《武会诸天》 第1章 主神的邀请 武道难,难于上青天! 所谓武道,本就是战场杀伐之技巧。 精通武道者,配合相应武器,当百人不敌,千军劈易,万夫难挡。 ‘可惜!当今时代,热武器发展迅速,数十年寒暑之功不敌一颗子弹。 更何况当今社会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兵戈之事几乎不闻于世,就连一把菜刀都恨不得实名制,又怎会允许冷兵器流传于世呢?’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咕咚——咕咚——咕咚 苏白有猛灌了几口烈酒,双目迷离地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五味复杂。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二十年来如一日,不分寒暑,不辨春秋,只是埋头苦练,到头来不过是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 苏白不得不感叹生不逢时,虽有屠龙之技,却再无恶龙于世。 “选中目标!” 【评价:人类男性,年龄26岁,身体素质强健(疑似修炼过某种基础功法),可以成为轮回者,具有入选资格。】 “人类,可否愿意成为我的使者?”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声音仿佛如机械一般古板,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谁?滚出来!” 此刻,原本有些醉意的苏白猛然清醒过来。 瞬间,苏白整个人如丛林中的独狼一般站直了身体,双拳紧握将力量灌注全身,双目如电的打量着四方的环境,纵然这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卧室。 自己习武多年,六感极其发达,即便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请以近身。可是这道毫无预兆的声音出现,让他十分惊讶,虽然暂时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过心中还是提起了万分戒备。 “吾之真名已经久不传于世,按照你们人类现在的叫法,你或许可以称之我为‘主神’。” 声音依旧是那样冰冷机械,不带有丝毫感情。 在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苏白专注而认真地扫视着周围,可却是徒劳无功,没有任何的收获,对方的声音仿佛像是直接传入自己的脑海一般,分辨不清任何的方向。 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苏白不禁眯起了眼睛,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主神?号称无所不能的主神?” 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浓浓的嘲讽的意味,满心的不相信。 冰冷机械的声音似乎是没有听到苏白语气中的嘲弄,继续的开口说着: “没错,这里有无尽的危险,但是也有着任何你想得到的一切?” “那什么证明?” 苏白有些不见兔子不撒鹰。 虽然口中说着要相信科学,坚信无神论,但是对于凡是生长在这个五千年国度的人来说,那个人敢真正拍着胸脯自己不信仙神呢? “欢迎来到轮回世界!”神秘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苏白感觉到一阵黑暗迎面扑来将他吞噬,不过几个呼吸,就仿佛换了人间。 一片通体由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铺就的广场,四周则是一圈圈真龙、凤凰、麒麟、夔牛、金翅大鹏雕等仙禽神兽的雕像,中央树立着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青色光柱直冲天际,而他就站立在青色光柱的正对面。 “这...” 事实就在眼前,一切毋庸置疑,眼见此景,苏白不得不相信。 纵然是退一万步来说,这一切都是虚妄、是假象,但是能够蒙蔽住六感敏锐的苏白,对方也必然拥有着改天换地的手段。 “那么现在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吧!” 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苏白开口问道。 拒绝?当看到对方的这个手段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想着拒绝了。 “世事轮转,你将经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完成我给予的任务,积累贡献点,而贡献点可以换取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绝世神功、神兵仙器,延寿丹药、天材地宝,无论是你听过的,这里有!还是没有听说过的,我这里一切都有!” “而且,每完成一次任务,你都可以回归自身所在的世界或者其他主世界,等待下一次任务的开启。” 苏白不得不承认神秘人说出来的话充满了诱惑,仿佛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一般。 “那么如果任务失败呢?” 很庆幸,苏白并没有被对方开出来的条件诱惑,反而保持的很理智。 “失败,扣除相应的贡献点,如果贡献点不足的话,那么将会被抹除。”神秘人的语气充满了冰冷,似乎这只是微不足道罢了。 “做好决定了吗?” “我答应!” “那么就开始你的第一次试炼吧,祝你好运!” 【背景:隋朝末年,隋帝杨广出动百万大军、两百万民夫征伐高句丽,不料却兵败辽东城,只得无功而返。此刻,原本野心勃勃的突厥人派出大队骑兵进攻马邑,妄图进入中原劫掠。马邑守将为保卫边境,决定临时招募雇佣军抵抗突厥。】 【主线任务:浴血新兵(单人)。加入马邑守将的佣兵队伍,抵抗突厥,并在激烈的战斗中生存下来,并且至少斩杀二十名突厥兵。任务成功,奖励五百个贡献点。】 【支线任务:斩杀一名突厥兵一个贡献点,十夫长二十个贡献点,百夫长一百个贡献点,千夫长一千个贡献点。任务失败,无惩罚。】 【提示:你的外貌、服饰已经经过微调,自动配备场景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无障碍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注意:严禁对场景人物泄漏主神空间及现实世界之情报,违者抹杀!】 【世界定位中,传送即将开启。】 第2章 草原 斥候 云中草原的边缘,一座军营。 大帐内,李靖手中虽然捧着兵书,但是整个人的心思却没有一点在这里面,满脑子都是这阵子传的风言风语的事情。 大隋输了! 大隋百万雄兵,魂断辽东城。 当整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为之震惊,所有人都感觉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在这次大军出征之前,上至满朝朱紫,下至升斗小民,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此次的征讨会失败。即便是是那些反对者的理由也不过是认为此番征讨不过是浪费国力罢了,从来没有人想到这次大隋会输。 如今大隋立朝不过数十年,大隋雄兵东征西讨打败无数敌人,竟然会在一个弹丸小国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真是充满了讽刺。眼下百万雄兵尽折于辽东城下,又不知多少户人家妻离子散。 这一输,即便是国力强盛的大隋也免不了伤筋动骨,也不知道值或者不值? 对于那位自比于秦皇汉武的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别说是那满朝朱紫,就是他李靖又何尝不清楚。 但是心中清楚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仰仗着已经去世的舅舅才混了一个马邑守将的小人物而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免在心中暗自埋怨:“实在是太心急了。” 那位刚愎自用的君主太心急了,所以就酿成了那样的泼天之祸,而他李靖,就成为这场灾难的间接受害者。 要知道军事要塞的马邑,最主要的一个作用就是为了防备那些野心勃勃的突厥人。可是因为此次的征伐高句丽,抽调了不少马邑的兵卒,眼下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守备军。 原本大隋威压四海,气盖九州的时候,那些如狼一般的突厥人就像是温顺的家犬一样仰视着大隋帝国,跪伏余地以表臣服。 可是一旦你露出疲态,这些恶狼就会立即恢复本色,呲着牙立马冲上来狠狠的咬上你一口。 原本大隋国力强盛,即便驻守在马邑的兵力不多,但是那些突厥人也不敢有任何冒犯。 眼下就是大隋刚刚遭受失败,这些闻着腥味的突厥人就围了上来,想要咬上一口。 所以,当李靖得到有一股千余人的突厥骑兵开始慢慢向着马邑靠近的时候,他就立即做出了决定。 纵然因为之前朝廷远征高丽抽调了部分的兵马,眼下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的守备军,但是他还是决定哪怕是招募一些兵马,也要主动出击将这股突厥人歼灭。 因为他明白,这是一个试探,只有迅速的将这只试探的爪子砍断,才能让那些突厥人收起不该有的想法。 ......... 云中草原此时已然进入了深秋时节,秋风呼啸百草折腰。 “哒哒哒...” 马蹄声狂乱,一骑当先。 一个身着突厥服饰的骑士从向着南方奔驰,他看上去十分狼狈,披散的头发在秋风中飞舞,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士身上的护甲,都变得破碎不堪,一些地方还染着斑斑血迹,纵然如此狼狈,突厥骑士仍然死死的握紧手中的弯刀。 突厥骑士脸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紧张,不断用力夹紧马腹,催促着战马疾驰,时而还向后回望,似乎有什么在追赶着他。 突厥骑士身后远方,隐隐有烟柱升腾。五六个纵马疾驰的身影,正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五六个纵马的骑士一身戎装,统一的刀弓配备,明显是属于大隋官兵。 其中一个骑士眼见对方速度不减,双腿夹住马腹,稳住身形,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搭弓瞄准。 “咻!” 一只利箭射出。 “咴咴.......” 利箭直中马屁股,战马发出一声痛哭的嘶鸣声,奔驰当中,一个趔趄,顿时翻滚余地,骨头折断发出的清脆响声,分外侧耳。 原本飞速行进的骑士顿时被巨大的惯性给甩了出去,落地时候直接在地上被甩出了十几米远,等到对方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已经被身后的骑兵追上,团团围住。 “老黑,干的不错!” 眼见自己追逐许久的敌人被围住,苏白不禁转头对着刚才那个开弓射箭的骑士夸赞到。 “嘿嘿。”那个被苏白唤做老黑的骑士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苏白来到这方世界已经有七天了,也顺利的加入到了这支远赴草原的军队中,成为这只军队中的一名伍长,手下还管着四五个人。 苏白不得不感叹果然闭门造车不是正道,只有真正的的沙场才能更快的提高自己的技艺。 这不过是短短七天,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停滞不前的武道之路又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原本之前的一些不足,也在这几日的沙场征伐之中得到了实践和检验。 “头,这家伙怎么处置?”老黑对着苏白问道。 “跟之前一样。”苏白没有丝毫的犹豫,对于这种突厥人的斥候,肯定是不能活口的。 那个刚才被他唤做老黑的骑士就是手底下的兵,外号老黑,真名不知道,苏白也并不在意,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本事非凡,箭术也十分厉害。 说起来,这方世界绝对不普通,就拿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各个是身体强健,力大无穷。要不是苏白多年来的习武强身,估计连个普通士卒都不如。 而且苏白还发现,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着修炼之道的,那些军中大将个个是有着千军劈易,万夫不当之威,别的不说,就拿这次的领兵大将李靖而言,对方的那一身充盈的气血,即便是他远远的看了一眼,都不得不为之震撼。 “头,不好了。”老黑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苏白的思绪。 只见对方从突厥斥候身上掏出来了一张羊皮卷,立即惊呼道。 苏白投过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老黑随即将那张羊皮卷递了过来。 ......... “这消息除了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此刻,李靖的军帐之中,他坐在上首,看着底下那个束手而立的男子厉声问道。 “回禀郡尊,还有我手下的一个兄弟。”苏白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回道。 李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苏白,似乎想要想要探寻他的话真假,苏白也没有任何的躲避,面色不改。 沉默半晌,李靖开口道: “既然如此,便下去吧!” 苏白而退! 等到苏白离开,军帐中出现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对着李靖开口道:“郡尊可是怀疑这苏白?” 李靖挥挥手制止了对方,开口言道:“都是汉家儿郎,哪有什么怀疑。” “那郡尊为何...”文士不解道。 李靖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感叹,不知明日之后,又有多少同袍马革裹尸还。” 文士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李靖打断:“你去传令吧!” 第3章 杀敌 回到自己的营地未久,苏白就得到传令兵的消息。 苏白等人从突厥斥候身上获得的羊皮卷上有一条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突厥人的行军路线,他自然知道在古代这种讯息不发达的地方,这样的情报是如何重要,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李靖的果断,竟然当机立下就要出击。 三更做饭,四更拔营,等到五更的时候已经是整装待发。 所谓兵马过千,人山人海;兵马过万,无边无际。此刻的隋军大营中有大概有五千多的兵马,当这些兵马全部汇聚到一起的时候,真的可谓是遮天蔽日。 五更天相当于现代时间的4-5点左右,在加上是深秋时节,此时的天空原本应该是一片漆黑,可是军营内的火把的光芒硬生生的将这一片的天空映照的通红。 借助这火光,苏白依稀可以看见前方高台上的李靖一身戎装,左手按住腰间的宝剑,一脸肃穆。 “兄弟们,突厥人贼心不死,想要来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你们能够接受吗?” “不能!不能!不能!”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打回去!打回去!打回去!” 此时的隋朝府兵还是强大无比,即便是在草原上凶名远扬的突厥人,在他们眼中也不值一提,隋朝的军人,从来不惧怕战争。 见到士气高涨,李靖也满心欣慰,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让那些突厥人明白,中原不是他们这些蛮夷可以觊觎的地方。”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军队排成数列,高举的火把在黑夜中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一般,冲了去处。 苏白等人作为斥候,自然不会跟随在大部队之中,而是作为大部队的耳朵、眼睛,行走在最前面探路。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东方开始鱼肚泛白,天色开始有些亮了起来,苏白和大老黑两人正窝在一处拐角处,紧密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们所藏身的地方是草原上的一处小湖附近的树林中,而不远处的小湖则是突厥人的必经之地。 突然,老黑说道:“头,你听?” 踏踏,踏踏。 一震震马蹄声,还有轻微的震动穿了过来。 苏白知道,这是突厥人来了。 “老黑,你赶紧去禀报郡尊。” 大老黑点头称是,飞速骑马通知后面的大部队,而苏白则是继续留守观察。 马蹄声越来越响,震动越来越大,不一会突厥人就出现他们的视野之中。 不过此刻的突厥人并没有在继续行进,反而停歇了下来,似乎是准备休整一下。这些突厥人也算是机警,即便是休整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派出探马来探查四周。很不巧,其中有三个人正好朝着苏白的地方而来。 见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而来,苏白微微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他倒是无惧这三人,但是担心因为自己打草惊蛇影响了整体战略。 所幸的是马匹距离自己还远,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隐藏在草丛中。三人距离苏白越来越近,十丈,五丈,三丈,一丈,不得不感叹身上的枯草给了他极大的保护,现在那三人距离苏白不过三尺距离,却依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剧烈的震动再次传来,李靖的兵马已经冲了出来。 三个突厥斥候见到突然出现的大军,先是一愣,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神情很是慌张,然后转身就跑。不过可惜的是,此刻的苏白根本就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眼见大军已经冲了出来,苏白自然也不需要在隐藏,他猛然一跃而起,手中的刀顺势挥出,手起刀落,三个突厥斥候就被他杀死一个。 【击杀突厥斥候一位,获得贡献点一点。任务:杀死突厥兵820。】 不过此时的苏白已经顾不得看这条小心,因为一人身死,剩余的两人虽然意外苏白的出现,但是多年生死的本能让他们直接拔出手中的弯刀向着苏白砍来。 咣当! 他对此自然不惧,手中长刀再次劈砍而出。 国术本是杀人技,苏白修炼国术近二十年,之前是因为环境的问题,所以一直无有用武之地,但是眼下,这战场厮杀,正是在适合不过的场所。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因为第一次杀人面临许多负面反应,可是对于苏白这种武道之心坚定,一心练武的人而言,经历了这一次杀人之后,更像是打开了原本束缚在身上的枷锁一般,更是让他心境蜕变。 手起刀落,不过是三两个回合,苏白就已经轻松的解决掉了剩余的突厥兵,身上的任务也变成了1120。 不过他的这一番打斗结束,远处的李靖率领大的兵马也早已经冲入了突厥人的阵营之中。隋军战力本就强于突厥军队,猝不及防之下,突厥人被李靖部下兵马的一次穿插而过,几乎是死伤了近乎四分之一的兵马,而且最重要的是被隋军给分割开来,形成了数个小的团体,根本无法汇聚到一起。 不过这些突厥人倒也是十分的顽强,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就紧紧的开始报团,开始了疯狂的反抗,暂时的阻挡了隋军势如破竹的攻势。 苏白解决掉了这三个斥候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连脸上渐的血都没有顾上杀,提着手里的长刀,就向着最近的突厥人杀了进去。 以他的实力远远的超过了普通士卒,几乎是可以媲美与一位百夫长,要不是因为他是新招募而来的,绝对会被任命为百夫长,而不是一名斥候什长。 而巧合的是,距离他最近的突厥人中,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一名突厥什长,就在苏白加入战团的第一时间,被他三刀劈死,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一时间,苏白如同虎入狼群,手下根本无一回合之敌。 呼! 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苏白身子一侧,杀掉眼前的这个突厥兵,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突厥百夫长出现在他面前,而手中正挥舞着一把弯刀向他劈来。 第4章 斩杀 见到这人,苏白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兴奋的感觉。 他之所以应允主神,不正是因为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对于他这样的习武之人而言充满了束缚,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所学。 苏白愿意参加这些个试炼,究其根本就是为了可以遇到各种各样的对手,以此来磨练自己的武道,提升自己的境界。 苏白来到这个世界,要说遇到的实力最强的人,应当是眼下正在千军万马之中浴血奋战的郡尊李靖了,按照这个世界的划分,对方已经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千军劈易的境界,甚至距离那万夫不挡的宗师之境也不过是咫尺之遥。 虽然苏白虽然想要找一些对手来磨练己身,但是却也不是傻子,更有着自知之明,眼下的他按照这个世界的划分,不过是勉强迈入百人敌的境界,与李靖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实在是没必要去自己找虐。 不过眼下这个突厥百夫长,在苏白看来是一个在合适不过的对手。 那突厥百夫长看着苏白,倏地就是一刀斜劈而来,角度诡异,力道狠辣,没有丝毫的花里胡哨,直接就朝着苏白的要害而来。 苏白面对如此杀招,没有丝毫的惧怕,深吸一口气,身子微侧,然后反手就将手中长刀劈出。 钪锵! 几乎是两人同时被震的后退了一步。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那突厥百夫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在军中这等地方,有什么样的实力,自然会有相应的位置。虽然刚才亲眼看到苏白轻易斩杀了一位什长,但是这位突厥百夫长倒也没有觉得苏白有和自己匹敌的实力。 虽然一瞬间脑海浮现多个思绪,但是他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手中的弯刀不停,又是唰唰唰三刀接连而出,刀刀狠辣无比,没有丝毫的花里胡哨,足足的军中实用风格。 和那突厥百夫长一击而退,苏白感受到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却是更被激起了一股浓浓的好战之心,眼见对方再次出手,他也没有丝毫的退缩,再次挥刀赢了上去。 他脚底如风,避过接连避过三刀,于此同时手中的长刀也直接劈向对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乱军之中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空间玩那么多的花里胡哨,无论是那突厥百夫长的军中战法,还是苏白所修行的国术,都是杀人技,招招直攻要害,刀刀要人命。 两人互相拼了三两个回合之后,都发现无法拿下对方,不过两人的心态却是截然不同。 此刻隋军占优,任务所需要的二十个突厥兵早已经够数,碰到这个突厥百夫长,苏白正是见猎心喜,即便是几个回合后没有取得优势,也并没有太焦急。 不过那突厥百夫长就没有苏白这般的心态平静,眼见短时间内无法斩杀苏白,而他身边的突厥人不断的死亡,隋军越来越多,他就开始有了些慌乱,手下的动作也开始有些迟缓。 又是一招过后,苏白猛吸一口气,躲开对方划向自己腹部的一刀,猛然一跃而起,不退反进,长刀凌空劈下。 噗嗤! 【斩杀突厥百夫长一名,获得贡献点100点。】 虽然知道要不是对方最后有些心慌,要不然不能轻易的斩杀这个百夫长,但是苏白却没有丝毫的愧疚,毕竟生死相搏本来就是如此。 长处了一口气,苏白再次提到杀了进去,虽然任务已经完成,但是却没有人嫌弃自己的收获更多一些。 太阳高升,战争渐渐的接近尾声,只留下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草原。 大业八年,秋,马邑郡守李靖统领马邑守军,大破突厥,杀敌万余。 ......... “哎呦,疼死我了,我说你能不能轻点啊。”老黑对着正在给他包扎的药童说道。 看着在那像杀鸡一样乱叫的老黑,苏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苏白倒是没想到这老黑往日里看起来有些偷奸耍滑,可是真的打起仗来却是个疯子,一个人提着刀砍了不少的突厥兵,胳膊上的伤势就是被三个突厥兵围攻的时候留下的。 “哎,头,你说这次我们能够有什么奖赏?”老黑突然对着苏白开口。 苏白看了他一眼,说道:“先养好你的伤再说吧。” “嘿嘿,俺老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命硬。”老黑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后又一脸羡慕的对着苏白开口:“不过老大你是真厉害啊,竟然杀了一个突厥百夫长。俺老黑一直就知道头你实力强大,真没想到实力这么厉害,连百夫长都能杀掉。” 老黑是真心的羡慕,他拼死拼活的才杀了一个什长,可是没想到苏白竟然杀了一个百夫长,那可是百夫长啊,真是厉害。 苏白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军帐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李靖的一名亲兵,直接说道李靖召见苏白。 苏白也没有耽搁,站起身来跟随对方向着李靖的大帐走去。 “郡尊,苏白到了。” “进来吧!” 亲卫等到苏白进去之后,并没有跟随进去,而是直接守在军帐之外。 “苏白见过郡尊。” “坐。”李靖见到苏白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指着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苏白也没有推辞,大马金刀的坐下。 见到苏白如此动作,李靖不但没有不悦,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此次能够一举破突厥,你等功劳不少,说说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有的,自然无不应允。”李靖豪爽的对着苏白说道。 对于苏白而言,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那些官位财富之类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所以第一反应的话就是推辞,可是突然想到老黑等人,便改口道: “此次的功劳其实都是手下的那几位兄弟辛苦,特别是老黑,要不是他的话,差点都让那突厥斥候跑掉。” “他们的功劳自然不会漏掉。”李靖挥挥手说道:“现在本官问的是你想要什么。” 第5章 回归 苏白想了想,再次表示拒绝。 李靖笑了笑,从手边拿出一本书丢给苏白。 “本官见你所习练的似乎是红拳的流派,而且还有些不完全,这里由全套的红拳拳谱,便送予你了。” 苏白所修炼的国术名红拳,起源于周秦,名扬于唐宋,盛行于明清。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的拳谱略有残缺,缺失了部分,并不完整。 此次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但是任务时间并不长,他并没有想去寻找,已经做好了准备回到主神空间兑换,却没想到有意外所得,竟然从李靖这里得到完成的拳谱。 “多谢郡尊。”苏白站起身来,抱拳感谢。 “无妨。”李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三日后,隋军回归马邑,雇佣军解散,苏白也找机会离开了马邑。 【试炼任务完成,使者回归。】 刹那间,天地旋转,苏白再次回归到了主神空间内的白玉广场。 【任务完成,奖励结算中...】 白玉广场的正上方,浮现出投影,正是苏白在试炼世界所表现的各个画面。 不过就在苏白回归的那一刻,突然出现了一段并非他经历的画面. —— 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之内,一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穿龙袍头戴冠冕,端坐在龙椅之上,开口说道:“宇文述何在?” 殿下立刻走出一位发须皆白,但是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着朱紫官服:“老臣在。” “辽东之耻,朕日夜难忘,传诰天下,开武举恩科,选拔有能之士,随朕再征高句丽。” 数日后,诏书天下皆知,天下豪杰齐聚大兴城。 “主神,这难道是下一次的任务?”苏白开口问道。 几乎是一开始,苏白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隋帝杨广不甘辽东之败,准备征兆有能之士,为二征高句丽做准备了,难道下一次的任务还是这个世界? 【欲知晓下次任务相关信息,则扣除贡献点1000点。】 1000贡献点,苏白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追问,虽然主神还没有给出自己的此次任务收获,但是他对于自己此次的收获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自己此次的收获绝对不会超过1000贡献点。 见到苏白没有在说话,主神也没有追问,广场正中央的青色光柱开始浮现出一行行的文字,在苏白看来这些文字已经出乎了他的认知,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文字,但是奇怪的是在他看到这些文字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主线任务:浴血新兵(单人),斩杀二十名突厥兵。任务状态:完成。获得奖励:500贡献点。】 【斩杀突厥兵67人,获得67贡献点】 【斩杀什长7人,获得140贡献点】 【斩杀百夫长1人。获得100贡献点】 【总计获得贡献点807点。】 【试炼任务完成,恭喜你通过试炼任务,成为真正的主神使者,使者编号sz9310001】 【检测到使者编号sz9310001身上有暗伤存在,是否开启治疗?新晋主神使者拥有三次免费治疗机会,三次之后每次治疗将花费相应贡献点。】 “暗伤?” 对于自己身上有暗伤存在苏白毫不意外,自家的事情自家明白,多年修炼国术,身上留下一些暗伤是难免的事情。 眼下既然有机会修复,苏白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修复暗伤对于自己的实力提高是有益无害,他肯定欣然接受。 “接受治疗。” “开始治疗。” 话音落毕,苏白眼前的青色光柱迸发出来一道青色的光芒,朝着苏白周身笼罩而来,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暖的青光中,整个身体都传来一股舒适的感觉,原本体内的暗伤时常传来的痛感也全部消失。 “现在开始,可以选择兑换你想要的东西。” 片刻之后,青光散去。机械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列列的清单出现在苏白眼前。 “《明玉功》,全本,兑换价格,10000贡献点。” “《先天功》,全本,兑换价格,10000贡献点。” “《太玄经》,全本,兑换价格,10000贡献点” .... “《天魔策》,全本,兑换价格,10000贡献点。” 一部部耳熟能详的功法出现在苏白的面前,可惜对于这些东西,他只能干看一些,那昂贵的价格根本不是他现在所兑换的,而且对于苏白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东西根本不适合。 原本因为苏白所修习的功法并不完整,所以他最想要的是补全自己的功法,但是得到李靖的赠予之后,他的功法最后的短板已经补齐,所以他暂时是不需要兑换功法。 “九转金丹,一颗立地成仙,兑换价格,xxxxxxx” “人参果...” “蟠桃....” 看了看这些自己连价格都不配看到的东西,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只是兑换了几颗用来疗伤的九花玉露丸和修炼用的锻骨丹。 思考自己再无其他事情之后,苏白没有逗留,选择回归世界。 “回归主世界。” —— 恍惚之间。 苏白睁开眼,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房间。 他在试炼世界待了半月有余,可是看了看房间墙上的电子表,依旧是离开的那一天,甚至此刻依旧明月高悬。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一场梦幻,像是做了一场酣梦一般。 但是,脑海中的拳谱的后续,还有手中的玉瓶里面盛放的丹药,都无疑告诉他,这都是真实的,并非是梦幻。 主神? 苏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除非是甘愿放弃这个机会,这个寻找武道的机会。 可是,那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希望倒也罢了,看见希望,又亲手将其掐断,没有人能够做到。 是夜,苏白痛饮美酒,酣然入睡,不过陷入沉睡的脸庞上浮现这久违的喜悦,仿佛是梦到了什么似得。 第6章 第二次任务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对于那些整日在山中苦修,想要求仙得道的道士而言,根本就不会在乎岁月的流逝。 而对于苏白这等一心练武,不分寒暑春秋的武者而言,也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静室之中,苏白一身练功服,盘膝而坐,闭眼吐纳,随着悠长的呼吸节奏,内劲由丹田而发,转三关,同命门,入泥丸,最后百川归海,汇于膻中。 武道之途,起于练皮锻骨,而后筋骨齐鸣,由外而内,内劲衍生之后,洗髓换血则身躯无漏,方能见神。 苏白苦修二十余春秋,花费无数珍惜药材,才达到了达到筋骨齐鸣之境,而后受于功法之限,卡在了如何由外而内,衍生内劲的这一步。所以,他才会在深夜饮酒,惆怅万分,感慨前路渺渺。 他坚信,自己受困于此,并非因为自身不是,而是因为环境所限,若自己能够与那些古人生于同时代,自己并不逊色于彼。 至于说自创功法的事情他也曾想过,也曾做过,身上一半的暗伤几乎来源于此。可是没有任何的参考,仅凭一个境界的名字就创造出功法?这根本就非人力所为。 所以,面对这位神秘主神的召唤,苏白在知道可以获得功法的时候,根本就未曾拒绝,哪怕他心中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神秘主神必然有着自己的谋划和目的。 可是,这对于现在的苏白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虽然不是什么自私到极致的坏人,但是他也清楚自不是那种可以奉献一切的伟人。 当得知到困惑许久的前路可以打开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之后的一切也证明了如此,现在的主神对于苏白而言便是如一般的存在,他根本无法拒绝。 通过了试炼任务,对于苏白而言最大的收益并非是获得多少的贡献点,反而是李靖随手赠予的拳谱,因为这份拳谱续上了他的武道之路。 如今回归已经一个月,苏白已经彻底掌握了拳谱之中的呼吸之法,原本对他而言如何由外及内衍生内劲的屏障已经不复存在。 几个周天之后,纳气下沉,停下运功。不过还未等睁开眼睛,耳边又响起了机械冷漠的声音。 【第二次任务开启,请使者做好准备,将于半个时辰后进入。】 “没想到还会有时间准备。”苏白心中一动。 他不在耽搁,起身离开静室,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服,静等着进入。 半个时辰后,即便是苏白睁大了眼睛,可是还是没有看清任何的东西,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黑,又突然一亮,他又再次出现在了之前的白玉广场之上。 不过这一次那位神秘的主神并未出现,而是直接发布了任务。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 【背景:大乾惠帝德正年间,大乾惠帝在位三十余年,垂垂将老。诸皇子野心勃勃,窥视大宝,欲登极御宇。朝堂之上,百官纷纷下注,党同伐异,纷争不断。 一日金陵留守大臣暴毙,贪墨案爆发,惠帝震怒非常,召回辞官已久的老太师重返朝堂,下金陵查案。 老太师为人刚正不阿,清廉公正,贪墨案幕后之人自然不愿意其下金陵查案,在江湖上发布悬赏,若能杀死老太师者,得金十万两,一时间原本平静的江湖开始变得波涛暗涌。】 【主线任务一:护送。护送老太师成功到达金陵城,则主线任务完成,奖励贡献点1000点。】 【主线任务二:探索。金陵为大乾陪都,金陵留守大臣品级一品,代天子坐镇金陵,为高权重,其突然暴毙必然牵扯巨大阴谋,探查到幕后真相视为任务完成,奖励贡献点2000点。】 【支线任务:暂无。可有使者在任务当中自行触发。】 【提示:你的外貌、服饰已经经过微调,自动配备场景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无障碍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注意:严禁对场景人物泄漏主神空间及现实世界之情报,违者抹杀!】 【世界定位中,传送即将开启。】 ......... 时间:金陵留守暴毙三日后。 地点:大乾帝国,神都,太师府邸,正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卢公怀英,廉洁奉公、刚正不阿....,今朕特命卢公怀英为特使,赐节杖,下金陵,督查金陵留守暴毙一案。钦此!” “老臣接旨,谢陛下隆恩。”老太师卢怀英扣头领旨。 宣旨太监刘瑾念完圣旨,一改刚才的正容,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对着接完圣旨的老太师卢怀英说道:“老太师还是圣眷在身啊。” “刘公公客气了,陛下看得起老臣,觉得老臣这把老骨头还能用,老臣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太师一脸正色,果决说道。 “老太师为陛下尽忠,老奴佩服。”刘瑾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赞叹道,而后话题一转:“如果老太师没有其他事情,老奴就先回宫了,陛下还等着老奴的消息呢?” “不敢劳烦公公了。”老太师点点头,又示意自己的长子:“光嗣,替为父送一送刘公公。” 卢光嗣点头示意明白,对着刘瑾说道:“劳烦刘公公了。” “老奴告退。”刘瑾对着老太师告辞,跟着卢光嗣转身离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卢光嗣拉住刘瑾正在告别,就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几张银票塞进了对方的袖子中。正在和卢光嗣告别的刘瑾见到对方这个动作,一时间,笑容更盛。 且不说刘瑾得到卢光嗣的银票,心中高兴,回宫之后在惠帝面前对于老太师赞不绝口。 而在等到送完刘瑾离开之后,卢光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没有丝毫的逗留,转身向着府中走去。 “父亲大人呢?”回到厅堂,没有看见老太师,卢光嗣向着旁边的婢女问道。 “大少爷,老爷说他和二少爷在书房等您。” 卢光嗣得到信息,没有说话,阴沉着脸,直接向着书房走去。 第7章 客栈 笃笃笃。 “进来。” 咯吱。 卢光嗣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的老太师站在书桌前,书桌上铺着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老太师手中捏着一根狼毫,正欲下笔。 “父亲。”卢光嗣轻唤了一声。 老太师依旧并未回话,只是依旧低着头,打量着桌上的宣纸。 “父亲...”卢光嗣再次轻唤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问为父为何那么轻易的就接下这份差事?”知子莫若父,虽然卢光嗣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老太师却仿佛洞察了似得,直接开口反问道。 “父亲,此次金陵留守大臣贪墨案牵连甚广,这宗案件并非如同表面上那么简单。”卢光嗣解释道。 因为有着老太师留下的余荫,卢光嗣本人虽然在大乾朝廷中并非身居高位,但是他的信息来源却十分广阔。 如今诸皇子夺嫡,官场之上各个派系交错复杂,而且金陵之地作为大乾陪都重镇,各皇子自然不会错过安插人手的机会。而且因为金陵远离惠帝,所以各种纷争党同伐异在金陵发生的更加严重,所以在卢光嗣看来,此次贪墨案的爆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你是说因为诸皇子之争吗?”老太师反问道。 即便是辞官已久,可是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又是眼不瞎耳不聋的,老太师又怎么能不清楚现如今这些皇子的夺嫡之争呢。 “是。”卢光嗣点头答道。 滴答。 提笔许久,还没落笔,却不曾想一滴墨水落到宣纸之上,顿时原本洁白无瑕的宣纸上出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墨点。 老太师无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子,无奈说道:“你以为老夫不明白?可是老夫又有何拒绝的余地呢?” 君王之命,难以抗拒。 老太师为官数十载,又怎么不知道卷入诸皇子夺嫡之事的后果?可是面对惠帝的圣旨,他除了领旨听命之外,难道还能抗旨不尊不成? “哎!”卢光嗣听到这句话后,也是无奈一声叹。 诸皇子之事虽然麻烦,但是更加麻烦的是惠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不过倒也无妨,诸皇子虽然势大,可是这大乾帝国权势最大的依旧是陛下。”老太师看见长子有些垂头丧气,不禁开口安慰道。 ———— 夜幕将临,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似乎有些要下雨的压在,苏白不再忙着赶路,而是找到一家开在路边的客栈“有间客栈”。 这种开在路边的客栈大多数都是为了一些行走江湖的侠客和赶路的商人准备的,虽然称不上豪华,但是足以遮风挡雨。 等到苏白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客栈内几乎已经坐满了客人,几乎都是一些赶路的行商和一些提刀携剑的武者。 见到苏白进来,客栈小二连忙迎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道:“客官里面请,我去给您找个位置。” 小二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就在他正在发愁的时候,靠窗的两个人突然站起身来,一副吃完的样子,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 见状,小二连忙招呼苏白:“客官,这边来。” 带着苏白来到空桌子,前小二迅速的清理了桌子上的剩菜,擦拭干净桌子,让苏白坐下。 小二询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温一壶酒,在来几个拿手的下酒菜。”苏白对着小二吩咐道。 小二应声而去。 苏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第二天了,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去寻找自己任务中所提及的老太师。 原因很简单,所谓上赶着的买卖成不了。 虽然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着主神的修改,但是对于老太师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而言,恐怕在这种关键时刻,除了个别的人外,其余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苏白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动凑上去,一副想要和对方交好的样子,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恐怕是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是以,苏白做过一些分析,任务中虽然提及到贪墨案幕后黑手会派人截杀老太师,但是当今天下到底还是惠帝当家,所以对方绝对不会,也不敢在惠帝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至少也到等老太师离开神都之后才动手。 而目前苏白所待的这处客栈,却是神都去金陵的必经之地,而且因为此地靠山近岭,觉得是一个截杀的好地方。 只要苏白静待于此,肯定能够等到那老太师到达,等到时候,是出手,还是暂且跟随,自然有一番定论。 至于说如果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比如那幕后黑手丧心病狂的直接在神都出手,或者是离开神都之后就立即动手,这些苏白也同样有过考量。 他自信的研究过主神所给的任务,得到了一个信息,任务一和任务二看似是在同一条线上的任务,但是两者之间却没有必要的关联。 任务一的要求是护送老太师到达金陵,算完成任务;任务二却说是查明贪墨案后的真相,查出幕后黑手就是完成任务。 如果说完成任务二,查明贪墨案的幕后黑手就算完成,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任务一失败,老太师即便死亡也不会影响任务?所以,这也算是苏白的的一大底气所在。 当然,这只是最后无奈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任务一能不失败还是不失败为好。 “客官,您的酒菜。” 小二的话打扰了苏白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要的酒菜已经端了上来。 “恩,好。”苏白点点头,然后随手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银子丢给小二说道:“对了,再去给我收拾一间房间,再准备点热水。” “谢谢客官的赏,您慢慢吃,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小的,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房间、热水。” 小二满脸高兴的捧着银子退下。 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的时候,旁边的几个武者的话音却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第8章 恶客 酒足饭饱之后,杨二打了一个饱嗝对着一旁的胡大开口:“胡大哥,你到现在还要卖关子啊?” “是啊,咱兄弟放着好好的河间府不待,跟你老兄跑到这荒郊野岭的,总得告诉兄弟们是为什么啊?”见到杨二开口,朱四也跟着嘟囔道。 胡大、杨二、牛三、朱四、马五,五个人号称河间五兄弟,日常混迹在河间之地。可是就在几日之前,胡大突然带着其余四人一路飞驰,根本没有停歇的向着此地赶来。 来到这荒郊野岭的客栈之后,就不再前进,已经待了足足有三日之久,却不见有任何的动作。 这五人关系极好,要不然其余四人也不会什么都不问就跟胡大远程跋涉的来到这荒郊野岭之地。但是见到待在这里之后,再无其他动作,自然免不了升起一些好奇心。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根本没有多少醉意的胡大听到杨二和朱四的话后,顿了顿,又看了看旁边的没说话的牛三和马五也是一脸好奇,他也不好意思在隐瞒下去。 他先是用目光扫了扫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之后,放下手中的酒杯,神秘兮兮说道:“既然几位兄弟想要知道此行目的,那么为兄自然不好瞒着几位兄弟,但是还请几位兄弟守口如瓶,毕竟此时事关重大,甚至涉及生死。” 见到胡大如此神秘的表情,其余四人更是满心的好奇,期待的看着胡大的回答。 胡大脸上带着严肃,可是眼中的怡然自得却是怎么也都隐藏不住:“为兄此次是接到了一单大生意,只要能够完成,你我兄弟每个人能分到不少银子。” “大生意,什么大生意?”杨二问道。 “银子,能分多少银子?”马五一脸喜色。 “围杀一个人,成功的话,我们五兄弟能够得到至少三万两银子。”胡大面色平静开口说道,可是他紧攥的右手却表露出他的心情并未向他表现出来的那般。 “三万两。”马五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以为他们这些行走江湖的武者都是一掷千金的豪客,那就真的想错了,要知道即便是在江湖上混的武者,也是贫富差距极大,而显然,他们五兄弟并不是有钱的那一拨。 他们五兄弟虽然在河间闯出来一些名头,但是到底是势单力薄,不说比起那些名门大派,就是比起一些地头蛇帮派都要差上一些。 三万两银子,已经够他们五兄弟不吃不喝忙上三年五载了,至于说杀人,马五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混江湖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就这么简单。 杨二所想并没有马五那么简单,杀一个能够值得三万两银子的人,那么就足以证明对方不好杀,或者身份不一般,甚至两者兼有。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看向胡大,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胡大就仿佛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似得,开口道:“老二,为兄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但是你我兄弟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人,即便是知道有困难,难道不能搏一搏吗?” 杨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而其余三人也顿时不再说话,只顾得低头喝起酒来。 “看来这幕后之人的动作很快啊!”苏白感慨道。 这几人的交谈虽然小声,但是却一字不漏的落入苏白的耳中。结合自己任务中得到的提示,他顿时就有了一些猜测。 而且得到这些的消息之后,他更是放下心来,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证明他的分析是正确的,那幕后之人真的选定了在这荒郊野岭之中进行一场伏杀,诛杀那位持节下金陵的老太师。 这荒野小店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上的这些酒菜倒也是别具风味,赶了一天路的苏白倒也有些饿了,觉得这些饭菜很合胃口。 不过就在他刚吃到一半的时候,大门忽然的被大力推开,又从外门走进来一行人,顿时吸引了客栈内所有人的目光。 这几人领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锦衣华服,相貌也算的上英俊;女子则是一身白色宫装,面容如何倒是不知,因为对方脸上挂着一张面纱。 这两人身后还跟着四个人,手里拿着刀剑,一脸冷漠,应该是护卫或者门客之类的身份。 苏白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又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酒菜之上,他如今的修炼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对于食物的需求十分大,消耗的很快,所以吃饭对他而言很重要。 不过有时候事情就那么奇怪,你不想惹事的时候,事情却偏偏的朝着你迎面撞来。 锦衣公子几人进来的第一时间,店小二就已经迎了上去。但是他们进来的时间很是不巧,等到他们进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空位子。 见到客栈内已经没有了位置,锦衣公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扫视了整个客栈大厅,见到苏白独自一人做了一张桌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径直的朝着苏白的位置走去。 嗒! 锦衣公子走到苏白身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苏白的桌子上,淡淡道:“这位兄台,我这边带着女眷,有些不太方便,麻烦兄台让个位置,今天这顿当我请了。” 锦衣公子虽然口中说着麻烦,可是语气中充满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苏白能够给他让位置是对方的荣幸。 看到锦衣公子的动作,客栈内的众人表情不一,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冷笑、有人眼中浮现嘲弄,更有人眼中闪过贪婪。 苏白抬头看了看对方一眼,并未回答,依旧自顾自的吃菜。 见到苏白这番举动,锦衣公子不由面色一僵,眼角闪过一丝阴霾,正欲开口,却听得那个宫装女子说道:“表哥,既然这位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小妹等一等,却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后,锦衣公子觉得失了面子,更是不肯放弃,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这样,本公子所幸连兄台明日的饭也请了,麻烦兄台让个位置。” 第9章 萧家 啪! 一锭金子被拍在桌子上面。 不过这锭金子并非是那锦衣公子拿出的,而是从苏白的怀中掏出。 “这锭金子拿着滚蛋,别打扰我吃饭。”苏白淡淡的说道。 原本事情很简单,你说你没地方做,想要拼个桌之类的,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作为现代人的苏白看来也算是一件很正常事情。 可是你上来就直接拿钱砸,赶人走,这就让苏白有些无语了,所幸连理他都不想理,所以只是撇了一眼对方,依旧低头吃菜。 苏白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做任务的,并不想要惹事生非,可是没想到这锦衣公子这么不讲道理,甚至还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所谓穷文富武,现代社会压力那么大,苏白能够不需要考虑温饱,二十年如一日的练武,自然也不是缺钱的人。 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避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发生,他还特意在主神那里兑换了一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嘿嘿,一个雏,没想到遇上另一个雏。”一旁的马五怪笑着对着其余四人说道。 “嘿嘿。” 雏,没错,在马五几人眼里,无论是先砸钱的锦衣公子,还是砸金子的苏白都是雏。 俗话说,财不露白。在这些老江湖的眼里,锦衣公子和苏白都是那种年少轻狂的家伙,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漏财,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马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客栈就这么大点地方,所以他的话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店内的其余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浮现了同样的表情。 “混蛋,你是不想活了吗?”锦衣公子面色一寒,听到马五的话,他却是暂时不顾苏白的态度,转身对着马五呵斥道。 “这家伙还真是中二啊。”苏白内心暗道。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他也有些无语,这些个世家公子都是这么厉害吗,进来一会先是招惹自己,现在又去找那几个亡命之徒的麻烦,真是处处树敌啊。 马五几人本就是那种混迹江湖的亡命之徒,又怎么会害怕锦衣公子的呵斥,见状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嘲弄的开口:“呦呵,还挺有脾气的。” 锦衣公子扭头对着身后的护卫开口:“萧平,掌嘴。” “是。”那名叫做萧平的护卫点头称是,话音刚落,对方一脚踏出,迅速来到马五面前。 啪,啪! 两声响亮的声音之后,只见马五的左脸和右脸上出现了两个鲜红的手掌印。 这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让人难以反映。 “呀呀呀,小子找死。” 突然被人抽了两个巴掌,马五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就要拔刀。 不料,他的动作却被嫌先他一步站起来的胡大拦住。 “大哥,你拦我干什么,我要砍了那小子。”马五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配合着他魁梧的身材,倒是显得十分凶神恶煞。 胡大给了杨二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安抚住马五,而他自己往前一步,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兄台所使的可是金陵萧家的‘观音掌’。” 锦衣公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傲然,冷哼道:“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粗鄙,却还有点眼力见。” 那宫装女子冷声开口道:“我家表哥可是萧家的七公子,萧元亥。” 胡大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抱拳道:“原来是萧七公子,刚才是我们眼拙了,有眼不识泰山。在下的弟弟刚才喝了些酒,胡言乱语,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而在那锦衣公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那原本一脸怒容的马五也平静下来,而且眼中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惊惧闪过。 而一旁客栈中的众人听到这锦衣公子的身份之后,一些人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会碰上金陵萧家的子弟。 还有些人暗道,萧家主家一脉只听说有四位公子,哪里跳出来个七公子?难道是偏房子弟? 心中又疑问,不过却没有任何人开口,毕竟即便是萧家的一个偏房子弟,也不是他们这些没有丝毫背景的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金陵萧家,家主是当朝右丞相,门生遍布天下,跺一跺脚整个大乾都要震一震。而且这萧家的实力不止如此,萧家更是与江湖牵扯颇深,家中高手众多,其中萧家二爷萧沧海实力非凡,是可以与武当掌门、少林达摩院首座不相上下的高手,可以说,萧家的势力遍布黑白两道。 马五一想到自己竟然惹上了金陵萧家,不由得后背都渗出冷汗来。 见到胡大如此识趣,那位锦衣公子脸上笑容更甚,开口道:“你这人倒也识趣,让本公子倒也不好太过于为难于你们...” 胡大几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从刚刚的表现看来,这萧七公子并不像一个好说话的人,就怕对方不肯善罢甘休,见到对方这么说,他们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轻松来。 不过这丝轻松还没浮现多久,就因为那萧七公子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公子也不太好为难于你们,但是你们折了本公子的面子,本公子也不能不罚你们,这样吧,就让刚才说话的那个,跪着给本公子敬一杯酒吧!”萧七淡淡道。 他的话说的轻松写意,好像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可是这些话落到胡大几人的耳中却犹如平底惊雷一般,特别是马五,此刻涨红了脸。 苏白也是心中暗暗摇头,觉得这萧七公子太过于张狂。虽然不知道那金陵萧家有多厉害,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混江湖的人不知多少的争斗都是因为面子的原因。 他让这马五给自己跪下敬酒,不单单是折马五的面子,也同样是将其他四人的脸扒下来扔到地上踩一般。 心中虽然闪过无数思绪,但是苏白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自己和那马五等人本就萍水相逢,更有可能对方还是截杀老太师的一方人之一,早晚都要刀兵相见,所以根本就没必要出手。 至于他和这萧七的冲突,苏白更没有放在心上,真要惹急自己,那就是对方自己找死。只要做完任务自己就离开这方世界,那金陵萧家又能奈自己何? 所以,他是心安理得的看着热闹,静待着那马五的抉择。 第10章 交手 萧七公子说完条件之后,随手拉过一条板凳坐下,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等着对方的回答。 此刻的萧七看似将苏白放在一边,没有再找他的麻烦,但是苏白能够从对方不时瞟来的目光猜测出,对方是在杀鸡给自己看。 “萧公子,我兄弟胡言乱语得罪了公子是我们的错,但是公子这般做派,有些不太讲究了吧?”胡大听到萧七的条件,皱着眉头开口。 出来混的,面子是最重要的。 河间无兄弟在江湖上也好歹是有些名气的,就算你金陵萧家再怎么厉害,你一个偏房子弟做事也未免太过于霸道了吧? “你是说本公子过分了吗?”萧七微笑开口,可是语气却充满了森冷。 过分?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这个条件有些过分,但是在萧七眼中却觉得理所应当,作为金陵萧家的子弟,从小锦衣玉食,出入拥者成群,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他无所畏惧。 眼前的这些家伙算什么东西,尽管还出言嘲讽自己,要不是此次出来父亲叮嘱自己不允许惹事,他会这么轻易的绕过对方?现在还敢和自己讲条件,真是不知好歹。 萧七说完之后,不待胡大回话,转头再次向身后的护卫示意。那叫做萧平的护卫得到萧七的示意之后,再次一步跨出,准备出手。 不过这一次的胡大并非没有准备,心中一直有所提防,所以就在那护卫出手的同时,他也是一掌劈出。 砰! 两人双掌相交,各自后退了半步。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那唤做萧平的护卫一直如寒铁一般僵硬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紧盯着胡大开口道:“劈天掌?” 不待胡大回答,那护卫扫了扫后面的其余四人,心中了然,开口的:“河间五兄弟?” 虽然话语有着求证的意思,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可置疑,似乎十分笃定。 说完这些之后,对方转过头去,低声在萧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萧七的脸色有了些微不可查的变化。 “正是胡某等人。”胡大苦笑一声,抱拳开口,隐藏许久的身份,却不曾想还是被人道破身份。 见到萧七的脸色有些变化,他心中一动,对着马五招手道:“老五,平日就让你管管你的嘴,你总是不收敛,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赶紧过来给萧公子道歉。” 那马五虽然是个混人,却也有点小聪明,听到胡大的话后,连忙走上几步:“萧公子,老马是个粗人,嘴上犯贱,您别介意,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眼前的马五,萧七虽然还有些不甘,却想到护卫刚才所说的话,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挥挥手:“行了,本公子今日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马五憨笑了一声,应声退下,胡大等人也再次坐在了刚才的座位上,恢复了之前看热闹的身份,不过却没有人看到那萧七眼角闪过的一丝阴霾。 原本想要利用胡大等人杀鸡儆猴的萧七此刻算盘落了空,所性也不再耍任何的手段,站起身来,再次走到苏白身边。 “本公子现在心情很不好,相信你也可以看到。所以现在本公子没心情和你在这里玩,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要么拿起银子走人,本公子既往不咎,就当你刚才的话是酒话;第二,本公子让手下人请你让开这个位置。” 此刻在河间五兄弟那里憋了一肚子气的萧七再也没有心思装什么谦谦君子,也懒得和苏白在这里墨迹,直接厉声的威胁道,他的那个请字,语气很重,想起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对方一定能够听得懂。 “呵呵,两个选择。” 此刻的苏白也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酒菜,轻笑了一声,对于萧七的两个选择不置可否。 “对,就是两个选择。快点,本公子懒得和你墨迹。”萧七催促道。 苏白脸上带着微笑,淡淡的开口:“我这里有第三个选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第三个选择?本公子没兴趣。你不选的话,本公子就权当你选了第二个。”萧七脸色布满寒霜冷声开口:“萧平把这家伙给本公子丢出去。” “是。”萧平应声道。 萧平跟着萧七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自家的这位公子的脾气也是清清楚楚,他知道因为刚才河间五兄弟的事情自家公子虽然听从了自己的意见,但是对于自己也有了一些不满,自己如果再不挽回一下,这位恐怕是真要嫉恨上自己。 苏白的桌子上虽然放着一把刀,一副武者打扮的样子,但是因为主神的强化治疗,所以二十六岁的苏白此刻看起来确实一副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显得十分年轻。 所以萧平虽然看到苏白的武者打扮,但是见到苏白如此稚嫩,认为对方即便有几手本事,也不会怎么样。 所以得到了萧七的命令,萧平再次一步踏出,右手伸出,化拳为掌,向着苏白的肩上拍了过来。 见到那萧平向着自己抓来,苏白不慌不忙,坐在位置上动都不动,只是捏起一根筷子,朝着对方的手掌正中心刺去,所谓攻其必救,就是如此。 有点意思。 苏白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萧平已经看出来苏白是有几手本事的,他收起原本轻视之心,不敢有丝毫的张狂,化掌为爪,方向微微偏了几分,向着苏白的手腕方向抓去。 苏白见状,手中筷子去势不减,只是手腕一转,筷子改刺为敲,依旧对准了对方的伸来的手。 砰! 筷子应声而断,而萧平的手也迅速缩了回去。 不过筷子还是准确敲在对方的手背之上,那萧平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红印,他只感到自己的手背是火辣辣的疼痛。 “萧平,你到底行不行?”见到两人一次交手,萧平不但没收拾了对方,还吃了一些亏,萧七呵斥道。 见到萧七催促,萧平用手搓了搓手背的红印,再次向着苏白冲了过去。 第11章 吐血 认怂 “又是一个高手?”一旁的胡大心中暗道。 不过虽然和萧七的冲突暂时的平息下来,但是胡大几人又怎么能够忽视,他的目光时时都关注在萧七一行人特别是萧平的身上。 所以对于苏白和萧平的交手他尽收眼底,见到苏白的出手之后,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一个不下于萧平,甚至更强一些的高手。 且不说此刻的胡大是如何想法,正在冲向苏白的萧平心中也升起了一些火气。如果说之前的那一次试探纯粹是因为萧七公子的原因,但是因为在苏白手下吃了亏之后,萧平也不再留手,一掌拍出。 萧平的这一掌并不简单,掌风呼啸,威势当真不凡,正是那金陵萧家声名远扬的“观音掌”。 威势强大的一掌劈来,苏白脸上的笑容微敛,不过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丢掉手中的断裂的筷子,握掌为拳,强大无比的内劲瞬间迸发出来,化繁为简,没有丝毫的花哨,这是最简朴极致的力量表现。 苏白原本的肉身力量就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经过主神的治疗之后,一身暗伤尽去,可谓是肉身力量早已经恢复到了自身的巅峰状态,再配合上他得到拳谱后修炼出来的内劲,更是力大无穷。 拳掌交接之间,萧平还为苏白有如此力量震惊之际,苏白却是得势不饶人,拳头微微后撤几分,而后化拳为爪,猛然探出,就犹如苍鹰扑兔,势不可挡,抓住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拉。 那萧平整个就感觉拳掌交接之际,自身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拉扯力猛然拽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被苏白这一套连消带打之下,肯定早就脚步错乱,身形不稳,丢失掉自己的节奏,陷入被动之中。 不过这萧平能够被萧家派出来保护萧七,自然也是有着一些本事的。虽然一下子丢失掉了先机,整个人向着苏白扑去,但是他却也不慌,顺水推舟之下,另一只手掌直接高高抬起,以掌为刀,向着苏白的脖颈切去。 苏白虽然占据了争斗的主动,不过却不会认为这萧平就这几招,会被自己轻易制服,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此刻看到萧平出招,并未感觉到丝毫的意外,反而却有了充足的准备。 他抓着萧平的手再加了几分力道,猛然向前一拉,再往后一推,而整个上半身却硬生生的向后方弯了下去,于此同时,左腿突然抬起,猛然向前一踹。 萧平眼见自己手刀就要切到苏白,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却不料苏白的这一拉一推,令他身形一晃,不但没有碰到苏白,整个身子还向后退了半步,等他稳住身子,入眼的就是苏白的左腿。 砰! 苏白一脚正中萧平的小腹,毫无防备之下,他整个人被苏白踢飞,倒飞了五六步之远,摔倒在地上。 噗! 萧平到底之后,直接吐出一口淤血来。 “平哥!”另外几名护卫轻呼道。 “萧平!”萧七公子也惊讶开口,脸上浮现了一丝惊慌。 他之所以在外面这么霸道,大多的时候都是因为十分的笃定与萧平的武力,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萧平出手,根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是却不想到今天这般的倒霉,就在这一个荒郊野岭之地,先是碰上了一个河间五兄弟,因为对方是亡命之徒,凶恶非常,他惹不起,不得不放过对方。 眼下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小白脸,看起来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家伙,竟然能够将萧平打伤,这让他有些愣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萧七还在愣神的时候,其余三个护卫,其中的两个迅速的护在萧七和宫装女子身旁,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白,生怕苏白突然暴起伤人。 而剩余的一个护卫快速的来到萧平身旁,将萧平从地上扶了起来:“平哥,你没事吧!” 萧平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心中暗道:老子都被人打的吐血了,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不过碍于平日里自己总是一副铁血硬汉的样子,此刻虽然受了伤,萧平还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硬气的说道:“无妨,一点小伤罢了。” “可是,平哥,你都吐血了?”小弟有点不上道的继续说道。 萧平此刻觉得自己真的没被打死,反而要被气死了,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瞪了对方一眼,说道:“我都说了没事。” 小弟还想继续说话,可是看着萧平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最终还是咽了咽唾沫,没有再继续开口。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萧平挣开小弟的搀扶,来到萧七公子的面前,看到萧七还在愣神的样子,他不由的心中叹了一口气,偏房子弟就是偏房子弟,比起家主的几位公子来说,到底差了不止是一丝一毫。 他示意手下的小弟看好萧七公子,然后越过对方,再次的来到苏白的身前。 “怎么着,还要打?”苏白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不错,是个切磋的好对手,自己刚才能够略胜一筹不过是因为自己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罢了,要是真的公平的对决,想要击败对方,还是要费上一番手脚的。 “嘿嘿,这位公子见笑了。”萧平摆出了一副笑脸来。 能够在金陵萧家那样的大家族里混出头,萧平自然不会像之前表露出来的那番高冷,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对待不同的人自然会换上不同的面庞。 刚才一言不发对着苏白出手,那是因为在他的眼中苏白不过是一个刚刚出来闯荡江湖的雏罢了,不值得自己笑脸相迎,自己能够手下留情让对方少吃点苦头,都算自己大仁大义了。 可是经过了这一番交手,发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之后,之前的态度自然不行了,他自然需要笑脸相迎了。 “不让我腾地方了?”苏白反问道。 第12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用,不用。”萧平连连挥手道。 此刻他一脸笑容的样子和刚才是几乎完全截然不同的表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看的旁边的胡大几人一愣一愣的。 原本胡大还以为这萧平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除此之外就不会有其他的表情了,但是他其实还是低估了萧平。对方现在的表现有点颠覆了他之前对萧平的看法。 不过此刻的萧平却是顾不上周边人对于自己的看法,他紧紧的盯着苏白,等待着苏白的回答。 当然,萧平这种人从来都不会将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在等待苏白回答的时候,心中也做好了防备。 呵呵。 苏白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刚才苏白的笑脸所有人都觉得苏白太过于稚嫩,眼中满是轻视。 但是不过是片刻之后,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写意的将萧平击飞,打的吐血之后,客栈内所有人都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再无一人敢忽视这个依旧笑容不变的青年,更平白的增添了一份神秘。 将客栈内所有人的目光变化收入眼底,苏白心中更有了一丝明悟,比起自己所处的社会,现在的这个世界更加的赤裸裸,更加的崇尚力量。 见到苏白不说话,萧平试探的开口:“公子若是无事,我等就离开了,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多加见谅。” 说话的同时,萧平用眼色示意其余几个护卫,保护着萧七和宫装女子准备离开,另外寻找地方休息。 “让你们走了吗?” 就在他们刚刚转身的时候,苏白淡淡的开口。 听到苏白开口,不但萧平等人止住脚步,就连客栈其他人眼中也流露出好奇,想要看苏白接下来如何做。 背对着苏白,听到苏白开口,萧平脸上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只要能够做到,自然无所不应。” “很简单。”苏白开口道:“就是让你那位萧七公子,亲自给我斟酒赔罪。” “这...”萧平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试探问道:“不若由我来代替我们少爷替公子赔罪?” “呵呵。”苏白只是轻笑了一声,不过其中拒绝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之前那位趾高气昂的萧七公子早都回过神来,只不过因为见到自己平日作为头号打手的萧平此刻面对苏白有所不敌,自然不复之前那般的嚣张。虽然此刻对于萧平埋怨非常,觉得自己有些轻信了对方,但是他还一直都躲在萧平的身后,放任萧平来处理。 不过此刻见到苏白竟然直指核心,将矛头对向自己,他不情愿的开口:“小子,不要太过分了,想要本公子给你斟酒道歉,做梦去吧!” “过分?我却不是这般认为。”苏白没有升起,淡淡的说道:“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我不过是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苏白轻飘飘的话说出口,却犹如重锤一般砸在萧七的胸口,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显然想起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而一旁的河间五兄弟见到苏白如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不免流露出丝丝快意,客栈其余人也眼中浮现笑意。 萧七厉声道:“小子,我可是金陵萧家的子弟,你打我的脸,就相当于打萧家的脸。你赢得了萧平,赢得了我萧家的其他人吗?” 见到萧七如此言语,苏白心中不禁对其的评价更低了几分,原以为这些大家族子弟虽然纨绔,到底应该有着几分的担当,他也懒得和对方纠缠下去,开口道:“既然你刚才给了我两个选择,现在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自己乖乖的主动给我过来斟酒赔罪。第二,那就是我勉强出手,帮帮你做这件事情。” “如何?”苏白笑吟吟的说道,可是在萧七的眼中却如同魔鬼一般。 临了,苏白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若是有本事跟我一样有第三个选择,我也一样接下来。” “你当真不怕我萧家?”萧七脸上浮现狰狞,斟酒赔罪这种事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侮辱。 “呵呵。”苏白笑声中的轻视,不言自明。 见到苏白面对萧七搬出来的萧家如此风轻云淡,在场的众人不禁怀疑苏白是否也同样出自大势力,有着深厚的背景,否则也不会如此的笃定。而且苏白看起来这般年轻,能够有这般实力,肯定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势力支撑,于是众人开始纷纷猜测着苏白的来历。 “你!”见到苏白对于引以为傲的萧家如此轻视,萧七更是感觉一阵愤怒,只是他的愤怒在如此场景之下,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萧七的脸色忽明忽暗,渐渐的浮现了一丝癫狂来,想要向苏白扑来,却被早已经有所准备的萧平紧紧按住肩膀。 不知道萧平低声在其耳朵说了些什么,那萧七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过看向苏白的目光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怨恨。 苏白却是毫不在意,对方无非是老调长谈一些忍一时之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话语,自我安慰罢了。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看着对方挣开萧平的手,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来,然后拿起酒壶,斟满酒杯,紧紧抿着嘴唇,将其端了起来。 “这位兄台,之前萧七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兄台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萧七一次。”说完这几句话后,苏白还未说话,萧七却是感觉到脸上一阵阵火辣,他几乎从未如此的丢人现眼过。 苏白看了看对方这幅好像受了侮辱的样子,心中却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舒畅,只是为其感到些许的悲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这位兄台可否留个名号,日后有缘的话...”萧七紧紧的盯着苏白开口。 “呵呵。”看着对方眼中的隐藏不住的嫉恨,苏白心中闪过一丝杀机,不过却不知道为何却又很快消失,淡淡的开口道:“苏白!” 听到苏白的名字,又看了看苏白,仿佛要将他的长相都刻入脑子里,之后萧七挥挥手示意萧平等人离开。 第13章 黑衣刀客 只是似乎今日是这萧七的倒霉日子,他们刚刚想要离开的时候,客栈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一身森冷的黑衣男子,沙哑着嗓子开口道:“谁是萧七?” 进来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衣,后背背着一个斗笠,手中握着一柄长刀,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黑衣男子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走进客栈,环顾了一圈后冷冷开口:“谁是萧七?” 找我的? 可是我似乎并不认识这人? 而且对方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萧七愣了愣,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黑衣男子,并且看着对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唇,并未应声。 不过此时的客栈内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听到黑衣男子出声寻找萧七之后,客栈内其余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他们一行人。 如果说客栈内其他客人的目光只是将黑衣男子的目光吸引到他们一行人身上,那么那个宫装女子的目光无疑是彻底的让黑衣男子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你就是萧七?”黑衣男子往前踏出一步,看向萧七。 不等萧七回答,黑衣男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展开之后,又瞧了瞧萧七,确认了自己的目标。 “不错,正是本公子,你是何人,本公子似乎从未见过你?”萧七见状也不再隐瞒。 不过他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询问黑衣男子所为何来的同时,悄悄地后退了几步,身子侧了侧,躲在了萧平的身后。 见到萧七承认,黑衣男子笑了笑,不过似乎好久没有笑过,脸都有些僵硬,笑起来不仅不好看,反而给人一种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收起画像,淡淡的开口道:“有人和我做了一笔交易,让我取你的性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平和,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取萧七的性命和用脚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微不足道。 “找死,你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吗?”萧七勃然大怒。 “不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是萧七就行了。”黑衣男子摇摇头,然后又看着挡在前面的萧平,皱了皱眉头开口:“我只为取萧七的命而来,你拦不住我,我不想杀你。” “猖狂!”见到这黑衣男子这般嚣张,萧平不禁开口呵斥道。 他萧平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不,第二次看到这么嚣张的人,即便是刚才那个 从黑衣男子走进来的那一刻,苏白就一直关注着对方,见到对方是奔着那位嚣张跋扈的萧七公子而来,他更是多了几分关注。 听到黑衣男子的话语十分平淡,一切那么轻描淡写,这些话显得十分猖狂。不过苏白却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能够看出来,这黑衣男子并未说大话,仿佛是在陈述一些事实而已。 虽然黑衣男子并未出手,但是苏白还是可以从对方的稳健的步伐、沉稳有力的呼吸来判断对方绝对是修出来内劲来,而且对方右手虎口处的厚厚的茧子,和手中的长刀,无一不证明对方练刀的时间不短。 苏白在一旁属于旁观者清,所以能够轻易的看出这黑衣男子的说出那些话自然是有着相应的实力,而那场中的萧平此刻就有些当局者迷了。 原本就因为和苏白的交手失败,而不得不卑躬屈膝的讨饶,所以觉得有些失了面子,现在又突然听到有个人跳出来要杀自己保护的萧七,还说自己不是对手,不想杀自己,这让萧平不禁怒火中烧。 “小子,你不要太嚣张了,赶紧给老子滚蛋,别逼老子动手。”萧平对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开口呵斥道。 “哎,为什么我说实话总有人不愿意听呢?”黑衣男子对于萧平的话置若罔闻,低声叹道。 说罢,身形一闪,一个箭步踏出,探出右手向着萧七抓去,似乎想要越过萧平,将萧七擒拿。 狂妄! 见到黑衣男子突然出手,而且还是一副视自己为无物的样子,萧平更是怒火中烧,直接一掌劈出,带着呼呼的掌风,朝着黑衣男子心口拍去。 这一掌,势若雷霆,虎虎生风,若是被劈中,黑衣男子即便是不死也要重伤。 黑衣男子虽然注意力放在萧七身上,但是却也并未彻底的忽视萧平,见到萧平一掌向着自己劈来,直接右手一偏,硬生生的迎上了萧平的招式。 砰! 两人双掌相对,发出一声巨响,萧平猛然退了一步步,而黑衣男子却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脚下却是如同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高手! 苏白对着黑衣男子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这是一个不逊色于自己的高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虽然这黑衣男子说只是为杀萧七而来,但是苏白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根据推断,老太师即将到达,此时出现的任何人,都可能是自己之后的对手,想到这里,苏白更加认真的观察起对方的招式来。 “我说了,你打不过我,为什么你不相信呢?”黑衣男子看着萧平开口。 他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似乎的意思是我都说了你不行,你还要和我打。 交过一次手的萧平此刻也收起了刚才的轻视,认真的打量着对方,眼中升起了谨慎,然后对着其余三个护卫开口:“出手。” 这句话说完,萧平也顺势拔刀向着黑衣男子劈去,而其余三个护卫也应声拔刀,四人相交多年,默契自然不言而喻,几乎是同时拔刀而出。 四柄长刀向着黑衣男子劈来,而且这四人所劈砍的位置并非同一个,各自奔着心口、臂膀、手腕、大腿的地方劈开,简直是刁钻非常,难以躲避。 一时间,刀光纵横,杀气凌然。 “哎!” 面对如此危险的局势,黑衣男子面色不变,并未有任何担心的样子,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右手轻轻抬起,搭在了左手紧握的刀柄上。 此刻,苏白的目光也落在了对方的刀上,想要看看对方的刀法到 第14章 那一刀的璀璨 快!准!狠! 无论是刀、枪、剑、戟等任何十八般兵器,还是说拳、掌、腿、脚等。 凡是习武之人,在学武之始,都会被告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只要你的出手足够快,那么在这场的对决之中,你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想一想,同样的时间,别人只能劈出一刀,而你却劈出了两刀、三刀,甚至更多,那么别人怎么能够打得过你。 苏白所修习的武道,并非只是固化到自己的拳谱之中,因为着现代信息化的原因,他对于其他的种类的武学、自由搏击、拳击、跆拳道等之类的凡是属于这种格斗类的招式都有所涉猎,他更发现其中的共通之处,那就是快、准、狠! 而在获得完成的拳谱之后,他发现拳谱的后半部分也强调了这一点,再加上他所习的刀法,也对于出刀的速度有所要求,他对于出刀的速度更是敏感。 黑衣男子的出刀速度如何? 快! 在苏白的眼中,对方的出刀速度,就是一个字,快,不需要加任何的修饰,一个快字,足以。 萧平几人虽然占在先手,但是那黑衣男子却是后发先至。 眼见四人劈刀而来,黑衣男子的右手轻轻抬起,搭在刀柄之上。 一切的动作并不快,黑衣男子的动作有些不急不缓。 不过,当他的右手搭在刀柄上的那一刻,黑衣男子的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为之一边,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在此之前,黑衣男子整个人虽然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却综合处更偏向于一种防守型,但是就在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刹那间他犹如是出鞘的宝刀一般,整个人身上迸发出一种锋利的气息,锋芒毕露,有一种可以所向披靡的气势。 拔刀,出鞘! 锃! 一声金戈轻鸣,而后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锵! 归刀,回鞘! 当啷,当啷... 紧接着就是几声钢刀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在场围观的众人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这四人先是气势汹汹拔刀向黑衣男子杀去,眼看就要将其乱刀砍死,可是却不想只是见黑衣男子刚刚将手放在刀柄之上,什么都还没有做,这四人就将刀仍在了地上。 “我的手!” 萧平四人突然捂着手腕痛苦哀嚎叫。 此刻的其他人才注意到,这四人刚才握刀的手腕此刻竟然出现一刀伤口,渐渐有鲜血迸射出来。 其他人没有看到,可是苏白将这黑衣男子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对方将手搭到刀柄那一瞬间,紧接着拔刀出鞘,而后手中长刀迅速挥出,接连挥出四刀,刀刀命中,而后迅速归刀回鞘。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刀火石之间,从拔刀,到劈出,再到归鞘,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呼吸,简直是快若闪电。 对方出刀不但快,而且十分精准,可谓是丝毫不差,如果仔细的查看,就会发现那四人手腕上的伤口应该都在同一个位置,而且伤口的长度也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 显然,这黑衣男子虽然是说为取萧七的命,却并非是那种嗜杀之人,因为以对方刚才的出手来看,他既然可以如此快准的将伤口控制在一模一样,那么想必杀掉这四人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不愿杀人罢了! “拔刀术!你是中原一点红。”萧平强忍着疼痛,捂着手腕的伤口,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恐之色。 听到萧平叫出黑衣人的身份,不管是他身后萧七公子,还是客栈内的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的惊恐之色,就连河间五兄弟眼中都闪过浓浓的忌惮之色。 中原一点红,凭着一手拔刀术纵横江湖,为人非善非恶,不管是非,只凭自己的喜好办事,而且因为他孤身一人,行踪无影,即便是惹到一些大势力,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名声越传越广。 只是不知道这萧七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客栈内其他人看向萧七公子眼中不禁升起丝丝同情,觉得对方实在太过于倒霉,竟然惹上了这一位。 因为江湖上关于中原一点红的传言很多,其中有些传言是或真或假,但是有一点却又为所有人所共同认定,那就是中原一点红十分执拗,只要对方认定的事情,其人必须要做到,除非杀死他。 “何必呢?”黑衣男子亦或者说是中原一点红轻声叹道,感慨非常。 “不知道我家公子哪里得罪了公子,还请多加恕罪,若是有什么要求,我萧家自然尽力满足。”萧平平复了一下刚才的震惊,开口道。 此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也不复刚才的强硬,再次换了之前的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不过在说话的同时,也暗暗的提了提自家的背景,想要告诉对方,他们可不是孤魂野鬼,身后还有着金陵萧家的存在。 一旁的苏白看的真觉得好笑,套用下他所处的现代社会的一个现象就是“真香”,这萧平今晚上想要装高手,结果接二连三的被打脸,而后就换了一番姿态,真是好笑。 “呵呵,不用提萧家我也知道这位萧七公子的背景。不过我既然受人之托,自然也要忠人之事。”中原一点红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 金陵萧家,好大的名头,可是萧家也不是没有这对手,那一位虽然厉害,可是也不敢轻言毫发无损的对付自己,而且那一位常年坐镇萧家,岂会为了一个小辈的死活来冒风险。 “虽然不知道什么人请你中原一点红来杀本公子,但是只要你愿意离开,本公子愿意给你双倍的报酬,甚至你愿意说出指使之人,本公子愿意给你四倍的报酬。”萧七出声道。 他觉得自己和对方并没有恩怨,既然有人能够出报酬,他不信自己出双倍的报酬,对方还不能收手? 萧平虽然觉得这中原一点红不会被轻易收买,可是现在自己等人根本不是对手,萧七的这个提议也算是一些机会,也就权当一试吧! 第15章 求救 中原一点红并未答话,只是默然摇头,脸上带着冷漠,并未因为萧七的诱惑有所心动。 眼见对方没有一点想要放过自己的意思,萧七脸上浮现了慌乱,心中升起万分的恐惧,此刻的他对于生存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致,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挽救自己的机会。 他偏头看向刚才的河间五兄弟,连忙开口道:“你们兄弟不是很有本事吗?若是能够杀了对方,本公子定定酬谢。” 听到萧七提出的条件,河间五兄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似乎心有所动,不过又用目光瞥了瞥一旁对于这些话似乎充耳不闻的中原一点红,最终这几人还是咽了咽唾沫,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招子放亮一些,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是自己得罪不起,显然这河间五兄弟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就在之前,他们五兄弟合力绝对是胜于萧平等人一筹的,但是摄于金陵萧家的原因,也不得不退让三分,不敢太过得罪。 那么现在遇见中原一点红这般凶名在外,就连金陵萧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狠人,他们又怎么胆敢去招惹呢,难道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吗? 即便是这河间五兄弟都十分贪财,也知道在生死威胁面前,这萧七公子一定毫不吝惜报酬,但是这些东西比起自己的命来说,还是差的远了。 眼见自己期于厚望的河间五兄弟都缩了起来,面对这中原一点红的威胁,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与刚才判若两人一般,萧七不禁心中升起浓浓的失望。 他脸上的慌乱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浓郁,就连说话都有了一丝的颤抖,他快速的用目光扫视着客栈内的所有人,大声说道:“我乃是金陵萧家的七公子,只要你们今日能够救我一次,我定当厚报,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有一定会给,就算没有,穷尽千山万水也为你们找到。” 此刻的萧七风度尽失去,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连原本一直自称的本公子都换成了‘我’。 可惜,此刻的客栈内无一人出头,听到萧七的话语,无一人敢应声,无论他的目光看向哪里,那里的客人无一不低下头来,不与他的目光对视。 此刻的客栈内鸦雀无声,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似得。 咦,不对。 此刻的客栈内并非所想象的那般寂静,而是依旧有着一些轻微的响声,正是好像有人在用酒壶倒酒的声音。 萧七循声望去,正是苏白对于客栈内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物,反而一直在自饮自酌,不断的喝酒吃菜,仿佛客栈内什么都没发生似得。 看见是苏白的动作发出的声音,萧七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想要偏过头去,可是却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是啊,怎么把这人忘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刚才苏白和萧平的交手,苏白一直占据上风,相信对方的实力绝对是要高于萧平的,说不定可以对付的了中原一点红。 想到这里,萧七连忙小跑几步来到苏白面前,脸上浮现出卑谦的笑容,对着苏白开口道:“苏兄,苏兄,救救我,救救我。” 见到萧七向着自己跑来求救,苏白还没说话,那中原一点红原本轻松写意的表情上也多了一丝慎重,将目光投向给苏白。 进入到这客栈以后,原本以为这荒郊野岭之地,能有什么高手,所以即便是面对这萧平等护卫四人,他也没有丝毫的压力,所以一直都是十分轻松的状态。 不过,直到萧七叫住苏白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才发现到对方,仿佛自己进入到客栈以来,竟然有意无意的忽视掉了对方的存在,如果不是萧七的提醒,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 此刻,注意到苏白,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穿对方的实力,因为对方那副放松的姿态,权然像是一幅普通人,没有丝毫武功在身的样子,看对方的肢体也没有常年练武的痕迹。 可是,在这个客栈内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又怎么会如此的轻松写意,没有丝毫紧张,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 所以,根据种种的痕迹,中原一点红断定,对方绝非常常人,肯定是有着武功在身,而且不低。 且不说就是萧七的这一个动作,引起了中原一点红的种种猜测,就说苏白正在自饮自酌,突然听到萧七的求救,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一个可以算是侮辱了自己,可以算是结下了不少仇怨的人,此刻竟然又要去求对方帮助自己,这萧七公子也真的算是拉的下面子。 不过苏白觉得对方的这个动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当人的生命受到死亡的威胁的时候,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在眼前,自然会用尽全力去抓住机会,不管稻草在谁的手里。 “萧公子说笑了吧!”苏白道。 心中虽然对于这萧七的举动十分理解,可是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救对方。 “苏兄,刚才是我的不对,我都已经赔过礼,道过谦了,如果你还是不满意,只要你能够救我,我一定准备厚礼,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萧七急忙开口道,生怕苏白拒绝。 不过可惜的是,苏白的回答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回答:“没必要,救不了,等死吧!” 苏白对于救这个萧七没有丝毫的兴趣,对方的性格为人他很不喜欢你,而且刚才对方眼中对于自己的仇恨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着任务在身,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节外生枝,肯定不会放过对方,现在有人想要替自己出手解决麻烦,他心中可是开心的紧,又怎么会出手干涉呢? 见到苏白拒绝,自己最后的一丝生机被掐断,萧七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变成了狰狞,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原以为你这人是个英雄,没想到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 请将不行,变成了激将。 第16章 夜追 激将法。 不得不说,这萧七公子也并非完全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临危之际还略有急智,眼见请不动苏白,便开口激将起来。 可惜的是苏白根本不是那种被人一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多年的习武让他的性格已经彻底的沉稳下来,压根不吃这一套。 “呵呵,萧公子若是这般认为,那就权当如此吧!”苏白轻笑一声,淡淡开口,不但没有否认,反而应承了下来。 “你!”眼见苏白如此,那萧七一时间竟然被苏白的话给噎的哑口无言,涨红了脸,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不过那中原一点红此刻却有些不耐烦了,眼见苏白不愿出手,他更乐的自在,也免了节外生枝的麻烦,对着萧七冷声道:“萧公子,莫要白费力气了。” 说完之后,对方身形一晃,轻易的越过了萧平等人的阻挡,瞬间来到萧七面前,不等到萧七在多说一句话,右手搭上刀柄。 萧七听到中原一点红的话,话音刚落对方就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他还没来及开口,眼中只见到一道白光闪过,就只是张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锃! 只听见刀归鞘的声音传来,中原一点红默然转身。 而后众人只见到萧七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丝红线,而后鲜血慢慢渗了出来,萧七紧紧盯着中原一点红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作。 “公子!” “啊,表哥!” 萧平等护卫和宫装女子向着萧七的尸体奔了过去,悲痛呼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从始至终苏白都没有任何的在意,甚至连自饮自酌的动作都没停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 眼看着中原一点红背着斗笠离开了客栈,苏白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愣神的店小二道:“小二,热水稍等一会准备,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丢下一锭银子给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小二,苏白也起身来到客栈门口前,没有丝毫的停顿,整个人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大哥,少爷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有护卫小弟出声问萧平道。 萧平还未开口,又有小弟接着说道:“是啊,少爷死了,我们回去怎么给老爷和夫人交代呢?” “怎么,你还想跑不成?”萧平闻言瞪了瞪自己的小弟。 他们这些护卫可比不上那些行事自如的江湖人,户籍都是归属于萧家,根本就无法离开,一旦发生叛逃事件,萧家绝对不会容忍,而且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也是有着家人的存在。 护卫不力,回去必然会受到责罚,但是叛逃的话,不仅仅是他们自身,就连身处金陵的家人亲眷也难逃责任,定然会受到牵连。 回去,受到责罚,但是却不会牵连家人;叛逃,不但家人亲眷会受到牵连,自己也肯定会受到萧家的追杀。 两番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萧七的尸身回金陵,即便是要面对到不小的惩罚,但是至少不会连累家人。 ———— 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一处的亭子,这亭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似乎是修建起来给过往的行人临时用来遮阳避雨的。 在苏白进入到客栈之前,夜色降临,而且天色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好像是随时都有一阵暴雨降临的模样。 不过等到苏白再次离开客栈之后,却发现此刻明月高悬,群星闪烁,没有丝毫要下雨的意思。 就在苏白站在亭子内四处观望这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是在找我吗?” 说话的人正是刚好在苏白之前离开客栈的中原一点红,此刻的他站在苏白身后三丈远处,眼中闪烁着疑惑,不知道为何苏白会跟随着自己来到此地。 对于苏白这个客栈内唯一能够让自己看不透的人,他自然不会忘记,甚至可以说记忆十分深刻。 其实这中原一点红倒是有些猜错了,苏白的实力和他比起来倒是有些不分上下,他只所以看不透苏白的原因,是因为苏白所修习了一套敛息决。 在刚刚得到完整的拳谱之后,因为内劲初成,内劲还未达到那种混元如一的境界,难免会泄露出来丝丝不同的气势。 如果只是在自家修炼,倒也无妨,苏白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但是眼下要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来完成任务,那么这将是一个很大的缺点,将让他无法隐藏身形,显得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便兑换了一套敛息诀,用来收敛气息。 “不错!”苏白直接了当的回答,没有丝毫要否认的意思。 自己从客栈当中追了出来,那么相当于自身的目的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根本没必要否认,也无可否认。 隔着茫茫的夜色,双方都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只听到那中原一点红还是依旧沙哑的声音开口道:“何事?” 说话简单、明了,没有丝毫的寒暄,直奔主题。 “我心中有些好奇。”苏白开口道。 “好奇什么?” “好奇是什么人请你杀那萧七公子?又付出了什么报酬?”苏白问道。 他心中确实有些好奇,也有些东西想要验证一下,这关乎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 黑夜中人影站立不动,不过却并未回答苏白的问题,沉默不语。 “怎么,不能说?”苏白追问了一句。 “一个老妪,报酬是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腌菜。”中原一点红淡淡开口。 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腌菜的报酬,指使的人是一个老妪。虽然只有这短短几个字,但是苏白却也有了一些联想。 无外不是老妪某种情况下对于其人的一饭之恩,因此对方以此报恩罢了,许多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般写的吗? 第17章 交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是一个三岁小儿都懂得的道理,所以在听到中原一点红的解释后,苏白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倒是就那般的相信了。 不过就在苏白这边思考的时候,却听的对方开口道: “你和那萧七公子似乎不但没有关系,反而看起来有些间隙。” “是。”苏白没有否认。 “那却不知阁下为何来到此地?”对方追问道。 他确实有些疑惑,不知道苏白为什么要追着自己出来,面对一个实力不弱,来历不明,不知目的的高手,他自然心中升起一些警惕来。 苏白想了想开口道:“听客栈的人谈起你的故事,说你很讲信用。” “无他,应人言,履其行罢了!”中原一点红淡淡道,似乎这些事情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应人之事,定当履诺。 这是一个十分浅显,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相当困难的事情,真正能够做的到这一点的人,不多,这也是为何有人赞赏能够做到这般的人物一诺千金的缘故。 且不论这中原一点红行事如何,品行如何,出手是否狠辣,只说对方能够做到应人之事,定当履行这一点,便已经胜过那些自诩为大侠豪客之类的人不知凡几了。 “既然如此,那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却是不知道你接还是不接?”苏白开口问道。 中原一点红听到苏白的话,并未着急的回答,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量着什么,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什么生意?” 作为纵横江湖的杀手,中原一点红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行为准则,他接生意的时候大多时候只是分为两种: 一种是如刚才杀那萧七公子一般,报酬很少,只是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腌菜。因为这种生意是他主动要求做的,所以不在意报酬,又或者说这种报酬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体验。 另一种,则是别人主动来找他来做生意,那么他的要价会十分的昂贵,报酬必须能够打动自己,要值得自己出手。 在很多时候,他接生意不在乎别人目标是谁,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刀,相信自己的刀下没有杀不了的人。 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当苏白和他提起生意的时候,他并非如同往常一般张口直接问报酬几何,反而是先开口问道了目标。 “帮我救一个人,顺便保护他。”苏白说道。 救人、保护人,目标自然是任务中的老太师了。 在客栈中得知到这中原一点红的身份后,又从侧面了解了对方的一些信息,顿时苏白的脑海中便浮现了这样一个想法,就是雇佣对方来和自己一道去救援老太师。 至于说会不会产生引狼入室的后果,苏白自有一番考量。先不说对方的声名,有很大的概率确保对方的可信度,就说对方如果是真的奔着老太师来的,那么即便是苏白不找对方,对方到时候也有很大的概率出现,反而将对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是一种稳妥的方法。 却不想中原一点红摇摇头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更不会保护人。” 在他的认知中,只会杀人,并不会救人,更枉谈去保护一个人,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 场面一度尴尬,苏白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想到对方可能任性的不想接,或者要一个天价的报酬,又或者什么东西之类的,却不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回答,只会杀人! 想了想,苏白换了一个说法:“这样,我来救人,我来保护人,你只要杀了任何阻止我的人就可以,如何?” 原本他觉得对方的名气大,或者说是声名在外,到时候保护老太师更方便一些,而自己出手阻止那些个杀手,能得到更多的一些额外贡献点,可以是任务的完成度更多一些。 “你要保护的人是老太师?” 中原一点红并未直接答应,反而开口问了苏白另一个问题,却是直至核心。 “是。”苏白并未隐瞒,因为这是迟早要告诉对方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只是他也追问了一句对方:“你是怎么知道?” 说完之后,苏白便觉得自己简直是多此一问,既然贪墨案幕后黑手将悬赏公布出来,自然会传消息给整个江湖,既然连河间五兄弟都能得到消息,那么杀手中大名鼎鼎的中原一点红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果然,对方的回答和苏白料想的一模一样。 “关于有人悬赏十万金要老太师人头,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江湖,至少在杀手之间也算的上人尽皆知了。”中原一点红回答道。 作为一名杀手自然是消息十分灵通,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早有耳闻,只不过他当时只是忙着追踪着萧七公子的行踪,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眼下,听到苏白提出的交易,联想到此地的位置,在加上最近风传已久的消息,他自然很快的就得到了答案。 “那么你可要接下这个生意?”苏白问道。 原本以为对方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现在对方既然知道,说不得会又另外的选择。 本以为对方还会考虑许久,却不曾想到对方好像就没有考虑一般,直接开口道:“接!” “那么多人都要奔着悬赏去,你没有兴趣吗?”苏白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兴趣。”中原一点红摇摇头。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他有着自己的性格,从来都不喜欢凑热闹,更没有兴趣和那些家伙一般,像是狼狗一般抢食。 “好,那我们来谈谈报酬吧!”苏白开口道。 他刚才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方如果不答应,说不得要和对方比一比谁的刀更快了。眼下既然对方答应,那么一切都好说。 “我不要钱。”中原一点红沉声说道。 黑夜中,苏白的眉头微皱,心道:这是要找事吗? 第18章 虎口崖 虎口崖,因山崖形状神似虎口而得名,为过山的必经之地。黄昏时分,苏白站在崖顶的巨石之上,静静的看着夕阳。 就在苏白正沉浸在夕阳的美好时候,一道身影从远到近,逐渐接近了苏白,正是那日在客栈中杀人的中原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既然出现,那么毫无疑问的确认了,苏白和对方达成了交易。 “再有至多一个时辰,老太师的队伍就会到达。”中原一点红径直开口,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苏白在于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根基,自然缺少一些获得消息的渠道,所以在和对方达成交易之后,便由中原一点红去收集一些相关的消息。虽然说对方因为性格的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但是收集一下消息还是难不倒对方。 “好。”苏白点点头应声道,也没有多说。 中原一点红本来就是那种沉默寡言,性格沉闷的人;而苏白虽然看似性格开朗,可是实际上也是一个武痴,平时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言语,因此这两人几日来都是那样寡言少语的相处着,基本没有太多的交流。 两人一同站在巨石之上,看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各自心中的心思却尽不相同。 那日,苏白在询问中原一点红需要什么报酬的时候,中原一点红却说道自己并不需要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反而提出了另个要求,那就是和苏白好好的比一场。 在中原一点红的人生中,除了杀人之外,另一个稍微有兴趣的事情就是和人比武,不过因为凶名在外的原因,许多人要么是不敢和他比,而敢和他比的人都他都打不过,实在令人沮丧。 在客栈中第一次见到苏白的时候,他其实心中都升起了那种想法,不过是因为当时有事在身,不太方便,当他离开客栈的时候还曾为失去一个好的对手感觉到遗憾,却不曾想苏白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不过中原一点红以为占了便宜,却不曾想到此刻苏白的心中更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苏白当初之所以答应主神成为主神使者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主神空间可以获得后续的功法,更是因为他可以利用主神空间进入诸天世界,会武各路高手,磨练己身武道。 所以即便是中原一点红不主动的提出和苏白比武,苏白自己也会找时间提出的,特别是当他刚刚修炼出内劲,正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对手来磨练自己的时机。 而对方主动提出,正是撞到了苏白的怀里,不但让他获得了磨练己身的机会,还省下来大大的一笔报酬,真可谓是鱼和熊掌兼得。 不过即便苏白心中也有着同样比武的想法,他也暂时将这种想法强压下来。因为他还没忘记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任务。 俗话说刀剑无眼,他和中原一点红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两人交手根本没办法说完全的适可而止,肯定有收不住的时候,所以需要有一个十分恰当的时间和地点。 老太师即将到来,谁也不知道此次参与截杀的人有多少,实力有多强,此刻的苏白要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以应付意外。 此时如果两人比武,那么无论是谁受伤,那么对于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有影响,这对于苏白而言是有害无益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同意,所以便提出了交易完成之后再进行比武之事。 而中原一点红考虑片刻之后,也答应下来,毕竟世上哪有活还没干,就先给钱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不是他完全相信苏白,而是他有着自己的自信,也不怕苏白反悔。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个时辰转瞬而逝。夕阳落下,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 极目远眺,就在不远处,一行人马影影绰绰,朝着这边赶来。 “来了。”苏白开口道。 中原一点红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想看一眼,跳下石头,寻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隐藏住了身形。 ———— 山路有些颠簸,即便是在豪华舒适的马车走在这样的道路之上,也难免会有些摇摇晃晃。 不过此刻的老太师卢怀英却没有因为这颠簸的山路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倒是有些怡然自得。 在接到圣旨之后,这位老太师倒也没有丝毫的拖延,就在次日便离开了神都,向着金陵行进。 身为朝廷钦差,持节之使,即便这位老太师再怎么的轻车简从,一些简要的仪仗、护卫之类的人也是少不了的。等待出发的时候,人数也早已经达到了百人由余。 “二少爷,前面就是虎口崖了。” 随行的护卫对着卢光远说道。 因为老太师长子卢光嗣在吏部还有司职,事务繁忙无法脱身,所以此次前往金陵跟在老太师身前的是他的二子卢光远。 此刻的卢光远正跟着护卫骑马走在前面,挺起护卫说起虎口崖的地形,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 眼见夜色降临,卢光远对着护卫催促道,让他们尽快赶路,找一处能够休息的地方过夜,毕竟自家父亲大人年事已高,夜栖于荒山野岭倒是有些不方便。 护卫领命之后,调转马头向着身后的队伍传公子的命令而去,而卢光远自领着其余的护卫骑马向前。 骑在马上卢光远思绪万千,虽然不是官场之人,身为太师之子,他对于朝廷之上的纷争自然不陌生,心知此次金陵之行必然是一个麻烦,就好似是一个将要吞噬掉无数人性命的大漩涡。 他更加明白皇帝想让父亲查案的原因何在,那是因为自家父亲在诸皇子之争中并未站队,在皇帝的眼中是可信的,最适合的人选。 但是,并未在诸皇子之中站队,又何尝不意味着他们在金陵之地根本没有盟友,很可能到处都是敌人。 就在卢光远正在为不久之后的金陵之行感到担忧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的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惊醒了他的思绪。 周围传来了阵阵马匹嘶鸣之声,紧接着亮起无数的火把长龙,好巧不巧的朝着他们的队伍包围而来。 第19章 围杀 火把亮起,就在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马队,清一色的黑衣壮汉,骑着马匹,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目露寒光,杀气凌厉。 “不好,有危险。” 卢光远看到这些黑衣人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危险,赶紧命令马队合拢,避免被对方分割开来。 平日里,卢光远对于诸皇子的夺位之争虽然有所耳闻,可是毕竟因为身不在官场,无法切身的感觉到其中的腥风血雨。 而对于此次的金陵之行可能会遭遇很大的危险,他也是早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不过那更多的是对于在到达金陵之后可能会遇见的困局的猜测,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这些个皇子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丧心病狂的派人来截杀。 截杀,没错就是截杀。 虽然这些黑衣人还没有说话,也并未透漏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但是从起装扮来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否则怎么会是这么巧合的时间地点出现,而且最重要的第一点是,除了金陵案背后的人,又有何人胆敢如此做。 卢光远心中怒火万分,更是因为这些人的行为感觉到胆战心惊,要知道此次出京以来,父亲大人轻车简从,根本就没带多少的护卫,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真可谓是生机渺茫。 经过卢光远的提醒,马队虽然已经聚集到一起,但是同时那些黑衣人却也渐渐的包围了上来。 抬眼望去,马队里的护卫、仪仗几乎都握起了刀剑,但是许多人的眼里都流露出惊惧的神色,怕是没有多少的战斗力。 卢光远咬咬牙,拍了拍马屁股,向前行了几步,对着黑衣人拱手说道:“不知道是哪路的好汉,我等路过贵宝地,却是愿意拿出来一些财礼,请诸位兄弟吃酒。” 形势不如人,卢光远并不想鱼死网破,试图用一些钱财来换取离开的机会。 听到卢光远这般爽快,黑衣人马队中顿时的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见到对方如此,卢光远面色平静了些许,心中升起了些许希翼,只要是用钱能够办成的事情,就不算事,只要今日躲过这一劫,日后肯定有还回来的机会。 “哼!” 似乎是首领的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目露寒光的扫视着身后的队伍,目光扫视之处,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整个马队很快安静下来。 黑衣人首领满意的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向卢光远:“我等今日为何而来,卢公子还不清楚吗?” 这人似乎认识卢光远,一口就叫出了卢光远的身份。 黑衣人首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似乎是自哪里曾经听到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来。 作为太师的二子,他并未步入官场,反而是喜好习武,自小拜得名师,闯荡江湖,还留下了不小的名声。 卢光远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难以想起。不过既然认识卢某,那为何不卖卢某一个面子,放开道,交个朋友。” “呵呵。”黑衣人首领语气间充满了嘲弄:“卢公子大名鼎鼎,又怎么会认识我们这等小人物。朋友?交不起!” 听到对方的话,卢光远心知这是要谈崩了,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语气中不禁多了些许的威胁:“兄台既然知道在下为何在此,那也相比知道在下身上肩负着什么,诸位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承担不起后果吗?” 后面的话不禁是说给那黑衣人头领说的,更是说给其他的黑衣人听的。 要知道今日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绝对是隐瞒不住的,一旦传出朝廷钦差被截杀,那么恐怕引起的动荡会震动整个大乾。 众黑衣人闻言也都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这件事所代表的眼中后果,见到队伍中有人眼中浮现犹豫的神色,黑衣人首领大声道:“消息传出去又如何,只要今日不留下一个活口,又有何人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即便是朝廷震怒又如何?” “诸位此次前来都是由我亲自联系,其余各自都不清楚对方身份,只要我守口如瓶,又如何会泄露了大家的身份,更何况你们不想要那些东西了吗?” 这黑衣人首领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更明白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即便是悬赏截杀太师的消息传遍江湖,但是具体到参与行动的人都是由他亲自联系,绝不假手其他人。 正如他所说,在场的这些人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了解互相的身份,只要他闭口不言,就绝无泄露的可能。 场内众人闻言也是精神一震,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觉得安全了许多,也有人在听到黑衣人首领说出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目光。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夜参与的这些人之中,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他们根本无法放弃。 “诸位...”卢光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黑衣人首领打断。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兄弟们给我杀,一个不留。” 黑衣人首领打断卢光远的话,不再给他继续出言挑拨的机会,右手挥出,示意进攻。 于此同时,黑衣人首领拔出手中的剑,拍马径直的朝着卢光远杀去。 “哼,找死。”见到对方冥顽不灵,卢光远眼中寒光闪过,对着身后的护卫道了一声保护太师,而后也拔剑迎上向自己冲来的黑衣人首领。 随着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顿时双方交手。 杀手们一个个目露凶光,拔刀挥剑向着护卫们杀去;而那些个护卫虽然心中恐惧,却将刚才黑衣人首领的话都收入了耳中,在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情况下,一个个也都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迎了上去。 黑夜中,双方人马战做一团。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个护卫虽然凭借着一腔奋勇还可以与杀手们战上几个回合,可是厮杀的时候如果是实力相差太多的时候,勇气再足也无用,反而是白白送命罢了。 一段时间之后,护卫阵营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杀手冲破。 第20章 出手 夜幕降临,马声嘶鸣,刀剑交击,金戈之声不绝于耳。 护卫们形成的保护圈,早已被杀手们接连不绝的冲击给撕开了几道口子,护卫们也开始出现伤亡,逐渐出现了些许的骚乱。 此刻的老太师也早已从马车中走出,看着眼前的杀手,却面色不改,依旧是如往日里一般的平静、沉稳,没有丝毫的惊慌失色,颇有一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老太师屹立在马车一侧,虽然并未言语,但是那股其实却是让人难以忽视。或许是受了老太师这股镇定的气度的感染,原本因为被突破阵型出现伤亡而有些惊慌失措的护卫们渐进的安静下来。 护卫队的气势恢复了之后,再次的合拢到一起,将老太师围在中央保护起来,再次与杀手厮杀起来。 不过说到底,就跟之前一般,双方的实力差距绝对不是仅仅凭着一些勇气可以完全弥补的,即便是有着老太师的坐镇,弥补了双方气势的差距,但是护卫依旧是死伤不断,被杀的节节败退。 不过护卫们正节节败退的时候,忽然发现正在不断冲击的杀手马队的突然攻势一缓,后方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 距离杀手伏击老太师队伍的地方不远处,苏白与中原一点红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各自的胯下多了一匹马。 两人将不远处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不过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眼见双方已经交手,厮杀到了一起,苏白淡淡的说了一句: “开始了!” 中原一点红脸上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开口询问道:“要出手吗?” “不急,再等等。”苏白摇摇头,拒绝了中原一点红的提议。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现在出手的时间太早了,根本不能完全的体现出来自己的贡献。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适合的时间,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出手是多么的重要,就犹如在对方即将溺水之时,丢出的那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面对苏白的拒绝,中原一点红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也没有问苏白原因。他想的很简单,对方是他的雇主,那么一切都以对方的意见为主,他无所谓,听对方的就是。 两人之间再次的陷入了沉寂,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吹着山风,冷眼旁观着远方的战斗。 无论是前期双方的平分秋色,战斗的不分上下,还是护卫队伍逐渐落入下风,两人都是默默的看着,没有丝毫要出手的举动,苏白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放在护卫队中央那那一辆马车之上,没有丝毫的偏移。 就这样一直等着,直到苏白看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掀开马车的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之后,苏白的嘴角终于玩起了一丝微笑,目标出现了。 “准备吧!”眼见任务目标出现,苏白对着中原一点红开口道。 中原一点红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检查了一下脚下的马镫,同时将又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苏白自己也检查了一下马镫,他的刀法又不是中原一点红的拔刀术,自然是顺手将挂在马身上的长刀拔了出来。 稍微平息了一下气息,苏白看了看一旁的中原一点红,说道:“出手!” 中原一点红点头,两人一同拍了拍马,向着前方疾驰。 这两人距离战斗的地方并不远,只是所处的地方比较隐蔽罢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此刻,两人不再隐藏身形,加上胯下马匹的行进速度十分迅速,不过是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杀手马队的后方。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后方的杀手有些奇怪,正想开口询问苏白两人的来历,不过显然这两人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到他开口,就只见到眼中有一道刀光闪过,随后就尸首分离,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杀!” 当先出手杀掉一人之后,苏白冷声开口,与中原一点红驾马提刀冲了进去。 这些杀手实力强,是相比较于那些护卫队的人员而言的。但是和苏白这两人比较起来,差的可就不是一丁半点了。 两人的实力比起这群杀手来说强了太多,再加上又是由后方杀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简直是如同虎入狼群,鹰入鸡圈之中,死伤无数,根本没有可以阻挡他们两人一合之将。 顿时,杀手马队后方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大哥,你看。” 刚刚杀掉一名护卫的马五听到后面传来的骚乱,也将目光随之看了过去,不过在看到正在挥刀劈砍的苏白两人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客栈内见过苏白两人出手,又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将欺辱自己兄弟的萧七打的不得不屈服,另一更是干脆的将其斩杀,所以他对于这连两人的印象可谓是印象深刻。 此刻见到这两人出现在队伍后方出手杀人,明显是敌非友,他惊讶的连脸上溅的鲜血都顾不得擦,连忙对着自家大哥呼喊。 “这两人怎么出现了,而且好像与我们的目的完全相反。”胡大对于这两人也不陌生,心中自语道。 眼见这两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而且几乎是无人可挡,胡大心中略有思考,对着身旁的几位兄弟说道:“都长点眼睛,不要犯傻。” 他这是提醒几个兄弟,此次任务可能会有波折,要做好闪人的准备。 其余几人也是了然的点头,然后接着和护卫对打,不过却不像刚才那般凶狠,都似乎手下留有余力,做好了闪人的准备。 且不说这河间五兄弟几人见到突然出现的苏白两人,即便是原本镇定自若的老太师,此刻见到苏白两人出现所带来的局势改变,也立即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老太师对着身旁的护卫开口道:“如此大好时机,此刻不反击, 第21章 溃散 听到老太师的话后,护卫们也是反应了过来,眼见苏白二人在后方势如破竹,虽然不知道援手的是谁,但是明显的看到了有生机出现,于是群情奋勇,气势不由一震。 “你到底是谁?”卢光远一剑格挡掉黑衣人的一招,厉声问道。 和这黑衣人交手已经数个回合,对方所使用的都是一些江湖上最为常见、流传最广的招式,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对方是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怕暴露了自己。 而且从对方的出招来看,似乎与自己交手绝非是因为今日之事,反而好像是在许久之前就对自己有着仇怨似得,刀刀狠辣非凡,而且对于自己的招式十分熟悉。 卢光远虽出生在官宦之家,可是因为自小拜师学艺,常年闯荡江湖的缘故,所以身上的江湖气十分浓郁,而且为人也十分大气豪爽,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在他的印象中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位仇人。 “呵呵,卢公子、卢大侠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认识我这等的小人物。”黑衣人首领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冷嘲热讽了一句,而后又是一记杀招劈来。 看着眼前的卢光远,黑衣人首领心中不禁升起了难以抑制的厌恶,他平生最为讨厌的就是这种豪门子弟,世家公子,这种人自小锦衣玉食,过着难以想象的富贵生活,却还要和他们这些人来抢生活。 黑衣首领接连抢攻,刀刀夺命,杀招不断,而卢光远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却也没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够不断的阻挡,节节败退。 这卢光远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自然不会是花架子,手底下自然是有着几分实力,比起黑衣人首领来说,两者其实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甚至还要略微胜过些许对方。 不过,武者征伐之道,从来不是说你比我的境界高,你比我的内力深,你就稳稳的吃定我了,那还比什么,不如大家都回家修炼,以后出来只要亮一下境界,比一下内力深厚就行了? 笑话! 武者之道,乃是杀伐斗战之技。两人交手,自身境界高低、内力深厚是衡量的基础,除非是两者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要不然更看重的是斗战之时两人的状态,武技娴熟、经验、勇气。 两人此时对战的环境,黑衣人首领是占据到一个主动的状态,而且虽然卢光远内力深厚一些,但是真正论起来斗战经验,比起黑衣人首领这种长年累月在生死之间打滚的人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而且这卢光远比起这黑衣人首领而言,他的心中此刻更加的焦急,更加的担心着护卫队的情况如何,自己父亲的安危与否。 种种原因之下,此刻的卢光远能够在黑衣人接连不断的杀招之下,强撑这么久,已经算的上十分出色了。不过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难免留下了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对于苏白和中原一点红的突然出现,对于此时正在交手的双方来说,都可以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因素,也是一个大的转折。 首先是杀手马队被两人突如其来的劈杀给冲散了阵营,一时间难以再次的汇聚到一起,再者也因此减小了杀手马队给护卫队所带来的正面压力,让其轻松了许多。 而对于原本面对黑衣人首领接连杀招有些疲于应付的卢光远而言,苏白两人的出现,无异于是沙漠中突然出现的一汪清泉,解决了燃眉之急。 在看到自己父亲暂时没有了生命之危后,他也彻底的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黑衣人身上,虽然不至于说突然的爆发出巨大的反击,但是当他全神贯注之后,也不再被对方全方面的压制,开始有了一些些小小的反击。 却说苏白与中原一点红两人提刀冲进杀手马队,两人挥刀劈砍,不知道多少的人亡于两人刀下。 苏白的耳边除了那些杀手们不断的呼喊厮杀声之外,只余下一道道主神机械的提示声音。 【保护老太师任务,斩杀意图围杀老太师的杀手一名贡献点+10。】 【斩杀杀手一名贡献点+10。】 即便是以华夏古代那些赫赫有名的名将统帅下的军队,当这些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战斗减员达到两成的时候,这只军队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甚至可以说已经开始崩溃了。 而这些杀手马队不过是黑衣人首领以利益为饵所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当他们在打顺风仗的时候,可能会势如破竹,无物不挡。 可是当这些乌合之众面临到挫折,或者受到巨大损失的时候,他们就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组织起有效的止损,只会越来越溃散,直至完全崩溃。 苏白在第一个试炼世界中所经历的那一番大战,就要让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便是那些平日里受到训练的突厥军队,在面临到突袭,都难以做起有效的抵抗,只能溃败,更何况这些乌合之众呢? 果然不出苏白之前所推演的一般,当他和中原一点红提刀冲入杀手马队后方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人被斩于马下,还有第二个人继续朝他们冲了过来。 第二个人被斩杀之后,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但是当苏白和中原一点红接连的将四五个人斩于马下的时候,这时候杀手们就有了些迟疑,有了些许的退缩。 当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人再次从马上跌落而死的时候,这些人彻底的失去了围杀苏白两人的勇气,开始四散而逃。 他们比起那些普通的士兵而言,更是差了许多,因为他们没有视死如归,马革裹尸还的勇气,他们只是奔着利益而来的。 苏白没有在意这些四散逃亡的杀手,而是直接拍了拍马匹,朝着卢光远的方向赶了过去。 在他的信条中,如果不下注就罢了,既然要下注,那么就不要留手,尽可能的加大自己的本金。 第22章 发现 而那黑衣人首领虽然一直和卢光远缠斗,可是对于一旁的战斗却是密切的关注着,没有丝毫的松懈。 对于苏白和中原一点红两人刚刚一出现,他就认出了中原一点红的身份,只不过对于苏白的来历却是觉得十分的陌生。 而这两人的举动也令这黑衣人首领意外非常,因为他之前也有意寻找中原一点红的缘故,所以最初虽发现两人,但是本以为这两人与他们是一同目的。 但是当他看到苏白与中原一点红进场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挥刀砍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充满了震惊,觉得意外非常。 不过即便是见到,此刻的黑衣人首领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就与刚才卢光远所处的环境是一模一样,他也被对方拖住了,根本没有机会机会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局势准眼崩盘,杀手马队四散奔逃。 原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黑衣人首领此刻的心态再也不复之前的自信,反而心中有了些许的不妙,升起了退意。 不过此刻的局势早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是否能够安然离开,并非由他决定,而是由苏白等人取决了。 不过是转瞬之间,苏白便已经来到了这黑衣人首领身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是挥刀而上。 不过那黑衣人首领虽然无法脱身,但是对于苏白也是密切关注,见到苏白向自己而来,也早早有了防备,挡住了苏白的一招。 “哼!”卢光远冷哼一声,长剑朝着对方要害刺出。 二打一,苏白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就在卢光远出手的时候,也再次出手。 卢光远之前就可以和那黑衣人首领打的不分上下,此刻有了苏白的帮助,那黑衣人首领自然不是对手。 两人合力,对方不过是强撑了不到十个回合,就被苏白一刀划破喉咙,跌落于马下。 【护卫国师任务,击杀杀手首领贡献点+100。】 ———— 半个时辰后。 “这次多谢两位壮士仗义援手。”老太师对着苏白和中原一点红拱手感谢道:“敢问两位壮士尊姓大名?” “老太师客气了。”苏白微笑开口道,中原一点红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一言未发,全部都是由苏白开口介绍两人身份:“小子苏白,这位是我的好友,元红。” 面对这些人,苏白总不肯能向对方大喇喇的介绍中原一点红的身份,说他是江湖桑能赫赫有名的杀手,所以便想了一个化名出来。 “原来是苏、元两位壮士。此次要不是两位壮士,我等恐怕无一人能够生还。”老太师感慨说道。 这句感谢倒是情真意切,毕竟若不是苏白出手,对方这些人恐怕很难活下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习武之人,最见不得如此倚强凌弱之辈。更何况那些人蒙着面,一看就是鬼魅之辈,不是良善之辈我等兄弟见了自然不可能当做没看见。”苏白说起话来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他沉声道:“更何况老太师之名,小子早已闻名已久,老太师遇险,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这一番话说出来后,不但是老太师脸上露出微笑神色,眼眸中止不住的赞赏,就连一旁的心存下来的护卫看向苏白的神色中也难免带上敬佩的神色。 “不管如何说,此次两位壮士仗义出手,老夫都是感谢非常。”老太师再次的出口感谢道。 苏白再次的挥手示意,表示对方不必要放在心上。 两人互相推辞了一番,就见到太师之子卢光远从远处走了过来。 “光远,来认识一下这两位壮士,苏白、元红。若不是这两位壮士出手相助,你我父子恐怕只能在地府团聚了。”老太师对着卢光远介绍说道。 卢光远见到苏白两人也是脸上浮起笑容,双手抱拳就要向苏白一拜,一边对着苏白二人说道:“光远多谢两位壮士,要不是两位出手相助,恐怕...” 苏白还没等对方腰弯下,连忙往前一步,出手托起对方的胳膊,不让对方继续往下拜,笑着开口道:“卢公子客气了,我等习武之人,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不然的话连什么武。” “说的好。” 眼见苏白托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往下拜,卢光远使了使力,发现自己的力道压不过对方后,也就顺势站起身来,豪爽的赞赏道。 “若是兄台不嫌弃,就不要喊什么卢公子了,太过于生疏,就叫我名字光远便可以了。”卢光远对着苏白开口。 本来就想着和对方拉近关系,眼见对方如此,苏白也没有丝毫的推辞,顺杆往上爬这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唤你一声光远兄吧!” “好!”卢光远脸上带着笑容点点头。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苏白看出来卢光远似乎有话要对老太师说,便主动开口道:“光远兄,我等兄弟有些口渴,不知道可有水喝。” 卢光远见到苏白如此,也没有推辞,对着苏白说道:“自然是有的。” 说罢,便换来一个护卫,带着苏白和中原一点红去找水喝。 等到俩人离开之后,卢光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对着同样敛去笑容的老太师开口道:“父亲,我...” “去马车里说。”老太师止住了对方要说的话,示意对方进马车去。 马车内,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可是有什么发现?”老太师开口问道。 卢光远抿抿嘴,半晌才开口说道:“那领头之人,孩儿之前见过对方。” 之前对方给他的那种熟悉感果然没错,等到那黑衣人死后他解开了对方面上蒙的布,果然是他猜测中的那个人。 第23章 邀请 “嗯?”老太师沉吟了一声,将目光投视到次子身上,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即便卢光远早已经成年,闯荡江湖多年,可是或许因为自小老太师在其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当老太师的目光注视过来后,他心中不由一紧,不过还是将想要说的话说了说来:“儿臣以前在四皇子的府邸见过对方一面。” 四皇子,当今皇帝的第四子,乃是皇后所出,与大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聪敏好学,在文坛之中颇有名气,甚得皇帝喜爱。 听完卢光远的话,老太师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你认错人了,你并不没有讲过这个人。” “父亲...”卢光远听到老太师的话,突然一愣,正要开口,说了一般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改口道:“对,是孩儿有些眼花了,孩儿并未见过这个人。” 见儿子并非那种愚鲁之人,老太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他问道:“你对于他们怎么看?” “父亲是说那两位?”卢光远试探问道。 “对。”老太师点点头。 “两人实力非凡,都不在我之下,而且并不能保证对方并没有隐藏实力。”卢光远想了想开口道。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首先的关注点肯定是对方的实力,这几乎是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老太师听到儿子的话微微有些哑然,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是儿子的回答却也让他非常惊讶,他顿了顿之后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两人出现的时机有些过于巧合了吗?” 能够在朝堂之上混的风生水起,老太师自然不是那般的简单相与,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关注。 卢光远闻言一愣,稍微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很巧合的是,在这父子二人谈论的时候,苏白两人也在说着同样的事情。 “你不觉得我们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了吗?”中原一点红开口问道。 两人跟着一个护卫来到一处马车前,等到护卫离开后,四周无人之时,沉默已久的中原一点红在喝了一口水之后,发声问苏白。 时机过于巧合吗? 苏白仰头灌了一口水,心中默默想到。 巧合,对于这一点,苏白没有任何想要否认的意思。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对于他而言,是最适合最为恰当的一种接近这位老太师的方式。 对于这位老太师这种混迹官场多年,还依旧屹立不倒的大人物,苏白从来没有丝毫的小觑之心,更不认为自己可以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是放到如今的情境下,在这位老太师自从接受圣旨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对方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以什么身份出现,抱有任何的目的,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那就代表着,苏白无论是主动的结识投靠,还是用其他的方法,那位老太师都一定会对苏白报以怀疑的心态,有着警惕、提防。 而苏白在考量了多种的方式之后,结合自己所得到的信息,他目前所选择的这一种方式绝对是最合适,最有效的一种。 毫无疑问,过于巧合会让对方警惕自己,但是现如今的情况下,护卫队在经历了一番的厮杀之后,已经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老太师到达金陵。 而苏白两人的出现,虽然老太师心中警惕万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苏白两人的实力足以护卫老太师,让他可以安全的到达金陵城。 所以,即便是心中有着疑问,以老太师这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来说,他一定会在衡量一番利弊之后,做出对他最有益的选择来,那就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让苏白两人护送他去金陵。 就如同苏白之前对待中原一点红一般,他相信老太师的做法和他会一样,与其放任着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不如将其放在眼前,这样即便有了突然的事情,也足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苏白并未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中原一点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巧不成书。” 见到苏白这个敷衍至极的回答,中原一点红摇摇头,不过却并未再开口。 反正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场交易,一切以苏白为主,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便不再问。 “苏兄弟,苏兄弟。” 卢光远唤着苏白,朝着苏白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光远兄。”苏白也放下手里的水囊,迎了过去。 “嘿嘿。”卢光远走近之后,看了看苏白,却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见到对方这幅样子,苏白心中有了些猜测,便说道:“光远兄有什么话便直说,磨磨蹭蹭的岂非大丈夫行事。” 听到苏白这样说,卢光远也是跺了跺脚,然后说道:“刚刚这一次蒙的两位兄台相救,让我等保得性命。不过护卫死伤众多,根本没有了战斗力。但是家父又有圣命在身,不能拖延,恐怕耽搁了事情,所以...” 说道这里,卢光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苏白二人。 苏白心道一声,果然。 他故意看了看对方,而后试探着开口道:“光远兄是否想要让我等兄弟二人护送太师?” “嗯!”卢光远脸上微红,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不知道两位兄台意下如何。” “嗯....”苏白沉吟半晌,并未着急答应。 见到苏白如此,卢光远脸上浮现了一丝沮丧:“原本蒙两位兄台相救,就已经是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了,再想要让两位兄台一路护送,就有些过于贪心了。若是两位有事,那就算了吧!” “光远兄说哪里话,俗话说帮人帮到底,既然遇见此事情,我等兄弟哪能袖手旁观?”苏白故作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是是是,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苏兄、元兄不要见谅。”卢光远连忙道歉开口。 第24章 告状 “光远兄客气了,你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再说我等兄弟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吧!”苏白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卢光远连连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而后见到苏白答应,也没有再继续逗留,找了一个借口后暂时离开。 “父亲。”卢光远回到老太师的马车中。 没等卢光远开口,老太师脸带笑意:“那二人答应了。” 老太师语气自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是!”卢光远点点头。 他去邀请苏白二人加入护送队伍,自然是受了老太师的指引,而苏白的回答却是和老太师之前所预料的一般无二。 “父亲,不知道为何?” “为何我明知道这二人别有目的,还要顺着对方的目的做,邀请对方一同赶路?”知子莫若父,对于儿子的疑问,老太师心知肚明。 “是!”卢光远点头应是。 老太师没有立即回答问题,反问了一句:“若是在遇见如同今夜一般的截杀,你可有把握阻挡?” 即便是今夜的截杀已经过去,卢光远还是有些后怕,怕自己保护不了父亲,现在听到父亲再次提起,头上渗出冷汗来,猛然摇摇头说道:“孩儿无能,让父亲受惊了。” 见到儿子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老太师也没有在继续深究,淡淡的说道:“所以啊,此时而言,并非是对方需要我们,而是我们需要对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的放下。” 卢光远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老太师说完之后,再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捧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而见父亲如此,卢光远也不再打扰,走下马车,处理其余的事情去了。 等到卢光远离开马车后良久,老太师突然放下手里的书,长叹了一声,心道:现如今还未入金陵,对方就已经派出杀手来,那么等到进入到金陵城内,还不知道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 自从有了苏白和中原一点红两人加入之后,老太师这一行人在路上虽然遇到过一些的暗杀之类,却都被一一的化解,并未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一行人在颠簸了半个月之后,终于来到了距离金陵城只有一江之隔的渡口。 “父亲,此时天色将晚,不若在此地歇息一晚,等到明日渡江,然后再入金陵城?” 眼见此刻已经天色已晚,所以卢光远提议明日再过江。 “不必了,今夜渡江,连夜入金陵。”老太师否决了次子的提议,要求直接过江。 卢光远劝解无果,无奈之下,只得吩咐手下人去寻找船家,准备连夜渡江。 一旁的苏白对于这父子的不同意见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的跟在队伍之中。 这一路来,除了需要出手的时候,苏白大多时间都是这般沉默寡言,一边是为了默默的观察老太师,一方面则是练功,毕竟武道修行,并没有什么捷径,全部都是靠着一点一滴的积累,他并不想浪费任何的时间。 不过苏白自己想要默默无闻,老太师父子却也不会真的将他视为无物,一路上也是颇为尊重,十分在意他的意见。 所以卢光远虽然无法阻止老太师的决策,派人去寻找船只,但是见到长江之上风浪颇大的时候,他还是转身来到苏白身边。 “苏兄,这江上风浪颇大,不若今夜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再渡江如何?” 对方找上门了,苏白没办法闭口不言,只得说道:“我等兄弟自无不可,一切都有老太师和光远兄拿主意便是。” 言语中的意思就是,我无所谓,到底过不过江,就由你们父子说了算。 卢光远苦笑一声:“我为人子,父命不可违。但是苏兄不同,父亲颇为尊重苏兄的意见,所以我想请苏兄帮忙劝解一下父亲。” “这...”苏白实在不想掺和。 而且对他来说,尽早入金陵,任务能够早完成也是极好。 可是卢光远连连相求,苏白却是不好太不近人情,无奈只得点头说道:“光远兄孝心一片,我却不能体谅。且让我试上一番,劝解一番老太师,不过话说在前面,若是老太师不愿,还请光远兄勿怪。” 卢光远连连挥手,他表示苏白愿意出面劝解他就已经很承情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好歹,去责怪苏白呢? 苏白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老太师身前,还未开口,就听到老太师笑着开口道:“苏小友可是听了我那二子的话,来劝老夫今也不要渡江的?” “既然老太师知道光远兄的苦心,又何妨等上些许。”苏白见到对方知道自己的来意,自然乐的顺水推舟。 老太师笑了笑,告诉苏白,说自己身上肩负皇帝期望,责任重大,自然不好太过于拖沓,期待着能够早日的完成任务。 苏白见状继续劝解对方,说既然已经赶路了这么久,又何妨怕耽搁了这一晚的时间,与其急急忙忙的赶到金陵什么都做不了,不如今夜在此休息,养精蓄锐一番。 老太师听了苏白的话,似乎有所意动,不过还没来的急开口,却见到刚才去寻找船只的护卫带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来到老太师面前,径直跪下,怀中掏出一份奏折,举起到头顶口中大声说道:“金陵大理寺右寺正温博伦拜见老太师,下官要告金陵大理寺卿岑文景,包庇罪犯,知法犯法...” “住口!”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师厉声呵止。 且不说你一个区区六品大理寺寺正状告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是大不敬。而且金陵为陪都,各级官员仿作朝廷官职,而金陵大理寺卿为正三品,而且因为本任大理寺卿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虽为正三品,但是却加从一品衔,比起老太师来也不逞多让,这让老太师如何处理。 所以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让老太师面容阴沉,勃然大怒。 眼下,看来今夜是没办法过江了,苏白心道。 第25章 挑拨 是夜,金陵的一处府邸之中。 金陵兵部尚书岑文景儒袍高冠,端坐在书房之内,烛光照耀之下,影子不断的晃动,其人正在翻看着一本书籍,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老爷,金陵府尹求见。” 听到管家的话,岑文景头都没有抬的回答道。 “不见!” 管家点头应是,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岑文景突然开口问道: “人什么时候能到?” 管家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岑文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管家转身离开了书房。 ———— 渡口客栈。 老太师所想的连夜渡江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客栈房间内,除了太师父子,还有的就是那个渡口告状的刑部员外郎温博伦。 “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还未等那温博伦开口,老太师便已经开口警告对方。 听到老太师的警告,温博伦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闪现着决绝的目光,沉声开口道:“多谢太师,下官心中清楚在做什么。” 眼见对方如此坚决的态度,老太师心中轻叹了一声,终不再阻拦,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吧!” “是!”温博伦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按照温博伦所说,兵部尚书岑文景行事霸道,作风强硬,在金陵官场是出了名的强硬。就在不久之前,刑部正在侦查的一件案子,因为涉及到兵部管理器械的官员,所以准备将其带回刑部受审,但是不知道为何被岑文景得知,竟然直接将那官员带走,言其人涉及重大机密,不能交由刑部审问。 听完温博伦的话,老太师不置可否,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温博伦想了想说道:“下官曾听说...” 老太师挥挥手,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捕风捉影的事情暂且不要提,本太师问你的是,可还有其他的有证据的事情。” 想了半晌,温博伦摇摇头道:“没有了。” 没有得到确定的回答,就要被赶走,温博伦有些焦急:“太师...” “怎么?还想要本太师现在就派人去金陵城中拿人不成?且不说本太师有没有那个能力,就说只任你一面之词,本太师就不能这般做。”老太师厉声呵斥道。 沉浸宦海多年,老太师平日里虽然总是笑吟吟,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真的发起火来,也是官威十足。 温博伦见到太师发怒,连连道不敢。 老太师见到对方服软,也收起了怒容,安慰对方说自己初来乍到,自然需要认真探查一下才能下结论,不好武断云云。 温博伦最终只能是将手中的奏章呈给太师,退出了客栈。 等到那温博伦关上门退去,老太师冷哼一声,就将那奏章仍在桌上,仿佛半点翻阅的兴趣都没有。 倒是一直陪伴在旁的卢光远见到父亲这幅表现,心中有些好奇,开口问道:“父亲可是不信这人所说?” 老太师反问了一句:“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卢光远一时语噎。 老太师淡淡开口:“那岑文景老夫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的熟悉,确实是作风霸道,为人蛮横,这人所说的应该不为假,像是其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于这岑文景,老太师自然不陌生,两人之前还共事过,对于对方的风格他十分的清楚。 “那父亲?”卢光远忍不住又开口。 看着有点脑子不灵光的儿子,老太师准备好好教一教对方,开口道:“为父且问你,为父此次而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清查留守大臣贪墨案。”卢光远脱口回答。 老太师反问道:“那既然如此,为父为何要管这些闲事?” “闲事?”卢光远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将这事情说做闲事。 “哼!”老太师冷哼一声,说道:“这不过是一些人给为父找的麻烦罢了!” 找麻烦,在老太师的眼里,这就是一件闲事,对方在给自己找麻烦,不想要自己去查案,那个温博伦的员外郎不过是一个被人推出来的笨蛋罢了。 不过是驳了刑部一次面子罢了,那有能怎么样,而且人家刑部尚书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员外郎跳出来告状,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笨蛋。 金陵是陪都,所以兵部尚书一般都会挂上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与金陵留守大臣三人一同来管理金陵的全部事务,可谓是权利极大。 他还没有进金陵城,就有人想要自己去查对方,这无疑是想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对手,让自己根本没办法查案,可谓用心险恶。 老太师虽然身为皇帝钦差,持节而来,有着很大的权利,可是却不能滥用,更何况这位兵部尚书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与当今皇帝一同上过战场的同袍,即便是老太师也不会觉得自己在皇帝眼中,自己的地位一定比对方高。 现在还没有进金陵城,但是老太师已经感受到了金陵城平静表面下的漩涡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虽然让他有些心烦,但是让他却突然知道自己该由何处入手,不会太过于手忙脚乱了。 客栈的另一间房间内。 苏白并没有像以往一般在练功,反而是坐在凳子上沉思着什么。 当时那个温博伦告状的时候,他也是听到了对方所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也获取了一些的信息。 兵部尚书岑文景,苏白记下了这个名字,直觉告诉他,在接下来的任务中,这个人很可能非常重要。 第26章 验证 一夜无话,直至次日天明。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到了第二天天明之后,原本一直很着急入金陵的老太师忽然一改之前的态度,除了催促那告状的温博伦归去之外,竟然丝毫不提渡江入金陵之事。 而奇怪的是,那位二公子卢光远也一直都不见踪影,直至次日临近黄昏时分,才见到其人。 就这样,一直拖延了两天,直至第三日清早,众人才登船渡江。 船舱内,苏白独自一人待在一间舱室之内。 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机械冷漠的声音: 【编号sz9310001号使者,主线任务一:护送,保护太师到达金陵城,任务完成。贡献点+1000。】 听到主线任务一完成的提示,苏白睁开眼睛,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目前还未进入金陵城,主神便已经提示主线一任务完成,那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意味从现在开始,到达金陵城中将不会有意外发生,他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 进入这方世界,苏白的身上有着两件任务,其一是护送老太师安全到达金陵城视为任务完成;另外一个则是探索出贪墨案的幕后真凶,则视为任务完成。 这两个原本看来是连续的任务被拆分开来,所以苏白一直有所猜测这两个任务属于完全独立,其中的一个任务的失败并不会影响另一个,只要完成其中一个任务,便可以回归。 虽然现在任务一已经完成,无法验证任务一的失败是否会对任务二产生影响。但是苏白完成可以来验证一下两者之间是否独立。 想到这里,苏白淡淡开口的询问道:“主线任务完成,是否可以回归主神空间?” 说这话的时候苏白的表情十分平淡,但是他紧攥的有些发白的指节意味着他此刻并未如同他所表现的那般平淡。 【编号sz9310001号使者,主线任务一,护送。任务状态:已经完成;主线任务二:探索。任务状态:未完成。使者状态:可回归状态。是否现在回归,请确认!】 果然,机械冷漠的主神声音再次出现在苏白的耳边,虽然再次重复了他的主线任务二并未完成,但是却告诉他目前是可以回归的状态,并未如同之前那般被绑定到这个世界中。 “暂时不回归。” 没有考虑,苏白果断的选择拒绝。 苏白的目标是会武诸天,在这个世界还有不少的事情没有做完,比如和中原一点红的比武还没有完成,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刚才的一番动作不过是为了验证某些事情罢了,既然事实与他之前猜测的一致,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他自然没必要的继续下去了。 而且有了刚才的这一番的认证,让他更加多了几分保险,行动更多了几分的自信,比如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如果遇到一些无可抗衡的危险,是否可以选择直接的回归主神空间,以此来规避风险。 叩叩叩! 有护卫敲门提醒苏白道: “苏大侠,公子让我通知你,船马上要靠岸了。” “好,我这就来。”苏白回应了一声。 收拾了下东西,苏白走出舱室,江风迎面拂来,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不过此刻的苏白却是内心一片火热。 金陵城,我来了。 见到苏白与中原一点红一同出现,卢光远对着两人打招呼道。 “苏兄、元兄。” “光远兄。”苏白笑着点头。 中原一点红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中原一点红的态度卢光远倒也没在意,这一路走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性格,见到人齐之后,他吩咐手下人排好队伍准备下船,然后走向船头。 “父亲,人已经齐了。” “那就下船吧!”老太师点点头。 一行人得到吩咐,开始依次下船。 等到下船之后,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车马,几乎没有耽搁什么时间,径直的朝着金陵城赶去。 一路无话,车队稳健向前,大约行进了有半个多时辰的时候,突然停滞了下来,苏白才发现,原来在车队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群人,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苏白直起身子,极目远眺,发现此刻距离金陵城已经不是很远了,因为他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金陵城高大的城墙了。 “光远兄,不知道前方的是何人?”苏白对着卢光远问道。 眼见原本在前开路的卢光远突然调转马头向着车队后方赶来,在对方走过他身旁时候,他问了一句。 卢光远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听到苏白发问,愣了愣,却也没有隐瞒,说道:“是金陵城内的众官员。” 说完后之后,也顾不上和苏白答话,卢光远径直朝着老太师的马车赶去。 却是苏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金陵城内的众官员对于这老太师的到来报以何样的态度?”苏白心道。 苏白认为这群人中的态度恐怕也是不尽相同,或许有人秉持欢迎,或许有人十分排斥,亦或者有人是两者皆有的态度。 毕竟无论太师代表着谁,又有着何等的身份,当他来到这金陵的一刻起,就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触及到这些人的利益,或是某些人,或是所有人。 按照在路上的时间和卢光远所接触的过程中得到的那些信息,以及从主神那里获得的信息,苏白便知晓这里可是各方势力混杂其中。 虽然说太师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清贪墨案的真相及幕后之人,但是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就单说这贪墨案来说,背后的人想要隐藏踪迹,但是其他势力的人会不会有着浑水摸鱼、借刀杀人的心思呢?恐怕很多。 想到这里,苏白打起了精神,准备等下好好观察一下这些人,不期待有什么大的发现,至少能够明白对方的身份、势力归属,这样想必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有益。 “哈哈哈...岑兄、王公公远迎至此,真是令卢某惭愧啊。”老太师爽朗的声音传出。 第27章 介绍 后方,老太师听到自己儿子说起有人来迎接,也是直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或许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老太师不知道何时已经换好了官服,一身朱紫,手持符节走了过来。 带着卢光远来到车队之前,老太师转手将符节递给其人,而后拱手示意,满脸笑容,发出爽朗的笑声来:“哈哈哈...岑兄、王公公远迎至此,真是令卢某惭愧啊。” 之前便已经提到过,金陵众官员是以金陵留守大臣、镇守太监和兵部尚书三者为首,而如今上任留守大臣死后还未来得及任命新的官员,是以官位空缺,管事的是镇守太监和兵部尚书为首。 所以此次来迎接的官员之中,当以兵部尚书岑文景和镇守太监王安两人为首。 “老太师身负皇命,一路不辞辛苦,我等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哪有的老太师您辛苦啊!”镇守太监王安满脸笑容,笑呵呵的开口。 这位镇守太监王安一脸和气,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觑这个一脸笑容满头白发的大太监。 金陵留守太监,这可是整个大乾朝仅次于司礼监掌印的大太监,地位甚至比起那两厂的提督来说还要高上几分。 一旁的兵部尚书岑文景也是微微点头:“卢公一路辛苦了。” 这位兵部尚书一身朱紫,头戴乌纱,露出来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不露丝毫老态。 不过这位的态度比起了那位镇守太监王安的热情来就要差上些许,态度不冷不热,仿佛此次迎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老太师笑了笑,说道这两人这些年镇守金陵也是辛苦非常,劳苦功高。 两人听到太师的话之后愣了下,不知道老太师是不是意有所指,但是口上却都是连连推辞。 这三位大佬交谈时间,一旁的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更没有胆子敢上去插话,等到几人寒暄完毕,那边的兵部尚书岑文景才想起来为老太师一一介绍这些来迎接的官员。 虽然金陵为陪都,官职几乎都是和京都的设置一样,但是此时来迎接老太师,也不可能是全部的官员来迎接,大多都是各部的主官,主官有事的则是副手代替。 岑文景一一介绍着各个官员,老太师都是微笑点头示意,等到对方介绍到刑部尚书的时候,老太师依旧十分平淡,如果不是苏白在一旁特别观察,发现老太师的目光在岑文景和刑部尚书两人流转,他都几乎要以为老太师对于之前的事情毫不在意了。 不过老太师除了多看了一眼刑部尚书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那位刑部尚书也只是和老太师寒暄了几句,没有特别的动作。 待到岑文景将人介绍完,老太师却也仿佛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向着苏白招手,示意苏白过去。 等待苏白走到身前的时候,就听到老太师说道:“这次路上却是要十分感谢这位苏小友,若不是他和他兄弟相救,恐怕老夫也就出现不再这里了。” “老太师言重了,路见不平,自当出手,即便是没有我兄弟二人,换做是其他任何人,只要热血未冷,就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更何况老太师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的。”虽然不知道老太师为何在此时突然提起这般的事情,但是他却不能不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苏小友还是太过于客气了,当日的情形老夫怎么能看不清呢?”老太师摇头说道。 苏白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老太师挥手阻止。 听到老太师和苏白的这一番交谈,一旁的众官员脸上都是带着惊讶的神色,镇守太监王安和岑文景二人更是接连开口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老太师不知道为何为这么说。 老太师微微叹气,一旁的卢光远出声解释着缘由,讲述起了他们之前遭遇到杀手的事情。 “真是岂有此理。”岑文景闻言怒不可遏。 “谢天谢地,老太师吉人天相。”王安拍着胸口有些后怕的说道。 一旁的众官员也都是各自话语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无一不是庆幸或者是发怒训斥那些杀手的话语。 “这位苏小友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却有如此的本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王安庆幸完之后,却是将目光注视到了苏白的身上。 “公公谬赞了,不过是有些傻力气罢了,会几下粗浅拳脚当不得公公如此夸奖。”苏白也是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连连推辞道。 一时间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苏白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目光,似乎是怀有一些敌意。但是此时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去追寻目光的主人,只能暗暗将这件事情记下,准备事后探查。 在苏白想来,听闻到是自己杀退了那群杀手,挫败了那幕后黑手的阴谋,救下老太师之后,能够对自己怀有一些敌意的人,即便不是那幕后黑手,也肯定和对方脱不了关系。 那岑文景也是和苏白寒暄了几句之后,对着老太师和卢光远开口询问,询问他们是否有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出来这杀手是谁派来的。 老太师和卢光远摇头,表示自己对于凶手的身份一无所知,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不过苏白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却是心中有些思索,按照当日的情形,卢光远对于那领头的黑衣杀手似乎很熟悉,而后来杀死对方之后,对方还特意的要避开自己两人,像是要和老太师商谈些什么。 现在却是给出并没有什么线索的回答,苏白却并不是很相信。 不过即便苏白有着些许的怀疑,他还是依旧的面带笑容,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就仿佛真的一无所知一般。 第28章 冤家路窄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入夜,酒楼之上,靠着窗户的位置,放眼望去,秦淮河两岸的灯火阑珊,尽入眼底。 进了金陵城之后,苏白与老太师等人一同入住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处宅子中,这连连几日,老太师都是应酬不断。 今日,眼见老太师又被邀请到某位尚书府上做客,苏白却是一人从宅子中走了出来。 虽然说这几天来老太师都是应酬不少,但是关于一些必要的事情却是没有耽搁,就好比是那些关于贪墨案的卷宗全部都送到了宅子中。 而苏白也顺势在别人的不注意之间,将这些卷宗全部的看了一遍。所以此刻,虽然眼中尽是灯火阑珊,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并未在此,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以此推演着什么。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 虽然苏白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事情,但是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关于各种的悬疑、侦探、破案之类的电视剧、电影、小说自然是有所接触,特别是当初那特别流行的少年包黑子,可谓是耳熟能详。 根据他所看到的卷宗,发现这贪墨案的核心就是金陵库内的四百万两库银的丢失。 金陵为大乾陪都可不仅仅是设立与朝廷相仿的六部制来说的,其真正的核心是金陵是大乾朝南方的核心,掌管着大乾南方的赋税。 去年大乾朝一整年的赋税大约在2000-2300万两白银,而这其中整个金陵陪都掌管下的赋税大约有1000万两,占据了将近一半。 那么换言之,这丢失的四百万两库银几乎占据了大乾朝一年四分之一的税赋。更重要的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是要发给南方军士的饷银。 如果仅仅是因为金陵留守的暴毙,大乾皇帝即便是震怒,也不会太过于在意,但是这金陵库内四百万两库银的丢失,真可谓是让整个大乾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才是老太师持符节下金陵的真正因由。 “这幕后黑手不简单。”苏白心道。 能够做下这般手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悄无声息的就将银库中四百万两的库银弄走,岂是那些一般的官员能够做出来的,这需要一股庞大的力量。 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如今的大乾朝还是一个特别的关头,皇帝垂垂欲老,诸皇子都在野心勃勃的盯着那个万人之上的至尊宝座。 他有着绝对的把握,肯定这件案子背后绝对和储位的争夺有关。也只有这些皇子党才能组织起这般的力量,有着这般的胆量。 只是可惜的是苏白对于这些个皇子一个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了解,即便是有了猜测,也没办法找到任何的证据。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他几乎发现,但凡是有心帝位的皇子,都有安插人手在此,无非是势力大小罢了。 在这势力错综复杂的金陵城中,其中尤为有势力的就是三位,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四皇子。 而想要解开贪墨案背后的谜题,就绕不过这三方的势力。 苏白摇了摇头,自己之前还是将这个任务想的过于简单了。 “二少爷,您可是稀客啊,楼上雅间请...” 即便是在楼上,苏白也能听到小二语气中那赤裸裸的谄媚。 对方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公子小姐从楼下走了上来。 看到其中一人,苏白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刚才似乎漏算了一股金陵之中的势力。 “是你!” 刚刚走上楼的几位公子小姐中的一位看见苏白,不禁脸上露出惊容,惊叫道。 “表妹,怎么了?”为首的一位年轻公子哥见到自家表妹如此表情,不由得出口问道。 “表哥,是他,就是他。”说话的是一个宫装女子,用手指着苏白。 没错,那个说话的宫装女子就是不久前苏白在客栈中遇见的那一位,那位死去的萧七公子的表妹,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苏白看到那个宫装女子,顿时就想起来自己漏算的一股金陵城中的势力,地头蛇萧家。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然对遇上对方有些意外,但是想一想萧家是金陵的地头蛇,碰见对方也是情理之中。 苏白邀请中原一点红的时候,因为要来金陵的原因,为了避免麻烦,还特意让对方改换了妆容,却没想到自己却和对方碰上了。 不过他也倒没有在乎,自己虽然和那萧七有过争执,但是对方到底是死在中原一点红手上,跟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冤有头债有主,难道还能找自己麻烦不成? 苏白想的没有错,不过他却并不理解这些个高门大户的想法,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和你讲理。 就说那萧七公子一个大活人高高兴兴的出去,结果却变成一具尸体被人抬了回去,顿时在萧家引起了巨大的风浪,一时间萧家人个个怒火万丈,要知道那堂堂萧家哪里受过这等的委屈。 可惜的是因为中原一点红实力高强,行踪飘忽,一时间难以寻找,萧家也只能够将事情压了下来。 但是将事情压下来却并不意味这偃旗息鼓,萧家一直有派人在关注着中原一点红的行踪,伺机报仇。 而在这位宫装女子的眼中,当日的中原一点红杀了他表哥是仇人,可是有能力救他表哥的苏白却是见死不救,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说萧七之前和苏白的摩擦,宫装女子早已经无视掉了。 那位发话的年轻公子是萧家家主的二子,正宗的萧家二少爷。 见到萧家二少爷发问,宫装女子更不会隐瞒,将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当然言语之中,他们自然是双方发生摩擦,自家表哥是大人大量不与对方一般见识的道德之士,苏白成了那种蛮横无理、不懂报恩之辈。 听完了宫装女子的话,萧家二少爷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径直的走向了苏白。 “这位兄台,认识一下,我叫...” 第29章 萧不凡 “这位兄台,认识一下,我叫萧不凡。”萧家二少爷也就是萧不凡,在听完宫装女子的话之后,朝着苏白走来,开口说道。 温文尔雅,谦逊如玉,面露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根本生不起丝毫想要拒绝对方的心思。 闻其声,观其容,辨其人。 在对方打量着苏白的同时,苏白自然也在打量着对方。 在他心中暗暗的观察着这位萧家二公子,如果用之前他碰到的那位萧家七公子来和这位二公子比较的话,那么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这才是一个世家公子应该表露出来的样子。 完美,这为萧家二少爷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 不过愈发是如此,苏白的心中就愈发的升起一股淡淡的厌恶之感。 不是因为嫉妒对方,而是苏白仿佛看到了对方完美的外表之下的那种虚假。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即便是古之圣贤也难免会有着各自的缺点,难道眼前这位萧家二公子比起来那些古之圣贤还要完美不成?苏白不信。 “萧公子,有何贵干?”苏白靠着椅子坐着不动,瞥了瞥对方,淡淡的开口。 见到苏白这幅样子,仿佛是对于这位萧不凡萧二公子是极大的冒犯,他身后的那些个公子小姐脸上浮现出怒容,似乎想要给苏白一些教训。嗯,那位宫装女子除外,似乎对于苏白的这幅表现见怪不怪。 萧不凡并未回身,只是仿佛已经知道了身后人的反应,轻轻挥挥手,安抚下来那些人,脸上笑容不变,对着苏白开口:“无他,只是想和兄台交个朋友。” 听了对方的话,苏白收起了自己刚才的那副姿态,坐直了身子,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眼神,重复道:“交朋友?” 语气似乎是重复,又似乎是在询问。 面对苏白直视的目光,萧不凡没有丝毫的闪避,与苏白对视,目光清澈如水,笑吟吟的等着苏白的回答。 看着对方这幅样子,苏白笑了笑,挥挥手道:“没必要吧!” “兄台不再考虑一下?” “不方便,更不合适。”苏白再次摇头拒绝。 说罢,苏白对着楼梯口方向喊了一句:“小二,结账。” 一直在偷偷摸摸看着这里的小二听到苏白的呼唤,看了看萧不凡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走了过来。 小二还未有动作,苏白又听到萧不凡开口道:“不如由萧某请了!” 说话虽然是询问,却又语气仿佛带着肯定。 “不用了,些许饭钱还是付的起,就不用萧公子破费了。多少钱?”苏白挥挥手再次拒绝,后一句话是对着小二问的。 “回客官的话,总共九两银子。”根本不用算,哪一桌多少钱,他心中有数。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十两银子,不用找了,多余的算赏你的。” “谢客官的赏。”小二捧着银子连连答谢。 苏白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向着楼下走去,萧不凡只是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直至苏白的背影消失。 “二公子?”其余几位公子小姐走了过来,发生询问道。 萧不凡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苏白消失的方向,心道:可惜了。 “走吧,我们继续吃饭。” 一行人以萧不凡为主,见到他不想说,自然也不再追问,很快的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在吃完饭之后,萧不凡有意无意的对着宫装女子说了一句,表妹该回去了。 且不提这萧不凡一行人继续饮酒作乐,就说苏白一人结账之后,离开了酒楼。 不过当他走出酒楼大门的时候,却不禁脚步停了一下,心道:真是霸道啊! 其实从一开始,那位萧不凡萧二公子走向苏白之后,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 首先,他向苏白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又询问了苏白的身份,意思就是他已经了解到了苏白和萧七的那些冲突,所以问苏白有什么背景或者依仗。 不过苏白并未回答,反而问他有何贵干,意思就是我知道你知道了,所以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都接着了。 那萧二公子所说交个朋友,其中意思就是,你既然不想说自己的来历,那就也不深究了,但是这件事情你就得给我一个交代,而且这个交代萧不凡已经提出来了,那就是跟他合作,或者说投靠他。 不过他的这个条件确实被苏白毫不犹豫的拒绝,苏白说的不合适就是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而且因为我和萧七的事情是个结。 但是那萧不凡却是不想放弃,让苏白再次考虑就是告诉他,不做朋友,只能是朋友了,但是却被苏白依旧拒绝。 所以,苏白出门的时候才会在心中感叹这萧家二公子行事霸道,也因此可以从侧面看出这萧家在金陵城有着何等的影响力。 不过不管他萧家在金陵有着何等的势力,苏白也都不在乎。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苏白孤身一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挡萧家,但是却同时意味着他没有任何的牵挂和负担,来去自如,只要他行事多加小心,萧家一时半刻根本就奈何不了自己。 看了看天色,苏白发现时间已晚,路上的行人渐少,也不想在闲逛,径直的朝着居住的宅子走去。 回到住宅之后,苏白发现那卢光远陪同太师应酬已经回来,老太师已经歇息,只是卢光远见到苏白未归,便一直在等着他。看到苏白归来,卢光远也放下心来,两人寒暄了一阵,便各自回到卧房休息。 漆黑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的苏白猛然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了听,在确认了之后,他悄悄的坐起身来,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然后拿起了一直放在床边的刀。 第30章 暗杀,审问 房间内虽然没有点灯,但是苏白依旧可以借着月色看到窗户外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那里。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纸糊的窗户被抹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然后一根竹管塞了进来,紧接着竹管就冒出了浓浓的白烟。 苏白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嗤笑了一声,真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在主神空间的时候,苏白早就兑换了一些丹药,其中就包含着那种可以解百毒之类的药丸,以防止在阴沟里翻了船,没想到果然不出意外的用上了。 他没有开口惊动对方,只是悄悄起身,提着刀将身子藏在了床边的一侧。 咯吱一声。 推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晚也是清晰可闻。 显然对方十分谨慎小心,即便是有了迷烟之类的准备,在推门之后也并没有立刻进来,还稍微等了一下。 等到发现苏白房间内依旧是寂静无比,没有丝毫响动的时候,才有两个人黑衣蒙面,一人提刀,一人手中拿着绳子,出现在门前。 两人提着刀,一步一步悄悄的向床边踱步,脚步十分的轻盈,生怕发出一点的声音,惊动了苏白。 苏白所住的房间不大,两人不过是几步之间就来到了床边。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只手扬起手中的刀,另一只手则是掀起了床边围帘。 不过,就在两人掀起床边围帘后,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的时候,两人的眼中同时的露出意外之色。 “你们是在找我吗?”苏白面容平静,不管目光中不免有些阴沉。 对于这两人的来历他心中有了猜测,可是正因为这个猜测,才令他不禁心中升起怒火来。 寂静的房间内,苏白的声音虽然大,但是却清晰的进入到这两个黑衣人的耳中。 而两人在听到苏白的声音后也是心中惊恐不已,迅速的转身,将刀横在身前,做出防备状。 不过苏白却并不是那种喜欢给对手机会的人,确认了两人是为自己而来之后,就是迅速出手。 就在两人转身的那一刻,苏白一步踏出,手中刀鞘连点两下,重重的击打在这两个黑衣人的手腕处,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的手腕遭受到巨力的袭击,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手中所持之刀顿时脱手而出。 紧接着,苏白抬起右脚,势如疾风,快若闪电,重重的踢在两人小腹,两人直接被踢飞,重重的摔倒在地。 苏白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胸口,手中长刀连鞘点在另一人的胸口,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苏白出声开始,再到这两人被苏白制服,所消耗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让这两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思索时间。这两人完全都是在茫然之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苏白的询问声,这两人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而他们的本能就是想要反抗,挣扎起身。 嗯? 见到两人有了挣扎的迹象,似乎有些不知死活的样子,苏白冷哼了一声,不由得脚下和手上同时发力。 两人几乎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就仿佛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黑布下蒙着的脸庞都开始变红。 啪! 一人正准备出声呼喊,却被苏白看到,还未等对方开口,他手中的刀鞘就朝着对方的嘴上抽去。 顿时,对方的呼喊憋回到了肚子里。 苏白扒下两人脸上的黑布,有用对方的绳子将两人捆了起来,并排的仍在地上。 “下面,我来问,你们来答。明白吗?”苏白再次开口道。 此时两人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不过听到了苏白的话之后,对视一眼,而后一言不发,似乎并不准备开口。 看着这两人似乎想要死扛的样子,苏白冷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对付这种人,他的办法多的是。 “确定不回答?”苏白再次问道。 其中左边一人不耐烦的说道:“要杀就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见此,苏白心中嗤笑了一声:呵,还挺硬气,我还就喜欢这种硬气的汉子。 他对着左边那个人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左边那人一言不发。 苏白笑了笑,不过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手中的刀连着鞘直接捅在右边那人的肚子上。 套着刀鞘的刀虽然杀不了人,但是苏白手下的力道不轻,打在肚子上可是疼痛难忍,右边那人顿时脸色涨红,想要叫唤,可是想起了刚才苏白的动作,不由咬着牙忍了下来。 面对苏白的做法,两人表情不一。右边的人满心苦涩,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他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却要揍我。 “谁派你们来的?” “...” 咚! 接连询问了三遍之后,左边的黑衣人依旧一言不发,可是右边的黑衣人却是顶不住了。 “谁派...?”苏白第四次问道。 “是五夫人派我们来的。”右边黑衣人抢先回答道。 根本不等苏白的话问完,他就直接开口抢答,生怕自己的同伙依旧一言不发,受罪的还是自己,他是真的扛不住了,苏白下手太黑了,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而且疼了还不能喊,一喊就要抽嘴。 “萧虎你不想活了。”听到右边黑衣人,也就是萧虎的回答,左边的黑衣人不由出生呵斥道。 萧虎脸上带着怨恨:“萧豹,合着挨揍的不是你。” 啪! 苏白一刀鞘直接抽在那个萧豹的嘴上,牙齿都打掉了几颗,再也无法言语。 “五夫人是谁?”苏白继续问道。 “五夫人是萧家偏房五爷的原配夫人。”萧虎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 已经开口了,就没有在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苏白无论问什么,这萧虎都是合盘脱出,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抖搂的一干二净,不敢有一丁点的隐瞒。 第31章 投名状 萧虎口中的五夫人的身份,其实就是那位已经被中原一点红杀掉的萧七公子的母亲。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对于这两人的出现,苏白就不感觉道奇怪了。至于说那位五夫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消息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按照萧虎所说,那位五夫人在自己见到自己儿子尸体之后,可谓是伤心欲绝,悲痛无比,护送不利的萧平等人受到了严厉的责罚,几乎丢掉了半条性命。 中年丧子,五夫人和无老人自然痛恨万分,想要给萧七报仇,但是因为凶手行踪缥缈,报仇十分的困难,所以这些日子五夫人都是整日在房中以泪洗面,不迈出大门一步。 可是就在今夜的时候,当日一同回来的那位表小姐突然来寻找五夫人,要知道因为萧七的死,恨屋及乌之下,五夫人对于表小姐也难免有了埋怨,这位表小姐今日都是避着五夫人的。 两人得到了五夫人的召唤,吩咐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将苏白带回去,如果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不论死活。 这种事情两人虽然做的不多,但是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并未多问,只是拿了带了东西之后就赶了过来。原本以为轻车熟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想到碰到苏白这颗钉子,直接翻了船,把自己折了进去。 萧虎萧豹两人都是与萧平一般的身份,属于萧家的护卫,不过萧豹却是五夫人家中的老人,后来随着五夫人加嫁入萧家后才改的萧姓,所以对于五夫人也格外的忠心。 面对苏白的审问,萧豹身为五夫人的家生子,自然不会出卖五夫人,但是萧虎却是不一样,对于五夫人并没有那么忠心,更何况刚才挨揍的一直是他。 听完这一切,苏白也不由的感叹这萧家的势力果然庞大,根基深厚,遍布整个金陵啊。 距离自己和那位萧家二公子碰面的时间不过是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对方就能够将自己的住处查到,并且连这座宅子内,住的哪座房间都弄得清清楚楚,真是厉害啊。 而且这萧家人行事也真是霸道无比,那位五夫人恨屋及乌之下,因为自己不救其子,竟然径直就派人来抓自己,而且是不论死活,简直没有半分的顾忌。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那萧七嚣张跋扈的性格恐怕和这位五夫人脱不了关系,要知道自己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可是老太师的护卫,住的是钦此府邸呢。 想到这里,苏白突然问了萧虎一句:“那位五夫人可曾说过让你们把我抓到哪里去?” 萧虎想了想说道:“五夫人吩咐了,得手之后将你待到城西的一处宅子里。” 苏白微微点头,金陵城大多的达官显贵都居住在城南,萧家自然也居住于此,而相比起城南,城西则大多是一些平民居处,而且三教九流都有,显得有些鱼龙混杂。 作为金陵的地头蛇,萧家五房在城西有宅子倒也不算意外,而且在这里可以处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苏白讨厌麻烦,但是却并不怕麻烦。既然麻烦已经主动找上门来,躲避是没必要也难免,那么不如直接的去面对,迅速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对着萧虎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不如给我带个路,带我去见一见你们这位五夫人。 萧虎听到苏白的话,也是脸上露出的惊讶的神色,他告诉苏白说五夫人身边有着高手护卫,那些人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奉劝苏白不要去自投罗网。 苏白听到萧虎的话也是点点头,对于那位五夫人身边有着高手,他自然能想到,没有丝毫的意外,但是他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在意这萧虎的劝说,萧虎无奈答应了苏白的要求。 不过就在萧虎答应后,他突然问道苏白那么萧豹该怎么办,毕竟萧豹并没有背叛五夫人,而且还是一副死硬的样子。 苏白回了他一句,对我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敌人,自然也没必要活下去。 听了苏白的话,萧虎脸上露出震惊,没想到苏白真的敢杀人,不过却并没有在劝说,毕竟对于他而言,萧豹的死更有利,更能够隐瞒他的背叛。 不过出乎萧虎意料的是,苏白并没有想要亲自出手杀萧豹的意思,反而径直的带着两人一路来到了城外,之后便将一把匕首扔在了萧虎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虎不甘的看着苏白问道。 其实他脸上浓浓的不甘已经充分的表明,他心中十分的了解苏白的意思,这句话不过是徒劳挣扎的表现。 “呵,这还需要我在说出来吗?”苏白脸上带着不屑。 对于这萧虎所说的话虽然和自己之前所猜测的结果是八九不离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绝对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的话,需要作出一些验证来,萧虎自然需要拿出一份投名状来。 只要萧虎动手,那么无论对方刚才所说的真假,都代表着对方已经彻底背叛了苏家,暂时的和自己站在了同一处阵营里。 萧虎听到苏白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捡起地上的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眼中闪现着犹豫的神色,心中不断的挣扎着。 他没想到自己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待在萧家,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却沦落到这般为难的境地。原本以为是一件可以巴结五爷和五夫人的事情,现在却牵扯到了自己的生死。 如果说是苏白杀了萧豹,他即便是泄露了那些消息,也可以推在已经死去了萧豹身上,但是如果是他自己动手,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将把柄放在了苏白的手上。 他的目光不断在苏白和萧豹身上移动,不过想了想苏白是如何轻易将两人制服,他心中暗暗摇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不顾对着自己不断摇头的萧豹,萧虎咬了咬牙,再也没有犹豫,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了进去。 ... 苏白拍了拍还有些出神的萧虎,说道:“走吧,现在去见五夫人。” 第32章 你就是苏白 城西,某处宅子中,一个女子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账本之类的东西。 女子身着素服,身段丰腴妖娆且性感,头发盘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面容端庄,生的十分美丽,只是眼角微微的鱼尾纹暴露她的年龄已经不小。 五夫人的来历十分神秘,只是知道二十年前原本整日游手好闲,天天驾鹰斗犬的萧五爷突然间收了心,要娶一个女子为妻,而他所娶的女子就是现在的这位五夫人。 而自从娶了这位五夫人之后,萧家五夜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彻底收了心,开始改写归整,不再游手好闲。 这件事情一时间还在金陵城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传为趣闻。当然,如果仅仅如此的话,那么也不过是一件趣闻罢了,时间久了自然会慢慢的消散。 但是比起这位萧家五爷的改邪归正,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凭空冒出来的五夫人。这位五夫人在嫁入萧家之后,将五房手下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二十年来何止翻了数倍,为萧家五房带来巨大的改变。 仅仅凭借于此,五夫人在五房的地位日渐提高,后来在整个萧家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便是萧家家主和萧家二爷对于五夫人都十分尊重。 所以时至今日,熟悉萧家五房的人都知道,有事求上门应该找的人是五夫人,一些事情就算是萧家五爷拒绝了,只要能够打动五夫人,那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今日的五夫人并未如同以往那般笑靥如花,而是面色清冷,翻看账本之间,不是轻轻蹙眉,眉宇间有着抹不去的愁怨。 也对,换做任何一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也难以有一丁点的笑容,没有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都已经算的上坚强了。 即便是五夫人这位平日里颇有手段的女强人,在几日前看到自己的孩儿的尸身的时候,也难免悲痛非常,难以自止,颓废了许多日子。 若不是今夜听闻外甥女带来的消息,恐怕此刻的五夫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还依旧的在家中自哀自怨。 面对杀子仇人中原一点红五夫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但是因为对方行踪飘忽不定,她除了派人搜寻踪迹之外,发现根本是无能为力。 恍然间,听闻外甥女告诉自己原本自家孩儿之死还有着其他的隐情时候,她也颇为意外。 虽然知道救不救人是对方的自由,但是在平日里威严甚重,发号施令的五夫人眼中,对方的见死不救便已经是罪过,便需要受到惩罚。 更何况对于因为找不到杀子仇人的五夫人而言,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此刻听闻到苏白的踪迹,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一时间思绪飘乱,心中烦闷不堪,手中的账本一时也难以看下去,五夫人合上账本,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心中暗道:算了算时间,那两人也应该回来了。 五夫人却是不知道,她听了外甥女的描述后,虽然心中对于苏白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还让他们带上了特制的迷烟,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苏白的警惕性,那两人根本还没来及出手就被苏白撂倒。 就在五夫人正想着派出去的萧虎萧豹二人为何许久还没有归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先是一声呵斥,五夫人听到这是自己属下的问询声。 可是面对这个问询声的回答是一阵沉默,来人似乎并没有说话。 砰砰砰砰。 接近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音。 听到打斗声传来,五夫人面色一冷心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有人闯上门来。 心中想着的同时,五夫人也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不过五夫人还未走到门口,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书房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开。 砰! 一个人影重重的砸在书房门上,将门砸成数块,木板横飞,渣滓四溅,人影砸在了地上。 “夫人,快走。”砸在地上那人股不得伤势,对着五夫人急忙喊道。 见到手下人这般表现,五夫人心中有着止不住的惊愕,因为对于自己手下的实力五夫人也有着了解,可是没想到手下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对方击败。原本以为是个冒失的小毛贼,却没想到是个威胁的家伙,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心中有着止不住的惊愕,但是面对眼前这个浑身冒着危险的家伙,五夫人压住心中的惊愕,脸上没有表露半分心中所想,面色如常开口道:“你是何人,竟然深夜擅闯我家?” “相比这位就是五夫人了吧?夫人今夜在此,不正是在等我吗?” 说话之人正是五夫人派人去绑架的苏白。 在让那个萧虎处理掉死硬的萧豹,纳上投名状之后,苏白就让其人带着自己前往城西的这处宅子。 不过在到达之后,苏白并未让那萧虎一同陪着自己进来,反而是独自只身一人走进宅子。 既然心中知晓自己来是找事,并不是做客的,那么在门口遭遇到那些护卫的阻拦的时候,苏白干脆就没有答话,直接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丁点的迟疑之色。 也不知道是那萧虎在吓自己,还是那五夫人并没有将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苏白进入宅子之后,发现这些护卫虽然是有着几分拳脚,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接的了自己的两招,根本阻挡不了自己得行动。 他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对方的护卫,三步五步就来到了书房门前,至于为何是书房,很简单,因为那些护卫有意无意保护的方向,就暴露了五夫人的位置。 听到苏白这句话,五夫人恍然大悟,明白了苏白身份。 她脸色瞬间一变,眼中浮现出仇恨的神色,语气森冷,充满杀意:“你就是那个害死我儿凶手之一的苏白。” 第33章 账本 苏白。 伴随着五夫人得知自己孩儿死讯的那一天起,这个名字就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脑海中,她曾想过无数次和这个与自己孩儿死亡有关的人的会面。 所以,当她今夜听到外甥女所说的苏白的消息的时候,无人可以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派人去抓对方,自己连夜来到了这城西得宅子中,连一刻钟都不愿意等。 眼下,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五夫人的恨意全部浮现在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夫人的话却是有些偏颇了,令公子的死却是与我无关。” 听到那五夫人充满恨意的话,苏白摇摇头说道。 此时遇见正主,苏白却是不急着动手了。 听到苏白的话,那五夫人脸上恨意不减,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我儿不是你亲手杀死,可是面对这我儿的求救,你却袖手旁观,不肯出手相助,难道不是帮凶吗?” 虽然苏白早就有些猜测了对方的理由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那萧七公子的求救,但是当他真正的听到对方如此理直气壮的将这个理由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禁感觉到无语。 以前苏白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些剧情就是,反派觉得对方应该救他,而你不救他,就是他的敌人,这样的操作。 当时的苏白还吐槽说那些编剧、导演是不是都是脑残,要不然怎么安排怎样让人觉得智商窒息的操作呢? 可是眼下当他真的听到这五夫人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他不禁想要给当初骂过的编剧导演道歉,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存在,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存在,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呵呵,果然是母子,连这种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苏白出声嘲讽道。 那五夫人狠狠的看着苏白,那凶狠的表情彻底破坏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凶恶:“你可知我儿的身份,那是我萧家五房的继承人,是何等尊贵,那是...” 苏白冷冷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那又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的儿子,我管他死活。”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夫人知不知道,你那儿子是何等的嚣张跋扈,若要我来看,真是该死之极。” 那五夫人被苏白一阵抢白,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可是苏白却不想要在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冷声说道:“夫人还是省些力气吧,想一想自己的处境?” 苏白原以为出声提醒一下对方现在已经是网中之鱼,别想其他的,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最好。 却不曾想,这五夫人听到苏白的话,不但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反而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配合着刚才还未褪去的狰狞之色,倒是略显几分癫狂。 “我的处境?呵呵。”那五夫人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那五夫人竟然一把抓过旁边护卫手中的刀,直直的朝着苏白手中劈来。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见到对方的出手,苏白却也是十分的意外,没想到这五夫人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反而还有着不弱的功夫。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他刚才之所以愿意和对方在那里说话,正是因为他从萧虎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五夫人根本不会武功,所以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才会如此轻松,却没想到信息有误,这五夫人有武功的事情,连那萧虎都不知道。 突然间,苏白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一系列的操作似乎跟那些反派人物很像,会不会最后反派死于话多? 不过脑海中虽然闪过万般的想法,但是这并不影响苏白手下的动作,在看到对方长刀劈来的那一刻,他也瞬间出手。 苏白身子微微一侧,就轻松的躲过五夫人手中的长刀,躲过刀劈之后,苏白并未后退,反而出其不意的向前迈出一步,一掌打出,正中在对方左肩膀处。 砰! 那五夫人被苏白打退,连连后退几步。 苏白一击得手,自然要趁势追击,不料那刚才被苏白打伤的护卫却突然间朝着苏白冲了过来,手中虽然没有长刀,却挥舞着刀鞘,向着苏白砸来。 无奈,苏白只得暂时放过那五夫人,转身迎向那护卫,闪身躲过砸来的刀鞘之后,而后又是一脚踹出,径直奔着对方胸口而去。 那护卫眼见一击无功,苏白又是一脚袭来,速度迅速根本无处躲闪,只得咬咬牙,将刀鞘横在胸前,试图用此阻隔苏白的攻击。 咔嚓。 苏白一脚正好直接踹在刀鞘之上,力道之大,不但将那刀鞘踹断,而后脚上残余的力道踹在对方小腹,令对方倒飞而出,直接砸到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而在这是那五夫人再次向着苏白杀来。 这两人联手与苏白对战,几个回合之后,却发现奈何不了苏白,反而渐渐落入颓势。 那护卫再次受了苏白一击后,对着五夫人喊道:“夫人快走,我拦住对方。” 那五夫人也心知两人不是苏白的对手,所以听到护卫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顿时就扯出战团,想要离开。 苏白见状自然不肯放对方离去,想要追击,却不曾想那护卫再次的缠了上来,而且这次完全是那种不再有任何防守,以命换命的招式。 要是真让对方离开,自己今晚的一系列操作更是像反派了。 不过面对对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苏白即便是将对方解决,也是三五招之后,等到他了解了那护卫,却发现那为五夫人竟然已经跳出窗口。 苏白一个闪身,立即就朝着窗口追去,不过就在他路过书桌的一瞬间,扫视到书桌上放的东西后眼睛一亮。 看了看已经远离的五夫人,在看看桌面上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苏白并没有再继续追击,反而停下来,走向了书桌。 来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账本,苏白翻开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道:虽然让对方跑了,但是也算不亏,甚至是赚大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 请辞 当苏白遭遇到那萧豹萧虎的刺杀,他之所以没有做任何耽搁,径直的奔向城西来寻这位五夫人,目的就是要解决掉麻烦,以免影响自己后续的行动。 或是因为信息不足,五夫人会武功出乎意料之外;或是因为对于自己能力的过于笃定,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或是因为最近任务的顺风顺水,让苏白的心态有些飘。 种种原因之下,才会形成刚才的局面,他的一系列行为都仿佛是电视小说中的反派一样,因为自己的话多,让那位五夫人逃走。 所幸的是,虽然让对方逃脱,但是因为那五夫人走的匆忙,遗留下来的那部账本却给予了苏白一些补偿,让他不至于徒劳忙碌一晚,只能无功而返。 账本,何为账本? 账本就是用来记录交易往来的凭证依据,可以清晰的看到期间内往来的业务、金银的收支。 如果这账本仅仅是记载了一些五夫人所掌管的五房、或者萧家名下的一些生意的账务往来,那么苏白却还不会在乎。 但是这本账本所记录的东西却完全并非如此,其上所记录的那些东西,在苏白的认知之中,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正是记录着金陵银库近几年来的所有库银的进出明细。 为什么记录了金陵银库近几年库银进出明细的账本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萧家五夫人城西宅子的书房中?真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根据苏白的了解,萧家虽然在金陵的势力雄厚,但是在关于库银之类的官员中,根本就没有萧家的关系,也就说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护送太师的路上,苏白和卢光远在闲聊的时候听得卢光远无意中抱怨过一次,说想要追踪库银何其艰难,因为那记录了库银进出往来明细的账本早就随着金陵留守的死亡而一起丢失不见。 原本应该消失不见的账本,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得到了这样一件东西,苏白却也顾不上那五夫人的踪迹了,将这几本账本打包带着,返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随着一声鸡鸣,天色渐亮。 坐在椅子上的苏白这才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的账本,想了想,最终还是做下了一个决定。 先将桌子上的账本收了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苏白走出了房间。 “光远兄。”苏白找到卢光远。 卢光远见到苏白一大清早就找到自己,也是有些意外,开口问道:“苏兄这是有事情找我吗?” 苏白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一脸为难的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向光远兄告辞的。” 说罢,苏白报拳拱手,一脸惭愧的样子。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苏白这幅样子有些言不由衷,肯定有什么原因才这样,卢光远自然不会无视苏白的表情。 他连忙开口问道:“苏兄何处此言,不是说好了帮助我父子查案,最后还要一起去往京城,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护送的路途上,他的知道苏白两人的目的地是京城,不过是因为要保护父亲才突然转头,所以他和苏白约定,邀请苏白在金陵保护父亲,帮助父亲查案,最后在一起返回京城。这几日都是好好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苏白突然改了主意。 没等到苏白回答,卢光远又开口问道苏白:“可是手下人谁说闲话,闲言闲语惹到了苏兄,你说是谁,我罚他。” 苏白听到卢光远的话,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兄弟们人都很好,对我们兄弟都很热情,怎么会惹到我们。” 见到苏白这么说,又想起平日苏白和手下护卫相处的很好,都能打成一片,卢光远对他所说也不怀疑。 但是因此他更加的奇怪:“那不知道苏兄为何...” 苏白一脸为难:“光远兄就不要问了,就让我兄弟离开吧。” 可是苏白越是这样说,卢光远就越不能随他的心意,继续追问道:“苏兄不说清楚,我不可能让你走,就算我答应,我父亲也不答应。” 苏白不肯,一脸苦涩:“我们兄弟留下可能不但没有帮助,还会给老太师惹来麻烦。” 卢光远认为是苏白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之类,就更不愿意让他走了,说:“一定要苏兄留下,就算有什么麻烦,我们也一起帮苏兄担着。” 面对自家的救命恩人,卢光远在知道对方有麻烦之后,肯定不能让对方走,要不然传出去了之后,卢家的名声就臭了。 而后卢光远还一直追问苏白麻烦何来。 推脱了一次,苏白才将自己和萧七公子发生的纠纷,还有因此和萧家结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当然,他并没有将话说完,账本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想要看一看卢光远的反应如何,会怎么选择。 听完苏白的话,卢光远半晌都没有答话,心中一阵苦涩,心道这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啊。 金陵萧家的大名卢光远自然听过,而且身为同一个阶层的人,他对于萧家的认知更是比一些外人要清晰几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卢光远自然不可能推辞,不管如何都要帮苏白扛下来。而且那萧七公子他也见过几面,对于那人的品行也算几分了解,更认为苏白所说不假,对方就是那般嚣张跋扈。 “金陵萧家也不能不讲理。” 就在卢光远准备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原来老太师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似乎将苏白的话尽入耳中。 听到老太师的话,苏白却没有半分意外,因为他正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出现,才特意的将这件事讲出来的。 不过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脸上却不能表露出半分来,他脸上带着些许惊讶,些许不好意思,转过身来对着老太师开口:“老太师何必如此,只要我离开,便一切无忧。” 第35章 试探 “太师何必如此,只要我离开,便一切无忧。” 苏白转过身子,拱手说道。 老太师一脸义正言辞:“苏小友何必如此。正如光远所言,你是我父子而言的救命恩人,又怎么能对此视若无睹呢?” 苏白还是满脸的不好意思:“太师本来就有要事在身,又怎么能因为我耽搁。原本我留下是为了帮助太师查案,如今留下还徒添麻烦,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师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苏小友言重了,所谓互帮互助,前有苏小友先救我们父子,现在苏小友遇上麻烦,我们出面自然是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件事责任不在小友身上,那萧七是死在中原一点红的手中,根本与小友无关。他们萧家不过是迁怒罢了,这件事老夫还能挡得住。”老太师补充了一句。 苏白默不作声,心中暗自思量。 他刚才的一番举动,并不是要退走,而是想要试探一下太师父子,得到一些确认。 昨夜自从那城西的宅子回来之后,苏白并未再次入睡,反而是将那几本账本彻底的翻看了一遍,里面记载的内容可谓是触目惊心,而且与萧家牵扯甚重。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中提到老太师是受命持节前来查案,但是主神好巧不巧的将护送老太师到达金陵和查清贪墨案背后的真凶给分成了两个任务,这不得不令他心中有些许的疑虑。 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那么苏白便因此在猜测这老太师会不会是贼喊捉贼,明面上是来查案,可是暗地里却跟那些幕后真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账本上记载的东西若是真的,那么就可以完全可以将萧家钉死,证明这件事情和萧家脱不了关系,所以账本事关重大。 在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先不提任何有关于账本的事情,反而主动的向老太师父子提起了关于自己和萧家的冲突。 虽然自己和萧家的冲突主要是关于萧家五房的事情,但是萧七的死关乎着萧家的颜面,对于这些豪门世家而言,脸面之事有大无小。在加上昨夜五夫人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的。 所以他提出这个事情便是当做一个试探,一个考量,想要看一看老太师的反应是如何。 试探的结果如果是老太师父子对于萧家势力也畏之如虎,听闻苏白和萧家的冲突之后,同意了苏白的告辞,那么就证明他们要么是手中没有任何的力量,无法和萧家作对;要么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和萧家有冲突的打算。 前者意味他们没有能力,根本没办法查案;而后者,要知道如果他们没有和萧家起冲突的准备,那么就不配查案。无论两者可能任何一种,苏白都不会与他们合作,会选择离开独自查案。 当他们不拒绝的时候,自然另一种选择就是在明知道苏白和萧家有冲突,但是在这种可能会招惹来麻烦的情况下,依旧留下苏白,这代表着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需要团结力量,心中有着明确的计划,有着如果查案中遇到阻碍和萧家起冲突的准备。 当然,这并不足够,老太师父子两人说了那么多话,都不如老太师最后补充的那一句话来的重要。 他们的力量是不如萧家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所以如果他们对于苏白的事情完全的大包大揽,苏白反而不敢相信,只有老太师最后补充的那句因为苏白不是凶手,他才敢应下来,这才给了苏白一定的信心,和对对方的信任。 见到苏白半晌都沉默不语,老太师不禁问道:“苏小友是不相信老夫,还是怕老夫挡不住萧家?” 听到老太师的问话,苏白回过神来,也不再推辞,脸上浮现出感激之色,对着老太师拱手道:“如此,一切就有劳太师了。老太师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老太师笑着点头,示意苏白不要太过于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苏白答应之后,却并没立即离开,反而如脚底生根,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兄还有什么话,不如一并说出来罢了,何必吞吞吐吐。”卢光远见到苏白这幅样子,哪里不知道苏白还有话要说。 有人递杆子,苏白自然顺杆往上爬:“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隐瞒了。萧家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了,昨夜就已经派出了人来杀我...” 随后,他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不过隐去了其中逼迫萧虎杀人的事情,只说到将这两人赶跑,一路尾随其到城西的宅子。 “胆大包天。” “岂有此理。” 老太师父子二人几乎同时冷声呵斥道。 由不得两人如此,换想一下,他们所居住的是同一处宅子,萧家能够派人潜入苏白的房间,那么自然有能力派人潜入他们的房间。 这次是苏白有本事,提前发现方才安然无恙,但是如果换做是卢光远,甚至是老太师呢? 无论是任何人,当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自然会有着本能的排斥。 “光远,你等下就派人去找金陵府尹,告诉他昨夜有人行刺,问问他这金陵府尹还能不能当了?”老太师脸上浮现了一丝怒容。 卢光远对此不敢有丝毫怠慢,自然点头称是。 “太师,我昨夜还得到了几本账本,其中记录了些许信息,或许对查案有用。本来是想要离开时候悄悄留下的,现在只好直接给您了。”苏白说出了账本的事情,略微的解释了没有立刻提出账本的原因。 “账本!” 听到账本两个字,老太师父子两人都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苏白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却也没有仔细追问其中缘由,心中表示理解苏白的做法。 而后三人各自散去,卢光远去找金陵府尹,苏白回房间取账本。 第36章 评价 老太师不停的翻看着苏白拿过来的账本,越看眉头越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越看越心惊。 一旁的苏白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并没有出声,等待着老太师慢慢查看账本。 半晌之后,老太师合上账本,一脸郑重:“这些人真的是胆大妄为啊,若非是真的看到这账本,若是有人空口白牙的说起,老夫都不敢相信。” 他虽然已经对于这金陵贪墨案之事有了些许的心里准备,也知道这牵扯了无数人心弦的案子背后定然有着很大的利益输送。 但是无论如何猜测终究是有着许多的差距的,当他真正的看到这本账本的时候,才对于这件案子所涉及到的利益有了一个清晰准确的认识。 “小子刚刚得到这个账本的时候,只是随手翻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出来其中有什么问题。”苏白说着自己得到账本的事情。 他推脱自己看不懂这个账本:“不怕太师笑话,其实小子对于这账本中的内容看的并不是太理解,只是莫名的觉得原本是应该是金陵银库关于库银的账本,怎么突然出现在哪里,有些奇怪。又想起来太师正在查的贪墨案中有关于库银,便将其带了回来。” 苏白并不想要和对方探讨关于这账本中的内容,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要比知道好的多,再说自己本来的人设不过是一个粗读了几本书的江湖中人,又怎么能看的懂账本这种专业性的东西呢好不好,这与人设不符合,会崩人设的。 听到苏白的话,老太师看了看苏白,也不提这账本中的内容,转移了话题,笑呵呵对着苏白说道:“说起来苏小友还真是老夫的福星,先是救了老夫父子二人的性命;现在又帮老夫拿到这账本,给查案提供了巨大的帮助,遇见小友,真的是老夫的幸运啊。” 老太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是落在苏白的耳中却就显得有些若有所指了,好像自己的两次出手都显得太过于巧合了。 虽然觉得老太师似乎若有所指,但是苏白却也并没有解释。如果说那次救对方被杀手围杀是自己处心积虑的准备,那么这一次的账本却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巧合了。 “太师说笑了,哪里是什么福星。那是老太师气运绵长,一旦有事自然会有人出手相助啊。”苏白小小的恭维了老太师一句。 听到苏白的恭维,老太师也是笑呵呵:“哈哈,老夫哪里有什么气运绵长,不过是比其他人多吃了几口盐罢了。不过既然小友如此认为,那就权当老夫是走运,遇到困难之后有人相助吧!” 两人寒暄了一阵,苏白看到去寻找金陵府尹的卢光远从外面归来,他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书房。 太师父子二人送苏白离开,看着苏白离去的背影,老太师若有所思。 他转头问道:“光远,你怎么看?” “做事全凭喜好,无所顾忌。”卢光远想了想说道。 虽然老太师并没有提,但是他知道父亲问的是他怎么看苏白这个人,想着这些日子和苏白打交道的过程,两人所说的话,他给了这十个字的评价。 听到儿子对于苏白的评价,老太师面露赞赏,点了点头:“不错,还算中肯。” 他补充说道:“为父再给你的评价加上几个字,心狠手辣,城府深厚,心思难测。” “父亲何处此言?”卢光远疑惑问道。 这些日子他和苏白打的交道比较多,心狠手辣这个评价他觉得中肯,但是城府深厚与心思难测这个他却没有看出来,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判定的。 老太师看了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关上书房门,回归到座位之上,卢光远也走了过来,准备聆听自己父亲的教诲。 老太师并未着急说话,反而是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将今日上午发生的一切全部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方才缓缓开口: “先说那心狠手辣,这苏白在得知萧家在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心中明知是一个误会,却不曾向着如何化解,更不曾有半分的退缩,反而是一种你想杀我,我便先杀你的强横,不等对方上门,直接杀上门去。” 卢光远点点头,表示认同。虽然苏白没有说那两个杀手的下落,但是在这父子二人看来,那两个杀手早已经死在苏白手中。 老太师继续道:“他去杀那位五夫人不成,机缘巧合得到账本,知道与萧家难以和解,便早早来找你,先是欲擒故纵的告辞,再借此机会将我们父子二人拉下水,与他一同对抗萧家。” 所谓人老成精,苏白早上的表演虽然很精彩,瞒过了老太师一时,但是事后等老太师闲下来之后,自然反应了过来,将苏白的目的看的清清楚楚。 “那父亲为何还要答应下来。”卢光远不解的问道。 既然明知道苏白别有目的,不如找个借口推脱了就行,何必要跟他一路呢? 老太师摇摇头:“这其实是阳谋,根本无法拒绝。因为,萧家依然牵扯到贪墨案中,而且牵扯甚大。” 阳谋就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我别有目的,可是你却根本没办法拒绝。 因为苏白给他的账本是真的,里面也却是和萧家有着难以洗清的干洗。而老太师这种人老成精的人既然敢来金陵查案,他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在看到账本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只要是想要继续查这个案子,那么就势必会和萧家对上,这其中必然的结果,除非是他退缩,但是可能吗? 苏白的这一招正中靶心,让老太师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卢光远想了想,也是一脸苦涩,似乎真的如此,根本无法解决。 沉吟了片刻,老太师眼中闪过不解的神色,低声道:“至于说他心思难测,这也是我迄今为止最看不透他的一点。” 第37章 错误的猜测 老太师看不懂苏白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明白苏白想要什么。 自从虎口崖苏白的出手相救,苏白轻易被邀请就愿意护送他来金陵,老太师就知道苏白有着目的靠近自己,他顺水推舟的将其留下来,就是想要看清楚苏白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惜的是,直至今日,老太师都没有看懂苏白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于老太师这种人而言,他不怕任何人有目的的接近他,因为只要知道对方的目的,他就可以以此来照方抓药,做出相应的反应措施。 他最怕的就是苏白这种来历不明,而且目的不明的家伙,他根本就难以确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么做出相应的防范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老太师虽然没有搞清楚苏白的目的,但是也不至于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苏白对于这贪墨案似乎很有兴趣。 来历不明、身手不凡、对贪墨案感兴趣。 老太师闭眼沉思,脑海中不断的思考着苏白身上的这些关键点,想要以此推测苏白真正的身份和目的。 在老太师脑海中思考的时候,卢光远却突然眼睛一亮,仿佛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却又不敢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老太师睁开眼,看见儿子这幅样子,不禁笑了笑,开口道:“你可是有了些什么想法,不若说出来让为父听一听。” 卢光远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揉了揉后脑勺:“孩儿也就是一些猜测,既然父亲想听,那孩儿就直说了。” 他说话间右手指了指京城方向,问道:“父亲,你说会不会是京城里的那几位的人?” 卢光远口中京城里的那几位,无非就是现如今大乾朝有志于争夺皇位的皇子们。 听到儿子的猜测,老太师突然也觉得很有可能,也只有那几位皇子手下有着这样的人物,有他们做靠山,自然也不怕萧家。 而且此次贪墨案事关重大,难免会牵扯到京城里的几位,他们会派人来也并不奇怪。但是如果以此猜测,那么这苏白到底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还是想要借他们的手来收尾的,就有些难说了。 “你说的很有可能,难保不是那几位派来的人。”老太师肯定了卢光远的这些推测,然后脸上浮现出郑重的神色,对着卢光远吩咐道:“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一下对方。” 卢光远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点头称是。 书房内的两人继续说起了刚才卢光远所做的事情,以及金陵府尹的回馈。 却不知道,这两人的谈话,全部都落入了苏白的耳中。 当他听到这两人推测自己是某位皇子的手下的时候,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不过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无论如何这两人都不会想到有主神的存在。 他心道,某位皇子的手下其实也不错,至少身上多了一件虎皮,或许对接下来的行动更加有帮助。 脸上带着笑意,苏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坐在桌子前,想了半晌,伸手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还有着账本。 他昨夜回来之后可不是单单看了一遍这账簿,而是再次抄录一份账本当做副本留底。 将账本揣在身上,苏白再次走出了房间。 走到大门口,看到门口的护卫多了几人,苏白开口问道:“咦,怎么突然多了几个人。” 门口的其中一个护卫人是苏白,回答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公子早上出去带回来的人,好像是金陵府尹派来的护卫。” 苏白点点头,一切心中了然,心道:这金陵府尹的动作还挺快,看来钦差就是不一般。 却听到那护卫问道:“苏兄弟这是要出去?” “嗯,闲着无事,出去转一转,稍后就回来。”苏白回答道。 护卫试探问道:“苏兄弟需不需要我叫几个兄弟跟着你一起?” 苏白一愣,看了看对方,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挥挥手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随便逛逛。” 看到苏白离去的背影,刚才与他搭话的那个护卫转头对旁边的另一个开口说道:“你在这看着,我进去找一下公子。” 说完话后,就直接朝着卢光远的位置小跑赶了过去。 却说苏白离开了宅子之后,一路上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在附近的街面上晃悠了好几圈之后,发现没有人跟踪的迹象,方才走进了一家服饰店。 当他再次从那家服饰店走出来之后,苏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服饰店门口,苏白瞥了瞥四周,最后朝着城南方向走去。 ———— 城南,兵部尚书府邸。 兵部尚书岑文景正坐在花园的一处凉亭下,与他一同坐在那里的赫然正是早上卢光远刚刚找过的金陵府尹。 听到那金陵府尹对着岑文景说道:“尚书大人,今日清早,老太师之子卢光远就来到我府上。” 岑文景手中握着书卷,不为所动,注意力依旧在书卷之上。 那金陵府尹倒也没有丝毫不渝,继续开口说道:“听那卢光远说,昨日竟然有人潜入了他们的居所,意图不轨...” 听到这件事,岑文景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可曾有什么损失?” 金陵府尹摇摇头,说道:“听说是发现的早,并未有什么损失。不过为了以防损失,下官还是再次抽调了一些护卫过去。” 话语之间,转被动为主动,卢光远要求派护卫到了金陵府尹口中,就成了他主动派出护卫。 岑文景倒也没有在意对方言语中的小动作,只是淡淡的说道:“如今的金陵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金陵的父母官,有责任维护地方的稳定,免得宵小作祟。” 自从金陵留守暴毙之后,金陵便从此多事,此刻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岑文景身居高位,更能感受到这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金陵府尹自然是点头应是,这有利于他的职务,更是他的职责,没理由反驳。 第38章 我,自己人 见到金陵府尹点头应是,岑文景继续说道:“也罢,我在给你调一营兵马过去,务必要维护住金陵的安稳。” “尚书大人体恤下官,下官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实话,下官今日此来也是因为这件事。”金陵府尹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金陵府尹手下的人不多,在派给老太师些许护卫之后,人手更是紧张,今日来拜见岑文景这位兵部尚书,就是想要借些人手。现在还不等自己开口,就已经达到目的,自然是喜不自胜。 岑文景没有在意对方的恭维,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个...下官...”金陵府尹脸上浮现些许为难,话语吞吞吐吐,到了嘴边,半天都没说出来。 岑文景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有事情就直说,别在那吞吞吐吐的,要是不想说就下去吧!” 他的性格最是见不得这种吞吞吐吐的人,见对方磨磨唧唧,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岑文景不耐,金陵府尹再也不敢的吞吞吐吐,连忙开口:“是这样,今日早晨那萧家五爷找到我,让我去抓一个人。说那人与他儿子的死有关,是杀他儿子的帮凶。” 今日清晨,就在卢光远离开之后,那萧家五爷突然上门,就让他去抓人,真是令他一脸懵,好不容易才推脱了过去。 “萧家?”岑文景念叨了一句,疑惑问道:“那萧七死的事情我知道,不是说那萧七是死在杀手中原一点红的手中,怎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帮凶呢?” 嚣张跋扈的萧七仗着萧家的名声在金陵惹是生非,臭名远扬,岑文景自然知道,若不是因为对方顶着萧家的名头,就凭他惹下的那些祸事,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所以当萧七身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可谓是众人皆知,金陵城内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暗自欢喜,想着这个祸害终于被老天爷受了。 不过岑文景记得对方是死在了杀手中原一点红手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帮凶,真是匪夷所思。 “是啊。下官也是觉得奇怪的很。”金陵府尹也纳闷为什么冒出来一个帮凶。 而且最令他意外的是萧家五爷口中那个帮凶的身份,他对着岑文景说道:“说出来那个帮凶的身份,恐怕尚书大人会觉得更加奇怪。” “哦?是谁?”岑文景有些意外,听着意思这个冒出来的帮凶自己还认识,见过不成? “苏白。”金陵府尹突出一个名字,见岑文景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补充说道:“就是老太师身旁的那个护卫。” “他?”岑文景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为难了。 若是其他人的话,他到不会在意这真凶是谁,大不了是由着他萧家去闹,自己在一旁悄悄的看着就行了,不管是谁,反正与自己无关。 可是要是换做是老太师身旁的人,这就有些为难了,而且从当日太师的介绍来看,似乎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很是看重,如果任由这两方闹出来,恐怕会引起一些意外来。 “你可知道其中缘由?”岑文景问了一句。 金陵府尹摇摇头:“这个却是不知道。” 他当时只是觉得麻烦,找了个借口推脱了过去,并没有仔细询问。 岑文景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先想办法打探一下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去想办法打探一下太师那边对此事是否知情...” 说道这里的时候,岑文景突然止住了话题,猛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对着金陵府尹开口问道:“你说,那卢光远所说的有人潜入,这潜入的人会不会就是萧家派去的人。” 不亏是一方大佬,仅仅凭借这些许的线索提示,就已经将事实的真情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岑文景的提示,金陵府尹也顿时反应过来了:“恐怕应该就是如此。” 按照的想法,应该是那萧家不知从何时发现了苏白,而且觉得对方是与萧七的死有关。但是又不想得罪太师,所以深夜派出人手潜入太师居住的宅子,想要将对方杀死,或者带回去处以私刑。 但是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无功而返,突然一改计划,来找寻自己,想要借自己之手来办这件事情,这样也不会太过得罪太师。 而太师这边也应该是得到了潜入之人的身份,所以才会特意的来找自己借人,这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着自己。 这时候金陵府尹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合着你们两方都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然后都来借自己当刀,把自己当猴耍呢? 岑文景见到金陵府尹的神色,也是顿时明了,挥挥手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然后把我吩咐你的事情查一下,搞清楚。” 金陵府尹点点头,站起身来拱手告别:“下官告退。” 岑文景挥挥手,等到对方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去趟后宅,你姑姑有事找你。” 金陵府尹转过身来,点头答道:“是,姑父。” 等到金陵府尹身影消失之后,亭子里传来一道声音:“却是不知道金陵府尹竟然是尚书大人的侄子。” 对于突然冒出的声音岑文景没有丝毫的意外,转过身来对着来人说道:“你出现在这里,不怕我拿了你送往萧家吗?” 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刚才在大街上晃悠的苏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听到岑文景的话,苏白却是没有半分的害怕,脸上带着笑容:“我相信岑尚书却是不会将自己人推到敌人那边的习惯。” “噢?”岑文景反问了一句:“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呢?” 苏白指了指自己:“我,正是岑尚书的自己人。而敌人,就是萧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果断坚决,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色。 第39章 第三十九 合作 岑文景看着苏白这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不免来了几分兴趣,开口: “不妨说来听听?” 苏白也不推辞,径直问道:“敢问岑尚书,如今因为这贪墨案一事,受到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岑文景听到他这一问,本能的答道:“自然是这金陵的众官员了。” 贪墨案一事爆发,留守大臣身死,无人可追究其责任,但是剩下的金陵众官员却全部都坐了蜡,这件案子一日不查清楚,这金陵的众官员身上都得背着黑锅,有着嫌疑。 “不对!”苏白摇摇头,表示不认同他的这个观点。 “那不知道你如何看?” 岑文景看了一眼苏白,等待着他的解释。 苏白沉声道:“这贪墨案一事,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岑尚书你自己。” “一派胡言,本官与此案没有半分关系,又怎么会是受影响最大的人。”岑文景闻言脸色一变,觉得苏白是胡言乱语,不由出声呵斥道。 “呵呵。”苏白轻笑一声,笑吟吟的说道:“若是岑尚书不嫌弃,听在下为你分析一番?” 岑文景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虽然被苏白刚才的话语有些气到,但是还是很快的调整过来。听到苏白有着自己的理由,还是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苏白问了一句:“岑尚书可知道这贪墨案一事最为核心的原因是为何,那留守大臣为何暴毙?” “此时本官自然知晓,无非是留守大臣贪墨一事罢了。”岑文景毫不在意的说道,对方贪墨这件事自己既不知情,也未参与,怎么会影响到自己。 苏白却在对方说完话之后,抛下了一个惊天的真相:“贪墨案贪墨案,贪墨的自然是银两了。那敢问岑尚书可知道那留守大臣贪墨了多少银两,是哪里的银两丢失了?” 既然是贪墨案,自然有一个数字,会有一部分银两丢失,这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岑文景想了想,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看来现在也不需要苏某提醒,岑尚书已经想到了吧,那留守大臣贪墨的银两,正是金陵银库中的几百万两库银。如今距离这南方军户放饷银的日子不远了吧。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按时方饷银,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想必岑尚书比苏某更加清楚吧。””苏白这句话说出之后,岑文景脸色一变。 “其人真是应该千刀万剐。”岑文景怒气冲冲,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他轻飘飘的话语落入岑文景的耳中却犹如响鼓重锤一般,顿时让岑文景打了一个激灵,想起了这件事来。 其实这也算不得岑文景的疏忽,要知道他虽然是兵部尚书,掌管着兵部与南方军户,但是具体的饷银发放的权利却掌握在金陵留守大臣手中,往年都是由对方组织此事。 所以当留守大臣暴毙之后,他虽然暂时接管了金陵的事务,但是因为刚刚接手不太熟悉,又加上事务杂乱,竟然让他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件事来。 而他没有主动提起关于饷银的事情,底下的人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人胆敢提起,毕竟钱已经没了,主动提起不是给上司添堵吗? 更有甚者觉得岑文景对于这件事心知肚明,只不过因为没有解决的办法才将其搁置,所以更不会有人主动提起,以至于他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真的将这件事情漏掉了。 现在突然听到苏白提起,岑文景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接手这些事务之后,这些个混蛋竟然敢瞒着自己,把自己蒙在鼓里。 饷银是否能够按时、足额的发放,关乎在这南方军户的军心,一旦军心不稳,不但是金陵,恐怕整个南方都会凭空再起波澜。 原本岑文景觉得这件案子可大可小,虽然严重,但是朝内派上一部尚书就可以了,却竟然让惠帝请出归田多年的老太师持节而来,有些大材小用了。 现在得知这贪墨案的真相,真的让他心惊肉跳。 见到岑文景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苏白嘴角浮现了笑意。 这几天来他仔细的将金陵百官之间的联系仔细的梳理一遍,他发现任何官员都可能有问题,即使是那位镇守太监王安都在几位皇子之间下注,这位兵部尚书都不一定会有问题,至少在这次的贪墨案中对方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在此次贪墨案中,直至核心的就是那丢失的几百万两库银,这事情虽然是留守大臣负责,但是一旦饷银无法方法,首先要追责的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位兵部尚书岑文景。 所以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掺和,而且不止是不掺和,对方肯定会想尽办法的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你到底是何人?”岑文景突然冷声问道。 这贪墨案的事情关乎到南方军户的饷银,肯定消息保守的十分严密,要不然传出去之后肯定军心不稳,就连自己的被瞒住了,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不由得他对苏白的来历好奇。 苏白再次重复道:“我已经说过了,岑尚书,我是自己人。” 他只能这么回答,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背景靠山,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主神的人? 岑文景眯着眼死死的盯着苏白,一字一句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这件事关乎重大,不能轻易泄露出去,如果对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介意将对方留下来。 看着对方的表情,苏白心知对方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也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说是艺高人胆大也好,有所依仗也好,苏白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的目的和岑尚书一样,就是找到贪墨案之后真正的那只手。” 岑文景听了苏白的话,若有所思。想了想苏白的表现,暂时没有表露出敌意,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打算。 “既然如此,本官暂且相信你。”岑文景点点头,又问道:“你刚才说敌人是萧家,又是有何凭证,总不能是空口白牙吧?” 第40章 合作2 岑文景问道:“你说那萧家是敌人,总要拿出一些凭证来,要不然本官如何能信?” 刚才苏白所说的这些话给了他很多的线索,让他对于这贪墨案的认知更加深刻的几分。 然后想起了这苏白在说和自己是一路人的同时,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萧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这件事。 虽然刚才听闻到金陵府尹说这苏白与萧家有间隙,但是岑文景不认为对方会如此的无知,仅仅凭借如此就想要将自己拉下水。 他既然敢说出来萧家是共同的敌人,想必是有着一定的线索指向了萧家,他倒要看看对方手中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线索。 曾经有一位伟大的人物说过,我们要首先明确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那些敌人可以拉拢,那些敌人是一定要消灭的,要尽可能的团结朋友,当我们身边的朋友越多,那么站在对面的敌人就越少。 对于这句话苏白奉若真理,苏白的目的是查贪墨案,而萧家已经确认和贪墨案脱不了干系,那么就不妨将其认定为敌人。 既然已经确认了萧家是自己的敌人,而且是完全不可能拉拢的敌人。但是自己一人的力量难免有些不足,所以自己就要寻找自己的朋友,团结更多的朋友。 他首先寻找的朋友就是老太师父子二人,他们是为了查清贪墨案而来,所以也就站在了萧家的对立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苏白要拉拢对方。 而他要寻找拉拢的下一位朋友就是眼前这位金陵兵部尚书岑文景,作为掌控了兵部的岑文景,在金陵的多方势力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拉拢到其人,那么就意味着萧家的力量就削弱一分。 而且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岑文景的利益需求可以说和苏白是几乎一致的,苏白需要查清贪墨案的黑手,而对方想要找回饷银,同样是需要这样做。 听到岑文景询问,苏白说道:“如果我说萧家与贪墨案一事脱不了干系,不知道尚书大人信不信?” 他并没有着急抛出自己的底牌,反而先是开口询问试探了一番。 见到苏白说萧家和贪墨案有干系,岑文景眉头一皱,心中快速的思索起来,半晌之后,抬起头来问道:“你可有证据在手,空口无凭的话,我没办法相信。”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苏白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表露出来了他的态度,心中有了几分相信。 不过对于这些老狐狸而言,永远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苏白不抛出证据,他绝对不会把话说死的。 苏白心道,这些老狐狸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滑。 “证据,当然有。”苏白回答。 不过他反问了一句:“不过苏尚书那什么交换呢?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即便是被苏白说中了心思,岑文景也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摇摇头说道:“你这可就有些见外了,既然说我们是自己人,在一条船上,那么何必又要分的那么清呢?更何况总得拿出证据来,本官才能确认是否完全相信啊,不能仅仅凭着你的一面之词。” 苏白嗤笑了一声:“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这里是有东西,但是岑尚书想要的话,自然要付出些什么。” 岑文景眉头微皱,没想到这苏白年纪看起来不大,却还挺狡猾的。 “你想要从本官这里得到些什么?” 苏白笑了笑:“听闻那留守大臣死后,家中的东西都被封禁了起来,而其中关于他书房内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在岑尚书给保护了起来,所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相信对方能够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特别是在保护那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那留守大臣死后,整个宅子都被层层的护卫把守,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初入,除非是得到了岑文景或者是镇守太监王安的手令。 想要查案总不能连案发现场都不去一下,所以他需要让对方给他一样东西,让他可以去现场看一下,试试有没有发现。 听到苏白的要求,岑文景心中了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那地方他当时也去过,还特意的探查了一番,却不曾想没有任何的收获。 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即便是有什么蛛丝马迹恐怕已经被人给清理干净了。这苏白既然要去,那么不妨让他去看一看也损失不了什么,如果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他也不亏。 “呵呵,原来是这个要求啊。这简单,本官给你一份手令,自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岑文景笑着应承了下来。 苏白满意的点点头:“那在下就多谢岑尚书了。” “既然如此,那...” 岑文景意思苏白应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这是关于银库库银进出明细的账本,记录了近几年来库银的进出明细。等到看完之后,岑尚书就明白了。” 苏白也没有推脱,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递给了对方。 没有得到手令,苏白先将账本交给了对方,相信着岑文景不会不讲信用。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怕对方拿了东西不认账,他有着足够的自信确保对方不会反悔。 岑文景接过账本,立即就翻开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惊讶,几乎与老太师看到账本的反应是如出一辙,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惊讶之色更胜一筹。 苏白也没有打扰对方,准备让对方看完之后再说。 却不想那岑文景很快就合上了账本,眼中带着残留的惊讶:“你这账本是从哪来的?似乎墨迹有些新。” 不亏是大佬,这么快就发现账本的不对劲。 苏白笑了笑:“账本内容没问题,墨迹新是因为是重新誊写的。” 岑文景点了点头,也理解苏白不会将原本的账本交给自己,却不知道原本的账本已经到了老太师手中。 有了账本,岑文景算是暂时信任了苏白,对他说道:“你且跟我来。” 第41章 意外 城南,距离兵部尚书府只有几条街之隔的一处府邸内。 “老爷。” 萧家五爷脸上带着不耐烦,对于一旁婢女的问安视若不见,径直从门口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此刻的萧五爷心中恼火万分,没想到那金陵府尹真的是不识抬举,自己堂堂萧家的五爷找上门来,让他办一些事情都推推拉拉的,说什么人手紧张,抽掉不出来人,真是糊弄鬼了。 不过当他走到后院的时候,脸上的不耐烦消失的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笑脸,就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夫人。” 萧五爷来到门前,敲了敲门,轻声的叫道。 咯吱! 婢女小红打开门,叫了一声:“老爷回来了。” “嗯!”萧五爷点点头,然后踮起脚往房内看了看,又问道小红:“夫人起来没?” 小红看了看萧五爷,点点头:“起来了,等着老爷呢?” 萧五爷脸色微僵,却也没说什么,跟着小红一起走进屋子内。 五夫人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起色很不好。看来对方昨夜虽然从苏白手中逃脱,但是却也并不是全身而退,受了不轻的伤势。 “小红,你去门口看着。”五夫人对着小红吩咐了一声。 小红应了一声是,然后给了萧五爷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夫人,身子可曾好了一些?”萧五爷关切的问道。 五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还死不了。” 不等萧五爷开口,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嗯嗯..”萧五爷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开口。 看到丈夫这幅样子,五夫人就知道事情办砸了,呵斥了一声:“你一天天的能干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咳咳咳...” 一阵怒火攻心,五夫人咳嗽连连。 萧五爷连忙走上前,轻抚着五夫人的后背,为她顺气,口中嘟嘟囔囔的说道:“那金陵府尹也实在不识抬举了,平日里和我称兄道弟的,一让他办事就各种借口,真的不是好东西。” 他越说越气,平日里自己也没少和对方打交道,现在有点事让对方帮忙,就就袖手旁观,真令人寒心。 咳嗽了一阵后,五夫人也渐渐平静下来,看着这一点都不争气的丈夫,也是一阵无奈,真是丁点都靠不住啊。 当官的哪有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也就罢了,这种让对方去得罪钦差的事情,对方肯定是不肯替你办啊。 也罢,这也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对方不愿意也就罢了,算不了什么。 五夫人又问道:“那二爷那边怎么说?” 这才是五夫人最为关心的一点。 如今家主远在京城,金陵这边的事情当然是家主的嫡亲兄弟说了算,二爷在这件事情的态度至关重要,他要是不愿意站出来,仅凭着五房,根本就没办法。 听到夫人问起,萧五爷也立即回答道:“二哥自然答应了,怎么说小七都是他的亲侄子,他怎么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小七为什么会出事,不是为了萧家的事情,小七会离开金陵吗?要不是为了萧家,小七怎么会出事,他要是敢不管,我就...” 五夫人听到萧二爷答应,满意的点点头。可是听到丈夫嘴上好像没有一个把门的,越说越多,忍不住出生呵斥道:“你要干什么,你有没有脑子,还嫌现在的事情不够多,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夫人,别生气,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见到夫人发怒,萧五爷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歉。 五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冷着脸说道:“我告诉你,长点脑子,要是坏了大事,我们都得死,知道了吗?” 萧五爷连连点头应是,头上也渗出冷汗,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 见到丈夫认错,五夫人也不再追究,她之所以这么严厉,是因为那件事情太过于重要了,如果是真的要泄露出去,别说自己夫妻二人难逃生死,就算是萧家也逃不了好。 萧五爷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夫人,二哥说这几日练功出了些岔子,需要调整一下,所以要等上几天才能出手。” “嗯,知道了。”五夫人点点头。 对于萧家二爷的理由她没有丝毫意外,因为那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武痴,满脑子都是练武,要不是此次的事情是家主交代下来,对方估计都不会管。 五夫人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我让你去城西宅子里拿的东西,拿回来没有?” 她才想起来自己昨夜走的匆忙,竟然将账本遗漏在那里,只希望那苏白一心追杀自己,并未注意到账本。 不过可惜的是,五夫人的想法并没有实现,萧五爷的回答完全打破了她的希望。 “那书房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账本啊,别说账本了,书桌上连一张纸都没有。”萧五爷说着话,没发现此刻的五夫人脸色剧变。 “夫人,你怎么了。” 五夫人脸色剧变,喃喃道:“大事不好,要出事情了。” “出事?出什么事情?夫人你放在那的是什么账本?”萧五爷有些不解的问道。 “银库的账本。” “银库的账本,丢了就丢了。”萧五爷突然脸色一变,语气中充满了颤抖:“什么,银库的账本,你怎么会把拿东西丢了呢?” 银库的账本是什么东西萧五爷自然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此刻也是脸色剧变,心中充满了惊恐。 一想到那账本很可能被苏白拿走,转而落入到老太师的手里,他就心里一阵发毛,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几乎都不能呼吸。 五夫人虽然也是心中惊恐,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对着丈夫说道:“我们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你拿着这个东西立即出城,去找一个人,将这封信东西给他。” 说完,她从枕头下掏出一封信与半块玉佩,递给丈夫。 第42章 发现 见到夫人拿出来的东西,萧五爷顿时脸色一变,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夫人,没必要这样吧,账本不一定被对方拿走,说不定是掉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回去再找找?” 这两样东西所代表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重要到他都不敢想这两样东西的存在。 他安慰着夫人,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粗心,没有看到账本,其实账本还依旧放在那里。嗯,就是这样,自己平日里就有些粗心,肯定是账本在那,自己没有看到。 可惜的是五夫人打破了他的幻想,五夫人厉声道:“别做梦了,我放的东西在哪里我会不清楚?你既然没找到,那就确定拿东西已经落到了苏白的手中,甚至现在已经摆在了太师的眼前了。” 她也想要欺骗自己那账本没丢,不会流转到老太师的手里,可是丈夫的无功而返已经让她丢掉了最后一丝幻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最后的防备。 当然,她并没有彻底否决丈夫的提议,说道:“我现在让小红再去一趟城西的宅子,再检查一遍。你这边就不要耽搁,拿着东西即刻出城。” 萧五爷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话,却被五夫人开口打断:“别再说了,我也想账本没丢,不会落在太师的手上。但是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这是一个不慎就要抄家灭族的事情,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小心点没大错。” 听到五夫人的话,萧五爷也不再迟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又问了一句: “现在时间还不到,对方会不会遵照约定,要是不愿意出手怎么办?” 五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厉色,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不会的,现在出了意外,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只要不想死,就必须要答应。你就告诉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耽搁,要么等死,要么动手。” 萧五爷也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观点。然后带着东西就要离开,又被五夫人叫住。 “你走的时候先去找一下二爷,告诉他,可能没时间了,要做好准备。” 萧五爷应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出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说了一句:“夫人,保重。” 事情发生了意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赶紧滚蛋。”屋内传来一声轻斥。 萧五爷笑了笑,然后径直朝着城外直奔而去,看其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城西兵营所在。 ......... 苏白虽然得到了账本,还将其送给了太师和岑文景,三人也都确认了萧家和这次的贪墨案有着巨大的牵扯,但是无论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知道这账本对于萧家何其的重要,令萧家起了多少的变数。 此刻的苏白正在那留守大臣的家中四处查看,想要获得一些线索。 距离那留守大臣死亡,一直到今天,时间大约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这充足的时间足以让他幕后黑手将这整个府邸中所遗留的蛛丝马迹都抹掉。 苏白在府内已经晃悠了一个时辰有余,不过却是没有任何的收获,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最后,他来到了那留守大臣的书房,也就是对方最后待的地方,死亡的地点。苏白并未着急走进书房,反而是站在门口打量着书房的内部结构。 入眼望去,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书房内的案头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上面的砚台还未收拾,显然是当时的主人还在使用着。 旁边就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四书五经之类的反正都是苏白听过却没有读过的书籍。再然后就是两侧各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墙壁上挂着一些山水字画之类的东西。 苏白看了许久,最终却没有任何的发现,可能是因为他的认知不足的问题,他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也对,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估计早都被人发现了,怎么会还能轮到我?苏白心中自嘲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自视甚高了。 论起观察现场,查案来说,这些朝廷所养的刑部官员肯定是比自己专业,人家都没发现的问题,自己怎么会发现。 心中虽然已经有些放弃,觉得没有任何收获,但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冒出一种既来之,则安之,有枣没枣打两棍子又不亏的心态,在书房内转悠了起来。 一会翻翻书架,一会摸摸花瓶,然后用手指敲敲墙壁看有没回音,在用脚尖点一点地砖,看看有没有空的。 反正是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有用没有的,苏白从影视剧、小说里学习来的有关于探查案发现场的技能都用了上去。 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 苏白对曰:古人诚不欺我。 你不去尝试,什么都不会收获,但是只要你敢于尝试,那么必然能够有收获。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走了狗屎运,就在苏白用手敲着墙上的壁砖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其中的一块壁砖上的有了回音,并非其他的那种木讷的声响。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苏白终于肯定这壁砖是有着不同。 看着严丝合缝的壁砖,苏白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打开,无论是敲,还是推,都一无所获。 但是苏白怎么会被这样的困难阻挡住,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刀尖将其插入,最终将壁砖撬开。 果然,这里面是机关,他拿掉壁砖,入眼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按钮,苏白想都没想,就用手安了下去。 按钮拿下之后,就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苏白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横在那里的书架开始慢慢的移动,开始挪移出一个三尺宽的入口来。 看了看书房外并没有人,苏白一个闪身,走进了那个书架旁边的入口。 第43章 他们想造反吗? 入夜,老太师暂居的府第。 老太师父子二人正在书房中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谈论着些什么,忽然有护卫走进来通报,苏白求见。 两人对于苏白今天在外面转悠了许久的事情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太过于约束,只是有些好奇苏白怎么会这个时间找来。 不过虽然心中不解,但是老太师还是吩咐护卫将苏白请了进来。 “苏兄,这些时日能不出去的话,还是少出去一些吧。”卢光远见到苏白进来,出声劝解道。 他的言外之意是你既然已经惹上了萧家,那就不要在城里胡乱晃悠了,省的再和萧家碰上起了冲突。 被护卫领进来的苏白平日里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见,反而带着些许的凝重的神色。 老太师一眼就看出了苏白的不对,不由笑着问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苏小友如此深情?” 他不禁在心中猜测了一番,难道真让光远说中了,这苏白出去撞上了萧家,然后起了冲突,吃了亏?不过看其人这幅模样,没有丝毫动手的样子。 苏白并没答话,只是默默的摇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了太师一番。 见到苏白这番姿态,老太师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挥手示意护卫离开。 待到护卫离开之后,整个书房内只剩下三人之时,老太师问道:“现在有什么事情苏小友可以说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然让苏小友如此谨慎。” 苏白一直在沉默,并未立即回答,老太师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苏白的答复。 半晌,苏白终于开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老太师二人神色大变。 “在下发现了丢失的库银的真正去向。” 丢失库银的真正去向!这是老太师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这库银到底去了哪里,比起那留守大臣如何死都重要,现在突然听到苏白的这句话,老太师的耳边如同春雷乍响,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此刻再也坐不住了,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苏白,沉声开口:“此话当真,小友可莫要和老夫开玩笑。” 所谓越希望就越怕失望,他期待从苏白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复,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卢光远也是满脸惊讶神色,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对着苏白问道:“苏兄真的发现了那库银的去向,莫不是在开玩笑。” 苏白摇摇头说道:“在下自然清楚在说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如何重要。若不是有着万分的把握,岂敢开口。” “好好好...”老太师脸上浮现出激动,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老夫之前就有言,苏小友就是老夫的福星,果不其然啊。” 卢光远也连忙说道:“那苏兄,可能告知那库银在何处,是否安全,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将其保护起来。” 他的心中也自然着急的很,这库银找到,此行金陵的任务就相当于完成了一半,而且是最为重要的一半,所以生怕苏白发现之后,又被其他人发现,想要赶紧将库银保护起来。 毕竟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听到卢光远的话,苏白抿抿嘴,没有回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老太师阻止了自己的儿子,责备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对着苏白说道:“光远还是太过于着急了,既然发现了库银,自然不会再次丢失。” 苏白摆摆手:“老太师误会了,不是在下不愿意说出库银何在,而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光远兄。” 老太师父子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苏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还是由老太师您自己看比较清楚。”苏白竟然又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来。 老太师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接过账本翻看起来,卢光远也将头伸了过去,想要看看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就在老太师本人还在翻看着账本,一旁瞥了几眼的卢光远光是看清了其中所记录的几样东西后,顿时脸色大变,怒不可遏的开口:“岂有此理,他们难道想要造反吗?” 见到卢光远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苏白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你没说错,他们就是要造反。 不久之前,苏白在那留守大臣的书房中发现了一处暗室的入口,等到他进入之后,这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根本与他所猜测的完全不同。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所谓的密室,反而可以说是一个大型的底下宫殿,几乎有几个足球场大小,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枪剑戟,盔甲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一个大型的军械厂了。 这个发现几乎是出乎苏白的意料! 他之前就有感觉到这贪墨案背后的黑手图谋很大,绝对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因为生怕有人追查的灭口案。在联想到这些库银关乎着南方军户的饷银,关乎着军心是否能稳住,他就愈发不相信了。 现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造反! 打眼望去,一些刀兵器械、粮草鞍马的数量,大约有几万副,有过跟随马邑兵马出兵的经历,苏白自然轻易的判断出这些东西足够武装起数万的兵甲来。 他手中的这幅账本,就是从那底下宫殿中得到的。 老太师听到儿子的话,也不再继续的翻看账本,合上账本,抬起头来,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但是那攥着账本青筋尽显的手背显示出来他的心情并非如同表现的一般平静。 “光远,你现在立刻去兵部尚书府,让岑文景调集人马,包围留守大臣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老太师对着卢光远吩咐道。 然后老太师又转头对着苏白道:“苏小友,麻烦你带老夫过去。” 苏白点头同意。 片刻之后,除了卢光远去兵部尚书府带走了几个护卫外,其余剩下的所有护卫包括苏白和中原一点红,尽皆与老太师直奔留守大臣府,一个不留。 第44章 大事不好 时间回转到几个时辰之前。 萧五爷和自家夫人商议好计策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拖延,先是快速的赶到主宅去寻找自己的二哥,当今萧家金陵的话事人萧二爷。 不过在得知萧二爷闭关疗伤的情况下,他只能找来自己的侄子,也就是之前苏白在酒楼曾经偶遇碰见过的那位萧家公子哥,让其转述了一条口信,告知萧二爷有大事发生,请其找一下五夫人,有要事相商议。而后其人心中紧张,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径直出门骑马直奔城外而去。 金陵城作为大乾陪都、南方重镇,自然缺少不了重兵守卫,而其中城外西边,正驻扎着大概有一营的兵马三千余人。 “军营重地,闲人不得进出!” 萧五爷骑马来到营地之外,就被前面把守的士兵拦住。 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是萧五爷却没有一点胆子敢冲撞军营,只得连忙下马道:“我有要事要见你们总兵大人。” 大乾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两伍合为一什,设十夫长;十什为一旗,设百夫长;十旗为一司,设千夫长;三旗为一营,设总兵.... 萧五爷口中的总兵大人正是这城西营地中的最高指挥官,金陵护卫总兵封不平。 士兵见到萧五爷虽然看起来神色匆忙,但是一身穿着打扮非富既贵的样子,也并非普通人,点点头连忙派人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从营地之中走出一位十夫长之类的官兵,带着萧五爷走进军营,径直走进了营地正中央的一张军帐之前。 将萧五爷待到军长前,十夫长告诉萧五爷总兵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便径直离开,并未跟随他一同走进军帐。 萧五爷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去留,听完对方的话之后,点点头,径直的掀开军帐走了进去。 军长内,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身甲胄在身,正端坐在主座之上,手里捧着一本兵书在细细品读,正是那金陵护卫总兵封不平。 其人见到萧五爷走进来,放下手中兵书,看着对方,并未说话。 却说萧五爷见到帐内并无其他人,只有这位封总兵一人后,脸色瞬间沉寂下来,沉声道:“封兄,大事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见到萧五爷这幅样子,封不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暗道一声蠢货,不过嘴上的语气还是很平淡道:“出什么事情了?” 萧五爷连忙将丢失账本之事的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当然为了减小自身的责任,他并未说自家夫人是为了逃命忘记的账本,而是说自己夫人为了保护账本身受重伤,几乎丧命。 封不平脸色微变,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早就觉得这萧五爷一家靠不住,现在果然出事了。他冷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太师已经得到账本,事情已经暴露了?” 萧五爷默然不语,不过这个态度已经给出了封不平答案。 封不平强忍着自己心中几乎要杀人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现在不去想办法,跑到我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 “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萧五爷顿了顿说道。 他将五夫人的意思转述给对方,顺便将那封信拿出来交给对方,而那半块玉佩不知道为何并没有立即拿出来。 封不平接过那封信,拆开之后仔细的看了看,这信其实是五夫人早就写好的,用来预防万一的情况,以此用来和封不平交换信息的。她本以为事情顺利根本用不上,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封不平看完信,长出了一口气道:“五夫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我认为这件事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并不需要将那件事提前。” 虽然不知道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关于自家夫人想要让自己劝说对方的事情萧五爷还没有忘记,现在听封不平的意思是并不想要提前举事,他就有些着急了。 他连忙开口道:“现在的事情如何不严重,账本是由我夫人这里流落到太师手中的,就意味着萧家已经进入到太师的眼中,一旦有任何的举动,我萧家必然损失惨重...” 见封不平还是不表态,萧五爷不由得说道:“封总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和我们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船翻了你也不好过。” 这萧五爷已经有些逼到绝境了,开始出言威胁对方了,知道对方胆敢坐视不理,那么大不了就大家一起死。 见到萧五爷这幅态度,封不平也是满心怒火,他当然知道双方是一条船上的人,拔出萝卜带出泥,萧家出事他也跑不了。 可是明明是你们萧家自己粗心大意捅出来的篓子,现在却想起来我了,想要我给补窟窿,还要威胁我。 他越想越气,不由的语气一变,反问的:“萧五爷这是在威胁我吗?” 萧五爷此刻也觉得反正横竖都是死,年轻时候那种混不吝的纨绔子弟的习性又上来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说道:“我只是提醒封总兵,合则两利,大家谁也跑不了。” 封不平被这家伙给气到了,恨不得拔刀把这家伙给砍了,可是心中的理智告诉自己,对方说的没错,只能强压着心中的火气,默默不语。 萧五爷看到封不平把手已经放在刀柄上,几乎都要拔刀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半天见对方没动作,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封不平不说话,他一时间也不敢在激怒对方了,生怕那封不平真的拔刀把他给砍了。 过了一会,沉默良久的封不平封总兵终于开口:“提前举事是绝对不行的,至少现在时间太过于着急了。” 看着脸上有些着急想要说话的萧五爷,他抬手止住对方,继续说道:“不过我想到一个主意,可以暂时缓解一番。” 第45章 狭路相逢 萧五爷觉得自己苦口婆心,好话说尽,这封不平竟然还想着拒绝,真的是有些不识好歹了,正欲开口,却见封不平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压着心中的不耐,准备等到对方先说完。 只听得那封不平言道:“虽然不能够提前举事,但是我们可以先将这这件事情掌控在我们手中。” 萧五爷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心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要是有把这件事情掌控在我们手中的本事,至于来找你? 他觉得这封不平是不是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脑子有些犯糊涂了,那是谁?那可是老太师啊,手持符节的钦差,可以说目前金陵权势最重之人,还想着将其掌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他随即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对方。 封不平虽然觉得这萧五爷的目光有些怪,但是没多想,并不知道对方在心里这般恶意揣测,只是觉得对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身为金陵护卫总兵,有着号令城防营的能力,所以便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在城内戒严,然后在派给你一部分人马,你借此机会将整个太师府控制起来。”封不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但是眼中却又一丝厉色闪过。 封不平话语中的意思萧五爷听得明明白白,虽然对方的话显得十分大胆,但是萧五爷却并未有丝毫的害怕,反而眼中露出一些不解。 按照他的理解,对方所标的意思似乎和自己想要对方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他看来这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并没有看出不同。 “在萧某看来这两者之间并无差别,不知道为何封总兵宗师这般唯唯诺诺。”萧五爷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见到萧五爷有些不解,封不平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这两者之间区别大了,你要求的动作可是真正正正的竖起旗子造反,一旦动手,可就没有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 萧五爷反问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嗤笑:“难道封总兵觉得你所说的这个办法,便不一样吗?有转圜的余地吗?” 他本以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鲁莽、不太明智,可是看着眼下这封不平的想法,他突然觉得对方比起自己的想法来更加的幼稚,不成熟。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想着奋起一搏,还在这里畏首畏尾,想着退缩,真是可笑,真不知道那一位到底怎么想法,怎么会看重这样一个人,真是不足与谋。 萧五爷这些话虽然并没说出来,但是语气中的嗤笑过于明显,封不平自然听懂了对方的话语中的嘲笑,他也不由的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愚蠢,可有不得不给对方解释。 “这自然不同,今夜执行宵禁,只要迅速派人将太师控制住,那么一切都将重回我等掌控之中,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封不平试图说服对方。 其实他也是心中有苦难言,虽然是这一营兵马的总兵,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是说什么,底下有着一些的掣肘,不可能轻易的调动这些全部兵马。派给萧五爷这百来号人是他可以现在调出的极限。 派出这部分人马给予萧五爷,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要让对方去围攻太师府,如果对方能够做到是最好,但是一旦有了意外发生,那么他则有着后手,完全可以借着城内发生冲突的借口,以此调动手下兵马。 当然这个后手是不能告诉萧五爷,以免对方有着其他的想法。 虽然萧五爷对于这封不平的举动十分的不理解,但是他没有任何调动兵马的权利,所以在劝说良久无果的情况下,只得无奈同意,等待傍晚时分,跟随这封不平抽调的百来号人马,悄悄的换装进城。 当然,他心中也有着些许的小算盘,在进城之后,并未先去直奔太师府,而是先派人给家中报了个信。与此同时,知道萧五爷离开之后的封不平也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开始了他的布置。 ———— 苏白与中原一点红还有众护卫跟随着太师一起离开了府邸,借着夜色向着留守大臣府邸直奔而去。 一路上,护卫分散开来,有的在前面带路,有的则是在散布在周围。老太师并未坐轿子,反而是选择了与苏白一同步行前进,两人一路谈论着事情。 正在行走间,与太师说着话的苏白却突然的皱起了眉头,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许的不对劲。 “苏小友?”老太师看着突然不说话的苏白开口,语气中带着询问。 虽然苏白带回来了库银的下落,但是这并不意味这是一个好消息,反而是好坏参错,算是悲喜交加,难以分明。 所以此刻的老太师可谓是草木皆兵,生怕又听到有什么坏消息。 听到老太师的询问,苏白并未回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确实有些不对,这街道上似乎有些过于冷清了。” 这几天苏白可谓是天天早出晚归,对于金陵城的夜景也算是有些了解,虽然并不是所有的街道都如秦淮河畔那般的繁华,但是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冷清。 要知道即便是他们这一行人并未走在主街,选择了一些偏僻的街道,那也不该如此冷清,一个人都看不见。 “不错,确实有些冷清了。” 刚才一直想着其他事情,并未太过在意周边的情况,现在经苏白提醒,老太师也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 就在两人正猜测的时候,中原一点红却从后面走了过来,对着苏白开口:“有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而且似乎不下百人,脚步十分整齐,训练有素。” 作为杀手,他的观察力似乎要比苏白更强一些,不但发现了不对劲,还听出来了对方人马众多。 听到中原一点红的话,苏白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吩咐众护卫合围过来,将老太师围在正中。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苏白等人面前,虽然对方并未着甲,但是苏白一眼就判断出来对方是正牌军队,不是地痞流氓。 他此刻的疑惑是,对方动作竟然这么快,难道自己发现地下宫殿的事情泄露了? 第46章 短兵相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不知道为何,今夜的夜色并非如同以往那般的的皎洁、明亮,反而被云朵笼罩,只是依稀的能够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此刻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两队人马相距不过百米,一方在左边,一方在右边,遥遥相望,战火一触即发。 苏白等人在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便迅速的集合在一起,将老太师护卫在正中央,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对人马出现在眼前。整齐的队列,统一的制式刀剑,无一不显示着对方的身份。 见到突然出现的这一队人,苏白和老太师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不好看的神色,虽然还未确定,但是他们已经有所猜测到对方似乎是奔着自己等人来的。 和苏白等人隔街相对的不是别人,正是听从了总兵封不平提议的萧五爷率领的百十号兵士。 萧五爷对于自己现在所做的是什么事情心中一清二楚,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是有进无退,只有按照封不平所说,将老太师掌控在手中,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对于在此地碰见老太师等人,他也是心中十分的意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 不过虽然不知道老太师等人到底要去哪里,目的是什么,萧五爷都不会放过对方,既然突袭不成,那就只有强攻了。 “元磊,眼前的那位就是我们的目标了,接下来便看你的了。”萧五爷对着身边的一个魁梧汉子说道。 萧五爷并没有想过和对方说话,也没什么可以和对方说的,懒得浪费唇舌,想要让兵士直接进攻。 那魁梧汉子名叫封元磊,是封不平的一个后辈,也是一名旗官,此次萧五爷所带来的百来号兵士正是他的部属。 作为封不平后辈,能被封不平派出来执行这般的任务,无论是信任还是能力都得到封不平的认同,对于出来需要做什么也是心知肚明。 听到萧五爷的话,封元磊默默点头,然后对着手下出声命令道:“目标就是前方,进攻!” 随着封元磊一声令下,他的部属顿时拔出刀剑,向着苏白等人杀了过去。 萧五爷见到如此对方手下兵士如此精锐,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自信,心道:大事成矣! 苏白正准备派人和对方搭话,想要套一套对方的来路和目的,却没想到人还没派出去,对方就已经开始进攻了,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届的反派不行啊,竟然连嘴炮都不放,一言不合就出手,真的太坑了,苏白真想揪着对方的头发问他们究竟有没有读过《反派的自我修养》。 不过意外归意外,对方既然已经出招,那么就不得不接招了,他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戒备,防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并没有傻乎乎的迎着上去,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硬刚不了。 苏白刚才扫视了一下,对方大约有百十来号人,而自己这边的护卫人手不过是二三十多号人,两方在人数上就差了两倍有余,还不说自己这边都是散兵游勇,根本比不得对方是正规军队。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身边的护卫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听到苏白的示警,顿时反应了过来,快速结防守。 按理来说既然前有强敌,那么撤退是最佳的应对办法,但是苏白并没让护卫撤退,反而就地防守。 原因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对方发动攻击十分的突然,即使苏白这方知道对方来这不善,却也被打的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撤退,很容易被对方黏上,根本来不及脱身。 再者就是所谓士气的原因,苏白这方的护卫若是直接撤退,那么很容易直接溃散,跟就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反之,如果不撤退,就地防守,那么还有着生存的机会,毕竟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非是在空旷之地,而是在长街之上。金陵城内的街道即便是再宽,也无法是那些兵士一拥而上,这就给了苏白等人防守反击的机会。 沙场征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苏白相信只要能够挡住对方的前几波凶猛的攻势,那么自然不会输。 “岂有此理,这些人真的是胆大包天啊!”老太师怒不可遏。 想他卢怀英在这大乾朝也算的上位高权重,环海沉浮数十年,什么风风风雨雨、大风大浪的没见过,可是却没最终他都完好无损的闯过来了。即便是知道金陵是龙潭虎穴,危险重重,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自从接了圣旨之后,似乎这贪墨案的黑手越来的越肆无忌惮,先是荒郊野岭的杀手袭击,现在竟然都已经敢私自调动兵马来围杀,真的让他心中怒火滔天。 “太师还是莫要生气,有什么事情待到时候再说,现在首要是安全重要。”苏白安慰了老太师一句。 他倒是没有老太师那般的气氛,觉得对方调动兵马围杀再总能长不过了,毕竟从他们所得到的线索来看,这贪墨案背后的人谋划的目的是造反,既然人家都敢造反,怎么不敢调动兵马来围杀你。 宽慰了一句老太师之后,苏白并未在关心对方的心情,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 眼见护卫们已经结好阵营,那些兵士也已经冲到眼前,苏白拔出刀正准备迎敌。 中原一点红看到苏白的动作,上前一步拉住苏白,对着苏白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你留下保护太师,我上吧,毕竟我不会保护人。” 说罢,不给苏白的反应时间,纵身一跃,来到护卫的最前端,拔刀迎敌。 苏白见到对方如此动作,却是愣了愣,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想了想,终究没有与对方一起上去,归刀入鞘,回到老太师的身旁。 不过即便如此,苏白也并未放松警惕,紧盯着前面的战斗,时刻准备着出手支援。 第47章 可有万人敌? 长街之上,厮杀不断。 原本街道两旁紧闭的门户此刻关的更紧了,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甚至打开窗子看一眼都不敢。 第一波冲上来的士兵约有五十号人,几乎是封元磊所带人马的一半。这就是封元磊的谨慎性格,绝对不会因为苏白这一方人少就放松警惕,毫不犹豫的就压上了一半的部属。 这些军士以最小的编制单位,五人合为一伍,刀枪盾牌各种兵器互相配合在一起,攻防有度,发挥出来的实力绝对是大于同等的五个护卫。 所幸的是因为街道宽度的问题,双方都是属于正面迎敌,那些士兵即便是占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是也并不能对这些护卫进行合为,只能互相轮换这交手。 这些护卫也各自抱团在一起与士兵交手,不过基本上除了防守之外,再无一丝进攻的可能。 苏白这一方唯一有所突破的是中原一点红,他并未需要任何的护卫做帮手,选择自己独自面对一伍的士兵, 他凭借这自己灵活的身手,不断的移步,转换这自身的位置,手中长刀不断飞舞,只见得刀光闪烁,根本寻找不到刀身何处,目光只能跟随在刀影之后。 中原一点红可以轻易的对付自己面前的一伍士兵,但是那些个护卫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那些个士兵不断的交接轮替之下,打的节节败退。 而一直在身后指挥的封元磊也明显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很快就做出了相应的改变,在又一次打退了一部分护卫之后,其余的士兵并未选择继续向前压进,反而朝着中原一点红的方向压过去。 中原一点红终于有些开始吃力了,虽然不断有士兵死在他手上,但是他也不是神人,长久的作战使得他的力气也渐渐的衰弱下来,而那士兵却犹如泉水一般涌了上来。 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短,苏白对于这个世界的等级有了一定的评定,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等级比起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隋唐世界要低,甚至要低许多。 他的判断理由其实也是十分的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朝廷直属的军队厉害,还是那些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厉害,此时一直争执不断,若要说那些武林高手厉害,那么为何凭借着军队的镇压,那些只会些粗浅拳脚的士兵可以将这些个武林门派压住。 若是说这些个军队厉害,但是为何江湖武林却永远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无一刻不想铲除,却又始终无法根治。 眼下这中原一点红和这一伍士兵的争斗就显出来了其中的根源。 若是属于小规模的战斗,这些个士兵面对着武林高手根本无法有任何的反手之力,根本无法有效的镇压对方。 但是相反的话,如果是换做于大规模的作战,这些军士可以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以及军阵和各种长短兵器的配合轻易的镇压这些武林高手。 如果苏白没有遇见主神的话,那么相信他也很认同这个观点,不会有任何的反驳。 但是在遇见主神之后,经历了隋唐世界,尤其是跟随了李靖参加了那场大战之后,他就有了自己的考量。 世界的不同,代表着力量的上限的不同,也意味着武力争斗的方式不同。 像是隋唐世界之中,如李靖那般气血旺盛的军中武将,其人绝对是有着千军劈易,万夫不挡的武力。 而如同苏白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则就是一个低武世界,这个世界的武道上限并不高,以苏白这样一个不过在隋唐世界军中百夫长实力的人,竟然可以与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中原一点红不相上下,甚至更盛一筹。 可有万人敌? 苏白不禁扪心自问! 当然有! 武者之道,自然有百人不敌,千军劈易,万夫不挡之威! 护卫节节败退,中原一点红刀下斩下数人,却渐渐的开始体力不支,苏白见状不再耽搁,吩咐护卫保护好老太师,提刀上前。 苏白与中原一点红两人虽然实力相差无几,但是两人走的道路却是两条不同的道路。苏白所修的本来就是军中战技,更倾向于沙场征战。 右手提刀向前,左手掏出几颗丹药含在口中,并未立即吞下,苏白双脚用力一跺,猛然向前冲去。 他走到中原一点红身边,对方刚刚斩杀掉一伍的兵士,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见到对方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根本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军士的鲜血,苏白没有多想,往前一步横在对方面前,态度不言而喻。 见到苏白上来,立即有一伍的军士向着他杀了过来,苏白没有闪避,径直一脚踹在盾牌之上,借力打力之下,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直接由这几人头顶腾空而后,落入对方身后。 那些军士却是没有想到苏白会有如此意外的举动,不但没有避其锋芒,反而主动落入包围中,见此情况虽然意外,但是却是训练有素,立即转身合围,想要将苏白彻底围杀。 不过苏白敢如此行动,自然是有着把握不会受到围攻,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长刀迅速劈出数下,刀刀致命,就见那五个兵士的的身体突然如同停滞不动,随即摔倒在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见到苏白如此轻松斩杀对方,护卫一方不由士气为之一震,但是那些士兵却并未被苏白的动作吓到,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果然,这个时候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虽然又有五条人命了结在自己手上,但是苏白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的任何的仁慈都是脑残,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手腕轻轻一甩,将刀身上的血滴甩掉,苏白没有犹豫,再次挥刀向前,比起刚才的动作显得更加的果决。 第48章 百人不敌 长刀在手,问谁人可挡! 苏白此刻的脑海里并没有想太多,长刀紧握手中,但凡是阻挡在面前的人,都是他敌人。 一人、两人、三人 十人、二十人... 太师和身边的护卫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不断挥刀劈砍的背影,那个浴血奋战,宛如战神一般的存在。 而原本一直都是信心充足、觉得胜券在握的萧五爷和封元磊,此刻都有些目瞪口呆,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白,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此刻虽然没有人提醒,但是萧五爷也已经确认出了苏白的身份,明白了这个正在挥刀杀人,如同杀神一般的男子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苏白。 他突然有些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老天爷派来专门和萧家作对的,自己的儿子遇见对方丢了性命,自己的夫人遇见对方虽然没丢掉性命,但是却身受重伤,还丢掉了对萧家极为重要的账本,现在这人又要坏了自己的计划。 果然,这种世家子弟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不是他们找苏白的麻烦,怎么会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呢? “这便是你们叔侄口中的精锐?百战之兵?”萧五爷不由怒目而视的看着身旁的封元磊。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蠢货,竟然真的听信了这叔侄俩的吹嘘,还什么精锐,百战之兵,结果就如同纸糊一般,不说围杀太师了,就连对方一人都挡不住。 听到萧五爷的责问,封元磊也是一脸怒容,却又无可否认,他也没想到会遇见苏白这样的人。 即便是早已经听说过萧五爷提起这太师身边有高手护卫,但是他一直都是嗤之以鼻,从不认为对方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什么狗屁的武林高手,在我这百战之兵面前都是垃圾! 不过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苏白的出现,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外,直接硬生生的打脸,根本由不得他有任何的反驳。 虽然封元磊这一回合输的很惨,但是很显然他并非是那种肯轻易退缩,一有挫折就败退的人,若是如此,他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既是封不平是他的叔叔。 死硬到底,还是识时务懂进退,这两个做法到底哪一个好,这个难题没有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但是封元磊此刻所做出的选择却有些不明智,在听到萧五爷的呵斥后,他虽然并未开口辩驳,但是看着不远处的苏白,眼中闪过猩红的杀意,大喝一声:“全部出击,杀!” 一声令下,他拔出腰间的刀,冲了上去。 而后,刚才留下的一半士卒也紧随其后,向着苏白杀去。 “苏兄弟小心!” “苏兄弟快回来啊!” “对面又有人杀来了!” 苏白刚刚解决掉一个人,听到身后的呼喊,不由的抬起头,见到又是一伙人冲了上来。 他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身边只有寥寥几人站着,脚下布满了尸体。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何时被染成血红色,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看着再次冲杀上来的一群人,他皱了皱眉眉头,并未如同其他人所想的那般后退,迅速解决掉身边没有反手之力的几人。 而后再次从怀中掏出几枚丹送入口中,直接吞服下去,感觉到体内的内劲不但全部恢复,而且经过刚才的一番战斗,似乎还增强了几分,苏白不禁嘴角扯起一丝笑容。 甩了甩手中的长刀,苏白再次迎了上去。 封元磊双手握刀,脚步稳健,目光中带着凌冽的杀意,两人相距说短不短,就在苏白杀掉身边残余的几人之后,他也来到对方身旁。 原本对于苏白的出现,见到自己属下袍泽损失严重他就怒不可遏,特别是见到自己已经明明带人过来,这人竟然不但不后撤,反而还又杀掉自己的部属,他就更加愤怒。 来到苏白面前之后,两人目光相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废话,几乎同时挥刀出手。 钪锵! 一震金戈交击之声传来,两人兵器相撞,苏白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那封元磊却是被苏白力量震的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苏白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 差的远了!苏白心道。 自己之前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这人作为这伙人的领头的,至少也应该是一个百夫长之类的角色,但是比起自己在隋唐世界所交手的那个突厥百夫长来说,差的可就不是一丝半毫了。 不过即便如此,苏白也并未起懈怠之心,因为自己的对手毕竟不是单单这一个人,那人被苏白击退之后,身后的那些士卒也跟了上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多余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刀再次挥起,杀戮再生。 此刻的苏白几乎是化身为勾魂使者,每随着他的一刀挥出,就有一条人命随之消失,一具尸体倒在脚下。 几乎可以说的是,那就是苏白便如同踏着尸骨在慢慢前行,此刻的所踩的道路就是由无数的白骨铸造。 冲上来的士卒给了封元磊喘息的时间,他很快的调整了自己心中的惊讶,迅速的再次提刀冲上。 不过却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即便比起普通的士卒强了很多,但是却仍旧不是苏白的对手,只能够给苏白的杀戮徒增一些的骚扰罢了。 当他再次的冲锋上来之后,苏白一刀挥出,他也只能够避其锋芒,根本不敢和苏白硬拼,所以除了能够稍稍的延缓一下苏白前进的步伐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作用。 在后面一直观战的萧五爷原本见到封元磊冲上去之后形势会有一些的变化,可是却没想到除了徒添一些死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作用,眼下的形势已经彻底的掌握在了对方手中,根本看不得任何翻盘的希望。 就在萧五爷正向着要不要自己趁这机会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声,等他转身看见来人,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不由的惊喜道:“二哥。” 第49章 萧云城 “二哥!” 见到有人背后叫自己,萧五爷转身看见来人,不由惊呼一声。 他原本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换上了喜悦的神色,来人似乎给了他很大的希望和勇气,就如同是在沙漠中看到绿洲,落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二哥,萧五爷口中的二哥,自然是萧家目前在金陵的当家人萧二爷,萧家一文一武中的武,威震南方武林的“石佛观音”萧云城。 萧云城凭着一手观音掌纵横武林,闯出诺大的名头,威名赫赫。他的出现,立即给萧五爷带来了极大的信心,让他喜笑颜开,觉得柳暗花明。 什么苏白,眼下看你还怎么猖狂。 萧云城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青衣,有些花白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国字脸上那一对刀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看向正在挥刀砍杀的苏白,对着萧五爷出声问道:“那是何人?” 虽然并未手指,但是却也明白自家二哥是在问谁,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出声回答道:“那人便是杀死七儿的帮凶之一,苏白!” 他就是苏白! 萧云城看着在不断杀人的苏白心中若有所思,虽然之前听其他人提起过苏白的实力不凡,但是他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对方年岁不大,即便天赋再好,也差了一些时间的积累。 不过今日一见,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小觑天下人了,顿时有些见猎心喜,觉得对方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可以和自己一战,为自己的武道提升增添资粮。 这边的萧云城还在想着一些事情,苏白这边的战斗却也已经接近了尾声,他虽然发现了萧云城的出现,知道有人前来,但是这些士卒在牵扯着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 噗嗤! 又是一刀挥出,苏白一刀插在封元磊的胸口,对方眼中闪过浓浓的不甘,最终无可奈何的倒下。 苏白抽出刀,摇摇头心道,算是个汉子,不过可惜的你站在错了地方。 直至此时,苏白才有空闲将目光投向刚才出现的那人,他和萧云城两人遥遥相望,目光相对。 萧云城傲然而立,双手负于背后,静静的看着苏白在那边的杀戮,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些士卒杀死,却并未做出任何的举动,依旧是在看着。 他觉察到苏白的目光,并没有躲避,直接的迎了上去,而后伸出右脚,慢慢的朝着苏白的位置走了过去。 “二哥?”萧五爷看着萧云城的举动,不由叫了一声。 不过可惜的是,萧云城并未答话,只是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每一步不轻不重,如同闲庭信步。 但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对方跨出的步子,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而且最为神奇的是,他正好不偏不倚的绕过了那些尸体与血迹,脚下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丁点的血迹。 看着萧云城的举动,苏白脸上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他猜测到了来人的身份,应该就是萧家的那位二爷萧云城。 关于萧云城的实力如何,苏白曾经与中原一点红有过这样一番的对话。 苏白:“江湖传闻那萧云城实力非凡,不知道有多高?” 中原一点红:“很强。但是我没和他交过手,无法有一个肯定的判断。” 苏白:“...” 中原一点红:“他一人独对三大门派的掌门,双方打了一个平手。而且这消息是并未得到双方的承认,甚至有人猜测萧云城更胜一筹,三大门派掌门都输了,说平手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些面子罢了。” 苏白:“三大掌门的实力如何?” 中原一点红:“我对上其中一人,犹有胜之,对上两人可以暂时不落下风,但是若是三人,必败无疑。” 听到中原一点红这么说,苏白也不由暗暗心惊。现在见到对方本人,苏白心道果然名不虚传。 很快,萧云城就来到苏白面前,苏白面色不改,只是握刀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萧云城并未如同之前萧五爷封元磊那般一言不合的开口,他打量了苏白一下开口: “苏白?” “是我。”说完话,苏白也用目光扫了扫对方,问道:“萧云城?” “正是。”萧云城点头。 不等苏白开口,又听到那萧云城开口赞赏道:“你,不错!” 听见这话,苏白眉毛挑了挑,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这人不似作假,倒也没有推辞,答道:“谢谢。” 苏白看了看对方:“要动手吗?” 萧云城点点头,并未否认。 不过就在两人就要交手的时候,却听到一道声音从苏白身后传来:“久闻‘石佛观音’萧云城大名,一手观音掌纵横武林未逢敌手,今日某家到想要见识一番。” 苏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说话,看着从后方走到自己身边的中原一点红,苏白微微摇头说道:“何必呢?我给你的酬劳可不包括这部分。” 这萧云城实力强劲,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是中原一点红呢? 中原一点红笑了笑说道:“我怕你死了,没有人给我酬劳。” “更何况,能够石佛观音萧云城交手,见识一下闻名已久的观音掌,也算的上荣幸。”他补充了一声说道。 苏白嘴角扯起一丝笑容,不再言语,只是心中呈下了这个人情。 中原一点红握紧手中的刀,向前迈出一步,身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气势,对着萧云城说道:“不知道某家有没有这个荣幸?” 萧云城看到中原一点红的出现,看了看他,想到一个名字,开口:“天下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见到中原一点红点头,萧云城还没说话,后方的萧五爷顿时眼中闪过杀意:“就是你杀了我家七儿。” 中原一点红对此视若无睹,只是目光看向萧云城,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萧云城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双手背负与后一切不言而喻。 第50章 拔刀术 苏白见状,只能任由中原一点红出手,他后退了一段距离,为两人腾出了地方, 他离开之后,迅速的退往了护卫之中,护卫等人看到苏白回来,看到他脸色苍白,也迅速给他腾出空地来。 苏白没有在乎地上是否干净,直接找了一个空地盘坐下来,再次从怀中掏出药瓶,将剩余的几颗丹药吞入口中,开始闭目疗伤。 不要看着苏白刚才如同挥刀切菜一般的杀人,就以为他刚才的举动并不费力气,那就是开玩笑了。 生死相搏,无论对手是何人,都要提起警惕,这对于精神的消耗十分的巨大。那可是百十号人,不是一百头待宰的牲畜,即便是一百头牲畜杀起来都十分的消耗力气,更何况是人呢? 所以说,刚才的苏白虽然不是强弩之末,有着拼死一搏的力气,但是那绝对不是他最巅峰的状态,根本无法的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和萧云城这样的高手对决,即便是苏白最巅峰的时期,胜算都算不得大,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态不好的时候,一旦交手,绝对是有死无生。 刚才中原一点红之所以站出来,除了他所讲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此,他看出来苏白的状态不好,才会阻止两人的交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白才会听从了对方的建议,并未强硬要和萧云城交手,他会武诸天世界,和各个高手对决是为了磨练己身。这种状态不佳,明知道送死的局,如果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冲上去。 吞服了丹药之后,苏白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几分血色,感觉到自身的状况好了一些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向了正在对峙的两人。 话说苏白离开吞服丹药疗伤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换做其他人来说,早就交手数个回合了,但是这萧云城和中原一点红两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丁点要交手的意思,还在莫名的对峙着,谁都不愿意先出手。 两人之前虽然未交过手,不清楚具体的手段,但是都互相听过对方的名字,对于一些闻名在外的杀招还是有些了解的。 中原一点红赖以成名的拔刀术可谓是声名远扬,萧云城自然听说过,他知道对方这一招最厉害的就是出刀的那一刻。 他双手负于背后,打量着此刻的中原一点红,不过却发现对方此刻如同混元一体,没有任何的破绽露出,或许有,他还没有发现。 而中原一点红也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做好了随时都要拔刀的动作,却不敢轻易的拔刀,因为他也并没有把握。 因此,两人就这般的僵持着。 苏白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对着,心中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长街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关注在中原一点红与萧云城两人身上,密切的关注着两人的举动。 一阵微风吹过,满街的血腥味道吹的四处飘散。 就在这时,中原一点红动了。 抬手、摸刀、拔刀出鞘,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但是动作十分快,而且还十分的美观。 萧云城看似随意,可是心中却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中原一点红,没有丝毫的懈怠,看到中原一点红有所动作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有所防备,也随即有了相应的动作。 不过即便萧云城看到了中原一点红的动作,也有了相应的措施,可是当他真的在面对的时候,才意识到中原一点红的动作到底有多快。 他几乎只是看到对方一个抬手的动作,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道刀光闪过,中原一点红的刀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不过萧云城心中虽然对于中原一点红的刀如此快感到惊讶,但是却也没有有丝毫的惧怕,眼见刀已经到眼前,他不但没有躲避,竟然直接伸手去挡! 中原一点红看到对方这个举动,眼神也微变,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自信,不过心中惊讶归惊讶,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要停缓的意思,径直的朝着对方横劈而去。 远在后方的苏白却是看到了对方的依仗,他此刻才发现对方一直背负与身后的双手,竟然在手上戴着一双银白色的手套。 凭着一副手套就敢迎接中原一点红的拔刀术,难道这双手套是什么神兵利器不成,苏白在心中升起疑问。 不过他的这个疑问还没持续几秒,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刺啦! 一道划破什么东西的声音清晰入耳。 苏白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那两人一次交手再次分开,那萧云城虽然挡下了中原一点红的拔刀术,但是对方手中的长刀也将手套划破,看样子似乎也是不能用了。 “拔刀术,果然名不虚传。”萧云城称赞道。 他摘下手上已经被划破,再也不能用的手套,丢在地上,没有丝毫心疼的样子。 中原一点红并未答话,只是紧紧盯着萧云城,警惕万分。 见到对方不说话,萧云城也不再言语,随即一手派出,势若雷霆,快若疾风。 中原一点红只感觉一阵掌风袭来,就看到对方的手掌已经拍到眼前,随即拔刀。 他的一身武艺其实大多数都是依仗在拔刀术这种一击必杀的招式,其余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比起萧云城来说到底还是差了几分。当拔刀术一击不中之后,其实他就已经落在了下风。 萧云城一双肉掌拍出,瞬间幻化出无数影子,犹如千手观音一般,向着中原一点红笼罩而来,直奔身体要害之处。 他却也并没有太过于紧张,手中长刀迅速劈出,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道刀幕,以此来阻挡对方的观音掌。 两人的身影快速移动,动作十分迅速,看的人眼花缭乱,只留下道道残影在原地。 第51章 出手 不过是转眼之间,两人就已经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其余的护卫或许只能看的到这两人打的有来有往,似乎是不分上下的样子。 但是在苏白的眼中,却已经看到了中原一点红彻底了落入到下风,他的长刀彻底的被对方压制住,落败几乎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交手的十几个回合中,中原一点红大多数时间都在于防守,也防守的很好,但是所谓久守必失,几个回合下来,被对方拍中好几次,而他的攻击却屡屡遭到萧云城的格挡,根本就没有碰到对方丝毫。 一直被压制的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这对于中原一点红而言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做杀手的人大多都是悍不畏死的那一种。 在屡屡被压制的情况下,他不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被激起了一股凶戾之气,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 面对着萧云城再次拍来的一掌,他既没有选择躲避,也没有选择用刀格挡,反而身子一偏,硬生生的抗了上去,于此同时手中长刀微微一偏,换了一个方向刺了出去。 砰! 噗嗤! 中原一点红硬生生的挨了萧云城的一掌,这一掌拍的结实,让他整个人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倒飞了数丈远,重重的砸在地上。 不过他此举也并非没有任何的作用,至少因为这一次,萧云城再也不是全身而退了,他的这一次以命搏命以伤换伤达到了效果,手中的刀在对方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却是我大意了。”萧云城看着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出声道。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最近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了,竟然有些疏忽了,面对对方突然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中原一点红站起身来,握着手中的刀,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神色带着癫狂,看着对方肩上的伤口,嘴角浮现出冷笑来。 不过就在他正准备出手的的时候,忽然发现一道身影横在他身前,正是苏白。 “下面的就交给我吧!”苏白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也不管中原一点红如何,往前迈出几步来到萧云城面前,径直说道:“下面换我来,如何?” 萧云城看了看那一副身受重伤的中原一点红,又看了看苏白,点头道:“可。” 他本来想要交手的便是苏白,想要掂量一下对方的实力,以此作为自己的磨刀石,磨砺武道。 刚才和中原一点红的交手,一是好奇一下中原一点红的拔刀术,再者就是因为刚才的苏白的状态并不好,发挥不出实力来,达不到他的目的,眼下既然对方已经恢复,他自然应允。 萧云城这个人是武痴,对于武道的求索胜过于对于凡事的野心,若非是因为生在萧家,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他根本就不会理俗物,只会一心练武。 “你这人倒也有趣,若不是立场不同,倒也能交个朋友。”苏白看了看萧云城道。 他笑了笑,却是觉得这人有些有趣,至少算是他所见过的萧家人之中最为有趣的一位,虽然看起来有些骄傲,但是却并不惹人厌。 萧云城看了看苏白,也赞同的点点头:“我看你这人也不算讨厌,不过有些可惜了。” 他有些可惜,这人很不错,但是却要死在自己的手中。 话音刚落,两人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双目相对,各自闪过一丝杀意,既然是尊敬的对手,那就应当全力以赴,送对方上路。 钪锵! 苏白瞬间拔刀出手,没有丝毫的墨迹,并没有和对方玩什么以静制动的游戏。 他所走的路子是战场杀伐之道,所谓一步先,步步先,从一开始就以强大的气势将对方压制住,然后再将整个局势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根本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苏白的个人实力比起中原一点红强上一筹,他能够做到对方做不到的事情,一人独对数十人,原因就是如此,整个战斗的节奏都在他的把控之中,对方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然后加上丹药的续航,使得一切都顺利进行。 不过萧云城并非于他以往所遇到的那些人,这类人的内心坚定,怎么会轻易的被苏白的气势压迫住。 所以苏白虽然是一招抢攻在前,但是萧云城反应也十分的迅猛,在苏白出手的同时,也是一掌劈出,直奔要害。 现在的苏白可不像跟他玩什么以伤换伤的举动,见到对方攻来,身形一偏躲过对方的攻击,手中长刀微微一转,却直接朝着对方刚刚受伤的臂膀攻去。 所谓打蛇打三寸,既然还没有发现对方的弱点何在,那么针对对方的伤处,绝对是有利无害。 生死相搏,没有什么太多的估计,只要能赢便是真理。 萧云城见到苏白针对自己受伤之处,心中也是早有预料,见此情况下,便偏转身子,原本派出的手掌,猛然一收,向着苏白手中的刀背拍去。 苏白刀势已老,再也没办法调整,见此情况,只得加重了几分力气,重重的向着对方的手掌赢了上去。 砰! 两人各自后退了半步,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却是试探居多,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苏白后退之后,却是没有半分的停顿,双脚微微蹬地,纵身一跃,双手紧握长刀,高高的朝着对方当头劈下。 这一招力劈华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萧云城对于苏白的力量也有了几分估量,知道这一招无法阻挡,身子一闪,躲过了这一刀。 苏白一招打出气势,见到对方闪躲,却是得势不饶人,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手中长刀一横,又是紧追不舍。 一时间凭借这苏白这穷追不舍的打法,竟然在两人的争斗之中占据了上风,萧云城除了躲避,根本没办法凭借着一双肉掌和苏白的百炼钢刀硬拼。 苏白手中长刀飞舞,越战越勇。 第52章 压制 苏白的武技本来就是军中沙场厮杀本领,每一招每一式虽然没有什么什么华丽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看,显得平平无奇,但是在真正的行家眼中就可是真正的杀招了,真的是刀刀夺命。 以往苏白虽然日夜勤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是却始终有一种不得精髓的感觉。直至刚才经历过那一番厮杀,一人独对百十人士卒,让他整个人对于武技的认知更加的深刻了一层,身上的气势也更加的贴切。 刚才中原一点红与萧云城对战的时候,苏白虽然在后面观战,但是他却并没有闲着,他一心二用,一方面关注着两人的争斗,一方面又在抓紧时间感悟着之前厮杀的心得。 虽然在其余人看不到苏白刚才身上的那种一往无前无物不可斩的气势,但是却并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杀气并不是消失,反而是被他全部的收敛起来,蓄积于心。 此刻,就犹如猛虎下山,恶龙入海一般,气势恢宏,仿佛有吞天之威。 萧云城原本脸上的风轻云淡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眼中闪过惊骇,在他的眼中苏白的刀法古朴厚重,看似简单,实则步步杀机,直奔要害,而且还带着一种勇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势。 即便是与人比斗的经验丰富如同萧云城这般,一时间也有些意外非常,因为对方的这种风格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同样是有勇往无前的风格,却又不同于中原一点红这类杀手的以伤换伤的打法。 手中招式不断,萧云城面色凝重,在心中快速的思考着苏白这种风格的来历,对方也果然不负他的期望,让他惊喜非常。 石佛观音的这个称号可不是凭空而来的,那个观音说的是他的观音掌的绝招,而石佛却是赞誉,意思是这萧云城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危险都临危不惧,如同一尊石佛一般,毫无动摇。 眼下这两人的交手让中原一点红嘴角有些苦涩,他自是知道苏白的实力不错,他可能要弱上对方几分,但是却从未想过两人之间能够有着这般的差距。 自己依仗的拔刀术轻易被萧云城破去,虽然对方有些依仗这那副天蚕丝手套的原因,但是败了就败了,以他的性格却是不会,也不屑于去找借口。 眼下看着两人的交锋,他心中对着苏白的看法更是凭空的提高了一筹,觉得苏白并未如同自己之前所猜测的那般必败,反而有获胜的希望不小。 而在远处一直观战的萧五爷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见到自家二哥出手,他就彻底的放下心来,觉得大势已定,不会再凭空再生波澜。 所以即便他看到中原一点红想要代替苏白出战的时候,萧五爷除了知道他就是杀子仇人外有了仇恨外,也并不觉得对方出战有任何的作用,不过是延缓一会死亡的时间罢了。 而后也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对方原本赫赫有名的拔刀术在自家二哥的观音掌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轻易就被破掉。 当看到苏白再次阻拦二哥替自家儿子报仇的时候,他就心中升起怒火,觉得这人真是自找死路,如此情况下不想着找个地方乖乖等死,竟然还敢自己跳出来,真是不知死活。 但是,苏白的出手却打破了他的认知,作为萧家之人他自然也是懂武功的,虽然不甚精通,但是眼力还是有的。 苏白在和二哥交手的时候占据了上风,凭借着一时的抢攻,竟然将二哥压制住了。摇了摇头,萧五爷几乎觉得是不是今夜遇见的事情太多了,竟然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不过当他确定是萧云城暂时处于下风之后,萧五爷除了脸色十分难看之外,也不敢声张,生怕自己的话语会令萧云城分心,处境变得更不好。 怪物,这苏白真是个怪物,竟然能够压制住二哥。 萧五爷在心中不断的诅咒着苏白,期待着苏白赶紧死了最好。 也不知道是这萧五爷的诅咒生效还是怎么了,原本一直处于下风,不断避其锋芒的萧云城突然一改常态,不但不躲避,径直一掌劈出。 这一掌虎虎生风,携带者大气磅礴的掌势,犹如大江瀚海一般,席卷而来。 硬碰硬,我却是不惧! 苏白见到对方不退反进,自然没有想要退避三舍的意思,手中长刀更快了几分,照着对方劈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却是长刀与肉掌相击,那萧云城竟然硬生生的以肉掌对拼苏白的长刀,而且将刀给蹦断了。 长刀蹦断,对方的手掌上除了余留一道血印之外,竟然连肉皮都没划破。 手里提着剩余的半截长刀,苏白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刀不知道何时多了几分裂纹,也瞬间明白了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他所携带的这把刀是从主神空间兑换的一柄百炼钢刀,虽然比起其他人的百炼刀好了许多,但是到底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杀戮之后,长刀的刃都钝了几分,不过是因为苏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萧云城身上,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而萧云城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刚才他虽然躲避掉了苏白的连续攻击,却在防守的过程中不断的敲击刀身,使得刀身出现裂纹,才会有肉掌斩断钢刀的结果。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苏白心中感叹,果然是比斗经验丰富,而且老辣非常。 两人生死相搏,苏白虽然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但是萧云城却不会给苏白那么多的时间,更不会让他从容的再去挑选一把刀来。 瞥了瞥手上的血印,萧云城摇摇头,毫不在意,再次向着苏白攻来。 眼见对方出手,苏白却也不惧,随手丢掉手中的半截钢刀,选择空手迎敌。 他原本紧绷的身躯突然尽皆放松,侧身换膀,拧腰摆胯,以腰带动四肢,盘肩活腰。 面对萧云城派来的一掌,他右手一伸,竟然硬生生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第53章 出刀 被苏白竟然硬生生的抓住手腕,萧云城脸色一变,手腕迅速一甩,挣脱了出来。 后退半步,萧云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由开口问道:“此招可有名?” 观音掌观音掌,就是练至大成之后,一掌拍出犹如千手观音一般,有着无数道掌影,根本无法辨别那一道才是真身,无法阻挡。 他的观音掌虽然未达到传说中那种以一化千,一掌如千掌的地步,但是一掌拍出之后也是有着几十道掌影,对方怎么会如此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破了这招。 原本以为这苏白的一身功夫都在刀法上,没想到对方丢弃长刀之后,手段好像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胜一筹,心中惊起之下,他才不由得出口询问。 苏白听见对方开口询问,倒也没有隐瞒,径直回答道:“鸡步龙爪手。” 鸡步龙爪势,此势在用法上灵活多变,与人交手,应侧身换膀,拧腰摆胯,以腰带动四肢,盘肩活腰,脚步灵活,左右闪打。核心要点就是胆大心细,敢于贴住对方身体,拳谚说“打人须进身,手脚齐到方为真。” 听到苏白说完名字,萧云城不由回想了一下对方刚才的动作,体会其中的精髓,不由开口称赞道:“果然厉害。” 两人虽然口中说着话,但是实际上手上的动作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就在两人的这句话交谈之间,再次交手了几个回合。 而那萧云城在被苏白猝不及防的抓住了一次手腕之后,心中的防备也是更高了一分,再也没被苏白抓住过。 话说苏白却是没想到自己放下手中的刀以后,发挥出来的实力似乎更胜一筹。 内劲循环于身,拳脚齐出。 对方右掌直奔苏白面部来,苏白右手挂撑回带,左手贴住对方左肘部与左手合力回牵,脚下绊扫对方腿部。 萧云城见势不妙,身躯后退,力道向后拉,苏白则可贴身上去,脚下绊扫对方之脚,左手拍击对方肘部,右手之掌击打对方面部,或用掌掏击对方腮下。 两人一时间打的你来我往,难分上下。不过苏白却是打的十分的舒服,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松自在。 但是另一方的萧云城的感觉却并没有苏白的这么好,在和苏白的这一番番交手之中觉得憋屈无比,自己的每一击都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作用。 萧云城的观音掌本来就是近身的武功,以往与人贴身争斗无往而不利,都是对方被自己缠住,想要挣脱而不得,最后渐渐落入下风。 但是和苏白的这技击之道比起来,他却发现苏他以往的贴身争斗不但对苏白起不了作用,反而让对方如同龙游大海一般,轻松自容,没有丝毫的不适。 萧云城的想法苏白不知道,若是知晓的话,一定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技击之道。 所谓技击之道,千变万化,没有编好的套路。任何招式,都在动中寻机,闪绽腾挪、巧击刁打,随时趁虚而入,要在精神上压住对方,在胆识上镇住对方。 虽然见识到苏白的这一套,让他茅塞顿开,见识都开阔了许多,但是萧云城却是不愿意在和苏白在纠缠下去了。 萧云城后撤半步,想要拉开与苏白的距离,然后却并没有想到他后撤半步之后,苏白竟然没有犹豫,再次紧跟上来,两人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更加近了几分。 萧云城见此也是心中怒火横生,双手连连拍出,无数掌影朝着苏白拍去,但是苏白却是没有丝毫惧怕。 这一番的战斗却是让他熟悉了对方的招式,发现这观音掌的弱点何在。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这观音掌最大的优势便是其最大的弱点。 萧云城凭着一双肉掌,贴身战斗,掌法凌厉无双,打的别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但是这对的是其他人,换做是苏白却是不行了。 苏白所习练的武技本来就是贴身战技,所谓方寸之间我为王,我不怕你和我贴身争斗,就怕你不和我贴身打。他此刻可以说完全的将对方给限制住了。 当然,苏白虽然限制住对方,但是却也并没有把握能赢,只能说是将局面维持在一个均势之中,两人想要真正的分出一个胜负来还很苦难。 但是不要忘记了一件事,现在的苏白虽然是一个人,却又并非是一个人,他和萧云城打斗的这一番时间,远在身后的中原一点红也早已经恢复了过来。 中原一点红能够作为一个杀手闯出诺大的名声,他的眼力自然不差,他自然能够看出此刻的萧云城被苏白给限制住了。 虽然他不明白萧云城的实力应该远在苏白之上,怎么会如此轻松的给苏白限制住,但是他也知道两人陷入一个诡异的平衡,无论那一方的力量在增加一分,都会瞬间打破平衡。 有所想,自然有所动。 中原一点红再次握住手中的刀,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慢,但是落在萧云城的眼中却是犹如催命符一般,中原一点红每踏出一步,他的眼神便阴翳了一分。 很快,中原一点红就来到了两人不远处,距离不远不近,却正好将这两人笼罩在他的刀尖范围。 萧云城此刻不仅仅是要面对这苏白海浪一般,绵绵无尽的攻击,更不得不分出几丝的心神来时时刻刻的警惕着中原一点红的动作,防止着对方的偷袭。 中原一点红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两人,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此刻的他就连呼吸都几乎止住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拔刀! 锃! 白光闪过,中原一点红拔刀了!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中原一点红出刀的方向赫然是苏白的后背。 他出刀的人竟然不是萧云城,却是苏白,这是为什么? 苏白必死无疑!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判断! 第54章 我从未相信你 噗嗤! 刀插入身体,溅起一身血来。 可是死的那个人不是苏白,却是萧云城。 萧云城眼中闪过浓浓的意外,看着苏白的眼中带着莫名的疑问,他不知道横在他身前的苏白为什么会突然躲开,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躲闪,被中原一点红一刀贯入胸膛! “你怎么能躲得开?”中原一点红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苏白。 “呵。”苏白嗤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他脸上闪过好奇,又问了一句:“我自认为我已经隐藏的更好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瞒过你,难道是我是因为杀意,可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杀意是针对你的,不是针对他的呢?” 这一路来他都隐藏的很好,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暴露,而且自己刚才有杀意很正常啊,以自己表露出对于萧云城的杀意,不是很正常么。 苏白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因为,我从未相信过你。” 因为我从未相信过你,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自从遇见中原一点红的那一刻起,苏白便没有相信过对方,他给自己定下的准则很简单,一切都是一场交易。 对于苏白而言,自从成为主神使者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 他将主神安排的任务,所将要经历的一个个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一场没有复活,不能重启的游戏。 试问,在一场游戏之中,你会将自己的信任去给予一个npc之类的人物吗?恐怕不会。 刚开始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选择中原一点红就是因为对方的出现,是他任务之外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他愿意招揽对方,除了可以帮助自己之外,还有就是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意外,可以做出相应的防备。 他的这个举动,其实和太师愿意邀请他护卫对方的目的是一模一样,双方都是自信可以将不稳定因素把握在手中的人。 在苏白看来,如果中原一点红一直的老实安分,不打扰自己的任务,那么他将放任自流,不会管对方。 或许中原一点红认为自己一路的行动隐藏的很好,但是在苏白的眼中却是处处都是破绽。 首先就是那个围杀老太师一伙人的黑衣人头领,对方在看向苏白和中原一点红的目光中充满了意外,特别是看中原一点红的目光显得充满了怒火,有一种似乎被背叛的感觉在里面。 当然,这或许是苏白眼花,证明不了什么。 那么来到金陵城之后,苏白和对方所居住的房间其实相隔不远,当那也萧虎萧豹来对苏白行刺的时候,对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是在是有些过于夸张,对不起这江湖第一杀手的称号了吧? 而且苏白出去了那么久,回来之后他依旧没有察觉,第二天视若无睹,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如果江湖第一杀手连这点警惕性多没有,那么估计早就坟头草好几丈高了。 这一切的种种,都证明着他的嫌疑,至少是别有目的。 或许这都不过是苏白的一家之言,苏白的猜测,不是充分的证据。但是对于苏白而言,他完全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有怀疑便足够了。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信任对方。 哪怕是对方站出来说要替苏白和萧云城一战,苏白都没有一丁点的信任。 所以在和萧云城僵持的时候,看到中原一点红的举动,提高警惕的其实不是萧云城,而是苏白。 萧云城或许是在和苏白演戏,想要让苏白放松警惕,所以他并未尽全力,因此苏白即便是手下的攻势缓了几分,他也并没有发现。 中原一点红所出手的位置是两人的背后,彼时是苏白背对,萧云城正对,但是当苏白从萧云城的眼睛中看到对方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懂了,因为他在萧云城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到戒备,反而有着丝丝的嘲弄。 “呵呵。看来我骗人的本事果然是不怎样。”中原一点红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萧云城,自嘲了一句。 “可以说很烂。”苏白很赞同,然后又问了一句:“其实我倒有一点好奇。” “好奇什么?”他问。 苏白说道:“既然你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杀那萧七。” 这是他唯一好奇的一点,对方既然和萧家一路人,为什么要杀他。 “萧七该死。”中原一点红冷冷说道。 只是这一句话苏白便明白了,对方当初说杀萧七的原因并不假,而且对于这种人来说,似乎合作和杀人没有什么关系。 他可以因为某种原因和萧家合作,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也可以杀萧七,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因果关系,至于萧家如何想,如何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的目的和萧家算是一致,却又并不一致,他的任务是如果黑衣人所带领的人无法杀掉太师的话,就由他亲自出手。 不过苏白的出现却是他乱了他的计划,竟然开口邀请他去保护太师,他也因为苏白的出现随即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于是便顺水推舟的潜伏了进来。 可是因为苏白的存在,让他一直虽然都跟随在侧,但是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对太师出手。其实是有机会的,那就是苏白受到刺杀的一晚。不过他却因为跟踪苏白,所以错过了那一次的机会。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我给你报酬了。”苏白淡淡的开口。 当时他邀请对方的报酬就是和对方比一场,现在是该给对方报酬的机会了。当然,报酬也有了一些的改变,那就是生死斗。 听到苏白提起报酬,中原一点红也扯起了一丝笑容来,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再次归刀入鞘,默默的看向苏白。 长街之夜,决战再启,不过主角却换了一个人。 第55章 我相信我的刀比你的快 中原一点红站立不动,左手紧紧握住刀鞘,右手自然垂下,似乎没有一丁点力气。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只余苏白一人。 苏白脚尖挑了一下,面前的一柄刀弹起,他伸手抓住,倒提在身后,目光向前看去,落在中原一点红身上。 他可不是萧云城,有着一副天蚕丝打造的手套,能够以一副肉掌去硬拼对方的刀,所以捡起一把刀是绝对有必要的,至少聊胜于无。 他见过数次中原一点红出刀,但是真正的面对,还是第一次。所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苏白整个人也沉寂下来,等待着的出刀。 中原一点红的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完全消失,几乎都感受不到,若非是对方就那样站立在那里,根本就不会认为那里还有一个人在那里。 刀光一闪! 中原一点红再次出刀。 当你真正的面对这一刀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感受到这一刀的可怕。 比闪电更快的一刀,比闪电更可怕的一刀。 错了,之前的一切都错了。 苏白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中原一点红口中那般强横的萧云城在和自己对决中表现出那般的样子,并没有真正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最初的时候苏白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过于自大,而后被自己的出其不意压制住再也无力回天,然后面对中原一点红出其不意的一刀身死。 现在他明白了,之前萧云城接下的那一刀之后,实际上已经受伤了,并非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 他接下那一刀的代价不仅仅是损失了一副天蚕丝打造的手套,更是受了不小的伤。 因此,后面他面对苏白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所以当面对中原一点红偷袭向苏白的那一刀,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躲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 面对着这势若惊雷,快若闪电般的一刀,苏白的脸上也是带着慎重的神色,不得提起万分的警惕。 喝! 他爆喝一声,双手握住刀柄,也是一刀劈出,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是的,面对这样的一刀,他没有选择防守,也没办法防守,而是选择了攻击。 中原一点红的刀快,但是苏白的刀也不慢,虽然是后发,但是却有后发先至的样子。 长街之上,几乎同时是两道白光射起,直奔两人而去。 不过原本预想中的碰撞竟然没有出现,而是在两道白光中出现了一些偏差,两人的刀微微相错而过。 噗嗤! 噗嗤! 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两柄刀同时插入对方身体,苏白和中原一点红两人同时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过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苏白的伤在肩膀,而对方的上却正中胸口。 中原一点红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嘴角流出鲜血,他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为何...不躲。” 原本预想中的大战数个回合没有出现,不过是两人一个回合之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和生死。 原因很简单,中原一点红退缩了。 在双刀交错的那一瞬间,两人的刀没有碰撞,反而向着两人的胸膛直奔而去,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之局就在眼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以冷血著称,擅长以命搏命以伤换伤的江湖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竟然退缩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躲了,手中的刀有些动摇,没有了那么决绝。 但是面对同样的局面,同样生死的选择,苏白在这个时候不但没有升起退缩的想法,反而不知道为何被激起了一股决绝,竟然不进反退,向前了一步。 一进一退,一前一后。 两人不同的选择,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想要活的人没有活,视死如归的人却活了下来。 听了对方的话,苏白眼中闪过自信的神色:“因为我相信,我的刀比你的快。” 在没有进入主神空间之前,苏白每日所做的事情中就有一件事情,挥刀。 虽然并非如同中原一点红这般的拔刀术,只是那种最为简单,最为基础的,挥刀劈砍万次,无论风雨,不停歇。 刚才在挥刀之前,他或许想的只是用自己的刀逼开对方的杀招,但是当他挥刀出手的那一刻,心中不知道为何突然升起了一股豪气。 我进入主神空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会武诸天,磨炼己身吗?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躲,你的刀快,我出刀比你更快。 想到这里,他豪气顿生,面对那无可匹敌的一刀,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那一刻,苏白觉得自己悟了,武者之道,本就应该如此,一无往前,所向披靡。 我相信我的刀比你的快! 这句话落在中原一点红的眼中,他先是闪过一丝迷茫,而后顿时醒悟过来。不过可惜,为时已晚,此刻的他已经油尽灯枯,没有了任何机会。 苏白不再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中原一点红,一步跨出,越过对方,向着老太师而去。 他一次的顿悟让他收获非常,也让他留在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即便是再有高手,对于自己的武道磨练也起不了作用,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老太师,麻烦已经解决,我们出发吧!”苏白来到太师面前说道。 对于中原一点红与苏白的对决老太师有所猜测,原本还想问一问,不过看着已经气质大变的苏白,他想了想,最终将疑问压了回去,没有开口。 听到苏白的提醒,他也反应过来,觉得还是查案重要,顿时吩咐手下的护卫一同出发,不过在有意无意之间,对待苏白的态度明显的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原本虽然知道苏白实力强横,但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他的心中看苏白时候不免有些优越感,觉得对方不过是些粗鄙武人罢了。 但是看到苏白刚才的出手之后,竟然一人独对百人,就连萧云城也不是对手的时候,老太师已经放下心中的优越,不敢等闲视之。 第56章 任务后续 回归 早在萧云城身死的那一刻,萧五爷眼看形势不妙,也顾不得心中的悲痛,带着满心的惊恐,偷偷的连滚带爬的离开。 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部是放在了中原一点红身上,所以苏白并没有太过于在乎对方的去留。 一直等到了结掉中原一点红后,苏白才发现对方早已经离开。不过虽然苏白注意到了对方的离开,但是却也并没有太过于在乎他,毕竟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无足轻重,改变不了什么。 而后苏白和太师一行人迅速的向着留守大臣府邸赶去,一路疾驰,路途上再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等到他们到达之后,发现府邸门口已经布满了士卒把手,原来兵部尚书岑文景正和卢光远两人早已经到达,此正在书房门口等待着。 老太师丢下护卫,只带着苏白,两人迅速来到书房门口,正看到一个个的士卒正在往外搬东西,无数的刀剑、盔甲从书房中运了出来。 当岑文景听到老太师再次遇袭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派人立马去查看刚才的长街,再得到消息回复之后,认出了封元磊的身份。 岑文景立即召集镇守太监,两人联合拿出兵符调集兵马,直接围剿封不平的营地。 而那萧五爷在离开之后显示萧家,通报了消息,带着自家夫人奔向封不平的营地,想要以此来保护自家安全。却不想自家刚刚到达军营不久,紧接着就被岑文景亲自带领的重兵围住。 虽然封不平被重兵包围,但是却并不想束手就擒,反而裹挟着手下的士卒想要拼死反抗,却一时间没有鼓动起士卒。 正在鼓动之时,苏白一人一刀孤身入营,直奔对方营帐,将其斩首,至此兵乱的危险彻底消除。 而后萧家之人被尽皆下狱,老太师被接连刺杀,也失去了耐性,没有和对方磨时间,直接严刑拷问,查抄萧家,寻找证据。 至此三日后,金陵留守贪墨案水落石出,幕后真凶暴露,但是由于此时牵扯甚广,老太师并未声张,只是一封密奏直达京城。 虽然贪墨案事关重大并未将真相传出,但是作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的参与者,苏白对于其中的来龙去脉已经弄得一清二楚,幕后是牵扯的人也搞清楚。 大乾惠帝登极三十余年,虽然垂垂欲老,但是自古以来又有哪位帝王愿意轻易的放开手中的权利,众皇子争夺储位多年,自然无三十年之太子,难免有人心中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金陵留守大臣原本位高权重,但是却卷入到夺嫡之争,暗中投入到了大皇子门下,而后见惠帝对于四皇子过于宠爱,似乎有传位的意思,这就引起了大皇子的恐惧,双方密谋之下,竟然起了谋逆之心。 而后四皇子有所察觉,原本是派人想要去留守大臣府中搜集证据,却不料被其撞破,不得已之下竟然失手将其杀死,招行至此,虽然得到证据,但是四皇子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因为对于年老的皇帝而言,这两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眼中的挑衅和谋逆。 四皇子虽然有很大的机会登上储位,但是天下无三十年之太子,太子哪里有皇位诱人,一番挣扎之后,竟然生了疯狂之意。而后便联合萧家,欲接机来到金陵,起兵谋反。 在得到贪墨案的真凶之后,对于苏白而言任务就已经彻底完成,至于后面的真凶如何处置,会引起怎么样的波澜,就与他无关了。 在众人庆贺查案成功之时,苏白一人独自离开,来到一处隐秘之地,等待着回归。 【任务完成,使者回归。】 刹那间,天地旋转,苏白再次回归到主神空间内的白玉广场之上。 【编号sz9310001号使者回归,任务完成,奖励正在结算中...】 苏白眼前浮现出投影,正是他在大乾世界中所表现的各个画面,如同电影回放一般,不断的快速闪过。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本次任务世界:大乾世界。】 【主线任务一:护送(完成)。护送老太师成功到达金陵城,主线任务完成,奖励贡献点1000点。】 【主线任务二:探索(完成)。大乾陪都金陵留守大臣暴毙,贪墨案爆发,使者探查出幕后黑手,查出四皇子谋反案,奖励贡献点2000点。】 【支线任务:无。】 【其他:斩杀围杀太师杀手二十三人,每人10贡献点,奖励贡献点230点;斩杀士卒六十人,每人1贡献点。奖励贡献点60点;斩杀江湖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奖励贡献点100点。】 【本次任务获得贡献点3390点。】 苏白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主神机械冰冷的声音计算着自己此次任务的收获。当听到斩杀那些士卒还获得了60点的贡献点苏白还有些意外,他在和那些士卒厮杀的时候,耳边并没有听到提示声,还以为没有贡献点,却不曾想有些意外收获。 此次任务获得了3390了贡献点,加上上次任务获得的807点贡献点,再扣除掉他购买那些丹药花费了300多点的贡献点,苏白现在有了3897点贡献点。 不过看了看自己现在所有的身家,又翻看了那些目录中的各种各样的功法的价格,虽然已经看过了一次,但是此时还是不禁令他咂舌,只能看一看。 摇了摇头,苏白没有再看那些功法,将目光再次的放在了那些丹药上面,这次的任务中这些丹药给了他不小的帮助,所以他准备再换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的任务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最后和那两人对决可是给了苏白不小的压力,让他身上也受了不小的伤,留下了一些的暗伤。 对于苏白而言,现在时时刻刻的保持自己身体的巅峰状态,所以苏白也毫不犹豫的选择让主神替自己修复了身体。 修复完身体之后,苏白再次的回归现实世界。 第57章 新的任务 李靖的苦恼 自从回归到现实世界之后,苏白除了每日最为固定的习练之外,再也没有增加任何额外的练武,而且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在家中枯坐,反而一反常态的背着一个包旅游去了。 在和中原一点红交手有所领悟之后,苏白整个人的心境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蜕变,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悟。 而且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他目前的实力,如果一味的在家里苦修,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仅仅凭借这水磨工夫想要提高是很困难的。 每日除了日常的习练之外,他开始走遍华夏的名山大川,追寻前人的足迹,看一看能够有什么收获。不过走了许多名山大川,除了看许多的风景之外,也并未有什么大的收获。 所幸的是他此次出门并未有抱着什么必要的目的,也没有太大的得失之心,所以也并没有失望。 大约在一个多月以后,苏白得到了主神关于第三次任务的提示之后,他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不慌不忙的回到家中。 【第三次任务开启,请使者做好准备。】 苏白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黑,又突然一亮,他又再次出现在了之前的白玉广场之上。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 【背景:隋唐世界,虽然隋帝杨广经历了第一次的辽东之败,百万大军埋骨辽东。但是自诩可以比肩秦皇汉武,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的杨广又怎么会甘心失败。 杨广不过是修养了一段时间,心中又升起了征伐之心,准备再次二征高句丽。为此他特开武举,意图招揽冲阵虎将,各路豪杰齐聚洛阳城,只为独占鳌头。】 【任务:前往隋朝洛阳城参加第一次武举,获得三甲之位。任务奖励5000点。】 【支线任务:由使者自行开启。】 【提示:你的外貌、服饰已经经过微调,自动配备场景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无障碍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注意:严禁对场景人物泄漏主神空间及现实世界之情报,违者抹杀!】 【世界定位中,传送即将开启。】 ......... 大业八年,十一月,马邑。 今年冬天马邑的雪比起往年来说,似乎要来的更早一些,不过十一月初,就已经下了两场大雪,顿时让整个云中草原都安静了下来。 而且因为一个月前郡丞李靖带领军队获得的那一场大捷,让那些穷凶极恶的突厥人仿佛家犬一般听话,没有丝毫冒犯,真正的安静下来。 不过就在三天前,一道来自京城的圣旨打破了这座边塞小城的安宁,这不少的人内心再次火热起来,几乎盖住了寒冬。 郡丞府衙,后堂之中。 李靖身披一件裘袄,手里捧着一卷兵书,身旁放着一尊小火炉炉火正旺,散发着热量,驱走了屋内的严寒,让整个书房里都带有一丝暖意。 咯吱!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丝冷风灌了进来,李靖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裘袄,目光投向来人。 “郡尊。” 走进来的人正是之前随同他一起出征突厥的文士,名叫李梧,是他的本家,眼下虽然并没有在郡内担任职务,但已经跟随他多年,算是他的门客。 见到是李梧进来,李靖并没有在说话,收回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兵书上。 “郡尊,不管不行了啊。”李梧见到李靖还是这幅不慌不忙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李靖头也不抬的反问了一句:“管?如何管?怎么管?” 听到李靖的反问,李梧的话戛然而止,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他只是有些无奈,苦着脸说道:“可是总不能就这样放任自流吧!” “随他们去吧,反正之前也不过是临时之计,现在危险消除,趁此机会让他们解散也好,也省的闹出麻烦来。”李靖想了想说道。 两人之前谈论的是关于之前所召集的士卒的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原本在经历过这一战之后,李靖想要借此机会将其训练起来,作为马邑的后备军,一旦有战事发生,便可以拉起一支精兵来。 要知道,对于府兵制的大隋而言,这些个士卒都是当地的良家子,对于李靖而言,是最信任的士卒。 前面的一切都做的很好,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全部都按照这李靖他们所想的那样按部就班下去,眼看着事情就要成功的时候,一封圣旨打破了他的计划。 圣旨上命令马邑运送一批战马、粮食前往洛阳,说是经历了辽东之站后,十二卫府士卒空缺,需要补充。 这一封圣旨彻底的打乱了李靖的计划,让他原本的谋划落空,因为在给洛阳提供粮食战马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练兵了。 思及于此,李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还是不甘心吗? 李靖放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来走向窗户旁边,目光看着洛阳的方向,心中暗暗想到。 什么士卒空缺、洛阳粮食不足,统统都是借口,无非是那位不久前刚刚经历了辽东之败的大隋皇帝还没有死心,还不甘心于兵败辽东城,想着报仇。 若非如此,又有着什么原因呢? 要知道东都洛阳可是大隋有名的粮仓,储存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年,只有是起了再次征伐之心,才想要搜集粮食战马于洛阳。 对于那位自比于秦皇汉武的皇帝,李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的心太大了,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无可否认他所作的事情在李靖看来都没有错,无论是开通运河还是打压门阀,即便李靖自己就是门阀,他也认同,反而因此他更能够知道对方做的对,知道门阀的危害。 可是,错就错在这位大隋皇帝太急切了,他似乎一刻都不想等下去,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同时做完,他的目光永远都看向远方,却没有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同行者。 看着李靖陷入沉默,李梧明白李靖为何如此,所以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之举,他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58章 找人 天空上飘着小雪,城墙上一杆大旗在风雪中飘扬,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隋字,表示这这座城池归属于何方。城门上方不远处刻着两个字‘马邑’,代表了这个城池的名字。 或许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头脸都裹得严实,一路行走匆匆,并未有任何的逗留。 苏白拉着马,马身上附着行礼和兵器,慢悠悠的再次的走进了马邑城中。 再次的来到这个世界中,他莫名的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至少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的陌生,不认识一个人。 至于为何还要来马邑,不直接的奔向洛阳,那自然是有着一番原因的。 此时的大隋才经历二世,即便是经历了第一次的辽东之败,但是除了一些心思诡异的野心之辈以外,相比还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个昂然屹立在神州之上的大帝国会在倾然之间崩塌。 除非是生在乱世,那么否则在任何的一个大统一的王朝,对于庶民都会有着一定的约束,任何的居民都有着自己的户籍。 苏白想要从马邑赶往洛阳,除非是一路餐风饮露,晚上住在一些荒山野岭,或者黑店中,那么他就需要一份路引,户籍证明,也就是古代的身份证。 如果说他此次的任务像是和上一个世界大乾世界一般,可以直接混到太师的队伍之中,那么有着太师名号的背书,他就不需要任何的路引。 但是此次的任务可是完全不一样,他所需要达成的目的是参加武举,取得前三甲才算任务完成,那么就意味着他绝对避免不了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如果说只在马邑这等边郡之地厮混,那么倒也无妨,没有身份证明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但是想要去大隋的东都洛阳,没有路引的话估计连城门都进不去,更遑论是参加武举了。 所以他此次最先来到马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用上次的参加战斗的经历,找熟人去弄一份路引,然后再前往东都洛阳。 入城之后,苏白先找客栈放下了自己的行礼和马匹,而后连饭都顾不上吃,就马不停蹄的向着城西方向赶去。 他想要找的一个人就是上次任务中结识,分配在自己手下的那个斥候大老黑,那人是本地的地头蛇,相信有他的帮助弄一份路引的话应该不难。 上一次两人来过大老黑家,所以苏白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大老黑家门前,走上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谁啊?” 听到敲门声,里面传来一声老妪的问询声。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你找谁啊?” “大娘,是我,上次来过啊。”苏白对着老妪说道。 这人是大老黑的娘亲,上次来的时候苏白见过对方,还和对方说过话。 老妪眼神有些不大好,听了苏白的话,仔细的盯着他打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 对方有印象那就好办了,苏白问道:“大娘,老黑在家吗?” 大娘摇了摇头:“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军营里有事情找他们。” “军营?”苏白有些意外。 当时的士卒不是都解散了么,怎么老黑还去军营,难道是又发生什么战事了,那些突厥人不会又组织起人来进攻了吧! 听到苏白的疑惑,大娘说道:“没有,郡尊多么厉害,将突厥人都打怕了,今年冬天都没有见到过突厥人的影子。” 然后又听到大娘继续说道:“是解散了,可是过了几天又有人来家里说郡尊着急,于是老黑他们又去集合了。” 苏白明白了,原来是李靖又不知道有了些什么想法。 他问大娘老黑什么时候能回来,大娘说不清楚,这几天有时候回来的特别早,有时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到深夜才见老黑回来。 大娘邀请苏白去家里坐坐,然后顺便等老黑回来。苏白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还早,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告诉对方让他转告老黑自己来了,有事情找老黑,如果有空闲的话可以来客栈找他,大娘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老黑家之外,苏白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选择在附近又转了转,也顺便去了其他几个认识的士卒的家里问了问,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说今日都到军营集合去了。 苏白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当时他们聚集的军营,却发现当时所聚集的军营里竟然空无一人,扑了一个空,无奈之下,他只得反身回到客栈,选择守株待兔,等待着老黑主动来找自己。 回到客栈,苏白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几乎都要准备歇息的时候,却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见到敲门的人是店里的小二。 “客官,外面有个人说要找你。”小二对着苏白说道。 苏白点了点头,让小二带着自己下楼。 一走下楼苏白就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他喊了一声:“老黑。” 那人听到呼喊,立即转过身来,正是老黑。 见到苏白他脸上也不禁浮现一丝喜色:“头,你回来了。” 苏白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而且同时让小二在准备几个菜和酒送上来。 两人回到房间,寒暄了几句,就听到老黑说道:“今日听到我老娘的话,我还以为她眼花了看错人了,没想到头你真的回来了。” “当然,还能有假不成。”苏白笑了笑,然后顺便问了一句:“当时队伍不是都解散了么,怎么后来又把你们给召集回去了?” 却没想到听到苏白的这句话,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的老黑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倒霉事似得,脸色顿时苦了下来,眉头紧皱。 “哎,别提了,真的是倒霉啊。”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白心中升起了好奇心:“可以的话,说来听听。” 老黑倒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开始说了起来。 第59章 能不能带上我 原本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这弄得老黑心情很是烦闷,见到苏白问起,也没有多想什么,顺势就说了起来。 话说当时这些雇佣的士卒解散之后,当李靖和手下人清点了此次出击的损失的时候,却发现不但没有出现大批的钱财损失,反而在获得了大批的战马之后,还大大的赚了一笔。 原本对于缴获的大批战马,其余人的想法是将其兜售出去,换取一些钱粮之类的储备。不过李靖却升起了一些别的想法,那就是再次的将之前的士卒召集回来,训练出一支精兵来。 面对着李靖再次的召集,对于老黑这些人而言,是好事不是坏事,毕竟在秋冬之际,他们这些人每天都在家中闲着,能够去军营内混些口粮也是极好的事情。 至于说军营中训练的辛苦?开玩笑,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他们而言,活着就可以了,辛苦,真的不算什么。 就这样,老黑他们每日都去军营之中集训,虽然十分辛苦,但是因为却也乐在充实,至少每天能够吃饱饭。 不过好事却不长久,就在三天前,朝廷来了旨意,让马邑提供一批战马与粮食送去洛阳,补充洛阳需要。 要知道老黑他们这些被招募的士卒全部是依靠着这些来供养,眼下这道旨意的到来,无疑是抽掉了他们这些人的支撑,使得训练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之前一直在拖着,今日的召集已经彻底的挑明了这件事情,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老黑他们又闲了下来。 老黑慢慢的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苏白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同时心里却飞速的思索着一些关于李靖的消息。 李靖这个人在后世可谓是家喻户晓,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是大唐的军神,他与唐太宗李世民这对君臣,却是像极了汉武帝和卫青这一对君臣。 两人主导下大唐雄军横扫突厥,打的突厥人尽皆俯首称臣;另两人主导之下,汉军横扫大漠,打的匈奴不敢南下牧马。 苏白知道李靖对于突厥人的感官一直不好,认为玉珏迟早会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横扫突厥,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李靖就有了对付突厥的想法。 若不是有了对付突厥的想法,他何必又需要再讲那些士卒招募回去继续训练,要知道仅仅凭着之前的那一战,就足以让突厥人损失惨重,不敢再轻易犯。 不过可惜了,眼下那位高座在金銮殿上的那位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报仇,想的是如何一雪前耻,将之前辽东之败所丢掉的面子找回来,要不然决不罢休。 所以,当他的目标与上级截然不同的时候,就注定现在只是一个马邑郡丞的李靖想法不可能实现,甚至还会遇到拖后腿的人。 “客官,你要的酒菜。”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两人止住话头,打开门,等候小二将酒菜端了进来。 放好酒菜,小二说了一句二位客官轻慢用,然后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两人碰了一杯酒,老黑放下酒杯,开口问苏白:“对了头,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老黑询问,苏白自然不会不说话。 他放下酒杯,右手拍了一下大腿,微微皱眉,嘴角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别提了,真是倒霉透了。” 听到苏白说倒霉,老黑意外的看了一眼苏白,对于苏白平日的表现他可谓十分熟悉了,不认为有人耍心眼可以坑了他,心道除非是你骗人,哪里还有人能够骗了你。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嘴里的话却不能够这么说,他故作出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站起身来对着苏白说多啊:“是谁,竟然敢坑头你,俺老黑不砍死他。” 那一副故作的义愤填膺,苏白一眼都能看穿,不过却也并没有拆穿,摇摇头:“倒也没有人能够坑了我,至少我还没遇到过。” 听到苏白这么说,老黑倒也没有怀疑,他自己本来就不信有人能够坑了苏白,苏白不去坑别人都算不错了。 要知道当初在军营的时候,作为地头蛇的老黑对苏白这个顶头上司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只不过是后来被苏白施了一些小手段收拾了几次,才变得老实下来。要不然就他这种混不吝的性格,能够对苏白如此态度。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生怕的,只不过是被收拾的次数多了,才开始怕的。 老黑有些好奇苏白为什么这幅表情,开口问道:“那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回来的。” 苏白顺势说道:“之前不是蒙李郡丞补全了我的拳谱,所以离开后我先找了一个地方闭关了一段时间,前不久才出来。出来后就听到了如今武举的事情,原本打算去洛阳看看,可是发现路引丢了,所以只好来马邑这边想想办法。” 他编了一个故事,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空白大概讲了讲,反正自己得到李靖赠送拳谱的事情老黑也知晓,这个理由也算的上充分。 果然,对于这个理由老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在军营的日子他就见到苏白每天习武都十分的刻苦,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在听到苏白提到武举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气中带有些许微不可查的急切:“头,你要去洛阳参加武举?” 苏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武举什么的不算什么,就是想到那肯定能够碰到不少好手,能够切磋一番也是很不错的。”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武举是任务的一部分,但是能够和这个时期的那些高手门过招也是极大的好事。 得到肯定答复,老黑脸上带着一丝热切,对着苏白说道:“头,这路引的事情我帮你办。但是你去洛阳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说完,他目光中带着一些希翼,等着苏白的答复。 苏白有些意外,本来就向着自己来让对方弄个路引,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事情出乎与意料之外啊。 第60章 路引,李文书 “你也想去洛阳?”苏白意外的看了老黑一眼。 老黑觉得苏白的眼神也小瞧人了,梗着脖子对着苏白说道:“那是自然,俺老黑也是有着大抱负的。” 苏白反问了一句:“那你为何现在还在马邑待着。” 在苏白了解中关于武举的消息似乎都已经传出来许久了,按理来说有想法的人应该都已经下决心了,一些路途遥远的人估计都上路了。 听到苏白这一问,老黑顿时尴尬了,心道:你这人真是太过分了,俺要不是一个人没下定决心,走都走了,你还想找得到我,做梦去吧。苏白,我劝你善良。 不过心里在想,他在苏白的面前还是不敢这般说:“这不是之前一直在军营集训,没办法脱身,眼下既然这边解散了,那么自然有机会去了。” 虽然知道对方在硬撑,苏白还是决定善良一些,转移了话题:“你说能帮我弄到路引?” 本来就是让对方帮自己弄路引,既然对方愿意主动帮忙,他自然乐见其成,至于说一起去洛阳他到无所谓,两个人上路的话还能有个作伴的,虽然他并不是很需要。 “俺帮你弄到路引,你带俺去洛阳?” “嗯!”苏白点头。 “君子一言!” “你也是君子?”苏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对于这家伙本性还是有些了解,整日里的行为哪里能够跟君子擦上边,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一句话来。 “嘿嘿。”老黑笑了一声。 他知道苏白这是答应了,脸上不禁浮现喜色。 两人一边聊着天吹着牛,一边喝酒吃菜,一直到深夜老黑才摇晃着身子离去。 而后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白整日除了练武之外,就在这马邑城中闲逛,但是别有一番特别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三天左右,老黑在一天中午的时候,再次来到了苏白的客栈中。看着老黑再次来到,苏白猜测对方应该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果然,走进房间后老黑从怀里掏出掏出一块铁牌来,正是苏白期盼已久的路引。 “你这家伙平日里挺能吹的,没想到办起事情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苏白不由得夸奖了对方一句。 他知道老黑在马邑这边有些关系,要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对方办这件事情,不过这效率也却是出乎苏白的意料,原本以为没个八九天办下来的事情,这老黑竟然三天就办下来了。 听到苏白的夸奖,老黑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得意,反而脸上露出来了一丝不好意思,说道:“这次不是俺老黑的功劳,是头你的原因。” “我的原因?”苏白有些意外,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这马邑何时有了名声,一听见自己的名号就能办事,要是这样的话,他何苦找到老黑呢,干脆自己去办了。 老黑说道:“俺找的人办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李文书听到了,李文书一见是你的,便打了声招呼,才能这么快的办下来。” “李文书?”他没有发应过来是哪个李文书,自己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老黑提醒苏白说道:“就是李郡丞跟前的那位。” 听到老黑这一说,苏白顿时有了印象,就是李靖身边的那个儒生打扮的文士。 他皱了皱眉眉头,有些不解:“他怎么会主动帮忙。” 两人虽然认识,但是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交情,不过是寥寥见过几次了,对方怎么会主动帮忙呢?苏白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类人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出手,那么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老黑倒也没让苏白疑惑太久,继续开口:“那位李文书听到你回来了,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见你一面。” 苏白听了之后心道果然,他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有目的,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人。 “他有说什么事情吗?”苏白问了一句。 他没有问老黑对方有什么事情,因为老黑肯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要不然肯定早就告诉自己了不会等到现在。 再说等见了那李文书一切都了然,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时间。 “李文书说如果你这里有时间可以随时去找他,不过他希望时间越快越好。” 苏白想了想,说道:“那便是现在吧,你带我去找他。” 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有些好奇对方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也想从对方的口中获取一些关于洛阳方面的消息。 这个世界可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既然能够有着李靖这般力压千军的武将存在,那么作为大隋的东都洛阳,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地方,有着一些危险,所以能够获得一些消息也是极好。 在老黑的带领下,苏白和他来到城东的一处宅子前,跟门房通报了身份之后,门房就将两人领了进去。等到两人进去之后,发现李文书已经等着苏白的到来。 老黑也很有眼色,知道两人要谈的事情不想要给他听,所以找了个借口便被门房领去了其他其他地方,大堂内只有了苏白与李文书两人。 “你的路引办下来了么?”李文书也就是李梧对着苏白问道。 “已经拿到了,还要多谢李文书的帮助了,要不然估计还要等上几天。”苏白开口感谢道。 他倒也是真心感谢,不管对方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对方的这个举动帮助自己节省了许多的时间,省了不少事。 见到苏白如此识趣,李梧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懂得感谢别人,自然值得打交道。 也许是和李靖一般在军营里待久了,李桐说话也很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并没有像是其他一些文人一样说话总是爱兜圈子,半天下来都说不到主题上。 他也没有兜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感谢倒是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第61章 目的 “李文书有事但说无妨,苏某力所能及之处,自然不会推辞。”苏白说道。 当然,他的话也没有说的太满,直说力所能及之事情,意思是那种太过分的事情你也就不要再说了,我可做不到。 李梧微微一笑,他自然听出了苏白的言外之意,倒也没有再也,说道:“放心,不是大事情,只是要你帮一些小忙罢了。” 不等苏白接话,他继续开口说道:“听闻你此次补办路引,是有意去洛阳一行?” “是,听闻武举盛世,苏某有心想要去看一看,见识一番。” 苏白点了点头。 这根本就无需隐瞒,更没办法隐瞒,因为你要办路引,肯定是要告诉人家自己的目的地是在何方,人家一查就能查出来。 李梧点了点头:“相比你也知道了,朝廷有意要让马邑送一批战马和粮食去洛阳。” “难不成是想要苏某与这马队一同出发?”苏白试探问道。 “正是如此。”李梧点点头。 苏白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他觉得这有些不对劲,虽然从老黑口中得知他们这些招募的士卒已经解散,但是马邑原本的守军就有不少,再加上刚刚打疼了突厥人,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受到骚扰,所以派出一队人马去押送的话倒也是应该是足够吧! 李梧接下来的话解开了苏白的疑惑:“上一次和突厥大战,你也是经历过的,我方虽然大胜而归,但是损失也不小。所以郡尊的意思是,此次的押送任务由这些雇佣的士卒去,给守军一些休整的时间,也可以防备突厥人不死心,再次突袭。” “苏某明白。”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什么经历了突厥大战,守军损失不小,需要时间休整,需要防备突厥人贼心不死,再次来突袭。在苏白看来这些都不过是李靖用来糊弄人的借口罢了。 李靖已经看出来了杨广想要再次二征高句丽的目的,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心中已经有了提防,对于这一次的征伐十分的不看好,他认为这一次即便是能够获胜,也必然是惨胜,会极大有损大隋的国力。 远在马邑的李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阻止杨广想要再次征伐高句丽的想法,整个大隋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所以站在他马邑郡丞的位置上着想,他首要的目的是守好边关,盯紧突厥人。 上一次突厥人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么如果再一次发生战事,将不会像上一次那么简单可以轻松的击退突厥人。 在目前二征高句丽的大趋势下,想要再次给马邑增兵是朝廷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事情,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应对意外的发生。 苏白相信,若不是圣旨的要求,他连一匹战马、一粒粮食都不愿意给洛阳输送。 为了保存实力,他肯定舍不得将那些经历战阵的老卒派出,生怕被洛阳扣下,编入征讨大军之中。 但是圣旨又不能违背,所以李靖便想到一个主意,便是将那些原本之前召集起来训练,现在将要解散的士卒留下一部分,编成队列,组成押送的队伍,由他们去护送战马和粮食去洛阳。 李梧那边见苏白点头,继续的说着:“郡尊决定征召五百人组成护卫队务,押送这些战马和粮食去洛阳。原本他还有些愁不知道该由谁领队,在听到你的消息之后,便喜出望外,觉得你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郡尊过赞了。”苏白谦虚的回了一句。 他却不知道这是李靖诚心的称赞,那一次苏白的表现十分亮眼,李靖对其也是十分的看好,要不然也不会有拳谱相赠,要不是苏白一心要走,他都有将苏白留下好好培养的想法。 在有了这个计划之后,李靖知道这一路虽然没有外敌,但是路途遥远,难免遇到些什么事情,所以需要有一个好的领头人,能够压得住阵那种。 他手下的这种人才倒不是没有,不过都有着自己的任务在身,都是他的得力助手,要是被扣在洛阳,就损失大了。 所以听到苏白的消息之后,特别是苏白的目的地是洛阳的时候,他是真的喜出望外,觉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 “关于此事,你意下如何呢?”李梧等着苏白的答复。 这个计划原本就是李梧和李靖两人一同商议出来的,由他来主持推动的,所以他也很期望苏白能够答应下来。 苏白沉吟,脑海中迅速的思考着。 原本有了路引,他就要前往洛阳参加武举,并不想太过于耽搁这些时间,眼下这件事毫无疑问要耽搁许多时间,毕竟两人上路和一大群人上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见到苏白还在沉吟,李梧又抛出了一个条件:“听闻你去洛阳是为了参加武举,你放心,你们这些人到达洛阳后就可以解散,不一定能需要立即回来,而且郡尊在洛阳还有一些关系,可以直接推荐你进入下一轮,省却许多的麻烦。” 他以为苏白在担心有军令在身受到束缚的考虑,所以告诉他不需要担心这件事情,而且还抛出了另一个对苏白有利的条件。 要知道,眼下科举制度刚刚开始不久,推举制还没有彻底的退出舞台,一直到了唐初还存在,所以有了李靖的背书推荐,那么对于苏白的目的更加方便了许多。 听了这个条件之后,苏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苏某就担下这件事情,只是希望到时不会令郡尊和文书失望。” 推荐不推荐的苏白不在乎,主要是他喜欢乐于助人,而且之前人家帮了自己补办路引,总不能立马转脸不认人啊,苏白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好好好,你办事,我们信得过,不会失望的。”见到苏白答应,李梧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第62章 刘武周 次日,马邑押送战马和粮食的队伍在校场集合。 五百卒集合在校场前,其中步卒四百,骑兵一百。还有一些负责管理马匹和拉车的民夫,零零散散的人算起来超过了一千之数。 按照大隋的军制来说伍长是最低级的武官,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队,设一队正,两队为一旅,设一旅帅,差不多就是相当于突厥人的百夫长了,三旅到五旅为一团,设一校尉。 继续往上的话,那就是四团到六团为一府,也就是所谓的折冲府了,设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再有其他别将、长史、兵曹参军之类的职位了。 在接下来继续算的话,那就是几个折冲府合并成军,可以领兵的自然就是将军了,也就是现在李靖所处的位置。 如果说苏白真的成为此次押送队伍的领头人,那么按照这统兵数量来算,可谓是一步登天,从一介白身成为了校尉,可以说已经踏入了大隋军方的中层。即便这些士卒都是临时招募,苏白也是暂时统领,那也意味着一种资历。 李靖现如今是马邑的郡丞,可谓是上马统军,下马治民,再加上如今马邑太守之位空悬,所以这马邑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但是他即便如此,任他对苏白再是百般的看好,也不可能真正的将这士卒全部交由苏白手中,必然会有所牵制。 校场前队伍还在集合,就在离校场不远处,苏白正在和李梧说话,对方正在给他介绍一个人认识。 “苏兄,这位是刘武周,现任旅帅一职,此次押送任务担当你的副手。”李梧对着苏白介绍他旁边的一个赤面黄须,身材魁梧的汉子。 魁梧汉子,也就是刘武周对着苏白抱拳道:“苏校尉,还请多多照顾。” 校尉,也就是苏白现在所任的职位,为了统兵方便,李靖给了他一个校尉的称号,不过这个校尉只是临时的,一到洛阳就地取消。 “刘旅帅客气了,苏某没有什么带兵的经验,路上还要你多多协助啊!”苏白笑着说道。 刘武周,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隋末的几路反王之一,起家的地方好像也是在马邑,最后死在了李世民的手上。 他打量着这位隋末反王之一的刘武周,发现对方虽然说话豪爽,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的不甘,好像是自己得罪了他一般。 转念一想,苏白想到自己一介白身突然成为对方的上司,说不得还是抢了对方的位置,对自己有着些许的怨气好像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苏白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管你是谁,管你有什么想法,你不招惹我那还好说,要是有什么小动作就直接弄死。 刘武周应声道:“此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必然会尽心职守。” 苏白点了点头,看到远处老黑再跟自己招手,转头对着李梧说道:“李文书,那边有点事情,苏某就先过去一下。” “苏校尉自去,这边还有些事情要跟刘旅帅交代。”李梧对着苏白说道。 苏白对着两人抱拳,然后转身向着老黑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苏白离去的背影,两人一前一后,李梧在前,刘武周在后。 前面的李梧突然开口:“是否心中有些不甘。” 刘武周听到李梧的话,眼神一边,连忙抱拳躬身:“卑职不敢!” 李梧转过身来,看着躬着身子,头都没有抬起的刘武周,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缓缓开口:“是不敢!却不是没有?” 他不敢,不是没有,那就意味着心中还有着怨气,有着不敢。 刘武周低着头,一言不发,不过他的眼中却浮现出浓浓的怨恨,也不知道是对刚刚离去的苏白,还是眼前的李梧,亦或者对于李靖。 李梧没有看见对方的眼神,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想法,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语气却变得冷冽:“有野心没有错,有不甘也没有错,但是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有些东西,给你的才是你的,没有给你的时候,他就不是你的。” 刘武周听到李梧的这些话,顿时脸色一变,双瞳微不可察的一缩,后背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冷汗,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之前自以为隐蔽,自作聪明的行为已经全部落入对方的眼中,现在李梧就是在敲打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于张狂。 前不久这些召集了这些士卒之后,他们这些旅帅级别的军官也看到了向上爬的期望,在训练的过程中各自有了想法,他自然不例外,在之前耍了一些小动作,没想到全部落在了李梧的眼中。 “卑职知错!”刘武周的身子又低了几分。 李梧看见对方这幅样子,心中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抓住这一点不放。底下人有野心是难以避免的,他所要做的就是让对方认识有野心也不能坏了规矩,要不然迟早酿成大患。 “行了,头抬起来。”李梧吩咐道。 刘武周闻言慢慢抬起头,额头上还有未擦去的冷汗,而且身子还依旧保持着一些微弯的样子。 “你可知此次任务为何安排你去?”李梧又出声问刘武周。 刘武周一脸茫然,摇摇头:“卑职不知,还请李文书指点迷津。” 李梧淡淡知道:“这些士卒都是你亲自训练的,你能管得住他们吗?” “这是自然,有许多士卒和卑职的关系都不错!”刘武周听到这里,脸上带着自信说道。 不过一想到刚才的敲打,他脸上的自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就行了。”李梧说完之后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看着李梧离去的背影,刘武周一愣,先是茫然,而后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了。 这边两人在说话的时候,苏白和老黑两人也在说着一些意思差不多的话。 第63章 尉迟恭 “他来干什么?”老黑向着刘武周的方向努努嘴,对着苏白问道。 苏白发问了一句:“你认识他?” 老黑不屑的说了一句:“怎么不认识,当时我们这伙人训练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教官。” “怪不得。” 听了老黑的话,苏白心道,怪不得派刘武周来,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老黑也反应了过来,问苏白:“他不会是要跟我们一起出发吧!” “呵呵。”苏白笑了笑,默认的意思暴露无疑。 “怎么是这家伙,真是晦气。”老黑微微皱眉。 看着老黑的样子,看来这两人还有些故事了。 苏白也没有避讳,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俩有恩怨?” 老黑也没有隐瞒:“这家伙不是个好玩意,是个输不起的家伙,阴的很。” 军营的士卒每日训练之余,除了赌几把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有几次刘武周也参与了进来,不过输了钱,后来竟然在训练的时候故意找麻烦,玩阴的。 听了老黑的话,苏白也是一阵无语。他的口中责任都是刘武周的,但是苏白却是并不完全相信。 对于老黑这些家伙苏白也算了解,他们赌钱的时候苏白也见过,小手段不少,估计是坑了刘武周,才会惹来报复,结了怨。 对于老黑和刘武周这两人结怨,倒是完全出乎于苏白的意料,让他心中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虽然平日里总是绰号,老黑老黑的喊着,但是苏白对于他的真名不可能不知道,也正是知道老黑的本名,他才和对方有许多来往。 老黑姓尉迟名恭,正是后世中大名鼎鼎的门神之一,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力主策划和参与玄武门事变,大唐的开国元勋之一的尉迟敬德。 先不说尉迟恭怎样,未来的他如何的辉煌,功勋彪悍,立下多少功勋。就单单只看一点,他是由何处开始扬名,开始踏上他的辉煌之路的。 大业十三年(617年)三月,刘武周起兵反隋,尉迟敬德担任偏将。而后尉迟敬德与唐军对峙,连破三关十一寨,名声大噪。 也就是说在刘武周起兵造反的时候,尉迟敬德是和对方在一起的,证明两人的关系不错,要不然尉迟敬德也不会被刘武周任命为偏将,独领一军。 可是现在,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出现了一些小的偏差,这原本应该关系不错的两人竟然起了龌龊,生了怨隙。 “既然如此,那到时候你便替我看着他,别让他搞出事情来。”苏白想了想对老黑也就是尉迟恭说道。 在他成为此次领兵的校尉之后,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当个光杆将军,所以也就顺手将尉迟恭和当时他认识的那几个熟人提拔了起来,其余几人当伍长之类的,而尉迟恭被他特别提拔成为队正。 尉迟恭原本就看刘武周不顺眼,听了苏白的话之后,自然乐见其成,拍着胸脯咚咚响:“既然头你信任俺老黑,那么俺老黑就替你盯死了他,不给那家伙任何搞小动作的机会。” 苏白点点头,又问道:“我之前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听到苏白问起,尉迟恭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苏白的事情。 “自然是办成了。”他自信的说道。 苏白叮咛他做的事情其实在尉迟恭看来十分简单,就是去拉拢那些士卒,他平日里交游广阔,做起这些事情来可谓是手到擒来,十分的轻松,根本就花不了多大功夫。 见到他这般自信,苏白却也没有太过于怀疑对方的话,尉迟恭虽然平时爱吹牛,但是在关键事情上也是很稳住的,分得清轻重大小。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苏白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除了期望尉迟恭办事情靠谱一些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而后,苏白在尉迟恭的带领下,跟着他去和一些人打招呼,这些人都是此次押送队伍中的一些人,都是一些伍长、队正之类的军官。 这些军官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却是这支护卫的支持,才能真正的将自己的意志想法灌输下去。 这些人见到苏白这个校尉来主动打招呼,表现的都是一副十分热情的样子,至少没有人表现出来不合作的样子。 苏白明白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军官都有着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自然不会因为苏白的这一次表现就死心塌地,苏白也有这样的期盼,他只是在告诉这些人,自己目前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 及至中午,马邑押送战马粮食前往东都洛阳的队伍终于启程了。 五百士卒以及五百有余的马夫、农夫押送着战马、粮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马邑,一路向东而去。 深冬已至,寒风凌冽。 这样的好处是即便是下了雪,但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所以道路上的雪没有消除,除了有些滑意外,并不是那般的泥泞。 马蹄声嘚嘚,一行人马就好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一般,行走在大道上,队伍中间旗帜飘扬,队伍中是一个个背刀携剑,手持长枪的健壮军士。 他们整条队伍很臃肿,属于前后痩,中间肥的那种。前后都是士卒,中间是数百匹光着背脊的战马和拉着粮食的牛车。 队伍不急不缓的慢慢行进着,毕竟也快不了。在整个队伍的四周,不断有骑兵探马前后环绕,不断的回报着四周的情况。 他们的马队将整个宽阔的大道占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有过往的行人,看到这一个个身材健壮,提刀携剑的军士,也都远远的避开,等到他们通过之后才继续行进。 倒是沿路碰到有些行商听闻他们是往东都洛阳而去,想要借机搭伙求苏白等庇佑的不少,为了减少麻烦,全部都被苏白等人拒绝了。 不过那些人倒也不气馁,有些聪明的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方不远处,想要狐假虎威,苏白想了想也就没有关,并没有驱逐对方。 第64章 挑战 苏白骑着马尉迟恭行走在队伍的前端,而刘武周则带领着一部分人走在后面。 三五天的时间,他们就走出了马邑郡内,绕过了恒山北麓径直的走到了雁门郡境内。因为是奉旨进东都,所以一路经过驿站、县城都能够获得不少的补给,再加上他们自己所携带的那些储货干粮、肉干,所以一路倒是吃食不错。 再加上苏白身为现代人,也没经历过饥荒,自然不会如同其他官吏那般苛刻,无论是对待士卒还是那些马夫、民夫,苏白都是让他们放开了吃,个个管饱,无非是士卒的肉多一些而已罢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些马夫、农夫能够吃饱饭已经是天的恩德了,所以一路下来无论是在士卒中,还是在那些征召来的农夫之中,苏白都收获了不少的人心。 原本苏白还想着如果刘武周要是跳出来,他就好好收拾对方一下,没想到对方一路上表现的十分安静,愣是让苏白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破绽。 一路行军是一件颇为枯燥的事情,苏白每日除了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能够练练武之外,忙着赶路,根本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可以说几乎生活在了马背上。 说实话,这路上的说空闲也是真的空闲,因为他们这一路行走,每天忙着赶路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至于说劫匪,山贼? 别闹了,现在整个大隋境内虽然有着劫匪山贼的存在,但是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来劫官军的道,只要不被官军杀上门去剿匪都算的是走运了。 大业八年的大隋和大业十几年的大隋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眼下虽然经历了一次辽东之败,数十万士卒埋骨辽东,但是大隋的底子还在,大隋的雄兵还是无人敢摄其锋芒。 一路东行,天色渐晚。 眼看着距离下一处驿站和县城还有些远,苏白便下令寻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安营扎寨,今夜便直接在野外露营,好好休息一番。 半个时辰之后,前面的探马寻找到一处地方,然后队伍停歇下来,开始搭建营寨,除了一些需要巡视守卫的士卒外,其余的士卒农夫都动起手来。 苏白身为上官,自然不需要亲自动手,他的营帐有人替他搭建,而且他的营寨是最先搭建好的。营帐搭建好之后,苏白就进来营帐,并没有在外面逗留。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表现的在亲民,自己在的时候那些人也会感觉到一些不适,就好像领导在的时候,底下的员工总会感觉到有些的拘束,没办法彻底的放松起来。 果然,等到苏白走进营帐之后,外面逐渐的热闹起来,各种呼喊声,笑声渐渐传了进来。 待在营帐内,苏白盘算着一些事情,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一直等到有人将晚饭送进来。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餐食即便是那些高端酒楼里的酒菜,对于苏白而言都比不上他所在的世界里路边摊美味,至少味道上就差了许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吃的还是粗盐,而炒菜之类的东西真正的兴起,还差着几百年,等到宋朝的时候炒菜才会真正的发展起来。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等级比较高的原因,这些肉类之中所蕴含的能量比起他所在的世界要强上数倍,也许这就是那些个武将能够有着强大武力的根源。 这些血肉虽然味道不好,但是其中蕴含着海量的气血之力,苏白发现这几天的食用,他原本已经停止增长的力量又开始再次提高,虽然很少,但是能够明显的提高。 所以,苏白只得捏着鼻子,强忍着不适,快速的吃完这些东西,然后紧接着就开始运转体内的内劲,将这些肉食炼化。 过了许久,将肉食中的力量消化的差不多之后,静极思动,他站起身来想要到外面去转转。 刚刚走出营帐,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似乎十分的热闹,在呼喊着什么。闲着没事,苏白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营地不大,苏白不一会就走到跟前,原来是一伙士卒围成一圈,四周点着篝火,圈子正中间有着两个人似乎正在比斗。 “这是刘旅帅和尉迟队正比武呢?”苏白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士卒问道。 苏白走近了才发现,场中比斗的两人正式尉迟恭和刘武周。 突然被人拍了肩膀,打扰了看热闹,那士卒很是不爽,等到看清楚来人之后,连忙躬身抱拳:“小的见过苏校尉。” 那人问道:“可是我等吵闹,打扰了校尉休息。” 他的声音传出,四周的人也发现了苏白的到来,个个躬身给苏白打招呼。 见到这些人的样子,苏白有些后悔过来,打扰了别人的娱乐,可是此时立即转身离开,那就更不好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不用多礼,某也是闲着,发现你们这边很是热闹,过来看看。” 场中的尉迟恭和刘武周也看到了苏白的到来,两人连忙对着苏白打招呼。 而尉迟恭看到有些冷场,笑着骂道:“你们这群玩意,苏校尉说话你们都不信,真是贱皮子,欠收拾。” 听到尉迟恭的笑骂,这些人也顿时反应过来,也觉得觉得他说的没错,苏白这几日给这些人的印象也很好,众人也轻松了一些。 苏白对着尉迟恭说道:“刚才见你和刘旅帅在比斗,可有输赢?” 走是暂时没办法走了,所以苏白只好主动说起刚才的发现,准备等这里再次热闹起来,抽空离开。 众人被转移了话题,也各自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说尉迟恭力气大,又说刘武周经验丰富的,各有各的看法,不一而同。 正在众说纷纭之间,却听到场中的刘武周开口:“卑职和尉迟恭两人都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负,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分。” 听了刘武周的话,众人也纷纷赞同的点头,却没想到刘武周话题一转,却突然对着苏白笑着说道:“不知道校尉是否有兴趣,指点卑职一番?” 第65章 第六十五 三棍 不知道校尉是否有兴趣,指点卑职一番? 这句话一说出口,原本刚刚恢复了些许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场中的众人不由的目光的悄悄瞥向苏白,更有许多人觉得今夜有些倒霉,后悔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晚饭过后,这些人闲着无事,所以凑在一起玩闹了起来,也不知道谁提议说不如比斗一番,也受到众人的赞同,毕竟军中本就是崇尚勇武之地,没有人拒绝。 人么,天性就是喜欢凑热闹,哪里都不会少了凑热闹的人,一听到这里有比武,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 尉迟恭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他不但聚了过来,还主动下场参与,赢了好几场。 不过即便是尉迟恭亲自下场,但是当刘武周来了之后,他和刘武周有着仇怨,他都没有主动的邀请对方下场。而是等到刘武周自己有了下场的想法之后,他才提出来了和对方比斗的想法。 军中有着军中独特的文化和规矩,它是完全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规矩,就比如说是刘武周如果没有主动下场,尉迟恭即便是和对方有愁怨,他也不能主动的邀请对方。 因为军中是一个讲究令行禁止的地方,对于上下级的区分是十分的严格,尉迟恭若是主动的邀请,那就会被视为挑衅。 那么同理,苏白作为此地最高的领导者,所有人的上司,他来到这个地方,只要他不主动的提出,那么其他人是不可以主动开口,否则就会被视为一种挑衅。 而眼下,刘武周的这句话虽然是笑呵呵的说出来,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是在挑衅,是一种下级对于上级的挑衅。 所以,场中的气氛顿时冷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苏白的应对,生怕卷入到其中。 军中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的规矩森严,但是又崇尚勇武。 刘武周的举动是一种挑衅,固然会受到排斥和上官的打压,但是如果苏白不敢答应,其余的人虽然不说,但是也意味着苏白在这个队伍中的地位受到的挑战,受到质疑。 “好啊!”苏白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答应下来。 对于军中的规矩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他明白一点,那就是刘武周现在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一种挑衅,是对于自己在这支队伍中地位的冲击。 他明白,军队不同于其他地方,所以面对这种挑衅,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要想其他的办法,就直接干脆利落的怼回去,将对方彻底的踩下去。 而且他之前早就想过,这刘武周老老实实倒也罢了,要是敢玩什么幺蛾子,那就好好收拾对方一下,实在不行就弄死拉到。 果然,见到苏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在场士卒看向苏白的眼神瞬间一变。 同时这些士卒也变得兴奋起来,苏白成为了他们的上官之后,还从未见过苏白出手,所以也好奇苏白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实力,是否能赢。 当听到刘武周出言挑衅的那一刻开始,尉迟恭就知道对方要倒霉了,如果说在场的这些人中,谁最了解苏白的实力,那么非他莫属。 要知道苏白当时可是亲手杀死一位突厥百夫长的,刘武周的旅帅虽然也是百夫长,但是因为突厥人时常争斗不断,所以说他还是要弱一些。 而且李靖赠送苏白补全拳谱的事情尉迟恭也知道,所以他觉得苏白对付刘武周简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听到苏白答应之后,尉迟恭心中早就乐翻了天,知道有好戏看了。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给苏白让出位置来。 两旁的人让开道路,苏白走到圈子正中,然后与刘武周相对而站,开口问道:“不知道如何比斗,可有什么规矩。” “没有什么规矩,就是一方认输,或者倒地起不来为止。”有人开口解释道。 苏白点点头,结果别人递过来的兵器。 所谓的兵器是一根长枪,不过是卸掉了枪头,两头被布包裹住,确保不会伤人罢了。 刘武周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目光灼灼的看向苏白。 此刻的他心底也很兴奋,想着你今天要是输了,看你还有没有脸继续指挥人。 苏白双手握棍,右脚向前踏出半步,身子微微下沉,棍子横在身前,却并没有主动出击。 刘武周见到苏白不出手,心道既然你不出手,可别怪我了。 他双手握棍,虽然没了枪头,却还直接朝着苏白刺来。 见到对方动作,苏白嘴角一丝冷笑,猛然一棍抽出,后发先至,先是拨开对方棍子,而后左脚向前一步,一棍直接抽在对方肩上。 被苏白一棍抽中,刘武周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没看伤口,可是他能够感受自己肩膀已经肿了起来。 虽然受了伤,但是刘武周觉得自己刚才是因为大意,所以此次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想到这,他眼神一冷,再次挥棍朝着苏白砸去。 苏白见状,身子一闪,避开对方,而后又是一棍抽出,几乎抽在了刘武周肩上同样的位置。 嘶! 疼的刘武周感觉自己的这块肩膀几乎都要感觉不到疼痛,彻底麻木了。 不过苏白却没有再给他在那里多想的时间,接连两招得手后,苏白没有在等他出招,一步跨出,先是一棍敲在对方手腕上,他只感觉到手腕一阵疼痛,手上棍子就已经松开,掉在地上。 而后不等他反应,再是一棍直刺而来,刘武周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棍子戳中,整个人倒飞出去了好远,跌落在。 看着许久都没爬起来的刘武周,一旁的士卒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反映过。 别说他们了,就是从始至终尉迟恭都没有对苏白的实力有过怀疑,也知道苏白会赢得很轻松,可是看着苏白三棍就打的刘武周爬不起来,也是一阵惊讶万分。 第66章 借机架空 苏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动若雷霆,让这些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就只见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的刘武周。 在苏白的示意下,终于有人走过去将刘武周搀扶了起来。 看着被人搀扶到跟前的刘武周,苏白面色平静,没说说话,只是就那样的看着对方。 且说被苏白三棍打趴下,此刻刘武周也是一脸茫然,他没想到苏白出手会这么狠,根本就没有他任何来得及反应的机会,就被揍趴下了。 此刻被人搀扶着,刘武周满脸羞愤,只觉得四周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是嘲弄,在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自讨苦吃,他眼下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够钻进去,再也说出来。 不过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直。 刘武周虽然心中羞愤不已,但是也知道作为失败者,他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的,挣开别人的搀扶,对着苏白抱拳躬身:“卑职自不量力,多谢苏校尉指点。” 说完,躬身不动,等着苏白的发落,而他这番举动也是一种变相的屈服,也将刚才的挑战偷换了概念,说成了苏白对他的指点。 看着在自己眼前摆出一副认打认罚样子的刘武周,苏白也不得不在心中点点头,这人倒是果决,能屈能伸,眼见失态不妙,就立刻认输,怪不得以后能闯出一番事情,至少比那些死扛到底的人要强多了。 说到底他刚才举动虽然有错,但是却也罪不至死,当他认输之后,苏白也不能紧抓着不放,那样到显得苏白这个上官有些过于斤斤计较了。 其实要是换了一个人,面对这刘武周的这一套,估计也就顶多是在言语上敲打一番,也就将其放过了,但是很不幸的是他面对的是苏白。 虽然说他立即认输,让苏白没有了继续收拾他的借口,但是却不妨苏白还有其他的办法让他难受一会。 “刚才本校尉出手有些重了,不知道刘旅帅身上有没受伤,严不严重。”苏白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的表情。 见到苏白如此,刘武周也顺坡下驴,捂着肚子说:“校尉实力非凡,卑职却是受了点伤,不过养几天就好了。” 他承认自己被苏白打伤,一方面是示敌以弱,说你看我都被你打伤了,你还好意思紧抓着我不放?另一方面则接机告诉周围的士卒,比斗就比斗,你下手这么重,也太过分了,想要以此来博取同情。 苏白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却说出了一句让刘武周后悔万分的话。 “既然受了伤,那就让刘旅帅好好休养几天。” 然后他对着尉迟恭招手:“老黑,这几日你就代替刘旅帅,不要让刘旅帅再操劳了,好好休养。” 一听苏白要夺权,刘武周立刻就慌了,连忙开口想要说话,可是尉迟恭根本就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尉迟恭反应也十分的迅速,听到苏白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大声回答道:“校尉放心,俺一定好好的帮助刘旅帅处理好事情,绝对不让刘旅帅操劳,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打扰,好好休养。” 这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就将刘武周管的事情给夺了过来,变成了一个空头货色。 看着刘武周一脸后悔的神色,苏白却是心中舒畅无比。 他虽然没办法要了对方的命,但是对于这种权欲心比较重的人而言,夺了他的权,简直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在场的士卒都是噤若寒蝉,见到苏白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刘武周的权利剥夺的一干二净,更是让他们对苏白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士卒也更加清晰的明白了在这支队伍中真正说了算的是平日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苏白,而不是一直上蹿下跳的刘武周。 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如果说苏白前些日子所表现出来的只是恩,今夜展现出来的就是威,恩威并施之下,士卒们对于苏白的领导更加的认可。 收拾完刘武周,苏白也没了兴趣在继续待下去,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士卒们恭敬的目送苏白的背景离去之后,看向场中的刘武周的眼中不禁多了些怜悯,觉得他真的是自讨苦吃。 苏白离去之后,众人也没有心情在继续下去,而后各自归营歇息。 八卦的消息总是传播的最快,哪里都是一样。 不过是第二天早上,整支队伍内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夜苏白敲打收拾刘武周的事情,刘武周走出营帐后,发现不但是其余人,就连他身旁的两个亲兵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不过为了不引来苏白的再次敲打,他不但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出言不逊,反而表现出一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的样子,这倒是令派人在抓他把柄的尉迟恭暗暗失望。 上面有着苏白这个整支队伍的最高领导者支持,再加上这些个士卒都是马邑本地人,尉迟恭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将原本和刘武周有些亲近的士卒拉拢了过来。 即便是偶尔碰到一两个不识趣的,那种不识时务的家伙,也被他找借口打发到一些无足轻重的位置上去。 就这样,在离开了马邑之后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支队伍都被苏白彻底的掌握在手中,李梧想要别钉子的想法彻底成了一场空。 一行人再次上路,蜿蜒盘旋的队伍慢慢的前进着,大约过了十几天,他们的队伍进入到了山东境内。而他们在进入山东境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让苏白觉得十分打脸的事情。 苏白对于大隋境内的那些盗匪山贼本来就是不屑一顾的,有着五百士卒在手,即便是押送着一些让人眼馋的战马,那他所需要应付的也不过是一些官员会不会吃拿卡要,从而保证路通顺畅,而不是劫匪来劫道。 可是却没想到真的有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抢劫抢到了他们这匹正规军的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67章 劫道 苏白一行人走进山东境内,绕山而走,正在行走之间,却突然发现前方的道路被堵住了,大路的正中央横放着不少的石块和烂木头。 尉迟恭看着眼前的阻碍物,对着苏白说:“头,这路咱们的队伍过不去啊。” 这些石头摆放的十分巧妙,对于一些独行客来说,并不影响他们的通行,但是对于苏白他们这种有着马车拉着货物的队伍来说,就是必须要将其挪开不可。 看着眼前的阻碍物,苏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们走的可是官道,出现这种状况,那么就意味着很可能有意外发生。 他对着身旁的尉迟恭吩咐道:“让人将这些这些东西搬开,道路清理出来。” 尉迟恭点点头,又听到苏白继续说道:“让人注意下周围的情况。” “嗯,俺知道。” 尉迟恭也清楚这件事有蹊跷,所以让人去清理道路的时候也特意叮嘱了一下要小心。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的人走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喊杀声,随后就看到一群人从道路两旁冲了上来。 大约有几百个手持刀枪剑戟、各式各样兵刃的壮汉,身穿布衣,手里握着兵器,为首的是三个壮汉,手中提着宣花斧、钢叉、大刀。 提着宣花斧的那个壮汉长得又高又胖,身材魁梧,出来之后,一马当先,对着苏白的队伍就大喝道:“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爷是管杀不管埋!” 想来这伙人干这业务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要不然台词能够喊的这般熟练。 苏白还没说话,旁边的尉迟恭却是恼了,脸色一冷,大声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官军的队伍都敢劫,不想活了是吧!” 要知道即便号称知世郎的王薄、还是卢明月都被后来的张须陀带兵打的溃败,就是后来瓦岗寨的瞿让都被打的节节败退。 大隋军队的战力绝对不可小觑,在这个时代可是能够镇压一切的存在,管你什么劫匪山贼,只不过是不愿意搭理你罢了,惹急了就没有剿不了的匪,灭不掉的山贼。 即便是到了大业十几年大隋末期,那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之所以能够掀起大乱子,除了个别的人之外,其余人手下的军队主力都是原本的正规军,根本不是所谓的劫匪山贼。 所以眼下看到是自己平日里最为不屑的山贼劫匪拦路,尉迟恭自然是勃然大怒。 那说话的黑壮汉子也是个混不吝的货色,对于尉迟恭的话视而不见,也不生气,脸上带着贼兮兮的见笑:“官军是厉害,可是兄弟们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天大地大,也没有填饱肚子的事情大。” 尉迟恭闻言倒是有些被对方气笑了,不由得出生道:“呦呵,没想到今天还碰上要钱不要命的了。” 他原本只是调侃的意思,没想到那黑胖汉子却是个打蛇随棍上的货色,立即接口道:“兄弟们要去也不多,留下你们后面的粮食就行,马我们就不要了。” 说着话的时候黑胖汉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可惜,那些战马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不能要,粮食大家一分,往家里一藏就完事了。 可是那些马匹明显的是战马,这东西在那都是稀缺品,显眼的很,拿回来的话实在是太烫手了。 尉迟恭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不要脸了,却没想到今天碰上一个比起自己来更加不要脸的货色,现在就在向着怎么分自己的东西了。 “连我们押送的东西都弄得清清楚楚,看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们了?”一旁沉默的苏白突然开口道。 “嘿嘿嘿。”黑胖汉子闻言贼兮兮的一笑,显然是默认了。 他也看出来了苏白是领头的,也不再跟尉迟恭搭话,直接对着苏白说道:“这小哥看起来就是聪明人,想必也能分的清轻重吧。兄弟们都是些贱命,和你们比起来是真的不值钱啊!” 他看苏白面相比较年轻,以为是苏白是出来混资历的,不由得出言威胁苏白,想要吓唬吓唬。 苏白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看你们不过是两三百号人,面对着这么多的官军却一点的不怕,想来是有着什么了不得的依仗吧?” 闻言黑胖汉子更是得意,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贱了。 苏白也不管他,继续的说着:“俗话说贼都有贼头,你们这些人背后应该是跟二贤庄脱不了关系吧?” 有背景作为依仗是一回事,可是被人一口道破自己的背景靠山,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到苏白说破他们的依仗,那黑胖汉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向苏白的目光有了些变化。 而苏白也继续说着:“想那单雄信号称是‘七省十三路绿林英雄都统领’,潞州二贤庄赫赫有名。但是当年单李两家结怨,生怕李家报复,不敢在山东久留。现在到了潞州,就得罪的起马邑边军了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冽,最后几乎都化为呵斥。 当他看到这些人不过几百人就敢劫官军的时候,苏白就断定这不是一般的劫匪,而在附近最大的土匪头子就是二贤庄的单雄信,号称什么七省十三路绿林英雄都统领。 什么狗屁绿林英雄,不过是一群土匪,丧家之犬罢了。 当时单家和李家结怨,不敢在山东待下去,害怕李家报复,才一路逃到潞州避祸。可是你现在竟然敢劫李靖的东西,真是不怕李靖提兵来收拾你啊。 当然也有可能单雄信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看到眼前这个手提宣花斧的黑胖汉子之后,苏白猜测单雄信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大,完全是眼前这个傻大胆自己擅作主张。 想到这里,苏白来了一些恶趣味,突然开口叫了一声:“程咬金!” “在!” 第68章 好人? 墨菲定律: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那么它总会发生。 程咬金不知道墨菲定律,但是他知道有时候越是心心念念害怕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早在刚刚入伙的时候尤俊达和王君可都已经叮咛过他,让他出来做事的时候千万不要用真名,以免留下马脚,为此他还特意起了个诨号叫做‘混世魔王’,经过这么时间诨号也都叫了出去。 不过人总是有一个本能,特别是关于自己的名字,当有人冷不丁的叫自己的时候,肯定会有所反应。 所以当苏白猛然叫了一声程咬金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答应了一声,没有一丝丝顾虑,也没有一丝丝防备,他就这样掉入了苏白的言语陷阱中。 被苏白叫破了身份,程咬金也是一脸防备,对于苏白的警惕瞬间提高,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眼下他们拦路打劫,可是除了知道对方是边军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反倒是自己这方的信息,不但是背景靠山被人说破,眼下就连自己的姓名也被叫了出来,这让程咬金如何不瞬间警惕苏白。 这黑胖汉子是程咬金,那个提钢叉的是尤俊达,拿大刀的是王君可,三人听到底下人通报说这里有货,就起了劫掠的心思。 眼见程咬金被人叫破了身份,那两人的目光不由看向了程咬金,他们倒不是怀疑程咬金会做出什么背叛的事情,而是觉得肯定是他做事不小心,又在外面吹牛了。 程咬金却也顾不上两个同伙的目光,他现在就想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不会已经被通缉了吧?要是这样,就得赶紧回家背着老娘跑路了。 “程咬金是谁?小哥你是在叫谁啊!”他又换上刚才贼兮兮的贱笑。 苏白笑而不语:“呵呵。” 看着苏白那怪异的目光,程咬金也所幸不耍赖了,光棍的问道:“小哥是怎么认出兄弟的,兄弟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现在就有一个目的,搞清楚自己怎么暴露的。 苏白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说是猜出来的,你信么?” 黝黑壮硕的身材,手提宣花斧,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性格,脸上带着贼兮兮的贱笑,拦路打劫,让苏白不由得想起来隋唐世界中一个很有名的人,程咬金来。 他原本也不过是出言试探一番,反正错了就错了,也损失不了什么,没想到还真让他撞到了,这个家伙真的是程咬金。 “哈哈哈!”程咬金还没答话,一旁的尉迟恭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苏白这纯属在糊弄鬼。 他这一笑,不止旁边的士卒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程咬金的那些手下都有些好笑,平日里只见程咬金糊弄别人,没想到也有今天被人糊弄的日子。 “你是找死不成!原本见你这人长得老实,原来也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家伙。”程咬金有些恼羞成怒,若不是一旁的王君可和尤俊达拉着,都要提着手里的宣花斧杀过来。 苏白也是一阵无语,没想到自己说了真话,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他想了想,有心吓一吓对方,便说道:“我是从一份公文上看到的,上面写着劫匪程咬金,诨号混世魔王,作恶多端。” 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人说道:“还有两个换做尤俊达和王君可的,应该就是你身边的这两个了吧?公文上书你们在这里为恶,请发兵围剿。” 他这次连尤俊达和王君可的名字一起叫了出来,程咬金几人是彻底信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漏了风声。 看着这几人的表现,苏白想起了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三人平日里打劫的事情做得多了,肯定担惊受怕,生怕有一日官府来拿人,所以自己不过是随便编出一套说辞,他们就信了。 心中虽然有些相信苏白的话,但是程咬金还是犹自争辩道:“我等兄弟劫富济贫,将钱粮分给穷苦百姓,那里算的上为恶,这是在替天行道。” 却不料苏白脸色一变,呵斥了一声:“狗屁!就是你等这些人作乱乡里,扰的地方不宁,还好意思说是替天行道。” 这群人真是不嫌害臊啊,这话都有脸说出来,还觉得自己是好人,真是不要脸。 其他人谈起程咬金、秦琼、魏征这些人来,都说是好汉、英雄的评价,但是在苏白看来却并不敢苟同这些看法。 先说这程咬金,入瓦岗寨投靠了翟让,然后等李密加入瓦岗寨之后,卖了瞿让投靠瓦岗寨,等到李密被王世充打败后又投王世充,被王世充委以重任,又背地里说王世充坏话,临阵投敌,叛王投李,成为李世民攻打王世充的急先锋。 即便是乱世之中,能够换了这么多的势力的人,也是少见吧? 当然,在隋末还有一位人才和他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胜之,那就是那位号称小孟尝秦琼秦叔宝了。 先是在公门之时,就结交各类绿林之人,绿林之人是什么,就是土匪、强盗。而后在张须陀帐下受到重用,履受提拔,就在张须陀兵败身亡之后,转身就入了瓦岗,也就是刚刚害死张须陀的李密手下,还受到重用。 再加下来的轨迹就与程咬金相似了,同样等到李密身死,加入李密的对手王世充,又临阵投敌,叛王投李,成为李唐进攻的急先锋。 而且要知道一点,当时在王世充手下的时候,单雄信是和他们一起的,单雄信还娶了王世充的女儿,这两人投敌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把单雄信给卖了,单雄信可是他们的结拜二哥,可是在功名利禄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罢了。 就从这两人的斑斑劣迹来看,来回换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还有脸称自己忠义无双? 第69章 宁学桃园三结义 不要瓦岗一炷香 世人经常说关公战秦琼,将二者相提并论,但是在苏白看来,这根本就是侮辱,对于关二爷的一种赤果果的侮辱,秦琼有何德何能与二爷并肩。 关二爷义薄云天,即便是刘备不知生死之时,也是降汉不降曹,无论是曹孟德千金相赠,高官厚禄,二爷也从未有丝毫动心。一朝得知兄长消息,二爷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只为追随兄长的脚步。 那要是换做是那位小孟尝秦叔宝呢? 估计就顺水推舟,就此高官厚禄全部纳之,彻底迷失在权利之中了吧! 不要不信,只看那贾家楼四十六友的结局就可以了。 人常言,宁学桃园三结义,不要瓦岗一炷香。 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兄弟三人志同道合,匡复汉室,共创大业,虽九死犹未悔。这三人有着共同的目标,至死都没有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 反观当时的贾家楼四十六友呢? 当年的贾家楼四十六友结拜,相约同富贵、共生死,可是到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瓦岗寨之时,一个个意气昂扬,说要共创一番事业,哪怕是身死也无妨,但是呢? 这些人中许多人并没有死在其他人的手中,有许多都是直接间接的死在了自己的那些所谓的结拜兄弟手中。 那些存活下来的人,是用自己结拜兄弟的血与骨,给自己铸就了一条通往富贵的道路。 这些人个个都是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同富贵的人。 所以苏白听到那程咬金的争辩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在那里争辩,呵斥着官员的不作为,说着别人不讲道理,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却是怎么样,会有怎么样的选择,成为怎么样的人。 苏白暗道,也许贾家楼四十六友就是最典型的勇士屠恶龙,最终却变成恶龙的那种人吧! 也许他们的初心是好的,在落魄的时候他们都能够坚持下去,但是当他们品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之后,就难免的发生了改变,也丢失掉了最初的本心。 而这也给了苏白一个警醒,自己眼下站在一个道德的高点去看待他们,去批判他们,但是如果当自己真正的面对到了相似的情况下,自己的选择会如何呢? 现在的苏白可以笃定自己可以拒绝,可以坚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历的增长,见得越来越多,看待事物越来越麻木,是否自己还能够真的坚持本心呢? 这有待商榷,苏白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某一天为了达成某样目的,违背了自己的一些底线原则,那样的自己是否还是自己,是否已经彻底迷失? 想到这里,苏白突然间有些情绪低落,也没有了兴趣和对方在继续的扯下去。 他脸色突然一冷,呵斥道:“本校尉现在没兴趣和你们扯了,两个选择,要么立马滚蛋,要么就把命留下。” 他的任务只是将这些东西押送至洛阳,所以不想引起无谓的战斗,让对方离开最好。 当然,如果对方不知死活的话,他也不介意将这些人留下,既然出来作死,就要有死的觉悟。 见到苏白发话,所有的士卒也都整装待发,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对于这些经历过和突厥人厮杀的士卒而言,他们并不惧怕这些劫匪,甚至有些不屑一顾。 劫匪就是劫匪,就是因为他们胆大包天,苏白的呵斥虽然令他们起了一些哄乱,但是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从他们喊黑话的熟练度来看,这伙人做这种拦路打劫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们能够今天继续来抢劫苏白的队伍,那就证明他们之前也没吃过什么大亏,要不然也不敢拦军队。 顺风顺水惯了,也养成了一些自大的性格。所以听到苏白的呵斥,他们不但没有退散,反而握紧了兵器,目露凶光。 见到苏白动怒,程咬金、尤俊达、王君可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 所谓贼不走空,今天要是被苏白这一呵斥就撤退,那么传出去之后,他们的名声也就臭了,没办法再继续混下去了。更何况眼下的这些粮食数量不少,也着实让他们眼馋。 因此,无论是为了自己在这一行当的名声,还是为了眼前的利益,他们都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后退。 程咬金向前一步,收起了刚才脸上的笑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料直接被苏白打断。 “要么滚蛋,要么死。” 程咬金也来了脾气:“爷们既不想滚蛋,也不想死。” 苏白冷笑一声:“既然不想走,那我就权当你们找死了。” 说完,根本就不理会对方,直接一招手,就直接上士卒冲杀了过去。 苏白这支队伍民夫、士卒加起来有一千余人,士卒五百有余,苏白一声令下,除了留下两一半士卒守卫之外,五十骑兵当先冲杀,而后两百步卒紧随其后。 苏白并未出手,只是坐在马上观战,尉迟恭一马当先提着一根钢鞭冲了出去,他没有找别人,直接就找上了刚才一直说话的程咬金,对于程咬金他早就一肚子火了。 而修养了几天的刘武周也仿佛是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地方,一言不发提着兵器也迎上了尤俊达,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至于剩下的王君可原本拿着大刀想要朝苏白而来,想要玩一出擒贼先擒王,可是苏白手下的那些军官可不是死人,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根本就不等苏白吩咐,立即有两个旅帅提了兵器迎了上去。 程咬金、尤俊达、王君可这三人武艺不错,一时间和尉迟恭、刘武周还有两位旅帅打的不分上下,但是他们的那些手下就可是差远了,正规军和散兵游勇的差距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五十名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就直接的冲散了对方的阵型,紧接着那些步卒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杀,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反手之力,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70章 敲山震虎 刘武周虽然被苏白三招打败,但是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些过于大意,小觑了苏白的原因造成的,真要是全力以赴,他也不会输得那般突然。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当他对上尤俊达的时候,自然就没有那般的大意了,刘武周手执九环大砍刀,使得的虎虎生风,一上来就是含怒出手,气势夺人,尤俊达手中钢叉连忙招架,要不是武艺了得,估计早就败下阵来。 王君可能在后来的瓦岗寨中独领一军,也证明了其人武艺不凡,至少应付苏白手下的这些个一般的旅帅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是两人同时出手,王君可也不露丝毫颓势,反而有些占上风的样子。 再看看程咬金与尉迟恭这两人的对战,一个使得是宣花大斧,一个用的是竹节钢鞭。两人一交手就是天崩地裂,刚猛非常,四周无人敢轻易靠近,生怕遭了劫难。 无论是尤俊达、王君可,亦或者是程咬金,这三人久战多时都没有丝毫败迹,但是他们的那些手下面对着骑兵的冲击,步卒的掩杀可就没有那么样的轻松了。 不过是几个回合的冲杀,整支队伍就被冲散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等到三人反应过来一看,顿时心惊肉跳,数百人的队伍除了一些见形势不妙逃跑的之外,其余零零散散所站立的人几乎不足百人之数,无数的痛哭哀嚎声响起。 看了看天色不早,苏白不愿意继续拖下去了,看了看还在交战的几人,而后苏白从马上一跃而起跳入战团。 那三人原本就被牵制住,面对这苏白的突然出手,根本来不及防备,不过是片刻功夫过后,三人重重的跌落在地,等他们还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刀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不过即便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程咬金三人还有些不服输,口中骂骂咧咧道:“小白脸,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把爷爷放开,爷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所谓输人不输阵,他程咬金从来都不是好惹的,即便是到这步田地,还要在嘴上沾些便宜,更何况他也有些不服气苏白的偷袭,觉得要不是以多欺少,输的肯定不是他们。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可能纯属把他的话当做败者的嚎叫,一笑而过,置之不理。但是可惜的是他碰上的是苏白,他程咬金觉得是自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不怕死,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自小习武,成为主神使者后,经历了突厥血战,和大乾世界一人独对百人,手下沾染了不下百条性命的苏白而言,他根本就不会惯着这种臭毛病。 程咬金那句话说完,看到原本准备上马的苏白转过身向着自己走过来,他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准备继续开口骂人,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了机会。 “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苏白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苏白手里的刀鞘狠狠的抽在了程咬金的嘴上,抽的他满嘴鲜血。 混不吝、无法无天说的就是程咬金这种人,被苏白狠狠的一刀鞘抽的满嘴鲜血,他不但不求饶,而且还张嘴继续准备开骂。 “混...” 啪啪啪! 又是接连三下,此刻的他不止是满嘴鲜血,就连牙齿都掉了几颗,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看到对方那不服输的眼神,苏白心中也来了些火气,对着压着他的尉迟恭示意,让其将对方放开。 尉迟恭看到苏白有些怒火,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放开了程咬金。 刀刚从脖子上拿开,程咬金立刻凶性大发,满脸狰狞,朝着苏白扑去。 苏白可不会给他一丝机会,见到程咬金扑来,径直一脚踹出,毫不留情,一脚正中对方圆滚滚的肚子,将其踹的倒飞而出。 还没等到对方落地,苏白一个箭步冲出,凌空一跃跳起,握拳抱肘,又是一肘重重砸在程咬金身上,将对方砸落在地。 从始至终,也许是苏白的出手太过于突然,动作太过凌厉,对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手余地,就像一个人形的沙包一样不断的挨打。 片刻之后,程咬金躺在地上动都不动,尉迟恭上前探查了一番:“头,人没死,晕过去了。” 苏白点点头,吩咐道:“绑起来,带走。” 然后他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用目光扫视着四周。 刚才同样脸带不甘的尤俊达和王君可看着苏白的这一番出手,嘴边恶言立即收了回去,不敢有丝毫的异动,生怕惹来苏白的注意。 看着程咬金的惨样,刘武周此刻也是心中一阵后怕,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开起来如此和煦的上司手段竟然如此残忍,和眼下的状况比较起来,自己当日的三棍真的是走运啊。 当苏白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刘武周额头也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站着的身子不由的躬了几分,更不敢和苏白的目光对视,等到苏白目光收回,才敢偷偷的瞥苏白一眼,生怕被发现。 看着周围无论士卒还是俘虏都是一副臣服的样子,苏白满意的收回目光,这代表着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先是吩咐刘武周将这些俘虏全部绑好看压起来,刘武周欣然答应,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然后苏白又让尉迟恭带领士卒打扫战场,清理道路,尉迟恭也立即带人去做。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清扫完毕,可惜那些个小喽啰一个比一个穷,根本就没有多少的缴获,倒是让士卒们失望了几分。 一个时辰之后,道路上的石块和巨木全部被清扫开来,道路可以通行,苏白的整个队伍再次踏上了行进的道路,不同的是,比之前多了近百位俘虏。 等到苏白的队伍消失的不见之后,就在道路旁不远处的枯草从中,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走了出来,正是刚才趁乱逃跑的劫匪。 几个劫匪看着老大被带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第71章 求救 齐郡,历城县。 一个身材魁梧的黄脸汉子正坐在厅堂主位之上,对着一个坐在客座上的一个面容俊美,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哥说着话。 黄脸汉子姓秦名琼,字叔宝,人称小孟尝,善使一对镀金熟铜双锏,目前在齐郡郡丞张须陀帐下任校尉一职。 而他对面的那个面容俊美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哥就是他的表弟,幽州总管,虎贲朗将罗艺之子,罗成。 “表弟,此番路途遥远,一路辛苦了。”秦琼笑着对罗成说道。 每年他母亲寿辰临近,远在幽州的姑母都会派人送来礼物,聊表心意,却没想到今年是自家表弟亲自过来,倒是令他颇为惊喜,两兄弟许久不见,秦琼自然笑意冉冉。 罗成虽然面容俊俏但是却有一些不苟言笑,所以后来才会有个‘冷面银枪俏罗成’的称号,他的性格如此,即便面对的人是表哥秦叔宝,也是一脸淡然:“表哥客气了,许久未见舅母,再加上家中无事,便主动请来。” 对于自己表弟的性格十分清楚,所以即便罗成一脸冷淡,秦琼倒也没有丝毫见怪,依然是脸上笑容不断。 两人寒暄了许久,只听秦琼开口问道:“表弟此次来齐郡,是否还有着其他的事情?” 见到秦琼问起,罗成倒也没有隐瞒:“此次除了给舅母祝寿,小弟还想要往东都一行。” “东都!”秦琼顿时明白了罗成的想法,说道:“可是为了武举一事?” 罗成点头,他此次离开幽州,除了给舅母祝寿之外,就是想要去洛阳参加武举。 秦琼有些意外:“有姑父在,表弟为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有一个幽州总管,虎贲朗将的父亲,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去东都参加什么武举呢? 这个时代科举才开始实施,大多数人当官还是走的举荐的路子,就好像秦琼能够在张须陀帐下当校尉,除了自己能力外,和当初罗艺的举荐脱不了关系。 所以秦琼的疑惑是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正常想法,罗成自然也不会觉得对方有其他的意思,他淡淡的道:“小弟还是想要会会天下英雄。” 听到罗成的回答,秦琼顿时释然,觉得明白了自己表弟的想法。 罗成自小长在幽州,在姑父罗艺的亲身教导之下,学的一身武艺,再加上常年跟随姑父罗艺征战,一手枪法出神入化,想必此次去东都参加武举,是想要扬名罢了。 毕竟此次武举是皇帝亲自下旨,又是靠山王杨林与宇文述二人合力主导,不管参与的人多少,只要能够最后取得名次,必然是一条仕途通顺的光明大道。 看到秦琼有些走神,罗成却是主动开口道:“突厥人在马邑损失惨重,最近又蛰伏了回去,料想会安静上不短的时间。小弟听父亲无意中提起,说此次武举陛下的目的不再与武举,而是意在辽东。” 突厥人损失惨重再次蛰伏,幽州没有了边患,罗成自然又闲了下来,无意中听到父亲罗艺提起隋帝似乎有意再征高句丽,所以罗成便起了心思。 听到罗成这么一说,秦琼才知道自己相差了,误会了表弟的想法,不过听到罗成后面的话,他也顾不上想起它的,不由出言问道:“你的意思是陛下要再次亲征辽东?” 辽东之败才过去多久,原本以为就算皇帝有所不甘,至少会休养一段时间,可是竟然这个时候就又有了二征的想法。 罗成还是一脸淡然:“此事是父亲无意中提起的,不过从一些事情上看来,应该不假。” 杨广想要再次二征高句丽的想法其实也并未可以隐藏,所以在整个大隋帝国中很多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是因为着各种各样的考量,并没有立即传出来罢了。 秦琼自己想着这些日子齐郡发生的一些事情,自家上司莫名的忧虑,他觉得这个猜测似乎是真的。 两人还准备在说些什么,忽然被外面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 “出事了!” “秦二哥,大事不好了。” 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跑了进来,秦琼倒也认识这几人,都是平日里跟在程咬金几人身后厮混的家伙。 “天还没塌下来,别急,出什么事情了,慢慢说。”秦琼一边对着这几人说着,一边悄悄的注意着旁边自己表弟的脸色。 自家表弟一直生活在军营之中,又是官宦之后,对于这些在街面上混的家伙自然是看不上,对于自己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一直是看不惯,略有微词。 果然,看到这几个混混般的人物进来,罗成脸色微微冷了几分,眼角不自觉浮现些许厌恶,不过顾忌着秦琼的面子,只是转过头去,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对着自己表弟拱拱手示意见谅,秦琼这才对着刚才那几人中领头的人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慢慢道来。” 他倒也将这几人口中的大事放在心上,这些人平日跟在程咬金几人身后厮混,估计又是赌钱输了被赌场的人扣住了,不过是赔些钱财了事罢了。 前来呼救的人正是刚才趁乱逃走,从苏白手下溜走的漏网之鱼,见到程咬金几人被苏白的人抓走,顿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想起平日里程咬金和秦琼交好,便向着来找秦琼求救来了。 听到秦琼的话,既然也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出来,不过因为有罗成这个外人在场,所以他们并未说劫道的事情,直说是冲撞了苏白的队伍,然后程咬金便被抓走了。 听到程咬金几人竟然被军队抓走,秦琼顿时一时头大,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就在秦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罗成出言呵斥道:“尔等真是该死,若是像你么所说,那边军无故抓人,图的是什么?” 秦琼也恍然大悟,目光紧紧瞪着眼前几人。 第72章 上门 听到罗成的提醒,秦琼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没有说实话,他脸色渐渐变冷,看着眼前几人。 这几人对于秦琼可是十分熟悉,知道这号称小孟尝的秦二哥可不是一个老好人,老好人也不可能无论黑白两道都混的这么好。 原本有些隐瞒就是担心惹怒秦琼,却没想到被罗成戳破谎言,几人虽然心中暗恨罗成的多嘴,却不敢有任何怨恨的表情流露出来。 眼下见到秦琼脸色一变,也不敢再继续的隐瞒下去,只得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没有半点遗漏。 秦琼听完这些人说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脸色大变,不由呵斥了一声:“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边军的东西都想抢。” 他与程咬金几人相交莫逆,经罗艺推荐加入到张须陀帐下,等到站稳跟脚之后,自然也有了将程咬金几人拉进来的想法,却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动作,这几人竟然干下这种泼天大事。 一旁的罗成听到之后,也不由的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一群匪类胆大包天,真是死有余辜。” 出于给表哥秦琼留面子的缘故,罗成心中的想法并未说出来。不过对于他这种官宦之后,处于统治上层的人来说,对于程咬金这类人是出自于本能的厌恶,一时间难以改变。 秦琼虽然也觉得这几人是胆大包天,不知好歹,可是处于他自身的位置,他面对着这些人的求救,却也不能真的对于程咬金几人的死活视若不见,要不然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无奈,秦琼出言问道:“你等可知道抓他们的人是谁,属于哪里的边军,现在人被带到那里去了?” 求救的几人回答道:“那些人似乎是从马邑来的,领头姓名不知道,只是听人换做苏校尉。” 他们并不知道苏白的名字,不过对于苏白这支队伍的来历还是打探清楚了,而且这些人并非全部人求救,还派人悄悄的跟了上去,探查苏白他们落脚的地点。 听了这几人的描述,秦琼与罗成两人相视一眼,发现对于这姓苏的校尉的没有印象,不过他们倒也没有意外,毕竟不说真个大隋,就是边军中校尉都有不少,不认识倒也正常。 但是当两人得知这支边军竟然是从马邑而来的时候,秦琼的眉头皱的不禁更紧了几分,马邑的边军他没有一点人脉,而且刚刚经历过大捷的马邑边军估计更不好说话。 不过难归难,他秦琼却是不能放任不管,只能硬着头皮去交涉了。 等到去跟踪的人回来报信,说明了苏白等人落脚的位置之后,秦琼便带着一队人马向着地方走去,却不知道罗成为何突然来了兴趣,也跟了上来,秦琼想了想自家表弟的身份,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却是乐见其成。 ———— 齐郡,距离历城不远处的一家驿站里,苏白的队伍就停歇在其中。 厅堂内,苏白、尉迟恭、刘武周还有其余几位旅帅各自一张餐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食物。 连续啃了好多天肉干的这些人都在大快朵颐的吃着食物,对于苏白来说,这些食物即便比起后世的味道还差上许多,但是也聊胜于无,至少比啃肉干好。 吃了个七八分饱,感觉差不多的时候,苏白放下手中的餐具,喝了一口水涮涮嘴涂掉,又擦了擦嘴。 见到苏白停止了吃饭,其余几人也都几乎停止下了手中的动作。 “无妨,你们继续吃吧,不碍事。”苏白笑了笑,示意他们不需要拘谨。 几人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苏白也没有在劝,反正吃饱没吃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大不了等会再吃。 放下餐具的刘武周却是连山浮现出略带诌媚的笑容,对着苏白说道:“今日校尉一展身手,才知道之前卑职是何等自不量力,却是让校尉见笑了。” 他见识到苏白的凶狠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刘武周只得放低姿态,生怕惹来苏白的关注,亦或者说是报复。 见到刘武周这幅态度,苏白还未说话,其余几位旅帅包括尉迟恭内也都是一脸认同的称赞道。 苏白只是笑了笑,对于这几人的称赞并未有太多回应,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他却突然问了几句关于程咬金那群人关押的怎么样。 “全部都绑了起来,关押在后面的柴房中,还派了一些人把手住。”尉迟恭回答道。 苏白点了点头,就听到尉迟恭开口问道:“校尉,那几人该如何处置?” 他是在请示苏白该如何处理程咬金那些人,毕竟近百号的俘虏,总不能一直带着,那明显是一个大的拖累,会极大的影响他们的行军速度。 苏白想了想对着刘武周说道:“刘旅帅,你去一趟齐郡府衙,就说我们这里抓到了一些劫匪,让他们来接收。” 刘武周领命而去。 尉迟恭却是提出了一个疑问:“校尉,这伙人胆大包天,定然有着依仗,若是和官府中人勾结,又被放跑了怎么办?” 他的疑问不无道理,程咬金这群人这么嚣张,难保和官府里的某些人勾结。 苏白却是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放心吧,那些人绝对不敢将这些人放走,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尉迟恭不知道苏白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这么的笃定官府的人不敢放走程咬金等人,便开口想要再问问。 却不料还没等到他开口,一个士卒走进来通报,说是有个自称是张须陀帐下的校尉叫做秦琼的,还有幽州总管虎贲朗将罗艺之子罗成一同前来拜见。 尉迟恭几人疑惑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上门,按理来说双方是没有交集的,苏白却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所以在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苏白挥挥手,对着尉迟恭等人说道:“开门,迎客。” 第73章 你承担不起 苏白一人走在最前面,尉迟恭与其余几位旅帅落后几步走在他身后。 来到大门之前,还未等对方自我介绍,苏白就已经认出了秦琼与罗成两人,毕竟在他面前的这群人中这俩人可谓是夜里的萤火虫一般,格外鲜明。 不过虽然已经认出,但是苏白还是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站在大门口,看向守卫在驿站门口的士卒。 还没有等到守卫的士卒开口说话,早就有些焦急的秦琼看到苏白一马当先在前,就已经知晓了苏白就是他所找的苏校尉。 秦琼当先一步向前,对着苏白开口道: “想必这位就是苏校尉了吧?某家秦琼,现在添为张郡丞帐下校尉一职务。” 罗成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自我介绍到:“在下罗成,幽州军中暂居旅帅一职。” 虽然在自己父亲的手下,罗成的官职不但升的不快,反而比起其他人而言要更加慢一些,同样的功劳,别人也许能够当校尉,他却只能是旅帅。 不过虽然是暂居旅帅一职,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罗成在幽州军中的地位并不低,即便是一些折冲朗将也不敢轻视他。 见到两人自我介绍,苏白也省的和士卒在说话,转过身来拱手笑着说道:“原来是秦校尉,罗旅帅,某家苏白添为马邑李郡守帐下校尉一职。” 三人各自脸带笑容的互相介绍了一番,就听到秦琼问道:“苏校尉能够让李郡丞派来担当如此重任,想必能力出众,且十分受李郡丞看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苏白心中清楚对方所为何事而来,但是对方不提反而是一副笑容,他也不好直接翻脸。 苏白连连摆手:“秦校尉言重了,郡尊帐下能者众多,某只是其中的一位,所以才被派来的。” 秦琼一脸笑容,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白岔开。 苏白问道:“却是不知道秦校尉今日何来,所为何事?”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不想和对方墨迹,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练武呢? 见到秦琼主动提起,秦琼也顺势说道:“听闻苏校尉路途上遇到了劫匪?” 苏白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笑了一番,脸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挥挥手说道:“是有一些劫匪,若是秦校尉是为此事来赔罪的,那倒是不必了,毕竟齐郡事务众多,难免有些纰漏,却是无妨。” 苏白根本不给对方开口机会,直接堵住话头,将对方摆在了赔罪的位置上,反而噎的秦琼不做到该怎么说,毕竟苏白说的没错,这齐郡地方不宁,他们也是有着责任的。 一旁的罗成此次来并不是给程咬金求情的,所以只是刚开始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一言不发,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见到苏白这幅你虽然有错,但是我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即便是一向有些寡言少语,性格冷淡的罗成脸上都有些怪异,几乎要笑出声来。 原本苏白以为自己的这番嘲讽能够把秦琼的话堵回肚子里,却不料这秦琼能混出头不是那么简单,听到苏白的话后,他先是微微一愣,却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打蛇随棍上。 秦琼言道:“苏校尉好气度,秦某佩服,不过既然是秦某的失职,那就要给秦某一个补救的机会。听闻苏校尉已经将贼人擒拿,不若将其交付与某?” 苏白并未说话,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秦琼,秦琼却又没有丝毫躲避,就那样抬起头来与苏白对视。 他此刻才发现这秦琼最为厉害的一点,就是苏白竟然从对方的眼中看不错丝毫的作伪,仿佛充满了真诚,若不是苏白真的知道这些人的关系,肯定都要信了。 苏白收回目光,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倒不是苏某不愿意,只是秦校尉来的晚了一些,苏某已经派人去了官衙,准备将这些匪人交予他们,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走在来的路上了,秦校尉总不能让苏某失信于人吧?” 他双手一摊,一副光棍的样子,人我已经答应给人家官府了,没办法给你,要是给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秦琼有些不甘的说道:“无论是府衙还是军士,都是在张郡丞属下,苏校尉将人交给秦某也算不得失信。” 苏白摇摇头道:“对于秦校尉来说或许区别不大,但是在苏某看来,差距却大了。” 见到苏白还是这幅坚决,不肯松口,秦琼脸上的笑意却是微微收敛,语气不由的低沉了几分:“苏校尉只需将人交给某就行,若是有了差池,那么便由秦某一人承担。” 也不知道秦琼是真的有把握能够将这件事情瞒天过海的压下来,还是真的与程咬金几人相交莫逆,竟然连出事由他承担的话都说出来了。 觉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自己都已经把责任都揽了过来,苏白怎么都得给些面子的秦琼目光紧盯这苏白,等待着苏白的回答。 没想到苏白听到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同意,反而脸上带着些许嘲讽表情:“某只怕秦校尉你担不起这件事?” 秦琼顿时脸色一冷,浮现怒意,觉得苏白欺人太甚。 苏白无视了对方的脸色,态度也不如刚才那般和气,语气也冷了几分:“秦校尉以为这伙人只是因为拦路劫某的道才会如此,怕是不尽然吧?” 听懂了苏白的话,秦琼不由追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如此吗?” “哼!”苏白冷笑了一声:“若是只招惹到了苏某,苏某却是根本就不会留活口,也省费力气,干脆全部杀了了事。而是这些人与半个月前的一件大案有关。” 跟半个月前的一件大案有关? 秦琼闻言先是皱眉思索,而后他顿时想起来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件大案来,不由的脸色大变,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罗成此刻也想起了半个月前的大案。 第74章 苏白的谋划 也就是半个月前,同样是在齐郡境内,发生了一件大案子,那就是靠山王杨林筹备皇纲被人给劫了,时至今日还没有任何匪人的线索。 靠山王杨林可不是大隋普通的王爷,而是当今皇帝的皇叔,为大隋开国立朝也是有着不小的功勋,可谓是军功彪炳,即便是如张须陀曾经也在其帐下听命。 此案一出,整个齐郡震动,张须陀这位郡丞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情是在他的底盘出的事情,所以于公于私,无论如何他都要给靠山王一个交代。 这件案子无论是秦琼还是罗成两人都有听闻,甚至秦琼的身为张须陀的属下,对于此事也了解的更多,若不是因为他是归属军方,恐怕也被派出去查案了。 眼下听到苏白提起这个案子,在联想到程咬金几人是因为劫道是被苏白擒下,秦琼脸上不禁出声问道:“苏校尉是说这些人与皇纲被劫一案是同一批人。” “不错!” “可是听闻那劫皇纲的匪人十分凶悍,武艺高强。”秦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白不客气的打断。 “秦校尉是看不起我等,觉得那些匪徒不是我等可以拿下的么?”苏白冷声道。 秦琼连连摆手:“苏校尉误会了,秦某绝非此意思。” “秦校尉最好不是这个意思。”苏白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中带着疑问:“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这些人是否有牵连,做决定的人应该是张郡丞吧?” 苏白警告的意思十分明显,说白了现在你秦琼不过是一个校尉罢了,这人到底是否和劫皇纲的人有关,态度不是看我,也不是看你,而是取决于张须陀怎么看。 站在张须陀的位置上,半个月时间过去,他对于皇纲案还没有丝毫进展,且不说靠山王杨林怎么看,就他自己所承受的压力是多大。 所以对于此刻的张须陀而言,苏白突然站出来说自己抓到一伙劫匪,好像与劫皇纲的人有关系,你说张须陀会怎么看。 再说有人提供了线索的时候,你秦琼什么都不确定就跳出来说这人没关系,直接否定两者之间的联系,你让身为上官的张须陀怎么看,怎么想? 要知道苏白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是对着站在沙漠中的张须陀一汪泉水,极大的缓解了他身上的压力,让他不至于没有退路。 甚至张须陀要是心够黑的话,直接就来个盖棺定论,说程咬金就是劫皇纲的匪人,不管有没有证据,直接钉死,加上苏白这边遇见的事情作为侧面证明,就已经足以交代了。 苏白其实最开始见到这程咬金几人不知死活,面对自己的劝告不但不离去还想要动手的时候,他是起了杀心的,是想要顺手就将这些人处理掉的。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即便是杀死了这三人,但是人多口杂的消息难免会传出去,而想起秦琼、单雄信这些人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都有着不小的作为。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实际上都是自私自利之辈,但是却也有着一些虚伪面庞,难保不为了面子来找自己报仇,如果来找自己报仇,难保自己不会有麻烦。 不过事情既然是程咬金这些人主动挑起来的,苏白自认为自己刚刚的劝告已经是足够仁至义尽了,总不能故意将对方放掉。 而且程咬金这种匪人也不像是什么心眼大的人,苏白即便是放了对方,估计对方不但不会感恩,还会想着报复,所以苏白是绝对不能放了对方。 既然退不能够退,人已经结了仇,那么就不妨将事情彻底的做绝一些吧!苏白心中想到。 他想起了后世的一些关于这群人的故事,那就是赫赫有名的程咬金劫皇纲事件,原本苏白以为这不过是戏说做不得真。 但是这个隋唐世界却是真正有着靠山王杨林这一位的存在,而且就在半个月前刚刚有了皇纲丢失的案子。 所以苏白心中顿时有了计划,那就是将这伙人擒拿下来交给官府,罪名不仅仅是劫掠官军,更是疑似劫掠皇纲的匪徒。 虽然口中说着疑似,但是苏白清楚只要自己将这个罪名扣上去,不管对方是不是真正劫皇纲的匪徒,都是了。 苏白相信现任的齐郡郡丞张须陀是肯定会顺水推舟的,要不然对方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官员。 等到那程咬金和尤俊达三人送进了官府,扣上了劫皇纲的罪名,那么接下来的结果就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秦琼、单雄信这些人铤而走险,选择劫狱;要么就是这三人背上罪名,被官府斩首。 无论是这两种可能的哪一种,对于苏白而言都是有利,若是后一种,那么背锅的是官府,若是第一种,那么苏白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落井下石。 而起在苏白看来,秦琼、单雄信那群人的尿性,满口的兄弟义气,他们即便是为了面子,也不会坐视程咬金等人被官府斩首,肯定会按耐不住去劫狱的,那个时候就是苏白出手的最佳时机。 而听到苏白近乎于警告的话语之后,秦琼也死了心,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将人带走是没有任何的可能的了,除非他想要硬抢。 可是看了看这遍布驿站内的士卒,在看了看自己身后带来的不过是十几号人手,秦琼打散了心中可笑的想法。 失望之下,秦琼也不想多说,只是对着苏白拱拱手,随即转身告辞。 而一旁的罗成见到秦琼离开,他也只是对着苏白点头示意,跟着秦琼一起离开。 看着离去的秦琼和罗成,苏白脸上带着冷笑,目光中充满了深邃,觉得一切都如同他计划的一般,他相信这位号称小孟尝的秦琼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 果然,其实正如苏白所想一般,秦琼并未有放弃的想法,在回家之后,立即让人去寻找单雄信等人来议事。 第75章 坐实 秦府,大堂。 秦琼坐在座位上,眉头紧皱,一脸沉思,旁边的罗成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并未打扰此刻心情复杂的秦琼。 其实说起来倒也怪,大年二年九月二十二日,以魏征、秦琼、徐茂公、单雄信几人为首的四十六人在贾柳楼歃血结盟,约为兄弟,这也就是后世有名的贾家楼四十六友。当时年少的罗成也参与其中,是四十六人中最小的一位,也就是四十六弟。 不过少年心思却总是多变的,也许当时参与结拜的时候是因为年少也好,又或许是因为一腔热血也罢,时间这种东西总能消磨掉许多的一切。 大业二年到如今为止也过去五六年了,最重要的一点是罗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一腔热血的少年了,他也有了自己的认知观点,不会盲从与任何人。 这几年来或许是因为独处于幽州的缘故,让他远离了当初结拜的这些人,也更让他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原本年少时在他眼中是所谓英雄、好汉的那些人,却也不复之前的形象,反而却是那种坑蒙拐骗、自私自利之辈,这与之前的认知有着极大的割裂感。 也许是因为自身所处的阶级,以及所受到的家庭的教育,让他与这些人完全是处于在一个对立的位置,引起了本能的排斥。 所以即便是名义上还是当初贾家楼结拜的小兄弟,但是罗成无论是现在的身份,还是未来的目标,都意味着他和这些人已经不是同路人,已经貌合神离。 而且因为还有些不成熟的原因,对于罗成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无论是眼前在身前的秦琼,亦或者是魏征、徐茂公几人都看的清楚,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等人所做的事情是什么,总不能硬生生的拉着罗成下水,要是换做其他人倒也罢了,罗成身后的那位幽州总管虎贲郞将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秦琼正在苦恼之间,就见到一伙人走了进来。 一群人当先为首的就是贾家楼四十六友中排行老三的徐茂公与单雄信,而紧随其后的几人分别是‘神射无敌’谢映登,贾家楼的两位掌柜贾闰甫、柳周臣,磨盘山的两位寨主金城、牛盖,少华山的齐彪、李豹、草上飞黄天虎、千手怪丁天庆等十几号人。 可以说当初贾家楼结拜的四十六友中除了一些有着官职在身、任职军中无法脱身的一些人之外,此刻都因为给秦琼母亲祝寿的原因,聚集在了历城。 要是用苏白的话来说,此刻的秦府简直可以说就是一个偌大的贼窝,无论是啸聚山林劫掠四方的江洋大盗,还是盘踞山岭的匪徒,样样都有,个个不少。身为官府中人,秦琼结交的这些人,能说他是一个善良之辈吗? 不过此刻的小孟尝秦叔宝可不知道苏白的想法,当他看到这些人进来之后,脸上的愁容都不禁消散了几分,起身迎了过去,罗成眼中闪过莫名,随同秦琼一同站起身来。 “秦二哥好,罗兄弟好。” “诸位兄弟好,赶紧座。” “诸位哥哥好。” 这些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各自落座,自有人送上茶水、糕点。 等到下人离去之后,秦琼也没有耽搁,径直的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都一一道来,讲的十分仔细,没有遗漏一点线索,最后也谈了谈自己的猜测。 秦琼说完话之后,便将目光投注到徐茂公身上,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们这伙人中,大多的时候都是以徐茂公和魏征两人在其中扮演着智囊,也就是军师的角色的。 所以可以说不止是秦琼,就连其他人也将注意力放在徐茂公这里,想着他能有一些好的办法。 对于这些兄弟们投来的目光徐茂公自然也不会感受不到,若是其他的事情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但是今天的事情他来的路上也已经了解了一些,即便是智慧如他,也觉得十分的棘手,不敢轻易的出主意。 就在徐茂公这边觉得棘手,一时间难以下定主意的时候,一向在这种时候作为倾听者的单雄信突然发话了。 单雄信对着齐彪、李豹二人示意道:“麻烦俩位兄弟在外面探查一番。” 两人见到单雄信如此慎重态度,也连忙站起身来,走出大唐,去外面探查了一番,直到没有任何异常才回来禀告。 众人虽然有些奇怪单雄信的举动,却都没有催促,只是等着单雄信自己说出来。 等齐彪、李豹两人探查没有异常之后,单雄信扫视了一边场中的众人,而后慢吞吞的说出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颇为心惊的消息。 “皇纲之事并非栽赃,而是却有其事!” 单雄信的这句话如平地惊雷一般,炸的在场的众人都是懵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即便是一向沉稳的徐茂公都不由脸色大变。 不顾在场众人惊讶的表情,单雄信在抛出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就说起来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程咬金突然找到了二贤庄来,说自家没有粮食吃了,想要在单雄信这里找点活干。单雄信说都是自家兄弟,你过不下去了,我就给你一些钱财罢了,就当江湖救急好了。 却不想到程咬金死活不干,说大家是兄弟吃几顿饭没关系,可是救急不救穷,总不能让你救济我一辈子,不如你给我介绍个活干。 单雄信推辞不过,便说我这里没什么正经活,都是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想要以这个理由将他拦住,却没想到程咬金竟然不退缩,反而说自己就是吃了那些奸商富人的亏,所以能够去劫富济贫倒也是不错的事情。 程咬金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单雄信也实在是没办法在继续推脱了,便先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安顿了家主老母,又将程咬金安排给了尤俊达和王君可二人。 第76章 提议 如果说之前的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之后单雄信临了的时候却又给了尤俊达和王君可一些提点,意思是你两想办法让他混混日子,最好能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他的这个做法也是出于善意,想法也是好的,尤俊达王君可两人也都明白了单雄信的想法,不过却是在操作上除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程咬金与尤俊达和王君可两人也不陌生,毕竟是当初一起结拜的兄弟,即便不是过于亲密熟悉,但是关系也不错,所以没费多少力气就算入了伙,也不需要什么投名状之类的东西。 不过在入伙之后,程咬金那个爱吹牛的老毛病又犯了,整日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武艺多么高。 而尤俊达和王君可两人正想着该如何让他离开,见到他这么说,两人一合计就决定针对他这一点来做文章,让他不好意思再混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得到消息说靠山王杨林的手下押送的皇纲要从这里经过,便决定以此为难题。 当然说真的,尤俊达和王君可虽然在绿林上有点名号,但是真让他们去劫靠山王的东西,他们还真没这个胆子,即便是他们背后的单雄信也不敢。 所以,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去劫皇纲,而是借此让程咬金丢一次面子,然后让他就此知难而退。 可惜计划的很好,但是总是没有变化来的快,要是换做是其他人一听到是靠山王杨林的东西,不说立即跑,但是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能不能劫吧? 可是谁让他们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了一个混不吝的程咬金,他虽然也知道了这是靠山王杨林的东西,但是却也为了面子不想轻易撤退,生怕丢人。 再加上见到那押送的校尉一副傲气凌人的样子,程咬金也被激起了怒火来,想到你又不是靠山王杨林亲自押送,你牛气什么,然后就动手了。 谁料那押送的校尉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和程咬金打起来根本就没扛得住三板斧就输了,而且十分怂的丢下货物就跑了。 等到那校尉被打跑之后,不但是身为参与者的程咬金是一脸懵逼,就连原本在观战的王君可和尤俊达两人也是最大的能够塞进去拳头。 两人先是一脸懵,而后紧接着就是惊恐,天可怜见,他们是真没想过要劫皇纲的,没想到真的劫下来了,眼下是黄泥掉裤裆,不是也是了。 ........ 听着单雄信说完,场内的众人都是满心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要说怪单雄信,怪尤俊达和王君可,这也怪不到人家吧。 真的要责怪的话,那倒不如说是怪他们碰上了程咬金,怪那靠山王杨林派来的手下太怂了,竟然被程咬金一个人就给劫了皇纲。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必要在追究了,毕竟程咬金他们现在也算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身陷囫囵之中,所以目前首要的问题是该怎么救程咬金三人出来。 原本就觉得有些此事十分棘手的徐茂公此刻也是眉头紧皱,面对着这样的局面,谁也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来。 不过虽然棘手,但是也不至于说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毕竟如果说只是一个劫军粮的问题,只要将事情拖下去,毕竟那伙边军不可能一直待在齐郡不走,他们还有着自己的事情。 只要他们将这件事拖下去,拖到对方离开,凭借着他们这些人在齐郡之中的人脉关系,付出一些大的代价,也是能够将人给捞出来的,顶多是因为被扣上皇纲案劫匪被敲诈一次倒也认了。 可是眼下听到单雄信所说,那劫皇纲的案子还真是程咬金几人坐下的,这让徐茂公这些人是彻底坐蜡了。 如果说程咬金几人只是因为劫军粮的事情进去,倒也罢了,毕竟罪名就在那里,没必要再多审问追查。但是一旦将他们联系到劫皇纲的案子上,那么他们肯定会刑讯逼问的,到时候面对严刑拷打,难免有人承受不住。 别看单雄信说的是当初所有的人都有了告诫,让他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抄家灭族的事,不敢有丝毫的泄露。 但是徐茂公对于他的这个告诫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他知道相比于告诫严重的后果,那些衙门里的刑罚更是让人难以承受,至少他就有着数种办法让这些人开口。 整个大堂内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没有任何人再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半晌之后,沉默了许久的徐茂公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得,终于开口打破了大堂内的寂静。 “单二哥,关于那批劫来的皇纲现在何处,可曾知否?”徐茂公突然开口,而且十分奇怪的问起了那批皇纲的下落。 单雄信虽然奇怪他问什么这么问,但是也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个自然,当时就怕除了纰漏,是我亲自带人藏起来的。” 徐茂公站起身来,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为今之计只有了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些过于凶险,甚至代价重大。” “茂公还请直言,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这般。”秦琼看了一眼众人,直接说道。 “徐大哥直接说吧,莫要卖关子。” ... 在场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无非都是与秦琼一个意思,直接说别见外。 徐茂公看了看众人,深呼一口气说道:“为今之计,便是直接将人劫出来。” 他也没有卖关子,更没玩什么文字游戏,说的很清楚,就是一个劫字。 在场众人一片愕然,对于他的这个办法各自的眼中闪过不同的神色,有人赞同、有人疑虑、有人不置可否。 不等众人表态,徐茂公继续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干系重大,一旦弄不好不但人救不出来,还会将一些兄弟搭进去,所以诸位兄弟不要着急回答,还请务必深思。” 说完之后,他便再次回归座位上,一言不发如同石像一般。 第77章 决断 计划 劫人,说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所需要承担的后果也不小。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来看,这件事非同小可,但是要是换做此刻秦府内的这群人来看,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就说眼下的这群人中,除了秦琼与罗成之外,除了那种山寨寨主就是江洋大盗,根本没有几个普通老百姓,就算是所谓的二贤庄在其他人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劫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情,这些人之所以没有立即开口无非是等待着秦琼的回答,毕竟此刻的他还是官身,是否能舍了他的富贵。 其实听完徐茂公的话之后,秦琼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清楚了其实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此刻的秦琼心中也是觉得十分的矛盾,一时间难以有一个决定,要说他这人要是真的是完全的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那么他在听到程咬金几人出事后就不会第一时间的出头,也没必要将其他人都召集到家中来商议方案。 当初结拜的这些兄弟中他与程咬金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一个,毕竟两人自小就认识,小时候两家还是邻居,两人小时候是一起受过苦的,算是共患难的交情。 可是也正是因为小时候受过苦,对于今天的生活更是珍惜,更有些舍不得丢掉眼下的东西。 对于其他人来说,劫人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债多了不愁,反正这种跟官府对着干的事情他们也做了不少,不差这一件两件的。 但是对于秦琼而言,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张须陀帐下的校尉,已经算是大隋武官的中等阶层了,再努力个几年也未必不能往上提一提,混一个将军的职位,要知道有个幽州总管的姑父,还有个十分欣赏他的张须陀,这其实并不难。 可是如果一旦今天参与了这件事,那形势就可完全不一样了,对于大隋忠心耿耿的张须陀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挑战大隋的权威,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行,更遑论死一个秦琼呢? 可以说他只要参与了这件事,就意味着他前半生所努力的一切得到的东西几乎全部都丢掉,然后还要受到朝廷的通缉,带着家人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果拒绝呢? 选择拒绝的结果也并不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至少他经营了半生的名声就可以说差不多算完了,意味着他丢失了他的立世之基。 他秦琼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为什么能够有着这么大的名声,无非是因为他讲义气,乐于帮人,交游广阔。 但凡今日他说出一个不字,这些人虽然会理解他的选择和苦衷,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跳出来说勉强他,拉着他一定要去。 但是理解他,却并不代表着认同,以秦琼对这些人的了解,这些人绝对会就此彻底和他划开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也就是说,从徐茂公提出这个提议的开始,就已经将秦琼推倒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无论他做出任何一种选择来,他都必然会有着损失,无非是在权衡哪一方面的损失更能够接受一些罢了。 正是如此,徐茂公在说出这个办法的时候会是那般的犹豫、为难,甚至在说出这个方法之后,徐茂公才会一反常态的如同石像一般一言不发。 眼下的秦琼年纪还不大,还不是后来那个不断的失败,不断的被现实摩擦的秦琼,虽然失去多年的努力很难受,但是那种让他臭名远扬,被人说不讲义气的后果,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所以,他没有在过于纠结,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边听茂公的。” 说完,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堂内的众人。 而眼见原本最难最初选择的秦琼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提议,其余人自然没有反对的余地,亦或者所不敢反对。 见到众人同意,秦琼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继续问徐茂公:“茂公,可曾有完备的计划?” 徐茂公看着秦琼的眼中闪过一丝佩服,易地而处他觉得自己也很难想秦琼这般果决,如此家业、官职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首先,需要将兄弟们都着急起来。而且事不宜迟,今夜便直奔驿站,将程兄弟几人就救出来。” 按照徐茂公的说法,现在就要召集人手,晚上直奔驿站突袭救人,毕竟现在张须陀不一定有防备,而他们所需要面对的不过是驿站的一些兵丁士卒。 而如果等到双方交接之后,将人在送给官府,万一要是引起张须陀的重视直接将人关在了军营之中,凭借着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将人救出来的。 而且徐茂公提出这个计划,也准备完全准备好了退路,那就是将人救出来之后,历城也没办法再继续逗留,他们需要找一个落脚之地,以应对官军的追捕。 而距离他们最近也最合适的一个地方,就是瞿让的瓦岗寨,因为徐茂公和瞿让有交情的关系,相信对方一定会接纳他们。 而且他让单雄信这边将那批皇纲同时带着,当做是给着急人手的安家费,还有到时候进入瓦岗寨的安家费。 不得不说这徐茂公不愧是这伙人的军师,这么一会的时间就想出来这样一个办法,不但是将如何救人想到了,就连时候脱身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眼见他提出了妥善的计划,众人仔细想了想,倒也没有人看出纰漏来,而后各行其事,安排一些事情,准备等到约定的时间在城外集合。 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忽略了一个身份和秦琼一样有着官身的人,那就是罗成。没有人去询问罗成的意见,也没有问罗成是否参与。 等到众人散去各行其事的时候,大堂内只剩下了秦琼与罗成两人,秦琼看了看还是一脸清冷的罗成,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回归后堂去安排自己家人去了。 第78章 挡箭牌 就在秦琼这伙人在密谋着如何救出程咬金等人的计划的时候,苏白这边也并非是无所事事,也同样发生着一些事情。 驿站内,厅堂中。 今天苏白出奇的并未坐在主位之上,而是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主位上座的另有其人。 那人正是历城的县尉,姓王,是今日刘武周派去通报之后而来的,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有几十位县衙的捕快。 历城为齐郡的首府,历城县尉掌管一城缉盗、追捕之事,品级上和苏白这个校尉来说应该是差不多,不过因为文武分列,难以细致区分。 不过眼下驿站中苏白先到,虽是客居于此,但是这王县尉也并非此地主人,竟然占据了主位,倒有些欺客的嫌疑。 不过被人占据了苏白此刻脸上没有半点的不悦,脸上甚至还挂满了笑容。 “王县尉,还请满饮此杯。”他对着此刻正占据了主位上的那个王县尉端起了酒杯。 王县尉见到苏白举杯,也端起手中的酒杯:“共饮,共饮。” 不过不同于苏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只是稍微浅斟低酌了一番,就将剩下的大半酒的酒杯再次放在桌上,并未有一点想要将其喝完的意思。 见到其人如此动作,堂内的其余人,无论是尉迟恭还是其余旅帅,甚至就连刘武周的眼中都不禁浮现出怒火,因为其人此举不但是对苏白的无礼,也是对他们的轻视。 看着几欲起身喝骂的尉迟恭,苏白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举动,不但没有因为那王县尉的举动有任何不悦,反而笑容更甚了几分。 一时间,堂内杯光筹措,欢歌笑语不断。 许久之后,众人饮罢。 “苏校尉海量,本官甚是佩服啊!”那王县尉对着苏白开口,言语中充斥着一些欣赏。只是他身为区区县尉,两人官职一般大小,他的那个欣赏,倒是显得有些的讽刺。 不过这王县尉倒没有丝毫自知,反而他倒是觉得这苏白识趣的很,不但给自己送上了一些功劳,而且还对自己如此奉承,识趣的很。 面对如此,苏白倒也依旧是一副笑脸相迎:“王县尉客气了。” 今夜从始至终,即便王县尉表现的如何无礼,苏白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依旧是那副笑兮兮的样子,俨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根本没有之前的那副铁血的性格。 “呵呵呵。”王县尉笑了笑,脸色通红,打着酒嗝,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今日见到苏校尉带来的那些战马,王某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好马,至少比起某所乘之马要强上千倍万倍。” 他脸色通红,摇晃着身子,一副似醉未醉的样子,让人分不清其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酒话。 一旁的尉迟恭几人面色微变,这人几乎是在赤裸裸的索贿啊,真是岂有此理。 苏白听了其人所说之话后,却是大手一挥道:“王县尉何必如此,某做主送县尉几匹马又何妨。” 见到苏白如此,一旁的尉迟恭正要说话,却是被苏白用眼神阻止。 得到苏白的肯定,那王县尉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摇摇晃晃的朝着驿站的东院走去,他今夜并不离开,而是等着明天带着程咬金等人一同回城。 见到那王县尉的身影渐渐消失,一旁的尉迟恭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不由得对着苏白说道:“老大,你何必如此姿态。” 苏白替他说完了他没说完的话:“我何必要如此姿态,显得有些过于谄媚了?” “你们几人是否也是认为如此?”他转头问向其余几位旅帅和刘武周。 几人只是低下头来并未回答,不过显然是默认了,认为苏白今夜似乎有些饿过于谄媚了。 这王县尉从一来到驿站开始,便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不像是他们来捡便宜,反倒是像是苏白等人求着将好处送给他们一般。 而且在吃饭的时候竟然胆敢喧宾夺主的坐在主位之上,真是岂有此理,要不是苏白拦着,他们肯定要好好让其人明白边军并非他可以欺辱的。 而同样对于平日那般铁血的苏白今日却一改平日之风,都觉得苏白今日有些过于谄媚,心中有了一些埋怨。 苏白自然也清楚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过火,只是却没有太多余解释,淡淡的道:“古人云,欲取之,必先予之。” 他之前的那些行为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原因的,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计划。 在秦琼和罗成离开之后,他自然不会轻易的让对方就那样回去,而是还安排了几个人一路跟随到了秦琼回家,那几个人将后来徐茂公几人的到来全部收入眼底。 等到他们看到徐茂公几人个个一脸严肃的从秦府出来,而后又各自有所动作的时候,这些的线索全部的都汇总到了苏白的手中。 而苏白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想要激怒这些人,将其聚到一起,逼得狗急跳墙,最后一网打尽。 在得到了这些线索之后,发现他们开始召集人手之后,苏白自然有了判断,猜测这些人一定会兵行险着,可能会动手劫人。 原本的苏白是想要利用自己的人手对付他们,可是当他发现这位王县尉是如此自大狂妄,不知好歹之辈后,立刻就做出了一些小的调整。 他之所以刚才那般,就是顺势将这人留在驿站中,如果今夜秦琼那伙人想要劫让你,那么不妨将这王县尉推在前面充当挡箭牌,顺便再给秦琼几人增加一个罪名,谋害朝廷命官。 所以,此刻在苏白的眼中,这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要秦琼这伙人胆敢劫人,那么这王县尉就一定会死,而且必定是死在秦琼等人手中。 既然是面对一个死人,苏白觉得自己这么善良,也不好太过于为难对方,就当做善事,让对方在临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 第79章 苏白的劣势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原本脸上还有几分愤慨不平的几人在听到苏白的这句话之后,都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苏白的目光也有所不同。 说到底,苏白虽然与这些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给这些人所留下的印象却并不是那种可以任意欺凌之人,所以他们面对这王县尉,见到苏白一改之前的作风,才会有些愤慨。 而眼下听到他这般说了之后,虽然并没有详细的说明他的计划,但是却也足够让其余人相信了,毕竟这才有些符合苏白的作风和形象。 苏白却也并未继续的详细说自己的计划,毕竟这其中有着自己的猜测,有着些许的不确定性,而且关于这些人中除了尉迟恭可以信任之外,其余人并不是足够值得相信,所以关于到利用王县尉做挡箭牌的事情,还是不便说出来。 临了之际,苏白只是叮嘱了几人,即便是在驿站之中,也要注意好防范措施,毕竟他们所押送的战马可是属于稀缺资源,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几人领命而去,只有尉迟恭堂而皇之的留了下来,对此其余人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尉迟恭是苏白的心腹,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等到其余人离开之后,尉迟恭对着苏白问道:“头,你是觉得今夜会有人偷袭。” 苏白并未回答,反而问道:“今日来的那个秦琼和罗成,那两人你觉得如何?” 他并没有先说关于偷袭的事情,反而先问起了尉迟恭对于秦琼和罗成的看法。 尉迟恭虽然有些不解他这么问,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那两人具体如何俺老黑倒是不清楚,不过从那姓秦的汉子马上所携带的一对熟铜锏来看,应该武艺不若。” 今天那秦琼和罗成两人起码而来,秦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疑,竟然是大喇喇的携带着自己家传的那对熟铜锏,就直接挂在马背上,虽然并未拿下来,但是依然逃不过尉迟恭的目光。 尉迟恭自己使用的是就是一根钢鞭,说起来算是和那熟铜锏算是一个路数的兵器,再加上其人眼光毒辣,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大概的估算出来了那对熟铜锏合起来得百斤有余。 别看这方世界是好像是就连一些士卒的气力都不小,百来斤的重量似乎算不得什么,其实并不然。 能够举起百斤的东西,不少人能够做到,可是要是用上一对近百斤的武器,想要真正使的好,可是没有那么简单,所需要的力气绝对是数倍于此。 兵器越重,那么打出来的力道更大,但是前提是一点,就是你能够用的起来,要是不能将近百斤的武器使的游刃有余,那么用这种武器的人根本就是傻子,就是在自己找死。 要知道尉迟恭自己因为常年打铁锻炼,他的那一跟钢鞭重量才不过八十斤有余,距离百斤还差的不少,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轻言换一根百斤的钢鞭。 所以虽然还没有交过手,就凭那秦琼的一对熟铜锏,尉迟恭就知道这人不是善于之辈,武艺绝对不低。 听到尉迟恭的评价,苏白心中暗自点了点头,后世传闻秦琼手中的那对熟铜锏一支重六十五斤左右,一对重合计约有一百三十斤有余。 虽然后世传闻演义中可能有着夸大、戏说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苏白现在所处的世界也并非是以前的那个世界。 既然这个世界上武者都是气血强大,力大无穷,那么秦琼那对熟铜锏的重量也肯定不轻,离传闻中的重量也所差不多,甚至犹有胜之。 其实这也是苏白面对这个世界的武者时候的一个短板,他虽然实力提高的很快,和这些人比起来也差不多,甚至犹有胜之。 但是当真正面对到如秦琼这类水平的人来说,到底还是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究其根本就是一点,兵器。 他虽然也修习的是军中武技,但是苏白关于兵器的使用上还是差了些许,说到底因为他之前所处的世界是连菜刀都恨不得实名制的社会,怎么会给他去练习冷兵器的机会。 在进入主神空间后,苏白也开始练习练习一些冷兵器,如刀法这类最容易上手的武器,但是比起这些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磨练,最终在熟练、还是技巧上都有着差距。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力量虽然增长的很快,但是他所使用的长刀,最重的不过是十来斤,二十多斤重的刀。 虽然这些刀是由主神出品的好东西,质量有保证,但是和这些个武将所用的动辄上百斤,甚至数百斤的兵器比起来,真是天生的劣势。 苏白也想着在熟悉着一些重一些的冷兵器来着,冷兵器特别是那种十分枪、戟、槊等这类的兵器可不是说上手就能上手的,没有一段时间的勤修苦练,拿上去使出来的实力,甚至还不如苏白拿一把长刀。 其实倒不是说没有速成的办法,至少苏白就知道有一门武技,而且武技的主人他还认识,就是现在还身在马邑的李靖。 李靖创出的那套血战十式其实最适合苏白这种新手来学习,不过现如今一是作为李靖的绝技,不一定能够轻易的得到,二则是现如今的时间段,苏白还不能肯定那套血战十式是否被创了出来。 看着默然不语的苏白,尉迟恭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寥寥几句话让苏白引出了这么多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问道:“头,不知道你突然提起那两人是有何缘故。” 被尉迟恭的话拉回现实,苏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淡淡说道:“若是我告诉你,被我们关在驿站中的那些人,和今日所来的秦琼关系匪浅,甚至是歃血为盟的结义兄弟呢?” 出乎意料的是,尉迟恭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说了一句:“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人看起来这般热心,原来是官匪勾结啊!” 第80章 动手 这种事情,尉迟恭在马邑的那个地方没少见,不少混迹云中草原的马匪都和一些守军有着牵扯,要不然那些人的东西根本就没办法销赃,不过不同的是那些马匪针对的大多是突厥人,和一些走私的奸商罢了。 听了苏白的这句话,尉迟恭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看起来那秦琼如此热切,一心想要将那些人从他们手中要走。 然后又听到苏白继续说道:“当初一起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的人可不是就这几位,大概有四十多位吧?而且大多都和那程咬金是同一类的货色。” 顿时,尉迟恭明白了苏白的意思:“头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肯定会心有不甘,说不ing会来劫人?” 既然和那程咬金都是一类的货色,那么肯定就是江洋大盗、绿林匪类,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没少干,晚上很有可能会来劫人。 见到尉迟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苏白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既然说不得晚上有事情要忙,还是抽空休息一下吧。 尉迟恭见状也并未直接回到房间,反而是直接朝着那些士卒所居住的房间而去,他今夜就准备住到那里了。 时间的流逝不会因为任何一人而停止,就在尉迟恭准备与士卒同眠,做好应对的时候,秦府中一批人也同样聚集了起来。 秦府大门紧闭,不过院子中却是灯火通明。 秦琼一身黑衣,手中携带着他那对标志性的熟铜锏,已经做了准备,而且为了发挥全力,他根本就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想法。 其余的如同徐茂公、单雄信等人也都各自穿着一身黑衣,脸色严肃,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秦二哥,兄弟们已经召集好了,大约有五百多人,已经在城外等候着了。”徐茂公对着秦琼说道。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是厉害,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下来,就召集到了五百余人,这要是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拉起一支千人有余的队伍大概也是轻而易举。 其实一想倒也觉得理所应当,其他人不说,就说单雄信一人,其人身为七省绿林的头领,手下无数的人手,这么短的时间拉起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倒也不困难,更何况还有其他人的帮忙。 此刻的秦府除了这些人之外,倒也没有了其他人了,家中的母亲、妻子都被秦琼找了一个借口早早的送出城去避风头。 见到所有人都已经聚集,此刻大家都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秦琼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某倒也不再多说了,咱们出发。” 众人点头答应,而后各自提着兵器,走出院子,朝着门口走去。 不过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罗成也是一身黑衣,提着一根亮银枪从一旁走了过来。 秦琼眉头微皱,不由的快步走上前几步,说道:“表弟,你这...” 其实不止是秦琼,在场众人对于罗成的出现都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刚才对方并未出现在院子中,所有人都觉得罗成是不会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 罗成原本有些冷漠的脸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在火光的照映下,倒是显得有些格外红亮,他反问了一句:“难道表哥觉得小弟是那种胆小之人吗?” “表弟你误会了。为兄只是担心这件事将你牵扯进来,到时候会给姑父带来不小的麻烦。”秦琼皱了皱眉眉头说道。 平白而言,罗艺对他不错,要不是罗艺的举荐,他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所以既然承了情,现在又拉自家表弟下水,就显得有些下作了。 却不料罗成对于他的话毫不在意,只是说道:“父亲那边自有我来解释,肯定与表哥无关,而且也不会对父亲造成任何的麻烦。” 其实虽然和秦琼同样属于官身,但是两人的处境却是完全不同的,秦琼所忧虑的那些东西,对于罗成而言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个时候有个好爹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谁让人家有个幽州总管的老爹呢? 参与这件事情,对于罗成而言只要不暴露了身份,甚至说即便暴露了身份也无妨,只要不是被抓个人赃并获,那么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必要有任何担忧。 幽州罗艺名义上只是幽州总管,可是实际上就幽州就是他说了算,当初隋文帝杨坚立大隋帝国的时候,罗艺臣服的一个条件就是永镇幽州,可是说完全就是一方诸侯。 有着罗艺的庇护,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罗成,所以罗成参与这个事情根本就并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见到罗成如此,其余人倒也不好意思在说些什么了,只能让其加入了进来,然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出城,准备出城后在回合,毕竟如此多的人大晚上的出城,难免会惹人注意。 徐茂公与秦琼还有其余几人一同从东门出城,两人的身位稍微落后了几分,还在低声商议着一些事情。 “叔宝,我已经派人前往瓦岗寨了探路了,通知瞿让的人到时候准备接应我们,以免有追兵紧闭,来不及脱身。”徐茂公对着秦琼说着自己的计划。 听到徐茂公的安排秦琼也表示赞同:“茂公果然有先见之明。” 有了退路,这样即便是一旦事情完毕,就可以及时撤退,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茂公点点头,继续说着其他的一些事情。 其实徐茂公正是那种心中大志的野心之辈,他所说的和瞿让有些关系的事情算是半真半假,他不但认识瞿让,两人还交情身后,而他看好瓦岗寨的地理位置,觉得以此地只是落草为寇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眼下大隋噩耗不断,杨广刚愎自用,或许会出大事情,那么以此地为据点,笼络一批人手,到时候未尝没有一番大作为。 两人说着,一路快速出城,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候,五百余人已经全部在城外聚集完毕。 而后众人并未有多余的话言语,只是默默各自带领一批人手,向着驿站直奔而去。 第81章 夜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此刻已经月上中天,荒郊野外一片寂静,除了他们这些人行进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驿站所处的位置距离县城并不远,大约是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不过因为夜晚行走不太方便的原因,等到他们这些人到达驿站外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 不过出奇意外的是,他们到达之后并未立刻的选择出手,反而选择暂时的等待下来,一直等到寅时,这伙人才结束了休整,各自提起了兵器,渐渐的朝着驿站围去。 选择寅时出手是一个十分恰当的问题,此刻正是日夜交替之际,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也是属于最松懈的时候。 夜色中,秦琼几人相视一眼,并未说话,而后各自脸上蒙上黑色面巾,提着兵器,来到驿站的后门不远处。 而神射无敌谢映登与草上飞黄天虎两人却并未跟随其他人一起,反而是绕到了一处高墙之外。他们虽然休整了一个时辰,但是却也并没有彻底的闲下来,而是也派出了人去查探了整个驿站,发现驿站防守的很严密,只有这一处高墙是最容易进入的地方。 谢映登与黄天虎两人算是这伙人中脚下功夫最厉害的,翻墙入户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这面墙虽然高,但是却给他们带不来丝毫的阻碍,只见两人将兵器别在腰后,只是轻轻一跃就跳到墙头之上。 上了墙头,两人却并未立刻跳下去,而是猫着身子趴在墙头上,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直至发现四周没人之后,才轻轻一跃,落下墙头。 两人翻墙入内之后,立刻一个闪身先将身子隐藏在一颗树后,然后两人双目如神,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而后两人兵分两路,谢映登判断了一下方向之后,径直朝着驿站后门的方向而去,而黄天虎并未跟随谢映登选择同一方向,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这两人各自身负的任务有所不同,谢映登身兼的任务是想办法为还在外面等待的秦琼等人打开后门,将他们放进来。 黄天虎的任务则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程咬金等人所关押的位置摸清楚,而秦琼等人便好直奔目的地,救人立刻离开,最好不要有任何拖延。 谢映登与黄天虎分别之后,一路朝着后门的方向而去。他们选择进入的位置其实距离后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太远,不过即便是这短短的距离,谢映登一路走过来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这一路走了过来,他至少遇到了三队巡逻的士卒,若非是他自己的本事不差,再加上这个时候那些士卒有些疲劳,估计他早就被发现了。 来到后门处之后,谢映登发现后门处尽管还有四个士卒在把守,不过或许是因为疲劳的关系,这些士卒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并没有太过于警惕,也没有发现谢映登。 谢映登眯起眼睛,并未拔出腰间的兵器,反而从怀中掏出了两把短刀来,他抬起脚,慢慢的朝着那几个背对着他的士卒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轻,那几个士卒根本就没有发现背后有人靠近,走到最近的两个士卒背后,谢映登的刀迅速刺出。 噗嗤! 那两个个士卒应声而倒!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谢映登抽刀而出,迅速的向着剩余的两个士卒刺去。 噗嗤! 又是两刀直愣愣的刺入胸口。 不过也许是因为谢映登出手太过于匆忙的缘故,虽然短刀刺中剩余的两个士卒,但是其中的一个士卒并未立刻死去,反而在临死前发出了一道嘶吼。 “敌袭....” 这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引起了附近院子中巡逻士卒的警觉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后门的方向赶来。 “该死!” 眼见行迹败露,谢映登不禁暗骂了一声,不过却也没有再敢继续耽搁,连两柄短刀都顾不得再拔出来,整个人急匆匆的向着后门跑去,拉开门栓,推开大门。 早在后门外等候的秦琼等人也听到了那一声呼喊,个个脸色大变,知道里面出了事情,心中焦急之下,也顾不得再继续隐藏下去,径直向着后门的方向冲了过来。 却突然见到大门打开,谢映登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过还没等到秦琼等人开口询问,谢映登推开门之后,却立刻拔出腰间兵器,转身冲了过去。 谢映登推开门,看到了秦琼等人的同时,也听到了后面的喝骂声,他也顾不得和秦琼等人说话,直接拿起兵器就杀了过去。 “抓住那个贼人!” 被士卒临死前的呼喊吸引而来的巡逻队伍很快就来到了后门处,看到倒在地上的几位同袍,再看看一身黑衣的谢映登,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巡逻士卒的一声怒吼,不但身后的士卒冲了上去,也将这个驿站之中所有正在沉睡的士卒惊醒了过来。 之前那个士卒临死前的声音并未惊醒驿站内的士卒,但是这些巡逻士卒的声音也彻底让原本安静的驿站开始热闹了起来。 声音落下之后,不但是其他区域巡视的士卒向着这里冲了过来,许多房间内的士卒也都各自握着兵器从房间内冲了出来。 谢映登虽然看到十几个士卒向着自己冲来,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后退,因为一旦被关上门,那就意味他们被隔绝开来,而对于此刻还在驿站中的黄天虎来说,无异于陷入死地。 “这里也有贼人。” 正在他担忧黄天虎之间,就听到其他的院子中也传来了声音,而那个方向赫然正是刚才黄天虎离开而去的方向。 “哪里来的狗贼,活得不耐烦了。”尉迟恭一声喝骂,很快从房间内冲了出来。 经过苏白的提示,他晚上睡觉就十分惊醒,而且还是和衣而睡,所以听到声音之后,来的速度很快。 第82章 拦截 尉迟恭手中提着钢鞭,面色不善,一路疾驰而来。 当其人到达之时,正看到一个手持兵器,一身夜行服的人正在和士卒厮杀,顿时大喝一声,提着手中钢鞭一跃而起,直奔谢映登杀去。 尉迟恭手中钢鞭重约八十斤有余,面对着这如此刚猛果决的一击,谢映登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硬接的想法,见状顿时闪身避开。尉迟恭眼见一击不中,倒也没有觉得失望,手腕一转,变砸为抽,又是直追谢映登而去。 谢映登被人称神射无敌,其人一身功夫大多都在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上,若是对上其他人的话倒也可以打上几个回合,但是面对着刚猛无比的尉迟恭,却根本招架不过来。 两人刚一交上手,谢映登就处在了下风,只是凭借着灵活的行动在不断的挪移闪避,不跟尉迟恭硬碰硬。 这两人的交手令谢映登十分憋屈,空有一身的本领,但是面对着尉迟恭那一力降十会的打法,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不过就在他感觉到有些无力的时候,秦琼等人也在此刻冲了进来,秦琼一人当先,见到谢映登陷入苦战,顿时出手迎上了尉迟恭,将谢映登从巨大的压力下解救了出来。 秦琼手中双锏连连击出,熟铜锏与钢鞭接连碰撞,其中发散出来的力量顿时让两人都有些措不及范,连连的后退了数步。 尉迟恭看到这对标志性的熟铜锏,又看了看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巾的秦琼,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神情,再次大喝一声,手中钢鞭猛然砸出。 钢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气浪,如同雷声乍响,势不可挡。 而秦琼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竟然也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紧握手中熟铜锏,竟然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铛铛铛铛! 一声声的金戈交击之声不断传出,震耳欲聋。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站定,尉迟恭手中紧握着钢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那一番交手也让他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不过对面的秦琼比起尉迟恭而来也强不了多少,他的呼吸急促,额头上都不禁冒出汗来,而握着双锏的虎口也被刚才的剧烈碰撞震得发麻。 他对于这边军中有高手是有预感的,要不然以程咬金几人的本事也不会被那般轻易的擒下,只是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遇到一个好手,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竟然还是一个区区伍长,真是令人惊讶。 尉迟恭虽然对于秦琼的实力有过猜测,但是真正的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后,也是颇为惊讶。 不过纵然如此,尉迟恭不但没有退意,反而心中更是升起了无穷的战意。 不过就在他正欲再战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苏白的声音。 “老黑,先退回来。”苏白对着尉迟恭喊了一声。 不知道何时,苏白已经来到了此地,此刻正站在距离尉迟恭身后不远处,而与他一同站在一起的还有刘武周和几位旅帅,以及那位王县尉。 苏白今夜的警惕性也很高,所以在听到敌袭的声音后也立即的反应了过来,按理来说以他的速度要是赶过来也很快,并不会比尉迟恭来的晚多少。 不过苏白在得到消息后,并未选择第一时间直奔这里而来,反而是选择去寻找那王县尉,将其和他手下的捕快们一同带了过来,才会耽搁了一些时间。 而那王县尉在听到有人劫人,也是十分愤怒,这是明显的有人想要抢他的功劳他,得到苏白的提醒,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跟着苏白就来到这里。 苏白到达之后,正好看到尉迟恭与秦琼对战,眼见两人是不分上下的局面,并未插手,不过看着尉迟恭有想要继续冲上去,便出言叫住了对方。 眼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足够令秦琼的那群人中的大半冲了进来,所以原本是人多的一方的尉迟恭现如今形势逆转,渐渐有了一些被反包围的趋势。 听到苏白的喝止,尉迟恭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也顿时醒悟了过来,带着手下的人慢慢的退了回来,而面对有苏白等人的接应,秦琼等人也不敢追击,只是慢慢往前,将剩余的人接引了进来。 “干的不错。”苏白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夸奖了他一句,尉迟恭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说罢,苏白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依旧蒙着脸的秦琼等人,直接戳破了对方的身份:“秦校尉,这大晚上的来做客,还提着凶器,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对于自己身份暴露,秦琼倒也没有意外,毕竟那一对熟铜锏太过于明显,不过他也并未扯下脸上的面巾,只是苦笑了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倒也是说出秦琼的心里话,却是是身不由己。 苏白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说话,对于其人的这句话不置可否。 而后他转过身对着一旁的王县尉言道:“王县尉,这些人便是被擒住的劫匪的同伙,说不得其中也有参与劫皇纲的贼人。” 那王县尉闻言眼睛一亮,闪过一丝贪婪,而后又对着苏白拱手道:“还要请苏校尉多多帮忙了。” 虽然心中贪功,但是对于自家手底下的这些人的实力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想要捉拿这些人还有些困难,必须要依仗苏白的人手。 不待苏白说话,他又说了一声:“苏校尉请放心,本官手下的人全部交由你差遣,只请务必捉拿这些贼人。” 苏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某尽力而为。” 说完他又对着秦琼等人说道:“今日只诛首恶,其余人只要退去,本校尉绝对不拦。” 不了苏白话音刚落,就听那单雄信出言讽刺道:“我等兄弟同心,你这等挑拨人心的诡计还是省省吧!” 苏白摇了摇头,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挥手示意,口吐一个字:“杀!” 第83章 调虎离山 随着苏白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卒立即冲杀了上去,而后秦琼那边的人马也迎了上去,双方战做一团。 秦琼等人带来的手下约有数百人,而苏白这方的人马除了留守一些守卫的士卒和骑兵无法参战的缘故,双方人数苏白这一方还属于劣势,但是因为王县尉手下的那些捕快的弥补,让双方的人手差距不会太大。 但是因为此刻地形狭窄的原因,士卒根本无法结阵,只能依靠平日的默契程度,结成小队战斗,双方此刻战的却十分激烈。 但是有一点十分残酷的是,除非是士卒或者秦琼那些手下的人任何一方可以用十分小的损伤将一方消灭,那么今夜的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还是取决于秦琼这些人与苏白对战的结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刻的骑兵可以进场,那么秦琼等人面对着近百的精锐骑兵,是没有丝毫的胜算。 所幸,秦琼等人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要和苏白等人真正的拼个你死我活,他们的目的是只要将程咬金等人救走就可以。 所以当手下的人战作一团的时候,秦琼对着一旁的单雄信开口道:“二哥,这边交给我,你去接应茂公。” 他们所召集的人手约有五百号人,不过此刻真正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不过是只有三百多人,还有另外的一百多人,并未跟着他们,反而是由徐茂公等人带领,从前门突入。 原本这些人在计划着由后门集体突袭,可是在等待的过程之中,徐茂公却突然提议由他带领一部分人从前门突入,准备调虎离山。 徐茂公的计划是他在前门大张旗鼓的进攻,为后门的秦琼等人吸引注意力,以方便他们快速做事。 不过因为那个士卒的临死一喊,让原本计划偷偷潜入的秦琼等人彻底暴露了出来,所以就让双方的角色进行了一个互换,换成了由秦琼等人吸引注意力,而徐茂公等人进行救人。 所以秦琼立即当机立变,让单雄信去帮助徐茂公迅速的救人,而他则留在这里来拖住这些人。 得到秦琼的示意,单雄信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没有多说话,招呼了一些人,径直朝着驿站前面冲去。 “拦住他们!” 苏白在听到秦琼的话之后,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对方竟然还兵分两路,立即对着手下人说道,手下旅帅听到,立刻追击。 不过单雄信等人并未带手下人,只是几个武艺不错的人,轻装行动,身形十分迅速,普通的士卒根本拦不住他们。 “老黑,这里交给你了。”苏白对着尉迟恭说了一句,而后转头对着刘武周示意:“刘旅帅,跟我来。” 苏白带着刘武周和王县尉,径直的带着人追着单雄信等人而且,留下了尉迟恭和几位旅帅。 眼见苏白带人去追击单雄信,秦琼也想要出手将苏白等人拖住,可是一旁的尉迟恭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兄弟们,给我上。” 尉迟恭大喝一声,提着钢鞭朝着尉迟恭杀去,身旁的几位旅帅也各自拔出武器,一同冲了上去,顿时战场中又混乱了几分。 面对着冲杀而来的尉迟恭,秦琼此刻也顾不上单雄信等人是如何了,只能希望对方行动足够快了,而他只能提着双锏迎上了尉迟恭。 两人刚一交上手,四周就顿时无人,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两人交战的场所。 铛铛! 铛铛! 两人熟铜锏和钢鞭交击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十分的刺耳。 且不说这边的尉迟恭与秦琼这边战的地动山摇,苏白这边带人离开之后,却并未真的全部跟随那单雄信等人而去。 他们只是稍微追了追那几人,而后苏白带着王县尉和刘武周与手下的士卒径直的朝着关押程咬金等人的地方赶去。 苏白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一味的跟着单雄信等人身后追击,那么就是真的就是陷入了被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那样就真的完了。此刻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应该化被动为主动,以逸待劳。 所以他直接就是带着所有的士卒直奔关押程咬金的地方,毕竟无论对方现在在哪,最终的目的无非是要救人,自己只要守住那里就可以了。 当时他们所抓到的劫匪包括程咬金、尤俊达和王君可三人在内,可是要接近百号人,这么多人如果关押在驿站内也显得十分的显眼,而且也要浪费不少的粮食。 更有一点就是,如果真的除了意外,苏白等人没有将前来劫人的秦琼等人按住,反而让他们将这些人给放出来,那么不就是给自己增加麻烦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节省粮食,还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苏白都没有理由将这些人留下,而是除了以程咬金几人为首的骨干之外,剩余的那些人,全部都被苏白打发刘武周一股脑的全部送到了府衙中。 苏白等人直接来到西面的一处院子,他对着刘武周道:“将那些人全部带出来。” 刘武周领命走进了院子内的一座房间,不过那处房间并非是普通的房间,里面竟然连接这一处地牢,程咬金等人就被关在这处地牢之中。 然后苏白又吩咐其他人将所有的士卒都聚拢了过来,严阵以待。 苏白此次的计划其实很不错了,但是还是不免的出了一些纰漏,那就是他低估了秦琼等人的号召力。 他这边有五百士卒,再加上王县尉带来的捕快,还有驿站内的那些士卒,加起来有六百余人,原本以为这些人手已经够了。 可是没想到秦琼等人的号召力这么强,刚刚在后院的人就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徐茂公带的人肯定不会太少,要不然达不成调虎离山的目的,所以对方至少有一百多人,这加起来就快五百多人了,完全超乎了苏白的预料之外。 第84章 伏兵 在等待刘武周去将程咬金等人带出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在干等着,而是吩咐这身边的士卒将四周把守起来,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虽然有些出乎计划之外的东西,对方的人手数量超过了苏白的预计之外,但是苏白却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依然沉着冷静,巍然不动,因为他还有着一丝后手。 哒哒!哒哒! 听见了一阵阵马蹄声,苏白嘴角不禁浮现了一丝喜色,他抬起手指着右手边的一面高墙,对着身旁的一位旅帅吩咐说道:“将这面墙推倒。” 苏白等人所处的院子是在最西面,而他右手边的那面高墙距离这个院子大约有三丈远,正是驿站的围墙。 那旅帅也同样听到了墙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听到苏白的话之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带着十几个士卒直奔高墙而去。 破坏永远比建造容易,面对着十几个壮汉,根本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传来,那面阻隔着驿站与外界连接的高墙轰然倒塌。 此刻天色将明,等待高墙倒塌之后,已经可以看到外面那一片荒凉的土地,而后就是一队伍骑兵出现,正是苏白队伍中的那百余骑兵。 苏白在刚刚进入到这家驿站的时候,就已经亲自带人去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当他发现这驿站的西面竟然没有建筑,而是一片荒地的时候,便瞬间有了计划。 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将那些骑兵安排在驿站中,而是将这些人安排在了其他的地方。 而后当进入驿站之后,他就特意的将程咬金等人安排在了这处院子,也是距离那出荒地最近的那个院子。 也不知道是那些劫匪的幸存者是疏忽还是怎么了,他们并未告诉秦琼骑兵的事情,而秦琼对于他们这些人被冲散也没有多问,只是以为被普通的士卒。 刚才在听到敌袭的时候,苏白立刻安排了守卫的士卒去通知那些骑兵,所以听到马蹄声之后,就明白是自己准备的伏兵已经到达,便立刻按照计划一般直接推倒了高墙。 而就在苏白推倒高墙之后,刘武周也将程咬金等人带了出来。 虽然程咬金等人被苏白擒拿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就这般短的时间,对于这几人而言已经是天与地一般的差别了。 没有被苏白抓住之前,他们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生活的好不滋润,但是等到被抓之后,却是真的是吃够了苦头。 先不说那程咬金因为被擒拿之后不服气,而被苏白一顿收拾,打的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几根。而后被关押到驿站的地牢之后,也没少被特殊对待。 苏白与尉迟恭虽然不屑于来针对他们,但是不代表刘武周会愿意轻易的放过他们,他被苏白收拾后正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程咬金等人可谓是正好撞了上来。 所以等到刘武周将人带上来之后,这几人可谓是伤痕累累,身上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原本的衣服上,此刻也是被血染的鲜红。 不过即便是满身伤痕,需要被士卒搀扶着,但是程咬金等人眼中不但没有出现屈服的神色,反而是带着一股坚定。 几人看向刘武周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似乎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那仇恨赤裸裸的表露出来,没有丝毫的掩饰。 刘武周看着几个阶下之囚还敢如此嚣张,心中顿时火起,若不是顾忌着一旁的苏白,早都出手,让这几人再常常苦头。 几人出来之后,看了看周围一脸戒备的士卒,而后又听到驿站中的厮杀声,呼喊声,几人顿时明白是有人就他们了,脸上都不禁浮现出笑容来,配合他们此时的样子,显得略微有些狰狞。 程咬金不顾此时的狼狈笑道:“哈哈哈,俺老程就知道兄弟们会来就俺的,现在你们是不是慌了?”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声音特别的刺耳,不等得到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俺老程奉劝你,赶紧把兄弟们放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把兄弟们伺候好了,兴许能够饶你们一次。” 看着这程咬金现在还是一副混不吝滚刀肉的样子,苏白不禁有些好笑,都说这程咬金平日里较为识时务,怎么在自己面前总是分不清轻重,搞不懂自己是地位。 对此,苏白并未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并不在看他们,不过在转身的时候,他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刘武周。 见到苏白看了自己一眼又背过身去,刘武周顿时像得到了示意一般,不等程咬金再次开口,又是一刀鞘直直顶在对方肚子上,让程咬金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对于身后刘武周的行动视若不见,苏白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院子的一处入口,等待着单雄信那群人的到来。 话说单雄信等人提着兵器冲了出去,没走多远就发现苏白等人竟然没有追上来,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有想得太多,只是着急的朝着徐茂公方向冲去。 几人行走间,正遇见早先进来的黄天虎,黄天虎在驿站内查探了许久,将大半个驿站都探查便了,只剩下了还没有探查过的西院。 听到黄天虎只剩下西院没有探查之后,单雄信便猜测程咬金几人十有八九便关押在那里,便没有让其一个人去探查,而是带着黄天虎一同去寻找徐茂公。 徐茂公带着的人原本是做好了给秦琼吸引火力,让其能够悄悄救人的准备,可是没想他他们这边刚刚杀进大门不久,驿站后方也传来了冲杀的声音,顿时明白是后方的秦琼等人除了事情。 见此情况,他也顾不得恋战,带着手下的人径直的朝着后方冲杀声传来的方向奔去,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前来的单雄信几人。 几人见面之后,顿时合兵一处,直接朝着西院的方向直奔而去。 第85章 徐茂公 徐茂公单雄信等人朝着西院而来,一路走来发现沿路没碰到任何一个人,不过从地上的痕迹来看,明显能发现是一群人匆忙走过的样子。 见此情况,徐茂公等人愈发肯定了程咬金等人就在西院,而原本追击的苏白等人也应该是半途转道去了西院。 从单雄信的口中得知大部分的士卒都留在后门处,苏白等人当时追击的士卒不过一百多人,而他带的人要比对方多出来近半,所以自然心中觉得胜券在握。 一行人步履匆忙,很快便来到了西院之外,看到了西院中所把守的士卒,也一眼看到了正在被挨打的程咬金和动手的刘武周。 “住手!” 眼见程咬金等人满身伤痕累累,单雄信等人大怒,立即出声喝止。 他们这一大群人,出现怎么可能是毫无声息的出现,所以在他们来到西院的同时,也落入了苏白等人的眼中。 不过对于单雄信等人的呵斥,正在动手的刘武周却是充耳不闻,作为一个由底层爬上来的人,刘武周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听话,该听谁的话。 眼下苏白是他的顶头上司,别说单雄信等人是敌人,是一群劫匪,即便是一旁的王县尉开口,他都不会听,他只认苏白一人的命令。 甚至,因为面对单雄信的喝止,苏白没有阻止的原因,他甚至下手更重了几分。 看着自己这方喝止没有作用,那个旅帅反而下手更重,便是一向城府颇深的徐茂公都不禁脸色阴沉了几分,不由对着苏白出口道:“在下徐世绩,见过苏校尉。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校尉此举未免有些过了吧?” 徐茂公只是一身黑衣,却并没有蒙面,见到苏白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想要隐藏身份的意思,径直的出言自我介绍。 他也清楚那个旅帅是不会听他们的话的,对方真正做主的是苏白,只有苏白点头,那旅帅才会停止下来。 “本校尉倒是不知道哪里过分了?”苏白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打量着眼前这位徐世绩。 徐世绩、徐茂公,也是后来的那个李世勣、李勣,贾家楼四十六友之一,先投瞿让、再叛瞿投李,最后跟着李密一起投向李唐的人。 这位比起秦琼和程咬金来也是不逞多让,甚至还要更强一份,毕竟其人后来为了权势,连自家的姓氏都改姓李姓。 而且这位最出名的还是那一身识时务的本事,先是抱着李渊的大腿,又是抱着李世民的大腿,最后就是连李世民的没有认清他,临死托孤,却面对武则天的争权视若不见,只是独善其身,最后真的让武则天夺了李唐江山。 眼前的徐茂公还没要想到,自己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便引起了苏白的那么多联想,他只是觉得眼下这苏白对着自己等人有着明显的排斥厌恶 见到苏白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犹自说道:“在下的几位兄弟虽然犯了些许错误,倒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校尉此番折辱,莫不过分吗?” “呵。”苏白闻言一声嗤笑:“尔等鸡鸣狗盗之途,也敢自称顶天立地的汉子,真是不知羞耻之极。所谓以君子之道对君子,以小人之道还小人。尔等这些匪类,不配!” 眼下这些人全部蒙着面巾,一身夜行衣,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好汉,真是不知羞耻。他的这一番话却是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给对方留脸面,将这些人呵斥的一文不值。 他们这些人听完苏白的话,个个是闻言大怒,可是看着自家的这幅打扮,却又觉得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不过训斥了一番后,苏白却也挥挥手,让身后的刘武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徐茂公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也很快消失,开口道:“我等为何事而来,相比校尉心中已然清楚了吧?” 他并未立即出手,顾忌自己这方要是逼的太狠,对方会不会在情急之下对程咬金等人动手。所以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只是在看着那面坍塌的高墙时候有些疑惑。 呵呵! 苏白笑了笑,并未说话,等待着对方的表演。 见到苏白不开口,徐茂公倒也不在意,继续开口劝说道:“苏校尉,这次是我等兄弟太过于鲁莽,冲撞了校尉。现在他们也受到了惩罚,不若给个面子,让在下将其带回去好好管教。” 苏白不屑的问道:“面子?谁的面子?你的面子恐怕还不值这个价?” 他真的不清楚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到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空口白牙就想把人带回去,这是没睡醒吧? 其实苏白说到底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这些个闯江湖的人来说,一般都是这个样子,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绝对没有玉石俱碎的决心。 眼下的徐茂公虽然有着劫人的决心,但是他绝对不敢说有将苏白这伙人全部杀死的想法,他清楚劫人和杀官是两回事。 劫人的话,传出去不过是如同瓦岗寨一般被当做是山贼土匪,官府虽然会关注,但是却并不会全力以赴的去剿灭。 但是杀官就是意味着要竖旗造反,那么肯定会引来官府的全力反扑,甚至会引来无穷的军队来绞杀,到时候即便是瓦岗寨都不一定敢接受他们。 更何况眼下自己这方虽然占了人数的优势,但是比起那些受过训练的士卒而言,如果真的动手,很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的情况是徐茂公不愿意见到的,因为对他而言,这些手下可是他以后去了瓦岗寨的根底,绝对不能全部的葬送在了这里。 所以既是顾忌程咬金等人的安全,又是不愿意这些手下损失太重,徐茂公还没有玉石俱碎的决心。 不过他在那里纠结,却不代表苏白愿意和他墨迹下去,于是就在此时,苏白一声令下。 第86章 蛊惑 徐茂公还欲说话,却不曾想苏白没有再给他废话,言道: “休要多言,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卒握起兵器,朝着徐茂公等人靠近。 眼见苏白如此,徐茂公也息了好言相劝的心思,对着手下发出进攻的号令,双方人马战作一团。 他同时对着旁边的单雄信言道:“单二哥,一会你莫要恋战,佯装靠近,先将几位兄弟救出来,莫要让他们遭了毒手!” 单雄信闻言点了点头,提着一根银枪加入战团,其人身手矫健,动作迅疾无比,长枪寒芒四射,血光迸出,顿时有几名士卒被其刺死。他一人当先,不顾身后,径直朝着苏白的方向直冲而来。 不过他的算盘显然落了空,不待苏白说话,一旁的刘武周二话不说提着兵器就迎了上去,二人顿时战作一团。 也许单雄信的实力要胜过刘武周些许,但是一时也难以决出胜负,此刻突然被刘武周缠住,他想要救人的目的顿时落了空。 苏白负手而立,对着一旁有些惊惧的王县尉言道:“县尉切莫担心,这些人不足为虑。” 听到苏白的安抚,王县尉也稍微放下心了,他刚才也看到了高墙之外的骑兵,心中清楚这些骑兵虽然不能够冲进来,但是却完全足以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左右不过是几丈的距离,绝对不会有危险。 觉得自己处于绝对安全之地后,王县尉脸上的惊惧之色虽然没有彻底一扫而空,但是也多了几分自信,又听到苏白低语道:“此番恶贼人数众多,王县尉只需看守好这几个匪人不被劫走,便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王县尉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他觉得苏白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但是在匆忙之中却并没有发现一点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苏白竟然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将看守程咬金等人的责任交给了他。 这正是苏白的算计之一,在这个时候其实徐茂公等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会放到程咬金这些人身上,而将王县尉安排至此,就不怕他们不起冲突。 而且似乎是生怕这些人起不了冲突,苏白临了又补充了一句,说道:“王县尉,若事有意外,则当断则断,万万不可纵虎归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压低了声音,只有王县尉与他两人听得到,咋一听王县尉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苏白所言在情理之中,若是有了意外肯定要斩草除根,万万不能纵虎归山。 倒不是这王县尉没有主见,竟然全部都跟着苏白所说的走,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苏白就表现出一幅恭维的样子,让其人慢慢失去警惕性。 再一个就是因为苏白所说的话其实都是以一个既得利益者的身份来说,是完全符合王县尉的利益。因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程咬金等人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要是有人想抢,必然不会轻易松手。 见到王县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苏白心中升起笑意,觉得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一个理由抽身,给徐茂公等人创造一个机会。 “苏校尉,敢一战否!” 就在苏白正想着如何给徐茂公等人创造一个机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只见一个身穿手持一根亮银枪的黑衣人一枪挑翻围攻的士卒,而后没有再去与士卒缠斗,反而银枪斜指苏白,发出挑战。 这人虽然是一身黑衣蒙面,但是从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中,苏白已经猜测出来对方的身份,应该就是白日与秦琼一同出现的罗成了。 原本就想找借口给对方留出破绽,再一个看到是罗成的挑战,他难免有些见猎心喜,心中豪气顿生。 他对着身旁的王县尉叮嘱了一句之后,又从身旁的士卒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刀,一步踏出,拔刀斜指罗成,应声道:“有何不敢!” 眼见苏白与罗成对峙,两人眼前的人顿时向着两旁避散开来,在原本就不大的院落中,硬生生的腾出一块空地来。 刚才罗成的勇猛可是清晰的落入这些士卒的眼中,而那些个时常混街面的喽啰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知道苏白身为这些士卒的头领,必然不可小觑。这些人都清楚一但这两人交手必然是雷霆之怒,惟恐殃及池鱼。 罗成此次之所以而来,一方面是因为看在自家表哥秦琼,亦不想被人说自己是贪生怕死之辈,另一个想法就是见识见识这些不久前大破突厥的马邑边军成色如何,看一看那李靖到底何等何能与其父相提比论。 罗艺镇守幽州数十年,杀得异族人闻风丧胆,不敢轻摄其锋,这李靖有何本事,不过是大胜了突厥人一场,便被天下称赞,真是令罗成有些不喜。 年轻人就是如此,觉得你言过其实也好,胡乱吹嘘也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听闻这里有马邑边军,便有了试探的想法。 不过两人还未动手,但是见到这苏白接下了自己的邀战,并为躲避,罗成心中不免闪过些许赞赏,想着今日是否要下手轻一些。 苏白此刻也是心中兴奋无比,眼前的这位冷面寒枪俏罗成可是在隋末十八条好汉中排名第七,一手枪法出神入化,绝对是自己想要交手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几乎有火花迸射而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二人一同出手,一个枪出如龙,一个刀光凌冽。 罗成使的一根亮银枪,枪长一丈八,从枪尖到枪身浑然一体,俱为生铁打造,至少中八十余斤,枪上镀这一层亮银。亮银枪就如同一条银龙,银光闪闪,枪影如同疾风骤雨,密不透风,招数异常精妙。 苏白手中长刀是由主神空间所兑换的一柄百炼钢刀,长不过三尺,重不过十余斤,但是坚固无比,可以劈砍破甲。 一柄长刀在他手中使的十分顺畅,就是犹如手臂一样熟悉,总面对着罗成的如同疾风骤雨枪影,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第87章 威胁 苏白手中长刀飞舞,宛若蝴蝶,虽然没有罗成长枪那般力大无穷,但是胜在轻灵巧妙,飘忽不定,不但能够将其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阻挡下来,反而还能再起满天的枪影中找出漏洞来。 不过苏白即便是能够找出漏洞,却也是一刀刺入,但是立刻又被罗成的长枪避退,两人斗了十余个回合,不分上下,难以决出胜负来。 可是这两人不仅没有因此不悦,反而是眼中同时浮现出一股炙热,心中升起一股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来。 冷面寒枪俏罗成,认识罗成的人都会觉得这人高傲,冷漠,似乎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难以打交道的人,好像就没有多少人值得他笑脸相迎,所有人都不值一提。 但是所有人无可否认的是他有着自己的资格去骄傲,无论是出身、天赋,亦或者是努力来说,罗成都属于顶级那一列,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根本无人能比得过他。 就拿武艺来说,今年不过二十余岁的罗成,几乎很难碰到敌手,即便是自己的表哥秦琼等人,也无法让他用尽全力,这也是他刚才想着是否全力应对苏白的原因。 而正是因为清楚罗成的武艺,所以秦琼才放心徐茂公带着这些人吸引火力,因为罗成就是他们的保障。 此刻的罗成终于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郑重以待。 而苏白此刻也是心中兴奋不已,和罗成的交手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舒畅。 这边两人正在酣战,而因为两人交手引起巨大的波动,四周的人却无一人胆敢靠近。 就在此时,众人各自交手之后,徐茂公并未立即出手,反而是在一旁总览全局,预防有意外发生。 他眼见苏白已经被罗成缠住不得脱身,而程咬金等人身旁只有那王县尉和十几个捕快看守者,可以说是属于看守最为松懈的时候,顿时脸上一喜。 而后一直未出手他一步踏出,手中长剑径直朝着和单雄信交手的刘武周直刺而去,原本和单雄信交手就一直处于下风的刘武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有些难以应对,只是硬生生的偏了身子,才躲开之命的一剑,不过也难免被对方一剑刺中肩膀。 被徐茂公一剑刺中肩膀,刘武周顿时感觉胳膊有些乏力,连动作都迟缓了几分,而一旁的单雄信可不会和他将什么光明正大的决斗,本来双方就是生死之争,所以没有丝毫留手,手中长枪径直砸在对方肚子上,将其人打的口中吐血,就连手中的兵器都给丢掉。 原本一击得手,单雄信还欲继续追击,不料一旁的徐茂公开口道:“单二哥,救人要紧。” 徐茂公阻止了单雄信追击的想法,指了指那边防守松懈的程咬金,见单雄信脸上浮现不甘之色,继续说道:“放心,此人交由我了。” 单雄信看了看已经伤势不浅的刘武周,又看了看那边的程咬金,最终分的清轻重缓急,知道自己等人此行而来的目的,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提着兵器朝着王县尉所处的地方冲去。 而徐茂公说完话,见到单雄信去救人,他也在没有停下,提着手中长剑朝着刘武周杀去,刘武周见到徐茂公杀来,兵器又刚才不慎丢的老远,根本来不及捡起,只得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把士卒用的长刀,迎了上去。 苏白被罗成缠住,两人战的不亦乐乎,而其余旅帅都被人缠住,剩下的人根本难以与单雄信抗衡,因此单雄信一人一枪,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根本无人能够阻挡。 其人杀气腾腾,一身黑衣上沾满了鲜血,也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没有花费多久便来到那王县尉几人身前。 “此人一番争斗,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尔等谁杀了他,重重有赏!”王县尉手指单雄信,对着身后的捕快命令道。 能做到县尉的位置上,即便是有因为仗着家中余荫庇佑的缘故,但是自身也是有着一定的才能,他清楚的知道此人穷凶极恶。 如果说之前苏白所说程咬金等人与劫皇纲的事情有关,他还有着嫌疑的话,那么眼下见到这些悍匪竟然敢和士卒厮杀来劫人,他已经在心中肯定了苏白的猜测,这伙人很可能与劫皇纲有关。 不!是绝对有干系!必须有干系!就是这货贼人一同劫的皇纲! 现在面对着到手的功劳,他又怎么肯轻易的让眼前的单雄信将程咬金等人带走,怎么能轻易的让自己到手的功劳化为乌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着王县尉的命令,十几个士卒顿时眼中闪过贪婪之色,虽然刚才已经见识到单雄信的凶悍,但是依然阻挡不了他们对于财富的向往。 话音刚落,只见八九个捕快全部朝着单雄信杀了过去,除了留下五六个捕快看押着程咬金,而这几个人眼中也闪过羡慕嫉妒的神色。 面对杀来的八九个捕快,单雄信心中冷笑,对此不屑一顾,手中长枪直刺而出,而后只见其身影晃动,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八九个捕快就如同之前的那些士卒一般,被其杀死,根本没人能够撑过一招。 此刻东方渐白,一点红光出现在天际,单雄信与王县尉东西而对,王县尉看着眼前一身黑衣被鲜血渐满的单雄信,只觉得有丝丝寒意。 “不要过来!”王县尉出言道。 钪锵! 见到单雄信还是兀自往前,王县尉心急之下,拔出刀架在了程咬金的脖子上,意义不言而喻。 而单雄信也因此止住了步伐,只是目光并未看向王县尉,而是看向了程咬金几人。 程咬金等人虽然之前面对苏白的时候有些混不吝,但是自从徐茂公等人出现之后,个个都是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或许是因为觉得被苏白擒住,劳烦单雄信等人来救有些羞愧。 不过眼下单雄信来到跟前,几人也慢慢的抬起了头,与单雄信目光交汇。 第88章 杀官 即便是被苏白擒住,又经过刘武周的刑讯,但是程咬金几人却也并没有丝毫的屈服,仍然表现出一副硬骨头的样子。 但是眼下看到单雄信等人出现,也不知道是出于羞愧,亦或者是感动,几人的神情都有了极为丰富的变化,眼眶都有些泛红。 单雄信此刻也因为王县尉的威胁,止住了脚步,将目光落到几人身上。 因为之前听闻这几人闯了大祸被擒住,又逼得自己等人不得不行此险招来,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来救人,要说单雄信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怨气,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等到他走近几人跟前,看着浑身是伤的程咬金等人,单雄信心中的那些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些对于苏白等人的滔天怒火。 这几人目光交汇,似乎有话要说,但是那王县尉却并不给这几人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机会,手中的长刀直愣愣的搭在程咬金的脖子上,语气森冷:“兀那贼人,丢掉手中兵器。要不然休怪本官刀下不留情。” 他目光直视单雄信,手中的刀不由的往下压了一些,程咬金的脖子上都有丝丝的鲜血开始冒出。 虽然不过是一介布衣,但是身为七省绿林的统领,二贤庄的庄主,单雄信从来都不是那种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更不曾被别人这般威胁过。 所以此刻单雄信满脸冷冽,看着那王县尉的目光之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杀意,没有半分的掩饰。 虽然有些被单雄信的杀意所摄,但是想起自己手中握着程咬金等人的性命,王县尉也并未惧怕,反而表现出来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来。 看着刚才大杀特杀的贼人现在却是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王县尉不禁心中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以前那些的罪过自己的人,被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报复回去,可是对方又忌惮自己的身份,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不是正如眼前这个贼人一般,恨不得杀了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不知道那些受过王县尉欺辱的人是怎么样的表情,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单雄信与那些人绝对不一样,他不是那种面对威胁忍气吞声的人,也是那种完全有着足够的能力去报复回来的那种人。 面对这王县尉的威胁,单雄信双眼微眯,却是越过了王县尉,径直落到了对方身后被几个捕快看押的王君可身上,两人目光交汇,王君可顿时明白了单雄信的意思。 程咬金几人因为都被刘武周带出来的太过于匆忙,因此他们并未上太多的刑具,不过是用着绳子捆住了手脚。 这几人之前不敢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其实一大半是因为摄于苏白的威胁,但是眼下苏白正在和罗成交战,那些士卒也都不在身边,只有几个捕快守在身旁。 王县尉却是疏忽了这一点,他只是用刀控制住了程咬金,却并未让手下同样将刀架在其余几人的脖子上,所以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那王君可和单雄信相交已久,不用言语,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便已经明白了双方所想。 几乎就在目光交汇的同时,王君可突然身子一弓一伸,由地上弹起,直接朝着王县尉撞了过去。 他的这一动作十分的迅疾、突然,以至于王县尉根本来不及防备,就被其人撞开,虽然还站立着身子,但是手中的刀却对于程咬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尤俊达几人虽然也被王君可突然的行动吓到,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有样学样,向着守在身旁的几个捕快身上撞去。 王君可因为束缚着手脚,虽然撞开了王县尉,但是自己也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没办法爬起来。 而王县尉回过神来,脸色大变,心中升起滔天怒火,挥着手中长刀,就向自己脚下不远的王君可劈去,想要一刀了结掉这个贼人。 可惜他却忘了另一个人,一直紧盯着他的单雄信,他还未来得及挥刀,就看见单雄信手中长枪若龙,直刺而来,王县尉面色大变,瞳孔瞬间扩大。 单雄信虽然恨不得杀死其人,但是却也清楚若是这人死在这里,绝对会比今夜劫人还糟糕的后果,所以在将要刺中的时候,枪头微微偏了一些,想要避开其人要害。 可惜,无巧不成书,有时候你越想避开的事情,它就越容易发生。 原本他觉得其人能够成为县尉,自然是有着几分本事在身,那么自己这一枪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因为自己收了一些力道,对方也绝对能够躲开。 单雄信是高手,他的预判也没错,但是任何事情都难免有意外发生,那就是面对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枪,那王县尉竟然被吓的愣了一愣,竟然就站立在原地没有一丝挪动,也忘记了提刀阻挡。 噗嗤! 枪头直刺胸口,穿胸而过,王县尉当即身死。 “这!” 不但是单雄信脸色大变,就连远处还在和刘武周缠斗的徐茂公也顿时脸色大变,暗道一声不好。 他也顾不得和刘武周在缠斗,一剑劈出,等待刘武周后退开来后,并未再继续追击,反而对着一旁的草上飞黄天虎道:“速去通知其他人,事成,撤退。” 黄天虎闻言也顿时退出战团,朝着秦琼等人所在的后院狂奔而去。 见到黄天虎离开,徐茂公又对着单雄信道:“单二哥,救人,撤退!” 单雄信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事情做了就做了,一个县尉死便死了,当时长枪挥舞,接连刺死其余几个捕快,又将程咬金几人身上的绳索挑断:“几位兄弟,伤势如何,自己能走吗?” 程咬金几人互相搀扶起身,对视了一眼:“不碍事,可以走。” 单雄信也不在多说,点了点头,提着长枪,直奔刚才苏白等人刚才推倒的高墙而去,虽然不知道苏白为什么把墙推倒,但是眼下这是最合适离开的地方。 第89章 逃离 苏白与罗成两人交手数个回个,两人不分上下,难言高低。 罗成手中长枪如龙,一杆亮银枪在他手中使的龙飞凤舞,枪影时而如同疾风骤雨密不透风,时而又如同雷霆万钧,势若惊雷。 不过苏白却也毫不逊色,手中百炼钢刀也是刀气凛冽,刀光时而如同龙游大海踪迹难寻,时而又如虎啸山林,浩浩荡荡。 两人虽然各自战的正酣,觉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是在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人交手的精妙之处,只能够看的到是两人身形晃动,手中兵器接连碰撞。 这两人的交手比起尉迟恭和秦琼的交手却是完全两种的风格,那两人虽然讲究技巧,但是更多的是依仗手中兵器之势,打出一股开山裂石的气势而来。 而这两人则更多的讲究是招式技法的比拼,罗成手中银枪虽然重,但是枪法却更是巧妙,更多是利用技法胜之。 重兵器对于苏白而言原本就是劣势,所以见到罗成是如此路子,更是见猎心喜,也是斗的不亦乐乎,没有丝毫不顺畅的感觉。 苏白习练兵器时间不长,正是需要更多的比斗来磨练提高武技,之前虽然和尉迟恭略有切磋,但是对方的路子根本就不适合,而且两人交手根本无法全力施展,对于苏白的刀法提高并不是很大。 眼下和罗成过招,两人虽然是不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却都十分的清楚,任何一人有机会,都绝对会杀手,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不过苏白虽然与罗成颤抖,但是却还是留出了一丝的注意力放在了程咬金身上,他不可能对那里视若不见,对于单雄信接近了王县尉跟前也看在眼中。 不过就算看到了单雄信已经逼近了王县尉,他还依旧没有要插手的想法,按照苏白的计划,一旦有人靠近,如果逼的太紧,那么王县尉只要不是傻子就会以程咬金这些人为人质。 他的计划其实不错,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那王县尉竟然是个傻子,他面对着逼过来的单雄信不但没有立刻将程咬金等人控制在手中,竟然还将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人手下派上去送死。 之后王县尉以程咬金威胁单雄信、被王君可撞开的这一系列行动都被苏白看在眼中,而且面对单雄信刺出的那一枪,其实看到单雄信有所保留的时候,苏白也是同样的觉得王县尉会躲开那一枪,还在心中略感可惜。 可以说对于那一枪能够将王县尉刺死,震惊的不止是单雄信等人,就连苏白也为之咂舌,他原本就知道这王县尉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的无用, 不过虽然有点不中用,但是却也达到了苏白的目的,给单雄信等人头上彻底的扣上了一顶锅,一顶怎么甩都绝对甩不掉的锅,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没有按照他之前计划的一般,借其人的手将程咬金等人除掉。 不过苏白倒也没有太过于惋惜,毕竟他还有后手并未拿出来。 那边徐茂公见到程咬金等人已经被救出,大喝了一声:“撤退!”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所带来的些人也开始慢慢向他靠拢,跟随在单雄信之后,向着被推倒的高墙处挪移。 原本之前还考虑过该如何撤退,毕竟徐茂公也没想着可以将这些士卒全歼,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是天幸了,眼下见到这里的高墙被推倒,他也并未太过奇怪,以为是苏白等人为自己留的退路。 眼见到徐茂公发出撤退的消息,罗成也猛然一枪刺出逼退苏白之后,并未追击,反而往后退了几步:“今日到此为止,他日有机会在行比过!” 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苏白的实力,眼下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没办法轻易胜过之后,看到程咬金等人被救,也就没有了再继续打下去的心思了。 话音刚落,其人迅速转身,跟着单雄信等人一同朝着坍塌的高墙而去。 被银枪逼退了一步,听到罗成的话,苏白站立在原地,倒也没有在继续追上去,反而是朝着刚才王县尉身死的地方走了过去。 等到他走过去时候,那王县尉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根本就没有了半点呼吸,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惊讶和不甘的神色。 不过对于此人的死苏白没有丝毫的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不是贪婪,又岂会有如此的结局,终究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校尉,还要不要追?” 刘武周走到苏白的身旁问道。 对于外面有骑兵埋伏的事情刘武周自然也知晓,他清楚这些人与骑兵在野外碰上,肯定难以招架,所以此刻追上去不但没危险,相反很可能有大收获。 苏白闻言转身看向对方,就那样的盯着对方,一言不发,对于他的提议不置可否。 刘武周被苏白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似乎自己心中的小算盘都彻底的暴露在了苏白的目光之下,低下头不敢说话,半晌才听到苏白说道:“既然如此,刘旅帅先带着人追击,不必要抓住对方,只要拖住对方就可以。” 刘武周点头称是,而后来这一批士卒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苏白嗤笑了一声,这刘武周对于向上爬的渴望真是强烈,一定点的机会都不愿意放过。 摇了摇头,苏白没有立刻跟了上去,而是直奔尉迟恭等人所在的地方而去,毕竟仅凭着那些骑兵和士卒想要将那些人全歼是不可能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徐茂公、单雄信等人顺着坍塌的院墙冲出了驿站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等人所带来的人手已经损失大半,而存留的这些人中大多都受了伤,几乎没有几个全身完好无损的。 因为伤势的拖累,又没办法立刻处理伤势,只能强忍着伤痛,互相搀扶着前进,因此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第90章 鱼死网破? 那传信的黄天虎匪号草上飞,本来脚下的功夫就厉害,得到徐茂公的招呼,整个人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来到了后门处传信。 苏白带着几个士卒,直奔后门处而去,即便是他一路并未耽搁,但是最终来的还是有些晚了,落在了黄天虎之后。 等到他们到来之时,秦琼等人也得到了撤退的消息,闻言立刻如释重负,招呼着手下人撤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秦琼这段时间与尉迟恭交手,其实并不轻松,面对着尉迟恭那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他除了到处阻挡之外,几乎难以有反手之力,可以说大多数时间都落入了下风,若不是后来谢映登提着兵器帮他,估计早都落败。 不过即便是有了谢映登的援手,尉迟恭以一敌二之下,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越战越勇,手中钢鞭如同一条毒蛇,飘忽不定,难以捕捉,不但轻松的挡下两人,反而还能趁着两人出招的空隙找到破绽来。 这两人合力之下,面对着勇猛的尉迟恭,几乎没有占据任何的上风,三人打的不分上下,难决胜负。 所以眼下听到黄天虎的传讯,秦琼与谢映登两人相视一眼,顿时心生退意,两人同时出手逼退尉迟恭,迅速的招呼手下人撤退。 这伙人本来就是在后门处战斗,眼下心生退意,撤退起来也并不是十分的困难,顿时如同潮涌一般退去,快速穿过大门,朝着外面奔去。 眼见这些人退去,尉迟恭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这些人离去,不过又听到刚才有贼人喊道事成,心中有些忧虑苏白那边的情况。 一时间尉迟恭难以决断,到底是引人去追击秦琼等人,还是先赶过去苏白那边是否有什么意外的发生。 不过正当他难以取决的时候,苏白也在这时候赶到,看到了夺门而出的秦琼等人,苏白立即开口道:“老黑,莫要放走了这些贼人。” 看到苏白的出现,又听到苏白的话语,尉迟恭自然不再犹豫,提着手中的钢鞭,对着身旁的士卒大喊道:“诸位,和俺老黑一起杀敌,莫要放过这些贼人!” “杀敌!” “杀敌!” ... 这些士卒也都是经历过战阵的悍卒,经过刚才的厮杀有所损伤,可是同样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眼下敌人撤退,正是他们士气高涨的时刻,听闻要追击,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尉迟恭一同追门而出。 此刻,天色已亮,不过是因为冬日,太阳还未彻底露出,弥漫着些许的白雾。 秦琼等人冲出门之后,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就朝着他们之前约定的地方直奔而去,这些人中虽然也有着负伤之人,但是却行进的速度明显要比徐茂公他们快上一些。 可是刚出门不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冲天的喊杀之声,秦琼等人脸色大变,心中清楚是驿站中的士卒追击了出来,不肯轻易的放他们离去。 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手下,发下经过长久的厮杀之后,众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样子,要是在进行战斗,也不知道能够提起来几分的力气。 明白自家手下丧失了再战了能力,只能快速的催促着手下的人快速的奔跑,想要快速的离开这里,进入到山林之中,利用地理的优势甩开后面的追兵。 所幸的是,苏白与尉迟恭等人率领的士卒虽然士气高涨,但是也因为长久的厮杀,体力难免有些不支,在加上苏白有意的压着队伍行进的速度。因此双方一前一后,一直维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刀悬在头顶的时候,比砍下来还要痛苦。 虽然苏白等人并没有立即的追上来,不需要马上的面对厮杀,但是追兵紧追不舍,得时时刻刻的保持着警惕心,死死的绷紧神经,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也不可以停下来歇息,这让秦琼等人也是十分的煎熬。 可是即便是煎熬无比,但那也比要双方马上再进行一场生死厮杀要好,所以他只能要紧牙关,逼着手下人疯狂的行进。 他只能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只要坚持到与徐茂公等人聚合,等到进入到山林之中,就可以彻底的摆脱追兵了。 不过事情并不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好,他是和徐茂公等人回合在了一起,也看到了被救出来的程咬金几人。 但是同样苏白等人也和刘武周所带出来的士卒回合在了一起,双方再次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 寒冬之际,荒凉的原野之上,两拨人各自持刀携剑的对峙着,双方的脸上都浮现着凌冽的杀气,身上的血迹还未擦去,似乎又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苏校尉,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何必苦追不舍,不如高抬贵手如何。”秦琼双锏扎入坚硬的土地内,对着苏白拱手道。 他脸上所蒙的面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了,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他,也懒得再继续的掩饰了。 “现在你们是贼,我是官兵,何谈朋友之说?”苏白不屑的笑了一声:“更何况,你们在我的面前胆敢杀害朝廷官员,势若造反,难道想要让本校尉与你等一般吗?” 杀官! 秦琼一愣,不解的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徐茂公,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见到秦琼投来目光,徐茂公也点了点头,随即低声对着他解释了几句。 听完话,秦琼脸上变成的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的意外发生,现在的自己可是真的是回不了头了。 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秦琼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决绝,厉声说道:“难道苏校尉不怕最后弄一个鱼死网破吗?” 退无可退,倒不如放手一搏,这样的气概秦琼倒也不曾缺少过,只是不愿做这等最坏的抉择罢了。 听到秦琼的威胁,苏白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言道:“本校尉看到是未必是鱼死网破,到是很有可能是鱼死罢了!” 第91章 骑兵 鱼死网破,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白话音刚落,忽然秦琼等人感觉到脚底下传来剧烈的震动的感觉,而后就是远方尘土飞扬,传来阵阵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 “二哥,这是他们的骑兵,当时就是这些骑兵杀得兄弟们难以反抗。”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说道。 这个男子就是之前跟着程咬金等人一起劫道的,算是一个小头目,所以并未立即送去县衙,反而是和程咬金等人关在一起,所以也被一同救了出来。 眼下听到马蹄声和马声嘶鸣,他也立刻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恐惧的神色,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只有当时经历了的他才知道这些骑兵是多么凶猛,那些人冲上来之后挥刀劈砍,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听到马蹄声,无论是秦琼、单雄信还是徐茂公、罗成,几人眼中都不禁浮现出一种严峻的眼神,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骑兵有多么厉害,这几人中秦琼、单雄信都是前朝武将后代出身,秦琼眼下还是在张须陀军中听命,对于骑兵的厉害自然清楚。 而罗成身为幽州总管、虎贲郎将罗艺之子,更是玩骑兵的行家,即便是徐茂公对于骑兵的威力都是十分的清楚。 眼下这四周是一片荒野,是最利于骑兵作战的地方,而仅凭着自己这边的这点人手,想要完全的对付骑兵,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骑兵的冲击力、机动性,可以说除了少数的人有反击的能力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面临的就是一场屠杀。 “他是故意放我们出来的!”秦琼脸色难看,一字一句的说道。 骑兵的出现,解开了所有的疑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追击自己的时候总是那般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给自己留出来喘息的时间,让自己可以顺利的和徐茂公等人汇合,无非是之前的地势不利于骑兵动手,想要将等人汇集到一起,一网打尽。 而徐茂公几人也是面色难看,显然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推倒那面墙壁,绝非是为了给他们自己留后路逃跑,而是可以的给自己等人安排一条逃跑的道路。可以说从一开始,自己等人就已经落入到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秦琼等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骑兵奔来的方向,他们只希望骑兵的数量不会太多,要不然恐怕今天没有任何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踏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近,脚下引起了剧烈的震动感,一队骑兵也出现在了秦琼等人的视野中。 百余骑兵! 罗成只是扫了一眼,就大概的确定了这群骑兵的数量,顿时心沉了下来。他扫视了一下自己表哥秦琼,还有单雄信等人的脸色,发现几人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个个面沉如水。 一百余骑,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轻言可以与之战斗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即便是对着自己的武艺有着充足的信心,罗成也清楚当步卒遇到骑兵时候的那种无力感。 眼下他们这一行人中,没有一匹马,面对这些骑兵就是天然的劣势,很可能连对方的一轮冲击都能以抵抗。 眨眼之间,骑兵就来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止住阵型,个个骑兵身披铠甲,手持长枪,腰跨刀剑,面色严峻,没有任何一人发出丁点声音,除了马匹的出气声,整个骑兵队哑然无声,给人带来极大的压抑感。 罗成看着眼前的这队伍骑兵,心中惊讶非常,这些骑兵训练有素,而且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显然是一股经历过杀戮的队伍,比起他们幽州军中那些骑兵也不不逞多让,甚至都有了一丝自家父亲身边那群骑兵的神意。 罗成却是不知道,对于刚刚大胜了一场突厥人的李靖而言,他经历此战明白马邑所需要的就是骑兵,所以在征召了这些士卒之后,对于训练这些骑兵倾注了极大的精力,花费了许多的资源,说一声精锐,绝对值得。 眼见骑兵的到来,秦琼手下的那些散兵游勇也难免发生了一些骚动,即便是和不久前才和士卒厮杀过,可是看着眼前整齐划一的骑兵散发出凶悍的气息,这些人心中生了惧怕之意。 看着秦琼那边有所骚动,苏白等人脸上不免浮现出微笑来。 “校尉,不若由卑职来率领骑兵,卑职定然将这些贼人全部剿灭,不放走任何一人。”刘武周对着苏白请命出战。 骑兵的出现已经彻底的打破了双方的平衡,胜利就已经摆在眼前,可以说眼下就是一份大功劳放在眼前等着去捡,对于向上爬有着极大野心的刘武周又怎么轻易放过。 “校尉,卑职愿出战!” “校尉!...” ... 其余几位校尉也自然不肯落后,各自站出来向着苏白请命,就连尉迟恭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看着身眼前这几人如同恶狼一般互相的争抢着,苏白无视了尉迟恭对自己的挤眉弄眼,想了想,对着刘武周说道:“刘旅帅,便由你来吧,务必不要放走任何一人。” 得了苏白的指定,刘武周如同得胜的大公鸡一般,得意的看了看其他人,对着苏白大声回答道:“卑职听命,定然不负校尉期望。” 见到苏白已经制定,其余几位旅帅虽然面色有些不甘,但是却不甘反驳,只不过看向刘武周的目光中难免有些嫉妒和怨恨。 一份大功劳放在眼前,但凡是自己没得到,那么任何一个人得到,都难免会受到其他人羡慕嫉恨的目光,更有甚者会心怀怨恨。 对于这些人的小心思,苏白并未戳破,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武周的背影。 刘武周觉得自己捡了一份大功劳,但是苏白却绝对不这么看,不管他对于秦琼等人的人品如何不认同,但是对于这些人的能力,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小觑之心。 第92章 罗成的办法 觉得自己捡了一份大功劳的刘武周快步来到骑兵队伍身前,招来统领骑兵的几个军官。 刘武周虽然有些狂妄,但是却并不自大,他心中清楚比起这几个军官来,统领骑兵的本事肯定不如对方,所以他并未抢夺指挥权,反而是将如何进攻交给了他们,打定心思捡一个现成的。 骑兵的到来,对于秦琼等人而言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们现在根本不敢轻易的撤退。 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一旦撤退,那么这些骑兵只需要吊在身后,是不是的冲击一番,就足以将他们慢慢的耗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很可能的随时从城中喊来援军,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同样是没有一丁点的活路,无非是等死罢了。 秦琼、单雄信和徐茂公、罗成等人围在一起,迅速的商议着,想要找出一个可以解决眼前困局的方法,总不能坐以待毙。 在这个时候,其实对于他们而言,真正可以依仗的只有两个人,秦琼和罗成,因为只有这两人有过真正的带兵经验,知道该如何的面对骑兵。 看着所有人的期望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秦琼也是一脸苦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自己率领的是以前的士卒的话,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如此为难,毕竟张须陀善于练兵,他的那些士卒个个都是精锐,最起码面临到这个局面的时候,不会太过于的惊慌失措。 可是眼下自己所带领的这些人,虽然之前在和那些士卒的厮杀中个个勇猛无敌,可是全部依仗的是个人勇猛,根本不懂得互相配合,面对骑兵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守,这令他十分为难。 眼见秦琼一脸苦涩,半天都没有说话,众人难免心中有些失望,随即又将目光全部落到了罗成的身上,期望这位将门虎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办法。 对着众人期望的眼神,罗成皱了皱眉,半晌之后,有些艰难的说道:“其实关于今日的场景,小弟倒也曾经有过考虑,不过只是一些假设,并未真的用过,到底管不管用,可行不可行,就不敢打包票了。” 因为幽州地处边境,时常要和异族交战,那些个异族大多都是游牧民族,生活都在马背上,个个马术精通,可以说全部的军队都是骑兵,少有步卒。 罗艺身为幽州总管、虎贲郞将,掌管幽州军事,这些异族他是十分的痛恶,不过即便是他权势不小,但是因为先天的限制,整个幽州军中步卒还是占了大多数,他根本无法无法撑起数万的骑兵来。 幽州骑兵可以将异族人压制住,但是当这些异族人开始分散骚扰的时候,骑兵根本无法全力应对,只能依仗步卒被动的防守,毕竟步卒若是分散开来,那么就难免受到异族骑兵的冲击,因此才会双方形成一个对峙的局面,异族虽然打不过幽州军,但是幽州军却也难以彻底剿灭这些作乱的异族。 而面对这个情况,罗成曾经提出了一个假设的办法,想要以此来解决如何以少量步卒面对同量骑兵作战的问题(这个办法是作者拍脑袋想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的考证,也没有查阅任何的资料,都是瞎吉尔写的,不要当真,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那就是将这些个步卒按照最小的军制,也就是以伍为单位,各自配发长短武器,携带钩子。 以往当步卒遇到这些骑兵时候,都是会全力的聚集在一起,以此来阻击骑兵的冲击,不让骑兵将其冲散开来。 但是罗成的这个办法却是不同,而是完全相反,以伍为单位聚集,各自相距出来空隙,足够一马通过,也就是给骑兵留下一个通过的余地,当骑兵冲入之后,再用钩子钩马腿,长枪刺人,短兵器杀马。 这个办法是罗成前不久来齐郡的路上,闲来无事想出来的,因为时间尚短,一直没有机会实践到底有没有用,原本他想的是回到幽州之后试一试,若是有用,那么对于幽州军的实力将是一个质变,面对那些异族也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机缘巧合,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情况,与他设想的情况差不多,步卒对战骑兵。 说完自己的办法之后,罗成就一言不发,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将是否使用这个办法交给了其他人决定与否。 听完罗成的办法,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个办法,一时有些为难。 单雄信却是笑骂了一声:“管他呢,反正横竖都是死,也没有更坏的打算了。” 他的话却是彻底点醒了其余人,反正眼下已经是一个极坏的局面了,即便是罗成的办法再不靠谱,那也比自己等人就这样傻乎乎的在这等着是好。 “单二哥说的不错,某倒是想的太多了!”徐茂公自嘲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办法。 秦琼也点点头,他没有好的办法,而自己表弟的办法听起来还算不错,那么自然也没必要反对。 其余人见到有人点头,又没有人说出更好的办法,也都各自点头表示同意。 也就在此时,秦琼等人看多刘武周几人向着苏白说着什么,而后刘武周朝着骑兵而去,顿时明白了苏白等人已经等不及要出手了。 形势急迫,他们也不敢在拖延,连忙吩咐下去,以五人一组,各自结成队伍,然后又互相散开了距离,因为关乎于自家性命,所以没有一人反对,迅速的按照着罗成的办法排列开来。 不过如秦琼、单雄信等人却相信自家武艺,并未结阵,各自背了程咬金几人在身后,做好闪避骑兵的应对。 唯一有些不足的是,他们这些人此来没有带钩子,没办法钩马腿,不过对此倒也没有人多话,毕竟形势紧迫,能够阻止了骑兵的冲击,保住性命就是大幸运。 双方各自备战,战斗一触即发! 第93章 进攻 身死 其实如今的局面,骑兵对阵到步卒上本来就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不是步卒的数量十数倍于己,那么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直接以锋失阵冲击就可以了。 而骑兵的统领军官所想的其实也和刘武周差不多,他们本来就是只有一百余人,此刻若是想着其他的法子,其实无异于是自断臂膀,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而集中兵力才是最佳的手段。 刘武周换下一名骑兵士卒,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握紧缰绳,右手提起兵器,大喝一声:“全队成锋失阵,出击。” 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几乎是同一样的动作,同时拔刀出鞘。 刘武周一马当先,其余骑兵士卒紧随其后,一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列锋失阵,如同一根离弦的利箭一般,朝着秦琼等人直冲而来。 双方的距离不远不近,但是这个距离却是完全足够这些骑兵将速度提起来,当来到秦琼等人眼前的时候,狂乱的马蹄声所带来的震动感,足以震彻人心。 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上百的骑兵发起冲锋,马匹冲锋,带起无数的烟尘,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些骑兵冲锋过来的时候,那些散兵游勇的脸上充满了紧张。 不过眨眼之间,骑兵已经冲到身前,罗成大喝一声:“结阵,保持距离。” 那些人虽然紧张,但是听到了罗成的呼喊之后,也迅速五人抱团,各自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子,握紧手中兵器。 骑兵冲到阵前,没想到原本聚在一起的这些人迅速变成了一个个小队伍,而且还给他们这些人骑兵留出来空隙来,而且这些个小队伍错落有致,竟然相互保护。 这种奇怪的阵型刘武周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却也没有丝毫的在意,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直接冲入。 骑兵直冲而入,从队伍中直穿而过,可是等到刘武周等人杀出,或者用闯过更能准确一些,等到他们穿过对方阵营,才发现自己等人的此次冲击根本没有给对方带来太多的影响,造成的结果完全是低于他们的预想。 他们这一波的冲击,根本没有带走对方太多人性命,更没有冲散对方的阵营,他们冲击时对方散开,结阵自保,等到冲击过去之后,又再次集合在了一起。 刘武周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竟然一击无功,让他有些懊恼,扫视左右之后:“诸位,再随我进攻。” 说完话后,带着骑兵,呈现锋失阵,再次冲击。 而原本对于骑兵有些畏惧的那些人,眼见刘武周一击无功,显然是罗成的办法起了作用,顿时消散了心中的紧张感,当看到刘武周带领的骑兵再次冲击过来后,再也没有之前的紧张,沉稳了许多。 果然,之前的事情再一次重演,骑兵的再次冲击也不过是带走了十几人的性命,与预想的结果差了太多,而且还折损了两人。 对方现在所留的人还有四百余人,自己两番冲击不过带走对方二十几号人的性命,还折损了两人,如果真要这么算下来,想要将对方团灭,恐怕自己身后的骑兵也不会剩下几人,这样的后果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 “刘旅帅,你若是不行的话,就让兄弟来替你如何?” 正在刘武周为出击无果而恼怒的时候,却听得身后有旅帅出声,其中讽刺的意味十分明显,让刘武周不由心中愈发恼火。 可是心中恼火归恼火,他也知道那几人嫉妒自己捡了功劳,因自己两番失手引来对方嘲笑,却也没办法去还嘴,只能默默忍受,看向秦琼等人的目光中怒火更盛。 他也不去看后方那几位旅帅的嘴脸,一脸阴沉,沉声道:“进攻!” 一次的成功可以说是偶然,可是两次躲避了对方骑兵的冲阵就不是偶然了,觉得自己这方有了应对骑兵的方法,秦琼几人脸上不禁浮现出来的笑容。 当刘武周再次冲击的时候,秦琼的人已经不再满足于防守,毕竟久守必失,及时作出有效的反击才是正道。 所以秦琼与罗成两人相视一眼,俩人极为默契的同时将手摸向了兵器,等到刘武周再次来到身前的时候,两人一反常态,不但没有躲避,而是握着兵器猛然出手,目标赫然是刘武周要害之处。 无论是秦琼还是罗成,这两人的武艺都不是刘武周可比,刘武周唯一的优势就是依仗马匹的冲势。 但是面对这两人的突然出手,有时候最大的优势相反却可能成为最大的破绽,秦琼手中熟铜锏看似是直奔刘武周,却突然转向,双锏狠狠的砸在马腹之上,他这对双锏的力量全力出手,什么样的马匹也难以承受,顿时被掀翻在地。 骑乘在马背上的刘武周正在防备两人的兵器,却被马匹突然甩落在地,还未等到起身,罗成手中亮银枪已经扎了过来。 噗嗤! 罗成一枪直插刘武周胸口,顿时气绝身亡! 可怜日后在隋末掀起巨大风浪,有名的反王之一的刘武周,就此绝命。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苏白见此情况,也顿时脸色突变,大手一挥,言道:“杀!” 他之前也有预感罗成这些人不会束手就擒,即便是面对骑兵的绝对优势,也难免这些人能够找到应对的方法来。 之后也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竟然结出一种奇怪的阵营来应对骑兵,刘武周两次的才能真都没有将队伍冲散。 苏白不否认在明知道对方很可能有应对方法,将这个任务交给刘武周是有一些想要敲打对方的意思在里面,想要让对方吃一吃苦头。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对方会就这么突然的死亡,似得这么突然,这般干净利落,这完全的是出乎于自己的预料之外。 第94章 杀戮 苏白是真的没想到刘武周会死在这里,用一些比较虚的话来说,既然这刘武周能够日后成为十八路反王之一,掀起一阵的风云,闹出那么大的风浪,那也足以证明对方是有何一些气运在身的。 可是没想到这般有着所谓气运在身的人,就这么轻易的身死,这完全的之不符合那些反派的成长定律啊,要知道他就是这么笃定这人有运气在身,才会这样放心大胆的让对方趟雷的。 其实这倒是苏白有些灯下黑了,既然他可以将程咬金擒下,而后将这伙人引来劫狱,让秦琼等人提前踏上造反的这条路,这就证明了这个世界并非一成不变的。 其实当他本人出现,当主神开始插手这一方世界,苏白自己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量,他的存在,无时无刻都是在影响着这方世界的发展。 而且基数按套用苏白所谓的气运来说,刘武周是后来的反王之一,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但是他对面的秦琼罗成这伙人也不简单,也都算是日后隋末大乱战中的主角之一,也是身负着所谓的气运。 要是这么算的话,双方两相抵消之下,其实这几人的气运之和也是胜过于刘武周,那么刘武周身死,也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此刻的苏白也懒得想这么多了,那刘武周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本来就看对方不太顺眼,对方的死亡也可以算上一个交代,日后要是有人质疑王县尉的死亡,自己这方死了一个旅帅也足以让对方无话可说。 而且刘武周的身死却间接的为苏白验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日后的主角的生死并不是绝对的,只要有实力,提前将其杀死也未尝不可。 其余的旅帅不知道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看到了刘武周死亡,其余几位旅帅也是面色大变,一想到之前他们也曾和刘武周争抢领兵的事情,也是深感庆幸。 而几位旅帅庆幸过后,也是瞬间心中恼怒不已,眼见刚才还在说话的刘武周身死在眼前,也有些物伤其类。 既然事情已经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已经给了苏白一个提醒,告诉他不再继续的耽误下去,万一时间拖的太长,说不得还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所以当苏白一声令下之后,他和尉迟恭两人立即出手,而后其余人也立刻拔出兵器,跟着他冲了上去。 眼见苏白这方的步卒杀了上来,秦琼等人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能够选择接战,但是那些刚刚冲击了一番的骑兵可不会乖乖的看着他们就这样接战。 刘武周刚才的身死虽然令这些骑兵士气有些下降,但是因为其人并非骑兵的真正指挥官,所以这些骑兵冲出之后,也迅速的集结了起来,再次形成队列。 可是刘武周的身死,也令这些骑兵有些不安,毕竟死了一个旅帅,难保之后不会遇到责罚,所以也都迫切的想要立功。 等待苏白这方的步卒和秦琼手下的人交手之后,那些骑兵再次列队冲击,直愣愣的从身后杀来。 前有恶狼,后有猛虎,进退不得。 此刻他们再也没办法利用罗成所提出的办法了,眼下有步卒在前,根本不允许他们那么做,一旦留出空隙来躲避骑兵,那么那些步卒可不会干看着,绝对会冲杀上来。 而若是不躲避,那么将无可避免的承受那些骑兵的冲撞,左右权衡了一番,秦琼等人只得分派出一部分使用长兵器的人留在队伍后方,以此来防止骑兵的冲击。 可是如果说之前几番那些骑兵有着保全自身为上的想法,那么此刻就可以说完全的是悍不畏死,即便是面对着他们用长枪组成的防护,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百余骑兵列阵冲击,在行进之中,那些原本手持长枪的骑兵齐齐将手中长枪抛出,直射那群人,而后换成长刀,直接劈开而来。 这些骑兵顿时直接由正中穿插而过,将对方的一群人冲散成两方,难以汇聚到一起。骑兵冲到阵营正中的时候,却并未直接穿过,反而突然调转马头,挂了个弯,向着左方冲杀而出,再次的分割了战场。 一时间,秦琼等人陷入苦战之中,死伤的数量越来越多。 原本身上伤势不轻的程咬金几人此刻也没办法让人再继续保护下去了,因为所有的人都拿出兵器开始拼命,他们几人也各自提起一柄兵器去杀敌。 苏白这次出手却没想着和对方在墨迹下去,也并未寻找秦琼等人交手对战,身形一转,直接朝着那些喽啰劈开而去。 而面临这骑兵的威胁,秦琼等人也顾不动苏白的举动,他们还需要分配出来人防备骑兵,所以也同样的各自的选择避开对手,杀入士卒之中。 双方都是选择了同样的方法,一时间根本没有那种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的打斗,反而是个个犹如虎入羊群一般的杀戮,都想要迅速的斩杀对方的有生力量,结束这场战斗。 双方士卒与普通士卒的差距这一刻就显示了出来,士卒迅速互相靠拢,结成小队,而那些喽啰一开始战斗,便忘记了之前罗成等人的安排,又开始各自为战。 尉迟恭手中钢鞭挥舞,却是如同黑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一般,他的每一次钢鞭挥出,对方就有一人或死或重伤,而在这种战斗之中,重伤和死亡其实并未有什么区别。 苏白此刻手中长刀不断劈砍,鲜血四溅,他每前进一步,就有一人倒下,体内的气劲迅速流转,灌输四肢之中,他只感觉到此刻的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需要立即的释放出来。 一人一刀,恍若血海中走出来的修罗魔神一般,根本无人可挡,苏白的双眸通红,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而就在又斩杀掉一人之后,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咬金等人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仅有五步之遥。 第95章 程咬金,死! 看见这几人,苏白随手斩杀眼前的几人,而后直接朝着程咬金几人杀去。 他心道:既然刘武周能被杀掉,那么程咬金几人被自己斩杀的话,也不算什么吧! 苏白手中长刀劈砍,这些个普通的喽啰又岂能阻止他的前进,长刀横扫,抵挡的那些喽啰只觉得手中一股沛然的巨力,席卷而来,手中的兵器便瞬间飞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杀意,如同寒冬腊月的寒潭冰水。 挥刀杀人如点头,所过之处,无人可活。 苏白一人独行往前,根本无一人可以阻挡,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来到程咬金身前。 而他也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挥刀砍杀,眼神冰冷,不带有丝毫的感情在其中。 程咬金、尤俊达和王君可三人虽然身上带着伤,但是并非是没有再战之力,三人各自握着兵器,一同杀敌,已经有不少士卒倒在他们几人脚下。 眼见苏白杀来,这几人顿时脸色一变,不过却因为此刻战场之上四周混战,根本难以躲避,几人无奈,只得提起兵器,试图抵挡。 这三人如果是身上没有受伤,也都拿着擅长的兵器,集合三人之力,也未必不是不能和苏白想抗衡,但是眼下几人伤势未愈,根本难以抵挡苏白的攻势。 沙场征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苏白心中可不会有任何留手的想法,手中刀势不减。他身影极快,手中百炼钢刀散发着幽冷的杀意,直奔三人而去。 这三人虽然早已经看到了苏白的出手,也都做出了相应的防备,可是到底是因为受了伤,根本就没办法阻挡苏白,即便是三人合力。 只见苏白来到三人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突然猛然双脚蹬地,整个人仿佛是像一只离弦的利剑一般射了出去,他手中的百炼钢刀就是那锋利无双的箭头,根本无人可挡! 来到三人身前,没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长刀划过。 噗嗤! 一声血管崩裂的声音传来,只见原本手握着一柄大刀,满脸凶相的尤俊达的身子突然一僵,脖子上出现一道殷红的丝线,而后鲜血猛然崩出,其人轰然倒地。 贾家楼四十六友之一,排行第七,使者五股托天叉,日后的瓦岗五虎将之一的尤通,尤俊达就此身死,再也没有了日后扬名的机会,他的生命就此结束。 一位日后的瓦岗猛将死在手上,苏白脸色不变,心中更没有任何的波澜,毕竟就连日后反王之一的刘武周都能死,尤俊达为何死不得? 于此同时,他的目光再次的落在了一旁的程咬金和王君可身上,似乎在思索到底先杀哪一个? 尤通尤俊达死了! 不止是程咬金和王君可有些发愣,就连在远处还在厮杀的秦琼、单雄信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即便是平日里将死挂在嘴上,也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或是打劫遇上硬茬子,或是被官府斩首,或是与其余人火并中丧命,但是没人想到过尤俊达死在这里,哪怕是现在处境危险,他们都觉得凭着自己的力量可以离开。 尤俊达的死彻底的让这些人清醒过来,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明白今日不同以往,他们碰上的是一股狠人,是一股真正要命的敌人,比他们还凶狠的敌人。 那些还在和士卒厮杀的喽啰们也有些发愣,混他们这一行的,在他们的眼中尤俊达已经是大人物了,他们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想着能够混到像尤俊达一般。 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尤俊达的死亡,一时间有些心底发颤,连尤俊达都死了,他们这些人又该如何呢? 一旁的单雄信看到尤俊达的死更是睚眦欲裂,尤俊达不但是他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好兄弟,眼见苏白如此,他此刻几乎是恨不得将苏白碎尸万段,喝其血,吞其肉,杀了苏白为尤俊达报仇。 他不但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做的,眼见苏白杀了尤俊达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一枪挑死眼前的一个士卒,而后提着枪便朝苏白杀来,不过却一时被其他的士卒阻挡住了去路。 而程咬金和王君可两人对于尤俊达的死虽然有些愤怒,一时感到惊讶,但是两人也很快的反应过来,知道他们此时更是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九死一生。 两人相视一眼,竟然不等苏白再次出手,这两人便各自握着兵器向苏白杀来,一方面是想要为尤俊达报仇,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先下手为强。 看着程咬金和王君可两人竟然向着自己杀来,苏白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心中没有半点惧意,反而身上的杀意更加强烈了几分,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在心头萦绕。 面对两人的杀招,他不但没有半分的后退,反而提着手中的百炼钢刀迎了上去,三人顿时战作一团。 这两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比起苏白还差了一些,眼下更是因为受了伤,一身的武艺能够发挥出来一半都算不错了。 前几个回合两人凭借着以命搏命的打法倒是突然占了一些上风,但是等到三个回合以后,两人就开始露出破绽来。 而面对这两人流露出来的破绽,苏白更是没有放过,直接抓住机会,一刀劈出,分隔开两人,而后一脚踢中程咬金,同时手中的钢刀插入了王君可的胸膛上。 贾家楼四十六友之一,排行第六,善使春秋刀的王轩王君可,日后的瓦岗五虎将也就此殒命。 刚被苏白踢翻在地,又看到王君可身死,程咬金双目同行,面目狰狞,挥舞手中的武器在次向着苏白杀来,眼中杀意澎湃。 不过他虽然是杀气腾腾,但是落入在苏白的眼中却不过是犹如困兽之斗罢了,他目光冷冽,不带有丝毫的情感,等待对方冲到身前的一刻,手中长刀抬起,轻轻的划过了对方的喉咙。 咣当! 程咬金的身体顿时被抽空了力气,砸倒在地,溅起一地尘土。 第96章 夺路而逃 至此,贾家楼四十六友,排行第四,善使宣花斧,后来的瓦岗寨大德天子混世魔王,唐朝开国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十九鲁国公,程咬金程知节,就此身陨。 几乎在同时,距离此方世界无尽时空的一处大陆之上,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府邸中,密室中,一个正在闭关修炼的魁梧汉子猛然睁开眼睛,眼眸中尽是杀意。 “知节!” “君可!” 而在此时,一旁的秦琼、单雄信等人脸色悲痛,睚眦欲裂,不由发出一声悲鸣。 从尤俊达死亡,再到王君可和程咬金两人的身死,这期间的时间很短,从头到尾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简直快的让其余人根本难以反应过来。 许多人不过是看到尤俊达身死,当他们解决掉眼前的敌人,然后想要向苏白这里冲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程咬金与王君可两人接连身死。 秦琼脸色悲痛,手中熟铜锏打死眼前的士卒,正欲提着熟铜锏朝着苏白杀去,为程咬金几人报仇,不想他刚刚转身,就被一人从后方拉住肩膀。他皱眉转身,看到拉住自己的人却是徐茂公。 只见徐茂公面色严峻,用手指了指四周,对着秦琼摇了摇头,沉声道:“叔宝,此地不宜久留了!” 秦琼随着徐茂公手指看了看四周,顿时也是面色严峻,顿时知道徐茂公是什么意思。 双方交战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的士卒死在秦琼等人手中,给苏白所带来的士卒带来极大的杀伤,但是双方的战斗力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更加的拉大了。 虽然有不少士卒死在秦琼等人手中,但是他们所带来的手下却更多的死在了那些骑兵刀下。 当双方混战之后,这些个骑兵迅速的插入战阵之中,带来了昏天灭地的冲击,他们的那些手下根本难以阻挡。 就在苏白斩杀掉程咬金三人的时候,秦琼等人虽然斩杀了不少士卒,但是有他们带来的人死伤更多,在骑兵的几波冲击之下,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还在苦苦挣扎。 不过如果没有太多的意外的话,那么这剩余的两百人被歼灭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秦琼等人也将陷入绝境。 刚才的秦琼不过是在一直低头杀戮,而后又被苏白斩杀程咬金等人之后引起了怒火,才并没有注意到四周的情况。 现在经过徐茂公的提醒,秦琼也顿时明白了他们此面临的严峻问题,很可能他们所有人都难以离开此地,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越危险。 可是明白归明白,但是看着杀死程咬金几人的苏白就在不远处,秦琼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离去,脸上浮现出犹豫,一时间难以决断。 一旁的徐茂公看着秦琼脸上的犹豫,也知道这个选择太过于艰难,但是他更是一个理智的人,更清楚他们这些人此刻的生命系于一线,稍有犹豫就有性命之危。 而且若是这些人穷追不舍,不肯轻易放弃,他们即便是想要逃离,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 作为这一伙人中扮演军师的徐茂公心中清楚,他们此行是为了救出程咬金几人来,但是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对于程咬金几人的死亡他也倍感心痛,但是却更加明白如果在继续下去,死的人就不仅仅是程咬金,而是他们这些所有人。 “叔宝!对于知节几人的死我也很难过,恨不得将其人碎尸万段,喝其血,食其肉。只要能够为他们报仇,即便是搭上某的性命也无妨。”徐茂公一脸沉痛的对着秦琼开口。 他继续沉声说道:“但是你我都清楚,我们想要杀死那人绝非轻而易举,拖的时间越久,死伤的兄弟就越多,我们这里还有更多的兄弟,我们不能拉着他们陪我们一起死。” 徐茂公说完话就不在继续劝说,只是等着秦琼的决断。 秦琼原本就是有些犹豫不决,现在听到徐茂公的劝解,他更加的犹豫难以决断。 拼死报仇,亦或者带领剩余的兄弟活下去,这两个选择在他心中一时难以抉择,若是只剩下他自己,他肯定拼了性命也要为程咬金几人报仇。 但是今日为了救程咬金几人已经搭上了几百号兄弟的性命,要是继续的拖下去,那么意味着剩下的人的命也很可能丢在这里。 “哎!”秦琼长叹一声,终究是同意了徐茂公的建议。 他为了就程咬金等人已经自私了一次,丢了几百兄弟的性命,难道还要继续自私下去不成。 “茂公,通知兄弟们撤!”秦琼对着徐茂公说多。 徐茂公见到他同意,也没有拖延,立刻通知人撤退。 不过看着秦琼提着熟铜锏还欲向前,他不由出声问道:“叔宝,你这是干什么?” 他以为秦琼是让自己等人撤退,自己冲上去,脸色大变。 秦琼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单雄信,说道:“我去劝单二哥回来。” 说罢,便直接朝着单雄信身边冲了过去。 单雄信此刻浑身杀气凌冽,一步一步的朝着苏白杀去,想要将苏白碎尸万段,眼中都没有了任何人,被秦琼制止之后,目光凌冽的看着秦琼,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不过却不知道秦琼说了些什么,原本满身杀气,似乎不杀苏白不罢休的单雄信在听完秦琼的话之后,竟然没有再向着苏白杀来,反而跟着秦琼等人一同撤退。 秦琼阻止了单雄信,立即跟着徐茂公等人汇合在一起,而此时徐茂公也聚拢了不少人,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之后,辨明了方向之后,便一鼓作气的冲了过去,不过这时他们的目标却不是杀敌,只是为了冲出一条生路。 不过他们这些人想要撤退,却并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一切都得苏白说了算。 眼见这些人想逃,苏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令手下士卒继续追杀,更没有放他们顺利离开的意思。 第97章 救兵 寒冬之日,荒野之上,秦琼等人夺路而逃,但是苏白这方穷追不舍,丝毫没有要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面对着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秦琼等人咬着牙带着手下人狂奔,至于那些身上有着伤势行动不便的人,他们已经顾不上了,只能够选择放弃。 秦琼、罗成、单雄信、徐茂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几人冲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百余人的手下。 溃败! 眼下的他们就是一群丧家之犬,各自争先逃跑,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跑不过后方的骑兵。 自从秦琼等人下令撤退的那一刻起,原本还能有些战斗力的手下彻底崩溃,所有人再也没有了一点的抵抗之心,各自夺路而跑,唯恐落后丢了性命。 不过两条腿又怎么能够跑得过四条腿,他们这些人若是集合在一起或许还能够给骑兵造成一点阻力,但是当他们选择撤退的那一刻起,其实许多的人的性命也都交给了骑兵来收割。 即便是心中早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当他们真的下令撤退后,才发现溃败来的如此汹涌,根本难以阻止,他们几乎再也难以有了阻挡之力。 可是命令已经下了,造成的后果也难以更改,眼下军心以失,即便是秦琼等人在想要将这些人聚拢起来也是不可能了。 “表哥,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都得交代道这里,根本就跑不过那些骑兵。”罗成一边奔跑,一边对着秦琼说道。 如果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最后肯定会死。 秦琼也是满脸严峻,罗成说的他也看得到,不由的开口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抢马,然后让其他人散开。”罗成面容冷冽,语气森冷。 秦琼几人顿时明白了罗成的意思,眼下想要让所有人都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抢夺几匹马,然后再让这些人四散而逃,为他们吸引火力换来活命的机会。 罗成常年与异族征战,早就练就了一颗铁石般的心肠,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有的时候为了活命,自然要有所牺牲,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当他看到眼前的局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声提醒秦琼。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若是秦琼不从,那么他必然会选择抢夺一匹马,然后独自离开。 虽然罗成的提议有些冷血,但是秦琼能够做到校尉一职,自然明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道理。到了必要的时候自然要有一番取舍,总不能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而且其实罗成的建议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无情,但是对于这些人而言,虽然危险,却未尝不能够是一条生路。 毕竟各自分开之后,后面的追兵必然会有所取舍,选择分兵追杀,这样必然会有人能够活下来,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既然有了决断,秦琼等人也突然转身,各自冲向离最近的一名骑兵杀去,几人杀人夺马,根本没有给那些骑兵反应的机会。 等到几人翻身上马之后,秦琼大喝一声:“大家各自分开逃,找地方汇合。” 原本就有些慌不择路的喽啰听了他的话,顿时作鸟兽散,各自翻开逃跑,朝着四面八方逃跑。 “校尉,怎么办?”有旅帅对着苏白问道。 原本这些人聚在一起逃跑,对于苏白这些人而言是最好不过,只要时间拖下去,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全部都得死。 可是眼下秦琼等人突然夺马,而且令其他人四散开来,这给苏白等人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毕竟双方的人数优势不过是四百余人追杀而已。 这一百多近两百人四散开来,让他们根本难以处理,别说是近两百号人了,就是近两百头猪杀起来还要费不少的时间呢。 苏白见此也是没有一皱,听到手下旅帅的询问,冷声道:“让所有步卒集合追杀,然后骑兵跟我一同追击。” “是!” 所有步卒立即集合在一起,各自形成小队开始追击那些四散而逃的喽啰,苏白则和尉迟恭两人骑马带着所有的骑兵追着秦琼等人而去。 哒哒哒哒! 狂乱的马蹄声在荒野上响起。 秦琼等人身上的衣服因为长时间的征战,早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沾着斑斑血迹。他们几人双腿夹紧马腹,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则是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催促着胯下的战马疾驰。 几人一边催促马匹向前,又是不是的往后不停的注视这苏白等人的动向。 苏白等人策马疾驰,在后面紧追不舍,经过长时间的杀戮,此刻他们也没有之前那般整洁,一身戎装上也都沾着未干的血,甚至手中握着的长刀上还不时有血滴落下。 双方一逃一追,马匹疾驰,带起无数的烟尘,不过双方还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并未有太过明显的缩短。 追了许久都未追上人,尉迟恭有些恼怒,突然将手中的钢鞭别在马鞍上,而后又从马背上拿起一张硬弓和一根利箭。 他松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稳住身形之后,拉弓搭箭,将手中的弓拉到最满,而后突然松手。 咻! 一只利箭直射而出,直奔秦琼而去。 就在尉迟恭搭弓瞄准的那一刻,秦琼就有所感应,他感觉自己背后有着刺骨的杀意,转头那那一刻正好看见利箭直奔自己而来。 秦琼顿时面色大变,抽出一根熟铜锏,用力的将那根利箭挡了下来。 就当他挡下那根利箭之后,却突然看到前方的远处突然出现一群人,顿时令他面色大变,以为是前方出现了追兵。 不过一旁的徐茂公原本有些严峻的表情在这群人出现之后,却突然消失,换上了一副笑容,惊喜的对着身旁的秦琼几人说道:“救兵来了!” 第98章 瞿让 瞿让,原为东郡法曹,后因触犯法下狱,被人所救,逃至瓦岗。 大业七年,瞿让在瓦岗聚众为匪,建立瓦岗寨,对外宣称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后又打起反隋大旗。 瞿让与单雄信二人是同乡,关系密切,多有来往,其人在瓦岗寨竖旗之后,曾多次写信邀请单雄信上山共创大业,不过单雄信对于此事较为疑虑,一直避而不言,不置可否。 对于单雄信避而不谈的态度瞿让却并未生气,一直锲而不舍,表示无论何时瓦岗寨的大门都为单雄信敞开,敬候其来。 倒是徐茂公在听闻初闻瞿让竖旗的事后,特意的上了一次瓦岗寨,并且对于瞿让建议到不应该劫掠乡里,应该抢劫行船,掠夺商人旅客便足以自给自足。他的建言让瞿让收获颇丰,手下人马越聚越多,对于徐茂公也更加信任,尊重。 瞿让既然起了造反的心思,对于人才也愈发的渴望,在听闻到徐茂公等四十六人结拜的消息后,更是意图将这些人尽揽入瓦岗,收入囊中。 不久前,听闻秦琼母亲即将过寿,意图来搭上一些关系,便带着数百人分散下山,直奔齐郡而来。 不过就在昨日傍晚,当他刚刚踏入齐郡境内,却正好碰上了徐茂公派来传信的信使,得到了关于徐茂公等人意图劫人的消息。 当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瞿让便喜不自胜,虽然传信中徐茂公只是言道他们这些人想要借助瓦岗寨暂时比一下风头,避免遇到官军的追杀。 但是对于瞿让看来,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顺利的话,他未尝不可以笼络这些人,将这些人全部手下,增强瓦岗的实力。 瓦岗寨现在已经聚集有了近万人,但是对于骑兵也是稀缺,此次瞿让下山并非是为了劫掠,所以只是带了五百多号人而且大多是步卒,没有多少马匹,这些人化众为散,分批进入齐郡。 有了这个心思的瞿让顿时心头一震火热,他也愿意就在原地等候下去了,直接聚集了手下的瓦岗军,连夜奔袭,直奔历城而来,想要接应徐茂公等人。 不过即便是瞿让得到消息之后便星夜奔袭,但是他们距离历城也还有不近的路程,连夜一路行军,路上没有半分的耽搁,等到他们进入到历城境内之后,也已经是佛晓时分。 眼见天亮,却也一路未看见徐茂公等人的踪迹,瞿让更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不敢做丝毫的停留,带着手下的瓦岗军,直奔驿站而来。 而就在此时,瞿让正好看到了正在被苏白追杀的徐茂公等人。 就在瞿让看到徐茂公等人的同时,秦琼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远处出现的瞿让等人。 原本还有些惊惧的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不过却听到徐茂公说道这些人是救兵之后,秦琼等人顿时喜悦万分,快马加鞭直奔过去。 正在后面追杀,原本觉得这些人是囊中之物的苏白等人也看到了瞿让的出现,顿时挥手止住了身后的骑兵。 吁吁吁! 见到苏白下令,身后的骑兵也顿时勒马止步。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琼等人也冲到了瞿让所率领的瓦岗军前。 “瞿寨主,多谢了!” 徐茂公骑马来到瞿让面前,翻身下马,对着瞿让拱手道谢,而后就要弯腰拜下去,而身后的秦琼等人也是一同翻身下马,跟着徐茂公做着相同的动作。 就在徐茂公等人下马的同时,瞿让也同时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搀扶住徐茂公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同时开口道:“徐兄弟何必如此,你我的交情哪里用得着这样,莫不是看不起瞿某。” “瞿大哥,大恩不言谢,对于瞿大哥的这份恩情,小弟必将铭感五内。”徐茂公脸上带着感动的表情,语气都有些哽咽。 瞿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徐兄弟不必如此,还是为瞿某介绍一下其他几位兄弟吧!” 徐茂公也点点头,转身为着他介绍道:“这位是秦琼秦叔宝;这位是谢映登;这位是单雄信。” 对于这些人中,除了单雄信瞿让认识,其他人他都不认识,经过徐茂公的介绍,他一一的打招呼,显得十分热情,诚恳。 而秦琼等人对于瞿让的第一感官也非常的不错,毕竟无论是谁,面对一个连夜奔袭,风尘仆仆来救自己的人都难以有恶感。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番之后,当听闻到程咬金几人身死的消息后,也不由感慨万分,觉得大为可惜。 双方此刻相距百丈,不过是骑兵一个冲击的距离,但是无论是苏白这方,还是瞿让等人都止住了步伐,互相对峙着,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瞿让等人带来的瓦岗军人数大约有五百人,不过大多数都是和秦琼他们之前的人一样,都是步卒,骑兵拢共不过是十几匹马而已。 而且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这些个步卒早已经是筋疲力尽,若不是因为瓦岗军军纪的约束,和此刻苏白率领的骑兵的威胁,这些人估计早就开始抱怨了,要说真正的战斗起来还能有多少的战斗力,真的是难说。 所以在将徐茂公等人接应过来之后,瞿让和徐茂公等人寒暄之后,并不敢发起攻击,只是令手下的人摆开阵势,防备着对方。 瞿让将自己手下瓦岗军的情况也没有隐瞒,全部的交代给了徐茂公,徐茂公等人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表示赞同,毕竟他们这些人此刻也大多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 远处,苏白骑在马上,面色冷冽,只是目光冷漠的看着不远处的秦琼等人和那杆瞿字大旗,一言不发。 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说对方命不该绝,自己布下这个计划,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些人一网打掉,还是有了漏网之鱼,让这些人跑掉,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气运不成? 第99章 战损 告状 “头,现在怎么办?”尉迟恭问道。 此刻尉迟恭也是一脸的不爽,眼看都要将这伙人全部剿灭了,却没想到突然蹦出来这一伙人来,他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即便尉迟恭心中有多少不甘,他也看得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方突然出现来一股救命,让整个场中的形势立即的翻转了。 他们追这伙人追了不短的距离,早已经脱离了后方的步卒,而且那些步卒被派去抓捕那些散兵游勇,一时间难以聚集。 原本他们是人多对人少,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秦琼等人只能够奔逃,根本不敢迎战。 可是眼下突然出现瞿让的这伙人,虽然大多是步卒,但是已经抵消了他们这些人的优势,至少有了一战之力。 瞿让的瓦岗军比起秦琼等人笼络的那些手下要强了不是一丁半点,虽然瓦岗军经过一夜的行军已经十分疲劳,但是凭借着军纪,至少还能保持一个稳妥的阵型,有着不弱的气势。 此刻尉迟恭看着队列整齐的瓦岗军,并不清楚他们的疲劳,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不能硬拼,要不然最后很容易会失手。 苏白此刻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对方有着人数的优势,最好的可能也是双方拼一个两败俱伤,这根本不符合苏白的利益,所以此刻撤离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心中有些遗憾,却并太过于惧怕,这一次他差点将对方留下,那么下一次就一定能够将对方留下,不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口中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撤退!” 尉迟恭等人点头称是,而后一声令下,骑兵调转马头,毫不犹豫的策马而走。 “呼!” 看着苏白等人放弃了进攻,选择策马离去,瞿让等人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若非必要瞿让并不想要和苏白等人交战,这里距离他们的底盘太远了,要是继续拖延下去,引起了周边官兵的注意,他们也许也会被留下。 而且刚才经过和徐茂公等人的交谈,他更了解到这些人是边军,是那种和异族征战,真正见过血的士卒,远飞自己平日里遇到的士卒能够比的。 所以见到苏白等人离开,无论是瞿让,还是徐茂公和秦叔宝等人,没有一人有去追击的想法,反而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傍晚,驿站。 经过夜晚的厮杀,整个驿站被毁坏了不少地方,不过受损最严重的地方无非是西院和后门两处地方,其余地方倒还不算严重。 此刻苏白正在房间中听着尉迟恭汇报着战后的统计情况。 这一番战斗,苏白这方除了出动五百士卒之外,那些民夫苦力倒也并没有动用,只是利用了那位王县尉所带来的那些捕头捕快。 最终苏白这方除了王县尉所带来的捕头捕快死伤殆尽之外,五百士卒中死亡的约有五十余人,受伤的比较多,大概有一百多人,而旅帅级别死亡的人只有刘武周一人。 但是收获却也不少,秦琼等人带来的五百多手下,除了一些零零散散逃走的之外,被苏白这方抓到的有近百人,死伤的有三百人,可以说几乎全军覆没,再加上程咬金等人的死,可以说这次对于秦琼等人在历城的势力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对于这样的战果也算是在苏白的意料之中,毕竟四百步卒加上一百骑兵,全部是经历过厮杀的士卒,面对一些散兵游勇肯定是全面的碾压,对方要不是有着秦琼、罗成、单雄信这些猛将,损失还会更小一些。 哒哒哒! 苏白静坐在椅子上,手指带着节奏,轻轻地敲击着扶手,听着尉迟恭详细的汇报着。 汇报完战损之后,尉迟恭对着苏白问道:“那王县尉的尸首,还有那些捕头捕快的尸首如何处理?” 苏白沉吟了片刻,说道:“将那些人的尸首装在一起,然后给王县尉的尸首找一副棺材装起来,然后派人去府衙,让他们带亲属来领人。” 原本以为苏白会派人将这些尸首送过去,却没想到苏白却是让府衙的人自己来领,尉迟恭有些不解:“不是我们送过去?” 苏白反问了一句:“送?为何要我们送?昨夜我们也死人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主动不如被动。 这些捕头捕快的尸首苏白这边派人送过去的效果,远远的不如对方派人来认领的影响大。 若是苏白派人送过去,他就不能够主动的声张,不可以主动的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那样就显得过于刻意。 反而若是将消息放出去,告诉他们需要他们来认领,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免会宣扬出去,造成巨大的影响。 想一想,一县县尉身死,再加上那么多捕头捕快的死亡,将会在整个历城,甚至整个齐郡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一旦消息传开之后,他秦琼等人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整个齐郡都将无容身之地。 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将我们那些士卒的尸首也同样聚拢起来,放在距离不远的位置。” 苏白这样做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告诉那些人,不只是你们的人死了,我们也有不少人身死,大家都是受害者。 尉迟恭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找人安排这件事情去了。 果然,当消息传到府衙之后,整个府衙引起轩然大波,除了这样大的事情,就连历城县令也坐不住了,迅速带着人赶赴驿站而来。 原本还想要埋怨苏白的历城县令在看到那些士卒的尸首,还有苏白这方也死了一位旅帅之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得带着那些尸体离开。 而后,一则消息在历城中迅速传播,校尉秦琼带领人冲击驿站,袭击马邑来的士卒,还杀死了本城县尉还许多捕头捕快。 原本还有人不信,可是当有人发现秦府空无一人,秦琼的母亲和妻儿都早已经离开的时候,顿时群情激奋,尤其是那些捕头和捕快的家属,立刻围住县衙,要求县令派人捉拿秦琼。 第100章 兴师问罪 翌日,郡丞府,正堂。 张须陀看着眼前的苏白,出声问道:“苏校尉今日来,是向本官兴师问罪的吗?”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全部都是麻烦,令他颇为烦躁。 听到张须陀的责问,苏白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卑职不是兴师问罪,只是为了昨日丧命的袍泽讨个公道!” 苏白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这位大隋帝国最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张须陀其人性格刚烈,有勇有谋,先是跟随史万岁征讨羌族,平定昆州叛乱,被授任仪同三司;仁寿四年杨广即位,他跟随楚国公杨素平定汉王杨谅叛乱,加任开府,一路战功彪炳,功勋无数。 去年三月,知世郎王薄煽动百姓,以长白山为根据地,首次竖起造反大旗,百姓为躲避征役,从者如云,很快聚起万余人之众。其人多在齐郡境内活动,搅得齐郡不得安宁,官兵多次剿匪都未得寸功。 时任齐郡丞的张须陀带兵征讨,王薄引军南下,转战到鲁郡。张须陀穷追不舍,追至岱山之下时,王薄恃其骤胜,未设防备,张须陀选精锐,出其不意而攻击王薄军,大败王薄军斩首数千级。王薄收拢被打散的部下万余人北上渡过黄河,又被张须陀追至临邑击败,斩首五千余级,获六畜万计。 此战之后,张须陀名传四方,大隋皇帝杨广龙颜大悦,特意派使亲往齐郡褒奖。 可是就算是张须陀也没有想到,今年流年不利,先是靠山王杨林的皇纲在齐郡境内被劫,这边凶手还未抓住,却又传来了边军马队遇上劫匪的事情。 昨日下午秦琼伙同贼人袭击驿站一事传来,更是令张须陀勃然大怒,他平生最恨贼匪,却不曾想到自己平日颇为看好的属下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真是令他气愤不已。 今日清晨,听见通报说是边军马队校尉苏白前来拜见,张须陀就暗呼倒霉,知道对方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果然,苏白虽然说不是兴师问罪,只是为了那些死去的袍泽讨公道,但是这又和兴师问罪有何区别呢? 若是换做其他上官,遇上这种的事情,哪怕明知自身理亏,但是为了面子考虑,也会选择以势压人,暂时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但是张须陀却并非这种人,他本人就是那种爱兵如子的人,对待手下兵士极好,以己思人,面对苏白的话,他实在是做不出那种推脱的举动。 听了苏白的话之后,张须陀无奈长叹一声:“哎,本官管教不严,在这里向苏校尉赔罪了。” 说完,张须陀便站起身来,朝着苏白微微一拜。 说实话,张须陀这般的举动是实在出乎苏白的意料之外的,他原本以为张须陀会找出理由来推脱,最后哪怕会认下这件事情,也不会道歉。 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动竟然这般干净利落,真是让人意外,以至于苏白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反应,硬生生的受了对方一拜。 “张郡丞何必如此!”苏白连忙搀扶住张须陀。 这也是苏白,他本身因为生活的环境,对于阶级的概念并不严重,所以即便是张须陀官职比自己高,但是受了对方一拜就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换做其他人可就不是这般样子了。 不过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抱着挑事,找事的目的而来,但是看到张须陀这幅好言好语的态度,苏白也不好意思显得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张须陀对着苏白说道:“既然是本官管教不严,那么本官必然会解决这件事情,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特别的认真,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张须陀并没有说假话,他对于苏白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发自肺腑的。 对于张须陀而言,秦琼的背叛固然令他感觉到可惜,感觉到愤怒,但是对方的叛逃却也彻底的解开了所有的麻烦,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交代。 原本困扰张须陀的一件事就是关于皇纲被劫的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发生了大半个月,但是他派了不少的人,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却都是一无所获,没有一点的踪迹,那伙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难以追寻。 所以当他听到有人劫掠边军马队这件事情后,在张须陀心中也有些思索,是否这两件事情有关联,这伙劫掠边军马队的劫匪是否和劫皇纲的劫匪有关联,甚至就是同一批人。 当听闻苏白擒住那伙贼人的时候,他就起了心思想要将那些人带回来审讯一番,看一看能不能够得到线索,不过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又听闻对方被县衙接受,才并没有立即派人前往。 但是经过了秦琼等人伙同贼匪袭击驿站的事情发生,又刚刚才苏白这里得到的信息之后,张须陀已经可以完全的确定,对方和当初劫掠皇纲的人是同一伙人。 至于线索的真假,他不觉得苏白会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毕竟那些劫匪并未全部身死,还有一部分被关在县衙中,只要带出来审问一番便可以确认,他相信对方没必要这么做。 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便是显得十分明确了,只要将秦琼等人捉拿回来,那么一切就将尘埃落定,自己也可以给靠山王一个交代。 听到苏白提到秦琼等人还有瓦岗寨瞿让接应的事情后,张须陀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区区一个瓦岗寨,只不过是因为并非是在自己管辖区域内,所以即便是偶尔有所骚扰,他也并没有太过于关注。但是眼下这瞿让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那么他自然不会在容许对方这般的放肆下去。 有了目标,张须陀也不再拖延,一面派人去给靠山王杨林传信就说皇纲案有了结果,毕竟也拖了这么久,不能让靠山王觉得张须陀无用。另一方面张须陀则是开始调兵遣将,三军聚集之后,带着大军直接朝着瓦岗而去。 第101章 洛阳 开皇元年,隋文帝杨坚在洛阳置东京尚书省;次年,置河南道行台省;三年,废行台,以洛州刺史领总监;十四年,于金墉城别置总监。 及至大业元年,杨广为了消除关陇贵族的影响,随即迁都洛阳,在东周王城以东,汉魏故城以西十八里处,新建洛阳城,又称东都。 “这就是洛阳城吗?”尉迟恭脸上带着震惊,怔怔的开口自语。 巨大的石砖围成的二十几丈高的城墙一望无边际,肉眼看不到城墙的终点在哪里,巍峨的城墙上立着一根大旗,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隋字。 苏白感慨道:“这便是洛阳城。” 即便是已经在大乾世界见过雄伟的金陵城墙,但是再看看眼前的东都洛阳的城墙,苏白也不由为止惊叹。 如此巍峨高大的城墙,金陵的城墙和其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差,天壤之别,甚至两者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 那天去张须陀那里去了一趟,给秦琼还有瓦岗寨找了一个对手之后,苏白等人也没有在齐郡继续逗留下去,只是稍微休整了几天之后,继续前进。 可能是因为越来越接近洛阳的缘故,所以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行进了大约十天之后,终于到达洛阳境内。 洛阳是一国之都,虽然圣旨上说的是将粮食与马匹押送到洛阳,可是实际上是押送到洛阳附近几处的粮仓之中。 将马匹和粮食交接完毕之后,苏白的任务就此完成,他将那些交接文书交予其余的几位旅帅,让他们带着那些东西回归马邑,便与尉迟恭两人一同的前往洛阳。 两人感慨了一番之后,下马进城。 进城之后,两人并未立即寻找客栈,反而是先去武举报名处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毕竟此时距离报名完结的时间已经剩下了短短两天了。两人来到报名地点之后,发现到了这个时间,还有不少的人在排队。 苏白与尉迟恭虽然都是要参加武举,但是因为苏白这里有着李靖的推荐信,所以两人的报名方式并不一样,尉迟恭需要去那里排队,苏白却是并不需要。 苏白拿着李靖的推荐信走入到报名点的另外一处房间内,那里的官员查看了推荐信之后,随即给了苏白一个铭牌,告诉他这个是参加的凭证,苏白收好之后,退了出来。 武举与文科举不同,有着一些区别,就好像科举需要从郡县开始报名,等到在郡县取得名次之后,才能参加京试。 但是武举的话就是所有有志于参加的人直接来洛阳报名,而报名并不同于科举那般说个名字就可以,而是要参加一些考核。 毕竟武举的话不同于科举,他是可以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在那里,所以就有了考核的项目,可以明显的看到结果。 考核的项目就是一些简单的举重,对于力量的掌控,臂力的多少,只有达到一定的标准才可算的上报名成功。 当然,这个时代因为科举草创,举荐制度还未彻底的摒弃,所以报名的方法还有如苏白这种的,有一位有一定身份的人为你举荐,这样就不需要参加那些考核项目,直接报名成功。 而且这个举荐制度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免试,让你多余出来好多的时间,不需要参加前面的一些考核,直接晋级。 这个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武举的时间很短,每天都要安排比武,有的甚至不是一场,而是多场,这对于个人的消耗将是非常的大。 本次武举先是在报名时候选取两千人来参加,也就是说报名的时候,并不是你报名早就一定能够入选,如果你的实力不强,很可能最后因为报名的人多,被排到了两千名之外,最后落选。 看到这个选拔标准的时候,苏白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时间已经到了最后两天了,还有这么多人来报名,这个规则就解释的通了。 两千人参加武举,然后第一轮的时候,这两千人两两比试,取其中的胜者一千人。 紧接着第二轮,则是这一千人再继续比试,再选取其中的前六百人。 再然后就是第三轮中六百人选取获胜的前三百人,然后剩余落败的三百人在继续争夺最后一百个晋级的名额,等到三轮完毕,两千人中淘汰一千六百人,只剩下四百余人。 这四百人与那些被淘汰的人就已经有了差别,至少他们已经有了功名在身,不再是白身,参加军队的时候,至少也是一个队正。 三轮过后的四百余人开始互相比试取一百人,一百人取三十六人,正剩下的三十六人在取其中的前十六位参加殿试。 可以说从第四轮开始,每晋级一次,获得的好处就更大。晋级到一百人中,就是旅帅;再到三十六人中就是就是校尉;而晋级到十六人中,参加殿试,那就是一个都尉的官职保底了。 而参加殿试的三甲则都会有一个将军的官职,甚至有人传言,参加殿试的人中多的魁首,甚至会一步登天,成为称号将军。 可以说此次的武举封赏巨大,即便是对于那些官宦子弟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要知道大隋的将军是是很难晋升的,即便是有着家中的背景,他们想要成为将军,那是十分的困难,现在无异于给是一条捷径。 李靖身为一郡郡丞,他的推荐信虽然比不上那么多的朝中的高官,但是却也足以让苏白免去前面的几番比试,直接跻身于这四百余人中。 当然,此次的武举皇帝十分的重视,除了个别几人家中关系通天可以直接免试到百人那一轮比试外,大多的推荐信都是只能免试前三轮,也从另一方面反应了第四轮比武的竞争很大。 对于这些封赏苏白并不在意,但是这封赏越厚,也能吸引越多的高手,这对于苏白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可以有更多的对手来比试,这无疑令他开心不已。 隋唐的好汉们,我苏白已经来了! 第102章 尉迟恭的见闻 苏白站在一旁等待了许久,才见的尉迟恭从报名处走了出来。 只看着对方那喜气洋洋的神色,苏白不由的问道:“怎么样,报上名没有?” 听到苏白询问,尉迟恭脸上笑容更盛,拍了拍胸口对着苏白说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老黑的本事,这算什么,不过是手到擒来。” 看着他那自信的样子,苏白笑了笑,没有打击他,因为尉迟恭其实所说的并不差,以对方的本事,只要不是运气十分的差,倒霉的碰上了那几位变态,那么不说前十六,至少进前三十六位都不算什么。 而且在苏白看来,此次武举的封赏虽然重,但是比起那几位来说,倒是不如借助家中的关系来的好。 不过他也不想到尉迟恭太过于得意,毕竟谁知道这次武举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还是不要大意,等到等到后日真正的报上名再说吧!” 若是之前的尉迟恭,真正的报名的话肯定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全力以赴的去保证自己的报名成功。 但是和苏白待得时间有些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白的一些影响,他变得有些腹黑,更加圆滑了许多,这次报名的时候并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展示出来,反而是藏了许多,只是露出了一个足够报名的程度。 之前已经提过,这报名并不是现在报上名就是确定了,一旦后来人实力超越,那么名次自然会更改。所以尉迟恭闻言也是收敛了一些骄傲,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了,不用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们这两天都有时间,到时候多看看,要是不稳妥的话,你再去漏一点实力好了。”苏白对着尉迟恭说道。 他真没想到自己一语中的,但是一看对方的这幅表情,就猜到这家伙肯定藏了一手,没有展现出来自己的实力,要不然不会是这个表现。 两人一路说着,然后来到了一家客栈内。吩咐店铺小二将马匹牵到马厩而去,两人又要了两个房间,各自回到房间休整。 苏白先是整理了一下行囊,然后又洗漱了一下,毕竟这一路来风尘仆仆,很难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虽然苏白常年练武,对于吃苦也都习惯了,但是能够舒服一些,谁又愿意颠沛流离呢? 洗漱完毕,苏白正准备开始练功,却突然听到扣门声。 笃笃笃! “老大,是我。”门外传来尉迟恭的声音。 咯吱! 苏白打开门,微微皱眉看着尉迟恭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无论身处何地,对于苏白而言,除了性命之外,便是练武最重要,或者说两者并重,毕竟他最大的喜好就是练武,活着的追求就是武道之极,所以当有人打扰自己练功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特别是两人刚才分开的时候,他都已经和对方说过了,自己想要休息一会,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在碰面,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会就又来找自己。 看到苏白的眉头微皱,尉迟恭顿时明白自己打扰到了苏白,他也清楚苏白不喜欢有人打扰练功,不过他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老大,是这样的,我想要出去看看,顺便打听一些消息。”他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十分的老实诚恳。 看着对方这幅憨厚的笑容,苏白又怎么会被对方的笑容所迷惑,知道对方肯定是有着其他的想法,打探消息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不过苏白倒也没有戳破,毕竟自从队伍解散之后,两人并无从属关系,他没有理由的约束对方,便点了点头:“那行,你出去吧。” 尉迟恭憨厚的笑了笑:“好,老大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听到苏白叫住他。 “小心点。” 苏白叮嘱了对方一句。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整个大隋帝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本身就是卧虎藏龙、达官显贵聚集之地,而今天武举即将开始,天南海北的豪杰都汇聚在这里。 在这繁华昌盛之下,定然还有着一些波涛暗涌。若是真的碰上了大麻烦,别说尉迟恭,就是苏白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的离开这里。 听到苏白的叮嘱,尉迟恭点了点头。 看见对方离开,苏白关上了门,再次回到房间内,对于尉迟恭的安危倒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毕竟对方从马邑那种地方混出来,一些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又不是那种以为天老大地老二的匹夫,轻重还是能够分的清楚的,应该不会闯祸的。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事抛诸脑后,苏白盘坐在床上,开始运转体内的内劲流转全身。 眼下已经来到洛阳,武举已经报上名,那么就只需要等着武举开始就行。为了接下来的武举,他也需要不少的准备,此刻勤练虽然不会有大幅度的提高,但是至少也能让他将自己保持在一个巅峰的状态,可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 冬日的白天总是短暂,等到苏白练完功已经临近傍晚,而晃悠了半天的尉迟恭也在这时候回到了客栈之中。 两人直接来到客栈二楼的厅堂上,然后要了一桌子酒菜,准备来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duang!duang!duang! 等到酒菜上来之后,两人手中筷子不停,酒杯不断,各自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这两人都是练武之人,对于酒肉的需求自然远超常人,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可以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直到酒过三巡之后,两人吃饭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也开始有空闲聊了起来。 嗝! 尉迟恭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对着苏白说道:“老大,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繁华。” 大半天的时间想要逛完整个洛阳城简直是痴心妄想,但是就是这短短大半天的时间的见闻,也让尉迟恭彻底的开了眼界,让他彻底的明白了自己以前所生活的地方和洛阳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第103章 我自一往无前 苏白出声问他:“你今日出去,可曾得到什么消息?” 尉迟恭的感慨来的快,去的也快,几杯酒下肚之后,刚才的那些感慨就已经抛到脑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到苏白的询问,放下酒杯,准备给苏白讲一讲自己今日的见闻。 “话说俺今天刚刚出去,就遇见了...” 苏白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问你关于武举的消息,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我没兴趣听。” 马邑凡是认识你尉迟恭的,谁不知道你是个话痨鬼,还准备从出门说起,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来呢? 被苏白不客气打断,尉迟恭倒也没有不悦,只是嘿嘿一笑,然后继续说道:“老大,别看我这出去了短短半天,可是实际上却是大有收获。” 不等苏白催促,他就继续说道:“我打听到了此次武举最有可能夺魁的几人,他们可能就是老大你最大的对手。” 苏白对这个消息十分的感兴趣,毕竟自己虽然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但是不过都是一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线索罢了。 而且他了解到的这些人,其实都是这些人的高光时刻,他们巅峰时刻所做出那些大事情,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那些人在做什么,处于一个什么实力,他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见到苏白感兴趣,尉迟恭虽然没有卖关子,但是脸上得意的表情却是显而易见,他开口道:“今日出去后,我又去了一次报名处,正好碰见了一个来报名的汉子,其人名叫雄阔海,报名时候展现出来的实力直接进了前百名,而且以我看来,似乎还有所保留。” 雄阔海的出现确实让尉迟恭惊讶不已,其人身高八尺有余,双臂孔武有力,身后背着一根熟铜棍至少超过两百斤,而且他看对方测试完后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敢拿三天不吃饭来担保,这人绝对没有用处自己的全部实力来,是个劲敌。 紫面天王雄阔海,隋唐第四猛将,双臂万斤之力,曾赤手空拳打死两只老虎,善使一根三百于斤的熟铜棍,后来力托千斤闸,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水米未进,力竭而死。 来这个世界之前,苏白就在搜集了不少相关的信息,所以当尉迟恭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立刻就想起来雄阔海是谁。 不待苏白这边有所反应,又听到尉迟恭说道:“我还和周边的那群人打听了一下,据说这次武举参加的人不少,还有那裴家的裴行俨,宇文家的宇文成都都会参加此次武举。” 裴行俨,隋唐第三猛将,八大锤中的银锤将,两柄五升斗大,重约三百斤的八棱梅花亮银锤,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却勇猛非常,难逢敌手。 宇文成都,隋唐第二猛将,一杆重约四百斤的凤翅镏金镗,打遍天下难逢敌手,曾力败排行四五六的雄阔海,伍云召,伍天锡三人联手,可谓在世虓虎一般的人物。在未曾碰到李元霸之前,其人可以说未逢一败。 苏白不由心道:好么,宇文成都、裴行俨、雄阔海,隋唐十八猛将前四位中就差一位霸王再世李元霸了。 即便是心中早就猜测这主神给的任务不会这么简单,可是真的听到这几位的名字的时候,苏白也不禁暗骂一声主神是个坑货。 不说其他有可能出现的对手,就是眼下这三个人就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别的不说,就单单在兵器上苏白就已经吃了大亏了,这三个人的兵器就没一个低于三百斤的,到时候真的是一个不甚,真有可能把小命给交代到这里。 原本苏白觉得自己略施小计就将那秦琼、单雄信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又斩杀了程咬金几人,极大的挫败了那些后来的瓦岗寨群雄,心中还略微有些小小的得意。可是眼下,他却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轻视之心。 所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是小道,直接飞龙骑脸a过去,你有什么办法都没有用。比武场上,一切都只凭借自己的真本事,任何其余的手段,都是没有意义的。 “哎,没想到这次遇见这么多高手,真是令俺老黑开心啊!”尉迟恭不由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没有半点的紧张。 嗯? 尉迟恭的话打断了苏白的沉思,他不由的问道:“听你的话,似乎对此是十分的期待啊?” “当然啊!”尉迟恭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他语气中充满了诚恳,没有半丝作假,还带着慢慢的期望:“老大,你想想,能和这么多的高手比试,那将是多么爽的事啊,想一想就觉得激动。” 这三人之中,宇文成都的名字尉迟恭早有耳闻,现在听到对方也会参加武举,他更是心中充满了兴奋,一想到能和雄阔海这些高手比斗,尉迟恭更是充满了斗志。 能和这么多的高手比试,那将是对么爽的事情,想一想就觉得激动! 尉迟恭的这句话点醒了苏白,能和这些人交手,不正是自己本来的目的吗?自己之所以愿意成为主神的使者,不正是为了会武诸天吗? 他暗自思索,也许是之前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些迷失,有些过多的依靠于计谋之类东西了。 我辈武者,自当奋勇向前,无论有何困难,皆一力破之,何必有那么多的顾虑,想那么多的蝇营狗苟呢? 正在憧憬会武雄阔海的尉迟恭突然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白整个人气势一变,就仿佛是一柄尘封许久的宝剑,擦拭掉身上的剑锈,变得锋芒毕露起来。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尉迟恭不由问道。 苏白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尉迟恭没有再追问,只是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苏白也举起手中酒杯,两人酒杯相碰,而后一饮而尽。 仰头饮酒,苏白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莫管前路如何,我自一往无前,无人可挡! 第104章 靠山王杨林 时间往前推移,来到几日前。 中午时分,刚刚从外归来的靠山王杨林回到家中,就看到齐郡张须陀派来的信使。 “禀王爷,齐郡郡丞张须陀帐下,有密函呈报!”信使看见靠山王,双手抱拳言道。 “呈上来!” 靠山王杨林身着戎装,脚踩马靴,手中提着马鞭,刚刚回来,听到信使的话,随手将手中马鞭交予身旁的护卫。 杨林拿起信使所呈上来的函件,随手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查看了起来。 啪! 半晌之后,杨林将手中的信纸拍在一旁的桌子上,脸上浮现怒容:“真是岂有此理,一群胆大包天之徒。” 护卫与信使看到靠山王发怒,个个战若寒蝉,低着头弯着身子,不敢说话,生怕引起靠山王的怒火烧身。 喝骂了一声之后,杨林的怒火消散了些许,也平静了许多,对着送信而来的信使说道:“你先下去吧,不过莫要离开,稍后本王还有事情要吩咐与你。” “是!”信使点头应道。 然后自有护卫带领其人下去。 等待信使离开之后,杨林又对着身旁的护卫道:“去将罗方与薛亮二人唤来。” 护卫应声离开,自去寻找两位太保,厅堂内杨林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前不久皇纲被劫一事,杨林震怒不已,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不开眼胆敢劫自己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因为自己此时事务缠身,武举的事情太多,需要他亲自监督处理,他估计都亲自带着人去齐郡查案去了。 不过即便是因为自己无法抽身,但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关注度,他还亲自给曾经在自己帐下为将,现任的齐郡郡丞张须陀修了一封书信,让他关注此事。 今日见到张须陀遣来的信使,杨林自然认为是张须陀那边有了收获,皇纲案一事已经了解,凶手已经缉拿归案。 可是当他查看完来信之后,才发现张须陀确实有了收获,但是不但皇纲没有找回来,凶手也依旧逍遥在外,并未被缉拿。 张须陀本就是为人正直,面对自己的老上司杨林,他更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在来信中将自己得到的线索全部托盘而出,其中不但包括劫皇纲凶手一案,更包括秦琼等人围攻驿站一事。 杨林一生征战沙场,并未娶妻,所以膝下无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备受杨坚与杨广两任帝皇依仗,一身权势滔天,却并不为其所忌惮。 不过释然并无子嗣,但是杨林也收养了十二名义子,悉心培养,个个都是武艺非凡,沙场宿将,对外号称‘十二太保’。 这十二太保平日里便跟在杨林身边,所以护卫一通传,大太保罗方和二太保薛亮两人迅速的就来到了厅堂内。 “义父!”*2。 两人对着杨林恭敬行礼之后,便静等着杨林的吩咐。 “看看。” 杨林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罗方恭恭敬敬的将信接了过来,两人一同的查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两人一同对着杨林躬身请罪道:“孩儿无能。” 你道这两人为何请罪,口中说自己无能,因为当初押送皇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两位太保,也就是程咬金从他们两人手中劫走的皇纲。 眼下看完这封信之后,两人自然不敢大放厥词,连忙请罪。 杨林挥了挥手道:“既然知道无能,便要想着该如何补救。” 他也倒没有太过于怪罪这两人,毕竟现如今再去追究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见杨林继续说道:“现如今本王身上事务繁忙,无法脱身,便由你们两人持本王令箭,传令潼关守将魏文通,命令其带着兵马,配合张须陀一同围剿瓦岗贼人。” “末将遵命!” 两人领命而去。 靠山王府中所发生的一切,苏白都不得而知,更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令这个世界的发展线都出现了大的偏移。 要知道按照原本的世界线中,程咬金等人劫完第一次皇纲之后,杨林查案的时候是让秦琼顶了罪名,而后杨林发现秦琼不是劫皇纲的人之后,更是对其十分欣赏,不但收其为义子,还将当初秦琼父亲秦彝的盔甲和长枪赠给了他,更重要的是补全了秦琼锏法的最后一招。 杨林对于秦琼的这段培养其实对于秦琼的成长,和实力的提高有着很大的作用,一直到第二次皇纲被劫之后,让他们全身而退去往瓦岗。 现在因为苏白的出现,程咬金尤俊达几人已经身死,估计也用不着秦琼顶罪,也不用他拜杨林为义父,更不会有第二次劫皇纲的事情出现了。 不过虽然秦琼不需要认杀父仇人为父,但是他也丧失了取回自己父亲遗物,补全秦家锏法的机会了,对于实力的提高也有了不小的影响。 而且如果按照原本的世界线,围攻瓦岗寨的人将会是以潼关守将魏文通手下的兵马为主力,等待其人失败之后,杨林才会亲自的出手。 但是眼下因为秦琼是从张须陀帐下叛逃而出,这对于张须陀而言是难以容忍的,所以他成为了围剿瓦岗寨的主力。 现在再加上杨林调来魏文通的兵马,那么对于瓦岗寨的秦琼等人而言,将会是一场无比困难的战争,赢得机会真的不大。 也就在杨林调派魏文通兵马帮助张须陀的同时,齐郡张须陀帐下的兵马早已经整装完毕,踏上了前往瓦岗寨的路上。 瞿让在接应到秦琼等人之后,也知道这些人做下事情的影响,他们一行人不敢有丝毫的拖延,迅速的化整为零,朝着瓦岗寨而去。 当然,这其中除去了罗成,其人经过此事之后,也打消了前往洛阳的心思,带着手下人回归幽州而去,并未跟随他们上瓦岗。 而当他们回归瓦岗寨不久,就得到了张须陀集合兵马欲剿灭瓦岗寨的消息,瞿让也顾不得还有些人困马乏的秦琼等人的休整,连忙派人将他们聚集了起来,准备商议如何应付即将而来的张须陀大军。 第105章 武举开始 且不说因为苏白的出现,瓦岗寨的贼匪早早的进入到张须陀的眼中,而瞿让等人所遇到的困难也更大了一些,这些东西都已经和苏白没了关系,至少暂时没有了关系,他现在已经将其余的东西抛开,全心全意的准备着武举的开始。 时间过的很快,报名的日期很快的截止,尉迟恭也如愿的进入到名单之中,虽然名单并不是很靠前,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这个名单不算什么,后续还是要根据表现的重新排名。 报名结束之后并未是立即的开始比试筛选,一直等到结束后第三天才开始比试筛选。 尉迟恭每天忙前忙后的参加比武,毕竟他可不像是苏白一样有推荐信,所以需要一轮轮的闯过去,虽然说很幸运没遇到十分难缠的对手,但是一天好几场的比试,还是十分的麻烦。 这几天的比试,苏白都没有去看,他选择在客栈内进行了一个短暂的闭关,虽然有一个突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至少能够让自己的武技更加的纯熟,简练。 其实经过几次和这方世界的的比试之后,苏白就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或许是因为时刻面临着杀伐征战的原因,这些人的招式并没有太多的花招,全部都是那种极为简练的招式,招招夺命。 与大乾世界中所遇到的对手不同,即便是中原一点红的武功,只有他的那一招拔剑术符合这个世界的杀伐,其余的武技如果放在这个世界,就显得有些过于的复杂,繁琐,换句话就是说太过于花里胡哨了。 苏白所修习的武技本来就是战场之上所流传下来的杀伐之技,但是经过和这些人武技比起来,似乎还是显得有些繁杂,有些冗沉。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流传,无数的人在拳谱中增减,试图将自己的所得都融入其中,虽然让拳谱的招式更多,技法更加的多,但是却在无意中丢失掉了拳谱中原本所涵盖的味道,它本就是为了追求杀伐而存在的,什么华丽、什么精妙,都是多余的,只有杀伐才是最直击本质的东西。 特别是和罗成的比斗之后,他发现罗成的武技要更加的精炼、简洁、可以说完全就是杀伐,没有丝毫的多余的技巧,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招。 所以这几日的闭关,苏白不但是在调整自身的状态,更是在不断的修习自己的武技,试图将其更加的纯熟,更加的简练,将那些技法变得更加简单、有效。 当然,任何一门的技法想要出现都不是闭门造车就能创造出来的,它需要不断的实践,不断的尝试,经过检验之后,才能够得到最终的结果。 因此,苏白经过这几天的闭关,并没有想着就可以一次性的创造出来新的武技,他在不断的熟悉武技的同时,选择了其中的几招,最为顺手,最为方便的几招特意练习,试图得到不同的感悟。 今日已经是武举开始之后第五天,那些个原本两千余人的报名者中已经选取出来了四百人,淘汰掉了一千六百人,而如果算上苏白这种有了推荐信的人参与,甚至可以说其实从两千余人中选取的根本不足四百人,只有三百多一点。 武举的第五天,也就是进行武举的第四轮,将要从这四百余人之中选取一百人来,四百人取一百。 虽然看上去要比前三轮的选取率要高一些,但是却不要忽视掉眼下的这四百人和之前的两千人是完全不同的,双方的实力是有差距的,其中竞争的压力要更胜一筹,而且因为举荐的存在,名额也不足一百人。 “老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门外传来尉迟恭的招呼声,苏白也随即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前几轮的比试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对于尉迟恭来说并不算是有太多的难度,所以他也自然的拿到了那四百人中的名额,今日会和苏白一同去参加第四轮的比试。 两人一同走出客栈,朝着城东的校场赶去。 “老大,听闻今天靠山王会出现。”尉迟恭对着苏白说道。 苏白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前几天靠山王没有出现吗?” 此次的武举靠山王杨林虽然不是主考官,但是却被杨广下旨全权处理武举之事,他对于武举之事有着极大的权利,许多事情都是由他一言而决。 所以苏白觉得对方出现在武举考场之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听到尉迟恭这么一说,似乎对方前几日并没有出现。 尉迟恭摇了摇头:“前几日靠山王并未出现,没有人见到。” 苏白点了点头,没有看到并不意味着对方没有到,或许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露面罢了。 其实他却是不知道这几天杨林是真的没有时间出现,而且还和苏白有着很大的联系,因为杨林这几日的精力主要是放在关注张须陀围剿瓦岗的事情上面。 因为张须陀来信之上还说了齐郡粮草缺少,所以他特意进宫寻找了杨广,然后讨的圣旨,不但免去了齐郡原本要送入洛阳的粮草,还将原本几方要运到洛阳的军粮扣下,直接转运给了张须陀,以作为他围剿瓦岗出征的军粮。 可以说劫皇纲一事是真正的触怒了杨林,再加上对方围攻驿站,杀官一事,在杨林眼中如同造反,他对于瓦岗寨的存在难以容忍,所以对于张须陀的支持也是空前的大。 两人也只是随意聊起这件事情,很快就转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比如苏白因为这几日都在闭关不理世事,尉迟恭便趁着路上的这段时间给他普及了一下消息。 这几日的比试尉迟恭除了自己的比试之外,还看了不少其他的人比试。两千余人,总会有一些原本默默无闻的人突然绽放出光芒,而他便将那些个有实力的人的信息都暗暗的记了下来,全部讲给苏白听。 两人很快来到城东校场,武举第四轮也随即开始。 第106章 武举开始 寒冬凌冽,今日虽然未下雪,却依旧寒风凌冽,等到苏白两人来到城东校场的时候,校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除了与他们一样身份前来参与比试的武者外,更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群,那些被淘汰掉的人也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差在了哪里? 咚咚咚! 两人刚刚到达校场之外,就听见擂鼓之声,紧接着校场大门打开,参与武举的武者各自带着自己的铭牌依次入场。 校场之上戒备森严,一个个军士,身上披着铠甲,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气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给人一种极大的压抑感。 苏白走进来之后,眼中浮现震惊之色,这明显是军中的精锐之士,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 这些士卒绝对很强大,比起自己之前所遇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大,即便是马邑那群常年厮杀的军士和他们比起来,都要略有不如。 “这应该就是大隋的禁军,鼎鼎有名的骁果军了吧!” 苏白收回目光,心中暗暗道。 看到这些精锐之士,他心中对于不久前的辽东之败的内幕更是好奇了,拥有着如此虎狼之兵,又怎么会兵败辽东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校场占地广阔,被划分出来十个小的区域,从那些摆设看来,应该就是用来比试的区域。 而在校场正对着的地方,竖起了一处高台,高台上摆放着十几张座椅,还有不少的身着铠甲的兵士屹立在周围。 “肃静!” 一声钪锵有力的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在校场上响起,原本有些吵闹的校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穿着铠甲,发须皆白的老将军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之上,老将军身高八尺,身形挺拔,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中散发着锃亮的光芒,扫视着底下的人。 其人身旁还跟着两名校尉,校尉目光鹰视狼顾,俯瞰着下方的,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刚才那道声音便是由那两名校尉其中的一为口中发出。 等到校场安静下来,发声的那名校尉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而后对着老将军道:“禀车骑将军,众人已聚集完毕,请将军训示!” 老将军看了一眼底下的众人,问道:“靠山王到了吗?” 另一名校尉回答道:“禀将军,靠山王派人传信说不用管他,一切依将军自行定夺。” 老将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便开始吧!” 这位老将军也是极具个性,靠山王杨林虽然让传信说不用管他,但是按照其他人的做法,上官未到,又怎么会直接开始,肯定要等一等杨林。可是这位似乎对于杨林毫不在意,径直让武举开始。 而后,起身转身朝着座椅走去,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这几人的对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传入了校场众人的耳中,苏白也顿时明白了这位老将军的身份,其人便是此次武举的主考官,开隋九老之一,高唐县公鱼俱罗。 也只有这位车骑将军才会有如此气势,可以在靠山王杨林未到的情况下,直接让武举开始,毕竟他的身份也不弱于靠山王杨林。 见到鱼俱罗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的主座上,两位校尉相视一眼,也只能听命,其中一人向前一步踏出,看了看天空,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榜单。 “今日进行武举第四轮,你们之中也许有人听过规矩,也许有人没听过,现在某再说一遍。” “朝廷举行武举的目的,是为了要选拔栋梁之才,而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们眼下的每一个人,都已经不算白身,已经是大隋军队中的一员,所以。” “第一,不得攻击对方经外奇穴(太阳穴)。” “第二,不等攻击对方裆部。” “第三,使用利器时,不得攻击对方心脏。” “第四,当对方认输之后,不得继续攻击出手。” “第五,一旦退出擂台,即刻视为认输。” ... 大大小小十几条的规则,起目的是为了保护这些参赛者,毕竟这些人已经算是大隋的军士,不能白白的折损,再一个年关将近,最好不要弄得血淋淋的。 苏白倒也没想到这次武举的规矩还不少,原本以为顶多是约束一下不出人命就可以,毕竟武者争斗,难免会有收不住手的时候。 其实他都不想一下,杨广举行这次武举的最大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的下一次出征招募人才,要是全部都折损在这里,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 “都听明白了没有?” 高台之上的校尉念完规矩之后,望着下方的人群,半晌之后挥手道:“现在各自等待考官带你去自己的比试场地。” 紧接着,就有十名考官来到众人面前,各自按照手中的铭牌,四百人分成了十个队伍,每四十人一组朝着一个擂台旁走去。 苏白和尉迟恭两人很幸运的并没有分在一起,这样也明显的让两人避免了在这个阶段撞在一起,不会影响对方的禁忌。 苏白跟着自己队伍的考官来到了一处擂台前,听考官开始介绍此次关于选拔的规则。 刚才那个校尉所说的只是比试中的规矩,但是这四百人该如何选取其中最优秀的一百人,则有着另一个选择的办法。 按照这个考官的介绍,今日校场中总共有十座擂台,每个擂台各有十个晋级的名额,这是个名额将由四十人来争夺。 比赛的规则是,四十人两两对决,先是四十选二十,再是二十选十,最后在十选五,这最后的五位胜者就是绝对的拿到了此处擂台其中的五个名额。 至于说刚才失败的那些人也没必要抱怨自己运气差,因为他们还有着再赢的机会。先是失败的二十人再次两连对决选出十名,然后这十人和刚才那二十人中淘汰的十位再次比试,选出其中的五位来,这五位在联合最后比试淘汰掉的五位来共同争夺剩余的五个名额。 第107章 比试 这个武举的规则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但是考核你自身的实力,还有一部分是看你的运气如何。 从简单的方面来看,如果你的实力足够,那么你只要在四十进二十,二十进十,十进五的这几场比试中获胜,那么就能拿到晋级的名额。 换言之就是你实力足够强,只要连胜三次就可以晋级,一次失败都不可以,亦或者你运气足够好,三次都遇上不如你的对手,那谁也没办法阻挡你晋级。 那么再从复杂的方面来看,即便是你的实力够强,但是若是你的运气不好,每次都遇上比自己强的对手,那么想要获得晋级就十分的困难。如果做最坏的打算,那么要比试四场,要么是比试最多五场就能拿到晋级的名额。 苏白听完这个规则之后,迅速的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凡是最后晋级的十个人中,比试最少的场数是三场,也就是三连胜取得名额,要么是四场,是在第一轮小比的第三场中输掉,然后参与最后争夺的人,他们需要比试四场。 而无论是第一轮小比中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比赛中输掉的人,他们想要赢得最后的晋级名额,那么最后需要比试的场数是五场。 不要小看这一场两场的差距,因为选举是在一天之内进行的,可以说节奏十分的紧凑,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你休息,连续比试下来,第五场的时候能够有多少的体力保存,谁也说不清。 苏白发现这个规则确实很不错,不但是考虑到了参赛选手的实力,还将运气也算了进去,也就是说你实力不足运气凑,运气不够实力补。毕竟人生在世,有时候运气真的很重要,特别是在沙场之上。 至于你说自己实力一般,运气也不行,那么不好意思,还是回家去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上面这些应该就是这么算的吧,我应该没算错。对我没算错,我是一个心算天才,算错了也不要告诉我。) 讲完规则之后,擂台旁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在用目光打量着自己周围的人,猜想自己肯能遇到的对手,亦或者不想遇到的对手。 苏白虽然心中有着自信,但是却并非狂妄无知之人,他其实在刚才分完组之后,就已经不经意间将整个组内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他并未发现自己这个组内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毕竟那些人仔细观察的话总能够发现一些不同。 咦,不对,漏掉了一个人。 苏白忘了一个人,他们组内确实有一个有些‘特别’的人,这个人特别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引起了苏白的注意力,而是对方的表现。 那人年纪应该二十出头足有,一身锦衣华服,脸上那一副骄傲的表情仿佛谁都看不起的样子,不但给苏白,给小组内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那考官似乎也认识这个人,所以即便对方行为显得有些放肆,却也并没有出声阻止。 而除了这位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值得苏白注意的人,或许有,但是苏白并没有发现。 考官将规则说完之后,便开始宣布比试开始。 “第一场比试,路不平对阵宇文成龙,立刻上场。” 当啷! 一声铜锣声之后,人群骚动,两个人走上了比试擂台,拉开了这座擂台比试的序幕。 而且更加凑巧的是,第一场比试的两人中,就有一人是那个刚才骄傲无比的年轻人。 两人上台之后,底下的人包括苏白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两人的身上,毕竟这俩人中的胜者,很可能就要和他们底下的某一位交手,所以看一看对方的实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人在擂台上站定,一人拿刀,一人提着长枪那个骄傲的年轻人对着自己的对手说道:“我叫宇文成龙,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和我对上,算你倒霉。” 宇文成龙话语中充满了自大,真是令底下围观的众人一阵咂舌,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谁,竟然这般的骄傲。 “这人是宇文家宇文化及的二子,他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的弟弟,怪不得这么骄傲。” “也不知道其人有他哥哥的几分本事,倒是狂妄的不行。” 底下自然有人认识宇文成龙,很快就将他的底抖落的一干二净。众人众说纷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不屑,有人厌恶。 苏白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倒是有了几丝好奇,也不知道宇文成都的弟弟有他几分的本事。 宇文成龙的对手闻言大怒,提起手中兵器就向宇文成龙杀了过去。 那宇文成龙虽然骄傲自大,但是也并非是个草包,见到对手杀来,手中长枪一抖,直直的刺了过去。 两人刚一交手,苏白心中就有了定论,那人不是宇文成龙的对手,果然不过是几个回合之后,那人就被宇文成龙一枪砸在肚子上,横飞除了擂台。 “第一场,宇文成龙胜!”考官宣布结果。 两人之间的胜负并不意外,但是宇文成龙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出乎他的意料,与苏白预想中的实力差了许多,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有隐藏。 “开始第二场比试,王xx对阵柳xx,即刻上擂台。” “第二场比试,柳xx胜!” ......... 比试进行的很快,不断的有人交手,有人获胜,有人失败。 失败的人并未气馁,因为还有着重来的机会,所以他们迅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全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试;而获胜的人更没有骄傲,因为接下来还有比试,他们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上,观察着自己接下来很可能遇到的对手。 苏白等待了许久,一直等到第十六组的时候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六场比试,苏白对阵陆青山,即刻上擂台。”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苏白也不再犹豫,从人群中走出,一跃而起跳上了擂台。 第108章 对决宇文成龙 就在苏白跃上擂台的同时,人群中也有一道人影一跃而起,几乎与苏白一同落在擂台上。 名叫陆青山的武者年纪大约和苏白一般大,手中握着一柄宝剑,一对眼眸散发着锃亮的光芒,他打量着苏白后,伸出右手对着苏白示意:“在下陆青!” “苏白!”苏白微微点头。 两人互报姓名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相对而立。 苏白左手握着刀鞘,脸上带着笑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对方。 他这般的漫不经心,可是对面的陆青山却并不是如这般的轻松,他打量着苏白,越看越心惊,他从对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气势,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没有把握出手。 不过陆青山却也是果决之人,心知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他冷哼一声之后,拔剑出手。 哼! 陆青山拔剑出鞘,全身力量流转,全部聚集到手中宝剑之上,而后右脚猛然蹬地,让整个擂台都震了震。 而后他一个箭步向前,手中长剑刺出,直直朝着苏白刺去,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了呼呼的风声来。 轰! 陆青山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听见轰的一声,就犹如被飓风折断大树一般,伴随着咔嚓声,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猛然向后飞去,直直的飞出了擂台范围,轰然砸在了地上,溅的尘土飞扬。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擂台下的众人一阵赫然,原本坐着的众人几乎都惊的站了起来,那一双双目光看向苏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就连原本脸上带着不屑,对于擂台上的比试并不在意的宇文成龙也站了起来,双目中充满了惊骇,看着苏白,心中升起浓浓的忌惮。 场中的众人包括宇文成龙之内,几乎没有一人看清楚苏白的动作如何,只能看到原本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陆青山突然的倒飞了出去。 “好强大的力量!” “好快的反应!” 而且最令这些人忌惮不已的是,从始至终苏白的左手依旧握着的刀一直没有出鞘,没有人认为苏白手里的刀是装饰,只能说明陆青山的实力不足以让苏白拔刀,无法逼出苏白的全部实力。 高台之上,鱼俱罗大马金刀的坐在座椅上,目光扫视着各处擂台的比试,将整个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也恰好的看到了苏白的这一场比试。 其余人没有看到苏白如何出手,以鱼俱罗老辣的眼光又怎么看不清其中的动作呢? 那陆青山在将宝剑刺向苏白的瞬间,苏白也几乎在同时出手,直接一脚踹出,他的速度比起陆青山而言,快了何止一倍,所以是后发先至,直接一脚踹中陆青山的肚子,让对方倒飞而出。 “不错!” 看到苏白的表现,鱼俱罗微微点头,表示满意,毕竟是自己身为此次武举的主考官,要是选不出来人才来,倒是显得自己失职了。 不过对于苏白的出现他也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太过于关注,毕竟现在的苏白还不值得他太过于放在心上。 “第十六场比试,苏白获胜!” 主持的考官虽然也惊讶不已,但是却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立刻宣布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听到考官宣布完结果,苏白点了点头,从擂台上走了下来。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擂台四周凡是认为自己有实力晋级的人都记住了苏白,将苏白认定为一个强大的对手,而那些实力不足的人更加忧虑,忧虑要是第二轮碰上苏白该如何。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比试都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第一轮剩下的四场比试也很快就比试完毕,第一轮的二十人也选了出来。 而接下来则是开始胜者组的第二轮比试,宇文成龙因为是第一场胜出,也不意外的依旧开始第一轮比试,第一场比试的胜者与第二十场比赛的胜者比试。 宇文成龙站在擂台上,手指着那人说道:“速战速决,快点上来。” 对于刚才苏白的表现,宇文成都不禁是忌惮,更是有着浓浓的嫉妒,他原本以为这出擂台上最出风头的人应该是自己,现在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抢了风头,让他愤怒不已。 所以他也决定如同刚才苏白一般,给予自己对手的致命一击,轻松的将其淘汰掉,树立其自己的威名来。 那人看到自己的对手是宇文成龙,顿时面色一苦,他就属于那种运气比较好的一类,刚才自己的对手实力太弱才侥幸取胜,还想着要是运气好能走到第三轮,却没想到直接碰上了宇文成龙,真是倒霉透了。 “我也懒得和你多说,跟我遇上算你倒霉。” 等到那人上台之后,宇文成龙出声道,话音刚落,直接出手。 那人本来就不如宇文成龙,又遇到宇文成龙暴起出手,只能匆忙对抗,只是坚持了三五个回合就被宇文成龙扫落擂台。 “第二轮第一场,宇文成龙胜。” 虽然三五个回合淘汰对手,但是宇文成龙却是并不满意,比起苏白刚才的表现来说,更是差了许多,所以走下擂台的时候,看向苏白的目光更是不爽。 苏白自然感受到了宇文成龙的目光,却是不知道对方因为什么,并没有太过在意。 第二场胜者对战第十九场胜者。 ... 苏白身为第十六场的胜者,比试的是第五场的胜者。 两人的交手还是依旧没有出乎意料,苏白获得了胜利,只不过是因为苏白第一场表现出来的实力,对方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苏白赢得也没有第一场的那么简单,那么干净利落。 很快第二轮的比试就进行完毕,二十人中决出了十位胜者,这十个人来争取晋级的五个名额。 “第三轮第一场,宇文成龙对战苏白,胜者晋级。”考官宣布了第三轮的比斗。 很不巧,因为第一轮十九、十八、十七场的胜者在第二轮都失败,所以正好是苏白对战宇文成龙。 第109章 淘汰 靠山王杨林穿着一身锁子甲,脚踩登天靴,身后跟着十几骑,径直来到城东校场。 将马匹交予护卫,杨林带着两位义子直奔比武场而来。 “见过靠山王。” 看到杨进到来,鱼俱罗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身子微微一弯,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态度十分散漫,显得略有几分不恭。 “拜见靠山王。” 他身后的那些校尉却不敢如同鱼俱罗那般散漫,见到靠山王杨林到来,右手握拳捶胸,身子弯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无须多礼。” 杨林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对于鱼俱罗的表现他并未太在意,两人认识了数十年,谁不了解谁,这鱼老儿对谁都是一副傲气的样子,仿佛谁都看不起似得,这幅样子很正常,哪天要是突然换上一副笑脸,他倒要小心提防,生怕对方使什么绊子。 再一个杨林的身份的原因,他之所以能够备受两代皇帝的信任,就是因为他不擅自结交官员,要是哪一天他鱼俱罗等人关系好的不得了的时候,恐怕也就是他的劫难到来之日。 不过虽然知道鱼俱罗就是这幅脾气,他不责怪对方,但是不代表他就不能做出小小的反击。 说话间的功夫,杨林大步行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也就是刚才鱼俱罗所坐的那个座椅上。 “武举进行的如何?” 看到杨林一进来就抢了自己的位置,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鱼俱罗顿时面色微变,没好气的说道:“一切正常。” 说完也懒得和杨林说话,找了一个距离杨林最远的座椅坐下,然后目光投入到底下的擂台上,仿佛整个人被擂台上的比武所吸引,他所表达态度已经不言而喻,就是不想和杨林在说话。 杨林目的已经达到,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将目光投注到底下的擂台之上,开始观察这些正在比试的人,想要看看是否有那一两位表现亮眼的人。 扫视了一圈之后,杨林的目光最后落在场中的某一处擂台之上,他看了看其中的一人,用手指着那个人,对着旁边的义子问道:“那人是宇文成龙?” 他的义子看了看之后,点头回答道:“那人就是宇文成龙。” 杨林闻言点了点头,对着义子说道:“宇文成都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他弟弟的本事如何?” 对于宇文成都杨林十分的熟悉,知道宇文成都的本事,所以见到他的弟弟参加了武举,不由的关注了几分。 ......... 宇文成龙对战苏白! 当考官宣布了第三轮第一场比斗的人之后,几乎就在瞬间,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宇文成龙和苏白两人的身上。 这也难怪,这处擂台经过了两轮比试之后,最为出风头的两人也无非就是宇文成龙和苏白,一人因为性格桀骜引人注目,一人因为出手动若雷霆,自然备受关注。 现在见到这两人被分到一组,不说其他人,只说那剩余八位参加第三轮比试的人都是神色各异,更有甚者觉得不是苏白二人对手的人也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自己的对手是宇文成龙,苏白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在他看来,无论自己的对手是谁都可以,他都有着必胜的把握。 宇文成龙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心情却是另一番的想法,原本对于苏白抢了他的风头他是十分的不爽,但是眼下他觉得天命在己,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如果对手是其他人,宇文成龙就算是顺利晋级,他总会觉得这个晋级有着些许的遗憾,现在能够和苏白比斗,亲自将对方踩在脚下,这无疑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虽然刚才苏白的两次出手都十分的干脆利落,十分轻松的将对手淘汰,但是从始至终,宇文成龙就算是对苏白有过忌惮,却也没有觉得自己会输。 砰! 宇文成龙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之上,手中银枪挽了一个枪花,而后枪头斜指,星眉如剑,脸上带着傲然的神色,就那样看着苏白。 “上来吧,速战速决。” 苏白笑了笑,并未答话,身形一晃,只见一道身影划过,他就落在擂台之上。 见到苏白不说话,宇文成龙不由眉头微挑: “看你像是有着几分本事,算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能够值得本少爷认真对待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其余人的不屑,顿时引得底下众人的群起不满,就连那考官听了他的话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但是始于宇文成龙而言,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对着苏白继续说道:“当然,就算输给了本少爷也不要难受,你还是有着晋级的机会,毕竟你比他们强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其余人指指点点,表情十分欠揍,活脱脱一个中二少年,彻底将底下人得罪完了。 见到对方这幅样子,苏白也不想让对方说下去了,和这个中二的家伙一起站在擂台上让人指指点点,真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出手吧!” 苏白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宇文成龙这个中二的家伙本来就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除了自家大哥宇文成都之外,他觉得同辈之中没有人比得过他,眼下见到苏白让他出手,觉得对方是看不起自己,顿时勃然大怒。 宇文成都手中银枪一甩直刺而出,他手中这根银枪长一丈八尺,从枪尖到枪身都是精铁打造,重约一百五十余斤,出自名家之手,可谓是一柄宝兵。银枪直刺而出,瞬间甩出无数枪影,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飘忽不定,朝着苏白急刺而来。 看到银枪直刺而来,苏白面色不改,抬手拔刀,而后直接劈出。 钪锵! 一刀直接劈在银枪之上,巨大的力道从枪身传至手上,宇文成龙被震得虎口发麻,整个人连退了好几步。 而后还没等到他站稳身子,苏白却突然来到他的身前,一脚直接踹中小腹,整个人倒飞而出,跌落在擂台之外。 第110章 杨林的心思 输了! 宇文成龙挣扎着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就输了。 在他心中,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如此莫名其妙。 心服吗? 自然是不服的。 此刻的宇文成龙心中慢慢的不服,看着擂台上苏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定是那苏白使了什么手段暗算了自己。 三招! 狂妄自大的宇文成龙竟然被人三招淘汰,令周围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 即便是之前苏白第一次出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令擂台下所有人心中惊讶,感到震撼,可是当他们看到就连宇文成龙都如此干净利落的败在苏白手中,众人也都是神色各异,难以言语。 要知道虽然宇文成龙从始至终都表现出来一股狂妄骄傲自大的样子,但是众人所讨厌的也只是他的性格,对于宇文成龙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是没有人否认的,在许多人看来对方的实力绝对是在这处擂台的三甲之内。 也正是因为宇文成龙的实力,所以即便宇文成龙的态度很恶劣,但是因为没有把握胜过对方的原因,要不然以这伙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如此表现。 “第三轮第一场比试,苏白胜!晋级。” 此处擂台的考官虽然对于期待中的龙争虎斗没有发生略微有些感到失望,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宣布了此次比赛的结果。 听到考官宣布完结果,宇文成龙眼中的怨恨更浓,看着苏白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原本应该是自己,这个苏白抢夺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擂台之上,苏白自然感受到了宇文成龙的目光,不过却对此置若罔闻,其人在自己眼中不值一提,不值得自己太过于关注,要是换做他的兄长宇文成都来了还差不多。 看到苏白对自己视若不见,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宇文成龙的心中妒火更盛。 不过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是宇文成龙却也并未如同市井之徒一般,站在那里破口大骂,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周围之人,而后提着银枪回归到之前的位置。 虽然输给了苏白,但是按照规则来说,他并未彻底淘汰,还有着再次晋级的机会,所以宇文成龙不再多言,开始全心的准备接下来的比试。对于他而言,只有晋级才有重新将苏白踩在脚下,才有洗刷屈辱的机会。 “那人是谁?” 高台之上,靠山王杨林手指着苏白,出声问道。 刚才宇文成龙和苏白两人的对决全部落入他的眼中,对于宇文成龙的实力也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人并不像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看到苏白的表现,杨林目光一亮,对于苏白十分看好,觉得苏白实力不错,值得关注。 听到杨林的询问,鱼俱罗瞥了对方一眼,心想没想到这老家伙年纪大了,但是眼光却也还是这般毒辣,一眼就看到这个叫苏白的小子。 刚才苏白的第一次出手鱼俱罗就已经看出了苏白的不凡,自然有校尉去探查苏白的信息,自然也知道苏白是由李靖推荐而来的。 想到这里,鱼俱罗倒也想要看看这老家伙知道苏白是由李靖推荐来的,会是什么表现,所以不由得开口说道:“其人名叫苏白,是由马邑郡丞李靖推荐而来的人选。” 听到鱼俱罗的回答,杨林不由的看了鱼俱罗一眼,等他看到鱼俱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以为然的挥手道:“英雄不问出处。” “这老家伙竟然不上钩!”鱼俱罗不由心中暗骂一声,随即也转头看向其他擂台,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当初李靖的韩擒虎和靠山王杨林有过一段恩怨,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和睦,李靖被打发到马邑,其中虽然不是杨林的授意,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他的影响在里面。 毕竟当时的杨林掌管兵部,即便他不在意与当初韩擒虎的龌龊,没有出手针对李靖,却难保底下人顾忌他,出手打压李靖想要讨好杨林。 本来就是无意之举,看到当自己提起李靖之后杨林并无太多表现,鱼俱罗便也没有继续。 看破了鱼俱罗的小心思,杨林却也不在意,对于这个老匹夫的性格他自然了解,知道对方想要挑拨自己。 可是杨林却并非这样的人,他孤身一人,连家都没有成,一心只是为了大隋,即便是当初和韩擒虎起恩怨也是因为了公事,对于李靖他是没有任何的偏见。 更是不久前李靖传来的捷报令杨林欣喜非常,起了培养之心,只要是忠心大隋的人,杨林便不会排斥对方,所以对于李靖推荐而来的苏白不会有任何的偏见。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苏白这个名字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几天前张须陀的传信将皇纲案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自然也不会遗漏掉苏白。 有了之前张须陀信中的介绍,本来对于苏白就有了不错的印象,现在看到苏白过人的表现,更令杨林对于苏白的欣赏增加了几分。 招来身边的一个义子,在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其人点头领命。 及至傍晚时分,校场内的比试终于尘埃落定,各出擂台的晋级人选也已经选了出来,宇文成龙虽然被苏白打败,但是最后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还是夺得了一个晋级名额。 夺得晋级名额之后,宇文成龙扫视擂台四周,想要和苏白放一句狠话,但是却发现苏白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夺得晋级名额,等到比试完结之后,苏白就去寻找了尉迟恭,尉迟恭也没有遇见什么意外,顺利的获得了晋级的名额。 两人都获得的晋级,尉迟恭自然高兴无比,提议苏白一同去喝酒,苏白点头答应。 不过就在走出校场之后,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苏校尉,靠山王有请。” 第111章 第五轮,雄阔海 第四轮比试决出晋级的人选之后,整个城东校场再次封闭三天,一直到第五轮比试再重新开启。 武举的进行说到底还是大隋的抡才大典,是为了给帝国选举真正的善战之士,所以这三天的时间是为了让晋级的选手好好的休整,以便在武举中可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来。 这段时间内,苏白除了在第一天去往了靠山王府面见了一次杨林之外,就再也没有离开客栈半步,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调整自身的状态,让自身处于一个巅峰的状态。 等到三日之后,晋级的一百人再次来到城东校场。 还是几天前进行选拔的那一处地方,不同的是当日的那几处擂台全部都已经被拆除掉,取而代之的是三座座全新的擂台,比起之前那几处擂台而言要大上数倍。 高台之上的座椅上,坐满了官员,除了当日在第四轮比试时候出想过的靠山王杨林与鱼俱罗之外,还有着几位身着朱紫袍,文官打扮官员。 等待苏白等人入场站定之后,高台之上的校尉往前踏出一步,冷着脸大喝一声:“肃静!” 校场中顿时一片寂静,无一人出声喧哗。 校尉再次依旧如几日前宣布完了比试中的规矩,又继续补充道:“今日参加比试之人共计一百二十人,晋级名额共三十六人,望诸位把握机会,各自珍重。” 原本今日参与到第五轮比试的人数应该只有一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了那些有着举荐信直接进入到第五轮的人,也就意味第四轮比试晋级的名额其实不足一百。 不过在第四轮比试的当日,杨林看着场中奋力比拼的众人,心中略感欣慰,最后大手一挥宣布第四轮取晋级之人一百整,不受举荐人数的影响,所以今日第五轮的比试人选就达到了一百二十人。 这一百二十人选取三十六人晋级第六轮,比试的规则比起第四轮来说有些相同,却又不如第四轮那么宽松。 首先是一百二十人两两对决,胜者晋级,一百二十取六十,再又六十取三十,这三十人就已经可以说是直接晋级,然后由第二场失败的三十人来共同争取剩余的六位晋级名额。 这个规则给了失败者希望,却又不是完全无底线的希望,意味着是无论是怎样,今日的比试但凡是想要晋级的人,都不能输掉第一场比试,只要第一场比试输掉,就彻底的淘汰。 咚咚咚! 一阵鼓声之后,第五轮的比试终于开始。 每一处擂台大约有十丈长宽,并列而立,每个擂台之间的距离也恰好是有十丈长短,中间的那处擂台正对着考官等人所处的擂台,站在高台之上,可以将三座擂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苏白正好被分配在正中间的那处擂台,他们这边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所以中间擂台还未开始比试的时候,就听到左边的那处擂台已经开始了比试。 “三号擂台,第一场比试,雄阔海对战李玉鹏。” 雄阔海! 听到这个名字,苏白不由得抬起头来,对于这个名字他可谓是如雷贯耳了,只不过却一直是只见其名,未见其人。 他偏过头将目光注视到那处擂台之上,正好看到了两人走上擂台,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提着跟长槊,看起来威猛非常。如果单单看着一人,绝对会觉得这人是个实力非凡的英雄好汉,但是凡事最怕的就是对比。 那人对面一同上台的另一位身材比起这位更加的魁梧,身高八尺有余,冬日里裸着半个肩膀,缠着一条虎皮坎肩,手中提着一根熟铜棍,走上了擂台。 虽然未曾见过,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就应该是传闻中的紫面天王雄阔海了。 两人上台之后,瞬间各自出手。 砰! 原本那个提着长槊的汉子不过是一个回合交手,就被雄阔海手中的熟铜棍一棍子砸断槊杆,整个人倒飞而出,跌落在地上。 “雄阔海胜!” 擂台一旁的考官宣布比试结果。 嘶!这么快! 紫面天王,恐怖如斯。 虽然心中清楚这位号称隋唐第四的紫面天王实力非凡,也知道对面那人不是对手,可是看到雄阔海如此干净利落的将对手横扫的时候,苏白也不由得咂舌,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感到震惊不已。 苏白心中为雄阔海的表现为之惊叹,却没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如此轻松淘汰对手,给别人带来了何等的压力。 “这雄阔海也太强了吧!” “听闻这人从参与比试到如今,根本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下撑过三招。” “这...” 一阵议论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听着四周的议论,苏白也为雄阔海的对手感到不幸,以对方的实力,若是对手换做其他人也未尝不能有晋级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倒霉的遇上了雄阔海。 比试继续开始,不断有人登上擂台,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毕竟这一轮的失败者就意味着彻底淘汰,再也没有了晋级的机会。 擂台上的比试不断,不过接下来的比试里,倒也没有再次出现如同雄阔海那般的人物,可以那么轻松写意的淘汰对手,大多数人的实力都是差不多,胜者也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一号擂台,第十四场比试,苏白对阵吴秋炎。” 听到轮到自己,苏白随即整了整衣服,走上擂台,而他的对手吴秋炎也登上了擂台。 “苏白,虽然你很强,但是我不会主动认输的!”吴秋炎看着苏白,一副不认输的样子。 “你认识我?”苏白有些意外,这人认识自己吗? 吴秋言看着苏白的这幅表情,脸色涨红,仿佛被气到一般,这人真是自大,果然是和那宇文成龙是一路的货色。 苏白看着对方,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人应该是第四轮比试的时候处于同一处擂台的人,要不然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不过对于这些苏白也并未太过于在意,只是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动作:“出手吧!” 第112章 粱师泰 凡是和苏白同一处擂台晋级的人,他们对于苏白表现出来实力格外关注,吴秋炎自然也不会例外,见到苏白摆出这幅动作来,不由脸色一变。 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当时苏白和宇文成龙比试的时候,就是这幅动作来表示自己的谦让,然后当宇文成龙觉得自己占了先手的便宜时候,却被苏白出其不意的击败。 所以吴秋炎认为自己肯定不是宇文成龙那种笨蛋,怎么会去重蹈覆辙,所以面对苏白的表现,他直接说道:“还是先出手吧!” 他觉得自己对方很可能非常擅长那种后发先至的招数,要不然之前的几个对手都是在攻击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落败,所以他决定自己不给对方这个机会,让对方先出手。 其实这倒是他冤枉苏白了,那几人上来都是同一个套路,先放狠话,而后就直接出手,根本不给苏白先出手的机会,总不能让苏白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去偷袭吧,别说底下的考官不允许,就是苏白自己也觉得这样太掉面子。 嗯! 苏白有些奇怪,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让自己先出手,难道是自己眼拙了,对方实力隐藏的很好,是属于扮猪吃老虎的那种。 不过既然有人让自己出手,苏白倒也没有拒绝,毕竟无论是谁先出手,对方失败的命运都将是无可避免的。 对付这般的对手,苏白连拔刀都不需要,他猛然双脚跺地,擂台引起一番震动,而后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利箭而言,疾射而出,直奔那吴秋炎而去。 看到苏白如此迅猛的动作,吴秋炎也是脸色大变,他实在没想到苏白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如此来势汹汹,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只得连忙刺出手中长剑,试图阻挡苏白的进攻。 可是谁料道对于迎面此来的长剑苏白面色不改,身形一晃,瞬间就有左侧换到右侧,不但躲开长剑的锋芒,而且已经欺身来到吴秋炎身前。 砰! 苏白一掌劈出,直中吴秋炎左肩,对方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直直的砸在了擂台之外的场地上。 “本场比试,苏白胜!” 考官立刻宣布了比试的结果。 “这苏白也太强了吧!” “就是,不但身形迅猛,而且力道也不小。” “是极是极,那吴秋炎某家还认识,实力不弱,可是面对这苏白根本就的挡不住一招,也太变态了吧” “先是一个雄阔海,又出来一个苏白,这让我等这些普通人怎么办,干脆打道回府去吧!” “希望运气好,下轮不要遇到对方。” 底下人一阵议论纷纷,从苏白刚才的表现来看,和三号擂台的雄阔海不相上下,原本以为避开三号擂台不用遇见雄阔海,没想到一号擂台又出来一个苏白,真是倒霉。 这下子,一号擂台所有有志晋级,特别是那些个已经获胜的家伙看向苏白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要是第二轮碰上苏白,可就是倒霉了。 考官可不会在乎底下人的想法,继续宣布这下一场的比试人选,而这两人中的其中的一位引起了苏白的注意。 “一号擂台,第十五场比试,粱师泰对阵陆仁。” 粱师泰,八大锤中的铁锤,隋唐第十五位的好汉,挂锤庄庄主,李元霸的开路先锋,手中两柄镔铁扎油锤重一百六十余斤,两锤击败单雄信的战绩足以说明了对方的实力强劲。 果然,这场比试的结果一点都不出苏白的预料,粱师泰的对手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粱师泰手中两柄铁锤横飞,对方只能忙乱招架节节败退,在几招过后再也没有了后退的空间,直接的跌落到擂台之下。 看到粱师泰的比斗,众人一阵无语,面对这种霸道至极的铁锤,根本没办法硬抗,只能眼看着自己的活动空间不断的缩小,直至没有。 一号擂台出现一个苏白已经够令这些人暗呼倒霉的,现在又出现一个粱师泰来,这些人简直都觉得自己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或许等到比试完毕后应该去城西找王瞎子给自己算一算,化解一下。 许多人心想,若是和这粱师泰比斗,真是令人绝望,还不如和苏白去打一场,至少还有着胜利的希望。 一号擂台的第一轮比试很快比完,胜利的二十位接着第二轮的比斗,以此来决出晋级的十个名额。十人两两对决,各自摩拳擦掌,静待对手。 比试一场场的进行,晋级的人也由一位变成两位、三位。 看着晋级的名额不断减少,可是苏白和粱师泰这两个实力最强大的人还未出手,剩余的人不禁心中悲凉,生怕真的遇上这两位其中之一。 “一号擂台,二十八场比试,粱师泰对阵苏白。” 考官这一句话说出口,那些还未来得及比试的选手各自相对一眼,脸上浮现了难以抑制的惊喜,真是没想到这两位碰到了一起来。 苏白和粱师泰两人相视一眼,苏白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朝擂台上走去。 而粱师泰自然也不会忽视苏白的存在,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白之后,咧嘴笑了笑,然后提起自己的两柄镔铁锤,走上了擂台。 如果说面对粱师泰这般的对手,苏白心中没有与对方交手的冲动纯属骗人,可是他也清楚按照常理来说,那些考官应该不会让他们两人在这个时候交手,即便是交手,也应该是到下一轮才应该有机会。 不过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但是既然提早碰上了,那么苏白自然是乐见其成,能够和这般的对手交锋,本来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享受,对于自身实力也是一种磨练,一种提高。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各自的脸上浮现出慎重的表情来,因为他们都清楚对方绝非之前遇到的那般庸才可比。 苏白沉下心来,调整着呼吸,目光紧紧的盯着粱师泰,这是他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强的对手,比之单雄信、秦琼强了不止一筹。 第113章 交手 “将军,这是何故?” 高台之上,有身着紫袍的官员对着身为主考官的鱼俱罗发问。 这紫袍官员所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苏白为什么会遇上粱师泰,原本如果按照为国取材的标准,是不会让这两人这么着急的交手,即便是要遇到,底下的考官也会刻意将两人调开,避免太早的争斗。 可是谁知道这鱼俱罗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亲自插手将这两人可以的安排到了同一场的比试之中,这不符合武举的初衷。 鱼俱罗闻言瞥了瞥对方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有问题?” 那紫袍官员面色严肃:“武举之事,为国取材,将军如此行事,是否不合规矩?” “哼!”鱼俱罗冷哼一声:“本将军身为武举主考官,一应事务皆由本将军操持,规矩本就是本将定下的,是否合规矩,自然心中有数,无须多言。” 鱼俱罗此刻那嚣张跋扈的态度暴露的清清楚楚,对于那紫袍官员的话充耳不闻,根本不为所动。 “你!”那官员本鱼俱罗气的面色涨红,连一句话都说不顺畅,半晌后才顺了气:“将军如此跋扈,本官定然要将此时禀告于陛下。” 鱼俱罗不屑一顾,看都不看那官员:“一切由你。” 那官员看到鱼俱罗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大怒可又无可奈何,站起身来对着靠山王说道:“王爷身为此次武举大局主持之人,难道也不过问此事,任由其人乱来吗?” 他眼见说不住鱼俱罗,便换了一个目标,将话头指向了靠山王杨林,不过这人的这般行事到有一些明显的挑拨的嫌疑。 靠山王杨林身为武举的主持之人,按理来说身份远在主考官鱼俱罗之上,是可以制止此次鱼俱罗的行为,但是其人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并未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 这些人并不清楚,杨林虽然是武举主持之人,但是无论是资历,还是官职,鱼俱罗都不逊于杨林,更何况当初在武举开始之初,杨林请鱼俱罗出任主考官之时,就承诺过不插手这些事情,一切都由鱼俱罗亲自定夺。 所以,即便是他也十分看好苏白与粱师泰,不愿意这两人提早相遇,但是却也并未出言,只是任由鱼俱罗自行其事。 眼下听到这紫袍官员如此明显的挑拨,杨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也并未发作,只是笑了笑说道:“比试要开始了,一切之后再说。” 见到自己的挑拨无效,那紫袍官员只能带着满脸的不甘再次回座到座位上。 对于高台之上发生的一切苏白都无从得知,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粱师泰身上。 苏白左脚微微探出半步,整个人身子紧绷,全身恍若一根大枪一般挺直,左手紧紧握住刀鞘,双眼微眯,体内内劲流转全身,开始汇聚到四肢,双臂因为力量的汇聚,衣服下的胳膊已经慢慢鼓了起来,蕴藏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整个人全神戒备,就如同一只正欲捕食的猎豹一般,蓄势待发。 苏白这般的慎重以待,而站在他对面的粱师泰此刻也不轻松,看着苏白这幅蓄势待发的样子,粱师泰的心也慢慢的提了起来。 同苏白一样,他所遇见的苏白也是他参加武举以来遇见的最强大的对手,刚才苏白的比试他也看在眼中,虽然无法明确苏白的实力深浅,但是仅仅是对方刚才表现出来的速度就已经令他十分估计。 对于他这种走着一力破万法,刚猛无敌路子的人,最怕的不是其他,就是怕苏白这种速度十分迅猛的对手,一旦被对方不停的放风筝,即便是有着千钧之力,但是你碰不到人也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猛吸了一口气,双眼紧紧盯着苏白,双手提着两柄镔铁锤及至胸前高度,一前一后的横在胸前。 两人对峙半晌,谁都没有轻易的动手,因为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苏白可以沉下心来,但是对于粱师泰而言即便是本来就天生神力,这两柄数百斤的镔铁锤举在胸前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要是继续拖下去,对于他而言越是不利。 喝! 粱师泰再也无法忍受这般对峙,爆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两只镔铁锤朝着苏白砸来。 他手中两只镔铁锤使得龙飞凤舞,如同两块巨大的流星一般直袭而来,也瞬间封锁了苏白的两侧,意图一击得手,不求杀伤,只是为了直接将苏白逼下擂台。 粱师泰出手的动作虽然迅猛,动若雷霆,势若万钧,但是因为苏白的注意力时刻的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在他出手的瞬间,苏白也就有了反应。 钪锵! 就在对方踏出一步,挥锤砸来的瞬间,苏白也是同时选择拔刀出鞘,不同于以往的单手握刀,苏白左手丢掉刀鞘,双手握紧刀柄,往前踏出一步,他抛弃了所有花里胡哨的刀法,选用了最为基础,最为简单的一刀。 力劈华山! 这一招古朴简单,没有丝毫的华丽之感,对于许多武者而言这是最为基础的一招,完全只是用了刀法的一个‘劈’字。 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招式,真正的威力其实要看是何人来使用。 苏白抛弃掉刀法的华丽,选择返璞归真的一招力劈华山,他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了双臂、双手、乃至手中紧握的百炼钢刀之上。 百炼钢刀由高出劈下,刀刃划破空气,带起无尽的气浪,直接劈下去。 刀气凌冽,如同开天辟地的一刀劈下来,即便是刀还未到身前,粱师泰已经感到了刺骨的刀气。 面对如此势若万钧的一刀,他也只能转攻未收,两柄镔铁锤猛然一收,挡在胸前,拦住了这雷霆的一刀。 当! 钢刀与镔铁锤相击,发出一声恍若黄钟大吕一般的金戈交鸣之声,震彻整个擂台,台下正在观战的众人不仅为之咂舌。 苏白与粱师泰两人双目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第114章 获胜 晋级 嗡嗡嗡嗡... 手中的百炼钢刀不断的震动,发出微微的轻鸣。 这不是钢刀通灵,而是刚才百炼钢刀和镔铁锤相撞之后的后遗症。 刚才的钢刀和镔铁锤交击之后,无论是苏白还是粱师泰,两人都不禁同时向后猛退了数步之后才止住步伐。 两人都为对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力量感到震惊不已,即便是此刻,苏白的双手还有一些发麻,甚至虎口都被震的几欲裂开。 而粱师泰也不好受,原本他是进攻的一方,可是面对苏白那开天辟地的一刀,他只能转攻为守,可是即便是拦住了那一刀,可是也因为太过于匆忙,十成的力道只能使出来七成,根本无法全力发挥,猝不及防之下被震得虎口发麻。 还是不能硬拼。 苏白在心中暗暗想到。 刚才他的那一招可是几乎用了全身最大的力量,可是却与对方只不过是拼了一个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根本没有占到任何的偏移。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使用的百炼钢刀是属于主神出品的精良产物,恐怕刚才的那一次交击,自己手中的钢刀就要碎掉,不得不赤手空拳的接对方的镔铁锤了。 两人各自心中有了忌惮,但是交手却从未停止,不过明显这次的交手两人都开始有了一些收敛,并未用尽全力,都各自开始有了一些防备。 面对着粱师泰手中不断飞舞的镔铁锤,苏白再也没有选择硬接,而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法,不断的躲避游斗,放风筝一样的吊着对方,不和对方硬拼。 而面对着战斗进入到自己最不想要面对的那个局面,粱师泰更是不敢全力以赴,虽然两只镔铁锤不断的飞舞,但是却总有一只镔铁锤护在身边,时刻防备苏白那突如其来的一刀。 两人的这一番比试却是已经耗费了很长时间,已经早早的超过了两人之前所比试的任何一场比试所花费的时间。 不过面对着两人的表现,底下的众人不但没有丝毫的嘲弄之色,反而都是一副浓重的表情,他们在心中暗自思索,若是将自己换做是场中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会是怎样的结果。 可是所有人很快将这个想法抛却脑后,因为他们发现若是换做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他们连这两人最初交手的第一招都没办法接下来。 即便是在三号擂台的雄阔海此刻也是面色凝重,因为有志于武举夺魁的他此刻发现这场中正在比试的两人,无论是那一人对于自己都有着极大的威胁,一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败。 场上的游斗还在不断的进行,但是两人其实内心的不想要拖下去了,对于苏白而言,虽然游斗对于自己有利,但是却对于体内内劲的消耗很大,若是真正的拖下去,等到体内内劲消耗完,他的实力可就是会急速下降。 虽然他内劲消耗的时候,对于粱师泰也一样在消耗,但是这就是纯粹在赌,赌自己的消耗比粱师泰少,这不符合苏白的性格,即便是赌,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赌法。 而粱师泰也是几乎同样的想法,他也在不断的寻求和苏白最后对决的机会,因为挥舞着两柄数百斤的镔铁锤的消耗是很大的,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当两人有了几乎相同的想法之后,那么场中的形势也顿时一变,两人各自的打法风格也迅速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苏白的游走开始减少,开始不断的寻求攻击的机会,攻击的次数明显的变多,而粱师泰的打法也有了变化,当他发现苏白攻击的次数变多时候,手中的镔铁锤挥舞的更快了几分,步步紧逼,想要逼迫苏白与之对决。 砰! 苏白一眼看到粱师泰露出了一个破绽,毫不犹豫的出手,手中钢刀隔开镔铁锤,左脚猛然踹出,那粱师泰的反应也不慢,看到苏白一脚踹过来,手中一只镔铁锤迅速回防,直接朝着苏白左腿砸去。 苏白只得左腿微偏,一脚等在镔铁锤之上,顺势借力翻身而退,可是一个翻身落地之后,苏白却并未有丝毫的停顿,双脚猛然蹬地,一跃而起,双手握住刀柄,再次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而下。 面对苏白这接连不断的进攻,粱师泰只能接连防守,双方之间的攻防角色瞬间互换,变成了苏白步步抢攻,粱师泰在不断防守。 原本苏白的动作就要比粱师泰灵活不少,粱师泰的动作比较笨重移动有些不便,所以他的防备显得很不方便,被苏白逼的接连后退。 久守必失,苏白看到粱师泰被自己逼出破绽,突然虚晃一刀,等待粱师泰防守之时,突然迅速改变攻势。 粱师泰脸色一变,阻挡不住,只能强行扭转身子躲避,不过还是有些躲避不及,被苏白长多划破胳膊,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 一击而中,得势不饶人,苏白自然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刀抢攻,而后一脚突然踹出。 粱师泰见状只能将兵器横在胸前,却被苏白直接一脚踹中兵器,镔铁锤‘咚’的一声撞向胸口,整个人倒飞而出,砸落在校场的地上。 “噗!” 砸落在地的粱师泰吐出一口淤血,面色苍白,已经失去再战之力。这意味着他不但输给了苏白,也没有了机会再去争夺剩余的其余六个名额,他的武举之路到此彻底结束。 “本场比试,苏白胜。” 考官宣布了比赛的结果。 擂台下一片寂静,众人没有一丝的喧哗,只是看着那个站立在擂台上的身影。 “不错!” 高台之上,看到苏白击败粱师泰,靠山王杨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为粱师泰有些可惜,但是看到苏白晋级,他也是乐见其成。 至于插手这两人比试的始作俑者,武举的主考官鱼俱罗见到场上的比试分出了胜负,脸上无悲无喜,并未露出特别的神情,仿佛这两人的胜负无关紧要,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第115章 第六轮比试完毕,尉迟恭的去路 第五轮的比试虽然人数少,但是比试的场次也不少。当天的比试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之时才完,才确定了接下来晋级第六轮的三十六人。 除了苏白晋级之外,那雄阔海也毫不意外的晋级到了第六轮中,尉迟恭也轻松的晋级到了第六轮之中。 如同第四轮比试完成之后有三天的休整时间,当第五轮比试完毕之后,也同样有三天的休整时间让这些选手调整自己的状态。 等到三天之后,第六轮的比试如期举行,这次的比试所在的地方还依旧是在城东的校场,武举的三十六人,再加上那些推荐的人共计四十人一同来争夺最后的十六个参与殿试的名额。 当天的比试或许鱼俱罗等人已经做过安排,无论是苏白还是雄阔海等,都没有遇到特别有潜力的对手,所以轻松写意的击败了自己所遇到的对手,获取了晋级的名额。 当然,就是尉迟恭特别的倒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所遇到的对手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对手,而是撞上来被推荐直接参加第六轮比试的裴行俨。 面对这位天下第三的好汉,面对那一对重量超过三百斤的银锤,面对这位双臂有万钧之力的裴行俨,尉迟恭空有一身武艺,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只能被对方压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换做其他人,面对裴行俨这样的强敌,为了自己的晋级,那么大不了干净利落的认输了事,然后保留实力去争取另外的晋级名额。 可是倔老黑就是倔老黑,尉迟恭的脾性本来就是一头倔驴,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不但不会有任何的退让,反而更是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 被激起凶性的尉迟恭面对裴行俨也终于不是只能步步后退,没有反击之力,终于是做出了反击,给裴行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两人之间的差距还不是能够轻易弥补的,若是换做沙场之上,或许尉迟恭还能拼死一搏有着取胜的机会,但是这擂台之上终究有着限制,所以还是被裴行俨击败。 而经过了这一战之后,他也耗尽了自身力气,也没有办法去再次争夺晋级的名额,最后他只能够遗憾自己的武举之路止步于此。 客栈,客房中。 “我说,你这真是自讨苦吃啊!” 苏白看着脸色苍白的尉迟恭摇了摇头说道。 此时已经是第六轮比试完毕的第三天了,那天与裴行俨一战之后,尉迟恭其实不仅仅是没有再战的能力,而且还受了不少的伤,即便是经过了三天的调养,也没有恢复董浩,脸上还明显带着苍白的病色。 “嘿嘿。” 对于苏白的话语尉迟恭毫不在意,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苏白对此倒也没有在意,这三天来他这话多说了不止一次了,对方还是这幅厚脸皮的样子,让你没办法责怪对方。 而且其实就算是苏白对于当天尉迟恭的行为是十分理解的,毕竟有人生难得遇到一个好对手,如果那么干净利落的认输,确实是不符合尉迟恭的性格。 换位思考来说,如果把他换做是和尉迟恭同样的位置,没有主神任务的约束,苏白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毕竟能够遇到一个好的对手,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话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苏白对着尉迟恭问道。 既然尉迟恭已经被淘汰,那么意味着接下来武举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就要为他接下来的去路考虑一下了。 而且他虽然被裴行俨淘汰,但是已经晋级到了第六轮中,按照武举的考核制度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白身了,算是有了一个校尉的官身,只需要等到武举完结之后,就可以去上任了。 “回马邑啊。”尉迟恭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他来洛阳就是为了参加武举,想要给自己搏一个前途,现在虽然被淘汰,但是也不算太过于失望,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了一个校尉的官身。 苏白想了想,问道:“你有想法留在洛阳吗?我可以将你介绍给靠山王。” 马邑到底是苦寒之地,比起东都洛阳来说差了不止一筹,苏白本以为对方会想着留在洛阳,却没想到尉迟恭想着回去。 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尉迟恭有留在洛阳的想法的话,他可以将对方介绍给靠山王杨林,不说其他,仅仅以当时尉迟恭表现出来的实力,相信杨林是不会拒绝的。 听到苏白的建议,尉迟恭一愣,微微有些心动,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开口拒绝掉:“还是算了吧!” 能够有留在洛阳的机会,面对如此繁华的城市,尉迟恭要是说不心动完全是骗人,但是想一想自己的性格,最终还是拒绝了。 尉迟恭比一些人强的一点就是,他有着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不适合在这洛阳厮混,而且按照苏白之前的分析,皇帝有着再征高句丽的想法,要是留在这里,根本就无法避免这次的征战。 听到尉迟恭提出自己的顾虑,苏白也是点了点头,赞同了对方的想法:“那你便直接回马邑吧,而且相比李靖也不会埋没你。” 他觉得有了这次武举之行的表现,李靖肯定不会埋没尉迟恭,而且刘武周已经死了,相比也没有人带着尉迟恭一同造反了,只要一直跟着李靖,那么他的前程应该会更加辉煌一些。 既然已经商议了去路,两人有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题,而且得知苏白暂时不回马邑之后,尉迟恭也便提出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 想着年关将近,到了春节团聚的日子,尉迟恭既然要回家,苏白倒也没有阻拦,便同意了对方的想法。 到了次日清晨,两人一同处了客栈,不过方向却是完全相反,一人是向着城外而走,一人是直奔皇宫而去。 告别了尉迟恭,苏白独自一人朝着洛阳皇宫而去,因为接下来的武举比试的地点就选在了洛阳的皇宫之内,而当今的大隋皇帝杨广也将会亲自观看殿试。 第116章 殿试对手 紫微城,因象征天帝居所紫微宫得名,所以又名紫微宫,位于神都洛阳西北隅,始建于大业元年,为当今之世最为辉煌壮丽的宫殿皇城,乃是由前任工部尚书宇文恺亲自设计、督造建筑而成。 神都洛阳紫微城为当今大隋国都、政治中心,不久之前万国使者来朝,就是在于乾阳殿接待万国使者朝拜。今日武举便在乾阳殿前的广场之上进行。 乾阳殿殿基高大九尺,总高二百七十尺;面阔十三间,进深二十九架;而其支柱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围,为当今乃至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宫城正殿。 富丽堂皇的乾阳殿内,大隋皇帝杨广是一个面容威仪的中年男子,身穿龙袍头戴天子冠冕,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底下靠山王杨林汇报着关于武举的事情。 杨广高座在龙椅上,坐北朝南,底下有着九层汉白玉台阶,大殿内文武百官各自列在两旁站定,满朝朱紫,公卿遍地。 靠山王杨林身穿蟒袍,头戴王冠,手中持着一支白玉笏板,站在阶梯之前的大殿正中央,汇报着关于武举的事情:“启禀陛下,本次武举可谓是人才辈出,可造之材甚多,想必都是听闻陛下欲囊括天下英才,受陛下感召而来。及至今日,经过多番选拔之后,以择取出来一十六位进行最后的会试,等待陛下钦定。” 听着杨林说着关于武举的事情,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来笑容,对着杨林说道:“此次还是辛苦靠山王了,靠山王不愧是我大隋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国之柱石。” “臣惶恐,陛下过赞了,臣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责任罢了。”靠山王杨林连忙开口。 杨广对于靠山王杨林摆出如此姿态只是笑了笑,也并未继续夸赞,继续问道:“殿试准备何时开始?” 杨林回答道:“众人已在殿外等候,一切静等陛下定夺。” 杨广本就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帝王,闻言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既然如此,众卿家随朕一同去见一见这些日后的国之栋梁。” 而后,其人不等百官回话,径直走下台阶,朝着殿外走去。 面对杨广这番突然起来的行为,满殿文武百官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毕竟碰上这样任性的帝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众人只得点头称是,跟随杨广一同走出宫殿。 乾阳殿之外,正对着一处宽广的汉白玉广场。 不同于以往空旷的广场,今日的汉白玉广场早已经搭建了一处宽广的擂台,擂台四周围着高大威猛的御林军。 “陛下,这边请。”杨林对着杨广说道。 在搭建擂台的同时,他们也早已经选取了一处最为适合观赏擂台的地方搭建了一处观景台,正适合杨广与文武百官观看。 就在杨林引着杨广与文武百官一同去观景台的时候,苏白等人也被人带领着走进了乾阳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之内。 “尔等需要清除,这是皇宫之内,等下还会看到陛下与诸位公卿,所以切记谨言慎行,不要东张西望,以免冲撞了贵人。” 一个折冲郞将带领着苏白等人朝着擂台附近走去,一边走一边给他们叮嘱着要注意的细节。 毕竟这折冲郞将也是为了自己等人好,所以苏白等人对着折冲郞将连连点头表示他的话自己等人都记住了。 不过这话其实倒是主要对着苏白等人说的,毕竟无论是宇文成都和裴行俨,两人都出自门阀世家之后,自然清楚在皇宫内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东西。 这参加殿试的一十六人中,除了苏白之外,还有这裴行俨、雄阔海、宇文成都几人,除了这三人之外,那剩余一十二人的名字都是普普通通,并未让苏白有什么印象,实力比之尉迟恭还要差上一些,不过是运气好没有碰上太过强大的对手罢了。 所以苏白对于此次殿试最为关注的无非就是裴行俨、雄阔海、宇文成都三人,除了这三人之外,剩余之人也没有一人能够给自己带来威胁。 在苏白看来,只要不是提前遇上这三人,那么自己完成主神的任务,夺得三甲的名额应该不是很难,甚至夺得魁首也未必不可能。 但是要是和这三人提前遭遇,那么即便是自己能赢,估计也要花费极大的力气,那么之后的比试也将会十分的困难,所以这次对手顺序将是十分重要。 其实不止是苏白这般想,就是连其余三人也都是这般想的,经过那第六轮的比试之后,大家对于所有的对手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也清楚哪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威胁,值得自己去认真对待。 这三人与苏白一般,各自参加武举都是有着各自的目的,例如雄阔海参加武举不止是为了扬名,更是为了要再次和宇文成都比一场,重新分一个胜负。 而裴行俨此次参加武举则是为了家族,这是裴家插手军方势力的一个预演,将是裴家将势力扩张到军方的一个先遣者。 至于宇文成都,他则是要证明一件事情,他是天下第一。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自己的亲弟弟出一口气,将那个淘汰掉自己弟弟的家伙亲自打落深渊。 宇文成都想要打落深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苏白。 说来也是真巧,宇文成龙先是在第四轮的时候被苏白击败,错失了一次晋级的机会,不过当时却还有机会去拼搏另外的晋级名额。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第六轮比试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宇文成龙又装上了苏白,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想得,明知道自己不是苏白的对手,不但不想着逼退,反而一直的和苏白硬拼,最后又被苏白再一次的淘汰。 可是这一次运气很不好,因为被苏白打伤,再也没有了补救的机会,终止了他的武举之路。 也是因此,苏白算是和宇文家彻底结了仇。 第117章 借刀 在任何时候,都会有着主角和配角之分。今天的主角,毫无疑问就是这汉白玉广场擂台之上的这些人,而苏白宇文成都还有裴行俨以及雄阔海,他们是这群人中主角的主角。 其实也正如同苏白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此次入围殿试的一十六人中,除了他们四人以外,其他的人无非是做一个陪衬罢了,根本无法和他们几人争雄。 殿试的比试规则十分简单,双方两两对决胜者晋级败者淘汰,没有重来的机会,输了就意味着彻底淘汰。 经过两轮简单的比试之后,擂台之上,只留下来了四个人,苏白、宇文成都、裴行俨、雄阔海。 而接下来,就将由他们四人进行最后的比试争夺此次武举的魁首。 虽然看起来,此次前三甲的奖励差不了多少,但是他们四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一件事,等待笔试完之后,所有的人都只会记住第一名,没有人会在乎后面的几人叫什么名字。 因此,他们四人心中唯一的目标都是争夺那第一名,至于第二名,第三名从未有人考虑,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们都十分相信自己,才会是这个擂台上站到最后的人,是最后的赢家。 此刻已经及至中午时分,高台之上原本观战的大隋皇帝杨广以及那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各自去用膳更衣,他们四人的比试还需要等待一些时间,这也同时给了他们一些休息调整自身状态的空闲。 擂台之上,四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看了一眼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对手,最终谁也都没有说话,各自下了擂台,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四周早已经为他们几人准备好了一些休息的地方,和一些吃食用来补充体力。 苏白来到休息的地方之后,吃了一些东西,补充了一下刚才消耗的体力,然后静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调整自身的状态,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看其他三人交手时的一些招式,想看一看是否有能有一些收获。 “苏兄!” 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说白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一人来到身前: “丁兄!” 来人名叫丁良,正是在第四轮比试之后城东校场之外拦住自己的人,杨林的义子之一,十一太保丁良。 “苏兄实力非凡,真是让丁某人佩服啊!”丁良双手抱拳,对着苏白笑着说道。 苏白只是微笑着摇手道:“侥幸而已!” 看到苏白这幅谦虚的样子,丁良不以为意,开口问道:“不知道苏兄对于接下来的比试可否有把握?” 苏白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缓缓的说道:“尽力而为罢了。” “哈哈哈,苏兄还是过于谦虚了,义父可是对你机会推崇和欣赏的,他对于你接下来的表现可是大为期待。”丁良哈哈笑着对着苏白说。 他的这番话其实也并无虚假,当日,自从苏白见了一次靠山王杨林之后,杨林便对苏白十分的欣赏,极为推崇时常在他们这些义子跟前提起盛赞,让他们这些人极为羡慕。 “靠山王谬赞了。”苏白还是那副谦虚的样子。 丁良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不经意间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声音,对着苏白说道:“稍后的分组已经出来了,你的对手是裴行俨。” 说完话之后,丁良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白,似乎在看着他有什么反应和表现,不过听完他的话之后,说来还是那一副平淡,宠辱不惊的样子,似乎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无论对手是谁都可以一样。 看到苏白这番镇定平淡的表现,丁良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极为赞赏,果然不愧是自己义父看重的人。 “义父说,这是陛下钦定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丁宁转身就走,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看着丁良里去的背影,苏白默默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从丁良的刚才所说的这些话之中,苏白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重点,前面的那些话都不过是一些寒暄而已,真正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这个分组是杨广亲自定的,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些深处的想法。要不然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双方的对决分组,稍后就会公布出来,他没有必要让自己的义子过来,特意的告诉苏白。 而苏白也很快明白了杨林想要告诉自己的深层含义是什么? 从后世之中苏白对于杨广也有了许多的了解,无论他有多么的好大喜功,,怎样的骄奢淫靡,因此犯下了多少错,但是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阳光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打压那些世家门阀的力量,想要树立皇权的威严。 如果以这个目的去推导的话,那么就自然很清楚为何杨广会亲自定下这个分组,苏白与雄阔海代表的是寒门的力量,而宇文成都与裴兴艳则代表的是世家门阀的利益。 所以将这两人的分开,他的这一个钦定的分组,就是为了用雄阔海和苏白来针对世家门阀的力量,他们成为了杨广手中一柄刀,若是他们俩都可以赢,那么也就可以顺手的打压一下世家的利益,至于说会不会将这柄刀折断,他又岂会在乎? 被杨广当刀使,苏白心中并没有什么气愤的情感,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力量,而且这也代表了一种背后的支持,虽然这个支持很有限,但是当自己展现出来足够的力量的时候,那么这个支持就将会不断增大,对于他而言,也许十分有利的。 也罢,毕竟不怕被利用,就怕没用。更何况苏白心中有着自信,无论对手是谁,自己都不是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随即看向了裴行俨所处的地方。很巧合的事,也就在这个时候裴行俨的目光同时看向了苏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蹦出无数的火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浓浓的战意。 第118章 四强对决 咚!咚! 咚咚! 鼓声擂起,比试再次开始,而他们四人的分组果不其然如同刚才丁良所说的那般,苏白对战裴行俨,宇文成都对战雄阔海。 “第一场比试,宇文成都对战雄阔海,胜者晋级最终比试。” 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汉白玉广场,看台上的文武百官与大隋皇帝杨广也都将注意力注视到了擂台上的宇文成都与雄阔海的身上。 宇文成都和雄阔海,这两个人,一个是名门世家之后,自小就头角峥嵘,展现出无尽的潜力倍受关注,实力雄厚被视作为此次武举中夺得魁首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雄阔海虽出身并非显赫之家,但是,从报名武举开始,这一路走来,倍受大家关注,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无论对手是何人都统他的手下走不过三招击败对手,轻而易举。 这两人的实力都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眼下,这两人的比试,在台上的许多文武百官看来,应该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难分高下。 听到考官宣布之后,两人也应声而出,宇文成都身高九尺有余,金面长须,虎目浓眉,头戴一顶双凤金盔,身穿一件锁子黄金甲,手持一条凤翅镏金镗重四百余斤,其人龙骧虎步,傲气凛然,一步一步走上擂台。 而今日,雄阔海身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两只胳膊鼓起大块的肌肉显得力大无穷,依旧是几天前的那副打扮,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披着虎皮坎肩,手中提着一根重300余斤的熟铜棍。 他此次参加武举,其实就是想找机会与宇文成都一战,分一个高低胜负,所以在听到自己的对手是宇文成都之后,其人更是面露喜色,笑得合不拢嘴。 “如何你觉得这两人何人能胜?” 就在那两人走上擂台的同时,裴行俨走到苏白的身侧,目光看着台上的两人,突然开口道。 两人旁边并没有其余的人,所以他这就问题绝对是对的苏白问得。 “宇文成都。”苏白想都没有想的回答道。 雄阔海的实力确实不错,但是比起宇文成都来说还是差了些许,能够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但绝对胜不了宇文成都。 听到苏白如此果断的回答,裴行俨不由得为之侧目,看着苏白的眼神中有着惊讶之色。 苏白没有在意对方眼中的惊讶,开口问了对方,同样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二人之间谁胜谁负?” “宇文成都。”裴行俨也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相同的答案。 相比起苏白来说,对于宇文成都这个人裴行俨要更加的了解一些,甚至可以说这些是家门把的功勋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生活在宇文成都的光环笼罩之下。 自他们懂事开始就知道有一个叫宇文成都的人比他们更强大。所以以后所有功勋之后,那些没有自甘堕落,有志开拓一番事业的人,他们想要暂时的忍住,绝对有着一个叫宇文成都的人。 等他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却这也没有,在追问苏白,心中想着属于英雄所见略同,也莫过如此吧! 苏白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将目光投视到擂台之上。 他能做出这番判断并非完全是他有着关于隋末这些英雄好汉的实力的一个大概的评定,更是因为他如今的实力的原因,实力越强之人才会更加的明白宇文成都的恐怖之处。 更由此可想的是。如此实力强横的宇文成都却轻而易举地败在了那位李家号称是金翅大鹏鸟转世,隋唐第一猛将的李元霸手上。 那么,那以后的实力又该是如何呢? 不过可惜的是,他这次是没有机会遇见那位李元霸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李渊还在依旧的韬光养晦之中,又怎会轻易的将了李元霸放出来,引起其他人的猜忌。 一想到此次任务,没有机会和李元霸交手,苏白不由心中暗自可惜。 这边不管苏白与裴行俨的判断如何,场上的两人确实也听不到他们对于这场比斗胜负的话,因为在两人的心中,胜者都会是自己。 两人同时,走上擂台站定之后相对而立。 两人各自站在擂台两边,一左一右,一动不动,对于那些期待着一场龙虎大战的人来说,这一幕并不显然是他们所期待的样子。 雄阔海双手紧握着手中的熟铜棍,手臂上青筋尽显,整个人身子微弯,宛如一只正欲扑食捕猎的猎豹一般,他双眼发亮,散发着浓浓的战意与火热,心中充斥着无穷的战意。 宇文成都虽然有些骄傲,但却不是无知之辈,对待自己的对手,无论是任何人,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松懈,右手倒提凤翅镏金镗,面色平静,双目如同一汪寒潭一般寂静,只是偶尔双目中划过的亮光,代表着他的心还是有着些许的波动。 “喝,宇文成都,吃老子一棍!” 雄阔海一声爆喝之后,整个人一跃而起,手中的熟铜棍挥舞的虎虎生风,恍若雷霆降世一般朝着宇文成都直砸而去。 那一刹那间的爆发力无法形容,就如同原本平静的雪山突然迸发一般,劈天盖地。其人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战意,还有那排山倒海的血气,有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威力无穷。 轰! 宇文成都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冲天气浪,身上迸发出来的气血之力比雄阔海丝毫不差,甚至更胜一筹,双手齐握凤翅镏金镗,也在同时狠狠地刺出去,如同金蛇吐信一般,寻了一个破绽,直奔要害。 duang! 一声巨大的金戈轰鸣之声,熟铜棍与凤翅镏金镗相撞,刺得两人的耳膜都嗡嗡颤抖,就连脚下坚硬的擂台都在两人的交手之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 喝! 哈! 此时,两人都已经抛弃掉了所有的技巧,选择用最原始最基础的力量在对拼,兵器相撞之后的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接连十几次碰撞之后,两人再次分开,雄阔海涨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119章 实力强横的宇文成都 刚才交手的十几个回合,两人再次停止之后,不知道何时已经互换了方位,雄阔海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宇文成都也不好受,虽然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但是粗重的呼吸代表他也不好受。 “如何?对上这两人是否有信心?”丁良来到苏白身旁,对他问道。 即便是对宇文成都和雄阔海已经有过一些过高的预期,但是当这两人只是这一短短的接触之后,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实力,不免有些人对于苏白有些担忧。 丁良心中清楚,自己这次过来问苏白,询问他是否有信心,并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的义父,还代表着那高台之上正中央坐着那位。 “不简单。”苏白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对着丁亮说。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两人现如今都还有自己的底牌没有暴露出来,我无法判断出他们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 丁良闻言瞳孔一缩,心中惊骇万分,不由得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人还没有显露出真正的实力吗?” 他原本以为台上这两人已经发挥出自己的所有的实力,他为这两人所发挥的实力感到震惊,所以过来询问苏白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意外,毕竟这两人表现的出来的实力太强了。 可是眼下听到苏白这么说,似乎那两人的实力并没有全部的显露出来,就更能他为之惊讶无比,这两人的实力还能更强吗? 看着丁凉似乎有些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苏白摇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双方还各自握着杀手锏没有使出来,不明白对方的杀手锏是什么?我根本无法完整地判断自己是否能接住那最强的杀招。” 所谓杀手锏,本来就是用来保命,或者是用来最后一击致敌必胜的绝招,绝对是威力无穷,在没有见到的情况下,苏白不敢轻易下决断。 听到苏白这么说,丁良也反映了过来是自己刚才有些想岔了,也许是因为这俩人表现出来的实力给他太过于震撼了,令他一时间思绪难宁。 “当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让我现在上场对上他们,对于雄阔海而言,我有五成的把握能赢,但是对上宇文成都,我就只有四成的把握。” 苏白又补充了几句,然后继续说道:“不过等到他们二人比试完毕之后,那我的胜率自然能提高一分。对上雄阔海有着六成的把握,对上宇文成都的话,至少也有着五成的把握。” 听到苏白的话,丁良更是面露异色,还会与宇文成都交过手,就敢说自己有着四成的把握,在见过宇文成都的杀招之后,感言自己有五成的把握,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自信,是在面对宇文成都的时候。 要知道宇文成都的威名远扬,凡是见过其人出手之后,见识到那强横的武力之后,许多人都会不免心中有些词惭形愧之感,更无需谈论面对着对方,有着多么大的信心。 且不管这苏白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对自己能力的一个自信,还是说口出狂言,仅凭他的这个信心就已经超越了许多人。 不管如何?,丁良还是将自己所探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杨林,没有丝毫的遗漏,也没有私自添加任何的话。 高台上的杨林在听完丁良的的转述之后默然不语,点了点头,目光台下的苏白饱含赞赏期待之色。 而此时擂台之上,宇文成都与雄阔海二人再次战在一起。 擂台之上,两人不断地交手,将擂台阵的道道裂纹不断增加,若非这擂台是经过精心打造,换做那城东校场的擂台,恐怕早已被这两人折腾的分崩离析了。 “千军辟易。” 看这俩人身上突然增强的气势,原本在高台之上,有些懒洋洋的鱼俱罗突然面色一变脱口而出。 武道之途,当为十人难碰,百人不敌,千军辟易,万夫不挡,再之后就是无数武将前仆后继,难以追寻的宗师之境。 宇文成都之所以备受关注,就是因为他从小展现出来的武道天赋,曾有人断言,以他的天赋,只要不死他是万夫不挡之境是必然之事,甚至有机会踏入那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武道宗师之境界。 但是,即便有天赋,也需要时间的磨练,武道一途没有任何的捷径,只能靠水滴石穿的打磨,只有最牢固的根基才能走的更远。 可是没有任何人想到,宇文成都在这个年纪已经半只脚踏入千军辟易之境,有对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晋升说笑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月。 十八岁不到的宇文成都已经达到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一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不过是刚刚爱到百人不敌的巅峰状态,对于如何突破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最令鱼俱罗感到自己已经老了的事,不仅仅是宇文成都,就连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雄阔海也表现出来了同样的实力。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鱼俱罗看着场上的两人心情不又低落了几分。 其实震惊的何止是他,擂台下的素白与裴行严两人对视一眼也是同样的眼中露出了惊骇之色。 苏白原本以为自己在几天前体内的内劲有了一丝向真气转化的迹象,突破境界,实力更上一层楼,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也是他的底牌,所以刚才对丁良所说的五成把握,其实在他的心中应该是六成。 现在看着宇文成都展现出来的实力,心中暗自对比之后发现果然真的是五五开了。 当宇文成都发挥出自己的所有实力之后,双方之间的胜负其实已经注定了,两人虽然同时处于一个境界,但是明显宇文要走的更远一些,雄阔海虽然有些不甘,可是依旧再次败在了宇文成都手中。 “第一场比试,宇文成都胜。” 而后,考官宣布了此次比试的结果。 不过完毕之后,苏白与裴行俨的比试并未立刻开始,而是有卫士上擂台简单的将擂台修整了一下。 第120章 战裴行俨1 “咚!” 裴行俨骑着自己那对亮银锤,整个人一跃而起重重的落在擂台上。 而在另一侧,苏白也握着百炼钢刀登上擂台,两人相对而立。 “很期待与你一战。” 裴行俨上下打量着苏白,出口道:“你的实力足够做我的对手。” 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场中的四人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都不会陌生,自然会有人将对手的资料全部奉送到他的面前来。 有着裴家的背后支持,他对于苏白的来历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 出生于边塞,于不久之前,李靖大破突厥一战之中立下功劳,然后受到李靖看中推举参加了武举,在押送军粮入境的路上还顺手破获了之前的皇纲案,受到了杨凌的赏识。 更为重要的是,其人自参加武举比试以来,表现出来的实力十分的强大,所有的对手在他的手下依然撑不过三个回合,深浅难判。 所以苏白做他的对手,对于裴行俨来说极为合适,他十分有兴趣,先和苏白战上一场,等赢了对方之后再去和宇文成都打一场。 “你也很不错。” 苏白的的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平静的说到。 裴行俨,号称隋唐第三的猛将,仅次于李元霸和宇文成都之后,双臂有万斤之力,一对儿亮银锤重约三百斤,一路走来难逢敌手,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谁胜谁负?” 高台之上,有官员出声道。 听到有人提出这个问题,高台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各自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本官看来,应当是那苏白,此人一路走来,所有的对手都在他手下撑过三回合,可见其人实力高深。” “不然,那苏白虽然一路走来显得很轻松,那不过是因为其人所遇到的对手大多都是不堪重用之辈,他现在要面对的裴行俨可是将门虎子,胜负还未可言之。” “鱼将军,不知您如何看待这两人之间的胜负。” 却是有人开口问鱼俱罗的看法。 听到这个询问之后,高台之上的争论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御座之上的杨广都不免来了几分好奇,将目光看向了鱼俱罗。 听到有人询问,循声望去,那开口之人正是宇文成都的爷爷宇文述,鱼俱罗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不免在心中暗骂一声老不死的家伙净给自己下套子。 苏白与裴行俨两人实力不过伯仲之间,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无人能够轻易判定到底谁技高一筹,他鱼俱罗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宇文述现在发问,就是在给他下套子,要是说准了不过是理所应当,可是要是说错了,那说不得要传出去一个识人不明,没有眼力的名声了。 可是见到皇帝都来了几分兴趣,等着自己的回答,鱼俱罗却也不能不回答,正想着该如何找一个合适的答案的时候,却听得靠山王杨林突然开口。 “依本王看来,这两人中胜的那个人应当是那苏白。” “哦?靠山王是如此看好这苏白吗?”杨广听到杨林的话,不由出声问道。 这四人的比试分组是由他亲自安排的,其中目的不言而喻,不过他心中也清楚如今世家门阀力量很大,而且无论是宇文成都还是裴行俨,这两人的名声即便是久处深宫的他也早有耳闻。 所以他虽然这般安排,不过是随手为之,并不期望能够有什么大的收获,而刚才雄阔海和宇文成都的比试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对于这苏白与裴行俨的比试到底谁输谁赢他并不是很关心。 只不过作为一个帝王,对于底下臣子之间的一些明争暗斗看的清清楚楚,宇文述刚才的一发问,他就知道了对方是在给鱼俱罗下绊子,所以他的兴趣并非是鱼俱罗给出的答案,而是看鱼俱罗如何询问。 鱼俱罗也是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一向对于这些事情从来不掺和的杨林会突然开口,伸手拉了自己一把,看向杨林的目光有着些许感激。 杨林却是直接忽视掉了鱼俱罗的目光,面对杨广的询问,他只是笑了笑,对着杨广开口:“陛下,这二人已经开始了,且拭目以待。” 毫无疑问,这高台之上也只有杨林有着对皇帝卖关子的资格,杨广对此并未介意,笑了笑,将目光投向擂台之上。 皇帝都不追问,其余之人纵然心中有着千般不愿,自然也不能在追问,宇文述瞥了杨林一眼,收回了目光。 呼!呼! 两人寒暄了几句,裴行俨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手中一对亮银锤直晃晃朝着苏白砸来,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击。 “哎,以后要练一样长兵器了,要不然太吃亏了。” 苏白看着迎面击来的亮银锤,心中暗自提醒了自己一句,而后身形一晃就离开了刚才的位置,躲开了这次的攻击。 这种蛮横至极的力量,不久前他和粱师泰的比试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给了他深刻的印象,知道那其中蕴含了不知道多少的力量,而实力远在粱师泰之上的裴行俨自然只会更强。 面对这样的攻击,若是放在以往,苏白肯定有兴趣去迎接一下对方的亮银锤,感受一下其中的力量。 但是今日不行,他的对手不单单是裴行俨,还要面对一个更强的对手宇文成都,他不可能将全部的力量的消耗在这里。 轰隆! 裴行俨手中的亮银锤重重的砸在之前苏白站立的地方,将那处擂台砸的石屑横飞,尘土飞扬。 一击未中,裴行俨没有丝毫不耐,毕竟若是苏白有这么弱,那就太令他失望了。 嗡嗡! 正欲提锤再次追击的裴行俨突然脸色一变,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危险,身子猛然一偏,硬生生的向左侧挪移了半个身子。 钪锵! 一柄钢刀从他左身侧劈下,劈在擂台的石柱上,激起一片火花。 呼! 身子还未转过来,裴行俨手臂一弯,右手中的亮银锤朝着左侧身后砸去。 第121章 战裴行俨2 苏白避开亮银锤之后,并未站立不动,反而立刻反击。 一个闪身来到裴行俨身后,随即拔刀出鞘,手中百炼钢刀狠狠朝着裴行俨劈了下去,而却被裴行俨躲了过去。 而且裴行俨不但躲过了苏白的这一刀,反应也十分的迅速,直接甚至还未转,手中的亮银锤就已经朝着苏白砸过来。 轰轰轰! 擂台上的苏白与裴行俨两人再次战作一团,猎猎的狂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席卷整个擂台。这两人苏白虽然力量稍逊一筹,但是胜在身法轻灵,身形移动快速。而裴行俨虽然身法比苏白稍稍缓慢一些,但是手中两柄亮银锤挥的龙飞凤舞,将他周身护住,全身不漏破绽,不给苏白一丁点的机会。 不过速度的快慢,力量的高低,都是这两人之间的对比,要是和那些普通人比起来,这两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超过了许多人,面对他们有着绝对的碾压。 “这两人现在状况如何?” 高台上有官员出声询问道,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真正的局势如何,只能看到两个人影不断的在擂台之上移动。 不过这人的话并未有人回答,此刻的鱼俱罗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僵了,心中的感觉有些难以言喻,因为今天给他带来的惊讶已经和彻底的让他不想说话了。 如果说刚才看到宇文成都和雄阔海两人都已经站在千军劈易的门槛之前,宇文成都已经半只脚踩进千军劈易境界,给他带来的是震惊之外,但是当他再次看到苏白与裴行俨两人也是同样半只脚踩入千军劈易境界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彻底麻木了。 一天之内,看到了四个年轻人在如此年纪就已经达到如此的成就,鱼俱罗真的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活在狗身上去了,自己当初也是被人格外看好,可是自己踏过这个门槛的是多大,那时候已经有三十岁了。 想到这里,鱼俱罗的目光不禁看向了杨林,而杨林也几乎同时看向了他,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些许的苦涩。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对于那些实力低微的人而言,即便他们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局势如何,但是却毫无疑问的能够看到一场十分精彩的比斗,这两人的任何一次出手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而在宇文成都的眼中,则是充满了凝重。这两人之中的胜利者将会是自己接下来的对手,所以宇文成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观察对手的机会,双目紧紧的盯着擂台上的两人。 “这两人都在试图控制对方的节奏,想要将整场比试的节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别人看不懂的东西,但是在宇文成都的眼中瞬间就看透了场上的局势,明白了这两人的意图,他们都想要控制比试的节奏,所以现在还处于一个不分上下的局势,而等到任何一人掌控了比试的节奏,那么胜负立定。 不过这两人一直因为双方各有优势,对于战斗的技巧都在伯仲之间,无论是任何一个人想要掌控对方的出手节奏都并不容易,而且很可能一个不慎丢掉自己的节奏。 武者争斗,最简单最基础的方法自然是以势压人,用绝对的实力对敌人进行碾压之外,可是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碰到的对手都不如自己,若是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不可能全方位的碾压。 而因为武者的出手本能、惯用招式、使用的兵器等一系列原因综合考量之后,任何的武者在出手的时候都会有着自己的节奏习惯,就如同书法家有着自己的落笔习惯、音律大师有着自己擅长的曲调一般,只有在属于自己的节奏习惯之中,武者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当两人交手之时候,一人慢慢的用自己的节奏习惯来影响对手,以此来打乱对手的节奏,那样就可以很快的掌控交手的局势。 不过掌控节奏这种东西还是比较高深,就连宇文成都自己也不过是刚开始涉及,根本就不是一些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 “看来接下来的比试将会很有意思。”宇文成都自语道。 原本对于此次武举他根本毫不在意,认为根本没有人值得自己全力出手,若不是因为家中的要求,他甚至都不会参加。不过眼下看到这两人的表现,让他开始收敛了原本心中的满不在乎,开始有些郑重的面对接下来的比试了。 宇文成都即便看的在通透,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局外人,擂台之上两人的比试要比他所看到的更加强烈数倍,两人的一招一式都是如同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 裴行俨手中亮银锤挥舞不停,脑海中无数的虚影变幻,不但在保持这自身出招节奏的同时,还在分心熟悉着苏白的出手节奏,还要防备着苏白的新的攻击。 可是分析来分析去,却发现苏白的招式并非是那种寻常的一套招式技法,反而显得十分的凌乱、散碎,似乎是将无数的技法拆分开来,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其实若是换做以前的苏白,裴行俨确实可以找出苏白招式技法的节奏,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苏白就在不久之前已经抛弃了那些成套的招式技法,只是选用一些威力足够、最适合自己的招式来练习,而因为时间的关系,他还未曾有时间将这些招式技法整合,所以使出来之后显得格外的凌乱、散碎,根本我扼杀规律节奏可言。 阴差阳错之下,苏白的这个改变给裴行俨带来了困扰,让他对于苏白节奏的分析更加凭空困难了数倍。 就在他在不断推演、把握苏白节奏的同时,苏白也并未闲着,两人连续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即便是裴行俨刻意隐瞒,但是也不免要暴露出自己的节奏来。 而苏白发现了对方的节奏之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第122章 胜负 擂台下的宇文成都一直都在观看着场上的比试,也是试图寻找这两人之间的出手规律节奏,以便在接下来的比试之中可以占据大的优势。 观察了许久之后,他也并非没有收获,或许是因为旁观者清的原因,他也很快对于裴行俨的出手节奏规律有了一些把握。但是对于苏白的出手他和裴行俨也是同一个感觉,就是苏白出手太过于凌乱、散碎。 “这是将原本固有的招式技法打破陈规,选取最适合自己的招式技法,摒弃那些无用的招式吗?”看着苏白的出手,宇文成都在心中暗自想到。 他的武道天赋果然是顶级,之前是并未想到,可是当他看到苏白的出手之后,只是最初有了一些意外,可是很快就看出苏白如此做法的好处。 摒弃固有的招式技法、打破陈规,选取最适合自己的招式技法,然后将其熔炼贯通,自然要比之前更加强大。不得不说,苏白的出现给了宇文成都极大的启发,让他顿时茅塞顿开。 “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节奏规律。”宇文成都眼中接连露出意外之色。 刚刚苏白对于招式技法的使用理解已经给了他足够大的惊喜和意外,可是当他看到苏白竟然如此快的发现裴行俨的出手节奏之后,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即便是站在盘观者位置的他也不过是稍微有了一些头绪,并未有太多的把握,而苏白在不断的战斗中还能如此察觉到裴行俨的出手节奏,这让他无比惊讶,这意味对方战斗的天赋不逊色自己,甚至更强于自己。 比斗之时,当你把握住对手的节奏之后,胜负就基本已经决定。 苏白察觉到裴行俨的出手节奏规律之后,原本正要劈向左侧的一刀忽然刀背一转,横着朝着右侧斜划而过,这一刀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原本正要往右闪的裴行俨收之不及,只能硬生生的用亮银锤挡了下来。 当! 钢刀劈在亮银锤之上,传出清脆的金戈交鸣之声。 一击无果,苏白不但没有沮丧,反而眼中闪过肯定的神色,果然如此。 而裴行俨的虽然挡下了这一刀,却是脸色瞬间一变,双目中闪过不可思议,对方竟然如此快就能察觉出自己的出手。 当当当! 钢刀与银锤不断交击,苏白的数次的进攻都被挡了下来,但是苏白心中越发肯定,而裴行俨却只能仓促迎战,几乎失去了反击之力。 所谓的察觉对方的出手节奏规律,其实要是让苏白来说的话,他会用一个词来描述这个效果,那就是预判。 察觉了对方的出手节奏规律,就相当你已经预判到了对方接下来的出手方向、身形位置,只需要提前做好应对、或者提前出手,就可以彻底遏制对方的进攻,然后将整个比试的局势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武道争斗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被人掌控住自己的出手节奏规律之后,并非不能逆转局势,那就是很快的改变自己的出手节奏规律,重新改变节奏,这样就有着逆转的机会。 可是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何等的困难,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将自己的出手节奏规律改变根本不容易,而且还是在战斗之中更是十分的困难。 原本不相伯仲的两人,其中一人放弃了自己最为习惯的出手节奏规律,选择改变,那么是否还能保持刚才的战斗力都是未知之数,更遑论翻倍为胜。 裴行俨自然清楚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困局,拖得越久就越没有胜算,他必须要想出一个破局之法,要不然只能低头认输。 改变出手节奏规律的方法裴行俨自然清楚,可是他却没办法尝试,因为他心中清楚,猛然改变或许能够脱离困境,但是自己的实力却可能要瞬间下降许多。 “看来,只能是最后的手段了。” 电光火石之间,裴行俨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办法,瞬间就有了一个决断。 唰! 他猛然一转身子,硬生生将原本超右侧转的身子转向了左侧,虽然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之中做出如此猛烈的动作对身体有着巨大的伤害,可是他也顾不得了。 而后退了一步,彻底脱离了苏白手中钢刀的笼罩,却不等苏白再次欺身而上,而是钢牙一咬,两柄亮银锤齐举,猛然向前一步踏出,当头砸下。 这一刻,他抛弃了所有的招式,只选用最原始的办法,甩着亮银锤向前,一步一步的蚕食苏白的行进空间。 他原本想的是以此将苏白彻底逼开,而后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稍作调整,夺回对于战斗的局势的掌控。 “来的好。” 却不想一直都在对着银锤避而不战的苏白突然一改常态,这一次并未彻底推开,在接连后退了两步之后,苏白突然双手握住刀柄,一跃而起。 “力劈华山!”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说裴行俨前两锤有着伤人的心思,那么他第三次挥锤的时候就已经笃定了苏白会后退,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空隙。 可是值此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面对苏白这如同雷霆将是,势若山河的一刀,他也避无可避,只能咬着牙举起手中的银锤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轰! 一道巨大的气浪冲擂台之上迸发出来,和一声轰隆的金戈交鸣之声混在一起,恍如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平地之上起的一处惊雷,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余这一幕,而后整个擂台砂石四溅、烟尘密布。 烟尘之中,裴行俨整个人忽然倒飞而出,砸落在擂台之外的汉白玉广场之上。如此,胜负已分,孰胜孰负已经不言可知。 等待片刻之后,擂台之上烟尘散尽,坑坑洼洼的擂台之上,只余苏白一人提刀屹立,即便身上的衣衫破烂,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第123章 决战 苏白对阵裴行俨,苏白胜! 这等战斗的能力,果然厉害。宇文成都看着屹立在擂台之上的苏白,不由心中暗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就被他那么快抓住,然后借此将机会放大无数倍,逼得裴行俨乱了阵脚,不得不提前用处绝招。 而且发现裴行俨将要搏命的时候,那般果断的出手,不给对方多余的喘息机会,果然是厉害。 其实在宇文成都看来,裴行俨输并不是输在实力不如苏白这方面,而是临战经验不足,一旦落入下风之后太过于慌忙,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不过即便如此,宇文成都看向苏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慎重,对于接下来的比试更加期待万分。 果然,苏白赢了。 高台之上,文武百官看向那靠山王杨林的目光有些异样,这位大隋朝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果然是厉害啊,如此老辣的眼力真是令人佩服。 看着杨林脸上的微笑,一副不以为意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旁的鱼俱罗心中五味陈杂,同为开隋九老之一,他一向自认为并不输于对方,却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不如对方。 而且因为之前对方的开口给自己解了围,更令鱼俱罗心中有着难以言语。有时候最令人难受的事情不是其他,而是自己平日最不服气的人帮了自己。 看到苏白获胜,龙椅上的杨广也是脸上浮现笑容了,苏白获胜,代表这他的安排见效,令他十分开心。 苏白走下擂台,刚好看见由地上起身的裴行俨,两人各自止住脚步,四目相对,就那样互相对视着。 “这一次我输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裴行俨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对着苏白说道。 输了就要认,他裴行俨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不过这一次的输了,就不代表他彻底的认了,他还是有机会再次赢回来的。 对于裴行俨的话,苏白点了点头:“我等你。” 虽然这次赢了裴行俨,但是苏白却从未小觑对方,裴行俨并非自己之前所遇到的对手,现在的他还并非达到巅峰状态,要知道现在的裴行俨不过是十七八岁,比宇文成都和苏白等人都要小,再给对方几年成长的时间,实力肯定会突飞猛进。 当然,对于裴行俨的天赋不否认,但是苏白却也有着自信,若是把自己放在同一个世界,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会逊色与对方,他也有信心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达到同样的地步。 而且即便是现在,他裴行俨有着超绝的天赋,但是苏白有着主神的帮助,等到再次来到这个隋唐世界之后,双方到底谁强谁弱还不可而知呢? 各自丢下一句话,两人擦身而过,各自去往自己的休息的地方。 战胜了裴行俨之后,苏白已经锁定了前二的位置,代表着主神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接下来和宇文成都的比试无论胜负都没有影响。 不过和宇文成都的胜负不影响自己的任务成败,却不代表这苏白就愿意输,武者比斗要是不想着赢,那还练个什么武,不如回家带孩子去吧。 而且因为没有了任务的影响,对于苏白而言却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让他可以抛却所有的杂念,全力以赴的准备接下来的比试。 苏白和宇文成都比试的结果,就将决定此次武举的状元和榜眼人选,重头戏自然会放在最后才进行,所以他们两人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就是裴行俨和雄阔海的比试,这两人之中的分出第三名与第四名,而这两名中的第三名的奖励与第四名的奖励却是完全不同。 虽然裴行俨和苏白的比试中受了伤,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但是因为雄阔海在和宇文成都的比试时候也并非完好无损,两人倒也算的上是不相伯仲,谁都没有占谁的便宜。 不过或许是因为两人都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战斗,再接下来两人的比斗时候,场面却并非如同想象中的那般激烈,两人都有一些留手,全部是点到为止,并未搏命。 两人在擂台之上打了十几个回合并未分出胜负,却不想雄阔海却突然停止出手,直接说自己身上有伤,无法再战,选择了认输。 既然雄阔海自己选择了认输,却也没有人勉强他继续再比下去,如此就是裴行俨为此次殿试的第三名,雄阔海第四名。 这两人分出胜负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白与宇文成都的比试身上,刚刚前两场的比试之中都爆发出了耀眼的实力,让所有人为之侧目,所以对于这两人的比试,所有人都是期待万分,想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本场比试,苏白对阵宇文成都。” 这两人胜者则为本次武举的魁首、武状元。 听到考官的声音,宇文成都笑了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盔甲,然后提着手中的凤翅镏金镗走向了擂台。 而苏白也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嘴角浮现出微笑,提着刀,慢慢的走向了擂台。 宇文成都,这个隋唐第二的好汉,他的实力强大无可否认,即将要成为自己的对手,对此苏白十分期待,心中澎湃万分,胸腔中的战意几乎难以自制。 无可否认,自从来到这处世界以来,这将是苏白最为纯粹的一次比斗,不带有任何的目的的杂念,只想着酣畅淋漓的斗上一场。 而且,冥冥之中苏白有所感悟,这一战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宇文成都而言都是一场极为重要的战斗,两人都已经半只脚踏入千军劈易之境,这一战或许能够让他们真正的踏入千军劈易境界,武道更上一重楼。 胜负成败,就在此一举,尽情享受吧! 呼! 长出一口气,苏白与宇文成都同时踏上擂台,此刻的他们二人光芒万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就是这擂台上的绝对的主角。 这一刻,风声咋起,旌旗飞舞,锣鼓齐鸣,只为他们而贺。 第124章 战宇文成都1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双目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昂扬的战意,因此两人更未有任何的废话多言,陡然出手。 喝! 一声爆喝,宇文成都右脚猛然跺地,将擂台都震的发出轰隆声来,而后整个人犹如利箭一般瞬间穿过数丈的距离,手中凤翅镏金镗一个前送,犹如毒蛇吐信,带着刺耳的气爆声,朝着苏白的胸膛直刺而来。 这一次,宇文成都没有丝毫的留手,一出手就选择了全力以赴,刚才苏白和裴行俨的比试已经证明了对方有成为自己对手的实力,他也没有必要在藏藏掖掖下去,这样倒显得对于对手的不尊重。 不过宇文成都出手的同时,苏白也不是并无动作,几乎就在对方出手的刹那之间,苏白也同时身形一动,体内内劲灌输全身,右手握住刀柄,在前进的同时拔刀出鞘,刀影如凄冷弯月,刀锋闪烁着凌冽刺眼的寒光。 锵! 兵器碰撞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也产生了巨大的撞击力,两人几乎同时后退了数步。 这一回合,两人出手不分上下,胜负难言,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嗡! 苏白心念一转,毫不犹豫,身子猛然一跃,内劲灌输于手中钢刀,势若雷霆,动若闪电一般,朝着宇文成都反手击来。 苏白的动作很快,一般人几乎都难以有反应的时间,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宇文成都明亮的眼眸中都可以轻易的看到苏白手中钢刀的刀影。 面对这如此雷霆一击,宇文成都没有丝毫畏惧,双眼微眯,心中暗道了一声来的好,而后手腕一转,手中凤翅镏金镗径直的迎上了苏白劈来的钢刀。 锵!锵!锵! 苏白手中的钢刀挥舞,幻化出万万千千的刀光,几乎将整个擂台全部覆盖住,长刀划破空气的那种嗤嗤的声音不断传出。 而宇文成都也手中的凤翅镏金镗也使得神出鬼没,幻化出千千万万的分影,将苏白的刀光全部阻挡了下来,根本不给他丝毫可乘之机。 ......... “好快的刀!”雄阔海看着场中苏白的动作,不由皱眉惊叹。 对于他这种走着大开大合路子的武者而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即位灵活的武技,完全是被对方放风筝,根本占不了丝毫的偏移。 “那苏白不光是刀快,他的力量也不逊色于我等,只是对方不知道为何像是不喜欢那般大开大合的出手,完全走的是轻巧灵活的路子。”裴行俨摇摇头说道,他对于雄阔海的评价并未全部认同,只有和苏白交过手之后才会知道对方的力量并不逊色与自己等人,只是好似不太习惯这般的出手。 其实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武道修行者的特色,因为修行武道的大多是沙场宿将,他们大多都习惯了那种可以发挥出全部力量的争斗,毕竟这样才能在沙场杀敌时候造成最大的杀伤。 即便是很重注技巧的李靖、罗艺、罗成这些人也是如此,他们虽然使用的是较轻的一些兵器,但是也都选用的是那种杀伤极其强大的兵器。所以反倒是苏白这种虽然可能单打独斗时候比较占优势,但是一旦上了战场,他这般绝对是要吃亏的。 “哼!在某家看来,重兵器才是真男人用的,他这等也是忒小家子气了。”雄阔海看着场上出手灵活的苏白,有些不屑的说道,不过这其中羡慕嫉妒占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裴行俨笑了笑,没有在意雄阔海话语中的酸依,看着场上的两人的战斗,眼中闪过丝丝惊讶: “这真是出乎意料啊!没想到这苏白这般厉害,竟然能够将宇文成都压着打。” 自从宇文成都出道以来,从来都是他压着别人大,不给别人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不断防守,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他压着打,给予他这般大的压力。 ......... 锵锵锵锵! 凤翅镏金镗和长刀不断的交击,传出阵阵的金戈之声,看起来自己的形势似乎十分不妙,但是其实从始至终宇文成都都没有半分的着急,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越来越冷静,脑海中在寻找着破敌之策。 他其实清楚自己已经落在了和之前裴行俨差不多的一个局面,现在场上两人比试的局势已经被苏白掌控。 其实刚才看到裴行俨和苏白的交手,宇文成都就有着提防,为了避免落入到对方的出手节奏之中,他刚才选择先出手也是向着先下手为强,将对方强行拉入自己的出手节奏之中。 只不过没想到是两人所见略同,苏白竟然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竟然直接选择了雷霆一击挡住自己一击,而后抢先出手,以猝不及防的手段打断了自己的节奏,让自己落入他的比试节奏之中。 不过宇文成都却并未着急,他清楚若是没有准备仓促出手,恐怕会随了对方的意,落得和裴行俨一个下场,而且他也有着自己的自信,那就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拖也可以拖很久,拖到最后自己也有着反戈一击的实力。 而且果不其然,随着两人不断的交手,宇文成都并非一无所获,他也终有想到了一个破局的办法,再看到苏白的一次出手之后,果断出手。 虽然从局势上看来是苏白占据着上风,让宇文成都只能够被动的防守,不能有机会做出反击,但是苏白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上风,实际上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对方造成太大的压力,宇文成都并非是没有反击之力,只是对方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自己的破绽。 所以时时刻刻,苏白都在注意这对方的动作,但是发现对方一直都表现的十分谨慎小心的时候,苏白却在不经意间故意给对方漏了一个破绽,引诱对方出手。 果不其然,宇文成都在看到苏白的这个破绽后,突然间手中凤翅镏金镗一转,直奔而来。 第125章 战宇文成都2 轰! 宇文成都手中凤翅镏金镗猛然轰出,宛如迸发而出的箭矢,枪尖刺破长空,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即便是这个破绽是苏白故意露出来的,但是看到对方这如此激烈震撼的一击,苏白也不得不一个闪身,避其锋芒。 当! 接着长刀与凤翅镏金镗相撞时刻的碰撞力,苏白脚下一点,猛然向后退了三丈远。一落地,苏白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惊。 “好强大的力量。” 即便是心中早有了准备,可是却被宇文成都突如其来的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给吓了一跳。 看着苏白后撤,宇文成都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呼! 手中凤翅镏金镗一挑,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苏白直刺而来。 咻!咻!咻!... 凤翅镏金镗刺出无数道镗影,如同一根根利箭一般,万箭齐发。 一条镗影接着一条镗影,如同一条条毒蛇吐信一般,接连不断的朝着苏白围攻,面对如此接连不断的攻击,苏白只得手中长刀不停,凭借着灵活的身法步伐躲开攻击。 刹那间,这两人之间的局势似乎有了逆转的样子。 苏白在擂台之上挪移不断,变化不定,两人的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遍布整个擂台之上。 不过面对这如同潮水一般绵延不断的攻击,苏白面色不改,手中长刀不停,双眸却不断发亮。 “他原本想要引诱对方反击,却不料宇文成都的反击如此的果断,如此的暴烈。”裴行俨看着场上的局势心中暗自道。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和宇文成都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两人同样落入的苏白的节奏走,而且选取的破局办法都是相同的,可是对方却能够绝地反击,凭着强横的实力逆转局势,这是他所不能做到的。 “这要是继续拖下去,苏白必败无疑。” 雄阔海看着场上的比试心中想到,要是这样拖下去,苏白一定拼不过宇文成都,只有和宇文成都交过手的人才知道对方的那具身体内蕴含了多少的力量。 ... 不过就在他们两人心中各自思索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在宇文成都不断的攻击的时候,擂台之上却是异变突起。 轰! 苏白整个人身上突然迸发出强烈的血气,然后一改躲避的姿态,双手握住刀柄,一跃而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宇文成都劈了下去。 原本正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宇文成都面对苏白如此的反击,却也是脸上浮现坚定,没有丝毫的退让,握着手中的凤翅镏金镗径直的迎了上去。 轰! 两人再次碰撞,爆发出剧烈的气浪,整个擂台被震得凭空降低的三分,擂台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裂痕缝隙,而后砂石四起,尘土飞扬。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几乎同时从烟尘中向后倒飞而出,不过一道人影在连退数丈之后,惊险的停在了擂台边缘止住身影,另一道身影也是同样的后果,不过虽然可以看到其人试图止住身躯,却丝毫无用,一直接连后退,直接的掉下擂台,砸落在地。 !!! 看到这两道身影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竟然真的击败了宇文成都。” 没错,惊险的在擂台边缘止住身影的是苏白,而掉落擂台之下的是宇文成都,按照比试的规则,掉下擂台者负,苏白战胜了宇文成都。 裴行俨满脸震惊,原本刚才形势逆转,在任何人看来几乎胜负已定,宇文成都获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苏白即便是刚才的放手一搏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没想到这结果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 而一旁的雄阔海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看着苏白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他,真的赢了!” 高台之上,靠山王杨林双手握住的座椅扶手被他不经意之间捏的粉碎,可是其人尤不自知,只是带着满脸惊讶的神情,看着擂台上半跪撑地的那个人。 其实自从宇文成都决定参加武举的那一刻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武举的魁首已经是对方的囊中之物了,因为没有人认为同辈之中有人可以胜过对方(此刻的李元霸还被李渊养在深闺人不识,消息保护的很好,没有人知道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有着那么强大的实力。)。 外界的传闻不假,此次的武举头名封赏十分丰厚,名列三甲着并非是如同传闻中一般都有一个将军称号,但是拿到一个副将,跨过都尉到将军这条坎却是轻而易举。而且作为魁首的奖励,则是会成为十六卫中某一位大将军部属下的鹰扬府中的鹰扬郞将。 当初看到苏白之后,杨林便将其唤到府中,便是以此作为诱饵,想要激励苏白,期待对方可以在武举之上披荆斩棘,取得成就。 不过就如同杨广随手安排比试对手一般,他这也只是随意之举,因为宇文成都的实力摆在那里,也没想过有人可以赢得了对方。 后来即便是听到丁良转达的苏白的话,他也只不过当对方对于自己的自信,哪怕是苏白战胜了裴行俨之后,他也没想到苏白可以赢宇文成都,却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这般出乎意料,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靠山王杨林不由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宇文述,看着对方脸上那一阵青一阵白的样子,他就不由想笑,要知道本次的武举魁首本来只是一个鹰扬副将,却是被对方说服皇帝提高了封赏变成了鹰扬郎将。原本以为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这宇文述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苏白胜!” 等到考官宣布了比试结果之后,整个乾阳殿前汉白玉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到了苏白身上,这一刻他就是绝对的中心。 不过苏白却也感受到了一个特别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着朱紫的白发老者,其人看向苏白的目光中看似平淡,却充满了不屑与恼怒。 第126章 横生波澜 虽然未曾有人告诉自己,但是苏白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人应该就是那位备受杨广信赖,全力奔走扶持杨广登上皇位,现任宇文家的家主宇文述了吧! 宇文述其人在后世名声不显,远远不及自己那个造反称帝的儿子,也不如宇文成都这个以勇武扬名的孙子,可是其人在如今的大隋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是靠山王杨林也要避其几分。 宇文述当年备受隋文帝杨坚信任,又屡次带兵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开皇初年便已经身居右卫大将军一职。而后其人投入还是晋王的杨广门下,辅佐晋王夺嫡,击败废太子杨勇,登上帝位,深受杨广信赖。 可以说宇文家一门如今的显赫声明都是他这个深受大隋两代皇帝信赖的家主撑起来的,若不是因为他在,就凭那宇文化及之前所闯的祸事,恐怕早就被杨广斩了。 如此老成谋国的老狐狸见到自己给孙儿谋取的好处却被苏白这个半路跳出来的家伙给夺走,怎么不生气,怎么能不恼怒?只不过是因为皇帝在侧,其人不好发怒罢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心中默默的记下了苏白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其中因果,但是想想自己击败了人家的孙子,夺得了武举魁首,对自己是这幅目光也就不足为奇了。对此苏白倒也并未在意,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擂台下,心知自己失败的宇文成都脸上闪过不甘,却也并未再多说些什么,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他也并非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而擂台上的苏白也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心中暗呼庆幸,他知道自己这次赢得算是十分的侥幸了。 刚才那个关键的时候,苏白在不断的和宇文成都交手之时,有所领悟。从百人不敌之境跨入千军劈易境界,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体内的内劲开始慢慢向内气蜕变的过程。 虽然知道了其中的奥妙,但是对于其中的机理、到底应该如何蜕变,其实苏白并没有什么头绪,他原本打算是等到在主神空间的时候再去寻做其中的答案,毕竟他刚刚突破不久,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世界经过几次的对战后实力提升这么快,摸到了突破的门槛。 不过就在刚才的交手中,他突然有所领悟,那就是内劲和内气的区别,内劲本来就是一种‘劲’的衍生,武术修炼,全身骨节灵通,心意贯穿而获得的一种能随意转换方向、变化大小的力。因其运转隐于丹田而不显于外,故名内劲。 而内气则又称‘真气’,为内劲的提炼升华,蜕变为一种更加高级强大的能量,不但可以用来出手对敌,更能够滋养体内经脉,提升筋骨。 就在交手之间,冥冥之中,让他体内的内劲升华,诞生了那第一缕内气,而后挥出了那一刀。 不过那一刀也有着极为侥幸的成分,若是他和宇文成都换了一个方向,说不得那掉下擂台的人就成了他了。(以上都是本人胡诌乱说,强行解释,没有任何依据,不要相信。) 且不管苏白和宇文成都对于这胜负如何看待,胜负都已经成了定居。因为这一天比试都未停歇,等待苏白与宇文成都两人分出胜负之后,夜幕也已经降临,到了吃完饭的时候。 看到苏白获胜,大隋皇帝杨广也有些意外,却并不影响他喜悦的心情,没想到自己随手布局还有所收获,令他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果然雄才大略,目光高远。 喜悦之下的皇帝杨广宣布赐宴,所有的文武百官和今日参加殿试的选手都不需要回家,可以与皇帝一同用膳。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愿意也好,不愿意也没关系,他们都无人可以违背皇帝的意愿,毕竟这是一个你不让皇帝开心,皇帝让你全家痛哭的时代,所以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皇宫廷宴之上,苏白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极尽奢华,骄奢侈靡,什么叫做玉盘珍羞,什么叫做金樽清酒,无数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全部被做成餐盘上的食物送了上来。 这些珍馐海味比起苏白之前在那些客栈中所吃到的时候可谓是强了无数倍,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就连当日在靠山王府所吃到的备受称赞的食物也是远远不及。 晚上的庭宴之上,除了一些吃吃喝喝的事情之外,倒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于意外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是十分顺利的进行下去。 本来想要找苏白嘉奖一番的杨广看了看脸色有些不渝的宇文述,想到其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番谋划尽成流水,为了不刺激对方,也笑了笑打消了再刺激对方的心思。 及至月上中天,酒酣人醉之时,庭宴结束,诸人各自散去,苏白虽位喝醉,却也被靠山王杨林请到了自己家中,并未回客栈。 三日之后,靠山王府,上朝归来的杨林看着苏白,有些话却难以开口。 “靠山王有事但说无妨。”苏白开口道。 他看着对方这幅样子就知道肯定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肯定是和自己相关的,要不然的话对方不会是这幅样子。 “哎,说起来还是怪老夫。”虽然苏白说了不介意,但是杨林又怎么能够毫无负担。随即,他将早上朝堂上的事情一一道来。 三日苏白的胜利让靠山王杨林高兴不已,不过因为前两日是休息之日,并未开启朝会,所以等到今日上朝之后,作为武举的总领人之一,他当仁不让的提起了关于对于武举结束之后的封赏问题。 原本以为都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事情,当他提起之后,却有横生波澜,有人起了异议,若是只是其他人阻隔还好,最关键的是皇帝的态度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 事后与回归 当日武举比试结束之后,杨广可谓是龙颜大悦,对于苏白能够打败宇文成都十分的高兴,也对苏白表现出来明显的欣赏。 不过等到三日之后早朝的时候,当靠山王杨林说起武举封赏一事的时候,杨广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并未立即应下来,而且就在杨广有所迟疑的这段时间,也有人提出了异议。 提出异议的并非是其他人,正是宇文述,他听到杨林的话之后,突然离开原本所在的位置,来到朝堂中央,向杨广表明武举魁首封赏过重。 其人言语中的意思就是,苏白太过于年轻,即便是武艺超凡,但是却并未展现出令人认可的领军能力来,不太合适立刻走马上任。 而且太过于一步登天的走上高位,不但是对于苏白的不负责,而且对于那些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将士而言,也未免显得太过于太不公平。 他找了许多的理由,最后就是告诉皇帝,苏白现在不适合有实权,只能给一个名号先挂起来,等考较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听得宇文述的这一番话,杨林闻言大怒,立刻出生呵斥反驳其人。他心中清楚这人绝对是对苏白心有怨恨,才如此挟私报复。 谁不知道此次武举的封赏之所以这么重,就是因为其人孙子宇文成都要参加,他恳求皇帝加重封赏,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子谋取好处。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黑马,跳出来苏白这样一个人,不但是一路大放光彩,最后竟然出其不意的击败了宇文成都夺得透明,这样宇文述的一番算盘都落到了空处,他怎么能够不嫉恨,心有怨气。 可是,明显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宇文述挟私报复的举动,即便是杨林出言呵斥,最后就连鱼俱罗都站了出来,杨广却是明显的在装糊涂,顺着宇文述的话将这件事搪塞了下去。 朝堂之上被皇帝压下此事,杨林自然心有不甘,等待朝会完结之后,并未离开皇宫,反而犹自一人去寻找了杨广想要再次的和对方说这件事情,却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选择避而不见,见都没见他,让他直接回去。 苦等了许久,杨林并未见到皇帝,他就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不想要落实这次的封赏,便只能够选择离开,而也同时得到了消息,这三日之中宇文述曾经有一次单独进宫觐见了皇帝。 “说起来还是老夫无能啊!卑鄙无耻之徒,真是气煞老夫了。”杨林尤有不甘的出声道,脸上的愤慨之色难以掩盖。 苏白淡淡道:“此事于靠山王无关,靠山王不必如此。” 听完杨林的转述,苏白倒也没有太过于像他那般的气愤,倒不是说苏白的境界已经达到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地步,而是当你没有奢求的时候,自然不会因为失去而难以释怀。 对于苏白而言,他来到这个世界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完成主神的任务,另一个则是会武不同的对手,磨练自己的武道。 而现在他不但夺得了武举的魁首,还接连与罗成、粱师泰、裴行俨还有宇文成都这些人交过手,可以说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至于说武举所能带来的封赏他并未太过于的放在心上。 武举的这些封赏之中,其实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个鹰扬郎将的官职,但是对于苏白而言,这个官职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若是他长久的留在这个世界,那么有一个官方的身份对于他而言是十分的方便,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都顺利许多。可是苏白并不会长久的留在这个世界,即便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任务,也不知道归来是何年了。 而且要知道,这是隋朝,当今的皇帝是杨广,那么意味着已经是王朝末年,即将是十八路反王并起,李唐出世的时候,等待苏白再次来到这个世界,还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所以这个身份还不一定是好事情。 所以,他对于这个封赏显得有些可有可无,并不是很在乎。 “王爷,某此次参加武举并非是为了名利,只是想要见识一下天下英雄,磨练武道罢了。”苏白对着杨林说道。 如果是接受了封赏,苏白还要想一个好的脱身的接口,现在既然对方扣住封赏,却从某一方面更加的方便了自己的离开,让自己不至于困在这里。 看着杨林似乎想要劝说自己,苏白抢先开口道:“而且如今某武道刚刚有所突破,所以需要好好巩固一下武道境界,也难以抽出时间来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 “这...唉。”杨林看着苏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他其实对于苏白十分看好的,但是因为皇帝不开口,他也没办法私自做主,毕竟鹰扬郎将的位置不是普通的位置,没有皇帝的旨意,其他人难以擅自做主。 而现在苏白又提出了想要追求武道的理由,却让他更加难以劝说,最终将心中所有的话都吞下,全部付之一叹。 虽然苏白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但是杨林还是做了一些最后的尝试,留着苏白在府中好几日,不但告诉了苏白许多的武道经验,而且还与苏白时常切磋,以他的实力,自然是给了对方不少的启发,让苏白受益良多。 半个月后,年关将至,苏白离开靠山王府,离开了洛阳,一个人踏上了归途。 【任务结束,使者回归。】 刹那间,天地旋转,苏白再次回归到主神空间。 【编号sz9310001回归,任务完成,奖励正在结算中...】 苏白的眼前浮现出投影,正是他从进入隋唐世界开始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如同电影回放一般,不断的快速闪过。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本次任务世界:隋唐世界。】 【主线任务(完成):前往隋朝洛阳城第一次武举,获取三甲之位。主线任务完成,奖励5000点,获得第一名额外奖励3000点,合计奖励8000点。】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 奖励与主神空间的变化 【支线任务-蝴蝶的振翅:杀死程咬金、王君可、尤俊达三人,促使秦琼等人提前加入瓦岗寨,改变了隋末发展进程,奖励3000点。】 【本次任务获得贡献点合计11000点。】 11000点贡献点,竟然有这么多。 即便是心中有了预感这次的任务奖励点不会少,但是真的看到这么多的贡献点之后,苏白也不由为之咂舌,竟然有11000点贡献点这么多。 他没想到单单是因为自己多的魁首之位就给了3000点贡献点,这完全是出乎与自己的意料之外。倒是对于杀死程咬金这个后来的大唐开国大将程咬金,竟然才给了额外3000点贡献点,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其实他却是不知道他虽然提前杀死了程咬金等人,让秦琼等人提前加入瓦岗寨,加速了十八路反王崛起的进程,但是却因为加入瓦岗时间的提前,秦琼错过了认杨林为义父的机会,让他的综合能力却没有原本加入瓦岗那么高,也影响了瓦岗寨的实力。 而且因为刘武周当时算作他的阵营,所以即便刘武周身死,他也根本拿不到多少贡献点。种种的原因综合下来,能够有3000贡献点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他也并非是那种贪得无厌之辈,能有如此丰厚的收获,已经是意外惊喜了。 而且因为前两次任务完成之后,他所获得的那些贡献点,除了一些必要的丹药消耗之外,其余的并未浪费掉,加上自己一次任务所得,他现在手里的贡献点合计应该有14000点。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苏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心中暗自估计自己现在的贡献点,应该足以给自己兑换一套新的功法和武技了。 不过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彻底打乱了苏白的计划,让他根本来不及去兑换自己需要的东西。 对于自己第一次来到主神空间时所看到的东西,苏白可谓是印象深刻终身难忘,那是一片通体由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铺就的广场,四周则是一圈圈真龙,凤凰,麒麟,夔牛金翅大鹏雕的仙禽神兽的雕像个个栩栩如生,中央树立着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青色光柱直冲天际。 苏白多次的进出主神空间,他所看到的无非都是这样的景色,但是在这一刻却是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有隋唐世界被接引回来,他几乎不敢肯定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主神空间。 主人空间原本那片由有不知名白玉所铺就的广场,还有那四周徐徐如生的雕塑还依旧存在,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原本存在于广场中央的那道直冲天际,不见尽头的青色光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极尽奢靡的宫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露出琉璃玉瓦四周雕龙刻凤,飞檐上的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乎想要腾空而去。这种空天的豪奢程度已早已超过了苏白的见识,而之前在洛阳城中所见到的隋唐世界之中的宫殿,与其相比,就好比草鸡与凤凰,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看着那座散发着无尽的奢靡,辉煌的宫殿,仿佛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苏白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探索的欲望,想要推开那两扇紧紧关闭的宫门,看一看里面到底是有着什么。 不过身在主神空间之中,苏白并未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心中不清楚这座宫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因此,他强制压制自己心中的急切想要进入宫殿的想法,想要先河主神询问一番,看一看能不能获得一些线索。 看看四周,依旧像以前第一次来时那样,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除了那些雕像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主神,你在吗?”苏白轻声地开口。 不过再小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广场之上,依旧回荡出连绵不绝的回音。 出乎意料的是,主神并没有说话,没有任何的回复,无论苏白怎样的呼唤,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看来一切的答案都应该在这座宫殿之中了。” 半晌,再没有等到主神的回复之后,苏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自己应该走进这座宫殿,这里面或许有着答案。 哒!哒!哒! 苏白提起脚向着宫殿大门走去,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已经来到了那就金碧的辉煌宫殿之前,轻轻的将双手放到宫殿大门之上。 这是两扇高十丈,宽约三丈的红色殿门,两扇门上还各自装着一颗巨大的狮子头,狮子的口中各自衔着一只红色门环。 一米八身高的苏白,此刻,站在这两扇门前,现在那般的渺小,就如同站在大象跟前的蚂蚁一般,微不可提。 咚咚!咚咚! 苏白轻叩了两下门关环,然后等待了半晌,依旧没有人回应,这意味着宫殿内应该没有人。 咯吱~ 这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之后,苏白毫不犹豫的选择推开了大门,伴随着那种金属的摩擦声,大门随后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宫殿的宝顶上悬挂着无数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又有数十根成年人环抱粗壮的雕龙柱子树立着支撑起整座宫殿。 不过不同于苏白之前所见的那般宫殿一样,这座宫殿内并没有如同金銮殿一样,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是在整个宫殿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形的不知道什么材料铸就的桌子,桌子四周摆放之几张座椅,而后依次排开。 要是让苏白来形容的话,倒像是现代社会中,某些国家的那些参议院的摆设方法差不多,都是中间围着一个圆桌,而后依次排列出一圈一圈的座椅,不过是将原本那些现代的建筑换成这座金碧辉煌极致奢华的宫殿罢了。 第129章 主神空间的变化——座椅的意义 圆桌、座椅。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苏白站在宫殿大门之处,用目光打量着殿内的情况,大脑在飞速的旋转,想要弄清楚这些圆桌、座椅代表这什么,他心中清楚,这些东西绝非是凭空出现的。 “看来,你是在好奇这圆桌、座椅的意义吗?” 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宫殿内响起,空荡荡的宫殿之内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难以判定声音传出来的方位。 原本正在沉思的苏白听到声音想起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缕寒光,而后绷直了身子,他就如同丛林中的独狼一般,双拳紧握,双目如电,打量着整个宫殿的四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苏白十分肯定,在踏入宫殿之后的第一瞬间,他就已经本能的观察了整个宫殿内的情况,确保整个宫殿内都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样他才会去仔细的观察那圆桌和座椅的意义。 可是这道毫无征兆的声音想起,让他十分的惊讶,虽然还未感觉到敌意和杀气,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心中提起万分戒备。 如同鹰隼一般的双眸,迅速的扫视着殿内的状况,很快苏白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左前方,面若寒冰,语气冷冽:“出来!” “嘿嘿,这么快就找到了我的位置,不错。” 声音再次响起的同时,苏白左前方的那根粗大的雕龙石柱之后走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相貌普通,不胖不瘦,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身上没有任何的异常的气息。 若非这人出现在这座宫殿之中,就是他说自己是个律师、学者,苏白都不会有一点的怀疑。 楚天戈看着对自己警戒万分的苏白,笑了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天戈,至于身份嘛,和你一样。” 看着这个叫楚天戈的人表露出善意,苏白打量了对方一会,方才收起出手的姿态:“和我一样的身份?我连我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你一般。” 听了对方的话,其实苏白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这人应该和自己是同样的身份,都是主神所召唤而来的使者,但是他还是并未主动的承认。 表面上他已经收起出手的姿态,但是苏白还并未彻底松懈下来,毕竟他进入主神空间以来,从未接触过其他的使者,主神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并未有过解释,所以即便是同为使者,是敌是友还未曾可知。 面对这苏白这幅样子,楚天戈倒也并未有丝毫不悦,脸上笑容不变,对着苏白说道:“能达到这里的,应该都是主神使者,而且是至少完成了三次主神任务的使者。” 听到楚天戈的话,苏白虽然并未回答,但是却不由的用目光看向对方,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见到苏白这幅表情,楚天戈继续说道:“只有完成了三次主神任务的使者才有资格见到这座宫殿,才能推开宫殿大门,走到这里。” “至于这座宫殿内的圆桌与座椅,呵呵,我先问你个问题,前几次是看到的,那原先主神空间广场上的青色光柱是否已经消失了。” “不错。”苏白点点头。 楚天戈见到苏白有所反应,笑容更盛:“这宫殿内的圆桌与座椅,自然就是和之前白玉广场上青色光柱作用相仿,只要坐上座椅,就可以兑换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嗯?”苏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座椅。 宫殿内的这些座椅都是围绕着宫殿正中央的这张圆桌排列的,最靠近圆桌的那一圈座椅最大,数量最少,只有寥寥九张,而再往座椅就稍小一些,数量增加一些,一直到最后的那些座椅大小比最靠近圆桌的座椅小了一倍。 这样明细的察觉,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知道这座椅肯定有着区别,而越靠近那些圆桌的那一圈座椅肯定越好,而接下来楚天戈所说的话也正好证实了苏白的猜测。 “当然,这些座椅所处的位置,座椅的大小,距离圆桌的远近,所代表的权限自然有所不同。就好比同样的东西,最内一圈座椅上的人只需要10000贡献点,而所处最外一圈座椅的的人,却可能需要20000贡献点。甚至有些东西,只有最内一圈座椅的人可以兑换,最外一圈座椅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兑换。可以说,最内一圈的座椅是价值最大的。”楚天戈说到这个的时候双目不经意的看向了苏白,观察着苏白的反应:“想必不用我说,你就知道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吧!” 苏白心道,果然如此! 这些座椅其实就是对应的是兑换物品的权限和折扣,越是内圈的座椅越是拥有着高等的权限和折扣。而能够占据内圈座椅,就能够花费极少的贡献点来兑换更多的东西。 苏白对此也十分的心动,不由出口问道:“那么坐上这些座椅需要什么条件?” 楚天戈看了苏白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能者上,庸者下。” 对于楚天戈的这个答案,主神空间本来就是一个讲究付出才能有回报的地方,这个规则确实是主神的风格,对于这一点,苏白毫不意外。 “我叫苏白,多谢楚兄弟的答疑解惑,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楚兄弟不要介意。”苏白换上一副笑脸,对着楚天戈拱手道。 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古代世界,让苏白的行事作风不由的带上一些古人的说话行事作风。 “呵呵,苏兄弟不必这样。”楚天戈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对于这些事情他从不在意,而苏白能够那么快察觉自己的位置,已经证明了对方的实力。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听到楚天戈对着苏白问道:“我这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苏兄弟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楚兄弟但说无妨。” 第130章 猜测和计划 “我还有一个猜测,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会让我们的合作更加的稳固。”楚天戈看着苏白,并未立即的说出自己想要合作的事情,反而话题一转,偏向了其他地方。 苏白来了兴趣:“哦?什么猜测。” 楚天戈并未立即回答苏白,反而直接问苏白道:“不知道苏兄弟能否告诉我你的主神编号是多少?” 嗯? 问这个干什么,苏白有些不理解。 每一个主神使者都有着自己的编号,这个编号有着唯一性,不可替代性,虽然其他人得到这个号码并没有任何用,但是这种相当于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一样,主动说出来又有些怪怪的。 “苏兄弟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楚天戈对着苏白解释道,又怕苏白不理解,直接亮出来了自己的主神使者编号:“我的编号是sz9310009号。” 说完,他伸出左手臂,上面浮现了一串编号,正是sz9310009这个编号。 看到这个编号苏白点了点头,这是主神提供的每个人的编号信息,是没有办法作假的,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能力在主神空间内作假,那也算苏白倒霉。 “我的编号是sa9310001号。”见到对方亮出编号,苏白也没有犹豫的伸出胳膊,显示出自己的编号来。 看到苏白的这串编号,楚天戈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不由出声道:“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苏白问道。 楚天戈解释道:“苏兄弟你认为你是第几个来到这处宫殿内的?” 苏白心想,我是在你之后来的,自然是第二个了,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我重复吗? 咦,不对,这楚天戈好像从来都没有说他是第一个到达这处宫殿的。 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他不是第一个来到这处宫殿,那么就意味着在这之前还有人已经来到了这里。而再换一种说法,如果楚天戈是第一来到这个宫殿的,那么现在他问自己是第几个来到这处宫殿,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并非紧跟在对方之后到来的,这中间还有着其他的人存在。 没有等苏白开口,楚天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苏兄弟是我见到的第四个人。” “这有什么奇怪,有什么巧合?”苏白开口问道。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苏白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主神不会之选择自己一个人成为使者,有楚天戈存在自然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既然有着自己独属的使者编号,那就意味着肯定使者的存在不会是一个人,不仅仅是使者的编号,这些座椅的存在其实已经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呵呵,见到四个人不奇怪,也不算什么巧合。”楚天戈摇着头笑着说道:“但是若是这几人的编号十分的相似,那就有些奇怪、有些巧合了。” 他对着苏白说道:“苏兄弟想不想知道前几位朋友的编号是多少?” 苏白闻言眼睛一亮,不由看向对方,而楚天戈也没有丝毫的卖关子,径直的说道:“sz9310003,sz9310004,sz1930008,怎么样,苏兄弟听完这几个编号之后,是否有了想法。” sz9310001,sz9310003,sz9310004,sz9310008,sz9310009。 同样开头的编号,几乎相连的序号,这似乎不经意之间验证了一件事情。 苏白和楚天戈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这是一处全新的主神空间。” 两人所进入的主神空间是一处全新的主神空间,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也只有这样的解释。 如果说是一处成熟的主神空间,那么他们这些人的编号不会恰好是有1开始一直几乎相连的顺序排列,而且这些他们也没有人指引,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使者。因此,这几乎可以肯定是一处全新的主神空间。(别管理由充分不充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你们只需要直到这是一处新的、未开发的主神空间。) 新的主神空间,这让苏白和楚天戈两人都明白了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他们几乎同时喜笑颜开,而楚天戈更是愈发的肯定自己计划的实现了。 “现在,我十分有兴趣听一下你的合作了。”苏白看向楚天戈,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联合!” “联合?” “不错!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宫殿内的座椅位置各有优劣,有好有坏,对于我们之后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影响。”楚天戈自信的说道。 “而若是这座椅可以永久占用倒是罢了,可是这偏偏的并非可以永久占有,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可以一直占据最优等的座椅。所以....” 苏白很快的就弄清楚了楚天戈的所提的合作计划。 按照楚天戈的说法,就是这些座椅的位置既然有着不同的权限和折扣,对于每一个人的实力提升有着巨大的帮助,那么其实就可以将这最内圈的这些座椅当做是主神空间内最为优等的资源,而且是那种战略性的稀缺资源。 既然是资源,那么肯定会引起争夺,所以他想要和苏白达成协议,以此联合一些人来把持住最内圈的座椅,以此作为依仗,为他们摄取更多的资源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听到楚天戈这么一说,苏白也是眼睛一亮,作为一个现代人,经过那么多互联网信息爆炸时代的熏陶,虽然并没有成为一个可恶的资本家,但是对于那些关于资本、垄断的生意还是有所耳闻。 楚天戈提出的合作无非就是联合多人来一起将这些座椅垄断起来,以此作为资本,然后不断的滚雪球。 当然,如果是一处成熟的主神空间,他们即便是联合,想要真正的达到这一步还是十分的困难,需要先想办法击败原有的利益阶层。但是现在却不一样,这是一处从未开发过地,他们可以全心的在白纸上作画,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的阻挡。 “苏兄弟怎么想,愿不愿意合作呢?”楚天戈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苏白,换位思考,他没有想到任何一个苏白会拒绝的理由,相反答应的理由却是有着无数个。 第131章 合作 契约卷轴 而苏白的回答却是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拒绝呢?” 无可否认,对于苏白来说这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无论苏白未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现在已经来到了主神空间,那么就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脱离主神空间,而他当初加入到主神空间的目的不正是为了不断的会武诸天,然后获得更多的奖励,以此来兑换修炼的功法、资源,提高自己的实力吗? 楚天戈所提出来的这个建议与苏白的并没有丝毫的冲突,反而如果真的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那么对于苏白的目标还可以起到更大的帮助作用。 至于说拒绝的想法只不过是在苏白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而后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因为完全的拒绝这个合作不符合他的利益和目标。 正如楚天戈所说那一点,座椅的不同代表着不同的权限和折扣,而且只有实力最强的人才能够拥有这样的权限,而实力一旦脱离第一梯队,那么就会失去这个权限,既然有着更远大的目标和追求,那么这将是苏白不可容忍的。 而且苏白相信,楚天戈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就不会轻易的打消这个念头,而且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并非是自己,前面的那三位只要不是傻子,那么肯定就会答应,肯如果苏白明确的表示拒绝,那么毫无疑问就和对方站在对立面。 现在苏白等人作为同一批进入这个主神空间的人,双方的实力还是一个均衡的状态,苏白虽然不惧对方,但是他又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龙傲天,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头铁的去和全世界为敌呢? 有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团结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大,敌人就越少。 所以,和对方联合,则是有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那么,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保证我们的合作可以进行下去,而主神不会插手呢?”苏白又追问一句。 虽然认可了这个合作,但是苏白还有一些疑惑需要对方来回答,只有解开了这些疑惑之后,才能证明两人合作的可行性。 要知道这是主神空间,无论如何最大的永远是主神,若是得不到主神的认可,那么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妄谈,井中月、镜中花罢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楚天戈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苏白能够提出这个问题,就证明对方并非是那种眼中只有利益的无脑之辈,有着自己的判断,对于他来说,合作的人越厉害,将来的合作得到的利益就越大,越稳定。 楚天戈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凭空而来,他也清楚这个合作的基础是什么,若是主神不支持,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他比苏白进来这处宫殿要更早一些,刚才告诉苏白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毕竟那些东西他不说,等到苏白随意坐上一张座椅之后,主神也会主动的告知这些规则。 楚天戈在得到这些规则之后,心中很快的就反应出来这个计划,而且也主动的和主神做了一番的交流,试探了一番。 楚天戈对着苏白说道:“我问过主神之后,主神给予的回答只有九个字。” “哪九个字?”苏白看向他。 “不反对、不禁止、不阻拦。”楚天戈耸耸肩说道,脸上带着些许奇怪的表情。 而苏白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虽然心中也有些乖乖的感觉,但是却也明白了主神对于这件事情上所表达出来的态度。 虽然主神没有明确的表示十分支持这件事情,但是当主神表示不反对、不禁止、不阻拦的时候,也就是意味这件事情是可以进行下去的,不算违背了主神的规则,是符合主神空间内的游戏规则的。 在苏白看来,主神空间的产生,要么是为了进行游戏,如果说主神空间是某位大神通者的游戏,当他看到自己游戏内的玩家开始自发的进行一些游戏剧情的拓展,那么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要么是要培养出一些战斗力,如果是这样,苏白和楚天戈的这个提议会迅速的将大部分的资源集中到少部分人身上,迅速的提高使者们的实力。而且当这个合作开始履行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的围绕着他们形成有组织的团体,这对于主神而言也同样是一件好事。 因此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苏白和楚天戈的合作都不会拒绝。 当然,这一切都是苏白自己的思考,具体真正的原因,除了主神谁也不清楚主神空间的目的。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苏白点了点头:“不过用什么来保证我们可以互相信任呢?” 楚天戈从怀中掏出一张古朴的卷轴:“这是我从主神那里兑换出来的一张契约卷轴,只要签订了卷轴的人,将必须遵守上面的条款,如果违背,自然会受到主神的惩罚。” “当然,因为那种永久性的卷轴太过昂贵,我的这张卷轴所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有着实力的限定。不过没关系,相信等它失效的时候,我们也已经找到了可以重新续约的方法,你说呢?”他又补充了几句。 苏白点头同意:“没错,到时候肯定有重新续约的方法的,我相信。” 在苏白看来,这种有着时效的契约卷轴应该是对方特意选取的,即便是有着更好的卷轴对方也不会选,因为现在的他们的合作只不过是一个初步意向,只有经过一段时间证明了互相有着真正足够合作的资格才会续约,至于说卷轴失去作用的时候,如果一些人的失去了价值,无法跟上其他人的脚步,那么除了被抛弃,似乎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苏白两人各自选取了一张最内圈的座椅,而后苏白让主神验证了契约卷轴的真实性和没有危害之后,看完卷轴上的条款之后,签上了自己的编号和姓名,而也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其余三个人的名字和编号。 第132章 太平刀法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却再只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楚天戈也明白苏白刚刚回归,肯定也徐亚兑换一些东西,所以找了一个理由,两人各自开启了座椅的光幕,宫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道光幕从座椅四周升起,直至到达宫殿顶部,将苏白整个人都笼罩在光幕之中,而后一道青光闪过,苏白虽然还坐在座椅上,四周的环境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此时的苏白已经不在刚才的宫殿内,而是置身于另外一个独立的空间,也可以说他现在所做的座椅应该就是这处独立空间的入口。 这处独立空间的大小看起来应该和苏白住的房间大小差不多,大概是有着一百多平方的面积,高的话也就是普通的房间一样高,根据座椅上提示的信息来看,这是最初的空间大小,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来不断的扩大,不过开拓扩展出来的空间需要支付额外的贡献点,看了看价格,并不是很贵。 苏白只是大概的看了看这些相关的信息,了解了一下这个座椅的权限之后,便没有再关注这些东西,开始关注自己最为在意的兑换物品之上了。 “打开物品兑换目录。”苏白坐在座椅上开口。 话音刚落,就在他身前出现了一块二十几寸屏幕大小的投影,那些可以在主神空间内兑换的东西的清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在这个兑换清单的最上面出现了一行字:sz9310001号使者暂时拥有一级权限,兑换物品可以享用9折优惠。【关于权限等级信息,请点击查询。】 虽然刚才已经听到楚天戈说过这些座椅代表着不同的权限,但是关于这些权限具体是如何,他还是有些不了解,所以苏白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击了查询。 【使者座椅以及使者等级信息相关:1,宫殿内的所有座椅统称为使者座椅,共117台座椅,编号1-117号,1-9号座椅拥有一级权限,每一台使者座椅与使者编号绑定(非永久绑定,可解绑。)。2,使者权限等级,每一位使者进入到任务世界中累计完成主神任务三次,提升一次使者权限,任务失败则使者权限等级降级。ps,若是碰见特殊任务,一旦完成,则直接提升一次使者等级。3,不同的使者权限等级可以兑换不同的物品,某些稀有物品因具有唯一性、不可取代性,因此只有拥有足够的使者权限才可以兑换获取。4,....】 看着这权限等级相关,苏白真想问问主神,你是不是和某只鹅厂有关系,要不然这个套路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这使者等级你确定不可以氪金提升? 不过吐槽归吐槽,苏白也能够看出来这其中的好处,就拿这个一级权限来说,上面写了一条,若是任务失败则使用者权限等级降级,原本主神对于任务失败是需要扣除贡献点的,贡献点不足则是直接抹杀。 按照这个规定来说,可就是活脱脱的增加了一条命出来,虽然权限等级掉了但是只是人还活着,就有着重新再来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增加了一层保险。 看到这个东西,苏白心中越发的认同楚天戈的那个合作了,要知道虽然宫殿内总共有117台座椅,但是拥有权限的却只有这9台,其余的108台座椅是根本没有权限等级的,因此这座椅代表的重大意义是无可取代的,根本容不得放弃。 虽然现在自己只有一级权限,只能有9折的兑换折扣,但是对于身家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的苏白来说,能够少花一点贡献点是一点,怀着激动的心情苏白再次的开始翻看起来那些兑换物品的清单了。 经过隋唐世界的这次任务,虽然最后机缘巧合的胜过了宇文成都,但是苏白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些猛将时候的一些不足,那就是面对对方那些轻则百斤,重则数百斤的兵器来说太吃亏了。 左右衡量之后,苏白还是决定学习刀法,不过需要作出一些改变的就是并非是短刀,而是长刀,也就是朴刀。 朴刀本来就是介于长刀和单刀之间的一种兵器,可以拆卸组装,可长可短,十分的方便,对于苏白来说完全可以平时用作单刀,必要时刻装在一起当做长兵器使用。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刀法是上手最快的东西,而且因为苏白本来就是熟悉刀法,所以连起来应该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可以很快上手。 还有就是原因一个就是长兵器中也就是长枪、棍、关刀、矛、槊、戟等这些东西比较容易上手,这些长兵器中除了棍子好上手一些,其他的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练习,要不然发挥不出来其中应有的威力,而且棍虽然好上手,但是许多人也只不过是利用强大力量来砸,因为没有利刃的原因,也不是那么的方便。 因此苏白没有直接的浏览其他的东西,直接的将目光投注到了刀法的那一列中,想要寻找一种合适的刀法来。 “《傲寒六诀》,全本,兑换价格,10000点。” 这个不合适。 “《魔刀》,全本,兑换价格15000点.” 太贵。 《五虎断门刀》、《八卦刀》、《血刀刀法》... 无数的刀法从苏白的眼前划过,可是却没有一种刀法令他满意,大多都是武林中人的武功,没有他想要的那种适合沙场征战的那种刀法,都太过于的繁琐,不太简练。 突然一本刀法映入苏白的眼帘之中,《太平刀法》,全本,兑换价格8000点。 《太平刀法》,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创,是其人结合无数沙场征战经验所创出的一门刀法,需要配合特定的太平刀方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刀法原本应该共有七招,可是因为翼王英年早逝,只创造出前五招,因此为残篇。另:翼王随身兵刃‘破虏’刀,亦收藏在主神空间中。 第133章 新的任务 翻看了这些清单之后,苏白发现其他的要么太过昂贵,要么有些不太合适,最适合自己现在的刀法除了这套《太平刀法》之外,再无其他的刀法。 思量片刻,他心中有了计量,然后有随即翻看到刚才查看刀法时候提刀的那柄破虏刀。 “名刀破虏,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随身兵刃,久经沙场征战,饮血无数,因此具备一往无前的强大杀伐之气,除此之外对于灵魂体有着相当的克制作用,刀刃锋利无双,锋芒四射,配合翼王石达开所创《太平刀法》更能发挥出巨大威力。兑换价格4000点。” 太平刀法兑换价格是8000点,再加上这柄破虏刀兑换价格是4000点,这两样东西要是一起兑换下来则需要12000点,即便是苏白拥有着一级的权限,打个九折之后,所需要的贡献点也达到了10800点之多,对于现在全副身家只有13000点的苏白来说,这几乎是需要花费掉他的全部身家了。 可是即便再怎么不舍,对于这些必要的投资也是必须的,他现在正需要这部刀法,而且之前在主神这里兑换的那柄百炼钢刀在经历了多次战斗之后,也彻底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直接崩碎掉了,他也需要换一柄新的武器了。 再说了辛辛苦苦赚的贡献点不就是用来花的吗?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该剁手的时候还是要剁手的。 “兑换《太平刀法》+破虏刀,共计需要贡献点12000点,编号sz9310001拥有一级权限,享用9折优惠,退返贡献点1200点。” 兑换完这两样东西之后,虽然苏白只剩下的贡献点不多,但是他还是再兑换了一些必须的丹药储存了下来,经过这两个世界他更加认知到这些丹药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救命的。等到这一切的东西都兑换完毕之后,苏白身上剩余的贡献点已经只剩下了1000出头。 “是否学习《太平刀法》?” “是!” 青光闪过,苏白的脑海中立刻多了一些信息,正是刚刚兑换的太平刀法,他随即闭上眼开始探查起来。 太平刀法为翼王石达开结合其人自起义以来的经历所创,在翼王的设想中这套刀法应当有七招,不过因为其人英年早逝,最终并未真正闯出最后两招,只有前五招传世。 第一招,旗开得胜;第二招,势若破竹;第三招翻江倒海;第四招,盛极而衰;第五招,负重前行; 从刚开始起义的旗开得胜,大破贼虏势如破竹,在整个神州大地如同蛟龙覆海一般翻江倒海,直至后来的天京之乱,整个太平军气势一落千丈,而后只余翼王石达开一人力负重前行。这前面的五招其实可以就是翼王石达开甚至整个太平太国的始末,他们的真实写照。 而最后的第六招和第七招没有创出来,但是在苏白看来其实这两招也可以说离创出来不远来,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因为剩余的两招:第六招,否极泰来;第七招,天下太平。这两招正是寄托翼王石达开对于未来的畅想,最大的梦想和希望。 苏白的脑海中有一个人影在挥刀而动,他所使出的正是这套太平刀法,其人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让苏白整个人都不禁的沉浸进去,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五招刀法,但是却是蕴含了无尽的奥妙,让他难以自拔。 许久之后,直至脑海中的人影消失不见,但是整套刀法已经彻底的刻入到了苏白的记忆中,没有遗漏丝毫。 等到苏白睁开眼睛之后,一柄充满这古朴的朴刀出现在他的眼前,刀柄接近刀锷的地方,正铭刻着两个字‘破虏’,正是那柄破虏刀。看着这柄除了古朴之外,再无其他特别的朴刀出现在眼前,苏白伸出右手握向刀柄。 嗡嗡嗡! 就在右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刹那,破虏刀发出一声嗡鸣,而后整个刀身开始轻微颤动,紧接着迸发出一股冲天的杀伐与血煞之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苏白只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正在厮杀的沙场之上,眼前无数的兵马在厮杀,耳边传来军鼓、号角、金戈交击之声。 好! 苏白大喝一声,而后整个人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双手握刀,开始演练起来刚才脑海中所学到的太平刀法。 ......... 原本的苏白就是一个武痴,交际的人际范围并不是很多,而在进入到主神空间之后,他更是整个人全神贯注将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武道修炼之上,眼里再无他物。 距离上一次的隋唐世界任务归来之后,苏白在现实世界已经待了半年有余,这半年的时间他除了稳固自己刚刚突破的境界之外,就是每天不断的练习那套太平刀法。 因为以前环境的原因,苏白虽然没有能够有所突破,但是却打下了十分夯实的基础,所以即便是飞速的提高实力,也没有丝毫感到什么因为实力提高过快境界不稳的后遗症,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很踏实。 而一日,苏白正在家中练习刀法的时候,再次得到了主神的提示,第四次任务开启。 因为绑定了座椅的缘故,苏白这次的出现并未出现在主神广场之上,而是直接出现在宫殿内的座椅上,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有好几张座椅上已经标记上了有人的印记,但是却并未看到其他人。 苏白只是暗暗几下那几张有人的座椅编号,而后青光闪过,再次来到自己座椅的专属空间之内。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 【背景:光和七年,大汉帝国承平日久,士人与官宦之间早已经仇深似海,恨不得将对方彻底铲除,双方党同伐异,争斗不断。朝廷对西羌战争数十年,花费巨大,徭役兵役繁重,加之土地兼并严重,民不聊生。道人张角,十余年来结合自身道术与医术救助百姓,笼络人心,得到众多贫苦百姓的拥戴,其人创立太平道,立三十六方,欲推翻汉朝,建立新天下。】 第134章 选择 【主线任务一:黄巾之乱起,太平道张角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意图以尊崇黄天的太平道推翻大汉皇朝,以此建立地上道国。黄巾义军与官军的大战不可避免,选择双方任一阵营加入。任务奖励贡献点1000点。】 【主线任务二:1.加入黄巾义军,则需成为黄巾义军三十六方渠帅之一,帮助张角推翻大汉皇朝,建立地上道国,亦或者将黄巾义军维持三年不被剿灭;2.加入官军,则需提升官职至一方将军,率众剿灭至少一方黄巾军,斩杀三十六方渠帅亦或者三公将军之一。任务1或者任务2全部完成则奖励贡献点15000点。】 【提示:提示:你的外貌、服饰已经经过微调,自动配备场景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无障碍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注意:严禁对场景人物泄漏主神空间之情报,违者抹杀!】 【世界定位中,传送即将开启。】 ......... 大汉帝国,光和七年。 这年冬天,经过两次的党锢之乱,近百年的不断争斗,士人集团和官宦集团早已经仇深似海,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郡国之中,双方党同伐异,争斗不断。 这年冬天,边患西羌不断,朝廷平叛花费不菲,徭役兵役繁重,民间土地兼并不断,百姓衣不裹身,食不饱腹,民不聊生,饥寒交迫,冻死饿死之人,随处可见,尸横遍野。 这年冬天,大汉忠良董仲颖时任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此时的他还是袁氏门徒,一个心心念念想要入京为官的边塞武夫。 这年冬天,出身四世三公袁家的身为天下士子表率袁绍,被许多人认为应当有治世之才的袁本初已经多次拒绝朝廷征召,在家守孝,不愿出仕。 这年冬天,刚刚恢复官职不久的曹操再次上书进谏,虽然屡谏不纳,但是曹孟德毫不气馁,一心为公,心中还记着那个想当征西将军的梦想。 这年冬天,已经二十三岁的刘备还依旧呆在家中,此刻的他依旧白身,整日里与豪杰相交,更以游侠自居,还不是日后那个屡败屡战,漂泊度日、颠沛流离的刘皇叔。 这年冬天,道人张角还在游历与郡县之中,凭借着道术和医术救助百姓,获得无数百姓的拥戴,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太平道信众早已经遍布天下,三十六方也建立完毕,甲子年即将到来。 冬日,寒风呼啸,飞雪满天,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冀州河内郡的官道上,一匹马一个人在飞雪中行进,骑马着似乎并不在意这满天的飞雪,马匹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苏白带着一顶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蓑衣,骑在马上,对于天上的鹅毛大雪视而不见,慢悠悠的行进着。此时的苏白根本没有在意这满天的大雪,他满脑子都还是关于此次任务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也弄清楚了日期,此时距离光和七年完毕已经没几天了,接下来就是中平元年,也就是甲子年。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让大汉朝伤筋动骨,彻底暴露出来他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虚弱、腐朽的口号也马上会被喊出来。 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那些高居庙堂上的士人、宦官才会明白,他们将那个强盛伟大的大汉帝国坑害到了一个什么境地。 此次的任务不同于前几次,前几次的任务从一开始主神就已经给苏白选择好了阵营,他只需要按照主神所设置的目标去努力,达成目标就可以。 但是这一次的任务却并非如同以往,主神并未限定阵营,他给了苏白一个选择的机会,有苏白自己选择自己想要加入到的阵营,然后再完成不同的任务。 加入黄巾军或者是加入官军去镇压叛乱? 苏白是一个现代人,他当然知道封建主义压迫下的百姓是如此的艰难,华夏的百姓更是容忍度最高百姓,若非是没有饭吃,他们绝对不会走上这一条路的。 但是同样是因为他是一个现代人,他明白这场黄巾起义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起义虽然最终失败了,但是它却是彻底的扯开了大汉帝国强盛的外表,露出了大汉帝国如今腐朽不堪的内在。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虽然起义看似很快的被镇压了下来,但是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是何等的深远,残留的黄巾义军占山为匪,存在了十几年,给无数的百姓带来的灾祸。 这场起义不但让朝廷损失惨重,更是给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机会,他们接着这个机会聚兵割据地方,拥兵自重,为日后的诸侯征伐不断种下了一个种子。 苏白实在是看不到一丁点获胜的希望,因为这个时代的知识是掌握在那些世家手中的,黄巾军所代表的穷苦百姓是缺乏人才、有着局限性的,而且他们只会破坏,不懂得建设,没有远见和战略,面对着实力强大的官军,即便是最初能够获得优势,失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站在官军的一方来说,强盛大汉帝国即便是被扒下了光鲜亮丽的外表,露出了腐朽的内在,但是它还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还没有彻底的失去底层地主豪强的支持,还有着一帮想要救国的文臣武将的支撑,有着源源不断的人才,当它开始转动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场起义会被镇压下去,哪怕是中途会遇到些许的波折,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会改变。 而且对于苏白来说亦或者任何一个华夏人来说,大汉帝国是一个魂牵梦绕的念想,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它赋予了他们种族的意义,让他们为之自豪,为之骄傲。 即便是明知道这与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苏白还是依旧有着一种特殊的念想,不愿意看见它就此倒下,希望它可以恢复过来,永远的繁荣富强,永远的兴盛下去,直至永远。 第135章 深入人心 当然,最让苏白排斥、不愿意让加入黄巾的原因,则是对方的理念根本不可行,他所想的是建立一个地上道国,这是苏白所不能认同的。 宗教、信仰、王权、神权,当这些东西集合在一起的时候会造就出一个怎样的怪物来,这是苏白难以想象的。 或许在最初的时候,那些底层的贫苦百姓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个地上道国不断的发展,最终勇士还是会变成恶龙,继续的欺压那些贫苦百姓。 到那个时候,这些贫苦百姓的生活估计会更惨,因为他们或许整个人已经陷入一种盲目当中,连站起来反抗的勇气和精神都不再有。 因此,其实对于阵营的选择,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那便是选择加入官军的阵营之中,尽全力得帮助他们平息下来这场起义,尽可能将所有的风波迅速的压下来,使得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的影响不会太大,余波波不会太久,可以让更多的人免于遭受劫难。 毕竟一家哭是胜过一路哭,面对现在如此状况的大汉帝国,他虽然有些腐朽不堪,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一个正统的地位,依旧是完整统一的帝国,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野心家,有那么多的兵戈之祸。 这场黄巾之乱持续的时间越长,波及的范围越广,那么它所带来的影响破坏力就越大越深远,受到伤害的人就越多。 无论如何,他来到这个世界,无非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主神赋予的使命和任务,如果是主神强制要求他加入到黄巾军一方的话,那苏白肯定是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即便未来的前途多么的坎坷,充满多么的危险和阻碍,他都不会有犹豫和拌粉的后退。 但是,主神竟然给了他选择阵营的机会,并没有强制性的划分阵营,在明知道这场黄巾起义只能维持一年左右,最终又被官军镇压失败的结果,他又怎么能够去下定决心加入到里面去呢?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肯愿意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要站在失败的一方。 要知道,苏白的心中只有武道,完成主神所交代的任务就是为了他的武道获取资粮,理智清晰地告诉他,只有站在胜利的一方才能付出最微小的代价,而获得最大的受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白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一个完整清晰的认识,他即便个人的武力再高,也难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帝国,要知道即便是那个已经谋划了十数年的大贤良师张角都做不到的事情,仅仅凭借着苏白一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做到。 这三天的时间,苏白并不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之所以这套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无法改变太多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武道与术法并存的时间,世界的等级应该比隋唐世界还要高上不少。 在这个世界之中,武将气血冲天,一人可敌千军;道人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文士正气凛然,算无遗漏。 在了解到这些东西之后,苏白衡量的自身的实力,仅凭自己现如今的实力也应该只是比那些一般的武将要强,真正的比起那些顶级的无双武将,如众人皆知的吕布、关羽、张飞、赵云这些顶级武将而言,还是要差上一丝。 即便是这些人,他们空有一身武艺,但是在如今的汉末大局势之中,若仅仅是孤身一人也难以做出什么大的改变,那么苏白怎么能置身撑起一片天,更遑论还有那些一个个智谋超绝的谋士,站在这些人的对面的时候,真的是胜算渺茫。 苏白一路行进,原本纷飞的大雪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只剩下了呼啸的冷风,及至傍晚时分,苏白来到了一处村寨之中。 眼见天色已晚,苏白也没想着再继续赶路,于是便找了一户人家借宿,面对苏白的请求起初村里的长者并不愿意,不过当后来苏白拿出钱币开路之后,终于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他被安排到一处空房之之中,村里的长者告诉他这户人家是去年逃荒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因此房子空了出来,借给苏白暂时居住,苏白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次日清早,苏白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选择在村子里转了转,他发现这村子内好多人都是太平教的信众,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大贤良师已经崇拜到了一种痴狂的程度。 最令苏白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刚好碰到一家小孩生病,家里的大人最本能的反应并不是去请郎中来看病,反而是找村中已经入了太平道的道人求了一杯符水来治病。 即便是早已经在心中对于太平道的发展信众的程度有了猜测,但是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令苏白感慨万分,几乎就是凭借着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如今的太平道是如何的深入人心,日后太平道一朝乱起掀起那般大的风波,可不是凭空而来,冰冻三尺而非一日之寒,这张角三兄弟十数年如一日的救助贫苦百姓,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可是越是看到太平道在百姓之中的根基,苏白就愈发的有些感到可怕、可悲,因为信封大贤良师的人越多,日后太平道掀起的乱子就越大,造成的影响就越深。 苏白心中虽然惊讶无比,但是面对这些百姓的做法,苏白却是不敢有轻举妄动,甚至连做出阻止都不能,他清楚现在所有的信众都已经陷入到一种狂热之中,张角的太平道所说的教义就是这些平民百姓信众的梦。 生活越是困苦,这些百姓就越是不愿意醒过来,他们为了这个梦,甚至会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些教义已经深入人心,他们面对这中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已经深深的厌恶,对于太平道教义中描述的生活有着深深的渴望。 第136章 道左相逢 既然心中有了决断要加入到官军之中,那么苏白就毫不犹豫的朝着现如今大汉帝国的政治中心洛阳赶去。 华夏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讲究乡土情怀的地方,苏白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外来者,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乡,更没有乡党之人。现在距离黄巾乱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一处地方慢慢经营,想要在黄巾乱起之后拉起一支队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都不用想。 所以,他想的是前往洛阳,等待黄巾乱起之后,加入到官军之中,至于会得到什么职位倒是并不在意,因为他无论怎么进入到官军之中,他都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够快速的崛起,很快就能够独领一军。 不过这对于苏白而言只是相对于最次一等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的是快速的提升职位,然后就独领一军。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方法,去洛阳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且他记得不错的话,未来的那雄踞三分天下之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此刻也在洛阳为官。 曹孟德,日后的魏公、魏王、魏武帝,曹魏的开拓者,一个自小想要当大汉征西将军,以卫霍为目标,想要为大汉朝开疆辟土,平定边疆的英雄,却最后阴差阳错的从英雄变成了枭雄,成为了自己原本最忠诚的大汉帝国的掘坟人。 袁本初,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天下仲姓,被所有人看好可以扶大汉于天倾,亦或者可以取而代之的豪杰,却最终硬生生的将大好局面葬送的失败者。 关云长,后世被奉为武圣,忠义的化身,一个从始至终都坚持忠义,一诺千金的大丈夫。 荀文若,那个为曹孟德鞍前马后,志同道合共扶大汉,终食汉禄,最终却无汉禄可食的贤达。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完成主神所安排的任务之外,苏白还想要会一会那些战力无双的武将,见一见那些足智多谋的为文士,再看一看那些日后雄踞一方的枭雄霸主。 一路向着洛阳行进,苏白路过了无数的山村县城,当日在那个村子中见到的场景,无数次的在他的眼前重复上演,太平道的信众遍地都是,不能说十有八九,但是十有三四也是有的,十个人中有着三四个人是太平道的信众,剩下几个人中虽然不是信众,却也对太平道抱有好感。 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真是让苏白大为惊奇,这大汉帝国真的是承平日久了,自从打断了匈奴的脊梁之后,四方异族臣服,不敢有丝毫异动,即便是稍有野心也被轻松的扑灭,真的让这些满朝朱紫目无余子。 他们这些个高官士人眼中只剩下了自己最大的仇敌宦官,朝堂上的党同伐异,争斗不断,却不肯低下头来看一看这天下,看一看这大汉的百姓是否能够活下去。 又是夜幕降临,苏白落脚在一处村子之中,晚上吃完饭之后,他走出房间,站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 冬夜的天空中并非如同夏夜那般星光闪闪,天上只有依稀可见的数客星星挂在天上,星光暗淡无光,就连月亮也隐在了乌云之后。 正在仰头看天空出神的时候,突然一阵说话的声音传入苏白的耳中。 “小人多谢大贤良师,若非大贤良师出手相救,恐怕家中老父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必如此,黄天神在上,你父乃有福之人,日后自然灾祸自消除。” 大贤良师,难道是张角? 苏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而后循声看去。 就在他这处院子的斜对门的那户人家门口,两个人正在说着话,一个人正对着苏白,一个人背对着苏白。 正对着苏白的人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一副农夫打扮,刚才先开口的应该是对方,背对着苏白的那个人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对方一身太平道道士的黄色道袍,腰间挎着一个袋兜,左手还持着一根九节杖。 正在苏白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那两人似乎也说完了话,而后背对着苏白的道士转过身来,是个面容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子,脸色土黄,双鬓有些泛白,若是对方换上一身粗衣,说对方是个常年劳作的农夫,恐怕都不会怀疑。 中年男子身体轻盈,步伐稳健,没几步就走到苏白所在的篱笆院门前,却听得苏白突然开口道:“敢问可是传说中救人无数的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张角创立太平道十数年,眼见如今大汉帝国垂垂欲落,心中起了以黄天带苍天的念头,意图在甲子年局势,如今他正在游走各地着急信众,今日刚好来到这里。 虽然已经在游走各地联络四方准备起义,但是张角数十年如一日养成的习惯却并未停止,当那个男子求助的时候,张角便出手化了一碗符水,治好了对方父亲的病症。 正在离开的张角突然听到有人叫住自己,止住了脚步,开口应道。 “救人无数张角不敢当,只是尽些微薄之力罢了。” 果然是张角,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苏白虽然面色不变,但是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海浪,他真的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张角。 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已经距离洛阳不远了,这里的官军可谓是最多的一个地方,可是没想到即将举事的大贤良师张角竟然出现在这里。 咦! 原本被人叫住,张角准备寒暄几句就离开,可是半晌没有听到苏白说话,他不由转头看了过去,不过在看到苏白的那一刻,张角却也是面色一动。 既然是道士,张角自然也是会一些相面之术,虽然比不得他的的符文之道,但是也算略有心得,不会差的很远,而苏白的面相在他看来却是有些奇怪。 十数年来游走四方,无论是王孙之后,还是豪杰猛士,张角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些人的面相无论是贵不可言,还是普普通通,都至少有一个表现,眼前这人的面相却是有些模糊,命运有些飘忽不定。 第137章 张角 张角,钜鹿人,因得一神秘老人传授天书《太平清领书》(太平经),遂以宗教救世为己任,游走于大汉帝国各地,利用太平经中的道术医法救助世人。 其人又有两兄弟,名曰张梁、张宝,兄弟三人救拼扶伤,自建宁元年初自如今光和七年末,十数年如一日,宣传太平教义,获得无数信众拥垒,而后立太平道,建三十六方,势力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等八州,从者之众,直接间接影响百万之众。 时至今日,大汉帝国近年来履受天灾人祸,百姓难以维持生计,因此张角到处散布“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大力宣传太平经中所提倡的以善道教化天下,建立太平世道的教义。 现如今已经是光和七年末,明年便是中平元年,也就是太平道期待已久的甲子年,大事将起,张角此次巡视各方,就是在为不久后的举事进行最后的联络。 不顾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却是让张角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正是刚才叫破他身份的苏白。 《太平经》内容博大精深,涉及天地阴阳、五行运转,有治疗疾病的符咒之术,也有腾云御风,穿山透石,藏形变身的遁甲之术,更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御神之术。 身负太平经的张角本人对于识人断命的相面之术,也是略有精通,这门本事为他创立太平道,建设三十六方帮了大忙。 今天他之所以奇怪的是,原本无往而不利的相面之术却突然对眼前这人失效,他看向对方之时,只能看到的是一片混沌,朦朦胧胧,飘忽不定的结果。 这就让张角大为好奇,要知道这普天之下,除了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顶级权贵,王孙后裔,因为有大汉帝国龙气护体的缘故他不能探视,其余天下之人他即便不能瞧一个一清二楚,也能看得出对方的时运好坏,路途平坦亦或者多舛。 “贫道张角,见过居士。”张角右手持着九节杖,左手对着苏白微微做了一个揖礼。 见到张角如此,苏白却双手抱拳,还礼开口:“原来果真是大贤良师当面,苏白见过天师。” 一边说着话,苏白一面用余光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换了衣服就和乡下老农一般无二的老道士。 张角虽然双鬓如霜,面黄肌瘦,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但是宽大的道袍下那干瘦的身子却是站的挺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气息,尤其那对炯炯有神的双目,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是那样的明亮,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原来是苏居士,居士言重了。天师张角不敢当,不过是一个游走于红尘中、凡心未断的老道士罢了。”张角挥挥手说道。 他察觉到了苏白的目光,却也并未直接点出,因为他发现苏白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的有所不同。 身为太平道教主,如今大贤良师的名号早已经广传天下,他遇到过无数的人,他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自然在看着他。 但是不同于以往那些人看向自己的那种崇拜、尊敬、敬仰或者不屑、冷漠、鄙视的目光,这苏白的目光中带着好奇、惋惜、不解,还有些许难以言语,他也看不懂其中含义的目光。 三分好奇,三分惋惜,三分不解,再加上一份的难以言语,这便是苏白此时看向张角,这位大名鼎鼎的大贤良师,日后给大汉帝国带来剧烈动荡的天公将军的感受。 三分好奇,他好奇这位大贤良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否从一开始就已经起了造反的心思。他最初开始救助百姓的本心是什么,是只想着救人,只不过因为看多了人间疾苦,心中愤慨之心日增月烈,然后起了以黄天带苍天的心呢,还是说一开始就想到了拉拢最底层的百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所服务。 三分惋惜,且不说这位大贤良师最初的想法是什么,无心也好,刻意也罢,他十数年如一日的救助贫苦百姓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因他的存在、出现活命的百姓不计其数,难以衡量,如果没有最后的举事造反,仅仅凭借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未必不能如同其他人那样自成一教,流传万事,而并非被打上失败者的身份,日后功过难明。 三分不解,能够建立起太平道,获得无数拥垒的大贤良师,自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对方应该是那个时代少有的智慧之人,他能够看到大汉帝国的腐朽不堪,也能看到大汉帝国百姓的力量,为什么他会忽略掉大汉帝国中那些经传之家的力量,那些人正是整个大汉帝国的根基,最忠诚的拥垒,而他的教义却完全的否定了这些人的存在,也使得即便是黄巾军一开始的声势浩大,却无真正的人才来投,他们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黄巾军的对立面。 最后的那一分难以言喻,正是因为这三分的好奇,三分的惋惜,三分的不解,让苏白根本看不懂对方,也不知道该称赞对方为底层的百姓发出呐喊声,还是咒骂因为对方彻底动摇了大汉帝国,让原本就已经腐朽堕落的大汉帝国变得更加风雨飘摇。 张角一直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苏白,而苏白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天师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屋一叙,苏某心中有着些许疑惑,想要请天师指点。” 面对苏白的邀请,张角没有拒绝,他心中对于苏白也有些好奇,好奇对方的身份、目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跟着苏白走进了屋子。 冬夜里,乡间寒舍,屋内一张破旧而干净的桌子,一盏昏暗的油灯,灯芯慢慢的燃烧着,灯火忽明忽暗。 苏白与张角两人相对而坐,苏白拿出来了一份随身携带的酒水,倒入两只碗中,伸手示意:“天师,请。” “苏居士,请。” 第138章 辩论1 两人一同举碗,相视而笑,几乎同时一饮而尽。 酒,并非是什么琼瑶佳酿,不过就是大汉帝国内最为普通的酒,苦涩、甘甜、辛辣,种种滋味不一而足。 “此酒,不错!”张角放下酒碗,出言赞道。 苏白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着话:“是啊,虽非琼瑶佳酿,可是在这寒冬夜里,能有一碗酒暖身,却已经胜过万千了。” 听到苏白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张角微微摇头,却是不赞同苏白的看法:“寒冬夜里,能有一碗酒暖身是不错,但是应当还有更好的选择。更甚者却是连一杯酒暖身都做不到。” “苏居士不是有事情要问贫道吗,老道洗耳恭听。”张角主动开口。 苏白点点头:“苏某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困扰许久。听闻天师智慧非凡,今日得遇天师,便想要请天师指点,以解心中困惑。” 张角点头示意:“苏居士请。” 苏白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话语开口道:“山林之中,有着一间祖辈们传下来的屋子,屋子四周有着野兽出没。屋子里住着一伙人,因为时间的推移,风吹雨打,这件屋子变得有些破旧不堪,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漏雨,不过有的人站立的地方却是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等到一年冬天,连续几年收成不好,房屋的人聚集到了一起,开始争论起来,大家到底是辛苦一番修补屋子,还是说推倒重新建新屋子。” “一伙人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因为受损不严重,而且他们有着屋子大部分的所有权,他们赞同修补屋子。另一伙人他们对于这个屋子的所有权少一些,而且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却是受损比较严重的一些,所以他们提议将屋子彻底推倒,建一个新屋子。现在双方各持己见,都不肯轻易放下自己的意见,互相僵持起来。” “苏居士是困惑该如何选择。”张角闻言,一手抚着胡须,笑吟吟的问苏白。 却不想苏白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苏某已经有了决断,却是不知道如果做决断之后,该如何说服另一方的人放下他们的意见?” “哦?”张角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对方请教做什么选择,却没想到是困惑该如何说服对手,这倒是十分有趣:“贫道倒是想要听听居士的想法。” “苏某赞同修补屋子。”苏白笑了笑,示意四周:“家徒四壁,房屋破旧,却依旧能够阻挡风雪,要是努力一番,未尝不能有更好的日子。更何况,这屋外还有着诸多猛兽环伺,若是重建屋子的过程中引来猛兽,那不更是雪上加霜吗?” “呵呵,家徒四壁,本就是无路可退,更是无其他选择。既然房屋破旧,那倒不如推倒旧屋子,焉知不能重新建立起一间新的屋子,不但可以争风挡雨,而且可以更好的抵御凶禽猛兽。”张角端起酒碗,看着碗里的酒,慢悠悠的说道,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果断、坚决。 “房屋再破旧,却依旧是山林中唯一的一座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是阻挡凶禽猛兽的唯一屏障,没有了屋子,引来猛兽又该如何?更何况焉知不能重新修补一番,毕竟推倒重建要比修补困难。本来就是家徒四壁,修补房屋的钱财毕竟是较少一些,这些年的收成不好,总不能是为了修个房子,最后不但没有屋子,还丢了性命。”苏白提出了理由。 张角一脸坚决:“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这房屋已经破旧了,纵然是修补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破旧。倒不如直接一鼓作气,忍一时困难,新建一间屋子,也免得担惊受怕了。” “屋子里可是有着不少的人,一部分人所居住的地方阻不住雨,挡不了风雪;一部分的人居住的地方挡住了风雪,阻住了雨。要是那些没有感觉到房屋破旧,亦或者有所觉察,但是因为自身并未受损,不愿意重新修建屋子的人又该如何?”苏白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开口问道。 张角没有说话,端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酒碗,神色郑重:“这间屋子不是他们独有的,也是所有人的屋子,既然屋子破旧,已经为一部分人挡不住风雪,那就必须彻底重建,他们也必须要同意。” “若是不同意呢?” “那么不妨请他们暂时出去?” “那他们改如何生存,如何面对凶禽猛兽?还让不让他们回来?” “凶禽猛兽不止是他们面对,建造新屋子的人同样在面对。屋子建好之后,自然有他们一席之地。” “听起来不错,他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吗?但是他们原本对于旧屋子有的所有权,新屋子还有吗?” “这间屋子再也不属于他们,至于说回到原来的地方,自然是不可以,既然他们没有参与新屋子的修建,自然也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更不会有着和旧屋子一样的所有权。”张角态度十分坚决。 苏白反问道:“那既然说这间屋子不是他们独有的屋子,是所有人的屋子,为什么要赶他们离开。能够保证新建好的屋子,这些建造屋子的人会一直辛苦的保护屋子,不会变的像他们一样,哪怕风雨交加,自身不受雨淋,便可泰然处之吗?” 张角闻言,默然不语,半晌未开口。 见到张角未说话,苏白也不着急,只是盯着眼前的酒碗,仿佛其中有着无穷的奥妙。 半晌后,张角的声音打破了房屋内的沉默。 “新屋子属于这些建造屋子的人,他们自然会努力的保护这些屋子,一直维护这个新屋子。” 苏白继续追问道:“好,这些人可以做到。但是所有的新屋子都会变成旧屋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事情,那么如果有一天这座屋子变得破旧了,也开始漏风漏雨了,那么这些人的后代,他们会怎么选择呢?” 第139章 辩论2 不等张角回答,苏白又问:“他们会选择毅然决然的重新建造新屋子,还是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只想要修补呢?这座破旧屋子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座新屋子,他们当时也选了同样的方法,选择新建了屋子,但是当新屋子破旧后,那些人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屋子一日日的破旧下去?既然屋子已经破旧,那么就如同贫道之前所说,纵然是修补,也不过是短暂的维持,终有一日这间屋子还会倒塌,到那个时候还是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那些因为房屋破旧,日夜承受风雨的人,恐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而到了那个时候,就连重新建造新屋子的机会也没有了。” 张角到底不是凡俗之辈,虽然苏白的问题还犀利,但是他却同样找出了苏白这个选择的弱点,提出了异议来。 屋子内再次变得一片寂静,你回到不了我的问题,我也无法解释你的疑惑,谁也无法说服谁,陷入了僵局。 苏白和张角两人虽然看似谈论的是一间破旧屋子修补还是推倒重新建造的问题,但是其实却是说的关乎于现在大汉帝国局势的问题。 而现在大汉帝国的局势其实不正是如此吗? 现如今的大汉帝国其实就好像是身上中那间破旧的屋子,四周的异族正是那些凶禽猛兽,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和最底层的百姓就是屋子里所住的那些人。 对于他们而言,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功勋之后,他们就是屋子里那群没有经受风雪的人,还占据着高位,坐拥天下,即便是大汉帝国已经腐朽,但是他们还是依旧不愿意大汉帝国倒下,还想要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占据着屋子,想着该如何修补,维持。 对于最底层的百姓而言,他们在大汉帝国、在屋子里地位都不是很好,他们是最先感受到风雪降临的那一批人,当在大汉帝国生存都变成一个苦难的问题的时候,他们自然想到的是推倒这个帝国,建立一个新的可以遮风挡雨,吃饱穿暖的帝国。 苏白的提议是先维持住这个屋子,这个大汉帝国,在一定的范围内改变,修补,慢慢的改良,这样不会造成剧烈的变动,更不会因为大汉帝国的分裂,而引来异族的窥视。 不过张角的看法就是不一样,他认为既然这个大汉帝国已经腐朽不堪,就应该将其推倒,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来取而代之,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若是阻拦,就将他们一起的扫除掉,进行一场彻底、干脆的重建,哪怕有着凶禽猛兽的窥视。 苏白针对他的观点提出的问题是,大汉帝国也是从强大兴盛走向衰落腐朽,也是一个从新屋子变成旧屋子,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也是由反对者变成了维护者,那么张角如何保证一个新的帝国,新屋子的反对者日后不会变成旧屋子的维护者呢? 面对着苏白提出的问题,张角无法做出回答,更无法做出保证,他也懂得人心,当利益不同的时候,人心也是会随着改变。 不过即便如此,他纵然无法回答苏白的问题,他也提出了一个苏白无法回答,无法保证的问题,既然这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已经把强大兴盛的大汉帝国变得腐朽衰落,又怎么能够保证他们可以改变现状,让大汉帝国变得更好呢? 这个问题苏白不但没办法回答,而且熟知后世历史的他更清楚,在另一个世界中,那些士族与官宦在平掉黄巾军之后,不但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双方的斗争更是日益增加,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给那位大汉忠良董仲颖的机会呢? 他也清楚,现如今坐在大汉帝国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人,对方并非没有能力,可却是一个完全自私自利、枉顾天下的独夫,他是一个只图享受,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昏君。 至于张角所说的建立一个新的帝国,进行一场彻底的改变在苏白看来其实还是属于封建王朝的轮回更迭,不过是新的利益者取代原本的利益者罢了,到最后双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且来自后世苏白更清楚,那就是无论这个世界的武力等级高出原世界多少,但是只要是生产力没有质变的提升,无法解决温饱问题,封建王朝的轮回问题其实是很难解决。 甚至,因为这个世界武力等级更高,这些顶级武者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更多,那么对于世界的掠夺就更加的严重,所要造成的影响就更大。 其实就是如同苏白之前所双的一样,双方现在已经进行到了一个彻底对立的局面,现有的利益者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利益,未得利益者则是想要夺取属于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办法和平相处。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也都心中清楚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如同现如今大汉帝国的局势一般,谁都全部不了谁。 “呵呵,看来这果然是一个难题,就连贫道也束手无策啊。”张角摇摇头一笑,站起身来:“多谢苏居士的美酒,夜色已深,贫道就不叨扰了。” 见到对方提出告辞之一,苏白也没有挽留,站起身来,送对方走出门:“能和天师一番交谈,令苏某受益良多。” “苏居士言重了,贫道现在也没本事解开居士的疑惑,或许日后才有可能找到一个答案。”张角摇摇手,又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几卷经书:“贫道愚鲁痴笨未能精通,这本太平经中或许能够给居士些许线索。” 苏白倒也没有一点要拒绝的意思,双手的接过来那本太平经书,拿在手中:“如此,苏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天师赠书。” 张角见到苏白没有拒绝他的赠书,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贫道告辞,日后有缘相见。” “天师慢走,日后有缘相见。” 第140章 太平经书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张角离开之后,心中一连说了三个可惜。 刚才虽然并未得到苏白太多的信息,但是仅仅凭借那一番的交谈,他就能够看出苏白见识非凡,胸中自由锦绣,再加上自己看不透对方的未来,他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大才之士。 因此张角十分可惜,如此大才却不能为自己所用,而且看苏白谈吐不凡,心中猜测对方是否是士族之人,感叹士族人才辈出,自己囊中无人可用。 双方虽然观点不同,但是却都并非是无理之辈,都有着各自的观点认知,认识到双方的各自问题和优势,所以张角对于苏白是十分的欣赏,因此才可惜对方不能和自己同路。 而他最后的赠书之举,也是想要做一个最后的尝试,或许对方并不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太平教教义,亦或者有所偏颇,所以才赠经书,想要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而想到如今大汉帝国中像苏白这样的心想汉室之人不知道有多少,张角的心中就更升起了一股紧迫感来,更加明白自己之后将要面对多少的艰难,不过这样不但没有令张角有任何的退缩,心中的斗志更是坚定万分。 且不说苏白的出现令张角原本的懈怠之心一敛而尽,苏白这边送张角离开之后,一人再次回到房间中,细细的回忆着刚才与张角见面的谈论。 “这个世界,果然非同寻常。” 其实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苏白曾经对于该如何完成主神任务有过一番仔细的考量,他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打算自己孤身一人直接找到张角进行一次斩首行动。 毕竟在他自己世界历史记载中,黄巾军崩于一旦的原因就是张角的病死之后,原本浩浩荡荡的黄巾军突然群龙无首,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统领全局,最后才彻底的分崩离析,被官军剿灭。 不过在待了三天左右,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之后,他就基本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是信息的不发达,整个大汉帝国疆域广阔,想要凭借自己一人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张角,并不是很容易。 而且就是这个世界并非是原本的世界,这是一个超凡世界,武力等级远远高于隋唐世界,这位大贤良师并非是招摇撞骗之辈,而是真正的有着术法在身,可以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 刚才与张角的会面,其实也真正的验证了这一点,刚才张角的表现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苏白的本能告诉他,冥冥之中有着一些危险的提示,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出手,会有危险。 而且不说其他的,单单对方手中所持的那根九节杖就不是普通的东西,苏白感受上面散发出来的波动气息,心中有所猜测,那就应该是主神空间中所说的那种法器的波动了罢。 法器,修士的一种武器,和武将手中的兵器类似,不过不同于武将手中兵器的纯粹杀伐之器,法器种类繁多,功能多样,各有不同。 苏白没有太多的经验面对张角这种道人,对于他们的出手方式也都并不熟悉,所以他没有把握能够留下对方。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几天看到的大汉帝国底层百姓的真正状况,苏白才明白了那些记载的历史和真实的世界的差距,现如今的大汉帝国底层的问题十分严峻,他绝非是简简单单杀死一个张角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如今没有张角,也绝对会跳出来一个王角、李角的,没有黄巾军也会有黑巾军、黑巾军的。 现如今的大汉帝国底层百姓的生存已经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因为近几年的徭役兵役增加,粮食收成减少,所以吃饱饭已经是一个大难题,或许真的需要一场大型的战争,利用战争来减少人口,以此缓轻人口压力。 一时间,苏白整个脑海中开始有些胡思乱想,觉得面对这种大的难题,仅仅凭借自己一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在这种历史大洪流之中,个人的力量已经渺小到极致,很难有太大的作用。 苏白摇摇头,抛开脑海中的杂念,眼下没有丝毫睡意,于是就借着微弱的灯火,将摆放在桌子上,刚才张角所赠的那本太平经书翻开。 《太平经》是以神秘人所赠予张角,是他安身立命之本,创立太平道的真正根基,所以赠送给苏白的这本太平经书自然不是原本,是属于精简过的副本,虽然和原本有许多的差异,但是比普通信众手中的经书要好的多,在太平道内也只有中层信众才可以获得。 太平经的大名苏白也是闻名已久,要知道真正的太平经书即便是主神空间内也并未收录道到,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查找功法的时候看到过一眼,太平经书总共分上中下三卷,主神那里只收录了上中两卷,并未有下卷的踪迹,但是即便如此,这两卷经书的价格也达到了五十万贡献点之多。 再苏白看来,张角亲自赠予的太平经书,即便是不是全本,有所删减,那也应该有不少内容可以对自己有用,再不济拿回去给主神回收,应该换一些贡献点吧。 许久之后,苏白合上手中的太平经书,回味着其中的内容。 这本太平经书果然如苏白之前想的那般,对于修炼之法提及并不多,只是除了有一些十分粗浅的练气之法和制符之术,就是一本太平道的教义宣传手册,至于说传说中的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奇门遁甲之术根本没有提起。 苏白一心武道,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天赋就不是决定,自然不会在武道未成的时候去分散精力,所以对于那个制符之法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就放在一边。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苏白却并不是很失望,他虽然对那些教义不感兴趣,对于制符之术也没什么天赋,但是那些粗浅的练气之术和技击之法对他也是略有启发。 第141章 曹操的梦想 中平元年,这是如今大汉帝国皇帝刘宏的第四个年号,西园中卖官鬻爵钱财如流水,党锢依然存在,士族与宦官的争斗更加激烈,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非生即死的地步。 正月十五之后,还在洛阳当官的曹孟德早早的起身下床,他来到书房中又准备上书谏议,不过枯坐许久,他都迟迟没有落笔,半晌之后,其人一声长叹,站起身来,大步来到窗前,倚窗而视。 曹家世代官宦,曹操之父曹嵩为大宦官曹腾的养子,曹腾侍奉过四任皇帝,颇有名望,不过却也因为如此,曹家在如今的大汉帝国中定位有些模糊,他们站在士族的一方,却因为曹腾的原因,有些受人诟病。 曹操年少是机智警敏,且任性好侠,放荡不羁,不修品行,不专学业,时人皆以为纨绔之辈,平庸之才,唯有桥玄桥公祖对其格外欣赏,认为他是不世之才,曹操与桥玄引为知己,以子侄之礼待之。 熹平三年,曹孟德举孝廉为官,入洛阳为北部尉,初任为官的曹孟德有心做出一番事业,申明禁令、严肃法纪,皇帝身边的大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因违令被曹孟德下令以五色棒处死,以此树立法纪禁令,获得称赞,却也因此被权贵所嫉,明升暗降调任顿丘令。 光和元年,又因堂妹夫宋奇被宦官诛杀,受到牵连,免去官职,无事可做,因此回到老家谯县就居。 光和三年又被曹孟德又被征召,入洛阳为议郎,之后其人见朝堂士族与宦官之争党同伐异,多次上书进谏,言辞恳切,却始终得不到皇帝采纳,心中难免失落之极。 前日,曹孟德与早已经辞官在家休养的桥公会与桥公家中,两人又难免谈起朝堂政事,言及于此,平日里显得斗志昂扬的曹孟德却在亦师亦友的桥公面前露出了些许颓废之色。 其人回首展望,自熹平三年举孝廉入洛为官以来,至今已近十年,曾经刚刚加冠,意气奋发想要为大汉帝国尽忠职守,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而立之年,却还依旧一事无成,每日虚耗光阴,志气消沉。 起起落落近十年,对于现如今大汉帝国的腐朽内在曹孟德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曹操年少,刚刚开始读书时候,听到夫子说起汉人、汉族、大汉帝国时候那不由自主的骄傲神色之时,曹孟德便知道自己生在了一个多么伟大的帝国。当听闻卫青、霍去病的伟大功绩之时,曹孟德更是心神驰往,恨不得自己化身为他们帐下一小卒,鞍前马后,为大汉帝国扫平敌寇。 当时大汉帝国的西北地区,常年羌乱横生,北地羌族时常作乱袭扰帝国的边境,朝廷为此花费了大量的钱财人力,却始终不能根除痼疾。 那个时候的曹孟德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的自己一定要成为大汉帝国的征西将军,率领着帝国的勇士,平定西北,扫平异族,将他们的首领押解到洛阳来,像伟大的大汉帝国陛下献俘。 那时候,他就可以像年少时候夫子口中所说的卫青、霍去病那般汉人的大英雄一样,沐浴在巨大的荣光之下,享受帝国臣民的赞美和追捧。 因此刚刚加冠,举孝廉入洛为北部尉的曹操以极高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刚正不阿,执法严厉。他热爱这个大汉帝国,以身为这个帝国的人为骄傲,他想要守护这一切,让这里的臣民安居乐业。他希望自己可以化身利剑,消灭一切对帝国有危险的事务,为此他愿意舍弃一切。(ps:谨以此致敬仁无爱的《英雄记》,那个梦想成为汉征西将军的曹孟德。) 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一切都如同他所设想的一般向前。 可惜,很快现实就狠狠的给了他一棍子,让他晕头转向。 曹操升官了,从北部校尉变成了顿丘令,他之前所努力做得一切都成了泡影,当他调离之后,那里有恢复到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大汉帝国,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不愿意帝国发展的更好呢? 那些权贵为什么只顾得自己的利益,却不懂得帝国的利益呢?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之所以为权贵,是因为大汉帝国给了他们一切,如果没有了大汉帝国,也就没有了他们。 不过此时的曹孟德虽然有些不忿,有些生气,有些不解,但是他依然坚持,依然相信,依然没有气馁,他相信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做的更好。 顿丘令任上因为功绩出色,曹孟德很快就被调回了洛阳,但是还没来得及做出一番事业的他,又因为自己堂妹夫宋奇被宦官诛杀的事情牵连,丢了官职。 被征召复辟为官,眼见朝堂正直官员被诬陷,致使奸邪之徒满朝,忠良之臣无用武之地,曹孟德都不记得自己上书进谏了多少次,可是从未得到皇帝的采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兴盛的大汉帝国一天天的腐朽下去,这令他十分的难受,甚至有些意志消沉。 十年磨砺,曹孟德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原本意气风发的雄心壮志还剩下了几分,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是否能不被困局打到。 这几年西北羌族叛乱不停,徭役兵役愈发增重,再加上连续几年的天灾,致使粮食的收成很不好。 前几天老家的从弟曹仁来信,说去岁的收成不好,家中还有些余粮可以撑过去,可是对于普通的百姓却是十分困难了,除去要交的粮食,那些普通百姓所留下的口粮应该是很难能够撑到春耕了。 而且曹仁的信中还提到了那太平道势力愈发膨胀,贫苦百姓受其恩惠,而后从者甚重,几乎十有五六都是太平道信中,一旦那太平道起了异心,绝对会酿成一场泼天大祸。 第142章 曹孟德的决断 此时的曹孟德还不是以后的曹孟德,还不是日后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天下三分的魏公、魏王、大丞相。 这个时候的曹孟德还是一个一心向着汉室,想着如何将大汉帝国发展的更加繁荣昌盛,如何为大汉帝国开疆辟土,有着征西将军梦的普通议郎。 不要说是曹孟德,即便是现在的那位并州刺史董仲颖,天下表率袁本初,面对如今的大汉帝国,还没有任何一人胆敢升起不该有的野心,他们这些人最大的梦想就是位列三公之位。 即便是在苏白的那个历史上,纵然是黄巾之乱以后,那些刚刚平定黄巾之乱的骄兵悍将也没有人有野心。 一直到刘宏驾崩之后,士族与宦官等人刀兵相见,董仲颖引兵入洛之时,董仲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但是纵然那时候他也只是想着成为伊尹霍光之人,不敢自立为子。 由此可见,大汉帝国四百年江山,汉室已经深入人心。 曹孟德虽然见到家中从弟曹仁心中提及太平道势大,有可能引起祸患,但是却也只是有心未来,他也从没想过之后的那场祸乱会波及如此之广,影响如此之心。 如同现在的满朝公卿一般,曹孟德的十年官场起伏,虽然并未做出什么大的功绩来,但是却是让他彻底的认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的士族和宦官的争斗,已经真正的对于大汉帝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要知道华夏历史上的宦官其实可以分为两个时代,一个是唐朝以前,一个是唐朝以后,虽然看似唐朝以后除了许多大太监,但是这些大太监其实看似威风十足,但是却不过是皇权下的走狗,一旦失宠,顷刻之间便是再无依靠,身败名裂。 但是汉唐时代的那些宦官,一个个虽然是依仗皇权而立,但是却又有着自己的基本盘,是可以真正的封侯当官的,甚至有些权利重大的宦官可以行废立之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世祖光武帝复汉以来,思及前汉外戚权势危重,又有霍光前车之鉴,于是对于外戚防范甚重。但是自和帝时其母窦太后临朝听政,亦使得外戚权势日益增大,其兄窦宪等掌握实权,开始了外戚专政的局面。 渐渐年长的和帝自然不满窦宪等人专权,于是有宦官郑众等趁机羽附,而后一举帮和帝夺回争权,因此封侯升官,宦官实力增大,开始涉及朝政。 后来的殇帝、安帝、少帝、顺帝、冲帝、质帝等数位大汉帝国的皇帝在位时期,外戚与宦官的争斗就从未停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双方难分难解,争斗不断。 而后就是汉桓帝即位后,又是外戚与宦官的争斗,宦官帮助桓帝铲除外戚之后,并未将权利交付于桓帝,而是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安插自己的亲信党羽占据高位担任刺史、太守,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搜刮钱财。 桓帝崩,当今皇帝刘宏即位,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等谋划诛宦,控制四方军队,准备一步一步清楚宦官。却不想宦官竟然先发制人,劫持太后与皇帝,逼死大将军窦武,再次控制权势。 及至今日,士族与宦官争斗厮杀上百年,双方早已经仇深似海,没有避让的原地,而又因当今皇帝信任宦官,所以士人还处于下风,多次谋划诛宦之事。 几次党锢之祸,不知道让多少忠良之臣丧命,不知道让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不知道多少贤良大才无法出仕做官,只能在家中虚耗时光,流连于山野之间,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望门投止思张检,忍死须臾待杜根。 后世谭嗣同《狱中题壁》视为榜样的张检和杜根,这两人也就是因为东汉近百年士族与宦官争斗的参与者、见证者和牺牲者。而在这近百年的争斗之中,如同这两人一般的人物,又是哪里能够数的清? 但是对于曹孟德来说,却是心中一直有着一块心病,自家虽然也是经传之家,士族出身,但是因为自家祖父却是宦官,还是那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一时间曹家的定位却是有些模糊。 经传之家,士族出身,曹家自然不可能站在宦官的那一方,但是无论是他,还是父亲曹嵩的升迁之路,都是属于和宦官一党有着不小的联系。 现如今,宦官与士族势同水火,曹家的位置便是十分的尴尬,即便是心想士族,却也难免受到一些猜忌防备,无法真正的进入到核心的圈子。 子不言父过,身为小辈,身受家族蒙荫,有不可能责怪家中长辈的立场不坚定,于是让曹操有些进退维谷,夹在中间,两面不讨好。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时局,还是舍不得这官位,留恋权势吗?” 曹孟德看着窗外,心中自语道。 事到如今,他也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他拖得起,这个大汉帝国拖不起了,因为这些人的争斗,已经给大汉帝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诛宦,必然不能够耽搁了,我曹孟德又何必惜身,他人死得,我曹孟德便死不得? 曹孟德是果断之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自然不会拖沓。 他转身坐下,快速的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将书信装好密封,换来一个家仆。 “你速去将这封信送到城外袁家别院,务必交予到袁本初的手上。” “诺!”家仆公瑾的接过书信,装与怀中,点头转身就走。 ......... 洛阳城外,袁氏别院,天下表率的袁本初正于此地守孝。 一间书房中,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袁本初手中正捧着一封书信翻看,赫然正是早晨曹孟德派人送来的那封书信。 一旁的许攸轻松写意的坐在床榻上,从盘子中捏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显得有些浪荡不羁,却也能由此看来二人关系亲密,不分你我。 第143章 准备 铺垫 许攸虽然一介白身,却是聪慧过人,性格骄傲之人,其人常年处于洛阳,交好与袁绍、曹操等人,士族之中的杰出人物。 等待袁本初放下书信,许攸笑吟吟的开口:“曹孟德意欲何为?” 袁绍却不复他那般的轻松,脸上带着些许郑重之色:“曹孟德约我明日会晤,说是有大事相商。” “大事相商?”许攸脸上浮现一丝嘲弄之色,脸上带着些许不满:“他曹孟德有何大事,不是整日里向着上书进谏,等着那位皇帝陛下采纳谏言吗?” 许攸言语中充满不屑,就连如今大汉帝国的皇帝刘宏似乎也有些不满,语气中的愤慨之情十分明显。 不过袁绍对于许攸表现出来如此态度倒也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显然对方不是第一次这幅态度了,再说如今的大汉帝国只要是有识之士恐怕没有几个对那个帝国之主不满的。 至于许攸对于曹孟德这个同乡的不满,袁绍倒也是能够理解,毕竟对方不久前刚刚被曹孟德义正言辞的呵斥拒绝,不满倒是正常的表现。 “子远,你说曹孟德是不是意图来阻止那件事情?”袁绍想起了最近正在准备的一件大事,出言对着许攸问道。 听袁绍这么一说,许攸吃点心的动作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恢复常态,拿起一块点心捏在手中:“不会,他曹孟德不参与倒也罢了,若是想要来阻拦,就有些过分了。更何况其人身份本来就有些尴尬,他若是阻止这件事,那他日后还怎么有颜面在我等之中立足。” 许攸和袁绍所说的事情不是其他的事情,就是那件曹孟德拒绝许攸,引起对方不满的事情。 许攸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豪杰联合谋划,意图借皇帝北巡之时,借口防范黑山贼为由发兵,谋废当今陛下,而后推立合肥侯为帝,他试图说服曹孟德一同参加,但是被曹孟德义正言辞的拒绝,随即令许攸心怀不满。 不过对于袁绍的担心,他却也并不在意,曹操虽然可以拒绝自己,但是以对方的为人却是绝对不会告发自己,要是对方真的如此,这以后他曹孟德就别想要在士人之中立足,就会被彻底视为宦官一党,站在他们的对里面去。 “那他又有何事?”袁绍心中有些好奇曹孟德到底有什么事情。 许攸满不在乎的挥手:“何必猜测,明日见了对方,自然一切知晓,他曹孟德总不能加害于你吧?” 袁绍点头,认可了许攸的想法。 ......... 次日,当袁绍与曹操、许攸三人相约于洛阳城郊的时候,苏白也终于来到了洛阳城之外。 一路走走停停,在遇见张角之后,苏白并没有立即的朝着京都洛阳而来,反而饶了几个弯,多走了几个郡县,观察着其他地方太平道发展形势。 而且在探查太平道发展形势的过程中,苏白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到达洛阳之后,应该怎么能够才能混到曹操这些人的圈子中。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大汉帝国可是没有科举制度,所有的官员都是举孝廉提拔,这是一个乡土观念十分重的时代,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好的老师,也很难获得相对应的地位。 如董仲颖,其人年少是便展现出不凡的本事,而后戎马数十年,立下功劳无数,但是因为出身边郡,一直被那些经传之家、士族之人视作边郡武夫,始终难以得到中人。 而相反的是,袁绍出身四世三公,家学渊源,其人并未出仕就已经名满天下,等到后来天下分崩之时,得到无数士族之人看好,多少人才投奔。日后三分天下的几位,比起他的开局来说,差了何止一筹。 因此,苏白便进洛阳的心并不是十分急切,他一边游走郡县探查太平道发展,一边则是寻找那些作恶多端之辈,拦路劫掠之匪,将彼辈斩杀,而后借此宣扬名声,以此养望。 在如今的大汉帝国,游侠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日后的汉昭烈帝、徐庶,都从事过这个职业,所以不要小看游侠,这也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忙碌,不止有多少匪类死在了苏白刀下,而这冀州之内也开始流传起苏白的名声来,不少人都知道最近冀州出了一个见义勇为的游侠。 至于说杀人要不要偿命,大汉帝国的法律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是有很大的争议,若是良善之家被人杀害,官府自然不会放过凶手,会通缉对方。 但是若是那种匪类贼人被杀,不但不会受到责罚,还会受到乡邻的称赞,官府的嘉奖,甚至会被举孝廉,选拔为官。 这是一个律法与道德共治天下的时代,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帝国的人们他们不但要受到帝国律法的约束,更要受到道德的约束,甚至道德的约束要比律法的约束更加强大。 忠、义、孝、信等都受到了所有人的信奉,有的时候如果你的行为没有违反律法,但是违背了道德,那么你得到的惩罚或许要比违背律法还严重。 因孝义杀人,因义气而杀人比比皆是,某一位日后威震华夏,以忠义扬名天下的无双猛将,现在正因为义气杀人而到处流浪。 再加上从主神空间中兑换了不少钱财,苏白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也毫不吝惜,大把大把的洒出,以此换取名声。 因此,当苏白来到洛阳城外的时候,游侠苏白苏子秋的名字也早已经在洛阳城内流传甚广,入了许多人的耳中。苏子秋是苏白为自己所起的字。 这一段时间除了这些事情外,他还在不停的研究张角所赠予的那本太平经书,那些粗浅入门的修炼之法是完全不同于苏白的修炼之法,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而且其中的一些技击之法令苏白大有启发,实力提升了不少。 中平元年,正月十六,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苏白来到洛阳城郊,与袁本初、曹孟德、许子远三人,道左相逢。 第144章 荒山议事 翌日,雄鸡未鸣,天色未亮之时,住在洛阳城中的曹孟德起身更衣,而后只是带着几个随从出了洛阳,一路直奔城郊而去。 而在城郊的袁本初昨夜也是心事重重,睡得并不安生,雄鸡且鸣,天色佛晓,便走出寝居,而后拉着许子远,竟然连晨饭都没有来得及食用,两人带着几个护卫走出家门。 及至刚刚过辰时,将到巳时的时间,三人便已经会与洛阳城郊的一处山脚下。 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哈气成冰,三人各自紧紧的裹着大氅,,即便霜迹未落,积雪未消,三人却都全然不顾,只是六目相对而视目光灼灼。 半晌,三人都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倒是许子远的身子不如其他两人硬实,挥手让带来的随从护卫退下,而后开口:“孟德,你唤我等来此,不会就是为了看着寒冬雪景吧?” 这山脚下夏日里的话因为依山傍水,草木茂密,繁花盛开,倒是一个纳凉避暑,观风赏景的好地方,但是如今可是寒冬时节,草木枯萎,一片荒芜,寒冷非常,就连一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说是看景色,就纯属于胡说八道了。 曹操听懂了许攸话语中的讥讽,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笑道:“子远,你这身子比起我和本初来还是太虚弱了,我家中有几根上好的山参,要不要给你拿回去补一补?” “要,肯定要啊,你曹孟德送的东西,我许子远怎么敢不要?”许攸毫不示弱。 袁绍开口制止了两人的言语:“孟德,还是说些正事吧,你昨日派人传信说来有要事相商,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慎重。” 如今士族和宦官争斗日益激励,袁氏本来就是士族领袖,他袁绍身为袁家长子,虽然并未出仕为官,可是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备受有心人的关注。 这几年他因为父母守孝,以此为借口拒绝出仕,平日隐居家中,低调行事就是不给一些人借口,今天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倒也免不了一些麻烦事情。 听到袁绍语气有些不悦,表情似乎不是作假,曹操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扫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之后,缓缓开口:“今日找你二人来,自然不是平白消遣你们二人,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袁绍和许攸两人对视一眼,却也没有说话,等着曹操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曹操继续说下去,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前几日,子远找过我,想要我加入的那件事情,我同意了。” 袁绍故作不知,开口问道:“子远找你,何事?” 看到袁绍这明知故问的表情,曹操不屑一笑,用手指着袁绍道:“袁本初啊袁本初,曹某今日唤你们二人出来,本就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与你们同舟共济。却不曾想你袁本初竟然如此行事,你敢对天发誓你不知道许子远的谋划,端的是其人太甚。既然如此,且当曹某人今日没来过,什么话都没说过,告辞。” 曹操脸上浮现出极大的不满,怒气冲冲,转身欲走。 袁绍与许攸二人见此暗道不妙,不想到这曹孟德还是个狗脾气,说变脸就变脸,二人哪里会让他离开,连忙伸出手一人按住一边肩膀,不让对方离开。 “既然不信任曹某,又何必挽留,真是虚情假意。”被两人按住肩膀不得离开,曹操脸上还是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嘴里还嘲讽着两人。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其人也并非真正想走,毕竟以他的武艺,如果真的想要离开,这两人就算想要留下他,也不会轻松。 那两人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道曹孟德说离开只是气话,算不得真,但是究根这是俩人试探惹的事,于是两人连忙好言好语劝说,半晌才让曹孟德平息下来。 “孟德,你为何又改变想法?”袁绍开口问道。 他知道曹操是那种意见坚定,果决之辈,怎么会突然朝令夕改,有些令人意外。 “却是如此,前番主动上门邀请,却被你义正言辞的拒绝,如今却主动上门,我等自然心有疑虑。”许攸点点头说道。 当时是他亲自去邀请曹孟德加入的,可是却被对方果断拒绝,现如今对方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见到两人提出问题,曹操叹了一声:“哎,若是有其他办法可用,曹某也不愿意如此啊。” 随即,其人便将自己这段时日的困惑,心中的苦闷一一道来,告诉对方,自己之所以如此作为,并非是为了名利,只是为了这个眼看着逐渐腐朽衰落的大汉帝国。 曹操说完之后一脸苦涩,而旁听的袁绍和许攸也是面色复杂,颇有感同身受的情况。 不说日后的袁绍升起了彼可取尔代之逐鹿天下的野心,也不说许攸的贪财好权,这两人都是从一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个强大的大汉帝国,他们对于自己生活的帝国有着无比的骄傲,如同曹操一样,对着大汉帝国有着别样的感情。 若非如此,凭借着四世三公的家室袁绍早早就可以出仕为官,要隐忍至今。若非如此,许攸凭借自己的智慧,和人脉,富贵无忧,为何要去冒着丢性命的风险去行兵变废立之事情。 三人相交的时日不短,知己知彼,要不然也不会仅凭曹孟德一封书信,二人就毫不犹豫的前来会面,因此听到曹孟德的解释之后,两人心中的疑虑尽去,再也没有一丝的怀疑。 “什么人?出来!” 突然,曹操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绷直了身子,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位置。 袁绍与许攸也在同一时间,迅速的随着曹操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有一颗一人环抱粗的大树外,再也没有其它。 难道那里有人?一想到自己三人刚才商议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两人不由得面色大变,眉头紧锁。 第145章 某,苏白 虽然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肯定是免不了要和这个世界那些杰出的豪杰打交道,例如曹操、袁绍这些人,但是苏白从来没有想过初次和对方见面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荒山脚下,大树背后,苏白一脸苦笑,心中暗呼倒霉。 他是昨日来到洛阳城郊的,不过就在傍晚的时候,他研究张角赠予的太平经书时候突然有所感悟,反正这些严寒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也顾不得这地方是荒山野岭,直接就找了一颗大树旁开始练功。 等到他消化完那些感悟之后,发现四周已经是漆黑的一片,时间大概都已经是丑时了。他清楚这个时间洛阳城中已经宵禁,城门关闭,根本没办法进城,于是就打消了离开的想法,直接就在原地打坐休息了。 等到他运转体内真气数个周天之后,突然被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惊起,他发现这荒郊野岭之地竟然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三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两高一矮,其余的是做护卫随从打扮。 原本苏白打算直接离开,却发现那群人不是普通人,都是有着武艺在身,而为首三人中两人的实力看起来不弱,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家伙却是身上散发这和之前张角类似的气息,似乎是法力的波动。 苏白见状就并未轻举妄动,以免引起双方冲突,他原本打算的是就此隐藏一会,等待对方离开之后再行离开,可是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他意外。 等待那些护卫随从打扮的人散开之后,那两高一矮男子开口交谈互相称呼之后,苏白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曹操、袁绍、许攸。 而之后这三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进入了苏白的耳中,他也弄清楚了这三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 与此同时,苏白也想起来了在中平元年发生的一件事情,许攸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豪杰谋废汉灵帝,意图借灵帝北巡之机,借口防备黑山贼,而后挟持灵帝,拥立合肥侯为帝,而后来事发,王芬自杀,许攸等逃亡。 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来,但是在苏白的记忆中,这件事情虽然是袁绍指使许攸,许攸也找过曹操,但是却被曹操拒绝,对方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怎么现在所听到和看到的事情不一样呢? 虽然事情有些初入,但是苏白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历史那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根本自己做不了主,有一些初入也并不奇怪。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苏白一时的走神,脚下不经意碰到的一根枯枝,发出了些许声响,立刻就引来了曹操的警惕。 “什么人?出来!” 曹操对着苏白所藏身的方位出声呵斥道。 看到这边半天也没有动静,曹操与袁绍两人相视一眼,两人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的宝剑,持剑在手,朝着苏白的方位一步一步的逼了过来,而许攸虽然原地不动,但是双手结印,法力在指尖汇聚,最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看着那三人的动作,而外围还有护卫随从把守,苏白知道自己很难脱身,而且即便是这次脱身,也未免不被对方记下特征。 而在接下来的任务中,苏白是除非加入到张角的一边,那么就绝对是免不了和眼前的三个人打交道,这个误会要是不接触,肯定会有后患。 不过即便决定和对方解释清楚,苏白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其他人的手里,他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说不清的话,那么大不了杀出去,加入到张角一方。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打算。 苏白缓缓从大树之后走出,腰间挎着并未组合完全的破虏刀,露出身影,在距离他们三人大约有十步远的距离站定,抱拳开口:“某,苏白。见过诸位!” 八尺个子,一身游侠打扮,腰间挎着长刀,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人叫破行踪的不安之色。 看着出现的苏白,曹操袁绍二人止住脚步,袁绍手中握着宝剑,对着苏白问道:“为何偷听我等说话?” 他们三人谈论的事情可是机密非常,关乎三人的身家性命,现在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听去,怎么能不让他恼火。 苏白也自知理亏苦笑一声:“请诸位恕罪,某非故意偷听,而是原本就在此地,诸位到来之后,还未来得及离去。” 袁绍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曹操阻止,他刚才听到苏白的名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才想起对于苏白的传闻:“敢问这位小季布,苏白苏子秋?” “小季布之名不敢当,某正是苏白苏子秋。”苏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这是一个注重声明的时代,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营销没有白做,那些钱财没有白撒,人设已经立住了。 “孟德,你认识此人?”袁绍问曹操。 曹操对着袁绍说道:“虽然未曾谋面,却早已耳闻,其人名声不差,在百姓之中流传甚广,得到不少称赞。” 虽然身为官员,但是因为对于任何事情都有关注,对于这位名声鹊起的游侠苏子秋的名字,曹操还是听说过的。 “不会有假?”袁绍看了看苏白,又问曹操。 他对于这种底层的事情并不关注,所以对于最近名声大噪的苏白并不清楚。不过就在这时候许攸往前走了一步,在袁绍耳边低语道:“最近一段时间若论在百姓之中名气最大的几人,除了太平道的那位大贤良师之外,就是这位人称小季布的苏白苏子秋了。” 而后,许攸又将苏白这段时间所做过的事情大概的给袁绍说了一遍,袁绍越听眼睛越亮,不由暗暗点头。 许攸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与王刺史谋划之事,意图笼络豪杰为所用,这个苏白苏子秋就在备选之列,不过对方行迹飘忽,一直未曾得见,没想到如今在这里遇到了。” 听到苏白可能对于自己的计划有帮助,袁绍也一改刚才的怒不可遏之色,与曹操同时将宝剑归鞘,而后两人一同将目光看向苏白。 第146章 入伙 眼见曹操和许攸都听过这人的名声,袁绍倒也疑苏白的身份,语气稍微委婉了许多:“却是不知汝为何在此?刚才我等谈话,又听见了多少?” 虽然对于苏白的身份暂时有些相信,但是对于苏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是抱有疑虑,更何况几人刚才所谈论的事情关系重大,不得不令他慎重以待。 而一旁的曹操与许攸也是点头赞同,他二人虽然也听过苏白的名声,但是关乎到如此大事,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看着这三人如此郑重的态度,苏白也知道自己已经卷进来这件事情中,就算他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那倒不如顺水推舟。 俗话说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泡过妞。 其实这四大铁无非就是说只有共同经历过艰苦,一起有过共同的不可声张之事,一起有过共同的利益目标,才可以同舟共济,互相信任。 现如今曹操、袁绍、许攸三人在这寒冬腊月的荒山野岭之处密谋的不是其他事情,而是要学习伊霍之事,行废立之举,可谓是做的是卖命的买卖,要堵上的是身家性命。 苏白这个陌生人的意外闯入,自然会令三人升起一种极度的不信任、感受到威胁、恐慌和可能谋划失败的感觉,如果他不能有一个令对方三人觉得可以信任的说法和行动,那么说不得对方会升起灭口的心思。 眼下,退是很难退了,且不说苏白没有多大的把握从这里全身离去,就算是逃离,对方也肯定不会放弃,接二连三的追杀恐怕就不会停歇。 虽然这三人还不是日后那种坐拥一地的诸侯枭雄,但是仅仅凭着他们现在的人脉关系和手下的能人异士,估计就已经足够让苏白不得安宁了。 因此,摆在苏白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既然避无可避,倒不如主动的参与进去,想办法将不利化为有利。 “苏某昨日傍晚也偶有感悟,便一直在那大树之旁练武,而后因为误了时辰,耽搁了路程,就所幸在那树下休整了一夜,从未离开半步。”苏白大概的讲述了一下缘由。 听到苏白这般说,袁绍不由眼角浮现丝丝阴霾,与曹操许攸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追问道:“既然如此,我等三人说的话,却是全部落入你的耳中了?” “不错!”苏白没有否认。 他不但没有丝毫的推脱委婉想要否认的意思,而且还是语气十分坚决果断的承认了。 “你!”袁绍脸色一寒,指着苏白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曹操拽住了衣袖。 袁绍有些不解的微微低头看向身侧的曹操:“孟德?” 曹操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往前迈出一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等谈论的事情是什么,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却如此坦诚,难道不怕我等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吗?” 面对曹操的问题,苏白笑了笑:“大丈夫行于世间,又岂能敢坐不敢当?” “哈哈哈。”曹操张口大笑,用手指着苏白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果然不愧是小季布,当真大丈夫是也!” 苏白也并未回答,只是脸上笑容更甚。 袁绍看着两人如此姿态,心中奇怪,耳边传来许攸的声音:“看来某的眼光未曾退步,这苏子秋倒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子秋豪迈,真大丈夫。”许攸也出口称赞苏白,而后又问道:“既然子秋已经听得我等谋划,不知对于我等三人谋划之事,如何看待。” 话音落毕,许攸、曹操、袁绍三人皆目光投向苏白,等待他的回答。 看着三人投视而来的目光,苏白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十分重要,关乎这三人是否愿意接纳自己参与这件事情。 于是,苏白脸上笑容一敛而尽,挺直了身躯,看着三人目不斜视,朗声开口: “夫大丈夫,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今帝国虽看似强盛,实则不然,内有宦党乱政,外有异族环伺,天下疲敝,且当今陛下亲小人,远贤臣,奸诈狡猾之辈推波助澜,尽忠职守之臣无立锥之地,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既然三位欲清君侧,诛宦党,除奸臣,此乃真大丈夫之志,某虽一介凡夫俗子,但心中尚怀报国之心,若蒙三位不弃,某愿许以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宦党乱政、异族环伺、天下疲敝,当今陛下亲小人,远贤臣。 苏白这一番话,可谓是发人深省,三人互相交换目光,原本以为这苏白只是一个义薄云天的游侠,却不曾想对方这不过是寥寥几句话,竟然直指帝国要害,将如今大汉帝国的弊端尽皆指出,没有丝毫错漏,真可谓是目光如炬,见识非凡。 许攸心中暗自点头称赞,脸上却不漏分毫,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继续追问道:“若是陛下不肯纳谏,坚持一意孤行,那我等要行伊霍之事,子秋又将何去何从?” 苏白面色不改:“大汉帝国乃是天下人之大汉帝国,非一人之大汉帝国,若是陛下不肯纳谏,坚持一意孤行,某又何惜名声,必与诸位同进退。” 大汉帝国是天下人之大汉帝国,而非一人之大汉帝国。曹操与袁绍许攸三人口中暗暗的重复这苏白的这句话,眼睛越来越亮。 却是如此,大汉帝国非一人之国,近十年官场起伏,他曹孟德心中壮志未改,志气未消, 为了大汉帝国,又何惜声明,只要大汉帝国可以兴盛强大,便是行伊霍之事又如何? 曹操看着苏白,觉得对方所说和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不由升起一股知己的感觉。 “苏子秋,当真大丈夫,真大才也!”袁绍也不由出声赞叹。 苏白说话之时,袁绍一直看着苏白目光,对方目光坚定,毫无一丝作伪,让袁绍心中怀疑打消了大半。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 几分把握 “今日得遇苏子秋,当浮一大白!”曹操脸色涨红,感慨非常,一时间兴致盎然。 袁绍、许攸也赞同点头,刚才苏白的这一番话令他们怀疑打消,毕竟在他们看来,宦党之人尽皆卑鄙猥亵之辈,哪里能说出此番豪言壮语。 “郎君谬赞了!”苏白微笑道。 曹操挥手道:“子秋莫不是还在责怪曹某,若是不嫌弃的话,喊某表字便是。” 苏白摇摇头,表示并不如此:“孟德多虑了。” 袁绍与许攸也是同时对着苏白表示直接称字便是,要不然显得有些生分,苏白也让他们与自己互相以表字做称呼。 四人谈的兴起,而后竟然也不管地上的积雪的寒冷,直接席地而坐,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了起来。 许攸突然问起:“子秋,某有一事相询。” “子远直接问便是。”苏白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直接问就可以。 许攸郑重问道:“刚才我等三人谋划子秋也听了,不知道子秋认为此事有几分胜算?” 听到这个问题,苏白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开口问道:“某却还不知道子远欲在何处行事?” 许攸倒也没隐瞒,直接说道:“冀州刺史王芬已经答应此时,待陛下北巡之时,借口防备黑山贼,而后兵谏陛下。” “冀州!”苏白重复了一句,问道:“恐怕冀州不太好,若是在冀州,恐怕只有一分成事的把握。” “为何如此”许攸一愣。 听到苏白这么说,许攸脸色一变,这件事是他一手谋划,却不曾竟然被苏白这般不看好,心中很不舒服。 若非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意滩这趟浑水,可是既然上了这条船,那就要想办法让这条船不要那么快沉掉,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得罪人,那也是没办法了。 “此言怎讲?”看到许攸的脸色,曹操自然知道对方有些不悦,连忙插口道,同时给了苏白一个眼神示意。 看到曹操的示意,苏白也不想刚刚加入就令气氛太过难看,对着许攸抱拳拱手:“子远,还请见谅,某并非针对于你,而是有原因的。” 现如今的许攸还没有到日后那般横行霸道,见到苏白如此说,也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冀州有三不利,其一:那就是既然陛下北巡,那么身边必然少不了军队护卫,而且必然是精兵跟随,警惕万分。其二:那就是黑山贼了,如今大汉帝国对于贼匪多有宽容,招安之事也时有发生,而且那贼首张燕本就有谋求招安之心,其人若是趁机倒戈,恐怕会出意外。其三:那就是宦党本就在洛阳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一旦冀州有变,恐怕会打草惊蛇。要知道大将军窦武之死,犹在眼前。” 苏白话音刚落,三人面色剧变。 且不说前面两不利如何,单单就是苏白所说的第三点不利,当初皇帝刘宏即位之时,大将军窦武意图诛宦,却不想那些宦党竟然直接劫持太后与皇帝为人质。 而如今他们在冀州行事,即便功成,那么若是打草惊蛇,对方先下手为强,另以大皇子为质,恐怕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却是某有些思虑不周了。”许攸脸上浮现一丝苦涩。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十分周全,却没想到被苏白指出这么多漏洞,而且那第三个漏洞如此致命。 苏白连连摇头:“这一切都只是某的预想,实际如何还一切未曾可知。” 许攸摇摇头:“某不会嫉恨你的,子秋莫要担心,只是可叹一番谋划竟然成空。” 见到他如此,苏白三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突然曹操开口:“子秋既然能够看出冀州不足,相必心中有了更合适的地点吧!” 此言一出,袁绍和许攸也是同时脸色一亮,将目光投注过来。 苏白也没有卖关子,吐出两个字:“洛阳!” 许攸与袁绍一惊,满脸诧异的看向苏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曹操替他们问了出来:“为何是洛阳?” 他心中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苏白会认为这洛阳这个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呢? 苏白直接说道:“若是洛阳的话,就有五分把握。我等联络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入宫直奔陛下寝宫,另一路则直接擒拿宦党,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一网打尽。” 在苏白看来,直接两路,一路控制皇帝刘宏,一路直接将那些宦党擒拿,这样两路并进,双管齐下,必然功成。 而且若是皇帝这边有所失误,没有立即将皇帝控制起来,或者是受到了阻拦,没有立刻的达成目标,那就直接将那些宦党处死,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造成一个先斩后奏的局,这样即便皇帝要翻脸,也会因为暂时无人可用,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若是宦党这边出现问题,让一些人逃出抓抓捕,那么就是立刻封锁皇宫,先将皇帝保护起来,隔绝双方互通消息的可能。然后再封锁整个洛阳城,不给那些人一丁点逃离的机会。 当然,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不但是进入皇宫的一路失败,不但没有控制住皇帝,而且还给了皇帝下诏令的机会。然后抓捕宦党的这一路也没有完成任务,让这些宦党逃离,或者聚集到一起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那就意味着都失败了,那也就只能算苏白他们倒霉透顶,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只能赶紧逃命,再想其他的办法。 听了苏白的这个计划,三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苏白的提议,不过曹操还是问道:“就只能有五成把握吗?” “在某看来,任何事其实都是只有成功或者失败两种结果,自然而然就是最多有五分的把握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苏白还是继续补充了一句话说道:“当然,如果能够拉拢到一个人,那么事成的把握就有七成!” “此人是谁!” “谁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 第148章 谋划 曹操和袁绍同时开口问道,到底是哪个人,竟然对他们的谋划有如此大的帮助。 苏白抬头看向许攸,两人目光相接,几乎同时说出了一个人名:“何进!” 曹操和袁绍两人听到此人名字之后,恍然大悟,却没有丝毫的否认苏白的这个看法。因为就单单因为其人的出身,对方天生就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绝对不肯能去和宦党同流合污的。 何进,何遂高,初入朝便被拜为郎中,随后迁虎贲中郎将,任颍川太守。光和三年,拜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至今。 其人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被选送入宫成为贵人,而后受宠于当今陛下刘宏,如今更是贵为大汉帝国皇后,且为皇帝诞下嫡长皇子刘辨。 大汉帝国近百年的宦党和士人的争斗,其实也时候都是围绕宦党和以外戚为首的士族双方争斗进行的,可以说对方自从妹妹当上皇后的那一刻起,他便身不由己的站在了士族的一方。 当何进他达到这个位置之后,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毕竟若非是因为有一个当皇后的妹妹,他也不会由一介白身走到如今的地位,既然已经承受了恩泽,自然要付出相应的责任,他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对方官居将作大匠,河南尹这两职,对于接下来苏白他们的谋划也有着极大的帮助作用。将作大匠可以让对方带人进入皇宫,而河南尹这个官职更是重要,是洛阳名义上的最高行政官,掌管洛阳事务,手下还有独属于自己的卫队。 “何遂高,此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袁绍想了想说道。 不过曹操却还是有些迟疑:“其人有些优柔寡断,是否有果决之心?” 苏白没有说话,毕竟他对于何进的了解只不过是来自于一些资料的记载,比起曹操他们亲自接触过的出的结论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苏白在听到曹操说何进有些优柔寡断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袁绍,要说优柔寡断,这位袁本初的性格却也有一些优柔寡断。 袁绍却是不知道苏白在心里如何想自己,他注意道苏白的目光之后,以为苏白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他也点了点头,对于曹操的疑虑同样认可:“何遂高的性格确实有些优柔寡断。” “子秋拉拢何遂高,是意图将其人推在前面?”许攸没有在意曹操提出的问题,反而指出了苏白的目的。 对于自己的目的苏白毫不隐藏:“确实如此,其人的身份正是最为合适,比起我等而言,更加是师出有名。” 大汉帝国的大将军一职一般都是由外戚来担任,现如今何进虽然还未官拜大将军,但是因为皇后和大皇子的原因,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毕竟现如今皇帝依仗宦党,一直将大将军之位空置,就是因为皇帝想要平衡士族与宦党之间的纷争,暂时不肯放权罢了。 而如今但凡何进肯站出来,必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苏白等人隐身其后,不会那么的惹人注意。而起因为何进的身份,也要远远的比苏白他们更加名正言顺一些,能够争取到更多的士族支持,获得更多的帮助。 “却是,何遂高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许攸和曹操、袁绍都十分认可何进,而且这样还可以让他们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阻力。 “不过听到刚才孟德那般说,现在某倒是没有把握了。”苏白摇摇头苦笑道。 他所说的都是建立在何进可以加入进来的情况下,要是对方真的像曹操所说的那样优柔寡断,倒是有些麻烦了。 袁绍在脑海中不断的推演着苏白提出来的计划可行与否,虽然大家还没有进行关于细节的讨论,但是大致方向和最终的结果却是可以大概推演的。 半晌,袁绍抬起头目光看向许攸,许攸看到袁绍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看到许攸点头,袁绍眼中浮现一缕果决的目光:“也罢,何遂高便交由某了,某一定说服他。” 见到袁绍应下这件事,曹操和苏白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没有多说,既然袁绍如此说,必然是有着他的办法。 “既然如此,不如今日散去,等待本初将何遂高说服之后,我等再议具体细节,可否?” 眼见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曹操提议先散去,等到何进答应了,再谈论具体事务。 苏白对此自无不可,袁绍和许攸也点头同意,不过两人并未着急离开,反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注视到苏白身上。 看到这两人的目光,曹操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然后就对着苏白说道:“子秋初来洛阳,想来也没有落脚之处,倒是不如就随某回家,住在家中如何?” 看着那两人的目光,又听到曹操的邀请,苏白也毫不犹豫,朗声笑着应下:“固所愿,不敢请尔!” 他心中清楚,即便是自己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也表示要加入对方的计划,和他们一同共进退。但是口说无凭,对方肯定还有些许的怀疑,不会让自己独自离开,要让自己一直活动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完全获得信任。 因此这也是完全在苏白的料想之内,所以面对曹操的邀请,他没有丝毫的不适,直接点头应下。 看到苏白答应,三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曹操更是往前一步双手握住苏白的手,语气真诚的说道:“如此甚好,某便可以和子秋促膝长谈。” 苏白笑了笑,不经意间抽出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某对于孟德也是就有耳闻,有此机会,定不能错过。” 而后,几人各自带着随从护卫散去。 回到洛阳家中,曹操立刻吩咐家人准备膳食美酒,说是要好好的款待苏白,和苏白把酒言欢。 不过等到家仆散去之后,厅堂之内只剩下曹操与苏白二人的时候,曹操却突然脸色一变:“子秋,别瞒着了,尽管说吧。” 第149章 七分用,三分防 袁绍家中,其人与许攸归家之后,用过膳食之后来到书房继续商议事情,不过奇怪的是袁绍并未立即说起如何去说服何进的办法,反而先问起了许攸对于苏白的看法: “子远,你怎么看这苏白苏子秋?” 闻袁绍提起苏白,许攸并未有异,也并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沉思,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开口: “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这个评价有些意思,袁绍的脸上浮现笑容,追问道:“愿闻其详。” 袁绍跪坐在榻上,伸手示意许攸一同落座,许攸点点头,一边落座,一边说了起来。 “这苏白苏子秋乃是近日来方才声名鹊起,而后入某耳中,之前从未听闻,也许是某孤陋寡闻,也许是其人泯人众人无出众之色,总之之前显得有些默默无闻。不过仅仅从最近其人的所作所为来看,却并非是那种奸诈猥琐之辈,倒是有些曹孟德少时的豪杰之气。”许攸当先开口。 袁绍默然点头,表示认可许攸的这个看法,而且还不经意的看了许子远一眼,心道其人对于这苏子秋评价甚高啊。 曹孟德少时虽然在许多人眼中看似不堪造就,但是却被桥公等人看好,夸赞其人有豪杰之气,若桥公之遗风。再看如今的曹孟德被不少人看好,众口称赞,因此许攸对于苏子秋的评价甚高。 许攸却是没想到自己不经意一句话就引得袁绍想到这么多,而是继续说道:“今日一见,其人身材雄健,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豪杰之辈。再者其人那一番话能够指出当今大汉帝国的弊端,可见其人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而后又能够看出某计划中的弊端,大胆指出,便又能证明其人是智慧不凡,且果断磊落。”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被苏白指出自己计划中的弊端与不足,让许攸心中有些不满,觉得自己一腔心血被否认。但是回来的路上他也在暗自的揣摩思量自己的谋划,结合对方所指出的弊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算漏了,所以对于苏白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而且他不光是仔细的查漏自己的谋划,还在归途之上仔细的盘算推演苏白的计划,对方的计划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却是直指要害、大有可为。 “如此说来,子远倒是十分认可这苏子秋了。”袁绍问道。 他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若不是对于苏白的计划有过一番盘算,有些认可之意,也不会当场答应下来说服何进之事。 许攸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这番动作却是令袁绍有些不解,不懂许攸是一个什么态度。 如今袁绍一介白身待在家中,虽然身为四世三公之后,又是名满帝国的天下楷模,有不少人投奔,但是真正可以依靠的心腹,却也不过寥寥几人,其中许攸当为首位,他的态度十分关键。 许攸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其人的计划没有问题,但是对于其人,却是应该七分用,三分防。” “七分用,三分防?”袁绍口中重复着,若有所思。 “不错!正是要如此。”许攸口中不停:“我等与其人相视不久,从对方的言行举止来看,却是无异常之处,也符合对外的传闻。其人有勇有谋,对于我等谋划大有裨益,自然不可能将对方推出去,排斥在计划之外,自然要用。不过凡事必要有远虑,到底并非是知根知底之人,要有三分防备,不可将所有事情依仗其人。” 说到底,任何的团体组织都不可能这么迅速地,毫无保留地接纳一个外人,哪怕这个外人的表现都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还是和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对于许攸袁绍而言,他们这个团体本来就是行危险之事,苏白的出现、苏白的表现举止虽然都符合他们的利益、认同他们的目标,他们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考验才能真正的相信。 而且这其实还是建立在苏白之前大力宣扬自己的名声让自己有了一些声望的基础上,才让他们愿意去给观察和考验苏白的机会。否则,一介无名小卒,根本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所以许攸为了他们的目标和利益,愿意用苏白,愿意接纳苏白,但是若是说让他们彻底信任苏白,那就纯粹是说笑,无稽之谈了。因此,他才说的是七分用,三分防备。 如果苏白听到许攸的这些话,他也会一笑了之,不会有任何意外和不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家不过是初次相识,能够互相合作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和目标,若是袁绍和许攸真的这样做,真的这么天真无邪,那苏白可就要真的考虑这个团体适不适合自己了。 显而易见,无论是许攸还是袁绍,他们都并非是那种没有机心的蠢笨之人,他们愿意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但是也不缺乏对于一些力量的防备,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不放苏白离开,让他跟随在曹孟德身边了。 “子远所言甚和吾心。”袁绍笑着对许攸称赞道,而后话锋一转,有对着许攸问道:“这苏子秋还有一丝异常之处,不知道子远可曾发觉。” 看着袁绍这话似乎略有考较之意,许攸一愣,不由回忆起见到苏白以来他的行为举止,想要发现一丝异常,却只是感觉有些许异常,但是无法说出来到底是哪里。 半晌,许攸苦笑:“还请本初指点。” 见到许攸如此,袁绍脸上不由浮现些许得意,笑吟吟的开口:“子远之前说这苏子秋是何身份?” 听到袁绍问起,许攸低下头暗自思索:苏白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介名声鹊起的游侠。对,游侠! 许攸恍然大悟,抬起头来看着袁绍:“本初是说其人的表现。” 却是,苏白的言行举止并非像是一介游侠的言行举止,其人虽然身材雄健,但是言行举止倒是胜似士子要多于游侠一些。 第150章 身份 “孟德这是何意?”苏白脸上笑容一敛而尽,换上了一副不解的神色。 看着苏白这幅故作不解的样子,曹操却是依旧面色肃然,双眸如电,紧紧的盯着他:“子秋还是不肯承认吗?” 不待苏白否认,他又打断苏白的话,犹自继续说着:“某为官近十载,起起伏伏,所未曾一路高升,但是却明白了一个带出,与人交谈时,不但要听其人讲了什么,更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话未曾说出来。” 说完之后,他依旧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白,观察这苏白的反应。 虽然被曹操看破了心思,苏白却是依旧面不改色,神情不变,平静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孟德可曾看出来某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吗?” “呵呵呵。”曹操严肃的表情顿时消散,换上了一副笑脸,其人笑而不语。 半晌之后其人开口,不过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某虽然未曾看出子秋有何话未说出来,但是某却知道子秋心中必然有事。而且某还发现子秋行为举止不似游侠,更似士人多一些。” 这也许就是英雄所见略同,曹操和袁绍对于苏白的看法大致相同,他们都从苏白的言行举止发现对方身上的游侠气息很小,倒是士人身份更加符合一些。 如今的大汉帝国,在这个时代,读书明理并非是人人皆可,他们更多是士族的专利。在这个时代寒门子弟也与后世大不相同,它泛指的是寒微的门第,门第势力比较小的庶族。可是即便是门第寒微的庶族,它也是世家,也算上士人。 自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官员皆有察举而出,要被察举进入仕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通晓儒家经典。而士族却垄断了学术知识,代代相传,这样就形成了累世经学,所有士族代表着如今的统治阶级。 但是游侠不同,除了日后那个汉昭烈帝,还有仗剑走天下的徐庶等少数人,大多数游侠都是出身贫民亦或者豪强之家,但是无论是出身贫民还是豪强之家,他们的出身已经都注定了,他们很难出仕,成为统治阶级。 就比如同样是兼并土地,士族是属于帝国的行政体系的掌控者和执行者,他们与帝国相互依存,但是豪强却是被认为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祸患,时常受到历代统治者的打击,声名甚为不好。 就拿日后最有名的几个例子来说,董卓入主洛阳,挟天子在手,为何却得不到士族的认同,因为在统治阶级的士族看来,他不过是一介边军武夫,即便是读了几天书,那也没有德行可以身居高位,因此才会有天下诸侯齐讨董。 同样为什么出身豪强之家的孙坚,多次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立下不少功勋,征战十数年,但是却在讨董之时,还要依附在袁术门下,供人驱驰。 而袁绍一介白身,大将军何进欲图诛患的时候,却拜以司隶校尉掌洛阳兵马,而后讨董之时,其人与袁术被推举被正副盟主,身居高位却无有一人不服,不正是因为其人为四世三公之后,经传之家,士族出身吗? “呵呵。”苏白笑而不语,对于曹操的话不置可否,既没有出言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曹操看到苏白这幅样子,心中却是越发的肯定了苏白的身份,毕竟如今能够读书人,要么是出身世家,要么是有着一个士人的老师,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着苏白天然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 现如今的曹操曹孟德还不是日后的那个魏公、魏王,他还没有真正的走到权势的巅峰,没有成为大汉帝国的统治者,也没有真正的认识到这些世家对于大汉帝国的危害,甚至因为自身现如今的位置,他还是这个利益阶级的受益者,维护者。 苏白只是笑着,既然曹操误会,他也不愿意去否认对方的猜想,甚至乐见于此,毕竟给自己加了一层士人的身份,更加有利。 他自然清楚现如今在大汉帝国比起武帝时代的帝国中央集权的统治力有所衰落,毕竟经历过王莽之乱之后,世祖皇帝能够再次“光武中兴”是依靠了世家的力量支持的,所以那些世家自然占据了在帝国之中的份额。 士族支持的外戚和宦党不断的争斗数百年,不是为了所谓外戚、皇权,他们真正的是为了属于自己的利益和权利。 苏白在这个大汉帝国中原本就是一个局外人,他既不属于士族、也不属于宦党,更没有归属于不久之后将崛起的太平道。但是他如果想要完成主神的任务,他要在此方世界有所作为,那么他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加入,否则很可能引起多方的围剿,四处树敌。 而他多方考量之后,也只有士族之中最为合适他,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如今既然加入到这方势力,士族的力量越大,就是有益于他,他自然不会去否决、反对。 曹操对于苏白的身份自认为心中有数,便不再纠结,然后开口道:“现在子秋愿意告诉说了吗?” “说什么?” “自然是心中忧虑之事。”曹操说道。 他之所以追问苏白,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胡言乱语,而是有所依据。几人在荒山脚下谈起计划之事,苏白有多次不经意间的皱眉,起初他只是以为对方忧虑许攸谋划弊端,但是后来听到苏白提起自己的计划。 但是苏白依旧眉宇之间忧愁不止,他便断定对方肯定有着忧虑之事,而且这件事必然和他们所谋划之事有着很大的干系,不过不知道为何对方一直没有讲出来。 故此,归路之时,一路上曹操都等着苏白开口,可是等着都用完膳食都没见苏白提起,曹操便忍不住开口。 “你呀你!”苏白手指着曹操笑道。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来的信息,让曹操如此笃定自己有忧虑没有说出来。而且他此刻心中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这件事情。 第151章 苏白的感触 苏白所忧虑的不是其他,就是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太平道发起的黄巾之乱。 眼下的大汉帝国虽然腐朽、衰落,但是也没有人认为整个帝国会顷刻倒塌。即便是有人看到太平道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意识到之后发生的黄巾起义会造成多么广阔,多么波及之广的危害。 其实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苏白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想着如何能尽快的完成主神的任务,然后见一见这个时代的英雄豪杰,最好能比上一场,切磋切磋,若是能够遇上还未出名的关二爷那也是极好不过。 他更多的是家自身摆在了一个局外人的立场,至于说怎么拯救这个时代,改变历史的进程,说真的,他并没有想太多。 更为重要的是,苏白清楚,这个时代并不缺乏英雄、枭雄、战略家、政治家,而整个东汉末年及至三国时期的征战不休,其实在苏白看来,其中的一个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英雄、枭雄、战略家、政治家太多的缘故。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为何三国时间征战不休十数年,那其中不正是因为能人辈出,人才不绝。无论是英雄亦或者枭雄,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支持者,有着自己独属的政治蓝图,有着自己的执政理念,他们都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树立起绝对的威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令这个大汉帝国重新的兴盛繁荣起来。 整个大汉帝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乱起来的,又乱了多长时间呢?从中平元年也就是大贤良师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口号开始,一直到司马晋统一天下为止,整个神州动乱八十一年。 且不说那司马晋,单单看从曹孟德迎回天子,从建安元年一直到曹孟德老死,这中间就已经持续了二十五年,在这二十五年见,整个大汉帝国出了多少的英雄豪杰,枭雄人杰,政治家,思想家,但是却无一人可以鞭笞天下。 而且这些人中,无论是曹孟德、袁本初、刘玄德,其人都是不出世的英雄、枭雄、政治家,更有荀彧、郭嘉、贾诩、荀攸、诸葛亮、戏志才、审配、许攸、田丰等等等无数的顶级谋士跟随左右,帐下更有许褚、典韦、高览、鞠义、关羽、张飞、赵云等无双猛将帅才,却无一方可以统一天下。 自始皇灭六国,一天下,神州大一统的思想便深入人心,更是讲究强人政治,一人独尊,至此,这些无数的枭雄豪杰、猛将谋士征伐不休,不肯妥协。 苏白虽然偶有奇遇,却从来不是那种自负之人,更不认为他可以一人改变这些人的想法,也没有那个能力。 那些个枭雄英雄更非是屈居人下之辈,又岂会放弃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施政理念,想想都觉得困难。 所及即便苏白不想要这个承载在自己民族之名的帝国衰落,更最后落得一个悲惨收尾的下场,他所做的也不过是想尽快帮助平息接下来的起义,以期这场战乱的影响可以更小一些,更少的人受到伤害。 不过这一个月来,行走于乡间,当他真的看到那些难以吃饱饭,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的时候,即便是他自认为已经坚固的心境,都难免有一丝动摇。 武者之道,既是杀敌,也是止戈,更是守护。 苏白并非是视红尘如苦海的佛,亦非是寻求超脱的仙。他修的是武道,是行走于红尘,始终长着人心,有着七情六欲的武者。 更何况,佛也有救苦救难之时,仙亦有怜悯众生之意,修炼武道的武者又怎么会练出一副铁石心肠呢?那不是武道。 有着另一个世界历史的提醒,苏白也听到过关于这个时代的描述,对于那些真正贫苦百姓的生活也有过预想,可是当他真正看到的那一刻,也难免感到触目惊心。 自小衣食无忧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吃不饱饭是什么感受,只有真正看到的那一刻,才明白什么叫做民以食为天,那种苦难是言语无法形容,也是后世任何的影视剧难以拍摄出来的。 他的心中有了一丝触动,生出怜悯,想要做些什么,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能是杯水车薪,帮助不了所有人,但是能够帮助一些就是一些,多救一个人便是一个人,这可以让他的心安宁些许。 如果说最开始苏白行侠仗义,大撒钱财有着收买名声的想法的话,他后来的行为举动,更多了些许怜悯,想要帮助更多的人。 一路行,一路走,看着那些人,苏白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有一些体会到翼王石达开的心情了,也明白若非是那昏庸的统治者让百姓生活不下去,他们又怎么会举起刀剑,为自己的生活博取一丝生机呢? 对于太平刀法的体悟也更上一层楼,原本他对于太平刀法掌握的比较熟练的是旗开得胜、势如破竹这两招,因为这两招代表这翼王初起义时大展宏图的心境,和苏白初遇主神武道进展神速的心境不谋而合。 但是这一个多月来的所见所闻,苏白的心境波动,让他越发的附和第五招‘负重前行’,翼王经历了天京之乱后,那种独木难支,一人独行的心境,与此时苏白的感受,却是有些大相径庭。 而真正令苏白心思发生了一些改变的是却是荒山脚下的曹操几人的谈话,因为熟知历史的原因,他知道这几人的谋划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场,所以并不想多参与。 但是几人谈话之时的态度却令他有所触动,让他也明白,如今的时间尚早,曹操还一心向着当征西将军;袁本初还向着匡扶汉室,名垂青史;刘玄德还在游手好闲;现如今大汉帝国还未彻底失去民心。若是此时扫清寰宇,未必不能够真的匡扶汉室。 一切,还有改变的机会!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 心思的转变 苏白的想法确实是发生了一些改变,从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只想着完成主神的任务,然后磨练一下武技便就此离开,转变为想要努力一下,尝试怎么为这个世界,为这个时代做一点什么。 至于原因的话,说起来好像很简单,甚至还有一些匪夷所思,但是实际就是那样,苏白被这一个月来所看到的困苦所触动了,被曹操等人的举动触动了。 苏白虽然经历了好几个世界,但是他还不到三十岁,还的血还未冷,仍旧是一腔热血,在看到那么多触目惊心的场景之后,他并未变得麻木,反而变得有些热血起来。 这不应该是他所想象中的大汉帝国,他所想象中的大汉帝国应该是一个强大雄伟,威压四方,臣民各局所职,安居乐业的帝国,百姓的生活纵然有些困难,但是也不应该如此穷困潦倒,就连生存也出现问题。 这哪里还是那个赋予他民族之名、民族之魂、民族脊梁的帝国,苏白觉得他身上突然多出来了一层使命感,责任感,他想要去努力,愿意去奋斗,去为这个大汉帝国付出。 有人说过,当你有能力去做某件事情,而没有去做,当坏的结果发生的时候,你就有责任。 苏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但是他想去做,至少是尝试一下,努力一下,要不然他觉得他无法安宁下来,最后肯定会心怀遗憾。 最后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他至少努力过了,尝试过了,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最后追悔莫及。 在隋唐世界他虽然有所尝试,杀死了一些世界进程中的主要人物,但是却并未受到主神的制止,而且还获得更多的奖励。 所以他还想要再做一个尝试,就是主神的任务是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否世界的进程可以被改变,是否会发生偏离。因此,在主神明确的制止之前,他都不会收手,而是会一直做下去。 而且按照苏白的推测,主神应该不但不制止,反而是乐见于成。因为主神之所以会派使者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如果只是想要世界按照进程发展下去,那么主神的行为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因此,苏白决定尝试一下,如果可以真的将他们几人的谋划实现,那么不但可以让大汉帝国可以持续的强盛下去,对于主神的利益也有益,他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收益,这是一件共赢的事情。 至于说主神的真正目的如何,苏白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探查,他只能顾得了眼前,以后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面对,反正不管如何,一个完整的大汉帝国在面对主神时候总要比一个残破的大汉帝国要有更多的力量。 一旁的曹孟德看着苏白突然陷入沉默,而后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便猜测对方肯定是心中正在思量着某些事情,他也没有催促。 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跪坐在座位上,然后温着酒水,等待着苏白思量完毕。 “孟德。” 心中有所决断的苏白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尽,眉头舒展开来,叫了曹操一声。 “子秋。” 听到苏白开口,曹操也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头来看向苏白。 苏白看着眼前的曹操,此时的曹孟德还不到三十岁,还是那个胸有大志,一心匡扶汉室的曹孟德,心中暗暗点了头。 “既然孟德追问,那么某便不隐瞒了,某心中却是有着些许顾虑,而且这个顾虑与我等谋划关系重大。”苏白对着曹操说道。 听到苏白提起,而且说这件事情和他们谋划的事情关系重大,曹操心中急切,一脸郑重:“子秋所言到底是何事?” 在曹操看来,他们所谋划之事必然是只能成功,不容失败,任何对于这件事情有危险的事情要尽快解决。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今日我等谋划之事,所忧虑的对手,皆是宦党不服和陛下不肯退位该如何,但是若是其他势力孟德可曾考虑过?” “其他方的势力?”曹操有些不解。 苏白问道:“若是我等一旦行事,即便是掌控中央,但是那各州刺史将是如何态度,若是有人不服从,甚至想要拥护皇帝,起兵勤王又如何?” 说真的,当开始仔细考虑袁本初几人的计划的时候,才真的发现这个计划本身就是充满这漏洞,做谋划的许攸还不是日后那个智慧的谋士,还带着浓浓的理想主义的色彩。 真的让当今皇帝退位,然后扶持新帝即位,然后诛灭宦党就可以救大汉帝国?苏白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乐观。 现如今这些士族之所以团结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宦官,因为宦官侵蚀了属于他们的权利和利益,所以才有士人和宦党的对立。就算如此,士族之间还有着各自的小算盘,有着各自的小斗争,若非如此,那些宦党岂能一直强势? 若是等到苏白等人谋划成功,诛灭了宦党,没有了宦党的威胁之后,这些士族难道不会自己斗起来?苏白有些不太相信。 而且如今的大汉帝国可不是武帝时候的大汉帝国,帝国权利尽归重压。如今的帝国中央的权利遭到的极大的削弱,对于各州的约束力并不是特别的强,各郡国有着极大的自主能力,若是真的有人不服,起兵勤王又如何? 在苏白看来,没有了宦党的威胁,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大,肯定有人想要跳出来掠夺胜利的果实。 若是按照正常来说,就算有人起兵勤王,中央有着大义的名分,直接派兵镇压就可以。但是不要忘记了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可是甲子年,还有一个张角在虎视眈眈,距离对方原定起兵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了。 而且这还是原本的时间,若是对方见到中央发生如此大事,提早起兵又该如何? 第153章 隐患 “子秋所言,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吧!”曹操有些不大相信。 此刻的曹孟德还不是日后那个诡计多端的曹丞相,还没有经过现实的毒打。虽然官场上吃了不少亏,但是却一直认为是宦党的原因,对于士族还抱有极大的幻想,没有认识到士族对于大汉帝国的深切的危害。 所以听到曹操就如同袁绍和许攸所想的那一般,认为只要能够让皇帝退位,然后再将宦党诛灭,之后大汉帝国就可以吏治清明,海清河晏,一切恢复如初了。 “呵呵。”苏白只是笑了笑,给了曹孟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又说道:“你能保证如今的各州刺史都是对于宦党不满已久,必然会站在我等一边,不会有投机取巧之辈,然后想要起兵勤王,以此搏功名吗?” 听到苏白这么一说,曹操也有些迟疑,要说当今陛下在位这么多年,如今大汉帝国这么多刺史没有一人对其愚忠,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宦党早就被除掉,怎么会拖延到如今。 不过曹孟德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脸上闪过一丝果断,凝重开口:“若是如此,我等占据中央,有大义在手,当直接以天子名义,整讨不臣。” 挟天子已令诸侯,苏白笑吟吟的看着曹孟德,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心里早就有了应对办法了。 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难题:“若是有人突然聚拢百姓,竖旗造反,又当如何?”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办法不错,可是到时候他们的对手可能不单单是那些别有用心,想要起兵勤王之人,更有着来势汹汹黄巾军。 “聚拢百姓,竖旗造反。”曹操闻言面色一变,猛然想到一个可能,睁着大眼睛看向苏白:“子秋是说...” “太平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曹操之前在家中从弟曹仁的信中就得知了如今太平道势大,大贤良师聚拢十几万信众,间接影响近百万百姓,一旦起了疑心,必然会引起祸端。现在听到苏白提起民间可能会有人趁机聚拢百姓起兵造反,立刻想起了这个可能。 “此言当真,子秋莫要欺我。”曹操一脸严肃的看着苏白,这个问题相当严重,若是真的,其中可是蕴含着巨大的祸患。 苏白点头:“此事事关重大,自然不敢有丝毫欺瞒。若是孟德不信,只管派人去乡间探查一番,肯定能够得到线索。” 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而且现在民间太平道喊的口号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只不过是那些地方官员没有权利处理,要么被拉拢,而朝中的大臣根本没有在意,真要真的派人去民间探查一番,就肯定能够得到线索。 见到苏白如此肯定,曹操也不疑有他,毕竟按照苏白既然如此笃定的说话,说谎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从弟曹仁的信,他已经信了大半。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慎重起见,曹操还是立刻起身,换来家中仆从,令其人去洛阳附近的乡间去打探一番,两日内肯定能够得到信息。 虽然见到曹操已经派家中仆从已经去打探消息,但是苏白却继续给说着自己的信息:“不瞒孟德,某这一个月以来,已经走遍了洛阳附近几个郡,所得的线索,几乎都是差不多,太平道已经有了起事的想法。” 紧接着,他又抛出一个重大的线索:“某还曾亲眼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大贤良师。” “嗯!”曹操闻言立刻盯住苏白,脸上表情严肃,心中却升起些许怀疑。 苏白笑了笑,问道:“孟德是认为某是太平道的人,是那位大贤良师张角派来的人吗?” “...”曹操盯着苏白不说话,半晌突然严肃的表情消散,变成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子秋说笑了。” 他刚才确实对苏白有了一些怀疑,怀疑苏白是张角派来的人,不过看着苏白这幅自信沉稳的样子,顿时就打消了心中的猜疑。 毕竟他们几人遇见的地方是纯属于巧合,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今日会在那里相距,而苏白出现在那里绝非是有预谋的,这是其一。 再一个就是若是苏白真的是太平道的人,恐怕就不会刻意提醒他们的计划有漏洞,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在皇帝北巡之时动手,而后太平道最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造成的影响绝对很大,这是其二。 最后就是曹操心中所想的出身问题,苏白怎么都是士族出身,跟太平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而且他还百般提醒自己这件事,让自己心中有所提防,这是其三。 凭借这三点,曹操也就打消了苏白的怀疑。 苏白倒也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瞬间曹孟德有如此多的心理活动,只是见到对方表现出信任,却还是暗自点头。 毕竟这也是他刚才的一个试探,看看对方是否可以真的值得自己信任,现在看来,双方合作的余地很大。 “那大贤良师张角如何?”曹操也有些好奇那位大贤良师张角其人。 无论如何,能够从一个人将整个太平道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绝非是普通人。 “其人若是一心发展太平道,日后未必不可以名留青史,成为一教之主,为道家再开一脉。而若是起义,则绝对能够掀起大风浪,有枭雄之资。”苏白想了想说道。 他对于张角的评价绝对是认真考虑过的,没有半分虚假,能够将太平道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绝对可以成为一教之主,为道家再开一脉。 而说其人有枭雄之姿,也绝非妄言,整个黄巾军甚至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张角活着的时候和死了以后。纵观全局,其人活着的时候黄巾军气势如虹,与官军打的有来有往,互有胜负,而且随着战争的磨练,黄巾军的军事素养不断提高,战力也不断增加。 而黄巾军的崩溃其实是在张角死后,整个黄巾军缺少了中枢,没有一个能够担当重任的领导者,而后才各自为战,被官军各个击破。 第154章 计划 “当真如此?”曹操听到苏白的评价,有些震惊,这评价不可谓不高了。 苏白点点头:“只高不低。” 他给的评价绝非胡言乱语,若是张角没有死的那么早,那么黄巾军肯定不会崩溃的那么早,想要真正的平定这场黄巾之乱,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消耗更多的资源和军力。 而且迄今为止苏白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未解开,那就是若是没有见过张角倒也罢了,会觉得平定黄巾之乱其实不难,等待张角病死就可以。 但是见到张角之后,苏白反而没有那么乐观,不敢那么肯定了,因为他虽然不懂医道,但是却也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精气神的,张角给他的初次印象没有丝毫患病的迹象,除了有些瘦弱之外,显得精神饱满,格外精神,没有一丝要病死的样子, 苏白猜想,其人可能就是在起义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最后病死,但是这个世界苏白却不敢确保真的会和他所在世界的历史一样,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多了他一个意外的蝴蝶,再出现一些其他的意外也未尝不可。 曹操紧缩眉头,心中暗自感叹,为何想要做一些事情总是这么困难,整个大汉帝国已经开始衰落了,为何还有不停的有天灾人祸。 “子秋,那我等又该如何,难道就此放弃吗?”曹操语气低沉,充满了不甘心的味道。 十年蹉跎,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番大事,想要为大汉帝国出一番力,可是听到苏白说的这些事情,让曹孟德备受打击,但是就此放弃,却有满心的不甘。 一想到自己等人的谋划本来就可能造成动荡,就可能给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可乘之机,他就心中忧虑。 可以原本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既然知道太平道欲图不轨,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但是整个朝堂士族和宦党争斗不断,哪里来的余力去对防备太平道呢?难道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吗? 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曹孟德心中十分为难,颇有些进退两难。 “如今之事,避无可避,怎可轻言放弃。”苏白果断开口。 他提出这些事情只是为了一方面让曹操有些心理准备,一方面在对方心中树立一种足智多谋的形象,以此增加信任,却没想到这番话却令曹操有些气馁了。 “可是若是继续行事,按照子秋所言,那太平道起事,各方不臣,岂不是天下大乱,帝国分崩离析了。”曹操面有难色。 苏白摇摇头:“这不过是某预想中最坏的局面,倒也不一定会如此。” “子秋有何良策教我?”曹操看向苏白,听苏白的话好像是有办法。 苏白没有卖关子,径直说出四个字:“解除党锢。” 曹操闻言眼睛一亮,又听到苏白说道:“首先我等谋划只要成功,之后无论是地方有不臣之心,还是太平道起事,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我等借此时机,造成既定事实,然后解除党锢,定会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而后先解决太平道,再讨不臣。” 两次党锢之祸,让士族受损严重,不知道多少大才之人不得为官,这其中不知道掩盖了多少的人才,而只要他们解除党锢,必然会获得许多人的支持,至少他们作为受益者,是绝对不会反对。 按照苏白的想法,灭宦官,让皇帝退位,另立新帝,以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速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利用这个时间差,解除党锢,就可以获得许多人的支持,若是太平道举事,那就直接平乱。 毕竟无论如何就如刚才曹操所说,天子他们一方,大义在他们的手中,而一旦太平道造反,他们以朝廷的名义平叛,那些各方刺史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立刻跳出来,至少也会先观看形势。 而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然后利用外部的压力,来整合内部问题,等待内部整合完毕的时候,便是肃清寰宇之时。 “子秋大才,某心悦诚服。”曹操听完苏白的计划,不断点头,显然是十分认可苏白的办法。 他实在没想到困扰自己的问题,在苏白这里就这般简单的解决,而且听起来成功的可能性这般充足。 苏白挥挥手道:“不过是一家之言,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孟德多多帮助,若不然某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曹操笑着点点头:“自然如此,某虽然不如子秋运筹帷幄,但是按部就班,萧规曹随的事情还是做得来的。” 他自然明白苏白的意思,以苏白的人脉关系和声望,单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做到这件事情的,是需要他们这些人共同出手才有可能完成。 苏白看着一脸笑容的曹操,又说道:“某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和孟德商议。” “子秋尽管说来。”曹操拍着胸口说道,想着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他都会答应对方。 苏白突然一脸郑重的对着曹操道:“某想和孟德立一个君子之约,日后若事情有变,则互相合作。” “君子之约,只是你我两人?” “不错,只是你我两人。”苏白重复道。 合作,不同于跟袁绍和许攸的谋划,这是独属于他和曹操的合作,苏白心中有着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真的出现坏的情况,那么不妨选择与曹操合作,凭借着自己对于未来的一些了解,相信对方的统一大业会好很多,至少可以为大汉帝国保留更多的元气。 “某能够知道为何只是你我二人吗?”曹操并未立刻回答,反而询问道。 他心中有些好奇苏白为什么要单独和他立一个君子之约。 苏白郑重说道:“孟德,既然我等谋划之事如此危险,那么就必须要做好有最坏结果可能发生的打算,这样也不会显得猝不及防。而若是真的有一日,局面崩坏到不可收拾之时,在某看来,所能重整大局之人,且某所能相信的人,唯有你曹孟德一人耳!” 闻言,曹操眉头紧皱,并未立刻给出答复。 第155章 君子之约 曹操对于苏白越来越看不懂了,就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对方的形象在自己的认知中已经颠覆了多次。 最初听闻其人名号,而后见到真人之时,只是以为对方是一个任性好侠的豪杰之辈。但是其人之后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却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智慧卓绝之士。 而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到其人所说之事情都并非是凭空揣测,反而是经过探查之后得出,知行合一的大才。 仅仅就是如此,便已经让曹孟德惊为天人,他所遇到的那些号称智慧卓绝之人,有大部分人谋划之时不过是凭空揣测,并未真正探查,并且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真正如同苏白这般的不过是寥寥几人,就凭这一点,曹孟德便觉得此人谋划绝对可靠。 但是刚刚苏白突然又提出要和他立一个君子之约,特别是仅仅属于两人之间的约定,这个举动,却是令曹操略感意外。 “子秋,你这般言语,却是不能令某足够信服。”曹孟德对着苏白摇头说道。 他对于苏白所说的这个理由并不是很认同,什么重整大局之人未自己一人耳,他曹孟德却是有些不太信的。 他曹孟德也算是胸怀大志之人,但是也清楚如今的大汉帝国中能人辈出,不说上一辈的那些人,就说同辈之中也有几人比起自己来说更有几分资格。 现在的袁绍还是得到许多人认可的天下楷模,几乎在大家的眼中,已经认定了其人将是同辈之中的领袖,受到不少人的拥戴。即便是自信如曹操,他也清楚自己的出身比不过袁本初,是很难得到太多的人认可的。 苏白没有说话,心中也瞬间明白过来,眼下的他还不是那个经历过董卓乱政,袁本初野心勃勃的曹孟德,还不是那个能够对着刘玄德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曹孟德。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苏白相信无论如何,一个人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就如眼前的曹孟德而言,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对方心中想着要匡扶汉室的心,应该从始至终都未改变过。 只要知道对方心中志向未改,那么针对这一点,苏白便有着足够的自信说服对方。 苏白缓缓道:“孟德,某不知你心中是否有过预感。在某得预感中,匡扶汉室之路,道阻且长,我等将遇到无数的阻力,甚至有可能现在的同伴,在某一天因为种种因由而站在对立面,成为我等最大的对手。” 他的这句话绝对不是虚假,而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有着宦党的存在,这些士族还可以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团结到一起。 但是想要让他么永远精诚团结的合作,却是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的当宦党诛灭,大将军何进身死之后,先是有董卓乱政彻底扒下了汉室威严,让许多人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虽然在苏白的计划中,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迅速的控制主洛阳,但是他们的计划一旦成功,其实又何尝不是在不断的削减汉室威严,减小中央的权威。 不知道袁绍他们是否能够看清楚这一点,但是苏白至少是看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却并没有在意。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大汉帝国非一家一姓之国,而是所有汉人的帝国,即便是他刘家的威严丧尽又如何,只要能够重新竖立起大汉帝国的强盛又未尝不可。 “子秋所言...”曹操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下去。 刚才苏白说的计划中的漏洞,一旦诛宦成功,士人团体必将分裂,对于这个可能他是认同的,认为这件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既然如此,那么当诛宦官之后,通行的伙伴站在了对立面,又为什么不可能发生呢? 可是即便已经想到的这种可能发生的事情,曹孟德也有些难以接受,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为何要走向对立面的。 苏白不知道曹操的想法,只是继续的说着:“诛宦的目标一致,但是对于之后的大汉帝国该如何恢复往昔的荣耀,恐怕每个人所想的都不尽相同吧!如孟德所想,希望帝国如同先武帝在位之时,加强集权,号令天下,归天下之权尽属洛阳。但是若是有人依旧想要维持地方的极大自主权利,不愿意轻易的将权利交出来,又如何?这样的权利在宦党手中和在士族的手中,又有何等区别呢?” 曹孟德一时间难以回答,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也清楚许多士族之所以不断的和宦党斗争,不愿意妥协,其实并不是为了大汉帝国如何如何,更多的是因为自身的权利受到了宦党的侵蚀,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将原本宦党手中的权利重新夺回到自己的手中。 他虽然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苏白他是支持加强集权,但是无可否认这本就是他的想法,他就是希望洛阳可以重新收回原本属于中央的权利,这样才能令大汉帝国真正的强盛起来。 否则,就如同苏白所说,如果权利不能归中央所有,那么在宦党手中和士族手中,又有何不同呢?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属于最坏不过的打算,如果一切顺利按照计划进行,自然更好。”苏白又补充了一句。 “子秋所言甚是!”曹操不断点头,显然是认同了苏白的看法:“就如同子秋所言,凡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都要最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才不会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那么不知现在孟德如何决断,是否愿意与某立下这份君子之约呢?”苏白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目光直视曹孟德,没有丝毫躲闪。 曹孟德也同时抬起头,眼中浮现坚定神色,不由生出一股责任感,而后胸中豪气顿生,颇有指点江山之意:“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局面崩坏不堪,难以收拾。那么到那时,匡扶汉室者,唯子秋与操耳!” 第156章 说何进1 曹操出身士族,学识身后,说起事情来引经据典,各种经典故事随手捻来,挥洒自如,令苏白了解到不少经典之事。 苏白虽然并未有他那么多的积累,但是却因为生活在信息时代,对待同样的事务有着独特的看法和见解,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人的看待事务的角度,令曹孟德深受启发。 当日夜,曹操与苏白二人煮酒论事,高谈阔论,大至天下时局,小至民间风俗,两人无所不谈,两人都沉浸其中,等到两人彻底回归神来时候,都已经是接近拂晓,而后方才散去。 而后接下里的几日里,曹孟德除了因为一些必要的事情外出了几次之外,都一直呆在家中,与苏白亲切交谈。两人在交谈之间,虽然因为对待某些事物看法不同,偶有争执,但是大多时候两人的观点却是出奇的一致,不过短短几日,两人关系变突飞猛进,互相引为知己。 曹操和苏白这几日过的轻松愉快,但是袁绍和许攸便是没有他们两人那般的放松了。自从那日袁绍接下说服何进的事情之后,便不断的在为此事忙碌着。 不过何进的身份到底不一般,纵然是如今年节的时候,许多官员都在休假,亦或者正是因为官员正在休假的原因,如今何府门前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何进也忙碌的不停。 袁绍如同往日一般,手中捧着一本书卷,坐在房中读书,不过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事,竟然久久都未能够平静下来,反而不时的抬头望向门口,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得。 不过许久都未曾有人来,袁绍也显得有些急躁了,直到门外忽然响起了许攸的声音: “本初,何府有消息了,何遂高请你过府一叙。” 听到许攸的这句话,袁绍知道正事来了,精神当即为止一振,而后整个人也变得平静下来,刚才的急躁之情一扫而空。 他想要拜访何进的拜帖不是让手下仆从送去的,而是由许攸亲自去送的,而且还特意叮嘱许攸隐晦的提起了他的目的。 所以,此刻何进能够邀请他,十有八九是有些赞同,最少是不反对这件事情的,若是对方没有这个想法,必然会当机立断的拒绝此次拜访,也就不必让自己亲自过去了。 等到走出屋子,许攸早已经等待在外面,脸上带着些许笑容,看到袁绍出来,其人对着袁绍点了点头,袁绍微微额首,表示自己明白。 不过两人看了看时辰,此时天色尚早,距离夜幕降临还有一些时间,便没有立刻动身,反而是唤来仆从,去准备一些膳食。 不说袁绍的身份有些显眼,会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就说那何进如今虽然还未登上大将军的位置,但是却已经有不少有心人一直关注,所以未免太过引人注目,等到夜色降临之后出发,方才最为合适。 而后两人用过膳食之后,随着夜色降临,袁绍方才与许攸一同出发,而且为了低调行事,两人就连随从都没有多带,只是跟了三两个护卫。 一行人路上并未停歇,迅速进程,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以后,方才直奔何府而去,而到达之后,袁绍并未立刻出现,而是先是让护卫先探查了四周,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方才敲门。 何府之人早就得到叮嘱,看到袁绍与许攸,什么话都未多说,直接将两人领进了何府之中,而何进带着一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何府,书房内,四人分列而坐,温酒取暖。 何进与袁绍、许攸本就是旧识,自然不会陌生,而陪坐的王谦其人更是家学渊源,与袁绍许攸熟悉非常,几人见到彼此之后,没有丝毫的不适,气氛十分融洽。 那王谦其人也并非一般的士人,其祖父在顺帝之时期曾担任太尉,父亲王畅以执法严明著称,也曾担任司空,家室显赫。而且其人还有一个日后十分出名的儿子,建安七子之一的王桀。 王谦只因看好何进,放弃了做官的机会,随成为何进的谋士,而何进对于王谦也十分看重信任,以心腹待之,今夜和袁绍的密会,府中的谋士,只留下了他一人。 袁绍心知时间紧迫,所幸也十分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遂高兄,今日某之来意,想必遂高兄心中了然。我也不想空耗时辰,只想知道遂高兄意下如何?” 何进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性格温和的袁本初变了性子,如此着急的催促,他尴尬一笑,对于袁绍的问题不置可否,举起手中的酒杯:“你我之间本不该如此,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不敢轻易下决定。且饮一杯,可否?” 何进如此态度,无论是袁绍还是许攸,两人都不好拒绝,而王谦是何进身边的人,更不会阻止。 四人同时举杯,齐齐一饮而尽。 何进放下酒杯,并未立刻开口,反而用眼睛看了看一旁落座的王谦,其人收到何进示意,微微点头,而后开口道: “本初只催促,却好像从未说过其中详细,总不能让我等胡乱答应吧?” 显然何进和王谦两人对于袁绍所说的事情有过讨论,否则王谦不会这般问。 袁绍一愣,而后笑道:“却是我有些疏忽了,竟然只顾着遂高兄的态度,并未来得及为遂高兄说明其中详细要害。” 而后许攸接着袁绍的话,将当日他们和苏白曹操商量的计划一一讲了出来,除了没有说明他们想要将何进推在前面吸引注意力的目的外,其余的计划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全部都说了出来。 而虽然许攸没有说明自己等人隐藏的目的,但是何进和王谦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清楚一旦何进答应这件事情,自然是难免成为最受瞩目的那一个,受到最多关注的哪一个人。 可是两人对于这一点,却也都并未在意。毕竟这是由何进现如今的身份决定的,是必然的,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 第157章 说何进2 许攸将几人的计划都说了出来,而且特意的强调了何进在这个计划中的作用,告诉对方其人是这个计划中必不可缺少的一点,对于计划的成功与否有着很大的作用。 最后,许攸又补充了一句:“事成之后,我等自然推大皇子继位,而遂高兄自然而然的为大将军。” 却不料何进突然面色一变,语气不悦的开口:“许子远,你便是如此看清我何某人吗?认为我何某人是那贪图权利之辈。” 显然,许攸最后的一句话令何进有些不悦,即便其人再想当大将军,也不会愿意由别人口中说起。 许攸也显然很快想到一点,连连挥手道:“遂高兄却是有些误会了,我自然不是说你是贪图权利之辈。而是以为大皇子年幼,还无法理政,自然需要有人代为处理政务。而放眼天下,最为合适的一人,舍你遂高兄之外,又有何人。” 听到许攸这一番,何进脸上的不悦方才减少,不过对于许攸所说的舍他之外再无人可以为大将军的话,并未表态,不置可否。 王谦看了看何进,似是感叹,似是自语:“天子终究是天子,臣子终究是臣子啊!” 说到底,君臣有别,上下各有尊卑不同,做臣子的起了这样的心思,虽然口中喊着清君侧扶社稷的口号,可是终究与造反没有什么两样。 许攸脸上闪过一丝凶色:“近年来,天子尽失人心,底下大家议论他,都说其人昏庸不堪,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尊重,或许其人退位,天下人都可以松一口气。” “天子虽如此,但大多都是受宦党蒙蔽蛊惑...”王谦试图说些什么,不过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事情。 而许攸却是得势不饶人,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先是信任宦党,任用奸诈之辈祸乱朝纲。而后设置西园,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爵以用于自己享乐,这样的天子还不够昏庸。当初宋皇后之事,难道不足以证明其人本就是那种冷血无情之辈吗?可怜那宋氏一族,最后竟然无一收尸之人存活...” “子远,住口。”袁绍突然面色大变,连忙喊住许攸。 而许攸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口不言。 而何进却是面色肃穆,看不清其人喜怒,不过从对方的微微起伏的胸口能看出,对方的心情并不平静。 宋皇后,乃是当今天子的第一人皇后,不过虽然被立为皇后,却并不受宠,不为天子所喜,但是因为占据后位,受到无数妃嫔的嫉妒,她们联合起来诬陷诋毁宋皇后。 而宦党中的大宦官中常侍王甫因为枉杀渤海王刘悝及其王妃宋氏,宋氏是宋皇后的姑母,王甫恐惧宋皇后会怨恨他,便与太中大夫程阿一起编造谎言陷害宋皇后,说宋皇后以巫蛊之术害人,天子便直接信了。 没有任何真正的证据,不过是因为宦党王甫的一面之词,天子便下诏收回皇后印玺,废黜皇后之位,将其打入冷宫。而宋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后不久,便忧郁而死,而其人父亲和兄弟都受到了牵连,下狱被诛杀。 可怜宋氏一门就此败落,连收尸之人都没有,最后还是宫内供职的常侍、小黄门等怜悯宋皇后无辜惨死,一起凑钱物,方才始其收敛下葬。 身为天子的结发妻子,宋皇后入宫八年,不过是因为宦党的一面之词,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如今天子的薄情冷血。 而袁绍刚才制止许攸继续说下去的原因,则是因为天子废黜皇后之后,另立的新皇后不是其人,而正是眼前这位何遂高的妹妹,当今大皇子的母亲,何皇后。 宋皇后其人并无大错,因宦党陷害,当初天子要废黜皇后的时候,是受到许多官员劝阻的,最后其人一意孤行,便让不少官员心生不满,觉得天子过于冷血无情,过于刻薄寡恩。 而当初天子之所以一意孤行,也是因为其人想要立当时的何贵妃为皇后,而后也受到不少官员的劝阻。因此,何皇后虽然登上后位,却也令何皇后多受官员诟病,这也是何进为何到现在没有当上大将军的一部分原因。所以袁绍制止许攸说下去,生怕惹来了何进的不悦。 何进对于这件事情更是心中清楚,虽然何家是此事的受益者,但是他也清楚天子在这件事情上行事显得有些过于刻薄寡恩,冷血无情了。 而且这件事情给何进带来的影响其实要远超任何一人,虽然何进得到不小的利益,但是却令他更加惊醒,因为宋家一门的悲惨结局就在眼前。无数次午夜梦醒,他都梦到何家重蹈宋家的结局。 他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的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每日都是心惊胆战,提心吊胆,生怕宫中传出一份诏令,整个何家鸡犬不留。 现在又听许攸提起,何进更是心中忧虑不已,宦党与外戚的争斗是绝对难以避免的,更何况现如今大皇子日渐长大,为了大皇子的位置稳固,他肯定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利,要为大皇子太子之位有一个保障。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已经有过废黜皇后旧例的天子,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又有宦党诬陷,那他又当如何自处。 人,只有当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愿意用尽全力拼一把。 如果说之前何进邀请袁绍过来只是为了看能否从这个计划中获取足够的利益和权利的话,那么现在就不止于此了,这个计划让他有了惊醒,心中有了危机感,关乎于自己的生死。 如果是以前听到别人说起这件事情,何进自然会心生不悦,但是如今听到许攸提起,何进却是已经顾不得这一点了,毕竟和自己的生死比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子远所说的皆是事实,又何必阻止。”何进对着袁绍示意。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 说何进3 “可是事成之后呢?”不过心中纵然已经有了决断,但是何进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以刀兵行废立之事,等待大皇子继位之后,不管其人昏庸还是显明,又该如何我这个行伊尹霍光之事的舅舅呢?会不会心中种下一根刺?我又该如何与天子相处呢?” 何进心中还是有着忧虑,伊尹霍光虽然大权在握,可是等待霍光其人身死之后,整个霍家又是怎么样的结局,在场之人没有一人不知道。 而且就算自己是大皇子的亲舅舅,可是等待大皇子年长之后,必然会心中十分在意这件事情,自己又该如何取舍。 听到何进这一连串的问题,两人只是笑而不语,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些问题感到为难,好像早已经有了答案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袁绍缓缓开口:“伊尹霍光两人都是得善终,霍家最后虽然结局不好,但是却是霍家咎由自取,无霍光之能,却依旧嚣张跋扈,不懂收敛,自然是取死之道。而若是遂高兄可以约束家人后辈,此事未尝不可避免。” “且对于遂高兄而言,宦党势力愈发庞大,危机就在眼前,倾覆之祸随时都可能会发生。遂高兄不想着先解决眼前的祸患,只想着以后的事情,未免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吧!若是今日倾覆,哪里还有着日后呢?” 袁绍劝说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说眼下你们何家本来就是宦党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不加入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和宋家一般,你不顾着眼前的危机,只想以后的事情,实在是分不清轻重。 而且你只有解决点眼前的危机,才有资格去考虑以后的问题,如果现在就被宦党陷害,遭受到劫难,你哪里还有着以后这一说呢? 袁绍这一番话虽然有些直白,听起来不是那么好听,却是那种直至核心的回答,何进虽然听得不算多么舒适,但是对于他话中的内容还算是听了进去,忍不住默默点头。 而许攸也适时在一旁补充道:“况且伊尹霍光之辈之所以为人诟病,不过是因为其人大权独揽,心中有私,不愿还政于天子,才会如此。如今大皇子年少,暂由遂高兄代理政务,及至大皇子加冠成年之后,立即还政,而后再也不理政事,只做一个闲散在家的富家翁,对于天子再无一丝威胁,想必也未尝不可以全身而退。” 听到许攸这么说,何进也忍不住暗暗点头,心想如今是因为外甥年少,不懂政事所以自己才暂为代理,等到对方加冠成年,自己还给对方一个兴盛强大的大汉帝国,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吗? 眼下的何遂高还没有真正的尝到权利的滋味,所以才会这么想,也不知道等到他真正的感受到把握天下的滋味的时候,会不会如同他现在所想的一般。 何进在感受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决断,其实无论袁绍和许攸能否回答出他的那些问题,他都会同意这个办法的。而眼下这两人给出的回答似乎听起来还不错,他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话虽如此,不过我只能答应帮助你们联络一些人,至于需要我站出来的话,则是要让我看到你们由成功的希望,否则...”何进虽然答应了参与,不过又补充了几句。 他的态度很明白,那就是对于这个计划,我可以帮助你们,也可以支持你们联络一些人,但是想要我真正的站出来,那就需要你们拿出一些东西,以此来证明你们有着足够的力量和能力完成这个计划,否则他最后绝对不会出手。 袁绍和许攸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两人也清楚,正如他们对待苏白一样带着些许怀疑,他们两人空口白舌的一番话,没有拿出足够的力量和东西来证明,何进也绝对不会真正的相信他们,肯定会有些一些怀疑。 不过就算如此,也令两人感觉收获十分大了,原本就算没有何进的加入,他们成功的机会就不小,而现在有了何进的点头,即便对方不会一开始就站出来,仅仅凭对方带来的那些随手帮助,就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帮助。 最为重要的两点,就是如果没有何进的点头,袁绍他们手下的人马想要从城外进城,还有混入皇宫将会十分困难。而有了何进的帮助,他们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洛阳城内,而且混入皇宫也并不会十分的困难。 而且在于袁绍和许攸两人看来,何进如此的态度,对于他们其实是更有利,若是何进真的彻底加入进来,他们这些人会不免由何进来主导,他们也会有一个原本主导者的位置,沦为何进的附庸,即便是最后谋划成功,恐怕大部分的功劳也会落到何进的身上。 而眼下何进的选择是即位符合他们的利益,既借用了何进的一部分力量为计划的进行提供了帮助,又避免了他们这群人会沦为何进附庸的可能,这样最后的功劳也不会被何进分润太多。 果然,这就是苏白所忧心的事情,而眼下事情还未成功,已经开始各自打上了小算盘。 送走了袁绍和许攸之后,王谦并未离去,反而跟着何进一同的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 “如何看待这两人所说的事情?”何进对着王谦问道。 王谦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件事中应该不止这两人,之后应该有着其他人,要不然其人不会如此自信。” 刚才袁绍和许攸虽然名义上说是来说服何进加入,可是两人的态度并非是那种非何进不可的态度,似乎就算何进不加入,他们也有着足够的力量可以谋划这件事情。 “嗯!”何进听完王谦的话点了点头,对他的分析表示认可,而后说道:“如此,你便去查一查,不过要注意保密,一定不要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明白,我会小心的。”王谦郑重的点头。 第159章 计划 何进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派王谦去探查,但是他答应袁绍的事情却并没有任何水分,对于袁绍和许攸的帮助很大。 在得到何进的首肯之后,袁绍、许攸、曹操和苏白又碰了一次面,不过这一次的人却不仅仅是他们四人,还有了一些袁绍门下的其他谋士,还有曹操这边的一些人。 苏白也同样被引荐给了这些人,因为有着曹操和袁绍的背书,尤其是曹操对于苏白的大力推崇,因此哪怕有人心中有不悦,也没有一人表现出来,至少没有明显的对苏白表现出排斥。 其实也对,现在因为有着宦党这个威胁到整个士人阶级权利的存在,他们的一直在尽所有的能力去团结更多的力量,苏白的加入也不会有人排斥。 在这些人会面之前,袁绍和曹操自然已经给他们透漏过风声,而能得到他们示意的人自然都是十分的可靠,随意当许攸将整个计划说出来后,虽然有人表示震惊,但是却也没有表漏出拒绝的态度。 在说完整个大概计划之后,他们这群人大概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终于针对眼前的局势制定出来了一个详细完整的计划。 他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苏白因为自己对于这洛阳城中的局势,还有各方面情况不太了解,主动的表示详细计划应该由他们制定,他只是提出了几个观点。 首先就是,他们需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对于那些个摇摆不定,或者可以争取过来,以及那种绝对无法争取的人要彻底的划分开来对待,不能够一概论之。 再者,就是制定计划的时候,要考虑好两方面力量的分摊,该由何人带领,确定一个主动的指挥者,应该有哪一方主动发起亦或者是同时举事。而且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几个备案,一旦遇到意外的情况,面对突发情况,一定要有可以应对的措施。 最后,还有就是考虑等待事成之后该如何稳定住局势,这也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事成之后还是一片混乱,那么对于他们是极为不利。 苏白虽然从未有过太多的指挥,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太多经验,但是因为生活在信息时代,没吃过猪肉,还能没有见过猪跑,纸上谈兵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其余人不管原本对于苏白的印象如何,在听到苏白的这几个建议之后,众人皆十分认同,认为苏白的考虑确实全面,想到了许多他们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而后,花费了大概一天的时间,众人合力制定出来了一份完整详细的计划,这计划中涵盖了他们事先的准备,应该如何拉拢其余力量,在一些关键位置安插人手,对于那些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应急预案,以及事后如何安定局势。 按照计划,首先他们将会分为两只队伍,其中一只队伍借用何进这一方的力量将其运送进皇宫,掌控住皇宫的进出要道,封锁皇宫,隔绝宫内与宫外的联系,然后逼迫天子退位。 另一只队伍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首先是封锁各方城门,防止那些宦党逃跑,而另一部分则分为数个小队,直奔那些宦党家中将那些宦党控制住,而且如果那些宦党胆敢反抗,直接格杀勿论。 不过后来苏白又提出了一些建议,那就是进入皇宫的那一只队伍并不一定要集体行动,除了掌握皇宫进出要道,封锁宫内外的联系外,剩余去控制天子的队伍在分出一小部分,迅速的将大皇子刘辨请过来,掌控在自己等人手中,以防出现意外。 总不能最后天子被逼退位,大皇子又让宫内宦党控制住。而且还有一个苏白没有,但是其他人都明白的一点,那就是要是有人突然出手拥立大皇子,那么他们的位置就可是相当的尴尬,难以自处了。 计划制定完毕之后,各人有着各自的任务,开始各行其事,迅速的去拉拢更多的人,准备一些举事时候需要的东西,一些人则去做一些事情,吸引注意力,为他们的计划做准备。 不过在这个时候苏白却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般忙碌,因为前期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因为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办法去拉拢人,所以他这几日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在曹家养精蓄锐,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苏白每日在曹家除了吃完、睡觉、练武之外,就是整日来在洛阳城中闲逛,一边看一看这大汉帝国的帝都有着怎么样的景象,一边则是观察着整个洛阳城内的街道、阁楼,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宏伟壮丽的皇宫,高耸浑厚的城墙,宽阔干净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来自四方商贾,九州产生的各种奇特之物,言行温润如玉的文人士子,豪爽不羁的游侠剑客,巧笑嫣兮的妙龄少女,威武雄壮的汉家将士,以及那一把把、一件件泛着寒光,杀气逼人的刀枪剑戟、干戈弓箭。 一处临街的酒楼二层,苏白坐在一张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繁荣兴盛的洛阳城,心道果然是首善之地,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乡间那些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仅仅看眼前的这些,谁都不会相信大汉帝国还有那样的地方。 而且看着那一个个豪爽不羁的游侠剑客,偶尔走过的那些威武雄壮的汉家将士,苏白愈发的感慨此方世界武风之盛。 而且在看着那些言行温润如玉的文人士子也并非是后世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夸夸其谈卖弄唇舌之辈,他们个个腰间携剑,精神饱满,就知道他们那些宝剑并非只是装饰品,是真正可以用来杀敌的。 至此,苏白才真正明白了一句话:诸朝皆以强立,以弱亡。唯大汉,以强立,以强亡。 大汉帝国就是独一无二的帝国,他有着自己独特的灵魂,强大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存在他的血液之中,从未丢失。 第160章 各自的小算盘 “子秋这几日过的如何?” 夜晚,等到苏白回到曹府之后,只见曹操已经坐在了厅堂之上,似乎是在可以等待苏白。 不同于苏白这般悠闲,整日无所事事,这几天曹操可是十分的忙碌,每天忙忙碌碌,天不亮就出门而去,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才能回到家中。 按照他们的计划,各人有着各人的任务,而曹操的任务就是用来吸引宦党的注意力,以此来给其他人争取空间,让他们行事更为方便。 要知道他曹孟德本来在那些宦党眼中他就是一个刺头,上书进谏就从未停止过,只不过是天子从未采纳过罢了。 而既然如此,他便被安排,每日之间不停的来往与各个衙门,一些同样时常上书进谏的官员,言明自己想要再次上书劝谏,以此来吸引那些宦党的注意力。 虽然对于曹孟德的这个动作早已经习以为常,天子也大多时候从不采纳,但是这些宦党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将不小的注意力放在了曹孟德的身上。 这几天的辛劳,让他也是辛苦不已,即便是自己身体不错,但是每日如此,却也让曹操消耗十分大,疲惫不堪。 不过想起自己的付出将会换来怎么样的收获,曹孟德心中的怨气也瞬间一扫而空,没有了丝毫的不平和抱怨。 而且虽然其他人要求曹孟德只是做戏,以此吸引宦党的注意力就可以,但是曹孟德又怎么会是只会做这些呢? 其人在行事的过程之中,就是真的将这件事情就是如同往常上书进谏的一般,没有丝毫作伪,就连进谏的内容也是他发自肺腑,没有丝毫的作为。 而且在联络那些官员的过程中,还有意无意的在试探了一番,想要看一看这些人对于天子的怨气如何,将来会如何做选择。当然他并不是太过直白,反而只是点到为止,稍稍试探了下,并未涉及太深。 不过今夜在这里等待苏白,并未是这些事情,而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和苏白商议,因为他一人不太好做取决。 所以对于苏白的回答曹操倒也并不是太在意,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曹操便抛出了一件事情:“子秋,袁本初意图让我进皇宫,而其人率人诛宦,是否该答应他。” “呵呵,固然如此。”苏白冷笑了一声,又对着曹操说道:“现在孟德是否相信我之前的话了?” 曹孟德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略微有几分尴尬。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由袁绍许攸率领人进入皇宫,然后控制天子、大皇子,解决皇宫内的一切事物,而另一方面则是由曹操和苏白带兵抓捕那些皇宫之外的宦党。双方各自负责一方面,然后无论哪一方先完成,则迅速派人去帮助另一方。 而现在,袁本初提出这个想法,肯定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盘算,而这个盘算其实就摆在那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清。 进入皇宫控制天子和大皇子,还是留在宫外选择诛宦,这两个事情看似都是属于他们的同一个计划,可是在其中所代表的意义绝非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宦党都是士人最大的敌人,诛宦是一件绝对正义,绝对会受到所有士人拥戴和认可,不会受到任何阻挡和指责的事情,一旦成功,必然会获得绝大的声望。 而进入皇宫逼迫天子退位,虽然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关乎此次谋划的成败,牵扯到时候会不会受到天子的责罚报复,是为了所有人的生死保障,进行善后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也会得到巨大的声明和不小的利益。 但是要记住一点,天子再怎么昏庸无能,在许多人看来是君,即便现如今受到不少人的诟病,许多人对天子不满,可是那是现如今士人团结在一起的时候,利益受到侵蚀的时候。 等待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一旦宦党被消灭掉,士人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那么接下来士人集团发生分裂是必然的事情,而到了那个时候,或许逼迫天子退位的那个人,就可能会受到指责,成为其他人攻击他的借口。 袁本初刚开始或许被行废立之事能够得到巨大的利益所迷惑住,才会想着亲自去做这件事情,而且为了不让曹操分润自己的功劳,还特意将诛宦这件事分给曹操,以此堵住曹孟德。 可是他手下还是有着聪明人,看出来眼前这件事情或许会得到很大的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其实是对袁绍有些不利的,所以袁绍才起了和曹操互换的心思。 曹操也不是蠢笨之人,袁绍提出来这件事情,他也能够看清楚背后的情况,但是他却是一心想要诛宦,如果他也拒绝,不肯出力,恐怕此次谋划终究是一场空。 一方面是自身利益取舍,一方面是计划的成败,曹操有些拿不准该如何决断,又想到这与苏白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袁绍果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便想着让苏白给他一个建议。 “看来袁本初还是有些惜名啊!”苏白感叹了一声。 曹操问道:“子秋认为我该如何决断?” “答应他!”苏白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那我听子秋的!”曹操也十分果断,毫不犹豫。 苏白笑了笑,问道:“孟德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曹操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不需要。因为我相信子秋与我所想一般,都在向着该如何成事。而且我知道子秋绝非毫无准备,让我答应他,肯定心中自然有应该答应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曹操这一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在奉承自己,但是苏白毫不否认,这一番话却让他对曹操心中好感倍升,就对方这幅信任不疑的态度,就值得人佩服。 “孟德这一番话却是令我心中压力倍增啊。”苏白感慨了一句,又笑着说道:“只希望日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孟德不要怨我就好。” 第161章 各有谋算 虽然苏白对着曹操一直说着以后出了意外,请对方不要埋怨自己,但是其实按照他的推测,这般的情况十有八九是不会出现的。 袁绍打的主意却是不错,诛宦这件事情虽然收获要比逼宫让天子退位收获的东西少,但是从长远来看,他却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避免受到下一任天子的猜忌,从此官运亨通,大展宏图。 但是其人却是想岔了一点,或者说现如今整个大汉帝国所有人都没想到,甚至说从来都不敢想的一点,就是黄巾之乱起,让整个大汉帝国肉眼可见的衰落下来。 这场黄巾之乱虽然不曾成功,但是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它将原本裹在大汉帝国身上的华服彻底的扯了下来,将里面的腐朽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正如苏白对曹操所说的那一般,如果他们的谋划顺利,可以不出意外的将那些宦党诛灭,逼天子退位,且这些士人在功成之后还可以继续的团结在一起,那么大汉帝国就算是遭受到了意外,也能够依旧坚持下去。 可是从眼下袁绍的做法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了。如今一切谋划还未成功,对方已经心中有了小盘算,在考虑事成之后的利益划分了,这让苏白对于之后这些士人还能够团结在一起抱有极大的悲观看法。 以如今的情况看来,顺利的情况就是,他们谋划成功,扶持大皇子刘辨上位,何进拜大将军,总领朝政,不过以其人的手段和根基,恐怕都无法的掌控住这些个想要拿回自己利益的士人团体,甚至还不如当今天子刘宏的约束力强。 而如果一旦太平道张角起事,就会成为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朝局发生剧烈的变化,至于说是双方团结在一起,还是说分裂更加严重,一切不得而知。 不过若是此时再有地方诸侯心有不臣之心,恐怕更是火上浇油,让大汉帝国的局势更加的难以收拾。 其实对于这一切,苏白在心中早已经有过无数的推演,对于之后会产生何等的崩乱程度也有过设想,不过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这般影响,都坏不过原本他所在世界的那样的崩乱。 毕竟只要不是引外兵入洛,就算是他们以何进这等外戚为首行废立之事,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汉帝国的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就算有波澜,也远远不及以董卓这等无名无分的武夫行废立之事好。 而且在苏白看来,凡是不破不立,如今的大汉帝国已经算是一种病入膏肓的地步了,世家豪强对于知识、权利、土地、财富等等一切的垄断,让大汉帝国根本无法补充新鲜的血液,就算是诛宦,也不过是拖延一些时日罢了,想要真正的复苏,就要下得起狠心,将这些烂肉全部挖掉。 如今苏白心中最为担心的一点,就是现在的曹操还是否是以后那个一心想要打压世家豪强,扫清重重阻碍的曹孟德,他现如今是否有勇气去背叛自己的阶级,站在自己阶级的对立面。 因此,苏白虽然心中认为曹操是最合适的合作者,但是另一方面未尝不是想要借此发挥自己的影响,渗透对于曹操的转变,如果真有一日,曹操下不去手,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转瞬之间,脑海中虽然有千百个念头闪过,但是苏白依旧脸上不露声色,对着有些愁眉苦脸的曹操开口道:“孟德,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尽快安排你的人马了。” “子秋所言甚是。”曹操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郑重的神色。 行事的时候,所能调动的人马关乎重要,原本如果是他来诛宦的话,手下的人马并不需要迅速进城,直等到起事前一夜进城就可以。 但是如今既然他和袁绍互换了任务,那么他就需要提前将自己手下的人带来,然后散布在城中,甚至一部分人混入皇宫之内,等待起事之时,迅速集结,这样才不会出现事到临头,而无人手可用的局面。 曹操对着苏白说道:“子秋,到时候你与我一同行动,而且我家中护卫便由你统领了。” 曹家虽然势力不如袁家,但是却也不小,此次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曹操只来得及收揽了五百护卫,不过却都是一些身材健硕,果敢勇猛之辈,能将这些人交由苏白统领,可见其人对苏白的信任。 “这是自然。”苏白点了点头。 其实到时候他应该大多时候都和曹操在一起,统领不统领这五百护卫倒也无妨,不过面对曹操的好意,他也并没有拒绝。 见到苏白好像是无所谓的态度,曹操忍不住解释了几句:“既然按照子秋所言,可能会遇上一些意外,我的意思便是以这些人作为不时之需,以免到时候无人可用。”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苏白顿时明白了其人的想法,这五百护卫就是两人的救命符,一旦事情出现意外,依当时局势而定,进可以增加进攻的力量,退可以护送两人离开,直接出城。 至于说对于家人的安全,因为过年时候家中夫人带孩子回了老家还未归来,所以曹操也并无太多的顾虑。 苏白见此面露微笑,不仅仅是因为曹操考虑到两人的后路,更是因为对方如此做,正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并非是如同之前那般。 两人商议到很晚,对于各种细节和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都做了假设,而后及至深夜才散去。 次日一早,曹操便派人去了袁府。 洛阳城中一处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府内,一位华服老者正背对这大厅门口站立着,而一旁的袁绍也站在一旁,这几日袁绍以叔父袁隗身体不适,然后从城外的别院搬回了府中。不过今日袁绍并未出门,而是乖乖的在家陪同自己叔父袁隗。 而袁隗虽然一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看不出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他背对着袁绍,正打量着墙壁上的一副书画,而身后的袁绍却只是默默站着,一言未发。 第162章 新的敌人 整个大厅内一片寂静,似乎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似得。 “本初,好消息。” 不过很快这片寂静就被打破,许攸迈着大步,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许攸见过太傅。” 看到袁隗也在大厅,许攸的脚步一顿。 见到袁隗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下,许攸倒也没有在意,快步来到袁绍身边,小声道: “本初,曹孟德答应了。” “当真?”袁绍也顾不得叔父袁隗在一旁,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许攸笑着点头:“自然当真。” 袁绍喜笑颜看,其实在做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就是需要付出一些什么东西对方才会答应,可是没想到曹孟德竟然什么条件的没有提就答应了。 “哼!愚钝!愚钝!”袁隗转过身来,出声喝斥道。 原本脸上还带着喜悦表情的两人顿时一愣,不知道袁隗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两人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袁隗更是气氛:“真是愚不可及!” “侄儿愚鲁,还请叔父言明。”袁绍当即对着袁隗低头请罪,一旁的许攸也是跟着低头。 且不说袁隗身为太傅,位高权重,其人更是这两人的长辈,对方出声训斥,两人纵然心中不服,也只能低头请罪。 “桥公果然慧眼如炬,曹阿瞒倒也不负英雄之名。”袁隗不知道是自己想通,还是看着这两人如此态度,也不再出声训斥,而是感慨了起来。 听到自家叔父提起桥公慧眼如炬,又听到其夸奖起来曹孟德,袁绍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却也并没有着急出声,只是等着下文。 看到脸上虽然有不服之气,但是却能忍下来,袁隗感觉对方还并不是无可救药,而后缓缓开口:“昔年诸人皆以你为楷模,而视曹阿瞒为纨绔。唯桥公认为曹阿瞒身负英雄气,吾曾不敢苟同,却不料今日一看,却不得不叹服桥公慧眼如炬。” “大事当前,只顾眼前利益,心存侥幸,有惜身之念。而后曹阿瞒却懂得大局为重,相忍为国,勇于担当,不负英雄之名。” 对于袁绍等人谋划的事情袁隗起先并不知情,只是等到其人回归家中之后才听闻此事,对于此事袁隗心中本就不大赞同,可是因为骑虎难下,只能听之任之,尽力而为。 袁绍在见到叔父知晓之后,便没有隐瞒,将整个计划托盘而出,想要叔父帮其查漏补缺,弥补不足,袁隗倒也没有推诿,直接指出了那个两方面任务的利弊。听闻如此,袁绍才明白自己所选的任务但系的责任,有了惜身的想法,才有和曹操提议互换职责的念头。 原本袁隗也认为曹阿瞒不会轻易互换,即便是答应,也必然有所要求。 但是刚才听到许攸的消息,袁隗也是颇为震惊,心中感慨不已。 对于互换职责的事情,袁隗其实是并不赞同,如果说最初分配的时候有所疑虑当场说开还好,事后反悔却有些小家子气了。 而曹阿瞒的果断答应,并未以此要求其他,让袁隗不得不想起了当初桥公对于其人的评价,再看看自家侄子,才有些怒气不争之感。 “叔父是觉得侄儿如此行为,是有些小人行径了吗?”袁绍也没有任何回避,直接问道。 不待袁隗回答,袁绍便继续说道:“袁家四世三公,叔父位居太傅尊位,若说没有惹的他人心生妒忌,想必连自己都不信。若是侄儿当真入宫逼迫天子,恐怕事成之后袁家会成为众矢之的。” 袁绍对于这些有着自己的考量,如果说最初因为冀州刺史王芬的联系,他和许攸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但是后来经过袁隗的那一番话,却是彻底的点醒了他,让他明白了袁家的处境。 此事的袁家看似一片兴盛,门生遍布天下,但是一旦这件事情成功,袁家的地位将必然会更加的提高,势力也必然会更加强大。可是正是因为如此,这会让袁家地位变得十分尴尬。 如今宦党在前,士人团结在一起,袁家为士人领袖,自然无可指责。但是等待宦党诛灭之后呢?袁家又当如何自处? 何进上位大将军,其人必定会掌握大权,袁家的权利和何进的权利必然会发生碰撞,而后那些士人是否还会依旧视袁家为领袖,愿意跟在袁家身后? 那些士人是否会将袁家视作自己前进的拦路虎,认为是袁家阻挡了他们的利益,会不会联合何进一同将袁家搬开? 而到了那个时候,袁家参与逼迫天子退位一事,必然会成为那些人攻讦袁家的借口,而且是一个长远的威胁,只要新天子在位一日,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袁绍并不愿意将这件事做的太绝,诛宦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诛宦都是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除非是宦党重新复苏,否则无人可以以此指摘袁家。 而同样是参与这件事情的谋划,那么何进的存在,随着新天子的一天天长大,必然首先要做的是收回在何进手中的权利,而不是针对袁家。 “但是,你这是直接将袁家摆在了何进的对立面。”袁隗提醒道。 袁绍的做法不错,但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何进就算以前没有发现,现在也必然会认识到袁家成为了自己最大的对手。 袁绍和许攸相视一眼,笑了笑:“叔父,侄儿要做的就是告诉所有人,宦党诛灭之后,士人并非没有敌人。” 袁隗顿时明悟,袁绍想要在宦党诛灭之后,重新为士人树立一个新的敌人,那就是外戚,只有这样,袁家才能够继续团结其余的士人,继续当着自己的士人领袖。 “却是叔父我小瞧了你,不愧是我袁家的麒麟儿。”袁隗脸上的严肃消散的一干二净,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不过就在此时,何进府上也同样在进行一场谈话,谈话的内容正是何进与曹操互换职责的事情。 第163章 准备1 何进既然答应袁绍等人的提议,自然不会不做任何准备,在除了给予袁绍等人一些行事的方便之外,其人还有者自己的准备。 正月二十五日夜,兖州泰山郡人王匡募兵归来,其人出去不过短短七日,便为何进募得豪杰之士近千人,分散隐蔽在洛阳城外,而其人则领其中几十精锐,直接秘密潜入洛阳。 现如今正是天灾年份,有许多人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干,其人不过是答应了管饱饭,便轻轻松松笼络近千人,甚至为了不引起太大的风波,才只是收拢了千人有余,不过只要一旦需要,顿时能够拉起数千人马。 王匡的归来,让何进大喜过望,虽然清楚这些人并非精锐,但是如今的洛中兵马本就不多,一千新兵也能起到不小的力量。 次日,正月二十六日,何进借口皇宫宫室修缮,以将作大匠的名义遣百余名匠人入宫维修宫室,这其中混入了不少他的心腹手下,并未引起任何人怀疑。 也是在同日,冀州刺史王芬借口清缴黑山贼,调遣部下兵马,向洛阳方方向调动,似有所图,不过因为消息传递缓慢的原因,并未引起洛中关注。 出身四世三公,司空袁逢嫡次子,天下表率袁绍的异母弟弟,时任虎贲中郎将,统领南宫虎贲军的袁术袁公路虽然如同以往一般混日子,但是有心之人会发现,其人似乎收敛了许多,不但白日甚少饮酒,就连夜里的值夜也并未请假。 当日夜,北军五校主要军事主官家中,烛火闪闪,及至深夜方才熄灭,而后只见有人离开,徒留北军五校军事主官各自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决断。 正月二十七日夜,十常侍中的张让察觉洛中气氛不对,虽未有任何证据,但是其人多年来的经验有所预感,似有危险降临,遂相邀其余同为宦党的赵忠、毕岚、宋典、张恭等人提及此事。 怎奈何十常侍虽名为一党,同为宦官,但是其实内部更有争斗,纠纷不断,当时正是十常侍权势显赫之时,其余宦党闻张让所说,又无证据,虽然略有警惕,但是却大多不屑一顾,唯时任大长秋的赵忠相信。 眼见其余人不屑一顾,张让虽心中大怒,但是却并无其他办法,不过其人却小心至极,夜晚翻来覆去,夙夜难寐,次日清晨,竟然连造反都未曾来的急吃,与大长秋赵忠两人一同直奔皇宫而去。 次日,正月二十八日中午,曹操等人也一同聚于袁府,再次复盘几日前的谋划,待确定一切稳妥之后,于当夜准备行动。 行动之时,兵分两路,一路以曹孟德为首,以其家中护卫五百余人,联合南宫虎贲军部分将士,一同进入皇宫,一部分人马直奔北宫天子刘宏居所,控制天子行动,一部分则保护当今皇帝嫡长子刘辨与其亲母何皇后。 而另一路则以袁本初为首,以多个士族家中护卫拢共千余人,联合北军五校尉所属各部兵马,封锁洛阳城各处城门,严禁进出,而后执行宵禁,围杀宦党。 入夜,袁府之中除了留守的袁隗和一些护卫之外,其余的袁绍、袁术等袁家子弟早就不在家中,袁术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南宫虎贲军营地,开始找借口将那些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属下控制了起来,将整个虎贲军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虽然袁公路和袁绍多有不合,兄弟之间争斗纷多,但是才是的袁公路还不是日后那个为所欲为的军阀,他的上面还有着叔父袁隗在压着他,让他不能放肆行事。 更何况,身为士族子弟,袁公路虽然纨绔,但是却不愚蠢,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哪里,所以当袁隗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根本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虽然袁术答应了这件事情,但是袁绍也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号令自己这个弟弟,他根本就没有想着和对方一同行动,其人带着许攸直接奔着北军营地而来。 北军五校是整个洛阳最大的卫戍部队,其驻扎地本就离北宫不远,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精锐之师,所以哪怕是不能令北军五校全部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也要稳住北军五校,为曹孟德的行动赢取更多的时间。 为了此事,袁绍更是联络了时任五官中郎将的杨彪,联合其人窃取了其父太尉杨赐的印符令箭,以此来调动北军五校。 本来就获得不少北军五校的军事主官的支持,又因为有太尉杨赐的印符令箭在手,再加上自身的声望和影响力,他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掌握了北军五校的大部分兵马。 亥正时分,距离他们约定的子时初行事的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曹府大门紧闭,不过院内确实灯火通明,五百护卫拥拥簇簇的挤在了曹家大院子里,各自手中拿着吃食,身旁放着刀盾、长矛等各式各样的兵器。 苏白与曹操两人在大厅内,相对而立,两人此刻也是一脸严肃,并无半点轻松惬意之敢。 曹孟德一身甲胄,头盔放在一旁,扶着腰间的仪刀,眉头紧皱:“多日辛苦,终于等来今夜,成败与否,一切尽在今夜了。” 苏白也是一身甲胄,手上提着破虏刀刀身,另一半则插在背后,听到曹操的感叹,他也点了点头:“成败与否,尽在今夜。” 其实此刻的他比起曹孟德来说,还要更紧张一些。因为对他而言,今夜的成败只是一个开始,意味着他是否真的可以凭借自身的本事去改变一些事情,让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想象来前进,是否可以挽救一些遗憾。 主神的任务是否永远固定,这些个任务的世界是否还要按照原本的进程继续下去。这不仅关乎这这个大汉帝国的未来,更是关乎着苏白接下来的道路,他是否可以将自己接下来的路走的更加宽敞,可以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 一切,都将要由今夜来开始改变。 第164章 准备2 “子秋,你怕吗?” 看着院子内的诸护卫,曹操开口问苏白。 “嗯?”苏白似有不解,偏头看向曹操,只见其人不知道何时额头竟然冒出汗水来。 如今正值冬日,又是深夜,曹孟德竟然额头冒汗,可见其人心中有多紧张。 他说完话之后,不等苏白开口,就自顾自的开口说道:“子秋,我心中大约是怕的。某自少时听闻夫子将起那些为大汉帝国开疆拓土,立下无数功勋的英雄时,便立志以卫霍陈窦为榜样,为大汉帝国平定四方,征伐四夷,立志至今有二十年有余。 自举孝廉入洛为官起,起起伏伏近十年,历经无数磨难、阻碍,亦未曾改过心中之志。也正是如此,才愿意答应袁本初和许子远的提议,迫切的想要诛宦,也会因此遇见子秋你。 原本在我看来,诛宦之后,大汉帝国自然是海清河晏,日益强盛,我曹孟德也可以一展胸中之才,不负心中志气。但是遇见子秋你,你的一番所言,却是让我认识到了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即便是诛宦成功,之后也是艰难险阻,道阻且长。 因此,我怕了。我怕自己今日的一番举动,不但不能够将大汉帝国从堕落的边缘拉回来,更是成为了帮凶,一个让大汉帝国更加沉沦的帮凶。 我怕自己不过是妄自尊大,纸上谈兵,即便是诛宦成功,却依然大汉帝国的百姓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百姓易子而食,难易度日。 我怕自己的壮志难酬,不但不能够为大汉帝国开疆拓土,既不能封狼居胥,亦不能燕然勒石,最后却成为一个令大汉帝国败落的无能之人。” 曹操心中有着许多的忧虑,如果说没有遇见苏白之前,他认为只要诛灭了宦党,就可以复兴大汉帝国。那么认识苏白之后,却令他再也没有那般自信,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使得大汉帝国不但没有复兴,反而更加沉沦,这是他所难以接收的。 若是换做其他人,在临行之际,听到曹孟德如此心态,肯能会立刻好言相劝,让他安心,让他自信起来,可是苏白却并非如此。 对于曹孟德的这一番话,苏白不但没有丝毫的劝慰,反而他冷笑一声不屑说道:“呵,这还是我认识的曹孟德吗?如此优柔寡断,一副女儿姿态,真是可笑。” 听到苏白这番话,曹操苦笑一声,却又听到苏白继续说道:“大丈夫行于世间,当有所为。为了大汉帝国的兴盛,又岂能因此的担忧个人名利。你曹孟德难道也如同那袁本初一般,只顾自身羽毛,便要推推诿诿,不敢行动吗?若是如此,便当我看错人,今夜你不必动身,一切皆由我独自往之。” 曹操连连摇头:“子秋误会了,某只是...” “只是听闻我的推测,感到前途渺茫,心中升起了疲惫之感?”苏白反问道。 曹操默然点头。 苏白冷笑,用一种极为失望的表情看着曹操:“我原本以为这大汉帝国并非不可救,即便在如何,也是我和你曹孟德这般的有志之士,却没想到你曹孟德也不过是一个临阵退缩之辈,这大汉帝国果真是没救了。” 曹操闻言眼睛一瞪,脸上浮现不甘之色:“某不过是一时感慨,子秋何必得理不饶人,曹孟德没有你所想那般不堪。” “那边拿出你的英雄起来让某瞧一瞧!”苏白也不甘示弱,出言道。 曹孟德却突然一笑:“苏子秋啊苏子秋,某却是中了你的激将法了。” 苏白却依旧一脸严肃:“激将法是给心有志气的人用的,若是你曹孟德心生退意,何等办法都无用。” 曹操没有在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带上头盔,扶着腰间的仪刀,头也不回的向着大厅外走去。 看着曹孟德的背影,苏白却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个大汉帝国,若是连你曹孟德也放弃了,那么就是真的没救了。” 正朝外走的曹操闻言一愣,脚下步子不由为之一滞,脸上浮现一丝莫名之色,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步履稳健的朝着大厅外走去。 苏白的这番话并非只是为了激励曹操,确实是出自真心实意。要是真的让他来看,这普天之下能够真正复兴大汉帝国的人只有两人,一人就是后世功过难断的曹操,另一人则是日后的汉昭烈帝刘玄德。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袁术纨绔,残暴不仁,贪图享乐;刘表虚名无实;江东孙氏,孙坚孙策父子武人作风,不知仁义,不得民心;益州刘璋,只能守业,不能拓土;其余诸侯,皆碌碌无为之辈。 曹孟德心有大志,有勇有谋,更知天下弊政,若非赤壁之败,之后胜败还未可知;而刘玄德虽前半生四处漂泊,未能成事,但是其人性格坚韧不拔,大志不泯,又知仁义,善得民心,自然也是复兴大汉帝国的最佳人选。 正如曹孟德所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除了这两人之外,整个汉末的那些诸侯之辈,皆担不起如此重任。 却不知道自己在苏白心中评价如此之高,且被苏白一番话激励,曹操心中志气高涨,再也不复之前的倾颓之色。 其人来到大厅之外,手扶仪刀,立于院前台阶之上。而院子内的护卫看到曹操出来,也顿时不再各自闲话,各自站起身来,握起手中的刀盾枪矛,排列好队形,立于曹操面前。 这些护卫都是属于曹家的亲族乡里之人,绝对是属于曹家的心腹,时常操练未停,其中更有不少经历过沙场征战的退伍老卒,比起北军五校那些精锐之师或许略有不足,但是比起一般的郡兵也算的上绝对的精兵了。 此时距离子时不过半刻,曹操看着眼前的护卫,心中豪气顿生,打手一挥,止住底下护卫的窃窃私语,开口言道: “诸位且停,听某一言。” 第165章 行动1 正月二十八日夜,曹操与苏白二人,引护卫五百余人,携刀盾,持枪矛,自曹府而出,直奔皇宫而去。 是夜,洛中如同以往进行宵禁,因此五百余人持兵戈在手,却并未引起丝毫波澜,迅速来到了皇宫南门之处。 掌管南宫虎贲军的虎贲中郎将袁术早已经派人掌控住宫门,严禁任何人进出,等待着曹操与苏白的到来。 “公路!” “孟德!” 南宫城门之外,袁术与曹操会和,夜间闪烁的火把光亮照亮在两人的脸上,将两人的脸映的通红。 虽然平日两人略有不和,但是时值此刻,两人都已经摒弃掉了那些私人矛盾,暂时的合作在了一起。 袁术身材魁梧,一身甲胄加身,扶着腰间的仪刀,昂首而立,却是颇有些威武不凡的样子。其人对着曹操说道:“孟德,南宫虎贲军有军士一千五百余人,给你留下一千两百人,余者我自带走。” 曹操一愣,不由问道:“公路你不与我一同入宫吗?” 他原本以为袁术在此,就会与他一同进宫,现在听袁术的意思,对方似乎不准备进宫。 袁术摇了摇头:“宫中之事就全部托付与孟德了,我另有要事要做。” 袁术虽然答应了参加这件事情,但是怎么可能看着将所有的功劳都让给袁绍,他自然也要亲自动手诛宦。而且虽然他不知道袁绍为何临时要和曹操互换职责,但是也清楚宫中之事涉及颇深,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自然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曹操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在说什么,在答应袁绍互换职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心中做好了准备,自已一人担负如此重则,抛弃了对于其他任何人的幻想。 袁术心中自有决断,对于曹操是否答应也并不在意,不过眼见曹操并未有阻拦的意思,倒也更是面带笑容,又招手喊来几人,吩咐其人率领七百余虎贲军听从曹操指挥。 而后其人便自顾自的带着剩余的南宫虎贲军独自离去,对方从始至终除了曹操一人之外,再也没和任何人说话,世家子弟的骄傲表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袁绍的骄傲苏白倒也不在意,路中捍鬼袁公路的名字他又不是没有听过,眼下对方的表现已经算好的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苏白自己的感觉错误还是过于敏感,他感觉对方离开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不过对于这些苏白也没有太过深究。 曹操接过那一千两百虎贲军的指挥权,有从这一千两百虎贲军和他所带来的护卫中各取五十人,合计一百人留守此地,看守宫门严禁任何人进出,然后带着剩余的一千六百余人,直接入宫。 “看来身为天下楷模的袁本初还是无法压住虎贲中郎将啊。”苏白与曹操骑马并行,突然开口道。 曹操略微意外的看了一眼苏白,却也没多想,直接说道:“长幼之分,嫡庶之争,自古以来又何曾少过,不足为奇。” 不要看袁本初现在只是一介白身,可是其人声望遍传天下,被视为天下楷模,就算是一些两千石的官员也不会在他面前倨傲,大多都是以平等身份相交,甚至其人说一声白衣卿相也不为过之。 但是如此厉害的袁本初能够折服其他人,却始终对于一个人束手无策,这个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刚才那位虎贲中郎将袁术。 说到底,袁绍虽然是长子,但是却因为母亲只是婢女出身,并非嫡长子。而袁术其母是袁逢的正妻,身为嫡子,又怎么会心甘被袁绍压住。 苏白笑了笑,刚才只是略有感慨,现如今袁隗还在,袁术和袁绍之间的斗争虽然不断,却还不会彻底撕破脸,都会有一些留手,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看着眼前宏伟的宫殿,苏白不由称赞了一声:“如此宫殿,却是人间难寻了。” 洛阳皇宫分南宫和北宫,分别位于洛阳城南北,中间相距为七里,用复道将两宫连接起来。 曹操与苏白他们由南宫而入去往北宫,则必会经过南宫正殿嘉德殿,这是天子日常办公休息的地方,也是大朝会举行的地方,距离尚书台不远。 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中可容纳万人,周围有池水环绕,玉阶朱粱,坛用纹石做成,墙壁饰以彩画,金柱镂以美女图形,可谓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了。 眼见如此倒是令苏白感慨惊叹不已。 曹操对此却是目不斜视,毕竟他来这地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第一次时候如同苏白这般感慨惊叹外,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不过曹操对于苏白这番表现倒也不觉得意外,任何一人初次见到如此宏伟辉煌的大殿,发出如此感叹都不足为奇,心中也略有得色。 可是曹操却又听闻苏白又说道:“如此恢宏居所,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若是换做粮食,又能够救多少百姓性命。” 曹操不由为之默然,看着如此辉煌的宫殿,心中原本的那一点骄傲也飘之无踪,至于满心感慨。 苏白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令曹操心态反复,他只是纯粹有心而发,若是盛世帝国,那么宫殿修的越发华丽辉煌,更能体现帝国兴盛威严。可是如今天下疲敝,还依旧大兴土木,却非人君之德了。 整个南宫都是由虎贲军卫戍,因此这一千六百余人在宫内前行,并未受到任何的阻拦,直至他们来到连接北宫和南宫的复道入口处。 “子秋,准备好了没有。”曹操对着苏白问道。 北宫可是属于羽林军守卫,这些人只会忠于天子,他们是绝对无法拉拢的,因此接下来的行程是不会像和刚才那般轻松了。 钪锵! 苏白将破虏刀组合完毕,倒提在手中,对着曹操笑道:“万事俱备!” 曹操点点头,而后示意身后虎贲军与护卫:“诸军,准备迎战。我等今日,清君侧,诛宦党,还天下一个清平。” 第166章 行动2 要知道这个皇宫内最多的人不是那些虎贲军,也不是羽林军,而是那些个服侍天子等人的宫人、宫女。曹操与苏白等人虽然在南宫之内并未受到阻拦,但是却并不是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并未引起波动。 这些人在看到曹操与苏白率领这虎贲军携刀带剑、持枪抗矛的行动,早就有机灵的小太监猜到了什么,迅速的跑往北宫报信来了。 其实对于这个事情曹操与苏白已经早有了心里准备,毕竟就凭他们这些人,想要真正的将这些常年生活在宫内的太监宫女全部控制住,简直是痴心妄想,根本是难以完成的事情。 而且即便是能做到,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精力,浪费多少的时间,到那个时候,只要北宫的人不是傻子,都会知道南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只要能够顺利的进入到南宫之内,对于苏白和曹操他们而言,已经是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了,至于说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北宫,他们还没有这么天真。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侥幸了,需要靠着自己真正的实力了,要不然聚拢这么多的人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当他们这行人到达南北宫交接复道口处,身为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之一的将作大匠何进虽然还未露面,但是其人这几日以修缮宫室为借口送进来的那些名义为工匠实际为死士的护卫大约三百余人也与苏白他们顺利回合,这样他们这边的人马已经达到了将近两千之数。 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很顺利,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毕竟子时出发,现在不过是花费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到达此地,比他们原定的计划快了不少,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此次的行事,虽然苏白和曹操等人都清楚必然要逼迫天子退位,但是却明白这件事情必然是只能做,不能说,所以他们的口号只是一个:清君侧,诛宦党,还天下一个清平。 不过苏白与曹操他们觉得自己的行动很顺利,但是身为大汉帝国的掌舵人,如今的天子刘宏却是不是这么认为。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洛阳北宫,永乐宫内,当今天子刘宏一脸怒气,坐在摆放着蒲团的胡床之上,不由出声呵斥道。 此时的天子刘宏脸色铁青,满脸的愤怒,显然是刚才那些小太监来禀报曹操引千余虎贲军直奔北宫而来,令他愤怒不已。 “陛下,深夜引兵擅自入宫,这曹操是要造反啊!”一旁的张让腰弯的特别厉害,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此时的张让没有丝毫作为,满心都是后怕,起初听到手下的小太监说起此事,他吓得几乎肝都要跳出来了,这曹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另一方面张让不由为自己的举措为止庆幸,幸亏他拉着赵忠一同入宫,要知道这曹孟德如此行事,肯定不是其人一个人,仅仅凭着他一人,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必然是勾结了不少奸臣,这要是留在宫外,恐怕他此刻已经是刀剑加身,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张让不由用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大长秋赵忠一眼,对方的额头也冒出冷汗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浓浓的不幸。 “来人!”天子刘宏出声道。 “在!”身旁自有侍卫听令。 天子吩咐道:“去,以朕的口谕,问问他曹孟德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要造反吗?” “诺!”侍卫领命而去。 虽然还未知道曹孟德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目的,但是张让和赵忠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士人与他们争斗这么久,双方说一句血海深仇都不算为过,曹孟德是士人一方的人,其人引兵入宫,无论是和目的,一旦被其得手,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因此心中升级极大的危机感。 因此看到侍卫离去的身影,一旁的大长秋赵忠眉头紧皱,而后躬身道:“陛下,如今情况危急,不可不做防备,立刻召集羽林军护驾.” 张让躬身补充道:“陛下,羽林军人员不足,只能阻挡,却不能擒拿其人。臣请陛下下诏,命北军五校入宫勤王。” 拱卫洛阳的京畿的军力其实大约只有一万余人,其中虎贲军大约有一千七百余人,羽林军大约是一千七百余人,在加上北军五校的四五千余人,以及九卿之一卫尉所属的掌管洛阳之内,皇宫之外的兵马两千五百余人。 而这北军五校的四五千余人可以说占据了大半的兵力,干系重大,因此张让提议让天子下诏名北军五校一部分兵马入宫。 可惜此时的张让还不知道北军五校已经被袁绍控制住,还以为他们可以借天子的名义将北军五校控制在手中。 天子点头应允,随即赵忠连忙走出永乐宫,召集所有羽林军向永乐宫靠拢,拱卫永乐宫,抵挡曹操等人的突袭。 那边的护卫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赵忠去令人聚拢羽林军的一会功夫,等待他再次回到永乐宫的时候,那个侍卫已经探听消息回来。 “如何?”天子对着那个传口谕的侍卫问道。 “陛下...”那侍卫有些吞吞吐吐,有些不敢说。 天子面色一寒,厉声道:“说,朕恕你无罪。” “曹郎中说...说他此次入宫...”眼见天子发怒,那侍卫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一半的时候,还不由看了看一旁的张让和赵忠:“只是...为清君侧,诛宦党,还天下一个清平。” “曹阿瞒该死!” “小儿狂妄!” 不等天子开口,话音刚落,张让与赵忠几乎同时出声。 天子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先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而后环顾四周,半晌才开口:“他曹孟德心中还是对朕有怨恨,还嫉恨着当年之事。” 张让与赵忠两人先是一愣,而后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同时醒悟天子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第167章 永乐宫中 提一个问题,曹操对于如今的天子有怨气吗? 答案自然是有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手段。甚至说到现在为止,这天下的是人,又有几个士人对于这位天子心中满意呢? 正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现在的世人并不会因为你是皇帝,你是天子就代表着你是永远的正确,如果你有不对的地方,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指出来劝谏。 曹操举孝廉入京都洛阳为北部尉的时候,心中是想着做出一番大事来的,所以他才会声明禁令,严肃法纪,严以律己。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她毫不留情的处决了一个宦官的亲属,就被明升暗降调离京都。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天子只是受到了宦党蒙蔽,并不清楚真实情况的时候,他对于这位天子心中还抱有着期待,期待着天子,有朝一日可以真正的广开圣听,纳言进谏。 可是当后来他的所有的上书纳谏都是无用功的时候,曹孟德不由得心中有似的怨气,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对于周围环境的一种怨气,并没有牵扯到天子身上。 真正令曹操心中不满,对天子有所埋怨的原因不是其他的事情,正是当初宋皇后一家被诛杀的那件事情。 宋奇,也就是宋皇后的兄长,其人可是与曹家有着姻亲的,他娶了长水校尉沛国,曹炽女儿也就是曹操的堂妹。 两家互为姻亲,宋其又与曹操两人志同道合,互为挚友,关系十分密切。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曹操视为知己好友的人,只是因为那些宦党的一些诬陷谗言,就因此家破人亡,这又如何能让曹操心中不愤怒,不觉得凄凉。 曹操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被罢免了官职,从那时起曹操对于宦党更是心中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诛杀,对于天子也不由的一些埋怨、微词。 等待他复官之后,更是将诛灭宦党当成了自己的首要大事,却不曾想,多次的上书那件从来没有受到天子的采纳。 再后来又亲身经历了窦武、陈藩、阳球、陈球因为和宦党的斗争的死亡,让曹操更加的感同身受,对于天子愈发的不满。 因此才会有今日之事,他之所以下了这番的决断,并非是凭空而来突然想到要做的,而是早已经日积月累,在此刻爆发出来而已。 其实不只是曹操一人,袁绍、许攸、何进等等等等,这些人心中无一不是同样的想法。 永乐宫中,天子微微叹气;“朕心中清楚,他曹孟德因为宋奇之事,心中早有不满。觉得真昏庸无道,不识忠良,是个只懂得自己享受,不顾天下百姓的独夫。” “如此,臣等如之奈何啊!”张让何赵忠听到天子所说,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然后不由跪地询问道:“陛下,若真是如此,臣等死不足惜,不若便将老臣二人交出去罢了。” 赵忠也跟着用哭腔说到:“是啊,陛下,既然那曹阿瞒只说要我们的命,那就让老臣二人去死,希望可以以此平息这场祸患。” 听起来天子提起这件事,这两人心中不由悲凉,他们可适合那件事牵连甚广,甚至张让其人正是当初那件事的幕后主谋,若非是他进行诬陷,恐怕也不会发生那件事,而人吓两人的身家性命可是岌岌可危。 “哼!”天子冷笑一声,不屑说道:“清君侧,诛宦官,只为还天下一片清平。真是可笑至极!” 天子自然不信,他们会如同口号里所说那般只是为了诛灭宦官,对自己这个天子没有任何威胁,曹孟德都能不声不响带着兵马进入北宫,这让他如何敢相信。 他心中更是清楚,仅凭着曹孟德一人的力量,是必然无法轻易做到这一点的。而这件事情发生的这般的突然悄无声息,必然对方的身后,有着许多人的帮助,或者是放任他如此行事,甚至不用对方主动说天子总能猜出来那些人都是哪些人! 当今的这位天子刘宏虽然有些昏庸独断,骄奢淫逸,但是其实却并非那些愚蠢无能之辈,他更是看透了这些事情背后的隐藏的东西。 “清君侧,诛宦党?呵呵,恐怕还是要逼迫朕退位吧?”天子面色阴翳,胸口有些发闷。 “臣等无能。” “臣该死啊!” 张让和赵忠两人不断的请罪,两人趴伏在地上,头一刻都不敢抬起来。 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势力不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那些所有的士人门阀联合起来,也时常不是他们的对手,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但是他们更清楚,他们看似威风凛凛,可是实际上却犹如浮萍一般,并没有根基,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是天子,依靠的是皇权。 可是,当如今这些士人开始联合了起来,像天子皇权发出挑战的时候,他们更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他们俩人刚才说着说着话,纯粹是出自于真心,如果可以用他们两人的性命平息这场祸患,他们哪怕不想死也会接受,因为这至少可以保的家中人的平安。 可是如果真的如天子所言那般,那些人意图另立天子,那么,他妈可能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全家了。 “都给朕起来,如今朕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你们了。”天子对着两人道。 两人慢慢抬起头来,等候着天子的吩咐。 天子言道:“现如今,首先要保证的是永乐宫的守卫。而后便派人传召勤王。” 如今对于天子而言,他们这一方是属于被动的一方,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将时间拖延下去,这样的话肯定能引来援兵,毕竟他还是这个大汉帝国的天子。 不过就在同一个时间,苏白对着身旁的曹操说到:“孟德,此事当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我等越发不利。” 曹操对此也十分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点头道:“自然如此!” 第168章 势如破竹 羽林军和虎贲军都是以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为主官,是光禄勋下辖的宫廷宿卫部队,最初建制于西汉武帝时期,至如今,又扩大了虎贲、羽林的编制,其中两军各有一千七百余人,合计有三千五百兵力。 原本这三千五百的兵力是属于天子直属的贴身护卫、侍从,虎贲军和羽林军都是由六郡、三辅征召的良民,且以兵为职,带有一些世兵的性质。这虎贲军和羽林军都应该是属于天子直接掌控,不归任何人管束。 羽林军和虎贲军的性质却有一些不同,这两支部队虽然都是由六郡三辅直接征召兵员,但是虎贲军中更大的倾向于一些战死沙场的军士遗孤,这些虎贲军卫兵大多都是有着从军的亲人的。 天子大肆敛财,只为自己享乐,从来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对于这些虎贲军军士而言,他们的家中大多都是受害者,所以在军中颇有怨气。 再加上袁术袁公路就任虎贲中郎将之后,袁家对于虎贲军的渗透更是无所不在。而且因为一些士人的放任和帮助,使得虎贲军渐渐脱离的天子的掌控,如今真正能被天子控制住的也只有羽林军。 身为拱卫北宫,卫戍天子安慰的羽林军自然不是酒囊饭袋,其实在南宫虎贲军这一方有所行动的时候,羽林军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因此也开始了迅速的集结。 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天子诏令,这些羽林军卫士只是得到以护卫天子为首要目的,做出了全力防守的姿态,并未想过反击。 羽林卫士有一千七百余兵力,除了安排在永乐宫天子附近的二百余兵力之外,真正可以用来作战的也有一千五百余人,而曹操与苏白带来的虎贲军再加上曹家的护卫和何进之前派来的死士也不过是两千人左右。 一千五百余羽林军对战两千左右以虎贲军为主力的混编军队,双方如果真正打起来的话,胜负也未尝得知,而且就算曹操这方可以获胜,也难以迅速的解决战斗。 不过却是因为是深夜,对方并未能够迅速的探知曹操和苏白这一方的兵力,再一个就是由于天子等人的保守举动,认为曹孟德如此行事,必然是兵力不少,想要以防守为主,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因此,天子对于羽林军的号令是能战则战,尽可能的稳住局势,以防守永乐宫的安危为主。却不想这个号令却是让曹孟德抓住了机会。 羽林军心中忧虑永乐宫安危,因此不敢背水一战,可是曹孟德这一方却不一样,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必须要破釜沉舟的时候,根本没有退让的可能。 苏白心中清楚自己的指挥能力并不如曹操,因此他也并没有去想着要指挥权,他干脆提着破虏刀直接冲在最前方。 冷兵器的战斗有时候会打的很胶着,双方混作一团难以分出胜负;有时候却又十分的简单,一旦有了一个大的突破口,就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的引起整个战场的溃散。 羽林军的最高军事主官是羽林中郎将,不过由于羽林中郎将是天子的贴身近卫,所以其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率领一百二十八位羽林郎跟随在天子左右。羽林军平日真正做主的是羽林中郎将下属的羽林军左右监丞,各自掌管着八百余羽林骑。 羽林中郎将的实力如何苏白不清楚,但是这两位羽林监丞都不过是千军劈易级别的武将,而且这两人其中一人还需要在后方指挥战斗,只能有一人真正带兵冲锋。 而苏白这边虎贲军中同样有两位千军劈易级别的武将,虽然袁术袁公路离开时带走了其中一位,但是还留下了一位,而且指挥的人是曹孟德,所以说他们这一方真正带兵冲锋的有两位千军劈易级别的武将。 只用一个很简单的加减法,苏白与虎贲军的那一位武将中的任何一人缠住那个羽林军监丞,那么剩下的一人,都能给这些羽林军带来极大的威胁,能够很快的打开一个突破口。 而且就如之前所想的一般,那羽林监丞与这边的虎贲军武将双方并不陌生,所以刚一照面,双方就交上手,这就让苏白彻底的空闲了出来。 只是扫了一眼那两人的交手,发现谁都奈何不了谁的时候,苏白也并未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直接带着身后的虎贲军,提着破虏刀冲锋在前。 即便是在苏白的那个普通的世界,一个顶级的武将带头冲锋,没有可以与其匹敌的对手阻拦的时候,都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 而眼下这个世界更是一个武道术法兴盛的世界,以苏白这个千军劈易级别的武将出手,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不过是转瞬之间他就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那些羽林军只能够不断后退。 苏白手中破虏刀大开大合,这种沙场征伐是最适合太平刀法的,挥砍、横劈,他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人,即便是这些号称大汉帝国最精锐之一的羽林军此时对待他也是无可奈何,那些个百夫长级别的士兵也难以阻挡。 对于苏白的出现,完全是出乎那个在后方指挥的羽林军监丞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有想到苏白的出现彻底的打乱的他的布阵,羽林军只能够节节败退。 “撤退!”那个羽林军监丞顿时果断下令,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清楚除非自己亲自出手阻挡对方,否则接下来己方的溃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他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都丢在这里,而且这场对战本就是羽林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要知道羽林军最大的优势,最强大的兵种其实是骑兵,可惜是因为在这宫城之内,骑兵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撤退。 羽林军迅速撤退,曹操自然不肯轻易就此放过,毕竟对他而言如今是最为缺少的就是时间,其人一声令下,手下虎贲军一路向前追击。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 兵围永乐宫 羽林军不愧是精锐的部队,就算是撤退,并未没有乱做一团,而是依旧保持着小编制团队,互相协防,慢慢撤退。 曹操所率领的虎贲军虽然在后面穷追不舍,可是却能够发现曹孟德似乎有意无意的让虎贲军只是跟在后面追赶,并未想着杀敌。 “孟德,是认为这些人可以反戈过来吗?” 苏白与曹操并马前进,他似乎是看透了曹操的想法,所以对着曹操开口询问。 曹操点了点头,看着前方撤退的羽林军,对着苏白回答:“羽林军是精锐之师,眼前不过是因为宫城之中骑兵无法发挥作用,若是可以保存下来,就尽量保存下来吧!” 眼下的曹操的目光不仅仅是放在了如何完成这场谋划上,更是放眼全局,关心对于事成之后该如何应对。 如果一切都是按照苏白所预测那样,那诛宦只不过是开始的第一步,接下来的大汉帝国还要应对更多的考验,所以能够保存更多的战力是极好不过。 “就算是不能反戈相助,只要能够保持中立,那么将其保留下来也未尝不可。”苏白赞同了曹操的想法。 刚才与这些羽林军有过交手,对于这些士卒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苏白还是认可的,至少从他们能够整齐的撤退,并没有轻易溃散来看,就能知道这些士卒有着不错的军事素质,毕竟再怎么要也要比刚刚招募的农夫要好。 如果说眼下大汉帝国没有其余的威胁和麻烦,那么苏白是不赞同曹操的想法,他可能会想着如何彻底清除掉一切的敌人,将那些腐朽全部除去,可是想要完成这些,需要的不仅仅是果断,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让大汉帝国恢复过来。 但是正如苏白之前和曹操所说的那样,这一切只是大汉帝国走向复兴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无数的困难等着他们,他们最为缺少的就是时间,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浪费的精力。 所以要尽可能的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只有争取到更多的力量,才能够让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低,可以让朝廷尽快的安稳下来,让大汉帝国少流一些血,以便应对接下来的那些风浪。 羽林军一路撤,虎贲军紧跟在后,不一会就来到了天子所在的永乐宫之外。 此刻,羽林军也是撤无可撤,在羽林军监丞的指挥下,整个羽林军顿时停止下来,结成了防守的军列准备迎接虎贲军的进攻。 而且因为永乐宫前有一片巨大宽敞的广场,羽林军中的骑兵也终于发挥了作用,虽然不能够让所有骑兵上马,但是这片地方足以让两百余骑兵进行一次冲锋。 于是乎,羽林军士卒拿着刀盾,握着枪矛,一旁的两百余骑兵上马备战,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虎贲军来到永乐宫之外以后,只是派人封锁了几处可以供逃离的要道,然后将整个永乐宫围了起来,并未立刻发起进攻。 永乐宫内,羽林中郎将跪伏在地,向着天子请罪:“臣该死,羽林军护卫不力,虎贲军已经到达永乐宫之外,将四处通道都围了起来。” 天子还未说话,一旁的张让闻言顿时怒火万丈,对着羽林中郎将出声训斥道:“真是无能之辈,竟然这么快就被曹阿瞒打到这里来,枉费了天子的信任。” 赵忠虽然并未说话,不过看向羽林中郎将的目光中也充满着阴冷以及浓浓的不屑,心道等待此事之后,必然要让天子罢了这人的官,真是无能之辈,一点用都没有。 “罢了,羽林军多为骑兵,宫城之内本就不方便作战,有所不敌也是意料之中。更何况还不知道那曹孟德引了多少兵马入宫呢?”天子挥挥手,示意羽林中郎将不必请罪。 此刻的天子平静的坐在胡床上,脸上的表情早已经不复刚才的那般急躁和愤怒,显得风轻云淡,仿佛外面的危机都不存在一般。 “陛下放心,臣必当誓死保卫陛下安全。”羽林中郎将跪伏在地上,大声说道。 天子点点头:“朕相信你。行了,起来吧,朕还有事情要吩咐你。” “臣,谢陛下宽恕。”羽林中郎将叩头谢恩,而后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着天子躬身道:“陛下,有何事需要臣去做。” 天子问道:“你去唤那曹孟德进来见我,若是其人不敢进来,你就问他一句‘汝欲反乎?’。” “诺!”羽林中郎将点头称是,而后转身而去。 不过这位羽林中郎将在转身的时候,目光从张让、赵忠两人身上闪过,眼中闪过一似不满。 这一丝不满张让赵忠两人自然有所察觉,本来却也并未在意,同为天子近臣,羽林中郎将和他们之间就有争斗,不过联想到如今的局势,两人心中自然起了提防之心。 且说那羽林中郎将一路走出永乐宫,来到羽林军军列之中,穿过军列站在前方正中央,对着相隔不远出对峙的虎贲军喊道:“本官为羽林中郎将,敢问曹孟德何在?” 苏白与曹操两人本来就在阵前正商议着事情,听到有人喊话,两人相视一眼,苏白点点头而后提着破虏刀防备着四周可能射来的冷箭,曹操也回话道:“曹孟德在此。” 双方相隔数百步,两边点着火把将四周照的通明,羽林中郎将看着曹操的身影轮廓,也不在意对方是真是假,出声道:“陛下有口谕,传曹孟德觐见。” “我此来自然要见天子,不过不是如今,而是请天子先下诏诛灭宦党。”曹操回答道。 对于天子的口谕他嗤之以鼻,除非是失心疯了,否自他怎么会可能现在去见天子,以现在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进去永乐宫见天子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想要找死。 见到曹操不肯答应,他倒也没有意外,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答应。于是羽林中郎将又大声喊问出了天子想问的那一句话:“汝欲反乎?” 第170章 气愤的袁本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今夜的行动中,曹操和苏白负责的是控制皇宫和天子,袁绍负责的是假传号令诛灭城中的宦党,因此当子时一到,曹操和苏白一同向着皇宫行进的时候,袁本初自然也有了动作。 他先是借五官中郎将杨彪从其父太尉杨赐手中盗取而来的印符令箭,其实与其说是盗取倒不如说是那太尉杨赐故意丢的,毕竟袁杨两家是姻亲属于同一阵营。 以太尉的印符令箭,再加上那些原本就对宦党不满,倾向于士人的北军五校军事主官,然后袁绍顿时就将北军五校的大半控制在手中,直奔城中的宦党家中而去。 皇宫以外,洛阳城以内是属于卫尉下属的卫士巡查,可是因为袁绍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和拉拢,所以这些卫士对于北军五校的行动视若不见,袁绍的行动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顿时,袁绍假借天子诛宦之令,北军五校的军士分作数对,直扑那些宦党之洛阳城中的府邸,得到的命令是不放走任何一人,若是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其实袁绍他们这些人的谋划行动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本苏白的那个世界上,曹操为何后来要大力的打压这些世家门阀,尽可能的削弱他们的力量。 这些个士人门阀所代表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才是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能他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轻易的掌握住军事力量,发动一场政变,这如何令人不恐惧。 袁绍这边的行动十分的迅猛,不过那些个宦党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清楚和士人之间的仇恨根本无法缓和,而且眼下士卒已经杀到眼前,绝对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无疑都选择了反抗。 而且当日张让的提醒虽然并未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但是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亏心事做多了,这些宦党虽然并未进攻,但是却都暗暗的提防了家中的防护,以防遇见什么意外的事情,却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这些个宦党有权有势,家中都纂养了大量的护卫、死士,他们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所以也都毫无吝惜,大肆的许诺和赏赐钱财来让这些护卫死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军五校的这些士卒的行动受到了非常大的阻碍,行动并非是多么的顺畅。 而且因为袁绍之前的做法有些失误,他太过于的低估了这些个宦党的求生欲,低估了他们在生死之间所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若非这些北军五校的士卒皆是精锐,恐怕他们的行动还会收到极大的挫折。 眼见自己这方久攻不下,浪费了许多时间还并未取得太大的进展,原本觉得轻松无比,可以手到擒来的事情弄成这番样子,这顿时让原本一向自视甚高的袁本初心中怒火不已。 而且最令袁本初生气的不是如此,而是袁术的出现,袁术因为自己手下的人马不多,所以并未分散队伍,选择了集中进攻,正巧碰到了一股北军五校的士卒,双方合在一起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不小的功效。 原本因为自己和曹孟德换了职责占了便宜,袁绍就不愿意让曹孟德看轻自己,想要迅速完成这件事,不给其他人诟病的机会,现在袁术的出现,还比他更快打开局面,让袁绍恼火不已,恨不得亲自提刀上阵。 不过即便是许攸费劲口舌的劝住了袁绍,其人还是难以平静下来,亲自提刀压阵,做好了亲自出手的准备。 “这些人在干什么,这么多士卒,花费这么久的时间,连一座院子都攻不下来?”袁绍脸上带着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不满。 许攸摇摇头,安扶道:“这些宦党的府邸都是花费重金打造,易守难攻,想要打开局面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的。” 其实何止是这些宦党的府邸,这洛阳中哪家达官贵人的府邸不是如此,对于自己的栖身之地,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人会舍得钱财,毕竟其他的东西丢了可以再来,性命可就只有一条。 “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必定有重赏,第一个攻入府邸的人,官升一级,赏钱财缎锦。”袁绍出言道,为了迅速打开局面,他毫不吝惜封赏。 许攸点了点头,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最快捷有效的办法,立即派人将这句话传了下去。 果然是利益动人心,有了袁绍的这番话,底下士卒的攻势更是迅猛了数倍。 就在曹操、苏白还有袁绍、袁术各自忙着自己的任务的时候,何进也并没有真的呆在家中坐享其成。 虽然按照当初袁绍他们与何进的约定,只需要何进在最初的时候给予他们一些尽可能的帮助,然后便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事成之后出来收拾残局就可以,并不需要他担太大的风险。但是何进却不会真的就一直傻乎乎的在家中等待着,等待事成落幕在出现。 即便是何进不清楚,被袁绍他们所画出来的大饼迷惑住,那他手下的那些门客和谋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不付出就能收获的事情,一旦如此,那么很可能之后你会失去的更多。 何进手下的谋士都不是蠢笨之人,蠢笨之人也没资格成为他的门客,他们自然发现了袁绍等人为何想要让何进坐享其成。 这场谋划看似最主要的诛宦,可是其实这件事情背后还要牵扯了许多的事情,牵扯了不少人的切身利益,干系重大。 诛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回本来那些被宦党侵蚀掉属于士人的权利和利益,但是这些利益如果被夺回来之后呢,是归属给原本的那些士人,还是从新的被另一批人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似乎有待商榷。 如果何进选择坐享其成,只是在家中等着其他人去忙碌,那么事后这些人真的会愿意将权利交给何进吗? 第171章 何进在行动 《左传》中有一句话就说的很贴切,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意思就是,自己手中的权位,不要交给别人。 你愿意将手中的权利轻易的交给另一个人吗? 恐怕大多数人都不愿意。 其实很简单,就是易地而处,他何进愿意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给曹操和袁绍吗? 他不愿意,所以他就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静待在家中坐享其成。因为这是一种极为天真的想法和态度。 如同他们谋划的那一般,将逼迫天子退位之后,然后让大皇子也就是自己的外甥即位,然后自己晋位大将军,代天子处理天下政务。 可是既然已经可以让天子做一个名义上的天子,不管任何政务,让大将军代天子处理天下政务。 那么会不有人想让大将军做一个名义上的大将军,也不管任何政务,由其他人来代大将军处理政务呢? 这种可能为什么不会出现? 而且从袁绍其人临时要与曹孟德交换职责的这个举动来看,这种可能是极为可能出现的。 其实这一场行动,就是可以看做一次利益的重新划分,只有真正的参与进去,承担了其中的风险,才有资格去获取划分利益的资格,才能把握住属于自己的权位。 何进如果只想着坐享其成,那么最后的袁绍和曹操是会按照约定一般把他推上大将军的位置,但是却很可能是像下一任天子一般,丢掉手中的权利。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他何进何遂高既然已经身处此地,又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当一个任人指挥的傀儡,这岂非大丈夫所谓。 更何况,那些实不配位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他即便是不想去争,他也不得不去争,因为他绝非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着追随者,家人,那些人会推着他去争,逼着他去争。 因此,注定在今夜,何进是不会真的待在家中,他也会有自己的行动,有着自己的目的,以便在之后获得自己相应的权位,而不是一个任人指使的傀儡。 凡是未虑成,先虑败。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参加,何进就必须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结果的准备。 首先他在和袁绍还有曹操约定好计划进行的时间之后,便又下令王匡将那他招募的那些人全部调遣进城中,潜伏了起来等待他的调遣。 而且在帮助袁绍他们安插人手,笼络士卒官员的时候,他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 虽然何进并非如同袁绍这等四世三公的门阀,天生的士人领袖出身能够获得不少士人的帮助,但是因为有着外戚的身份,还有着大皇子的身份他也有着不少名义上的优势,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汇聚了不少的力量。 对于这场谋划,他手下的谋士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和计划,拿出多个可以为他谋划最大利益的办法,一切都只是等待着行动了。 按照手下谋士的分析,其实在这场行动中,最为重要的人除了天子之外,另一个关乎事情成败的人正是他的外甥,大皇子刘辫,只要将大皇子掌控在手中,便能获得不小的主动权。 为此,他做了不少的准备。其人在借口修缮宫室时候派入宫内的匠人其实不仅仅是与曹操会和的三百人,而是五百人,而那剩余的两百人在当夜直接朝着大皇子的宫殿奔去。而且因为有着何进的信物,大皇子刘辫自然会对于这些人更加的亲近和相信。 二十八日夜,何进和王谦、陈琳、王匡等这些他手下的谋士、门客早早的就等在了家中,不时有关于四处的信息传回何府。 当听到那些自己所派遣入宫那些人传来的消息,得知曹孟德已经带人进入北宫,即将围住永乐宫,还有另一部分人已经接到大皇子还有何皇后的时候,何进等人也不再停留,直接带人入宫。 何进和王谦、陈琳、王匡等,以及王匡招募来的那些剩余的人马,还有拉拢的一些卫尉属下的卫士,大约有八百余人,径直直奔宫城而去。 虽然曹操在宫门处留下了心腹把守城门,可是这心腹却是知晓何进也是曹操等人的同谋,以为这些人的到来是新的援兵,所以除了派人去通知曹操何进的到来意外,倒也并没有阻拦这些人的入宫。 何进等人一路畅通无阻,由南宫入宫,穿过南北宫之间的复道,不过他们却并没有立即前往永乐宫,反而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大皇子的宫殿处所而去。 “何遂高,你可知道你如今在做什么?”何皇后凤目一瞪,对着何进冷声呵斥道。 此时,在大皇子刘辫的宫室中,被何进手下人请过来的何皇后看到自家兄长的到来,脸上不但没有半分喜色,更是气到连兄长都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字的呵斥。 何皇后是被那些人以大皇子生病的理由骗到这里的,不过这么长时间,宫内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没有瞒过何皇后,所以她才会对何进如此生气。 她是在自家一向有些优柔寡断的兄长会如此胆大包天,这番举动说的好听叫做清君侧,可是其实已经和谋逆没有什么两样了。 “臣见过皇后!”何进只是对着皇后躬身行礼,却并未有其他言语。 “母后,还请息怒。”此时还不到八岁的大皇子刘辫看到母后对着自己的舅舅发火,虽然不知道什么缘由,但是他还是本能的劝解自己的母亲。 何进对于自己妹妹的呵斥没有生气,对着刘辫笑了笑:“大皇子放心,臣不会和皇后吵起来的。” 刘辫看着何进,何进也看着他。半晌,刘辫对着何进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然后走开,似乎故意给两人留出说话的地方。 看着刘辫离去的背影,何进笑着说道:“大皇子已经长大了。” 何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不过转瞬即逝,看着何进又冷下了脸:“你不准备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第172章 隐患 何进出身屠户,早先丧母。其父何真再娶,生有一子二女。后来何真去世,何进一人肩负起了养家的责任,养育一家五口人。 人说长兄如父,何进是何皇后的长兄,又因其父早逝,是何进一人肩负起整个何家,所以其人在几个弟弟妹妹之中颇有威严,也颇受尊重。 何皇后即便是已经贵为皇后,但是平日里对于自家这个同父异母,却一力肩负起何家的大兄十分尊重,从来不因为身份改变有丝毫减少。 而眼下其人冷着脸,用本宫自称,以一副君臣之礼相待对方,是很少出现的,却也说明了她此刻的态度是十分严谨。 “臣是迫不得已?”何进平静的说道。 何皇后看着对方这幅敷衍的态度,更是不满,气愤的问道:“你有什么迫不得已,能够让你吃迫不得已到谋逆呢?” 谋逆,在何皇后的眼中,他们的这番行为就是谋逆。 何进一阵沉默不语,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有不可说的苦衷。 何皇后见此,追问道:“难道你闲杂连我这个妹妹都信不过了吗?” 两人虽然是同父异母,却是关系十分亲密,自小就和这个长兄十分要好,两人之间也从来不会刻意隐瞒对方什么事情,眼下何进的表现,却是让何皇后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何进看着何皇后,苦笑一声,缓缓开口:“皇后又何必要逼迫为臣呢?” 何皇后紧追不舍,脸上愈发冷冽:“是你逼迫我,还是我逼迫你啊?” 在何皇后看来,对方的这番举动就是在逼迫自己,一方面是天子,自己的夫君,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兄长,当这两人发生冲突,夹在两人中间的她其实是最为无奈和痛苦的一个。 看着自己妹妹如此,知道如果还要隐瞒,兄妹两人肯定会反目成仇,何进无可奈何的开口:“我若是说为了何家,为了妹妹你,为了辫儿,你信吗?” 这一刻,他没有自称臣,眼前也没什么皇后和皇子,只有他的妹妹和外甥,他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回答自己妹妹的问题。 似乎感觉到了何进语气中的真诚,再加上他的这幅态度似乎毫不作伪,何皇后原本冷冰冰的态度也不由的软了下来:“妹妹不懂。” 虽然感受到了何进话语中似乎不是说假话,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兄长会如此悲观,自己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又受天子恩宠,辫儿又是皇子,又有谁能够威胁到何家,威胁到自己,威胁到辫儿。 看到妹妹还有些许不解,何进索性也不再隐瞒,将一切都彻底说开:“你觉得辫儿将来有可能即位吗?” 何皇后不假思索的回答:“自然,辫儿是嫡长子,未来自然能够即位。” 何进反问一句:“那为何天子如今还不立辫儿为太子,正位东宫?” 既然有了嫡长子,就因该立太子,这是稳固国本的事情,底下的官员已经不止一次上书劝谏,却全部被天子找借口推诿掉了。 “这是因为...”何皇后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身为天子的枕边人,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天子的想法,只不过从来都是故作不知罢了。 何皇后不说,何进此刻却也没有了丝毫的顾忌:“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辫儿,他想要另一个儿子继承他的位置,现在不过是在等,等他另一个儿子长大罢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天子,天子不喜欢大皇子,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消息,天子喜欢的那个长在董太后身边的皇子刘协,他想要等刘协长大以后立刘协为太子。 何皇后默然不语,对于何进的话没有出言反驳,这些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只是不肯面对,自己骗着自己,期待有一天天子能够改变心意。 其实何皇后也知道,天子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因为活人永远没办法争的过死人,她永远也争不过那个王美人在天子心中的位置。 王美人,便是皇子刘协的亲生母亲,也是唯一一个在何皇后登上皇后宝座以后,能够给她皇后位置带来威胁的女人,也是同样一个为天子生下没有夭折的皇子的女人。 也是因为王美人不但威胁到何皇后的皇后宝座,又生下了一位皇子,因此才让何皇后动了杀机,派人用毒酒将其毒死。 当时因为那件事情,天子大怒,甚至都动了废黜她的念头,她差一点就步了宋皇后的后尘,何家也差点家破人亡。 而且也因为这件事情,天子虽然没有废黜她,但是对她也冷落了许多,而且愈发的想念王美人,不但赋诗以作思念,更是爱屋及乌将原本属于王美人的恩宠全部加诸在皇子刘协身上。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爱屋及乌的事情没有发生在刘辫的身上,天子虽然宠爱何皇后,但是对于刘辫却异常不喜,认为对方不适合继承大位。 何进看着默然不语的何皇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若是真的有了那一天,刘协被立为太子,辫儿该如何自处,你该如何自处,何家又该如何自处?” 这句话直至核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一旦刘协真的成了太子继承了天子之位,那么对于毒害了自己母亲的何皇后他会怎么做,他会放过何皇后吗? 他又怎么看这个对自己威胁极大的兄长,会怎么看待这个害死自己母亲女人的儿子,会不会报复? 他是否能够容忍何家这个外戚的存在,继续容忍何家控制如今的权利,会不会恨屋及乌,牵连到何家? 这一切虽然不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或许刘辫还有机会继位,或许刘协继位不会报复,但是事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何进不愿意去坐以待毙,他是绝对不愿意将他们的身家性命交付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上面。 即便是要赌,他也一定要将这种可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绝对不能松手。 第173章 对答 汝欲反乎! 那羽林中郎将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四周顿时为之一滞,除却那火把燃烧的声音之外,再无半点声音,不管是对面的羽林军还是己方的虎贲军士卒,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视到了曹操的身上。 苏白也同样看向了曹操,心中有些期待对方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大汉帝国兴盛四百余年,纵然接连两任帝王昏庸无道,可是说到底还是没有彻底丢失掉士人之心,愿意为之赴死之辈不计其数。 甚至曹孟德、袁本初这些人就是其中的一员,若非是愿意为大汉帝国尽忠,流进最后一滴血,他们又怎么会行此危险之事。 所以,这句汝欲反乎可谓之直中要害,看曹孟德是否能够直面本心,是否肯彻底的抛起自己的声名,只为换的大汉帝国的兴盛。 他的回答至关重要,这不同于刚才的那一番口号,更是带代表了他的政治立场、政治纲领、政治目的,也是一个竖立起个人风格与形象的大好机会。 而曹孟德也果然没有令苏白失望,也不知道是否之前心中早已经有所预感,面对羽林中郎将的这一声质问,其人面色不改,就连眼神都并未有丝毫躲避。 “哈哈哈哈。”面对四周数千人的注视,曹孟德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相反还有些志气高昂,先是大笑一番,而后朗声开口: “自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兵反秦,高皇帝知人善任,虚心纳谏而后以弱胜强,大败霸王,才有了这大汉帝国的建立。及历文景之治大汉帝国日益兴盛,百姓安居乐业,至武皇帝时达到顶峰,武皇帝知人善用,以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为将帅,大汉强兵横扫大漠,兵锋所指,莫敢不从,大汉帝国为神州之主,四方皆服。 后世祖光武皇帝率云台二十八将横扫八方,挽大厦于天倾,大汉国事兴隆。而后燕然勒石、定远侯收复西域,大汉帝国光辉照耀四方宇内,神州尽皆一片乐土,四方蛮夷臣服。 而如今,西羌战事久年不歇,神州天灾人祸不断,百姓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天下疲敝,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帝国之殊遇,欲报之大汉也。天子宜开张圣听,以光诸祖之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已塞忠谏之路。 然天子一意孤行,亲小人,远贤臣,奸诈狡猾之辈立于朝堂之上,视天下百姓为刍狗。尽忠职守之臣不得其用,满腔报国之心屡糟打击,忠臣志士无一不心灰意冷。臣虽未有大才,然仍心有抱负,只愿大汉兴盛万年不衰。 如今,臣当不能忍宦党奸邪之辈立于朝堂,蒙蔽天子圣听,祸乱朝纲。是以,当清君侧,诛宦党,以求还天下一片清平。” 曹孟德这一番话是字正腔圆,义正言辞,四周士卒闻之,皆心中大为感触,就连苏白也不禁被其这一番话鼓动了起来。 面对羽林中郎将质问你是否想造反,曹孟德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因为直接回答,就算矢口否认也会被其他人看做是敢做不敢当,毕竟他如今引兵至此已经是属于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了。 所以曹孟德选择了一个很巧妙的回答办法,他先是说起了大汉帝国如何建立,回忆起了大汉帝国建立以来那些辉煌兴盛的时代,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产生一种荣誉感,引发起对于那个强大时代的向往和憧憬。 而后其人又毫不犹豫的指出当今大汉帝国的弊病,那些血淋淋的现实,西羌之乱久久未平,兵役徭役日益增加,百姓衣不裹身食不果腹,形成了强烈明显的对比,引发了众人的愤慨不满之心。 曹操所指出来现在大汉帝国的弊病是真实存在的,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亲眼看见的,并没有丝毫的欺骗。 因此,回忆中的辉煌兴盛和现实所看到的腐朽衰落,让人不禁想要去寻找其中的原因,想知道为什么大汉帝国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毕竟,这些士卒要么是军中老卒之后,要么是三辅良民出身,曹操所说出的这些问题,特别是兵役徭役增加,百姓衣不裹身,食不果腹,这是他们这些士卒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甚至亲身感受的到的。 因为关系到了自身的利益,想起了自己等人在这其中所遭受的苦难,这些士卒自然会心中有怨气升起,想要寻找一个目标,以此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曹操直接就很快的指出了这一切的根源,那就是因为宦党奸邪立于朝堂之上,天子亲小人远贤臣造成的,更加引起了这些士卒的愤慨,对于宦党的憎恨,让他们心中的怨气可以有一个发泄的方向和目标。 而果然如同苏白所想的一般,等到曹操话音刚落,身后的虎贲军中士卒就可以有些窃窃私语起来,互相讨论这一切是否如同曹操所说的一般。 “清君侧,诛宦官,还天下一个太平。”忽然有人喊出了这句口号。 紧接着,整个虎贲军更多的人一同喊出来这句口号:“清君侧,诛宦党,还天下一个太平。” 虎贲军这些士卒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喊出来这句话能让他们心中的怨怼,愤慨发泄出来一般,声音震若雷霆。 而且不止是虎贲军,就连那些个出身三辅良民的羽林军都有些蠢蠢欲动,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虽然还未立刻倒戈,但是这些人心中的战意都消退了许多,似乎也没有了多少抵挡之心。 数千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震若雷霆,在这个黑夜中的皇宫内,声音传的越来越远。 永乐宫内,羽林中郎将将刚才曹操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完毕,在伴随着殿外传来的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口号,天子默然不语,而张让赵忠二人更是面色冷冽。 第174章 不要抢风头 “朕,真的有这般昏庸吗?” 天子在心中问自己。 其实这位天子刘宏是个很复杂的人,其人可以说是个昏庸的天子,却不能说对方是个无能的天子。因为一个无能的天子是无法将权利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 只不过其人虽然有能力,却无可否认他是懒于政事,贪图享乐,极度自私自利,只顾自身,从来不想他人。 可是懒于政事,贪图享乐的这种人,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顶多是当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富家翁罢了。 最为可怕的是其人并非这种身份,他是天子,整个天下系于他一人身上,如果他懒于政事贪图享乐,那么给天下的百姓将带来无数的灾难,引发难以阻止的祸患。 说来也怪,其实历史上大多数没有多少本事的君王其实都并未引发太多的灾难,反而是那些有着能力,却从来不肯将能力放在政事上的君王会酿成许多难以阻止的祸患,甚至造成国破家亡的结局。 一位优秀的帝王,可以将一个国家带领到无比兴盛强大的地步。但是同样,如果很不幸遇见了一个昏庸的帝王,那么他同样可以将一个无比兴盛强大的国家搞得破败衰落。 整个国家的兴盛与否,全部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制度其实是不合理的,充满着极大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 但是,华夏自古以来却都始终崇拜着强人政治,一个时代的兴盛不会归功到那个时代全部由能力的人身上,只会归功到那个最巅峰的人身上。 同样,当一个时代开始衰落,大多数人不会看那个时代的情况,他们更多的是将所有的原因归结到最巅峰的那个人身上。 哪怕是来自于后世的苏白,他都不可否认深受这种思想的熏陶,哪怕他知道这种制度的极为不合理,但是他也难免的会首先考虑这个办法。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为什么会选择曹操合作,不正是因为他认为曹操身上有这种气质,有这个能力,符合这些条件。 当然,苏白之所以选择曹操进行合作,也是有着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就比如是他单独一个人,如果不选择一个人合作,根本就无法发展起来。 每个时代有着每个时代的特质,其余人是根本难以适应的。 就好比如果苏白此刻选择独自发展,那么他除了自己去亲自花费巨大的力气去培养可用的人才之外,这个时代的那些出身门阀的能人志士是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他的。 就好比袁绍可以轻轻松松的聚集起不少的门阀世家投靠,但是后来的孙吴盘踞江东,花费了巨大的力气,那么多的时间,才获得了少部分江东士人的暂时支持。 就好比曹操在击败袁绍之后,也有无数的世家门阀来投。但是身负着宗亲之名的刘备,却只能是颠沛流离半生之后,才能够慢慢收拢人心。 这个时代的人,除了那些卑鄙猥琐之辈,大多数的读书人身上都有着一股气节,他们对于时局、天下有着自己的认知,当生命与认知出现冲突的时候,他们更多选择的是坚守自己的认知,哪怕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荀彧食汉禄,终无汉禄可食而自杀,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和曹操的认知出现的冲突,两人的志向发生了分离,所以荀文若宁愿死,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志向。 苏白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人,是很难受到那些人的支持和追随,对于他的目的达成会成倍的加大难度。因此,他必须要选择曹孟德合作,以最快的时间积累实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和曹操的合作,并非是真的要支持曹操篡汉自立,因为他清楚那种国家安危系于一人之身的不稳定不确定性。所以他和曹操的合作,其实更是想要帮助大汉帝国兴盛起来,而后慢慢的确定一种制度,一种更加稳健、合适的制度来保证大汉永远的兴盛。 这几日来,两人多次倾心相谈,说起对于这个国家的设想,事成之后该如何让国家更加兴盛起来,他们有很多不谋而合的共识,所以苏白他其实对于曹操的观感很不错, 想到这里,苏白看着身旁的曹操心道,希望曹孟德你不要令我失望。 “报!”有士卒走到曹操身旁。 曹操一看其人,正是自己派去接引大皇子刘辩的士卒,看到对方这幅样子似乎事情有些不利,给了苏白一个眼神,而后对着士卒道:“跟我来。” 苏白跟着曹操两人慢慢后退到队列的后方,看着眼前的士卒:“有什么事情说吧!” 士卒回报道:“大皇子与皇后俱被何府的人保护着,将作大匠何进说他稍后就会引人来此。” 曹操点了点头,待士卒离开之后,对着苏白说道:“果然不出子秋所料,看来这位未来的大将军有些坐不住了。” 出发之前苏白就告诉他何进肯定不会在家待着,等到他们动手之后,只要没有露出失败的迹象,那么何进是肯定会忍不住出手的。不过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曹操还以为他们的判断错误了,对方不会出手,现在得到这个消息,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苏白笑着点点头:“那么接下来的孟德可就要收敛一点,不要抢了未来大将军的风头。” 引兵围住永乐宫这么久都没有动手,他们正是在等着何进的出现,苏白心中笃定了何进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即便是他愿意,手下的人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而以何进如今身份的敏感程度,只要对方出现在这里,将会不由自主的成为最吸引人注意力的那一个,到时候苏白和曹操自然可以借机将自己隐藏起来。 两人迅速商议了一番,有了定论之后,再次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仿佛对于何进的到来不知道一般,没有任何异动。 而另一面,何进在说服了自家妹妹何皇后之后,带着自己手下的所有人,护卫着大皇子和皇后,径直朝着永乐宫而来。 第175章 何字旗 曹孟德的一番话,不但让虎贲军士卒士气如虹,更是让那些正在对峙的羽林军卫士心中升起了疑虑,这些卫士虽然没有立刻倒戈相向,但是却止不住他们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中带着怀疑。 羽林军的两位左右羽林监丞也各自相视一眼,两人的身份地位比起这些普通的羽林郎要高不少,所以对于朝中的一些事情了解的更加清楚。 因此,他们都明白曹操所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事实,也许有些地方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绝对不是胡说八道。 宦党和士人斗争近百年,也许这些宦党可以掌握住权利,可以一时的压制住士人的反击,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夺得过对于知识、思想的解释权,这些东西一直都掌握在士人的手中。 所以,从始至终这些宦党在整个天下的百姓的心目中,都是以一种恶人、奸邪、小人的形象出现的。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士人团体即便是出现一些奸邪狡诈之人,他们也会想法设法的去掩盖、隐藏。从来都不像这些宦党一样,一朝得势就变的嚣张跋扈,横行乡里,弄得天怒人怨。 因为舆论的话语权掌控在士人的手中,所以当曹操说出天子被宦党蒙蔽,想要清君侧诛宦党的事情之后,这些个本来就根植入天下人心中的想法,没有受到任何一人的质疑,反而十分认可曹操的说法。 这些个羽林军卫士对于曹操的话已经有了几分信任,之所以让他们坚持住并未倒戈,原因就是心中还有着对于天子的忠心,以及局势的不明朗。 羽林军左右监丞虽然已经有了一丝倾向于曹操的想法,但是却并未立刻表露出来,而是尽力在安扶着手下的士卒,试图将有些躁动的羽林军卫士安抚下来。 凭借着两人平日里的威望,倒也很快的将这些躁动的羽林军卫士安扶了下来,不过两人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时间拖下去,还没有太大的转机,恐怕会迸出起更多的祸患。 看到羽林中郎将从殿内走出,左右监丞立马迎了上去。 “将军,里面情况如何。天子愿意出来吗?” 刚才借着羽林中郎将出来的功夫,左监丞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事到如今待在永乐宫内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天子直接出来,说不得凭借这天子本人的威慑,即便不能让那些虎贲军卫士倒戈相向,也能让对方的态度收敛一番。 所谓虎倒威犹在,天子毕竟登上帝位十数年,不管其人行事如何,到底也有着属于上位者的尊严。天子出来凭借其人的身份不求令虎贲军退去,至少能够压一压那些普通的士卒,不但能够挫一挫对方的锐气,也能让己方的士卒振奋一下士气。要不然,就这般的拖延下去,双发士气此消彼长,等一会打都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哎!”羽林中郎将脸色一滞,叹了一起口气。 对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表现出来的意思却令身边的左右监丞都明白了,天子这是大概不愿出来。 羽林中郎将其实也很无奈,他刚才可以说是想尽办法的劝说天子,甚至都将天子都劝说的有些异动了,可是就在紧要关头受到了张让、赵忠两人的强烈阻止。 其人不但不愿意让天子出来,反而呵斥他说殿外刀兵无眼,危险重重,自己怀着什么心思让天子出来,说自己心怀叵测,让羽林中郎将心中大怒不已。 “果然如曹孟德所言,宦党害人!”羽林中郎将不由出声呵斥道。 “将军慎言!”左监丞连忙开口,示意四周还有一些小太监,这些都是张让赵忠的耳目。 其实他也清楚将军为什么如此,也猜到了那殿内肯定是其人欲宦党发生了争执。但是毕竟此时情况复杂,局势难料,一时不慎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羽林中郎将脸色冷峻,不再言语,只是其人距离起伏的胸口代表他此刻的心中并不平静。 右监丞看到上司如此,正欲开口,却被军列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 “去看看前面有何事发生。”羽林中郎将脸色一凛,生怕前方出现什么意外,示意右监丞去看看。 “诺!”右监丞抱拳行礼,转身就朝着军列前方走去。 这一段的距离并不远,不过是片刻之间,右监丞就从前方军列中返回,不过其人脸色比起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 看到属下这般表情,羽林中郎将心中暗道不妙,不过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出声问道: “前方发生何事,为何喧哗。” 右监丞抱拳回答:“禀将军,刚才是对面又来了援军,大约有千余人马。” 羽林中郎将心中咯噔了一下:“你可看清楚了?” “确实如此!”右监丞重重的点了点头,而且抬头看着上司,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还有什么消息,一同说出来。”羽林中郎将颇有些破罐子破碎的态度,想听听还有什么坏消息。 右监丞吞吞吐吐的开口:“末将看到了一个打着‘何’字旗,似乎这千余人马是将作大匠何进亲自带来的人。” “你确定没有看错人?”羽林中郎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话已经说出口,右监丞也没有了犹豫:“末将看的清清楚楚的那面旗子,而且还听到了曹孟德喊了一声遂高兄。” 何字旗,遂高兄,将作大匠何进。 羽林中郎将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全身上下不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心中升起了浓浓的绝望之感。 如果说一个曹孟德出头只能拉拢少部分人,他们还可以期待着援兵的话。那么当何进的出现,就意味着对方能够拉拢到更多的人支持,他们很可能再也等不到援兵到来。 而且,何进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一件事情,何家已经彻底入场,那么处于北宫之中的大皇子是否落入其人之手,甚至于皇后会不会跟他们合作。 第176章 思变 “将军!”左监丞脸色大变,对着上司轻呼道,显然其人听到何进的这个名字之后,也想到了他们这些人可能会面对的局面。 且不说何进其人出现在对面所产发的一系列政治影响,就单单因为对方的出现,那边就已经多了千余人马的生力兵给己方带来极大的压力。 原本经过之前接战有些折损的羽林军不过是不到一千五百余人,他们需要面对的是对方接近两千人的围攻,而且因为羽林军大多骑兵难以发挥作用,只能步战迎敌,双方就有着很大的差距。 而眼下对方增加千余兵力,双方的兵力差距已经达到接近两倍有余,这让他们将面对极大的压力,如果没有援兵的话,那么被攻进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羽林中郎将默然不语,对于左监丞的呼喊充耳不闻,眉头紧皱显然在思考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而那刚才通报这个消息的右监丞此刻也是脸上一阵犹豫,显然在想着一件难以取决的事情。不过其人脸上的犹豫很快就被一阵果决取代,开口道: “将军!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我等要早做打算。” 羽林中郎将闻言,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气势朝着右监丞压去,语气一冷:“你意欲何为,难道是要劝本官背叛天子吗?” 感受着从上司身边传来的巨大压力,右监丞如同狂风中独立的小树一般,随时有可能被拦腰刮断,其人强忍着不适,艰难的开口:“末将...并非...是想要将军背叛天子,还请让末将解释。” 听到这句话,羽林中郎将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身上气势一收,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如此,你且道来。” 右监丞大大的出了几口气,也不敢耽搁,连忙开口道:“事到如今,我等局势危急,当务之急就是要保全天子安慰,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看到羽林中郎将轻轻点头,没有出声阻止,又监丞继续开口道:“那曹孟德说的是‘清君侧,诛宦党,还天下一个太平。’且不管其人有没有更大的野心想法,但是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其人便不敢轻言伤害天子,这从对方的口号就能看出来。 而若是时间拖延,久攻不下,难免会再起波澜。要知道现在外面还有一个将作大匠何进在等着,谁知道对方是不是等着做霍光呢?此人不得不防。” 羽林中郎将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问道:“既然如此,你的想法是什么?” 右监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同时用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末将以为,不若与那曹孟德达成约定,只要其人保证不威胁天子,那么我等帮助其人诛宦党,也无妨!” 右监丞的这一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其实就是要和曹操合作,共同诛宦。 可是听到右监丞的这番话之后,羽林中郎将出奇的并未立刻出声否决,反而一阵沉默,对此不置可否。 “将军,右监丞言之有理,现在其人最大的目的就是诛宦党,没有理由伤害天子,可是若是时间拖延,到时候恐怕会酿成一个难以收场的局面,还请将军慎重考虑。”一旁的左监丞也出声劝解道。 别看羽林军和宦党都是属于天子亲信,但是实际上两方非但不亲近,反而时有争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恨不得将对方斩尽杀绝,只不过因为有天子压着,在一直没有迸发出大的冲突。 而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这些人卖起宦党来,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和犹豫。 看到自己的两个属下都是这般想法,羽林中郎将也不由得暗暗的考虑起其中的可行性来。 毕竟他虽然是羽林军的掌管,但是大多时候是跟在天子身边,这些普通的羽林军卫士都是在这两人手下,所以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两人的意见。 要说对于宦党的不满,其实这位羽林中郎将不见得要比其他人弱上几分,只不过是其人身在天子身旁,更加知道这些天子对于这些人的宠信,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对付这些人。 不说他和这些宦党以前的恩怨,就只是想到今夜他和宦党的两次冲突,一次是因为羽林军卫士后撤,那张让赵忠就对天子告状,还有刚才他们极力阻止天子出来安扶军心,鼓舞士气,就已经令其人十分不满了。 “既然本官给了你们生路你们不走,那也怨不得本官过分了。”羽林中郎将心中暗道,下定了决心。 而且其人心中清楚,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那两人的怨恨,等到此时过后,对方肯定会找自己麻烦,倒不如现在有这个机会,那么就趁此今天将这些令人厌烦不已的宦党统统除掉,省的日后再生祸患。 羽林中郎将心中下定了决心,立刻对着两人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谁愿意去和曹孟德谈此事。” 左右监丞相视一眼,几乎同时站出来请命。不过羽林中郎将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情安排给了右监丞。 看到右监丞离去的背影,羽林中郎将开口道:“你可知本官为何派他去,而不是你。” 左监丞愣了愣,摇头道:“末将不知。” “呵呵。”羽林中郎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因为其人和曹孟德有默契。”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右监丞绝对和曹孟德有默契,要不然不会如此态度。 对于上司的目光左监丞视若不见,故作不解开口道:“将军既然知道其人和曹孟德有默契,为何还要派其人去。” “不派他去,曹孟德又怎么会真的相信呢?”羽林中郎将反问了一句。 此刻,早已经和曹操有所默契的右监丞并不知道自己被上司看穿,而是心中待着激动,悄悄的混入了虎贲军中和曹操会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曹操、苏白还有何进等人刚刚寒暄完毕,曹操又特意的为何进讲述了一下当前的局势,等待何进发表自己的意见。 第177章 尔等也同他一般吗 何进之前就已经和苏白碰过面,所以两人并不陌生,再加上苏白刻意的隐藏自己,因此何进大多数时候认为苏白是曹操的门客,就好像许攸与袁绍的关系一样。 何进与皇后还有大皇子一同来到永乐宫外,苏白与曹操立刻就迎了上去,两人与何进、皇后一番大概说了几句话,便又与何进一同往队列前面走去,不过皇后却并未跟着,反而选择和大皇子留在后方。 何进的到来,亦或者说是皇后与大皇子的到来,却是极大的鼓舞了虎贲军的士气,让原本就觉得自己此举是正义无比的虎贲士卒更加的慷慨激昂。 而且就如同苏白和曹操之前所商议好的那般,等待何进到来之后,曹操有意无意的将何进推在前面,表现出一副以何进为主的态度,却是令对方略感意外。 原本以为自己此举会惹来曹孟德的极大抵触,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何进并未着急有所表态,想要试探一番,看一看到底要不要行动,却没想到曹孟德尽然没有一丝的不悦,如此合作。 这两人一个心中想后退,一个想上前,却是不经意之间不谋而合,也没有发生丝毫的摩擦,让两方的合作十分的融洽。 紧随其后,那羽林军右监丞身边只是跟着两个亲信来到虎贲军中直接面见曹操几人,而其人果然早已经被说服,所以曹操几人看到他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见到右监丞到来,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大概已经猜测到了对方应该达成了他们之前的计划,说服了羽林中郎将。 听到右监丞提出的几个要求之后,何进和曹操稍稍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们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是羽林军必须保证放下手中的兵器,并聚拢在一起,由一部分的虎贲军看守。 右监丞带着何进和曹操的条件又跑了回去,等待羽林中郎将的决定。如此两边跑了几个来回之后,双方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羽林军这方提出的条件:首先保证所有羽林军的安全,不会受到任何的不公平对待和屠杀。再一个曹操等人保证只诛灭宦党,不许因此扩大追究范围。最后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保证天子的安全不受到侵害,绝对不可以伤了天子。 曹操何进这方答应了羽林军的条件,也同样提出了己方的条件:那就是保证羽林军安全的前提,必须是要羽林军放下兵器。在他们接受永乐宫之前,他们羽林军必须要保证不能让任何一个宦党走脱,否则双方协议作废。 双方达成条件,羽林军开始有意无意的慢慢后撤。而随着羽林军的后撤,虎贲军也保持这一个相对的速度慢慢的跟上,羽林军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虎贲军对于永乐宫的围守更加的严密。 羽林军一方,羽林中郎将在双方达成约定之后,将手下的事务交给了两个监丞,自己则带领着手下的一百多羽林郎看守住了永乐宫的各个出入口。 羽林军右监丞开始慢慢聚拢手下卫士,将更多的空间交予给了虎贲军,左监丞也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有些意外的是,他做完手下的事情之后并未跟着其余人一同退开,反而主动的跟随在了羽林中郎将身旁。 双方的行动都很默契,并不想太快的让宫内察觉,不过可惜里面的张让赵忠都是奸诈之辈,而且因为和羽林中郎将的不和,其人早就在一直派人悄悄的观察这宫外的动静。 “陛下,羽林中郎将反了,其人与曹阿瞒串联一通,现在虎贲军马上就要杀进来了。”张让躬身对着天子道。 “不可能!”天子先是断然否决,而后说道:“其人是朕的心腹,怎么会背叛朕。” 羽林军是天子直属,羽林中郎将更是天子近臣,对于他和羽林军天子十分的信任,要不然天子连睡个安稳觉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听到张让说羽林军反,天子是不太相信的,想起手下宦官和羽林军时有冲突,天子甚至以为张让在此时还想着内斗,这让天子极为恼火。 一旁的赵忠见到天子还是相信羽林军的样子,顿时后悔万分,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出声道:“陛下,此时不得不防,若有万一,则是我等都必死无疑。臣等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陛下身系天下安慰,若是出了一些意外,可就会引起天大的祸患啊。” 张让也连连点头:“是啊陛下,不得不防啊。还请陛下让羽林中郎将进来,让其人亲自当面解释清楚,臣愿意和他当面对质。” 见到手下最为信任的两个人都这么说,天子也心中起疑,而且此事关乎重要,他也不敢轻易对待,连忙派身边护卫传召殿外的羽林中郎将问话。 羽林中郎将原本正愁没有理由进入殿内,现在听到传召,其人毫不犹豫的带着身后的羽林郎走入殿内。 而天子与张让赵忠看到羽林中郎将竟然不是一人,身后还跟着数十羽林郎,个个身披甲胄,持着兵器,顿时面色大变。 张让不由出声怒斥道:“尔等欲反乎?” 对于张让的这一声怒斥,羽林中郎将充耳不闻,其人站在殿门处,对着天子遥遥一躬身:“陛下,如今天下疲敝,苦宦党已久,还请天子下令诛宦党,还天下一片清平。” 其人声音郎朗,传遍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耳中,张让赵忠的等宦党听到其人言语,更是面色阴冷,目光如剑看着羽林中郎将,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而天子更是面色一冷,冷声道:“你是在教朕?” “臣不敢!只是如今天下不平,陛下受小人蒙蔽,臣....”羽林中郎将躬身说道。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子打断。 “尔等,也是如同他一般吗?”天子手指着羽林中郎将,对着那些羽林郎问道。 众羽林郎皆躬身,一言不发,可是态度却已经不言而喻。 第178章 令朕刮目相看 “尔等皆是乱臣贼子,可知否!” 天子面色冷冽,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咬着牙从口中吐出这句话来。 他真是失望无比,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最为信任的人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一旁的张让赵忠也几乎是用着同样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看着这殿门口出的羽林中郎将和众羽林郎。 几乎就是随着羽林中郎将带着众羽林郎一同进入殿内的那一刻,殿内的人几乎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伙,除了这些个羽林郎意外,其余的人都聚拢在天子身边,且大多都是一些宫人婢女。 “陛下,乱臣贼子不是我等,而是你身边的那群宦党之辈,其人在上把持朝政,祸乱朝纲,使得忠良之辈不得立足;在下横向乡里,为祸一方,使得百姓不得安居。如此行为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还请陛下下令诛之。” 正当面对这天子的一声训斥,永乐宫内陷入到一片沉默之际,羽林中郎将身后传来一道大声的回答,正是对于刚才天子训斥的话进行的反驳。 而后众羽林郎朝两边散开,只见两队身披甲胄手持刀剑的虎贲卫冲进殿内,紧接着又是几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何进、曹操、苏白还有王谦,刚才的那一番反驳的话正是由曹操口中说出来的。 看着冲进来的这些披甲执锐的虎贲卫,张让和赵忠更是脸色发黑,那些宫人和婢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却因为惧怕,不敢发出丝丝的声音来。 不过天子对于这些虎贲卫视若不见,就连刚才那个出言反驳他的曹操都没有多看一眼,反而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为首的何进身上。 天子目光紧紧的盯着何进,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而面对这天子的目光,何进出奇的并未躲避,而是面色平静的迎了上去,就那样静静的对视着。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朕就说他们今夜如此动静,该如何收场呢,果然有你!”天子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来,仰头大笑。 其实从一开始,天子就在心中想一件事情,那就是究竟是谁给了曹操他们的底气,让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逼宫。 没错别看他们喊的口号是清君侧,但是天子不傻,历来以清君侧为名的举动,不是造反就是逼宫。只是要知道大汉养士四百载,他们若是想要造反是绝对不可能仅仅凭借一场宫变就达到的,所以只是逼宫。 不过天子一直好奇弄出如此大的声势,事后这些人该如何善后,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平息余波,这需要有一个身份合适的人来做。 或者没猜到,或者猜到了不愿相信,不过当天子看到何进的这一刻,他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变得毫无意义。 “朕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一个平日里优柔寡断的你竟然有胆子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天子看着何进问道。 说实话,天子大概是不大能够看得上何进的,觉得其人没什么本事,性格又有些优柔寡断,不是能做事的样子。 要不然他也不会立皇后多年之后,还没有让何进当大将军,这与他内心对于何进的看法有着很大的关系,宦官的阻拦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何进的出现令天子很意外,也很好奇。 “臣何进,请陛下诛宦党,还天下一个清平。”何进微微躬身,朗声开口。 他对于天子的发问没有回答,仿佛是没听到似得,而是直接说出了诛宦这件事。 天子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发火,只是在说了一句:“朕好不容易才对你刮目相看,不要让朕失望。” 何进直起身子,看向天子,就那样默默的看着。 苏白自从入殿以来,一言不发,不过目光却不断的在周边的这些人身上扫视着,天子、张让、赵忠、何进还有曹操。 他观察着每一个人,默默的将这些人与自己记忆中那些书中对于他们的描述对应起来,不过却让他发现,那些书中的记载终是有些不全面,一个人又岂是寥寥几笔可以全部形容的。 就如眼前的天子,仅仅是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的气度,这股风范,就和书中的记载完全不同,这样的天子又岂是可以完全的被宦党蒙蔽。在苏白看来,其人倒不像是被蒙蔽,反而更多的是对于这些宦党的利用和放任。 如同眼前的何进,与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个何进完全不一样,没有在商议计划时候的那番畏手畏脚,优柔果断,相反却表现出了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 就在苏白心中暗暗的评判者殿内的这些人的时候,何进也终于正视了天子的回答:“正是陛下。” 他没有说假话,其实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不是袁绍等人的诱惑,也不是权利的吸引,更多的理由是天子的逼迫。 东宫久悬未定,天子迟迟不肯立大皇子为太子,这让所有的人都对此事忌讳若深,避之不及。 但是不同于其他人,别人可以躲避,何进是完全不能够躲避的开的,从一开始何进包括整个何进在内,他们就已经卷进了其中,而且立场早已经注定,不容更改。 天子的态度早已经表露的一清二楚,持续的等待对于何家而言,其实就是一场慢性死亡,而且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也不敢反抗。 而袁绍等人的出现,无疑是告诉的何进,原本他并不是只有坐以待毙这一个选择,他还是有机会能够去做另一个选择。反正两个选择的最坏结果都是一摸一样,甚至后一种还有着很大的可能赢,这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放弃。 不用何进多说,天子也很快明白了何进这句话的意思。 “朕明白了。”天子点了点头,而后又以一副欣赏的话语开口:“不得不说,你真的令朕刮目相看。” 看着天子这幅态度,何进平静的面色出现了一丝波动,不禁开口问道:“事到如今,陛下认为事情还有转机吗?” 第179章 永乐宫中战1 天子笑了笑,开口道:“如今尔等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见到天子这幅自信的态度,何进与曹操相视一眼,却也有些迟疑,拿捏不定对方是否是真的还有着后手。 不过眼下到了这般形势,无论是天子是否有着后手,有着什么样的后手,都无法令他们退缩了,必须要继续下去了。 “臣,请陛下诛宦!” 何进、曹操、羽林中郎将再次躬身出声道。 天子只是笑着,对于这几人的行动视若罔闻,不置可否。 眼见天子如此,何进眼中闪过不悦,语气有些冷冽:“既然如此,臣等只能冒犯了。” 而后其人一挥手,身后的虎贲士卒提刀向前,直奔那张让赵忠而去。 “找死!” 张让赵忠两人自然不是坐以待毙之辈,见到虎贲士卒向前,面色大怒,也随即命令手下的这些小太监出手。 两人早就已经察觉到危险的降临,所以有了防备之心,这些小太监都是他们平日里收敛的精锐死士。 不过这些小太监虽然平日受到了不少的训练,单打独斗或许还很厉害,但是真正的比起这些百战之兵来说,还是要差了许多,不过是刚刚一个交手,就显露出不足来,开始节节后退。 张让与赵忠两人相视一眼,赵忠点了点头,其人从一旁抽出一柄剑,而后一个闪身直接冲入虎贲士卒之中挥砍劈杀,不过眨眼之间就有数名士卒身死,周身无一人可敌。 果然一切正如苏白所预测的一般,这些宦党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都有着极强的武力在身。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苏白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并非是普通的那种世界,其更多是一种比他之前所经历的隋唐世界要更加高级。那些曾经在书中记载过的温候力敌千军,关二爷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这些个事情绝对是可能发生的。 由最开始在这个世界遇到张角开始,他就能够感觉到张角身上的力量,其人更多是倾向于一种术士之类的修炼者,并非武者。 而且还有一个目前在这个世界上让苏白最为熟悉的一个人,曹孟德。曹孟德身上也有一份力量存在,只不过这股力量若有若无、时强时弱,就连苏白都难以真正的把握住。 而眼下看到赵忠出手,苏白却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了那么多强大的武者,还有那些术法莫测的道术高手,这些能够和他们抗衡许久的宦党自然有着自己的本事,没有才是奇怪。 赵忠其人身形如电,不断在虎贲士卒中穿梭,手中长剑不断挥出,每一次出手就有一名虎贲士卒死亡,原本刚开始建立的优势顿时消失不见,反而陷入了劣势之中。 对于曹操而言,这每一个虎贲士卒都是很珍惜的,所以眼见着手下虎贲士卒如此伤亡,他自然十分懊恼,转头对着苏白道:“还是要劳烦子秋辛苦了,这些士卒....” “这是自然,孟德的意思我明白。”苏白没有让他说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他也清楚这些虎贲士卒对于他们都有用,特别是在接下来的黄巾之乱中,这些士卒就是他们千军万马的种子,核心,要是损失太多,恐怕不是好事。 而且见到赵忠这样的对手,也令苏白很高兴,能够有一个合适的对手交手,正是他最想做的事情。眼下出手不但可以保存更多的士卒,更可以有一个好对手,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其实看到虎贲士卒久战不下,何进也有一些焦急,正准备派手下人出手。不过当他听到曹操请苏白出手的时候,便压下了心中的想法,更是将目光放在了的身上,准备看一看此人如何。 对于苏白这个陌生人的加入,纵然是有着袁绍的介绍,曹操的背书,但是何进也不会真的全部相信,肯定会派手下的人去探查一下苏白的底细背景。 所幸主神安排的背景,在加上苏白自己当初营造的人设基本没有什么漏洞,所以何进的探查也没有什么发现,得到的和袁绍那边同样的结果,苏白就是一介游侠。 不过不同于袁绍那种世家子出身,对于苏白这种游侠颇有些看不上眼,何进自己出身也并非是世家豪强,所以对于苏白倒也没有什么排斥。 而且看完苏白的信息之后,其人甚至还对苏白有些欣赏,再考虑是否能将其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来,只不过是因为曹操夹在中间,并未立刻动手。 眼下有一个可以掂量苏白本事的机会,何进自然不会错过,所以也就将一些注意力放在苏白的身上,期待着他的表现。 苏白此时虽然注意到了何进的目光,但是对于何进心中所想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猜,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厮杀的赵忠身上。 他倒提破虏刀,并未直冲,而是缓缓的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步伐稳健,每向前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更强一分。 “虎贲军,后退!” 虎贲郞将一声令下,哪怕那些虎贲士卒心中有再多的不愿,军令如山,也没有任何人胆敢违抗,当即后退。 不过面对着虎贲军士卒的后撤,占据上风的赵忠并未追击阻拦,也拦住了手下意图追击阻拦的人,其人将目光全部放在了苏白的身上。 踏!踏!踏! 苏白一步一步向前,此刻整个永乐宫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就连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天子也将目光看向了苏白,眼中浮现出微不可察的变化。 赵忠挥手让手下人后撤,其人看着一步一步靠前的苏白,出声问道:“汝为何人?” 苏白来到赵忠大约二十步远站定,这是两人目前可以接受的最佳距离,一旦缩短,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站定之后,苏白单手倒提破虏刀,抬头直视赵忠:“某,苏白!” 这一刻,苏白心中唯战! 第180章 永乐宫中战2 苏白? 赵忠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个名字,不过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之心,毕竟苏白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绝对不容小觑。 “苏白,就是那个最近名声甚广的小季布苏子秋吗?”张让尖着声音开口道。 其人听到苏白的话,却是突然想起来了苏白的来历,不由的出声道。 赵忠听到张让说起苏白来历,不由皱了皱眉,对着苏白道:“那曹阿瞒许了你什么,若是你肯倒戈相助,天子定会加倍赏赐与你,无论是高官厚禄,还是钱财女人,无一不可。” 其人以为苏白是被苏白以利益收买来的,所以立刻出声收买苏白,想要让苏白投奔他们这一方来。 苏白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其人,并未说话,对于那赵忠所说的话视若罔闻,不过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目光中却是流露出来浓浓的不屑,那种不屑没有丝毫的掩饰,任何一人都可以看出来。 赵忠看到苏白的目光,心中大怒,出声呵斥道:“不知死活。” 苏白却是再也不想听对方废话了,而后大喝一声:“杀!” 一声爆喝之后,破虏刀迅速提起至身前,而后双手握住刀柄,猛然一等地,直直向前冲去。 二十步的距离对于苏白的速度而言,不过是瞬息之间,其人不过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赵忠身前,手中破虏刀高高抬起,当头劈下。 太平刀法第一式,旗开得胜。 此招动若雷霆,势不可挡,没有太多的技巧,更多的是以出招着的精气神状态,心中志气越足,精神越佳,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大。 苏白刚才一步一步的走来,就是在蓄势,他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升在一个巅峰的状态,而后猛然拔刀挥刀,带着无尽的气势,势若雷霆。 不过那赵忠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自从苏白站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苏白身上,对于苏白十分忌讳,要不然也不会轻易的让那些虎贲士卒退开。 而当那些虎贲士卒推开之后,其人更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苏白身上,注意着苏白的一举一动。虽然在说着话,可是却是一直都防备着他的动作。 也就是在苏白出手的同一刹那,苏白的动作虽然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是赵忠也几乎是同时做出了相应的举动,其人当即出剑,与此同时侧身躲避。 铛铛铛铛! 破虏刀与宝剑不断的碰撞,出声无数的金戈交鸣在声,整个永乐宫正殿之内,其余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清脆的金戈之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正在出手的两人,一个身形迅速剑光凌冽,一个虽然身形略慢,但是招式威猛,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不过赵忠虽然身形迅速,可是却无法苏白造成任何的伤害,而面对这苏白时不时挥砍出来的一刀,面对那霸绝的刀气还有那无匹的力量,他根本就难以占到任何便宜。 赵忠手中长剑挥舞大的密不透风,剑光纵横,在他的周身密布成一道防守紧密的屏障,而且其人时不时的出剑,犹如毒舌吐信一般。 可是苏白却对此浑然不觉,面对这密不透风的剑光,苏白并未想太多技巧的攻击,正所谓无坚不摧,手中神兵破虏刀,再加上那无匹的力量、霸绝的刀气,一刀刀的不断挥出,给赵忠造成了极大的压制。 两人身形移动,方位变幻,正殿内的许多摆件都受到了两人的波及,即便是一些金铁青铜的饰品物件,被两人的刀气剑光划过之后,也都留下了难以修复的痕迹。 铛! 又是一声清脆的金戈交鸣,原本正战作一团的两人猛然分开,几乎同时后退,脚下石头铺就的大殿都留下了不浅的脚印。 赵忠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布满汗珠,呼吸十分气促,手中的汉剑发出嗡嗡的微鸣,其人握剑的右手虎口都有些发裂,甚至整个右胳膊都在颤抖。 而苏白这边虽然也是连退了数步,可是其人脸色如常,除了额头有些出汗,呼吸有些急促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右手倒提着破虏刀,站立在原地,神态自若。 只是看着两人的表现,就算是普通的士卒都知道苏白占据了上风,更何况还有这曹操这些势力不弱的高手存在,他们自然将所有的对局看在眼中。 赵忠大口呼吸了几口气,将自己有些不稳的气息压了下来,正准备说话,却看到对面的苏白只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是持着刀向他杀来。其人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只能提着剑迎了上去。 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番交手,赵忠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苏白的对手,其人更没有那些武将视死如归的斗争之心,难免心中有了怯意,可以发挥出来的实力甚至比起刚才还要弱上一些,连自己原本的实力都无法真正发挥出来。 可是反观苏白,其人越战越烈,他无论是修炼的功法还是武技,都是最合适用来斗战的技击之法,所以此时正是酣畅淋漓,比起刚才的出手更加的强横,更加的难以匹敌。 两人之前的还能勉强说一声势均力敌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增一减下来,实力差距迅速的有了差距。 赵忠和苏白缠斗了几招之后,发现苏白实力比起刚才更强,心中大惊,猛然刺出数剑,趁着苏白躲避的一个空隙,对着远处的张让说道:“此时还不出手,意欲何为?” 听到赵忠的求救,张让也自然脸色一变,两人虽然平日有所争斗,但是现在生死关头,无论任何人身死,另一个人都没办法存活,所以其人也立即出手。 一旁的曹操早就预防这张让的出手,其人见此,也还不犹豫的拔剑出手,直接拦住了张让。 赵忠自己不是苏白的对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张让的援手上,可是却没想到曹操的出手让他算盘落空,心中更是绝望之极。 第181章 先天乾坤功 赵忠手中长剑不停刺向苏白,连连抢攻,可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余还在观战的人,都清楚其人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现在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 因此,虽然看似赵忠剑光纵横,其人身形迅猛,踏步向前连连刺出几剑,可是却被苏白身形一晃,就轻易的躲了过去。 而且苏白手下动作未停,手中破虏刀如同奔雷一般劈出,赵忠眼见苏白刀势霸道,不敢轻视,连忙回剑阻挡。 喝! 苏白不喜不怒,沉稳如山,凝重如岳,手中动作不停,再次提刀欺身而上。 武道修行,讲究的是炼精化气,把全身的精华通过运动、呼吸的引导,练成内劲,而后再将这股内劲升华为真气亦可称内气,能够以这一股气劲穿石断木,伤人与无形。 当苏白踏入千军劈易这一个境界的时候,就已经将体内的内劲升华为内气,全身筋脉、五脏六腑之中就无时无刻都在有这一股气在游走,不断的滋养淬炼他的筋脉和五脏六腑。 而且内气与内劲最为不同的一点,就是内气可以离体,并不是像内劲一般只有双方通过接触,才可以使用内劲伤人。 此刻,苏白内气外放,附于破虏刀之上,原本就是锋利无比的破虏刀更加锋利,刀气纵横,赵忠根本难以地方。 铛! 破虏刀重重的劈在了赵忠的长剑之上,竟然直接将其手中的长剑折断,只徒留了半截残件在手中。 以其人的身份,能够使用的长剑必然不是普通的货色,自然是找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兵器,即便不是神兵,恐怕也相去不远,却没想到就这般轻易的被苏白手中的破虏刀斩断。 长剑折断的一瞬间,赵忠微微一愣,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愣神功夫,却是给了苏白机会,其人没有任何犹豫,又是一刀狠狠劈出。 轰! 即便是赵忠已经察觉到了苏白的这一刀,可是也被苏白一刀狠狠的劈中,整个人口吐鲜血,倒飞了数丈远,重重的砸在地上,生死难知。这还是因为其人一副内有着内甲护身,否则的话恐怕会被苏白手中的破虏刀劈成两半不可。 两人的这一番交手看似各自使出了不少的招数打的有来有往,可是实际上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眼见苏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十常侍之一的赵忠击败,而且赵忠此刻生死难知,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不由令何进刮目相看,其人觉得此前对于苏白的估计还是低了。 要知道一点,这些个十常侍个个都是有着不弱的实力,若非如此的话,早就被无数的刺杀给杀死了,也不会活到今天。何进与这些十常侍没少打过交道,自然清楚这些人的实力,眼下苏白可以轻易的将其击败,自然证明苏白的实力。 刚才是曹操帮助苏白阻止了张让的插手,才会让他这般轻易的击败赵忠,否则若是两人联手,这一番对阵的结果还是胜负未知呢? 因此苏白在击败赵忠之后,立刻就准备去帮助曹操一同对付张让,可是却不曾想被曹操出声拒绝,其人示意苏白不用插手,他自己完全可以解决。 既然曹操明确的表示不需要苏白帮助,他也只能暂时不插手这两人的对决。不过即便如此,苏白却也并未彻底放松,而是除了帮助他拦住其余可能插手的人之外,还准备这随时出手援助。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白也真正的看到了曹操的出手。 先天乾坤功!没想到曹操竟然修炼的是先天乾坤功这门功法。 苏白虽然并未修炼过先天乾坤功,却是在主神的那里看到过这门功法。虽然以他的贡献点根本无法兑换到这部有着天价的功法,但是苏白却也并非没有见过这套功法的出手。 主神为了激发这些使者的动力,使得他们又足够的激情去完成任务,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营销方式,竟然对于像先天乾坤功、浑天宝鉴、天魔功、天妖屠神法、紫雷神功等等这些高端功法,还特意做出来一些宣传的视频投影来。 苏白在主神空间修炼的时候,一方面是闲着没事,一方面是为了增长一些见识,他花费了一些时间,几乎是将这些宣传的视频投影全部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遗漏。 刚才是因为和赵忠对决,苏白无法分心,并未真正注意到曹操的出手。可是眼下等他真正观战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曹操刚才出手的这一招,正是先天乾坤功中的第二招——震惊百里。 曹操虽然使出来的这一招震惊百里比起主神宣传的那个视频投影中的威力要小许多,没有那样足以翻天覆地的威力,但是招式却是几乎一摸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而在看到曹操竟然身负先天乾坤功之后,苏白明白了其人的底气,也差不多放下心来,不再担忧战局的情况,更是抱着观赏的心去看这两人的出手。 一切也如同曹操表现的一般,即便是没有苏白的插手,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那张让虽然起初可以和曹操战的有声有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人渐渐落入下风。 而后一着不慎,被曹操抓住机会,重重的一掌打在胸口,其人也如同赵忠一般,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不过却并未昏迷,依旧保持着清醒,但是也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 “孟德瞒的我好苦,早知道就应该由孟德出手,省的我献丑了。”苏白脸色一冷,对着走过来的曹操开口。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明白苏白是在开玩笑,笑了笑说道:“子秋却是说笑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苏白也笑了笑,没有在追究。 “却是子秋和孟德辛苦了,让某大开眼界,不得不佩服。”一旁的何进插话,对着两人出言夸奖道。 苏白与曹操相视一眼,同时对着何进开口道:“遂高兄谬赞了,不过是小技耳。” 第182章 天魔功 何进看着两人,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天子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天子从胡床上坐起,一边抚掌一边笑着开口:“精彩,果然精彩。这位小季布是否有当年季布之信义真不知晓,但是其人今日表现出来的勇武,却已经有了季布的风范。你曹孟德也是不凡,一身先天乾坤功不声不响之间,已经炼至小成之境,就连张让也不如你了。” 天子的话验证了苏白的猜想,曹操修炼的果然是先天乾坤功,不过手下赵忠和张让的失败却没有让他生气,竟然还出言夸奖苏白和曹操。 “陛下谬赞了。”曹操面色平静,对于天子的称赞依旧是不悲不喜。 若是以前,能够得到天子的称赞,他必然会欣喜不已,但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曹孟德了。 天子轻笑,对此不以为意。 “陛下如今还是要庇护这些宦党吗?”何进当前一步,对着天子问道。 眼下赵忠和张让失败,天子身边已经没有了高手护卫,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那边的张让虽然受伤,但是却并未昏迷,见到何进如此逼迫,不由对着何进出声质问道:“何遂高,你便是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吗?” 听张让的语气,似乎其人之前对于何进有过恩惠,何进还欠他的人情,这人情应该还不小,要不然对方不会这时候提出来,毕竟小恩小惠之类的说出来不过是徒劳,惹人生笑罢了。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何进也不由微微皱眉,看着张让的目光中充满杀意:“休的血口喷人,某与你这宦党一向并无往来,又何谈恩惠。” 其人心中怒火中烧,认为这宦党是临死前胡乱攀咬,想要给自己的身上泼脏水,令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张让见到何进如此,也是大怒。人之将死,为了活下去,什么都顾不得了,破口大骂道:“当日皇后毒杀王美人,我等就苦苦相劝,可是皇后死活不肯听从。事后惹的陛下大怒要废黜皇后,若非我等求情,恐怕皇后早已经步了宋皇后的前尘,你何家也与当初的宋家一般下场。” 当时何皇后毒杀王美人确实惹的天子大怒,若非他们这些宦党求情,就算皇后不被废,何家也讨不了好果子吃,因此张让认为这件事何进必须要承自己一个大恩情。 其人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番话说出口,不但是令何进大怒,就连曹操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而且最为令他害怕的是,天子看他的眼神。 “如此说来,当初皇后要害王美人之事,尔等是事先知晓的,可是却并未阻拦?”天子面若寒冰,身上散发出一股渗人的气息,目光中充斥着杀意。 “陛下,臣,,,,”张让面色苍白,不敢开口。 他虽然没说话,可是其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已经证明了当初他是事先之情的。 “死!” 天子大怒,身上猛然迸发出一股滔天的气息,连续两掌劈出,直奔张让与赵忠两人而去。 面对这如此气势磅礴的招式,两人根本无从反抗,竟然被直接打死。 这两人横行朝野数十年,却没有想到竟然就这般死了,没有任何的挣扎。 张让与赵忠的死亡意味着宫内宦党被彻底诛灭,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这是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无论是何进还是曹操不但脸上没有一丝喜悦,更是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看着刚才出手的天子。 此刻无论是曹操还是何进,亦可以说除了苏白意外,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有同一个想法,天子竟然修炼了武道,这怎么可能。 “天子竟然修炼了武道,造诣还不低。”曹操口中喃喃道。 苏白有些不解,既然所有人都可以修炼武道,为什么天子就不能修炼武道,曹操他们怎么都是这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汉帝国是太祖高皇帝刘邦与当初的西楚霸王项羽一同推翻仙秦始皇帝祖龙嬴政之后建立的,皇室天子所传承的武学正是当初始皇帝的浑天宝鉴,大汉历代天子皆学此武。 可是当今天子因为年幼时候受过伤,根基受损无法修炼武学,根本无法修炼皇室所传的浑天宝鉴,这件事众所周知。 也是因为如此,曹操和何进他们才有这起废立之心。否则在皇宫场域之内,配合天子所修炼的浑天宝鉴,他们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天子,即便是联手也不可以。 但是现在,原本在他们印象中应该不懂任何武功的天子,此刻其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做不得假的,而且张让和赵忠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没人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假的。 听完曹操的解释,苏白也是眼神一缩,眼前这位天子刘宏身上迸发出来的武道气势比起他们任何一人来说都不弱,甚至还要更加强大几分。 “天魔功!没想到陛下竟然修炼了天魔功!”何进突然出声道。 天魔功这三个说出口,所有人面色大变,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原本不能修炼武学的天子会有如此实力,如果说是天魔功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天魔功,也只有这样的邪功才不会因为天子根基受损有影响,这类魔功法本就是以易于上手为优点。 至于说这天魔功的来源,其实倒是十分简单,大汉帝国至今有四百余载,皇宫内收敛了多少的武道功法,奇珍异宝,谁也不清楚,有一本天魔功倒是不意外。 可是想通归想通,但是天魔功这种功法本就是大汉帝国的禁忌之术,普通之人都不允许修炼,更遑论是天子呢? 要知道,自商朝纣王修炼天魔功起,而后无论是西周、东周时代的各个诸侯国,凡是修炼天魔功的人,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甚至许多诸侯国主修炼,更是给整个国家带来灾难。 如此一来,天子修炼天魔功的事情传出去,那么将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 第183章 请陛下归天 原本还不知道在宦党被诛灭之后,到底该用什么理由来逼迫天子退位。可是谁也没想到原本无法修炼武道的天子竟然可以修炼,还修炼的是禁忌之术天魔功,这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接口。 “陛下,天魔功歹毒非常,自古以来修炼天魔功者无一不得善终,不但修炼者没有好下场,更会给整个天下带来灾难。”何进冷冷的看着天子,目光中充满了不善:“臣,请天子为天下苍生记,废除此功,以免苍生灾祸。” 请天子自废武功,这何进这一手真是厉害,打着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口号,让天子废弃自身苦修的天魔功,这可能吗? 天子觉得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对于现在的天子而言,自废武功无异于自杀,其人自然不可能听从,所以面对何进的这句话,天子只是冷冷的看了其人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对于天子的嘲弄何进丝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看到似得,其人继续自顾自的劝说着,半晌之后见到天子依旧没有反应,何进不由轻叹一声:“看来如今天子已经被天魔侵蚀,魔性深种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何进环顾左右,一脸肃穆,语气中充满了义正言辞,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对着曹操和苏白开口道:“天子被天魔侵蚀,既然如此,我等也只能冒犯,帮助天子压服天魔,等待事后再向天子请罪。” 其人看来是不准备废话了,想要直接出手了。 不过原本同他们一同逼宫的羽林中郎将却突然出声质问:“尔等之前不是说只为诛灭宦党而来,现在宦党已然诛灭,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他答应和曹操合作只是为了诛灭宦党,但是其人对于天子却是绝对的忠诚,眼下见到何进似乎想要对天子出手的意思,便立刻出声质问。 “如今天子修炼魔功,魔性深种,已然被天魔侵蚀,我等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何进一脸冷漠,语气严肃。 天魔功是禁忌之术,任何人都不得修炼,有了这个理由在手,他们就相当于有了大义,怎么说都有理。 羽林中郎将正欲说出的话不由为之一滞,天魔功确实禁忌之术,这个道理就连他也无法反驳,不过他还是不想要放弃。 不过何进却是不愿意再和他纠缠下去,对着身旁的王谦等人说道:“我与孟德子秋一同出手,其余的事情就尽数交由你们了。” 王谦等人点头,顿时散开,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羽林中郎将等人,不给他们任何出手的机会。 何进再次转头对着曹操和苏白开口:“出手吧!” 其人话音刚落,也不等苏白和曹操的答复,身上也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手中宝剑钪锵一声拔出,剑身寒光凌冽。 苏白与曹操相视一眼,两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十分果断握刀在手,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三人分犄角之势站立而定,三股气势汇聚成一股,向着天子直逼而去。 轰! 面对这三人的气势压迫,天子此刻再也没有了丝毫保留,其人身上迸发出一股浓郁的魔气,眼中浮现澎湃的杀意。 天魔功属于至阴至邪的功法,其中包罗万象,有内功阴阳两极魔道,外功天魔神功。所以此刻天子身上迸发出来的魔气中充满了森冷阴邪的气息。 其人的魔气迅速的向着整个永乐宫大殿内蔓延,他身旁的那些小太监和婢女被这些魔气侵染之后,顿时脸色发青发暗,七窍流血,发出痛苦的声音,倒地不起。 这魔气这般厉害,整个殿内除了苏白三人之外,其余人根本无法抵挡。 “退!” 王谦当机立断的下令,虎贲军还有那些羽林郎没有丝毫的犹豫,都立刻向着殿外退去。 殿内只留下了天子、何进、曹操、苏白四人对峙。 天子佩戴帝冕,身穿玄色冕服,上下绘有章纹、蔽膝、佩授等,再配上其人现在浑身缠绕的天魔气,虽然少了几分帝王的皇者之气,却多了几分霸道张狂之意。 何进站立之处微微前于苏白和曹操两人半步,其人一身甲胄,手中宝剑在手,浑身充满着肃杀之意。 苏白与曹操两人也是一身甲胄,两人各自位于何进左右,各自提刀在手,注意力全部发在了天子身上。 “今日,臣何进,请陛下归天!”何进冷声说道。 此刻他心中的杀意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如果说刚开始只想着天子退位的话,那么现在他所想的就是让天子死,而且天子越厉害,他就越发容不得天子活下去。 “呵呵。果然露出了你的狼子野心来。”天子讥笑道,不过声音有些沙哑,显得十分刺耳。 “杀!” 何进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一声暴喝,其人手中长剑刺出,剑光凌冽,犹如雷霆震怒,气势万钧。 他这一出手,苏白与曹操自然随着而上,两人同时一声爆喝,手中的刀几乎在同时向着天子劈去。 这三人任何一人的实力都是强横非常,当这三人同时出手的时候,真的就如同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一般,气势惊人。 不过天子面对这三人的攻击,竟然是浑然不惧,面色不改,其人轻喝一声,体内阴阳两极魔道内功快速运转,而后立刻将天魔气化为护体罡气使出一招天魔金身,整个人全身化为金色。 与此同时,在天魔金身护体之后,天魔气又在双拳汇聚,直接是一招天魔裂地轰出,直接朝着三人迎了上去。 轰! 殿内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音,四周摆放的桌椅、灯台之类的东西全部被这次冲击的余波化为齑粉,就连坚硬无比的地面也被掀起无数的碎石,在碰撞的正中间还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苏白几人握着兵器的虎口都有些微微发颤,刚才天子表现出来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不过即便如此,三人没有丝毫的退意,毫不犹豫的提起兵器再次的冲了上去。 第184章 胜负 “旗开得胜。”“势如破竹。”“翻江倒海。” “乾坤无量。”“震惊百里。”“天火燎原。” “天魔金身。”“天魔裂地。”“天魔撕天。” “火龙初现。”“冰龙冲霄。”“火龙吞天。” 整个大殿之内,四人的打斗十分激烈,各式各样威力无穷的招式像是不要钱一般被四人随意使出,每一招都有着崩山裂石、断江分海的威力。 若非这永乐宫乃是天子寝宫,宫殿当初建造的时候由术法高手施法加固过,恐怕早就是一片废墟了。不过即便如此,此刻的殿内也是一片狼藉,除了那些加固过的地方外,其余地方早就是一片破碎,坑坑洼洼,整个殿内都难以寻找到一块完好。 四人可谓是生死相搏,根本没有半分的缓和,也没办法留手,都拿出来了自己最擅长的招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白搞清楚了何进所修行的武功。 如果苏白没有看错的话,其人所修炼的正是当初始皇帝的兄弟,公子成蟜所修炼的武功冰火五重天。 不过即便发现了这一点,苏白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因为此时他们发现天子的实力十分强横,已经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想。 苏白、曹操、何进三人的招式技法风格各有不同,何进不擅长征伐之术,其人的身影翻转挪移,犹如一道残影,出剑速度极快,而且每一剑都不差分毫,其中发力、挥剑、凝神、会意都是仿佛千锤百炼过一般,被磨练的没有一丝的不同,犹如早已经有了一个打造好的模板一帮。 其实苏白不知道,这是何进一直以来形成的风格,其人当初因为家贫,所以杀猪养家,在杀猪的时候同时磨练自己的武功技法,犹如庖丁解牛一般,将自己的招式技法锤炼了无数次,每一招都是不差分毫。 而曹操的招式技法风格确实更有一些不同,其人所修炼的先天乾坤功本就是属于道家功法,讲求刚柔并济,更是借用自然之力,所以曹操的风格时而刚猛,时而柔和,风格多变,缥缈异常。 苏白的一身招式技法更多是倾向于沙场征伐,所以他在三人之中更多的是担当了一个主攻的角色,由他来处于正面的发起攻击,也同时来抵挡天子刘宏的反击。 天魔功不愧禁忌之术,也不知道这天子刘宏修炼了天魔功多少时日,其人身上的天魔气几位浓郁,当他使出天魔金身的时候,也只有苏白手中的破虏刀才可以给对方带来威胁,像是何进那种技法,短时间内很难破掉天魔金身的防御。 所有人都不知道,天魔功落入天子手中已经不下于二十年,其人当初因为发现自己无法修炼宗室的浑天宝鉴的时候,就开始秘密的寻找适合自己修炼的武功。 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天子而言,时局不稳其人自身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胁,无法修炼武功让他难以有一种安全感。 因此,对他而言,只有自身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哪怕这个武功是禁忌,是所有人都排斥的武功。 二十年来,当初知道天子修炼武功的人渐渐都已经死去,这个秘密基本都无人知晓,而随着自己亲征掌权,天子本以为自己都难以有机会用的上天魔功,却是没想到碰到今夜的事情。 天子心中清楚,自己现在并非真的没有任何的机会,只要能够让这些人统统闭嘴,那么这个秘密将永远不会传出去,自己的帝位也将一直稳固下去。 因此,他心中充满杀意,尤其的是对眼前这三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逼迫暴露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他们三人联手,各种各样的招式都使出,可是却不能给刘宏造成太大的伤害,而且时间越拖越长,自然心中焦急。 此时此刻,双方心中的杀意都已经达到了顶峰,都不想要在拖延下去。 “哈哈哈。”天子刘宏一边出手一边狂笑:“三个乱臣贼子,之前说的好听,还以为你们多么齐心,原来是心中各有打算,并未同心啊!” 他看出来这三人心中各自有打算,没有真的用出全力,所以出言挑拨,想要乱了这三人的心神。 而其人的办法也果然有效,他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这三人手中的动作虽然未停,但是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苏白见此暗道不妙,一刀劈出,同时对着何进和曹操两人开口道:“若是两位继续拖延下去,那么恐怕我等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他绝对不相信何进和曹操都已经用了全力,天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阻挡他们三人这么久,只不过是因为大家说到底还有一丝保留,心底有着些许的顾忌。 “两位,全力出手,一切恶名皆有某来担当。”何进大声呵斥道。 此话喊出之后,苏白与曹操也没有在理由留手,两人各自点头,而后使出最强的一招,何进也紧随其后。 “逆转乾坤!” “雪龙崩月!” “盛极而衰!” 三人都使出了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最强的一招来攻击,例如先天乾坤功的第六绝,冰火五重天的四次层。 苏白对于太平刀法中的第四式,并非不是他不想使出第五招,而是因为目前所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也只是这第四招。 三人齐齐使出杀招,顿时各种殿内充斥着三种即位强大的力量,其中似乎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不由心惊。 眼见这三人要拼命,天子刘宏也是同时使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无边的魔气汇聚在其身上,而后天魔金身护体,剩余所有的魔气都汇聚在双拳,而后直接轰出。 “天魔震怒!” 四股强大的力量同时发出,互相碰撞,发出巨大的冲击波。 胜负,即将分晓。 轰! 一股巨大的声响,原本经过道术加固过的大殿也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发出吱吱的声响,似乎都快要崩塌了一般。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 天下震动,各有心思1 中平元年,正月二十八夜,天子受宦党威胁逼宫,遂下诏令将作大匠何进为大将军,统领洛中兵马,诛宦党,灭奸邪。 当夜,天下楷模袁本初受大将军何进令,会同虎贲中郎将袁术一同率领北军五校部下兵马,封锁洛中,清缴宦党余孽。 十常侍之流,张让、赵忠受诛于宫内,其余宦党头目毕岚、宋典、张恭等人于家中为袁本初率兵围剿,其人不肯授首投降,凭死反抗,皆被袁本初部下兵马诛杀,无一幸免。 二十九日清晨,天子身体恶化,药石无用,崩于永乐宫。天子驾崩前留下遗诏,以大皇子刘辩为太子,继任帝位,大将军何进与一众大臣辅佐大皇子,及至大皇子加冠亲政。 二十九日中午,何进派手下心腹掌管收服羽林军,会同其人手下招募的兵马,将整个北宫护卫起来,以此保护皇后与太子刘辩的安全。 在趁着袁绍与袁术争功之际,曹操在苏白的帮助下,两人也将那些虎贲军士卒彻底笼络住,收归于其下,两人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武装。 二十九日下午,就在宫内宫外一片缟素之时,何府内何进、曹操、袁绍等人会与何进书房,一边在庆祝谋划成功诛灭宦党之喜,一边在向着如何划分之后的各自利益,一边又在讨论着如何安稳四方,使得天下郡国平稳,不出骚乱。 于此同时,整个洛阳城中表面上是沉浸在天子驾崩的痛哭中,可是在其下却又有着各种各样的风波暗涌,互相勾连,纵横俾阖。 而这其中这次计划中最为主要的三家,从何进到曹操,以及袁隗袁绍,各家各户中门庭若市,人迹不断,都想要从中获得一些信息,以便帮助于在接下来的事情中获得一些先机,达成某些目的。 整个洛中,凡是自认为有能力之人,全部都在四处奔走打探,为了自己或者自己身后的人,这些人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利,有的人为了忠,有的人为了义,有的人为了强,有的人为了望,各自目的不同,却都不由自主的让整个洛中气氛更加紧张。 三十日,南宫大朝会之时,当何进还未提出让太子刘辩继位登基之事,便被时任尚书的大儒卢植卢子干出言训斥,其人虽然也一直属于士人领袖与宦党多有争斗,但是对于何进等人的做法决不赞同,其人大骂何进为霍光,霍乱朝政。 还不待何进出声,卢植的言论又得到了时任宗正、光禄勋,两拜太尉的刘宽出声附和,其人身为宗室,身份自然不同,出声之后顿时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一时间反对者众多。 即便是何进已经做好有反对者的存在,可是见到卢植、刘宽这些人出言质问,其人也感到事态棘手。不过其人却也并非心狠手辣之辈,面对众多的反对者,这些大儒高官,他不过是令卫士将这些人带走,关于家中反省。 何进、曹操、袁绍三方联手,又有太子与皇后为名,整个洛中的局势很快就被彻底控制住,即便还是偶尔有些反对的声音,也无关于大局。 二月二日,太子刘辩举行登基大典,即位天子,其人宣称为了怀念先帝,特此延用先帝年号,暂时不改年。天子刘辩登基后,以天子年幼为由,朝中政务皆有何太后与大将军何进,以及朝中重臣帮助暂为处理,及至天子加冠成年之后,还政于天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二十八日夜过去不过短短五天的时间,洛阳城中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各个郡国的太守、刺史皆已经收到消息。 冀州刺史王芬本就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之一,其人早早就以借口围剿黑山贼为由,整合手下兵卒,得到洛阳许攸的传信之后,其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等待朝中诏书信函到达之后,其人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件,立刻派人加急送往洛阳,而后又传信天下,表示冀州对于此事的拥护态度。 并州、河东郡。 董卓年轻时喜欢行侠仗义,曾经到羌人部落中游玩,与许多羌人部落首领结交,在羌人中威信甚广。成年后又在陇西郡府担任官吏,大破匈奴,被当时的并州刺史段颖看重,推荐入公府。 后来在桓帝末年,其人入羽林军担任羽林郎。因其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擅长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左右射击,还曾受过桓帝赏赐。 后其人历任多个官职,立下军功无数,十几年沙场功勋,终于到现在已经是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是大汉帝国的高级官员,封疆大吏。 此时,安邑城中的一处官寺之中,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董卓正坐在座榻上翻看这一封文书,其人面色阴沉,眉头紧皱,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因此,下面侍立的那些人,包括他的女婿牛辅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引起董卓的不悦。 及至许久,董卓将手中的文书丢在座榻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都未有任何动作,不过脸上的阴沉并未有丝毫的衰减。 牛辅侍立在一旁,看着自己岳父如此神态,却是连问都不敢问一句,他是鲁莽,但是绝对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开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半晌,忽然门外有一身材修长面容白净的年轻文士走了进来,其人越过一众卫士与侍从,来到董卓面前,轻声道:“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 这个自称小婿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董卓的另一个女婿李儒,其人在董卓手下,更多的是以充任一个谋士的角色,负责为董卓出谋划策。 董卓睁开眼,看到其人,脸上的阴沉少了几分:“文优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儒听到董卓的询问,其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消息应该没有错误,估计公文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了。” 董卓闻言,眉头更是紧皱了几分,似乎十分烦恼。 第186章 天下震动 各有心思2 董卓为何皱眉苦恼呢? 正是因为洛阳发生的事情。 其人刚刚丢在座榻上的文书不是别的,正是袁隗给他来的一封信函,心中大概讲了一些洛中的情况,最后袁隗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并州要稳,要如同冀州王芬一样表明态度。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袁隗提出来,他董卓是必然要听从的,因为当初他董卓倒霉的时候,正是袁家伸手拉了他一把,才让他有了现在的局面,要不然他即便翻身,仕途也没有这般的通畅。 可是令董卓为难的是,这件事情并非那般的简单,如今的形势不明朗,如果真的下注,说不得连他自己都要赔进去。 朝廷的公文虽然还没有到,但是实际上能够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董卓又怎么会真的对于洛阳没有任何的关注,其人除了袁家之外,自然有着自己独有的消息渠道,刚才他派李儒出去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消息。 “何进、袁绍、曹操,这三人中曹孟德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也罢了,可是何遂高和袁本初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啊。”董卓对着李儒说道。 不管李儒是和表情,其人自顾自的说着:“我出身边郡,而且家室极低,十几年沙场征伐,立下功勋无数,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不如给袁家当狗得到的东西多,真是讽刺之极。” 说实话,董卓虽然现在投到了袁家门下,但是对此要说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其人自为官以来,立下大小功劳无数,沙场征战历经数次生死,可是不但没有得到封赏,应有的报酬,反而处处的被世家子弟排挤。 投入袁氏门下之后,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官位唾手可得,这令董卓心中升起了一股极为矛盾的心理,自己拼死拼活立下那么多的功勋,却不如投到袁氏门下收获多,这令他对于自己之前的奋斗产生了一丝的怀疑,怀疑自己的努力是否有用。 而且董卓其人还十分的自傲,他对于无论是袁绍还是何进都有一种看不起的感觉,在其人看来那袁绍何进都是优柔寡断,无勇无谋之辈,若非一个靠着家世,一个靠着有个当皇后的妹妹,这两人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地位,这是何其的不公。 堂下的李儒、牛辅听到董卓的自嘲,全部是低着头不发一言,仿佛是什么话都没有听到似得,什么回应都没有。 看着两个女婿这番姿态,董卓也不由笑了笑,却也并未再继续说这个事情,然后出声问道:“文优,对此你有何建议。” 他想要听一听李儒的想法,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自己的两个女婿,一文一武。牛辅不用多说,西凉豪强出身,算是个标准的武士,敢打敢拼,打仗的话应该是个好手,可是其人却并未半点智慧,政治头脑这种东西其人更是没有,这种问题问对方,简直和对牛弹琴没有什么两样。 李儒是个标准的文士,主意很多,而且也能通人心,懂军事,所以平日里董卓对于其人多有依仗,又因为其人是董卓的女婿,更是被视为最亲信之人。 李儒倒也没有推辞,一拱手说道:“岳父大人,小人这里有上中下三策,却是不知道岳父大人想选哪一个?” 这李儒果然早就有了对策,而且还不止一个,足足有三个之多。 董卓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总是喜欢故弄玄虚。这上中下三策,你且全部到来。” 出身边郡,因为家世的原因被这些士人所排斥、轻视,让董卓对于这些读书人既羡慕又不满,羡慕其的能力、本事,不满这些人的卖弄、高傲。 李儒见到董卓有了一丝不满,倒也没有卖关子,点了点头说道:“首先是下策,岳父大人自然可以立刻应下袁氏的要求,表明态度,将赌注全部压在袁家的一方。” “不行,若是可以直接下注,那有何必苦恼。如今形势不明,贸然下注,恐怕不会有好的结果。”董卓摇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办法,又问道:“中策呢?” “中策则是,对于这封信不闻不问,就当从未见到这封信,不表明态度,先拖着,等待转机。”李儒继续说道。 “时机何来?”对于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是拖也不能拖太久,而且不知道这个转机是什么? 李儒回答道:“如今太平道势力众大,大贤良师一言可令数十万信众跟随,我观其必然要酿成大祸。” 这个时代其实注意到太平道的人有很多,李儒早早就已经在关注着太平道,不过因为朝廷不发话,根本难以有任何作为。 董卓摇了摇头,这个计划只能备用,太平道虽然声势浩大,但是现在他可没时间关注这些,而且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能不乱最好别乱。 “上策呢?”他又问道。 “借机行事,施恩立威。”李儒平静说道。 董卓闻言,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说道:“愿闻其详。” 李儒解释道:“如今局势,风波暗涌,天下各州,各郡国态度不明之前,一切事情都难以有定论。不过对于岳父大人而言,如今身为并州刺史,则最大的依靠就是并州,不若趁此机会将整个并州控制在手中,至少保证岳父大人的态度就是整个并州的态度,只有如此,朝廷才会真正认识到岳父大人的重要性。” 李儒的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就是要让董卓借此机会,彻底的将并州控制在手中,有一州在手,无论洛阳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么董卓的地位都是一种极为超然的态度,处于不败之地。 “你们先下去吧,此时我还需要在想一想。”董卓并未直接拒绝,说自己想要继续考虑一下。 李儒和牛辅点头应是,两人一同退下。 官寺之外,李儒对着牛辅道:“伯正,等公文一到,立刻派人令各郡国太守前来,就说岳父大人有事情要宣布。” 第187章 大事成矣 牛辅不解的看着李儒:“可是岳父大人并未答应你的计划。” 李儒瞪了他一眼,直接道:“有些事情岳父大人不方便说,但是我们却要知道做。” 其实刚才他说了三个计谋,对于前两个董卓都是表示直接拒绝,唯独对于第三个计划表示需要考虑一下,并未直接否决,这其实已经表现出其人的想法了,只不过并未说透而已。 李儒也清楚,自己等人作为下属,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上官说透,他们要有自觉性,要有承担的勇气。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何进与袁家所行的事情,其实就是已经算的上大逆不道了,董卓之所以迟疑不定,不敢轻易的决定自己的立场,其中缘由正是担忧事情反复。 大汉养士四百载,这天下州郡中难保不会有人站出来,要知道哪怕之前的天子刘宏如何混蛋,如何的令这些人不满,但是当其人死亡之后,就难免有人会记起刘宏的好,会想着有些其他的动作。 那封袁隗写的信件李儒也是看过了,对于上面所说的天子刘宏修炼禁忌之术天魔功,袁氏准备到时候以此来压服一些人。 对此李儒嗤之以鼻,丝毫不认为这能够成功,别说这件事情现如今没有证据,就算是天子刘宏真的修炼了,其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能真的鞭尸不成? 所以他才会建议董卓,如今他最大的依靠就是手中的权利,只有握住并州,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危。 对于这一些李儒和董卓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至于牛辅,李儒绝对其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反正以牛辅的政治头脑,说了也是白费唇舌。 两人同为董卓的女婿,也同为心腹,但是其实大多时候牛辅都是以李儒为主的,其人也清楚自己只是勇武有余,智慧不足,所以对于李儒十分信任,而且对方也没坑害过他。 如同以前一样,对于李儒的话牛辅是愿意听从的,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本能的不理解罢了,现在听到李儒的解释,再也没有了犹豫,点头应是。 次日,等待朝廷的公文到达之后,牛辅立刻派遣手下的亲信前往并州各郡国,邀请各君太守前往安邑城仪式。也正如李儒所说的一般,董卓对于他们的动作视若不见,如同没有发现一般,任由他们打着自己的名号召集各郡国的太守,没有丝毫的阻碍。 于此同时,当朝廷的公文到达各州刺史、各郡国的太守、国相的手中之后,自然引发了无数人的千百般看法,至少公文上所说的那些理由,几乎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的。 所有人都清楚这其中最为能够肯定的一些信息就是,何进与袁氏还有曹操已经诛宦了,并且已经取得了大成功,而且还废立了天子,现在公文到达,就是需要他们表态了。 这些个刺史、太守需要表明自己多的明确态度,是愿意继续臣服,与他们一同诛宦,还是站在了如今他们的对立面,大家成为敌人。 对于是否立刻向新天子臣服,表示对于先帝死亡的愿意不追究,没有任何异议,这些个刺史和太守还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但是对于诛宦这件事情,却是没有人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开始动手。 正所谓天下苦宦党久矣,所以当天下各州郡得知十常侍被诛杀殆尽,当初庇佑宦党的天子刘宏驾崩之后,再也没有了丝毫的迟缓,几乎一瞬间那些原本耀武扬威的宦党中人变得人人喊打,无处可逃。 几乎在整个天下都开始诛宦的时候,在冀州一带,除了冀州刺史王芬带着部下兵马在打着围剿黑山贼的旗号陈兵边境之外,整个冀州都显得异常的平静。 冀州某郡下属的一座城中,正在乡间行医救人的张角被弟弟派人叫了回来。 一家属于太平道信众的府邸中,张角与两个弟弟张梁张宝正在说话,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兄弟三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为受信任的信众都未在此。 张角的一身装扮还是如同当初和苏白遇见的时候一样,一身太平道道士的黄色道袍,原本腰间挎着的袋兜放在手边的床榻上,那根九节杖也靠在一旁。 “发生了何事,怎么会突然叫我回来?”张角笑了笑出声问道。 他这是突然被两个弟弟派人叫回来的,可见应该碰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了,否则他们不会等不到晚上自己回来,还特意去派人去寻找自己。 而且从两个弟弟那激动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否则这两人不会是一脸的高兴。 张梁和张宝此刻却是很高兴,很激动,从得到那个消息开始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两人眉宇间的喜色还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高兴。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最终是张梁开口,其人语气中充满激动的开口道:“兄长,喜事,大喜事啊。刚才手下人传来洛中的消息,天子驾崩了。” 他们兄弟三人的计划早就谋划了许久了,眼看就要发动了,没想到就得到这样的消息,天子竟然驾崩了,这意味无论如何朝廷都会有一个很忙碌的时间,将给他留出许多发展的时机,对于这件事情的成功有着极大的帮助。 “什么!”张角此刻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风轻云淡,其人连刚刚端起将要送进口中的水都再次放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梁,似乎在确认信息的真实性。 “天子驾崩了!”张梁又重复了一遍。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不太敢相信,比起兄长的神态来说,要更加不堪。 张角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露出笑容,不禁轻呼一声: “大事成矣!” 天子驾崩,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暗合自己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眼下天子驾崩,不就是代表着苍天已死吗?这不是意味着现在自己的行动是真正的顺应天意,承天命的行为吗? 第188章 黄天当立 “你且与我细细道来,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要有一丝的遗漏。”张角对着自己的弟弟说道。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要搞清楚这其中的一切,这对于他日后的行动绝对是有着很大的帮助。 张梁点点头,开始说起来他们获得的信息。 “今日有信众得到消息,说就在上月二十八日夜,宦党中人下毒谋害威逼天子,而后天子召集将作大匠何进救驾,加何进为大将军统领洛中士卒,而后其人诛灭十常侍,天子中毒过深,药石无用,之后驾崩。 如今是以何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刘辩为新天子,不久前才登基称帝,可是天下州郡除了冀州刺史王芬之外,根本无人响应此事。其余各州郡刺史太守只是遵从诛宦党之事,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迄今为止皆并无任何消息传出。” 听完张梁的话,张角不由嘴角浮现一丝讥讽道:“恐怕不是宦党下毒谋害威逼天子,而是那何进与袁家一同发起兵变,行废立之事吧!” 宦党和士人的争斗张角又怎么会看不清,而且以他大贤良师的名号,也曾是不少刺史太守的座上宾,对于那些宦党也算是有些了解。 这些个宦党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但是其人的一切权利根基都是来自于天子,而且如今天子对于宦党的信任谁人不知,要不然这些士人也不会恨宦党入骨。 现在说这些宦党下毒谋害逼迫天子,这无异于自掘根基,这般的蠢事那些宦党又怎么会愿意做,要是这般蠢的话,恐怕早都死了。 与其说是宦党谋逆,倒不如说是这些个士人真的狠下心来诛宦,而且还有胆大妄为之辈行了废立之事。 不得不说能够从一个游方道士白手起家创立太平道,打造如今的太平道基业,张角绝非是等闲之辈,其人虽然并未亲身参与其中,可是对于当初宫内发生的事情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大兄,我们二人之前得到消息之后也商议过,也认为那些宦党不是这般的愚蠢之辈,毒杀天子无异于是自掘根基。”张梁对于张角的话十分的认同,刚才他与张宝对于这件事商议的结果也是差不多。 “大兄,如今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一直从未开口的张宝却是突然开口,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人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因为天子驾崩一事,虽然何进等人控制洛中,但是却无法得到天下州郡的响应,朝廷与地方之间心中各有打算,猜忌不断,相互防备,正是我等举事的好时机。” 张角闻言眉头轻皱,似乎也在考虑张宝的意见,是否要提前举事:“那若是要提前举事的话,各方能否顺利发动?”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三月五日起事,距今还有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时间,之前他们所有的准备都是以这个时间来做的。现在若是突然的改变计划时间,那么会不会有些太过于突然,会不会有些方无法做好准备,没办法及时响应。 “大兄,没问题的,我和三弟刚才商议过,若是现在立刻派人传信,星夜兼行,最多三日便可传遍整个北方。而到那时候从者云集,自然会得到更多人的响应。”张宝解释说道。 太平道势力庞大,不过大多数都是积攒在北方各州郡,要是咬咬牙星夜兼行的传信,三天的时间绝对可以。 张梁也在一旁补充道:“大兄,如今机会千载难逢,朝廷与地方正是互相猜忌的时候,一旦行动绝对能有大收获。另外,我们还可以传递消息说天子是被何进等人谋害,加深他们双方的猜忌,为我们赢得更多的时间。” 张角听着两人的话,慢慢点头,其人刚才所忧虑的就是如何传递性消息,提前举事会不会因为时间提前,影响了大事。 现在其人听到提前举事并不会有太大影响,消息也可以迅速传播到各方,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不过不等到张角说话,只听张梁更是又抛出了一个十分有利的消息:“大兄,冀州刺史王芬是天下州郡中唯一一个响应公文的刺史。所以其人将会在三日内前往洛阳述职,对于我们而言,更是好消息。” “好,那就不若等五日之后,二月初十行动,先最快的占领冀州。”张角沉声道。 原本起事还要担心州郡刺史太守会迅速反应过来派兵围剿,现在听闻刺史王芬将要去洛阳,那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是真的让人惋惜了。 张角却是不知道,再另一个世界,其人虽然定的是三月五日起兵,但是却因为叛徒的出卖,使得洛阳城中的马元义身死,不得不提前举事。 这个世界中,苏白当时为了拖延太平道的时间,其人还特意派人去找了那个叛徒,将其软禁,而后故意麻痹那马元义,让太平道缓一些时日其实,以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整合各方。 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他虽然软禁了叛徒,却因为天子的死亡,让张角起了提前起事的想法,最终两个世界起事的时间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只差了一两天而已。 正如苏白不知道张角想提前动手的事情,张角也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又在二月起兵。 此刻张角决定起兵之后,又与张宝张梁商议定,召集各方信徒,全部头绑黄巾为标记,在官府门前贴甲子二字为标记。其人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各方的首领为渠帅。 各种事情议定之后,张梁张宝各自带着一些人迅速连夜离开,他们各自去往一个方向,然后分派着急人马,约定等待五日后同时起兵。 三日后,冀州刺史王芬带着数百侍卫随从离开冀州入洛,其部下士卒各归其郡。 两日后,黄巾军起事,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一场席卷大汉帝国的风波袭来。 第189章 为何不是你 自二月二日天子刘辩登基,大封群臣,整个朝廷之上官员势力重新洗牌。 以皇后兄长何进为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秩万石,掌控羽林军。立大将军府,设将军府属官,将军长史、司马等官职。 以皇后之弟何苗为河南尹、越骑校尉,秩比两千石,掌北军越骑。 以袁氏袁本初以一介白身晋司隶校尉,秩比两千石,属官从事许攸,假佐逢纪,下属率领一千两百名中都官徒隶,监督京师与地方。 以袁氏袁术卸任虎贲中郎将,任河南尹,秩中两千石。 以曹操为光禄勋兼任虎贲中郎将,秩中两千石,掌虎贲军。 其余人等各有封赏,可以说当日凡是参加了这场谋划的人,全部都得到了封赏,不过是或多或少,满意不满意罢了。 而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此刻的洛阳虽然看似是一片平和,其实倒是可以看做是多方势力互相制衡,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在军队方面,以大将军何进为一方,其人掌管羽林军、部分卫尉属下禁军,还有其弟弟何苗掌握的北军五校中的越骑,还有拉拢的一部分兵马,大概掌握了洛阳卫戍部队中约三分之一的兵马。 而且其人为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有着太后与天子的支持,可谓是占据了大义,是如今洛阳各方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伙,受到许多人的支持。 再一个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袁家本就是士人领袖,北军五校中除了何苗统领的越骑和部分被何进拉拢的兵马之外,尽数的掌握在了袁绍和袁术手中。 并且以袁家的声望,天生就得到许多士人的亲近,得到许多人的支持,现在袁家的势力是仅此与大将军何进一方。 还有一个稍微弱一些的势力,其实就是曹操与苏白这一方了,他们只是掌握了虎贲军还有部分的卫尉下辖的禁军兵马,是三方中兵马最少的一方。 而且曹操即便参与了此次的计划,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因为有着何进与袁家的选择,在政治方面曹操根本没有太多的优势, 至于说除了这三方之外,那些个其余的士人、宗亲,因为手中没有着兵马在手,现如今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说出来的话根本得不到认同,也不会有人听从。 如今整个洛阳是三方互相制衡,不过因为计划刚刚完成,利益还没有分割干净,而且地方各州郡的反应还不得而知。如此有着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三方还属于一个亲密的合作之中,虽然偶有矛盾,但是都并未发生大的冲突。 不过即便三方还没有真的发生冲突,但是许多人都已经看透了其中的关键,三方这种诡异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肯定会慢慢的打破的。 二月九日晚,曹府书房。 “子秋,你说这时局能维持多久?”曹操皱着眉头向着苏白问道。 这几日曹操发现自己似乎比起以前更累,原本那些宦党在的时候,他以为只要诛灭了宦党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但是没想到局势似乎更加复杂了。 这几天整个洛阳看起来十分的平静,可是他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底下风波暗涌,各方的谋划时有发生。 苏白冷笑着开口:“等待一方认为自己的力量足以决定胜负的时候,这个平衡就必然会被打破。” 眼下洛阳城中三方势力,何进、袁家、曹操,其实倒不如说是何进和袁家的争斗,双方在为接下来到底谁占据主导权在斗争,而曹操被彻底的夹在了中间。 这些人为了权利斗争的本性果然是不会变的,以前有宦党在的时候,侵蚀他们权利的人是太监,所以他们的敌人是宦党。 现如今宦党被诛灭,空余出来了更多的权利,不但不会令他们心满意足,这些人更想要获取更多的权利,因此争斗不可避免。 “孟德,管他们如何争,反正至少他们现在不会来得罪你的。”苏白又笑着对曹操说道。 如今因为曹操只是有着兵马在手,缺少政治力量的支持,所以无论是何进还是袁家,其实他们都并未将曹操视为对手,反而认为曹操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所以曹操并非如同他所表现的那般苦恼,相反却有些很不错。 看着苏白的笑着,曹操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子秋,你又何必笑话我。现在真的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前的敌人是宦党,双方的立场是绝对的对立,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所以曹操可以毫不犹豫的坚定自己的位置,一直站在士人的一方。 可是现在何进和袁家的争斗,双方其实都是属于士人内部的争斗,并没有立场的问题,所以他很难决定帮哪边。 看到曹操这幅为难的样子,苏白也收敛的自己的笑意,换上了一脸的郑重,他严肃的看着曹操开口:“孟德,我之前就说过,这些人靠不住。他们其实与那些宦党都没有什么两样,只会争权夺利,想要依靠他们拯救大汉国,做梦。” 苏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他倒不是看不起这些人的才能和本事,而是对于这些人只顾着眼前利益的不屑。正是因为这些人有才能去救大汉帝国,却不去做,这才令他鄙夷。 “孟德,为何你就没想过,真正的站出来,亲手让大汉复兴吗?复兴大汉的人为何不是你呢?”苏白目光直视曹操,紧紧地盯着他。 曹操被苏白的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心潮澎湃,自己亲自来复兴大汉,这是一件听起来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可是,现如今以我的名望,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啊!”曹操一声轻叹,无奈开口。 苏白说的他怎么没有想过,他不止一次想过让大汉重新在他手中复兴,可是却一次次的无奈长叹,这何其难哉! “有些事情,去努力或许会失败,但是也有可能成功。但是若是不去努力,那绝对会失败,也绝对不会成功。”苏白严肃道。 第190章 消息 “子秋,何以教我,还请不吝赐教。”曹操向着苏白躬身一拜。 这段时间和苏白的相处,他算是对于苏白十分的信服,毕竟之前苏白所推测的事情全都都出现了,并未有丝毫的偏差。 因此他听到苏白这般说,顿时明白了苏白肯定是心中有了谋划,并非胡言乱语,所以他立刻向苏白请教。 “孟德何至于此!”苏白连忙扶住曹操,将他搀扶起来。 曹操顺势抓住苏白的胳膊,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子秋若是有了计划,还请直说,我必然听从。” 苏白伸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不经意挣开了他的手,在书房内走了几步之后,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孟德并非心中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受困于声望不足,力量太小吗?” 曹操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某虽然小有声名,但是比起天下楷模的袁本初来说,却是有些不足了。” 他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是曹家本来就不是顶尖大族,比起袁家来说还要差上许多,再加上少时浪荡,因此比起袁本初来说,名望差的远了。 苏白对此却是微微摇头:“这一切都是不足称道,尽在某掌握之中。” 说这话的时候,苏白一脸自信,似乎胜券在握。 “子秋还请明言。”曹操眼睛一亮,催促道。 看到苏白这胜券在握的样子,曹操也不由来了信心。 苏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孟德可还记得当初我所说的太平道之事。” “自然记得。”曹操神色一凛,连忙追问道:“可是太平道有变?” 他对于那天和苏白的交谈记忆尤深,而想起苏白对于太平道的预测,联想苏白之前预测从未错误,心中一凛。 “大贤良师张角数十年间行走于乡里,救助百姓,虽然心中有异志,但是其人对于百姓的帮助却是无可否认。也是因此,太平道信中众多,而且大多对于其人异常崇拜,如今数十万近百万的太平道信众,一旦骚乱,必然是泼天大祸。”苏白面色肃然道。 看了看神色严峻的曹操,苏白继续说道:“而且我得到消息,张角已经在通传消息,决议于二月十日起事,竖旗造反。” 说道这里的时候,苏白也不由在心中一叹,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黄巾之乱还是如期而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存在发生偏移,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要知道,自己为了稳住太平道,还特意派人将那个叛徒控制了起来,就是生怕发生意外让张角提前举事,想要争取更多的一些时间。 “二月十日,今日已经是九日了,那不是明天吗?”曹操不由心惊。 现如今已经是二月九日夜,那不是明日就会发生,也不知道子秋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不由用目光看向苏白。 苏白对着曹操询问的目光,表示了肯定:“消息无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而且我已经派元让去抓人了。” “抓人?抓什么人?”曹操一愣,连忙问道。 “太平道三十六方之一,现如今洛阳太平道的首领,马元义。”苏白说出一个名字,然后对着曹操说道:“此人受张角之命,准备联合十万流民,攻打洛阳。” 说实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白也为之哑然。不管天下何其崩乱,洛阳为大汉都城,想要在这里闹出风波来,别说是一个马元义,就是张角亲自到此,也不一定能成。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他还是直接让夏侯惇去将其人抓住,决定将这件事情扼杀在萌芽之中,毕竟此时的洛阳再也经不住一场动乱了,能够安稳一些还是安稳一些。 “攻打洛阳?”曹操不由惊呼。 这一夜,他的不知道被苏白的话惊呼了多少次了,整个人脸都有些抽搐了。 “子秋,还有什么不如一次说完,省的我....”曹操脸带苦笑对着苏白说道。 看着曹操这幅已经麻木的表情,苏白笑了笑,摇摇头道:“就这么多了,没有其余的事情了。” 他今夜之所以和曹操在这里谈起来刚才的话题,并非是无的放矢,就是因为知道张角起事,黄巾之乱已经到来,避无可避,所以才想借此机会谋划一些事情。 苏白对着曹操提醒道:“孟德,这太平道起事虽然会引起天大的祸事,但是从另一反面来看,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凡是有利有弊,太平道起事虽然突如其来,但是未必不能利用这件事情做一些事情,获取更大的利益。 曹操皱眉,仔细的思考这苏白的这句话:“子秋的意思是....”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借此机会,逼迫天下州郡臣服。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弥补孟德你最为缺少的短板。”苏白补充道。 黄巾之乱起,天下州郡必然受到波及。如果这个时候朝廷没有本事平叛,自然会让州郡轻视,但是如果能平叛,却能够借此机会练出一支强军,以此威压四方。 而且一旦乱起,朝廷势必要派人平叛,而曹操若是能够借此机会领兵出征,那么不但可以掌握一部兵马,更能够凭军功汇聚声望。 “子秋,此言大善。”曹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心中还有些疑虑:“可是洛中事情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此放任不管吗?” 洛阳是大汉的中心,出去容易进来难,若是此次带兵出去,那么回来的话却不一定顺利,而且也很容易出现波折。 苏白冷笑,只说了一句:“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 现如今洛阳受到万众瞩目,受到所有人的关注,做什么事情都必然受到约束。倒不如借此机会跳出去,不但可以做许多事情,而且还能远离风波中心。 如今曹操作为洛中的一方,他的离开会让平衡打破,会让何进与袁家都无所顾忌,说不定还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听闻此话,曹操恍然大悟,对于苏白的计划大肆称赞。 第191章 任务的变化 是以,见到曹操同意了这个计划,苏白告诉他,等待明天朝堂之上,曹操必定不要主动的提出愿意带兵平叛,表示自己对于洛中之事并无任何异议,一切交由何进与袁家决断。 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提起带兵人选,而只要何家与袁家有想法,他们会必然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让曹操带兵平叛的事情。 而到了那时,曹操就可以借此机会要求更多的要求,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确保自己的权利不会受到损害。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夏侯惇也将那马元义带了回来,不过无论是曹操还是苏白都并未去见那人,只是告诉夏侯惇将其人看守好,明日一同带着入宫。 及至月上中天之时,苏白一人回到房间,不过他并未如同以往一般练功,反而是一人独座在床榻上沉思。倒不是苏白对于练功起了懈怠之心,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主神任务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先苏白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个任务是选择加入一方势力,只要是加入到官军阵营,或者是太平道阵营中,便是意味着第一个任务完成,会获得1000点的贡献点奖励。而且第一个任务是开启第二个任务的必经之路,只有开启了第一个任务,才可以完成第二个任务。 当日在山下遇到曹操、袁绍和许攸之后,苏白便主动的提出了加入到对方的计划中,便就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不过那个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的信任,苏白的第一个任务并未显示已经完成,反而还是依旧处于未完成状态,一直到他真正的曹操熟悉之后,才得到提示自己的任务一完成,他也在那个时候清楚自己算是确立了阵营,也得到了曹操的信任。 苏白当时之所以想要加入到这个计划,就是想要验证一件事情,那就是主神的任务是否是永远不变,可否因为使者自身的行为意志,以此来改变任务世界的某些事情,改变剧情的发展进程,以此来促使任务的改变。 原本在苏白想来,当自己那一夜和何进、曹操三人合力杀死修炼天魔功的刘宏之后任务就应该改变,可是自己身上的任务却是一直都没有改变。 就在苏白有些失望,以为所有任务都不会有变化的时候,就在刚才,真的出现了新的变化。 【任务二:由于使者选定大汉帝国阵营,因此使者任务确定,提升官职至一方将军(已完成),率众剿灭至少一方黄巾军(未完成),斩杀三十六方渠帅亦或者三公将军之一(未完成)。任务完成,则奖励贡献点15000点。】 任务二因为苏白已经确立了自己的所属阵营,那么整个任务二就已经确认了苏白的阵营以此来发布任务,因此也没有了黄巾军的选项。当然,主神并未说明阵营是不可改变,好像还可以选择更换自己的所属阵营,但是只要苏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在曹操成为光禄勋并兼任虎贲中郎将之后,其人也迅速的将整个虎贲军掌控在手中,而后其人也迅速的给苏白了一个虎贲左仆射的位置,因此那个提示官职至一方将军的任务,苏白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旁枝末节,苏白现在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下面的东西所吸引住了。 【提示:曹操、袁绍废立计划成功,天子刘宏提前驾崩,诛宦之事提前进行,且大将军何进未在诛宦的行动中死亡,大汉世界进程发生偏移,整个世界的走向发展不可预测。因为大汉世界发展走向不可预测,需要使者观察世界走向,特此发布第三项任务】 【任务三(非强制性任务):使者观察整个大汉世界接下来的发展,尽可能的参与到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件当中,以使者参与事件的程度评测,给予相对应的奖励。任务失败无惩罚,任务完成条件(回归后由主神判定),奖励贡献点数???】 “果然如此!” 苏白看到后面的提示和任务三的时候,不由在心中大喜。这个提示和任务三虽然看似简单,可是对于他而言却是意义重大,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意味着,主神的任务和他之前所猜测的一模一样,并非不是完全固定,并非不可改变。主神派他们这些主神使者来到这些世界,绝对不仅仅是让他们按照这些个原本的历程重复的走下去,他甚至可能是更鼓励使者去按照自己的行动去进行一些更多的探索。 现在不管主神对于这些个世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在这一点上,对于苏白而言,没有了这么多的约束禁锢,他甚至可以以此获得更多的收获。 而且按照任务三来看,主神对于眼下大汉世界所发生的偏移十分的在意,虽然看似是非强制性任务,可是那后面的任务要求,失败没有惩罚,只要参与就有奖励,极大的鼓励使者参与到更多的剧情大事件之中,毫无疑问是希望使者接下任务的。 苏白自然毫不犹豫的接下来了这个任务三,任务二对于他而言,只要不是犯错误基本可以轻松完成,毕竟那个身为一方渠帅之一的马元义就关在曹府,只要斩杀其人对他而言就是贡献点。 他现在整个人的想法都是在考虑一件事情,按照任务三所说,只有参与到更多的剧情大事件之中,才能获得更多的收获。那么他又该如何的尽可能的参与到剧情大事件之中呢? 剧情大事件? 眼下的整个大汉世界都发生了偏移,那么原有的那些东西,应该很可能都不会是必然会发生了。所以对于现在的苏白而言,现在的大汉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熟知的那些剧情优势也必然会越来越少,直至全然一片陌生没有任何优势先机。 第192章 震惊 苏白坐在床榻上,看着桌子上摇摇欲坠的烛火,一脸沉思:这个世界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真的不得而知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他看到这个任务三的时候想到的,而是已经持续在他脑海中许多天了,而出现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三人合力斩杀修炼天魔功的刘宏开始。 哪怕是从进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普通,是一个武力值高于隋唐世界的地方;哪怕是见到一个修炼道术,实力非凡的张角,苏白的心中也并未有太多的异常,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 可是当他看到一个修炼‘先天乾坤功’的曹操,一个修炼‘天魔功’的天子刘宏,一个修炼‘冰火五重天’的何进,确实让苏白心中惊叹不已。 这个时代是一个英雄豪杰、枭雄霸主层出不穷的时代,曹操、何进、天子刘宏都已经让他惊叹不已。 那么那个号称天下楷模的袁绍,并州方伯董卓,天下鸠虎吕布,忠义无双的武圣...等等等。 这些人应该有着怎样的实力呢?一切不得而知。 到现如今的苏白毫不怀疑张角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其人的黄巾力士也绝非虚妄。 那一晚,修炼天魔功的刘宏爆发出来的实力极其强横,若非其人一直生长在深宫之中,衣食住行都受到保护,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打斗经验,他们三人绝对不会赢得那么轻松,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那天魔功不亏是号称禁忌武学的功法,即便是在刘宏手中,也爆发出来的强大的实力,有着震惊四方的威力,若是苏白一人应对,恐怕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过这一战也让苏白受益匪浅,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武学功法是完全不同于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世界,这些武学功法除了对于修炼者自身的强化之外,更多的是追求天人合一的状态,以人力引动天地自然之力,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那一夜之后,苏白经曹操之手,弄来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武学功法,而何进在听闻苏白在收集这些功法后,也特意派人送来了不少。 不过这些能够轻易送来的功法,大多也都是那些普通的功法,对于其余人而言或许有用,但是对于苏白来说根本没有太大了作用。所幸的是,其中有着几部算是高级一些武学,虽然苏白无法立刻修炼,但是却也给了他极大的启发,起到不小的借鉴作用。 这段时间,苏白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房间内研习这些武学功法,根本都没出门过几次。 而且就是这短短一些时间的研习,对于苏白而言也是收获巨大,对于刚刚可以内气外放的他而言,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发挥这些内气最大的威力,这些功法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虽然不能说如同像曹操他们修炼的顶级武学功法引动天地之力,但是以内气为引,调动四周之气,以此调整战斗环境,却也十分有帮助。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以说就在这短短时日,苏白的实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比起之前又强横了不少,如此也令他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更加有把握了不少。 在床榻上坐了许久,苦思冥想都暂时没有得到态度关于如何参与到剧情大事件中的好办法,苏白也暂时放弃了枯坐,毕竟实力是安身立命之本,其人再次坐在桌子前,翻看那些武学功法,仔细研习起来。 及至次日清晨,苏白与曹操直接与夏侯惇带着那马元义入宫,何进与袁绍袁术等人早已经得到他们的传信,在宫中等待许久。 等待他们将马元义带入宫之后,自然有擅长审讯之人上前接手,开始审讯马元义。即便是那马元义再硬气,也扛不住这些有着丰富审讯经验的酷吏,其人没过多久,就只能迅速招供。 其人的供词,令朝堂之上的众人极为震惊,即便是曹操有了苏白的提前预知,其人也颇为惊讶。 按照那马元义所言,其人是张角的亲传弟子,跟随张角以近十年,颇得其人信任,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安插在河内郡,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张角计划谋逆已有数年之久,其人原定的计划是三月初五,派马元义勾结两个中常侍,准备引十万荆州扬州而来的流民青状渡黄河,然后在邺城转而向西入河内郡,然后占领孟津渡。 以此绕过洛阳东面的汜水关、玄门关等关卡,与其人勾结的两个中常侍里应外合,然后直取洛阳。 十万流民青壮,这些人要是围攻洛阳,近乎十倍于洛阳卫戍军队,哪怕是这些军队再精锐,也难免久守必失。 只不过是因为如今时间还有半月有余,那些流民青壮还未全数到来,又因为洛阳城中诛宦一事,让其彻底失去了里应外合的人,这才迟缓了下来。 可是即便是事情还未发生,纵使听闻了这件事情,也令得这些人心中震惊无比,心中想着若是此事真的按照其人所想的发生,那么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在场的众人很可能都难逃一劫,众人不由心中暗呼庆幸。 不过当众人听闻张角又在几日前传来消息,准备与今日共同举事,全场之人顿时面色大变,苏白也不得不配合这些人一起故作惊色。 而后,这些人除了勃然大怒斥责张角野心之外,顿时有了相应的对策,一边传讯洛阳卫戍部队隔断黄河,抓捕太平道骨干之外,一边又令人传讯正在入洛路上的冀州刺史王芬迅速转还冀州,命令其人稳定地方,然后迅速派人捉拿张角以及太平道骨干首领。 最后,又传讯天下各州郡,通告各刺史、太守,令其防备太平道作乱,然后抓捕缉拿太平道信众的骨干首领。 不过可惜的是,今日已经是二月初十,一切都已经晚了,几乎就在他们发号施令的同时,冀州的掀起了战火。 第193章 黄巾乱起 二月初十,按照马元义招供出来的太平道骨干名单,整个洛中的兵马几乎都动了起来,从上至下,由内而外的搜索全城,数百太平道骨干信众被捕下狱。 自从那一夜兵变之后,整个洛中虽然看似恢复了平静,可是实际上在暗地里几方的士卒都是戒严,整个洛中都尽在掌握之中,那些太平道骨干信众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反抗之力。 不过也就几乎在整个洛阳下令大肆抓捕太平道骨干信众的同时,冀州的大贤良师张角也终于开始了行动。 张角行走天下数十年,在民众中的威望深入人心,其人所创的太平道信众达到数十万,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这些信众被其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设渠帅,由其人亲自指挥。 其人在得知洛中有变之后,与两个弟弟张宝张梁商量提前举事,相约信众头戴黄巾,自称黄巾军。因此,在二月初十这一日,冀州刺史王芬带人入洛述职的时候,顿时揭竿而起,黄巾各部攻打郡县,焚烧官府。 张角在钜鹿生活十数年,威望深入人心,信徒遍布整个钜鹿,当他举事之后,从者众多,不过几个半日之间,整个钜鹿就彻底的落入黄巾军控制之中。而起事之后,其人再也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接向四方传讯,号召各地大小方一同起兵。 而后其人自称为天公将军,其次弟张宝自称地公将军,幼弟张梁自称人公将军,分封三十六方渠帅,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联络调度,攻打官府,杀官吏祭天。 于是乎,就在几日之间,无数的太平道信徒头戴黄巾,大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三十六方,分布八州,天下处处烽烟四起。 洛中即便已经抓捕到了马元义麾下的太平道骨干信徒,也同时派人传讯天下各州郡刺史、太守防备太平道。可是无奈太平道几乎就在他们传讯的同时出手,这些传讯根本无济于事。 黄巾军的起事太过于突然,洛中派出的传讯还未到达的时候,反而是洛中收到了地方各州郡的快马报急文书,文书显示,幽冀兖豫青荆徐扬各州郡全面告急。尤其是兖州豫州极为严重,黄巾军几乎没有收到阻挡,一路前行势如破竹。 不过最为严重的地方则是冀州,因为天公将军张角其人亲自坐镇钜鹿,冀州刺史王芬又带着许多官员入洛,所以留守的官吏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守,被张角指挥的黄巾军打的节节败退,不过是半个多月,大半个冀州就已经沦陷。 这个消息传来之后,整个洛中震动不已,真切的感受到了黄巾军的威胁之后,洛中的何进与家的明争暗斗也顿时一滞,各自都立刻收敛了许多,暂时的平息下来。 而当然,整个天下州郡的局势也并未真的崩溃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说并州虽然同样有黄巾军乱起,可是并州刺史董卓的反应却也不慢。 董卓出身边郡,十数年的军旅征战,让其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展示虽然有所惊讶,却完全不会向别人那样的猝不及防,立刻就镇定下来,有了应对的方法。 由其人首先整合安邑兵马,扫清安邑四周的黄巾军,而后不待朝廷的命令,便直接招募乡间青壮加以训练,而后亲自率领这些士卒,开始收服各方郡县。 在无数求救请罪的文书之中,其人的文书显得最为出彩和显目,又有着袁家的声援,其人得到整个洛中的肯定与赞赏,在这样的大局之下,其人擅自决断几个太守的事情,也不算什么了。 二月二十日,整个天下都是一片烽烟,黄巾军遍布天下,无数的州郡被黄巾军占领,官吏被杀,官寺被毁。世家豪强身受其害,无数的大儒名士上书朝廷,请朝廷平乱。 而何进此刻没有任何的拖延迟缓之心,也不敢有。其人立即先以新天子的名义,令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装备,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成、伊阙、嬛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出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令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着急义军。 而后其人拿出先帝搜刮的于皇宫之内的钱财,以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又以新天子的名义主动解除党锢,大赦士人,要求各公卿捐马、弩,推荐举众将领的子孙,以及民间有才谋,懂战略之人入公车署接受面试。 而后,当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便只剩下一件事情,那便是该如何选择平叛的主将了。 “看来这位大将军还是有着几分本事的,至少其人不是那种只会敛财,舍不得花钱之辈。”曹操笑着对苏白说道。 苏白也笑着点点头:“钱财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才是钱财,死了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所说的不是其他,正是那何进主动将先帝搜刮的钱财全部拿出来招揽兵马这回事,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钱,其数目足以令许多人震惊。 当初天子刘宏设立西园,巧立各种名目收钱,就算是收到其人诏令的官员,想要上任的话,都必须要缴纳一笔钱财,才可以真的得到印信去上任。 而且根据爵位的不同,州郡的大小、富裕程度,所要收取缴纳的钱财都不同。这么多年的时间下来,仅仅这一项目,积累下来的钱财,恐怕都足以供养起数万大军了。 “却是如此,钱财只有花出去,才是真的钱财。”曹操对此十分赞同。 两人之所以谈起这笔钱,并非是没有来由的,而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毕竟曹操已经做好了准备带兵出征,可是想要统兵养兵,那么钱财就是必然不可缺少的东西。 是以,两人却是打上了这些钱财的主意,看看能否弄来一些,也好多养一些兵马。 第194章 谋划 “子秋,不知道依你看,我该取哪一路的主将呢?”曹操拧了拧身子,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座榻上,对着苏白开口。 根据现如今所得到的情报,而得到出的军事态势分析,现如今的黄巾军大概可以说为南三北二,分为五支主力,那么相应的朝廷所派遣的镇压也应该是五路大军。 黄河以南,黄巾军有三路兵马,一路在东郡,这一方渠帅叫做卜已;一路在南阳,刚刚杀了南阳太守褚贡,渠帅叫做张曼成;还有一路,乃是颍川黄巾军,首领是波才、彭脱,这一路目前最强势,基本上已经将颍川、陈国、汝南连城一片,而且俨然还有厉兵秣马,汇合南阳张曼成一起进逼洛阳的趋势。 而在黄河以北部分,张角虽然已经控制了钜鹿,安平,清国三个郡国,让整个黄巾军控制的区域彻底的连成了一片,但是却也有明显的划分为南北两个部分,一个是他自身率领的大部分主力部队,目前正在朝着魏郡前进;另一部分则是其弟弟张宝率领的北线部队,目前正在冀州最北面设置防线,为张角的主力部队做最后的防守。 南三北二,五支黄巾军主力部队,各方的黄巾军强弱不一样,紧迫性也不一样,所以曹操想要参考苏白的看法,以此来选取最为合适的一路。 对于曹操的问题,苏白并没有着急的回答,反而先问了他一句:“我倒是想要知道孟德怎么看,你最想要和哪一路黄巾军交手呢?” “当然是那张角了。”曹操毫不犹豫的开口。 其人此言发自肺腑,毫无一丝的作伪之心。虽然说和苏白的计划中有着私心,想要借此机会发展壮大自身的势力,但是却不能否认他曹操的平乱之心,他也不愿意让这股战乱持续太久,造成更大的影响。 曹操哪怕心中十分清楚,张角这一路的黄巾军主力绝对是最为强大的一支,但是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的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苏白点点头:“那既然孟德想要直面张角,那就不妨直接争取北路的一路主将吧!” 他对于曹操的这个回答,没有显得丝毫的意外,仿佛这个回答是理所当然一般,不但没有出言反对曹操的这个答案,反而像是十分赞同。 “子秋不反对吗?”曹操有些意外的问道。 他不认为苏白看不到这一路主将或许是五路大军中最为困难的一路,甚至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考虑着若是苏白出声反对的时候,自己该如何说服对方。可是见到苏白没有反对他的这个想法,觉得十分的意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白笑了笑,斜视问曹操道:“在孟德心中,我便是那些只顾得利益之辈吗?” “自然不是如此。”曹操渐苏白如此发问,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对着苏白道歉:“子秋还请见谅,却是我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刚才的发问自然不是这样认为,只是对于苏白的那个回答有些意外,才不由得发问罢了。 苏白对此倒也没有生气,不过却也解释说道:“孟德心怀天下百姓,意图早日平息叛乱,还百姓一片宁静,那么某自然是不好阻止了。” “更何况,风险总是伴随着收获,没有任何事情只有收获没有风险。而且北方张角这一路大军的主将虽然危险,但是其中蕴含的收获却也远超其余几路,未尝不可以接受。”苏白又补充解释了几句。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否决曹操的想法,那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考量。虽然觉得这个选择有些风险,但是却并非完全不可以接受。毕竟张角这一方受到的阻力大,但是收获也大。 对于曹操而言,他现在最为缺少的短板,最需要的就是声望,即便是他有着自己的势力,但是他的声望却不足以服众,哪怕是真的在洛中夺得主动,那么恐怕最后的结果比起另一个世界的董卓好不了多少,一定会受到许多人的强烈反抗。 而他若是主动选择面对张角的这一路主将,那么不管结果如何,就凭借着他主动选择迎难而上这一点,便会得到不少声望。毕竟这一路的困难,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 而且,既然大家都清楚这一路的困难,到那个时候,哪怕是偶有波折,也是在预料之中,反而若是能够取得胜利,都会有着不菲的收获。 因此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苏白便觉得这个选择未尝不可以,值得去赌一把,毕竟付出虽然不少,但是收获却异常的丰厚。 “子秋真是大才啊!”曹操不由出声称赞苏白。 他做这个决定,其实并未考虑太多,只是抱着迅速的平息战乱坐下来的。但是现在听到苏白给与他的分析之后,其人心中一番品味之后,反而觉得自己这番抉择并非是那么的毫无优点。 “呵呵。”苏白轻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不过是我等两人一家之言,到底是否能够拿到这一路的主将,还不得而知。毕竟,此刻洛阳之中可以胜任一方主将的人有不少,而未必没有任何和孟德所想的一样。” 现在洛中可以和他们争夺主将的人有不少,而其中又有三个人的存在,按照苏白的分析,按照这三个人的性格和能力,很可能都要和曹操来抢北方这一路的主将,而且实力强劲。 皇甫嵩、朱儁还有卢植,这三人中,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战功彪炳,肯定会成为一路主将;朱儁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其人曾以家兵五千大破叛军,素有知兵之名,此次也必然会被启用。而卢植其人是大儒出身,但更是那种上马官兵,下马牧民的大儒,也曾有过多次带兵平叛的经历。 而这三人,无论是资历、身份都要比曹操高不少,若是真的争起来北方一路的主将,恐怕也会给曹操带来不小的阻碍。 第195章 幽州英豪1 黄巾之乱起,张角携数万黄巾军,号称十万兵壮立于幽州边界,意图进犯幽州。 时幽州刺史为刘虞,汉室宗亲,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之后。其人通晓《五经》,最初举孝廉,担任曹吏,郡吏,及至累积政绩迁升为幽州刺史。 刘虞镇守幽州为政宽仁,安扶百姓,深的人心,在鲜卑、乌桓、夫余等外族之间有崇高威望,随时朝贡,不敢侵扰,受到百姓的爱戴,百姓传唱歌谣赞颂刘虞的功德。 其人听闻黄巾之乱,见到张角带兵来犯,立刻召集部下说道:“贼兵众,我兵寡,宜作速招军应敌。” 而后,幽州各郡出榜,招募义兵,准备以此对抗来势汹汹的黄巾军。 刘备,字玄德,幽州涿郡涿县人,乃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其人身高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若冠玉,唇若涂脂。其人不甚好读书,性格宽和,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交好于天下豪杰。 玄德幼年丧父,对待母亲十分孝顺,因为家中贫困,以贩卖草鞋为生。他的叔父刘元起却对于他十分看重,觉得他必有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看到他家中贫困,所以经常资助他生活。 刘备十五岁的时候,家中母亲让他去游学,曾经拜师在大儒郑玄、卢植门下,与公孙瓒是同学好友。 其人原本应该在几年前被举孝廉为官,然而却因为家中母亲过世,回家守孝数年,直至二十四岁,依旧为白身,闲置在家中,与游侠为伴,豪杰为伍。 刘元起拿着刺史刘虞发布的榜文,径直来到刘备家中。 刘备正在家中门前的大桑树下西北处的篱笆前,看到自家叔父到来,便主动迎了上去,向着刘元起躬身行礼道:“备见过叔父。” 刘备自幼丧父,叔父刘元起对于他的帮助十分大,不但平日资助颇多,还对于他十分看好,所以刘备对于刘元起十分的尊敬。 刘元起看着眼前这个面白唇红,须少大耳的年轻人,也不由在心中感慨时间飞逝,当初的那个顽劣孩童,如今也长大了。 “玄德,如今你守孝之期已满,是该打算自己的未来了。”刘元起对着刘备说道。 刘备对此点头应是。 “我知你素有大志向,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对此我也十分看好。”刘元起又继续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榜文来,然后递给刘备:“如今黄巾贼起兵,天下烽烟四起,汉室危急。那大贼首张角引兵十万,陈兵幽州边界,意图不轨。这里是刘方伯发布的榜文,正在招募义兵,以此应对来犯之敌,应该是一个机会。” 在刘元起看来,这几年愈发沉默寡言的刘备是愈发的长进了,俨然要比起自家儿子刘德然强的太多了,虽然只是一介白身,但是日后必成大器,说不得是日后家族最大的依靠。 这几年世道越来越差,可是这一介白身的刘备已经闻名于涿郡,家中常有游侠豪杰来往,对于其人皆是交口称赞。 刘备双手接过叔父递过来的榜文,仔细的查看了一遍,虽然面色依旧沉静,可是其人那双发亮的眼睛却证明了其人的内心,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正如小时候在那高五丈、亭亭如盖的大桑树下所说的那句,‘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所言一般,刘备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其人却心怀大志,欲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原本在几年之前,其人便受到了还任九江太守的卢植的看好,准备推荐他为官,可是没想到家中母亲去世,因为守孝才耽搁了下来。 如今守孝期限已满,刘备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心中的志向却从未有丝毫的消减,反而越发的强烈。 “天下危难之际,大丈夫自然当与国出力,破贼安民。”刘备手中紧紧攥着榜文,抬头一脸的严肃,朗声对着叔父刘元起说道。 如今天下危难,正是他这种有志之士大展身手之时,他刘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必然要以此立下一番功名。 “果然是我家麒麟儿!”刘元起见到刘备如此自信,开怀大笑。 对于刘备的表现,刘元起十分的高兴,自己这个侄子的表现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张飞,字翼德,幽州涿郡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如雷,势若奔马。世代居于涿郡,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专好交天下豪杰。 张飞与刘备两人身为同乡,又都是喜交天下豪杰之人,是以早有相识,而张飞素来佩服刘备的见识志向,因此以弟事之,凡刘备所言之事,张飞皆无反对,全然听从。 简雍,字宪和,幽州涿郡人,擅于辩论,议事。性格简单直接,不拘小节。其人少年就与刘备相识,两人交情匪浅,情谊深厚。 当夜,刘备、张飞与简雍三人会与刘备家中,三人围桌而坐,桌子上摆着张飞带来的酒肉。 简雍浅饮了一杯酒,然后对着刘备笑道:“玄德今日相邀,必然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吧!” 其人聪慧非常,刘备虽然没开口,但是已经猜测到刘备是有事情找他商议。 刘备点了点头:“此次请两位贤弟前来,自然是有事相商。” 这两人与他交情匪浅,所以他想要邀请这两人与他一起募兵破贼。 不过还未等刘备开口说出事情,张飞就拍着胸脯说道:“兄长今日相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其人性格豪爽,对于刘备十分佩服敬仰,所以无论刘备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全然听从。 “翼德此言,倒是令为兄受宠若惊。”听到张飞这番话语,还是令刘备异常的感动,他对着还满不在意端杯豪饮的张飞。 然后他顿了顿,又缓缓的开口道:“如今听闻黄巾作乱,我有志欲破贼安民,不知两位贤弟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简雍和张飞几乎同时将目光投注到刘玄德身上,而其人却是纹丝不动,古井无波,仿佛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第196章 幽州英豪2 “玄德此言大善。” 简雍听闻刘备的话,刚开始还有些发愣,不过半晌之后,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大声称赞道。 其人与刘备交好,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更何况正如之前所言,如今天下崩乱,似简雍这种有志之人,自然早就想着如何做出一番大事业了。 他今夜之所以来此,其实也是因为听闻了方伯刘虞的募兵榜文,心知刘备素有大志,想着与刘备一同应召,做出一番事业,却没想到由刘备先提出来。 张飞听得简雍开口赞同,他更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凡是刘备所言,无论何事,他必然点头应允。 “兄长若言甚是,如今天下崩乱,天下烽烟四起,百姓颠沛流离。兄长身为汉室宗亲,自然有责任匡扶社稷,破贼安民,飞愿为兄长左右,供以驱驰。”张飞拍着胸脯向着刘备保证道。 其人对于刘备十分敬仰,更知道刘备心怀大志,而如今黄巾倡乱,朝堂诸公不能安民,倒不如让刘备借势而起,以定叛乱,还天下一片清平。 见到两人全部赞同自己的意见,对此刘备心中感动,对于这两人的支持全然记在心中,拱手感谢:“备,谢过两位贤弟了。” “兄长何须如此!” “玄德不必如此!” 两人同时挥手,示意刘备不用这样。 三人之间再次举杯饮酒,房间内其乐融融,气氛十分和谐。 简雍饮完杯中酒,放下酒杯对着刘备开口问道:“不知玄德心中可有谋划,该如何行动?” 谋定而后动,简雍本就是那种考虑的比较多的人,所以听到刘备的想法之后,便想要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 刚刚放下酒杯的刘备听到简雍的询问,微微一愣:“今日下午叔父拿来方伯的榜文,备才得到消息,方才有了这个打算,便直接请两位贤弟来商议此事。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谋划,心中却是还并未有决定。” 刘备先是一叹,主动的坦白了自己的思考不足,然后又对着简雍说道:“宪和这般言语,想必是腹中早有妙计了?” 刘备与简雍自幼相识,两人交情匪浅,他听到简雍这般询问,便猜测简雍心中有了相应的想法。 而果然简雍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听到刘备询问之后,其人脸上露出笑容来:“雍心中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有两个选择,却是要玄德你来做决定了。” 其人这么问,心中自然是有着相应计划的。 刘备闻言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对着简雍问道:“不知宪和,计将安出。” 两人这么熟悉,他自然了解简雍的行事风格,知道这是好友在故意卖关子,两人平日商议事情也经常如此互相逗乐,他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如今他心中对于此事颇为期待,也不想要耽搁时间,便毫不犹豫选择低头开口。 见到刘玄德如此轻易的低头,没有和自己争论,简雍也觉得有些无趣,便没有在卖关子的心思,直接径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某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等直接按照方伯的募兵榜文去投军,不过就算以玄德你的名气,想要独领一军兵马,估计也需要一些时日。另一个则是,我等直接招募一批兵马,然后带着人马去投靠,这样可以保证有足够的自主能力,肯定可以独领一军。” 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直接去,一个是带着自己的兵马去。这是简雍给刘备提出来的两个选择,需要他亲自决断。 这两种的选择看似一样,都是要跟随在幽州刺史刘虞帐下作战,但是却是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首先,第一种的选择,他们几人带着一些人去应召刘虞的募兵,即便是刘备在涿郡素有声名,会得到方伯刘虞的接见。但是那些兵马终究是刘虞自己招募来的,不是属于刘备的兵马,他想要在这里独领一军是很困难的。 要知道如今大战将起,无论是任何人想要获取功名,都必须要用战功来换,必须要亲自的领军出征。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兵马,那么刘备想要获取战功,就要依靠刘虞的赏识了。 可是全然将自己的未来系于刘虞一身,这个选择并非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他们还有着一个最好的选择,那就是自己先招募上一批人马,然后再去加入到刘虞的部队中。 说句不好听的,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只有手中有着属于自己的人马,才有说话的资格,说出来的话才有人愿意听。 刘备等人带着自己的招募的人马加入到刘虞的部队,名义上是投靠,可是实际上是算的上双方的合作,即便是力量有所差距,但是刘备却可以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至少不会将所有的希望系于别人身上。 “若是能够自己招募一批人马,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刘备对于这两个选择自然看的十分清楚,也明白这两种选择的差距,知道后一个选择是绝对优于牵着。 不过刘备也有着自己的难处,其人面露一丝为难之色:“可是招募士卒,无论是兵器、粮草、马匹等物资都需要大量的钱财,又哪里来的钱财呢?” 他也清楚招募人马的好处,但是家中贫困,平日里靠着贩卖草鞋只能够保持一个温饱,但是招募人马所需要的大量钱财,对于他而言,那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想都不敢想那个数字。 简雍闻言面色也是一暗,这确实是一个大的难题,自己家中虽然有些钱财,可是真的想要组织一批兵马,却是远远不够的。 一旁的张飞一直都在饮酒吃肉,对于两人的谈论只是听着,内心细细的思考着,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不过等到刘备说起自己想要招募人马,却又缺少钱财的时候,张飞却是开口。 其人饮尽杯中的酒,当啷一声将酒碗放在桌子上,朗声说道:“兄长何必忧虑,小弟家中颇有些钱财,当招募人马,与兄长共襄大事。” 第197章 五路主将 及至次日,张飞取尽家中之钱财,尽皆交予刘备,简雍游走与乡里,遍邀游侠与豪杰之士,招募青壮男子。 关羽,本字长生,后改为云长,河东郡解县人,身高九尺有余,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力大无穷,武艺非凡。 关羽早年家中贫困,没有钱财游学读书,因为家中只有一本《春秋》,所以只读春秋,一读就是十几年。几年前在乡间因为豪强仗势欺人,关羽看不惯,仗义出手,因义气怒而杀人,而后逃离乡里,流落至幽州涿郡。 其人因为久读春秋,心中信奉忠义,见黄巾乱起,本就有破贼救民之心,又听闻涿郡豪杰之士刘备刘玄德邀请游侠与豪杰之士共破黄巾贼,便径直去往寻找。 刘备在家中募兵,见到关羽上门,见其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又兼武艺非凡,顿时心中好感倍升,便不由出言询问其来历。 听闻关羽本是良善百姓,只是因为杀了仗势欺人的豪强才流落异地,对此非常欣赏,对待关羽可谓是另眼相看。 两人相处几日,关羽感受到刘备的宽仁性格,心中的大志向,对其异常钦佩。而刘备对于关羽的表现出来的忠义之气,坚守本心也极为欣赏。 刘备后来又将张飞介绍给关羽,关羽对于张飞散尽家财帮助刘备十分赞赏,而张飞听闻关羽事迹之后也是异常钦佩。 而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互相钦佩认同,遂于刘备家中共同约为兄弟,以后以兄弟称之,其中关羽年纪虽然最大,但是其人钦佩刘备,愿以兄待之,遂以刘、关、张排序。 不过是旬日之间,便已经招募青壮乡勇约八百余人,每日操练对阵,熟悉斗战厮杀之技,不过苦于缺少战马兵器,大多数乡勇皆手无寸铁。 一日,刘备正在发愁之时候,听闻有两个商人上门要见他,刘备与关羽张飞一同出门迎接那两个人。 来的两个人是中山的贩马大商人,张世平和苏双,他们每年都往北面贩马,这次却是因为黄巾之乱,四处烽烟尽起,路途不安全,所以就半途折返。路过涿郡的时候听闻刘备在招募青壮破贼安民,便主动找了上门。 这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发现刘备破贼安民的志向不似作假之后,便主动的提出要给刘备捐献一些东西,大约是良马五十匹有余,赠金银五百余两,镔铁一千斤,以此资助他来装备手下乡勇。 而后这两人又看到刘关张三人都是英雄豪杰之士,又特意拿出了三件珍藏许久的神兵利器:一为两柄宝剑,号称雌雄双股剑,雌剑三尺四寸,重六斤四两,雄剑三尺七分,重七斤十三两,剑锋锐利,坚不可摧;一为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有催山裂石之威;一为丈八蛇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状。 刘备听闻这两人的捐助,顿时大喜,对着两人表示万分感谢。等到两人离去之后,便寻找乡间良匠打造兵器,各置铠甲。 及至乡勇训练完毕,兵器打造完成,铠甲整备,刘备招募乡勇共一千有余,三人以刘备为首,关张二人为副,简雍为军师,一同奔发布募兵榜文的幽州刺史刘虞而来。 这一千乡勇士卒乃是自刘虞发布募兵榜文之后来的最多的一股,而且又自带装备武器,军容整齐,自然受到刘虞的重视,其人亲自出门来见。 几人参见完毕,听闻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又以大儒郑玄门下求学,是前九江太守卢植的弟子,刘虞闻之大喜,表示愿意亲自上书恢复其人汉室宗亲的身份。 随后又令刘备这千余乡勇独领一军,不归从其他的人的部署,只归于刺史刘虞一人亲自麾下。 三日后,闻张角派遣手下将领率五千余黄巾军入幽州,试探幽州反应。而刘虞对此毫不示弱,其人当即派遣自己麾下两千兵马与刘备麾下千余乡勇共三千余人,一同出兵迎战。 一日之间,刘备与关张二人,依仗神兵之威,武艺之强,先斩对方敌将,而后以三千大破五千黄巾,敌军死者近千,投降者不计其数,大胜而回。 至此,刘备刘玄德之名威震幽州,就连天公将军张角听闻其人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汉室之中还有不少能人存在。 就在刘关张三人于幽州以三千大破五千黄巾军的时候,其余各州也是战火纷飞,烽烟不断。 并州董卓虽然已经远离沙场数年,但是其人敏锐的战争嗅觉却从未消失,整个并州兵马在其人的统领之下,很快稳住的局势,还有一些想要反攻的意思。 于此同时,整个洛中关于五路大军主将的争议也彻底落下了帷幕,南三北二五路主将确定,各自朝着五路黄巾军迎了上去。 南面主帅为皇甫嵩,其人出身将门,久经战事,收到何进与袁家的共同信任,因此其人被拜为左中郎将,持符节,驻河东,等待兵员齐备之后,引兵迎击颍川黄巾主力。 谏议大夫朱儁为右中郎将,持符节,先领兵出长社,等待徐州扬州两地募兵完毕之后,统领徐扬两州兵力。 光禄勋、虎贲中郎将曹操卸任官职,就任北中郎将,持符节,驻洛阳,等待兵员整备完全之后,入冀州,出魏郡。 幽州刺史刘虞,持符节,统领幽州并州两州兵马,清理幽州并州黄巾,而后率军围冀州,会同北中郎将曹操一同围剿黄巾贼首天公将军张角。 侍中,吏部曹尚书卢植官复原职,持节,驻河内郡,待兵马整备齐全之后,出东郡。 至此,五路主将确定,曹操卸任光禄勋、虎贲中郎将,放弃洛中势力的做法,虽然令何进与袁家十分意外,但是两家对此都是乐见其成,不但未阻止这件事情,反而顺水推舟,共同推举曹操出任一路主将。 第198章 军情如火 军情急如火,片刻不得缓。 可是就算军情再紧急,再怎么不容有缓,等到收集完天下各州郡关于黄巾贼的情报,而后又多番争议商讨确定下来五路主将,并真正的确定下了出兵方略之后,已经是距离张角其人于钜鹿起兵过去月余,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中旬。 而且即便如此,五路主将确定以后,整个三月中下旬的时间,五路军队几乎都未立下任何功业,甚至可以说是巍然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任由整个黄巾军肆虐天下,日益庞大。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这些个主将刻意拖延,亦或者说是朝廷中枢在拖后腿。其实并不是如此,何进其人能够将先帝搜敛的那些钱财全部拿出来平乱,就证明其人心中也不想要天下崩乱。 而袁家更是如此,虽然袁家在中枢一直和大将军何进争权夺利,但是无论是上至袁隗,下至袁绍袁术几兄弟心中都清楚,若是大汉真的崩乱了,那么什么四世三公,也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恐怕那位大贤良师,现在的天公将军张角不但没兴趣招揽袁家,还会以袁家作为最大的打击对象。而且以袁家现如今的情形,除非是袁隗是老糊涂了,才会放弃现如今的地位,去和张角同流合污。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一点,那就是这段时间全部用来消耗在招募兵员,训练士卒。 按照汉家制度,整个洛中北军五校,加上虎贲、羽林等全部算上,总计也不过是一万多的人马,再加上即便是平乱,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兵马全部派遣出去使得洛阳空虚,所以招募兵员则是必须要进行的事情。 所幸这洛中的人马大多数都是以军官来培养的,如今形式紧急,立刻动员河东、河内、河南尹三地的原本预备役的兵员、骑士,迅速的形成一只规模巨大的汉军主力部队。 不过即便这些三河之地的兵员属于预备役,之前有过从军的经历,但是毕竟天下承平日久,除了西羌动乱外,其余地方已经是久久没有经历过战事,所以这些兵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以训练,才能够真正的具有战斗力。 这个招募兵员,整训士卒的过程是一种谁都没有办法,毕竟从头到尾走一遍的流程,哪怕是再着急,军情如火刻不容缓,也不能以任何意志所改变。 是以,这些几路主将除了远在幽州的刘虞之外,其余四位全部逗留在洛中等待兵员招募训练完毕,才能够领兵出击。 不过这几位主将除了等待兵员整备完成的时候,并未真正的闲置下来,而是不断的向朝廷中枢写公文,要钱、要粮食、要兵器装备、要战马、要物资、要人才。 就好比如皇甫嵩,其人第一时间举荐自己的凉州同乡傅燮傅南容,举其为自己的护军司马,并且让他就地招募兵员,然后带领人马与自己回合。 而朱儁也是一摸一样,他在接任的同时,也就为自己搜寻猛将谋士,其人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扬州老乡,也就是当初与他一同平定江南叛乱的属下江东猛虎孙坚,以其人为自己帐下佐 军司马,并且令他在徐州扬州一代募兵,然后战场回合。 侍中、吏部曹尚书卢植其人官复原职,出任一方主将之后,也在四处招揽以前的旧部,迅速的聚拢了一批能征善战之人,只等待兵马齐备,引兵出征。 当然,曹操自己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停歇下来,他除了不断的向何进还有袁家要求落实之前的条件,将钱粮、兵器、战马物资这些东西,也一直在招揽人才。 曹家与夏侯家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本为一家,家族人丁兴旺,人才层出不绝,其人光是在曹家与夏侯家便已经找了不少能征善战之辈,如夏侯惇、夏侯渊之辈。苏白本就有着一些超越时代的信息,再结合曹家的人脉,又为曹操拉拢来了一批武将。 不过对于那些个出身世家的文士,苏白却就没有办法了,毕竟这是一个门第根深蒂固的年代,以曹操的出身,没有太大的优势,只能发出邀请,到底是否答应就要看其人自己作何选择了。 于是乎,近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整个洛中,甚至是整个天下,有名声的文士、游侠、豪杰都收到了招揽的消息,邀请其人共襄大事,破贼安民。 不过这个时代到底是一个信任乡人,笼络旧部的时代,曹操写了无数的亲笔信邀请,最终响应者寥寥无几,要么婉言相拒,要么就是没有回应,回信的大多都是他的旧相识、同乡之人。 对此曹操倒也没有失落,毕竟这件事情苏白也没有办法,那朱儁、皇甫嵩、卢植那里也是同样的结果,大多招揽的都是旧部、同乡。 及至四月初,整个三河之地的兵员招募训练完毕,各路主将也接连的引兵各自出发,准备收复失地,清扫黄巾贼,安顿百姓,平定天下。 首先训练完毕的兵员共计四万有余,全部交由皇甫嵩与朱儁两人,两人各自率领一部,共同出征镇压颍川阳翟的黄巾军。 朱儁先与黄巾军波才部相遇交锋,却是没有料到的是,因为士卒虽然经过训练,但是却未经战阵,相反黄巾军虽然未经受训练,却经历多番大战,战阵经验丰富,双方初次交手,以朱儁部失败落幕。 而其人失败,却是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使得皇甫嵩只能退守长社,被波才率领大军围城。当时因为城中士卒不多,众寡悬殊,军中一片惊恐。 而就在这时候,皇甫嵩却是展现了其人的丰厚战阵经验,先是安慰部下,稳定军心,而后又效仿田单守即墨用火牛攻燕获胜的例子,利用火攻反攻。 天遂人愿,当晚大风骤起。皇甫嵩命令将士扎好火把登上城墙,先派精锐潜出围外,纵火大呼,然后城上点燃火把,与之呼应。皇甫嵩借此声势,鸣鼓冲出。 第199章 万里赴戎机 黄巾军自起兵以来,虽然受过些许抵抗,打了不少仗,可是大多是顺风仗,一旦遭遇挫败,顿时就显得有些经验不足,开始阵型散乱,有些惊慌失措,士气低迷。 波才见状心中形势不妙,其人立刻下令部下兵马后撤,可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整个黄巾军阵营彻底冲散。 而见到黄巾军退走,皇甫嵩自然不肯轻易放其离去,其人立刻命令部下顺势追击,紧追不舍。而就在此时,朱儁引兵到来,双方合兵一处,乘胜抵抗。黄巾军虽然顽强抵抗,可是失败已经无可挽回,只能引颈受戮,至此大破黄巾军。 而后,皇甫嵩与朱儁一同进攻,携大破波才之胜势镇压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并且继续追击波才,进攻彭脱,接连取胜,不过数月之间,便已经平定了三郡之地。 荆州南阳郡又称南都,郡治宛城,这里是世祖光武皇帝起兵,平定天下的地方,被称为帝乡,云台二十八将中有十一人出自南阳,有着极大的政治意义。而且此地是重要的冶铁业中心,地处中原与荆襄九郡要道,关乎荆襄的控制。 南阳之前的黄巾首领叫做张曼成,其人是张角亲自敕封的渠帅之一,自称神上使,拥兵数万有余,杀害郡守褚贡,占据宛城三月有余,而后其人被后任太守秦颉击败斩杀,冲散黄巾军。 可是谁料黄巾余兵又推举张曼成手下部将赵弘为新渠帅,复而聚拢黄巾军近十万有余,再次攻占宛城,占据荆襄要道。 朱儁引兵入南阳郡,与荆州刺史徐璆、南阳太守秦颉合并一处,共计有士卒两万余,进攻赵弘,从六月至八月之间,终于大破黄巾军,杀死渠帅赵弘。 而后黄巾军依旧顽抗不降,又接连以韩忠、孙夏为渠帅,依旧占据宛城不走。朱儁手下兵员和黄巾军相差太多,面对宛城高大的城墙,一时难以攻克。 其人显示解散城围,扎下营垒,筑造土山,面对城内名鼓呐喊,做出一番进攻西南的姿态。等待黄巾军主力防守西南部的时候,其人亲自率领五千精兵,进攻宛城东北处,将士鼓勇,登城而入。 而后那接连两人渠帅韩忠、孙夏一死一逃,朱儁纵兵击杀数万黄巾军,至此南阳黄巾军彻底崩溃、破散流离,再也无法造成任何的威胁。 而卢植的那一路也是势若破竹,其人统帅旧部,大破数股黄巾军,斩获无数,一路收复数个郡县,立下功劳无数。 幽州刺史刘虞其人统帅幽并两州军事,不过却也清楚如今烽烟四起,消息传递不便。自己身在幽州,对于并州的战况并不了解,若是胡乱指挥,恐怕不但不能够剿灭黄巾大破贼军,还会给黄巾军军可乘之机,酿成更坏的局面。 因此,其人全心全意的指挥幽州兵马,一面清扫幽州黄巾,一面防备张角的突袭。只余并州所有的军务,刘虞则是全部的交由并州刺史董卓自行处置,只需要给其人报备皆可,战与不战则由董卓自行决断。 刘虞一面依靠刘关张三兄弟清理幽州,防备虎视眈眈的张角,一面另董卓全权处理并州事宜,却也很快有了成效,两州的形势也顿时有了好转,汉军也处于上风。 朝廷中枢分派五路主将,朱儁、皇甫嵩、卢植、刘虞四路大军不过是几个月之间都有了成效,那么仅剩的就是肩负最大任务,直面黄巾最大主力部队,有天公将军张角亲自率领的冀州黄巾了。 时间往回倒退数月,回到曹操与苏白刚刚率领兵马出洛中入冀州的时候。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既然兵马已经整备完毕,所需要的钱财、粮食、武器甲胄、物资、战马等全部备齐,曹操和苏白两人也立刻率领着部下兵马,直入冀州,一路疾行,不敢有半丝的耽搁。 黄河岸边的军营之中,数万的将士在营中列队,还有数万的战马、牲畜、车辆侯在一旁,风声呼啸,气氛肃穆,整个军营之中一片肃杀之气,来往将士皆是满脸正色,无一人胆敢嬉皮笑脸,因为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 曹操其人虽然平日性格开朗,对人多是面色和蔼,但是却也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其人一入军营之后,就立刻申明禁令,严肃法纪,设立军法处,以夏侯惇亲自掌管。 一旦有人犯纪,立刻严加处置,毫不容情,不管是北军贵族,还是普通士卒,尽皆一视同仁。而因为其人如此行事,不过数日之间,整个部队无人胆敢冒犯。 军帐外,依次立着汉字大旗、北中郎将曹,军帐内曹操持着符节坐在主座之上,两旁分列着北军贵族军官、曹家与夏侯家子弟,尽皆一身甲胄,苏白则是座于左边首位。 苏白在曹操的身边属于一个半合作,半门客的身份,所以曹操便为他安排了左边首个座椅,意思是苏白在军中只在他一人之下。 军队是一个最看重实力的地方,最初苏白座于左边首位的时候,还有人提出了异议,但是当经过了几次‘切磋’之后,对于苏白的位置,再无一人不服。 苏白扫视帐内,无论是手持符节跪坐在主位上的曹操,还是下边两列一身甲胄的将军校尉,他心想,无论以后如何,此时此刻,这些人的心中所想应该都是同样的,那就是大破黄巾,破贼安民,以定天下。 毕竟,在如今的大汉帝国,最为主流的思想就是:大丈夫生于世,拔剑而起,于上平叛报国,于下安扶百姓,与己建立功业。 苏白虽然对于这些思想没有太多的认同感,但是他心中所想的平定天下,安扶百姓的大愿和这些人却是有着些许的共同之处的。 任何一个华夏人,对于那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都几乎刻入了骨子里,眼下有这个治国平天下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愿意错过呢? 第200章 苏白的骑兵部队 苏白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所拥有的优势其实有很多,绝非仅仅是一些对于信息,世界发展进程,某些大事件发生的优势,更是对于一些武器装备的提升。 骑兵作战,其实自商周时代就已经渐渐出现,不过那个时候大多时候还是以马匹拉着战车的形式出现。但是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真正的骑兵开始在中原之地出现。而对于整个九州之地而言,骑兵真正的发展到一个巅峰时期,则是在大汉朝建立之后。 太祖高皇帝经历白登之围后,大汉朝的天子真正的认识到了骑兵的威力,也意识到了匈奴的威胁。而后历经数任天子,直至武皇帝时期,得到优良的战马,整个大汉朝的骑兵发展了起来。 而后,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远征大漠,横扫匈奴,封狼居胥。当大汉的骑兵大破匈奴之后,整个大汉朝的骑兵可谓天下无敌,兵锋势不可挡。 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各路部队出征平叛,自然也少不了骑兵的出战。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苏白才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如今威风赫赫的大汉铁骑还有着一个很大的缺点——马镫。 苏白去过的两个世界都是古代世界,所以骑马作为主要的交用工具,他对于马镫这种东西是一丁点都陌生的,甚至都有些习以为常。可是当他来到大汉世界之后,才发现这个时代的骑兵亦或者骑士,大多都是没有马镫的。 他记不清楚在自己的世界历史中,汉末时期骑兵是否有着马镫,但是就他眼下的观察之后发现,至少这个世界的骑兵并没有马镫,或者有,但是没有大规模的装备。 马镫对于骑兵的重要性,可谓是不用强调的。马镫是挂在马鞍两侧的踩踏出,供使骑手上马时和骑马时踩踏的工具。 而且其最大的作用不仅仅是帮助人上马,更主要的是在骑行时候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以便解放骑士的双手,最大的发挥骑马的优势。 有马镫的骑兵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和没有马镫的骑兵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可是天差地别。 苏白见此没有犹豫,立刻去寻找了曹操说明这件事情。曹操听闻了苏白的提出的马镫可以提升骑兵的战斗力之后,其人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的招来能工巧匠按照苏白的说法打造了一副出来。 当马镫打造出来装备了之后,曹操认识到马镫的作用后,立刻招揽工匠批量打造,想要给所有的骑兵都准备一副马镫。而这种东西打造起来并不苦难,不过是半月之间,等待他们出发的时候,便已经装备整齐。 有了这些马镫之后,骑兵战力大增,曹操更是心中充满喜悦,对于自己平定叛乱的目标更加自信。 此次出征冀州的兵马有两万之众,加上辅兵民夫大约有四万之众,其中步卒一万五千有余,骑兵五千余人,全部都是一人双马。 曹操见到苏白能够提出马镫这种东西,所以认为苏白对于骑兵应该颇有研究,意图将部下骑兵全部交由苏白指挥统领,不过却被其人婉拒。 有着超前信息熏陶的苏白,他的理念是兵在精而不在多。虽然有蚁多咬死象的事情,但是大多数的时候精锐的士卒在战场上完全可以起到以一敌十的作用,特别是骑兵。 而且如果真的仅仅凭着数量就能取胜的话,那么面对如今天下近百万的黄巾军,大汉朝也可以直接宣布投降了,毕竟他们所有的兵力只有黄巾军的一半。 苏白没有答应统领全部的骑兵部队,而是告诉曹操,自己想要选取其中最为骁勇的五百人,以此打造一支精锐骑兵,然后将其作为整只大军的尖刀。 如同对于苏白一如既往的信任,曹操听到苏白的计划之后,没有任何的反对,反而大力支持,告诉他全军之中所有的士卒,只要他能够看得上,都可以挑选过去。 时间紧急,苏白也没有任何的拖延,见到曹操点头,而后立刻从全军之中挑选了一千士卒,其实说是全军,但是大部分的士卒都是原来的骑兵,只有不到百人是从步卒中挑选出来的,毕竟骑兵还需要熟悉的过程,时间上有些来不及。 选取了这一千人之后,苏白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办法,依次的让这些人执行一些训练,挑战,最终择取了五百余人。而后,苏白连续不断的操练这些骑兵,从不停歇。 在苏白的世界中,古代最为厉害的几只骑兵,如日后曹操自己麾下的虎豹骑、岳武穆麾下的背嵬军、如今大汉朝的幽州铁骑、以及唐太宗李世民的玄甲骑兵等。而他最想要打造的骑兵不是曹操的虎豹骑,而是李世民的玄甲骑兵。 玄甲骑兵的战绩斐然,李世民先是以一千玄甲骑兵大破王世充,斩首俘获六千余人。而后在决定虎牢关归属的时候,其人仅仅增援了三千五百玄甲骑兵,而后大破窦建德十余万人,可谓是战功彪炳。 而且当战场之上,一只精锐的骑兵不断冲锋,所向之处,无人可以地方兵锋的时候,将有着决定战场的作用。 当然,苏白也清楚玄甲骑兵之所以能够纵横战场,所向披靡,除了骑兵本来就是精锐之士外,还有就是不但骑士身披重甲,就连战马也有铠甲保护。而以现如今曹操手底下的掌握的物资来说,不要说没有足够的物资,即便是有物资,也没办法使用,毕竟时间太短,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兵都无法熟悉,反而会影响战斗力。 因此,在苏白看来,倒不如先整合骑兵实力,然后等待时机合适,在真正的装配重甲。而且这个世界不同于自己的世界,这些个士卒都是修炼了一些军中武道的,比起那些空有蛮力的黄巾军要精锐不少,这其中的差距是可以弥补的。 而就当他将五百骑兵训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冀州境内,准备开始入冀第一战。 第201章 大破黑山军1 当初许攸联合袁绍劝解曹操一同废立天子的计划是什么? 借助天子北巡冀州的时候,冀州刺史王芬联合部下所属,以清剿境内黑山贼的理由,顺势控制天子,行废立之事。 黑山贼,是指的一伙位于太行山脉南端黑山之上的贼寇,这些贼寇的活动区域是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地的太行山脉的诸多山谷。太行山脉高峰迭起,海拔在两千公尺以上,山脉东南为河北平原,西北则为山西高原,河北平原通向山西高原的陉道多分布在太行山脉之间。因此这一地势特点为分布在太行山各山谷中黑山贼各部的相互联络和战略上相互配合提供了较为便利的条件。 而在张角起兵之后,这些个原本就和官府做对的黑山贼也立刻做出了相应,携裹了许多的百姓、青壮,自称黑山军,是冀州内除了张角率领的黄巾军之外最为强大的一股黄巾部队。 而这些黑山军在聚集起了十数万人后,也并不甘心枯守在荒山野岭,便选择了攻占了一处城池,依城而据,阻塞了交通要道,夹在了冀州的边界处,挡住了曹操的大军的行进道路, 如今却是成了曹操等人入冀州最大的阻碍,想要进入冀州,则必须要剿灭掉这些叛贼,大战一触即发。 赵郡,邯郸城。 黑山贼是对于整个黑山地区大大小小数十股贼匪的统称,并非只是一股贼寇,这些贼寇各自拥兵数百至数千不等,属于一个利益的联盟,共同推举张牛角为首领,但是张牛角的命令绝非是令行禁止,根本无法约束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 自从黄巾乱起之后,黑山贼便顺势进攻赵郡,夺下邯郸城,此时身处邯郸城中的正是黑山贼部的张牛角和褚燕两部,其余的人则是占据在其余的城池之中。 城内,张牛角与褚燕两人正在堂中谈论事情。 “贤弟,此时汉军已经距离不远,不知道贤弟可有办法?”张牛角对着褚燕开口问道。 张牛角其人说起来并不算是黑山贼,倒不如说是一个投机客。其人原本是乡里的游侠,只是因为犯了人命,便四处流窜,日子过得并不是多么舒坦。 而就在不久前,其人听到张角起兵的消息,心想自己如今已经被官府通缉,已经没有了出头之日,倒不如干脆反了去,便直接回到乡中拉拢了一批人,聚众起义,自称将军。 不过其人手下都是一些乡间泼皮,平日欺负一些普通人倒也罢了,真的遇上官府军队,倒是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只不过是在县城中抢夺了一些财物,就被城中的军队驱逐了出来。 然后接着张牛角就带着手下人往黑山跑,紧接着就遇上了褚燕,又因缘巧合下呗褚燕认作大哥,推举为首领,让手下人簇拥着来攻打邯郸城,没想到还真的攻打下来了。 但是张牛角没想到的是,自己打下邯郸城还没多少日子,就听到手下人通报朝廷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便立刻找来褚燕商议如何应对。 “兄长莫慌,此时不足为虑。”褚燕自信的对着张牛角说道。 其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觉得这张牛角真的废物之极,平日来看起来威风凛凛,真的遇上大事就软了腿,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推举其人当首领。 褚燕,原本是常山真定人,早年之间其人就聚众为匪,在黑山之上落草为寇,因为其人实力不凡,练过一些武功,又骁勇善战,便很快在黑山上立足,打下一片底盘。 不过虽然已经落草为寇,但是其人心中功利之心却从未衰减,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朝廷官员,不说封侯拜相,至少也要是个千石官员。其人落草为匪,便是打着主意看看能不能被招安,以此踏入官场。 可惜的是,以前的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路子行不通,那冀州刺史王芬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竟然一只喊着要剿灭黑山贼,从未有一刻想过招安他们,真是令其人恼火不已,对那冀州刺史王芬恨之入骨。 不过当褚燕听到张角起兵造反的消息时候,其人不由仰天大笑,大呼老天有眼。褚燕觉得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决定立刻起兵响应张角。到时候无论是张角造反成功成为开国元勋,还是事态有变投降招安,都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即便是褚燕心向功名利禄,有着招安的心思,其人在这个时候也清楚,面对即将到来的汉军,必然是要有一番交手,不可能直接投降的。 毕竟无论怎么说,跟随张角造反,成了是一个开国元勋的收获,都要超过作为一个失败者投降招安得到的要多的多。 “兄长,如今城内士卒五万,依城而守,汉军又能奈何?”褚燕对着张牛角说道。 如今整个邯郸城内有着五万黑山军,这是他的自信,他不相信这些汉军可以轻易的攻进来。更甚至,在其任的心中有着一个想法,若是那汉军一旦露出颓势,他必然要率领士卒出城追杀,大破汉军,以此扬威立名。 原本有些担心的张牛角见到如此自信满满的褚燕,又想到自己的手下有着五万大军,不由得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邯郸城数十里之外,汉军大营之中,正在进行着商议,商议主题正是该如何攻下邯郸城,剿灭黑山贼。 曹操大帐内,其人端坐在座榻上,符节插在身后的台子上,其人手扶仪刀,面色严肃,听着帐内军官校尉的商议。 此刻的军帐内,那些个军官校尉,各自抒发自己的看法,说出自己的计划,七嘴八舌的说着该如何进攻邯郸城。不过谁的办法都无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争吵声不断,一个时辰都并没有拿出一个确切的计划来。 而就在这时候,曹操却将目光放在了苏白身上,别人都在说着自己的计划,却只有苏白静坐不语,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 第202章 大破黑山贼2 其实从一开始得到消息说邯郸城被鼎鼎有名的黑山贼占据之后,苏白就在心中不断的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够拿下邯郸城,剿灭这些黑山贼。 要知道,此次战斗可是他们这一路汉军出征来的真正第一战,之前的那些的小股黄巾军根本算不得什么,要是这一战不能够赢,甚至说不能取得一个好的战绩,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影响的不仅仅是士气的问题,对于苏白后续的谋划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因此,苏白一直都在思考着办法,到底什么样的战术战略是最为合适,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而最终他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有了一些头绪,大概有了一个计划。尤其是当他听到邯郸城中的黑山贼是褚燕之后,对于那个计划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子秋,不知道你对此如何看。”主位上的曹操突然开口道。 曹操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的传进了军帐内的每一个人的耳中,毕竟其人是这路大军的主将,最高统帅,这些个军官校尉即便是再怎么争论,都难免不会放一丝注意力在曹操身上。 所以曹操这边刚刚一开口,整个军帐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静的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似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其人所询问的苏白。 听到曹操的出声询问,又看到帐内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唰的一下,同时注视到自己的身上,苏白倒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感,依旧是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这些目光泰然处之。 他看了看曹操,却也没有犹豫的开口:“听的诸位将军所说,某心中有一问不得解,却不知道有哪位将军可以为我解惑?”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表示自己心中有一个疑问需要有人来解释。 而对于他提出疑问,曹操自然不会拒绝,开口示意:“子秋有何疑问,尽管开口就是。” 苏白环视了帐内的众人,缓缓开口道:“刚才诸位将军所言,苏某尽皆听到。邯郸城为赵国郡治,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所以有人提议蚁附攻城;有人提议投石机;有人建议声东击西之法...等等不一而足。” “可是无论是何等办法,诸位将军可曾记得,如今邯郸城内可是有着五万黑山士卒,而我等可战之兵却不过两万之术。敌众我寡,而且对方又是占据地利,哪怕那些黑山士卒再无能,我等要攻下邯郸城,恐怕士卒伤亡都会十分的多吧?而一座邯郸城就损失如此多的士卒,那么接下来冀州的坚城还有许多,又该付出多少士卒的性命呢?而最后我等围剿张角的时候,又要死伤多少士卒呢?” 此话一出,无论是曹操还是校尉军官,尽皆一阵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苏白所说的可能。 半晌之后,有校尉开口道:“我等又何尝不知,可是面对如此情形,若是久战不下,不能迅速击败敌军,恐怕会极大的影响我军士气。” 他们这些军官校尉都是受过学习过兵法的,知道自己现在麾下新兵很多,如果面对邯郸城久久不能攻打下来,那么对于部队的士气有极大的影响,这比之后要受到的损失还要影响大。 “此言不假。”曹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对着苏白说道:“子秋如此问,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了吧?” 刚才看到苏白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就有所猜测苏白有了计划,现在看到他已经考虑的如此全面,曹操更加的确定了。 苏白面对曹操的询问,微微一笑,开口道:“确实心中有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哈哈哈哈,子秋还是过谦了。”曹操朗声笑着开口道,而后大袖一挥,继续说道:“不管如何,既然子秋说想法不算成熟,那倒不如说出来,让我等一起与你参谋参谋?” 曹操也明白了苏白这么回答是谦虚,不过他也没有听到苏白的计划,不了解其中的缘由,便顺势给了苏白一个台阶,这样就算计划有了什么漏洞,也可以借口不成熟推诿过去。 曹操话音落毕,其余的军官校尉也附和着开口: “是极是极,说出来一同听听。” 苏白自然懂的曹操话语中的维护之意,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开口道:“既然如此,某便说出来,让诸位一同参详一下。” “子秋请说,我等洗耳恭听。”曹操伸手示意苏白。 而军帐中其余人将各自仔细的注视着苏白,听着他有何高见。 苏白一来就确定了其人在军中的地位只在曹操之下,他们虽然迫于苏白的武力,承认了苏白的地位。但是军略战术可是与武道不一样,要是不懂的话,胡言乱语可就是要惹人笑话了。 苏白环顾四周,而后问出了一句话:“诸位将军只想着如何攻城,可是我等为何一定要攻城,为什么不能想办法引诱城中敌人出城呢?” “要知道,如今我等可用之兵不过两万之众,加上辅兵民夫也不过四万有余。而城中可用士卒就有五万之众,甚至还可能更多。如今敌众我寡,为何就笃定那城中贼人不会出城主动攻击呢?” 这些人都陷入到了一个误区中,那就是他们身为官军,天生的认为自己的优势的一方,所以面对坚城,也想到的是如何进攻城池。 但是其实自从黄巾之乱以来,大汉的各地官军表现并不是很好,并未展示出官军的实力。反而是那些黄巾军实力非凡,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占据极大的优势。 而在这种的大局势下,双方的兵力悬殊,那些黑山贼兵力是己方的一倍,难免不会有人想要引兵出城。 原本对于这个计划苏白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听闻黑山贼是传闻中功名心甚重的褚燕,他却是有了更大的把握引诱对方出城。 诱敌出城,围而歼之。 众人听到苏白这个计划,顿时眼神一亮,觉得大有可为。 第203章 大破黑山贼3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可以看得很远。是以,邯郸城头上,上至城中黑山军头领下至普通的黑山军士卒,都可以看清楚城外的情况。 曹操带领着手下士卒,已经兵临城下,上万士卒铠甲闪耀,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刀枪林立,绵延数里。仅是这幅样子,不说战力如何,端是气势就已经非凡。 城头上,张牛角和褚燕两人俱在其上,张牛角看着城外的威武的汉军,眉头紧皱,不由面带忧色,不由心中暗道。 “汉军来势汹汹,看起队列整齐,必定是精锐之兵,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铁甲和骑兵。” 即便是已经被褚燕出言安心,但是实际上张牛角心中对于来犯的汉军还是有些畏惧。毕竟其人之前不过是一个游走乡里的泼皮,陡然之间身居高位,却并未有那种自觉,见此情况下,心中自然生起惧意。 哪怕之前黑山军攻城略地势若破竹,但是其人也清楚之前所面对的汉军和眼前的汉军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士卒,仅仅是那些铁甲和骑兵的数量,比之以前见到的所有汉军加一起的还要多。 “贤弟,城外汉军来势汹汹,可有何退敌之策?”张牛角看着城外的汉军,心中带着忧虑,想着身旁的褚燕开口问道。 褚燕此时虽然面色平静,看起来无所畏惧,可是其人心中却并非如同他表现的那般平静,毕竟这股汉军看起来气势不凡,似乎是一只精锐,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心中虽然有所担忧,但是其人却不露声色,对着张牛角说道:“兄长莫慌,且容我试他一试。” 到底是否精锐,打一场便知道了。 其人立刻唤来了手下的一个头领,命令其人率领一千步卒出城叫阵,看一看这汉军是否如同表现的那般精锐。那头领点头称是,而后点起一千兵马,立刻打开城门叫阵。 却说曹操亲自带领围城的一万士卒,刚刚来到邯郸城外,就听到有贼匪叫阵,曹操径直唤来夏侯惇,吩咐道:“贼人叫阵,元让你且率兵迎战。切记,可败不可胜。” 今日来围城的士卒只有他所率领的兵力的一半,而剩余的士卒则是交给了苏白与另外一位将领统帅,以作伏击之用。 昨天在军中苏白提出诱敌出城,围而歼之的计划,得到了所有校尉军官的赞同,毕竟以如今汉军的兵马,城外对战绝对要比强攻城池容易的多,也能够避免更多的士卒死伤。 因此,所有人有以诱敌出城为目标开始各自出谋划策,定下诸般的策略。大概就是今日攻城之时,示敌以弱,而后引诱敌人追击,然后反戈一击,围剿敌军。 计划听起来简单,不过最为困难的一点就是怎样的示弱才能够引诱敌人,毕竟要是演的太烂,作假太明显的话,那黑山贼也不是傻子,恐怕难以上当。 原本在出发之前,曹操想的是佯攻城池,而后阵型散乱的撤退,诱敌出城追击。 可是没想到大军刚刚一到达,那城中就有人出来叫阵,这倒让他立刻改变了原本的计划,令夏侯惇带领士卒迎战,然后假装失败,然后引兵败退,诱敌追击。 夏侯惇领命而出阵,同样也率领了一千士卒与那黑山贼头领交战,双方主将对战之后,所率领的士卒也迅速接战。 两人交手不过十几个回合,夏侯惇虽然能够将那头领斩于马下,却也心中清楚计划重要。因此其人强忍着斩杀对手的冲动,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然后假装落败,立刻呼喊着士卒撤退。 而那头领见到夏侯惇落败,汉军撤退,却也并没有追击,阻止了手下的黑山军,看着汉军逃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身回城去见了褚燕。 “那汉军战力如何?” 褚燕站在城头上将刚才的对战看得清清楚楚,见到己方取胜,自然面露喜色。不过其人还是十分谨慎,出声询问刚才的头领探查的如何。 那头领听到褚燕的回答,朗声道:“回将军的话,那汉军不堪一击,都是一群雏,没经历过战阵,必是新兵无疑,真是可惜了那些铁甲与兵器。” 刚才的一番交手,汉军的表现确实不如他手底下的士卒,所以其人对于汉军十分轻视。而这些汉军却又装备精良,身穿铁甲,让他自是羡慕嫉妒,要知道黑山军穷困,哪怕劫掠了数个城池,占领了邯郸城,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去给所有的士卒配上铁甲。 褚燕起兵造反之后,与张牛角一同自称将军,所以其人让手下头领也不允许喊他头领,只能喊他将军,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当真如此?”褚燕眼中精光一闪,紧盯着属下,再次问了一遍。 那头领拍着胸脯保证到:“某愿意以人头担保。” 其人十分确定刚才那些汉军就是新兵,根本没有多少战阵经验。 这头领其实也没有说错,刚才夏侯惇所率领的士卒却是都是新兵,是其人可以从大军中挑选出来,以此迷惑敌人的。 不过对此褚燕却并不知道,其人原本对于这些汉军还有一些忌惮,虽然兵力充足,但是只想着固守城池,等待救援。 可是现在一番试探,发现这些汉军竟然都只是一些新兵,在虚张声势,便有了其他的想法。 “兄长,既然如此,不如我等直接领兵出城,灭了这股汉军,以状声势,让他张角也不敢小觑我等?”褚燕对着张牛角说道。 他们虽然是响应了张角的号召起兵造反,但是因为以前并非太平道信众,更无张角亲信,所以一时间难以得到张角的信任。 不久前他们向张角派出信使,要求张角敕封无果,反而还被张角暗示,令他们主动去投奔张角所在的钜鹿。 其中张角的吞并之意没有丝毫的掩饰,这令褚燕心中暗怒无比。其人自然不肯自己这一方的部队就这么容易被吞并,有意打出威风来,以此作为晋身资本。 第204章 大破黑山军4 对于褚燕来说,是否投奔张角,还是被张角所部吞并,其实并不是他愤怒的理由。 最令他愤怒的是,自己这一方黑山军少说也有十万之众,真正可战之兵也有三四万之多。凭借这些兵力在手,他张角怎么都得给一个敕封吧,要不然名不正言不帅。 可是张角只想着吞并他手下人马,却吝啬到连一方渠帅将军都不愿意给,这就有些让褚燕感觉到自身被轻视了。 因此,褚燕迫切的想要打出名声来,让那张角看一看黑山军的本事,是值得他张角花大价钱来拉拢的。 而眼下,在褚燕看来,眼下就有一个很合适的机会,那就是击败这一股汉军,绝对能够真正的打出黑山军的威风、威名,让张角真正的刮目相看。 “贤弟所言不错。”张牛角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 初居高位,对于张牛角这样的人而言,最怕的就是人看不起,而张角虽然并未直言,但是其人的行为和忽视却让张牛角也是心生怨意。 他同褚燕的想法也是差不多,也想着要证明一番自己,要让那张角清楚自己黑山军是有着足够的实力的,是值得张角重视的。 原本对于汉军有着畏惧,是因为大汉军队的威名早已经深入人心,当初不过一介乡间泼皮,对于官府、官军自然有着一些畏惧。 可是刚才城下的那一番交战,却是令张牛角心中的畏惧少了许多,原本装备精良的汉军同等数量下,还不如他们黑山军,更何况如今城内还有黑山军五万士卒,虽然有许多和汉军一样新招募的士卒,但是精锐士卒也有三万有余,不说剿灭这些汉军,但是绝对是立于不败之地。 而后,张牛角和褚燕便下定了决心要击败城外的这支汉军。这两人是城内黑山军的统领,当这两人做下决定之后,其余人再也没有了质疑之音。 两人商议完毕,张牛角坐镇城中,固守城池,然后由褚燕亲自率兵出战,统领黑山军出城迎敌,除了给张牛角留下一万士卒守城之外,其余皆倾巢而出。 褚燕是那种不做便不做,要做便全力以赴的性格,其人下定了要击败这股汉军的决心,便直接拿出了自己所能率领的最强军力。而且因为邯郸城池易守难攻,其人给张牛角留下的大多都是新兵,原本黑山经验丰富的士卒只有三千有余,剩下的全部随同他一起出城。 四万士卒,因为缺少马匹,大多都是步卒,而且因为装备步卒的原因,大多数士卒只有一件武器,铠甲之类的东西只有头领以及头领的亲兵才能够配备。 不过即便如此,这四万士卒出城,也是有着一股地动山摇的震动,所带来的气势也是十分恢宏的。 褚燕看着自己的四万士卒,心中不禁豪气顿生,面露笑容,大手一挥,拔剑而指,示意全军进击。 其人也并未想过偷袭,毕竟四万士卒的行动本来就是难以掩盖,又是白日之间,更是难以隐藏,倒不如直接平推过去。 曹操这一方时刻都在关注着邯郸城的情况,自从夏侯惇归来之后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着敌军出击,可是许久都未听闻城内动静,还以为诱敌之策并未成功,正准备再次叫阵诱敌。 而就在这个时候,立刻有士卒来报,邯郸城大门突然打开,而后黑山贼源源不断从城中而出,正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邯郸城不过数里之地,敌军顷刻之间便能够到达,所以需要立刻准备。 而且因为这个地方距离邯郸城太近,若是让敌军立刻反应过来,恐怕会立刻转身撤退,很快就能逃进城中,所以这个地方并不是伏击的好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曹操面色一肃,顿时知道计划已成,吩咐部下准备后撤。 这一方汉军一有所行动,那边的黑山军斥候立刻得到了消息,通传给褚燕,对此褚燕倒也没有意外。毕竟他们又没有隐瞒踪迹,对方有所反应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其人立刻示意部队继续追击。 对于汉军是否有可能设计埋伏,进行伏击己方的事情,褚燕自然有过猜测,不过其人对此倒也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这些计划有用。 早在发现汉军的时候,对于汉军军力有过明确的探查,对方算上辅兵民夫也不过四万余人,那么真正的可战之兵又能够有多少人呢,两万还是三万? 而反观己方,自己亲自率领四万可战士卒,几乎和对方加上辅兵民夫之后的数量持平,这般敌寡我众的情况下,无论对方有什么埋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将无任何的意义。 因此,其人只是吩咐部下士卒防备四周之后,便全然出击,想要大破汉军。 在苏白所在世界历史上的褚燕,算的是真正达成自己的目标,由区区一个盗匪,而后一路逆袭,位极人臣,封侯拜将,封妻荫子,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可是在这个世界,眼下的褚燕不过是一个刚刚由山贼开始造反的小人物,其人还未历经太多的战斗,还远远不如以后老辣,统军的本事还极为稚嫩,之前对敌的也不过是一群普通的郡兵,并未认识到真正的精锐之士。 曹操率领汉军一路撤退,黑山军一路追击,双方连续奔袭了数个时辰,直至距离邯郸城数十里之外的一片平原处。曹操率领的汉军突然停住,而后立刻调转队列,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见到汉军不再逃跑,褚燕喜不自胜,其人认为汉军已经跑不动了,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所以立刻令部下士卒出战,双方立刻战作一团。 哪怕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侧后方有一万汉军冲杀出来,褚燕也并未惊慌,立刻派遣手下士卒迎战。 但是却有一股骑兵穿着与并非往常颜色的铠甲,一身玄甲冲入黑山军之中。而这一股骑兵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所过之处黑山军死伤无数,根本无人可挡,队列立刻被这股骑兵冲散。 第205章 大破黑山军5 五百骑兵对于数万人的战场有着多大的影响? 如果在出城之前,那么当褚燕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其人绝对是会不屑一顾,出言嘲笑,区区五百余骑兵便想要打乱自己四万大军的队列。 这恐怕是在做梦,想要以骑兵打乱四万大军的队列,造成强有力的杀伤,恐怕给这五百骑兵加上十倍,五千骑兵方才可以有机会尝试一下。 但是如今,褚燕对于五百骑兵所能够造成的影响力,绝对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其人甚至心中已经有了些惊恐之意。 五百身穿玄甲的骑兵,队列整齐划一,从侧后方冲出,直接插入自己四万黑山军的后军之中,迅速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穿插而过,将整个大军的阵型都打乱了。 “这是什么骑兵?汉军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骑兵?不是说这些汉军都是新募的士卒吗?”褚燕铁青着脸,对着身旁的属下吼道。 他连连的追问出数个问题,想要知道这股骑兵的来历。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黑山军头领们都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连他们自己都处于一片茫然状态,根本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看到手下的头领什么都回答不上来,褚燕心中大怒,却也知道此时他们还身处战场之上,便只是恨恨的瞪了这几人一眼,而后立刻做出了反应来。 “命令其余各部继续应敌,你亲自率领手下,立刻围上去,先剿灭那只骑兵。”褚燕立刻对着身旁的一个头领吩咐道。 那个首领不是其他人,正是刚才出城迎战夏侯惇的首领,既然是其人回禀的消息,那么现在出现了问题,必然需要让其人去解决这个问题。 那头领听到褚燕的命令,也是心中暗呼倒霉,这股玄甲骑兵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绝对是汉军中精锐的精锐,想要将这股玄甲骑兵剿灭恐怕要花费不小的代价,自己的属下可能会死伤不少人。 黑山军的虽然名义上是军队,可是对方根子上还是属于黑山盗匪,他并不同于汉军的编制,而是那种大大小小盗匪团伙集合起来的混编部队。 对于这些个头领来说,他们手下的士卒是属于自己,只会听从自身,这也是决定他们在黑山军内部地位的基础,士卒的多寡决定了他们的利益,若是有了很大的损失,那么自己的地位绝对会受到挑战。 不过对于褚燕的命令,这个头领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不仅仅因为褚燕是他们这一伙人的头领,更是因为褚燕手下的兵马是黑山军中最强劲的一支,他若是胆敢反抗,恐怕一样也没有好结果。 其人最终无奈,也只能率领手下的步卒,朝着那股玄甲骑兵围了过去。 而见到这股威胁巨大的玄甲骑兵有了人对付,其余各自大大小小的首领也都暗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避免了一个麻烦。 对于这些人的神情褚燕看在眼中,也知道这些人心中的小算计,他冷哼了一声:“各部全力出击,莫要耽搁战机。若是有人贻误战机,必将严惩不贷。” 其人此言一出,其余各首领顿时脸色一肃,点头应是,而后各自指挥部下接战迎敌。 对于褚燕这边的安排命令苏白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此刻亲自率领着五百玄甲骑兵,冲锋在最前方,全力杀敌。 苏白统领的这五百玄甲骑兵不但是从数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实力强横,配合默契,而且就连装备也都与其余的汉军不一样。 以前,汉军骑兵所配备的制式武器是汉剑,但是因为汉剑双面开刃而不利于马上作战,不利于劈砍,易折断,所以最后彻底被环首刀取代。 如今汉军骑兵所装备的是环首刀,由钢铁反复折叠锻打和热处理之后打造的刀,以环首可以起到平衡的效果,而且环首刀单面开刃,厚脊,十分有利于砍杀,而因为成为骑兵的制式武器。甚至可以说因为环首刀的出现,改变的汉军骑兵的作战方法,极大的提高了汉军的作战能力,因此才打败了匈奴。 可以说,环首刀对于骑兵而言是绝对的利器,是骑兵赖以生存的战斗力保证。 不过既然有着更加丰富经验的苏白能够提出马镫,那么对于这些骑兵所配备的制式装备自然也会有相应的改变。 环首刀是属于一个工艺的巅峰之作,是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大杀器。但是苏白清楚,环首刀并非十分完美,它还有着可以进步的空间,可以进一步提高制造,增加威力。 唐刀四制——横刀,在环首刀的基础之上加以改造,去掉环首刀常见的刀柄部的尾环,并且延长了短柄为双手使用的长柄,使其便为可以双手使用的窄刃厚脊的长直刀,进一步的增加的兵器的威力。 苏白所率领的玄甲骑兵,脚下踩着马镫,解放了骑兵的双手,又更换了环首刀为横刀,让这些个骑兵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完全超乎想象。 玄甲骑兵配备弓箭、长矛、横刀,在入场之前,先是数轮骑射,等到接近之后,前方骑兵持长矛冲锋在前,后侧骑兵提着横刀,进行收割。 以苏白为首,五百玄甲骑兵队列整齐划一,听从指挥,形成锋失阵,在黑山军中横冲直撞,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可怜那被褚燕所派来围剿苏白这支玄甲骑兵的头领,其人率领手下的士卒围攻苏白的时候,不过是被苏白几个冲杀之下,就彻底冲散了阵列,然后被苏白一刀斩首,连话都没来及说出来。 黑山军虽然本就是乌合之众,但是依仗着数量的优势,还和汉军打的不分上下,这其中虽然有着汉军大多是新募之兵的原因,却也让双方对阵成了一个僵持状态。 可是苏白的这支玄甲骑兵,却彻底的打破了双方的对峙,那些黑山军面对玄甲骑兵束手无策,让玄甲骑兵打出了一个缺口,而后就彻底的崩溃,一泻千里。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 望风而逃 汉军大营,曹操与苏白等人正在听着属下人汇报着今日的战果。 “启禀将军,今日....” 今日汉军可谓说是大获全胜,在自身死亡不足三千的情况下,褚燕所率领的四万黑山军被斩首将近万余,降着两万之众,只有五千多的黑山军逃走,可谓是大获全胜。 “今日之战,子秋当为首功。”曹操听属下汇报完战果之后,对着一旁的苏白笑着说道。 曹操此刻可谓是志得意满,心中豪气顿生。以两万之兵,大破黑山贼四万大军,斩首近万,俘获两万有余,这功劳不可谓不大了。 虽然己方士卒死伤近三千士卒,令曹操大感心痛,但是一想到这些降卒重新整编之后再次归列到手下,他的大军不减反增,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当然,他也清楚今天能够大破贼军,有一半的功劳都是依靠苏白得来的,所以他立刻对着苏白出声称赞。而曹操其人话音刚落,军帐内的其余将校也几乎同时出口称赞苏白。 军中到底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无论是苏白之前表现出来的个人实力,还是这一次大战提出的计划以及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能力,都令这些人心服口服,生不起半分的轻视之心。 “诸位将军谬赞了,一切都是中郎将指挥有方,众位同心协力,若非诸位将军指挥得当,士卒悍不畏死,岂有今日之功。所以若是要将功劳说成某一个人的,却是令苏某愧不敢当。”苏白对着众人拱手示意,谦虚的回答道。 虽然知道自己率领的玄甲骑兵立下大功,但是苏白并未仗功自傲,反而主动的将大的功劳推给了曹操,又强调了其余众将校军官的功劳。 虽然说今日之战苏白真的有很大的功劳,这是所有人都无可否认,曹操的话也没有说错。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亲自上阵搏杀,若是功劳全部都被一人夺走,那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但是如今听到苏白这么说,军帐内所有的将校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且其人越是谦虚,却是令其余将校军官心生好感,觉得苏白此人不错,对他的评价甚高。 有的时候有能力是一回事,但是若是性格太过于桀骜又是另一回事,不会做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相反若是懂得分享,那么不但不会树立敌人,还会获得更多的助力。 曹操见到苏白如此,更是心领神会:“今日之战,全依众位同心协力方能大获全胜,本将军在此谢过。望日后众位继续同心协力,早日扫平叛逆,破贼安民。” 他也清楚苏白这个举动对于自己十分有益,不但的从一方面奠定了他这个主将的位置,另一方面也让下面的众将校军官更加和睦。 “中郎将所言大善,我等就应该在中郎将率领下,同心协力扫平叛逆,破贼安民。”苏白立刻接着曹操的话说。 “扫平叛逆,破贼安民。”众将校军官也齐声重复道。 此刻军帐内士气高涨,气势如虹。 曹操看向苏白的目光,更加满意,他觉得苏白简直就是老天派来帮助他的。 要知道,若不是苏白提出诱敌出城,围而剿之的计划,恐怕他们今日还在强攻邯郸城。且不说攻打邯郸城这样的坚城能否打下来,就算打下来的话,恐怕也会损失惨重,不会取得今日这般大的战果。 再一个就是今日战阵之中,苏白所率领的那只玄甲骑兵,给了苏白很大的惊喜,令他大吃一惊。其人原本虽然允许苏白训练这支骑兵,但是对于这支骑兵所能够起到的效果,还是抱着一定的怀疑态度。 不过今日战阵之后,曹操之前所抱有的怀疑彻底的一扫而空,再也没有丝毫要怀疑的意思。甚至其人都在想,是不是可以扩大这支玄甲骑兵的数量,毕竟五百骑兵就有着这样的战力,那么若是一千,三千,甚至五千呢,是不是可以以此横扫天下,迅速荡平贼寇呢? 不过虽然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只是暗暗记了下来,准备等之后有时间在和苏白商议一下。 “子秋,如今大破贼军,接下来是否就应该拿下邯郸城了。”曹操对着苏白问道。 按照俘虏的交代,此刻城中留守的士卒不过就是一万人,而且大多都是没怎么经历过战争的新兵,比起之前已经来说,已经简单了数倍不止。 苏白点点头,表示赞同:“利用两三日,先将这些俘虏安排好,然后便直取邯郸城。” 毕竟手下还有抓来的两万多的俘虏,需要处理,再加上今日大战有不少士卒受伤,所以修养两三天,让部队调整过来最为是好。 “那就依子秋所说,休整三日。三日之后,直取邯郸城。”曹操点头赞同了苏白的看法。 此时邯郸城已经尽在囊中,什么时候攻打都可以,那倒不如将自己部下士卒休整好,毕其功于一役,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说邯郸城会不会有人来救援,对此曹操倒是一点不担心。且不说整个邯郸城已经落入他们的包围中,就说如今邯郸城最近的那些贼寇都是属于黑山军,而在汉军大破四万黑山军之后,那些贼匪还有没有胆量来还是未知。 而且站在曹操的立场,他更是巴不得那些贼匪来支援,毕竟这样他可以更加轻松的扫平贼匪,让接下来的行动更加轻松顺畅。 不过一切的计划都没有变化来得快,就在汉军休整的第二天,忽然有斥候来报,说邯郸城四处城门大开,城内的贼寇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是昨夜的时候,连夜逃跑掉了。 听到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倒是令苏白与曹操两人哭笑不得,原本以为的还要花费一些力气才能拿下邯郸城,却不想着贼匪这般的无胆,竟然就这样的弃城而逃。 怎么办,既然贼匪跑了,他们也不能放任空城不管,便直接率领汉军入驻邯郸城。 第207章 豪强 大族 汉军入驻邯郸城,这座坚城再次回归到大汉手中,不过比起往日的繁华,却变得异常萧瑟、破败,十室九空,一片狼藉。 邯郸城被黑山军占据月余,这些人不事生产,不懂建设,只知道掠夺财富,让整个邯郸城都苦不堪言,原本城中的官吏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没办法维持城内秩序,就在汉军入城的时候,城内还有抢夺事件发生。 汉军不管如何都是统治者,他们不可能如同那些贼匪一样,只顾得自己的利益,而无视百姓的生死,因此对于城内的情况必须要加以制止,安稳百姓民心。 苏白见到城内如此无序,立刻建议曹操对邯郸城实施军事管制,以此来平稳城内的百姓之心,恢复秩序,使得邯郸城稳固下来,曹操欣然允诺。 实施军事管制之后,恢复大汉律令,然后安排官吏处理各项事宜,统计城中所受损失。对于一些扰乱民心,趁火打劫之辈严惩不贷,以示威仪,使得民心渐稳。 邯郸城不过是赵郡郡治城池,除了邯郸被收复之外,还有其余大大小小的城池并未收复,还依旧的在黑山军与黄巾军手中。 虽然刚刚击败黑山军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但是无论是苏白还是曹操,他们两人都并未起轻视之心,也并没有贪功冒进,想着直捣黄龙,反而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办法,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进。 休整三日之后,经历过一番大战的汉军恢复完毕,那些被俘虏的两万有余的士卒也被彻底的打乱重组的分为十几部分,补充到汉军的麾下。 而后由曹操坐镇邯郸城,苏白与其余众将校军官,各自率领一部汉军与降卒组成的部队,出兵收复赵郡的大大小小的城池。 有了此前的一番大胜,汉军士气高涨,而那些叛贼也因此士气大跌,面对强大的汉军根本难以有什么阻挡的力量,即便有着城池依仗,也大多难以抵挡多久。 因为新进增加的降卒有两万多,比起汉军原本的士卒一倍还要多,这些新增的降卒难免的会降低影响汉军原本的战斗力,所以苏白和曹操的在收复其余城池的时候,也抱着练兵的心思,任由各部将校军官自行决断,只要能够提高部属的战斗力即可。 不过半个多月,整个赵郡大大小小的城池全部收复,除了有个股汉军在攻打城池的时候受挫,其余各部根本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那些贼匪的战斗力不值一提,更有甚至入邯郸城一般望风而逃。 而且经过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练兵,整个汉军的战斗力也再次恢复到战前的水准,可谓战力大增。 原本在曹操和苏白预想中,这次的练兵必然会有许多折损,毕竟那些降卒的战斗力太差,难免会有死伤。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最终各部归来之后,统领的兵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更多,这两两人大为惊奇。 后来询问探查得知,原本这些降卒是有折损,但是却也不断有降卒被收编,而且各城池中有豪强大族派出子弟参军,少的几十人,多的数百上千人,给予了各部极大的帮助,那些城池可以那么轻易的收复也是因为这些豪强大族的帮助。 说实话,苏白虽然以前都记得大汉这些豪强大族实力不小,可以轻松的组织起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但是他绝对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直至今日他才真正的认识到为什么说这些世家豪强才是大汉真正的统治者。 虽然之前计划废立天子刘宏的时候,袁家可以拉拢各方军校,曹操可以组织出五百人的家族卫队,但是在苏白看来,无论是袁家还是曹家都已经是大汉的顶级权贵,有这样的力量不足为奇。 可是,现在就这些赵郡这样一般的大郡,就有如此多的豪强大族,他们小的出几十人,多的数百上千人,仅仅一个赵郡,就组织起了两万的部队,令苏白大吃一惊。 怪不得人家总说大汉朝是世家豪强的天下,他们才是大汉真正的统治者。要知道赵郡这样的大郡国,整个大汉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不少,如果真的算起来,这些个郡国恐怕能够组织起数十万的大军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苏白终于明白张角的起义为什么会失败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农民军起义局限性等原因,还因为其人彻底的将自己摆在了所有豪强大族的对立面。他所发起的黄巾起义,不单单是一场王朝更迭的战争,更是一场阶级的变更与斗争。 所谓苍天,不应该是刘氏天子,更应该是这天下州郡的豪强大族,他们才是整个大汉朝的天。 张角的黄天,不是他所信奉的黄天神,不是他们这些渠帅,更是那些太平道的最底层的太平信徒。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仅仅是以太平道来取代刘氏天子改朝换代,更是以一场颠覆这些豪强大族的阶级斗争。 对于这些豪强大族而言,无论是谁做天子,都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利益,否则他们不介意更换一个符合他们利益的天子。 而张角所率领的黄巾军,则是彻底的侵犯了他们的权力,损害了他们利益,因此绝对不受他们的认可,会受到他们的强烈反击。 无论是当初的王莽,还是现如今的张角。在这些豪强大族看来,但凡是有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们权力、利益可能的人或者事物,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在这个时代,这些豪强大族垄断了知识,垄断了地位上升的途径,占据了大汉朝绝大部分的资源,他们绝对不会容忍张角所率领的太平军这样的人出现,绝对不会任由在他们看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 甚至说不止是张角,哪怕是日后的曹操,他的壮志未酬,既有着蜀、吴两方的原因,更是有着这些豪强大族不允许一位可以威胁到他们权力的强势帝王的出现。 第208章 张角的决断 那些个世家门阀,豪强大族,无论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为天下计,为天下黎民百姓故,其实究其根本,他们骨子里是看不起最底层的百姓的,不过是为了利益,亦或者是所谓的怜悯之心罢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句话其实就已经道破了一切,也是这些豪强大族的立身之本。 对于这些个世家门阀,豪强大族出身的人而言,家族宗族才是根本,治国平天下的基础是守护住他们家族宗族的利益。 可是他们不知道,没有国,又哪里来的家,当山河破碎之事,家族又怎么能够守得住。不对,他们知道的有国才有家,因此他们才会愿意出钱财,出人马,帮助汉军平叛,剿灭黄巾军。 但是他们想要剿灭黄巾军的目的不是为了所谓的清平天下,破贼安民,他们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保护自己的族。 若是真的究其根本,这天下如此崩乱不堪,百姓颠沛流离,衣不裹身,食不果腹的原因,不正是因为这些豪强大族的欺压吗? 想到这里,苏白对于这些豪强大族愈发的厌恶,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才让他心中原本兴盛强大的大汉帝国慢慢腐朽了下来,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变得黯淡无光。 若是有人说,这大汉帝国的光辉荣耀当初有这些人的努力,苏白不会否认。但是若是要真的说这些人占据大功,苏白绝对嗤之以鼻。任何王朝帝国的辉煌荣耀的铸就,不是那些豪强大族,也不是那些名留青史的人物,其真正的功臣是那些默默无闻,被那些统治阶级视为草芥的百姓,是有了他们的努力,才有了王朝帝国的辉煌荣耀。 当然,无可否认这些豪强大族中也有许多的大才大德之人,他们无视于阶级出身,真正的为百姓考虑,愿意为之努力,对于这些人苏白也是钦佩无比。 虽然心中对于这些豪强大族十分忌惮和不满,但是苏白此刻面对这些主动来支援的豪强大族不能有任何的排斥,毕竟此时的首要任务是先平定黄巾之乱。 而且这些个豪强大族扎根数百年,可以说已经融入到整个大汉帝国的每一片血肉,想要将他们清除掉,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此刻无论是实力,还时间,都不是一个恰当的时候。 不过即便是对于这些豪强大族心中很排斥,但是苏白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些豪强大族的加入之后,整个汉军的实力又增加了许多,此刻曹操率领的汉军数量已经由刚开始两万之众,一跃增加到六万之众,这全部都是可战之兵,并不包括那些辅兵和民夫在内。 而有了六万大军在手,曹操与苏白也立即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开始选择率兵前进,清扫黄巾军。他们并未选择直接寻找张角决战,反而是先清扫小股黄巾,慢慢的包围。 而就在曹操等人慢慢清扫黄巾军的时候,钜鹿郡内的张角正在和两个弟弟商量着事情。 “大兄,不知道召唤我等回来到底有何事情要商议?”张宝出声对着张角问道。 此刻若是有汉军的人见到张宝和张角出现在这里,必然会暗自心惊。 要知道自从张角起兵之后,张宝张粱这两人并未在冀州和张角一起,反而是被张角派遣到其余州郡主持其他州郡的事情,一直并未有任何的消息传言这两人回来。 此刻的张角依旧是原先的那副打扮,手中九节杖不离手。但是其人此刻的精神状态,并未如同之前那般神采飞扬自信无比,反而有些萎靡不振,满脸的疲惫。 毕竟刚刚起兵之时,不过短短半月之间,天下各州响应,一时间各州郡遍地都是黄巾军,官军节节败退,黄巾军势若破竹,无人可挡,形势一片大好。 但是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却突然逆转,各州郡的的黄巾军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丢失掉无数的城池,由原本的进攻变成了防守,而且开始节节败退。 “你们两人统领的军队,战况如何?”张角出声问道。 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两个弟弟所统领的州郡形势。 “形势不好,汉军攻势很猛。”张宝张梁同时摇头表示。 两人所处的州郡形势都不好,这次要不是张角传来的消息十分急切,两人根本不愿意回来,所以才迫切的想要知道有什么要事商量。 “果然如此。”张角暗道一声。 他这边的形势也不太好,冀州之地拿下之后,其人因为想要先拿下幽州,稳固后方,可是没想到却因此受阻,那幽州刺史刘虞也不好相遇,手下有兵马强劲,许久都没有占到便宜。 尤其是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汉室宗亲刘备,其人自己实力非凡,又有两个实力强横的兄弟,给张角造成了极大的阻力,多次进攻都被其人化解。 “此时形势危难,攻势受阻,为兄决定请黄巾力士下凡,以此逆转危局。”张角面色严肃的说多啊。 眼下的形势,仅仅凭借这些普通士卒根本无法逆转,他决定施展太平经中的禁忌之术,炼制黄巾力士,以此逆转形势。 “大兄可考虑清楚?”张宝张梁两人面色一凛。 他们自然也修炼的是太平经,对于黄巾力士这个禁忌之术十分清楚,不但十分困难,而且其中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不但功败垂成,甚至会被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当场身亡。 因此,两人此刻面色大变,想要劝解张角。可是眼下的形势如此,两人满心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 张角挥挥手示意两人:“其中危险为兄自然清楚,可是眼下形势危急,若是这般,我等只有败亡一途。” 若是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想这样。但是眼下形势危急,不这样的话,只能是坐以待毙。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一搏,死中求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获得取胜的机会。 第209章 异常 中平元年,二月,黄巾之乱起,不过半月时间,天下州郡烽烟四起,遍地黄巾,处处战火。 三月末,洛中任命五路主将,率领军队平定叛乱,收复失地。 皇甫嵩与朱儁所部大破黄巾军,剿灭颍川波才部。 朱儁入荆州,收复南阳,击败黄巾军十万众有余。 卢植率军驻河内,平东郡,斩杀黄巾军无数,收复城池。 幽州刺史刘虞,拒天公将军张角与幽冀边界,而后平定幽并两州黄巾,扫平叛乱。 北中郎将曹操,亲率大军收复邯郸,大破黑山贼十万众,而后扫平黄巾,一路势若破竹,无敌可挡。 及至,中平元年九月,幽州刺史刘虞麾下刘备所部和北中郎将曹操会师钜鹿,与钜鹿郡张角所部,行对峙之势。 距离广宗城不远处的汉军大营众,苏白一人独自静坐在自己的军帐中,脑海中思索着一些事情。 不同于此刻整个汉军都是一副士气高涨,即将功成事毕的样子,苏白此刻在军帐内,眉头紧皱,仿佛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事情真的若此简单吗?似乎有些太过于顺利,顺利的有些异常了?”苏白心中暗道。 他仔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在脑海中徘徊思考,终于觉得最近的事态发展有些太过于顺利,顺利的让这些汉军有些志得意满了。 自从邯郸城击败了黑山军之后,接下来的战斗,这些黄巾军似乎一下子丧失了战斗力,再也没有任何的抵挡能力,一路势如破竹,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挡,就来到了钜鹿郡,还将张角所率领的黄巾军围困在这广宗城内。 要知道,他和曹操率领的汉军虽然说轻松的大破黑山贼,但是这黑山军毕竟不是张角自己部下的军队,那些其余的黄巾军不应该就这样直接避战,显得太过于异常了。 而且与他记忆中不同的是,原本应该病死的张角并没有病死,其人眼下还好端端的活着,此刻就在广宗城内,几日前他还亲眼看见对方出现在城头上。 在原本的事情发展中,地公将军在外带兵,最后应该被皇甫嵩率领的部署围困在广曲阳城内,最后因为部属内乱,然后战死。可是现如今其人既没有死,也没有在广曲阳城内统兵,反而与张角一同待在广宗城中。 再加上人公将军张梁此刻也一样在广宗城内,也就是说,天下黄巾各部虽然崩乱,但是这黄巾军中最为核心的三人,张角、张宝、张梁,他们现在都活的好好地,并无一人死掉,都待在广宗城内。 不对,张角肯定有谋划,否则其人为什么要待在广宗城内坐以待毙? 要知道他们现在汉军虽然有十余万之众,但是整个广宗城内的黄巾军士卒至少也有十余万之众,在他们包围过来的时候,张角是绝对有着机会率众突围出去,没必要直接缩在广宗城。 看来需要一些更多的信息来分析张角有什么计划,苏白在心中暗自思索。 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表明,但是直觉和这段时间以来黄巾军的动作,让他心中笃定了张角一定有计划,他在谋划着什么东西,要不然对方不会这么做。 苏白站起身来,走出军帐朝着曹操的军帐走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曹操商量一下,然后派人去探查一番,看一看能否得到一些线索。 他掀开帘子走出军帐,一路朝着曹操的军帐走去,路上碰到的汉军都向苏白问号,他都是一一点头回应。 不过看着这些人满脸的兴奋,似乎大功即成的样子,他心中不禁起了一些忧虑。 士气高涨是件好事情,可是若是太过于高涨,变成了骄兵,那对于部队就是成了一把双刃剑了。毕竟被人绝地翻盘的事情的概率虽小,但是却并非是没有发生过。 带着心中的担忧,苏白来到的曹操的军帐外。 “见过司马。”军帐外的护卫看到苏白到来,立刻拱手行礼。 苏白此刻的身份是军中秩千石的别部司马,独自掌管一军,也就是他统领的玄甲骑兵。 说起来他的这个千石别部司马,从一介白身直接越过一百石、秩比两百石、两百石、秩比三百石...等九个等级,直接出任千石的别部司马,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也显示出来了曹操对于他的看重了。 而且他虽然只是一个千石的别部司马,但是却是受到曹操的信赖和依仗,妥妥的军中第二人,即便是那些秩比两千石,两千石的校尉将军,对于苏白都颇为尊重,不敢轻易冒犯。 “此时将军帐内有人?”苏白对着护卫问道。 那护卫点头回答道:“幽州统兵刘兵曹此刻在内。” 苏白点头,顿时明白了护卫口中的刘兵曹是谁。 那刘兵曹不是别人,正是备受幽州刺史刘虞赏识的刘备,其人这段时间立下不少功劳,被刘虞封为秩三百石的刺史从属官员兵曹从事,这次幽州派来攻打张角的部队就是他统领的。 当然,其人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秩三百石的兵曹从事,不是因为他的功劳只有这样,而是因为兵曹从事是刺史部属官,刘虞可以不需要通过朝廷就可以任命。以他立下的功劳,等到时候,恐怕至少也是一个六百石的官员,要是运气好甚至也可以一跃至千石。 在苏白的记忆里,曹操和刘备并不认识,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刘备和曹操原来因为刘备少年时在洛中游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就有些一见如故的两人,这次会面更加的喜悦非常。 “司马可是要见将军,将军有过吩咐,若是司马来了,不需要通传,直接进去就可以。”护卫看苏白站着不动,以为他在等着自己进去通报,所以直接说了曹操吩咐苏白见他不需要通传。 闻言,苏白点了点头,掀开了帘子,径直的走了进去。 一进入军帐之内,就看到曹操与刘备两人相对而坐,面带笑容,似乎谈的十分高兴。 第210章 双雄会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曹操是整个大汉帝国的实际掌控者,兵多将广,坐拥中原,奉天子以讨不臣,号令诸侯,虎视天下,是他人生中的巅峰时刻。 而那个时候的刘备,其人奋斗多年,无一寸立锥之地,四处颠沛流离,只能依靠学圃种菜这种韬光养晦的方式来自保,身份低微,处境窘困。 这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没有一丝的夸大,但是偏偏曹操对于其余的诸侯视而不见,只是视刘备为英雄,自己最大的对手,对其十分的看重。 而后来,也就如曹操所说的一般,整个天下英雄真的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决定了天下的归属,成为了互相最大的对手,任何一人获胜,都会重整天下。 曹操还记得,当初自己在洛中初见刘备的时候。 那一年,二十岁的曹操遇到了十五岁来洛中求学的刘备。 见到刘备来洛中游学,却不喜读书,只好一些犬马,音乐,华美衣服,整日与一些浪荡游侠厮混在一起,被许多人看不起。 但是曹操却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刘备,真正的刘备心怀大志,不甘于凡俗,其人与当初的自己一样,都想着做匡扶天下的大英雄。 两人志同道合,互相很欣赏对方,约定好了互相鼓励,建立工业,然大汉帝国变得更加兴盛强大。 今日,当初那两个同样心怀大志的少年,再次相逢,身份也有了改变。 一个是掌管十万大军的将军,掌握数万大军,横扫叛军,立下大功;一个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英勇果敢,纵横沙场。 两人时隔近十年的重逢,不过因为昨日是公务在身,所以即便多年不见,曹操与刘备也并未叙旧。一直等到今日早上,曹操才将刘备请了过来。 “玄德,近十年未见,可曾安好。”曹操朗声开口。 他看着近十年不见的刘备到来,立刻起身迎了过去,热情的张开双手抱住刘备。 “孟德兄,别来无恙啊!”刘备也笑着回应。 面对张开双臂迎了过来的曹操,刘备没有任何的躲闪,也迎了上去。 两人拥抱,而后分开,曹操热情的拉着刘备,两人一同坐在床榻上,相对而坐。 刘备看着眼前的曹操,仿佛时光轮转,再次的回到了十年前,他们刚刚在洛阳初识的时候,他们也是如同今日一半,同榻而坐,谈着自己的理想,对于政局的认知。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不学无术,不喜与自己来往,唯有曹操一人,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排斥,反而十分友善。 “玄德,不知道幽州战况如何?”曹操先是问起了幽州的形势。 他对于各地的形势了解的不多,现在见到刘备从幽州而来,自然想要问一问,以此了解幽州的形势。 刘备想了想:“幽州地处边郡,本来就民风剽悍,黄巾贼极为强劲。所幸方伯反应迅速,募集兵马,有了防备之力,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股的黄巾贼。只余一些小股的黄巾贼,还在清剿,不过相比也用不了多少时日就可以彻底平定下来。” 幽州的局势乱得快,但是平定的也快。所以看到州郡没有了什么大的危险,刘虞才派遣刘备率军与曹操会和,一同围攻张角。 而且其实不仅是幽州,并州的叛乱平定的速度也不慢,董卓其人不愧是知兵之人,整个并州的局面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些黄巾军根本就没有取得什么优势,眼下更是节节败退,被平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曹操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而后又感慨道:“本以为你我再次相逢,会是一同出征异族,为大汉开疆拓土,却不曾想是今日这局面。” 两人少年相识,共同约定,将来为大汉帝国平定边患,开疆拓土。却没想到今日相逢,竟然是为了平定内乱,将屠刀举向大汉的子民。 听到曹操的话,刘备也是面色一暗,想到如今局势,幽州虽然战乱已经停歇,但是这场叛乱对于整个幽州造成的影响却是难以磨灭,百姓颠沛流离,家园被战火破坏,难易度日。 “正是因为如此,我等大丈夫方才要拔剑而起,破贼安民,以定天下。”刘备坚定的说道。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从未有丝毫的改变。 曹操也连连点头,极为认可刘备的话语:“玄德此言不错!正是因为天下崩乱,才是我辈应当挺身而出之时。” 若是天下一片承平,那也倒罢了。但是如今天下崩乱,百姓颠沛流离,那么曹操认为自己这样的人有必要站出来,承担起匡扶天下的重任。 两人听到对方的话语,不禁同时相对一笑。 又听到曹操对着刘备赞赏道:“我虽然身在冀州,可是对于玄德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宗亲刘备刘玄德以三千士卒大破贼军,而后连战连胜,拒张角于幽州之外,护境安民,堪称大英雄啊。” 刘备在幽州所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听到刘备闯下如此名声,曹操也极为高兴,感觉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刘备果然是英雄人物。 “孟德兄过赞了。”刘备笑着挥手,而后又对着曹操开口:“谁人不知,曹孟德以两万大破黑山军四万大军,收复邯郸,威震冀州,黄巾贼闻风丧胆,望风而逃。比起孟德兄来说,备真的是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曹操得意的大笑,笑完之后,却又对着刘备说道:“此番大胜虽有某的原因,但是真正的功臣却不是某,一切都是依仗另一人,若无他,此战未必能胜。” 刘备闻言一愣,不由出口问道:“难得见孟德兄如此推崇,倒是令备好奇万分,不知道是否有幸见上一见。” 见到一向骄傲的曹操如此推崇一人,刘备也是十分好奇那个人是谁,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本事,能够折服曹操。 曹操道:“这有何妨,某便立刻为玄德引见其人。” 第211章 试探 “两位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不知道某是否有幸听一听呢?”苏白笑着开口。 他掀开帘子走进军帐,就看到曹操和刘备两人相对而坐,谈笑风生,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两人听到苏白的声音,立刻同时转过头来向苏白。 “备见过苏司马。”刘备起身对着苏白拱手行礼。 苏白也同时还礼:“见过刘兵曹。” “苏司马若是不嫌弃,可以直接称备表字玄德即可。”刘备对着苏白开口,示意他不用称呼官职,直接叫自己的字就可以。 听到刘备这么说,苏白也没有拒绝:“既然如此,你我年纪相仿,某表字子秋,玄德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表字就可以。” 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互以表字相称呼,看起来总算不是之前那般生疏了。 曹操却是直接起身,走下床榻朝着苏白走来,其人拉着苏白往里面走,一边走,一遍说着:“子秋你来的正好,我们刚才正好说到你。” 其人又对着刘备开口道:“玄德,我之前所说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某身边的这位别部司马,苏白苏子秋。若非有子秋相助,想必时至今日,某还依旧虚度光阴,又怎么能够掌一方兵马,以成心中大志。” 曹操话语中对苏白推崇备至,仿佛他眼下的成功全部都是来源于苏白一般,将所有的功劳都加在了苏白身上。 而刘备听了曹操的话之后,也是眼睛一亮,紧紧的盯着苏白,仿佛想要看出苏白有什么出奇之处,能够让骄傲无比的曹操如此推崇备至。 对于曹操的夸奖,苏白却是连连摆手道:“孟德过赞了,某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恰好碰上了罢了。最主要的还是孟德你自身能力,否则其余人再怎么帮助,也是无济于事。” 他自然不能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要谦虚一些。而且说实话,苏白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催化剂,提前的加快了曹操的崛起速度而已,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曹操也一样可以崛起。 曹操用手轻轻指着苏白,笑着摇头:“子秋啊子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谦虚了。” 在这个时代,有才华的人大多有一股傲气,就算那些号称平易近人的大才之士,他们面对这种夸奖,顶多也是闭口不言。但是苏白却是永远的这般谦虚,让曹操对他的印象特别好。 一旁的刘备见到苏白如此谦虚,一点也没有其余人那般的傲气,也不由心生好感,在一旁说道:“孟德兄有大才,但是有了子秋你的帮助,其人更是如虎添翼啊。” 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识过苏白的本事,但是对于曹操看人的目光刘备也是十分的信任,他相信苏白绝对是有能力,才会让曹操如此推崇。 苏白没有再接两人的话,只是笑而不语。 谦虚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表明态度。要是显得太过于谦虚,那就是有些虚伪了。 见到苏白只是笑,不再接话。两人也相视一笑,邀请苏白一同坐下。 三人再次坐下,围着床榻上的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些酒菜。坐下之后,曹操立刻就拿出一个杯子,为苏白倒满了酒。 “这一杯,为大汉贺!”曹操高举酒杯,朗声道。 苏白与刘备也同时举杯:“为大汉贺。” 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苏白开口道:“刚才不知道孟德与玄德在说些什么,如此高兴。” 曹操听到苏白询问,便将刚才他们所谈论的话大概的说了一下。 当苏白听到这两人说起两人志向,大丈夫应当拔剑而起,破贼安民,匡扶天下的时候,心中微动。 他看了看两人,然后开口问道:“依照两位来看,这大汉帝国为何日渐腐朽呢?” 听到苏白这个问题,刘备与曹操两同时手下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在心中思考着苏白这个问题。 其实关于天下形势为何如此,在所有的人看来,不外乎就是宦党乱政,扰乱超纲,使得忠良之臣无立锥之地,才令天下崩乱至此。 对于这个原因,刘备和曹操不相信苏白不知道。可是在知道这个原因的情况下,又问出来这个问题,相比其人对此有着其他的看法,认为真正的缘由并非如此。 曹操还好一些,这段时间经过和苏白的交谈,在苏白有意无意的提示下,其人对于这背后的真正原因,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是刘备却一直以来并没有真正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现在听到苏白突然问起,他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不是因为宦党专权,天子昏庸吗?”刘备对着苏白问道。 他现在的认识,其实也和天下所有人差不多,认为主要的原因是宦党专权。当然刘备也比其他人有勇气,他敢出口指出天子的过错,其人敛财昏庸,不是明君。 正是因为认为灵帝不是明君,昏庸无能。所以即便是知道曹操等人行了废立之事,但是和曹操相遇之后,身为汉室宗亲的刘备并未真的提起这件事情,毕竟从内心深处看得话,他也是对此事极为认同的,甚至恨不能亲自参与。 听到刘备的这个回答,又看着紧皱眉头,似乎有话说,又说不出的曹操,苏白却是冷哼一声:“宦党专权乱政,霍乱天下。可是那些个世家大族就真的没有一丝过错,眼前这崩乱的天下,难道不是他们造成的吗?”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世家大族是一股可以主导天下的力量,甚至如今的汉室天子,其便是最强大的一个世家。 苏白想要做出一个试探,不单单是对于刘备,也是对于曹操。看一看这两人是否有勇气,他们心中的志向有多大,能不能支撑起他们敢于向那些世家大族发出挑战。 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他们听到苏白直接毫不掩饰,就这样指责那些世家大族,说他们才是霍乱天下的根源,两人不由面色一凛,却一时间难以反驳。 第212章 反应 其实要是说以曹操和刘备的聪慧,两人真的看不到世家大族对于天下的危害,这绝对不可能。 不过或许是因为出身的原因,或许是一种所受到的教育,或许是后天的环境影响,让他们有意无意的去忽略掉了世家大族对于天下的危害。 可是眼下被苏白这样毫不掩饰的指出来,苏白的话可谓是振聋发聩,犹如一声九天落雷一般,彻底的惊醒了故意在装睡的两人。 听到苏白的指责,让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已经避无可避。 两人全部都是立志匡扶大汉,再次兴盛大汉。如今宦党以除,黄巾之乱即将平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兴盛大汉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世家大族。”刘备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同于曹操,刘备他的出身虽然说是汉室宗亲,说是属于世家大族。但是说句实话,除了同村的几个叔父的资助,其人真的没有享受到一点世家大族的恩惠,否则他也不至于因为家贫贩履织席为业。 因此,其人听到苏白这么说之后,心中的排斥却是并不大,反而细细的思索起来,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世家大族是否真的影响到天下,是天下崩乱的罪魁祸首。 “子秋,世家大族中也并非全部是贪婪之辈,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心怀天下的。”曹操对着苏白说道。 与刘备的情况不一样,曹操是真真正正的出身世家大族,苏白口中霍乱天下的世家大族,自然是有着曹家的。 他虽然清楚世家大族中的想法,平日里与苏白的交谈中也大概能够知道苏白的想法,但是此刻真的听到苏白毫不留情的指出来,便不由出于本能的想要为世家大族辩解一下。 出乎意料,苏白并未否定曹操的说法,相反却是对于他的说法十分的肯定和赞同:“孟德所说的不错,世家大族中的许多人都是心怀天下的。” 听到苏白赞同自己的说法,曹操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苏白接下来的话打断。 “可是那又如何?”苏白冷声道。 曹操和刘备两人不由眼中带着疑惑看向苏白,就听到苏白继续说着。 “可是就算是他们心怀天下如何?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心中,家族的利益永远是高于国家的利益,当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许多人更在意的是家族的利益。” “他们心怀天下,能够阻止世家大族对于贫苦百姓的土地兼并吗?能够容忍开启民智,让更多的人读书获得知识吗?”苏白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语气冰冷的说道:“恐怕是不会吧?” 对于这些个世家大族而言,家族的利益高于大汉的利益,对于知识的垄断和土地的掌握。凭借着对于知识的垄断,彻底的隔绝了上升的通道;在以对于土地的掌握,彻底的控制住百姓。以此,为他们铸就坚固的统治权力。 苏白最开始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对于这两人的一个试探,但是却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就将压在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还记得在他那个世界的记载中,那些世家大族在天下崩乱的时候,不但没有想过去如何重整天下,反而是趁火打劫,为自己掠夺利益。 自从黄巾之乱起,之后的数十年战乱下来,等到曹操占据中原,天下三分的时候,整个天下的民户数量竟然减少了一半之数。 这些消失的民户是真的是因为战火波及死亡的吗? 恐怕不尽然,没有任何会相信这个答案。 这些消失的民户被战火波及的恐怕都不足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民户,实际上都是被这些世家大族隐匿了起来,成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 ‘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帝国。’ 说实话,熟知数千年历史的苏白,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德行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连帝王都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是那些被他们视为草芥的百姓? 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一步,那到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直接的将自己的想法抖出来,看一看这两人有何反应。 曹操和刘备两人默然不语,没有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们心中也清楚,苏白的话没有一丝丝的夸大,这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本质。 “子秋所说这些话,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了吧?”曹操冷笑一声,严肃的看着苏白说道。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曹操不清楚苏白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但是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苏白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早就不满了,所以他便直接的开口问苏白的想法。 苏白也是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眼两人,然后冷声说道:“世家大族已经成为了大汉的顽疾,其扎根于大汉帝国之上,无时无刻的不在腐蚀着大汉帝国。” “所以,子秋想要打压,甚至是清楚掉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吗?”曹操出声反问,刘备面色严肃,依旧默然不语,只是听着这两人争论。 “不错!”苏白自信的说道。 大汉想要兴盛,世家大族的力量必须要收缩,不说彻底清楚,至少也要将其打压下去。 “子秋既然知道世家大族已经扎根于大汉帝国,那么也应该清楚他们的力量。”曹操冷笑说道。 出身世家大族,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想要打压他们或者清楚他们的力量,其中的困难,不言而喻。 苏白嘴角浮现一丝自信的笑意:“若是平日里的话,想要打压世家大族的力量自然难如登天。但是如今却是一个十分合适的机会。” 他的话刚说完,刘备与曹操两人相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苏白说的是什么。 若是平日,他们自然是没有机会。但是现如今这个时候,借着黄巾之乱,他们手中已经掌握了军队,这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可以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第213章 不需要说服 “可是子秋哪里来的自信,该如何说服我,让我站在你这一边呢?”曹操反问一句。 这支军队虽然是强大的力量,但是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苏白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一定会支持他呢? 苏白不屑的笑了一声:“某从未想过如何说服你。” “子秋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操吗?”曹操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冷。 苏白直视曹操开口:“因为你曹孟德不需要我说服你,你一定会帮助于我。”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刘备,继续说开口:“无论是你曹玄德,还是刘玄德。两位只要心中志气未消,壮志未改,想要继续匡扶天下,复兴大汉,那么迟早你们会和我走上同一条路。” 对于曹操和刘备这样的人而言,他们心中认定的事情,是极为难以改变的。 若非如此,曹操也不会后来在袁绍开始争天下的时候,他还依旧奉天子以讨不臣。 若非如此,刘备也不会颠沛流离数十年,却依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苏白说出的打压世家大族的目标,并非是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只不过是提前的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罢了。要知道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在十几年后,两人也都认识到了世家大族的危害,开始了对于世家大族的削弱制衡。 听了苏白的话之后,曹操和刘备也都各自沉思,并未立刻做出回答,因为苏白的话说中了他们的心思。 匡扶天下,复兴大汉。 若是换做了其他人,或许对于苏白的话嗤之以鼻,但是这两个人不是其他人,他们的名字叫曹操,叫刘备。 一个是为了匡扶天下,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可以与天下诸侯相争,哪怕背上无数骂名的枭雄曹孟德。 一个是为了复兴汉室,实现自己的心中志向,颠沛流离数十年,哪怕受人冷眼,却依旧永不言弃的汉昭烈帝刘玄德。 这两人,在建立功业的过程中,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都并未有任何的退缩,没有认输,现在怎么可能会因为世家大族的力量强大,就会退避呢?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子秋知我。”曹操原本冷着的脸突然变成了笑脸,其人大笑着对着苏白开口。 曹操有着自己的志向,自从少年立志之后,他对于自己未来的目标早已经确定,其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代名臣,立下如同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功业,为大汉帝国开疆拓土。 虽然出身于世家,但是其人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行为,绝对是嗤之以鼻。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不在意任何人阻挡在自己的前面,因为他相信最后赢得绝对是自己。 “子秋大志,备钦佩之至。”刘备对着苏白拱手行礼。 苏白看着这两人,大笑道:“看来某没有看错人。” 这两人虽然还未立刻答应下来,但是他们并未直接拒绝,就已经间接的表达了自身的态度了。 眼下时间还早,他今天的行动只是为了做一个试探,所以苏白并不是很着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等着这两人真正做出决定。 曹操也清楚这个话题谈论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不适合再继续谈论下去了,所以他立刻开口转换了话题:“对了子秋,今日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吧?” 平日里苏白若非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曹操商议,否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军帐中修炼,要么在外操练骑兵,所以曹操出声问起来苏白的来意。 曹操转换话题,正和苏白的心意,因为话题已经没办法聊下去了,再聊就会陷入一个尴尬的情景,因此他也就就坡下驴,转换了话题。 苏白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曹操,然后顺着他的话回答:“孟德,广宗城内的黄巾军近日有什么异动吗?” “并未有任何异动。” 曹操想了想最近斥候回报的消息,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子秋可是有什么发现?”一旁的刘备觉得苏白问起这个事情绝对是有的放矢,不由开口询问。 苏白也没有隐瞒,将自己之前对于黄巾军的异常形势的猜测,全部合盘托出,除了关于在自己记忆里张角病死,张宝战死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听完苏白的猜测之后,曹操和刘备也是一脸沉思。 或许是因为之前汉军的进攻太过于顺利,一路上没有遭受到什么大的抵抗就将张角包围在了广宗城内,让他们也忽视掉了这些事情。 现在被苏白提起来,他们也意识到汉军虽然在这段时间内取得了不少优势,击败了不少的黄巾军部队。 但是实际上他们击败的那些黄巾军部队,其实大多是由各路渠帅统领的部队。那些张角三兄弟所率领的核心部队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失,实力保存的很完整。 “子秋,你如何看?”曹操对着苏白问道。 他也意识到,广宗城的这场战斗恐怕不如自己之前所预想的那般简单。那张角三兄弟都在,核心部队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似乎真的如同苏白猜测的那般,张角在谋划着些什么。 苏白想了想说道:“虽然已经确定了张角有谋划,但是却不知道其人在准备着什么的行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其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异动,我们可以肯定对方估计是还没有彻底准备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们应该立刻行动,不给对方拖延下去的时间。” 苏白猜猜张角的计划应该还没准备完毕,否则对方肯定都反击了。现在的话若是主动出击,也不一定全面进攻,可以试探一番,看一看广宗城内的反应如何。 对于苏白的提议,曹操和刘备都表示十分赞同这个建议。 若是之前没有发现倒也罢了,现在既然发现了对方的异常。那么就肯定不能在这里等下去,给对方充足的时间。倒不如先是派出部队进攻,先是试探一下广宗城内的情况,然后在根据广宗城内张角的反应,再做出相对的反应。 第214章 黄巾应对 第二日清晨,汉军早早的埋锅做饭,在营中饱餐了一顿之后,然后便是整理甲胄,分发军械,安抚战马,准备作战。除了留守一部分士卒看守大营之外,其余汉军尽皆倾巢而出,约有近十万之众。 十万大军中大多都是步卒,数量大概有八万五千有余,而骑兵仅仅只有一万五千之众。不过随着这段时间的兵力增加,苏白所统帅的玄甲骑兵也由最开始的五百人扩编到了一千人,这是他能够在保证绝对战斗力下,扩编的最大数量。 联军中曹操原本统领的大军就有步卒骑兵八万有余,刘备从幽州带来的兵马也有两万之数。 曹操身为联军主将,自然要坐镇中军。原本一直都是以苏白为前军先锋,夏侯惇为辅。实际上大多时候都是夏侯惇统领前军兵马,苏白只是率领玄甲骑兵以做压阵。 不过此次刘备却主动的向曹操表示,他可以亲自率领幽州士卒为大军开路,而在其人的多次坚持要求,曹操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由刘备率领两万幽州士卒为前军。 刘备部下两万幽州士卒,其中五千为骑兵,由关羽亲自率领,一万步卒由张飞统领,其人自己统帅五千步卒,居中调度指挥。 既然有了刘关张率领前军开路,苏白自然也乐得清闲,毕竟他对于这三人的能力还是十分相信的,因此他就带着自己的玄甲骑兵,走在后方,策应后方之敌。 曹操亮出大旗与依仗,以联军统帅的身份,直接率领大军朝着广宗城进发,他的这一行动,原本就立功心切的汉军士卒顿时气势昂扬。 几乎就在他行动的一瞬间,整个广宗城四周防守的黄巾军立刻得知,随即有了应对,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汉军一路前行,并未受到什么骚扰,一路安然无恙,直到到达广宗城外,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广宗城城墙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汉军已经来了。”广宗城墙上,张宝紧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正在列阵。” 虽然对于汉军的进攻早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他以为对方会稍作休整才会发起进攻,毕竟如今广宗城内还有大军十数万,汉军贸然进攻的话,必然会损失惨重。 可是如今汉军来势汹汹,若是只是做样子的话,恐怕连张宝自己怕是都不信。 “是啊,汉军来势汹汹,恐怕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啊!”弟弟张梁也是眉头紧锁,不由可惜道:“可是大兄闭关许久也未出关,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若是...” 张角闭关修炼禁忌之术,炼制黄巾力士,可是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出关,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拖住汉军。 “无论如何,都要拖住。”张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厉声道:“必须要拖住。” 他们现在已经将所有翻盘的希望都放在了张角的身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为了这个计划,他甚至下令各部黄巾军不断退缩,然后将所有的实力都汇聚到广宗城中,只要能够等到张角出关,他们必然有着反败为胜的希望。 那一日张角将张宝和张梁召回来之后,面对黄巾军节节败退的局势,他们制定了一个翻盘的计划,那就是炼制传闻中的道兵——黄巾力士。 为此,他们兄弟三人不但将搜刮来的所有资源都使用上了,还特意下令部下保留实力,汇聚到广宗城,想要为张角铸就出一道最为坚固的屏障。 不过如今已经过去月余,闭关了这么久的张角迟迟还未出关,而汉军已经逼到城外,令张宝张梁两人倍感压力,也不知道还能给张角争取多少的时间。 可是不管压力有多大,张宝心中清楚,张角炼制黄巾力士成功与否,这是他们唯一翻盘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拖到张角出关。 “明白。”张梁也狠狠的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干系重大,绝对不能有所闪失。 张宝看着城外的汉军,自己按着腰间的仪刀,不断的来回踱步,而后其人很快的就下了一个决定:“眼下趁汉军还未立足,不若趁势偷袭一番,即便无法建功,也不能让他们这般安稳。” 汉军眼下正在安营扎寨,显然是做好了和他们长久作战的准备。张宝觉得自己不能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必须要做出一些反应来,哪怕是派人做出一些袭扰,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听到张宝的话,张梁也表示赞同,其人也不远汉军这般顺利的安营扎寨,冷笑道:“我亲自率领人马出城,说不定还能咬下彼辈一块肉呢?” 一般来说,就算是大军围城,安营扎寨的时候都不会距离城池太近,以免受到偷袭。可是眼下汉军如此旁若无人,竟然就在距离广宗城如此近的地方安营扎寨,也是令张梁气愤不已,有心想要让这些汉军吃吃苦头。 说完话,其人便直接转身下了城头,召唤来一伙聚集而来的黄巾军小帅鼓舞一番。这些能够被他们带到广宗城内的黄巾军小帅个个都是忠心无比,对于张梁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对。听到张梁的决定之后,便立刻去各自召唤部属,聚集兵马,准备出城。 城头上的张宝看到弟弟聚集人马完毕,其人忽然拔出腰间仪刀,高举而起,居高临下,对着那些黄巾士卒,各路小帅喊出了那句最初的口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城下的张梁也顿时反应过来,然后其人立刻带领着手下小帅士卒高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而后,城门大开,张梁亲自率领士卒三万自四门而出,并朝着滚滚的城西集结,列阵。 ......... 城外十几里处,正在安营扎寨的汉军对于城内的事情虽然并不清楚,但是却也不可能对于广宗城内的黄巾军没有丝毫的防备。 早在张梁他们率兵出城的时候,散布在广宗城外的汉军斥候就得到了消息,立刻带着消息快马朝汉军营地跑去。 第215章 请战 汉军大营内,得到黄巾军来袭的消息后,曹操唤来各部将领,直接说道:“贼首张梁亲自率领数万黄巾军来袭,可有哪位将军愿意前往破敌?” 只要张角几兄弟不是失心疯,就绝对不会是放着坚城不守,反而是和自己在城外决战。所以不是广宗城内的黄巾军倾巢而出,那么对于这股来袭的黄巾军队曹操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不过不担心归不担心,如今汉军正在安营扎寨,这股来袭的黄巾军虽然没有危险,但是也会给汉军的安营扎寨造成影响,所以曹操准备派人去挡住这股黄巾军,等待这边处理之后,再进攻。 听闻曹操要派人马出战,帐内各将校军官自然争先抢着出战。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这些汉军对于黄巾军的战斗力还有些畏惧,但是如今几个月下来,双方形势逆转,汉军已经占据了上风,所以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送上门的功劳,只要抢到出战的机会,就是功劳。 “末将愿往!” “将军,末将愿意领三万兵力,必然可以大破来敌!”立刻有人出声请战。 “将军,末将只要两万兵力就可以。”有将领不甘示弱。 “....” “某愿亲率一万兵马,便可大破贼军。” 此言一出,帐内突然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向着说出这句话的人看去。 要知道刚才斥候来报,这股黄巾军在三万兵马左右,即便是这些黄巾军再怎么不堪,一万兵马对三万兵马,对方三倍于己方的军力,想要抵挡都已经算出色了,更遑论大破敌军了。 所以,刚才大多数将领争抢出战的时候,最低的人都要两万兵马。现在突然有人说是一万兵马,因此其余人大多都是不敢相信,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在吹牛。 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立于帐前,说出只需要一万兵马就可以大破来犯的三万黄巾士卒的人,正是关羽关云长。 关羽傲然挺立,对于四周将校军官的目光视若不见,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曹操,等待着曹操的首肯,仿佛只要曹操点头,他便可以立刻带兵出战,很快就能大破黄巾。 “云长,莫要开玩笑。”曹操看着关羽说道。 对于关羽,曹操自然认识。不仅仅是因为关羽是刘备的结拜兄弟,而是无论是关羽的相貌身材都十分附和曹操的审美,在他看到关羽的的第一眼,就不由得对关羽心生好感,十分欣赏。 可是欣赏归欣赏,曹操没有见过关羽亲自出手,所以他对于其人刚才所说的话还是抱着一丝怀疑态度的。所以他才故意说这句话,意图维护关羽,让关羽顺着他的话,将这个承诺收回去。 不过可惜的是曹操的好意注定是要白费,关羽面色不改,对于曹操的维护仿佛没有听懂似得,继续说道:“某并未说笑,一万兵马必将大破贼军。” “玄德?”曹操看到关羽还是这个回答,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刘备,想让刘备出言劝解一些关羽。 却不料刘备却是依旧站立不动,对于曹操的目光视若不见,似乎对于关羽所说的话十分认同。刘备身后的张飞和简雍两人也是没有任何动作,他们都表现出对于关羽十分的信任。 “将军,既然这位关统领这样自信,那么让其试一试又何妨?”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苏白突然开口,不过他的态度却是出乎曹操的意外。 刘备只是一个兵曹的职位,那么哪怕关羽和张飞统领了不少士兵,他们依然屈居刘备之下,各自是一个骑兵统领和步兵统领这种不算官职的官职。 对于这位忠义无双,义薄云天的关二爷的统兵能力,苏白是认可的,就算现在还未是以后那个身经百战的关羽,但是也足够应付眼前的局势了。 不过对于他现在的实力,苏白还是有些看不清的,但是仅仅从曹操的实力不凡,就能知道在这个世界,这位关二爷的实力肯定在天下武将前列,只是他不能肯定现在是否已经成长到了关二爷的巅峰时期。不过看到他这般自信,苏白倒是绝对让他试一试倒也是可以的。 “子秋,你...” “无妨,某相信关统领并非自大之人,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着足够的能力的。”苏白再次表现出了对于关羽的信任。 无奈,没有任何人来阻止关羽,而关羽又依旧坚持,现在连苏白都开口了,曹操也不能一味的拒绝下去,这样不合适,不但会让其余将校觉得不公平,也有损士气。 曹操只能又提醒了一句:“云长,军中无戏言!” 关羽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开口:“某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失败,任由将军处罚。” 关羽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愿意为此立下军令状。 如此,曹操也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他。毕竟如果是有其他人还要领兵的话,他还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但是自从关羽说自己愿意一万兵马的时候,其余人顿时不在争抢了。 无论曹操再怎么欣赏关羽,但是他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来关羽是虽然名义上是他的部下,但是终究是客军,有着极大的自主权,刘备对于这个又不加以制止,他也就不能拒绝;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于苏白的信任,既然连苏白都出言赞同,那么他也愿意让关羽尝试一番。 当然,他不会真的全然让关羽独自一人带着一万兵马去,毕竟一万兵马对于现在的汉军而言,也是折损不起的,所以他想要苏白率领那一部玄甲骑兵策应。对于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他还是十分信任的,即便是最后无法帮助关羽取胜,但是至少可以让关羽不会输的那么惨。 “子秋,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不如劳烦你在辛苦一些,带着玄甲骑兵与关将军一同出战?”曹操对着苏白开口。 第216章 悍勇 听到曹操让自己带领玄甲骑兵策应关羽,苏白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其实就算曹操不说,他也会主动要求的,毕竟他也想要亲眼看一看关羽的本事。 原本苏白还以为凭着关羽的傲气,恐怕不会愿意自己参与,毕竟这其实也是对于他的一种间接不信任。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曹操表示让苏白率领玄甲骑兵策应的时候,关羽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出声对两人表示感谢:“那就多谢将军了,有劳苏司马了。” 其实苏白却是有着身在局中不自知了,关羽是傲气,可是那也要分人。这段时间内,苏白所统领的玄甲骑兵建功无数,闯下了诺大的名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关羽他们本来就对这支名气甚大的玄甲骑兵十分好奇,眼下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自然不会有任何想要拒绝的意思。 战机稍纵即逝,既然已经决定了出战,确定了出战的将领之后,关羽立刻点齐一万兵马,其中除了他自身统帅的五千骑兵之外,又要了五千步卒,会同苏白的一千玄甲骑兵,总共一万一千兵力,直接出营。 在路上,苏白直接对关羽表示自己只是策应,并不会插手他的任何决定,确保他的领导。 对此关羽也表示十分的感谢,毕竟真的论起官职来说,苏白远在他之上,要是想要阻止他的决定,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大军迅速前进,一路上关羽领着一万步骑兵在前,而苏白所率领的玄甲骑兵只是远远的吊在后面,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关羽带着兵马一路疾行,在到达一处空旷的原野处停下,并未再继续前行,正准备战,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此时,张梁所率领的三万黄巾军一路汹涌而来,烟尘四起,漫天的尘埃之中千军万马狂奔的声音震撼着大地,在几乎距离关羽所部还有四里地的距离,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震感。 关羽骑着一匹健壮高大的骏马立在队伍最前面,身后是五千步卒列阵以待,那五千骑兵则是在两侧蓄势待发,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这四周都是平原,没有任何的阻碍,在经历的半年的战火纷飞之后,根本没有了任何的人烟。 八月末,空气中的暑气还未彻底的消散,苏白率领着一千玄甲骑兵就停留在距离关羽大军五里处的一处树林旁边,默默的注视着这边的战场。 而这一千玄甲骑兵,全部身披重甲,保持绝对的专注。这一支骑兵,除了战马的出气声音在外,再无任何的杂音。 一万步骑面对这数万汹涌而来的黄巾军,这些汉军没有丝毫的退避,面色坚毅,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只等待一声令下,便立刻出击。 这也是现如今汉军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斗,他们面对这些黄巾军不但没有像是当初那般的畏惧,一战击溃,节节败退,望风而逃。 如今随着各路汉军不断传来胜利的消息,一场场胜利的战斗极大的鼓舞了汉军的士气,黄巾军与汉军的形势逆转,让他们即便是在兵力是劣势,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大汉帝国承火德,尚赤色,所以汉军的军服是红色,黄巾军则是穿着头戴黄巾,身穿黄色的衣服。无论是红色还是黄色,都是十分显眼的颜色,因此双方色彩分明。 因为关羽没有任何的掩饰,就那样径直的带着一万步骑横在了大路中央,所以带领着数万黄巾军而来的张梁自然就看到了这股汉军。 张梁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拦路的汉军数量不多,绝对没有自己所带领的黄巾军多。此地又是平原,视野开阔,自然也不会有伏兵。 既然如此,便先吃掉汉军这一股的兵马吧! 虽然张梁不知道汉军是自大,还是看不起自己,就派了这么多的人来拦截自己,他立刻做了一个决定,命令部下进攻,没有丝毫的犹豫。 数万的黄巾军不断的拉近着与汉军的距离。 四里! 三里! 两里! 关羽策马横刀,然后左手高高抬起,而后猛然一挥,大喝一声:“放箭!” 身后立刻有弓箭手引弓放箭,如雨般的箭簇从汉军中射出,径直的朝着冲过来的黄巾军射了出去。 对于这些弓箭黄巾军自然有防备,看到弓箭手集结射箭,立刻聚拢举起盾牌,除了几个倒霉蛋被射中之外,仔细算起来这股箭雨也并未给黄巾军带来什么损伤。 见到弓箭手并未立功,关羽却也面色不改,他对这个结果早已经心有准备。 看着继续向前的黄巾军,其人慢慢的眯起了眼睛,而后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斜指前方,爆喝一声:“进攻!” 其人一声令下,那身处于两侧的骑兵,顿时冲锋而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黄巾军冲杀过去。双方相距不过一里地,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是一个冲刺的距离,很快就来到黄巾军阵前,双方厮杀了起来。 而关羽自己也是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身后的步卒一同杀了过去。 其人一马当先,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黄巾军阵前,下一刻,他放开缰绳,双手握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狠狠的劈出。 噗嗤! 长刀挥过,一道几丈长的刀气横劈而出,伴随着恍如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气浪向四方扩散顿时就见到七八个黄巾士卒身首异处。 “恐怖如斯!” 远处正在观战的苏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种实力,似乎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是苏白的太平刀法或许是擅长沙场征战,但是毕竟还未彻底的掌握,就眼下来说,他根本发挥不出如同关羽这般的杀伤力。 若是两人单打独斗,或许有胜算,但是若是论各自领兵,他所能发挥的杀伤力,比起关羽来说,还是稍逊一些。 就在他感叹的瞬间,关羽并未做任何的停顿,他继续向前冲锋,骑着身下的狂奔的战马,手中青龙偃月刀不断劈砍,所过之处刀气纵横,血肉横飞,黄巾士卒无人能挡,只余下遍地尸首。 第217章 大胜 一名黄巾渠帅见到关羽这边如入无人之境,当即抛下自己的对手,骑马持枪而来。这个渠帅手中持着一根上等镔铁打造的百炼长枪,尖锐的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渗人的光芒,他脸色狰狞,没有多说废话,来到关羽身前,挺枪便刺。 如今能够被召集到广宗城的黄巾渠帅都是他们三兄弟的心腹,也都自然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本领,其人双手紧紧握着长枪用力,全身力量汇聚,一枪挺直刺出,直奔关羽胸口而去。 不过这对于关羽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见到这黄巾渠帅挺枪刺来,双眼一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手中青龙刀横劈而出,那上等镔铁打造的百炼长枪,竟然没有任何阻碍,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被斩成两截。 而后关羽不待那黄巾渠帅反应过来,手中青龙刀高高挥起,由上斜劈而下,只见一道刀光闪过,那黄巾渠帅由肩膀到腰间,整个身子被劈成两半,直接跌下马去,两截尸体还在地上抖动,血液不断喷发而出。 斩杀了这个黄巾渠帅之后,关羽也放弃了对于那些普通士卒的屠戮,其人身旁聚集了五百余骑兵,组成锋失之阵,无视周边的所有人,径直的朝着这一股黄巾军的主将将旗所在,也就先锋军主将渠帅杀去。 而这股被张梁十分看重,依为肱骨的原本属于三十六方之一,某方的大渠帅,却是面对这关羽如此气势冲冲的冲击,连立刻做出反击的准备都没有,便被关羽仗着自己的强横实力,直接冲到面前,轻易的一刀枭首,而后又被砍断大旗。 双方不过是一个交手,那黄巾军的前锋军队就是死伤惨重,就连先锋主将都被关羽斩杀,连将旗都被砍断,这一股冲在最前面的黄巾军当即有些崩溃,面对着如同一般的关羽,他们甚至连抵抗都忘了。 不过立下如此大功,轻易的就斩掉一位渠帅,夺得一面将旗。关羽却是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些都是不值一提,其人却是目光越过这一股黄巾军,看向后方的敌军。 身居中军的张梁将刚才关羽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见到自己十分看重的渠帅如此轻易的被关羽斩将夺旗,如入无人之境,其人便是心中恼怒不已,也不知道是生气那渠帅无用,还是关羽太过狂傲。 不过刚才那一部兵马不过五千,对于他所率领的三万大军而言,虽然重要,但是不影响战局。其人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不在有任何的保留,直接命令剩下的兵马一同出击。 不过即便是平原之地,双方交战也不可能将人马彻底的铺开,一对一的对战,他这剩余的两万五千兵马,还是与刚才一般,五千人为一部,向前冲杀。 而且张梁将刚才关羽的表现全部看在眼中,也清楚手下这些普通的士卒难以对付关羽,便派出了自己身边的一千亲卫营士卒,由他手下中实力最强的三位统领带着,径直朝着关羽合围而去。 黄巾军穷困,缺少装备,大多数黄巾士卒只有刀盾,身上别说是铁甲了,就是布甲都不一定有。但是这是普通的黄巾士卒,张角三兄弟身为黄巾首领,各自掌控着极大的装备物资,因此也都组织了一支亲卫营,这些士卒全部是身穿铁甲,装备齐全,长枪大刀都有,是他们由全部黄巾军中选调出来的精锐之士,战斗力比起那些士卒来说,个个可以以一当十。 不过即便他们的亲卫营士卒联合其余黄巾士卒缠住了关羽身旁的骑兵,三人各置持着长枪、长矛,是三人围攻一人,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三个被张梁派来的黄巾统领,带着一千亲卫营士卒杀来之后。这三个平日里在黄巾军中算的上骁勇善战的黄巾统领,却完全不是关羽的对手。 双方不过交手一个回合,关羽这边毫无异样,那三人却已经被兵器相交传来的巨大震动力量震得虎口发麻,几乎连各自手中的兵器都难以拿住。 那三人相视一眼,明白了对手实力强横,各自转换方向,想要多方进攻,一人攻于前,一人攻于侧方,一人绕后想要袭击背后。 原本以为这三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些许惊喜,可是却没想到这一个回合交手,被关羽摸透了他们的实力,手中青龙刀再次挥出,瞬间一刀劈向面前的一人,直接将其人连着手中的兵器带人一同劈成两断,猝不及防之下,那人死的时候表情充满了惊讶,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关羽的速度这么快,让他根本难以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斩杀前方一人之后,关羽手中刀势不减,身子一侧,径直的顺势朝着侧方的那人由上而下劈砍下去。 接连三刀出手,无论是前、侧、后方的三人,都没有人是关羽的一合之敌,全部被他斩于马下。 关羽杀掉这三人之后,他立刻就想要带着身边的五百骑兵,径直张梁所在的主帅旗地方杀去,可是却被那一千身着铁甲的是亲卫营士卒拦住。 不得不说这些士卒是黄巾军的精锐,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超过那些普通的黄巾士卒,给关羽的前进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让他无法迅速前行,只能够先带身边骑兵将这些亲卫营士卒斩杀。 黄巾军本来就因为这些时日的节节败退,士气有些不振,而眼下关羽所表现出来的悍勇,给了这些黄巾士卒极大的震撼,即便是张梁在生气,也难以阻挡士气的下降。 但是汉军却因此士气大涨,哪怕敌众我寡,可是这些汉军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似乎他们才是人多的一方。 至此,双方胜负自然已经确定,张梁看到形势不妙,只能够率众撤退。 中平元年,八月二十七日,关羽以一万步骑对阵人公将军张梁三万大军,其人连斩四渠帅,士卒无数,大破黄巾军,斩首五千俘虏八千有余,张梁狼狈而逃。 第218章 围攻广宗1 汉军大营,曹操他们所统领的这一路的汉军将校基本都是出自北军五校,这些人原本就大多出自将门世家,这一路征战下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这些将校难免心生傲气成了骄兵悍将。他们对于刘备所率领的这两万大军,其实并未放在眼中,并不是认为这些人来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其人是来和他们抢功劳的。 不过得知关羽真的以一万步骑大破贼军,得胜归来之后,不但是曹操其人喜笑颜开,就连那些个属于曹操帐下的骄兵悍将也都对关羽另眼相看,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尤其是曹操,其人在听到苏白对于整个战场的详细描述之后,看向关羽的目光愈发的火热,恨不得立刻就将其招揽至麾下。 不过可惜的是,曹操的满腔热情都做了无用功,关羽回来交付命令之后,对其躬身行礼过后,立刻又再次站在刘备身后,一言不发,态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曹操对此虽然感到十分可惜,却也没有在继续什么动作,只是大肆赏赐了一番。 次日清晨,汉军早早埋锅做饭,吃过早饭,整备军械,骑着战马,径直的朝着广宗城而来。 广宗城外,十万汉军围城,将整个广宗城围得水泄不通,这座城池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一座孤城,除了城内的黄巾军之外,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原本张宝张梁两兄弟还有着和汉军出城一战的想法,可是经历了昨日的战斗之后,张梁深切的认识到了黄巾军与汉军的实力差距额,彻底的绝了想要出城一战的想法,只想要依仗城池固守,等待张角出关,然后在绝地反击。 所幸他们二人之前已经做好了固守的准备,此刻广宗城内物资充足,即便被困的情况下,也可以让他们至少撑上半年的时间。 而且此刻的广宗城确切的可以说是全民皆兵,没有任何的普通百姓,除了黄巾士卒以外,剩下的就是这些士卒的家属。 这些人全部都是张角他们最为忠诚的部属,最为虔诚的信众,心腹的心腹,基本断绝了有人想要倒戈投降的可能。 曹操带领的汉军来到广宗城外,在例行喊话劝降无果之后,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当机立断的命令汉军攻城。 其实对于劝降的可能,无论是苏白,还是曹操或者刘备,都没抱有任何的希望,都心知这城中的黄巾士卒都是死硬分子,根本不可能投降,要是真的有人投降,他们倒还觉得奇怪,害怕是诈降呢。 而且不吝惜用最为阴暗的想法来看,就是他们手下的汉军军官也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些黄巾士卒投降,毕竟对于他们而言,黄巾之乱眼看就要平复,而最为重要的一战就在眼前,这是何等大的功劳,他们又怎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其溜走呢? 要知道,大汉朝可是讲究的是非军功不得封爵,真的错过了这一次,想要再次遇到这种大战,更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因此,见到劝降无果,曹操下令攻城之后,各部将校军官争先抢着进攻,脸上兴奋的表情,毫无掩饰,毕竟对于大汉的官员来说,取功名和报效国家从来不冲突,没有任何需要羞愧的,更何况还是破贼安民,占据了大义的名分,所以更是无可指责。 而后,汉军兵分三路,曹操、苏白、刘备,他们各领一军,从西,南,北三个方面同时发起进攻。这些汉军如同蚂蚁一样,没有丝毫的退避,径直向前,源源不断的攀爬着云梯,朝着广宗城头冲上去。 苏白他们只进攻的围三缺一的方法其实对于黄巾士卒并无大用,这些黄巾士卒都是铁了心要和张角同存亡,根本没想过退缩,更何况,此刻天下的烽火渐渐平复,冀州各地也都被收复,他们跑,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而面对汉军的进攻,城头上的黄巾军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做出了一副要坚守的姿态,巨石,擂木,热油等等,任何可以阻止汉军攻城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 汉军与黄巾军的广宗攻防战,也就在这一刻掀起帷幕。 城内的一座官寺中,左胳膊上用布带绷着伤口的张梁正是脸色严峻的看着外面,耳边都可以清晰的传来城墙上的呼喊冲杀的声音。 昨日的一场大败,不但令他率领的三万大军损失惨重,就连他自己也不甚被关羽的一道刀气所伤。 所幸的是其人本事不弱,他们三兄弟本来就是以治病救人起家,所以对于疗伤这种事情还是颇有心得,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胳膊上有道伤口之外,并无其他的大伤,比起那些死在关羽刀下的人来说,要幸运的多。 这时候张角的闭关已经来到一个紧要关头,闭关所在的地方不时传来波动,张宝和张梁也知道此时张角不能够受到任何的干扰。因此哪怕是汉军攻城这般的紧急时刻,他们两人都必须要有一人留守下来,保证张角不受任何的打扰。 而因为昨日张梁受伤,所以今天就是张宝一人在城上指挥战斗,他则是留下来守护张角闭关的地方,保护张角的安慰。 可是听着城上的厮杀声音,哪怕不断有人来汇报双方战斗的情况,无法亲临战场的张梁也是心中急切,恨不得立刻冲上城头,与张宝一同杀敌。 而就在张梁正是满脸着急,忧心忡忡的时候,他身后的官寺内,张角闭关的地方,原本的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甚至就在张角闭关密室所在的正上方,开始有着乌云开始汇集,不一会就是已经阴云密布,天色大变,异象突生。 而这一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张梁的眼睛,其人很快就发现了天上的变化,心中愈发的着急。 他知道,这是张角即将成功的预兆,可是那天上的密布的乌云,也意味着张角此刻身处最危险的时候,随时可能会成功,也有可能被反噬。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 围攻广宗2 张角家中数代为医,自从少年的时候,张角就跟着父亲行走于乡里,救助贫苦百姓,获得了许多的贤明。 后来父亲去世,因为对于贫苦百姓十分同情,张角又继续带着两个弟弟一同悬壶济世,救助百姓,从未停歇。 一日,有一个张角遇到一个神秘人传授了一本经书《太平清领书》,此书博大精深,涉及天地阴阳、五行运转,有治病救人的符咒之术,也有腾云御风,穿山透石,变形藏身的遁甲之术,更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御神之术。 有了这本《太平清领书》之后,张角治病救人的本事更胜一筹,能够救助的百姓也就更多。 最开始的时候,哪怕有了这本经书,张角三人研究的最多的也不过是那些治病救人的符咒之术,对于其他的东西研究不多。 不过后来,大汉朝每况越下,官吏腐败,宦党乱政,政治黑暗,徭役增加,边患不停,天灾人祸不断,整个大汉朝的贫苦百信可谓是民不聊生,衣不裹身食不果腹,根本看不到对于未来的一丁点希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朝廷内,宦官与外戚尔虞我诈,轮番乱政;地方上,豪强地主与割据军阀为非作歹,又逢连年灾荒,以致出现“死相枕藉”、“民相食”的人间惨剧,正是在这种广大民众痛苦万状、已无生路的时势下。 张角在治病救人的同时,看着这些备受欺压的穷苦百姓,其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责任感,那就是要拯救这些穷苦的百姓。 张角以《太平清领书》为基础,提出了一个理想的大同社会: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 至此其人创立太平道,由刚开始一个想着治病救人的乡间医生,开始向着一个济世安民的太平道教主开始转变,心中的理想也从刚开始的救人,变成了救世。 而后创立了太平道,组建黄巾军,提出“致太平”的理想,以善道教化百姓,以推翻黑暗的东汉反动统治者为目标,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着。 正是因为有着济世安民的大志向,所以在黄巾军的局势开始逆转,即将面临失败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退缩,选择继续坚持下去,毅然决然的直接闭关,想要修炼太平书中的禁忌之术,炼制黄巾力士。 此刻,广宗城内的官寺的密室中,整个密室内氲氤之气密布,张角盘腿而座,五心朝天,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这个时候的张角已经到了修炼禁术的紧要关头,成败就在一线之间,若是成功,则眼下的局势还可能翻盘,但是若是失败,即便是他没有重伤,可是想要翻盘的话,就是绝对不可能了。 突然之间,张角睁开眼睛,双目中浮现道道金光,其人心有所感,抬头向头顶看去,虽然还隔着房顶,但是其人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天空密布的乌云。 张角面色肃穆,默然不语,从身侧拿起一套阵旗,三十六支黑旗,七十二支白旗,共计一百零八支,合天罡地煞之数。这一百零八支旗子被人双手连续挥出,迅速的在密室内布下一套阵法。 ...... 官寺中,张梁看到张角闭关的地方,天空上密布的乌云渐渐散去,心中的紧张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脸色更加的严肃,双目紧紧的盯着密室出口处,等着张角出来。 半晌之后,密室的门大开,手持九节杖,额头系着一根黄色布条,身穿一身土黄色道袍的张角从其中走出。 “大兄!”看到张角出关,张梁脸上浮现处喜色,连忙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开口:“大兄此次闭关,可是成功了。” 见到张角出现,他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开口问张角是否成功。倒不是其人不关心张角,而是若是真的失败,张角不会这般的轻松。 原本在太平书中记载,修炼这种禁忌之术必然要承受天劫,刚才的天劫就是必须的考验。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天劫并未落下来,反而突然消失掉,才令张梁感觉到奇怪不已。 而且眼下广宗城黄巾军的局势很不好,城头上的战斗十分激烈,张角是否成功关系重大。再者说,他们兄弟感情深厚,不需要这么多客套话。 张角轻轻点头,笑了笑:“为兄幸不辱命。” 刚才张角用那套阵旗布下阵法,因此瞒天过海,躲避掉了天劫。毕竟如今形势不好,渡天劫对于他的伤害也很大,若是受了伤,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很不方便。 不过这也毕竟是有些取巧之法,他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以免泄露了气息,然后在引起天劫的异动,只能够小心谨慎一些。 张梁闻言大喜,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如今黄巾军的局势。张角在得到汉军现如今就在进攻的情况下,立刻让张梁召集一部分黄巾士卒,他要立刻开始炼制黄巾力士。 “你去召集五千士卒,在准备相应的东西,为兄立刻炼制黄巾力士。”他对着张梁吩咐道。 原本张角虽然顺利出关,但是必须需要一些时间来修养。可是如今汉军既然已经在攻城,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在耽搁了,必须要立刻开始炼制道兵了。 张梁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知道张角肯定会非常辛苦,但是如今城上的张宝的形势也不好,所以只能让张角辛苦一下了。 而后其人立刻去召集黄巾士卒,命令其余人准备相应物资,让张角炼制道兵黄巾力士。 城头大战不停,城内的黄巾士卒全部动员了起来,那些被提前选出来成为道兵的士卒在聚集,张角也开始布阵施法,准备炼制黄巾力士。 双方连战不休,黄巾军没有任何的可退的余地,一旦失守就是死亡,所以这些黄巾士卒全部是舍生忘死,奋战不歇;在汉军看来,这是最后一战,一旦成功剩下的就是极大的封赏,所以也是死战不退,攻击不停。 第220章 道兵来历 城内官寺上空出现密布的乌云,不多一会又突然的散开,这样的异象苏白他们自然不会看不见,所以在汉军还在进攻的时候,苏白、曹操和刘备三人又聚集到了一起。 “子秋之前说的不错,张角绝对有着谋划。”曹操皱着眉头说道。 原本他对于苏白的推测就很相信,而眼下看到城中出现的异象,他又更加肯定了。他们这一路来黄巾士卒抵抗的很少,绝对是收到了张角的命令,可以的聚集到在这广宗城中,张角是有着谋划的。 刘备也同时说道:“这些黄巾军的渠帅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如此坚守,想必也知晓这件事情。” 刚才的攻城,这些黄巾士卒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十分悍勇,除了一方面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百战之兵外,更很有可能的是这些黄巾士卒还没有彻底绝望,还有着依仗。在他们心中认为自己并未到达绝境,还有着翻盘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张角的计划。 苏白也发现了刘备所说的这一点,突然想到昨日俘获了不少黄巾军,不如将这些人招来探查一番就可以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的疏忽,有些过于志得意满了,在俘获了这些黄巾士卒之后,只是简单的关押起来,竟然都忘了找一些人审讯一番,看一看能否得到一些消息。 不过此刻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们立刻派人去找那些黄巾士卒去审讯消息。 而这些被俘虏的黄巾士卒虽然都是张角三兄弟的心腹,但是几千人中,绝对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是硬骨头,绝对会有人会召集的。 不一会时间,很快就有侍卫返回,带来了他们想要得知的消息。 “禀将军,那些黄巾贼说,那大贼首张角已经闭关了一个月有余,应该是在修炼什么禁术,据说可以以此反败为胜。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们却无从得知。”护卫将得到的消息一一说来,没有丝毫的遗漏。 这些被俘虏的士卒只是最下层的士卒,只是知道张角闭关的一个多余,即便是那些渠帅也不过知道张角在修炼什么东西,但是到底是什么,张角保护的很好,除了他们三兄弟,根本没有人知道。 曹操挥手让侍卫退下,看着苏白和刘备,三人都在暗自沉思,谁都没有开口。 这个消息无非是更加的肯定了他们之前的推测,但是关于张角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苏白眉头紧锁,脑子迅速的运转着。在他另个一世界的历史中,在广宗城被围的时候,张宝被杀,张角病死,只留下张梁一个人困守此地。但是现在他们三兄弟都在这里,和他记忆完全不一样,他也没有任何东西来参考,只能够根据原世界中的一些对于张角的描述,然后在推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很快,苏白就想到一件东西——黄巾力士。 在他的那个世界的传说中,黄巾力士力大无穷,是道教神话中的一种护法降魔的道兵,而据说这黄巾力士的来源就和张角有关,形象和这些黄巾士卒很像。 “你们可否听过‘黄巾力士’。”苏白突然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黄巾力士,但是却可以问一问这两人,如果有的话,那么肯定瞒不过他们。 听到苏白问起,曹操和刘备两人同时一愣,而后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曹操看了一眼刘备,问道:“玄德,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刘备示意:“孟德兄说吧。” 苏白从这两人的话语顿时明白,这两人似乎不但知道,甚至还似乎十分清楚。 曹操也没有推辞:“既然如此,我来说,若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玄德你来补充。” 刘备点头,表示同意。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等着曹操开口。 曹操示意四周的护卫散开,等到确定他们听不到为止,方才缓缓开口:“黄巾力士这个名字操虽然未曾听说过,但是结合之前出现的异象,也有了一些猜测。若是某所料不错的,那张角闭关是为了修炼禁忌之术,炼制道兵。” “道兵?”苏白似乎有些明白了。 曹操顿了顿,却是继续开口:“道兵,亦或者干脆称之为战兵。战兵的出现久不可考,典籍中的记载,似乎最早是出现在武王伐纣的时候,相传为武王麾下最强大的一支部队,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屠神。 而后至春秋之时,征战频繁,百家争鸣,战兵种类愈发众多。在那个时代,除了各个诸侯国拥有战兵之外,诸子百家中的一些也有战兵,不过却被他们称之为道兵,护道之兵。 及至战国时期,战兵的发展达到一个巅峰,强大的几种战兵为‘秦锐士’、‘赵边骑’、‘魏武卒’、‘齐技击’等等,其中最为强大的是秦锐士。 不过自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收天下之兵,除了秦锐士之外,其余几种战兵也渐渐失传,就连那些诸子百家的道兵也渐渐消失,只是不知道是被大秦消灭,还是隐藏起来,不显于世。 而最后的一股战兵,则就是霸王项羽的八千子弟兵,其人因此大破秦军,就连高祖都没有办法。若不是碰上淮阴侯这一位,说不得最后胜利的是谁呢? 而后来的事情想必子秋也清楚了,淮阴侯死后,大汉朝将战兵之术列为禁忌之术,再也不允许出现,哪怕是武帝时期,冠军侯麾下的精锐,都不能够称得上战兵。 而战兵,亦或者如今的道兵的修炼之法,受大汉朝压制,所以在功成的时候,会有天劫降临。而相比之前广宗城中的异象,便是其人修炼道兵之法的天劫前兆,只不过这前兆突然消失,也不知道那张角成了没有成。” 这战兵的来历,在大汉朝是一个禁忌,毕竟若是真有人起了异心,炼制出道兵来,那也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张角竟然会炼制道兵之法,这让曹操大为诧异,他心中暗想,恐怕这次黄巾之乱并不简单,在其人的身后,还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存在。 第221章 广宗决战1 刘备突然开口:“其实,大汉原本还有一支战兵的存在,不过当初毁于世祖光武皇帝的大军之下,至此彻底失传。” 本来就是汉室宗亲,又在不久前被刘虞上表被收录到宗人府中,他自然也清楚一些曹操都不知道的隐秘。 战兵的战斗力如此强大,哪怕十分忌惮天下因此崩乱,禁止其余人拥有,但是汉室又怎么可能自己没有一支只听命于历代天子的战兵存在呢? 自从太祖高皇帝立大汉开始,皇室就一直有一支战兵在手,他们一支在护佑着天子的安全。这也是为何就算有七国之乱,孝景皇帝依然敢下令削藩,哪怕是淮南王叛乱,孝武皇帝也可以轻易镇压的原因。 不过这一支战兵到了孝平皇帝之后,朝政被王莽掌握,其人因为得不到这支战兵的效忠,亲自下令镇压了这支战兵,至此护佑汉室天子近两百年的战兵彻底消失。 而王莽也随后想要组建自己的战兵,却因为时间的原因,并未成功。但是其人虽然败给了世祖光武皇帝,也在临死之前彻底的毁掉了战兵炼制之法,让其至此失传。 因此至世宗之后,历代汉室天子因为没有自己的战兵护佑,只能够依靠宦党和朝中士人的争斗来维护自身的权利。 苏白也同时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刘秀之后,这些豪强大族的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刘秀击败王莽重兴汉室确实依靠了这些豪强大族的力量;另一方面恐怖就是因为汉室天子缺少了这一支战兵的威慑,不足以让这些豪强大族忌惮。刘秀在的时候还好说,等待刘秀驾崩之后,这些豪强大族就再也没有了忌惮之心。 曹操却是目光看向苏白,语气有些复杂的开口:“子秋,其实你麾下的那一支玄甲骑兵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战兵的影子。” 在他看来,这一支玄甲骑兵已经有了些许当年冠军侯麾下的那一支羽林骑的雏形,缺少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到那个时候,恐怕距离战兵也不是太远了。 对于曹操的话,一旁刘备心神一凝,对于苏白手下的这支玄甲骑兵他也有所耳闻,据说这支玄甲骑兵在近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冀州,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但是即便如此,听到曹操给出这般高的评价,也不由不让刘备心中暗暗心惊,对于曹操的眼力,他是没有丝毫的怀疑,既然敢这般说,那么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倒是令苏白一愣,他是在没想到曹操给这支玄甲骑兵的评价这么高。在苏白看来,这支玄甲骑兵无论是对比真正李世民手下的那只玄甲骑兵,还是比起来日后曹操的虎豹骑,应该都有些差距的。 “孟德有些夸张了,这哪里是什么战兵,不过是一些精锐的士卒罢了。”苏白笑了笑说道。 按照刚才他们的话来说,现如今战兵是大汉朝的一个禁忌,各方势力都不会想要看到这支战兵的出现,这会打破如今平衡的局势,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不说这支玄甲骑兵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兵,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是又怎么样,就凭着一千的玄甲骑兵纵然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但是想要解决如今大汉朝崩乱的局势,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曹操也顿时明白了苏白的意思,连连改口说道:“是某想岔了,这玄甲骑兵也并非无可匹敌,至少有西凉骑兵和幽州铁骑的存在,没有真正一战,谁也说不清孰胜孰负。” 他赶紧又提出了西凉骑兵和幽州铁骑,这样虽然看起来玄甲骑兵战斗力不凡,但是至少也不是独一无二,再说玄甲骑兵至多不过一千之数,比起西凉骑兵和幽州铁骑来说,还是差的远了。 看透不说透,刘备虽然知道这两人有意隐藏,但是他却是不会傻乎乎的指出来,毕竟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不是刘备喜欢做的。 “既然如此,且不管那张角是否修炼成功,我等都不能继续坐等下去了,务必令麾下各部攻破广宗,以防万一。”刘备建议道。 曹操苏白两人欣然答应了下来。 这个提议也符合他们的想法,既然已经知道了道兵的威力,而眼下张角的动作似乎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炼制道兵。 虽然不知道张角是否成功,但是一切以最为稳妥的办法,那么就是立刻拿下广宗城,迅速的将战事平息,不给其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后,三人散去,各自回归本部,下达军令,汉军的攻势也更加迅猛。 刘备这一面,张飞亲自率军攻城,其人身先士卒,提着一柄大刀,云梯爬到一半,而后猛然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城头之上。看到突然跳上来的张飞,那些黄巾渠帅立刻派人向张飞杀来。 而张飞果然不负刘备期望,其人一人一刀,先是一刀砍掉最近一个黄巾士卒的手机,而后毫不犹豫继续向前冲杀,凶悍、疯狂、勇猛种种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 千军辟易,无双猛将,张飞一人站在一架云梯之前,片刻就斩杀数个黄巾士卒,而在这个时候,立刻就有汉军士卒从云梯爬上城头,与其并肩作战。 一个、两个、三个... 就在张飞斩杀第十人的时候,冲上城头的汉军已经是十几人,这十几个汉军迅速的结成队列,跟在张飞身后一同慢慢的推进。 黄巾士卒看到越来越多的汉军出现,自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向着他们杀来。而汉军却也毫无畏惧,血红着眼睛,奋力的杀向黄巾士卒。 而看到张飞这边冲上城头,打开了一个缺口,城下的刘玄德更是面色大喜,其人当即下马,一跃到旁边的立着战鼓的马车上,亲自擂鼓。 咚咚咚! 刘备手中的鼓锤奋力砸下,震天的鼓声响起,汉军士卒更是凶悍的冲杀,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卒冲上城头,以张飞为中心,占据了更多的地方。 第222章 广宗决战2 缺口一旦被打开,想要再次堵住,所要花费的力量是难以计算的。 对于黄巾士卒而言,他们知晓不能让这些汉军立稳跟脚,时间拖得越长,那么汉军越多,这个缺口就会不断的扩大,城池也就难以防守,所以他们疯狂的进攻,想要将这些汉军士卒杀死,或者赶下去。 可是对于汉军而言,也是一样的情形。进攻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缺口,城破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这些汉军一个个挥舞着手下的兵器,疯狂的冲杀,意图在城头上占据更多的空地,以便后方更多的汉军冲上来。 而在刘备这一方打开缺口之后,曹操和苏白督战的两面,也接连有所突破,汉军也冲上了城头,不断以黄巾军交战,可以说三面开花。 见到有士卒冲上城头,苏白与曹操也毫不犹豫的命令部下加快进攻,苏白自己甚至将指挥权交给了夏侯惇,自己亲自拔刀冲了上去。 对于苏白而言,现在的战场虽然危险,但是以他的实力而言,其实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他就算真的杀上去,哪怕局面无法打开,但是想要走的时候,也没有人可以留下自己。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么苏白自然毫不犹豫的出手。 他直接一拍胯下的战马,借着战马冲击的速度,破虏刀倒提在手,而后站在马上,突然一跃而起,向前腾空而去。他这一跳有数丈高,在空中滑翔了数丈来到距离城墙不远处,而在即将要落下之际,双腿猛然一蹬靠在墙上的云梯,借力而起,直接落在城头之上。 苏白刚刚一落到城头,立刻有黄巾军向他冲来。见到迎面而来的黄巾军,苏白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挥刀而出,直接就将离他最近的一个黄巾军士卒斩下首级。 “噗嗤!” 挥刀斩首,利刃与血肉相撞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不过是转瞬之间,就有好几个黄巾军被苏白斩杀。 不过这些黄巾军士卒也算的上百战之兵了,见到苏白如此悍勇,却也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样子,反而悍不畏死的向前冲杀上来。 看到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卒冲杀来,苏白身上杀气冷冽,双手握住破虏刀,猛然用力挥砍而出。 破虏刀由上而下斜砍而下,一道将近一丈长短,一尺宽的血色光刃,带着无尽的威势,劈砍了下来。 这一道血色光刃之下,那些黄巾士卒见到形势不妙,立刻选择躲避,但是依然有七八个黄巾士卒躲避不及,直接被血色光刃斩中,尸首两分,血色四溢。 苏白身上的甲胄和这个时代汉军身上的那一身甲胄不一样,他只是穿了一身轻甲,护住了胸背,拥有着极大的灵活性,方便他更好的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而此刻,他的一身轻甲已经染上了许多血迹,不过这些血迹并没有一点是他的,全部是这些那些黄巾士卒的,他可谓是毫发无伤。 苏白跳上城头的时候,刻意的做了一个选择,他并没有选择往已经冲上城头的汉军人群中去,反而选择了一处黄巾士卒防守的很好的地方。 一方面他是不想与那些汉军士卒站在一处,以免那些汉军成为自己的累赘,让自己无法全力发挥;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要在这一点上打开局面,吸引更多的敌人,为那些汉军争取喘息的空间,以便可以更好的占据城头。 无数黄巾士卒将苏白包围在中央,苏白一脸冷漠,浑身迸发出强大的血气,身上轻甲染血,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紧握破虏刀。 “杀!” 苏白没有丝毫的停歇,爆喝一生,手持战刀,冲杀过去。 以苏白的实力,这些士卒论单兵作战的能力,根本无一人是他的敌手,除了用人命堆积慢慢耗死自己之外,再也没任何的办法。 因此,面对这这一群黄巾士卒,苏白冲杀之后,如同猛虎下人,虎入羊群,在进行着一场屠杀,奋力的斩杀着这些黄巾士卒。 一人之勇,恐怖如斯。 苏白一刀一个,他的每一次挥刀,那些黄巾士卒就有一人身首分离,而且因为破虏刀并非是单纯的短刀,即便是那些黄巾渠帅有所改变,命令以长枪长矛来对阵苏白,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一具,十具,百具... 当看到苏白的脚下已经倒下将近百名黄巾军士卒的尸首的时候,这些个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卒终于有所触动。看着那个浑身浴血,依旧挥刀砍杀不停,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疲惫,没有丝毫停歇,如同魔神一般的苏白,这些黄巾士卒不由升起了丝丝的畏惧之意。 要知道,因为只有苏白一人,所以对于他而言威胁最大的弓箭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且不说乱军之中想要击中苏白是多困难,这人群中只有他一个,剩下的都是黄巾士卒,用弓箭对付苏白,其实是他最想要看到的事情,毕竟那样死伤最多的绝对是黄巾士卒自己。 而有了苏白的存在,城头上的大部分士卒被苏白吸引,那边的汉军士卒的压力顿时减少了许多,越来越多的汉军登上城头,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 而就在城头上汉军与黄巾士卒生死相搏,不断的争夺着城头的所有权的时候,广宗城内张角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出关之后,得知形势紧急,张角也顾不得去修养调整,立刻令张梁去准备东西,召集士兵,一刻都不想耽搁,立刻开始炼制黄巾力士。 广宗城内正中央,四处的房屋早都被拆毁变成了一座长宽十里的广场,而广场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十几丈高的祭坛。 祭坛分九层,每一层的祭坛上,都有黄巾士卒手持阵旗守护四周,一直到最高一层祭坛,这一层祭坛没有任何黄巾士卒,只有张角一人。 张角站在祭坛最高一层,他手持九节杖,身穿土黄色道袍,看了看天空,心中暗道:“时辰已到,开坛祭法。” 第223章 广宗决战3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祭坛之上,张角低沉的声音响彻,声震八方,就连高空那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的风声都被压了下来,仿佛天地之间除了这道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那些列阵左右的黄巾士卒也同时发出呼喊声,呼喊声震天,阵旗高举,旗帜随风飘扬飞舞。 这是向往着公道的声音,是这些生活在大汉朝最底层的草芥之民,由内心发出的心声。苍天的不公,压制了这些人几百年,积累了无尽的怨气,就在此刻尽情的宣泄了出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句话就犹如陈胜吴广当初在率领戍卒在大泽乡起义,喊出了那句震彻古今,影响了华夏数千年的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初大汉帝国的建立者,太祖高皇帝刘邦借着这句话,乘势而起,扶摇直上,建立了强大的大汉帝国。不知道他可曾想到,几百年后,又有同样一群人,喊出了类似的话来。 正如当初秦末,那些各路起兵的反王所说的‘天下苦秦久矣’,那么的黄巾乱起,何尝不是天下百姓,苦汉久矣。 张角将手中的九节杖插入祭坛上面的一处早已经准备好的架子上,而后其人又从桌子上拿起法剑,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到法剑上,法剑大放光芒。 他先是耍了几个剑花,而后猛然将法剑一刺,整个人停止不动,口中念念有词: “至神黄天在上,今天下崩,苍天无道,百姓黎民不等安宁,耕者无田,食不果腹衣不裹身,灾荒连年,饥寒不止。下界信徒张角,虽无大才,亦愿为民请命,共建地上神国,愿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耕者有其田,衣食富足,无病无灾。今局势危急,望至神黄天显灵,助角一臂之力,请黄巾力士下凡,覆灭苍天,黄天归位,天下大吉。” 话音刚落,只见其人身上黄光大起,以其人为原点,迅速的向四周蔓延,首先是那祭坛每一层守卫的黄巾士卒,而后渐渐的笼罩向了四周而去。 ......... 城头上,越来越多的汉军冲上城头,哪怕那些黄巾士卒悍不畏死的冲击,想要将汉军赶下去,但是有着苏白、张飞、关羽等这些人的存在,依旧是徒劳无功。 而曹操那一面因为手下士卒最多,其人一方面令士卒蚁附攻城,一方面又让士卒推着擂木直接撞城门,意图撞开城门。双面进攻,又有着投石机不断的策应,终于让汉军找到了机会,城门竟然被撞开了。 城门撞开之后,曹操毫不犹豫的令骑兵冲击,步卒随后。有了这些骑兵的冲杀,那些黄巾士卒且不说有些措手不及,就算反应了过来,也难以对抗这些骑兵。 而在城头上指挥着黄巾士卒应战的张宝,他早已经得到张角出关的消息,现在听闻手下有人传讯说道兵已经炼制成功,此刻见到形势不妙,立刻下令黄巾士卒撤退。 对于张宝而言,毕竟眼下既然汉军已经冲上城头,在争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既然黄巾力士已经炼制完毕,那么就可以避免这些普通士卒的损,没有必要将太多的士卒折损在这里。 在张宝看来,现在的胜负就是接下来的一战,要么是他们今日全部战死,要么是黄巾力士大破汉军,至此绝处逢生,局势逆转,吹起反攻的希望。 有了他的命令,这些黄巾士卒立刻向着城中央,张角之处集结。而汉军这一方虽然不知道黄巾士卒为什么要撤退,但是曹操等人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下令手下士卒继续追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休整的机会。 黄巾士卒的后撤,苏白和刘备的这一面城头迅速被汉军占据,而后打开城门,让城外所有的汉军进城。 三路城门打开,十万大军进入广宗城内,各自追击着自己前面撤退的黄巾军,一直追到城内正中央,也就是张角做法的祭坛处才汇聚到一起。 十万大军,将城内所有的黄巾军围了起来,苏白、曹操还有刘备也各自骑着战马,汇聚到了一起。 “看来这张角是成功了?”苏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以苏白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眼前这些黄巾军的异常之处,在这数万的黄巾士卒中,有一股大约数千人的黄巾军十分显眼。 这一股黄巾军虽然穿着打扮与其他的黄巾士卒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些黄巾士卒的却是全部清一色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健硕,完全不似其余的黄巾军那样面黄肌瘦,仿佛营养不良的样子。 更让苏白差异的是,这些黄巾士卒个个双目如电,身上肌肉显硕,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而且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黄光。 苏白心道,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黄巾力士了吧! 曹操和刘备相视一眼,眼中有些许的遗憾,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被张角成功了。这一股黄巾力士看起来就是神勇不凡,也不知道真正的战斗起来,会有着怎样的战斗力,汉军会因此多折损多少人。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是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他们都无所畏惧,这些黄巾力士的数量终究还是不多,看起来应该不足万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威胁。 在他们看到过得典籍记载之中,成长到巅峰的战兵大多都是以一当十,而这些黄巾力士不过刚刚练成,估计还要差上一些,凭他们十万大军,就算付出一些大的代价,应该也可以获胜,至多是惨胜罢了。 慈不掌兵,对于曹操和刘备而言,无论他们平日有多少爱惜士兵,善待属下。但是一旦走上战场,那么他们所有的仁慈都会收起来,因为战场之上,胜负与一瞬之间,不容有任何的仁慈,他们所追求的,想要的只有胜利。 第224章 广宗决战4 祭坛之上,张角横眉冷对,看着四周包围而来的汉军,冷声道: “汉室无道,苍天无眼。我等今日伐天,不为谋利,不为己私,只为求还天下万民百姓一个公道。” 刘备骑马向前而出,冷声道:“尔等骑兵,天下烽火遍地,死伤百姓何其繁多,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刘备直接打断了张角的话,在他看来这些人全部都是野心之辈,黄巾乱起,多少无辜百姓受到波及。 曹操也同样骑马向前,冷声道:“叛逆就是叛逆,哪怕口中说的再好听,却依旧改不了你们所做的事实。” 他对于这些人的行为从来都不认可,朝廷即便有错,但是以张角这种宗教来治理天下,建立所谓的地上神国,其不见得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张角对于这两人的话视若不见,仿佛没有听到似得。在他看来,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其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自然天生屁股都在汉室那一方,他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底层庶民百姓如何。 “苏子秋,你也是这般认为吗?”张角对着苏白质问道:“想不到你果真如同当日所说,你宁愿去休整一个旧房子,也没有勇气推倒重新建立一个新房子。” 当时和苏白道左相逢,虽然和苏白有一些认知上的不同,但是两人对于最底层百姓的同情和怜悯,让他觉得两人的目的是相同的,是未来可以走到一起的,没想到今日却要兵戎相见。 听到张角的质问,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苏白,这些中除了曹操知道苏白与张角相识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这两人还认识。 原本苏白并不想说话,但是听到张角的质问,而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苏白也不得不骑马向前,缓缓的看向张角,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与谋。” 诚然,或许在张角看来两人的目的差不多,都想着让天下的百姓黎民过上那种衣食富足,太平安生的日子,但是其实在苏白看来,两人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角所想,是建立一个以太平书中描述的黄天至神治下的国度,那里面人人衣食富足,无忧无虑,安享太平。但是这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一点,这些百姓缺少一样精神,他们没有和如今大汉帝国之下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吃的好一些,穿的好一些,但是却没有独立的自我。 在苏白看来,一个人真正的站起来,不单单是要吃饱喝足,更是要有一个独立自主的认知,他们有着自己的精神,有着自己的三观,知荣辱,有自尊,等等等等.... 这一切,是张角所统领的太平道无法给与的东西,他无非还是换了一个皇帝罢了,其实并未有任何改变。更何况以宗教治国,只不过会更加的禁锢百姓的思想,阻止他们的进步,束缚他们的自由。 所以,究根结底,苏白与他的目的完全不一样,他的目的更加的深远,所图更大。因此,他才会说出一句道不同不相与谋。 不过张角却是不知道苏白的想法,即便是在如今的这个时代,能够从一介救人的道士成长为一方教主,搅得大汉天下一片烽火不得安宁,不失为一代豪杰。 但是却无可否认的是,他有着这个时代人的局限性,对于苏白心中所想,他根本是闻所未闻,想都没有想过,自然也就谈不上理解苏白的想法了。 “苏子秋,却是贫道看错你了。”张角不屑的看了一眼苏白。 其人听到苏白的话,觉得自己看错了对方,心中十分不屑。 “既然如此,就废话少说了。”张角冷笑一声,然后发号施令:“黄巾力士何在?” “在...” 祭坛下那一支数千人的黄巾力士齐声应答,声音洪亮,响彻天地,声传万里。 “黄巾力士,给我剿灭这些汉军!”张角手中握着一根旗帜,向前一挥,命令道。 黄巾力士随着张角一声令下,毅然向前而来,后面跟着的是那些普通的黄巾士卒。 谈不妥,那么自然就是打了。只有赢家才有资格阐述自己的道理,失败者的话全部都是妄言,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同。 见到黄巾军有所动作,曹操也毫不犹豫,下令麾下汉军列阵应敌。 “令,夏侯元让、张翼德各率其部进攻迎敌,不得延误。” “领命!”夏侯惇与张飞一同领命。 两人各自率领部下士卒,列阵向前,盾兵在前,而后长枪兵紧随其后,弓箭手在后方持箭准备,骑兵于两侧策应准备出击。 只带双方接近之时,立刻有军官下令放箭,数千弓箭手顿时拉弓射箭,无数的箭矢如同箭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向着黄巾军阵营落下。 不过,就在下一幕出现的情况,令整个汉军包括苏白曹操刘备在内,全部都是目瞪口呆。 一般面对敌军的箭雨,都会举着盾牌来地方。可是面对汉军发射出来的箭雨,这些黄巾力士竟然依旧不管不顾,就那样直直的站着,除了闭上眼之外,没有做丝毫的防备,硬生生的用肉身扛下来了这批箭雨。 “这就是战兵!”曹操脸上带着郑重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即便是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看到就连弓箭都无法给这些黄巾力士造成伤害,也不得不令他感到忧虑。 苏白也是不由心惊,没想到这传闻中的道兵这么厉害,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弓箭已经是威力十分大的杀伤性武器,这些战兵就连箭雨都能挡得住,也太恐怖了吧! 不过就算心中有所惊讶,苏白也是依旧面色沉静,不漏一点声色,其人冷哼一声:“再怎么也是肉体凡胎,不信砍掉脑袋死不了。” “玄甲骑兵准备,与我一同破敌!”苏白大喝一声,命令玄甲骑兵列阵。 等待玄甲骑兵列阵完毕,苏白一马当先,组成锋失阵,直直朝着黄巾力士冲了过去。 不过是片刻之间,苏白就已经冲到阵前,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高高扬起手中的破虏刀,狠狠的朝着跟前的黄巾力士劈了下去。 第225章 直取张角 气浪掀起,刀气纵横,苏白手中的破虏刀由上斜着劈下,将那个黄巾力士由肩膀自腰间,身体被劈为两断,两截尸体在地面上滚动,死的不能再死了。 杀掉这个黄巾力士之后,苏白抬起头,虎目横视,看着眼前的黄巾力士,不屑的开口: “黄巾力士,不过如此!” 见到苏白如此勇猛,汉军士气大增,后面的汉军立刻呼喊道:“黄巾力士,不过如此!” 而后苏白一挥手,身后玄甲骑兵冲锋而出,朝着那些黄巾力士冲杀而上,汉军士卒也紧随其后。 苏白虽然杀掉了一个黄巾力士,但是那些黄巾军士卒却是依旧悍不畏死,潮水一般的朝着苏白涌来。 苏白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玄甲骑兵,他们犹如一柄尖刀,狠狠的插入到了黄巾军的阵营之中,所过之处,黄巾军难以匹敌,尸横遍地。 而苏白修炼的本来就是沙场征战之技,对于这沙场厮杀更是得心应手,他一路前行,厮杀不断,却是感觉到自己的招式越来越顺畅,对于太平刀法的掌握似乎越来越多纯熟。 见到苏白如同下山猛虎,虎入狼群一样带着玄甲骑兵肆无忌惮的冲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祭坛上的张角顿时令旗一挥,那些黄巾力士又朝着苏白涌来。 “二弟,你来掌握阵旗。”张角将张宝、张梁叫上祭坛,将阵旗给张宝,让他指挥战斗,他自己又对着张梁说道:“继续召集士卒,我要继续炼制黄巾力士。” 原本张角只是炼制了五千的黄巾力士,认为凭借五千的数量便足以解除眼下的威胁,然后等他调养休整完毕之后,再继续炼制更多的黄巾力士。 可是眼下他也发现了苏白这一支骑兵的不凡,其战斗力十分强悍,极大的阻止了黄巾力士的前进,似乎这黄巾力士的数量有些太少了。 所以,张角立刻抛弃掉了原本的计划,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撑下去,准备继续炼制更多的黄巾力士来应敌。是以,张梁立刻又召集士卒登上祭坛,以供张角再次炼制黄巾力士。 苏白这一边一路冲杀,刀气纵横,虽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黄巾力士对他造成威胁,不过这些黄巾力士比起普通的黄巾士卒来说要强很多,他斩杀掉一人花费的力气至少是那些普通士卒的数倍。 再一个玄甲骑兵虽然强大,但是这些黄巾力士也不弱,而且数量众多,当他们聚集在一起之后,玄甲骑兵想要冲散他们的队列,也不是很容易,而起稍有不慎,还会陷到里面。 而且那些普通的汉军虽然因为苏白率领的玄甲骑兵取得战果而士气大增,但是这并不能意味着他们战斗力的提高,他们的对手只能是那些普通士卒,除了一些精锐之外,根本没办法给与苏白任何的有效的帮助。 鏖战许久,苏白都不记得自己斩杀了多少的人,只是感觉到眼前的黄巾力士仿佛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怎么杀都杀不完。 “子秋,你看那祭坛之上。” 刚刚斩杀了一个黄巾力士的苏白突然听到身后曹操的呼喊声,他随即看向祭坛,才发现祭坛之上的张角好像在做法,而后就不断有黄巾力士在出现,加入到战斗之中。 刘备与曹操两人亲自骑马提着兵器冲到苏白跟前,曹操一刀砍掉身旁的一个黄巾力士,对着苏白道:“这些黄巾力士其实不足为虑,只要时间允许,自然可以慢慢的将其围杀。但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那张角,若是任由其继续下去,我等恐怕要被耗死。” 经过这一会的观察,曹操发现这些黄巾力士果然是和他们预想中的一样,因为刚刚炼制成功,所以并非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以现在汉军的实力,无非是多个士卒对敌一人,只要时间足够,是完全可以将其消灭的。 但是张角那里却十分棘手,若是任由其人继续的这样源源不断的炼制黄巾力士,那么恐怕到最后被耗死的就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了。 虽然曹操也清楚,这道兵炼制是禁忌之术,就算张角再厉害,也不可能永无止境的炼制下去,必然有一个上限,到达时候肯定没有办法继续炼制下去。 但是曹操却是不敢赌,因为如今战场之上形势危急,谁知道那张角能够炼制的黄巾力士上限是多少,不需要多少,只要其人真的炼制出个两三万黄巾力士来,他们这十万大军恐怕真的要尽数覆灭了。 “确实不能任由其人继续下去了。”苏白点头。 他也明白了曹操所说的意思,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鏖战,没有任何比他更清楚,即便是自己实力再强,若是真的几万黄巾力士堆下来,他除了逃跑,就只能被对方生生耗死。 “如此,我等便直攻祭坛,先将那张角斩杀!”他看了看左右,然后说道:“谁人可愿与我一同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关羽、张飞、夏侯惇还有多个将校出声,表示愿意与苏白一同出战。 苏白想了想道:“关羽、张飞两人各自率领骑兵,与我一同冲杀,直取祭坛。” 曹操统领汉军继续与黄巾军鏖战,刘备接替苏白率众对阵这些黄巾力士,而苏白在带领剩下的玄甲骑兵,会同关羽、张飞率领的骑兵,共计五千骑兵,直冲祭坛。 苏白一马当先,玄甲骑兵紧随其后,关羽和张飞各自身处两翼,三人带领着手下骑兵绕过那些黄巾力士之后,那些普通的黄巾士卒根本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来到了祭坛之前。 祭坛上的张宝对于苏白的这一股骑兵的动向看得清清楚楚,见到他们冲杀而来,当即派留守的黄巾力士围杀上去。 苏白他们所率领的骑兵在冲杀到距离祭坛不过是百丈的距离的时候,却突然被这些张宝派过来刚刚炼制出来的黄巾力士阻挡住,前进的速度为止一滞,没办法再靠近分毫。 第226章 战张角 这些赤着身子,头缠黄巾,手握兵器的黄巾力士横在前面,苏白带领着麾下的骑兵左右冲击了数次,但是依旧无果,没有办法前进一步,全部都被阻挡住。 这些由黄巾士卒被炼制成的黄巾力士是绝对的听从令旗的指挥,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违背,他们全部悍不畏死的挡在了苏白的面前,哪怕被苏白接连砍杀,但是依旧有后面的黄巾力士继续围上来,只为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又是一刀砍杀掉一个黄巾力士,看到又一个黄巾力士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苏白眼角闪过一丝厌恶。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祭坛,又环顾了四周,对着身侧的关羽道:“云长,接下来的骑兵交由你指挥。” 话音刚落,不等关羽回答。苏白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接向前跳了出去,直直的落在前面一个黄巾力士的头顶,踩着这些黄巾力士向前狂奔。 等到距离祭坛大约只有几丈距离的时候,他猛然用力一蹬,整个人借力而起,瞬间落到一个第三层的祭坛之上。 先是迅速斩杀掉这一层守卫的士卒之后,他并未选择这些祭坛连接的楼梯向上,反而直接走到这一层祭坛的边缘,而后再次借力猛然一跃而起,跳上另一层祭坛。 九层祭坛,第一层的祭坛最大,而后每一层的祭坛都是慢慢缩小,直到最底层的祭坛最小。苏白的接连几次跳跃,就直接落到了第九层的祭坛之上。 看到苏白跳上来,张角巍然不动,继续的念着口诀,炼制着黄巾士卒,而一旁的张梁却是直接手持一根长枪朝着苏白刺来。 张梁其人豁然而起,整个人单薄的身躯突然变得膨胀起来,转眼之间就已经变得雄壮健硕,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他使用的是太平经中的请神之法,将身上的穴窍勾连起来,浑身血气沸腾。手中的长枪为上等镔铁打造的千炼神兵,冰冷锋利的枪头发出渗人的杀意,如同毒舌吐信,直直的朝着苏白刺来。 苏白见此,面色一凛,双手紧握破虏刀,没有任何的躲避,狠狠的挥舞的破虏刀迎了上去。 铛! 破虏刀狠狠的砍在张梁手中的那根上等镔铁打造的千炼神兵之上,张梁握枪的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整个人连连后退了数步,而苏白却是纹丝不动。 一旁的张宝见势不妙,立刻抽刀向着苏白看来,却被苏白轻易躲避开来,而后手中破虏刀挥出,逼得张宝不得不身子后腿,来躲避苏白的攻势。 一个回合,苏白就逼得张宝张梁两人连连后退。 两人会和到一起,正欲再次向苏白杀来,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燕人张翼德在此,黄巾贼纳命来!” 张飞和关羽不知道何时也已经跳上祭坛,一个提着丈八蛇矛,一个拿着青龙偃月刀,蓄势待发。 原来这两人见到苏白竟然直接单枪匹马的冲上祭坛,关羽和张飞自然不愿意落于人后,他们立刻将骑兵指挥交给各自的副手,然后与苏白一样,踩着这些黄巾力士冲上了祭坛。 张宝张梁想要攻击苏白的想法落空,被关羽和张飞直接拦下。 “苏司马,这两人交由我兄弟了,那张角就交给你了。”关羽对着苏白说了一声,而后提刀而上。 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朝着张宝杀去,张宝无奈只能提刀来挡。而张飞也十分兴奋的握着丈八蛇矛与拿着千炼长枪的张梁战作一团。 看到这四人各自战在一起,互相不分上下,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苏白也不在注意他们,提着破虏刀朝张角走去。 慢慢的走进张角,苏白这时候才发现此刻的张角已经与他当初相遇的时候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本的张角看起来精神奕奕,但是现如今,却是看起来有些苍老,身上带着些许腐朽的气息,仿佛是一根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灭掉似得。 此刻的张角刚刚炼制完一批黄巾力士,看到苏白走来,其人也放弃了再次炼制的想法,他横剑于身前,冷冷的看着走过来的苏白。 “想到不到当日一别,原本以为可以是志同道合之人,今日却是兵戎相见。”张角看着苏白缓缓的说道。 苏白面色严肃,缓缓的摇着头:“这一切不过是在你看来。但是在我看来,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一样,我的目的你不了解,也不会懂,这一天的到来是无可避免的。” 张角却是被苏白的这句话刺激到一般,其人面色一冷,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人踏步向前,猛然一剑刺出。剑气纵横,剑光四射,层层密布,如同罗网一般,交织在一起,水泼不进,朝着苏白笼罩而来。 这一刻其人的行动迅速,恍然一丁点都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衰老,势若雷霆,动若闪电。 苏白对于他的进攻却是浑然不惧,任你几路来我自一路去,直接一招太平刀法势如破竹,直接朝着张角一刀劈砍而出,却是直接的将剑网劈成两半。 张角一击受阻,却是没有半丝的气馁,直接挥剑做了几个动作,口中念念有词:“风来,雨聚。” 其人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狂风,朝着苏白吹来,而后剑尖点了一下一旁祭坛上的水坛,带着几滴水珠飞起,那几滴水珠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朝着苏白砸来。 “翻江倒海!” 苏白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又是一刀挥出,轻而易举的破掉了这一招。 不过这一次他也不愿意给张角出招的机会,既然他已经接了两招了,那么久应该对方接一下自己的招式。 其人猛然双脚蹬地,腾空一跃而起,一招旗开得胜,朝着张角杀去。 这太平刀法的第一招,是他迄今为止掌握的最为熟练的一招,全身的力量汇聚在破虏刀上,体内内气在刀身形成肉眼可见的刀气,带着无尽的威势,朝着张角劈砍下去。 第227章 同归于尽 轰! 张角十分惊险的躲过了苏白的这一刀,这一刀险险从他身侧划过,直接劈在一旁的祭坛栏杆上,将祭坛栏杆轰的粉碎。 此刻,祭坛的最高一层只剩下他们两人存在。张宝张梁与关羽张飞的战斗也同样打的十分激烈,四人你来我往,从祭坛最顶层现在都已经打到了第三层去。 苏白再次出手,破虏刀狠狠的砍下,内气灌输与破虏刀之中,势若雷霆,动若闪电一般,朝着张角杀来。 他的动作十分迅猛,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角也是脸色大变,他费了很大的精力也难以发现苏白的身影,在他的眼眸中只能够看到无数的刀光闪烁。 不过张角也毫不退缩,手中长剑猛然一丢,朝着苏白直刺而来,逼得苏白不得不去拦住这把长剑。 而就趁着这个时间,其人一个闪身来到放置九节杖的地方,瞬间拔出九节杖,手腕一转,手中的九节杖径直迎着苏白劈来的破虏刀。 锵!锵!锵! 苏白手中破虏刀不断飞舞,只见万万千千的刀光纵横,刀气四射,几乎将整个祭坛都笼罩住,破虏刀划破空气那种嗤嗤的声音不断传出。 而张角手中九节杖也不知道什么材质锻造的,竟然可以和苏白手中的破虏刀不相上下,将苏白所有的攻势都挡了下来。 “该结束了。”苏白看着眼前的张角,心中暗道。 他身上的气息豁然一变,身上气血沸腾,直冲云霄,这其实就是所谓的精气狼烟,是武道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猛然挥刀,由上斜着向下劈出,张角躲避不及,只能够硬生生的举起九节杖迎了上去。 轰! 两人再次碰撞,爆发出剧烈的气浪,将整个祭坛上以两人为中心,四周的东西全部被震飞或者化为齑粉,至于那些栏杆早已经被毁坏,再也没有丝毫的阻拦。 而紧接着,张角就倒飞而出,直直的砸在地上,滑行了数丈,一直到邻近祭坛边缘的地方才止住了身子。 “咳咳!” 刚刚这一招,张角身受重伤,其人直接咳出血来。他慢慢的撑着九节杖,站起了身子,不过脸色苍白,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两人相距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苏白倒提着破虏刀,身后的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冷眼看着有些狼狈的张角,一言不发。 该结束了,苏白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刀。 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什么话需要说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干净利落的了解这一切吧! 看到苏白的刀缓缓扬起,张角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带着些许的遗憾,还有一些反些解脱的意味。 对于张角而言,从最开始创立太平道,想着为天下万民求一个公道,建立地上神国,创建一个太平盛世的时候,对于今天的结果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看到苏白扬起刀,自己即将身死,张角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有着一些的遗憾,遗憾没有真正完成,真正的为天下万民求一个公道。 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了,时间太长了,身上肩负着这么多人的期望,让他几乎都难以喘气,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不过现在也终于是解脱了。 “灭苍天,黄天至神在上,今日张角愿意已己身永生沉沦,为天下万民留下一丝希望。” 张角忽然仰头开口,身上的气息开始毫无掩饰的释放了出来,没有任何的防守,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气息并非是针对苏白,反而是刻意的冲向苍穹。 而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突然还是乌云密布,正片苍穹变得异常的压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孕育似得。 这是...苏白忽然瞳孔一缩,仿佛想起了什么。 这是天劫! 曹操之前说过,因为炼制道兵之法被列为禁忌之术,所以修炼的时候会出现天劫的征兆,而奇怪的是张角炼制黄巾力士的时候好像没有经历天劫,所以他们才不确定张角似乎真的成功。 刚才看到张角已经可以炼制黄巾力士,他们都已经遗忘掉了这个事情,现在看到张角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气息,苍穹中阴云密布,这是天劫的征兆。 想必之前那张角是用了什么秘术将天劫压制下来,现在其人在绝望之际,才开始引动天劫,想要同归于尽。 不过这个时候苏白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去考虑这些东西了,站的越高越能够感受到此刻苍穹密云中蕴含的压力,苏白哪怕在自信,也不会狂妄的认为自己现在的实力可以抗的下这个天劫。 所以,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张角如何了,因为以其人现在的状态看来,已经难以在天劫下逃生,是必死无疑了。若是对方真的可以再次活下来,那就不是命大,是真的命运之子了。 既然张角已经必死无疑,苏白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跑,迅速的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多一秒,就危险多一分。 “不好,撤退!” 他爆喝一声,然后迅速的朝着祭坛边缘冲过去,想要离开。 底下的曹操和刘备虽然在指挥战斗,但是对于祭坛上的苏白也一直在关注,早在阴云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有了察觉,现在听了苏白的话,毫不犹豫的下令汉军撤退。 “想跑,晚了!” 张角其人必死无疑,但是却不愿意让苏白这么轻易的离开,其人猛然朝着苏白奔来,想要阻止苏白离开的步伐。 铛铛铛铛! 苏白和张角一边打一边撤,可是张角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哪怕宁愿受伤都不愿意给苏白离开的机会,几乎是用命在拦着苏白。 “晚了,贫道令教众盘踞广宗,建造这座祭坛的时候,早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哈哈笑着,继续向着苏白杀来。 就这这一瞬间,苍穹上的阴云已经汇集到了一个极限,恐怖的波动从天空中爆发。 轰! 一瞬间,大爆炸产生,无数的雷霆由天空劈下。 第228章 回归 张角引动天劫,大爆炸产生,无数的雷霆由天空劈下。 在苏白最后的记忆里,他亲眼看到张角被一道水桶粗的雷霆从苍穹劈了下来,直接劈的灰飞烟灭。而在其人身死之后,在那般毁灭天地的雷霆之下,竟然还有一本非金非玉的经书留在地上。 见到那经书竟然能在雷霆之下保存住,他也清楚那是一件异宝,想都没想的将其捡了起来,而接下来就是无数的雷霆朝着自己劈来,他左右躲避了数道之后,终于一个不慎被雷霆劈中,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回归,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意识了。 苏白的意识在黑暗之中飘飘荡荡,浑浑噩噩,仿佛在混沌之中,没有方向,没有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丁点的光亮,苏白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回归。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瘫躺在一张玉床上,身上伤势十分的重,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没有任何的可能。 不过他此刻也没有任何的担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归到主神空间内,就在他自己私人的空间内。 【sz9310001使者回归,因检测到主神使者伤势严重,主神已经进行了外伤修复,若是需要完全修复,请使者主动申请。】 看到这个提示,苏白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但是身上的却没有留下一丝的伤痕,要知道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被雷霆劈中之后,身上的有不少的伤痕。 “申请修复。” 【sz9310001使者拥有两次免费治疗机会,免费治疗机会-1,开始治疗。】 话音刚落,在苏白所瘫躺的那张玉床开始散发出青色的光芒,慢慢的笼罩了苏白的全身,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温暖的青光中,整个人身体都传来一股舒适的感觉,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开始慢慢的修复,四肢也开始恢复力量。 半晌之后,修复完毕。 苏白坐起身来,出声问道:“主神,我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我还可以回归到大汉世界吗?”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原本苏白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在大汉世界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想要获得更多的收获,可是没想到张角这么疯狂,直接引动天劫,逼得他不得不选择回归主神世界。 说真的要是逼不得已,苏白绝对没有想过这么早的回归主神空间。可是以当时的那个情况来看,要是他选择继续留下,那么他必然扛不住那些天劫的雷霆,命都得搭上。 所以,他现在最希望的得到主神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任务并未彻底完成,还能够再次的回归到大汉世界去。 【使者任务已经完成,不可以回归大汉世界。】 主神这边已经认定苏白完成了任务,否者就算苏白想要回归主神空间也不会被允许。至于说回归大汉世界,也不被允许。 这次真的亏大了,苏白真是无奈。可是眼下主神不允许回去,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么我还可以再次去大汉世界吗?”苏白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可以。使者去过的每个世界都会留下坐标,达到一定的条件之后,主角可以选择再次进入。】 得到这个回答,苏白的心情算是好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结算本次任务收获吧!”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本次任务世界:大汉世界。】 【主线任务一(完成):黄巾之乱起,太平道张角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意图以尊崇黄天的太平道推翻大汉皇朝,以此建立地上道国。黄巾义军与官军的大战不可避免,选择双方任一阵营加入。任务奖励贡献点1000点。】 【主线任务二:1.加入黄巾义军,则需成为黄巾义军三十六方渠帅之一,帮助张角推翻大汉皇朝,建立地上道国,亦或者将黄巾义军维持三年不被剿灭;2.加入官军,则需提升官职至一方将军,率众剿灭至少一方黄巾军,斩杀三十六方渠帅亦或者三公将军之一(完成)。任务2全部完成奖励贡献点15000点。】 【任务三(非强制性):使者观察整个大汉世界接下来的发展,尽可能的参与到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件当中,以使者参与事件的程度评测,给予相对应的奖励。任务失败无惩罚,任务完成条件(回归后由主神判定)。参与了‘异变广宗城之战’奖励贡献点5000点。】 【支线任务:1.参与‘废立汉天子’并与曹操何进一同杀死修炼天魔功的天子刘宏,奖励贡献点5000点。2.斩杀黄巾渠帅三人,黄巾士卒、黄巾力士等,合计奖励贡献点3600点。3.斩杀天公将军张角,奖励贡献点10000点。】 【本次任务合计获得贡献点:39600点。】 将近四万的贡献点,这是苏白上一次任务的收获的几乎四倍之多,出乎于苏白意料之外。 他正在想着自己该利用这些贡献点兑换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却听到主神继续开口: 【检测到使者从大汉世界获得《太平经》拓本一件,是否愿意兑换贡献点,价值20000贡献点。】 “《太平经》拓本一件?” 苏白一愣,也反应过来主神所说的是什么。应该就是自己在张角被雷霆劈死之后,留下的那一本非金非玉的经书,这是所谓的《太平经》拓本了。 他原本就所有猜测,这件东西大概就是张角手中的太平经了,不过因为是他不认识上面的字,所以还准备找主神询问呢,现在听到这么一说,立刻就确定了。 拓本,张角手中的太平经竟然不是原本,那么原本在谁手中,是谁传给他的太平经,是传说中的道士于吉还是神秘的南华仙人? 苏白这时候忽然发现,这个大汉世界的隐藏的东西好像比之前自己所想的要多的多啊,自己之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似乎太简单了,现在看来提前回归似乎还是一件好事,等自己的实力在提升一些,想必能够探索到更多的秘密。 第229章 新的任务 一本太平经的拓本就价值20000贡献点,它比自己这次任务收获的贡献点一半还要多一些,这不得不让苏白为止惊讶。 在苏白看来,这本太平经虽然只是一件拓本,但是能够值得主神花费这么多的贡献点回收,想必也有着他独有的价值。 而且因为自己接下来肯定还要去大汉世界,说不定这个太平经拓本还会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所以他并不是很像将其兑换掉。 思考了许久之后,苏白强忍着20000点贡献点的诱惑,并未选择将这本太平经拓本兑换掉。 “主神可以帮助我翻译一下我手中的太平经拓本吗?” 这本太平经的拓本的文字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无论是苏白之前的世界,甚至是大汉世界中所使用的文字都不一样。 “可以,翻译这一本太平经拓本需要20000贡献点。” “20000贡献点,也就是说翻译它的内容和将它交易给你是一样的价值。” 苏白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心中十分惊讶,竟然这么贵。 “太平经的主人是一位十分强大的巨擘,这本太平经虽然并非是他最为杰出的作品,但是依旧可以让无数人渴求。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将这本太平经融会贯通,至少能得到那一位三分的本事。就凭着三分的本事,诸天万界难逢敌手。” 今天的主神似乎心情不错,很有耐心的为苏白解释了几句。 苏白也迅速的从他的话中得到了许多的信息,首先是太平经的主人是一个十分厉害,有许多人想要得到太平经。另一个就是诸天万界是真是存在的,自己之前所去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太平经的主人是谁呢?”苏白有些好奇。 在他的那个世界中有两个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张角手中的太平经一个是道士于吉赠予的,另一个说法是说,一个叫做南华老仙的神秘仙人赠予张角的。 “不可说,不可说。”主神对于这个太平经的主人似乎十分的忌惮,不敢说出他的名字,然后又催促苏白。 “这本太平经虽然只是一个拓本,但是其确实那原本的太平经最初的三十六份拓本之一,而且其中包含着一种功法,和你的十分契合。” 听到主神都这么说了,苏白也有所意动,毕竟主神应该不会骗自己,说有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就不会有假。 他如今所修炼的武道,达到千军辟易的这个地步,想要继续提升的话,则显得有些力所不及了,正是需要寻找一门新的功法代替。 “好,翻译吧!” 苏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赌一赌。 “翻译《太平经》拓本,并附赠道文的认知,总计贡献点2000点,编号sz9310001使者拥有一级权限,享用9级权限,退返2000贡献点。” 20000贡献点,打完折之后就是18000点,苏白十分期待自己在花费这么多的贡献点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功法。 一道青光闪过,那本太平经的内容完全的显化出来。而就在同时,苏白的脑海中也多出来了一些记忆,正好就是太平经的这种文字的内容。 这种文字的名字叫做道文,所谓道文,就是一种最为契合大道至真的文字,。 主神似乎不但是将这些太平经的内容翻译了过来,还让苏白学会了这种道文字,可以相互的对照了内容仔细研读。 不过这时候苏白却没有太着急查看太平经的其他内容,直接看向了那一门主神口中十分契合自己的功法。 《太平道诀》就是这部功法的名字,是一门最为正宗的道门功法,按照功法中所说,其修炼至最深之处,可以断除灾祸得到成仙。 之所以主神所说的这门功法最为适合苏白的原因,则是因为这门功法并不同于其他的道法,需要的是远离红尘,避世修行。反而其特别鼓励修炼者在红尘中炼心,体会人生百态,从红尘中悟出太平大道,方能够修炼至大成。 对于苏白这种不断的穿梭各个世界,以各种的身份完成各种的任务的主神使者来说,确实是这本功法十分适合他。 有了这门功法,苏白也是如获至宝,正所谓瞌睡了来枕头,这样就让他省却了不少寻找功法的时间。 而且这门功法虽然看起来是道家功法,但是其实是那种最为中正平和,可以兼容百家的功法,就算苏白之前修炼的内气,想要转化成太平道诀中的内气也是十分简单,并不会有什么阻碍。 不过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这一门太平道诀并不是完整的,其原本有九层的口诀,但是这部拓本中却只有五层。 按照主神的说法,这都是他赚大了,真的全本口诀连他都没有。而至于说想要集全部的口诀,则就要看苏白自己的运气了。 虽然自己的功法、刀法都是不完整的,但是苏白倒也没有在意,毕竟来日方长。 有了功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白先是离开了自己的主神空间,他想要找一下楚天戈,看一看对方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不过却只看到了楚天戈的留言,对方在进入到任务世界并未归来。 既然如此,所幸无事的苏白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主神空间内,全心全意的修炼这门太平道诀,先是将自己的体内内气全部转化为太平道诀中的内气,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原本在苏白看来,将原本的内气转化之后,可能太平道诀中的这种中正平和的内气的杀伤力会有所减小,这也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实际上,虽然这门功法的内气杀伤力有所减小,但是其对于自己体内经脉的滋养却要比之前的内气强上数倍。而且还不止如此,如今的内气虽然比之前少了一些的刚猛,但是却比之前多了些许的坚韧,实际上真正的威力不减反增,这令苏白十分惊喜。 就在他刚刚转换完内气,整个人的实力恢复至巅峰的时候,就得到了主神的传讯,似乎有了新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 第230章 驾临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 【背景:大明世界,正统十四年,瓦剌太师也先多次袭扰明朝边境,明英宗朱祁镇受大太监王振蛊惑,意图效仿明太宗永乐帝五征蒙古之举,亲率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然瓦剌大军早有防备,明军无功而返,在返回途中遭遇瓦剌多次袭击,大同、宣府接连失守,两部六万明军在鹞儿岭全军覆没。余部在移师土木堡时被瓦剌袭击,明军战败,伤亡过半,明英宗朱祁镇被俘,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官员战死。 时任兵部左侍郎的于谦力排众议,郕王调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和南京沿海的备倭军,江北和北京各府的运粮军驰援,人心渐定,也先送正统帝回去,要求守城者开门,于谦等大臣私立郕王为帝,奉朱祁镇为太上皇,并亲自守城拒绝也先送其回京。 次年新皇帝改元景泰,八月,距离太上皇朱祁镇被俘,将近一年。瓦剌无法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又多次被明军打败,于是派人南下求和,说愿意放太上皇朱祁镇回归,然朝野之间,对此各持己见,意见不一。】 【任务一:对于朱祁镇的回归,朝堂之上各有纷争。有人提议迎回旧主,有人认为朱祁镇辱国,应该贬为庶人,发配九边。江湖之上,一些野心之辈,也想要投机取巧,以朱祁镇为跳板,获得荣华富贵。七日之内,选择加入一方阵营。任务奖励:3000点贡献点。失败,扣除5000贡献点,若贡献点不足则抹杀。】 【任务二:加入太上皇朱祁镇阵营,选择帮助朱祁镇,护送太上皇朱祁镇安全回归皇宫见到景泰帝。任务奖励:30000贡献点。失败,扣除50000贡献点,若贡献点不足则抹杀。】 【任务三:加入景泰帝阵营,全力阻止朱祁镇回京。任务奖励:30000贡献点。失败,则扣除50000贡献点,若贡献点不足则抹杀。】 【任务提示:任务二和任务三两者互斥,由任务一的选择决定,任务选定之后中途不可更换。】 【提示:你的外貌、服饰已经经过微调,自动配备场景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无障碍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注意:严禁对场景人物泄漏主神空间存在,违者抹杀!】 【世界定位中,传送即将开启。】 ......... 大明,京城,景泰元年七月初。 自从太宗皇帝迁都至京城之后,经过多年的发展,京城变得十分的繁华,兴盛。不过可惜的是一年前的瓦剌围攻之后,整个京城又变得人人自危。 景泰帝朱祁钰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才让整个京城开始渐渐的了过来。 只不过今夜,景泰帝朱祁钰坐在御书房中,看着眼前的奏折,一向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他却无心批改奏折,看着窗外的圆月,眉头紧皱,心情很不平静。 “陛下为何忧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景泰帝身子一紧,转过身,刚好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个人既不是宫内的宦官,也不是皇宫侍卫。他之所以这般肯定,倒不是他记忆超群可以记得清楚宫内所有人,而是这人一身青色衣衫,明显不属于其余两者。 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刚刚驾临大明世界的苏白。有了大汉世界的经历,苏白对于这个任务该如何做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至少对于主神而言,除了完成他的任务之外,更是十分的乐意看到任务世界因为主神使者推动世界的改变。 而且,在这次的任务发布的时候,主神对于使者的约束似乎越来越少,最开始的时候是禁止使者向任务世界的任务透漏主神空间的存在和世界的历史,但是现在好像对于后者的约束有所放松。所以,苏白不介意在这个世界做一些更多的尝试。 对于苏白而言,他虽然不清楚主神为什么选择一个时间点,要知道其实对于明朝而言,土木堡之变对于后来的明朝之亡埋下了祸根。 在最初的时候,明朝其实是属于文官与勋贵之间互相制衡,这样才能够保证皇帝的权利。但是土木堡的失败,让开国勋贵集团以及靖难勋贵集团损失惨重,彻底的失去了和文官制衡的能力,文官开始做大,逼得后来的皇帝不得不依靠宦官来制衡文官。 “你是何人?”景泰帝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出口问道。 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对于皇宫内的守卫如何森严,他自然清楚无比,所以急切的想要知道苏白的身份、来意,和是否对于自己有威胁。 苏白听了他的询问,微微一笑:“我本山野之人,只是夜观天象,发现陛下遇到一劫,特来为陛下化解灾难。” 不得不说,修习了太平道诀之后的苏白身上的血煞之气消失一空,除非是他可以爆发,要不然的话大多时候都是给人一种清净平和的感觉,更像一个有道真修,隐士高人。 “不知朕有何劫难?”景泰帝突然心神一动,出口问道。 虽然心中忌惮万分,但是看到苏白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进入宫闱禁地,来到自己的面前,可见其人就算不是他说的有道真修,也必然是武功高强之辈,自己的性命也尽操人手。 看其人如此态度,身上散发着一种清净平和的感觉,像是一个隐士高人远胜什么此刻狂徒。更何况正是如对方所言,此刻自己心中确实有着困扰,倒不如听一听,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在皇室的隐秘中有记载,这种可以夜观天象,观人祸福的人物并非不是没有。想当初太祖起兵,诚意伯可是以此数次帮助太祖化险为夷的。 “瓦剌太师也先意图让太上皇归朝,以此挑拨朝野争斗,陛下因此而困扰?。”苏白淡淡的说道。 景泰帝看了苏白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其实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景泰帝的天性,他并非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帝王,否则即便是苏白说中他的心思,他也可以完全厚着脸皮不承认。 第231章 目的 “陛下欲使太上皇死吗?”苏白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话一出,景泰帝脸色大变:“先生何出此言?” 或许可以说这位景泰帝在心狠这一方面,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虽然说他不愿意想着朱祁镇回来,但是这时候他还没想过让朱祁镇死。 苏白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若是现在让陛下放弃帝位,不知道陛下可否愿意?” 景泰帝神情一冷,看向苏白的目光有些不悦。 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苏白继续说道:“既然连陛下都不愿意放下帝位,那么若是太上皇归来又如何呢?” 名利权位的吸引力超乎寻常,特别是这种权掌天下,金口玉言的帝王之位。古往今来有多少的人为了皇位,父子相残、兄弟相残。 朱祁镇既然回来了,其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祁钰坐在那金銮殿的龙椅上,而自己最好的结局只是守在冰冷的宫殿中孤独至死,这对于品尝过帝王权力的朱祁镇而言,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其人只要是回来,绝对是会向着用尽一切的办法重新夺回帝位,再次的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要么成功,要么死。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其人就是如此,在隐忍了七年的时间之后,终于趁着景泰帝重病的机会,夺回了帝位,再次的登上了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景泰帝绝对不是蠢笨之人,似然他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但是坐在如今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其人也瞬间理解了苏白话语中想要说的意思。 “...”景泰帝默然不语,半晌后开口:“那先生有何解决的办法?” 苏白看了景泰帝一眼,说道:“在我看来,既然瓦剌人送了太上皇回来那也没办法拒绝。不过为了陛下,也为了太上皇好,那么就不要让太上皇回京了,既然太上皇当初想要效仿太宗皇帝,为大明铲除威胁,不如便让太上皇镇守九边吧!” 即然朱祁镇想要打压蒙古人,那么倒不如让其人去镇守九边重镇,防守蒙古人,也算的上是人尽起用了。 当然,无论是苏白还是景泰帝,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借口,就算朱祁镇被安排到九边重镇,无非也是被圈养起来,不会得到任何的权利,会一直受到监督,幽禁。 不过显然这一点是附和景泰帝的心意的,其人说实话不愿意让朱祁镇死的,作为兄弟,还有顾及到朝廷官吏的看法,君王的名声,朱祁镇死对于他而言都是有着很不好的影响。要不然历史上他才不会迎回朱祁镇,并且让朱祁镇一直活着,才有了后来的夺门之变。 现在,苏白的这个提议十分合适,无论是君臣之义,兄弟之情,还是他的名声,都可以保全,只要朱祁镇愿意老老实实的去九边。 “太上皇愿意吗?”景泰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毫无疑问,让朱祁镇去九边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若是景泰帝不愿意听从呢? “我愿意亲自去迎接太上皇,并劝说太上皇去往九边镇守,以全陛下之君臣之义,兄弟之情。”苏白主动请缨。 在苏白看来,朱祁镇其实真的有辱大明,其人好大喜功,听信谗言,使得二十万明军覆灭,官员死伤无数,却自己苟且偷生。其人才是真正的为以后的大明朝挖了一个深坑,埋下了大明朝灭亡的祸根。 所以,若是朱祁镇真的还抱有一些不该有的野心,那么他不介意做一些事情,让其人出现一些意外。 此刻的景泰帝看着苏白,他忽然开口道:“先生为何如此帮我,又有何所求?” 作为一个皇帝,哪怕是只是当了不到一年时间的皇帝,景泰帝也清楚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正如对于太上皇的回归,无论是想要迎接其人回归,还是阻止其人回归的人,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索求。 因此,看到苏白如此主动的提出帮助,他心中便清楚其人绝非是单纯的什么为化解自己的困惑而来,就算如此其人也绝对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想要陛下授予我武林专断之权!” 苏白忽然面色严肃的开口,一开口就要求大权独揽。 景泰帝也是面色一肃:“先生有何目的。” 他想要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白笑道:“为长生!” “长生?”景泰帝面色大变,眼中流露出激动的神情。 长生,自始皇帝以来,汉武帝、唐太宗等等无数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皇帝在晚年的时候都不免沉迷于此。他虽然年纪轻轻,可是突然听闻到长生的消息的时候,也不免神情激动。 苏白看了一看神色激动的景泰帝,自信的说道:“我欲收集诸门派修炼之法,以此探寻长生之法。” “武林之中盛传的长生之法真的存在?”景泰帝追问道。 苏白毫不客气的道:“武当张真人之事,陛下可曾听闻。” 景泰帝眼神一缩,被苏白一提醒,他立刻想起了一则事情。 民间一直有一则传言,当初武当张真人并没有死,而是羽化飞升而去。 其人心中一动,暗自想到:其人如此自信,想必着传言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不若答应其人,到时候若是真的有长生之法,他也一定有办法获得。 哪怕是景泰帝,其人也难免被长生诱惑,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让苏白尝试。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那些江湖人有些不太安分,哪怕是找不到长生之法,也可以借此机会令那些江湖人涨涨记性。 “既然如此,朕准许你组建镇武司,你为正二品镇武司都指挥使,加正二品骠骑将军衔,赐蟒服,全权执掌武林之事,厂卫三司在武林之事皆受你节制。” 景泰帝也算是下了血本,让苏白从一介白身直接一跃成为二品大员,节制东厂锦衣卫在武林的部分手下。 “另外,迎接太上皇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不要让朕失望。”景泰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白,意味深长的开口。 第232章 厂卫 出乎意料的是,朝堂之上对于苏白这一个无名之辈,从一介白身登上都指挥使的高位统领镇武司的事情,虽然是掀起了一些风波,但是在景泰帝的强烈要求之下,最终在景泰帝说服于谦等几位部阁之后,整件事情也渐渐的平息下来。 其实对于朝堂各部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苏白的出身和官位,至于圣旨中所说的总领武林专断职权,这些高居庙堂的官员,其实并不在意。 就连三司各部也不在意,在他们的眼中,三司主管的职责是刑罚之事,江湖那点权力真不算什么,比起天下而言,江湖这片水洼终究是太浅了。 不过三司对于圣旨中所说的镇武司节制武林专断之权无所谓,不在意江湖之事,觉得那个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厂卫而言,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的反应都十分有趣。 大明江湖武林中的事情,虽然名义上是厂卫与三司共同掌管,但是因为三司对于江湖武林的漠视,这大多是厂卫的权利。 而眼下镇武司的设立,对于厂卫而言,就等于是凭空给他们上了一层枷锁,多了一个束缚,让他们受到了约束,特别是苏白是凭空出现,之前没有一丝的消息,让他们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上司的态度如何,有些难以捉摸。 三日之后,镇武司衙门,这是由一间原本锦衣卫的旧衙门改造而成,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改造,无非是将门口的牌子换了一下,由锦衣卫换成镇武司。 此时的镇武司除了苏白之外,也不过是几十个由景泰帝派给他的人手,剩下的就是几个刚刚招来的厨子和仆役。 镇武司大堂之内,苏白还未出现,在此地的大约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和东厂督公曹吉祥。 镇武司节制厂卫与三司,三司的人可以不在乎苏白,但是他们哪怕心中不太在意苏白这个凭空出现的镇武司都指挥使,面对苏白的召唤,他们也必须来此。 否则,不止是对于苏白这个上司的抗命,更是对于景泰帝的无视,这对于他们这种十分依仗皇帝信任的人而言,是绝对难以承受的。 锦衣卫以指挥使卢忠为首,东厂以督公曹吉祥为首,双方各自坐在左右两列椅子上,泾渭分明,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在那些文臣武勋看来,东厂锦衣卫都是一丘之貉,全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东厂和锦衣卫绝对不是亲如一家,双方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有所合作,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竞争,毕竟双方的权利范围有很大的重叠,还同样要在皇帝面前争宠。 “厂公昨日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今日没办法过来拜见都指挥使吗?”锦衣卫指挥使卢忠看着曹吉祥开口问道,语气中讽刺的意味十足。 昨天得到苏白派人传讯,召集锦衣卫和东厂来镇武司的时候,卢忠还派人试探了一下曹吉祥的态度,想要看一看双方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默契。 而他派去的手下回来的消息,是说曹吉祥身体抱恙,卧床在家,恐怕不会来的。可是没想到巧合的是,今天双方人马竟然直接在镇武司衙门门口碰到了,这就是有点令人尴尬了。 就在卢忠讥讽着对方,心中骂着曹吉祥这个老狐狸又在给自己下套子坑人的时候,对面的曹吉祥也开口了。 曹吉祥左手端着茶杯,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杯盖,听到卢忠的讽刺,其人不屑一笑,尖着嗓子开口道:“卢指挥使不是说今日要在外办案,回不来吗?”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也别说谁,这卢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他手下番子探听回来的消息,说的是这家伙在外办案,应该是赶不回来的。 所以,他才临时起意,想要借此机会给这家伙下个套,坑一坑他。谁知道竟然这家伙也存了坑他的心思。 被曹吉祥拆穿了自己的心思,卢忠只是呵呵一笑,面色不改,丝毫没有一点被人拆穿了算计感觉到不好意思的样子。 卢忠却是话题一转,出声问道:“听闻你们东厂又让那周淮安跑了,还被其人杀了几个好手。这都是第几次了,为了一个周淮安,东厂死了多少人了。若是东厂不行的话,尽管开口,锦衣卫不介意帮忙。” 他口中的周淮安是之京卫指挥使司的正八品知事,因为犯了事情,被东厂通缉追捕,不过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东厂不但没有抓到人,还被其反杀掉不少抓捕的东厂番子。 这件事情搞得东厂灰头土脸的,这一刻从卢忠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蕴含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思。 听到卢忠提起周淮安,曹吉祥脸色一愣,转头瞪了一眼今天跟他一起来的属下,要不是这些家伙无能,连区区一个周淮安都抓不住,也不会让自己今天被卢忠嘲笑。 被曹吉祥阴冷的目光扫过,跟着曹吉祥今日一同而来的几个东厂档头也是心里一紧,知道这位督公动了怒。 其中一个叫做路小川的东厂档头,其人十分机灵,十分受曹吉祥看重,见到督公动怒,不由低声在曹吉祥耳边说了一些话。 原本冷着脸的曹吉祥听着路小川的话,慢慢点头,而后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其人示意路小川退下,然后笑呵呵的开口道: “听闻那福威镖局林震南一家被杀,锦衣卫查到如今都没有查到凶手,不知道需不需要咱家派人帮助呢?” 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一家被杀,这件事情是由锦衣卫来查的,刚才听路小川所说,似乎到现在锦衣卫都没查到凶手。 却不料卢忠其人呵呵一笑,脸上闪过一抹自信:“却是不劳烦了,那杀害林震南一家的凶手已经查到了,正准备去擒拿凶手呢。” 也是凑巧了,手下的人刚好查到了那伙凶手,正准备去抓人呢。 见到自己没抓住卢忠的短处,曹吉祥脸色一滞,冷哼一声,却也在懒得跟对方说话了,整个大堂再次的安静了下来。 第233章 镇武司是什么? 大堂之上,东厂的人和锦衣卫的人都一直枯坐等待着,可是就连茶水都喝了两壶,那位召集他们来到这里的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一直没有出现。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番子,对于他们来说,以他们的权势,只有他们如此怠慢别人的份,哪里被别人这样晾过。 是他们是知道苏白是十分受皇帝看重,一步登天,哪怕之前有一些个人的小心思,想要试探一下苏白,可是却也没有想过真正的把苏白得罪死了。可是眼下被苏白就这样一直晾着,卢忠和曹吉祥两人此刻都不免有些怒气。 “呵,真是好大的架子。”路小川不由嗤笑了一声。 等待了这么久,路小川也有些不耐烦了。 想他身为东厂四大档头之一,权势只在督公曹吉祥之下,平日里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不少的人迎来送往,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 当然,路小川能够得到督公曹吉祥的赏识,从一个普通的东厂番子爬到四大档头之一的位置,也不是没有脑子,更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他之所以出声,其实正是因为其人十分机灵,了解督公曹吉祥。他正是因为看到了督公脸上的不耐,所以才会借机发挥。 而果然,路小川的这一声嗤笑,仿佛是此刻大堂内所有人心中所想一样。其余人对于他这句话没有任何人出言阻止,甚至还有人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有我们厂卫在,还要什么镇武司。”路小川冷哼一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原本东厂和锦衣卫就在争权夺利,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镇武司,不但要抢夺属于他们的权利,还想着将他们收入麾下,真是不知所谓。 其人冷嘲热讽不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也在做着一些试探,在发现半晌在没有任何出来之后,不由脱口而出:“镇武司,算什么东西!” “哼!” 忽然一声冷哼从屋外传来。 路小川的耳边仿佛是他能到一声响雷一般,耳朵几乎都要被震聋,而后胸口一震,一声闷哼,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溢到嗓子眼,几乎都要吐出来。 何止是路小川,几乎整个大堂内的所有人,包括指挥使卢忠和督公曹吉祥之内,皆身子一震。 曹吉祥和卢忠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震惊。 这是一位高手,内力深厚远超两人预料。 “谁!” 路小川强压住嗓子将要溢出的鲜血,顿时站起身子,手按着刀,杀气腾腾的看向大堂之外。 大堂之外,一位穿着大红色蟒飞鱼圆领衫帽,腰缠玉带,脚踩长靴,腰间挎着一柄雁翎刀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人正是新任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 看到苏白的一身装扮,不用任何人介绍,堂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苏白的身份,齐齐躬身抱拳:“见过都指挥使。” 苏白冷着脸,看到没有看其他人,几步之间走到了路小川的面前,朗声问道:“你刚才说镇武司算什么东西?” 路小川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白环顾四周,冷笑开口:“你问我镇武司算什么东西?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东厂和锦衣卫不敢管的武林门派,我镇武司敢管。你们东厂和锦衣卫不敢杀的武林中人,我镇武司敢杀。一句话,东厂和锦衣卫能管的我镇武司来管,东厂和锦衣卫不能管的我镇武司更要管。先斩后奏,专断一切武林之事,皇权特许!这就是镇武司,够不够清楚?” 说道最后一句够不够清楚的时候,苏白不由的用上了内力,声音洪亮,响若震雷。 离苏白最近的路小川这时候几乎是大汗淋漓,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从苏白一进来他就暗道不妙,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真的是倒霉透了。 再接着苏白来到了他的面前,冷笑的说出那些话,他整个人几乎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惊涛骇浪中被吹的四处摇摆的小船,无依无靠。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这位自己新任顶头上司镇武司都指挥使的实力还有一丝怀疑的话,他此刻已经将自己之前原本的小心思尽数收了起来,不敢有任何的侥幸。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体会到他的艰难,只有真正的站在这位都指挥使面前,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原本还有着一些小心思的督公曹吉祥和指挥使卢忠两人对视一眼,原本他们被晾了这么久,心中还有些怒气。 可是眼下被这位都指挥使一进来就抓住破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气势都落在了下风。无论他们心中怎么不甘,却也只能承受,哪怕是想要找回场子,也只能等以后,今天只能够低头了。 苏白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没有任何一人胆敢对于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提出质疑,知道自己今日的一番谋划算是达成,暂时的压住了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要知道这些厂卫手中权势强盛,最是猖狂不过,哪怕是有景泰帝的圣旨在手,苏白也不认为凭借自己一个新人可以轻易的压得住这群无法无天之辈。 所以才会想到这个办法,先是晾一下这些人,然后抓住机会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竖立起自己的威严,不求他们可以俯首听命,至少先要让他们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可以任由他们糊弄的。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苏白也是高拿轻放,并不准备以此做什么,相反是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陛下令组建镇武司,是为了统合江湖力量,使得将江湖之上的力量利用起来。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苏白表现出来一副广纳言路的样子,让众人说说自己的看法。 今日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厂卫之中的的顶级人物,可以说没有一人是蠢笨之人。 听到苏白这么说,大堂内众人都是低头不语,一片沉寂,对于自己的这个新上司到底怎么想的,没有一个人清楚,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没有任何开口。 第234章 按照我的规矩来 见到这些人都是沉默不语,没有想要开口的样子,苏白也不催促,直接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静静的等着,十分有耐心的耗着。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哪怕现在的权势还没有达到日后最为巅峰的时候,但是现在的权利也不小,皇权特许可以不通过司法机构,直接奉诏行事,受理词状,任意逮捕吏民。 可是面对这些在别人眼中权势滔天,霸道横行的厂卫,苏白却是没有丝毫的在意,就这样跟他们耗着,管他们在外有多横,在他的手下,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在苏白看来,这些厂卫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一个个大多都是那种畏威不怀德的家伙。对于这些人单纯的用恩惠来拉拢绝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该出卖你的时候,这些家伙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而且对苏白来说,他并不需要这些厂卫对于自己心服口服,他只需要这些人听从自己的指挥,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打折的执行下去就行。 刚才虽然被苏白抓住机会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却是不代表这些厂卫就会这样简单的低。听到苏白的询问之后,这些人的默不作声,沉默以对,其实就是一种默默的表态,表示他们的态度。 可是无论是卢忠还是曹吉祥都没有想到苏白会这么狠,竟然就直接这样的针锋相对,直接大马金刀的坐下,把他们这伙人晾到这里了。 要知道刚刚因为苏白进来之后,大堂内的所有厂卫都站起身来向苏白行礼,不过苏白却并没有让他们坐下,眼下他们全部都在站着。 卢忠不由在心中暗骂苏白无耻,你说你这人有意思吗,刚才给他们耍手段不说,现在又坑人,关键是你两次的手段都是一摸一样,都是冷处理,把他们给晾在这里。 被苏白这样一直晾着也不是办法,可是这件事情说出去也没理,他们毕竟是下属,以下犯上这种事情,哪怕他们受景泰帝信任,也会受到责罚。 “禀都指挥使,俗话说侠以武犯禁,这些武林中人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大侠。但是一个个自视甚高,不受管教,枉顾朝廷的命令却都是一摸一样,大多对于朝廷的禁令都是视而不见。”督公曹吉祥不由得开口打破了大堂内的僵局。 不过其人并没有回答苏白的问题,反而向苏白大倒苦水,说着这些江湖武林人的特点。 而且曹吉祥的话全部属实,几乎没有丝毫虚假。眼下的这些江湖武林之人,确实是自成一统,根本就枉顾朝廷的禁令。他们仗着武力,帮派、门派之间的厮杀争斗不断。 那些普通的帮派还好说,凭借着各地卫所和厂卫,还能镇压的住不生乱子。但是换做那些顶级的武林帮派,其实力除非是真的出动军队,否则根本镇压不住。 一旁的卢忠看到曹吉祥这个老狐狸服软,自然也不愿意将自己摆在苏白的对立的位置,立刻紧跟着开口:“曹督公说的没错,这些武林中人不但不讲朝廷禁令放在眼中,还各自厮杀不断。前些日子那福建的福威镖局林震南一家就被人杀死,只留了一个儿子有事情在外才避过此劫。” 听到福威镖局林震南,这个熟悉的字眼,苏白心中微动,开口道:“那杀害福威镖局林震南一家的凶手可曾查到?” 见到苏白发问,卢忠也没有奇怪,直接回答道:“那凶手已经查到,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率领青城派的人下的手,似乎是为了图谋林家的什么东西。” “那既然查出来凶手,为何不直接将其捉拿归案?”苏白眼睛一瞪,看向卢忠。 看到苏白这幅严肃的表情,卢忠也不知道苏白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好苦笑着解释。 “不怕都指挥使笑话,那青城派就是这江湖大派,门下弟子众多,高手不少,在蜀中颇有势力,想要将其拿下,恐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 苏白想了想问道:“那你们以前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怎么做的。” “大多是发函责问,让那青城派给个交代。”卢忠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没有丝毫的隐瞒。 别看他刚才和曹吉祥两人在争论的时候,说自己很快都能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可是其实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曹吉祥都清楚,这不过是说说罢了。 其实这也算是他们厂卫和这些武林大门派的一个默契,他们厂卫主要针对的是那些无门无派和小门小派的江湖人,若是真的碰到这种大门派的事情,只要面子上能够糊弄过去就算了,并不会太过于深究。 “哼,这就是陛下寄以厚望的厂卫,原来你们就是这样办事情的?”苏白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都指挥使,这不是咱家和卢指挥使不作为,而是为了要是真的要深究,那就不免要联系地方卫所,其中干系甚大,如此大费周章,其实也有些小题大做了。”曹吉祥尖着嗓子开口。 他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其实并没有说完,除了这些之外,他们愿意对这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些大门派平日里没少给他们上供,是他们这些厂卫的一项大的收入来源。 苏白只是冷眼了看了曹吉祥一眼,纵使对方没有说出来,他也清楚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些灰色的交易,这些厂卫绝对是有利可图的,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些利益他看不上眼。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他已经出任镇武司都指挥使,拿到了武林决断之权,那么之前都一切规矩都要废掉,全部都得按照自己的来。 “不管你们以前怎么做,其中有着怎样的理由。正如刚才所说,你们以前能做的事情镇武司来做,你们做不了的事情镇武司更要做。” 第235章 准备 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衡州府,衡阳城内的一家客栈。 苏白一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处,身后是几个锦衣卫与东厂的人侍立在左右,这整个客栈都被包下,除了厂卫之外,没有任何的外人。 窗户外面外面正是熙熙攘攘的衡阳城,抬头远望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衡山,毕竟衡阳城就在衡山南部八十里处。 这段时间的衡阳城很热闹,五岳剑派中的衡山派二号人物刘正风正准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所以不少的江湖人士汇聚至此,准备见证其人的金盆洗手大会。 而苏白出现在这里,并非只是巧合。除了他知道这位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并不是一帆风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位刘正风准备投身仕途,归于朝廷麾下。 对于这种事情苏白是喜闻乐见的,除了那刘正风的实力还算不错外,最重要的是其人的态度,给其他江湖人士一个榜样。 “禀都司,门千户回来了。”一旁的雨化田恭敬的对着苏白开口。 苏白组建镇武司,自然不可能只是依靠景泰帝给的那点人手,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受他节制,所以哪怕曹吉祥和卢忠再不情愿,也依旧给苏白各自调拨了一批人手出来。 雨化田这个时候在在东厂刚刚崭露头角,他除了资历和经验差了一些之外,无论是武功实力还是办案的能力都不比那四大档头差。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雨化田的出现让四大档头极大的感受到了威胁,他们对于雨化田没少打压下绊子,这次趁着苏白调拨然人手的机会,直接把雨化田给划了过来。 雨化田对于自己在东厂的情况也十分清楚,可是面对四大档头的调虎离山,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哑巴吞黄连。 不过在进入镇武司的第一天,其人就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这位苏都司似乎对他很欣赏,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副千户的职位,让他真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之前在东厂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立下不少的功劳,也不过是一个是混到了一个百户。一来到镇武司得到苏都司的赏识,就升了一级。 苏白的这个举动令雨化田对于苏白产生了极大的好感,有了感激之心,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发展有了极大的期望,觉得镇武司也并非是如其他人所说的那般没有前途。 苏白闻言背着身开口道:“让他进来。” 一身飞鱼服、绣春刀标准锦衣卫打扮的雨化田,抱拳领命走了出去。 其实按理来说东厂的打扮应该是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的。不过因为苏白觉得那身衣服是在难看,所以下令镇武司所属,不管之前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穿飞鱼服。 很快,雨化田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锦衣卫千户门达走了进来。 门达也是从锦衣卫调过来的,之前是个锦衣卫百户,苏白也顺手给其人了一个副千户的职位。可以说眼下除了苏白这个都指挥使外,下面官职最高的就是雨化田和门达两个副千户了。 “禀都司,湖广卫指挥使司见到令牌,已经派出了两个千户所出动,明日就能够来到达衡阳。”门达对着苏白回禀自己刚才办好的事情。 镇武司刚刚组建,即便是从锦衣卫和东厂抽调了一批人手,但是还是不免面对到人手不足的情况。毕竟如果敌人是普通人的话还好,可是对上这些江湖众人,那些普通的厂卫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不过是平添伤亡罢了。 所以,苏白从京城出发,所带的只有从厂卫中调出来的一百多名好手,然后在即将达到的时候,命令门达拿着自己的手令,从当地卫所调集卫所军队。 苏白这个镇武司都指挥使是正二品的官员,是和三司中的都指挥司都指挥平级,这些地方卫所的指挥使不过正三品,是属于苏白的下属,所以面对苏白的手令,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两个千户所足够了。”苏白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每个布政司的卫所指挥司下辖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又分十个百户所,每百户所一百一十二人,每千户一千一百二十人,每卫共计五千六百人。 两个千户所就是两千两百多人,无论衡山上有多少人,他们都闹不出来什么动静,有了这两个千户所出动,都可以轻易镇压。 “都司,咱们何时上衡山?”门达眼中闪过一起兴奋,低声的对苏白问道。 他们锦衣卫平日里想要地方卫所的帮助,可是千难万难,那些卫所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怎么会放任这些江湖人这么嚣张。 别以为这些厂卫和江湖人有灰色交易,就认为这些人是一条船上的人。至少在这些厂卫眼中,他们是官,这些江湖人给他们上供是理所应当的,而不是应该仗着武力,摆出这幅强硬的姿态来。 现在有了两个千户所在手,门达也不介意借此机会给这些人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在这个大明帝国到底是谁说了算,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苏白看了对方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对于这些厂卫的性格这段时间他也算是有所了解,别看这几人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俯首听命的样子,可是在外面一个比一个横,简直是无法无天,怪不得让人畏之如虎。 不过苏白也没有想要约束他们的意思,如今的镇武司初立,正是需要这些如狼似虎的江湖在前面冲锋,竖立起镇武司的威名。 镇武司不需要任何人心服口服,只需要别人听起镇武司三个字,就不敢起任何的反抗之心就足够了。 看到苏白不说话,门达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正准备在拍拍苏白的马屁,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阵喊声打断。 “草民林平之求见镇武司都指挥使,林家一门数十口含冤而死,求都指挥使为我林家主持公道....” 第236章 林平之 林平之在这家客栈门前徘徊了许久,他心中一直举棋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林平之可以说人生大起大落,真正的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在一个月前,他还是镇威镖局的少主,被无数人宠爱,被无数人簇拥。可是如今的林平之却是家破人亡,父母惨死,整个镇威镖局数十口人只有他一人侥幸逃生。 若非是一股想要报仇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林平之这个时候要么已经疯了,要么已经自我了断了。 可是父母的血仇,林家数十口人命的冤屈都背负在他的身上,让他却不能就这样懦弱的去死,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寻找着报仇的机会。 有的时候,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血海深仇的仇人是谁,而是你明知道那个人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你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能力让去报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就那样逍遥,却无能为力。 林平之就是如此,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杀害自己一家的仇人就是青城派的人,是那狗贼余沧海亲自带人血洗的林家。 可是因为自己的武功低微,根本没有任何的本事杀死余沧海,铲除整个青城派为父母家人报仇,却还要一路隐藏身形,避免被青城派的人抓到。 这一个月,林平之从那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哥变成了一个饥寒落魄的丧家之犬,其中的悲凉痛苦,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可以明白。 原本林平之眼见自己暂时无法报仇,准备寻访名师,苦练武功,等待武功有所成就之后再去报仇。 不过就在几天前的一则消息,却是让林平之看到了能够很快报仇的机会。 听闻那朝廷新组建镇武司,专断武林之事,而那新任镇武司都指挥使似乎在派人寻找自己,想要以林家之事,重整武林。 林平之家中的镖局虽然平日里与江湖中人打交道颇多,但是其实并不算得上是江湖,更多的像是一个豪商巨贾。最开始林家遭到劫难的时候,他便主动去报官,想要借着官府的力量复仇,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后续的消息。 对于镇武司想要如何整顿武林,那位都指挥使想要借林家之事如何重整武林,林平之不在乎,他就想要知道的是,对方能不能为他报仇,杀死那狗贼余沧海。 现在,林平之根据得知的消息,据说那位镇武司都指挥使就在之前面前的客栈内。 林平之知道现在是赌,赌那位都指挥使是不是向传闻一样,想要借林家之事整顿武林,可以为林家报仇。 如果之前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报仇无望,林平之无奈只能去拜师学艺,等待以后武功有成再自己报仇。 可是眼下镇武司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个可以立即报仇的机会。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在溺水的瞬间,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拼命想要抓住,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对于走投无路的林平之而言,血海深仇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来,他无时无刻的不想报仇,现在看到了机会,他又怎么不会选择搏一搏。 在客栈外绕了好几圈,发现这个客栈戒备森严,到处都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把手,想要潜入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终无奈之下,林平之下定了决心,朝着客栈走了过去。 不过他刚刚走到客栈门前,就被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拦住。 “要是想住店,去其他的客栈。” 看到林平之走过来,把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毫不客气的开口。 林平之赔了个笑脸,对着两人说道:“我要见都指挥使。” 那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不屑:“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见都司,赶紧滚蛋。” 这两个锦衣卫的回答,无疑是让林平之确定,那位传闻中的镇武司都指挥使就在客栈内。 其人立刻大声喊道:“草民林平之求见镇武司都指挥使,林家一门数十口含冤而死,求都指挥使为我林家主持公道....” 两个锦衣卫此刻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 ......... 二楼,苏白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跪伏在地的小驼子,出声问道: “你便是林平之。” 林平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草民便是林平之,还请都指挥使为我林家主持公道。” 镖局和各地的官员打的交道肯定不少,林平之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人,只是看着苏白的一身大红色蟒飞鱼圆领衫帽,腰缠玉带,脚踩皮靴,就知道了苏白的身份,见到他询问,立刻回答。 苏白先让他起来,然后又问道:“既然你让本都司为你主持公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杀害你父母的仇人是谁了?” 其实在苏白看来,这林平之也算是可怜了,其人一生可谓是天煞孤星了,不但父母双亡,连拜个师傅岳不群都是对他不怀好意,好不容易有个爱自己的老婆,却是岳不群的女儿,最后被仇恨蒙蔽之下,也死在自己手中。 此刻的林平之可不知道苏白看见他就想起了那么多,只是听到苏白询问起杀害父母的仇人,当即心中怒火升起,涕泪横流:“平之少年意气,杀死那狗贼余沧海作恶的儿子。因此为家中引来的祸事,原本要是其人要平之偿命,平之也认了。可是家中父母何辜,他找我算杀子之仇,害的我家破人亡,家中数十口人横死,我又如何能不恨他。” 一旁的雨化田冷声开口:“朝廷自有法度,尔等江湖中人平日各自厮杀,视朝廷法律为无物,真是活该。” 那林平之听了雨化田的话,却是更加悲凉,一时间有些哽咽,话都说不出来。 苏白抬手示意雨化田不要在说,然后对着林平之开口:“你擅自杀人,违反朝廷法律,自然有律法管教。但是那余沧海既然同样杀了人,我镇武司自然也不会视而不见,必然要将其缉拿归案。” 林平之听到苏白表态,当下眼中露出喜色,脸上还未擦拭掉的眼泪和笑意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狼狈。 第237章 准备 今日是衡山派刘正风大侠“金盆洗手”的日子,整个衡山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刘正风长老的家中门庭若市,数百位江湖豪杰如同流水一般涌到,五岳剑派其他几门的同道,还有一些江湖上颇有盛名的豪杰,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这些人之中有的早就十分熟悉,有的只是互相听过名声但是没有见过面,一时间大厅上招呼引见,显得十分热闹。不过人多了,自然就有一些鱼目混珠的宵小之辈混了进来,来往在人群之中。 要是换做往日,五岳剑派的其他掌门自然会觉得这刘正风不知自重,什么人都交往,平白的堕了五岳剑派的名头。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衡山派的人在迎接着来来往往的江湖豪杰之外,其余四剑派的人都只是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出声,显得有些异常。 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四剑派来到衡山派的话事人,在说话的时候,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余沧海。 一旁的余沧海自然不是蠢笨之人,这么长时间,其人自然也知道了定逸师太、岳不群这些人为什么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昨天那林家余孽林平之冲撞镇武司都指挥使住处告状的事情,被不少人看到,现在几乎所有在衡阳的江湖人士都知道了自己杀害林震南夫妇的事情。 其实在得知那林平之去找镇武司的人告状的时候,余沧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在镇武司没有来的及动手之前,先离开衡阳城。 不过其人在得知镇武司这次来到衡阳城的人不过只有一百多人的时候,却又立即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如果这时候离开,那么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向所有人承认了这个事实,自己是杀害林震南夫妇的凶手。 哪怕余沧海是不在乎自己名声的人,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够轻易背上这个凶名,这样不但自己,甚至整个青城派都会受到打压,要知道近年来青城派的崛起,已经令不少人眼红,威胁到了某些大派的地位。 所以,其人在听闻镇武司来的人不多的时候,便不准备离开。要知道江湖事江湖了,哪怕是锦衣卫和东厂都无法插手,更别说一个刚刚组建的镇武司了,就算有皇帝特许的专断武林之权又如何。 他余沧海不相信其余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镇武司的人抓走,然后给自己的身上套上一层枷锁。为了他们自己,哪怕自己的事情暴露,那些人也不会让镇武司的人动自己,只会按照江湖规矩对付自己。 可是身为青城派掌门,自己的这一身实力再加上无数的青城派弟子,除非是这些人齐心协力共同出手,否则能根本就奈何不了自己。 可是这些人在面对日月魔教的时候都各自有着小算盘,还能指望在对付自己的时候团结一心吗? 再说了,逼急了余沧海大不了去黑木崖投奔东方不败,还不信那东方不败不会收下自己。 正是如此,有恃无恐的余沧海对于其余人异样的目光视若不见,依旧摆出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仿佛那些人的目光不是看向他一般。 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回内堂,由门下的弟子招待客人,他刚刚进入自己内堂,就看到一个身穿飞鱼服,披着披风,踩着皮靴,腰间挎着一柄绣春刀的锦衣卫背对自己站着。 “雨公公。” 刘正风看见来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转瞬消失,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出现在刘正风内堂的人正是雨化田,听到刘正风声音,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一手按着腰间的绣春刀,一手负于背后,扬着头,俯视着眼前的刘正风,尖着嗓子开口:“人,都到齐了。” “人都到齐了。” 刘正风虽然不知道这雨化田打的什么主意,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其实对于雨化田的出现,其人也是十分的意外。 其人闯荡江湖数十年,知道想要真正退出江湖很困难。若是没有任何的保障,哪怕是所谓的金盆洗手,也难以安享余生。而且因为他已经退出江湖,哪怕是衡山派的人也没办法在庇佑自己,只有寻找新的庇护者。 所以他便主动托了一些关系,想要凭借一些东西做个交换,换取一个官职名号,算是挂在了朝廷门下,求得庇佑。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对方也答应给自己一个参将散官,算是朝廷对于自己的承认。 可是却就在三天前,这个自称是镇武司都指挥使麾下的雨化田来见自己,告诉自己镇武司可以庇护自己,但是必须要听从镇武司的安排,完成一件事情。 能够闯荡江湖数十年,不但没死还闯出来一片诺大的名声,在衡山派从一个小小的弟子走到今天只在掌门莫大先生一人之下的位置,刘正风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他心中清楚,面对这个雨化田的要求,他根本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只能听命从事。 “刘长老,你可考虑清楚了,今日之后,你可能会受到许多武林人士的排斥,甚至仇恨。”雨化田看着刘正风,似是好心的提醒道。 面对雨化田的提醒,刘正风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开口:“刘某对于都司,对于朝廷,对于皇上是一片赤胆忠心,绝无反悔之意。” 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刘正风也绝对不是那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人,很快的就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雨化田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的开口道:“你放心,只要你按照咱家说的做,都司是不会亏待你的。都司对你十分看好的,一旦事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他的话没有一点的虚假,雨化田已经明白了苏白的想法,那就是要将刘正风树立成一个给所有人看的榜样,让那些不服管教的江湖人士人看一看,只有归顺了镇武司,才能够得到一切。 第238章 立威 君子剑岳不群,他名字虽然叫做不群,但是其人却是十分喜欢交朋友,可谓是宾朋遍布天下。来客之中,许多籍籍无名、或者是名声不甚清白之人,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摆出一副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刘府之中高朋满座,众弟子指挥者仆人杂役,里里外外的摆了两百多席。刘正风的亲戚、门客、账房和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位宾客入席。 本来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就在众人正在互相谦让的时候,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官府中人来到门外。 各派之人心中暗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财主,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各派之人正在发愣的时候,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其人对着四周向他祝贺的武林豪杰拱手还礼,急匆匆的向着门口走去。 “镇武司都指挥使、骠骑将军到。”门外有人尖着嗓子出声。 而紧接着就是刘正风的声音:“草民刘正风见过都司。” 镇武司、都指挥使,刘府内的江湖豪杰一个个脸色大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别看这些个江湖豪杰平日里无法无天,对朝廷法度视若无物,但是其实他们对于朝廷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十分关注。 所以哪怕镇武司刚刚组建不久,还未真正的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就仅仅凭借镇武司有专断武林之权,他们这些人就不敢有任何的小觑。 更有甚者,想到一些最近的传闻,心中暗道:“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镇武司有什么相干?怎么让镇武司都指挥使亲自到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对于镇武司都指挥使到来衡阳城,这些武林中人也有所了解,但是对于其人的目的如何倒是却完全不知道。 倒是在一旁的余沧海此刻是脸色有些微变,心中大惊,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后背的出了汗。他心道,这刘正风哪来的这么大的面子,会让一个镇武司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来见证自己的金盆洗手,想必对方是为自己而来,想要以此杀鸡儆猴,树立镇武司的威严。 不止他们这么想,那岳不群、定逸师太、天门道人相互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了自己等人刚才所谈论的事情,那就是余沧海与福威镖局林震南的死有关,是不是对方听闻余沧海在这里,来抓人了。 想到这里,岳不群几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知道余沧海这人平日无耻至极,声名狼狈,可是青城派到底是正道的一份子,是正道对抗日月魔教的一股不可缺少的力量,要是少了青城派,原本处于下风的正道估计会更加难以抵抗日月魔教。 而且余沧海杀害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之事虽然坏了江湖规矩,但是若是真的让镇武司将其羁押,恐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以后想要之前那么自由就没那么简单,凭空的给自己加上了一层枷锁。 所以,几乎在瞬间,几人就有了决断,余沧海若是真的是杀害林震南夫妇的凶手,那必然要其偿命,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由镇武司来做,而是应该用江湖规矩来了结。 就在他们做下决断的时候,刘正风已经恭恭敬敬的陪着一行人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蟒袍飞鱼圆领山帽,腰缠玉带,脚踩长皮靴,腰间挎着挎着一柄雁翎刀的男子,其人身后是清一色的飞鱼服、绣春刀标准打扮的锦衣卫紧随其后。 不过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苏白这位传闻中的镇武司都指挥使吸引的时候,没有任何注意到后面的那一群锦衣卫打扮中的一个年轻人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余沧海身上,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似乎恨不得将其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余沧海感受到一股渗人的目光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锦衣卫打扮的林平之,其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要不是顾及到那个看不清深浅的镇武司都指挥使,余沧海也恨不得将其人擒拿,逼问辟邪剑谱的下落。 苏白在刘正风的引路下,来到刚才岳不群等人互相谦让不肯做的首席,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大马金刀的坐下,仿佛这位置理所应当的就是他座一般。 “朝廷狗官便这般狂妄吗?” “华山岳掌门、衡山定逸师太、泰山天门道长、丐帮张帮主都互相谦让,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苏白坐下之后,人群中却突然传出几道不忿的声音,此话一出那些个靠近有名的江湖豪杰尽皆面色一变。 特别是被点到名的岳不群、定逸师太、天门道人、张金鳌等人更是面色大变,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坐在那里的苏白。 别看他们平日来在江湖上威风赫赫,各大门派势力强大,门人弟子无数,对于朝廷的一些律法视若无物,但是这可不是就不代表着他们可以真的不怕朝廷,不畏惧朝廷大军的威力。 但是他们却深切的知道这是因为朝廷平日里不愿意搭理他们,所以才对他们放任自流。如果真的要惹得朝廷动怒,那么别说是他们,就算所有的门派联合起来,在朝廷大军之下,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所以,此刻他们紧盯着苏白的反应,生怕惹怒这位大人物。 不过苏白只是脸上带着微笑,没有开口表态,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话,骂的人也不是自己一般。但是侍立在他身旁的门达和雨化田却不能当做没听见,不能够没有反应。 第239章 宣旨 两人在锦衣卫和东厂都不是很得志,要不然也不会被排挤到镇武司来。来到镇武司之后,就立刻得到了苏白的提拔,对于他们而言,苏白就是他们的恩主。 所谓主辱臣死,两人身为属下,听到有人侮辱苏白,又怎么没有反应,所以几乎是同时出手,冲进人群,各自找出了刚才在人群中说话的人。 砰! 两人各自一脚踢在抓出来两个汉子的腿窝处,让那两人跪在了苏白面前。 不过那两人还依旧死撑着,犹自挣扎,似乎想要表现出来自己的不屈顽强。 苏白看了这两人一眼,淡淡的开口:“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本都司受皇上特许,专断武林之事。别说在这里做个主位了,就算是少林方证、武当冲虚到来,依旧也只能屈居本都司下首。因为本都司在外,不单单代表的是自己,是镇武司,是陛下。” 苏白的话虽然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而听到苏白所说的话,每个人都心中各自五味杂陈,不知道作何感想。 眼前那两人听到苏白的话,还挣扎着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白直接打断:“你们不服本都司,你想要干什么,意图造反吗?” 他示意雨化田和门达:“将这两人带下去查一查,看一看他们是不是意图造反,是不是有犯过什么大案子。他们虽然冒犯了本都司,但是本都司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你们一定要秉公执法,严格按照大明律法来执行。” 苏白不在乎这两人是否有人指使,意图是什么,他不在乎,他只是认定一点,既然有胆子站出来,那就要有承受所有后果的准备。 雨化田和门达点头,然后立刻将两人交给了手下的锦衣卫,自然有人将这两人押送走。管你是什么人,落到了他们的手中,有没有罪,就不是你自己说了算了。 看到锦衣卫要将两人带下去,一旁的岳不群却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都司大人大量,他们两人不过是一时不忿,口不择言罢了,其实并无恶意,还请都司高抬贵手。” 虽然苏白口中清清楚楚的说着要严格按照大明律法来执行,务必要秉公执法,但是在场江湖中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他们和东厂锦衣卫打过的交道不少,自然清楚东厂和锦衣卫是怎么办案做事的。 “这位是?” “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岳掌门。”一旁的刘正风赶紧为苏白介绍。 苏白听到刘正风的介绍,才打量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岳不群,其人颊下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身着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甚是潇洒。 看起来外表谦虚文雅,正气凌然,却是一副君子的样子,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若是说其人是一个儒学文士,恐怕也没有任何会不相信。 其实与其他人的看法不同,在苏白看来这岳不群其实并不算的上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其人其实深究起来倒也算的上有些可怜了。 华山派因为剑气之争而半道衰落,其人接手华山派,谨遵师命,想要广大华山派门楣,复兴华山派。可惜的是一个华山派复兴何其艰难,外有嵩山派左冷禅虎视眈眈一心想要合并五岳剑派,而在内还有剑宗门徒夺位之心不死,不断上门找事。 整个华山派除了他和妻子宁中则之外,风清扬隐居不出,不愿意帮助他,剩下的弟子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助他一臂之。 自己从小收养,被给予厚望的大弟子令狐冲却是顽劣非常,一点都不像是能够承担起日后华山派的样子。特别是在华山派被左冷禅针对的时候,自己的大弟子还与邪魔为伍,让人诟病。 内外交困,事实艰难,逼得岳不群不得不兵行险着,一步一步的走上歧途,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过在苏白看来,自己的镇武司缺的就是岳不群这样的人才,以其人的本事,若是真的能够加入镇武司,对于两者而言,未尝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原来是岳掌门啊,久仰久仰。”苏白对着他笑着点头,然后对着雨化田吩咐道:“既然岳掌门开口求情,那本都司就网开一面,只诛首恶,不牵扯他人了。” 雨化田点头称是。 岳不群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白直接打断,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岳掌门,本都司已经给了你面子了。” 一如苏白所了解的一样,其人还是十分识时务的,岳不群察觉到了苏白的怒意,随即低头不在言语。 而后苏白又用目光环视着在场的众人,却是没有任何人胆敢和苏白对视,当苏白目光扫视到的时候,众人都不自觉的低头避让。 他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恭敬以待的刘正风,淡淡的说道:“刘长老,今日是你金盆洗手的好日子,却是本都司有些喧宾夺主了。” 刘正风连连赔笑道:“哪里哪里,都司说笑了,不碍事。” 在场的众人看向刘正风的眼神却是有些瞧不起,虽然镇武司统管江湖武林之事,他们也不好得罪,但是其人如此的卑躬屈膝,却是有些太丢他们这些江湖豪杰的脸面了。 不过对于这些目光刘正风全部视若无睹,他金盆洗手之后可是要进镇武司的,等于说是要在苏白的手下讨生活,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呢。 苏白对于刘正风的表现十分欣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一旁的门达,向其人点头示意,门达立刻心领神会。 其人往前踏出一步,拍了拍手,然后立刻一个锦衣卫从外面走进来,来到门达面前,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有人立刻认出了这是一封圣旨。 门达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第240章 封官 看到门达的这一番动作,却是让这些江湖豪杰一脸惊讶,不知道他们卖什么关子,竟然还有圣旨。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这些人好奇刘正风接下来会如何做。 而接下里刘正风的行动却是令这些人更为惊讶,其人镇定异常,好像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似得,直接几步来到门达前面站定,而后双膝一跪,便直接跪了下去。 “草民刘正风听旨,陛下万岁万万岁。” 门达径直的展开卷轴,出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镇武司都指挥使奏知,湖广布政司衡州府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镇武司经历一职,望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连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不得他不激动,这和他之前的预想比起来要强的多了,原本他只想要的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正六品的把总官职,没想到这位都司这么大方,竟然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正六品的实授经历官职,真的让他喜出望外。 所以,其人站起身来之后,先是对着宣旨的门达道了一声谢,然后又连连对着苏白躬身行礼道谢:“属下多谢都司栽培,必将肝脑涂地,以报都司大恩。” 苏白笑了笑:“恭喜,刘经历,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刘正风连连道:“下官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泽广被,令下官光宗耀祖,却也是都司你的大恩大德和逾格栽培。” 苏白只是淡淡道:“只望你能不负皇恩,莫要让本都司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就好。” 刘正风自然连连表示自己会忠心报效朝廷,回报苏白的提携之恩。 而这两人的一番话,却是让周围的武林豪杰更是清楚今日这镇武司的举动是早有准备,这刘正风早已经投靠了镇武司。 话说镇武司成立后不久,苏白便让人传令武林,反是有愿意报效朝廷者,尽可以来镇武司报道,若是真的有能力,镇武司必然会不吝赏赐,高官厚禄以待才能之士。 原本这些江湖之人并不把这回事当做真的,可是眼下看到了刘正风这个榜样摆在面前,却是令不少原本在江湖上混的不大顺心,觉得自己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的人看到了希望,心中有所意动,想着获取加入到镇武司博一个官身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白要的就是这个千金买马骨的效果,不管刘正风有没有能力,是否能够配得上这个镇武司经历的职位,苏白都要给他这个职位,他就是要告诉这些江湖中人,镇武司现在需要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只要你有本事,高官厚禄是轻而易举,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那刘正风又对着身旁的方千驹开口道:“方贤弟,为诸位同僚准备的礼物呢?” 方千驹笑着回答道:“早已经预备好了。” 随后立刻有几个刘府的仆役端了几个圆盘上来,圆盘上放着锦袱包裹。 刘正风指着这几个字包裹,笑着对于苏白说道:“都司远道而来,众位兄弟一路辛苦,刘某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有一些微微薄礼,不成敬意,还请都司与众位兄弟不要嫌弃,敬请笑纳。” 对于刘正风而言,现在最在乎的是如何能够全身而退,保全家产。而镇武司就是他最后的保障,他初来乍到,当然要想办法尽快的融入到镇武司中。 他闯荡江湖数十年,攒下了不知道多少的身家,今日拿出来的钱财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对于他而言,付出和回报,收获的东西远远要比拿出来的这点钱财要多得多。 苏白对于刘正风的表现可谓是十分满意了,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的老狐狸,不管他的其他能力怎么样,至少在做人的这一方面,却是十分厉害。 他虽然不在乎这些钱财,但是不代表手底下这群手下看不上这些钱财,他能够拿出这些东西来,自然证明其人是真心想要融入这个集体的,这是很好的趋势,令苏白很满意。 看到刘正风拿出的东西,在场镇武司所属都眼中露出喜色,对于刘正风这个新加入到镇武司的经历好感倍增,觉得其人很会做人。 当然,好感归好感,意动归意动,这些人还是清楚镇武司谁是老大,谁说了算。所以哪怕很想要这些东西,也都没有表态,只是默默的等着苏白的决断。 对于手下这些人的表现,苏白自然尽收眼底,对于这些人能够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他表示满意,否则的话他不介意在重新更换一批人手。 既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送,一个想要收,苏白自然也不会凭空当做恶人,去阻人财路,他瞥了一眼卢忠,笑着开口道:“既然是刘经历送给你们的一些特产,那么你们还不多谢谢刘经历。” 卢忠等人面露笑容,知道苏白这是同意了。 在场的镇武司所属,几乎同时对着刘正风开口感谢:“我等就谢过刘经历了,预祝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上恩泽,绵绵加被。” 当然,这些人也不会忘记对苏白感谢,也齐声对着苏白出声感谢。苏白只是笑了笑,没有在多说。 刘正风看到苏白让人手下东西,也是面露笑容,面对这些人的恭祝,也是连连拱手谢意,又对着苏白出声道谢。 周围的一众宾客看到刘正风这幅趋炎附势的态度,那些在武林中颇具名望的、自视甚高的人物自然会心生鄙视,见到他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不过那些老奸巨猾,聪明智慧之辈却是也在心中暗赞这刘正风为人厉害,金盆洗手虽然没有了衡山派的庇护,却又立刻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大的招牌。 其人有了镇武司的招牌顶在头上,哪怕没有衡山派的照顾,在凭借其人的手段,恐怕不但不会江河日下,还会混的越来越好。 第241章 阻拦 苏白坐在了主位,然后雨化田和门达两人并未落座,而是直接的侍立在苏白的两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见到这两人不肯落座,刘正风也知道这两人是在苏白面前表现,并未在继续的劝说。 而后其人又邀请其余的江湖豪杰落座,除了苏白坐在首席的位置上之外,左首的位置是年龄最大的六合门夏老拳师,右首的位置坐的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其人本身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本事,但是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解风的武功名望都很高,人人都要敬其三分。 在接下来的就是五岳剑派等其余掌门和其他各派的掌门长老依次落座,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仆役开始上来献菜斟酒。 刘正风门下弟子米为义带人端上一张茶几,上面铺满铺了锦缎。另一个弟子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拱着手,笑呵呵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在场的江湖豪杰尽皆抱拳表示还礼,就连苏白也从座椅上起身,虽然没有行礼,但是也表示自己的态度。 刘正风转身向外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白的方向,慨然道:“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 最后,他扫视了群雄一眼,朗声道:“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 说着又是一揖。在场众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心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反正他也没得罪我,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便是。” 有的人则想:“此举实在有损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十分恼怒,是以竟没到来。” 更有人想:“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甚么,背后却不免齿冷。” 也有人如余沧海一般幸灾乐祸,心中暗道:“说什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官员磕头?还提什么‘侠义’二字?” 余沧海甚至在想着刘正风的金盆洗手是否与掌门莫大有关,毕竟其人在衡山派多年,根基深厚,对于掌门莫大而言肯定是一个挑战。 说不得是这两人权力相争,最后是刘正风被莫大逼得退出江湖。否则其人就算退出江湖,有着衡山派庇佑也自然可以安享余生,何必又投身朝廷,以求自保呢? 还别说,如同余沧海这般想的人不少,毕竟无论如何刘正风在衡山派多年,其人的金盆洗手大会,那掌门莫大先生就仿佛不知道一般,来都不来,明显是别有内情在其中。 在场众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什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见到在场众人没人说话,苏白却是给了雨化田和门达示意,那两人自然有了反应,齐声出口道贺:“如此就恭喜了,以后没有衡山派刘大侠,只有镇武司刘经历。” 有了这两人开口,其余江湖中人也不好意思不说话,也都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福寿全归。急流勇退” 刘正风原本见没人说话,还有些尴尬,而见到雨化田和门达主动开口化解尴尬,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而其人也知道这自然是苏白的示意,心中对于苏白的感激也多了几分。原本被镇武司强令配合这件事情的抵触之心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再无半点不甘。 其人对着众人点头,而后朗声继续开口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死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而后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在场众人看到其人这一番举动,尽皆心中惊骇无比,从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其人可以单凭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内功之深厚,绝对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闻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 一旁的定逸师太、岳不群等人也全部是面露惋惜的神色,如此一位高手退出江湖,正牌对抗日月魔教的力量又削弱了几分,形势愈发的艰难。 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第242章 横生波澜 听到这一声厉喝,在场的众人尽皆大皱眉头,觉得此人语气好生无礼,简直是视在场千余位英雄豪杰于无物,当真的是不给刘正风面子,也不给这位镇武司都指挥使的面子。 苏白此刻却也没有丝毫被扫了面子的想法,其人听到这一声厉喝之后,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真正的戏肉来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大概四十来岁上下,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有见识广的江湖豪杰已然认出来,这是嵩山派托塔手丁勉,他身后的两人来头更大,是排名还在紧在其后仙鹤手陆柏和大嵩阳手费彬,嵩山十三太保,竟然来了当头的三位,真是给了刘正风好大的面子。 丁勉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丁勉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兄,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兄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看到这丁勉来者不善,若是换作以往,刘正风面对左冷禅这个五岳剑派名义上的盟主,自然要避让其三分,不会得罪其人。 可是现如今其人身份已经不一般,他不是那个五岳剑派联盟下的一个小小长老,他更是大明朝廷镇武司的经历,他如今可是有了依靠,身后有镇武司的支撑。 刘正风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镇武司有专断武林之权,是这些武林门派的顶头上司,其人对于左冷禅自然是浑然不惧。 更何况,如今镇武司的都指挥使就在后面看着,他刘正风要是还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丢的不止是自己的人,还是整个镇武司的脸。到时候恐怕不等左冷禅对自己动手,他在镇武司都混不下去了。 其实正如刘正风心中所想的一样,苏白此时并没有出声的原因就是看一看刘正风的胆气。和原本不一样,其人虽然受了朝廷册封,但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散官,更何况朝廷之人不在当面,他不敢和嵩山派硬顶也算可以理解。 现在自己带着镇武司的好手就在身后,镇武司又是整个武林的管辖者,他刘正风身为镇武司的人,要是还惧怕嵩山派,那苏白就要真的考虑一下对方适不适合在镇武司待下去了。 其人站直了身子,傲然的看着嵩山派的丁勉几人,淡淡的道:“原来是嵩山派左盟主令旗到了!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丁勉道:“师弟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兄恕罪。” 刘正风脸色很不好看:“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各派须得听盟主的号令。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请丁师弟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 说完话,其人自顾自的走向金盆,准备继续金盆洗手。 丁勉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锦旗,说道:“刘师兄,我家师兄千叮万嘱,务请师兄暂缓金盆洗手。我师兄有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师兄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兄的好。” 刘正风道:“我这可不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的派人送上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师兄。左师兄倘若真有这番好意,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此刻才发旗令拦阻,那不是明着要刘某在天下英雄之前出尔反尔,叫江湖上好汉耻笑于我?” 丁勉道:“刘师兄是衡山派铁铮铮的好汉子,义薄云天,武林中同道向来对刘师兄甚是尊敬,我嵩山派上上下下心下也十分钦佩,自然不敢有丝毫实力。刘师兄大名播于江湖,这一节却不必过虑。” 听到其人这般说,刘正风不由出言讥讽道:“呵,再大的名气,还能大的过左盟主。” 那丁勉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还请刘师兄莫要让师弟难做。” 说罢,其人还出声对着岳不群、定逸师太、天门道人开口道:“几位师兄师姐,还请帮师弟劝一劝刘师兄,暂且停下如何。” 对于他的劝说,岳不群、天门道人默然不语,没有表态,对此似乎不置可否。 倒是那定逸师太见到两人争执不下,不由出声劝解:“刘师弟,这事便搁一搁又有何妨。今日在这里的,个个都是好朋友,又会有谁来笑话于你?就算有一二不知好歹之徒,妄肆讥评,纵然刘师弟不和他计较,贫尼就先放他不过。” 说着眼光在各人脸上一扫,大有挑战之意,要看谁有这么大胆,来得罪她五岳剑派中的同道。 其人原本想要在争执的两人中做个和事佬,却是完全忽略了如今刘正风所处的境地,其人已经得罪了左冷禅,眼下若是妥协,那恐怕连镇武司的庇佑也失去了,又怎么会愿意听定逸师太的话妥协下去。 刘正风对于定逸师太的话毫不领情,大怒呵斥道:“我现在还未金盆洗手,算是还兼了一个衡山派的长老,是左盟主的部下。但是刚才本官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圣旨,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镇武司的经历。在场之人,除了都司之外,哪怕他左冷禅亲自来了,也没资格能够对本官下令。” 他这一句话一出,嵩山派众人脸上惊疑不定之色尽露,显然这件事情出乎他们预料之外,一时间不能断定真假。 可是其余武林之人刚才亲眼所见,自然不会认为其人所言为虚。 第243章 抓人 丁勉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毕竟左冷禅怎么说也是五岳剑派的盟主,不管是不是只是挂了一个名,其他各派听调不听宣,有了这个名分在手,他也不怕刘正风不就范。 可是眼下听到刘正风说起人已经是朝廷命官,旁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否认他的说法,在加上丁勉自己也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苏白,不用向别人求证,也知道其人所说不假。 所以,此刻丁勉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一时间有些难以拿定主意。 刘正风也不着急,其人镇定自若的等着那丁勉下决定,一点都不着急。这丁勉若是识趣,乖乖的退下还好说,若是不识时务,他说不得今天便要给都司送上一份投名状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后堂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喂,你这是干甚么的?我爱跟谁在一起玩儿,你管得着么?” 前面的这些江湖人士一怔,听她口音有人就已经反应过来听出了这道声音,不正是昨日和余沧海争吵抬杠的少女曲非烟。 又听得一个粗狂的男子的声音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许乱动乱说,过得一会,我自然放你走。” 曲非烟道:“咦,这倒奇了,这是你的家吗?我喜欢跟刘家姊姊到后园子去捉蝴蝶,为甚么你拦着不许?” 那男子继续说道:“好罢!你要去,自己去好了,请刘姑娘在这里耽一会儿。” 曲非烟继续说道道:“刘姊姊说见到你便讨厌,你快给我走得远远地。刘姊姊又不认得你,谁要你在这里缠七缠八。” 只听得另一个女子声音,许多人都听出来这是刘正风女儿的声音,只听到那女子说道:“妹妹,咱们去罢,别理他。” 那男子似乎不肯放这两人走,阻拦道:“刘姑娘,请你在这里稍待片刻。” 刘正风愈听愈气,暗自心道:“哪一个大胆狂徒到我家来撒野,居然敢向我菁儿无礼?” 他的二弟子米为义闻声赶到后堂,只见师妹和曲非烟手携着手,站在天井之中,一个黄衫青年张开双手,拦住了她二人。 米为义一见那人服色,认得是嵩山派的弟子,不禁心中有气,咳嗽一声,大声道:“这位师兄是嵩山派门下罢,怎不到厅上坐地?” 那人看都不看一眼米为义,傲然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 这几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说得骄矜异常,大厅上群雄人人听见,无不为之变色。 刘正风大怒,眼中充满着怒火看向丁勉道:“这是从何说起?” 其人没想到这嵩山派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直接派人进入自家后宅,显然要拿自己的家人做威胁。 丁勉此刻也有些无奈,原本有些举棋不定的他也下定了决心道:“史师侄,看好那两人,莫要让其走脱。” 后堂那汉子应道:“丁师叔放心,登达定不会让一人走脱。” 此刻外面的人也知晓了里面那人的身份,是左冷禅的弟子,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千丈松史登达。 刘正风脸色一变,直接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吩咐道:“米为义,向大年,把那两人赶出来。” “是!” 他的几个弟子立刻点头称是,带着十几个提刀携剑的弟子冲向后堂。 苏白估计这两人不是对手,对着身旁的门达开口:“刚刚收了人家的好处,现在也要有所表示。” 听到苏白吩咐,门达也是点了点头,亲自招呼了十几个手下,跟着米为义几人向着后堂走去。 而看到苏白这边让门达动手,刘正风也是向着苏白道谢。 后堂多是女眷,没有多少人会功夫,所以嵩山派也没有派多少人,门达带人过去之后,不过片刻之间,就将那几个嵩山派的弟子抓了回来,而那刘正风的女儿和曲非烟也一同跟着这些人来到前厅。 砰、砰。 不一会,十几位身穿黄衫的嵩山弟子,被牛筋大绳捆着,肩上驾着刀剑,整齐地被刘门弟子和镇武司的人押着,跪成一排。 其中有几人还犹自不服,挣扎想要站起身来,被门达招呼几个手下,几脚踹了下去,再也没力气挣扎了。 那嵩山派的人看到自家弟子被折辱,顿时怒不可遏,想要动手,却被还有些理智的丁勉拉住。 在场的众人看了无不大惊失色,几个没有蒙面的,都是嵩山上常走动的弟子,许多人都认得,定逸师太忍不住出声道:“丁勉,左盟主这是什么意思?要拿刘师弟的家人威胁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刘正风冷眼看着丁勉,语气极为不善:“不知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罢!” “定逸师姐恕罪。我师兄传下号令,说甚么也得劝阻刘师西鞥,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兄不服号令,因此上多有得罪。”那丁勉先是拱手对着一旁的定逸师太解释了一句,而后冷声开口道:“嵩山弟子何在?”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在!” 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但见屋顶上站着十余人,一色的身穿黄衫。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在一千余人之中,谁都没有发觉。 刘正风气极反笑,用手指着那些嵩山弟子,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好,他左冷禅真是看得起刘某,竟然是布下如此大的阵仗来对付我。” 丁勉听见他语气中讥讽的话语,却是当做没听到似得,冷着脸不说话,看着刘正风。 那定逸师太也不知道是蠢笨,还是迂腐,见到双方对峙起来,大战一触即发,竟然又忍不住开口道:“五岳剑派亲如一家,你们何必又闹的如此局面呢?” 他这一番话说出,别说一旁的岳不群和天门道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第244章 动手 其实何止是岳不群和天门道人,就连一旁的余沧海都不由在心中腹谤: 这定逸真是愚蠢,这明显是左冷禅想要借着刘正风之事立威,好打压衡山派,完成其人合并五岳剑派的野心。而那刘正风也是因为刚刚投靠了镇武司,有所依仗,不将那左冷禅放在眼中,想要以此卖好于镇武司的都司。你这和事佬别最后弄成一个里外不是人。 听到那定逸师太开口,刘正风顺势开口道:“众位朋友,非是刘某一意孤行,今日左师兄竟然如此相胁,刘某若为威力所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左师兄不许刘某金盆洗手,嘿嘿,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 说着上前一步,双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那丁勉自然不肯让其如愿,令旗一展,拦在他身前,叫道:“且慢!” 刘正风左手疾探,两根手指往他眼中插去。丁勉双臂向上挡格,刘正风左手缩回,右手两根手指又插向他双眼。丁勉无可招架,只得后退。刘正风一将他逼开,双手又伸向金盆。 只听得背后风声飒然,有两人扑将上来,刘正风更不回头,左腿反弹而出,砰的一声,将一名嵩山弟子远远踢了出去,右手辨声抓出,抓住另一名嵩山弟子的胸口,顺势提起,向史丁勉掷去。 他这两下左腿反踢,右手反抓,便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部位既准,动作又快得出奇,确是内家高手,大非寻常。嵩山群弟子一怔之下,一时无人再敢上来。 眼见这一次再也无人能加阻止,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刘正风退后两步,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金盆边缘。金盆倾倒,掉下地来,呛啷啷一声响,盆子翻转,盆底向天,满盆清水都泼在地下。 而后黄影晃动,嵩山派人群中冲出一人,右足一起,往金盆底踹落,一只金盆登时变成平平的一片。 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拱手说道:“刘师兄,奉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丁勉一同进来的大嵩阳手费彬,其人是左冷禅的四师弟,也是嵩山派的十三太保之一。刚刚丁勉被刘正风打退,正是其人打出暗器,阻止了刘正风的动作。 刘正风却是看到不看其人一眼,对着四周的众人拱手道:“嵩山派虽执五岳盟旗,但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里千余位英雄好汉,谁都不挺身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四周围观的江湖豪杰全部默然不语,有人在心中想到,这是属于五岳剑派内部事宜,岳不群、天门道人都只是冷眼旁观不插手,他们身为外人怎么好出手;也有人心道,那左冷禅心胸不广,若是被其人嫉恨,恐怕得不偿失,毕竟自己等人又不是你刘正风背后有镇武司依仗。 费彬微微一笑,说道:“刘师兄何须出言挑拨离间?就算单是和刘师兄一人为敌,在下也抵挡不了适才刘师兄这一手‘小落雁式’。嵩山派决不敢和衡山派有甚么过不去,决不敢得罪了此间哪一位英雄,甚至连刘师兄也不敢得罪了,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前来相求刘师兄不可金盆洗手。”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均想:“刘正风是否金盆洗手,怎么会和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相关?” 果然听得刘正风接口道:“费师兄此言,未免太也抬举小弟了。刘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儿女俱幼,门下也只收了这么八九个不成材的弟子,委实无足轻重之至。刘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 定逸师太又插口道:“是啊。刘贤弟金盆洗手,去做那芝麻绿豆官儿,老实说,贫尼也大大的不以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爱升官发财,只要不害百姓,不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旁人也不能强加阻止啊。我瞧刘贤弟也没这么大的本领,居然能害到许多武林同道。” 费彬道:“定逸师太,你是佛门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俩。这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各位请想一想,衡山派刘三爷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英雄豪杰,岂肯自甘堕落,去受那些肮脏狗官的龌龊气?刘三爷家财万贯,哪里还贪图升官发财?这中间自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群雄均想:这话倒也有理,镇武司虽然威风,可是这刘正风年岁也不小了,在家里安享晚年不好么。既然都已经退出江湖,为何又要去混官场,这里面的水要比江湖浑得多了。 刘正风不怒反笑,说道:“费师兄,你要血口喷人,也要看说得像不像。刘某一生行的正,坐得端,岂容你胡乱污蔑。” 定逸师太气忿忿的道:“刘贤弟,你不用担心,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别瞧人家人多势众,难道咱们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的朋友,都是来睁眼吃饭不管事的不成?” 刘正风苦笑道:“定逸师太,这件事说起来当真好生惭愧,本来是我衡山派内里的门户之事,却劳得诸位好朋友操心。 刘某此刻心中已清清楚楚,想必是我莫师哥到嵩山派左盟主那里告了我一状,说了我种种不是,以致嵩山派的诸位师兄来大加问罪,好好好,是刘某对莫师哥失了礼数,由我向莫师哥认错赔罪便是。” 听到刘正风提起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大厅内的众人心中不免有了好奇之心。按理来说刘正风怎么说也是衡山派的长老,为衡山派出生入死数十年,今日金盆洗手,那莫大先生不出现,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有些说不过去。 费彬的目光在大厅上自东而西的扫射一周,他眼睛眯成一线,但精光灿然,显得内功深厚,说道:“此事怎地跟莫大先生有关了?莫大先生请出来,大家说个明白。” 第245章 逼迫 费彬说了这几句话后,大厅中寂静无声,过了半晌,却不见“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现身。 刘正风苦笑道:“我师兄弟不和,武林朋友众所周知,那也不须相瞒。小弟仗着先人遗荫,家中较为宽裕。我莫师哥却家境贫寒。本来朋友都有通财之谊,何况是师兄弟? 但莫师哥由此见嫌,绝足不上小弟之门,我师兄弟已有数年没来往、不见面,莫师哥今日自是不会光临了。在下心中所不服者,是左盟主只听了我莫师哥的一面之辞,便派了这么多位师兄来对付小弟,那……那未免是小题大做了。” 听到其人自接其短,在场众人也都不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果然是这莫大先生和刘正风起了龌龊,要不然这刘正风在衡山派待得好好地,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刘正风若非是真的在衡山派待不下去了,又何必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投靠朝廷,寻求庇佑。 思及至此,其余人看向刘正风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同情,被自己掌门逼得退出江湖,眼下都要金盆洗手,却还被左冷禅阻拦,却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当然,这些人心中同情归同情,真要让他们站出来支持刘正风却是不可能的,毕竟无论是左冷禅还是莫大先生,这其中的任何一人,在许多人看来,都是得罪不起的。 要是真如刘正风所说,是这两人联合,那更是避之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招惹呢,一会看情况能够声援一下,都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 费彬向丁勉道:“丁师兄,请令旗。” 丁勉点头,而后高举令旗,往费彬身旁一站。 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跟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没半分干系,你不须牵扯到他身上。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其人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却是让不少人面色大变,日月魔教与武林正道厮杀争斗近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其中。 在场众人中也有不少人的亲友便是因此而死,可以说双方是势同水火,仇深似海,勾结魔教之事,几乎是正道最大的忌讳。 这些人听到费彬指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此事确与各人身家性命有关,本来对刘正风同情之心立时消失。 刘正风心中一震,不过脸上却不动分毫。朗声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侧头瞧着三师兄陆柏,等他说话。 陆柏细声细语的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眼瞳一缩,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苦心隐瞒的这件事情,嵩山派竟然也知道了。 刘正风之所以答应镇武司的要求,就是因为雨化田道破了他和曲洋的交情,他自己虽然自信并没有因此伤害到正道利益,没有做出任何有违背道义的事情。 可是因为其人出身正道,也清楚知道这些正道江湖人士对这件事情多么深恶痛绝,即便他自己不在乎,可是他不能够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因此,他才愿意和镇武司合作,除了庇护自身和家人外,何尝不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丁勉高举令旗,厉声喝问:“刘师兄敢发誓自己不认识曲洋这个人吗?” 一旁的定逸师太出声道:“这曲洋可是那个日月魔教的长老曲洋。” 费彬点头:“正是这个魔头。” 定逸师太得到肯定,转头看向刘正风:“刘师弟,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刘正风默然不语,数千对眼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不过其实在其他人看来刘正风回答与不回答答,都是一样,他既然没有出生反驳,便无疑是等于默认了。 过了良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刘正风这几句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各人猜到他若非抵赖不认,也不过承认和这曲洋曾有一面之缘,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魔教长老是他的知交朋友。 费彬脸上现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没有,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当。刘正风,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 刘正风宛如没听到费彬的说话,神色木然,缓缓坐了下来,右手提起酒壶,斟了一杯,举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 群雄见他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足见他定力奇高,在这紧急关头居然仍能丝毫不动声色,那是胆色与武功两者俱臻上乘,方克如此,两者缺一不可,各人无不暗暗佩服。 费彬朗声说道:“左盟主言道:刘正风乃衡山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他一条自新之路? 左盟主吩咐兄弟转告刘师兄:你若选择这条路,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那么过往一概不究,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众人心中暗自点头:正邪不两立,魔教的旁门左道之士,和侠义道人物一见面就要杀一个你死我活,左盟主要刘正风杀了曲洋自明心迹,那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在所有人看来,左冷禅此举已经是仁至义尽,要求也不过分,只要他刘正风不是蠢笨之人,就不会看不清形势,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可是就在所有人认为刘正风理所应当要答应之际,却见其人突然抬起头来,冷着脸开口:“刘某不能够答应此事。” 第246章 嘲讽 其人环顾左右,大声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他和我十余次联床夜话,偶然涉及门户宗派的异见,他总是深自叹息,认为双方如此争斗,殊属无谓。 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说道这里,其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些许沉醉:“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 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苏白虽然早已经知道其人的选择,不过当真的听到其人这般话语之后,也不由心中暗暗称奇,而且知道原本他的结局,他对于其人话语是没有半丝的怀疑。 费彬对于他的拒绝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劝说道:“你与曲魔头由音律而结交,此事左盟主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左盟主言道:魔教包藏祸心,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魔教难以对抗,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 或动以财帛,或诱以美色。刘师兄素来操守谨严,那便设法投你所好,派曲洋来从音律入手。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怎地你受了人家鬼蜮伎俩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在费彬看来,刘正风现在已经身败名裂,其人自己承认与魔教长老曲洋相交,勾结魔教已经成事实,极大的打击了衡山派的名望,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倒不如逼迫其人最后杀死魔教曲洋,利用其人最后的价值,削弱魔教的力量。 定逸师太道:“是啊,费师弟此言不错。魔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阴毒,还在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刘师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当,那有甚么关系? 你尽快把曲洋这魔头一剑杀了,干净爽快之极。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千万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拨,伤了同道的义气。” 如果之前闭口不言倒也罢了,可是眼下是刘正风和魔教中人有牵连,天门道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够不开口了。 其人表示赞同定逸师太的说话,点头道:“刘师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须杀了那姓曲的魔头,侠义道中人,谁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衡山派刘正风果然是个善恶分明的好汉子。’我们做你朋友的,也都面上有光。” 刘正风并不置答,目光射到岳不群脸上,道:“岳师兄,你是位明辨是非的君子,这里许多位武林高人都逼我出卖朋友,你却怎么说?” 岳不群心中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不愿意就此事插嘴的,可是被刘正风问道当面,也不能够不说话,只得劝说道:“刘贤弟,倘若真是朋友,我辈武林中人,就为朋友两胁插刀,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魔教中那姓曲的,显然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设法来投你所好,那是最最阴毒的敌人。 他旨在害得刘贤弟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包藏祸心之毒,不可言喻。这种人倘若也算是朋友,岂不是污辱了‘朋友’二字?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这种算不得朋友的大魔头、大奸贼?” 岳不群这一番话却是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得到不少人的称赞。 群雄听他侃侃而谈,都喝起彩来,纷纷说道:“岳先生这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对朋友自然要讲义气,对敌人却是诛恶务尽,哪有什么义气好讲?” 在这些个自认为是什么所谓的正道武林人士看来,道义这种东西是只有给自己说来用的,对于那些魔教之人,不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 正所谓,若是两个魔教人和一个正道武林人士相遇,正道人士会说:“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不懂仁义道德,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 可是若是两个正道武林人士和一个魔教中人相遇,正道人士又会说:“兄弟们,并肩子上,和这些邪魔外道讲什么仁义道德,我们一同出手就可以。” 这就是那些自诩为正义的武林人士最无耻的地方。 “哈哈哈哈....” 在这气氛十分紧张的时刻,一直坐在后面的苏白却是张口大笑:“嵩山派,嵩山派!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听到苏白这边开口,四周的却不由自主的散开,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苏白的身上。 “呵呵”。 苏白嗤笑一声,对于这些人的目光视若不见,只是淡淡的说道:“武林正道,平日里都是满口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可是本都司触目所及,竟然无不是以老幼妇孺为人质,胁迫人家眷的该死之人! 前有青城派灭人满门,后有嵩山派要挟他人妻儿。现在又是逼迫一人去亲手杀害自己的至交好友,当真是浩然正气长存,令本都司大开眼界啊!”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五岳剑派之人,无不面上晒然。 余沧海更是面色铁青,心中怒不可遏,但是慑于形势,不敢有半分多言。 “想必你便是那新任的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吧!” 费彬看着苏白,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朝着苏白开口,显然他也认出了苏白的身份,毕竟这一身大红色锦衣卫蟒服十分的亮眼,在看看其人身后的那一群锦衣卫,加上他们嵩山派得到的消息,镇武司都指挥使带人来到衡阳城,很快就确定了苏白的身份。 不过其人不知道是无知,还是似乎有所依仗,对于苏白好像一点都不惧怕,并不如同其他武林中人那般忌惮苏白。 “大胆,竟敢和都司这般说话。” “找死。” 他此话一出,镇武司所属的众人几乎同时出声呵斥。 第247章 争论 苏白看着那大嵩阳手费彬,倒也没生气,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正是本都司。” 费彬对着苏白敷衍的拱拱手:“嵩山派费彬见过都司,青城派之事费某也有所耳闻,若是为真,那费某必然要禀报师兄,请师兄为林家一门主持公道,还林家一个公道,涤荡武林清平。 不过今日之事,乃是我五岳剑派的内部之事,一切都有么盟主之令,自然会妥善解决,却是不劳都司费心了。” 其人言语中充满了机锋,在说苏白手伸得太长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不过其人对于余沧海杀害林震南夫妇一事说的倒是不假,如果真的是余沧海动的手,他嵩山派自然不会视若不见,放任自流。 当然,嵩山派如此热衷于这件事情,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武林公道,林家的冤屈,而是为了那传闻中的辟邪剑谱,如果真的能够杀死余沧海某得辟邪剑谱,那么也未尝不可。 苏白笑了笑,没有说话,自然有一旁的雨化田替他开口。 雨化田先是向着苏白微微躬身示意,而后转过身子,傲然站立,一手虚按腰间绣春刀,摆出一副俯视的态度,尖着嗓子开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镇武司专断武林之权,乃是皇权特许,陛下金口玉言钦定。别说只是你区区一个五岳剑派,就是那少林、武当、丐帮,所有的武林门派加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这江湖上的事情,没有我镇武司管不了的事情。只有我镇武司允许的,你们才能做,我镇武司不允许的,你们连想都不能想。 他左冷禅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山野匹夫、草莽庶民,这五岳剑派的什么劳什子盟主,没有我镇武司的同意,便做不得数。” 听到雨化田如此霸道的一番宣言,在场的江湖豪杰无一不闻之色变,心中惊骇无比,同时也觉得这镇武司似乎行事太过于霸道了,好像是可以针对他们这些武林门派来的一般。 那费彬听到雨化田如此霸道,还出言讥讽自家师兄,顿时勃然大怒:“阉人无礼!” 听到这句话,雨化田却是勃然大怒,其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身形一闪,挎着的绣春刀如电光一般拔出,直直朝着那费彬劈去。 那费彬看到这来势汹汹的一刀,心中大惊,浑身肌肉绷紧,身子像是一个拉满的强弓一般,一下子忽然拉开,猛然偏移了身形,才逼开了雨化田的这一刀。 而就在同时,其人身子横空一转,竟然借着这股力量,将身子朝雨化田的方向一转,扑了过去,右手高高抬起,挥掌朝着雨化田劈去。 大嵩阳掌。 这是其人的成名武学,也是嵩山派绝技之一。其人连连几掌派出,却是刚猛非常,似万马奔腾之势。 掌气横飞,却是令雨化田十分难受,其人连连躲避身形,在逼开这几掌。 不过雨化田却也不肯吃亏,逼开这一掌之后,又是接连几刀劈砍而出,直奔费彬要害之处。 那费彬寒光一闪,一柄三尺长剑划破长空,凌厉一剑,径直迎了上来。 刀光剑影不停歇,不过眨眼之间,已经交手数个回合,却并未分出高下来。 不过这两人的交手,在场的江湖豪杰没有一人愿意出面组织,不少人心中怀着打算,想要看看这个镇武司的实力如何。 “费师弟。” 却是那嵩山派的丁勉喝退了费彬,其人也清楚今日所来,主要是为了刘正风,绝对不是为何和镇武司起冲突。 “回来吧!” 苏白也叫回了雨化田,现在还没有到最高潮,那刘正风看起来似乎还能挣扎一下,不如让这场戏继续唱下去,等到其人没有退路,彻底死心的时候再出手。 那一旁的刘正风心中果然还抱着一些希望,犹自开口解释说道:“在下与曲大哥结交之初,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最近默察情势,猜想过不多时,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便有一场大火拼。 一边是同盟的师兄弟,一边是知交好友,刘某无法相助那一边,因此才出此下策,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下同道,刘某从此退出武林,再也不与闻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 听到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想到:“原来他金盆洗手,暗中含有这等深意,我本来说嘛,这样一位衡山派高手,好端端怎么会要退出江湖。。” 刘正风一加解释,人人都发觉自己果然早有先见之明。 费彬和丁勉对视一眼,均感得意:“若不是左师兄识破了你的奸计,及时拦阻,便给你得逞了。” 刘正风苦笑道:“魔教和我侠义道百余年来争斗仇杀,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之不尽。刘某只盼退出这腥风血雨的斗殴,从此归老林泉,吹箫课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自忖这份心愿,并不违犯本门门规和五岳剑派的盟约。” 费彬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危难之际,临阵脱逃,岂不是便任由魔教横行江湖,为害人间?你要置身事外,那姓曲的魔头却又如何不置身事外?” 刘正风微微一笑,道:“曲大哥早已当着我的面,向他魔教祖师爷立下重誓,今后不论魔教和白道如何争斗,他一定置身事外,决不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费彬冷笑道:“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我们白道中人去犯了他呢?” 刘正风道:“曲大哥言道:他当尽力忍让,决不与人争强斗胜,而且竭力弥缝双方的误会嫌隙。曲大哥今日早晨还派人来跟我说,华山派弟子令狐冲为人所伤,命在垂危,是他出手给救活了的。” 其人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却是有意无意之下将华山派的人拖了下水。刚才岳不群还义正言辞的劝说着刘正风应该大义灭亲,维护正道。 若是那刘正风的话说的话不假,那岳不群的弟子令狐冲被曲洋所救,落了魔教的人情,受了恩惠,那岳不群又该如何行事,是让他那弟子恩将仇报,还是报恩呢? 第248章 逼迫 一时间,场上的群雄不由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而那余沧海也不由在心中讥讽,看你岳不群这伪君子如何处理这般棘手的事情。 华山派的岳灵珊忍不住问道:“刘师叔,我大师哥在哪里?真的是……是那位姓曲的……姓曲的前辈救了他性命么?” 而岳灵珊的这句话,也不由得肯定了刘正风的话,让其余人心中暗笑。 刘正风道:“曲大哥既这般说,自非虚假。日后见到令狐贤侄,你可亲自问他。” 费彬冷笑道:“那有甚么奇怪?魔教中人拉拢离间,甚么手段不会用?他能千方百计的来拉拢你,自然也会千方百计的去拉拢华山派弟子。说不定令狐冲也会由此感激,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咱们五岳剑派之中,又多一个叛徒了。” 转头向岳不群道:“岳师兄,小弟这话只是打个比方,请勿见怪。” 岳不群对于费彬这般的话语,觉得十分刺耳,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不过却还是面色不变,淡淡说道:“不怪!” 不过口中说着不怪,但是岳不群心底对于这嵩山派的人愈发的厌恶,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于跋扈,早晚要其好看。 刘正风脸色一变,昂然问道:“费师兄,你说又多一个叛徒,这个‘又’字,是甚么用意?” 费彬冷笑道:“事实明白在这里,大家心里有数,又何必言明。” 刘正风道:“哼,你直指刘某是本派叛徒了。刘某结交朋友,乃是私事,旁人却也管不着。刘正风不敢欺师灭祖,背叛衡山派本门,‘叛徒’二字,原封奉还。” 刘正风哪怕有镇武司作为依仗,但是其人还是心中抱着最大的善意,不愿意和嵩山派撕破脸皮,毕竟这样太过难看,所以一直都在好言好语,却不想道这嵩山派却是逼人太甚。 刘正风道:“他左冷禅若是真的看刘某不过眼,刘某如今就在这里,让他来杀我便是。” 费彬用忌惮的眼神瞥了一眼依旧笑兮兮的苏白,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莫要以为有所依仗,我五岳剑派便有所顾忌,不能清理门户。” 费彬恭敬的从丁勉手中请过乌色令旗,高高举起,说道:“刘正风听者: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你再想想罢!” 刘正风心中有所依仗,却是浑然不惧,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能杀害朋友,以求自保?你嵩山派若是真的有本事,刘某的性命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便是。” 费彬将令旗一展,朗声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左盟主有言吩咐: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五岳剑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同门,出手共诛之。接令者请站到左首。” 苏白率领镇武司的这伙人就在一旁看着,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无论是从刚才雨化田的那些话来看,还是刘正风已经是镇武司的人来说,一旦双方有所冲突,谁都不会认为镇武司会袖手旁观。 可是即便是有着镇武司的人在一旁威慑众人,但是对于这些五岳剑派的人而言,毕竟他们这伙人与魔教仇深似海,自然不会允许刘正风就这样与魔教结交。 在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看来,日月魔教众人永远是他们最大的对手,是绝对难以和平相处的对象。在这种事情之上,他们的立场不容有变,哪怕是镇武司在侧,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甚至,正是因为镇武司的人在一旁,他们这些人更要表现出来自己的大义凛然,不能有丝毫的妥协。 因此天门道人第一个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左首,更不向刘正风瞧上一眼。天门道人的师父当年命丧魔教一名女长老之手,是以他对魔教恨之入骨。他一走到左首,门下众弟子都跟了过去。 一旁的岳不群也紧接着起身说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下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 这里千余位武林同道,一听到你要金盆洗手,都千里迢迢的赶来,满腔诚意的向你祝贺,总算够交情了罢?难道五岳剑派师友的恩谊,这里千百位同道的交情,一并加将起来,还及不上曲洋一人?” 刘正风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岳师兄,你是读书人,当知道大丈夫有所不为,你这番良言相劝,刘某甚是感激。人家逼我害曲洋,此事万万不能。 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杀害你岳师兄,或是要我加害这里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刘某纵然因此背上骂名,却也决计不会点一点头。 曲大哥是我至交好友,那是不错,但岳师兄何尝不是刘某的好友?曲大哥倘若有一句提到,要暗害五岳剑派中刘某那一位朋友,刘某便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群雄不由得为之动容,武林中义气为重,刘正风这般顾全与曲洋的交情,这些江湖汉子虽不以为然,却禁不住暗自赞叹。 岳不群摇头道:“刘贤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刘贤弟顾全朋友义气,原是令人佩服,却未免不分正邪,不问是非。 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无辜百姓。刘贤弟只因一时琴箫投缘,便将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可将‘义气’二字误解了。” 刘正风淡淡一笑,说道:“岳师兄,你不喜音律,不明白小弟的意思。言语文字可以撒谎作伪,琴箫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小弟和曲大哥相交,以琴箫唱和,心意互通。小弟愿意以全副身家性命担保,曲大哥是魔教中人,却无一点一毫魔教的邪恶之气。” 第249章 镇武司说了算 见到刘正风如此执拗,岳不群也知道其人心思已定,已经不是自己轻易可以劝说的了。终究其人长叹一声,走到了天门道人身侧。劳德诺、岳灵珊、陆大有等也都随着过去。 一旁的定逸师太有些失望望着刘正风,问道:“从今而后,我叫你刘师弟,还是刘正风?” 刘正风脸露苦笑,道:“刘正风命在顷刻,师太以后也不会再叫我了。” “阿弥陀佛!”定逸师太满心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双手合十,缓缓走到岳不群之侧,说道:“魔深孽重,罪过,罪过。” 其人座下弟子也都跟了过去。 刘正风本来就是性格执拗之人,此刻又有镇武司作为依仗,更是如同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的劝说。 费彬道:“这是刘正风一人之事,跟旁人并不相干。衡山派的众弟子只要不甘附逆,都站到左首去。” 那刘正风门下弟子本就对他忠心耿耿,现在也知道刘正风身后靠山深厚,自然不会其什么心思,一个个坚定的护在刘正风身旁,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武林之人,尤其是五岳剑派所属。 向大年朗声道:“我们受师门重恩,义不相负,刘门弟子,和恩师同生共死。” 米为义刷的一声,拔出长剑,说道:“刘门一系,自非五岳剑派之敌,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哪一个要害我恩师,先杀了姓米的。” 说着便在刘正风身前一站,挡住了他。 丁勉左手一扬,嗤的一声轻响,一丝银光电射而出,朝着米为义直射而来。 刘正风却是眼疾手快,身形一转,捡起了自己身侧的一张椅子,运力便要向丁勉掷去。 丁勉见他运劲的姿式,素知衡山派的内功大有独到之处,刘正风是衡山派中的一等高手,这一掷之势非同小可,当即暗提内力,准备接过椅子,立即再向他反掷回去。 哪知刘正风提起椅子,明明是要向前掷出,突然间身子往斜里窜出,双手微举,却将手中的椅子送到费彬胸前。 这一下来得好快,费彬出其不意,只得双掌竖立,运劲挡住椅子,便在此时,两个肩膀一震,已被刘正风两掌拍在肩膀。 刘正风一招得手,左手抢过他手中令旗,右手拔剑意图控制费彬,不过那费彬也不是易于之辈,虽然丢了令旗,却也反应很快,一个懒驴打滚,逼开了刘正风的挟持。 五岳令旗被夺,众人这才醒悟,刘正风所使的,正是衡山派绝技,叫做“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这一招乃是衡山派上一代的一位高手所创,将跑江湖的戏法功夫渗入到了功夫之中,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到如今已经是衡山派的绝技之一。 刘正风一击奏功,竟从嵩山派中这个大名鼎鼎、真实功夫决不在他之下的”大嵩阳手”费彬手中夺过令旗。 刘正风右手举着五岳剑派的盟旗,,沉声道:“今日之事,不若到此为止,以后大家老死不相与来罢了!” 他刚才是有能力杀掉费彬的,至少也能令其人重伤,不过到底还是不想做的太绝,所以夺了令旗之后,也并未在出手。 对于刘正风的这个举动,一旁的江湖人士也都看清其人是有留手,觉得今日有镇武司的人在,嵩山派的人也奈何不了对方,何不就此收场,也省的刀兵相见呢? 不过丁勉几人却是不愿意这般就此收场,在其人看来自己等人在此事有理,那刘正风勾结魔头,还不思悔改,现在还抢夺盟主令旗,真是罪大恶极,必然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丁勉厉声道:“刘正风你误入歧途,如今还不思悔改,赶紧交出令旗,与我去见盟主请罪,否则今日必然让你血溅当场。” 那刘正风见到丁勉不肯善罢甘休,自然心头大怒,冷笑一声:“莫要逼人太甚。” 至此,五岳剑派中的人可以说完全的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互相对峙起来,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似乎战斗一触即发。 正如刚才嵩山派人说的,刘正风一事是他们五岳剑派内部之事,所以哪怕今日到来的这些豪杰心中不免有些对刘正风有所同情之辈,也只能将同情收入心中,静待一旁,没有选择落井下石,以示态度。 毕竟说到底,这是他五岳剑派之事,旁人倘若多管闲事,强行出头,势不免惹下杀身之祸,自以明哲保身的为是。 不过对于苏白来说,他可没有丝毫那些旁观者的心理负担,先不说这刘正风已经是自己镇武司麾下的官员,他有着名正言顺插手这件事情的借口。 更是其人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这个机会,打压这些武林人士的气焰,树立镇武司的威严,而这嵩山派这般的跳脱,不拿他们立威,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霸道的嵩山派,好威风的五岳剑派。只不过因为别人交了一个朋友,就要逼着别人出卖朋友。别人不答应,就要以性命要挟,动不动就所谓的清理门户。”苏白不屑的开口,目光玩味的看着这群人。 就在苏白说话的时候,镇武司在场的所有人也不约而同的向前一步,各自将手放在了兵器上,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而雨化田的目光更是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费彬。 看到镇武司的这一群人,丁勉的眼中闪过忌惮,说实话,对于镇武司今日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苏白如此摆明车马的支持刘正风,更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苏都司,这是我五岳剑派内部之事,还请都司不要插手,五岳剑派会记得都司的人情,我家师兄更会记得都司的人情。”丁勉拱手对着苏白开口,极力的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不管怎么说,他们哪怕信众对于这些镇武司的人看不惯,不愿意与这些朝廷走狗来往,现在这个局面下,他实在是多增变数,能够稳住镇武司的人自是最好不过。 第250章 江湖规矩 不过可惜的是,丁勉其人或是因为目光局限,或许是因为其他的种种原因,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今日的形势,苏白本就是为此而来,又怎么会轻易的错过这个机会呢? “五月剑派内部之事?”苏白反问了一句,不等对方说话,开口呵斥道:“凡日月所照,皆是我大明之土。这普天之下,没有我镇武司管不了的事情,你五岳剑派想要造反吗?” 听到苏白径直这样一定大帽子扣下来,丁勉当然不肯接,连连挥手:“自然不是...” 他的话被苏白粗暴的打断:“左冷禅的人情,本都司需要他左冷禅记人情,真是笑话。” 丁勉被苏白这些话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明白这些都是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就连一旁围观的江湖人士也都心中认同苏白的话,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是一介草莽,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员,两者根本就没办法放在一同比较。 左冷禅或许在江湖上算是名声不小,但是真的放在大明朝,别说是苏白这个正二品的大员,就是随便找来一个四五品的官员,他左冷禅也不敢轻视。 苏白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嵩山派的这群人,淡淡的开口:“本都司不管你们什么嵩山派、什么五岳剑派的规矩。本都司只知道一点,那就是现在天大地大,我镇武司最大。 我镇武司是皇权特许,专断武林之事。他刘正风是我镇武司麾下从属,别说他只是交了一个曲洋做朋友,哪怕他现在直接加入到你们口中的日月魔教又如何? 只要我镇武司不发话,没有说他有罪,你们就不能动他分毫,否则就是和我镇武司过不去。本都司不管你们服不服,哪怕心中不服气,也给我好好的憋着。” 听到苏白的这一番霸道的话语,镇武司所属皆是神情兴奋,显然苏白的这一番话十分对他们的胃口。既然他们镇武司是皇权特许,专断武林之事,那么这些武林中人就必须听他们的,不允许有任何的违背。 正如苏白刚才所说,他们的话就是规矩,江湖中人不管你服不服气都得遵从,哪怕你心里不服,也不准表现出来,都得统统给我憋住。 那丁勉脸色铁青的看着苏白,气的满脸涨红连话都几乎说不住来:“你...” 那一旁的刘正风听到苏白如此鼎立支持,其人自然也不甘示弱,横剑在前,厉声道:“丁勉,你记住。刘某承认他左冷禅是五岳剑派盟主,他才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刘某若是不承认,他不过是你们嵩山派的掌门罢了,还管不到刘某的头上来。” 听到刘正风这般打脸的话语,丁勉自然气急,冷着脸,寒声道:“刘正风,你难道还欲背叛五岳盟约不成?” 其人又对着一旁的众人开口:“岳师兄、定逸师姐、天门师兄,你们可是亲耳听见他刘正风的话了,其人果然是心怀不轨,意图背弃五岳盟约。” 天门道人冷着脸开口:“他刚才虽言你与魔教之人勾结,我本是不大相信,觉得你不过是一时糊涂,被魔教中人蒙蔽,只要能够知错能改就可以,可是你...” 刘正风打断了天门道人的话,寒声道:“天门师兄,此事只是我与那嵩山派之间的恩怨。刘某本不愿过问江湖之事,可是他左冷禅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此时的刘正风已经是无所顾忌了,他算是真的看出来了,这嵩山派的人就是想要自己的命,以此来完成他们合并五岳剑派的野心。 原本对于想要退出江湖的刘正风而言,五岳剑派合并与否和他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可是眼下既然他左冷禅不肯善罢甘休,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那天门道人却是不这么看,其人对于刘正风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正魔之别,乃是五岳剑派的立身根本。眼下刘正风不愿意与魔教中人划清界限,那么就意味对方选择了站在自己等人的对立面,这是立场的问题,不允许有任何的妥协。 无论左冷禅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做的有多么过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其人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站在五岳剑派的大义之上,是在维护着五岳剑派的威严与荣誉。 锵! 天门道人毫不犹豫的拔剑而出,指着刘正风道:“刘师弟,今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否愿意与那魔教中人划清界限,割袍断交,立誓再不与魔教中人来往。否则...” 那刘正风性格本就刚烈,面对天门道人的威胁,其人面色不改,冷声道:“否则又如何。” 天门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否则,今日就休怪我无情,为我五岳剑派清理门户。” 那一旁的岳不群和定逸师太等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其实态度也已经表明。 一旁的苏白看着那拔剑相向的天门道人,出声道:“天门道人,你是全然当本都司的话是耳旁风啊!刚说完的话,现在本都司人还在这里,你就敢如此行事,是当真不把本都司放在眼里吗?” 苏白话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冷冽的看着那天门道人。 一旁的镇武司所属也几乎同时拔出兵器,只待苏白一声令下,便将那天门道人拿下。 那天门道人听到苏白着带着威胁的话,脸色不变,朗声道:“都司的话天门自然不敢不听,不过刘正风其人坏了江湖规矩,身为五岳剑派之人,天门自然有责任清理门户。” 其人这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好像其人是代表了正义的使者,而苏白却成了一个要阻拦他主持正义的反派一般。 四周的江湖人士见到天门道人面对苏白的威胁,不但没有妥协反而还如此刚正不阿,全部都在心中暗自赞叹,这天门道人果真是真英雄,大豪杰,不愧是泰山掌门。 “江湖规矩?”苏白听到他的这句话,有些兴致勃勃的开口道:“本都司身为朝廷命官,陛下特许的专断武林之事的镇武司都指挥使怎么没有听过这个所谓的江湖规矩?” 第251章 正道大侠? 那天门道人傲然的朗声回答道:“结交匪类者杀,勾结魔道杀,正邪不两立,这就是江湖规矩。” 苏白一拍扶手大喝一声:“好一条江湖规矩!那么惩奸除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应当是一条江湖规矩了!结交匪类者杀,那持强凌弱者,杀不杀?滥杀无辜者,杀不杀?jianyin掳掠者,杀不杀?” 那定逸师太在一旁厉声道:“当然要杀!” “那好?请问魔教的人要杀,结交魔教的人也要杀,那那些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人是不是更该杀?”苏白反问道。 定逸师太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听苏白这样说,坦然回答:“一并要杀,不分先后!” 苏白冷笑一声:“放屁。若是这么说,这江湖之上作奸犯科者根本就活不下去,为何到现在为止,江湖之上匪类不绝,败类不断?” 定逸师太提剑冷笑:“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碰上贫尼,否则贫尼必然将其诛与剑下。” 那定逸师太说的是大义凛然,果断干脆。其人对于苏白的问题,回答的理由是这些江湖败类没有被他碰上,否则必然会将其诛杀。 一旁的江湖人士也在心中暗暗点头,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代表正义,自然看不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之所以还有人作奸犯科,只是不凑巧没有碰到他们手里罢了,并不是他们不愿意主持正义。 “哈哈哈!说得好,那现在就有一名滥杀无辜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为何不杀他?”苏白指着林平之道:“福威镖局数十名无辜镖师,被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残忍杀死,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为何不动手?” 那站在身侧的林平之听到苏白出声,也跟着开口:“诸位前辈,那余沧海杀害家父家慈,我福威镖局数十口人命,还请诸位前辈为平之主持公道。” 听到苏白这么一说,又有林平之这个受害人现身说法,在场的江湖中人都默然无语,那定逸师太和天门道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对于余沧海的为人行事是极为不耻,苏白所说的余沧海手段毒辣,杀害无辜,他们也无可否认。 但是正如余沧海当初胆敢来这里,心中笃定这些人绝对为维护他一般。哪怕他们对于余沧海再看不惯,可是他们根本没要办法出声指责余沧海。 一方面因为青城派是江湖大派,而且势力不小,他们的指责毫无疑义。另一方面就是青城派也是正道门派,余沧海是掌门,哪怕为了维护正道门派的脸面,他们也没办法出声指责。 见到众人被苏白的一番话堵住,丁勉不由的出声道:“都司莫要胡说,那余掌门是为子报仇,此事天经地义,这也是符合江湖规矩的!” 哪怕丁勉心中认为余沧海这次的行事很那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余沧海找个借口,至少今天不能被苏白以这件事情压下来,这样他们这些正道门派最有利名分都会丢掉。 “呵呵,真是够不要脸的。余沧海之子,持强凌弱,欺辱女子,林平之杀他,那不是活该吗?”苏白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顾。 他说完话之后,理都不理那丁勉,反而将目光看向岳不群:“岳掌门,人家林平之是为了救你的女儿,你就不想出来说说话吗?” “啊!你怎么知道?”岳灵珊惊呼一声,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苏白怎么会知道。 不过岳灵珊的这一句话,也完全的证明苏白话语的真实性,在场的江湖豪杰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件事情中还有华山派的事情。 余沧海更是眼角闪过一丝阴翳,他可不认为这件事情是巧合,岳灵珊的出现,证明了岳不群绝对有自己的目的。 而嵩山派的丁勉几人也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想着岳不群果然心中野心不减,怪不得左师兄一直视其人为最大的对手,是合并五岳剑派最大的阻力之一。 苏白没有回答岳灵珊的话,只是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一直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岳不群,主动的将对方拉了进来,不想让岳不群置身事外。 岳不群此刻也不得不站出来:“没错,林少侠对小女有恩,若是他不嫌弃,我可以收他为弟子,悉心培养。” “多谢岳掌门好意,不必了。”林平之冷冷的回了岳不群一句,然后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向岳灵珊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复杂等等意味交织,难以言语。 若是没有遇见苏白之前,听到华山派掌门,鼎鼎大名的君子剑岳不群愿意收自己为徒,林平之绝对会十分高兴,觉得这是自己极大的荣幸。 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林平之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真正的明白了这些所谓的正道门派没有像自己以前所想的那般,其中的龌龊真是令他失望之极。 而且对于现在的林平之而言,岳不群的收徒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自己当初救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岳灵珊,是华山派掌门的女儿。 自从家中出现这样的祸事之后,一直支撑着林平之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报仇的信念,让他一直坚持着;另一件事就是哪怕家中受到余沧海的报复,但是林平之心中对于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没有后悔,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是正确的,是值得的。 可是当眼下发现自己救的人是岳灵珊的时候,林平之的心中不禁多了一些怀疑,当初的那件事情是巧合吗? 华山派掌门的千金行走江湖,会没有任何保护?哪怕自己不出手,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吧?对方的出现,是不是有意的在等着自己。 看着这些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正道大侠,林平之不由心中觉得有些恶心,嗤笑一声道:“呵呵!名门正派,正道大侠!名门正派,正道大侠!” 其人语气中充满了嘲笑与讥讽,更是充满了凄凉悲切,在场众人却只能黯然不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52章 本都司的话,就是规矩 苏白看着一片安静的大厅,不屑的开口:“别看你们这些江湖口中说的怎么大义凛然,义正言辞。所谓江湖规矩,不过是强者为尊而已!说到底,不过是看谁的拳头硬,手底下见真章。 正如你们这些人口中的日月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是武林中的第一人,你们打不过他们,所以你们的规矩,管不到他头上。那余沧海身为青城掌门,正道魁首,他滥杀无辜,你们的规矩也管不了他!” 听到苏白这一番话,在场众人面色一变,有些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苏白挥袖打断,其人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而你们不敢杀上日月魔教的黑木崖,打不过东方不败,所以你们只能够来逼迫一个刘正风,因为你们认为刘正风不敢反抗,也打不过你们。 因为青城派是武林大派,余沧海是青城派掌门,你们不敢管他。所以你们只能够昧着良心说余沧海是为子报仇,以此来维护你们所谓的名门正道的名声,哪怕这件事情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引起,也只能强忍下来。” 不过这些人的脸色,苏白用冰冷目光环视着在场的这些人,不屑的开口:“今天本都司告诉你们,什么江湖规矩、什么五岳令旗、什么左盟主、什么名门正派,都是狗屁。 本都司身为陛下特使,皇权特许专断武林之事,本都司只知道大明律法。本都司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也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规矩。从现在开始,你们只需要记得一点。 那就是不管你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是什么邪魔外道,本都司说的话,就是规矩,因为本都司代表的是大明朝廷,因为本都司比你们强。” 苏白这一番话说出口,全场哗然。 这些江湖人士他们都无拘无束惯了,以前哪怕名义上有锦衣卫和东厂镇压,但是实际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受不到什么约束。 所以哪怕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所谓的镇武司是专断武林之事,可是当他们真的听到苏白这般说的时候,还是不由心中大惊,各人反应不一。 此刻大厅中的人大约有一千多人,而镇武司所属不过是一百多号厂卫。现在听到苏白这番话,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士,当即就有不少人将手放在兵器上,对着苏白怒目而视,似乎只要有人带头,立刻将苏白砍成肉酱。 “狂妄!”丁勉不禁出声怒喝道。 嵩山派是名门大派,威震武林,掌门左冷禅更是五岳盟主,他们嵩山弟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其人被苏白的这一番话后是勃然大怒,忍不住出声对苏白怒喝。 “大胆!” 可是其人话音刚落,一旁的雨化田顿时有所反应。雨化田一声怒喝,而后只见他身形一闪,腰间的绣春刀锵然拔出直接朝着丁勉劈砍而去。 不要看那丁勉身材肥胖,可是其人武艺不凡轻工绝妙,就在雨化田出手的瞬间,也当即做出了反应来。 他抽出长剑,脚尖一点,肥胖的身躯轻盈无比,瞬间就躲过了雨化田动若雷霆的一刀。而后手腕一转,剑光便已经抖落出万朵繁花,朵朵的散落开来,美丽中充满了致命的杀机。 站在一旁观战的苏白不禁心中暗自点头,嵩山派果然是五岳剑派中实力最为强劲的,别的不说,就说其人这手剑法,精妙非常,可见嵩山派人才之盛。 怪不得左冷禅有了吞并五岳之心,整个五岳剑派除了人才辈出的嵩山派之外,其余各派根本难以望其项背,要么是人才青黄不接,要么是大猫小猫三两只,难成气候。他左冷禅要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起野心,才真是奇怪了。 丁勉的剑法挥洒开来,配合其人自身浑厚无比的内力,裹挟的劲气犹如狂风浩荡,以他手上的长剑为中心,绞碎了周围的空气,站在数丈外围观的人,被他气劲一逼,都感觉呼吸困难,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直面其人的雨化田也不是易于之辈,其人本身招式技巧或许要差上嵩山派一些,但是随话说六扇门中好修行,哪怕是加入镇武司不久,但是其人得到了不少可以增强功力的好东西,内功比起苦练多年的丁勉还要强上一分。 所以面对丁勉这狂风骤雨一般的剑势,雨化田浑然不惧,不但没有退避,反而直接扬起手中的绣春刀直直的迎了上去。 他手中绣春刀一闪,在空中轻巧的转折几下,犹如一道闪电,但刀身上内力却愈加愈浑厚,紧接着他身形一掠,仿佛被刀光扯动,一跃而数丈远,瞬间来到丁勉身前。 那丁勉见到如此,自然手腕一转,剑法又是一变。 嗖嗖嗖!凌厉的银芒划出一道弧线,速度更快,反而颇有一些后发先至的意思,奔着雨化田而去。 五岳剑派的剑法,自然是以轻灵变化为重,因为无论刀剑,总是以锋刃来伤人,杀伤力天生就比拳脚要厉害七分,无论江湖上菜鸟,还是五体不勤的书生,只要剑刃刺入敌人咽喉,都能让人了账。 能命中敌人要害,内力深厚与否并不重要,相反速度和变化,却成了命中的最重要因素,所以轻灵而快捷,变化而玄妙的剑法,就成了江湖的主流。故而学剑者,无不是以锋刃伤敌要害,崇尚轻灵变化。 而恰好的是雨化田的一身功夫也走得是轻灵变化为主,这两人一人胜在招式,一人胜在来历,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正好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间刀光剑影,一发不可收拾,让四周旁观的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不过随话说,外行看热闹,外行看门道。 对于那些武功不高的江湖人来说,这两人的打斗十分精彩,让他们看得不亦乐乎。 但是对于那些各派根据高位,掌门长老一般的人来看,这些人看得可就不仅仅是这些东西了,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两人比斗背后的东西,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第253章 出手 对于他们这些江湖武林人士而言,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什么名望,也不是什么正义。其实就是刚才苏白说出来的那一点,那就是实力。 听起来有些太过于直白,但是却无可否认,对于他们而言,不论是干什么,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最为重要的东西就是实力。 在朝廷不动用大军围剿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可以和锦衣卫、东厂达成一个平衡的状态,就是依仗着他们的实力。 厂卫的人虽然数量不少,但是实际在高端武力上和他们相比,是有着很大的差距。所以厂卫在没有办法对他们进行绝对压制的情况下,选择了他江湖武林各派妥协。 当他们只需要付出一些利益,在凭借着自己高端战力的优势,所以双方达成一个互不打扰的平衡状态,江湖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不受厂卫的节制。 可是眼下雨化田和丁勉打斗不相上下,让这些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这个叫做雨化田的厂卫的名号他们之前闻所未闻,根本就没想到对方可以和丁勉打成这样一个局面。 如果说在联想到如今镇武司有着皇权特许的专断武林之事,刚才那都指挥使苏白号称说以后江湖的规矩是镇武司说了算,他们还有一些怀疑的话,现在他们倒有些不敢肯定了。 厂卫以前和他们和平共处的原因还有一点,厂卫互相忌惮,各有龌龊,他们不愿意因为江湖的事情折损自己的实力,便宜对方。 可是现在厂卫都在镇武司的统领下,就算有所忌惮,可是如果这位都司真的能够压住厂卫人的小心思,那么未必不能够如他所说的一般,节制江湖。 不过苏白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人所想,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既然你们这个江湖的本质是强者为尊,规矩是交给弱者遵守的,那么就按照你们的来,我实力最强,那就得听我的。 看着还在纠缠不之中的雨化田和丁勉,苏白轻喝一声:“退下。” 听到苏白开口,雨化田也没有纠缠,劈出一刀之后并未追击,直接一个闪身脱离了战局。 而那丁勉也没有缠着雨化田,一者是因为刚才和雨化田的比试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现在能够有一个喘息之机也是不错。 更有一个原因,则是刚才雨化田已经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现在这位镇武司的都司要出手,他自然是慎重以待,抓住机会调息。 不过苏白却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等到雨化田脱离战斗之后,苏白直接一跃而起,当头一掌朝着其人劈了过去,掌风凌厉,气势汹涌。 “什么!” 那丁勉见到苏白这动若雷霆的一掌迎面劈来,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做出了反击。 其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反手一掌拍出,直直的迎向了苏白劈来的一掌。 一股沛然的掌力运转在丁勉的左手上,内力汹涌,束掌犹如托塔。他的外号托塔手丁勉,正是因为如此而来。 奔腾的随他一拍而泄,就算面前是一块巨石,也能震裂三分,要是被他拍中,纵然是一些内力极为深厚的高手,五脏六腑都要受到重伤,若是换做一些普通人,这一掌下去,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原本在丁勉想来,他这一掌拍出,就算苏白功力深厚,恐怕也要暂时退避一下,这样能够给他争取到一个喘息的时间。 砰! 可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两人一掌相交之后,丁勉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冲击,他感觉到苏白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这让其人双瞳一缩,他真的没想到有人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不过还没等到有所反应,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之下,丁勉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冲击的连连后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两人一招过后,丁勉连连后退,但是苏白却是纹丝不动,站在原地,连身形都没有晃一下。 而且苏白却完全不给其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左手负于背后,右手一伸,手掌突然出现了一股吸力,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一个厂卫腰间的绣春刀锵的一声飞出,直直的落在了苏白的手中。 对于苏白而言,对付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动用破虏刀,仅仅凭着一柄普通的绣春刀就已经足够了。 绣春刀落入手中,苏白由上自下斜着一刀劈出。 丁挥见状,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挥手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浑厚的内力灌注在长剑上,与劈来的绣春刀硬拼了一记,‘锵啷’一声,丁勉手中长剑被震得脱手而出,断裂成三截。 “这不可能!” 丁勉眼神中并发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这柄剑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名剑,但是也不是普通的长剑,怎么会被其人一柄普普通通的绣春刀给斩断。 不过其人此刻也顾不得感叹,面对苏白速度丝毫不减的绣春刀,他急中生智,猛然一掌劈在身前断裂的剑锋上,数到寒芒直射苏白门面而去。 苏白见此,只是冷笑了一声,手中刀势不减,只是轻轻挑了几下,就将这些寒芒击落在地。 原本那丁勉想要借着苏白躲避这些寒芒的机会推开,却不想苏白竟然是一心两用,右手在用刀挡下寒芒的瞬间,左手抬起,内力灌输于上,竟然直直一掌劈来。 若不是那丁勉反应迅速,原本直奔胸膛的一掌被他硬生生的扭转身形只是打在了肩膀上,要知道以苏白的功力,就算没有用尽全力,这一掌要是打在丁勉的胸口,其人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不过就算他运气,结果全合成也没有好过多少。被苏白这一掌劈中肩膀之后,其人仿佛是被一柄铁锤砸中,就好像是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倒飞出去数丈远,砸落在地。 噗! 砸落在地的丁勉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师兄!” 一旁的嵩山派弟子看到丁勉受伤,连忙围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苏白却没有再看其人一人,而是长刀斜指,看向了在场的其余武林中人。 第254章 给你们一个机会 苏白一人傲然而立,左手背负于身后,右手长刀斜垂向下,而后环顾了在座的武林群雄,冷声道: “本都司心中清楚,你们这些个江湖豪杰,名门大侠平日里都自在惯了,对于我镇武司的这些规矩,想要让你们俯首听民,肯定是心中不服的。那么本都司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们一个机会,凡是在场的人,无论是任何一人,只要能够打败本都司,那么本都司考虑一下,让你们的门派以后的受到的约束少一些。” “狂妄!” 听到苏白这般说话,当即就有人冷声呵斥。 哪怕是刚才苏白如此轻易的击败了托塔手丁勉,有些出乎于意料,令在场的武林人士心中暗自大惊。 不过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场这么多的武林人士,不管是实力超过丁勉,还是自认为自己实力在丁勉之上的人,不知凡几,见到苏白如此嚣张,自然不肯服气。 苏白却是无视这些人的叫嚣,只是不屑的开口道: “本都司却是懒得听尔等叫嚣,只是问你们,可否有人有胆子来挑战本都司?” “贫道泰山派天门老道,特来领教都司高招。” 泰山牌的天门道人却是脾气有些火爆,听到苏白如此挑衅,自然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当即出声道。 不过其人能够做到泰山派掌门,自然也不是那种只有武力没有头脑之辈。刚才哪怕苏白百般出言不逊,但是其人都没有一丝要站出来给嵩山派帮忙的意思。 现在他之所以肯站出来,其中最大的因由桑说到底还是苏白的话,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侵害到了他们泰山派的利益。 现在听到这件事情还有一丝挽救的余力,其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哪怕只是一些试探,也好过什么都不做都好。 苏白对此也没有意义,天门道人能够成为五岳剑派中的一派之主,其人的实力在五岳剑派也是上等,是属于正道十大高手之一,即便是与岳不群和左冷禅比起来,恐怕也相差不远了。 “请。” 苏白笑了笑,手中绣春刀挽了一个刀花,示意让对方先出手。 若是换做其他人像是苏白这般年轻,还让自己先出手,恐怕天门道人还会心中大怒,觉得对方是看不起自己。 但是那天门道人刚才已经见到过苏白出手,知道苏白实力深不可测,因此对于苏白的示意,不但没有任何的发怒,反而顺势答应了下来。 其人点了点头,当即站了出来,他伸手一抓,只听见“锵啷”一声,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寒光闪现。 在场围观的江湖豪杰只是感觉到眼前一花,原地哪里还有那天门道人的身影。 苏白与天门道人两人相距数十丈,中央还间隔着数人,纵然是绝世高手,也绝对不可能说是跨越这些人伤人。 但是就在这天门道人拔剑的一瞬间,其人身形一跃,只待长剑刺出的时候,身形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苏白身前。 “峻岭横空” 这是泰山剑法中有名的一招,去势奇疾而收剑极快。 只见剑光闪动,便跟着一道无声无息的剑影。虽然这一剑连风声都没有激起,但是这剑非但不慢,反而快的超乎了声音的速度,所以才能无声无息。而且剑锋微微颤动,似左似右,让人难以辨别剑势的去向。 不过快慢速度,永远是相对而言的东西。 可能对于其他普通的江湖人士来说,他这一剑快若闪电,速度迅猛难以防备。但是对于苏白而言,他却是轻易的看到了其人的剑影,他笑了笑,自岿然不动,只是甩了甩手中的绣春刀。 “钪锵!”一声,刀剑相撞,两人手中的刀剑各自返回。 不过那天门道人到底是泰山派掌门,不愧正道十大高手之名,其人这原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一剑,力量恐怕连一层薄纸都难以穿透,可是就在这旧力用尽之时,突然凭空的产生了一股变化来。 他只是手腕一转,长剑回缩之势竟然又快了几分,却是“峻岭横空”这一招的一个暗藏变化,去势奇疾而收剑极快,往往比别人出招要快上几分。 高手打斗,分毫必争,其人这一招却是占了几分的先机。 只见其人脚下一扭,以剑为主,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弯,剑尖便突然好像似凭空划了半个圆一样,在那那一收一转之中,承接了上一剑的力道,速度又快几分,剑势变得又急又狠,当真越行越险。 那被人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丁勉此刻不由瞳孔一缩,心道:“好一招厉害的泰山十八盘。” 所谓泰山十八盘,是有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创,他见泰山三门下十八盘处羊肠曲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因而将地势融入剑法之中,与八卦门的「八卦游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泰山「十八盘」越盘越高,越行越险,这路剑招也是越转越加狠辣。 现在看来,这天门道人的泰山十八盘这一招已经有了当初那位名宿八分的精髓,这对于他们嵩山派接下来要进行的大计,恐怕是凭空有多了几分的阻力,可谓是有弊无利。 一旁的岳不群心中的想法也是差不多,其人此刻虽然还没有生出当五岳盟主的想法。但是对于立志复兴华山派,将华山派提升到五岳之首的岳不群而言,泰山道人如此厉害,何尝不是增加了苦难。 不过此刻的天门道人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剑使出会让许多人心中凭空生出了许多心思来,其实他自己内心对于自己今日这一剑使出这般的精髓也大为感叹。 泰山十八盘是泰山派绝技之一,其人平日使出也没有这般的精髓,却不曾想到今日却如有神助,可以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来。他这一剑挥出,犹如羚羊挂角,不留半点烟火气息,浑然天成,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在其人看来,他这一招泰山十八盘变换招式极快,对方就算是实力强横,这般突然不备之下,恐怕也难以防备。 第255章 挑战 不过就在所有人江湖豪杰认为天门道人可以一击建功的时候,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苏白手中的长刀竟然也是一转,比起天门道人来说,更是快了几分,竟然是后发先至,直接劈开在对方长剑的剑势薄弱之处。 “势如破竹!” 虽然没有用破虏刀,但是就是以这柄普普通通的制式绣春刀,苏白这一招太平刀法使出来,也有着惊天动地的力量。 那天门道人手中长剑巨震,握剑的手虎口发麻,不止人被震的连连后退,就连手中的长剑都险些有些拿捏不住,将要脱手而出。 “都司果然厉害。”其人却是不气馁,对着苏白称赞了一声之后,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么还请都司再赐教。” 这天门道人是个嫉恶如仇的刚烈性子,其人绝非是轻易认输的那一种人。虽然之前的几招并未建功,反而被苏白击退,但是其人并不愿意妥协,仍然准备再战。 苏白笑了笑:“有什么招式尽皆使出来吧,本都司全部奉陪。” 对于苏白而言,他要的是想办法收服这些武林人士为己用,增加镇武司的力量。否则的话,以他的实力,轻而易举就可以将这些人击杀,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他们墨迹。 不过既然是想要收服这些人,那么虽然不一定说让对方一下子就心甘情愿的臣服,但是至少要让这些人认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既然这些人最认强者为尊的这个规矩,那么就让这些人输的心服口服。 天门道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当即再次挺剑朝着苏白刺来。 剑光闪烁之间,长剑嗡嗡作响,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苏白胸口的七处大穴,游龙一般的剑光沉浮不定,首尾呼应。似乎是已经将苏白彻底锁定,不论他接下来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 这一招正是泰山派另一招绝学剑法“七星落长空”。 是泰山派剑法的精要所在。七星落长空分为两节,第一节以剑气罩住敌人胸口七大要穴,当敌人惊慌失措之际,再以第二节中的剑法择一穴而刺。 剑气所罩虽是七穴,致敌死命,却只一剑。挺剑向对手当胸刺到,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他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 不论对手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这一招刺出,对方须得轻功高强,立即倒纵出丈许之外,方可避过,但也必须识得这一招「七星落长空」,当剑招甫发,需要立即毫不犹豫的飞快倒跃,方能免去剑尖穿胸之祸,而落地之后,又必须应付跟着而来的三招凌厉后着,这三招一着狠似一着,连环相生,实所难当。 不过苏白却是手中绣春刀使的轻盈迅猛,不但招式精巧非常,而且力道沉稳,威势没有丝毫衰减。 对于苏白而言,他也可以说在借机利用天门道人练招,他自身原本的技法就是刚猛有余,灵活不足,对上一般的对手倒也罢了,但是若是真的对上那种技法十分巧妙的对手,他却是有些吃亏的。 而现在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天门道人的实力虽然比自己差之甚远,但是其人所使用的泰山剑法却是十分巧妙,走得也是轻灵巧妙地路子,十分适合苏白练招。 两人几个回合之后,这套七星落长空又被苏白尽数破掉。 没办法,天门道人一套泰山剑法使用完之后,又被苏白逼迫着使出了另一套剑法来。 “五大夫剑。” 泰山有松极古,相传为秦时所封之「五大夫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玉磬子、玉音子的师伯祖曾由此而悟出一套剑法来,便称之为「五大夫剑」。 这套剑法招数古朴,内藏奇变。天门道人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 不过还是几个回合,又被苏白轻易破掉。 其人这招被苏白破掉之后,又是一招‘朗月无云’,他转过身来,身子微矮,长剑斜刺,离苏白右肩尚有五尺之际,又被苏白轻易破掉。 看到泰山派多门绝学都被苏白轻而易举的破掉,那天门道人却是不由心中有些失落,其人犹自不平的说道:“都司,老道这里还有最后一招,若是都司还能轻易破掉,那老道就俯首认输,再也不敢言挑战都司之事。” 听到他这么一说,苏白更是兴致盎然,示意道:“请!” 他十分有兴趣看一看对方接下里的动作,能让对方这般的慎重以待,想必这一招必然威力不凡。 “岱宗如何。” 这一招岱宗如何,整个泰山派中只有天门道人的师叔玉音子的师傅略通皮毛,甚至到如今都以为整个泰山派无人可以使出来,却没想到被天门道人学会了。 不过其人即便是学会了这一招,但是对于这一招的把控也十分困难,想要使出来也十分困难。今日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想使出来这一招。 天门道人面色平静,右手长剑斜指而下,左手五指正在屈指而数,从一数到五,握而成拳,又将拇指伸出,次而食指,终至五指全展,跟着又屈拇指而屈食指,再屈中指。 可算得是泰山派剑法中最高深的绝艺,要旨不在右手剑招,而在左手的算数。左手不住屈指计算,算的是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 就在这时候,其人身上迸发出一股滔天的气势,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手中长剑剑气凌冽,直直朝着苏白刺来,动若九天雷霆之势。 “来的好。” 看到这一招,苏白却是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其人体内内力涌动而出,附注入手中的绣春刀之上,刀身竟然开始嗡嗡的发出轻鸣声来。 “翻江倒海!” 苏白也是几乎在同时一刀劈出,一刀耀眼的刀光瞬间迸射而出。 第256章 刀光璀璨! 这一刀刀光几乎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除了那一些内功深厚之辈可以看得清之外,其余人都被这股刀光耀的眼睛都睁不开。 轰! 刀剑相交之下,一股强大的气浪有向着四周激荡而出,激起烟尘无数。 等到烟尘尽散,苏白依旧站立原地岿然不动,不过他手中的绣春刀正好加在了天门道人的脖子上。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绣春刀,天门道人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苦笑道:“老道技不如人,任凭都司处置。” 他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知晓自己从始至终的行为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苏白收回绣春刀,原本完整的绣春刀此刻已经刀身布满了裂痕,刚才的那一招虽然赢了,但是这普通的绣春刀还是不能与破虏刀相比较,承受不住他的内力灌输。 “既然输了那就退下吧,本都司要你的性命有何用?放心,只要你遵从我镇武司的规矩,不犯大明律法,本都司也并非是那不讲理之人。”苏白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那天门道人听到苏白这么说,却是仍然不肯服输,他输了是自己技不如人,但是日后泰山派弟子未尝没有出现杰出之辈,他犹自挣扎着开口: “都司今日胜过我这废物,但这只是我天门学艺不精,并非泰山剑法无能!老道徒活一甲子,不能领悟前辈剑法,日后,自然有泰山的年轻俊杰,向都司讨教。” 苏白笑了笑道:“若是泰山弟子都如你一般,那么再有杰出弟子,也不过是枉然。” 他虽然是笑容满面的说着这句话,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充满了讥讽,令天门道人脸色涨红,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一旁观战的定逸师太见到苏白如此讥讽天门道人,却是有些看不过眼,其人厉声呵斥道:“都司此举未免有些过了,恒山定逸向都司讨教。” 话音刚落,定逸师太便拔剑而起,飞身上去手中长剑一抖,便有万点寒星闪现,笼罩苏白周身大穴,似乎长剑一颤,便能刺入他体内。 苏白却是面色不变,面对着闪烁的剑芒,右手一张,又是一柄绣春刀落入手中,刀光闪烁不停,闲庭信步一般,似乎根本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将定逸师太的剑招挡了下来。 恒山派剑法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剑法绵密有余,凌厉不足,正是适于女子所使的武功。恒山派历代高手都是女流,自不及男子所练的武功那样威猛凶悍。 不过恒山剑法可说是破绽极少的剑法之一,若言守御之严,仅逊于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偶尔忽出攻招,却又在「太极剑法」之上。恒山一派在武林中卓然成家,自有其独到处。 而且恒山派剑法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阴柔之力,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招招成圆,余意不尽。 可是面临着苏白手中巧妙的刀招,定逸师太从头至尾只能够防御,并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击之举。 “绵里藏针。” 定逸师太使出了恒山剑法中的一招绵里藏针,招如其名,便是暗藏钢针的一团棉絮。 旁人倘若不加触犯,棉絮轻柔温软,于人无忤,但若以手力捏,棉絮中所藏钢针便刺入手掌;刺入的深浅,并非决于钢针,而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使力小则受伤轻,使力大则受伤重。 这武功要诀,本源便出于佛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面对这一招还要考虑一下,不知道如何能够破解。但是苏白巧合知道这一招该如何破解,他手腕一转,刀法一变,却是轻松的破解掉了其人的这一招。 看着在自己面前只能够防守,不能有任何反击之力的定逸师太,苏白笑了笑,对着在一旁观战的天门道人开口道: “既然这位定逸师太是为了泰山派掌门出头,那么天门道长何必在一旁作壁上观,不若出手,你们两人一同出手,本都司并不介意如此。” 看到苏白如此自大,那天门道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平,觉得苏白是在羞辱自己。可是看到苦苦支撑的定逸师太,他本人的性格又不是那种可以作壁上观的性格,哪怕有些不好意思,可以最终还是提剑而出,进入战团。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定逸师太与天门道人本就熟知,在对方日月魔教的时候相互合作了不知道多少次,两人之间自然十分的默契。 天门道人进入战团之后,连话都不用多说,两人自然分工合作,定逸师太守,天门道人攻,配合之下,倒也止住了刚才定逸师太的颓势。 不过也尽止于此,哪怕两人配合默契,但是这依然难以弥补他们和苏白之间的实力差距,苏白手中刀势不停,轻松写意的挡住了这两人的攻势。 苏白在两人全力围攻之下,悠然自若,穿行在剑光之中,一派轻松的样子,已然让在场的江湖豪杰惊叹不已,羞愧的难以自容。 刚才那托塔手丁勉虽然被苏白轻易击败,但是其人在心中实际上是并不服气的,觉得是因为自己和雨化田鏖战许久,并未是巅峰状态,被苏白攻击,不过是一时不慎才落败。 在他看来,若是和苏白真的当面锣对面鼓,摆明车马交手,到底孰胜孰负还未尝可知,就算是他失败,也不会是这般的狼狈。 不过当他在看到苏白如此轻松的击败天门道人,压制住定逸师太,现在就连这两人联手,也只能在苏白手下勉强维持不败之后,心中的那些不服气顿时一扫而空,甚至心中还有些庆幸。 一旁的岳不群虽然面色平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但是宁中则看到自己师兄背在身后紧紧握着的拳头,就知道自己师兄并非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第257章 认输 那一旁的余沧海此刻是脸色铁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他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知道镇武司的人找自己的情况下,不赶紧返回青城派,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借助这些正道人士的力量给自己拉一张虎皮,然后躲避镇武司的追捕吗? 可是眼下,看到苏白如此轻易的将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这般的高手压制住,其人又怎么能够心中平静,难免心生退意。 不过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是难以脱身,看着穿着飞鱼服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林平之,余沧海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唯一能够期待就是这些正道人士最后真的挡住镇武司的人,也顺便保住自己。 定逸师太全神贯注的防守者苏白的刀势,不断的弥补着那些被苏白寻找出来自己招式中的破绽;而天门道人也是自信的注意这苏白的刀招,全心的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处。 三人的刀招剑法越用越妙,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灵光闪动间,也有惊人的剑法变化,能够逼迫苏白稍稍的退却,可是转眼之间苏白的刀势就又是更加的凌厉的杀过来,变化更加的奇幻。 天门道长用剑酣畅之处,长啸一声,手中剑势抖开百朵剑花,而后回身一转,一道无匹的匹练横卷长空,剑势暴涨,光如水银泻地,势如大河滔滔,在一片浩然之中,藏着一道凌厉的锋芒。 不过如此锋利的剑芒,却被苏白以更加强力的刀招每每逼迫回来,如此接连数次,都难以攻破苏白的刀招。 天门道长还想蓄力,勉力提气而起,却感觉手中空荡荡的,使不上力来,这才剑势用尽,落下了剑光。 “哎!” 天门道人忽然收剑而立,退出了战团,其人一声长叹,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一旁的定逸师太见到他突然撤出,也抽身回剑来到他身旁,而苏白出乎意料的也并未追击,轻松的放了两人脱离战团。 “天门师弟,可曾是受了伤?”定逸师太关心的问道。 刚才她只能够全力的防守苏白的刀招,对于天门道人这边根本无暇顾及,所以见到天门道人撤出,以为是对方受了伤。 天门道长脸色复杂,看向苏白的目光中难以言语,脸都挤成了一团,苦笑着道:“定逸师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都司已经手下留情了?” 定逸师太闻言一愣,刚才在战斗中没有发现,但是现在经过天门道人提醒,她却是也反应了过来,却是是苏白留了手。 天门道人看着苏白,语气萧索的开口:“老道服了!口服心服,都司的武功,老道这辈子也赶不上了,都司的心胸,老道也自愧不如,以后泰山派弟子唯镇武司之命是从,若有作奸犯科者,当按照大明律例惩戒。” 能够成为一派之主,哪怕是性格刚烈如天门道人,其人也有着自己的智慧。见到苏白如此实力,他也清楚整个泰山派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抗对方的余地。 而且从其人和自己的交手来看,能够对自己手下留情,也证明这位都司并非是那位咄咄逼人之辈,所以泰山派低一下头,也未尝不可,毕竟形势不如人。 其人说完话之后,归剑入鞘,然后回归到泰山派弟子之中,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仿佛如泥塑一般,好像不想在掺和任何事情了。 见到天门道人如此,一旁的定逸师太也是若有所思。 半晌,定逸师太摇头苦笑,双手合十,看向苏白道:“阿弥陀佛!贫尼苦修佛法数十年,竟然还看不透这一些,真是有些着相了。日后恒山派弟子,自当谨守律法,听从镇武司之命。” 话音落罢,其人也和天门道人一般,归剑入鞘,回到恒山派弟子之中坐定。 一时间,五岳剑派中有两派掌门落败,表示愿意听从镇武司之命,遵循大明律法,形势转变之快,让在场的武林豪杰有些搓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一旁的嵩山派众人看到这两人的表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无论如何,现在五岳剑派还未合并,哪怕是左冷禅当面,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没有任何借口的插手他派的内务。 不过这两派的掌门折服,其实也是从侧面的证明了之前苏白所说的话没有丝毫虚假,这个江湖上就是讲究的是强者为尊,只有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定规矩。 如果不是苏白的实力强横,让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看不到丝毫可以和他对方的希望,哪怕苏白再大度,对方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承情的意思。 归根结底,这些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只不过是看到反抗无望,顺势下台阶罢了。 不过苏白对此倒也什么特别的看法,识时务者为俊杰,相比较那些死心眼不知变通的人而言,这些江湖豪杰识时务,懂得变通,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是利大于弊,可以让他节省许多的力气。 而后苏白再也不看这两派之人,提刀在手,环顾其余各派之人,朗声道:“还有哪一派的掌门欲挑战本都司呢?” 他此话一出,有了刚才的那一番交手,这些江湖豪杰都对于苏白的实力有了一个差不多的认识,那些实力底下之辈,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然惹不起,那么就不要反抗了,还是乖乖的听从镇武司的规矩吧! 不过就在有人以为所有人都会甘心认输的时候,却是突然看见岳不群倒提长剑,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苏白的身前不远处,抱拳开口道:“华山派岳不群,特来请都司请教。” 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站出来,苏白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一般。 其实也正是如此,苏白知道所有人都有可能退缩不前,但是无论如何,这位君子剑岳不群都不会不出来,甚至说他这一次的询问,就是在等对方的回应。 第258章 华山剑法 若是问现如今整个江湖之中,谁交友最广,谁最正派,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华山派当代掌门,人称君子剑的岳不群。 其人精通华山紫霞神功,武功高强,一手华山剑法精妙无比,是正道门派十大高手之一,也是被左冷禅视为五岳盟主最大的挑战者,合并五岳剑派最大的阻力。 其实正如苏白所想的一般,面对苏白如此强横的威势,刚刚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联手都不是苏白的对手,岳不群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苏白对手的情况下,他都不可能退缩不前。 面对苏白出声询问挑战者,岳不群哪怕明知不敌,他都会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出来,他必须要站出来挑战苏白,不能够有任何的退缩,因为他是君子剑岳不群。 对于岳不群而言,想要复兴华山派除了增强实力之外,还有就是他的这一身名声,他是不可能轻易的抛弃掉的。 岳不群朗声道:“都司武艺过人,但已和两派掌门久战,岳某不占你的便宜,等都司休息好了,我们再来打过!” 看着这个大义凌然的岳不群,苏白笑了笑:“无妨,岳掌门尽管出手便是,本都司也很想要领教一下华山剑法的威力。” 岳不群也不推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都司多加指教。” 君子剑就是君子剑,岳不群从出面向苏白挑战开始,其人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没有半分的火气,似乎两人不是要比斗,而是要在一起互相谈论诗文一般。 华山剑法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剑法精奇。岳不群拔剑出鞘,一剑刺出,便看到数百朵剑花显现,直直朝着苏白笼罩而来。 一道无匹的匹练横卷长空,剑势暴涨,光如水银泻地,势如大河滔滔,在一片浩然之中,藏着一道凌厉的锋芒。 紫霞神功被称誉江湖的上乘内功,它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发功之人脸上满布紫气,故有“紫霞”之称。 岳不群修炼紫霞神功数十年,内力之深厚已经远超他人所能想象,此刻内力贯注剑身,那凌厉的剑势更增添了几分威势。 不过苏白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手中绣春刀飞舞不停,各式各样的刀招从他的手中使出,哪怕是岳不群的剑招灵活精妙,但是也不能够在苏白这里占得任何的便宜。 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截剑式、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金玉满堂。 各种各样的华山派剑招像是不要钱一般被岳不群使了出来,剑招时而飘逸灵活,时而浑厚笨重,风格迥异,威力不凡。 而后,【养吾剑法】、【希夷剑法】又是接连使出。 不过那岳不群虽然使出了各种的剑法,但是大多都是普通的剑招,对于这些剑法中的杀招,其人却是似乎有所保留,并未真正的使用出来。 又是一招被苏白逼退之后,那岳不群猛然转身,手中长剑自下而上斜刺而出。 “太岳三青峰。” 这一招剑法并非是华山派的传世绝技之一,而是由岳不群亲自创出的绝技,迅速攻击敌人三剑飞剑,向对方随机发出三种不同的攻击招式,一剑强似一剑。 对于这一招,苏白倒是觉得来了几分兴趣,其人这一招看似诡异,可是其实最重要的是胜在了一个快字上,以绝对的速度来压制对方,一剑强似一剑。 苏白看到这一招之后,并未选择立刻反击,而是硬接了上去,和对方交手之后,仔细的体会了一下其中的奥妙。 而令岳不群最为惊讶的是,就在他这一招无功之后,苏白竟然也同时反击,接连劈砍出三刀,刀势威猛,一刀胜过一刀,威势惊人无比,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中和他刚才的太岳三青峰那一招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对于这一招,岳不群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是却非没有任何的克制的办法。 “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这一招是岳不群夫人宁中则所创出的一招,汲取了华山气宗剑法的精华,专门用来克制快刀之用。 而其人这一招出手之后,果然也是将苏白的这三刀挡了下来。 等待挡下苏白这三刀之后,岳不群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又是一记绝招出手。 “夺命连环三仙剑。” 这一招乃是华山派剑宗绝学,剑招仅有三式,使时连环击出,一气呵成。起始当头直劈;若对方斜身闪开,则圈转长剑,拦腰横削;如果对方还能避开,势必纵身从剑上跃过,则长剑反撩,疾刺对方後心,若对方背後不生眼睛,势难躲避。 岳不群虽然出身气宗,但是其人身为华山掌门,对于剑宗的绝技也并非没有学习,对他而言,能够实用才是最好的剑招。 岳不群出来挑战苏白,虽然有一些是因为名声不得已站出来的原因,但是其人对于镇武司对于武林的约束,所以若是真的能够赢苏白,那也不介意。 不过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远了,其人就算是最后使出绝技来,那也对于苏白没有任何的威胁。 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之后,苏白发现其人没有在使出任何的新招式的时候,便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两人之间的交手。 “岳某人技不如人,多谢都司指教。日后华山派弟子也遵从镇武司之命,若有人违反大明律例,则任由镇武司处置。”岳不群表示认输,对着苏白抱拳开口。 而在发现自己对苏白无法造成威胁之后,岳不群也放弃了心中的想法。毕竟在其人心中,最大的对手是左冷禅,所以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展现全部的实力,还有隐藏一些实力防备左冷禅。 而在一旁观战的江湖人士,看到在天门道人、定逸师太认输表示服从镇武司之命后,就连寄予厚望的岳不群也认输遵命,顿时觉得压力倍增,似乎对于镇武司的规矩再也无法反抗。 第259章 你可知罪 在岳不群之后,又连接有多位武林人士站出来挑战苏白,不过就如同前面几人一样,这些人根本都不是苏白的对手,不过是数个回合便败于苏白手下。不过是几炷香的功夫,在场的武林人士中就接连有十几位落败。 不要想着在场的武林人士有上千位之多,十几人不过是百分之一而已。但是要记得一点,就是在场的上千武林中人,真正拿得出手的也恐怕不足十分之一之数。 而且能够在苏白接连轻松写意的击败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岳不群这些正道门派的各大高手之后,能够依旧有勇气站出来对苏白提出挑战的,全都是武艺非凡,在江湖中有一定名号实力的人物。 那些实力差的太多的人,根本就没有敢于站出来挑战苏白,毕竟以苏白的实力,明知道差距甚远,还要站出来的话,不过是凭空自取其辱罢了。 在又一位武林名宿败于苏白手下之后,之后隔了许久,在场的武林人士全部默然不语,竟然再也没有站出来挑战苏白的人。 “还有人想要挑战本都司吗?”苏白环顾四周,淡淡的开口。 他连战十几人,不但轻松的将这些人击败,而且还没有露出半丝疲态,丝毫没有一点体力不支的样子,让在场的武林人士无一不暗暗心惊。 那六合拳门的夏老拳师见到苏白出声询问,不由的打了一个哈哈:“方才我等已经见识到了都司的神威,心中不由惊叹直至。可笑我等竟然敢以米粒之光与都司皓月争辉,真是贻笑大方,还请都司不要见谅。” 这位夏老拳师虽然不是正道大派之一中任何一派的掌门,但是其人的六合拳门势力也不小,再加上其人实力不凡,资历颇深,所以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小。 现在听到这位夏老门主发话,如此露骨的恭维苏白,将自己等人拉到如此低的一个层次,其余的江湖人士虽然有些不耻这位夏老门主的作风,但是却无一人胆敢站出来质疑。 听到这般武林名宿如此露骨的恭维,苏白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这些人都是一些敬酒不吃吃罚酒之辈,这些人都是畏威而不畏德,只有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强大,他们就会自己低头俯首。 不过心中虽然对这些人有些不屑,但是苏白面上还是不露分毫,他淡淡一笑:“夏老门主客气了,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刚才与诸位武林豪杰交手,也是令本都司受益良多。” “都司客气了,哪里哪里。” “刚才与都司一番交手,却也令某家受益良多啊。” “是啊,某困扰许久的剑招,经过都司指点,却是豁然开朗。” “多谢都司指教。” ......... 正如苏白所想,这些江湖中人最是现实不过,最根本的规矩还是那一条,强者为尊。 苏白刚才表现出来自己可以横压所有人的实力,所以让他们不敢对苏白不敬,现在看到苏白有意缓和气氛,在场的众人纷纷开口附和起来。即便是刚才那些在心中腹谤,觉得夏老门主对苏白的恭维十分露骨的那些人,此刻也接连出声,更有甚者恭维之言更加露骨。 不过转眼间,整个现场的气氛变得一片缓和,仿佛刚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当然,这其中有两方人却是异常的尴尬,一方是嵩山派的人,他们本来带着五岳令旗,打着左冷禅的名号,想要借着今日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机会,打压衡山派,以此削弱衡山派的力量。 却没想到运气真的不好,直接撞上了钉子,不但五岳令旗被刘正风夺了过去。现在拉拢一伙人想要逼迫刘正风束手就擒,也被苏白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给拦了下来,一番连消带打之下,让嵩山派的众人变得孤立无援。 而另一方面的人则是余沧海了,其人虽然知道镇武司的人接纳了林平之,然后想要抓捕自己,但是他想要借势与其他正道门派,所以才冒险来到今日的金盆洗手大会,准备裹挟其余人对抗镇武司。 但是眼下看到苏白表露出如此强横的实力,虽然行事有些霸道,但是却令其余武林中人不敢有丝毫违背,却是令余沧海心惊无比,恨不得现在插着一双翅膀立刻飞离这里。 不过很可惜,余沧海已经发现,镇武司所属的那些厂卫在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从始至终,哪怕苏白在和那些人比试的时候,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都没有丝毫的减少,让他想走都没办法走。 其人心中越发发苦,心中有一种感觉,看着镇武司对于其他各派众人都是高拿轻放,似乎就剩下自己,恐怕要成了那立威的对象。 果不其然,正如余沧海心中预料的一般。 只听到那苏白在和其余江湖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忽然脸上表情一沉,语气一变,变得有些冷冽下来:“对于江湖上的诸位英雄豪杰,只要能够听从我镇武司的规矩,不违抗大明律例,那么大家自然是各自安好,我镇武司也不会无事生非,主动寻找各位的麻烦。 但是,若是作奸犯科、持强凌弱、滥杀无辜者,我镇武司也必然不会放过,无论其人跑到哪里,都必然将其捉拿归位,以大明律法处置。” 在场原本脸上都是一团和气的武林人士突然脸色一变,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而那余沧海更是面色大变。 苏白没有管其余人怎么想,只是猛然看向余沧海开口道:“余沧海,你杀害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连同林家上下数十口性命,罪大恶极,可认罪否?” 听到苏白的质问,在场众人都不由将目光看向了余沧海。而一旁的林平之听到苏白真的出声为自己主持公道,更是满脸的激动,看向余沧海的眼中充满杀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其人杀死。 那余沧海听到苏白的这一声质问,脸色一沉,目光阴晴不定,猛然间抬起头厉声道:“那林平之杀害老夫幼子余人彦,老夫为子报仇,此举乃是天经地义,何罪之有。” 第260章 反抗 为子报仇,天经地义。 听到余沧海这般的回答,苏白还未说话,那一旁的林平之不由脸色激动的斥骂道:“好一个颠倒黑白的狗贼余沧海,真是一个无耻之辈。你那儿子余人彦持强凌弱,欺辱女子,我林平之杀他,何错之有。 再说就算是平之少年意气,杀了你余老狗作恶的儿子,他要找我算账,纵然被他杀了也就罢,我也不曾有半点不甘怨气,只当是自己求仁得仁罢了! 你找我算杀子之仇也就罢了,只是家父家慈,又是何其无辜,我那林家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又是何其无辜,余老狗你残忍杀害我林家之人,我林平之必与你誓不两立。” 林平之这一番话说出口,看着林平之那一番痛苦至极,表情凄惨的样子,却是令原本听了余沧海说为子报仇有所动摇的人立刻有所转变。确实你余沧海为子报仇是天经地义,但是江湖上也有规矩,就是那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家人。 你若是真的为子报仇,你要是真的杀了他林平之就可以,他林家人也说不出什么。可是你为了你儿子一人报仇,直接杀人家满门,却是有些太过于超过底线了,大家怎么说都是名门正派,你这样就是邪魔外道的作风了。 那余沧海被林平之的这一番话给直接堵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听到一旁的岳灵珊也开口:“当日那余人彦对我纠缠不休,这才惹的林公子出手,说到底是你儿子咎由自取。” 岳灵珊原本就因为对于林平之隐藏身份有些内疚,而现在既然刚才被苏白说破了当初的身份,现在又看到林平之这一番凄惨可怜的样子,女儿家心中的同情不由的从心底冒出来,声援林平之。 那余沧海原本就被林平之一番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听到岳灵珊开口,不由心生杀意,目光森寒的看向岳灵珊,语气冷冽的开口:“原来当日还有你在,我孩儿的死竟然与你有关。” 其人这一番话说出口,原本在一旁准备袖手旁观的岳不群不由呵斥道:“余沧海,你这是威胁小女吗?” 无论如何,且不说自己的女儿被人威胁,岳不群为人父自然要站出来。更何况现在余沧海似乎被镇武司盯上,所以不得已的时候他岳不群不介意卖镇武司一个人情。 看到岳不群开口,余沧海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过却并未在开口纠缠下去,此刻镇武司给他的威胁已经很大了,所以哪怕对于华山派心中有所怨恨,他也不想要再节外生枝了。 苏白轻笑一声,淡淡的开口:“余沧海,本都司不管你有何因由,但是你杀害林家数十口人命,已经违反了大明律例。本都司受陛下特许,专断武林之事,既然你犯了罪,就得镇武司中走一遭。” 他看着余沧海,霸道的开口:“本都司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跟都司回镇武司听候发落。另一个则是本都司亲自将你拿下,待会镇武司听候发落。” 听到苏白这般自信霸道的话语,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人怀疑苏白的话哟家,毕竟其人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完全证明,他若是想要将余沧海拿下,不过是轻而易举。 那余沧海看到林平之如今一身飞鱼服打扮,明显是已经入了镇武司,自己若是去了镇武司,岂不是羊入虎口,其人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其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做梦。” 余沧海虽然是名义上是正道,可是其人的一身手段,除了青城剑法之外,多是一些暗器飞镖的东西。 他在说话完之后,却是猛然抬手,青光闪动,一枚青蜂钉当面朝着苏白直射而去,其人手段确实厉害,不过是抬手之间那青蜂钉就到了苏白面前,不过是瞬息之间。 这是其人的成名绝技之一的青蜂钉,也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自创造出来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武林高手栽在这一招之下。 若是换做普通的武林高手,面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恐怕就要糟了暗算,但是其人运气十分不好的是碰上了苏白。 面对着突如其来射出的青蜂钉,苏白面色不改,站在原地竟然动都不动,只是直愣愣的等着那青蜂钉射来,等到那青蜂钉将将来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忽然拔刀。 铛! 苏白手中的绣春刀后发先至,竟然直直的拍在了那青蜂钉上,一枚三寸长的青蜂钉被直直的没入地面,像是镶刻在地上一般,一旁的武林人士被苏白的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青城派独门暗器青蜂钉下倒了不知道多少成名高手,可是现如今却如此被苏白破去,怎么能够不令在场之人叹为观止。 余沧海见到自己给予厚望的青蜂钉竟然如此被苏白挡下,也是在心中惊讶非常。不过其人哪怕心中震惊无比,也没有在脸上显露丝毫。 而且他清楚既然已经出手,那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十分果断的拔剑而起,直直的朝着苏白杀来。 其人一出手就是青城派的松风剑法,这套剑法是青城绝学,如松之劲,如风之讯,长剑刺出之后,瞬间生出数百多剑花,笼罩着苏白四周,似乎不给他任何躲避的余地。 莫要看余沧海其人长得丑陋,身材矮小,但是其人的武学资质也是不凡,青城派数百年来都未曾有人练成功的鹤唳九霄神功也被其人不声不响的练至小成,配合这套松风剑法,威力更是如虎添翼,凭空增加了三分威势。 而且余沧海刚才观战许久,知道自己想要赢苏白的话,就不能有任何的拖延,所以其人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在刺剑而出的瞬间,左手发动铁索白袍袖,向着苏白缠绕而去。 这又是一招青城派的绝学,袖里乾坤。 不过是一瞬间,其人就使出了数门青城绝学,是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令旁边围观的众人惊讶不已,因为这完全与其人以往的作风截然相反。 第261章 围攻 面对余沧海的这一连串的剑招,苏白却是连动都不动,斜提绣春刀,双目冷冷的看着余沧海。 不过他虽然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但是整个人浑身却散发出一种气势,仿佛是如同红日初升,辉煌而浩大,气吞万里云海,染红江山的一片巍然大势。 “势如破竹!” 太平刀法第二招,苏白刚才连战十几场,场场皆胜,携带着这十几场的胜利的声势,他整个人的状态达到了巅峰的状态,手中的绣春刀劈出了一刀开天辟地的刀势。 虽然看到苏白一直没有出手,但是余沧海刚才见过苏白出手,所以在他心中对于苏白一直有着十分的警惕,预防着苏白猝不及防的出手。 不过哪怕是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防备,可是面对苏白着恍如开天辟地的一刀,余沧海也不由为止惊惧不安。 此刻正面苏白的这一刀,余沧海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杀伐和血煞之气朝着自己扑面而来,耳边响起军鼓、号角、金戈交鸣之声。他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眼前似乎有千军万马朝着自己冲来。 轰! 余沧海原本的攻势立即一滞,而就在这瞬间,绣春刀与他手中的长剑轰然相撞,其人直接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余兄,我来助你。” 那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和仙鹤手陆柏几乎同时出声,而后两人直接拔剑而出,朝着两人苏白攻来。 对于嵩山派的众人而言,他们刚才已经和苏白翻脸,等于彻底的站在了苏白的对立面。而且也是因为苏白的出现,才阻拦了他们的计划,令他们原本计划要针对刘正风借此打压衡山派的机会破产。 如此的情况,他们怎么能够不恨苏白,而且他们也清楚苏白收拾了余沧海之后,肯定会针对他们嵩山派,他们和余沧海现在可谓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唇亡齿寒,所以见到余沧海出手,这些人也不在犹豫的出手。 这两人同时出剑,脚尖轻轻一点,一跃而起,不过瞬间就越过了十几丈的距离,以精巧绝妙的轻功,来到苏白面前。 两人本就是数十年的师兄弟,互相了解至极,配合也十分的默契。 他们剑光抖落出万点梨花,片片的撒落下来,华美中暗藏杀机,一左一右,封死了苏白各方躲避的位置,不让他有任何能够躲避的机会。 精巧绝妙的嵩山剑法,再配合着他们浑厚的内力,裹挟的劲气犹如高岗强风,以手上的长剑为中心,绞碎了周围的空气,站在数丈外围观的人,被气劲一逼,都感觉呼吸困难,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苏白虽然不惧这两人,但是也不免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出手打断了原本的出手,瞬间就是转攻为守,准备先要挡下这一波的攻势。 不过这两人却是有些得势不饶人,看到苏白转攻为守,手上长剑一闪,在空中轻巧的转折几下,犹如一道闪电,但剑上内力却愈加愈浑厚,紧接着身形一掠,仿佛被剑光扯动,一跃而数丈远,直刺苏白。 歘歘歘! 凌厉的银芒划出数道弧线,虽然去势不快,但剑光凝聚之处远胜其他,一反之前快剑的常态,以慢打快,扎实基础,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见,但剑上的劲力浑厚,破空之声嗖嗖作响,就是离着一分,也要被剑气所伤。 嵩山剑法,原本是种类繁多,惊世绝招无数。可惜因为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岳剑派的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惊世绝招随五派高手而消逝。 不过那左冷禅也不亏是被人称之为嵩山派的中兴之主,近百年来最杰出的掌门。其人会集本派残存的耆老,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粗精,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 这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势,一一修改,合并为内八路,外九路,共计十七路的长短快慢的剑法应有尽有,而起他还花费时间将本派的十七路剑招修整的完美无缺。 如今的嵩山剑法共一十七路,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纵横千里,乃堂堂正正之师,左冷禅 其人虽未创设新的剑路,开发出新的剑法来,却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 总结完善之后,如今的嵩山剑法已经是五岳剑中最强之剑法,让原本因为正魔大战之后一度衰弱的嵩山派重新的崛起,再次位列五岳剑派前列之中。 刚才那费彬和陆柏出手,最先使用的一招叫做‘开门见山’,意思是说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地装腔作势,显得果决非常,毫不犹豫。 嵩山剑法,千古人龙、叠翠浮青、玉井天池、天外玉龙、开门见山、万岳朝宗等等的招式,被这两人接连不断的使出,让周围的人看的眼花缭乱。 而且这两人因为对于苏白的实力充满了解,知道哪怕是两人合力,想要胜过苏白也不简单,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的留手。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人的联手,让一旁观战的岳不群、定逸师太、天门道人惊讶不已。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对于各自门派的核心剑法都一直有所保留,想要真的一览无余的机会,却是真的不多。 现在看到这两人的全力出手,这几人虽然面色不变,但是各自心中却各有起伏,对于嵩山派几人展现出来的实力为止惊讶,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嵩山派的这些人实力竟然恐怖如斯,整个实力已经提升如此之快,怪不得左冷禅会生出合并五岳剑派的野心来,如此看来,其人并非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而那一旁的余沧海原本被苏白轻易击败心中还有些沮丧和恐惧,认为自己今日难逃此劫,但是却突然看到嵩山派的人出手,心中大喜,也顾不得想这两人是为何出手相助,但是却几乎本能的直接翻身而起,想都没想的再次提剑朝着苏白刺去。 第262章 擒拿 一时间,余沧海、费彬、陆柏,三人都用出了自己最强的剑招朝着苏白攻击而来,苏白四周剑气纵横,笼罩了他的四面八方,看得一旁的雨化田的人心急如焚,想要出手相助,不过就在此时,四人交手的情形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四周观战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刹那间! 一刀璀璨的刀光闪过,这道耀眼的刀光不但是映照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更是映照进了所有人的心中。 锋利无匹,凌厉无双,种种种种,几乎穷尽所有人心中的词汇都难以形容。 叮! 三道清脆的声音响过。 原本持剑在手的余沧海三人,突然止住身形,面色惨变:“怎么可能?” 他们各自看着手中被斩断,只剩下半截的剑柄,难以压制心中的惊恐。三人手中的宝剑,都并非是普通的长剑,却被苏白手中这柄普普通通的绣春刀斩断,这令三人几乎难以接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三人也不是那种痴傻之人,立刻各自运转内力朝着苏白丢射而去,就在苏白躲开的瞬间,他们各自再次出手。 余沧海怒喝一声,双手几乎在瞬间大了一圈,一双肉掌几乎如铁石一般的颜色,这正是青城绝学之一的摧心掌。 青城派虽然是剑法名门,弟子也大多习练剑法,但是余沧海其人真正拿手的功夫,独门绝学,正是这一双摧心肉掌,反是中招者心脏裂成七八片而死。想当初,其人杀死福威镖局几十位镖师的时候,正是用了这一招。 他使用出来这等独门绝学,已经是存了搏命的心思,摧心掌法在他手里施展开来,身前一丈之内,都在掌风的笼罩之下,单论掌法中的阴狠毒辣,放眼武林,也难有出其右者。 而那费彬号称大嵩阳手,其人除了一身嵩山剑法之外,真正的在武林中打出名声的却是那一套大嵩阳掌,此刻也毫不犹豫的使了出来。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仙鹤手陆柏也是人如其号,整个人灵活无比,直接以成名绝技仙鹤手朝着苏白杀去。 这三人全部使出了成名绝技,想要和苏白搏命,心中想的是哪怕是拼命也要令苏白受伤,对此有所顾忌。 不过可惜的是,三人对于苏白的真正实力预估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把握,他们就不清楚苏白真正的实力,而苏白显露出来的实力不过是想要让他们看到的罢了。 而在此刻,苏白也懒得和他们墨迹下去了,面对着三人的攻势,他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猛然之间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实力,内力汇聚去左手的拳头之上,毫不犹豫的轰出。 没有丝毫的技巧,没有一丁点的花里胡哨,苏白就那样纯粹直直打出的一圈,却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就连四周的空气都被震出响声来,空间都有些扭曲。 砰! 咔嚓! 余沧海三人被苏白这一拳轰中,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声响,而后接着传来了几声骨头折断的声音,再接着就是三人直直的砸在地上,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看到这三人几乎用尽了杀招,却被苏白如轻而易举的解决战斗,令四周围观的众人几乎是目瞪口呆。 刚才苏白的这一拳虽然没有任何的技巧,但是那其中粗暴,不讲理的力量将对手直接的轰飞给人的视觉效应,要比他刚才连胜十几位武林高手所造成的效应还要可怕。 一些人看着平平无奇,看起来没有丝毫特殊的苏白,真的难以想象就在苏白的身躯中会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简直让人心惊。 叮! 苏白随手一抛,绣春刀归刀入鞘,他派了派手:“将这些人拿下。” 身后自然有镇武司所属的厂卫立刻点头称是,立刻动身去想要将这些人拿下。 那嵩山派的丁勉看到苏白似乎要连他们嵩山弟子一同拿下,连忙挣脱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弟子,不顾脸上的苍白,对着苏白开口:“都司,那余沧海罪有应得,都司自可将其拿下。可是我这两位师弟,都司可否手下留情。” 苏白冷哼一声:“本都司擒拿罪犯,这两人意图阻挠,视为同犯,一律拿下。” 那丁勉挣扎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白打断:“本都司现在还不会要这两人的命,不过想要将这两人带回去,让左冷禅亲自来见本都司。” 原本他还愁没有借口拿下这些嵩山派的弟子,怎么才能把左冷禅逼出来,毕竟无论如何,哪怕刚才嵩山派的人和自己有所争执,说到底是因为江湖上的事情,苏白要是以此将这嵩山派的弟子扣下,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现在这两人竟然敢给余沧海帮手,简直是送上门的借口,苏白怎么能够不抓住。有了这两人在手,只要是那左冷禅不想要失去嵩山弟子的人心,还有着自己的野心,就不怕他不就范,乖乖的来见自己,而只要那左冷禅来了,苏白就不怕对方不屈服。 听到苏白这句话,那丁勉也闭了嘴,其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放任两位师弟出手,却是正中苏白的下怀,随了对方的心意。 他也清楚了苏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想要针对的不是这些人,而是自家掌门师兄。所以在得到苏白肯定说不会要这几人的命之后,也放下心来,准备等待让掌门师兄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毕竟镇武司的人真正盯上了,躲是完全躲不开了。 而接下来,有苏白在,见识到苏白的实力之后,那些嵩山派弟子哪怕有所不甘,可是面对这些镇武司所属的厂卫,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在加上丁勉的劝说,全都束手就擒。 倒是那些青城派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当初参与到福威镖局灭门一事的弟子,却没有束手就擒,还有一些人出手反抗,可是都不用苏白出手,就只是门达和雨化田两人出手,就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人拿下。 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却迅速的在江湖上传开,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263章 各方反应1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这江湖上,就没有什么不透风的消息,更何况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当初弄得那么热闹,参与的人以数千记,所以当日在刘府发生的事情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当初哪怕是听闻景泰帝下旨组建镇武司,命镇武司专断江湖之事,但是其实这些江湖人士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朝廷说要整治江湖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最终不也是一样不了了之了。 可是,当真的听闻这个镇武司的都指挥使竟然可以以一己之力连败数十位江湖上有名的好手,这其中还包括五岳剑派的几位掌门之时,令这些武林人士不由暗自心惊,似乎这次朝廷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整治武林了。 其实朝廷整治不整治武林,对于大部分的武林人士来说都没什么影响,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辈,再说没有混出头的时候,有那些名门大派的人压制,那些底层的武林人士也资格欺行霸市。 甚至对于岳不群这些各大门派的掌门而言,们不介意暂时低下头,反正现在看起来镇武司的矛头对上了嵩山派和青城派的人,所以倒不如先让嵩山派和青城派的人试试水。 哪怕是当时苏白压下来这些人,但是实际上在这些人看来,这只是代表苏白一个人的武力强悍,但是对于整个镇武司的实力还未曾可知。 苏白一人的强大不是代表什么,而是镇武司的那些厂卫强大才算。毕竟就算日月魔教的那位东方不败都可以看做是江湖第一人,他们这些武林正道不也是一样没有屈服。 若是镇武司真的不可抵挡,青城派的人和嵩山派的人没办法,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听令;若是镇武司只是一个花架子,压不下青城、嵩山两派,那么他们大不了以后只是躲着那镇武司的都司罢了。 当然,最令这些门派对于苏白有些抵触的一点,哪怕是在金盆洗手大会上已经表示愿意遵从镇武司号令的泰山、恒山、华山等几派都有点想要违约的缘故,就是最后苏白意有所指的一些话。 苏白表达的意思不是其他,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告诉景泰帝的原因,自己意图收集各家门派秘籍,然后探寻长生大道。 虽然探寻长生大道是假,毕竟苏白所修炼的太平道诀本来就是一部直通长生大道的功诀,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集百家之长,看一看能不能从这些个武林门派的秘籍中得到一些启发,汲取更多的营养。 而果不其然,这些武林中人丝毫没有一点共享精神,不懂得交流才能进步,一个个只知道固步自封,听到苏白的这个要求之后,当即面色大变,若非是因为实力不如苏白,恐怕都要拔剑杀上来一般。 其实想想也应该,这些个武林门派将自己的功法秘籍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一本辟邪剑谱闹的不可开交,苏白的这个要求自然而然会受到他们的抵制了。 不过虽然这些武林人士明确的表示出来对于苏白的拒绝,但是苏白却并没有感到一点可惜,他只会觉得自己提要求的时机不对,态度不够诚恳。 等自己剿灭了青城派之后,其余的物理门派想必就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感受到自己的真心诚意了,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的。 且不说那些听到苏白想要探索这些武林秘籍的诚心引起了这些武林人士的戒心,单单他扣下了那些嵩山弟子,只是放了一个丁勉回到嵩山派,就已经令左冷禅有些愁眉不展,觉得十分棘手了。 嵩山派,五岳剑派之一,也是当今五岳剑派盟主所在门派,位于嵩山胜观峰。 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而其中嵩山派门中高手折损无数,死伤惨重,使得嵩山派实力一落千丈。 而后,一直到现如今的掌门左冷禅继位,其人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精粗,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这数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式,一一修改,使得本派一十七路剑招完美无缺。 其人颇有城府,执掌嵩山派以后,搜罗大量黑道高手,派劳德诺到华山派当卧底,不断派人人对付或收买其余四派,有一统五岳剑派,消灭日月神教,成为武林霸主的野心。 而且左冷禅实力高强,号称是正道三大高手之一,武功方面有三大特长,分别是内功寒冰真气与无名内功、掌法大嵩阳神掌、剑术十七路嵩山剑法。 这大嵩阳掌和嵩山剑法本就是嵩山派所有,但是那两门内功寒冰真气和无名内功都是专门为了对付前任日月魔教教主任我行所自创的。 寒冰真气是左冷禅为克制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耗费十数年苦功,苦修至阴至寒的寒冰真气,是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散发出来的寒气远比冰雪寒冷,初时使人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最后全身冻结为冰。 无名内功也是左冷禅为克制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自创的两套内功之一。寒冰真气要旨在于冰封对手取胜,无名内功却可以将内力隐藏起来,不让对方吸到一丝一毫。 而就在多年前日月魔教的教主任我行消失之后,换上了现如今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左冷禅那一身专门对抗吸星大法的功法却是没有之前那般有利,所以其人开始闭关,研习创出了一套新的掌法,寒冰神掌,这寒冰神掌以寒冰真气为根基,掌力至阴至寒,招式宏大广披,教人避无可避。 但是近日,最近一直在闭关修炼的左冷禅却突然一反常态的没有闭关,其人与还带着伤势独自一人回到嵩山的丁勉相对而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第264章 各方反应2 嵩山,胜观峰上,嵩山派内的一处书房内。在左冷禅的这一间书房内,除了左冷禅这个掌门和丁勉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嵩山派的一大批弟子,除了留下丁勉一个人回来报信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被苏白扣下。 因为担心自家师兄弟与门下弟子的安全,丁勉一路上也没有任何的耽搁,甚至都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一路星夜赶路,急忙回到嵩山。 而听到丁勉失败的消息,原本还在闭关的左冷禅听说这么大一件事情,此刻也顾不上再继续闭关,赶忙出关来见丁勉。 听到丁勉将发生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之上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讲完之后,出乎意料的是,左冷禅并未发怒,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而因为左冷禅这个掌门师兄在嵩山派内威严颇重,所以哪怕丁勉此刻是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默默等待,丝毫不敢有任何催促对方的意思。 左冷禅身穿一件浅蓝色衫子,头顶带着一顶四方平定巾,坐在书房的主位上,看着脸色苍白的丁勉,半晌才开口问道:“那苏白实力如何?” 这次原本想要借着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以刘正风勾结魔道妖人的名义,打击衡山派,并且为自己接下来合并五岳剑派扫平障碍,却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镇武司给阻拦,不但计划功亏一篑,就连自家门下弟子都被镇武司的人给扣下了。 不过眼下左冷禅也顾不得生气,哪怕对于嵩山派门下弟子的安慰也有些顾不得,其人最想要知道的是这位镇武司的都指挥使实力如何。 能够将原本衰落颓败的嵩山派重新复兴起来,左冷禅当然不是无能之辈,他很显然已经有所意识,看到了镇武司的出现,已经不单单是他是否能够合并五岳剑派的事情了,这甚至已经关乎到嵩山派的存亡。 丁勉虽然没有如左冷禅看得那般深远,但是其人也知道镇武司的强大,对于他们这些武林人士而言,无疑是上了一道枷锁,凭空多了许多束缚。 所以在他看来左冷禅想要询问苏白的实力也是理所当然,其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说出了在他心中的评价:“四个字,深不可测!” 实力深不可测! 这就是这位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托塔手丁勉给苏白的评价。 其实也不单单是丁勉,当日在大会上大部分武林人士,在见识到苏白如此轻易的连败数十位江湖好手,又轻而易举的击败费彬、陆柏、余沧海三人的联手,不露丝毫疲态,几乎所有人给苏白的评价,和丁勉所想的几乎无二。 听到丁勉的这个评价,左冷禅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几分,其人对于自己这个师弟的眼光还是十分相信的,知道其人不会胡乱开口。 更何况,如果在那大会之上,苏白的表现真的如同他所说的一般,那么就绝对没有丝毫虚言。 所以此刻,在左冷禅的心中,对于苏白的危险程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放在了他目前的最大的敌人,日月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的同一个等级之上,甚至犹有胜之。 “其人是说,要本座亲自去见他,他就会放了我嵩山弟子吗?”左冷禅沉吟片刻,对着丁勉问道。 丁勉点点头说道:“其人是这般说的。可是掌门师兄...” 其实丁勉也有些为难,他清楚那苏白让自家师兄去见他,肯定是别有目的,说不得还有很大的危险。但是若是不去的话,那些师兄弟和门下弟子又该如何。 左冷禅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无妨,本座便去会一会这一位苏都司。” 他知道丁勉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次去见苏白会有很大的危险,但是左冷禅更知道,他不得不去,除非他愿意舍弃现在的一切,从此放下所有,退出江湖。 左冷禅素有大志,其人一直想要合并五岳剑派称霸武林,而想要称霸武林的话,那么除了他自己之外,嵩山派的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眼下这么多嵩山弟子被镇武司抓去,他要是视而不见,不敢去救人,那么恐怕现在嵩山派的人心立马就散了。 镇武司虽然来者不善,但是说到底左冷禅并不是很担心。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至少他嵩山派绝对不是最高的一个,还有一些门派比他们的实力还强。 大明朝的江湖武林之中,哪个门派是泰山北斗? 别看如今的五岳剑派跳的欢,但是真的论起实力来,想必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说是少林武当才是诸派之首,正道领头羊。 北崇少林,南尊武当。 整个江湖武林正邪门派加起来,真正厉害的只有三个:日月魔教,少林和武当。如果没有少林武当在后面兜着底,仅仅凭借五岳剑派的人,哪里是日月魔教的对手。 这一点,是左冷禅都无法否认的事情,否则其人为何一心想要合并五岳剑派。只有五岳剑派真正的合并,才有实力和少林武当平起平坐的资格。 自从达摩祖师创建少林寺以来,雄视武林近千年,对中原各派武术影响极深,故得‘天下武宗’的称誉。 少林派武术博大精深,秘藏寺院内的拳械与各种功法甚多,号称少林寺七十二绝技。除此之外还有《易筋经》、《洗髓经》等至高武学内功。 少林派更是丹药阵法双绝,不但有‘大还丹’、‘小还丹’、‘大檀丹’等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稀世丹药,还有‘罗汉阵’,‘十八铜人阵’、‘罗汉阵’等等这些无双阵法。 可以说,和少林派这种千年大派比起来,五岳剑派加起来都不过是一些乡下土财主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武林魁首的名号绝非虚名。 不过今日,传承近千年的少林派却收到了一封传书,就是这封传书令如今的少林派主持方证大师不得不慎重以待,招来诸人相商。 第265章 只身上武当 武当山,又名太和山,谢罗山,参上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称。属大巴山东段。西界堵河,东界南河,北界汉江,南界军店河、马南河,背倚苍茫千里的神农架原始森林,面临碧波万顷的丹江口。 武当派起于元代,兴起于明代,创派祖师为张三丰。张三丰,本名通,字君宝,汉族,辽宁人。元季儒者、武当山道士,善书画,工诗词,中统元年,曾举茂才异等,任中山博陵令。 其人为张天师后裔,为武当派开山祖师。太宗皇帝崇奉“真武”之神,曾以丁夫三十余万人,费银计百万,历时七年,大修武当山宫殿,共建成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十二祠、十二亭、三十九桥等,及金殿、紫禁城等,并赐名`“太和太岳山”。 太宗皇帝朱棣还问张三丰“吾欲学道,谁最乐者?”三丰对答:“食美嗜,遗通利,极乐事。” 后又为太宗疗病,深得太宗信服,敕封“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 于是,张三丰名声名大振,武当山由此大兴,并不断发展壮大。 而且后来张三丰收了七个弟子,号称是武当七侠,门派弟子越来越多,直至如今,整个武当派已经在大明朝有着不小的势力,在江湖上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武当山下,苏白踏着台阶拾级而上。 他一路边走边看,这武当山不愧是道教圣地,皇室家庙,香火果然鼎盛。往来的香客繁多,有衣衫破旧之人,也有衣着华丽者,甚至是一些身着官服的香客都有。 走到台阶尽头,来到山腰的殿前广场,更是热闹非凡,往来人群之间,偶尔可见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在其中,或为香客解惑,或为香客指路。 广场之后,有一处大殿,殿内正中央摆放着三丈高左右的真武神像赫然耸立,坐北朝南,前面便是香案和大的夸张的一个香鼎。 这座大殿虽然不是武当的太和宫,但是作为道教圣地武当山的门面,自然是一般道观比不了的,而且有历代的明天子对武当山的道观进行过修葺和扩建,自然是非比寻常。 不过苏白的目的地并非在此,这里只能算是武当对外迎接普通客人的地方,那些接引香客的道士也都是普通人,也就是俗称文道士,真正的武当派所在,自然是在上面天柱峰的太和宫。 穿过大殿,来到殿后,苏白来到台阶上,继续拾级而上,不过在这条道路上可就是人际稀少,等到他走了近千层台阶来到一处观景台的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人了。 “这位客人,还请返还,上面乃是武当禁地。” 当苏白再次准备登山的时候,却被几位位从上面走下来的武当弟子阻拦。 以苏白的实力,其实想要避过这个武当弟子也是轻而易举,哪怕是他想要避过所有人直达天柱峰的太和宫都没有什么难度,不过他并没有可以隐匿身份。 看到武当弟子出声阻拦自己上去,苏白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丢给了对方一枚镇武司的令牌,那领头弟子看到这枚令牌之后拱手对着苏白开口:“这位客人稍等,容弟子去禀告。” 整个武林之中其实真的要论起来,武当派算是和朝廷关系最密切的一派,毕竟其开山祖师张三丰不但在大明立朝的时候出了大力,而且后来太宗皇帝和张三丰的关系密切,所以整个武当派对于朝廷不但没有排斥之心,还多有合作。 所以这弟子见到苏白的这枚令牌之后,虽然心中有些奇怪苏白的来意,但是其人倒也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令其余几个弟子陪着苏白,自己连忙去上去通报苏白的到来。 苏白笑着点点头,示意对方去禀告,他自己继续在其余几个武当弟子的陪伴下,慢悠悠的向上晃悠着。 在苏白的计划中,他哪怕是想要真的控制整个武林,收集所有武林各派的秘籍为己用,但是其实在他的心中,也并没有想过说真的凭借自己的实力镇压所有的武林人士,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弄得四处皆敌。 俗话说的话,干任何事情,我们都要首先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那些人是可以拉拢的,那些人是不可以拉拢,必须要消灭掉的。 要知道,武当派在整个江湖中虽然是魁首的地位,但是与朝廷关系十分的亲密,还多有合作。所以理所当然,武当派在苏白看来,则就是属于可以拉拢到己方的自己人,没有必要搞成敌人,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 所以,苏白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来一趟武当,看一看这武当派是否真的是和自己心中所设想的一般,能够成为镇武司合作的‘朋友’。 ......... 天柱峰,武当派,太和宫内几位武当道人散立在四周,最中央的那位,背对着众人,仰头看着殿中供奉的张三丰铜铸鎏金坐像。 其中的一位中年道人对着那个正中的道人开口道:“掌门师兄,其人此次到来,必有目的。” 这些道人都是武当派现如今的权力核心,正是他们掌握着整个武当派的一切大小适宜,而那个背对众人的道人,正是如今的武当派掌门,正道十大高手之一,冲虚道人。 冲虚道人转过身来,只见其人,面色红润,灰发灰须,眼神深邃,气势沉凝,身着青色道袍,内里白绸衫,下摆处可见桃红裤子,袖摆宽大,着河豚鞋,背后一个太极图,整个人站在那,给人以宁静的味道。 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位师兄弟,却是淡淡一笑:“无妨,他镇武司专断武林之事,但是我武当派却是不惧怕其人。” 冲虚道人说的也不是虚假,武当派说是普通的武林门派,但是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朝廷官员,却都没有人真的会认为武当派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门派。哪怕是苏白的这个镇武司,武当派也是浑然不惧 第266章 合作提议 冲虚道人带着几位武当派的长老站在太和宫前,看到苏白出现,其人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立刻迎了上去。 冲虚道人对着苏白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可是镇武司都指挥使,苏都司?” 苏白点了点头:“正是苏某。” “贫道冲虚添为武当掌门,都司远道而来,贫道却是有失远迎了。”冲虚道人笑着对苏白开口。 苏白也是笑着拱手,对于其人的客气话没当真,笑道:“道长客气了,苏某不请自来,还望都司莫要嫌弃。” 冲虚道人笑呵呵的开口:“都司能来,我武当派可谓蓬荜生辉。” 而后冲虚道人又一一为苏白介绍了他身边的几个道人,全部都是现在武当派的长老,是冲虚道人同辈的师兄弟。 苏白也笑着和那几人打了个招呼,而后在冲虚的带领下,苏白进入到了太和宫的一处偏殿之内,各自落座。 其余的武当派长老不过是露了一个面,寒暄了一番之后,只有冲虚道人和苏白两人在殿内。 见到殿内也没有其余人在,苏白也没有闲扯,直接开口道:“如今江湖之上厮杀不断,每日都有人惨死。陛下仁慈,不忍心看到黎民百姓无辜而死,遂意组建镇武司,安顿武林之事,让江湖平静下来。 苏某不才,承蒙陛下看重,命苏某当了这个镇武司的都指挥使。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事。苏白也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也不想着说就此暴力镇压武林。” 说道这里,苏白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冲虚道人。 “陛下圣明,都司仁慈。”冲虚道人附和了一声。 不过其人还在是心中腹谤,你若是真的如此,那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之上,为何态度那般强硬,行事如此霸道。 别看没有见过苏白,但是武当派身为正道魁首,自然对于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们对于苏白当初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上,苏白的表现,可是一丝不漏的传到了武当派中。 现在听到苏白说他不是不讲理之人,不想着暴力镇压武林,肯定是让冲虚道人一阵腹谤,不过却只是在心里这般想,并没有真的表现出来。 苏白却是不知道冲虚道人在心中这般腹谤自己,他只是继续开口说着:“苏某今日此来武当山,是要商议与武当山合作的事宜,朝廷是有诚意的,所以是和贵派合作,而非命令,所以还请道长莫要心存抵触。 在苏某看来,想必道长也不想江湖上,每天厮杀,自家弟子,每日都有人死去吧,所以此举也是为了维护江湖的秩序,保百姓平安。” 冲虚道人点了点头:“若是真的如此,自然是乐意至极,只是不知道都司所言的合作,是怎么合作?” 听到苏白这一番话,冲虚道人若有所思,似乎有一点理解到了苏白这一次来武当山的目的了,不过他还是依旧不漏声色,准备听苏白自己讲出来。 苏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他这次之所以孤身上武当而来,没有带那么多镇武司所属的厂卫上山,就是为了向对方表示一个态度,自己是怀抱着善意而来的,相信冲虚能够成为武当掌门,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其人如此说,不过是想要确切的从自己嘴中亲口说出来罢了。 对于冲虚道人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苏白也没有在意,直接的摊出来自己的来意:“以我镇武司与你武当派合作,定下一个规矩,各派都必须要遵守,不得违法乱纪。以后江湖上若是出现不稳定因素,有人胆敢违背这些规矩,则需要尽快消除,还江湖一个稳定。” 这个合作很简单,其实就是镇武司的那些规矩,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苏白没有选择将冲虚道人他们代表的武当派至于这个规则之下,反而是想要拉拢武当派站在自己一方,成为规矩的制定者。 说到底,苏白的这个镇武司不过是也新组建的机构,哪怕是从厂卫中抽调了不少的人手,但是真正的支撑起镇武司的人除了苏白之外,也就是雨化田和门达两人。 可是仅仅凭着他们,想要对付那些高手还好,但是真的想要说将整个武林的反抗压服下来,去执行他们所制定的那些规矩,可就是真的是痴人说梦了,想都不要想,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所以,苏白完全有必要再招揽一批人,一批能够可以和他们一同成为制定者,去执行这个规矩,确保他们镇武司的规矩可以实施下去的人手,而武当派,就是苏白认为可以拉拢的人。 武当派,有人有实力,和朝廷的关系还不错,那么选择对方成为自己的合伙人,难道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吗? 按照苏白的设想,接下来当一切都实施完毕之后,镇武司将成为整个江湖的主宰者。当然这个镇武司就不仅仅是现在的镇武司,除了现有的这些人之外,一些可以合作的江湖势力完全可以加入进来,一同维护江湖的和平稳定。 冲虚道长听了苏白的话,又追问了一句:“江湖安稳,没有厮杀,贫道自然乐于见到,但不知都司所说的不稳定因素具体指的是?” 苏白笑了笑:“就是那些意图挑战镇武司和武当派地位的野心之辈。” 冲虚道人顿时明白了苏白的想法:“此事事关重大,贫道还需要与门中师兄弟商议一番。” 其实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冲虚道人对于苏白的这个提议,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反对的想法,他也明白,这个建议在门中想必不会遇到任何的阻力,会受到所有人的赞同。 别看武当派现如今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是实际上暗地里的挑战者绝对不会少,眼红他们的地位,想要将他们拉下马的门派有很多,比如那嵩山派的左冷禅。 而如果按照苏白的这个办法,一旦和镇武司达成合作,那么武当派的地位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就从一个竞争者变成了一个裁断着的位置。 第267章 提议 对于冲虚道人说自己还需要考虑一下,苏白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种事情事关重大,若是其人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下来,苏白到还要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他笑了笑,然后开口道:“除此之外,苏某还有一个请求。” 冲虚道人一愣,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对着苏白开口道:“都司请讲,若是力所能及之处,必然不推脱。” 他的话说的并没有全部说完,还剩一半的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对于苏白所谓的请求,并不能听都没听的拒绝,只是告诉苏白,如果他能够办到,就不会推脱,但是如果办不到,那么久不好意思了。 苏白当然听明白了其人话语中暗含的潜意,他也没在意,轻轻开口道:“武当派乃是名门大派,当初的武当张真人更是武林第一人,内功博大精深,武功精妙绝伦。如此,苏某仰慕已久,不知道是否有幸一观。” 听到苏白这么说,冲虚道人脸色一变,武林秘籍本就是武林各派最重要的东西,如此之物,岂能由别人轻易查阅,毫不犹豫的出口拒绝道:“还请都司见谅,门规有令,武当秘籍不能轻视与人。” 武林秘籍这种东西要是随随便便就让别人查看,那武林上的争斗恐怕会顿时少一大半,毕竟江湖上不知道多少的厮杀都是因为争夺一些武功秘籍所引起的。 听到冲虚道人的拒绝,苏白也没有任何意外,毕竟他也知道一见面就要翻看别人的绝密秘籍,对于这些个武林门派来说是一种冒犯,所以他紧接着说出口: “当然,苏某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 冲虚道人心道,明知道请求过分,还要说出来,这是故意危难人不成? 却听到苏白继续开口道:“不如这样,想必武当各种秘籍都有长老修炼,那么不若请诸位修习了各中绝技的长老指教一番,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俗话说,面对别人的请求,你拒绝了第一次,就很难接连拒绝别人的第二次。所以其实苏白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说要看武当派的秘籍,而是想要和这些武当长老交手试探一番。 毕竟他此次来是为了寻求合作的,刚刚把合作的想法跑出来,紧跟着就直接大喇喇的说要和别人比武,怎么看都有些是故意找事的样子,所以他选择了先借口查阅对方秘籍,等冲虚拒绝之后,再提出要和武当长老比试的要求。 无论怎么说,武当派是自己接下来的合作伙伴,虽然武当派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但是其真正的实力如何还有些不清楚,所以苏白觉得有必要掂量一下对方的实力如何,是否可以真的有资格和自己合作。 正如苏白所预想的一般,冲虚道人听到苏白的这个提议之后,并非和刚才一样那般直接表明态度的拒绝。 因为刚刚对于苏白的要求已经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一次,而苏白果然也没有再继续强求,选择了退让,提出要交手比试一番,这让冲虚道人有些犹豫,觉得其实未尝不可。 如果说苏白直接一开始就在抛出合作的想法后,然后说要跟他们武当众人比试,那冲虚道人绝对会以为是对方是想要给自己一方一个下马威。但是现在的话,他倒是觉得这位苏都司或许真的是想要见识一下武当派的功法。 更何况,在冲虚道人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他们武当派真的要和镇武司合作,那么借着这个机会,展现一下武当派的实力,也未尝不可。 所以冲虚道人对于苏白的这个提议并没有立即表示反对,而是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都司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不如这样,容贫道去和几位师兄弟商议一番,两件事情一同给都司一个答复。” 听到冲虚道人没有立刻拒绝,表示要去商议,苏白点了点头:“如此,那么苏某就静候道长佳音了。” 冲虚道人点了点头,然后立刻起身离开了偏殿,走了出去,偏殿之内只剩余了苏白一人。 看着冲虚道人走出去的背影,苏白慢慢的端起一旁的茶杯,嘴角浮现一丝自信的神情,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已经是胜券在握。 ......... 太和宫的另一座偏殿内,那几位和冲虚道人一同迎接苏白,而后又借口说处理事务的几位武当长老此刻全部在这座殿内,一个人不少,全部都没有离去。 看到冲虚道人进来,这几位等待的武当长老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冲虚道人开口询问道:“掌门师兄,谈论了如何,那人此次所来,意欲何为。” 显然,哪怕是这些武当长老,对于此次苏白的来意还是十分好奇的,毕竟之前朝廷的圣旨,还有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之上,苏白所说的那一些话,怎么能不令他们在意。 冲虚道人没有立即回答这些师兄弟的问题,而是开口对那些侍立在一旁的普通弟子道:“你们先下去吧。” 看到冲虚道人这个动作,其余诸位武当长老个个若有所思,看来这位苏都司此次的来意非比寻常,否则掌门师兄也不会如此慎重以待。 等待那些普通弟子离开之后,殿内剩下的全部都是武当长老,整个武当最为核心的一批人,正是他们掌握着武当派大大小小的一切。 冲虚道人环顾了四周,对于这些师兄弟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缓缓开口道:“其人此次来,确实是有目的,并且还提出了要和武当派合作。” “合作,什么合作?” “我们武当派和他们镇武司有什么合作的地方?” 在场的武当长老各自七嘴八舌的开口,纷纷想要知道镇武司要怎么和武当派合作。 不过其实从这些人的回答,也可以发现一点,他们似乎对于和朝廷的合作并不是十分排斥。毕竟若是换做其余武林门派,恐怕早就开口斥骂不跟朝廷鹰犬合作了,哪里还会问怎么合作这种话。 第268章 比试1 冲虚道人微微抬手,其余正在说话的武当长老顿时噤声,目光看向了自己掌门。 “镇武司想要与我武当派合作,共同主持主持武林事宜。”冲虚道人开口道。 听完冲虚的话,其余武当长老顿时又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哪怕之前考虑过多种的情况,可是大多数想的是其人虽然是只身而来,但是很可能是为了借着朝廷的虎皮,来压服武当。合作这种事情,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别说武当派与朝廷关系亲密,时常多有来往,但是合作这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毕竟你想一想,说到底人家是朝廷,武当派哪怕在武林中再厉害,说到底还是民,这种事情想都没想过。 现在听到这个要合作的消息,这些武当长老先是一愣,而后却是面色一喜,觉得此事真的大有可为。正如刚才说出的那般,武当派哪怕平日在江湖中在威风,可是实际上还是民,并不是官身。 可是现在如果真的能够合作的话,那么意味着接下来武当派就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他们也有了朝廷的官方身份。 别看那些个江湖人士一个个嘴上说着什么朝廷鹰犬,一副看不起朝廷的样子,但是他们这些武当派长老个个都是老江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 俗话说,穷文富武,练武可不是像读书一样,哪怕家徒四壁,只要能够有几本书就可以继续学习。但是练武是需要资源,需要钱财的,普通的江湖人士为什么厮杀争夺不断,不就是为了争夺钱财和资源。 人家说,六扇门中好修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高手看不起厂卫,其实何尝不是嫉妒呢,因为朝廷富有四海,归附朝廷之后,所获得的资源是远超自己在江湖上厮杀的。 而武当能够在江湖上执牛耳,除了武当派当初创派祖师张三丰留下的底蕴,何尝不是因为和朝廷关系密切,时常有赏赐,获取的资源是远超其他的普通门派吗? 所以这些个武当长老听到这个提议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对于武当未来的发展是百利而无一害,哪怕是有弊端,在他们看来也是利大于弊,他们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全部认为可以同意苏白的这个提议。 冲虚道人见到所有的武当长老都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暗自点了点头,这些人的选择和他所预想的一样,只有和朝廷关系密切才能知道合作的好处,所以他内心也是赞同这个提议的。 “既然如此,那么贫道就答应下来其人的提议。”他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口说出了苏白的第二个想法:“那位苏都司说仰慕我武当派已久,说是想要见识一下武当武功,提出要和诸位师兄弟比试一番,不知道诸位师兄弟意下如何?” 听到冲虚道人说起这个提议,顿时又武当长老开口道:“看来其人这是要看一看我武当派的实力啊。” “既然如此,我等自然不能不答应,有必要让其人见识见识武当派的实力,毕竟接下来双方合作,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其余长老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赞同这些看法。 其实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看法,他们认为苏白提出来的见识武当派的武功或许不假,但是其真正的目的实际是为了要掂量掂量一下武当派的实力。 冲虚道人点点头:“既然如此,贫道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 太和宫金殿后面有一座演武场,苏白被冲虚道人从偏殿请了出来,来到这处演武场的时候,发现那些武当长老已经早在这里等待着他。 刚才冲虚道人在和武当的诸位长老商议完毕之后,立刻就直接去了苏白等待的偏殿,将他们商议的结果告诉苏白。 不出苏白的意料之外,对方不但答应了苏白的提议结果,也同意了苏白要比试的要求,所以带着苏白来到金殿后面的这座演武场。 苏白对着在场的众位武当长老拱手笑道:“苏某仰慕武当派绝技已久,今日能够与诸位交手,却是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 “都司客气了。” 看到苏白这般的客气,这些武当长老也都同时笑着回应着。 苏白先和这些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而后直接一跃而起落在那演武场上的擂台上,右手一身,一旁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刀歘的一声破空而起,直接落入苏白的手中。 唰唰唰! 苏白甩了甩手中的长刀,晃了一个刀花,而后左手负于背后,右手长刀倒提,开口道:“不知道哪位先来指教。” 听到苏白请战,那四周围观的诸位武当长老中有一人直接站了出来,其人一跃而出,直接落在苏白的面前,口中朗声道:“贫道武当冲和,请都司指教。” “请!” 苏白淡淡开口。 那冲和道人也听过苏白的战绩,知道苏白实力非凡,所以见到苏白让他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拔剑出手:“贫道还请都司不吝赐教。” 这冲和道人一出手就是绝技七十二路九宫神行剑法,其暗合八卦九宫之道,专门消长对方攻势。其人脚踩八卦九宫,手腕一转,剑光已经抖落出万点光芒,朝着苏白直刺而来,笼罩了苏白周身四方,不给苏白任何躲避的空间。 不过苏白却也丝毫不惧,手中长刀格挡对方长剑,眼神冷冽,提刀运转步法,长刀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响声,双手握刀,挥刀如锤,抡起半圆,砍向冲和。 看到苏白如此来势凶猛的刀光,脚下步法一变,剑光一缓,以柔克刚,长剑微微一松,搭在刀身,向身左侧带去。 苏白突然感觉自己手中的刀,似乎不听使唤,被带偏到一旁,双手使力,抽刀后退,但刀身却似陷入泥潭。 而后,他冷哼一声,再次用力,内力灌输之下,刀身力气一增,却是反客为主,用自己的长刀带着对方的长剑向着一旁划去。 第269章 比试2 虽然被苏白一番反击反客为主,但是那冲和道人倒也没有丝毫的着急,脸色都不变,立刻做出反应来。 他运转体内真气,脚踩武当九宫门秘技九宫连环步,此步法轻灵多变,速度快捷迅速,寒芒四射,直奔苏白。 不过他速度快,苏白的速度也不慢,他的脚下步法玄妙,手中刀法凌厉,刀光闪烁不定,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幕,笼罩了冲和道人。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身影便交错在一起,刀剑交鸣,金戈之声不绝于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而后四周刀芒与剑气四射,就连脚下的演武场都布满了两人交手的到刀剑劈砍出来的痕迹。 两人的交手十分迅速,不过四周的武当长老实力都不弱,自然能够看得清楚两人交手的动静,他们两人的招式都一丝不落的进入到其他人的眼中。 虽然此刻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冲虚道人已经看到自家师弟冲和落入下风,现在看起来还能支撑,但是其实却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砰! 正在冲虚道人心中想着自己师弟恐怕支撑不住的时候,就见到其人果然直接肩膀中了一掌,连连后退几步,直接落败。 原来两人正在交手的时候,苏白却突然内力灌输到左掌,直接一掌陡然劈出,那冲和道人根本避无可避,直接打在了肩膀上,身子一下子变得不平衡,被苏白抓住机会,直接击退。 两人没有生死大仇,所以苏白在一击得手之后,并未追击,只是逼退了对方。而那冲和道人也知道苏白留了手,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退开。 所以冲和道人被苏白击退之后,也便没有纠缠,对着苏白道:“多谢都司手下留情,贫道技不如人,就此认输。” 苏白笑着点点头,示意其他人,是否还有人愿意出手。 虽然冲和道人落败,但是接下来的诸位武当长老还是接连站出来挑战苏白。 无数的武当绝技都被使用了出来,就比如七绝之一的身法‘武当梯云纵’,堪称轻功中的轻功,其注重身法的轻灵,不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要旨是身形轻巧,高低进退自如。还有那千里不留痕、八禽身法、八步赶蝉等轻功,都是各有精妙,十分不凡。 武当的掌上功夫,比如那入门功夫三十二路武当长拳,共分二路,可以单路练习,也可以二路一气呵成。架势较大,动作多横击直劈,对健身壮体效果较好。拦截架格,腾挪闪让均要求出手有力,发脚迅速,手足齐到,动作分明。 武当绵掌,一共三十六招,手法以掌为主,运转舒展如绵,动作连而不断,掌法运行成环,劲力要求内蓄刚劲,外现绵柔,爆发时迅速、快捷。震山掌、震天铁掌、回风掌、霹雳掌等等掌法。 不过武当掌法中除了这些掌法中,还较为出名的就是武当镇山之艺两仪掌,擅长以柔克刚,以意克敌的内家上乘功夫。 当然武当掌法中最厉害的就是集道家武学之大成的太极拳法,讲究太极圆转,永无止境,用意而不用力。武当内家拳,是一种集武术养身为一体的精妙拳法,有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后发先制的武术特点;亦有动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刚柔相含,含而不露的武术风格。 这些掌法对于苏白有了极大的启发,令他感悟颇深。要知道他的招式技法一项是刚猛有余,柔韧不足,但是和这些人交手之后,却是令苏白悟出了一丝柔意,对于那种刚柔并济之道的领悟懂得更多了几分,对他现在的实力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除了武当掌法之外,还有一些武当长老擅长的则是一些袖法,指法,点学术,如‘流云飞袖’,‘千山重叠’、‘一元指’、‘擒拿手’。 当然,武当派虽然不是五岳剑派之一,也并不以剑法出名,但是却并不是说武当剑法不出名,除了刚才那位冲和道人使出来的七十二路九宫神行剑法之外,武当精妙的剑法还不少。 武当三神剑、八卦剑法、九宫剑法、回龙十二剑、太极慧剑、游龙剑法、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九九八十一手九宫连环剑、绕指柔剑、神门十三剑都是将精妙无比。 在和苏白的对战工程中,还有两位武当长老同时出手,他们两人使出来的乃是武当前辈创出的两仪剑法,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是妙参阴阳的武当镇山剑法。 出招时,一人迟缓,一人迅捷,姿势虽不雅观,但剑招古朴浑厚,破绽之少实所罕见。斗到紧要处,一人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若非是因为这两人剑法造诣不高,不能够阴阳混而为一,达到这门剑法的至高境界,那么恐怕苏白不使出全部实力,都别想要轻易的破掉这门剑法。却是令苏白觉得惊讶不已,对能够创出这门剑法的武当前辈佩服不已。 当然,对于苏白来说,最为惊喜的是另一点,就是没想到武当派除了剑法之外,还有两门异常不凡的刀法。其中的一门刀法叫做玄虚刀法,乃由《道德经》中玄之又玄之意化出,出招变化莫测,暗合道家生生不息之意。 还有一门刀法叫做武当夜行刀,乃是武是百年前一名瞎眼道士所创只因他眼睛不方便与人决斗时多半选在夜间便依著「绵掌」路数创出了七十二路「夜行刀」。只因出招时用劲柔韧纵使劈砍如电却也听不到一点风声夜战中自是大占便宜。 这两门刀法对于苏白的帮助远胜其他,夜行刀法可以让他的刀更加的迅猛坚韧,而玄虚刀法却能够苏白的刀法刚极生柔,多出一丝阴阳相济的味道来。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在接连击败数位武当长老之后,那位观战许久的武当掌门冲虚道人终于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其人决定亲自上场与苏白一战。 第270章 冲虚 “都司,请。” “道长,请。” 苏白与冲虚道人相对而立,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可能说是一上来就瞎打,那样有失高手身份,所以还是客气了一番。 冲虚道人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其人左手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苏白见他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虽然还没出手,但是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而来。 他手中长刀一甩,挽出一个刀花,虽然还没有看出其人的破绽所在,但是想都没想就是一刀自上而下斜劈而出,想要打断对方的节奏。 面对苏白着势若雷霆的一刀,那冲虚道人自然不能毫无反应,其人剑交右手,寒光一闪,向苏白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动若闪电,令一旁围观的武当长老心中感叹自家掌门师兄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苏白却是手腕一转,横刀在前,竟然直接挡住了其人的长剑,铛的一声刀剑相击,两人不由各自后退了些许。 冲虚道人持剑而立,看向苏白的目光中充满惊讶,刚才这一击的交手,苏白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超他所预料,哪怕观战许久,心中对于苏白的力量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真的交手之后,却是更令他心惊。 苏白眼中也不由浮现些许惊讶之色,刚刚这一次交手,两人算是不分胜负,对方的剑所能有一股绵劲,若非是苏白,换做功力不如对方之人,恐怕要被震得臂膀发麻。 冲虚道人虽然惊讶,但是其人手下攻势不停,脚踩九宫八卦,体内武当纯阳无极功运转,这门功法乃是道家功法之精华,由祖师张三丰所创,此功法是武当派最高内功心法,也是护体防身必须修炼的功法。以威力而论,可算得上各派第一。 他而后又是剑交左手,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剑劲连绵,护住全身,周身仿佛是形成了一个混元如一的太极,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苏白心道,这冲虚道人所使出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武当七绝之一,镇派剑法,太极剑法了。 相传太极剑法乃是集道家武学之大成的剑法,讲究神在剑先,绵绵不绝,以不变应万变,一共五十四式。太极剑法的精奥是以己之钝,挡敌之无锋。如撒出了一张大网,逐步向中央收紧。这路剑法只是大大小小、正反斜直各种各样的圆圈,要说招数。可说只有一招,然而这一招却永是应付不穷。 就在苏白争思量之间,冲虚道人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剑尖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他这一招中笼罩了苏白上盘七大要穴,每一处都是攻敌必救之处。 原本若是其人一直以守带攻,苏白想要寻找这门号称防守第一的太极剑法还有些困难。但是其人选择了进攻,却是让苏白在瞬间就寻到了一个破绽,他也没有犹豫,当下长刀平平淡淡的指向对方左眉。 苏白选用的破招之法同样是攻敌必救,冲虚道人倘若继续挺剑前刺,左额必先中剑,待他剑尖再刺中自己的时候,已然要慢自己一步。 那冲虚道人剑招未曾使老,已然圈转。突然之间,苏白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他眼睛一花,当即回刀向对方剑圈斜攻。 铛铛铛,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冲虚道人的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不过是瞬息之间,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此时在苏白的眼中,已经很难去寻找出冲虚剑法中的空隙,他只是感觉到眼前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冲虚道人的全身。冲虚道人选择了绝对的防守,可谓是将太极剑法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一丝的破绽。 但是其人却并非纯粹的原地不动的防守,他的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减震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而且冲虚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一步一步的朝着苏白逼迫而来,缩小着他的转换空间。 若是换做其余人来,面对着冲虚道人这般的剑法,在配合上他的武当纯阳无极功那生生不息的内力做支撑,根本难以抵抗太长的时间就要落败。 但是苏白却并非如此,他的实力本来就要高出冲虚道人许多,眼前虽然被对方剑法压住气势,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因为眼前局势看起来虽然危险,但是并非不可破解,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一力破万法,直接用强横的力量破开对方的太极剑法。 不过苏白来到这武当派,之所以想要和这些人比试,就是为了要利用和他们交手的机会,然后磨练自己的武技,若是单纯的以力压人,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所以,面对冲虚道人的太极剑法,苏白却是刀势一变,速度更是快了几分,手中的刀法竟然换成了刚才和那武当派长老交手时候才学道的武当夜行刀。 “夜行刀法!” “这怎么可能?” 一旁围观的武当长老一个个脸色突然一变,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苏白竟然会使出他们武当派的夜行刀来。 这些长老十分肯定,在此之前苏白绝对没有接触过夜行刀,毕竟从刚才对方和那位使出夜行刀的武当长老交手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可是眼下苏白竟然能够使出来夜行刀,除了对方称赞对方天赋过人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 以前总听说有人武学天赋过人,可以过目不忘,甚至一门武学看一遍就可以施展出来,这些武当长老还嗤之以鼻,绝对是夸大,可是眼下看了苏白的这般表现,却是让他们真的难以接受。 第271章 收获斐然 难以接受,苏白能够如此轻松的使出武当夜行刀法来,却是让这些武当长老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位专修夜行刀法的长老。 想一想,在场的诸位武当长老能够走到今天,在武当这个江湖执牛耳的门派走到高位,其人的自身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各自都掌握着一门或者几门武当绝技。 不过他们能够走到今天,能够将武当绝技修炼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在江湖上打出名声来,其中付出的艰辛绝非寻常。 可是眼下和苏白这么一比,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一番交手,看了一遍武当夜行刀法之后,就能够完整的使出来,却是令他们打击非常,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苦修都修到狗肚子去了,真是羞惭至极。 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如果努力有用的话,那么要天才有什么用。武林中总会有一些天赋寻常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推动武林发展的人物,就好比武当创派祖师三丰真人。 张三丰一生从无到有,创出多少绝学,还有时间建立武当派,其人的天赋才情,肯定也是远超普通人,称得上天赋卓绝了。 苏白虽然不敢说和张三丰比,但是他原本能够在末法时代苦修出一番实力,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不凡了。而后又因为进入主神空间,成为主神使者,在经历了多个世界,见识了不少的对手之后,对于他的阅历有了极大的增加。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如今所修炼的那一门太平道诀,这是一位连主神都不敢透漏其身份的大人物传下来的一门直指长生的功法,让苏白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超越这个世界所有武林人士的高度之上。 有了太平道诀的加持,和苏白之前的历练,所有他的根基深厚,才可以真正的高屋建瓴的学习这些武功技法。 说实话,这门武当夜行刀法虽然在江湖中都是属于不可多得的武林绝学,但是如果放在苏白手中,并不算威力巨大,根本比不上他的太平刀法,他所重视的不是技法,而是其中蕴含的意境,对于苏白的武道大有启发。 且不说见到苏白如此轻易的使出武当夜行刀法的震惊,冲虚道人在见到苏白竟然用出夜行刀法的时候,眼中也是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其人到底是见识颇深,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门夜行刀法本来就附和苏白的路子,在他手中使得是快若闪电,威力不增,一时间竟然挡住了冲虚道人的太极剑法。 不过夜行刀法是由武当绵掌所创早出来的道法,所以他的的精髓除了快之外,更是注重出招时候用柔劲韧性使劈砍如电也不漏一丝声音。而苏白使出来之后,却是刚猛有余,韧性不足。 那冲虚道人见到苏白的不足之后,却是有意无意的开始放缓了太极剑法的节奏,开始借着太极剑法向着苏白来演示太极剑法中的阴阳之道。 对方的示好,苏白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也没有客气,放下了争斗之心,开始借着这个机会慢慢的体会太极剑法中的阴阳之道。 数十招之后,苏白的夜行刀法忽然气势一变,出刀的速度虽然缓了几分,但是却多了一丝柔劲,出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过这夜行刀法仿佛一直被太极剑法克制,苏白的夜行刀法虽然有所突破,但是却始终觉得隔了一层隔膜,难以真的触摸到那刚极升柔的阴阳之道。 忽然之间,苏白手中的刀法一变,不再是刚才的夜行刀法,反而换做了另一门武当刀法,玄虚刀法。 一旁围观的武当长老早已经被苏白的举动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先是使出只看过一遍的武当夜行刀法,而后又很快的触摸到夜行刀法的精髓,感悟到柔劲坚韧的真谛。 虽然说苏白的这般迅速进步有着冲虚道人的帮助,但是也不可否认苏白的天赋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有所领悟,要知道那位专修夜行刀法的武当长老当初即便有人指点,也绝对没有苏白这么快的速度就能体会夜行刀法的精髓。 所以,当看到苏白又使出了一门武当绝技玄虚刀法的时候,这些武当长老反倒是不觉得有任何的惊讶,倒是有一些觉得理所应当的意思。既然对方看了一遍夜行刀法都能使出来,那么使出来玄虚刀法又有什么奇怪的。 玄虚刀法,乃由《道德经》中玄之又玄之意化出,出招变化莫测,暗合道家生生不息之意。可以说这门玄虚刀法其实和太极剑法十分相似,太极剑法讲究的是阴阳相济,混元如一;玄虚刀法讲究的是玄之又玄,生生不息。 苏白玄虚刀法一使出来,苏白就立刻的感觉到了和冲虚道人所用的太极剑法十分契合,颇有一些相辅相成的味道。 ......... 许久之后,交战的两人分开,各自站立一方。 苏白站在原地,眼睛紧闭,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而冲虚道人则是收剑入鞘,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站在一旁等待着。 一旁的武当长老个个闭嘴不言,生怕出声打扰了场中的两人。 片刻之后,苏白长舒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 锵! 苏白手中长刀一甩,归刀入鞘。 而后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对着冲虚道人开口道:“今日多谢道长指点,苏某感激至极。” 他这一番话可是诚心至极,发自肺腑,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之处。 苏白最开始来的时候,就是想要和这些人交手,汲取一些经验,完善自己的武道。不过在接连击败这些武当长老之外,却是收获不多,原本以为自己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武当派能够成为江湖执牛耳,果然是非同凡响。冲虚道人的实力虽然不如自己,但是其人在武道之上的造诣,却是要远超自己,刚才的一番交手,对方刻意成全,给了苏白极大的帮助,令他收获不小。 可以说苏白此次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甚至可以说收获斐然。 第272章 兵围青城 青城山,一名丈人,一名赤城,一名清城,西岳佐命之山。为十大洞天第五洞,号曰“宝仙九室之天”,在青城县青城山洞,周回二千里,属青城丈人治之。 环列三十六峰一百零八胜景,诸峰环绕状如城廓。青城丈人,黄帝所命也,主地仙人,是五岳之上司,以总群臣也。丈人领仙官万人。道士入其岳,丈人服朱光之袍,戴盖天之冠,佩三庭之印,乘科车从众灵,而来迎子。 青城山历史源远流长,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与武当山、龙虎山、齐云山、景福山合称五大仙山,各自供奉真武荡魔大帝、五岳丈人宁封真君、昊天玉皇上帝、降魔护道天尊、广援普度天尊。 青城派立派时间已久不可考,据传闻中所说,青城派乃是当初的东汉天师张道陵入蜀中青城山修道士创立下来的门派,已有遗下「雌雄龙虎剑」及「降魔功」等奇功的传说,可知青城武道源流极长。 如今的青城派,其历代祖师可上溯三百馀年之久。青城派武功经过多年提炼,渐渐专注研习剑术之道,拳术等法已经旁落到次要位置,因而亦有人直接称青城派为青城剑派。 青城剑法入门讲究快速准确,以攻止攻,抢险截击;至大成后,则追求以无匹剑势震慑对手,其招术反璞归真,变化不繁。青城剑法独步蜀中,门下弟子繁多,实力强横,故有巴蜀无双的美称。 不过今日,作为蜀中霸主的青城派内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门中弟子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个个脸上带着焦急不安的神色。青城派大殿之上,几位青城派的长老低头垂目,默然不语,气氛十分的压抑。 “几位师叔师伯,如今形势危急,我等该如何是好?”青城四秀之一的侯人英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几位师兄师伯。 身为青城四秀之首,侯人英不但在门中地位不低,就算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在青城派独尊的巴蜀之地,侯人英的名号可是十分管用。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忽然之间,不但他侯人英被江湖人士人人喊打,就连独尊巴蜀的青城派此刻也面临着倾覆之危。 他不过是跟着自家师傅去参加了一次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但是没想到当初杀死林家的事情暴露,其实也不能算是暴露,因为他们自己有所依仗,觉得不会有人管这回事,所以包括自己师傅余沧海在内的青城弟子全被镇武司的人缉拿,他和师弟洪人雄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 侥幸躲过一劫的侯人英不敢有丝毫的拖延,一路乔装打扮带着师弟洪人雄急奔回青城山,想要和门中长老商议怎么营救自家十分,却不想现在连青城山都下不了。 当日苏白令镇武司所属的厂卫将余沧海等一干青城派弟子拿下之后,又传讯江湖,全天下搜博当初参与林家灭门一案的所有青城弟子,还发号施令,命令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成都府所属的卫所闲置青城派弟子进出。 青城派的长老听到侯人英的话,不由冷笑一声:“如何是好,我等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的去和那些甲士去拼命不成?” 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斗争,特别是青城派这种独尊巴蜀的大门派,派内的各系斗争是少不了的,不过是因为余沧海为人特别强势,镇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所以才在派内一家独大。 可是现如今余沧海不在,侯人英哪怕是什么青城四秀之首,可是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不足以压下这些连余沧海都不服的门中长老。 平日因为余沧海一脉占尽门中的一切好处,这些人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现在祸事上门,这些长老自然是免不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法。 而且正如那位长老所说,别看青城派什么巴蜀独尊听起来很威风,但是这不过是给那些小门小派的江湖人士说的,千万别当真,当笑话就算了。 整个巴蜀,除了四川承布政使司,也就是朝廷的实力之外,还有谁敢说自己是巴蜀独尊。朝廷的人不动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说自己很厉害,但是朝廷兵马一动,全部都得趴下。 说到底青城派不过是一个武林门派,门下几百弟子,和能够调动动辄数千上万的布政使司比起来,真的是不值一提。武林高手再厉害,可是面对那些披甲执锐的卫所精锐之兵,也是只能够逃跑,根本就别想和对方动手。 就在青城派的人满心忧虑的担忧青城派的安危的时候,驻扎在青城山下的卫所军营之中,镇武司副千户雨化田正在跟那两个卫所千户说着什么话。 从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离开之后,苏白所带领的镇武司所属兵分三路,苏白自己一人独自朝着武当山而去,锦衣卫出身的副千户门达则带着镇武司所属的厂卫,压着缉拿的那伙武林人士送往京城,而雨化田则是带着林平之和一部分厂卫直奔蜀中而来。 苏白这个镇武司都指挥使对于地方卫所是有着调用的权利,所以雨化田带着苏白的手令到此,那些卫所千户哪怕比雨化田的官职高上半级,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雨化田在到达巴蜀之后,立刻就命这些卫所派出两个千户所,在加上他所带来的一些厂卫人手,共计约两千五百余人,直接兵围青城山。 他率领甲士围住青城山之后,兵围开始进攻,反而是采取了诱敌之策,命人告诉青城派之人,他们只抓捕参与林家灭门案的人,至于其余青城派之人,只要没有犯过大罪,一律释放。 虽然是很明显的分化之计,但是面对数千甲士的威胁,青城派自然不免发生了分裂。特别是那些平日受到余沧海一脉人打压的那部分青城弟子,平时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现在又怎么肯与这些人一同赴死。 第273章 消息 河南承宣布政使司,河南府。 一座客栈内,苏白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在翻看在一本书籍,正是武当派的玄虚刀法。这是他离开武当派的时候,由冲虚道人所赠送,其人将夜行刀法和玄虚刀法都赠送给了苏白。 苏白在武当派待了三天,除了第一天与武当派的诸位长老挨个交手之后,他剩下的两天都与武当掌门冲虚道人待在一起。 两人每日里切磋武艺,交流心得,双方都是大有收获。而且经过这几日的交流,苏白终于确定了一个心中怀疑许久的猜测。 武学之道,或许是在于争强好胜,对捉厮杀。但是这不是武学的全部,也只是最低的一层境界,在这之上还有着更高的一层境界。 黄裳不懂武功,却能够从万寿道藏之中领悟出《九阴真经》这一套绝世武学。但是落入到黑风双煞的手中,却变成了不伦不类的九阴白骨爪,苦修二十多年,也不过是能够欺负欺负江南七怪之流。 达摩的七十二绝技,那么多的很多少林高僧,要花一辈子时间,来琢磨一套绝学。而萧远山和慕容博一口气就能练上十几门,但是想要修至大成之境界,却不得不拜入少林门下,精修禅学。 张三丰的武功,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发挥出至强的威力,后辈弟子哪怕穷尽一生,也不过是能够发挥出七八成的威力。 除了是因为开创武功者本人是这门武学最适合的人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后背弟子无法真正的领悟属于他们的道。 所以想要真正的提升实力,并不是要真的说学习一本武功秘籍就可以,而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但要学其形,更要悟其意,将其变成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对于自己最好的提升。 当然,以苏白现在的境界,他哪怕是懂得了这些,却也是很难做到,他还是依旧停留在学其行的地步,想要真正的会其意,将其化为自己的东西,何其艰难。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不知道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不过是碌碌无为,只是停留在学其行的地步,根本看到看不到其中意。 苏白现在能够有了这样的一个目标,就已经是超越了无数人,至少他不会再继续迷茫,而是有了一个可以努力奋进的方向。 合上眼前的秘籍,苏白闭目沉思,脑海中细细的体会着其中的真意。 半晌,他睁开眼睛,从一旁拿起一本道德经,想要以此触类旁通,毕竟这本玄虚刀法就是以道德经中生生不息之意创出的。 “都司,蜀中有消息传来。”不过正准备翻书的苏白被一旁的厂卫打断。 苏白放下书,从厂卫手中接过消息。 消息是由雨化田传来的,他在消息中告诉苏白,蜀中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再有三天他就够来到这里。 雨化田有数千披甲执锐的甲士依仗,有采取了分化之策,那没有余沧海统领的青城派可谓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根本就没办法团结起来和他们对抗。 所以在围困了数日之后,就开始有青城弟子下山向着他们投诚,不过是旬日之间,整个青城派的弟子就跑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些弟子也全部是一些拒不投降的死硬分子。 对待这些死硬份子雨化田可是毫不手软,在例行的招降两次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命令那些卫所甲士进攻。 原本剩下的青城弟子就不多,再一个这些人单打独斗或许很厉害,但是真的和成建制的卫所甲士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一触即溃。 在缉拿了所有的青城弟子之后,雨化田按照苏白之前的吩咐,将那些青城派的缴获分为四份,一份当做卫所甲士的奖赏,一份上交给朝廷,一份给予当地布政使司,一份归入镇武司中。至于说那些青城派的秘籍,全部封存送往镇武司。 利益均摊之后,各方都是皆大欢喜,没有任何一方对此提出异议。 苏白放下这份消息,抬头问道:“冲虚道人离开几天了,和他的约定还剩几天,当地卫所还有多久能够调集完毕?” 当天苏白离开武当的时候,并非是只有他一人,那冲虚道人在听闻苏白准备前往少林之后,便主动提出要和苏白一起行动,他想要替苏白做一个说客,意图说服少林方证大师。 对于自己新任合作伙伴的提议,苏白并没有拒绝,哪怕他早已经做好了计划,无论少林是否答应,他都有自己的准备。 但是毕竟武当是他刚刚选好的合作伙伴,他自己又承了对方不小的人情,要是直接拒绝的话,不但会让双方关系变得尴尬,还会显得自己太过于不近人情。 所以来到这里之后,他和冲虚道人做了一个约定,那就是给对方五天的时间,只要对方能够说服少林方证大师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么苏白不介意放弃自己的计划。 “禀都司,冲虚道长离开两天了,离约定还剩三天。卫所后日就能够调集完毕。”一旁的厂卫回答道。 苏白听完之后,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发现时间刚刚好,三天之后就是约定的时间,卫所也刚好调集完毕,如果冲虚还没有带回消息的话,那么他就带兵上山。 不过苏白不急不缓的调兵,但是嵩山的左冷禅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哪怕丁勉带回了苏白的要求,但是左冷禅其实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等待着他们邻居少林的动作,准备依照风向在下决定。 可是少林这边还没有动作,蜀中那边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令整个嵩山派大惊,没想到镇武司真的没有说假话,竟然对付青城派的时候动用了卫所的甲士。 这个消息令他们大为失色,哪怕嵩山派在厉害,他们也知道凭借嵩山派这些弟子,一旦遇上和青城派一样的情况,除了投降之外,在没有任何的路可以选。 第274章 危机 嵩山派。 嵩山掌门左冷禅眉头紧皱,心中暗想道:“看来这次朝廷是铁了心了。” 哪怕是之前丁勉带回来消息,知道自己嵩山派弟子被镇武司的人缉拿,逼迫自己去向镇武司交涉。但是说实话,左冷禅心中还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想要等着看一看其余门派的动向,特别是少林武当这两个门派的反应。 哪怕是如今嵩山派已经复兴,在武林中势力不小,在五岳剑派中堪居首位,以致让他心中升起吞并其余几派,合并五岳剑派的想法。 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哪怕左冷禅再自信,他也清楚,如今整个江湖武林之中,真正可以叫做执牛耳的门派只有少林武当,余者皆不值一提,哪怕他左冷禅再自信,也清楚双方真正的差距。 所以即便是镇武司的出现,对于所有武林门派来说,其实受到约束最大的是少林武当。因此,哪怕是门下弟子被镇武司的人抓走,等待着自己去救,但是左冷禅还是想要再等一等,看一看武当和少林的动作。 毕竟朝廷说要整治武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许多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起初的声势极大,但是实际上没有做什么事情,然后就开始变得悄无声息,所以左冷禅也猜测这次依旧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今天,左冷禅一点都不敢这么想了,之前心中的那一丁点侥幸全部都抛的无影无踪。 巴蜀卫所甲士包围青城派,青城派弟子打败投降,其余弟子死伤无数,现在整个青城派被朝廷大军控制。 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只身上武当,三日后与武当派冲虚道长一同下山前来嵩山。 嵩山下,当地朝廷卫所甲士开始集结,似乎有围攻嵩山的动向。 看着手里的这三条消息,左冷禅眉头紧锁,后背都有一些冒冷汗。 他哪怕是想到朝廷组建镇武司是有点认真的意思,但是没有想到镇武司的动作如此之快,不过是旬日之间,就先是派兵围剿了青城派,将派中弟子尽数缉拿,没有丝毫留手。 而那位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只身上武当,虽然目前还没有得知对方在武当山上做了些什么,但是看到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陪同对方一同来到嵩山之后,直接上了少林。 左冷禅不用猜都敢肯定镇武司绝对是和武当派达成了某些条件,否则武当的冲虚道长不会和对方一同来到这里,而起似乎其人上少林是替镇武司做说客。 武当派毕竟和其余门派有所不同,他们与朝廷的关系有些密切,所有双方如果合作是有些意料之中的。 在想到如今少林武当的关系,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相交莫逆,看起来如果有其人做说客,少林派低头似乎有并不意外。 嵩山附近的两大门派,除了少林之外就是他们嵩山派了,如果少林一旦低头,那么那些正在集结中的卫所甲士的目标将会是谁呢?似乎不言而喻。 所以原本正在嵩山等着其余门派出头的左冷禅此刻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心中升起了一股焦急的感觉。他明白此刻看似平静的嵩山,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假象,他包括整个嵩山派所有人之内,都面临着一场危局,如果处置不好,将士一场灭顶之灾。 他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守候在一旁的丁勉说道:“丁师弟,备上厚礼,看来我们要去见一见这位都指挥使了。” 一旁的丁勉将左冷禅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所以心中一直提着一口气,担心自己这位掌门师兄因为一时不忿,将整个嵩山派带到危急的路上。 嵩山派虽然威风,但是却也只是一个武林门派,比起青城派纵然是有些强,但是也强不了太多。现在青城派就如此简单的被朝廷甲士剿灭,他们嵩山派又怎么能够硬抗,去拿鸡蛋砰石头自寻死亡,所以他一直做好了劝说的准备。 不过当丁勉听到左冷禅的话之后,却是暗中长舒了一口气,点头称是,转身去准备一些用来拜访苏白的礼品。 对于丁勉的动作神态左冷禅都收在眼中,不过对此也没有意外,看着丁勉离去的背影,左冷禅只能心叹:壮志未酬,却又横生波澜。 就在左冷禅苦恼自己的壮志未酬,遇上镇武司的横空出世,让他的野心受阻,不得不暂时妥协的时候,华山派的岳不群几乎遇到了和他一摸一样的选择。 华山派,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至秦汉时代,那时华山附近就有诸多剑侠的故事流传。 历经岁月至今,华山派已是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名门正派,而华山派的武功尤其是剑术经过百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一整套完善的剑术体系,后又经华山派历代的高手的千锤百炼,华山派剑术越发精妙,声震武林,因此华山派又被称为华山剑派。 华山派剑术剑意取自西岳华山「奇、险」二字。华山无限风光尽在「奇、险」二字中,「奇,险」往往与秀美相映相衍,因此华山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 原本华山派在武林中也是势力庞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却十分不幸,可谓是盛极而衰,当华山派达到最鼎盛的时候,门派内剑气二宗的争斗也达到了最巅峰。 华山派的兴盛是成于剑气二宗,衰落也是因为剑气二宗。因为剑气二宗的争斗,门中高手辈出,武学兴盛。但是也因为于此,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最终因为一场内斗变得衰落。 对于岳不群而言,成为华山派的掌门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极大的不幸。幸运的是华山派是一个有着光辉历史和底蕴的门派。但是不幸的是,现在的华山派却是他立派以来最为衰弱的时机,门中没有高手遗留,还有剑宗一脉人虎视眈眈,而且还有左冷禅再一旁野心勃勃,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275章 伪君子? 华山派。 岳不群拿着手里的消息,眉头紧皱,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当日和苏白的交谈。 其实在那日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之后,岳不群正准备率领华山派弟子离开的时候,却接到了镇武司所属厂卫送来的消息,那位镇武司的都指挥使苏白要见他。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实力深不可测的苏都司,岳不群心中其实有着浓浓的忌惮,特别是在和他交手之后,岳不群就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和对方保持一个不疏远、不亲近、不得罪的原则。 但是在接到苏白的邀请后,哪怕心中再排斥,他也没有拒绝苏白的邀请,选择了赴约,直接跟着厂卫的带领去见苏白。 岳不群被带到一间房间外,那厂卫并未跟他一起进来,只是为他打开了门。 发现房间内只有苏白一人背对着房门,岳不群并未觉得意外,直接开口: “岳不群见过都司。” 听到岳不群的问话,背对着岳不群的苏白转过身来,笑了笑,开口道:“这次冒昧请岳掌门过来,还望岳掌门不要介意。” 岳不群脸上带着笑容,一脸的平和的开口:“都司言重了。” 苏白摆摆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对着岳不群开口道:“岳掌门可否知道本都司今日为何要请你来此?” 岳不群沉吟片刻,开口道:“岳某不知,还请都司明示。” 他这次来也是抱着不得罪镇武司的想法,所以对于这位镇武司的都司要见自己可谓是真的不清楚对方有何目的,心中也有着疑惑不解。 苏白伸手示意对方先坐下,而后开口道:“华山剑派乃是武林名门,底蕴深厚,不过因为当初剑气二宗之争,使得盛极而衰,才使华山剑派就此衰落,本都司对此也是深感惋惜。” 听到苏白提起了华山派的衰落,岳不群只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心中知晓对方肯定有所目的,所以也并不着急接话,默然不语,只是等着苏白继续说下去。 见到岳不群默然不语,并没有接自己的话,苏白倒也没在意,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讲下去:“素闻岳掌门武功高强,品格高杰,在武林中颇有盛名,本都司也是闻名已久。所以本都司如今有一个想法,却是要和岳掌门商议一番。” 对于岳不群,其实苏白并没有什么恶感,其人也可谓是一番悲情人物了。早年岳不群的师傅将代代相传的几招【葵花宝典】传授给了岳不群,并告诉岳不群有生之年要发现其中的秘密为止,而且告诉他葵花宝典才能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身为一派之主,岳不群谨遵师训,相信只有葵花宝典才能发扬华山派,遂他多年来不深练华山剑法,仅仅练习紫霞神功,多年以来一直想尽办法去发现其中的秘密,直到大徒弟令狐冲因触犯青城派后,岳不群让其前去送礼谢罪后,令狐冲无意从中发现了原来青城派一直想抢夺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岳不群震惊之余,才发现辟邪剑谱原来就是葵花宝典。 然后经过一番争斗后,妻子因绝望而自杀,女婿杀了女儿投奔政敌左冷禅,弟子背叛落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但是,若是仔细深究的话,就可以发现说岳不群所干的坏事,皆为他人指控,并无真实确凿依据。 任盈盈指控岳不群数次想杀令狐冲,细看则皆为推测,实则并无此事,令狐冲自违反门规被逐后,岳不群并没有收回武功、清除门户,可见其人对于令狐冲也是有所留手,并没有真的说将事情做绝。 在少林寺的交手,他则是为了撇清华山派和魔教的关系,是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在林中的交手,则是令狐冲与任盈盈、魔教长老一拨,岳不群作为正道领袖,无论如何他都要出手。 至于恒山派两位师太在少林寺之死,时间却是完全对不上的,那时候岳不群一直与正道中人在一起,以待伏击一干邪魔歪道。 而且任盈盈所说多有自相矛盾之处,真相如何实在难以言说。而林平之所说被伤时听见英白罗叫师父,但之后英白罗死去,而且面目全非,实在可疑,而且之后岳不群对林平之再未加害,不然以他武功纵是日夜防备岂能逃过! 而且之后五岳并派岳不群击败左冷禅当上五岳派掌门,但他并没有强求五岳合并,而是让五派仍是自行其是,和以前没有分别,可见他根本没有统一五岳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寻找自己失踪的女儿都要亲自出马,找了许久才被人别有用心地引了过去,最终惨遭胁迫! 总是说岳不群利用岳灵珊接近林平之,害了女儿。细看岳灵珊与林平之本来就是一对璧人,两情相悦。岳不群从未干涉。甚至在三战的时候为了撑起祖业,想让令狐冲回归并且把岳灵珊许配给他,只是令狐冲不肯回头。 后来林平之因为和岳家的误会刺伤了岳灵珊,这本来就不是岳不群能想到能控制的。毕竟就算岳不群真的刺伤过林平之,又总不会故意让他知道来害女儿。况且剑谱已经到手,也没有必要让岳灵珊留在他这样武功低微的弟子身边,更没必要让他也练成剑谱。 《辟邪剑谱》原是华山派岳不群的师祖岳啸、蔡子峰所有(虽然也是偷录),后来被林家偷录了去,原本又被魔教抢走,岳不群继承师祖遗志,收回《辟邪剑谱》。 他收回剑谱的手段虽然不十分光明,但也并不是十恶不赦,并且为了光大华山派,不惜自残身体修炼,成功阻止了左冷禅吞并五岳剑派的阴谋,站在岳不群的立场,并没有十分错误,甚至很励志。 少林寺三战,岳不群原谅令狐冲,望其回头,这也不是伪君子所为,其实是非常有远见的举措,试想,假如令狐冲浪子回头,不仅可以娶得小师妹,并且魔教被平,天下太平,以令狐冲武功之高,必然使得华山派成为五岳剑派领袖。 第276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无论如何,破了左冷禅的阴谋,对于华山派乃至整个五岳剑派的其余几派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而且之后华山派坐拥辟邪剑法和独孤九剑两大神功,岳不群和令狐冲两人坐镇,必然兴旺发达,等待岳不群百年之后,令狐冲继任掌门,岳不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兴旺华山派,无可厚非。 在苏白看来,岳不群对于令狐冲并没有太过绝情,换位想一下,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子,不但在自己实现理想的道路上不伸手援助,反而处处与自己危难,阻碍自己的事业,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 要知道当初一个刘正风和日月魔教长老曲洋相交,就被嵩山派抓住把柄,逼得衡山派哑无无言。而华山派正在风雨飘摇之际,岳不群自己的大弟子竟然不但和魔教为伍,还和那魔教圣女,前任教主向问天的女儿任盈盈关系匪浅,这无疑是将岳不群和整个华山派放在火上烤。 想一想,在所有人正道门派在和魔教中人势不两立的时候,华山派掌门的大弟子和魔教中人来往密切,这不就是明摆着把把柄往嵩山派手里所能,坑师傅呢。 那位被人称之为真性情的令狐冲,其人或许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好朋友、好兄弟。但是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弟子、好师兄。其人就是一个自私自我,从来没有将整个华山派放在心上。 他做的了他认为的真性情、他认为自己的义。但是却忘记了忠、忘记的孝。 身为华山派弟子,他不能忠于自己的出身门派,打着真性情的幌子,却做着有损华山派名声的事情,无疑是不忠。岳不群养育他二十多年,将华山武学倾囊相授,视为己出,还有一些撮合他与自己的女儿,最终因为他间接害死了岳不群,无疑是不孝。 一开始,令狐冲混迹青楼,与采花大盗田伯光称兄道弟,与魔教曲洋模糊不清,这就是在挑战着其余正道门派的底线,侮辱着华山派的清名。 后来,令狐冲被罚在思过崖思过,无意中见到了洞中的高明剑法,对于师父的苦心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将这一切告诉师父,华山派也许真正实现中兴,岳不群最终也不会自宫练剑。 可令狐冲却选择将这等大事保密,这无疑和师父的教化相悖,也是对不起整个华山派,他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以华山派为重,实际上却没有做一丁点的实事。 令狐冲不听师父教导,除了惹出是非就是败坏门庭,连洞中能改变华山派命运的剑法也保持沉默,试想一下,如果你是那个一心要光大华山派的岳不群,你会任何看待你这个经常违背自己意思,不以华山派的大局为重,不以发扬光大华山派为己任的的华山派大弟子呢? 所以究其根本,岳不群的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一个很正常的选择。毕竟一个从小受到正道培养的华山派掌门,偏偏有这么一个完全不顾及对华山派的形象的弟子,这让将华山派荣誉视为一切的岳不群是难以接受的,在挑战着他的人生价值,侮辱他前半生所努力的一切。 岳不群不知道就在话说出口的时候会想到这么多,只是直接回答着苏白的话:“都司有什么话,但请直言,岳某尽力而为。” 苏白没有在意其人言语中的一些保留,直接开口说道:“本都司欲在一个月后召开武林大会,届时会提出整合武林的想法,希望岳掌门能够配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反倒是岳不群听到苏白的要求之后,顿时脸色一变,直接就准备开口拒绝这件事情,却没想到苏白快他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来。 “岳掌门还请不要着急拒绝,本都司认为任何事情都要商量的余地。拒绝的原因,无非是给出的条件不足以打动人心。”苏白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自信的神色,他相信自己提出的条件岳不群不会拒绝。 看着岳不群眼中闪过些许的迟疑,苏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本都司可以帮助你复兴华山派,让华山派成为五岳之首。” 听到苏白的话,岳不群默然不语,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苏白空口无凭的一句话,但是无疑这句话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希望,如果真的有镇武司的帮助,华山派的复兴壮大就真的并非是虚言。 别看那些个武林中人表面上对于朝廷不屑一顾,但是私底下谁不羡慕武当派与朝廷的关系密切。毕竟他们这些武林中人之所以厮混江湖,无非就是因为没有路子踏入官场罢了。 苏白继续说着自己的条件:“如果岳掌门愿意的话,本都司甚至可以将你一直苦求不得的辟邪剑谱交给你。” 苏白自然知道辟邪剑谱在哪里,所以当即派人将其待了回来,而且还赏赐了一个拓本给了雨化田,毕竟自己身边最适合这本辟邪剑谱的无疑就是他了。 对于苏白而言,辟邪剑谱中除了那阴极生阳的天人化生之道有所作用外,那本剑谱的作用还没有冲虚道人赠送他的玄虚刀法有用。 所以如果岳不群想要的话,他不吝惜赠送给他,只是就看其人到底狠不狠的下心了。毕竟原本对方选择联系辟邪剑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有了自己的帮助,其实这东西也只是一个鸡肋了。 当然,现在的岳不群还不知道辟邪剑谱对他而言是个鸡肋,突然听到苏白愿意拿给他辟邪剑谱,顿时脸色一变,再也无法平静,不由脱口而出道:“都司此言当真。” 其实倒也不能怪岳不群如此失态,其人自从得到师傅遗命之后,一直认为想要复兴华山派就必须要得到辟邪剑谱不可。哪怕苏白之前说愿意支持他复兴华山,可是依靠外力终究不如靠自己,所以听到苏白手中有这本剑谱之后,当然难免有些失态。 第277章 决定 宁中则发现自从参加完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回来之后,自家师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兄,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自从当日从衡山回来之后,你便是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宁中则对着岳不群开口问道。 岳不群转身看向宁中则,沉默半晌道:“师妹,如今摆在为夫面前有两条路,难以抉择。” 宁中则一愣,从来没想过一向在自己面前自信非常,智珠在握的师兄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她道:“师兄不妨直言。” 岳不群也没有犹豫,夫妻二人同舟共济这么多年,基本的信任也是有的,他便将当初和苏白见面,所谈论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当然,他主动隐去了关于辟邪剑谱之事。辟邪剑谱这件事情在事关重大,所以岳不群此时在不到十拿九稳的时候,并不想太快的暴露出来。 说完之后,岳不群不由的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身上肩负的担子太重了,整个华山派都找不出来一个可以给他帮助的人。自己视如己出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弟子结果长歪了,不但帮不上自己任何忙,还净给自己添乱,现在能商量的人似乎只有自家师妹了。 宁中则听到岳不群说完他和苏白的谈话,第一个的反应自然是要岳不群拒绝这件事情,毕竟身为武林人士和朝廷的关系太过于密切,有损华山派的清誉,更会让左冷禅抓住把柄。 更何况按照这位都指挥使的要求来看,其人让岳不群所做的事情,一旦失败,岳不群甚至整个华山派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站到整个江湖人士的对立面去。 不过宁中则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岳不群手里的消息,却突然将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停了下来。 以前,朝廷对于整个江湖武林名义上是以东厂锦衣卫管辖,但是实际上却是放任自流,只要武林中不给朝廷带来麻烦,就从来不管。 但是现在的镇武司横空出世,统领专断武林之事,而且看镇武司最近的动作来说,似乎其真的想要将整个武林纳入掌中,不再像以前那般放任自流。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整个武林中将不可避免的掀起一股大的浪潮来,而他们这些武林中人将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门派可以独善其身,华山派自然也会卷入其中。 朝廷放任自流的时候,武林门派可以关起门来称王称霸,但是如果朝廷真的认真,想要将武林纳入掌中,那么几乎没有任何人认为有门派可以抵挡,除非是全部的武林门派团结一心才可以。 宁中则自然清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些武林中的蝇营狗苟多如牛毛,想要团结一心来对抗镇武司纯熟痴心妄想。 别说武当派与朝廷关系密切,就是号称同气连枝的五岳剑派之内,私底下的争斗也有不少,想要团结起来,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们团结起来之后势必要有人来主导,会引起更多的争斗,更何况他们这些武林人团结一致对抗镇武司的举动无异于造反,这是许多人都不愿意面对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如果选择和镇武司合作,投向朝廷的一方,对于许多武林门派而言,其实无疑是一种更好的选择,相信很难有人或者门派会选择拒绝。 “师兄,不若先暂且答应下来吧!”宁中则对着岳不群开口建议道。 两人夫妻数十年,她自然清楚自己这位师兄心中的唯一志向就是复兴华山派,可是眼下的华山派内忧外患,想要仅仅凭借他们重振华山派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与镇武司合作倒不妨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岳不群原本对于苏白的提议并不是十分的抗拒,毕竟无论是和镇武司合作对于华山派的复兴有很大的帮助,还是那本辟邪剑谱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 现在听到宁中则的赞同,他原本在心中和苏白合作的最后一丝忧虑也打消,终于下定了决心。 岳不群对着宁中则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准备一下,我们需要和其余几派的师兄师姐走动走动。” 他从来都是一个果断之人,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毫不犹豫与的准备立刻行动,准备开始从泰山派等几个五岳剑派开始游说。 宁中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宁中则和岳不群两人各自带着几个弟子去往了泰山、恒山几派。 客栈内,还是苏白当日所坐的那个位置,他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淡淡的开口: “阁下便是嵩山派的掌门,左冷禅?本都司倒是久仰大名了。” 左冷禅对着苏白微微拱手行礼道:“嵩山派左冷禅,见过都司。” 他是一个果断的人物,既然已经察觉到镇武司此次对待武林中的事情不是空话,而山下卫所甲士集结,似乎有出兵的意思,明白嵩山派有着覆灭之危,所以毫不犹豫的带着东西来拜访苏白。 左冷禅见过礼之后,又直接说道:“门下弟子不懂礼貌,冒犯了都司,还望都司见谅,可以原谅他们以此。” 说完后,其人立刻招呼丁勉递上来一个礼单,左冷禅笑着开口:“初次拜见都司,略备了一些薄礼,还望都司笑纳。” 他从进来一开始,便是一副笑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白对此倒也不能够直接拒绝,所以给了一旁的厂卫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厂卫自然有人去将那礼单接了过来。 苏白开口示意属下的厂卫:“给左掌门看座。” 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嵩山派的掌门,五岳剑派盟主,这位一直处在对抗日月魔教的第一线,意图合并五岳剑派,将嵩山派的位置提升到和少林武当并驾齐驱的枭雄。 身处在其人的位置,他的所做作为其实并不算什么,毕竟已经将嵩山派实力提升到一个层次之后,想要再继续提升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他的那些行为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278章 问题 这位左冷禅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过分。毕竟嵩山派的实力已经是达到一个瓶颈,五岳剑派欲日月魔教的对抗,嵩山派可谓是中坚力量。 而有了实力的他,有怎么可能容忍嵩山派和其余几派并列,反而是将其余四派吞并,合并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挑战一下少林武当的地位。 而且左冷禅和岳不群有很多的类似一点,比如同样接手一个衰落的门派,不过嵩山派的底子比华山派好一些,所以他能够很快的将嵩山派复兴起来。 左冷禅的能力也是不凡,至少比起连自己亲自培养的弟子令狐冲都管束不好的岳不群来说,他在整个嵩山派可谓是一言九鼎,无人可以挑战他的威望。 左冷禅继任嵩山派掌门之后,同门的师兄弟,嵩山的十三太保们没有一个不服左冷禅,而且都甘心受左冷禅的驱策调动,使嵩山派的凝聚力在五岳剑派中位居第一。 反观五岳剑派其他四派。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和师弟刘正风多年来不和;华山派岳不群光杆司令,本来应该另当别论,但是岳不群显然不能让“剑宗余孽”成不忧、封不平和丛不弃心服,更别说凝聚这三个人了; 恒山派,定逸、定闲、定静三人还算是同心协力,但定闲作为掌门和气有余,霸气不足,没有绝对的权威和凝聚力; 泰山派,更不用说了,掌门天门道长虽然正气凛然,嫉恶如仇,但是性子过于刚烈,应变能力不足,他的师叔玉音子、玉玑子、玉磬子显然都不服天门道长,把他架空了他都不知道,凝聚力几乎为零。 另外,左冷禅能笼络团结大批黑道白道的高手。就好比差点在药王庙灭了华山一派的十五个蒙面人,还有什么冀北三雄、青海一枭等等。左冷禅还和青城派的余沧海关系非同寻常。可以说,左冷禅的外交能力,是五岳剑派各掌门之首。 另外他在武道上的天赋也是非比寻常,左冷禅的武功在五岳剑派的掌门中绝对是第一。即使岳不群自宫练了辟邪剑法,也得靠诡计才能在封禅台上刺瞎左冷禅的双眼。而且左冷禅自创了寒冰真气的霸道内功,连任我行都抵挡不了。 还有左冷禅虽然是野心勃勃,但是他却不是无知鲁莽之辈,有着自己明确的计划纲领和路线。 左冷禅的总目标是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他第一步的选择是,推动五岳剑派结盟,并自任盟主,以此团结整个五岳剑派。接下来第二步,就是推动五岳剑派并派为一,并自任“五岳派”掌门。如此一来,左冷禅实力雄厚,就隐然能和少林派和武当派一争雄长,三足鼎立了。 等到将五月剑派合并之后,携带大势执行第三步,从而进一步蚕食昆仑、峨眉、崆峒、青城诸派,一一将之合并,进一步的增加五岳剑派的实力。 到了这个时候,他就能够执行第四步,他向日月神教挑衅,并逼迫少林、武当诸派与他一同动手,一举击败日月神教,借机消磨少林武当的力量,最后覆灭日月魔教,然后吞并武当和少林,一统江湖。 其实,正是因为左冷禅野心勃勃能力过人,且有明确的纲领路线,才能使嵩山派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执行力,说杀衡山派刘正风全家就杀他全家,以此借机打压分解衡山派的力量和声望。 再接下来就在药王庙灭华山、灭恒山派,虽然只是因为令狐冲独孤九剑太强未能成,但是毫无疑问可以见证嵩山派的势力。 而且对华山和泰山实施无间道就派间谍;在少林寺设伏打击令狐冲统率的上千旁门左道之士就能逼得他们差点全军覆没饿死在少林,还有围困任我行就能围困任我行三战…… 虽然左冷禅的行动,有成功有失败,但是左冷禅实在是能折腾,而且很猛很彪悍。 可以说,左冷禅能力过人,武道天赋不凡,虽然野心勃勃,却是充满智慧,用一句雄才大略称赞都不为过。 不过可惜的是,少林武当执牛耳多少年,他们这期间遇到了无数的挑战者,所以当一开始左冷禅表现出来意图合并五岳剑派的时候,少林武当就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开始慢慢的打压他这个意图挑战少林武当地位的挑战者。 无疑,令狐冲其实就是被少林武当选择推出来破坏左冷禅计划的那个人,否则武当的冲虚道人为何愿意出手指点令狐冲,还意图让他重归华山。那少林方证大师为何愿意在令狐冲明确不拜入少林寺的情况下,还将少林派的镇派武学《易筋经》传授。 看着眼前这个左冷禅,苏白不禁在想到,其实这位也算是一个与岳不群差不多的悲情人物,前本生意气风发,可是后来机关算尽太聪明,不但误了自己的姓名,还让整个嵩山派再次衰落。 苏白开口问了几句话,虽然和他这次来的目的没有一点的关系,但是却令原本笑容满面的左冷禅当即面色一变,突然愣在当场沉思起来。 苏白问:“左掌门,如今江湖之上,实力最强的门派是谁?” 左冷禅虽然对于嵩山派的实力有所骄傲,但是他也知道和少林武当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不假思索的回答:“自然是少林武当。” 苏白又问:“那日月魔教听闻实力不凡,但是和少林武当比起来,又如何?若是整个少林武当出面统领正道门派,可否将其剿灭。” 左冷禅听到这个问题,却是突然一愣,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 日月魔教虽然厉害无比,但是仅仅是凭借着五岳剑派的实力就能和对方打得不相上下,那么如果武当少林愿意真的全力相助,那日月魔教恐怕也支撑不住了。 少林武当派为何能够纵容日月魔教存在这么久,却只是一次次的支持其余门派去对付,从来不肯让自己门派的力量全力以赴呢? 第279章 魔教来历 如果说之前因为全心全意的对付五岳剑派其余几派,将大部分精力全部放在了打击异己推动五月并派的事情上,导致对于武当少林的事情有所忽视,只是知道这两派强大无比,所以并没有联想到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但是如今,听到苏白的这接连几个问题,左冷禅突然若有所悟,发现自己之前的计划有很大的漏洞,自己有些太过于想当然,完全的忽视掉少林武当的真正实力。 而且正如苏白所说,武当少林实力如此之强,为什么日月魔教会一直生存到了现在,不但没有衰落的迹象,而且还颇有壮大之势。 左冷禅不由抬起头看向苏白,眼中闪过不解的神色。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句:“左掌门可曾听过明教?” “明教?”左冷禅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发现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左某对此闻所未闻,还请都司指教。” 此刻在左冷禅心中思索,这明教是否是哪个不出世的门派,不过胆敢以国号为名,真是胆大至极。 “你们先下去吧!”苏白屏退左右,等待所有人离开,只剩下他和左冷禅两人之后,缓缓开口,说起了明教的来历。 明教源于波斯,本名摩尼教。于唐朝武则天延载元年传入中土,而后一直到七十多年后才被允许在长安及各处敕建大云光明寺。 因为明教的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因此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中人必定会起义造反,与一般江湖门派渴望称霸,且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同,明教想要建立一个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 所以明教屡屡遭受到朝廷的镇压,而为了躲避官府的围剿,明教中人行事就难免隐秘,故而被江湖中人视为“魔教”。 至北宋徽宗年间,朝廷派兵围剿明教高手,却遭受重创。北宋文官黄裳以一己之力杀死明教众多高手。 既然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目的是推翻朝廷,其组织架构自然也与寻常门派不同,中土明教以教主,光明左右使,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为主要架构,其中光明左使统御“天”、“地”、“风”、“雷”四门;“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听从教主指挥。 以光明顶为总坛,与光明顶之外天鹰教另设“天微”、“紫微”、“天市”三堂;“神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坛于各地。 因为明教教徒的志向是在行善去恶,拯救世人,坚决对抗朝廷,和一般江湖门派梦寐以求的首先是称雄江湖、对朝廷主要是不合作的态度不同,他们的志趣、行为自然与一般江湖有异,明教教徒吃素,死时裸葬认为人赤条条的来,应该赤条条的去,行为异于常人,故被视之为魔。 又因他们久受压抑,行事不免乖张,气氛不免神秘,与一般江湖格格不入,甚至多造杀孽、多有得罪,故被视之为魔;再加上教内高手如云,惹得江湖中人心中嫉妒,他们的名声可谓是臭名远扬。 元末时期,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突然暴毙,明教四分五裂,遭到了江湖六大名门正派,少林寺、武当、峨眉、华山、昆仑、崆峒的围攻,至此明教受到重创。 而就在这时候,明教第三十四的教主张无忌横空出世,解除明教危机统一明教,接着救六大派,以武和德服人。弱冠时被推举为天下反元群雄的最高统帅,集合中原势力抗元。 而后三十四代教主因与元朝郡主相恋,受到质疑,其人辞去教主之位。而因为一部分人明教之人认为张无忌是被逼退位,所以对新教主不服,至此明教彻底分裂,离开明教的那部分人,将明字拆开,称之为日月神教。 听到苏白说起了日月神教的来历,和明教的关系,左冷禅虽然有所了解,但是还不明白苏白为何会提起这个事情。 不过就听到,苏白继续开口问道:“左掌门可曾知晓那位接任张无忌教主之位,继续扛起反元大旗的人是何人,叫什么名字吗?” 左冷禅不解的摇摇头:“还请都司指教。” 苏白淡淡的开口:“接任教主的人,明教朱重八,而后改名朱元璋,以示诛灭元朝之决心...” 听到苏白说道这里,左冷禅大惊失色,连忙开口阻止苏白道:“还请都司慎言。” 他实在是不敢让苏白继续开口说下去了,毕竟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苏白的话语已经牵扯到了大明的太祖高皇帝,哪怕大明不以言论获罪,这种话传出去他左冷禅都落不了好果子吃。 见到左冷禅如此慎重以待,苏白倒也没有再继续提起朱元璋的名字,而是淡淡的说道:“现在左掌门知晓为何日月魔教可以存在至今吗?” 左冷禅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当初既然这日月魔教是分裂了明教,为何还?” 他的话虽然没有全部说完,但是苏白也明白了他想要问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开口:“左掌门认为,既然这日月魔教是分裂了明教,为何还能收到朝廷的庇佑?” 左冷禅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些不解。 苏白平静的说道:“因为朝廷需要日月魔教,也不想武林是一片团结,需要有一群反对的声音。” 在苏白看来当初那位太祖高皇帝准许日月魔教存在的原因很简单,无论如何庙堂和江湖都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所以允许日月魔教的存在,一方面是让朝廷对于武林有所制衡,另一方面是让整个武林无法真正的整合起来,让他们互相斗起来,这样才符合朝廷的利益。 左冷禅不是蠢笨之人,顿时明白了苏白话语中的意思,他眉头紧锁,没有想到这日月魔教还有这般的背景,如此看来自己的计划漏洞却是太多了。 第280章 无题 他明白,朝廷或许不会在意正道武林对于日月魔教的打击,不在意日月魔教的力量有所衰弱。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将日月魔教剿灭,那么朝廷绝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左冷禅顿时若有所悟,这少林和武当既然当初参与过围攻光明顶明教之事,那么其必然清楚朝廷和日月魔教的联系,所以哪怕这两派有力量剿灭日月魔教,却也不会真的去做。 看着左冷禅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苏白不由出声道:“左掌门是否认为少林武当有能力剿灭日月魔教而不去做,是因为顾及朝廷的看法,受到他们的阻止呢?” 左冷禅听到苏白这么说,发现苏白似乎不这么看,不由开口问道:“难道不是如此吗?” “呵呵。”苏白嗤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看法不屑一顾。 左冷禅从苏白的表现,确定了这其中还有隐情,绝对不是自己猜测的这么简单,他再次对着苏白恭敬的开口道:“还请都司指点。” 苏白沉吟片刻,开口道:“自大明立国以来,江湖武林哪怕历经多次变化,但是有三个门派却是从来屹立不倒,地位没有丝毫的动摇。” 左冷禅脱口而出:“日月魔教,少林,武当。” “不错!”苏白点点头,开口道:“无论武林中发生什么变化,但是这三个门派却是始终如一,他们的地位没有受到丝毫波及,左掌门可曾明白。” 左冷禅不是蠢笨之人,立刻有所领悟:“都司是说,这三个门派有所合作,并非真的水火不容?” 苏白摆摆手道:“这是左掌门你说的,本都司可是从来都没说过这句话。” 虽然苏白摆出一副不承认的样子,但是左冷禅却是在心中已经笃定了这个判断。 是啊,自大明立国以来,江湖武林无论发生了什么,门派兴盛衰落不断,但是却只有少林武当还有日月魔教从未衰落,若说这三家没有默契,左冷禅绝对不相信。 此刻他不由在心中脑补出来一些事情,这三家有默契,如果是魔教中有门派异军突起,则由少林武当出面联合正道武林人士出面打击围剿,以此保证日月魔教的地位。 而如果正道中有其余的门派的发展威胁到了少林武当的地位,那么少林武当便纠结这些门派去攻打日月魔教,而日月魔教便以此削弱这些门派的力量。 苏白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左冷禅,没有说话,觉得这些有野心之辈却是有些太悲剧了,少林武当和日月魔教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合作,但是一些削弱对手的默契举动是绝对有的。 日月神教,黑木崖。 日月神教是有当初明教中分裂的一批人组建,而且经过如今的修养声息,凭借着与朝廷、武当少林的默契,发展的倒也算是不错。 不过就在八十多年前,日月神教最强盛的时候,几名高手长老夜袭武当山,将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真人曾用的真武剑连同张三丰手书的武当镇派之宝《太极拳经》一并盗去之后,双方的的裂隙有很大,若非是朝廷镇压,还估计双方火并之后被少林捡了便宜,恐怕武当派早就打上门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后来武当派又大力扶持华山派与神教做对,借着辟邪剑谱残篇之名义,诱使十大长老强攻华山派,因此使十大长老身死,神教再次有了衰落的迹象。 而后幸好出现了一个任我行,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在江湖上难逢敌手,手腕精明,眼光高远,令神教再次兴盛起来,打的五岳剑派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不过就在十二年前,任我行修炼吸星大法走火入魔之际,时任光明左使的东方不败大肆排斥异己,诛杀不肯臣服于他的教众,而后发动叛乱,将前任教主任我行囚禁于西湖地牢,终生难见天日。 如今神教的教主,正是东方不败,一身葵花宝典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之境,论武道修为,其人可谓是天下第一人了。 不过可惜的是,原本权力之心很重的东方不败,在夺位之后,葵花宝典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之后,似乎对于功名利禄有些不屑一顾,将教中权力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开始整日闭关,不管世事。 黑木崖后山之处有一座极精致的小花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花园之后,有一间精雅的小舍,房间内有着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正是如今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在东方不败身旁,则站立着另外一个人,如今日月神教的大总管杨莲亭。 如今,日月神教中真正掌管教中大权的人叫做杨莲亭,其人本是日月神教中职位较低的小人物,由于杨莲亭“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颇有男子气概并且魅力出众,使得自宫成不男不女后的东方不败爱上了他,特此提拔成了总管,权势极大。 杨莲亭对着正在绣花的东方不败说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 “教主,如今朝廷皇帝命人组建了什么镇武司,说是要将整个江湖的事物都纳入其中,还给我们传来的消息,让我们配合他们。 那位镇武司的新任都指挥使也是一个手段果决之辈,上任不久先是接连击败数十位江湖高手,不但将嵩山弟子和余沧海缉拿,还将青城派灭派,这可是连我们神教都做不到的事情。” 东方不败头也不抬的开口道:“莲弟,这些繁杂事务你看着处理就可以了,一切都由你自己决断就好,无需告诉我,我也不想管这些事情。” 第281章 深谋远虑 少林寺,方丈禅房之内,方证大师与武当冲虚道长相对而坐。 “方证师兄考虑的如何了?”冲虚道长看着眼前的方证大师开口道。 冲虚道人来到少林寺已经两天了,根据他和苏白的约定,如果明天他还不能给苏白一个答复,恐怕对方就不会在等下去,而是选择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动了。 少林武当同为武林之首,互相之间有合作有竞争,但是如今却是合作大于竞争的。所以当他听明白了苏白的计划之后,也明白了如今朝廷这次组建镇武司,是真的下了决心,想要将整个江湖之事纳入掌中,绝非是开玩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当派其实很想要将少林派也拉拢过来,以此互为引援,可以在镇武司占有一席之地,不必担心被镇武司不知不觉之间侵蚀控制。 可是这两天下来,方证却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回复,令他有些着急,担心这些人想岔了,最后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做错了选择。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沉吟了一声佛号:“冲虚师弟所言,贫僧这几日也有所考虑,觉得答应镇武司的提议也无妨,不过贫僧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确定,想要和那位都指挥使再商议一番。” 对于镇武司的组建消息、苏白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上的行动、还有他上武当、派人围剿青城派的消息,整个少林没有丝毫遗漏,对于该如何面对镇武司的要求,早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决定。 所以对于冲虚道人主动上山而来,方证大师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有了冲虚道人的到来,无疑是有利少林派的,让他们多了一个和苏白直接联系的通道,所以他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冲虚道人听到方证大师虽然有些条件,但是终归是答应下来了,便笑着点点头:“商议也是理所应当。” 他就怕方证拒绝自己的好意,眼见对方答应,觉得一切可为。 其实这是冲虚道人有些当局者迷了,在苏白看来,这少林派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的。 而这位现任的少林派方丈方证大师是蠢人吗?肯定不是,其人不但不蠢,反而可以说是整个江湖之中最有智慧的人。 纵观这位大师的所作所为,其实就能发现这位才是江湖中最有手段的人,整个武林都在他的手掌之中。 在令狐冲伤重将死之际,任盈盈将其携至少林寺,愿以自家性命换少林寺《易筋经》,以救令狐冲之伤势,方证大师却不杀任盈盈,只要令狐冲投身少林,即以《易筋经》相授。 任盈盈是黑木崖重要人物,不但是现任圣姑,还是前任教主任我行的独女,而且刚刚杀伤少林派多人,少林寺想要抓捕她都来不及,为什么现在任盈盈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以后,反把她给杀了呢? 要知道任盈盈固然有些来头,但是站在正道武林的立场上,所谓正邪不两立,杀了她也算不了什么。而且不说正邪的立场不同,仅仅是因为她一个“邪教妖女”盗取少林派绝学,把少林寺的震寺之宝泄露于旁人,这种事关门派传承的大事,就算他任我行找上门来也是没理,为什么不杀了任盈盈。 再说,令狐冲何德何能,论身份他不过是一个华山派的歧途,论立场对方和魔教中人牵扯颇深,值得方证大师收为关门弟子?而且少林派弟子无数,杰出之辈多不胜数,多少人想要得到易筋经都不得其法,凭什么他令狐冲一个华山派歧途,与魔教有染的不清不楚之辈,就可以直接传授无上神功,这对于派内其余的弟子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所以如果表面看起来,方证大师是脑筋出了问题,近于弱智,这种立场不明,不但会引起其余正道门派的恶感,对于令狐冲的另眼相看,传授神功就会引起派内其余弟子的不忿,不利于少林派的团结。 但是如果细想下去其中的缘由,那么就会发现方证大师这一招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蠢招,有些傻,但是其实妙不可言。 首先,任盈盈在魔教中地位甚高,有因为她借着东方不败的名义,拉拢了不少邪魔两道的高手,统率众多江湖豪杰,如果轻易杀掉的话,肯定会惹来魔教的报复,这对于少林派来说,不就是将自己摆在了对抗魔教的第一线,平白的替五岳剑派挡了灾,完全不符合少林派的利益。 反而如果换一个办法来看,仅仅只是将任盈盈软禁起来,那么就会是一柄悬挂在魔教头顶的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看下来,令魔教众人有所忌惮,使之对少林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的和少林派做对,让少林派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把握住事件的主动权。 再一个,既然令狐冲已为华山派逐出门墙,成为华山派的弃徒,那么如果少林派将其收入门下,再将其培养起来,不但可以大扫五岳剑派脸面,告诉他们有眼不识明珠,间接的证明了五岳剑派培养弟子的本事不行,打击五岳剑派的声望。而且因为令狐冲如果拜入门下,经过少林派的培养洗脑,自然会慢慢的对于五岳剑派升起一丝的怨怼之心,不自觉的会成为对抗五岳剑派的急先锋,以此本派内部培养了反对五岳剑派的“鹰派”人物。 还有就是,令狐冲既入少林派,那么他所修炼《易筋经》自然算不上是泄露出去,不但维护了少林派的颜面,还洗刷了任盈盈的罪名,让少林派不至于下不来台,不使得双方对峙之下难以共处。 而且令狐冲因为出身于五岳剑派,其人对于五岳剑派的所有武功剑法熟悉无比,少林派可以借此机会来仔细的研究五岳剑法,寻找破解之道,从而对帮助牵制五岳剑派作用十分巨大。 仅仅是一个令狐冲,只要他愿意拜入少林派门下,那么对于方证大师而言是百里无一害的事情,其人这一个微不足道的手段,却是有着翻云覆雨之能。 第282章 老狐狸 再说后来方证大师主动释放任盈盈,一个是令狐冲率几千江湖邪魔外道而来,如果双方真的冲突起来,那么对于少林派来说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毕竟少林是江湖名门,赢了这伙人是理所应当,输了的话则必然是损失惨重。而且因为比武争斗,死伤是难免的事情,所以无论是输赢,只要是起了冲突,少林派都是难免要收到损失。 既然如此,倒不如避其锋芒,尽可能的避免掉这场冲突。而且因为有恒山派定闲、定逸求情在先,少林派有了台阶下,顺水推舟之下少林派不仅不失面子,反得维护了门派的尊严,还向整个江湖表现出来一个慈悲宽宏之名。 而起那得了好处的令狐冲和任盈盈不但不会怨怼少林派,反而会因此欠下少林派一个人情,对于少林派而言岂不是一举多得之策。 而且在接下来的少林寺三场比武的时候,更是显露了方证大师的运筹帷幄的本事。其实如果方证大师是真心的想要为武林锄害,铲除那些邪魔外道,那么以当时实力对比,方证、冲虚、左冷禅等九人合力之下,完全是稳操胜券。 可是他们这些平日里号称是要维护武力正义,铲除邪魔外道的方正大师为何没有动手呢?要知道以他们几人联手完全有把握全歼任我行、令狐冲等四人。 那是因为方证大师心中清楚,他们虽然有必胜的把握,但是这四人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必然会选择临死搏命反击,正道一方损折必然损失重大,而作为方证、冲虚作为主力不死也要重伤。 所以,这样的选择,是完全不符合少林派的利益,更和方证大师的想法差之千里,他虽然想要打压魔教,但是却也想要削弱五岳剑派的力量,而并非是利用少林派的力量去为别人火中取栗。 因此方证大师不选择性命相搏,而是提出了一个办法,要和对方三战定输赢,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个最明智之举动,符合少林武当的利益。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于任我行十分的了解,这位被在西湖底下囚禁了十多年的前任魔教教主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之辈。面对当年东方不败的背叛,这十几年的沉淀,对方心中的恨意不但不会有一丝的减少,反而会更深。 所以放走任我行等三人之后,任我行的首要目标绝对是要返回黑木崖夺回自己原本的权利。 而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早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地,其人的武功造诣可谓是现在的武林第一人,哪怕是正道合力也不敢说能够取胜,所以东方不败的存在已经是成为了少林派的一个重大威胁。 等到任我行回归黑木崖,魔教内部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与其以身搏虎,不如放虎归山,借刀杀人。毕竟这两人的任何一人对于正道武林来说都是威胁,倒不如让这两人自相残杀,这样无论是谁生谁死,对于正道武林来说都是好消息。 少林派不需要浪费吹灰之力,只需要静看风云,坐山观虎斗,就能铲除掉一个心腹大患,这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因此轮到他和任我行一战的时候,两人不过是交手数个回合,他就当即下,含笑表示认输不愿意再和对方纠缠下去。而冲虚道人受到了他的示意,更是剑不出手就自认失败。 其实即使剑法上确实不如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但是冲虚道人能够成为武当掌门,号称是正道十大高手之一,怎么可能是浪得虚名,仅仅是凭借他的深厚功力,真正的用尽全力,取令狐冲性命绝对不是什么苦难的事情。 所以只有左冷禅一个被方证大师玩弄股掌中的傻憨憨,他没有识破别人的算计,在少林武当都选择保留实力,不愿意与任我行生死纠缠的情况下。只有左冷禅自己和任我行生死相搏,拼得两败俱伤,不但没有获得任何的收益,反而将自己所有的实力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甚至当时如果左冷禅棋差一招,或者说任我行不是因为惦记着想要回黑木崖寻找东方不败报仇雪恨,直接和左冷禅死战起来,左冷禅假如当场战死,那么五岳剑派就会群龙无首,必起纷乱,嵩山派必然也会紧跟着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原本任盈盈私自传授少林派镇派绝学《易筋经》给令狐冲,而后任盈盈主动自囚于少林派,引的令狐冲率领无数邪魔围攻,再引来任我行上少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原本对于少林派而言,都是十分棘手,没有一件有利的事情。但是却被方证大师云淡风轻的化解,不但是保存少林面子,化解危急,还借此打击了左冷禅的士气,可谓是一举多得。 客栈内,苏白看着这位被冲虚道人带来的方证大师,身材矮小,容颜瘦削,神色慈和,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和尚罢了,但是苏白却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这位方证大师在苏白心中的重要程度,其实算是最顶尖的一位。比起那个一直将野心摆在脸上的左冷禅,这位看起来一向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才是真正的高人,其人从始至终不显山不漏水,却将整个江湖中的风云把握在手中。 武林中那些大事,看起来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是要是仔细的深究起来,就能发现背后绝对少不了他的影子。他不过是微微做出一丁点的举动,却能够令一些人手忙脚乱,计划功亏一篑。 整个江湖武林,争斗不断,任我行、东方不败、左冷禅、岳不群,这些人一个个非凡的枭雄高手哪怕是雄极一时,却最终都是栽倒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里,而且最惨的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幕后的这只老狐狸。 就好比是那五月剑派合并一事,左冷禅谋划合并五岳剑派,自以为算无遗策,但是却轻松的毁在了方证大师手中,而且其人到最后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第283章 达成协议 最开始的时候,左冷禅认为合并五月剑派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认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其余四派的掌门,最大的阻力是来源于五岳剑派内部。 但是在方证大师得知消息之后,不过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令狐冲前去争夺五岳剑派盟主之位,给左冷禅设下了一个很大的阻碍。 这位大师的老谋深算,远远要胜左冷禅一筹。即使是没有岳不群的异军突起,左冷禅百分之百还是坐不上五岳剑派盟主宝座,因为有着这位大师在幕后操控一切。 而且原本左冷禅以为自己只要是统一五岳剑派,即可以立刻的增强门派实力,从此他就有了对抗少林、武当的本钱,但是其实不然,他忽视掉了一些因素。 门派合并这种事情并不是如同他想的那般简单,要知道原本五岳剑派之内就是各自有着私心,其余四派对于嵩山派就略有微言,不太认可嵩山派占据五岳剑派中的主导地位。 哪怕他凭借着自己的强横实力,强迫其余四派的人俯首称臣,也不可能说名义上将五岳剑派并派,然后各派弟子就立刻团结在一起,亲如一家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想要真的获取其余弟子的认同,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夫,完全不可能做到。 所以当五岳剑派合并之日,其实就是分崩离析之时。而且因为以前嵩山派对于其余四派的打压,使得五岳剑派连番内耗,六个新老掌门人两死三伤,实力反不如过去松散联盟、一派有难四派支援之时。 毕竟当初五岳剑派虽然没有并派,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但是实际上左冷禅这个盟主的命令还算管用,其余四派还能够派出来一些人手支撑他的行动。 可是现在他以强力压迫其余四派,逼着其余四派将合并,却是不但令五岳剑派实力大损,而且还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方证大师就顺势将计就计,自己全然不用出手,只是几乎话就就搅得五岳剑派鸡飞狗跳,心机之深,手段之厉害,完全是不下于诸葛再世。 任我行夺回魔教教主位置后,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也是狂妄地认为自己可以可以一举踏平名门正派,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却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威胁不是五岳剑派,而是那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方证大师。 方证先于恒山见性峰一番布置,就已经让魔教失尽先机,任我行不知不觉之间输了半筹,让正道众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最起码可以斗成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先前令狐冲不入少林不传《易筋经》,毫无商量余地,这时却主动传授神功,怕令狐冲不学,还假说是代风清扬所传的华山派内功。 只是以前的令狐冲不过一无名小卒,利用价值不大;令狐冲,乃是任我行未来的女婿,蒙任我行亲口以魔教副教主之位相许。只要令狐冲不死,将是做好对魔教统战工作的重要棋子;令狐冲若死,魔教和正派之间再无缓冲余地、调停之人。审时度势,见机而行,方证大师可谓深得个中三昧。 所以从头到尾,无论是左冷禅、岳不群、任我行和令狐冲,这些个号称是武林中最顶尖的人士,却全部都不知不觉的落在了他的算计之中。 这样的人物,岂会看不清如今的形势,现如今镇武司来势汹汹,少林寺哪怕千般不愿,也绝对不会为其余的武林中人火中取栗,只会顺势而为。 苏白看着方证,开口道:“少林派方证大师之名,苏某闻名已久,今日得见,是在是不胜荣幸。” 听到苏白的话,方证大师原本愁眉苦脸的脸色浮现些许苦笑,对着苏白低吟了一声佛号,开口道:“都司客气了,贫僧区区一个老和尚,哪里值得都司挂怀。” 苏白笑了笑,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之后,开口道:“苏某的提议,想必武当的冲虚道长是已经和大师说了吧?不过也没关系,苏某再为大师说一遍。” 方证点了点头:“多谢都司。” 苏白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开口道:“苏某有幸奉陛下之命,管理武林之事,却也是压力颇大。毕竟镇武司初建,手下并没有多少人手,想要真的完成陛下的要求,恐怕有所不及,花费的时间恐怕也会很久。 所以,苏某要求两位而来,是想要商议合作的事情。当然,这个是合作,不是强制的命令,是有诚意的,如果两位不愿意,也是可以拒绝的。” 苏白脸上带着笑容,慢条斯理的说着。 但是对于他的话,无论是方证还是冲虚,两人都是不相信的。毕竟若是真的如苏白所说的那般,那为何还要调集数千甲士向着嵩山集合,所以他们对于这句话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真。 苏白也不在意两人相不相信,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着:“苏某觉得,由我们镇武司牵头,再加上少林武当两个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门派,一同齐心协力,将整个江湖武林管理起来,消灭掉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毕竟最近朝廷边关不稳,若是里面还有乱子,这是陛下不愿意见到的。” 方证和冲虚也是连连点头,表示朝廷大事要紧,他们也愿意出手帮助。 双方达成了合作的意向之后,方证开口问道:“贫僧还有一些疑惑,想要请都司解惑。” 苏白示意他开口:“大师但说无妨。” 方证问道:“既然双方合作,镇武司代表朝廷占据主导,但是我等两派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苏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方证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问苏白,镇武司代表朝廷占据主导毫无疑问,但是他们少林武当既然参加了进来,那么该如何才能保证他们两方的利益不受到伤害,他们需要苏白做出一些保证来。 苏白点点头,开口道:“苏某懂大师的意思,这样,苏某这里有一个提议,还请两位听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第284章 梅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如今江湖之上因为镇武司的出现,所以突然之间风云变幻,日月神教的注意力也不由被镇武司的动作所吸引。 东方不败虽然已经成为了如今的日月神教教主,但是时任光明右使的向问天却始终对于前任教主任我行和圣姑任盈盈忠心耿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救出任我行。 向问天武功高强,性情豪迈,足智多谋,连东方不败亦承认他是一个人才。所以哪怕是其人是任我行的心腹,东方不败上位之后也并未将他清理掉,反而依旧让他身居高位。 向问天在凉亭遭受正邪各路人马一同围攻,偶然路过的华山派弃徒令狐冲帮助向问天脱险,二人更结拜为兄弟。 当发现令狐冲身负伤势之后,向问天道:“我欠了你一命,虽是自己兄弟,总是心中不舒服,非还你一条命不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定可治好你的伤。” 令狐冲虽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毕竟是出于无奈,只好淡然处之,听向问天说自己之伤可治,此言若从旁人口中说出,未必能信,但是虽然刚刚认识向问天,但是却极为钦佩其人,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两人先是伪装了一番,逼开了追踪的人,一路来到杭州。入城之后,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令狐冲跟着向问天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令狐冲道:“常听人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没去过,不知端的,今日亲见西湖,这天堂之誉,确是不虚了。” 向问天一笑,纵马来到一个所在,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两人下了马,将坐骑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向问天似是到了旧游之地,路径甚是熟悉。 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向问天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回头低声道:“一切听我安排。” 令狐冲点了点头,心想:“这座梅庄,显是杭州城大富之家的寓所,莫非所住的是一位当世名医么?” 只听得向问天将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过了半晌,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令狐冲微微一惊,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却如何在这里干这仆从厮养的贱役? 左首那人躬身说道:“两位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向问天道:“嵩山门下、华山门下弟子,有事求见江南四友,四位前辈。” 那人道:“我家主人向不见客。”说着便欲关门。 向问天先是拿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五岳令旗,冒充自己是嵩山派之人,然后又对着那两个人一番吹捧。 二人听他既捧江南四友,又大大的捧了自己二人,也是甚为高兴,陪他哈哈哈的笑了几声,见这秃头胖子虽然面目可憎,但言谈举止,颇具器度,确然不是寻常人物,便决定替向问天通报。 而后那两人带着自称叫做风清扬弟子的令狐冲和假名童化金的向问天,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来到大厅,一人请二人就座,自己站着相陪,一人进内禀报。 向问天见施令威站着,自己踞坐,未免对他不敬,但他在梅庄身为仆役,却不能请他也坐,说道:“风兄弟,你瞧这一幅画,虽只寥寥数笔,气势可着实不凡。” 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悬在厅中的那幅大中堂之前。” 令狐冲和他同行多日,知他虽十分聪明机智,于文墨书画却并不擅长,这时忽然赞起画来,自是另有深意,当即应了一声,走到画前。见画中所绘是一个仙人的背面,墨意淋漓,笔力雄健,令狐冲虽不懂画,却也知确是力作,又见画上题款是:“丹青生大醉后泼墨”八字,笔法森严,一笔笔便如长剑的刺划。令狐冲看了一会,说道:“童兄,我一见画上这个‘醉’字,便十分喜欢。这字中画中,更似乎蕴藏着一套极高明的剑术。” 两人一番胡诌吹捧之下,令一旁陪着的人喜不自胜,高兴的为他们去通报。 而后等待那梅庄四友出来之后那四庄主丹青生斜着一双醉眼,向令狐冲端相一会,问道:“你懂得画?会使剑?” 令狐冲见他手中拿的是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杯,又闻到杯中所盛是梨花酒,猛地里想起祖千秋在黄河舟中所说的话来,说道:“白乐天杭州喜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饮梨花酒当用翡翠杯,四庄主果然是喝酒的大行家。” 他没读过多少书,甚么诗词歌赋,全然不懂,但生性聪明,于别人说过的话,却有过耳不忘之才,这时竟将祖千秋的话搬了过来。 丹青生一听,双眼睁得大大的,突然一把抱住令狐冲,大叫:“啊哈,好朋友到了。来来来,咱们喝他三百杯去。风兄弟,老夫好酒、好画、好剑,人称三绝。三绝之中,以酒为首,丹青次之,剑道居末。” 令狐冲大喜,心想:“丹青我是一窍不通,我是来求医治伤,终不成跟人家比剑动手。这喝酒吗,却是求之不得。” 当即跟着丹青生向内进走去,向问天和施令威跟随在后。穿过一道回廊,来到西首一间房中。门帷掀开,便是一阵扑鼻酒香。 令狐冲自幼嗜酒,只是师父、师娘没给他多少钱零花,自来有酒便喝,也不容他辨选好恶,自从在洛阳听绿竹翁细论酒道,又得他示以各种各样美酒,一来天性相投,二来得了名师指点,此后便赏鉴甚精,一闻到这酒香,便道:“好啊,这儿有三锅头的陈年汾酒。唔,这百草酒只怕已有七十五年,那猴儿酒更是难得。” 丹青生拊掌大笑,叫道:“妙极,妙极!风兄弟一进我酒室,便将我所藏三种最佳名酿报了出来,当真是大名家,了不起!了不起!” 这令狐冲本来就是十分的好酒,在于酒道上颇有造诣,此刻遇见了这丹青生,倒是立刻引为知己,颇有一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第285章 囚室 令狐冲见室中琳琅满目,到处都是酒坛、酒瓶、酒葫芦、酒杯,说道:“前辈所藏,岂止名酿三种而已。这绍兴女儿红固是极品,这西域吐鲁番的葡萄酒,四蒸四酿,在当世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丹青生又惊又喜,问道:“我这吐鲁番四蒸四酿葡萄酒密封于木桶之中,老弟怎地也嗅得出来?”令狐冲微笑道:“这等好酒,即使是藏于地下数丈的地窖之中,也掩不住它的酒香。”丹青生叫道:“来来来,咱们便来喝这四蒸四酿葡萄酒。” 将屋角落中一只大木桶搬了出来。那木桶已然旧得发黑,上面弯弯曲曲的写着许多西域文字,木塞上用火漆封住,火漆上盖了印,显得极为郑重。 丹青生握住木塞,轻轻拔开,登时满室酒香。施令威向来滴酒不沾唇,闻到这股浓烈的酒气,不禁便有醺醺之意。 丹青生挥手笑道:“你出去,你出去,可别醉倒了你。” 将三只酒杯并排放了,抱起酒桶往杯中斟去。那酒殷红如血,酒高于杯缘,却不溢出半点。 令狐冲却也由此发现这丹青生实力非凡,两人继续品酒,令狐冲又凭借自己对于酒道的知识获得了丹青生的好感,令其人感觉到和令狐冲相见恨晚。 丹青生又向令狐冲卖弄自己喝酒的诀窍,说对方要是能够回答出酒的年份来,便告诉他这个诀窍。令狐冲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竟然真的说出了这酒的酿制年份来,却是令丹青生大为称赞。 江南四友,老大黄钟公,老二黑白子,老三秃笔翁,老四丹青生。 他们四人受东方不败的命令在杭州西湖梅庄看守被囚的任我行十二年。在这十二年中,四人脱离权利斗争,潜心钻研琴棋书画,也算享受了人生。 在接下来,向问天和令狐冲却是接连利用这四人的爱好,得到了四个人的信任,觉得这两人和他们兄弟趣味相投,一时间引为知己。 最后在接连赌斗之后,激起了这四位的好胜之心,然后让这四人竟然将他们引到了关押任我行的地方,想要以任我行出战,以此来为他们四人赢得一局,争回面子。 向问天拉住他手,令狐冲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令狐冲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 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这事牵连重大,不可轻忽。哈哈,哈哈。” 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 丹青生道:“有甚么好笑?风少侠固然剑法高明,你童兄剑法如何,咱们可还没请教。” 向问天笑道:“在下的剑法稀松平常,可不用请教。” 说着摇摇摆摆的出外。 令狐冲是聪慧中人,就这这一瞬间就明白了向问天的所作所为,其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去见接下来这个人。 他跟着黄钟公来到一间房间内,只见对方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风兄弟请跟我来。” 令狐冲心感诧异,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他跟着黄钟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跃下。 行了约莫二丈,前面已无去路。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令狐冲只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黄钟公对于那人的咒骂仿佛没有听到,而是出言激将,想要让对方和令狐冲比试:“先前我们只道当今之世,剑法之高,自以任先生为第一,岂知大谬不然。今日有一人来到梅庄,我们四兄弟固然不是他的敌手,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四个狗杂种斗不过人家,便激他来和我比剑,想我替你们四个混蛋料理这个强敌,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动剑,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操你奶奶的王八羔子,夹着尾巴快给我滚罢。” 这四人闻言大怒,开始七嘴八舌的出口,想要激怒对方出手,却不料对方仿佛是铁了心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四个臭混蛋给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这才想到来求老夫出手。操你奶奶,老夫要是中了你们的诡计,那也不姓任了。”囚室内的人斥骂道。 原本令狐冲对于这四人的品行不屑一顾,可是想要向问天的嘱咐,知道自己必须要见到这人才能传递消息,所以他便也附和着几人开口。 第286章 决议 苏白对着方证和冲虚两人开口问道:“两位对于如今的江湖怎么看?” 方证和冲虚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苏白是什么意思,方证对着苏白开口问道:“不知道都司所言何事?” 苏白问道:“苏某经常听见武林人士口中挂着什么江湖规矩,但是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江湖规矩,所以想要请两位为苏某解惑一番?” 一旁的冲虚道人开口道:“结交匪类者杀,正邪不两立。那么惩奸除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呵呵。”听着冲虚说的话,苏白突然嗤笑了一声,颇有一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冲虚道人不由停下了说话,将目光看向苏白,似乎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何如此轻慢自己。 “两位,在苏某看来,这江湖武林虽然有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在,但是实际上却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而且仅仅依靠江湖人士的自我道德来约束,却是有些过于放任自流了。”苏白淡淡的开口,不过语气却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方证大师双手合十,低吟了一声佛号,对着苏白开口:“都司所言不假,如今江湖之上却是有些为非作歹之辈,但是更多的武林人士其实都是遵守规矩的,他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白粗暴的打断。 苏白冷声道:“既然还有为非作歹之辈,就证明这些规矩还不够,不足以约束他们。还有大师既然所言,大多数武林人士是遵守规矩的,那么苏某认为我等就更应该定下一个规矩,帮助他们变得更好。” 听到苏白的话,方证脸上的愁容不禁更苦了几分,一旁的冲虚道人开口问道:“那么不知道都司准备如何做呢?” 苏白大袖一挥,朗声道:“既然是我们一同合作,那么这力气就不应该只是我们镇武司来出。在苏某看来,我等组建一个专门针对武林人士的执法会,各自占据一部分的名额。而后双方各自派出一部分人手,组成执法团,巡视江湖,一旦有人触碰我们犯下的规矩,就将其缉拿,视其所犯规矩眼中定刑罚。” 冲虚与方证听了苏白的话之后,各自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而就在这几人商议的时候,令狐冲这边还在想尽办法帮助向问天救出他的‘故人’。 “大庄主这话可不对了,风老前辈和晚辈谈论剑法之时,对这位……这位任老先生极是推崇,说道当世剑法,他便只佩服任老先生一人,他日晚辈若有机缘拜见任老先生,务须诚心诚意、恭恭敬敬的向他老人家磕头,请他老人家指教。”令狐冲阻止了黄钟公继续开口,反而对着里面的人一番恭维。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黄钟公等四人尽皆愕然。那姓任的却十分得意,呵呵大笑,道:“小朋友,你这话说得很对,风清扬并非泛泛之辈,也只有他,才识得我剑法的精妙所在。” 黄钟公几人神情也有些难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语音微颤,似有惊恐之意:“风……风老先生知道他……他是在这里?” 令狐冲却并没有在意这几人的表情,只是胡乱糊弄道:“风老先生只道任老先生归隐于名山胜地。他老人家教导晚辈练剑之时,常常提及任老先生,说道练这等剑招,只是用来和任老先生的传人对敌,世上若无任老先生,这等繁难的剑法根本就不必学。” 他此时对梅庄四个庄主颇为不满,这几句话颇具奚落之意,心想这姓任的是前辈英雄,却给囚禁于这阴暗卑湿的牢笼之中,定是中了暗算。他四人所使手段之卑鄙,不问可知。 那姓任的道:“是啊,小朋友,风清扬果然挺有见识。你将梅庄这几个家伙都打败了,是不是?” 令狐冲自信傲然的开口道:“晚辈的剑法既是风老先生亲手所传,除非是你任老先生自己,又或是你的传人,寻常之人自然不是敌手。” 他这几句话,那是公然和黄钟公等四人过不去了。他越感到这地底黑牢潮湿郁闷,越是对四个庄主气恼,只觉在此处耽得片刻,已如此难受。 这几人将这位武林高人关在这非人所堪居住的所在,不知已关了多少年,当真残忍无比,激动义愤,出言再也无所顾忌,心想最多你们便将我当场杀了,大不了一死罢了,反正自己身受重伤,得不到医治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了。 黄钟公等听在耳里,自是老大没趣,但他们确是比剑而败,那也无话可说。 “风兄弟,你这话……”丹青生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黑白子扯扯他的衣袖,丹青生便即住口。 囚室里面那人道:“很好,很好,小朋友,你替我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你怎样打败了他们?” 令狐冲道:“梅庄中第一个和我比剑的,是个姓丁的朋友,叫甚么‘一字电剑’丁坚。” 囚室里面那人道:“此人剑法华而不实,但以剑光唬人,并无真实本领。你根本不用出招伤他,只须将剑锋摆在那里,他自己会将手指、手腕、手臂送到你剑锋上来,自己切断。” 五人一听,尽皆骇然,不约而同的都“啊”了一声。 里面的那位任先生不由的哈哈大笑:“怎样,我说得对不对。” 令狐冲道:“说得对极了,前辈便似亲眼见到一般。” 那人笑道:“好极!他割断了五根手指,还是一只手掌?” 令狐冲道:“晚辈将剑锋侧了一侧。” 那人道:“不对,不对!对付敌人有甚么客气?你心地仁善,将来必吃大亏。第二个是谁跟你对敌?” 令狐冲道:“四庄主。” 那人道:“嗯,老四的剑法当然比那个甚么‘一字屁剑’高明些,但也高不了多少。他见你胜了丁坚,定然上来便使他的得意绝技,哼哼,那叫甚么剑法啊?是了,叫作‘泼墨披麻剑法’,甚么‘白虹贯日’、‘腾蛟起凤’,又是甚么‘春风杨柳’。” 第287章 激将 那四庄主丹青生听到任我行将自己的得意剑招说得丝毫不错,更加骇异,没想到对方关在西湖底这么多年,武功不但没有任何退步,反而还更加精进了。 令狐冲却是不管这么多,笑着开口道:“四庄主的剑法其实也算高明,只不过攻人之际,破绽太多。”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风清扬的传人果然有两下子,你一语破的,将他这路‘泼墨披麻剑法’的致命弱点说了出来。他这路剑法之中,有一招自以为最厉害的杀手,叫做‘玉龙倒悬’,仗剑当头硬砍,他不使这招便罢,倘若使将出来,撞到老风的传人,只须将长剑顺着他剑锋滑了上去,他的五根手指便都给披断了,手上的鲜血,便如泼墨一般的泼下来了。这叫做‘泼血披指剑法’,哈哈,哈哈。” 令狐冲又十分钦佩的开口道:“前辈料事如神,晚辈果是在这一招上胜了他。不过晚辈跟他无冤无仇,四庄主又曾以美酒款待,相待甚厚,这五根手指吗,倒不必披下来了,哈哈,哈哈。” 丹青生的脸色早气得又红又青,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丹青生”,只是眼下被人说的分毫不差,根本没有话语能够反驳,只能任由对方说着。 那人又不屑的开口道:“秃头老三善使判官笔,他这一手字写得好像三岁小孩子一般,偏生要附庸风雅,武功之中居然自称包含了书法名家的笔意。 嘿嘿,小朋友,要知临敌过招,那是生死系于一线的大事,全力相搏,尚恐不胜,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讲究甚么钟王碑帖?除非对方武功跟你差得太远,你才能将他玩弄戏耍。但如双方武功相若,你再用判官笔来写字,那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献给敌人了。” 令狐冲对此表示同意:“前辈之言是极,这位三庄主和人动手,确是太过托大了些。” 秃笔翁初时听那人如此说,极是恼怒,但越想越觉他的说话十分有理,自己将书法融化在判官笔的招数之中,虽是好玩,笔上的威力毕竟大减,令狐冲若不是手下留情,十个秃笔翁也给他毙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又对着秃笔翁先是称赞了一番,又是说他将生死相搏之事看做儿戏,能够活到今天,想必是许多年都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了。 秃笔翁被那人说中了心事,面色一冷,待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大呼侥幸,自己这些年有些误入歧途了。 接着那人又品评二庄主玄铁棋盘上的功夫,那可是真材实料了,一动手攻人,一招快似一招,势如疾风骤雨,等闲之辈确是不易招架。问令狐冲是怎么破解的。 令狐冲直接告诉对方,我一上来就跟二庄主对攻,第一招便让他取了守势。第二招仍是抢攻,对方又取了守势。第三招仍然是以攻代守。接下来第四、第五招都是攻击,步步紧逼,接连抢攻。 那人先是称赞道:“了不起。黑白子当年在江湖上着实威风,那时他使一块大铁牌,只须有人能挡得他连环三击,黑白子便饶了他不杀。后来他改使玄铁棋枰,兵刃上大占便宜,那就更加了得。” 可是当他听到从始至终令狐冲都是占尽上风,那黑白子没有一丝反击的招式的时候,也是大为惊讶不止。 在这人看来,风清扬虽是华山派剑宗出类拔萃的人才,但华山剑宗的剑法有其极限。他决不信华山派之中,有哪一人能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还上一招。 可是一旁的黑白子却有些苦涩的开口:“任老先生对晚辈过奖了!这位风兄弟青出于蓝,剑法之高,早已远远超越华山剑宗的范围。环顾当世,也只有任老先生这等武林中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高手,方能指点他几招。” 而后又听到令狐冲因为内力尽失去,以致大庄主的‘七弦无形剑’对他没有作用的时候,那位任先生也不由觉得有趣,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想要见识一下令狐冲的剑法。 令狐冲此时对于这位囚居的任先生颇有同情,想要劝阻对方不要受激将法,但是那位任先生却毫不在意,只愿和令狐冲比剑。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借机让这四人将这位任先生从囚居中放出来,却没想到遭到四人的强烈拒绝。他们说此人倘若得离此处,武林中天翻地覆,不知将有多少人命丧其手,江湖上从此更无宁日。 双方争执不下,却突然听到那任先生开口侮辱岳不群:“华山派的掌门人还是岳不群罢?此人一脸孔假正经,只可惜我先是忙着,后来又失手遭了暗算,否则早就将他的假面具撕了下来。” 狐冲心头一震,师父虽将他逐出华山派,并又传书天下,将他当作正派武林人士的公敌,但师父师母自幼将他抚养长大的恩德,一直对他有如亲儿的情义,却令他感怀不忘,此时听得这姓任的如此肆言侮辱自己师父,不禁怒喝:“住嘴!”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并没有说岳不群是自己师傅,谁想到里面那位任先生竟然不依不饶,继续说着岳不群的坏话,让令狐冲极为恼火。 他一改刚才的想法,现在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人,让这四位庄主避之如虎,直言放出他之后,会祸乱天下,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这人又有什么资格出言侮辱师傅。 令狐冲淡淡道:“晚辈一些粗浅剑法,在外面唬唬人还勉强可以,到了前辈跟前,实是不足一笑。但任老先生是人中龙凤,既到此处,焉可不见?” 而那位黄钟公四人也不给两人在纠缠的时间,各自拿了一柄钥匙打开了囚居的大门。 想到既来之则安之,令狐冲没有犹豫,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阵霉气扑鼻而至。 第288章 改变命运 “多谢都司帮我报仇,平之无以为报,以后但凡都司有任何事情,平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平之跪伏在地上,神情激动,语气哽咽的对着苏白说多啊。 从家破人亡的无助,到流落江湖被人追杀的迷茫,再到遇见苏白,先是缉拿了余沧海,而后又亲自跟着雨化田一同剿灭了青城派,将自己的仇人一一伏法之后。 这时候的林平之对于苏白的感激之情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苏白对他恩同再造,觉得现在就是苏白让他去死,林平之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其实这林平之也算本心不错了,武功虽然低微但教养良好。若非如此他就不会为岳灵珊易容而成的“不会武功的丑女”出头。 因此误杀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子余人彦,因此直接遭致林家的灭门惨祸,眼见全家几十上百口在一次又一次的恐怖威胁与血腥袭击中被尽数屠戮,父母更是在余沧海与木高峰的虐待下死去。 一个本富贵貌美,善良侠义,父慈母爱,平安快乐。然一朝惊变,便开始了一生的劫难:被折辱,被灭门,被追杀,流浪,被争抢,被掠夺,被最尊敬的人欺骗与迫害,被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 在极度阴暗险峻的环境里磨砺出深沉精明,为得一个活下去复仇的实力挥剑自宫,因修习天下至阴至邪的武功而变得非男非女、狠辣凶残,最终得以向仇人展开以牙还牙的报复,一洗血仇恨怨。为此不惜付出瞎眼,破相,重伤,终身残废的代价。 其实对于林平之整个人影响最大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不群。 灭门之祸,何其惨烈。但林平之在被灭门后还有保有一颗纯真的心灵,宁做乞儿不做盗贼,不向侮辱自己的农妇出手,被同门欺负绝不还口,仇人睡觉时不出手报仇,余沧海被围剿时仍要一对一公平决斗。 他甚至还很多美好的幻象,他总天真地觉得会有人会帮助自己,帮无辜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他初次见到岳不群的时候顿生的崇敬之情,让他看到了希望和光明,却不知世界绝非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当岳不群设下重重圈套盗取林家的辟邪剑谱,当岳不群一剑砍向他时,他的世界崩塌了。没有岳不群的一剑,林平之的精神支柱不会垮掉,也不见得会练辟邪剑法。他所遇见的人里,唯一对他“好”的人竟然也是和余沧海、木高峰一样的人。 而且余沧海和木高峰只是对林平之进行肉体上的折磨,其实不但毁灭不了他的信仰,更会磨练他的意志。但是岳不群却毁掉了他的道德信仰。 当他发现岳不群的真面目,当他明白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是这个人的女儿,用来控制自己的棋子的时候,崩溃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伤心比伤身更伤重,比起余沧海木高峰,林平之更加鄙夷的人是自己曾经最敬爱的师父岳不群。 偶像的破灭造成了他人生观的极大冲击,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平之改变了自己的认知。甚至因此有一种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这才是真正现实的偏执。 就林平之人生蜕变的过程来看,岳不群其实是一个催化剂,更根本的原因是命运造成他对世界的绝望。在正常情况下,对于接踵而来的邪恶,林平之可以用本有的侠义道德来抵挡,但对于生命和世界的绝望,迫使他走向疯狂。 所以当他得到辟邪剑谱,剑谱上那灭绝人性的八个字,如火舌般张牙舞爪,狠狠的烙在他心上,与思维炽热地交战着。 自幼娇生惯养的、全然不识人间险恶的、忽然间被摧毁到只余绝望的林平之,在那一夜,做下了一个对自己最为残忍的决定:宁愿牺牲男人的尊严为全家报仇雪恨,也不要在仇人的监视下靠仇人女儿的石榴裙庇护屈辱的过一辈子。 辟邪剑谱是林平之的劫,也是他所谓的缘。林平之的机缘要他万劫不复,可林平之是真男人,他若是知道日后之事,却一定仍会不回头的走到底,正如他自己所说,就算付出再多,一生决不后悔。自宫练剑,痛楚与耻辱无以复加,他本性那样清高好强,心理真不知要扭曲至何等地步。 而且从始至终,哪怕是被岳不群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让他的世界有些扭曲,但是究其根本,林平之最大的目标始终是为了复仇。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冥冥之中的注定。 当初林家先祖林远图从华山派盗取辟邪剑谱,闯下福威镖局林家,威风一时。可是最后却是同样因为辟邪剑谱,为林家招来祸患,林家子弟也因为华山派的人有了一个悲惨的结局。 “行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苏白挥挥手示意对方起来。 现在既然已经因为苏白的插手改变了对方的命运,早早的让他知道岳不群对他也另有所图谋,林平之现在又投靠了镇武司,其人未来也或许不会那么悲惨。 从他的所作所为来发现,他内向、内敛、沉稳,隐忍,谨慎、心思细密,极其聪慧且刻苦,具有洞察力,十分有耐心和毅力,具有胆识,目光长远、着眼于未来,有目标有计划有目的性,念旧重情。 所以苏白觉得眼下的这个林平之倒是值得自己好好培养一番,哪怕自己日后厉害这个世界,也能够埋下一颗种子。 林平之从地上起来,还依旧接连不断的对苏白道谢。 苏白虽然心中有了培养对方的想法,但是却并未立刻表露出来,而是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然后让他先下去。 等到林平之离开之后,苏白对着旁边站立许久一发未发的雨化田笑着开口道:“此次巴蜀之下,倒是辛苦你了。” 雨化田连连表示自己不辛苦,说为苏白办事,是他职责所在云云。 苏白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他汇报此次在巴蜀的行动。 第289章 斗剑 等待雨化田将这次巴蜀之行,派兵围剿青城派的事情从头到尾说完之后,就闭嘴不言,等待着苏白的吩咐。 苏白只是点点头,然后并没有太过于在这件事情上深究,而是对着雨化田吩咐道: “既然武当少林已经愿意和我们合作,嵩山派也已经表示出臣服的意愿。我们既然已经将那些卫所的甲士调集了过来,那么不妨就借着这个机会召开一次武林大会,将那些武林人士全部召集过来。” 在苏白看来,联合了少林武当,又有着当地卫所甲士聚集,那么不妨借此机会召开武林大会,趁热打铁将规矩定下来,再看一看哪一些人会跳出来。 根据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反馈,瓦剌人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估计最多再拖上三个月,如果在没有答复,对方恐怕就直接将朱祁镇送回来了。 所以时间紧迫之下,苏白也不愿意在拖下去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对于苏白的命令,雨化田从来不会有任何的违背,他点头称是,然后立刻去找人下去准备这件事情了。 ......... 令狐冲伸右手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走入室中。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 令狐冲心里还惦记这人岳不群的不敬,只是微微躬身说道:“今日有幸拜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 那人笑道:“不用客气,你来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 令狐冲道:“不敢。这盖灯放在榻上罢?” 那人道:“好!”却不伸手来接。 令狐冲一边借机说着话,一边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那人手中。 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朗声说道:“喂,你们四个家伙,进不进来观战?” 黄钟公道:“地势狭隘,容身不下。” 那人道:“好!小朋友,带上了门。” “是!”令狐冲道转身将铁门推上了。 那人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他伸出右手,从令狐冲手中接过一柄木剑,叹道:“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令狐冲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 看到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令狐冲不由出口称赞道:“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令狐冲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令狐冲退了一步,将脑袋挡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 那人将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是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道:“小朋友,我双手虽然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 令狐冲道:“晚辈末学后进,自不是前辈的对手。” 那人道:“你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反击一招,现下便向我试试。” “晚辈放肆。”令狐冲说着话,便挺起手中的木剑向那人刺去,正是先前攻击黑白子时所使的第一招。 “很好!”那人称赞了一声,手中木剑斜刺令狐冲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 外面观战的黑白子在方孔中向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 那人冷笑一声道:“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 便在此时,令狐冲第二剑早已刺到。那人木剑挥转,指向令狐冲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令狐冲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 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令狐冲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 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 那人见令狐冲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 那人接连数次已将令狐冲迫得处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令狐冲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 看到那人和令狐冲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有时黄钟公看到一招之后,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然的视而不见了,让他心中惊骇不已。 黄钟公心中暗道:“原来这风兄弟剑法之精,一至于斯。适才他和我比剑,只怕不过使了三四成功夫。别说他身无内力,我瑶琴上的‘七弦无形剑’奈何他不得,就算他内力充沛,我这无形剑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来只须连环三招,我当下便得丢琴认输。倘若真的性命相搏,他第一招便能用玉箫点瞎了我的双目。” 黄钟公自不知对令狐冲的剑法却也是高估了。“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 此时令狐冲所遇的,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这般情况之下“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才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290章 被困 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风清扬亲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令狐冲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风清扬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 他心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 但不论他如何变招,令狐冲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谅来风老并无如此本领。” 令狐冲微微一怔,说道:“这剑法若非风老先生所传,更有哪一位高人能传?” 那人道:“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 令狐冲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令狐冲觉得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拆解来招。 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令狐冲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令狐冲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轰轰声不绝。睁眼漆黑一团,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无半点力气,心想:“我定是死了,给埋在坟墓中了。” 一阵伤心,一阵焦急,又晕了过去。第二次醒转时仍头脑剧痛,耳中响声却轻了许多,只觉得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伸手去摸,果觉草席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同时觉得手上有甚么冰冷的东西缚住,伸左手去摸时,也发出呛啷一响,左手竟也有物缚住。 发现自己被囚禁在这里之后,令狐苍耳也是悲愤不已,觉得自己过于相信别人,才遭此暗算,不由破口大骂。可是连续骂了好几天,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最终无奈放弃了咒骂,整个囚室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过他就在绝望之间,却发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发现了任我行留下来的功法。他自从学习“独孤九剑”之后,于武功中只喜剑法,而自身内力既失,一摸到“坐功”二字,便自怅然,只盼以后字迹中留有一门奇妙剑法,不妨便在黑狱之中习以自遣,脱困之望越来越渺茫,坐困牢房,若不寻些事情做做,日子实是难过。 原本因为此后所摸到的字迹,尽是“呼吸”、“意守丹田”、“气转金井”、“任脉”等等修习内功的用语,直摸到铁板尽头,也再不着一个“剑”字,顿时有些大失所望,觉得自己内力尽失,根本无法修炼。 而后又因为黑白子的偷偷探寻,几番试探之后,他发现那黑白子似乎对于这门功法有所图谋,便想了个主意,不管自己能不能练,倒是可以借机以此从对方口中掏出一些消息或者东西来。 多日的熟悉这门功法,在加上想起之前任盈盈传授他的易筋经,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真的让他练成了这门功法。 他右手几根手指伸到左腕的铁圈中,用力一扳,那是无意中的随手而扳,决没想真能扯开铁圈,可是那铁圈竟然张了开来,又扳了几下,左腕竟然从铁圈中脱出。 这一下大出意外,惊喜交集,摸那铁圈,原来中间竟然有一断口,但若自己内力未曾散开,稍一使力,便欲昏晕,圈上虽有断口,终究也扳不开来。此刻他已散了两天内息,桃谷六仙与不戒大师注入他体内的真气到了任脉之中,自然而然的生出强劲内力。 再摸右腕上的铁圈,果然也有一条细缝。这条细缝以前不知曾摸到过多少次,但说甚么也想不到这竟是断口。当即左手使劲,将右手上的铁圈也扳开了,跟着摸到箍在两只足胫上的铁圈,也都有断口,运劲扳开,一一除下,只累得满身大汗,气喘不已。 铁圈既除,铁链随之脱落,身上已无束缚。他好生奇怪:“为甚么每个铁圈上都有断口?这样的铁圈,怎能锁得住人?” 后来他发现铁圈断口处,有一条条细微的钢丝锯纹,显是有人用一条极细的钢丝锯子,将足镣手铐上四个铁圈都锯断了。 他猜测那多半有人暗中在设法救自己,因为这地牢如此隐密,外人决计无法入来,救他之人当然是梅庄中的人物。想来他不愿这等对他暗算,因此在他昏迷不醒之时,暗中用钢丝锯子将脚镣手铐锯开了。 有了脱困的希望,令狐冲自然精神大振,心想:“这地道的入口处在黄钟公的卧床之下,如是黄钟公想救我,随时可以动手,不必耽搁这许多时光。黑白子当然不会。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之中,丹青生和我是酒中知己,交情与众不同,十之八九,是丹青生。” 再想到黑白子对于自己的纠缠,便决定以此作为契机,寻找脱困的希望。 他想到自己可能快要离开,得赶快将铁板上的口诀法门记熟,于是摸着字迹,口中诵读,心中记忆。先前摸到这些字迹时并不在意,此时真要记诵得绝无错失,倒也不是易事。 铁板上字迹潦草,他读书不多,有些草字便不识得,只好强记笔划,胡乱念个别字充数。心想这些上乘功夫的法门,一字之错,往往令得练功者人鬼殊途,成败逆转,只要练得稍有不对,难免走火入魔。出此牢后,几时再有机会重来对照?非记得没半点错漏不可。他念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读了几多遍,几乎倒背也背得出了,这才安心入睡。 接连数日,令狐冲自觉练功大有进境,桃谷六仙和不戒和尚留在自己体内的异种真气,已有六七成从丹田中驱了出来,散之于任督诸脉,心想只须持之有恒,自能尽数驱出,实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第291章 脱困 一日,令狐冲本来卧在床上,当即转身,面向里壁,只听得黑白子走到门外,说道:“任……任老前辈,真正万分对不起。这一个多月来,我大哥一直足不出户。在下每日里焦急万状,只盼来跟你老人家请安问候,总是不得其便。你……你老人家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一阵酒香鸡香,从方孔中传了进来。令狐冲这许多日子滴酒未沾,一闻到酒香,哪里还忍得住,转身说道:“把酒菜拿给我吃了再说。” 黑白子道:“是,是。前辈答允传我神功的秘诀了?” 令狐冲道:“每次你送三斤酒,一只鸡来,我便传你四句口诀。等我喝了三千斤酒,吃了一千只鸡,口诀也传得差不多了。” 黑白子道:“这样未免太慢,只怕日久有变。晚辈每次送六斤酒,两只鸡,前辈每次便传八句口诀如何?” 令狐冲冷笑一声道:“你倒贪心得紧,那也可以。拿来,拿来!” 黑白子托着木盘,从方孔中递将进去,盘上果是一大壶酒,一只肥鸡。 令狐冲心想:“我未传口诀,你总不能先毒死我。” 提起酒壶,骨嘟嘟的便喝。这酒并不甚佳,但这时喝在口里,却委实醇美无比,似乎丹青生四酿四蒸的吐鲁番葡萄酒也有所不及,当下一口气便喝了半壶,跟着撕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顷刻之间,将一壶酒、一只鸡吃得干干净净,拍了拍肚子,赞道:“好酒,好酒!” 吃完酒菜,恢复了气力,听到那黑白子开口道:“老爷子吃了肥鸡美酒,便请传授口诀了。” 令狐冲也耍了个聪明,直接修改了几句心法口诀,胡乱的传授给了对方。 可是那黑白子原本就是武功好手,对于一些功法运行基础自然不会忘记,仔细品味了令狐冲这胡乱颠倒的口诀之后,顿时感觉有些不对,便生了疑窦,料想他有意捏造口诀,戏弄自己。 令狐冲从黑白子语气之中,听出他已起了疑心,不敢跟他多说。将酒壶放在盘上,从方孔中递将出去。黑白子伸手来接。令狐冲突然“啊哟”一声,身子向前一冲,当的一声,额头撞上铁门。 黑白子惊道:“怎样了?” 他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反应极快,一伸手,已探入方孔,抓住木盘,生怕酒壶掉在地下摔碎。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令狐冲左手翻上,抓住了他右手手腕,笑道:“黑白子,你瞧瞧我到底是谁?” 黑白子大惊,颤声道:“你……你……” 令狐冲将木盘递出去之时,并未有抓他手腕的念头,待在油灯微光下见到黑白子手掌在方孔外一晃,只待接他木盘,突然之间,心中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自己在这里囚禁多日,全是出于这人的狡计,若能将他手腕扭断了,也足稍出心中的恶气;又想他出其不意的给自己抓住,突然大吃一惊,这人如此奸诈,吓他一跳,又有何不可? 也不知是出于报复之意,还是一时童心大盛,便这么假装摔跌,引得他伸手进来,抓住了他手腕。黑白子本来十分机警,只是这一下实在太过突如其来,事先更没半点朕兆,待得心中微觉不妥,手腕已被对方抓住,只觉对方五根手指便如是一只铁箍,牢牢的扣住了自己手腕上“内关”“外关”两处穴道,当即手腕急旋,反打擒拿。 当的一声大响,左足三根足趾立时折断,痛得啊啊大叫。黑白子于对方向来深自敬惮,这时手腕被扣,立即想到有性命之忧,忙不迭的使出一招“蛟龙出渊”。这一招乃是手腕被人扣住时所用,手臂向内急夺,左足无影无踪的疾踢而出,这一脚势道厉害已极,正中敌人胸口,非将他踢得当场吐血不可。 敌人若是高手,知所趋避,便须立时放开他手腕,否则无法躲得过这当胸一脚。也是事出仓卒,黑白子急于脱困,没想到自己和对方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铁门,这一招“蛟龙出渊”确是使对了,这一脚也是踢得部位既准,力道又凌厉之极,只可惜当的一声大响,正中铁门。 令狐冲听到铁门这一声大响,这才明白,自己全仗铁门保护,才逃过了黑白子如此厉害的一脚,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再踢一脚,踢得也这样重,我便放你。” 突然之间,黑白子猛觉右腕“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中内力源源外泄,不由得想起生平最害怕的一件事来,登时魂飞天外,一面运力凝气,一面哀声求告:“老……老爷子,求你……你……” 他一说话,内力更大量涌出,只得住口,但内力还是不住飞快泄出。 令狐冲自练了铁板上的功夫之后,丹田已然如竹之虚,如谷之空,这时觉得丹田中有气注入,却也并不在意。只觉黑白子的手腕不住颤抖,显是害怕之极,心中气他不过,索性要吓他一吓,喝道:“我传了你功夫,你便是本门弟子了,你欺师灭祖,该当何罪?” 黑白子只觉内力愈泄愈快,勉强凝气,还暂时能止得住,但呼吸终究难免,一呼一吸之际,内力便大量外泄,他忘了疼痛,拔剑而出想要将自己手臂砍断。但这么一使力,内力奔腾而出,耳朵中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令狐冲见到其人晕过去,直接从窗口将对方拉进来,而后换了两人的衣服,从那窗口逃出囚室。出来后发现或许黑白子因为太过匆忙并未锁门,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便毫不费力的脱离了牢笼,走出了地底囚室。 原本以为就此脱困,可是却发现其余三人早在此等候,幸亏是他换了黑白子的衣服,那几人一时间没认出来,并未直接出手,反而选择询问他一番。 令狐冲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也不敢接话暴露自己身份,提气疾奔,片刻间便奔到了大厅。后面三人紧追不舍,他只拣荒僻的小路飞奔,到了一处无人的山野,才算是彻底脱困。 第292章 比试 “师兄,还是你厉害,否则我嵩山派恐怕就要成为下一个杀给猴子看的鸡了。”丁勉佩服的对着左冷禅说道。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掌门师兄眼光不凡,取舍果决,正是因为掌门师兄的决断,才让他们抢先在少林派之前低头,避免了和镇武司的冲突。 虽然同样是低头,但是嵩山派在少林派之前或者之后低头,这两者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在少林派之前低头,是他们嵩山派的示好,表示真心向镇武司低头。而如果落到了少林派的后面,那么会给人一种迫不得已的感觉。 而且丁勉也不得不佩服左冷禅到现在都能够耐得住性子,要知道除了来到这里第一天之外见了一次苏白,剩下的几日根本没有镇武司的人来见他们,仿佛是将他们彻底的遗忘在这里一样。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左冷禅却是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每日练功、吃饭,就仿佛和在嵩山派一样,丝毫没有一丝被怠慢感觉到不适。 一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左冷禅听到丁勉的话,缓缓的睁开眼睛,眼角闪过一丝精光,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左冷禅能够走到今天,并不是愚蠢之人,当他得到青城派被围剿的消息之后,便知道朝廷这次没有开玩笑,是真的要动手整合武林,这时候站出来反抗,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而对于皇帝为什么会特意新组建镇武司来整合武林的力量,其实左冷禅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虽然身在江湖,但是身为一派之主,他也清楚朝廷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那么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真的席卷开来,那么也很有可能给江湖带来一股滔天的风浪。 所以哪怕远离庙堂,左冷禅也时常关注着朝廷的一些事情,特别是他认为有可能影响到江湖的事情。而就在最近,也正有一件事情,不但会影响到江湖,更会影响到整个大明天下。 那个被瓦剌人抓去的皇帝,哦,应该是先帝要被人放回来了。哪怕左冷禅只是一个江湖人,他对于这件事情会引起怎样的波澜也是心惊不已。 俗话说的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个大明帝国怎么可能允许要有两个皇帝,这其中必然会引起波澜。 那位正统皇帝在位数十年,厂卫中有多少当他忠心耿耿的人,数不胜数。哪怕是现在的这位景泰帝上位的时候清洗了一番厂卫,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潜伏下来,在等待着时机。 如果说那位正统皇帝一直被瓦剌人扣押下,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景泰帝自然可以慢慢的消除掉他的影响,慢慢的将自己的力量安排下去。 可是没想到这瓦剌人也不是好东西,竟然使了坏心思,直接要将正统皇帝送回来,意图引起内斗。 在左冷禅看来,这整个天下的争斗,最为血腥最残酷的争斗,莫过于就是皇位之争了。毕竟这可是意味着整个天下的归属,胜者可是可以坐拥九州四海。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平日里为了一些蝇营狗苟的东西都是机关算尽,他为了五岳剑派合并都花费了多少精力,受了多少阻力,更何况这关乎天下的权利归属呢? 镇武司的组建,意味着景泰帝有了自己的计划和抉择,他要消除一些意外的因素,毕竟谁也说不准哪些人去投机,想要借着正统皇帝归来闹事,而这些江湖中人无疑就是最好的一把刀。 左冷禅对于谁坐在皇位上不关心,他只关心那一位坐在上面之后,能给他和嵩山派带来利益。 而现在看来,掌握力量的似乎是景泰帝,与镇武司合作是有利的。那么左冷禅不介意对镇武司低头,毕竟如果不考虑利益的话,他也不想和一个被俘虏过的人合作。 “左掌门在吗?”门外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左冷禅的沉思。 丁勉站起身来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厂卫站在外面。 那厂卫也没有进来,只是对着两人拱拱手,对着左冷禅道:“左掌门,我家都司有请。” 左冷禅没有丝毫的意外,点点头,开口道:“请稍等,左某换一身衣服就来。” ......... 令狐冲如此迅捷的一路飞奔许久,但是等到他停下来时竟既不感觉到疲累,也没有一点儿气喘,好像比较起他受伤之前,似乎功力不但没有衰减,而且还更上了一层楼。 他除下头上罩子,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感觉到自己有些口渴,然后循声过去,来到一条山溪之畔,正要俯身去捧水喝,水中映出一个人来,头发篷松,满脸污秽,神情甚是丑怪。 令狐冲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哑然一笑,没想到自己囚居许久,没有梳洗,自然是如此龌龊了,同时感觉到全身奇痒,当下脱掉衣服,跳在溪水中好好洗了个澡,心想:“身上的老泥便没半担,也会有三十斤。” 浑身上下擦洗干净,喝饱清水后,将头发挽在头顶,水中一照,已回复了本来面目,与那满脸浮肿的风二中已没半点相似之处。穿衣的时候,觉得胸腹间气血不畅,当下在溪边行功片刻,便觉丹田中的内急已散入奇经八脉,丹田内又是如竹之空、似谷之虚,而全身振奋,说不出的畅快。 他不知自己已练成了任我行的毕生绝学吸星大法,桃谷六仙和不戒和尚的七道真气,在少林寺疗伤时方生大师注入他体内的内力,固然已尽皆化为己有,而适才抓住黑白子的手腕,又已将他毕生修习的内功吸了过来贮入丹田,再散入奇经八脉,那便是又多了一个高手的功力,自是精神大振。 他跃起身来,拔出腰间长剑,对着溪畔一株绿柳的垂枝随手刺出,手腕略抖,嗤的一声轻响,长剑还鞘,这才左足落地,抬起头来,只见五片柳叶缓缓从中飘落。长剑二次出鞘,在空中转了个弧形,五片柳叶都收到了剑刃之上。他左手从剑刃上取过一片柳叶,说不出的又是欢喜,又是奇怪。 第293章 问罪 在湖畔悄立片时,陡然间心头一阵酸楚:“我这身功夫,师父师娘是无论如何教不出来的了。可是我宁可像从前一样,内力剑法,一无足取,却在华山门中逍遥快乐,和小师妹朝夕相见,胜于这般在江湖上孤身一人,做这游魂野鬼。” 他发现自己一身武艺比起往昔更胜一筹,但是却从未如此刻这般寂寞凄凉。他天生爱好热闹,喜友好酒,过去被囚于地牢,孤身一人那是当然之理。此刻身得自由,却仍是孤零零地。独立溪畔,欢喜之情渐消,清风拂体,冷月照影,心中惆怅无限。 令狐冲悄立良久,眼见月至中天,夜色已深,心想种种疑窦,务当到梅庄去查个明白,那姓任的前辈倘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也当救他脱困。 当下认明路径,向梅庄行去。上了孤山后,从斜坡上穿林近庄,耳听得庄中寂静无声,轻轻跃进围墙。 发现几十间屋子都是黑沉沉地,只右侧一间屋子窗中透出灯光,提气悄步走到窗下,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十分严厉呵斥道:“黄钟公,你知罪么?” 令狐冲大感奇怪,以黄钟公如此身分,居然会有人对他用这等口吻说话,矮下身子,从窗缝中向内张去。 只见四人分坐在四张椅中,其中三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另一人是个中年妇人。四人都身穿黑衫,腰系黄带。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站在四人之前,背向窗外。令狐冲瞧不见他三人的神情,但一坐一站,显然尊卑有别。 只听黄钟公连连表示自己有罪,有失远迎,没有迎接这几人。 那为首的老者呵斥他装腔作势,说着有失远迎,可是就连黑白子都不愿意出来见他们,可知这几人是多么狂妄自大,不将自己几人放在眼中。 黄钟公还要解释,那老者却不愿意听,直说要见囚居在西湖底的任我行。原本黄钟公还不愿意让他们去,等到这几人拿出教主令牌,无奈带着四人去探查。不过却发现囚禁在西湖底的不是别人,正是没有人来迎接他们的黑白子。 鲍大楚森然道:“你说黑白子不在庄中,怎地他又出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钟公道:“种种原由,属下实在莫名其妙。唉,玩物丧志,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罪人……将那人劫了出去。” 鲍大楚道:“我四人奉了教主命旨,前来查明那要犯脱逃的真相,你们倘若据实禀告,确无分毫隐瞒,那么……那么我们或可向教主代你们求情,请教主慈悲发落。” 黄钟公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教主慈悲,四位长老眷顾,属下又怎有面目再活在世上?只是其中原委曲折,属下如不明白真相,纵然死了也不瞑目。鲍长老,教主……教主他老人家是在杭州么?” 鲍大楚长眉一轩,问道:“谁说他老人家在杭州?” 黄钟公道:“然则那要犯昨天刚逃走,教主他老人家怎地立时便知道了?立即便派遣四位长老前来梅庄?” 几人一番对答,发现双方获得任我行脱逃的时间不一致,又发现那黑白子竟然是被吸星大法吸干了内力,然后开始寻找线索。 不过正在令狐冲看得认真的时候,却突然肩头有人轻轻一拍。这一拍事先更无半点朕兆,他一惊之下,跃出三步,拔剑在手,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人站在当地。 这二人脸背月光,瞧不见面容。 一人向他招了招手,道:“兄弟,咱们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令狐冲顿时明白了对方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向问天。 令狐冲大喜,低声道:“向大哥!” 令狐冲急跃拔剑,又和向问天对答,屋中各人已然听见。 鲍大楚喝问:“甚么人?” 只听得一人哈哈大笑,发自向问天身旁的人口中。这笑声声震屋瓦,令狐冲耳中嗡嗡作响,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过。 那人迈步向前,遇到墙壁,双手一推,轰隆一声响,墙上登时穿了一个大洞,那人便从墙洞中走了进去。向问天伸手挽住令狐冲的右手,并肩走进屋去。 鲍大楚等四人早已站起,手中各执兵刃,脸上神色紧张。令狐冲急欲看到这人是谁,只是他背向自己,但见他身材甚高,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 鲍大楚颤声道:“原……原来是任……任前辈到了。” 那人哼了一声,踏步而前。鲍大楚、黄钟公等自然而然退开了两步。那人转过身来,往中间的椅中一坐,这张椅子,正是鲍大楚适才坐过的,可是其人坐在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其余几人似乎没有任何意见。 令狐冲这才看清楚,只见他一张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他对向问天和令狐冲招招手,道:“向兄弟,令狐冲兄弟,过来请坐。” 令狐冲一听到他声音,不禁惊喜交集,道:“你……你是任前辈?” 那人微微一笑,道:“正是。你剑法可高明得紧啊。” 令狐冲道:“你果然已经脱险了。今天……今天我正想来救……” 那人笑道:“今天你想来救我脱困,是不是?哈哈,哈哈。向兄弟,你这位兄弟很够朋友啊。” 向问天拉着令狐冲的手,让他在那人右侧坐了,自己坐在那人左侧,说道:“令狐兄弟肝胆照人,真是当世的堂堂血性男儿。” 那人笑道:“令狐兄弟,委屈你在西湖底下的黑牢住了两个多月,我可抱歉得很哪。哈哈,哈哈!” 这时令狐冲心中已隐隐知道了些端倪,但还是未能全然明白。那姓任的笑吟吟的瞧着令狐冲,说道:“你虽为我受了牢狱之灾,但练成了我刻在铁板上的吸星大法,嘿嘿,那也足以补偿而有余了。” 令狐冲奇道:“那铁板上的秘诀,是前辈刻下的?” 那人微笑道:“若不是我刻的,世上更有何人会这吸星大法?” 向问天道:“兄弟,任教主的吸星神功,当世便只你一个传人,实是可喜可贺。” 令狐冲奇道:“任教主?” 向问天道:“原来你到此刻还不知任教主的身分,这一位便是日月神教的任教主,他名讳是上‘我’下‘行’,你可曾听见过吗?” 令狐冲知道“日月神教”就是魔教,只不过他本教之人自称日月神教,教外之人则称之为魔教,但魔教教主向来便是东方不败,怎地又出来一个任我行? 第294章 控制 令狐冲愣了半天道:“任……任教主的名讳,我是在那铁板上摸到的,却不知他是教主。” 任我行笑而不语,他自己自从被东方不败偷袭,而后被关押囚禁在西湖海底已经有十数年了,而在看着令狐冲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自己叱咤江湖的时候,这令狐冲估计还小,没听过自己的名号也是意料之中。 那身材魁梧的老者突然喝道:“他算什么教主了?我日月神教的教主,普天下皆知是东方教主。这姓任的反教作乱,早已除名开革。向问天,你附逆为非,罪大恶极。” 任我行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目光中充满冷冽,语气森寒的说道:“你叫做秦伟邦,是不是?” 那魁梧老人道:“不错。” 任我行道:“我掌执教中大权之时,你是在江西任青旗旗主,是不是?” 秦伟邦道:“正是。” 任我行叹了口气。道:“你现今身列本教十长老之位了,升得好快哪。东方不败为甚么这样看重你?你是武功高强呢,还是办事能干?” 秦伟邦道:“我尽忠本教,遇事向前,十多年来积功而升为长老。”任我行点头道:“那也是很不错的了。” 突然间任我行身子一晃,欺到鲍大楚身前,左手疾探,向他咽喉中抓去。鲍大楚大骇,右手单刀已不及挥过来砍对方手臂,只得左手手肘急抬,护住咽喉,同时左足退后一步,右手单刀顺势劈了下来。这一守一攻,只在一刹那间完成,守得严密,攻得凌厉,确是极高明手法。 但任我行右手还是快了一步,鲍大楚单刀尚未砍落,已抓住他胸口,嗤的一声响,撕破了他长袍,左手将一块物事从他怀中抓了出来,正是那块黑木令。他右手翻转,已抓住了鲍大楚右腕,将他手腕扭了转去。 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却是向问天递出长剑,向秦伟邦以及其余两名长老分别递了一招。三长老各举兵刃相架。向问天攻这三招,只是阻止他们出手救援鲍大楚,三招一过,鲍大楚已全在任我行的掌握之中。 任我行微笑道:“我的吸星大法尚未施展,你想不想尝尝滋味?” 鲍大楚在这一瞬之间,已知若不投降,便送了性命,除此之外更无第三条路好走。他决断也是极快,说道:“任教主,我鲍大楚自今而后,效忠于你。” 任我行道:“当年你曾立誓向我效忠,何以后来反悔?” 鲍大楚道:“求任教主准许属下戴罪图功,将功赎罪。” 任我行道:“好,吃了这颗丸药。” 放开他手腕,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向鲍大楚抛去。 鲍大楚一把抓过,看也不看,便吞入了腹中。 秦伟邦失声道:“这……这是‘三尸脑神丹’?” 任我行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正是‘三尸脑神丹’!” 又从瓷瓶中倒出六粒“三尸脑神丹”,随手往桌上掷去,六颗火红色的丹丸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道:“你们知道这‘三尸脑神丹’的厉害吗?” 鲍大楚道:“服了教主的脑神丹后,便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教主驱使,否则丹中所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 任我行道:“你说得甚是。你既知我这脑神丹的灵效,却何以大胆吞服?” 鲍大楚道:“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教主忠心不贰,这脑神丹便再厉害,也跟属下并不相干。”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很好,很好。这里的药丸哪一个愿服?” 黄钟公和秃笔翁、丹青生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他们与秦伟邦等久在魔教,早就知道这“三尸脑神丹”中里有尸虫,平时并不发作,一无异状,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的午时不服克制尸虫的药物,原来的药性一过,尸虫脱伏而出。 一经入脑,其人行动如妖如鬼,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理性一失,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当世毒物,无逾于此。再者,不同药主所炼丹药,药性各不相同,东方教主的解药,解不了任我行所制丹药之毒。 众人正惊惶踌躇间,黑白子忽然大声道:“教主慈悲,属下先服一枚。” 说着挣扎着走到桌边,伸手去取丹药。 任我行袍袖轻轻一拂,黑白子立足不定,仰天一交摔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墙上。任我行冷笑道:“你功力已失,废人一个,没的糟蹋了我的灵丹妙药。” 转头说道:“秦伟邦、王诚、桑三娘,你们不愿服我这灵药,是不是?” 那中年妇人桑三娘躬身道:“属下誓愿自今而后,向教主效忠,永无贰心。” 那矮胖老者王诚道:“属下谨供教主驱策。” 两人走到桌边,各取一枚丸药,吞入腹中。 任我行从出现到现在,从未动手,便让这几人不敢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竟然连反抗都不反抗,直接服下药丸,可见当初任我行当教主的时候威势之深,给这些人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他门二人对任我行向来十分忌惮,眼见他脱困复出,已然吓得心胆俱裂,积威之下,再也不敢反抗。 那秦伟邦却是从中级头目升上来的,任我行掌教之时,他在江西管辖数县之地,还没资格领教过这位前任教主的厉害手段,冷笑一声,叫道:“老夫却是失陪了!” 说完话,那秦伟邦却是双足一点,向墙洞窜出,想要逃离此地,他想的是既然惹不起,那自己还躲不起吗? 任我行哈哈一笑,也不起身阻拦。待他身子已纵出洞外,向问天左手轻挥,袖中倏地窜出一条黑色细长软鞭,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得秦伟邦“啊”的一声叫,长鞭从墙洞中缩转,已然卷住他左足,倒拖了回来。这长鞭鞭身极细,还没一根小指头粗,但秦伟邦给卷住了左足足踝,只有在地下翻滚的份儿,竟然无法起立。 第295章 控制 任我行示意道:“桑三娘,你取一枚脑神丹,将外皮小心剥去了。” 桑三娘恭恭敬敬的点头应道:“是!” 从桌上拿了一枚丹药,用指甲将外面一层红色药壳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灰色的一枚小圆球。 任我行吩咐桑三娘道:“喂他吃了。” “是!”桑三娘走到秦伟邦身前,叫道:“张口!” 秦伟邦一转身,呼的一掌,向桑三娘劈去。他本身武功虽较桑三娘略逊,但相去也不甚远,可是足踝给长鞭卷住了,穴道受制,手上已无多大劲力。 桑三娘左足踢他手腕,右足飞起,拍的一声,踢中胸口,左足鸳鸯连环,跟着在他肩头踢了一脚,接连三脚,踢中了三处穴道,左手捏住他脸颊,右手便将那枚脱壳药丸塞入他口中,右手随即在他喉头一捏,咕的一声响,秦伟邦已将药丸吞入肚中。 令狐冲听了鲍大楚之言,知道“三尸脑神丹”中藏有僵伏的尸虫,全仗药物克制,桑三娘所剥去的红色药壳,想必是克制尸虫的药物,又见桑三娘这几下手脚兔起鹘落,十分的干净利落,倒似平日习练有素,专门逼人服药,心想:“这婆娘手脚伶俐得紧!” 他不知道桑三娘擅于短打擒拿功夫,此刻归附任我行,自是抖擞精神,施展生平绝技,既卖弄手段,又是向教主表示效忠之意。任我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桑三娘站起身来,脸上神色不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任我行目光向黄钟公等三人瞧去,显是问他们服是不服。秃笔翁一言不发,走过去取过一粒丹药服下。丹青生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甚么,终于也过去取了一粒丹药吃了。 黄钟公脸色惨然,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正是那《广陵散》琴谱,走到令狐冲身前,冷冷的开口说道:“尊驾武功固高,智谋又富,设此巧计将这任我行救了出去,嘿嘿,在下佩服得紧。这本琴谱害得我四兄弟身败名裂,原物奉还。” 说着举手一掷,将琴谱投入了令狐冲怀中。 令狐冲一怔之际,只见他转过身来,走向墙边,心下不禁颇为感到歉意,心中暗自思量:“相救这位任教主,全是向大哥的计谋,事先我可半点不知。但黄钟公他们心中恨我,也是情理之常,我可无法分辩了。” 黄钟公转过身来,靠墙而立,眼中闪过一丝懊悔,然后语气低沉的说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 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十二年来,清福也已享得够了。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 说到这里,轻哼一声,身子慢慢软垂下去。 秃笔翁和丹青生悲呼一声:“大哥!” 抢过去将他扶起,只见他心口插了一柄匕首,双目圆睁,却已气绝。 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声哭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悲切:“大哥,大哥!” 王诚却是冷声呵斥道:“这老儿不遵教主令旨,畏罪自尽,须当罪加一等。你们两个家伙又吵些甚么?” 丹青生满脸怒容,转过身来,双眼通红,便欲向王诚扑将过去,似乎是要和他拼命一般。 王诚浑然不惧,冷声道:“怎样?你想造反么?” 丹青生想起已然服了三尸脑神丹,此后不得稍有违抗任我行的意旨,一股怒气登时消了,只是低头拭泪。 任我行眼角闪过不耐,挥手示意道:“把尸首和这废人都撵了出去,取酒菜来,今日我和向兄弟、令狐兄弟要共谋一醉。” “是!”秃笔翁道,然后抱了黄钟公的尸身出去。 跟着便有家丁上来摆陈杯筷,共设了六个座位。 鲍大楚一面帮着收拾,一面吩咐道:“摆三副杯筷!咱们怎配和教主共席?” 任我行也不挽留,吩咐他们道:“你们也辛苦了,且到外面喝一杯去。” 鲍大楚、王诚、桑三娘一齐躬身,慢慢退出:“谢教主恩典。” 令狐冲见黄钟公自尽,心想此人倒是个义烈汉子,想起那日他要修书荐自己去见少林寺方证大师,求他治病,对己也是一番好意,不由得有些伤感。 向问天笑道:“兄弟,你怎地机缘巧合,学到了教主的吸星大法?这件事倒要你说来听听。” 令狐冲便将如何自行修习,如何无意中练成等情,一一说了。 向问天笑道:“恭喜,恭喜,这种种机缘,缺一不成。做哥哥的好生为你喜欢。” 任我行又在一旁说道:“此事说来也是险极。我当初在那铁板上刻这套练功秘诀,虽是在黑狱中闷得很了,聊以自遣,却未必存着甚么好心。神功秘诀固然是真,但若非我亲加指点,助其散功,依法修习者非走火入魔不可,能避过此劫者千中无一。 练这神功,有两大难关。第一步是要散去全身内力,使得丹田中一无所有,只要散得不尽,或行错了穴道,立时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全身瘫痪,从此成了废人,重则经脉逆转,七孔流血而亡。这门功夫创成已达数百年,但得获传授的固已稀有,而能练成的更寥寥无几,实因散功这一步太过艰难之故。 令狐兄弟却占了极大的便宜,你内力本已全失,原无所有,要散便散,不费半点力气,在旁人最艰难最凶险的一步,在你竟不知不觉间便迈过去了。散功之后,又须吸取旁人的真气,贮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驱入奇经八脉以供己用。这一步本来也十分艰难,自己内力已然散尽,再要吸取旁人真气,岂不是以卵击石,徒然送命? 令狐兄弟却又有巧遇,听向兄弟说,你身上早已有几名高手所注的八道异种真气,虽只各人的一部分,但亦已极为厉害。令狐兄弟,你居然轻轻易易的度此两大难关,练成大法,也真是天意了。” 令狐冲手心中捏了把冷汗,心想这任我行果然是魔道中人,说道:“幸好我内力全失,否则当真不堪设想。向大哥,任教主到底怎生脱困,兄弟至今仍是不明所以。” 向问天笑嘻嘻的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在令狐冲手中,道:“这是甚么?”令狐冲觉得入手之物是一枚坚硬的圆球,正是那日他要自己拿去交给任我行的,摊开手掌,只见是一枚钢球,球上嵌有一粒小小的钢珠。令狐冲一拨钢珠,觉那钢珠能够转动,轻轻转得几转,便拉了一条极细的钢丝出来。这钢丝一端连在钢球之上,钢丝上都是锯齿,却是一把打造得精巧之极的钢丝锯子。 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原来教主手足上的铐镣,是用此物锯断的。” 不过他心里却在想着,原来你一切早已安排妥当,投这四人所好,引其入彀。只是教主脱困已久,何以迟迟不来救我? 向问天看到令狐冲的脸色,顿时明白了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于是连忙开口解释其中的原因。 第296章 江湖就是一盘糕点 左冷禅跟着那个厂卫一直来到城外的一座小山前,这里也有一群厂卫在附近把守。领路的厂卫止住了脚步,转身对着左冷禅道:“左掌门,都司就在上面等候大驾。” “多谢。”左冷禅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都司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但是左冷禅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对方会暗算自己。 毕竟无论怎么来看,自己都已经表现出来合作的态度,对方就算有其他的想法,怎么都要拿出千金买马骨的态度,否则对于那些还未表现出来合作态度的门派怎么看。 至于说这些厂卫会暗害自己,左冷禅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以对方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耍这样的手段,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这座山不过是嵩山山脉的一座小山头罢了,以左冷禅的脚力,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就轻松的来到了山顶。 等到他来到山顶之后,左冷禅微微一愣,发现除了那位都指挥使苏白之外,还有少林派方丈方证大师与武当掌门冲虚道长。话说虽然他和方证、冲虚他们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到来,但是实际上有意无意之间,这么长的时间双方一直没有碰过面,只是没想到突然在这里见到了。 这三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在左冷禅出现的一瞬间,几乎都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他,左冷禅虽然对于今日的见面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将这丝惊讶压在心底,面上不漏分毫,拱手笑道:“见过都司,见过方证大师,见过冲虚道长。” 苏白三人也笑着和左冷禅打招呼:“见过左掌门。” 几人寒暄了一番,然后苏白对着三人示意道:“三位请!” “都司请!”三人对着苏白道。 就在距离三人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石桌,桌子上拜访这一壶茶和一些茶点。 苏白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其余三人谦让了一番之后,还是方证大师坐在苏白对面,左冷禅与冲虚道人各居左右。 等待几人落座之后,苏白端起桌子上的茶壶,依次为几人倒茶,在他倒茶的过程中左冷禅提出代劳,却被苏白阻止,示意对方安心坐下即可。 给四人眼前的杯子中斟上茶水之后,苏白放下手中的茶壶,方才开口道:“几位,这壶茶可不是一般的茶水,是陛下亲赐的,还请几位细细品茶。” 说完,苏白端起眼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闭着眼睛不说话,似乎在体会这茶水的美味。 左冷禅三人相视一眼,虽然不知道苏白这番举动是在卖什么关子,但是三人各自有着各自的算计,谁也不肯主动先开口,便也学着苏白的样子尝了一口茶。 “啧啧啧。”左冷禅放下茶杯,脸上露出笑容道:“果然是好茶,今日若非是借着都司的光,左某人哪来的这般的福气,有幸喝到御赐的东西。” 他交口称赞,对于苏白是一番赤裸裸的恭维。一旁的方证和尚还有冲虚道人也都是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话十分认可。 苏白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看了看心思并不在这上面的三人,笑着开口:“想必三位十分好奇,苏某为何要请你们来此吧。” “都司但有事情尽管吩咐,左某竭尽所能,绝不推辞。”左冷禅当即接了苏白的话开口说道。 不管左冷禅的这几句话是否出自真心,但是他的这一番表态绝对是高下立显,当即将旁边的两人架起了来。 冲虚道人和方证和尚都不由在心中暗自讥讽左冷禅枉为嵩山派掌门,对待苏白如此卑躬屈膝,没有一丁点正道高人的风范。 可是不管两人怎么看不惯左冷禅,面对左冷禅如此举动,两人也不得不跟着一同表态,听从苏白的吩咐。 苏白没有在意这三人的勾心斗角,而是指着眼前的其中一盘的糕点开口道:“三位请看,这盘糕点像不像如今的江湖。” 听到苏白这般的比喻,三人一愣,不由开口问道:“都司此言何讲?” 苏白指着糕点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江湖正义,什么正邪,说穿了,不过是为了名利,而将自己的敌人说做邪魔,让自己站在道义的一方,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归根结底为的不就是这些名利,三位认为苏某说的可对?” 三人默然不语,虽然都知道苏白说的不错,但是被苏白直接就这样直白的扒开外面的光鲜亮丽,露出血淋淋的事实来,这三个平日里自号正道代表的武林高手,又怎么会愿意承认呢? 三人不由在心中暗自埋怨道,你姓苏的好歹也是朝廷中人,不是最应该讲究体面的吗,你这样直白的说出事实,还能不能让大家好好的当大侠了? 苏白看了看三人微妙的神情,倒也没有继续再抓着这一点说下去,毕竟有些事情过犹不及。于是回归主题,继续说道:“以苏白看来,这江湖就是一盘糕点,大家都想要吃到最好、最大的糕点,谁也不愿意让别人占了便宜,觉得你多一点,我就吃了亏,便会起了争斗。” 三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苏白这个比喻表示赞同。 “可是糕点就这么大一些,大家无论是怎么争得你死我活,最终获得的结果,也无非是一整盘糕点罢了。”苏白有些惋惜的说道。 左冷禅灵机一动,不由开口问道:“听都司所言,似乎还有其他的办法。” 听到左冷禅这么一问,一旁的冲虚和方证也是同时反应过来,苏白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出这个问题,对方既然提出来,肯定是有着解决的办法。 见到左冷禅这么配合,苏白不由在心中暗自称赞了一番其人会做人,不过脸上却不漏声色,笑着开口道:“苏某对此确实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还请都司明言。”一旁的方证大师也紧接着开口道,他对此似乎也十分的好奇。 第297章 为什么不将糕点做大一些 少林派身为江湖执牛耳者,威名远扬,势力庞大,在江湖上说一不二。方证和尚身为少林派方丈,哪怕在低调也是威风赫赫,整个江湖中没有任何胆敢轻视他的想法。 不过正所谓守业更比创业难,少林派家大业大占据了江湖中许多的好处,那么自然也就会受到很多的觊觎,那些想要崛起的门派无一不是将他们视作拦路虎,崛起路上最大的阻碍。 面临这么多的挑战,哪怕是方证大师也是平日里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所以身为少林主持,那么维护少林的利益和将少林发扬光大是他的责任与义务,他自然想要看看苏白有什么办法。 “是啊,一人计短,多人计长,都司有想法不如说出来。”冲虚道人也在一旁接话开口道。 武当派与少林派的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江湖上每当有新贵想要崛起的时候,都会发现少林武当就是横在他们眼前的一座大山,那么毋庸置疑会将少林武当认为是自己崛起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哪怕是和朝廷的关系亲密,实力雄厚,但是武当派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受到的挑战也不会少。 其实不说远的,就在眼前,这张桌子上左冷禅何尝不就是少林武当费尽心思想要打压的那种人,嵩山派不就是他们最大的挑战者吗? 左冷禅为什么这么主动积极的向着苏白靠拢,哪怕是明知道镇武司已经很有可能和少林武当有所联合的情况下,左冷禅越发想要这么做。 少林武当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可谓是根深蒂固,身为目前对于这两派地位最为有利的挑战者,左冷禅可谓是看得最清楚,感受的最真切的那个人。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两派已经和镇武司有所合作,他也不在意,因为他清楚,镇武司哪怕是和他们合作,也不会真的全力的坐视这两家势力继续增长下去,必定会要扶持一股新的势力来以此制衡,维护镇武司的地位。 那么,为什么这个被扶持的势力不能是嵩山派呢? 苏白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这三人各自心中浮现过千百般的心思,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将桌子上另外几盘糕点直接退了一下,让几盘糕点碟子连接在一起,然后淡淡的问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个装糕点的盘子换一个更大的,装起更多的糕点呢?” “如何才能将这个装糕点盘子换的更大?”左冷禅开口问道。 这三人之中,他比起另外两人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毕竟眼下的少林武当虽然遇到的挑战不少,但是至少在这么盘子中他们占据的利益是最大最多的。 反观如嵩山派,他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如果不能寻找到一个能够打破现有局面的方法,那么对于嵩山派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几位可曾记得一件发生在太宗朝的大事?” “太宗朝?”左冷禅有些发愣,不明白苏白说的什么事情。 倒是冲虚道人若有所思,试探着开口问道:“都司所说的可是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之事?” “不错。”苏白点点头,他解释道:“这件事情证明除了九州之外,还有其余的大陆,那些地方除了蛮夷之外,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诸位为何只是将目光放在九州之地,为何不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在苏白看来,这些江湖中人既然这么喜欢好勇斗狠,争名夺利,让他们困守在中原自相残杀,倒不如将他们放出去,就算不能开疆拓土,也算是为大明的百姓换的一片安宁。 苏白的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不过方证还是提出了一个疑惑:“可是关乎海禁,朝廷愿意让我们派人出海吗?” 海禁,指的是对海事进行的一系列限制政策的统称。 元末明初,日本封建诸侯割据.互相攻伐。在战争中失败了的封建主,就组织武士、商人、浪人(即倭寇)到中国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掠骚扰。对此,洪武年间,朱元璋为防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下令实施自明朝开始的海禁政策。 早期海禁的主要对象是商业(商禁),禁止中国人赴海外经商,也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进行贸易(进贡除外)。明永乐年间,虽然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但是放开的只是朝贡贸易,民间私人仍然不准出海。 苏白笑道:“当今陛下有开海的想法,只要诸位愿意,苏某愿意去说服陛下。” 对于这一点苏白毫不在意,海禁的原因是因为朝廷时常受到边患滋扰,吃力不讨好才会做的决策。而只要开海能够给大明朝廷带来利益,绝对是会有人赞成的。而且能够借机整顿江湖势力,对于朝廷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三人听了苏白这么说,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是也是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白知道如果太过于催促,难免会让这几人心中升起排斥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今天主要是将这件事抛出来,让这些人心中有个准备罢了。 他笑了笑,当即转移了话题:“苏某今日请三位来,还是有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借嵩山上的一块地方,开一场武林大会,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冲虚道人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其人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端起眼前的茶杯,表示自己不掺和的态度。 “都司既然提出了,左某又怎么会拒绝,荣幸之至。”左冷禅当即表示赞同,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方证也跟着表示道:“都司有言,少林自当鼎力相助。” 对于苏白要召开武林大会的事情,其实左冷禅和方证也都有所耳闻,现在听到苏白的要求,倒也不算怎么排斥,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第298章 细话 “兄弟,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咱们今日便是救你来啦。好在你因祸得福,练成了不世神功,总算有了补偿。哈哈哈,做哥哥的给你赔不是了。”向问天对着令狐冲拱拱手。 说着在三人酒杯中都斟满了酒,自己一口喝干。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我也陪一杯。” 令狐冲笑道:“赔什么不是?我得多谢两位才是。我本来身受内伤,无法医治,练了教主的神功后,这内伤竟也霍然而愈,得回了一条性命。” 三人纵声大笑,都十分的高兴。 向问天道:“十二年之前,教主离奇失踪,东方不败篡位。我知事出蹊跷,只有隐忍,与东方不败敷衍。直到最近,才探知了教主被囚的所在,便即来助教主他老人家脱困。岂知我一下黑木崖,东方不败那厮便派出大队人马,追杀于我,又遇上正教中一批混帐王八蛋挤在一起赶热闹。 兄弟,那日在深谷之底,你说了内功尽失的缘由,我当时便想要散去你体内的诸般异种真气,当世惟有教主的‘吸星大法’。教主脱困之后,我便当求他老人家传你这项神功,救你性命,想不到不用我出口恳求,教主已自传你了。” 三人又一起干杯大笑。 令狐冲不禁对向问天好生感激,心中暗自思索想:“向大哥去救任教主,固然是利用了我,却也确是存了救我性命之心。那日离谷之时,他便说带我去求人医治。何况我若不是在这件事上出了大力,那‘吸星大法’何等神妙,任教主又怎肯轻易便即传给我这毫不相干的外人?” 喝得十几杯酒后,令狐冲觉得这位任教主谈吐豪迈,识见非凡,确是一位平生罕见的大英雄、大豪杰,不由得大是心折。 原本先前见到任我行对付秦伟邦和黄钟公、黑白子的手段,令狐冲还觉得其人未免过份毒辣,但听他谈论了一会后,颇信英雄处事,有不能以常理测度者,心中本来所存的不平之意逐渐淡去。 任我行道:“令狐兄弟。我对待敌人,出手极狠,御下又是极严,你或许不大看得惯。但你想想,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关了多久?你在牢中耽过,知道这些日子的滋味。人家待我如何?对于敌人叛徒,难道能心慈的么?” 令狐冲点头称是,忽然想起一事,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一事相求教主,盼望教主能够答允。” 任我行笑着问道:“什么事情?” 令狐冲抱拳开口道:“我当日初见教主,曾听黄钟公言道,教主倘若脱困,重入江湖,单是华山一派,少说便会死去一大半人。又听教主言道,要是见到我师父,要令他大大难堪。教主功力通神,倘若和华山派为难,无人能够抵挡……” 任我行冷声道:“我听向兄弟说,你师父已传言天下,将你逐出了华山派门墙。我去将他们大大折辱一番,索性就此灭了华山一派,将之在武林中除名,替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令狐冲摇头道:“在下自幼父母双亡,蒙恩师、师娘收入门下,抚养长大,名虽师徒,情同父子。师父将我逐出门墙,一来确是我的不是,二来只怕也有些误会。在下可万万不敢怨怪恩师。” 任我行微笑点头道:“原来岳不群对你无情,你倒不肯对他不义?” 令狐冲苦笑一声道:“在下想求恳教主的,便是请你宽宏大量,别跟我师父、师娘,以及华山派的师弟、师妹们为难。” 任我行沉吟道:“我得脱黑牢,你出力甚大,但我传了你吸星大法,救了你的性命,两者已然相抵,谁也不亏负谁。我重入江湖,未了的恩怨大事甚多,可不能对你许下甚么诺言,以后行事,未免缚手缚脚。” 令狐冲听他这么说,竟是非和岳不群为难不可,不由得焦急之情,见于颜色。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你且坐下。今日我在世上,只有向兄弟和你二人,才是真正亲信之人,你有事求我,总也有个商量处。 这样罢,你先答允我一件事,我也就答允你,今后见到华山派中师徒,只要他们不是对我不敬,我便不去惹他。纵然要教训他们,也当瞧在你的面上,手下留情三分。你说如何?” 令狐冲大喜,连忙开口道:“如此感激不尽。教主有何嘱咐,在下无有不遵。” 任我行道:“我和你二人结为金兰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向兄弟为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你便为我教的光明右使。你意下如何?” 令狐冲一听,登时愕然,万没料到他要自己加入魔教。他自幼便听师父和师娘说及魔教的种种奸邪恶毒事迹,自己虽被逐出门墙,只想闲云野鹤,在江湖上做个无门无派的散人便了,若要自己身入魔教,却是万万不能,一时之间,心中乱成一团,难以回答。 任我行和向问天两对眼睛凝视着他,霎时之间,室中更无半点声息。 过了好一会,令狐冲才道:“教主美意,想我令狐冲乃末学后进,如何敢和教主比肩称兄道弟?再说,在下虽已不属华山一派,尚盼师父能够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你叫我教主,其实我此刻虽然得脱牢笼,仍是性命朝不保夕,‘教主’二字,也不过说来好听而已。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东方不败。 此人武功之高,决不在我之下,权谋智计,更远胜于我。他麾下人才济济,凭我和向兄弟二人,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你不愿和我结为兄弟,原是明哲保身的美事,来来来,咱们杯酒言欢,这话再也休提了。” 令狐冲道:“教主的权位如何被东方不败夺去,又如何被囚在黑牢之中,种种情事,在下全然不明,不知两位能赐告否?” 第299章 因由 任我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道:“湖底一居,一十二年,甚么名利权位,本该瞧得淡了。嘿嘿,偏偏年纪越老,越是心热。” 他满满斟了一杯酒,一口干了,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却满是苍凉之意。 向问天道:“兄弟,那日东方不败派出多人追我,手段之辣,你是亲眼见到的了。若不是你仗义出手,我早已在那凉亭中给他们砍为肉酱。你心中尚有正派魔教之分,可是那日他们数百人联手,围杀你我二人,哪里还分甚么正派,甚么魔教? 其实事在人为,正派中固有好人,何尝没有卑鄙奸恶之徒?魔教中坏人确是不少,但等咱们三人掌了大权,好好整顿一番,将那些作恶多端的败类给清除了,岂不教江湖上豪杰之士扬眉吐气?” 令狐冲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大哥这话,也说得是。” 向问天道:“想当年教主对待东方不败,犹如手足一般,提拔他为教中的光明左使,教中一应大权都交了给他。其时教主潜心修习这吸星大法,要将其中若干小小的缺陷都纠正过来,教中日常事务便无暇多管。 不料那东方不败狼子野心,面子上对教主十分恭敬,什么事都不敢违背,暗中却培植一己势力,假借诸般借口,将所有忠于教主的部属或是撤革,或是处死,数年之间,教主的亲信竟然凋零殆尽。教主是个忠厚至诚之人,见东方不败处处恭谨小心,而本教在他手中也算一切井井有条,始终没加怀疑。” 任我行叹了口气,说道:“向兄弟,这件事我实在好生惭愧。你曾对我进了数次忠言,叫我提防。可是我对东方不败信任太过,忠言逆耳,反怪你对他心怀嫉忌,言下责你挑拨离间,多生是非,以至你一怒而去,高飞远走,从此不再见面。” 向问天道:“属下决不敢对教主有何怨怪之意,只是眼见情势不对,那东方不败部署周密,发难在即,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 虽然为本教殉难,亦属份所当为,但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倘若教主能洞烛他的奸心,令他逆谋不逞,那自是上上大吉,否则属下身在外地,至少也教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 任我行点头道:“是啊,可是我当时怎知道你的苦心?见你不辞而行,心下大是恼怒,其时练功正在紧要关头,还险些出了乱子。那东方不败却来大献殷勤,劝我不可烦恼。这一来,我更加中了他的奸计,竟将本教的秘籍《葵花宝典》传了给他。” 令狐冲听到《葵花宝典》四字,不禁“啊”了一声。 向问天道:“兄弟,你也知道《葵花宝典》么?” 令狐冲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这部宝典的名字,知道是博大精深的武学秘笈,却不知是在教主手中。” 任我行道:“多年以来,《葵花宝典》一直是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历来均是上代教主传给下一代教主。其时我修习吸星大法废寝忘食,甚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便想将教主之位传给东方不败。 将《葵花宝典》传给他,原是向他表示得十分明白,不久之后,我便会以教主之位相授。唉,东方不败原是个十分聪明之人,这教主之位明明已交在他的手里,他为甚么这样心急,不肯等到我正式召开总坛,正式公布于众?却偏偏要干这叛逆篡位的事?”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直到此刻,对这件事还是弄不明白。 向问天道:“他一来是等不及,不知教主到何时才正式相传;二来是不放心,只怕突然之间,大事有变。” 任我行道:“其实他一切已部署妥当,又怕甚么突然之间大事有变?当真令人好生难以索解。我在黑牢中静心思索,对他的种种奸谋已一一想得明白,只是他何以迫不及待的忽然发难,至今仍然想他不通。 本来嘛,他对你心中颇有所忌,怕我说不定会将教主之位传了给你。但你既不别而行,已去了他眼中之钉,尽管慢慢的等下去好了。” 向问天道:“就是东方不败发难那一年,端午节晚上大宴,小姐在席上说过一句话,教主还记得么?” 任我行搔了搔头,道:“端午节?那小姑娘说过甚么话啊?那有甚么干系?我可全不记得了。” 向问天道:“教主别说小姐是小孩子。她聪明伶俐,心思之巧,实不输于大人。那一年小姐是七岁罢?她在席上点点人数,忽然问你:‘爹爹,怎么咱们每年端午节喝酒,一年总是少一个人?’ 你一怔,问道,‘甚么一年少一个人?’小姐说道:‘我记得去年有十一个人,前年有十二个。今年一、二、三、四、五……咱们只剩下了十个。’” 任我行叹了口气,道:“是啊,当时我听了小姑娘这句话,心下很是不快。早一年东方不败处决了郝贤弟。再早一年,丘长老不明不白的死在外泌am,此刻想来,自也是东方不败暗中安排的毒计了。 再先一年,文长老被革出教,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派高手围攻而死,此事起祸,自也是在东方不败身上。唉,小姑娘无意中吐露真言,当时我犹在梦中,竟自不悟。” 他顿了一顿,喝了口酒,又道:“这‘吸星大法’,创自北宋年间的‘逍遥派’,分为‘北冥神功’与‘化功大法’两路。后来从大理段氏及星宿派分别传落,合而为一,称为‘吸星大法’,那主要还是继承了“化功大法’一路。 只是学者不得其法,其中颇有缺陷。其时我修习吸星大法已在十年以上,在江湖上这神功大法也是大有声名,正派中人闻者无不丧胆。可是我却知这神功之中有几个重大缺陷,初时不觉,其后祸患却慢慢显露出来。 那几年中我已然深明其患,知道若不及早补救,终有一日会得毒火焚身。那些吸取而来的他人功力,会突然反噬,吸来的功力愈多,反扑之力愈大。” 第300章 离去 令狐冲听到这里,心下隐隐觉得有一件大事十分不妥。 任我行又道:“那时候我身上已积聚了十余名正邪高手的功力。但这十余名高手分属不同门派,所练功力各不相同。我须得设法将之融合为一,以为己用,否则总是心腹大患。 那几年中,我日思夜想,所挂心的便是这一件事。那日端午节大宴席上,我虽在饮酒谈笑,心中却兀自在推算阳*穴和阳维三十二穴,在这五十四个穴道之间,如何使内息游走自如,既可自阳*亦可自阳维入阳*。” 向问天道:“属下也一直十分奇怪。教主向来机警万分,别人只须说得半句话,立时便知他心意,十拿九稳,从不失误。可是在那几年中,不但对东方不败的奸谋全不察觉,而且日常……日常……咳……” 任我行微笑道:“而且日常浑浑噩噩,神不守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也不是?” 向问天道:“是啊。小姐说了那几句话后,东方不败哈哈一笑,道:‘小姐,你爱热闹,是不?明年咱们多邀几个人来一起喝酒便是。’ 他说话时满脸堆欢,可是我从他眼光之中,却看出满是疑虑之色。他必定猜想,教主早已胸有成竹,眼前只不过假装痴呆,试他一试。他素知教主精明,料想对这样明显的事,决不会不起疑心。” 任我行皱起眉头,说道:“小姑娘那日在端午节大宴中说过这几句话,这十二年来,我却从来没记起过。此刻经你一提,我才记得,确有此言。不错,东方不败听了那几句话,焉有不大起疑心之理?” 向问天道:“再说,小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聪明,便在一二年间,只怕便会给她识破了机关。等她成年之后,教主又或许会将大位传她。东方不败所以不敢多等,宁可冒险发难,其理或在于此。” 任我行连连点头,叹了口气,道:“唉,此刻我女儿若在我身边,咱们多了一人,也不致如此势孤力弱了。” 向问天转过头来,向令狐冲道:“兄弟,教主适才言道,他这吸星大法之中,含有重大缺陷。以我所知,教主虽在黑牢中被囚十二年,大大受了委屈,可是由此脱却俗务羁绊,潜心思索,已然解破了这神功中的秘奥。教主,是也不是?” 任我行摸摸浓密的黑髯,哈哈一笑,极是得意,说道:“正是。从此而后,吸到别人的功力,尽为我用,再也不用担心这些异种真气突然反扑了。哈哈!令狐兄弟,你深深吸一口气,是否觉得玉枕穴中和膻中穴中有真气鼓荡,猛然窜动?” 令狐冲依言吸了口气,果觉玉枕穴和膻中穴两处有真气隐隐流窜,不由得脸色微变。 任我行道:“你不过初学乍练,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当年我尚未解破这秘奥之时,这两处穴道中真气鼓荡,当真是天翻地覆,实难忍受。 外面虽静悄悄地一无声息,我耳中却满是万马奔腾之声,有时又似一个个焦雷连续击打,轰轰发发,一个响似一个。唉,若不是我体内有如此重大变故,那东方不败的逆谋焉能得逞?” 令狐冲知他所言不假,又知向问天和他说这番话,用意是要自己向他求教,但若自己不允加入日月神教,求教之言,自是说不出口。 他心中暗道:“练了他这吸星大法,原来是吸取旁人功力以为己用。这功夫自私阴毒,我决计不练,决计不使。至于我体内异种真气无法化除,本来便已如此,我这条性命原是捡来的。令狐冲岂能贪生怕死,便去做大违素愿之事?” 当下转过话题,说道:“教主,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在下曾听师父言道,那《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笈,练成了宝典中的武学,固是无敌于天下,而且长生延年,寿过百岁。教主何以不练那宝典中的武功,却去练那甚为凶险的吸星大法?”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此中原由,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令狐冲脸上一红,道:“是,在下冒昧了。” 向问天道:“兄弟,教主年事已高,你大哥也比他老人家小不了几岁。你若入了本教,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就算你嫌日月神教的声名不好,难道不能在你手中力加整顿,为天下人造福么?” 令狐冲听他这番话入情入理,微觉心动,只见任我行左手拿起酒杯,重重在桌上一放,右手提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说道:“数百年来,我日月神教和正教诸派为仇,向来势不两立。你如固执己见,不入我教,自己内伤难愈,性命不保,固不必说,只怕你师父、师娘的华山派…… 嘿嘿,我要使华山派师徒尽数覆灭,华山一派从此在武林中除名,却也不是甚么难事。你我今日在此相聚,大是有缘,你若听我良言相劝,便请干了此杯。” 这番话充满了威胁之意,令狐冲胸口热血上涌,朗声说道:“教主,大哥,我本就身患绝症,命在旦夕,无意中却学得了教主的神功大法,此后终究无法化解,也不过是回复旧状而已,那也没有甚么。 我于自己这条性命早已不怎么看重,生死有命,且由他去。华山派开派数百年,当有自存之道,未必别人一举手间便能予以覆灭。今日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说着站起身来,向二人一拱手,转身便走。向问天欲待再有话说,令狐冲早已去得远了。 令狐冲出得梅庄,重重吁了口气,拂体凉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远处湖水中映出月亮和浮云的倒影。 走到湖边,悄立片刻,心想:“任教主眼前的大事当是去向东方不败算帐,夺回教主之位,自不会去寻华山派的晦气。但若师父、师娘、师弟妹们不知内情,撞上了他,那可非遭毒手不可。须得尽早告知,好让他们有所防备。 却不知他们从福州回来了没有?这里去福州不远,左右无事,我就去福建走一趟。倘若他们已动身回来,在途中或者也能遇上。” 随即想到师父传书武林,将自己逐出了师门,胸口不禁又是一酸,又想:“我将任教主逼我入教之事,向师父师娘禀明。他们当能明白,我并非有意和魔教中人结交。说不定师父能收回成命,只罚我去思过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 一想到重入师门有望,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去找了家客店歇宿。 第301章 祸事将来 却说自从那日苏白和左冷禅还有方证大师三人约定了在嵩山之上举行武林大会之后,苏白便直接跟着两人上了嵩山。 因为武林大会的场所还未搭建完毕,再说以苏白的身份也不能露宿荒山野岭,于是方证大师便直接跟着他回了少林,住在寺中。 不过他们刚刚回来之后,就遇见了一件让老谋深算的方证和尚也觉得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日月魔教的圣姑,前任魔教教主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竟然主动上少林派请罪。 等到方证回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现在整个江湖都盛传少林派扣住了魔教妖女任盈盈的消息,热度只在镇武司剿灭青城派之下。 现在整个江湖都因此而变得有些乱起来,邪派中人到处联络,想要来少林派救人,而正道众人四处联合,准备来少林派助拳,少林派成了最中间的漩涡点。 原本那方证和尚还想要拖苏白下水,但是苏白对此却是乐见其成,原本武林大会招揽来的大多是正派武林人士,那些邪道高手还需要一个个去找。 现在却是有了任盈盈在此,倒是不怕那些人不来,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利好的事情。而且换做阴暗一些的想法,这个消息能够传递这么快,未尝没有厂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 ......... 离开了任我行和向问天的令狐冲,正准备回华山,却在路上突然听到了任盈盈被扣押的消息。当即在心中想,少林派方证、方生两位大师待我甚好。这些人为救盈盈而去,势必和少林派大动干戈,不论谁胜谁败,双方损折必多。我何不赶在头里,求方证方丈将盈盈放出,将一场血光大灾化于无形,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在听到这些邪道之人会盟的消息后,令狐冲就知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人物,平日除了听从任大小姐的号令之外,个个狂妄自大,好勇斗狠,谁也不肯服谁。这次上少林寺救人,大家知道少林寺是天下武学的祖宗,事情很是棘手,何况单独去闯寺的,个个有去无回。因此上如果说要广集人手,结盟而往,便需要有个盟主。 但是听说这些日子来为了争夺盟主之位,许多人动上了手,死的死,伤的伤,着实损折了不少人。所以,他准备去当这个盟主,制止这些人为此伤亡。 令狐冲首先遇见的是来一群汉子,其中一人又矮又胖,赫然便是“黄河老祖”之一的老头子。令狐冲心中大喜,大声叫道:“老头子!你好啊。” 老头子一见是他,登时脸上神色尴尬之极,迟疑半晌,刷的一声,抽出了大刀。令狐冲又向前迎了一步,说道:“祖千秋……” 只说了三个字,老头子举刀便向他砍将过来,可是这一刀虽然力劲势沉,准头却是奇差,和令狐冲肩头差着一尺有余,呼的一声,直削了下去。 令狐冲吓了一跳,向后跃开,叫道:“老先生,我……我是令狐冲!” 老头子叫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令狐冲。众位朋友听了,圣姑当日曾有令谕,不论哪一人见到令狐冲,务须将他杀了,圣姑自当重重酬谢。这一句话,大伙儿可都知道么?” 众人轰然道:“咱们都知道的。” 众人话虽如此,但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神情甚是古怪,并无一人拔刀刃动手,有些人甚至笑嘻嘻的,似觉十分有趣。 令狐冲脸上一红,想起那日盈盈要老头子等传言江湖,务须将自己杀了,她是既盼自己再不离开她身边,又要群豪知道,她任大小姐决非痴恋令狐冲,反而恨他入骨。此后多经变故,早将当时这句话忘了,此刻听老头子这么说,才想起她这号令尚未通传取消。 当时老头子等传言出去,群豪已然不信,待得她为救令狐冲之命,甘心赴少林寺就死,这事由少林寺俗家弟子泄漏了出来,登时轰动江湖。人人固赞她情深义重,却也不免好笑,觉得这位大小姐太也要强好胜,明明爱煞了人家,却又不认,拚命掩饰,不免欲盖弥彰。 这件事不但盈盈属下那些左道旁门的好汉知之甚详,连正派中人也多有所闻,日常闲谈,往往引为笑柄。此刻群豪突然见到令狐冲出现,惊喜交集之下,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子道:“令狐公子,圣姑有令,叫我们将你杀了。但你武功甚高,适才我这一刀砍你不中,承你手下留情,没取我性命,足感盛情。 众位朋友,大家亲眼目睹,咱们决不是不肯杀令狐公子,实在是杀他不了,我老头子不行,当然你们也都不行的了。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都道:“正是!” 一人道:“适才咱们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双方打得筋疲力尽,谁也杀不了谁,只好不打。大伙儿再不妨斗斗酒去。倘若有哪一位英雄好汉,能灌得令狐公子醉死了,日后见到圣姑,也好有个交代。” 群豪捧腹狂笑,都道:“妙极,妙极!” 又一人笑道:“圣姑只要咱们杀了令狐公子,可没规定非用刀子不可。用上好美酒灌得醉死了他,那也是可以啊。这叫做不能力敌,便当智取。” 群豪欢呼大叫,簇拥着令狐冲上了当地最大的一间酒楼,四十余人坐满了六张桌子。 几个人敲台拍凳,大呼:“酒来!” 令狐冲一坐定后,便问:“圣姑到底怎样啦?这可急死我。” 群豪听他关心盈盈,尽皆大喜。 老头子道:“大伙儿定了十二月十五,同上少林寺去接圣姑出寺。这些日子来,却为了谁做盟主之事,大家争闹不休,大伤和气。令狐公子驾到,那是再好不过了。这盟主若不是你当,更有谁当?倘若别人当了,就算接了圣姑出来,她老人家也必不开心。” 一个白须老者笑道:“是啊。只要由令狐公子主持全局,纵然一时遇上阻难,接不到圣姑,她老人家只须得知讯息,心下也是欢喜得紧。这盟主一席,天造地设,是由令狐公子来当的了。” 令狐冲道:“是谁当盟主,那是小事一件,只须救得圣姑出来,在下便是粉身碎骨,也所甘愿。” 这几句话倒不是随口胡诌,他十分感激盈盈为己舍身,若是真的要他为盈盈而死,那么绝对是一往无前,决不用想上一想。不过如在平日,这念头在自己心头思量也就是了,不用向人宣之于口,此刻却要拼命显得多情多义,好叫旁人不去笑话盈盈。 第302章 遇旧 群豪一听,更是心下大慰,觉得圣姑看中此人,眼光委实不错。 那白发老者笑道:“原来令狐公子果然是位有情有义的英雄,倘若是如江湖上所讹传那般,说道令狐公子置身事外,全不理会,可教众人心凉了。” 令狐冲道:“这几个月来,在下失手身陷牢笼,江湖上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日夜思念圣姑,想得头发也白了。来来来,在下敬众位朋友一杯,多谢各位为圣姑出力。” 说着站起身来,举杯一饮而尽。群豪也都干了。 令狐冲道:“老先生,你说许多朋友在争盟主之位,大伤和气,事不宜迟,咱们便须立即赶去劝止。” 老头子道:“正是。祖千秋和夜猫子都已赶去了。我们也正要去。” 令狐冲道:“不知大伙儿都在哪里?” 老头子道:“都在黄保坪聚会。” 令狐冲道:“黄保坪?” 那白须老者道:“那是在襄阳以西的荆山之中。” 令狐冲道:“咱们快些吃饭喝酒,立即去黄保坪。咱们已斗了三日三夜酒,各位费尽心机,始终灌不死令狐冲,日后见到圣姑,已大可交代了。” 群豪大笑,都道:“令狐公子酒量如海,只怕再斗三日三夜,也奈何不了你。” 令狐冲和老头子并肩而行,问道:“令爱的病,可大好了?” 老头子道:“多承公子关怀,她虽没怎么好,幸喜也没怎么坏。” 令狐冲心中一直有个疑团,眼见余人在身后相距数丈,便问:“众位朋友都说圣姑于各位有大恩德。在下委实不明其中原因,圣姑小小年纪,怎能广施恩德于这许多江湖朋友?” 老头子问道:“公子真的不知其中缘由?” 令狐冲摇头道:“不知。” 老头子道:“公子不是外人,原本不须相瞒,只是大家向圣姑立过誓,不能泄漏此中机密。请公子恕罪。” 令狐冲点头道:“既不便说,还是不说的好。” 老头子道:“日后由圣姑亲口向公子说,那不是好得多么?” 令狐冲道:“但愿此日越早到来越好。” 群豪在路上又遇到了两批好汉,也都是去黄保坪的,三伙人相聚,已有一百余人。 群豪赶到黄保坪时已是深夜,群雄聚会处是在黄保坪以西的荒野。还在里许之外,便已听到人声嘈杂,有人粗声喝骂,有人尖声叫嚷。令狐冲加快脚步奔去,月光之下,只见群山围绕的一块草坪上,黑压压地聚集着无数人众,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千余人。 只听有人大声说道:“盟主,盟主,既然称得这个‘主’字,自然只好一人来当。你们六个人都要当,那还成甚么盟主?” 另一人道:“我们六个人便是一个人,一个人便是六个人。你们都听我六兄弟的号令,我六兄弟便是盟主了。你再罗里罗嗦,先将你撕成四块再说。” 令狐冲不用眼见其人,便知是“桃谷六仙”之一,但他六兄弟说话声音都差不多,却分辨不出是六人中的哪一个。先前那人给他一吓,登时不敢再说。但群雄对“桃谷六仙”显然心中不服,有的在远处叫骂,有的躲在黑暗中大声嘻笑,更有人投掷石块泥沙,乱成一团。 桃叶仙大声嚷道:“是谁向老子投掷石块?” 黑暗中有人道:“是你老子。” 桃花仙怒道:“甚么?你是我哥哥的老子,也就是我的老子了?” 有人说道:“那也未必!” 登时数百人齐声轰笑。桃花仙道:“为甚么未必?” 另一人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生一个儿子。” 桃根仙道:“你只生一个儿子,跟我有甚么相干?” 又一个粗嗓子的大声笑道:“跟你没相干,多半跟你兄弟相干了。” 桃干仙道:“难道跟我相干么?” 先一人笑道:“那得看相貌像不像。” 桃实仙道:“你说跟我的相貌有些相像,出来瞧瞧。” 那人笑道:“有甚么好瞧的,你自己照镜子好了!” 突然之间,四条人影迅捷异常的纵起,一扑向前,将那人从黑暗中抓了出来。这人又高又大,足足有二百来斤,给桃谷四仙抓住了四肢,竟丝毫动弹不得。 四人将他抓到月光底下一照。桃实仙道:“不像我,我哪有这样难看?老三,只怕有些像你。” 桃枝仙道:“呸,我就比你难看吗?天下英雄在此,不妨请大伙儿品评品评。” 群雄早就见到桃谷六仙都是五官不正,面貌丑陋,要说哪一个更好看些,这番品评功夫可也真着实不易,这时眼见那大汉给四仙抓在手中,顷刻之间便会给撕成了四块,人人栗栗危惧,谁也笑不出来。 令狐冲知道桃谷六仙的脾气,一个不对,便会将这大汉撕了,朗声说道:“桃谷六仙,让我令狐冲来品评品评如何?” 说着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 群雄一听到“令狐冲”三字,登时耸动,千余对目光都注集在他身上。 令狐冲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桃谷四仙,唯恐他们一时兴起,登时便将这大汉撕裂,说道:“你们将这位朋友放下,我才瞧得清楚。” 桃谷四仙当即将他放下。 这条大汉身材雄伟已极,站在当地,便如一座铁塔相似。他适才死里逃生,已然吓得魂不附体,脸如死灰,身子簌簌发抖。 他明知如此当众发抖,实非英雄行径,可是全身自己要抖,却也勉强不来,要想说几句撑门面之言,只颤声道:“我……我……我……” 令狐冲见他吓得厉害,但此人五官倒也端正,向桃谷六仙道:“六位桃兄,你们的相貌和这位朋友全然不像,可比他俊美得多了。 桃根仙骨格清奇、桃干仙身材魁伟、桃枝仙四肢修长、桃叶仙眉清目秀、桃花仙呢……这个……这个目如朗星,桃实仙精神饱满,任谁一见到,立刻都知是六位行侠仗义的玉面英雄,英俊少……这个英俊中年。” 在场群雄听了,尽皆大笑。桃谷六仙更是大为高兴。 老头子吃过这六兄弟的苦头,知道他们极不好惹,跟着凑趣,讨笑着说道:“依在下之见,环顾天下英雄,武功高的固多,说到相貌,那是谁也比不上桃谷六仙了。”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跟着起哄,有的人说:“岂仅俊美而已,简直是风流潇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有的人说:“潘安退避三舍,宋玉甘拜下风。” 也有的人还恭维说道:“武林中从第一到第六的美男子,自当算他们六位。令狐公子最多排到第七。” 第303章 不会坐视不理 自从苏白来到少林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予给了雨化田他们去处理,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少林寺的藏经阁中,尽情的参悟着少林派的绝学。 当今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其人可是老谋深算之辈,他也清楚如今苏白的权势之重,和苏白搞好关系,无论如何对于少林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其人为了少林的发展,就连镇派绝学易筋经都舍得交予令狐冲,现在苏白的重要性比起令狐冲来要大何止十倍,令狐冲只是关乎少林的未来的威胁,但是苏白的存在,若是触怒的话恐怕随时都会惹来灾祸。 所以当他听到苏白的请求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十分果断的告诉苏白,藏经阁内由他自由出入,任何武学只要苏白愿意,都可以自由翻阅,不会有任何人阻止。 要知道有句话说的是,天下武功出少林。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大,但是整个江湖武林中大部分的武学在其中都能够看到。原本的藏经阁或许只是存放一些达摩传下的绝技,但是经过无数代少林弟子的整理汇总,存放的武学可不少了。 要知道少林传承已久,每一代都不缺乏高僧,他们或许声名不显于世,但是实际上武功造诣并不低,哪怕是一人留下一门绝技,这么多年流传下来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这些藏经阁的东西,那些无数高手留下的感悟,对于苏白而言,都有着不小的启发。 这一日,夜幕降临之际,苏白照例从藏经阁走出,却发现方证和尚竟然就在外面等候自己,而起看起来等候的时间不短了。 “大师?”苏白淡淡的开口。 方证和尚确实等了苏白不短的时间,而且是有事相商,所以见到不等苏白询问,便主动的开口说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都司,因为任施主之事,现在整个江湖风起云涌,似乎有大批的邪魔朝着少林而来,所以贫僧今日此来,是希望到时候都司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白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直接开口道:“当然,必要的时候苏某自然不会坐视旁观。” “如此,贫僧替少林多谢都司了。”见到苏白答应,方证点点头,而后转身就走。 他此次来就是为了苏白的答复,既然苏白已经答应,就没必要继续拖延,如今整个少林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看着离去的方证,苏白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笑了笑,而后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话说为了营救任盈盈,无数受过她恩惠和节制的武林人士汇聚在一起,想要暂时选出一个盟主,共同率领群雄去少林救人。 不过在令狐冲来到的时候,那桃谷六仙却开始胡搅蛮缠起来,原本想要等候时机在出现的他也没办法在看下去,只能站了出来。 对于别人的嘲笑,桃谷六仙不知众人取笑自己,还道是真心称赞,更加笑得合不拢嘴。 桃枝仙道:“我妈当年说咱六个是丑八怪,原来说得不对。” 有人笑道:“当然不对了,你们只有六个人,怎能成为丑八怪?” 有人轻道:“加上他们爹娘……” 一句话没说完,便给人掩住了嘴巴。 老头子大声道:“众位朋友,大伙儿运气不小。令狐公子正要单枪匹马,独闯少林,去接圣姑出来,道上遇到了我们,听说大伙儿在此,便过来和大家商议商议。说到相貌之美,自然要算桃谷六仙……” 众人一听,又都轰笑。 老头子连连摇手,在众人大笑声中继续说道:“可是这闯少林、接圣姑的大事,和相貌如何,干系也不太大。以在下之见,咱们公奉令狐公子为盟主,请他主持全局,发号施令,大伙儿一体凛遵,众位意下如何?” 在场的人人都知道圣姑是为了令狐冲而陷身少林,令狐冲武功卓绝,当日在河南和向问天联手,大战各路英雄,此事早已轰动江湖,但即令他手无缚鸡之力,瞧在圣姑面上,也当奉他为主,是以听到老头子的话,当即欢声雷动,许多人都鼓掌叫好。 桃花仙突然怪声道:“咱们去救任大小姐,救了她出来,是不是给令狐冲做老婆?” 群雄对任大小姐十分尊敬,虽觉桃花仙这话没错,却谁也不敢公然称是。令狐冲更十分尴尬,只好默不作声。 桃叶仙道:“他又得老婆,又做盟主,那可太过便宜他了。我们去帮他救老婆,盟主却要我们六兄弟来做。” 桃根仙道:“正是!除非他本事强过我们,却又当别论。” 蓦地里桃根、桃干、桃枝、桃实四仙一齐动手,将令狐冲四肢抓住,提在空中。他四人出手实在太快,事先又无半点朕兆,说抓便抓,令狐冲竟然闪避不及。 群雄齐声惊呼:“使不得,快放手!” 桃叶仙笑道:“大家放心,我们决不伤他性命,只要他答应让我们六兄弟做盟主……” 一句话没说完,桃根、桃干、桃枝、桃实四仙忽地齐声怪叫,忙不迭的将令狐冲抛下,嚷道:“啊哟,你……你使甚么妖法?” 原来令狐冲手足分别被四人抓住,也真怕四人傻头傻脑,甚么怪事都做得出来,别要真的将自己撕了,当即运起吸星大法。桃谷四仙只觉内力源源从掌心中外泄,越是运功相抗,内力奔泻得越快,惊骇之下,立即撒手。令狐冲腰背一挺,稳稳站直。 桃叶仙忙问:“怎么?” 桃根仙、桃实仙齐道:“这……这令狐冲的功夫好奇怪,咱们可抓他不住。” 桃干仙道:“不是抓他不住,而是忽然之间,不想抓他了。” 群雄欢呼之声大作,都道:“桃谷六仙,你们这次可服了么?” 桃根仙道:“令狐冲是我们六兄弟的好朋友,令狐冲就是桃谷六仙,桃谷六仙就是令狐冲。令狐冲来当盟主,就等如是桃谷六仙当盟主,那有甚么不服?” 第304章 无题 桃花仙道:“天下哪有自己不服自己之理?你们问得太笨了。” 群雄见桃谷六仙的神情,料想适才抓住令狐冲时暗中已吃了亏,只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虽不明其中缘由,却都嘻笑欢呼。 令狐冲道:“众位朋友,咱们这次去迎接圣姑,并相救失陷在少林寺中的许多朋友。少林寺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七十二绝技数百年来驰名天下,任何门派都不能与之抗衡。 但咱们人多势众,除了这里已有千余位英雄之外,尚有不少好汉前来。咱们的武功就算不及少林寺僧俗弟子,十个打一个,总也打赢了。” 众人轰叫:“对,对!难道少林寺的和尚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令狐冲又道:“可是少林寺的大师们虽留住了圣姑,却也没有为难于她。寺中大师都是有道的高僧,慈悲为怀,令人好生相敬。咱们纵然将少林寺毁了,只怕江湖上的好汉要说我们倚多为胜,不是英雄所为。 因此依在下之见,咱们须得先礼后兵,如能说得少林寺让了一步,对圣姑和其他朋友们不再留难,免得一场争斗,那是再好不过。” 祖千秋道:“令狐公子之言,正合我意,倘若当真动手,双方死伤必多。” 桃枝仙道:“令狐公子之言,却不合我意。双方如不动手,死伤必少,那还有甚么趣味?” 祖千秋道:“咱们既奉令狐公子为盟主,他发号施令,大伙儿自当听从。” 桃根仙道:“不错,这发号施令之事,还是由我们桃谷六仙来干好了。” 群雄听他六兄弟尽是无理取闹,阻挠正事,都不由得发恼,许多人手按刀柄,只待令狐冲稍有示意,便要将这六人乱刀分尸,他六人武功再高,终究挡不住数十人刀剑齐施。 祖千秋道:“盟主是干甚么的?那自然是发号施令的了。他如不发号施令,那还叫甚么盟主?这个‘主’字,便是发号施令之意。” 桃花仙道:“既是如此,便单叫他一个‘盟’字,少了那‘主’字便了。” 桃叶仙摇头道:“单叫一个‘盟’字,多么别扭。” 桃干仙道:“依我的高见,单是一个‘盟’字既然别扭,便可拆将开来,称他为‘明血’!” 桃枝仙叫道:“错了,错了!‘盟’字拆开来,下面不是‘血’字,比‘血’字少了一撇。那是甚么字?” 桃谷六仙都不识那器皿的“皿”字,群雄任由他们出丑,无人出声指点。 桃干仙道:“少了一些,也还是血。好比我割你一刀,割得深,出的血多,固然是血,倘若我顾念手足之情,割得很轻,出的血甚少,虽然少了些,那仍然是血。” 桃枝仙怒道:“你割我一刀,就算割得轻,也不是顾念手足之情了。你为甚么要割我一刀?” 桃干仙道:“我可没有割,我手里也没有刀。” 桃花仙道:“如果你手里有刀呢?” 群雄听他们越扯越远,不禁怒喝:“安静些,大家听盟主的号令。” 桃枝仙道:“他号令便号令好了,又何必安静?” 令狐冲提高嗓子说道:“众位朋友,屈指算来,离十二月十五还有十七日,大伙儿动身慢慢行去,到得嵩山,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这次可不是秘密行事,乃是大张旗鼓而去。 明日咱们去买布制旗,写明‘天下英雄齐赴少林恭迎圣姑’的字样,再多买些皮鼓,一路敲击前往,好教少林的僧俗弟子们听到,先自心惊胆战。” 这些左道豪客十之八九是好事之徒,听他说要如此大闹,都是不胜之喜,欢呼声响震山谷。其中也有若干老成稳重之辈,但见大伙都喜胡闹,也只有不置可否、捋须微笑而已。 次日清晨,令狐冲请祖千秋、计无施、老头子三人去赶制旗帜,采办皮鼓。到得中午时分,已写就了数十面白布大旗,皮鼓却只买到两面。 令狐冲道:“咱们便即起程,沿路经过城镇,不停添购便是。” 当即有人擂起鼓来,群豪齐声呐喊,列队向北进发。令狐冲见过恒山派弟子在仙霞岭上受人袭击的情形,当下与计无施等商议,派出七个帮会,两帮在前作为前哨,两帮左护,两帮右卫,另有一帮殿后接应,余人则是中军大队;又派汉水的神乌帮来回传递消息。 神乌帮是本地帮会,自鄂北以至豫南皆是其势力范围,若有风吹草动,自能尽早得悉。群豪见他分派井井有条,除桃谷六仙外,尽皆悦服凛遵。行了数日,沿途不断有豪士来聚。旗帜皮鼓,越置越多,蓬蓬皮鼓声中,二千余人喧哗叫嚷,涌向少林。 这日将到武当山脚下,令狐冲道:“武当派是武林中的第二大派,声势之盛,仅次于少林。咱们这次去迎接圣姑,连少林派也不想得罪,自然更不想得罪武当派了。咱们还是避道而行,以示对武当派掌门人冲虚道长尊重之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老头子道:“令狐公子怎么说,便怎么行。咱们只须接到圣姑,那便心满意足,原不必旁生枝节,多树强敌。倘若接不到圣姑,就算将武当山踏平了,又有个屁用?” 令狐冲道:“这样最好不过,那么便请立刻传下令去,偃旗息鼓,我们转向东行。” 群豪一路向北,到得河南境内,突然有两批豪士分从东西来会,共有二千余人,这么一来,总数已在四千以上。这四千余人晚上睡觉倒还罢了,不论草地树林、荒山野岭,都可倒头便睡,这吃饭喝酒却是极大麻烦。接连数日,都是将沿途城镇上的饭铺酒店,吃喝得锅镬俱烂,桌椅皆碎。群豪酒不醉,饭不饱,恼起上来,自是将一干饭铺酒店打得落花流水。 令狐冲眼见这些江湖豪客凶横暴戾,却也皆是义气极重的直性汉子,一旦少林寺不允释放盈盈,双方展开血战,势必惨不忍睹。 第305章 拦路 “都司。”雨化田来到苏白的房间门前,低声的开口。 苏白手中正在捧着一本秘籍看着,听到雨化田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说道:“进来吧。” 雨化田道了一声谢,然后走进房间,来到苏白身旁,恭敬的开口问道:“都司,那华山弃徒令狐冲带着一众武林人士,气势汹汹的朝着少林而来,而武当冲虚道长似乎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听到雨化田的话,苏白放下手中的秘籍,抬起头问道:“冲虚下山去了?” “是,冲虚道人似乎是想要将那伙人拦在山下。”雨化田说了一下情况,然后问道:“我们是否要让人阻拦此事。” 让这伙人来到嵩山是他们镇武司的原定计划,现在冲虚道人要阻止此事,有悖于镇武司的计划。 苏白挥挥手不在意道:“无妨,随他去吧!” 只要任盈盈在这里,冲虚的行动不过是无谓之举罢了。 ......... 这番江湖群豪北攻少林,大张旗鼓而来,早已远近知闻,对方却一直没任何动静,倒似有恃无恐一般。令狐冲和祖千秋、计无施等人谈起,均也颇感忧虑。 一日,正在行进间,迎面有人骑了一头毛驴过来,驴后随着两名乡农,一个挑着一担菜,另一个挑着一担山柴。毛驴背上骑着个老者,弯着背不住咳嗽,一身衣服上打满了补钉。群豪人数众多,手持兵刃,一路上大呼小叫,声势甚壮,道上行人见到,早就避在一旁。但这三人竟如视而不见,向群豪直冲过来。 “这位老丈,你挡住我们的去路了。”令狐冲对着眼前的老者开口。 老者哼哼唧唧,说道:“为何不是你们拦住老头子的路了吗?” 一旁的桃根仙道:“就凭我们的拳头大?” 一旁挑柴汉子道:“只是凭着你们的拳头大便要让老头子让路,可是谁拳头大还不一定呢?” 桃花仙笑道:“你也会武功?” 挑柴汉子笑着说道:“年轻时候学过几个月,有几十年没练,这功夫可都搁下了。” 桃叶仙笑道:“那么你练几手给我们瞧瞧。” 挑柴汉子道:“练什么?你们又看不懂。” 群豪轰然大笑,都道:“不懂也得瞧瞧。” 老者道:“唉,既然如此,我便练几手,只不知是否还记得全?哪一位借把剑来。” 当下便有一人笑着递了把剑过去。他接了过来,走到干硬的稻田中,东刺一剑、西劈一剑的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忽然忘记了,搔头凝思,又使了几招。群豪见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无不捧腹大笑。 那挑菜汉子道:“有甚么好笑?让我来练练,借把剑来。” 接了长剑在手,便即乱劈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更引人狂笑不已。令狐冲初时也是负手微笑,但看到十几招时,不禁渐觉讶异,这两个汉子的剑招一个迟缓,一个迅捷,可是剑法中破绽之少,实所罕见。二人的姿式固是难看之极,但剑招古朴浑厚,剑上的威力似乎只发挥得一二成,其余的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 他当即跨上几步,语气甚是诚恳拱手说道:“今日拜见两位前辈,得睹高招,实是不胜荣幸。” 两名汉子收起长剑,那挑柴的瞪眼道:“你这小子,你看得懂我们的剑法么?” 令狐冲道:“不敢说懂。两位剑法博大精深,这个‘懂’字,哪里说得上?武当派剑法驰名天下,果然令人叹为观止。” 那挑菜汉子道:“你这小子,叫甚么名字?” 令狐冲还未答话,群豪中已有好几人叫了起来:“甚么小子不小子的?” “这位是我们的盟主,令狐公子。” “乡巴佬,你说话客气些!” 挑柴汉子侧头道:“令狐瓜子?不叫阿猫阿狗,却叫甚么瓜子花生,名字难听得紧。” 令狐冲抱拳道:“令狐冲今日得见武当神剑,甚是佩服,他日自当上山叩见冲虚道长,谨致仰慕之诚。两位尊姓大名,可能示知吗?” 挑柴汉子向地下吐了口浓痰,说道:“你们这许多人,哗啦哗啦的,打锣打鼓,可是大出丧吗?” 令狐冲情知这两人必是武当派高手,当下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我们有一位朋友,给拘留在少林寺中,我们是去求恳方证方丈,请他老人家慈悲开释。” 挑菜汉子道:“原来不是大出丧!可是你们打坏了我伯伯的驴子,赔不赔钱?” 令狐冲顺手牵过三匹骏马,说道:“这三匹马,自然不及前辈的驴子了,只好请前辈将就骑骑。晚辈们不知前辈驾到,大有冲撞,还请恕罪。” 说着将三匹马送将过去。群豪见令狐冲神态越来越谦恭,绝非故意做作,无不大感诧异。挑菜汉子道:“你既知我们的剑法了得,想不想比上一比?” 令狐冲道:“晚辈不是两位的敌手。” 挑柴汉子道:“你不想比,我倒想比比。” 歪歪斜斜的一剑,向令狐冲刺来。 令狐冲见他这一剑笼罩自己上身九处要害,确是精妙。叫道:“好剑法!” 拔出长剑,反刺过去。那汉子向着空处乱刺一剑。令狐冲长剑回转,也削在空处。两人连出七八剑,每一剑都刺在空处,双剑未曾一交。但那挑柴汉子却一步又一步的倒退。 那挑菜汉子叫道:“瓜子花生,果然有点门道。” 提起剑来一阵乱刺乱削,刹那间接连劈了二十来剑。每一剑都不是劈向令狐冲,剑锋所及,和他身子差着七八尺。令狐冲提起长剑,有时向挑柴汉子虚点一式,有时向挑菜汉子空刺一招,剑刃离他们身子也均有七八尺。 但是这两人一看到令狐冲出招,便神情紧迫,或跳跃闪避,或舞剑急挡。一旁的群豪都看得呆了,令狐冲的剑刃明明离他们还有老大一截,但是他出剑之时又无半点劲风,决非以无形剑气之类攻人,为何这两人如此避挡唯恐不及? 第306章 交手 看到此时,群豪都已知这两人乃是身负深湛武功的高手。他们出招攻击之时虽仍一个呆滞,一个癫狂,但当闪避招架之际,身手却轻灵沉稳,兼而有之,同时全神贯注,不再有半分惹笑的做作。 忽听得两名汉子齐声呼啸,剑法大变,挑柴汉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挑菜汉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令狐冲手中长剑剑尖微微上斜,竟不再动,一双目光有时向挑柴汉瞪视,有时向挑菜汉斜睨。他目光到处,两汉便即变招,或大呼倒退,或转攻为守。 计无施、老头子、祖千秋等武功高强之士,已渐渐瞧出端倪,发觉两个汉子所闪避卫护的,必是令狐冲目光所及之处,也正是他二人身上的要穴。 只见挑柴汉举剑相砍,令狐冲目光射他小腹处的“商曲穴”,那汉子一剑没使老,当即回过,挡在自己“商曲穴”上。 这时挑菜汉挺剑向令狐冲作势连刺,令狐冲目光看到他左颈“天鼎穴”处,那汉子急忙低头,长剑砍在地下,深入稻田硬泥,倒似令狐冲的双眼能发射暗器,他说甚么也不让对方目光和自己“天鼎穴”相对。 两名汉子又使了一会剑,全身大汗淋漓,顷刻间衣裤都汗湿那骑驴的老头一直在旁观看,一言不发,这时突然咳嗽一声,说道:“佩服,佩服,你们退下吧!” 两名汉子齐声应道:“是!” 但令狐冲的目光还是盘旋往复,不离二人身上要穴。二人一面舞剑,一面倒退,始终摆脱不了令狐冲的目光。 那老头道:“好剑法!令狐公子,让老汉领教高招。” 令狐冲转过头来,向那老者抱拳行礼道:“不敢当!” 那两名汉子至此方始摆脱了令狐冲目光的羁绊,同时向后纵出,便如两头大鸟一般,稳稳的飞出数丈之外。群豪忍不住齐声喝采,他二人剑法如何,难以领会,但这一下倒纵,跃距之远,身法之美,谁都知道乃是上乘功夫。 那老者道:“令狐公子剑底留情,若是真打,你二人身上早已千孔百创,岂能让你们将一路剑法从容使完?快来谢过了。” 两名汉子飞身过来,一躬到地。挑菜汉子说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公子高招,世所罕见,适才间言语无礼,公子恕罪。” 令狐冲拱手还礼,说道:“武当剑法,的是神妙。两位的剑招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可是太极剑法吗?” 挑菜汉道:“却教公子见笑了。我们使的是‘两仪剑法’,剑分阴阳,未能混而为一。” 令狐冲道:“在下在旁观看,勉强能辨别一些剑法中的精微。要是当真出手相斗,也未必便能乘隙而进。” “公子何必过谦?公子目光到处,正是两仪剑法每一招的弱点所在。唉,这路剑法……这路剑法……”那老头不住摇头,说道:“五十余年前,武当派有两位道长,在这路两仪剑法上花了数十年心血,自觉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唉!” 长长一声叹息,显然是说:“哪知遇到剑术高手,还是不堪一击。” 令狐冲恭恭敬敬的道:“这两位大叔剑术已如此精妙,令狐冲也是收益非常。” 令狐冲为人本来狂傲,但适才见二人剑法刚柔并济,内中实有不少神奇之作,虽然找到了其中的破绽,但天下任何招式均有破绽,因之心下的确好生佩服,料想这老者定是武当派中的一流高手,因之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挚。 那老者点头道:“年纪轻轻,身负绝艺而不骄,也当真难得。令狐公子,你曾得华山风清扬前辈的亲传吗?” 令狐冲心头一惊:“他目光好生厉害,竟然知道我所学的来历。我虽不能吐露风太师叔的行迹,但他既直言相询,可不能撒谎不认。” 他只是含糊者说道:“晚辈有幸,曾学得风太师叔剑术的一些皮毛。” 这句话模棱两可,并不直认曾得风清扬亲手传剑。 那老者微笑道:“皮毛,皮毛!嘿嘿,风前辈剑术的皮毛,便已如此了得么?” 从挑柴汉手中接过长剑,握在左手,说道:“我便领教一些风老前辈剑术的皮毛。” 令狐冲道:“晚辈如何敢与前辈动手?” 那老者又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令狐冲见他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那老者左手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令狐冲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说道:“得罪了!” 看不出他剑法中破绽所在,只得虚点一剑。突然之间,那老者剑交右手,寒光一闪,向令狐冲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旁观群豪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但他如此奋起一击,令狐冲已看到他胁下是个破绽,长剑刺出,径指他胁下“渊液穴”。 那老者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令狐冲但觉对方剑上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右臂隐隐发麻。那老者“咦”的一声,脸上微现惊异之色。那老者又是剑交左手,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 令狐冲见他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我从未见过谁的招式之中,竟能如此毫无破绽。他若以此相攻,那可如何破法?任我行前辈剑法或许比这位老先生更强,但每一招中难免仍有破绽。难道一人使剑,竟可全无破绽?”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那老者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剑尖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他这一招中笼罩了令狐冲上盘七大要穴,但就因这一抢攻,令狐冲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这些破绽不用尽攻,只攻一处已足制死命,登时心中一宽:“他守御时全无破绽,攻击之时,毕竟仍然有隙可乘。” 第307章 斗剑 少林派中,达摩院首座来到方证和尚的房间内。 “师兄!”达摩院首座开口道。 方证大师问道:“如何?” 达摩院首座回答:“能够通知的正道各派都已经通知了,在接到师兄的消息时候没有任何一人拒绝,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到嵩山。” 方证大师点点头:“无妨,老衲已经请武当冲虚道长去会一会那令狐冲了,哪怕不能让其返回,也能够延缓一些时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如今双方碰面了。” ......... 令狐冲当下长剑平平淡淡的指向对方左眉,若是那老者倘若继续挺剑前刺,左额必先中剑,待他剑尖再刺中令狐冲时,已然迟了一步。 那老者剑招未曾使老,已然圈转。突然之间,令狐冲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他眼睛一花,当即回剑向对方剑圈斜攻。当的一响,双剑再交,令狐冲只感手臂一阵酸麻。 那老者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这时令狐冲已瞧不出他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 那老者纯采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可是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那老者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令狐冲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他退一步,光圈便逼进一步,顷刻之间,令狐冲已连退了七八步。群豪眼见盟主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桃根仙忽道:“那是甚么剑法?这是小孩子乱画圈儿,我也会画。” 桃花仙道:“我来画圈,定然比他画得还要圆。” 桃枝仙道:“令狐兄弟,你不用害怕,倘若你打输了,我们把这老儿撕成四块,给你出气。” 桃叶仙道:“此言差之极矣,第一,他是令狐盟主,不是令狐兄弟。第二,你又怎知道他害怕?” 桃枝仙道:“令狐冲虽然做了盟主,年纪总还是比我小,难道一当盟主,便成为令狐哥哥、令狐伯伯、令狐爷爷、令狐老太爷了?” 这时见到令狐冲又再倒退数步,一旁观战的群豪都十分焦急,耳边又听得桃谷六仙在一旁胡言乱语,更增恼怒,心中越发召集。 令狐冲再退一步,波的一声,左足踏入了一个小水坑,心念一动:“风太师叔当日谆谆教导,说道天下武术千变万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论对方的招式如何精妙,只要是有招,便有破绽。 独孤大侠传下来的这路剑法,所以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便在能从敌招之中瞧出破绽。眼前这位前辈的剑法圆转如意,竟无半分破绽,可是我瞧不出破绽,未必便真无破绽,只是我瞧不出而已。” 他又退几步,凝视对方剑光所幻的无数圆圈,忽然之间心中暗想:“说不定这圆圈的中心,便是破绽。但若不是破绽,我一剑刺入,给他长剑这么一绞,手臂便立刻要断了。” 又想:“不过幸好他如此攻击,只能渐进,当真要伤我性命,却也不易。但我一味退避,终究是输了。此仗一败,大伙儿心虚气馁,哪里还能去闯少林,救盈盈?” 想到盈盈对自己情深义重,为她断送一条手臂,又有何妨?内心深处,竟觉得为她断送一条手臂,乃是十分快慰之事,又觉自己负她良多,须得为她受到甚么重大伤残,方能稍报深恩。言念及此,内心深处,倒似渴望对方能将自己一条手臂斩断,当下手臂一伸,长剑便从老者的剑光圈中刺了进去。 当的一声大响,令狐冲只感胸口剧烈一震,气血翻涌,一只手臂却仍然完好。那老者退开两步,收剑而立,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惊诧之意,亦有惭愧之色,更带着几分惋惜之情。 隔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令狐公子剑法高明,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令狐冲此时方知,适才如此冒险一击,果然是找到了对方剑法的弱点所在,只是那老者剑法实在太高,光圈中心本是最凶险之处,他居然练得将破绽藏于其中,天下成千成万剑客之中,只怕难得有一个胆敢以身犯险。 他一逞而成,心下暗叫:“侥幸,侥幸!” 只觉得一道道汗水从背脊流下,当即躬身道:“前辈剑法通神,承蒙指教,晚辈得益非浅。” 这句话倒不是寻常的客套,这一战于他武功的进益确是大有好处,令他得知敌人招数中之最强处,竟然便是最弱处,最强处都能击破,其余自是迎刃而解了。 高手比剑,一招而决。那老者即见令狐冲敢于从自己剑光圈中挥刃直入,以后也就不必再比。他向令狐冲凝视半晌,说道:“令狐公子,老朽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令狐冲道:“是,恭聆前辈教诲。” 那老者将长剑交给挑菜汉子,往东走去。令狐冲将长剑抛在地下,跟随其后。到得一棵大树之旁,和群豪已相去数十丈,虽可互相望见,话声却已传不过去。 那老者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指着树旁一块圆石,道:“请坐下说话。” 待令狐冲坐好,缓缓说道:“令狐公子,年轻一辈人物之中,如你这般人才武功,那是少有得很了。” 令狐冲道:“不敢。晚辈行为不端,声名狼藉,不容于师门,怎配承前辈如此见重?” 只听见那老者开口道:“我辈习武之人,行事当求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你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时狂放大胆,不拘习俗,却不失为大丈夫的行径。老头子暗中派人打听,并没查到你什么真正的劣迹。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其实未足为凭。” 第308章 劝阻 不等令狐冲接话,那老者又接着说道:“少年人锋芒太露,也在所难免。岳先生外貌谦和,度量却嫌不广……” 令狐冲闻言当即面色一变,而后立即站起身子,拱手说道:“恩师待晚辈情若父母,晚辈不敢闻师之过。” “你不忘本,那便更好。老朽失言。”那老者微微一笑,忽然间脸色郑重问道:“你习这‘吸星大法’有多久了?” 令狐冲道:“晚辈于半年前无意中习得,当初修习,实不知是‘吸星大法’。” 那老者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我适才三次兵刃相交,我内力为你所吸,但我察觉你尚不善运用这项为祸人间的妖法。老朽有一言相劝,不知少侠能听否?” 令狐冲大是惶恐,躬身道:“前辈金石良言,晚辈自当凛遵。” 那老者道:“这吸星妖法临敌交战,虽然威力奇大,可是于修习者本身却亦大大有害,功行越深,为害越烈。少侠如能临崖勒马,尽弃所学妖术,自然最好不过,否则也当从此停止修习。” 令狐冲当日在孤山梅庄,便曾听任我行言道,习了“吸星大法”后有极大后患,要自己答允参与魔教,才将化解之法相传,其时自己曾予坚拒,此刻听这老者如此说,更信所言非虚。 他点头说道:“前辈指教,晚辈决不敢忘。晚辈明知此术不正,也曾立意决不用以害人,只是身上既有此术,纵想不用,亦不可得。” 那老者点头道:“据我所闻,确是如此。有一件事,要少侠行来,恐怕甚难,但英雄豪杰,须当为人之所不能为。少林寺有一项绝艺《易筋经》,少侠想来曾听见过。” 令狐冲道:“正是。听说这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内功,即是少林派当今第一辈的高僧大师,也有未蒙传授的。” 那老者道:“少侠这番率人前往少林,只怕此事不易善罢,不论哪一边得胜,双方都将损折无数高手,实非武林之福。 老朽不才,愿意居间说项,请少林方丈慈悲为怀,将《易筋经》传于少侠,而少侠则向众人善为开导,就此散去,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少侠以为如何?” 令狐冲道:“然则被少林寺所拘的任氏小姐却又如何?” 那老者道:“任小姐杀害少林弟子四人,又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为害人间。方证大师将她幽禁,决不是为了报复本派私怨,实是出于为江湖同道造福的菩萨心肠。少侠如此人品武功,岂无名门淑女为配?何必抛舍不下这个魔教妖女,以致坏了声名,自毁前程?” 令狐冲道:“受人之恩,必当以报。前辈美意,晚辈衷心感激,却不敢奉命。” 那老者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年人溺于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难以自拔。” 令狐冲躬身道:“晚辈告辞。” 那老者道:“且慢。老朽和华山派虽少往来,但岳先生多少也要给老朽一点面子,你若依我所劝,老朽与少林寺方丈一同拍胸口担保,叫你重回华山派中。你信不信得过我?” 令狐冲不由得心动,重归华山原是他最大的心愿,这老者武功如此了得,听他言语,必是武当派中一位响当当的前辈脚色,他说可和方证方丈一同担保,相信必能办成此事。 师父向来十分顾全同道的交谊,少林、武当是当今武林中最大的两个门派,这两派的头面人物出来说项,师父极难不卖这个面子。师父对自己向来情同父子,这次所以传书武林,将自己逐出门墙,自是因自己与向问天、盈盈等人结交,令师父无颜以对正派同道,但既有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人出面,师父自然有了最好的交代。但自己回归华山,日夕和小师妹相见,却难道任由盈盈在少林寺后山阴寒的山洞之中受苦? 想到此处,他登时胸口热血上涌,说道:“晚辈若不能将任小姐救出少林寺,枉自为人。此事不论成败若何,晚辈若还留得命在,必当上武当山真武观来,向冲虚道长和前辈叩谢。”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以性命为重,不以师门为重,不以声名前程为重,一意孤行,便是为了这个魔教妖女。将来她若对你负心,反脸害你,你也不怕后悔吗?” 令狐冲果断的回答道:“不后悔。” 那老者又开口说了一句:“如今那嵩山少林派中,不单单有着少林僧众,还有朝廷镇武司的都司带着厂卫在那里,而且山下更有无数朝廷披甲执锐的军士守护,你若是蛮干,恐怕不禁不能救回任盈盈,还会将性命丢在那里。” 令狐冲道:“晚辈这条性命,是任小姐救的,将这条命还报了她,又有何足惜?” 那老者无奈点头道:“好,那你就去罢!” 令狐冲又躬身行礼,转身回向群豪,说道:“走罢!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受到方证大师托付来阻止令狐冲的冲虚道人,看着令狐冲离去的背影,冲虚道人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令狐冲和冲虚道人辞行之后,带着群雄继续一路前行。不过在听到刚才老者所说的消息后,他的担忧不由更重了几分,毕竟朝廷军士是他们难以阻挡的存在。 当夜,群豪在一片旷野上露宿,四周都布了巡哨,以防敌人晚间突来偷袭。寒风凛冽,铅云低垂,似乎要下大雪。方圆数里的平野上,到处烧起了一堆堆柴火。这些豪士并无军令部勒,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但听得唱歌吆喝之声,震动四野。更有人挥刀比剑,斗拳摔角,吵嚷成一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令狐冲心想:“最好不让这些人真的到少林寺去。我何不先去向方证、方生两位大师相求?要是能接盈盈出来,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想到此处,全身一热,但转念又想:“但若少林僧众对我一人动手,将我擒住甚或杀死,我死不足惜,但无人主持大局,群豪势必乱成一团,盈盈固然救不出来,这数千位血性朋友,说不定都会葬身于少室山上。我凭了一时血气之勇而误此大事,如何对得住众人?” 站起身来,放眼四望,但见一个个火堆烈焰上腾,火堆旁人头涌涌,心想:“他们不负盈盈,我也不能负了他们。” 两日之后,群豪来到少室山上、少林寺外。这两日中,又有大批豪士来会。当日在五霸冈上聚会的豪杰如黄伯流、司马大、蓝凤凰等尽皆到来,九江白蛟帮史帮主带着“长江双飞鱼”也到了,还有许许多多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众。数百面大皮鼓同时擂起,蓬蓬之声,当真惊天动地。群豪擂鼓良久,不见有一名僧人出来。 令狐冲对着擂鼓的人开口道:“止鼓!” 号令传下,鼓声渐渐小了下来,而后终于慢慢止歇。 令狐冲提一口气,朗声说道:“晚辈令狐冲,会同江湖上一众朋友,前来拜访少林寺方丈。敬请赐予接见。” 这几句话以充沛内力传送出去,声闻数里。但寺中寂无声息,竟无半点回音。 第309章 围寺 见到许久没有反应,令狐冲又说了一遍,仍是无人应对。令狐冲道:“请祖兄奉上拜帖。” 祖千秋道:“是。” 持了事先预备好的拜盒,中藏自令狐冲以下群豪首领的名帖,来到少林寺大门之前,在门上轻叩数下,倾听寺中寂无声息,在门上轻轻一推,大门并未上闩,应手而开,向内望去,空荡荡地并无一人。 他不敢擅自进内,回身向令狐冲禀报。令狐冲武功虽高,处事却无阅历,更无统率群豪之才,遇到这等大出意料之外的情境,实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桃根仙叫道:“庙里的和尚都逃光了?咱们快冲进去,见到光头的便杀。” 桃干仙道:“你说和尚都逃光了,哪里还有光头的人给你来杀?” 桃根仙道:“尼姑不是光头的吗?” 桃花仙道:“和尚庙里,怎么会有尼姑?” 桃根仙指着游迅,说道:“这个人既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却是光头。” 桃干仙道:“你为甚么要杀他?” 计无施道:“咱们进去瞧瞧如何?” 令狐冲道:“甚好,请计兄、老兄、祖兄、黄帮主四位陪同在下,进寺察看。请各位传下令去,约束属下弟兄,不得我的号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不得对少林僧人有任何无礼的言行,亦不可毁损少室山上的一草一木。” 桃枝仙道:“当真拔一根草也不可以吗?” 令狐冲心下焦虑,挂念盈盈不知如何,大踏步向寺中走去。计无施等四人跟随其后。 进得山门,走上一道石级,过前院,经前殿,来到大雄宝殿,但见如来佛宝相庄严,地下和桌上却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祖千秋道:“难道寺中僧人当真都逃光了?” 令狐冲道:“祖兄别说这个‘逃’字。” 五个人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所听到的只是庙外数千豪杰的喧哗,庙中却无半点声息。 计无施低声道:“得防少林僧布下机关埋伏,暗算咱们。” 令狐冲心想:“方证方丈、方生大师都是有道高僧,怎会行使诡计?但咱们这些旁门左道大举来攻,少林僧跟我们斗智不斗力,也非奇事。” 眼见偌大一座少林寺竟无一个人影,心底隐隐感到一阵极大的恐惧,不知他们将如何对付盈盈。五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步步向内走去,穿过两重院子,到得后殿。 苦寻许久,一无所获。只听到那计无施道:“少林寺千房百舍,咱们五人难以遍查,请盟主传下号令,召唤二百位弟兄进寺搜查。” 令狐冲道:“对,便请计兄出去召人。” 计无施道:“是!”说罢,转身出外。 祖千秋叫道:“可千万别让桃谷六怪进来。” 而后二百名豪士涌将进来,分往各处查察。 忽听得门外有人说道:“令狐冲不让我们进来,我们偏要进来,他又有甚么法子?” 正是桃枝仙的声音。令狐冲眉头一皱,装作没有听见。只听桃干仙道:“来到名闻天下的少林寺,不进来逛逛,岂不冤枉?” 桃叶仙道:“进了少林寺,没见到名闻天下的少林和尚,那更加冤枉。” 桃枝仙道:“见不到少林寺和尚,便不能跟名闻天下的少林派武功较量较量,那可冤枉透顶,无以复加了。” 桃花仙道:“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中,居然看不到一个和尚,真是奇哉怪也。” 令狐冲和祖千秋、老头子、黄伯流三人走出厢房,带上了房门。但见群豪此来彼往,在少林寺中到处搜查。过得一会,便有人不断来报,说道寺中和尚固然没有一个,就是厨子杂工,也都不知去向。有人报道:寺中藏经、簿籍、用具都已移去,连碗盏也没一只。 有人报道:寺中柴米油盐,空无所有,连菜园中所种的蔬菜也拔得干干净净。令狐冲每听一人禀报,心头便低沉一分,寻思:“少林寺僧人布置得如此周详,甚至青菜也不留下一条,自然早将盈盈移往别处。天下如此之大,却到哪里去找?” 不到一个时辰,二百名豪士已将少林寺的千房百舍都搜了个遍,即令神像座底,匾额背后,也都查过了,便一张纸片也没找到。 有人得意洋洋的说道:“少林派是武林中第一名门大派,一听到咱们来到,竟然逃之夭夭,那是千百年来从所未有之事。” 有人说道:“咱们这一下大显威风,从此武林中人,再也不敢小觑了咱们。” 有人却道:“赶跑少林寺和尚固然威风,可是圣姑呢?咱们是来接圣姑,却不是来赶和尚的。”群豪均觉有理,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望着令狐冲听他示下。 令狐冲道:“此事大出意料之外,谁也想不到少林僧人竟会舍寺而去。眼前之事如何办理,在下可没了主意。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还请众位各抒高见。” 黄伯流道:“依属下之见,找圣姑难,找少林僧易。少林寺僧众不下千人,这些人总不会躲将起来,永不露面。咱们找到了少林僧,着落在他们身上,说出圣姑芳驾的所在。” 祖千秋道:“黄帮主之言不错。咱们便住在这少林寺中,难道少林派弟子竟会舍得这千百年的基业,任由咱们占住?只要他们想来夺回此寺,便可向他们打听圣姑的下落了。” 有人道:“打听圣姑的下落?他们又怎肯说?” 老头子道:“所谓打听,只是说得客气些而已,其实便是逼供。所以啊,咱们见到少林僧,须得只擒不杀,但教能捉得十个八个来,还怕他们不说吗?” 又一人道:“要是这些和尚倔强到底,偏偏不说,那又如何?” 老头子道:“那倒容易。请蓝教主放些神龙、神物在他们身上,怕他们不吐露真相?” 众人点头称是。大家均知所谓“蓝教主的神龙、神物”,便是五毒教教主蓝凤凰的毒蛇、毒虫,这些毒物放在人身,咬啮起来,可比任何苦刑都更厉害。 第310章 中计 听到众人的恭维,蓝凤凰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少林寺和尚久经修练,我的神龙、神物制他们不了,也未可知。” 令狐冲却想:“如此滥施刑罚,倒也不必。咱们却只管尽量捉拿少林僧人,捉到一百个后,以百换一,他们总得释放盈盈了。” 突然间一个粗鲁的声音说道:“这半天没吃肉,可饿坏我了。偏生庙里没和尚,否则捉个细皮白肉的和尚蒸他一蒸,倒也妙得很!” 说话之人身材高大,正是“漠北双熊”中的大个子白熊。群豪知他和另一个和尚黑熊都爱吃人肉,他这几句话虽然听来令人作呕,但来到少室山上已有好几个时辰,无饮无食,均感饥渴,有的肚子中已咕咕咕的响了起来。 黄伯流道:“少林派使的是坚甚么清甚么之计。” 祖千秋道:“坚壁清野。” 黄伯流道:“正是。他们盼望咱们在寺中挨不住,就此乖乖的退下山去,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令狐冲道:“不知黄帮主有甚么高见?” 黄伯流道:“咱们一面派遣兄弟,下山打探少林僧的去向,一面派人采办粮食,大伙儿便在寺中守……甚么待兔,以便大和尚们自投……自投甚么网。” 这位黄帮主爱用成语,只是不大记得清楚,用起来也往往并不贴切。 令狐冲道:“这个甚是。便请黄帮主传下令去,派遣五百位精明干练的弟兄们下山,打听到少林僧众的下落。采购粮食之事,也请黄帮主一手办理。” 黄伯流答应了,转身出去。蓝凤凰笑道:“黄帮主可得赶着办,要不然白熊、黑熊两位饿得狠了,甚么东西都会吃下肚去。” 黄伯流笑道:“老朽理会得。但漠北双熊就算饿瘪了肚子,也不敢碰蓝教主的一根手指头儿。” 祖千秋道:“寺中和尚是走清光的了,请各位朋友辛苦一番,再到各处瞧瞧,且看有何异状,说不定能找到甚么线索。” 群豪轰然答应,又到各处察看。 令狐冲坐在大雄宝殿的一个蒲团之上,眼见如来佛像宝相庄严,脸上一副怜悯慈悲的神情,心想:“方证方丈果然是有道高僧,得知我们大举而来,宁可自堕少林派威名,也不愿率众出战,终于避开了这场大杀戮、大流血的浩劫。我当体念方证大师的善意,不可去找少林僧人为难,须得另行设法相救盈盈才是。” 突然之间,一阵朔风从门中直卷进来,吹得神座前的帷子扬了起来,风势猛烈,香炉中的香灰飞得满殿都是。 令狐冲步到殿口,只见天上密云如铅,北风甚紧,心想:“这早晚便要下大雪了。”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半空已有一片片雪花飘下,又忖:“天寒地冻,不知盈盈身上可有寒衣?少林派人多势众,部署又如此周密。咱们这些人都是一勇之夫,要想救盈盈出来,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他负手背后,在殿前长廊上走来走去,一片片细碎的雪花飘在头上、脸上、衣上、手上,迅即融化。 忽听得半山隐隐传来一阵喊声,过不多时,寺外的群豪都喧哗起来。令狐冲心头一惊,抢出寺门,只见黄伯流满脸鲜血,奔将过来,肩上中了一枝箭,箭杆兀自不住颤动,叫道:“盟主,敌……敌人把守了下山的道路,咱们这……这可是自投那个网了。”令狐冲惊道:“是少林寺僧人吗?”黄伯流道:“不是和尚,是俗家人,他奶奶的,咱们下山没够三里,便给一阵急箭射了回来,死了十几名弟兄,伤的怕有七八十人,那真是全军覆没了。” 只见数百人狼狈退回,中箭的着实不少。群豪喊声如雷,都要冲下去决一死战。令狐冲又问:“敌人是甚么门派,黄帮主可瞧出些端倪么?” 黄伯流道:“我们没能跟敌人近斗,他奶奶的,弓箭厉害得很,还没瞧清楚这些王八蛋的模样,一枝枝箭便射了过来。当真是远交近攻,箭无虚发。” 祖千秋道:“看来少林派是故意布下陷阱,乃是个瓮中捉鳖之计。” 老头子道:“甚么瓮中捉鳖?岂不自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个……这是个诱敌深入之计。” 祖千秋道:“好,就算是诱敌深入,咱们来都来了,还有甚么可说的?这些和尚要将咱们都活生生的饿死在这少室山上。” 白熊大声叫道:“哪一个跟我冲下去杀了这些王八蛋?” 登时有千余人轰然答应。令狐冲道:“且慢!对方弓箭了得,咱们须得想个对付之策,免得枉自损伤。” 计无施道:“这和尚庙中别的没有,蒲团倒有数千个之多。” 这一言提醒了众人,都道:“当作盾牌,当真是再好不过。” 当下便有数百人冲入寺中,搬了许多蒲团出来。令狐冲叫道:“以此挡箭,大伙儿便冲下山去。” 计无施道:“盟主,下山之后在何处聚会,以后作何打算,如何设法搭救圣姑,现下都须先作安排。” 令狐冲道:“正是。你瞧我临事毫无主张,哪里能作甚么盟主?我想下山之后,大伙儿暂且散归原地,各自分别访查圣姑的下落,互通声气,再定救援之策。” 计无施道:“那也只好如此。”当即将令狐冲之意大声说了。那吃人肉的和尚黑熊叫道:“少林寺的秃驴们如此可恶,大伙儿把这鬼庙一把火烧了,再冲下去,跟他们拚个死活。” 他自己也是和尚,但骂人“秃驴”,却也毫无避忌。群豪轰然叫好。令狐冲连连摇手,说道:“圣姑眼下还受他们所制,大家可鲁莽不得,免得圣姑吃了眼前亏。” 众人一想不错,都道:“好,那就便宜了他们。” 令狐冲道:“计兄,如何分批冲杀,请你分派。” 计无施见令狐冲确无统率群豪以应巨变之才,便也当仁不让,朗声说道:“众位朋友听了,盟主有令,大伙儿分为八路下山,东南西北四路,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又是四路。咱们只求突围而出,却也不须多所杀伤。” 第311章 被困 当下分派各帮各派,从哪一方下山,每一路或五六百人,或七八百人不等。计无施道:“正南方是上山的大路,想必敌人最多,盟主,咱们先从正南下山,牵制敌人,好让其余各路兄弟从容突围。” 令狐冲拔剑在手,也不持蒲团,大踏步便向山下奔去。群豪齐声呐喊,分从八方冲下山去。上山的道路本无八条之多,众人奔跃而前,初时还分八路,到后来漫山遍野,蜂涌而下。令狐冲奔出数里,便听得几声锣响,前面树林中一阵箭雨,急射而至。 他使开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拨挑拍打,将迎面射来的羽箭一一拨开,脚下丝毫不停,向前冲去。忽听得身后有人“啊”的一声,却是蓝凤凰左腿、左肩同时中箭,倒在地下。令狐冲急忙转身,将她扶起,说道:“我护着你下山。” 蓝凤凰道:“你别管我,你……你……自己下山要紧。”这时羽箭仍如飞蝗般攒射而至,令狐冲信手挥洒,尽数挡开,却见四下里群豪纷纷中箭倒地。 令狐冲左手揽住了蓝凤凰,向山下奔去,羽箭射来,便挥剑拨开。只觉来箭势道劲急,发箭之人都是武功高强,来箭又是极密,以致群豪手中虽有蒲团,却也难以尽数挡开,中箭之人越来越多。令狐冲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当冲下山去,还是回去接应众人。 计无施叫道:“盟主,敌人弓箭厉害,弟兄们冲不下去,伤亡已众,还是叫大伙儿暂且退回,再作计较。” 令狐冲早知败势已成,若给对方冲杀上来,更加不可收拾,当下纵声叫道:“大伙儿退回少林寺!大伙儿退回少林寺!” 他内力充沛,这一叫喊,虽在数千人高呼酣战之时,仍是四处皆闻。计无施、祖千秋等数十人齐声呼唤:“盟主有令,大伙儿退回少林寺。” 群豪听得呼声,陆续退回。 少林寺前但闻一片咒骂声、呻吟声、叫唤声,地下东一滩,西一片,尽是鲜血。计无施传下号令,命八百名完好无伤之人分为八队,守住了八方,以防敌人冲击。 来到少林寺的数千人众,其中约有半数分属门派帮会,各有统属,还守规矩号令,其余二千余人却皆是乌合之众,这一仗败了下来,更是乱成一团,各说各的,谁都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 令狐冲道:“大伙儿快去替受伤的弟兄们敷药救治。” 心想:“可惜恒山派的女弟子们不在山上,缺了治伤的灵药。” 又想:“倘若恒山派众人在此,是帮我呢,还是帮他们正教各派?嗯,两位师太被害,恒山派众弟子一定帮我。” 耳听得群豪仍是喧扰不已,不由得心乱如麻,倘若是他独自一人被困山上,早已冲了下去,死也好,活也好,也不放在心上,但自己是这群人的首领,这数千人的生死安危,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偏生束手无策,这可真为难了。 眼见天色将暮,突然间山腰里擂起鼓来,喊声大作。令狐冲拔出长剑,抢到路口。群豪也是各执兵刃,要和敌人决一死战。只听得鼓声越敲越响,敌人却并不冲上。 过了一会,鼓声同时止歇,群豪纷纷论议: “鼓声停了,要上来了。” “冲上来倒好,便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免得在这里等死。” “他奶奶的,这些王八蛋便是要咱们在这里饿死、渴死。” “龟儿子不上来,咱们便冲下去。” “只要冲得下去,那还用你多说?” 计无施悄声对令狐冲道:“咱们今晚要是不能脱困,再饿得一日一晚,大伙儿可无力再战了。” 令狐冲道:“不错。咱们挑选二三百位武功高强的朋友开路,黑夜中敌人射箭没准头,只消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大家便可一涌而下。” 计无施道:“也只有如此。” 便在此时,山腰里鼓声响起,跟着便有百余名头缠白布之人冲上山来。群豪大声呼喝,涌上去接战。但攻上来的这一百余人只斗得片刻,一声呼哨,便都退下山去。群豪放下兵刃休息。跟着鼓声又起,另有一批头缠白布之人攻上山来,杀了一阵,又即退去。敌人虽退,擂鼓声、呐喊声此伏彼起,始终不息。 计无施道:“盟主,敌人使的显是疲兵之计,要扰得咱们难以休息。” 令狐冲道:“正是。请计兄安排。” 计无施传下令去,若再有敌人冲上,只由把守山口的数百人接战,余人只管休息,不可理会。祖千秋道:“在下倒有个计较,咱们选定三百名好手,等到半夜,敌人再来进攻,这三百人便乘势冲下。一入敌阵混战,王八羔子们便不能放箭,大伙儿就乘势下山。为今之计,只有先搅得天下大乱,才能乘乱脱身。” 令狐冲道:“极好,请祖兄去分别挑选,嘱咐众朋友,只待势头一乱,便即猛冲。” 不到半个时辰,祖千秋回报三百人已挑选定当,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以此精锐奋力下冲,敌人纵有数千人列队拦阻,也未必挡得住这三百头猛虎。令狐冲精神一振,跟着祖千秋走到西首山边,只见那三百人一行,排得整整齐齐,便道:“众位请坐下稍息,待到天色全黑,大伙儿下去决个死战。” 群豪轰然答应。这时候雪下得更大了,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飘将下来,地下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群豪头上、衣上都飘满了雪花。寺中所有水缸固已倒得滴水不存,连水井也都用泥土填满。各人抓起地下积雪,捏成一团,送入口中解渴。天色越来越黑,到后来即是两人相对,面目也已模糊。 祖千秋道:“幸好今晚下雪,否则刚好十五,月光可亮得很呢。” 突然之间,四下里万籁无声。少林寺寺内寺外聚集豪士数千之众,少室山自山腰以至山脚,正教中人至少也有二三千人,竟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出声,便有人想说话的,也为这寂静的气氛所慑,话到嘴边都缩了回去。 第312章 意料之中 少林后山,苏白并没有与少林僧众待在一起,身边的厂卫把守在单独的一块地方,他自己极目远眺,借此机会观赏着嵩山的大好风光。 “都司。”雨化田来到苏白身旁轻声唤道。 苏白转过身来,目光看向雨化田,雨化田顿时明白,紧接着开口说道:“令狐冲率领的邪魔中计,被正道人暗算了一次。” “呵呵。”苏白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这些号称武林正道的家伙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令狐冲被暗算,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虽然令狐冲受挫,但是苏白倒也没有准备让手下兵马动手的意思,而是准备继续坐观。 .......... 似乎只听到雪花落在树叶和丛草之上,发出轻柔异常的声音。令狐冲心中忽想:“小师妹这时候不知在干甚么?” 暮地里山腰间传上来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跟着四面八方喊声大作。这一次敌人似是乘黑全力进攻,再不如适才那般虚张声势。 “冲!”令狐冲长剑一挥,低声道,向西北方的山道抢先奔下,计无施、祖千秋、田伯光、漠北双熊,以及那三百名精选的豪士跟着冲了下去。 三百余人一路冲下,前途均无阻拦。奔出里许后,祖千秋取出一枚大炮仗,晃火折点燃了,砰的一声响,射入半空,跟着火光一闪,拍的一声巨响,炸了开来。这是通知山上群豪的讯号,寺中群豪也即杀出。 令狐冲正奔之际,然觉脚底一痛,踹着了一枚尖钉,心知不妙,急忙提气上跃,落在一株树上,只听得祖千秋等纷纷叫了起来:“啊哟,不好,地下有鬼!” 各人脚底都踹到了耸起的尖钉,有的尖钉直穿过脚背,痛不可当。数十人继续奋勇下冲,突然啊啊大叫,跌入一个大陷坑中,树丛中伸出十几枝长枪,往坑中戳去,一时惨呼之声,响遍山野。 计无施叫道:“盟主快传号令,退回山上!” 令狐冲眼见这等情势,显然正教门派在山下布满了陷阱,若再贸然下冲,非全军覆没不可,当即纵声高叫道:“大伙儿退回少林寺!大伙儿退回少林寺!” 他从一株树顶跃到另一株树顶,将到陷坑之边,长剑下掠,刺倒了三名长枪手,纵身下地,落在一名长枪手身边,料想此人立足处必无尖钉,霎时间刺倒了七八人。其余的长枪手发一声喊,四下退走。 落在陷坑中的四十余人才一一跃起,但已有十余人丧身坑中。群豪望出去漆黑一片,地下虽有积雪反光,却不知何处布有陷阱,各人垂头丧气,一跛一拐的回到山上,幸好敌人并不乘势来追。 群豪回入寺中,在灯烛光下检视伤势,十人中倒有九人的足底给刺得鲜血淋漓,人人破口大骂,显得对方这几个时辰中擂鼓呐喊,乃是遮掩在山腰里挖坑布钉的声音。 这些铁钉长达一尺,有七寸埋在土中,三寸露在地面,钉头十分尖利,若是满山都布满了,怕不有数十万枚?这许多利钉当然是事先预备好了的,敌人如此处心积虑,群豪中凡是稍有见识的,思之无不骇然。 计无施将令狐冲拉在一边,悄声说道:“令狐公子,大伙儿要一齐全身而退,势已万万不能。咱们日思夜想,只是盼望救圣姑脱险,这件大事,只好请公子独力承担了。” 令狐冲惊道:“你……你……是甚么意思?” 计无施道:“我自然知道公子义薄云天,决不肯舍众独行。但人人在此就义,将来由谁来为大伙儿报此大仇?圣姑困于苦狱,又有谁去救她重出生天?” 令狐冲嘿嘿一笑,说道:“原来计兄要我独自下山逃命,此事再也休提。大伙儿死就死了,又怎能理会得这许多? 世人有谁不死?咱们一起死了,圣姑困在狱中,将来也就死了。正教门派今日虽然得胜,过得数十年,他们还不是一个个都死了?胜负之分,也不过早死迟死之别而已。” 计无施眼见劝他不听,情知多说也是无用,但如今晚不乘黑逃走,明日天一亮,敌人大举来攻,那可再也没有脱身之机了,不由得摊手长叹。 忽听得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大笑,越笑越是欢畅。群豪大败之余,坐困寺中,性命便在旦夕之间,居然还有人笑得这么开心,令狐冲和计无施一听,便知桃谷六仙,均想:“世上也只有这六个怪物,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嘻笑。” 只听桃谷六仙中一人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傻子!把好好一双脚,踏到铁钉上去,哈哈哈,真笑死我也。” 另一人道:“你们这些笨蛋,定是要试试到底脚板厉害,还是铁钉了得,哈哈,铁钉穿足,味道可舒服得很罢?” 又一人笑道:“你们要尝尝铁钉穿足的滋味,何不用个大铁锤,将铁钉从脚背上自己锤下去?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 六兄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天下滑稽之事,莫过于此。 群豪被铁钉穿足的,本已痛得叫苦连天,偏生有如此不识趣之人在旁嘲笑,无不破口大骂。可是和桃谷六仙对骂,那是艰难无比之事,每一句话他都要和你辩个明白。 你骂他“直娘贼”,他就问你为甚么是“直娘”而不是“弯娘”;你骂他“王八蛋”,他就苦苦追问为何不是“王七蛋、王九蛋”,而定要“王八蛋”。一时殿上嘈声四起,有人抄起兵刃,便要动手。 令狐冲眼见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突然叫道:“咦”这是甚么东西?有趣啊有趣,古怪之极了!” 桃谷六仙一听,一齐奔了过来,问道:“甚么东西如此有趣?” 令狐冲道:“我瞧见六只老鼠咬住一只猫,从这里奔了过去。” 桃谷六仙大喜,都道:“老鼠咬猫,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走向哪里去了?” 令狐冲随手一指,道:“向那边过去了。” 桃根仙拉住他手腕,道:“去,去!大伙儿都去瞧瞧。” 群豪知道令狐冲绕弯儿骂他们是六只老鼠,他们居然信以为真,都纵声大笑。桃谷六仙却簇拥着令狐冲,径向后殿奔去。 令狐冲笑道:“咦!那不是吗?” 桃实仙道:“我怎地没瞧见?” 令狐冲有意将他们远远引开,免得和群豪争闹相斗,当下信手乱指,七人越走越远。 桃干仙砰的一声,推开一间偏殿之门,里面黑漆漆地一无所见。令狐冲笑道:“啊哟,六只老鼠抬了一只大猫,钻进洞里去啦。” 桃根仙道:“你可别骗人。” 晃亮火折,但见房中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只一尊菩萨石像面壁而坐。桃根仙过去点燃了供桌上的油灯,拿了油灯四下照看,却一个洞穴也没有,说道:“哪里有洞?咱把老鼠赶出来。” 桃枝仙道:“只怕是在菩萨的背后?” 桃干仙道:“菩萨的背后,就是咱们七人,难道咱们是老鼠么?” 桃枝仙道:“菩萨对着墙壁,他的背后,就是前面。” 桃干仙道:“你明明说错了,偏不承认!背后怎么会就是前面?” 桃花仙道:“是背后也好,前面也好,咱们拉开来瞧瞧。” 桃叶仙、桃实仙齐道:“正是。”三人伸手便去拉动石像。 第313章 密道 令狐冲叫道:“使不得,这是达摩老祖。” 他知达摩老祖乃少林寺的祖师,少林寺武学领袖群伦,历千余年而不衰,便是自达摩老祖一脉相承。达摩当年曾面壁九年,终于大彻大悟,因此寺中所供奉的达摩像,也是面向墙壁。 达摩老祖又是中土禅宗之祖,不论在武林或在佛教,地位均甚尊崇。此番来到少林寺,群豪均遵从他的告诫,对寺中各物并无损毁,这达摩老祖的石像,决不可对之稍有轻侮。 但桃花仙等野性已发,哪去理会令狐冲的呼唤,三人一齐使劲,力逾千斤,只听得轧轧连声,已将达摩石像扳了转来。突然之间,七人齐声大叫,只见眼前一块铁板缓缓升起,露出了一个大洞。铁板的机括日久生锈,纠结甚固,在桃花仙等三人的大力拉扯之下,发出叽叽格格之声,闻之耳刺牙酸。 桃枝仙叫道:“这里果然是有一个洞!” 桃根仙道:“那正好咱们去瞧瞧六只老鼠抬猫。” 说完话头一低,他已从洞中钻了进去。桃干仙等五人谁肯落后,纷纷钻进。洞内似乎极大,六人进去之后,但听得脚步之声。但片刻之间,六人哇哇叫喊,又奔了出来。 桃枝仙叫道:“这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桃叶仙道:“既是黑漆漆的,那又怎知一定很深?说不定再走几步,便到了尽头呢。” 桃枝仙道:“你既然知再走几步便到尽头,为什么不再走几步,以便知道尽头所在?” 桃叶仙道:“我说的是‘说不定’,却不是‘一定’。‘说不定’与‘一定’之间,大有分别。” 桃枝仙道:“你既知是‘说不定’,又何必多说?” 桃根仙道:“吵什么吵?不如快点两根火把,进去瞧瞧。” 桃实仙道:“为什么只点两根,点三根不可以么?” 桃花仙道:“既然点得三根,为甚么便点不得四根?” 六人口中不停,手下却也十分迅捷,顷刻间已扳下桌腿,点起了四根火把,六人你争我夺,抢了火把,钻入洞中。 令狐冲寻思:“瞧这模样,分明是少林寺的一条秘密地道。当日我在孤山梅庄被困,也是经过一条长长的地道。看来盈盈便是囚在其中。” 思念及此,一颗心怦怦大跳,当即钻入洞中,加快脚步,追上桃谷六仙。这地道甚是宽敞,与梅庄地道的狭隘潮湿全然不同,只是洞中霉气甚重,呼吸不畅。 桃实仙道:“那六只老鼠还是不见?只怕不是钻到这洞里来的。咱们回去吧,到别的地方找找。” 桃干仙道:“到了尽头再回去,也还不迟。” 六人又行一阵,突然间呼的一声响,半空中一根禅杖当头直击下来。桃花仙走在最前,急忙后跃,重重撞在桃实仙胸前。只见一名僧人手执禅杖,迅速闪入右边山壁之中。 桃花仙大怒,喝道:“你奶奶的,贼秃驴,却躲在这里暗算老爷。” 伸手往山壁中抓去,呼的一声响,左边山壁中又有一条禅杖击了出来。这一杖将桃花仙的退路尽数封死,他无可退避,只得向前纵出,左足刚落地,右侧又有一条禅杖飞出。 这时令狐冲已看得清楚,使禅杖的并非活人,乃是机括操纵的铁人,只是装置得极妙,只要有人踏中了地下机括,便有禅杖击出,而且进退呼应,每一杖都是极精妙厉害之着。 桃花仙抽出短铁棒挡架,当的一声大响,短铁棒登时给震得脱手飞出。桃花仙叫声“啊哟”,着地滚倒,又有一柄铁禅杖搂头击落。桃根仙、桃枝仙各抽短铁棒,抢过去相救兄弟,双棒齐上,这才挡住。但一杖甫过,二杖又至,桃干仙、桃叶仙、桃实仙三人扑将进去。五根短铁棒使开,与两壁不断击到的禅杖斗了起来。 使禅杖的铁和尚虽是死物,但当时装置之人却是心思机灵之极的大匠,若非本人身具少林绝艺,便是有少林高僧在旁指点,是以这些铁和尚每一杖击出,尽属妙着,更有一桩极厉害处,铁和尚的手臂和禅杖均系镔铁所铸,近百斤的重量再加机括牵引,下击力道之强,不逊大力高手。桃谷六仙武功虽强,可是短铁棒实在太短,难以挡架禅杖的撞击。 六兄弟叫苦连天,只想退出,后路呼呼风响,尽是禅杖影子,但每向前踏出一步,又增添了几个铁和尚参与夹击。令狐冲眼见势危,又看出这些铁和尚招数固然极精,每一招中均具极大破绽,当即抽出长剑,刺向两个铁和尚的手腕,当当两声,剑尖都刺中铁和尚的手腕穴道,火花微溅,长剑却弹了转来。 便在此时,猛听得桃根仙一声大叫,已被禅杖击中,倒在地下。令狐冲本已心下惊惶,这一来神智更乱,眼见禅杖晃动,想也不想,又是两剑刺出,铮铮两声,仍是刺中了铁和尚的要害,但这两下剑术中的至精至妙之着,只刮去了铁和尚胸口和小腹上的一些铁锈,头顶风响,一杖罩将下来。 令狐冲大惊,踏前闪避,左前方又有一杖击到。蓦地里眼前一黑,接着甚么也看不到了。原来桃谷六仙携入四根火把,抢前接战铁和尚时都抛在地下,这些火把是燃着的桌脚,横持在手时可以烧着,一抛落地,不久便即熄灭。 令狐冲抢上之时,已有三根火把熄灭,避得几杖时连第四根火把也熄灭了。他目不见物,登时手足无措,接着左肩一阵剧痛,俯跌了下去,但听得“啊哟!”“哼!”“我的妈啊!”喊叫连连,桃谷六仙一一都被击倒。 令狐冲俯伏在地,只听得背后呼呼风响,尽是禅杖扫掠之声,便如身在梦魇之中,心下惶怖已达极点,却是全然的无能为力。但不久风声渐轻,叽叽格格之声不绝,似是各个铁和尚回归了原位。忽然间眼前一亮,有人叫道:“令狐公子,你在这里么?” 第314章 脱困 令狐冲大喜,叫道:“我……我在这里……” 伏在地下,不敢稍动,脚步声响,几个人走了进来,听得计无施“咦”的一声,甚是惊奇。 令狐冲道:“别……别过来……机关……机关厉害得紧。” 计无施等久候令狐冲不归,心下挂念,十余人一路寻将过来,在达摩堂中发现了地道的入口,眼见令狐冲和桃谷六仙横卧于地,身上尽是鲜血,无不骇然。 祖千秋叫道:“令狐公子,你怎么了?” 令狐冲道:“站住别动,一动便触发了机关。” 祖千秋道:“是!我用软鞭拖你们出来可好?” 令狐冲道:“最好不过!” 祖千秋软鞭甩出,卷住桃枝仙的左足,将他着地拖出。桃枝仙躺在地道的最外处,祖千秋将他拉了出来,这才用软鞭卷住令狐冲右足,叫声得罪了,又将他拉出。 如此陆续将余下桃谷五仙都拉了出来,并未触动机括,那些装在两壁的铁和尚也就没再跃出伤人。 令狐冲摇摇晃晃的站起,忙去察看桃谷六仙。六人肩头、背上都被禅杖击伤,幸好六人皮粗肉厚,又以深厚内力相抗,受的都只是皮肉之伤。 桃根仙便即吹牛:“这些铁做的和尚好生厉害,可都教桃谷六仙给破了。” 桃花仙觉得不便尽居其功,说道:“令狐公子也有一点功劳,只不过功劳及不上我六兄弟而已。” 令狐冲强忍肩头疼痛,笑道:“这个自然,谁又及得上桃谷六仙了?” 祖千秋问道:“令狐公子,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令狐冲将情形简略说了,说道:“多半圣姑便给囚在其内。咱们怎生想个计较,将这些铁和尚破了?” 祖千秋向桃谷六仙瞧了一眼,道:“原来铁和尚还没破去。” 桃干仙道:“要破铁和尚,又有何难?我们只不过一时还不想出手而已。” 桃实仙道:“是啊,桃谷六仙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无敌不克。” 计无施道:“不知这些铁和尚到底怎样厉害法,请桃谷六仙再冲进去引动机括,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如何?” 桃谷六仙适才吃过苦头,哪肯再上前去领略那禅杖飞舞、无处可避的困境。 桃干仙道:“众位,猫捉老鼠,大家都见过了,可是老鼠咬猫,有人见过没有?” 桃叶仙道:“我们七个人,适才便见了,当真是大开眼界,从来没见过。” 他六兄弟另有一项绝技,遇上难题无法对答,便即顾左右而言他,扯开话题。 桃干仙道:“要破铁和尚,又有何难?我们只不过一时还不想出手而已。”桃实仙道:“是啊,桃谷六仙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无敌不克。” 计无施道:“不知这些铁和尚到底怎样厉害法,请桃谷六仙再冲进去引动机括,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如何?” 桃谷六仙适才吃过苦头,哪肯再上前去领略那禅杖飞舞、无处可避的困境。桃干仙道:“众位,猫捉老鼠,大家都见过了,可是老鼠咬猫,有人见过没有?” 桃叶仙道:“我们七个人,适才便见了,当真是大开眼界,从来没见过。”他六兄弟另有一项绝技,遇上难题无法对答,便即顾左右而言他,扯开话题。 计无施道:“公子,这些铁和尚有机括牵引,机括之力有时而尽,须得以绞盘绞紧机簧铁链,铁人方能再动。只须再用大石滚动几次,机簧力道一尽,铁和尚便不能动了。” 令狐冲急于要救盈盈脱险,说道:“我看铁和尚出杖之势毫不缓慢,不知要再舞几次,机簧力道方尽,再试得七八次,天也亮了。哪一位兄长有宝刀宝剑,请借来一用。” 当即有人越众而前,拔刀出鞘,道:“盟主,在下这口兵刃颇为锋利。” 令狐冲见那人高鼻深目,颏下一部黄须,似是西域人氏。接过那口刀来,果然冷气森森,大非寻常,说道:“多谢了!要借兄长宝刀,去削铁人,若有损伤莫怪。” 那人笑道:“为接圣姑,大伙儿性命尚且不惜,刀剑是身外之物,何足道哉。”令狐冲点点头,向前踏出。 桃谷六仙齐叫:“小心!” 令狐冲又踏出两步,呼的一声,一柄禅杖当头击下。这招式他已是第三次见到,毫不思索的举刀一挥,嗤的一声,铁和尚右腕应声而断,铁手和铁杖掉在地下。 令狐冲赞道:“好宝刀!” 他初时尚恐这口刀不够锋利,不能一举削断铁和尚的手腕,待见此刀削铁如泥,登时精神大振,刷刷两声,又已削断了两只铁和尚的手腕。他以刀作剑,所使的全是“孤独九剑”中的招数。 铁和尚不绝从两壁进攻,但手腕一断,禅杖跌落,两只手臂虽仍上下左右的不绝挥舞,但既无禅杖,也就全无威胁之力了。令狐冲眼见越向前行,铁和尚所出的招数越是精妙,心下暗暗佩服,但毕竟是铁铸的死物,一招既出,破绽大露,手腕一断之后,机括虽仍不住作响,却全成废物了。 群豪高举火把跟随,替他照明,削断了百余只铁手之后,石壁中再无铁和尚跃出。有人一数,铁和尚共是一百零八名。群豪在地道中齐声欢呼,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令狐冲亟盼及早见到盈盈,接过一个火把,抢前而行,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恐又触上甚么机关,地道不住向下倾斜,越走越低,直行出三里外,地道通入了几个天生的洞穴,始终没再遇到甚么机关陷阱。 突然之间,前面透过来淡淡的光芒,令狐冲快步抢前,一步踏出,足底一软,竟是踏在一层积雪之上,同时一阵清新的寒气灌入胸臆,身子竟然已在空处。他四下一望,黑沉沉的夜色之中,大雪纷飞飘落,跟着听得淙淙水响,却是处身在一条山溪之畔。 霎时之间,心下好生失望,原来这地道并非通向囚禁盈盈之处。却听计无施在身后说道:“大家传话下去,千万别出声,多半咱们已在少室山下。” 令狐冲问道:“难道咱们已然脱险?” 第315章 独自潜入 “方丈,那些邪魔已经发现了地道,似乎有逃脱的迹象,不知道...”罗汉堂的一位和尚对着方证说着如今的情况,似乎在询问是否要拦截住令狐冲这些人,不让他们离开。 方证大师示意道:“不用了,何必再起杀戮,赶他们下山便是了。” “方丈慈悲。”有人出声赞叹方证的举动。 有人赞同,自然就会有人反对:“这些邪魔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此时若是不将他们一网打尽,纵虎归山,难免日后不会再生是非。” ......... 计无施道:“公子,隆冬之际,山上的溪流不会有水,看来咱们通过地道,已到了山脚。” 祖千秋喜道:“是了,咱们误打误撞,找到了少林寺的秘密地道。” 令狐冲惊喜交集,将宝刀还给了那西域豪士,说道:“那就快快传话进去,要大伙儿从地道中出来。” 计无施命众人散开探路,再命数十人远远守住地道的出口,以防敌人陡然来攻,倘若地道的前后都给堵死,未及出来的兄弟可就生生困死了。 过不多时,已有探路的人回报,确是到了少室山山脚,处身之所是在后山,抬头可以望到山顶的寺院。群豪此时未曾脱险,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从地道中出来的豪士渐渐增多,跟着连伤者和死者的尸体也都抬了出来。 群豪死里逃生,虽不纵声欢呼,但窃窃私议,无不喜形于色。漠北双熊中的黑熊说道:“盟主,那些王八羔子只道咱们仍在寺中,不如就去攻他们的屁股,斩断王八蛋的尾巴,也好出一口胸中恶气。” 桃干仙插口道:“王八蛋有尾巴吗?” 令狐冲道:“咱们来到少林寺是为迎接圣姑,圣姑既然接不到,当再继续寻访,不必多所杀伤。” 白熊道:“哼,好歹我要捉几个王八蛋来吃了,否则给他们欺负得太过厉害。” 令狐冲道:“请各位传下号令,大伙儿分别散去,遇到正教门下,最好不要打斗动粗。有谁听到圣姑的消息,务须广为传布。我令狐冲有生之日,不论经历多大艰险,定要助圣姑脱困。寺中的兄弟可都出来了么?” 计无施走到地道出口之处,向内叫了几声,隔了半晌,又叫了几声,里面无人答应,这才回报:“都出来了!”令狐冲童心忽起,说道:“咱们一齐大叫三声,好教正教中人吓一大跳。”祖千秋笑道:“妙极!大伙儿跟着盟主齐声大叫。” 令狐冲运起内力叫道:“大家跟着呼叫,一、二、三!‘喂,我们下山来啦!’” 数千人跟着齐声大叫:“喂,我们下山来啦!” 令狐冲又叫:“你们便在山上赏雪罢!”群豪跟着大叫:“你们便在山上赏雪罢!” 令狐冲再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群豪也都大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令狐冲笑道:“走罢!” 忽然有人大声叫道:“你们这批乌龟儿子王八蛋,去你奶奶的祖宗十八代。”群豪跟着大叫:“你们这批乌龟儿子王八蛋,去你奶奶的祖宗十八代!” 这等粗俗下流的骂人之声,由数千人齐声喊了出来,声震山谷,当真是前所未有。令狐冲大声叫道:“好啦,不用叫了,大伙儿走罢!” 群豪喊得兴起,跟着又叫:“好啦,不用叫了,大伙儿走罢!”众人叫嚷了一阵,眼见半山里并无动静,天色渐明,便纷纷告别散去。 令狐冲心想:“眼前是要找到盈盈的所在,要办这事,该去何处才是?”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少林僧和正教中人已知我们都下了少室山,既然围歼不成,自然都会回入少林寺去。说不定他们将盈盈带在身边。办此二事,须回少林。” 又想:“要混入少林寺中,人越少越好,可不能让计无施他们同行。” 当下向计无施、老头子、祖千秋、蓝凤凰、黄伯流等一干人作别,说道:“大家分头努力,迎到圣姑之后,再行欢聚痛饮。” 计无施问道:“公子,你要到哪里去?”令狐冲道:“请恕小弟眼下不便明言,日后自当详告。” 众人不敢多问,当下施礼作别。 令狐冲窜入树林,随即纵身上树,藏身在枝叶浓密之处,过了好半晌,耳听得群豪喧哗声渐歇,终于寂然无声,料想各人已然散去,当下缓步回向地道的出口处,果然已无一人。出口处隐藏在两块大石之后,长草掩映,不知内情之人即使到了其旁,亦决不会发现。 他回入地道,快步前行,回到达摩堂中,只听得前殿隐隐已有人声,想来正教中人行事持重,缓缓查将过来,只怕中了陷阱机关。 令狐冲凝力双臂,将达摩石像慢慢推回原处,寻思:“该去哪里偷听正教领袖人物议事,设法查知囚禁盈盈的所在?少林寺中千房百舍,可不知他们将在哪一间屋子中聚会。” 想起当日方生大师引着自己去见方丈,依稀记得方丈禅房的所在,当即奔出达摩堂,径向后行。少林寺中房舍实在太多,奔了一阵,始终找不到方丈的禅房。 耳听得脚步声响,外边有十余人走近,他处身之所是座偏殿,殿上悬着一面金字木匾,写着“清凉境界”四字,四顾无处可以藏身,纵身便钻入了木匾之后。脚步声渐近,有七八人走进殿来。 一人说道:“这些邪魔外道本事也真不小,咱们四下里围得铁桶也似,居然还是给他们逃了下山。” 另一人道:“看来少室山上有甚么地道秘径通向山下,否则他们怎么逃得出去?” 又一人道:“地道秘径是决计没有的。小僧在少林寺出家二十余年,可从来没听过有甚么秘密的下山路径。” 先前那人道:“既然说是秘径,自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啦。” 那少林僧道:“就算小僧不知,难道我们当家方丈也不知道?寺中若有此秘径地道,敝寺方丈事先自会知照各派首领,怎能容这些邪魔外道从容脱身?” 忽听得一人大声喝道:“甚么人?给我出来!”令狐冲大吃一惊,原来我踪迹给他们发现了? 正想纵身跃出,忽听得东侧的木匾之后传出哈哈一笑,一人说道:“老子透了口大气,吹落了几片灰尘,居然给你们见到了。眼光倒厉害得很哪!” 声音清亮,正是向问天的口音。令狐冲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向大哥早就躲在这儿,他屏息之技甚是了得,我在这里多时,却没听出来。若不是灰尘跌落,谅来这些人也决不会知觉……” 第316章 对峙 就在令狐冲这心念电转之际,忽听得嗒嗒两声,东西两侧忽有一人跃下,跟着有三人齐声呼喝:“什……”“你……”“干……” 这三人的呼喝声都只吐得一个字,随即哑了。 令狐冲忍不住探头出去,只见大殿中两条黑影飞舞,一人是向问天,另一人身材高大,却是任我行。这两人出掌无声,每一出掌,殿下便有一人倒下,顷刻之间,殿中便倒下了八人,其中五人俯伏且动,三人仰面向天,都是双目圆睁,神情可怖,脸上肌肉一动不动,显然均已被任、向二人一掌击毙。 任我行双手在身侧一擦,说道:“盈儿,下来罢!” 西首木匾中一人飘然而落,身形婀娜,正是多日不见的盈盈。令狐冲脑中一阵晕眩,但见她身穿一身粗布衣衫,容色憔悴。他正想跃下相见,任我行向着他藏身处摇了摇手。 令狐冲寻思:“他们先到,我藏身木匾之后,他们自然都见到了。任老先生叫我不可出来,却是何意?”但刹那之间,便明白了任我行的用意。只见殿门中几个人快步抢进,一瞥之下,见到了师父师娘岳不群夫妇和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其余尚有不少人众。他不敢多看,立即缩头匾后,一颗心剧烈跳动,心想:“盈盈他们陷身重围,我……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救她脱险。” 只听得方证大师说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好厉害的掌力。女施主既已离去少林,却何以去而复回?这两位想必是黑木崖的高手了,恕老衲眼生,无缘识荆。” 向问天道:“这位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在下向问天。”他二人的名头当真响亮已极,向问天这两句话一出口,便有数人轻轻“咦”的一声。 方证说道:“原来是任教主和向左使,当真久仰大名。两位光临,有何见教?” 任我行道:“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甚么人。” 方证道:“待老衲替两位引见。这一位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贫道年纪或许比任先生大着几岁,但执长武当门户,确是任先生退隐之后的事。后起是后起,这个‘秀’字,可不敢当了,呵呵。” 令狐冲一听他声音,心想:“这位武当掌门道长口音好熟。”随即恍然:“啊哟!我在山下遇到三人,一个挑柴,一个挑菜,另一位骑驴的老先生,剑法精妙无比,原来竟然便是武当派掌门。” 霎时间心头涌起了一阵自得之情,手心中微微出汗。武当派和少林派齐名数百年,一柔一刚,各擅胜场。冲虚道长剑法之精,向来众所推崇。他突然得知自己居然曾战胜冲虚道长,实是意外之喜。 却听任我行道:“这位左大掌门,咱们以前是会过的。左师傅,近年来你的‘大嵩阳神掌’又精进不少了罢?” 令狐冲又是微微一惊:“原来嵩山派掌门左师伯也到了。” 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道:“听说任先生为属下所困,蛰居多年,此番复出,实是可喜可贺。在下的‘大嵩阳神掌’已有十多年未用,只怕倒有一半忘记了。” 任我行笑道:“江湖上那可寂寞得很啊。老夫一隐,就没一人能和左兄对掌,可叹啊可叹。” 左冷禅道:“江湖上武功与任先生相埒的,数亦不少。只是如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这些有德之士,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教训在下就是了。” 任我行道:“很好。几时有空,要再试试你的新招。” 左冷禅道:“自当奉陪。” 听他二人对答,显然以前曾有一场剧斗,谁胜谁败,从言语中却听不出来。方证大师道:“这位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这位岳夫人,便是当年的宁女侠,任先生想必知闻。” 任我行道:“华山派宁女侠我是知道的,岳甚么先生,可没听见过。” 令狐冲心下不快:我师父成名在师娘之先,他倘若二人都不知,那也罢了,却决无只知宁女侠、不知岳先生之理。他被困西湖湖底,也不过是近十年之事,那时我师父早就名满天下。显然他是在故意向我师父招惹。 岳不群淡然道:“晚生贱名,原不足以辱任先生清听。” 任我行道:“岳先生,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可知他下落。听说此人从前是你华山派门下。” 岳不群道:“任先生要问的是谁?” 任我行道:“此人武功极高,人品又是世所罕有。有些睁眼瞎子妒忌于他,将他排挤,我姓任的却和他一见如故,一心一意要将我这个宝贝女儿许配给他……” 令狐冲听他说到这里,心中怦怦乱跳,隐隐觉得即将有件十分为难之事出现。 只听任我行续道:“这个年轻人有情有义,听说我这个宝贝女儿给囚在少林寺中,便率领了数千位英雄豪杰,来到少林寺迎妻。只是一转眼间却不知了去向,我做泰山的心下焦急之极,因此上要向你打听打听。” 岳不群仰天哈哈一笑,说道:“任先生神通广大,怎地连自己的好女婿也弄得不见了?任先生所说的少年,便是敝派弃徒令狐冲这小贼么?” 任我行笑道:“明明是珠玉,你却当是瓦砾。老弟的眼光,可也当真差劲得很了。我说的这少年,正是令狐冲。哈哈,你骂他是小贼,不是骂我为老贼么?” 岳不群正色道:“这小贼行止不端,贪恋女色,为了一个女子,竟然鼓动江湖上一批旁门左道,狐群狗党,来到天下武学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捣乱,若不是嵩山左师兄安排巧计,这千年古刹倘若给他们烧成了白地,岂不是万死莫赎的大罪?这小贼昔年曾在华山派门下,在下有失教诲,思之汗颜无地。” 向问天接口道:“岳先生此言差矣!令狐兄弟来到少林,只是迎接任姑娘,决无妄施捣乱之心。你且瞧瞧,这许多朋友们在少林寺中一日一夜,可曾损毁了一草一木?连白米也没吃一粒,清水也没喝一口。” 第317章 对峙1 忽然有人说道:“这些猪朋狗友们一来,少林寺中反而多了些东西。” 令狐冲听这人声音尖锐,辨出是嵩山派的丁勉,心道:“这嵩山派似乎不久前因为得罪了镇武司的人,此时竟然还如此放肆。” 向问天道:“本座倒是想要知道,少林寺多了些甚么?” 丁勉讥讽道:“牛矢马溺,遍地黄白之物。” 当下便有几个人笑了起来。令狐冲心下微感歉仄:“我只约束众兄弟不可损坏物事,却没想到叮嘱他们不得随地便溺。这些粗人拉开裤子便撒,可污秽了这清净佛地。” 方证大师道:“令狐公子率领众人来到少林,老衲终日忧心忡忡,唯恐眼前出现火光烛天的惨状。但众位朋友于少林物事不损毫末,定是令狐公子菩萨心肠,极力约束所致,合寺上下,无不感激。日后见到令狐公子,自当亲谢。丁施主戏谑之言,向先生不必介意。” 向问天赞道:“究竟人家是有道高僧,气度胸襟,何等不凡?与甚么伪君子、甚么真小人,那是全然不同了。” “阿弥陀佛”方证和尚只是低吟了一声佛号。 只听盈盈道:“这些日子来,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为了想救小女子脱身,前来少林寺滋扰,给少林派擒住了一百多人。方丈大师慈悲为怀,说道要向他们说十天法,盼望能消解他们的戾气,然后尽数释放。但小女子被禁已久,可以先行离去。” 令狐冲心道:“这位方证大师当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只不过未免有些迂腐。盈盈手下那些江湖豪客,又怎能听你说十天法,便即化除了戾气?” 方证便道:“三位来到少林寺中,一出手便害了我正教门下八名弟子,却不知又是何故?” 任我行道:“老夫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从无一人敢对老夫无礼。这八人对老夫大声呼喝,叫老夫从藏身之处出来,岂不是死有余辜?” 方证道:“阿弥陀佛,原来只不过他八人呼喝了几下,任先生就下此毒手,那岂不是太过了吗?”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方丈大师说是太过,就算太过好了。你对小女没加留难,老夫很承你的情,本来是要谢谢你的,这一次不跟你多辩,道谢也免了,双方就算扯直。” 方证道:“任先生既说扯直,就算扯直便了。只是三位来到敝寺,杀害八人,此事却又如何了断?” 任我行道:“那又有甚么了断?我日月教教下徒众甚多,你们有本事,尽管也去杀八人来抵数就是。” 方证道:“阿弥陀佛。胡乱杀人,大增罪业。左施主,被害八人之中,有两位是贵派门下的,你说该当如何?” 左冷禅尚未答话,任我行抢着道:“人是我杀的。为甚么你去问旁人该当如何,却不来问我?听你口气,你们似是恃着人多,想把我三人杀来抵命,是也不是?” 方证道:“岂敢?只是任先生复出,江湖上从此多事,只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先生手下。老衲有意屈留三位在敝寺盘桓,诵经礼佛,教江湖上得以太平,三位意下如何?” 任我行仰天大笑,说道:“妙,妙,这主意甚是高明。” 方证续道:“令爱在敝寺后山驻足,本寺上下对她礼敬有加,供奉不敢有缺。老衲所以要屈留令爱,倒不在为本派已死弟子报仇。唉,冤冤相报,纠缠不已,岂是佛门弟子之所当为?少林派那几名弟子死于令爱手下,也是前生的业报,只是……只是女施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若在敝寺修心养性,于大家都有好处。” 任我行笑道:“如此说来,方丈大师倒是一番美意了。” 方证道:“正是。不过此事竟引得江湖上大起风波,却又非老衲始料之所及了。再说,令爱当日背负令狐少侠来寺求救,言明只须老衲肯救令狐少侠的性命,她甘愿为所杀本寺弟子抵命。老衲说道,抵命倒是不必,但须在少室山上幽居,不得老衲许可,不得擅自离山。她当即一口答允。任小姐,这话可是有的?” 盈盈低声道:“不错。”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亲口说及当日盈盈背负自己上山求救的情景,心下好生感激,此事虽然早已听人说过,但从方证大师口中说出,而盈盈又直承其事,比之闻诸旁人之口,又自不同,不由得眼眶湿润。 丁勉冷笑道:“倒是有情有意得紧。只可惜这令狐冲品行太差,当年在衡阳城中嫖妓宿娼,贫道亲眼所见,却是辜负任大小姐一番恩情了。” 向问天笑问:“是你丁勉在妓院中亲眼目睹,并未看错?” 余沧海道:“当然,怎会看错?” 向问天低声道:“丁勉,原来你常逛窑子,倒是在下的同道。你在那妓院里的相好是谁?相貌可不错罢?” 丁勉大怒,喝道:“放屁,放屁!” 向问天道:“好臭,好臭!” 方证道:“任先生,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家化敌为友。只须你们三位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担保无人敢来向三位招惹是非。从此乐享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说得十分诚挚,心想:“这位佛门高僧不通世务,当真迂得厉害。这三人杀人不眨眼,你想说得他们自愿给拘禁在少室山上,可真异想天开之至了。” 任我行微笑道:“方丈的美意,想得面面俱到,在下原该遵命才是。” 方证喜道:“那么施主是愿意留在少室山了?” 任我行道:“不错。” 方证喜道:“老衲这就设斋款待,自今而后,三位是少林寺的嘉宾。” 任我行道:“只不过我们最多只能留上三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 方证大为失望,说道:“三个时辰?那有甚么用?” 任我行笑道:“在下本来也想多留数日,与诸位朋友盘桓,只不过在下的名字取得不好,这叫做无可如何。” 方证茫然道:“老衲这可不明白了。为甚么与施主的大号有关?” 第318章 对峙2 看着这群人的一番争吵不断,躲在最后面的苏白只是面上带着笑意看着,似乎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一旁的雨化田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是其人却知道此时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便只是恭敬的站在苏白身后,一言不发。 却说那任我行道:“在下姓得不好,名字也取得不好。我既姓了个‘任’,又叫作‘我行’。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就方便得多了。现下已叫作‘我行’,只好任着我自己性子,喜欢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方证怫然道:“原来任先生是消遣老衲来着。” 任我行道:“不敢,不敢。老夫于当世高人之中,心中佩服的没有几个,数来数去只有三个半,大和尚算得是一位。还有三个半,是老夫不佩服的。”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绝无讥嘲之意。方证道:“阿弥陀佛,老衲可不敢当。” 令狐冲听他说于当世高人之中,佩服三个半,不佩服三个半,甚是好奇,亟盼知道他所指的,除了方证之外更有何人。只听一个声音洪亮之人问道:“任先生,你还佩服哪几位?” 适才方证只替任我行等引见到岳不群夫妇,双方便即争辩不休,余人一直不及引见。令狐冲听下面呼吸之声,方证等一行共有十人,除了方证大师、师父、师娘、冲虚道长、左冷禅、天门道长、丁勉,此外尚有三人。这声音洪亮之人,便不知是谁。 任我行笑道:“抱歉得很,阁下不在其内。” 那人道:“在下如何敢与方证大师比肩?自然是任先生所不佩服了。” 任我行道:“我不佩服的三个半人之中,你也不在其内。你再练三十年功夫,或许会让我不佩服一下。” 那人嘿然不语。令狐冲心道:“原来要叫你不佩服,却也不易。” 方证道:“任先生所言,倒是颇为新颖。” 任我行道:“大和尚,你想不想知道我佩服的是谁,不佩服的又是谁?” 方证道:“正要恭聆施主的高论。” 任我行道:“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经,内功已臻化境,但心地慈祥,为人谦退,不像老夫这样嚣张,那是我向来佩服的。” 方证道:“不敢当。” 任我行道:“不过在我所佩服的人中,大和尚的排名还不是第一。我所佩服的当世第一位武林人物,是篡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众人都是“啊”一声,显然大出意料之外。令狐冲幸而将这个“啊”字忍住了,心想他为东方不败所算,被囚多年,定然恨之入骨,哪知竟然心中对之不胜佩服。 任我行道:“老夫武功既高,心思又是机敏无比,只道普天下已无抗手,不料竟会着了东方不败的道儿,险些葬身湖底,永世不得翻身。东方不败如此厉害的人物,老夫对他敢不佩服?” 方证道:“那也说得是。” 任我行道:“第三位我所佩服的,乃是当今华山派的绝顶高手。” 令狐冲又大出意料之外,他适才言语之中,对岳不群不留半分情面,哪知他内心竟会对之颇为佩服。岳夫人道:“你不用说这等反语,讥刺于人。” 任我行笑道:“哈哈,岳夫人,你还道我说的是尊夫么?他……他可差得远了。我所佩服的,乃是剑术通神的风清扬风老先生。风老先生剑术比我高明得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并无虚假。” 方证道:“岳先生,难道风老先生还在人世么?” 岳不群道:“风师叔于数十年前便已……便已归隐,与本门始终不通消息。他老人家倘若尚在人世,那可真是本门的大幸。” 任我行冷笑道:“风老先生是剑宗,你是气宗。华山派剑气二宗势不两立。他老人家仍在人世,于你何幸之有?” 岳不群给他这几句抢白,默然不语。 令狐冲早就猜到风清扬是本派剑宗中的人物,此刻听任我行一说,师父并不否认,那么此事自是确然无疑。任我行笑道:“你放心。风老先生是世外高人,你还道他希罕你这华山派掌门,会来抢你的宝座么?” 岳不群说得甚是恳切,道:“在下才德庸驽,若得风师叔耳提面命,真是天大的喜事。任先生,你可能指点一条明路,让在下去拜见风师叔,华山门下,尽感大德。” 任我行道:“第一,我不知风老先生在哪里。第二,就算知道,也决不跟你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容易对付,伪君子可叫人头痛得很。”岳不群不再说话。令狐冲心道:“我师父是彬彬君子,自不会跟任先生恶言相向。” 任我行侧身过来,对着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道:“老夫第四个佩服的,是牛鼻子老道。你武当派太极剑颇有独到之妙,你老道却洁身自爱,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 只不过你不会教徒弟,武当门下没甚么杰出人材,等你牛鼻子鹤驾西归,太极剑法的绝艺只怕要失传。再说,你的太极剑法虽高,未必胜得过老夫,因此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半个。” 冲虚道人笑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贫道已是脸上贴金,多谢了!” 任我行道:“不用客气。” 转头向左冷禅道:“左大掌门,你倒不必脸上含笑,肚里生气,你虽不属我佩服之列,但在我不佩服的三个半高人之中,阁下却居其首。” 左冷禅笑道:“在下受宠若惊。” 任我行道:“你武功了得,心计也深,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合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才高志大,也算了不起。可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种种阴谋诡计,不是英雄豪杰的行径,可教人十分的不佩服。” 左冷禅道:“在下所不佩服的当世三个半高人之中,阁下却只算得半个。” 任我行道:“拾人牙慧,全无创见,因此你就不令人佩服了。你所学嵩山派武功虽精,却全是前人所传。依你的才具,只怕这些年中,也不见得有甚么新招创出来。” 第319章 提议 左冷禅哼了一声,冷笑道:“阁下东拉西扯,是在拖延时辰呢,还是在等救兵?” 任我行冷笑道:“你说这话,是想倚多为胜,围攻我们三人吗?” 左冷禅道:“阁下来到少林,戕害良善,今日再想全身而退,可太把我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规矩也好。你杀了我嵩山派门下弟子,眼放着左冷禅在此,今日要领教阁下高招。” 任我行向方证道:“方丈大师,这里是少林寺呢,还是嵩山派的下院?” 方证道:“施主明知故问了,这里自然是少林寺。” 任我行道:“然则此间事物,是少林方丈作主,还是嵩山派掌门作主?” 方证道:“虽是老衲作主,但众位朋友若有高见,老衲自当听从。” 任我行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果然是高见,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姓左的,你今日拦得住任我行,姓任的不用你动手,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左冷禅冷冷的道:“我们这里十个人,拦你或许拦不住,要杀你女儿,却也不难。” 方证道:“阿弥陀佛,杀人可使不得。” 令狐冲心中怦怦乱跳,知道左冷禅所言确是实情,下面十人中,虽不知余下三人是谁,但料想也必与方证、冲虚等身分相若,不是一派掌门,便是绝顶高手。任我行武功再强,最多不过全身而退。向问天是否能够保命脱困,已是难言,盈盈是更加没指望了。 任我行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门有个儿子,听说武功差劲,杀起来挺容易。岳君子有个女儿。天门道长没儿子女儿,心爱徒弟却不少。 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昆仑派乾坤一剑震山子有个一脉单传的孙子。还有这位丐帮的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帮主世上有甚么舍不得的人啊?” 令狐冲心道:“原来莫大师伯也到了。任先生其实不用方证大师引见,于对方十人不但均早知形貌,而且他们的身世眷属也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向问天道:“听说丐帮中的青莲使者、白莲使者两位,虽然不姓解,却都是解帮主的私生儿子。” 任我行道:“你没弄错罢?咱们可别杀错了好人?” 向问天道:“错不了,属下已查问清楚。” 任我行点头道:“就算杀错了,那也没有法子,咱们杀他丐帮中三四十人,总有几个杀对了的。” 向问天道:“教主高见!” 他一提到各人的眷属,左冷禅、解帮主等无不凛然,情知此人言下无虚,众人拦他是拦不住的,若是杀了他的女儿,他必以毒辣手段相报,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难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殿中鸦雀无声,人人脸上变色。 隔了半晌,方证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小姐,却要屈三位大驾,在少室山居留十年。” 任我行道:“不行,我杀性已动,忍不住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 令狐冲大惊,不知这个喜怒难测的大魔头只不过危言耸听,还是真的要大开杀戒。 冲虚道人说道:“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任我行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有把握,杀人却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老婆小老婆却挺有把握。”冲虚道人道:“那些人没甚么武功,杀之不算英雄。” 任我行道:“虽然不算英雄,却可教我的对头一辈子伤心,老夫就开心得很了。” 冲虚道人道:“你自己没了女儿,也没甚么开心。没有女儿,连女婿也没有了。你女婿不免去做人家的女婿,你也不见得有甚么光彩。” 任我行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我只好将他们一古脑儿都杀了,谁叫我女婿对不住我女儿呢?” 正在双方争执不断,一场火并就要开始之际,却听到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某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既然是武林中人,那以武功决胜负便是最公平不过的。你们各自出几人,打上一场,不就行了。” 说这句话的正是苏白,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而因为这些人大多都人士苏白,他所到之处,自然有人给他避开位置。当即,之间正道武林人士朝着两方避开,空出一个宽宽的通道,苏白缓缓的走出来。 对于苏白的存在,其实双方都有发现,不过因为苏白一身气息紧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苏白任我行也没有什么主意。而正道这一方因为拿捏不定苏白的心思,又因为己方本来就占据优势,所以倒也没想着拉苏白进场。 但是眼下苏白自己主动的站出来,那么正道这一方自然也没有办法阻止苏白。而任我行脱困这么久,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刚才没有注意倒也罢了,现在看到苏白站出来,在看到他背后的雨化田等绣春刀飞鱼服打扮的厂卫,他也顿时明白了苏白的身份。 “这位便是如今江湖上风头最盛的镇武司都指挥使,苏都司吧!”任我行对着苏白开口道。 任我行哪怕性格桀骜不逊,但是其人能够坐上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也自然分得清轻重,而且因为当过日月神教教主的缘故,他更能知道朝廷的力量如何。 所以哪怕他一副无所顾忌纵横俾阖的样子,当面对苏白的时候,也不会直接傻乎乎的就直接得罪对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白原本对于任我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现在任我行也没有像是对待左冷禅那副冷嘲热讽的样子,苏白自然也不会直接给别人冷脸,所以他也笑着开口:“任教主过奖了,论风头,论名望,苏某比起任教主来说,还是差得远了。” 第320章 三局两胜 苏白与任我行寒暄了几句之后,止住了话题然后环顾左右道:“这样罢,正道众人不倚多为胜,任教主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败。你们三位,和他们之中的三个人比斗三场,三战两胜。” 方证忙道:“是极,都司高见大是不凡。点到为止,不伤人命。” 任我行道:“我们三人倘若败了,便须在少室山上居留十年,不得下山,是也不是?” 苏白道:“正是。要是三位胜了两场,我们自然服输,任由三位下山,这八名弟子也只好算是白死了。” 任我行道:“都司所言却是有道理,不过若是这正道之人不守规矩又如何,这种出尔反尔之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还未等苏白回答,那正道众人听了任我行的话,当即炸了锅,不由出声斥骂任我行。 苏白抬手止住了吵闹的双方,淡淡的开口道:“苏某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那么不才就做一个见证者,对于这个比试结果,则有苏某来保证,无论是哪一方违背,那便是与我镇武司做对。” 听到苏白保证,无论是任我行一方还是正道一方都再也没有任何质疑之处。 任我行点点头,对着方证开口道:“那你们这一方是哪三位出场?由我挑选成不成?” 左冷禅道:“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下场不可的。左某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至于第三场吗?还有武当冲虚道长在,只好让他的太极剑法露上一露了。” 他们这边十人之中,虽然个个不是庸手,毕竟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和他自己三人武功最高。他一口气便举了这三人出来,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盈盈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武功再高,修为也必有限,不论和哪一位掌门相斗,注定是要输的。岳不群等一齐称是。 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左冷禅三人是正教中的三大高手,任谁一人的武功都不见得会在任我行之下,比之向问天只怕尚可稍胜半筹,三战两胜,赢面占了七八成,甚至三战三胜,也是五五之数。各人所担心的,只是怕擒不住任我行,给他逃下山去,以阴险毒辣手段戕害各人的家人弟子,只要是正大光明决战,那就无所畏惧了。 任我行道:“三战两胜,这个不妥,咱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 左冷禅道:“任兄,今日你们势孤力单,处在下风。别说我们这里十个人,已比你方多了三倍有余,方丈大师一个号令出去,单是少林派一等一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位,其余各派好手还不计在内。”任我行道:“因此你们要倚多为胜。” 左冷禅道:“不错,正是要倚多为胜。”任我行道:“不要脸之至。” 左冷禅道:“无故杀人,才不要脸。”任我行道:“杀人一定要有理由?左大掌门,你吃荤还是吃素?” 左冷禅哼了一声道:“在下杀人也杀,干么吃素?”任我行道:“你每杀一人,死者都是罪有应得的了?” 左冷禅道:“这个自然。”任我行道:“你吃牛吃羊,牛羊又有甚么罪?”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句话,大有菩萨心肠。”左冷禅道:“方证大师别上他的当。他将咱们这八个无辜丧命的弟子比作了牛羊。” 任我行道:“虫蚁牛羊,仙佛凡人,都是众生。”方证又道:“是,是。阿弥陀佛。” 左冷禅道:“任兄,你一意迁延时刻,今日是不敢一战的了?” 任我行突然一声长啸,只震得屋瓦俱响,供桌上的十二支蜡烛一齐暗了下来,待他啸声止歇,烛光这才重明。众人听了他这一啸声,都是心头怦怦而跳,脸上变色。任我行道:“好,姓左的,咱们就比划比划。” 左冷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战两胜,你们之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三人便都得在少室山停留十年。” 任我行道:“也罢!三战两胜,我们这一伙人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我们三人便在少室山上停留十年。”正教中人听他受了左冷禅之激,居然答允下来,无不欣然色喜。 任我行道:“我就跟你再打一场,向左使斗丁勉,我女儿女的斗女的,便向宁女侠请教。”左冷禅道:“不行。我们这边由哪三人出场,由我们自己来推举,岂能由你指定。” 任我行道:“一定要自己来选,不能由对方指定?”左冷禅道:“正是。少林、武当两大掌门,再加上区区在下。” 任我行道:“凭你的声望、地位和武功,又怎能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 左冷禅哼了一声,说道:“在下自不敢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却勉强可跟阁下斗斗。” 任我行哈哈大笑,说道:“方证大师,在下向你讨教少林神拳,配得上吗?” 方证道:“阿弥陀佛,老衲功夫荒疏已久,不是施主对手。只是老衲亟盼屈留大驾,只好拿几根老骨头来挨挨施主的拳脚。” 左冷禅见他竟向方证大师挑战,固是摆明了轻视自己,心下却是一喜,暗想:“我本来担心你跟我斗,让向问天跟冲虚斗,却叫你女儿去斗方证。冲虚道人若有疏虞,我又输给了你,那就糟了。”当下不再多言,向旁退开了几步。余人将地下的八具尸体搬在一旁,空出殿中的战场。任我行双袖一摆,抱拳为礼道:“方丈大师请。” 方证合十还礼,说道:“施主请先发招。” 任我行道:“在下使的是日月教正宗功夫,大师使的是少林派正宗武艺。咱们正宗对正宗,这一架原是要打的。” 丁勉道:“呸!你魔教是甚么正宗了?也不怕丑!” 任我行道:“方丈,让我先杀了丁勉,再跟你斗。” 第321章 出手 方证忙道:“不可。”知道此人出手如电,若是如雷霆般一击,说不定丁勉真的给他杀了,当下更不耽搁,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任施主,请接掌。”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任我行脱口叫道:“千手如来掌!” 知道只须迟得顷刻,他便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当即呼的一掌拍出,攻向方证右肩。方证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动,一变二、二变四的掌影飞舞。任我行身子跃起,呼呼还了两掌。 令狐冲居高临下,凝神细看,但见方证大师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掌法如此奇幻,直是生平所未睹。任我行的掌法却甚是质朴,出掌收掌,似乎显得颇为窒滞生硬,但不论方证的掌法如何离奇莫测,一当任我行的掌力送到,他必随之变招,看来两人旗鼓相当,功力悉敌。 令狐冲拳脚功夫造诣甚浅,因之独孤九剑中那“破掌式”一招,便也学不到家,既看不出对方拳脚中的破绽,便无法乘虚而入。这两大高手所施展的乃当世最高深的掌法,他看得莫名其妙,浑不明其中精。 他心中暗自寻思:“剑法上我可胜得冲虚道长,与任先生相斗,也不输于他。但遇到眼前这两位的拳掌功夫,我只好以利剑一味抢攻。风太师叔说,我要练得二十年后,方可与当世高手一争雄长,主要当是指‘破掌式’那一招而言。” 看了一会,只见任我行突然双掌平平推出,方证大师连退三步,令狐冲一惊,暗叫:“啊哟,糟糕,方证大师要输。” 接着便见方证大师左掌划了几个圈子,右掌急拍,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拍得几拍,任我行便退一步,再拍几拍,任我行又退一步。令狐冲心道:“还好,还好!” 他轻吁一口气,忽想:“为甚么我见方证大师要输,便即心惊,见他扳回,则觉宽慰?是了,方证大师是有道高僧,任教主毕竟是左道之士,我心中总还有善恶是非之念。”转念又想:“可是任教主若输,盈盈便须在少室山上囚禁十年,岂是我心中所愿?” 一时之间,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盼望谁胜谁败,内心只隐隐觉得,任我行父女与向问天一入江湖,世上便即风波大作,但心中又想:“风波大作,又有甚么不好?那不是很热闹么?” 他眼光慢慢转过去,只见盈盈倚在柱上,娇怯怯地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秀眉微蹙,若有深忧,突然间怜念大盛,心想:“我怎忍让她在此再给囚禁十年?她怎经得起这般折磨?” 想到她为了相救自己,甘愿舍生,自己一生之中,师友厚待者虽也不少,可没一个人竟能如此甘愿把性命来交托给自己。胸口热血上涌,只觉别说盈盈不过是魔教教主的女儿,纵然她万恶不赦、天下人皆欲杀之而甘心,自己宁可性命不在,也决计要维护她平安周全。 殿上的十一对目光,却都注视着方证大师和任我行的掌法之上,心下无不赞叹。左冷禅心想:“幸亏任老怪挑上了方证大师,否则他这似拙实巧的掌法,我便不知如何对付才好。本门的大嵩阳神掌与之相比,显得招数太繁,变化太多,不如他这掌法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向问天却想:“少林派武功享名千载,果然非同小可。方证大师这‘千手如来掌’掌法虽繁,功力不散,那真是千难万难。倘若教我遇上了,只好跟他硬拚内力,掌法是比他不过的了。”岳不群等各人心中,也均以本身武功,与二人的掌法相印证。任我行酣斗良久,渐觉方证大师的掌法稍形缓慢,心中暗喜:“你掌法虽妙,终究年纪老了,难以持久。” 当即急攻数掌,劈到第四掌时,猛觉收掌时右臂微微一麻,内力运转,不甚舒畅,不由得大惊,知道这是自身内力的干扰,心想:“这老和尚所练的易筋经内功竟如此厉害,掌力没和我掌力相交,却已在克制我的内力。” 心知再斗下去,对方深厚的内力发将出来,自己势须处于下风,眼见方证大师左掌拍到,一声呼喝,左掌迅捷无伦的迎了上去,拍的一声响,双掌相交,两人各退了一步。任我行只觉对方内力虽然柔和,却是浑厚无比,自己使出了“吸星大法”,竟然吸不到他丝毫内力,心下更是惊讶。 方证大师道:“善哉!善哉!” 跟着右掌击将过来。任我行又出右掌与之相交。两人身子一晃,任我行但觉全身气血都是晃了一晃,当即疾退两步,陡地转身,右手已抓住了丁勉的胸口,左掌往他天灵盖疾拍下去。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眼见任我行与方证大师相斗,情势渐居不利,按理说他力求自保尚且不及,哪知竟会转身去攻击丁勉。 这一着变得太奇太快,不然丁勉实力也是非凡,若与任我行相斗,虽然最后必败,却决不致在一招之间便为他所擒。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方证大师身子跃起,犹似飞鸟般扑到,双掌齐出,击向任我行后脑,这是武学中“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旨在逼得任我行撤回击向丁勉头顶之掌,反手挡架。 众高手见方证大师在这瞬息之间使出这一掌,都大为钦服,却来不及喝采,知道丁勉这条性命是有救了。岂知任我行这一掌固是撤了回来,却不反手挡架,一把便抓住了方证大师的“膻中穴”,跟着右手一指,点中了他心口。方证大师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呼喝,一齐拥了上去。 苏白见到任我行如此,却是一个闪身,突然出现在其人面前,直接一掌拍出。 第322章 插手 面对苏白着突如其来的一掌,任我行虽然意外,但是却也很快反应过来,直接一掌拍出,正好迎上了苏白。 砰! 两人双掌相交,苏白身子只身震了震,站立在原地不动,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有移动分毫。 那任我行却是不同,在与苏白双掌相撞的瞬间,他几乎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朝着自己用来,若非是他功力深厚,绝对要被这一掌拍成重伤。 不过饶是如此,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接了这一掌之后,其人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接连后退了数步。 “教主。” “爹爹。” 看到任我行被苏白一掌震退,一旁的向问天任盈盈两人面色一变,连忙出声。 任我行抬手止住几人,目光看向苏白,心中带着浓浓的惊讶之色。虽然苏白这一掌来的出其不意,有些趁人不备的嫌疑,但是管中窥豹之下,任我行能够感到苏白强横的实力,绝对是自己出道以来见过实力最强的一人。 这苏白实力之强,哪怕是刚才交手的方证大师都比不上,就是不知道在黑木崖修炼了十二年的东方不败是否有这般的功力。这不禁让任我行心中升起浓浓的战意,若非是眼前形势不对,还有准备要找东方不败报仇,他此刻恨不得就与这苏白大战一场,论一个高下。 苏白刚才一掌将任我行击退,不过却并未有任何想要乘胜追击的意思,他站立在原地淡淡道:“任教主,莫要忘了刚才苏某的话,若是有下一次,那么休怪苏某翻脸。” 一旁的向问天和任盈盈听了苏白的话,顿时面色一变,对于苏白的话,他们看做是一种威胁,两人何曾受过这般的对待,恨不得立刻出手,就连一旁偷偷观察的令狐冲都暗暗在心中嘀咕苏白太过于霸道。 “哈哈,既然都司开口,那么任某就给都司一个面子。”不过任我行听了苏白的话后,却是没有一丝要翻脸的一丝,其人哈哈一笑。他大袖一甩,对着一旁的正道群雄冷声道:“下一个谁来。” “下一个让左某来!”左冷禅当即站了出来。 丁勉是他嵩山派的人,刚才任我行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其出手,无疑是在扫他左冷禅和嵩山派的面子,这口气他怎么能够轻易咽下,所以一有机会左冷禅当即站了出来。 刚才任我行反擒丁勉之时,便已拿自己性命来作此大赌,赌的是这位佛门高僧菩萨心肠,眼见双掌可将自己后脑击碎,便会收回掌力。但方证身在半空,双掌击出之后随即全力收回,纵是绝顶高手,胸腹之间内力亦必不继。他一拿一点,果然将方证大师点倒。只是方证浑厚的掌力所及,已扫得他后脑剧痛欲裂,一口丹田之气竟然转不上来。 冲虚道人忙扶起方证大师,拍开他被封的穴道,叹道:“方丈师兄一念之仁,反遭奸人所算。” 方证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心思机敏,斗智不斗力,老夫原是输了的。” 岳不群大声道:“任先生行奸使诈,胜得毫不光明正大,非正人君子之所为。” 向问天笑道:“我日月神教之中,也有正人君子么?任教主若是正人君子,早就跟你同流合污了,还比试甚么?” 岳不群为之语塞。 看了一眼在一旁闭目盘坐运功疗伤的方证,在瞥了瞥站在群雄当中的冲虚,苏白心中闪过一丝冷笑,而后对着左冷禅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左掌门来第二场。” 左冷禅对着苏白拱拱手表示谢意,而后飞身而上,发掌猛向任我行。任我行对此浑然不惧,当即迎了上去。 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任我行给他陡然一轮急攻,一时只能勉力守御。他适才和方证大师相斗,最后这三招虽是用智,却也使尽了平生之力,否则以少林派掌门人如此深厚的内力,如何能让他一把抓住“膻中穴”?一指点中了心口?这几招全力以搏,实是孤注一掷。 任我行所以胜得方证大师,纯是使诈。他算准了对方心怀慈悲,自己突向丁勉痛下杀手,一来左冷禅相距较远,纵欲救援也是不及,二来其余各派掌门与丁勉不但没有什么交情,而且还颇有龌龊,所以决不会干冒大险,舍生相救,只有方证大师却定会出手。 当此情境之下,这位少林方丈唯有攻击自己,以解丁勉之困,但他对方证大师击来之掌偏又不挡不格,反拿对方要穴。这一着又是险到了极处。方证大师双掌击他后脑,不必击实,掌风所及,便能使他脑浆迸裂。 虽然这其中有着方证故意放水的嫌疑,但是无疑证明了任我行斗战经验丰富,灵活多变,善于抓取机会。 任我行背靠木柱,缓缓出掌,将左冷禅的拳脚一一挡开。左冷禅向来自负,若在平时,决不会当任我行力斗少林派第一高手之后,又去向他索战。明占这等便宜,绝非一派宗师之所为,未免为人所不齿。 但任我行适才点倒方证大师,纯是利用对方一片好心,胜得奸诈之极,正教各人无不为之扼腕大怒。他奋不顾身的上前急攻,旁人均道他是激于义愤,已顾不到是否车轮战。在左冷禅却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向问天见任我行一口气始终缓不过来,抢到柱旁,说道:“左大掌门,你捡这便宜,可要脸么?我来接你的。” 左冷禅道呼的一拳,向任我行击出:“待我打倒了这姓任的匹夫,再跟你斗,老夫还怕你车轮战么?” 一旁观战的苏白冷哼一声:“苏某说的话,尔等当真是不当回事吗?” 话语刚落,他猛然向前一步,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朝着向问天压去,此刻向问天感受到苏白身上摄人的气势,顿时明白自己若是插手,不但不能给任我行丝毫的帮助,反而还会引得苏白出手,给对方平添压力。 第323章 寒冰真气 任我行左手撩开,冷冷的道:“向兄弟,退开!” 向问天知道教主极是要强好胜,不敢违拗,说道:“好,我就暂且退开。只是这姓左的太也无耻,我踢他的屁股。”飞起一脚,便往左冷禅后臀踢去。 左冷禅斜身避让,怒道:“两个打一个吗?” 岂知向问天虽作飞腿之状,这一腿竟没踢出,只是右脚抬了起来,微微一动,乃是一招虚招。他一纵向后,站在盈盈身旁,见左冷禅上当,哈哈一笑,道:“孙子王八蛋才倚多为胜。” 话虽然这般说,但是只有向问天自己知道,这是顺着任我行的话下台阶,避免引起苏白的插手,若非是因为对于苏白的忌惮,他未尝不会真的插手。 左冷禅这么一让,攻向任我行的招数缓了一缓。高手对招,相差原只一线,任我行得此余暇,深深吸一口气,内息畅通,登时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左冷禅奋力化解,心下暗暗吃惊:“这老儿十多年不见,功力大胜往昔,今日若要赢他,可须全力从事。” 两人此番二度相逢,这一次相斗,乃是在天下顶尖儿人物之前一决雌雄。两人都将胜败之数看得极重,可不像适才任我行和方证大师较量之时那样和平。任我行一上来便使杀着,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 两人越斗越快,令狐冲在木匾之后,瞧得眼也花了。他看任我行和方证大师相斗,只不过看不懂二人的招式精妙所在,但此刻二人身形招式快极,竟连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他转眼去看盈盈,只见她脸色雪白,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却无惊异或担心的神态。向问天的脸色却是忽喜忽忧,一时惊疑,一时惋惜,一时攒眉怒目,一时咬牙切齿,倒似比他亲自决战犹为要紧。 令狐冲心想:“向大哥的见识自比盈盈高明得多,他如此着紧,只怕任先生这一仗很是难赢。”慢慢斜眼过去,见到那边厢师父和师娘并肩而立,其侧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两人身后一个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一个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莫大先生来到殿中之后,始终未曾出过半分声息,令狐冲一见到他瘦瘦小小的身子,胸中登时感到一阵温暖。 丁勉带着一众嵩山弟子站在墙后,手按剑柄,满脸怒色。站在西侧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乞丐,当是丐帮帮主解风。另一个穿一袭青衫,模样颇为潇洒,当是昆仑派掌门乾坤一剑震山子了。 这九个人乃当今正教中最强的好手,若不是九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观战,自己在木匾后藏身这么久,虽然竭力屏气凝息,多半还是早已给下面诸人发觉了。 他暗想:“下面聚集着这许多高人,尤其有师父、师娘在内,而方证大师、武当掌门、莫大先生这三位,更是我十分尊敬的前辈。我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委实不敬之极,虽说是我先到而他们后至,但不论如何,总之是我在这里窃听,要是给他们发觉了,我可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只盼任我行尽快再胜一场,三战两胜,便可带着盈盈从容下山,一旁方证大师他们退出后殿,自己便赶下山去和盈盈相会。一想到和盈盈对面相晤,不由得胸口一热,连耳根子也热烘烘的,自忖:“自今而后,我真的要和盈盈结为夫妻吗?她待我情深义重,可是我……可是我……” 这些日子来,虽然时时想到盈盈,但每次念及,总是想到要报她相待之恩,要助她脱却牢狱之灾,要在江湖上大肆宣扬,是自己对她倾心,并非她对己有意,免得江湖豪士讥嘲于她,令她尴尬羞惭。每当盈盈的倩影在脑海中出现之时,心中却并不感到喜悦不胜之情、温馨无限之意,和他想到小师妹岳灵珊时缠绵温柔的心意,大不相同,对于盈盈,内心深处竟似乎有些惧怕。 他和盈盈初遇,一直当她是个年老婆婆,心中对她有七分尊敬,三分感激;其后见她举手杀人,指挥群豪,尊敬之中不免掺杂了几分惧怕,直至得知她对自己颇有情意,这几分厌憎之心才渐渐淡了,及后得悉她为自己舍身少林,那更是深深感激。 然而感激之意虽深,却并无亲近之念,只盼能报答她的恩情;听到任我行说自己是他女婿,心底竟然颇感为难。这时见到她的丽色,只觉和她相距极远极远。他向盈盈瞧了几眼,不敢再看,只见向问天双手握拳,两目圆睁,顺着他目光看任我行和左冷禅时,见左冷禅已缩在殿角,任我行一掌一掌的向他劈将过去,每一掌都似开山大斧一般,威势惊人。左冷禅全然处于下风,双臂出招极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缩回,显似只守不攻。 突然之间,任我行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对方胸口推去。四掌相交,蓬的一声大响,左冷禅背心撞在墙上,头顶泥沙灰尘簌簌而落,四掌却不分开。令狐冲只感到身子摇动,藏身的那张木匾似乎便要跌落。他一惊之下,便想:“左师伯这番可要糟了。他二人比拚内力,任先生使出‘吸星大法’吸他内力,时刻一长,左师伯非输不可。” 却见左冷禅右掌一缩,竟以左手单掌抵御对方掌力,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任我行戳去。任我行一声怪叫,急速跃开。左冷禅右手跟着点了过去。他连指三指,任我行连退三步。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等均大为奇怪:“素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擅吸对方内力,何以适才他二人四掌相交,左冷禅竟安然无恙?难道他嵩山派的内功居然不怕吸星妖法?” 苏白看到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无用,在一旁心中暗道,想必这就是左冷禅专门修炼用来克制吸星大法的寒冰真气了吧! 第324章 不分上下 一旁围观众高手固觉惊异,任我行心下更是骇然。十余年前任我行左冷禅剧斗,未曾使用“吸星大法”,已然占到上风,眼见便可制住了左冷禅,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几乎难以使用,心下惊骇无比,自知这是修练“吸星大法”的反击之力,若在平时,自可静坐运功,慢慢化解,但其时劲敌当前,如何有此余裕? 任我行想要利用吸星大法对付左冷禅快速的结束这场比试,却没有想到左冷禅竟然修炼了专门克制吸星大法的寒冰真气,这寒冰真气根本无法被他吸取,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而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虽然能够克制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保护自己的内力不被对方吸走,但是却也一时间奈何不了对方,只能被动防守,无法反制。 所以,两人一时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状态,相持了下来,谁也无法压倒对面。 一旁观战的苏白看透了两人的想法,不由出声道:“眼下两位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不若以平局结束如何?” 有了苏白这句话做台阶,任我行立即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有都司开口,任某今日就不和你继续纠缠,放你一马便是。” 两人虽然是诡异的平衡,但是实际上左冷禅是属于被动的一方,若是一直对峙下去,对于他而言哪怕是可以坚持下去,也是有损于自己的威名,所以听到苏白开口,他也顺势开口道:“既然都司开口,左某且饶了你这一次。” 任我行冷笑一声,也不接他的话,转身就走。 这一场拚斗,面子上似是未分胜败,但任左二人内心均知,自己的武功之中具有极大弱点,当日不输,实乃侥幸,自此分别苦练。尤其任我行更知“吸星大法”之中伏有莫大隐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般。他以“吸星大法”吸取对手功力,但对手门派不同,功力有异,诸般杂派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作为己用,往往会出其不意的发作出来。 他本身内力甚强,一觉异派内功作怪,立时将之压服,从未遇过凶险,但这一次对手是极强高手,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派内力的便相应减弱,大敌当前之时,既有外患,复生内忧,自不免狼狈不堪。此后潜心思索,要揣摩出一个法门来制服体内的异派内功,心无二用,乃致聪明一世的枭雄,竟连变生肘腋亦不自知,终于为东方不败所困。 任我行在西湖湖底一囚十年,心无旁骛,这才悟出了压制体内异派内功的妥善法门,修习这“吸星大法”才不致有惨遭反噬之危。此番和左冷禅再度相逢,一时未能取胜,当即运出“吸星大法”,与对方手掌相交,岂知一吸之下,竟然发现对方内力空空如也,不知去向。任我行这一惊非同小可。 对方内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并不奇,适才便吸不到方证的内力,但在瞬息间竟将内力藏得无影无踪,教他的“吸星大法”无力可吸,别说生平从所未遇,连做梦也没想到过有这等奇事。 他又连吸了几下,始终没摸到左冷禅内力的半点边儿,眼见左冷禅指法凌厉,于是退了三步,随即变招,狂砍狠劈,威猛无俦。左冷禅改取守势。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将出去,左冷禅无名指弹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 任我行见他这一指劲力狠辣,心想:“难道你这一指之中,竟又没有内力?” 当下微微斜身,似是闪避,其实却故意露出空门,让他戳中胸肋,同时将“吸星伸功”布于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内力,不让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上若无内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当是给我搔痒,但若有分毫内力,便非尽数给我吸来不可。” 便在心念电闪之际,噗的一声响,左冷禅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旁观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左冷禅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运功,果然对方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天池穴”中直涌进来。他心下大喜,加紧施为,吸取对方内力越快。突然之间,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开,一言不发的瞪视着左冷禅,身子发颤,手足不动,便如是给人封了穴道一般。 “爹爹!”任盈盈惊叫扑过去扶住任我行,只觉他手上肌肤冰凉彻骨,转头道:“向叔叔!” 向问天纵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几下。任我行嘿的一声,回过气来,脸色铁青,说道:“很好,这一着棋我倒没料到。咱们再来比比。” 左冷禅缓缓摇了摇头。 岳不群道:“胜败已分,还比甚么?任先生适才难道不是给左掌门封了‘天池穴’?” 任我行呸的一声,喝道:“不错,是我上了当,这一场算我输便是。” 原来左冷禅适才这一招大是行险,他已修练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气”注于食指之上,拚着大耗内力,将计就计,便让任我行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反而加催内力,急速注入对方穴道。这内力是至阴至寒之物,一瞬之间,任我行全身为之冻僵。 左冷禅乘着他“吸星大法”一窒的顷刻之间,内力一催,就势封住了他的穴道。穴道被封之举,原只见于第二三流武林人物动手之时,高手过招,决不使用这一类平庸招式。左冷禅却舍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的手段制胜,这一招虽是使诈,但若无极厉害的内力,却也决难办到。 向问天知道左冷禅虽然刚才侥幸取胜,但是实际上对方也不好过,损失了真元,只怕需要花上几个月时光,否则无法轻易恢复,当即上前说道:“刚才左掌门说过,你打倒了任教主之后,再来打倒我。不如现在便动手。” 第325章 现身 方证大师、冲虚道人等都看得明白,左冷禅自点中任我行之后,脸色惨白,始终不敢开声说话,可见内力消耗之重,此刻二人倘若动手,不但左冷禅非败不可,而且数招之间便会给向问天送了性命。 但这一句话,左冷禅刚才确是说过了的,眼见向问天挑战,难道是自食前言不成?众人正踌躇间,岳不群道:“咱们说过,这三场比试,哪一方由谁出马,由该方自行决定,却不能由对方指名索战。这一句话,任教主是答应过了的,是不是?任教主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过了的话岂能不算?” 向问天冷笑道:“岳先生能言善辩,令人好生佩服,只不过和‘君子’二字,未免有些不称。这般东拉西扯,倒似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了。” 岳不群淡淡的道:“自君子的眼中看出来,天下滔滔,皆是君子。自小人的眼中看来,世上无一而非小人。” 左冷禅慢慢退了几步,将背脊靠到柱上,以他此时的情状,简直要站立不倒也是十分为难,更不用说和人动手过招了。 向问天还欲说些什么话,却被岳不群打断,他转身对着苏白开口道:“既然这件事情是都司提出的,不如让都司做一个决断如何?” 听到岳不群这般说,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不由将目光投向苏白来。 看到四周注视过来的目光,苏白眉头,说道:“既然两位都无法再战,倒不如双方各自再出一人接着如何?” 他心中略微不喜,没想到这左冷禅和任我行双方之间的怨恨这么大,原本他想着让两人各自后退一步,以平局论,保留双方实力,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又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时候他也不由觉得这左冷禅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方证和尚那么明眼的放水情况下,也不知道他左冷禅和任我行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差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经过刚才的这番事情,让苏白更加明白自己的计划还需要一些调整,扶持岳不群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左冷禅当然不是傻子,如果之前是不知道,但是经过苏白的指点之后,他自然更加关注少林武当的动作,对于刚才方证的留手他自然能够发现。 他之所以全力以赴,其实也是为了侧面表现自己的实力,让苏白知道他的重要性,却没想到得不偿失,不但收获苏白的重视,反而让苏白心中起了怀疑,怀疑他是否能够成为自己计划的一环。 不管这几人怎么想,在苏白话音落下之后,武当掌门冲虚道人走上两步,说道:“素闻向左使人称‘天王老子’,实有惊天动地的能耐。贫道忝居武当掌门,于正教诸派与贵教之争,始终未能出甚么力,常感惭愧,今日有幸,若能以‘天王老子’为对手,实感荣宠。” 他武生掌门何等身分,对向问天说出这等话来,那是将对方看得极重了。向问天在情在理,实是难以推却,抱拳行礼,退了两步便道:“恭敬不如从命。久仰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天下无双,在下舍命陪君子,只好献丑。” 冲虚道人宽袍大袖双手一摆,躬身还礼。 两人相对而立,凝目互视,一时却均不拔剑。任我行突然一伸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说道:“且慢!向兄弟,你且退下。” 众人尽皆骇然:“他已连斗两位高手,内力显已大为耗损,竟然要连斗三阵,再来接冲虚道长。” 左冷禅更是惊诧,心想:“我苦练十多年的寒冰真气倾注于他‘天池穴’中,纵是武功高他十倍之人,只怕也得花三四个时辰,方能化解。难道此人一时三刻之间便又能与人动手?” 众人怎知此刻任我行丹田之中,犹似有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出半点痛楚之情。 冲虚道人微笑道:“任教主要赐教么?咱们先前说过,双方由哪一位出手,由每一方自定,任教主若要赐教,原也不违咱们约定之议。只是贫道这个便宜,却占得太大了。” 任我行道:“在下拚斗了两位高手之余,再与道长动手,未免小觑了武当派享誉数百年的神妙剑法,在下虽然狂妄,却还不致于如此。” “多谢了。”冲虚道人心下甚喜,点头道,他一见到任我行拔剑,心下便大为踌躇,以车轮战胜得任我行,说不上有何光彩,但此仗若败,武当派在武林中可无立足之地了,听说不是他自己出战,这才宽心。 “冲虚道长在贵方是生力军,我们这一边也得出一个生力军才是。”任我行道抬头叫道:“令狐冲小兄弟,你下来罢!” 众人大吃一惊,都顺着他目光向头顶的木匾望去。令狐冲更为惊讶,一时手足无措,狼狈之极,当此情势,无法再躲,只得涌身跳下,向方证大师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说道:“小子擅闯宝刹,罪该万死,谨领方丈责罚。” 方证合十还礼呵呵笑道:“原来是令狐少侠。我听得少侠呼吸匀净,内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临敝寺。请起,请起,行此大礼,可不敢当。” 令狐冲心想:“原来他早知我藏在匾后了。” 丐帮帮主解风忽道:“令狐冲,你来瞧瞧这几个字。” 令狐冲站起身来,顺着他手指向一根木柱后看去,见柱上刻着三行字。第一行是:“匾后有人。” 第二行是:“我揪他下来。” 第三行是:“且慢,此人内功亦正亦邪,未知是友是敌。” 每一行都深入柱内,木质新露,自是方证大师和解风二人以指力在柱上所刻。 令狐冲甚是惊佩,心想:方证大师从我极微弱的呼吸之中,能辨别我武功家数,真乃神人。 他随即抱拳躬身,团团行礼,说道:“众位前辈来到殿上之时,小子心虚,未敢下来拜见,还望恕罪。” 第326章 认输 不过令狐冲在行礼的时候,早已经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岳不群。因为他料想此刻师父的脸色定是难看之极,哪敢和他目光相接? 不过令狐冲一直想要借机打岔避开岳不群,苏白又怎么会让他如意? 其实早在令狐冲出现的时候,苏白就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出现,但是他也并没有声张,免得节外生枝。 但是现在既然任我行将对方拉了出来,而看来这令狐冲也似乎铁了心要站在任我行的一方,苏白便直接开口道:“原来这位就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令狐冲了。” 在一旁窥视已久,令狐冲也早已经清楚了苏白的身份,所以他对着苏白拱拱手:“见过都司,令狐冲无名小卒一个,竟然能够入都司法眼,却是三生有幸。” 苏白不知道为何,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是摇摇头,却是并没有接话,却是让令狐冲有些尴尬。 倒是一旁的解风笑道:“你作贼心虚,到少林寺偷甚么来啦?” 令狐冲道:“小子闻道任大小姐留居少林,斗胆前来接她出去。” 解风笑道:“原来是偷老婆来着,哈哈,这不是贼胆心虚,这叫做色胆包天。” 令狐冲正色道:“任大小姐有大恩于我,小子纵然为她粉身碎骨,亦所甘愿。” 解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好一个年轻人,一生前途却为女子所误。你若不堕邪道,这华山派掌门的尊位,日后还会逃得出你的手掌么?” 任我行大声道:“华山掌门,有甚么希罕?将来老夫一命归天,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难道还逃得出我乘龙快婿的手掌么?” 令狐冲吃了一惊,颤声道:“不……不……不能……” 任我行笑道:“好啦。闲话少说。冲儿,你就领教一下这位武当掌门的神剑。冲虚道长的剑法以柔克刚,圆转如意,世间罕有,可要小心了。” 他改口称他为“冲儿”,当真是将他当作女婿了。令狐冲默察眼前局势,双方已各胜一场,这第三场的胜败,将决定是否能救盈盈下山:自己曾和冲虚道人比过剑,剑法上可以胜得过他,要救盈盈,那是非出场不可,当下转过身来,向冲虚道人跪倒在地,拜了几拜。 冲虚道人忙伸手相扶,奇道:“何以行此大礼?” 令狐冲道:“小子对道长好生相敬,迫于情势,要向道长领教,心中不安。” 冲虚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忒也多礼了。” 令狐冲站起身来,任我行递过长剑。令狐冲接剑在手,剑尖指地,侧身站在下首。冲虚道人举目望着殿外天井中的天空,呆呆出神,心下盘算令狐冲的剑招。 众人见他始终不动,似是入定一般,都觉十分奇怪。过了良久,冲虚道人长吁一口气,说道:“这一场不用比了,算是贫道输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令狐冲大喜,躬身行礼。解风道:“道长,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冲虚道:“我想不出破解他的剑法之道,这一场比试,贫道认输。” 解风道:“两位可还没动手啊。” 冲虚道:“数日之前,在山下,贫道曾和他拆过三百余招,那次是我输了。今日再比,贫道仍然要输。” 方证等都问:“有这等事?” “令狐小兄弟深得风清扬风前辈剑法真传,贫道不是他的对手。”冲虚说着微微一笑,退在一旁。 “道长虚怀若谷,令人好生佩服。老夫本来只佩服你一半,现下可佩服你七分了。”任我行呵呵大笑,说是七分,毕竟还没十足。他向方证大师拱了拱手,说道:“方丈大师,咱们后会有期。” 令狐冲走到师父、师娘跟前,跪倒磕头。岳不群侧身避开,冷冷的道:“可不敢当!” 岳夫人心中一酸,泪水盈眶。令狐冲又过去向莫大先生行礼,知他不愿旁人得悉两人之间过去的交往,只磕了三个头,却不说话。 “走罢!”任我行一手牵了盈盈,一手牵了令狐冲笑道,然后大踏步走向殿门。 解风、震山子、丁勉、天门道人等自知武功不及冲虚道人,既然冲虚自承非令狐冲之敌,他们心下虽将信将疑,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自取其辱。 不过众人却也知道,冲虚道人虽然认输,此地真正做主的不是其人,更不是此地的主人方证大师,而是在一旁并未言语的苏白。 要知道,刚才这三局比试的事情是苏白提出来的,眼下冲虚道人如此行事,却是真的不给镇武司的面子,他们都在等着苏白的出声。 这些人却是不知,苏白此刻也是心中暗怒不已,他虽然早就知道按照原来的发展,冲虚道人不会和令狐冲交手,会选择直接避战认输。 但是他今日提出这个提议,想的是镇武司已经和武当有所合作,所以他冲虚哪怕有别的想法,至少也会打上一场,就算是放水他也不在意。但是眼下这冲虚如此行事,却是全然不将他苏白放在眼中,无视他的存在。 不过虽然心中暗怒不已,苏白此时却也不好发作,毕竟刚才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要是此刻出尔反尔,却是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了,这无疑是影响自己的威信。 而且武当派到底不是青城派之流,其在朝廷中关系不浅,哪怕是冲虚如此行事,苏白也只能暂时压下,等候以后找机会在处理此事,免得现在坏了大事,毕竟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下去了。 其实不止是其他人,此刻的冲虚道人也猛然之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且不管苏白对于任我行一行人有没有恶感,但是就单单是苏白提出这个三局两胜的提议,他冲虚既然选择站出来出战,那么自己没有动手就直接认输,无疑是扫了苏白这位镇武司都指挥使的面子,对日后双方的合作蒙上一层阴影。 第327章 三战 而且在看其他江湖群雄的目光,冲虚便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不仅仅是扫了苏白的面子,更是让其余人心怀不满,毕竟此刻的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正道大侠的门面,他的不战而降,无疑是让其余人难以接受。 要知道,交手了没打赢和不战而降看起来都是同一个结果,可是实际上两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此刻,冲虚道人也是心中暗自后悔。 说到底,还是少林武当家大业大,平日里做主做惯了,此刻却忘了眼下场中势力最雄厚的不是他们武当少林,而是代表朝廷的镇武司。 若是没有镇武司的话,冲虚道人如此行事,其余的江湖群雄摄于武当的威势,哪怕是心怀不满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暗自压下,而且还必须要出声称赞冲虚道人高人典范。 但是现在江湖上的形势完全不一样,镇武司的出现,让这些江湖中人明白少林武当并非是不可挑战,至少他们可以站在镇武司的一侧,还有着自己的选择。 冲虚道人看着苏白脸上无悲无喜,似乎是十分的淡然,好像对于此时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但是看着其余镇武司所属的厂卫个个面色不善,尤其是那雨化田盯着自己的目光,冲虚道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明白此刻苏白越是平静,心中的怒火就越大。 就在这时候任我行正要出殿,忽听得岳不群喝道:“且慢!” 任我行回头道:“怎么?” 岳不群道:“冲虚道长大贤不和小人计较,这第三场可还没比。令狐冲,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令狐冲大吃一惊,不由得全身皆颤,嗫嚅道:“师父,我……我……怎能……” 岳不群的出声,完全是出乎于令狐冲的预料之外,他原本想着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作罢,却没想到却突然横生波澜,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师傅岳不群。 岳不群此刻站出来,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在其他人仔细一想,却是觉得完全是情理之中。 君子剑岳不群,其人急公好义,江湖中交友甚广,声名显赫,谁提起岳不群来都得称赞一声大侠。 不过却没想到这位大侠竟然师门不幸,自小悉心培养的弟子结交匪类,不受管教,与魔教妖邪为伍,被岳大侠逐出师门,令江湖群雄不由为之感叹。 今天若是只有任我行几人,冲虚道人直接认输,那么岳不群倒也很可能一言不发。但是偏偏出现的是令狐冲,冲虚道人认输的对象是被岳不群逐出师门的弃徒令狐冲,这是岳不群完全不能容忍的。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岳不群还要不要面子了,任由一个弃徒就此大甩威风,自己没有丝毫动作,他还怎么管束其他的弟子,华山派的面子还要不要,还能不能复兴了? 而且岳不群也是心思机敏之人,虽然刚才苏白看起来对于任我行一行人没有什么恶感,提出的这个提议十分的公平,没有偏颇双方任何一人。 但是哪怕苏白对于任我行他们没有恶感,是否能够留下他们也无所谓。可是身为朝廷代表,镇武司的都指挥使,正如他所说的话就是规矩一般,说好的三局两胜就是三局两胜,冲虚道人这般的举动,无疑是扫了对方的面子,对方怎么能够容忍。 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岳不群此刻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 “人家说你蒙本门前辈风师叔的指点,剑术已深得华山派精髓,看来我也已不是你的对手。虽然你已被逐出本门,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使的仍是本门剑法。我管教不善,使得正教中各位前辈,都为你这不肖少年怄气,倘若我不出手,难道让别人来负此重任?我今天如不杀了你,你就将我杀了罢。”他泰然自若说道,说到后来,已然声色俱厉,刷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你我已无师徒之情,亮剑!” 令狐冲连连挥手,更是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弟子不敢与师父交手!” 岳不群却是脸色一冷,嗤的一剑,当胸平刺。令狐冲侧身避过。岳不群接着又刺出两剑,令狐冲又避开了,长剑始终指地,并不出剑挡架。岳不群冷声道道:“刚才你已让我三招,算得已尽了敬长之义,现在这就拔剑!” 任我行在一旁出声劝说道:“冲儿,你再不还招,当真要将小命送在这儿不成?” 令狐冲无奈之下,只能应应声道:“师父,弟子得罪了。” “出剑吧!”岳不群冷声道。 令狐冲横剑当胸,心中暗自思索,这场比试是让师父取胜呢,还是需要自己赢了师父? 如果是自己故意容忍想让,放水输了这一场,哪怕是就此让自己身受重伤,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但是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却得在少室山上苦受十年囚禁。 而且方证大师固然是有道高僧,让人信赖,但是那左冷禅和少林寺中其他僧众,难保不对盈盈他们三人毒计陷害,虽然说的是只囚禁十年,但是实际上是否得保性命,挨过这十年光阴,却也是难说得很。 但是如果说不想让,想自己自幼孤苦,如果不是得到师父、师娘教养成材,他们待自己像是亲生儿子一般的养育至今,自己对于这样天大的恩情还没有报答,又怎能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将师父打败,令他面目无光,声名扫地?要知道师父最大的理想便是光大华山派,若是输在自己的手上,更想必是痛不欲生吧! 便在他踌躇难决之际,岳不群已急攻了二十余招。令狐冲只以师父从前所授的华山剑法挡架,“独孤九剑”每一剑都攻人要害,一出剑便是杀着,当下不敢使用。他自习得“独孤九剑”之后,见识大进,加之内力浑厚之极,虽然使的只是寻常华山剑法,剑上所生的威力自然与畴昔大不相同。岳不群连连催动剑力,始终攻不到他身前。 第328章 师徒对决 旁观众人见令狐冲如此使剑,自然均知他有意相让。任我行和向问天相对瞧了一眼,都是深有忧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日在杭州孤山梅庄,任我行邀令狐冲投身日月神教,许他担当光明右使之位,日后还可出任教主,又允授他秘诀,用以化解“吸星大法”中异种内力反噬的恶果。 但这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足见他对师门十分忠义。此刻更见他对旧日的师父师娘神色恭谨之极,直似岳不群便要一剑将他刺死,也是心所甘愿。他所使招式全是守势,如此斗下去焉有胜望? 令狐冲显然决计不肯胜过师父,更不肯当着这许多成名的英雄之前胜过师父。若不是他明知这一仗输了之后,盈盈等三人便要在少室山囚禁,只怕拆不上十招,便已弃剑认输了。任、向二人彷徨无计,相对又望了一眼,目光中便只三个字:“怎么办?” 任我行转过头来,向盈盈低声道:“你到对面去。” 盈盈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怕令狐冲顾念昔日师门之恩,这一场比试要故意相让,他叫自己到对面去,是要令狐冲见到自己之后,想到自己待他的情意,便会出力取胜。她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移动脚步。 过了片刻,任我行见令狐冲不住后退,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前面去。” 盈盈仍是不动,连“嗯”的那一声也不答应。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你如以我为重,决意救我下山,你自会取胜。你如以师父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无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来提醒你?” 深觉两情相悦,贵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冲再为自己打算,那可无味之极了。 令狐冲随手挥洒,将师父攻来的剑招一一挡开,所使已不限于华山剑法。他若还击,早能逼得岳不群弃剑认输,眼见师父剑招破绽大露,始终不出手攻击。 岳不群早已明白他的心意,运起紫霞神功,将华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既知令狐冲不会还手,每一招便全是进手招数,不再顾及自己剑法中是否有破绽。这么一来,剑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旁观众人见岳不群剑法精妙,又占尽了便宜,却始终无法刺中令狐冲;又见令狐冲出剑有时有招,有时无招,而无招之时,长剑似乎乱挡乱架,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便将岳不群巧妙的剑招化解了,越看越是佩服,均想:“冲虚道长自承剑术不及,当非虚言。” 岳不群久战不下,心下焦躁,突然想起:“啊哟,不好!这小贼不愿负那忘恩负义的恶名,却如此跟我缠斗。他虽不来伤我,却总是叫我难以取胜。 这里在场的个个都是目光如炬的高手,便在此时,也早已瞧出这小贼是在故意让我。我不断的死缠烂打,成甚么体统?哪里还像是一派掌门的模样?这小贼是要逼我知难而退,自行认输。” 他当即将紫霞神功都运到了剑上,呼的一剑,当头直劈。令狐冲斜身闪开。岳不群圈转长剑,拦腰横削。令狐冲纵身从剑上跃过。岳不群长剑反撩,疾刺他后心,这一剑变招快极,令狐冲背后不生眼睛,势在难以躲避。 众人“啊”的一声,都叫了出来。令狐冲身在半空,既已无处借势再向前跃,回剑挡架也已不及,却见他长剑挺出,拍在身前数尺外的木柱之上,这一借力,身子便已跃到了木柱之后,噗的一声响,岳不群长剑刺入木柱。剑刃柔韧,但他内劲所注,长剑竟穿柱而过,剑尖和令狐冲身子相距不过数寸。 众人又都“啊”的一声。这一声叫唤,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欣慰和赞叹之情,竟是人人都不禁为令狐冲欢喜,既佩服他这一下躲避巧妙之极,又庆幸岳不群终于没刺中他。岳不群施展平生绝技,连环三击,仍然奈何不了令狐冲,又听得众人的叫唤,竟是都在同情对方,心下大是懊怒。 这“夺命连环三仙剑”是华山派剑宗的绝技,他气宗弟子原本不知。当年两宗自残,剑宗弟子曾以此剑法杀了好几名气宗好手。当气宗弟子将剑宗的弟子屠戮殆尽、夺得华山派掌门之后,气宗好手仔细参详这三式高招“夺命连环三仙剑”。 诸人想起当日拚斗时这三式连环的威力,心下犹有余悸,参研之时,各人均说这三招剑法入了魔道,但求剑法精妙,却忘了本派“以气驭剑”的不易至理,大家嘴里说得漂亮,心中却无不佩服。 当岳不群与令狐冲两人出剑相斗,岳夫人就已伤心欲涕,见丈夫突然使出这三招,心头大震:“当年两宗同门相残,便因重气功、重剑法的纷争而起。他是华山气宗的掌门弟子,在这时居然使用剑宗的绝技,倘若给外人识破了,岂不令人轻视齿冷?唉,他既用此招,自是迫不得已,其实他非冲儿敌手,早已昭然,又何必苦苦缠斗?” 有心上前劝阻,但此事关涉实在太大,并非单是本门一派之事,欲前又却,手按剑柄,忧心如焚。岳不群右手一提,从柱中拔出了长剑。令狐冲站在柱后,并不转出。岳不群只盼他就此躲在木柱之后,不再出来应战,算是怕了自己,也就顾全了自己的颜面。 两人相对而视。令狐冲低头道:“弟子不是你老人家的敌手。咱们不用再比试了罢?” 岳不群哼了一声。任我行道:“他师徒两人动手,无法分出胜败。方丈大师,咱们这三场比试,双方就算不胜不败。老夫向你赔个罪,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岳夫人暗自舒了口长气,心道:“这一场比试,我们明明是输了。任教主如此说,总算顾全到我们的面子,如此了事,那是再好不过。” 方证说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等说,大家不伤和气,足见高明,老衲自无异……” 第329章 暗示 这个“议”字尚未出口,左冷禅忽道:“那么我们便任由这四人下山,从此为害江湖,屠杀无辜?任由他们八只手掌沾满千千万万人的鲜血,任由他们残杀天下良善?岳师兄以后还算不算是华山派掌门?” 方证迟疑道:“这个嗤的一声响,岳不群绕到柱后,挺剑向令狐冲刺去。令狐冲闪身避过,数招之间,二人又斗到了殿心。 岳不群快剑进击,令狐冲或挡或避,又成了缠斗闷战之局。再拆得二十余招,任我行笑道:“这场比试,胜败终究是会分的,且看谁先饿死,再打得七八天,相信便有分晓了。” 众人觉得他这番话虽是夸张,但如此打法,只怕几个时辰之内,也的确难有结果。 任我行心想:“这岳老儿倘若老起脸皮,如此胡缠下去,他是立于不败之地,说甚么也不会输的。可是冲儿只须有一丝半分疏忽,那便糟了,久战下去,可于咱们不利。须得以言语激他一激。” 他在一旁说道:“向兄弟,今日咱们来到少林寺中,当真是大开眼界。” 向问天道:“不错。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尽集于此……” 任我行道:“其中一位,更是了不起。” 向问天道:“是哪一位?” 任我行道:“此人练就了一项神功,令人叹为观止。” 向问天道:“是甚么神功?” 任我行道:“此人练的是金脸罩、铁面皮神功。” 向问天道:“属下只听过金钟罩、铁布衫,却没听过金脸罩、铁面皮。” 任我行道:“人家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是周身刀枪不入,此人的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却只练硬一张脸皮。” 向问天道:“这金脸罩、铁面皮神功,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 任我行道:“这功夫说来非同小可,乃是西岳华山,华山派掌门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剑岳不群岳先生所创。” 向问天道:“素闻君子剑岳先生气功盖世,剑术无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将一张脸皮练得刀枪不入,不知有何用途?” 任我行道:“这用处可说之不尽。我们不是华山派门下弟子,其中诀窍,难以了然。” 向问天道:“岳先生创下这路神功,从此名扬江湖,永垂不朽的了。” 任我行道:“这个自然。咱们以后遇上华山派的人物,对他们这路铁面皮神功,可得千万小心在意。” 向问天道:“是,属下牢记在心。” 他二人一搭一档,便如说相声一般,尽量的讥刺岳不群。岳夫人一张粉脸胀得通红。 岳不群却似一句话也没听进耳中。他一剑刺出,令狐冲向左闪避,岳不群侧身向右,长剑斜挥,突然回头,剑锋猛地倒刺,正是华山剑法中一招妙着,叫作“浪子回头”。 令狐冲举剑挡格,岳不群剑势从半空中飞舞而下,却是一招“苍松迎客”。令狐冲挥剑挡开。 岳不群刷刷两剑,令狐冲一怔,急退两步,不由得满脸通红,叫道:“师父!” 岳不群哼的一声,又是一剑刺将过去,令狐冲再退了一步。旁观众人见令狐冲神情忸怩,狼狈万状,都是大惑不解,均想:“他师父这三剑平平无奇,有甚么了不起?何以竟使令狐冲难以抵挡?” 众人自均不知,岳不群所使的这三剑,乃是令狐冲和岳灵珊二人练剑时私下所创的“冲灵剑法”。 当时令狐冲一片痴心,只盼日后能和小师妹共缔鸳盟,岳灵珊对他也是极好。二人心中都有个孩子气的念头,觉得岳不群夫妇所传的武功,其余同门都会,这一套“冲灵剑法”,天下却只他二人会使,因此使到这套剑法时,内心都有丝丝甜意。 不料岳不群竟在此时将这三招剑法使了出来,令狐冲登时手足无措,又是羞惭,又是伤心,只觉活在世上了无意趣,不如一死了之,反而爽快,心道:“小师妹对我早已情断义绝,你却使出这套剑法来,叫我触景生情,心神大乱。你要杀我,便杀好了。” 岳不群长剑跟着刺到,这一招却是“弄玉吹箫”。令狐冲熟知此招,迷迷糊糊中顺手挡架。岳不群跟着使出下一式“萧史乘龙”。这两式相辅相成,姿式曼妙,尤其“萧史乘龙”这一式,长剑矫夭飞舞,直如神龙破空一般,却又潇洒蕴藉,颇有仙气。 相传春秋之时,秦穆公有女,小字弄玉,最爱吹箫。有一青年男子萧史,乘龙而至,奏箫之技精妙入神,前来教弄玉吹箫。秦穆公便将爱女许配他为妻。“乘龙快婿”这典故便由此而来。后来夫妻双双仙去,居于华山中峰。 华山玉女峰有“引凤亭”,中峰有玉女祠、玉女洞、玉女洗头盆、梳妆台,皆由此传说得名。这些所在,令狐冲和岳灵珊不知曾多少次并肩同游,萧史和弄玉这故事中的绸缪之意,逍遥之乐,也不知曾多少次缭绕在他二人心底。 此刻眼见岳不群使出这招“萧史乘龙”,令狐冲心下乱成一片,随手挡架,只想:“师父为甚么要使这一招?他要激得我神智错乱,以便乘机杀我么?” 只见岳不群使完这一招后,却是又使一招“浪子回头”一招“苍松迎客”,三招“冲灵剑法”,跟着又是一招“弄玉吹箫”,一招“萧史乘龙”。 高手比武,即令比斗到千余招以上,大多数的时候招式也不会重复,毕竟既然这一招既能为对方所化解,再使也必无用,反而令敌方熟知了自己的招式之后,乘隙而攻。岳不群却将这几招第二次重使,旁观众人均是大惑不解。 令狐冲见岳不群第二次“萧史乘龙”使罢,又使出三招“冲灵剑法”时,突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以剑法点醒我。只须我弃邪归正,浪子回头,便可重入华山门下。” 第330章 误伤 在华山上有数株古松,枝叶向下伸展,有如张臂欢迎上山的游客一样,称为“迎客松”。这招“苍松迎客”,便是从这几株古松的形状上变化而出。 “师父是说,我若重归华山门户,不但同门欢迎,连山上的松树也会欢迎我了。”他蓦地里心头大震:“师父是说,不但我可重入华山门户,他还可将小师妹配我为妻。师父使那数招‘冲灵剑法’,明明白白的说出了此意,只是我胡涂不懂,他才又使‘弄玉吹箫’、‘萧史乘龙’这两招。” 重归华山和娶岳灵珊为妻,那是他心中两个最大的愿望,突然之间,师父当着天下高手之前,将这两件事向他允诺了,虽非明言,但在这数招剑法之中,已说得明白无比。令狐冲素知师父最重然诺,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他既答允自己重归门户,又将女儿许配自己为妻,那自是言出如山,一定会做到的事。霎时之间,喜悦之情充塞胸臆。 所谓男女婚配,全凭父母之命,做儿女的不得自主,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岳不群既允将女儿许配于他,岳灵珊决计无可反抗。 令狐冲心想:“我得重回华山门下,已是谢天谢地,更得与小师妹为偶,那实是喜从天降了。小师妹初时定然不乐,但我处处将顺于她,日子久了,定然感于我的至诚,慢慢的回心转意。” 他心下大喜,脸上自也笑逐颜开。岳不群又是一招“浪子回头”,一招“苍松迎客”,两招连绵而至。剑招渐急,若不可耐。 令狐冲猛地里省悟:“师父叫我浪子回头,当然不是口说无凭,是要我立刻弃剑认输,这才将我重行收入门下。我得返华山,再和小师妹成婚,人生又复何求?但盈盈、任教主、向大哥却又如何?这场比试一输,他们三人便得留在少室山上,说不定尚有杀身之祸。我贪图一己欢乐,却负人一至于斯,那还算是人么?” 言念及此,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阵冷汗,眼中瞧出来也是模模糊糊,只见岳不群长剑一横,在他自己口边掠过,跟着剑锋便推将过来,正是一招“弄玉吹箫”。 令狐冲心中又是一动:“盈盈甘心为我而死,我竟可舍之不顾,天下负心薄幸之人,还有更比得上我令狐冲吗?无论如何,我可不能负了盈盈对我的情义。” 突然脑中一晕,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一柄长剑落在地下。 旁观众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令狐冲身子晃了晃,睁开眼来,只见岳不群正向后跃开,满脸怒容,右腕上鲜血涔涔而下,再看自己长剑时,剑尖上鲜血点点滴滴的掉将下来。他大吃一惊,才知适才心神混乱之际,随手挡架攻来的剑招,不知如何,竟使出了“独孤九剑”中的剑法,刺中了岳不群的右腕。他立即抛去长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 岳不群一腿飞出,正中他胸膛。这一腿力道好不凌厉,令狐冲登时身子飞起,身在半空之时,便只觉眼前一团漆黑,直挺挺的摔将下来,耳中隐约听得砰的一声,身子落地,却已不觉疼痛,就此人事不知了。 “令狐冲!” 看到令狐冲被岳不群一脚踢飞,任盈盈惊呼一声连忙冲了上去。 而一旁的宁中则看到自家师兄受伤,也连忙来到岳不群身边,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没事,一点轻伤。”岳不群头也不回的对着宁中则开口道。 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他踢飞的令狐冲身上,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刚才两人的交手,他之所以使出来冲灵剑法,其实正如令狐冲所想的一般,有意劝对方回头,如果对方愿意认错,他也可以再次将对方收入门下。 可是,可是岳不群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然被当做驴心肺,自己的留手却换来的是对方的得寸进尺,竟然借机直接伤了自己,所以见到令狐冲抛剑跪倒请罪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一脚踢了出去。 可是眼下看到对方面对自己这一踢竟然是毫无防备一般,似乎被自己踢成重伤,岳不群才觉得自己似乎是有所误会,对方应该不是有意要伤自己的。 但是此刻岳不群却只是冷着脸不说话,一方面因为面子的原因他不愿意说自己做错了,另一个原因就是在他内心深处不想承认的事情,就是此刻的令狐冲实力大涨,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任我行越过任盈盈和向问天扶起的令狐冲,身子挡住三人之后,也不瞧其余江湖群雄,对着苏白开口道:“都司,这一场算谁赢了?” 他这一番问话,江湖群雄都默然不语,毕竟无论如何,这一场都不能说是岳不群赢了,而剩下无论是说是对方赢,还是厚着脸皮不承认失败,说双方是个平手,那么算上第一场的话,一负两平,这三场比下来也算是任我行那边胜了。 苏白自然不会否认,开口道:“三场比试完毕,自然是任教主一方赢了。” 任我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等是否可以走了。” “自然可以。”苏白笑着开口。 任我行哈哈一笑,环视四周群雄,在场的江湖中人因为苏白的点头,却也是没有任何人开口阻拦,毕竟大家都是正道人士,出来混总要是将面子的,而且有苏白出头应允,传出去也没有人会说他们的不是,所以此刻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当恶人。 任我行挑衅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江湖人士,见到没有人阻拦之后,对着任盈盈和向问天开口道:“向兄弟,盈盈,我们走。” 说罢,向问天背起晕倒的令狐冲,四人转身就要离开。 “任教主。”苏白突然出声开口叫道。 背对着众人的任我行听到苏白开口,眉头一紧,却瞬间舒展开来,其人笑着转头开口道:“都司莫不是要反悔?” 第331章 离去 苏白摇摇头道:“苏某说话算话,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哦?那...”任我行面带怀疑的神色,此刻神仙重围,自己刚才和左冷禅交手消耗不少,此刻令狐冲昏迷,形势不如人,他当然十分谨慎小心。 苏白知道对方为何担心,也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苏某近日在嵩山之上召开一次英雄大会,却是想任教主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可以留下参加。” 英雄大会,恐怕是商议怎么剿灭我神教吧! 任我行心中冷笑一声,对于在场的人心中抱有极大的戒备,摇摇头开口拒绝:“任某还有要是在身,却是不能够再耽搁了,还望都司见谅。” 见到任我行如此果断拒绝,苏白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再继续强留,为了不发生意外,还特也让雨化田带着几个厂卫护送几人下山去了。 等待任我行一行人离开之后,苏白转身对着其余正派群雄道:“既然诸位此刻都已经到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休息一日,等待明日苏某和诸位一聚,然后共商大事如何?”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令狐冲渐觉身上寒冷,慢慢睁开眼来,只觉得火光耀眼,又即闭上,听得盈盈欢声叫道:“你……你醒转来啦!” 令狐冲再度睁眼,见盈盈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满脸都是喜色。令狐冲便欲坐起,盈盈摇手道:“躺着再歇一会儿。” 令狐冲一看周遭情景,见处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洞外生着一堆大火,这才记得是给师父踢了一脚,问道:“我师父、师娘呢?” 盈盈扁扁嘴道:“你还叫他作师父吗?天下也没这般不要脸的师父。你一味相让,他却不知好歹,终于弄得下不了台,还这么狠心踢你一腿。震断了他腿骨,才是活该。” 令狐冲惊道:“我师父断了腿骨?” 盈盈微笑道:“没震死他是客气的呢?爹爹说,你对吸星大法还不会用,否则也不会受伤。” 令狐冲喃喃的道:“我刺伤了师父,又震断了他腿骨,真是……真是……” 盈盈道:“你是后悔了吗?” 令狐冲心下惶愧已极,说道:“我实是大大的不该。当年若不是师父、师娘抚养我长大,说不定我早已死了,焉能得有今日?我恩将仇报,真是禽兽不如。” “他几次三番的痛下杀手,想要杀你。你如此忍让,也算已报了师恩。像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死,就算岳氏夫妇不养你,你在江湖上做小叫化,也决计死不了。他把你逐出华山,师徒间的情义早已断了,还想他作甚?”盈盈道,说到这里,慢慢放低了声音,道:“冲哥,你为了我而得罪师父、师娘,我……我心里……” 说着低下了头,晕红双颊。令狐冲见她露出了小儿女的腼腆神态,洞外熊熊火光照在她脸上,直是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一荡,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左手,叹了口气,不知说甚么才好。盈盈柔声道:“你为甚么叹气?你后悔识得我吗?” 令狐冲道:“没有,没有!我怎会后悔?你为了我,宁肯把性命送在少林寺里,我以后粉身碎骨,也报不了你的大恩。” 任盈盈凝视他双目,道:“你为甚么说这等话?你直到现下,心中还是在将我当作外人。” 令狐冲内心一阵惭愧,在他心中,确然总是对她有一层隔膜,说道:“是我说错了,自今而后,我要死心塌地的对你好。” 这句话一出口,不禁想道:“小师妹呢?小师妹?难道我从此忘了小师妹?” 盈盈眼光中闪出喜悦的光芒,道:“冲哥,你这是真心话呢,还是哄我?” 令狐冲当此之时,再也不自计及对岳灵珊铭心刻骨的相思,全心全意的道:“我若是哄你,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盈盈的左手慢慢翻转,也将令狐冲的手握住了,只觉一生之中,实以这一刻光阴最是难得,全身都暖烘烘地,一颗心却又如在云端飘浮,但愿天长地久,水恒如此。 她过了良久,缓缓说道:“咱们武林中人,只怕是注定要不得好死的了。你日后倘若对我负心,我也不盼望你天打雷劈,我……我……我宁可亲手一剑刺死了你。” 令狐冲心头一震,万料不到她竟会说出这一句话来,怔了一怔,笑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早就归于你了。你几时要取,随时来拿去便是。” 盈盈微微一笑,道:“人家说你是个浮滑无行的浪子,果然说话这般油腔滑调,没点正经。也不知是甚么缘份,我就是……就是喜欢了你这个轻薄浪子。” 令狐冲说着坐起身来,笑道:“我几时对你轻薄过了?你这么说我,我可要对你轻薄了。” 盈盈双足一点,身子弹出数尺,沉着脸道:“我心中对你好,咱们可得规规矩矩的。你若当我是个水性女子,可以随便欺我,那可看错人了。” 令狐冲一本正经的道:“我怎敢当你是水性女子?你是一位年高德劭、不许我回头瞧一眼的婆婆。” 两人一番嬉戏,却是想起了当日初见的情景,任盈盈本来就对令狐冲心生爱慕之意,再加上令狐冲本来就是那种口齿伶俐之辈,现在说起情话来自然是让任盈盈喜笑颜开。 隔了好一会,任盈盈缓缓道:“我爹爹本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你是早知道的了。后来东方叔叔……不,东方不败,我一直叫他叔叔,可叫惯了,他行使诡计,把爹爹囚禁起来,欺骗大家,说爹爹在外逝世,遗命要他接任教主。 当时我年纪还小,东方不败又机警狡猾,这件事做得不露半点破绽,我也就没丝毫疑心。东方不败为了掩人耳目,对我异乎寻常的优待客气,我不论说甚么,他从来没一次驳回。因此我在教中,地位甚是尊荣。” 令狐冲道:“那些江湖豪客,都是日月神教属下的了?” 第332章 无题 任盈盈道:“他们也不算正式的教众,不过一向归我教统属,他们的首领也大都服过我教的‘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哼了一声。当日他在孤山梅庄,曾见魔教长老鲍大楚、秦伟邦等人一见任我行那几颗火红色的“三尸脑神丹”,登即吓得魂不附体,想到当日情景,不由得眉头微皱。 盈盈续道:“这‘三尸脑神丹’服下之后,每年须服一次解药,否则毒性发作,死得惨不堪言。东方不败对那些江湖豪士十分严厉,小有不如他意,便扣住解药不发,每次总是我去求情,讨得解药给了他们。” 令狐冲道:“那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盈盈道:“也不是甚么恩人。他们来向我磕头求告,我可硬不了心肠,置之不理。原来这也是东方不败掩人耳目之策,他是要使人人知道,他对我十分爱护尊重。这样一来,自然再也无人怀疑他的教主之位是篡夺来的。” 令狐冲点头道:“此人也当真工于心计。” 任盈盈道:“不过老是要我向东方不败求情,实在太烦。再者,教里的情形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人人见了东方不败都要满口谀词,肉麻无比。前年春天,我叫师侄绿竹翁陪伴,出来游山玩水,既免再管教中的闲事,也不必向东方不败说那些无耻言语。想不到竟撞到了你。” 她向令狐冲瞧了一眼,想起绿竹巷中初遇的情景,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柔情。过了好一会,说道:“来到少林寺的这数千豪客,当然并非都曾服过我求来的解药。但只要有一人受过我的恩惠,他的亲人好友、门下弟子、所属帮众等等,自然也都承我的情了。再说,他们到少室山来,也未必真的是为了我,多半还是应令狐大侠的召唤,不敢不来。” 说到这里,抿嘴一笑。 令狐冲叹道:“你跟着我没甚么好处,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也长进了三分。” 盈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生下地,日月神教中人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点,待得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从无一人敢和她说一句笑话。此刻和令狐冲如此笑谑,当真是生平从无此乐。 “你率领众人到少林寺来接我,我自然喜欢。那些人贫嘴贫舌,背后都说我……说我对你好,而你却是个风流浪子,到处留情,压根儿没将我放在心上……”过了一会,盈盈将头转向山壁说道,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幽幽的道:“你这般大大的胡闹一场,总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我……我就算死了,也不枉担了这个虚名。” 令狐冲道:“你负我到少林寺求医,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又给关在西湖底下,待得脱困而出,又遇上了恒山派的事。好容易得悉情由,再来接你,已累你受了不少苦啦。” 盈盈道:“我在少林寺后山,也没受甚么苦。我独居一间石屋,每隔十天,便有个老和尚给我送柴送米,除此之外,甚么人也没见过。除了咒骂少林方丈。” 令狐冲道:“你被人关押,还敢骂人家方丈。” 盈盈道:“少林寺的方丈听我骂他,只是微笑,也不生气,说道:‘女施主,老衲当日要令狐少侠归入少林门下,算是我的弟子,老衲便可将本门易筋经内功相授,助他驱除体内的异种真气,但他坚决不允,老衲也是无法相强。 再说,你当日背负他上……当日他上山之时,奄奄一息,下山时内伤虽然未愈,却已能步履如常,少林寺对他总也不无微功。’我想这话也有道理,便说:‘那你为甚么留我在山?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不是骗人么?’” 令狐冲道:“是啊,他们可不该瞒着你。” 盈盈道:“这老和尚说起来却又是一片道理。他说留我在少室山,是盼望以佛法化去我的甚么暴戾之气,当真胡说八道之至。” 令狐冲道:“是啊,你又有甚么暴戾之气了?” 盈盈道:“你不用说好话讨我喜欢。我暴戾之气当然是有的,不但有,而且相当不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发作。” 令狐冲道:“承你另眼相看,那可多谢了。” 盈盈道:“当时我对老和尚说:‘你年纪这么大了,欺侮我们年纪小的,也不怕丑。’老和尚道:‘那日你自愿在少林寺舍身,以换令狐少侠这条性命。我们虽没治愈令狐少侠,可也没要了你的性命。听恒山派两位师太说,令狐少侠近来在江湖上着实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事,老衲也代他欢喜,说你这就下山去罢。’ 他还答应释放我百余名江湖朋友,我很承他的情,向他拜了几拜。就这么着,我跟恒山派两位师太下山来了。后来在山下遇到一个叫甚么万里独行田伯光的,说你已率领了数千人到少林寺来接我。” 令狐冲扶着石壁坐起身来,但觉四肢运动如常,胸口也不疼痛,竟似没受过伤一般,说道:“这可奇了,我师父踢了我这一腿,好似没伤到我甚么。” 盈盈道:“我爹爹说,你已吸到不少别人的内力,内功高出你师父甚远。只因你不肯运力和你师父相抗,这才受伤,但有深厚内功护体,受伤甚轻。向叔叔给你推拿了几次,激发你自身的内力疗伤,很快就好了。只是你师父的腿骨居然会断,那可奇怪得很。爹爹想了半天,难以索解。” 令狐冲道:“我内力既强,师父这一腿踢来,我内力反震,害得他老人家折断腿骨,为甚么奇怪?” 盈盈道:“不是的。爹爹说,吸自外人的内力虽可护体,但必须自加运用,方能伤人,比之自己练成的内力,毕竟还是逊了一筹。” 令狐冲道:“原来如此。”他不大明白其中道理,也就不去多想,只是想到害得师父受伤,更当着天下众高手之前失尽了面子,实是负咎良深。 第333章 只有他们了吧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默然,偶然听到洞外柴火燃烧时的轻微爆裂之声,但见洞外大雪飘扬,比在少室山上之时,雪下得更大了。突然之间,令狐冲听得山洞外西首有几下呼吸粗重之声,当即凝神倾听,盈盈内功不及他,没听到声息,见了他的神情,便问:“听到了甚么?” “刚才我听到一阵喘气声,有人来了。但喘声急促,那人武功低微,不足为虑。”令狐冲道,然后又问道:“你爹爹呢?” 盈盈脸上一红,知道父亲故意避开,好让令狐冲醒转之后,和她细叙离情。 令狐冲又听到了几下喘息,道:“咱们出去瞧瞧。” 两人走出洞来,见向任二人踏在雪地里的足印已给新雪遮了一半。令狐冲指着那两行足印道:“喘息声正是从那边传来。” 两人顺着足迹,行了十余丈,转过山坳,突见雪地之中,任我行和向问天并肩而立,却一动也不动。两人吃了一惊,同时抢过去。盈盈叫道:“爹!” 伸手去拉任我行的左手,刚和父亲的肌肤相接,全身便是一震,只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他手上直透过来,惊叫:“爹,你……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已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心中却已明白,父亲中了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后,一直强自抑制,此刻终于镇压不住,寒气发作了出来,向问天是在竭力助她父亲抵挡。 任我行在少林寺中如何被左冷禅以诡计封住穴道,下山之后,曾向她简略说过。令狐冲却尚未明白,白雪的反光之下,只见任向二人脸色极是凝重,跟着任我行又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知适才所闻的喘息声是他所发。 但见盈盈身子战抖,当及伸手去握她左手,立觉一阵寒气钻入了体内。他登时恍然,任我行中了敌人的阴寒内力,正在全力散发,于是依照西湖底铁板上所刻散功之法,将钻进体内的寒气缓缓化去。 任我行得他相助,心中登时一宽,向问天和盈盈的内力和他所习并非一路,只能助他抗寒,却不能化散。他自己全力运功,以免全身冻结为冰,已再无余力散发寒气,坚持既久,越来越觉吃力。令狐冲这运功之法却是釜底抽薪,将“寒冰真气”从他体内一丝丝的抽将出来,散之于外。 四人手牵手的站在雪地之中,便如僵硬了一般。大雪纷纷落在四人头上脸上,渐渐将四人的头发、眼睛、鼻子、衣服都盖了起来。令狐冲一面运功,心下暗自奇怪:“怎地雪花落在脸上,竟不消融?” 他不知左冷禅所练的“寒冰真气”厉害之极,散发出来的寒气远比冰雪寒冷。此时他四人只脏腑血液才保有暖气,肌肤之冷,已若坚冰,雪花落在身上,竟丝毫不融,比之落在地下还积得更快。过了良久良久,天色渐明,大雪还是不断落下。 令狐冲担心盈盈娇女弱质,受不起这寒气长期侵袭,只是任我行体内的寒毒并未去尽,虽然喘息之声已不再闻,却不知此时是否便可罢手,罢手之后是否另有他变。他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助他散功,好在从盈盈的手掌中觉到,她肌肤虽冷,身子却早已不再颤抖,自己掌心察觉到她手掌上脉搏微微跳动。 这时他双眼上早已积了数寸白雪,只隐隐觉到天色已明,却甚么也看不到了。当下不住加强运功,只盼及早为任我行化尽体内的阴寒之气。 许久之后,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四人都已抖去身上积雪,站立起身子。 任盈盈问道:“爹爹感到如何了?” 任我行笑着摇摇头道:“无事了。” 他招招手,叫向问天和盈盈过来,说道:“冲儿,那日在孤山梅庄,我邀你入我日月神教,当时你一口拒却。今日情势已大不相同,老夫旧事重提,这一次,你再不会推三阻四了罢?” 令狐冲踌躇未答,任我行又道:“你习了我的吸星大法之后,他日后患无穷,体内异种真气发作之时,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夫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你若不入本教,纵然盈盈嫁你,我也不能传你化解之道。就算我女儿怪我一世,我也是这一句话。我们眼前大事,是去向东方不败算帐,你是不是随我们同去?” “教主莫怪,晚辈决计不入日月神教。”令狐冲道,这两句话朗朗说来,斩钉截铁,绝无转圜余地。 任我行等三人一听,登时变色。向问天道:“那却是为何?你瞧不起日月神教吗?” 令狐冲摇摇头道:“虽然被师父逐出师门,但是我还是无法认日月魔教的所作所为。” 听了这番话,其余几人面色一变,正欲还说些什么,却听到令狐冲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入教,却是不妨碍我可以帮你复仇。” ......... 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将整个嵩山都蒙住,原本定于今日的议事因为这场大雪取消。 令狐冲带来的那一批邪魔外道虽然没有给少林带来多少损失,但是却也正如丁勉所说,将整个少林弄得污秽不堪,所以他们便决定稍等几日。 苏白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雨化田脚步轻盈的来到苏白身后,恭敬的行礼道:“都司,探子回来了。” “说!” “任我行一行人离开之后,先是因为任我行与左冷禅交手伤势复发,所以他们先是在一处荒野出疗伤,而后一行人似乎直接朝着黑木崖去了。”雨化田恭恭敬敬的说道。 “黑木崖。”苏白重复了一句,目光看向远方,心中暗道:看来那位传说中武林第一高手的东方不败要出现了。 他转过身来对着雨化田吩咐道:“我们在黑木崖有没有人?” “有!”雨化田回答道。 “告诉他们,本都司不想看到东方不败死,让他们将东方不败带回来。” 东方不败这么死了有点太可惜了,这个世界值得自己全力出手的也,估计也只有对方和那个华山隐居的风清扬了吧! 第334章 商议 令狐冲和盈盈一路都分别坐在两辆大车之中,车帷低垂,以防为东方不败的耳目知觉。当晚盈盈和令狐冲在平定客店之中歇宿。该地和日月教总坛相去不远,城中颇多教众来往,上官云派遣四名得力部属,在客店前后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行近。 晚膳之时,盈盈陪着令狐冲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熊熊火光映在盈盈脸上,更增娇艳。令狐冲喝了几杯酒,说道:“你爹爹那日在少林寺中,说道他于当世豪杰之中,佩服三个半人,其中以东方不败居首。此人既能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士。江湖上又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东方不败为第一,不知此言真假如何?” 盈盈道:“东方不败这厮极工心计,那是不必说了。武功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令狐冲点头道:“近几年你在洛阳城中绿竹巷住,自是少见他面。” 盈盈道:“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城,每年总回黑木崖一两次,但回到黑木崖,往往也见不着东方不败。听教中长老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教主。” 令狐冲道:“身居高位之人,往往装神弄鬼,令人不易见到,以示与众不同。” 盈盈道:“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我猜想他是在苦练《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不愿教中的事物打扰他的心神。” 令狐冲道:“你爹爹曾说,当年他日夕苦思‘吸星大法’中化解异种真气之法,不理教务,这才让东方不败篡夺了权位。难道东方不败又来重蹈覆辙么?” 盈盈道:“东方不败自从不亲教务之后,这些年来,教中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子不会夺东方不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 令狐冲道:“姓杨的小子?那是谁啊?怎地我从来没听见过?” 盈盈脸上忽现忸怩之色,微笑道:“说起来没的污了口。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你自然不会听见了。” 令狐冲好奇之心大起,道:“好妹子,你便说给我听听。” 盈盈道:“那姓杨的叫做杨莲亭,只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又无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真是莫名奇妙。”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令狐冲恍然道:“啊,这姓杨的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了。原来东方不败虽是英雄豪杰,却喜欢……喜欢**。” 盈盈道:“别说啦,我不懂东方不败捣甚么鬼。总之他把甚么事儿都交给杨莲亭去办,教里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杨的手上,当真该杀……”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笑道:“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杨莲亭才是。” “爹爹!”盈盈喜叫,快步过去开门。 任我行和向问天走进房来。二人都穿着庄稼汉衣衫,头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令狐冲上前拜见,命店小二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任我行精神勃勃,意气风发,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和向兄弟联络教中旧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十个中倒有八个不胜之喜,均说东方不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亲离的地步。 尤其那杨莲亭,本来不过是神教中一个无名小卒,只因巴结上东方不败,大权在手,作威作福,将教中不少功臣斥革的斥革,害死的害死。若不是限于教中严规,早已有人起来造反了。那姓杨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是须得多谢他才是。” 盈盈道:“正是。”又问:“爹爹,你们怎知我们到了?” 任我行笑道:“向兄弟和上官云打了一架,后来才知他已归降了你。” 盈盈道:“向叔叔,你没伤到他罢?” 向问天微笑道:“要伤到上官雕侠,可不是易事。”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东方不败知道我们到了?”盈盈惊呼,转向令狐冲解说:“这哨声是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本教教众一闻讯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声传令:“教主有令: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勾结敌人,谋叛本教,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盈盈失声道:“童伯伯!那怎么会?” 只听得马蹄声渐远,号令一路传了下去。瞧这声势,日月教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简直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 任我行道:“东方不败消息倒也灵通,咱们前天和童老会过面。” 盈盈吁了口气,道:“童伯伯也答应帮咱们?” 任我行摇头道:“他怎肯背叛东方不败?我和向兄弟二人跟他剖析利害,说了半天,最后童老说道:“我和东方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两位不是不知,今日跟我说这些话,那分明是瞧不起童百熊,把我当作了是出卖朋友之人。 东方教主近来受小人之惑,的确干了不少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童的不是两位敌手,要杀要剐,便请动手。’这位童老,果然是老姜越老越辣。” 盈盈道:“他既不答应帮咱们,东方不败又怎地要拿他?” 向问天道:“这就叫做倒行逆施了。东方不败年纪没怎么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童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任我行拍手笑道:“连童老这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竟也和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 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盈盈向令狐冲道:“这位童伯伯是本教元老,昔年曾有大功,教中上下,人人对他甚是尊敬。他向来和爹爹不和,跟东方不败却交情极好。按情理说,他便犯了再大的过失,东方不败也决不会难为他。” 第335章 议事 嵩山之上,少林后山的一处大殿之内,武林群雄齐聚于内。 苏白虽然不是此地的主人,但是却也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之上,当然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是在场的江湖群雄一致要求请他坐的,他还特意的多番推辞,但是最终是盛情难却。 等待群雄坐定之后,苏白开口道:“首先苏某代表陛下、代表朝廷、代表镇武司,欢迎诸位英雄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 天下英雄,五湖四海,各派的大侠同聚于此,是为了商议一件大事。毕竟哪怕是同为正道豪杰,大家平日里也难免发生一些纠纷,所以此次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如何消除江湖之上的纠纷。” “都司客气了!” “陛下仁慈。” “我等谢过陛下和都司的仁慈。” 苏白话音刚落,自然有人出声接话,在场从者众多,大都是十分欢迎的态度,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苏白抬手示意,众人尽皆止住声音,然后全将目光注视到了苏白的身上。 他对着众人笑着开口道:“范文正公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陛下身居九重天,但是对于江湖的诸位却是诸般挂念。毕竟对于陛下而言,诸位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自然不想要看到诸位互相残杀,有意让诸位和平共处,还天下一份安宁。 当然,苏某也相信诸位大英雄、大豪杰虽然身处江湖,但是绝对都是忠君爱国之辈,诸位的一腔之心苏某也是能够感觉到的。” “都司说的是。” “我等虽然身处江湖,但是依然是大明子民,自然有一番报国之心。” “...” 对于苏白说的这些话,这些人显得无可反驳,也不能有任何的反驳。 ......... 就在苏白与江湖群雄商议事情的时候,任我行几人也在商议着事情。 任我行兴高采烈,说道:“东方不败捉拿童百熊,黑木崖上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崖,当真最好不过。” 向问天道:“咱们请上官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 任我行点头道:“甚好。” 向问天转身出房,随即和上官云一起进来。上官云一见任我行,便即躬身行礼,说道:“属下上官云,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笑道:“上官兄弟,向来听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硬汉子,怎地今日初次见面,却说这等话?”上官云一愣,道:“属下不明,请教主指点。” 任盈盈道:“爹爹,你听上官叔叔说‘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觉得这句话很突兀,是不是?” 任我行道:“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 任盈盈微笑道:“这是东方不败想出来的玩意儿,他要下属众人见到他时,都说这句话,就是他不在跟前,教中兄弟们互相见面之时,也须这么说。那还是不久之前搞的花样。上官叔叔说惯了,对你也这么说了。” 任我行点头道:“原来如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倒想得挺美!但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千秋万载的事?上官兄弟,听说东方不败下了令要捉拿童老,料想黑木崖上甚是混乱,咱们今晚便上崖去,你说如何?” 上官云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任我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下暗自嘀咕:“江湖上多说‘雕侠’上官云武功既高,为人又极耿直,怎地说起话来满口谀词,陈腔烂调,直似个不知廉耻的小人?难道江湖上传闻多误,他只是浪得虚名?” 任我行道:“你说咱们该当如何上崖才好?” 上官云道:“教主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万一。教主座前,属下如何敢参末议?” 任我行皱眉道:“东方不败会商教中大事之时,也是无人敢发一言吗?” 任盈盈道:“东方不败才智超群,别人原不及他的见识。就算有人想到甚么话,那也是谁都不敢乱说,免遭飞来横祸。” 任我行道:“原来如此。那很好,好极了!上官兄弟,东方不败命你去捉拿令狐冲,当时如何指示?” 上官云道:“他说捉到令狐大侠,重重有赏,捉拿不到,提头来见” 任我行笑道:“很好,你就绑了令狐冲去领赏。” 上官云退了一步,脸上大有惊惶之色,说道:“令狐大侠是教主爱将,有大功于本教,属下何敢得罪?” 任我行笑道:“东方不败的居处,甚是难上,你绑缚了令狐冲去黑木崖,他定要传见。” 任盈盈笑道:“此计大妙,咱们便扮作上官叔叔的下属,一同去见东方不败。只要见到他面,大伙儿抽兵刃齐上,凭他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 向问天道:“令狐兄弟最好假装身受重伤,手足上绑了布带,染些血迹,咱们几个人用担架抬着他,一来好叫东方不败不防,二来担架之中可以暗藏兵器。” 任我行道:“甚好,甚好。” 只听得长街彼端传来马蹄声响,有人大呼:“拿到风雷堂主了,拿到风雷堂主了!” 盈盈向令狐冲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客店大门之后,只见数十人骑在马上,高举火把,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驰而过。那老者须发俱白,满脸是血,当是经过一番剧战。他双手被绑在背后,双目炯炯,有如要喷出火来,显是心中愤怒已极。 任盈盈低声道:“五六年前,东方不败见到童伯伯时,熊兄长,熊兄短,亲热得不得了,哪想到今日竟会反脸无情。” 过不多时,上官云取来了担架等物。盈盈将令狐冲的手臂用白布包扎了,吊在他头颈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洒得他满身都是。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换上教中兄弟的衣服,盈盈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带同上官云的部属,向黑木崖进发。 第336章 黑木崖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但一见到上官云,都十分恭谨。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处水滩之前,上官云放出响箭,对岸摇过来三艘小船,将一行人接了过去。 令狐冲暗想:日月教数百年基业,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上官云作了内应,咱们要从外攻入,那是谈何容易?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上官云等在过渡之时便已弃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盈盈守在担架之侧,手持双剑,全神监视。 这一路上山,地势极险,抬担架之人倘若拚着性命不要,将担架往万丈深谷中一抛,令狐冲不免命丧宵小之手。到得总坛时天尚未明,上官云命人向东方不败急报,说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归。过了一会,半空中银铃声响,上官云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盈盈拉了任我行一把,低声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来。” 任我行当即站起,放眼瞧去,只见总坛中一干教众在这刹那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邪着魔一般。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将下来,十分迅速,铃声止歇不久,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进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令曰:贾布、上官云遵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俘虏,上崖进见。” 上官云躬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令狐冲见了这情景,暗暗好笑:“这不是戏台上太监宣读圣旨吗?” 只听上官云大声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他属下众人一齐说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任我行、向问天等随着众人动动嘴巴,肚中暗暗咒骂。 一行人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石米。上官云和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弯腰抬了担架,跨进竹篓,然后吩咐道:“把俘虏抬进去。” 铜锣三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绞了上去。竹篓不住上升,令狐冲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黑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云雾,俯视篓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篓才停。上官云等抬着令狐冲踏出竹篓,向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篓,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住得这样高,属下教众要见他一面自是为难之极。”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他胸中大有学问,可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 任我行轻声道:“泽被苍生,哼!” 上官云朗声叫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奉教主之命,前来进谒。”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道:“恭喜上官长老立了大功,贾长老怎地没来?” 上官云道:“贾长老力战殉难,已报答了教主的大恩。” 那人道:“原来如此,然则上官长老立时便可升级了。” 上官云道:“若蒙教主提拔,决不敢忘了老兄的好处。” 那人听他答应行贿,眉花眼笑的道:“我们可先谢谢你啦!” 他向令狐冲瞧了一眼,笑道:“任大小姐瞧中的,便是这小子吗?我还道是潘安宋玉一般的容貌,原来也不过如此。青龙堂上官长老,请这边走。” 上官云道:“教主还没提拔我,可别叫得太早了,倘若传进了教主和杨总管耳中,那可吃罪不起。” 那人伸了伸舌头,当先领路。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五人引入后厅,说道:“杨总管要见你,你在这里等着。” 上官云垂手而立道:“是!” 过了良久,那“杨总管”始终没出来,上官云一直站着,不敢就座。令狐冲寻思:“这上官长老在教中职位着实不低,可是上得崖来,人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倒似一个厮养侍仆也比他威风些。那杨总管是甚么人?多半便是那杨莲亭了,原来他只是个总管,那是打理杂务琐事的仆役头儿,可是日月教的白虎堂长老,竟要恭恭敬敬的站着,静候他到来。东方不败当真欺人太甚!” 又过良久,才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令狐冲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令狐冲寻思:“盈盈说东方不败对此人甚是宠信,又说二人之间,关系暧昧。我总道是个姑娘一般的美男子,哪知竟是个彪形大汉,那可大出意料之外了。难道他不是杨莲亭?” 只听这人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说道:“上官长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冲而来,教主极是喜欢。” 第337章 解决办法 “都司,我等感恩陛下仁慈,国事繁忙之中,陛下还能心念我等草莽之人,实在是令我等感恩肺腑不敢有丝毫忘怀。对于都司所言,今日召集我等齐聚与此是为了平息争斗,可是不知道都司对此有何好办法?”有人对着苏白问道。 说话这人虽然对于皇帝和苏白的善意表示的感谢,但是其人却也直接指出来了其中的困难。 江湖争斗不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除了那些大派子弟之外,其余人都是刀口上添血,过了今天没明天,所以也就让这些人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在这些人看来,江湖上的争斗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喜欢争斗,而是形势如此。穷文富武可不是说说而已,不像是寒酸秀才,只有能够有几本经史典籍在手,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读书。 但是江湖中人练武可是没有那么简单,打磨筋骨、修炼功夫可不是口空白舌就可以做的事情,这其中所需要的钱财、资源是一个难以计算的数字,没有足够的资源,哪怕是有高深的秘籍在手,也是练不出来一点的效果,两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武当少林两派为什么可以为武林执牛耳者,除了历代传承的武功秘籍之外,更是因为他们势力身后,有着无数的资源供给,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高手。 五岳剑派之中左冷禅为什么想要合并五岳剑派,不就是因为他想要合并五派,获得更多的资源,为自己的实力提升寻求出路。 岳不群心心念念的华山派的复兴为何物,除了将华山派的名号打出去以外,不外乎就是获得更多的资源,招收更多的弟子。 正魔两道争斗不断,为此死伤无数,双方为什么要这样死磕下去,真的是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正义吗?别说笑了,无非是互相要夺取对方所占据的那些资源罢了。 名门大派都是如此,争夺钱财资源、争夺武功秘籍不断,那么那些普通江湖中人凡是不想要横死街头,一直处在被压迫的最底层,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必须要争斗,你不去抢别人,别人就要去抢你们。 虽然听出此人话语中暗藏机锋,但是苏白也没有生气,毕竟对方所说没有什么虚假之处,再一个他既然能够坐在这里,自然是对于江湖上现如今的局面有过一番研究,心中早已经有了相应的办法。 苏白笑了笑:“此言不差,苏某既然说出来这个问题,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看到苏白如此自信的表现,其余人不由同时将目光看向苏白:“都司此言当真?” “真的有解决办法?” “真的假的?” 这些人对于这个困境早已经看透,但是苦于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够明知是错,还要继续的坚持下去。 苏白淡淡一笑,吐出两个字:“西洋。” ......... 就在苏白这边商议着怎么解决困境的时候,黑木崖上任我行也在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 上官云躬身道:“那是托赖教主的洪福,杨总管事先的详细指点,属下只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令狐冲心下暗暗称奇:“这人果然便是杨莲亭!” 杨莲亭走到担架之旁,向令狐冲脸上瞧去。令狐冲目光散涣,嘴巴微张,装得一副身受重伤后的痴呆模样。杨莲亭道:“这人死样活气的,当真便是令狐冲,你可没弄错?” 上官云道:“属下并没弄错,只是他给贾长老点了三下重穴,又中了属下两掌,受伤甚重,一年半载之内,只怕不易复原。” 杨莲亭笑道:“你将任大小姐的心上人打成这副模样,小心她找你拚命。” 上官云道:“属下忠于教主,旁人的好恶,也顾不得了。若得能为尽忠于教主而死,那是属下毕生之愿,全家皆蒙荣宠。”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你这番忠心,我必告知教主知道,教主定然重重有赏。风雷堂堂主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事,想来你已知道了?” 上官云道:“属下不知其详,正要向总管请教。教主和总管若有差遣,属下奉命便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莲亭在椅中一坐,叹了口气,说道:“童百熊这老儿,平日仗着教主善待于他,一直倚老卖老,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近年来他暗中营私结党,阴谋造反,我早已瞧出了端倪,哪知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去和反教大逆任我行勾结,真正岂有此理。” 上官云话声发颤,显然大为震惊道:“他竟去和那……那姓任的勾结吗?” 杨莲亭道:“上官长老,你为甚么怕得这样厉害?那任我行也不是甚么三头六臂之徒,教主昔年便将他玩弄于掌心之中,摆布得他服服贴贴。只因教主开恩,才容他活到今日。他不来黑木崖便罢,倘若胆敢到来,还不是像宰鸡一般的宰了。” 上官云道:“是,是。只不知童百熊如何暗中和他勾结?” 杨莲亭道:“童百熊和任我行偷偷相会,长谈了几个时辰,还有一名反教的大叛徒向问天在侧。那是有人亲眼目睹的。跟任我行、向问天这两个大叛徒有甚么好谈的?那自是密谋反叛教主了。童百熊回到黑木崖来,我问他有无此事,他竟然一口认了!” 上官云道:“他竟一口承认,那自然不是冤枉的了。” 杨莲亭道:“我问他既和任我行见过面,为甚么不向教主禀报?他说:‘任老弟瞧得起我姓童的,跟我客客气气的说话。他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他是朋友,朋友之间说几句话,有甚么了不起?’ 我问他:‘任我行重入江湖,意欲和教主捣乱,这一节你又不是不知。他既然对不起教主,你怎可还当他是朋友?’他可回答得更加不成话了,他妈的,这老家伙竟说:‘只怕是教主对不起人家,未必是人家对不起教主!’” 上官云道:“这老儿胡说八道!教主义薄云天,对待朋友向来是最厚道的,怎会对不起人?那自然是忘恩负义之辈对不起教主。” 第338章 擒拿 这几句话在杨莲亭听来,自然以为“教主”二字是指东方不败,令狐冲等却知他是在讨好任我行,只听他又道:“属下既决意向教主效忠,有哪个鼠辈胆敢言语中对教主他老人家稍有无礼,我上官云决计放他不过。” 这几句话,其实是当面在骂杨莲亭,可是他哪里知道,笑道:“很好,教中众兄弟倘若都能像你上官长老一般,对教主忠心耿耿,何愁大事不成?你辛苦了,这就下去休息罢。” 上官云一怔,说道:“属下很想参见教主。属下每见教主金面一次,便觉精神大振,做事特别有劲,全身发热,似乎功力修为陡增十年。” 杨莲亭淡淡一笑,说道:“教主很忙,恐怕没空见你。” 上官云探手入怀,伸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十来颗大珍珠,走上几步,低声道:“杨总管,属下这次出差,弄到了这十八颗珍珠,尽数孝敬了总管,只盼总管让我参见教主。教主一喜欢,说不定升我的职,那时再当重重酬谢。” “自己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那可多谢你了。”杨莲亭皮笑肉不笑的道,然后放低了喉咙道:“教主座前,我尽力替你多说好话,劝他升你做青龙堂长老便了。” 上官云连连作揖,说道:“此事若成,上官云终身不敢忘了教主和总管的大恩大德。” 杨莲亭道:“你在这里等着,待教主有空,便叫你进去。” “是,是,是!”上官云道将珍珠塞在他的手中,躬身退下。 杨莲亭站起身来,大模大样的进内去了。又过良久,一名紫衫侍者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有令:着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带同俘虏进见。” “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上官云道。 他左手一摆,跟着那紫衫人向后进走去。任我行和向问天、盈盈抬了令狐冲跟在后面。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进了三道大铁门,来到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排列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平举。上官云等从阵下弓腰低头而过,数百柄长刀中只要有一柄突然砍落,便不免身首异处。 任我行、向问天等身经百战,自不将这些武士放在眼里,但在见到东方不败之前先受如许屈辱,心下暗自不忿,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待属下如此无礼,如何能令人为他尽忠效力?一干教众所以没有反叛,只是迫于淫威、不敢轻举妄动而已,东方不败轻视豪杰之士,焉得不败?” 走完刀阵,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上官云伸手推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八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他疾刺,四杆枪在他胸前掠过,四杆枪在他背后掠过,相去均不过数寸。令狐冲看得明白,吃了一惊,伸手去握藏在大腿绷带下的长剑,却见上官云站立不动,朗声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 “进见!”殿里有人说道,八名执枪武士便即退回两旁。令狐冲这才明白,原来这八枪齐出,还是吓唬人的,倘若进殿之人心怀不轨,眼前八枪刺到,立即抽兵刃招架,那便阴谋败露了。进得大殿,令狐冲心道:“好长的长殿!” 殿堂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有三百来尺,长端彼端高设一座,坐着一个长须老者,那自是东方不败了。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东方不败身边却只点着两盏油灯,两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远,火光又暗,此人相貌如何便瞧不清楚。 上官云在阶下跪倒,说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叩见教主。” 东方不败身旁的紫衫侍从大声喝道:“你属下小使,见了教主为何不跪?” 任我行心想:“时刻未到,便跪你一跪,又有何妨?待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当即低头跪下。向问天和盈盈见他都跪了,也即跪倒。上官云道:“属下那几个小使朝思暮想,只盼有幸一睹教主金面,今日得蒙教主赐见,真是他们祖宗十八代积的德,一见到教主,喜欢得浑身发抖,忘了跪下,教主恕罪。” 杨莲亭站在东方不败身旁,说道:“贾长老如何力战殉教,你禀明教主。” 上官云道:“贾长老和属下奉了教主令旨,都说我二人多年来身受教主培养提拔,大恩难报。此番教主又将这件大事交在我二人身上,想到教主平时的教诲,我二人心中的血也要沸了,均想教主算无遗策,不论派谁去擒拿令狐冲,仗着教主的威德,必定成功,教主所以派我二人去,那是无上的眷顾……” 令狐冲躺在担架之上,心中不住暗骂:“肉麻,肉麻!上官云的外号之中,总算也有个‘侠’字,说这等话居然脸不红,耳不赤,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东方兄弟,当真是你派人将我捉拿吗?”便在此时,听得身后有人大声叫道。 这人声音苍老,但内力充沛,一句话说了出去,回音从大殿中震了回来,显得威猛之极,料想此人便是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了。 杨莲亭冷冷的道:“童百熊,在这成德堂上,怎容得你大呼小叫?见了教主,为甚么不跪下?胆敢不称颂教主的文武圣德?” 童百熊仰天大笑,说道:“我和东方兄弟交朋友之时,哪里有你这小子了?当年我和东方兄弟出死入生,共历患难,你这乳臭小子生也没生下来,怎轮得到你来和我说话?” 令狐冲侧过头去,此刻看得清楚,但见他白发披散,银髯戟张,脸上肌肉牵动,圆睁双眼,脸上鲜血已然凝结,神情甚是可怖。他双手双足都铐在铁铐之中,拖着极长的铁链,说到愤怒处,双手摆动,铁链发出铮铮之声。 第339章 任我行本来跪着不动,一听到铁链之声,在西湖底被囚的种种苦况突然间涌上心头,再也克制不住,身子颤动,便欲发难,却听得杨莲亭道:“在教主面前胆敢如此无礼,委实狂妄已极。你暗中和反教大叛徒任我行勾结,可知罪吗?” 童百熊道:“任教主是本教前任教主,身患不治重症,退休隐居,这才将教务交到东方兄弟手中,怎说得上是反教大叛徒?东方兄弟,你明明白白说一句,任教主怎么反叛,怎么背叛本教了?” 杨莲亭道:“任我行疾病治愈之后,便应回归本教,可是他却去少林寺中,和少林、武当、嵩山诸派的掌门人勾搭,那不是反教谋叛是甚么?他为甚么不前来参见教主,恭聆教主的指示?” 童百熊哈哈一笑,说道:“任教主是东方兄弟的旧上司,武功见识,未必在东方兄弟之下。东方兄弟,你说是不是?” 杨莲亭大声喝道:“别在这里倚老卖老了。教主待属下兄弟宽厚,不来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深自忏悔,明日在总坛之中,向众兄弟说明自己的胡作非为,保证今后痛改前非,对教主尽忠,教主或许还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后果如何,你自己也知道。” 童百熊笑道:“姓童的年近八十,早已活得不耐烦了,还怕甚么后果?” 杨莲亭喝道:“带人来!” 紫衫侍者应道:“是!” 只听得铁链声响,押了十余人上殿,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儿童。童百熊一见到这干人进来,登时脸色大变,提气暴喝:“杨莲亭,大丈夫一身作事一身当,你拿我的儿孙来干甚么?” 他这一声呼喝,直震得各人耳鼓中嗡嗡作响。 令狐冲见居中而坐的东方不败身子震了一震,心想:“这人良心未曾尽泯,见童百熊如此情急,不免心动。” 杨莲亭笑道:“教主宝训第三条是甚么?你读来听听!” 童百熊重重“呸”了一声,并不答话。 杨莲亭道:“童家各人听了,哪一个知道教主宝训第三条的,念出来听听。”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三条:‘对敌须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小娃娃,十条教主宝训,你都背得出吗?” 那男孩道:“都背得出。一天不读教主宝训,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读了教主宝训,练武有长进,打仗有气力。” 杨莲亭笑道:“很对,这话是谁教你的?” 那男孩道:“爸爸教的。”杨莲亭指着童百熊道:“他是谁?” 那男孩道:“是爷爷。” 杨莲亭道:“你爷爷不读教主宝训,不听教主的话,反而背叛教主,你说怎么样?” 那男孩道:“爷爷不对。每个人都应该读教主宝训,听教主的话。” 杨莲亭向童百熊道:“你孙儿只是个十岁娃娃,尚且明白道理。你这大把年纪,怎地反而胡涂了?” 童百熊道:“我只跟姓任的、姓向的二人说过一阵子话。他们要我背叛教主,我可没答允。童百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他见到全家十余口长幼全被拿来,口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杨莲亭道:“你倘若早这么说,也不用这么麻烦了。现下你知错了吗?”童百熊道:“我没有错。我没叛教,更没背叛教主。”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你既不肯认错,我可救不得你了。左右,将他家属带下去,从今天起,不得给他们吃一粒米,喝一口水。” “是!”几名紫衫侍者应道,押了十余人便行。 “且慢!”童百熊向杨莲亭道:“好,我认错便是。是我错了,恳求教主网开一面。” 虽然认错,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杨莲亭冷笑道:“刚才你说甚么来?你说甚么和教主共历患难之时,我生都没生下来,是不是?” 童百熊忍气吞声,道:“是我错了。” 杨莲亭道:“是你错了?这么说一句话,那可容易得紧啊。你在教主之前,为何不跪?” “我和教主当年是八拜之交,数十年来,向来平起平坐。”童百熊道,他突然提高嗓子说道:“东方兄弟,你眼见老哥哥受尽折磨,怎地不开口,不说一句话?你要老哥哥下跪于你,那容易得很。只要你说一句话,老哥哥便为你死了,也不皱一皱眉。” 东方不败坐着一动不动。一时大殿之中寂静无声,人人都望着东方不败,等他开口。可是隔了良久,他始终没出声。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这几年来,我要见你一面也难。你隐居起来,苦练《葵花宝典》,可知不知道教中故旧星散,大祸便在眉睫吗?” 东方不败仍是默不作声。童百熊道:“你杀我不打紧,折磨我不打紧,可是将一个威霸江湖数百年的日月神教毁了,那可成了千古罪人。你为甚么不说话?你是练功走了火,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胡说!跪下了!”杨莲亭喝道。两名紫衫侍者齐声吆喝,飞脚往童百熊膝弯里踢去。 只听得呯呯两声响,两名紫衫侍者腿骨断折,摔了出去,口中狂喷鲜血。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句话,死也甘心。三年多来你不出一声,教中兄弟都已动疑。” 杨莲亭怒道:“动甚么疑?” 童百熊大声道:“疑心教主遭人暗算,给服了哑药。为甚么他不说话?为甚么他不说话?” 杨莲亭冷笑道:“教主金口,岂为你这等反教叛徒轻开?左右,将他带了下去!” 八名紫衫侍者应声而上。童百熊大呼:“东方兄弟,我要瞧瞧你,是谁害得你不能说话?” 双手舞动,铁链挥起,双足拖着铁链,便向东方不败抢去。八名紫衫侍者见他神威凛凛,不敢逼进。杨莲亭大叫:“拿住他,拿住他!” 第340章 殿下武士只在门口高声呐喊,不敢上殿。教中立有严规,教众若是携带兵刃踏入成德殿一步,那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东方不败站起身来,便欲转入后殿。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别走。” 加快脚步,他双足给铁镣系住,行走不快,心中一急,摔了出去。他乘势几个筋斗,跟着向前扑出,和东方不败相去已不过百尺之遥。 杨莲亭大呼:“大胆叛徒,行刺教主!众武士,快上殿擒拿叛徒。”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闪避之状极为颟顸,而童百熊与他相距尚远,一时赶他不上,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运力于掌,向东方不败掷了过去。盈盈叫道:“动手罢!” 令狐冲一跃而起,从绷带中抽出长剑。向问天从担架的木棍中抽出兵刃,分交任我行和盈盈,跟着用力一抽,担架下的绳索原来是一条软鞭。四个人展开轻功,抢将上去。只听得东方不败“啊”的一声叫,额头上中了一枚铜钱,鲜血涔涔而下。 任我行发射这三枚铜钱时和他相距甚远,掷中他额头时力道已尽,所受的只是一些肌肤轻伤。但东方不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居然连这样的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自是情理之所无。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这东方不败是假货。” 向问天刷的一鞭,卷住了杨莲亭的双足,登时便将他拖倒。东方不败掩面狂奔。令狐冲斜刺里兜过去,截住他去路,长剑一指,喝道:“站住!” 岂知东方不败急奔之下,竟不会收足,身子便向剑尖上撞来。令狐冲急忙缩剑,左掌轻轻拍出,东方不败仰天直摔了出去。 任我行纵身抢到,一把抓住东方不败后颈,将他提到殿口,大声道:“众人听着,这家伙假冒东方不败,祸乱我日月神教,大家看清了他的嘴脸。” 但见这人五官相貌,和东方不败实在十分相似,只是此刻神色惶急,和东方不败平素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神态,却有天壤之别。众武士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我行大声道:“你叫甚么名字?不好好说,我把你脑袋砸得稀烂。” 那人只吓得全身发抖,颤声说道:“小……小……人……人……叫……叫……叫……” 向问天已点了杨莲亭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喝道:“这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杨莲亭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我认得你是反教叛徒向问天。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回黑木崖来?” 向天冷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收拾你这奸徒!” 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岂知杨莲亭武功平平,为人居然极是硬朗,喝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 “有这等便宜的事?”向问天笑道。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可是他竟然哼也不哼一声。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汉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 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轻轻一拳,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啊”的大叫,说道:“小……小……人……名……名叫……包……包……包……” 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 那人道:“是……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叫包甚么名字。 众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原来是吓得屎尿直流。 “事不宜迟,咱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任我行提起那姓包汉子,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败,扰乱我教。咱们这就要去查明真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众武士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东方不败接任教主,手下亲信揣摩到他心意,相诫不提前任教主之事,因此这些武士连任我行的名字也没听见过,倒似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一般。众武士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东方不败多半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上官云大声道,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众武士认得上官云是本教职位极高的大人物,见他向任我行参拜,又见东方教主确是冒充假货,而权势显赫的杨莲亭被人折断双腿,抛在地下,更无半分反抗之力,当下便有数人向任我行跪倒,说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其余众武士先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字,大家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纯熟之至。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 众武士齐声答应。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侍者,将童百熊的铐镣打开。童百熊关心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的后颈,喝道:“你……你……你一定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 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过去,喝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怎样了?” 向问天忙叫:“下手轻些!” 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过去。童百熊拚命摇晃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一般。任我行向一干紫衫侍者道:“有谁知道东方不败下落的,尽速禀告,重重有赏。” 可是不曾想到任我行接连喊问三遍之后,在场的紫衫使者全部低头不语,无人答话。 第341章 行教化之事 “出海,不知道都司可否说的详细一些。”左冷禅对着苏白开口道。 其实左冷禅就是苏白的一个托,对于出海这件事情苏白肯能不会突然之间才提出来,他在私底下都已经冲虚道长、方证大师还有左冷禅都沟通过,就连岳不群那里苏白都有所暗示。 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苏白在和几方人马沟通之后,获得足够的支持才会在今日提出来。 有左冷禅捧哏,苏白对着其人点点头,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自从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后,想必诸位也就明白了,这世间之大,并非只有天下九州之地。在海外,还有着无数的陆地,而那些陆地之上拥有着无尽的资源和财富。” 听到苏白这么说,在场的众人哪怕都是名声鼎盛的正道大侠,也难免眼中有所意动。毕竟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之事并非虚假,苏白所说的这些都是得到过证实的事情。 说道这里,苏白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座的江湖群雄,他接着说道:“但是这些无尽的资源和财富,那些土著之人却不懂的利用,只能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真的是暴殄天物。 所以,苏某认为,我大明为天朝上国,文化源远流长,而诸位都是仁义无双的正义之士,我等有责任,有必要神出援助之手,去帮助那些落后的土著学习我大明的渊源文化,去感化他们,开化他们。”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看着苏白的眼神也发出异样来,没想到这位都司这么会说话,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等人在对待魔教的时候把自己拜访在正义的位置算厉害了,但是和这位都司比起来却是真的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明明是说土著坐拥宝山,对于资源和财富是浪费,他们出海就是去掠夺那些土著的财富和资源。但是到了这位都司的口中,就是去行教化,传播文化,立意上就已经高出来了不止一截,令在座的诸人心生敬佩。 苏白却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对着一旁的冲虚和方证开口道:“冲虚道长、方证大师,两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辈,武当少林不但是江湖执牛耳者,更是佛道两教的魁首。而两教对于教化信徒之事,想必是不会拒绝吧?” “都司所言极是,佛祖的慈悲,自然需要广施宇内。”方证大师低吟了一声佛号,对着苏白说道。 冲虚因为之前和令狐冲比试的时候自己的举动得罪了苏白,哪怕苏白没有出声责备,但是显然对于双方的合作蒙上了一女能,所以此刻听到苏白的询问,冲虚自然没有反对的想法,反而要借机修复双方的关系:“似得所言甚是,固所愿,不敢请耳。” 一旁的左冷禅、岳不群也同时出声应和苏白的提议,见到这几位都表示赞同,其余的人自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所有人都觉得出海大有可为,这件事情算是定下之后,那么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该如何划分获得利益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都是江湖中人,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家也没有什么齿于言利的心思,毕竟按照苏白的描述,这海外的财富与资源可不是一丁半点,所大家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要知道平日里哪怕是同为江湖之上的正道,大家也会因为一些利益的远古,免不了出身一些争斗纠纷,眼下既然有这么大的利益放在面前,又怎么会有人愿意退让呢? 所以,不一会在场的群雄就开始了争执,纷纷在诉苦说自家日子过得怎么样苦,怎么样不好,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照顾之类的。 众人吵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最终还是不由的将问题抛给了苏白,毕竟这是苏白主动提出来的事情,相信苏白肯定有办法。 而果不其然,苏白还是给了他们办法,这是苏白早就想好的办法,那就是大家合并起来组建一个出海公司,各家各派按照所能够派出的力量来分派在其中所占的利益收获。 ......... 黑木崖。 听到东方不败已经死去的消息,霎时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凉。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想象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哪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个假货。 显然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的机智武功,怎容得杨莲亭如此胡作非为,命人来冒充于他?而折磨杨莲亭和这姓包的混蛋,又有甚么意味? 他向数十名散站殿周的紫衫侍者瞧去,只见有些人显得十分恐惧,有些惶惑,有些隐隐现着狡谲之色。 “你们这些家伙,明知东方不败是个假货,却伙同杨莲亭欺骗教下兄弟,个个罪不容诛!”任我行失望之余,烦躁已极喝道。说完身子一晃,欺将过去,拍拍拍拍四声轻响,手掌到处,四名紫衫侍者哼也不哼一声,便即毙命。其余侍者骇然惊呼,四散逃开。 任我行狞笑道:“想逃!逃到哪里去?” 拾起地下从童百熊身上解下来的铐镣铁链,向人丛中猛掷过去,登时血肉横飞,又有七八人毙命。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跟随东方不败的,一个都活不了!” “爹爹!”盈盈见父亲举止有异,大有狂态,过去牵住了他手叫道。 忽见众侍者中走出一人,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教……东方不败并没有死!” 任我行大喜,抢过去抓住他肩头,问道:“东方不败没死?” “是!啊!”那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原来任我行激动之下,用力过巨,竟捏碎了他双肩肩骨。 任我行将他身子摇了几下,这人始终没有转醒。他转头向众侍者喝道:“东方不败在哪里?快些带路!迟得片刻,一个个都杀了。” 一名侍者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不败所居的处所十分隐秘,只有杨莲亭知道如何开启秘门。咱们把这姓杨的反教叛徒弄醒过来,他能带引教主前往。” 第342章 终见 任我行道:“快取冷水来!” 这些紫衫侍者都是十分伶俐之徒,当即有五人飞奔出殿,却只三人回来,各自端了一盆冷水,其余两人却逃走了。三盆冷水都泼在杨莲亭头上。 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敬重你是条硬汉,不来折磨于你。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非身有双翼,否则无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大家爽爽快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杨莲亭冷笑道:“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上官兄,我二人暂且做一下轿夫,抬这家伙去见东方不败。”向问天对上官云道。说着抓起杨莲亭,将他放在担架上。 “是!”上官云和向问天二人抬起了担架。 杨莲亭示意一个方向说道:“向里面走!” 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他在前领路。任我行、令狐冲、盈盈、童百熊四人跟随其后。 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杨莲亭道:“推左首墙壁。”童百熊伸手一推,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铁门。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交给童百熊,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 任我行心想:“东方不败这厮将我关在西湖湖底,哪知道报应不爽,他自己也是身入牢笼。这条地道,比之孤山梅庄的也好不了多少。” 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众人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盈盈侧头向令狐冲瞧去,见他脸孕笑容,甚是喜悦,低声问:“你说这里好不好?” 令狐冲微笑道:“咱们把东方不败赶跑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你教我弹琴,那才叫快活呢。” 盈盈道:“你这话可不是骗我?” 令狐冲道:“就怕我学不会,婆婆可别见怪。” 盈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两人观赏美景,便落了后,见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杨莲亭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令狐冲和盈盈忙跟着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 令狐冲心想:“这是女子的闺房,怎地东方不败住在这里?是了,这是他爱妾的居所。他身处温柔乡中,不愿处理教务了。” “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只听得内室一人说。: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杨莲亭道:“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见你不可。” “你为甚么带他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内室那人道。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童百熊、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异。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我不带他来,他便要杀我。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房内那人尖声道:“有谁这样大胆,敢欺侮你?是任我行吗?你叫他进来!” 任我行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自己,不禁深佩他的才智,作个手势,示意各人进去。上官云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将杨莲亭抬进,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但这人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任我行等人之甚。除了令狐冲之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可是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 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东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果然是任教主!你终于来了!莲弟,你……你……怎么了?是给他打伤了吗?”东方不败尖声道:扑到杨莲亭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东方不败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道:“疼得厉害吗?” “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东方不败慢慢给他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氛鬼气。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的汗水和泥污。杨莲亭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 “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东方不败微笑道。 此时东方不败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莲亭身上,全然不顾旁边的任我行一行人。 第343章 动手 如此怪事,任我行、令狐冲等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男风变童固是所在多有,但东方不败以堂堂教主,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杨莲亭对他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 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东方兄弟,你……你到底在干甚么?”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伤害我莲弟的,也有你在内吗?” 童百熊道:“你为甚么受杨莲亭这厮摆弄?他叫一个混蛋冒充了你,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甚么不好?” 童百熊指着杨莲亭道:“这人要杀我,你也知道么?” 东方不败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莲弟既要杀你,一定是你不好。那你为甚么不让他杀了?” 童百熊一怔,伸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悲愤之意,笑了一会,才道:“他要杀我,你便让他杀我,是不是?” 东方不败道:“莲弟喜欢干甚么,我便得给他办到。当世就只他一人真正待我好,我也只待他一个好。童大哥,咱们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不应该得罪我的莲弟啊。” 童百熊满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原来你心中明白得很,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一向是过命的交情。” 东方不败道:“正是。你得罪我,那没有甚么。得罪我莲弟,却是不行。” 童百熊大声道:“我已经得罪他了,你待怎地?这奸贼想杀我,可是未必能够如愿。”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柔声道:“莲弟,你想杀了他吗?” 杨莲亭怒道:“快快动手!婆婆妈妈的,令人闷煞。” “是!”东方不败笑了小,转头向童百熊道:“童兄,今日咱们恩断义绝,须怪不了我。” 童百熊来此之前,已从殿下武士手中取了一柄单刀,当即退了两步,抱刀在手,立个门户。他素知东方不败武功了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毕竟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视。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叹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童大哥,想当年在太行山之时,潞东七虎向我围攻。其时我练功未成,又被他们忽施偷袭,右手受了重伤,眼见得命在顷刻,若不是你舍命相救,做兄弟的又怎能活得到今日?” 童百熊哼了一声,道:“你竟还记得这些旧事。” 东方不败道:“我怎不记得?当年我接掌日月神教大权,朱雀堂罗长老心中不服,啰里啰唆,是你一刀将罗长老杀了。从此本教之中,再也没第二人敢有半句异言。你这拥戴的功劳,可着实不小啊。” 童百熊气愤愤的道:“只怪我当年胡涂!” 东方不败摇头道:“你不是胡涂,是对我义气深重。我十一岁上就识得你了。那时我家境贫寒,全蒙你多年救济。我父母故世后无以为葬,丧事也是你代为料理的。” 童百熊左手一摆,道:“过去之事,提来干么?” 东方不败叹道:“那可不得不提。童大哥,做兄弟的不是没良心,不顾旧日恩情,只怪你得罪了我莲弟。他要取你性命,我这叫做无法可施。” 童百熊大叫:“罢了,罢了!”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童百熊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 只见童百熊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 令狐冲左手将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 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任我行冷笑道:“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 东方不败道:“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任我行道:“这样说来,你待我还算不错了?” 东方不败道:“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颐养天年,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令狐冲向地下童百熊的尸体瞧了一眼,心想:“你刚才不断赞扬童长老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对他猛下杀手。现下你又想对任教主重施故技了。他可不会上你这个当。” 但东方不败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电闪,如雷轰,事先又无半分征兆,委实可怖可畏。令狐冲提起长剑,指住了他胸口,只要他四肢微动,立即便挺剑疾刺,只有先行攻击,方能制他死命,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房中又将有一人殒命了。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盈盈四人也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东方不败,防他暴起发难。 第344章 动手2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向兄弟,我这番计谋,可瞒不过你。日月神教之中,除了任教主和我东方不败之外,要算你是个人才了。” 向问天手握软鞭,屏息凝气,竟不敢分心答话。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说道:“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东方不败的目光缓缓转到盈盈脸上,问道:“任大小姐,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 盈盈道:“你待我很好。” 东方不败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令狐冲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任我行等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 东方不败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令狐冲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 令狐冲道:“我叫令狐冲。” 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令狐冲。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任大小姐爱煞了你,为了你连头都割得下来,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 令狐冲笑道:“在下没甚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杨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你……你这混蛋,胡说甚么?”东方不败突然大吼,一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令狐冲疾刺。令狐冲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他动怒,但见他衣袖微摆,便即刷的一剑,向他咽喉疾刺过去。 这一剑刺得快极,东方不败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穿喉。但便在此时,令狐冲只觉左颊微微一痛,跟着手中长剑向左荡开。 却原来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已用针在令狐冲脸上刺了一下,跟着缩回手臂,用针挡开了令狐冲这一剑。幸亏令狐冲这一剑刺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东方不败大怒之下攻敌,不免略有心浮气粗,这一针才刺得偏了,没刺中他的人中要穴。 东方不败手中这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拨得令狐冲的长剑直荡了开去,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令狐冲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连刺四剑,都是指向对方要害。 东方不败“咦”的一声,赞道:“剑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令狐冲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令狐冲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东方不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令狐冲手臂微感酸麻,但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东方不败的左目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一下剑刺敌目,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但令狐冲所学的“独狐剑法”本无招数,他为人又是随随便便,素来不以高手自居,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但觉左边眉心微微一痛,东方不败已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剑。 令狐冲知道自己左眉已为他绣花针所刺中,幸亏他要闪避自己长剑这一刺,绣花针才失了准头,否则一只眼睛已给他刺瞎了,骇异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东方不败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好剑法,好剑法!” 任我行和向问天见情势不对,一挺长剑,一挥软鞭,同时上前夹击。这当世三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厉害,但东方不败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上官云拔出单刀,冲上助战,以四敌一。 斗到酣处,猛听得上官云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东方不败刺瞎。令狐冲见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攻势凌厉,东方不败已缓不出手来向自己攻击,当下展动长剑,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刺去。但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令狐冲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 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跟着令狐冲也是“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大法”功力虽深,可是东方不败身法快极,难与相触,二来所使兵刃是一根绣花针,无法从针上吸他内力。 一时间,几人合力都不能再东方不败手中占得半点优势。 第345章 “岳掌门,都司在里面等你。”雨化田对着跟随自己而来的岳不群说道。 “多谢。”岳不群对着雨化田抱拳点头,而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今日与众人商议完事情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因为要商议的事情还多,所以众人便议定剩下的事情索性明日在继续商议,便各自归房。 不过正在和自家师妹商议事情的岳不群却被雨化田找上门来,说苏白有事情要找他,便一路跟着雨化田来到苏白的房外。 他一向长袖善舞,要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中交友遍布天下,所以心中早已经打算好和镇武司合作的岳不群,在面对雨化田这般苏白的心腹近臣,岳不群有意的结交下,雨化田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也透漏了一些消息给他。 “岳某见过都司。”岳不群对着苏白开口道。 苏白看到岳不群走进来,笑了笑抬手示意一样的座椅:“岳掌门请坐。” 岳不群笑着对苏白道:“都司请!” 两人落座之后,苏白开口道:“此次还要多谢岳掌门,否则也不会邀请来这么多的江湖豪杰。” 这一次这些江湖众人能够来的如此迅速,并非是因为少林传递消息快,而是因为岳不群在想要和镇武司合作之后,便主动的游说诸般势力,苏白也是从手下的厂卫哪里得到的消息。 “都司客气了。”岳不群对着苏白摆手,示意自己当不起苏白这般夸奖。 苏白也不勉强,换了一个话题:“想必岳掌门好奇今日苏某为何请你来此吧!” 岳不群点点头,他原本就是有些好奇苏白为什么突然今夜将自己叫来若是说起来真有什么事情和自己商议,为何昨夜不让自己过来,偏偏要等到今夜这个时间。 苏白一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招来一本秘籍,递给有些疑惑的岳不群。 岳不群接过秘籍,只见这是一本剑谱上面写着《清风十三式》几个大字,又听到耳边传来苏白的话。 “苏某希望在接下来五岳剑派比剑的时候,岳掌门可以睥睨群雄,夺得这个魁首。” 岳不群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 黑木崖上,任我行几人与东方不败又斗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令狐冲攻得正急,东方不败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四人围攻东方不败,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针刺。盈盈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不知他针上是否喂有毒药,要是有毒,那可不堪设想!” 但见东方不败身子越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任我行、向问天、令狐冲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三人兵刃上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东方不败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我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看来东方不败以一敌三,还能取胜。”盈盈暗想。一瞥眼间,只见杨莲亭已坐在床上,凝神观斗,满脸关切之情。盈盈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床边,突然左手短剑一起,嗤的一声,刺在杨莲亭右肩。杨莲亭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盈盈跟着又是一剑,斩在他的大腿之上。 杨莲亭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东方不败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 “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的斩了下来。”盈盈怒道。长剑一颤,斩落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杨莲亭十分硬气,虽然伤口剧痛,却没发出半点声息。但杨莲亭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床边,正在挥剑折磨杨莲亭,骂道:“死丫头!” 一团红云陡向盈盈扑去。盈盈急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令狐冲、任我行双剑自东方不败背上疾截。向问天刷的一鞭,向杨莲亭头上砸去。东方不败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只觉全身一麻,软鞭落地,便在此时,令狐冲和任我行两柄剑都插入了东方不败后心。东方不败身子一颤,扑在杨莲亭身上。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住他后颈,喝道:“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 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盈盈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令狐冲抢过去扶住,只见细细一行鲜血,从她左颊流了下来。盈盈却道:“你可受了不少伤。” 伸袖在令狐冲脸上一抹,只见袖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令狐冲转头问向问天:“受伤不重罢?” 向问天苦笑道:“死不了!” 东方不败背上两处伤口中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莲弟,莲弟,这批奸人折磨你,好不狠毒!” 杨莲亭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甚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 东方不败道:“我已……我……” 杨莲亭怒道:“你甚么?” 东方不败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武功都强得很。” 突然身子一晃,滚倒在地。任我行怕他乘机跃起,一剑斩在他左腿之上。东方不败苦笑道:“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罢?” “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东方不败摇头,: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倘若单打独斗,你是不能打败我的。”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 东方不败道:“令狐冲,你剑法极高,但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 令狐冲道:“正是。其实我们便是四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那姓杨的,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不愧称得‘天下第一’四字,在下十分钦佩。” 第346章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说道:“你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莲亭这须眉男子身上。倘若我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 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任我行问道:“甚么事?” 东方不败道:“请你饶了杨莲亭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任我行笑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 东方不败怒叫:“你……你好狠毒!”猛地纵起,向任我行扑去。他重伤之余,身法已远不如先前迅捷,但这一扑之势仍是凌厉惊人。任我行长剑直刺,从他前胸通到后背。便在此时,东方不败手指一弹,绣花针飞了出去,插入了任我行右目。任我行撤剑后跃,呯的一声,背脊撞在墙上,喀喇喇一响,一座墙被他撞塌了半边。盈盈忙抢前瞧父亲右眼,只见那枚绣花针正插在瞳仁之中。 幸好其时东方不败手劲已衰,否则这针直贯入脑,不免性命难保,但这只眼珠恐怕终不免是废了。盈盈伸指去抓绣花针的针尾,但钢针甚短,露出在外者不过一分,实无着手处。她转过身来,拾起东方不败抛下的绣花绷子,抽了一根丝线,款款轻送,穿入针鼻,拉住丝线,向外一拔。任我行大叫一声。那绣花针带着几滴鲜血,挂在丝线之下。任我行怒极,飞腿猛向东方不败的尸身上踢去。 尸身飞将起来,呯的一声响,直接撞破了窗户,东方不败的尸身竟然直接的砸落到窗外的山崖下面去了,眼见如此,任我行知道对方恐怕死的不能再死了。 任我行得诛大仇,重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却也由此而失了一只眼睛,一时喜怒交迸,伸天长笑,声震屋瓦。但笑声之中,却也充满了愤怒之意。 上官云道:“恭喜教主,今日诛却大逆。从此我教在教主庇荫之下,扬威四海。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胡说八道!甚么千秋万载?”任我行笑骂,忽然觉得倘若真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确是人生至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这一次大笑,那才是真的称心畅怀,志得意满。 向问天给东方不败一针刺中左乳下穴道,全身麻了好一会,此刻四肢才得自如,也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 任我行笑道:“这一役诛奸复位,你实占首功。” 转头向令狐冲道:“冲儿的功劳自然也不在小。” “若不是盈盈去对付杨莲亭,要杀东方不败,可当真不易。”令狐冲见到盈盈皎白如玉的脸颊上一道殷红的血痕,想起适才的恶战,兀自心有余悸说道:顿了一顿又道:“幸好他绣花针上没喂毒。” 盈盈身子一颤,低声道:“别说啦。这不是人,是妖怪。唉,我小时候,他常抱着我去山上采果子游玩,今日却变得如此下场。” “这本册子,便是《葵花宝典》了,上面注明,‘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老夫可不会没了脑子,去干这等傻事,哈哈,哈哈,……”任我行伸手到东方不败房间内,摸出一本薄薄的旧册页,随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握在手中扬了扬,即沉吟道:“可是宝典上所载的武功实在厉害,任何学武之人,一见之后决不能不动心。那时候幸好我已学得‘吸星大法’,否则跟着去练这宝典上的害人功夫,却也难说。” 他看了看窗外的悬崖,似乎是再看掉落下去的东方不败,笑道:“饶你奸诈似鬼,也猜不透老夫传你《葵花宝典》的用意。你野心勃勃,意存跋扈,难道老夫瞧不出来吗?哈哈,哈哈!” 令狐冲心中一寒:“原来任教主以《葵花宝典》传他,当初便就没怀善意。两人尔虞我诈,各怀机心。” 任我行右目中不绝流出鲜血,张嘴狂笑,显得十分的面目狰狞笑道:“这部《葵花宝典》要是教太监去练,那就再好不过。” 将那《葵花宝典》放在双掌中一搓,功力到处,一本原已十分陈旧的册页登时化作碎片。他双手一扬,许多碎片随风吹到了窗外。盈盈吁了一口气道:“这种害人东西,毁了最好!”令狐冲笑道:“你怕我去练么?” “说话就没半点正经。”盈盈满脸通红,啐了一口道:盈盈取出金创药,替父亲及上官云敷了眼上的伤。各人脸上被刺的针孔,一时也难以计数。盈盈对镜一照,只见左颊上划了一道血痕,虽然极细,伤愈之后,只怕仍要留下些微痕迹,不由得郁郁不乐。 令狐冲道:“你占尽了天下的好处,未免为鬼神所妒,脸上小小破一点相,那便后福无穷。”盈盈道:“我占尽了甚么天下的好处?” 令狐冲道:“你聪明美貌,武功高强,父亲是神教教主,自己又为天下豪杰所敬服。兼之身为女子,东方不败就羡慕得不得了。” 盈盈给他逗得噗嗤一笑,登时将脸上受伤之事搁在一旁。 任我行等五人从东方不败的闺房中出来,经过花园、地道,回入殿中。任我行传下号令,命各堂长老、香主,齐来会见。他坐入教主的座位,笑道:“东方不败这厮倒有不少鬼主意,高高在上的坐着,下属和他相距既远,敬畏之心自是油然而生。这叫做甚么殿啊?” 上官云道:“启禀教主,这叫作‘成德殿’,那是颂扬教主文成武德之意。”任我行呵呵而笑,道:“文成武德!文武全才,那可不容易哪。” 向令狐冲招招手,道:“冲儿,你过来。” 令狐冲走到他座位之前。 第347章 嵩山 令狐冲突然听闻五岳剑派合并一事,想到自己师父心心念念华山派独立,肯定不会同意此事,便连忙离开日月神教,朝着嵩山赶去,想要助师父一臂之力。 他来到嵩山之下,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上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嵩山派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但也由此可见,左冷禅对这五岳派掌门之位志在必得,决不容有人阻拦。 他走在山路上听到那嵩山弟子道:“昆仑、峨嵋、崆峒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还有镇武司的都司都到了,今日都要聚会嵩山,参与五岳派推举掌门人大典。你来的正好,却是能够看到许多名宿。” 这几人眉字之间颇有傲色,听他们语气,显然认为五岳派掌门一席,说甚么也脱不出嵩山掌门的掌心。行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众人自瀑布之侧上峰。嵩山派领路的弟子说道:“这叫作胜观峰。令狐掌门,你看比之恒山景物却又如何?” 令狐冲道:“恒山灵秀而嵩山雄伟,风景都是挺好的。” “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令狐掌门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那人道,其意似说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领袖。 若是以往令狐冲肯定要讽刺一句江湖之事与朝廷何干? 但是他也知晓那朝廷镇武司的都司就在山上,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勇算什么,若是对于师父接下来的行事横添阻碍却是有些不美,所以哪怕心中不喜,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领路的嵩山派弟子一路指点,道:“这是青冈峰,青冈坪。这是大铁梁峡,小铁梁峡。” 铁梁峡之右尽是怪石,其左则是万仞深壑,渺不见底。一名嵩山弟子拾起一块大石抛下壑去,大石和山壁相撞,初时轰然如雷,其后声响极小,终至杳不可闻。 转了一个弯,前面云雾迷蒙,山道上有十余名汉子手执兵刃,拦在当路。一人阴森森的道:“令狐冲几时上来?朋友们倘若见到,跟我瞎子说一声。” 令狐冲见说话之人须髯似戟,脸色阴森可怕,一双眼却是瞎的,再看其余各人时,竟个个都是瞎子,不由得心中一凛,朗声道:“令狐冲在此,阁下有何见教?” 他一说“令狐冲在此”五字,十几名瞎子立时齐声大叫大骂,挺着兵刃,便欲扑上,都骂:“令狐冲贼小子,你害得我好苦,今日这条命跟你拚了。” 令狐冲登时省悟:“那晚华山派荒庙遇袭,我以新学的独孤九剑剑法刺瞎了不少敌手的眼睛。这些人的来历一直猜想不出,此刻想来,自是嵩山派所遣,不料今日在此处重会。” 眼见地势险恶,这些人倘若拚命,只要给其中一人抱住,不免一齐堕下万丈深谷。 又见引路的嵩山弟子嘴角含笑,一副幸灾乐祸之意,寻思:“我在龙泉铸剑谷所杀嵩山派人物着实不少,今日上得嵩山,可半分大意不得。” 他对着一旁的嵩山弟子说道:“这些瞎朋友,是嵩山派门下的弟子吗?请阁下叫他们让路。” 那嵩山弟子笑道:“他们不是敝派的。在下说出来的话管不了事。还是请你自行打发的好。” 忽听得一人大声喝道:“老子先打发了你再说。” 正是不戒和尚到了。他身后跟着不可不戒田伯光。不戒大踏步走上前去,一伸手,抓住两名嵩山弟子,向众瞎子投将过去,叫道:“令狐冲来也。” 众瞎子挥兵刃乱砍乱劈,总算两名嵩山弟子武功不低,身在半空,仍能拔剑抵挡,大叫:“是嵩山派自己人,快让开了。” 众瞎子急忙闪避,乱成一团。 “你不叫这些瞎子们让开,老子把你这两个混蛋抛了下去。”不戒抢上前去,又抓住了两名嵩山弟子,喝道。双臂运劲,将二人向天投去。不戒和尚臂力雄健无比,两名嵩山弟子给他投向半空,直飞上七八丈,登时魂飞魄散,齐声惨叫,只道这番定是跌入了下面万丈深谷,顷刻间便成为一团肉泥了。 不戒和尚待他二人跌落,双臂齐伸,又抓住了二人后颈,说道:“要不要再来一次?”一名汉子忙道:“不……不要了!” 另一名嵩山弟子甚是乖觉,大声叫道:“令狐冲,你往哪里逃?众位瞎子朋友,快追,快追!” 十余名瞎子听了,信以为真,拔足便奔。 “令狐冲的名字,也是你这小子叫得的?”田伯光怒道,伸手拍拍两记耳光,大声呼唤:“令狐大侠在这里!令狐掌门在这里!哪一个瞎子有种,便过来领教他的剑法。” 众瞎子受了嵩山弟子的怂恿,又想到双目被令狐冲刺瞎的仇怨,满腔愤怒,便在山道上守候,但听得两名嵩山弟子的惨呼,不由得心寒,跟着在山道上来回乱奔,双目不能见物,一时无所适从,茫然站立。 令狐冲、不戒、田伯光及恒山诸弟子从众瞎子身畔走过,更向上行。陡见双峰中断,天然现出一个门户,疾风从断绝处吹出,云雾随风扑面而至。不戒喝道:“这叫作甚么所在?怎地变哑巴了?” 那嵩山弟子苦着脸道:“这叫作朝天门。” 众人折向西北,又上了一段山路,望见峰顶的旷地之上,无数人众聚集。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讯。 令狐冲上山之后,并未去寻找其他人,反而是先是站在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冷眼旁观的观察着山上的情况。与他所预想的不太一样,原本以为五岳合并之事,定然会受到其余几派的排斥,各方必定不会太过于融洽,可是等到他上来之后发现,这几派中人并没有那样的剑拔弩张。 第348章 泰山内乱1 “都司,那令狐冲来了?”有手下的厂卫对着苏白说道。 苏白示意道:“无妨,且由他去就是,不用管。” 厂卫应了一声是,退后半步守候在苏白身后。 对于令狐冲的到来,苏白并不在意,而是注意力全部放在在场的江湖群雄身上,更准确的一点就是他此刻关注的是五岳剑派中的这些人。 前些时日,在苏白的提议定下出海寻求资源的建议后,各派回去仔细考量了一番,或许是被苏白说动,或许是想要搏一搏,或许是摄于苏白的武力震慑还有朝廷的压力,不管他们心中怀着的心思,最终还是将苏白的这个提议应了下来,基本没有人反对这个提议。 而基于此点,苏白为了更好的将这些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所以便以殖民公司的一种架构来决定各派在其中的利益划分,当然在这里面镇武司所属的朝廷势力,还有少林武当在其中占据的大部分的利益。 而左冷禅等人自然是不甘屈居人下之辈,在加上苏白明里暗里的一些支持,他们便决定先效仿苏白的这个建议,然后五岳剑派之间先决出胜负,然后以此拧成一股绳来争夺属于他们的利益。 江湖中人,哪怕是满口的正道什么之类,当出现异议的时候,他们其实首先想到的最佳解决方案,其实无非就是依靠自己手中的武力来决定最后的结果,所以才会有今日嵩山之上的这次盛会。 当然,因为出海之事情还不到可以暴露的时候,再说接下来五岳剑派怕不会真的合并,他们也会以一个共同的名义行事,所以索性就决定说这次比武的名义是五岳剑派合并的名号。 对于令狐冲的到来,其实在场看到的人不少,不过此时他们却也大多没有太多想要关注对方的意思,各自门派的聚集在一起,商议着事情,怎么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比斗中获得更多的利益,打出属于自己的威风来。 左冷禅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道:“众位朋友请了。” 嵩山绝顶山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左冷禅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众人一齐转过头来,纷纷走近,围到封禅台旁。左冷禅抱拳说道:“众位朋友瞧得起左某,惠然驾临嵩山,在下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协力同心、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台下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左冷禅道:“各位请坐。” 群雄当即就地坐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左冷禅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只是近年来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声若洪钟的说道:“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泰山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说甚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合作之事尚可,但是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 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 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天门道人脸色本就甚是红润,听得玉玑子这么说,更是胀得满脸通红,大声道:“师叔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师侄自从执掌泰山门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基业着想?我反对五派合并,正是为了保存泰山一派,那又有甚么私心了?” 玉玑子嘿嘿一笑,说道:“五派合并,行见五岳派声势大盛,五岳派门下弟子,哪一个不沾到光?只是师侄你这掌门人却做不成了。” 天门道人怒气更盛,大声道:“我这掌门人,做不做有甚么干系?只是泰山一派,说甚么也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 玉玑子道:“你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就是为了放不下掌门人的名位。” “你真道我是如此私心?”天门道人怒道,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铁铸短剑,大声道:“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去做去!” 众人见这柄短剑貌不惊人,但五岳剑派中年纪较长的,都知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近三百年来代代相传,已成为泰山派掌门人的信物。 玉玑子退了一步,冷笑道:“你倒舍得?” 天门道人怒道:“为甚么舍不得?” “既是如此,那就给我!”玉玑子道,右手疾探,已抓住了天门道人的手中铁剑。天门道人全没料到他竟会真的取剑,一怔之下,铁剑已被玉玑子夺了过去。他不及细想,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玉玑子飞身退开,两条青影晃处,两名老道仗剑齐上,拦在天门道人面前,齐声喝道:“天门,你以下犯上,忘了本门的戒条么?” 天门道人看这二人时,却是玉磬子、玉音子两个师叔。他气得全身发抖,叫道:“二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玉玑……玉玑师叔刚才干甚么来!” 玉音子道:“我们确是亲眼瞧见了。你已把本派掌门人之位,传给了玉玑师兄,退位让贤,那也好得很啊。” 玉磬子道:“玉玑师兄既是你师叔,眼下又是本派掌门人,你仗剑行凶,对他无礼,这是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大罪。” 这几人一唱一和,如此明目张胆的互相包庇,真是堵得天门道人话都说不出来。 第349章 内讧 天门道人眼见两个师叔无理偏袒,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怒不可遏,急怒之余,竟忍不住口出秽语,大声道:“我只是一时的气话,本派掌门人之位,岂能如此草草……草草传授,就算要让人,他……他……他妈的,我也决不能传给玉玑。” 玉音子喝道:“你说这种话,配不配当掌门人?” 泰山派人群中一名中年道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本派掌门向来是俺师父,你们几位师叔祖在捣甚么鬼?” 这中年道人法名建除,是天门道人的第二弟子。不过他的话音刚落,跟着又有一人站起来出声反驳他的话语。 “天门师兄将掌门人之位交给了俺师父,这里嵩山绝顶数千对眼睛都见到了,数千对耳朵都听到了,难道是假的?天门师兄刚才说道:‘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去做去!’你没听见吗?”说这话的是玉玑子的弟子。 泰山派中一百几十人齐叫:“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天门道人是泰山派的长门弟子,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五六个师叔暗中联手,突然同时跟他作对,泰山派来到嵩山的二百来人中,倒有一百六十余人和他敌对。 玉玑子高高举起铁剑,说道:“这是东灵祖师爷的神兵。祖师爷遗言:‘见此铁剑,如见东灵’,咱们该不该听祖师爷的遗训?” “掌门人说得对!”一百多名道人大声呼,又有人叫道:“逆徒天门犯上作乱,不守门规,该当擒下发落。” 令狐冲见了这般情势,料想这均是左冷禅暗中布置。天门道人性子暴躁,受不起激,三言两语,便堕入了彀中。此时敌方声势大盛,天门又乏应变之才。徒然暴跳如雷,却是一筹莫展。令狐冲举目向华山派人群中望去,见师父负手而立,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心想:“玉玑子他们这等搞法,师父自是大大的不以为然,但他老人家目前并不想插手干预,当是暂且静观其变。我一切唯他老人家马首是瞻便了。” 玉玑子左手挥了几下,泰山派的一百六十余名道人突然散开,拔出长剑,将其余五十多名道人围在垓心,被围的自然都是天门座下的徒众了。天门道人怒吼:“你们真要打?那就来拚个你死我活。” 玉玑子朗声道:“天门听着:泰山派掌门有令,叫你弃剑降服,你服不服东灵祖师爷的铁剑遗训?” 天门怒道:“呸,谁说你是本派的掌门人了?” 玉玑子叫道:“天门座下诸弟子,此事与你们无干,大家抛下兵刃,过来归顺,那便概不追究,否则严惩不贷。” 建除道人大声道:“你若能对祖师爷的铁剑立下重誓,决不让祖师爷当年辛苦缔造的泰山派在江湖中除名,那么大家拥你为本派掌门,原也不妨。但若你一当掌门,立即将本派出卖给嵩山派,那可是本派的千古罪人,你就死了,也无面目去见祖师爷。” 玉音子道:“你后生小子,凭甚么跟我们‘玉’字辈的前人说话?五派合并,嵩山派还不是一样的除名?五岳派这‘五岳’二字,就包括泰山在内,又有甚么不好了?” 天门道人道:“你们暗中捣鬼,都给左冷禅收买了。哼,哼!要杀我可以,要我答应归降嵩山,那是万万不能。” 玉玑子道:“你们不服掌门人的铁剑号令,小心顷刻间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天门道人道:“忠于泰山派的弟子们,今日咱们死战到底,血溅嵩山。” 站在他身周的群弟子齐声呼道:“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脸上现出坚毅之色。玉玑子倘若挥众围攻,一时之间未必能将他们尽数杀了。封禅台旁聚集了数千位英雄好汉,少林派方证大师、武当派冲虚道人这些前辈高人,也决不能让他们以众欺寡,干这屠杀同门的惨事。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等数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忽听得左侧远处有人懒洋洋的道:“老子走遍天下,英雄好汉见得多了,然而说过了话立刻就赖的狗熊,倒是少见。” 众人一齐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麻衣汉子斜倚在一块大石旁,左手拿着一顶范阳斗笠,当扇子般在面前搧风。这人身材瘦长,眯着一双细眼,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气。众人都不知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这几句话是在骂谁。 只听他又道:“你明明已把掌门让了给人家,难道说过的话便是放屁?天门道人,你名字中这个‘天’字,只怕得改一改,改个‘屁’字,那才相称。” 玉玑子等才知他是在相助己方,都笑了起来。 天门怒道:“是我泰山派自己的事,用不着旁人多管闲事。” 那麻衣汉子仍懒洋洋的道:“老子见到不顺眼之事,那闲事便不得不管。今日是五岳剑派并派为一的好日子,你这牛鼻子却在这里拔剑使刀,大呼小叫,败人清兴,当真是放屁之至。” 突然间众人眼一花,只见这麻衣汉子陡然跃起身来,迅捷无比的冲进了玉玑子等人的圈子,左手斗笠一起,便向天门道人头顶劈落。天门道人竟不招架,挺剑往他胸口刺去。那人倏地一扑,从天门道人的胯下钻过,右手据地,身子倒了转来,呼的一声,足跟重重的踢中了天门道人背心。 这几下招数怪异之极,峰上群英聚集,各负绝艺,但这汉子所使的招数,众人却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门猝不及防,登时给他赐中了穴道。天门身侧的几名弟子各挺长剑向那汉子刺去。那汉子哈哈一笑,抓住天门后心,挡向长剑,众弟子缩剑不迭。 “再不抛剑,我把这牛鼻子的脑袋给扭了下来。”那汉子喝道,说着右手揪住了天门头顶的道髻。 第350章 内讧2 天门道人空负一身武功,给他制住之后,竟全然动弹不得,一张红脸已变得铁青。瞧这情势,那汉子只消双手用力一扭,天门的颈骨立时会给他扭断了。 建除道:“阁下忽施偷袭,不是英雄好汉之所为。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左手一扬,拍的一声,打了天门道人一个耳光,懒洋洋的道:“谁对我无礼,老子便打他师父。”天门道人的众弟子见师尊受辱,无不又惊又怒,各人挺着长剑,只消同时攒刺,这麻衣汉子当场便得变成一只刺猬,但天门道人为他所制,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妄动。 一名青年骂道:“你这狗畜生……” 那汉子举起手来,拍的一声,又打了天门一记耳光,说道:“你教出来的弟子,便只会说脏话吗?” 突然之间,天门道人哇的一声大叫,脑袋一转,和那麻衣汉子面对着面,口中一股鲜血直喷了出来。那汉子吃了一惊,待要放手,已然不及。霎时之间,那汉子满头满脸都给喷满了鲜血,便在同时,天门道人双手环转,抱住了他头颈,但听得喀的一声,那人颈骨竟被硬生生的折断,天门道人右手一抬,那人直飞了出去,拍的一声响,跌在数丈之外,扭曲得几下,便已死去。 天门道人身材本就十分魁梧,这时更是神威凛凛,满脸都是鲜血,令人见之生怖。过了一会,他猛喝一声,身子一侧,倒在地下。原来他被这汉子出其不意的突施怪招制住,又当众连遭侮辱,气愤难当之际,竟甘舍己命,运内力冲断经脉,由此而解开被封的穴道,奋力一击,杀毙敌人,但自己经脉俱断,也活不成了。天门座下众弟子齐叫“师父”,抢去相扶,见他已然气绝,登时大哭起来。 人丛中忽然有人说道:“左掌门,你派了‘青海一身’这等人物来对付天门道长,未免太过分了罢?”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见是个形貌猥琐的老者,有人认得他名叫何三七,常自挑了副馄饨担,出没三湘五泽市井之间。被天门道人击毙的那汉子到底是何来历,谁也不知,听何三七说叫做“青海一枭”。“青海一枭”是何来头,知道的人却也不多。 左冷禅道:“这可是笑话奇谈了,这位季兄,和在下今天是初次见面,怎能说是在下所派?” 何三七道:“左掌门和‘青海一枭’或许相识不久,但和这人的师父‘白板煞星’,交情定然大非寻常。” 这“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人丛中登时轰的一声。令狐冲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师娘曾提到“白板煞星”的名字。那时宁中则还只六七岁,不知为甚么事哭闹不休,岳夫人吓她道:“你再哭,‘白板煞星’来捉你去了。” 令狐冲便问:“‘白板煞星’是甚么东西?” 岳夫人道:‘白板煞星’是个大恶人,专捉爱哭的小孩子去咬来吃。这人没有鼻子,脸孔是平的,好像一块白板那样。” 当时宁中则一害怕,便不哭了。令狐冲想起往事,凝目向宁中则望去,只见她眼望远处青山,若有所思,眉目之间微带愁容,显然没留心到何三七提及“白板煞星”这名字,恐怕幼时听岳夫人说过的话,也早忘了。 只听得左冷禅道:“玉玑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门。于五岳剑派合并之议,道兄高见若何?” 众人听得左冷禅不答何三七的问话,顾左右而言他,那么于结交“白板煞星”一节,是默认不辩了。“白板煞星”的恶名响了二三十年,但真正见过他、吃过他苦头的人,却也没有几个,似乎他的恶名主要还是从形貌丑怪而起,然从他弟子“青海一枭”的行止瞧来,自然师徒都非正派人物。 玉玑子手执铁剑,得意洋洋的说道:“五岳剑派并而为一,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只有像天门道人那样私心太重之人,贪名恋栈,不顾公益,那才会创议反对。左盟主,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全派,决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之后,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泰山派中百余人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 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令狐冲心想,又听玉玑子的语气,对左冷禅老人家前、老人家后的,恭敬万分,料想左冷禅若不是暗中已给了他极大好处,便是曾以毒辣手段,制得他服服贴贴。天门道人座下的徒众眼见师尊惨死,大势已去,只好默不作声,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咒诅,有人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之色。 而且令狐冲看着一旁高台之上稳坐如山的镇武司苏白等人,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刚才和一些人的交谈,他也知道今日这次的聚集也是有着镇武司的支持的,就算泰山派发生内讧之事镇武司不方便插手,可是眼下竟然已经有了外人插手,为何这镇武司的人还是没有动手。 “都司?”雨化田低声向苏白询问。 “不用管!”苏白抬手制止了雨化田继续说下去。 泰山派的内讧在苏白的预料之中,他要整合江湖中的各方势力,那么自然会掀起一些波澜,不可能说是没有丝毫的争斗就达成他的目的,所以这些事情算是意料之中。 而且天门道人太过于保守,其人对于苏白提出的出海之事仍然抱有怀疑,虽然没有在当面提出,但是其人私下联络了不少人,想要抵制苏白的计划,这让苏白很不爽。 第351章 当左冷禅有意无意的提出想要借机整合五岳剑派的时候,苏白也表示了同意,还让手下的厂卫给予了一些帮助,反正对于苏白而言他要看到的是一个听命于自己的势力。 但是苏白绝对没有想到这左冷禅竟然这么没用,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将泰山派的内讧挑了起来,吃相有些太过于难看了。 不知道苏白心思的左冷禅此刻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朗声道:“我五岳剑派之中,衡山、泰山两派,已然赞同并派之议,看来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并派一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嵩山派自也当追随众位之后,共襄大举。” 令狐冲心下冷笑:“这件事全是你一人策划促成,嘴里却说得好不轻松漂亮,居然还是追随众人之后,倒像别人在创议,而你不过是依附众意而已。” 左冷禅转头瞧向华山派人众,说道:“岳先生,阁下于五派合并之举,不知阁下尊意若何?” 岳不群道:“承左盟主询及,在下虽于此事曾细加考虑,但要作出一个极为妥善周详的抉择,却亦不易。” 一时峰上群雄的数千对目光都向他望去,许多人均想:“衡山派势力孤弱,泰山派内哄分裂,均不足与嵩山派相抗。恒山派一群女流,恐怕五岳剑派在中真正可以与其争锋的只有这位君子剑了。” 只听岳不群说道:“我华山创派二百余年,中间曾有气宗、剑宗之争。众位武林前辈都知道的。在下念及当日两宗自相残杀的惨状,至今兀自不寒而栗…… 因此在下深觉武林中的宗派门户,分不如合。千百年来,江湖上仇杀斗殴,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门户之见而起。 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并无门户宗派之别,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十成中至少可以减去九成。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他这番话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情,极大多数人都不禁点头。 有人低声说道:“华山岳不群人称‘君子剑’,果然名不虚传,深具仁者之心。” 方证大师合十而道:“善哉,善哉!岳居士这番言语,宅心仁善。武林中人只要都如岳居士这般想法,天下的腥风血雨,刀兵纷争,便都泯于无形了。” 岳不群道:“大师过奖了,在下的一些浅见,少林寺历代高僧大德,自然早已想到过。以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登高一呼,各家各派中的高明卓识之士,闻风响应,千百年来必能有所建树。固然各家各派武术源流不同,修习之法大异,要武学之士不分门户派别,那是谈何容易?但‘君子和而不同’,武功尽可不同,却大可和和气气。 可是直至今日,江湖上仍是派别众多,或明争,或暗斗,无数心血性命,都耗费于无谓的意气之争。既然历来高明之士,都知门户派别的纷歧大有祸害,为甚么不能痛下决心,予以消除?在下大惑不解,于此事苦思多年,直至前几日,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此事关系到武林全体同道的生死祸福,在下不敢自秘,谨提出请各位指教。” 群雄纷纷道:“请说,请说。” “岳先生的见地,定然是很高明的。” “不知到底是甚么原因?” “要清除门户派别之见,那可是难于登天了!” 岳不群待人声一静,说道:“在下潜心思索,发觉其中道理,原来在于一个‘急’字与‘渐’字的差别。历来武林中的有心人,盼望消除门户派别,往往操之过急,要一举而将天下所有宗派门户之间的界限,尽数消除。殊不知积重难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数十,小者过千,每个门户都有数十年乃至千百年的传承,要一举而消除之,确是难于登天。” 左冷禅道:“以岳先生的高见,要消除宗派门户之别,那是绝不可能了?如此说来,岂不令人失望?” 岳不群摇头道:“虽然艰难万分,却也非绝无可能。在下适才言道,其间差别,在于缓急之不同。常言道得好,欲速则不达。只须方针一变,天下同道协力以赴,期之以五十年、一百年,决无不成之理。” 左冷禅叹道:“五十年、一百年,这里的英雄好汉,十之八九是尸骨已寒了。”岳不群道:“吾辈只须尽力,事功是否成于我手,却不必计较。所谓前人种树后人凉,咱们只是种树,让后人得享清凉之福,岂非美事?再说,五十年、一百年,乃是期于大成,若说小有成就,则十年八年之间,也已颇有足观。” 左冷禅道:“十年八年便有小成,那倒很好,却不知如何共策进行?”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左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于江湖同道的美事。咱们要一举而泯灭门户宗派之见,那是无法办到的。但各家各派如择地域相近,武功相似,又或相互交好,先行尽量合并,则十年八年之内,门户宗派便可减少一大半。咱们五岳剑派合成五岳派,就可为各家各派树一范例,成为武林中千古艳称的盛举。”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叫了起来:“原来华山派赞成五派合并。” 左冷禅一直担心岳不群会力持异议,此人能言善辩,江湖上声名又好,不能对他硬来,万料不到他竟会支持并派,当真大喜过望,说道:“嵩山派赞成五派合并,老实说,本来只是念到众志成城的道理,只觉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但今日听了岳先生一番大道理,令在下茅塞顿开,方知原来五派合并,于武林前途有这等重大关系,却不单单是于我五派有利之事了。” 此时左冷禅甚至在心中想到,若是岳不群愿意臣服于自己,他未必不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第352章 做个见证 岳不群道:“我五派合并之后,如欲张大己力,以与各家门派争雄斗胜,那么只有在武林中徒增风波,于我五岳派固然未必有甚么好处,于江湖同道更是祸多于福。因此并派的宗旨,必须着眼于‘息争解纷’四字之上。在下推测同道友好的心情,以为我五派合并之后,于别派或有不利,此点诸位大可放心。” 群雄听了他这几句话,有的似乎松了口气,有的却是将信将疑。 左冷禅道:“如此说来,华山派是赞成并派的?” 岳不群道:“正是。” “左先生,天下英雄在此,众口一辞,要咱们比剑夺帅。在下和你二人抛砖引玉,先来过过招如何?”令狐冲站出来开口道,同时暗自思忖:“左冷禅的阴寒掌力十分厉害,我拳脚上功夫可跟他天差地远,但剑法决计不会输他。我赢了左冷禅之后,再让给师父,谁也没有话说。就算莫大先生要争,他也未必胜得了师父。泰山派的两大高手一死一伤,不会有甚么好手剩下了。就算我剑法也不是左冷禅的对手,但也得在千余招之后方才落败,大耗他内力之后,师父再下场跟他相斗,那便颇有胜望。” 他长剑虚劈两剑,说道:“左先生,咱们五岳剑派门下,人人都使剑,在剑上分胜败便了。”他这么说,那是先行封住了左冷禅的口,免得他提出要比拳脚、比掌法。 群雄纷纷喝采:“令狐少侠快人快语,就在剑上比胜败。” “胜者为掌门,败者听奉号令,公平交易,最妙不过。” “左先生,下场去比剑啊。有甚么顾忌,怕输么?” “说了这半天话,有甚么屁用?早就该动手打啦。” 时嵩山绝顶之上,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这些人只是左冷禅邀来的宾客,五岳派由谁出任掌门,如何决定掌门席位,本来跟他们毫不相干,他们原也无由置喙,但比武夺帅,大有热闹可瞧,大家都盼能多看几场好戏。这股声势一成,竟然喧宾夺主,变得若不比武,这掌门人便无法决定了。 令狐冲见众人附和己见,心下大喜,叫道:“左先生,你如不愿和在下比剑,那么当众宣布决不当这五岳派的掌门人,那也不妨。” 群雄纷纷叫嚷:“比剑,比剑!不比的不是英雄,乃是狗熊!” 嵩山派中不少人均知令狐冲剑法精妙,左冷禅未必有胜他的把握,但要说左冷禅不能跟他比剑,却也举不出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一时都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 喧哗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拔众而起:“各位英雄众口一辞,都愿五岳派掌门人一席,以比剑决定,我们自也不能拂逆了众位的美意。” 说话之人正是岳不群。 群雄叫道:“岳先生言之不差,比剑夺帅,比剑夺帅。” 岳不群道:“比剑夺帅,原也是一法,只不过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本意是减少门户纷争,以求武林中同道和睦友爱,因此比武只可点到为止,一分胜败便须住手,切不可伤残性命。否则可大违我五派合并的本意了。”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都静了下来。有一大汉说道:“点到为止固然好,但刀剑不生眼睛,真有死伤,那也是自己晦气,怪得谁来?” 又有一人道:“倘若怕死怕伤,不如躲在家里抱娃娃,又何必来夺这五岳派的掌门?” 群雄都轰笑起来。岳不群道:“话虽如此,总是以不伤和气为妙。在下有几点浅见,说出来请各位参详参详。” 有人叫道:“快动手打,又说些甚么了?” 另有人道:“别瞎捣乱,且听岳先生说甚么话。” 先前那人道:“谁捣乱了?你回家问你大妹子去!”那边跟着也对骂了起来。 “哪一个有资格参与比武夺帅,可得有个规定……”岳不群道。他内力充沛,一出声说话,便将污言对骂之人的声音压了下来,只听他继续道:“比武夺帅,这帅是五岳派之帅,因此若不是五岳派门下,不论他有通天本领,可也不能见猎心喜,一时手痒,下场角逐。否则的话,争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却不是为决定五岳派掌门了。” 群雄都道:“对!不是五岳派门下,自消不能下场比武。” 也有人道:“大伙儿乱打一起,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可也不错啊。” 这人显是胡闹,旁人也没加理会。岳不群道:“至于如何比武,方不致伤残人命,不伤同门和气,请左先生一抒宏论。” 左冷禅冷冷的道:“既然动上了手,定要不可伤残人命,不得伤了同门和气,那可为难得紧。不知岳先生有何高见?” 岳不群道:“在下以为,最好是请都司、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丐帮解帮主等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出作公证。谁胜谁败,由他们几位评定,免得比武之人缠斗不休。咱们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说完,他还拱手对着苏白问道:“都司代表朝廷而来,可否愿意替我等做个公证?” 高座在一旁的苏白听到岳不群的话,觉得这岳不群真是厉害,先是一番连消带打的削弱了左冷禅的话语权,然后又将这个裁决权抛到他们这些人的手中,无形中便给自己博了不少的好感。 对此,苏白更没必要表示拒绝,无论是左冷禅还是岳不群两人谁上位,他们都必须要得到苏白的支持,那么苏白不介意让两人比试一番,看看谁值得自己的支持。 “既然岳掌门开口,本都司自然不会拒绝,便答应你做了这个公证便是。” 对于苏白的回答,左冷禅和岳不群两人的面色不一,左冷禅看向岳不群的目光有些微冷,没想到自己却是有些小看对方了。而岳不群更是脸带笑容,又将目光看向了方证大师几人。 第353章 胡搅蛮缠 方证道:“善哉,善哉!‘只分高下,不决生死’这八个字,便消弭了无数血光之灾,左先生意下如何?” 左冷禅道:“这是大师对敝派慈悲眷顾,自当遵从。原来的五岳剑派五派,每一派只能派出一人比武夺帅,否则每一派都出数百人,不知比到何年何月,方有结局。” 群雄虽觉五岳剑派每派只出一人比武,五派便只有五人,未免太不热闹。但这五派若都是掌门人出手,他本派中人决不会有人向他挑战。只听得嵩山派中数百人大声附和,旁人也就没有异议。 桃枝仙忽道:“泰山派的掌门人是玉玑子,难道由他这个断手断足的牛鼻子来比武夺帅么?” 桃叶仙道:“他断手断足,为甚么便不能参与比武?他还剩下一只独脚,大可起飞脚踢人。”群雄听了,无不大笑。 泰山派的玉音子怒道:“你这六个怪物,害得我玉玑子师兄成了残废,还在这里出言讥笑,终须叫你们一个个也都断手断足。有种的,便来跟你道爷单打独斗,比试一场。” 说着挺剑而出,站在当场。这玉音子身形高瘦,气宇轩昂,这么出来一站,风度俨然,道袍随风飘动,更显得神采飞扬。群雄见了,不少人大声喝采。 桃枝仙道:“适才岳先生言道,各派合并,可以减少江湖上的门户纷争,他所以赞成五岳并派,便是为此。他又言道,各派可择武功相近,或是地域相邻,互求合并。说到地域之近,无过于少林和嵩山。两大门派,同在一山之中。少林派和嵩山派若不合并,那么岳先生的说话,未免怕有点迹近放……放……放那个……一种气了。” 群雄听得他强行将那个“屁”字忍住,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却都觉得,少林和嵩山合并,未免匪夷所思,可是桃枝仙的说话,却也是言之成理,是顺着岳不群先前一片大道理推论下来的。 令狐冲暗暗称奇:“桃谷六仙要抓别人话中的岔子,那是拿手好戏,但这一番话却料想他们说不出来。却不知是谁在旁提示指点?” 桃干仙道:“方证大师众望所归,本来大伙儿要请他老人家当五岳派掌门人。只是有人提出,方证大师不属五岳派。那么只须少林与五岳派合并,成为一个‘少林五岳派’,方证大师便可成为这个新派的掌门人了。” 桃根仙道:“正是。当今之世,要找一位比方证大师更合式的掌门人,那是谁也没有法子。” 桃实仙道:“我桃谷六仙服了方证大师,难道还有旁人不服的?” 桃花仙道:“若有人不服的,不妨站出来,和我桃谷六仙较量较量。打赢了桃谷六仙,不妨再和方证大师较量较量。打赢了方证大师,再和少林派中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藏经阁的众位大师高手较量较量。打赢了少林派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藏经阁的众位大师高手,可以再和武当派的冲虚道长较量较量……” 桃实仙道:“五哥,怎么要和武当派的冲虚道长较量较量?” 桃花仙道:“武当派和少林派的两位掌门人是过命的交情,同荣共辱。有人打赢了少林派的方证大师,武当派的冲虚道长岂有不出头之理?” 桃叶仙道:“正是,一点儿也不错,打赢了武当派的掌门冲虚道长,再来和我们桃谷六仙较量较量。” 桃根仙道:“咦,他和我们桃谷六仙已经较量过了,怎么又要较量较量?” 桃叶仙道:“第一次我们打输了,桃谷六仙难道就此甘心认输?自然是死缠烂打,阴魂不散,跟那些臭王八蛋再来较量较量。” 群雄听了,尽皆大笑,有的怪声叫好,有的随着起哄。玉玑子心头恼怒,再也不可抑止,纵身而出,手按剑柄,叫道:“桃谷六怪,我玉玑子便是不服,要和你们较量较量。” 桃根仙道:“咱们大伙儿都是五岳派门下,动起手来,岂不是自相残杀?” 玉玑子道:“你们说话太多,神憎鬼厌。五岳派门下少了你们六个人,大家乐得眼目清凉,耳根清净。” 桃干仙道:“好啊,你手按剑柄,心中动了杀机,只想拔出剑来,擦擦擦擦擦擦六声,砍了我们六兄弟的脑袋?” 玉玑子哼了一声,给他来个默认,目光中杀气更盛。 桃枝仙道:“今日我五派合并,第一天你泰山派便动手杀了我恒山派的六大高手,五岳派今后怎说得上齐心协力,和衷共济?” 玉玑子心想此言倒是不错,今日倘若杀了这六人,只怕以后纷争无穷,恒山派中势必定有人为他六兄弟报仇,当下强忍怒气,说道:“你们既知道要齐心协力,和衷共济,那么有碍大局的胡说八道,便不可再说。”将长剑抽出剑鞘尺许,刷的一声,送回剑鞘。 那桃谷六仙还要胡搅蛮缠,却见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苏白眉头一皱,对着雨化田示意。 雨化田明白了苏白的意思点了点头,往前迈出一步,厉声呵斥道:“若是要比武就快点比武,休要胡搅蛮缠。” 见到雨化田开口,在场的群雄都明白这是镇武司的人看不下去了,那泰山派的玉玑子更是点头称是。 而桃谷六仙看到雨化田打断他们,还欲出声说些什么,却被令狐冲眼疾手快的拉住六人,制止他们继续在说下去。 令狐冲心中清楚,这雨化田不是江湖中人,镇武司更不是善堂,这六人若是对待雨化田如同普通江湖人那般,恐怕对对方一声令下,这六人是不可能活着走下嵩山的。 这六人虽然都是混人,但是却也不是傻子,能够在江湖上混迹这么久,自然也是清楚谁能够得罪,谁不能得罪,所以哪怕对待雨化田心中不爽,也并未在接话。 玉玑子此时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出手了,否则他就无法下台,长剑一挺,嗤的一声响,便向桃花仙胸口刺去。 第354章 第三百五十四 动手 桃花仙急忙闪避,骂道:“臭贼,你真……真打啊!” 玉玑子已深得泰山派剑术精髓,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剑招迅疾无伦。桃花仙说话之间,已连避了他四剑。但玉玑子剑招越来越快,桃花仙手忙脚乱,哇哇大叫,想要抽出腰间短铁棍招架,却缓不出手来。剑光闪烁之中,噗的一声响,桃花仙左肩中剑。 便在此时,玉玑子长剑脱手,飞上半天,跟着身子离地,双手双脚已被桃根、桃干、桃枝、桃叶四仙分别抓住。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迅速之极。 但见黄影一闪,挟着一道剑光,有人挥剑向桃枝仙头顶砍落,桃实仙早已护持在旁,伸短铁棍架住。那人又是一剑向桃根仙胸口刺去。桃花仙抽铁棍挡开,看那人时,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左冷禅知道桃谷六仙虽然说话乱七八糟,身上却实负惊人艺业,当年在华山绝顶,曾将自己所派去的华山剑宗高手成不忧撕成四截,一见玉玑子为他六兄弟所擒,知道只要相救稍迟,玉玑子立遭裂体之厄,是以自己虽是主人身分,实不宜随便出手,当此危急之际,也只得拔剑相救。 他两剑急攻桃枝仙和桃根仙,用意是在迫使二人放手退避,不料桃谷六仙相互配合得犹如天衣无缝,四人抓住敌人手脚,余下二人便在旁护持,左冷禅这两剑招式精奇,势道凌厉,还是分别给桃实仙和桃花仙架开了。 而看到左冷禅一时间难以将这六人拿下,那玉玑子危在旦夕,刚才早已经看着六人不爽的雨化田锵的一声,拔刀而出,一刀刀光划过,却竟然将那六人逼退,救下了玉玑子。 苏白在得到那辟邪剑谱之后,研究了一番之后,径直将剑谱赠予给了雨化田,毕竟其人修炼这本剑谱是无比的契合。不过雨化田原本就习惯了用刀,在得到剑谱之后并未弃刀习剑,反而在苏白的帮助下,化剑为刀,将辟邪剑谱全部融入他的刀法之中,令他实力更是大进。 那桃谷六仙见到雨化田插手,更是气的想要骂人,看着看着四周无数的厂卫,再看到雨化田那副故意在等着他们的样子,几人却也出奇的忍下这口气,竟然直接退了回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倒是令在场的群雄感到惊讶不已。 而接下来的比斗却是继续,那玉玑子虽然输了,泰山派的玉音子挺剑而出,站在当场,要接着代表泰山派比剑。 桃根仙道:“泰山派中,由你出来比武夺帅吗?” 桃叶仙道:“是你同门公举的呢,还是你自告奋勇?” 玉音子道:“跟你又有甚么相干?” 桃叶仙道:“当然相干。不但相干,而且大大的相干,非常相干之至。如果是泰山派公举你出来比武夺帅,那么你落败之后,泰山派中第二人便不能再来比武。” 玉音子道:“第二人不能出来比武,那便如何?” “玉音子师弟并非我们公举,如果他败了,泰山派另有好手,自然可再出手。”忽然泰山派中有人说道,正是玉磬子。 桃花仙道:“哈哈,另有好手,只怕便是阁下了?” 玉磬子道:“不错,说不定便是你道爷。” 桃实仙叫道:“大家请看,泰山派中又起内讧,天门道人死了,玉玑道人伤了,这玉磬、玉音二人,又争着做泰山派的新掌门。” 玉音子道:“胡说八道!” 玉磬子却冷笑着数声,并不说话。桃花仙道:“泰山派中,到底是那一个出来比武?” 玉磬子和玉音子齐声道:“是我!” 桃根仙道:“好,你们哥儿俩自己先打一架,且看是谁强些。嘴上说不清,打架定输赢。”玉磬子越众而出,挥手道:“师弟,你且退下,可别惹得旁人笑话。” 玉音子道:“为甚么会惹得旁人笑话?玉玑师兄身受重伤,我要替他报仇雪恨。”玉磬子道:“你是要报仇呢,还是比武夺帅?” 玉音子道:“凭咱们这点儿微末道行,还配当五岳派掌门吗?那不是痴心妄想?我泰山派众人,早就已一致主张,请嵩山左盟主为五岳派掌门,我哥儿俩又何必出来献丑?” 玉磬子道:“既然如此,你且退下,泰山派眼前以我居长。” 玉音子冷笑道:“哼,你虽居长,可是平素所作所为,服得了人吗?上下人众,都听你话吗?” 玉磬子勃然变色,厉声道:“你说这话,是何用意?你不理长幼之序,欺师灭祖,本派门规第一条怎么说?” 玉音子道:“哈哈,你可别忘了,咱们此刻都已是五岳派门下,大伙儿同年同月同时一齐入五岳派,有甚么长幼之序?五岳派门规还未订下,又有甚么第一条、第二条?你动不动提出泰山派门规来压人,只可惜这当儿却只有五岳派,没有泰山派了。” 玉磬子无言可对,左手食指指着玉音子鼻子,气得只是说:“你……你……你……” 千余名汉子齐声大叫:“上去打啊,哪个本事高强,打一架便知道了。”玉磬子手中长剑不住晃动,却不上前,他虽是师兄,但平素沉溺酒色,武功剑法比之玉音子已大有不如。此后五岳剑派合并,但五岳派人众必将仍然分居五岳,每一处名山定有一人为首。 玉磬子、玉音子二人自知本事与左冷禅差得甚远,原无作五岳派掌门的打算,但颇想回归本山之后,便为泰山之长。这时群雄怂恿之下,师兄弟势必兵戎相见,玉磬子可不敢贸然动手,只是在天下英雄之前为玉音子所屈,心中却也不甘;何况这么一来,左掌门多半会派玉音子为泰山之长,从此听他号令,终身抬不起头来了。一时之间,师兄弟二人怒目相向,僵持不决。 “真是一群废物,这左冷禅看起来不行啊!”苏白暗自皱眉。 对于场中的情况,苏白十分的失望。 第355章 宁中则 苏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高估左冷禅的能力了,在又自己派出厂卫的人的帮助下,对方策反泰山派这几人,竟然今日当场叛乱已经是弄得很不体面了。 现在泰山派几人竟然还起了内讧,虽然说有这几人各自野心勃勃的原因,但是也无疑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左冷禅的能力不足,哪怕有镇武司的帮助,竟然也无法掌握泰山派,真是不堪大用。 就在苏白想着要不要自己插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以小女子我看泰山派武功的精要,你二人谁都摸不着半点边儿,偏有这么厚脸皮,在这里啰唆争吵,虚耗天下英雄的时光。”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却见识一个妙龄少女,脸带笑容有意无意的说着话,正是华山派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 就连一旁的令狐冲也惊讶不已,自家小师妹怎么会突然开口。 岳不群喝道:“珊儿,玉音道长乃是长辈,不得无礼!” 岳灵珊应道:“女儿知道了!” 玉音子怒道:“岳先生,你调教的好女儿!连泰山派的武功如何,她也能来胡言乱语。” 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怎知他是胡言乱语?” 却是岳不群的夫人,华山派宁中则。她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右手反过去握住剑柄,说道:“我便以泰山派的剑法,会会道长的高招。” 玉音子自然人的宁中则,心想岳不群这番大力赞同五派合并,左冷禅言语神情中对他甚是客气,倒也不敢得罪了她,微微一笑,说道:“贵派剑法精妙,贫道向来是十分佩服的。但华山派门人居然也会使泰山派剑法,贫道今日还是首次得闻。” 宁中则道:“我师兄要做五岳派掌门人,对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自然都得钻研一番。否则的话,就算我师兄打赢了四派掌门人,那也只是华山派独占鳌头,算不得是五岳派真正的掌门人。”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动。有人道:“岳先生要做五岳派掌门人?” 有人大声道:“难道泰山、衡山、嵩山、恒山四派的武功,岳先生也都会吗?” 岳不群朗声道:“内子信口开河,小孩儿家的话,众位不可当真。” 宁中则却道:“左师兄,如果你能以泰衡华恒四派剑法,分别打败我四派好手,我们自然服你做五岳派掌门。否则你嵩山派的剑法就算独步天下,也不过嵩山派的剑法十分高明而已,跟别的四派,终究拉不上干系。” 群雄均想:这话确然不错。如果有人精擅五岳剑派各派剑法,以他来做五岳派掌门,自是再合适不过。可是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都是数百年来经无数好手呕心沥血锻炼而成。有人纵得五派名师分别传授,经数十年苦练,也未必能学全五派的全部剑法,而各派秘招绝艺,都是非本派弟子不传,如说一人而能同时精擅五岳派剑法,决计无此可能。 左冷禅却想:“岳不群的夫人为甚么说这番话?其中必有用意。难道岳不群当真痰迷了心窍,想跟我争夺这五岳派掌门人之位吗?” 玉音子道:“原来岳先生已然精通五派剑法,那可是自从五岳剑派创派以来,从所未有的大事。贫道便请岳夫人指点指点泰山派的剑法。” “甚好!”宁中则道,刷的一声,从剑鞘中拔出了长剑。 玉音子心下大是着恼,却也不得不提起警惕,毕竟华山派伉俪的名声已久,哪怕是自己长对方一辈,也不敢说轻言胜之。 一瞥眼间,只见宁中则右手长剑斜指而下,左手五指正在屈指而数,从一数到五,握而成拳,又将拇指伸出,次而食指,终至五指全展,跟着又屈拇指而屈食指,再屈中指,登时大吃一惊:“他怎地懂得这一招‘岱宗如何’?” 玉音子在三十余年前,曾听师父说过这一招“岱宗如何”的要旨,这一招可算得是泰山派剑法中最高深的绝艺,要旨不在右手剑招,而在左手的算数。左手不住屈指计算,算的是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 当时玉音子心想,要在顷刻之间,将这种种数目尽皆算得清清楚楚,自知无此本领,其时并未深研,听过便罢。他师父对此术其实也未精通,只说:“这招‘岱宗如何’使起来太过艰难,似乎不切实用,实则威力无俦。你既无心详参,那是与此招无缘,也只好算了。你的几个师兄弟都不及你细心,他们更不能练。可惜本派这一招博大精深、世无其匹的剑招,从此便要失传了。” 玉音子见师父并未勉强自己苦练苦算,暗自欣喜,此后在泰山派中也从未见人练过,不料事隔数十年,竟见宁中则这样一个外人使了出来,霎时之间,额头上出了一片汗珠。他从未听师父说过如何对付此招,只道自己既然不练,旁人也决不会使这奇招,自无需设法拆解,岂知世事之奇,竟有大出于意料之外者。情急智生,自忖:“我急速改变方位,窜高伏低,她自然算我不准。” 当即长剑一晃,向右滑出三步,一招“朗月无云”,转过身来,身子微矮,长剑斜刺,离宁中则右肩尚有五尺,便已圈转,跟着一招“峻岭横空”,去势奇疾而收剑极快。只见宁中则站在原地不动,右手长剑的剑尖不住晃动,左手五指仍是伸屈不定。玉音子展开剑势,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弯,越转越急。 这路剑法叫做“泰山十八盘”,乃泰山派昔年一位名宿所创,他见泰山三门下十八盘处羊肠曲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因而将地势融入剑法之中,与八卦门的“八卦游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356章 以彼之道还比之身 泰山“十八盘”越盘越高,越行越险,这路剑招也是越转越加狠辣。玉音子每一剑似乎均要在宁中则身上对穿而过,其实自始至终,并未出过一招真正的杀着。 他双目所注,不离宁中则左手五根手指的不住伸屈。昔年师父有言:“这一招‘岱宗如何’,可说是我泰山剑法之宗,击无不中,杀人不用第二招。剑法而到这地步,已是超凡圣人。你师父也不过是略知皮毛,真要练到精绝,那可谈何容易?” 想到师父这些话,背上冷汗一阵阵的渗了出来。那泰山“十八盘”,有“缓十八、紧十八”之分,十八处盘旋较缓,另外十八处盘旋甚紧,一步高一步,所谓“后人见前人履底,前人见后人发顶”。泰山派这路剑法,纯从泰山这条陡道的地势中化出,也是忽缓忽紧,回旋曲折。令狐冲见宁中则既不挡架,也不闪避,左手五指不住伸屈,似乎在计算数目,不由得心下大急,只想大叫:“师娘,小心!” 但这四个字塞在喉头,始终叫不出来。玉音子这路剑法将要使完,长剑始终不敢递到宁中则身周二尺之处。宁中则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玉磬子失声叫道:“‘五大夫剑!’”泰山有松极古,相传为秦时所封之“五大夫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玉磬子、玉音子的师兄祖曾由此而悟出一套剑法来,便称之为“五大夫剑”。 这套剑法招数古朴,内藏奇变,玉磬子二十余年前便已学得精熟,但眼见宁中则这五招似是而非,与自己所学颇有不同,却显然又比原来剑法高明得多,正惊诧间,宁中则突然纤腰一弯,挺剑向他刺去,叫道:“这也是你泰山派的剑法吗?” 玉磬子急忙举剑相架,叫道:“‘来鹤清泉’,如何不是泰山剑法,不过……”这一招虽然架开,却已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敌剑之来,方位与自己所学大不相同,这一剑险些便透胸而过。宁 中则道:“是泰山剑法就好!”刷的一声,反手砍向玉音子。 玉磬子道:“石关回马!你使得不……不大对……” 宁中则道:“剑招名字,你记得倒熟。” 长剑展开,刷刷两剑,只听玉音子“啊”的一声大叫。几乎便在同一刹那,玉磬子右膝中剑,一个踉跄,右腿一屈,跪了下来,急忙以剑支地撑起,力道用得猛了,剑尖又刚好撑在一块麻石之上,拍的一响,长剑断为两截,口中兀自说道:“‘快活三’!不过……不过……”宁中则一声冷笑,将长剑反手插入背上剑鞘。旁观群雄轰然叫好。这样一位女子竟在举手投足之间,以泰山派剑法将两位泰山派高手杀败,剑法之妙,令人看得心旷神怡,这一番采声,当真山谷鸣响。 左冷禅与嵩山派的几名高手对望一眼,都大为疑虑:“这宁中则所使确是泰山剑法。然而其中大有更改,剑招老练狠辣,决非这宁中则所能琢磨而得,定是岳不群暗中练就了传授于她。要练成这路剑法,不知要花多少时日,岳不群如此处心积虑,其志决不在小。” 玉音子突然大叫:“你……你……这不是‘岱宗如何’!”他于中剑受伤之后,这才省悟,宁中则只不过摆个“岱宗如何”的架子,其实并非真的会算,否则的话,她一招即已取胜,又何必再使“五大夫剑”、“来鹤清泉”、“石关回马”、“快活三”等等招术? 更气人的是,她竟将泰山派的剑招在关键处忽加改动,自己和师哥二人仓卒之际,不及多想,自然而然以数十年来练熟了的剑招拆解,而她出剑方位陡变,以致师兄弟俩双双中计落败。倘若她使的是别派剑法,不论招式如何精妙,凭着自己剑术上的修为,决不能输了给这娇怯怯的少妇。但她使的确是泰山派剑法,却又不是假的,心中又是惭愧气恼,又是惊惶诧异,更有三分上了当的不服气。 令狐冲眼见宁中则以这几招剑法破敌,心下一片迷茫,忽听得背后有人低声道:“令狐公子,这几招剑法是你教她的?” 令狐冲回过头来,见说话的是田伯光,便摇了摇头。田伯光微笑道:“那日在华山顶上,你和我动手,记得你便曾使过这一招来鹤清甚么的,只不过那时你还没使熟。” 令狐冲神色茫然,宛如不闻。当宁中则一出手,他便瞧了出来,她所使的乃是华山思过崖后洞石壁上所刻的泰山派剑法。但自己在后洞石壁上发现剑招石刻之事,并未与人提过,当日离开思过崖,记得已将后洞的洞口掩好,宁中则怎会发见?转念又想:“我既能发见后洞,小师妹当然也能发见。何况我已在无意中打开了洞口,师傅师娘便易找得多了。” 他在华山思过崖后洞,见到石壁上所刻五岳剑法的绝招,以及魔教诸长老破解各家剑法的法门,虽于所刻招数记得颇熟,但这些招数叫作甚么名字,却全然不知。眼见宁中则最后三剑使得犹似行云流水,大有善御者驾轻车而行熟路之意,三剑之间击伤泰山派两名高手,将石壁上的剑招发挥得淋漓尽致,心下也是暗自赞叹。 又听得玉磬子说了“快活三”三字,想起当年曾随师父去过泰山,过水帘洞后,一条长长的山道斜坡,名为“快活三”,意思说连续三里,顺坡而下,走起来十分快活,想不到这连环三剑,竟是从这条斜坡化出。 一个瘦削的老者缓步而出,说道:“岳先生精擅五岳剑派各派剑法,实是武林中从所未有。老朽潜心参研本派剑法,有许多处所无法明白,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 他左手拿着一把抚摩得晶光发亮的胡琴,右手从琴柄中慢慢抽出一柄剑身极细的短剑,正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第357章 衡山莫大 宁中则躬身道:“莫师兄手下留情。师妹胡乱学得几手衡山派剑法,请莫师兄指点。” 莫大先生口说“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原是向岳不群索战,不料宁中则一句话便接了过去,还言明是用衡山派剑法。莫大先生江湖上威名素著。群雄适才又听得左冷禅言道,嵩山派好手大嵩阳手费彬便死在他的剑下,均想:“难道宁中则以泰山剑法伤了两名泰山派高手,又能以衡山剑法与他对敌?” 莫大先生微笑道:“很好,很好!了不起,了不起!” 宁中则道:“师妹如敌不过莫师兄,再由我师兄下场。” “敌得过的,敌得过的!”莫大先生喃喃的道,短剑慢慢指出,突然间在空中一颤,发出嗡嗡之声,跟着便是嗡嗡两剑。宁中则举剑招架,莫大先生的短剑如鬼如魅,竟然已绕到了宁中则背后。宁中则急忙转身,耳边只听得嗡嗡两声,眼前有一团头发飘过,却是自己的头发已被莫大先生削了一截下来。她大急之下,心念电转:“他这是手下留情,否则适才这一剑已然杀了我。他既不伤我,便可和他对攻。” 当下更不理会对方剑势来路,刷刷两剑,分向莫大先生小腹与额头刺去。莫大先生微微一惊:“这两招‘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确是我衡山派绝招,宁中则如何学得了去?”衡山七十二峰,以芙蓉、紫盖、石廪、天柱、祝融五峰最高。衡山派剑法之中,也有五路剑法,分别以这五座高峰为名。莫大先生眼见适才宁中则所出,均是“一招包一路”的剑法,在一招之中,包含了一路剑法中数十招的精要。 “芙蓉剑法”三十六招,“紫盖剑法”四十八招。“泉鸣芙蓉”与“鹤翔紫盖”两招剑法,分别将芙蓉剑法、紫盖剑法每一路数十招中的精奥之处,融会简化而入一招,一招之中有攻有守,威力之强,为衡山剑法之冠,是以这五招剑法,合称“衡山五神剑”。众人只听得铮铮铮之声不绝,不知两人谁攻谁守,也不知在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几招。 莫大先生事事谋定而后动,“比剑夺帅”之议既决,他便即筹思对策。他绝无半分要当五岳派掌门人之念,更知不是左冷禅和令狐冲的敌手,但身为衡山掌门,不能自始至终龟缩不出。他气恼玉磬子为虎作伥,逼死天门道人,本拟和这道人一拚,岂知泰山三子一上来便先后受伤,于是剩下的对手便只岳不群一人。 他在少林寺中,已将岳不群的武功瞧得清清楚楚,自己不致输了于他,但上来动手的竟是岳不群的夫人。宁中则会使衡山派剑法,他已是一惊,而她所使的更是衡山剑法中最上乘的“一招包一路”,更令他心中尽是惊惧惶惑。莫大先生的师祖和师叔祖,当年在华山绝顶与魔教十长老会斗,双双毙命。 其时莫大先生的师父年岁尚轻,芙蓉、紫盖等五路剑法是学全了,但“一招包一路”的“泉鸣芙蓉”、“鹤翔紫盖”那五招衡山神剑,却只知了个大概。莫大先生自然也未得师父详加传授指点。岂知此刻竟会在别派一个年轻女子剑底显了出来。虽然宁中则那两招只得剑形而未得其意,否则的话,莫大先生心神激荡之际,在第二招上便已落败。 他好容易接过了这两招,只见宁中则长剑晃动,正是一招“石廪书声”,跟着又是一招“天柱云气”。那“天柱剑法”主要是从云雾中变化出来,极尽诡奇之能事,动向无定,不可捉摸。莫大先生一见宁中则使出“天柱云气”,他见机极快,当即不架而走。所谓不架而走,那不过说得好听,其实是打不过而逃跑。 只是他剑法变化繁复,逃走之际,短剑东刺西削,使人眼花缭乱,不知他已是在使三十六策中的上策。他知衡山五大神剑之中,除了“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之外,最厉害的一招叫做“雁回祝融”。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这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剑中也是最为精深。 莫大先生的师父当年说到这一招时,含糊其词,并说自己也不大清楚,如果宁中则再使出这一招来,自己纵不丧命当场,那也非大大出丑不可。他脚下急闪,短剑急挥,心念急转:“她虽学到了奇招,看来只会呆使,不会随机应便。说不得,只好冒险跟她拚上一拚,否则莫大今后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眼见宁中则脚步微一迟疑,知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追呢还是不追,莫大先生暗叫:“惭愧!毕竟女子没见识。” 宁中则以这招“天柱云气”逼得莫大先生转身而逃,他虽然掩饰得高明,似乎未呈败象,但武功高明之士,人人都已见到他不敌而走的窘态。倘若宁中则立时收剑行礼,说道:“莫师兄,承让!师妹得罪。”那么胜败便已分了。莫大先生何等身分地位,岂能败了一招之后,再转身与后辈女子缠斗?可是宁中则竟然犹豫,实是莫大先生难得之极的良机。 但见宁中则笑靥甫展,樱唇微张,正要说话,莫大先生手中短剑嗡嗡作响,向她直扑过去。这几下急剑,乃是莫大先生毕生功力之所聚,剑发琴音,光环乱转,霎时之间已将宁中则裹在一团剑光之中。宁中则一声惊呼,连退了几步。 莫大先生岂容她缓出手来,施展那招“雁回祝融”?他手中短剑越使越快,一套“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有如云卷雾涌,旁观者不由得目为之眩,若不是群雄觉得莫大先生颇有以长凌幼、以男欺女之嫌,采声早已大作。 只听得岳宁中则“啊”的一声惊呼,长剑脱手斜飞,左足一滑,仰跌在地。莫大先生手中短剑伸出,指向她的左肩,笑道:“师妹请起,不用惊慌!” 第358章 落败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莫大先生手中短剑断折,却是宁中则从地下拾起了两块圆石,左手圆石砸在莫大先生剑上,那短剑剑身甚细,一砸之下,立即断成两截。跟着宁中则右手的圆石向左急掷。莫大先生兵刃断折,吃了一惊,又见她将一块圆石向左掷出,左侧并无旁人,此举甚是古怪,不明其意。蓦地里那圆石竟然飞了转来,撞在莫大先生右胸。 砰的一声,跟着喀喇几响,他胸口肋骨登时有数根撞断,一张口,鲜血直喷。这几下变幻莫测,宁中则的动作又是快得甚奇,每一下却又干净利落,众人尽皆呆了。人人都看得分明,莫大先生占了先机之后,不再进招,只说:“师妹请起,不用惊慌。” 那原是长辈和晚辈过招战胜后应有之义。可是宁中则拾起圆石所使的那两招,却实有鬼神莫测之机。令狐冲却明白,宁中则这两招,正是当年魔教长老破解衡山剑法的绝招。不过石壁上所刻人形所使的是一对铜锤。宁中则以圆石当铜锤使,要拆招久战,当然不行,但一招间掷出飞回,只要练成了运力的巧劲,圆石与铜锤并无二致。 岳不群却是当即脸色一变,飞身入场弯腰扶起莫大先生,说道:“莫兄,内子不知好歹,小弟当真抱歉之至。尚请原谅。” “技不如人,不敢埋怨。”莫大先生苦笑道,说了这两句话,又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衡山派两名弟子奔了出来,将他扶回。 群豪纷纷议论声中,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华山一派,在岳先生精心钻研之下,连泰山、衡山、恒山诸派剑法也都通晓,不但通晓,而且精绝,实令人赞叹不已。这五岳派掌门一席,若不是岳先生来担任,普天下更选不出第二位了。” 说话之人衣衫褴褛,正是丐帮解帮主。他与方证、冲虚两人心意相同,也早料到左冷禅将五岳剑派并而为一,势必不利于武林同道,迟早会惹到丐帮头上,以彬彬君子的岳不群出任五岳派掌门,远胜于野心勃勃的左冷禅。丐帮自来在江湖中潜力极强,丐帮帮主如此说,等闲之人便不敢贸然而持异议。 忽听一人冷森森的道:“宁师妹精通泰山、衡山派剑法,确是难能可贵,若能以嵩山剑法胜得我手中长剑,我嵩山全派自当奉岳先生为掌门。” 说话的正是左冷禅。他说着走到场中,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嗤的一声响,长剑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他右手伸处,挽住了剑柄。这一手悦目之极,而左手一按剑鞘,便能以内力逼出长剑,其内功之深,当真罕见罕闻。嵩山门下弟子固然大声欢呼,别派群雄也是采声雷动。 宁中则道:“我只出一十三剑,十三剑内倘若胜不得左师兄……” 左冷禅心中大怒:“你这敢公然接我剑招,已是大胆之极,居然还限定十三招。你如此说,直是将我姓左的视若无物。” 他冷冷的道:“倘若你十三招内取不了姓左的项上人头,那便如何?” 宁中则道:“我怎能是左师兄的对手?只不过学到十三招嵩山派剑法,是师兄传我的,想在左师兄手下印证印证。” 左冷禅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听到宁中则道:“我师兄说,这一十三招嵩山剑法,虽是嵩山派的高明招数,但在我手下使将出来,只怕一招之间,便给左师兄震飞了长剑,要再使第二招也是艰难。” 左冷禅又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宁中则续道:“我对师兄说:‘左师兄是嵩山派中第一高手,当然绝无疑问,但他未必是我五岳剑派中的第一高手。他武功再高,也未必能如师兄这样,精通五岳剑派的剑法。’我师兄说道:精通二字,谈何容易?为夫的也不过粗知皮毛而已。” 左冷禅冷笑道:“如果你在三招之内将左某击败,那便是我嵩山剑法技不如人了。” 宁中则道:“左师兄剑法通神,乃嵩山派数百年罕见的奇材,师妹刚得学得几招嵩山剑法,如何敢有此妄想?师兄叫我接左师兄三招,师妹却痴心妄想,盼望能在左师兄跟前,使上一十三招嵩山派剑法,也不知是否能够如愿。” 左冷禅心想:“别说一十三招,要是我让你使上了三招,姓左的已然面目无光。” 伸出左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握住了剑尖,右手一松,长剑突然弹起,剑柄在前,不住晃动,说道:“进招罢!” 左冷禅露了这手绝技,群雄登时为之耸动。左手使剑已然极不顺手,但他竟以三根手指握住剑尖,以剑柄对敌,这出之空手入白刃更要艰难十倍,以手指握住剑尖,剑刃只须稍受震荡,便割伤了自己手指,哪里还用得上力? 他使出这手法,固然对宁中则十分轻蔑,心中却也大是恼怒,存心要以惊世骇俗的神功威震当场。宁中则见他如此握剑,心中不禁一寒,寻思:“他这是甚么武功,师兄可没教过。”当下长剑一立,举剑过顶,弯腰躬身,使一招“万岳朝宗”,正是嫡系正宗的嵩山剑法。 这一招含意甚是恭敬,嵩山群弟子都轰的一声,颇感满意。嵩山弟子和本派长辈拆招,必须先使此招,意思说并非敢和前辈动手,只是说你老人家指教。左冷禅微一点头,心道:“你居然会使此招,总算是乖觉的,看在这一招份上,我不让你太过出丑便了。” 宁中则一招“万岳朝宗”使罢,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左冷禅直刺过来。这一招端严雄伟,正是嵩山剑法的精要所在,但饶是左冷禅于嵩山派剑法“内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长短、快慢各路剑法尽皆通晓,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心头一震:“这一招是甚么招数?我嵩山派一十七路剑法之中,似乎没一招比得上,这可奇了。” 第359章 不平 左冷禅不但是嵩山派的宗师,亦是当代武学大家,一见到本派这一招雄奇精奥的剑招,自要看个明白。眼见宁中则这一剑刺来,内力并不强劲,只须刺到自己身前数寸处,自己以手指一弹,立时可将她长剑震飞,不妨看清楚这一招的后招,是否尚有古怪变化。但见宁中则这一剑刺到他胸口尚有尺许,便已缩转,一斜身,长剑圈转,向他左肩削落。 这一剑似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但“千古人龙”清隽过之,无其古朴;又似是“叠翠浮青”,但较之“叠翠浮青”,却胜其轻灵而输其雄杰;也有些像是“玉井天池”,可是“玉井天池”威仪整肃,这一招在宁中则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剑下使将出来,另具一股端丽飘逸之态。 左冷禅眼光何等敏锐,对嵩山剑法又是毕生浸淫其间,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纵是最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无不了然于胸,这时突然见到宁中则这一招中蕴藏了嵩山剑法中数大名招的长处,似乎尚能补足各招中所含破绽,不由得手心发热,又是惊奇,又是喜欢,便如陡然见到从天上掉下来一件宝贝一般。 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左冷禅汇集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务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精粗,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这数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式,一一修改,使得本派一十七路剑招完美无缺。 他虽未创设新的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此刻陡然间见到宁中则所使的嵩山剑法,却是本派剑谱中所未载,而比之现有嵩山剑法的诸式剑招,显得更为博大精深,不由得欢喜赞叹,看出了神。倘若这剑法是在一个劲敌手下使出,比如是任我行或令狐冲,又或是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左冷禅自当全神贯注的迎敌,纵见对方剑招精绝,也只有竭力应付,哪有余暇来细看敌手剑法? 但宁中则内力不如自己,殊不足畏,真到危急关头,随时可以震去她的长剑,当下打起精神,潜心观察她剑势的法度变化。群雄眼见宁中则长剑飞舞,每一招都是离对方身子尺许而止,似是故意容让,又似是存心畏惧,左冷禅却呆呆不动,脸上神色忽喜忽忧,倒像是失魂落魄一般。如此比武,实是从所未见。 群雄你望望我,我瞧瞧你,都是惊奇不已。只有嵩山派门下群弟子,个个目不转瞬的凝神观看,生怕漏过了一招半式。宁中则这几招嵩山剑法,正是从思过崖后洞石壁上学来。石壁上所刻招式共有六七十招,岳不群细心参研后,料想其中的四十余招左冷禅多半会使,另有数招虽然精采,却尚不足以动其心目,只有这一十三招,倘若陡然使出,定要令他张口结舌,说甚么也要瞧个究竟不可。石壁上所刻招式,毕竟是死的,未能极尽变化,宁中则只依样萌芦的使出,但左冷禅看后,所有前招后招,自行在脑中加以补足,越想越觉无穷无尽。 宁中则堪堪将这一十三招使完,第十四招又是从头使起,左冷禅心念一动:“再看下去呢,还是将她长剑震飞?” 这两件事在他都是轻而易举,若要继续观看,宁中则剑招再高,毕竟也伤他不得;要震飞她兵刃,那也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要在这两件事中作一抉择,却大非易事。 霎时之间,在他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这些嵩山剑法如此奇妙,过了此刻,日后只怕再也没机缘见到。要杀伤了这小妮子容易,可是这些剑法,却再从何处得见?我又怎能去求岳先生试演?但我如容她继续使下去,显得左某人奈何不了华山门下一个年轻女子,于我脸面何存?啊哟,只怕已过了一十三招!” 一想到“一十三招”这四字,领袖武林的念头登时压倒了钻研武学的心意,左手三根手指一转,手中长剑翻了上来,当的一声响,与宁中则的长剑一撞,喀喀喀十余声轻响过去,宁中则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剑刃寸断,折成数十截掉在地下。 宁中则纵身反跃,倒退数丈,朗声道:“左师兄,师妹在你跟前,已使了几招嵩山剑法?” 左冷禅闭住双目,将宁中则所使的那些剑招,一招招在心中回想了一遍,睁开眼来,说道:“你使了一十三招!很好,不容易。” 宁中则躬身行礼,道:“多承左师兄手下容情,得让师妹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使了一十三招嵩山剑法。” 嵩山派中一名瘦削老者走了出来,正是被左冷禅从镇武司救出来的“仙鹤手”陆柏,朗声道:“左掌门神功盖世,众所共见,兼且雅量高致,博大能容。宁师妹学得了我嵩山派剑法一些皮毛,便在他老人家面前妄自卖弄。左掌门直等她技穷,这才一击而将之制服。足见武学之道,贵精不贵多,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只须练到登峰造极之境,皆能在武林中矫然自立……” 他说到这里,群雄都不禁点头。这一番话,正打中了各人心坎。这些江湖汉子除了极少数高手之外,所学的均只一派武功,陆柏说武学贵精不贵多,众人自表赞同,这些人于这个“精”字是否能够做到,固然难说得很,至于“多”,那是决计多不了的。 陆柏续道:“当别派同道练剑之时,暗中窥看,偷学到了一些剑法,便自称是精通五岳剑派的各派剑法。其实各派武功均有秘传的师门心法,偷看到一些招式的外形,如何能说到‘精通’二字?” 群雄又是点头,均想:“偷学别派武功,原是武林中的大忌。这笔帐其实该当算在岳不群头上。” 第360章 出声 说实话,从宁中则站出来,一直到其人连胜莫大、泰山派玉音子师兄弟,现在又在左冷禅手下撑过十几招,完全是出乎苏白的意料。 哪怕是岳不群知晓华山后山内有当年正魔大战留下五岳剑派的招式是苏白提醒,是他当做招纳岳不群的示好,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没想到竟然是宁中则多习练的这么纯熟,这让他不由的好奇岳不群现在是如何实力了。 正在苏白暗自思索的时候,那老者又道:“倘若一见到旁人使出几下精妙的招式,便学了过来,自称是精通了这一派的武功,武林之中,哪里还有甚么独门秘技、还有甚么精妙绝招?你偷我的,我偷你的,岂不是一塌胡涂了?” 他说到这里,群雄中便有许多人轰笑起来。宁中则以衡山剑法打败莫大先生,对方不免有容让之意,但她以泰山剑法力败玉磬子和玉音子,却是真真实实的功夫。她所使的石壁剑招比玉磬子、玉音子所学为精,又攻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仍不免有取巧之意。 然剑法较精,便该得胜,所取巧者,只是假装会使“岱宗如何”这一招而已,这事除了泰山派中少数高手之外,谁也不知。可是群雄不愿见到旁人通晓各派武功,人同此心,陆柏这么一说,登时便有许多人随声附和,倒不仅以嵩山弟子为然。 陆柏见一番话博得众人赞赏,神情极是得意,提高了嗓子说道:“所以哪,这五岳派掌门一席,实非左掌门莫属。也由此可知,一家之学而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那可比贪多嚼不烂的大杂烩高明得多了。” 他这几句话,直是明指岳不群而言。嵩山派中便有数十名青年弟子跟着叫好起哄。陆柏道:“五岳剑派之中,若有谁自信武功胜得了左掌门的,便请出来,一显身手。” 他接连说了两遍,无人接腔。 本来桃谷六仙必定会出来胡说八道一番,但此时拿不准镇武司的想法,桃根仙等六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当如何才好。 “托塔手”丁勉大声道:“既然无人向左掌门挑战,左掌门众望所归,便请出任我五岳派的掌门人。” 左冷禅假意谦逊,说道:“五岳派中人才济济,在下无德无能,可不敢当此重任。” 嵩山派第七太保汤英鹗朗声道:“五岳派掌门一席,位高任重,务请左掌门勉为其难,替五岳派门下千余弟子造福,也替江湖同道尽力。请左掌门登坛!” 只听得锣鼓之声大作,爆竹又是连串响起,都是嵩山弟子早就预备好了的。爆竹劈拍声中,嵩山派众弟子以及左冷禅邀来助阵壮威的朋友齐声呐喊:“请左掌门登台,请左掌门登台!” 左冷禅纵起身子,轻飘飘落在封禅台上。他身穿杏黄色布袍,其时夕阳即将下山,日光斜照,映射其身,显得金光灿烂,大增堂皇气象。他抱拳转身,向台下众人作了个四方揖,说道:“既承众位朋友推爱,在下倘若再不答允,出任艰巨,倒显得过于保身自爱,不肯为武林同道尽力了。” 嵩山门下数百人欢声雷动,大力鼓掌。 忽听得宁中则道:“要胜过左师兄,师妹自然无此能耐,但咱们五岳派之中,武功胜过左师兄的,未必就没有了。” 左冷禅在五岳派诸人之中,真正忌惮的只有令狐冲一人,眼见他与宁中则比剑而身受重伤,心头早就已放下一块大石,这时听宁中则如此说,便道:“以师妹之见,五岳派中武功剑法胜过在下的,是岳先生吗?” 宁中则道:“我夫君想来比左师兄要高明些。” 嵩山群弟子怪声大作,有的猛吹口哨,有的顿足擂地。 左冷禅对着岳不群道:“岳先生,令夫人对阁下的武功,倒是推许得很呢。” 岳不群道:“内子口没遮拦,左兄不必当真。在下的武功剑法,比之少林派方证大师、武当派冲虚道长,以及丐帮解帮主诸位前辈英雄,那可是望尘莫及。” 左冷禅脸上登时变色。岳不群提到方证大师等三人,偏就不提左冷禅的名字,人人都听了出来,那显是自承比他高明。 丁勉道:“比之左掌门却又如何?” 岳不群道:“在下和左兄神交多年,相互推重。嵩山华山两派剑法,各擅胜场,数百年来从未分过高下。丁兄这一句话,在下可难答得很了。” 丁勉道:“听岳先生的口气,倒似乎自以为比左掌门强着些儿?” 岳不群道:“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较量武功高低,自古贤者所难免,在下久存向左师兄讨教之心。只是今日五岳派新建,掌门人尚未推出,在下倘若和左师兄比剑,倒似是来争做这五岳派掌门一般,那不免惹人闲话了。” 左冷禅道:“岳兄只消胜得在下手中长剑,五岳派掌门一席,自当由岳兄承当。” 岳不群摇手道:“武功高的,未必人品也高。在下就算胜得了左兄,也不见得能胜过五岳派中其余高手。” 他口中说得谦逊,但每一句话扣得极紧,始终显得自己比左冷禅高上一筹。 左冷禅越听越怒,冷冷的道:“岳兄‘君子剑’三字,名震天下。‘君子’二字,人所共知。这个‘剑’字到底如何,却是耳闻者多,目睹者少。今日天下英雄毕集,便请岳兄露一手高明剑法,也好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许多人都大叫起来:“到台上去打,到台上去打。” “光说不练,算甚么英雄好汉?” “上台比剑,分个强弱,自吹自擂有甚么用?” 岳不群双手负在背后,默不作声,脸上神情肃穆,眉间微有忧意。左冷禅在筹谋合并五岳剑派之时,于四派中高手的武功根底,早已了然于胸,自信四派中无一能胜得过自己,这才不遗余力的推动其事。否则若有人武功强过于他,那么五岳剑派合并之后,掌门人一席反为旁人夺去,岂不是徒然为人作嫁? 第361章 岳不群vs左冷禅 岳不群剑法高明,修习“紫霞神功”造诣已颇不低,那是他所素知。他怂恿封不平、成不忧等剑宗好手上华山明争,又遣十余异派好手赴药王庙伏击,虽然所谋不成,却已摸清了岳不群武功的底细。待得在少林寺中亲眼见到他与令狐冲相斗,更大为放心,他剑法虽精,毕竟非自己敌手,岳不群脚踢令狐冲,反而震断了右腿,则内功修为亦不过尔尔。 只是令狐冲一个后生小子突然剑法大进,却始料所不及,然总不能为了顾忌这无行浪子,就此放弃这筹划了十数年的大计,何况令狐冲所长者只是剑术,拳脚功夫平庸之极,当真比武动手,剑招倘若不胜,大可同时再出拳掌,便立时能取他性命,待见令狐冲甘愿伤在岳灵珊剑底,天下事便无足虑。 “你不知如何,学到了五岳剑派一些失传的绝招,便狂妄自大起来。你若在和我动手之际,突然之间使将出来,倒可吓人一跳,可是偏偏行错了一着棋,叫你女儿先使,我既已有备,复有何用?”左冷禅这时听得岳不群夫妻俩口出大言心中暗道,又想道:“此人极工心计,若不当着一众豪杰之前打得他从此抬不起头来,则此人留在我五岳派中,必有后患。” 他朗声说道:“岳兄,天下英雄都请你上台,一显身手,怎地不给人家面子?” “左兄既如此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岳不群道,当下一步一步的拾级上台。 群雄见有好戏可看,都鼓掌叫好。 岳不群拱手道:“左兄,你我今日已份属同门,咱们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如何?” 哪怕两人接下来都是剑拔弩张,岳不群却依旧是一副恬淡平静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焦躁不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左冷禅道:“兄弟自当小心,尽力不要伤到了岳兄。”嵩山派众门人叫了起来:“还没打就先讨饶,不如不用打了。” “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谁保得了你不死不伤?” “若是害怕,趁早乖乖的服输下台,也还来得及。” “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难免死伤,这话不错。”岳不群微微一笑朗声道,转头向华山派群弟子道:“华山门下众人听着:我和左师兄是切磋武艺,绝无仇怨,倘若左师兄失手杀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伤,乃是激斗之际,不易拿捏分寸,大伙儿不可对左师伯怀恨,更不可与嵩山门下寻仇生事,坏了我五岳派同门的义气。” 岳灵珊等都高声答应。左冷禅听他如此说,倒颇出于意料之外,说道:“岳兄深明大义,以本派义气为重,那好得很啊。” 岳不群微笑道:“我五派合并为一,那是十分艰难的大事。倘若因我二人论剑较技,伤了和气,五岳派同门大起纷争,那可和并派的原意背道而驰了。” “不错!”左冷禅道,心想:“此人已生怯意,我正可乘势一举而将其制服。” 高手比武,内劲外招固然重要,而胜败之分,往往只差在一时气势之盛衰,左冷禅见他示弱,心下暗暗欢喜,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 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异。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岳不群将长剑连剑鞘从腰间解下,放在封禅台一角,这才慢慢将剑抽了出来。单从二人拔剑的声势姿式看来,这场比剑可说高下已分,大可不必比了。 左冷禅见岳不群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知道这招华山剑法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意思说,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决胜败,不可性命相搏。 “不必客气。”左冷禅嘴角边也现出一丝微笑说道:心想:“岳不群号称君子,我看还是伪君子的成份较重。他对我不露丝毫敌意,未必真是好心,一来是心中害怕,二来是叫我去了戒惧之意,漫不经心,他便可突下杀手,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那也含有讽刺对方是伪君子之意。岳不群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乃是华山剑法的一招“青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旁观群豪中不少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本来嵩山剑法中并无这一招,左冷禅是借用了拳脚中的一个招式,以剑为拳,突然使出。这一招“独劈华山”,甚是寻常,凡是学过拳脚的无不通晓。五岳剑派数百年声气互通,嵩山剑法中别说并无此招,就算本来就有,碍在华山派的名字,也当舍弃不用,或是变换其形。 此刻左冷禅却有意化成剑招,自是存心要激怒岳不群。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这一招“独劈华山”,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岳不群侧身闪过,斜刺一剑,还的是一招“古柏森森”。左冷禅见他法度严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正是久战长斗之策,对自己“开门见山”与“独劈华山”这两招中的含意,绝未显出愠怒,心想这岳不群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劲敌,我若再轻视于他,乱使新招,别让他占了先机,当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第362章 胜负已分 嵩山群弟子都学过这一招,可是有谁能使得这等奔腾矫夭,气势雄浑?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登时采声大作。别派群雄来到嵩山之后,见嵩山派门人又打锣鼓,又放爆竹,左冷禅不论说甚么话,都是鼓掌喝采,群相附和,人人心中都不免有厌恶之情。 但此刻听到嵩山弟子大声喝采,却觉实是理所当然,将自己心意也喝了出来。左冷禅这一招“天外玉龙”,将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如神龙,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泰山、衡山等派中的名宿高手一见此招,都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此刻在封禅台上和他对敌的,是岳不群而不是我!” 只见左岳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华山剑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岳不群一时虽未露败象,但封禅台上剑气纵横,嵩山剑法占了八成攻势。岳不群的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眼见他剑法虽然精奇,但单仗一个“巧”字,终究非嵩山剑法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的敌手。 似他二人这等武学宗师,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左冷禅将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岳不群所用剑法较少,但华山剑法素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亦自层出不穷。再拆了二十余招,左冷禅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这一掌笼罩了对方上盘三十六处要穴,岳不群若是闪避,立时便受剑伤。 只见他脸上紫气大盛,也伸出左掌,与左冷禅击来的一掌相对,砰的一声响,双掌相交。岳不群身子飘开,左冷禅却端立不动。岳不群叫道:“这掌法是嵩山派武功吗?” 令狐冲见他二人对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极是关切。他知左冷禅的阴寒内力厉害无比,以任我行内功之深厚,中了他内力之后,发作时情势仍十分凶险,竟使得四人都变成了雪人。岳不群虽久练气功,终究不及任我行,只要再对数掌,就算不致当场冻僵,也定然抵受不住。左冷禅笑道:“这是在下自创的掌法,将来要在五岳派中选择弟子,量才传授。” 岳不群道:“原来如此,那可要向左兄多讨教几招。” 左冷禅道:“甚好。”心想:“他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倒也了得,接了我的‘寒冰神掌’之后,居然说话声音并不颤抖。”当下舞动长剑,向岳不群刺去。岳不群仗剑封住,数招之后,砰的一声,又是双掌相交。岳不群长剑圈转,向左冷禅腰间削去。左冷禅竖剑挡开,左掌加运内劲,向他背心直击而下,这一掌居高临下,势道奇劲。岳不群反转左掌一托,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第三次相交。岳不群矮着身子,向外飞了出去。 左冷禅左手掌心中但觉一阵疼痛,举手一看,只见掌心中已刺了一个小孔,隐隐有黑血渗出。他又惊又怒,骂道:“好奸贼,不要脸!”心想岳不群在掌中暗藏毒针,冷不防在自己掌心中刺了一针,渗出鲜血既现黑色,自是针上喂毒,想不到此人号称“君子剑”,行事却如此卑鄙。他吸一口气,右手伸指在自己左肩上点了三点,不让毒血上行,心道:“这区区毒针,岂能奈何得了我?只是此刻须当速战,可不能让他拖延时刻了。” 当下长剑如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岳不群挥剑还击,剑招也变得极为狠辣猛恶。这时候暮色苍茫,封禅台上二人斗剑不再是较量高下,竟是性命相搏,台下人人都瞧了出来。方证大师说道:“善哉,善哉!怎地突然之间,戾气大作?” 数十招过去,左冷禅见对方封得严密,担心掌中毒质上行,剑力越运越劲。岳不群左支右绌,似是抵挡不住,突然间剑法一变,剑刃忽伸忽缩,招式诡奇绝伦。台下群雄大感诧异,纷纷低声相询:“这是甚么剑法?” 问者尽管问,答者却无言可对,只是摇头。 只有在高座上的苏白知晓,岳不群此时所使出来的剑法乃是自己当日所赠予的那本剑谱-清风十三式。 这本剑法乃是苏白从皇室秘藏之中拿出来的,乃是华山派遗失依旧的一门剑法,这「清风十三式」妙就妙在「清淡」两字,讲究的正是:「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对手既然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剑路和招式,又怎能防避招架。 而「清风十三式」真正的秘密是,若以指代剑,倒着使出,便是当世最强的点穴手。不过哪怕是苏白告诉了岳不群其中的真意,这么短的时间内,岳不群也根本无法使出。 不过即便如此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岳不群就能将这门剑法练到这个地步,也可见其人在剑法之上的天赋,当然,也或许因为这本就是这门剑法原就属于华山的原因。 看到岳不群突然变幻剑法风格,就连左冷禅也为之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门剑法,简直是闻所未闻,慎重之下,他只能稳住局势,转攻为守。 二十余招过去,岳不群招招进逼,左冷禅不住倒退。岳不群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剑法散乱,十招之内便可将他手中兵刃击飞,不禁心中暗喜,手上更是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左冷禅举剑挡格,手上劲力颇为微弱,岳不群回剑疾撩,左冷禅把捏不住,长剑直飞上天。 当啷一声,左冷禅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身为一个剑客,手中的剑丢掉,胜负就已经注定。 岳不群脸上笑容,对着左冷禅行了一个剑礼:“左师兄承让了。” 看着岳不群脸上谦虚的笑容,左冷禅此刻觉得对方虚伪至极,心中愤恨不已,却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第363章 龙门客栈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辽阔荒芜的沙漠戈壁中,孤单光影下,龙门客栈伫立在大漠之中,烟尘中透着古朴与苍茫。土夯石砌的三层,历经了砂砾风吹,烈阳曝晒,破破烂烂的旌旗,抽打着风,卷起鞭声。 残阳倾斜,落日余晖。大地充满了野性和沧桑,漫无边际的大漠却展现了让人迷醉的风景古画一般的景色。 客栈内,掌柜对着正在擦桌子的伙计顺子说道:“臭小子,快点。你这家伙一离开老板娘的视线就偷懒,小心我告诉老板娘。” 顺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黝黑的面庞,个子不高,但是却很健壮,听到掌柜的话,只是嘿嘿一笑,也不接话,依旧不慌不忙的擦着桌子。 其实就客栈内的这几张破桌子也没什么好擦的,大漠里的风沙不断,哪怕刚刚擦完,一阵风吹来也就再次风沙遍桌子了。 更何况顺子知道掌柜是因为昨晚被老板娘骂了一顿,肚子里有一股气发不出来,而这其中的事情他自己也懒得管,被对方说几句也无妨。 掌柜看见顺子只是憨笑并不接话,也没有在继续说这个,而是对着一旁剁肉的厨子刁不遇问道:“刁不遇,老板娘呢?” 刁不遇是鞑靼人,中原话说的有些不太清楚:“楼...楼上。” “又是那个家伙。”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爽,恨恨的朝着楼上瞪了一眼,随即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掌柜为什么会心情不爽,昨天为什么会被老板娘骂,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周淮安。在掌柜看来,那周淮安就是一个祸害,他不明白老板娘明知道对方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为什么还要收留对方。 龙门客栈在这大漠大名鼎鼎,过往的客人谁人不知道龙门客栈的威名,但是这只是对于那些江湖中人而言的,对于朝廷他们可不敢不放在眼中。别说朝廷了,就是这附近卫所的一个千户他们都得恭恭敬敬的对待,因为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龙门客栈夷为平地。 不管那周淮安是因为什么原因,是真正的作恶,还是被陷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现在是朝廷通缉,东厂不停的追杀,现在收留对方无疑是惹了那麻烦。 “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摆上来。红蜡烛红来,白蜡烛白,小妹我一把攥不过来。” 金镶玉穿着襦裙,背对夕阳,望着远方,嘴里轻轻的吟唱着小曲。 金镶玉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依靠掌控出关密道和边关将领,经营黑店谋取利益。金镶玉混迹边关,黑白通吃,没有几手功夫怎能八面玲珑。金镶玉左手使柳叶镖,右手使柳叶刀,武功深不可测。 当然,金镶玉最厉害的武器既不是柳叶镖,也不是柳叶刀,而是她的美貌。金镶玉是一个女人,一个绝美的女人,她这种婀娜多姿,妩媚泼辣,又锋芒毕露的女子,美貌才是她最厉害的武器。 凭借着自己的美貌,金镶玉无往而不胜,不知道有多少自认为聪明、英武的男人都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从来没有例外。哦,那是以前,现在有了一个例外,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叫做周淮安。 龙门客栈远居大漠,这里来往的人没有普通的人,金镶玉见过许多怪异的人,阴狠的、毒辣的、伪善的、霸道的....种种种种不知凡几,但是像周淮安这样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她才会出乎意料的没有赶走对方,哪怕明知道对方还守着东厂的追杀,朝廷的通缉,还依旧让对方留了下来。 “我要走了。” 正当金镶玉望着远方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磁性浑厚的男子声音,她转过头来,说话的人正是周淮安。 周淮安除了挺拔的个子之外,其人容貌不扬,普普通通,并没有任何出众之处,但是在这朴实无华的外面下,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气质,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东厂的番子要来了?”金镶玉眉目一凝,出口问道。 她知道周淮安正在被东厂的番子追杀,而以东厂的实力想要获知周淮安在龙门客栈似乎也并不难,所以她以为周淮安是要离去躲避东厂番子。 “不是。”周淮安的回答出乎金镶玉的意料,他摇头否决掉这个原因。 看到金镶玉眉宇间有一丝疑惑,周淮安出声解释道:“镇武司的人要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淮安也是眉头紧皱,大感麻烦。 “镇武司?”金镶玉更加迷糊了。 身处大漠,远离中原之地,对于朝廷的各个机构本来就了解的不多,与江湖打交道最多,他们最熟悉的无非也就是东厂与锦衣卫这两个机构,现在突然冒出个镇武司,金镶玉自然不太清楚,她的消息还是有一些滞后。 “镇武司是前不久由皇帝亲自下令组建,由锦衣卫和东厂中调集精锐充入镇武司,镇武司都指挥使位列东厂提督与锦衣卫都指挥使之上,厂卫受其敕令。”周淮安对着金镶玉解释道。 金镶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和厂卫差不多的朝廷走狗罢了,连东厂的追杀你都不怕,何必担忧一个新组建的镇武司呢?” 在金镶玉看来,这镇武司组建时日尚短,人手都还是从东厂和锦衣卫中抽调,能够有多少高手,哪怕名义上敕令厂卫,但是实力恐怕比厂卫强不了多少。而周淮安既然连东厂都不怕,何必担忧区区一个镇武司呢?更何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漠,朝廷边疆,可不是中原腹地,哪怕是厂卫来了也得盘着。 周淮安摇摇头道:“镇武司的人我不怕,但是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位镇武司的都指挥使现如今亲自来了。” 不等金镶玉开口,周淮安便说道:“镇武司虽然组建的时日尚短,但是其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每一件事情都是惊天的大事情。” 第364章 威名 “衡山派长老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之上,那位镇武司的都司苏白,一人独战群雄,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恒山派定逸师太、华山派岳不群、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几人,还有其余江湖群雄接连败于其手,一时间威名大震。 而后其人独自上武当山,连战武当派诸长老,武当派掌门清虚道长。嵩山掌门左冷禅见到那位都司之后,两人不过一个照面,左冷禅俯首认输。再有少林方证大师也是不敌,后来在少林寺中,日月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摄于其威,败退少林...” 听着周淮安细数着苏白组建镇武司以来做的这些事情,每多说一件事情,金镶玉脸上的表情就凝重一份。 别看她久居大漠,但是对于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毕竟龙门客栈的有些生意是要衡量有人能不能得罪,所以就要关心江湖上的各门派的形势。 而且说句实在的,别看她们这伙人在大漠横行无忌,其实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在中原混不下去了,才会跑到这鸟不拉屎,遍地黄沙的大漠来。 正所谓,若能安稳度日,谁又愿颠沛流离。能够在中原混下去,怎么会跑到边疆来呢? 五岳剑派、少林、武当、日月魔教,天门道人、左冷禅、岳不群、清虚道长、方证大师、任我行,这些门派、高手,哪一个不是威风赫赫,龙门客栈和他们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难以相提并论。 所以听周淮安说完之后,金镶玉脸上尽是凝重之色,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般忌惮的原因。 其实周淮安所说的这些,就算是江湖中人都不一定能够全部获知消息,毕竟就苏白独自上武当的这件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周淮安能够知晓,却也证明其人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可见对方哪怕被通缉,在朝廷中也并非孤立无援,而是有着人支持他。 看到面色凝重的金镶玉,周淮安又抛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而且镇武司不同于东厂和锦衣卫,镇武司除了对于厂卫有着敕令之外,还可以调动各地卫所。据我所知晓,那青城派便是镇武司的人调动卫所兵马所剿灭的。” 说道这里,周淮安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样,继续说道:“你所依靠的那位卫所千户,若是碰到厂卫或许还会替你周旋一番,但是如果是镇武司的人来了,对方有任何小心思,恐怕那位都司会直接先斩后奏。” ......... 邱莫言是一个纯粹的侠女,锄强扶弱,劫富救贫,这些事情她都做过,凭着自己过人的身手,不但没有出现意外,还留下了偌大的名号。 她与周淮安交情匪浅,而且还有一些爱慕对方,所以这一次收到周淮安的传信,对方请求她帮忙,她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她也知晓单凭自己和周淮安,势单力薄,想要做成这件事情毕竟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便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招揽了一些好手。 贺虎,贺兰山草寇,使一柄朴刀,虽然比不上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是对付些许厂卫是不在话下。铁竹,绿林好汉,刀法不弱,与贺虎实力不分伯仲。 这两人算是她招揽的高手中实力最强的两人,其余人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倒不是没有更多的好手,而是她的积蓄不足以满足那些人的胃口,所以也只能如此。 而且这也不是普通的事情,东厂的威名本来就不小,胆敢和东厂做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而且最近镇武司风头正盛,颁布的那些律法,更是令一些绿林众人决定收缩势力,先观察一番。 请高手,要么是交情深厚,要么是钱财给够。这两样如果都不能满足的话,那么肯定是找不到什么高手助阵的。 而原本还想要在试一试的邱莫言,在听到镇武司的人动向之后,也不敢耽搁,带着自己招揽的这伙人,迅速的朝着和周淮安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 龙门客栈百里之外的一处驿站,厂卫环绕,把守着整个驿站的周围,将驿站保护的滴水不漏,就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苏白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破虏刀,虽然刀身没有一丝的污垢,但是苏白却是仔细认真的擦着到,彷如无物,就好像这一刻天地之间唯有他眼前的这一柄刀。 此时距离当日嵩山上的比剑已经过去一段时日了,而当日岳不群击败左冷禅之后,五岳剑派内再也没有能够和他争夺盟主之位的人选,或许令狐冲有那个能力,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真正的站出来和岳不群争呢? 岳不群当上五岳盟主之后,当即开始着手准备组建出海公司的事情,而少林武当等其余的江湖门派都也开始做出海的准备工作。 经过了这一连番的事情,苏白和镇武司虽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是当镇武司和五岳剑派、少林武当这些江湖大势力达成一致之后,整个江湖的意志也开始由他们所把握,镇武司的规矩也开始慢慢的推行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白所派遣出去的探子消息也传递回来了。就如和原本一样,周淮安躲过了东厂的追杀,现在已经到达龙门客栈,而瓦剌那边的人也已经动身,护送着朱祁镇归国。 苏白知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直接将一些繁杂的事情丢给了手下的门达,让其处理剩下的事情,他则亲自带着雨化田和一部分厂卫,先朝着龙门客栈赶去。 “都司,接到消息,岳掌门他们明日应该就能到了。”雨化田对着苏白开口。 苏白与雨化田先行,而后等岳不群他们整顿好事物之后,有各大门派出一些好手,一同来到这里和苏白汇合。 苏白放下破虏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明日出发。” “属下明白!”雨化田点头,而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苏白再次拿起破虏刀慢慢的擦拭着,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第365章 这酒菜让人不敢下筷子 三日后清晨,龙门客栈的伙计顺子刚刚打开门,就看到远方掀起一阵烟尘,唏律律战马嘶鸣声传来,紧接着就看到数十人骑马来到客栈前。 绣春刀、飞鱼服,这般明显的穿着打扮,顺子立刻就明白来的人是锦衣卫。他还未来得及上前去说话,就听的那群人中有人开口道: “都司,这便是龙门客栈了。” 说话的人正是雨化田,他骑着战马跟在苏白的身侧,对着苏白恭敬的开口。 其实不需要雨化田提醒,苏白也知道这里就是龙门客栈了,旁边那个破败的旌旗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龙门两个字却是依稀可见。 在驿站等到江湖上各派的好手到来之后,休整了一日,他们便直接快马加鞭直奔龙门客栈。 此次江湖各方势力派来的人手不多,只有五十余位,岳不群将一切事物交予了自己的师妹,自己则是联络了几个江湖上的好友,而左冷禅似乎为了博取苏白的看重,竟然是直接将嵩山十三太保留下四位看守之外,剩余的人倾巢而出。 不过这五十多人,再加上从镇武司抽调出来的好手总共一百多号人,但是不要小瞧这一百多号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普通的,哪怕实力最底下着在江湖上都能算得上二流的高手。 这也是镇武司的威名,在江湖上奠定了足够的威信,还有岳不群为首的各方江湖势力支持,才能集合处这样一股强大的实力,这些人一同出手,别说是小小一个龙门客栈,就算是少林武当也不敢小觑。 当然,哪怕是已经和镇武司合作,此次岳不群等人知道他们要跟苏白所做的事情风险太大,所以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反而选择了和镇武司厂卫一般的装饰,除了兵器不变之外,清一色的都着了一身飞鱼服。 对此,苏白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朱祁镇哪怕是已经退位,但是其人在位这么多年,朝堂之上难免还有忠心于他的,所以这些人生怕引起多余的麻烦也是可以理解的。 顺子虽然心中对于这伙锦衣卫的出现十分警惕,但是在龙门客栈厮混这么多年,他也不是蠢货,脸上瞬间绽放出讨好的笑容,对着为首的那个锦衣卫道:“哎呦官爷一路辛苦了,打尖还是住店呢?” 苏白没有开口,自有一旁雨化田开口道:“好酒好菜收拾上。” “官爷里面请。”顺子笑着开口邀请,然后冲着里面喊道:“掌柜的,来客人了。” 苏白一行人下马,自有厂卫从苏白手中接过缰绳,雨化田在前面带路,苏白提着马鞭,直接走进了客栈。 除了留下几人照看马匹之外,剩下人全部进入客栈之内将整个客栈大堂占的满满的,苏白、左冷禅、岳不群和雨化田同坐了一张桌子。 伙计先是上了一壶茶水和一些小吃食摆放在桌子上,然后顺子去了后厨。 “顺子,什么情况,怎么来了这么多的锦衣卫?”掌柜对着顺子问道。 此时掌柜也是一脸懵,大清早的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虽然对方暂时没有表现出来恶意,像是普通客人一般要打尖。 但是由不得掌柜不担心啊,贼匪怕官军这是必然的事情,他们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真要是被抓起来,连审都不用审,直接拉出去砍了都不算冤枉。 顺子无奈的开口:“我刚一开门对方就来了,连关门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龙门客栈多威风,不过是欺负欺负一些走单帮的罢了,真要是碰上一些厉害的,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再说如果龙门客栈这伙人真的厉害,为何还要巴结当地卫所的千户,依仗对方的势力庇佑。 现在这一百来号锦衣卫,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弱者,尤其是为首的那些人,看起来纯朴无奇,但是掌柜的远远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几人不是寻常人,实力深不可测。 “行了,不要多想,先把饭菜送上去。”金镶玉制止了掌柜的话,吩咐道。 金镶玉对于来的这一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根据之前周淮安告诉她所说的镇武司的人了。 按照周淮安所说,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镇武司的人已经在来龙门客栈的路上了,但是哪怕已经得到消息,金镶玉也没有想到对方的人会来的这么快,和周淮安所预测的时间完全快了三天。 不过令金镶玉感到庆幸的是,周淮安在昨日已经走了,现在就算他们镇武司找来了,只要没有人,没有证据,对方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顺子点点头,然后去端着饭菜送上去。 “吃罢了饭来堂上坐,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壮,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哥哥。 喝碗酒来撒泡尿啊,大漠里的汉子爱妹娇,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妹娇。” 伙计唱着歌谣,端着饭菜走入了大堂,不一会就上完了饭菜。 “各位官爷,酒菜已经上完了,您吃着,有什么问题喊小的就行。”顺子放下最后一碟菜,对着苏白等人说道。 整个客栈大堂内十分安静,虽然近百的镇武司厂卫坐在这里,但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所有人都端坐在作为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兵器,似乎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显得十分诡异。 看着伙计,苏白脸上浮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的开口道:“酒菜不错,虽然还没入口,但是看起来却很美味,在这大漠之中的客栈能够做出来这般的饭菜,算是十分意外了。” “多谢官爷夸奖。”顺子接口道:“那小的就不打扰官爷了,您们慢用。” “呵呵。”苏白轻笑了一声:“但是这酒菜苏某可不敢下筷子啊。” 听到苏白的话,顺子心里一紧,脸上不动声色,讨好的笑着道:“官爷开玩笑了,怎么能下不了筷子呢?” 苏白笑笑没有接话,一旁的雨化田冷笑一声:“下了药的酒菜,吃了之后,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第366章 周淮安在哪里? “呵呵呵呵,官爷开玩笑了。”一道娇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金镶玉穿着襦裙,手里捏着一柄宫扇半遮脸,妖娆妩媚的从楼梯上缓缓的走下来。 女人,美女,充满诱惑的女人。 这是大堂内大部分人的想法,除了苏白、雨化田、左冷禅岳不群这些功力深厚的高手之外,哪怕是那些出身东厂的番子,看到妖娆抚媚金镶玉,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吸引,眼中都发亮。 女人对于雨化田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能够吸引他的只有权势和实力,这是他的立身根本。出身东厂,投入镇武司之后被苏白提拔,又被苏白赠予了辟邪剑谱,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都得到了满足,所以金镶玉的那些卖弄根本不值一提。 “哼!” 雨化田一声冷哼,恍如黄钟大吕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他们顿时感觉神志一清,再次看向金镶玉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忌惮。 “嘻嘻!” 看到自己的手段被雨化田化解,金镶玉没有丝毫的懊恼,走下楼梯之后,莲步轻踩,来到苏白这一桌前,顺子轻呼了一声:“老板娘。” 金镶玉横了对方一眼,说道:“你先下去。” 雨化田对着金镶玉道:“你便是这客栈的老板娘?” “回官爷的话,奴家正是这客栈的老板娘。”金镶玉微微弯腰行礼笑着开口道,然后又朝着苏白问道:“官爷,可是底下的人不长眼得罪了您,您一看都是大地方来的,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等偏远地方的粗人一般见识。” 她一眼就明白了在场做主的人是苏白,所以便直接朝着苏白开口。 苏白看着金镶玉道:“老板娘谦虚了,能够在这地方开客栈,老板娘本事可不一般啊!” 金镶玉笑,但是并未接话,因为这话没办法接。 “苏某不知道大地方和偏远地方有什么区别,但是想来无论是哪里都没有给酒菜里下药的规矩吧?”苏白语气突然一冷道。 哪怕是苏白出声点破他们的手段,金镶玉依然面色不变,笑着道:“官爷说笑了。” “呵呵,在我们面前玩这种手段,活腻味了?”雨化田在一旁冷笑。 雨化田觉得这些家伙真的是失心疯了,要知道他们今日进入这客栈可是穿着正儿八经的飞鱼服,对方竟然还敢在他们面前玩这种手段。 无论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在饭菜里下东西的手段都是入门必备的东西,要是真的论起来,东厂和锦衣卫这种招揽天下奇人异士的机构,玩弄这种手段的话算是江湖上这些人的祖宗辈了。所以当饭菜送上来之后,雨化田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饭菜中有问题。 金镶玉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漏了破绽,但是她也清楚这种情况下不能够承认,只能死不承认,毕竟说再怎么说,饭菜里那些药是验不出来了,对方根本抓不住把柄。 不过可惜的一点,就是金镶玉似乎忽略一点,也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那就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龙门客栈,金镶玉是地主,有着绝对的优势,哪怕是被看出来破绽,一般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双方实力悬殊,最终还是他们说了算。 但是今天可不一样,苏白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单单在场的这些人实力是足以将整个客栈内的人剁成肉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 或许左冷禅和岳不群这些江湖上的人还要将个证据,让面子上过得去。但是对于雨化田他们这些出身厂卫的人而言,有些时候是否有证据根本不重要,只要是他们认定了的事情,你哪怕百般狡辩,他们该怎么做依旧会怎么做。 东厂和锦衣卫本来行事作风就肆无忌惮极为霸道,对待那些朝堂上的官员来说可能还要收敛一些,但是对于金镶玉这种江湖草莽,他们可是没有任何的估计,根本就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砰的一声,酒杯被砸在地上。 雨化田冷着脸,寒声道:“尔等莫非是找死不成?” 见到雨化田这般动作,龙门客栈的伙计面色一变,瞪着眼睛看着雨化田,似乎是老板娘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来。 不过金镶玉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无脑之人,他看了一旁那些在雨化田砸了杯子之后,蠢蠢欲动的其余锦衣卫,强压着心头的怒气,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朝着苏白道:“官爷这是要不讲理吗?” 她也不看雨化田,直直的朝着苏白问道。 对于雨化田的举动,苏白是不置可否的,毕竟别看这金镶玉现在露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其人心黑手辣,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她的手上,所以苏白自然也不会生出半点同情之心。 “周淮安在哪里?”苏白开口问道。 所谓酒菜的问题无关轻重,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找出周淮安,因为周淮安来过这里,所以自然要问这句话。所以哪怕是酒菜没有问题,他们也会借机生事的。 因此苏白也懒得跟她乱扯下去,直接跳过了那些繁杂的阶段,径直问道周淮安的踪迹。 “什么周淮安,奴家不认识啊。”金镶玉推诿道。 苏白却是不管对方露出什么柔弱的表情,面色严肃的开口道:周淮安在哪里?我不想再问第三遍。” 苏白这番态度十分明显,如果金镶玉还是依旧不承认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第三遍询问,他们就会直接动手。见到苏白如此,雨化田等人也是手摸向了兵器,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金镶玉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径直说道:“他已经走了。”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哪怕是周淮安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也不值得如此。再说周淮安已经走了,现在根本不在龙门客栈。 “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苏白问道。 “昨日走的,至于去了哪里,奴家不知道。”金镶玉回答道。 第367章 给你两个选择 “不知道?” “对方真的走了,奴家真的不知道。”金镶玉说道。 金镶玉此刻很光棍,周淮安已经走了,人不在这里这是事实,无论对方怎么问,这都无法改变。 “嗯。”苏白微微额首,其实对于金镶玉的回答是真是假无所谓,答这龙门客栈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周淮安走没走,等下派人搜一下就知道了。 他给了雨化田一个眼神,雨化田当即明白了苏白的意思,转头对着周围的厂卫道:“搜!” “是!” 大堂内的厂卫得到雨化田的吩咐之后,当即称是,随即就是三三两两结队直接散开到四面八方去搜查。 看着这些人的动作,金镶玉几人虽然脸色很难看,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阻止这些人的举动。因为就在这些厂卫行动的时候,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的气机都有意无意的锁住了金镶玉等人。 金镶玉脸上笑容不断,但是心中却警惕无比,她距离苏白几人最近,实力也最强,所以是最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的恐怖,所以哪怕此刻再不情愿,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因为她知晓若是敢动,必定会受到疾风暴雨的打击,因此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搜查。 近百的厂卫,龙门客栈的地方就算再大,不过是片刻之间就被搜查了一遍,不过可惜的是与金镶玉所说的完全一致,除了一些过往的闲杂人等之外,根本没有周淮安的下落。 “都司,没有。”雨化田在苏白的耳旁说道。 苏白挥挥手,没有说什么。 “奴家就说了么,周淮安已经离开了,官爷为什么还不相信呢?”金镶玉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 厂卫的其余人并不接话,只是将目光全部投注到苏白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苏白看着金镶玉开口道:“周淮安虽然没有抓到,但是也并非没有什么收获。”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厂卫拿了一堆东西放在大堂中,这正是这些厂卫在搜寻周淮安的过程中发现的东西,全部都是一些违禁品,完全可以充当金镶玉一干人等违反大明律例的证据。 看到这些东西,金镶玉的笑容一敛而尽,她对着苏白道:“官爷...” 苏白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直接对着雨化田问道:“按照大明律例,私藏这些违禁品,该如何处罚。” 雨化田回答道:“轻则充军千里,发放九边,重则斩首示众。” 苏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金镶玉问道:“老板娘可曾听到他说的话。” 金镶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过瞬间消失不见,脸上强撑这笑容道:“官爷且听奴家解释。” 她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玩这一手,要知道在这偏僻的边疆之地,王法这种东西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正要论的还是实力,有实力你的话就是王法,大明的律法在这里可是不管用。 当然,这些话虽然是大漠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金镶玉却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毕竟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而且对方不但是朝廷锦衣卫,现如今实力比他们强,她更不能说这话。 不过苏白却不想要听对方的解释,因为无论对方的回答是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让周淮安回来,否则你们龙门客栈所有人就去我镇武司的诏狱里面待着吧,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要看你们的刑部怎么判了。” 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何必要去和对方在那里纠缠,苏白不想要在继续浪费时间了,鞑靼人护送的朱祁镇已经上路了,他没必要再让周淮安乱跑下去了。 所以,他没有给金镶玉说话的机会,直接丢给对方两个选择,要么想办法将周淮安吸引来,要么就什么话都别说,全部抓到镇武司的诏狱里面去,至于他们最后是什么下场,那就看命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苏白可能还不会这样,但是若是换做龙门客栈这些人,他可是没有任何的负罪感。龙门客栈就是一家黑店,这些人手中的人命可不少,反正这些人若是全杀了可能有冤死的,但是若是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官爷,那周淮安真的走了,奴家却是不知道他的踪迹。”金镶玉解释道。 她真的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强势,甚至可以说是霸道,蛮不讲理,根本不给自己一丁点的解释机会,直接丢给自己的选择。 可是对于金镶玉而言,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之所以同意周淮安离开,一方面确实是周淮安要求避让镇武司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听说了镇武司的强大,所以才产生了避让的心思,不想要纠缠到这件事之中。 但是金镶玉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周淮安人都走了,对方来找不到人,不向着去快去抓人,竟然还想要威胁自己。 苏白笑了笑道:“既然那周淮安自诩仁义,那么本都司不介意做一次恶人,你派一个伙计去寻找他周淮安,告诉他本都司在这里等他,相信对方不会见死不救的。” 这就是苏白的考虑,周淮安自诩仁义,苏白不介意客串一次反派,以龙门客栈的这些人为筹码,等着周淮安自投罗网。 龙门客栈的这个地理位置很好,是入关的必经之地,只要周淮安不放弃自己的目标,那么他迟早就要回来,所以苏白他们只要将龙门客栈控制住,对方就必然会自投罗网的。 而且在这之前苏白还布下了另一招,镇武司本来就是有着调令当地卫所的权利,他这次来所带的这近百厂卫不过是第一批的人,而后面还有着近千的卫所锐士随后,所以时间上拖得越久,对于苏白来说又是越大。 对于周淮安来说,苏白这一手无疑是在逼宫,周淮安如果得到消息,他必须要赌一次,趁机出关,否则他的消息就传递不出去。 第368章 周淮安 周淮安,卫所出身,当过前任兵部尚书邝埜的护卫,后得起赏识提拔为京城卫指挥使司正八品知世,朱祁镇出征土木堡的时候,因为他听命邝埜的吩咐去办一件事情,所以错过了此次出征,也避过了土木堡之变。 不过邝埜虽然在土木堡战役中身死,但是周淮安却也依旧听从邝家人之命,此次他从京城离开其实并非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而是其人身上肩负着任务,意图出关面见被瓦剌人送回来的朱祁镇,而且必须要赶在朝廷的人之前。 不过可惜的是,自从京城离开之后便走漏了消息,东厂的人紧追不舍,一路追杀不断,无数的东厂番子跟在他身后,若非是周淮安自身实力不错,再加上只有东厂的番子,锦衣卫的人并没有和东厂的人联手,他一路虽然艰难,却终究是有惊无险的来到这里,距离出关只剩一步之遥。 可是似乎到了这里他的运气就用光了,自从到了龙门客栈之后,就接连听到坏消息,没有一点顺心。出关这种事情本来就不简单,原本朝廷对于边关就把守的比较严密,私人想要出关十分苦难,再加上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战事,边关的把守就更加严密了数倍。 龙门客栈这条道路是他早已经打听好的一条出关要道,可是没想到来了之后却发现出关的事情比他原本所预想的还要困难许多,距离出关的时间还需要再等上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此时的周淮安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若非是没有办法他简直是一个时辰都不想要在这里浪费下去,要知道虽然他已经甩开了东厂的番子,但是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追击上来,这是必然的事情。 可是老天似乎是在他和开玩笑,就在他在这龙门客栈等了三四日之后,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却得到了镇武司的人到来的消息,面对来势汹汹的镇武司,周淮安无奈只能暂时逼退,想要玩一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意图先离开龙门客栈,将镇武司的人吸引开来,等待时机合适之后,便立刻离开从龙门客栈出关。 人算不如天算,周淮安各方面的谋划都很好,可是却没想到镇武司这些人根本不按照他所计划的来行动,在自己明确的露出踪迹之后,对方竟然不上钩,选择直接去了龙门客栈。 仅凭这一点,周淮安对于镇武司这些人的忌惮就更多了几分,毕竟这要是按照东厂的那些番子,恐怕早就如鬣狗一般朝着自己撕咬上来了。 “周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老板娘吧!”顺子对着周淮安哭诉请求道。 顺子是被从龙门客栈中挑选出来的寻找周淮安通报对方这个消息的人,而对方也毫无疑问真的找的了周淮安。 金镶玉说的没错,周淮安是离开了,但是对于周淮安离去的踪迹,她说自己不知道就是完全在骗人了。在这大漠生存了这么久,她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做事准则,哪怕是出于自己保护自己的本能,她也会注意周淮安的踪迹的。 而且这在这大漠之中,黄沙滚滚,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金镶玉,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有绿洲,哪里可以藏身,只要她想,周淮安的踪迹绝对逃不过她的掌握。 在苏白给出了两个选择之后,金镶玉做出的决断毫无疑问是要和苏白合作,哪怕这个合作是暂时的,她也必须要先和苏白虚与委蛇,就算对苏白的行为在不满,想要反水,她也必须要等到周淮安的人到来之后再做选择,至少现在的她们面对苏白是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周淮安对于顺子能找到自己不算十分意外,出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顺子断断续续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周淮安皱眉不语,对于这件事他感觉到十分棘手,心道这镇武司的人果然厉害,竟然不上钩,选择把守着龙门客栈这个唯一的出关要道,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 不得不说,这一招守株待兔虽然看起来有些笨,但是对于此刻的周淮安而言却是完全无法破解,无论他想出怎么的办法,都躲不过去。 “周先生,还请你救救我家老板娘,否则他们要被关进什么大狱里去,恐怕就没命了。”顺子再次对着周淮安请求道。 “镇武司的诏狱。”周淮安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龙门客栈的这伙人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是他们毕竟救过自己一次,算是对于自己有恩,不能不报,否者便有违背自己的原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出关的关键还在他们身上,若是真的被抓走,自己想要出关就更加困难了。 “不能去,镇武司这次来的人高手如云,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似乎对方和江湖上几大门派达成合作,不少江湖好手都随行其中,此刻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一旁的邱莫言当即阻止道。 她有得到消息,镇武司的人已经和少林武当还有五岳剑派勾结在了一起,不少的江湖高手都加入到其中,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伪装成镇武司的人在其中,以他们这些人过去,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完全就是找死。 而且邱莫言是什么人,江湖上劫富济贫的女侠,对于龙门客栈这些开黑店的人其实是十分不耻的,所以在她看来,这些人就算被抓也是罪有应得,大不了重新寻找一个出关的机会就是,无论如何总比凭空丢了性命好。 邱莫言的话得到许多人的赞同,一是因为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是邱莫言请来的,他们自然听从邱莫言号令,再一个就是因为这些人被邱莫言的原因是为了钱财,但是为了钱财绝非是就可以白白送命,这种双方有着悬殊的实力差距,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这一刻,双方对于是否就救人,内部起了争执,一时间难以做决定。 第369章 他坐得,我就坐不得吗? 邱莫言的话没有错,毕竟按照刚才这个伙计的描述,此刻的龙门客栈可谓是真的是龙潭虎须,近百的厂卫高手,他们这些人过去根本就是找死,就算是侥幸救出人来,恐怕在场的人也没有几人敢保证自己可以安然而退。 但是周淮安也有自己的理由,龙门客栈是他出关的唯一希望,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个希望,毕竟对他而言,所剩的时间绝对不多了。 而且周淮安更清楚,现在时间是越来越紧,就这样任由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局势对他是越来越不妙,毕竟眼下龙门客栈虽有近百的厂卫,但是付出一定的代价并非不可匹敌。可是若是给了对方时间,那么他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毕竟镇武司可有着调集卫所兵马的权利,对方若是调集兵马,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个千户,那么他就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 听到周淮安这般说,邱莫言发现自己的反驳也没有用,随即只能选择支持周淮安的选择。 所幸,局面并非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完全无法接受,毕竟龙门客栈内的伙计也有不少,加上他们这些人的话,双方至少在人数上不会有太多的劣势,未必不可以博得一线生机。 周淮安是个果断之人,下定决断之后,随即再也没有任何的耽搁,先是详细的做出了一个计划,命令众人各自休整些许之后,在顺子的带领下,朝着龙门客栈赶去。 ......... 京城,御书房内唯有景泰帝和现任兵部尚书于谦两人,就连从王府一直跟随景泰帝的太监都被其打发到御书房门口把守,严禁有任何人靠近。 景泰帝朱祁钰坐在龙椅上,隔着眼前的御桌看着这位一手将自己从藩王之位推上皇帝宝座的兵部尚书于谦。 而巧合的是,刚刚以残兵弱旅击败瓦剌人的围攻,宁愿另立皇帝也不愿向瓦剌人投降的前兵部侍郎,现任兵部尚书也正在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 于谦,字廷益,号节庵,仁和人,出身仕宦世家。从小聪颖过人,承习家教。六岁入私塾,十五岁时考取县儒学生员,博览群书,尤其喜读苏武、诸葛亮、岳飞、文天祥等人著述,崇拜他们的正直气节。十七岁乡试落第后,闭门读书,到二十岁考取县学廪生,名列前茅。 永乐十九年,于谦登进士第。宣德元年以御史职随明宣宗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因严词斥责朱高煦而受宣宗赏识,升为巡按江西,颂声满道。宣德五年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 后宦官王振把持朝政,于谦遭到忌恨和打击。正统十一年,于谦上京奏事,荐举河南、山西参政孙原贞、王来两人出任巡抚,王振唆使通政使李锡上本弹劾,诬陷于谦因长期不得升迁而心怀怨恨,任意荐人自代,不合体统,而下狱三月。 后在河南、山西两省官民和周、晋两藩王府的请求下,王振释放于谦出狱,降为大理寺少卿。后因迫于民愤,又恢复了河南、山西两省巡抚(即都察御史)之职。正统十二年,任兵部右侍郎,次年又升为兵部左侍郎,协理军务。 正统十四年六月,朱祁镇在王振蛊惑下,对瓦刺部的侵扰举棋不定,开始步步退让,后又轻举妄动,率兵亲征。“土木堡之役”,朱祁镇被俘,瓦剌也先一部大举南侵,京城危在旦夕。 留京监国的郕王朱祁钰急召朝臣共议对策,当时朝廷上下,一片恐慌,翰林院侍讲徐珵等人主张迁都。于谦临难受命为兵部尚书,主持军务,坚决驳斥迁都派,厉声说:“言南迁者,可斩也!” 他率兵22万,精心部署,列阵九门,誓死抗敌,并扶郕王即位,追朱祁镇为太上皇,以定民心。经过五天激战,击退了瓦剌部的进攻,取得了京师保卫战的胜利,以功加官少保。 于谦从永乐年算起,历经太宗皇帝、仁宗皇帝、玄宗皇帝、加上正统皇帝和眼前的这位景泰皇帝,也算是服侍过五位皇帝的元老了,所以他此刻更能明白眼下这位景泰帝在想着什么。 皇位的吸引力太大了,自古至今为了这个位置父子相残、手足相残者不知凡几,无论是景泰帝做出什么来,都不算出乎于谦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有些不理解的是,对方竟然愿意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甚至还想要瞒着自己。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互相打量着对方,整个与书房内一阵沉寂,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似得。 沉默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于谦开口打破了沉默:“陛下,何至于此呢?” 听到于谦的这么说话,朱祁钰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何至于此?” 当初他就没想过坐上这个位置,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硬生生的将自己退了上来,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对方却开口问自己何至于此,这真是令朱祁钰感到一丝可笑。 他真的想要揪住眼前这个人,还有满朝文武中想要接回来那个人的所有官员的脖子问他们一句:“你们是想要朕死吗?” 那个人回来了,自己算什么,在需要的时候拿起来用,没有用的时候就可以随手抛弃,一个过渡的替代品吗? 你们这些人只需要向他下跪,就可以继续锦衣玉食,世代簪缨,但是自己呢,一个曾经染指过皇位的人,还能够有机会活下去吗? 朱祁钰不愿意只当一个替代品,他也不想死,所以他必须要争一下。再说了,都是姓朱的,凭什么这个位置他坐得,自己做不得,至少比起对方这个败家子来说,他才是力挽狂澜的那个人,否则朱家的江山早就完了。 看到自己一句话,朱祁钰如此大的反应,于谦顿时就明白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摇摇头道:“陛下,老臣的意思是,这种事情为何要瞒着臣呢?” 第370章 心思各不同 对于于谦而言,他能够在大明的紧要关头,哪怕是皇帝被瓦剌人俘虏,也可以咬着牙关,宁愿另立皇帝也不愿意投降,那么对于今日的局面必然是早就有过料想的。 当他拒绝瓦剌人的要挟,抛弃掉那个失败的正统帝朱祁镇,选择推朱祁钰继位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的局面是必定会到来的,而在这个时候究竟是该做出如何选择,也是毋庸置疑。 他和景泰帝朱祁钰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当他选择带头拒绝瓦剌人的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命运就已经系在了同一根绳子上面,是真正的同生共死,景泰帝所担忧的威胁,又何尝不是他的担心。 正统帝朱祁镇,不管对方是昏庸还是英明,他只要知晓了于谦的所作所为,那么只要让其人重新掌握权力,于谦的下场绝对不会有多好,甚至想比较朱祁钰而言更为凄惨。 而且从大义上来说,大明帝国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皇帝,再也不需要第二个皇帝,更遑论这还是一个令大明帝国威严丧尽,被敌人俘虏的皇帝,从德行上来说,对方已经没有资格再次成为大明的皇帝。 看到于谦如此,景泰帝也明白了其人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当得知朱祁镇要回来的消息慌了心神,或许被满朝文武大臣中有不少人期盼对方回来而吓到,让他一时间就连于谦也有所抵触。 现在两人敞开心怀交谈之后,景泰帝朱祁钰也知晓了于谦是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人,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自己,但是这位于少保却是不会,毕竟以那个人的肚量,绝对不会容许一个人如此背叛,特别是在他最为狼狈落魄的时候。 “于少保,却是朕有些误会你了。”景泰帝稍微略带一些歉意对着于谦开口。 于谦摇摇头,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面色平静的开口:“陛下既然肯相信臣,那么可否能够将这次的机会告诉臣。” 景泰帝沉吟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的开口。 ......... 旌旗席卷,烟尘滚滚,马腿在不安分的踩着,鼻间喘着粗气。 “太师。” 一骑飞驰而来,临到阵前,骑士翻身下马,跪拜在也先的战马之前:“距离大明边关还有三日时间。” “大明。”也先嘴里念叨着大明,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宣德八年,当时作为瓦剌首领的也先的父亲脱欢迎立鞑靼的君主脱脱不花为大汗。脱欢在明宣德九年攻杀东蒙古的阿鲁台,东蒙古的阿台汗东逃科尔沁。正统三年,阿台汗被脱欢俘杀,蒙古高原重新统一于瓦剌人手中。 脱欢为也先的霸业奠定了基础,自从正统四年也先继位以来,也先带领着瓦剌人,南征北战,让瓦剌部落日益强大,就算是名义上的蒙古大汗脱脱不花也难以号令,甚至还对瓦剌部十分忌惮。 直至正统十四年,也先联合蒙古各部,恩威利诱蒙古诸部,分几路大举入侵明朝。脱脱不花率领兀良哈的兵马进攻辽东,阿剌知院进攻宣府,围攻赤城,又派遣其他兵马进攻甘州,也先亲自领兵进攻明朝边防重镇大同。 明朝参将吴浩战死于猫儿庄,战报飞至北京。然而明长城于此时尚未完成,并且御驾亲征蒙古在明宣宗朱瞻基前几乎成为明朝的惯例,而且明英宗朱祁镇平日里对宦官王振言听计从,王振不顾王直等朝臣反对,鼓励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七月,明英宗朱祁镇命皇弟郕王朱祁钰留守,朱祁镇率军50万亲征。 也先设下计谋,于土木堡大败明军,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野,内阁大学士曹鼐、张益,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全部战死,只有大理寺右寺丞萧维桢、礼部左侍郎杨善、文选郎中李贤等数人侥幸逃出。 原本的也先此次进攻中原,不过是为了掠夺一些物资、钱财,可是没有想到此次的出击收获如此之大,不但明军惨败而归,官员将领死伤无数,甚至连大明朝的皇帝正统帝朱祁镇都被他俘虏。在这一刻,也先几乎是志得意满到极致。 在这个时候,也先突然改变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重新恢复祖先的荣光,蒙古人或许可以再次的入主中原,定鼎天下。 但是谁料事情急转直下,原本认为大明京都空虚难守,自己可以轻易攻陷京城的也先,竟然在大明的京都城下吃了大亏,围城许久,死伤无数都没有能够破城。 一个连皇帝都被俘虏,却宁愿另立一个新的皇帝,都不愿意认输的帝国,这让也先不得不开始重新认识这个雄踞天下的大明帝国,也深深的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叫于谦。 京城之下没有一战功成,对于也先来说,这并没有挫败他的志向,更加刺激了他的野心,他更想要击败这个帝国,甚至将自己的部落打造成这样的帝国。 也先骑在膘肥健壮的骏马上,抬头仰望天空,暗道:“长生天,大明太大了,也先是否真的可以像伟大的祖先一样,再次马踏中原。” 良久,他收回目光,吩咐道:“去将朱先生请上来吧!” 嗡嗡嗡... 牛角号声响起。 一件干净朴素的布衣穿在身上,束鬓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不慌不忙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捧着一本书,此刻的朱祁镇不像是瓦剌人的俘虏,更像是一个行万里路的游人。 “朱先生。” 也先翻身下马,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就仿佛是老友叙旧一般的开口:“还有三日就要到大明地界,我也履行了承诺,放你回家了。这是长生天的旨意,也是你我的友谊,亦或者是你们明人所说的君子之交。” “友谊?君子之交?朱某一介罪人,又怎么能够与威风凛凛的也先太师有交情。” 第371章 朱祁镇 宣德二年,孙氏为明宣宗朱瞻基产下长子朱祁镇。随即,出生四个月的朱祁镇被立为皇太子,其母孙氏为皇后。 宣德十年春正月,明宣宗驾崩,皇太子朱祁镇即位,次年改年号为正统。皇太后张氏尊为太皇太后,皇后孙氏尊为皇太后。 在朱祁镇即位之前,宣宗驾崩之后,宫中传言,说要立襄王为帝。当时的张太后召集群臣,指着皇太子朱祁镇说,这就是新君。于是朱祁镇顺利登基。新君年仅九岁,主少国疑,众臣请张太后垂帘听政。张太后不允。即便如此,国事仍旧掌握在已经贵为太皇太后的张氏手中。 张氏地位尊崇,却不重用自家人,甚至不允许外戚干预国事。还三天两头把王振叫去骂一顿,有效地打击了王振,使得王振在她掌权的时候不敢干坏事。而当时王振并不嚣张过分,也可见张氏的眼光很远。她重用仁宣以来的旧臣,其中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位颇为着名,史称”三杨“。 三杨担任内阁辅臣期间,安定边防,整顿吏治,发展经济,使得大明朝国力鼎盛。明人焦竑《玉堂丛语》卷七中有言:“正统间,文贞(杨士奇)为西杨,文敏(杨荣)为东杨,因居第别之。文定(杨溥)郡望,每书南郡,世遂称南杨。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 正统初年,张太后与三杨治国有道,明朝颇有一番欣欣向荣之态。然而好景不长,正统五年,杨荣去世;正统八年,张太后驾崩;正统九年,杨士奇去世;正统十一年,杨溥去世。 随着三杨去世,太后驾崩,一直以来被皇帝朱祁镇宠信的宦官王振开始崭露头角,兴风作浪。正统朝的政治开始走入滑坡路。彼时,皇帝从少年天子长成热血青年,颇有一股安邦定国的雄心壮志。在位初期励精图治,令南方诸省筹措粮饷,派遣南兵稳定因宣德皇帝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引发地缘地震后动荡不安的云南承宣布政使司。 而且仔细观察朱祁镇的一个成长轨迹,就会发现在之前的历史上有一个帝王的成长经历和他十分的相似,那个人就是汉朝的汉武帝。 文景之治,经历文帝、景帝两代的积累,给汉武帝积攒下了深厚的家底,才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扩充军队,横扫匈奴。 而明朝也有仁宣之治,自永乐朝以后,仁宗皇帝、宣德皇帝两人的励精图治,将整个大明朝经营的日益强大,给朱祁镇留下了一个底蕴深厚的大明帝国。 因此,几乎所有的文臣武将,包括皇帝朱祁镇自己在内,都觉得如今的整个大明帝国将会更加的强盛,会在他的手中发挥出更耀眼的光辉。 当初明太祖驱逐鞑虏,定鼎中原。明太宗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驱逐的,防备的,无外乎漠北的蒙古。蒙古逃回漠北,北元一分为二:瓦剌和鞑靼。瓦剌和鞑靼之间,互相争雄。到了正统年间,瓦剌逐步强大起来,并且时不时就南下侵扰明朝疆域。 尤其是瓦剌的实权派——太师也先,经常以朝贡为名,骗取明朝的各种赏赐。因为明朝自诩为天朝上国,对于进贡的使者,无论贡品如何,总会礼尚往来,赏赐颇为丰厚,并且按人头派发。这种情况下,也先不断增加使者数目,最后竟然高达三千余人。总览朝政的宦官王振对此颇为不满,下令减少赏赐。也先借此为名,挥师南下,直逼大同,威胁北京。 是以,当祖母和一干老臣都已经离世,皇帝朱祁镇刚刚二十余岁,正是自己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看到北方鞑子如此放肆,颇为恼恨。王振借此鼓动皇帝,建议他御驾亲征。朝中大臣劝阻,皇帝不听,一来是效仿他的父亲——明宣宗曾在杨荣的建议下,御驾亲征,打败汉王;二来为了证明自己,何况大明朝国势鼎盛,区区蛮夷,怕他不成? 当时,朝廷的军队主力都在外地,仓促之间难以集结。于是皇帝从京师附近,临时拼凑二十万人,号称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为了说服自己的母亲孙太后,他把年仅两岁的皇子朱见深立为皇太子,并让异母弟郕王朱祁钰监国。 朱祁镇信心满满的带着大军御驾亲征,在他看来之自己建功立业的第一步,他将完成大明数位皇帝都没完成的功业,彻底的消灭蒙古人,正如当年汉武帝打的匈奴不敢南下牧马一般,成为比肩汉武的皇帝。 可惜的是,一朝英明丧尽,不但功败垂成,将士死伤无数,连随行的官员也死伤殆尽,甚至自己都被瓦剌人俘虏,这无疑是让朱祁镇满腔的雄心壮志一丧而空,甚至是起了寻死的念头,毕竟数十万人因为自己而死,朱祁镇不过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心中负担何其重。 但是或许心中还有着一些对于生存的渴望,朱祁镇最终还是没有去死的勇气,只能用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来激励自己,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死,他还要报仇。 他的选择没有错,果然瓦剌人在京城受挫之后,知晓明人宁愿另立皇帝也不愿意向瓦剌人认输的时候,对方终于选择了要送自己回去,利用自己这个曾经的皇帝,去挑起大明的内耗。 说实话,最初听到满朝文武不在乎自己的姓名,宁愿另立自己的异母弟弟为皇帝,都不愿交换自己回去的时候,朱祁镇心中满是不忿,觉得他们是背叛了自己,他恨不得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杀个一干二净。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复思考,他心中的不忿却也没有当初那般大,甚至还有一些理解了对方的选择,知晓那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不能够接受自己是被抛弃掉的那个人罢了。 所以,现在听到也先的话,朱祁镇却是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心态,这是他最大的一番收获。 第372章 单枪匹马入虎穴 龙门客栈外面那张破旧的旌旗依旧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但是不同于以往的嘈杂吵闹,此刻的龙门客栈多了一份宁静,少了一些喧哗。 一骑西来,烟尘滚滚,当骑士靠近之后,赫然正是东厂追踪许久的周淮安。 吁~ 骏马嘶鸣,前蹄高抬而起,终于在距离客栈大门前十丈之外停了下来。 “人言镇武司新任都指挥使是个好汉子,比起东厂提督和锦衣卫都指挥使两人要强了不止一筹,周某是闻名已久,恨不能一见。 可是却没想到原来也不过是浪的虚名,若是真的要抓周某人便直接来就是,这平白的扣押无关人等,却是有些失了身份,令周某人不耻。” 周淮安人并未进来,但是声音却传了进来。 咯吱、咯吱~ 客栈破旧的大门缓缓打开,还未等周淮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见几道光芒闪烁,而后听见嗖嗖几声破空的声音,几柄飞刀划破空气,从缓缓打开的大门中直射而出,径直朝着周淮安攻来。 暗器,就是黑暗中的器械,不能让人发现。本来就是需要悄无声息,才能够攻其不备,出奇制胜,一击得手。 可是这一次从门中射出来的几柄飞刀,却是完完全全没有丝毫的掩饰,正大光明的朝着周淮安攻来,动静十分大,显然只是为了提醒周淮安,让他不要口无遮拦。 周淮安看到飞刀直接朝着自己射来,面色不改,身形连一丝的晃动都没有,只是抽出长剑,轻轻挥出几下,就轻描淡写的将眼前的飞刀荡开。这般的飞刀显然还给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而就在周淮安将飞刀荡开之后,雨化田的身影从大门中走出,他穿着一身飞鱼服,腰间挎着一柄绣春刀,脚下踩着金丝秀边的皮靴,细长的双目中散发着一股冷冽,死死的盯着周淮安,并不说话。 可是哪怕雨化田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大门处,周淮安却是将目光投注到雨化田身上,因为他从雨化田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而且按雨化田的打扮,更是令他惊讶无比。 要知道在京许久,对于厂卫众人也有所了解,但是周淮安除了东厂的四大档头之外,还从未见过这般高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了这样一般的高手。而且他对于苏白也越来越好奇了,毕竟能够将这样的高手笼络在手下,其人也必定不凡。 就在周淮安对于雨化田的来历好奇的时候,却听到雨化田开口:“都司就在里面,不知道你可否有胆子进去?” 周淮安哈哈一笑,道:“周某既然敢来,又有何不敢。” “那就跟我来!”雨化田丢下一句话,也不管周淮安,再次走进了客栈之中。 周淮安见此,直接归剑入鞘,而后翻身下马,毫不犹豫的跟着雨化田走进客栈。 等待他走进客栈之后,却见客栈内布满身穿飞鱼服的厂卫,正对着大门处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身穿飞鱼服,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想必正是镇武司的都指挥使苏白。 “你便是周淮安?”苏白道。 “正是周某。”周淮安对着苏白微微拱手,而后出声问道:“想必这位便是镇武司的都指挥使,苏都司了吧!” 苏白点点头道:“正是苏某。” “周某对于都司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周淮安对着苏白开口。 说道一半却被苏白打断,他笑着说道:“是觉得有些失望?” 周淮安被苏白打断也不懊恼,点点头道:“正是。都司这些时日在江湖上可谓是名声大盛,就不怕这般行径遭人耻笑吗?” 苏白满不在乎道:“耻笑,有什么耻笑的?苏某是官,你们是贼,抓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算什么,总不能放任你们为祸四方吧!” 对于自己的这些行为,苏白没有任何的负罪感,毕竟正如他所说的,他们是官,对方是贼,官兵抓贼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一招,还是苏白和这些武林人士学习的。 “都司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周淮安犹自争辩道。 对于他的这句话苏白不置可否,他也不想给对方胡搅蛮缠的机会,他对着周淮安出声道。“倒是你,周淮安,你的胆子还挺大啊,竟然真的敢来。” 哪怕是自己布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对于周淮安的到来十分确定,知晓对方肯定不会对于金镶玉这些人坐视不理,也不会舍得放弃这一条唯一的出关要道。但是当看到对方真的单枪匹马的到来,哪怕是苏白也不得不出声称赞一番对方是个好汉子。 “周某的胆子一向很大,这就不需要都司来操心了。”周淮安定了苏白一句,而后环视了四周之后开口道:“既然周某已经到了,就不会跑掉,倒是都司答应的事情呢?” 他的意思是自己已经到了,眼前这个情况是跑都跑不了,所以苏白是不是应该把金镶玉等人放出来了。 苏白点点头,吩咐道:“去将老板娘她们请出来。” 其实对于金镶玉这些人苏白倒也没有怎么用其他手段,毕竟对方也没有表露出来什么不合作的态度,十分配合他们的要求,所以只是派人将对方软禁起来,不能擅自行动罢了。 苏白吩咐下去之后,自然有人去将金镶玉等人带了上来,金镶玉看到周淮安之后,先是一愣,而后面色一喜,不过紧接着眉头一皱,没好气的出声呵斥道:“你来干什么。” 金镶玉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其实对于伙计出去寻找周淮安她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在大漠生存这么久,见惯了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去换别人的命。 所以看到周淮安真的出现,却是令她感觉到自己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这样的态度回答。 第373章 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不来,有违周某做人的原则。”周淮安对于金镶玉的呵斥毫不在意,面色平淡的说道。 他不是那种喜欢说谎的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藏头露尾,他也不需要去隐瞒一些什么东西。 老板娘救过他,所以当苏白用东门客栈的这些人威胁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来救这些人。龙门客栈这些人,不但关乎着他的原则底线,而且这些人的手中更掌握着出关的线索,是唯一的出关要道,无论是于公于私,周淮安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亦或者龙潭虎穴,他都必须要来闯一闯,否则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周淮安,你的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若是我金镶玉能够离开这里,大恩大德必将没齿难忘,有朝一日我一定还你这一份恩情。”金镶玉郑重的对着周怀安开口说,说到这里他话头突然一转,冷声道:“不过现在,你还可以走,赶紧走,不要留在这里了。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危险,若是不走的话,你的命一定会丢在这里,那样我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了。” 金镶玉的这些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对于她这样一个常年生活在大漠,见惯了厮杀,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人来说,一直信奉的一条原则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过别人,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今日能够看到周怀安来救自己,已经完全出乎于意料之外,也让金镶玉明白,原来江湖上并不单单只有这厮杀和明争暗斗,你死我活,还有这如周淮安这般坚持着原则的人,或许这样的人看起来很傻,但是一定值得交朋友。因此金镶玉记下这个人情,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报这份恩情,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时间,绝对不会忘记,刻骨铭心。 但是一切到了这里便已经足够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让周淮安。赶紧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他留在这里,除了和自己等人一起陪葬之外,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至于说救自己的人出去,对此金镶玉,不抱任何希望。别说只有周怀安一个人,就算是,他们龙客栈里面所有的伙计一同出手,恐怕也难以抢夺一条生路。这些人的强大,已经超乎想象,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抗,哪怕住淮安的实力再强大,也绝无一丝可能。 这几天的时间内,金镶玉不是没有做过一些尝试,可是全部都是做了无用功,因为她的所有试探尝试,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居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面一样,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好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大海之中,一粒沙子掉进大漠之中,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 所以,这些得不到回应的试探,不但没有领金镶玉高兴半分,反而对于这伙人的忌惮更加重了几分。 “呵呵。”周淮安对于金镶玉的示警微微一笑,显得有些毫不在意,他镇定自若,以一股泰然的神态开口道:“周某今日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无功而返。” 其实真的要论起对于苏白这群人实力的了解,哪怕是从未和苏白接触过,他的了解程度也要胜过金镶玉许多,至少金镶玉的情报只是局限于这大漠边关,而周淮安虽然明面上是一人,但是背后的支持者可不少,所以得到的关于镇武司的消息要更多一些。 而且既然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他敢过来这里,就不是凭借自己一腔血勇,而是自然有过一番的谋划的,手中也捏着属于自己的底牌,心中有着依仗,才胆敢站在在这里。 看到两人这般的交谈,苏白不由的轻笑道:“呵呵,两位未必有些太过于悲观了?难道两位认为苏某等人是豺狼虎豹不成,似乎非要杀人不可。” “呵呵呵呵”对于苏白的话,周淮安只是笑了笑,却并不接话,似乎对此不置可否。 金镶玉捏着手里的团扇,笑着道:“官爷这是要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一番吗?” 她的这番话听起来是在求饶,其实也是心中不忿的回应,毕竟被苏白软禁这么多天,现在看到苏白竟然假仁假义的说自己没有害人之心,金镶玉不由想要出声讽刺。 却没想到金镶玉这番话之后,苏白竟然真的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放过你等一次,也未尝不可。” 他说的十分认真,神情十分诚恳,没有一丝作伪之处,不仅仅是那些龙门客栈的伙计,就连镇武司所属的那些厂卫都不由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好像苏白这个决断十分的突然,之前没有漏过一点风声。 不过正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却见周淮安开口道:“都司恐怕不是平白无故的放人,而是有着自己的条件的吧!” 苏白十分坦然的点头:“这是自然。” 不等他们出声询问,就听到苏白道:“只要你周淮安肯点头,这些龙门客栈的人所犯下的事情,我镇武司可以完全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为他们安排一个好的出路,省的在这大漠苦寒之地吃苦。” 这些话说出来,可谓是令人目瞪口呆,就连那些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伙计也不由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说实在的,他们这些人在这大漠苦寒之地讨生活,无非就是因为在中原之地没有机会混下去,要么是得罪了人,现在听到镇武司愿意担保,却不由为之心动。 周淮安却丝毫不被苏白的这些条件诱惑,其人神色不变,淡淡的对着苏白开口问道:“却是不知道都司需要周某人做些什么事情呢?” “很简单,只要告诉苏某,你背后的究竟是何人?”苏白道。 周淮安,在苏白看来不过是一个马前卒罢了,他的生死真的无关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背后的那群人,他的支持者是谁,这满朝文武之中到底是谁还不满景泰帝的统治,还有着异心。 第374章 谈崩 动手 “都司说笑了,周某孤身一人,背后哪里有人呢?”周淮安苦笑着摇摇头道:“若是周某真的背后有人支持,那么有何故因为得罪奸人,而被东厂的番子追杀千里呢?” “呵呵。”苏白淡淡一笑:“你却是未免有些太小看自己了,若是只是一些区区小事,东厂的番子又怎么会愿意追杀千里呢?” 苏白这句话完全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周淮安用东厂番子追杀千里来证明自己背后没有人支持自己,但是苏白却同样用这个理由来说明对方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东厂、锦衣卫,这两个组织完全听命于皇帝,只为皇帝服务,他们所掌管的事物不但繁杂,而且还十分重要,完全不是那些普通的刑部卫卒可以比拟的。 只有那些大案子、要案,十分重要的犯人才会得到他们的重视,如果周淮安只是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东厂的番子绝对不会追杀千里不舍,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东厂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杀的。 而且若是其他人也罢了,但是苏白却是总览全局,虽然不知道周淮安的背后支持者是谁,但是对于其人的目的可是十分清楚。 如果说对方只是因为得罪了奸人,然后被东厂追杀,那么整个中原之大,藏身的地方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一些地方更是东厂都不会轻易插手的地方,为何偏偏什么地方都不去,直直的朝着大漠边关而来呢? 如果说逃往边关是一种巧合的话,那么又为什么又来到了龙门客栈这里想要出关呢?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是这多种的巧合加在一起,那么就可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反而是一种蓄谋已久的准备,所以周淮安的这个借口是很拙劣,别说是苏白了,就是任何一个人听了之后,都会嗤之以鼻额,不会相信这个借口。 周淮安对此只是摇头,什么话都不说。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而且他不能够知晓苏白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为了避免说多错多,他决定不回答这个话题。 看到周淮安闭口不谈此时,苏白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是有些谈不拢了,亏得苏某还想要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吃吃饭喝喝酒把事情解决了。” 周淮安对于苏白的这番话完全不相信,只是丢下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与谋。” “真是想不通,那个人究竟是有什么资格值得你们这么做。因为那个人的愚蠢,我大明有多少将士阵亡,客死异乡,而且他竟然还有脸苟活,真是让人不齿。”苏白脸上带着一份不忿,感慨着说道。 听着周淮安的话,虽然他心中对于苏白的话十分认同,觉得那个人真的不值得,却也知晓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毫不犹豫的做下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必须要做到。 看到周淮安不为所动,一副不合作的态度,苏白也只能微微摇头:“既然如此,那么苏某也只能让你稍稍歇息一些时日,等待事情结果之后,在另做打算吧! 周淮安面色一变,知晓对方意图要动手了,只听到苏白说了一声:“雨化田,交给你了。” “是,都司。”雨化田听到苏白的吩咐,微微躬身。 雨化田往前踏出一步,冷冷的看着周淮安,周淮安顿时背后汗毛竖起,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森林之中,被一只老虎盯上了一般,浑身的气机被对方锁定,只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对方便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雨化田右手按住刀柄,双脚左右分开,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微眯,慢慢散发出杀气来。 周淮安虽然没有听说过雨化田,但是他对于周淮安的大名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当时还在东厂的时候,就知晓那周淮安是东厂追捕的人物中最为棘手的一位,屡屡在东厂的重重包围中逃离,就连四大档头中有的人亲自出马都被其逃脱,一时间成为不少东厂中想要一朝成名人的目标,雨化田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在东厂,雨化田虽然立下不少的功劳,但是在地位上却一直被四大档头联手压制,根本没有半点出头的机会,所以周淮安的出现,特别是其人在四大档头手下逃脱之后名声大噪,更是让雨化田觉得自己的出头机会来了,正想要向督公请命去抓捕周淮安。 现在虽然从东厂调离,不但地位权势得到提高,更是受到苏白的看重,高官厚禄、武林秘籍赏赐不断,让雨化田心满意足,但是现在看到周淮安,雨化田想要亲手抓捕对方的心思没有丝毫的衰退。 当然,此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抓捕周淮安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前程,获得在东厂出头的机会。那么现在,雨化田则是想要证明一些东西,他要亲手抓住周淮安,不但向以前东厂的督公证明对方有眼无珠放掉自己一个人才之外,还要向苏白证明他的能力,是值得苏白信任和依仗的。 不过是转瞬之间,雨化田的心中就闪过千百般的心思,双眼一眯,锵的一声拔刀而出,整个人的身形变幻,如同一道幻影一般,朝着周淮安扑去。 他的武功本来就不弱,后来又得到苏白赠予的辟邪剑谱,在苏白的帮助下,化剑为刀,将整个辟邪剑谱化为己用,融入刀自己的刀法之中,更是令他的武功更胜往昔。 自从雨化田出现的那一刻,周淮安对于雨化田的便十分警惕,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之心,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对方的出手。 所以眼见对方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有了反应。可以说几乎就在对方拔刀朝着自己扑来的一瞬间,周淮安放在剑柄上的手也同时拔剑出鞘。 当啷! 周淮安拔剑挡住了雨化田这鬼神莫测的一刀。 雨化田招式被挡,没有任何的气馁,更没有丝毫的迟疑,而是立刻变幻招式,朝着对方要害再次攻去。 第375章 劳烦两位出手 周淮安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用高强来形容,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东厂的追杀下逃离这么久,而且还多次的挫败了东厂的追杀,不但自身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还令东厂折损了不少番子,让那四大档头都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所以雨化田的招式虽然鬼神莫测,但是周淮安也并非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他丹田内力涌动,在接连挡住雨化田的攻势之后,并未一直甘心防守,而是选择转守为攻,看到雨化田露出一个破绽之后,而后径直一剑劈出,这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而下,却是有石破天惊之势。 面对周淮安如此暴起的雷霆一击,哪怕是以雨化田的实力,面对如此威力无匹的一剑,也只能转攻为守,暂时的避开了对方的这一剑,不愿意与对方硬拼。 两人的功夫都不弱,一时间竟然有一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趋势,各自招式不断,却也一时间难以奈何到对方,一直僵持了下来,大概是无法很快的分出胜负。 不过这两人的交手虽然看起来是旗鼓相当,但是无论是周淮安还是雨化田,两人心中都是异常警惕,都知晓自己遇到了十分棘手的敌人,或许看似十分平淡的一招,其后都是暗藏杀机,一不小心就要落败,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 龙门客栈的不远处,一群劲装打扮的骑士正隐藏在一处沙丘之后,邱莫言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长剑,她的剑,是剑中藏剑,也就是俗称的那种子母剑,若是用来暗算别人的话,绝对会令敌人防不胜防。 当然,以邱莫言的实力,本来在江湖上就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基本上能够逼迫她使用这一招的人没有多少,而且如果真的对方能够令她使用到这一招的时候,也意味着她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形势十分危急。 而眼下,对于邱莫言来说,形势已经是最为危急的时刻,马上她就要就接应周淮安,而对手就是那伙镇武司的厂卫,甚至还有一些各大派的好手潜藏其中。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邱莫言招揽来的铁竹骑马来到邱莫言眼前,面色凝重的开口道:“龙门客栈四处都有镇武司的人把守,对方防守的很严密,想要悄无声息的偷袭,根本没有机会。” 他是邱莫言派去探查龙门客栈四周的情况的,毕竟哪怕明知道双方的实力悬殊,至少也要知晓一下对方的人数、布置,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直接那样傻乎乎的冲上去,那不是救人,而是去找死了。 “意料之中。”听到铁竹的回报,邱莫言淡淡的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一丁点的惊讶,仿佛已经预料到结果一般。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预测的,只要那镇武司中的人但凡有一个有脑子的,他们都会知道在龙门客栈附近布置人防守,毕竟这是一些常识,几乎已经是那些人的本能了。 而且邱莫言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那就是自己前段时间在江湖中招揽人手的时候,她的踪迹恐怕都已经落入到这些人的眼中,再加上自己和周淮安来往密切,这事情是不少人都知道的,镇武司的人只要得到消息,他们是肯定会对自己起防备之心的。 “既然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可以要准备的,直接冲杀过去算了,直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旁的贺虎开口道。 他对于偷袭这种建议根本就不赞同,他们这数十号人马,骑着马冲过去,在这茫茫的大漠之中,那龙门客栈四周一片大漠,根本就不能隐藏身形,倒不如利用一股冲击,直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邱莫言扫视了周围的同伴,看到大家似乎对于贺虎的建议没有什么反对的,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稍作准备,我等立刻出发。” 不过片刻之后,众人齐齐翻身上马,数十匹高大的骏马直冲而出,卷起大片的风沙,直直的朝着龙门客栈冲去。 不久之后,龙门客栈外的那些镇武司所属厂卫便发觉了远处卷起的大片烟尘,一个百户对着身旁的厂卫道:“速速去通报都司,有一股马队朝着龙门客栈而来,似有敌意。” “是!”那厂卫当即点头称是,转身朝着龙门客栈直奔而去。 等待厂卫离开之后,那百户下令道:“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目的,拦下他们,若是胆敢不服,格杀勿论。” 那百户说话十分霸道,也不想要知道这股马队是什么目的,他只知道现在都司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拦住一切刻意的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所以他必须要做到这个命令。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镇武司办事,别的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 不得不说,镇武司虽然成立的时日尚短,但是苏白的几次大动作,直接的立下了镇武司的威名,哪怕是这些刚刚加入镇武司的厂卫都是与有荣焉,特别是他们之前虽然是大名鼎鼎的厂卫,但是其实都是受到排挤,不受上官赏识,才会被派到镇武司来的,境遇和雨化田是差不多。 但是加入到镇武司之后,苏白的一番举动,让镇武司的名声打了出去,这些人顶着镇武司的名号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所以也顿时得到了他们的拥戴,对于苏白的命令,不打折扣的执行。 看着越来越邻近的马队,百户吩咐道:“列阵,举弓,上弦,准备,放!” 而就在龙门客栈中,正在饶有兴趣观看着雨化田和周淮安争斗的苏白听到厂卫传递过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转头对着一旁的左冷禅和岳不群道:“还劳请两位辛苦一番。” 左冷禅和岳不群连连摆手道:“都司言重了,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说完话,两人各自带着那些他们着急来的好手,在那个厂卫的带领下,朝着外面赶去。 第376章 我没想要出手的。 这边的周淮安虽然一直和雨化田缠斗不断,但是却在一直留着心思注意着苏白的举动,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深陷重重包围之中,以防有人出手暗算自己,一方面则就是想要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出手擒拿苏白,以此换的生路。 周淮安虽然和雨化田一直打得有来有回,其实确实他还保留了些许的实力,并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完全的暴露出来,就是想要抓住一个机会,擒拿镇武司一个重要人物,让对方有所忌惮,投鼠忌器。 在他看来,最合适的一个人除了苏白这个镇武司的都司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更合适的人选了。 哪怕是明知道苏白的实力不弱,但是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打算。如果说来之前还有擒住别人以此作为要挟镇武司的人忌惮的话,那么刚才和苏白的一番交谈,让他明白对方是那种极其固执的人。 在周淮安看来,苏白这种人说的好听叫做坚持不懈,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实际上就是那种十分偏执的人,但凡是认准了一件事情,看到了一个目标,想要做成这件事情的话,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做。 而且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哪怕是遇到再多的困难阻挠,都无法彻底打消对方的念头,让对方轻易的放弃这件事情。 所以,周淮安清楚,在场的众人之中,他只有擒拿住苏白这位镇武司的都司才能以对方的性命安慰来逼迫他的这些属下投鼠忌器,放自己等人离开。而如果这个人不是苏白,换做其他人的话,可能不会达成这样的效果,因为对方很可能宁愿牺牲掉自己的手下,也不愿意放自己离开。 “咦,那些人怎么会突然离开。”正在和雨化田交手的周淮安发现大堂内的一些厂卫竟然离开,只剩下了不到之前的一半人手。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应该是邱莫言带的人到了,只有如此对方才会突然抽调这么多的人离开。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约定,那就是周淮安先是孤身一人前往,吸引住这些镇武司的注意力,然后等待邱莫言带上其余人随后突袭,以此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给周淮安创造机会,营救龙门客栈这些人,然后擒拿镇武司的人,以此方才能安然的离开此地。 看到左冷禅这些人的离开,大堂内的人手立即少了一大半,周淮安顿时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否则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要知道邱莫言带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面对这么多的厂卫,再加上他们的强弓劲弩,根本就拖延不了太长的时间,如果周淮安这边久久没有动作,那么估计就要错失良机了。 所以当周淮安看到这个大好时机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决定开始动手,先是猛然一剑劈向雨化田,逼退雨化田的身形,而后不顾对方,双脚猛然一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直直朝着苏白射去。 而面对周淮安的这般举动,雨化田先是一愣,但是瞬间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他也忘记了对方的实力根本对苏白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只是几乎本能一般的反应,当即勃然大怒,觉得对方如此轻视自己,手中的绣春刀朝着周淮安背后砍去。 看到雨化田斩来的这一刀,周淮安眉头一皱,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几乎就是紧随其后,若是放任不管,当他冲到苏白身旁,说不得会被两人前后夹击,但是若是先击退雨化田,那么无疑是给苏白反应的机会,他的偷袭便要失效。 就在这刀光火石之间,周淮安正在为难之际,却听到金镶玉开口说话,她这出声如同天籁一般在周淮安耳边响起:“你且不用管他,我来拦住他。” 金镶玉一直在看着场中的情况,在看到左冷禅和岳不群离开之后,心中也起了小心思,不过还未等待她有所动作,就看到周淮安直直朝着苏白奔过去,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所以当她看到雨化田对周淮安追击的时候,也明白周淮安形势危急,便毫不犹豫的出手,在说话的瞬间,猛然抬手,四枚柳叶飞刀就从袖子中射出,划破空气直直朝着雨化田攻去。 她的插手十分突然,柳叶飞刀速度十分迅疾,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来到雨化田身前,逼迫的雨化田不得不放弃了劈向周淮安的那一刀,只能回挡,拦下了这四枚飞刀。 而就是如此,雨化田也失去了再次追击周淮安的机会,周淮安已经来到苏白的身前。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内的其余厂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周淮安已经提剑来到苏白身前,两人不过是方寸咫尺之间。 不过令周淮安有些意外的事情,那就是当他提剑来到苏白身前的时候,自己如此突然的举动,对方竟然没有半丝的反应,依旧面色不变,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镇定自若,还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到了。 当然,周淮安此刻也考虑不料那么多,他毫不犹豫的出手,准备制服苏白。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周淮安面前的苏白突然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容,只见其人抬起右手,轻轻一掌朝着自己拍了过来,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速度十分缓慢,但是周淮安却感觉被封住了所有退路,根本无法逼开这一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拍中。 砰! 周淮安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锤锤过一般,瞬间连呼吸都无法呼吸,紧接着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得,吐出一大口血,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 苏白微微闪着身子,逼开周淮安吐出的鲜血,淡淡道:“本来不愿意出手的,可是却不想你故意找上来,这也怪不得我了。” 对付周淮安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出手,但是没想到对方好死不死的竟然打起了俘虏自己的主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第377章 让我去斩断他们的念想! “卑职该死,竟然让此贼子冲撞了都司。” 雨化田恨恨的看了一眼受伤的周淮安,而后迅速来到苏白身前,躬身请罪。 不管周淮安是否能够对苏白造成威胁,但是雨化田清楚正在和自己交手的周淮安竟然能够有机会刺杀苏白,这无疑就是他的失职,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也不能有理由。 对于雨化田的请罪,苏白摆手示意对方不需要太放在心上,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出去帮忙吧!” 雨化田还想要说什么,不过看到苏白的眼神,顿时点了点头,转头出了大堂赶往支援。毕竟他是知晓苏白的实力,哪怕是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对方的敌手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纵然周某心中对于都司的本事已经有过预测,但是却不想还是小觑了都司,都司的实力这是出乎苏某的意外了。”周淮安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充满忌惮的神色看着苏白。 这句话可是真的发自肺腑,没有一丁点的作伪之情。哪怕是在此之前,已经听过苏白的战绩,武林中不少的名宿都败于他手,对于苏白的实力有过百般预测,再出手的时候已经是格外的谨慎小心。 但是周淮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会如此之强,双方的实力差距会如此之大,大到自己在对方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面对攻击竟然连躲避的能力都没有。这实在是完全出乎了周淮安的计划,简直难以想象。 看着满脸震惊之色的周淮安,苏白也是无奈的摇头道:“说实话,苏某原本是不想要出手的,毕竟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可是谁料苏某不想以大欺小,你们却打起了苏某的主意,这是真令苏某难做啊。” 苏白原本就没有想过亲自出手对付周淮安等人,毕竟对他而言,周淮安的实力再强也不过是左冷禅和岳不群同一水平,这样的对手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没想到你不惹别人,别人却要主动招惹你。这周淮安的计谋在对方出手的时候,苏白就看透了对方的打算,无非是擒拿住自己,以此换的一条出路,这就令苏白很不爽了,难道我看起来就是软柿子吗? 一旁的金镶玉突然出声道:“别和他废话了,你我联手杀了他,否则都别想活。” 到底是见多了风浪的女人,这个时候很快就显露出来自己果断狠辣的一面。她清楚知道刚才自己的出手虽然没有收获,但是无疑是表露了立场,或许这些因为要从周淮安的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不会立刻杀了周淮安。 但是金镶玉自认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惦记的东西,从这些人狠辣的手段来看,对方一旦确认了自己是敌人,那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着其他人都离开的功夫,自己和周淮安联手杀了这人。 金镶玉不知道苏白的实力多强,此刻也不想要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的生路现在只有这一条,如果抓不住机会,那么就是必死无疑。 她的话说完之后,几柄柳叶飞刀紧接着飞射而出朝着苏白攻来,而那些龙门客栈的伙计看到老板娘出手,也都十分果断的跟着出手,从大堂内抄起兵器朝着苏白杀来。 周淮安见到金镶玉出手,也知道阻止不了,所以只能紧随而上,在这些人出手的时候,再次一跃而起,直接提剑欺身而上,朝着苏白劈了下去。 柳叶飞刀、飞镖、刀剑,等等各式各样的兵器,十几个好手其中更有周淮安、金镶玉这样的高手,这些人同时出手,这样的攻势是何等的劈天盖地,将苏白周身四方任何有可能躲避的方向都封锁住了,根本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面对如此攻击,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经面露惊色,不知所措了。但是可惜这个人是苏白,看到这些人一起朝着自己围攻而来,苏白面色不改,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不减半分,颇有一些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想法。 他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先是猛然一挥袖口,一股狂风卷起,那些柳叶飞刀、飞镖暗器全部被一卷而起,丁零当啷的掉落在地上。 哼! 然后他冷哼一声,在场的所有人耳边突然感觉一声巨响在耳边震起,突然脚下动作一缓,只有金镶玉和周淮安因为功力深厚还好一些,但是却也不由得动作稍微一缓。 而就在这时候,苏白却是身形一晃,猛然从自己座位离开,而后就仿佛瞬移一般来到这些人面前,而后就见他抬起手接连数掌拍出,落在这些人身上。 砰砰砰砰~ 只听到接连数声巨响传出,而后这些人直接倒飞而出,整个大堂内周淮安金镶玉等人没有一人站在地上,全部被苏白击倒在地。 “真的,其实我本来没想要出手的,可是你们却要逼我,这倒是何苦来哉呢?”苏白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摇着头说道。 这些人个个面色苍白,显然被刚才苏白的出手伤势不小,此刻都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没有多余的力气。 就在此时,雨化田却突然推门进来,当他发现了大堂内的形势之外,没有一点的意外,觉得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快步来到苏白耳旁,低声说了一些话。 听到雨化田的话之后,苏白点了点头,示意他去门口等着,然后转过身来向着躺在地上挣扎的要起的周淮安说道:“罢了,我也不问你幕后主使者是谁了,因为你是肯定不会说的是吧?” 周淮安默然不语,没有回答苏白的话,却听到苏白继续开口说道:“也罢,就让本都司斩掉他们的念想,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 听完苏白这句话,周淮安面色大变,意图想要做些什么,苏白却是什么都不管,直接开口道:“将这些人都关押起来。雨化田,你且随我去一次,斩断了他们的念想。” 第378章 希望,凡日月所照,皆是大明之土 走出龙门客栈,苏白对着身后的雨化田道:“将那些人全部押送会镇武司的诏狱,除了那周淮安之外,其余的人该审的审,该判的判,绝不容姑息。我镇武司刚刚成立不久,虽然与各大派定下城下之盟,但是依旧要确立必要的威信,不能让那些人小觑。” 虽然现在镇武司联合少林武当和五岳剑派,暂时的控制住了江湖上的局势,但是这只是控制住了整个江湖的上层势力,还暂时没有办法深入到江湖最底层的那些人之中。 而且其实这些江湖上最底层的人才是最难控制的,他们镇武司真正要约束的其实也是这些人,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些大派弟子,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他们有家有业,有根有底,其实行事的时候,也有很多的顾忌。 但是反观那些江湖最底层的人,他们确实那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平日里可能会有些畏畏缩缩,但是当真的紧要关头,却是比那些大派子弟更加凶狠,更加不要命,真的是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玩一次杀鸡给猴看,让他们看一看镇武司定下来的规矩可不是花样子,最后是真的会杀人的,最好是收敛一些,别给镇武司抓住了。 “是,卑职明白。”雨化田恭敬的说道。 这其中的道理不用苏白明说,他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件事很快就被苏白抛到脑后,然后问起了他另一件事情:“那位镇先生距离龙门客栈还有多远。” “三百里。” “对方有多少人?” “近百人,全部是骑兵配双马,估计再有两日的时间,就能到达龙门客栈。”雨化田想了想回答道。 苏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有朋自远方来,自然不能就这样直接在这里干等着。这样,我等向前百里,就在那里寻找一个地方等他们。” “是。”雨化田应声道。 看着眼前的万里黄沙,苏白的思绪慢慢的飘向远方,对于和那位传说中的朱祁镇见面是十分的期待。 历史上对于这位后来的明英宗朱祁镇的评价颇有一些褒贬不一,说他是一位好的帝王,他释放了从永乐朝就开始被囚禁的“建庶人”(建文帝的幼子朱文圭,靖难后被幽禁宫中逾五十年),恢复宣德朝胡皇后的称号,下旨停止帝王死后嫔妃的殉葬,《明史》赞曰“盛德之事可法后世者矣”。 但是在军事上,因为一次土木堡之变,不但让明军损失过半,随行大臣死伤无数,令武勋集团几乎是一代人丧生,至此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平衡彻底打破,将原本大明帝国的支柱砍掉了一根,然后为后来的文官集团做大埋下了伏笔,为大明帝国埋下了祸根。 他的一生并不算光彩,他宠信过奸邪小人,打过败仗,当过俘虏,做过囚犯,杀过忠臣,要说他是好皇帝,真是连鬼都不信。但他是一个好人。他几乎相信了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王振到徐有贞、再到石亨、李贤,无论这些人是忠是奸,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够和善待人,镇定自若,抢劫的蒙古兵、看守、伯颜帖木尔、阮浪,最后都成为了他的朋友。可是事实证明,好人是做不了好皇帝的。 土木堡之变后,他被人俘虏苟活,然后一直等待复位机会,后来等到复位之后,不但将景泰帝朱祁钰囚禁,等到对方死了之后,似乎还不解气,给了他一个恶谥,叫做戾。以亲王之礼,葬于西山。 他一个被人俘虏过的帝王,景泰帝在其归朝之后,并未对他有任何的举动,念及兄弟之情,并未真的一杯毒酒赐下。但是其人在夺位之后,竟然连一个谥号都给的这般,显得有些太过于小心眼,心胸狭隘表露无疑。 说句真心话,整个大明的历代皇帝,其人比起他的祖先,朱元璋朱棣等人的功绩比不上,仁宗宣宗的也比不上,而比起后代的历任帝王,也没有丝毫的值得称赞的地方。 大明不割地、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崇祯皇帝能够一死报国,你朱祁镇被瓦剌人俘虏,苟且偷生,难道没想过那些誓死保卫你的士兵的感受,没想过大明帝国的子民是如何感受呢? 所以,苏白始终对于朱祁镇提不起好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大明历代皇帝之中,他朱祁镇就是那颗老鼠屎,是明朝一系帝王的侮辱。 既然苏白有了这个机会,让他来到了这个时代,不管是不是他所属的那个世界,苏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一些事情,尽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去做一些事情。 朱祁镇或许是一个好人,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皇帝。如今的大明帝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内斗了,也不能够经受内斗了。 朱祁镇既然已经退下了皇位,那么久不需要再次想着帝国的最高权力了,他的后半生应该去反思,去赎罪。 一次土木堡之变,大明死伤的军士数十万,这数十万人的生命因为他一人而丧,若是朱祁镇真是有个好人,那么现在的他,就应该抛弃一切的杂念,后半生好好反思自己,然后做一些理所能及的事情,为这些死去的军士赎罪,也好好的给大明帝国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就是如此,苏白已经决定这就是朱祁镇的归宿了,他既然不适合当皇帝,就不要想着再继续染指权力了。他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为朱祁镇安排好了,不管朱祁镇原本的想法是什么,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对方都无从改变。 眺望夕阳西下的余晖,苏白在心中暗暗的说道:“大明帝国,这是我能够为你做下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惟愿你可以永远的兴盛下去,强大下去,给你的子民幸福,安稳。凡是日月所照,皆是大明之土。” 第379章 愚蠢至极 大漠之上,瓦剌一行人缓缓前进,越来越靠近大明边境,这群瓦剌人就越谨慎,毕竟到了这里,他们遇到袭击的可能就越大,毕竟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瓦剌和大明还是交战的双方,并没有真正的议和。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也先并未骑马,而是选择与朱祁镇同坐在一辆马车之内。 “朱先生,我这里有一些最新的消息,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一听。”也先对着朱祁镇开口道。 朱祁镇手中捧着一本书自顾自的看着,对于也先的话充耳不闻,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到书中的世界一般,没有半点的反应。 看到毫无反应的朱祁镇,也先倒也不在意,继续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不久前,你的王弟,也就是当今的大明皇帝突然下旨组建了镇武司,一个类似于东厂和锦衣卫的机构,而且这个镇武司的都指挥使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至少可以肯定和朱先生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个镇武司的权力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但对于东厂和锦衣卫有着号令的权力,还有一项令人恐惧的权力,那就是在紧要关头甚至可以调集各地卫所兵士为己用。” 也先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朱祁镇的神色,果然朱祁镇也并非真的对于他的话是充耳不闻,至少在他听到关于自己说到镇武司,还有镇武司有着调集各地卫所兵士的权力的时候,朱祁镇读书的动作不由为之一滞,显然他的内心并非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也先笑了笑,没有戳破对方,而是继续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虽然不知道那镇武司的新任都指挥使是何等的来路,但是其人在上任之后,先是以雷霆之势镇住了东厂和锦衣卫,使厂卫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却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上,不过是数月的时间,在江湖上立下赫赫的威名,将整个江湖上的势力整合在一起,顿时威名大噪。” 说道这里,也先注意到朱祁镇握书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力,笑了笑说道:“而且根据我部探子的消息,那位苏都司再整合武林之后,携滔天大势,直奔大漠而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看来这位苏都司此行目的不善呢?” “哎,听闻整个大明中有不少忠臣义士在期待着朱先生回去,而且他们得知朱先生即将归国的消息后,不少人朝着大漠而来,似乎是为了保护朱先生回朝。但是有些可惜的是,这些人中有绝大部分人都未能到达边关,死在了厂卫的手中,真是可惜了这些忠臣义士的性命啊。” 听到也先说到这里,却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祁镇突然开口冷冷道:“愚蠢,尽皆是愚蠢之辈。朱某如今不过是一介阶下囚,就算是归国之后,亦不过是寄人篱下,身家性命尽操他人之手。 只能够低调行事,博取皇帝的信任,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这些人的举动,无非是将朱某摆在火上烤,拖着朱某与他们一同去死。” 这一次的经历,让朱祁镇成长了不少,至少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觉得一切理所应当的无知之人。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无论以前如何,还是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来说,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不再是他,而是景泰帝朱祁镇,对方还是那个率领子民击退瓦剌人的皇帝,比起自己来说强了何止数倍。所以无论如何,对方的皇位稳如泰山,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半分的可能去撼动那个位置。 不管他是想要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还是说像是一个平凡人一样生活下去,安然终老,这一切的一切都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由朱祁钰决定的。 因此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获得朱祁钰的信任,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野心,保证自己的安全是首要的事情。 而这些人的举动,在朱祁镇看来无疑是愚蠢的事情,这些人如此高调的将自己迎接回去,是害怕朱祁钰不忌惮自己,不会杀自己吗,真是愚蠢至极。 也先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朱祁镇,不得不承认对方成长的很快,这一段的经历给与了他前所未有的磨练,若是当初土木堡之战的时候是现在的朱祁钰,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取胜。 当然,看着变得老辣成熟,富有城府的朱祁镇,也先也有过是否将其彻底留下来,不让对方归朝的想法,不过转瞬之间就将这个想法打消。 朱祁镇的生死就在自己的手中,杀了朱祁镇十分简单,但是说句不好听的,杀了对方的后果是暂时的自己无法承受的,也是瓦剌部落无法接受的,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会令大明更加的团结起来,他们会同仇敌忾,一个更加团结还有着和瓦剌仇深似海的大明会出现在瓦剌面前。 但是放回去朱祁镇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而君,一只狼群中怎么会有两只狼王。毕竟大明太大了,只有让大明真正的斗起来,他们才有机会,彻底的征服大明。 大明国太强大了,哪怕是在土木堡之战,瓦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重创了明军,还俘虏了他们的皇帝,但是即便如此,慌忙之间运转起来的大明国更是迸发出来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这是瓦剌部落永远难以企及的事情。 也先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野蛮人,他读过不少大明的书,也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有令大明感觉不到威胁,他们就会自己慢慢的懈怠下来,从而给他征服大明的机会。 马车内一片寂静,两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算盘,虽然此刻看似两人和平共处,但是他们都知晓,日后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对方。 命运有时候是很奇特的,现在马车内各怀心思的两人,却是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共同去面对一件事情,而这对他们至关重要。 第380章 看来大明皇帝不想你回去! 就在距离瓦剌马队不远的一处沙丘之后,一队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脚踩皮靴,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正在远远的眺望着他们,为首的赫然正是苏白率领的镇武司厂卫和一干武林高手。 苏白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对着身旁的雨化田开口问道:“你确定也先和那一位镇先生都在马队之中。” 雨化田重重的点头道:“属下不敢保证,但是这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这一支瓦剌马队之外,再无其他人,也先在其中的可能高大九成。” 听了雨化田的话,苏白点了点头,也知晓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一说,就如今这个世界的情报水准,雨化田能够提前得知这伙瓦剌人的行进路线,都已经完全出乎苏白的意料之外了。 他笑了笑开口道:“若是那也先真的在这马队之中,倒是令苏某不知道其人是胆大包天,还是不将我大明放在眼中,视若无物了。” 说真的,苏白也觉得这瓦剌人真是狂妄至极,如此不过近百人的马队,就敢长驱直入,来到大明边关之外不过百里之余,当真觉得大明不会出手吗? 要知道,此刻双方还是属于战争状态,还没有任何的停战协议,而对方说要送回朱祁镇,整个大明朝廷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哪怕是以使者的名义到来,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如此,本都司觉得有必要教一教这一些瓦剌人,不要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苏白自语了一声,然后转头道:“雨化田!” “卑职在!”雨化田骑在马上,抱拳回道。 苏白说道:“本都司问你,本都司的命令你可愿听从?” “都司有令,刀山火海,卑职万死不辞。”雨化田大声道。 “好!”苏白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既然如此,本都司下令,全体拔刀,目标,瓦剌人马队,对于瓦剌人格杀勿论。” “是!” 一声令下,众人拍马向前。 对于这些人而言,苏白的命令是绝对要服从的,不需要有任何的迟疑,不管前方的人是谁,他们绝对不会后退,毫不犹豫的向前冲杀。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而且他们又是居高临下,所骑的马又是精良的战马,不过是转眼之间就冲出的一半的距离。 冲击到一半的时候,苏白大声道:“搭弓。” 众人各自搭弓准备。 “放!” 苏白一声令下,无数的箭雨飞射而出,朝着瓦剌人的马队落下,而就在这时候,瓦剌人也发现了苏白这伙人的存在。 ......... 呜呜呜呜~ “敌人袭击!” 唰唰唰~ 牛角号的声音响彻,就是瓦剌语呼喊敌人袭击的口号,与此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箭雨。 利箭如雨,从高高的天空之上洒下,哪怕是这群瓦剌人已经发现了突然杀出来的镇武司厂卫,但是面对箭雨,却只能够防守躲避,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抗。不过幸运的一点就是,苏白等人携带的弩箭并不多,几轮齐射之后就用的干干净净。 “发生什么事情了。”坐在马车内的也先出声问道。 正坐在马车内与朱祁镇交谈,想要说服朱祁镇,亦或者挑拨朱祁镇心中野心的也先,突然听到马队的吵闹,紧接着就是一阵利箭破空的声音,这令他脸色大变,知晓自己遇到了袭击。 不过幸好他这马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这可是当初土木堡之战时候从大明军队手中缴获来的,也不知晓是哪一位官员的座驾,防备这些箭雨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马车外的箭雨停歇之后,也先掀开了马车帘子,正好看到一群穿着飞鱼服打扮的锦衣卫骑着战马,手中挥舞着兵器朝着自己的马队冲来,距离已经不过是百步之遥。 镇武司的人,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而且来的这么快? 看到这些人的打扮,也先当即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毕竟根据探子得来的消息,这些时日在边关出现的只有镇武司的这些人。 但是最令也先疑惑的是,这些人怎么会知晓他们前进的路线,而且竟然还埋伏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自己的属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不过这个时候也先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从马车中冲出,站立在马车的前辕上,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声呼喊道:“儿郎们,杀敌。” 不得不说也先在于瓦剌部的威信十分大,原本被突如其来的打击,还有些惊慌失措的瓦剌马队,听到也先的命令后,顿时安静下来,而后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就在苏白的镇武司等人不到二十步的时候,列好了队伍,准备应敌。 这一次不知道也先是托大,还是有些过于的骄傲,他所带来的瓦剌马队只有两百余人,经过刚才镇武司那一轮齐射之后,死伤不少,现在真正能够作战的人手也不过只有一百五十余人。 不过即便是手下只有一百五十余人的部落勇士,但是对于迎面冲来的镇武司的人,也先还是心中充满的自信。要知道自己所率领的这些瓦剌勇士全部都是部落最精锐的勇士,哪怕是面对近千的明军也是有一战之力,更遑论对方不过是一百余人,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当瓦剌部落的儿郎冲杀上去之后,也先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还对着刚刚从马车中的朱祁镇言道:“朱先生,看来这次你想要低调都没有机会了,大明皇帝似乎并不想要饶恕你的性命。” 面对这一次袭击,在也先看来,这些镇武司的人的真正目标并非是自己,而正恰好是自己身旁的朱祁镇,那位大明皇帝还是觉得朱祁镇有威胁,不愿意他在回到大明。 听到也先的话,哪怕是朱祁镇也无可否认,他只是默然不语,他冷冷的看着那些挥舞着兵器冲杀而来的锦衣卫,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滋味,毕竟,那曾经是他最忠诚的臣子,现在却对着自己挥起了屠刀。 第381章 禽兽,也懂圣人之道? 朱祁镇心中的感受十分心痛,自己也曾是大明的皇帝,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力的人,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把的境地,那知道之前自己也有错,但是真的看到这般的情况,他也是五味复杂。 也先看到一旁朱祁镇脸上复杂的神情,却是微微的一笑,然后自负的笑着开口道:“朱先生不必如此,不过区区一群挑梁小丑,刚刚依仗偷袭才稍微占得上风,要是真的论起来马战,他们不值一提。” 他对于自己部落的儿郎有着充足的信心,瓦剌部落原本就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部落中的勇士也是最勇敢强悍的,那大明皇帝不想要看到朱祁镇回去,自己却偏偏不能让对方如意,只要有自己在,绝对会将朱祁镇送回大明。 其实也先的想法很正确,瓦剌部落的勇士却是很强,否则也不会横扫整个草原,甚至引起大明的忌惮,以他这一百五十多的瓦剌勇士,真的论马战的话,虽然不是说如他所想需要近千的大明士卒才能够打败,但是真的想赢的话也是至少需要倍数人马才能战胜。 但是可惜的是一点,那就是也先所说的是普通士卒,镇武司所属的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卒,这些厂卫全部都是精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哪怕是一对一比起那些瓦剌勇士来说也不逞多让。 而且遑论除了那些那些百里挑一的厂卫之外,还有不少从江湖中招揽的好手,这些人或许在千军万马中面对冲天的军阵没有什么的优势,但是对于这种小规模的作战,却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所以,当双方的人刚刚一交手,却见那些江湖上的高手,有的人竟然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腾空朝着那些瓦剌勇士杀来,简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战斗刚刚一开始,这就完全是和也先预想的不一样,在他想来应该是己方一边倒的屠戮对方的情况不但没有发生,反而还是自己部落的儿郎在被对方屠杀。 “这,怎么可能,大明还有如此精锐之士。”也先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对于眼前的局势完全是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自家部落的儿郎是横扫草原的存在,现在竟然被敌人以一边倒的屠杀,这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武林中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一旁的朱祁镇此刻倒是反而恢复了平静,一脸淡然的开口为也先解释道。 “武林高手?”也先有些不太理解。 哪怕是他得到那些消息,还亲自的念给朱祁镇听,但是或许是因为草原上武风不盛,还有自己高高在上,再加上瓦剌部落崛起的太晚的缘故,他对于这所谓的武林高手并不了解,哪怕是看到消息,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但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场中的情况,却是令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疏忽了此事情。 “没错,这些武林高手,每一个人几乎都要比肩你们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甚至还要比他们更强大。”朱祁镇缓缓的说道。 不过对于这些武林高手的出现,朱祁镇也有一些诧异。对于这些武林中人,大明皇室没有一天不想要将这些人收入麾下,但是无论是他们怎么样的招揽,都没有任何的收获。 除了当初太祖皇帝起兵伐元的时候,这些江湖中人愿意加入其中,等待天下平定之后,这些人就依旧开始恢复自己的老样子,守着门派,除了个别的门派之外,其余门派全部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有时候朱祁镇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因为当初太祖皇帝后期的那些动作吓坏了这些江湖中人,让他们不敢与朝堂有太多的纠缠,以免最后祸事当头。 所以现在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武林高手出现在这里,朱祁镇自然是十分的好奇。起初他听到也先的消息,说朱祁钰派人组建镇武司,不但是节制厂卫,还有整合江湖武林的时候,他是根本不相信的。 哪怕也先告诉自己,对方已经整合了武林,朱祁镇依旧认为,这不过是一些场面话,让朝廷面子上过得去,实际上还是双方依旧井水不犯河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是现在看到这群人的出现,让朱祁镇不得不相信,对方或许是真的是将江湖武林重新整合在一起,否则无法解释这些人的出现。所以,他对于这位镇武司的都指挥使也有一些好奇了。 朱祁镇对于苏白的好奇,苏白此刻并不知道,他带着手下的人,一阵冲杀,将这群瓦剌人杀的节节败退,眼见局势差不多的时候,便将一切事情交给其他人,自己带着雨化田等人直奔马车的位置。 “你就是瓦剌头领也先?”苏白来到马车前,骑在战马上用马鞭遥遥一指,对着马车上站立的也先说道。 不过他是看着也先说话,似乎有意无意的忽视了朱祁镇。 苏白的出现,还不用他自己介绍,也先和朱祁镇便已经明悟了他的身份。 也先对着苏白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镇武司都指挥使苏白了吧!” “正是苏某。”苏白道。 “不宣而战,似乎有违圣人之道。”也先对着苏白斥责道,对于苏白刚才的偷袭发出质问。 苏白不屑道:“禽兽,也懂圣人之道?” 也先脸色一变,闻言大怒,正欲开口,却被苏白接下来的话打断:“大明以善待尔等,你等不识报恩,还欺瞒天朝,当真是狼子野心。” 他这是说起了土木堡之变的根源,大明每年都会对于各个部落使者赏赐,但是瓦剌部落不识好歹,年年欺瞒增加人数,只为骗取大明赏赐,才惹得大明出兵。 也先冷哼一声,没有接话,而是指着身旁的朱祁镇说道:“你们大明皇帝在此,你都不行礼吗?” 苏白嗤笑一声:“我大明可没有如此丢人现眼的皇帝。”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于朱祁镇的不屑一顾,甚至可以说是鄙夷。 第382章 就让我肆意妄为一次! 对于朱祁镇,苏白不想要太多评价,也不想要管其人功过如何,至少就现在的朱祁镇而言,对方不是大明的皇帝,他只是一个罪人,是葬送了大明数代积累的罪人。 自太祖皇帝朱元璋起兵伐元,历经千辛万险建立大明帝国,后来虽然有太宗朱棣起兵靖难给大明来带不小的兵乱,但是后来永乐皇帝励精图治,数伐蒙古,横扫草原,让大明的日月龙旗所到之处,无不服之人。 仁宗皇帝虽然在位时日尚短,但是在位期间为政开明,发展生产,与民休息。赦免了建文帝的许多旧臣,平反了许多冤狱,废除了许多苛政。在军事上,修整武备,停止了永乐时期的大规模用兵。天下百姓得到了休息,为仁宣之治打下基础。 宣德皇帝朱瞻基天资英畅,敬礼大臣,勤恤民隐,慎于用人,严惩贪官污吏,或说臣下有过失,密加详察,实则加罪,诬陷则重惩诬告之人。从阁臣杨士奇、杨荣等议,停止用兵交趾。重视整顿吏治和财政,继续实行仁宗缓和社会矛盾的措施,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整个大明的发展达到了最巅峰。皇权、文臣、武将,三者并立,让大明的政治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可以长久的发展下去。 但是,就是因为这个朱祁镇,一场土木堡之战,彻底的将数十万大明军士葬送,更是令勋贵武将彻底断代,让这些武将再也没有实力和文臣并立,打破了三者的平衡,为后来的文官集团做大埋下了祸根。 所以,苏白看这个朱祁镇并不是很顺眼,觉得对方不需要在回到大明,既然现在的大明已经开始休养生息,那么就不要在打扰大明了。 “哼!”朱祁镇忍不住冷哼一声。 哪怕是自己心中想好了要低调行事,但是看到苏白如此嚣张跋扈,自小养成的唯吾独尊,高人一等的习惯还是令朱祁镇很不习惯,觉得苏白的话十分刺耳。 “本太师此次出使大明,是为了将朱先生送回大明,尔等这般袭击,未免有些卑鄙吧!”也先对着苏白质问道。 现在眼看是双方实力有些悬殊,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占住大义,逼得这些人停手,瓦剌部落的每一个儿郎的生命都很珍贵,绝对不能够枉死在这里。 马上的苏白听到也先的话之后,嗤笑一声道:“呵呵,使者?根据本都司所知,眼下大明和你瓦剌至今还处于战争状态,从未有过议和的提议,何谈使者之说?” 大明与瓦剌之间的战争,虽然从瓦剌人从京城退走之后就默契的各自罢兵,但是无论是两方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提出过议和的提议,如果严格的来将的话,实际上双方还是在战争之中,眼下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停歇罢了。 也先眉头一皱,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想苏白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苏白冷声道:“也先,土木堡之战我大明死伤士卒数十万,京都一战死伤的士卒、子民不计其数,这是何等的仇深似海?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瓦剌部落,本都司或许还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却敢只率区区数百人就靠近我大明边关,真是胆大包天。 今日,本都司不管你到底是为何而来,只带着数百人是自负还是托大,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本都司暂且肆意妄为一次,便取了你的人头,以此来祭奠我大明在此役中死去的数十万冤魂。” 也先必须死,苏白不想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需要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只是知道对方是瓦剌的核心,只要也先一死,现在强大的瓦剌部落绝对会陷入分裂之中,大明将会去除掉一个绝大的威胁。 而且苏白在想,他也先既然胆敢如此轻易冒进,那么就要承受自己胆大妄为的代价,做好了自己身死的准备。 听到苏白的这一番言辞,原本还是一脸平淡的也先突然面色大变,他是在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的蛮横不讲理,根本不和自己多说,是一心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此次送朱祁镇归明,也先自然不是毫无准备,他还是带着一只数千人的军队,不过因为大军行进十分缓慢,又预想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毕竟朱祁镇还在自己手中,哪怕明军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便先带领数百人先行。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碰到苏白,这个大明正牌的镇武司都指挥使,竟然将朱祁镇的生死安危全然不放在眼中,哪怕朱祁镇现在不是皇帝,但是其人毕竟还是大明的太上皇,对方怎么敢,怎么敢... 也先的思绪就到了这一刻戛然而止,苏白在说完自己的话之后,全然不管也先有没有话说,却是直接的拔刀出鞘,只见一道刀光闪过,也先的人头和肩膀脱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身躯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马车上砸下,跌落在黄沙之上。 “你...,你...” 朱祁镇眼中充满着震撼与不甘相信,用手指着苏白,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朱祁镇还在苏白刚才狂妄的话语中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也先的人头被苏白砍掉,而后躯体砸落马车。 也先死了! 俘虏了自己,让自己英明一朝丧尽,将自己从天空打落尘埃,自己将其当做为毕生大敌的也先死了,就这样死了,死前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这令朱祁镇难以相信。 杀死了也先之后,苏白的目光终于真正的注视到了朱祁镇身上,他淡淡的打量着这个令大明数十万子民冤死的朱祁镇,平静的目光落在朱祁镇的身上,却令朱祁镇感觉到一阵心颤。 “没有人愿意你回来,你也不该回来。”苏白淡淡的开口,不管朱祁镇是否听到,只是淡淡的陈述着:“我来之前见过陛下,原本我答应他说服你,将你移封到九边一处,从此毕生守卫大明。” 第383章 结束与回归 “我答应!”朱祁镇出声道。 听到苏白说让自己移封九边,就此守卫大明边疆,他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哪怕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只能苦守在藩王府内小小的一块天地,终生不得踏出王府半步,朱祁镇依旧没有半分的犹豫。 因为朱祁镇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他会死,真的会死。他会和也先一样,就这样被对方一刀斩掉脑袋,死在这黄沙漫天的大漠之中,这一点他毫不迟疑。 听到朱祁镇的允诺,苏白轻轻的摇摇头:“可是现在的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知道我有些托大了。品尝过皇帝滋味的人,怎么甘心永远的当一个足不出户的藩王,终有一日,你的野心会促使着你向那个位置再次发起冲击。” 见到苏白这般说,朱祁镇面色一变,张张嘴,却最终没有开口。 苏白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大明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需要休养生息,你的野心会让整个大明重新陷入战乱之中。所以,我不能留你。” 朱祁镇原本对于死亡很恐惧,特别是看到也先死在自己面前,他心中自然充满了恐慌。但是出奇的是,听完苏白的这一番话之后,他原本悬着的心却突然之间平静下来,脸色再次恢复到一副无悲无喜的状态,颇有一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风范。 看着一副引颈就死姿态的朱祁镇,苏白开口问道:“还有什么话需要留下吗?” 朱祁镇淡然一笑:“没什么多说的,成王败寇罢了。其实或许我早就该死了,我就应该和那些将士们死在一起,这样或许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苟活到今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这一刻的朱祁镇已经变得十分平静,或许真的是成王败寇,当初的自己输了,那么久已经没有机会翻盘了,或许当初自己应该死在土木堡,这样至少不会被俘虏,会更加被人看不起。 他看了看苏白,说道:“也罢,你既然问起,那么就帮我给他带句话‘我已经输了,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只希望能够吸取我的前车之鉴,不要在输了。’” “这句话我一定带到。”苏白点点头。 见到如此,朱祁镇默默闭上眼睛。 锃! 一道刀光闪过,朱祁镇的喉咙冒出一道微不可查的血线,而后整个身躯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缓缓的顺着马车滑下来,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呼吸。 看着死去的朱祁镇,苏白摇了摇头,在心中暗道:“在苏某看来,瓦剌人不服你,你想要征讨他们没有错,率领数十万大明士卒御驾亲征也没有错。你唯一错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输了,还被瓦剌人俘虏了。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大明皇帝朱祁镇就已经死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沙漠上,瓦剌人已经死伤殆尽,苏白骑在骏马之上,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切都结束了! 大明帝国,我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惟愿你可以永远的兴盛强大下去,永远的庇佑着你的子民幸福安康。 数月后,瓦剌太师也先护送大明太上皇朱祁镇归明马队失踪的消息传遍天下,一时间天下为之震惊。 朝堂之上争吵了许久的是否应该要迎接朱祁镇归朝,归朝之后该如何安顿处置的争论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也先失踪的消息传回瓦剌部落后掀起的风浪更甚,也先的几个儿子为了继承人的位置打的不可开交,就在这时蒙古大汗脱脱不花突然派兵介入,更是让瓦剌部落的实力一落千丈。 半年之后,景泰皇帝宣布开放海禁,支持民间商人自行出海贸易,江湖武林各派顿时响应,组建正道出海公司,以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为主,其余各方门派为辅,不过名义并非是贸易,却是打着为了弘扬中土文化,传播教化之道,得到景泰皇帝的大力肯定。 起初日月神教对于正道武林的出海不以为意,觉得这些人自讨苦吃,但是等待一年之后正道门派出海归来收益部分,日月神教顿时眼热,宣布要寻找日月神教的总坛,一场出海寻根的行动就此展开。 草原各部打的不可开交,大明帝国没有了外患之忧,而内部原本最为复杂,争斗不断的江湖人士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出海之上,中土可谓是海清河晏,一片清平祥和,整个大明帝国蒸蒸日上,日益强大兴盛,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 【sz9310001使者回归,任务完成,奖励正在结算之中...】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本次任务世界:大明世界。】 【任务一(完成):对于朱祁镇的回归,朝堂之上各有纷争。有人提议迎回旧主,有人认为朱祁镇辱国,应该贬为庶人,发配九边。江湖之上,一些野心之辈,也想要投机取巧,以朱祁镇为跳板,获得荣华富贵。七日之内,选择加入一方阵营。任务奖励:3000点贡献点(完成)。】 【任务三:加入景泰帝阵营,全力阻止朱祁镇回京。任务奖励:30000贡献点(完成)。】 【支线任务:1.参与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击败五岳剑派高手,并拯救刘正风,(参与度百分之六十),奖励贡献点3000点。2.拯救林平之,帮助林平之报仇,铲除青城剑派(参与度百分之五十),奖励贡献点4000点。3,参加少林寺正魔比斗(参与度百分之二十),奖励贡献点1000点。3.推动五岳剑派合并(参与度百分之40),奖励贡献点2000点。4.推动大明帝国开放海禁,减少中土争纷(参与度百分之百),奖励贡献点7000点。5.斩杀瓦剌首领也先(参与度百分之百),奖励贡献点2000点。ps:参与度的判定依照,是以使者在此番支线任务中所起到的作用判定,参与度越高贡献点奖励越多。】 【本次任务共计奖励贡献点48000点。】 第384章 新的世界 宇文化及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运河两岸。 此时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显示他宇文阀的兴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辉。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 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游江都开去。 宇文化及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顶,那是杨广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行宫之一。 杨广即位后,以北统南,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交通,无论在军事上或经济上,均有实际的需要。但大兴土木,营造行宫,又沿河遍植杨柳,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了。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手下张士和恭敬地道:“天亮前可抵江都,总管今趟倘能把《长生诀》取得再献给皇上,当是大功一件。“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圣上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实在教人可哂,若真有此异术,早该有长生不死之人,可是纵观道家先贤,谁不是难逃一死。若非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我们只要随便找人假做一本,便可瞒混过去了。“ 张士和陪笑道:“圣上明察暗访十多年,始知此书落在被誉为扬州第一高手的“推山手“石龙手上,可笑那石龙奢望得书而不死,却偏因此书而亡,实在讽刺之极。“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低声念了''石龙''的名字,身上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了,现在机会终于来到。 ''漫天王''王须拔摩下的大将焦邪,领着十多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沿着长江催马疾驰,惊碎了江岸旁的宁静。 王须拔乃是想向隋帝争天下的其中一股叛变民军的首领,声势颇大。 自杨广即帝位,由于好大喜功,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出巡辛,滥征苛税,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盗贼四起,各地豪雄,纷纷揭竿起来,自立为王,隋室已无复开国时的盛况。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被隋室设为江都郡的扬州城矗立大江上游处,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有种说不出的在繁华中带上苍凉的味道! 但焦邪的心神却紧系在怀内刻有''万岁''两字的古玉上。 那是隋朝开国大将史万岁著名的随身宝玉。昔日隋文帝杨坚听信谗言,废太子杨勇而立杨广,史万岁因受牵连冤死,抄他家正是大臣杨素。 杨素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凭着南征北讨,战无不胜,而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忌。 杨素本身亦非易与之辈,密谋作反,又屯积兵器粮草财富,然杨素不久病死文帝一夜之间尽杀其党羽,却始终找不到杨素的宝库。 自此即有传言,谁能寻获得''杨公宝藏''便可一统天下。 现在宝玉出世,遂成了追查宝库的重要线索。 七天前,有人拿此玉在丹阳一间押店典当,王须拔闻讯,立即发散了人手,追查百里,才缀上了目标人物。唯一令人难解处,就是典当者若得宝库,尽可典当其它物品,为何偏是这块可轻易泄出宝库秘密的名玉呢? 就在此时,焦邪生出警觉,朝与大江连接的运河那方望去,刚好见到似若在陆上行舟的五艘五牙大舰黑压压一片的桅帆暗影何灯火。焦邪心中一懔,忙扬手发令,带着手下离开江岸,没进岸旁的密林里。 ......... 一个偏远的县城中,突然来了一支羽林军,大约有二十多人,其中为首的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皇宫的宦官。这一行人路过县城的时候,连官衙都不进,直接出城,走到了乡下的一处宅子前。 “鹰扬郎将何在。”那一群人来到宅子前,当即有人上去叫门。 没过多久,宅子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人正是苏白。 看到苏白走出来,那宦官翻身下马,直接开口道:“陛下有旨。” 半晌,等到那群人离开之后,苏白再次回到宅子之中,手中正握着一份圣旨。 苏白没想到,自己此次的任务会是这个世界,而且十分诡异的是,自己在另一个隋唐世界中取得的武状元身份竟然保留了过来,让他在这个世界不但有合法的身份,还十分有利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姓名:苏白。编号:sz9310001。】 【背景:隋唐世界,隋末战火连绵、民不聊生、群雄纷争,大隋皇帝杨广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命宇文化及寻找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意图寻找长生不死之道。】 【主线任务:得到和氏璧,持有时间一个月。任务奖励:50000贡献点。失败,扣除40000贡献点,若贡献点不足则抹杀。】 【支线任务:击败江湖上宗师高手一位奖励贡献点3200点,击杀奖励5000点。击败大宗师高手一位奖励贡献点10000贡献点,击杀奖励30000点。】 这次的任务不同于往常,如果真的细算起来的话支线任务奖励比起主线任务还要高,是否只要完成支线任务,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不然,这个世界不同于苏白以往经历的那些世界,这个世界的等级比起之前的那些世界,恐怕都要高一些,别说是那些大宗师了,就是那些宗师高手中顶尖的那一批,实力恐怕不会弱于苏白。 而且如果细算起来,那个主线任务其实看似简单,实际很困难,得到和氏璧,并且持有时间超过一个月,想要达成这样的要求,十分困难。要知道如今正是王朝末年,天下群雄并起,纷争不断,和氏璧是什么,那是传国玉玺。 第385章 初遇 传国玉玺这种东西,那些个反王恐怕个个都想要得到,而且相传和氏璧对于修炼还有着增益之处,恐怕一些高手也会忍不住出手抢夺。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对于苏白而言不但没有一丝的退却,相反还多了以此蠢蠢欲动,毕竟之前的大明世界高手不多,对于苏白而言不过算是一次的休闲罢了,现在休整好的他,正是需要和一批高手过过招呢。 “不过现在握有和氏璧的那个势力,恐怕暂时还惹不起,需要暂时等待一番,倒不如先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看一看那传闻中的《长生诀》是否真的蕴含长生之道。”苏白暗自心道。 没错,刚才的那份圣旨中杨广正是让自己去替他夺回长生诀,如果是那种可以凭借己身横压过去的世界,苏白肯定不会在意这封圣旨,会直接挑战那些江湖高手,然后在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这个世界的高手毕竟太多了,自己目前还无法横压过去,那么就有必要去暂时的曲线救国,顺势而为。而且那本《长生诀》名气那么大,他也是十分的好奇,想要一睹为快。 只是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了? ......... 就在苏白想着徐子陵和寇仲此时在哪里的时候,那两人刚刚逃离扬州城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托得赤条条的,先把衣服在溪水边洗干净,再挂在溪旁树丛上,让午后的阳光晒晾。那《长生诀》则放在一块石上。然后两人一声呼啸,畅泳溪流里,好洗去钻过暗渠时所沾染的污臭。 两人终是少年心性,亡命到这离开扬州城足有七、八力里的山林处,已疲累得再难走动,又以为远离险地,心情转佳。正嬉水为乐时,一声娇哼来自岸边。 两人乍吃一惊,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位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俏目透过面纱,冷冷打量他们,一点没因他们赤身裸体而有所顾忌。 两个小子怪叫一声,蹲低身子,还下意识地伸手掩盖下身。 徐子陵怪叫道:“非礼勿视,大姐请高抬贵眼,饶了我们吧!“ 寇仲亦嚷道:“看一眼收一文钱,姑娘似已最少看了百多眼,就当五或六折收费,留下百个铜钱,便可以走了。“ 白衣女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轻轻道:“小鬼讨打。“ 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 “卜卜“两声,两人同时惨哼,翻跌到溪水里,好一会再由水底钻出来,吃足苦头。 白衣女谈谈道:“本姑娘问你们一句,就得老实回答一句,否则便要教你这两个小鬼再吃苦头。“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时退到另一边靠岸处,又不敢光着身子爬上岸去。进退不得,彷徨之极。 寇仲最懂见风使帆,陪笑道:“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请放胆垂询。“ 白衣女见他扮得文诌诌的,偏又不伦不类,冷哼道:“问你这小鬼须甚么胆量。“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我这兄弟一向不懂说话,大小姐请随便问好了。“ 白衣女木无表情,静如止水般道:“你们是否居住在在附近?“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然后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指风再到,两人穴道受击,膝头一软,再堕进水内,好一会才挣扎站了起来,狼狈不堪。 白衣女若无其事道:“若我再听到一句谎话,你们休想再爬得起来。“ 两人对白衣女的狠辣均大为惊怀,但他们早在臭老大言宽的欺压下养就了一副硬骨头。 寇仲陪笑道:“大士你误会了,我点头因为我确是住在这附近的岳家村,他摇头是因为他住在城内,今天我这兄弟是专诚到城外来找我玩耍,所以现在才会给大士你看到我们清白的处子之躯。“ 徐子陵听得失声而笑,忙又掩着大口,怕触怒了这恶罗剎。 白衣女却一点不为所动,冷冷道:“若再贫嘴,我就把你的舌根勾了出来。你为何唤我大士?“ 徐子陵怕寇仲口不择言,忙道:“他只是因你长的像白衣的观音大士,才敬称大小姐作大士,只有尊敬之心,再无其它含意。“ 此时的情景实在是怪异之至,一位冷若冰霜,神秘莫测的女子,冷然对着两个把裸体隐藏在溪水里,既尴尬又狼狈的小子,若给旁人看到,定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们间的关系。 白衣女的目光落在岸旁石头上的《长生诀》处,道:“那是什么东西?“ 寇仲不漏丝毫心意,毕恭毕敬道:“那是白老夫子命我们读的圣贤之书,大士要不要拿去一看。“ 白衣女显是不知此书关系重大,事实从表面看去,这书和一般书在外相上并没有多大分别。所以她只瞥了两眼,目光再落到两人身上,沉声道:“你们知道石龙这个人吗?“ 两人见她不再理他们的《秘籍》,暗里抹了把汗,同时抢这道:“当然认识!“ 白衣女道:“那就告诉我,为何他的家院里驻满了官兵,扬州城的城门又给关闭了?“ 寇仲故作惊奇道:“竟有此事,我们打大清早就在这里捉鱼儿,呀?小陵你今趟惨了,怎么回城去哩?“ 徐子陵虽明知他说谎,但见他七情上面的样子,也差点信了他的假话,装出苦面,骇然道:“娘这回定要打死我了。“ 蓦地感到寇仲碰了碰他,省悟道:“不行!我定要立即回城。嘿!大士你可否暂背转身,好让我们上岸穿衣服呢?“ 白衣女毫无表示得看了他们一会后,冷哼一声,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已没进林木深处去了。 两人颓然沉入水里,再浮了起来,寇仲叹道:“这臭婆娘真厉害,日后若我们练成盖世武功,定要她脱个精光看她娘的一个饱。“ 徐子陵真怕她会折回来,推了他一把,往岸上爬去,苦笑道:“或者她长的很丑也说不定,你自己去看个够吧。“ 两人穿好衣服后,寇仲把宝书藏好,眉头大皱道:“石龙究竟犯了什么事呢?不但武场给封了,连家都给抄了。“ 第386章 交锋 徐子陵叹道:“看来学晓武功都没有什么用,快滚吧!只要想起那班打言老大的人,我就心惊肉跳了。“ 寇仲哈哈笑道:“武功怎会没用,看我的陆地提踪术。哎哟!“ 他才冲了两步,不巧拌着块石头,跌了个四脚爬爬。 徐子陵笑得捧腹跪地,站不起来。 两个小子伏在小丘上的树丛内,目瞪口呆地看着长江下游近城处三艘军舰和以百计的快艇,正在检查离开的船只。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爷!我们那薄定是天书了。“ 徐子陵凑到他耳旁道:“请仲少爷降低音量,以免惊扰别人,说不定是有义军混了进来,才会出现这么大的阵仗呢。“ 寇仲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饿肚子,骇然道:“江上如此,陆地恐怕亦是路不通行,不若找个地方躲躲。喔!我的天,这可不是狗吠的声音。“ 两人细耳倾听,同时脸色大变,犬吠的声音,明显来自小溪的方向。还夹杂着急剧的蹄音。 心想若让狗儿灵敏的鼻子在老窝处嗅过他们的气味,那岂不糟糕之极。 两人打了个寒噤,一声发喊,亡命往山林深处逃去。 再奔上一个小山丘,下坡时,徐子陵一步错失,惊哼一声,滚下坡来。 寇仲赶了过来,一把扯起他道:“快走!“ 徐子陵惨然道:“我走不动了,你快带秘籍走吧!将来学晓盖世神功,就回来替我报仇,我们怎快也跑不过狗腿和骂腿,现在只有靠我引开敌人,你才有望逃出生天。“ 寇仲想也不想,硬扯着他朝前方的疏林奔去,叫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否则怎算兄弟。“ 心中一动,改变方向,望大江方向奔去,这时马蹄声和犬吠声已清楚可闻了。 徐子陵骇然道:“我们不是要投江自尽吧!“ 寇仲喘着气道:“那是唯一生路,下水后,你怎也要抱紧我,否则若把你冲回扬州城去,那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徐子陵想起毒打言老大的那群恶汉,暗忖淹死总胜过被打死,再不搭话,奋尽所余无几的气力,追在寇仲背后,往江旁的崖岸奔去。 寇仲狂叫一声,分手拉起徐子陵的手,奋然叫道:“不要看,只要拚命一跳就成了。“ 江水滚流的声音,在崖岸下传来,令他们听了心寒。 “呀!“狂嘶声中,两人跃离高崖,往十多丈下的长江堕去。耳际风生。 “咚咚“ 两人先后掉进浪花翻腾的江水里,沉入水中。 在急剧的江水里,两人挣扎浮到水面处。 徐子陵眼前金星直冒,死命搂着寇仲的肩头,寇仲其实比他好不了多少,浮浮沉沉,猛喝江水时,已给江水带往下游十多丈处,不要说渡江,连把头保持在江面上亦有困难。 眼看小名不保时,横里一锼渔舟驶了出来,同时飞出长索,准确无误地卷在寇仲的脖子处。 寇仲本已给徐子陵箍得呼吸困难,江水又猛朝鼻口灌进去,现在更给索子套头,以为给官兵拿住了,暗叫我命休矣时,耳边响起了白衣女好听的声音道:“蠢蛋!还不拿着绳索。“ 寇仲大喜,腾出一手,死命扯着索子。 一股大力传来,两人竟被奇迹的扯得离开江水,斜斜飞到小舟上。 两人滚地葫芦般的伏到甲板上去,只剩下半条人命。 白衣女一手扯起小帆,油然坐在小舟上,没好气的瞪着两人。 寇仲先滚起来,见徐子陵仍然生存,呻吟一声,求道:“我的观音大士女菩萨,求你作作好心,快点开船,恶人来了。“ 白衣女正侧耳倾听不住接近的蹄音犬吠,冷笑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引来隋人的狗兵?他们敢情是冲着本姑娘来了。“ 寇仲想起一事,惨叫道:“天!我的秘籍!“伸手往背上摸去。 那女子知道他是心切那本被浸坏了的圣贤书,对“秘籍“两字毫不在意,操动风帆,往上游驶去。 徐子陵吐了两口水后,爬起来骇然道:“那本书?“ 只见寇仲探到后背衣内猛摸几下,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情,向他佐了个一切妥当的眼神,坐了起来,背着白衣女向他挤眉弄眼道:“全湿透了,今趟白老夫子定会打肿我的手心。“ 白衣女怒哼道:“还要骗我,看我不把你两个小鬼丢回江水里?“寇仲大吃一惊,还以为给识穿了秘籍的秘密,转身道:“真的没骗你,那本书完了。“ 白衣女没好气的道:“我不是说那本书,而是你两个小鬼在弄什么把戏,不是说要回城吗?为何愈走愈远?“ 两人正苦无言以对时,江岸处传来喝骂声。 两人抬头仰望,只见十多骑沿江追来,大喝“停船!“ 白衣女一动不动,置若罔闻,连仰首看都不屑为之。 蓦地一声长啸,由远而近,速度惊人之极。 白衣女讶道:“想不到中土竟有如此高明的人物。“ 两人听得呆了一呆,难道这白衣女竟是来自域外的异族女子。 白衣女霍地立起,手按剑柄,沉声道:“两个小鬼给我操帆。“ 两人愕然道:“我们不……“ 白衣女不耐烦道:“不懂也要懂,来了!“ 两人骇然望往上方,只见一道人影,由小而大,像一只大鸟般向渔舟扑下来,声势惊人之极。 两人不由自主扑倒船舵处,那人已飞临小舟上方丈许远近,强猛的劲气,直压下来。 周遭的空气冷得像凝结成冰,寒气无孔不入地渗透来,寇仲和徐子陵牙关打颤,东倒西歪。 重纱覆面的白衣女教人看不到她的真正表情,可是再无对付焦邪那批强徒时的挥洒自如,全身衣趹瓢飞,却仍没有抬头朝若魔神降临般的宇文化及望去。 风帆失去了控制,又被江水冲击,加上宇文化及冰玄劲的奇异渥漩劲,小舟斜倾打转,随时有覆舟之厄。 “锵!“ 白衣女长剑出鞘,往上跃去。千万道强芒,冲天而起,迎着宇文化及攻去。 寒气立时消减大半,快要冻僵了的寇仲劾徐子陵回复意识时,两大高手已正面交锋。 第387章 坠江 宇文化及知道若一击不中,风帆立即远去,所以这一击实是出尽压箱底的本领。 他身为四姓斗阀之一宇文阀主宇文伤之下最出类把萃的高手,连名震扬州的石龙依丧身他的手底下,这般全力出手,自是非同小可。 “轰!“ 掌剑交击。 电光火石间,白衣女向他刺了十二剑,他亦回了十二掌。 两人乍合倏分。 宇文化及一声力啸,借力横栘,往岸旁的泥埠飞去。白衣女落回船上,长剑遥指宇文化及。 寇仲和徐子陵感到两人交手时,整锼小渔舟往下一沉。才再次浮了起来,可知宇文化及的掌力是如何厉害。 此时江岸上的人纷纷飞扑而至,寇徐两人这才醒觉小渔舟被急流带往下游的江岸靠去,齐声怪叫,抢往船舵处,手忙脚乱地控制渔舟。 白衣女像完全不知有其它事般,只是凝神专注于落到岸旁一块大石上的宇文化及身上去。 渔舟忽然回复平衡,适巧一阵强风吹来,渔舟斜斜横过江面,往对岸驶去。寇徐两人欢呼怪叫,得意洋洋时,宇文化及的声音传过来道:“如此剑术,世所罕见,姑娘与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何关系?“ 寇仲一摆船舵,渔舟吃风,箭般逆流而上。 白衣女对宇文化及的讯问一言不发,予人莫测高深的感觉。 宇文化及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姑娘护着这两个小子,实属不智,宇文化及必会再请益高明。“ 渔舟愈驶愈快,不片晌把敌人远远拋在后方处。 白衣女仍卓立船头处,衣趹飞扬,似若来自仙界的女神。 寇徐已对她敬若神明,差点要对她下跪膜拜了。 就在此时,白衣女的竹笠蓦地四分五裂,洒往甲板,露出白衣女秀美无匹亦苍白无比的玉容。 她娇吟一声,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颓然坐到在甲板处。 两小子大吃一惊,齐齐往她扑去。 寇仲大喝道:“你掌舵!我负责救她!“ “砰!“ 白衣女忽又盘膝坐了起来,一掌把寇仲推回船舵处,哑声道:“不准碰我!“接着闭目暝坐。 两人呆看着白衣女,均知道她虽迫退了宇文化及,但却受了重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渔舟离扬州城愈来愈远了。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低声道:“这婆娘长得比春风院所有的红阿姑更美呢。“ 徐子陵正呆盯着白衣女宝相庄严的秀美玉容,闻言点头同意时,撑坐着的白衣女倏地张开眼睛,朝他们怒目而视。 两人大吃一惊,缩作一团。 白衣女娇躯猛颤,旋又闭起双目,好一会才睁开眼来,没好气地横了他们一眼,舒出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煞有其事的浏目江河两岸,然后一齐摇头。 白衣女仰观天色,见太阳快沉下山去,大江两岸沐浴在夕照的余晖中,知道自己撑坐了足有两个时辰,沉吟片晌,柔声道:“宇文化及为什么要追你们?“ 寇徐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落力摇头应道:“不知道!“ 白衣女秀眸寒芒闪过,狠狠盯了两人一会后,忽然噗哧笑道:“两个小鬼给我立即跳下江水去!“ 两人早饿得手足发软,闻言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女旋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要睡上三个时辰,你两个小鬼给我好好掌舵,若翻了船,我就要你们的命。“ 漫天星斗、月华斜照。在黯淡的月色下,这对相依为命的好朋友挨作一团,忍着饥饿和江风的交侵,机械地掌着舵。 白衣女背着他们,面向船首,静坐疗伤,有若一尊玉石雕出来的美丽神像。她的发髻给风吹散了,如云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 寇仲哑声以低无可低的音量在徐子陵耳旁道,“你估她听不听得到我们说话?“ 徐子陵正神思恍惚,一时听不清楚,嚷起来道:“你说什么?“ 寇仲气得在他腿上捏了一记,叹道:“那宇文化及不知是什么家伙,看来比这婆……嘿比这恶婆娘更厉害。“ 徐子陵骇然看着白衣女优美的背影,好一会才松了一口气。 寇仲已一肘打在他臂上,大喜道:“她果然听不到。“ 徐子陵问了最关心的事道,“那秘籍真没有浸坏吗?“ 寇仲探手取出《长生诀》,翻了一遍后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我早说这是货真价实的绝世异宝,否则那宇文化骨怎会这么着紧,哈!真好笑,都是化骨比化及更贴切点。“ 徐子陵把书本来回翻了几遍,若有所思道:“既是入水不侵,它也能火烧不坏了……啊!“ 寇仲劈手抢了回去,珍而重之的重新藏好,咕哝道:“休想我会去试,哈!我们终于离开那可把人闷出鸟蛋来的扬州城,为今一切都很好,除了我们的贵肚外。“ 徐子陵给他提起,肚子立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叹道:“你猜这美丽的恶婆娘肯不肯借点盘川给我们去开饭医肚,毕竟她的眼睛占了我们最大的便宜。“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落到她身旁的小包袱上,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便悄悄往包袱爬去。 徐子陵那还不知道他又要作偷鸡摸狗的贼勾当,一把抓着他的足踝,大力摇头,神情坚决。 寇仲挣了两下,都无法挣脱,颓然坐回他旁,惨然道,“若仲少爷我变了饿死鬼,必会找你这另一只饿死鬼算账。“ 徐子陵道,“别忘了我们是英雄好汉,现在正携手奔赴飞黄腾达,公侯将相之康庄坦途,这样向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出手,实有损我们扬州双龙一向良好的声望,何况她总算救了我们。“ 寇仲失声道:“这恶婆娘都算身手不错,但却又似弱质纤纤,噢!为甚么像要下雨了。“ 两人举头望天,只见乌云漫空而至,星月失色,大雨狂打而来。宁静的江水不片时变成了狂暴的湍流,大江黑压压一片,伸手难见五指。他们差点连白衣女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在这么艰辛的环境里操舟。 渔舟在江流上拋跌不休,四周尽是茫茫暗黑。雨箭射来,湿透的衣衫,使两人既寒冷又难受,手忙脚乱时,“轰!“的一声,渔舟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立时倾侧翻沉。两人惊叫声中,同时扑往白衣女去。江水铺天盖地猛扑而至,三人搂作一团,沉入怒江里去。 在这风横雨暴、波急浪涌,伸手不见五指的湍流里,加上徐子陵和寇仲又正饥寒交迫,给浪水迎头拍来,才挣出水面,下一刻又己堕进水内去。 第388章 逃离 两人起始时的本意都是要救白衣女,但到后来变成徐子陵搂着她的脖子而寇仲则扯着她的脚。 白衣女仍是沉睡不醒,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无论风浪如何打来,始终她总是仰浮江上,反成了两个小鬼救命的浮筏。 在做人或做水鬼的边界挣扎了也不知多久,雨势渐缓。 月儿又露了少许脸庞出来。 这才惊觉已被冲近江边,大喜下两人不知那里生出来的气力,扯着白衣女往岸旁挣去。 刚抵岸旁的泥阜,两人再支持不住,伏在仰躺浅滩的白衣女两旁。 江潮仍一阵阵涌上来,但已不像刚才般疾急了。两人不住喘气,反是白衣女气息细长,就像熟睡了般。 月儿又再被飘过的浮云掩盖,三人没入江岸的暗黑哀。江水下游的方向忽然传来亮光。两人勉强抬头望去,骇然见到六艘五桅巨舰,灯火通明,沿江满帆驶来,吓得两人头皮发麻,伏贴浅滩,这时又恨不得江潮厉害一点了。 片刻的时光,就像千百世的漫长。寇徐两人心中求遍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神佛时,巨舰终于远去,幸好舰身高起,三人伏处刚好是灯火不及的黑暗范围,兼且此时仍是漫天细雨,视野不清,灯火难以及远,使三人幸而避过大难。 两人夹手夹脚,把白衣女移到江旁的草地,再力尽倒下。徐子陵首先一阵迷糊,再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寇仲唤了他两声,摸了摸背后的“秘籍“,心神一松,亦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寇仲首先醒来,只见阳光遍野,身体暖融融的,热气似若透进魂魄去,舒服得呻吟了一声,一时间还以为仍在扬州城废园的小窝内,直至听到江水在脚下方向“轰隆“流过,才醒起昨天的事,一震醒来,猛睁双目,坐了起来。 四周群山环绕,太阳早升过山顶,大江自南而来,在身侧流过。再看清楚点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段河道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难怪会突然间弄得连船都沉掉了。但错有错着,若非沉了船,说不定早给宇文“化骨“的战舰赶上了。 徐子陵仍熟睡如死。 天! 为何不见了那白衣女呢? 寇仲一阵失落,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滑回江水里,忙爬到徐子陵旁,以一贯手法拍他的脸庞道:“小凌!小凌!快醒来!那恶婆娘失踪了。“ 徐子陵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抵受不住刺目的阳光,立即闭上,咕哝道:“唉!我刚梦到去向贞嫂讨菜肉包呢!怎么!那婆娘溜掉了。“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一脸失望的神色。 寇仲大笑道:“小陵!你不是爱上了那婆娘吧!小心她要了你的小命呢,照我看! 嘿!哈哈哈!噢!唉!空着肚子实不宜笑。“ 徐子陵光火道:“我只是怕她夹带私逃,拿走了我们的秘籍哩!“ 寇仲愕然摸往身后,条地色变道:“直娘贼的臭婆娘,真的偷走了我们的秘籍!“ 徐子陵还以为他是说笑,探手摸往他腰背处,惨叫一声,躺了下来,摊开手脚以哭泣般的声调道:“完了!人没有、钱没有、秘籍也没有,又成了逃犯,老天啊!什么都完了。“ 寇仲咬牙切齿站了起来,握拳朝天狂叫道:“不!我怎也要把秘籍抢回来!呀……“ 横里飞来一件东西,掷正他脸上,寇仲惨叫一声,倒跌地上。 徐子陵骇然坐了起来,只见丈许处一块石上,白衣女俏脸若铺上了一层寒霜,杏目圆瞪,狠狠盯着他们。 寇仲挣扎着爬起来时,才发觉袭击他的暗器正是他们两人的心肝命顶秘笈宝贝儿,一声怪叫,重新收到背后衣内,一派视笈如命的可笑样儿。 白衣女冷哼道:“什么武功秘籍,不要笑死人了,只看那七个图像,就知这是道家练仙的骗人玩意。那些符录更是故弄玄虚,只有宇文化及和你这两个无知孩儿,才会当它是宝货。“ 寇仲大喜道:“大士肯这么想就最好了,嘻!昨晚我们总算救了大士一命,虽云施恩不望报,但略作酬报总是应分的。大士可否给我们两串钱,然后大家和和平平的分道扬镳,好头好尾。“啪!“ 寇仲再次拋跌地上,脸上现出清晰的五条指痕,当然是白衣女隔空赏了他一记耳光。白衣女不理痛苦呻吟的寇仲,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举手以示清白,道:“我并没有说话,不要那样瞪着在下好吗?“ 白衣女淡淡道:“你没有说话吗?那刚才是谁说我偷走了你们的烂书?“ 徐子陵身子往后移了几寸,堆起笑容道:“那只是一场误会吧了!现在误会冰释,前嫌尽解了。“ 寇仲这时爬了起来,捧着被刮得火辣辣的脸颊,不迭点头道:“是的!是的!现在什么误会都没有了,大家仍是好朋友。“ 白衣女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小鬼凭什么来和本姑娘论交,只是看你那本臭书质地奇怪,才拿来看看。好了,现在每人给我重重自掌十下嘴巴,看以后还敢不敢婆娘、婆娘的乱叫?“ 两人对望一眼,徐子陵霍地立起,脸上现出愤慨神色,坚决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寇仲吓了一跳道:“小陵!有事慢慢商量。“ 转向白衣女道:“我的大士姑娘,是否掌嘴后大家就可各行各路,此后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呢?“ 白衣女双目透出森寒杀机,冷冷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人给我喂剑,你们自己决定那个受死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叫道:“就是我吧!“ “锵!“的一声。 白衣女手中宝剑再次出鞘。 两人再交换个眼色,同声发喊,掉头往江水奔去。才走不了两步,背心一紧,竟被白衣女似拿小鸡般提起,按着两耳风生,离开江岸,没入岸旁横互百里的野林内。 第389章 追击 扬州城内的一处府衙内,苏白正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一个官兵打扮的来到苏白面前,躬身行礼,恭敬开口道:“将军,有那两个人的消息了。” “在哪里?”苏白睁开眼问道。 他来到这扬州城到底是来晚了一步,那石龙已经身死,寇仲与徐子陵已经逃离扬州城,而宇文化及已经带人追了上去,离开了数日。 说白了,苏白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根基,哪怕有一些提前预知的事情,但是只是知晓一些事情将会发生,大概是什么地方,但是到底是什么时间,精确到十分准确的位置,这便是有一些勉强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幸他接下了杨广的圣旨,所以身上还带着大内令牌和将军的官职,虽然无法调令任何的士卒,但是让当地官员配合,打探一些消息到还是很方便的事情。 “北坡县。”那人回答道。 “给我准备快马,我现在就要出发。”苏白站起来吩咐道。 他吩咐下去之后,当即就有人准备快马,然后直奔北坡县城而去。 ......... “砰砰!“ 两人分别由丈许高处掉下来,堕下处刚是个斜坡,那收得住势子,滴溜溜朝坡底滚了七、八文,这才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 他们饿了一天一夜,早已手脚乏力,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环目四顾,原来竟到了一座市镇入口处,途人熙来攘往,甚是热闹,而白女衣却不知到那里去了。 寇仲大喜道:“那婆……哈……大士走了:“ 徐子陵舐了舐嘴唇,道:“怎样方可讨点东西吃呢?“ 寇仲一拍胸口,摆出昂然之状,举步走出山野,来到通往镇口的古道上,领先往墟镇走去。 徐子陵追在他身后,见到镇门入口的大牌扁上书有“北坡县“三个大字,憧憬道: “不知这里有没有起义军呢?“ 寇仲没好气道:“肚子咕咕乱叫时,皇帝老子都得先搁到一边。“ 此时两人步入镇内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还有旅舍食店。行人见到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均为之侧目,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们受惯了这类眼光,并不以为异。 走了十来丈,横里一阵饭香传来,两人不由自主,朝饭香来处走去。只见左方一道横巷里,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那个人家正在生火造饭。刚要进去碰碰机会,一声大喝自后方传来,按着有人叫道:“站着!“ 两人骇然转身,只见两个公差模样的大汉,凶神恶煞般往他们走来,神色不善。 寇仲见非是宇文化及和他的手下,松了一口气,主动趋前,一揖到地道:“终于见到官差叔叔,这就好了。“ 那两名公差呆了一呆,其中年纪较大的奇道:“见到我们有什么好?“ 寇仲两眼一红,悲切道:“我们兄弟乃来自大兴人士,我叫宇文仲,他叫宇文陵,本是乘船往扬州,岂知途中被乱民袭击,舟覆人亡,千多个随从全葬身江底,只我兄弟逃出生天,但却迷失了路途,今趟我们本是要到扬州探望世叔扬州总管尉迟叔叔,唉!“ 两名公差听得脸脸相觑,另一人怀疑道:“你们究竟在何处出事,怎会到了这里来的?“ 徐子陵知机应道:“我们是在大运河出事,为了躲避贼子,慌不择路下,走了多天才到了这里。两位大叔高姓大名,若能把我们送到扬州,尉迟叔叔必然对你们重重有赏。“ 年纪大的公差道:“我叫周平,他叫陈望。“ 寇仲见他两人目光尽在自己两个那身只像乞儿,而绝不像贵家公子的衣服张望,连忙补救道:“我们在扳山越林时,把衣服都勾破了,幸好寻上一条小村庄,以身上佩玉换了两套衣服,却给人胡乱指路,结果到了这里来,请问两位大叔这里离扬州有多远呢?“ 陈望和周平交换了个眼色,双目同时亮了起来。 周平干咳一声,态度恭敬多了,低声下气问道:“请问两位公子令尊是何人呢?“ 寇仲脸不改容道:“家父宇文化骨,家叔宇文化及,唉!家父一向不好武事,累得我两兄弟只懂孔孟之道,每日念着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否则只要学上家叔一成武功,今天就不致于这么窝囊了。“ 周平陈望乃两名草包,听他出口成文,虽不大明白,更被宇文化及之名镇慑,疑心尽去,慌忙拜倒地上,高呼失敬。 寇仲大乐,笑道:“两位大叔不要多礼,不知附近有那间馆子的菜肴比较象样一点呢?“ 周平恭敬道:“两位公子请随小人们去吧!本镇的高朋轩虽是地道的小菜,却非常有名。“ 转向陈望道:“还不立即去通知沉县官,告诉他宇文大人的两位侄子来了。 两人吓了一跳,不过肚子正在咕咕狂叫,那还顾得这么多了。 寇仲一觉醒来,天仍未亮。想起昨天舌粲莲花,骗吃骗住,连县老爷都把他们视作贵宾,只觉得意之极。 天已微明,外面隐隐传来婢仆活动打扫的声音。 “砰砰砰“敲门声起。 寇仲以为又是那模样儿不俗的小娟姐姐,赶咳了一声道:“进来!“ 大门敞开,又矮又胖的沉县丞旋风般冲了进来,来到两人床前,手忙脚乱的施礼道: “两位大少爷醒来就真好了,昨夜下管得到消息,贵叔宇文大人正发散人手,四处找寻两位大少爷下落,我已连夜遣人去舆令叔接触人于文大人随时会来。两位大少爷见到令叔时,千寓勿忘了要翕为下官说两句好话。“ 寇徐两人像由仙界丢进了十八层地狱之下,登时手足冰冷,魄定魂呆。 沉县丞还以为他们欢喜得呆了,打躬作揖道:“我吩咐了下人侍候两位公子沐浴更衣,下官将在太厅恭候两位公子共进早鳝,下官先告退了。“ 马车声势浩荡的驶入院内去,原因是两人借口要去青楼,想要以此寻找逃离的机会。 第390章 救人 两人随沉县丞走下马车时,几名睡眼惺忪,姿色普通之极的妓女,在一名鸨母率领下,向这两个冒牌公子施礼。 两人对视苦笑时,蹄声骤响,由远而近寇仲、徐子陵这对难兄难弟,心知要糟,正想拚力逃命时,劲风狂起,由上方压下。沈县丞和众衙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已纷纷往四外拋跌,混乱间似乎见到一道白影自天降下。 到爬起身来时,寇仲两人巳不翼而飞,只有被劲风卷起的尘土,仍在半空飘荡着。 白衣女抓着两人的宽腰带,窜房越脊,瞬息闲远离北坡县,在山野闲全速飞驰,似若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绝处逢生,差点忍不住喝采叫好,但却又怕触怒了白衣女,只好闷声不响。不片刻,二人来到江边,只见渡头处泊了数艘小艇二岸边有几个渔夫正在整理修补鱼纲。 白衣女想也不想,强登其中一艇,把两人拋到艇内,挥剑斩断系索,抓着船橹,运劲猛摇。水花四溅下,小艇箭般逆流而去,把大怒追来的渔夫远远拋在后方。 两个小子给她掷得挥身疼痛,哼哼唧唧坐起来,你眼望我眼,见白衣女脸罩寒霜,那敢说话,气氛骇人之极。小艇全速走了最少二、三十里水路后,白衣女冷哼一声,放缓船速。 寇仲鼓起勇气,试探道,“大士你是否一直跟着我们,否则怎会来得这么凑巧?“ 白衣女看也不看他们,微怒道:“谁有兴趣跟着你这两个只懂偷扼拐骗的小鬼,只是见宇文化及派人搜索附近的乡镇,才再来找你们。“ 徐子陵恭散道:“多谢大士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们两兄弟定会报答大士的。“ 白衣女不屑道:“我并非要做什么好心,只是凡能令宇文化及不开心的事,我都要去做,所以不用感激我。到了丹阳后,太家便各走各路,以后再不准你们提起我,否则我就宰了你们这两只小狗。“ 寇仲哈哈笑道:“各走各路便各走各路,将来我们若学成盖世武功,看你还敢小狗前小狗后的叫我们。“ 白衣女先是双目厉芒一闪,旋又敛去,没好气道:“就算你们现在拜在突厥族的“武尊“毕玄门下,亦休想可练出其么本领来。所以最好是死了这条心,找门可以赚钱的手艺学好它,娶妻生子,快快乐乐过了这一生才最是正经。“ 两人听得大受伤害,呆瞪了她好一会后,徐子陵忍不住道:“难道是我们资赁太差吗?“ 白衣女叹了一口气,俯头看善两人,出奇地温和的道,“你们当知道自己连要我骗你的资格也没有。你们的资质比我曾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前晚那么折腾仍没有生病,实在难得,只是欠了运道。“ 两人得她赞赏,稍为回复了点自尊和信心,齐声道:“什么运道?“ 白衣女一边摇橹,一边道,“那是练功的运道,凡想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者,必要由孩提时练起。据我师傅说,每个入想把任何东西学至得心应手,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就是五岁至十五岁这十年之内,就像学语言,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怎也语音不正。武功亦然,假若你们现在才起步,无论如何勤奋,都是事倍功半。若只是做个跑腿的庸手,迟早给人宰了,那就不若不去学了。明白吗“ 两人呆了起来,只觉手足冰冷,天地似若失去了所有生机和意义。 寇仲终是倔强心性,一拍背后宝书,嚷道:“我们或者是例外呢?而且我们还有秘籍在身,怎也会有点不同吧?“ 白衣女秀眸首次射出怜悯之色,摇头道,“说真话总是令人难受的,你们得到的那本书我查看过了,叫《长生诀》,确是道家的宝典,但却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最好找个地方丢掉了它,否则说不定终会因它而大祸临身。唉,照我看那只是骗人的东酉,人怎么能长生不死呢?“ 两人脸上血色立时退得一分不剩,说不出话来。艇上一片难堪的沉默。 丹阳城乃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当然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次日清晨,城门开时,白衣女便和寇徐两人混在赶集的乡农间混入城内。 两个小子都是意兴索然地带着因失去了对将来的梦想而破碎了的心,行尸走肉般随着白衣女漫步城内。 白衣女显然是首吹来到这里,浏目四顾,兴致盎然。他们入城后,沿着主街深进城内,两旁尽是前店后宅的店铺,店面开阔,有天窗采光,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可谓客似云来。 白衣女到处,因着她的艳色,男男女女都对她行注目礼,但她却毫不在乎,似是见怪不怪,又像视若无睹。 寇仲和徐子陵有半天一晚未吃东西,虽心情大坏,仍斗不过肚子的空虚感觉,以白衣女对食馆酒楼视如不见,直行直过,前者忍不住*往她轻咳一声道:“我们是否应先照颇一下五脏庙呢?“ 白衣女停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大宅处,冷冷道,“你有钱吗?“ 另一边的徐子陵赔笑道“我们当然没钱,不过大士若你有钱,不也是一样吗?“ 白衣女冷笑道“我有钱就等若你有钱吗?也不照照镜子。而且我的钱早因你两个家伙撞翻船时随包袱掉进江底了,你们昨天还有人招呼两餐,丰衣足食,我却半个馒头都未吃过,现在竟还怨我不带你们去大吃大喝?“ 寇仲愤然道:“你不是只懂怒人吗?若韭我们撞沉了船,早给宇文化骨追上来,我们顶多是给他把骨化了,而大士你花容月貌,保证会被宇文怪拿去做小老婆。“ 第391章 路遇 白衣女倏地站定。两人还以为她要发难,分向两旁逃开去。白衣女徽感愕然,看到两人犹有余悸的表情,终忍不住破天荒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看得两人生出惊艳的感觉时,才收起笑容道:“两个小鬼在这里稍候片刻,待我去变些银雨出来,就请你们去大吃一顿,以后恩清义绝,各不相干。“ 说到最后那两句寇仲的名言,又“噗哧“一笑,这才往左旁一间店铺走去。 寇仲见到原来是间押铺,慌忙拦着她肃容道,“当东西吗?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 白衣女没好气道:“我怎知你会否中饱私囊呢,“ 寇仲正有此意,给她说破,叹了一口气,颓然退到徐子陵身旁。目送她步入押店后,徐子陵噗道:“我们要做天下第一高手的梦完了,看来只好专心读书,那你做右丞相时,我便当左丞相好了。“ 寇仲苦笑道:“乱世中最没出息的就是坏鬼书生,不过我仍不信她那娘的《长生诀》完全与功夫无关,长生的道士虽一个都没有,但武功高的道士却随街可见,由此推之,练不成长生时,就可练成绝世武功了。“ 徐子陵兴奋起来,旋又叹道,“可是那婆娘不是说我们错失了练功的宝贵童年吗?“ 寇仲道:“她可能见我们根骨比她好,怕我们将来赶过了她的头,才故意说些泄气话来教我们心灰意泠,唉,“ 显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是自欺欺人,再说不下去。 白衣女这时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两人忙追在两旁。 白衣女低声道:“你这两个小鬼听着,若再给我听到你们在我背后婆娘长婆娘短的乱叫,我便生刽了你这两只小狗。“ 两人大感尴尬,唯唯诺诺地应着。三人登上一间酒楼的二楼,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 十多张台子,一半坐满了人,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频频朝白衣女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震慑。 徐子陵干咳一声道,“敢间大士高姓大名,我们也好有个称呼。“白衣女手托巧俏的下颔,奇道,“你两个小鬼不过是扬州城里的小光棍小流氓,为何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装得文诌诌的一副穷酸样儿。“ 寇仲傲然道:“二这叫人穷志不短,终有日我们会出人头地,看你还敢当我们是小混混吗?“ 白衣女出奇地好脾气,想了想道,“我走了后,你们打算怎样?骗饮骗食,始终不是办法。“ 寇徐两人首次感到白衣女对他们的关怀,不过这时菜肴捧了上来,两人那还有暇多想,伏桌大吃,狼吞虎咽,食相难看之极。 白衣女吃了两个馒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别头瞧往窗外,默然不语两人到吃不下时,桌上菜肴早被扫得一点不剩,两人搓搓肚子,自然而然地望向白衣女。 白衣女叹了一口气,取出十多两纹银,放在桌上两人眼前,柔声道:“念在患难一场,这些钱就当送给你们好了。现在天下虽是烽烟四起,但南方仍比较太平二这处终是险地,不宜久留,你们好自为之了。“ 不理两人正双目放光,狠狠盯着桌上的银两,招手叫伙计过来结账。那伙计恭敬地道:“姑娘的账,早给刚才坐那张台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 “啪!“ 白衣女掏出一贯五铢钱,掷在台上,泠然道,“我不须别人给我结账,快拿去!“ 接着长身而起,径自下楼去了。 两人见她头也不回的决绝去了,既自卑又失落,交换了个眼神后,寇仲把银两拿起放入怀里,颓然道:“我们也走吧!“ 徐子陵亦恨不得可早些离开这伤心地,随寇仲急步下楼,来到街上,只见阳光漫天,人来人往,但两人心中却没有半丝温暖。 以前在扬州城,生活虽然艰苦,又不时遭人打骂,但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 现在虽然自由自在,袋里亦有一笔小财,但却像虚虚荡荡,似是天地虽大,但却全无着落处。 他们想再找到白衣女的背影,多看一眼也是好的,但伊人芳综已渺,徒增失落的伤感。 两人肩头亘碰一下,怅然若失的朝出城的方向走去。忽感有异,香风吹来,白衣女由后面插入两人中闲,和他们并肩而行。两人心中暗喜,却不敢表示出来,更不敢出言相询。 城门在望时,白衣女泠冷道:“你两人莫要想岔了,我只是怕宇文化及赶来,取了你们的《长生诀》去向那暴君邀功,才回来把你们再送远一程,这是为了对付宇文化骨,而不是对你两个小鬼有什么特别好感。“ 徐子陵似是特别受不住白衣女的说话,停下步来,愤然道:“既是如此,就不用劳烦大士了。我们有手有脚,自己懂得走路。你的钱我们也不要了。寇仲,把钱还她!“ 寇仲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探手入怀。 白衣女一噗哧“一笑,探手抓着两人膀子,硬把两人拉得随她疾行,瞬眼穿过城门,到了江边,才放开两人道,“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这人一向不懂得讨人欢心,生性孤独,算是我开罪了你们吧,“ 徐子陵见她破题儿第一趟肯低声下气,他生性豁达,反感不好意恩。嫩脸微红道: “我也不是没给人小看过,只是若给大士小觊我,却觉得分外愤怨不平而已。“寇仲凑到白衣女耳旁低声道:“这小子爱上了你哩,“ 白衣女一肘打在寇仲胁下,痛得他跪倒地上,戟指嗔道:“你若再敢对本姑娘说这种话,我就,我就掌你的嘴巴,“ 她原本想说宰了寇仲,但自问一定办不到,只好及时改口,说些轻得多的惩罚徐子陵一头雾水道:“他说了些什么哩?“ 白衣女怒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间上三个人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白衣女目光掠过城外码头旁泊着的大小船只,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么多船由西驶回来,却不见有船往西开去?“ 两人定神一看,均觉有异。码头上聚满等船的人,正议论纷纷。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三人身旁响起道:“敢问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 寇仲这时按着痛处,站了起来,与徐子陵往来人望去,正是刚才在酒楼上不断对白衣女行注目礼,后来又给他们结了账的公子。此君确是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比徐子陵要高了半个头,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 第392章 上船 白衣女头也不回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理!“ 那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只是见姑娘似是对江船纷纷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胆来相询,绝无其它意思。“ 白衣女旋风般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后,泠冷道,“说吧!“ 宋师道受宠若惊,大喜道:“原因是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 两人见白衣女留心倾听,而这宋师道任何一方面看来都比他们强胜,都大感不是滋味,偏又毫无办法。 白衣女沉吟不语时,宋师道又道,“姑娘若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 白衣女冷冷啾着宋师道,淡然道:“你这么大口气,看来是有点门道了。“ 宋师道正容道,“在下怎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寒家尚算薄有声名,只要在船上挂上家旗,道上朋友总会卖点面子吧了。“ 听到这里,连寇徐两人亦不得不赞这家伙说话得体,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白衣女目光扫过两人,沉吟不语,显是有点意动。 要这么随着两个小子走陆路,必是费时失事,但若由水路去,越过历阳,那就再不怕宇文化及会追来了。 寇仲忍不住道:“我情愿走陆路。“ 白衣女尚未回答,宋师道讶道:“请问姑娘,这两位小兄弟究…“ 白衣女不耐烦地截断他道:“什么都不是,不要再问了。你的船在那里?“ 宋帅道大喜指点时,徐子陵一扯寇仲道“各走各路的时间到了乘她的船,我们走我们的路。“ 寇仲适时显出他的气概,哈哈一笑,搂着徐子陵的肩膀,赞道:“好子!“推着徐子陵望西而去。 白衣女怒喝道:“给我站着,“ 寇仲回头挥手道:“再见!“ 白衣女猛一跺足,向宋师道说:“宋兄请先返船上,我们随后便来。: 一个闪身,来到了两人背后,提小鸡般擒着两人。 宋师道看得一头雾水,不过想起佳人既肯上船,便不愁没有献殷勤的机会,那还有闲计较其它事情,大喜追去。 宋师道在舱厅设下酒席,简单而隆重,出席的尚有一对男女。 男的年约四十,却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且神态非常谦虚客气。女的约二十五六间,颇为妖媚,与男的态度亲昵,且神情体态,甚为撩人,给人有点不太正派的感觉,也使寇徐两人想起春风院的姑娘,不过她的姿色却远胜该院的任何红阿姑了。 经宋师道介绍,原来男的是宋阀的著名高手“银须“宋鲁,以一套自创的“银龙拐法“名传江南,是宋师道的族叔,乃宋阀核心人物之一。女的叫柳菁,是宋鲁新纳的小妾,至于来历却没说出来。 宋师道要介绍三人时,方醒觉根本不知三人姓甚名谁,正尴尬时,傅君婥淡淡说出三人名字,没作隐瞒。 宋鲁笑道,“传姑娘精华内敛,显具上乘武功,配剑式样充满异国情调,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调教出像姑娘这般高明的人物来呢?“ 寇徐两人暗暗咋舌,所谓成名无侥幸,他们虽未听过宋鲁之名,但也知他是响当当的人物,故此眼力才会如此高明,说话如此得体,不由对他生出仰慕之心。他们的眼光比任何拍马屁更有成效,宋鲁立时对他们大生好感。 傅君婥平静答道:“宋先生请见谅,君婥奉有严命,不可泄漏出身分来历。“ 柳菁那对剪水秋瞳横了两个小子一眼,微笑道:“两位小兄弟均长得轩昂英伟,为何却没有随傅姑娘修习武技,不知是姑娘的什么人呢?“ 寇仲挺胸干咳道,“我们两兄弟正准备随我们的娘修习上乘武技,多谢宋夫人赞许了。“ 宋师道见他说“我们的娘“时,目光落到傅君卓无限美好的娇躯上,色变道,“你们的娘?“ 傅君婥俏睑微红,狠狠瞪了寇仲一眼后,尴尬道:“不要听这两个小鬼胡诌,硬要认我作娘。“ 徐子陵故意摸摸肚子嚷道,“娘!孩儿饿了。“ 柳菁忍俊不住,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宋师道和宋鲁两叔侄却是一头雾水,怎也弄不清楚这绝色美女和两个小鬼的关系。 傅君卓见两小鬼色迷迷的看着柳菁,竟生出一股妒忌的奇异情绪,冷哼道,“再敢胡言乱语,看我……看我……“ 宋师道尽释疑团道:“傅姑娘和两位小兄弟请入席,我们边吃边谈好了。“ 寇仲和徐子陵终是少年心性,见宋师道这么尊重他们,妒意大减,又见桌上尽是山珍海错,忙抢着入席坐下,丝毫不理江潮礼数。 宋师道等巳有点摸清两人底蕴,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殷勤请傅君卓入座,宋师道和宋鲁陪坐左右,柳菁则坐在宋鲁之旁,接着是寇仲和徐子陵。 两名恭侯一旁的大汉立时趋前为各人斟酒。 傅君婥道:“我一向酒不沾唇,他们两个也不宜喝酒,三位自便好了。“ 寇仲和徐子陵正想尝尝美酒的滋味,闻言失望之色,全在脸上清清楚楚表露无遗。 傅君婥暗感快意,终整治了这两个见色起心的小鬼了。 宋鲁笑道:“那大家都不喝酒好了,小菁有问题吗?“ 柳菁娇笑道,“妾身怎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怕是两位小兄弟吧?“ 寇仲挺胸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喝可不喝,怎会有问题?“ 宋家三人都是跑惯码头,见尽大小场面的人,明知他硬撑,亦不说破,转往别的话题上。 宋鲁显是精于饮食的人,随口介绍桌上美食,又说起烹饪之术,听得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餐饱餐饿的人目瞪口呆。手底却不闲着,对菜肴展开扫荡战。 第393章 和氏璧 傅君婥却毫无兴趣,只吃了两条青菜,便停下箸来,玉容静若止水,美得真像天上降世的观音大士。 宋师道对她愈看愈爱,但因宋鲁指出她可能来自中土之外,却像横梗心内的一根刺,因为他宋姓严禁与异族通婚,若这绝色美女确是异族之人,除非他叛出家门,否则只能有缘无份了。 柳菁对寇徐两个人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却大感有趣,含笑看着两人风卷残云般把菜肴扫过清光,还不时帮他们挟菜,侍候周到。下人收去碗碟后,宋鲁亲自烹茶款待各人。 宋鲁见傅君婥对饮食毫无兴趣,话题一转道:“傅姑娘对我中土之事,是否都甚熟悉呢?“ 宋师道立时露出紧张神色,知道宋鲁看出自己对傅君婥生出爱慕之心,故出言试探,以证实她异族的身分,教自己死了这条心。 傅君婥淡淡道:“宋先生怎能只凭我的佩剑形状,就断定君婥是来自域外呢?“ 宋师道俊目立时亮了起来。 宋鲁歉然道;“请恕宋某莽撞,不知姑娘有否听过关于和氏璧的事呢?“ 他终是老狐狸,转了个角度,考较起傅君婥来。 寇仲像学生听教般举手道:“我听过,秦昭襄王以十五座城池去换趟惠文王的镇国之宝和氏璧,赵王派了蔺相如护送和氏璧去见秦王,老蔺抱着人璧俱亡的笨方法,幸好秦王比他更笨,竟让他把和氏壁送返趟国,这就叫什么他娘的“完璧归赵“了。 众人为之莞尔,柳菁笑得最厉害,指着寇仲道:“那和氏璧后来又怎样了?“ 傅君婥心中感激,知寇仲怕自己答不上来,泄露出身分,所以抢着答了,同时暗惊这“儿子“的急智。 寇仲只因曾听过白老夫子说过“完璧归赵“的故事,才有话可说,至于“归赵“之后又怎么样,那会知道,尴尬道,“这怕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吧“ 柳菁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伏到宋鲁身上去,媚态横生。 宋鲁见这小子哄得爱妾如此开怀:心中欢喜,一时忘了去试探傅君婥,不厌其烦道,“这和氏璧后来到了秦始皇手上,奏始皇命李斯撰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形篆字,经玉石匠镌刻璧上,于是和氏璧遂成了和氐玺。“ 寇仲和徐子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宋师道真怕宋鲁迫问傅君婥,接上道:“汉高祖刘邦推翻了大秦朝,秦王子婴就把和氏壁献与刘邦,刘邦称之为“传国玺“,自此和氏壁成了得国失国的象征。后来王莽意图篡位,派弟王舜往长乐宫向孝元太后索璧,给孝元太后怒摔地上,致摔缺了一角,王莽命人把缺角以贾金镶补上去,使和氏璧又多添“玉体金角“的雅名。“ 寇仲笑道,这个故事定是假的,若真的这么大力一摔,和氏壁那还不摔成碎粉。“ 宋鲁动容道:“寇小兄确是智清神明,但此事确是千真万确,困为此玉并非凡玉,当年楚人卞和在荆山砍柴,见一只美丽的凤凰栖于一块青石上,想起“凤凰不落无宝地“,断定这青石必是宝物,于是献给楚厉王,岂知楚廷的玉石匠均指卞和献的乃是凡石,楚王一怒下斩去他的左足,赶走了他。卞和心中不忿,待武王继位,再去献宝,今趟则再拾斩下右足。到武王的儿子文王登位,闻知此事,才把青石抬回宫里,命工匠精心琢磨,剖开石头,从中得了一块光润无瑕、晶莹光洁的不世奇宝,为了纪念卞和,故称为之和氏壁。“ 宋师道道:“若是一般玉石,楚廷的玉石匠不可能不晓得,致误以为是普通石头,且荆山地区从未发现过玉石,可知和氏璧实乃不同于一般玉石的另一种瑰宝,亦正因这种奇宝当时是第一次被发现,所以任何人都不认识。观之摔于地而只破一角,便可知和氏璧的异乎寻常了。“ 今趟连傅君婥亦生出兴趣,问道,“那究竟和氐璧是什么东西呢?“ 宋师道首次听到佳人垂询,心中暗喜,欣然道:“据我宋家自古相传,此玉实自是来自仙界的奇石,含蕴着惊天动地的秘密,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就无人知晓了。“ 徐子陵好奇问道,“王莽死后,那和氏璧又落在何人手上呢?“ 柳菁笑道:“传到汉末的汉少帝,和氐壁又失去了,到三国时,长河太守孙坚在洛阳城巡逻,忽见一口水井光芒四射,命人打捞,起出一宫嫔尸身,颈系红匣,打开一看,正是和氏璧,到孙坚战死,和氏璧辗转落在曹操手上,被传了下来,到隋灭南陈,杨坚遍搜陈宫,却找不到陈主所藏的和氏璧,使杨坚引为平生憾事。“ 傅君婥忍不住间道:“诸位为何忽然提起和氏璧一事呢?“ 宋师道色变道:“看来姑娘虽身在江湖,却不大知道江湖正发生的大事。“ 宋鲁拈须笑道,“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现在烽烟处处,有能者均想得天下做皇帝。故这两样东西,成为了天下人竞相争逐之事。最近江湖有言,和氏璧在洛阳出现,故自问有点本领的人,都赶往洛阳去碰碰运气,今趟我们把货物送往四川后,会到洛阳走上一趟,看看宋家气数如何?“ 这宋鲁风度极佳,不愧出身士族,无论口气如何大,但总令人听得舒服。 寇仲双目放光道:“若得了和氏璧,就可以得天下,哈,我和小陵也要去碰碰彩了。“ 傅君婥双目寒芒一闪,狠盯着寇仲道:“凭你这小鬼头配吗?我绝不容你们到洛阳去,若再生妄念,以后我都不……:不理你了。“ 她本想说不传他法诀,临时改口,威吓力自然大减。 宋鲁等仍弄不清楚三人关系,但却感到傅君婥虽是疾言厉色,其实却非常关切这两个颇讨人欢喜的小子。 宋师道温和地道:“傅姑娘说得对,这种热闹还是不趁为妙,尤其和氏璧牵涉到武林一个最神秘的门派,这门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入世修行,益发秘不可测。“ 第394章 隐秘 傅君婥奇道:“这是什么门派?“ 宋鲁道:“傅姑娘问对人了,若是其它人,可能连这门派的名字都未首听过。“ 寇徐两人好奇心大起,留神倾听。 “这家门派叫做正慈航静斋,而且和氏璧很有可能就在她们手中。” 听到这句话之后,船上的众人尽皆面色大变,不是因为和氏璧的下落,而是因为说话之人并非是在场的任何一人,他们循声望去,不知道何时一人落在船头,刚才的话似乎就是他所说。 傅君婥整个人顿时警惕万分,手搭在剑柄之上,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宋鲁低声在宋师道耳边道:“高手,小心。” 虽然这个人就那样平平无奇的站在船头,但是对方能够这样消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对方实力非凡。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和自家兄长宋缺的感觉差不多。 宋阀阀主天刀宋缺实力强悍,有天下第一刀之称,天刀八诀即便是三大宗师也是忌惮非常,不敢轻易与之交手。 宋鲁虽然未自己的感觉有些可笑,此人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和兄长比肩,但是一贯沉稳慎重的他,自然不会轻视任何人。 听到自家叔父的话,宋师道也是心中暗暗一惊,面上不漏声色,对着船头那人拱手道:“远来是客,既然兄台来了,不妨坐下喝一杯。” 一旁的寇仲也插嘴道:“是啊,来讲一讲那劳什子和氏璧真的在那什么慈航静斋。” “素闻宋阀少主宋师道热情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那么某就叨扰了。”苏白开口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白,上船之后正好听到对方说起慈航静斋,便不由插话。 “在下苏白,见过宋公子、宋先生,多谢两位款待。”苏白坐下之后开口。 听到苏白的名字,一旁的傅君婥还有寇仲徐子陵并没有什么反应,宋鲁和宋师道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 宋师道对着苏白拱手道:“原来是武状元当面,师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寇仲悄悄对着徐子陵问道:“这武状元,听起来似乎很威风。” 徐子陵也是点点头,颇有些好奇的看着苏白。 “宋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侥幸罢了。”苏白摆摆手道。 寇仲又插话道:“这位武状元,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慈航静斋有多厉害,还有那和氏璧真的在她们手中吗?” 苏白笑了笑:“不若让宋公子来将。” 一旁的宋师道却也不推辞,直接道:“这家派叫慈航静斋,数百年来在玄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知道静斋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关这家派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们虽因和氏璧一事对静斋明查暗访,仍是所知不多,只知齐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上静齐,找主持论武,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奇道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他说完之后,看向苏白问道:“苏兄,不知道师道说的可对?” “差不多都是对的。”苏白点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那《慈航剑典》是奇书不假,但是若是要说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宁道奇看完之后吐血受伤而退,苏某却是不信的。” “此话怎讲。”众人都有些好奇。 “那慈航静斋的现任斋主名叫梵清惠,年轻时候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美女,引得无数年轻才俊追求,而那宁道奇正是其一。在苏某看来,所谓观剑典吐血而退,不过是宁道奇配合梵清惠做的一场戏,虚张声势,避免一些人的觊觎罢了。”苏白笑着说出来一段武林八卦,然后又抛出了一个重大消息:“根据苏某得知,《慈航剑典》虽然是顶级的功法,但是除了初祖地尼之外,再也无人能够练就剑典的最高层次剑心通明,梵清惠数十年苦修,可是还是无法窥视剑心通明那一层境界。” 当然关于宋缺和梵清惠的那一段关系,苏白并未说出来,不管宋师道知晓不知晓这其中的隐秘,对子言父,总是太过于无理,平白的得罪人。 “这其中还有这般的隐秘。”宋师道等人暗自沉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 寇仲一拍徐子陵肩头,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 众人中,当然只有传徐两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宋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知得多,便愈自觉渺小,再不敢恃强横行了。“ 徐子陵心悦诚服道,“宋大爷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在扬州惯了称人作大爷,自然而然就这么叫了。 宋鲁笑道:“两位兄弟根骨佳绝,若早上几年碰上你们,宋某必不肯放过。“ 寇徐两人同时色变,一颗心直往下沉。 娘己是这么说,宋鲁也是这样说,看来这一生都休想成为高手了。 “话非绝对。”苏白却是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却见寇徐两人面色一喜,有些期待的看着苏白。 “这普天之下相传有四大奇书,每一本都是直通天人至道的绝顶功法,任何人得到其中一本,都有机会成为绝顶高手。”苏白对着众人开口道。 “四大奇书?” “不错!”苏白开口解释道:“四大奇书之首的功法叫做《战神图录》,相传是来自上古时代的道家至高无上的武功玄学,作者不详,藏于地底「战神殿」。「战神殿」周围的环境自成一界,有魔龙守护,有外界没有的奇花异草,大殿广阔无边,殿顶刻满了周天星斗,「战神殿」还能自行移动,从而改变位置,直到有机缘的人出现。” “既然这《战神图录》如此神秘,得到也十分的苦难了。”寇仲有些气馁的摇头道,然后问道:“那其余几本奇书呢?” 他十分好奇,这关乎着自己兄弟是否能够练武,哪怕是难得,总比连希望都没有要好。 第395章 四大奇书 “另三本,其中之一正是慈航静斋的镇派至宝《慈航剑典》,魔门之主才能修炼的《天魔策》,还有就是广成子所传下的道家功法《长生诀》。”苏白说道,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甚至传闻,其余三本奇书都是从《战神图录》中衍变而出,虽然《慈航剑典》和《天魔策》不清楚,但是苏某知晓《长生诀》脱胎于《战神图录》,远古时代,广成子在某一时间来到「战神殿」中,悟通了天地宇宙的奥秘,重返地面后,把这知识经黄帝传与世人,并以甲骨文著写出《长生诀》,后再潜返「战神殿」,进入「破碎金钢」的超凡境界。” 听到苏白这般的话,众人一脸震惊之色,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的奥秘,就连宋鲁和宋师道两人出身宋阀,也不知晓这其中这么多的奥秘。 “当然,《战神图录》久不现世,谁也不清楚倒带该如何进入战神殿;《慈航剑典》修炼要求颇高,不但不适合你们,而且被慈航静斋的人视为禁脔,你们根本不可能得到;《天魔策》被掌握在魔门各派手中,即便是魔门之主想要集齐也十分困难,更遑论你们。真正算一算的话,最适合你们的反而是广成子所传下的《长生诀了》。”苏白分析了一番说道。 一旁的宋师道说道:“苏兄说的不错,不过这长生诀如今天子正在派人寻找,想要获得也十分困难。” “哎,看来真是没希望了。”寇仲也是符合着摇头。 他和徐子陵原本就对自己手中获得的《长生诀》十分好奇,感觉到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现在听到苏白这般说,更是不肯轻易放手,也不远暴露东西在自己手里。 一旁的傅君婥却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只是陪他们心中难过,暗下决心,怎也要试试可否回天有术,造就他们:心中一热,道:“夜了,我想早点休息。“ 宋师道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仍只好如她所言,把夜宴结束了。 寇仲本想追问为何和氏璧会和慈航静斋牵上关系,但一来怕传君婥不高兴,更想到要学九玄大法,遂闭口不问,与徐子陵随傅君婥回房去了。 看着离去的三人,苏白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想要揭穿对方的想法。对他而言长生诀不是十分重要,反而这双龙是一切任务的关键,所以到时不着急插手,可是先观察观察。 在傅君婥的房间里,三人围成三角,盘膝而坐,月色由舱窗透入,刚好洒在傅君婥身上,使她更似下凡的观音大士。 传君婥神情肃穆,轻轻道,“你们知否我为何会去而复返,把你们由那肥县官手上救走,后来在丹阳分手,又忍不住回到你们身边呢?“ 寇仲见她认真的神情,不敢说笑,正经答道,“是否因娘爱惜我们呢?“ 傅君婥叹了一口气道:“可以这么说,在宇文化及的亲随里,有一个是我们高丽王派去的人,所以把你们送到北坡县后,我便以秘密手法和他联络,查探宇文化及的伤势。“ 徐子陵喜道,“原来宇文化及也受了伤吗?“ 傅君悼傲然道:“当然啦,我的九玄神功岂是等闲,不付出一点代价,怎能伤找,不过他也算难得,只坐了两个时辰,就功力尽复,只从这点,可推知他比我尚高出一线。 同时亦知他为了(长生诀),不惜一切也要擒捕你们,所以才回头来救走你两个小鬼,我怎能让那万恶的暴君能延年益寿呢。“ 寇仲艰难地道:“娘大可把我们的(长生诀)拿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是干手净脚,远胜有了我们这两个累赘!“ 傅君婥截断他道:“我偏不欢喜做这种无义的事就是了。“ 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问道:“那娘为何又要在丹阳和我们分手呢?“ 傅君婥噗了一口气,幽幽道:“最后还不是分不了吗,我也不知为何要对你两个气人的小鬼头那么好。本想把你们送到丹阳,让你们有足够盘川自行上路,自生自减就算了。但想深一层,宇文化及既可动用天下官府的力量,你们终逃不过他的魔爪,才忍不住又回头找你们。你以为我看上那宋师道吗?当然不是哩!我早打定主意以死殉国,怎还有意于男女私情,只是想借他们的船使你两个远离险境。当船再泊码头时,我们立即离船登岸,逃往起义军的势力范围去,那宇文化及就再拿你们没法了。“ 寇仲断然道:“我们索性先将(长生诀)毁掉,那纵使宇文化骨追上来,也得不到宝书了。“ 傅君婥和徐子陵大感愕然,想不到这一向贪财贪利的小子,竟肯作此牺牲。 傅君婥点头道“听小仲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但暂时仍不致到此地步。现在我先传你们打坐的功夫。只是你两人必须立下誓言,一天达不到第一重境界的气机兆动,亦不准出来江湖胡混,只可乖乖的给我找个平静的小镇,躲避战火,安安乐乐过了这一生算了。“ 徐子陵两眼一红道:“娘!你对我们真的很好。“ 寇仲也感动地道,“纵使我们的亲娘在生,也绝好不过娘你了。“ 两人当下立了誓言。傅君婥教两人合掌胸前之后,正容道:“练功之前,先得练性,务要扫除一切杂念,然后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阴;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入左手内,捏子诀,右手在外,为阴抱阳。此名九玄子午连环诀。所谓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是也。“ 徐子陵不解道:“娘不是谎过九玄大法重神轻形吗?为何却这般讲究形式?“ 傅君婥默然片晌,叹道,“假若你们真能练成神功,必是开宗立派,自创新局的绝代大师,我便从没像你这般去怀疑过,不过我只能依成法来教导你们,你们若能想出其它方法,尽菅去偿试吧,但心法必须依从遵守,否则会生不测之祸。“ 第396章 见识一下天刀八诀 寇仲赞道,“娘真是开明,武场的师傅教徙弟时从来不是这种态度。“ 接着傅君婥详细说出奇经八脉和各重要穴位的位量,反复在他们身上指点,到两人记牢时,己是三更时分了。 这时大船忽地缓慢下来,岸旁隐隐传来急剧的啼声。 三人同时色变。 宇文化及雄浑的声音由右方江岸传过来道:“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舱房内傅君婥和两个小子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宇文化骨这么快就追上来。此时四艘巨舶反往左岸靠去,显是恐怕宇文化及飞身下船,又或以箭矢远袭。 宋鲁的笑声在船首处冲天而起道:“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 宇文化及边策马沿岸追船,边笑应道:“原来是以一把银须配一把银龙拐的宋兄,那事情就好办了,请宋兄先把船队靠岸,兄弟才细告详情。“ 宋鲁笑道,“宇文兄太抬举小弟了。换了宇文大人设身处地,变成小弟,忽然见京师高手漏夜蜂拥追至,沿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装满财货,为安全计,怎也该先把宇文大人来意问个清楚明白吧!“ 宇文化及城府极深,没有动气,欣然道:“这个容易,本官今趟是奉有圣命,到来追捕三名钦犯,据闻四公子曾在丹阳酒楼为该批钦犯结账,后来更邀之乘船,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呢?“ 宋鲁想也不想答道:“这当然是有人凭空捏造了,请宇文大人回去通知圣上,说我宋鲁若见到这批钦犯,定必擒拿归案,押送京师。夜了!宋某人要返舱睡觉了。“ 寇仲和徐子陵想不到宋鲁如此够义气,毫不犹豫就摆明不肯交人,只听他连钦犯是男是女都不过问,就请宇文化及回京,就知他全不卖账。如此人物,确当得上英椎好汉之称。 宇文化及仰天长笑道,“宋兄快人快语,如此小弟再不隐瞒,宋兄虽得一时痛快,却是后患无穷哩,况且本官可把一切都推在你宋阀身上,圣上龙心震怒时,恐怕宋兄你们亦不大好受呢。“ 宋鲁道,“宇文大人总爱夸张其词,却忘了嘴巴也长在别人脸上,听到大人这样委祸敝家,江湖上自有另一番说词,宇文兄的思虑似乎有欠周密了。“ 宇文化及似乎听得开心起来,笑个喘气失声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不那么急着回京了,只好到前面的鬼啼峡耐心静候宋兄大驾,那处河道较窄,说起话来总方便点,不用我们两兄弟叫得这么力竭声嘶了。“ “我傅君婥巳受够汉人之恩,再不可累人,来,我们走,“寇仲和徐子陵再次色变时,傅君悼霍然起立道,尚未有机会听到宋鲁的响应,两人巳给傅君婥抓着腰带,破窗而出,大鸟腾空般横过四丈许的江面,落往左边江岸去。 宋鲁的惊呼声和宇文化及的怒喝声同时响起,三人已没进山野里去。 寇徐两人耳际风生,腾云驾雾般被传君婥提着在山野闻踪跃疾行。不片刻巳奔出了十多里路,感到渐往上掠,地势愈趋峻硝,到傅君婥放下两人时,才知道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山风吹来,冻得两人牙关打颤。 傅君婥在山头打了一个转,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两边山石草树高起的浅穴,躲进里面暂避寒风。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幸好隔着长江,宇文化骨不能追来。“ 傅君婥叹了一口气道“其它人或者办不到,但宇文化骨只要有一根枯枝,便可轻渡大江,你这小子真不懂事。“ 徐子陵骇然道,“那我们为何还不快逃?“ 傅君婥盘膝坐下,苦笑道:“若我练至第九重境界,定会带你们继演逃走,但我的能力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来。“ 寇仲试探道:“就算宇文化骨渡江追来,该不知我们逃到那里去吧?“ “武功强若宇文化及者,触觉大异常人,只是我们沿途留下的气味痕迹,便休想瞒过他的眼鼻,不要说话了,我要运功行气,好在他到来时回复功力,与他决一死战。“ 傅君婥淡淡道,言罢闭目瞑坐,再不打话。 两人颓然坐下,紧靠一起,更不敢说话商量,怕惊扰了他们的娘。时间在两人的焦忧中一点一滴的溜走。 船的另一旁,宋师道来到苏白的身边,出声道:“苏将军此次恐怕也是为了《长生诀》而来的?” 虽然是询问,但是话语中充满了笃定。 苏白也不否认,点点头道:“不错。” “那将军为何还不出手?”宋师道问。 苏白笑着开口:“宋公子是想借苏某之手,就那傅君婥一次吗?” 宋师道被苏白说中了心思,不在说话。 “大宗师傅采林的高徒,深的九玄大法和奕剑术的真传,恐怕不需要苏某来救吧!”苏白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其实对于苏白而言,傅君婥的生死无关重要,但是对方的死却是双龙真的崛起的关键,为了他的计划,他自然不会插手此事,最好的方法是放任自流,让事态继续按照顺序发展下去,这才附和他的利益。 看着默然不语的宋师道,苏白突然开口道:“苏某对于天刀八诀仰慕已久,不知道可曾有机会真正见识一下传说中不下于三大宗师的天刀出手。” 听到苏白话语中的意思,宋师道面色微变,还未说话,却听到宋鲁的身影闪出,应下了苏白的请求,笑着道:“武状元愿意宋家一行,是给宋家面子,想必家主也十分期待与武状元一会。” ......... 入夜,忽然傅君婥站了起来,低声道:“来了!只他一个人。“ 两小子跟她站了起来。寇仲颤声道:“不若把书给他算了。“ 傅君婥转过身来,厉责道:“你还算是个人物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徐子陵软语道:“他只是为娘着想吧!“ 明月高照下,傅君婥叹了一口气,旋又“噗嗤“笑道:“小仲不要怪娘,我惯了爱骂你了!“ 第397章 身死 若换了平时傅君婥肯认作他们的娘,必会欢天喜地,但这刻寇仲和徐子陵全身一震大感不妥。 傅君婥低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离开这里,娘定可带你们离开的。“ 宇文化及的笑声在穴外响起道:“姑娘为了这两个小子,以致暴露行藏,确属不智,这些年来姑娘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圣上,我们却连姑娘的衫尾都捞不着。想不到今趟为了本鬼书,竟迫得姑娘现出影踪,若非拜这两个小子所赐,我宇文化及食尘都斗不过姑娘的轻身功夫哩。“ 寇徐两人听得睑睑相觑,原来娘竟曾入宫行刺杨广;更为他们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否则以她连宇文化及也自愧不如的轻功,怎会被宇文化及追上。 傅君婥手按剑柄,在迷茫的月色下,宝相庄严,冷冷道:“宇文化及你一人落单来此,不怕敌不过我手中之剑吗?“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虽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傅君婥淡淡道:“宇文化及你既这么心切求死,我就玉成你的意愿吧!“ 人影一闪,傅君婥早飘身而去,接着是气劲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两人担心得差点想要自尽,探头出去,只见明月下的山岭处,宇文化及婥立一块巨石上,而傅君婥却化作鬼魅般的轾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傅君婥狂猛无伦的攻势。两人可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形象相貌。 虽是隔了足有七、八丈远,但激战中激起的劲旋,仍刮得他们肤痛欲裂,难以睁目。两人抵受不住,缩回了石隙内。到再探头外望时,形势又变。傅君婥飞临宇文化及上空处,剑法更趋凶狠险毒,只攻不守,而宇文化及却是只守不攻,显是落在下风。 今次两人的忍受力更是不济,只眨几下眼的工夫就要缩回去,眼睛痛得泪水直流。就在此时,外面傅来宇文化及一声怒喝和傅君婥的闷哼声。两人顾不得眼痛,再伸头去看,迷糊间前方白影飘来,心中有点明白时,腰带一紧,巳给傅君婥提了起来,再次腾云驾雾般下山去了。两入心中狂喜,原来宇文化及巳再次被自己无比厉害的娘击退了。 今趟傅君婥带着他们毫无保留的尽朝荒山野地狂奔,沿途一言不发,直至天明,来到一个山谷内,才把两人放下来。 两人腰疲背痛的爬起来时,傅君婥跌坐在地上,俏脸苍白如死,再没有半点人的气息。两人魂飞魄散,扑到她身旁,悲叫道:“娘,你受伤了。“ 傅君婥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毫不避男女之嫌地把他们拥入怀内,让他们的头枕在胸脯上,爱怜地道:“我傅君婥的两个乖孩子好好听着,宇文化及己受了重创,必须立即觅地疗伤,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元,所以娘终救了你们!“ 两人齐叫道,“娘你还不快些疗伤!“ 傅君婥凄然摇头道“娘也恨不得多点时间培育你们成材,看你们娶妻生子,想不到娘一向憎恨汉人,但见到你们时却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还心甘情愿认了你们作孩子。 娘刚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剑,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劲气确是名不虚传,而宇文化及更是宇文伤之下家族中最杰出的高手。为娘生机巳绝,即管师傅亲临,也救不了我。娘死后,你们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独,以后你们亦不用来拜祭。“ 两人那忍得住,放声大哭,死命搂着傅君婥,泪水把她的襟头全浸湿了。 傅君婥容色平静,柔声道,“娘今次由高丽远道前来,实是不安好心,意图刺杀杨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他宫内高手如云,故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脱身。 于是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若得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却碰巧遇上你们。“ 两人此时只关心傅君婥的生死,对什么杨公宝库,没有半分兴趣。 傅君婥怜惜地摩挲着他们的头发,续道,“我到扬州找石龙,正因由我们布在宇文化及处的眼线知悉杨广派他来找石龙,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两个乖宝贝。好了,娘撑不下去了,本还有根多话要说,但想起造化弄人,说了也等若没说。不知人死前是否特别灵通,娘忽然感到我两个儿子将来均非平凡之辈,你们切匆让娘失望啊!“ 两人凄然抬头,悲叫道:“娘啊!你怎能这样就丢下我们呢?“ “噢,那宝库就在京都跃马桥……“传君婥忽地叫道。声音忽断,傅君婥同时玉陨香消,在青春焕发的时光,目瞑而逝。两人抱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哭得昏了过去。 两人以傅君婥的遗剑,削树为板,造了副简陋之极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内一处疏林内,以她的宝剑陪葬。他们对傅君婥眷恋极深,又知这深仇怎都报不了,伤心欲绝下,大反常态,就在坟旁露天住了下来,对外面的世界,什么功名利禄,再不感兴趣。 连最爱说话的寇仲亦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说话,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鱼叉,就在河中捕鱼或间中打些鸟兽来充饥里腹,又索性脱下衣服连银两藏好,只穿短裤,过着原始茹毛饮血的生活。 幸好那时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气炎热,两人体质又好,倒没有风寒侵袭的间题。夜来他们就在坟旁睡觉,那本(长生诀)就给压在坟头的石下,谁都没有兴趣去碰它。 当晚傅君婥传他们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说出行功方式时,宇文化及就来了,所以目下他们只懂心法、经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着手练功,却是一无所知,加上心如死灰,那还有练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任得日晒雨淋,似若无知无觉。 这晚由于下了一场豪雨,分外寒冷,两人缩作一堆:心中充满无限凄凉的滋味,想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泪。 到冷得实在太厉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来,牙关打颤道:“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要生病,怎对得住娘对我们的期望呢!“ 第398章 岭南宋家 哪怕对于岭南宋家的实力已经有过预想,但是当苏白真正的和宋师道等人到达岭南境内之后,还是不由为宋家在岭南的地位感觉到惊讶,上百年的经营,宋家这个庞然大物已经将根系深埋入岭南的每一寸土地,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影响力。 早在南北朝时期,宋家就已经是一方霸主,算是岭南名副其实的掌控者,哪怕是文皇帝杨坚曾经派大军去征讨,但无功而返,所以采用招安政策,封宋缺为谯国公,然宋缺始终未曾上朝谒见。 杨广最初登基之时候,还想要在扫平关陇勋贵之后,在借机削弱宋家的实力,最好是能够将岭南重新纳入掌握之中。可惜是几次征讨的失败,及至如今,大隋已经风雨飘摇之际,原本雄心壮志的杨广,此刻仿佛被打断了脊梁一般,再也没有心事过问朝政,全心放在寻仙炼丹之上,更是让朝廷对于岭南的渗透衰退。 如今宋家的阀主宋缺,早年登上阀主之位,整顿岭南,平定夷乱,联结南僚诸雄,时隋帝杨坚扫荡南方,以十万大军欲征岭南,宋缺率一万精兵对阵,双方决战於苍梧,宋缺十战十胜,杨坚遂采怀柔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宋缺虽然接受封号但从未上朝,杨坚一生以未能收服岭南为憾。 宋缺在军事上可说是个全方位的战略家,瓦岗军首席军师沈落雁曾评道:「若说寇仲是天生的卓越统帅,宋缺就是博通古今衰变、中土最高瞻远瞩的军事战略大家」,足见宋缺的高评价。 宋缺深谙兵法,善于分析天下局势,精于作战上全方位的布局,而且由于宋姓军阀在岭南拥有相当高的地位,宋缺在岭南子民的心目中就如同神一般,一旦让宋缺征召士兵并且加以训练,假以时日必成为另一支对天下举足轻重的精兵。 不过因为宋缺一向不喜欢参与门阀斗争,岭南又远离中原,所以宋阀虽然强大,但是一直偏安一隅,并未有争雄天下的野心。 宋缺除了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武道之上的造诣更是非比寻常,他乃是中原武林百年难遇的奇才,乃「散人」宁道奇那般级数的高手,与「天下三大武学宗师」齐名,年纪比其轻但功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击败「霸刀」岳山名震天下后,从未尝过败绩,即使「魔门」高手辈出,仍要乖乖避开他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免得触怒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超卓人物。 宋缺是上代武林最著名的美男子,一向孤高自赏,目中无人,但从不妄杀无辜,外冷内热,曾经与「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相恋,但未能结合。据传宋缺一直到中年才娶丑女为妻,一说是让自己专至于武道上,而不至於沉浸在闺房之乐。 看到这些之外,苏白对于宋缺这个人更好奇了几分,一个武道、军事、政治皆有不菲的造诣的人,绝对是一个好对手,让苏白对于此十分的期待。越发的想要见识一下传闻已久的天刀八诀,看一看那威慑的天君席应远走塞外的天刀到底是何等的风采。 ......... 十多天来,他们才是首次说话。徐子陵终抵不住寒冷,哑声问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寇仲苦笑道,“若没有把娘的剑埋掉,现在我们至少可盖搭间树屋出来。“ 徐子陵道,“就算冻死了,也不可干扰娘的安宁。“ 寇仲点头同意道:“当然是这样,不若我们试试去练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应是寒暑不侵的。“ 徐子陵颓然道:“怎么练呢?“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伸手抱着徐子陵,就那么苦捱到天明。 到太阳出来时,两人才回复生机,岂料祸不单行,溪中较大点的鱼儿已给他们捉得一条不剩,鸟兽亦像知道他们是危险人物般不再留在谷内,没有办法下,两人终决定到谷外觅食。 他们带着弓矢,走出山谷,只见野花丛丛、芳草萋萋,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极目亦不见任何人迹,四处有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不禁精砷一振,胸中沉重的悲痛,减轻了不少。 两人沿首山脚搜寻猎物的踪影,不一会竟幸运地打了一只野免,欢天喜地回谷去了。 徐子陵因天气酷热炎,到溪水浸了一会,返回墓地时,见寇仲竟把压在石底的(长生诀)取了出来,正埋头苦读,不禁对他怒目而视。说到底,若非这(长生诀),傅君婥就不用惨死在宇文化及手上。 寇仲伸手招他过去道,“不要恼我,我只是依娘的遗命,好好活下去,这些人像图形虽不是什么神功的练法,但起码是延命的法门。我们虽不仅这些鬼画狩般的文字,但至少可跟首图像昼的虚线行气,再依娘教的心诀和脉穴位置练功,倘能稍有收成,就不用活活冻死了。“ 徐子陵正要反对时,寇仲把书毫不尊重的劈面掷来,徐子陵自然一把接着,刚好翻到其中一幅仰卧的人像。 以前看时,由于不知奇经八脉的关系,便像看一些毫无意义的东酉,今次再看,立时明白多了,竟移不开目光,深探被吸引着。 寇仲嚷道:“那第六幅图最有用,最好不要先看别的。“ 徐子陵翻了翻,才知自己看的是最后的一幅,再看第六幅图,似乎没有第七幅图那么容易上手,便不理寇仲,径自坐下看那最后一幅的图像。 由这天起,两人除了打猎睡觉外,就各依图像打坐练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自然里,彻底过着原始的生活。心中的伤痛不知是否因有所专注的关系亦日渐消减。有意无意间,他们终进入了九玄功要求那万念俱减的至境。接着的八天,两人各练各的,有时连打猎都不去了,随便摘些野果,填饱肚子了事。 寇仲练的是那幅似在走路的图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与徐子陵那幅全无分别,但行气的方式却刚好相反。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咀,对正头顶天灵穴。至于自此以下的箭咀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咀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其中很多穴脉根本是傅君婥没有提过的,又或提及时指明与练功无关的。 徐子陵那幅却是仰卧的人像,粗黑箭咀指的却是右足涌泉穴,七色箭咀的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不像寇仲的重归头顶天灵穴,复杂处则两幅图像都是不相伯仲。 第399章 功成 这两人心无所求,横竖无事可做,依着娘教下的心法,抱中守一,意念自然而然随早巳记得滚爪烂熟的指示经穴过脉,总在有意无意之闲,深合九玄大法之旨。有时练红色箭咀,有时练别的颜色,虽似没有特别的功效,但两人亦不斤斤理会。 到后来,寇仲突然醒觉般依图像行走的姿势闭目在谷内行来走去,而徐子陵则要躺下来才感适意,一动一静,各异其趣。 到第九天晚上,忽地雷雨交加,两人那睡得着,被迫起来练功。寇仲如常漫步谷中,徐子陵则索性浸在溪水里,只露出脸孔,各自修功练法。不久,两人都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长生诀)各自熟习了的圆像,并且再不理什么箭咀指示,只是虚虚渺渺,精神固定在某一难以形容的层次。奇妙的事来了。先是徐子陵脚心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犹幸冰凉的溪水和雨水,稍灭痛苦。徐子陵福至心灵,知道这是神兆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也幸好傅君婥来不及告诉他有关气机发动的情况。若换了是九玄大法气动的正常情况,会是脊骨尾闾发热,再由督脉逆上,冲破玉枕关,通过泥九,再回到前面的任脉,如此运转不休,经三十六周天而成基本功法。对一般武人来说,这巳是梦寐以求的境界,由此登上内家高手之途。 至于徐子陵这刻的情况,根本是前所未有之事,一骰人定会视之为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故石龙当日依图练习,由于早有成见,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 徐子陵根本不知是什么一回事,一心认为就该如此:心无罣碍下,死马当了活马医,反得到图像的真髓。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冻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奔跑起来,使气血仍能保持畅顺。 两人就是这么硬撑了两个时辰,到天明时,寇仲终支持不住,软倒地上。就在此要命的时刻,全身经脉似乎全都爆炸开来,接着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 徐子陵则发觉体内差点把他活活灼死的热气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漫无着落,亦失去了知觉。到了正午时分,雨过天晴,太阳破云而出时,寇仲首先醒了过来,只觉体内凉浸浸的,一点不怕火毒的太阳,舒服至极。 寇仲仍弄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想起昨晚的情况都犹有余悸,茫然坐了起来。一看下乖乖的不得了。只见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最奇怪是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 寇仲心中大奇,暗忖原来气机发动后,这世界竟会变得焕然一新,就在这时,一股无以名之的狂喜涌上心头,令他跳了起来。 寇仲首先想起徐子陵,大叫一声,高嚷道:“小陵,我练成第一重了,看,我的身体多轻,可以翻筋斗了。“ 连翻两个筋斗后,才飞奔着去找自己的好兄弟。 事实上即使请当当代所有见闻广博的武学大宗师来,也不知两人究竟炼成了什么东西。甚至写出(长生诀)的作者,亦要为两人现在的情况瞠目以对。 不过两人确因而改变了体质,但若说动手对阵,只要来个普通的会家子,就可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了。可是由此发展下去,两人的内功劲气可达到什么境界,就谁都说不上来。 徐子陵听到他呼叫声,逐渐回醒过来,仍是浮在水面,全身暖洋洋的,一点寒冷感觉也没有,忙爬上岸来,按着是一震跪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丽倍增的世界。由那天开始,两人以为练通了九玄大法第一重的境界,又对那晚的痛苦记忆犹深,暂不敢练功,但却再耐不住性子,早上起来就往外狩猎,到日落西山才返回谷地,但无论如何疲倦,只要一觉睡醒,立时疲劳尽去。 这天醒来,寇仲扯着徐子陵来到傅若婥坟前,道,“我们这样下去,娘必不高兴,何况她还想我们娶妻生子,建立功业,成为不平凡的人。“ 徐子陵默然片晌,点头道:“我也想到外面闯闯,不过我们虽练出点门道来,但比起真正的高手,相差仍是不可以道里计,若做个帐前小卒,自觉又不甘心,娘这么厉害,我们怎也不可丢了她的面子。“ 寇仲嘻嘻笑道,“这个当然,正如娘说,宇文化及对(长生诀)是志在必得,定不肯放过我们。说不定已使人画下图像,全国悬赏,所以我们仍须避避风头,本来最好是在这里,不过若这么过下去,我们定会变成了野人。“ 徐子陵道:“你有什么计划呢,“ 寇仲胸有成竹道:“我们先把(长生诀)找个地方埋了它,然后往南走,见到什么城乡县镇就设法留下,看看可否找到工作,打听清楚形势后,才继续我们投靠义军的大计。“ 徐子陵不知如何,亦很想出外闯荡一番,当下拜祭了傅君婥,埋了(长生诀),取回衣服穿上,袋好银两,离开了这令他们心伤魂断,永世都忘不了的美丽小幽谷。 这时已是秋天,天气清爽。 两人终是年青,逐渐由傅君婥惨死的打击回复过来,开始有讲有笑,更由于初窥武技的堂奥,对自己的信心亦壮大起来。 往南走了七天后,遇上了一条小村,只有十多户人家,其中有灯火的,只有两、三家,可知此处人家在战乱频仍下,都是生活困苦,惟有俭省过活。 第400章 两人有点重回人世的感觉,朝村庄走去,蓦地犬吠之声大作,顿时群犬相应,好几头巨犬还此进彼退,互相壮胆的朝他们移来。两人暗暗心惊提防,幸好有村人出来,喝散群犬,还热情招呼他们留宿了一宵。翌晨他们留下宿钱,问清楚了附近最大镇县的方向,又上路去了。 再走了十多天,来到浙水西端新安郡南的一个叫翠山的大镇,约有二千多户人家,位于鄱阳湖之东,人丁颇为兴旺,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繁盛的江南水乡镇市,规模虽只有丹阳的四分之一,更没有高墙城门,但两人一见就生出想留下来的心意了。 最吸引他们是镇上妇女衣着讲究,无论剪裁和文绣都表现出水乡女儿的玲珑与巧思。更令他们高兴的是她们都披上绣花卷膀、足着绣花鞋儿,腰束多褶襉裙、越显得娇娆多姿,成群结队的招摇过市,看得他们心都痒了起来。 尤其是现在囊内颇有几个子儿,非是以前的穷混混:心情大是不同,胸膛挺直多了。两人找了间看来不太昂贵的小旅馆,要了个小房闲,才提心吊胆的往镇公所摸去,若见到有自己尊容的绘像悬赏,只好立即逃之夭夭了。 镇上商店大多为前店后坊,楼上住人,作坊和货仓靠水,充分利用河道的运输之便。 到了镇公所后,只见贴满了征兵募卒的文告,却不见任何悬赏的榜文,两人心花怒放,一声欢呼,大模厮样沿街游赏。一群年青女子笑嘻嘻地迎面而来,见到两人各具奇相,体格轩昂,登时眉挑目语,逗得两个小子心花怒放。自出生以来,两人还是首次得到来自异性的这般赏识,登时信心大增。事实上在山谷隐居的这个夏季,由于大量的运动和上乘功法的修练,又正值他们处在青春发育期,两人不但长得高壮了少许,最显著是神气上的表现,使他们散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少男魅力。 两人很快便给水镇浓厚的民俗乡情征服了,暗忖就算留在此处,娶妻生子,也是不错。当日在扬州之所以整天作发达幻梦,皆因不满于现状,又饱受欺凌,现在到了这好象世外桃源的地方,民风淳朴,感觉新鲜之极,于是立时改变心意,不作投军之想了。 寇仲瞥见一块写着:“留春院“的大招牌后,搂着徐子陵的宽肩挤眉弄眼道:“小陵,你也差不多十六岁了,我却快是十七岁,人家有些年方十四便娶小媳妇,而找们到现在仍是童男之身...“ 徐子陵不耐烦道:“我知你的意思了,有了银两,你这小子还不周身痕痒吗?我并不反对拨出部分来作为开光费,但至少要待我们找到工作,安顿下来,才研究怎样去寻欢作乐,而且那可是娘留给我们的老本,足可够我们兴建间颇象样的褛房,还可经营闲小店铺,绝不可妄充阔绰把它花光了。“ 寇仲见他不是真的反对,喜道:“当然当然,让我们先去大吃一顿,才探听一下有什么工作正欠缺人手。“ 这时两人来到一间饭馆之前,正要进去,一位壮硕如牛的汉子旋风般冲了出来,夹着包袱,转左而去,一个矮瘦老汉追了出来,大叫那汉子的名字,但那汉子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矮瘦老汉颓然坐了下来,靠着铺门,狠狠咒骂。两人一头雾水,正要入店,那老汉尖声道,“今天不开铺了,以后都不开铺了。“ 他们这才知道他是这饭馆的老板,看他满身油污,就知是兼上伙头之职。寇仲最是好奇,问道:“为何以后都不开铺了?“ 老漠斜斜兜了两人一眼,闷哼道,“那败家子都走了,我女人又在上月过了身,一个人怎么理这间大铺子?“ 又垂头叹气道:“若说造饭手艺,我老张认了第二,谁敢再认第一,甚么团油饭、清风饭、玉井饭,我老张那一样不是拿手本领,偏这败家子不懂继承绝技,整天嚷着要去参军立功,你看,异日他变了个乞儿回来,我才绝不会养他!哼,我索性回到乡间去,教他想寻我也寻不到。“ 两入交换了个眼色,同时蹲了下来。 寇仲道,“那太可惜了,这么一大间铺子就关门了,不若你雇用我们作帮手,同时又做你的徒儿,那么张公你的绝技就不会失传了。至多我们收顺些,就每个月要你两百佃五铢钱吧,“ 老张大感愕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好一会后,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寇仲胡诌一番后,老张道,“是否两个人一共二十串钱?“ 每串十钱,二十串就是二百钱,这在一个人来说巳是非常微薄的工资,而两个人只给二百钱,更是太过刻薄,难怪老张连儿子都迫走了。 寇仲只想学他的造饭之技,好得将来用以营生,不过他亦是精于数口的厉害脚色,想也不想道:“那就要包吃包住了。“ 老张瞇起老眼怪声怪气道:“包吃包住也可以,但一切打扫杂务,都由你两个一手包办。“ 寇仲笑道,“成交!现在我们正饿得要命,这餐自然是入张老板的数了。“ 就是这样,两人搬到了老张饭馆楼上他儿子空下的房间居住,每天天未亮便起床工作,到午膳后老张关铺睡午觉时,两人就负责去买货提货,晚饭关门后,老张洗澡睡觉,他们则洗碗打扫,忙个不亦乐乎,不要说去青楼开光,连睡觉的时间也不大足够。 不过老张的造饭手艺确有真实本领,名闻当地,路过的商旅均乐于光顾。饭馆只卖三种饭,就是老张提过的“团油饭“、“清风饭“和“玉井饭“,但老张却不是技止于此。 有了寇仲和徐子陵后,他亦不时接些上门到会的生意来做。两人由于有心偷师,兼之老张年老力衰,日渐倚重他们,便逐点逐滴地把他的烹饪绝活传给他们。 第401章 不过两人待了月余之后,便又在某一天清晨两人天未光就背负包袱再上征途。就是这个突然而来的决定,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也改变了天下和武林的命运。 目的地是大隋国的东都洛阳。当日宋鲁普说过到四川办妥事后,会到洛阳去寻找传说中的和氏璧。由于这非是十天半月可以做到的事,所以虽事隔半年,他们仍想到洛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上宋鲁。 愈接近长江,他们愈感受到战乱的压迫,道上不时遇上逃难的人,问起来时,谁都弄不清楚是躲避什么人,连隋军或是义军都分不清楚。 这天来到一个小县城处,找到闲小旅馆,睡到午夜时,忽然街土人声鼎沸,一片混乱。两人知道不妥,忙收拾行囊,赶到楼下,扯着正要离开的其中一个客人询问。 “杜伏威在东棱大破隋军,进占历阳,却想不到他的军马这么快便来了。“那人道,说罢惶然去了。 两人想不到历阳这么快失守,立时破坏了他们到历阳乘船北上的大计。来到街上,只见人车争道,抢着往南方逃走,沿途呼儿唤娘,哭声震天。两人虽是胆大过人,但终仍是大孩子,感染到那种可怕得似末日来临的气氛,登时心乱如麻,盲目地随着人流离开县城。 路上布满挤跌拋弃下来的衣服、家俱、器皿和鞋子,什么东西也有,可知情况的混乱。两人死命拉着对方,怕给人潮挤散了。 出到城外,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照明火把和逃避战祸的人,想不到一个小小县城,平时街上疏疏落落,竟一下子钻了这么多人出来。寇仲拉着徐子陵,改变方向,由支路离开大队,沉声道。“我们仍是要北上,至多不去历阳好了。“ 徐子陵点头道:“理该如此,我们小心点就行了。“ 两人掉头绕过县城,继续北上。离开翠山后,他们还是首次走夜路,出奇地发觉借着微弱星光,他们巳可清楚看到路途。走了个许时辰,前方漫天火光,隐有喊杀之声传来,吓得两人慌不择路,远远绕过,就是这个改变,使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向的感觉。 到天明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处,正想找人问路,蓦地蹄声大作,一队人马由山坡冲刺而来,两人大吃一惊,忙躲进附近的草丛里。 这批约六十人的骑队,一看他们杂乱无章的武士服,便知道必是义军,人人臂挂绿巾,甫进村内先射杀了几只扑出来的犬只,接善逐屋搜查,把村内百多男女老幼全赶了出来,一时鸡飞狗走,呼儿唤娘,哭喊震天,使两人不忍目睹。 若有盖世武功,这时便可出去主持正义了。但他们却也想到,纵管武技强横如楚霸王项羽,还须种种条件配合,才不致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在这动荡的大时代中,个人的力量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绿巾军把村内男女分两姐排列,且团团散开包围,防止有人逃走。两人这才明白为何闻得义军将至,整个县城的人要逃得一干二净了。惨在此等乡村消息不灵,兵临村内时仍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他两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看到那些持刀拿戟的义兵人人都像杀人不眨眼的凶徙,大气都不敢吐出半口o尤其他们离最接近的义兵只有五十多步远,实是危险之极。 其中一个看来是义军头子的,在四名亲随左右护翼下,策骑来至排列村男的人堆中,把精壮的挑选出来,赶到一边,另有人以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显得韭常横蛮无道。遇有反抗者,马鞭立时狂抽而下,打个半死。 两入看得脸青唇白,却又愤莫名。那些母亲妻子见到儿子丈夫被人拉去作夫役,发出阵阵令人不忍卒听的呼号悲啼。可是那些所谓义军则人人神情凶悍,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那军头挑完了男丁,经过那些女眷小孩时,忽地勒马停定,以马鞭指着其中一名村女喝道:“你出来!“ 村民立时一阵骚乱,但却给那些义军迅速喝止,当然少不了有几个倒地受伤的人了。寇徐两人看得眶毗欲裂,又知此时挺身而出亦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时才知道投靠义军的想法,是多么愚昧天真。那村女被拖了出来,果然长得颇有秀色,身材丰满,难怪那军头心动了。 那军头吃吃淫笑时,在旁边一名年青义兵冷冷道:“祈老大,杜总管有命,不得奸**女,祈老大现在临崖勒马,仍来得及。“ 这人满腔正义,又敢以下犯上,两人想不到义军中有此人物:心中喝釆。 祈老大冷哼:“李靖你少管闲事,现在我是奸**女吗?我是要把这美人儿带回家去,明媒正娶,纳她为妻,哈!杜爷难道连婚嫁都要管吗?“ 李靖正要说话,那村女一口咬在抓着她的绿巾兵手背处,那绿巾兵吃痛放手,村女不知那里来的气力,狂奔出了重围,朝着寇徐他们的方向奔来。 四名绿巾兵立时笑骂着策骑追来。寇徐两人看到村女俏睑上那凄惶的表情,涌起义愤,那还顾得自己安危,就地捡起石头,跳了出来,就朝巳追上村女的绿巾兵掷去。 以前在扬州城时,他们最厉害的武功就是掷石头,所谓功多艺熟,颇有准绳,这刻毅然出手,又在猝不及防之下。两名绿巾军胸口中石,竟跌下马来。 此时那村女终于力竭,朝地上倒去。寇仲忽觉自己浑身是劲,体内真气激荡,似乎老虎也可以打死两只,所掷出的石头,亦劲道倍增,大感兴奋下叫道:“小陵救人抢马。“ 石头连珠掷出,另两名绿巾军刚要弯弓搭箭,已脸颊中石,惨嘶倒地。蹄声轰鸣下,众绿巾兵见状立即空蕈而至。 此时徐子陵巳搂起村女,正愁不知如何上马,眼见众兵赶来:心中一急,忘了自己不懂武功,竟急急追上正往前冲去的战马,还搂着那似是轻如无物的村女飞身上马,岂知容容易易的就稳坐到马鞍上。 第402章 天刀 宋家,磨刀堂。 这里是宋缺闭关练武的地方,宋缺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虽然是宋阀之主,所掌握的权势在整个天下都是最顶尖的一批,但是比起一方霸主的身份,宋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武者,对于武道上的用心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多的多。 “父亲。”宋师道站在磨刀堂外出声道。 磨刀堂在宋家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进去,哪怕是宋师道也不太敢进去,如果不是必要,他绝对不想要进磨刀堂。 咯吱一声,磨刀堂的大门打开,一个好像玉石雕琢而成,穷尽男人美貌的中年男子出现,正是名震天下,武功比肩三位大宗师的天刀宋缺。苏白如果在这里,估计也就知晓为何宋师道那么帅气了,绝对是遗传的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宋缺看了一眼儿子,微微点头。 宋师道恭敬开口道:“早上刚刚到。” “事情办得如何了?”宋缺直接了当的问道。 宋师道对于父亲的态度没有一点意外,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这般态度,宋缺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对于教育儿子也就是传统的那一套。所以对于宋师道而言,宋缺严父的身影早已经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无论是姐姐宋玉华和妹妹宋玉致所受到的特别宠爱,在他这里都是没有的,有的只是严厉。 他恭敬的回答道:“已经有了和氏璧的消息?” 说着,他就将自己这一次的所见所闻尽皆讲述。 宋缺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哪怕是听到宋师道提起‘慈航静斋’、‘梵清惠’这些字眼的时候,依旧面色不变,没有半分波澜,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这么说来,和氏璧极有可能在慈航静斋。”宋缺沉吟道。 “是!”宋师道点头。 宋缺又问道:“那苏白在哪里?” “在前厅等候父亲,鲁叔正在陪座。”宋师道回答道。 “前面带路。” “是。”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朝着前厅而去。 前厅,苏白和宋鲁相对而坐,正在喝着茶说着话,突然苏白动作一顿,目光朝着外面望去,宋鲁看到苏白的动作,也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极目所至,空无一人,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苏白却没有在意宋鲁的表情,眼神凝重,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身旁的破虏刀上,心中暗道:宋缺来了。 人未到,但是对方的那股刀意,那种霸绝天下的气势苏白已经感觉到了,同为高手,更巧合的是两人都是用刀之人,所以哪怕还未碰面,苏白已经感觉到了宋缺身上那股斩断一切的冲天刀意。 无独有偶,还未走到前厅的宋缺也感受到了苏白的存在,他止住脚步,转身对着宋师道开口道:“去,取我刀来。” “父亲?”宋师道面色不解。 他不知道自家父亲为何是这样的反应,竟然人都没有见到,就直接让他取刀。 宋缺摇头道:“取刀来便是。” “是。”宋师道无奈听命。 看着离去的宋师道,宋缺平静的眼眸突然闪过一缕惊讶,他已经感受到了苏白身上的那一股刀意,这是源自两人同为刀客的惺惺相惜。 哪怕是听到宋师道说苏白实力不凡,身边还携带了一口宝刀,似乎在刀道之上造诣不浅,但是宋缺其实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如今的这个时日,以宋缺的武道造诣,除了三位大宗师之外,也说是邪王、阴后、四大圣僧等这些在宗师境界徘徊了许久高手在值得他认真对待。 苏白年纪不大,不过是刚刚展露头角,就算有些天赋,也不是值得宋缺出手。哪怕听到宋师道说苏白要挑战自己,他也不过是一笑至之,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人的一些意气罢了。 不过现在,宋缺将刚才心中的轻视全部抛弃,不管说苏白的功力如何,但是仅仅凭借他感受到的这股刀意,他就知道对方在刀法之上的造诣并不弱于自己,值得自己一战。 “苏白!” “宋缺!” 宋缺踏入前厅之后,都不需要别人介绍,直接看向苏白,然后对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而就在宋缺到来的时候,苏白也站了起来,看着宋缺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战否?”宋缺开口道。 “大兄...”宋鲁连忙出声阻止。 不管怎么说,原来是客,自己大兄直接找客人挑战,无论是前辈的身份、此地主人的身份,传出去都不好听。 “荣幸之至。”苏白应声道。 “好!”宋缺爽朗一笑,转身就朝着厅外走去。 苏白也是一笑,提起破虏刀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对方出去。 “哎!”宋鲁一拍额头,一脸的无奈,他觉得自己太难了。 宋缺在前,苏白在后,两人走出前厅,朝左方一拐就进入一处演武场。 两人相对而立,苏白开口道:“你的刀呢?” 宋缺哈哈一笑,大喝一声:“刀来!” 说罢,就见到一柄造型古朴,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破空而来,直接落在他手上。 而不远处的宋师道也是一脸茫然,他还想着劝阻父亲一番,没想到这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 却说那寇仲徐子陵救了人之后,先是了以此结识了李靖,得到李靖传授的血战十式。不过有些倒霉的是,两人在因为救援李靖的时候,被号称袖里乾坤的杜伏威擒拿。 “砰砰!“ 两人给扔在林边的草地上,跌得个头昏脑胀,哼哼哈哈地爬了起来。两人环目四顾,见不到杜伏威,一声发喊,亡命奔逃。 忽然寇仲“咕咚“一声,仆倒地上。徐子陵早冲出了十多丈,又掉头跑回来,正要扶起寇仲时,才发觉他失去了知觉。他颓然坐倒地上。 杜伏威的腿倏地出现他眼前,徐子陵喘着气道:“你想怎样?“ 杜伏威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徐子陵一震抬起头来,见到杜伏威冰冷的脸容,拭探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杜伏威点头道:“是的!你可以走了,但只是你一个人。“ 第403章 认贼作父 徐子陵泄气道:“我绝不会卖友求荣的。“ 杜伏威蹲了下来,微笑道:“你的江湖经验太浅薄了,只一招就试出了你和寇仲的关系。好了!现在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不准有丝毫迟疑,否则我就把你的好朋友逐双手逐只脚捏碎,使他变成终身残废。“ 徐子陵骇然道:“我说错话干他什么事?这未免太不公平吧?“ 杜伏威若无其巷道:“这人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否则就不会有人做皇帝,有些人却要做讨饭的叫化子了。你不要以为可随便乱说,待会我弄醒寇仲时,只要一对口供,就知你是否胡言乱语。一句谎话,就挖出寇仲一只眼晴,两句谎话后,就轮到你好朋友的手和脚。“ 徐子陵听得浑身发麻,比起这人的狠辣无情,以前在扬州的所谓霸道人物,全在比较下变成了大善心人。 杜伏威暗忖那到你这小子不听话。 他本亦不屑杀死那批追杀徐子陵的流氓恶痞,只是为了使徐子陵认定他是残忍好杀的人,加强压力,才痛下杀手。 宇文化及追捕两人,被高丽罗剎女傅君婥救走,已是轰动江湖的事,尤其此事牵涉到扬州宝库,更为杜伏威所关心。所以听到手下说出两人容貌,便亲身赶来,刚好见到徐子陵等人和昏迷的李靖待要离城。 这时见把徐子陵收得贴贴伏伏,压下心中的兴奋,淡然道:“宇文化及为什么要追你们?“ 徐子陵看了寇仲一眼,泄气道:“还不是为了本鬼书!“ 杜伏威故意再露上一手,表示自己非是一无所知,漫不经意道:“就是那暴君想得到的《长生诀》了,那暴君不但残暴,还非常愚昧!长生不死!想歪他的心了。“ 旋又道:“你的内家真气是谁传你的?“ 只是从杜伏威的问题,就知这人大不简单。他并不循序而问,而是采取突击式的方法,教对方难以先一步预拟好答案。 徐子陵果然楞住了,见杜伏威目闪寒光,连忙摇手道:“别!我说了!是娘教我的。“ 这回轮到杜伏威愕然道:“你的娘?“ 徐子陵知最后都瞒这魔王不过,叹了一口气把遇到傅君绰的过程和盘托出,说到傅君绰死去时,两眼一红,差点丢下泪来,忘了杜伏威绝非倾诉的对象。 岂知杜伏威伸手向着寇仲眼睛,摇首道:“你在骗我!“ 徐子陵大吃一惊,叫起撞天屈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杜伏威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在玩手段,以套取更重要的情报。徐徐道:“你体内的真气,与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九玄气似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会是罗剎女传你的呢?“ 徐子陵松了一口气,摆出原来如此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娘只传了我们练功的心法,却来不及告新我们练功的方法,我们没得头绪,只好自各在《长生诀》中找了一幅图像依着线条的指示来练。真情就是如此,你不信也没法了。“ 杜伏威双目亮了起来,旋又泄气道:“这确是天下奇闻,《长生诀》原来竟是簿武功秘籍,不过现在就算给我得到,亦没有用处。除非我肯把功力全部散去。哼!罗剎女有向你们提到杨公宝藏吗?就算没说过都不打紧,我可把她的尸身挖出来,怎都可查到点蛛丝马迹的。“ 徐子陵骇然叫道:“你怎可以这样做?“ 就在此时,他见到寇仲的手微颤了一下,显是醒了过来。 杜伏威背着寇仲,自然看不见,还好整以暇道:“那你就说出来吧!唉!入土为安,当然不必骚扰你娘就最好了。“ 徐子陵垂头叹道:“我投降了!不过你可要放过我们。杨公宝藏就在扬州城北关帝庙内,只要把神像移开,就可以见到往宝藏去的地道了。娘正是要去取宝物,才遇上我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唤醒寇仲来对口供,你弄晕了他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呢?“ 杜伏威一呆道:“扬州城?这确是今人难以想象,哈!“ 伸指发出一股劲风,徐子陵立时应指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又醒了过来,只见寇仲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而杜伏威正仰首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寇仲叹道:“小陵!对不起,为了你的小命,我已把关帝庙的秘密说出来了。“ 杜伏威暴喝道:“闭嘴!再听到你们提道三个字。我就宰了你们。“ 接着长身而起道:“站起来!“ 两人的心儿忐忑狂跳,不知他是否要杀人灭口。 杜伏威双目寒光闪闪,冷冷扫视了他们几遍,看得他们心中发毛,才柔声道:“你两个小鬼头先带我去那里把《长生诀》找出来,才可回复自由。“ 徐子陵叫道:“你不是说《长生诀》对你没有用处吗?“ 杜伏威微笑道:“看看都是好的呢。由现在起,你们就叫我做爹,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明白吗?来!唤声爹给我听听!“ 两人对望一眼,暗忖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奈下齐齐叫“爹“,都有认贼作父之感。 杜伏威却大感满意,哈哈一笑道:“真乖,让爹我带你们到酒馆吃饱了才起程吧!看!天都快亮了,日出前该还可赶百余里路。“ 两人被杜伏威挟着真的跑了过百里路,天明时到了新安郡。 此郡乃长江以两一个兴旺大城。由于仍未受到战火波及,加上大批难民逃到这里避难,更是热闹。 杜伏威两手负后,脸无表情的领先而行,也不知他会是因自己成为了人人躲避的瘟神样貌而感到不好意思,还是以此为荣。 寇仲向徐子陵打出忍耐的眼色,趋前向杜伏威道:“爹!你不用回历阳去做大王吗?说不定有人会趁你不在谋反呢!“ 杜伏威淡淡道:“乖儿子你最好少说两句话。否则给人听到,爹就要杀人灭口了。“ 寇仲吐出舌头,装作惊惶地退回徐子陵旁,耸肩低声道:“李大哥说得对,爹果然不是得天下的料子,动不动就杀人,不懂收买人心。“ 第404章 交手天刀 宋缺苏白两人相对而立,各自握刀在手。 “二十年来,江湖上除了三位大宗师之外,再也没有人值得宋某倾力一战,故宋某只能日日夜夜在磨刀堂中磨刀,这一柄天刀已经寂寞了二十年。原本以为出鞘之日,对手不是三位大宗师,就是那位传闻中精修佛道儒三派的邪王。却不想今日遇见你,令宋某欣喜非常。”宋缺傲然而立,看着苏白眼中战意无双。 “苏某习武至今,所遇到的高手也不少,但是真的如阀主这般精纯的刀客,却是前所未见,故苏某也恨不能一战,以证刀道。”苏白眼中战意慢慢,朗声开口。 他经历过这么多的世界,遇到的高手也不少,但是真的在刀道之上早已匪浅的人不多,唯一可以一提的是大汉世界的那位忠义无双的二爷,但是那一位的刀法其实更多是偏向于沙场征伐,对于单打独斗并不算巅峰。 真的全部论起来,只有眼前这位天刀宋缺,对方在刀道之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的状态,也就是那种‘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苏白虽然没有见过那三位大宗师,但是他可以确定的一点,哪怕是那三位大宗师,对上眼前的这位天刀,也不敢轻言胜之。 苏白和宋缺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战意,也便没有了什么多余的话,直接出手。这一战,无关恩怨,只是因为两人同为刀客的见猎心喜,只为互相印证刀道的理解。 玄虚刀法! 两人相距不过数丈的距离,以两人的实力这般的距离又和方寸之间有什么区别,从苏白出刀的之后眨眼间的功法,破虏刀的刀锋已经来到宋缺的面前,距离脖颈不过方寸,浑身汗毛竖起,似乎只要轻轻一送就能斩断他的脖子。 但是刀锋也就到此为止了,再也斩不下去了,因为天刀已经出鞘,带着苏白都无法轻视的绝世锋芒向着他的头顶力劈而下。 一旁观战的宋师道和宋鲁此时是满脸惊讶,他们既不知道苏白何时拔刀而出,也完全不知道宋缺是在何时将自己背上的天刀拔出,仿佛是变戏法一样,当苏白的刀锋在宋缺咽喉之上时,天刀也已经到了苏白的额头之上,甚至将刀气都将他的一丝黑发割下。 也只有眼力惊人的苏白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宋缺的拔刀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天刀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这随着他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天刀八诀?”苏白轻声道。 “第一式,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宋缺淡淡的开口。 “好!” 苏白双目之中暴涨出眩人的紫光,仿佛是道家至圣的氤氲紫气。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以苏白为中心,整个空间都随着向着外面扩开膨胀。已经来到他头顶的天刀也在这股无法阻挡的开辟意境之中弹飞开去。 手中破虏刀收回,而后猛然劈出。 太平刀法第一式,旗开得胜! 宋缺感觉到这一刀无尽的气势,如同汉白玉石铸成的左手抬起,改成双手握刀,整个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斜,大喝一声,天刀如同从天而降的神霄之雷,带着切断一切的绝世锋锐,硬生生的挡住从苏白身体之中迸发出来的这如同开天辟地的一刀。 两人的身上同时爆发出滔天的气浪,脚底下的石板被震成齑粉,烟雾四起。 一旁观战的宋师道和宋鲁连连后退,因为这两股刀芒让他们两人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若是不后退,绝对会受伤。 轰! 两人同时后退。 苏白却没有丝毫停顿,竟然直接欺身而上,手中破虏刀连续劈出。 太平刀法第三式,翻江倒海。 他仿佛化身为无数的刀影,整个演武场的空气开始扭转流动,成败上千道刀光闪烁,将半边天空都遮住。 太平刀法是当初翼王所创,虽然苏白还未彻底推演出后面两式,但是在到了现在,原本的招式已经无法全力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眼下的这一招是他融合了当日得自武当夜行刀法之后融入改进之后所得,太极拳剑精义融汇,结合佛门经意所创出,这次算是第一次使出,不过从眼前的情况看,比起之前威力强了不止一分。 刀气纵横之间,不断的吸摄天地精气,宋缺一刀崩碎一道刀芒,自身的刀气却是被另外的刀芒摄取大半。无穷无尽,无休无止,不将他体内的气力吸干不罢休。 宋缺忽的往横移开,拖刀疾扫,天刀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刀锋、刀身、刀柄,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将刀芒一个个的击碎。浑身真力在刀锋之上内敛,让苏白的刀芒再也无法吸摄到半分真气。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以虚还实”,就这样子被天刀轻易的破去。 但是就在这时候,苏白的另一刀就紧接而来,漫天刀芒碎裂散落的元气再次被苏白聚拢道一起,汇聚成一道令宋缺变色磅礴刀气。 苏白这一刀轰然劈下,宋缺躲无可躲。 但是宋缺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如同玉石雕像,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肃杀之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 他面色不变,依然挥刀而出:天刀八诀第七式,天式纵横,阳离爰死? “轰!” 劲气横流滚荡,两人触电般退开! 苏白身子突然急停前进,鬼魅一样的在空中绕过一个大弯,来到了宋缺的侧身,简简单单的一刀划出。这一刀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但却慢至不合常理。 也只有正面应对这一刀的宋缺清楚掌握到此拳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第405章 平分秋色 面对如此刀法,宋缺掌中天刀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化作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苏白全身。竟然以自身绝世刀法以巧破拙,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粼粼、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划出一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直取苏白。 太平刀诀第五式,负重前行。 轰! 两人再次对拼,激起一阵剧烈的碰撞,各自后退,直至烟云散尽,两人屹立不动,似乎没有在出手的意思。 这一场的比斗就此停下,算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苏白已经使出了搏命之外几乎所有的招式,相信宋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到了这个局面,两人知晓如果在继续下去,那就要到了搏命的阶段。 两人虽然是武痴,但是都不是那种不要命的疯子,所以这个时候时候收手算是最为合适的阶段,况且就算如此,这一场的交手,对于两人都是受益良多。 苏白经过这一次的交手,对于太平刀诀最后两式的推演有了很大的帮助,而宋缺对于天刀第九式也算是略有雏形。 ......... 杜伏威别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锐目射出深寒的杀机,吓得寇仲再不敢说下去。 杜伏威身形本比两人要高上两寸许,加上头顶高冠,走在人堆中,更见鹤立鸡群,非常惹人注目。 三人登上城中一所最大的酒楼,只见挤满了人,想找张桌子确是难比登天。 杜伏威扯着其中一个伙计,塞了两串铢钱到他手里去,那伙计立时不知由那里弄了张桌子加设在靠窗台处,恭恭敬敬请他们“三父子“坐下来。 要了茶点后,杜伏威只喝了一口茶,便停下来看两人狼吞虎咽,淡淡道:“谁说我不懂收买人心?“ 寇仲低声道:“爹若懂收买人心,就不该四处拉夫,抓人入伍,弄得人见人怕。“ 杜伏威不以为忤道:“小子你懂些什么。俗语有谓发财方可立品,现在爹只像仅堪糊口的穷光蛋,一不小心就连家当都会失去。何来本钱收买人心?“ 寇仲摇头晃脑道:“爹若懂收买人心,就该对孩儿们装出大英雄的模样,说些什么救世济民的吹牛皮大话,让我两兄弟心甘情愿追随阿爹,助你去打天下,总强胜过刻下般靠打算吓,大伤我们父子间的感情。“ 徐子陵那忍得住,差点连口内美味的糕点都喷了出来,旋又见杜伏威神色不善,连忙掩口低头。 寇仲一点不理杜伏威眼中射出的凶光,嘻嘻笑道:“爹你老人家切莫动气,忠言总是逆耳的。那昏君之所以被称为昏君,就是不肯听逆耳的忠言。爹你若只想当个贼头,当然没有问题,但若要以统领天下为己任,则无论怎样不愿听人批评,亦要摆出礼贤下士,广开言路的似模样儿,人家才不会说你是另一个昏君。“ 杜伏威听得呆了起来。 他自与吻颈之交辅公枯聚众为草莽,成为黑道的一方霸主。到后来率众投奔长白山的王薄,旋又脱离王薄自立为将军,纵横江淮,未曾一败。现在连历阳都落到他手里去,威震大下。却从未试过有人敢当面训斥他,且又说来文诌诌的,还是出自这么乳臭未干的一个小子之口。不过听了却觉非常新鲜,尤其是他口口称爹,若为此发脾气,实是有欠风度,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寇仲意犹未尽,边吃边道:“爹你的武功这么厉害,看来宇文化骨都非你的敌手。 在江湖上排名当在那什么“武尊“毕玄,什么“散人“宁道奇之上,连慈航静斋的尼姑都要怕了你呢。“ 看了看他的脸色,“咦“一声续道:“难道孩儿拍错了爹的马屁吗?为何脸色变得这么鸡看?唉!横竖你得了《长生诀》后,都要杀孩儿们减口的了,怎都多忍我们一会吧!又或点了我们的哑穴,使我们出不了声。嘻!究竟是否真有哑穴这回事呢?“ 杜伏威厉目一扫,见寇仲不断提高音量,摇头苦笑道:“若你这小子想引人来救你,就是白费心机,只有多赔上几条人命吧。“ 忽地伸手由台下捏老了徐子陵的大腿,五指略一用力,后者立时痛得连口中的美食都吐了出来。 寇仲举手投降道:“还是爹比孩儿狠辣,这招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我便招架不来。 爹请高抬贵手吧!孩儿明白什么是只有强权没有公理了,爹教训得真好。“ 杜伏威确有点拿他没法,最大问题是现在仍未到杀人灭口的时候,收回大手,淡淡道:“由现在起不准你们说话。“ 寇仲嘻喀一笑,接着又仰大打个哈哈,这才埋头大嚼。 杜伏威差点气炸了肺,但由于没有连带说不准他笑。故亦不好意思惩治他们。 两个小鬼对望一眼,露出了胜利的会心微笑。 离开酒楼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口衔小竹签,优哉悠哉的跟在杜伏威身后,不时肩碰肩,似是一点不把眼前的困境放在心头。 杜伏威一言不发到市场贸了两匹马,着两人共乘一骑,警告道:“若妄想凭马腿逃走,我就每人挖你一只眼珠出来,清楚了吗?“ 两人恭敬点头,模样教人发噱。 杜伏威没好气和他们计较,命他们策骑在前引路,自己随在后方。 转瞬出城驰上官道,徐子陵放马疾驰,不片刻已操控自如。 寇仲见杜伏威落后了至少五丈,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今吹惨了,若让这恶人取了扬州城关帝庙下的宝库,娘定会怪我们的。“ 另一手却在徐子陵的背心写道:“刚才我在酒楼已惹起了旁人注意,若有人来拦路,我们就可趁机逃走。“ 徐子陵知机地叹道:“他这么厉害,我们只好乖乖听话,照我看他虽然凶霸霸的,其实却是个好人,至少到现在都没有真的揍我们。不如先把《长生诀》交他,再看他肯不肯真个收我们作儿子,异日他成了皇帝,我们岂非便是太子。义父该不会杀义子吧!“ 第406章 煮酒论群雄 鹅毛大雪,苏白与宋缺各自穿着大氅,同坐一湖心亭,一旁的宋师道煮酒陪座。 两人先是各自畅谈刀道感悟,互有所得,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说道了如今天下的局势之上。 “苏兄弟大才,却恨不能早日相逢,可谓平生多一知己。”只听见宋缺先是对着苏白称赞一番,而后开口问道:“如今天下乱起,杨广昏庸,各方征伐不断,却是不知道何日才能重复太平。” 说这话的时候,就连宋缺自己都有些感慨,想当初大隋立朝,文帝杨坚何其雄才大略,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让宋阀归隋的原因。 却不想历史重演,强盛的大隋与当初的强秦一般,不过二世,就已经开始烽烟四起,天下大乱,眼看就有覆灭之危。 宋缺虽然不在意大隋的死活,但是却不能不为汉家百姓担忧,如今突厥人虎视眈眈,恐怕中原大乱之日,就是胡人南下之时,到时候唯恐五胡乱华之事再演。 苏白放下酒杯,轻笑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乱之际,必然有英雄出世,横扫四方,重定乾坤,再塑盛世。” “哈哈哈,看来苏兄弟比宋某还要自信,那就接苏兄弟吉言了。”宋缺哈哈一笑。 两人举杯相饮而尽。 放下酒杯,就听到宋缺开口道:“那不知道苏兄弟认为这天下各路群雄,何人才是那位真英雄,有横扫四方重定乾坤之能呢?” 苏白道:“阀主可知龙之变化否?” 宋缺道:“愿闻其详。” 苏白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阀主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宋缺摇头道:“宋某虽然自认不弱于人,但是若是能够识英雄,有何必等至今日。” 苏白道:“阀主不需自谦。” 宋缺顿了顿开口道:“那么宋某就姑妄言之。” “请!” “独孤阀如何?皇亲贵胄,朝中官员半数出自独孤,党羽遍布天下,姻亲勾连各大世家,可为英雄?”宋缺道。 苏白摇摇头道:“不值一提,天下之争,皆系己身,独孤阀后继无人,难成大事。” 宋缺道:“宇文阀如何?宇文化及受杨广信任,掌管禁军,位高权重,一旦反复,必然成大事,可为英雄?” 苏白笑道:“宇文化及狠厉非常,仰仗父荫,实力虽强,但无容人之量。非英雄也!” 宋缺道:“瓦岗瞿让,义军中最为强盛的一股,手下将帅无数,士卒善战,可为英雄?” “瞿让无人君之风,接纳李密犹如引狼入室,他日必因此而死,不过以一人耳!”苏白冷笑道。 “江淮军魁首杜伏威,占据江淮,兵多粮广,可为英雄?”宋缺道。 苏白摇头道:“江淮军强盛一时,但是军纪混乱,百姓怨声颇多,那辅公祏野心勃勃,江淮军迟早要生大乱。” “夏王窦建德,雄踞河北,虎视中原,可为英雄?”宋缺道。 “窦建德出身太低,突登高位,小富即安,无进取之心,迟早为他人做嫁衣。”苏白道。 宋缺又接连问,王世充、梁师都、萧铣等人,皆被苏白否决。 宋缺无奈一笑,开口问道:“那不知道苏兄弟认为天下何人可为英雄。” 苏白道:“在苏某看来,天下只有两家或许有问鼎之姿。” “愿闻其详。”宋缺道。 苏白说道:“一者为阀主自身,宋阀坐拥岭南,兵多将广,富甲天下,一旦起兵,半数天下可以轻易纳入囊中。” “宋某并无争雄之心,唯愿汉家百姓安康。更何况自古以来,多是以北征南,以南伐北者,未有成功者。”宋缺摇摇头道。 苏白笑道:“事在人为,以南伐北,未必不会赢。” 宋缺摇头拒绝,开口问道:“那另一个呢?” 苏白道:“另一者为唐国公李渊,李阀根基深厚,且李阀人才甚广,阀主李渊的儿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起兵,必有大得。” 宋缺皱眉:“李渊和杨广是表兄弟,且平日流连女色,不似有野心之人。” 苏白摇头:“王莽谦恭未篡时罢了,天下至尊的诱惑,表兄弟又算什么?阀主也不想一想,当初文帝的皇位由何而来?” 宋缺一愣,却是默然不语。 ......... 寇仲两人有了随傅君婥的经验,自知纵是隔了数丈,定瞒不过杜伏威的灵耳。 寇仲眉头一转道:“唉!当日娘临死前曾说过开放宝库的方法,什么左三右六,前七后八,三转两还,你有听消楚吗?好象还有两句其么的,当时娘死得那么惨,我哭得耳朵都聋了,怎听得清楚呢?娘不是说过若不懂开库秘诀,就算到了庙内都不会找到宝库的入口吗?“ 徐子陵心中叫妙,道:“我当然记得,不过除非他肯收我们作义子,否则横竖都要被灭口,就索性不说出来,幸好娘教了我们自断心脉的法门,最多就立即自尽以了此残生好了。“ 寇仲装作骇然道:“千万不要这样,我看杜老鬼都算是个人材,只要他尚未有儿子,就须找两个像我们那样天才横逸的作继承人,至少都可作个谏臣,他若白白放过我们就是真正的大蠢蛋。“ 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道:“唉!不过你也说得对。若他狠心对付我们,就算赏我们半个耳光,我们也立即自尽,好教这恶霸爹不但得不到宝库,还被整座关帝庙塌下来把他活活压死。“ 徐子陵听他愈吹越离轨,怕给听穿了,忙道:“不要说了,防他追上来呢!“ 寇仲装作回头一望,只见杜伏威低下头去,知道妙计得售,连忙闭口,心中得意之情,实是难以形容。 黄昏时,三人来到一个叫南直的大镇,杜伏威找了间小客栈,却只要了一个房间,便带两人到附近的小饭馆吃晚饭,神态“慈祥“多了。 十来张台子,只一半坐了人,看来都是本地的“富民“。 第407章 冲突 三人找了一角较清静处坐下。点了酒菜,杜伏威慢不经意道:“看你们都算听话,准你们开口了。“ 寇仲在台底轻踢了徐子陵一脚,松了一口气道:“有什么是爹你老人家不愿听的,干脆先说出来,免致孩儿们触犯禁忌,又要封口了。“ 杜伏威虽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枭雄,偏是拿寇仲没法,惟有故示大方,哑然失笑道: “只要你不是故意招惹麻烦,我难道还怕了你说话吗?我吃盐都要比你两个吃的米多,走的桥还多过你走的路呢。“ 寇仲露出一个不敢苟同的笑容,却没有反驳。 徐子陵低声道:“我们两兄弟认命了。杜总管你得了长生诀后,可否给我们一个痛快,不要使我们受那么多活罪。唉!自娘死后,我们一直想追随她同赴黄泉,只是没有自尽的勇气吧了!“ 寇仲插嘴道:“爹你最好在我们死后,有空便使手下大将着那些兵卒烧些金银衣纸给我们,使我们在泉下和娘活得风风光光的。“ 杜伏威给他们弄得啼笑皆非,苦恼道:“谁说要杀你们呢?“ 寇仲正容道:“君无戏言,那就连伤害都不可以。“ 杜伏成本是老奸巨猾的人,微笑道:“若你们没有事瞒耆我,我杜伏威一言九鼎,将来定不会薄待你们。“ 两人知他中计,交换了个眼色后,寇仲叹道:“有爹这句话就成了,小陵说出来吧!“ 徐子陵道:“宝库的入口,必须以独门手法开放,爹若肯发下毒誓,保证你不会用任何方式损伤我们半根毫毛,还真的认了我们作儿子,那孩儿便把秘诀说出来好了。“ 杜伏威见到有一群男女刚走入饭馆来,其中一名老者,气度不凡,显是高手,点头道:“此事回去再说,吃饭吧!“ 徐寇两人随他眼光望去,四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进来的共一老四少五个人。身上都佩有刀或剑,惹得两人双目发亮的是位年在十六、七间,似含苞待放的妙龄女郎,长得美貌异常。 那老者身型矮胖,神态威猛,甫进门来眼光便落在杜伏威身上。 另三人都是二十岁许的背年,体格骠悍强壮,其中一位还长得非常英俊,比另两人都要高,与那美貌少女肩并肩的,态度亲昵。 少女见寇徐两人以市井无赖的目光,双眸不转地直直打量她,俏脸掠过怒容,不屑地别过头去,贴近那英俊高大的背年,径自入席。 两人见惹得少女注意,都大感兴奋,对视而笑。 杜伏威看在眼里,心中却涌起熟悉亲切的感觉。 他出身穷家,自幼在市井偷偷抢抢混日子,也不记得因调戏美女给人揍了多少顿。 后来练成武功,才轮到他去欺压人,近二十年为了修习上乘武功,收敛了色心,才没再奸**女。为今见到两人模样,勾起了回忆,低声道:“要不要爹拿了她来给你们作几晚老婆?“ 两人吓了一跳,一齐摇手拒绝。 徐子陵郑重道:“强迫得来的那有意思,我们是眼看手不动的。“ 杜伏威忽然发觉开始有点欢喜两人,竖起拇指道:“好孩子!“ 两人暗忖你讨好我们,只是想得到那并不存在的宝库开敞秘法吧了!当然不会领情,表面则装出高兴陶醉状。 寇仲见那少女“名花有主“,又怕那少女因他们惹了杜伏威这大祸上身,放弃了饱餐秀色的冲动,好奇地问道:“爹的武功比之宇文化骨究竟谁高谁低呢?“ 杜伏威是第二次听他把宇文化及擅自改作宇文化骨。莞尔道:“和你两个小子在一起,我笑得比过去十年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以后再也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未曾见过真章,怎知谁高谁低?“为了宝库,他也半真半假的哄他们。 徐子陵道:“总该有些准则吧,像什么“武尊“毕玄,什么“散人“凌道奇,有多少人和他们动过手呢?他们的排名还不是高高在上吗?“ 杜伏威冷笑道:“他们固是上一辈最出色的高手,但江山代有人材出,那轮得到他们永远霸在那个位置上?“ 寇仲点头道:“爹这番话很有见地。不知江湖上和多同级数的高手还有些什么人?“ 杜伏威见他一本正经的大人样儿,没好气道:“快吃饭!“ 两人正在兴头上,大感没趣,只好低头吃饭。 杜伏威一向在手下面前威权极重,可说无人不对他又敬又怕。岂知道两个小子当足他是亲爹的模样,弄到他亦不知该怎样对付两人,心中一软道:“若论武林的渊源流派,可大致分为南北两大系统,所谓‘南人约简,得其精华;北人深芜,穷其枝叶‘,所谓南北,指的是大江的南和北。南方武林一向偏尚玄学义理,上承魏晋以来的所谓中原正统。北方则深受域外武林的影响,武技亦千门万类,层出不穷:可说比较有朝气和魅力。 但若以最高层次论,则各有特色,难分高下。“ 说到这里,见到隔了三张桌子那老人耳朵耸动,显在窃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微栗,要知他已以内功使声音聚而不散,若对方仍可听得到,那这人便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之林了。 若换了平时,他说不定会出手试探,但现在有要事在身,那有兴趣理其他事,当下不再说下去,催两人吃饱后,结账离开。 徐寇两人拍拍肚皮,随他离去。当经过少女那桌时。少女倏地伸脚出来,准确无比地插入最后面的徐子陵双脚间,运劲一绞。 徐子陵惊叫一声,扑跌在寇仲背上,两人立时变作了滚地葫芦。 这一着双方都大出料外,老者喝道:“无双!“ 杜伏威一生横行霸道,他不来惹你,已算你家山有福。现在竟给人在自己面前折辱了自己保护的人,倏地转身,双目杀机大盛。 那叫无双的少女被他瞪得有点心惊,但显是平时骄纵惯了,兀自不屑道:“谁叫他们用贼眼来看人家呢!“ 第408章 逃脱 寇徐狼狈爬了起来,骇然一左一右扯着杜伏威,要拉他出门外。 岂知杜伏威纹风不动,只冷冷望着那少女。 寇仲知他出手在即,哀求道:“爹!走吧!确是孩儿们不对。“ 那老者站起来抱拳道:“此事是敝侄女不对,请两位小兄弟见谅,若有跌伤,我们愿赔上汤药费。“ 杜伏威冷冷道:“报上门派来历,看本人惹不惹得起你们。“ 那三个青年霍地立起,手都按到兵器的把手上去,吓得其它食客慌忙离座避往墙角。 那俊伟青年傲然道:“家父朔方梁师都,晚辈梁舜明,至于惹不惹得起,就要阁下自行决定了。“ 另两个青年和那少女都露出得意和嘲弄神色,显然颇为梁师都之名而自豪。 杜伏威神情如故,若无其事道:“原来是鹰扬郎将的爱子,鹰扬派一向甘为朝廷走狗,最近才见风转舵,依附突厥。鹰扬双雌梁师都和刘武周变成了突厥双犬,凭什么我惹不起你们。“ 寇仲和徐子陵亦听过鹰扬派之名,知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派,暗忖这梁舜明总该有两下子,说不定使他们可趁机溜走,再不打话,退到门旁。 那老者一把拦着已拔出兵器的梁舜明等人,沉声道:“朋友见多识广,显非寻常之辈,请问高姓大名,也好有个称呼。“ 杜伏威淡淡道:“这小子既是梁师都之子,阁下自是和梁师都拜把兄弟庐陵沉天群有关系的人,照年纪该是沉天群之兄沈乃堂,不知本人有否看走了眼。“ 老者蓦地挺直身躯,发须俱张,神态变得威猛无俦,哈哈笑道:“朋友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必非无名之辈,何不报上名来,说不定可攀上点关系哩。“ “攀上点关系“乃江湖用语,包括了或是敌人的意思在内。 杜伏威仰天一阵长笑,倏又收止笑容,两眼射出森寒杀机,冷然道: “希望梁师都不是只得他一个儿子,否则就要断子绝孙了。“ 沉乃堂脸色立变,如道此人连梁师都和沉天群这两个名震武林的强手都吓他不退,定是大有来头,退后一步,拔出大刀,厉喝道:“好!就让我沉乃堂见识一下朋友的真正本领。“ 那梁舜明恃着家传之学,一向自视甚高,兼又有爱侣在旁,那忍得住,由沉乃堂身边扑了出来,使出鹰扬派著名的翔鹰剑法,虚虚实实的往杜伏威胸前刺去,确是不同凡智。 沉乃堂对他亦颇有信心,移往一旁,为他押阵。 杜伏威竟先回头向寇徐两人笑道:“鹰扬派位处北方,故颇受突厥武术影响,以狠辣为主,重攻不重守,故一旦攻不下敌人,就只有捱打分儿。“ 此时梁舜明的剑已离他胸口不足三寸,倏地变招,化虚为实,挑往杜伏威咽喉,果是狠辣。 寇仲和徐子陵瞪大了眼,既想梁舜明一剑杀了杜伏威,又不愿见他就此完蛋,心情矛盾之极。 杜伏威这时才作出反应,往后一仰,衣袖拂起。 “叮!“ 竟传来一下金属交击的清响。 众人都大感不解时,梁舜明全身剧震,长剑给不知何物撞得荡了开去,空门大露。 杜伏威拗直身体,闪电一脚飞踢梁舜明跨下,果是要他断子绝孙。 沉乃堂见状色变,这才知道对方是有‘袖里乾坤‘之称的黑道霸主杜伏威。 原来杜伏威惯把长只尺许的护臂藏于两袖内,以之伤人,每收奇兵之效。 他一上来便出动看家兵器,已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沉乃堂既知道是他,那敢托大,暴喝一声,大刀挥出,同时抢前,斩往杜伏威左颈侧处。 杜伏威冷哼一声,另一护臂由左袖内吐出,撞在沉乃堂刀锋口处,踢势则丝毫不改。 梁舜明知道不妙,施出压箱底本领,左掌下按,同时急退。 “砰!“ 梁舜明一声闷哼,虽封了杜伏威的一脚,却吃不住由脚背传来的惊人气劲,口喷鲜血,整个人往后拋去。沉乃堂与他硬拚一招后,亦被迫退了半步,大喝道:“你们带梁公子走!“ 岂知无双和师兄孟昌、孟然三人,见梁舜明往他们拋跌过来,不约而同伸手去接,只觉梁舜明重若千斤,虽接个正着,却受不住那冲力,四个人齐往后跌,把后面的枯子压个四分五裂,人和台上的杯碟酒菜,跌作一团,狼狈不堪。 杜伏威冷笑一声,双袖扬起。忽衣忽护臂,杀得沈乃堂全无还手之力。 幸好沉乃堂底子极厚,功夫又扎实,仍可支持多一段时间。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刚退至门外,打个眼色,狂奔而去。 杜伏威那想到这两个左一句阿爹、右一句阿爹的乖儿子会趁机溜走,急怒攻心下,攻势顿时打了个折扣,也令沉乃堂争回了少许优势。 他见沉乃堂气脉悠长,没有十来招,绝杀不了对方。权衡轻重下,还是先抓着两个小子,才回来杀人灭口。大喝一声,硬把沉乃堂迫退两步,飘身退出门外。 此时沉无双等扶着受了内伤的梁舜明站了起来,还以为沉乃堂大展神威击退了敌人,那知沉乃堂站定后,竟又连退三步,按着“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沈无双舍下梁舜明,由他两个师兄扶着,扑到沉乃堂旁抓着他臂膀骇然道:“大伯: 你怎样了?“ 沉乃堂深吸一口气,以袖拭抹嘴边血渍,沉声道:“此人是“袖里干坤“杜伏威,踪使你爹亲来,恐仍不是他对手,我们立即走。“ 杜伏威追出饭馆外时,灯火映照下的昏暗长街仍是闹哄哄的,才省起这是镇内的花街,多座青楼,均集中此处,故人车不绝如缕。 他想也不想,闪入横巷,跃上瓦顶,功聚耳目,全神察听,同时展开身法,窜房越屋,不片晌已在几条街巷上绕了个大圈,偏是既见不到那两个小鬼,更听不到急促的逃走足音。以杜伏威之能,亦大感头痛,他已当机立断,舍敌追了出来,仍不能及时截回两人,可知这两个小鬼机灵之极。 杜伏威知晓这两人肯定在附近躲藏起来,除非他能搜遍方圆百丈的地方,否则休想找到他们。 追时不禁暗骂自己愚鑫,若早以手法制着他们的穴道,不管会对他们做成怎么样的伤害,就不会发生这么窝囊的事。 自己是否患了失心疯,竟会有此失着,大不似自己一向算无遗策的作风。叹了一口气,跃回地面,再展开搜索行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杜伏威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他缓缓的转身看向身后。 第409章 会杜伏威 “你是何人?” 杜伏威看着眼前之人,心神戒备,袖子中的双手暗自运转真气,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在下苏白。”苏白开口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岭南宋家离开的苏白,他听到双龙被杜伏威擒拿的消息,所以追了上来。 “苏白?”杜伏威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思索苏白的来历,突然间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传闻和天刀宋缺不分上下的武状元苏白。” 苏白与宋缺一战,两人不分上下的消息不知道为何传了出来,顿时间苏白名声大噪。能够和天刀宋缺一战,哪怕传闻有所虚假,那也足以证明对方是宗师级别的人物,站在江湖的最顶端,由不得杜伏威不谨慎。 “正是苏白。”苏白点头道。 其实对于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苏白就已经猜到这应该是宋家人主动放出来的消息,毕竟这消息除了宋阀主动透露,也不会泄露出来。虽然不知道宋缺是何等意思,但是对于苏白而言暂时应该是没什么还出,至少遇见人之后只要报名字就可以,省了好多事情。 “苏将军为何而来?”杜伏威沉声问道。 苏白是朝廷敕封的鹰扬郎将,称一声将军倒是最合适不过。 但是对于杜伏威而言不仅如此,苏白的身份属于朝廷,和他是天然对立的,所以他心中的警惕不减半分,反而加重了许多。 “听闻杜总管抓了两个小毛贼,苏某来讨个人情。”苏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是为了双龙而来,想要从杜伏威手中救下这两人。 “你说的那两个臭小子已经跑了。”杜伏威气呼呼的说道。 看到杜伏威这般的表情,苏白倒也信了几分,毕竟对方不至于在这上面骗自己,两个大活人在他手中,以自己的身份能够轻而易举的确认对方说的真假。 说完话之后,杜伏威也不想和苏白纠缠下去,就准备离开,却又被苏白叫住。 “杜总管留步!” “什么事?”杜伏威警惕的看向苏白。 苏白笑了笑表明自己没有什么恶意,开口道:“苏某想要与杜总管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一笔滔天大交易!”苏白自信的说道。 杜伏威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白,沉吟许久之后,开口道:“杜某倒是有些好奇了。” ......... 却说寇仲徐子陵二人从杜伏威手中逃脱,一番机缘巧合之下,先是上了东溟号的船,得到了东溟账本,然后稀里糊涂的和李阀的人搅合在了一起。 徐子陵一觉醒来,天刚微亮,见到寇仲破天荒第一趟比他更早起床,呆站在舱窗旁,茫然望往外方。 这是李小子安排给他们的宿处,邻房就是李阀的美女李秀宁,李小子的动人妹子。 徐子陵移到寇仲身旁时,寇仲叹了一口气道:“小陵!我有心上人了!“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寇仲低声道:“你不觉得李小子的妹子长得很标致吗?既大方又温柔,那对眼秀而媚,胸脯玲珑浮凸,两条腿嘛,唉!更可把所有男人引死。脸蛋儿红扑扑的,肯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脸蛋。皮肤则嫩滑如缎锦,白里透红。天啊!若能每晚都搂着她光脱脱的身子睡觉,我便不会再作他想,因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情才教人倾醉,,间中来个甜甜的微笑,横你娘的那么一眼,小陵啊!我快要爱死了。“ 徐子陵抓着他肩头,笑得喘了起来道:“这就叫*爱吗?你这混蛋只是见色起心。“ 又奇道:“你不是常说娘儿愈多愈好吗?为何今趟只她一人便于愿已足。“ 寇仲苦恼道:“不要翻我的旧账好吗?我说那种话时,只因我半个对象都没有,才以此豪语来安慰自己。现在有了她,自然就要专心一志。明白吗?“ 徐子陵改为拥着他宽厚的肩头,愕然道:“看来你是认真的。“ 寇仲愤然道:“当然是认真的。现在李小子赶赴太原,迫他老子作反。凭李阀的声威,又有太原作基地,兵精粮足,大有机会做皇帝。我们横竖都要投靠义军,不若就投靠李小子好了。李小子怎都该念着我们为他立了大功,封给我们的官职应该不会太低吧,“ 徐子陵呆了半晌,低声道:“你对什么他娘的义军仍不心灰吗?不若我们专心去走私盐发点乱世财,有了钱再帮助人,岂不胜过替人打生打死?“ 寇仲赔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嘿,你看看李小子那正义的模样,怎都象样过杜伏威、李密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吧!“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说这些话了。说到底你只是想亲近李秀宁。不要怪我在你兴头上泼冰水。这贵家女表面虽似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但我总觉她有种拒我们于千里之外的味儿。像她这类高门大族出生的女儿家,绝不会看得上我们两个市井小流氓的。“ 今次轮到寇仲反手搂着他的肩头,笑嘻嘻道:“人家第一次见到我们,仍是陌生,难道便纳你于方尺之内吗?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对娘儿自要用点心机和水磨功夫。 待会李小子定会邀我们这两个有用的小子加入他的阵营,记着一切由我来说。“ 徐子陵皱眉道:“那谁去救素素姐呢?“ 寇仲显然没想及此点,愕然语塞。 徐子陵叹道:“你即使去追求你梦寐以求的秀宁小姐吧!素素姐就交由我负责好了。 但我却绝不想加入任何一方的阵营,不过那本账薄却须取回来给我,好让我去给娘报仇。“ 寇仲呆若木鸡时,敲门声响。 两人随着婢女来到上层的舱厅,李世民摆开酒席款待他们,列坐陪同的尚有一英挺青年和一位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 李世民起立欢迎道:“寇兄、徐兄请坐,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那两人亦客气地起立施礼,教两人颇有点受宠若惊。 李世民先介绍那中年儒生道:“这位是裴寂先生,一手“忘形扇“会尽天下英豪,乃晋阳宫副监,家父的棋友。“ 裴寂淡淡看了他们两眼,谦虚道:“世民侄过誉了。找那手跛脚鸭的功夫,怎拿得出来见人,更不要说会尽天下豪杰。“ 接着向那英挺青年笑道:“论功夫可要留给柴绍世侄去颢威风了。“ 那柴绍连忙谦让。 寇徐见柴绍华剑丽服,气派高雅,比之李世民只逊了气魄风度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大将之风,但已心生好感,忙与他客气寒暄。但柴绍对他们的神态总带点傲气,不若李小子的亲热,裴寂更是只把他们当作两个碰巧立了大功的后生小辈。 第410章 意下如何 “不知道苏将军想要和杜某人做个什么滔天大交易?”杜伏威看着苏白问道。 苏白道:“事关天下,这交易大不大?” “哦,杜某来了几分兴趣,难不成苏将军是想要助夺取天下吗?”杜伏威好奇的说道。 苏白笑了笑问道:“杜总管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有机会问鼎天下吗?” “为何不可?我江淮军兵强马壮,难逢敌手,杜某人未尝没有机会逐鹿中原。”杜伏威傲然说道。 江淮军难逢敌手,至少现在来说,在各路反王之中,江淮军绝对是战力无双。 苏白摇摇头,问道:“江淮军兵强马壮是不错,但是杜总管真的有问鼎天下的雄心吗?更何况,如今天下纷乱,胜负不明,杜总管就一定能够确保自己可以笑道最后,而不是为王前驱,凭空为他人做嫁衣吗?” 其实杜伏威的野心并不大,如今的局面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过是从一介匹夫走到今天,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继续争下去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择木而栖。 看着杜伏威不说话,苏白继续开口劝解道:“苏某自岭南而来,曾经与宋阀阀主宋缺有过一番谈论,不知道杜总管可愿听一番?” 杜伏威沉吟片刻,对着苏白道:“你且说来。” 苏白将当日和宋缺的一番谈论转述了一遍,只听的杜伏威问道:“你这是要我听从宋家之命,投靠宋阀?” “不错!” “你所分析的不错,但是想要杜某投靠宋阀,这些还不够。”杜伏威摇摇头道。 不怕你不提条件,就怕你直接拒绝,毕竟挑货的才是真买家。既然杜伏威肯提条件,那么一切就可以谈。对此,苏白早就已经做了一个准备。 “既然如此,苏某也就不卖关子了。”苏白道,然后说出了自己准备的条件:“首先,宋阀会给杜总管一个官身,也不需要如此尴尬。” 眼下杜伏威的江淮总管身份并不是朝廷敕封,而是他自认的,没有任何的认证,所以给对方一个官身,至少让他有名义在。不要小看这个条件,眼下的大隋虽然烽烟四起,但是毕竟还没亡,所以有没有一个官身,这可是两码事。 对此,杜伏威暗暗点头,听着接下来的条件。 苏白接连说了几个条件:“第二,那就是宋阀会给与一定的钱粮支持;第三,....”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具体该如何实施,还需要详谈,不知道杜总管意下如何如何?”苏白道。 “如何保证?” “苏某的名声,和天刀宋缺的名声。”苏白道。 “好,既然如此,那杜某就等宋家人大驾光临。”杜伏威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却说李世民一伙人坐下后,只顾和李柴两人说话,不再理会寇仲徐子陵。两人受惯白眼,亦不在意,专心对付桌上的珍馐美食。 在李世民心中,裴寂和柴绍显然比寇徐两人更重要。不过他仍不忘殷勤待客之道,亲自夹了两个油饼给两人,笑道:“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非常美味。“ 两人还是首吹吃到北方流行的胡饼,均津津有味。 此时柴绍道:“今趟世叔是不得不起兵,若起兵则必先取关中,就怕屈突通在蒲关和宋老生守霍邑的两支精兵,世叔看来不无顾忌。“ 裴寂道:“屈突通和宋老生固是可虑。但我担心的却是突厥人,其势日大。柬自契丹、室韦,西到吐谷浑、高昌等国均臣附之。且凡于北方起兵者,如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辈,无不依靠突厥而自立。我们进军关中时,最怕就是遭受突厥和刘武周等的从后偷袭了。“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这个无妨,力不足可以用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爹他仍是犹豫不决,怕会坐失良机。“ 裴寂拍胸保证道:这事包在我裴寂身上。只要我和文静多下说辞,且眼前又确是形势危急,你爹那还有选择余地呢?“ 李世民欣然点头,转向寇徐两人道:“今趟全赖两位,若不是账簿失窃,恐仍难营造出这种形势。最妙是那昏君刚巧到了江都应付杜伏威,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两人对望一眼,这才知道皇帝小子到了自己的老家江都扬州去。 此时环佩声响,两人别头望去,刚好捕捉到李秀宁美丽的倩影,一时都看呆了眼。 只见她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 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他们在彭城见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 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柴绍,这小子双目放光,热情似火般欣然道:“宁妹终于来了,愚兄等得心都快要烧成火炭呢。“ 李秀宁像看不到其它人般,对柴绍嫣然一笑,把娇躯移到柴绍旁,让他轻扶香肩,侍候入座,这才向乃兄及裴寂打招呼,最后轮到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如遭雷殛,愕然看着神态亲昵的柴绍和李秀宁,脸如死灰。 徐子陵虽替他难过,却是毫无办法。 李世民见寇仲神色不对,凑过来低声道:“寇兄是否身子不舒服呢?“ 李秀宁浅笑道:“定是昨晚浸了湖水着凉了。“ 又向柴绍解释道:“昨晚秀宁见到他们时,还以为有两只小水鬼由湖里爬出来害人呢。“ 看她与柴绍眉目传情、口角春风的神态,再瞧着丝网内她对柴绍含情脉脉的玉容,徐子陵替寇仲难过的心直沉下去。恍然李秀宁只当他们是给她二兄办事的小跑腿,而裴柴两人显然亦有同样的看法。 寇仲垂下了头,沙哑着声音道:“没什么?只因我除了是水鬼外,也是饿鬼,吃得太饱了。“ 李秀宁冰雪聪明,听出他的语气不悦,歉然道:“我只是打个譬喻,寇兄莫要见怪。“ 第411章 豪情 但是这么说,反令人觉得寇仲心胸狭窄,裴寂和柴绍都露出不屑之色。 李世民心中却是非常感激寇徐两人,亦惟他才深切感受到他两人高绝的才智,致能妙想天开弄出这么一条妙计来。为了冲淡气氛,微笑道:“寇兄是在说笑吧!嘿!昨晚那个到东溟号夺账簿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柴绍要在玉人面前逞强,冷哼道:“看来都不该是什么厉害人物,否则寇兄和徐兄那能有机可乘。“ 此语一出,寇仲和徐子陵都不自然起来,因为那等若说他两人不算什么人物。 李秀宁的思虑显是比柴绍周详多了,黛眉轻蹙道:“那人够胆子单枪匹马到高手如云的东溟号上偷东西,怎也该算有点斤两。“ 柴绍微笑道:“他是趁东溟夫人和公主离船来会我们时才敢下手呢?“ 李秀宁偷瞥了李世民一眼,暧昧地道:“琬晶姐若不是心切要见二哥,仍留在船上,就不会容那贼子偷袭得手,还伤了尚公哩!“ 李世民眼内掠过怅歉神色,责道:“秀宁莫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但话也可反过来说,若非那人伤了尚公,我们亦休想得到夫人这至关紧要的一封书信。“ 裴寂沉声道:“绍贤侄切莫小觊此人,只看他能打得尚公全无招架之力,可见后来虽给两位小兄弟夺去账簿,想来只是失诸轻敌吧!“ 李世民点头道:“此人应是宇文阀的人,论水性,宇文阀内自以宇文成都排首位,不过该不会是他亲来,否则寇兄和徐兄就难以解开穴道了。“ 寇仲和徐子陵见包括李世民在内,都不大看得起他们的身手,大感不是滋味。这时寇仲朝徐子陵打了个眼色。徐子陵和他心意相通,自知其意,略微点头,正容道:“我们兄弟希望能取回账簿好去办一件大事。“ 李世民等大感愕然。 裴寂倚老卖老道:“这账苒关系到各方面与东溟派的兵器买卖,留在我们手上较为适合点。“ 李秀宁颢然对两人颇有好感,劝道:“若让人知道账簿在你们手上,只是东溟派巳绝不肯放过你们。“ 柴绍则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徐子陵心中坦然,理直氧壮道:“这可是我们兄弟俩的事,李兄意下如何?“ 李世民皱眉道:“我和两位一见投缘,若两位没有什么地方非去不可,大可与我李世民同心合力闯他一闯,将来我李家有成,两位亦可享尽富贵。“ 寇仲硬绷绷地道:“李兄的好意心领了。由于我们另有要事去办,只望李兄能把账簿还给我们,再随便把我们送上附近的岸边就成。“ 柴绍不悦道:“这怎……“ 李世民举手阻止他说下去,细看了两人好一会后,叹道:“假若我说不行,就是不够朋友和义气了。就依两位所说的办吧。但别忘了将来你们改变心意时,随时可再来找我李世民。“ 钜龚泽在两人眼前无限地延展开去,湖上烟雾迷蒙,随风变化。寇仲瞧着没入雾中的李阀巨舟,双目茫茫,出奇地沉默。 徐子陵陪他立在大湖西岸,一时亦找不到可说的话。好一会才试探道: “仲少!你没有什么吧?“ 寇仲淡淡道:“我可以有什么吗?“ 徐子陵听他语气,便知尚未释然,只好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仲少你今趟是非战之失,只是给那柴小子捷足先登吧了!“ 寇仲一对虎目闪过复杂的神色,好一会才沉声道:“我情愿她恨我!“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寇仲旋风般转过身来,握拳叫道:“就像东溟公主恨你般那样恨我,那起码我还可在她心中占个位置。但现在看她对我的离开毫不在意,根本上我们只是为她李阀奔走出力的两个小喽啰,连令她不欢喜的资格也欠奉。“ 徐子陵见他说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不由想起东溟公主单琬晶,颓然道:“我能比你好多少,你听不到那刁蛮公主只会看上李小子那种身分地位的人吗?“ 寇仲呆然半晌,转回身去,看着逐渐消散的秋雾,忽然笑了起来。 徐子陵不解道:“很好笑吗?“ 寇仲捧腹蹲了下去,喘着气道:“我想通了,所以觉得很好笑。“ 徐子陵学他般蹲下,欣然道:“快说出来听听。“ 寇仲昂头凝视了他好半刻,才道:“若论才貌,我才不信我们会比李小子或柴小子差得多少。为何他们都不当我们是东酉呢?因为我们欠缺了成就。无论在江湖上又或社会间,没有成就的人都不会被重视。“ 徐子陵皱眉道:“但若只是为了别人而去争取名利地位,那不是等若让人牵着鼻子走吗?“ 寇仲哂道:“说到底仍是为了自己,被人敬重只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大丈夫立身世上,若不能成就一番功业,让宝贵的生命白白溜走,岂不可惜。“ 徐子陵哂笑道:“今趟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呢?再不是要当盐商了吧?“ 寇仲摇头道:“我要当皇帝!“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什么?“ 寇仲霍地起立,振臂高呼道:“我寇仲要争霸天下,建立起万世不朽的功业。“ 徐子陵跳起来,伸手摸上他额头。 寇仲生气地挥开了他的手,反抓着他双肩,两眼神光闪闪道:“立志必须远大,做不成时,打个折扣还是有些儿斤两。今时再不同往日了,论才智,我们不比任何人差,论武功,我们欠的只是经验火候。现在我们先去荣阳找素素姐,假若能找到李大哥就更好。一世人两兄弟,你究竟帮不帮我。“ 徐子陵头皮发麻,但在这种情况下怎说得出拒绝的言词,只好点头答应。 寇仲一声欢呼,翻身打了个大筋斗,落到丈许外一方大石上,大笑道:“来!让我们先比较脚力,再练习一下拳脚功夫,横竖我们连割肉刀都没半把,只好将就点。“ 徐子陵雄心奋起,和他一追一逐去了。 第412章 追杀 两人离开李阀得了一些钱财离开,却没想到是倒霉至极,竟然碰上了东溟人的追杀,陷入到了重围之中。 东溟派的年轻少帅尚明和两名大将尚邦、尚奎义同时由人群中钻出来,与一面煞气的单琬晶把两人迫在木柱前,封死了所有逃路。 寇仲勉强笑道:“诸位好!来看表演吗?“ 尚明冷哼一声,不屑地沉声道:“卑鄙小人!“ 单琬晶更是玉脸生寒,狠狠盯着徐子陵,冷冷道:“还以为你们给人掳走了。现在看到你们生龙活虎,才知你们与宇文成都同流合污来打我们主意,今趟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子陵摇手道:“公主切勿误会,我们不但不认识宇文成都,他宇文阀还是我们的大仇人呢。“ 尚邦怒道:“难得夫人那么看得起你们,可你们却偏要伤她的心;无论你两个是否认识宇文成都,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们要去偷东西,却是不移的事实。“ 尚奎义目露杀机道:“究竟是谁指使你们?“ 寇仲赔笑道:“有话好说,怎会有人指使我们呢?“ 因双方都在低声说话,在其它宾客看来,只像朋友遇上闲聊几句。谁都不知道个中剑拔弩张的凶险形势,动辄就是可弄出人命的局面。 单琬晶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恼恨样儿,淡淡道:“若不是有人指点,你又怎知会有这么一本账簿呢?“ 尚明接着道:“与这种小脚色说话只是浪费时间,押他们出去。“ 寇仲和徐子陵燃起一线希望。知道他们碍于主人的面子,不敢贸然动手,破坏了这里的和谐气氛。 寇仲嬉皮笑脸道:“假若你们动手,本高手立即大叫救命,所以动手前最好三思。“ 话犹未巳,单琬晶和尚明同时出手。 单琬晶的玉手由袖内滑了出来,迅疾无伦地朝徐子陵腰眼点去,发出“嗤“的一声劲气破风声。 尚明则五指箕张,往寇仲臂膀抓去。 他们都是同一心意,要趁两人叫救命前,制住两人。 但单尚两个虽是动作凌厉,但因双肩纹风不动,配上尚邦和尚奎义阻挡了别人视线,厅内虽不乏武林好手,仍没有人察觉到这处的异动。 寇仲和徐子陵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若给东溟派人发觉账簿在他们身上,那时就算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嫌疑。 剎那间,两人进入了不波井水的精神境界中。 一切动作变化都显得缓慢起来。 徐子陵一点不漏地把握到单琬晶手指戳来的速度、角度和力道。更清楚若和她比拚手法速度,必败无疑。 而自己唯一抵挡之法,就是乘对方的轻敌之心。 这些念头在电光石火的高速里闪过脑际时,他巳拟好对策。 指尖尚未触体,单琬晶的真气巳破体而入,攻进他的右腰穴去。 真气循脉而延,袭住他的脊椎大穴。 此时单琬晶的纤指才戳上他的腰眼。 徐子陵心中澄明一片,以意御气,迎上攻入脉穴的真气。 跟着腰肢一摆,不让对方戳个正着。 单琬晶正庆得手,忽觉指尖触处不但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对方还生出一股卸劲,使她手指滑了开去。 大吃一惊时,徐子陵竟探手往自己脸蛋摸过来。 寇仲此时则与尚明实牙实齿的硬拚了一记,横掌切在尚明为应他攻势由爪化拳的右手处。 “蓬!“的一声暗响,尚明躯体一震,移后了半步,寇仲则给他震得撞在后方石柱上,痛得闷哼一声。 单琬晶和尚明哪想得到两人有此顽抗之力,前者低声娇呼,避过了徐子陵的轻薄,还未有时间再展攻势,徐子陵已扯着寇仲转往柱子的另一边去。 若真的动手,以单琬晶足可架着杜伏威的身手,恐怕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全力进击的十招之敌。 可是一来她并非想痛下杀手,只是要把徐子陵制住;二来因不想惊动他人,所以只用上三、四成功力。又因错估了徐子陵的本领,才如此眼睁睁的让两人溜走。 寇徐转到柱子另一边时,恰好与那威猛老者和洒逸儒生脸脸相对。 那两人目光再射到他们身上,同时闪过奇异的光芒。 最糟是沉乃堂也终看到他们了,大感愕然。 寇仲和徐子陵这刻哪还有暇理会其它人,抢前几步便钻入分作数十堆喧声震天的男女宾客内,朝大门奔去。 尚差数步就可踏出大门,人影一闪,两男一女拦着去路,女的扠腰低喝道:“小狗想逃吗?“ 两人连忙止步,朝前一看,原来是杏目圆瞪的沉无双,左右则是这刁蛮女的两个师兄孟昌和孟然,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此时单琬晶四人赶到两人身后,但因弄不清楚他们和沉无双三人的关系,故亦停下步来,静观其变。 沉无双显是不认识单琬晶,脸色徽变道:“原来另有同党,怪不得这么威风。“ 寇仲最懂玩手段,呵呵一笑道:“无双妹误会了。他们只是要求我们到门外去,好研究一下拳脚功夫吧。“ 沉无双尖叫道:“谁是你的无双妹?“ 徐子陵插口道:“自己人不要那么吵好了?我们只是来作客,不是来和人吵架动手的。“ 后面的单琬晶巳不耐烦道:“快让路!“ 沈无双正给寇徐气得七窍生烟,闻言把火头烧向单琬晶,怒道:“你给我滚才对,让我整治了这两只小狗,才和你们算账。“ 尚明见她辱及公主,冷笑道:“臭丫头凭什么质格来和我们算账?“ 今趟是孟昌、孟然要为师妹出头,齐声怒喝道:“好胆!“ 双方人马愈骂愈失去节制,惹得附近宾客人人侧目。 沉乃堂见状走了过来,责道:“你们干什么?知否这是什么地方?“ 他恃老卖老,出口便把三方面的人全部责怪在内。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一看,只见宾客们潮水般退往两旁,好让坐着的那个人可以视线无阻的看到这近门处的情况。 只从宾客这自发性的举动,便可知这三人身分非凡,人人尊一时间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第413章 再遇 寇仲打个哈哈,抱拳作揖道:“不关我们兄弟的事,是他们闹起来的。“ 沉无双气得铁青了俏脸,正要反唇相稽,沉乃堂立时喝止。 众人目光自然落在单琬晶四人身上。 单琬晶今趟是慕石青璇之名而来,用的是李世民给她的请柬,并不想张扬身分,更不愿开罪此豪宅主人。故虽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杀死两个小子,仍只好微微一笑,朝那儒生道:“惊动通老了。哈!没事哩。“ 领头往一边的宾客群中挤进去。 一场风波,似就此平息。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心中叫苦,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 那状似大官的人忽然开腔道:“两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聚。“ 堂内数百宾客,正要继续寻问事情真相,闻言均露出讶色,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两个小子生出兴趣。 原来这大官并非如寇徐猜想是此宅的主人,而亦是宾客之一,且是隋皇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更乃朝廷中有数的高手。 此人名王世充,奉了炀帝之命领兵对付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是忙里偷闲到这里来一睹石青璇的风采。 他对宇文化及追捕寇徐两人的事亦有耳闻,此时是动了疑心。至于那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和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亦是非同小可。 前者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乃同辈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隐多年,今趟因来探望宅主人,偶而逢上这场盛事。 至于老儒生则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亦只有他才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石青璇。故以单琬晶的自负,亦不敢因两个小子而开罪了这个谁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 今趟能来此赴会的人,都是附近各郡县有头有睑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就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最骄横的人都不敢在这种场合撒野。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是心叫不妙,进退维谷时,入门处惊叫连起。接着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宾客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看着一时只懂呻吟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漠,人人脸脸相觊,想不通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人人惊讶顾视时,寇仲和徐子陵乘机退入人群里。厅内本巳挤迫,此时又腾空出大片空间,变成各人紧靠在起,纵使视他们为猎物的东溟公主等一时也难以挤近过来。 “你们两人又准备溜走?” 轻飘飘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人顿时神色大变,循声望去,发现出声的人之后,寇仲却是面色一喜,拉着徐子陵凑了过去。 “原来是苏先生啊,咱们真是有缘分。”寇仲对着苏白说道。 来人正是苏白,却是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寇仲却来不及想这些,这里鱼龙混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熟识的人,最好是能够抱紧大腿。 苏白的年龄虽然比两人大不了多少,但是两人之前听傅君婥说起苏白实力高强,或许只是比她师父傅采林低上些许,加上最近两人从江湖上听来苏白和宋缺比试的事情,现在又要抱大腿,所以便十分尊敬以先生称呼。 “见过苏先生。”徐子陵对着苏白说道。 “不知道苏先生怎么在这里?”寇仲却是比徐子陵多了一些心眼,想要从苏白这里套一些话。 苏白看破却不点透,说道:“自然是想要见青璇大家而来。” 寇仲还想要问什么,苏白却示意他们道:“别着急,有热闹看了。” 两人听到苏白这么一说,也不在追问,将目光看向人群。 却说那跌倒的两个人,当下自有人上来把两人扶走。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一声冷哼,来自大门外。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在场大多是见惯世面的人,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便知此人大不简单,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该带有胡人血统,无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样貌亦不类中土人士,却明显不是与男的同一种族,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抨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都不输于单琬晶、李秀宁那种级数的绝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过门槛后故意堕后了半丈,似要与那男人保持某一距离。 一声长笑,响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是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 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连那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只此便可见毕玄在中外武林中声威之盛。 那年轾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第414章 恶客上门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他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更等若他的独特招牌。 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这才是教人为他动容的地方。 “呵呵,这脾气倒是挺暴躁的。”苏白看着出现的这个人,低声笑道。 一旁的寇仲趁机凑过来:“苏先生认识这个人?” “一个很实力不错而且有趣的人。”苏白笑着说道。 寇仲还要问些什么,苏白只是笑而不语,他便凑到徐子陵耳旁道:“那美人儿有点像娘。“ 徐子陵点头同意,知他非是指这不速而来的白衣女样貌长得似傅君婵,而是衣着和神态都非常神似,只是比傅君婵要年轻上七、八年。 寇仲又道:“这小子看来厉害得很,否则眼神不会那么亮如电闪,而且就连苏先生都夸奖他实力不错。“ 在两人所遇到的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也就是苏白,现在听到苏白夸奖对方,便也觉得这人实力肯定不凡。 徐子陵尚未来得及响应时,欧阳希夷倏地起立,登时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把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道:“小子凭什么资格连毕玄都要着紧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道:“这种事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王通凝坐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那人,淡淡道:“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给我报上名来!“ 这时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 王世充亦在打量那英伟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有王老和欧阳老作主,陈当家请回吧。“ 此语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 这番话虽说得客气,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称为陈当家的是惹不起这人。 王世充乃江湖公认的有数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极,若他亦这样说,那英伟青年的武功当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要知这陈当家就是东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当家陈元致,一手青霜剑法远近驰名,足可跻身高手之林。 陈元致睑色微变,犹豫了片晌,才往一旁退去。 英伟青年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好整以暇道:“在下跋锋寒,今趟与这位小姐结伴而来,是……“ 白衣美女冷冷道:“你还你,我还我,谁是你的伴儿。哼,是害怕了吗?“ 众人大感愕然时,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在场男女都不由被他吸引,连单琬晶那么心高气傲的都怦然心动。 寇仲又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这小子卖相倒不俗,喂!溜吧!“ 徐子陵对他示意一眼苏白苦笑道:“怎么溜?“ 寇仲环目一扫,只好颓然打消念头,此时由于原在花园里的人都拥了进来看热闹,更是挤得堂中难作寸移。兼之对面人群里的单琬晶等正狠狠盯着他们,这时离开与送死实没有多大分别。倒不如留在苏白身边,至少还能够有个人照看自己。 欧阳希夷的手缓锾落在剑把处,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似是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 众人都知这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 王通和王世充两人都神色凝重。明眼人都知道自欧阳希夷长身而起开始,这老少两人便在气势上比拚高低。 而使人吃惊的是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了。 白衣女凝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对即将而来的大战毫不关心。众人却是屏息静气,等待两人正面交锋的一刻。 欧阳希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跋锋寒的距离缩短至两丈。他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跋锋寒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欧阳希夷突地立定,仰天长笑,登时整座巨厅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 ''锵'' 跋锋寒右手把刀拔出来了少许,立既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抗横欧阳。就在这一-那,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几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欧阳希夷亦于同一时间,掣剑出击。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善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拚后一下激响震呜。 跋锋寒倏地飘退,横刀而立。只见他仍是闲逸如常,脸带微笑,而以他毫不逊色于这威猛前辈高手的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便不会教人觉得他是被对方坦退。 欧阳希夷雄立不动,只是上身微微往往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在场宾客,无不动容。 谁想得到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跋锋寒,竟能硬架欧阳希夷的士力川跋锋寒在全场注目下,仰天长笑道:“好剑,想不到我跋锋寒甫祗中原,便得遇高手,领教了!“ 话声寸落,他竟再主动进击。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此子不除,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毕玄。 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看得目瞪口呆,这人年纪看起来和自己相仿,可是双方的实力确实天差地别。 苏白对于跋锋寒表现出的实力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个世界中除了双龙这两个开了挂的主角之外,其余人都挺正常的。 第415章 意料之内 在苏白看来,除了开挂的双龙之外,其余人的实力基本都没有太多的捷径,全部是依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跋锋寒自从部落被金狼军屠戮之后,他接下来的成长轨迹就是一条孤狼之路,全部充满了厮杀与血腥,毕竟草原那个地方弱者是没有办法存活下来的。 后来又因为诛杀毕玄的大弟子之后,受到无尽的追杀,他能够活到现在,看起来活得还挺滋润,就表明对方的实力不凡,有着自己的凭仗,今日的上门绝非没有底气。 不过苏白知晓,欧阳希夷却不知晓,他现在和王世充与王通生出同样心意,且比他们更清楚这跋锋寒实是继毕玄后突厥最厉害的人物。这般年纪,怛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而凭他观人之桁,更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意到手动,欧阳希夷冷哼一声,一剑迎书对方由左侧画来的一刀劈去。 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怛实是欧阳希夷一生功力所采,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即管“武尊“毕玄亲来,谅亦下敢等间视之。欧阳希夷的“沉沙剑法“专讲气势,置诸于死地面后生,胜败决于数招之内。这刻动了杀机,出手又与刚寸试探的一剑不同。 跋烽寒双目神光闩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只是旁观已教人感到头痛,与他正面对敌者的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随跋烽寒来的白衣美女首次露出注意神色,全神注视交战中的两大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则是看得眉飞色舞,心领神会。暗付原来步法竟可生出如此妙用。 欧阳希夷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跋烽寒长刀当胸抑至前,不迎反避,来到了对方左侧丈许处。 谁都不明白一向以硬拚见称的他为何采取这种战略,只有高手如王通、王世充、单瑰晶等才明白他是看不透对方的步法,寸不敢冒进,其令人震骇洼是不用说也可想而知了。 不过他这一避深含奥理,恰是闪到对方刀势最弱处,所以绝非落在下风。跋锋寒喝了声“好“,竟猛地后退。气机相引下,欧阳希夷手中古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 跋锋寒像早预知了有这种梭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寻丈后,又抢了回来j横刀封架。他的一退一进,就像潮水般自然,本身已具有浑然天成的味儿,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王通等再不能掩饰脸上惊骇的神情。打由跋锋寒入门开始,他们已察觉到此子的不凡处,怛仍梦想不到他厉害至此。 “当当当!一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曰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处,围观者都下意识地想尽量退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跋锋寒忽地刀势收窄,只紧守一个窄少的空间,凭其奇异的步法,在欧阳希夷有如惊涛骇浪,大开大阖的剑影中,鬼魅般待移封格。 乍看似是他落在下风,怛王通等却知道这实是对付欧阳希夷最高明的策略。要知凡以便攻为上的招数,最是耗损真气,假若跋锋寒能把目前的情况延长下去,到欧阳希夷力竭时,就是跋锋寒反守为攻的一刻了。 当然,欧阳希夷积七十多年的功力,气脉悠长,可能跋锋寒未捱到那刻早已一命呜呼,怛看他现在的纵退白如,谁都不敢说一向能以两三式决胜负的欧阳希夷可在那一刻之前宰掉他。 王通和王世充同时长身而起,却苦在不能插手。 欧阳希夷此时心无旁鸯下唰唰唰一连三剑连续劈出,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但偏是跋锋寒长刀疾运,一一化解,还刀势突然扩张,取口了少许主动,其势并且保持下去。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沉迷观战,但是那种浑水摸鱼的本能还在,偷眼向对面的单婉晶望去,只见她美目异采涟涟,一瞬不瞬地盯着威武若天神的跋锋寒,似若已把他们两入完全忘掉。尚明等则是州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 又瞄了瞄苏白好像也沉迷场中的战斗,也没有太关注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道:此时不走,更侍何时。 他们虽有点舍不得观战,但小命要紧,试探的往大门处硬挤过去。给他们挤单的人,都似毫无所觉,自动让开些许容隙好得继续观战。好不容易挤到最挤迫的大门处,萧音忽起。 两人好奇心大起,谁人会在此时还有闲情逸致吹箫呢?不由窗神倾听。 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刀剑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怛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寇仲和徐子陵像书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谙更有动人的魅力,竟忘了逃走。 场中拚斗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白衣女冰冷的玉容第一次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所感。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怛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箫音倏歇。 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得闻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育出于蓝,王通拜服。“ 第416章 舔狗自古有 众人至此才知王通与石青旋有善深厚渊源。又见他提起石青旋母亲时双目隐泛泪光,都猜到曾有一段没有结果的苦恋。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这日:“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难怪一直见不到这出名神秘的美女,原来她到此时始大驾光临,以绝世箫艺化解了一场恶斗。 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此时他声价倍增,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曰下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争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人影一门,跋锋寒和那白衣美女同时消失不见。厅内仍是混乱之极。 “原来追星、舔狗、备胎是流传许久啊!”苏白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心里暗自思索到。 这石青璇就好比是天下闻名的大明星,这些聚涌而来的人,就跟等着看演唱会的粉丝一样,在期待着石青璇的出现。 至于那王通和欧阳希夷这些老家伙们虽然不是石青璇的粉丝,但是却是石青璇母亲,上一代慈航静斋圣女碧秀心的舔狗备胎,若不是如此,也不会爱屋及乌的对石青璇这么好。 但是自古舔狗不得hose,这些人给碧秀心当了不知道多久的舔狗备胎,但是始终一无所获,到现在人家石之轩的女儿都长大成人,这些人还能够如此的坚持如一的舔狗下去,倒是让苏白意外啊。 就在苏白感叹舔狗自古有之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清醒过来,忙拔脚溜出门外去,落荒逃走。 不过苏白却并没有跟着两人离开,刚才邀请那两人进来的王世充却突然对苏白发出了邀请。 寇仲和徐子陵可说已成了逃亡的专家,趁混乱之际,迅速逃离王府,并不远去,只躲到附近另一家大宅院落的一间柴房里,相互大叫侥幸。 两人舒适地躺在一堆禾草上,均觉王府之行不虚。寇仲叹道:“虽然给恶公主发觉了我们仍然健在人间,但能睹那风湿寒和那欧阳老头的比武,又听到江湖奇女的箫艺,怎都值得。“ 徐子陵羡慕道:“那风湿寒比我们大不上几年,不过手底真硬,何时我们才能像得他那样子呢?“ 寇仲冷哼道:“这家伙看来好人有限,而且似乎很擅长勾引女人,给他目光瞟过的女人都要失魂落魄,看来你的公主都给他勾了魂魄呢!“ 徐子陵哂道曰:“什么你的我的。鬼才会欢喜那种目中无人的女人。管她是什么臭屁公主。“ 寇仲坐了起来,竖起拇指赞道,“有种!哈!我似乎也忘记了我的秀宁妹妹了呢!“ 徐子陵摇头晃脑道:“原来对阵要讲气势,我的娘!气势究竟是怎样营造出来的呢? 那绝不是发恶发狠就成的,谈笑间用兵,才是上乘之道。“ 寇仲思索片晌,正容道:“那该是精神加上内劲合起来的效果。真个高下立判,一点不能勉强。“ 顿了顿又道:“你猜那风湿寒能否追上石青旋?若给他勾引了,我们岂非再没有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你省点精神不要痴心妄想好吗?李秀宁的教训还不够重吗?“ 寇仲尴尬地躺回禾草堆上,闭起眼吁一口长气,颓然道:“好吧!明早我们立即起程到荣阳找素素姐,什么都不再想。“ 徐子陵突然道日:“你说凭我们的轻功,能否越过城墙呢?“ 寇仲一震道:“你怕那官儿认出我们吗?“ 徐子陵道曰:“像我们这种超卓的人材,哈!实在大易认出了。换了你是他,会怎么办呢?“ 寇仲色变道:“他自然会知会宇文化骨了。“ 徐子陵道:“若如此我们早走远了。最怕就是他立即自己动手拿人,只看他的眼神和听他喝令那低手陈当家退下的口气,便知他可能比我们要多两下子。所以我现在怕的是他而非臭屁公主。“ 寇仲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苦笑道曰:“我正要你想办法,亏你还有脸来问我。“ 寇仲惟有大动脑筋,接着一拍额头道:“只要我们足不出柴房的在这里躲上三天,夜深入静才去偷吃偷喝,等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逃远了后,才施施然动身,你说这妙计够不够妙?“ 徐子陵奋然道:“好!就让我们潜修他娘的三天,把这些日子得来的经验和所儿所闻融会贯通,倘获大成,那就不用每趟都给人杀得落荒而逃寇仲道曰曰“但解决了这难题后,尚有另一道难题,就是安顿了素素姐后,我们究竟是拿账传递扬州向皇帝老子告宇文化骨的御状,还是到东都去碰和氏璧的运气,抑或去京师把杨公卖藏发掘出来呢?“ 徐子陵道:“你又怎想呢?“ 寇仲道:“我是尊重你才问你嘛?“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若问我,我当然会说给娘报仇是最重要。“ 寇仲不悦道:“在我来说不也是那么想吗?就让我们先困江都好7徐子陵笑道:“竟然发我脾气,好吧!算我误会了你好哩。“暗黑里,寇仲默然半晌,才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你怎样说我,我也不会发你脾气的。“ 寇仲又坐了起来,抱头默想片刻,点头道:“你一向都比我随遇而安,容易感到满足,我却是心多多的。唉!人生在世,不好好干他一番事业,是多么没趣。“ 徐子陵道:“我绝对同意你的话。坦白说只是对妞儿我的心似没你那么多,除非遇上能令我情不自禁的人儿,否则我不会轻易动情。但我若真的欢喜上她,便永不会改变,更不台三心两意。“ 寇仲抱着膝头,把脸埋在两腿间沉吟道:“我是否很易爱上不同的女子呢?像李秀宁、恶公主,甚至美人儿师傅,至乎沉落雁那婆娘,我都觉得她们很不错。但又知自己不会只钟情于任何一个。我究竟是比你更多情,还是更无情呢?“ 徐子陵好一会后,才淡淡应道:''我想因为娘儿并非你最大的目标,自少我便觉得你仲少是天生做领袖的那种人,最爱出头做主,而我亦很喜欢你那样子。唉!夜了!我要练功哩。'' 听着徐子陵均匀的吐纳声,寇仲脑海中不由重演跋锋寒和欧阳希夷剧战的每招每式,一时心神俱醉,完全察觉不到时光的流失。 徐子陵醒来时,天已经光了。 第417章 危机 三天瞬眼即过,两人又有点不愿动身了。 这三天他们像回到了那傅君悼的埋香之地,恢复了浑浑茫茫的心境,不分昼夜的埋首练功,只在听到人声时才先一步躲了起来。 能目睹跋锋寒与欧阳希夷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战,对他们的益处实在非同小可。 以前他们练功因乏人指点,总像盲人骑瞎马,又或似在没有箭靶的情况胡乱放箭。 但今趟他们却有了明显的指引和目标,明白精神、真气、战略三者必须合而为一,才能做得真正高手。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从《长生诀》学来的练气之道,本身已是专讲精、气、神的无上妙法。这刻给他们误打误撞下、竟无意中掌握了其中精髓,故虽只是区区三天光阴,却使他们在武道上得到了裨益终生的突破。 两人商量过后,决意多留七天。 就是此一决定,使他们避过了一场灾祸。 王世充当晚对他们动疑后,找来沉乃堂说话,知道他们曾和杜伏威在一起,那才知道当面溜走了两个宝,忙发散人手,四出搜捕。同时通知正在附近的宇文阀另一号人物宇文仕亲来主持。差点把束平郡都翻转过来,才认定两人已逃远了。 换了这搜捕行动是由杜伏威主持,定会看破两人仍留在城里。 但宇文仕那想得到两人如此沉得住气,五天过后,便将搜捕网撒往邻近的郡县,再不着意于东平。 到第六天早上,两人心念素素,又觉练得有点气闷,寇仲道:“娘不是说过练功最好在有意无意之间进行吗?这两天下知是否太刻意了,反有点心浮气躁的感觉。“ 徐子陵同意道:“我刚也在思索这问题,娘说过练内功至紧要是调节火候,寒热适中,我们这么埋头埋脑的苦练,看来是过火了,好该暂时放缓下来。“ 寇仲道:“那不如立即起程往荥阳吧,真怕素素姐已出事了。“ 徐子陵道:“不能这样出城的。说不定那官儿已下了搜捕我们的命令,莫忘了沉乃堂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 寇仲冷哼道:“在朝廷眼中,沈老头不也是与反贼梁师都勾结的人吗?只是别人不知道吧!“顿了顿又道:“现在天气日渐寒冷,我们也应添置点御寒衣物,顺便买些绳索铁钩一类东西,到晚上便攀墙出城,那就万无一失了。“ 主意既定,两人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柴房,展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当晚无惊无险地越城离去,有若脱笼小乌,认准荥阳的方向,在荒野中狂奔了一晚。 天明时,已是身疲力竭。 坐下来时,寇仲笑道:“我们真笨,竟忘了自己身家丰厚,待会我们就近卖两匹马儿代步,岂非可免了跋涉旅途之苦。“ 徐子陵笑道:“乘马不若坐船,索性买艘小渔舟,你我还可轮番操舟和睡觉练功,岂不快哉。“ 寇仲摇头道:“你当我们是游山玩水吗?现在去的地方是瓦岗军的巢,若你是官兵,肯让人随便进进出出吗?还是陆路稳妥一点。哈,给你提引醒,就让我们买辆马车吧,那依然可轮流驱车休息,哈,既省时、省力,你跟着我是没错吧!“ 笑骂声中,两人驰往附近最大的城镇,购买了辆由两匹健马拖曳的简陋马车,继续行程。 两人还是初次拥有这么贵重有用的交通工具,对两匹马儿宠爱有加,把较白的一匹唤作白儿,灰色的一匹叫作灰儿。 四天后,他们到了翟让起义的瓦岗城,不过这时此城已再落入朝廷兵马手内。 两人甫入城便感到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时遇上一队队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后,寇仲特意打赏了店伙记,千叮万瞩要善待马儿,顺便向他探听形势。 在客栈附设的饭馆用饭时,低声道:“原来李密本要攻打东都洛阳,不知如何泄漏秘密,现在改为攻打兴洛仓。而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则派出刘长恭阻截,还有镇守荣阳西虎牢的裴仁基,则准备拖李密的后腿,看来李密的形势并非那么乐观。“ 徐子陵奇道:“瓦岗军的大龙头不是素素姐的主子翟让吗,为何你开口闭口只是李密什么的?“ 寇仲耸肩道:“那伙计就是如此说,可能翟让因被那怪人打伤而要闭关修练,又或,唉!希望他不是给李密宰了吧,“说到这里,两人都心焦如焚,恨不得可插翼飞到荥阳去。 寇仲苦笑道:“我刚才向伙计探问过荥阳的路途,那伙计力劝我不要去那里,还说过了阳武便乱成一团,随时会遇上危险。哈,他说遇上瓦岗军反没有问题,最怕是遇上官家开小差的逃兵又或败军,那比遇上虎狼还惨。“ 徐子陵想起那支杀人放火的败军,叹了一口气。 寇仲忽然兴奋起来,低声道:“现在天下愈来愈乱了。听说金城府一个本是当校卫叫薛举的人,起兵造反,竟自称西秦霸王,想学秦始皇般一统天下,现在攻陷了天水,并以之为都。我看这个薛举也不是什么了得人物,换了是我,怎会笨得急于称帝,摆明看不起其它义军,变成众矢之的。“ 徐子陵道:“天水在哪里?“ 寇仲得意洋洋道:“天水在秦岭之外,京师之西,难怪你不知道了。“ 接替分析道:“若非瓦岗军拖住了京师和东都的大军,恐怕薛举仍不敢作反。另外还有个叫李轨的家伙亦在武威起兵,自封为大凉王。短短几个月便多了两支义军,看来隋室气数已尽了。一又道:“照我看。如李大哥所说,除了窦建德、李密、王薄和我们的老爹外,其他人恐怕都没有多大作为。“ 徐子陵笑道:“你忘了李小子吗?“ 寇仲老脸一红道:“坦白说,我确不想记住那李小子。“ 此时管马厩的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第418章 交换 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马匹安然无恙的待在马厩中,不过就在马厩之前却是多了一个人,赫然正是苏白。 两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白,面色微微一变,毕竟当日是苏白替他们挡下了人,可是他们两人却是不告而别,显得有些不讲义气了。 不过寇仲却是脸皮比起徐子陵要厚一些,他仿佛是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带着笑脸热情的对着苏白道:“原来是苏先生啊,我还以为是...” 苏白道:“还以为是什么?东溟号的人还是宇文阀的人?” 两人尴尬一笑,徐子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来苏先生也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扬州双龙的名声最近可是大名鼎鼎。再说了,替人背了黑锅,总要知道是为了什么吧?”苏白道。 当日他与这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被东溟号的人看到了,等待双龙逃离之后,那东溟号的人看到找不到人,竟然还想要来找苏白的麻烦。却不料碰上硬茬子,不但没有任何的收获,还被苏白给教训了一顿。 寇仲道:“苏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话的时候,他还给徐子陵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警惕一些。虽然苏白暂时没有露出恶意,但是两人身上的东西不少,却是怕漏了底细,惹来觊觎。 “听说你们拿到了东溟号的交易账簿,不知道可否让苏某看一看。”苏白淡淡道。 听到苏白的这个要求,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是徐子陵问道:“不知道苏先生要这东西有何用?” 说来也怪,这两人虽然得到了账簿,但是对于其中的作用却不太知晓,他们也好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竟然有不少的人来要这个账簿。 “两位想必也知道苏某的身份,若是苏某得到关于宇文阀的罪证,却是能够在皇帝那里告上一状,让那宇文化及日子不好过。”苏白只说了其中一个作用。 这两人对于宇文化及恨之入骨,现在听到这能给对方添堵,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苏白并没有白拿账簿,看到两人缺少武技之后,便选择了一门剑法和刀法赠予两人,也算是结个善缘,两人自然更是喜悦不已。 等到送走苏白之后,管马厩的人再次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白儿灰儿和另十多匹马给十多名官兵硬牵出来,正准备离去。 寇仲和徐子陵扑了过去,拦住去路,大肆喝止。官兵们显是想不到有人这么斗瞻,齐声叱喝,其中两人还抽出佩刀。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你抢马,我应付人,看老子的气势吧!“ 刀光一闪,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照颈劈至,完全不管会否弄出人命来。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似足跋锋寒,觑准来势,右手闪电探出,竟一把捏着了刀把,底下则闪电飞出一脚。 官兵惨叫声中,应脚飞出丈余,撞在往来另一官兵身上,两人登时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其它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脸脸相觑,想不到寇仲那一脚竟是如此厉害。 寇仲把刀拋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学跋锋寒般横刀而立,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官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征集马匹,小子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寇仲本身就是钦犯,那会把这种欺压良民的皇法看在眼内,兼之一出手得胜,正在兴头上,也踏前两步,到离那个头目只有丈许远近时,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同时催发体内真气。 一股凛冽的刀气,立时由刀锋透出,最奇怪的是整把刀竟亮了起来。 十多名官兵同时色变,那兵头首当其冲,竟硬被刀气冲退了两步。 寇仲想不到自己竟真能有此功力,心中一喜,立时打回原形,刀气消去。 那兵头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又欺他们年青,招呼一声,十多人扑了上来,举刀往两人招呼过去。 寇仲怕徐子陵没有兵器会吃亏,大喝一声,抢前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刀芒,敌刀遇上这芒圈,六柄竟有四柄脱手甩出,另两个腕力较强的,亦因虎口震痛退了开去。 徐子陵这时抢到灰儿白儿旁,亦把牵马的两名官兵打得变作倒地葫芦,还顺手夺了一把佩刀。 寇仲佩刀闪电劈出,登时又有一人中刀倒地,大快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这些贼兵的忌辰,遇到我们算你们倒足霉头。“ 众官兵听到他要杀人,未受伤的立时作鸟兽散,受伤的只好连爬带滚走了。 寇仲抚刀叹道:“官兵如此瞻小如鼠,只懂欺压平民,难怪这么多人被迫造反。“ 徐子陵牵马过来,苦笑道:“若我们再不溜走,敌人班兵回来后,明年今日就是我们的忌辰了。“ 寇仲和徐子陵手挥长刀,策马硬闯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显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给他们冲倒了五、六个人,欲追赶时,两人早绝尘而去。 他们自是心怀大快,虽对舍下的车厢衣物有点心痛,但吐气扬眉的感觉却暂时盖过了一切。 驰了二十多里路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 寇仲打了只山鸡回来,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够柴枝,生火烧烤。 两人嗅着香气,都生出心满意足的感觉。 寇仲关心地瞥了正在左近山坡悠间吃草的马儿后,叹道:“想不到我们这两个穷光蛋,终于拥有两头乖马儿,我都说终会有出头的日子了。“ 徐子陵道:“你这家伙有头威却没有后劲,开始时一派高手风范,只凭刀气便迫得那兵头仓皇后退,接着便后劲不继,像你这种高手真羞家了。“ 第419章 遇袭 寇仲赔笑道:“下趟不会这样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战时要绝对冷静,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绪波动,都会使高手变成低手。“ 徐子陵道:“这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事,例如若你见到我被人伤了,还能将精气神保持在那种井中月境界吗?“ 寇仲自问办不到,苦恼道:“但跋锋寒那小子看来天生便是这种人。我们却是感情丰富,究竟有其么方法可锻炼出这种铁石般的心志呢?“ 徐子陵皱眉想了一会,沉声道:“看来只能在生死决战时去追寻领会,若一天未达到这境界,我们仍未可自夸高手。“ 寇仲兴奋道:“但我们已知道那是什么一回事,在柴房苦练了那几天后,我体内的真气已比以前象样多了,只……咦!“ 两人同时生出警兆,朝马儿望去,一见下立时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两手似若无力地分别拍在灰儿和白儿马头上,可怜两人的爱骑立时响起可怕的骨折声,一声不响的倾颓倒毙地上,并滑往坡脚去。 寇仲发出惊天动地的悲叫,正要扑过去时,徐子陵暴喝道:“水中月!“ 寇仲虎躯剧震,猛然剎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飘下山坡,到了两人寻丈许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两人遥指着他的刀锋处,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这是生死关头,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寇仲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改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就在此刻,两人晋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时催发刀气,凭联手之力,堪堪抵着这可怕的对手。 宇文无敌掠过讶色,长矛一摆,脚下就势抢前三步时,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长江大河般朝两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体内奇异的真气运行到极致,感官以倍数的增强,清楚地感到对方矛影几全是虚招,只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实着。 寇仲狂喝一声,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刀劈出,直取宇文无敌左肩,真气透刀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对矛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去。 只见对方闪电横移,不但避过了寇仲一刀,还改变了长矛的角度和速度,转取他的右胁。 徐子陵原式不变,只略微地改变了角度,“锵“的一声劈在对方矛尖上。 劲气交击。 徐子陵闷哼一声,给对方长矛传来有若千重浪涌的劲力震得整个人拋跌开去。 宇文无敌亦不好受,只觉这小子刀锋传来的真劲怪异无比,似有若无,又是灼热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气时,却化作了游丝般的细线,箭矢地射入经脉里,勉强化去,已不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徐子陵,还给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寇徐两人在瓦岗城现身后,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抱定主意先下手杀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个迫出账簿下落来。 原来那晚登船偷账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亏回来,不敢说出真相,只说账簿先一步被两人偷了,累得宇文无敌心存轻视,到此刻才醒觉两人大不简单。 寇仲直觉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缠着宇文无敌,那徐子陵就死定了。 那敢犹豫,使出“血战十式“最凌厉的一式“君临天下“,人刀化而为一,撞入宇文无敌掣起的另一圈矛影里。 徐子陵凌空飞跌的当儿,已知机地运行体内灼热的真气,到跌实地上,便弹簧般跳起来,只见两丈外寇仲被宇文无敌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发出刀矛交击的鸣响,忙朝两人冲去。 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原来他捉错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时以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运起十成阳劲,去应付他以为同是偏热的阳劲。 岂知矛刀绞击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由寇仲刀锋传入。 阴阳天性相克,宇文无敌猝不及防下,立时伤了几道经脉,最后虽勉强化去,功力已打了个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时竟摆脱不了他。 此时徐子陵、安然无恙地杀来了。 宇文无敌信心顿失,因他本以为徐于陵不死亦伤,那知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骇然欲绝。 但他毕竟乃一流高手,心神丝毫不乱,狂喝一声,矛势扩大,把徐子陵也卷了进去。 更施展浑身解数,务要杀死两人,能否取得账簿已属次要。 刀矛每趟相触,都生出嘹亮的脆鸣,倍添此战险恶之势。 愈打宇文无敌便愈感吃力,只觉对方一寒一热,一阴一阳,使他穷于应付。 而且两人的真气博大精深、玄奥莫测,似是潜力无穷,永不衰竭。 不过寇仲和徐子陵事实上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敌矛那似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的狂猛攻势,更形成了他们千斤重的心头压力,逐分消磨他们的意志。 第420章 瓦岗 对两人来说,这实是自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和锻炼,假设他们能捱过此关而不死,立即就可晋身一流高手之列。在这情况下,宇文无敌就等若他们的导师,以死胁迫他们来作一次总锻炼。 就在两人快要崩溃的一刻,矛势忽地缓了一缓。 宇文无敌心神剧震,知道自己被受了伤的经脉拖累,终于出现了空隙,大叫不妙时,寇仲和徐子陵立即声势剧增。 宇文无敌虽不情愿,却知此时不走,便休想活命。猛提真气两手移到矛杆正中,脚踏奇门步法,矛头杆尾准确无误地抽击在两人刀锋处,这才朝后飞退。 寇仲和徐子陵在气机牵引下,刀化长虹,直击宇文无敌。 这宇文阀的高手一声痛哼,带着两蓬血雨,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山林里。 寇仲和徐于陵同时跪倒地上,以刀撑地,此仗实是胜得险至极点,但总算捡回了两条小命。 荥阳的失陷,实是关乎大隋兴衰的其中一个转折点,更是李密争霸天下的起步点。 李密于大业十二年加入瓦岗军,此人极有谋略,胸怀壮志,利用瓦岗军和翟让如日中天之势,更凭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义军和不同势力,以倍数的增强了瓦岗军的力量。同时更看清楚一向单靠截取漕运来维持军需,实是瓦岗军发展的致命弱点,不足以供应所需。 于是他向翟让提议道:“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 只此见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伟略,实胜翟让。 只要能控制荥阳地区,便可长期解决粮食供应的问题,进一步扩展势力,更直接威胁到东都洛阳,至乎影响到京师和洛阳与江都这三大军事重镇的联系。 翟让同意后,同年十月,瓦岗军大举进攻,先攻下荥阳外围各县,直追荥阳城。 杨广对此极为重视,派出当时头号猛将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领二万精兵迎战。 此人无论在朝廷或武林,均享盛名,一手“狂风“枪法,号称当代第一枪手,生性骄横自负,当然看不起当时只是薄有微名的李密。 以前瓦岗军每次碰着张须陀,都被他杀得弃甲曳戈而逃,故翟让畏之如虎。听到来迎击他的是这个克星,便欲退兵,道:“此人精通兵法,枪技盖世,手下罗士信、秦叔宝更是骁勇善战,不若暂避其锋,再图后策。“ 其它手下均心胆俱寒,无不同意。惟只李密力排众议,请翟让率主力与之正面交锋,自己则与四大得力手下王伯当、祖君彦、沈落雁、徐世绩率领千余好手,埋伏在大海寺北的密林内。 当双方主力接触,翟让的大军果然节节失利,被张须陀追击十余里,来到大海寺北。 李密立起伏兵,从后掩击张军。 翟让大军亦配合日头反击,前后夹攻下,张军伤亡惨重。李密更亲自出手,击毙张须陀。 此战使李密名扬天下,更成了瓦岗军声望最高的人物,隐然凌驾于大龙头翟让之上。 是次大捷,确立了瓦岗军立足的根基,重创了隋军的威望。 在这种形势下,翟让只好让李密自领一军,号称蒲山公营。李密出身贵族,世代受封,故他继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为名。李密野心极大,既得荥阳,又谋兴洛仓。 该仓乃隋室最大的粮仓,故杨广极为重视,派出虎贲郎将刘文恭卒步骑兵二万五千人,由东都洛阳东进,企图挽回颓势。 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袭击瓦岗军侧背,希望以这两支大军,牵制李密。同一时间,杨广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与李密作正面交锋。当徐子陵和寇仲来到荥阳时,双方大军正在僵持不下,形势一触即发。 两人自击退了宇文无敌后,信心陡增,又因多了这番险死还生的实战经验,练起功来再不像以前般盲闯瞎撞,故这二十多天的旅程中,两人无论精神和功力,均突飞猛进。 若有以前在扬州熟悉他们的人在这刻撞上他们,必会因他们的改变而大感惊讶。 而徐子陵长得更是儒雅潇洒,肩宽腿长的身体挺得像枪杆般笔直,宽广额头下一对虎目灵光闪动,充盈着慑人的魅力,虽然只是刚满十九岁,但巳予人长大成人的印象。 寇仲却是霸气日盛,他虽比徐子陵矮了寸许,但已比常人高上半个头。由于他的肩背特别宽厚,更显得身形伟岸。若徐子陵是飘逸,那寇仲就是豪雄。 难得是寇仲时常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他的雄浑霸气并在一起,恰好产生出一种中和的作用,形成了他独有的风格。 不过两人仍不自觉自己踏进了高手之林,入城过关时仍是战战兢兢,打定主意若有异动上立时逃之夭夭。 在这种时刻,城防关口自是严格之极,两人甫柢城门,便给身穿青色武服的瓦岗军盘问。 带头者见他们身佩长刀,气派不凡,便盘问他们的家派来历,到此的目的等细节。 寇仲胡诌一番后,那头目仍不满意,道:“凡出入城者,均须有祖军师签发的通行证。看你们不似来犯事之人,但军命难违,恕我难以通容。“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客气有礼,心生好感,徐子陵坦然道:“实不相瞒,我们今次来是要找我们义结金兰的姐姐素素,他乃你们……嘿!你们大龙头失踪爱女的婢子,倘若不信可找她一问就知道。“ 那头目皱眉道:“不要乱说话,大小姐上月才外游回来,哪曾失踪呢?“ 寇仲和徐子陵立时目瞪口呆,脸脸相觑,完全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那天在荒村他们亲眼目睹翟让被与祖君彦勾结的怪人击伤,为何忽然素素的小姐又可安然归来? 不过那头目却没有怀疑他们,道:“我也认识素姐儿,她和小姐在江北失散后回来,便是由我亲自送她口大龙头府的。这样吧!你们先解下佩刀,待我遣人通知她好了。“ 顿了顿续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第421章 寇仲感激道:“请告诉她小仲和小陵来找她好了。“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因素素无恙而心中狂喜。 兵头着人带他们到城门内附近的官厅等候,便使人飞马去报知素素。 两人给关到一间小石室,门则是钢铁造的,摆明是间小囚室。寇仲不解道:“明明连翟让都给那怪人击伤了,为何他的女儿反给救回来?“ 徐子陵苦笑道:“你以为我可以给出答案来吗?唉!城防这么森严,瓦岗军又像个个打得两下子的模样,就算素素姐姐肯跟我们走,我们亦没有本事带她离开。“ 寇仲笑道:“不要这么悲观吧!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例如设法偷他娘的二张通行证就成了。嘿!谁想得到签发通行证的祖君彦,本身就是个叛贼,要不要向翟让揭发呢?“ 徐子陵道:“那能想得到这么远?现在我最怕就是遇上沉落雁那婆娘和她曾跟我们打过交道的手下,那时就糟透了。“ 寇仲却乐观得很,得意道:“沈婆娘是李密的俏军师,自是随军打仗去了。主子有事,下面的狐群狗党只好在旁侍候,我才不担心。“ 又道:“瓦岗军看来比老爹的江淮军守规矩多了,若非我另有主意,加入瓦岗军也不错哩!“ 徐子陵问哼一声,没有答他,闭目练起功来。 这些天来,无论行住坐卧,两人都勤力练功。寇仲本非这么勤力的人,但自与宇文无敌道左一战后,亦知练好武功乃唯一保命之道,故比之徐子陵要积极苦练的用心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迅速晋入一般练武人梦寐难求至静至极的道境,体内真气澎湃,运作不休。 时间在无知无觉中流逝,忽然室门被推了开来。两人生出感应,同时睁眼朝入门处瞧去。 清减不少、但出落得更标致的素素挟着一团香风,奔了进来,与刚跳起来的两人搂作一回。 三人又哭又笑,却没有半句话可有条理的说出来。 终因有外人在旁,素素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人,热泪滚流道:“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了!唉!“ 忍不住又投入两人的拥抱里,痛哭失声,尽显真情,在门外的兵头见他们充满姐弟般的炽热感情,心中感动,轻关上了门,好让三人畅叙离情。 ......... 就在寇仲三人倾诉重逢之情的时候,从两人手中获取到账本的苏白也出现在距离瓦岗不远处的一座城池中。 “本以为宋阀主会让宋三业或者你哥哥来的。”苏白看着眼前之人开口。 面前之人虽然和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但是武功却已经是和父亲不分上下的高手,哪怕是宋玉致也不得不慎重以待,不过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显得太过弱势。 宋玉致道:“三叔有其他的事情,父亲又觉得哥哥的目标太过显眼,倒不如我一个女儿家出来低调一些。” 宋师道个性单纯而鲁钝,毫无大志野心,虽担着少主之名,却无少主之实力和霸气,以致宋玉致要处处装强作势来维护兄长以免宋师道吃亏,所以说这种事情,其实宋玉致做起来要比宋师道合适。 苏白问道:“宋三爷是在江淮军吧?” “正是。”宋玉致点点头。 苏白道:“既然你们已经和江淮军达成合作,还要插手瓦岗的事情吗?” 原本宋阀插手瓦岗之事,是因为他们和江淮军起了冲突,而宋家的生意大多都和海运有关,与江淮军起了冲突之后,就等于被人扼住了脖子,所以他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掉江淮军,这也是为何苏白没有找其他人,径直联络江淮军合作的缘故。 但是现在既然宋阀已经和江淮军联合,将自己的手伸进了江淮,再也不担心后顾之忧,那么在眼下的这个局势,坐山观虎斗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什么要偏偏着急掺和瓦岗这个浑水。 瓦岗是最早掀起反旗的一股势力,在瞿让的领导下日益强大,不过后来因为碰上了张须陀这个大隋最后的支柱,在对方的多次围剿之下,瓦岗损失惨重,若不是因为后来李密的加入,恐怕瓦岗早就覆灭。 可是成也李密,败也李密,因为李密的加入,瓦岗击败了张须陀,迎来兴盛。但是关键李密出身世家,其人本就不是甘心屈居人下之辈,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向瞿让低头,但是现如今其人的羽翼以成,又怎么会只是甘心当一个二当家。 现在的瓦岗,内斗就在眼前,迟早会发生一场大乱子,这是所有有识之士能够看到的事情,因此此刻整个瓦岗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实际暗地里风波涌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浑水摸鱼,而眼前的宋玉致无非是宋阀的代表。 “父亲说,瓦岗就算是要换个人当魁首,那也要尽情削弱瓦岗的实力。”宋玉致说道。 这个目的不止是宋阀,许多方势力都是这个想法,眼下瓦岗寨实力不弱,所以各方十分默契的想要借此机会削弱一番。 苏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由你了。” 对于宋阀的想法,苏白不置可否,对方的这个决定理所当然,若是换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也会这般的举动。而且双方只是一个暂时的合作伙伴,对于他们内部的这个决定,苏白自然是不好出手的。 “你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苏白对着宋玉致问道。 宋玉致道:“现在不需劳烦苏先生,等需要劳烦先生的时候玉致不会客气。” “好。”苏白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玉致就先告辞了。”宋玉致对着苏白告辞。 “去吧!”苏白道。 等到宋玉致离开之后,苏白心中暗道:“看来暂时不需要离开这里了。” 原本他只是这里路过一番,然后准备去会一会那位隐姓埋名数十年的邪王,不过没想到碰上这样的事情,那么久不着急了,还不如看一看热闹。想必这瓦岗的火拼,也必然十分精彩。 第422章 大龙头府座落于荣阳城内城中心,为以前城官的太守府,到了翟让手里时,又如以扩建,本已宏伟的府第,更气象万千。 荥阳位于大运河通济渠之南,沿运河西上,只经虎牢、偃师两城便可扺东都洛阳,不过数大水程:所以瓦岗军能在此生根立基,对隋室实造成了重大的威胁。 若东都失守,不但截断了西面京师与东方的水路连系,在心理上那胜利者还可立时跃登天下众起义军霸主的宝座。 荥阳因其地理位罝佮好是黄河大运河和其它河流交汇处,又是历代驿道必经之地,故舂秋战国以来便非常兴旺,乃东西水运中心之地,其重要性仅次于洛阳。 故虽际此战乱之时,荣阳城内仍是非常繁荣,由南城门到大龙府的一段路上,粮行,油坊、杂货店餔林立,阊阊相接。 街道都非常宽敞,可容十马并驰,一派大城大邑的气象。 荥阳与紧傍大运河的荥泽,一主一副,实际是二而为一。 荣泽等若荣阳的大码头,是船只转驳的地点,而荣阳则是南船北马的转运处,又是洧水和大运河物资交汇处。 这两地都是位于主要交通线上,中间形成漫长的官道,道旁民居店铺相连,为当地一大特色。 寇仲和徐子陵沿途不时见到巍峨的梵寺佛塔,高院大宅,暗忖难怪瓦岗军要拿了这大城作基地了。 到了大龙头府后,素素领了他们去沐浴更衣,又千叮万嘱他们守规矩,这才带他们到翟娇闺院的大厅见这爱襬架子的小姐。 两人看在素素分上,毕恭毕敬地依足礼数,垂手立在高踞主家座上的翟家大小姐之前,像犯人接受审讯般模样。 翟娇喝退左右婢女仆妇后,连素素都一并赶走,冷冷瞧了两人好一会,却毫无着他们坐下的意思。 两人心中暗骂时,翟娇道:“再说一吹来给我听听。“ 寇仲心中叹了一囗气,缯影绘声再把当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不知当时小姐是到了哪里呢?“ 翟娇粗声喝道:“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寇忡为之哑囗无言。 徐子陵心中有气,道:“请问小姐大龙头是否在府内!“ 翟娇一掌拍在身旁小几上,奏翗:“奴材好胆,你是聋的吗?尽说多余话,是否要给我打一顿才肯守规矩。“ 寇徐两人愕然以对。 他们带来这么重要有用的棈报,岂知换来的却是奴材长奴材短,喊打喊杀。 翟娇见两人终噤若寒蝉,始感满意,指着徐子陵道“你看来老实点,由你来说。“ 徐子陵忍气昋声道:“请小姐垂询。“ 翟娇神色稍缓,点头道“你们凭什么爬上屋梁去。以爹的功夫,怎会不知你们躲在那里。更何况以爹的功夫,就算有人躲在箱子内要偷袭他,亦不会得手;我看爹一点都没有受过伤的样子,那被袈的人定不是我爹。“ 寇仲一呆道:“这事很容易弄清楚只要小姐问问大龙头,不是可以分晓了吗?“ 翟娇大奏翗:“闭嘴,谁准你说话:“ 徐子陵苦笑道:“我要说的正是这几句。找大龙头一问便可真相大白。“ 翟娇饱满但鲍不玲珑浮凸的**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大目一瞪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们就留在追里,待爹回来。“ 徐子陵娥眉道:“要等多久呢?“ 翟娇对徐子陵比较温和点,竟肯答道:“十大八天吧,谁说得上来。你们懂做什么,我可不能自养你们。“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脸脸相觑,这素素囗中只是“脾气差却心地好“的翟家大小姐,真的把他们当作了来投奔她的奴材。 寇仲试采道:“请问小姐,现在我可以说话吗?“ 翟娇似是特别憎厌寇仲,不耐烦道:“快说。“ 寇仲迫:“我们可否休息几天,待大龙头回来后才决定做甚工作!“ 翟娇不悦道:“早知你是爱偷懒的家伙。昨晚还休息得不够吗?刚巧食房缺人,你们就到那里帮手吧。记着,不准你们对任何人说出那件事,否则我就斩了你们。“ 寇徐两人哭笑不得。打定主意,怎也要说服素素随他们离去。 两人在食房搬搬抬抬,斩瓜切肉,又洗碗洗碟,忙到睌上,才能回到下人起居的小房子里歇息。 正唉声叹气,素素来了,歉然道:“我也不明白小姐为何待你们特别差,但两位好弟弟忍着点吧。大龙头回来后,一切便会不同的了。“ 寇仲分析道:“我看她是恼我们揭破她曾被人掳走的事,她是那么要面子的人,当然不高兴。“ 素素嗔道:“不要那样说她好吗?“ 徐子陵耸肩道:“现在你小姐已清楚事情的始末,姐姐亦尽了责任,不若我们立刻离开,到洛阳去找李大哥。“ 素素柛色微变,无力地摇了摇头。 寇仲讶道:“素素姐难道不想李大哥吗?“ 素素咬着下历轻轻道:“想又有什么用?“ 两人听得心往下沉,难道竟是神女有心,李靖这襄王却无梦吗? 素素凄然瞧了两人几眼,强笑道:“你们的李人哥志比天高,对儿女之情那会放在心上,求你们以后都不要把他和人家拉在一起好吗?何况我根本配不起他。“ 两人无言以对,都为她难过,却没细想她为何自感不配。 素素换过笑容道:“你们还末有机会告诉姐姐别后的追遇,还不说来绐姐姐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两人就像遇到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般,谈谈笑笑说出这年许来的经历。素素俏脸微红道:“两位弟弟真坏,整天想去逛妓院。“ 徐子陵想不到说了这么多鷘险的故事后,素素只是着意于这方面,叫起撞天屈道: “都是寇仲的主意,我只是被迫而已。“ 寇仲阴阳怪气地笑道:“你这家伙只懂赖在我身上,你自己没有这个心吗?“ 累素俏脸更红了,大嗔道:“不要说了,男人都是这样的。“ 两人讶然朝她打量。 素素垂下了俏睑,忽以蚊妠般的声音道:“要不要姊姊恃候你们呢?“ 徐子陵剧震道:“素素姐!“ 素素凄然道:“姐姐既可陪别的男人,你们又不是我的亲弟弟,有关系呢?“ 寇仲色变道:“姐姐怎可去和别的男人好?李大哥……嘿……“ 素素秀眸泪花打滚,垂首道:“姐姐只是奴婢的身分,主子有命便要依从,那能为自己作主。“ 两人恍然,立时义愤填膺! 寇仲霍地立起,大奏翗:“我去找那婆娘拚命!“ 素素骇然扯着他悲叫道:“不关小姐事!“ 徐子陵双目喷火道:“那关谁的事呢?“ 素素迫寇仲坐回椅内后,才饮泣道:“那时小姐尚未回来,老爷在府内款待手下,密公也来了,那晚我出来侍宴,有人向老爷要我,老爷就答应说到这里,早泣不成声。 两人怒火中烧,追问那人姓名时,素素却不肯说出来。 好一会后,三人的情绪才平静了点。 寇仲愤然道:“定是李密这贱种,就让我们去找他拚命。“ 素素色变道:“不是他!“ 徐子陵奏翗:“你不说出来,我们就当是他好了。翟老头亦非好人。“ 素素急道:“老爷也是无可奈何的,自荥崵大胜后,人人都说功劳尽属密公,蒲山公营的人更是气焰高张,唉,我是不该告诉你们的。“ 寇仲咬牙切齿道:“皁叫素素姐不要回来了。“ 素素以袖角拭去泪渍,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低声道:“现在你们该知姐姐为何不愿见到李大哥了。何况他只当我是个小妹子,事情发生后,姐姐再不想活,但总觉得你们吉人有天相,才忍辱偷生,希望有重见你们的一天,现在终达成心愿。“ 徐子陵斯然道:“素素姐万勿有轻生之念,我们今晚就走,只要找到钓索一类的东酉,我们便有把握将姐姐带走,以后我们姐弟再不会分开了。“ 素素却只是摇头。 寇忡叹道:“姐姐还留恋什么呢?是否……嘿……“ 素素狠狠道:“不要乱猜,我恨不得将那奷贼碎尸万段,只是念着小姐的恩情。唉,这样好吗?待老爷回来后,把事情说清楚,姐姐就全依你们意思好了。“ 徐子陵那还有待下去的心情,断然道:“翟让一听便知事情真伪,我们留下来亦没有什么意思,姐姐若下了决心随我们离开,明天我们便溜出府外张罗逃生工具,入黑即走。“ 寇忡道:“最紧要是避过沈婆娘的耳目。“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素素终于点了头。 翟府婢仆家丁侍卫多达三百余人。 翟让只得一女,元配妻子于两年前过世,故翟让不在时,翟娇便成了主事的人。 翟让有三名姬妾,但都不敢惹翟娇这女霸王,遂成翟娇一人独揽府内大欢之局。 在翟府内,由于素素是翟娇的贴身侍婢,她虽不爱弄欢,但大部分人都多少看在她脸上,善待寇仲和徐子陵。 事实上两人这时长得比那些家将侍卫还高挺雄壮,两眼灵动有神,府中仆役们那敢撩惹他们。 不过由于翟娇故意作弄,两人干的却是食房内粗重的清洁和杂务工作,这安排当然没有人敢改变。 吹日天末亮两人给唤醍过来,到食房协助预备早食。 忙了两个时辰,两人才找到机会溜出食房。 寇仲笑逍:“我一赶洗碗砾,一追练功,都不知多么写意。“ 徐子陵舆奋道:“这几天我明颂戚到体内的真气愈来愈听差使,你试试把真气臮在耳鼓穴,连远处的人低声说我们闲话都可听得一清二楚呢:“ 寇仲大喜道:“回去后定要试试,现在买东西要紧,这大龙顽府死气沉沉,不宜久留“ 徐子陵搭着他肩硕往前院走去,叹道:“只要想起我们的里家大小姐,就万事皆休,只想速走了。“ 两人均穿上工作的小厮常服,不但衣服沾满油垢水渍,连头夌手脸都不保,好不过以前在扬州时的模样多少。 寇仲得意道:“那叫管叔的还是什么大司厨,只看他烧菜调味的手法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招,便知弄出来的鐩菜只是一般。若由我兄弟来弄他娘的几味,保证能吃得那些夫人小姐囗水都流出来。“ 止说得囗沫横飞时,一声冷哼,来自前方。 此时他们正沿大宅旁的廊道往宅前的大广场走去,三名翟府的家将不知由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拦着去路。 带头的叫张厉,素素眦介绍过他们认识。当时便对他们神态傲僈。 两人停了下来,愕然道:“什么事?“ 张厉只手环抱朐前,斜眼兜着他们道:“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内府的奴仆不准到前府来,这么快就不守规矩了“ 寇仲赌笑道:“我们并不是要到前府,而是要到街上去“ 另一家将道:“谁遣你们到外面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指了揩鼻子,道:“就是我自己。“ 张厉没好气道:“快回去,小姐曹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你们两人不准离开府门半步。“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这真是天大笑话,我们又不是囚犯,最多就是不干吧了。我们偏要离开。“ 张厉三人同时现出怒容,其中一人喝道:“好胆-是否不想活了。“ 寇仲嘻嘻笑道:“我这位兄弟就是脾气不好,三位大叔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缕着徐子陵回头便走,低声道:“好汉不吃跟前亏,若悲出整个翟府的家将,我们这两个新扎高手就要立即完蛋大吉。“ 接着又道:“刚才我曾学你般功聚双耳,立时听到大堂裛传来轻细如无的均匀呼吸,此人比张厉那些九流角色厉害多了。显是府内真正的高手:“ 徐子陵点头道:“老翟怕爱女给人再次掳走,当然会加派高手保护,现在我们难道回房睡觉吗?“ 寇仲得意道:“前门不通,便走后门,还要立即走。像张厉那种小人,不去向那女霸王搬弄是非才怪。所以买到东西后,须把家当藏在府内,以免给那恶婆娇缴了去自己练习母猴爬树。哈!“ 两人举步踏上贯通前后院的碎石路,一群五、六个俏婢迎面而来,见到他们,眼睛都亮了起来,大胆地对他们眉挑眼逗,嘴角含舂。 她们虽只略具姿色,但已促使两人对自己的吸引力信心大增,生出飘飘然的感觉。 寇仲叹道:“可惜我们今晚就要溜,否则说不定不用去青楼,就可除掉这窝酿的青头身分“ 徐子陵警告道:“人家是正经女儿家,若沾上了,可不能饱食远扬,那时就烦死了“ 寇仲一震道:“我倒没想过迼点,想落还是去青楼干脆利落,唉,不过以后有素素姐在旁看着,很多事都要有所顾忌。“ 此时终走到宅后的大花园,小憍流水,景色雅致,两名俏婢,正在修剪花草,见他们来了,交头接耳地细语,又拏美目偷瞥他们,舂意盎然。 两人却只能目不斜挸,直行直过。后门在望时,一个灰衣中年大汉,安坐左方小亭的石凳处,正悠闲地吸着烟管,吞云吐雾,似对他们并不留柛。 第423章 疑心 江都宫城之内,宫室庄严宏伟极尽气象,阁楼庭院之间,廊腰缦回,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都难以形容,天下之大,也唯有这帝王居所,能有此盛景。此时虽然已经是黑夜,但这宫城之中,处处有鲸烛明灯,照的是灯火通明。 杨广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这座辉煌的宫城,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内官低声说着什么,周围的护卫,侍卫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虚空,仿佛没有看见那个内官一样。 “宇文化及追寻的《长生诀》如何了?”杨广背着身开口问道。 那内官回答道:“陛下,听闻宇文化及寻找的《长生诀》,被上次前来行刺的高丽罗刹女截走了?现在落入了两个扬州小混混手里?” 杨广背对着内官,他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只能恭恭敬敬的回答。 “哼!”杨广拂袖回头问道:“废物,一个受伤的罗刹女都拿不下!宇文化及,你可知有人参你私藏罗刹女,图谋杨素那反贼的宝藏和朕的《长生诀》……” “陛下息怒...”内官出声道。 不过他虽然劝解皇帝息怒,却没有半分替宇文化及解释的意思。 杨广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又问道:“武状元那边的行动如何?” 内官道:“武状元已经和那两人交上朋友,正在想办法获得《长生诀》。” “嗯。”杨广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息怒,似乎对此不置可否。 他抬眼看那个内官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全部说来,休要吞吞吐吐。” 内官环视左右,然后低声道:“武状元虽然未获得《长生诀》,但是却从那两人手中得到了近些年东溟号与各方势力的交易账簿,其中就有宇文阀和李阀的账簿。” 杨广面色微变,语气有些低沉:“宇文阀?李阀?” “是。”内官恭敬的说道。 杨广沉吟片刻,道:“账簿在何处?” “在小臣这里。”内官回答道。 “你带人去探查一番,不要惊动了消息。”杨广道。 “是。”内官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下。 杨广本性多疑,哪怕是对于宇文化及多有依赖,但是内心自然有防备,眼下得到苏白的账本,出自一个皇帝的本能,他也会派人查下去,这样在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想必也不会那么突然。 ......... 瓦岗寨内,寇仲两人见到灰衣汉子不以为意,正要推门而出,那灰衣汉叫道:“两位小兄弟,请到这里来说两句话。“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知不妙,偏又毫无办法,惟有硬着头皮走过去灰衣汉面貌平凡,但骨节粗大,脸色带着奇异的紫红色,双目似有神若无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两人记得曹在府内远远见过他几趟,其它人对他必恭必敬,只是不知是什么身分。 他以烟管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两个石墩,道:“请坐。“两人只好面对他坐了下来。 灰衣汉微微一笑道:“本人屠叔方,乃龙头府内总管,专责府内安全,不知两位小兄弟要到哪里去呢?“ 寇仲耸肩道:“只想溜到街外逛逛吧了!来到荥阳,仍未有机会随处看看,太可惜了“ 屠叔方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小姐吩咐,若两位兄弟不是有什么必须办的事,最好不要离开龙头府,一切待龙头老大回来再说。“ 徐子陵无名火起道:“那岂非当我们是囚犯吗。“ 屠叔方叹了一囗气道:“我们亦是迫不得已。请问两位和沉落雁究竟有何嫌隙!“ 两人心中一震暗责自己胡涂从没想过沉落雁止对他们虎挸眈眈,而龙头府反是唯一最安全的地方。 寇仲不答反问道:“小姐有否告诉总管我们为何会到这里来?“ 屠叔方双目神光一闪显示出精湛深厚的内功定神注视了寇仲半飨后沉声道小姐曾教图某莫要询问两位的事只说须全力保护你们图某当然要依命行事徐子陵低声问道:“总管跟大龙头有多少年了。“ 屠叔方亦低声应道:“两位请放心直说,即管大龙头有什么心事,亦不会瞒我。“ 寇仲仍不放心,问道:“最近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事,总管清楚吗?“ 屠叔方脸上现出懔然之色,好一会才道:“当然清楚,但不知两位指的是哪一此事。“ 徐子陵道:“当然是有关她外游之事,小姐说过不准我们告诉任何人,总管有胆听吗?“ 屠叔方仰天长笑,意态豪雄,淡然道:“你们有胆说出来,我就有胆子听。“ 两人见他非是奴材气概,大生好感,那会把翟娇的警告放在心上。遂先把与素素的关系大致交待,然后把荒村事件详细复述。说完时,屠叔方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好一会屠叔方才恢复常态,讶道:“这么说两位小兄弟当是身怀神功,否则怎能躲上屋梁,又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不过表面看来,两位虽体格轩昂,腰步沉稳,又气定神闲,但双目不现内芒,难道竟已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吗?“ 寇仲知他说得虽客气,骨子里却是怀疑他们这故事的真实性,坦然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内功别走蹊径,与一般武功大有分别,不信大可立即试试我们。“ 屠叔方伸出手来,微笑道:“那我们就握握手好了!“ 寇仲吃了一驾,虽肯伸手和他握着,却道:“千万莫下重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屠叔方“莞尔“道:“这个当然!“同时发劲。 寇仲先感到对方的手像忽然变成了假铁箍,还不住收紧,指骨欲裂时,体内真气自然贯到手腕间,虽仍感疼痛,但已可忍受。 屠叔方剧震道:“小兄弟的内劲果然非常怪异,似有如无,但又是深不可测。“ 两人初次得高手品评,大为高兴。 屠叔方连续三次摧动真气,都给寇仲化去,松手道:“屠某信了。“ 旋又皱眉道:“凭你们的身手,怎肯在膳房内受如此委屈?“ 徐子陵苦笑道:“有什么法子,小姐的吩咐嘛。“ 屠叔方沉吟片晌,摇头道:“但大龙头确是没有半点受了内伤的神态。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道:“小姐是否真给人掳走了,后来又给那祖君彦假惺惺作态的救回来。“ 屠叔力道:“确有此事,但府内除屠某外,再没有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而目下我亦只能当作不知,一切要待大龙头回来再定夺。“ 徐子陵见他这么明白事理,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可以出去逛逛吗?“ 屠叔方摇头道:“更不能出去,现在沉落雁在府外布下人手,密切监视。这事我不敢报告小姐,怕她去闹事,所以只希望大龙头能早日归来。“ 两人想起沉落雁的狠辣无情,那还敢大摇大摆往外购买逃生工具?寇仲顺口问道: “大龙头到哪里去了?“ 屠叔方见两人对他推心置腹,更儿他们未失天真,坦诚得可爱,心中涌起某种难言的感觉,道:“大龙头和密公正全力攻打兴洛仓,此战若胜,昏君将时口无多。“ 寇仲搔头道:“兴洛仓究竟是什么仓,为何这么重要?“ 屠叔方不厌其详地解释道:“兴洛仓位于洛阳之东,荥阳之西的洛口,乃通济渠和黄河交交汇处。仓城周围二十余里,设有三千个大窖,每窖储粮八千石,若得到这么一个仓城,我们瓦岗军十年内都不用忧心粮草不足了。“ 徐子陵不解道:“隋室这么布置不是很笨吗?岂非教人有明确的攻击目标?“ 屠叔方失笑道:“设仓时,哪想得到会有这么的一天。当年设仓,主要是用作积储租税米粮,以供朝廷使用。要知文帝建都长安,关中地区产粮常不足京城需求,从东方运去的漕运又有三门峡的险阻,费时费力,有了这些大粮仓后,京城就可保持粮食的稳定。“ 寇仲苦恼道:“这么说,谁都不知大龙头会在何时回来了,我们岂非仍要每天砍柴挑水洗碗洗砾的捱下去。“ 屠叔方笑道:“这个容易,我会和小姐再作商量。“ 两人无奈下,只好答应。 而且再深作考虑,既有素素相陪,又可乘机潜修,这大龙头府倒不失为一个舒适的避难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释然。 寇仲打蛇随棍上道:“我们除了内功像点样子外,拳脚功夫却是一般,总管可否指点一下我们。“ 屠叔方欣然道:“由于你们诚实谦虚,这回算得是找对人了。只念在你们远道仗义前来报讯,又曾救过素素,我就不会留私,让我传你们最自感得意的十二手擒拿截脉法,看看是否管用。“ 两人大喜拜谢,这时就算有人耍硬赶,他们都不肯走了。 屠叔方果然是翟娇之外龙头府中最有影响力的人。 当天他们被免去了在膳房的杂役工作,住宿处还被调往内院家将群居的宿舍,每人各有一间宽敞的卧室。 两人多年来起居坐卧形影不离,一时既感不习惯,但又有新鲜的感觉。 素素有空便来看他们,又为他们缝制新衣,姊弟之情更渐深厚,乐也融融。 屠叔方对两人亦生出感情,毫不保留地传给两人他最精擅的擒拿截脉手法,更指点他们各方而的武功。 他能成为大龙头府的总管,自非侥幸。江湖上,他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瓦岗军中,论武功他只排在翟让、李密和王伯当之下,得到这种级数高手的指点,两人自是突飞猛进。 这大屠叔方教他们点穴之法时道:“每个人的脉气犹如相格掌纹,无一相同,更随天时气候流转不同,故必须因应时机,灵活变化,否则便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寇仲欣然道:“这个容易,只要先送入一道真气,再意随气走,便可测知虚实了。“ 屠叔方一震道:“意随气走?你是否说当真气输到了别人体内后,仍可以感应到那道真气的情状呢?“ 徐子陵点头道:“就是这样,我们常这么干的,很好玩哩!“ 屠叔方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道:“这种境界,恐怕大龙头都办不到,《长生诀》难道真是如此厉害吗?“ 经过多日相处,寇徐早告诉了他有关的往事,所以清楚他们武功的来源。 寇仲雀跃道:“鸡怪宇文无敌都给我们打得抱头鼠窜了,原来我们的内功这么特别。“ 屠叔方失声道:“你是说宇文阀的宇文无敌?“ 这一环节他们尚未告诉屠叔方,遂说了出来。 屠叔方摇头叹道:“假以时日,恐怕宁道奇之外耍再加上你们两个人。以前我跟恩师学这些擒拿截脉手法时,足练了三年才略有小成。你们只学了三天便头头是道,只欠火候,说出来也不会有人肯相信。“ 寇仲正要说话,下人来报,沉落雁来了,要儿地门。 屠叔方早清楚他们和沉落雁的过节,道:“给她天大的脍,也不敢在这里撒野,我陪你们去儿她,看她耍弄些基么花样来。“ 寇仲和徐子陵有苦自己知,皆因尚瞒着屠叔方有关杨公宝藏的事,当然怕沉落雁抖出来。 寇仲遂道:“我们才不怕她,让我们自行应付她好了。“ 屠叔方还以为他在逞强,不再坚持。 两人来到大堂,见到沉落雁正在欣赏一盆摆设的盘栽。 两人还是首次踏足这瓦岗军视之为“议政殿“的大厅。 这主宅大堂是宏伟厚重,坐北朝南,三楹七梁歇山式的建筑,古意盎然。 厅中以红木家具为主,四壁张挂名画,梁上悬了六盏八角宫灯,富丽典雅。 最今人感觉特别是通过四面花棱窗,外面的百年老树和婆娑柔篁,随着秋阳映入厅内,浑然天成。 就在这动人的美景里,这美女戴着将俏脸“浅隐“的流行帷帽,由于沉落雁正侧对两人,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帷帽的后幅直垂至腰,帽裙在臂部又被剖开,形成两个披肩,无限地强化了她优美的肩背轮廓,看得两人一时呆了起来。 第424章 拉拢 “你觉得你能够说服那两个小子?”宋玉致对着沈落雁问道。 她和沈落雁早已经相识,虽然已经故意将李密意图火并的消息传给了瞿让,但是宋家依旧和李密这一方保持这联络。正所谓两头下注,无论谁输谁赢,宋家总不会吃亏。 沈落雁妩媚一笑:“妹妹莫要担心,暂且试一试又何妨呢?” 对于沈落雁而言,拉拢寇仲徐子陵无非是试一试,成功的话可以加大密公的势力,就算是失败了却也不会影响她们的谋划,那么未尝不可一试。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沈落雁来寻找双龙。 她缓缓转身,笑意盈盈道:“人家是来跟你们讲和哩!“ 两人听得脸脸相觑,若这女人真肯讲和,太阳就该由西边升上来了。 寇仲哂道:“有条件还是没有条件呢?“ 沉落雁轻举玉步,婀娜多姿地来到两人身前,这才发觉她穿得颇为暴露,圆领窄袖直裾的绣蝶袍,下长至︻足付︼,纹样精美,色彩素雅,但领口低至可隐见乳沟,露出丰满雪白的胸肌。 她见两人死命盯耆自己酥胸,大嗔道:“怎可这么无礼,只懂盯人家那地方。“ 寇仲“骨嘟“一声吞了口涎沫,呼吸困难的道:“你摆明是来诱惑我们,算我们投降好了,将就点娶你作一晚娇妻吧。“ 沉落雁横了他一眼道:“一女不能侍二夫,我该嫁给你们哪一个呢?“ 徐子陵比较清醒一点,戒备的道:“你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吗?“ 沉落雁失笑道:“你们兄弟的感情是这么脆弱吗?唉!不和你们胡扯了,言归正传,请问你们需要这两颗解药吗?“ 摊开玉掌,两粒浅绿色的小药丸,在两人眼前闪闪生辉。 寇仲始记起他们曾中了她暗算,暗自警惕,微笑道:“怎知这并非穿肠毒药,那时到了黄泉,也要给你嘲笑呢。“ 沉落雁把药丸纳回怀里,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不要就拉倒,但却不要说我沉落雁没有提醒你们,服了散功药的人若十天内不能解去,将永远变成不能练功的废人,那时莫耍后悔哩!“ 徐子陵见她巧笑倩兮,神态娇媚,偏是口说的话毒辣无比,心中有气道:“就算我们死了,也不用你这种人来可怜。“ 沉落雁故作惊讶道:“为何你像与我十冤九仇的样子。落雁所仿的事,全是为了瓦岗军,你们若诚心投靠大龙头,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自应讲和吧!“ 寇仲哂道:“你只是为了你的蒲山密什么公。哈!你还要我们对你有好感吗?想我们当日不单助你解了秦叔宾的重围,还使你反败为胜,诸般恩德,只换来你屡次加害,现在想清楚了,连一晚也不要你这婆娘陪呢!“ 沉落雁丝毫不动气,只没好气的道:“给你们这么出言侮辱,我仍没有对你两个小鬼头立下谷手,还叫不念旧情吗?好吧!看招!“ 两人大吃一惊,什么水中月的心法全忘掉了,骇然疾退。 沈落雁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花枝乱颤般笑道:“原来早有人给你两个小鬼解了毒,难怪不受诱骑。但也真是经验浅薄,只一句空话就给人家试出来了。“ 两人太感丢失面子,只好暗骂自己窝囊,同时知道若非给她动人姿色诱得晕头转向,怎会连她虚招实招都看不清楚。由此推之,真正的高手,绝不可被美色外相所惑。 沉落雁转身朝角落的一组红木桌椅移去,坐了下来,手肘撑着几桌,作了个美人托腮的娇俏姿态,柔声通:“两个想娶我的小弟弟,坐吧!谈条件的时候到了。“ 徐子陵不悦道:“你凭什么可将我们呼来喝去的?“ 沉落雁好整以暇道:“凭的是‘什么宝藏‘四个字,够分量了吧?“ 两人同时色变。 只这一句话,便知沉落雁在大龙头府布下了线人,且身分绝不会低,所以知道两人把‘杨公宝藏‘一事瞒着大龙头府的人。 此事若抖了出来,确对两人不利之极。且更不知道翟让会对他们采取甚么手段。 无奈下,只好坐到她对面去。 沉落雁美目在两人脸上滴溜溜的打了一会转,甜甜笑道:“若要我拣,会拣小陵作夫君,小仲则作情郎,那么两个小鬼都可分享奴家的一杯羹了。“ 寇仲颓然道:“美人儿不要再耍我们了,直接点说出来吧!“ 事实上连沉落雁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么喜欢与他们调笑。 一向以来,心高气傲的她对男人都是不假碎辞,但对着这两个小子时,自然而然便以两性的关系对他们作弄调侃起来。 沉落雁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可知道目下的处境吗?首先是龙头府的人不准你们离府半步,其次就是我会全力阻止你们逃出荥阳,所以你们目下虽看似自由自在,但只是笼中之鸟,绝没有自主的能力。“ 徐子陵冷然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沉落雁压低声音道:“现在瓦岗军内,只我一人知道你们身藏‘杨公宝藏‘的秘密,但若我抖了出来,那时便连奴家都不知会演变成什么局面。顺便提醒两位一声,瓦岗军里有专门套间口供的掌刑高手,那可不像我般客气好玩。“ 寇仲奇道:“既是如此,你还啰苏什么呢?“ 沉落雁道:“因为人家对你们有好感嘛!“不想见到你们给活勾勾的摧残成为废人,而且累及你们的素姐。她虽可算王伯当的女人,但在那情况下连王伯当都不会袒护她。“ 两人心头剧震,一方面是给她拿着了要害,另方面是知道了淫辱素姐那贼子的名字。 看到两人神色,沈落雁满意道:“所以最好让我们作一项公平交易,我的两位小弟弟意下如何?“ 寇仲感到落在绝对的下风,被这笑里藏刀的美女牵着鼻子走,苦笑道:“若我们知道宾藏在哪襄,早已盗宾去也,那用和你像反目夫妻般纠缠不清呢?“ 沉落雁耸肩淡然道:“好吧!那我立即去见小姐,看看她如何处理你两个小鬼。“ 寇仲赔笑道:“万事好商量。你若要藏宾的地点,我们便随便说一个出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沉落雁嗔道:“你们看来是死不知悔的了。好吧!先不说你们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藏宝地点,快说给人家听小姐为何肯这么护着你们?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你救了她的小婢那么简单。“ 两人立时头皮发麻,谁能肯定沉落雁不是祖君彦的同党。 沉落雁坐直娇躯,秀眸寒芒一闪道:“自你们来了后,小姐由城外调来了一支大龙头的嫡系师团,人数达五百之众,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两人这时已无暇怨怪雀娇沉不住,忙大动脑筋。 寇仲两眼一转,待要胡诌时,沉落雁笑道:“又想扯谎吗?“ 就在两人无词以对的时刻,沉落雁一名手下匆匆闯了入来,报告道:“洛兴仓已被我军攻占,密公有指令回来,须立即派人手增援,请小姐定夺。“ 沉落雁大喜下站了起来,对两人道:“没时间和你两个胡混哩。横竖你们都走不了,改天才和你两个小鬼纠缠吧!“ 言罢匆匆去了。 两人想到大龙头翟让快会回来,心儿都不由自主地忐忑狂跳起来。祖君彦既是李密的心腹,那会否惹起两人间的止面冲突呢? 那天黄昏,沉落雁领兵离城。 差不多同一时间,翟娇亦离城去了。屠叔方却不肯透露她的目的地,一切都神秘兮兮的。 没有了翟娇,整个翟府立变生机一片,人人都轻松起来。 徐子陵、寇仲和素素三人共晋晚膳,不久屠叔方来加入他们一道,问起沉落雁的事,寇仲只说了解药的部分,宝藏一事却略过不提。如此真真假假,屠叔方自是不疑有他。 只是对他们能以内功迫出散功药大感惊异。 说到夺得洛兴仓一事时,屠叔方却是忧色重重,叹道:“今番之所以能攻陷洛口仓,全赖密公运兵遣将之功。现在名义上虽仍以翟爷为首,但实权都操在密公手上。“ 三人对李靖的分析记忆犹新,自然明白他担忧的原因。 屠叔方又道:“洛口失陷,朝廷震惊,现在杨广正想全力重夺洛口以挽颓势。命刘长恭和裴仁基两人分别由洛阳,虎牢两地领大军夹击洛口我军,若这仗胜了,才算真的得到了洛舆仓。否则便要把老本都赔回去。“ 屠叔方去后,寇仲精神大振道:“沈婆娘去了打仗,素姐的大小姐又走得不知所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素素凄然逍:“你们自己走好吗?“ 徐子陵愕然道:“这种把你当作礼物随便赠人的主子,素姐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素素泣道:“不要说了。我是为了小姐,怎能在这种情况下舍她而去呢?“ 两人慌了手脚,忙举袖为她拭泪。 寇仲柔耸道:“我的好姐姐不要哭,那我们留下好了。唉!但留下来都不能生出什么作用啊。“ 素素道:“等老爷回来后,姐姐才随你们走吧!“ 两人无奈下,只好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两人起来便在后院的大花园内练武,却不见屠叔方出现。 由于屠叔方的关照,两人可随意取用兵器房的各种兵器,此时两人打得兴起,索性抬了一堆不同类型的兵器出来,刀枪剑戟,长器短兵,式式俱备,逐种试用,痛快之极。 素素则在旁喝采助威,三姊弟乐也融融。 这时来往的婢仆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愿那么张扬,更有点怕看到众婢的多情媚眼儿,遂呜金收兵,沐浴后换上素素为他们缝造的新衣,一时兴到,便想趁机到街上溜跶。 三人有点战战兢兢的由后门偷了出去,来到街上,只见落叶满途,一片残秋景象,想起由初遇至今,转眼快两个年头,现在李靖又不知去向,都心生感触。 秋风呼呼中,三人并肩前行,由素素挽着两人臂弯,沿街而走。 荥阳城出奇地兴旺,据素素说是因李密深懂收买人心之道,故而附近城县的人都归心来附,好得到瓦岗大军的庇荫。 走不了半条街,寇仲和徐子陵便发觉给人吊着尾巴。 他们忌惮的人只是沉落雁,何况自忖若不离城,该没有人会来对付他们,遂不放在心上,径自嬉玩谈笑。 北方由于胡风极重,男女风气开放,故他们虽当众亲热嬉玩,路人都不以为怪。 三人找了间饺子馆,坐下来大吃大喝。 寇仲笑道:“待会我们找间脂粉铺,让素姐可锦上添花,弄得更美艳更引人好了。“ 徐子陵兴奋地接口道:“跟着就到丝缎铺去,那素姐就可凭她那对妙手为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哩。“ 素素微微点头,但容包却黯淡下来。 寇仲咬牙切齿道:“素姐请放心,异日我们必把王伯当郡淫贼宰掉,好为姐姐雪耻洗恨。“ 素絮花容失色道:“你们怎知是他?此事万万不可。瓦岗军中论武功,除了老爷和密公外,就要数他。“ 旋又凄然道:“这是奴婢的命连,姐姐只好认命,不准你们再为此事胡思乱想。“ 两人颓然无语。 就在此时,忽觉有人由入门处朝他们笔直走过来。 寇徐朝来人望去,同时吃了一惊。 原来竟是曾被他们以为很有义气的巴陵帮人,彭城翠碧楼的少东香玉山。 香玉山仍是那副似睡不醒、脸青唇白的二世祖败家子模样,但笑容亦仍是那么亲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欣然逍:“他乡遇故知,实人生快事,这位是……“ 寇仲无奈介绍道:“是我们的姐姐。“ 徐子陵自从知道他属于以贩运人口著名的巴陵帮后,打心底不欢喜这个人。冷昤逍: “香兄既是巴陵帮的人,大家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们连朋友都不是,香兄自便好了。“ 这番话弄得素素一头雾水,怎都弄不清楚香玉山与两人间的关系。 寇仲却嘻嘻笑道:“怎会这么巧呢?是否香兄又受了彭梁会那骚货的恩惠,再要把我们出让呢?“ 香玉山倒也圆滑,举手投降道:“徐兄寇兄误会了,对敝帮更有误解之处,请让小弟……“ 徐子陵不耐烦道:“难道巴陵帮卖的不是人肉而是猪肉吗?“ 寇仲一拍香玉山肩膀,眉开眼笑道:“听说贵帮是杨广那昏君的走狗,这里却是瓦岗军的地头,香兄若再不滚蛋,今趟就轮到我们出卖你了。“ 香玉山苦笑道:“大家相识一场,除了误会外并没有过节,两位兄台难道连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小弟吗?“ 素素见这人遭两人百般凌辱,仍只是低声下气,委曲求存,不忍道:“给香公子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香玉山感激道:“姐姐心地真好。“ 徐子陵不悦道:“她可不是你的姐姐。“ 寇仲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香玉山确有惊人忍耐力,竟仍不动气,压低声音道:“八帮十会中,我们巴陵帮居于八帮次席,本声誉极隆,只是给一些利欲熏心的人,为了讨好杨广而破坏了。“ 寇仲凑到他耳旁咭咭怪笑道:“可香兄的样子正像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哩!“ 香玉山哭笑不得道:“寇兄莫要损小弟了。“ 徐子陵奇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香兄这么忍气吞声,必然是有甚么阴谋了。“ 此时更使素素看不过眼,微嗔道:“犯人都该有说话的权利,你们让他把话说完好吗?“ 香玉山欣然道:“都是姑娘明白事理,我香玉山可在此立誓,除了开赌和开妓院外,从末有参与两位兄台所指那类伤天害理的事。“ 寇仲哂道:“那你赌场中的美女又是哪里来的?“ 香玉山道:“若有一个是我香家蓄意拐骗回来迫良为娼的,教我香玉山不得好死。“ 两人太感愕然。 第425章 李密 乱起 入夜,房间内。 破虏刀依靠在床头,苏白五心朝天双目微闭,真气在体内流转,整个房间内静悄悄,没有半丝的声响。 突然之间,苏白双眼睁开,目光投向了房间门处,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客人既然来了,那么就进来吧!” 他的话音落毕,外面就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既然如此,某就叨扰了。”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挥袖,门闩就当即打开。 听到门闩推动的声音,屋外的人也毫不客气的推开门,一个看起来面容俊美,温吞如玉,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迈步进来。 苏白看见来人,坐着不动,只是将双腿放下来,轻声开口道:“蒲山公现在不待在瓦岗,深夜来访,不知有什么事情?” 来人虽然没有介绍自己,但是苏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如今瓦岗的二当家,蒲山公李密。 李密字玄邃,小字法主,辽东襄平。隋末唐初的群雄之一。西魏名将李弼的曾孙。出身辽东李氏,来自四世三公,文武双全,志向远大。 隋末群雄起义时,成为瓦岗军首领之一,自称魏公,率领瓦岗军屡败隋军,威震天下。瓦岗军原领袖翟让准备让位,遭到哥哥从中阻拦。李密废杀瓦岗寨主翟让,引发内部不稳,屡为隋军所败,接受越王杨侗招抚,率军拼杀宇文化及,损失惨重。终为王世充击败,率部投降李唐,封邢国公。武德二年,图谋叛唐自立,为盛彦师斩于熊耳山。 说起李密,倒是与苏白曾经遇到的一个人很相似,那就是袁绍,两人同样是四世三公的豪门世家出身,也都曾有过巅峰,最强大的时候都是占据天下大势,有气吞天下之志。 但是同样可悲的就是,两人最后都倒在了成功的路上,到最后身死族灭,成为了别人踏上巅峰的垫脚石。 李密擅长谋划,文武双全,志向远大,常常以救世济民为己任。开皇中,袭爵蒲山公。于是散发家产,救济亲朋好友,收养门客,礼遇贤才,从不吝惜资财。后又折兵读书,尤其喜好兵书,常能背诵。 因为家世原因,少年得志,贤名远扬,受到不少人的称赞,若不是因为野心的缘故,像是其他人想要得到的荣华富贵对他而言,唾手可得。 不过这时候苏白却不太关心李密如何,他有些意外李密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要知道如今瓦岗军中瞿让和李密两方的争斗几乎已经百名车马,对方现在出来,何尝不是冒险。 李密对于自己的身份被苏白认出一点也不在意,听到苏白的话之后,也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笑了笑开口道:“密对苏兄仰慕已久,今日听闻属下有人说苏兄旅居如此,特来拜见,还望苏兄莫要见怪。” 话虽然这般说,对于苏白敬仰也是真话,但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眼下的局面对于李密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 而苏白的出现,对于李密而言无疑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对此十分的忌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对方真的插手瓦岗之中,那么其人的出现绝对会极大的影响他的谋划,所以不探明苏白的来意,他绝对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 “蒲山公言重了,区区薄名哪里能够入蒲山公耳中。”苏白淡淡道。 苏白也不是傻子,也顿时明白了李密的来意,此时瓦岗之事明显李密占据优势,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但是自己的存在已经打破了李密的优势,对方这是来探自己的路子了。 不过哪怕是明白了李密的来意,苏白倒也没有点破,只是依旧和李密寒暄着,故意不点破。 半晌之后,终究是李密有些拖不下去了,他直接点出了来意:“不知道苏兄来此有何事,密是否能够尽一些绵薄之力。” 听一听,多会说话,明显是要知晓苏白的目的,却表露出自己愿意援手的想法,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苏某只是路过此地,并无其他的事情,多谢密公了。”苏白淡淡道。 他自然不会插手这双方的斗争,还特意给了李密一个安心丸,可以让对方放心大胆的去和瞿让火并。 “哦,那倒是密多虑了。”李密含笑道。 显然,他也明白了苏白的想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 一日,翟让邀双龙共进早膳,陪同的有王儒信和屠叔方,却不见翟娇。翟让显得落落寡欢,问了他们几句起居近况后,便独自喝闷茶,其它四人只好陪他默不作声。 忽然翟让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王儒信却明白他想问什么,答道:“昨天我和徐世绩碰过头,他说密公想再夺黎阳仓,自攻占洛口后,各地起义军纷来归附,使我军声势更盛。“ 翟让闷哼一声道:“杨广那方而有什么动静?“ 王儒信道:“王世充现在到了洛阳,密谋反攻。此人为朝廷有数大将,又精通兵法,密公今趟会遇上劲敌了。“ 寇仲低声问屠叔方道:“徐世绩是什么家伙?“ 屠叔方微笑答道:“他与祖君彦并称瓦岗双杰,又是沉落雁的情郎。不过沉落雁到现在仍不肯嫁他。“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愕然,原来沉落雁已名花有主,心中都泛起酸溜溜的无奈感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儒信又道:“听说有个叫魏征的隋官,负贾管理设在武阳郡的‘丞元宝藏典‘,三日前把整套宝藏典献与密公,使李密为今更成了起义军中最有威望的人物。“ 寇仲和徐子陵见王儒信像在不断刺激翟让的样子,都心感奇怪。 翟让按桌而起,望着寇徐两人柔声道:“你们跟找到园内走走!“ 两人摸不着头脑的随他走到园中,翟让负手前行,一副深思的神情。 雪早停了,但地上积雪盈尺,树上挂满冰条,几个仆人正忙于扫雪,见翟让来到,慌忙下跪叩首。 翟让来到园中小亭内,仰首望天,背着两人道:“坐下!“ 两人茫然坐下。 “自听到有关你们的事后,我便派人查采有关你们的过去。昨晚才有报告回来,真想不到你们竟早名传江湖,可知李密有很多事都在瞒我。“ 翟让沉声道,接着转过身来,目光灼灼望着两人道:“你们真的知道“杨公质藏“所在吗?“ 寇仲苦笑道:“若知道的话,我们早去取宝了。“ 雀让点头道:“这才合理。无论罗剎女怎样爱惜你们,她终是高丽人,不会在这等国家兴亡大事上倍任你两个中原人。“ 两人心中暗叫侥悻,翟让作如此想就最好了。 翟让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像你们般年青,定会远离这里,待内伤复愈后,再打江山。但现在我年纪大了,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 接着冷哼道:“若非李密以毒计暗算找,今天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 见两人全无讶色,点头道:“你们早猜到那躲在箱子暗算我的人是李密了。“ 两人只好点头。 翟让呼出一口气道:“我绝不可让敌我任何一方的知道我真的受了内伤,连王儒信都以为李密暗算我不着,所以才激我出手杀死李密,把大权夺回来。“ 徐子陵愕然道:“那你为何又通知沉落雁要让出大龙头的位置呢?岂非明着告诉他们你受伤了。“ 翟让色变道:“你们昨晚碰上沉落雁吗?“ 两人把经过说了出来,翟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叹道:“你们中计了,根本没有这回事。她故意这样说出来,就是知道你和我现时关系密切,所以试采你们的反应。假若你们一点不觉奇怪,就证明我确是身负内伤。“ 两人愕然以对,心情难过无比,翟让回复平静,淡淡道:“不要自责。一来由于你们经验尚浅,更因沉落雁狡猾如狐,现在惟有谋求补救之法。“ 徐子陵歉然道:“我们累了大龙头!“ 寇仲内疚得差点想要自杀,一拍石桌道:“我们根本不该溜出去。“ 翟让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脸色无比凝重的道:“惟有将计就计,真的把宝座让出来,希望能拖延一段时日。“ 顿了顿续道:“现在翟某有一事托付你两个,就是请你们把娇儿送往某一地方。那我就可无后顾之忧,放手与李密周旋。“ 两人大感头痛,对着这个难服侍的翟娇,一时半刻已嫌过长,何况是一段长时间。 寇仲叹道:“沉落雁最很我们两人,昨晚走时曾说过保证我们不能活离此城,大龙头找错人了。“ 翟让呆了好半晌,才沉吟道:“天下谁不想擒捕你们,但你们仍能自由自在,可知你们自有一套本领。“ 徐子陵忙谦让道:“那是因为对方都没存心杀我们,更兼那时只有我们两人,逃趟起来自然容易多了。“ 翟让点头同意,道:“那我就另作安排,送走娇儿。要不要把素素一并送走呢?“ 两人忙道;“似乎不用吧!“ 翟让苦笑道:“是我纵坏了她,娇儿自少便弄得人人都怕了她,不遇她和素素却特别好,唉!“ 两人想起他要素素相陪王伯当,对他的欷歔感自不会生出半点同情心。 翟让有感而发道:“到你们坐上我的位置,便会知道很多时都要做些违心的事,我就是不够李密狠,才弄到今日这田地。“ 两人都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才对。 翟让忽然脱下左手中指一个龙纹指环,塞入寇仲手里,道:“娇儿今天就走,明天才轮到你们,李密一天末回来,荥阳仍是在我的掌握里。“ 寇仲低头看看掌中戒指,一头雾水道:“这是……“ 翟让沉声道:“我本没有颜脸求你们助我。可是为了不让手下怀疑我心怯,所以只能要你这两个外人去做。“ 徐子陵道:“大龙头有何差遣,请说无妨。“ 翟让道:“假若我拖延之计成功,你们就拿这指环到乐寿找窦建德。此人才智武功,均在我之上,与我曾有过命交情,你们可把我的情况如实告他,以后的事,就瞧他怎办了。“ 寇仲收起指环,断然道:“这等小事,我们必可给人龙头办到。“ 翟让忽然露出一丝冷狠的笑容,低声道:“他不仁,我不义,只要我漏点秘密给王世充知晓,保证会教李密吃上一次败仗,那时他每战必胜的神话就不攻自破了。“ 寇徐都听得心生寒意。 他们现在虽是站在翟让的一方,但对他的为人手段却是不敢恭维。 翟让似乎知道自己说溜了嘴,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还想在这里坐一回,安排好你们篱去的计划时,会通知你们。“ 两人松了一口气,慌忙告退。 想起李密随时会来,找到屠叔方,寇仲要了一把长刀,徐子陵则要用短戟,暗忖由这刻开始,睡觉都要搂着兵器才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又去找素素,告诉了她明晚就走,这才回到院落练功。 一天就那么过去了,晚饭后,两人躲回房里。 次日夜晚,突然间“批啪“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接着是叫嚷声。 寇仲跳了起来,推窗外望,只见前院处火焰冲天而起,声势骇人。 这时徐子陵和素素来到他旁,目睹情况,都呆若木鸡。 寇仲道:“火起得这么奇怪,定是内奸所为。“ 话犹未已,喊杀声忽由四方八面传来。 徐子陵冷静跪下,叫道:“姐姐快伏在我背上。“ 素素吓得双腿发软,要靠寇仲搀扶才在背后搂紧了徐子陵。 徐子陵虽感素素的肉体有高度的诱惑力,但他心境纯洁,忙收摄心神,不朝那方向去想。 素素只觉这弟弟的宽背温暖安全,兼之吓得失魂落魄,一时也不涉遐想。 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来。 寇仲把素素绑好后,为徐子陵取来短戟,自己则提起长刀,冷然道:“你随在我背后,假若失散了,就到黛青院集合,千万不要试图离城,李密绝不会容任何人离城的。“ 言罢冲窗而出。 徐子陵收摄心神,紧跟其后。 寇仲窜上高处,只见处处都是头扎红巾的武士,正向龙头府的家将侍卫展开屠杀,连丫环婢仆都不放过,一时哭喊震天。 翟让的声音在左方响起道:“反贼李密,可敢与我翟让单打独斗?“ 李密那柔和好听的声音响应道:“人龙头有请,李密怎敢不奉陪。“ 徐子陵这时追到他身旁,叫道:“这是唯一逃走的机会了!“ 寇仲心中明白,如不趁翟让牵制住李密主力的一刻逃走,就永远都走不成了,一声大喝,寇仲提刀望右方的屋檐飞去。 第426章 逃脱 影子刺客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苏白站在一座高楼之上,看着这满是杀戮的城内,只是冷眼旁观,眼神平静,心中古井无波,没有一丝要插手的意思。 瓦岗寨初成,当初的那群人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却又因为各自的目标亦或者说是野心互相厮杀,这些人的生死各安天命,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没有什么后悔。 至于说着城内的众人,现如今整个内城的人都是这些瓦岗寨的家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普通百姓,这些人受瓦岗庇佑是因,现如今瓦岗战火起,自然也是果,一饮一啄皆是天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翟让的大龙头府多处起火,且不住蔓延,火光烛天,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火势虽愈趋猛烈,却无人救火,府内则喊杀震天,伏尸处处。李密方面的人都穿上黑色夜行衣,易于辨认。 寇仲提刀开路,徐子陵背着素素紧随在后,刚跃上一处瓦面,便有四名黑衣大汉疯虎般扑至,他们见寇徐两人非是身穿黑衣,立即运剑劈来。 寇仲首当其冲,际此生死关头,自然而然体内真气贯盈,极寒的劲气里隐含一道暖意,一振手上长刀,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往敌人划去。 那人怎想得到他的刀势如此凌厉,最要命是对方刀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刀气,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气脉难畅。 当此人至少分了一半功力去对抗寇仲的刀气时,寇仲的长刀已劈在那人由进击改为封架的剑上。 “当!“一声清响过后,那人惨叫一声,竟连人带剑被寇仲劈得翻跌下瓦面去。寇仲亦给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发麻,但猛一提气,麻痛立消。 这时他的眼、耳、鼻等感官,均变得无比通灵,甚至连皮肤都可清楚感到因对方行动而生出的气流变异。此时虽因经验尚浅,不能有如“目睹“,但终有一天即管蒙着双眼,也大可推知对方的进攻招式。 去了带头攻至的敌人后,另三人显是大吃一惊,身形滞了一滞,立露出一个可供进袭的空隙。 寇仲想也不想,倏地由瓦面的斜脊往上冲去,嵌入敌方成品字形中间的空位,长刀挥洒出一圈刀芒,先后扫在三人的长剑处。今趟随李密来进袭大龙头府的人,俱是李密麾下精选之土,人人身手高强悍猛,但偏是遇上个比他们更勇不可挡的寇仲,兼之挫了锐气,最先被他劈中长剑的两人,闷哼声中,硬被他迫退开去。? 寇仲去了两把长剑的威胁,杀得性起,暴喝一声,大刀加劲增速,全力劈在最主方那人剑上。 那人挥剑挡格,只觉对方刀劲如山,浑身如入冰窖,惨叫一声,给寇仲劈得滚下地面去。 寇仲正暗忖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厉害时,徐子陵由他身旁掠过,单朝朝另一名黑衣大汉掷去。 那人方被寇仲迫退时已震得气血翻腾,又给他冰寒的刀气侵入穴脉,正难受得要死,忽见热泪随朝闪电涌来,待要举剑封挡时,胸口如被雷说m连呼叫都来不及,仰后飞跌,当场毙命。 另一人吓得忙翻往另一边瓦背,同时嘴唇发出呼啸,召人来援,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不敢再留在高处,跃下地面,依记忆朝左侧隔了三座房舍的东园杀去。 只要横过东园,翻过高墙,就可逃出大龙头府。 李密的手下极有组织,三五成群的往来巡觅搜索,见到不是穿黑衣者便毫不留情的杀死。 反之翟让方面的家将却为一盘散沙,且人人拚命突围,无心恋战,强弱之势,显而易见。 寇徐两人才走了十多步,一组约十多个的敌人,由其中一座房子破门越窗冲出,狂攻而至。 寇徐吓了一跳,加速前冲,眨眼将双方距离拉远。 寇仲怕对方以暗器伤了素素,改为殿后,三人箭矢般朝东园窜去。 前方又有一群黑衣大汉正围着十多名翟府家将激斗,徐子陵本想跃上屋顶,却见刚有个溅血的人由屋上倒跌下来。猛一咬牙,加速前冲,运朝朝背着他的两名大汉扫去。 两汉骤感劲气迫体,舍下敌人,回剑挡格。 徐子陵狂喝一声,短戟先扫在右方那人剑上,震得那人往横跌去,跟着倏改招数,短戟一吞一吐,待另一人挡了个空,才觑隙而入,戟锋刺进那人胸膛。 在那人死于非命时,徐子陵已背着素素闯入战圈核心处。 寇仲如影附形的紧蹑其后,大刀翻飞,挡过刺来的一把长枪,又砍翻了另一边的一个敌人。 正在苦苦支撑的翟府家将压力骤减,纷纷四散奔逃,形势混乱之极。 寇仲回头一瞥,见那刚被他们撇下的十多名敌人快追至背后,骇然叫道:“快走!“ 徐子陵亦知事态危急,只要给人截停,就是命丧当场之局。兼之素素的身体正在他背上抖颤,不由豪气狂起,脚尖劲撑,短戟化作百十道芒光,使迎面的四名敌人纷纷退避,终破开包围,到了东园内去。 但在这翟府外围之处,形势更是险恶。 李密显是于此布下重兵,防止翟府的人逃生。 只见人影处处,你追我逐,杀得星月无光。 三人左冲右突,数次冲近东墙,都给人迫了回来,不片晌寇徐负了多处轻伤,连素素的粉背亦给划破了皮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翟府家将逃命者众,数十人亦正往此硬闯,牵制着敌人,否则他们可能命已不保。 而对方亦至少已给他们砍翻了十多人。 两人再放倒五名敌人后,只见在熊熊火把照耀中,敌人完全控制了局面,把翟让方面余下的三十多人截住围攻夹杀,再不若前此的你追我逐,乱成一片。 他们此时退入了火光不及的一处矮林里,似乎敌人暂时将他们遗忘了。往西望去,翟府大部分的房字都陷进火海中,喊杀声仍阵阵传来。 素素哭道:“老爷定是死了。“ 寇仲与徐子陵对望一眼,均感气虚力怯,再无复先前之勇。 寇仲问道:“有没有可躲起来的地方?“ 素素刚被一声惨叫吓得抖索娇呼,闻言呆了片刻,指着座落东园之北的一座水池中的假石山道:“快到那里去!“徐子陵想也不想,背着她朝十多丈外的大水池掠去。 寇仲追在素素旁边,问道:“水池内有地方躲藏吗?“ 素素急答道:“假石山里有个养鱼种的水池,千涸后成了个小方井,非常隐蔽。“ 两人大喜,更是小心翼翼,耳听八方,避过了两起敌人,觑准没人注意,趁着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截翟府家将外逃之天大良机,掠过池面,落在方圆达两丈的假石山上。 依着素素指示,三人挤在只五尺深,约四尺见方的小井里,除非有人挤进石山缝隙,来到井边,否则休想发觉三人。 他们互相听着对方心儿“霍霍“狂跳,好一会才像外面的喊杀声般,逐渐平定下来。 寇仲低声道:“翟让完了?“ 徐子陵待要答话,忽觉襟头凉浸浸的,原来素素正在默默垂泪。 暗黑里,他虽看不到素素的表情,但却知她这种哽咽最是凄苦,心中一酸道:“不要哭了!你老爷当年领兵起义,该早预想到或者会有今天。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寇仲紧贴在素素背后,亦把嘴凑到她耳边劝道:“以后就由我们来照顾姐姐好了!“ 外面倏地静寂下来,连火焰啪之声都消失了,只有微细的衣袂破空的风声,不时响起,显然李密方面的人正进行彻底的搜索,找寻漏网的人。 三人知这是生死关头,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兼且不时有人高提火把往石山方面照过来,但当然想不到石山之内竟有个干井在那里。 过了也不知多久,忽然一阵柔和好听的声音在水池旁响起道:“仍找不到那两个小子吗?“ 寇仲和徐子陵认出是李密的声音,立时心中叫娘不止。 幸好对方离开他们足有四,五丈,三人又隐于石山中的方井之下,否则绝瞒不过这名震天下的高手。 祖君彦的声音响起道:“他们最后被人见到就在这园里,徐小子还背着那标致的小婢素素,后来一阵混乱,他们便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一阵响亮的男子声音道:“照理他们该仍躲在府内,可是现在所有房子全烧通了顶,地道又给我们先一步堵塞了,他们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沉落雁的声音娇哼道:“就算能逃出府外,亦休想离城。“ 井里的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骂时,李密淡淡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小子逃了,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一刀杀却,以免节外生枝,明白了吗?“ 祖君彦等齐声应是。足音远去。 三人松一口气时,沉落雁的声音叹道:“世绩,我的心有点烦乱。“ 三人这才知道刚才语声响亮的人是李密的另一大将徐世绩,也是沉落雁的情郎。徐世绩奇道:“落雁你一向智计过人,胸有成竹,为何忽然这么语调萧索,好象了无生趣的样子。“ 沉落雁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轻柔地道:“这两个小子的功力每天都在进步着,一次比一次厉害,连白老六、谢黑这种好手都是几个照面就给他们送上了西天,且是一击致命,被他们劲气震裂心脉而亡。若今趟我们不能把他们留下,异日必成祸患。“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豪气狂起,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敌人心中,是这么够斤两。 徐世绩冷哼道:“若非我们注意力全集中在翟死鬼身上,怎能让他们有机会逞强。 找寻他们的事交由我办吧!就算他们逃到天脚底,我也可以把他们的尸骸提来让你过目。“ 外面静了下来,这三人知晓自己逃出生天,连忙从躲藏处出来,然后相互搀扶着离去。 他们三人以为自己彻底,躲避开了追杀,却不知晓并非如此,而是有人替他们挡住了一道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的追杀。 长街之上,苏白站在路中,挡住了通行的道路。 “阁下为何拦路。”影子刺客冷冷的看着苏白。 影子刺客杨虚彦是魔门补天道传人,与侯希白都是邪王石之轩之徒。他是隋文帝杨坚之孙,太子杨勇之子,隋炀帝杨广即位之后被邪王所救,由于资质好被其收为徒,并答应为其报仇复国。 如果不是杨虚彦感觉到被苏白锁住了自己的气机,根本无法绕过对方前行,他绝对不愿意和这个人打交道,因为多年来的经验和本能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危险。 他不认识苏白,在他的记忆中两人从未打过交道,却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拦住自己,阻拦自己前行的道路。 “这三人不能死,阁下请回吧!”苏白轻声开口道。 他原本是没想过要出手的,今夜来此只是单纯的当一个局外人看看热闹罢了。但是一些事情却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影子刺客会出现在这里,目标还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人。 眼下的寇仲徐子陵根本就不是影子刺客的对手,所以苏白才会出手拦住这位魔门补天道的传人,邪王石之轩的亲传弟子。 杨虚彦和侯希白同为石之轩的弟子,但是两人却完全是代表了石之轩的一体两面,多情公子侯希白是石之轩象征善良的一面,所以对于侯希白石之轩充满了慈爱和关怀。 但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却是代表了石之轩邪恶的一面,当石之轩邪恶的一面占据上风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不过是石之轩手中的一柄利器罢了。 石之轩的两个弟子都和双龙打交道,但是不同于侯希白可以和两人成为挚友,影子刺客却是两人最大的敌人,根本无法化解。 “那三人刚才被李密追杀,你视而不见,现如今却要拦住我的去路,是小觑我么?”影子刺客冷声道。 第427章 出手 见杨广 杨虚彦来的时间可不短,见到苏白对于李密追杀那三人视而不见,却偏偏拦住自己,却是有些恼火。话音刚落,他不等苏白搭话,直接悍然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就是杀招夺命。 苏白眼中之看到了一道影子,一点剑芒就在他眼前扩大,无坚不摧的剑气,透过长剑侵袭而来,周身感觉到恍若刀割。这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功夫,那影子刺客就已经欺身来到苏白身前,势若雷电,迅猛异常。 《幻影剑法》,杨虚彦令天下闻风丧胆、别树一帜的凌厉剑法。幻影剑法专走“奇险”的路子,专门针对敌手的感官而设计,以特有的手法催发出剑光剑气来瞒人眼目,配以幻魔身法,令对手无法掌握其位置,并令对方露出空隙破绽,故决胜每在刹那之间。 剑法施展时会产生无数似利针刺肤的细碎气劲并幻出千万眩人眼目的芒点,美丽芒点就若蛇蝎美人,在美丽的外表掩饰下暗藏致命的杀着。 不过苏白却只是纹丝不动,看到周身的剑芒,他冷哼一声,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浪,护住周身,整个人如同罩了一个罩子似得,将那四面八方的剑芒挡住。而后拔刀而出,直接挡住了对方的长剑。 一击不中,杨虚彦没有任何的纠缠,他脚下步法一变,一种奇异莫测的步法使出,正是传说中邪王石之轩融合花间派和补天道两个极端武学加上佛门武功而创造出的身法,变幻无常,高明到极点,是杨虚彦横行武林最大的依仗。 不过他的这些动作在苏白极为强大的感官下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方位转换到自己左侧的一个看似是死角的位置。 幻影剑法闪出点点的剑芒,不但闪烁,试图干扰苏白的视线,阻止苏白的反应。而后一道尖细的剑气朝着苏白左腰死角之处刺去,苏白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转,整个身子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扭转,而后手中破虏刀当即劈下。 当啷一声! 一道火花闪过,刀剑交击的声音传出。 杨虚彦手中的剑也并非凡品,和苏白的破虏刀因此硬拼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损伤,依旧完好如初。 杨虚彦一击被阻,正欲变幻招式,却没想到苏白不想要再给他任何出手的机会,一刀横劈而出,强横的刀气逼得杨虚彦打消了进攻的想法,不得不连忙后撤。 不过这一退,他就彻底的丢掉的机会,苏白接连三刀挥劈而出,杨虚彦连忙使出幻魔身法躲避,他额头冒出冷汗,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给他和当初面对师父一样的压力,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不可力敌,为今之计只能后撤。 杨虚彦并非是那种只知道硬拼的人,他是一个刺客,当知道不可力敌的时候,自然不会想着继续纠缠下去。所以虚晃一招,劲未用足立即变招,同时猛然往后疾退。 看着逃跑的杨虚彦,苏白并未去追,反而有意放了对方一马,毕竟他还需要利用这个人引出那位隐姓埋名的邪王呢。 ......... 却说那双龙从瓦岗逃出生天之后,借着沈落雁之手离开,一番闯荡之后,不知道怎么和独孤阀扯上了关系,准备亲自觐见杨广,揭发宇文化及的罪状。 而那杨广原本就得到苏白给与的东溟号的账本,对于宇文化及心有提防,听闻双龙求见,便决定召集两人觐见。 双龙在望江台旁的一座殿堂里待了足有两个时辰,等得太阳快将下山,仍不见虞世基或独孤盛来领他们去见杨广。 殿院四周都有禁卫把守,他们就像囚犯般被押管在殿堂里。 徐子陵静坐一角,看着寇仲不安的来回踱步,皱眉道:“多点耐性好吗?“ 寇仲停在他身前,叹道:“可能我们是来错了,现在连账簿都给了人,还不知怎样才可离开。“ 徐子陵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尚有利用价值,他们就要倚靠我们。这些人确是本末倒置,外边闹得天翻地覆不去管,一心只想斗倒身边的其它人,难怪义军声势日盛了。“ 顿了顿道:“我最担心的就是素姐,待会见过那昏君后,我们便设法离开这里与素姐会合,立即有那么远走那么远。无论宇文阀是否被扳倒,此地都不宜久留。“ 寇仲在他旁坐下道:“你说得对。宇文阀若被下旨抄家灭族,必会惹起轩然大波,宇文化及等必会全力反扑,那时江都不乱成一团才怪。“ 徐子陵道:“别忘记老爹和那李不通都在对江都虎视眈眈,只要知道江都大乱,必会挥军攻来,唉!想想都令人害怕。“ 寇仲不知想到什么,默然无语时,虞世基来了。与他同来还有个大胖子官儿,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奸人脸孔的模样。 虞世基兴奋道:“两位小兄弟来见过御史大人。“ 寇仲和徐子陵听他称自己小兄弟,颇有点受宠若惊,想到这就是虞世基的拍档斐蕴,忙依萧大姐教过的方法行礼。 斐蕴摆出慈和的样子,呵呵笑道:“两位小兄弟立下大功,异日本官必会奏请圣上,重重有赏。“ 虞世基道:“打铁趁热,圣上该已看过账簿,现在就带两位小兄弟去晋见圣上,但千万不要提及账簿的事,就算圣上问起,你们也要装作不知有这回事。“ 寇仲与徐子陵面面相觑,同时明白过来,账簿这大功已给这两个奸佞小人冒领了去。 斐蕴笑道:“两位小兄弟该是明理的人,以后好好跟随我们,包保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来吧!“ 两人对视苦笑,无奈的跟在他们身后。 领路而行的斐蕴忽压低声音说话,两人忙功聚双耳,立时听得一字不漏。只闻他道: “洛阳一天就来了三封告急文书,王世充真个混账,是否想我们给斩首呢?我把文书通通烧了。“ 虞世基道:“还有头痛的事呢,刚才禁军统领司马德戡不理我阻止,硬闯到望江台见圣上,说什么禁卫军粮饷被人从中剥削,士卒餐饱餐饿,兼之他们多是来自关中,知李阀起兵作反,担心家乡有事,成股成股的逃离江都,要圣上下旨安定军心呢。“ 斐蕴笑道:“幸好剥削军粮的人是圣上自己,我们只是代为执行,不会上身。嘻! 圣上是否命人用棍将司马德戡那不识时务的家伙打出去呢?“ 虞世基道:“不知圣上是否转了死性?又或知道禁卫军中郎将窦贤亦率部下逃了,故清楚事态严重,只责成司马德戡立即把窦贤追回来,否则就要他以自己的人头作抵,真希望窦贤能走快点!“ 这时已步上望江台的台阶,虞斐两人终止谈话。 后面的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骇然,杨广确是昏君,否则怎会有虞世基和斐蕴这种奸臣出现。 “小民寇仲、徐子陵带到!“ 门官唱喏声中,两人跟虞世基和斐蕴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三跪九叩,礼毕时门官又唱:“平身!“ 两人随虞世基和斐蕴站起来,定神一看,立时呆了眼睛。 只见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高踞龙座,正忙于吃妃子手上水果的大隋皇帝杨广。 独狐盛昴然立在台阶下,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禁卫军,把杨广与寇仲、徐子陵分隔开来。 杨广摸了身旁妃子的胸脯一把后,往阶下瞧来,对寇仲和徐子陵似视若无睹的,瞪着斐蕴笑道:“斐卿家来了,快助朕解决眼前这问题。“ 虞世基恭身谄笑道:“圣上,这两位……“ 杨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知道了,其它事待会再说。“ 在宫灯照耀下,杨广的脸色比疗伤前的香玉山更难看,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膊头高耸,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给人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任谁都可看出他气数已尽,时日无多。 斐蕴忙道:“圣上赐示!“ 杨广叹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么不好?南临大江,岗峦起伏,风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胜地。偏是军士逃者日众,连窦贤都私自逃了,卿家评评是何道理?“ 今回连斐蕴和虞世基都无言以对,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怕招来横祸。 斐蕴不能不说话,干咳一声道:“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谣言,煽动军心。微臣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报上圣上。“ 杨广冷笑道:“谁能煽动朕的军队,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且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敬服。朕才不信他们会听信闲言。快给朕彻查此事。“ 寇仲忍不住用肘轻撞了徐子陵一下,装了个吾不欲听之矣的表情。 杨广似是没有焦点的眼睛竟然看到了,怒喝道:“那小儿为何表情古怪,竟对朕侮慢不敬。“ 杨广和虞世基陪两人一齐魂飞魄散,怕的当然是这两个证人未及作供,已给杨广命人推出去斩了。 寇仲暗中向徐子陵打出手势,表示准备随时突围逃生,豁了出去。当下连头都没磕一个,笑嘻嘻道:“可能是圣上本身太高深了,所以只会往深处想。我们这些简单的蚁民,想的事自然简单得多。刚刚小民就是想不透圣上高深莫测之处,所以才会皱起自己那块小脸儿。“ 众人暗里齐声叫糟,杨广最忌人语带讽刺,今趟寇仲真是想找死。 杨广旁正侍候他吃水果的朱贵儿在这等情况下,亦不敢插嘴帮寇仲。 独孤盛却是心中暗叹,要由自己亲自处斩两人,真不知该如何向巴陵帮交待。一众期待下,杨广果然沉下脸来,冷冷道:“什么高深与简单,小子究竟意何所指?“ 寇仲表面从容不迫,暗中则在提聚玄功,淡淡道:“小子想到的是若人人都能像圣上般在这里左拥右抱,仍要作逃兵的定非真正的男儿汉。“ 这时无人不以看死犯的目光来瞧寇仲,因为他做了在杨广前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说了“真话“。 杨广愕了一愕,接着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小孩子般道:“果然简单!果然简单!“ 众人的心都随他的笑声急上急下,因知他杀人前最爱狂笑。 徐子陵向寇仲微一点头,提醒他随时要溜。 笑声倏止。 杨广还多咳两声,任由朱贵儿和萧夫人拭去他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这才对寇仲瞧下来道:“朕等这些做皇帝的,个个都要日埋万机,所以脑筋慢点都会祸国殃民。为今小子你说出原因,朕立即想到对策。人来!“ 众妃均奉承地咕咕娇笑。 独孤盛还以为自己恐惧的事终于发生了,恭身应道:“独孤盛在!“ 杨广愕然道:“这件事卿家做不来的。人来!“ 众人你眼望我眼,都不明白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均有威名的独孤盛,为何连处死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都会做不来。 斐蕴和虞世基硬着头皮同声应道:“圣上赐示!“ 杨广欣然道:“立即派人在此处及周围征集所有已寡之妇,待字面未嫁之女,又或尼姑女道士,适数配与朕的军士,以安定军心。“ 寇仲和徐子陵登时色变,这回岂非会害死很多人? 岂知斐蕴和虞世基立即叫绝叫好,大赞圣智高明。哄得杨广拈须微笑,圣怀大慰。 徐子陵忍不住叫道:“圣上!“ 杨广冷哼道:“够了!今天朕已花了太多时间处理国事,给朕全退下去。“ 门官大叫道:“退廷!“ 虞世基叫了声谢天谢地,和斐蕴一人一个硬扯着寇徐两人溜出宫来。 离开望江台,寇仲挣开虞世基道:“我们的事还未说,怎可以走呢?“ 斐蕴抹了额头的冷汗,怒道:“差点给你这胡乱说话的奴才害死,哼!“ 寇仲双目一寒道:“你唤我作什么?“ 斐蕴勃然大怒,却给虞世基截着道:“大家是自己人,何必为已过去的事争执?“ 转向寇仲道:“你的头仍在颈上,好应酬神作福,还要再多嘴逞强吗?现在本官先安排你们用休息,拣几个既标致又善解人意的宫娥来侍候你们。一有机会,我们再安排你两位去见圣上。“ 徐子陵对这两名大奸臣实是深痛恶绝,沉声道:“只凭那本账簿和两位三寸不烂之舌,已足可害死宇文化及,我们两个留此尚有何作用,我们决定要走了。“ 斐蕴仍怒视寇仲,一副想吃人的样子,只要看着他的大肚腩,确有可吃下小半个寇仲的能耐。 虞世基隔在斐蕴和寇徐两人之间,做好做歹道:“只是一点小误会,两位小兄弟千万别意气用事。“ 寇仲冷冷望了斐蕴一眼,平静地道:“小陵说得对,我们要走了!若硬要我两兄弟留下,那就连我都不知道下趟见圣上时会说些什么话。“ 斐蕴冷笑道:“竟来威胁我们。“ 虞世基狠狠瞪了斐蕴一眼,同时打个眼色,表示要他稍安毋躁,迟点再对付这两人。 并且换上笑脸,道:“两位小兄弟有所不知了,账簿虽给了圣上,但他何时才会翻阅,却是连圣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第428章 宇文决断 报信 宇文阀,宇文化及站在一处阁楼之上,他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周身玄冰劲流转,散发着无形的气势。 宇文阀以阀主宇文伤最为有名,之下就是四大高手,而这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如今身为皇帝身旁禁军总管的宇文化及最有名,而且据说其人是自宇文伤之后第一个能够将家传秘传玄冰劲修炼至最高境界的人。 这玄冰劲本就是一股奇异的回旋劲力,因为周转如意便称玄,凛冽锋锐而为冰,在宇文化及手中,这门家传奇功凌厉莫测,一掌击出,四方响应,让人难以测度其真气运转之妙。 虽然并没有刻意的发功,但是当玄冰劲在周身流转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散发出阵阵的寒意,就连他周身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心腹手下张士和匆匆从檐角下走出,向宇文化及跑来,他面色惶然,急切道:“将军,陛下召见了那两个小贼,是有虞世基亲自领进宫的。” “哼,这虞世基当真是找死,一直和本将过不去。”宇文化及冷哼一声。 张士和问道:“加上之前那鹰扬郎将苏白送出的账簿,陛下似乎对于将军有了些提防,这些时日禁军中换了不少兄弟。” 自从苏白将从东溟号的账簿送上来之后,杨广心中自然有了防备,对于宇文化及和整个宇文阀都动了一些手段,削弱了不少的力量,甚至他还想要免掉宇文化及的禁军总管的职位,由苏白来代替。 虽然宇文化及还不知道自己的职位很快要被苏白顶掉,仅仅是现在的杨广的举动就已经令宇文阀受到许多的阻碍。 不管宇文阀多么根深蒂固,但是现在杨广至少还是皇帝,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着手削弱宇文阀,令宇文阀难以有任何的反手之力。 “看来,不能够在拖下去了。”宇文化及自言自语道。 原本他还想要拖延一些时间,等待天下再乱一些,宇文阀准备的再充足一些。但是事到如今,杨广既然有了察觉,而且开始着手针对宇文阀,那么宇文阀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且拿我手令,如此如此....”宇文化及对着张士和吩咐道。 当狗的日子宇文化及已经当狗了,是时候让那个昏君尝一尝打落悬崖的滋味了。 ......... 香玉山不愧才智之士,藏身处是城外南郊,离长江不远,有起事来,无论从水路或陆路离开,都非常方便。 表面看,那只是一所普通人家的宅第,但却是巴陵帮在此的秘巢。 两人跨进院内时,立感气氛有异,其中一个巴陵帮头目低声道:“独孤盛、斐蕴来了。“ 寇仲早猜到有这情况,哈哈一笑,夷然不惧地举步走入厅堂。 跟在后面的徐子陵生出奇怪感觉,自己这好兄弟再非以前那个小子,而是可面对任何强横敌人的硬点子了。 独孤盛大马金刀的坐在厅堂正中处,一边是香玉山、素素和萧大姐,另一边则是脸色不善的斐蕴。却不见云玉真。 两旁各立着五、六名锦服长袍的大汉,一看便知是禁卫中的高手。 独孤盛双目厉芒闪闪,沉声喝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寇仲悠然止步,环目一扫,笑嘻嘻道:“我两兄弟也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欢喜就骂我们作奴才,又看监犯般管我们,嘿!大家来评评理吧。“ 香玉山关切地瞧了吓得脸无人色的素素一眼,站起来道:“寇兄和徐兄回来就好了,这只是一场小误会,来!坐下再说。“ 斐蕴大发官威,一掌拍在扶手处,喝道:“什么误会?玉山你给本官坐下,先把事倩弄清楚。“ 徐子陵见素素受惊,感同身受,冷笑道:“我不明白为何此刻仍要纠缠不休,聪明的现在立即各自溜走,迟则恐怕不及。“ 独孤盛听他话中有话,伸手截着要发作的斐蕴,沉声道:“徐兄弟可否说得明白点!“ 寇仲插入道:“我刚听到消息,圣上的宠妃中,有人暗与宇文化及私通。所以我们的计划,再非秘密。若你是宇文化及,会怎办呢?“ 各人同时色变。 斐蕴亦压下怒火,问道:“这消息从何而来?知否是那个妃子?“ 寇仲道:“是竹花帮的人说的,听说去世的前帮主是宇文化及的人,故得知此事。“ 斐蕴咒骂道:“原来是这个不识抬举的贼种。“ 听他口气,便知前竹花帮主的死若不是和他直接有关,也脱不开关系。 独孤盛向其中一名手下道:“诸明,宇文家的兵将今天有没有什么异举。“ 高瘦的诸明摇头道:“我们已严密监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尉迟胜的人,都跟平常绝无两样。“ 独孤盛松了一口气道:“空穴来风,非是无因。且宇文化及一向可自由出入宫禁,此事确有可能。幸好老夫早有准备,这两天严禁任何人离宫……“ 徐子陵截断他道:“现在再非自我安慰的时候,昨晚看管我们的人不是全溜了?若其中有人投向宇文化及,又曾与那身为内奸的妃子暗通消息,宇文化及该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 萧大姐插入道:“现在军权究竟是在何人手上?“ 独孤盛答道:“圣上的亲卫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人,大致该不会有何问题,至于是否有部分生出异心,又或被人收买,则连老夫都不敢担保。“ 斐蕴接入道:“亲卫以外,就是江都本身的驻军和随圣上前来的禁卫军,前者由尉迟胜掌管,后者由司马德戡指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没权直接过问军队的事。“ 但语气却软化下来,道:“本官确有点不对,在这里向两位小兄弟诚心致歉。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趁宇文化及知道此事之前,先下手为强,把宇文家在江都的人连根拔除,否则后患无穷。请两位立即和本官晋谒圣上。圣上圣驾已返王城。“ 香玉山也劝道:“两位大哥此行亦为了报恩师的大仇,趁宇文化及仍未知悉此事,赶快行动,否则时机错过了就永不回头。“ 寇仲淡淡道:“真的没有军队调动或造反的迹象吗?“ 众人听他语气,均感错愕。 素素忍不住道:“小仲想到什么呢?快说出来吧!“ 徐子陵才智与寇仲相若,明白过来,问道:“司马德戡带了多少人去追窦贤,什么时候出发的?“ 独孤盛剧震道:“你说他想作反?“ 寇仲道:“军士的逃亡,责任全在他身上,他和宇文化及关系好吗?“ 诸明色变道:“统领今早出发前,确曾到过总管府找宇文化及和尉迟胜。“ 斐蕴霍地起立,颤声道:“不妥!他没理由要带二万人那么多去追窦贤的数百人。“ 徐子陵道:“他追捕窦贤只是虚张声势。照我看至迟今晚,他就会领军回来,在尉迟胜和宇文化及部署妥当下,杀入皇宫。“ 斐蕴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立即入宫,面禀圣上。“ 寇仲喝道:“且慢!我们可陪你去冒这个险,可是须让我们的姐姐先离开江都,使我们再无后顾之忧。“ 独孤盛和斐蕴交换了个眼色,均犹豫难决。没有了素素,这两个小子再使手段溜掉,就不知怎样才可寻回来,而时间更不许可他们如此做。 素素凄然道:“不!我等你们回来才走。“ 寇仲苦笑道:“那有起事时,就谁都走不了。这房子在宇文化及来说恐非再是秘密。“ 香玉山拍胸向独孤盛和斐蕴两人保证道:“我这两位大哥都是敢做敢为的人,与宇文化及又有深仇,两位大人尽可放心。“ 独孤盛无奈点头答应。 寇仲和徐子陵与素素话别,又与香玉山交待好后,才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情,随独孤盛和斐蕴返城去了。 虞世基在杨广的寝宫养生殿外截住众人,说杨广已经歇息,这个时候不能够有任何人打扰,众人无奈只能够退去。 那天直等到午后,虞世基才派人来通知他们去见杨广。 寇仲扯得徐子陵堕后两步道:“这昏君一个不快或高兴都会传谕杀人,待会若有事,我们先分头逃走,然后在东南角那座佛塔会合,必要时由塔顶跳下,可落在城墙外的护城河里,再由水底逃命。“ 徐子陵动容道:“这确是上上之策,你这小子比以前长进了不少。“ 寇仲得意道:“我们也有点运道,给李不通那混蛋一搞,不用替香小子疗伤患,所以现在才多出些控制香小子的筹码,否则怎放心让他带素姐走。“ 徐子陵顺口问道:“你有没有问云玉真到了哪里去?“ 寇仲压低声音道:“照我猜是因独孤策也在这里,所以她去了和他幽会,今早赶不及回来。当然!她绝没想过我们可以离开临江宫的。“ 徐子陵愕然道:“那你还可以这么开心?“ 寇仲瞅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要娶她,有什么不开心的。我甚至可以毫不关心。哈!“ 独孤雄干咳一声,回过头来道:“圣上不喜欢人吵吵嚷嚷的。两位……嘿!“寇仲故作恍然道:“当然啦!除了圣上自己的龙声外,哈!“ 徐子陵低声道;“正事要紧!“ 寝宫在望,斐蕴在殿门前等候,召手示意他们跑快点。 三人提气轻身,掠了过去。 斐蕴神色凝重道:“你们所料不差,贵儿夫人说,昨晚圣上是因被萧妃缠着玩游戏,所以兴奋得整夜没睡。现在回想起来,昨天我向圣上报告时,亦是这贱人故意撩逗圣上亲嘴,令圣上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寇仲道:“那么看来宇文化骨今晚必会发动。“ 徐子陵道:“寻到司马德戡的军队吗?是否在附近?“ 斐蕴摇头道:“他的军队出城后就不知所终,确教人心寒。唉!我又要忙于去找女人,那还有其它时间?“ 徐子陵色变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可以做?“ 斐蕴本要发作,强把脾气压下去,苦笑道:“我只是到大牢找了批女犯人,准备圣上一时兴起想要看时有个交待,这就叫仰窥上情,否则本宫的头颅早和身体分家。“ 寇仲悔恨地道:“圣上的记性该不大灵光,说不定早忘了。“ 斐蕴同意道:“他确常忘记事情,但我却怕圣上见到你们,会勾起这事,问将起来就糟呢!“ 徐子陵道:“还不进去干吗?时间要紧啊!“ 斐蕴苦着脸道:“圣上和贵妃们到了长生池沐浴,既洗且玩又吃东西,没有个把时辰都不成,进去都是等。好吧!请随本官来。“ 寇徐两人见斐蕴态度亲切多了,虽明知他是装出来的,心中也舒服点,随他步进寝宫的大堂去。 这么富丽堂皇的厅堂,两人尚是首次得见,地上铺了厚软的地毡,家俬讲究不在话下,墙上挂的画和装饰摆设,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品,看得人眼花撩乱。 寇仲指点着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定是从关中洛阳带来的。“ 独孤雄听到他的话,点头道:“寇大哥猜中了!“ 大厅内空无一人,阳光从西面的窗隔斜透进来,一片宁和。 厅子南端有张雕龙嵌金银的卧椅,自然是杨广的龙座。 独孤雄告罪后退出厅外,剩下三人苦候。 斐蕴坐立不安,捱了足有个把时辰,太阳开始下山,才见虞世基匆匆赶来,报喜道: “成了!圣上正在穿衣,贵儿夫人已说动圣上肯接见我们。“ 站起来的三人又颓然坐倒。 宫娥这时进来点燃挂在四周的数十盏宫灯,又关上门窗,燃起四角的炉火,此时杨广的队伍方才抵达。 数十名太监宫娥进来分班排列,忙了一番后,肃立伫候。 接着独孤盛率领大批近卫来了,把守看各处出入口,一切停当后,他才轻声向四人道:“萧夫人肯定有点问题,刚才还缠着圣上要到临江宫去看日落,哼!“ 斐蕴低叫道:“圣上来了!“ 鼓乐声远远传来,在宫监开路下,杨广偕同过百妃嫔,姗姗而至,他和萧妃、朱妃都坐上软轿,由力士扛着,连脚力都省了。 众人跪伏地上,恭迎这昏君的圣驾。 到杨广侧身半躺卧椅时,众妃嫔亦团团围着他坐好,众人才高呼万岁。 杨广看都不看寇徐两人,叹了一口气道:“朕知外面有很多人想争夺朕的皇位,唉! 大不了就像陈后主,破了国仍可做长乐公,继续饮酒作乐。“ 众人无不愕然,为何他竟作此不祥说话。 杨广右边的萧妃娇笑道:“圣上真爱说话,有些人总爱把那些乌合之众夸大,圣上勿要相信。“ 独孤盛低声道:“刚才元善奉越王侗之命来告急,说李密率众百万,进逼东都,已占了洛口仓,求圣上速还,否则东都将会失陷。“ 寇仲和徐子陵这才恍然。 岂知虞世基却得意地道:“幸好本官反应敏捷,说若贼势真的那么庞大,元善早在路上给人杀了,怎能到得江都来。故已替圣上把这家伙赶走。“ 寇徐听得摇头叹息,真个有这样的皇帝,就有这种奸臣,若非杨广不肯面对现实,怎会信虞世基这种睁眼谎言。 杨广的声音传过来道:“外面盗贼情况如何,斐大夫给朕如实报告。“ 斐蕴不慌不忙,躬身道:“圣上明鉴,盗贼正日渐减少。“ 杨广坐直龙躯,皱眉道:“少了多少?“ 斐蕴胡诌道:“只有以前的十分一。“ 杨广舒了一口气,又像想起什么的道:“元善说唐国公李渊在太原作反,可有此事?“ 斐蕴吓了一跳,跪倒地上道:“现在外面常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待微臣调查清楚,再禀告圣上。“ 一声冷哼,来自殿门处,接着有人喝道:“满口谎言!“ 第429章 末路 净念禅院 众人吓了一跳,往声音来处望去,赫然惊见宇文化及一身武服大步走进来,旁边还有另一位高昂英俊的中年男子。 寇仲和徐子陵眼中立即射出深刻的仇恨,同时心叫不妙。 独孤盛、斐蕴和虞世基三人则立时脸无人色,他们早有布置,若宇文化及等任何人入宫,必须先得他们许可,现在他来到跟前他们才知道,形势不妙,可以想见。 门官这时才懂得高唱道:“右屯卫将军偕少监进谒圣上。“ 两人看都不看斐蕴、寇仲等人,径自来到殿心,行完叩见之礼后,长身而起,站到与他们相对的另一边。 独孤盛移往杨广座前,而护守在龙座两侧和后面的近卫都紧张起来。 杨广似仍不觉察双方剑拔弩张之局,讶道:“宇文将军为何指斐卿家满口谎言呢?“ 斐蕴跪地哭道:“圣上请为微臣作主,微臣对圣上忠心耿耿,若有一字谎言,教微臣横尸荒野。“ 宇文化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目光首次落在寇仲和徐子陵处,闪过森寒的杀机,淡淡道:“从前杜伏威在山东长白,现在他已到了历阳;李密以前仅有瓦岗一地,现在先取荥阳,继取洛口。李子通从前算得什么,现在却聚众江都之北,随时南下。圣上之所以全无所闻,皆因被奸臣环绕,四方告变,却不代为奏闻,贼数实多,却被肆意诳减。圣上既闻贼少,发兵不多,众寡悬殊,贼党其势日盛,甚而唐国公李渊作反之事,天下皆闻,唯独圣上给蒙在鼓里。“ 虞世基亦扑倒地上,哭道:“圣上勿听信馋言,想造反的人就是他。“ 杨广显是乱了方寸,忙道:“两位卿家先起来,朕绝不会让尔等含冤受屈的。“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不屑的冷笑。看得寇仲和徐子陵的心直沉下去,知他们已控制了大局。 斐蕴两人仍不肯爬起来,哭告道:“昨天微臣曾向圣上献上账簿,正是……“宇文化及哈哈笑道:“什么账簿,是否这本鬼东西呢?“ 从怀中掏出一物,赫然正是那本账簿。 这时连杨广都知两人来意不善,怒喝道:“人来!给朕把他们拿下。“ 惨叫声起,只见守门的近卫东仆西倒,鲜血四溅,一群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几名身穿将军衣甲的大汉,与宇文化及兄弟会合一处,占了大殿近门处一半空间。群妃登时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面躲去。 独孤盛则和数十近卫拥出来,挡在杨广身前。 斐蕴和虞世基吓得泪水都干了,连爬带滚躲到独孤盛身后。 只剩下寇仲和徐子陵立在双方人马中间的两旁,幸好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杨广身上,没有人理睬他们。 独孤盛大喝道:“司马德戡,你想作反吗?还不放下兵器?“ 带头进来的司马德戡竟笑起来道:“将士思归,末将只是想奉请圣上回京师罢了,独孤将军言重了。“ 杨广站起来戟指喝道:“朕待你们一向不薄,为何今天竟来逼朕做不情愿的事。“ 宇文化及冷哼道:“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老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更复专任奸谀,饰非拒谏,若肯悉数处死身边奸臣,回师京城,臣等仍会效忠,为朝廷尽力。“ 杨广色变道:“真的反了,谁是指使者?“ 宇文智及“锵!“的拔出佩剑,大喝道:“普天同怨,何须人指使。“ 杨广大嚷道:“给朕将他们全杀了。“ 寇仲一拉徐子陵,运功飞退,“砰!“的一声破开窗“楠“到了外面。 此时殿内杀声震天,夹杂妃嫔宫娥太监的呼叫号泣,混乱得像天塌下来的样子。 寇徐两人亦同时陷进了重围内。 寇仲和徐子陵脚未沾地,漫空箭雨已朝他们射来,显然除了寝宫外,整座皇城都在悄无声息中落进宇文化及和他率领的叛党控制中。 这百来枝射来的劲箭,都是蓄势以待下发出来的,又狠又准,恐怕宁道奇亲来,亦要格挡得很吃力。 寇仲和徐子陵大骇下,就在落下的势子将尽时,猛提真气,四掌虚按地面,竟在触地前再腾空而起,不但躲过了箭雨,还成功投往殿旁御园的林木中。 一阵喊叫,无数头扎白带的叛兵由林里杀出,截击两人。 剎那间两人已陷身敌阵,给冲得分了开来。 林外全是火把,喊杀连天。 徐子陵挥拳击倒两人后,抢了一把长刀到手,健腕一沉,长刀到处,一股强大刀气透锋而去,登时有三人往后栽跌,倒毙当场。 趁此良机,徐子陵窜上一棵树上。 只见林外四处都是互相追逐厮杀的人,有几处殿宇冒出火头浓烟,遮得日月无光。 在火光的照耀下,皇城变成人间的杀戮地狱。 两个叛兵中的好手追上树来,给徐子陵连环刀发,溅血掉下。 劲箭声响,徐子陵无暇找寻寇仲的所在,腾空而起,竟一下子破纪录的横过七、八丈的距离,落到榆林的边缘处。 十多名叛兵扑了过来,徐子陵闪电掠前,避免陷身苦战,手中长刀精芒电闪,迅疾无伦的劈出三刀,登时又有三敌仰跌毙命。连他自己亦想不到手底下如此厉害。 两支长矛从后攻至,徐子陵不用回头观看,只凭感觉向左右摇晃,便间不容发的避过敌矛。 接着一个闪身,突围而出。 一声厉叫,从左方三十丈许远处传来。 徐子陵认得是寇仲的叫声,知他遇险,心中剧震时,再不能保持井中水月的境界,登时给一个从暗里窜出的叛兵长矛刺在协下要害。 就在矛尖触衣的剎那,徐子陵回过神来,虎躯猛扭,运功发劲,原本致命的一矛滑了开去,只能挑破衣衫,画出一道至背而止的血痕。 徐子陵一抖长刀,劈中叛兵脸门,一声暴喝,再越过了十多名敌人,点地即起,望寇仲叫声来处扑去。 火光掩映下,一群三十多人的叛兵正围着寇仲厮杀,其中一人赫然是宇文智及,只见他每出一剑,都使得寇仲运矛吃力应付,予其它人可乘之机。 徐子陵见寇仲浑身鲜血,脚步不稳,知他再撑不住多久,一声狂喝,人刀合一,刀法决荡,舞出一片刀光,如怒涛骇浪般往宇文智及射去。 宇文智及本要在两三剑内取寇仲之命,再去找徐子陵,见到他自己送上门来,大喜下放了寇仲,腾身而起,迎向徐子陵。 徐子陵早把生死豁了出去,心中无惊无惧。 “当当当!“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交换了三招。 宇文智及宝剑点上徐子陵长刀时,已知不妥,只觉对方灼热无比的真气透刀而来,剎那间往他经脉攻去,自己的冰玄劲气竟似给对方奥妙无比的真气天性相克,抵挡他不住。 他的功力虽远及不上宇文化及,但比徐子陵深厚,提一口真气,化去了对方最少一半入侵的劲气,右手宝剑施出精妙绝伦的手法,荡开长刀,侧砍徐子陵颈项,但气势再不若先前凌厉。 徐子陵夷然不惧,左掌平伸,准确无比的由下而上,竟分毫不爽地将他的宝剑托开。 宇文智及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方明白为何宇文成都和宇文无敌都在两人手下吃了大亏,而兄长宇文化及则三令五申,要他绝不能容两人生离此地。 风声骤响于背后。 由于两人是凌空交战,此时徐子陵已来到他背后。 宇文智及那想得到徐子陵的刀快得这么厉害,竟能及时反手回刀,疾劈后背。宇文智及不理体内仍在激荡不休的气劲,猛咬牙扭身,及时架挡徐子陵这一刀。 “锵!“ 宇文智及一声惨哼,口喷鲜血,连人带剑给徐子陵劈得倒飞开去,背脊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处,伤上加伤,这才滑落地上。 徐子陵也不好受,被宇文智及反震之力冲激得差点经脉爆裂,五脏出血,幸好他多次受伤,早有经验,在落地前的剎那,勉力催动能把人起死回生,来自长生诀奇妙无比的先天真气,化去了宇文智及那霸道的冰玄劲气。 “蓬!“ 徐子陵重重掉在寇仲脚下。 这般交锋双方都是全力出手,胜负立分。 寇仲领教过宇文智及的厉害,还以为徐子陵死了,急怒之下不知哪里来的神力,长矛左挑右拨,杀得敌人东歪西倒。 一人想从后偷袭,给寇仲旋身疾挑,登时带着一蓬血雨,飞跌丈外,其它人都为他威势所慑,又少了宇文智及押阵,骇然退开。 寇仲一阵天旋地转,知自己失血和耗力过多,已接近油尽灯枯的阶段,一声长叹,以为兄弟俩要命丧于此时,徐子陵弹了起来,大喝道:“上背!“ 寇仲大喜叫了声“好小子!“拋掉长矛,扑在徐子陵背上,手足缠个结实。 徐子陵运气喷出一蓬鲜血,胸口回复畅顺,斜冲而起,先点在一枝横伸出来的树枝处,借方弹起,投往十多丈外一所楼房的瓦背上。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叛军要追时,他早背负寇仲没于屋脊之后。长笑由远而近。 宇文化及凌空掠至,喝道:“哪里逃!“ 徐子陵听到宇文化及的呼叫声,知道若给追上,必无幸免。忙往下跃,到了躺满宫娥太监的天井处,窜向房子里。 宇文化及哪想得到徐子陵够胆躲进屋内去,仍奋力在上方掠过,到别处搜寻两人踪影。 屋内哭声震天,十多个叛兵正把几名宫女按在地上干那禽兽恶行。 徐子陵忘了自身安危,使劲挥刀砍杀,赶散了叛兵,但那几名宫女亦已奄奄一息。 另一群叛兵拥了进来。 徐子陵暗提一口气,背着寇仲破窗而出。 寇仲在他耳边呻吟道:“佛塔!“ 徐子陵会意,只朝阴暗处疾走。 这时皇宫大部分建筑物都陷进火海里,碰上的都是来回搜索的叛兵。 徐子陵施出逃生本领,窜高伏低,往东南角的佛塔驰去,遇上他们的叛兵霎眼已不知他们到了哪里,欲追无从。 寇仲此时气息渐趋微弱,手足乏力,徐子陵人急智生,忙借双方胸背交贴之便,把真气源源输进寇仲体内。 佛塔在望。 蓦地一声冷哼,自后传来。 两人认得是宇文化及的声音,都魂飞魄散。 寇仲想松开手脚,好让徐子陵独自逃生,却给徐子陵反手搂着,倏地横移,避过了宇文化及一记隔空掌,然后窜进了一座正在起火的宫殿内。 宇文化及已大获全胜,刚手毙了死敌独孤盛,那肯陪他们冒险,跃上殿顶,心中正想看你们何时走出来,就是你两个小子丧命的时刻,不料一团烈火却由殿后冲了上来。 宇文化及定睛一看,原来是寇仲拿着一截着火的木条,用力挥舞,乍看还以为是一团烈火,长啸一声,全力下扑。 寇仲得徐子陵输入能与他内功相辅相成的真气,回复了部分气力,回头见状大笑道: “宇文化骨你来得好!“ 右手一扬,运劲迫出火屑,登时万点火焰热屑,像一蓬雨般朝宇文化及迎上去。 若只是火屑,宇文化及自问可受得起,但其中还含着寇仲发出的真劲,则是另一回事,若为此损毁了容貌,纵杀了他们都得不偿失,暗叹一声,横移开去。 就藉这一耽搁,两人窜入佛塔下的竹林里。 两人过处,火头四起。 宇文化及气得七窍生烟,知是寇仲随手放火,阻他追截。忙运起玄功,趁火势未盛前,冲入林内。岂知这几天风高物燥,兼之寇仲又故意挥动火棒,洒出火屑,火随风势,风助火威,瞬那间大片竹林烧得“僻啪“作响,使宇文化及要改采迂回路线,绕道入林。 最令他头痛是着火的竹林送出大量浓烟,使他一时完全把握不到两人的位置。蓦地大笑声由上方传下来,寇仲呱呱大叫道:“宇文化骨,你那臭头暂且交由你保管,小心点啊!不要未得我们动手就给别人拿了。“ 破空之声随即响起,宇文化及心中叫糟时,皇城墙外的护城河“扑通“水响。宇文化及掠往墙头时,火光映照下的护城河平滑如镜,两人已消失无踪。 回首后望,整个皇城都陷在火海里,浓烟把星夜全遮盖了。 ......... 净念禅院与慈航静斋关系匪浅,创建净念禅院的天僧和慈航静斋初祖地尼是同门师兄妹,两人都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够寻出参破生死大道的方法。 净念禅院天僧为了避免门下分心,一直严禁传人涉足江湖与皇权,希望能够专注研究天人之道。但是可惜的是,因为与慈航静斋的关系,哪怕这片佛门清净之地也难免藏污纳垢。 一日,苏白出现在净念禅院之前。 第430章 本将军为和氏璧而来 净念禅院坐落于洛阳南郊,虽然罕有传人行走江湖,但是香火鼎盛,俨然一派天下梵门圣地的气象。 寺内建筑加起来有数百间之多,已经不足以用院来称呼,可以直接说就是一座小城。正中处有七座大殿及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小铜殿,如果估算的没有错误的话,那座阔深各达三丈,高大半丈的小铜殿内,就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和氏璧藏身之处。 除了铜殿之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骑金狮的铜像,龕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著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栩栩如生。 净念禅院虽处天下繁华的洛阳,每日迎接无数宾客,却偏偏静心修禅,院主了空却修的竟然是闭口禅,真是入世如出世。 慈航静斋帝踏峰天下罕有人知,但是里面的那群尼姑竟然却整天操心着天下大事,处处以主人自居,就连天下万万余的百姓不知不觉间都被她们代表了。 如果用苏白现在的目光来看,慈航静斋的这群人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做的就是游走于权贵之间的交际花,进行各种利益交换,却还要立着牌坊说自己是什么仙子圣女,真是让人恶心。 入夜,宾客散尽,整个禅院恢复了平静,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禅院内,为整座禅院添上几分静谧的神色。 苏白凌空而落,正好落在了铜殿前那片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着白石雕栏的广场上。 “施主,本院已经闭门,若是有其他事情,还请明日再来。” 因为苏白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身形,所以当苏白刚一出现,就有一位大和尚出现在白玉广场上,拦住了苏白的去路。 了嗔和尚,院主了空的师弟,在了空修炼这么多年的闭口禅时间内,禅院的所有事务都是由他来处理的。 “呵呵。”苏白笑而不语。 他为什么要挑晚上来,并非是为了隐蔽什么的,否则他也不会就这样大喇喇的进来让对方发现,要知道以他的本事,想要隐秘进来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是后来,无非是白天还有许多的宾客,虽然他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但是不必要的误伤还是可以避免的。 “施主,还请回,莫要继续往前走了。”了嗔面色微沉,对着苏白警告道。 净念禅院虽然不说是严防死守,但是对方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走到这里,绝对不是一般人。不过长久以往养成的习惯,了嗔觉得哪怕是三大宗师至此,如此无礼他都会呵斥对方退去,毕竟净念禅院不容轻侮。 苏白打量着四周金砖玉瓦的大殿,不由轻叹道:“总是说普通众生,可是眼下众生疾苦,却不见有佛普渡众生。” 这净念禅院哪怕不已敛财为主,但是这数百年的积累下来,无数的财富,估计只有天下那些大世家才能比得上吧。 “施主,请慎言。”了嗔沉声道。 苏白也没有纠结这些,直接丢出一枚令牌,开口道:“本将军今日此来,是要寻回一件东西。” 了嗔接住了苏白的令牌,明白苏白出自大内,不过却也没有任何的在意,净念禅院身为梵门圣地,别说是区区一个将军,就是皇帝来了,他也不会害怕。 所以他也不管苏白的目的是什么,直接拒绝苏白道:“这里没有任何施主所要的东西,施主请回吧。” 苏白却不在意的他的话,自顾自的开口道:“本将军为和氏璧而来。” ......... “昏君死了!“ 整个江都沸腾起来。 皇城的大火,将这座大城巿的半边天空染个血红。 街上不时有叛兵策马驰过,高叫“昏君死了!“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来,有人却鸣放鞭炮大事庆祝,年青力壮者则拥往皇城去寻杨广的尸体,要把他烧戮泄愤,又或希望能在叛党的手上分得一点昏君遗下的财宝残余。 官家的粮仓都给撞破,抢掠一空。 更有叛军趁机进入民居奸淫掳掠,与居民发主冲突,整个扬州城乱成一团,宇文化及等都控制不了。 寇仲和徐子陵湿淋淋的竭尽全力,才从护城河爬上岸来,朝外城去水道的方向摸去。 街上一群群暴民正联群结队的拿着棍棒刀枪,一见落单的隋兵便冲上去动手,完全不理他们是否属杀了昏君的英雄,显示出他们对隋兵和官府的深恶痛绝。 徐子陵扶着寇仲勉力在街上走着,挤过一堆堆赶热闹的旁观者。 一阵掌声和喝采声震天响起,原来是一队二十多人的隋兵被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打个半死。 寇仲呻吟道:“这段河道真难捱,什么真气都没有了,全身飘飘荡荡,虚不受力似的。咦!你这小子没什么伤,为何都是脚步浮浮的。“ 徐子陵苦笑道:“还好意思说,你这小子这么重,背得我不知多么辛苦。“ 寇仲知他是透支得太厉害,辛苦地咳笑离分的道:“你这小子真懂说笑,唉!今趟害不成宇文化骨,反差点赔上小命,确是倒霉透顶。“ 徐子陵看了一眼周围的混乱情况,发现城郊西面某处民宅刚冒起火头,沉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宇文化骨都沾不了多少便宜,要收冶这烂摊子,岂是容易,别忘了老爹和李子通都对这里虎视眈眈哩!“ 寇仲双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全赖亦是身疲力竭的徐子陵死命扶着。 两人跄踉走了几步,终支持不住,移到一条横巷贴墙坐倒。 两人喘了一会气,寇仲道:“那去水道可能不大靠得住,说不定宇文化骨在那里正等我们自投罗网。“ 这时一队过百人的叛兵杀至,一见到拿武器的人便动手,杀得哭喊震天,人人争相闪躲走避。不过看来并非是有组织的行动,而是叛兵自发性的报复行为。 看着人们狼狈地在跟前奔跑,逃往巷子另一端,寇仲精神一振道:“我敢保证所有城门都给打开了,我才不信没有隋兵不乘机逃走。“ 徐子陵勉力提聚真气,却没法成功,暗忖就算遇上普通的隋兵,都要遭殃,叹道: “开了门又怎样,我们有力走路吗?你的伤势怎样了。“ 寇仲笑道:“出城后让我仲少脱光衣服给你数数看身上有多少伤口,保管可以把你吓坏。幸好老子功力深厚,伤口能自动愈合止血,否则只是倘血都淌死了。最厉害是宇文智及那狗杂种的一剑,把我的护体真气都刺破了,不过本少亦回敬了他一脚,否则你那能击倒他,快多谢我。“ 徐子陵捧腹笑道:“你这家伙死都不肯认输,若非是我,你这小子早变成肉酱。“ 寇仲陪他狂笑一会,拭着眼角呛出的泪水道:“为何我们一败涂地,现在又生死难卜,仍可以这么开心呢?“ 徐子陵偷望往乌灯黑火的街上,刚才乱成一片的大街变得静如鬼域,只远处仍不断传来叫声啼声,吁了一口气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仍然年青,大把好日子,只要死不去,迟些就可找宇文化骨算清楚所有旧账。“ 寇仲露出深思的神色,接着按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断然道:“就算要爬,现在都要爬到郊外去,现在不走,可能永远都走不了。“ 踏上通往南郊的大道,两人立即放下心来,只见以千万计的人正匆匆往前方赶去,人车争道,哭喊震天,再分不清楚那个是兵是贼,人人都赶着往别处避难。 徐子陵扶着寇仲在人群中,摸黑前进,天空上全是皇城吹过来的浓烟尘屑,大好风光的扬州城变了修罗地狱的可怖情景。 快到一道巷口时,前方一阵混乱,只听有人大喝道:“奉新任统帅宇文化及之命,尔等立即回头,否则立杀无赦。“ 众人齐声发喊,毫不理会地加速往港口挤去,瞬息后人流回复畅顺,刚才发言的叛军兵头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寇仲在徐子陵耳边道:“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只要懂得利用,便可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 徐子陵苦笑道:“你留点精神走路好吗?扶得我那么辛苦。“ 言犹未了,后方一群男女拥上来,硬把他们挤得跌跌撞撞的走前十多步,举目一看,原来已到了旷野。 两人随着人潮,千辛万苦的远离江郡,沿江朝丹阳走去,只要找到该地最大的青楼伴江小院,就可探到香玉山、素素等的行踪。 寇仲其实内伤颇重,幸好在道旁山林处休息了两天后,徐子陵的功力首先恢复过来,着手为寇仲疗伤。 过了十天,两人继续行程,快到丹阳时,迎头遇上一批逃难的人,才知道杜伏威的拍档辅公佑攻占了丹阳,居民纷纷逃往乡间和附近的城镇避难。 当两人抵达丹阳东北面的小镇定石时,镇内已十室九空,一片大难临头的惨淡气氛。 寇仲找人问了一番后,回来道:“原来杨广被杀后第五天,李子通闻讯率大军攻打扬州,宇文化骨这胆小鬼不敢迎敌就坐船溜了,听说不是回洛阳就是去长安。“ 又哈哈笑道:“这小子还不敢当皇帝,拥立了杨广的侄子秦王浩为帝。要到长安去苟安。“ 坐在水井旁的徐子陵哂道:“路远兵疲,宇文化及又一向声誉不佳,人人都视他是皇帝的走狗,现在只是恶狗反噬主人,根本不得人心,我才不信他能有多大作为。哼! 不要说去长安,就算想去洛阳,李密肯放过他吗?“ 寇仲笑道:“他当然到了长安!听说李阀正进军长安,只不知胜败如何?李世民这小子是很不简单的。“ 徐子陵叹道:“那管得这么多事,现在最担心素姐,丹阳不用说是乱成一团,都不知他们会否出意外。老爹又非善男信女,若给他发现我们在城里,便跟撞上宇文化骨没多大分别。“ 寇仲苦笑道:“就算丹阳所有人都变成老虎,我们都是要去的,否则就会和素姐失去联系。“ 打定主意,两人继续上路。 几个较接近丹阳的乡镇,都变成大火后的灾场,据闻是从丹阳败走的隋兵做的好事,只是这批败返北方的贼兵,便已造成老百姓极大的苦难。 两人均感心情沉重。 丹阳在望时,两人商议入城的方法,徐子陵道:“丹阳城墙虽比江都低矮一点,但也有好几丈高,若无勾索辅助,多练十年鸟渡术都跳不上去,如何是好呢?“两人这时都是衣衫槛褛,蓬头垢面,在这非常时期,有多少银两都没用处。 寇仲这二十多天吃的只是山林的野果,口都吃淡了,心切进城,道:“没有人想到我们会到丹阳来的,兼之现在连我们都认不出自己,索性大摇大摆入城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陵皱眉道:“战时城防最严,为怕给奸细混进去,我们这么闯关,恐怕会出出问题。“ 寇仲哈哈笑道:“忘了我们是武林高手吗?闯不了就逃,然后另想办法,先丢掉了你把鬼刀,来吧!“ ※※※ 出乎意料之外,两人入城时,只见人人均被杜伏威的江淮兵详细盘问,但对他两人,只问了两句,知他们是由江都来的难民,就放他们入城。 入城后寇仲兴奋道:“我们的倒运日子终于过去了,自从到过翟让的大龙头府后,不知是否给他的霉气影响,一直倒运,还差点命送江都。“ 徐子陵笑道:“翟让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该掉过头来说,这么多场劫难我们都死不了,实是鸿福齐天。“ 想起快见到素素,寇仲认错道:“对!对!我们是鸿福齐天。咦!但又有点不对! 香小子不是说进城后直走三百多步,便可看到伴什么娘的小院吗?我们现在走了过千步,为何仍见不到那鬼招牌?“ 徐子陵一震停下,颤声道:“糟了!你记否刚才有几座烧通了顶的房子,怕就是那里了。“ 两人像小乞儿般呆坐街头,茫然看着街上稀疏的行人,间有江淮军驰过,也没注意两人,近年来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对这类情景早见怪不怪。 寇仲叹道:“真想见一个隋兵就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走便尽管走好了!又没有人留你,为何却要放火烧屋才肯离开呢?抢东西不一定就要放火杀人吧?“徐子陵淡淡道:“怨天怨地亦于事无补,照理香小子是聪明绝顶,定有方法和我们联络的。“ 寇仲苦恼道:“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天,但也没半个人来和我们联络,是否该继续等下去,还是去买一身光鲜点的衣服,先医好肚子,才找个地方过夜?“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早知你没耐性的了,去吧!“ 第431章 我有一刀,请君品之 净念禅院。 了嗔听到苏白的话之后,顿时面色大变:“和氏璧,这东西怎么会在本院,阁下说笑了吧!” 由不得了嗔不这么紧张,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他是绝对不能够承认这件事情的。 和氏璧不但是一样重宝,更是象征着天子的权力,自始皇帝将其作为传国玉玺以来,便成为了帝王的象征,得到他便是象征天命所归。 如今的大隋虽然传至二代,但是当初文帝杨坚重塑寰宇,一统神州,却并没有真的得到传国玉玺,隋朝皇帝自然心心念念,一直派人追寻。 而且如今天下纷乱,烽烟四起,有志于定鼎天下的反王不计其数,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想要得到和氏璧的,若是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净念禅院绝对顶不住。 对于了嗔的否认,苏白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听闻净念禅院是梵门圣地,却不曾只是虚名在外,其实却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连至宝和氏璧都敢私藏,当真是找死不成。” 了嗔眼角闪过一丝厉色,心中升起一些杀意来。 “咚咚咚...” 沉闷的金属敲击声响起,却偏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祥和。接连数声之后,原本心中杀意溅起的了嗔眼中恢复了平静,面色坚毅虔诚。 发出敲击声的是一具尺长的黄铜木鱼,应该是以首山之铜为材料,其余各样的奇异金属炼成的奇异合金,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绝对不逊色任何的神兵利器的奇门兵刃。 “了空师兄!”了嗔对着来人道。 木鱼的主人正是如今净念禅院的院主了空和尚。 了空和尚正在修炼闭口禅,所以面对了嗔的问候,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苏白。 苏白此刻也正打量着这位看似普通,实际武功在整个大唐世界中最顶级的一层的了空和尚。 了空身材高大修长,鼻子挺直,面容虽然不是俊秀,但是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配合他那种超乎世俗的悠闲,让人看得十分自然。 最令苏白难忘的是对方的那副深邃难测的眼眸,虽然是夜晚,但是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却显得异常莫测,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这位便是净念禅院的院主了空大师吧!”苏白开口道。 了空只是点头,向苏白行了一个佛礼。 一旁的了嗔此刻面色平淡,平静的对着苏白道:“了空师兄正在修习闭口禅,还望施主海涵。” 苏白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了空大师在此,那么苏某不介意在重复一次,苏某为和氏璧而来。” 了嗔眉头一皱,看向了了空,等待了空的回答。 苏白又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了空大师修炼闭口禅,莫要因为此事坏了禅心。” 了空面色微微一笑,对着了嗔微微点头。 了嗔无奈点头,恨恨的看了苏白道:“是又如何?” “苏某要带和氏璧走。”苏白道。 “和氏璧虽然在本院,可是其真正的原主并非我等,如此我等也无法决定...”了嗔推脱说道。 苏白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推脱,冷声道:“和氏璧本就是无主之物,哪里来的主人?更何况,就算和氏璧有主,他也应该是天下之主,不应该是一些藏头露尾之辈。” “可是...”了嗔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了空用眼神制止,他对着了嗔示意。 了嗔无奈对着苏白道:“那施主要如何?” 苏白道:“这样,我有一刀,请两位品鉴,看一看是否有资格带走和氏璧?” 说到底,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费再多的唇舌,还比不上苏白的一刀。只有显示出自己真正的实力,让对方明白拦不住,自然也就会放弃。 了嗔看向了空,了空点了点头。 苏白一笑,伸手一招,破虏刀入手,身上渐渐升起一股霸道绝伦的刀气。 我有一刀,请君品之。 ......... 徐子陵在卧几躺下练功,到寇仲返来,才惊醒过来。这并非什么旅馆或客栈,而是因主人举家逃亡留下来的空房子,给他们作了栖身之所。 徐子陵坐起来,问道:“探到什么消息?“ 寇仲在他旁坐下道:“我在城内各处留下美人儿师傅的暗记。香小子若见到,该知是我们来了。“ 徐子陵道:“外面情况如何?“ 寇仲摇头道:“白天还可以,到晚上人人都不敢到街上去,店铺不是没有人就是关门不做生意,老爹的手下真不争气,不时有人闯入民居犯事,搞得天怒人怨,难怪听得江淮军来,人人都走为上着。“ 徐子陵道:“照我看香小子该和素姐到了别处去,老爹这么多仇家,说不定巴陵帮亦是其中之一,香小子自然要避风头。“ 寇仲沉吟间,敲门声起。 两人大为懔然,面面相觑。 寇仲忽跳起来道:“说不定是香小子,因为我在暗记中以暗号点出了我们在这地方。“ 徐子陵大喜,扑往大门处,隔门问道:“谁?“ 门外声息全无。 寇仲大感不妙,掠到徐子陵旁,低声道:“不妥当,立即走!“ 一声叹息在厅心处响起。 两人头皮发麻,旋身望去,只见他们高瘦的老爹头顶高冠,负手卓立厅心,脸无表情的冷冷打量两人。 寇仲和徐子陵最怕遇上的人中,该就是杜伏威,连遇上李密或宇文化及,亦不至于如此不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想到杜伏威是有备而来,必先布下天罗地网才现身出来与他们父子相认,更是心中叫苦。 寇仲干咳一声道:“这是老爹的地头,唤你的手下出来吧!“ 杜伏威哑然失笑道:“好小子!仍是那么狡猾,想试探老爹我有什么布置吗?坦白告诉你吧!自今早听到你们入城的消息后,爹一口气赶了四十多里路来见你两只小鬼,现在身旁半个随员都没有,想逃就即管逃吧!“ 寇仲哈哈笑道:“爹乃天下第一高手,必会自重身分,现在孩儿们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一把,爹可否宽限三天,待我们准备妥当,再和爹在城外某处大战他娘的一场呢?“ 杜伏威仰望上方的横梁,淡淡道:“我想单独和寇仲你说几句话。“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愕然,暗忖难道他要逐个击破,不过此乃多此一举,因为即管两人联手,要胜过这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是痴人说梦。 徐子陵隐隐感到事情有转机,暗忖横竖是死,不如博他娘的一铺,点头道:“那我到门外等吧!“语毕穿窗去了。 杜伏威神情肃穆,在南端的椅子坐下,柔声道:“小仲!坐下吧!“ 寇仲有点受宠若惊的在他右旁的太师椅坐下来。 杜伏威默然半晌,平静地道:“宇文化及跟杨广太久了,很多坏习惯都改不掉,到了彭城,由于水路给李密封锁,改走陆路往长安,希望快李渊一步控制京师,竟下令掠夺民间牛车二千余辆,还蠢得只以之运载从杨广处抢来的宫女和珍宝,武器、装备、食粮却命兵士背负,惹得兵士生变,带头的正是曾和他联手杀杨广的司马德戡,虽给他平定了,但已元气大伤。唉!宇文化及一向以智计闻名,想不到有此失着。“ 寇仲不明白为何穷凶极恶的杜伏威忽会和自己闲聊起来,只好耐着性子的聆听。 杜伏威续道:“他的愚蠢,便宜了李密,命徐世绩和沉落雁伏兵黎阳,大败宇文化及,降者无数,女子财货尽失,宇文化及靠着绝世武功,率二万残余北走魏县,风光难再了。“ 寇仲失声道:“那李密的声势岂非更盛?“不由想起他颁下追杀他和徐子陵的“蒲山公令“,他们的处境将更不利。 又回心一想,眼前便过不了杜伏威这一关,除非有神仙救助,否则今趟必无幸免。 杜伏威别过脸来深深凝注他道:“你和小陵两人,我比较欢喜你这小子,想知道原因吗?“ 寇仲以为他说的是反话,哂道:“对爹的错爱,孩儿真是没齿难忘。“ 杜伏威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孩子想知道原因吗?“ 寇仲无奈道:“说吧!孩儿想不听都不行。“ 杜伏威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淡淡道:“因为你这小鬼比较似我。“ 寇仲愕然往他望去,首次感受到杜伏威的诚意。 杜伏威避开他的目光,望往前方,缓缓道:“宇文化及也不照照镜子,他武功有余,声望却不足。那昏君被杀的消息传到洛阳,杨世充便拥立越王杨侗作傀儡皇帝,这时代兵权在谁手上,谁就可控制大局,否则纵有盖世武功,亦不外是一个超卓的武士或刺客而已。“ 寇仲听他话中有话,首次用神猜测杜伏威要和自己单独一谈的目的。 杜伏威意犹未尽道:“李渊算什么东西,不过犬父却生了李世民这个虎子,先后用诈,骗得突厥和刘武周不攻太原,使李阀无后顾之忧,更以奇兵大败宋老生,攻克长安,捧了代王杨侑为帝,差点把李密气死。“ 杜伏威的目光回到寇仲处,沉声道:“现在隋室名存实亡,其后人虽纷纷被奉为帝,只是回光反照,闹一阵子后就要完蛋了。有志以一统天下为己任者,此正千载一时之机,环顾天下,除李密外,谁人能与我杜伏威争锋。“ 寇仲虎目亮了起来,射出无比炽热的神色,却没有答话。 杜伏威猛地一掌拍在椅旁的小几上,坚木造的小几立时碎裂地上。 寇仲吓了一跳,朝他瞧去。 杜伏威双目射出前所未见的神光,瞪视他道:“若你真肯诚心诚意认我杜伏威作父,改我杜姓,我杜伏威将视你如己出,并助你成新朝的皇帝。“ 寇仲愕然道:“你自己不想当皇帝吗?“ 杜伏威仰天长笑道:“李密想当皇帝,宇文化及想当皇帝,窦建德想当皇帝,李渊虽无胆但亦想当皇帝。人人都想当皇帝,但我杜伏威嘛!只是怕负了一身武功,不甘寂寞吧了!“ 寇仲难以置信的瞧着他,试探道:“你真肯把皇帝位让我?“ 杜伏威沉声道:“鱼与熊掌,两者难以兼得,假若我只要你助我为帝,异日必被你杀死。你和徐子陵都是那种天生不肯屈居人下的人,第一趟和你们谈话时就知道了。“ 寇仲虎躯剧震,尴尬道:“若我真认你为父,怎会害你呢?“ 杜伏威叹道:“帝位之争中,什么人伦大统,仁义道德,都派不上用场。能成大事者,谁不是重实际,轻虚言,行事心狠手辣之辈。杜某之所以看得起你,因为你正是这种人,既有野心,亦有手段。所以当江湖上都说你们走运时,只是杜某才深悉你两人厉害处,试问谁不是给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有谁可骗倒你们呢?“ 顿了顿续道:“小陵和你是两类人,就算我杀了他,他都不会认我为父。“ 又正容道:“现下只要你一个决定,天下就是你我的囊中之物了。“ 寇仲苦思半晌,忽道:“假若我不答应,你是否会杀了我呢?“ 杜伏威苦笑道:“本来我确有此意,但心想若非你心甘情愿,以后你防我,我防你,还有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我真的大感意外,看来你是不会接受的了。“ 寇仲双目异采连闪,像进入一个美丽的梦境般,充满憧憬地徐徐道:“若我的天下是靠老爹你得来的,实在太没意思了,是的,我确有争霸天下的志向,可是我向往的却是那得天下的过程,那由无到有,白手兴国的艰难和血汗,爹你明白吗?“ 杜伏威长身而起,狂笑道:“你知否唤这两声爹,救回了你和徐小子两条命吗?刚才我已准备出手,罢了!你两人给我立即出城,决无人会拦阻,下趟遇上时,可莫怪本人无情。“ 又转过来微笑道:“你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躲,避过风头火势,否则将会变成‘蒲山公令‘下的冤魂。“ 再哈哈一笑,闪身不见。 第432章 和氏璧到手 双龙帮初战 太平刀诀,第五招负重前行! 苏白右手握着的破虏刀缓缓抬起,整个人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刀芒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宵之雷,带着切断一切的绝世锋锐劈下。 面对着霸绝天下的一刀,原本做好了出手的了嗔整个人突然愣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周身八方都被无尽的刀芒封锁,无论自己躲避都任何的方向,做出任何的举动,似乎都无法逼开这一刀,只能够引颈就戮。 了嗔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却不代表了空做不出反应来。 原本风轻云淡的了空脸上淡然的表情消失,换上了一副严谨以待的表情。 “铛!” 黄铜木鱼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荡出一阵阵音波,虽然很困难,但是终归是暂时挡住了苏白的刀芒,护住了两人的周身。 “施主收手吧!”了空开口道。 了空开口的一瞬间,了嗔面色大变,比刚才自己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还要难受,因为了空的闭口禅破功了。 了空在修炼闭口禅,功行即将圆满,但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被逼的破功。 “师兄!”了嗔不由开口。 不过了空和尚只是对着了嗔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而对着苏白道:“和氏璧就在殿内,施主请自取吧!” 原本以为还要和了空好好打上一场,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够拿到和氏璧,却没想到这了空竟然直接放任自己,真是令苏白意外不已。 “那就多谢了!”苏白些开口。 他虽然意外,但是苏白自持实力依仗,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朝着放和氏璧的铜殿走了进去。 看着苏白的背影,了嗔还想要说什么,了空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的这一番举动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和苏白的交手只有一招,但是从刚才苏白的这一刀,他感觉到了无尽的血腥气,梵门功法对于这种东西最为敏感不过,所以他敢断定对方的刀下死的人不计其数。 了空自身实力不错,但是他没有绝对压制对方的把握,一旦将对方逼急,难保对方不会大开杀戒,这梵门圣地不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到最后恐怕除了了空自己之外,很难有其余人活下来。 和氏璧固然重要,但是那终归不属于他们,了空原本对于江湖和政治都没有兴趣,只不过碍于慈航静斋的面子才答应下来,能够借此机会将和氏璧送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寇徐两人匆匆离开丹阳城,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才在一个山冈停下来。 忽然一个响雷,接着雷电交加,滂陀大雨,倾盆而下。 寇仲索性脱下上衣,赤膊仰天大叫道:“现在怎办好呢?老天爷教教我寇仲吧!“ 徐子陵仰面张口,痛快地吞了几口雨水,道:“杜伏威这么看得起你,为何仲少却放过这大好机会。只要你叫一声爹,江淮军就是你的了。“ 寇仲笑道:“这叫便宜莫贪,而且事情岂会如此简单,别忘了还有个辅公佑。“ 徐子陵哈哈笑道:“别骗我了,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寇仲叹道:“想瞒你真困难,江淮军贼性太重,恶习难改,非是争天下的料子。但最重要是我寇仲不想让人说我是靠老杜起家的。“ 接着双目放光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动人的事,而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动人的历程与经验。成功失败并不重要,但其中奋斗的过程才是最迷人之处。我的好兄弟,你明白吗?“ 徐子陵点头道:“当然明白!不过杜伏威说得对,我和你是两类人,追求的目标更是截然不同。或者有一天,当你起而争霸天下时,就是我两兄弟分手的一刻了。“ 寇仲沉默下来,忽又大笑道:“将来的遇合,管他奶奶的屁事。现在我们该怎办呢? 回丹阳是没可能的事,难道就这么和素姐失散了吗?“ 徐子陵沉吟道:“人生遇合,讲的是个缘字。虽说人人都劝我们做缩头乌龟,好避过李密的追杀令,但做人做到这地步尚有何乐趣?我们索性找些事来放手大干,弄得天下皆知,香小子知道后,自然要带素姐来找我们团聚。“ “轰隆!“ 一道闪电裂破虚空,天地一片煞白。 两人感受着大自然的威力,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寇仲才道:“我们找些什么事来干呢?“ 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真善忘,连我们那批待运的盐货都忘掉了,我们就去把货起出来,运往西北最缺盐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克服沿途险阻,干成此事,我们就真正成为高手。“ 寇仲雄躯剧震道:“好主意,沿途我们故意张扬其事,谁想要财不要命,就来拿我们的人头或把性命送给我们好了。“ “轰隆!“ 雷雨更趋暴烈。 雷雨稍歇,两人立即上路,动程往他们名为“学艺滩“那令他们毕生难忘的旧地去,除了傅君婥埋骨的小幽谷外,就数该处最能惹起他们的情怀。 由于今趟是由陆路去,沿途要靠推测和摸索,所以走得不快,但两人并不心急,一路上专心练武。 两人已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兼且在“蒲山公令“的可怕威胁下,又知这段运盐货的旅途凶险无比,故而份外用心专注。两人的说话都少了,尽量避免进入乡镇城巿,只靠野果充饥,心无旁骛不分昼夜的修练,颇有苦行的味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们当然不知道,就是这段日子,使他们作出惊人的突破,奠定了日后成为宇内无敌高手的地位。 却说两人之后一路历练,遇上了一群海盗,两人竟然直接收复了这群海盗,以此建立了双龙帮。 双龙帮在江湖的知感外悄悄成立。 寇仲显示出他过人的手段,把二百多个横行霸道惯的海盗收伏得贴贴服服,人人惟他马首是瞻。 只费了一晚时间,他就把李靖的“血战十式“,屠叔方的“截脉法“,加上自己领悟出来的武功,融汇变化出一套“神龙八击“,传与高占道、牛奉义、查杰三人,再由他们转授其它帮众。 他更一手拟出双龙帮既简单又严密的组织和结构,大概是采双帮主制,徐子陵当然不会管事,实际上一切权力尽在他手中。帮主以下则设军师一位,护帮四人,然后是内三堂堂主,分别掌管内政、财政和训练,由高占道、牛奉义和查杰三人担任。 外三堂则负责战斗、情报和粮草。 每堂设正副堂主一名,各有所司。 除内三堂三位正堂主外,其它因未有人选,仍是虚位待贤。 在常熟的水寨里,寇仲日夜忙个不了,他亲自起草拟定的帮规,写了出来后,高占道等认为一个字都改不了,对他更是佩服。 徐子陵则被他逼着去训练部下,徐子陵的平易近人,大得人心,兼之人人见他那对手比任何兵器都厉害,更是倾佩之极,故士气昂扬,一点不因他年轻而生出轻视之心。 这样子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当徐子陵和寇仲研究战阵变化时,高占道来报,有大批附近的江湖中人闻得风声和仰慕他两人想来加盟聚义。 寇仲沉吟半晌,道:“全部给我婉言拒绝,现在我们内部未稳,很多事尚未上得轨道,陡然扩展,只会落得惨淡收场。“ 高占道领命去了。 寇仲哈哈笑道:“小陵!我们打场胜仗就可以起行了。“ 徐子陵点头道:“风声已泄,此批人定是沉法兴派来的奸细,见我们不中计,这两天将会遣人来攻,就让我们去探听敌情,回来后再向帮主报告。“ 寇仲捧腹笑道:“小子不要耍我了,什么帮主呢?你不也是吗?帮主或皇帝只是让别人有个称呼,在我们兄弟间哪有这回事。“ 徐子陵哈哈一笑,径自去了。 ※※※ 那晚徐子陵回来后,几个双龙帮的最高领袖聚在大堂内密议。 徐子陵道:“果然不出寇帮主所料,沉法兴调来一支约二千人的军队,伏在我寨东南方的一处密林中,离我们只有两天路程。“ 高占道等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寇仲和徐子陵都成竹在胸的样子,倒兴奋起来,一时磨拳擦掌,战意高昂。 寇仲道:“今赵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仗,不求尽歼敌人,只望能给与迎头重创,斩其主帅。然后我们化整为零,进行早先拟定的大计。“ 牛奉义道:“计将安出?“ 寇仲道:“假若我估计不错,海沙帮今趟亦必趁机报复前仇,所以敌人不来则已,否则必是水陆夹攻,希望一举将我们杀个一干二净。“ 转向徐子陵道:“韩盖天就交给你了。“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那我就独自潜上海沙帮的旗舰,当一趟海上刺客好了。“ 查杰佩服道:“帮主一到此地,就下令我们加强防御,当时我们还认为是多此一举,到现在始知帮主实有先见之明。“ 寇仲笑而不语,心想若老子没有点本领,何能驾驭你这班大贼。 ※※※ 三天后,这晚月黑风高,众人都心知肚明,敌人来攻的时候到了。 夜幕低垂时,双龙帮的七艘战船,全部悄悄离开,而寇仲则自领百人,伏在水寨外山野的十多个地堡处,静候敌人大驾光临。 到了初更时分,五十多艘大小战船出现在水寨对开的海面,放下快艇,从海面展开强攻。 同一时间,陆上漫山遍野燃起数百支火把,以千计的敌人朝山寨杀来。 这批由陆路进攻的敌人以马兵为主,步兵为副,声势浩大。 岂知尚未抵寨门,战马不是掉进插满尖刺的陷马坑,就是给植在地上的尖刺弄得战马断足并溅血倒地,一时乱成一团。 此时近五百艘载满人的快艇,刚驶至水寨外围的木栅处,蓦地不知由哪里射来几十支火箭,整个附近的海面和木寨对开的十多所木构房子迅速起火,不片晌便把来犯的敌人陷进火海里去。 到此海沙帮和沉法兴的联军方知中计,急忙吹响撤退警号。 寇仲又领人在暗中施放冷箭,同时遣人四处放火,就在他截断敌人后路时,徐子陵刚爬上韩盖天的五桅旗舰上。 从船沿探头出来,只见高踞舱顶看台上的韩盖天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发出指令,旁边的手下人人则吓得噤若寒蝉,而其它手下却在船上来回奔走,把船往后撤退。 寇仲这招厉害处,就是教敌人根本没有攻击的目标。 徐子陵取出备好的石子,突然跃上甲板,再腾身跃往看台,手上连珠弹发,挂在船桅各处的风灯纷纷破裂熄灭,当他落在看台时,整个舱面已陷进黑暗中。 韩盖天连兵器都来不及取出,徐子陵已当胸一拳击至。 左边的“胖刺客“尤贵、“闯将“凌志高骇然出手截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蓬!“ 韩盖天不块一帮之主,双掌交叉,硬封了徐子陵这一拳。 灼热劲气,蓦地化作千万缕柔丝,在完全违反韩盖天的意愿下,侵进他的经脉去。 韩盖天难过得差点要吐血,忙退后运功化解,好让手下缠上这可怕的独行刺客。 岂知徐子陵只晃了一晃,便翻腾而起,到了韩盖天头顶处,双脚闪电连环踢他脸门,尤贵和凌志高迎向他的兵器全部落空。 其它人虽扑了过来,由于徐子陵身法快如鬼魅,加上船上又暗难视物,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插手迎敌,有力难施。 “嗤嗤嗤!“ 美人鱼游秋雁移到一旁,扬手连续向凌空的徐子陵发出了三支由秀发拔出来的银簪。 “砰砰!“ 韩盖天猛提一口真气,压下翻腾不休的血脉,运掌勉强挡了徐子陵疾如风轮转动的六脚。 韩盖天惨哼一声,跄踉跌倒,嘴角终渗出血丝,领教到长生诀先天真气的可怕处。 徐子陵奇迹地再往前移,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游秋雁的暗器,后发先至,落到韩盖天的背后。 韩盖天魂飞魄散,知道此乃生死关头,只能靠自己保住小命,转身发掌,攻向徐子陵。 徐子陵猛地急旋,剎那间攻出了五掌四脚,还配以肩击肘撞,使人感到他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可成为可怕的武器。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乍合倏分。 徐子陵一个空翻,跃离望台,再单足点在船栏处,然后投入茫茫大海中,消没不见。 众人扑到韩盖天处,只见他捧看胸口,全赖游秋雁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只见韩盖天脸如金纸,颤声道:“立即撤退,我内伤极重,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此事就此作罢。“ 众人都愕然无语。谁想得到只隔了区区两个月,徐子陵又厉害了这么多呢? 是役沉法兴和海沙帮的联军大败而回,折损了过千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第433章 各方反应 追杀 一个月之后,江湖上突然传出一条十分震惊的消息,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和氏璧重新现世,落在了前武状元,如今的鹰扬郎将苏白的手中。 大隋立国并未找到传国玉玺的事情,其实各路反王都有所了解,所以当天下乱起的时候,各方有志于逐鹿天下,追求那最巅峰的位置的势力都有一直派出人手搜寻和氏璧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毕竟也没有人想到和氏璧会藏在净念禅院中。 如果说之前苏白和宋缺一战,只是名声鹊起,只是部分人知晓他的存在。那么在和氏璧被他得到的消息传递开来之后,他当即变成如今天下最为炙手可热的人,就连宇文化及造反弑君,杨广被杀的消息都差点压了下去。 宋阀,宋缺对着宋师道说道:“看来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先是瓦岗火并,再是宇文化及弑君,再得到苏白夺取和氏璧的消息,看来宋阀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该有所行动了。 李阀,李世民对着柴绍说道:“柴兄,希望能够借助柴家的人,帮我们打探一下苏将军的下落。” 宇文化及、窦建德、李密,各方势力都再次快速的行动起来,以求能够尽快的找到苏白的下落,夺取和氏璧。 ......... 却说那双龙创立双龙帮之后,先是巧遇了宋玉致和地刀宋智,如同原本一般的和宋阀结上交情,然后又借着宋阀的名号忽悠萧铣,因此各自获得了一件神兵,便是井中月与遁去的一。 然后两人身怀杨公宝库的消息泄露又与阴癸派的婠婠纠缠,被不断的追击,知道遇上了跋锋寒,三人化敌为友,然后逃脱了婠婠的追击,来到襄阳。 三人抵达襄阳,襄阳城门复开,一切如旧,他们缴税入城,径自投店。 梳洗后,跋锋寒胸有成竹的去了张罗北上的船儿,两人闲着无事,到附近店铺买了两三套新衣服后,找了间食店坐下,每人点了一碗卤面,开怀大嚼。 由于过了午时间,食店内冷冷清清的,除他们外,只有两台客人。 寇仲低声道:“我从没有一刻像现今般感到争霸天下是那么遥不可及的目标。可是在十多天前,当我站在竟陵的城墙上时,天下就像臣服在我脚下般,而我则永不会被击倒。唉!“ 徐子陵道:“因为你是不甘寂寞的人,这十多天退隐潜修的生活,定把你闷出鸟来。“ 寇仲沉吟道:“我看却不是这样,这十多天我是像你般投入,既享受剑刃交锋的刺激,更陶醉在各自静修的宁静里。有时把什么李秀宁、宋玉致都忘得一干二净,轻松得像飞鸟游鱼,无忧无虑,有时内功收发得甚至似可控制真气螺旋的速度,那感觉就有如成了宁道奇般,当足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 徐子陵拍案叹道:“假设我们能控制螺旋的速度,例如先慢后快,先快后慢,恐怕连老跋都挨不了多少下。不过要达致这样的境界,恐怕还有一段很远的路程。“ 寇仲愕然道:“原来你也感觉到这美妙的可能性,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徐子陵欣然道:“今次和老跋相宿相栖了这么多天,是福是祸我仍不敢说。但可肯定跟前便对我们有很大的益处,至少让你体会到精神没有负担时的欢愉和写意,减了几分你要争雄天下的野心,否则你怎会感到争霸天下会离得遥远了些呢?“寇仲苦笑道: “兄弟你又来耍我了,不过亦引发了我一个妙想天开的念头,假若我一边与人争雄斗胜,一边却保持着忘忧无虑,置生死荣辱于度外的心境,那时谁能是我的敌手。他娘的!我就把奕剑术用在战场上,成为寇子兵法,那时天下将是舍我其谁。“ 说到最后,双目神芒烁动,慑人之极。 徐子陵皱眉道:“这些话说来容易,却是知易行难。例如当日站在竟陵城头,面对江淮军千兵万马的攻城战,你能轻松起来吗?“ 寇仲道:“当时轻松不起来,因为受到四周死亡毁灭的景象冲击,情绪大起波动所致。但若我把整个战场视作一个大棋盘,所有兵将都是棋子,而我则轻松写意的在下棋,那岂非可以优哉悠哉吗?“ 接着微笑道:“寇子兵法的第一要诀:心法至上,谈笑用兵。“ 徐子陵叹道:“现在你差的只是手上无兵,否则我会为你的敌人担心。“ “不过说起来,原本以为我们兄弟做下这般的事情,应当是如今天下风头最盛之人,却没想到被苏先生轻易的抢了风头。”寇仲说着话,眼中充满的艳羡。 他这人本就不是低调的人,最是好处风头,原本以为自己做下这么多事情,能够闯下大名头,在江湖上到处有自己的传说,却没想到苏白获得和氏璧的消息传出后,获得天下的关注。 徐子陵笑道:“却是如此,那位苏先生看起来就不简单,一出手就是如此的大事情。” 跋锋寒要说话,一阵长笑从入门处传来,接着一把阴阳怪气的男声道:“徐兄寇兄你们好,拓跋玉特来请安。“ 两人吓了一跳,朝门口望去,果然是毕玄派来找跋锋寒算账的徒弟拓跋玉,立时心中叫苦。 拓跋玉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打扮得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般,一身锦缎华衣,腰上却悬着他的独门兵器“鹰爪飞搥“,最妙是两端的鹰爪天衣无缝地爪握紧扣,成为一条别致的腰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满脸笑容的来到桌旁,“咦“的一声道:“两位兄台的神色为何如此古怪?是否因爽了半年前洛阳会面交书之约,而感到尴尬呢!“ 两人听他冷嘲热讽的口气,心知不妙。拓跋玉本身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当年一人独力应付他们两人,再加上刘黑闼和诸葛威德,他仍能处在上风,武功虽未必强过跋锋寒,但已所差不远,何况还有位不在他之下的俏师妹淳于薇和毕玄亲手训练出来精于联战的“北塞十八骠骑“,反脸动起手来,虽然他们武功已大有进步,仍是不敢乐观。 寇仲赔笑道:“拓跋兄请息怒,这年来兄弟的遭遇真是一言难尽,请拓跋兄先坐下来,要碗什么清汤面诸如此类的,先降降火头,大家再从长计议好吗!“ 拓跋玉再哈哈一笑,坐了下来,油然道:“伙计都溜了,怎么唤东西吃?“ 两人愕然瞧去,不但发觉两名伙计不知躲到那里去,连仅有的两台食客都悄悄溜了,偌大的食馆,就只他们三个人。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正准备北上洛阳找拓跋兄。拓跋兄不要误会。“ 拓跋玉笑道:“两位勿要心虚才是。小弟今趟来会,实另有要事商量,《《长生诀》》可暂搁在一旁,待此事解决后再处理,两位意下如何?“ 寇仲不悦道:“我们会因何事心虚呢?“ 拓跋玉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道:“那就最好不过。小弟有一条问题,希望从两位兄台处得到答案。“ 徐子陵道:“拓跋兄请说吧!“ 拓跋玉淡然道:“我们今趟来襄阳,主要是追捕跋锋寒这奸贼,遇上两位纯是一个巧合,更想不到两位会与跋贼同路。坦白说,小弟和敝师妹对寇兄徐兄都很有好感,又得两位肯义借《《长生诀》》。所以特来请两位置身事外,不要卷入我们和跋贼的斗争中,两位一言可决。“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大感为难。 现在他们和跋锋寒在一条船上,风雨同路,与阴癸派展开斗争,若事情尚未开始,便对跋锋寒的危难袖手旁观,怎么说得过去,更不用谈联手合作了。 寇仲苦笑道:“我们非是要与拓跋兄作对,更是珍惜大家之间的情谊。不过拓跋兄的提议确令兄弟颇感为难。但假若拓跋兄和跋兄是公平决斗的话,我们绝不干涉。“ 拓跋玉沉默下来,精芒闪烁的双目在两人脸上来回巡视了几遍后,叹道:“寇徐两兄可知为何这店内的人都忽然溜走了?“ 两人心中一凛,功聚双耳,立时觉察到店外异样的情况。 拓跋玉柔声道:“自李密对你们下了‘蒲山公令‘,江湖上欲得你们往邀功的人多不胜数,其中以‘金银枪‘凌风和‘胖煞‘金波组成的‘拥李联‘声势最盛,聚集了百多名武林人物,其中更不乏高手,正在全力追杀两位,所以两位的处境实是非常危险。 现在我拓跋玉只是尽朋友之义,特来通知一声吧!“ 寇仲平静地道:“他们是否在外面?“ 拓跋玉道:“他们只是其中一帮人马,寇兄和徐兄小心了!“ 说罢长身而起,就那么悠悠闲闲的走了。 寇仲瞧往徐子陵,后者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弹离椅子,冲天而上,撞破屋顶,带起了漫天碎瓦,来到店子瓦背之上。 环目一扫,登时呆了。 只见远近房顶全站了人,骤眼瞧去,至少有过百之众。 那‘胖煞‘金波和‘金银枪‘凌风则立在对街一所铺子的瓦面上,一副瓮中捉鳌的样儿。 一阵长笑来自左邻房舍的瓦背处。 两人循声瞧去,见到发笑者是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中年人,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两手各执大刀一把,颇有威势。他旁边高高矮矮站了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个个太阳穴高高豉起,神气充足,均非易与之辈。 那人笑罢沉声道:“本人钱独关,乃襄阳城城主,特来拜会徐兄和寇兄,两位近况如何?“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首次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若只是凌风、金波那般武林人物,他们打不过便可落荒逃走,可是若有钱独关参与其中,等若举城皆敌,能否逃走实在没有把握。 金波冷哼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后,发出一阵奸笑道:“两位若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我金波保证在把两位献上密公前,好好善待两位。“ 寇仲摇头失笑,转向钱独关道:“老钱你何时成了李密的爪牙,江湖传闻的钱独关不是一向保持中立,谁都不卖账吗?“ 徐子陵跟他一唱一和道:“仲少你有所不知了。这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老杜攻陷竟陵,不日北上,老钱自然要找位主子照顾呢!偏你还要问这种蠢问题。“ 听到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嘲讽的能事,钱独关身旁的手下人人脸现杀机,跃跃欲试,反是钱独关不为所动,一振手中双刃,从容道:“假若两位肯把‘杨公宝库‘之事从实相告,我钱独关立即撤出这场纷争,两位意下如何?“ 寇仲哑然失笑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若钱兄肯保证我们可安全离开,告诉你宝藏藏处又如何。钱兄请先作定夺。“ 凌风方面的人立时露出紧张神色,看看钱独关如何回答。 钱独关微笑道:“寇兄若想离间我们和金波兄的交情,只会是白费心机,闲话少说,两位一是束手就擒,一是当场被杀,中间绝无妥协余地,清楚了吗?“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大笑,接着从瓦顶破洞溜回店内去。 ※※※ “轰!“ 寇仲在敌人分由前后攻入食店前,早一步撞破墙壁,到了隔邻店内。 那是一间杂货店子,店中人已闻风关门不做生意,老板和两个伙计正伏在店铺门封板的一扇打开的小窗窥看街外的动静,忽然祸从旁至,载满货品的架子随着沙石激溅塌了下来,店内立时乱得像发生地震后的灾场。 三人目瞪口呆时,寇仲闪电来到老板之旁,把一锭金子塞进他衣襟内,还不忘微笑道:“地上的货我全买了!“ 倏又闪退,与往后门逸去的徐子陵会合一起,瞬眼不见。 “砰!“ 徐子陵提脚踢破木门,来到杂货店后的小巷里,箭矢般往巷尾掠去。 寇仲掣出井中月,紧随其后。 两人自少到大,没有一刻不是打打逃逃,在这方面自然是驾轻就熟。 风声响起。 徐子陵向寇仲招呼一声,改变方向,翻上巷墙,只见四方八面全是追来的敌人,忙掠下闪到一座宅院的园林里。 吠声狂起,三头恶犬朝两人扑至。 寇仲、徐子陵都是爱护动物的人,腾身而起,落足一棵橡树的横丫处,借其少许弹力冲天而起,越过两座房舍,来到另一处瓦面上。 “嗤嗤“声响,不知何处射来一排劲箭,两人被迫下只好跳下瓦背,到了一处大街上。 叱喝之声不绝于耳,敌人纷纷从屋顶跃下,对他们展开包围拦截。 际此午后时分,街上行人熙来攘往,车马如龙,忽然有此特变,登时乱作一团,人人争相走避,车马则撞作一堆,慌得驾车和坐车者都要跃地逃生。 寇仲和徐子陵杂在四散奔逃的一股人潮里,横闪冲进一间生果店内,心叫对不起时,顺手弄翻了两箩西瓜,撒满地上。 两名敌人刚好扑进店来,踏在西瓜上,立时变作滚地葫芦,两人已从后门逸逃。 两人全速奔逃,进入了另一条大街后,朝最接近的南城门疾驰而去,这时他们已脱出重围,敌人都似给拋在后方。 两股人马追逐下,所到处都惹起了恐慌和混乱,喊叫震天。 片晌后两人切入贯通南北两门的通衢大道,南城门出现在长街的左端。 他们本打定主意硬闯南门,岂知一瞥之下,南门竟已关闭,且看过去整截通往南门二百多丈的街道渺无人踪,可疑之极。 寇仲当机立断叫道:“北门!“ 徐子陵和他心意相通,早在他呼叫前,已转右朝北门奔去。 南门方面立时现出钱独关和一众手下,狂追而来,声势。 寇徐已掠出了百丈之远,两旁瓦面不断有敌人跃下,都只差一点才能截着两人。 第434章 四大圣僧,襄阳血战 和氏璧,不但是天子的传承之物,也是一件重宝,对于修炼之人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东西。 苏白在得到和氏璧之后,离开了净念禅院,但是并未离开太远,而是直接就在一处荒山中闭关,想要看看和氏璧之中的奥秘,看一看能否对于自己的实力有所提高。 他的这一次闭关,就是一月有余,等待他出关的时候,却是有四个不速之客来到他闭关之处。 四缕声息若有若无,似有人正在急掠,气息极为悠长,是不世高手,他微一顿身,四条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苏白眼神如电,已然看得分明,最前是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左手边那人,一身棕色袈裟,身材挺拔,须眉皆黑,一脸悲天悯人之态,双目闪耀智慧之极的光芒,好似得道高僧。 右手边的那位白眉过耳,长须直及胸腹,脸上肌肤却是青春嫩滑,头顶光秃,整个人透出一片安逸神态,看似和善可亲,手捧一壶,好不惬意。最是那垫后一人,枯瘦黝黑,身披黑色僧袍,手执木鱼,眼神精芒一现即逝。给予苏白的压力却最大。 四人只那随便一站,便如菩萨塑像一般,似动非动,融于天地之中,封死了苏白所有可以逃走的道路。 “四位为何而来?” 白衣儒衫,苏白立于山林之中,就算是身处四大圣僧的包围之中,也是谈笑晏晏。 却说那慈航静斋的梵清惠得知和氏璧丢失的消息后也是心中大为愤怒时,不过从了空出得知了苏白的实力,又听闻了苏白和宋缺不分上下的事情后,她也清楚自己出手不一定可以。 原本他想要请宁道奇出手,却不料宁道奇竟然被宋缺邀请而走,无奈之下,只能借着了空的面子,邀请四大圣僧出手。 最前面的帝心尊者平和的说道:“贫僧只是为了向施主讨要一样东西。” “哼,这样东西不是你们可以掌握的。” 以苏白冷笑一声,不过面对这四个和尚之时,也不敢大意。 这个世界中,武功最高的是谁不敢说,但是面前这四个和尚联手,天下间绝对没有人敢正面与他们对决。 禅宗四祖道信,天台宗智慧大师,华严宗帝心尊者,三论宗嘉祥大师,在佛门之中被称为四大圣僧。单对单都是能够和现在的苏白掰手腕的宗师,更何况是四个人联手。 ......... 却说寇徐跋三人被追杀,街上奔走窜逃的人群车马,为他们作了最佳的掩护和障碍物。只十多息的时间,他们越过长街的中段。 蓦地前方人群散开,以凌风、金波为首的三十多名武装大汉,像潮水般往两人涌至。 两边瓦背同时出现了以百计的钱独关手下,把逃走的之路完全封闭。 寇仲大喝一声,猛提一口真气,井中月化作一道黄芒,朝领头的凌风、金波射去。 螺旋劲发,寒劲狂卷。 徐子陵左右手各劈出十多掌,许多片胜比利刃的掌风,就在敌人跃落街上阵脚未稳的时刻,以拿捏得分毫无误的时间速度,命中了十多名敌人。 敌人立时人仰马翻,功力稍差者立时拋跌倒地,反撞入沿街的店内或墙壁处,功力较强者亦要踉跄跌退,喷血受伤。 “铮铮铮!“ 井中月同时给分持金枪、银枪的凌风和使长铁棍的金波架着。 螺旋气劲狂吐下,两人同时被寇仲震开。 寇仲想不到两人武功如此强横,虽勉力迫退他们,心中却无丝毫欢喜之情。更知若不猛施杀手,突破敌人的拦截,今天休想有命离城。 叱喝一声,疾扑而上,不予金波、凌风任何喘息的机会。 金波和凌风均是狡猾多智的人,见他勇不可挡,立即加速退后,好让其它人从旁补上,先挡上一阵。 此时钱独关一众已赶至身后百丈许处,若让两帮人前后夹击,情况就更不堪想像。 寇仲小命受胁,那会留手,井中月左挥右劈,见人便杀。 经过这十日山中修练,他的刀势变得更是凌厉无匹,螺旋劲道收发由心,一刀劈去,挡者不是应刀拋跌,就是连人带兵器给他震得横跌直仆,竟没有人能阻他片刻。 徐子陵紧随寇仲身后,却是背贴着背与他像二位一体的双身人,硬以拳风掌劲,杀得冲上来的敌人左拋右跌,令寇仲全无后顾之忧。 只是攻来的敌人无不身手高强悍猛,特别是钱独关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操练的雄师,虽不断有人被击倒,仍是前仆后继的杀上来,使他们应接不暇。 整条长街此时除了弃下的车马外,所有行人都避进了横巷中和店铺内,这种情况自是大大不利于两人。 金波和凌风仍在急退中,口中不断呼喝其它人加入战圈里。 钱独关又追近了二十多丈。 寇仲杀得兴起,想起跋锋寒那三剑,井中月连劈十多下,登时有十七、八人中招倒地。 “当!“ 金波知时机已到,改退为进,铁棍挟着劲厉的风声趁寇仲气势稍竭的一刻,扫往寇仲下盘。 以寇仲之能,亦感进势受阻,止步挥刀挡格,把铁棍震开。 凌风左手的金枪,右手的银枪,像两条毒蛀般颤震不停,补上被震退的金波位置,当胸搠至。 寇仲心叫糟糕时,徐子陵的背已重重撞在他背后,并输来一股真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那还不知道他的意思,乘势斜冲而起,井中月照头疾劈凌风。 凌风那想得到他能原地拔空攻至,魂飞魄散下滚倒地上,金银枪往上迎击。 寇仲哈哈一笑,井中月先画出一圈黄芒,斩断了附近几名敌人的兵刃,才抽空一刀劈入凌风两枪之间。 凌风不愧强手,双枪交叉挡架。 “笃!“的一声,凌风虽接上这一招,却挡不了寇仲的螺旋真劲,口喷鲜血,滚往一旁,接连撞倒了他那方面的七、八个人。 钱独关等已追至后方五十丈处,形势更趋危急。 徐子陵一个翻身,来到寇仲身下,一拳朝金波击去,左右同时飞出而脚,踢飞了两名横扑上来的敌人。 经此一轮交手,金波那边聚集了三十多人,把去路全截断了。 “蓬!“ 金波腾出左掌,以硬拚的手法挡了徐子陵的隔空拳,被震得跄踉跌退时,上方刀啸骤起,井中月当头攻至,其它人被刀风迫得四外散开。 金波忽然发觉自己一个人面对徐子陵和寇仲上下两路的进攻,骇然下自行倒地,滚往一旁,活像一个大圆球。 两人去此强敌,压力大减,冲入了前方敌阵中,全力施为,杀得那三十多名大汉叫苦连天,溃不成军。 剎那间两人突破了前路的封锁。 就这至关紧要的一刻,娇笑声来自前方。 两人骇然瞧去,只见被跋锋寒所杀的大江联前盟主江霸的美丽遗孀郑淑明,正笑意盈盈的拦在前方二十丈许处,两旁则不断涌出大江联旗下各门各派的好手。 两人念头电转,改为朝左方屋顶瓦面扑射上去。 娇笑声中,久违的艳尼常真,两袖各飞出一条彩带,从瓦面往他们拂至。 另外十多名大汉亦暗器齐施,往两人雨点般撒来。 两人心中叫娘,运气堕地。 另一边屋顶上现出恶憎法难横杖而立的雄伟巨躯,狂笑道:“两个小子为何不闯贫僧把守的这一方呢?“ 只是这一耽搁,后面的钱独关及时赶到,使两人登时陷进四面受敌的劣境内。敌人退了开去,腾出大片空地,人人怒目相向。 寇仲和徐子陵贴背而立,表面虽全无惧色,但心底下却是后悔不已。 他们之所以陷于如此田地,皆因想不到四方面的势力会组成联盟,合起来对付他们。 可以想象当敌人在北上洛阳的路途上找不到他们三人的影踪后,断定了他们仍在襄阳附近,故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候他们自动送上门来。 而他们的心神却全放在应付阴癸派上,一时疏忽,更想不到钱独关亦成了敌人,才有此失策。 恶憎法难最是好斗,又与他们有不解的深仇,跃往街上,持杖朝两人迫来,森寒的气势,换了一般高手,那怕不胆战股栗,弃械而逃。 寇仲知恶战难免,收摄心神,井中月指向法难。 法难一对巨目射出森厉的寒芒,罩定寇仲,大叫道:“我要亲手收拾你这小子,谁都不要上来助拳。“ 霎时间法难迫近,挥杖猛扫。 徐子陵移了开去,傲然卓立,表示不会插手。 寇仲健腕一抖,井中月疾劈而出,竟以硬拚手法,去应付法难重逾百斤的钢杖。 “当!“ 刀杖交接,发出震人耳膜的激响。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寇仲不但没有被向以臂力强横见称的法难砸得刀飞人亡,还震得满脸泛起惊容的法难倒退了半步。 就在钢杖荡开的闪电光景中,寇仲手中的井中月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回手劈出第二刀。 黄芒破隙而入,迅急得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换了在十多天前,寇仲绝使不出这么山洪暴发式霸道凌厉的刀法。 但这十多天日夕都对着高强如跋锋寒者刻苦锻炼,使他能以螺旋劲出奇不意地化解了法难的杖劲,然后疾施反击。 众人惊呼声中,法难杖尾回打,勉强挡着寇仲这石破天惊的一刀。 法难闷哼一声,硬被他劈得跌退寻丈,退回了围堵两人的外围敌人之后,气得老脸发青,威风尽失。 寇仲哈哈一笑道:“这般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献丑,一起上吧!“ 登时有十多人拥上前来。 钱独关排众而出,大喝道:“都退下去!“ 他的说话显在众人里有至高权威,冲上来的人都依言退下。 寇仲和徐子陵又会合在一起,心中叫苦,现在他们的希望是越乱越好,说不定在混乱中才会有逃走机会。否则若对方运用上趟对付跋锋寒的车轮战术,只是累也可把他们拖死了。 敌人朝后退开,围成一片更广阔的空地,两边的人都退至行人道上,遥制着大街中心处他们这两条网中之鱼。 郑淑明在与钱独关遥对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左右还有凌风和金波,郑淑明娇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小子,竟敢与我大江联为敌,今趟还不插翼难逃吗?“寇仲冷笑道:“多言无益,先手底下见个真章,谁来和寇某人先拼一场?“ 众敌倏地一起发喊,声震长街。 钱独关一声令下,登时扑出了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刀矛剑戟,围着两人鏖战不休,这摆明是以人海战术,好消耗两人的体力。 郑淑明娇叱一声,大江联的高手里亦分出十多人来,加进激战里。 寇仲和徐子陵背靠着背,咬紧牙龈,迎战着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上来的狂攻猛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陵拳掌齐施,底下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登时有三人应招拋掷,当场毙命。 寇仲的井中月左挥右舞,刀无虚发,黄芒到处,定有人中刀倒地。情况惨烈至极点。 徐子陵刚劈空夺过一根长枪,顺手把一名大汉连人带剑扫得趴不起来后,叫道: “仲少,一动无有不动。“ 寇仲一声狂喝,往横移去,不但避过了劈来的斧头,还斩断了两柄长矛,踢飞了另一名敌人。 徐子陵随着他往一旁移开,左掌隔空打出一股螺旋气劲,击得一名敌人打着转拋跌远方,另一手的长枪则来个横扫千军,飘忽无定,三名躲避不及的敌人,先后胸腹中招,溅血倒地。 整个包围网立时因他们的移动乱作一团,再不似先前的组织严密。 寇仲和徐子陵压力大减,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立时分了开来,放手反击。 寇仲刀出如风,快逾掣电,在敌人群中纵跃自如,井中月过处,必有人惨叫拋掷,留下了狼藉的尸骸。 徐子陵把长枪以螺旋劲射出,贯穿了一名敌人的木盾和胸口后,双手幻出万千掌影,杀得敌人马仰人翻,心胆俱寒。 钱独关等本对两人已有很高的估计,但仍想不到他们强横至此,一时都不愿亲自下场,只各命手下们不断加入战圈里,好消耗他们的战力。 寇仲和徐于陵在这等玩命的时刻,显示出过去十多天苦修的成果,无论内功外劲,手、眼、耳、步的配合均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最令四周观战的敌人吃惊处,就是他们的出招很多时似落在虚空处,但偏偏敌人就像自动献身送上来似的,总给这些“空招“击个正着,全无还手之力。 眼力高明者当然看出他们是先一步把握到敌手的进攻路线,但任谁也自问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纵能看破敌手的招数,但亦难学他们般在时间和位置上拿捏得如此精确,教人明知是送死也来不及变招。 转眼间,地上躺了近三十名死伤者,可见战况之烈。 叮当之声连串响起,众壮汉纷纷踉跄横跌,给寇仲撞破了一个缺口。 正凌空追来的钱独关大喝道:“上!“ 守在行人道的大汉应声拥了十多人出来,矛刀齐举,截着寇仲的前路。 徐子陵挨了郑淑明一掌,却踢翻了金波,闪往寇仲身后,双掌同出,拍在寇仲背脊处。 寇仲和他合作惯了,反手一把扯着他小臂,两人同时斜冲而起,越过敌人,往瓦面投去。 “嗤嗤“声起,瓦面的敌人弯弓搭箭,往他们射来。 寇仲把所余无几的真气输入徐子陵体内,又运力把徐子陵掷出。 徐子陵知此乃生死关头,迅速把汇聚两人之力的真气回输往寇仲体内,使这一下拋掷充盈着爆发性的劲道。 徐子陵往上拋飞,背脊先行,扯得寇仲亦随他往远方投去。 劲箭在两人身下掠过,险至毫厘。 背后追来的钱独关等那猜得到两人竟可凌空换气,又能借此奇招改堕地为上升,纷纷扑空。 这时徐子陵和寇仲已手拉手投往屋瓦上敌人后方的远处,消没不见。 钱独关等虽仍发力追去,但心中都知追上两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第435章 交手 大敌 武功、禅法修炼的如今,这四大圣僧心志之坚,绝非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苏白也不准备和对方浪费口舌,反正刚刚闭关出来的他正准备找人验证一些这段时间的收获。 毫无征兆,苏白右手化掌为刀,凝聚到极点的真气破空横劈而下,朝着站在最前面的帝心尊者劈出,气劲凌厉,锐不可当。 四大圣僧闻名天下,武功之高果然没有让苏白失望,手中禅杖一抖,身躯翻腾而起,一甲子的佛门正宗玄功,涌入禅杖之内,一杖如行云流水,又似溪水穿林。而后凌空劈向苏白的刀气,杖势于近身处再生变化,如山河倾泄,澎湃之极。 两股澎湃的真力交击,发出了一阵闷响,仿佛是春雷炸裂,又如黄钟大吕。 同一时间,智慧大师双掌迎面推来,一股斐然不可挡的气墙破空压制,一双手掌似极尽天地至理,化繁为简。大拙胜巧,封死苏白能够逃走的一切空隙。 而右手的禅宗四祖,悠闲自得的一脚踹来,看似不带丝毫劲气,所到之处却是空气凝实,如同金石,让苏白也不敢硬接。 佛门武功看起来中正平和,其实最是刚猛不过,一旦动手,就有怒目金刚,势若雷霆之威,霸道绝伦,刚猛强横。 再加上四大圣僧相识多年,四人之间默契非常,又是同源所出,不过就是出手之间,就已经有着非凡的配合。 苏白的一身武道其实是起源于战场的杀伐之技,也是讲究的刚猛霸道,一招既出,有往无归。 不过在得到太平道诀之后,原本霸道的真气开始了一些转换,有一些刚极生柔的味道,后来又在大明世界武当山比武的时候略有所得,有了刚柔并济的雏形。 不过虽然苏白领悟了一丝刚极生柔,刚柔并济的雏形,但是因为之前的武道印记根深蒂固,再加上时间和积累不足的缘故他也很难真的化出体内的那一丝“柔”,做到真正的刚柔并济。 若是换做之前,哪怕苏白自负实力强横,面对这四位一顶一的高手,他也只能够退避三舍,因为无法真正的击败对方,只是凭空浪费时间。 但是如今,这一个月苏白的闭关可并非是浪费时间,和氏璧这样东西也果然是不少人渴望得到的重宝,果然对于武道修炼有着极大的帮助。 如果要给力量划分一些种类的话,那么和氏璧的力量也就是最为中正平和,适用于任何人,原本双龙就是借助和氏璧的力量,让自己实力发生蜕变,如今的苏白亦是如此。 一直站在战场之外策应的的嘉祥大师这个时候终于出手,欺身前进,身形却是不动如山,双掌极尽角度之变化,大拇指挺翘而起,仿佛没有任何烟火,却让苏白的脸色一下子为之凝重。 “佛门四僧中,以大师的枯禅玄功称冠,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居次,接而才轮到道信的达摩手和智慧大师的心佛掌,在下有幸,今晚就借此良机,领教一下佛门绝学。”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苏白右手一招,破虏刀应声而出,轰然一刀劈出,爆发出无尽的气势,澎湃四溢,虚空扭曲,似乎就连虚空都要被苏白斩断一般,让眼前四人也不得不暂时退却。 “退!” 帝心尊者爆喝一声,立刻猛然后退,其余三人也紧随其后。 苏白这一刀爆发出来的力量太强大了,猝不及防之下,四人根本难以抵抗,只能退去。 ......... 却说寇徐二人因为素素与李靖相识结为兄弟,却也同样是因为素素使得寇徐与李靖反目成仇。 寇徐两人虽然喜欢素素,但是因为素素倾慕李靖,两人便一直大力撮合此事情,却不曾想到重逢李靖之后,发现李靖已经已经和红拂女勾连在一起,这怎么令两人不生气。 两人发现李靖投入李世民麾下,便是当着李世民的面,将李靖一番责骂。李靖虽然觉得有愧,并未在意,但是红拂女却并不这么看,觉得两人侮辱打扰自己心爱之人,便心生杀意,意图截杀寇仲。 一道微仅可察的黑影,从右方行人道电射而来,斜斜穿过两辆奔行的马车和骡车间的空隙,以惊人的准绳和速度朝他射来。当寇仲察觉是一条长而闪亮的头发时,它已钻进马儿的右鼻孔去。 暗算者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利用两辆车子作掩饰,待被袭者察觉时,已不及应变。 若头发的目标是寇仲本人的话,他定可及时避过,现在则是马儿惨遭暗算。 马儿一声痛嘶,人立而起,接着往右倾摔。 寇仲在随马儿一起跌个灰头土脸前,弹了起来,越过马车,往暗器来处扑去,心中勃然大怒。 街上的交通立时乱作一团,人人奔走侧目。 马儿挣扎下又爬起来,此根头发摆明是作弄性质,并没有真的伤及马儿。 但寇仲正在意气风发的当儿,更感脸目无光。 足尖点在对面车马道微靠行人道那一边奔至的另一辆马车顶上,借力再作腾升,刚好捕捉到一个优美的女子背影,闪进一道横街去。此女穿上红色劲装,目标明显。 寇仲猛提一口真气,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在行人的头上掠上一间杂货铺的瓦面,追赶敌人。 如此当众失威的事,这些日子来他尚是首次遇上,这口恶气怎都硬咽不下去。远处瓦面那动人的红影一闪而没,像是诱他追去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现在艺高人胆大,明知可能是个陷阱,仍夷然不惧,全速追去。 一囗气掠过十多间房舍,奔落一条横巷时,女子倏地出现前方。 寇仲一震停了下来,愕然道:“原来是你!“ 赫然是把李靖从素素手上抢了过去的红拂女。 红拂女不知是否钟爱红色,不但手上的拂尘血红似火,与红衣互相竞艳,乌黑闪亮的秀发处更插着一朵红白相间的簪花。配合着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没有丝毫俗气,还出奇地显得冷艳秀气。 寇仲不知如何,心中的怒火消敛大半,正思忖谁人可穿红衣比她穿得更好看时,红拂女冷笑道:“今趟我使手段引你来此,纯是为了私人间的恩怨,与秦王完全无关,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旁人插手。“ 寇仲踏前一步,皱眉道:“我和你间有什么恩怨?“ 红拂女一对动人的美目射出凌厉的神色,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徐徐道:“若非你两人颠倒黑白,不辨是非,我夫君何须为你们终日长嗟短叹,困苦惆怅。大义当前,你们现在若能迷途知返,尚为时未晚。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寇仲大感头痛。 只看刚才她以秀发作暗器的手段,便知她名不虚传。无论内功、手法、眼力均达到顶级高手的境界。 寇仲自问便办不到,而她却是一击功成。 他并非真的怕了她,皆因他从没有在暗器此项上下过功夫。 最大的问题是无论他如何痛恨李靖,亦难以狠心下杀手来对付他这美艳的娇妻,除婠婠外,他对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全力出击,而他则是心有顾忌,自然是大大不利。 红拂女还以为他在认真考虑她的忠告,耐心的等候着,那知他心中想的竟是这么回事。 好半晌后,寇仲叹道:“夫人究竟是怎样遇上李靖的呢?“ 红拂女不悦道:“你先答我刚才的话。“ 寇仲颓然道:“我不想和你动手。“ 红拂女玉容转冷,沉声道:“那你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了。“ 寇仲哂道:“这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人各有志。试问谁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乃最正确的事?“ 红拂女双目闪过杀机,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若非看在你们曾是夫君的兄弟份上,我早出手宰了你们。大是大非之下,尚要砌词狡辩。只是你们盗取和氏璧一事,已是死罪难饶。“ 寇仲一点不让的与她锋利似剑的目光对视,沉声道:“今次你来找我,李靖是否知情?“ 红拂女眼中露出痛心的神色,拂尘扬起,矫叱道:“看招!“ 寇仲哈哈一笑,往后飘退。 只退半丈,便知自己因无心作战,致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天策府的第一高手,果是非同等闲。 红拂女速度之高,身法之美,无不在寇仲意料之外。 最头痛是她手上的红拂与曼妙的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使寇仲根本无从闪躲,而后退只是让对方得以展开有若长江大河般奔腾而至的凌厉攻势。 一时拂影大盛,旋风般把寇仲卷进狂涛骇浪似的强大攻势中。 而无心恋战的寇仲此时连井中月都来不及掣出,只能靠双手应付这红衣美女排空而至的凌厉硬攻。 更糟是她的红拂可刚可柔,拂随意转,长达三尺的拂丝被她控制得像长有眼睛,更赛如灵蛇般专钻敌手的空档。连尘拂把手都能刺穴戳脉,无所不用其极,非常凌厉。 甫开始便是一场以快攻快的近身拚搏,使对手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寇仲则完全陷进捱打的劣局中,只能见招破招,苦待反击的时机。 “霍“! 拂丝在寇仲的左臂扫了一记,登时衣袖粉碎,现出十多道血痕。这还是寇仲知机,在对手这狠辣的一拂戳上胸口之前,凭旋身横移才堪堪避过要害。 为了抵挡对方不时配以像奇兵突击般的凌厉脚法,终于被红拂女水银泻地式的拂招觑得可乘之机。 十多丝火辣辣的劲气侵体而入。 寇仲知道若任由这形势持续发展下去,自己最终只有伏尸小巷的结局。 忙猛提一口真气,不但化去对方入侵的气劲,还聚运全身功力,一掌劈出。在这生死关头,寇仲把来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功力发挥致尽。 红拂女虽稳占上风,可是寇仲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使她有无从挡卸的感觉。 寇仲这一掌实际上是由一连串动作组合而成,通过无数惑敌的变化后,才抵达最终的方位,教她完全无法掌握这突发的掌势。 而所有动作均妙若天成,合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以全身配合,令人感到他把全身的功力和整体心神都投进这一掌之内。 最要命是她本想回拂乘胜扫打他的脸门,可是因寇仲这切在空档间的一掌,却把她进攻的路线完全封死。 她无可奈何下只能变招迎敌,改而沉腕下戳,以虚实幻变手法相迎。 虚的是摆出挺拂扫往小腹气穴的姿态;实则是拂丝上扬,扫打对方右手腕脉。寇仲哈哈一笑,掌势不变,却倏地斜移前标,掌尖变成刺往这美女线条优美的粉颈,劲气嗤嗤。 红拂女那想得到寇仲有此反守为攻的应变奇招,虽不服气,但却知已被对方看破了自己的拂法,娇叱一声,收回尘拂,底下闪电的踢出五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直到此刻才找到反击的机会,一声长笑,一个倒翻到了红拂女头顶上,双掌下按,不着半点痕迹便避过了此妹能使他自愧不如的脚法,避强攻弱。 螺旋劲带出的狂,像一股龙卷风暴般把红拂女笼罩其下。 红拂女冷哼一声,尘拂扬起,同时抽打寇仲正迎头下压的双掌掌心处。 “蓬“! 劲气交击。 红拂女娇躯剧震时,寇仲已在人笑声中,腾空而去,叫道:“嫂子果然厉害,小弟自愧不如,惟有逃命去也。“ 横空而去,消没不见。 红拂女气得猛一跺脚,偏又知道追之不及。 可是给他叫了声嫂子,便想到他一直没有拔刀,心中对他的恶感不由消减了几分。 这才明白夫君李靖为何如此重视与他们两人的兄弟情义。 寇仲从屋顶跃下横巷,转往天街,左臂中尘拂处虽止了血,但整条左臂仍是阵阵麻痛,伤口则是一片火辣。 对红拂女那使得出神入化的尘拂,实是犹有余悸。 救他小命的是悟自傅君瑜的“奕剑术“。 在红拂女那使他眼花撩乱的拂法下,他根本连挡格亦非常吃力,更遑论预估其出手的后着与路线。 可是当他中拂的剎那,她的拂法反出现一丝令他重振旗鼓的空隙,抢回少许主动之势。 那是一闪即逝的时机,却给他准确地把握,并尽其全力运掌一击,这不但扭转了形势,更因掌回主动,故能施出奕剑术的手法。 那确等如下棋,使出一着令对方不能不应的妙着,从而拿捏到对手的“应子“。 对奕剑法的认识,他又深进一层。 此时他随着人流走过天津桥,来到董家酒楼的院门前,正要入去,后面有人叫道: “寇兄请留步!“ ......... 却说徐子陵在董家酒楼后院碰见李世民,原本还想要解释一番之前寇仲的举动,却被李世民刻意岔开,徐子陵便知道知道他已错过了李世民修好的机会,自这刻开始,李世民将会成为他们最可怕的大敌。 第436章 董家酒楼 ,苏白现 长着一把美髯的“银龙“宋鲁风采如昔,而与他形影不离的柳菁也出落得更迷人,像颗随时可滴出醉人汁液的蜜桃。 宋鲁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显出宋阀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 信道由五、六个宋阀的年轻高手把守,他们见到寇仲,神态恭敬不在话下,骨子里亦透出心悦诚服的崇慕意味。 事实上寇仲和徐子陵从无名小卒闯出名堂,成了天下有数的英雄人物,早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欣羡目标,比之那些含着银匙出世的门阀子弟,更使人觉得难能可贵。 寇仲不摆半点架子,有礼而亲切地和把门的宋家高手打过招呼,在他们引领下进入厢房。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寇仲跨过门槛时,一名五十来岁,胖嘟嘟,满身珠光宝气,似个大商贾模样的男子,正立在宋鲁身旁喁喁细语。 柳菁则小鸟依人般在另一边半挨在宋鲁身上,侧耳细听两人说话,间中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宋玉致背门而坐,秀发以乎经过悉心梳理,宫髻云鬟,自有一种高贵秀丽的动人韵味。 不过最令寇仲意外的是,他在房间内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柳菁瞥见寇仲,美目亮了起来,娇笑道:“小仲来哩!竟长得这么高大。“ 宋鲁目光落在寇仲身上,站起来呵呵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我宋鲁一向自负目光过人,亦对两位看走眼。“ 那一身俗气的大胖子眉开眼笑的施礼道:“寇爷肯赏面光临,乃我董家酒楼荣幸。“ 这么一说,寇仲才知此人是董家酒楼的老板。 宋玉致纹风不动,也没有回头瞧他或与他打招呼。 宋鲁离座迎上寇仲,伸手握起他两手,双目电芒烁闪,同时透出深刻的情怀,叹道: “自当年一别,随即得闻君婥的噩耗,人生无常,令人难以排遣。幸好你两人终不负君婥的期望,想她在天之灵,定感安慰。“ 被他勾起心事,寇仲就像变回当日在船上那不懂事的孩子,一对虎目红起来,只懂抓住宋鲁温热柔软的手,却不懂说话。 坐着的柳菁微嗔道:“今天只准说高兴的话,小仲快罚你鲁叔一杯。“ 寇仲笑了笑,却也不在伤感,他对着那个一直没开口的人道:“苏先生好久不见。” 没错,这个令寇仲意外的人是苏白,他居然也出现在董家酒楼之内,还坐在宋阀的这间房子内。 “好久不见,当初的混小子,现在都变成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了。”苏白笑着开口。 寇仲摆摆手:“和苏先生比起来,还不够看呢。” 他又说道:“却是没想到今日能够看到苏先生。” 苏白出现在这里真的令寇仲有些出乎意料,在他想来苏白得到和氏璧,如今有不少人准备找他麻烦,怎么会大喇喇的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今日这里可是龙蛇汇聚,说不得就要一场乱战将起,对方的出现无疑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说不得会引起众人围攻。 “苏某不应该出现这里吗?”苏白淡淡开口道。 “嘿嘿嘿...”看到苏白这幅样子,寇仲便知道对方心中自信,便不再多说了。 一旁董老板拉开在宋鲁座位旁的椅子,笑道:“仲爷坐下先喝口热茶再说,徐爷不是和你一道来吗?“ 宋鲁想起未为两人引见,搂着寇仲肩头朝座位走去,道:“董方是董家酒楼的大老板,在洛阳无人不识,也是我宋鲁三十多年的老朋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寇仲连忙施礼,道:“小陵他随后便来。“ 坐好后,柳菁笑道:“董老不是想练站功吧?为何不肯坐下。“ 双方显是非常亲热,董老板笑道:“为了赚两顿饭糊口,我是天生的辛苦命。今天不知刮的什么风,三个厢厅都给不能不打个招呼的贵客订了。唉!夫人该知道我坐下来便再不愿起身的。“ 众人听他语带自嘲,说得有趣,都笑起来。连紧绷着俏脸的宋玉致亦绽出一丝笑容,但仍不肯迎上寇仲向她灼灼而视的目光。 寇仲笑道:“董老板真风趣,只不知李世民那小子订的是那一个厢厅呢?“ 宋鲁显是知悉他和李世民关系转劣,沉声道:“你刚才没撞见他吗?“ 寇仲淡然道:“我撞到的是突利,李小子约了他在这里共进午膳。“ 董方有点尴尬的道:“秦王本想订这个厅子的,因可俯瞰天津桥一带的美景,但我早预留给鲁兄,当然不能答应他。“ 柳菁摆出一个娇媚可人的猜估神态道:“那他该是移师西厅,那处也可看到部份天津桥和朝西苑方向流去的洛河景致。“ 董方叹道:“西厅也给人抢先一步订了,所以秦王只能屈就东厅,尚幸那里虽看不到天津桥,仍有洛河东段的景色可供观赏。“ 宋鲁呵呵笑道:“谁人如此有面子?照我所知,董老板是为了怕来自各地的贵人临时订不到最高层的厢厅,宁可空着也不愿随便给人预订了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趟连宋玉致都露出注意的神色。 寇仲别头瞧往窗外,洛河两岸的壮丽景观尽收眼底。耳内传来董方的说话声道: “鲁兄确是小弟肚内的蛔虫,我一向抱着广交天下英雄豪杰的心意,故那一方都不想开罪。“ 柳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那么谁做皇帝,我们的董老板都可大做生意了。“ 董方和宋鲁呵呵大笑时,宋玉致微嗔道:“董叔尚未交待究竟谁要了西厅哩!“ 董方答道:“订的人是我们洛阳首富荣凤祥大老板,他要招呼的客人是‘知世郎‘王薄和来自吐谷浑的王子伏骞,你说我敢否要他们换厅子呢?“ 寇仲闻言,一震回过头来道:“今趟有好戏看了。“ ......... 徐子陵在一名知客的殷勤带领下,拾级登楼。 那知客介绍道:“宋爷订的南厅在顶楼的四厅十二房中首屈一指,名闻全市。“ 徐子陵正要敷衍两句,后面有人俏唤他的名字,愕然转头,赫然是久违了的美人儿师傅云玉真。 徐子陵忙支走知客,待巧笑倩兮的云玉真来到身旁,欣然笑道:“又会这么巧的?“ 云玉真探出玉手挽着他臂弯,亲切地道:“你是愈长愈俊,寇仲却是愈大愈坏。你两人若可作点交换就好了!寇仲有没有告诉你曾见到为师呢?“ 此时已踏足顶层,云玉真领着他来到西厅外一个厢房门前旁,停步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有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你:王薄已与宇文化及秘密结盟,现在更全力拉拢伏骞,希望能借助吐谷浑这新兴的力量来打天下。“ 徐子陵本因云玉真太过份的热情而剑眉紧锁,尤其是给她如兰的呵气直钻进耳鼓内,既富挑逗性又痒得怪难受的。不过听得最后两句时,登时浑忘一切,虎目神光闪闪道: “果有此事?“ 云玉真香唇若有意无意,又似情不自禁的在他耳珠揩了一记,柔情似水的道:“师傅就算要骗任何人,都舍不得骗子陵你。不过伏骞此人城府极深,今趟到中原来主要是了解形势,绝不曾轻率地靠往任何一方的。“ 徐子陵忍不住把头挪开少许。在不足三寸的近距离瞧着云玉真的俏脸道:“师傅你不是刚抵洛阳吗?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么多秘密讯息?“ 云玉真正要答话,一把柔和悦耳的男声从厢房内透门传出来道:“玉真!你与谁在说话?还不快来。“ 徐子陵立即认出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的声音,云玉真的俏脸飞红,尴尬应道: “来了!“ 接着迅快地在徐子陵猝不及防下香了他脸颊一口,说道:“迟些再来找你们。“ 一言罢推门进房。 徐子陵呆了半晌,才朝南厅走去。 ......... 待董方去了招呼其它贵宾,南厅只剩下四入时,寇仲道:“对荣凤祥这个人,鲁叔有多少认识呢?“ 宋玉致终于正眼瞧往寇仲,冷然自若的道:“荣凤祥本身来历神秘,虽从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亦没有人不认为他武功高强。兼之他为人圆滑,故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你以乎很在意他呢?“ 柳菁横了寇仲一眼娇声责道:“小仲你究竟在什么方面开罪了致致,累得我们都要捱受她的冷言冷语。“ 宋玉致嗔道:“菁姨!“ 宋鲁呵呵笑道:“女儿家爱使性子闹玩儿,如此才见情趣。是了!荣凤祥跟今天是否有好戏看,两者为何会扯上关系?“ 寇仲先向嘟长嘴儿、鼓着香腮的宋玉致笑嘻嘻的作揖赔罪,见她仍故意不瞧自己,才朝宋鲁和对他大力匡助的柳菁道:“荣凤祥这家伙该和李小子有点关系,今次在此宴请伏骞和王薄亦非像表面般简单。只看李小子订的厅厢的时间紧接在荣凤祥之后,便不难看出李世民和突利两个小子都是冲着伏骞、王薄而来。“ 柳菁“噗哧“娇笑道:“小仲仍是童心未泯,什么小家伙大小子的,想笑死人家吗!“ 宋鲁点头道:“这么说,李世民和突利的目标该是伏骞,此人在中原尚未有根基,所以倘能折辱他一番,他便只有黯然而退的结局。“ 突然听到苏白开口道:“荣凤祥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做辟尘,魔门八大高手之一,阴癸派在洛阳的主持者,真传派老君观的传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大变,哪怕是对于荣凤祥的身份神秘有所预料,但是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和魔门扯上关系。 听了苏白的话之后,都不在言语,各有心思。 此时徐子陵进来了,宋鲁欣然把他迎进席位,坐在宋玉致和柳菁之间,与寇仲对席而坐。 柳菁有点爱不释眼的打量徐子陵,媚态横生的道:“小陵的样子变得比小仲更厉害,清秀中透出挺拔不群的英雄气概,谁家女子能不为你倾心呢?“ 徐子陵对她骚媚入骨的神态涌起熟悉和亲切的温馨感觉,更勾起对傅君婥逝者如梦的伤情回忆!想起沧海桑田,人事更替,当年聚首长江巨舟上的一幕,便像是刚发生不久的事,不由应道:“菁姨亦是美艳更胜从前呢。“ 柳菁被哄得眉花眼笑时,宋鲁欣然道:“这种动听逗人的话,竟是从小陵之口说出来,真教人难以相信。可知乃是有感而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玉致盯了寇仲一眼,似在表示若说话的人是寇仲,就全不可信了。 寇仲以苦笑回报宋玉致像曾说话的眼睛,问徐子陵道:“你滚到那里去了?竟敢迟到。“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耸肩道:“有什么地方好去,只不过是到净念禅院打了个转,跟师妃暄说了几句话儿,哈!为什么要那样瞪着我?“ 事实上其它三人的瞳孔都随着他的说话不住扩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寇仲失声道:“你是否把事情全招了出来呢?“ 徐子陵潇洒地摊手道:“丑妇终须见翁姑,把事情拖着于你我有什么好处?“寇仲大惑不解,仔细打量他道:“你现在是否表面看来虽似好人一个,其实却是受了严重内伤,随时会倒地暴毙?“ 宋鲁和柳菁起哄大笑,宋玉致亦玉容解冻,垂首偷笑,那种不份被逗笑了的娇憨神态,出现在这倔强骄傲的豪阀贵女脸上,尤为动人。 柳菁笑骂道:“去你的,这么不吉利的话也可说出来。“ 徐子陵忍俊下住,气道:“所以常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去度人家君子之腹,方外人岂会动辄讲打喊杀。那纯是王薄从中弄鬼,刚才我碰到云帮主,证实王薄真的靠拢了我们的大仇人宇文化及,故……“ 寇仲对王薄的事不露丝毫兴趣,截断他道:“师妃暄有什么话说?有没有恐吓你?“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人之心的习惯何时才能改掉?人家修的是禅法,专讲因果机缘,岂同我们这两个俗人般有仇必报。唉!真恨不得可立即去把宇文化及的臭头割下来送酒。“ 宋鲁道:“恩怨分明有什么不好?佛门也有除妖降魔的说法。宇文化及这种人若当上皇帝,为害处会不下于杨广。是了!了空怎会那么轻易让你见到师妃暄的?“ 徐子陵道:“我本也以为见不到师妃暄,已准备离开,谁知师妃暄却亲身来会。“ 柳菁讶道:“难道她看上你了?“ 第437章 群雄约斗 寇仲拍台道:“这正是我要说的话。“ 徐子陵苦笑道:“这想法只能是自作多情,师妃暄是个带发修行的方外人,关心的惟有是万民的福祉。“ 一旁的苏白开口道:“既然是方外之人,又何必掺和这滚滚红尘事,都不怕坏了修行?” 徐子陵苦笑,他对于师妃暄印象不错,但是听到苏白这么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寇仲倒是附和道:“是极是极,方外人何必掺和江湖事呢?” 宋玉致对于师妃暄这种交际花的女子最是不喜,看到寇仲这般,倒也免不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寇仲殷勤地为各人添酒,到宋玉致时,这美女按着酒杯,冷然道:“今天我不喝酒。“ 寇仲碰了一鼻子灰,正想改替她斟茶时,宋玉致另一手提起茶壸,有点苦忍着笑的道:“我自己来,不用劳烦你的贵手。“ 寇仲知她只是“虚有其表“,大乐含笑坐回椅子里,还故作轻松的挨到椅背伸了个如释重负的懒腰。 宋玉致只能“回复原状“,不再理他。 寇仲见到气氛不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苏先生,听说你得了和氏璧,这可是个稀罕物件,不知道能否拿出来看看。”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苏白身上。 苏白得到和氏璧这件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不过宋阀因为不知道宋缺和苏白达成什么协议,但是只看宋缺为他拦住宁道奇这件事情,就知其中必定隐秘,所以哪怕苏白在这里待了许久,宋鲁几人都十分默契没有提这件事情,却没想到被寇仲说破。 苏白笑了笑:“怎么,你也有当皇帝的想法。” 寇仲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自然,这皇帝的宝座我未免不能坐一坐。” “不错,有志气。”苏白笑着赞赏道。 一旁的宋鲁看着寇仲,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苏白再也没有谈起和氏璧的意思,寇仲也不强求,转身问道:“现时南方形势如何呢?“ 柳菁蹙起黛眉道:“你还敢问我们?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后,你两个便一走了之,留下个烂摊子要人家去收拾。“ 宋鲁插入道:“幸好这烂摊子对我们有利无害。不过美中不足处是沈法兴和杜伏威都因林士宏被削弱实力之后而坐大,直接威胁到我们岭南宋家和巴陵帮的联盟。“ 宋阀和杜伏威结盟之事还在暗处,并未透漏出来,双方明面上还是有些冲突不断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想要坑谁。 寇仲兴趣盎然的道:“老萧近况又是如何呢?“ 宋鲁苦笑道:“这是另一件头痛的事。自铁骑会烟消云散后,他便全力经略南方,土地幅员大增,兵力增至四十万,现时对我们虽仍是客客气气,但谁都不知他明天会否变卦。“ 寇仲冷哼道:“争霸天下,始终要看能否控制关外这片土地。我竹花帮的兄弟又如何?“ 宋鲁想了想才道:“此事致致会比较清楚一点。“ 宋玉致白他一眼道:“你真是关心你的兄弟,还是怕竹花帮从你的手心又飞走呢?“ 寇仲笑嘻嘻道:“若我仍是在扬州和小陵玩石子泥沙的年代,关心的当然只会是朋友。不过现在人长大了,自然要为自己的事业和将来着想,而朋友则是事业一个构成的主要部份,这么说够坦白了吗?“ 宋玉致深深看了他两眼,有点无奈地道:“你的儿时玩伴桂锡良已成了竹花帮新帮主邵令周的快婿,手掌实权,满意了吧!“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同觉愕然。 柳菁笑道:“还不多谢致致,她在此事上为你用了很多力气哩!“ 寇仲尚未有机会说话,顶层不知何处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伏骞的长笑声道:“如此功夫,竟敢在本人面前班门弄斧,确是可笑之极。“ 寇仲大喜道:“好戏终于上演了。我们究竟该留在这里吃东西,还是去凑热闹呢?“ 话尚未完,柳菁首先离座而起,嗔道:“还用多想吗?“ 董家酒楼有楼梯分于东南角和西北角贯通底下三层,而通往顶层的楼梯却设在正中的位置,须经过第三层的走道始可由此登上四楼。 梯井围以雕花木栏干,四周是个广阔达三丈的空间,连接起通往各厅房的廊道,感觉上既有气势亦见通爽。 当寇仲等从南廊拥到梯井时,四条廊道外均挤满人,李世民、突利和一众手下打横排开在北廊之外,人人虎视眈眈正卓立于栏干旁负手俯视梯井下层尽处的伏骞。 邢漠飞、王薄和一众吐谷浑高手则散布在伏骞身后丈许处,都是脸露冷笑,颇有剑拔弩张的味儿,针对的应是李世民和突利的一方。 东廊处看热闹的人群中,寇仲等认得的有“多情公子“侯希白和云玉真,其它的该只是适逢其会的客人。 寇仲等循伏骞目光下望,可见一人正伏身在两层中间的阶台上,动也不动,生死未卜,观其服饰,该是随突利而来的突厥高手。 寇仲凑到宋玉致小耳旁低声道:“好致致,那个是否荣凤祥呢?“ 宋玉致秀眉轻蹙,似是有点受不住他带点刻意的亲热,但却没有挪开,皆因另一边已紧靠柳菁,微一点头,算是回答。 寇仲指的是立在王薄身旁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子,脸瘦身高长得颇像王薄,但神情严肃,一副难得露出笑容的样子,却能予人冷静自若的感觉。他的目光锐利,鼻子高挺而直,嘴巴在比例上大了少许,额角高隆,确有大老板的格局。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伏骞身上,此君却无丝毫不自在的神态,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蔑视神色,冷然道:“突利你若要动手,何须遣手下先来送死?“ 李世民踏前一步,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问伏兄慕铁雄生死如何?其它一切可迟一步再说。“ 伏骞讶然朝李世民瞧去,眼中掠过惊异警惕的神色,皱眉道:“阁下何人?为何要代突利发言?“ 突利冷哼道:“伏骞你连威震天下的秦王李世民都有眼不识泰山,却仍到中原来淌这混水,小弟也要为你抹一把冷汗。“ 众人虽仍未清楚伏骞为何会在此与“悍狮“慕铁雄打斗,但看突利现在的语态,均猜到是突利遗慕铁雄故意挑拨生事,而惨遭“教训“。 至于突利为何如此不智,则除当事者外其它人都大惑不解。 伏骞发出一阵长笑,道:“久闻秦王之名,今日在此得见,果是人中之龙,伏骞有礼了。“ 他无论谈笑举止,均有种睥睨天下的豪雄气概,慑人之极。 最难得是他满脸虬髯,相格粗豪,仍能令人感到他思虑精到细密,没有犷汉粗心疏忽的缺点。 李世民含笑回礼,泱泱大度地谦虚答道:“伏兄过奖,世民愧不敢当,假若伏兄不反对,世民要派人去看视慕将军的情况。“ 伏骞哂然笑道:“不必多此一举。慕兄躺一会便可自行起身。世民兄勿要怪小弟对这些下人狠施辣手,非是如此,亦难以把各位引出来。“ 接着环目一扫,当眼光来到寇仲等人处时,竟微笑颔首为礼,神态从容不迫,极有风度。 王薄于此时插入道:“请容王某说句公道话,慕将军拦路之举,已属无礼,还公然辱及王子及族人,王子出手,亦合乎情理。“ 突利点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合乎情理,大抵如是。但王老当知中原现时形势,实没有什么情理可言,伏王子既敢率众东来,自然知道此非是游山玩水的好时机。“ 董方此时不知从那处钻出来,道:“各位有话好说,能否给老朽一点薄面!“ 他话尚未已,荣凤祥介入道:“董老板可知此事非只一般江湖争斗,贵楼有任何损失,一概由荣某人负责。“ 此人说起话来霸气十足,不留半点予人辩说的余地。 董方乃圆滑之极的人,那还敢多言干涉,求助的瞥了宋鲁一眼,口上却道:“有荣老板的一句话便够。就算把敝楼拆了,我董方也可重建另一座。“ 他的语气卑中显亢,显是不满荣凤祥大石压死蟹的气势。 宋鲁排众而出,寇仲、徐子陵、宋玉致和柳菁自然紧随其后,登时惹起一阵混乱。 待宋鲁来到南廊人堆的最外围处,这位宋阀的元老高手发出一阵含蕴内劲的震耳长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宋鲁这才抱拳道:“在下岭南宋鲁,有些许愚见,望为各位接纳。“ 先不说他刚才凭笑声显露的深厚功力,又或他“银龙“宋鲁的威望,只是有寇仲和徐子陵这两颗像彗星般崛起于武林的新贵陪侍在侧,已使他的话掷地有声,教人不敢忽视。 伏骞的目光扫过他们,落在宋玉致身上时候地亮起清晰无比的赞赏神色,最后才回到宋鲁处,欣然道:“宋老誉满天下,乃真正侠义中人,伏某当然要听命。“ 当他的目光凝定在宋玉致如花玉容上时,在她旁的寇仲感到她外表虽然没有什么,但心跳脉膊都生出加速的反应,心中不由泛起苦涩的味儿。知道宋玉致对这来自吐谷浑的皇族高手,非是能毫不在意。 “怎么,气馁了,觉得不如别人了?”苏白的声音落入寇仲的耳中。 寇仲却是若有所悟,暗道:“我从一介小混混走到今日,已经超越了不知道多少人,不过一个伏骞,又有何惧。” 宋鲁双目电芒烁闪,扫过李世民、突利等人后,转到荣凤祥处,微笑道:“荣老板请勿见怪,我们这些惯走江湖的人,自爱畅意恩仇,只求痛快。但董老板曾为这楼子下过一番心血,若在这里动手始终有煮鹤焚琴,大杀风景之感,我们何不移师楼下广场,再作计较?“ 只听他这番说话,便知他并不卖荣凤祥的面子,但又教对方难以反驳。 荣凤祥出奇地没有动气,只淡淡道:“宋兄教训得好。小弟怎会有意见呢?“寇仲和徐子陵却是心中暗懔,此人能屈能伸,说话大方得体,确是个人物。 伏骞欣然笑道:“在那处动手也没有问题,就算在这里,伏某也可保证能不损片木块瓦,但对手的情况如何,就非我可控制。“ 众人一阵起哄,这等若伏骞自我限制了出手的方式。 一声长笑,来自李世民的阵营中,只见英伟挺拔的庞玉大步走出,微笑道:“伏王子此言,惹得庞玉心痒难熬,忍不住要领教高明。不若我们订下规则,谁若失手损毁任何对象,便算输了如何?“ 若庞玉是来自突利的一方,众人绝不会有丝毫奇怪。皆因突厥近年声势日盛,实行对四邻侵略的扩张国策,故一向与吐谷浑结有深仇。 但出言着竟是李世民天策府的一级高手,便使人知道事情非是一般争执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争霸天下的大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吐谷浑一方高手立时跃跃欲试,欲替伏骞出战,却给伏骞打手势阻止,铜铃般的巨目透出笑意,朝李世民道:“若庞兄一时失手,败给在下,秦王是否亲自下场?“ 旁观者立时止哄,变得鸦雀无声,看李世民如何应付伏骞的挑战。 李世民双目寒芒闪闪,锐利如刀刃的眼神与伏骞毫不相让的对视了令人心弦紧扯的片晌后,哑然失笑道:“王子果是豪气迫人,既是如此,不若小弟和王子先玩一场,免得给旁人说我李世民使的是车轮战术。“ 连寇仲也对李世民的胆包风度深为倾倒。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要知从没有人见过伏骞出手,不过只看他敢挑战曲傲,“悍狮“慕铁雄则仍躺在梯阶之间,便知此人非是好惹。李世民敢亲身犯险,与这高深莫测的伏骞交手,岂是懦夫敢为的事。 旁观者采声四起,显都为李世民心折。 李世民一方的尉迟敬德等人,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安之色,似是对李世民信心十足。 苏白却是觉得这李世民不一般,别人不知晓对方的底细,他还能不知道,眼下这群人中李世民带来的人个个是高手,他这般先出头,无疑是作秀,显示自家的气度,笼络人心。 不过看破不说破,苏白并未有点破的意思。 伏骞颔首赞许,负手从容道:“秦王不必有此顾虑,本人自创的‘伏养气功‘,专讲潜藏生息之法,一人十人都不会有多大分别,若与庞兄一战侥幸胜出,反有热身作用,占便宜的实是小弟而非世民兄。“ 第438章 插话 动手 伏骞这番说话出口,立时惹来一阵哗然。表面听是谦虚非常,骨子里却是傲气凌人,隐有不可一世的豪气。 庞玉哈哈一笑,踏前三步,离伏骞只有丈许距离,施礼道:“王子既有此豪语,请恕庞玉大胆冒犯,请王子赐教。“ 这天策府的高手长得如玉树临风,锋芒四射,予人好感。 李世民笑道:“既是如此,世民自乐得在旁欣赏!“ 大局已定,伏骞与庞玉一战势在必行。 突利此时长笑道:“如确有机缘,下一场秦王可否让给我这对王子心仪已久的仰慕者?“ 此着登时为手下被辱的突利挽回所有颜面。 谁都想不到董家酒楼顶层的梯井处,突然间会成各方领袖争霸决胜的场所。假若伏骞或突利任何一方败北,势将声势大挫,动辄还有难以全身而退的惨淡收场。 就在李世民和伏骞尚未作出反应的一刻,寇仲大笑道:“真有意思,既是为此,王子可否把与秦王的一场比拼让予小弟呢?“ 徐子陵心中剧震,知道寇仲下了决心,绝不让李世民生离此地。而李世民亦很难拒绝寇仲的挑战。 李世民方面的高手人人脸色微变,目光齐集中到寇仲身上,显是对他甚为忌惮。 宋玉致亦芳心颤震,正是寇仲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令她对他既爱且恨,六神无主。 由刺杀“青蛟“任少名开始,他表现的便是这种无畏的精神。 “咦“! 一把女子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接着有人道:“慕将军给何人以先天气劲封闭六脉,躺在这里呢?“ 事实上在下层亦围满了观着,只是没有人敢接近梯阶,此女于这要紧时刻走到慕铁雄旁,又出言截住李世民对寇仲的响应,无不深合兵法之道;不但使李世民对寇仲的挑战有缓冲之机,也削弱了寇仲的气势。 众人不由拥前数步,往下瞧去,刚好见到一位气质独特的美女,伸脚轻踢了伏身阶台的慕铁雄一记,慕铁雄应脚剧颤呻吟,茫然坐起。 伏骞双目奇光连闪,脸上掠过难以掩饰的讶异神情,问道:“姑娘能看破在下手法,确是非凡,可否赐示芳名。“ 美女仰起悄脸,右掌则迅快无匹地在慕铁雄背上连拍十多掌,后者两眼倏地回复神采,并闭目运功。 众人均心生惊异,才知刚才此女一脚并没有全解慕铁雄被封的经穴,只能令他坐起半身,但已尽收先声夺人的效应。 兼之她现在目注上方,右手却如有目助般准确命中慕铁雄后背要穴,只是这一手更教人折服。 美女一点不让地与高高在上的伏骞对视,冷然自若道:“妾身的过去已死,变成无名无姓的人,王子称呼妾身作红拂女又或李夫人,均悉从尊意。“ 未待伏骞答话,紧接娇叱道:“寇仲你我刚才一战尚未竟全功,你凭什么向秦王挑战?“ 寇仲望向李世民苦笑道:“小弟服了,就收回刚才的说话,嫂子也请放小子一马吧。“ 他说话的内容语调均似示弱之极,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怕了红拂女。连不知情者也猜到他是由于某些原因而不想与这美女动手。 徐子陵心中暗叹,亦只有他最明白寇仲的心情,尽管他们有恨李靖的理由,但兄弟情义始终难以一把抹去,怎能对他的娇妻痛下杀手。而对着红拂女这种高手,想手下留情可跟自尽没有多大分别。 伏骞摇头叹道:“女中豪杰,令人敬佩,李夫人请上!“ 红拂女脸容静如止水的拾级而上,到她归回李世民一伙时,伏骞脱掉外袍,露出慑人的雄伟躯干,正欲开口时候,却又被人出声打断。 “鼎鼎大名的秦王李世民,不会是一个托庇于女人石榴裙下的货色吧!”苏白淡淡开口。 “大胆!” “找死!” “哈哈哈哈...” 苏白这一声话说出,在场众人反应不一,天策府李世民麾下所属尽皆面露怒色,朝着苏白瞪来。而原本看李世民不顺眼的那些人,却也是大肆开怀笑起来,笑声中尽皆是嘲讽讥笑之意。 要知道有不少人因为李阀势力颇大,引来不少人的忌惮,所以听到刚才寇仲的请战,有不少人期待看到寇仲和李世民双方掐起来,而后红拂女挡住寇仲,令不少人大失所望。 不过现在听到苏白出声讥讽,虽然不认识苏白,但是看到对方是站在宋阀的人群中,更是有人煽风点火,想要借此鼓动宋阀和李阀的争斗。 若是换做其他人,被人在这种场面下出声讥讽,即便是不会立即变脸,肯定也会心生怒意。不过李世民果然非常人,竟然面不改色,依然对着苏白道:“世民自然不惧,不过嫂夫人的一片好意,世民不能不领情。更何况世民与仲少交情匪浅,又怎么忍心兵戎相见呢?” 苏白虽然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但是真正能够认得苏白的人不多,在加上在得到和氏璧闭关之后,他的气质大变与往昔截然不同,换做不熟悉的人根本肯定。 再加上如今洛阳本就是风云汇聚,龙蛇聚集之地,这些人想着苏白得到和氏璧肯定会隐藏身形,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这也是刚开始寇仲十分惊讶苏白出现的原因。 “呵呵。”苏白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但是笑声中的讥讽却是十分明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看着四周群雄的神色,李世民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避战,否则传出去绝对好说不好听,对方是阳谋,逼得他不得不应战。 “仲少,若是有雅兴,不妨等到几位切磋完毕之后,我们再来切磋切磋,只要不伤和气就是。”李世民对着寇仲说道。 天策府其余人想要阻止,却也知晓根本无法阻止,只能带着愤恨的目光看着苏白,对此苏白却也丝毫不在意,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寇仲见状自然是乐见其成:“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旁的伏骞等了许久,见到这两人达成协定,点了点头,又对着庞玉长笑道:“不知庞兄用的是什么兵器。“ 庞玉淡然道:“兵器乃不祥之物,不宜在此地施用,何不让我们玩两手拳脚,王子意下如何?“ 此子不愧名震关中的人物,话里暗藏锋刃,抢制先机,操握主动。 伏骞微笑道:“祥与不祥,只在一念之间,庞兄既有此雅兴,那伏某人另有一个提议。“ 众人只觉奇峰突出,均静心聆听。 寇仲凑到宋玉致小耳旁道:“上战伐心,下战伐力,好致致有否为此人动心呢?“ “哎!“ 宋玉致一肘重重撞在寇仲胁下,没有睬他。伏骞的目光应声射到两人处,露出莞薾神色,寇仲则报以苦笑。 庞玉的眼神却没有片刻离开伏骞,沉声道:“王子请赐示。“ 众人忙侧耳恭听。 伏骞在万众期待下,好整以暇的道:“我们何不以栏干作战场,谁被逼下栏干来,便作负论。“ 众人一阵哗然,旋又屏息静气,看庞玉如何回答。 庞玉却是心内暗笑。他本身虽擅于使剑,但在拳脚上却下过一番苦功,创出“太虚错手“,将剑招融进其内,与使剑没有什么分别,所以才有刚才的提议。 这作“凹“字形的木栏干是用上等楠木制成,总长度约有五丈,宽达半尺,栏身虽缕雕花饰,但却非常坚实,纵使不谙武功的人,只要手足灵活,在栏上亦可走动自如,对他们这种精于平衡的高手,与站在平地没有多大分别。唯一是限制了他们活动的范围,让彼此能更准确把握对方的挪移。 庞玉的“太虚错手“远近俱宜,假若能预测对方变量,威力之大,将更是惊人,所以他对伏骞的提议欢迎还来不及,那会拒绝。 此人极富智计,深悉兵不厌诈之道,表面却故意微露犹豫神色,才皱眉道:“此法确可保不致因一时失手损毁东西,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 伏骞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道:“庞兄请!“ 话刚尽时两人同时腾起,稳然落在栏干上。 旁观着多人发出采声,因两人身法均快如电闪,最难得是不见半点提气作势的形迹。 更使人惊异处是他们并非先跃往栏干子的上空,再降下去,而是斜冲掠上,然后像钉子般钉在栏干上,不见丝毫晃动。 只是这收发由心,要停便停的身法,便非是一般江湖好手所能企及。 寇仲早预估伏骞身负绝学,故毫不奇怪,但庞玉厉害至此,却非他所能料及,不由忆起李靖的警告。 此际庞玉单足柱立栏上,左腿翘起贴在右腿后,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式,却比别人双足立地更稳固安全。尤其是他的立点是一边栏端至尽处,于稳中又见其险,形成一种非常特别的气势。 伏骞则定若泰山般兀然卓立于栏干的中段,两脚微分数寸,由于栏干离地约有五尺的高度,在靠外的四面梯井都是深下去的空间衬托下,他便仿如立在崇山之颠,雄伟的体型,更使人有高山仰止的奇异感。 他面向庞玉,从容笑道:“小弟到中原后,尚是首次正式与人交手,不过我例不作主攻,所以庞兄不须因小弟是客而多礼,庞兄请!“ 他言谈举止虽是谦彬有礼,但自有一股凌人气度,压得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更益显高深莫测,便人心生畏慑。 庞玉心中暗笑,要知高手过招有若下棋,先手极为重要,如若功力相若,谁抢得先手主动,往往成为决定胜败的因素。 若在平地上,纵使失先手,也可藉退避闪躲来部署反攻,但若活动被局限在这长不过五丈阔不过半尺的曲形栏干上,而又不准触地,那么先手一失,几乎肯定有败无胜。 旁观者中登时发出一阵嗡嗡议论声,暗评伏骞不智。 寇仲又凑到宋玉致的晶莹如玉的小耳旁,低声道:“若争天下也是轮流在栏干动手,小陵必可坐上皇帝小儿的宝座。“ 宋玉致心底同意,若论在窄小的范围内作近身搏击,真没多少人是徐子陵的手脚。 她却挪开少许,才狠盯寇仲道:“你是否故意吹气进人家的耳朵里?“ 寇仲老脸微红,幸好此时庞玉一声“冒犯“,登时气劲作响,宋玉致再不理他,让这小子逃过此窘。 庞玉像在脚底装上轮轴般,以一泻千里之势,滑过丈许的栏干,来到伏骞的左侧,两手撮指成剑,左劈右刺,攻向伏骞,登时劲气狂涌,声势骇人。 场内立时生出一种惨冽的气氛,庞玉用的虽是赤手,竟能使人生出剑刺的感觉。 徐子陵偷空观察邢漠飞等一众吐谷浑的高手,见到他们全神观战,但却没有人露出紧张或不安的神色,似对主子信心十足。禁不住心中微凛。 以庞玉目下表现的功力,即使换了自己在伏骞的位置,亦要应付得非常吃力。就在此时,场上再生变化。 庞玉竟纵身跃起,像鹰隼般凌空下扑,两手撮指为剑的招式原封不动,只变得改攻向伏骞的脸门。 现在连盲子都知道庞玉是要速战速决,务要迫使伏骞在数招内离开栏干。 伏骞哈哈一笑,到敌招临头,才往后仰身,其仰幅之人,就像他忽然变成了一把弯弓,而右拳则以劲箭般往正面斜上方的庞玉射去。 全场人立时生出灼热烦躁的可怕感觉,更骇人是感觉不到丝毫拳风劲气,便似人人忽然聋了,且皮肤亦失去知觉,又或如在噩梦里,骤见电闪,却总听不到雷声。 伏骞这无声无息的一拳,比之什么拳劲掌风更使人心生寒意。 无人不看得目瞪口呆,出乎料外。 李世民、突利等人同时现出惊异神色。 身在局中的庞玉更是苦不堪言,若在平地之上,他尚可在接招后退往远处,但此刻只能退往栏干上其中一点。 所谓行家一出手,立知有没有。 伏骞这种能收敛风声的拳劲,庞玉连想都未曾想过。拳风并非真的没有,而是集束成柱,只集中到自己身上。 第439章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庞玉他似在一个别人感不到摸不着的风暴中,逆风而下,难受至极点,至此才知中计。 伏骞此种高度集中的功法,显属先天真气的一种,实有无可抗御之势。 掌锋先后刺中伏骞的右拳,在旁人眼中,还以为是庞玉故意变招封刺对手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只有庞玉和像徐子陵、李世民、红拂女那般级数的高手才看出伏骞这简单的一拳,竟能封死庞玉掌剑攻势的所有变化。 庞玉便像给万斤大石轰中两手,全身如遭雷殛,差点便要给冲得直弹上天,若撞破瓦顶,这笔“砸破东西“的胡涂账恐怕谁都不知道该入庞玉的账,还是归伏骞的数。 庞玉临危不乱,猛提一口真气,逆改下射为腾冲之势,此时伏骞的拳头倏地扩大,直迫脸门。 原来他的雄躯像弹簧般从弯变直,故拳势加速,从封挡变成反击。 庞玉心叫不妙,忙两手交叠成剪,险险架着对方铁拳。 “蓬“! 气劲交击之音,像闷雷般响澈整个空间,震得人人耳鼓生鸣,连正调气养息的慕铁雄也忍不住睁眼从下方梯间翘首仰望。 庞玉整个人像被狂风拂叶般吹起,直至中梁处伸脚一点,才再疾射向仍在栏上稳立如山的伏骞。 虽说伏骞所提的条件只是不准触地,而没说不可碰及梁柱或瓦顶,但人人都感到庞玉该以输论。 不过却没有人敢小觑庞玉。 伏骞一拳之威,便震慑全场,显示出足可向宁道奇那般级数高手挑战的惊人实力。庞玉能硬挡他此一拳而毫无损伤,亦是难能可卖。 李世民大喝道:“住手!“ 伏骞哈哈一笑道:“领教了!“ 竟拳化为掌,作出相迎之状。灼热翳闷的压迫感剎间去得无影无踪,人人都有回复轻松的感觉。 庞玉亦是提得起放得下的英雄人物,立即化去攻势,改为与伏骞来个握手为礼,并借其力一起飘落楼板。 李世民叹道:“佩服佩服,此仗是我方败了,王子有没有兴趣和在下玩一场呢?“ 众人虽知他这个秦王神勇盖世,纵横战阵所向无敌,却从未见过他以武林人士的身份方式跟人动手过招。 此刻他在见过伏骞显示出来深不可测的奇功后,仍敢搦战,登时都要对他作出新估计。 徐子陵和寇仲则脸脸相觑,同时心想换了自己是李世民,怕亦会犹豫该否动手。 伏骞放开庞玉的手,让他返回本阵,正要说话,突利已大步踏出,双目神光迸射,注在伏骞身上,肃容道:“难怪王子近年能声名鹊起,尤胜乃父,果非幸至。世民兄这一场不如让给兄弟好吗?“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静待伏骞的抉择。 这来自吐谷浑豪迈过人的高手仰天长笑道:“痛快!痛快!我伏骞这些年来正为对手难求而引憾,忽然间竟遇到这么多好对像,确是难得。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处实非宜于放手格斗的战场,两位可另有提议?“ 这番话直有不可一世之概,但自他口中道出,却没有人感到他是恃势凌人,又或气焰高张;反有理所当然,坦白率真的味儿。 苏白给了寇仲一个眼神,寇仲顿时明白,出声道:“世民兄,不如是我们两人搭搭手?” 李世民还未说话,王薄干咳一声,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微笑道:“来日方长,不若我们先行各自回去喝酒,迟些时再作计较如何?“ 若论在江湖上的辈份身份,连杜伏威、李子通等都曾是他手下的王薄,在此实是无人能及,他这么提议,谁都要卖点面子给他,否则就可能先要应付他被誉为天下无双的鞭法。 荣凤祥附和道:“明晚就是老夫寿宴之时,届时再作较量如何?“ 李世民顺势道:“两位前辈的话,谁敢不从。“ 他的仪范风度,总是那么恰到得体,教人心折。 当众人都以为事情至此会告一段落时,有人柔声道:“晚辈用的也是鞭,难得有此机会,希望王老能指点一二如何。“ 诸人循声瞧去,原来是李世民天策府的高手尉迟敬德。 他说得虽然客气,但谁都知与正式搦战没有分别。 在天策府的高手里,论声名尉迟敬德更在庞玉之上,与长孙无忌齐名。若尉迟敬德更胜庞玉,那谁都不敢怀疑他挑战鞭王的资格。 王薄眼中杀机一闪即逝,换上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王某和尉迟小弟终有再见机会的。“ 他哈哈一笑,拂袖回厅房去也。伏骞亦忙施礼告退,他的手下自追随其后。 李世民的目光从伏骞的厚背移到寇仲和徐子陵处,颔首浅笑后,再向宋鲁等告退,才偕突利返厅房。 寇仲和李世民目光交战时,宋玉致却感到有对能令她心生异样的目光正对自己灼灼而视,转眼瞧去,不由芳心微颤,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俊秀潇洒的男子,比之徐子陵的飘逸出尘亦毫不逊色。然后才发觉到他身旁的云玉真,忙向她微笑招呼。 侯希白还以为宋玉致对他的刘桢平视作出正面响应,立以微笑回报。 宋鲁此时转身举步,宋玉致知对方误会,可是这种事怎可纠正解释,只好啼笑皆非又芳心忐忑的随乃叔去了。 寇仲与徐子陵离去,客房内只剩下宋阀的人,宋玉致对着苏白道:“苏先生似乎对于李世民很重视?” 苏白心道,人家可是最大的赢家,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不过心中这么想,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露出来。 那宋鲁也疑惑道:“李世民再出色,他也不过是次子,未来李阀的继任者说到底还是李建成。” 李阀李世民的名气虽大,但是李建成的名气也不小,身为李阀未来的继承人,受到不少的关注,无论是名声还是才能,两兄弟都是不相伯仲,不过李建成是嫡长子,天生就占据优势。 这些人哪怕对于李世民有关注,不过却也没有人会认为对方是最后的赢家。 苏白没有透露太多,只是对着宋鲁道:“宋阀若是真的想要赢,那么李世民这个人就绝对不能小觑,否则很可能到最后是一场空。” 听到苏白这么说,宋鲁几人都面色凝重,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见到一向神秘的苏白都这么说,却是有些由不得他们不慎重以待。 看到几人有所重视,苏白点点头。李世民能够那么快的发展起来,除了自身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所有人哪怕关注李阀,但是注意力还是放在李建成身上,没有人会想到飞龙骑脸的李建成会被李世民逆风翻盘。 现在有了这么多阻力,就是不知道李世民是否能够依旧发展起来。 哒哒哒,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之后直接低声在宋鲁耳边低语了一番,宋鲁面色微变,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又让其余人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了他和苏白两人。 “苏先生,刚才大兄派人传来一条消息。”宋鲁面露慎重之色。 苏白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着宋鲁继续说下去。 “大兄说,宁道奇现在已经是来洛阳的路上了。”宋鲁沉声道。 宁道奇,江湖上三大高手之一,由不得宋鲁不慎重以待。 “无妨,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苏白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他知道宋缺除非是生死相搏,否则拦不住宁道奇太久,毕竟现在的宋缺还没有到他的巅峰时刻。不过他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也已经足够了。 宁道奇,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 寇仲和徐子陵一卧一坐,在洛堤的青草岸树荫下享受午后懒洋洋的平和气氛。这处不但成了他们约好碰头的地点,更是思索、聊天的好地方。 后方虽有路人经过,但因远隔垂柳,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前方洛水舟船频繁,右方遥处跨河的天津桥则车马行人不绝,亦有河水不犯井水的安宁感觉。 漫天阳光下,对岸房舍的人字瓦顶熠熠生辉,造成人工与天然合力营造的灿烂肌理。 当盘膝安坐的徐子陵以为寇仲睡了过去时,这小子突然叹道:“老跋走得太早哩! 若给他见到虬髯小子那一拳,保证他会抢在李突两小子前挑战,世间竟有这样的武功,婠妖女和师仙姑怕都不那么容易赢得他。“ 徐子陵莞尔道:“什么师仙姑,说得她像七老八十的样子。“ 寇仲“哈“的笑道:“这么快便抢着为她说话,可见你这小子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乌呼哀哉,哈!“ 徐子陵没好气地不答他。 寇仲见师老无功,不能惹起徐子陵的反应,只好改变话题道:“你何不躺下来合合眼儿,我们这几晚加起来都睡不够两个时辰,做人真是辛苦。“ 徐子陵却掏出鲁妙子赠他的天星学兴趣盎然地翻阅着,咕哝道:“你这小子在宋三小姐处碰足钉子,于是满腔怨气睡不着,却来扰我的清静。若再胡言乱语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自修行。“ 寇仲连忙投降。但不到片刻又忍不住道:“你看的是什么东西?说来听听行不行?“ 徐子陵气道:“我在看测定一年长短的方法,你会想听吗?“ 寇仲愕然道:“这也可以测量的吗?是否在唬我?“ 徐子陵叹道:“这就叫前人智能留下的瑰宝,若要我此时去想,恐怕想一万年都想不到。但现在我只需看三页纸,便清楚明白。“ 寇仲忙坐起来,精神大振道:“教训得好,以后我都要勤力点儿。究竟是怎样测定的。“ 徐子陵以心悦诚服的语气道:“就是靠一根插在地上的直立杆子,名之为土圭,当正午太阳投到这杆子时,我们的祖先便作出量度。“ 寇仲一呆道:“这有什么稀奇?“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大道至简至易,愈平凡的事物,其中自有愈不平凡之处,只是我们因习惯而忽略了。原来太阳正午的位置没有一日是相同的,当太阳走到最北而位置最高时,杆影最短,便是夏至;当太阳移至南方最低点时,杆影最长,冬至是也。前人就是从杆影长短的变化周期中,测到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明白了没有。“ 寇仲抓头道:“哗!古人真厉害,白老夫子都要靠边站。“ 又躺回堤坡上,掏出鲁妙子的手抄本,用神观看。 徐子陵放下书本,凝视一艘驶过的风帆,脑海中幻出宋师道陪着沉睡的美女傅君瑜扬帆北返高丽的情景,叹道:“你是否定要作宋阀的女婿呢?“ 寇仲用书本子覆盖脸上,苦笑道:“致致使得我既感罪过,又意趣阑珊,不用你说我也想放弃了。何况现在就算没有宋阀的支持,我也有信心闯出天下来,先决条件是必须起出宝藏。“ 徐子陵点头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惹玉致,我实在不忍心见到她为你而伤心的日子。“ 寇仲道:“你说的话我怎敢不听。不过我对她并非如你想象的全无感觉和诚意,有时真想把她搂进怀里悉心呵护,只不过她不肯合作吧了!“ 徐子陵失笑道:“不要笑死我了!那个美女你不想搂到怀里亲热一番的。“ 寇仲又坐起来道:“不要再提这些令人苦恼的事好吗,告诉我,伏骞来中原究竟为的是什么?“ 徐子陵皱眉道:“你自己不会猜吗?“ 寇仲央求道:“这种事还是你在行些,你每能想到我想不到的窍要。“ 徐子陵露出思索的神情,沉声道:“他到中原是要观察形势,看看有什么人可供他利用,再看该选那种手段,来达致他的目的。“ 寇仲拍腿叹道:“这叫英雄所见,定必相同。这小子野心极大,只要觉得我汉人有机可乘,势将大举入侵,以扩张领土。假若无机可趁,便与未来的真命天子修好,攀上交情,以对付突厥和铁勒人,这实是个非同小可的超卓人物。“ 两人默默坐了半晌,寇仲道:“我约了宋金刚,你要否一道去见个面。“ 今回轮到徐子陵躺回堤坡去,闭目道:“我要睡觉了!回来时唤醒我吧!“ 寇仲拿他没法,只好自行去了。 第440章 寇仲解开缚在树旁的马儿后,策骑赶赴宋金刚的约曾。 街上景况依然,但他已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 王世充终是成不了大器的人,只可做个地方性的霸主,而不像李密、李世民之辈,乃争天下的人物。比之杜伏威,他亦远未能及。自己虽算无遗策,但始终因他的窝囊难以畅展抱负。 李密现在有千百个理由须来攻打洛阳,但以他的忍功,只要知道王世充仍能控制大局,他就不肯犯险。 否则纵使战胜,李世民大军由关西掩来时,便是为李密敲响丧钟的一刻。故李密宁愿让王世充多风光一会,好为他挡着李世民,而手下大军将尽量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并补充军员,好恢复元气。 难道对付李密的大计就这么功亏一篑?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就等若明知手中的牌可稳赢时,对手却忽然掷牌不赌般令人遗憾。 洛阳现时的形势每刻都在变化中,谁都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幻变。 铁勒人的撤退,独孤霸的被杀,会令独孤阀产生什么新部署呢? 忽然间寇仲脑际灵光一闪,豁然而悟。 以沈落雁对李密的忠心耿耿,绝不会因私怨而杀死独孤霸。 只看独孤霸亲自到铁勒人的巢穴,便知独孤霸纵非在独孤阀内的亲铁勒派,至少也该是负责穿针引线的接头人。 沈落雁杀他,正是要破坏独孤阀和铁勒人的关系。 跋锋寒迫走曲傲,实是帮了李密一个大忙。 假设能让独孤阀的人知道杀独孤霸的真凶是谁,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思索至此。旋又大感颓然,心知独孤阀绝不会信他的话。 马儿此时来到天津桥的最高处,往下踱去。 街上虽满是行人车马,但寇仲却感到无比的孤独,就像彼此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的思潮转到李世民身上去。 他的实力确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大,天策府的高手无不是智勇双全之辈,随便点几个出来都要叫人吃不完兜着走。 现在跋锋寒走了,他两人实力大减,虽解决了师妃暄的问题,但却补出个令他同样头痛的李世民,使他觉得随时会有杀身之祸。 在这种情况下,应否立即撤走,趁李世民未返关中之前,起出‘杨公宝库‘。抵洛阳后,他还是初次心萌退意。 想到这里,猛一咬牙,掉转马头,下决心先往皇城设法找虚行之,连宋金刚的约会都置诸脑后。 ......... “苏兄弟,那荣凤祥派人送来请柬,说是要在荣府设宴,我们去还是不去?”宋鲁对着苏白问道。 若是之前不知荣凤祥的身份,那么他自然直接就去了。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是魔门阴癸派的暗子,这自然会心中带着警惕。 “去,自然要去,为何不去?”苏白笑着道。 他倒要看看这荣凤祥设宴是为何,此时的他是有着任何地方面对任何人都可以全身而退的实力,所以自然不会有任何畏惧,龙潭虎穴都敢闯一闯。 “倒也是!”宋鲁也笑起来了。 他突然想到苏白在此,除非对方那能够调集千军万马来围剿己方众人,否则任何危险他们都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无需有任何担心。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惧之有。 “如此,我便遣人答应对方了。” “可以。” ......... 宋金刚把寇仲迎入厅内,笑道:“寇兄肯来已是信人,其它的事何须解释?“寇仲坐下接过宋金刚手下奉上的香茗,望往窗外,若有所思的道:“雨停哩!“ 宋金刚挨在椅背处,与他一起把目光投往窗外,点头道:“洛阳以前只有夏季才见这种雨势,今趟是来早了!“ 寇仲把茶杯放在两人间的几子上,像警醒过来般注视宋金刚道:“宋兄究竟想与小弟在那方面合作呢?“ 宋金刚却是漫不经意地道:“我想你去救李子通。“ 话毕才别过头来瞧对方反应。 寇仲愕然道:“你不是真要我去行刺杜伏威吧?“ 心忖若答案乃“是“的话,只有断然拒绝。他若真要杀杜伏威,必须是在千军万马对垒中明刀明枪去干,而非采暗算的手段。对杜伏威,他绝无半丝恶感,反真有一点类似儿子对父亲的孺慕和敬意。 宋金刚从容笑道:“这只是下下之策,且难以办到。我只想请寇兄去为李子通守稳江都,另二方面则攻打竟陵,逼杜伏威退兵,那沈法兴便难有作为。而同一时间,萧铣亦会渡过长江作出姿态,使杜伏威不敢妄动。“ 寇仲这才明白为何云玉真会替宋金刚穿针引线。 宋金刚确是雄才大略的人,在密谋攻打李阀的同时,丝毫不忽略天下的军事形势。 假若李密与王世充两败俱伤,杜伏威北进失败,而宋金刚又能攻下太原,那刘武周的势力便可轻易伸至黄河南北这关键的区域,成为最强大的霸主。 寇仲皱眉道:“但这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宋金刚道:“只有保住李子通,杜伏威才会因受牵制而不敢进攻飞马牧场和受其保护的两个大城,那时只要寇兄攻下竟陵和襄阳,我们便可在洛阳会师,到时是敌是友,又或平分天下,成其两朝之局,可再从长计议。“ 寇仲哑然失笑道:“从长来计议是敌是友,小弟尚是初次得闻。且宋兄以乎太过推崇小弟了!李子通亦未必肯听我的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金刚淡然道:“寇兄既能说服王世充这老狐狸,区区一个李子通算得什么。更何况敝主与李子通关系一向不错,你又有只凭残军坚守竟陵十天的辉煌纪录,而李子通现正身处绝境,那轮得他去从容考虑。“ 寇仲苦笑道:“宋兄可能是继苏秦张仪后最好的说客。不过这等烦事我定要和我兄弟商量一下才成,你可否多等几天?“ 宋金刚道:“我现在要立即离开,但会留下联络之人,只要寇兄点头,便曾为你们安排一切。“ 寇仲与他研究了联络的方法,又谈过有关江都的情况后,才告辞离开。 ......... 城西宣风坊一座靠通津渠而建的小巧楼院内,徐子陵独坐厅内,等候寇仲。 这是王世充提供予他们的秘巢,用以避人耳目。 此时寇仲来了,颓然在他左方椅子坐下,一反常态的没有像平时般口若悬河地说个不休。 徐子陵淡淡道:“发生什么事?“ 寇仲意气消沉的道:“我和玉致正式分手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 徐子陵奇道:“怎会弄成这样子?凭你仲少三寸不烂之舌,白可成黑,鹿可为马,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 寇仲叹道:“还说是兄弟,我现在这么惨,仍要耍我。唉!我的问题是这时才真的对她生出爱意,所以不烂之舌也无用武之地。“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寇仲失声道:“说笑?“ 旋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直勾勾地瞧着刚买来穿上的新靴子道:“我答应了不再在她面前出现后,苦恼得就那么赤足走在风雨中。那时整个人虚乏无力,呼吸不畅,眼前模糊,心就像铁匠的大锤子砸在铁砧上一样砰砰地响,越来越重,雷鸣般轰得脑子发胀,差点走火入魔。“ 徐子陵难以置信地呆瞪着他好一会才道:“你忘了李秀宁吗?“ 寇仲凄然道:“今早起床时,我真的忘了她,心中只有宋玉致。唉!今趟比那次失恋更惨,整个人好象浸溺在海水深处,压得心口闷翳痛楚。“ 徐子陵道:“让我去和三小姐说说吧?“ 寇仲断然道:“万万不可,是我兄弟的就让它过去。我寇仲要争天下,何须靠姻亲的关系?哼!但愿玉致她没有我仍可以得到幸福。“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以为她没有你就不能有幸福。这样也好,否则我们怎对得起宋师道。“ 寇仲怒道:“你仍不信我对三小姐是真心的吗?“ 徐子陵伸手过来抓着他肩头,摇晃两下,叹道:“你可以忘记李秀宁,自亦可以忘记宋玉致,留点精神干别的事吧!“ 寇仲默然片刻,感受着徐子陵对他的安慰和关怀,点头道:“我正有要事须和你商量。“ ......... 徐子陵听罢沉声道:“萧铣终于要北上了!“ 寇仲亦一震道:“有道理!而且这是一石三鸟之计,萧铣和香玉山都不愧是阴谋家。“ 徐子陵叹道:“亏他们想得出来。可见刘武周要会师的非是你这没有资格的小子,而是萧铣。当他们会师关外,便可先陷洛阳,再攻打关中。两个老小子一个偏南,另一个偏北,只有如此合作,才有机会平分天下。“ 寇仲早便想过这问题。 要知寇仲现在无将无兵,飞马牧场更非他的下属。刘武周这种雄霸一方,又有突厥作后援的霸主怎会看得起他,充其量寇仲在他眼里只是一只非常有用的棋子。由于萧铣等人对他有较深认识,所以这奸计必是萧铣等精心构思出来的。 假若他中计,并运用影响力令飞马牧场和竟陵城旧部全力攻打竟陵,那时萧铣便可乘虚而入,攻下飞马牧场和附近的两座大城。最厉害是商秀珣等纵使明知巴陵军渡江北来,仍误以为只是联合军事行动的一部份。到成为无援孤军时,除了投降外便再无其它选择。 那时萧铣将取得长江以北大片土地,而杜伏威则在江都泥足深陷,坐看萧铣蚕食他西面的领土。 此时萧铣可挥军北上洛阳,完成与刘武周会师的美梦。 寇仲道:“小陵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徐子陵狠狠道:“由于有素姐在萧铣手上,我们现在是投鼠忌器。且无论任何军事行动,必有其确定目标。但我们却是既不能公然和萧铣反目,又要保存飞马牧场,且更不可让老爹得逞,有这么多矛盾牵制和难以并全的情况纠缠在一起,你说我该怎样教你?“ 寇仲的眼睛亮了起来,道:“上兵伐谋,只要我们能保住江都,又不使老爹太伤元气,而商美人则是装模作样佯攻竟陵,暗则对付萧铣,当可解决眼前的危机。“ 旋又苦恼道:“但有什么法子可既保全江都,又不太伤老爹的实力,这根本是没有可能办到的。“ 徐子陵道:“总有办法的,但须到江都掌握形势后,才能随机应变,现在不若先想想今晚的事情好了。“ 寇仲默然片晌,望向徐子陵的疤脸,笑道:“马车早恭候多时,请问疤脸将军我们该起程了吗?“ ......... 当寇仲和徐子陵随着王世充等人抵达荣府门外时,也为其热闹的情景吓了一跳。 荣凤祥这洛阳首富的府第,建于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入门处的广场正中,搭架起庞大的鳌山,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 到贺的宾客车马不绝,四处挤满锦衣绣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烟弥漫中,喧笑玩闹,尤胜过年的气氛。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 王世充的车队亦是阵容鼎盛,近百名精选出来的卫士,护着八辆马车,徐徐进入荣府。 徐子陵、寇仲和欧阳希夷共乘一车,后者看到两人好奇地挤向车窗外望,微笑道: “老夫少年时也像你们般爱凑热闹,现在对热闹场所则是避之为吉。“ 徐子陵改戴另一面具,变成个相貌平凡的汉子,毫不起眼。此时心中一动,问道: “前辈有听过‘霸刀‘岳山此人吗?“ 寇仲奇道:“这人只听名字便霸道非常,你在那里遇上他呢?“ 欧阳希夷是王世充外唯一知悉徐子陵身份的人,为了可尽力为他掩饰身份。闻言露出紧张的神色,道:“徐小弟是否真的遇上他?“ 徐子陵道:“晚辈只是听人提起他的名字,所以生出好奇心吧!“ 欧阳希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岳山乃我们那一辈横行一时的邪派高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时声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后来被‘天刀‘宋缺所败,才失去影踪。宋缺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声威。“ 此时马车停下,欧阳希夷似乎不大想谈论这人,催他们下车。 第441章 苏白的计划,荣府寿宴 杨广活着的时候,整个大隋虽然说是烽烟四起,反王遍地,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至少正统还在,不管其他人承认与否,大隋之正统,其余人是反贼。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什么义军什么救民军,全部都是反贼,就好比是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但是当宇文化及弑君杀死杨广之后呢?一下子不但将原本蒙着的遮羞布给拉下来,更给了所反王一个借口,还有将自己陷入了众矢之的。 你想啊,原本李密是什么身份,是和杨玄感造反失败,然后被迫上瓦岗的人。但是当宇文化及弑君之后,他也可以打起恢复大隋的旗帜。而同样的是李渊虽然拿下长安,但是只能当个唐王大丞相,直到杨广死了称帝。 可以说,宇文化及苦费心机,劳心劳力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而且还将自己陷入困境,引得八方敌视。 其实对于宇文化及的操作苏白一直都有些看不懂,他的这些操作根本就是谜一般的操作。 隋朝虽然立朝不长,但是杨坚怎么也是终结了南北朝对立,数百年来第一位大一统的皇帝。如今才传至二世,杨广虽然骂名遍地,但是到底有着正朔之称。 若是换做其他反王做这件事情倒也能够理解,但是他是臣,杨广是君,这样的忤逆之事,是绝对挑战这个时代的认知。华夏自古就将忠义之事看得极其重,无数的义士受到称赞,还不足以证明人们对于忠义的尊重吗? 所以,只要有了这个举动,那么宇文化及绝对不是笑道最后的人,他也不过是为王前驱。 对于这个世界,苏白是一种入世又出世的心态。因为他知道,哪怕是没有自己的插手,最后的李阀是胜利者,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后,他也会定鼎天下,扫平四方,开创贞观盛世,成为天可汗。 但是苏白心中有些对于李世民有千百般的赞同,却无法苟同的一点,其实就是来源自他所谓的这个天可汗。 可以说自先秦至今,大唐是对于异族最仁慈的一个王朝,不但是仁慈,更是将无数华夏的精髓尽皆予之,对于异族的发展放任自流,为日后的异族之乱埋下祸根。 所以苏白更加倾向于支持宋阀,算是做出一些推动,至少要留下一些强硬派,以应对异族。 反正再烂的局面也不会发生,至少有一个李世民兜底,谁让他是雄主呢? 这些谋划该做的东西苏白都已经做了,他现在要开始准备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在得到和氏璧的时候,苏白完全可以选一个地方,苟起来然后等待时间足够便已经可以返回。 但是既然来到这里,还是一个武风盛行的世界,他又怎么会甘心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回去呢? 完成主神的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不是绝对。对于苏白而言,最重要的是会武诸天,和无数的高手过招以此磨练自己的武道。 现在既然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和氏璧,那么他不妨以和氏璧为诱饵,然后来使那些高手汇聚于此,然后武试群雄,这岂不美哉。 而这次荣府的聚会,不就是一个绝佳的宣示机会,发出邀请的机会么? ......... 荣凤祥不负洛阳首富之名,只是由三进组成的主宅便尽显奢华富贵的能事。 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它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随王世充进来的近卫只有八个人,其它都留在门外。纵是如此,加上寇仲等人,这一行仍是声势浩大实力雄厚。 一个是洛阳掌权的政客,一个是首富兼寿星公,所过处自是颂祝之声阵阵响起。 在王世充和荣凤祥的领头下,他们没有停留的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的后堂。 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只设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 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若非是洛阳最有头脸的人物,就是像李世民、突利那类身份尊贵的外来客人,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它两堂参宴。 寇仲环目一扫,首先入目的是装扮得像彩雀般眩人眼目的董淑妮,正与另一姿色与她难分轩轻却别具一格的美丽少女,在一群七、八个贵介公子簇拥下言笑甚欢。 此女当然是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的荣姣姣,确是天生丽质,美貌诱人。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以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比董淑妮要高出少许,亭亭玉立,冰肌雪肤,谁能不神为之夺。 董淑妮只瞥了他们一眼,便撅撅小嘴,摆出不屑神态,再不看他们。像由于寇仲的缘故,连王世充都恼在一块儿。 反是荣姣姣的妙目在寇仲身上打了几个转,才抿嘴浅笑,垂下螓首,使寇仲的心跳亦为她动人的神态加速了少许。 入门处的左方有一队十八人的女妓,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在席间的空地处聚着十多组人,认识的有突利、李世民、王薄、伏骞等和他们的手下亲信。 宋鲁也来了,正与王薄和七、八个人在谈笑。却不见宋玉致,不知是否为了避开寇仲,故不来参宴。 步入后堂,众卫首先散往一旁,只由欧阳希夷、可风、陈长林和徐子陵陪在王世充之侧,在荣凤祥引领下与众宾客逐一招呼。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寇仲在瞧着王玄应两兄弟挤到董淑妮、荣姣姣那组人趁热闹时,身边只剩下玲珑娇一人。 玲珑娇目注徐子陵潇洒的背影,沉声道:“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夷公从何处把他请出来的。为何事前完全没听提起?“ 寇仲为了迁就她娇巧玲珑的身段,俯头凑在她耳边道:“他是我的兄弟徐子陵乔扮的,这是一着厉害的棋子,迟些姑娘自会明白。“ 或者是因寇仲的坦白和毫不隐瞒,使玲珑娇出奇地没有挪开,反迎住他的目光道: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要瞒着我们?“ 寇仲一边在近距离饱餐秀色,一边道:“因为我们怀疑尚书大人身边中有人是内鬼,姑娘明白吗?“ 玲珑娇露出震动的神色,然后垂下头轻轻道:“你敢肯定我不是内奸吗?“ 寇仲柔声道:“当然肯定,姑娘秀外慧中,旷达豪迈,是那种绝不会干卑鄙勾当的人。“ 玲珑娇俏脸微红,以蚊蚋般的低声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哩!假若你能少去点曼清院,我曾对你更有好感。“ 言罢横他一眼,才朝王世充走去。 徐子陵跟陈长林隔远站开,只留意王世充四周的变化。他虽然没可能改变高度,但头上却刻意地扎上红色的武士巾,身上的武士服亦使他看来臃肿些。除非是有心人,否则该看不出破绽,尤其是各方均以为他早离城去了。 不过要待到李世民和突利过来和王世充应对时,他才能放下心来,因为连随在李世民身旁的李靖亦只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留意他。 他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更不担心沈落雁会于此时发动攻击。郎奉负责在所有通往荣府道路上设置关卡哨站,若敌人大举来攻,只会遭到迎头痛击。 由于可风的情报,沈落雁定会将计就计,于王世充返回皇城的途中才进行刺杀,所以在宴会场地时反是最安全的。 聊不上几句后,这群掌握万民生死的政治军事家和巨富,便三句不离本行地谈起货币的问题,可见此实有关天下民生经济的首要之务。 只听有人道:“现在人人私铸,以代替旧朝五铢钱,但新币质劣,逐形成米、布等日用品价格大涨,令人束手无策。“ 王世充道:“若是出自官炉的钱币,品质上绝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民间的私炉钱上,这些劣钱连钱上的字样都模糊不清,简直只得一个轮廓。“ 李世民旁的长孙无忌叹道:“官炉钱却产生另外的问题,自汉以来,金银铜铁铅汞等矿产,已渐归官营。但旧朝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铢钱流通市面,同时更要保持质素,故必须大量开矿。杨广便曾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辟二十多个金场,役民达六十万,死伤无数,却只采得五十多两黄金,废地百里。采矿之官,变成戕民之贼,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他可以肯定寇仲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只有像王世充、李世民这类长期管政治民的人才会思索到这方面的问题。这长孙无忌不负智士之名,说出来的话发人深省。 他同时留意到突利亦非常用心聆听,脑际灵光一闪,顿时体会到突厥人为何只通过由他控制下的中士人来进行侵略,因为要治理这么广阔的一片土地,实非以游牧起家的民族所能胜任。所以突厥人一方面掠夺中原的财物子女,另一方面则支持有作为的义军。 李世民插入道:“现在的所谓新币,不外是把旧朝的五铢钱熔掉改铸;而民间的劣币,则是于在熔掉的五铢钱内加上其它铁质杂物,于是一文钱可化为几文钱,在有利可图下,更禁之不绝。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天下重归一统,通过一个强大有力的中央,杜绝此风。像现今的情况,谁都一筹莫展。“ 徐子陵听得心中佩服,若非寇仲是自己兄弟,在任他拣选一人的情况下,怕亦只有选择李世民作为未来治理万民的君主。 这想法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李寇两人无论谁胜谁负,另一方都只有被杀命运,此事该如何了局? ......... 寇仲还想调侃这一向对他冷若冰霜的龟兹美女几句,岂知她已翩然去了。伏骞、邢漠飞和两名吐谷浑美女则朝他迎来,却不知玲珑娇的离开是否为了避开他们。在伏骞引见下,才知两女较高的芳名莉安,另一叫花娜。都是充满异国风情,更带点中土美女罕有的野性和大胆,瞧寇仲时比他看她们的眼光更要肆无忌惮。 尤其是花娜,波浪形的栗色秀发就那么自然写意的披在肩上,粉红色的香唇,棕色的美眸,眼角朝上斜倾,配着高隆的颧骨,如丝细眉,温软而富弹性的肌肤,加上眉宇间诱人的风情,愈看便愈有味道,实不逊色于沈落雁、宋玉致那级数的美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不知两女和伏骞究竟是什么关系,避开了两女充满挑逗性的目光,向伏骞笑道: “今晚以乎不宜动手呢!“ 伏骞目扫全场,最后凝定在李世民、突利、王世充、荣凤祥那组人处,随口应道: “要动手什么地方都可以动手,荣老板该亦不会介意。不过我尚是初次参加你们汉人的盛宴,不想破坏现在那和平热闹的气氛。“ 寇仲感到他这漫不经意的几句话,似乎另有暗示,语含玄机,笑道:“所以若在擂台之上,又或战火连绵之地,王子就可大展所长了。对吗?“ 伏骞微微一笑,岔开道:“李世民旁那个正瞧着你的人是何方神圣?“ 寇仲一看苦笑道:“这人叫李靖,乃红拂女的夫婿。“ 伏骞点头道:“此人确是非凡,难怪可入红拂女的慧眼,红拂女为何没有来呢?“ 花娜娇笑道:“王子何‘勃‘直‘则‘问他呢?奴家猜他要过来了!“ 她的语音不纯,“不“和“接“两字说成“勃“和“则“,但却别有种逗人的味儿。 李靖果然缓缓朝他们走来,步履稳定有力,自有一股逼人而来之势。 伏骞赞叹道:“此人可作将相之才。“ 寇仲愕然道:“王子只凭看看便知道吗?那李世民又如何?“ 伏骞淡淡道:“我最擅观人于微之术。他见我们在谈论他,不但没有丝毫不安之状,反主动来会,兼且步伐间信心十足,可知乃是果敢有为之士,非是平凡之辈。“ 邢漠飞插入道:“李世民肯重用的人,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此时李靖来到五人前,施礼道:“李靖见过伏骞王子。“ 接着望向寇仲道:“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伏骞哈哈笑道:“李兄可否先答本人一个问题呢?“ 李靖目不斜视的迎上伏骞锐如利箭的眼神,从容道:“王子请赐问。“ 伏骞仰天长笑,登时吸引了大堂内所有人的注意,才朗声道:“贵主若幸得天下,会否似杨广的好大喜功,向西域炫耀示威,扩展国土?“ 厅内立时肃静,连侍候众客的婢仆都停止走动,只余乐音悠悠,可见这几句话的镇慑力。 寇仲暗叫厉害,即使突利、王世充也要侧耳恭聆,看看李靖如何回答。 这问题本该由李世民亲自回答最妥当。但问题是李世民并非太子,若抢着回答,就摆明他要与乃兄李建成争夺皇位的继承权。 而且这更牵涉到李世民的抱负,李靖答与不答,都同样不妥当,若言词闪缩的话,只会令伏骞瞧不起他。 伏骞终出招试探。 李靖从容一笑道:“不论谁得天下,也该明白汉胡之别,是在于地域习惯风土之殊,其情实一也。人主者只患德泽不加,而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成一家,猜忌多,骨肉也不免为仇雠。伏王子以为然否?“ 这番话连消带打,众人都听得由衷赞许。 伏骞再发出一阵笑声,连叫了三声“好“,才压下声音向李寇两人欣然道:“两位请自便!“ 第442章 苏白可惜,王薄挑战 寇仲与李靖绕过酒席,从侧门离厅,来到靠厅而筑的游廊石栏处,两人谈论了许久,却见李靖有些失神的离去,留下寇仲站在那里,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今早的大雨虽停了,但天气仍未好转,星月无光。栏外是个堆有假石山的鱼池,池旁遍植牡丹花,却因大雨而残落,花瓣浮在池面,随水飘荡。 苏白走过去淡淡开口道:“看起来你们两人相处的并不友好。“ 寇仲摇摇头,只是叹了一口气:“哎!“ 苏白感叹道:“李靖是个不错的人,能够帮助你绝对是大有裨益,你们之间为何竟会弄至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李靖虽然在整个大唐世界中的武功算不上最顶尖的一批,只能够算作是一流的水准,江湖上有多少人都可以轻易击杀他。但是李靖最重要的作用绝非是单打独斗,其人的最大意义是在于沙场征伐,攻城略地,统帅一方。 李靖的存在,对于整个李唐而言十分重要,即便是在将帅如云的李唐阵营中,李靖都是最佳闪耀的那一批,若是寇仲能够借此两人的交情将李靖纳入囊中,便是如虎添翼,不亚于一场脱胎换骨的变化,对于他的双龙帮而言。 寇仲凝望池内游鱼,淡淡道:“是啊,他是个不错的人昨天我便差点给嫂子的红拂扫得连小命都送掉。“ 他明白苏白得意思,原本有有意和李靖一同打天下,但是没想到一个横空出世的红拂女横在双方中央,成为一道迈步过去的坎,难以逾越。 苏白倒有些好奇道:“哦?“ 寇仲并没有想继续谈这件事,只是耸肩道:“没有什么?我也不会怪她,这叫爱夫情切吗?“ 苏白问道:“原来如此。” 却是有些可惜了,寇仲能到到虚行之相助,如果在得到李靖,那么最终天下归属还不一定呢? 寇仲露出一个苦涩辛酸的表情,只要想起不幸的素姐,他便感觉到所有的成就,均是虚浮不实,没有任何可足炫耀之处,满腹无奈无处诉的道:“我和他之间,现在最好是不要相见。“ 苏白看着今晚的寇仲总有点萎靡不振的颓唐神态,却也深知这是自己解决不了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苏白走后,寇仲思前想后,差点要大哭一场,一咬牙挥手便去。 “素姐一生人最大的错事,就是认识了我们三个人,够了吗?“他最终长叹一声,走进厅堂之内。 寇仲刚冲进厅内,迎面撞上一人,对方一把扯着他道:“正要找你!“ 寇仲此刻那有心情陪人说话,没好气的道:“侯兄有何贵干?“ 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追到身后的李靖见他和人说话,叹了一口气,怅然走开。 其它宾客开始入席,只余下李世民、王世充等几组人仍在谈笑闲聊。 荣凤祥则和伏骞寒暄,一片欢腾热闹的气氛。 云玉真也来了,与宋鲁和柳菁喁喁细语,不知在说什么。新增的宾客尚有白清儿、郑淑明和郑石如。 乐队暂停演奏,鞭炮声、劝酒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前两堂和后园里传来,比起来内堂的气氛便严肃多了。 侯希白把寇仲扯到一角,低声问道:“子陵兄呢?他为何不来凑热闹?我昨天见过妃暄,她说已解决了和氏璧的事。“ 寇仲道:“小陵他有事不能来,你究竟有什么事?“ 侯希白的俊目朝已入席并排而坐的董淑妮、荣姣姣瞥了一眼。那一席是设在中央四主席之一,差不多坐满人,包括王玄应、王玄恕两兄弟在内,全是年轻一辈,人人抢着向两女大献殷勤。但两女的目光却不时朝寇仲和侯希白飘来,显示对他们很有兴趣。 侯希白道:“锋寒兄和子陵兄有向你提过我曾跟踪阴癸派妖女的事吗?,“ 寇仲这才省起徐子陵曾向他说过,勉强振起精神,道:“怎么样?究竟是谁?“ 侯希白凑近些许道:“就是那穿云南蜡染的绝世美人儿。全场只得她一人穿这种衣服,显是非常爱出风头。“ 寇仲从来不大留意女孩子穿什么衣服,只凭直觉感到她是否好看。皱眉道:“你是对女孩子的专家,我却是一窍不通,不说那么深奥行吗?“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我不方便指点她出来,因为全场的年轻女子都在对我们虎视眈眈。腊染的特色就是在浸染的过程中因腊角裂,被染料沿裂隙渗入,逐成千差万化的冰炸纹,变化自然,毫无定式,色调素雅而变化万千。“ 寇仲这才发觉董淑妮的彩衣正是那个样儿,一震道:“你不是说那衣作蓝红间色的刁蛮女吧?“ 侯希白喜道:“寇兄果是一点便明,正是此女,绝对错不了,她是谁?“ 寇仲倒吸一口凉气道:“竟非荣姣姣而是她,真令人意想不到,不过她的轻身功夫确非常好,只是不知她亦深谙武技而已。“ 侯希白催道:“她是谁?“ 寇仲苦笑道:“她就是王世充的外甥女,但应不会是阴癸派的妖女。“ 心忖我还和她有过一段香火缘。此女的高明处是自认轻功了得,而武功平常,而他们则从未怀疑过她的话,因为她实在没有说谎的理由。 侯希白愕然道:“你敢肯定吗?“ 寇仲道:“若她真是阴癸派的妖女,我和小陵早完蛋哩!还怎能和你在此说话。“ 荣凤祥的笑声打断了各人的谈话,接着他情意殷勤的招呼众宾客入席。 碍于他目下扮演的角式,徐子陵只能坐往靠边的东三席之一去,幸好不是与李靖同台,否则便很易露出马脚。 他和陈长林分坐于玲珑娇左右两旁,对面是邢漠飞和那两位眼睛像会说话的吐谷浑美女,其它经自我介绍后都是坐于主席者的子女或亲信等。 能与荣凤祥同席者当然都是有份量的人,包括李世民、突利、王薄、宋鲁、柳菁、伏骞、欧阳希夷,可风道人和另三位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见荣凤祥的夫人。 而且他看到苏白默默无闻的坐在一旁,心中便知晓如今苏白的身份并未暴露,否则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苏白坐在那个地方。 而且令他好奇的是,一般的大人物似乎都非常在乎自己的地位,人前人后都要前簇后拥,但是这位苏先生却是完全不在意,颇有一些云淡风轻的意思。 寇仲被安排与云玉真、侯希白同席,幸好他和云玉真间隔着郑石如,不便说话,否则他说不定曾藏不住心中怒火,与她席前反目。 白清儿和郑淑明坐在他对面,本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但出奇地郑淑明像当他不存在般,只和白清儿浅谈轻笑。 当各人坐好后,寇仲才发觉右旁的席位空了出来,问侍候的小婢,小婢只说是依管家的吩咐,其它一概不知,令他摸不着头脑。 郑石如和他敷衍两句后,便向侯希白和云玉真搭讪,没再理他,而他亦乐得耳根清净,游目四顾。 此时荣凤祥长身而起,欣然举杯道:“今天是荣某人五十贱降的日子,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荣某人备受荣宠,谨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会后众人才坐回原位。 荣凤祥神秘一笑道:“在菜肴上桌前,荣某人先送给各位贵宾一点惊喜,有请尚秀芳小姐。“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内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侯希白更是目射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名妓出场献艺。 尚秀芳甫一登场,登时令董淑妮、荣姣姣、云玉真这等美女也失去点颜色。 若论容光艳态,众女是各有特色,颇难判别高下,可是尚秀芳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把诸女比了下去。 她显然比较擅长哀怨缠绵的小调,所以今次演唱欢乐的贺寿歌曲,虽仍是非常出色动听,寇仲总觉得稍逊于昨天在尚书府中的表演。 不过自她开腔后,大厅中几乎人人听得如痴如醉,徐子陵和寇仲却是例外的两个。 他们两人现在的心情,都对欢悦的调子感到抗拒。 徐子陵乘机从容观察四桌主席中一众人等的反应,神情最投入的是侯希白,差点便要闻歌起舞的样儿。李世民和伏骞虽全神聆听,却仍是神态从容冷静。其它人则形神不一,但都为尚秀芳简直如天簌仙音的曲艺与优美妙曼的舞姿而动容,突利更是目射奇光,似恨不得骨嘟一声把这活色生香的红伶一口吞掉。 尚秀芳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配合着身段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朝席上扫去,弄得把持力稍弱的年青一辈更是神魂颠倒。一曲既罢,立时掌声如雷,采声震耳。 余音仍是萦耳不去之际,荣凤祥亲自离座迎迓,把尚秀芳送至寇仲身旁的空位去,在一众男士起立欢迎下,荣凤祥向寇仲打了个暧昧的眼色,笑道:“寇兄弟给老夫好好招呼芳小姐。“ 这么一说,席上各人均知尚秀芳坐于寇仲之侧,非是随意的安排。 介绍过后,尚秀芳坐下,荣凤祥这才离开。郑石如尚未坐稳便视寇仲如无物般向尚秀芳不停口地赞美她的色艺。 侯希白虽含笑瞧着尚秀芳,却丝毫没有急色之态,风度极佳。 此席不知是否蓄意的安排,占了大半均为女宾,只有寇仲、郑石如、侯希白和另两个洛阳权贵世家的公子哥儿得叨陪末席。 菜肴此时不断端上,而由前、中两堂进来敬酒的人群则川流不息,把宴会的气氛推上高峰。 荣凤祥酒量极佳,来者不拒,只间中要席上诸人代喝,代喝得最多的一个当然是他身旁的王世充。 徐子陵把所有情景都看在眼内,暗忖荣凤祥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竟有点像要灌醉王世充的样子。不过王世充功力深厚,又是老江湖,自该有他的分寸。 正思索时,玲珑娇凑近他道:“你刚才为何对尚秀芳的演唱漫不经心呢?是嫌她唱得不好,还是不爱好乐曲?“ 徐子陵呆了一呆,始知她一直在留心自己,有点尴尬的道:“我只是比较爱听情调幽怨的调子。“ 心中不由忆起石青璇感人至深的箫声。 玲珑娇悠然神往的道:“昆仑山南月欲斜,牧人向月吹胡茄。胡茄羌笛,声最悲切,有机会公子定要一听。“ 那边的尚秀芳也终找到和寇仲说话的机会,低声道:“妾身住在曼清院,假若明天有空,可否找点时间来见见妾身呢?后天秀芳便要到关中去了!“ 寇仲想不到她如此大瞻,微一点头,算是答应。 然后发觉郑淑明、白清儿和云玉真都紧盯着他们。只好希望因人多喧闹,使三女听不到尚秀芳对他的邀约,那种唯恐人知的心理连他自己都不大明白。 就在此时,门官高唱道:“禁卫统领右武侯大将军独孤峰到!“ 众皆愕然。 ......... 一身官服的独孤峰在四名内侍臣的簇拥下,昂然进入大厅,高声道:“独孤峰奉皇泰主钦命,特来为荣老板贺寿,并代皇泰主赐赠玉树。“ 对王世充他却视如不见,眼中似是只得荣凤祥一人。 在此颁赐时刻,李世民等外人均依例纷纷避往一旁,而所有被杨侗管治的臣下,包括荣凤祥在内,无不下跪迎接由杨侗恩赐的礼物。只余王世充和一众从人,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名义上,王世充仍是奉杨侗为主,甚至兵逼皇宫,也只是号称要擒拿元文都和卢达两个“奸臣“,而非公然谋反。 际此与李密对抗的紧急存亡之秋,假若他公开表明真正的立场,势将名不正言不顺,说不定会失去部份洛阳军民的支持,有害无利。 若要废杨侗,必须先有部署,待时机成熟始可付诸实行,而现在无论如何盘算,都要受此一辱。 想到这里,王世充长身而起,跪伏荣凤祥之旁。 王玄应和王玄恕等只好照办。 寇仲等是客卿身份,故只须避席,也不会令人侧目。 独孤峰大为得意,高呼道:“诸位平身!“ 王世充一肚气的站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则心叫厉害,沈落雁是看准了他们“示敌以弱“之计,才以这种手段,挫折他们的士气和锐气。 独孤峰从内侍手中接过锦盒,送到再跪倒接礼的荣凤祥手上,仪式这才告毕。荣凤祥手捧锦盒,笑道:“独孤大人务要留下喝杯水酒。“ 独孤峰顾盼自豪的哈哈笑道:“小弟有皇命在身,不宜久留,各位请了!“ 不待王世充有任何还击机会,就那么傲岸走了。荣凤祥慌忙相送。 众人再度入座后,王薄忽然发出一阵笑声,向李世民道:“贵属尉迟仁兄不是想和老夫玩两手吗?何不趁此机会让老夫领教一下。” 第443章 品论胜负 大厅内喧声立止。 谁都想不到王薄会主动挑战,显是以尉迟敬德对他的“不敬“非常介怀。 李世民尚未答话,坐于旁席的尉迟敬德霍地立起,抱拳道:“王公请不吝指点后学!“ 说罢大步走至主席与大堂间的空广处,神态威猛至极。 众人对他的豪勇均肃然起敬,要知王薄声名之盛,尤在李密、杜伏威等人之上,手中“定世鞭“,更被誉为天下第一鞭,故只是尉迟敬德不畏强敌的胆量,已是非同等闲。 王薄微微一笑,从容离座,朝尉迟敬德走去,欣然道:“今天乃荣兄人喜的日子,所以我们的比试只是助兴性质,点倒即止,尉迟仁兄以为如何?“ 这番话从他口中悠然道出,益发衬托出他的大家风范和尊崇的身份。 尉迟敬德施礼道:“请前辈手下留情。“ 他的答话更是得体。谁都知他只是礼貌上的客气话,并非真的怕被对方所伤。但却能对王薄生出很大的心理压力,明示你胜原是应当,输了势将声名扫地。 两人起身,宾客自然各自起身,然后为两人腾出位置来有意无意的各方人马都聚拢在自己的位置,寇仲也靠向宋阀,正听见宋玉致问苏白:“先生,你觉得这两人谁能赢?孰高孰低。” 苏白特别留意李世民的神情,只见他仍保持一贯的冷静,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状,不由心中暗懔。尉迟敬德之所以敢先挑起战端,当然要李世民点头才成,而他为何如此针对王薄,其中必有深意。 现在听到宋玉致的询问,苏白看着场下,淡淡的开口道:“这就要看两人是怎么个打法了。” “打法不同,难道结果不同吗?”一旁的柳菁有些不解,这是什么缘故。 苏白还未插话,一旁的寇仲就为他开口解惑:“自然有差别,眼下的这个局面,看两人只是点到为止的比斗,还是生死相搏的厮杀?” 苏白点点头,说道:“寇仲说的不错,点到为止的比斗,自然是经验老到,功力深厚之人占便宜;但是若是要是换做真正以命相搏的厮杀,在功力差距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谁也说不准最后活下来的是谁,也许是功力深厚的,也许是敢于厮杀的。” “寇仲,你觉得这两人谁能赢?”苏白对着寇仲问道。 寇仲嘿嘿一笑:“先生这是考较的眼力?” “算是吧!”苏白道。 寇仲说道:“我觉得尉迟敬德会赢?” “怎么说?”苏白问道。 “年富力强,正是巅峰时候。”寇仲给了一个理由。 苏白问道:“岂不闻,姜还是老的辣?” 寇仲说:“先生的意思是王薄会赢?” “呵呵。”苏白笑了笑说:“且看看就知道了。” 若是生死相拼,尉迟敬德现在还差点火候,无论是生死相拼,还是比斗经验,比起王薄而来还是差一些。 院子中尉迟敬德往左腰一抹,长鞭在手。 他虎目如炬,迫视着在十步许外立定的王薄,喝道:“得罪了!“ 王薄的目光落在他鞭上,淡淡道:“此鞭何名?“ 尉迟敬德执着绕了数圈的鞭子的右手往上扬起,鞭子像变魔术似的倏地蹬得笔直,斜上直达王薄头顶上,朗声道:“此鞭名归藏,长两丈三尺,前辈请不吝赐教。“ 他并没有抖回鞭子,轻轻松松地像持着一根两丈多长的黝黑铁棍,教人无法相信那本是一条长鞭,只是这份持恒的内力,已令在座不乏宗师级高手的旁观者刮目相看。 在灯火照射下,映得鞭身满布吸盘以的突出小圆点,诡异莫名。 王薄哈哈笑道:“好鞭!“ 接着突然迅移,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对手,右手中指疾点,攻向尉迟敬德大露的空门,竟没掣出仗之成名的定世鞭。 变化蓦生。 本是斜挺半空的归藏鞭忽地变成在尉迟敬德顶上盘旋数匝的鞭圈,然后移往胸前,一圈接一圈的往王薄攻来的中指迎去,神乎其技至极点。 众人早猜到他鞭法高明,否则怎敢应王薄之挑战,但仍想不到他那手鞭法如此出神入化,简直到了随心所之的大家境界。 寇仲忍不住和正朝他瞧来的徐子陵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心内的惊异。难怪李靖要劝他们走了。 王薄脸上现出凝重之色,原来他发出的指风,刺进尉迟敬德第一个迎来的鞭圈时,竟给鞭圈生出的劲气削减近半,到透入第四个圈子时,指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他的老练深沉,也不由骇然而惊,试探到对方功底之深,已到了能与自己抗衡的地步。纵稍有不如,亦所差非远。 这是完全出乎他料外的事。 王薄大喝一声,脚踏奇步,倏忽间闪到对手右侧,右手猛缩,同时袖内飞出一截白色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异路线,点向尉迟敬德的右颈侧,迅若灵蛇,且像可随时改变方向,含蕴着诡毒奇幻,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 一时劲气侵迫,寒意大作。 这扬名数十年的鞭王,终于亮出他仗之成名的定世鞭。 厅内爆起一阵如雷采声。 此着确是出人意表,以尉迟敬德之能,亦因这前辈高手的步法、手法和惊人的先天劲气结合而成的凌厉反攻,一时间找不到硬架之法。连忙侧身一闪,归藏鞭尖梢像长了眼睛般,先往下潜,触地时再斜标而上,点往王薄小腹处,竟是以攻对攻的狠辣招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两人交手不过两招,但众人都有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王薄冷笑一声,定世鞭灵蛇般缩回袖内,左手撮指成刀,又狠又准和疾快无伦的下劈在对方攻来的鞭梢处。 气劲交击,发出如雷的一下闷响。 尉迟敬德浑身一震,往后退小半步,双目威棱四射,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王薄罩去,务要强占攻势,威猛无俦,一点没有因功力稍逊而被挫。 寇仲等无不看得点头称许,只有着着进攻,才可克制王薄那种神出鬼没,教人防不胜防的鞭法。 王薄哈哈一笑,在对手纵横飞舞的鞭势中有如珠走玉盘,以行云流水的身法,细腻玄奥的指招,右手中指连续戳了六、七下,每一指均准确无误的点中敌鞭,而一指强胜一指,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但尉迟敬德能迫得他全力施展浑身解数,已足可名动天下。 尉迟敬德又再一声暴喝,鞭势再变,右手同时执着鞭把和梢端,功贯鞭身,加上左手把持,登时像挥舞着一根长达丈许的软铁棍般,向对手施出一套可刚可柔的奇异棍法招式。 王薄心中震骇莫名。 他乃鞭法的大行家,无论对方的鞭招如何诡变莫测,他也可在眨眼的功夫内看透对方的后着变化。故交手至此,心中已有胜算,岂知对方竟然会以鞭作棍,其变化已非是鞭法的范筹,登时使他重新摸索,好梦成空。 此时他更清楚这年轻的对手才智非凡,绝非可欺之人。 他也被迫作出应变,双手同出,忽劈忽拍,劲风急疾震耳,以强绝一时的掌劲,应付对手排山倒海的攻击。 荣凤祥于此时回抵内堂,负手立在入门处观战,没有露出半点惊讶模样,反似是早知必会如此的神色。 “噗“! 王薄一掌重劈在鞭棍上,真劲透棍而入,整根鞭棍竟弯曲起来,尉迟敬德则往后跌退。 各人正为他担心时,王薄的定世鞭竟从左袖飞出,觑准对方咽喉,疾点过去。惊呼声起。 尉迟敬德的鞭悄弹离右手,点在刺来的鞭梢处。交手迄今,两鞭尚是首次交锋。 鞭梢交击,发出一下清脆激响。 王薄长笑声中,左袖射出长达丈许的一截长鞭,似乎被对手的反震力撞得变成一条九弯十曲的长蛇,但波动的幅度大得不合常理;因为以他刚才表现出的功力,该可稳胜尉迟敬德一筹的。 反是这年青高手的归藏鞭,像是气势如虹,回转绕至,恶龙般往敌手噬去。 变化倏生。 王薄迅往左移,细如人指的定世鞭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进,电光石火般一下子便把归藏鞭缠个结实,接着往后疾退,不但避过鞭梢的进击,还把对方的鞭子拉个笔直。 同一时间,另一条定性鞭从袖内钻出,先溜到地上,再窜往对手,到离敌双脚五尺许处时,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电疾的朝尉迟敬德小腹戳去。那种把细软长鞭控制得像活了过来、随心所欲的境界,确教人叹为观止。 今趟连李世民都要脸色微变。王薄功力之高,实力之强,确是名不虚传。 尉迟敬德却是夷然不惧,闪电横移后仰,借着两鞭缠拉的力度,就以王薄为中心,陀螺般转了半个大圈,接着竟往王薄疾冲过去。 纠缠约两鞭立时生起不断扩大的波浪纹样。 王薄冷哼了一声。 他已借鞭子向对方攻出十多重内劲,震得敌人血气翻腾,但尉迟敬德力之强,亦出他意料之外,使他心中萌生杀机。 假以时日,总有一天尉迟敬德会超越于他,成为新一代的鞭王。 右定性鞭缩回袖内。 王薄坐马沉腰,定世鞭再次抖直,气贯鞭梢,立时把尉迟敬德硬“推“回去。正要催劲施展杀手时,尉迟敬德的归藏鞭随着急退的步势,倏地与他的鞭子分离,变回十多个鞭圈的握在手上,人刚好退到荣凤祥之旁。拱手施礼道:“王公的鞭法确是独步江湖,天下无出其右。敬德今晚获益匪浅,他日有成,实拜王公之赐。“王薄暗叫可惜,表面只有装出豁达大度的模样,鞭收袖内,呵呵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王某老啦!“ 采声雷动中,荣凤祥摆出主人家的身份,殷勤侍候两人归席。侯希白却于此时到了外面的园子去。 此时荣蛟蛟、董淑妮等一众年轻小辈拥到荣凤祥那席处,向寿星公敬酒,欢腾热烈的气氛,代替了早先的鞭风掌影。 轮翻敬酒后,荣凤祥在一众小辈的簇拥下,往前两堂应酬去了。 而寇仲看向苏白的目光中也是佩服,果然是目光如电,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和苏白还有多少差距,什么时候才能够和对方一战,一证自己的刀法。 .......... 郑石如仍隔着寇仲向尚秀芳表现他的才情,不过他确是博学多才,从讲唱文学如变文、经文、词文、诗、书、赋等到乐舞、百戏、酒令伎艺,以至乎曲词的创作,传奇的兴起,叙事诗的发展,随手拈来,均说得生动入微而有见地。 寇仲虽对他心存敌意,如他与阴癸派有密切的关系,亦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识见可稳作白老夫子的师公,即是他寇仲太师公的级数。 更令他惊异的是尚秀芳在对答上一点不逊色于对方,显示出她在各方面的识见均不下于这“河南狂士“郑石如,又有意无意把问题带出,让席上各仕女参加讨论,令座上气氛更为炽烈。 寇仲却半句话都插不上口。 他特别留意白清儿的反应,发觉她对郑石如向尚秀芳的殷勤讨好不但没有妒忌,还不时助上一臂之力,使寇仲对他两人间的关系更感扑朔迷离。 郑淑明和云玉真都较少发言,只是不时拿俏目来瞧寇仲,看得他颇为不自在。此时尚秀芳身旁一位叫凌伟的年轻公子,正畅论当时开始流行的“绮罗人物画“。此子是北方米行社邑长凌谋的公子,他的老爹与荣凤祥同席,由此可见其地位身份。 行业性的结社,是商业发展的产品,同行业者多结成社邑、义邑、义社等自发性的民间组织,藉以壮大声势和影响力。同时厘定统一价钱,避免恶性竞争。 像米、绢、帛、盐这类大社邑,组织更为严密,入社有一定的资格审定和手续,而一经入社,往往不许轻易退社,甚至有父死子继的规定。 能当上社长邑长者,除了出色当行外,还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人缘够广。没有这些社邑的支持,任何政权都难以站稳,像荣凤祥便是北方赌业的社长,连洛阳帮都要找他出来代上官龙作老大,可见他德望之高。 只听凌伟道:“前代仕女图,多为烈女或孝女,寓有教诫之意。现今仕女的绘画却不拘一格,游春、捣练、揽照、凭拦、下棋,甚至出浴都可入画。小弟曾慕西蜀‘川样美人‘之名,亲往搜罗,喜得三画,无不画功精细,所采‘琴丝描‘法,细劲有力,温软动人,使画中美女呼之欲出。秀芳小姐若明天有空,能到在下寒舍鉴赏,在下必倒履相迎。“ 第444章 品画,刺杀 寇仲和苏白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看来郑石如遇上另一个公开追求者了。 这米行大豪之子生得仪容俊伟,风度翩翩,谈吐不俗。虽不及侯希白那级数,却是同一类型能轻易讨得女性欢心的男子。 不知是否因约了寇仲,尚秀芳对他的邀请毫不动心,黛眉轻蹙地“嗳哟“一声道: “凌公子真个客气和赏脸,不过要待我下趟到洛阳才行哩!“ 郑石如不待凌伟有机会再下水磨功夫,对着有些陌生的苏白问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陌生,不知...” 苏白还未说话,一旁的寇仲插话道:“这位是我兄弟,姓苏,过来看一看,见见世面。” 对于寇仲的话众人却是不信,因为苏白身上的那股淡然的气质看起来都不一般,和他这种粗人都有些不一样,就连尚秀芳都不由多看了几眼苏白。 那郑石如原本想要危难寇仲,但是看到连尚秀芳都被苏白气质吸引,便换了目标,对着苏白道:“这位苏兄,不知道对‘绮罗人物‘画又有甚么高见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白身上,众人开始谈文论艺后,苏白和寇仲两人便像变了个哑巴般,没作半声,并没有说话。 寇仲心内连郑石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齐,他也不知道苏白到底懂不懂,想着苏白应该是那种一心在武道上的人,便想要打岔糊弄过此事情,却听到苏白开口。 苏白摆出从容不迫的神态,微笑道:“苏某对书画是门外汉,那会有什么卓论高见。只知好的画下笔必须像用刀般力求准确,不多一分,不少半毫,笔到像成,刻划入微,此番管见,谅要贻笑方家呢!“ 尚秀芳动容道:“苏公子说这番话时,既透露出一种深刻的感情,又是见解独特,岂是外行人的说话。“ 寇仲听到尚秀芳夸奖苏白,不由面色一喜,却听到一旁白清儿抿嘴一笑,娇声嗲气的道:“原来苏公子是鉴画的大家,不知苏公子对用色方面又有什么高见?“ 苏白心知肚明她是要助郑石如一臂之力,好让自己在尚秀芳面前出丑,不过他却记得一句话:“所谓,山有四时之色,风雨晦明,变更不一,非以着色以像其貌;所谓春山艳治面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淡,冬山惨淡而如睡,此四时之气也。”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除了寇仲之外都是若有所思,似乎有所明悟。不过苏白也是技巧止步于此,再谈论下去就是要露怯了,所以他示意了一眼寇仲。 幸好若论急才,寇仲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硬架不行,便来一招卸诀,故意肃容道:“只听清儿夫人这番话,便知夫人乃丹青高手,不知小弟有否猜错?“ 白清儿微一愕然,那想得到寇仲不但曾到过她的画室,还曾偷偷躲进她放画纸的大柜去,好一会才大惑不解道:“妾身确曾习画,却非是什么高手,寇公子是凭那一方面作出如此猜测?“ 寇仲见连郑淑明都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瞧自己,心中好笑。先向尚秀芳和云玉真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才好整以暇的道:“这道理是简单非常,就像爱好剑术的人,才会对如何用剑的窍诀生出兴趣。坦白说,我对什么娘!噢!不是什么娘,而是对绘画只止于欣赏而已。愚见以为,无须用色而生出色彩缤纷效果的画才是画道最高的意境,不信的话可请侯兄把他的折扇打开来看看。哈!一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众人循他目光瞧去,果见侯希白潇洒的身形映入眼帘。 “什“! 侯希白的折扇张开少许,露出一位跃然于扇上的美女图像,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虽只是水墨之作,但果如寇仲所言,不着半点颜色而自具五彩之艳。最难得是把美女那“身轻委回雪,罗薄透凝脂“的惊人美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恰到好处。 尚秀芳“啊“的一声愕然道:“侯公子何时将妾身写到扇上去?秀芳蒲柳之姿,怕会污了公子的宝扇。“ 谁都从尚秀芳的神情看出她被侯希白的画艺深深打动,而事实上席上男女亦无不为侯希白妙绝天下的画笔动容。 云玉真秀眸射出妒嫉的神色,但又无可奈何,打开始她便清楚侯希白这种到处“留情“的性情。 包括郑淑明和白清儿在内,各女都艳羡难禁。 苏白看了寇仲一眼,返现对方不但没吃醋,反而像是解脱出来的感觉。 若说寇仲有所解脱,其实倒也是真的。远是李秀宁,近则宋玉致,先后两次发生在不同时空的感情打击,加上更曾与他有肉体关系的云玉真和董淑妮,都在暗中算他害他,使得他对于所谓爱情心淡之极。故国色天香的尚秀芳虽似是对他青睐有加,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反觉得是不必要的烦恼。 倘尚秀芳把目标转到侯希白身上,他只会高兴而不会妒忌失落。郑石如却因横里杀出这么强劲的对手,一时慌了手脚,招架乏力。 侯希白收起折扇,轻吟道:“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芳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众生之艺,希白拜服。“ 此人文采风流,措词优雅,谁个女子不为之心动。 寇仲哈哈笑道:“小弟对绮罗画的认识,就是从侯兄扇上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有侯兄在,各位就不用再听小弟的胡诌哩!“ 尚秀芳白他一眼,心中奇怪,暗忖难道此人心胸广阔至全不会妒忌的境界。 她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众生之相。像寇仲这类有资格向她追求的男子,在她面前总是力求表现,设法压倒其它对手,像孔雀开屏般以博得她的垂注。 只有寇仲这特别的人是反其道而行,大力表扬其它人。 想到这里,侯希白予她的震撼,不由减弱几分。 此时宋鲁驾临,和众人打个招呼后,同寇仲道:“来!我想和你说两句话。“寇仲赔罪后,随地步出侧门外的半廊处。 阵阵喧闹声,从前两堂的方向传来。宋鲁凭栏而立,凝望鱼池,沉声道:“你是否开罪了致致?“ 寇仲苦笑道:“她可是走了哩?“ 宋鲁点头道:“她连我的话都不听,就那么走了。“ 寇仲深深叹气,说不出话来。 完了! 他和宋玉致是彻底的完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却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宋鲁忽然道:“你有什么打算?“ 寇仲颓然道:“鲁叔指的是那方面呢?“ 宋鲁叹道:“我也有点弄不清楚,其实那方面都行。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究竟有什么计划。刚才在席上,表面上各人都客客气气,其实敌意甚浓,话里有话。“ 接着目光移到他脸上,沉声道:“你要小心王薄,适才他向王世充多次暗示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手段卑劣。“ 寇仲苦笑无言。 一旦卷入这争霸天下的洪流去,千种万样的烦恼危险亦随之而来,教人防不胜防。 宋鲁低声道:“你对起出‘杨公宝库‘,究竟有多少成把握。照我看李世民对此正虎视眈眈,绝不容许你成功,免得破坏了目前对他有利的形势。“ 寇仲只好道:“这仍是未知之数。唉!玉致走时,有说过些什么呢?“ 宋鲁道:“你该清楚她的性格,什么事都只会藏在心内。她的事不必放在心上,说不定迟些她下了气,便会回心转意。“ 跟着拍拍他肩头道:“放手去干吧!我会为你说好话的。幸好你是南方人,大家比较亲近一点。“ 寇仲愕然道:“鲁叔的意思是……“ 宋鲁目光落在鱼池旁的一丛牡丹花上,冷哼道:“北方‘虏姓‘诸族,一直力图摧折我们南方血统和文化纯正的士族。杨坚之辈,虽争习南风,意图恢复我汉族王朝的正统,骨子里还不是胡人吗?假若你能以南人统治北方,我们宋家定会大力支持,你明白吗?“ 寇仲精神大振道:“明白了!“ 他本来就有争雄天下之心,只是奈何自己发力太晚,双龙帮即便发展在迅速,也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数代人的积累,所以有些力有不足,急需有人支持。 而现在宋阀的支持,自然对于他十分重要,弥补了先天的不足。而且他知道苏白和宋阀关系匪浅,有了宋缺和苏白着两位宗师级别高手的支持,他面对其余人,即便是顶尖战力也不会缺少。 突然之间堂内人声喧沸,荣凤祥终应酬回来了。 ......... 从荣府离开,马车上正在闭目养神的苏白开口道:“宋鲁兄似乎有事情瞒着我?” 宋鲁闻言苦笑一声:“果然瞒不过你,确实有些消息。” 不等苏白再问,他主动说:“有人要杀王世充。” 宋鲁还等着苏白再问什么的时候解释一番,却不想对方只是哦了一声,便什么话都不说,马车内再次恢复平静。 另一边,王世充的车队开出大门。 寇仲等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着王世充的马车,离开仍是热闹喧腾的荣府。 转入另一条大街时,为王世充作御者的徐子陵忽然勒马停车,众人奇怪时,车窗帘幕掀起,王世充探头出来道:“希夷兄,道长,寇小弟,请到车内说话。“ 除了寇仲、徐子陵和欧阳希夷三个知情者外,其它人都大惑不解。 玲珑娇,陈长林和其它十多个高手,忙跃上两旁屋顶,以防止敌人趁此时机潜至。 车厢内真假王世充并排而坐。 寇仲三人在前后座位安顿好后,王世充低声道:“我要改变路线。“ 可风道长愕然道:“那岂不是很多布置都用不上来?“ 王世充道:“我忽然记起当年张良于博浪沙遣力士以巨石投掷始皇的马车,假若敌人重施故技,而掷巨石者乃晃公错、尤楚红、独孤峰、王伯当之流,而我则躲在暗格里,实在非常危险。“ 寇仲装模作样的失声道:“那么我们示敌以弱之计,岂非尽付东流?“ 可风也道:“敌人若要以铁锤重石一类施袭,必须要预知我们返回皇城的路线才成。“ 欧阳希夷却道:“内奸难防,世充兄的话不无道理,如若世充兄真的出了事,那就不是示敌以弱,而是为敌所乘。“ 王世充微笑道:“我们目标明显,敌人若要行刺,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改由天街经御道回皇城,由于路旁有树木阻隔,敌人只能采取近身行刺一法。就是如此决定吧!“ 接着朝御座上的徐子陵唤道:“节原你到车里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寇仲三人鱼贯下车,欧阳希夷故意把可风拉往一旁说话,阻挡他的视线,令他看不到脱下外袍露出与徐子陵同样装束,又戴上面具摇身变成“秦节原“的王世充登上御者的座位。 大队开出。 本是寂静的长街,充满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那种风暴来前的压力,使众人都有呼吸沉重的感觉。 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另一场风雨。 徐子陵此时已应用从诸葛德威处学来的易容术,在假王世充的帮助下扮得有王世充五、六成模样,不过若非有发须掩饰,又是在晚夜黑暗之时。恐怕谁都可一眼看出破绽。 原先那个假王世充抖颤着低声道:“我不想死,大爷……“ 徐子陵拍拍他肩头道:“放心吧!我怎都会护着你的。“ 心中叹一口气,躲进暗格内去。 领头一组二十人组成的骑队,终转上天街,徐徐开入御道。 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只见在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 众人一时都呆了,刺杀那有这般明目张胆的。 要知王世充辖下的高手几乎全数集中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过百名精锐近卫,除非对方有比这更强的兵力,否则恐怕连王世充的马车都未摸着便要折兵损将而回。 那人不待这边的人喝问,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王世充,你今天死定了!“赫然是独孤阀主独孤峰的声音。 众人仍未来得及响应。独孤峰又暴喝一声,连续几个快速得教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接着掷出一片旋转着似黑云般的东西,剎那间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朝前头的卫队飞割而来。 金属破风的急啸声音响彻御道,在灯笼火把光的映照下,从独孤峰手上掷出的原来是一块直径达五尺的圆形大铁钹,锋沿处密布利齿,经他以特别手法掷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以惊人的高速陀螺般急转而至。 第445章 共同利益,袭杀 宋阀马车内,苏白对着宋鲁问道:“鲁兄可知这次的袭杀之人是谁?” 宋鲁说道:“独孤阀与李密两方联手。” 苏白问道:“一方是为了防止王世充独占洛阳,一方是想借机洗白进入洛阳。” 他一说伏击的人是谁,苏白心中就明白了双方的目的是为何,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宇文化及弑杨广的后续风波。 杨广身死,大隋没有了皇帝,身居洛阳的王世充拥立皇泰主杨侗继位,又因为其人掌握东都洛阳,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一跃成为天下豪雄中最有实力的一波。 但是王世充志得意满的时候,其余人可完全不会这么看,尤其是独孤阀的人,在他们看来王世充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原本应该是独孤阀的,而现在对方不但反客为主,反而成为独孤阀最大的威胁,连生死都受到威胁。 那么对于独孤阀而言除掉王世充,重新夺回洛阳的掌控权,就已经是势在必得的事情,否自必然为人所制,生死操于人手。 而李密本在火并瞿让之后掌握瓦岗,原本他只能依旧为贼,并不能洗白自己。但是宇文化及杀死杨广,皇泰主新立,因为李密是世家出身,所以和独孤阀多有勾连。 独孤阀和李密的合作简直是不谋而合,王世充顿时成为了他们双方的敌人,哪怕之后他们可能会因为同样的理由发生冲突,至少现在这个利益联盟还存在。 宋鲁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苏兄弟所言不错。” 苏白对着宋鲁说道:“鲁兄可有意愿去看一场热闹?” “固所愿,不敢请尔。”宋鲁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下了马车,朝着王世充的方向而去。 ......... 独孤峰乃一阀之主,垂名江湖达四十年之久,如此蓄势而发下全力施为,加上圆钹本身旋转的特性和锋利的齿沿,实有无坚不摧和莫可抗御之势,即使宁道奇亲来,怕也不敢硬撄其锋。 独孤峰掷出圆钹后,立即往后飞退,皆因已气虚力竭,真元损耗极钜。 前方灯笼纷纷堕地,众近卫慌忙滚下马背闪躲,恐慌的意念像涟漪般迅速蔓延,人人自危下马嘶人喊,四散避开。 被黑暗吞噬,更增兵凶战危的可怕感觉。 寇仲、欧阳希夷等那想到敌人有此先声夺人的一着,一时间只有呆瞪着圆钹由远而近急转飞来,朝马车飞割而至。 当圆钹离马尚有三丈距离,整队人有堕往地上的,有策马散避的,正溃不成军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惊人的高速和骇人的准绳降落在疾飞的圆钹上,足尖点正圆钹核心处,像仙人腾云驾雾般乘着旋钹飞来,令人叹为观止。 可风大喝道:“有刺客!“ 欧阳希夷早腾身而起,希望能早上一步将对方截下。 寇仲担心的却是徐子陵,这刺客武功之高,可肯定在他和徐子陵之上,因为他便自知办不到对方现在所做的事,更知在来人抵达马车之前,没有人来得及拦截,人急智生下伏低身躯朝车底喝道:“下面走!“ 化作御者的王世充变成首当其冲,眼瞪瞪瞧着对方驾钹而至,就要在马儿的上空掠过,自己的手下正以各种姿态闪躲的当儿,急旋的圆钹已带着敌人以弧形的进攻曲线,朝他脸门割至。 若对方是以直线前进,凭他的功力,怎都可在半空截人而不用理会圆钹,可是弧形的进攻路线却是最难捉摸的,而此人几可肯定是有资格作宁道奇对手之一的晃公错,使他终于放弃了这念头,弹离座位,滚往地面,狼狈之极。 “蓬“! 圆钹在各人眼睁睁下摧枯拉朽的破入车厢顶下半尺许处,把车厢顶轻松地随钹铲掉,变成个恶形恶状的露天车厢。 四匹拉车的骏马先是受惊人立而起,接着颈折堕地,立毙当场。 刺客弹高少许,一个空翻,变成头下脚上,炮弹般投进车厢内。半眼都不看正伏在厢尾地板抖颤的假王世充,双掌齐出,重击在暗格所在之处。 代王世充躲在暗格内的徐子陵,骤闻惊呼马嘶,已知不妥,刚要推板钻出去,寇仲的警告已震耳响起。 换了是其它人,怎都会犹豫一下,但他和寇仲自少便混在一起,同生共死,默契之佳,敢夸天下无双。寇仲的吼叫仍是余音萦耳,他早运功震碎车底,堕跌倒道的石板地上,往横滚开。 “轰“! 整个车底寸寸碎裂,假王世充和座位全往下堕,厢壁却夷然无损。 徐子陵心叫侥幸,假若自己避迟剎那,不全身骨碎肉裂而亡才是怪事。 尚未来得及腾身弹起,那可怕的刺客显然知道他从车底溜走。硬是撞破向着徐子陵那边的厢壁,狂击而至。 此时割去车顶的圆钹仍去势不止,在两匹受惊人立而起的战马颈项间掠过,登时血光迸现,两头可怜的无辜骏马,颓然倾倒,马上的近卫亦掀跌堕地。 马车后王世充方面的人除了四散躲避外,再无他法,更不要说对付敌人。 徐子陵滚往的方向,有陈长林和六、七个高手护驾,他们并不知道王世充已被徐子陵李代桃僵,还以为王世充知机从车底溜出,见刺客破壁追击,同时跃下马来,往敌迎去。 岂知那人冲过来时,故意带起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他们激溅过来,无不含有强大气劲,与施放暗器毫无分别。 由于灯笼熄灭,加上夜深星暗,众人到现在只知对方是一身黑衣劲装,至于卖相如何。却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倍添其神秘不可测的骇人感觉。 寇仲、欧阳希夷、玲珑娇、王玄应、王玄恕等一众高手这时已腾空而至,但在时间上却落后少许。只能瞧着陈长林等受漫天花雨般的碎木暗器所阻,刺客已飞临仍在地上滚动的徐子陵上方,双掌下按。 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压下,声势骇人至极。 身当其锋的徐子陵在瞬那间已从敌人应变的速度,攻击力的持恒等各方面判断出自己至少还差对方一筹。 现在唯一反攻之法,就是在险中行险,以奇制敌。 冷喝一声,弹起一半的身体凭快速的真气转换,反升为堕,双掌闪电拍出,与敌人结结实实四掌硬拚一记。 他终于看到对方的容貌身形。 这个黑袍刺客身材魁梧而略见发胖,肚子胀鼓鼓的,头秃而下颔厚实,指掌粗壮逾常。本该是杀气腾腾的凌厉目光却给洁白如雪的一把美须与长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对眯成一缝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确有仙翁下凡的气度。 “蓬“! 气劲交击。 徐子陵舍螺旋劲不用,来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先天气劲明似全力出手,实则却暗留一半,便与这个名震海南的宗师级前辈高手对了一招。 “哗“! 徐子陵喷出鲜血,被震得后脑猛朝背底下的青石地撞去。 晃公错亦给他反震之力,拋掷往后,脸上首次露出惊异之色。 不过他的手仍不闲着,左手连连隔空遥劈,把正欲扑过来施援的陈长林等再次迫退开去,更有两人应掌堕地,爬不起来。确有威霸不可一世之态。 此时寇仲、欧阳希夷、可风、玲珑娇、王玄应、王玄恕与一众高手,已来至破烂马车的上空,欲要下扑时,上方呼啸之声狂作,以百计的树叶利刃般漫空激射而下,令人有无从躲闪之叹。 隐约中四、五道黑影随着叶雨从天而降。 功力较次者无奈下只好舞起刀网剑罩,尽力封架。 只有寇仲、欧阳希夷、可风、玲珑娇四人凭着护体真气,增速朝晃公错掠去,好赶在他续施杀手之前加以拦截。 “砰“!青石碎裂。 徐子陵背脊着地,再喷出一蓬鲜血。 他的伤势有大半是装出来的。 晃公错的掌劲虽然凌厉,可是他亦非弱者,当气劲侵脉而入时,便以本身真气带得对方的气劲从双肘透出,撞在背脊下的青石地上,不但化去对方能断脉摧魂的掌力,还反托起身体,免去了硬撞在石地之殃。其巧妙玄奥之处,保证连晃公错都难以明白。只有他和寇仲两个懂得〈长生诀〉者,才有此奇技。 晃公错倏地又往他飘至。 众人所有交手过招,全在暗黑中进行,此时眼睛已不大发挥作用,靠的全是高手异乎常人的超凡感觉,凶险处更不待言。 早先堕往地上扮成“秦节原“的王世充此时才贴地窜起,悄悄蹑往晃公错后背,意图抽冷子给他来一记重的。 “当“! 操纵了整个局面的圆钹终于掉在地上。 “叮“! 寇仲的井中月架着从上激刺而来的一剑,立即心叫不妙,原来敌人运劲巧妙至极点,竟暗藏绞扯牵引的力道,带得他往横移开,便像自己硬要改变方向般,痛失阻截晃公错的良机。 如此剑法,实是耸人听闻。 接着剑风大作,敌人竟能凌空换势,衔尾追来。 独孤凤的娇声传入耳内道:“还我二叔命来!“ 寇仲大喝道:“杀独孤霸者,沈落雁是也。看刀!“ 井中月头也不回反手后击,正中独孤凤刺剑背,“当“的一声震得独孤凤往后飘去,而他也加速去势,射往御道。 徐子陵既已代王世充达到“被伤“的目的,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保着的他的心命,以免弄假成真。 敌人行刺计划之周详,晃公错的厉害,无不在意想之外,使他们以如此强劲的实力,仍完全陷在被动捱打之局,实始料所不及。 目下只要他寇仲能挡晃公错一下子,让己方人马能重整阵脚,便可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寇仲甩手掷出井中月,像一道闪电般朝晃公错投去。 在独孤凤截上寇仲的当儿,王伯当的双尖软矛,尤楚红的碧玉杖,分别凌空截着玲珑娇和欧阳希夷。 谁都明白能否杀死徐子陵假扮的王世充,争的就是这煞那的光景。 长白双凶符真、符彦两兄弟则投往陈长林那边去,使晃公错可全力搏杀他们以为是王世充的徐子陵。 一时兵刃交击和喊杀之声,震彻御道。 众卫惊魂甫定,个个奋不顾身的朝晃公错和徐子陵的方向杀去。 “笃“的一声闷鸣,欧阳希夷始终功力稍逊尤楚红一筹,被她扫得反跌往后,而这独孤阀的第一高手,身形像鬼魅般闪了一下,便像天降煞星般落往马车头处,碧玉杖扫得冲来的近卫血肉横飞,不住有人拋飞倒地。 玲珑娇亦架不住王伯当使得出神入化的双尖软矛,仗着过人的轻功,回旋飞往远处,使王伯当能脱身从容迎向从车尾方向涌来的亲兵。 只有可风在全无阻滞的情况下,安然落在从地上弹起的徐子陵之侧。 在这种暗黑中,加上形势混乱,连他都看不出徐子陵是冒牌货式。 晃公错已迫至十步之内,白须扬起,双手化作漫天掌影,狂风暴雨般往徐子陵攻至。 “叮“! 晃公错身子一晃,又不知使了记什么手法,使闪电般射来的井中月不但改变了方向,还朝从后欺至的真王世充当胸射去,连消带打,不愧天下有数的武学大师。徐子陵则是心中叫苦。 现在虽以己方为众,敌人为寡,但他却只能孤军作战,没有人可施援手。 他一边是破顶马车,另一边是分隔马道和御道的大树,前后两方却均被敌人封锁,令己方的人一时难以来援。 晃公错的狂劲掌风,冰寒似雪,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根本无从躲闪,剩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拚一途。 若敌方只有晃公错一人,他怎也可支撑一段不短的时间,最糟是有居心不良的可风在旁,而他又势不能对他先下手为强,以致功亏一篑。 任他智比天高,此时也有一筹莫展之叹。 可风忽地闪到他后方去,还大喝道:“世充兄退后!“ 徐子陵不惊反喜,往后疾退。 王世充正要从后偷袭,那知晃公错闪了一闪,寇仲的井中月竟增速朝他疾射而至,避已不及,冷哼一声,运剑挡格。 第446章 明确支持 “当“! 王世充整个人给井中月的沉雄内劲撞得运退三步,暗袭之梦成空,还虎口剧痛。始知晃公错不但没有化去寇仲原本的劲力,还加注进自己的真气,变成两人联手来对付他王世充般,使他一时再无力攻敌。 “啪“! 可风一掌怕在徐子陵背上,还阴恻恻的道:“世充兄你中计哩!“ 徐子陵立即像断线风筝般朝晃公错跄踉跌去。 对于体内真气的应用,徐子陵已成了专家,明知可风会趁此千载一时之机暗算自己,怎会为他所来。唯一担心的只是对方是否使用利器。 当可风能摧心裂肺的掌劲送入背心时,他的真气早凝聚背心,螺旋不休。敌气侵体的剎那,他在半点不泄出反震内劲的情况下,以己身真气包容敌劲,送往涌泉,再泄往地面去。 道上青石砖在无声无息中随着他的踏足不断龟裂破碎,而于黑暗的掩护下,两个巨敌的注意力也全集中在他这假王世充的身上,竟连晃公错都觉察不到他在暗里玩的手段。 徐子陵猛地跃起。 晃公错那想得到对手在连连受创下仍有此余力,收回左手,化右掌为拳,沉腰坐马,冲拳隔空打去。 “蓬“! 徐子陵应拳上拋,今趟真的喷出一口鲜血,五脏翻腾,经脉欲裂。 寇仲像从黑暗中钻出来般,横空而至,把徐子陵抱个结实,再续掠往御道旁,伸脚点中大树,在晃公错腾空而至前,往反方向投去。 晃公错大喝道:“得手了!“ 包括可风在内,众刺客立即撤走。 整个刺杀过程,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 等待灯笼光亮起,地上人马死伤处处,一片劫后的灾场情况。 寇仲抱着徐子陵落往破车之旁,王世充、欧阳希夷、玲珑娇、王玄应、王玄恕、陈长林等围拢过来。 徐子陵仍在寇仲怀抱中装伤不起。 寇仲喝道:“立即召援,救人要紧!“ 紧急烟花讯号箭冲天而起,在上空爆起一朵血红的光花。 风吹叶摇,大雨将临,灯晃影动。 欧阳希夷蹲低向徐子陵关心地问道:“伤势如何?“ 陈长林等此时才察觉这个王世充是假货,心中大定。 另一个假王世充则被两名亲兵从碎木烂椅堆内扶起,双脚仍不住发颤。 徐子陵犹有余悸道:“晃公错确是厉害,差点便要了我的小命。“ 真王世充喜道:“今趟成功了!我们立即回皇城去。“ 寇仲做戏做到底,把徐子陵抱起来,道:“王公受伤极重,我们立即回皇城去,死者暂留原地,其它……噢……“ 众人同时生出警觉,但已来不及应变。 原先伏在地上的一名伤者,竟从地上弹起,以鬼魅般的快速身法,闪到仍戴着面具的真王世充背后,运拳狂击。 此人的身手绝不会在晃公错之下。 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失声叫道:“李密!“ 王世充连闪躲的时间也没有,勉力功聚后背。 “蓬“! 王世充狂喷鲜血,身子前仆时,李密已发出一阵震耳狂笑,腾空斜起,并以他浑厚柔和声音道:“世充兄好生保重。“ 由于事起突然,剧变横生,谦之这弄假成真,从喜转悲的变化太令人难以接受,众人瞧着长发飘飘、魁壮如天神的李密没进灯火不到的暗黑高空去,仿如置身在一个永不会苏醒过来的噩梦中。 徐子陵首先从寇仲怀中弹起,一把抱着王世充仆下来的身体,顾不得王世充狂喷而出的鲜血遍洒头脸,〈长生诀〉的疗伤圣气先护住他的心脉,再源源不绝输进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的王世充经脉内去。 寇仲亦探手按在王世充背心处,剧震道:“任恩他们是李密杀的。“ 只有徐子陵才明白寇仲的意思,因他从王世充现在受的拳伤,认出与任恩等人致命的创伤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玄应、王玄恕父子同心,扑过来呼天抢地的哭道:“爹!“ 欧阳希夷把两人拦着,叫道:“世充兄!“ 王世充在两人真气输入下,微睁眼帘,辛苦地道:“我还死不了!“ 寇仲沉声道:“我们须立即避入皇城,然后全力攻打皇宫,教独孤峰动弹不得。“ “哗啦啦“! 停了半天的大雨,又再开始降临人间。 王玄应颤声道:“爹已受了重伤,不若我们立即离城,到偃师避上一段时间,待爹……“ 王世充剧烈咳嗽起来,不住吐出鲜血,好一会才道:“回皇城去,一切听寇仲的吩咐。“ 言罢闭上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如堕冰窖,心儿齐往下沉,茫不知雨打身上。 啼声骤响,众人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时,才发觉来者是杨公卿。 寇仲一把抱起王世充,向假王世充喝道:“还不上马,今次你真是尚书大人了!“ 言罢抱着王世充飞身跃上附近的一匹马上,带头朝皇城驰去。 谁都想不到这将计就计之策,竟会功亏一篑,落至弄假成真的凄惨下场。 皇城皇宫杀声震天,擂石、箭矢之声连绵整夜,王世充的部队冒雨强攻,到天明时才停歇下来,双方均死伤惨重,但由于王世充兵力占优,对攻城策略又准备充足,仍以王世充一方居于优势。 寇仲、徐子陵、杨公卿三人身疲力累地回到守卫森严的尚书府,欧阳希夷、王玄应、王玄恕、玲珑娇、王弘烈、王行本、陈长林等正聚在大堂里,人人神情沮丧,愁眉不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欧阳希夷是最冷静的一个,长身而起道:“情况如何?“ 杨公卿冷哼道:“我有把握在十天内攻破皇城,把杨侗等人杀个鸡犬不留。“接着低声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王玄恕低声应道:“爹仍是昏迷不醒,但该没有生命之虞。“ 王玄应紧张地问道:“为何停止攻城呢?“ 杨公卿瞧了寇仲一眼道:“这是寇兄弟的意思,此时必须示敌以弱,否则李密便不会中计起兵来攻打洛阳。“ 王玄应、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同时色变。 王玄应失声骇然道:“现在还要来什么示敌以弱之计吗?“ 接着戟指戳向寇仲道:“爹弄至现在这情况,全是你一手做成。现在我们必须从速攻入皇宫,控制全城,否则人人均要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希夷皱眉道:“应贤侄冷静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世充兄命在,我们便不算一败涂地。“ 王玄恕也向乃兄道:“爹吩咐过我们须听寇大哥的话呢!“ 杨公卿移到王玄应之旁,搭着他的肩头劝道:“寇兄弟的方法深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兵法要旨。现在我们唯一反败为胜之法,就一边以那个假冒货稳定军心,另一边则依照原定的计划,诱李密来攻,否则再无反败为胜之策。“ 王玄应不住急速喘气,却没有再说话。 寇仲正容道:“洛阳城交由郎奉和宋蒙秋两位将军主外,玄应兄等则留守皇城,王公的安危便要辛苦希夷公和长林兄你们了。“ 王弘烈愕然道:“你们两位要到那里去?“ 杨公卿肃容道:“今晚我们秘密带着假冒者离城到偃师去,与李密一决雌雄,如若我们战败,你们就带着尚书大人有那么远走那么远吧!“ 此时有下人来报,宋鲁要见寇仲,寇仲正有事想求宋鲁帮手,闻言欣然去了。 寇仲来到偏厅后,发现不止是宋鲁,还有苏白,等待婢子退出后,寇仲低声道:“见过苏先生。” 苏白点点头问道:“王世充是否危在旦夕?“ 寇仲愣了愣,准备推脱,却听到宋鲁说道:“今日的场景我和苏兄弟都看到了。” 他怕寇仲耍小机灵,若是让苏白心生恶感,就不好了。 寇仲憨笑了一下,凑过去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想复原嘛!怕至少要十来天光景。“ 一旁宋鲁皱眉道:“怎会这么疏忽的?“ 寇仲不敢瞒他,扼要地把整个过程道出,然后道:“李密的劲力能摧心裂脉,非常霸道。幸好当时小陵及时接住他,配合王世充本身的护体真气,把入侵的拳动化去七、八成,否则恐怕王世充早一命呜呼。“ 苏白道:“李密的‘地煞拳‘在江湖上相当有名,故而他对自己的武功也是信心十足。在这种心态下,他将绝对想不到你们练自〈长生诀〉的真气竟有回天之力。难怪沈落雁等人连逗留多一会以观变的兴趣都没有,趁今早人心惶惶大批城民涌往城外避难之际,也坐船走了。“ 寇仲笑道:“若非我肯放他们走,他们也不是那么可以说走便走。今晚我将赶赴偃师,鲁叔和苏先生行止如何?“ 宋鲁道:“现在北方应是大战连场之局,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待会我便从陆路南下,你有什么说话要我交待的。“ 他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显然是他要表明对宋阀的立场。 寇仲想起宋玉致,心中一阵失落,好一会才道:“我寇仲是否能有资格争夺天下,全要看是否可起出宝藏,否则纵然起事亦只能作个小贼头。现在仿似是空口说白话,言之过早。“ 宋鲁燃须微笑道:“若人人像你般须找到宝藏才起义,杨广便仍可安然坐于他的皇座上了!“ 寇仲苦笑道:“这叫今时不同昔日,那时普天同怨,只要有人走出振臂疾呼,便可聚众起事;又或本身是隋室当权大将,亦可要兵有兵,要财有财。刻下割据之局已成,若要人为你卖命,必需有独特之处以吸引人。江湖不是谣传若能取得‘杨公宝库‘便可得天下吗?这正是我这穷鬼最需要的东西。“ 苏白点头道:“只听你这番话,便知寇仲你明白人心,此乃争天下的首要条件。放心吧!只要你能干出一番成绩,若是需要苏某帮忙的地方,直接开口便是。哼!若教胡人得天下,我们汉人还有容身之所吗?“ 寇仲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一旁的宋鲁道:“若是你能做出一番事业,宋阀必定不吝支持,就如苏兄弟说的,莫让胡人得了天下。” 寇仲知他指的是声势日大的李阀。 李家这关陇贵族,一向积极与鲜卑等于南北朝时入侵的贵族联姻,以扩大政治、军事实力;而南方像宋家那类士族,则婚娅自保,不尚冠冕,以保持血统及文化的纯正。故南北互相猜忌,实是在所难免。 在北方胡汉通婚,乃是常事。像“虏姓“诸族,如元、长孙、宇文等都在政治、军事上至为活跃。王世充要声讨的杨侗近臣元文都,与位列李世民天策府上将之一的长孙无忌均非汉人。自然令宋阀猜疑排斥。 若非有这种微妙的情势,宋缺也不会许下若李密能攻陷洛阳,就把宋玉致许给李天凡的联盟协议。皆因王世充也是胡人。但显然寇仲这新崛起的南人,比李密更合宋阀的心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点头道:“小子有一事相托,恐怕只有苏先生才可办得妥当。“ 苏白摇头道:“你这小子倒是好不客气,刚说了有事情吩咐,你就立刻开口。也罢,你说吧,只要说了我就帮忙。“ 寇仲嘿嘿一笑道:“小子想苏先生去与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传递一个重要信息。“ 接着详尽地解释刘武周和萧铣的奸谋,沉声道:“苏先生务要把情况向商场主说个一清二楚,若去的是别人,她如生出怀疑就误事了。“ 苏白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可包在我身上。“ 寇仲道:“若能幸胜李密,我和小陵会到江都看看如何应付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苏先生可告诉商场主,我会另派一个叫虚行之的人去向她报告形势,这人她也认识的。“ 苏白沉吟片刻,冷哼道:“萧铣这家伙真可恶,借我们牵制林士宏,自己则经略大江以北的重镇,不过朱粲岂会任他向北扩展?“ 寇仲记起自号“迦楼罗王“的朱粲,自己还曾在巴陵城码头处误中副车的与他武功高强的女儿“毒蛛“朱媚交过手。顺口问道:“朱粲近况如何?“ 一旁的宋鲁道:“此人手段凶残,极不得人心。不过手下儿郎达十万之众,却是不可轻视。最近与三大寇连场火拚,虽稳占上风,但也无法扩展势力。若你能把他手下兵将降服过来,再以仁道管治他的土地,配合飞马牧场的精锐战士和竟陵的余众,乃可大有作为。“ 寇仲听得两眼放光,点头道:“鲁叔此言极是,果然姜是老的辣。“ 宋鲁哑然失笑道:“此事是知易行难,但若能除掉朱粲这大害,本身已是天大好事,可令你声威远传,民心归服。那时顺势荡平为祸至烈的三大寇,再配合我们宋家的岭南军,天下至少有四分一落进你的袋子里去。“ 寇仲奋然道:“只要起出‘杨公宝库‘,这一切便不难实现,到时苏先生与鲁叔来助我。“ 此时有近卫来报,有客求见。 寇仲正在兴头上,那有兴趣见任何人,不耐烦的喝道:“我现在没空,唉!来的是什么人?“ 近卫答道:“他自称为秦川,说寇爷定肯见他的。“ 寇仲失声道:“是她!“ 第447章 讨要和氏璧,争论 寇仲步入小厅,扮作儒生的师妃暄默默坐在一角,容色恬静,澄明清澈的目光瞧着寇仲的来临,似连他最微细的举动都不肯放过。她的仙驾像有种能把所处之地转化作仙境圣地的异力,平凡的小厅亦因她的存在而沾上超尘脱俗的气氛。 寇仲来到她右旁坐下,双方只隔了个小几,微笑道:“师仙子是否把我寇仲和徐子陵掉乱了,心中想找小陵,却一时错口报了小弟的贱名。“ 师妃暄芳心涌起异样的感受。自离开师门踏足尘世后,尚是初次有人敢向她调侃说笑。 在她的绝世仙姿之前,谁不为她超凡的气度所慑,惶恐不及地怕有失态之举,致召她的轻视。师妃暄淡淡道:“寇兄定是天生爱说笑玩世不恭之人,妃暄此来是专诚拜访,是有事想要请寇兄帮忙,而且妃暄更非是什么仙子。“ 寇仲轻松地靠到椅背去,舒出一口气油然道:“寇仲一介无名小卒,怎么能够帮的上鼎鼎大名的师仙子,更何况妃暄你若是有事,只需要一声招呼,恐怕无数人都会前扑后拥而上,为何要找小弟呢?而且小弟或会令妃暄失望。“ 师妃暄黛眉轻蹙地奇道:“寇兄尚未知妃暄欲问何事,为何已严阵以待,满怀敌意?“ 寇仲笑而不语,玩味的看着师妃暄。 师妃暄却是面色不变的开口道:“妃暄想要请寇兄引荐一下那位苏将军,慈航静斋有一件东西丢失。” 猛然听到师妃暄提起苏白,寇仲心神一震,脸上虽然神色不变但是内心震惊不已。 苏白出现在洛阳之事,这几天来各方人马都没有识破苏白的身份,可谓是身在此山不识人。但是师妃暄到底是从哪来来的消息得到苏白的行踪,竟然直接的来找自己,看起来似乎十分笃定。 苏白正要矢口否认,却听到师妃暄道:“寇兄莫要急着否认,妃暄来到这里,自然是有着必定的消息。” 可是寇仲的脸皮多厚,即便是听到师妃暄的话,他还是依旧毫不犹豫的真被开口拒绝。 不过就在这时候却听到苏白的身影传出来:“慈航静斋的圣女,苏某倒是耳闻已久了。” 话音刚落,苏白的身影就出现在这间偏厅中。 “苏先生。”寇仲出声。 苏白制止了寇仲,目光看向师妃暄:“你便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 “妃暄见过先生。”师妃暄对着苏白开口。 苏白道:“你不是要见我吗?现在我出来了,有什么事情。” 说话间,苏白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淡淡的威势朝着师妃暄压去,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当代慈航静斋传人的本事。 感觉到苏白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师妃暄眉头微微一蹙,当做不存在似得,说出自己的来意:“妃暄此次是有两件事情与先生相关。” “说。”苏白开口、 师妃暄点点头:“慈航静斋有一样东西寄存在净念禅院,被先生借去,不知道今日可否归还?” 她说的很委婉,很隐晦,但是在场寇仲和苏白都是心知肚明,对方说的那样东西是传国玉玺和氏璧。 “慈航静斋的东西?”苏白玩味的说道。 他面色一冷:“这样东西且不说他没有主人,就算是有主人,普天之下许多人都有资格,但是唯独你慈航静斋这群人没有资格。” 一群当bz还要立牌坊的交际花罢了,还胆敢妄称是和氏璧的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胆大妄为。 师妃暄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白直接打断:“再说了,这件事情你师父不是已经找了宁道奇来问我要东西吗?如果真的要的话,还是让宁道奇来问我要吧!” 师妃暄的武功虽然在年轻一代已经算是顶级,但是比起那些宗师级别的高手来说还要差一些,自然不被苏白放在眼中。 若是换做平常,苏白或许还有兴趣见识一下这位据说是最有可能完成剑典剑心通明那一步的传人的本事。但是眼下,宁道奇即将到来,有这个对手摆在眼前,苏白对于和他交手其实没有任何的兴趣。 师妃暄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出来之前师尊也叮咛过她,所以她也不会和苏白硬顶,见到苏白拒绝,她便很快不提这件事情,转而开口说向另一件事情。 师妃暄道:“如今天下大乱,苏先生既然有了那样东西,为何不将其交予一位明主,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呢?” 苏白淡淡一笑:“这种事情你们慈航静斋也管得着?” 师妃暄道:“慈航静斋虽为方外之人,但是却依然有拯救万民之心。” 苏白道:“如此说来,你慈航静斋已经有了认可的人了。“ 师妃暄小小不说话,苏白对着一旁的寇仲说道:“寇仲,你怎么看,你不是有争雄天下之心吗?” 寇仲只是笑笑摇摇头,并不说话。 师妃暄黛眉轻蹙地奇道:“寇兄为何如此?“ 寇仲苦笑道:“因为我怕仙子你想给小弟一个表面看似公平其实却绝不公平的机会,看看我寇仲是否像李小子般乃统治天下的人才。一旦证实你心中的定见后,以后就算全力助李小子来对付我也可无愧于心了。“ 师妃暄微笑道:“寇兄才思之迅捷,实妃暄生平仅见,难怪能在此乱世中叱风云。不过请恕妃暄愚鲁,寇兄凭什么说我心中早有成见,认为寇兄及不上李世民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哈哈笑道:“这根本不是成见,而是事实。现在小弟才是刚起步,对如何治好国家仍一窍不通,只会给你问得哑口无言,落得尴尬收场。所以情愿不答,尚可留点神秘感给仙子你想象一下,闲来也会……嘻嘻……想想小弟为何如此狂妄。“ 师妃暄没好气的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只是这点,已没有多少人可及得上你。但既是如此,寇兄何不选出心中明主,助他一统天下,以解万民之困?“ 寇仲冷哼道:“我寇仲岂是肯作人随从跟班之辈。乱世争雄是一套,一统后治天下则是另外一套。你若要问,不若问我如何可得天下吧!其它说来仍是言之过早。“ 师妃暄兴趣盎然的道:“寇兄信也好不信也好,妃暄此来并不是要与寇兄谈论治国之道。现在寇兄既主动提出,妃暄不由生出好奇之心,想请教凭你现下的情况,如何能在群雄割据局面已成的形势中,脱颖而出?“ 寇仲潇洒地耸肩道:“我是见步行步,若事不可为,便返扬州开间小菜馆。嘿!我和小陵的厨艺都是出色当行,若仙子路过敝馆,我们便弄两道小斋菜你尝尝。哈!我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仙子以后再不须为小弟费神,你若欢喜便去助李小子好了!“ 师妃暄“噗哧“娇笑,其娇姿美态瞧得寇仲目瞪口呆时,始油然道:“姜太公得黄帝〈阴符〉之谋,演〈六韬〉之略,辅武王灭商立国。苏秦得鬼谷子之法,以合纵之术游说诸侯而挂六国相印。大汉张良精研〈素书〉、〈三略〉,为刘邦平定天下。现在寇兄所得的〈长生诀〉虽是道家瑰宝,可使寇兄晋身天下顶尖武学宗师的行列,却与争天下治天下没有任何关系。既是如此,何不早点引退,啸傲江湖,使盛名永垂,岂非胜过卷入政治权力永无休止的争斗中。“ 寇仲苦笑道:“难怪你会欣赏徐子陵那家伙,因为你后来的几句话,正是给他最好的写照。否则若他肯全力助我,肯定我不会以开菜馆收场。“ 以师妃暄恬淡无为的修养,也不由黛眉轻蹙地苦恼道:“你若再顾左右而言他,妃暄只好告辞而去,更不再视你为一个可交谈的朋友。“ 寇仲忙道:“仙子息怒,事实上我对你是非常爱慕。只不过心知肚明终有一天你会与我拔剑相向,才苦苦压下心内真正的感受。现在小弟知错哩,仙子请随便下问,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妃暄自出道以来,还是首次有年轻男子向她明宣爱意,偏又知这宣爱者只是信口开河,不尽不实。本应心中不悦,不知为何却发觉很难真的恼怪他。而这亦正是寇仲无人能及之处,即使敌人也很难恨他。 自寇仲踏入此厅后,两人便一直针锋相对。而寇仲最高明的地方,是根本不给对手掌握到他的弱点破绽。以师妃暄的智能,对他亦要生出无从入手的感觉。 其实寇仲亦是有苦自己知。若论识见词锋,他可肯定自己及不上这清丽如仙女下凡的绝世娇娆。而她摆明是要来劝自己在一是辅助明主,一是退出争斗二者中选择其一。 假设自己是在理屈词穷的形势下严词峻拒她的“好意“,加上和氏璧的前科,只会结下这个谁都不愿招惹的美丽劲敌。所以只能以旁门左道的市井之法,配上坦率直接的态度,教她只能大发娇嗔,但又不会真的与他反目成仇。其中微妙处,确是难以言谕。 师妃暄美目凝注地瞧了他好半晌后,唇角逸出一丝仅可觉察的微笑,淡淡道:“好吧!道、德、仁、义、礼五者究为何事,寇兄可否逐一道来?“ 寇仲闻之愕然,心叫厉害。他本意是想把她气走,岂知她不但毫不动怒,还开出空泛抽象的题目来考较他,目的自是要他自暴其丑。 这等若迫他出招,再在其中寻找破绽,动摇他争天下的信心。假如自己仍采先前言词飘忽的方法,只会令她心生鄙视。 一旁的苏白插话道:“这像是科举场中的题目,师妃暄可否问些较和现实有关的问题?例如如何做个好皇帝?如何荡平天下群雄?如何令万民生活幸福诸如此类。寇仲出身市井,自问比之高门大阀出身的公子哥儿,更懂回答最后那条问题。但若要他去应科举试,保证连榜尾都不会入。“ 师妃暄瞿然动容,苏白这一番话却是令她惊醒,更知他巧妙地拿寇仲和李世民作出比较,令她感到如若以这种方式选取李世民,根本是不公平的一件事。等若能高中科举的,并不代表可以做一个万民爱戴的官儿。当然她自问非是只从别人的答话便作出定论那么草率,而是通过长期的观察来判断。 原本以为有苏白打岔,寇仲不会答她的问题时,寇仲却正容道:“仙子所提出这道、德、仁、义、礼,实五者为一体也。嘻!小弟有说错吗?天有天道,人有人道,乃天地万物所应遵循的法则;道立后而德成,能坚持正道者便是德;所以道德常拉在一起说。仁义则是发自内心的行为,来自恻隐惠他之心。至于礼嘛?则是以前四者为根基发展出来所有凡人都便须遵从的规范,以维护人与人间的伦理道德仁义的关系。“ 这番话本是鲁妙子兵法书第一章开宗明义的序言,指出治兵之要,必须先明白天人之道,其词曰:“天人之道未尝不相为用,古之圣贤皆尽心焉。尧钦若昊天,舜齐七政,禹叙九畴,文王以八卦陈天道,周公定四时尽阴阳。孔子欲无有,老聃建之以常无有。兵道至此则鬼神变化,皆不逃吾术,况于征战争雄之法乎?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放天有仁、义、礼、智、信五德,见之者昌,弃之者败。“寇仲聪明绝世,从之而发挥,成为自己的理论。 师妃暄再次动容道:“寇兄这番话微言大义,令妃暄不得不刮目相看。只想再请问寇兄一句,寇兄是为一己之私,还是抱着为万民请命之心,道出这番话来?“寇仲洒然笑道:“若否认不是为一己之私,我便是有违道德;但只为己而不为人,就是欠仁义。所以都说道德仁义,本为一体哩!“ 师妃暄首次感到自己拿这真小人没办法,因他的答案如说是为万民的幸福而去争天下,她便可由此入手,说动他以万民的利益为依归,去干最该做的事。 第448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苏白突然冷声道:“至于何者为先,谁该为后,恐怕李世民都分不清楚?否则他便可放弃一己之私,来助寇仲一统天下了,对吗?“ 师妃暄皱眉道:“苏先生这番话不无少许道理,但却是远离实际,更难令妃暄心服。而这亦是问题所在,就是以寇兄现时的实力功绩,如何可以服众?徒使天下更增纷乱而已,于寇兄和万民均有害无利。“ 苏白不得不承认,师妃暄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说客。不过说到底她并不认为他寇仲能干出什么事来。但是若要是寇仲真的起出传说中的‘杨公宝库‘,使天下徒增不可知的变量吧了! 师妃暄出乎意料外的盈盈而起,美目深注的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本;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妃暄言至此已尽,有缘再与苏先生和寇兄相见吧!“ 说罢飘然去了。 看着飘然离开的师妃暄,苏白知道这次慈航静斋已经和李阀搭上了,而且放着嫡长子李建成不选,偏偏选了一个次子李世民,真是有趣。 难道李世民身上真的有什么王霸之气,天生的帝皇,让人臣服吗?可是苏白又不是没有见过李世民,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看到,难道是自己没发现,一切不得而知。 “寇仲,你是否真的要争天下?”苏白对着寇仲问道。 寇仲重重的点点头:“这是自然,都看不起我寇仲出身市井,但是我寇仲偏偏要做出一番事情给他们看一看。” 苏白意味深长的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多和李家大公子李建成多多往来。”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既然李世民是被慈航静斋认为的天定雄主,那么最危险的其实不是寇仲,而是那位李阀的继承人,世子李建成。 寇仲顿时明白苏白所指,脸上露出笑容:“苏先生说的极是。” ......... 和苏白分开,寇仲回到大堂,徐子陵正和陈长林闲聊,见寇仲到来,徐子陵欣然道:“原来长林兄来自南海郡,家族累世经营海上贸易,听他一席话,真胜于行万里路,很多地方的奇风异俗,包保你没有听过呢。“ 寇仲暗叫惭愧,他和陈长林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够十句。忙打趣道:“陈兄不是老晃的亲戚吧!大家都是南海人哩!“ 陈长林显是不苟言笑的人,答道:“寇兄误会了!南海指的是我国南面的大海,沿岸有十多个郡,我们的南海郡和海南派的珠崖郡隔了足有二十多天的船程。“寇仲坐到陈长林另一边,道:“大海外究竟有些什么地方?当年在扬州,便常有外国商船驶来,那些人的样子和衣服都很奇怪的。“ 陈长林道:“我家就是和波斯人及大食人做生意。“ 寇仲忍不住问道:“陈兄为何不留在南海郡发外来财,却万水千山跑到这里来?“ 陈长林双目射出仇恨火焰,沉声道:“若非迫不得已,谁想离乡别井,此事一言难尽,寇兄请见谅。“ 寇仲心中一动道:“是否与沈法兴有关?“ 陈长林剧震道:“寇兄真厉害,一猜便中。虽非直接有关,但沈纶是他之子,他实难辞其咎。“ 徐子陵和寇仲交换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沈纶对陈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长林叹了一口气道:“沈纶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怎能泄我心头之恨。“ 寇仲正要说话,近卫来报:“一切准备就绪,两位大爷请动驾!“ 十二艘战船,鱼贯驶出洛阳城,沿洛水潮偃师驶去,由于是顺流东放,故船速极高,一泻多里。从洛阳至偃师这截水道,途中两岸制高处均置有哨站,监察水道的情况,在安全上绝无问题。 除杨公卿,王玄恕外,同行的尚有玲珑娇,专责探听敌情。这位龟兹美女登船后便避入舱房,连晚都要给她端进房内。徐子陵亦没有兴致应酬杨公卿,躲在室内静修。 饭后杨公卿担忧地道:“李密最善用诈兵,往往到与他开战时,才知中计。寇兄弟可有什么妙计应对。“ 寇仲微笑道:“今赵倒要看谁的诈术高明一点。现在我们首要之务,就是侦知李密主力大军驻扎的确实地点,始可从容定计。我已约好翟娇派人到偃师会我,到时便可清楚把握李密的虚实,亡李密者,实翟让之女也。“ 王玄恕不解道:“可风妖道既知翟娇的事,自然会提醒李密,一个不好,我们说不定会反中他奸计。“ 杨公卿也点头同意。 寇仲哈哈笑道:“问题是连老子我都不知道李密手下瓦岗军的旧将中,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李密最好就怀疑每一个旧将,弄得人人自危。那时李密一旦吃了败仗,保证立即人心涣散,瓦岗军四分五裂,使李密再无卷土重来的本钱。“ 顿了一顿,一字接一字地狠狠道:“所以我们只须大胜一场,李密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王玄恕双目露出崇慕神色,道:“寇大哥对任何事都另有一套高明看法的。“杨公卿仍未释然,道:“我们的总兵力只有二万人,虽说全是来自旧隋久经战阵的精锐,但比起李密号称数十万之众的大军,无论他的兵力于童山与宇文化及交锋之役如何折损,终仍远胜我们。他或者输不起这一仗,但我们却比他更输不起。所以必须使他无法用诈,方有胜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好整以暇道:“这方面大将军可以绝对放心,翟娇手下中有个叫宣永的人,此人精于兵法,又因以前曾长期追随翟让,现在又与仍暗里忠于翟让的瓦岗兵将一直有联系,故对瓦岗军的动静了若指掌,保证李密摆摆屁股,向左向右都瞒不过我们。嘻!这两天大家都忙坏了,不如趁早回房休息,因到偃师后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哩!“ ......... 寇仲推门而入,颓然曲肱横卧于正在床上打坐的徐子陵之旁,两脚仍然触地,吁出一口气道:“你以前不总是躺着练功的吗?为何现在却要学人盘膝打坐,难道比边睡边练更写意?“ 徐子陵微睁眼帘,道:“你又受到什么委屈,蹙着一肚怨气的样子。“ 寇仲苦笑道:“委屈倒没有,只不过是担心吧了!到现在我才知道纵使李密在童山之战折损甚钜,兵力仍远在我们之上。这场仗可能重演竟陵与老爹之役!而我还要想尽方法摆出必胜的高姿态去安慰别人,这个军师真不易当。“ 徐子陵微笑道:“兵书不是有说兵贵精而不贵多吗?且激战之后,李密手下骁将锐卒必多死伤,战士心怠。而我军则是孤注一掷,志在死战,彼消此长下,只要策略得宜,避重击轻,将可胜券稳握。“ 寇仲苦笑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上赵的应付刺杀我本以为十拿九稳,怎知到头来仍是棋差一着,被李密所乘。由示敌以弱变成为敌所弱,若非有虚行之的妙计,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徐子陵双目倏地睁大,射出熠熠奇芒,沉声道:“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的,因为李密会以为王世充伤重难起,故军心散乱,士无斗志,而心存轻视。在现今的情势下,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随时可攻袭江都,沿宇文化骨的旧路北上,窦建德则意图南下,李阀亦要应付西面薛举父子的大军,李密能否及时夺得洛阳,实争胜天下的关键。所以李密欲得洛阳之心,比镬上的蚂蚁还要焦灼难熬。这就是那遁去的一,明白吗?“ 寇仲猛地坐起,奋然道:“说得好!但倘若李密断我军回东都之路,另以精兵傍河西出以逼东都,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徐子陵淡然道:“李密怎还有这种耐性?那时我们只要稳守偃师,再拖李密的后腿,并截断他的补给路线,加上洛阳又是天下有名易守难攻的坚城,久战之下,只会令他惨胜后的大军更无心恋战。故我可以肯定他除非不来,否则定是要一战立威以振士气的策略,再乘势一举夺取东都。“ 寇仲拍床叫道:“有见地!“ 猛地坐起,沉吟道:“希望翟娇不会令我失望,让李密的奇兵变成凡兵,那我们便可以避重就轻,大破战无不胜的瓦岗军了。“ 大力一拍徐子陵的宽肩赞道:“兄弟!还是你行!“ 徐子陵淡然道:“你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有遗漏定必然的事。“ 寇仲呆了半晌,点头道:“你这句话实是当头棒喝,记否当日在竟陵城头,我们面对老爹攻城的大军时,我曾悟出超脱生死成败,把整个战场当作一个棋盘的心法吗?棋手若要胜,必须谋定后动,着着牵着对方的鼻子走。现在李密看似占了先着,但局却是由我们布的,只看他如何入局。“ 徐子陵沉声道:“沈落雁最擅探听军情。不要忘了我们从她家偷出来那本名册,在各地均有她的眼线。“ 寇仲色变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一字一字地缓缓道:“你若要以奇兵去对李密的奇兵,就千万不要动用王世充的一兵一卒,只有翟娇和她的人才可以成为奇兵。“ 寇仲剧震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不过听翟娇口气,现在肯追随她的只有宣永的数百名手下,如何可对抗李密的大军。“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整蛊做怪的哄我说话,我才不信你没有法子。“ 寇仲尴尬道:“你该知我最爱听你的分析,兵法有云最紧要虚张声势,在战场上人心惶惶,连爹娘的名字都会紧张得忘记了。故若正面交锋,数百人可能连对方半条毫毛都拔不到;但烧烧他的后营粮仓,却是绰有裕余。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翟娇啊!今趟你能否为父报仇,就看你是否争气哩!“ 翌日战船抵达偃师城外的码头,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戴上面具,扮成普通兵卒,混进城内。 他们脱掉军服,露出底下的行脚商贩装束,便依约定找寻翟桥方面留下的暗记,半个时辰后在城东一所民房见到宣永。 寇仲讶道:“想不到是宣兄亲临,形势如何?“ 宣永把他们迎进屋内,坐好后道:“李密现正在金墉不断集结军力,看来随时会进军偃师,寇爷的诱敌之计已生出效用。“ 寇仲大喜道:“今赵我要这老小子来得而去不得也。“ 徐子陵沉声道:“不要欢喜得那么早。“ 宣永点头道:“徐爷所言甚是。李密显是知道有小姐窥伺在旁,故不但城禁森严,不准随便出入城门,且在城外广设哨岗,防止探子观望,令我们和城内的线眼通信困难,此事颇为头痛。“ 寇仲皱眉道:“李密现时情况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宣永道:“李密击破宇文化及后,其劲兵良马多死,士卒疲病,人心厌战。故必须从各地调来质素远逊的兵员,因此虽仍有十万之众,却是良莠不齐,外强中干。“ 寇仲欣然道:“既是如此,假若能趁他疲军南下,阵脚未隐时,挥兵强攻,再以奇兵突袭其后防,今李密腹背受敌,如此李密必将不战自溃,一败涂地。“ 宣永叹道:“问题是李密擅用诈兵,若我们摸不准他的行军路线,舍其主力大军而误中副车,反会踏进他布下的陷阱,那时就轮到我们遭殃。“ 徐子陵道:“宣兄似乎对探听敌方军情,没有什么把握哩!“ 宣永道:“李密得知小姐之事后,对所有曾与大龙头有密切关系的将领都生出疑心,不让他们参与这次军事行动,更将他们调守其它地方。现在李密肯信任的,只有沈落雁、徐世绩、魏征、裴仁基、王伯当、单雄信、程知节、陈智略、樊文超等人,使我们无从入手。“ 寇仲狠骂道:“真想立即去把可风妖道宰了。“ 徐子陵道:“宣兄难道真个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宣永微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密只能提防与大龙头有关系的几个领兵大将,却难以尽去军内大龙头的旧部,他们虽没资格参与李密的机密军事会议,却能从其兵员的调遣中见微知着,提供我们珍贵情报。“ 徐子陵不解道:“宣兄刚才不是说很难与城内通消息吗?“ 宣永道:“确是如此。一向我们都用信鸽又或把书信藏在瓶内从暗渠送往城外,但由于徐世绩派人密切监察,令我们不敢再依老方法进行。不过总有人须到城外办事,便可把书信藏在指定地点,再由我们去拿到手来。否则岂非有负两位爷儿所托。“ 寇仲赞赏道:“宣兄定曾在这方面花了很多精神和心力。“ 宣永露出一个何足挂齿的洒脱表情。道:“首先我们知道了李密的大军分成四师,三师分别驻于城外的三个木寨,每师约有二万人,大多是训练未足的新兵和老弱之辈。 只有驻于城内的四万人才是随李密打天下的精兵,由程知节、徐世绩、裴仁基作统军。“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精神大振。 前者目射奇光道:“哈!李密又想重施故技了!这三师六万兵只能作个幌子,真正攻打偃师的肯定是这支四万人的劲旅。“ 第449章 杨公卿把地图摊开桌上,只见洛水横贯正中,上方接近图顶处是与洛水并行横流的黄河。东都洛阳以一涂黑了的方格作代表,置于洛水西端处,往东依次是偃师、洛口、虎牢和萦阳,后两者分别筑在泛水和索水之旁,由黄河把洛、泛、索三条河流连接在一起。 寇仲指着位于东都和偃师之间稍北处代表城池的标致道:“李密的军队就是集结在此处,李密确是老奸巨猾,因为从金墉城发军,无论进攻东都或偃师,路程都相差不大,使人难以捉摸他会攻打何处,又或是兵分两路。“ 王玄恕道:“这正是爹要驻重兵于偃师的原因,若李密竟敢兵逼东都,我们在偃师部队便可使他陷于腹背受敌的窘境,同时更可威胁到东面虎牢、洛口的安全。“ 杨公卿道:“所以偃师若失,东都便完全失去了东面的据点,李密更不用顾虑后防和补给的问题,可全力攻打东都。所以能否保着偃师,实乃成败的关键。“ 玲珑娇重提寇仲的猜测,道:“若他兵分二路,再配合独孤阀的内应,以攻击洛阳为主,包围偃师为副,我们该如何应付?“ 杨公卿断言道:“假若宣永的情报无误,李密绝对没有能力发动这种规模的攻势,兼且独孤阀和杨侗现在能多保皇宫两天,已相当不错,纵想里应外合,亦有心无力。更何况他们只望尚书大人与李密两败俱伤,怎会蠢得引狼入室,所以找并不担心东都。“ 徐子陵指着横过金墉城北面长达百里的一道山脉道:“这是什么山?“ 杨公卿道:“这就是邙山,可风的老君观就是此山其中一座名叫翠云峰的山巅之处。“ 寇仲道:“李密确狡猾,金墉城背靠邙山,故没有后顾之忧。若我们进军金墉,他便可在山内暗伏奇兵,杀我们一个意想不及。“ 杨公卿道:“非但如此,若须弃守金墉,他可穿过邙山,渡过大河,退守河北的重镇河阳,那亦是李密前线大军和后援补给的后勤基地。在战略上,这布局是无懈可击的。 所以倘若李密不主动来攻,我们根本拿他没法。若妄然进攻洛口,给他从金墉出兵攻破偃师,我们的远征军便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时寇仲和徐子陵已对敌我双方的形势有了深入的理解,始明白地理环境在战争中所起的决定性作用。 杨公卿叹道:“所以我对寇小兄示敌以弱的诱敌之计是全力支持的,否则若让李密傍河西出以逼东都,引我们从偃师发军,而他立即折返金墉,那时我们只能退回偃师,如此数次,我们将被他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不败才是奇事。“ 寇仲正是早知李密有此妙策,才想出示弱诱敌之计,只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王世充真差点会掉命。 徐子陵淡淡道:“若我们苦守偃师,凭李密现时实力,究竟有没有法子攻破城池呢?“ 杨公卿傲然道:“李密的伤疲之兵能有多大作为?只要城内有足够的粮草,我便包保可把城守住,不教瓦岗贼众得逞。“ 寇仲哈哈笑道:“有大将军这番话,立时引得小弟计上心头,就让我们来一招请君烧粮的妙着。“ 王玄恕恍然道:“这确是诱敌的上上之计。我们可把假粮草运往浮桥南岸的军营,摆出刻日进军洛口的姿态,假若敌人认为成功烧掉粮草,便会立即起兵南来,是否这样呢?“ 寇仲摇头道:“二公子仍差一样没有猜对,就是我们要让他烧真粮草,只要留下够十日的粮草便成了。“ 除了徐子陵外,三人都愕然以对。 寇仲成竹在胸的道:“只有真的让他烧掉粮草,才可骗过李密和沈落雁。这也是被斧沉舟,背城一战之法,让下面的人下了决死之心,才可一战定得江山。“ 杨公卿深吸一口气道:“这不嫌太冒险吗?“ 寇仲豪情勃涌的奋然道:“不行险着,如何可击败百战百胜的蒲山公李密?正因没有人猜到我们会这么胆大包天,所以才会中计。只要击败李密南下的主力军,单雄信那批老弱残兵还有什么作为。那时我们兵分两路,一取金墉,一逼洛口,粮草可再从东都源源送来,不用担心给人截断补给哩!“ 杨公卿脸色乍晴乍暗,显是犹豫难决。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东都自顾不暇,若李密采取堵截之法,我们势将成为孤军,早晚会因粮草不继而失陷。既是如此,不若诱李密速来决战,那时我们起码有一个致胜机会。“ 王玄恕脸无血色的提醒各人道:“但只有一个机会。“ 杨公卿仰首望上屋梁,好一会才道:“旧朝之时,尚书大人每次与李密交战,均非输在军力,而是败在战略之上。今次我们兵力及不上对方,唯一方法便是倚赖战略,好吧!我就陪寇仲和李密赌一手,看看老天究竟站在那一方。“ 王玄恕急速地喘了两口气,以渲泄紧张的心情,问寇仲道:“玄恕是负责保护粮草和营仓的,究竟此事该以何种方式进行?是故意张扬还是……“ 寇仲笑道:“唱曲必须唱全套,演舞也要演全套,如此观者才认为你没有欺场。对吗?“ 最后那句却是向盯着他的玲珑娇说的,后者俏脸微红、垂下头去。 自表示过有点欢喜寇仲后,她便很易因他而霞生玉颊。 王玄恕点头道:“玄恕明白了。唉!此计若非出自军师之口,玄恕必会大力反对。“ 徐子陵道:“此事不但要有那么慎密,便那么慎密去进行;还要在城内严格执行城防军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除非有大将军的批准,否则将兵均须留在营内候命,晚上更实施城禁。“ 杨公卿点头道:“理该如此,粮食移离仓库后,即改以其它假货充数。我将把二万部队陆续调往河南的木寨,摆出进攻洛口的姿态。“ 寇仲接口道:“还要派箭手在城墙站岗,如有信鸽一类的飞禽想飞往城外,便把它射下来,更要防止有人借通往城外的渠道送出消息,如此才能使人入信。“ 杨公卿笑道:“你不怕真的把消息完全截断吗?“ 寇仲苦笑道:“我是怕李密连我们的余粮都烧掉,那就糟糕之极了!“ ......... 苏白与寇仲恢复本来脸目,策马出城,沿洛河朝浮桥的方向缓行。 日正西沉,对岸营地灯火点点,炊烟四起,表面虽似宁静和平,但内里却蕴含着山雨欲来前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寇仲笑语道:“阴癸派似乎忽然消声匿迹,不知是否想坐山观虎斗呢?“ 苏白没有说话深吸一口带着河水气味的清新空气,纵目遥望对岸远处林木苍郁,叠翠层峦的峻岭丛山。 洛水过了偃师的河段,下游曲折迂回,青山连绵,岸旁树木蔚然深秀,山花怒绽,三十多艘泊岸的战船彷如图画中的点缀物。 寇仲叹道:“很久没有听过秦叔宝的消息,不知他仍否为李密效力,不要一个错手把他也杀了。“ 苏白开口道:“沈落雁很清楚秦叔宝是个怎样的人,更知道他和你的关系,所以绝不会让他参与这场战役,你大可放心。“ 两人来至浮桥处,勒马停下,让一队五十多辆的骡车渡桥。 由于浮桥有一定的负重限制,故每次只能让一辆骡车通过。 浮桥的两边均筑设高超达十丈的望台,上有哨兵箭手站岗,以监察戒备。 寇仲低声道:“若李密按兵不动,又不派人来烧粮仓,我们索性只留五千人在偃师,其它人悉数分水陆两路往攻洛口,趁洛口兵力薄弱,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夺城;然后再从容返回偃师,拖住李密的后腿。李密退,我们便固守洛口,这正是李密胜宇文化骨的方法。“ 当时宇文化及将辎重留在滑台,率军北攻黎阳,徐世绩弃守黎阳西保仓城,而李密则以二万步骑兵屯于清淇。宇文化及占领黎阳后,分兵包围仓城。李密逐与徐世绩遥相呼应,深沟高垒避而不战。不过若宇文化及攻仓城,李密就从清淇出兵攻他后方,形成对峙之局。直至宇文化及粮尽,才以先诈和后反击之法,败宇文化及于童山。 寇仲的方法不是行不通,但却必须做到两件事,首先就是要荡平杨侗的禁卫军,使东都安定下来;其次须切断金墉和河阳的补给线,其中尤以后者难以办到,否则最多也是对峙之局。若待到李密恢复元气,情势便更不妙。 苏白断然道:“放心吧!李密一定会来的。而且快得出乎你意料之外。因为他认定自己真的重创了王世充,而东都则乱成一团,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寇仲苦笑道:“苏先生恐怕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竟陵之役只是适逢其会,时间上根本不容你去想。但今趟却是正正式式谋定后动,调车遣将的对垒沙场。如若输了,就算幸保小命,但亦会信心尽丧,以后都不用再出来混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说来好听,大多数人兵败后都一蹶不振,而今次我更是输不起。若李密胜了,天下就变成两李之争,其它人只能靠边站。“ 苏白道:“担心有什么用,你本是一无所有,最多不外打回原形。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例如忽然来场雷雨,说不定便可将形势完全改变,战场上实在有太多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因素。“ 寇仲默然片刻,却听到苏白说道:“我家乡有位狠人时常有一句话挂在嘴上,寇仲可否愿意听一听?” 寇仲知晓这是苏白在开解自己,欣然道:“苏先生请说。” “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苏白说道。 那位辽北的著名狠人,虽然没有做成什么大事,但是对方那种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精神却是许多人不具有的。 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 寇仲细细的品味这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是充满了豁达与豪放。 “多谢先生教诲,寇仲懂了。”寇仲出声道。 苏白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车队已安然渡河,两人登桥而上,浮桥已尽,两人朝木寨大门驰去,沿途挤满车马兵员,但在沉重的战争压力下,不但没有人谈笑喧哗,更罕见笑脸。 此时两人驰入兵寨,门禁森严,未经检查的车辆均不准进入。守门的兵卫见到寇仲,都态度恭敬,显示出寇仲在他们心中崇高的地位。 他们在营中与杨公卿和王玄恕共,玲珑娇则去了侦察敌情。席间寇仲趁机向杨公卿请教各种军事问题。 苏白的身份是寇仲借口自己请来的外援,名字用的是苏子秋这个自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一时间好奇心起,问道:“我在南方时,曾见杜伏威强征乡农入伍,极不人道,东都的大军又是怎样来的?“ 杨公卿呻一口热茶,道:“自秦开始,直至南北朝,一直以征兵之法为主,间有募兵,只是辅助之用。所谓征兵,就是成年男子均须入伍,无事时服役若干年,有事时则上战场。但自西魏开始,推行府兵制,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训练武事。每年要到京师或边地戍卫一月,战时上战场,战罢归家,武器、装备、粮食都要自备。“ 王玄恕叹道:“杨广征战连年,使战士长期远戍,今他们难以忍受,不是开小差逃亡,便是叛乱作反,所以爹改采募兵制。在这时势中,只要粮饷充足,自有勇力者肯卖命,远胜征兵之制。尤其是亲卫兵队,更必须要视之作为终身事业,并甘于高薪厚禄的正规职业军人,否则将成多而无当或尾大不掉的局面。“ 寇仲不解道:“凭东都的财力,为何招募的军队反不及李密的人多势众?只要变卖些杨广遗下来的珍宝,不是可多召大批人马吗?“ 苏白却是突然笑道:“你没有听过凡兵务精不务多吗?李密以数十万大军,扭尽阴谋诡计,又趁宇文化及缺粮,仍只落得个惨胜的结局,便知精兵的重要性。古圣有云:‘兵愈多者力愈弱,饷愈多者国愈贫。如若无休止地增兵,只会造成冗兵丛集的局面,弄至生产荒废,民不聊生。“ 顿了顿续道:“人多是没有用的,还要看装备粮饷是否配合得来。所以募兵宜严加选择,淘汰冗赘,以质取胜。李世民之所以每战必胜,便在于选练出一队由千余名精锐组成的‘黑甲‘骑兵,伺机突击,屡建奇功,所向被靡。人数虽少,却无惧敌阵的千军万马,只要对方阵脚一乱,己方大军便趁势狂攻,内外呼应,令敌人饮恨沙场。“ 第450章 寇仲听得眉飞色舞,这才明白‘杨公宝库‘的重要性,难怪王世充这二万“小军“,能今李密如此忌惮。 这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寇仲见杨公卿谈兴甚浓,又借机问起军队内的组织情况。鲁妙子的兵法书虽是说理精妙,却欠了杨公卿亲身治军的实际经验。 杨公卿捻须微笑道:“一支军队,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如何将众多人马编组成可用于作战的劲旅,只有一个法则,‘治众如治寡‘是也。即是以五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无论十百千万之数各有统制,一知相应,一气相贯,如亿万丝为一缕,曲绾直引,无不如意,不见一丝之异;此整而不乱之兵,而大将总其纲领,达到以简驭繁的成效。全军从将至兵每人都明确自己的岗位和与上下左右间的关系。制定则士不乱,那时便有治众如治寡的效果。“ 寇仲赞道:“难怪刚才那么多人挤在路上,竟没有混乱的情况。“ 苏白有过带兵的经验,对此十分熟悉,为他解释道:“无论是伍、火、队、官、曲、部、校、裨、军,又或伍、队、旗、哨、司、营、师,都只是名称不同,但均以什伍为基础,其理一也。另外还要设定号统手、鼓手、旗手、大夫、马夫、认旗手、木匠、铁匠等人选,各司其职,组成完善的作战系统,这才有资格到战场与敌人决雌雄。“ 寇仲正要说话,外面忽地人声扰攘,众人色变时,一名亲兵扑进帐来,气急败坏道: “报告杨帅,大事不好了。“ 四人大吃一惊,难道李密的奇兵已杀到偃师来了吗? 苏白、杨公卿、寇仲、王玄恕与一众将领目瞪口呆的瞧着已化为焦炭的大粮仓,人人无话可说。地上排着十条仓犬和十多名守兵烧得难以辨认的尸体。 这是城内十六个粮仓之一,但存量却等若其它十五个粮仓加起来的货量。大火起得既快,同时生出十多个火头,若非有高墙把它与其它民居分隔开来,兼又是阴浓湿重的春夏时节,灾情可能不止于此。 负责守仓的偏将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神态可怜。 杨公卿怒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我已加派人马防卫,怎会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便烧成这样子,至少也可把火救熄。“ 那偏将颤声道:“救火的井子都给人以沙石塞了。“ 杨公卿一呆道:“奸细如何能把沙石运进来?“ 苏白肯定地道:“只要派人搜查一下,定可发现有地道一类的东西,此事该是敌人处心积虑的奸计,最好派人检查一下城内所有仓库。“ 当下有人领命去了。 王玄恕着三人移到一旁,低声道:“此事叫错有错着,我刚把真粮移往城外的营地去,此处烧的全是假粮,因为全由我的亲兵负责运送,其它人都不知新运来的是假货。“ 寇仲大喜道:“二公子办事的效率确是惊人,早先那五十辆骡车载的是否就是真粮?“ 王玄恕又惊又喜的点头道:“正是真粮,今次该怎办?“ 杨公卿精神大振道:“这叫误中副车,又名天助我也。现在我们要全力搜查奸细,凡没有户籍的外人都要关起来审问,同时重赏举报可疑人物的城民。另一方面加强营仓的防卫,设法另辟秘密粮仓,储存粮食。“ 王玄恕见自己无意中立下大功,必得父亲赞赏,欣然去了。 寇仲低声道:“看来我们也该回帅府饮酒庆祝,以迎接李密的大军哩!“ 次日,天尚未亮,苏白与寇仲到帅府大堂见杨公卿。王玄恕正在打呵欠。 玲珑娇则一脸风尘的坐在杨公卿旁,正对着桌上的战略地势图指点说话。 两人步进大堂,杨公卿抬头朝他们瞧来,哈哈笑道:“瓦岗军来了!“ 玲珑娇兴奋地道:“我已和各地眼线联络过,并亲眼目睹李密的先头部队朝偃师直逼而来,若不停留的话,明天我们便可在城墙看到瓦岗军的旗帜。我已派出十多名轻功特佳的好手,密切监视他们,消息将会以信鸽传回来。“ 苏白道:“动的是那支军队,人数有多少?“ 玲珑娇道:“动的是城外由单雄信、陈智略、樊文超三人率领的新兵,城内的主力军仍没有动静。“ 杨公卿担心地道:“李密又想用诈了。“ 口中问道:“娇姑娘有否潜入城中探看?“ 玲珑娇傲然道:“没有城防能把我玲珑娇难倒的,不过军队所在的民房防卫森严,我怕打草惊蛇,只能在远处察看,城内情况一片安宁,显是李密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信心十足。“ 王玄恕问道:“那批新兵是否真如宣永所说的不堪?“ 玲珑娇道:“单雄信所部的先锋队人数约在三千许间,于黄昏时候起行。由于被林木阻挡视线,我只能从扬起的尘土推测兵员的众寡,知其全为步兵,且部伍不肃,可肯定非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 寇仲愕然道:“娇小姐竟可只观其扬起的尘土,便看出这么多事来,确是观测和侦探敌情的高手。“ 玲珑娇得他赞赏,欢喜地横他一眼道:“你若要学,我可作你的师傅。每逢尘高浑起,就是骑兵;步兵尘低而广披滚滚。单雄信的新兵使尘低散乱不齐,便是因训练不足而队形不整。如是精锐之军,尘埃会是条条而起,清而不乱;军止尘止者,则大将威德行;尘埃左右前后起者,使人不得法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听得心悦诚服,这才知道观敌也是一门学问。 此时亲兵来报,收到前线以飞鸽送来的情报。 杨公卿拆开飞快瞧了一遍后,递给玲珑娇,道:“李密的城外部队已陆续拔营分两路朝我们推进,但城内主力军仍全无动静,看来他是想诱我们出击,假若我们真的给他烧掉粮草,亦只有在粮尽前尽早决战,而不会苦守孤城。“ 王玄恕点头道:“那时他就可以主力军突击我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杨公卿见苏白与寇仲都是眉头深锁,奇道:“李密现已中计,你们为何却苦起脸孔?“ 寇仲道:“我总有点很不妥当的感觉,李密有可风做奸细,该清楚我方有娇姑娘这种一流的探敌高手虎视眈眈的监察他行军的情况,若是如此,他还如何用诈?“ 苏白突然出声问道:“照娇小姐所见,城内驻军的民房区的门禁哨岗是否严密得不合常理?“ 玲珑娇俏躯微颤,露出思索的神情,点头道:“确是如此,巡逻者非是一般兵卒,而是李密麾下的高手,才令我望而却步。“ “哼!” 苏白冷哼一声:“好狡滑的李密!若我没有猜错,他必是利用地道一类的掩护,把主力军分批移往城外某一秘密营地。当我们误以为他主力军仍未离城,妄然迎击单雄信的新军时,他便重施当年击败张须陀之计,佯败引我们远离偃师,再于某处伏兵夹击我军,那时我们不全军覆没才怪。“ 这是当年对方击败张须陀的计策,今日故伎重演。 杨公卿色变道:“那我们岂非已丧失了先机?“ 苏白不屑一声道:“这又未必,要将四万人借地道秘密移出,只有在晚间进行,且非一晚半晚能办到的事。只要看看单雄信的军队何时抵达,便知那需要多少时间。因为单雄信的新军怎都要等到李密的主力军准备妥当,才敢在城外结阵恭候。“ 王玄恕忧虑道:“假若我们摸不清李密的主力军到了那里去,便只有把所有人调返城内苦守,先前的大计再派不上用场。“ 苏白还未说话尚,手下来报,宣永求见。 宣永只向杨公卿等略作问讯,便神情肃穆地道:“李密确不愧当代最出色的阴谋家,竟能预早掘出三条地道,把主力大军分批移往北邙山。若非小人心生怀疑,也测不破他的手段。“ 杨公卿紧张地问道:“知否他们扎营的地点?“ 宣永颓然道:“沈落雁用她的侦鸟在天上盘旋监视,使我不敢妄动,兼且她在山路险要之处设下哨岗,欲跟无从。照我估计,以目前的速度,最早也要多一晚时间李密的主力才可全体移师北邙山。“ 众人俯瞰桌上的战略图,只见邙山在金墉城的左上方斜下直抵偃师东北处,连绵百里,占地极度。若不能把握到那四万人的行踪,开战后将可成能从北面任何一处钻出来的奇兵,都大惑惊懔。 宣永道:“现在我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兼且对方高手如云,只要露出形迹,想逃都逃不了。“ 一旁寇仲左掌横劈,狠狠道:“首先要宰了那扁毛畜牲,唉!不过这只会令沈婆娘醒觉。“ 玲珑娇道:“此事交由我办,我可从另一边入邙山,不循山路,只要他们生火造饭,又或伐林开路,总有形迹可寻。“ 苏白道:“我们最好先仔细想想,李密这趟秘密行军,必然是考虑周详,不会轻易被我们识破。“ 杨公卿同意道:“地道可以预先挖掘,其它自亦安排妥当,邙山广披数百里,要找一支蓄意隐藏的部队,在短时间内谈何容易,而大战已迫在眉睫,不若我们先决定该背城一战,抑或死守偃师。“ 寇仲断然摇头道:“我们仍是依照原定计划行事,除非我们寻不到他的主力军队,才改为坚守城池。至少我们尚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可尽人事。“ 杨公卿默然半晌,向宣永问道:“瓦岗军方面形势如何?“ 宣永道:“留守金墉的是王伯当的部队,李密另一大将邴元真则镇守洛口,两城的兵力都在万人以下。率新兵佯攻偃师的是单雄信,此人曾因争一个妓女与王伯当嫌隙甚深,本身却是个将才。“ 寇仲道:“邴元真又如何?“ 宣永不屑道:“此人兵法不错,擅长守城,但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 接着冷哼道:“单雄信、邴元真等均为瓦岗军旧将,与李密宠信的裴仁基、徐世绩、沈落雁、王伯当这班新贵一向不大和睦,所以只要能突破李密之军,保证瓦岗军会陷于四分五裂,各自拥兵自保之局,届时只要施出怀柔手段,可令李密各部不战而降。问题是怎样方能大破李密隐入邙山的奇兵吧。“ 杨公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只好在这里静心恭候好消息了。“ ......... 苏白、寇仲、玲珑娇、宣永四人立在邙山一处山头之上,纵目四顾,四周山势延绵伸展,岩色赤如朱砂,奇峰处处,在雨雾下苍茫虚莽,景色变幻无定,极尽幽奇。 背风的深谷更是古木蓊森,挺立山坡,华盖蔽天。 山势险要处,松柏、山榆蔚然秀拔,或积翠于山涧谷底,或扎根峭壁危崖。 邙山确是抱奇揽秀,难怪老君庙会选建于此山的翠云蜂之上,可是若要在这像是漫无边际的大山去找一支四万人的部队,正如杨公卿所言,只能靠运气。 苏白问道:“老君观在那个方向?“ 玲珑娇指着金墉城的方向道:“就在金墉城邙山东北处,离偃师只有半天的马程,当然不包括上山那段路。“ 苏白点头道:“无论如何,为了配合单雄信的部队,李密怎都不能找一处离开偃师过远的地方埋伏,四万人亦非少数,所以我们只要遍查偃师以北的邙山区域,定可寻到一点迹象。时间无多,趁现在雨雾难分,视野不清,为我们提供掩护之际,我们去吧!“ 雨势愈趋绵密,身置深山之中,仿似进入一个超乎人世的迷离境界,认路辨途已是难事,更不要说寻找敌踪。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玲珑娇也一筹莫展。入黑后,搜索的工作将更艰难。 宣永提议道:“我们不若先和大小姐会合,人手多些,成功的机会亦将可增加。“ 苏白摇头道:“若给敌人发现我们,以奇兵制奇兵之法便要泡汤了。“ 寇仲沉声道:“不若我们到老君观去碰碰运气。为了能快速在山中行军,李密必须把战马粮食预先运在山中某处,那就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老君观要适合,而那处的妖道又与李密有勾结。“ 苏白皱眉道:“这个推测虽合情理,可是老君观在翠云峰之类,上落太不方便!“ 宣永剧震道:“苏兄你有所不知了,在翠云峰下有个翠云谷,谷内建有十多座专供各地来参拜的善信落脚或作短期修行的精舍,还有大片密林,若在林中扎营,确是非常隐蔽。“ 苏白还未说话,寇仲惊喜道:“由翠云谷出邙山往偃师,需时多久?“ 宣永道:“那里辟有山道,至多一个时辰便可出山。接着是数十里的平野草林,若全是骑兵,快马疾行,不用两个时辰便可抵偃师。“ 寇仲额手称庆笑道:“今趟有教了,李密和沈婆娘啊!你们欠我的债,今次还过清光吧!“ 第451章 老君观座落巍然耸立的翠云峰之巅,林木浓郁,碧山环绕,一边山崖陡峭,可以看到从峰顶倾泻往深下百丈的沟壑。如能登上峰顶,该可北望黄河,南顾洛水。此刻在雨雾难分的空冥飘渺中,更像高不可攀的神仙洞府,那想得到主持者竟是邪派的顶尖人物。 翠云谷位于翠云峰山脚,谷地开阔平坦,十多座粉墙黑瓦的房舍丛布在谷北的林木间,小路交错,野花丛丛,芳草萋萋,远有翠色浓重、层次分明的群山作衬,近有黄绿相间的田园围绕,如图似画,确是避世的桃源胜地,令人更难联想起妖道和枕戈待旦的战士。 南端谷口是大片柏榆树林,在这种天气里,凭高下望,就算林内确密藏军营,也难以觉察。 接连谷口是下山的道路,穿峡而去,蜿蜒往下,不过受山势阻隔,故看不到山外南面的平野。 寇仲信心动摇,道:“若李密的大军确藏于谷内,怎会一声马嘶都没有?“ 此时往侦察的玲珑娇一脸喜色的潜回来,兴奋地道:“果如所料,谷内林木中营帐处处,满布瓦岗军,但却不见战马骡子等畜牲,看来是另藏他处,免了他们登山之苦。“ 众人大喜。 寇仲道:“我和苏兄留在这里继绩监视,你们分别回去通知大小姐和大将军,一切依原定计划行事。“ 又商议一番,约定如何联络与会合等细节后,宣永和玲珑娇欣然去了。 到黄昏时,雨过天清,山谷的情况一览无遗。从他们所处的危崖下望,密林间隐见营帐,还不时有军士往来于营地与房舍之间。 寇仲躲伏在草树间凝神观察,良久始道:“苏先生,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当。“ 苏白问道:“哪里不妥当?“ 寇仲说道:“我被沈婆娘害了这么多次,差些儿每趟都中她奸计,以我的聪明才智亦这么窝囊,你说这婆娘有多厉害,会这么简单中计吗?“ 他的话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苏白仔细一想,觉得对方倒没有说错,寇仲绝对是聪慧,但是好像真的在沈落雁手中吃了不少亏。 他问道:“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 寇仲苦思道:“还记得我和小陵初遇她时,定下三擒投降之约。可是她布下‘野叟‘莫成的陷阱,像未卜先知似的让我们自己坐上贼船去,又故意在乱石急流弄翻船儿,利用我们的好心肠以为在拯救老人家时制着我们。每一着都显示她最懂因人而异的揣摩对方心理。既是如此,她怎都该猜到我们会来老君观瞧瞧吧!那会蠢得躲到这里来呢?“ 苏白心中一震,他虽然实力强横,但是在谋划这一方面,他却不会轻视任何人,更何况这个号称是大唐世界中顶级智者的沈落雁,开口道:“你说得对,下面的军营定是沈落雁的计中之计,十个军营该有九个是空的,只要数千作幌子的诈兵,便能令我们误以为瓦岗的奇兵布伏于此,而真正奇兵,则在别处。现在却是有些糟糕了,天黑后我们怎样去寻找呢?“ 寇仲道:“我们只能尽力而为,真正伏兵处怎都不该离偃师太远,所以理该在附近某处山中同样相似的环境里,那才不虞马儿太辛苦或嘶声远扬,来吧!先下去摸个清楚,肯定我们没有冤枉沈婆娘,才决定该怎么办。“ 天上云层闭月,地平尽处隐见光晕,那就是洛水之北的偃师城。足有两个时辰两人在山中盲目摸索,从金墉那边直搜过来,仍没摸到半点敌踪,累得两人力尽筋疲,真元耗损。 寇仲狠狠骂道:“都是今早那场雨累事,不但洗去地上的痕迹,连气味都涤走了。“ 苏白摇头道:“那只是场雨粉,怎都该有痕迹留下。“ 不等寇仲说话,苏白突然咦了一声。 寇仲道:“苏先生想到什么?“ 苏白沉吟道:“宣永不是说过李密的主力军至早也须多一晚工夫才可从地道潜往北邙山吗?为何刚才金墉城外水静河非,没有半点异况?“ 两人同时一震,醒悟过来。 苏白感叹道:“好一个沈落雁,果然厉害,这定是偷龙转凤之计,把新兵换精兵,而精兵则借新兵掩护,潜往某一有利突击的目的地,此计确是厉害,我们差点便上当。“ 寇仲苦恼道:“现离天亮不足两个时辰,我们到那里找伏兵呢?“ 苏白道:“李密的精兵是前天由金墉开出,昼伏夜行,说不定现在仍应在行军途中,这么浩浩荡荡的四万骑兵,欲要避人耳目,只有躲往邙山这带山区一法。那即是他们仍须绕个圈子往这边来,他们一是已抵目的地,又或是将要到了。“ 寇仲一听,连忙催促这苏白上路。 苏白道:“且勿焦急,今次若我们再猜错,就失去了破败李密的千载一时之机。照形势论,无论是单雄信的新兵,又或李密的奇兵,都只有背邙山布阵这唯一可行的战略,可免后顾之忧。所以我们可假定单雄信的新军将在偃师之北背邙山布阵扎营,诱偃师部队出击,而李密则把主力军隐在附近邙山某处山头之后,好方便轻骑出击。若真是如此,李密藏军之处,已呼之欲出!“ 两人透过草丛朝对面的山坡下的树林瞧去,只见营帐连绵,井然有序,与邙山外偃师间的草原只是一丘之隔,骑兵若策骑越过山丘,只须一个时辰便可摸到偃师的城墙,确是方便无比,但又非常隐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里离翠云谷足有五十里远,位于偃师东北处,外面尚有广阔的长草原和疏林矮树。 假如单雄信在偃师正北倚邙山扎营,这地点刚与其成了犄角之势,深合兵法之旨。 苏白凑到寇仲耳旁低声道:“现在我们分头行事,我立即赶返偃师,着杨公卿无论如何立即出兵,趁李密阵脚不稳,人疲马乏之际挥兵强攻。你则去找翟娇,当李密被迫仓忙应战时,我们就从后放火袭营,令他腹背受敌!“ 因为寇仲和瞿娇认识,和苏白有些陌生,所以必须由他去找瞿娇,苏白回去报信。 ......... “砰“! 杨公卿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立起,大笑道:“李密果是用奇的宗师,不过今次上得出多终遇虎,用奇用出大祸来,我要教他来得去不得也。“ 众将领轰然起立,人人情绪高涨,士气昂扬。 王玄恕更兴奋得两眼闪亮,俊脸生辉。 苏白修习的就是沙场武技,虽然修炼了太平道诀之后,身上多了一些道家的悠然,但是骨子里那股对于沙场的喜欢还是存在的,所以此刻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自然会同他们一同出发。 杨公卿奋然道:“全军已整装待发,一切准备妥当。“ 接着向立在两旁的二十多名将领喝道:“我们由东门出城,先沿河东行,绕过密林后,才改往北走,直扑李密奇兵藏身处。“ 众将领命先行。 另一方,寇仲寻到瞿娇之后,双方也迅速行动。 此时,寇仲、翟娇、屠叔方三人蹲伏在一块巨岩后,透过密林边沿的长草丛,遥观李密营地的动静。 在黎明前令人怠倦的暗黑中,寇仲仍感觉到翟娇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焰,暗下决定待会袭营时,必须片刻不离她左右。否则假若这性情暴烈、貌丑而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向素姐交待。 翟娇的声音像从牙缝内并发而出的狠狠道:“李密你也有今朝一日,择营讲求自固,现在营地广布丘坡下水溪两岸密林之内,既无险以据,更无要隘可守,无论潜袭火烧,均可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寇仲心中生出奇异的感觉。 翟娇经过家散人亡的惨剧后,虽然性格没变,但识见和遇事的态度却回然有异,再非昔日那受骄纵的千金小姐。 屠叔方道:“李密并没有犯错,因为他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要以奇兵克敌,故背山险,向平易,选取这易于防守和出击的地方,假若偃师军至,便可驰上山坡,于山头布阵,只是算漏了我们这批从后施袭的部队吧了!“ 宣永这时潜回来道:“敌人刚吃过干粮,人马均在争取休息的时间,连放哨的兵士都在打瞌睡,是袭营的最佳时刻。若天亮后给工事兵在营地四周掘壕布防,袭营的难易便有天壤云泥之别了。“ 翟娇不耐烦地道:“小仲你是怎么搅的,为何仍不见偃师的骑兵?“ 寇仲赔笑道:“放心吧!小陵办事你也不放心吗?“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振翼之声。 沈落雁那头通灵的怪鸟从南面飞至,在营帐盘旋急舞,一副情急之状,敌营一阵骚动,像波纹般延往整个营地。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来了!准备出击。“ ......... 当偃师约二万轻骑精锐,倾巢而出,先沿洛水北岸东行三里,再改北上扑向离偃师只有二十余星的瓦岗主力大军营地时,单雄信的新军刚开始在偃师北背靠邙山的数个山头布营设寨,忙个不休。 胜败之别,确只是一着之差。 假若让李密多一天的时间,兵将得到充份的休息,立稳阵脚,将会是另一个局面。 偃师部队兵分三路,由王玄恕和另一将领各率一队由五千人组成的先锋军,从左右往敌阵推进,而杨公卿、徐子陵和玲珑娇的中军则分为前、中、后三军,正面驰往李密藏军之处。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 左右两支先锋部队,首先抵达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余里的长草原。 王玄恕依计隐伏,静待中军的到达。 敌人的旗帜和骑队,杂乱无章的涌现山头,显是因他们的突然攻至而手足无措,仓皇惊惧。 中军的先头部队此时驰出树林,分作三组,布列平原之上,队形整齐划一,仿如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见到对方惶然布阵山头,人人无不战意昂扬,跃跃欲试。 就在瓦岗军的箭手和盾牌手尚未而好阵势之时,杨公卿已至,见状纵声长笑道: “瓦岗小儿,今趟杨某人若不教你一败涂地,以后杨某人的名字要倒转来写。“徐子陵看得点头称许。 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若耽搁时间,只会令气势衰竭减弱,所以趁敌人此际阵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由三组各二千人组成的中军先锋队伍,有组织地朝山丘上的敌人冲刺。 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杨公卿、苏白的四千部队,紧随于后方,徐徐推进,支持强攻的前锋锐骑。十六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苏白领过兵,目光直视一扫,就知道杨公卿不断发出命令,随在他后的旗手便不断以不同手法打出各色旗号,而埋伏两侧的翼队即以旗号相应,始知军有千军万马,事有千变万化,决非麾左而左,麾右而右,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么简单。 前方蓦地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 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两军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西两边斜坡冲往敌阵。大战终全面展开。 寇仲、翟娇、宣永、屠叔方与大龙头翟让遗下来约二百二十五名子弟兵,正勒马在瓦岗军营后的一个密林内,屏息静气的瞧着敌人慌乱地在营地东奔西驰,或踏蹬上马,或徒步奔上山头,人喊马嘶,乱得像末日来临。 众人一手提弓,另手持着扎着浸醮了火油的易燃布条的箭矢,等待偷袭敌后的最佳时机。 宣永低声道:“溪流这边的三十多个营帐都是粮营,我们先烧粮营,然后才收理其它。“ 翟娇沉声道:“李密是我的,我要亲手把他的臭头斩下来。“ 寇仲暗叫可惜,假若王伯当随行,他的头便将属于他的了。 若非王伯当,素素便很可能不会自暴自弃的随便找人下嫁。而千栋万栋,却拣到个别有居心的香小子。 第452章 此时山的另一边兵刃交击之音和喊杀声漫天轰响,翟娇舞动起与她体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大关刀,大喝道:“兄弟们,为大龙头复仇的时刻到了!“ 喝毕一马当先,疾冲而出。 寇仲等二百多人一声发喊,点燃火箭,奔随而去。 火箭在空中划出二百多道美丽灿烂得像元宵烟花的红芒,横过十多丈的上空,往瓦岗军后营投去。 营帐纷纷着火焚烧,射歪了的火箭也落到林叶丛中,劈啪火起。 这种火油燃性极强,遇湿反增其烈,一点不受春浓的影响。 到翟娇等杀入敌营时,他们已射出三、四轮近千支火箭,溪涧两边的营地泰半火焰奔腾,浓烟冲天而起。 敌人那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根本弄不清楚犯后的只有二百多人,留守营地的疲兵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翟娇的大关刀逢兵新兵,见将劈将,且得寇仲、宣永、屠叔方三人护持左右后三方,更是如虎添翼,势如破竹的杀入敌营内,把迎上来的瓦岗军冲得支离破碎。手下们更趁敌人四散奔逃之际,四处杀人放火,把战场变成屠场,情况混乱惨烈至极点。 寇仲的井中月更是所向披靡,每出一刀,不用及身,刀气便足使敌人受创倒地;宣永的鸟啄击亦发挥出在千军万马中纵横自如的惊人威力,杀得对方人仰马翻、四散避开。 只十多息的时间,这队充满深刻仇恨的队伍已攻入敌营的中心地带,只差千多步便可穿过敌营,抵达登山的斜坡。 大局已定,只剩下能否手刃李密这从来没有战败纪录的军事强人了。 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中军的三队各以二千人组成的先锋军,像三条长蛇般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来到坡顶的李密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 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厮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杨公卿所率的四千精骑仍在稳定而缓慢的推进。 策马在他左旁的苏白虽然是首次在大唐世界正式参与战场上两军对垒的血战,且是胜败皆速的纯骑兵战,但是他也知道深感在这种千军万马的情况下,无论身手如何高明,真正要倚赖的只有群体合作的力量,个人的力量只能自保,却无法左右战局,除非他能达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武力,也就是所谓的破碎虚空。 杨公卿双目精光闪闪的瞧着坡顶处帅旗下高踞马上的李密,向苏白道:“骑兵又名离合之兵,因其能离能合,速散速聚,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急疾捷奔,所以为决胜之兵也。今趟我方若非全是利于邀击奔趋的骑兵,李密小儿何用狼狈至此。“ 苏白见李密迎战的骑兵队虽不住倒下,但由于不断有人补充,堪堪把己方骑队压得难作寸进,形成混战之局。正担心时,己方两翼的骑兵已从两边冲击敌人,登时令瓦岗军应接不暇,乱及全阵。 就在此时李密后方浓烟冲天而起,喊杀震天。 杨公卿大笑道:“李密小儿中计了!谁能斩下他项上人头,赏黄金百两。“ 这三句话他运气送出,声震全场。 战鼓狂响,杨公卿最精锐的骑兵队,终于投入战场,拉开了全面决战的局面。徐子陵想起翟让龙头府上下和任恩一众的血仇,策马冲出,奔上斜坡。赶了一晚夜路的瓦岗疲兵,见后营处火焰冲天,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再挡不住愈战愈勇,气势如虹的偃师精骑。 李密和他的近万亲兵终于动了,朝杨公卿的中军冲杀下来,希望能挽狂澜于既倒。只可惜自古以来从没有一处地方比战场更是现实和冷酷,败局若成,即使孙武复生,孔明再世,也回天乏力。 苏白领着一队五百多人的战士,势如破竹的直往李密迎上去。 每一刀击出,或劈或砍,仅仅凭借着自身强横的力量,就如同山洪暴发般把挡者冲击得拋毙堕马,无一幸免,尤其是他只须对付上方冲下来的敌人,更能把自己一身沙场杀伐之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后方的杨公卿目瞪口呆,没想到看起来一向儒雅的苏白在沙场上如此血腥。 在这锋刃相对的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以苏白的实力,哪怕不动用全力,当他一马当先的冲出的时候,就如同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根本无人可当,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苏白的勇猛顿时引起瓦岗终众将的主意,不时便有人冲杀过来,却不知道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 就在苏白横扫千军的时候,寇仲等以悍若雄狮的翟娇为首,二百多人由散归聚,像一把利刃般直刺进敌人的后军去。 此刻后方已是烈焰浓烟,再没有退路,且有时晨风把烟屑卷来,呛得人只想尽快远离。当他们拚命杀上漫长的丘坡,敌人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虚实下,拚命的往两旁散避,大大增长了他们的威势。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这二百多人全是翟让的子弟亲兵,由瓦岗起义便一直追随翟让,等待这复仇的机会已盼得颈都长了,又知若不能与前方己军会合,便只有死路一条,益发人人拚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是心慌意乱的疲兵,另一方则是下了死志的复仇部队,相去之远,实不可以道里计。 瓦岗军已进入像瘟疫蔓延传播般的恐慌里,再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寇仲等冲散了一个李密遣来阻截他们骑兵团后,终于抵达山头。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四散逃窜的敌军,而激烈的战斗则分别在丘坡中段和两边山头进行,一些突破了敌人防线的偃师部队,则在溃不成军的敌阵内左冲右突,纵横杀敌。 丘坡上死伤密布,充份显示出战争的冷酷无情,鲜血把草丛坡地染出一片片的血红,触目惊心。 翟娇一眼便瞥见李密帅旗在处,大喝道:“翟让之女今天讨命来啦!“ 拍马便朝下方李密的亲兵部队冲去。 他们都是头扎红中,以资识别。己方之人见了,自是立即让路;而李密这批特选的精兵,泰半是翟让旧部,认得来者乃大小姐翟娇,在心理上已不敢阻挡,兼之败势已成,见她领着大批死士杀至,立时心胆俱寒,只懂急急逃亡。 瓦岗军最后仅余的一点斗志,终于土崩瓦解。 当众人彷若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到李密的亲兵部队背后时,百多人迎上坡来,领头者认得出来的有徐世绩和“长白双凶“的符真、符彦两兄弟,前者手提长戟,后两者仍是惯用的长柯斧和钓剑,三人均血染战袍,神情狰狞却疲惫。 寇仲发出一阵震天长笑,离马跃起,凌空望三人扑去,大叫道:“寇仲来啦!“ 寇仲之名,此时已是天下皆知,李密亲兵群中登时有人闻声生怯,离队逃生。“当! 当!当!“ 寇仲不住弹起又下扑,手中井中月闪电下劈,硬把三人截着。翟娇等人亦杀至,立时把这队反扑之军冲得七零八落。符真、符彦胆气尽消,使不出平时一半功力,见状首先往旁逃去。 徐世绩独力难支,翻身堕马,险险避过寇仲必般的一招。翟娇俯身舞关刀,横劈其胸。 徐世绩也是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仍能拋掉长戟,拔出佩剑,硬格了她的关刀。 “当“! 徐世绩连人带剑,给劈得拋跌往坡下,但也保住了小命。 这数年来,翟娇日夕苦练,为的就是这一刻,那有闲去理其它人,狂喝一声,朝李密杀去。 宣永、屠叔方和一众手下慌忙追随时,勇不可挡的寇仲脚尖点在徐世绩的空马背上,腾身而起,飞临正与徐子陵等战作一团的李密、裴仁基、沈落雁、祖君彦等的上空,状若天兵下凡。 在一般情况下,如此凌空把身形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箭矢刀枪之上,实与自杀无异,不过这刻众敌自顾不暇,避之唯恐不及,那还有时间攻击他。 苏白在击杀几人之后,终与李密正面交锋。 自当日瓦岗城外一会后,苏白再次和这个名震天下的霸主正面相对。 李密身形魁梧奇伟,容颜古拙,长发披在两边宽厚的肩膊处,衬着烁闪生光的甲胃,挥动手中重钢矛时长发飘飘,目如寒电,确有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 其人当然认出了苏白的面容,也知晓苏白的实力强横,还来不及叫破苏白的身份,就被苏白的一阵抢攻,只能连连防守,根本没有机会喊出苏白的身份。 不过威震天下的枭雄李密,此刻面对苏白的威势,他身上已多处受伤,苏白每挥出一刀,他就都像给千斤大石砸上,震得气血翻腾。 所幸是身旁还有着其余人的保护,才使得他能够支撑这么久。 李密此际身边虽剩下不到二千亲兵,但始终军力较敌方多上一倍,又占着山坡高处之利,如非寇仲的奇兵从后攻来,理该可再苦守一段时间,那时或可且战且退,不至像目下般四散奔逃,难以成军。 但偃师部队始终尚未能把瓦岗军削弱至聚而歼之的局面,只是占尽上风,随着阻截逃走的敌人不住扩阔战场,使战事蔓延往山坡下的长草原和疏林区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密心中暗叹。 可是在眼前这种形势下,他成了众矢之的,以千百计的敌人一波一波的向他来,还要面对苏白这个强横的对手,若不是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有所留手,恐怕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密正要高呼撤退之时,沈落雁已策骑切入他苏白呼道:“密公快走!“ 李密知道眼前乃唯一逃走的机会,终狂喝出自他出道争霸天下以来从未出口的一句道:“大伙儿走!“ 离马跃起,手中钢矛疾射苏白。 “当“! 两人同时往反方向拋开。 “呼“! 翟娇的关刀脱手飞出,横过三丈的战场上空,挥向李密。 裴仁基等同时惊叫道:“密公小心!“ “锵“! 李密回矛扫正关刀,再借力飞起,落下时把一名敌人踢下马背,策骑朝东窜走。 若是换做其他人,面对沈落雁可能还有留手,但是对于苏白而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便是敌人,毫不犹豫的一刀劈出,沈落雁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倒退而飞出。 “苏兄手下留情。”寇仲出声道。 看着寇仲满眼的哀求,苏白终究没有挥出第二刀,算是饶了对方一命。 而沈落雁也知晓苏白手下留情,立刻翻身上马勒马追在己方败退的战士之后,狂驰而去。 翟娇发了狂的领着人马,衔尾穷追。 寇仲深知穷寇莫追之理,怕她有失,慌忙紧随。 撤退的号角终于响起,用以指示败走的方向。混战变成追逐战,追杀十多里,杨公卿因顾忌单雄信的军队,始鸣金收兵。 自王世充军与瓦岗军开战以来,这尚是破天荒第一趟的首场胜仗。是役李密大败逃往洛口,四万骑兵余下者只有万余人,伤亡惨重之极。 而偃师军则方只折损了二千余,胜得轻松漂亮。 寇仲赤着上身,大马金刀般坐在洛河旁一块石上,让随军大夫为他治理左臂,右腰和胸膛的创伤。 杨公卿已率大军赶返偃师,防止单雄信趁偃师防守薄弱之际攻掠城池,只留下一千战士,以阻截李密回头偷袭,又或与单雄信的部队会师,重整军容。 徐子陵早包扎妥当,他的伤势也比寇仲轻,皆因由开始便占尽优势,不若寇仲以微薄兵力,深进敌阵。 太阳降至西山之上,战士在附近数座小丘高处布阵休息,遥望下游洛口方向两岸的平野。 四艘战船泊在岸旁,为他们送来了军粮医药和收拾残局的仵工。己方战士的遗体都会送返偃师安葬,敌骸则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发瘟疫恶疾。 第453章 苏白立在船头,河风迎脸刮来,吹得他衣衫飘扬,似乎不久前战场厮杀的味道都被吹的一干二净。 他明白战争的必然和无可避免,就像江湖间永无休止的斗争仇杀。即使他才要无视万民的疾苦,了解以武止武乃和乎统一的必须手段。 寇仲来到他旁,望往前方下沉的一轮红日,悠然道:“激战之后,尤令人感到日常平凡中毫不平凡的事物的珍贵。试问在战场上厮杀决生死的时刻,谁有闲心去留意日出日落的动人美景?“ 苏白转头笑道:“你似乎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很享受大战后的余韵。“ 寇仲道:“只要没有丢命,谁都会感到莫以名状的喜悦,何况在大胜之后,又是胜得那么险!“ 顿了顿思量道:“我定要组成一支无敌的亲卫骑队,否则将来遇上李世民时,怎抵挡得住他的黑甲精骑?“ 苏白道:“你这这想法极有见地,不知可曾听过用骑之十利呢?“ 寇仲欣然道:“愿闻其详?“ 苏白正容道:“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虚败敌;三曰追散击乱;四曰袭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关津,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振之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俘其子弟。此十旨,骑战之利也。今次寇爷能大破李密,皆因能把骑战的优点发挥致尽,故能以少胜多,以快克倦。“ 寇仲道:“问题是人人皆知骑战之利,为何只有李世民才拥有无敌的骑兵,且人数只限在千余之数?“ 苏白笑着道:“这种事总是知易行难。谁不想自己的骑队有过人之威,但却受到将才、骑术、战士质素、战马和装备的种种限制。若纯以骑兵论,天下莫过于累代养马卖马的飞马牧场,故虽只区区数万正规战士,却能东拒杜伏威,西抗朱粲,北阻王世充,下压萧铣、林士宏,更使三大寇难作寸进,正显出骑射的威力。来如火去如风,教人防不胜防。“ 寇仲双目立时亮起来。 偃师出现前方,城上旗帜飘扬。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只要偃师你老人家仍安然无恙,李密今次就真要完蛋了!“ ......... 杨公卿听罢,目光在围桌而坐的苏白、寇仲、翟娇、宣永、王玄恕、屠叔方、玲珑娇六人身上巡视一遍后,点头道:“李密和邴元真均无足惧,但单雄信这支新军现在筑垒固守,只要能挡得我们十天半月,待李密重整阵脚后,局面便会完全不同。“ 翟娇望向寇仲,显然因他一手策划出大破李密这近乎不可能的奇迹后,对他观感大改,唯他马首是瞻。 寇仲油然道:“由于李密以为我们缺粮,所以决定速战速决,以免我们能从东都补充粮草;故今次南来,肯定携粮不多。因此只要我们能使金墉的王伯当自顾不暇,无法支持单雄信,那么任单雄信拥有百万大军,也只落得投降一条路可走。“ 翟娇点头道:“王伯当守金墉的兵力不过数千人,且属新募之兵,绝对无力守住金墉。“ 宣永道:“金墉城内有我们的人,只要大将军虚张声势进攻金墉,人心虚怯时,我们便可乘机烧其粮仓,内外交煎下,王伯当除了弃城渡河退往河阳外,别无他法。“ 杨公卿动容道:“这确是可行之计。“ 苏白皱眉道:“假若我们进军金墉之时,单雄信兵分两路,一旅往援金墉,另一旅进攻偃师,而李密则乘势东来,我们岂非要陷于危局吗?“ 杨公卿笑道:“苏兄弟不用担心。先说金墉城,我方只要派出五千劲骑,进屯金墉城外,单雄信闻信之时,我们早守稳阵脚,至乎可以轻骑突袭,令他的新军疲于奔命。际此人心惶惶之时,单雄信的新兵根本没有应战的士气和能力。“ 屠叔方悠闲地吸了一口旱烟管,吐出烟霞,微笑道:“只要能迫得王伯当弃守金墉,便由屠某人往见单雄信,向他痛陈厉害,看他是否识时务的明智之士。不过在见他之前,最好能先令邴元真不战而降,那李密将势穷力促,永无东山再起之望。“ 玲珑娇也发言道:“单雄信至少要有十来天的时间,才可伐木造车作梯,作好攻打偃师的准备,所以现在他理该不敢轻举妄动。“ 杨公卿道:“拿下金墉城只是小事一桩,就算烧不掉王伯当的粮草,但只要我们虚张声势,保证王伯当要望风而遁。金墉并非坚城,远逊偃师,它以前没曾失陷,只因李密有大军牵制着我们吧了!“ 略歇后又道:“不过若要邴元真投降,就必须把李密引离洛口,否则凭他一向的威望,会令邴元真心怀顾忌。“ 宣永胸有成竹地道:“无论是邴元真又或单雄信,均是翟爷的旧部,对李密害死翟爷一事都心存不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近年来李密不住扶掖他手下的亲信,此事更添他们不满的情绪,所以只要我们能营造出一种深深威胁到他们的情势,我可包保他们投降归顺,而不会再为声威剧降的李密卖命。“ 杨公卿瞧往寇仲道:“苏兄弟对此有何良策?“ 苏白笑道:“此计叫兵分两头,虚张声势。一边派出快骑直迫金墉,另一边则整军渡河,装出从陆路以攻城装备硬撼洛口的姿态。两者必须以前者为先,待迫走王伯当,才可作渡河之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道:“若要把攻城装备运到对岸营地,由于浮桥负重有限,须时颇久,单雄信和李密闻信来袭,岂非不妙之极?“ 苏白微笑道:“所以才要先迫走王伯当,断单雄信的后路,再劝他投降,才可进行此事。那时李密闻风而至,发觉单雄信拥兵自守,邴元真又献上洛口,他除了逃命外,还可以有什么作为呢?“ 杨公卿哈哈大笑道:“苏兄弟确是算无遗策。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搞赏三军,激励士气。明晚我们便趁黑行兵,派出五千骑兵往金墉虚张声势,只要王伯当弃城逃走,其它连环妙计便可逐一进行,教李密小儿一蹶不振,含恨终身。“ ......... 黄昏时份,张镇周率领五千轻骑,进军金墉。 杨公卿、寇仲和苏白另率二十轻骑送行,到肯定探得单雄信的新军没有异举,才折返偃师。 此时往探敌情的玲珑娇回来了。 众人在帅府大堂听她的报告,翟娇、屠叔方和宣永均有出席,王玄恕则去了视察洛河南岸的营地,加强防御。 玲珑娇道:“正如寇军师所料,李密率败军撤回洛口后,立即整顿军旅,只逗留一晚,便率七千骑兵,离城西来,似要与单雄信的大军会合。“ 翟娇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冷笑道:“今趟要教他有命来没命回去。“ 屠叔方沉声道:“李密此人高傲自负,可胜不可输;现在士气低落时却要率兵反攻,只是自取灭亡。“ 寇仲摇头道:“他虽是输不起,急欲挽回颜面,但绝不会笨得去与单雄信快要缺粮的孤军会合,此事不应轻忽视之,否则我们将犯上轻敌的错误。“ 杨公卿点头道:“他是要诱我们去攻打洛口。“ 翟娇亦不解道:“洛口根本无险可守,若我们往攻,邴元真望风立溃,李密为何走此下着?“ 宣永道:“李密自不会把洛口拱手让人,照我猜测,他是希望我们误以为他是要与单雄信会师,因而乘机往攻洛口,断他东归之路。而当我们把辎重渡过洛水之时,他便向我们渡河部队发动猛攻,而单雄信则全力攻城,此计实是非常毒辣,不过却正中寇爷的算中。“ 寇仲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李密的致命伤,就是以为我们仍然缺粮,故不得不急取洛口,以攫取洛口充足的粮备,乃行此诱敌之计。“ 洛口乃旧隋五大粮仓之一,共有二千个大窖,每窖储粮八千石。李密虽曾开仓赈民,但这几年来仍不断往洛口仓窖储粮,以供应瓦岗军的需求。 翟娇道:“那我们便佯作渡河,诱他来攻好了!“ 寇仲道:“现在是他急而我们不急。先待张大将军攻下金墉,我们有了要单雄信屈服的本钱,才可集中全力对付李密。“ 接着问玲珑娇邙山上兵营的情况。 玲珑娇答道:“那支部队全是老弱残兵,今早已开始北撤,看情况是要渡河往河阳。“ 又道:“单雄信的部队军心不稳,不住有人拋弃兵器逃离军营,故人数虽多,该没有作战的斗志和能力。“ 苏白开口道:“知否逃了多少人?“ 玲珑娇道:“他们是爬过木栅逃亡,布在营外的哨楼十座有八座都没有人监察,但因是趁晚上逃走,确实数目很难估计。我曾抓起几个逃兵来审问,都说营地谣言满天飞,更有人传李密已给我们杀了。故而人人无心恋战,单雄信更停止制造攻城的器械,摆出要撤走的姿态。“ “砰“! 杨公卿一掌拍在台上,精神大振道:“李密一生人最大的错误,就是用这种乌合之众来攻打我们。“ 玲珑娇道:“单雄信的部队几乎全是步兵,战马不到五百匹。现在已开始限制每人的口粮,每日配给只有正常一半的份量,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苏白欣然欣然道:“这就成了。我们根本不用等待金墉失陷,就可施出渡河诱敌之计。我可保证单雄信会不理李密着他进攻我们的命令,拥兵自守,好待我们移师洛口之际,便逃之夭夭。那时他就可和我们讨价还价,谈投降的条件。“ 众人都点头同意。 若换了是沈落雁或徐世绩而非单雄信,情况自然大不相同。因单雄信一向对李密重用蒲山公营的手下大将深感不满,而配给他的部队又是不堪一战的乌合之众,怎会冒险为李密卖命。 杨公卿总结道:“我们明天便佯作渡河,同时布下两支伏兵,一支监察单雄信的动静,一支负责对付李密,此仗李密若再败,势将再无可用之兵。“ ......... 翌日清晨,城门刚启,辎重骡车便源源出城,朝浮桥开去,准备渡河。 此时以杨公卿、寇仲、苏白为首的一队五千个精锐骑兵,已埋伏在浮桥北的一处密林内,附近所有制高点,都设有岗哨,监视远近的动静。 情报像雪片般不住送到。翟娇出奇地沉静,使人更感到她要杀死李密的决心。 王玄恕的辎重部队开始渡河。 此时情报传来,王伯当驻金墉的部队已闻风先遁,退守河阳,城民开门迎接张镇周的大军进城。 不费一兵一卒下,金墉城便落入张镇周手内。 而单雄信则果如所料,全无动静。 玲珑娇此时策骑奔至,报告道:“李密的骑兵正全速赶来,显然已探得我们渡河的事了。“ 杨公卿大喜,忙吩咐众将,准备作战。 寇仲忍不住赞道:“若非娇小姐擅于探听敌情,情报准确,我们只能事倍功半,绝对没有眼前料敌如神的奇效。“ 玲珑娇甜甜笑道:“你最懂哄人。“ 寇仲虚心问道:“侦察敌人是否有什么窍要呢?“ 玲珑娇答道:“用兵之要,是先察敌情。若不知敌,等如缚着眼睛和敌人交手,不败才怪。所以三军未动,侦骑先行。而凡督军者必须有一批精于侦察的好手,才能达到知敌的目的。“ 寇仲为了自己将来着想,兼之在此时逗逗这龟兹美女总好过呆候干等,逐问道:“怎样才再培养出侦察的好手来呢?“ 玲珑娇道:“首先要选人,必须擅于走动和机灵的人,才能担当这种任务;其次是他们必须熟悉地理环境和各地方言,便于隐藏和探听消息,最好是懂得易容改装,俾能无所不至。若可以重金收买当地或敌方的人士,那就更万无一失。“ 第454章 寇仲叹道:“原来是这么复杂的。“ 玲珑娇压低声音道:“你为何像对这些军队内只属小道的事情,竟很有兴趣的样子呢?“ 寇仲不答反问道:“我可否再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玲珑娇凝视他半晌,点头道:“问吧!“ 寇仲凑近点道:“娇小姐和王公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会不远千里的从龟兹来助他打天下?“ 玲珑娇垂头道:“你为何要问?“ 寇仲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只是好奇吧!“ 玲珑娇摇头道:“若你只是随便问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寇仲愕然道:“这竟是个秘密吗?“ 玲珑娇尚未来得及回答寇仲的话,却听到一旁的苏白忽然仰首望天,失声道:“有情况。“ 众人闻得苏白都把目光集中往他身上,再学他般仰首观天,只见沈落雁那头侦鸟不住盘旋高飞,在空中作出奇异的飞行路线。 杨公卿,玲珑娇、寇仲、翟娇等知情者同时色变,如这怪鸟正借特别的飞行方式,通知主人这密林内藏有伏兵。 为了躲避敌人探子的耳目,他们费了很多功夫才布下这支伏兵。 首先是以另一队骑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摆出欲防止单雄信的部队趁辎重渡河时偷袭的姿态。又在高处放哨,再趁黑夜着骑兵牵马穿林,潜往现在埋伏的地点。马蹄当然包上布帛,以免发出异响。可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头通灵的怪鸟。 “呱!呱!呱!“ 怪鸟望东北方向飞去,正是李密骑兵驰来的方向,此时已隐闻马嘶和蹄音。 杨公卿大喝道:“左右翼先行!“ 号角声起。 埋伏两翼的左右先锋队各三千骑首先由密林冲出,循着弯由的路线,望敌军的侧翼驰去。 然后中军蜂拥出林,队形整齐的驰上长草平原,往敌人驰来的疏林区疾驰而去。 马鞭挥舞策打,战马长嘶,充满急疾惨烈的情景。 战士精骑像潮水狂浪般把草原遮没,晨光下战胄盔甲的兵械熠灿生辉。 大地急快倒退。 只数十息的光景,中军的八千骑兵已进入疏林区,骑速稍减的往敌人迎去。 由于敌人只在八千之数,所以他们全无顾忌的凭着优势的兵力,凌迫对手。 现在唯一希望就是以快打快,最好是敌人来不及撤退,又或整顿阵势,给他们衔尾追上,杀李密一个落花流水。 寇仲、玲珑娇、翟娇、苏白等首先驰上一个山丘,只见半里许外的密林尘土直卷上天,蹄声急骤,却声响渐弱。 翟娇大喝道:“追!“ 寇仲大喝道:“不要追!“ 翟娇大怒道:“为何不追,李密要走了!“ 杨公卿这时来到寇仲旁。 寇仲问玲珑娇道:“尘土扬起的样子算是条条而起还是凌星散乱呢?“ 玲珑娇勒着正呼噜喷气的战马叫道:“瓦岗敌军仍是队形整肃,散而不乱。“寇仲点头道:“正如我所料,沈落雁早猜到有伏兵,故以怪鸟叫我们追去,我敢肯定密林内另有伏兵,当我们步入陷阱时,李密就会回师反击。“ 杨公卿喝道:“有道理!“ 立即教号角手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指示两支侧翼的先锋军原地留驻。 翟娇终是将门之后,清醒过来,但情绪仍是波荡,眼中充满愤慨神色。 苏白特别留意一下寇仲,见他那对眼睛冷静如亘,透出智能和冷酷的神光。 虽然有些残酷,但是就是漠视生死,把整个战场视作一个棋盘,敌我双方则是棋盘上争锋的棋子。经过这番战场上的历练后,寇仲已从一个本对战事毫不在行的小子,变成一个谋略出众,料敌如神的统帅。 杨公卿虚心向他请教道:“现在该如何处置?“ 寇仲断然道:“我们只须留下数千人在这里布防,教李密难作寸进。而辎重则继续渡河,并分出快速部队直逼洛口,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苏白问道:“如若李密回师守洛口,我们是否仍要强攻?“ 寇仲道:“李密是不会甘心退走的,他还有单雄信这个希望,到单雄信乘我们进军洛口撤走时,他便错恨难返,只有逃往虎牢一途了。“ 密林远处军止尘止,显示李密停了下来,明白狡计难逞。 这行动比什么长篇大论更能增加寇仲的说服力和威信。 寇仲续道:“快速部队的作用,就是先一步赶往洛口,防止李密渡河回城,那洛口的邴元真便只有弃城或投降的两个选择。“ 杨公卿长笑道:“就这么决定吧!“ ......... 接着的七天,决定了李密这一代枭雄的命运。 镇守洛口的邴元真向兵临城下的杨公卿投降,李密另一员大将单雄信又在这关键时刻拥兵自守,且被屠叔方说服归降。 李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率人逃往虎牢,王伯当则退守河阳。 苏白、寇仲、杨公卿再整顿军马,准备乘胜追击,再拿下虎牢。岂知李密闻风先遁,逃往河阳与王伯当会合。 他本想以黄河作屏障,北守太行,东连黎阳,以图平反败局。可是大败之后,军心涣散。兼且瓦岗军因翟让之死早伏下分裂的因素,旧将纷纷拒命,使李密有力难施,用武无地。 而王世充军亦因刚得到多个城池和大片土地,须得休息整顿,一时亦难以渡河进攻河阳,故先把力气平定河南区域,一时成了隔河对峙之局。 这晚在虎牢行府后院的偏厅内,屠叔方引来翟娇向寇仲道:“我已向小姐和盘托出有关南方的形势和素素的事情,因我觉得还是坦白些好。“ 翟娇恶兮兮的瞪着他道:“这么要紧的事竟敢瞒我,看我把你们和那香玉山一起宰掉。“ 寇仲唯唯喏喏,不敢反辩。 翟娇道:“我岂是不讲道理的人,李密今次已吃足苦头,永无翻身之望。虽未能手刃那奸贼,总算为爹重出了一口气。我也不想为王世充这种人继续出力,你们有什么打算?“ 寇仲道:“我想先回洛阳打个转,然后立即南下,先助飞马牧场反危为安,再看怎样可把素姐母子带走,再来与小姐会合。“ 翟娇断然道:“我和你们一道去吧!“ 寇仲大吃一惊,忙道:“小姐千万不要去。“ 翟娇怒道:“为什么?“ 屠叔方伸出仗义之手道:“小仲的意思,是希望小姐能留在北方,为他联结瓦岗军有用的人才,好得在将来共创大业。“ 寇仲补充:“小姐留在北方,看紧李密,便随时可取他狗命。“ 这句话比什么都更能打动翟娇。 她沉吟半晌后点头道:“好吧!我便留在北方,不过我再不想跟王世充的人混在一起。你想什么时候走?“ 寇仲道:“事不宜迟,明早我便离开。“ 寇仲向杨公卿道出要回洛阳之意后,尚未解释原因,杨公卿沉声道:“仲小兄想就此一走了事吗?“ 寇仲尴尬道:“大将军真精明。“ 杨公卿伸手搭在寇仲肩头上,双目精光闪闪道:“你是杨某人生平所遇的最天才横溢的统帅人才,假以时日经验,天下再难有对手,你心中有没有什么计划呢?“ 寇仲低声道:“暂时可以有什么计划呢?只不过觉得王公非是可与共事之辈,故暂作功成身退,大家仍可留下一份交情。“ 杨公卿叹道:“我明白你的感受,论功行赏,怎能没你的份儿?明天我便派战船把你送返洛阳,理由则是让你可亲自向大人汇报军情,以决定是否该立即渡大河进攻河阳。 但你既萌去志,洛阳再不是该久留之地,你明白我的话吧?“ 寇仲感动地道:“我绝不会忘记和大将军并肩作战的美好时光。“ 杨公卿放开按在他肩头的手,大笑道:“彼此彼此!希望有机会再并骑驰骋沙场,杀敌取胜。“ ......... 夕阳西下,战船驶进洛阳城,沿洛水朝皇城开去。 城墙和沿岸的哨楼高处,均旗帜飘扬,一片胜利后的凯旋景象。 河道上固是舟船往来,陆上更是人车挤拥,繁华兴盛。见到战船入城,途人无不夹河挥手欢呼,气氛热烈。 苏白却半点没受这气氛的感染,他细看旗帜上的标志后,淡淡道:“杨侗终于被迫让位了!“ 这虽是必然的事,仍嫌匆促了一点。可见王世充称帝之心的迫切。从此中原又多了一个自立的皇帝。 苏白道:“我就不陪你去见王世充了。“ 寇仲点头同意道:“见他亦没有甚么意义,看看能否找到卜天志,我会与虚行之会合,一起趁夜离城。唉!我忽然有点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如若我有甚么不测,还请苏先生就杀了王世充给我报仇。“ 苏白笑道:“欧阳希夷岂肯让王世充杀你。凭他在江湖的地位,王世充怎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除非有像他和陈长林那类高手相助,王世充亦没法把你留下。只要你见机行事,该没有问题。“ 话虽如此,两人仍议定了种种应变之法,苏白这才纵身而起,投往洛堤旁的树丛中,消没不见。 ......... 战船泊往皇城外的码头。 王玄应、郎奉、宋蒙秋等率众迎迓,伴寇仲朝城门驰去。 寇仲策骑缓行,顺口探问王世充的情况。 王玄应叹气道:“李密那一拳确是非同小可,爹至今仍未能离开榻子,不过精神却很好,整天盼望可以见到寇军师。“ 王玄应出奇恭敬的客气,却令寇仲听得汗毛倒竖,也心中懔然。照道理若王世充连起床也有问题,绝不该如此急于称帝。 但王玄应为何要说谎呢?寇仲暗里抹了一把冷汗,问道:“夷老和长林兄可好?“ 另一边的宋蒙秋皮笑肉不笑的道:“他们正陪侍圣上之侧,等待寇军师的大驾。“ 寇仲听得一颗心直沉下去。欧阳希夷一向对他和徐子陵爱护有加,闻得他们归来,怎都会急前来相迎才合常理。今时不同往昔,现任整个东都全落在王世充的控制下,欧阳希夷再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陪护在王世充之侧,至少虚行之亦该来迎他。 忽然间,他生出身陷虎穴的感觉。 ......... 苏白按照寇仲的消息,抵达卜天志在洛阳落脚之处,发觉已人去楼空,且屋内一片凌乱,似是走得非常匆忙。 最奇怪是并没有依约定留下任何标记和暗号,这可大异寻常。 苏白在厅内一角坐下,暗忖假若卜天志的离开是与王世充有关系,那寇仲便危险了。 不过他仍不是太担心,王世充要加害寇仲岂是易事。 正沉吟间,足音忽起。 苏白面色一冷,知道有人来了,而起来这不善。 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而是知道眼下寇仲陷身于极大的凶险里。 ......... 王世充现在最忌惮的人究竟是谁?以前当然是李密。 但李密大败之后,形势剧改。在这黄河流域的中土核心地带,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隐成三足鼎立之势。 可是对王世充这郑帝来说,争霸天下仍是遥远的事,眼前当急之务,就是要稳定内部,巩固战果。 假若王世充能亲自指挥邙山大败李密之役,那战胜的荣耀和威望将可尽归于他,使他不用顾忌任何人。 而事实却非如此。 现时寇仲无意间已在王世充军中树立起崇高的威望,又与王世充手下的大将发展出密切的关系,不招王世充的猜忌才是奇怪。 只看王世充大封亲族,便知他是个私心狭窄的人,又有翟让作前车之监,怎也不容寇仲成为另一个李密。 再加上寇仲和翟娇的关系,谁也猜到寇仲可把李密的降兵败将收归旗下,那时王世充就有养虎之患了。 这些念头逐一闪过寇仲心头,确是愈想愈心惊。 人马驰入皇城,朝尚书府开去。 为何不是直赴皇宫,就算王世充不能起床,抬也该被人抬到皇宫去。 王玄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苏兄何故不随军师同来参见父皇?“ 寇仲心不在焉的敷衍道:“他就像天上的浮云,没有甚么兴趣理会尘世间的事,我也管他不,唉!“ 最后一声叹息,却是为自己的处境而发,在这种恶劣的形势下,他怎样联络上虚行之呢? 第455章 尚书府出现前方,灯火通明下的大门像恶兽张开的血盘大口,等待他这果腹的美点。可以肯定是倘若跨过门槛,他寇仲将永不能再凭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寇仲勒马停定,领先下马。 无数念头闪过脑际,最后的结论是只有三十六那最后一的走为上。 现时他已成天下公认的有数高手,深悉他们虚实的王世充若想取他们任何一个的小命,除了备有足够的实力外,尚有特定的形势和布局,始可有机曾办到。而尚书府的大堂正提供了这么一个有利的场所。 王玄应跃落他左侧,欣然道:“寇军师请!“ 寇仲深吸一口气,终于为自己的命运作出了关键性的决定。 ......... 破墙而出后,苏白尚未有机会从地上弹起来,左脚踝一紧,已给尉迟敬德贴地窜至,令人防不胜防的归藏鞭缠个结实,鞭身的小圆吸盘缠进皮肉之内。 哪怕未见过尉迟敬德与王薄动手的情况,苏白也知道和这种招数不要硬纠缠,更何况他还亲眼见过对方的出手,所以现在他却深悉这天策府高手变化无方的奇怪鞭法,心知若要与对方比赛变化,倒是入了对方的算计。 他冷喝一声,左足柱地,整个人像铁板般从仰卧变成双足直立。 “崩“! 归藏鞭蹬个笔直,苏白却是纹风不动,另一端鞭子紧握在立于三丈外,沉腰坐马,形态威猛之极的尉迟敬德手上。后者更是心中大懔,他刚才连施手法,先欲把这人拖倒地上,继之则想利用鞭身吸盘拉扯之力,断他足踝。可是竟给这人巧施内劲,吸牢鞭身,反以足踝把他的归藏鞭锁实不放。如此奇招,确出乎他意料之外。 风声四起。 五道人影分由瓦顶和前后院院墙扑至,把苏白围在正中。 手持四尺青锋的庞玉立在墙头上,在夜风中衣袂飘飞,潇洒之极,眼神却利比鹰隼,居高临下狠狠盯像对围堵者视若无睹的苏白。 一袭青衣作儒生打扮、白哲清秀的长孙无忌,则负手立在以苏白为核心,与尉迟敬德遥遥相对的另一方,腰背插玉箫,颇有出尘之姿,绝无半分剑拔弩张之态,洒脱得像是来赴文友之会。不过只从他那种渊亭岳峙的气度,便知他的武功不会在尉迟敬德之下。 另三人分别是持刀的罗士信,提矛的史万宝和握棍的刘德威,散立四周,封死苏白所有逃路。 若是换做是其他人,被这么多人包围,面对如此多的高手,肯定会面色大变,不过苏白自持实力高清,这大唐天下若说能够杀他的人肯定存在,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几个臭鱼烂虾。 没错,这些鼎鼎大名的天策府高手,在此刻的苏白眼中也不过是一堆臭鱼烂虾,如今的大唐世界,除非是宗师级的高手,否则苏白毫不在意。 他淡然一笑:“李世民是让你们来送死的么?” ......... 寇仲以内劲振发声音,道:“王公若仍念一点宾主之情,便请出来答话!“ 身旁的王玄应、郎奉、宋蒙秋和一众亲兵尽皆愕然,接大半人手按兵器,同时挪开少许,对他怒目而视。 声音远远传开,响彻皇城。 鸦雀无声。 宋蒙秋乾咳一声,打个眼色,其他人勿要妄动,向寇仲道:“寇军师误会了!圣上仍在龙床养伤,嘿…“寇仲哂道:“宋将军不是说夷老和长林兄在府内吗?为何他们竟不吭一声?“ 宋蒙秋登时语塞。 寇仲得势不饶人,长笑道:“古语有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哼!“ “锵铿“连声。 王玄应等不待他把话说完。露出狐狸尾巴,纷纷掣出兵刃。 寇仲再一声长笑,冲天而起,惹得宋蒙秋、郎奉和王玄应三人腾身追赶。 无数箭手从附近建筑物的瓦顶现身,一时杀气腾腾,喊杀连天。 岂知寇仲升高不到两丈之际,竟凌空换气,改直上为斜掠,投往尚书府的台阶上。 此大大出人意表,而追兵中谁有他凌空换气的本领,全追过了头,升上两丈外的上空,反令伏在瓦面的数百箭手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寇仲尚未踏足实地,已拔出井中月。 十多名如狼似虎的王世充近卫兵由四方杀至,眼看要成混战之局。 寇仲心知若给这些近卫兵缠上一阵子,将会陷入以百千计的王军重围内,那时就算是宁道奇,也难逃死战的厄运。猛喝一声,人随刀走,硬撞进敌人阵内。 井中月化作护身寒芒,领先拦路的两名近卫兵立时打转横跌开去。 “当“! 另一人连人带剑,给他劈得往后倒飞,连续撞倒两个近卫,一起滚下台阶。 此时长阶下人声沸腾,刀光剑影,敌人像潮水般涌上长阶来,一时也弄不清楚有多少人。 寇仲不敢跃高,倏地横移,避过十多个扑过来的敌人,沿尚书府朝东面最接近的宣仁门掠去,杀机填满胸膺。 敌人纷纷拦截。 寇仲心知肚明宣仁门必布有重兵高手,往那方遁走只是作个样子的惑敌之计。 事实上整座内皇宫和皇城组成的洛阳都城,若关上所有城门,再于所有高达多丈的城墙布满箭手,可顿成飞鸟难渡的绝地,其安全防范至为严密。 幸好城内楼台林立。楼堂四面虽有高墙,但墙上均设门户,楼台间连环相通,正是捉迷藏的好处所。 王世充是个爱充面子的人,绝不愿让暗杀寇仲这种丑事扬出去,所以才要诱他进尚书府加以伏杀,避免他的鲜血沾染到他的宫城之内。 寇仲猜估只要他能逃出尚书府的范围,王世充狙杀他的力量将大幅减弱,而他亦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寇仲再改方向,绕往尚书府后,掠往太仆寺和将作监,越过这两座宏伟的建筑物后,就是一排并列的大理寺、宗正寺、都水监和卫尉寺,接就是含嘉门和皇城北面的出口德猷门。 两边全是高起十丈过外的城墙,此刻在号角声中,一队百多人的铁甲军从尚书府后杀出,往他拥来。 墙上则人影憧憧,满是敌人。 要闯上墙头,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若没有敌人在墙头拦截,凭他可凌空换气的功夫,或可勉强办到。但在敌人无情的矛枪箭矢下,跳上去只是送死。 余下的迷路只有五个离城的出口。 首先是由尚书府前大道贯通的东西两门宣仁门和东太阳门。 宣仁门是离开皇城的东门出口,刚才已试过该路不通,可以不提;东太阳门则是通往内宫城之路。 承福门是尚书府南面的皇城出口,徐非他肯回头重投满布于尚书府的主力大军怀抱之内,否则也不用费神去闯。 余下只有前方含嘉门和德猷门这两重门。 两门间尚有一座含嘉仓,专储米粮等物。当日寇仲曾参与攻打宫城的战事,故对整座都城了如指掌,只是想不到这认识最后会用在逃命之上吧了! 刀光连闪,两刀分左右斩来,劲力十足,显然是王军亲卫中的皎皎者。 寇仲一看刀势,如若再硬闯,必是敌兵齐至,把他围在核心之局。 他到现时所保持的最大优势,就是不让敌人有缠上自己的机会,而是带敌人大兜圈子,利用皇城的形势东奔西跑,教敌人乱作一团。 一旦失去这优势,便是他寇仲末日之时。 井中月先后往左右挑出,同时往后疾退。 那两人应刀惨叫,竟打螺旋,风车般旋了开去,不断口喷鲜血,后至者走避不及给他们撞上的都立即痛哼倒地。等若给寇仲的螺旋劲直接撞上无异。 原本声势汹汹的十多名堵截前路的敌人,立即溃不成军。 寇仲亦一阵虚弱。 这两刀虽巧妙地把螺旋劲贯进对方体内,却也令他真元损耗,故不能乘胜追击,破入敌阵往正前方城墙尽处的含嘉、德猷二重门冲去。 不过他已极为满意。 蓦又横泻七丈,避过身后自尚书府方向潮水狂浪般涌来的以百计敌人。 他决定放弃前闯。 因为要抵达那二重外门,尚需经过太仆寺、将作监等六座建筑物。 王世充既处心积虑布局杀他,当然会在那里布下伏兵,等他自投罗网。 唯一的生路就是逃进皇宫去,那时他尚可利用种种形势,为自己制造逃走机会。 寇仲长啸一声,腾身斜起,往分隔外皇城和内皇宫的城墙投去。 箭矢嗤嗤。 寇仲真气换转,改斜上为斜下,数十枝劲箭从头顶上掠过,他却投往城墙脚下,再贴墙反往尚书府方向疾掠。 敌人像一匹布般往他卷来。 墙头和尚书府四周以百计的火把灯笼照耀下,刀剑矛戟和盔甲盾牌闪烁生辉,皇城忽然成了血战的修罗地狱。 寇仲不断增速,贴墙朝唯一通往皇宫的东太阳门射去。 不理要杀多少人,他都要杀入东太阳门去,即管宁道奇亲临,也阻不住他。 李世民负手从破洞悠然步出,微笑道:“苏兄威名远扬,一人独闯净念禅院,四大圣僧联手也不是苏兄的敌手,我等又怎敢故意冒犯。” 听到李世民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苏白没有任何的意外,既然师妃暄出现在洛阳,而且慈航静斋已经和李阀勾搭上,那么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且要知道和氏璧本来就是慈航静斋用来进献李阀的东西,以此来加强李阀的名望和正统地位,对于李世民而言,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拿回来呢? 所以,只听到李世民继续开口道:“只要苏兄能够交出和氏璧,并且再次戴上,李世民保证让子陵兄能安然无损的离开。“ “李世民就这么天真吗?如果如此的话,就有些太让人好笑了。想要和氏璧的话自己来拿?“ 苏白朝着正不断运劲用力扯鞭的尉迟敬德瞥了一眼,淡然道: 听到苏白这般说话,天策府众人面色一变,却听到苏白继续开口道:“今日苏某倒要看看,你们是否能够拦得住我。” 话音落毕,苏白仰首望天,盯刚升上东方空际的半阕明月,语气冷静至像不含半丝人世间的感情,沉声道:“我要动手了!“ 李世民环视四周,转身掉头便走,叫道:“苏兄得罪了!“ 这句话等若颁下要围杀苏白的命令,登时燃了酝酿积聚至颠峰的战火。 ......... 寇仲疾如狂风,贴墙滑去,既免去了右方来的攻击,又使墙上的箭手无从瞄射,最令截击者头痛的是他遇上强敌时游鱼般滑上墙壁,避过硬撼;敌弱时便全力施展杀,在短短十多丈的距离,他固是多处负伤,敌人也给他宰掉数十个,战况激烈纷乱。 刚劈飞了两名挡路的敌人后,左后侧锋锐疾至,寇仲来不及□眼去瞧,左足柱地,虎躯疾旋,井中月快逾闪电般劈出,格开偷袭者的长矛。 一个照脸下,寇仲认出对手乃王世充亲卫里的一名领军偏将,还曾几度交谈和并肩作战。 此时对方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抽矛后退,寇仲本要连珠而发的宝刀不由硬收回来,心中一阵感触下,三枝长枪已疾刺而至。 寇仲一个空翻腾身而起。 只见东太阳门已在不到十丈之处,可是楼门处满布敌人。用的均是利于长攻的矛、枪、戟等最不利他想贴身攻坚的重型武器。 而左方有一批大约百多人的生力军,正朝他围过来,左盾右剑,队形整齐,若给截上,定是死路一条。 寇仲心中大懔。 敌人显已从混乱中恢复过来,重新组织攻势,且看穿他要硬闯东太阳门,故在该处布下主力,要他插翼难飞。 四枝长矛像四道闪电般脱手往他射来。 右脚撑墙,寇仲改变方向,投进一堆敌人丛中,身刀合一,多个敌人立时仰跌侧倒,给他冲出围困。 此虽出乎敌人料外,但由于四处都是敌兵,使他只能从一个重围闯到另一个重围里,但离东太阳门的距离却缩短至六丈。 一人倏地以左手盾护身体,右手剑迎头劈至,势道十足,劲风扑脸。 寇仲哈哈笑道:“宋将军你好!“ 来敌正是宋蒙秋。 四周的敌人配合宋蒙秋的攻势,浪潮般卷过来。 第456章 宋蒙秋大喝道:“若立即弃刀投降,我保证可让寇兄全尸而死。“ 寇仲冷笑道:“宋将军如此照顾小弟吗?“ “当“! 寇仲迅闪一下,避过对方剑势,肩头撞在左侧敌人胸口处,那人骨折喷血后跌时,他已振腕一刀劈在宋蒙秋精钢打制的盾牌上,发出震慑全场的一声巨响。 矛尖刺到后肩胛,寇仲身子一晃,长矛被震得滑了开去,只能留下一道血痕。 宋蒙秋却吃足苦头。 寇仲这一刀乃全力施为,暗含旋劲,猛若迅雷,劲道强绝,以宋蒙秋的功力,亦被刀势硬劈得远跌近丈。撞得己方之人左仆右跌,就像有心为寇仲开路的样子。 宋蒙秋整条左臂和半边身子都麻木起来,而尚未来得及催动血气,寇仲如影附形的贴身追来,井中月杀气狂潮怒涛般卷至。 宋蒙秋大叫不好,寇仲这一刀巧妙至极点,令他只有一个选择,忙举剑挡格。 螺旋劲如巨浪狂潮般卷转而来,宋蒙秋痛哼一声,像傀儡般被寇仲摆布得朝东太阳门的方向跄跟连退十多步,再为寇仲开出一条通行之道。 寇仲身后的百多名剑盾手虽拚命追来,始终落后了几步。 四、五支长矛从宋蒙秋左右剌出,希冀能阻止寇仲继续以宋蒙秋为主要目标发动猛攻。 寇仲知这是生死关头,只要再把宋蒙秋劈得倒退十多步,便可抢进深达八丈的门道去。 寇仲仰天长啸,运尽余力使真气行遍四肢百骸,再满贯刀上,井中月立时涌出森寒凌厉的杀气,挡路者但觉森冷的刀气扑脸涌来,全身如入冰窖,呼吸艰困。 刀风呼啸,劲厉刺耳。 宋蒙秋趁此缓冲之机,横移避开。 数声沉哑的响声后,挡路的数名矛手无一幸免都矛折人伤的东倒西歪。 寇仲亦因真元损耗极钜,把心一横,腾空一个斤斗,避过四方八面攻来的重兵器,投往东太阳门去。十多处伤口同时洒出鲜血,触目惊心。 ......... 苏白伸手一招,破虏刀入手,将其他的仪器车排出脑海心湖之外,灵台空澈澄明,没有半丝杂念。他一丝不漏地清楚把握到敌人进攻的路线、角度和先后。 这六名天策府上将级的高手确不愧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不动时已能封死所有逃路,动手后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最厉害是罗士信的刀,史万宝的矛和刘德威的棍,分别从前、后、侧三方攻来,抵达的时间分秒不差,就算他双手同出,也只能挡对方两件兵器。 要命的是长孙无忌的玉箫稍慢三人一线,使他知道纵能挡避三人全力的第一波攻势,仍要应付长孙全力出手的一击。挺刀立于后方两丈许处的庞玉亦予他极大的威胁,令他深切顾忌,须稍留余力以应付他的狙击。 这六个高手任何一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当对方合起来其杀伤的威力更以倍数的提升,这样竟然凭空抹掉不小的差距,让他们竟然有了和苏白出手的实力。 蓦地苏白狂喝一声,猛然一拽手中的钢鞭,再沿鞭身往尉迟敬德攻去。 尉迟敬德只觉一股强大无匹的内劲攻入手内,大骇下忙全力相抗。岂知对方的内劲忽地以反方向回旋而去,由冲击变成拉扯的力道。 尉迟敬德也是了得,硬坐腰马,反扯归藏鞭。 此时罗士信的刀、史万宝的矛、刘威德的棍,同时击至。 苏白哈哈一笑,像被狂风吹起的绵絮般以肉眼难察的高速,脱出敌人的围攻,疾如风火般往尉迟敬德撞去,敌人鞭子拉扯之力,反为他提供了闪避的助力,只有史万宝的矛在他左肩处划出一道衣裂肉绽的血痕。 尉迟敬德手上一轻,给己身劲力反撞过来,以他深厚的功力亦难受得差点要吐血,一个跄踉,随波浪纹不断增大的归藏鞭,险些跌坐地上。 伺机一旁的庞玉和长孙无忌看得最是清楚,都惊骇欲绝。 他们原本对于苏白的预料已经有了很高,但是这刚一交手,却发现己方对于这人的预测还是有所低估,果然是不亏能够独创净念禅院,击败四大圣僧联手的人,看来对方和三大宗师已经相差不远,或者说已经并肩了。 ......... “锵“! 寇仲一刀劈在一枝往他刺来的长戟处,借力斜掠而上,直登东太阳门的门楼处。 敌人那想得到他取难舍易,均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十多枝专防敌人攻城,长达三丈的拒往他挥至。 寇仲心中大定,刚才他冲天而起的力道大半是借来的,本身仍留有余力,忙急换真气,生出新力,一个空翻避过拒,越过城墙达两丈有多,再斜掠往城楼靠皇宫的城墙边缘去。 从这角度往西北望去,可见到皇宫内城的城墙和位于内宫城东南角的永泰、泰和、兴教三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三门都没有特别加派人手把守。所以只要他速度稍快,便可在给敌人截上之前躲进皇宫去,再设法逃命。 墙上乱成一团。 寇仲连人带刀硬往举矛挺枪迎来的敌阵投去,狂喝道:“挡我者死!“ 井中月洒出大片刀光,盖顶压下,笼罩范围之广,劲气之强,实属他出道以来最厉害之作。 拚死之下,他把功力发挥至尽点。 敌人东倒西翻下,他已踏足墙头。 此时他离墙头向西的边缘只有两丈许远,成功在望,斗志激昂,那敢怠慢,趁敌人阵脚大乱,井中月风卷雷奔的朝墙沿杀去,登时血光四溅,挡前的两人同时胸口中刀,直入心脏要害,往后便倒。 寇仲踏敌人尸身,以游鱼般的滑溜身法,每一出刀,必有人应刀倒地,中刀者必当场气绝身亡,只有死者,没有伤者。 内气不住流转,旧力刚消,新力又生。 四周的敌人见他如此威势,心胆俱寒,纷纷退避。 寇仲亦多添了几处伤口,不过他这时杀得性起,把井中月发挥得淋漓尽致,激昂奔荡,有不可一世之概。 忽然前方空广无人,原来终抵达城楼边缘。 寇仲转过身来,井中月旋起一匝,七、八枝枪矛应刀折断。 众人骇然退后。 寇仲哈哈笑道:“老子去也!“ 一个倒翻,往后跃去。 就在此刻,两股气势浑凝,强猛无俦的锋锐之气,分由下方往他射来。 寇仲心中大骇,知道终遇上能致他于死命的高手,且有两个之多。 破风声同时在后方响起,六、七枝钢矛从城墙上疾矢般往他后背掷去。 ......... 归藏鞭竟又扯个笔直。一股狂猛的拉扯力,以尉迟敬德马步之稳,却轻易的被苏白扯得冲前两步,才收住势子。 庞玉的剑,长孙无忌的箫,同时击空,这应是没有可能的。 苏白明明是朝尉迟敬德疾冲过去,摆出要全力进攻他的情势,岂知在离对手半丈许时,竟凝定了一下,接往反方向后退,拉直鞭子。这种真气的急剧转换,原可令任何高手的奇经八脉乱成一团,动辙走火入魔,但苏白却若无其事般办到了。 势如破竹! 苏白双手握刀,以横扫千军之势出手,对方几人被无尽的刀芒冲击的横扫而出,砸落在地上,冲在最前面的尉迟敬德受伤最重,接连吐了好几口大血。 苏白眼中寒光一闪,正欲了解这几人,忽然听到对方支援来临的脚步声,心中担心寇仲的生死,无奈放弃。 他大笑道:“天策府高手果是不凡,今日你等几人的人头先寄存着,苏某他日来取!“ 只见他凌空飞退,越过墙头,没在远方暗黑里。 众人呆在当场,脸脸相觑,他们虽对苏白预测很深,但到真正交手,才体会到他厉害的造诣。 ......... 寇仲只瞥一眼,进一步肯定了自己难以力敌的想法。从这城门处冲天截击上他的两个人,穿的只是亲兵的武服,却戴上遮盖了上半脸庞的头盔,摆明是不愿让人认出他们的庐山真貌。 左下方的男子手中长剑化作无数眩人眼目的芒点,反映远近火把风灯的光芒,使人难以看清他的身形,但寇仲却清楚无误感到他就是曾和自己交过手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此人实是用剑的奇材,其火候功力均达到了宗师级的级数,且剑法别辟蹊径,只是他一人,寇仲便没有取胜的把握。 另一人手持奇形兵器,形状似戈非戈,似戟非戟,就像戈和戟合生的错体儿子,但观其霸道的攻势,武功绝差不了杨虚彦多少。 寇仲心中唤娘时,墙头守军掷来的七枝长矛,已刺背而至。 寇仲一声大笑道:“虚彦兄别来无恙!“ 身子在凌空中左右急速的晃了几下,五支长矛分别从他左右上三方贴身而过,但其中两支竟给他夹在腋下,猛烈的力道,助他改变了下堕的势子,改为越空而前,直往皇宫永泰门的方向投去。 以杨虚彦和李神通之能,也只能扑了个空。 高手相争,争的就是这分秒之差,到他两人运气落回地上时,寇仲早没入皇宫。 一时间大批追兵随之拥入永泰门去,乱成一片,反令两人行动不便,坐失良机。 ......... 苏白来到一处酒馆,这是两人约定的集合地点,他相信对方一定能活下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寇仲熟悉的足音由远而近。 苏白抬头瞧去,映入眼廉的却是个身穿便服的禁卫军。 寇仲步履不稳的在他身旁颓然坐下。面具的遮盖令苏白瞧不见他的脸色,但当然知他受了重伤。 喝了一口酒后,寇仲狠狠道:“王世充那天杀的家伙,竟联同李小子来对付我,差点就给他把老命要了,幸好我有改头换身的妙,否则你以后都会见我不到,除非肯到地府去探我。“ 苏白轻轻一拍对方肩膀,真气源源输送,淡然道:“此地这里不宜久留,还要设法撇下任何想追杀我们的人。“ 然后接皱眉道:“你的伤势很重,没有一晚的时间,休想痊愈,但那只是指内伤而言,外伤怕要多两天。“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我之所以能脱身,全赖杨虚彦这小子想趁我力竭时来占便宜,加上我带王世充的人从皇城游往宫城,兜兜转转,跑足几里路。最好笑是当我闯到后宫时大喊王世充要杀杨侗,整座皇宫登时乱成一片,我便乘机与一个友善兼好心肠的禁卫交换衣服,溜了出来!哈!哎哟!“ 苏白笑道:“你不要开心得那么早,虚行之呢?“ 寇仲低声道:“我们走!此仇不报非君子,山人自有妙计。“ ......... 这晚的洛阳城出奇地宁静。 王世充并没有派人搜索他们,谁都知道这不会有任何收获。 两人就藏身到那可俯视天津桥的钟楼上,徐苏白一边助寇仲行气疗伤,一边向他说出被李世民布局围攻和脱身的经过。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李小子真辣,奇怪?李小子不要李靖出手合情合理,毕竟是和我有关,但为何连红拂女都没派上份儿呢?“ 苏白道:“你少点为这种事伤神吧!现在怎样救回虚行之?最糟是我们根本不知他是生是死,情况如何?“ 寇仲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徐子陵输入体内的真气,半晌不说话,显然他也有些担忧虚行之。 苏白宽慰道::“王世充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杰出的军师和谋臣,而虚行之正好迎合他这需求。虚行之这人武功虽不怎样,但才智却绝不会在你之下,他总有办法令王世充相信他和我们没有甚么密切关系,而事实上也的确没有,所以他理该安然无恙。“ 寇仲点点头叹气道:“假设我的敌人只是王世充,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但多了个李小子,便是另一回事。“ 苏白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另有妙计吗?“ 寇仲点头道:“明天我先去看看虚行之有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再设法联络上宋金刚留在洛阳的人,摸清楚些洛阳的情况。唉!忽然由前呼后拥变得举目无亲,确使人难受。“ 第457章 翌晨两人分头行事。 等到夜晚,苏白与寇仲在一间面馆相会,后者神色愤然道:“形势相当不妙,虚行之并没有留下任何暗记标志,照我猜想王世充已瞧破我们的关系,于是把他收押起来,再叫我们去救他。“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去救人只是下下之策,只要我们俘虏个人质例如王玄应者,便不到王世充不和我们作交换了。“ 苏白眼中闪过一缕寒光道:“恐怕你要到皇城或皇宫才可以找到王玄应,那样不如索性向王世充下手,来得更为直接一点。“ 寇仲笑道:“我只是打个譬喻,事实上我心中早有人选,不到王世充不屈服。“ 苏白反问道:“董淑妮?“ 寇仲兴奋地道:“正是此女,可同时害害杨虚彦和李小子。“ 苏白皱眉道:“我们怎样下手?总不能在皇城外乾等,且不知她会从那道城门离开,更弄不清楚她会躲在那辆马车里。“ 寇仲审视了面馆内其他几台食客,才凑到他耳旁道:“名义上董淑妮已成了李渊的妃子;论理她自然不该踏出闺房半步,更不许见别的男子。幸好我知她是甚么料子,不偷去和杨虚彦私会才是怪事呢。“ 苏白看着寇仲道:“你说得好像吃碗面食个包那么简单,何况你伤势仍未痊愈,荣府除杨虚彦外,尚不知有甚么辣手人物。我们瞎子般进去寻人,不闹个一团糟才怪。“ 寇仲道:“不入虎穴,焉得虚子。只要救出虚行之,宋金刚的人会安排我们到江都去,时间紧迫,我们就趁今晚下手。“ 苏白点了点头。 ......... 两人借夜色掩护,翻过院墙,尚未看清楚形势,异响传至,似是犬只走动的声音,他们忙运功封闭全身毛孔,不使气味外泄,同时腾空而起,落到最接近的一座房舍瓦坡上。 果然有两头巨型恶犬奔至,虽没甚么发现,仍东嗅西嗅的好一曾才走开。 他们环目一扫,只见高墙内大小房舍在百座以上,由廊道与园林天井连接,除了前院三座巍然耸立的主宅大堂外,其他的便像个大迷宫般使人目眩神迷,生出不知从何入手的感觉。 苏白皱眉道:“怎么找呢?“ 寇仲答道:“只要找到荣姣姣的香闺,便该可找到我们的小荡女,你该仍记得陈老谋的真传,对吗?“ 不过寇仲又苦笑道:“这处至少有数百座院落房舍,院中有院,局中又有局,陈老谋教的简单东西完全派不上用场。“ 苏白却是道:“其实荣府虽是地广屋多,但却不难分辨主从,只因缺乏一条明显的中轴线。你才看得晕头转向吧了!“ 寇仲点头道:“给你这么一说,我才看得出点门道,我可能是受宅内植树和灯火所感,只觉四周尽是点点灯火,照你看荣姣姣会住在那个院落呢?“ 此时明月在天际现出仙姿,洒遍荣府的院落亭台,有种说不出来异乎寻常的平和美景。 苏白领先移上屋脊,低声道:“这处是依先天八卦方位作布局,所以只要把握到这个门径,便可轻易知道荣姣姣的闺房大约在那个方位了。“ 寇仲没想到苏白连这个都懂,钦佩道:“现身果然博学多才!“ 苏白笑而不语,问道:“告诉我这宅朝向如何?“ 寇仲道:“该是坐南朝北吧?“ 苏白道:“凡先天八卦者,坐北朝南开巽位东南门;坐南朝北者开乾位西北门。现在大门在乾位,所以荣府是依先天八卦而建。卦有卦气,现今行的是三碧运,最低能的地师也该晓得它的主宅该设在正东处!“ 寇仲深感佩服, 两人逢屋过屋,穿廊跨园,如入无人之境的朝目标区域驰去。 他们把感官的灵敏度提升至颠峰的状态,所经处方圆数十丈内连虫行蚁走的微细声音,亦休想瞒过他们耳目。 所以他们任何一个动作,或跃高窜低,又或左闪右避,都能刚好避开了荣府内的人。有时只差一步便给人看到,但偏偏就差这点点而没有露出形迹。所有明岗暗哨,都拦不住他们。 片刻后他们无惊无险的抵达目标中的院落,翻过隔墙后,两人只看一眼便知找对了地方。 比之其他院落,这处无论立基、装设、栏杆、门窗、墙垣、园林、假山、造石、水池都考究得多。 全院以五座建筑物组群形成,以门洞、长廊、曲廊、庭院作为连接转换的过渡,建立起五组建筑物互相间的关系,厅、堂、房、斋、馆、楼、台、轩、阁、亭,各类建筑呈现多样的变化下,又浑成一个整体。 寇仲指位于核心处一座规模特别宏大的楼房道:“我似乎听到荣凤祥正在里面说话。“ 苏白功聚双耳,果然听到隐有人声传来,点了点头。 两人提高警觉,小心翼翼的往那座该是主内堂的建筑物潜去。到了近处,才发觉主内堂四周有大片空地,在灯火辉映下,任何人要到内堂去,都是毫无遮掩。 两人伏在外围的草丛处,待一群婢仆从檐廊走过后,寇仲凑到苏白耳旁道:“荣凤祥定是常利用这里开秘密会议,否则何用设计成这么空荡荡的样儿,说不定董淑妮就在里面,我刚听到女儿家说话的声音呢。“ 苏白观察形势,道:“这座建筑物高得有点不合常理,照我看靠顶处该还有一层,是专供人暗中监视四周,又不虞外人察觉的。“ 寇仲肯定地道:“理该如此,这下如何是好。“ 苏白指左方一座二重楼道:“那小楼比这内堂只矮半丈,假若我们能从那里跃起十五丈,再横过三十丈的距离,便可避过监视者的眼睛,就算他们听到破风声,只会以为有大鸟飞过,要不要博他娘的一□。“ 寇仲失声道:“先生不是说笑吧!若是就地拔起,我顶多可跳过十丈的距离,多半尺都不成。“ 苏白道:“如此简单!我带你过去!” 苏白和寇仲伏在重楼的瓦顶处,倾耳细听下肯定楼内无人后,才探头朝屋脊远方三十丈许外的建筑物瞧去,中间只隔水池、小溪和跨于其上的小桥,之外便是青石砖□成的地面。 环绕主内堂的半廊每隔十步便挂上八角宫灯,照得内堂外壁有种半透明的错觉。最糟是更外围的四角各有一座灯楼,与半廊的灯火互相辉映。 寇仲计算后道:“我们至少要跃至离这楼顶十丈上的高空,才可避免灯楼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先生那么有把握吗?“ 苏白尚未答他,人声足音传来。两人连忙伏下,循声瞧去。 只见一群人沿另一边的游廊朝主内堂走来。领头者赫然是荣凤祥和郎奉两人,其他人都是曾于寿宴见过的在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 两人大为失望,心忖难道马车载来的竟是郎奉,虽说他平时总是骑马,但若为避人耳目,坐趟马车亦很合理。 他们眼睁睁瞧对方鱼贯进入主内堂,颓然若失。 寇仲苦笑道:“怎办才好?抓起郎奉怕也不会有甚么作用,王世充那份人我最清楚不过。“ 苏白沉声道:“还要不要去听他们说话?“ 寇仲叹道:“有甚么好听的?不外官商勾结、瓜分利润,苦的只会是平民百姓。咦!“ 笑语声从后方飘来。 两人别头瞧去,另一群人在四名持灯笼的武士开路下,正沿穿过庭院的碎石小径往他们藏身其顶上的重楼缓步而至。 最抢眼的当然是花枝招展的荣姣姣,但吸引了他们所有心神,更令两人喜出望外的却是亲热地伴在她旁边的王玄应。 那是个比董淑妮更好上无数倍的最佳选择。那批随马车来的武士堕后少许,人人神态悠闲,显然谁都没想到会有敌人伏在荣府内守候他们。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不用任何说话已知道该怎样做,齐齐扯下面具,露出真脸目。 猎物不住接近。 只听王玄应道:“李密的人现在纷纷归降父皇,使他更是势穷力蹇,只要我们再攻下河阳,李密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了,哈!“ 两人默默运功,蓄势以待。 王世充既以这批武士保护自己的宝贝儿子,怎都该有两下子。一击不中,便麻烦棘手多了。 寇仲打出手势。表示由他活捉王玄应,徐子陵则对付其他人。 下方荣姣姣的呖呖莺音娇声嗲气的应道:“今趟你们大胜李密,戳破了他战无不胜的神话,威震天下,姣姣心中都不知为你们多么高兴哩!“ 王玄应得意忘形的哈哈笑道:“这全赖父皇诈伤诱敌,策略得宜!“ 寇仲听得无名火起,此时王玄应已来到重楼正门外四丈许处,正是最利于他们突袭的位置,两掌一按瓦面,整个人滑下人字形的瓦背,箭矢般朝王玄应滑去,又运功收敛衣袂的拂动,就像深海里出击捕食的恶鱼,无声无息的朝目标低潜而去。 苏白同时发动,腾空而起,连续三个空翻,紧追寇仲背后往敌疾扑。 当寇仲飞临王玄应斜上方两丈许高处时,出乎两人意料之外,首先生出警觉的竟非王玄应或护驾高手中任何一人,而是荣姣姣。 她翘起俏脸往寇仲瞧来,一对美眸异光亮起,手上同时幻起一片剑芒,朝寇仲的井中月迎上去,反应之快,剑招的狠辣老练,以寇仲之能,也大有手足无措,给她把全盘大计打乱的情况。 王玄应和一众侍卫高手这才惊觉有刺客从天而降,骇得忙纷纷掣出兵刃,又呼啸示警,急召荣府的高手来援。 寇仲面对荣姣姣冲空而来的芒光剑气,痛苦得想要自尽。要知擒拿王玄应的时机一瞬即逝,只要给荣姣姣截住自己,那怕只是眨眼光景,整个形势将逆转过来,变成是他们要仓皇逃生的结局,一个不好还要饮恨在此时此地。 不要说惹出像杨虚彦那种高手,只要在内堂那边的荣凤祥和郎奉赶过来,无数官兵围剿,即便是苏白也要忌惮些许。 可是荣姣姣以惊人的准绳、时间和速度在半空截击,教他无从变招,只有出于硬拚一途,却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王玄应已开始往横避开,四周的亲卫高手则往他合拢过去,一时刀光剑影,喊杀盈耳。 眼看功亏一篑的当儿,苏白后发先至,越过寇仲,头下脚上的双掌下按,强攻进荣姣姣的剑网去。 在他和寇仲擦身而过时,反手推了寇仲一把。寇仲已使老的势子本再难变化,这时得借苏白一堆,一个空翻,井中月照头盖脸的朝想逸走的王玄应劈去。凛例劲厉的螺旋刀劲,把王玄应完全笼罩其中,迫得他就地立定,挥剑挡格。 “蓬“! 荣姣姣一声娇呼,被苏白左右两掌先后怕在剑身处,狂猛的螺旋劲先是左旋。接是右旋,震得她差点经脉错乱,骇然下往旁飞开,错失了援救王玄应的良机。 “笃“! 王玄应全力劈中井中月,却无金属交击的清响,反而如中败革,毫不力。 王玄应登时魂飞魄散,寇仲这一刀横看竖看都是劲道十足,那知竟虚有其表,劈上去飘飘荡荡的毫不力。 那种用错力道的感觉,便像尽了全力去捧起轻若羽毛的东西那末难受。 王玄应惨哼一声,硬是运气收刀,差点便要吐血。 寇仲哈哈笑道:“玄应兄中计了!“ 井中月立时由无劲变有劲,猛劈在王玄应回收的剑上。 王玄应终口喷鲜血,长剑甩手脱飞,咕咚一声坐倒地上。 寇仲的手按到王玄应天灵盖处,大喝道:“全都给老子滚开!“ 众卫骇然止步。 苏白落到寇仲之旁。 寇仲听得内堂方向风声骤起,知道荣凤祥等人正全速赶来,忙挟起被封穴道的王玄应,与徐子陵腾身而起,大喝道:“今夜三更时份,叫王世充拿虚行之到天津桥来换人!谁敢追来,我就干掉他的宝贝儿子。哈!“ 大笑声中,寇仲挟王玄应,与苏白迅速远去。 第458章 钟楼上。 寇仲拍开王玄应穴道,笑语道:“玄应公子好吗?“ 王玄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狠狠道:“你们想怎样?“ 寇仲淡淡道:“公子若不想吃苦头,最好有问有答。唉!我这人疑心最大,若你说话略有吞吐犹豫,我便会当你胡言乱语,说不定会剁了你的手指头,公子以后便只能用脚指去摸女人了!至于二十次后,连脚指都不成。“ 王玄应色变道:“你怎能这样,爹绝不放过你的。“ 这种色厉内荏的废话,充份显示出他庸懦的性格。 寇仲讶道:“你爹算老几?我若怕他,你这小子就不用脸青□白的坐在这里任从发落。 闲话休提,记得有问必答,答慢了便终生后悔,你听过我曾像你爹般言而无信吗?“ 王玄应颓然道:“你杀了我吧!“ 寇仲拔出匕首,锋尖斜斜抵住他颔下,道:“你再多说一趟好吗?“ 王玄应一阵抖颤,终不敌投降,忙道:“问吧!“ 苏白却是懒得看对方这幅样子,移到钟楼的另一边。 天上星月争辉,夜风徐徐吹来。洛阳仍是一片平和,大部份人家均已安寝,只余点点疏落的灯火。 好一会后寇仲来到他旁学他般贴墙坐下,狠狠道:“他俩父子都不是东西,只有王玄感还似个人样。“ 苏白道:“探悉虚行之的情况吗?“ 寇仲点头道:“确是给他爹关起来,李小子猜到我们会返回洛阳就是为了虚行之,从而估到他对我们的重要性。虚行之错在曾露过锋芒,我们则错在猜不到王世充这么快动手。“ 苏白道:“还问得些甚么其他呢?“ 寇仲道:“夷老确是功成身退,返回南方,陈长林则给他调往金墉城。他娘的,真想一刀把这小子宰了。“ 苏白沉吟道:“待会由我去接头,他们就算想耍花样我也不怕。“ 他自有依仗,什么危险都可以全身而退。 寇仲知他怕自己旧伤复发,笑道:“那怎么成?对方的目标还是我,只要有王玄应这小子在手上,就不怕王世充不屈服,我们一起去吧!我很想看看王世充这时的表情。“ 苏白点了点头。 两人坐上偷来的小艇,押王玄应朝天津桥驶去。 王玄应平躺艇底。失去知觉。 寇仲坐在船尾,单手摇橹,河水温柔地以沙沙的声响作回应。两岸乌灯黑火,平时泊满大小船只的河堤不见半条船儿,天津桥则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寇仲低声道:“得势不饶人,我们务要占尽便宜。唉!我们终不惯做贼,否则怎会掳人后忘了勒索,否则可乘机狠敲王世充一笔,让他心痛一下也好。现在再提出,便似乎欠些风度了。唉!“ 苏白笑道:“这等若穷心未尽,色心又起,你这家伙却真实胆大包天,十分有胆。“ 寇仲遥望天津桥,若有所思的道:“刚才我审问王玄应那小子时,他每说一句话眼珠都会转动两三下,你说是否很不妥当呢?但我又找不到甚么破绽。要我下辣手向他无端端施刑,小弟偏办不到。“ 苏白沉声道:“管他是真是假,总之一个换一个,若有不妥,就干掉他然后逃亡,失散了就在约定地方会合。但在甚么地方会合好呢?“ 寇仲提议道:“若在城内,就在听留阁的鱼池处见面;如在城外,便相会于城郊的那个那小丘好了!“ 两人再不说话,蓄势运气。小艇倏地增速,迅快地接近天津桥。 小艇穿过桥底,到了天津桥洛水的东段,才悠然停下。 寇仲长身而起,大喝道:“王世充何在?“ 身穿便服的王世充在桥上现身,旁边尚有荣凤祥、郎奉、宋蒙秋和六、七个他们认识的亲卫高手,却不见李世民方面的人。 寇仲带笑施体道:“王公终能以自己一对狗腿走路,实是可喜可贺。“ 王世充毫不动气,沉声道:“寇仲你也非是第一天到江湖行走,该深明少说废话的道理。人已在此,你要怎样交换?“ 寇仲笑道:“说得好!王公既是明白人,自然想出了两全其美之法,既保证我们可安然离开,又可互相交换人质,何不说出来大家研究磋商,看看是否可行?“ 王世充道:“这还不简单吗?我们就在桥上换人,之后我保证让你们三人离城而去,绝不拦阻,荣公可作担保。“ 寇仲眯眼仰首瞧桥拱上的王世充,摇头笑道:“王公不是在说笑话吧?你的保证不值半个子儿,荣老板如何可作保?“ 荣凤祥沉声道:“那就少说废话,划下道来。“ 寇仲哈哈笑道:“这个简单之极,你们把人交我,待我验明正身后,然后你打开水闸,让我们离城,出城后我们便放人。“ 王世充怒道:“你打的倒是如意算盘,不过此事万万不行,因为谁能保证你们离城后仍肯履行诺言?“ 寇仲好整以暇的道:“我寇仲何时试过言而无信,而且此事已不到你选择,只要你一句不行,我便宰掉你的宝贝儿子,再看要杀多少人才能脱身,总好过让你得回儿子后再指使手下来对付我们。“ 荣凤祥插入道:“寇兄弟可否听老夫一言,现在的问题,皆因换人的地点是在城内,若在城外换人,寇兄弟便不用担心了!“ 寇仲与面向他而坐的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后,摇头道:“荣老板好像不知世间有追杀截击这回事。如此换人,我们的行酊去向全在你们计算中,到那时才后悔,是否晚了些呢?不必多言,要换人就依本人的方法,一言可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荣凤祥双目杀机一闪而逝,扯王世充退至桥上寇仲日光不及之处商议。 寇仲移到苏白旁,低声道:“水里有没有动静。“ 苏白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但又不知问题出在那里。“ 寇仲沉吟道:“是否因为见不到李小子和他的人呢?“ 苏白点头道:“这或者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是若王世充诚心换人,便不该让荣凤祥参与。“ 寇仲一震道:“有道理!“ 此时王世充和荣凤祥等再次出现桥拱前。 寇仲冷笑道:“老子不耐烦了!“ 王世充平静地道:“我们姑且信你一趟。但你需当众起誓,保证履行诺言。若不答应,我王世充只好倾尽全力为子报仇,虚行之则要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也要向天祷告不会落到我手上。“ 寇仲不屑的道:“你王世充有多少斤两?再说吧!“ 王世充喝道:“拿上来!“ 苏白目光扫过去,虚行之的上半截躯体现身桥栏处,只见他披头散发,脸上沾满血污伤痕,身上给粗麻绳捆个结实,双目紧闭,似是昏了过去,只能依稀辨认出他的轮廓。 寇仲疑心大起,喝道:“唤醒他来说两句话!“ 王世充冷喝道:“人交给你,验清楚后再说吧!给我掷下去。“ 两名武士把虚行之提起,凌空掷往他们的小舟。 上身被捆个结实的虚行之在空中不住翻滚,看其势道,仍差丈许才会落往舟上。 苏白则是挥桨迎去。 寇仲则全神贯汪四周形势。 “伏“的一声,虚行之应声弹起,升高后再往小舟位置翻滚而来。 就在此时,异变忽起。 “虚行之“身上粗索寸寸碎裂,两手挥扬,发出缕缕劲厉的指风,疾袭两人。 同一时间小舟轰然剧震,化作多截碎片。 两人早严阵以待,但仍想不到敌人会双管齐下,把形势完全逆转过来。忽然间他们再非立足小舟上,而是正沉入河水里去。 四周风声疾响,两岸十多支劲箭朝他们射来之际,无数敌人从桥上飞身扑下来。 两人闪躲对方指风劲箭时,都心知肚明唯一平反败局之法,就是再把王玄应控制在手上。 两人倏地加速没入水中,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王玄应不知被甚么东西卷在身上,斜移而去,却见苏白突然出手,竟然硬生生的从对方手中夺过王玄应,一把攥住对方脖颈,拉入水滴。 寇仲还想要继续以王玄应为威胁继续交易,却见苏白摇摇头道:“我们先离开。” 寇仲点点头,两人同时往前贴河底潜去,迅速离开。 半晌之后,两人在城南伊水的一处桥底爬上。 寇仲叹道:“敌人真狡猾,那假虚行之弄得自己像个烂猪头那样,兼之披头散发,身上又五花大绑,使我一时无从辨认,否则我们就不会被水下的敌人所乘。“ 苏白挨在桥脚处,沉声道:“扮虚行之的该是长孙无忌,他一动手我便认出他的身法和体型。“ 寇仲沉吟道:“照我看虚行之一是给他们害了,一是知机先行遁走,否则王世充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冒此杀身之险。因为此计并非全无破绽,毕竟我一旦动手,绝对能杀了王玄应。“ 说罢,他拔出井中月,正准备砍下王玄应的人头。 苏白摇摇头:“他我留着还有用。” 寇仲无奈收起刀来,等待苏白的吩咐。 寇仲咬牙切齿道:“这口气我怎都咽不了。不过敌众我寡,硬撼是自取其辱,先生有甚么好主意?“ 苏白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王玄应还在我们手里,现在需要着急的不是我们。“ 寇仲颓然道:“难道就这么溜掉算了吗?“ 苏白道:“只要你一天死不了,王世充就睡难安寝。待弄清楚虚行之的事再说吧!“ 寇仲苦思道:“若虚行之知机溜走,理该找我们,不若我们回堰师看看。“ 苏白道:“你不是联络上宋金刚的人,要由他们安排我们到江都去吗?“ 寇仲道:“现在除了先生外,子陵跟着鲁叔离开,我什么人都不敢尽信,怎说得定是否又是另一个陷阱?现在我要改变计划,自行到江都见李子通,到时再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苏白长身而起道:“趁天亮前我们最好先是养精蓄锐一番,王世充的人估计快来了。。“ 寇仲笑道:“请让小弟领路吧!我和洛阳最大的那间绸缎□的老板是老朋友哩!“ ......... 密云,大雨似可在任何一刻洒下来。 苏白正在一间房间内吃包子,脚下横躺着王玄应,昏迷不醒。 此时寇仲走进来,从桌子拿起包子塞进嘴内,含糊不清的道:“事情有了新的发展。“ 苏白问道:“什么新发展?“ 寇仲道:“刚才我沿洛河走来,看到一艘战船驶往皇城,我敢肯定它是从偃师回来的,因为我们坐船回来这里时,它仍泊在偃师对外的码头处。“ 苏白问道:“这不是平常不过的事吗?” 寇仲得意道:“但这船却非比寻常,不但船上戒备森严,还要前后都有十多艘快艇护航,岸上还有骑兵掠阵,你说为何如此大阵仗呢?当然是怕有人劫船,且怕的正是我们!“ 苏白明白:“你是说虚行之果然是溜到偃师找我们,现在却给他们擒回来了。“ 寇仲决然道:“不理皇宫内是否有千军万马,今晚我们就进宫救人。“ 苏白摇头道:“不要待今晚!我们现在便入宫救人。你不是说宫内仍有很多杨侗的旧人吗只要能潜进宫内,我们就可相机行事,设法把人救出来。“ 寇仲抓头道:“日光日白,两个大汉翻墙越壁是否有点碍眼?从城门进去又怕人家不欢迎。“ 苏白仰望天色,道:“今次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这场雨下得成。我们便有机会入宫救人,但先要做好准备工作,再看看老天爷肯否帮忙。“ 正午,苏白与寇仲藏身在城北道光坊汇城渠一道小桥下,遥望皇城的东墙。天上的乌云愈积愈厚,虽为他们带来希望,大雨却始终没洒下来。 苏白对着寇仲道:“凡皇宫一类规模宏大的建筑,下面必有水道系统,既需排污,更用来供水给庭院园林洗濯灌溉等所需,照看这条汇城渠理当与皇宫下面的水道相通,这叫因利乘便。“ 寇仲眉头紧蹙的仰首瞧天,点头道:“先生说的话自然没有错,不过我们想得到的,别人也会想到。当日我和杨公卿等人研究如何攻入皇宫时,杨公卿便指出所有主渠均设有多重钢闸,除非变成小鱼虾,否则休想穿过,唉!还是求老天爷下场雨好了。“ 第459章 混入,伺机以待! 忽然蹄声轰鸣,千多名骑士自远而近,奔往桥上。 寇仲探头瞧了一眼,缩回桥底低声道:“是巡逻的禁卫军,要不要借两套军服来使用。“ 苏白横了他一眼道:“那只会打草惊蛇,若穿套军服便可入宫,那谁都可出入自如。“ 寇仲颓然无语。桥上蹄响如雷,倏又收止。 两人面色一变,暗忖难道被发现了。 其中一名禁卫在上方叹道:“今天真倒霉,被派出来值勤,若能留在宫内就好多哩!“ 另一人笑道:“你算是甚么东西,留在宫内又如何,难道你有资格听尚秀芳唱曲吗?“ 其他人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蹄音再起,渐渐去远。 苏白与寇仲你眼望我眼,两对虎目同时亮起来。 寇仲霍地立地,道:“尚秀芳照例在午后才肯赴任何宴会,都说要借两套军服嘛! 换上禁卫武服的苏白寇仲策骑来至曼清院大门处,喝道:“秀芳小姐的车驾起行了吗?“ 把门者连忙启门,道:“两位官爷,秀芳小姐仍在梳洗,不过马车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行。“ 寇仲大摆官款道:“给我引路!“ 接着两人跃下马来,随带路者往内院走去,路上寇仲旁敲侧击,很快便弄清楚尚秀芳所带随从和平常出门赴会的情况,心中立有定计。 天上仍是密云不雨,压得人心头沉翳烦闷,院内的花草树木,也像失去了颜色。 抵达尚秀芳居住的小院时,尚秀芳的十多名随从正在抹拭车马,准备出发。 寇仲遣走引路的人,把那叫白声的随从头子拉到一旁说道:“陛下特别派我们来保护秀芳小姐,白兄该知近日东都事故频生吧!“ 白声打量两人一会后,道:“两位军爷脸生得很。“ 寇仲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些日子来都跟玄感公子到了偃师办事,所以少有见面。不过上趟秀芳小姐到尚书府,我不是见过白兄吗?只不过我守在府内而已,还记得秀芳小姐第一首便是甚么少年公子负恩恩,嘿!我只记得这一句,其他的都忘了!“ 他说的自是事实,白声疑虑尽消,但仍眉头紧皱道:“我也闻得东都不大太平,玄应太子果是有心。不过小姐素不喜欢张扬,两位军爷这么伴在两旁,只怕小姐不悦。“ 旁边的苏白心中好笑,心忖这么十多个随从前后簇拥,仍不算张扬吗?可知只是这白声推托之词。又或尚秀芳小姐想予人比较平民化的印象,不愿公然与官家拉关系。 寇仲却是正中下怀,拍拍白声肩膀道:“这个容易,待会我们脱下军服,远远跟在队后便可以了!“ 白声那还有甚么话说,只好答应。 此时盛装的尚秀芳在两名俏婢扶持下出门来了。寇仲忙识趣地扯苏白避往一旁,沉声道:“现在只要能过得皇城入口那一关,我们便是过了海的神仙啦!“ 不久之后,尚秀芳的车队开出曼清院,朝皇城驶去。 苏白和寇仲在队尾处,瞻前顾后,装模作样。 各人都不住抬头望天,怕积聚的大雨会随时倾盘洒下,且下意识地提高了车速。走了不到片刻,后方蹄声骤响。 苏白与寇仲警觉后望,立时心中叫糟,原来追来者竟是李世民、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四人。 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向天祷告,希望李世民并不认识尚秀芳的每一个从人,否则立要给揭破身份。 李世民等可不同白声,岂是那么易被欺骗的。 两人连忙前后散开,又运功收敛精气,佝偻身子,免致引起李世民等人的警觉,暗幸若非坐在马上,只是两人挺拔的身形便可令敌人对他们大为注意了。 李世民领先越过他们,似乎心神全集中到甚么要紧事情上,并没有对他们投上一眼。 白声等纷纷行礼,李世民则以颔首微笑回报。庞玉等紧随李世民,也没有怎样注意他们。 李世民追到马车旁便同速而行,道:“秀芳小姐好!世民来迟了!“ 两人心叫好险,原来李世民竟预约了尚秀芳要陪她入宫的。 尚秀芳隔下垂的帑幕还礼问好后讶道:“秦王一向准时,为何今天竟迟到了,秀芳并无任何嗔怪之意,只是心生好奇吧!“ 李世民仰望黑沉沉的天空,伴马车走了好一段路,才叹道:“秀芳小姐可还记得寇仲和那位苏先生吗?“ 后面的苏白与寇仲正倾耳细听,闻得李世民向尚秀芳提及自己的名字,都大感兴趣,一方面奇怪李世民的迟到为何与他们有关,另一方面亦想知道这色艺双全的美女如何回答。 尚秀芳尚倏地沉默下去,好一会始轻柔地道:“提到寇仲!秀芳曾与他有两次同席之缘,印象颇深,总觉得他气质有异于其他人。至于那位苏先生,只是在赏花的时候见过一面,却仍未有机会真正人士,特别钦佩那位苏先生的鉴画的造诣。难道秦王的迟到难道是为了他们吗?“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在话下,最引人处是在语调中透出一种似是看破世情般的洒脱和慵懒的味儿,此时不见人而只听歌声,那感觉可更加强烈。 透过她说话的顿挫和节奏,亦令人联想和回味她感人的歌声,忧怨中摇曳落漠低回的感伤,间中又似蕴含一丝对事物的期待和欢愉,形成非常独特的神韵。 李世民苦笑道:“秀芳小姐可知世民和寇仲本是好友,但现在却成了生死相拚的仇敌?“ “啊!”尚秀芳娇呼一声,好一会然后低声道:“”案秦王这些时日来,是否为了此事弄得心身皆忙呢?“ 李世民没有正面作答,岔开道:“我刚才正为他们奔波,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尚秀芳讶道:“寇仲不是为王公效力的吗?“ 李世民叹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秀芳小姐不要让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沾污了双耳。“ 尚秀芳似在试探的道:“他两人虽是武功高强,英雄了得,但若要与秦王作对,是否太不自量力呢?“ 踢踏的马蹄声中,车马队转入通往皇城的沿河大道。洛水处舟船往来,与道上的人车不绝,水陆相映成趣。 众人都因她动人的声音忘了黑沉沉的天色。 李世民呼出一口气喟然道:“寇仲和那位苏先生已不可用武功高强来形容他们那么简单,他们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天才横溢的绝代高手,更难得的是智勇兼备。所以直至今天,仍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连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李密最后都栽在他们手下,即此便可想见其余。“ 语气透露出浓厚的无奈和伤情,使人感到他确是很重视和珍惜这两个劲敌。如此推崇敌手,亦可看出他广阔的胸襟和气魄,不会故意贬低对方。 寇仲心中都泛起异样的感受。想不到李世民这样看得起他们,难怪会如此不择手段的与王世充合作以图歼灭他们。 尚秀芳低声道:“他们为今是否仍在东都?“ 李世民道:“这两人还将玄应太子抓走,如今潜藏在暗处,谁都感到难以提防和测度!“ 此时车马队抵达承福门,守门的卫士举戈致礼,任由车马队长驱直进。 苏白两人高悬的心终可轻松地放下来。 李世民与尚秀芳停止说话,在亲卫的开路下,穿过太常寺和司农寺,在尚书府前左转,入东太阳门,沿内宫城城墙旁的马道直抵内宫的主大门则天门,进入气魄宏大的宫城。 内宫城中殿宇相连,楼台林立,殿堂均四面隔高墙,墙间设有门户,殿堂间连环相通。只是则天门,便可看出隋炀帝建城所投下的人力物力。 此门左右连阙,阙高达十二丈,辅以垛楼,门道深进十多丈,檐角起翘,墙阙相映,衬托出主体宫殿的巍峨雄伟。 入门后,衢道纵横,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门是永泰门、乾阳门和大业门、殿则乾阳、大业两殿,乾阳殿为宫城的正殿,是举行大典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 乾阳门门上建有重楼,东西轩廊周匝,围起大殿外的广阔场地,此时已有几队车马停在殿门外,可知殿内正举行盛会。 乾阳殿不愧宫城内诸殿之首,殿基高达寻丈,从地面至殿顶的鸱尾,差不多有二十丈,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宫用水;庭东南、正南亦建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楼下有刻漏,到某一时刻便会鸣钟鼓报时。 殿体本身则更规制宏大,面阔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阶轩,柱大二十四围,文栋雕槛,雪楣秀柱,绮井垂莲,飞虹流彩,望之眩目。 寇仲随队尾,与苏白并排而行。 他们再不用担心李世民,但却担心白声。现在的情况是李世民以为他们是尚秀芳的人,而白声则认定他们是王世充的人。 所以只要王世充的禁卫显露出任何不把他们当是自己人的神态,白声便会知道他们是冒充的。 这结果似乎是不可避免。假若没有李世民同行,他们或者仍可设法先行出手制白声,但现在当然办不到。 正头痛时,车马缓缓停下,蒙秋从殿台上迎下时,李世民跃下马来,亲自为尚秀芳拉开车门。四周全是禁卫军,想溜掉亦没有可能。 苏白与寇仲交换了个无奈的眼色,亦各自硬头皮下马,禁卫过来为他们牵马。 轰隆! 一声惊雷,震彻宫城,狂风刮起,吹得人人衣衫拂扬,健马跳窜惊嘶,接豆大的雨点洒下,由疏转密。 宋蒙秋似早有准备,忙打开携带的伞子,遮盈盈步下马车的绝色美人儿。其他人只好暂做落汤鸡。 地暗天昏。 尚秀芳和李世民等匆匆登上殿时,雨势更盛,倾盘而下。 最高兴的当然是苏白两人,他们趁各人忙避雨之际,展开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往东南的钟楼处。 ......... 两人望乾阳殿典雅宏大的殿顶,都生出历史重演的奇异感觉,甚至有些儿不寒而□。 殿顶离开他们置身处的钟楼远约三十丈,和昨晚荣府的情况大致相同。而滂沱大雨亦把白天变换成黑夜。 环绕大殿的围廊满布避雨的禁卫军,而他们唯一入殿的方法就是从上而下,由接近殿顶的隔窗突袭殿内的目标。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先生不是有方法可渡过这样的远距离吗?在这里是否可重施故技呢?“ 苏白点头道:“只需要我带着你过去就行。” 说罢,苏白一手抓住对方,运气真气,脚下一跃而起,竟然轻易的飞过三十丈的天堑,真的令寇仲大开眼界,他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的奇遇应该能够看到一点苏白的背影,但是没想到对方不过是无意间展露出来的东西就令他深感震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刻之后,两人落下,脚勾殿顶,探身下望。 通过接近殿顶透气窗隔,广阔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摆开了十多个席位,分列两排,向主席。 悠扬的乐声和谈笑的声音,在雨打瓦顶檐脊的呜声中,仿佛是来自另一世界的异音。 寇仲凑到苏白耳旁道:“李小子这么公然出席王世充在宫殿内举行的盛会,是否等若间接承认王世充的帝位呢?“ 苏白正细察形势,见到王世充主席左边第一席坐的是王玄应,接是郎奉、宋蒙秋,荣凤祥等人,右边首席却是尚秀芳,次席才是李世民,其他全是洛阳的官绅名人。 摇摇头的答道:“双方只是为了利益合作,李世民绝对不肯承认,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 整个天地都被雷鸣电闪和雨响填得饱满,对比起殿内温暖的灯火,外面就显得特别狂暴和冰冷无情,雨水从瓦面冲奔洒下,像一堵无尽的水廉般投到殿廊旁的台阶去。 卫士都缩到廊道靠殿墙的一边,似乎整个皇宫就只他们两人吊在殿檐处任由风吹雨打,每根头发都在淌水。 王世充可恨的声音从殿内隐约传上来道:“秀芳大家今晚便要坐船离开,让我们都来敬她一□,祝她一路顺风。“ 两人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宴会在午间举行,又且李世民肯来赴宴。 寇仲凑过来道:“我诈作行刺李世民,先生直接去擒拿王世充如何?“ 苏白点头道:“好。“ 对此寇仲没有一点意外,他也相信苏白有这样的本事。 寇仲嘿嘿笑道:“先生小心点荣凤祥,只要他比荣姣姣更厉害一些,可能会造成麻烦的。嘿!你说我会否一时错手把李小子宰掉呢?“ 苏白看他一眼道:“你若是有这个本事,倒是令我另眼相看了?“ 寇仲不好意思笑笑道:“嘿嘿。“ 若是只有李世民一个人,他或许有这个能力,但是如今李世民四周高手环绕,他自问没那个实力。 苏白不再跟他胡扯,道:“何时动手?“ 寇仲沉吟道:“先生说呢?“ 苏白抹掉封眼的雨水,露出笑意淡淡地道:“当然是当敌人的警觉性降至最低的时刻!告诉我,那该在甚么时候动手?“ 寇仲灿烂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的秀芳大家开金口之时,就是我们出手的一刻了。 第460章 “平台戚里带崇墉,炊金馔玉待鸣钟,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 不知是否忽然给勾起心事,或由于别绪离情,又或为殿外的惊雷暴雨触景生情,每音每字,明明是经由她嘴中吐出,但所有人包括在外面淋雨的苏白与寇仲在内,都有她的歌声像是直接从自己深心处传送出来的奇异感觉。 她虽是活色生香的在殿心献戏艺。但在座者都似乎感到她已整理好行装,刻下正在码头旁徘徊,随时会登上即将启碇开航的帆船。 她的歌声随雷鸣雨音婉转起伏,柔媚动人,但最感人是歌声里经极度内敛后绽发出来漫不经意的风霜感和失落的伤情。无论唱功以至表情神韵,均达登峰造极境界,更胜以前任何一场的表演。 寇仲一时竟听得呆,几至浑忘和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机会。不过苏白虽然被尚秀芳的歌声感染,但是却不会彻底入迷,蓦地掌声骤起,苏白立刻示意寇仲,两人立即出击。 “砰砰“! 殿内众人仍沉醉在尚秀芳袅袅绕梁的余音之际,近殿顶处木屑纷飞,两团水花漫天洒至,几疑是暴风雨改移阵地,转到殿内肆虐。 同一时间殿外近处霹雳震耳,其回响更使人像身悬危崖,骇然魂惊。众人大吃一惊时,两道人影分别扑向王世充和李世民。 凛冽的劲气,凌厉的破风声,粉碎了尚秀芳早先营造出来那像是觉醒泪尽,万幻皆空般的悲怆气氛。 此时尚秀芳仍在殿心未曾归座,蓦见刺客临空,骇得呆立当场,素手捧心,虽失常态,却出奇她仍是风姿楚楚。 首先遇袭的是李世民。寇仲破入殿内,立即一个空翻,头下脚上的笔直下扑,井中月化为眩目黄芒,像最可怕的梦魇般疾劈李世民天灵盖。 陪坐在李世民身后半丈许外的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因事起突然,兼之寇仲速度迅疾,要救援时,已迟了一步。 反应最快的是李世民。他来不及拔剑挡驾或闪避,竟就那么力贯双臂,把身前的红木几提起过头,迎向寇仲惊天动地的一刀。 几上的酒杯酒壶,全部倾跌在地。 “轰“! 红木几中分而裂,李世民得此缓冲,往后滚开。 寇仲再一个空翻,井中用化作万千刀芒,如影附形的朝在地上滚动的李世民卷去,没有半点留情。 此时苏白已斜越殿堂上三丈多的空间,像雄鹰搏兔般滑泻至王世充前方空际,一掌向满脸骇容的王世充击去。守在左右的禁卫虽疾扑过来,但都来不及拦阻。 殿内其他宾客大多不懂武功,又或武功平常,只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郎奉、宋蒙秋等先后纵身而起,但亦远水难救近火。 动作最快的是邻席的荣凤祥,左手轻按席面,像一朵云般腾空窜升,再横移寻丈,双掌连环发出劈空掌劲,疾攻空中的苏白左侧,显露出令人意外的绝世功力。 不过苏白对于荣凤祥的共计浑然不在意,只是轻轻身子一转,逼开荣凤祥,直奔王世充。 王世充终是一等一的高手,惊骇过后,知此乃生死关头,猛地收摄心神,双掌平胸推出,硬接苏白这霸道至极的一掌。 “篷“! 王世充本来就不是苏白的对手,此刻旧创未愈新伤又临身,虽勉力架苏白力能开山裂石的一掌,喉头却不听指挥,喷出一篷鲜血。 不过他这次反击到底还是有用处的,给荣凤祥的救驾迎来了时间,推缓了苏白的攻势。 刹那间,荣凤祥雄浑的掌风已排山倒海般侧攻而至。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不过苏白却是浑然不惧荣凤祥,转身一掌拍出,竟然直愣愣的朝着若荣凤祥的碰去。 砰! 两掌相交,苏白只是身子震了震,脚下如生根一般,动也不动,但是荣凤祥却是喷出一口血,被震得倒飞出去,等他稳住身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右掌已经变的肿胀,体内气血翻涌,一时间难以平复。 谁也没想到,在座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荣凤祥就这样一掌被苏白击退,就连王世充也是大惊失色,立刻转身就跑,不过苏白却是没有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直接朝着对方抓了过去。 “叮“! 李世民于近乎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但倏地停止滚动,还弹起身来,拔剑扫在寇仲的井中月处。 寇仲积蓄的螺旋劲像长江大河般攻入他经脉内,李世民有若触电,跄踉跌退到庞玉三人之中,但也保住性命。 寇仲落到地上,井中月随手挥击,挟主动猛攻的余威,迫得庞玉等寸步难移,这才疾往后掠,希望可与苏白会合。 徐子陵此际刚欺近王世充身前,却见荣凤祥大叫不好时,苏白增速扑前,两手幻化重重掌影,连续十多记拍打在王世充身上。 王世充不住踉跄,脸上血色尽退,忽然后小腿碰上长几,兼之被苏白一波接一波的劲气冲击,那收得住势子,人亦翻倒几上,杯壶倾跌。十多名禁卫从左右赶至,但已来不及救回他们的主子。 “篷“! 苏白反手一掌,再次一掌击退冲上来的荣凤祥,同时借劲窜前,冲天而起时,顺手将手搭在王世充的脖子上般提起来。 荣凤祥一声厉啸,改变方向,迎往寇仲。这时寇仲刚来到呆立殿心的尚秀芳之旁,低声道:“小姐唱得真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井中月同时幻起黄芒,疾劈攻来的荣凤祥。 “篷“! 两人错身而过,寇仲暗叫厉害时,苏白提王世充双脚离地,厉声喝道:“全部给我住手。“ 整殿人呆在当场之际,寇仲一个转身来到苏白之旁,把井中月横架在垂头丧气的王世充咽喉处,大笑道:“世充小儿,世民小子,今趟服输了吧!“ 此刻看到身陷敌手,王世充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现在仍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发动突袭。 “轰隆“! 差点被遗忘了的雷声,又再提醒殿内诸人外面的世界仍是在它们的掌握中。 李世民踏前一步,风度依然的微笑道:“苏兄和寇仲鬼神莫测的手段,确令人不得不服。“ 接爱怜地瞧尚秀芳道:“尚小姐受惊了,请回座位稍息。“ 尚秀芳像听不到他说话般,直勾勾的瞧苏白和寇仲,好一会才移到李世民之旁。 荣凤祥似对截不住两人心生盛怒,双目杀机连闪,冷哼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其他人则鸦雀无声,也轮不到他们发话。 寇仲讶道:“何来这么多废话!“ 接向转头王世充道:“不用我说圣上你也该知道怎办吧!小弟一向都是没有耐性的人哩!“ 王世充虽然气的发抖,但是却也知道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狠狠道:“把虚行之抓来!“ 禁卫应命去了。 寇仲微笑道:“快给小弟找条像样点的快船,船过偃师后我便放人,其他条件均不会接受,明白吗?“ 王世充还可以说甚么呢? ......... 苏白最终还是释放了王世充,因为虽然自己有千军万马吾独往矣的勇气和本事,即便是杀了王世充也可以安然离开,不伤分毫。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苏白自身一人的情况下,此时他的身边还有着原本身上就带着伤的寇仲和一个刚刚救出来的虚行之,如果真的要杀了王世充,恐怕这两人也难以被他护住。 ......... 风帆远离京都,顺流朝偃师而去。 雨过天青后的黄昏,份外诡艳迷人。 王玄应被封了穴道,昏迷舱内。 三人畅叙离情,都有劫后相逢的愉悦。 虚行之道:“我从王世充大封亲族部下,却独漏了仲爷,便知他要施展毒手加害两位爷儿,于是趁出差金墉,乘机溜往偃师找你们,岂知却是失诸交臂。“ 苏白闻言道:“照我看王世充仍想重用你,否则以他豺狼之性,该命人把你就地处决。“ 寇仲冷哼道:“那他的宝贝太子也完了。“ 虚行之往后方瞧去,一艘战船正衔尾随来,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对这种刻薄寡恩的人,我宁死也不会为他出力。像仲爷和苏先生的义薄云天,为了别人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英雄豪杰,我虚行之就算要赔上小命,也心甘情愿。“ 寇仲犹有余悸的道:“今趟其实险至极点,荣凤祥的武功不但高得离奇,还有种诡异邪秘的味道,非是正宗的路子,差点便教我们功亏一篑。“ 苏白道:“他的手法大开大阖,但其中暗含诡邪的招数,且有所保留。“ 寇仲露出思索回忆的神情,好一会才道:“我和他动手时,虽只是两个照面,但却感到他的眼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此事非常奇怪,为何我以前遇上他时,并没有这种感觉呢?“ 虚行之道:“那应是他平时蓄意敛藏眼内光芒,动手时由于真气运行,再藏不住。如此推之,仲爷以前定曾遇过他,只不过不是他现在这副脸孔而已。“ 苏白点头道:“他的身份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么?你难道忘了?” 听到苏白一问,寇仲一拍大腿:“我记起!我的娘啊!对啊,苏先生已经说过,对方是妖道辟尘啊。“ 苏白点头:“我还以为你忘了。” 寇仲苦笑道:“好家伙,这么看来,荣姣姣怕亦非是他女儿,而杨虚彦的出身更是可疑,甚至连董淑妮都大不简单,李小子可能中计都不晓得。“ 虚行之不解道:“辟尘是谁?“ 寇仲解释后道:“阴癸派想争天下,辟尘妖道的甚么派亦想混水摸鱼,手段虽异,其心一也,若辟尘知道这么一动手便给我们看破,定会非常后悔。“ 虚行之遥望远山上初升的明月,道:“过了偃师后,我便登岸赶赴飞马牧场,两位爷儿最紧要小心点,李子通这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手下白信、秦文超和左孝友三人,都是有名的猛将。“ 寇仲想起要对付杜伏威和沈法兴联军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只有颓然以对。 虚行之沉吟道:“杜伏威和沈法兴只是利益的结合,其中定是矛盾重重,若两位爷儿能巧妙利用,说不定可不费吹灰之力,便破掉他们的联军。“ 寇仲精神大振道:“先生的提议隐含至理,我必谨记于心,到时再因势而施。“ 风帆转了一个急弯,驶上平坦宽阔的河道,全速顺流放去。 船过偃师十里后,才缓缓靠岸,由于人少船轻,从京都跟来的战船早被抛在远方。 岸上蹄声轰鸣,老朋友杨公卿只率十余骑追至,然后只身登船。 寇仲哈哈笑道:“杨大将军果是有胆有识,竟敢孤身登船。“ 杨公卿来到寇仲身前,瞧了平躺地上仍昏迷不醒的王玄应一眼后,又与看台上的苏白虚行之打个招呼,叹道:“尚书大人今趟是咎由自取,我杨公卿无话可说。“ 寇仲道:“顺便告诉大将军两件事,若大将军欢喜的话,可转告世充小儿。“ 杨公卿奇道:“有什么事情呢?“ 寇仲遂把李世民可能向李密招降和荣凤祥该是辟尘之事坦然相告,然后笑道:“不害得他们提心吊胆,难有宁日,我如何可下这口气。“ 杨公卿色变道:“这两件事均非同小可,我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王世充报告。“ 只听他直呼王世充之各,便知他对王世充的不满已溢于言表。 寇仲凑过去低声道:“大将军即管把人拿回去,不过须谨记王世充可这样待我,异日也可以用同样方法对待大将军,侍候虎狼之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杨公卿苦笑道:“我早明白了!三位好好保重。“ 提起王玄应,迳自去了。 看着离去的杨公卿,苏白对着寇仲道:“我看其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如今对于王世充的行径多有不满,你若是有心的话,到可以留意一下,时机成熟的时候,未尝不能拉入自己这一方来。” 寇仲笑着点头称是。 第461章 送了虚行之上岸后,两人继续行程。 待风帆转入黄河,他们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逃要躲都容易得多。 寇仲叹道:“我们从南方出发时,好像天下都给踩在脚下的样子,岂知波折重重,志复等三人惨遭不幸,玉成则不知所酊,我们现更为势所迫,要折返南方,关中过门不入,想想便教人颓然若失。 除了宇文化及外,现时和我仇恨最深的就是阴癸派,血债必须血偿,何况就算我肯忍气吞声,婠婠妖女和祝妖妇也绝不肯放过我们。“ 苏白点头道:“这亦是我肯陪你去江都的原因,否则我还不能够离开洛阳,需要等待一个人。 “ 寇仲道:“先生等的那人可否重要,千万莫要为小弟误了事情?” 苏白摆摆手:“无妨,我留下了记号,他会赶上来的。” 他突然心中来了一点恶趣味,不知道宁道奇到底有多听梵清惠的话,是否愿意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吃灰尘。 看到苏白这么说,寇仲也点点头:“明天我们转入通济渠后,便日夜兼程赶赴江都。不过可要补充乾粮食水,因为至少也再要三天三夜,才可抵达江都。“ 苏白看对方一眼沉吟道:“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一程未必会那么顺利。“ 不管是否有预知,只要知道寇仲是大唐世界的主角,那么对方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一帆风顺,总要历经波折。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道:“我们有那天是平安无事的?谁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吧!哈!学而后知不足,我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请苏先生多指教。“ 苏白点点头。 两人终过了一个平安的晚上。翌日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他们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那个去买粮食,当地的黑道人物已大驾光临。 寇仲与苏白不同,他是黑道小混混出身,遂抱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与买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寇仲解下井中月,到码头上和来人交涉。 领头的黑帮小头目见寇仲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忙抱拳为礼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乡何县?“ 寇仲登时记起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围,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酊,忙道:“小弟傅仁,刚在东都做完买卖,现在赶回江都。哈!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陈香主赐示。“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足了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一名夥计在船上。“ 寇仲当然明白他要的技俩。 黑道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子,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寇仲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和我那个兄弟驾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然是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又很尊敬鬼爪聂敬他老人家,且与贵帮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弟的意思吧!“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肯卖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 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苏白正独力扯帆,寇仲一边帮手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他们现在归附何方?“ 苏白恍然道:“原来是任媚媚的手下,照计不是投向徐圆朗,就该是李子通。嘿!应不会是宇文化及吧?“ 整好风帆后,寇仲道:“我负责入城采购,你可不要让人把船抢去。“ 徐子陵笑道:“放心,就是祝玉妍来了,这船他也抢不走。“ 寇仲大笑而去。 苏白闲无事,凭栏观望。 通济渠水道的交通出奇地疏落,尤其朝江都去的水段,只有寥落的几艘渔舟往来,不知是否受到战争的影响,客货船都不敢到那里去。 码头离开城门只有千来步的距离,泊有三、四十艘大小船只,比起东都任何一个码头的兴旺情况,有如小巫见大巫。 通往城门的路旁有几间客栈茶档,只有几个路客光顾,有些儿冷清清的感觉。陈家风那夥人已不知去向,照道理若他们摸不清他两人的底子,是绝不会轻易动手的。 就在此时,他忽感有异,转身一看,刚巧见到一个无限美好的美人背影,没入舱门里。 ........ 寇仲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若在其他城市,除非正处在攻防战的紧急期间,否则都肯让商旅行人出入,既可缴纳关税,又可保持贸易。 可是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 寇仲茫然入城。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建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民居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部份店铺都关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如死城。 足音从后而至。 寇仲驻足停步,就那么立在街心。 陈家风来到他身侧,叹了一口气道:“打仗真害人不浅,好好一个繁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寇仲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若你早来数天,便可看到这里以千万计的人挤得道路水泄不通,哭喊震天,四散逃命的可怕情景。“ 寇仲大惑不解道:“这城本是何方拥有?又是谁要来攻城呢?“ 陈家风答道:“这城已历经数手,最后一手是徐圆朗,只是好景不常,最近因窦建德挥军渡河,攻打徐圆朗的根据地城任,徐圆朗于是仓卒抽调梁都军队往援,致梁都防守薄弱,最后连那数百守军都溜掉,使梁都变成一座没人管没人理的城市。“ 寇仲愕然道:“窦建德那么可怕吗?“ 陈家风道:“窦建德当然不可怕,论声誉他要比徐圆朗好得多,但宇文化及的狗腿贼兵,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寇仲双目立时亮起来。 陈家风续道:“当日宇文化及率兵由江都北返,去到那里便抢到那里,残害百姓,奸**女,所以风声传来,人人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唉!这年头要走都不容易,处处都在打仗。“ 寇仲沉声道:“宇文化及会否亲来呢?“ 陈家风道:“这个便没人知道,我们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形势不对便溜之大吉,若傅兄不介意,可否仗义送我们到江都去?“ 寇仲愕然道:“你们要到江都还不容易吗?“ 陈家风征征瞧了他好一曾后,脸容沉下去道:“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竟不知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否则我何用求你。“ 寇仲笑道:“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皆因久未回去,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陈兄可以放心。“ 陈家风半信半疑地问道:“傅兄和李子通有甚么关系?“ 寇仲不答反问道:“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该不会是省油灯,为何不乘机把梁都接收过来,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 陈家风叹道:“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今时已不同往日,当年昏君被杀,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十多个乡镇,本以为可据地称霸,大有作为。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攻陷,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连会主在那里都不清楚。“ 寇仲一呆道:“甚么蛮贼?“ ......... 徐子陵掠进舱门,移到舱内四扇小门之间,深吸一口气,才推开左边靠舱门那道门。 在舱窗透进来的阳光下,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婠婠正安坐窗旁的椅上,低头专心瞧她那对白璧无瑕,不沾半点俗尘的赤足,神态似乎有些许见腆,但又似只是她一贯邪异的笃定。 她笑吟吟看着窗外,并未朝苏白看望,只道:“苏先生,婠婠耳闻已久,今日一见,觉得真是大英雄呢。” 她的语调不但温柔得像在枕边的喁喁私语,且慢得像把一字一句轻轻的安置在空间里,令人生出一种非常宁和的感觉。 苏白懒散地挨在门框处,没好气的道:“哦,苏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大英雄。“ 婠婠终抬头往他瞧来,轻摇长可及腹、乌光监人的秀发。哲白如玉的脸庞黛眉凝翠,美目流盼生波,即使以苏白的淡视美色,亦不得不承认她实在诱人至极。 婠婠的美与师妃暄截然不同,一个恬淡幽静淡雅清寂,一个热辣似火充满诱惑。 只听她樱口轻吐道:“先生抢了慈航静斋那群婊子的东西,在婠婠看来就是大英雄。“ 苏白伸出食指拜了拜:“第一,那样东西不是慈航静斋的。第二,你说他们是群婊子,我很赞同。” “嘻嘻嘻。”婠婠银铃般的小声传出。 对于这个慈航静斋宣传中罪大恶极的苏将军,婠婠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显得十分放松。 她笑着开口:“先生不问婠婠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苏白耸肩道:“那有甚么稀奇,辟尘认出我来了,不是么?“ 荣凤祥肯定是猜出苏白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妥协,然后才会将消息交给婠婠。 婠婠听到苏白的话,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却听到苏白道:“那么现在,可以说你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 陈家风愤然道:“蛮子就是那些天般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原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寇仲愕然道:“契丹人那么厉害吗?平庐在那里?“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酋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那里,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旋又叹道:“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们。“ 足音骤起。 两人循声瞧去,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不好了!有人劫船!“ 寇仲听见声音,直接从城门那边像流星般赶至,大喝道:“□妖女有胆便上岸和我寇仲大战三百回合,待我将你斩开两截或三块。“ 婠婠笑着道:“苏先生,婠婠先走一步,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音落笔,身影一闪,转身离开。 苏白看着对方离去的婠婠,并未出手阻挡。 寇仲走过来,想要问苏白什么,却被苏白用眼神制止。 一旁的陈家风尴尬的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两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寇爷和徐爷。“ 他却是将苏白误认为是徐子陵了,苏白自然乐的如此,也没有解释。 他叹道:“甚么名震天下,过奖了。。“ 陈家风低声问道:“刚才那两个是否阴癸派的妖女妖人?“ 寇仲点头应是。 第462章 陈家风露出佩服至五体投地的神色,道:“天下间只有两位大爷才不怕她们。“ 苏白失笑道:“赞人也有分寸才行,至少慈航静斋的人便不怕阴癸派,非独是我们。“ 陈家风身后一名汉子竖起拇指道:“徐爷才是真英雄,不矜不夸。“ 寇仲道:“你们说甚么都治不了本人空空如也的肚子,有甚么方法弄一点酒菜,吃完后大家各走各路。“ 陈家风喜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两位大爷请!“ 两人怎会客气,随他们回城去也。 陈家风命人拆开菜馆封挡的木板,躬身道:“寇爷、徐爷请随便找张台子坐下,我们立即开灶生火,为两位大爷弄几味地道的拿手小菜,美酒已使人去张罗,立即送来。“ 两人大感有趣,找了位于正中的大圆桌坐下。店主因为走了没几天,桌椅仍未沾上尘埃。 寇仲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向夕阳斜照下的清冷大街,摇头叹道:“好好一个安居乐业的兴旺城市,转眼却要遭受劫难,太可惜哩!“ 苏白仍未弄清楚是甚么一回事,问道:“什么劫难?“ 一名彭梁会的帮众此时提一坛酒兴高采烈的走进屋内,为他们找壶寻杯,忙得不亦乐乎。 寇仲瞧酒被注进杯内,淡淡道:“听说宇文化骨来哩!“ 苏白沉吟:“哦?“ 寇仲道:“我是说得夸大一点,该说宇文化骨的人或者会来,却不知宇文化骨是否肯这么便宜我们送上门来受死。“ 那帮众正为他们点灯,闻言大为崇慕道:“寇爷徐爷真了不起,根本不拿宇文化…宇文化及当一回事。“ 寇仲笑骂道:“竟敢偷听我们的密语,快滚得远远的。“ 那帮众欣然受落,恭敬道:“小人谢角,立即滚远!“ 欢天喜地的去了,能给寇仲骂两句,似已是无比的光荣。 苏白道:“若是他来的话,我却是可以帮你杀了他。“ 寇仲大笑举杯道:“这一杯谢谢先生好意,不过我却要亲自杀了他。“ “叮“! 两杯交碰,均是一饮而尽。 苏白笑道:“你就不担心那婠婠会去而复返呢。“ 苏白舒服地挨到椅背去,长长吁出一口气,油然道:“现在摆明来的只有婠婠妖女和边不负两人,有先生在,我们怕他个鸟。唉!我已厌了东躲西逃的生涯,够胆就放马过来吧!“ “砰“! 苏白道:“但其不错!“ 两人嗅从后边灶房传来烧菜的香气,看看逐渐昏暗的大街,都升起懒洋洋不愿动半根指头的感觉。 所有以往发生的人和事,都似是与这刻没有半点关系,遥远得像从未发生过。 蓦地急剧的蹄声自城门的方向传来,好一会才停止。两人却是听如不闻,不为所动。 苏白若有所思的道:“你似乎忘记了宋玉致,对吗?“ 寇仲呆了半晌,点头道:“是的!我已久未有想起她,除了你外,我对任何其他人的期望和要求已愈来愈少。宋玉致是真正的淑女,是高门大阀培养出来的闺秀,但她和我们有一个根本性的分别,就是她是游戏规则的支持者,而我寇仲只是个离经叛道的破坏者。只是这差异,我们已注定不能在一起。你说我所干的事,所作所为,有那件是她看得顺眼的呢?“ 苏白愣了愣,缓缓道:“但你有否想过,这正是你吸引她的地方。“ 寇仲苦笑道:“对她来说,那只是她深恶痛绝的一种放纵和沉溺,所以她才会痛苦,而我则感到非常疲惫。我和你都是不懂礼法规矩的人,说粗话时最悠然自得。她却是另一种人,所以最后我们都是完蛋了,表面的理由只是她的藉口。“ 苏白笑道:“虽然我觉得真实的情况未必如你所说的那样,但你对她的分析无疑是非常深入,更想不到你会有这种深刻的想法。“ 寇仲叹道:“我已选择了一条没有回头的漫漫长路,其他一切都要抛个一乾二净。有时真羡慕侯希白那小子,欢喜便与这个美妞或那个娇娃泡泡,闲来在扇上画他娘的两笔,又可扮扮吟游孤独的骚人侠客,不徐不疾的浪游江湖,隔岸观火。!“ 陈家风此时神色凝重的来到桌前,道:“刚接到报告,有一批约五至六百的骑士,正由彭城的方向赶来,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这里。“ 苏白与寇仲交换了个失望的眼色,来者当然不会是宇文化及的人。 陈家风续道:“来的定是东海盟的契丹蛮子,我们彭梁会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假若两位大爷肯出头,我们愿附骥尾。“ 寇仲不解道:“你们不是打算开溜吗?为何忽然又跃跃欲试?“ 陈家风坐下道:“坦白说,我们虽恨不得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但也自知有多少斤量!” 寇仲为他斟了一杯酒,笑道:“你不要对我们有那么高的期望,战场上的冲锋陷阵与江湖决战并不相同,对五、六百人,即使宁道奇也杀不了多少个。“ 苏白待他把酒喝完,沉声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陈家风抹去嘴角的酒渍,答道:“只有五十三人。我们已商量好了,只要寇爷和徐爷肯点头,我们拚死都要和契丹的贼子打上一场。“ 寇仲道:“城内现时还有多少人?“ 陈家风道:“可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或心存侥幸的人,怕也有数百人吧:“寇仲向苏白:“怎么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在陈家风的期待下沉吟片晌,微笑道:“我们非是没有取胜的机会,但只能智取,硬拼则必败无疑。“ 寇仲长笑道:“好吧!那就让我们把契丹贼子杀个落花流水,令窟哥知道我中原非是没有可制服他的英雄豪杰吧!“ 接一拍台面,喝道:“现在先甚么也不理,这一餐我们就到街上去吃,食饱喝醉时,窟哥怕也可来凑兴!“ ......... 梁都城门大开,吊桥放下。由城门开始,两边每隔十步便插有火把,像两条火龙般沿大街伸展,直至设于街心的圆台子而止。 台上摆满酒菜,苏白与寇仲两人面向城门,据桌大嚼,把酒言欢。除他两人外,城内不见半个人影,由城门到两人坐处这截大街虽被火把照得明如白昼,城内其他地方却黑沉沉的,形成诡异非常的对比。 寇仲呷了一口酒,苦笑道:“都是先生你不好,无端端提起宋玉致,勾起我的伤心事。“ 苏白淡淡道:“那我只好向你赔不是,你现在又想甚么哩?“ 寇仲伸手过来抓他肩头,道:“开玩笑,先生客气了。我刚才忽又想到,即使和宋家三小姐到了海誓山盟的地步,她的幸福仍是不会开始,因为天下的纷乱和战事尚未结束,每天我都在和人作生与死的斗争,背上负连自己也弄不清楚有多重的担子。想到这些,玉致离开我反倒是件好事。“ 苏白笑道道:“直至此刻,我才真的相信你对宋玉致动了真情,因为你还是首次肯为宋玉致设想,而不是单从功利出发。“ 寇仲狠狠灌了一口酒好一会才叹道:“若我不为她设想,怎肯放手,何况我很清楚她对我的防守,就像现在的梁都那么薄弱。“ 苏白有感而发的道:“你和宋玉致那种高门大阀的贵女子在出身上太不相同。若硬要生活在一起,必然会有很多问题出现。“ 寇仲也有些沉默。 一阵风从城门的方向吹来,刮得百多支火把的火光窜高跃低,似在提醒他们契丹的马贼群可在任何一刻抵达。 寇仲沉思片刻,低声续道:“我们现在是否正在做些很愚蠢的事呢?对契丹人的真正实力我们是一无所知,只知连彭梁会都给他们毁了。“ 苏白断然道:“人有时是会干些愚蠢的事的。只要想想很多你自以为聪明的事,后来却证实是蠢事,便可心中释然。“ 寇仲哈哈大笑,举杯子道:“说得好!让小弟敬先生一杯。“ 苏白刚举起杯子,心生警兆,与寇仲齐朝城门瞧去,美丽如精灵的婠婠,正随一阵风,足不沾地似的穿过敞开的城门,往他们飘来。 苏白也不由眉头一皱,此战是知己而不知彼,已属胜负难料。际此敌人随时来临的关键时刻,若加入婠婠这不明朗的因素,只要到时扯扯他们后腿,苏白也只能选择后撤,答应的事情却是没法完成了。 婠婠素衣赤足,倘脸带一丝盈盈浅笑,以一个无比优雅的姿态,坐进两人对面的空椅子去。 苏白目显厉芒,杀机大盛,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霹雳手段,击得眼前落单的妖女或伤或死,岂非理想之致。 对于他而言,在这个时候,尽可能的消除掉一些威胁,却是再适合不过。 婠婠以她低沉柔韧如棉似絮的诱人声音淡然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若你们不肯做君子的话,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新结交那班彭梁会兄弟。“ 寇仲愕然以对。只简单的几句话,婠婠便展示出她已掌握了全盘的局势,还包括了他致命的弱点。 他之所以答应陈家风等仗义出手,并非为了要替只代表另一帮强徒的帮会报仇雪恨,而是基于三个原因。 最主要是不希望这么一个美丽安宁的古城,毁于一旦;其次就是因异族入侵蹂躏中原而起同仇敌忾的义愤;最后的一个原因,才是希望能守株待宇文化及这兔子送上门来。在这里刺杀宇文化及,自然比在他的地头行事容易多了。 可是婠婠这么来捣乱,教他们如何可分心应付?寇仲忙堆起笑容,嘻嘻道:“婠婠大小姐请息怒,哈!喝口水酒再说,肚子饿吗?斋菜保证没有落毒呀!“ 婠婠笑意盈盈的瞧寇仲为她殷勤斟酒,柔声道:“这才乖嘛!就算是敌人,有时也可坐下来喝酒谈心的!“ 原本以为掌控大局,正准备落座的婠婠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寒意,听到苏白的话语中不带有丝毫的感情:“你觉得苏某会受威胁吗?” 婠婠对于寇仲的心思把握的很准,知道对方的弱点,会受她的威胁。同样他以为苏白和寇仲走在一起,哪怕这不是苏白的弱点,苏白也难免会受到寇仲的影响,受制于人。 但是可惜的是,她错了。 话音落毕,苏白悍然出手,右手直接朝着婠婠抓去。 形势突变,婠婠没有想到苏白的出手如此果断突然,完全出乎她的计划之外。 面对苏白这般的出手,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想要离开,可是却没想到苏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呃! 苏白右手搭在婠婠细小的脖子,可是婠婠却不敢再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有所动作,这只手的主人会毫不犹豫的扭断自己的脖子,这一点她异常确信。 不过哪怕是被苏白擒住,妖女就是妖女,她并未求饶。保持她一贯的清冷笃定,玉容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对着苏白说道:“只要你们肯答应让我们在杨公宝库内先取其中一件东西,我们便可暂时议和,息止干戈。” 而就在这时候,蹄声渐起,自远而近,窟哥终于来了。 “什么东西?”寇仲问道。 他和苏白不一样,心中有着顾忌。 婠婠露出一个娇媚诱人的表情,耸起肩胛,眯了寇仲一眼道:“可能是个盒子,也可能是个小箱,但绝对和财富兵器没有关系,至于里面是甚么东西,请恕奴家要卖个关子,总言之你们得到它亦没有用处。“ 苏白开口戳破了她的话,直接道:“你们想要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寇仲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婠婠面色一变,终究不复刚才的淡然,没想到如此大的秘密都被苏白知晓。 苏白笑了笑:“我知道的东西还多的很,有许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婠婠还想说什么,却被苏白打断:“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第463章 一旁的寇仲却对着苏白道:“先生...” 他不知道什么邪帝舍利,也不是很关心,他只知道的是刚才答应了别人要守住这座城,那么久不能够失信于人,这是他口中做人的原则,绝对不容改变。 苏白看了看,笑道:“既然你这主人都答应了对方,我何必做恶人呢?” 蹄音再起,踏上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时更是轰隆如雷鸣,数十骑从城门处钻出来,均是缓骑而行,小心翼翼的神态。 婠婠等待苏白将自己放开之后,像完全不知契丹马贼挥军入城的样子,伸出纤手屈曲尾指抚媚的道:“那就让我们勾指作实,反悔者将不得好死。“ 寇仲引头伸颈,细察她欺霜赛雪的玉手,疑惑地道:“不是又有甚么阴谋诡计吧?“ 入城的敌寇只有百来人,进城的先头部队迅快地散往长街两边,疑惑地打量围一桌酒菜坐在街心言笑晏晏的三个男女,显是发梦都想不到城内会是这么一番情景。 婠婠嗔道:“没胆鬼!枉我还当你是能令人家倾心的男人。“ 寇仲笑嘻嘻地探出尾指和她勾个结实。 急剧的蹄声再起,十多骑箭矢般冲入城来,直奔至三人坐处十丈许远,始勒马停下,一字排开。 战马跳蹄狂嘶,十多对凶厉的日光全落到三人身上,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婠婠扣寇仲的小指,拉扯三下,娇笑道:“寇郎啊!你莫要反悔呀!否则奴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话落在不知情的外人耳里,定会以为他们正立下此生不渝的情约。 贼寇领头者是个髯绕颊的凶猛大汉,背插双斧,身披兽皮黑革。气势迫人。他左旁有个年约五旬的汉人老者,容颜冷峻,双目神光电射,一望而知必是内家高手。 其他都是面相凶狠,身形□悍的契丹壮汉,露出赤裸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更添其雄猛之态。 寇仲收回尾指,双目精芒电射,落到那背插双斧,仍高踞马上的契丹大汉脸上,大喝道:“兀那汉子,是否就是来自契丹的窟哥?“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众寇除那汉人老叟和窟哥外,百多人同时掣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作势欲扑,摆出恃强动手的姿态。 那老叟凑近窟哥说了两句话后,窟哥打出制止手下妄动的手势,到所有人沉静下来后,才大喝道:“既知我窟哥之名,还敢坐在这里卿卿我我,风花雪月,是否活得不耐烦。“ 他的汉语乾涩生硬,偏又爱咬文嚼字,令人发噱。 寇仲舒服地把背脊挨靠椅背,斜眼兜他道:“老兄你说得好,我们既知你是何方神圣,却又敢坐在这里饮酒作乐,恭候大驾,自然不是因活得不耐烦哩!“ 见他说时挤眉弄眼,“噗哧“娇笑,接盈盈起立,别转娇躯,迎因骤睹她姿容艳色而目瞪口呆的众寇甜甜笑道:“我只是个过路的客人,你们要打生打死,一概与我无关,奴家要走了!“苏白却是知道这是对方杀人在即,只是摇摇头并未说什么,任由那异族找死。 窟哥剧震道:“请问美人儿欲要到那里去?“ 他一时不备下被的绝世容色完全震慑,竟说出这么一句彬彬有礼,与其一向作风完全配合不到的话来。 婠婠移步到苏白与寇仲背后,累得两人提心吊胆时,才收起笑容,回复一贯的冰冷,目光射在那老者身上,柔声道:“这位前辈该就是横行东北,有狼王之称的米放米老师吧?近来绝迹中原,想不到竟是投靠了契丹人。“ 米放色变道:“你是何派何人弟子,竟知道米某人来历。“ 寇仲长笑道:“米老儿你坐稳,这位大小姐的师尊就是…嘿!对不起!“ 婠婠收回攻向他的天魔劲,从容道:“这才是听话的孩子嘛!“ 窟哥等脸脸相觑,想破脑袋都弄不清楚三人的关系。 苏白不耐烦的道:“你不是要走吗?“ 婠婠倏地移前,似欲在窟哥和米放两骑间穿过,往城门飘去。 寇仲嚷道:“请顺手关上城门!“ 窟哥长笑道:“美人儿想走吗?没那么容易吧!“ 米放则露出凝重神色,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的赤足。 左右各两骑驰出,交叉般朝合拢过去。 这些契丹人从少在马背上长大,人人骑术精湛,从马背擒人,正是拿手把戏。 只有寇仲和徐子陵素知狠辣的手段,都有不忍卒睹的感觉。 他们当然不会阻止,这些马贼人人作恶多端,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 四骑此时离愈来愈近,众贼齐声呐喊,为同伙弟兄喝采打气,声震长街。城门处再涌入数十骑,因好奇心而进城观看。 忽然最接近的左右两骑猛勒马,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方向乱蹬。另两骑则加速冲向,骑术之精,配合之妙,教人叹为观止。似是全无反抗之力,给两马夹在中间。 另两骑前蹄落地时,蓦地人喊马嘶,夹的两匹健马倾山倒柱般的往外侧抛,马上本是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马儿向反力堕往身边处。 即使以寇仲的眼力,也看不清楚使了甚么手段。 “砰“! 马儿同时堕地,尘土扬起,接动也不动,立毙当场。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两人,随手抛出,重重撞在另两骑的马头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贼为这突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际,马上骑士有若触电,七孔喷血的颓然倒跌下马,反是马儿没有半点事儿。 被掷两人亦翻跌地上,眼耳口鼻全溢出鲜血。如此霸道的功夫,连窟哥和米放都脸色剧变。 窟哥首先定过神来,怒喝道:“杀了他们!“ 众贼策骑一拥而上。 婠婠向两人回眸一笑道:“关中再见吧!“ 两条丝带穿花蝴蝶般从袖内飞出,拦截者应带人仰马翻,马贼群乱成一团,竟没有人阻得她少许时间。 寇仲瞧她硬杀出一条通往城门的血路,骇然道:“她怎知杨公宝库是在关中的?“ 苏白双掌一堆桌沿,整张台面应掌离开脚架,旋转飞出,迎往正冲杀过来的十多名马贼,道:“魔门追寻杨公宝库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桌面愈转愈快,上放的酒菜碗碟都像黏实在台面,随桌急旋,没半个掉下来。 早在台子旋离的刹那,寇仲顺手拿起一瓶酒,此时边咬掉塞子,边含糊不清的道:“我们为受害同胞取回血债的时候到了!“ 两声惨叫,桌子把两名马贼从马背撞得飞跌开去,战马受惊下,横闯乱撞,乱成一片。 “呼“! 寇仲把口中塞子运劲吐出,击中一名策马冲来的马贼脸门处,来人翻跌下马。另一脚挑飞脚架,撞倒另一人。 他仍大马金刀坐在椅内,左手举杯子痛饮,另手拔出井中月,漫不经意看也不看的随手挥出。 “当“! 俯身运矛刺来的契丹恶汉被他一拖一带,连矛带人冲跌地上,弄得头破血流,呻吟不起,而马儿则空骑窜往他右后方空广的长街暗处去了。 “篷”! 两名杀至的骑士应苏白的一刀划出身子裂成两半,其中一匹马仍朝苏白正而冲来,苏白再次挥刀,径直连人带马将其劈成两半。 寇仲大笑道:“痛快!痛快!“ 战幕全面拉开。 此时刚杀出城门外,牵引了敌人的主力。 寇仲一声长啸。 埋伏在城门上的陈家风等人通过城墙的垛穴以弩弓劲箭,居高临下迎头射击敌人,又抛下点燃了的炮竹,一时“砰砰膨膨“,骇得战马四处乱窜,混乱之际,敌寇那能分辨出只有五十来人在整蛊作怪,还以为中了埋伏,军心大乱。 寇仲弓身扑起,左手使出屠叔方教的截脉手法,一把抓刺来的长枪。运劲送出螺旋气劲,震得敌人抛离马背;右手呼的挥刀,挑中敌兵,然后听风辨声,往前一晃,避过从后侧射来的劲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自己都感到非常满意。 他已非战场上的初哥,且是经验老到,深明在群战内最忌花巧虚式,最紧要是迅速准确,务求一招毙敌。 蓦地左方劲风罩至,寇仲认得是窟哥的双斧,哈哈笑道:“哥老兄的美人儿溜了吗?癞虾蟆岂非吃不到天鹅肉。这么深奥的一句你明白吗?要不要我说得浅易些。“ 口上虽极尽冷嘲热讽的能事,手底却毫不闲,硬接敌人由马上攻来的双斧,铿锵连响,刀刀全力劈出,震得窟哥手腕发麻,惟有拉马避开。 “砰“! 寇仲右腿飞起,踢在另一敌寇踏脚的马蹬上,狂猛的劲力竟把那人冲上半空,他再加一记隔空拳,那不幸者如遭雷殛,血溅抛飞往寻丈之外。 如此威势,登时吓得攻上来的另数名敌人撒马散逃。 苏白亦大展神威,大开大阖的破虏刀横劈而出,如同是切瓜剁菜一般,视对方刀矛剑戟如无物,见矛破矛,逢枪破枪,挡者披靡。 由于城内的百多敌人分别被两人牵制,陈家风等又能成功依照计划把敌人在城门吊桥处断成两截,城外的既不能来援,城内要走的使要冒上中箭之险。 “狼王“米放用的是狼牙棒,这亦是他外号得名的来由。 他首先发觉座骑反限制了自己的灵活性,于是一个倒翻,飞临苏白上方,疾施杀手,狼牙棒如风雷迸发,当头劈下。 苏白一指点出,正中狼牙棒,内劲猛送下,米放闷哼的一声,硬被震得再一个空翻,竟到了五丈的高处。 苏白大喝道:“小仲!这老家伙是你的!“ 寇仲一声领命,迫开跳下马背戮力围攻他的五名敌寇,井中月化作黄虹,斜冲而起,劲箭般往半空的米放射去。 此时由城门至两人被围攻处长达数十步的一截长街,已躺满不下七八十个的死伤者,其中至少一半是折在已走得无影无酊的纤手之下,其他则或是中箭,或是被苏白与寇仲所杀,可见战况之烈。 在熊熊火光照耀下,长街仿似变成修罗地狱。 窟哥见势不妙,大叫“米公小心“,正要凌空拦截,苏白已斜掠而至,挥拳痛击。 窟哥心神大乱,首次想到这场仗已在糊里糊涂中败个一塌糊涂。 “呛“! 清响震慑全场。 寇仲人刀合一,与空中力图自保的米放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投往道旁。 “砰“的一声撞破了一间店□的封门木板,掉进□内,双脚则曲起架在破洞外,使人感到他绝无生理。 “篷“! 窟哥虽在同一时间以交叉斧架徐子陵全力一拳,却硬被震下马背去。 苏白翻上马背,反手一刀划出,闪过无数刀芒,攻向从地上弹起的窟哥。 窟哥被他杀得汗流挟背,滚地避开。 寇仲则挟斩杀米放的余威,落到一匹空马背上,策马左冲右突,逢人便斩,城内仅余的七十多名敌寇,至此锐气全消,蜂拥逃往城门。 陈家风等士气大振,一阵箭雨,又射倒十多名敌人。窟哥知大势已去,跃上一名手下背后,混在骑群内,逃往城外。 “来了就想跑吗?” 看着这些抱头鼠窜的马贼,苏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翻身跃马而上,径直追了上去,一旁的寇仲一愣,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而后,正是斩草除根,不留一丝后患。 ......... 是役,斩杀契丹马贼达二百人之众,因为是苏白顶着徐子陵的身份在行事,所以他虽然声名不显,但是寇仲和徐子陵威名四播,惊震天下。 翌晨起来,陈家风等对他们更是敬若神明,侍候周到。 两人在昨天那铺子吃早点时,陈家风来到两人桌前,垂手恭敬道:“下属已发散人手,四处号召帮中兄弟前来归队。“ 寇仲愕然道:“你并非我下属,回来干吗?“ 陈家风赔笑道:“我们已商量好哩!以后决定跟随两位大爷闯天下。至于召人来此,则是为了宇文化及,他可不同昨晚那股马贼,非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寇仲啼笑皆非道:“无论你召来多少人手,我们也是有败无胜之局。此事再不要提起,对付宇文化及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若要答谢我们,便密切注视宇文化及那方面的动静,有消息时立即报上来。“ 陈家风只好一脸失望的走了。 寇仲叹道:“我们是否真要在这里呆等呢?江都的形势必然非常紧急,否则李子通没有理由不来抢像梁都这么有战略性的大城。“ 忽然见到苏白目光望向门外,连忙瞧去,只见数辆骡马车载一群男女老幼,沿街驶过。 寇仲头皮发麻道:“我的娘啊!他们还回来干其么呢?“ 第464章 次日黄昏。 苏白与寇仲立在城门之上,呆看进城大道络绎不绝的车马队和拖男带女的回城住民。码头的船亦从十多艘增至百多艘,本变为死城的梁都在短短两天内已回复了生机。 陈家风的兄弟则由五十多人增至五百人,自动自觉的在维持城内的秩序。 苏白笑着对寇仲道:“城守大人,现在该怎办才好呢?“ 寇仲长叹道:“先生莫要开玩笑了,我也不知道去问谁?不若先生来告诉我这个便宜城主好了。“ 苏白摇摇头笑道:“你不是要争霸天下吗?便当这是个练习吧。“ 寇仲颓然道:“当日竟陵之战,我仍是犹有余悸,那时我们至少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守城队伍,现在却只得彭梁会这群乌合之众,杀杀马贼还可以,守城吗?跟要他们送死实没有任何分别。“ 苏白淡淡道:“那末便顺道试试怎样练军吧!你这两天不是很是勤快的读了很多的兵法书吗?该是学以致用的时刻。“ 寇仲失声道:“先生莫不是说笑吧?“ 苏白指坐在一辆进城骡车上的几个小男孩道:“你看他们的小脸孔吧!虽因舟车劳顿疲倦不堪,但脸上仍是充满渴望和期待。谁愿意离开住惯的城中和落地生根的家园呢?只要有一点希望,便立即赶回来。而我们误打误撞下,刚巧提供了他们这点希望,你忍心再迫他们走吗?“ 寇仲骇然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不知那个疯子四处散播谣言,累得他们都回来了。“ 苏白派了派寇仲肩头道:“是什么都不重要,连李密都不是你对手,宇文化骨算是什么,横竖你立志要统一天下,便从梁都开始。“ 寇仲苦脸道:“梁都只是一座孤城,缺粮缺水,甚么都缺,守半天都困难,最佳方法仍是各自逃生去也。“ 苏白道:“不要夸大困难,你这叫临阵退缩,忘记了还有彭城吗?有彭梁会的人助你,要管治这两座城市实是易如反掌。宇文化骨能调多少人来攻打我们?振作点吧!我和你已成了梁都全城人的唯一希望,又怎么能够到这里来放肆?“ 寇仲苦笑道:“现在要争天下的似乎是先生而非我,唉!就陪先生充一趟英雄吧!希望不用以死殉城。“ ......... 马蹄踏在刚放下的吊桥处,发出雷鸣的骤响。 十多名骑士在寇仲的率领下,驰进城来,在城外道上留下仍扬上半天的尘土。 苏白在城门迎接仆仆风尘的寇仲,陪他朝城心的总管府并骑而行。 寇仲脸色凝重的道:“宇文化骨真是亲自率军前来,据线眼说,他已知道是我们两个在死撑大局,曾向属下夸下海口,要把我们两人五马分尸来祭旗。“ 苏白冷笑道:“他有多少兵马?“ 寇仲若无其事的道:“该在一万五千到二万之数,以宇文智及和宇文无敌作副帅,若依玲珑娇教下来的观尘之法,只有宇文化骨的五千亲兵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其他的都是招募不久的新兵。“ 接著低声问道:“这两天有甚么新发展?“ 苏白淡淡道:“你有位老朋友正在总管府等你,由她来说,会比较清楚点。“ 寇仲步入总管府的大堂,风采如昔的彭梁会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含笑相迎。 寇仲大喜道:“三当家来了就好哩!这处可交回给你了。“ 任媚媚没好气的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若非有你在这里主持,本姑娘才没兴趣来呢。“ 陈家风在旁赔笑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坐好后,苏白道:“三当家今早才到,还带来了数百名兄弟,使我们的军力增至三千人。“ 任媚媚摇头道:“请不要再称我作三当家,彭梁会已完啦,现在要看你们的了!“ 苏白与寇仲愕然以对,前者道:“贵会的聂先生到那里去呢?“ 任媚媚神色一黯道:“梁都一战,大当家被宇文化及所伤,一直未能痊愈,到最近与窟哥之战,新伤旧患交迸下,于十日前不治去世,所以彭梁会已完蛋。“ 寇仲道:“还有你三当家嘛!“ 任媚媚苦笑道:“你们也知我有多少斤量,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现在谁不识寇仲的大名。“ 寇仲问道:“彭城的情况如何?“ 任媚媚道:“彭城已被契丹恶贼弄成颓垣败瓦,没有几年工夫,休想恢复元气。“ 寇仲愕然道:“那就糟!我还想重施李密大败宇文化骨的故技,把军力平均分布两城,他攻任何一城,另一城的人就去拖他后腿,但彭城若变成破城,此计便行不通。“ 任媚媚道:“你不是有苦守竟陵十多天的辉煌战绩吗?现在梁都虽兵力薄弱,却是士气高昂,万众一心,且宇文化及的军力远及不上当时的杜伏威,兼之士气低落,我们非是没有取胜的机会。“ 寇仲颓然道:“徐圆朗的人撒走时,带去了储存仓内的所有粮草,若给断绝供应,我们的粮草只可支持三天。“ 任媚媚道:“这个我倒有办法,我们彭梁会在梁都和彭城间几个乡镇屯积了大量粮草,只要运进城内,至少撑得上个许月。“ 两人同时精神大振。 陈家风插口道:“请您下属多言,对附近的山川形势,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可否选取险要之处,对来犯的敌军施以伏击,只要能烧掉宇文化及的粮草,我们便可胜算大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道:“宇文化骨乃能征惯战,深悉兵法的人,不会那么容易给我们伏击烧粮,定要另想他法才行。“ 苏白微笑道:“我们可能仍有救星。“ 三人愕然望向他。 苏白淡然道:“宇文化骨之所以那么想夺取梁都,自然是知窦建德不好惹,所以趁窦建德和徐圆朗交战的天赐良机。一举取得梁都,再沿渠顺流攻打江都。所以最关心梁都的人,应是李子通,只要我们肯勾勾指头,保证他怎都要抽调人手,到来助阵。“ 寇仲拍桌道:“此计极妙,李子通绝不会怕我们,梁都在我们手上,对他有利无害。我们便来个双管齐下,一边加强城防,运粮练兵,另一边则派人到江都去,说服李子通出兵,谁去好呢?“ 任媚媚道:“你两人都不可离开梁都,我们彭梁会一向和李子通有些交情,便让我作个说客吧!“ 寇仲对着苏白道:“还是兄弟你脑筋够灵活,他娘的,我们就和宇文化骨周旋到底,教他有来无回。“ 梁都的居民,不论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为保护家园奋斗。 寇仲和“徐子陵”现在是名满天下的英雄人物,不但战绩彪炳,“所向无敌“,且由于是于低层的市井出身,其形象比之来自高门大阀的隋朝旧臣宿将,又成凭黑道起家的枭雄,更获得人心,故附近一带的武林人物,有志气的壮丁,纷纷前来归附。 在无心插柳的情况下,寇仲在争霸之路上第一次的公开聚义,便如此地忽然间发生。 苏白本来就支持寇仲争天下,现在自然会大力相助,便主动肩负起训练兵员,编组军伍的重任,毕竟这样的活他也不陌生。 寇仲则一手凭鲁妙子传下的天书,另一手摹出梁都整个管治层的行政架构,尽量把有限的资源,作最好的运用。 宇文化及南来约二万大军,却是行动缓慢,又因需沿途抢掠粮草,强徵壮丁,就像蝗虫般所过之处顿成灾区,迫得沿途的民众纷纷躲往梁都,令寇仲的负担百上加斤。 这天两人好不容易才聚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南北街中福生菜馆一个偏厅处共进午漫,商议攻防之事。 菜馆内其他人客均习以为常,如两人平易近人,不爱藏在总管府内,只喜到平民百姓的地方相与大碗酒大块肉,间中骂两句甚么娘的粗话。 寇仲低声道:“现在梁都附近的十四个城镇,二百多条村落,全部尽献所有向我们投诚,故能额外使我们得到多些粮草,稍舒缺粮之苦。“ 苏白皱眉道:“梁都以前的粮食是从那里来的?“ 寇仲道:“就是这些乡镇村落,只恨契丹狗贼四处杀人放火。致农田荒弃,未能如常供应。想买粮吗?上游是王世充大战李密,下游则老爹偕沈法兴火拼李子通,漕运断绝。唉!想不到我也有今朝一日,竟要为整城近十万人忧柴忧米!真没想到争天下困难这么大。“ 苏白知道这种缺粮少食的危急,顾不得和他开玩笑问道:“那现在粮食可捱得多少天?“ 寇仲道:“据陈家风那家伙估计,若宇文化骨那贱种依目前的行军速度,三天后便来围城,断绝所有水陆交通,我们就算勒紧裤头,都撑不过十天。“ 苏白面色微变道:“那岂非糟糕,宇文化骨豺狼成性,必仍趁机四出抢掠,令他不虞缺粮,而我们则要困守孤城饿死收场。“ 寇仲苦笑道:“现在我们似乎有数千人,但真能派出来与人周旋的绝不过二十,能自备革□兵器的更只有千来人,战马又少得可怜,连老疲瘦弱也只是百来匹。人说兵贵精不贵多,但真称得是精兵的,怕只剩下我们这傻子,今次不是糟糕,而是糟糕透顶。“ 说到这里,寇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然道:“守城只是死路一条,不若我们博他娘的一□,索性在途中伏击宇文化骨,好过在这里等死。“ 苏白摇头道:“宇文化及行军之所以这么慢,又舍迅快的水路而从陆上来,正是为防我们在途中伏击,所以此计万万不成,你说吧,数千人浩浩荡荡的出动打仗,能否瞒过宇文阀当探子的高手呢?现在惟有看看李子通那一方。“ 此时荣升寇仲亲卫头子的谢角来报道:“有位自谓叫宣永的人求见两位大爷。“ 两人大喜,忙谢角请他进来。 片晌后一身风尘的宣永来了,三人见面,自是畅叙离情。 寇仲道:“你来得真合时。“ 宣永欣然道:“你们以一座空城几个难兵大败契丹马贼的事,已传遍北方诸城。“ 苏白讶道:“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消息怎会传得这么快?“ 宣永道:“凡在南北水道附近发生的事,都因水上交通发达而特别易于传播。当我知道宇文化及发兵向梁都推进,知道不妙,故立即兼程赶来。“ 寇仲忽地长身而起,向店内食客抱拳道:“各位乡亲兄弟,小弟们因有要事商量,诸位大哥大叔能否快点吃完后离开呢?“ 众客闻言,无不心甘情愿的欣然离去。 寇仲坐下时,店内只剩下他们三人,连店里伙计都避到灶房去。 寇仲道:“宣兄知否我们如何不妙?“ 宣永好整以暇道:“一是缺粮,二是无可用之兵,三是孤立无援,我有说错吗?“ 苏白大奇道:“看你的模样,似乎可为我们解决这三道难题,不要是哄我才好。“ 宣永道:“粮食处处吃紧,谁都没有办法。不过这三个难题,均是因宇文化及而来,只要将他赶回老家,所有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寇仲笑道:“宣总管这番话很有见地,令我立刻觉得归根结底只剩下宇文化骨一个问题。“ 宣永愕然道:“甚么宣总管?“ 苏白则哑然失笑。 寇仲道:“当然是梁都、彭城两地的大总管,就算干掉宇文化骨,这个摊子还需像宣大总管这类有统军和守城经验又是天才横溢的人物去管治。趁现在李子通无力北上,林士宏、李密等自顾不暇,我便要靠你为我在这里建立牢不可破的坚强阵他,截断中原要隘的北进南下之路。哈!这真是天赐的安排。“ 宣永呆了半晌,道:“此事须向小姐请示才行。“ 寇仲拍胸道:“大小姐方面,由我去应付。她为何不来呢?“ 宣永道:“我们已号召回一批瓦岗将兵,数达二千之众。但却缺乏落脚地点。小姐闻得你们占取梁都,即命我率领他们前来投靠,现正驻扎城北三十里的一个密林内。“ 寇仲大喜道:“今趟真是有救了。“ 第465章 宇文化及大军不断迫近之际,苏白与寇仲则忙个不了,作好守城的准备。 这天清早,两人策马出城,巡视在城外修筑的防御工事,抵达一个可俯瞰北面平原的丘顶处。 通济渠在左方滚滚流动,不见船舟。 寇仲似朗诵般道:“战必攻城,因为城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控制大片地区的交通和经济的作用,乃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实是…嘿…等一等。“ 苏白愕然瞧去,只见寇仲以闪电手法从怀内掏出鲁妙子的天书,翻至某一页,才继续说下去道:“嘿!城池乃兵家必争之地,像梁都这么有战略性的城池,在谁手中谁便取得通济渠的控制权。哈!这番话是否似模似样呢?“ 苏白哑然失笑道:“你不用说服我,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帮你到底。“ 寇仲一本正经的道:“嘿嘿,我是借先生你来作练习,要服人必须先充实自己。看鲁妙子这篇叫战必攻城的一章时,不知如何我总想起另一个城池,那可能是我能否立稳阵脚的一个关键,你试猜猜我想起的是那个城市?“ 苏白望往东方初升的红日,淡淡道:“是否襄阳呢?“ 寇仲一震道:“怎么竟给你猜到的?“ 苏白道:“这有什么难猜,要进军洛阳和关中,东则有江都、梁都;西则是竟陵、襄阳。后两者中,又以襄阳更具战略意义,否则李密也不用亲身去找钱独关那末辛苦。“ 寇仲点头道:“说得好,鲁妙子的《地势篇》内有一章专论天下兵家必争之地,襄阳便榜上有名。“ 苏白问道:“鲁妙子怎么说?“ 寇仲如数家珍的背诵道:“襄阳西接巴蜀,南控湘楚,北襟河洛,故每有战事,必然烽火旌垒相望。三国时,魏、蜀、吴三方便力争此城,害得关羽都死于此地。其后西晋伐吴,东晋桓温北伐,均以襄阳为基地。所以鲁先生的结论是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实赖有强兵雄镇于淮南、荆襄之间。“ 苏白不禁想起这大唐世界中对鲁妙子“才气纵横“的赞语。他这番对襄阳的论述,确是卓有见地。 襄阳虽非像洛阳那类通都大邑,可是因它位于汉水中游,乃鄂、豫、川、陕四省的交通要冲。若想从中原南下,或要从关中进入江汉平原,都不能不先取襄阳。 寇仲志在襄阳,实暗存将来和李世民决战逐鹿之心。即使李世民攻下洛阳,还要通过襄阳这一关。无论襄阳或梁都,都不是政治经济的中心,但在战略上却关乎到整局的成败。 他郑重的说道:“想取襄阳,必先夺竟陵,那可非易事。“ 寇仲欣然道:“这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正在于存在高度的困难。“ 苏白问道:“你竟视杀人盈野的惨酷城池攻防战为游戏吗?“ 寇仲道:“对我来说,生命也不外是一个游戏。我的责任就是要设法令这个游戏更具意义和有趣。这纯是从一个超然的角度去看。就像师妃暄认为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而不具任何永恒的意义般。“ 顿了顿后兴奋地续下去道:“先生你试想想,在我们中原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分布大大小小的无数城市,随其地理形势而有不同的重要性和意义,不正等如一个棋盘上的格子,而人和军队则是棋子。这么去看,战争不像游戏像甚么?所有战役,都是以破城和守城为中心而展开的。“ 苏白沉吟片晌,点头道:“你对争天下的看法,确比以前深刻很多。“ 他在果然是天生的主角,从一介小混混成长到今天,实力提高可以走捷径,但是他心态的变化,却也是证明其人非同一般。 寇仲回头远眺梁都,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已失去竟陵,再也不能失去梁都!假若我们粮草充足,便可以坚壁清野的方法,把敌军久久拖缠于城外,至其粮尽退兵的一刻,然后一举歼之。现在当然不能用此策略,故只可用计用奇,利用宇文化骨不敢久战的弱点,狠狠挫之。“ 苏白摇头道:“现在谁都知道梁都粮食短缺,宇文化及故意行军缓慢,就是要把沿途的居民追到梁都来,使我们更为缺粮窘。他不会连十天、八天的耐性都没有的。“ 寇仲一震道:“先生说得对!所以第一计便要用骗。我们不但要骗宇文化骨,还要骗全城的军民。“ 苏白补充道:“横竖是骗,不若谎称李子通不但肯借粮,还肯借军;两者都将于若干天内来援。只要消息传到宇文化及耳内,保证他立即全速行军,务求以最猛烈的方式攻城,那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寇仲一夹马腹,抽调掉头,道:“我们要立即派人截随时会北返的任媚媚,撒谎也该由她去撒吧!“ ......... 当日黄昏任媚媚乘船回抵梁都,随船来的还有十多车粮草。报称是与李子通结成联盟后借的第一批粮食。 在送进总管府的粮仓途上,其中一辆还“意外“翻侧,倾倒出米麦。 苏白与寇仲两人亲在城门迎接,分在左右傍这位“功臣“入城,城民更夹道欢呼,甚至有人跪地焚香膜拜,高叫万岁。 进入总管府的高墙内后,任媚媚的如花笑脸立即变得木无表情,咬牙切齿地狠骂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子通这狗什种真该他给杜伏威歼灭,不但不肯施加援手,还落井下石,截断下游的漕运,说的话更是令人不堪入耳,真气死人!“ 寇仲笑道:“任大姐何须和这种小人计较,迟些待我们收拾宇文化及后,就有他好看。“ 转向苏白道:“刚才那场运粮表演够迫真吧?“ 苏白满意道:“若非我知晓内情,定会受骗。“ 三人在大堂坐下。 任媚媚余怒未消的大骂道:“那狗什种不但摆足架子,硬要我白等三天,最后只派个太监来告诉我他没有空,除非再等十天才有时间见我。你说多么气人。“ 寇仲奇道:“任大姐刚才不是说他的话不堪入耳吗,你既连见他一面都不得,如何可听到他说的话?“ 任媚媚鼓起香腮道:“我虽见不到他,但那太监却代他传话,说如若我肯侍寝席,那五天后便会召我入宫陪他。“ 寇仲双目闪过杀机,神情却出奇地冷静,点头缓缓道:“李子通是蓄意羞辱我们。好吧!他既然要落井下石,就莫要怪我辣手无情。“ 苏白并未说话,对于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任媚媚接报告江都的形势,道:“现在杜伏威屯军于丹阳之东,离江都只二十里远,与沈法兴儿子沈纶驻于毗陵之北的大军互相呼应,曾先后对江都城发动三次猛袭,双方互有死伤,但却以李子通稍处下风。毗陵本是李子通的,于月前才给沈纶攻陷,令李子通尽失江都南面所有郡县。“ 寇仲问道:“那李子通还剩下甚么筹码?敢这样看不起我们。“ 任媚媚答道:“不外是江都以北的十多个城郡,其中以东北临海的东海郡和淮水的锺离郡最重要,前者是这狗什种的老家和后防根据地,后者则是他通往内陆的交通枢钮,任何一地的陷落,均会做成对他致命的打击。“ 寇仲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他是无隙可寻,刀枪不入的?原来这么多破绽弱点,迟些再找他算账。今趟辛苦任大姐!请到内堂好好休息。“ 任媚媚去后,寇仲眉头大皱道:“这事是否有点奇怪?我还以为由于宋金刚的关系,我们又帮他顶宇文化及,李子通那家伙理应感激得痛哭流涕,岂知竟如此对待我们的使节。“ 苏白道:“有甚么比我们和宇文化骨斗个两败俱伤对他更为有利呢?那时他只需派出数千将兵,梁都可手到拿来。“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情,好一会才道:“照我看事情非是如此简单,现在他最迫切的就是解开江都之围,所以任何行动,均是要达致这军事目标。试想想吧,假设宇文化骨在苦战后,终于夺得梁都,对他的好处在那里?“ 苏白神情一动道:“我明白了,他是要把原本驻守江都以北各个城池的军队调往江都,以应付杜伏威和沈纶的联军,而宇文化及因窦建德的威胁,根本无力扩大侵略。那时只要他能击退杜伏威和沈纶的军队可沿河北上,在宇文化及的手上把梁都抢回来。“ 寇仲露出笑意,点头道:“定是如此,所以才望我们和宇文化骨两败俱伤,愈伤愈好!这应否该唤作人穷志不穷?又或穷心未尽,贪心又起。“ 苏白笑道:“你不也是这样吗?“ 寇仲霍他立起,昂然道:“我怎同呢?胜利已来到我手心里。现在需要的是把井中月磨利,好斩下宇文化骨的狗头,拿到娘的坟前祭奠。这么多年来。我等的不就是这天吗?“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与李子通结成联盟和借得粮草这假消息传出后,宇文化及的二万大军立时全速行军,朝梁都北城门推进,其先头部队于两天后抵达城外五里处,立即筑垒掘壕立寨,建设前哨阵地。 苏白与寇仲从远处丘顶一棵高达三丈的杉树之巅,居高临下极目瞧去,把敌方形势一览无遗。 寇仲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这个营寨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我们今次的对手,也是说宇文化骨而下的大小将领,均是军事经验丰富的战将,绝不可小觑。“ 苏白听得点头赞许,寇仲这人表面似乎给人粗枝大叶,容易得意忘形的印象。事实上却是遇事冷静,审慎小心,不会犯上轻敌之忌。安营首要择地。现时敌人立寨于丘坡高处,又荡平附近林木,在营防上一丝不苟,在在显示出非是乌合之众,寇仲不敢掉以轻心,正具备一个卓越统帅的基本条件。 他便带有考较的问道:“鲁妙子的秘笈对此神峨眉指示?“ 寇仲道:“立寨之要,必须安野营、歇人畜、谨营垒、严营门、恤病军、查军器、备火警、止扰害、责交通、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防雨晦、下暗营、诘来人、避水攻等,够了没有。“ 苏白听他随口诵出这么多条安营立寨必须在意的项目,赞赏道:“你倒念得蛮熟的,就是不知道是否能会用。“ 寇仲得意道:“这就叫勤有功,又叫临阵恶补。但随你怎么看,你有否觉得这个营寨设的位置虽险却远,如要从那里把攻城的工具送到城墙下,未曾到达便要把骡马累个半死,一点都不实际。“ 苏白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笑道:“你这小子开始有点道行哩!宇文阀累世为将,如此设营必有他娘的道理,会否他主要是作粮营和恤病军之用?除此则更可作为大后方,支援前线作战的营寨。“ 寇仲欣然道:“又是英雄所见略同,这粮营可说是宇文化骨今次大军南来的根本,但因其远在后方,围城后不虞我们敢出城攻袭,所以防守必然薄弱。只要我们和宣永以奇兵配合,攻他娘一个措手不及,胜利果实至少有一半到了我们的袋子里,哈!这场仗似乎并不难打。“ 苏白功聚双目,把敌方营寨的情况一览无遗,沉声道:“你看得太轻易了,这营寨据山之险,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加上宇文关的众多高手,岂是你说要强攻便可攻吗?“ 寇仲笑道:“先生你却是不知道鲁妙子他老人家最厉害的不是兵法,而是巧器工具。他在书中详列十多种不同破寨之法,说攻寨如攻城。攻城要借助云梯,擂木、撞车。攻寨也要借助车子,只要能破开一两个缺口,敌人兵力又非强大,被寨实是易如反掌。“ 苏白皱眉道:“车从何来?“ 寇仲道:“从改装而来,这事可由宣永负责。小弟现得鲁妙子真传,至少等若半个孙武复生。宇文化骨如此送上门来,我不顺手牵羊偷粮偷马,气得他□心呕血,怎对得住娘?放心吧!我明白你的孝心的!“ 第466章 苏白给他说得啼笑皆非,同时替所有与寇仲为敌的人暗自心惊。 寇仲本身是个军事的奇才,早在多次战事中大放异采,现在连鲁妙子因应各种形势设计出来的战争工具,都背得滚瓜烂熟。一旦给他聚练出一批精锐的战士后,天下岂还有能与之撷抗的军力?恐怕李世民都要吃败仗。现在他所欠的,就只是一批精锐之师和杨公宝库。 寇仲又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非攻寨,而是偷箭,你可知我们城内可用之箭,不到半个时辰便射光。那时只靠滚油沸水和石头,绝守不了多久。“ 苏白好奇问道:“怎样偷箭?“ 寇仲笑嘻嘻道:“不是偷,而是借,这只是孔明借箭的故技重施,我们送他假箭,他们还我真箭,不是非常划算吗?“ 接指左方流过的通济渠道:“探子回报,宇文化骨的主力大军将会于今晚抵达,我已使人于对岸密林处暗藏百多艘扎满假人的快挺,当他的军队到达时,便把快艇放进河内,顺流冲下,每艇只有三人,一人操舟,二人放竹箭,另外再派兵佯攻,宇文化骨心慌意乱下,只好送些箭给我们使用,就当是上主菜前的小点。“ 苏白点头:“现在连我都有点信心你会赢这场仗了。“ 他和寇仲两人并骑立在小坡之上,远眺里许外紧靠通济渠的草原处点点火把光芒移动的壮观情景。 寇仲低笑道:“我没有说错吧,宇文化骨为了减少被攻击的可能性,必靠河而行,岂知却正中我的下怀。“ 苏白仰望星月无光的夜空,道:“你的假盟假粮之计显已奏效,否则宇文化骨不会急得连晚上也催军急行,予我们可乘之机。“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是时候了!“ 说罢手往上扬,烟花冲天而起,在高空爆起一朵火红的光花,燃亮昏沉云蔽的夜空。 梁都那方面立时杀声四起,火把点点,朝敌军冲去,表面看来果是声势汹汹。其实只是每人手执两支火炬,由既没有兵器甲□,又乏弓矢的民兵虚张出来的把戏。 骤眼瞧去,便像有近万人从梁都城北附近的山丘密林对来犯者展开突袭。 苏白与寇仲身后驰出近二百骑,全由彭梁会中骑术最好,武功最高明的武士组成,用尽了梁都所有战马,组成唯一的骑兵队。远方敌人的火把近队尾处乱起来,但前段和中段仍是有条不紊。 寇仲向苏白笑道:“这一招是玲珑娇也没教的,就叫作观火把法,可知这来的第二批五千人的宇文军是新旧参差,良莠不齐,队尾当是由新兵所组成,我们就给他来个衔尾突击,包保有便宜可占。“ 火把长龙散开之后停了下来,显示敌人正布阵迎战。 两人一夹马腹,领二百三十七骑循早拟定好的路线,穿林越野,往敌人阵后推进。 “砰“! 再一朵烟花在高空爆开作响。 河渠那边喊杀之声四起,百多艘扎满假人的轻舟快艇顺河冲奔而下,数百枝燃油布的竹制火箭划破河岸的空际,往岸上正朝梁都方向布阵的敌人投去,艇上的真战士均躲在挡箭板后,任由穿上衣服的假兵挨箭。 沿岸的野林长草纷纷起火燃烧,敌人以为前后受敌,立时乱了起来,尤以后军为甚。寇仲一声令下,左手掣起盾牌,催马全速往敌人后军杀去。 两人改用利于马战的长戈,身先士卒穿过疏林,挑了十多枝射来像是应景的箭矢,破入敌阵里。 沿岸全是窜熊熊火光的火头,轻舟到处,还不断增加火头,确是声势骇人,似模似样。苏白与寇仲两支长戈有若双龙出海,挑剌挥打,所到处敌人纷纷倒地。 宇文化及这队军乃清一色步兵,负责运送辎重粮食等物,早被先前虚张声势的前后夹击骇寒了胆,此时骤见敌骑冲杀而至,又是气势如虹,更猜到领头者就是名震天下的徐子陵和寇仲,一时亡魂失魄,更那想得到对方只有二百多骑,竟不战而溃,四散奔逃。 众人大喜,在寇仲指示下追人的追人,烧车的烧车。 蹄声轰鸣,数百敌骑沿岸杀至。 寇仲眼利,瞥见领头的正是老相好宇文无敌,哈哈笑道:“无敌兄别来无恙,兄弟别矣!“ 领手下,慌忙奔回梁都去。 此战不但借得数万枝劲箭,又烧掉敌人大批攻城器械和粮草,至重要是大大振奋城内军民士气,增添他们对两人的信心,而己方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敌人则死伤惨重。 连他两人都想不到会有如此辉煌的战果,入城时,任媚媚率军民夹道欢迎,呼声震城,誓与两人共荣辱同生死。 对于当日北返途中沿途抢掠杀人的宇文军,谁不切齿痛恨。 ......... 苏白与寇仲卓立北城墙头,遥望里许外宇文军建立起来的营寨。 苏白淡淡道:“至少尚要两天时间,宇文化及才能在四方建立营垒,完成合围之势,这两天够我们做很多事。“ 寇仲微笑道:“首要仍是抢粮,昨夜我们烧掉宇文无敌这支先锋军大量粮草,他必须从后营补充军粮,那就是我以轻骑突袭抢粮的好时机。“接叹了一口气道:“若我有像李小子那么一队黑甲精骑就十分理想。“ 苏白却是问道道:“你可知道大隋原本那些披沉重马战装备的骑兵吗?连马儿都像刀箭不入的样子,神气何等威武,为何却被揭竿而起,装备简陋,缺乏铠甲兵器战马的义军打得望风而逃,落花流水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沉吟道:“那是因为失去民心,士气低落吧!“ 苏白道:“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亦可看到人马穿甲披铠的重装备骑兵,早不合时宜。例如你手下是这么一支重骑兵,怎样能在接报后赶去及时截粮?现在代而兴起的是大量的野战步兵,配合只有战士披甲的轻装骑兵作突击,这种战术最是灵活,李世民正是将这种装备和作战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寇仲道:“不知是否与我的性格有关,我总爱以轻骑为主的作战方式,因为骑兵随时可变成步兵,而步兵却不能变成骑兵,在灵活方面是更胜一筹。“ 苏白笑道:“你忘不了偃师之役尝到的甜头吧!不过你的话不无道理。“ 寇仲伸个懒腰道:“你猜我收拾宇文化骨后,会急于做什么事?“ 苏白摇头表示不知道。 寇仲一对虎目射出期待的神色,道:“我将设法召集一批铁匠工匠,日夜不停的把鲁妙子所设计的攻城工具赶制一批出来,以作收复竟陵之用,拥有竟陵,那襄阳将举手可得。“ 苏白尚未来得及反应,任媚媚领一名三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瘦长汉子来到两人身前,道:“这是我们仁堂香主洛其飞,人称鬼影子,他一直追蹑于宇文化及主力大军之旁,沿途观察敌人虚实,所以现在才来到。“ 两人瞧去,此人虽其貌不扬,只像个地道的乡巴汉,但手足特长,两眼精灵,显是脑筋与身手都极端灵活敏捷的人。 寇仲问道:“宇文军的主力已来了吗?“ 洛其飞肃然行礼后道:“应在黄昏时份抵达,全军共一万三千人,由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人率领,分为中军,左右虞侯和后军共四军,其中三千人是弓手和弩手,骑兵一千人,其他都是步兵。“ 苏白与寇仲同时动容,不是因为宇文军的实力强大,而是这人说话的信心和情报的细致入微。 洛其飞续道:“宇文军显然在与李密一战时损失惨重,只从其骑兵用的是长弓而非角弓,便可知晓。“ 寇仲有些不解。 任媚媚道:“其飞他以前曾为隋将,在军中专责打点装备,所以在这方面非常在行。“ 一旁的苏白替他解释道:“长弓是专供步兵之用,多以桑拓木制成。骑兵用的该是筋角制的复合弓,形体较长弓小,最方便于马上使用,所以宇文军的骑兵要用上长弓,该是因缺乏角弓的迫不得已之举。“ 寇仲叹道:“像洛兄这么有见识的探子,应是少有。“ 任媚媚笑道:“其飞不但轻功高明,还精通易容改装之术,由他当探子,当然比任何人更出色。“ 洛其飞道:“两位大爷勿再称小人作洛兄,唤我名字便可,以后其飞会不计生死,为两位大爷效命,有甚么吩咐,一句话交下来便足够。“ 苏白问道:“照其飞的看法,宇文军的真正实力如何?“ 洛其飞道:“除中军的四千人外,其他该都是训练不足的新兵。若我没有猜错,明天黎明前他们会开始攻城。“ 寇仲愕然道:“这么急?“ 洛其飞道:“因为自前晚开始,他们每逢扎营休息,工程兵都轮更修整攻城设备,若非要立刻攻城,怎会如此不让兵士休息,大可待来到城下安顿完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任媚媚问道:“他们攻城的器械齐备吗?“ 洛其飞道:“算是齐备的,有云梯车二十辆、投石车百辆、弩车十乘、挡箭车七十余辆、巢车四台,足够攻城有余。“ 寇仲狠狠道:“若宇文化骨要于黎明前攻城,那宇文无敌今晚便会诈作佯攻,以动摇我们军心,务令我们力尽筋疲,哼!“ 苏白道:“能否把他的攻城装备说得更详细点?“ 洛其飞如数家珍的道:“飞云梯车是装在六轮上的双身长梯,梯端有双辘轳,可供敌人枕城而上;投石车是在车上放有巨大的投石机,以贡杆把巨石投出,摧毁墙垣;弩车则是以绞车张的强弩,可一次过发射八枝铁羽巨箭,射程远达千步,非常厉害;挡箭车是四轮车,上面蒙厚厚的生牛皮,战士藏于后面,然后推车前进,可挡格矢石,使能直抵城下。巢车则是于八轮车上置高台,既可察敌又可把箭射入城中。“ 寇仲双目一亮道:“我们能否倾下火油,放一把火将他娘的甚么牛皮熟皮、弩车梯车全烧掉呢?“ 洛其飞摇头道:“宇文化及这两天正是使人把特制的防烧药涂在所有攻城器械上,这种药如遇日晒雨淋,效用会消退;故必须在涂药后尽快应用,所以我才猜他会在抵步后立即攻城。“ 两人这才恍然。 又大惑头痛,敌人攻城的器械如此厉害,但他们守城的工具却简陋得不能再差一点,相去太远,引兵出城拚搏吗,则如送死无异。 就在此时,远方山头亮光猛闪三次。 寇仲知是己方探子以镜子反映阳光报讯,暂时抛开烦恼,哈哈笑道:“辛苦其飞了!任大姐先带其飞去安顿好,我们抢得粮草,再和你们叙话。“ 苏白与寇仲领二百轻骑,从东门出城、绕个大圈子,刚驰进一个位于敌方前哨营寨东面的密林,苏白忽然叫停。 寇仲愕然勒马,挥手要众人停下,问道:“怎么了?“ 苏白神色凝重的道:“我感觉很不妥当,自转到城东北的平原时,我生出被监视的感应,恐怕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们这趟运粮只是个陷阱。“ 两人把马儿推前十多步,抵达密林边缘处,朝外窥看。 在漫天阳光下,林外是个长草原,左方有个坟起的山丘,右面丘坡连绵,前方半里许处再有片疏林,林后该是敌人运送粮草的所经路线。 他们早在敌人后军处布下探子,只要敌人粮车离营,他们便中途截击,抢夺粮草。 寇仲道:“先生的感觉应该没错,这一提醒我也有一些类似的感觉,我们是否该立即撤军?“ 苏白从容笑道:“假设你是宇文无敌,会怎样布置这个陷阱?“ 寇仲以马鞭遥指前方的疏林道:“当然是在林内布下陷坑拌马索一类的东西,但除非他老哥是生神仙,否则怎知我们会从那里取道去截粮?“ 苏白道:“说得好,宇文无敌或者是一名猛将,但绝非擅玩阴谋手段的人,这运粮陷阱亦该出于其手下谋臣的献计。照我猜想,他会在丘坡高处伏有箭手,骑兵则暗藏林内,我们不若来一招引虎离林,作战目标则是取了宇文无敌的人头,你看如何?“ 寇仲兴奋道:“斩下他的狗头,就高悬城外,这样将不愁宇文化骨不立即连夜攻城。“ 苏白讶道:“你似乎很希望宇文化及今晚立即攻城,究竟你有何打算。“ 寇仲大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今晚你便会晓得。这游戏愈来愈有趣!“ 第467章 苏白与寇仲领手下策骑进入草原,快马加鞭,朝两列丘坡间的疏林区驰去。 骤眼看去,谁都不知道他们有二十人留在林里,设置陷阱。到了草原中段,寇仲打出停止手号,众人连忙勒马。 寇仲装模作样地喝道:“我先去探路,见我手势才可跟来。“ 苏白道:“我随你去!“ 两人拍马续行,转瞬来到疏林区边缘处,蓦地寇仲大喝道:“有埋伏!“ 话犹未已,前方有人喝道:“放箭!“ 两边山头箭矢像雨点般洒来时,他们已疾风般掉头狂驰,由于两人是有备而来,敌人又是仓卒发射,箭矢纷纷落空。 就在两人奔回原路时,数百敌骑从疏林驰出,带头者正是老朋友宇文无敌。 寇仲方面的手下装出乌合之众手足无措的模样,乱成一团,不辨东西的左冲右突,最后当然全都回到密林去。买回来的两匹乖马儿,更想起傅君婥,狠狠点头道:“好!我本想生擒你去换点东西,现在决定再不留情,要把你的臭头斩下来。“ 宇文无敌狂喝一声,手中长矛幻出无数矛影,就那么横窜过两树之间的虚空,向寇仲攻去。 只要寇仲闪避少许,他便有机会逃出林外,与赶来援手的步兵会合。 寇仲冷静得知石雕般瞧宇文无敌斜冲而来的庞大躯体,默默运聚功力。 整个天地像忽然改变了,他感官的灵敏度以倍数在提升,不但可准确的计算和把握宇文无敌的每一个动作细节,还可清楚知道树下的徐子陵正大展神威,截每一个想逃出林外的敌人,好抢夺宝贵的战马。 两人目光交击。在一刹那间,他看到宇文无敌深心中的畏惧,对方已被他冷酷的镇定所震慑。 “呼“! 井中月在空中划出一道妙若天成近乎神奇的轨迹,嵌入宇文无敌的万千矛影里。 “当“! 宇文无敌心内的震骇再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因他曾和寇仲、徐子陵交过手,故虽闻得他们武功不断大有精进,心中仍不大相信,只以为传闻夸大。 可是当他无论如何施尽变化,仍给寇仲大巧若拙的一刀把他的所有虚招完全破掉时,才真正知道寇仲的实力。 他乃身经百战的人,还想欺寇仲功力火候及不上自己,把家传绝学冰玄劲运至矛尖处,希望能借力横飞开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岂如刀劈处虽是矛尖,但他的胸口欲如骤中万斤巨锤,冰玄劲气像轻烟般被疾风吹散,而敌人狂猛无比的螺旋怪劲则如疾矢劲箭般直侵心脉。 “啊“! 宇文无敌长矛脱手,直堕树下,寇仲亦被他的反震之力冲得晃了一下,吐出小半口鲜血。 他不以为意地还刀鞘内,另一手抹掉嘴角的血渍,高喝道:“得手了!我们走!“ 一旁的苏白始终在冷眼旁观,没有任何的插手,眼下的宇文无敌没有任何值得苏白出手的欲望。 ......... 寇仲遥望城墙外平原远处像千万只萤火虫般不断颤动的火把,叹道:“真痛快!我从没想过一刀劈出,会是这么痛快的,胜负就决定于瞬眼之间,没有半点侥幸,忽然间,我已为灰儿和白儿报了仇。“ 在灿烂的星空覆盖下,梁都却是乌灯黑火,城头的军民在黑暗中等待敌军的来临。 初更的梆子声响起。敌人的挡箭车推进至城墙百步许处,停了下来,重整阵势。战鼓声自黄昏开始响个不停。 苏白道:“你不是要把宇文无敌的首级高悬示众吗?为何最后连他的尸身都弃而不理。“ 寇仲沉声道:“我只是说说吧!“ 此时陈家风来到他旁,报告道:“已依寇爷吩咐,把枯枝乾草撤遍城下。嘿!寇爷此计确是精采绝伦,最厉害处是料敌如神,预估到对方会连夜攻城。“ 寇仲道:“赢了再说吧!你教所有人紧守岗位,听我的指示。“ 陈家风欣然去了。 寇仲道:“今天我们强抢对方近二百匹战马,使我们袭营一计,胜算大增,宇文化骨啊!你恐怕做梦也没做过会饮恨梁都吧?“ 战鼓骤急。 敌人高声呼喊,近百辆投石车蜂拥而来,接是挡箭车和弩车。 车轮声,喊杀声,填满城墙外的空间,声势骇人至极点。 苏白与寇仲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注视敌人的先头攻城部队不断向城墙迫近。 持盾的步兵分成三组,每组千人,各配备有两台飞云梯,随后而至,宇文化及的骑兵在更远处列陈布防,作好支援攻城部队的准备。 巨石和火箭像飞蝗般往墙上投来,火光燃亮夜空,城上军民纷纷躲往城墙或防御木板之后。轰隆声中,巨石投中城墙墙头,一时石屑横飞,动魄惊心。 苏白下令道:“柴枝对付!“ 墙头全体军民一声发喊,负责守城约五千军民,除了近千配有强弓的箭手发射还击外,其他人只管把储在墙头的柴枝往城下抛去,亦有人负责掷石。 喊杀震天。 近墙一带柴枝不断堆积,在黑夜里敌人怎弄得清楚那是甚么回事,还以为守城者缺乏箭石,故以粗树枝掷下来充数。 两人暗道“好险“,若没有寇仲此计,强弱悬殊之下,说不定只一晚就给敌军攻破城池。 敌人终杀到墙下,飞云梯一把接一把的搭往墙头。 苏白见形势紧迫,狂喝道:“放火!“ 抛下的再不是柴枝,而是一个个的火球。埋身肉搏的墙头攻防战剧烈地展开时,堆积在城墙下的柴枝干草被火球引发,纷纷起火,迅速蔓延。 苏白与寇仲在墙头来回纵跃,刀矛齐出,把爬上墙头的敌人杀得血肉横飞,倒跌落城。 守城的军民见主帅如此奋不顾身,又见下方烈火熊熊,把敌军和什么投石车、弩车全陷进火海去,均知胜算在握,更是万众一心,奋勇拒敌。 宇文化及知道不妙,吹响撤退的号角时,已是回天乏力。城墙下七百步内尽成火海,烧得敌人惨叫连天,变成无数在烈火中打滚哀叫的火团。 转眼间,墙头上再无敌人。幸而没有被火波及的敌人,潮水般退却。 寇仲跃下墙头,同任媚媚道:“这里交给你!“ 任媚媚愕然道:“你们要到那里去?“ 寇仲微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明白吗?“ ......... 苏白与寇仲领四百骑兵,与宣永的千余骑士,在战场东北一座约好的坡丘上会师,人人战意高昂,精神抖擞。 宣永由衷佩服道:“我和一众兄弟旁观两位爷以妙计烧掉宇文阀攻城的先锋军和器械,杀得他弃戈曳甲而逃,无不心服口服,叹为观止。差点按捺不住想挥军直捣敌阵。“ 寇仲出奇地谦虚道:“只是场小胜吧!但却大大挫折敌人的锐气,不过若敌人明天卷土重来,必会小心翼翼,不作躁进,那时我们便有难了。“ 苏白接口道:“纵使能把城池守住,但伤亡必然惨重,所以我们必须趁势于今夜一举击垮敌人,斩杀宇文化及。“ 宣永虽是智勇双全的猛将,且行事胆大包夭,亦听得呆了半晌,愕然道:“我还以为此去只是偷袭对方的后营阵地,只求多收些扰乱敌人军心的战果呢!“ 蹄声由远而近,善于探听敌情的洛其飞驰上山坡,来到三人马前,报告道:“果如寇爷所料,宇文军受重挫后,于营寨外重重布防,怕我们乘胜袭营。“ 寇仲大笑道:“知我者宇文化骨是也,他更瞧准我们缺粮乏兵。“ 宣永皱眉道:“既是如此,我们如何再施奇袭?“ 寇仲胸有成竹道:“不是有招唤作围魏救赵吗?让我们兵分二路,由你负责攻打其后防营垒,以冲车破其寨壁,火箭焚其营帐,至紧要把声势弄大一点。后营乃宇文化骨的命脉,是他不能不救的。他带领援军来时,便由我在途中伏击,包保可杀他娘的一个血流成河,落花流水。“ 宣永叹服,再无异议。 要知寇仲最厉害处,就是伏有宣永这支为宇文军茫然不知其存在的奇兵。故倘见后营被袭,怎肯容寇仲夺取粮草,且在新败之后,又知寇仲兵力薄弱,不足为惧,必挥军来救,以求反败为胜,那就正中寇仲的圈套。 寇仲道:“成功失败,就看此役!“ 言罢各自挥军去也。 苏白与寇仲率领四百骑兵,埋伏在前后两个敌寨间的一处密林内,静待敌人自投罗网。在他们计算下,敌人来援者必是清一色骑兵,而军力只在千余骑间,理该不难应付。 附近的山头均有放哨,只要左方三里外宇文化及的主力军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了若指掌。 蓦地右方里许外敌方后营处喊杀连天,火光熊熊,冲天而起,蹄声更响个不停。 苏白道:“最好是宇文化及以为我们已倾巢而出,一方面派快骑来援,另一方面再发动手下二度攻城,就最理想不过。“ “轰“! 后营处传来硬物撞击的声音,看来宣永的冲车战术已然奏效。 此时洛其飞如飞掠至,大喜报告道:“两位大爷今趟又是料敌如神,宇文化及已尽起战骑来援,眨眼即至。“ “蓬!蓬!蓬!“ 敌人同时敲响攻城的战鼓。 寇仲哈哈大笑道:“宇文化骨也想来一招围魏救赵,若我们快手一点,说不定可在他攻城之前再来一招前后夹击。“ 话犹未已,蹄声迫至。 敌骑出现在密林外的平原,形成一条长龙,朝后营方向狂驰而去。 苏白直等对方龙头奔到一处坡丘土,全军完全暴露在攻击之下时,才大喝一声,率先疾冲。各人早弯弓搭箭,当马儿驮敌人进入射程,劲箭破空而去,敌人纷纷中箭翻倒。 敌骑立时阵势大乱,硬被断为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苏白与寇仲各领手下,从敌队前后杀去,挡者披靡。 一边本是新败之军,更是疲惫之师;另一方却是连场大胜,士气如虹,将士用命,相去实不可以道里计。几乎是甫一接触,宇文军便只懂四散窜逃,不敢应战。 一番追逐后,部份敌人折返宇文化及的阵地,另一批则被寇仲和宣永两方的人重重围困,正作负隅顽抗。外围的人高举火把,照亮整个战圈。 寇仲的井中月在黑夜里黄芒大盛,见人便斩,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当“! 井中月硬被架住。 两人打个照脸,寇仲大笑道:“原来是成都兄,为何这么巧竟在这里遇上?“ 就在两人怒目相视时,宇文成都仅余的十多名手下已被斩瓜切菜的给斩下马来,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匹马单骑。 宇文成都被围在核心处,脸上阵红阵白,眼中射出惊惧神色。 寇仲一对虎目精芒电闪,冷笑道:“当日你以卑鄙手段暗算崔冬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朝一日。“ 倏地从马背跃起,飞临宇文无敌上方,井中月狂风骤雨般往下攻去。 宇文无敌大骇下竭力运剑抵挡,却被寇仲含恨出手的狂猛刀法杀得左支右拙,汗流浃背。 四方围拢过来的人愈来愈多,人人见寇仲神勇若此,都高声呐喊,为他打气。 呼喊喝采声直透星空。 “当“! 余音袅袅之际,寇仲还刀鞘内,以一个优美的空翻回到马背上,直至此刻,他仍是足未沾地。 宇文成都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接长剑掉地,眉心处现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砰“的一声倒跌地上,扬起一蓬尘土。 众人纷举兵器致敬,欢声雷动。 寇仲看着宇文成都,当年宇文成都在东溟号上强抢账簿,徐子陵和寇仲那曾想过以后竟能在战场上把他斩杀于刀下? 不过远处的苏白看到这一幕,却是面色不变,虽然是同样的名字,人却已经不是当时的人,眼下这个叫做宇文成都的人,根本不能令他有丝毫动手的欲望。 宣永趋前道:“敌营已被攻破,粮草全在控制之下,下一步是否直捣敌人大本营呢?“ 寇仲大喜摇头道:“形势已变,现在担心粮草的是敌而非我,何况他的骑兵给我们杀得七零八落,我们就多付点耐性,让他重尝粮尽后为李密所败的惨痛苦果好了。“ 众人轰然应诺,相率回城。 第468章 “敌人撤走了!退兵啦!“ 梁都城头上军民同声欢呼,直上霄汉。 苏白、寇仲和宣永三人奔上墙头,朝敌阵瞧去,只见营寨虽在,但敌人已移往通济渠旁,以数十艘筏舟为垫,用粗索穿缚,建成简单的浮桥,迅速渡往对岸,万多人大半成功渡河。 此确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又是理所当然。 这三天接连的打击,使宇文化及损失惨重,不但折去宇文无敌和宇文无敌两大猛将和兄弟,近半的攻城器械被烧毁,大部份骑兵被歼,损兵折将近七千之众,加上粮草被夺,撑下去实与自杀无异。 寇仲正猜到宇文化及会退兵,还定下以快骑追击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连夜退走,且是先渡往对岸,扼河之险以障安全。 寇仲脸上阴晴不定时,苏白的手探过来派了派肩头,以示安慰,却听到寇仲虽然失望但是十分坚定的开口道:“我绝不会因一己私仇,要全城人为我们犯险,就算报娘的仇也不争这一天半日,总有日宇文化骨会以血来偿还血债的。“ 苏白眼中闪过赞赏,露出欣慰的笑容。 敌人退而不乱,又有通济渠之险,而军力则是自己的数倍,这样仓卒追去,就算能取得最后胜利,亦必付出惨重损失。就当是宇文化及尚有点运道吧! 黄昏时份,天上下蒙蒙细雨,苏白与寇仲却躲在一间酒□内喝闷酒,善后工作交由宣永和任媚媚等人去处理。 在争霸天下来说,寇仲的大业已现曙光,但何时才能杀死宇文化及,却是遥遥无期。眼看成功在望,大仇得报之际,忽然发现竟功亏一篑,最是令人怅然若失。 对喝两□闷酒后,寇仲看了一眼道:“一向以来,先生你似乎是不大爱喝酒的,为何到达洛阳后,每次我劝酒你都不拒绝?“ 苏白摇头道道:“酒这中东西最是能麻痹人,但是我却是想要用他来磨练我的意志,也算是练功的一种吧!你呢,为何这般喜欢喝酒?“ “酒的一个好处就是使人忘记冷酷无情的现实,沉醉在梦乡中,只可惜无论我喝多少酒,仍忘不掉素姐的不幸。刚才我偷空问过任大姐有关香玉山的事,她的答案不提也罢。“寇仲拿起酒壶,骨嘟骨嘟的灌了十多口,任由□角泻出的酒花洒得襟前尽湿,然后急促地喘气道:“我决定甚么事都抛到一旁,立即赶往巴陵救出素姐,谁阻我便斩谁!“ 苏白摇头道:“这只是下下之策,你不是常说上兵伐谋吗?上上之策,则是由子陵一人往接素姐,而你则装出要与萧铣衷诚合作的姿态,教他不敢不对子陵礼数周到,让他以为奸计快将得逞。“ 一阵风雨刮进酒□来,吹得灯摇影动,十多张无人的空桌子忽明忽暗下,倍添孤凄清冷的感觉。 街上虽充满欢欣狂歌,庆祝胜利的城民,与这酒□里却像两个隔绝的世界。 寇仲呆怔半晌,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白见他直勾勾瞧门外热闹的情景,两眼却空空洞洞,倾前少许沉声道:“你现在首要之务,就是论功行赏,安定梁都军民之心,并趁现在李子通、徐圆朗无瑕理会你,宇文化骨又惨败北返之际,先行确立好根基。至于如何解飞马牧场之危,应该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吧“ 听了苏白的话,寇仲眼中闪过亮光,中射出深刻的感情,好一会才点头道:“先生说的对,我现在立刻派人给陵少传信。假设萧铣和香玉山敢害你和素姐,我会把他娘的甚么大梁帝国夷为平地,杀他一个鸡犬不留,若违比誓,就教我永不超生,长沦畜道。“ 苏白淡然笑道:“放心吧!现在的你都已经脱胎换骨,那么和你一同的徐子陵当然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要杀他岂是如此容易。“ 寇仲望往门外,沉吟道:“我仍是有点担心婠婠妖女,事实上到现在我仍不明白为何她肯与我们罢战,难道杨公宝库内那件东西,对她们真的那么重要吗?“ 苏白道:“魔帝舍利自然重要,但是照我猜估,她们的转变是因为你大挫从未吃过败仗的李密,使她们认定你是唯一配作李世民对手的人,而李世民则是师妃暄钦选出来的真命天子,所以婠婠或者说魔门才改而支持你。“ 寇仲愕然道:“支持我?若是如此,婠婠妖女为何联同边不负来对付你呢?“ 苏白道:“正因她要对付的是我而非你,我才生出这个想法。试想假若他们能够抓住我,不但可以夺取传国玉玺,而且还削弱了你背后的靠山,让你不得不依赖他们,更可以占尽上风,不愁你不答应她们的要求和条件。那晚在梁都她虽是乘人之危,但开出的条件却是绝对可以接受的;又明帮我们一把,杀得窟哥的马贼心胆俱丧。所以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阴癸派看上你。“ “那只是她们的愚蠢,我迟早要她们派灭人亡。“寇仲冷哼道,顿了顿叹道:“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均有清楚分明的目标或理想。即使平民百姓,亦追求生活温饱,养妻活儿,安居乐业,又或追求财富权力,甚或成帝皇不朽的功业。可是我从不明白□妖女追求的是甚么?只像唯恐天下不乱,不住搅风搅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白道:“所谓一山不能藏二虎,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的争斗持续近千年,现在因出了祝玉妍和婠婠才使阴癸派出现中兴之象,也到了两派要分出胜负的时刻。帝皇宝座的争夺战只是其中一个战场吧!你可觉察得到的,因为我们已卷入这个漩涡里。“ 寇仲大讶道:“先生倒看得很通透。“ 苏白道:“这叫旁观者清。“ 寇仲抓头道:“你若是旁观者,那谁才是局内人。“ 苏阿比微笑道:“我愿意作为旁观者,自然就是旁观者,不会是局内人,仲少明白吗?“ 说罢长身而起。 寇仲哈哈一笑,拿起酒□道:“祝先生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苏白欣然□起酒□,“叮“一声和他碰一记,举口饮尽,飘然去了。 寇仲瞧他没进街外不顾风雨的人潮里,才把烈酒尽倾到喉咙里去。 ......... 梁都市中心总管府的西厅内,寇仲和手下重要将领,举行第一个重要会议。 与会者包括宣永、任媚媚、洛其飞、陈家风、谢角、和随同宣永来投诚的瓦岗旧将高自明和詹功显,后两人均在这场战事中表现出色,论功行赏下被提拔为宣永这梁都总管的左右先锋将。 寇仲首先婉拒连日来不断有人提出要他称王的提议,道:“我们所以能建立梁都这根据地,完全是机缘巧合,故得以在各大势力的隙缝里生存,纯属异数,所以愈能不惹人注目,愈是理想。称王之议,在眼前实是有害而无利。“ 任媚媚肃容道:“但在现今的形势下,无论你如何低调收藏,梁都始终是紧扼通济渠的咽喉,别人都不肯放过梁都。不如豁了出去,公开称霸,凭寇爷的威望,自有远近豪杰纷来投附,壮大我们的声势。“ 寇仲从容一笑道:“任大姐的话当然有道理,不过却该在我们进一步扩展势力后始可实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趁徐圆朗、宇文化骨和窦建德在北方纠缠不休,王世充忙于接收李密地盘之际,向自顾不暇的李子通抽点油水,好巩固和扩张我们的领土。“ 陈家风双目射出兴奋的神色,道:“我们应该找李子通那座城池开刀呢?“ 寇仲见宣永一直含笑不语,道:“宣总管有甚么好的提议?“ 宣永从容道:“守城容易,攻城困难,若非李子通把军队抽调往江都,凭我们现时的实力,根本一筹莫展,但现在却仍有几分成功希望。“ 接展开图卷,摊放桌面,续道:“眼前有三件要事,必须同时进行,首先就是巩固城池,确立根基;其次是重建彭城,以梁都彭城两地为中心,把周围数百里的十多座城镇和以百计的村落,纳入版图内。到最后才是在东海、锺离两座大城中选其一为用军目标,拟定进取策略。“ 洛其飞道:“东海和锺离,均是有高度战略性的大城。前者可令我们得到通往大海之路,更可与沿岸城市交易;后者依傍淮水,提供往西南经略的立足点,在重要性上各有千秋。但以目下的形势来说,宜先取东海,那在心理上对李子通打击最大。“ 顿了顿,又道:“但我却支持任大姐早先请寇爷称王的提议,所谓言不正名不顺。附近十多座城池,大部份均为地方势力所把持,他们之所以不肯投附李子通或徐圆朗,皆因认为他们难成大器。但若以寇爷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必望风而从。寇爷必须对此议重作考虑。“ 高自明和詹功显均附和此议,并以当年翟让瓦岗聚义作例说明称王的重要性。 寇仲微笑道:“我有个折衷之法,何如不称王而称帅,那既正定名份,又可于这人人称王的时势中予人崭新的印象,不致那么容易与各方势力弄成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样子,办起事来更灵活百倍。“ 众人纷纷称善。 谢角提议道:“不如就叫龙头大帅,这名字挺威风哩!“ 寇仲失笑道:“这名字太霸道才真,又有点乌贼头子的味儿,还是称作少帅吧!你们就是少帅军,令人在感觉上更为和易与亲切些。“ 众人见他随口说出这么恰当的一个名称,知他早有定见,都同声赞好。 寇仲道:“宣总管刚才提议的三件当务急事,都很有见地。巩城固地,就由任大姐负责吧,在彭梁一带,谁不识彭梁会美艳的二当家呢?“ 众人起哄大笑,任媚媚横他一眼道:“仍是那么饶舌。“ 寇仲笑道:“我这种人是不会变的,权力名位对我来说只是镜水花月,过眼云烟。在这争霸天下的斗争中,能令我关心的只是平民百姓能有太平安乐的日子,和斗争本身的艰苦过程,否则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有啥意义。“ 众人均听得肃然起敬。 寇仲转向陈家风道:“重建彭城的责任,就以陈家风为主,谢角为副,有事由我们的任大姐负责所有资源的调配。“ 谢角道:“这就没有比二当家更为适合的人选,以前任当家正是我们的司库。“ 任媚媚道:“再不要称我作二当家,以后再没有彭梁会,只有少帅军。“ 寇仲道:“东海、锺离两郡,我们先取东海,以宣永为主帅,其飞为副,自明和功显则负责招军练兵,依照我给的图样制作攻城器械,尽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好一切,以宣永总全局指挥之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永愕然道:“少帅你自己又干甚么?“ 寇仲淡然道:“我要到飞马牧场借人借马,建立一枝天下无敌的骑兵队伍,当我回来时,就是攻打东海的时刻。“ 寇仲和宣永在总管府的书房内,研究梁都一带的十多张地势图。 宣永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直接攻打东海,必是锻羽而归的结局。但若好好运用眼前的有利形势,说不定我们可不费一兵一卒,可把东海据为己有,少帅便不用长途跋涉的到飞马牧场招援。“ 寇仲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宣永指彭城东隔吕梁山和峄山的一个大湖道:“这湖叫骆马湖,乃河道交汇处,不但鱼产丰富,其湖岸区更良田万顷,是附近各乡县的命脉。只要攻占下邳,可控制此湖,那时不用少帅开声,附近的所有城郡都要乖乖归降。“ 寇仲讶道:“竟有这么便宜的事?下邳现在由谁人控制?“ 宣永道:“下邳现落入了一批叫骆马帮的强徒手上,帮主叫都任,手下达三千之众,不但去打鱼的要向他缴交费用,连经过的船只旅客都要付买路钱,更不时四出抢掠,早弄得天怒人怨。假设我们能取而代之,又施行仁政,以少帅现时的威望,自是人心归向。到那时再取得东海西北的怀仁、琅琊、兰陵、良城四郡,及西南的沐阳、涟水、淮阳三郡,加上下邳,可完全断去东海郡的陆路交通,那时东海势成我们囊中之物。“ 寇仲动容道:“小永确是有见地的人,此计不但妙绝,且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对重建彭城更是大有帮助。“ 宣永见计策被接纳,精神大振道:“如此下属立即派洛其飞到下邳摸清楚都任的底子,看看如何可一举把他除去。“ 宣永去后,寇仲正想取出鲁妙子的秘岌出来用功,亲卫来报,扬州桂锡良和幸容求见。 寇仲大喜,连忙出迎。 第469章 当夜苏白离开梁都,连夜独驾轻舟沿通济渠南下,到达通济渠和淮水交汇处,此时沿渠南下不半天可抵江都,若西转入淮则几个时辰到达锺离,本来交通非常方便。只可惜李子通于此驻有战船,又以铁练横渠,不准任何船只通过。 苏白不想节外生枝,就在那里弃舟登陆西行,展开脚法,过锺离而不入,改为南行,只要抵达长江,便可设法坐船西上,省时省力。 沿途他饮用的是山泉的水,饿了摘两个野果子果腹,歇下来时便感悟天地道法。不但毫无寂寞感,还有自由自在,忘忧无虑的轻松感觉。。 途上不时遇上了荒废的村落,满目疮痍,瞧得他黯然神伤!遂专找荒僻无人的山野走,翻山越岭,在他脚下,穷山绝谷如履平地般方便。 际此盛夏时节,处处鲜花盛放,风光绮丽。谦之河南一带气候温和,雨量充沛,不同种类的树木组成大片树林,覆盖山坡草原。梅花鹿、金丝猴、各种雀鸟等栖息繁衍,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使他浑忘人世间的凄风惨雨。 这天正午,他越过一座高山,抵达长江北岸物产富饶的大平原,举目硕果盈枝,鲜花不败,心情大佳,走到一个小丘之顶,极目四望。 南方不远处有座奇山,岩色赤如朱砂,奇峰怪崖,层出不穷,极尽幽奇。半山处隐见庙宇,忽发游兴,心想横竖顺路,遂朝奇山驰去。 不片晌,他来到山脚处,一道河涧蜿蜒流过,竟有桥跨河,连接盘山而上的幽径。 苏白心生好奇,想不到在这种人迹全无的荒山野岭,竟有如此胜境。 但回心一想,人家于此建观,正是要避开俗世,自己如此登山游览,说不定会扰人清修,正要打消原意,改道而行,忽然一阵清越的箫音,从山上远处传来。 苏白闻之动容。 箫音在大自然风拂叶动的优逸气氛中缓缓起伏,音与音间的衔接没有任何瑕疵,虽没有强烈的变化或突起的高潮,但却另有一股纠缠不已,至死方休的韵味。 苏白不由驻足细听,空灵通透的清音似在娓娓地描述某一心灵深处无尽的美丽空间,无悲无喜,偏又能触动听者的感情。吹奏者本身的情怀就像云锁的空山,若现欲隐,是那么地难以捉摸和测度。柔而清澈的妙韵,若如一个局内人却偏以旁观者的冷漠去凝视挥之不去的宿命,令人感到沉重的生命也可以一种冷淡的态度去演绎诠释。 箫音忽敛。 苏白仿似从一个不愿醒觉的梦里□醒过来,决定登山一看。他知道吹箫者是何方神圣。或许只有她才能奏出如此清丽优美、不半点俗意的箫音。 苏白背负双手,踏上登山之路,展开脚法,不片晌抵达半山,奇松枝横撑下,有座八角小亭,靠山一边有道小泉,清流涓涓,另一面是崖缘,可西瞰落日苍莽虚茫、变幻多端的美景。 他驻足观赏之际,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啸,接是另一声回应,比先前的尖啸离他接近多了。凭直觉地感到前后两下啸声,都充满暴戾杀伐的味道,令人听到时心头一阵不舒服。 突然心中一动,腾身而起,躲往附近一株大树的枝叶浓深处,静伏不动。 衣袂破风声才从山路处传来,那人已到亭内,呼吸仍是那么静细悠长,可知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在此荒山野地,见到这个级数的高手,任谁都会感到讶异,可是苏白早为吹箫者的出现而惊奇过了,再没有其他人物可令他□心动容,且明白到吹箫者是故意凭箫示意,告诉来人她正在某处恭候。 亭内的人身法虽迅捷,仍瞒不过他的锐目,那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个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思索间,又有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晃眼抵达亭外,冷哼道:“丁九重终肯从你那地洞钻出来吗?希望你在那三十六招老本之外另有新招,否则说不定小弟要送你到九重地府去时而后悔无及了!“ 苏白心忖原来这两人是宿敌,所以甫见面即剑拔弩张,一副随时翻脸动手的样子。 亭内的丁九重阴恻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悠然道:“不见周老叹兄足有二十年,想不到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听说那贱人的女儿已得乃母真传,希望你不用饮恨齐云观内吧!“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从他们的对答,可知他们对吹箫的石青璇是充满敌意的。 焉地周老叹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 骇人的事发生了。 他本已粗壮的手倏地胀大近半,颜色转红,隔空一掌朝亭内劈去。周遭的空气似是被他膨胀后的血红巨手全扯过去,再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进亭内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蓬“! 亭内的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则只是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赤手,“呵呵“厉笑道!案可笑啊可笑!堂堂帝王谷谷主丁九重丁大帝,竟沦落至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卵蛋都给我挤出来,可笑啊!“ 劲风疾起。 徐子陵只见人影猛闪,亭内的人抢了出来,手中兵器照头往周老叹砸去,乍看只是简单直接的一记强攻,但落在苏白眼中,却看出这一击不简单。不但手法玄妙,且变化多端,出神入化。 周老叹虽说得轻松,但神情却凝重之极,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火般的赤手掌影,迎了上去! “蓬“! 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跄踉时,丁九重退回亭内,狞笑道:“我丁大帝新创的第三十七式“襄王有梦”滋味如何!” 周老叹此时才刚立稳,脸上阵红陈白,也不知是他运功的情况,还是因为羞惭而来的现象。 徐子陵却是暗暗心惊。 这两人随便找一个到江湖去,都是横行一方的霸主级人物,现下竟然有两个之多,怎不教人惊异。 以他目下的身手,要应付任何一人,都会感到吃力,更不要说同时与他们对敌。 周老叹尚未来得及反□相稽,一阵娇笑声从山路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接道:“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甫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苏白心中惊讶! 这些退隐二十年的魔头一个接一个的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为的该都是和石青璇母亲碧秀心的陈年瓜葛,自是怨恨极深,她是否有能力应付呢? 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 周老叹如避蛇□的横移两丈,到了上山的路口处才立定,骇然道:“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乾笑道:“老叹兄恁地好介绍,还是留给你吧!“ 徐子陵听得糊涂起来,忽然间,周老叹和丁九重又变为言笑晏晏的老朋友,再没半分火药味儿。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算是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来个你推我让的。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的“缓缓“道:“他们不敢要你的,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 对于此人的出现,苏白倒也有些许惊讶。 他的惊讶是有理由的,要知人在全速驰掠之际,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 能达一流高手境界者,均有本领保持声调的平和,倘如来人般说话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不但既缓且慢,又是故作阴声细气,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至可完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发放。 这个“倒行逆施“尤鸟倦,肯定其武功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算是这江湖上顶尖的一批高手了。 透过枝叶瞧下去,由苏白的角度,刻下只能看到俏立崖边的“媚娘子“金环真,当尤鸟倦声音传来时,她先是玉容微变,随之才绽出媚笑,可知亦可能像徐子陵般心中震骇。 倏地,一道人影挟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苏白屏息静气,运功收敛毛孔,他的刻意隐藏,底下几人都并未发现他。 “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土,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唇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金环真下意识戒备地挪开少许。 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眯眼道:“二十年了!难得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聚首一堂,废话少说,人是我的,至于那枚邪帝舍利你们喜欢争个焦头烂额,悉从三位尊便,尤某不会干涉。“ 丁九重冷沥的声音从亭内传出道:“你打的确是如意算盘,先把人要去享用,待我们为争舍利拚个几败俱伤后,才再来检便宜。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 尤鸟倦眼中闪烁残忍凶狠的异芒,怪笑道:“丁九重你的邪帝梦定是仍未醒觉,看来还得由尤某人亲自点醒你。“ 先前与丁九重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周老叹插入道:“尤鸟倦恰好错了!丁大帝不但非是帝梦未醒,反是因太清醒才看出你居心叵测,真妹子怎么说?“ 金环真媚笑道:“周小弟的话姐姐当然同意哩!“ 忽然之间,这先到的三个人突然团结一致,抗冲尤鸟倦这个最强的大魔头。 尤鸟倦若无其事的道:“既然三位爱这么想,我尤某人不好勉强,勉强亦没有好的结果。就让我们把舍利砸个粉碎,人则让我先拔头筹,打后你们爱把她如何处置,本人一概不闻不问。“ 金环真“哎哟“一声,无比妩媚地横他一眼道:“尤大哥何时学懂这么精打细算,人给你糟蹋后,我们还有油水可捞吗?“ 尤鸟倦仰天大笑道:“左不行,右不行,你们三个二十年来难道仍然不知长进?不明白世上有弱肉强食的道理?是否要我大开杀戒才乖乖依从本人的吩咐?“ 丁九重阴恻恻道:“小弟妹子,人家尤大哥要大开杀戒,你们怎么说?“ 周老叹倏地移到金环真旁,探手挽她的小蛮腰,还在她脸蛋上香一口怪笑道:“妹子怎么说,哥哥我自然和你共进同退,比翼齐眉啊!“ 金环真在他揽抱下花枝乱颤的笑道:“当然是和你同生却…不共死哩!前世!“ 当她说到“不共死“时,语调转促,一肘重撞在周老叹胁下去。 周老叹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嘶,整个人抛飞开去,滚往一撮草丛去。 第470章 同一时间破风声起,丁九重从亭内疾退后遁,而尤鸟倦则箭矢般往他追去,两个人迅速没入亭后依峭壁而生的密林去。 金环真悠悠地来到俯伏不动的周老叹旁,娇叹道:“周小弟你确是没有丝毫长进,二十年这么久仍不知亲夫怎及奸夫好的道理。念在一场夫妻的情份,就多赠你一脚吧!“ “砰“! 周老叹应脚滚动,直至撞上徐子陵藏身的大树脚根处,才停下来。金环真径自上山,没有回头。 苏白暗暗皱眉,如此凶残狡滑、无情无义的男女,倒也是附和魔门本色,怪不得魔门被正道压得翻不起身,先是内斗就消耗不少人。 正不知应否立即追上去干挥金环真时,忽感有异。本该死得极透的周老叹,竟从地上若无其事的弹起来怪笑道:“不长进的只会是他,今趟还不中计。“ 言罢得意的怪笑去了。 等待这几人离去后,他才跳下树来,追尤鸟倦和丁九重的方向攀山而去。苏白负手大摇大摆的踏上登庙的山路。 窄路忽地开阔,在斜阳夕照下,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最动人处是林木间有三条小巧又造型各异的小木桥,互为对衬,各倚一角,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小桥组合空间,罩在通往寺庙的唯一林间通路处。 他心中赞赏,知这必是出于此中高手的设计。对于刚才那些魔道高手视而不见,丝毫没有一点感觉到威胁意思,抱寻幽探胜的闲逸心情,依循林路小桥,漫游其中。 山路一转,前方赫然出现另一小亭,建于危崖边缘处,面对山外广阔无尽的空间和落日雄壮的美景,教人胸襟怀抱从幽深扩展至似与宇宙并行不悖的境界。 剧烈的变化,令苏白惊讶不已,呆立亭内,好一会后,始收拾心情,继续登山。山路斜斜深进山中,穿过另一座密林后,是近百级石阶,直指庙门。 这座没有名字的古庙,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阶已有被破毁损裂的情况,野草蔓生,显是被荒弃了一段日子,在黄昏的幽暗中多了份阴森的感觉。 他拾级登阶。这四个邪门之极的凶人的出现,使他深切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两句话的含意。也令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能周游天下,增广见闻,偶遇奇人异士,是很有趣的事,令生命更多采多姿。若非他挑选偏僻的荒野,今趟也不会有这么刺激奇特的遇合。 他并不太为石青璇担心,她既敢以箫声引动这四个凶人,自然多少有点把握去应付,否则若落在任何一人手上,那就生不如死。 石阶尽于脚底,洞开的庙门内里黑沉沉的,透出腐朽的气味。苏白没有丝毫犹豫,跨过门槛,踏进庙内。 灯火倏亮起。 苏白定神一看,只见一位长发垂腰的女子,正背对他燃亮佛台上供奉菩萨的一盏油灯。佛像残破剥落,尘封网结,一片萧条冷寂的气氛。 苏白环目一扫,正奇怪为何尤鸟倦等人一个不见,石青璇那清越甜美的声音在他耳旁轻轻响起道:“请问前辈是那一位高人?“ 苏白见她仍以玉背对看自己,淡淡道:“姑娘转过身来一看,不就可知老夫是谁吗?“ 石青璇柔声道:“前辈武功虽然高明,却非我等待的人。若只是偶然路过,听得箫音寻来,那晚辈要奉劝前辈立即远离,否则将卷入毫无必要的江湖恩怨里。“ 苏白笑道:“我偏不信邪,要在旁看看。姑娘不用理会老夫的生死。“ 说罢迳往靠门的一角,贴墙挨坐。 石青璇仍是背对门口,凝望灯芯上跳动的火□,上半身似若熔进油灯色光里去,不但强调出她如云秀发的轻软柔贴,更使她有若刀削的香肩益显优美曼妙的线条。 只是她亭亭玉立的背影,便使人感到她秘不可测,秀逸出尘的奇异美丽。她始终没转过身来,幽幽浅叹,似是再没有兴趣去管苏白的行止。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佛台上的一点光□成了这暗黑天地唯一的光明,映得石青璇更孤高超然,难以测度。 蝉唱虫鸣的声音,盈满庙外的空间,既充实又空灵,而杂乱中又隐含某一种难以描述的节奏,使本是死寂的荒庙黑夜充满生机。 异音蓦地在庙外响起。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变成女子的惨呼哀号。以徐子陵的修养,又明知是有人弄鬼作怪,都有毛骨怵然的反应,不由想起祝玉妍以音惑敌的邪功。 石青璇却置若罔闻,依然是那么闲雅平静的姿态。 苏白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看不到她的容颜表情,却仍能清晰无误地感觉到她的情绪,经过思索和反省后,始悉然悟到自己是从她背影微妙的动静,掌握到她内心的情况。包括她在衣服下肌肉和血脉那些常人难察的动静反应。 外面的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庙门外的广场,且愈趋高亢难听,变成鬼啾魅号,若定力稍逊者,不捂耳发抖才怪。 那就似忽然到达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惨死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还我命来!“凄厉的叫声响彻苏白耳鼓内。 苏白心中大懔,暗忖这不是朱祁镇的呼唤声吗?登时大吃一惊,知道差点被魔音侵入心神,忙排除万念,守心于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石青璇又幽幽轻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枝竹箫,放到□边,却没有吹奏出任何声音。 苏白正感事有蹊跷时,一丝清音,似在地平的远处缓缓升起,然后保留在那遥不可触的距离,充满生机地跃动,无论鬼啾声变得如何扭曲可怖,刺耳凌厉,□天盖地,彷似能把任何人淹没窒息的惊涛骇浪。可是石青璇奏出的音符,却像一叶永不会沉没的小扁舟,有时虽被如墙巨浪冲抛,但最后总能安然徜徉。 苏白心中亦翻起千重巨浪,因为他首次亲历以音破音的超凡绝技,与以往截然不同,实难以尽述。 对于他的武道颇有裨益。 于是他也没有犹豫,放开了些许的防备,再次完全迷醉在石青璇动人的箫音里。 从她的音韵里,他清楚感到石青璇是一位真正的淑女,似是平凡的音韵,却是无比的动人,没有丝毫做作地温柔的挖掘和抚拂每个人内心深藏的痛苦,不受时空和感情的区限。 每个音符,都像积蓄某种奇诡的感人力量,令你难以抗逆,更难作壁上观。 苏白完全浑忘了她吹奏的技巧,至乎音韵组成的章句;而只力在每一个从竹管的震汤发出来的鸣响。这是从未有过的出奇感觉。 箫音愈来愈灵动迅快,彷佛一口气带你狂哈十万八千里;音色变幻万千,错落有致,音韵更不住增强扩阔,充盈无以名之的持续内聚力、张力和感染力。 啾啾鬼声却不住消退,直至彻底沉寂下来,只余仍是温柔地充盈于天地令人耳不暇给的箫音。 箫音忽止。 石青璇淡淡道:“贵客既临,何不入庙一晤,石之轩和碧秀心之女石青璇在此恭候四位前辈法驾。“ 风声疾至。 灯火倏灭。 接是怪异尖锐的呼啸声和劲气交锋的连串骤响,不绝如闷雷迸发。 然后所有交手的声音像骤然发生时那么突兀的消敛。 灯火再度亮起。 石青璇仍面佛而立,美目落在偌大佛殿空间唯一的一点□火上,蒙蒙红光彷佛与她融合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另一边近门处是“媚娘子“金环真,此时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显是在适才交手时吃了暗亏。 石青璇柔声道:“适才金宗主已被我箫音所伤,仍要逞强出手,实在太不自量力。走吧!迟恐不及。“ 金环真惊异不定地瞥了静坐一角的苏白一眼,发现苏白普普通通,不像是有多厉害的样子,便厉声道:“他是谁?“ 石青璇淡淡道:“我怎知道?“ 尤鸟倦那把可令任何人终身难忘,似刀刮瓷盘般听得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在庙外响起道:“还以为你这丫头尽得碧秀心的真传,且聪明绝顶,原来只是个蠢丫头,竟不知这世上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千古至理名言,这**只是派来摸你底细的先头部队,现在你有多少斤两,已尽在本人计算中。“ 石青璇仍是神态闲雅,从容自若道:“想不到二十年前名列邪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倒行逆施尤鸟倦是如此胆小和浅薄之徒,只徒逞口舌之快,却无胆登堂入室,是否顾忌这位偶然路经的前辈呢?“ 苏白有些糊涂起来,弄不清楚石青璇究竟是为他开脱,抑或要将他卷入漩涡。 金环真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尤老大,放心吧!这位老前辈绝非天刀宋缺,不过休想我会为你出手试探。“ 尤鸟倦的声音到了庙顶上,厉嘶道:“为甚么不肯?“ 金环真耸肩道:“老娘怕了他嘛!若惹得两个人夹攻我一个,你又见死不救,那时我岂非自寻死路,老娘才犯不为你这么做。“ 苏白此时始知有天刀宋缺牵涉到这件事内,难怪以尤鸟倦那么厉害可怕的魔功,仍如此畏首畏尾。 “轰隆“! 庙顶破开一个大洞,随木碎瓦屑,尤鸟倦从天而降,落在金环真和石青璇间的位置,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射苏白。 苏白暗忖是时候了,就在对方双脚触地的同一刹那,猛地起立,与尤鸟倦针锋相对的四目交投,淡淡笑道:“终于肯来丢人现眼吗?“ 尤鸟倦显然不认识苏白,聚精会神地瞧他好片晌后,皱起眉头道:“好大的口气,给本人报上名来,有能耐报上名来。“ 苏白为之啼笑皆非,像尤鸟倦般没种的宗师级高手确是世间罕见;但亦更见其卑鄙无耻的性格。倘一旦给他摸清底细,其恃势凌人的手段亦将会是空前绝后的狠毒残忍。 心中同时想到一个和眼前一切毫无关系的另一个问题。 他来了兴趣,随口答道:“无名小卒罢了,不过今天口馋得很,就把你宰了来吃,出手吧!“ 尤鸟倦可能这世人都未听过有人敢如此向他说话,一时愕然以对。当然,若非他眼光高明,感应到苏白强大的信心和强凝至莫可与之匹敌的气势,致令他举棋不定,早痛施杀手。 阴恻恻的笑声从门外远处传过来道:“好笑啊好笑!尤鸟儿不如易名作惊弓之鸟,因为你的小胆儿早在二十年前给宋缺吓破。否则怎会厚颜至此,给人喊打喊杀,仍要把头缩到龟壳内去?“ 赫然是丁九重充满嘲弄的声音。 金环真色变道:“尤老大你今天是怎么搅的,区区一个丁大帝都收拾不了?“ 苏白不待尤鸟倦作出反应,冷笑道:“你不是亦毫无长进吗?“ 接大喝道:“周老叹还不滚出来,让你的小妹子看看。“ 金环真娇躯剧震,与尤鸟倦脸脸相觑,愈发觉得苏白高深莫测。 “唉!你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连我周老叹都很想知道。“ 声音由远而近,周老叹垂两手,大踏步走进庙来,直抵金环真身旁,全无顾忌的探手搂紧她的小蛮腰,视尤鸟倦如无物,还透过庙顶那破洞,仰观夜空,油然道:“看!令晚的天空就像二十年前那晚的天空般星光灿烂。“ 金环真挨入他怀里,嗲声嗲气道:“比那晚的星空更要美哩!“ 苏白恍然大悟,难怪金环真杀不掉周老叹,皆因两人在演戏给尤鸟倦和丁九重看,目的自是希望尤鸟倦和丁九重斗个两败俱伤。这些邪人的尔虞我诈,确非常人所能想像。 尤鸟倦忽地捧腹大笑道:“好**!竟串谋来骗我,厉害!佩服!“ 石青璇仍是背各人没有丝毫动静,彷似背后发生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头顶帝冕的丁九重出现大门处,脸无表情地盯苏白,淡淡道:“外敌当前,我们是否应先解决敌人,才轮到算自家人的恩怨?“ “慢“! 石青璇一声轻喝,登时把所有人的注意扯到她身上去。这神秘的美女终于缓缓转身,面向各人。 第471章 石青璇终于别转娇躯,面向诸人。包括苏白在内,得睹她庐山真貌后,都暗叫可惜。 本应是完美无瑕的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与婠婠、师妃暄那级数的美女相媲美,尤其是耶对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更有种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倾倒的风采;但这一切都被可恶的鼻子恶意干扰,难怪她羞于以正面示人。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四人的凌厉目光一瞥后,从她的容颜移往她修长纤美的玉掌托的一个金黄闪闪的小晶球上。 四人同时剧震。 接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同时抢前,要往石青璇扑去,石青璇纤手一扬,金晶球脱手射出,穿过瓦顶的破洞,到了庙顶上空。 四人冲天而起,撞破庙顶,紧追晶球而去,交手的掌风拳劲,爆竹般响个不停。 石青璇向苏白招招手,还微微一笑。接绕往佛龛后方。 苏白对石青璇友善的态度大惑不解,但此时没有多想,忙追在她背后。 石青璇推开设在佛龛后的一道活壁,手上同时多出一盏燃亮的风灯,照出一道深进地下的石阶,向来到身旁的苏白道:“随青璇来!但每个落脚点均须依足青璇,否则会有杀身大祸。“ 石青璇提的风灯,似若在黑暗的地道中充满活力的精灵,在前方迅疾腾挪闪跃,左弯右曲,不住下降,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 石青璇在一个明显经由人手开凿出来的圆洞停下来,举起风灯照追下来的苏白道: “欢迎到伏魔洞来!“ 苏白往洞口瞧去,灯光掩映下,洞口两旁竟凿有字样,左边是“灵秀自天成“,右边是“神工开洞府“,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青璇微笑道:“我本想凭一己之力收拾这四个凶邪,现在多你帮手,自然更有把握。你究竟是谁?“ 苏白道:“我是徐子陵?“ 石青璇耸肩道:“你不是徐子陵?“ 苏白惊讶:“为什么我不是徐子陵?” 石青璇淡然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徐子陵没有你这般自信淡然。面对刚才那几人,你的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绝非是装出来的,肯定是有着自信。“ 苏白笑道:“感觉有些尴尬!。“ 石青璇无惊无喜的仔细端详他好半晌后,点头道:“现在我完全放心了!“ 苏白愈法感到她的难以测度,愕然道:“你从未见过我,为何只瞧几眼便完全放心,难道不怕我和那几人是一伙的吗?“ 石青璇似在细心倾听上面入口的动静,随口应道:“我擅长脸相观人之术,故知你不是奸妄之徒,大可以放心,你绝非坏人。“ 蓦地尤鸟倦令人心生烦厌的声音从入口处传下来道:“石小姐姑奶奶小贱人,你若不给我滚出来,要劳烦我下来找你,我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老叹接怒吼道:“小贱人竟敢拿假舍利来骗我们,真舍利究竟在那里?“ 回响轰鸣,声势骇人。 石青璇柔声道:“真正的邪帝舍利当然在我这里,有本事下来拿吧!我要走了!“ 向苏白打个招呼后,飘往洞内更神秘莫测的空间去。 在风灯的映照下,苏白置身于一个像个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在这个巨洞的前方,分布七个洞口,各洞主支连接,其间洞洞往下深延,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他随石青璇进入其中一个宽达丈许的洞穴后,正要说话,石青璇凑到他耳边道:“不要高声说话,下面住了以千万计的蝙蝠,一旦把它们惊动,那情景会把人骇死。“ 苏白听得暗暗皱眉,暗忖若是如此,为何仍要下来? 石青璇此时差点把半边娇躯挨进他怀里,瞧穿他心事般道:“你知否为何刚才路经的各洞没有蝙蝠呢?“ 苏白茫然摇头,鼻内贯满她清幽的发香。 石青璇在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因为那里有种怪石,是蝙蝠的克星,所以它们都不敢到那里去。“ 入口处异响传来,显是尤鸟倦等正摸下洞来,不过行速甚缓,小心翼翼。 石青璇忽地转过身来,勾他脖子。 苏白吓了一跳,心想这可非是宜于投怀送抱的时机。 石青璇的身体仍和他保持寸许的距离,右手摸上他的头发,低声道:“我把那些怪石研成的粉末涂在你的头发上,蝙蝠便不敢飞近至你三尺范围之内,动手时将大大有利。“ 苏白心中开始有点明白,同时为误会她而有些不好意思。 石青璇续道:“我们要把他们引进蝙蝠集中最多的洞穴,那时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你负责动手,我则负责以箫音的波动驱使蝙蝠,明白吗?“ 苏白泰然道:“一切谨依吩咐?“ 石青璇道:“我要吹掉灯火!“ 话尚未完,灯火已灭。 他先是眼前骤黑,接斜下方竟逐渐亮起来,且色彩缤纷,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土黄、石绿多种颜色,光泽虽暗,但当他功聚双目时,足可清楚视物,登时大为放心。 石青璇领路前进,所过处果然群蝠受惊飞舞,却没有半只敢飞近他们。 洞穴层层深进,洞壁长满锺乳石、石笋、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变化多端,类形千姿百态,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苏白彷如置身一个光怪陆离、富丽堂皇、虚无缥缈的天宫神话世界里。最妙是洞内并不觉特别气闷,显有穴口透往外间,并非密封的死洞。 尤鸟倦的怪叫声又从上方传至,石青璇置若妄闻,迳自深进,由于蝙蝠飞动的声音,故不虞敌人会追错方向。 两人俯身弯腰进入一个小洞后,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广似上面庙堂般巨大的空间,上方却是黑麻麻一片,细看才知是倒挂以千万计的蝙蝙,即便是以苏白的实力,见到如此多的蝙蝠,也不由头皮发麻。 洞内的一切都依比例较其他洞穴为大,粗大的石柱、百笋、石幔,构成错综复杂的形势。 四壁百枝有花密布,作针状或团状,一簇簇,一丛丛的依附于各方石壁,如花似锦,绚丽多姿。 石青璇附到他耳旁低声道:“你自行选择伏击的位置,这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奸邪,杀一个世人会活得安乐一点,下手绝不可留情。若你不幸战死,我会发动机关,封闭所有出口,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为你报仇。记住,我会为你营造偷袭的机会。“ 苏白其实很想说一句,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哪怕是不需要任何的布置也可以杀了这几人,不过就是凭空多费一些力气罢了。 石青璇美丽的眸子异芒闪烁,射出令人肃然起敬的神圣采光。 忽然间,苏白完全忽略了她丑怪的鼻子,低声道:“姑娘长得真美,在下定不负所托。“ 石青璇为他那两句似是不大联接的话露出一霎错愕神色,深深瞧他一眼后,才转身飘往另一洞穴去。 苏白无暇思索她眼内丰富的含意,收摄心神,躲到一条从洞床竖起的巨石柱后去。蝙蝙滑行急翔的声音自远而近,清楚指示出敌人潜来的路线和速度。 杀敌制胜,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苏白对于偷袭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深吸一口气,真气遍行全身经脉,全神蓄意,静候最佳的偷袭时机。 足音清晰可闻,加上蝙蝠惊飞,和各种声音撞上洞壁的多重回响,使气氛更趋凝重。他不禁奇怪来者足音似乎滞重一点,旋则恍然明白四人刚才抢夺假的“邪帝舍利“时,乃是争持激烈,以致无不负伤。心想石青璇确是智勇双全,谋定后动,先以假舍利削弱四人的实力,再引他们进来加以歼杀,最不济也可以来个同归于尽。 只不知此洞的机关,是否出于鲁妙子的设计? 风声骤响,四个那人现身洞内,离开苏白只有两丈许的距离,人人脸露狐疑之色,显是知道此非善地。 丁九重压低声音道:“我有种很不祥的感觉,不若先退出去,再想办法。“ 正倾耳细听、查探敌人的尤鸟倦冷笑道:“不要耍把戏,你不过是想骗走我们,自己再潜进来擒人吧!哼!“ 丁九重气得不说话。 金环真道:“那小贱人定是躲在附近,我们分头去搜索。“ 尤鸟倦狠狠道:“休想我信你这**,你得手时会留下来等我吗?“ 周老叹怒道:“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鬼洞危机四伏,我们若不同心协力,死透烂透仍不知是甚么一回事。看看这些鬼蝠鼠,人说它们昼伏夜出,现在是夜晚哩,为何仍呆在这里,可知非常邪门。“ 丁九重道:“幸好有它们惊风发声,否则小贱人从另外的出口遁了我们仍懵然不知。“ 话犹未已,刚才石青璇进入的洞穴传来一阵蝠翼振动的杂乱响音。 四人同时发动,急不及待的朝洞穴掠去,洞顶的蝙蝠受惊下大半四散狂飞,依循它们盘旋滑翔的飞行线路,密麻麻的绕洞狂飞,却没有两只会撞作一团,在幽暗诡异的色光中,既蔚为奇观,更令人看得汗毛真竖。 苏白闪电掠出,在蝠翼振动的声音掩护下,无声无息的一掌朝走在最后的丁九重印去。他所到处,乱飞的群蝠果然全避开去。 他的掌劲积蓄不发,至右掌离对方后背心只三寸许时,始真劲猛吐。 “砰“! 表面看他这一掌似乎印个结实,那任他是玉皇大帝,亦要一命呜呼。 但苏白却心知肚明事非如此。 当他手掌距离这个大帝后心只寸许时,对方生出反应,往左微晃,避过后心要穴,只让苏白击在右肩胛处。 凭苏白现时的功力,对方又因内讧受创在先,怎也该可把敌人的肩胛骨击个粉碎,岂知在触衣的刹那,丁九重整个肩胛骨竟令人难以相信的连手臂“塌缩“往前胸,同时生出一股强大的卸劲,化去他大半掌劲。 接丁九重惨哼一声,往前跄踉,但却飞起后脚,往苏白下阴撑来,反击之凌厉凶猛迅捷,却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尤鸟倦等回头瞧了一眼,见两人战作一团,金环真竟娇笑道:“这人交由大帝应付吧!“ 三人就那么不顾而去,连多看半眼的兴趣都欠奉。 “蓬“! 苏白屈膝重重顶在丁九重往后踢来的撑阴腿处,浑厚内劲山洪暴发的往这被遗弃的邪人攻去。 直到这刻,他才明白为何石青璇须抱以身殉敌的心意,因为这四个邪人实在太厉害,自己之前却是有些小觑这些人了,在这般有利的条件下,丁九重仍有反击之力。 “啊“! 丁九重饿狗抢屎的往前仆跌,喷出一蓬血花。 苏白知他拳脚功夫大逊于他出神入化的兵器,岂容他有使出兵器的机会,连消带打,贴身追击,撮掌成刀,疾斩失去平冲的丁九重后枕要穴。 丁九重滚倒地上,欲转身拔兵器时,苏白的掌刀已临脸门?这邪人嚎叫一声,脸上现出奇异的鲜红色,接张口喷出一股血柱,直刺徐子陵胸口,竟后发先至。 如此惨烈的邪功绝艺,苏白却是第一次遇上。 苏白眉头一皱,如若不能速战速决,便不能配合石青璇应付其他三个凶人和功力最高的尤鸟倦。 且一旦闪躲,让对方争得喘一口气的机会,掣出兵器,要收拾他会非常费功夫。所以此时他身往前冲,竟就那么往右侧翻滚,以足尖支持整个人的身体重量,仍保持弓字形态,当血箭以毫□之差擦胸而过时,倏又回滚过来,先前进攻姿态一成不变的继续进行,只是整个人迅猛扭动一下。吱声不绝,数十双被血箭射中的蝙蝠,无不被冲得骨折翼断,散往洞床。 第472章 丁九重那想得到敌人有此惊人怪招,不但能脚下生劲,硬是于骤然翻侧时吸牢地面,还可既避过自己以为必杀的一招,又可原式不变地攻来,纵有千百般邪功秘技,也来不及施展。 “啪喇“! 苏白的掌刀闪电劈在他前额处,顺势从他上方标窜而过,没入洞穴去。丁九重后枕重重撞在后方地上,立毙当场,帝冕甩脱,掉往一旁。 箫音忽起,尖锐刺耳,起音已是高亢至极,但还继续高转上攀,回响贯满大小洞穴。 千万只蝙蝠应音振翼乱舞疾飞,汇聚而成的轰隆巨响,就像狂潮从每一个洞穴涌出,直有惊天裂地的骇人声势。 苏白早知石青璇能以箫音驱蝠,仍未想过会是这么可怖的一回事,只见洞穴四满是黑影,迎头扑脸,内劲遍布周身,选择退出洞外,隐身在出口旁。 探头看去,尤鸟倦三人逃命似的急退出来,疯子般挥掌拍击往他们扑噬的蝙蝠,这三个邪人功力何等强横,大批蝙蝠应掌堕地,而他们主要是护著眼耳口鼻颈等较脆弱的部位,扑上身上的,乾脆运功振衣将之震毙。 可是蝙蝠多得像无有穷尽,无论他们如何痛施杀手,蝙蝠仍是前仆后继的朝他们狂攻,像一团团黑云般把他们覆罩淹没,迫得三人不得不循原路抱头鼠窜。 苏白尚是首次知道蝙蝠会袭击活人,且是如此凶厉,至此才明白石青璇在他头上抹上石粉的妙用。 在民间的传说中,有谓蝙蝠昼伏夜出,吸取鲜血,但对象只限于动物家禽,从未听会拿人作目标。这洞穴迷宫中的蝙蝠或许是特别的一种,又或只因石青璇的箫音而失去常性。 巨洞内的蝙蝠全部动员,洪流般拥进三人逃进的洞穴去,未及飞进的,便和从别的洞穴飞来的蝙蝠汇成大军,在巨洞的广阔空间狂飞乱舞,嘶鸣震耳,只是避开苏白左右三尺之地。 但无论空中如何给飞翔的蝙蝠填满,且飞得如何迅快,总没有两只蝙蝠撞作一团,其飞行的弧线,看得苏白啧啧称奇,同时有会于心。 劲气狂催,大批蝙蝠骨肉分离的抛出穴口外。 苏白心中一动,早一步横过洞床,躲往原先进来的出口处,好待巨洞内张牙舞爪的蝙蝠进一步消耗三人的真元。怪叫连声,尤鸟倦终于杀开一条血路,从洞中冲出。 巨洞中以千万计的群蝠像蜜蜂见到花蜜般蜂拥扑去,尤鸟倦活似被卷入由蝙蝠形成的龙卷风暴里,寸步难移。 “嘿“! 尤鸟倦不愧身列“邪道八大高手“的超级邪派高手,全身劲气迸发,周遭数尺内的蝠蝠无一幸免,全被他震得折裂堕地。 周老叹和金环真此时抢出洞口,前者的两只手已涨大近倍,后者则披头散发,状如疯妇,狼狈不堪。 箫音仍响个不绝,愈奏愈急,纵使洞穴贯满隆隆回音,仍不能把箫音淹盖。 “砰“! 金环真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却非因蝙蝠的袭击,而是给正压力骤减的尤鸟倦觑空一脚踢在小腹处,整个人横飞开去,鲜血狂喷。 大批蝙蝠不知是否嗅到鲜血的气味,弃下其他两人,群起向金环真追去。 苏白怎想得到在这种情况下,尤鸟倦仍会抽空向自己人施辣手,虽对金环真毫无好感,也看得心中恻然。 周老叹狂喝一声,顾不得向尤鸟倦报复,闪电掠走。 尤鸟倦哈哈大笑道:“天下间再没有比这墓穴相连的福地更好作葬身之所,就让你们作一对同命鸳鸯吧!“ 一手赶蝠,另一手遥击一掌,发出的劲风遽袭周老叹的厚背,手段之狠辣,教人膛目结舌。 周老叹不闪不避,弓背硬捱他一掌,借势加速,横过三丈的空间,把身上扑满蝙蝠的金环真在堕地前搂入怀里,同时输入真劲,蝙蝠应劲从金环真身上跌开。 尤鸟倦似要冲过去再施毒手,周老叹怪叫一声,抱金环真荒不择路的朝另一方的洞穴逸走,带去大批蝙蝠。 其他蝙蝠又再向尤鸟倦攻来。 这穷凶极恶之徒露出可惜的表情,往徐子陵的方向闪来,想逃返地面。 苏白那肯放过他,一拳打出。 尤鸟倦大笑道:“早预了你哩!“ 背挂的独脚钢人来到手上,迎往苏白威猛无俦的一拳。 “蓬“! 苏白面色不变,而对方给他全力一击,朝反方向跌退,重新陷进蝙蝠的战阵中。苏白他正面交锋后,心中骇然,暗忖若非他真元损耗极钜,又负有内伤,对方未必没有和自己有一战之力。 此时尤鸟倦手上重达百斤的独脚铜人狂挥乱打,所过处蝙蝠无不骨折堕地,洞床的蝠尸则不住堆积加厚,情景诡异惨烈。 洞内本已幽暗,全赖钟乳石的光芒照明,蝙蝠却把他的视线全遮挡,为苏白提供最佳的掩护。 闪往另一位置,一指戳去,指风透蝠而过,刺在尤鸟倦的背心要穴。 尤鸟倦全身剧震,喷出一大口血花,发出一声轰传洞穴的狂叫,学周老叹般往另一洞穴逃去。 苏白没想到自己如此出手,仍未能把这凶人击倒,可知他内功深厚至何等地步。 箫音忽止。 石青璇从其中一洞掠出,脸上一片真元损耗后的苍白,可是那丑恶的鼻子却色泽依然,没有和她的脸色看齐。 “我们走!“ 苏白讶道:“奸人尚未授首,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石青璇哑声喝道:“我要封闭洞穴,你想留下来吗?“ 苏白大吃一惊,忙追在她背后出洞去了。紧随石青璇身后,他心中充满不解。 早才明明听到她说封闭出口,会以身殉,那当然是控制出口的开关是设于洞内,一旦启动,连自己都来不及逃出去,才有陪死的后果。 但是石青璇刚才却说得开关似就在门外,离开时顺手闭门般轻松容易,前后矛盾。 石青璇此时横过进口的无蝠大洞,忽然别过头来,向他打个眼色。苏白不是蠢笨之人,霍然而悟,才知是以诈语诱敌之计。 不由心中佩服,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打算从其他出口溜走的敌人引回来。不过能否成功,尚在未知之数。因为在蝠喧震洞的情况下,尤鸟倦耳目虽灵,怕亦末必能听到。 这个想法还未过去,后方破风声疾起。 苏白想也不想,扭身一拳击出。 “蓬“! 他感到不妥时,始知命中的竟是尤鸟倦的外袍。 铜光一闪,尤鸟倦现身左侧,独脚铜人朝他扫至,极尽凶厉狠毒,威猛霸道之能事。 不过苏白反应也不慢,当即化拳为掌,轻风般的拍出,看似平平无奇,却杀机重重。 尤鸟倦知这是生死关头,施出压箱底本领,独脚铜人脱手朝苏白掷去,人却乘机闪出洞外。 苏白紧追不舍,尤鸟倦倏地加速,看也不看,反手一掌,迎上苏白一掌。 “啊“! 尤鸟倦再喷一口鲜血,伤上加伤,但也消没在石阶上。 “轰“! 独脚铜人此刻才撞上洞壁,砸碎了一团石花,可见这几下交手起落速度之快,是何等惊人。 ......... 朝阳升离东山一座小丘之顶。 苏白的手掌离开石青璇玉背,长身而起,走出藏身的树林,来到林边的小溪旁。 溪水清澈异常,阳光斜照在水面上,映出他的样子,蹲跪溪旁,掏水连喝数口,顺手清洗尘污,那种清凉入心的痛快感觉,一洗因昨夜连番激战带来的劳累。 此时他始有机会欣赏四周的美景。 这小林长于两座小丘之间,内藏蝙蝠洞那座奇山落在东面地平远处,被烟云簇拥,半山流云如带,像个半掩脸的美女。两边小丘地上花果处处,正考虑该否先摘两个来果腹,还是待石青璇调息醒来再动手,水中除他之外,多了个影子出来。 苏白向水中倒影微笑道:“石小姐这么快回复过来,教人难以相信。“ 石青璇来到他旁,漫不经意的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自由写意地浸到冰凉的溪水里去,把竹箫置于身侧草地上,凝望水面,轻轻道:“你昨晚为何会说我美呢?这样子也可算是美丽吗?“ 苏白般凝视自己的水中倒映,耸肩洒然道:“我并没有想到甚么是美,甚么是不美的问题,只是当时见到小姐俏脸像有一层神圣的光辉,美得不可方物,于是有感而发,冲口说出这句冒犯的话来,石小姐不要见怪。“ 石青璇默然片晌,轻轻的道:“那我现在是否仍是那么美丽?“ 苏白点头道:“愈看愈美丽,这是由衷之言,并不是要故意讨好你。“ 石青璇微嗔道:“不要说谎,你只是看穿我的鼻子是装上去的,对吧!“ 苏白笑道:“那东西太假了,我除非是瞎子,否则不可能看不穿。“ 石青璇尴尬一笑。 苏白伸个懒腰,就那么往后仰躺,瞧蓝天白云,油然道:“小姐的假鼻子,昨夜的破庙和山洞迷宫,是否都是出于鲁妙子的设计?“ 石青璇兴致盎然地瞟他一眼,道:“全部猜对,若非有此蝠洞迷宫,我和你恐怕不能如此写意的在此谈天说地。这四人乃邪帝的嫡传弟子,若非受咒誓所制,二十年来不敢出来作恶,这世间不知会有多少人给他们害死。“ 想起尤鸟倦四人的残忍狠毒,苏白也暗暗皱眉,假设四人肯同心协力,自己必然也要要花费不少功夫,不会这么轻松。 “他们想要的邪帝舍利,就是那位邪帝留下来的?”苏白故意问道。 石青璇摇摇头:“邪帝舍利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拿的是假的。” 苏白笑道:“我知道你拿的假的,因为真的在哪里,我知道。” 石青璇大吃一惊,疑惑的看着苏白。 苏白只是看着眼前河水,微笑着,不说话。 原本以为石青璇会问些什么,却没想到对方什么都没提,对着苏白道:“来!让我领你到一个地方去,很近的呢!” ......... 石青璇推开石屋的木门,别过俏脸来微笑道:“苏兄请进!“ 苏白怔了半晌,才跨过门槛,步入屋内,屋子以竹廉分作前后两进,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窗明几净,清幽怡人。 石青璇淡淡道:“这就是青璇的蜗居。“ 苏白讶道:“石小姐不是隐于巴蜀吗?“ 石青璇请他在靠窗的椅子坐下,自己则揭廉步入内进去,边道:“这间小屋并非青璇所建,原主人在五年前过世之后,青璇于是借来落脚,是贪图它离开邪帝庙只是半个时辰的脚程。“ 透过竹廉望进去,隐约见到这独特的女子在内进尽端榻旁的小几坐下,背对他面对一面挂墙的圆形铜镜,蒙蒙胧胧间,一切都被廉隔净化,更强调出她曼妙的体形和姿态。 苏白赞叹道:“这真是个避世的好地方。若非小姐带在下来此,怕找一万年都找不到。“ 这小石屋位于蝠洞迷宫东南十多里的一座小峡谷内,背靠飞瀑小湖,屋前果树婆娑,景致极美。 石青璇拿起梳子,为她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轻柔地梳理,动作姿态,引人至极点。淡淡道:“你为何不问问这屋的原主人是谁?难道你没有好奇心吗?“ 苏白微笑道:“或者是性格使然吧!我少有非要知道某些事物不可的冲动。不过小姐既特别提出此事,可见此屋的原主人定是大有来历,在下又给勾起好奇心啦。“ 石青璇轻笑道:“青璇可否问苏兄一个唐突的问题?“ 苏白一边聆听透窗传入的雀鸟追逐嬉闹的鸣叫,随口答道:“小姐赐教!“ 石青璇道:“敢问苏兄,在过去几年闯南荡北的日子里,曾否害过很多女子对你倾情依恋呢?“ 苏白道:“我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也该没有这种事吧?“ 石青璇欣然道:“终找到你这人不坦白的时候。暂时不和你算这笔账;让青璇把这问题反过来说,苏兄见过这么多江湖上著名的美人儿,谁能令你倾心?“ 苏白摇摇头笑道:“苏某一心只为武道,这般事情却是从未考虑过。“ 第473章 石青璇放下梳子,嗤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应敢爱敢恨,原来名震天下的苏白竟然是个武痴?“ 苏白耸肩道:“某男女之情看得极为淡薄,也没有甚么特别的希求和期望,一切都是随遇而安。如有所求,就是想落得自由自在,追寻武道至高,方无负此生。“ 石青璇默然半晌,缓缓道:“你的想法和青璇非常接近,差别只在一动一静,在青璇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就是隐居山林,钻研喜爱的技艺和学问,以之自娱,平静地渡过此生。“ 石青璇又问道:“苏兄可曾听说过道心种魔大法?” 苏白从容自若的道:“道心种魔大法,确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最奇怪是在修练的过程中,练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由魔入道,根据江湖传闻,邪帝向雨田修此法虽功亏一篑,未竟全功,且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祸。但在其惨死之前,猛然醒悟到过往残害众生的恶行,故力图补救。“ 石青璇哑然:“苏兄也知晓这般?” 苏白却是继续道:“那时向雨田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尤鸟倦这四个恶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邪恶的天性,于是利用他们想取而代之成为另一代邪帝的弱点,以“邪帝舍利“为诱饵,迫他们立下在魔门有至高约束力的血咒,立誓只有拿到“邪帝舍利“,继承邪帝之位后,才准开宗立派。另一方面则暗中知会祝玉妍,告诉她邪帝舍利已传给这四个劣徒,要他们背此黑锅。“ “这也就是为何邪帝舍利如此重要?“石青璇点点头道,悦耳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是邪极宗玄之又玄,自立宗以来便辗转相传的异术秘法,既象徵宗主的权位身份,更代表一种可怕的功法。邪帝舍利本身是以一种罕有的黄晶石打磨而成,自第一代邪帝开始,历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便以秘法把毕生功力凝成精气,注进晶石之内,希望继承邪石的人,可把元精据为己用,令邪极宗一代比一代强大,独步武林。“ 苏白皱眉道:“如果刚才说的话假如属实,那邪极宗早该远远超越阴癸派,为何实情却非如此。“ 石青璇叹道:“真正的情况复杂异常。先告诉我,你准备到那里去?“ 苏白说了后,石青璇欣然道:“我们将有两三天同路而行的时光,抵达大江后,你过江南下,我则坐船西去,在途上再说好吗?“ 苏白点点头。 数日后,苏白与一身男装打扮的石青璇来到历阳西北的另一大城合肥,离长江尚有两天路程,那当然是以他们迅快的脚程计算。 此城乃江淮军的领地,但竖起的却是辅公佑的旗帜而非是杜伏威。合肥城外的乡县,到处均是田野连绵,秧苗处处,鲜黄青绿,一望无尽,令人心神清爽。 缴税入城后,长江流域迷人的水乡景色,更令他们赏心悦目。 街道均以青石板或砖块堆砌,古意盎然,房子小巧雅致,粉墙黑瓦,木门石阶,朴实无华,在这战火连绵,废墟千里的时代,份外令人看得心头宁和。 穿过一道窄窄长长,两旁密密麻麻排列寻常人家的里弄后,在途中没有说过半句话的石青璇笑道:“我本打算吃过晚漫后立即离城,那明天将可赶抵大江,不知如何入城后忽然生出懒倦之意,现在只想投店休息,夜后再出来趁趁热闹,苏兄意下如何?“ 苏白微笑道:“赶路也不在乎这一晚半晚,况且我们实在要好好睡他一觉,故此全无异议。“ 两人遂在附近觅得一间干净素雅的客栈,要了两间比邻的房子,各自到澡房沐浴梳洗,然后联袂到城中热闹处用漫。在菜馆一角坐好后,由石青璇点两味斋菜,他们的话题再回到邪极宗一事去。 石青璇不想被邻桌的客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坐到苏白身旁,背向其他人,亲热地凑近他耳旁道:“问题出在从没有人能从舍利得到任何好处,但却成了邪极宗历代宗主临终前一个传统,把精气注进舍利内去,到向雨田,除了因横死者不能履行此事外,共有十一位宗主对舍利献出元精。“ 苏白对于邪道中人接触不多,不过也并非一点没有了解,只是暗忖邪派中人的行事,确是诡异难测。 石青璇续道:“到向雨田时,才出现转机。向雨田是首位悟通如何借舍利修练魔功的人,使他成为排名尤在祝玉妍之上的邪派绝代宗师,可惜过不了道心种魔大法这一关。 临终前,他分别把如何凭舍利练功的秘法告诉四个有弑师之心的劣徒和阴癸派的祝玉妍,另外则把邪帝舍利托鲁大师藏在秘处。最妙是他故弄玄虚,使尤鸟倦等误以为邪帝舍利已交予祝玉妍,而祝玉妍则相信它落在四人手上,这引来的后果可以想见。“ 当然是斗个你死我活,而尤鸟倦等则以惨败收场,不敢露面,此计确是邪门狠辣,可知纵使向雨田性情大变,仍非是甚么菩萨心肠,且隐含惩戒恶徒的心意。 石青璇续道:“纸终包不住火,到两方面的人都知道邪帝舍利是在鲁大师手上时,双方已结下深仇。“ 苏白问道:“为何此事会牵连到小姐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石青璇叹了一口气道:“我可否暂时卖个关子,暂且不说。“ 苏白明知故问道:“小姐既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不过我们明天便要分手,小姐是否还有事吩咐呢?“ 其实他也猜测到了,身为邪王石之轩的弟子,又怎么不会受到牵连呢? 石青璇摇头道:“不是明天分手,而是今晚。“ 苏白为之愕然。 石青璇乌黑的“玉容“绽出一丝似若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柔声道:“苏兄你莫要多心,我只是改变主意,想从陆路回川。“ 苏白点头道:“好吧!我们一道离开,能快点到巴陵去,更是理想。“ 这时斋菜端来。 石青璇起箸夹起斋菜送到他的碗子去,道:“这一餐算是我为你壮行色,故由小妹请客,噢!真开心,自娘仙去后,青璇从未试过这么开怀。“ 苏白笑而不语。 石青璇像想起甚么似的道:“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到川中找人家的方法,否则你真的会找一万年都找不到。嘻!不知为甚么,我发觉自己很爱捉弄你,看看你尴尬难过的样儿。“ 苏白只是未消,并不接话。 两人你一箸我一箸,不片晌把台上斋菜扫个清光。 石青璇抢结账后,来到街上,石青璇道:“你有没有东西留在客栈?“ 苏白摇头表示没有。 石青璇道:“这么夜,城门该已关闭,我们只有逾墙而出,你是否真的送我一程?“ 苏白笑道:“这个当然!“ 石青璇喜孜孜道:“那随我来!“ 转身朝城西的方向走去。 苏白正要说话,蓦地健马狂嘶,一辆马车在对街紧急停住。 “轰“! 车顶破开,一道人影从厢内冲天而起,落在两人身后,声势惊人至极点。 苏白和石青璇交换眼色,都不知发生甚么事。 “青璇,好久不见。“ 两人一愣,苏白眉头一皱,耳边传来石青璇的声音:“他是左游仙。” 左游仙身材高挑,脑袋几乎光秃,鬓角边却仍保留两撮像子般垂下的长发,直至宽敞的肩膊处,形相特异。 他的年纪至少在六十过外,可是皮肤白嫩得似婴儿,长有一对山羊似的眼睛,留长垂的稀疏须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身上穿的是棕灰色道袍,两手负后,稳立如山,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 他双目射出深锐的目光,目光冷冷的看着石青璇:“确实没想到这里遇见了你,倒真是大幸。” 接向护送座驾的十多名跃跃作势的江淮军喝道:“你们给我清场,连自己都要滚得远远的。“ 事实上,街上的行人早四散避开,躲往店和横巷去。 石青璇眉头紧皱,在想着如何脱身,却听到苏白淡淡道:“你有辅公佑撑腰,难怪说话都神气得多。换做其他时候,只凭你这句话,就要教你血溅十步之内,左兄是否相信?“ 左游仙脸色微变,眼中掠过半信半疑的神色,沉声道:“你是何人?” 苏白冷冷道:“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 左游仙皱眉打量着苏白,感觉到有一丝熟悉感,突然想起杜伏威曾经描述过的某人,他面色一变道:“原来是你。” 他惊讶指着苏白,不过却不知道为何并未说破苏白的身份。 苏白笑而不语。 但是左游仙却是不肯如此,他道:“某把子午罡练至第十八重功法,正苦无人作对手,今趟与你相逢于道左,可知必是道祖眷顾,予某如此试法良机。“ 苏白淡淡道:“子午罡乃贵派道祖真传两大奇功绝艺之一,与壬丙剑法并列为镇派秘技,不过自贵祖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的运用到剑法上去,左兄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只要给本人找到在配合上的任何一个小破绽,左兄的试法将变成殉法,莫怪某不事先明言。“ 左游仙冷笑道:“想不到阁下对敝传的小玩艺有这么深的认识,至于小弟的剑罡同流是否仍有破绽,正要请阁下指点。“ “锵“! 左游仙宝剑离鞘,登时生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发自遥指苏白的剑锋处,既凌厉霸道,又邪异阴森。 苏白浑然不惧,针锋相对的抗衡这元老级邪门高手的尖锐剑罡,并仰首望天,从容道:“现在是酉戍之交,左兄的子午罡该是气流於心肾之交,看指!“ 当他说到心肾之交时,左游仙立即脸色微变,罡气减弱三分。 “噗“! 他身形一晃。 ......... 苏白与石青璇卓立一座小丘之上,后方远处隐见合肥城的灯火。 石青璇微笑道:“我早猜到那妖道不敢动手。因为他只练至神分离而非神浑流的境界,绝非你的对手,何况你竟能知他神藏何处,气归何方?你怎会知道的。“ 苏白道:“那纯是气机接触后的一种感应,探到他的心力集中在心肾时,罡却在督脉处澎湃不休,蓄势待发,玄妙异常。若非设身体会,真不相信有这种奇功,却原来尚欠一点火候才臻达最高境界。“ 石青璇露出缅怀回忆的动人神色,美眸深注覆盖大地的夜空边沿处,悠然神往道:“幸好青璇不会忘记娘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否则便不能助你渡此难关。左妖道名列邪派八大高手之七,武功尤胜榜末的尤鸟倦,你的武功虽高,但若和他硬拼,恐怕你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苏白没有说什么,只是岔开话题道:“原来是你娘告诉你的,她定非平凡之辈。“ 石青璇露出引以为傲的神色,柔声道:“娘当然是非凡之辈,否则尤鸟倦等不致要等到娘过身的消息传出,才敢来夺取邪帝舍利。“ 苏白虽然想问石之轩的事情,但是却压了下来,改而问道:“难道祝玉妍也不敢惹你娘吗?“ 石青璇傲然道:“这个当然。娘乃祝玉妍深切顾忌的人之一,否则鲁大师绝不会宣称把邪帝舍利交了给她啊!“ 苏白笑道:“这世上除慈航静斋的人和宁道奇外,竟尚有能教祝玉妍害怕的人,真令人意想不到,难怪那天我听到你以箫声破去金环真的魔音时,隐隐感到那是克制祝玉妍“天魔音“的一个方法。“ 石青璇惊异地瞥他一眼,点首道:“鲁大师确是言不虚发,苏兄悟性之高,使人惊讶。“ 接微微笑道:“娘并非静斋和宁道奇以外的任何人,而是她根本出身自静斋,是现任斋主的师姊。“ 说完,她期待看到苏白惊讶的白哦请,但是却发现苏白十分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石青璇向他作出一个罕有顽皮娇俏的小女儿表情,习惯地卖个关子道:“就告诉你那么多。唔!是时候分手了!别前让青璇告诉你寻找幽林小谷的方法,可别忘记啊!“ 第474章 日夜赶路两天后,苏白终抵久违了的大江。 宽阔的江面上出奇地不见片帆只船,惟见江水滔滔,自西而东,滚流不休。尽管是长江这样的大河,当然难不倒苏白,不过他并不急于渡江,遂顺道往上游掠去,希望找到江道较窄处,好省回点气力。 日落西山下,夕阳的馀晖照得江水霞光泛彩,有种凄艳的美态。拐了一个弯后,上游四、五里许处赫然出现一个渡头,沿岸尚泊有九艘中型的帆船,飘扬书有“长江联“的旗帜。 苏白好奇心起,暗忖长江联不是由郑淑明当家,以清江、苍梧、田东叁派和江南会、明阳帮等为骨干的联盟吗?为何会在此聚集。 心念电转间,他脚下跑了两里多路,穿过一片疏林野树,登上一个小丘顶,把长江联於渡头方面的活动,尽收眼底。 大地逐渐沉黑下去,九艘帆船都没有亮灯,透出鬼崇神秘的味道。忽然上游处有艘大船从河弯处转出来,全速驶至。 苏白定神一看,心中登时打个突兀,因为这艘船他绝不陌生,是巨鲲帮帮主云玉真的座驾舟,他心中涌起很不妥当的感觉。 巨鲲号灯火熄灭,缓缓靠近。待云玉真的座驾船贴近长江联的其中一艘战船,两船距离缩窄至叁丈许时,十多人腾身而起,落在云玉真的座驾船上。 此时苏白刚从水内探出头来,伸手抓住船身,五指硬是嵌进坚固的木壁去,就那么附在那里。 巨鲲号移离江岸,拐弯掉头,其他战船纷纷开航紧随。 甲板上戒备森严,即使以苏白的身手,亦无把握能瞒过对方的耳目潜进船舱去,也犯不冒这个险。 他把耳朵贴在船壁,功聚於耳,听觉的灵敏度立时以倍数提升,把船内诸人的足音说话,甚至粗重点的吸气喘息,战般破浪的异响,均一丝不漏的收进耳里。 苏白闭上眼睛,心神在这个纯粹由声音组成的天地搜索目标,当他听到郑淑明和云玉真熟悉的语声时,自然而然地把其他声音过滤排除,等若眼光集中凝注于某一物件时,其他景象会变得模糊起来般。 他们该是进入舱厅的位置,由於苏白对巨鲲号的熟悉,脑海中毫无困难的勾划出她们在厅内分宾主坐下,而云玉真的心腹俏婢云芝以香茗奉客的情景,都有如目睹。 几句场面话说过,云玉真转入正题道:“今趟得贵联与我大梁结成盟友,携手合作,朱粲朱媚父女,授首之期将不远矣。“ 苏白心中恍然,自称“迦楼罗王“的朱粲和其女“毒蛛“朱媚,一向恃势横行,无恶不作,无可避免地威胁到长江联的存在,故不得不向势力渐从长江以南扩展至江北的萧铣投靠依附,以对抗朱粲父女的迦楼罗国。而云玉真正是穿针引线之人,说不定是在洛阳时谈妥的。 暗忖这等事不听也罢,正欲离去时,郑淑明道:“云帮主说要借敝联的力量清除帮内叛徒,事情当然是非常严重,可否指示清楚,使我们能效犬马之劳。“ 苏白眉头暗皱,立即把握到卜天志在与云玉真的斗争中正落在下风,陷身险境。 他倾耳细听,云玉真冷哼道:“成帮立派,讲的是仁义诚信,现在卜天志私通外敌,阴谋叛帮,不顾信义,是死有馀辜,绝不足惜。枉我这些年来对他照顾有加,把他提拔作只我一人之下的副手,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这样对不起我,从那方面说都饶他不过。“ 一把低沉的男声道:“云帮主何须为这等奸徒痛心,卜天志伏诛在即,我们已依云帮主之言,以一笔大生意为饵,诱他到菜子湖商议,到时以战船快艇把他重重围困,保证他要沉江底,便宜水中的鱼儿。“ 郑淑明压低声音道:“卜天志知否云帮主在怀疑他呢?“ 云玉真淡淡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还故意委以重任,使他仍以为我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今趟我特意不调动手下亲信,交由贵联出手对付他,更令他全无戒心。至紧要手脚乾净,不留任何活口,那我更可趁卜天志的馀党全无防备下逐一清除,免留无穷后患。“ 郑淑明道:“云帮主放心,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只要给我们赚上船去,卜天志和他的人休想有半个能漏网。“ 苏白听到这里若非给他适逢其会碰上此事,卜天志的小命就要危乎殆哉。 船队忽然减速,拐向右边的一道支流,逆水北上,目的地当然是云玉真欲置卜天志於死地的菜子湖。 菜子湖远比不上在东面不远处的巢湖的面积,且形状很不规则,但风光之美,却出乎苏白意料之外。 此时他从云玉真的巨鲲号转移到郑淑明的战船上,躲附在吊於船身其中一艘小艇的船底下,欣赏水清浪白,映碧盈翠的湖上风光。 巨鲲号和长江联的战船,分别驶往预定包围截击的藏船地点,只馀郑淑明这艘藏满高手的帅船往赴卜天志之约。 湖上帆影翩翩,如行明镜之上。 岸边碧油油的山色融入清澄的湖水,令人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染绿山色,还是山色染绿湖水,再加上荡漾於湖面烟霞般的薄雾,更是疑幻疑真,似是一个错失下闯进了平时无路可入的人间仙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个时辰后,船速渐减。 苏白深吸一口气,内劲透过艇身,传入吊索,吊索寸寸碎裂,小艇往湖水掉去时,苏白翻进艇内。 “蓬“! 小艇降落湖面,只下沉尺许,便在苏白脚劲巧控下回复平衡。敌船喝喊声起,但一切都迟了。 浆橹提起又打进水里,小艇像箭矢般越过母船,超前而去。 里许外处卜天志的战船正缓缓来会,苏白迎风挺立,一边操舟,一边纵目四顾。 恬静的湖面水波不兴,山湖辉映,碧水笼烟,清风徐来,使人心胸开阔,耳目清新,精神畅爽。 郑淑明的惊呼从被抛后二十多丈的战船甲板上传来,娇喝道:“你是谁!“ 苏白头也不回的答道:“郑当家走吧!江湖上的杀戮仍未够吗?结下解不开的仇怨,卷入别人帮派的斗争,於长江联有何好处?“ 再不理她,迳自催舟,迎向卜天志的帆船。 他几可肯定郑淑明必以打退堂鼓作收场,纵使长江联有能力杀死他苏白,亦须付出沉重之极的代价,且要结下像寇仲那种近乎没有人敢惹的劲敌,岂是区区长江联承担得起。 况且苏白的出现,可让她向云玉真作得交待,非是突然反悔。在失去长江联的支持后,云玉真除了落荒而逃外,再无他法。 一场风波,势将就这么了结,可是与萧铣和香玉山的斗争,却是刚刚开始。 夕阳下,渔船缓缓泊往巴陵城外的码头。 扮成渔民的卜天志凑到正凝望城门的苏白耳旁低声道:“先生务要小心,萧铣近年声势大盛,兼且财力丰厚,招揽了江南江北一带数不清那么多的高手,香玉山乃他的宠臣,又因曾成杨虚彦刺杀的目标,所以必有高手贴身保护。“ 苏白在疤脸大侠的面具遮盖下,那忧郁但炽烈的眼神毫无变化,淡然道:“那么据你所知,有甚么特别须注意的厉害人物?“ 卜天志答道:“算得上是一等一好手的有五个人,首先是大力神包让,此人的横炼罡在大江流域非常有名,他从铁布衫这种下乘的外家硬功,练至现在别辟蹊径的上乘内家真气,是南方武林津津乐道的一个练功奇谭。此人生性暴戾,仇家遍地,今趟肯投靠萧铣,该是为了避祸。“ 苏白心中暗念包让的名字,没有作声。 卜天志续道:“第二个是恶犬屈无惧,此人原是肆虐奥东的马贼,因惹怒宋阀的高手,千里追杀下仅他一人孤身逃出,不知如何会忽然成了萧铣的人。他的凶名直追大力神包让,擅长兵器是一对名为“玄雷轰“的大铁锤,非常厉害。唉!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苏白冷然道:“谁人阻我接回素素和她的孩儿,谁便要死!“ 语气中自然而然透露出坚定果断,这是他答应寇仲的事情,自然一定要做到。 卜天志知道劝说不会起任何作用,只好道:“另三个人虽及不上这两者的名气,但在南方均是响当当的人物,分别是亡命徒苏绰,用的是锯齿刀;素衣儒生解奉哥,叁十八招掩月剑法,被誉为南方后起一辈中最佳剑手;至於最后一个牛郎祝仲,使的是齐眉棍,自创的牛郎一百零八棍,变化万千,绝不可掉以轻心。“ 渔船泊岸,苏白一言不发,登岸入城。 苏白沿街不徐不疾的朝香玉山的大宅走去,巴陵风貌如昔,只是人更多了。 他的心境出奇地平静,虽然答应了寇仲,但是自己本身对于素素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也只是见过几次,所以肯定不会因此心乱。因此眼下剩下的只有如何去完成目标,清楚而肯定,再不用花费精神到别的方面去。 要把素素母子弄出巴陵并不困难,问题只在如何去说服素素,那需要向她揭露残忍的真相。 长街古,楼阁处处,在巴陵城贯通南北的大道上,苏白步过重重跨街的牌坊和楼阁,一路回溯当日杨虚彦刺杀香玉山不果的旧事,终於抵达香府的大门外。 ......... 书斋内,陈长林听罢寇仲的话后,把手中香茗放到椅旁小几处,点头道:“海上贸易绝不困难,只要有利可图,商人会像蚂蚁般来附,困难只是我们必须保证海域河道的安全。那我们必须有一支精良的水师,把领地的水道置於控制之下。“ 寇仲同意道:“我也想过这问题,巨鲲帮的卜天志已约好率手下船队依附小弟,据他说只是五牙巨舰便有五艘之多,全是从旧隋抢回来的战利品,其他较小的战船二十多艘,货船更是数以百计。“ 陈长林精神大振道:“这就完全不同啦!最难得是忽然多出大批不怕风浪的老到水手,只要再给以水战的训练,改善旧战船,因应水道形势建造新舰,总有一天我们可雄霸江河,一统天下。“ 寇仲一呆道:“你似乎比小弟更有信心。“ 陈长林微笑道:“那是因为我对寇兄有信心嘛!刻下当务之急,是要徵召一批优良的船匠,先对旧船进行改装的工作。待预备妥当时,我们可封锁东海郡的海上交通,断去东海郡与江都的海上连系,那时东海只有捱揍的份儿,绝无还手之力。“ 寇仲皱眉道:“那里去找这么一批船匠呢?“ 陈长林拍胸道:“当然是小弟的故乡南海郡,我们陈姓是南海郡的巨族,族人不是曾当旧朝的水师就是惯做海上买卖,且多与沈法兴父子势不两立,只要我偷偷潜回去,必可带回大批这方面的人才,为寇兄建立一支天下无敌的水师,那时沈法兴父子的时日将屈指可数。“ 寇仲拍台叹道:“得长林兄这几句话,天下有一半落进小弟的袋子啦!“ ......... 苏白过门不入,绕往宅后去,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凭近乎通灵的听觉,他把握到香府外驰内张的形势。 香府附近的几座房舍,均布有暗哨,监视香府的动静,反是香府本身死气沉沉,像宅内的人早迁往他处,只馀几点灯火。 苏白不禁大惑不解,因为眼前的布局分明是个陷阱,还似是针对他而设的。照道理香玉山和他的关系仍未恶劣至如此地步,就算收到云玉真的飞鸽传书,尚未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蓦地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从墙内传出。 苏白虎躯剧颤,此时他已寻得如何避过暗哨耳目的路线,从小巷贴地窜出,到达香府后院墙脚处,才贴壁翻入宅内。 果然素素虚弱的声音从一座小楼的二楼传来道:“把陵仲抱出去!快!“ 苏白当即腾身疾起,穿窗直入。 第475章 素素俯坐床上咳得昏天黑地,每咳一次,手上的巾子便多上几点触目惊心的鲜血。 憔悴的病容没有半点血色,本是乌黑精亮的秀眸更失去昔日的辉采。 苏白见此,踏步向前,然后手掌接到她背心上,真气源源输入道:“素素!“ 素素娇躯一颤,奇迹地停止咳嗽,刹那间美眸回复神采,朝他瞧去,不能相信地叫道: “你是,苏先生?“ 苏白点头。 素素双目奇光迸射,像完全康复过来般平静温柔的道:“苏先生来了,那么小陵小仲应该也到了。“ 苏白眉头紧凑从输进素素的真气,他探知素素生机尽绝,当他的手离开她背心的一刻,就是她玉殒香消之时。所有热切的渴望和期待,都被眼前这残酷和不可接受的命运彻底粉碎,尽成泡影。 素素看着苏白不说话,也明白了那两人没来:“先生莫要如此,素素一直在盼你们来,虽然他们两人未到,但是先生来,我也放心了!先生,你知否那乖宝贝唤甚么名字?“ 苏白瞧她嘴角飘出那丝充盈母性光辉的笑意,一向冷血的心却似乎有了些许触动,收摄心神,轻轻道:“是陵仲吗?“ 素素欢喜地道:“这名字改得好吧?每次唤他,我都记起他们这对乖弟弟,将来他必定像他们那么乖的。“ 苏白问道:“为何会这样的,香玉山到那里去了?“ 素素玉容沉下去,轻垂螓首低声却肯定的道:“素素本早捱不下去,但为了等待他们来,才撑到这一刻,过去发生的事,让它过去算了,素素走了后,劳烦先生你帮素素带走陵仲,把他养育成像他们般英雄了得。素素是姓方的,他便叫方陵仲吧!“ 苏白想起寇仲的托付,沉声道:“香玉山究竟对你做过甚么?“ 素素凝望手上的血巾,淡淡道:“不要怪他,要怪就怪素素不信你们对他的看法,不懂带眼识人。“ 苏白以最冷静的神态语气道:“他在那里?“ 素素朝他瞧去,摇头叹道:“他要素素给你们写一封信,素素拒绝后,他对素素冷淡下来。唉!这些不提也罢。“ 她柔声道:“提来又有甚么意思呢?素素能遇到小陵小仲,已感没有白活。人生难免一死,迟点早点并没有甚么分别,素素现在很开心,死亦无憾。先生!给我敲响几上的铜钟好吗?“ 苏白这才注意到榻旁几土置有一座铜钟,钟旁放一根敲打的小铜棒,他发出一记指风。 “当“! 钢钟的清音催命符的远传开去。 素素虚弱地道:“劳烦先生扶我一下!“ 苏白知她到了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的时刻,扶她坐好,手掌不敢有片刻离开她粉背,足音拾级而上。 素素向入门处勉力道:“小致不用惊惶,我的朋友来探望我了!“ 一声惊呼后,战战兢兢的小婢抱方陵仲出现在房门处,骇然瞧苏白。 苏白伸手道:“把陵仲给我,然后回到楼下去,但不可以离开,明白吗?“ 小婢给他凌厉的眼神一瞥,立即浑身抖索,那敢不从,忙把婴孩交给苏白,自己则脚步不稳的走了。 苏白把熟睡中胖嘟嘟的小陵仲送入素素怀抱里,素素美目深注到怀内的孩子去,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爱怜无限的道:“你有两个爹,一个叫寇仲,另一个叫徐子陵,娘曾想过嫁给他们,天下间只有他们才配作你的爹。“ 苏白猛地省起寇仲其他转交刘黑闼请他转交素素的玉贺礼,连忙取出,为她戴在腕上,低声道:“寇仲说这是刘大哥托我送给素素你的,唉!“ 素素的美目亮起,搂小陵仲欢喜的道:“呵!是李大哥送的吗?“ 苏白知她误刘为李,欲言无语。 素素呼吸转速,喘道:“告诉李大哥,素素从没怪过他。“ 说罢娇躯一软,含笑而逝。 苏白看着眼下香消玉殒的女子,脸上依旧带着刚刚的微笑,可是心中却不由升起了一股杀意,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只是轻柔地把素素的身平放榻上,抱起好梦正酣,茫不知发生了骨肉分离的人间惨剧的小陵仲,撕下布条,把他扎在怀里。 他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每一个动作上。竭尽全力不去想素素的死亡。楼外静寂无声,素素的消逝是那么宁谧和令人难以觉察。 窗外广袤深邃的天空嵌满星星,似乎这人世间除去黑丝缎般的夜空,苏白原本依旧自己已经十分坚硬的心出现了些许的柔软。 接他以棉被卷起素素的遗体,只能轻轻悲叹一声,穿窗疾走。当他把素素和小陵仲交给卜天志安置时,就是他回来的一刻。 香玉山必须以死来偿还他欠的价。 惊告的烟花讯号箭在后方高空爆出朵朵光花,不过已错失良机,本是天衣无缝的陷阱,因不能识破苏白的真面目,又因苏白的聪明机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宅内,使香玉山的卑鄙诡计终落得棋差一。 否则若苏白因素素母子的负累,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定然难以全身而退。 ......... 寇仲忽然心惊肉跳,坐立不安,送陈长林上路后,回到名为“少帅府“的大宅,召来洛其飞问道:“有没有苏先生的消息?“ 洛其飞见他神色有异,摇头道:“苏先生究竟到那里去呢?属下可派人去打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站起来在书斋内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停下来叹道:“他到巴陵去,你知否萧铣那小子的情况?“ 洛其飞答道:“目下大江一带,论实力除杜伏威、辅公佑外,便要数他,称帝后萧铣先后攻占郁林、苍梧、番禺等地,并不断招兵买马,兵力增至四十馀万之众,雄据南方,两湖之地无人敢攫其锋。“ 见他皱眉不语,忍不住关心问道:“少帅是否在担心苏先生?“ 寇仲心烦意乱的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者是徐爷,又或者是其他。要知道以先生的实力,我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唉!北方有甚么新的动静?“ 洛其飞如数家珍的答道:“现在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窦建德与徐圆朗之战,刚收到的消息,是徐圆朗的主力大军不敌刘黑闼,损兵折将无数,看来时日无多,若给窦建德尽取徐圆朗的属土,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又攻陷江都,我们就会陷进两面受敌的劣局。“ 寇仲闭上虎目,收摄心神,好一会才轻描淡写道:“立即给我唤宣永和焦宏进来,我要在十日内攻下东海,否则我们的少帅军只好解散了事。“ ......... 渔舟泊岸,陈老谋和十多名巨鲲帮的精锐好手从隐伏的树林中拥出来,发觉苏白捧素素的遗体,都为之愕然。 苏白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脸无表情的向陈老谋道:“有没有办法保住她的身子在不变腐坏前送至梁都?“ 卜天志把刚醒过来的小陵仲接过后,交给本是预备沿途侍候素素母子的奶娘和小婢,欲语无言。 陈老谋恻然道:“这事可包在我身上,就算一年半载亦不会出问题。我立即使人去采办需用的药物香料,弄妥后才出发。“ 苏白亲自把素素遗体安放在马车上,再和卜天志和陈老谋走到一旁道:“你们在这里弄妥素素的事后,不用等我,立即依原定计划赶往梁都,我处理一些事情后,自会追上你们。“ 陈老谋和卜天志是老江湖,只听他的语气,如劝之无用,只好点头答应。 苏白回到渔舟,转瞬远去。 ......... 焦宏进道:“现在东海附近怀仁、琅琊、良城、兰陵、沐阳诸城均向我们投诚,东海的陆上交通完全断绝,若换了别的城市,早要弃械投降,可是东海郡一向以海上交通为主,故实质上还影响不大。“ 寇仲向皱起眉头的宣永道:“我们有多少可用之兵?“ 宣永肃容道:“假设我们真可速战速决,可尽起手上八千之众,其中二千是骑兵,只是我们虽士气昂扬,但在训练和支援上仍是稍欠完善,所以嘛!嘿!“ 焦宏进接口道:“李子云有勇,童叔文有谋,兼且东海乃李子通的根据地,数年来不断加强城防,以我们的兵力,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把东海攻陷,长时间则又非我们负担得起;当务之急,该是巩固战果,集中精神在召募和训练新兵上。“ 寇仲道:“最好的训练,就是战场上的训练,我的功夫就是这么打打杀杀下练出来的。 你们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蠢得挥军攻城,我们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兵力薄弱,根基未稳,扩张过速,不过这也正是我们的优点。李子云乃好大喜功的狂妄之辈,而童叔文则自负智计,这两个人加起来,恰是最理想的敌人,只要善加处理,胜利可期。“ 宣永叹道:“少帅总是能人所不能,听少帅这么分析,虽仍未知究竟,但已令人充满信心。“ 寇仲然笑道:“关键处在沐阳的李星元,若我没有猜错,他该是童叔文派来的奸细,因为照道理他怎都该先采观望态度,看看我们是否真有前途,才会来归降。要知沐阳与东海齿相依,李子通若信不过他,怎肯让他座镇沐阳,至少李星元的亲属会留在东海,若他背叛,李子云可把他的家人杀得半个不留,故此事必然有诈。“ 焦宏进讶然道:“我还以为少帅对李星元完全信任,原来少帅心中另有打算,表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寇仲淡然道:“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亲自前来见我,从沐阳到这里,来回最少要叁天吧?际此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他怎能随意抽身离开,又怎样向李子云交待解释?哈!竟敢把我寇仲当傻瓜办。“ 洛其飞大喜道:“既是如此,我们该如何手?“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来一招将计就计,引虎出洞哩。“心中却无法按捺地浮起素素清美善良的玉容。 ......... 苏白站在瓦背暗黑处,凝视下方街上刚入城的车马队。云玉真的帅舰刚回来,现在极可能是被接往见香玉山,那这就是他的机会。 值此三更半夜的时刻,街上寂静无人,只有车轮与道路磨擦的响音,夹杂在马蹄起落的嗒声中,点缀了这长江大城的深夜。 苏白闭上眼晴,注意力全集中到那两辆马车擦地的音量上,迅快分辨出只尾后的一辆载人,另一辆则是空的,音量的轻重虽微,却瞒不过他这特级高手。 他之所以会起疑心,皆因他清楚和了解香玉山的为人,其能得到素素芳心,全在他工于心计。如果可以这么容易依从这些线索找到香玉山,是绝对不合理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卜天志的背叛,应使香玉山和云玉真晓得奸谋败露。现在徐子陵和寇仲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谁人与他们结下深仇,都会是睡难安寝,香玉山岂能例外。 不过他也算厉害,看准徐寇两人会不顾一切来找他,向他要人。于是布下天罗地网,又故意留下素素母子在罗网中作饵,使他上钓。只是棋差一招,想不到来的是苏白,而且是这般突然,更看破他的卑鄙手段。 一计不成另计又生。新的诱饵就是云玉真。 苏白几可肯定车上坐的是云玉真的俏婢云芝,而云玉真根本没有登车。 在数十名巴陵军的护送下,车队逐渐去远。 苏白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般。 到蹄声轮声都微不可闻时,两边风声骤响,苏白定神瞧去,街心处多出两个人来,身法迅如鬼魅。 高的一个背负长剑,腰板笔挺,叁十上下,眉清目秀,作儒生打扮,蓄小胡子,脸容冰冷,不用见面介绍都知这必是萧铣新招聘的高手“素衣儒生“解奉哥,以一手掩月剑法,威震南方。 矮的那个手持长棍,当是“牛郎“祝仲,他与解奉哥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五短身材,宽额大耳,蒜头鼻子,眉浓肤黑,骤眼瞧去,颇有实乡农的感觉,留意下才看到他眼神凌厉,浑身霸气,非是好惹的人。 苏白在刹那之间,从对方微妙的动作中,精确地把握到两人的斤两。 第476章 此时“牛郎“祝仲冷哼道:“玉山爷今趟似乎算错,我早说那家伙不敢到我们这里来撒野的。“ 解奉哥微笑道:“只要他听得我们祝大哥在此,还不夹尾巴有那么远逃那么远吗?“ 祝仲失笑道:“拍我马屁有啥用,省点气力去侍候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包让吧!“ 解奉哥不屑道:“他也配?我们回去吧!“ 祝仲点头道:“不回去难道在这里继续喝西北风吗?那小子累得我们真惨,这两晚没一晚好睡的,现在怎都要找个标致的娘儿暖暖被窝。“ 浪笑声中,两人展开脚法,迅速远去。 ......... 宣永和洛其飞离开后,焦宏进独留下来,陪寇仲来到园子里,这位少帅仰首凝视星光灿钢的夜空时,焦宏进忍不住问道:“原来少帅打开始便看穿李星元的居心。但当时我们真的半点都不晓得,还以为少帅对他推心置腹,只需试一试他即可完全信任。“ 寇仲木无表情的道:“若骗不过你们,怎能骗得倒他。唉!这也只是吹牛皮,当时我至少信了他九成,这李星元定是个一流的骗子,言词恳切,音容俱备。他娘的!“ 焦宏进这才知高估他,愕然道:“那少帅为何忽然又觉得他有问题?“ 寇仲苦笑道:“今晚不知如何总有些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肯定是在某处出现问题。於是把这两天的事逐一推敲,然后才想到问题出在这家伙身上,若误中奸计,我们必无幸免。“ 焦宏进佩服道:“少帅果是非常人,故有此异能。“ 寇仲岔开话题问道:“还有见秋月那美人儿吗?她的歌喉挺不错的。“ 焦宏进不屑道:“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见来干吗?“ 寇仲点头道:“说得好!贪恋美色的岂是创邦立业的人。夜啦!回去睡吧!明天将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攻下东海后,李子通在北方的据点将尽丧落我们手上,那时我们说甚么话,他只有恭听的份儿。“ ......... 苏白无声无息的从檐下斜掠而下,朝正要进入大宅的解奉哥和祝仲劲箭离弦般技去。 启门的数名大汉由于面对苏白奔至的方向,首先察觉,可是苏白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他们脸现骇容,张口欲呼,尚未传出声音前,徐子陵掩至解祝两人身后丈许处,发动攻击。 解奉哥和祝仲的反应完全在苏白意料之内,在劲风压体下,左右窜开,好争取反击的空间与时间。 把门众汉当然是巴陵军中的好手,纷纷掣出兵器,力图阻截。 苏白冷哼一声,晃身避过当胸剌至的穿心一剑。 “叮“!曲指扣在另一刀处。 持刀大汉触电般退开,他如虎入羊群般杀进敌阵里,在另一剑快砍上他右肩前,起脚踢中敌人下腹,震得那人抛跌远方。 在刹那之间,他随迅快和飘忽的步法,闪左避右,片刻之间,几人倒地。 院内一片昏沉,整个广场只靠挂在主宅台阶上大门前的一个巨大灯笼映照,若非有解奉哥和祝仲引路,表面看确难猜到香玉山会躲到这么一所前后只有三进的中等人家的宅舍中。 叱喝连声,宅旁左右各奔出十多人,往他扑来。 这可说是杀死香玉山的最佳时机,因为巴陵军最厉害的人物,不是守在以云玉真为饵的那个陷阱处,就该是往保护更重要的人物萧铣。只要能解决正从后方追入门来的解祝两大高手,他便有机会对付香玉山。 苏白不进反退,刹那间嵌进解奉哥和祝仲两人间的空隙去,解祝两人立时魂飞魄散。 他们重整阵脚,穿门追来时,已想过几个会面临的可能性,但都估不到他会改进为退,那绝非他们蠢至想不及此,而是因对自己的眼力和判断过於自信。 任何人在疾冲的高速中,若要反向后退,必须经过换气、减速、止冲三个阶段,纵使是第一流高手,可使所有步骤发生在眨数下眼之间,但仍会有迹象可寻,那时解祝可立即作出应变。岂知道苏白功力深厚,完全不依常理,顺逆随意,要退便退。 两人的反应已是一等一的快捷,掩月剑和齐眉棍迎势攻去,希望可凭联手之力,把苏白格挡剑棍圈外,再部署攻势。 苏白的背脊似是长了眼睛般,仅以毫之差前晃一下,避过祝仲的齐眉棍,待他招式使老,背脊硬撞在棍子中央处,内劲沿棍涌攻,震得祝仲惨哼一声,横跌两步,露出足够的空间,使苏白闪过直刺背心的掩月剑,嵌到两人间稍后少许的死角位置。 看似简单轻易的一个动作,其中实包含极高明的战略、智计和玄妙的绝艺,也决定了解奉哥和祝仲两人的命运。 “砰“! “蓬“! 苏白在解奉哥骇然避闪前,身子往他挨去,左肘重重击在他胁下。解奉哥掩月剑脱手甩飞,胁骨断折,断线风筝的横抛一旁,重伤倒地。 他另一手闪电探出,抓祝仲试图为解奉哥解围匆急下扫来力道不足的一棍,扭身起脚,在拖得祝仲失去平衡时,左脚撑在他的小腹处。 祝仲被苏白以巧妙绝伦的手法抓到棍身时,已知大事不好,待要弃棍逃命,苏白的内劲却像只随棍而来的魔手般把他抓个结实,骇绝欲死下,小腹像给个万斤重锤击中,全身经脉似裂,鲜血狂喷下轻飘飘的离地倒飞,直跌出院门外去,再爬不起来。 解决掉这两人之后,苏白再次前冲,把拦截的二十多名大汉杀得左仆右跌,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这些人虽然放在别处算是高手,但是在苏白面前根本不够看。 “砰“!“砰“! 两名敌人应拳飞掷,抛在台阶处。 他此时杀至台阶下,四名本守在宅门外台阶上的劲装大汉猛扑下来,刀剑斧矛,四种兵器声势汹汹的杀至。 “砰“! 宅院上方夜空处爆响烟花火箭,显是香玉山知情势危急,发讯求援。 这四人身手高明,远胜其他守卫,且精通联击之术,若给他们硬拒于门外,那时不要说杀不了香玉山,连逃命都怕有问题。 对于应付群战,苏白是经验丰富,狂喝一声,竟冲天而起。 那四人兵器刺空,尚未弄清楚苏白到了上方何处,“卜“的一声,大门处挂那唯一照明的灯笼倏地熄灭,由明变暗,四人刹脖间出现血丝,苏白已落在四人身后。 惨叫连起,四人纷纷倒在台阶上。 “轰“! 大门破裂,灯光透出。 守在大门后是香玉山武功最高强的八名近卫,待要一拥而出,一名晕倒的大汉已给苏白以重手法掷进来,登时撞得他们滚作一团,溃不成军。 苏白旋风般冲入宅堂里,再击飞两人后,大喝道:“香玉山何在?“ “砰砰“! 两个悍不畏死,从大门追进来的大汉,硬给苏白以凌厉无匹的隔空拳,震得旋转抛飞,直跌出门阶外去。 此时门内门外遍地死伤,苏白挺立如山,确有不可一世的气概。 脸色苍白如死的香玉山退至后进入口处,十多名手下挡在他身前,人人脸露惊容,竟没有人敢冲前动手。 苏白双目杀机森森,遥瞪人墙内的香玉山,一步一步逼过去。 “砰“! 他看也不看,飞起后脚,撑中朝他掷来的长矛尖上,长矛闪电般倒飞而回,插入偷袭者心脏要害,狂猛的冲力,带得那人身仰后抛掷,撞倒另一个想冲进来的敌人身上,两人同时滚往石阶下,情况惨烈至极点。 香玉山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催,一声发喊,掉头便走。 “轰“! 苏白腾冲直上,被瓦而出,一个空翻,疾电般投到两进间的天井去。 “砰砰“! 苏白发出连续几记劈空掌,击倒香玉山左右护卫,落到香玉山之旁,长笑道:“香玉山你可想到有今天一日吗?“ 香玉山大骇横移,手上短剑电疾急刺,又狠又毒。 苏白身子一震,衣袂飘飞下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漩,迫得其他人踉跄跌退,这才从容不迫的一指点出,正中刃锋。 所有的愤怒不满,尽於指劲之内。 香玉山短剑甩手堕地,人则抛跌开去,背脊猛撞在天井的西壁处,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 苏白如影附形,劈手抓他胸口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提得离地数寸,压贴墙上,众手下见主子被制,都不敢攻来。 “不要!“ 云玉真的尖叫声从后传至。 苏白状若天神,双目威四射,直望进香玉山的眼睛里,头也不回的喝道:“闭嘴!“ 香玉山全身经脉受制,幸好尚有说话能力,忙道:“请听小弟一言,这纯是...“ 苏白内劲透入,香玉山登时说不出话,脸上一片死灰色。 苏白的目光仿佛看死人一般,一字一字缓缓道:“枉寇仲他们还当你是兄弟,你却打开始便居心不良。不过男儿相争,为何却以卑鄙手段去害无辜善良的女人。“ 云玉真在他身后丈许处颤声道:“素素是自己染上恶疾,与玉山没有关系。“ 苏白然后冷冷道:“素素的病是怎样来的呢?放心吧!今天我不会杀他,杀他的人另有其人。“ 说罢抓着香玉山腾身而起,叱喝四起,刚闻讯赶来包括萧铣在内的巴陵军高手纷纷追截,却是迟了一步,给苏白凌空换气,横移往空虚处,消没不见。 ......... 商议好攻打东海后的叁天,汇集在下邳的少帅军密锣紧鼓,整军备战。 这天早上,寇仲在宣永和焦宏进的陪同下,巡视只有五艘较大战船的薄弱水师,登上其中一舰时,寇仲指船帆道:“水战以火烧为主,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径透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烧他根的片帆不留。“ 众皆称善。 焦宏进心悦诚服的道:“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偏是想不到,少帅的脑筋实超乎常人。“ 寇仲暗村这只是鲁妙子的脑筋超乎常人吧!当然不会说破,欣然笑道:“还有更厉害的玩意儿,比火箭更厉害,是一种凭手力掷出的引火暗器,就叫火飞抓吧!“ 宣永对水战并不在行,讶然问道:“那是甚么东西?“ 寇仲道:“那等若一个木制的大爆竹,作棒槌形,自顶上用刀将内中挖空,装满爆竹烟花的火药,周围共雕七八个孔用以出火,加以倒须钉钉之,外糊油纸以防水湿,临敌时点燃药引,用手掷去,或高钉帆上,或钉在舱板,保证可烧得敌人只懂喊救命。“ 宣永和焦宏进同时动容。 此时叁人登上船楼望台处,寇仲朝东望去,深吸一口气道:“东海郡乃临海大郡,守军必长於水战,其人数规模更非我们能望其项背,所以如果我们似是蠢得以水师全力进犯,李子云和童叔文必会倾巢以迎,那时我们这些把戏就可派上用场!“ 宣永和焦宏进恍然大悟,至此方明白为何寇仲要检阅根本不足一观的水师舰队。 寇仲苦笑道:“我们的水师船是用来作牺牲用的,哈!该是找李星元那家伙的时刻啦。“ ......... 七艘战船,开离下邳,沿沐水朝沐阳的方向起航。 寇仲卓立帅舰的看台上,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概,旁边的“小吕布“焦宏进虽亦是高大威武,体型标悍,不过并肩相比,只能是衬托牡丹的绿叶。 这不单是寇仲特别的形相气质,更因为他稳立如山、渊亭岳峙的姿态和有如闪电而长驻於眼内的锐利眼神,及其传递出来的强大信心。 对手下诸将兵来说,他既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领袖,更是所向无敌的绝代刀手,这两个看法加起来,使他这少帅像天神一般的受到尊敬和崇拜。 骤眼看去,船上满载兵员,事实上每船不过百人,合起来也未达一千之数自叁天前洛其飞联络上沐阳的李星元,告知进军东海的大计后,驻在下邳的少帅军便作出弄虚作假的动员,以骗过敌人的耳目。真正的作战主力是由宣永率领的一千轻骑兵和洛其飞的探子队,其他人只是摆出佯攻的姿态,包括寇仲这支不堪一击的水师在内。 朝阳在前方缓缓升高,大地充满朝气和生机。 第477章 两岸田畴处处,绿野油油。 寇仲的心神似是飞越往眼前景象外的某一遥远处时,忽然问道:“你说童叔文会否中计?“ 焦宏进苦思片刻,答道:“若论实力,东海郡既有达叁十艘大战船的水师,总兵力又比我们多上数千人,兼之我们是劳师远征,更不熟当地形势,全赖李星元这根不可靠的盲公竹引路,假若我是童叔文,就算明知我们使诈,也乐於迎头痛击。“ 寇仲点头道:“说得好!所以今趟我们致胜之道,全在险中求胜。除了奇兵和侦骑的完美配合外,最重要是选择伏击的位置,届时再以秘密武器应敌。只要能破去东海郡的水师船队,就可把东海郡李军的灵活性完全瘫痪,不但不能从水路迅速支援沐阳,还令他们的海防崩溃,使我们能在水陆两路封锁东海城,哈!那时李子云和童叔文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焦宏进暗中舒一口气,庆幸自己不是寇仲的敌人。 任何超卓的统帅,即使是李密、李世民、杜伏威、窦建德之辈,其作战方式总是有迹可寻。例如李密爱使诈用伏;李世民则是软硬兼施,擅於把握形势,以守为攻;杜伏威的江淮军来去如风,以战养战。可是寇仲的作战方式却全无成法,彷如天马行空,教人全无方法测度,既集众家之长,又别出枢机,胆大包天得叫人吃惊兼叫绝。 如此敌手,谁不生畏?寇仲摇头笑道:“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敌人该待我们过沐阳后出海之前的河段迎击我们,那时李星元断去我军后路,我们便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过我也正想到最好是李童倾巢而来,在两岸伏下重兵,那我们不但可轻易侦知他们截击的正确位置,还可一举摧毁敌人的主力,那是多么理想!“ 焦宏进点头应是。 表面上,他们的计划是分水陆两路进迫东海,以沐阳作支援。水师在出海后,会配合陆路来的少帅军和李星元的沐阳军,把东海重重围困。但骨子里当然是另一回事。 寇仲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伸手搂焦宏进的肩头,叹道:“说不定后天晚上我们便可在东海城喝祝捷酒了!“ 带着香玉山追上卜天志和陈老谋等人后,苏白并未所说什么,而其余人虽然心中惊讶苏白真的将香玉山擒住,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便连忙上路。 小陵仲在舱厅软绵绵的垫褥上被小婢和奶娘逗玩儿,不住发出阵阵嘹亮愉悦的笑声,坐在一隅的苏白只是含笑注视。 此时卜天志来了,两人从旋梯登上望台,卜天志道:“收到最新的消息,仲爷把自己正名为少帅,麾下的将兵将叫少帅军,十多天前攻取下邳,又大破窟哥的契丹马贼,把以前本是附从徐圆朗或李子通的城乡收归己有,现在山东除了东海外,尽是少帅军的天下,仲爷果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苏白暗道寇仲终于发威。看来天下间除李世民、杜伏威、窦建德、刘武周和萧铣这几个特别出众的军事霸主外,碌碌馀子实难是他的对手。 问道:“那现在他是否仍在下邳?“ 卜天志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正想改变行程,沿淮水东行,经洪泽湖和成子湖后,北转泗水,再越淮阳后便可抵骆马湖,下邳就在骆马湖的西北处,如他己返梁都,我们可折往西去。“ 苏白皱眉道:“这样走路程会远了两天,更须闯过锺离城那一关,你有把握吗?“ 卜天志微笑道:“李子通的水师力量本就薄弱,又屡受挫於杜伏威,故并不足惧。兼且我们一向和他有交易往来,他怎都要卖点面子给我们。“ 苏白道:“萧铣和李子通关系如何?“ 卜天志道:“萧铣一直在暗中支持李子通,目的在拖杜伏威的后腿。但先生不用担心李子通做萧铣的走狗,因为李子通顶多只是一头自顾不暇兼绝不称职的走狗。我们虽然只是区区三艘战船,但都性能超卓,又有驾船高手把持,锺离的水师唬唬一般商船渔船或者绰有馀裕,但却绝拦不住我们。“ 若在平时,苏阿比根本不用考虑安危的问题,但是此时他还擒拿了香玉山,还有小陵仲的安全,却不得不谨慎小心。他再问清楚卜天志种种应变之法,这才放下心来,点头同意。 当日黄昏,船抵锺离,出乎苏阿比意料之外,锺离水师没有留难,任他们扬长而过。 到达洪泽湖时,麻烦来了。 ......... 船队缓缓拐个弯,转入直道,河面突然收窄,水流变得急促。 寇仲的帅船领先航行,他和焦宏进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 大地随西沉的太阳逐渐昏暗。 半个时辰前他们驶过沐阳,进入寇仲判断为最危险的河段,只要叁个时辰,便可通抵大海,朝北沿岸再驶个许时辰,就是东海城。 在沐阳时,船队作过短暂的停留,跟登船的李星元商议进攻东海城的大计,互相欺骗一番后,船队即兼程赶路。 焦宏进低声道:“这河面似乎静得有点不合情理,为何渔舟都不见一艘,这时该是出海捕鱼的渔夫赶回家的时刻呢。“ 左方灯光亮起,忽明忽暗,发出约定的其中一种讯号,显示敌人的水师正作某种部署,并没有像预期的前来搦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焦宏进和寇仲脸脸相觑,均大惑不妥。 寇仲环目一扫,问道:“前面是其么地方?“ 焦宏进沉声道:“四里许处是毒龙峡,峡内两边山势陡峭,崖岸尽是礁石,水流湍急,不过洛将军早派人埋伏在那里,敌人若有任何布置,绝瞒不过我们耳目。“ 寇仲摇头道:“情况不妙之极,我们该是低估了童叔文这家伙。“ 焦宏进皱眉道:“他们在前方既没有埋伏,水师船也没有开来搦战,能怎样对付我们?“ 寇仲神色凝重的道:“正因我们猜不破他的布置,所以才非常不妥当。“ 接发出命令,船队泊岸。 焦宏造低声道:“会否是我们冤枉了李星元?他真的是想投靠我们。“ 寇仲断然道:“我绝不会错看此人。咦!“ 焦宏进跟他回头后望,在日没前的昏暗里,其他六艘船舰已随帅船减速,准备泊岸,河道看来安宁平和。 寇仲忽然笑道:“好家伙,今趟我们的水师船要完蛋哩!“ ......... 洪泽湖上战云密布,弥漫紧张的气氛。 在星空的覆盖下,这名列中原第四大的淡水湖向四周无边无际地扩展开去。十多艘不怀好意的战船以扇形阵势出现湖面上,形成包围合拢之势。 洪泽湖最大的特色,是芦苇处处,几乎遍布全湖,繁茂处连船只也难以航行,且湖底浅平,坭坡起伏,最深处都不过两丈,一般的水深只在十尺之内,所以纵使跳水逃生,亦难避过敌人的强弓劲箭。 敌人此举,显是深谋远虑,计划周密的行动。 至此他们才恍然明白,为何锺离城的李军肯这么轻易放行,因为来到这里只能在茫无边际的平湖中作混战,而於敌众我寡,抵挡不住时即难以离水登岸寻路逃生,正是针对苏白这特级高手而布的陷阱。 卜天志一震道:“来的竟是大江会的船。“ 苏白皱眉道:“是否由龙君裴岳和虎君裴炎主持的大江会,而非郑淑明当家的长江联?“ 此时陈老谋来到苏白另一边,代答道:“正是蛇犬二君这两个无恶不作的家伙,料不到他们竟蠢得会投靠李子通这走下坡的一夥,真令人难解。“ 卜天志摇头道:“这两个小人最势利,投靠的只会是萧铣,哼!我们就和他们打场硬仗吧。“ 徐子陵道:“可否施放黑烟惑敌,再伺隙逃走?“ 陈老谋摇头道:“风太猛兼又在湖上,放烟幕只是徒费精神人力。“ 接振臂大喝道:“弟兄们!准备作战。“ 战鼓立时轰鸣震天,远远传开。 ......... 寇仲凑到焦宏进耳旁道:“你看看我们的船身靠水的地方。“ 接着大喝道:“继续航行,愈慢愈好!“ 焦宏进定神看去,剧震道:“好家伙!竟在我们的船上弄下手脚。“ 只见浸在水中的一截船身,沾满火油,不问可知是在沐阳附近某处,给人把火油倾倒河上,船过时被沾上了。 焦宏进道:“若这是产自巴蜀的火油,可入水不熄,更不怕水浇。这一招果然非常厉害。“ 寇仲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最厉害处是我们中招后仍懵然不知,不用说东海的水师船队必是躲在沐阳附近的分支水道,现正衔尾追来,我们的计划只需改个方向便行,哈!准备弃船!“ ......... 三艘巨鲲帮的战船灯火倏灭,速度则不断提升,朝湖西的方向品字形驶去。 卜天志古拙修长的脸容冷静如常,淡淡道:“流往洪泽湖的河水集中灌入湖的西部,主要有我们途经的淮河,其他则是濉河、汴河和安河,出湖的水道有叁条,分泄入长江和入海的主要河道,敌人封锁我们东去之路,我们就和他们来个追逐战,比比谁对洪泽湖更熟悉,看看谁的夜航本领更高明。“ 陈老谋补充道:“洪泽湖的整个形状很像一头昂首展翅的天鹅,据古书所载,湖的前身乃泄水不畅的低洼地,后渚水成湖,故湖底浅平多泥,是舟师作水战大忌之一。“ 苏白没有水战的经验,瞧正从后方追来的敌船,问道:“还有那些是水战大忌?“ 卜天志如数家珍道:“大胜小、坚克脆、顺风胜逆风、顺流胜逆流,防浅、防火、防风、防凿、防铁锁,此水法九领,若犯其一,亦要落得舟覆人亡之祸。“ 他恍然道:“难怪要先逆流朝西驶去,抢到湖西水道入湖之处,再掉头迎战,便变成顺流胜逆流了。“ 陈老谋微笑道:“不错,所谓据上流以藉水力,欲战者难以迎水流,等若陆战的居高临下,明显占尽优势。不过我们从未试过与大江会的裴氏昆仲交手,他们当不是易与之辈,天志必须小心。“ 话犹未已,湖西的方向现出七点船影,赫然是长江联的战船。 忽然间整个形势又逆转过来,变成前方的来敌占尽上流水利,而后无去路,陷入腹背受敌,敌强我弱的劣境中。 ......... 叁十多艘战船快似奔马的出现於后方,顺流朝寇仲的少帅水师追来,若依其速度,刚好在毒龙峡中追上寇仲,由于少帅军水师的船体本身早沾染火油,只要再以火箭攻击,保证能使劳师远来的少帅水师全军覆没,计算精确,手段狠辣。 就算远攻不成,因为顺水顺风,兼之东海的水师船大且坚,自可胜寇仲方面小而脆的弱小船舰,若再乘风势与水流下压,将如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斗人力,稳操胜券。可见东海水师待少帅军过沐阳后才顺流追来,实深符水战之法,掌握致胜的关键。 此时李子云、童叔文和李星元站在帅船的看台上,瞧正逐渐被迫近的七艘敌船,均是乌灯黑火,只在船首处挂上照亮前方水道的风灯,船上旗帜如林,使人看不清船上的情况。 李子云年在叁十许间,长相高大威武,戟指笑道:“人说寇仲如何厉害,照我看只是蠢蛋一个,那有人并排行舟的,岂非一心要方便我们聚而歼之,弟兄们准备。“ 战鼓声起,最前头的叁艘战船上人人点燃火箭,弯弓待发。 李星元却凑到童叔文耳旁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 乍看似是长得道貌岸然,仙姿飘逸,但却生了对坏尽一切的叁角眼的童叔文冷冷笑道: “似有不妥又如何?即管他们岸上布有伏兵,我们船上有生牛皮和挡箭铁板足可应付,何况毒龙峡两旁山势险峻,纵想设伏亦只是痴心妄想。所以今趟我们是立於不败之地,问题只在能否把寇仲杀死,好根绝祸患而已!“ 李星元细想之下也觉是自己多疑,只好乖乖闭口。 第478章 此时前方寇仲的少帅水师驶临峡口,水势转急,双方追逃的船只均呈一泻千里之势。 眼看胜利在望的一刻,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七艘少帅战船忽然在湍急的河面停止不前,一字排开,硬把整条沐河像横江船锁般拦,不但船与船间锁连一起,更有缆索把这条船链缚往两岸的大树处,封闭了入峡的水口。 李子云、童叔文等瞠目结舌时,七艘敌船同时起火焚烧,烈冲天。 虽明知是自投火海,但前方的七、八艘船那收得住势子,惊呼连天中,硬是撞往火船去。 紧随在后方的东海水师忙往两岸靠去,以为可避过险境时,两岸杀声震天,由当代第一巧器大师鲁妙子原创的“火飞抓“和“十字火箭“,像雨点般从岸上往送上门来的敌船掷射,火火屑四溅,燃亮了黑夜中的河道,兼之轰隆有声,热闹壮观,但对东海和沐阳联军来说,却是敲响催命的符咒。 李子云终於知道谁是真正的蠢蛋。 ......... 巨鲲帮的叁艘战船改往北行,试图在对方完成合围之势前,从缺口逸出去。 苏白大讶道:“不是顺风胜逆风吗?为何我们却要逆风往北,而非顺风南逸?“ 卜天志一边细察变得从两边合拢过来的敌舰,从容道:“敌人先前既猜到我们会抢占上流,自亦可猜到我们会顺风逃走。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行之,教他们所有布置,均派不上用场。“ 陈老谋大喝道:“竖板降帆!“ 鼓声响起,传递命令。 苏白微一错愕时,以百计的挡箭铁板已竖立在上下层舱壁的两侧,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露出掣棹孔,每边各探出十八支长桨,快速起落下划进水里去,充盈节奏、力气和动感,煞是好看。 少了风帆的阻碍,三艘战船轻松地逆风疾行,倏地超前,只需片刻便可从缺口逃出敌人的包围。 他至此才明白水战实是一门很深学问,甚至可把不利的形势变为有利,非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现在没了船帆这易於被火燃烧的最大目标,根本不惧对方的火攻。 敌方战鼓响起,放下五十多艘快艇,衔尾穷追,桨起桨落,速度比大船快上近倍,且进退灵活,更不怕会给巨鲲帮的战船仗船大木坚所撞沉,战略巧妙。 卜天志发出命令,三艘战船从品字形变为一字排开,似是没有应付良策时,陈老谋大喝道:“撒灰!投石!放箭!“ 战鼓响澈星夜覆盖下的湖面。 叁艘战船首先在船尾处於夜色掩护下撤出大团大团的石灰粉,随湖风似一堵墙壁般朝敌艇卷压过去。 同一时间矢石齐发,狂袭追至十丈内的敌人。 惨叫痛哼之声不绝响起,猝不及防下有泰半敌人被石灰渗入眼去,馀者掩眼别头之际,矢石已像雨点般往人艇招呼侍奉,本是来势汹汹的快艇群,立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舰上战士欢呼喝采时,三船终逸出重围,朝北逃逸。 卜天志喝道:“升帆!“ 苏白此时对卜天志和陈老谋的水战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忖难怪巨鲲帮能成八帮十会的一员,问道:“为今是否要改为顺风行舟呢?“ 卜天志点头道:“若不顺风南行,如何可往下邳去,不过若不再拖点手段,始终会给敌人追上。“ 语毕发出连串的命令。 逸出包围网的叁船向东弯出,直往芦苇密集的东岸驶去。 在陈老谋的指示下,叁船均在两舷处加设浮板,形如双翅伸延,大大增加船体所受的浮力,以应付浅平的湖底。 卜天志松一口气道:“成哩!“ 风帆猛地张展满尽,顺湖风,往东南方近岸处迅疾驰驶,船头到处,芦苇散碎,三船有如在绿色的水波纹上滑行,转瞬即远远抛离对手,没入湖光与星光的水波交接处。 ......... 毒龙峡口一役,东海、沐阳联军全军覆没,李子云、李星元和童叔文都战死当场。少帅军则气势如虹,进军沐阳,居民开门迎接。东海郡的残军亦知大势已去,乘船逃往江都,把这对外贸易的重镇,拱手让与寇仲。 至此寇仲才真正确立他王国的根基,领地东抵大海,西至梁都,南迄下邳,北达方与,把微山、骆马诸湖附近富饶的农田区都置於辖境内。 将东海、沐阳交与焦宏进管辖后,寇仲与宣永、洛其飞立即赶返梁都,准备应付盛怒下的李子通。 船抵梁都,才知虚行之应召来了。寇仲大喜,忙与他到总管府的书斋商议。 听罢寇仲详述这些日来的发展,虚行之却眉头大皱道:“少帅扩展得太急太促,很可能会出问题。“ 寇仲吃了一惊道:“那怎办才好?“ 虚行之道:“幸好少帅没有攻取锺离,否则定会惹来江淮军的攻击。现下唯一方法,就是要与李子通修好,助他击退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再利用他作南面的防卫;那时就算王世充或窦建德挥军来攻,我们也不用两面受敌。唉!目前我们少帅军虽似威风八面,事实上仍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守或进攻能力。“ 寇仲苦笑道:“我刚宰掉李子云,李子通怎肯和我修好?“ 虚行之微笑道:“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在形势所迫下,他也不得不作修好谈和之计。“ 寇仲点头道:“我们可用之兵,大约在一万五千人间,不过绝算不上精兵,还需一段时日训练。照行之意见,是否该停止攻占土地,先设法巩固领土的防卫?“ 虚行之摇头道:“现在我们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不能往南北发展,我们就来个横面的扩张,明摆出来的目标是竟陵,暗里真正图谋的却是襄阳。用的是从竟陵退往飞马牧场的精锐。那我们便可不怕因空巢而出以致防守薄弱。“ 寇仲拍案叫妙,顺口问道:“飞马牧场和商场主那边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那边的情况异常复杂,简言之就是叁大寇跟朱粲和飞马牧场之争再加上虎视耽眈的萧铣和杜伏威来的压力。但这形势对我们却是有利无害,说不定还可藉机把一向中立的飞马牧场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那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嘿!飞马牧场的上下人等,均对少帅和徐爷有很好的观感,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寇仲眉头大皱道:“听得我有点糊涂了。行之可否把我们该做甚么,依次序先后作个详述。“ 虚行之沉吟片晌,断然道:“我是打算固内攘外两方面的事同时进行,固内就是建立一个对新旧领地完善的管治与防卫系统,务使百姓安居乐业,政令通行;攘外就是避强取弱,用一切办法避免与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又或王世充等正面交锋,把矛头指向我们力所能及的襄阳,只要能在东都之南夺得据点,我们便有机会北上争霸,不用退守一隅。“ 寇仲待要说话,敲门声起。 宣永略带抖颤的声音传来道:“苏先生,回来”。 寇仲豹子般从太师椅弹起拉开房门,看到宣永苍白的脸容,色变道:“发生甚么事?先生是否受了伤?“ 宣永含泪摇头,哽咽道:“不是他,是素素...“ 寇仲猛地探手抓他肩头,摇撼道:“是素姐...啊!“ 倏地从他身旁抢往大堂。 宣永在后方悲泣道:“素素仙去了!“ 寇仲如若触电,眼中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双腿一软,跪倒廊道之中。 ......... 素素火化后第二天的清晨,寇仲神色木然的坐在大堂内。 翟娇容色冰冷地在两人对面坐下,沉吟片晌,苦叹道:“想不到我翟娇远有丧父之恨,近有失妹之痛,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寇仲立时热泪盈眶,垂首哑声道:“我终有一天会挥军渡江,血洗巴陵,为素姐追讨血债。“ 翟娇冷然道:“报仇还报仇,但切不可意气用事。素素的骨灰暂时归我保管,至于小陵仲,我会带返北方,视如己出,你们可以放心。“ 寇仲往她瞧去,欲语无言。 翟娇长身而起道:“宣永已安排好我北返之路,为避人耳目,你们不用相送,当我安置好小陵仲后,自会使人通知你们。“ 寇仲慌忙起立。 翟娇终忍不住蕴在眼内的泪水,扑前与两人紧拥后,挥泪匆匆去了。 两人颓然坐回椅内。 不知过了多久,寇仲忽地苦笑道:“人对生死的感觉真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会发生的,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的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所有的好事都给我占尽,但为何老天先已收回了娘,现在却再是素姐,一坯黄土埋葬了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希望。“ 苏白叹道:“不经历人苦难,莫劝人大度。所以我不会劝你。只是希望你明白,现在你的皇图霸业尚是刚起步,百废待举,最紧要振作起来,不要只懂颓丧悲苦。“ 寇仲霍地立起,扯苏白往外疾走道:“说得好!我们先看了香玉山的狗头,然后找个地方喝杯解慰酒,喝他娘的一个天昏地黑,不知世事,之后再重新振作,把甚么杨公宝库起出来,直杀进巴陵去。“ ......... 寇仲举起酒,对嘴连灌几日,任由嘴角泻下的酒滴溅湿衣襟,凄然道:“可惜素姐走了,否则若有她在此陪我们喝酒,该是多么痛快的一回事!“ 他接轻轻道:“坦白说!我真的很感激先生,抓来香玉山给我可快意雪亲仇,使我的悲痛不致没有渲的地方。“ 苏白摇头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素素为何恶疾缠身,此事你需要查个明白。“ 寇仲泪道:“自从在荥阳再见素姐后,她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遇上的总是无情无义的男人。“ 苏白他斟满另一酒,道:“现在是来喝解慰酒的,哭丧是昨天的事。“ 寇仲点点头,转换话题道:“现在我少帅军唯一的出路,就是攻下竟陵和襄阳两重镇,顺道找朱粲和三大寇开刀,而欲要完成如此艰钜的目标,必须有杨公宝库到手才成,你说我该怎办呢?“ 苏白道:“坦白点说出来吧!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反口的。“ 寇仲长身而起道:“我正在等桂锡良和幸容两个小子的消息,收拾邵令周后,便是我和李子通谈条件的时刻。“ ......... 当日黄昏,竹花帮固然有人来,却不是桂锡良或幸容,而是由副堂主升作堂主的骆奉。 寇仲忙在大堂接见,坐下后,满脸风尘的骆奉神色凝重的道:“江都形势危殆,随时会陷落,杜伏威和沈纶联手进迫江都,轮番攻城,照看李子通捱不了多久。“ 寇仲凛然道:“老杜和小沈的兵力形势如何?“ 骆奉答道:“杜伏威驻军清流,兵力达七万之众;沈纶屯驻於扬子,兵力也有五万人。 李子通尽调各方兵马,军力亦只在四万人间,若非江都城墙高壁坚,早已失守。“ 寇仲暗忖这场仗如何能打,自己就算倾全力往援,亦只是白赔的份儿,杜伏威乃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可非易与之辈。 不过若李子通完蛋,下一个将是他的少帅军。 骆奉浓眉上扬,道:“今趟老哥是奉有邵军师密令,来和少帅作商议,看看可否借助少帅的力量,以解江都之危。“ 寇仲点头道:“自家人不用客气,我只想知道此事是否李子通授意的。“ 骆奉道:“这个当然,否则我才不肯作说客。“ 寇仲记起虚行之的话,哑然笑道:“李子通果然是为求保命,不顾亲仇的人。不过此事他仍是存心不良,希望借杜沈联军削弱我的实力,骆大哥怎说呢?“ 骆奉点头道:“老哥曾和沈老、锡良商量过,均知这叫借刀杀人,可是一旦江都陷落,少帅恐也难保辛苦得来的江山,这才教人头痛。“ 寇仲沉吟道:“我怎都要保住江都的,否则就把领地尽献老杜,免致无辜的百姓平民受兵灾的蹂。“ 第479章 听了寇仲这般说,骆奉动容道:“少帅确是真正的英雄豪侠,能为百姓不计较本身的得失利益。“ 寇仲想起魂兮去矣的素素,叹道:“得得失失,便如短促的生命,弹指即过,只要能行心之所安,已可无憾。“ 骆奉犹豫片晌,才猛下决心道:“事实上我和沈老两人都反对邵军师与李子通过从太密,李子通此人性格多变,非是可与长共事的人,只是他不肯听我们竟见吧了!“ 寇仲乘机问道:“骆大哥觉得麦云飞此人如何呢?是否有做堂主的资格?“ 骆奉苦笑道:“不用我说,少帅也知麦云飞是甚么料子。锡良至少人缘比他好,兼又是先帮主的嫡系,又有玉玲夫人全力支持。麦云飞则全赖邵军师一手捧起来,沈老曾为此与邵军师激烈争辩。“ 寇仲心忖原来桂锡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名望地位,淡淡道:“知道沈老和骆大哥的心意就成啦!现在我帮帮主之位仍然虚悬,而小弟则不宜坐上这位置,骆大哥可有好的提议?“ 骆奉道:“现在最有资格坐上帮主位置的人,不是邵军师,就是沈老,锡良现时无论才具德望仍难服众,只是碍於宋阀的意向,才把帮主之位悬空。但却引致邵军师靠向李子通,使我帮陷於分裂的边沿,整件事异常复杂,甚难处理。“ 寇仲道:“假若由沈北昌他老人家坐上帮主之位,良则出任副帮主,骆大哥认为会否行得通?“ 骆奉愕然道:“邵令周怎会答应?“ 寇仲双目寒芒电闪道:“生死存亡之际,那容他不答应。锡良现在差的只是显赫的功绩,若我让他去破杜沈的围攻,他由此威名大振,便理所当然的可成其副帮主,谁敢异议?“ 骆奉难以置信的瞥他一眼,说不出话来。寇仲当然知他以为自己在吹法螺,微笑道: “骆大哥可否答我一个问题?“ 骆奉点头。 寇仲淡淡道:“假设江都被攻陷,那究竟是杜伏威的江淮军乘胜北上,还是沈法兴的江南军挥军北进呢?“ 骆奉为之哑口无言。 杜伏威和沈法兴之所以肯联手对付李子通,皆因他占领了南北最重要的重镇江都,双方都希望能除掉这拌脚大石和眼中钉,一旦攻下江都,便轮到双方因利益作正面冲突。 寇仲哈哈笑道:“这正是我们致胜的关键。麻烦骆大哥回去向李子通、邵令周坦白说出此议。若他们首肯,立即锡良来与我商议大事,若说只有锡良才可解开江都的因局,他们也会像骆大哥般不肯相信,所以定会答应,哈!如此没可能的事也变得可能,真有趣!“ 骆奉瞠目以对。 ......... 素素身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徐子陵哪怕在怎么风轻云淡,闲云野鹤都不可能对此视若不见,所以得到消息之后迅速的返回与寇仲汇合。 见到素素的坟茔,哪怕一向淡然的徐子陵都忍不住迸发出滔天的怒火,他与寇仲两人联手活剐了香玉山,并且决定留下与苏白一同帮助寇仲,以便向当初伤害素素的人复仇。 不久后,他与苏白一同登上去往扬州的船。 船抵扬州。 苏白与徐子陵站在船头,徐子陵从左舷眺望在晨霭中这临海的贸易大港,满怀感触,就若一个离乡的浪子,经过了万水千山和重重劫难后,终於回归到起点处。 奇怪的是上一次到扬州见炀帝那昏君时,却没有眼前的感受。就是那令人神伤魂断的船程,让素素作出贻误终生的选择。,徐子陵心中绞痛。 苏白道:“扬一益二,若论全国贸易,始终是扬州居首,否则竹花帮就不能成为南方巴陵帮外的另一大帮。所以在兜兜转转之后,始终都要把总舵迁回这里,邵令周这么卖李子通的账,自有其前因后果。“ “扬“是指扬州!益州指益州,即四川蜀郡。 扬州江都等若中原的洛阳,是通汇各地的水陆枢纽,尤其水路方面,处於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又是长江的出海海岸,其地理的优越性可以想见。 陆路方面,扬州乃东达山东、西至四川,南延湖广的驿路大站。 各方面合起来,使她成为海、陆、河的枢纽要地,南北水陆转运的中心。自隋以来,大量的米盐、布帛经此北运供应中原与冀陕地区。而她本身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庞大城市,主要经营的货物有珠宝、盐运、木材、锦缎、铜器等。 当年炀帝被以宇文化及为首的叛军所杀,杜伏威的江淮军迟来一步,坐看李子通夺得这南方最重要的大城,确是棋差一。 像长江这种汇集天下水道的大河,谁也没有能力完全又或长期封锁。要把扬州重重围困,更非容易。杜伏威所以肯与沈法兴合作,皆因要借助他有丰富海上作战经验的水师船队,而沈法兴的水师,则是以海沙帮的庞大船队作骨干。 海沙帮帮主本为“龙王“韩盖天,于偷袭常熟新成立的双龙帮大本营时,被徐子陵重创,内伤一直不能痊好,最后让位于爱妗案美人印惫游秋雁,以“胖刺客“尤贵和“闯将“凌志高分任左右副帮主,重整阵脚,稍露中兴之势。 江都扬州是由“衙城“骸案罗场惫两城合组而成,城池连贯蜀岗上下。 衙城是皇宫所在,也是总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等若东都洛阳的皇城,位处蜀岗之上,易守难攻。当年若非宇文化及窝里反,有独孤阀全力保护的炀帝亦未必那么轻易遭弑。 在衙城之下扩展的商业和民居的地区为罗城,就在这长方形的城池内,聚居近二十万人,其数之众,乃南方诸城之冠。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罗城南北十一里,东西七里,周四十里。徐子陵和寇仲揉集了奋斗和艰难的珍贵童年岁月,就在这方圆八十里许的城内渡过。旧地重游,人事全非,岂能无感。 另一边的苏白见徐子陵眼露奇异神色,还以为他因不见有围城兵马而奇怪,解释道: “这年多来一直是打打停停,江都叁面临江海,港口深阔,要围城谈何容易?兼且李子通在另一大城锺离置有重兵,不时从水道来偷袭围城的敌人,所以杜伏威和沈纶每次於轮番攻城后,都要退军重整生息,好恢复元气,否则李子通怎能捱到今天?“ 徐子陵心中暗暗佩服寇仲,杜沈两军之所以不愿联手攻城,正因各自猜疑,而寇仲则把握到他们间这至关重要的矛盾,於是从容定下离间计策。他却不知首先想到此关键的人,是虚行之而非寇仲。 城外码头处虽远不及以往的千帆并列,帆樯蔽天,但亦靠泊了百艘以上的大小船只,似乎要趁这短暂的和平时光,狠做买卖。 他们的船缓缓靠岸,来迎的只有骆奉和十多名帮众,另外尚有小批李子通麾下的兵将。 只看这种款待,便知李子通和邵令周对桂锡良毫不重视。 苏白与徐子陵往后退开,免得那么惹人触目。 洛其飞移到他们身旁道:“看来会有点小麻烦。“ 苏白点头道:“只好随机应变。“ 风帆终於泊岸,骆奉首先登船,带点无奈的语调向桂锡良道:“大王有令,所有抵江都的船只,都要彻查人货,验证无误后,始可入城。“ 桂锡良色变道:“连我们竹花帮的人都不能例外,我今趟可是为大王办事哩!“ 骆奉探手抓他肩膊道:“忍耐点!大家心知肚明内里是甚么一回事就成。“ 目光落在扮成“疤脸大侠“的徐子陵等十七人处,问道:“这些贵客是否来自少帅军的兄弟。”徐子陵弄哑声音,抱拳道:“小弟山东风刀凌封,这位是南风剑白秋,见过骆堂主,此行正是奉少帅之命,听候桂堂主差遣。“ 骆奉当然从未听过山东武林有这么几号人物,心中嘀咕,表面只好装出久闻大名的样子,然后道:“查验入货的事合情合理,该不是有人故意刁难,望凌兄谅察,否则如何与少帅合作。“ 回头向岸上的李军打个手势,他们上来查船。 苏白与徐子陵相看一眼,知道麻烦才是刚开始。 ......... 回到扬州,就像回到一个久远但却永不会遗忘的梦里。 无论城内城外,随处可见战火留下触目惊心的遗痕,坍塌破损的城墙、烧焦废弃的各式各样攻城工具,沉没的战船,路上乾黑的血迹,大火后的废屋,颓垣败瓦更是随处可见。 但人们对这种种景象都习以为常,除了负责修补城墙的民工外,其他人如常生活。 由于缺乏战马,众人入城都要倚赖双腿,缓步细察满目疮痍的情景。 竹花帮的总舵重设於罗城紧靠蜀岗之下的旧址,但建物却是新的,规模比前更宏伟,由七组建物合成,各有独立隔墙,以门道走廊相连,其中四组分别是风、晴、雨、露四堂。 未抵总舵之前,骆奉和桂锡良领先而行,不住低声说话,苏白与徐子陵还有幸容则在队尾,当经过扬州最着名的花街“柳巷“时,幸容凑到两人耳旁道:“玉玲夫人重开天香楼,现在已成了扬州最有名的青楼,天香双绝更是南方最有名的两位才女,等闲人想见她们一面都不容易,今晚让我带两位去见识一下。” 柳巷之西是横贯南北的旧城河,横跨其上有如意和小虹两道大桥,两岸风光旖旎,长堤柳丝低垂,芳草茵茵。 再远处是与旧城河平衡的另一道大河汶河,沿汶河向东而的大南门街,就是扬州最兴旺繁盛,商铺集中的主道。 苏白没有什么感觉,即便是再兴盛的地方他也见过。倒是徐子陵此时充满触景生情的情怀,那有兴致去想青楼的事,但亦兴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想起当年只可用偷窥的方法去欣赏天香楼的姑娘,现在却可登堂入室去扮阔大爷,可知今昔有别,他们已是长大成人。 对少时的寇仲和徐子陵来说,扬州城是捉迷藏或四处逃命的好地方。 在炀帝把扬州发展成江都前,城区内的房屋大多自发形成,结果是布局毫不规则,斜街弯道,芜杂交错,除了几条主大街外,真是九曲十叁弯,歧路处处,成为扬州的特色。 两人当年最爱混的除大南门街外,尚有与大南门街十字交错的缎子街,不但售卖锦、缎、绢、绸的店成行成市,尚有出售饰物和工艺的店子,故最多腰缠万贯的豪客到这里溜,对当时的寇仲和徐子陵来说,则是肥羊的集中地。 幸容见两人没说话,还以为他们已同意今晚去逛青楼,便转往另一话题道:“骆堂主对我们算是最好的了,只有他肯帮我们说两句话。“ 苏白出声道:“那沈北昌呢?“ 幸容压低声音道:“沈老头很阴沉,谁都不知他真正想的是甚么,我看邵令周对他很有顾忌。“ 苏白皱眉道:“玉玲夫人对我们竹花帮有没有影响力?“ 幸容道:“当然有!她对我们很支持,可是她从不插手帮务,在帮内更没有实权。故她的影响力只是来自帮中兄弟对她的尊重,遇到重大的事情时便难生作用。“ 此时一行五十多人刚进入院门,邵令周和沈北昌两人联袂而出,截骆奉和桂锡良。 几人围作一团说话,事实上桂锡良只有垂首恭答的份儿,真正对话的是邵令周和骆奉。 接骆奉挥手召唤队尾的徐子陵和苏白过去,先介绍与邵令周和沈北昌认识,然后邵令周以带点不屑的眼光打量他道:“凌兄能否代表少帅说话。“ 徐子陵淡淡道:“当然可以!否则少帅就不会派我随桂堂主回来。“ 邵令周露出怀疑的神色,好片晌才点头道:“好!请凌兄立即随邵某到总管府见大王,他要和能代表寇少帅的人说话。“ 又同桂锡良和骆奉道:“两位堂主不用随行,有老夫和沈老便成啦!“ 第480章 陈长林在虚行之这个老友陪同下,进书斋见寇仲,这位少帅正捧鲁妙子的《机关学》秘本在用功,看得眉飞色舞,见陈长林到,大讶道:“长林兄竟可以这么快回来?“ 两人坐下后,陈长林道:“轻舟顺流,到东海不过大半天,回程时顺风,也不过费了一晚多几个时辰。长林幸而不负所托,千五江南子弟兵,今晚即可抵梁都,他们用的都是自备的兵器。“ 虚行之补加一句道:“全是江南各大铁器老字号打制,要冒充都冒充不来。“ 寇仲收起秘本,欣然道:“如此就更好,今次我们只是要离间敌人,而不是真的去攻击老杜的江淮军,有甚么方法可既不会损折我方的人,偏又可撩起老杜的误会和怒火呢?“ 虚行之从容道:“详细计划,虽待听得其飞的情报方可定细节。但最好是能在某一特别的形势下,刺杀杜伏威旗下某一重要的爱将,不论成功与否,都不愁他们不引起猜疑,进而翻脸大动干戈。“ 陈长林不解问道:“甚么特别形势?“ 虚行之解释道:“现在杜沈两军是轮流攻打江都扬州,可以想像无论是谁攻城,必是全力以赴,希望能先入城饮那口头啖汤,其中两方面自有协议。据江都来的消息说,上一次刚好是沈军攻城,攻守双方均损折甚钜,待江淮军再攻城时,便极有破城的可能,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形势。“ 寇仲拍案叫绝道:“此计妙绝,正好提供了沈纶破坏合作的动机,就是怕江淮军先一步入城,尽收胜利成果。“ 接使人去召卜天志来。 虚行之道:“现在我们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避过杜沈两军,甚至李子通的耳目,因为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动过千人,行上极难保密。“ 寇仲笑道:“原本没有可能的事,现在却变得大有可能。哈!救星来啦!“ 卜天志匆匆来到,弄清楚后,拍胸保证道:“此事可包在我身上,我和各个码头的龙头大哥多少都有点交情,只要长林的人扮作我的手下,我可分批把他们送至江都附近我们一个秘巢内,等待行动的良机。“ 虚行之喜道:“那就万事俱备,只欠情报这东风了。“ 寇仲道:“不若我们把行刺的对象改为老杜本人,不是更一针到肉吗?横竖我们根本不求成功,只要虚张点声势,遗下些江南老字号的箭矢兵器,大叫几声江南口音的话就大功告成,“叁人无不点头称善。 陈长林关心的却是另一问题,道:“假设杜伏威真的中计反击沈纶,我们又如何利用这情势?“ 虚行之道:“杜伏威的实力远胜沈纶,必可予沈纶军士沉重的打击,那时沈纶只有循江南运河退返毗陵一途,我们可於运河上截击沈纶,攻他一个猝不及防,莫知所措。“ 寇仲望向卜天志,问道:“此事可行吗?“ 卜天志欣然道:“对江南的分歧水道,我们了若指掌,可保证当我们的战船突然於运河出现时,江南军始如梦初醒,只要我们能抢上沈纶的帅船,长林兄将可手刃沈纶。“ 寇仲哈哈笑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行准备的工夫,到时我会亲自陪长林兄上船拜会沈纶那小子,看看老天爷是否肯主持公道。“ 陈长林剧震道:“我的性命由今天开始,就是少帅的了!“ ......... 抵达总管府接客的外堂,值勤的队长几人等候,道:“大王正在见客,请几位稍候片刻。“ 坐下后,苏白闲无聊,功聚双耳,探听只隔一道门户的大堂内的声息,刚好捕捉到一把带外国口音的熟悉声音道:“战马可於十天内运至江都,让大王重整骑兵队伍,而我则只要寇仲项上的人头。“声音虽细至几不可闻,基本上他仍可听得个一字不漏。 苏白眉头一皱认得正是窟哥的声音。 李子通乾笑两声,得意道:“契丹战马,天下闻名,王子放心,这五百匹优质良马我绝不会白收的。只要寇仲肯领军南来,形势恰当时,寡人会请王子亲率奇兵,配合我们的劲旅,狠狠予这小贼重重一击,教他永不能超生。“ 另一把难听如破锣的声音道:“寇仲和徐子陵威风得太久哩!弄至仇家遍地,梁王昨天通知我们兄弟,他已派出大力神包让、恶犬屈无惧和亡命徒苏绰叁大高手,到来协助对付这两人,到时配合吴王旗下的众多高手,任他两人叁头六臂,也难逃此劫。“ 李子通笑道:“只要有大江会仗义帮忙,何愁大事不成。“ 苏白这才知道那难听的声音若非“龙君“裴岳,就怠案虎尽惫裴炎,禁不住心中好笑,若李子通知他能以灵耳偷听,必然非常后悔。 李子通又道:“现在寇仲派来的人正在门外等候,待我摸清寇仲的底子,再和各位商议。那小贼好大喜功,总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甚么人都不放在眼内,我就利用他这点,许以些许甜头,引他人彀。“ 接是窟哥等从后堂离去的声音。 苏白直接传音入密将刚才的话传入到徐子陵耳中,徐子陵之前对于他们两人在粱都的事情也有了解,知道苏白顶着自己名声做的那些事,所以并不意外。 听到苏白说完之后,徐子陵点了点头,他心中想该是轮到自己上场表演的时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寇仲拉陈长林,到总管府的花园去漫步,恳切地道:“长林兄的性命是自己的,不须给我,更不用给任何人。大家走在一起,最重要是理想和利益一致;那我可为你而死,你可为我而亡,但分别在仍是为自己。一旦出现分歧,便各自上路,哈!多么理想。“ 陈长林苦笑道:“少帅和王世充绝对是两种不同类的人,他要的是盲目的忠心,把个人的利益完全抛开,只以他的利益为先。“ 寇仲笑道:“那是历史上所有帝皇对臣子的要求。我怎同呢!对小弟来说,上下之分只是一种方便;最好是大家能似兄弟凑兴般向某一崇高的目标迈进,为受苦的百姓干些好事,挑战各种欺压人民的恶势力。“ 陈长林道:“少帅的想法非常伟大特别,令人感动。“ 寇仲忽地停步,负手细察小径旁的一株盘栽,沉吟一会后,道:“现在我们的少帅军已略具刍形,兵卒的编伍训练有宣永和焦宏进主持,政府的运作有虚行之,侦察通讯有洛其飞,财务粮草有任媚媚,水战有卜天志,假若再有长林兄为我主理海上河上的贸易和建造优良的战船和货船,将可令少帅军如虎添翼。“ 陈长林心悦诚服道:“少帅果然是高瞻远瞩的人,不像沈法兴之辈,得势后只顾巩固权力,榨取人民的血汗,掠夺钱财粮草,短视无知。少帅放心,长林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寇仲道:“有长林兄我自是放心哩!但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时日无多,一旦给李小子平定了关西的其他义军,便是他出兵东下之时,所以我们必须抢在那日子来临前,建立起一支有庞大水师辅助却以骑战为主力的军队,才有望可与关中军决战沙场。在船舶的建造上,长林兄有甚么好的提议。“ 陈长林点头道:“水战的主要装备就是战船,它等若城廓、营垒、车马的混合体。好的战船以战则勇,以守则固,以追则速,以冲则坚,能达到勇、固、速、坚,才能称为好的战船。不过水战中战船极易折损,所以不仅数量要多,还要在性能上各式各样俱备,以应付千变万化的战斗。“ 寇仲转过身来,欣然道:“长林兄对水战确很有心得,我便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少时听人说书,便有青龙百馀艘,黄龙数千艘之语,还以为是夸大之词。“ 陈长林笑道:“与少帅谈话既轻松又有趣,谈笑用兵,怕就是这样子。不过水战上动用以千计的战船,是确有其事,例如东汉时马援伐交趾,便将楼船二千馀艘,梁朝与北齐作战,在合肥一战就烧齐船叁千艘。“ 寇仲一震道:“梁朝是否就是萧铣先祖的梁朝?“ 陈长林点头应是。 寇仲恍然道:“难怪萧铣如此重视卜天志的背叛,因为他事事都学足先人,更深明水师的重要性。哼!所以欲要击垮巴陵帮,除了要封香小子的青楼断其情报来源外,尚要先破他们的水师,此两项缺一不可。“ 陈长林只好聆听,深感寇仲的思想有如天马行空,难以测度。 寇仲想了想又问道:“凭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要建造一队由五百艘战船组成的水师,需多少时间?“ 陈长林爽快答道:“若一切从头开始,最少要十五年。“ 寇仲愕然道:“那怎么行?“ 陈长林胸有成竹道:“少帅放心,其实大多数战船与民用货船在船体结构上并没有大差别,无论楫、棹、篙、橹、帆、席、索或沉石,都是同样的东西。只要将民用货船加上防卫设施与武器装备就可转为军用。再配以精於水战的将领士卒,便规模具备。故不用一年我可替少帅弄出一支有规模的水师舰队。“ 寇仲喜出望外道:“又有这么便宜的事。长林兄还有没有办法使人在平时看不出它们是战船,到作战时才露出真脸目,那更可成水上的奇兵。“ 陈长林道:“我可以想想办法。“ 寇仲搂他肩头,朝大堂方向走去,压低声音道:“此事须量力而为,并以不扰民为主。 待我起出杨公宝库后,会有大量真金白银去收购民船。现时不妨将就点先改装彭梁会和骆马帮的旧船,那怎都有百来二百艘,加上巨鲲帮投诚的数十艘大小船只,该可应个景儿吧!“ ......... 李子通高踞龙座之上,斜眼睨在邵令周和沈北昌陪伴下步入大堂的徐子陵和苏白,不过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徐子陵身上,似要把他看穿看透一般,对于苏白却是有意无意的忽视。 大堂内左右排开共十八张太师椅,此时左边的首三张均坐李子通手下的心腹,椅后是两排持戟的侍卫,甲鲜明,威风凛然。 这样的气派,在皇宫内摆出来是恰如其份,但在总管府大堂便有虚张声势之嫌。不过李子通也是迫於无奈,要放弃被大火肆虐过的皇宫而改用总管府,且为表示与昏君有别,更不敢入住其他为享乐而建的行宫。 门官唱喏下,邵令周和沈北昌只依江湖礼数晋见,徐子陵和苏白有样学样,省却很多麻烦。 李子通赐坐后,冷然问道:“凌先生在少帅军中身居何职,有否令符信物,能否代表寇仲和徐子陵说话?“ 坐在下面的三名将领,均以冷眼紧盯徐子陵,看他如何应对。 一旁的苏白只是冷眼旁观,发现李子通的容貌明显地比当年相遇时消瘦憔悴,鬓发花斑,可见争天下须付的代价。 徐子陵淡然道:“我军因仓卒成立后,征战连绵,很多方面都未暇顾及,令符文书,一概未备,请吴王见谅。“ 李子通眉头大皱道:“那凌先生如何证明可代表他两人说话?“ 邵令周插入道:“大王明鉴,敝帮桂锡良,亲口向老夫证实凌将军乃寇少帅的全权代表。“ 李子通“哦“的一声,挨往太师椅去,神态悠闲的介绍三名将领与徐子陵认识,依次序是左孝友、白信和秦文超。 徐子陵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早在扬州当小混混时,他和寇仲便听过这叁个人的名字,还心生仰慕。 尤其是左孝友,更曾是其中一股义军的领袖,在大业十年於蹲狗山起义后,威风过一段日子,后来才归降比他迟一年崛起的李子通。三将中亦以他年纪较大,在四十许间,高瘦精矍,满脸风霜。 白信和秦文超均是年青威猛,典型山东汉子高大过人的体型,对徐子陵的神态隐含敌意,只是微微颔首为礼,冷淡而不客气。 第481章 “砰“! 李子通一拍扶手,喝道:“既可代表他们说话,凌将军师请告诉我,你们为何要攻打东海,杀我亲弟,动摇我李某人的根基?“ 徐子陵丝毫不让地回敬他凌厉的眼神,淡淡道:“吴王该是明白人,在这争雄天下的年代,非友即敌,而敝军先礼后兵,曾派出彭梁会的任二当家,来江都谒见大王,商讨联盟之事,却为大王所拒,致由友变敌,责任岂在我方。兼之发觉沐阳李星元竟来诈降,只好将计就计,先发制人。“ 话尚未说完,李子通已霍地立起,戟指厉声喝道:“大胆!人来!给寡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李子通两旁侍卫蜂拥而前。 看到对方翻脸,苏白却是纹丝不动,因为他看到了李子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徐子陵的手按往刀把上,邵令周和沈北昌手足无措时,左孝友跳起身来,大喝道:“且慢!“ 众卫士倏地止步。 左孝友向李子通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亡,大王请息怒。“ 李子通气呼呼的狠盯徐子陵好一会后,才坐回台阶上的龙椅内去。 卫士退回他左右两旁。 左孝友坐下后,向徐子陵道:“少帅今赵派凌将军来,究竟有甚么好的提议?“ 徐子陵由与早先从苏白哪里知晓他偷听到李子通对窟哥等人说的话,心知肚明对方是采用一硬一软的方法,制造压力,以在谈判中占得更大的好处。暗觉好笑,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态道:“左将军说得好,合则两利,分则共亡。杜伏威可与沈法兴结盟,我们少帅军当然亦可与贵方联手。假若大王认为此议尚可行,我们便继续谈下去,否则本人只好立刻离开,回报敝上。“ 话虽然这般说,但是徐子陵由苏白那里知晓杜伏威早已经暗中和宋阀结盟,算是自己的盟友,当然心中底气更足。 李子通冷笑道:“寇仲夸口能解我江都之围,是否真有此言?“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从容笑道:“确有此言!“ 秦文超长笑道:“杜伏威称霸江淮,敝主雄踞山东之际,寇仲和徐子陵仍只是扬州城的小混混,在竹花帮中连一片竹叶的资格也欠奉。现在虽稍为得势,但凭甚么能耐可击退江淮与江南的联军呢?“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比起李密的纵横中原,杜伏威算得上是老几?问题是大王能否像王世充般,至少在破李密之前,大家衷诚合作吧了!大王可以办得到吗?“ 李子通脸色立变,因为徐子陵言下之意,自是寇仲既可破李密,自亦可不把杜伏威和李子通放在眼内,而与李子通的合作更只止於解江都之围,其后双方再分高下胜败。 白信怕李子通忍不住怒火,插入道:“但我们怎知贵上有合作的诚意?“ 徐子陵哈哈笑道:“敝上寇仲和徐子陵均是一言九鼎之人,你们何时听到他们做过任何背信弃义的事?“ 大堂内一片绷紧了的沉默。 李子通的手指一下下敲响扶手,沉声道:“空口白话,说来何用之有?寇仲究竟有何妙计,可解江都之危?“ 徐子陵微笑道:“只要大王肯解除对运河的封锁,从锺离向我方提供粮草补给,再予我们有关敌人精确的情报消息,我们即可挥军偷袭敌人的后方阵垒营寨,教他们首尾难顾,腹背受敌。当年李密就是以此法,教宇文化及的十万精兵疲於奔命,况於杜伏威区区数万江淮军乎?“ 左孝友道:“当时李密战将如云,兵力雄厚,现在少帅军只是初具规模,怎可相媲?“ 徐子陵答道:“这正如江淮军亦难与当时宇文化及的精兵相比,且听说杜伏威和辅公佑并不咬弦,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众人到这刻始知遇上了个雄辩滔滔的说客,一时语塞。 李子通直接了当的道:“寇仲可发动多少人马来助我?“ 徐子陵断然道:“二万军马又如何?“ 李子通紧接道:“先告诉寡人,你们打算怎样处置在东海我们李姓的族人。“ 徐子陵微笑道:“大王是明白人,该知大家如在合作上没有问题,大王的族人自可随意离开。” 李子通大笑道:“好!就这么决定吧!“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是苏白还是徐子陵,早都知这是最后必然的结果,如此对李子通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对方怎能拒绝呢? 苏白与徐子陵回到露竹堂,徐子陵道:“今日多亏了先生,若不是先生探知对方的秘密,让我们抢占先机,稳站上风。” 苏白笑道:“还是子陵你能言善辩,才让那李子通不得不听从。” 这时候幸容迎上来道:“骆堂主和锡良哥在内堂说话.“ 徐子陵拍拍他肩头低声道:“我们要先和其飞交待两句,稍后才去见他们。“ 幸容连忙引路。 两人见过洛其飞后,才到内堂会骆奉和桂锡良,还未坐定,骆奉欣然道:“原来是子陵你,那我就放心哩。“ 徐子陵既愕然又尴尬,不明白桂锡良为何如此相信骆奉,桂锡良解释道:“奉叔一向最关照我和小容,瞒谁都可以,却绝不可瞒他“ 骆奉道:“李子通有甚么话说?“ 徐子陵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动人说话,双方结成联盟,共拒大敌,不过我们亦早准备和他合作,所以一拍即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骆奉皱眉道:“李子通并不是言而有信的人,子陵你要小心点。“ 幸容道:“那等若与虎谋皮。“ 苏白知道徐子陵不想泄露太多,便主动插话道:“这方面我们也有准备的,放心好了。“ “这位是?”骆奉不认识苏白。 徐子陵道:“这位是苏先生?” 骆奉点点头,眉头大皱道:“这位苏先生,既然如此,骆某有些不解,寇仲为何要夸言锡良可破去杜沈的联军,现在给邵令周拿这点大做文章,教锡良如何下台?“ 苏白和徐子陵相视一眼,稍为放心,知桂锡良并没有托出全盘计划,他点头道:“所以我才要来了解形势,说不定需阁下大力帮忙。“ 骆奉呆了半晌,叹道:“现在的帮争变成是靠向李子通还是寇仲的斗争,邵令周今趟真失策。“ 徐子陵有些不解道:“他是否想当帮主呢?“ 幸容冷哼道:“这个当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小仲和你已在帮中建立了崇高的威望,又有宋阀在后面撑腰,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来你们和宋阀的反击。直至现在有了李子通这大靠山,他始能神气起来。“ 苏白巍问道:“究竟沈堂主是站在那一边的。“ 骆奉露出奇怪的神色,徐徐道:“若非有他点头,我怎会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为你们担心?“ 几人人听得愕然以对。 骆奉叹道:“事实上这是少壮派和元老派之争,本来少壮派根本不是对手,但因有寇仲和子陵你的支持,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除了邵令周的嫡系外,年青一辈无不以锡良和小容马首是瞻,因为你们代表的是一种新兴进取的力量,目标远大。我和沈老有见及此,更怕竹花帮会因而四分五裂,遂分头行事,力图平息干戈。唉!岂知邵令周竟投向李子通,令事情恶化至难以挽回的地步,以后该怎么办?恐怕亦没有人能知道。“ 顿了顿续道:“邵令周最错的一步是把嚣张狂妄的麦云飞捧为堂主,令我和沈老感到他不止爱任用私人,还目光短浅,不明白人心之所向。“ 接摊手道:“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桂锡良呼吸困难的道:“原来如此。“ 苏白点头道:“事情确到了难以挽回的境地,目下邵令周完全站在李子通的一边,大家只有彼此周旋下去,直至另一方坍台。“ 骆奉道:“我不宜在这里勾留太久,若有甚么新的消息,须立即通知我。“ 骆奉去后,叁人你眼望我眼,都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感慨。 最后幸容长身而起道:“这些事愈想愈令人心烦。不若我们重温儿时的旧梦,到外面去把臂夜游,来个不醉无归如何?“ .........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大南门街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日市结束,夜市继开,真有昼夜不绝之感。兼之有名的缎子街和其他坊巷与之交错,酒楼歌榭分布甚密,不愧被称着天下的烟花胜地,连绵的战事似对之没有半分影响。 在灯烛辉煌的长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列纷陈,令人目不暇给。 几人像变回以前在扬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拥,在人流中争先恐后,四处。 徐子陵对着苏白大讶道:“似乎比以前更兴旺哩!“ 一旁的幸容笑道:“昏君死了,自是兴旺。“ 苏白听了这话,只是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对于杨广的评价,每个人都不同,或褒或贬,但是至少对于这些百姓而言,他们是受了苦,所以对于杨广评价不好,喊一声昏君却也理所应当。 桂锡良兴高采烈道:“你这叫来得及时,每逢江淮兵或江南兵退兵后,各地的商贩便潮水般涌进江都城来做买卖,每天都有过百的船只从各地驶来,否则那有这么热闹。“ 沿街不但店铺林立,与店铺紧相呼应的是摆设摊档的摊贩,买卖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由日用品、装饰物,以至看相占卦、笔砚字画,还有沿街叫卖的行贩,他们推小车,又或挑担顶盘,各施浑身解数,高声吆嚷,招徕顾客,都想把小吃、玩艺剪纸花样,五色花线等零食玩艺卖出去。 那种热闹的情景,教人耳根难净,眼花缭乱。 到了贞嫂曾摆档卖包子的市集,又是另一番情景,随处可见人东一摊、西一档的设场卖艺,说书的、装神弄鬼的,耍傀儡、演武术,吸引了以千计来逛游的观众,气氛炽烈,充满醉生梦死,於战乱中及时行乐的味儿。 几人你耍我,我耍你,笑语声中,来到热闹绝不逊色於大南门街的柳巷。 虽名之为“巷“,但只比大南门街窄小了叁分之一,亦是车水马龙,寻芳客不绝如蝼。 柳巷最大特色是罗列两旁连串伸延的红纱灯笼,那是青楼门前的当然标志,吸引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传出来的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浮杂沸腾声浪,充盈长街。 更有鸨母姑娘,在激烈竞争下为使生意兴隆,各出奇谋在门前拉客,莺莺燕燕,媚眼笑语,更为花街平添无限春色。 徐子陵虽不爱逛青楼,但因旧地重游,亦大觉有趣。苏白对此倒也不介意,体会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指指点点之际,不觉来到天香楼的门前,把门的汉子见几人来到,恭迎道:“桂大爷和幸大爷请!“ 徐子陵大叫一声“且慢“,拉得两人退后两步,苦笑道:“喝酒的地方随处均是,不用到子内去喝吧!“ 幸容和桂锡良被他逗得大乐,左右把他夹起,直闯院内,苏白摇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自有人领路登楼,把几人人带到【木鬲】窗外可俯瞰旧城河两岸夜色,景致佳绝的豪华厢房中。 俏婢摆下酒碗筷,端上小吃后,在桂锡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笑为三人斟酒,叹道:“想当年我们日日望天香楼的大门望洋兴叹,羡慕每一个有资格跨过门槛的人。现在却能坐在楼内最华丽的厢房举痛饮,上天待我们实在不薄。“ 桂锡良举酒劝饮,大笑道:“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今晚我们叁兄弟定要喝个痛快。“ 徐子陵给他的“浮生如梦,人生几何“勾起悼念素素的心事,悲从中来,举一饮而尽。 苏白也是端起一杯酒,望向窗外的名月,一饮而尽。 桂锡良和幸容覆桌上,拍掌怪叫。 徐子陵摇头道:“你两个小子定是晚晚到这里来混的哩!“ 幸容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旁道:“荆曼和尤杏两位姑娘并称天香双绝,艳盖江都,未曾听过她们弹琴唱歌的都不算来过扬州。幸好你两位兄弟尚算有点脸子,特别请玉玲夫人安排她们抽空来唱他娘的两曲小调,保证你的眼睛和耳朵同样有福气。“ 桂锡良亦在另一边压低声音道:“最糟是你要扮疤脸大侠,否则凭我们徐公子原来那张小白俊脸,说不定可打动人家姑娘芳心,和徐公子携手巫山,共渡春宵了,哈哈!“ 两人捧腹狂笑时,环佩声响。 桂锡良和幸容精神一振,齐叫“来了“。 第482章 寇仲与陈长林巡视了长长一截运河水道后,赶返城内,就在酒楼晚。 闲聊几句后,话题又转回水战上。 寇仲问道:“有甚么方法可封锁水道呢?“ 陈长林皱眉道:“那只是在水道中设置各种障碍,以阻止船只通行,例如在水底设立木栅、尖柱或拦江铁一类的东西。但诸如此类的措施只能收一时之效,消极被动,一旦给对方侦知,对方可设计破去,故从没有人真能锁河封江。“ 寇仲想起自己当年乘船下竟陵时,江淮军以铁横江,给自己一刀斩断,欣然道:“这就成了,我最怕被李子通锁我后路,令我们的水师难以北归“陈长林道:“但锁江之法,若配合得宜,亦确可收奇效,不可轻忽。“ 寇仲忍不住道:“想不到长林兄除了海上贸易外,对水战亦这么在行。“ 陈长林微笑道:“要做贸易,首先就要防海上的盗贼,甚至和海盗没甚么分别的旧隋水师,对此道不在行又怎成?行走大海的商船同时都是战船。严格来说,河道的水战实非我所长,我精的是海战。“ 想起海战,寇仲便犹有馀悸,道:“海战确和江河之战大不相同。“ 陈长林点头道:“大海之战,全凭风力,风势不顺,虽隔数十里犹如数千里,旬日难到。“ 寇仲沉吟道:“若我们能控制海岸,不但可把兵员迅速运送,更可阻截敌人的水师。“ 陈长林摇头道:“那是没有可能的!要在大海寻上敌人,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捞针。况且若让船队终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风暴,便要全军覆没。所以海战首重天时,无风不战,大风不战。飓风将至、沙路不熟、贼众我寡、前无泊地,皆不战。及其战也,勇力无所施,全以矢石远击。唉!船身簸荡,要击中敌船,会比在江河上难上百倍。且我顺风而逐,贼亦顺风而逃,既无伏可设,又无险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属万幸,要称霸茫茫大海,谈何容易。“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道:“长林兄对水战之道果然是深有认识,嘿!若从海上登陆去攻打敌人,敌人岂非无从拦截吗?“ 陈长林信心十足道:“若由我设计航线,保证敌人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登岸时再能准确把握风势与潮汐的涨退,更可收奇兵之效。“ 寇仲呵呵笑道:“这就成理!我一直在担心如何可把长林兄的千多子弟兵秘密送往江都,志叔虽蛮有把握的样子,但我素知老杜的厉害,一个不好,就妙计难成。现在有长林兄海上奇兵这一招,将可解决所有问题。“ 陈长林霍地起立,道:“我现在立即要去和志叔商量,今晚就要赶去截住正赶来梁都的船队,此计肯定万无一失。“ 寇仲一把扯他道:“回程时可否顺手抢沈法兴的一批商船战船回来呢?你们对他的水师那么熟悉,只要船出大海,对方只有徒唤奈何,可省却我们很多功夫。“ 陈长林道:“假若能出其不意,应该可以办到的,但顶多只能偷七、八条船,但冒的风险却非常大,似不甚化算。“ 寇仲道:“那只好放弃这贪检现成便宜的想法,长林兄先坐下,让小弟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长林重新坐下,接过寇仲递上来机关巧器的秘本。 寇仲低声道:“请翻往一百零一页。“ 陈长林依言翻到该页,愕然道:“这是甚么船?“ 寇仲指秘本内的图样得意地道:“这叫飞轮战船,利用水对船产生的反作用力推船前进,比用船桨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无风时,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种装上车轮的船,放左右弦下置轮激水,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制造省易又持久耐用。“ 接指图样下的文字道:“你读读这几句,飞轮战船,傍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斡旋,日行千里。千里当然是夸大吹牛皮,我打个折扣,能日行百里也不错啦。“ 陈长林动容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寇仲再读下去道:“以轮激水,置人於前后,踏车进退,上中下叁流,回转如飞,敌人只能相顾骇愕。“ 寇仲轻轻道:“就是鲁妙子鲁大师,你听过吗?“ 陈长林长叹道:“当然听过,小子服啦,我立即人依图改装,密藏於船腹下,有了这么一批轮动战船,天下水道还不是任我们横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纵声长笑。 ......... 他们几人在屋内玩乐,苏白却是从房间走了出来。 不过他甫踏出房门,差点想立即退返房内,那并非他忽然改变主意,又或杀机骤敛,而足因为感觉到面临极度的危险。 在刹那之间,他已知身份被识破,敌人正布下天衣无缝的绝阵,让他自动献身的失陷其中。 长达七、八丈的廊道空无一人,当他把身后的门掩上时,便只有每边四道紧闭的门,和左方东端的花窗、右方西端尽处逋往楼下的梯阶。 晚风从东窗处徐徐吹进廊内,摇晃着照明廊道的三盏宫灯。管弦丝竹、笑语暄哗之声隐隐从其中五间厢房透出,西端与他们厢房处于同一边敌人所在的厢房,更有曼妙的筝音传来。 表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欢欣动人,旖旎香艳,但苏白灵觉,却使他丝毫不误地掌握到针对他而设的重重杀机。他把刀收到背后,将动作放缓,同时脑筋飞快转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一走了之,因为屋内的几人。 首先想到的是因何竟会暴露身份,鲁妙子制的面具可说是全无破绽,绝对可以乱真,否则徐子陵最用它骗倒祝玉妍? 再缓缓来至长廊中,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西端的最后一间厢房处。就算李子通、邵令周等因他们的行藏而生出疑心,亦不能百分百肯定徐子陵的伪装,只要有一丝怀疑都不敢在这非常时期冒险杀他,因假若错杀旁人,将会遭到寇仲和真正的徐子陵的报复。 再向深处想,对李子通来说,保住江都乃头等要务,纵使明知他是徐子陵,亦不会轻举妄劲,免致因小失大,本末倒置。 排除了李子通这可能性外,就只剩下萧铣的一方,心中同时泛起云玉真的颜容,很多在先前仍是模糊的意念,立时清晰起来。 适才他踏出房门时,感觉到有五个敌人正伏在暗处,准备予他致命一击。 两人埋伏于西厢房门后两旁处,而另两人则分别藏于两间空房的门后。 但最具威胁的敌人,却是伏在东端花窗之外;此人武功之高,比屋内的徐子陵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几可确定此人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因他们身体发出无形而有实的真气,致惹起他的警觉。他甚至可测知个别敌人的强弱,甚至乎从其中微妙的变化对它们的“意图“掌握无遗。 所有这些思量和计箅,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他的脑海,苏白已迈开步子,朝西厢房走去。 敌人的杀势立时进一步提升和凝聚,除其中一人外,都是极有节制和计算精微的,要待他踏入被围攻的死门位时,他们的功力会刚臻至最颠峰的状态,俾能对他作出最凌厉的攻击,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例外者当然是麦云飞,他功力不但与侯希白有天壤云泥之别,且远逊“大力神“包让、“恶犬“屈无惧和“亡命徒“苏绰三人,他几乎是立即把内功提至极限,且不能保留在那种状态中,呈现出起伏波动的现象。 苏白虽然直至此刻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未见过,却能完全把握到敌人的虚实布局,甚至可从而推算到当他再踏前五六步时,敌人会对他发劲攻击。 “哧!哧!哧!“ 苏白连续踏出三步,经过左边笫一道藏敌的厢房。 从那放射性的横练罡气,可肯定门后正是一身横练的“大力神“包让,对方虽蓄意收敛隐藏,但怎蹒得过他近乎神异的感应灵觉。 要知高手对垒,除了实质的动手过招外,更大的关键是无形的交锋,那是精气神三方面的比拚,故对苏白这类感觉特别灵异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偷袭这回事。只要对方心起杀机,立生感应。即使以杨虚彦这样精于刺杀的此刻不过。何况像包让这类并非专家,只是临时急就的刺客。 此时苏白踏出第五步,来到右边内藏敌人的门外。众敌的气势立时加速凝聚,使他准确知道再依目前速度踏出两步,到达那“死亡点“ 时,敌人势将全力出手。 他感觉到在这门后该是来自“亡命徙“苏绰锯齿刀的锋寒之气,忙收摄心神,晋入无人无我、至静至极的精神境界,再朝前迈步。 生死胜败,就决定于这两步之间。 ......... 风帆掉头向梁都驶回去,寇仲与骆方立在船头处,商讨要事。 骆方道:“箫铣以手下头号大将董景珍为帅,派出近三万精兵进驻夷陵,还徵用民船,随时可渡江北上。“ 寇仲皱眉道:“那为何他还未渡江,足否怕便宜了李子通?“ 骆方显然答不了他的问题,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萧铣除顾忌杜伏威外,尚须应付洞庭的林士宏,一天未平定南方,他也难以全力北上。“ 寇仲苦思道:“萧铣、朱粲及三寇究竟是甚么关系,难道朱粲和曹应龙不知道若让萧铣在江北取得据点,他们以后都再不用出来混吗?“ 骆方对这方面是熟悉多了,滔滔不绝地答道:“现时河南江北一带,形势复杂至前所未有的地步。自杜伏威攻下竟陵后,一直按兵不动,转而与沈法兴联手猛攻江都,明眼人都看出他是要分东西两路北上。所以一旦江都失陷,他该会以竟陵作根据地向我们牧场和朱粲、曹应龙等用兵,好阻截萧铣渡江。在这种形势下,朱粲和曹应龙肯与萧铣皙时合作,绝不出奇。“ 寇仲道:“但谁都知道牧场没有争天下的野心。对牧埸有野心的人该是为取得你们的战马,故若真的攻陷牧场,利益将会归谁?“ 骆方搔头道:“这就不太消楚,他们自该有协议的。“ 寇仲摇头道:“这是不会有协议的。得到以万计的战马后,谁肯再交出来,所以我看萧铣、曹应龙和朱粲仍是各怀鬼胎,各施各法,而此正是关键所在;也是我们的致胜要诀。我们说不定可把对付沈法兴的一套,搬去对付朱粲和曹应能,保证可闹得他们一个个灰头上脸。“ 骆方精神大振道:“甚么方法?“ 寇仲伸手搭上他肩头,微笑道:“回到梁都再说吧!如果今晚可安排妥当,明天我们便全速赶往牧埸,那时再仔细研究好了!“ 心中忽然浮起商秀洵绝美的玉容,心中流过一片奇异的感觉。 ......... 苏白看似似要往前迈步时,用右手握在背后的刀,手腕扭转向外,成为反手握刀,横刀身后,刀锋向着内藏敌人的房门。 积蓄至顶峰的真气在手心爆发,庞大无匹的劲力借手腕疾发,长刀似是化作一道闪电般,破门而入。 同一时间,他没有半丝停留的改前进为飞退,仿似鬼魅的在肉眼难察的高速下,返到“人力神“包让处,扭身朝这只有一门之隔的敌人全力一拳轰去,所有这些连续复杂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敌人始生警觉。 首先生出反应的是藏身东窗外的侯希白,他的杀气倏地提升至颠峰,真气激射,但已迟了一步。 “飕!“ 钢刀像穿透一张薄纸般毫不费力地破门而入,直没至柄。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白的拳头似若无力,轻飘飘的击在“大力神“包让立身于俊的木门上。 “喀喇“! 木门生出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般的裂痕,寸寸碎落,现出包让铁般粗壮的身形和他惊骇欲绝的脸容。 “呀“! 惨嘶声从刀长破入的门后传来,接着是另一下窗门破碎的激响,惨叫声迅速远去。 第483章 “蓬“! 苏白的一拳轰在包让仓皇挡格的交叉手处,浑厚的劲气聚而成束的直力由慢转快的像个椎子般破开包让仗之横行南方的横练气功罩,直钻进他的经脉去。 包让闷哼一声,应拳跄踉跌退,猛地张口喷血,背脊重重撞在与房门遥对的木格窗处,掉往楼下去。 整个二楼的所有人声与乐声,倏地敛息。 “砰“! 麦云飞和“恶犬“屈无惧这才抢门而出。 苏白移到长廊中间,面向的虽是麦云飞和两手各提一柄大铁锤的屈无惧,心神却全放在后方的侯希白身上。 麦云飞的武功比以前进步很多,步法剑术配合无间,剌来的一剑实而不华,颇有一往无前之势。 屈无惧则狡猾得多。此人身材高瘦,又长着令人不敢恭维的长马脸,双眼更细窄如线,与鼻嘴疏落隔远的散布于长脸上,骤看还以为碰到从地府溜出来的吊死鬼。他故意堕后少许,显是让麦云飞作先锋去硬撼苏白,自己再从旁捡便宜。 其实如果两人齐心合力的舍命出手,迫得他要全神应忖,那时伺伏在后的侯希白将有可乘之机,但屈无惧的乖巧,却使侯希白失去这难得再有的机会。 苏白猛地晃身,不但避过麦云飞搠胸剌来的一剑,还闪进两人间的空隙处。 麦云飞和屈无惧大吃一惊时,徐子陵已化出漫空掌影,分别拍打在变招攻来的长剑和一对铁锤处。 两敌踉跄跌退开去。 麦云飞功力远逊,旋转着跌进原先包让藏身的房内去,虎口震裂,长剑堕地。 屈无惧不愧高手,两锤虽如受雷击,仍勉强撑住,边往长廊西端梯阶退走,边化出重重锤影,防止苏白乘胜追击。 本来就算苏白出手,屈无惧也可撑上十招八式,问题足他见到苏绰和武功尤胜于他的包让亦要受伤远遁,心里早生怯意,又给苏白以神奇的身法闪到近处,无法展开和发挥铁锤的威力,心胆俱寒下,再接招便败走。 发生这般的响动,屋内的徐子陵几人也早已察觉,连忙追了出来,不过却看到苏白并不追击,卓立廊中,便清楚知道敌人已经离开。 天香楼之战就那么不了了之。 翌日黄昏,往探敌情的洛其飞回来向苏白和徐子陵报告道:“刚接到少帅密****有变。“ 两人一愣,连忙追问。 洛其飞把情况说出后,道:“少帅问你和先生可否抽身陪他往飞马牧场?那边形势非常危急,朱粲和曹应能分别攻打远安、当阳二城,使飞马牧场难以分身,若全军尽出,更怕敌人乘虚而入。“ 徐子陵想起商秀洵、馥大姐、小娟、骆方、柳宗道、许老头等一众好朋友,心中涌起浓烈的感情,自素素身死,他特别珍惜人世间因生命而来的情义,因为那是如此令人心碎的脆弱,淡淡道:“洛兄怎么看呢?“ 洛其飞道:“我们这里是斗智不斗力,一切事尽可放心交给我办。牧场那边却是硬仗连场,极需徐爷和安生的援手。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找个好的藉口敷衍住李子通,免致横生枝节。“ 徐子陵与苏白暗为寇仲高兴,只看洛其飞敢把如此重任揽到身上,便知他是个有胆色的人,这种人材,实可遇而不可求。 现在寇仲手下已有不少能人,虚行之、宣永、焦宏进、洛其飞、卜天志、陈老谋、陈长林、任媚媚均是其中的矫矫者,各有所长。这些本是桀骜不驯的人,都肯甘心为寇仲卖命,当然是因寇仲过人的魅力和通天的能耐,但更重要的是寇仲是真心对人好,绝不像王世充般只是自私自利的在利用人。 凝思片刻后,徐子陵点头道:“这个容易,我来此只是负责传信接洽,现在完成任务,自可离开。“ 顿了顿又道:“你和竹花帮的人在合作上是否有问题?“ 洛其飞苦笑道:“我当然信得过桂爷和幸爷,但却不敢包保其他人不是邵令周布下的奸细,所以我打算和众兄弟随徐爷一起离去,然后潜往与卜副帮主等会合,否则若给人步步监视,整盘妙计势将尽忖流水。“ ......... 月色下,苏白与徐子陵展开脚法,沿淮水南岸朝西疾走,赶往与寇仲约定会合的地点。 辞别了桂锡良和幸容,再正式知会李子通,他们两人才和洛其飞等乘船离开。自然最后只剩得一条空船开返粱都,众人先后在途中离船,赶赴不同的目的地。 两人离船处是邗沟和淮水的交汇处,全速赶了近六个时辰路裎,披星戴月地终于抵达锺离郡东南方嘉山山脚处的密林区。 他亮起火熠,打出讯号。 半里外的山头处立时有回应,先是亮起一点火芒,接着是另两点焰光,指示出寇仲藏身之处。 苏白不无感触,只是区区个多月,寇仲已成功地建立自己的实力,聚在他身旁的再不是胡乱凑来的乌合之众,而是有组织和高效率的雄师。那不单显现在讯号的准确传递,而更在其能于这么短促的时间,挥军渡河越野,一口气从梁都赶了近百里路到达此处,只是这行军速度,足可教人昨舌。转瞬他奔进密林边缘的疏林区,暗黑里密布着倚树休息的少帅军,人人屏息静气,马儿则安详吃草。 在一名头目的带领下,苏白与徐子陵奔上一座小丘,寇仲赫然出现在明月下,旁边是宣永和十多名将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看寇仲渊亭岳峙的雄伟背影,苏白心中生出不同往昔的感觉。寇仲再非以前的寇仲,当然更不是在竟陵城上面对江淮兵的千军万马而心中不断打着退堂鼓的寇仲。现在的寇仲已成视战争为棋戏,谈笑用兵的统帅,以后群雄势将多出个与他们争霸大下的劲敌。 寇仲倏地回过头来,向他展露雪白的牙齿,大笑道:“先生和陵少在我身旁,足可抵他一个万人组成的雄师,今趟我们不斩下三大寇的狗头,誓不回师!“ 众将轰然相应,响彻山头,苏白与徐子陵感受着寇仲天生过人的感染力和魅力,来到他旁,悠然止步,苏白没说话,徐子陵淡然自若道:“共有多少人?“ 寇仲陪他俯瞰月照下的山林平野,双目精光烁闪,沉声道:“共一千五百人,清一式骑兵,战马大部份均为契丹一流良驹,轻装简备。哼!李小子有他娘的黑甲精骑,我寇仲就有少帅奇兵,总有一天可比出是谁厉害。“ 徐子陵又问道:“如何组织编伍?“ 寇仲微笑道:“用的是鲁大师教下的梅花阵,将一千五百人分成十组,主力少帅军六百人,其他每组百人,各由偏将统领,陵少和先生有甚么意见?“ 苏白道:“论阵法你该比我在行。” 徐子陵也是一副如此的表情,他问道:“骆方呢?“ “哈哈,先生过奖了。”寇仲先生对着苏白拱手一笑,然后又对着徐子陵道:“他先赶回牧场,好知会美人儿场主与我们配合,合演一埸好戏,舞台就是洱水的两大城当阳和远安。“ 接着长长舒一口气,叹道:“老天爷安排得真巧妙,人人都以为我须顾眼前利害,全力助李子通应付老爹的当儿,我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西行千里,奇兵袭敌,这是多么动人的壮举。“ 徐子陵自问没法投入寇仲的情绪去,岔开问道:“路线定好了吗?“ 寇仲道:“我们将穿过锺离和清流间的平野,虽是顺路亦不会和屯军清流的老爹打招呼,请恕孩儿不孝。哈!然后连渡淝、决两水,接着是最艰苦穿过大别山的行程,再绕过大洪山,在襄阳和竟陵间渡过汉水,那时三个时辰快马便可和我们的美人儿商秀洵在牧场相与把酒,叙旧言欢哩!“ 另一边的宣永插入道:“如一切顺利,十天内我们可到达目的地。“ 苏白道:“那还不起程赶路,我们不是要昼伏夜行以保密吗?“ 寇仲道:“先生磨牙诶伙计,由于要路经清流,所以必须先派探子视察妥当,才作暗渡陈仓之举。“ 片刻之后,发出命令,众将分别乘马散去,回归到统领的部队,只剩下宣永一人。 山风徐徐拂来,壮丽的星空下,感觉上每个人都变得更渺小,但又似更为伟大,有种与天地共同运行的醉人滋味。 翌日清晨,少帅军无惊无险的通过清流城北的平原,抵达滁水北岸,就在河旁的密林歇息,可惜天不造美,忽然下起大雨,除放哨的人外,其他人只好躲进营帐内。徐子陵和寇仲 来到河边的一堆乱石处,任由大雨洒在身上。 寇仲一屁股坐存其中一方石头上,笑道:“真痛快!只有在下雨时,人才会感到和老天爷有点关系,像现在这般淋得衣衫尽湿,便是关系密切。“ 苏白负手卓立,望往长河,三艘渔舟,冒着风雨朝西驶去。 一旁徐子陵淡淡道:“真正关系密切的时刻,就是娘刚身亡时我们在小谷练《长生诀》的日子,那时整个人似若与天地浑成一体,无分彼我。“ 寇仲呆了半晌,点头道:“那真是一段今人难以忘怀的时光。我们定要找一夭偷空回那里去看看,不过娘曾说过不用我们拜祭她。“ 苏白开口道:“你目下的情况,等若与时光争竞,李密已垮台,再无人可阻李世民出关,所以你必须在李家席卷天下之前,建立起能与之抗衡的实力,否则将悔之晚矣,那来空闲足供你去偷呢?“ 寇仲沉吟片刻,沉声道:“王世充虽难成大器,但东北仍有窦建德、刘黑闼,北有刘武周、宋金刚,西边薜举父子则尚未坍台,李家却是内忧刚起,李小子想要风光,怕仍要等一段日子。“ 苏白感受着雨水打在脸上的冰凉,轻轻道:“假若王世充迫得李密真的无路可逃,只有投降李世民,那又如何?“ 寇仲微笑道:“那先生认为那对李小子是好还是坏呢?“ 苏白俯首凝视寇仲好半晌后,沉声道:“若换了是别人,只是引狼入室。但李阀根基深厚,李世民又是武学兵法兼优的天纵之材,至厉害就是连李靖等人都要向他归心,师妃暄也最看得起他,摆出整副真命天子的格局,李密当然不会甘心从此屈居人下,但其他人是否也尽如李密呢?“ 寇仲动容道:“说得对,连我都曾经想过当他的跑腿,那时他尚未成气候,假若李小子平白多出一群谋臣猛将,像魏征、徐世绩、沈落雁之辈都对他竭诚效忠,对要胜他更是难上加难。唉!你说我该怎办才好?“ 一旁的徐子陵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默然不语,显然是为寇仲担心。 寇仲长身而起,来到他身前,探手抓紧他宽肩,垂头道:“说吧!一世人两兄弟,有甚么事须闷在心内?“ 徐子陵缓缓道:“素姐的亡故,难道仍不能使你对争斗仇杀心淡吗?“ 寇仲沉思片刻,低声道:“你肯否放过香玉山和宇文化及?“ 徐子陵道:“宇文化及当然不可以放过。但香玉山始终是小陵仲的生父,现在他已遭到报应,且萧铣终非李小子的对手,我们放过他又如何?“ 寇仲又道:“阴癸派害死包志复、石介、麻贵三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徐子陵苦笑道:“这和我想劝你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怎可混为一谈。这个天下已够乱了,现在再多你这个少帅出来,唉!“ 寇仲陪他苦笑道:“难道现在你要我去告诉手下,说我不干了?“ 徐子陵道:“当然不可这么的不负责任,你现在只是面子的问题,假若你肯转而支持李小子,保证他可短时间内一统天下,使万民能过些安乐日子。“。 寇仲苦笑道:“你难道要我去和那起码要对素姐之死负上一半责任的李靖共事一主?“ 徐子陵叹道:“我没有劝你去做李世民的手下,只要你把手上的实力赠李小子,我便可和你去割宇文化骨的首级,再回小谷去拜祭娘,以后的天地可任我们纵横驰骋,欢喜便把阴癸派打个落花流水,为世除害,待小陵仲大点,又可带他辽赴域外找寻老跋,岂非逍遥自在?“ 寇仲放开抓他肩头的手,移步至岸边,细看雨水洒到河面溅起的水花,沉声道:“你已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为何今天忽然不吐不快呢?“ 第484章 徐子陵移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头上,沉痛地道:“素姐已去,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寇仲剧震道:“你是认定我会输了?“ 徐子陵颓然道:“我们的问题是太露锋芒,更牵涉到杨公宝库的秘密。以前我们尚可和敌人玩捉迷藏的游戏,现在却是目标明显,成其众矢之的。无论是萧铣成功渡江,老爹、李子通之争谁胜谁负,又或李小子兵出关中,窦建德、刘武周挥军南下,首先要拔除的都是你这个少帅。“ 寇仲感受着徐子陵对他深切的关怀,点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否则也不会不敢称王而称帅,还要谦虚老实的称甚么他娘的少帅;看似威风,其实窝囊。最理想当然是掘出杨公宝藏后,才看看该做个富甲天下的珠宝兵器商还是做皇帝?但你也该知我这少帅是怎来的,此可谓之形势所迫,又可谓之势成骑虎。小陵啊!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年,弹指即过,你即管去做你爱做的事,不用介怀我的生死。现在我的情况是再无退路。哈!大丈夫马革裹尸,亦快事也!异日我战死沙场,你也不用替我报仇。素姐的死,使我再难以耽于逸乐,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徐子陵苦笑道:“当然明白,你这叫打蛇随棍上,以退为进。唉!我这做兄弟的事实上已尽了心力,本想待你至杨公宝藏有了着落时,才真正决定是否该出而与世争雄,岂知鬼使神推下,你却当上了甚么娘的少帅,事情发生得太快!直至素姐身故,我才如梦初醒,想到这些问题。你现在的好景只是昙花一现,难以维持长久,你的少帅军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扩充整顿,仍难成雄师,总之你眼前形势,尚需待时来运到,否则休想胜过李小子,但你有那时间吗?“ “哈哈哈哈...”苏白突然出声笑道。 两人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被苏白的笑声大破,不由愕然的看向苏白。 却见苏白冷笑道:“天下大势,一旦介入就难以脱身,你难道以为现在的寇仲说放下就是退下吗?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既然已经入场,就不要想着认输,这是最愚蠢的选择。” 苏白觉得徐子陵还是太天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他们两人一直只是一个小混混,就算偶然得了《长生诀》修炼有成,也不过是一介江湖人。 但是现在不止如此,寇仲已经介入到了争夺天下的纷争中,更何况两人身上杨公宝库的秘密,想要全身而退,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两人一阵沉默,显然也明白了苏白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一阵足音响起,宣永冒雨赶至,出声打破了沉默,他道:“抓到一个奸细!“ 三人为之愕然。 数丈外林木深处,奸细的双手被反缚到一株粗树干上,衣衫染血,容色苍白,年纪在二十许间,五官端正。 宣永低声道:“我们依少帅吩咐,在四周放哨,这人鬼鬼祟祟的潜到营地来,给我亲手擒下,这小子武功相当扎实,是江南家派专走的路子。“ 寇仲问道:“他怎么说?“ 宣永狠狠道:“他当然推说是凑巧路过,哼!这里是荒山野地,若说是打猎尚有几分道理,只听他口音,便知是浙江人,怎会孤身到这里来。“ 苏白皱眉道:“就算探子也该有拍档同党,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宣永摇头道:“我已派人遍搜附近山林,仍未有发现。“ 寇仲道:“看来要用刑才成,你在行吗?“ 宣永道:“包在我身上。“ 正要走前去,徐子陵一把扯着宣永,不忍道:“在未肯定对方身份前,用刑似乎不大好。“ 宣永愕然道:“他又不肯自己说出来,不用刑怎弄得清楚他的身份。“ 寇仲微笑道:“精神的无形压力,就是用刑的最高叫手法,这叫用刑伐谋,来吧!“ 几人来到那年轻壮汉前,挥退看守的人,寇仲见那人闭上眼睛,笑道:“他不肯睁眼,自然不肯回答问题,我们只好施刑迫供,用刑至紧要慢慢来,好让这位好汉有机会考虑自己的处境,作出聪明的选择。“ “呸“! 那人猛地睁眼,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涎,疾射寇仲。 寇仲洒然晃头,那口痰射空而去。 那人现出讶异神色,显是想不到寇仲能够避开,旋又闭上眼睛。 宣永大怒,拔出匕首,喝道:“让我把他的肉逐片削下来。“ 寇仲见那人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心中暗赞,向宣永笑道:“刀子怎及钳子好,人来!给我把钳子拿来。“ 当下远处有人应命去了。 宣永和徐子陵不解地瞪着他,苏白却是若有所思。 寇仲却转到树后,检视那人被缚的双手,笑道:“这位老哥的手指长而嫩滑,哈!“ 又移往前面,大叫道:“人来!给我脱掉他的靴子。“ 那人睁眼怒道:“要杀要剐,悉随尊意,但为何要脱我的靴子?“ 寇仲伸手拦着上前脱靴的手下,微笑道:“因为我要一个一个地拔掉你的指甲,而且是慢慢的拔,人说十指痛归心,脚趾却不知痛归甚么,只好在老兄身上求证。不要小看脚趾甲,没有后等于废去武功,你也休想可用双腿走去通风报信,我们更不用杀你。“ 那人脸色数变,终于惨然道:“我根本不知你们是谁,抄这边走只为赶路往合肥参加荣凤祥召开的行社大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几人面色微变。 苏白心中都想到曾在合肥出现的左游仙,两人均是位列邪派八大高手榜上的人物,一定有着交情,而今趟的行社大会,很可能就是左游仙安排的。 他往前一步,将自己的猜测低声告诉给寇仲,寇仲眼睛一亮,点点头。 寇仲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人来,给我放了这位仁兄,雨愈下愈大哩!大家一起躲进帐幕换过乾衣,再喝他娘的两杯酒。“ 今趟轮到宣永和徐子陵愕然而对,不明白为何凭一句话就有当场释放的待遇。 看着两人不动,苏白撞了撞徐子陵,徐子陵当即有所行动。 徐子陵去解索时,宣永凑到寇仲耳旁道:“少帅忘了下过不准喝酒的严令,且我们根本没有携酒来。“ 寇仲干咳一声道:“那就喝杯清水吧!“ 那人活动一下被牛皮筋缚得麻木的双手,怀疑地道:“你们真的肯放我?“ 寇仲耸肩道:“我们又非穷凶极恶的人,既知是一埸误会,除道歉陪罪外还能干什么?“ 那人精神一振道:“朋友高姓大名?“ 寇仲微笑指着宣永道:“他叫宣永。“ 尚未有机会介绍徐子陵,那人已剧震道:“那你定是少帅寇仲,另一位则是徐子陵!“ “不过这一位呢?”他指着苏白道。 寇仲还未开口,苏白冷冷道:“双龙帮一介无名小卒。” 那人看出苏白的不耐,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便没有多问。 而这时宣永插口道:“猜得正着,朋友你贵姓名?“ 那人变得友善多了,爽快答道:“我是龙游帮帮主儒商泽天文之子泽岳。“ 寇仲等人听得脸脸相觑,皆因从未听过龙游帮的名字,连客套话诸如久仰之类亦说不出口来。 寇仲打圆场道:“进去避雨再说,幸好泽兄受的只是轻伤,否则我们将更罪过深重。“ 泽岳哈哈笑道:“能交得三位兄台,些许伤势,何足挂齿?“ 龙游帮之所以不见称于江湖,原来因它是一个以经商为主的帮会,以东阳郡的龙游县为中心的行社,组织严密,在全国各地展开低买高卖的活动,故有龙游遍地的美誉。 泽岳介绍了龙游帮后,欣然道:“我们的家乡及毗邻一带,山多而田少,最需商品流通,山民迫于生计,唯有肩挑背负,驾船驭车,从事贩销买卖以谋生路。我爹就是开发木材生意起家的,现在打着我帮名号在各地人做生意的,至少有过万人。但真正有我们龙游帮令牌的,只是几百人,他们才是我帮的中坚份子。“ 接着掏出一个铜牌,一面铸有龙纹,另一边则是“龙游遍地“四个字。 外边雨势转大,清寒之气从帐门卷进来。 寇仲大感兴趣问道:“你们干的主要是甚么生意?“ 泽岳答道:“所谓不熟不做,我们主要是把山区的土特产卖到有需要的地方,以竹、木、纸、茶、笋、油、草药七个行业为主,再买回山区所缺的东西,例如米粮、食盐、丝绸、棉布等,形成一个流通网络,各地的帮会行社,不论大小都要给我们几分面子。“ 接着高兴地道:“能认识两位,实是三生有幸,当日你们大破李密时,我正由关中赶往洛阳,数当今英雄人物,有谁比得上少帅和徐爷。“ 徐子陵有点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道:“现在烽烟处处,对你们做生意没有影响吗?“ 泽岳笑道:“太平时有太平时的做法,战乱时则有战乱的一套。像刚才般被当作奸细,并不是经常发生的,通常只要我亮出龙游帮的令牌,人人都会给几分面子。“ 寇仲尴尬道:“泽兄做惯生意,口才果然了得,是了!你不是说荣凤祥要在合肥举行什么娘的行社大会?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泽岳的脸色沉下去,叹道:“这是件今人心烦的事。荣凤祥最近坐上洛阳帮的龙头宝座,已影响力大增,现又当上北方势力最大的百业社的尊长,更是为虎添翼。今次他到合肥来,就是要号召江北的行社商帮加入百业社,美其名为团结起来。照我看他该是另有野心。“ 寇仲眉头大皱道:“百业社又是甚么一回事?“ 泽岳道:“那只是北方各地行社的一个联盟。尊长对辖下的行社并没有管治权,但却可代表各行社去向各地势力出头说话,依时召开百业大会,以厘定各种价格,解决商务的纷争,影响力可大可小,须看谁当尊长。“ 苏白心中暗道不妙,荣凤祥就是邪派高手辟尘的化身,若给他成为天下商帮行社的龙头老大,会干出甚么好事来? 他用目光示意徐子陵,徐子陵当即有所领悟,试探道:“这不是好事吗?泽兄因何烦恼呢?“ 泽岳苦笑道:“怎会不烦?做生意最紧要灵活自由,不受约束,现在荣凤祥摆出一副以大欺小的格局,挟北方百业社的威势,硬要我们加入他的百业社……“ 寇仲打断他道:“若不入社,会有什么后果?“ 泽岳沉吟道:“暂时仍不太清楚,那要看他对北方各大行社的控制力如何,但对我们要在北方做生意,当然有点影响。“ 苏白问道:“那贵帮是准备参加还是拒绝加入?“ 泽岳道:“我今趟想早点赶往合肥,就是要和各地行家商量,好了解他们的想法,若人人都抢着参加,我们的处境将会非常困难,说不定只好亦随众屈服。“ 寇仲愕然道:“泽兄岂会是这种人?“ 泽岳苦笑道:“说到底我只是个生意人,住何行动都要先权衡利害。噢!我尚未请教两位如此劳师远征,究竟要去对付甚么人。“ 寇仲答道:“还不是曹应龙和朱粲那两个大混蛋。“ 泽岳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这两个杀人如麻、不讲江湖规矩的恶魔。有什么需泽岳帮手的地方,只要我办得到,定会全力以赴。“ 寇仲道:“你还是安心做你的生意吧!但荣凤祥的事我两兄弟却不能置之不顾,因为这是另一个混蛋。比之曹应龙和朱粲更可怕,所以怎都要抽空和泽兄去一趟合肥,幸好是顺路。“ 泽岳失声道:“什么?“ ......... 几人稍作乔装,冒雨赶路,只两个时辰脚程,在午后时分抵达合肥,果然各地商帮行社的人纷来赴会,人车不绝于途。 刚入城,便有龙游帮先一步抵达的人来迎接,泽岳这帮主之子显然地位极高,虽没有介绍两人,手下亦不敢询问。 龙游帮在合肥贯通南北城门的主大街开了间茶铺,三人就在铺后院舍落脚,泽岳去听手下的报告时,两人均感疲倦,换过乾衣后,躲在房内休息。 第485章 大雨后的原野,空气特别清新。在这绿油油的湿润世界中,山林竞翠,野花争艳。 阳光穿透乌云,东一片西一片的洒下来。 寇仲瞧看一朵云投在平原上不规则的庞大阴影,迅速横过的奇景,有感而发道:“风云!风吹云动!风云怕就是眼前这种意思,无论如何威风,但转眼便过,不留半点痕迹。“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但风云人物所包含的,却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任你如何叱吒风云,终有一天也要重归黄土。生生死死!究竟有甚么目的。“ 寇仲愕然道:“佛家有佛家的说法,道家有道家的说法,这问题最好去问师妃暄,我肯定绾绾也有另一套的说法,至于谁对谁错,恐怕只能掷骰来决定。哈!终给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徐子陵哑然失笑逍:“这也叫解决的办法?“ 寇仲洋洋自得道:“这叫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看着两人斗嘴,苏白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忽地露出凝神倾听的神态,低声道。“听到吗?“ 寇仲忙俯首竖耳,点头道:“似乎是马蹄声,该只一匹马。“ 徐子陵也点头道:“不错!还负着个受伤的人。“ 寇仲咋舌道:“为何你的耳朵这么厉害,竟可听出这么细微的事来,有若目睹。“ 苏白笑道:“因为子陵根本就是用眼去看。“ 寇仲猛地抬头,只见草原远处,背人的马儿正朝他们奔至。 苏白示意道:“看看是什么情况!“ 寇仲截停马儿,徐子陵则把那人抱下马来,扶他坐在地上。 那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满脸血污,多处刀伤,怛最要命的却是背后中的一拳,留下一个赤红的拳印。 两人输入内气,始发觉此人功底深厚,全凭一口真气护住心脉。逃到这里来。 “哗“! 那人猛地吐出一口瘀血,清醒过来,兄到两人丁为他疗伤,忙依法运功,遍行周天三十六转后,那人伤势立时大见起色,不但大小伤口停止淌血,且能自行运气疗伤。 几人站起来走往远处,寇仲低声道:“你有否觉得这小子相当脸善,像在甚么地方见过似的。“ 徐子陵道:“我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要替他洗个脸便知是谁哩!“ 苏白示意两人道:“我去把我们的马牵来,你们看着他,不要让他和那匹马跑掉。“ 徐子陵徐子陵答应一声,待苏白远去后,回到那人处,又助他行血运气。 那人长长吁出一口气,哑声道:“大恩不言谢!三位恩公高姓大名?“ 徐子陵不答反问道:“阁下功力相当不错,却为何弄至如此田地?“ 那人沉声道:“是被一个毒妇所害,只怪我有眼无珠,又不肯听人相劝,唉!“ 寇仲为之愕然,他本猜此人乃被江淮军伏击的其中一员败将,岂知只是和某个“毒妇“有关。 苏白此时牵马儿日来,见那人醒过来,问道:“气色不错,朋友怎样称呼?“ 那人道:“在下净剑宗白文原。“ 寇仲忽然想起来,与徐子陵脸脸相颅。难怪如此脸熟,昔年在巴陵城外,白文原随朱粲女儿“毒蛛“朱媚来暗算他们,给他们杀得落江而逃。由于时闲太久,记忆已非常模糊,若非再遇上白文原。还记不起此事。 两人仍戴着面具,白文原当然认不出他们,见两人神情古怪,讶道:“两位听过在下的名字吗?“ 徐子陵站起来,淡然道:“白兄刚才说为“毒妇“所害,指的是否“毒蛛“朱媚。“ 白文原剧震道:“恩公怎会知晓?“ 寇仲扯下面具道:“白兄你好!认得我寇仲吗?“ 白文原立时色变,发呆半晌,才苦笑道:“难怪能这么快治好我的伤势,横竖我这条命是几位位救回来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徐子陵也脱掉面具,往寇仲走过去,哂道:“我们又不像朱粲好杀。白兄最好快点离开这险地,迟恐有祸。“ 三人飞身上马,待要离开,白文原勉力站起,叫道:“且慢!那是个陷阱,千万不要到飞马牧场去。“ 三人不由心中横过一阵寒意。 几人急驰二十多里路后,下马歇息,这才有机会听白文原说的故事。 白文原仍是很虚弱,两人顺便为他疗伤行血。 他凄然叹逍:“无人不说朱媚那毒妇对男人生厌后,便反噬一口,务要置诸死地,以免为别的女人所占。可是我自恃生得英俊,武功又不下于她,兼且迷恋她的肉体和风情。竟蠢得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终于遭到报应,真是活该。“ 看到他英雄气短,自怨自艾的苦况,几人虽然心中恻然,但另一方面也觉他的自责很台理,皆因两人均非恋栈美色的人。 事实他们到现在仍弄不清楚白文原是如何受到重伤的。 白文原续道。“我今次和朱媚率领一千人来,本是要接应安隆,岂知却给朱媚出卖,弄至全军覆没,我真对不起多年来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寇仲愕然道:“原来给辅公佑袭击的一方,竟是你的人,那朱媚到那里去了?这样做对她父亲有何好处?“ 白文原双目闪过浓烈的怨恨,狠狠道:“那毒妇已早一步离开,谎称接应安隆后,便来会我,让我在一处山丘布阵,到我知到她已与安隆另抄小道溜走时,已被江淮军前后夹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陵不解道:“你的手下不是朱粲父女的迦楼罗兵吗?这么白白断送一枝精锐的军马,对朱媚应是有害无利。“ 白文原沉声道:“今次前来的全是我的亲兵,大半是族人和同门兄弟,这些年来,我为他们父女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在迦楼罗军内被戏称为驸马将军,威势日盛,比他们父女更得人心,早为他们所忌,现终找到杀我的机会,唉!我真是既愚蠢又糊涂。“ 寇仲道:“但你怎肯定确是朱媚害你。“ 白文原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道:“一来她对我冷淡了很多,这种男女间事怎瞒得过我,且我更知她和安隆搭上。“ 寇仲怀疑地道:“不会吧!安隆肥得比猪更难看,朱媚这种贪俊……嘿!朱媚怎看得入眼?“ 白文原不屑道:“这毒妇谁都不能以常理测度,只要是新鲜刺激就行,听人说安隆在床上另有一套厉害的功夫,可令女人迷恋,其中的情况,要这对狗男女才知晓。“ 苏白问道:“刚才你劝我们不可到飞马牧场玄,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白文原道:“这要由安隆说起,他一向与曹应龙关系密切,与我们是敌而非友,可是李密为你们所破后,北方形势剧变,李渊随时出关,刘武周和窦建德亦蠢蠢欲动。另一方面,王世充势力大盛,一旦尽收李密之地,大有可能往南扩展,在这等紧急形势下,安隆乘机代表曹应龙来与我们修好,结成联盟,准备先取四川,再攻飞马牧场,接着是竟陵和襄阳。“ 寇仲愕然道:“安隆不是四川独尊堡解晖的拜把兄弟吗?“ 白文原冷哼道:“安隆早在年前已和解晖因事决裂,势同水火,我真不明白安隆在打甚主意,这么硬的靠山都要弄垮。“ 苏白道:“你可知安隆乃魔门有数的高手?“ 白文原张大了口,讶然道:“兄台莫不是说笑吧?“ 寇仲作了简单的解释,迫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勾搭上萧铣的。“ 白文原道:“该说是萧铣如何搭上我们才对,现在形势分明,一天朱粲父女不肯点头,萧铣亦难以渡江北上。“ 苏白道:“既是如此,后来又怎会合作起来?“ 白文原道:“问题是朱粲和曹应龙知自己是甚么斤两,数次攻打竟陵,都给辅公佑杀得大败而回。且又缺粮,与其被辅公佑所灭,不如改住四川发展,既可得到萧铣供应的大批粮草,又可让萧铣与辅公佑、杜伏威互相残杀,而萧铣提出的合作条件,首先是要消灭两位,曹应龙和朱粲父女均对你们恨之入骨,于是一拍即合,飞马牧场只是个诱饵。“ 寇仲笑道:“曹应龙那家伙终醒悟到那晚是我们坏他的好事哩!“ 白文原神色凝重道:“现在三方面均选取精锐,组成一支万人的雄师,由萧铣的大将董景珍作统帅,聚集在飞马牧场附近隐僻处,准备对你们疲惫的远征军迎头痛击。无论你们从任阿路线往飞马牧场,绝没有可能避过他们的耳目。这支军马包括另一支由五十多位武林好手组成的队伍,专门对付两位。“ 寇仲微笑道:“若没遇上白兄,我们真的会凶多吉少,但现在既知己又知彼,形势便截然有异。先问一句,白兄是否想杀那毒妇?“ 白文原露出渴想的神色,肯定地点头。 寇仲大力一拍他肩头,痛得他龇牙裂嘴,长笑道:“那我们就先赶上安隆,杀他娘一个落花流水,好为白兄出一口鸟气。“ 苏白皱眉道:“这岂非打草惊蛇?“ 寇仲淡淡道:“这事常须从长计议,但若能擒下安隆和朱媚,就不是打草惊蛇。“ 白文原把一叠画在布帛上的地图,摊开在帅帐旁临时支起的简陋木桌上,寇仲、徐子陵和宣永不约而同俯头细看。 宣永指着一道斜斜横跨地图的大山脉道:“这就是大洪山,连山路都清楚列出,这么精细的地图,我尚是首次得睹。“寇仲眼利,把图角的一行小字读出来道:“白文原敬制“ 哈,原来白兄是绘地图的高手,失敬失敬。“白文原谦让道:“只是家传小道,算得甚么?“ 徐子陵叹服道:“白兄用的笔必然比一般笔尖硬,否则怎绘得出如此纤巧的线条,还有多种颜色,好看悦目。“ 寇仲拍案道:“最厉害是不会脱色,颜料定是特制的。“ 白文原见自己的手绘地图这么受到欣赏重视,心情稍佳,欣然道:“在下历代祖宗均是地师,钻研风水五行之学,所以我自幼便随家父四出观察山川地形,并绘图为记,只没想过日后会作军事的用途。“ 宣永道:“从这里到飞马牧场,至少有百多条路线,兼之我们又有熟悉山川形势的白兄带路,还怕他甚么。“ 白文原苦笑道:“由于有大洪山及数条大河阻隔东西,所以事实上只有山内的五条路线和大洪山南、北两线,最糟是设哨的地点都是在下设计的,无论如何隐蔽行藏,均难逃对方耳目。唉……都是我不好!“ 寇仲得意道:“若我们不是往飞马牧场去,而是直奔夷陵,那又如何?“ 白文原颓然道:“那就更糟,萧铣曾嘱咐董景珍,说从两位与李密之战中,看出两位好用奇兵,所以大有可能奇袭夷陵,故须作好防备。而且到夷陵唯有从长江前去一途,势将更易暴露行藏。“ 苏白道:“你可知否安隆和朱媚返回汉内的路线?“ 白文原双白一寒,冷然道:“自是取道长江,那才不怕被辅公佑追上。“ 寇仲精神大振道:“他们有多少条船?“ 白文原道:“是由十艘运酒船组成的船队,我们便是乔装为运酒的脚夫潜到这里来的。 船队该仍留在同安西面的一个渡头,诈作装运制酒的原料,实则是等待安隆。“ 寇仲哈哈笑道:“这叫天助我也,现在我们立即至速赶路,务要在安隆和那毒妇抵达前,把十艘运酒船据为己有,那么我们暗渡陈仓之计,将可继续进行。“ 宣永应诺一声,赶去通知其他将领。 白文原激动地道:“少帅请为文原主持公道。“ 寇仲搂着他肩头道:“白兄放心,只怕你到时会难舍旧倩。“ 白文原“呸“的一声,冷哼道:“就算把这毒妇碎尸万段,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徐子陵道:“杀朱媚容易,安隆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若给他漏网,可能会坏了大事。“ 寇仲点头道:“所以我们定须谋定后动,布下大罗地网,教安隆逃走无门。“ 苏白却在一旁道:“到时候我会出手。” 两人大喜,既然苏白愿意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第486章 白文原默然半晌,摇头道:“是我不好,没理由要你们为我犯险,我亦不值得为这贱妇冒这个险。我们抢船后立即西上。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安隆和那贱妇扑一个空,而后面则有辅公佑的追兵,已可令我非常痛快。“ 寇仲笑道:“好!总之我寇仲担保为白兄雪此深仇,白兄精神如何,我们还要靠你带路哩!“ 此时手下牵来健马,白文原飞身上马笑道:“只要想起那践妇,我便精神百倍,两位请放心。“ 苏白、寇仲、徐子陵、宣永、白文原跳下马来,掠上坡顶,在星月辉映下,下方半里许外处流过的大江波光褶褶,靠渡头处泊着七艘中型风帆,灯火黯淡。 寇仲道:“谢天谢地,白兄果是地理专家,使我们可赶在那对狗男女的前头,但为何是七艘而非十艘?“ 白文原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者那三艘另有任务吧!“ 苏白道:“把守船上的是甚么人。“ 白文原道:“都是安隆的手下,我们定要杀个精光,以免走漏消息。“ 寇仲见徐子陵的剑眉立即紧蹙起来,忙道:“那太残忍不仁,只要将他们全部生擒,再在一处荒僻无人的江岸释放,他们想通风报讯亦难以办到,只有信鸽才可快得过我们。“ 白文原愕然道:“少帅的作风与朱粲父女确是截然不同,唉!“ 宣永安慰他道:“往者已矣,最紧要放眼将来。“ 转向寇仲道:“属下曾在黄河多次率人袭击靠岸的敌舰,少帅只须定下进攻时刻,保证一切妥当。“ 寇仲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擒人夺船,以快打慢,以有备胜无备*纯煅*痛快!“ 徐子陵鬼魅般掠回来,到了躲在岸旁-堆乱石后的寇仲等人之前道:“船上的防守稀松平常,每船只有水手十多人,只要我们行动够快,保证可一网成擒。“ 寇仲向身旁的宣永打出行动的手势,后者立即发出夜枭的鸣声,伏在岸旁的七组合共七百人的队伍,应声没入水里,无声无息的往七艘风帆游去。 宣永向发出讯号,白文原闻讯率领一队四百多人的骑队,从山路处驰出,阵容鼎盛的朝渡头驰去。 密集的蹄音,粉碎了江岸深夜的宁静,把江水流动的声音完全掩盖。 泊岸的帆船亮起灯火,人影闪移,注意力全集中到白文原和伪装的手下处。 白文原排众策骑而出,高呼道:“立即召集所有人,准备开船。“ 船上有入应道:“所有人都在船上等候!大老板呢?“ 白文原叫道:“大老板即到,但后有江淮追兵,快让我们上船。“ 船上的人听到有追兵,立即慌了手脚,降桥板的降桥板,扬帆的扬帆,乱作一团。 寇仲凑到苏白与徐子陵身边道:“成功啦!该轮到我们出马。“ 就是在这长江南岸的大城,他们曾在九死一生的劣境中,成功刺杀任少名,破坏了铁勒人和阴癸派的阴谋,扭转南方的局势,亦使他们名震天下。 九江曾先后易手数次,最后落入萧铣手上,使林士宏被迫局处鄱阳。 一艘巴陵军的小艇,朝他们驶至。 白文原与登艇的军头交涉,当然没有问题,在众人轻松下来时,一艘战船笔直从码头开出,朝他们驶来。 白文原讶道:“什么事?“ 那军头茫然道:“是陈武将军的船,我也不知是甚么事,或者是要和白将军说话吧!“ 众人暗叫不妙,只好呆等。若给识破,那就前功尽废,杀几个人亦于事无补。 头皮发麻下,敌船缓缓靠近,一名将领率着四、五名随从,跃过船来,哈哈笑道:“白将军好,为何不见媚公主?“ 众人无不暗里松一口气。 白文原迎上去施礼道:“陈将军勿要怪小将过门不入,实因时间紧迫,必须立刻赶回去,媚公主有事留在合肥,要迟两天才到。“ 陈武点头道:“这个当然,今次登船拜访,实有一事相求。“ 白文原哈哈笑道:“陈将军不用客气,只要小将力所能及,必为将军瓣妥。“ 陈武道:“这对白将军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大前天我们在江上截获-艘飞马牧场的船,当场杀死十多人,却给其中一个小子逃掉,到今天黄昏时才捉回来,正要严刑拷问,却闻得将军来了。可否帮一个忙,把这人送交董帅,此人武功相当不错,在飞马牧场中该有点地位,又是与寇徐那两个小贼见过面,对董帅会有很大用处。“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又悲又喜,悲的自然是飞马牧扬的兄弟遇害,喜的却是兵不血刃救回这极可能是骆方的小子。 白文原当然不迭答应。 陈武大喝道:“给我押过来!“ 船离九江。 精神萎顿的骆方赤着上身,让人为他清理包扎多处伤口,边喝着热茶,不能置信地道: “我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岂知竟然遇上你们,就像做梦般那样。“ 寇仲狠狠道:“这根本是个陷井,他们故意放你去向我们求援,却在回程时下手对付你们。幸好老天爷有眼,给我们碰上。“ 宣永道:“现在胜败决定于谁能抢快一点,我们再无其他选择,只能于最有利的地点登岸,然后全速赶去攻董景珍一个措手不及,再乘势联同牧场的大军,在敌人心慌意乱下大举反攻,速战速决。“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白文原处。 白又原信心十足道:“三天后,我们转入沮水,在当阳南十里处的春风渡登岸,我有把握可瞒过所有关口,掩至董景珍藏军的春风丘,待我制成地图后,便可与各位研究如何可令董景珍吃一场大败仗。“ 寇仲欣然道:“我们要利用这三天时间养精蓄锐,到时就非是疲兵,而是一枝生龙活虎的远征奇兵哩!“ 众人轰然答应,士气昂扬至极点。 中午时份,众人在沮水东岸弃舟登陆,把七艘风帆藏在支流隐蔽处,又牵马躲进岸旁的密材去,马儿休息吃草时,苏白、寇仲、徐子陵、骆方、白文原、宣永六人先去观察敌阵。 董景珍的一万精锐驻军处离他们登岸的上游只有五里远,在沮水搭起几个渡头,泊着十多艘战舰,靠岸处设首三座木寨,分别是萧铣、朱粲和曹应龙三方面的军队。 他们驻军的位置紧扼水陆要道,不但可迅速支援攻打远安和当阳的军队,又可从水路或陆上赶去截击寇仲的少帅军,在安排上确是无懈可击。 六人大感头痛。 白文原颓然道:“我虽清楚此地形势,却不知他们会分三处小丘立寨。哨楼林立不在话下,更把附近所有树木荡平,攻寨一方将无隐可藏,无险可。“ 苏白皱眉道:“这三座木寨都非常坚固,塞内外防御充足,只从垛孔放箭,已可粉碎我们的进攻。若有充足时间,我们尚可做一批攻寨的工具,现在却是无法可施。“ 寇仲苦恼道:“若我们不能趁今晚破敌,明天定瞒不过敌人的探子,最头痛是以我们的兵力,攻任何一寨已嫌不足,更不用说同时攻击三寨,看来只有用诈才行。“ 徐子陵一拍骆方肩头,微笑道:“兄弟,怕要委屈你啦!“ 一艘风帆,从支流开出,冒黑往上游敌寨方向开去。 众人站在看台上,遥观两岸形势。 这晚月照当头,把远近山林笼罩在金黄的色光下,不用照明都可清晰视物。 寇仲和徐子陵当然戴上面具,好掩去真脸目。寇仲叹道:“下次若再以奇兵袭敌,定须计算月圆月缺,像现在这样干,和白天偷袭分别不大。“ 徐子陵问白文原道:“照白兄所知,九江的陈武会否有办法用信鸽一类的东西,先一步知会董景珍,告知他我们会代押俘虏来给他呢?“ 白文原沉吟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信鸽当然不懂飞到这里来,但却可飞往夷陵去,再以快马把信息送此。“ 寇仲道:“此事很快可知,来啦!“ 白文原不慌不忙,亲自打出灯号,知会迎来的两艘快艇。 三船相遇后,两艘快艇掉头领航,指示他们停泊的位置。 尚未泊好,一名巴陵军的将领跳上船来,向白文原施礼道:“白将军你好,末将雷有始。董帅早知你们会来,却不知来得这么快。“ 白文原放下心事,笑道:“事关重大,当然怎么辛苦也要尽快赶来交人,有没有那两个小贼的消息?“ 那叫雷有始的巴陵偏将答道:“今日有消息来,说那两个小贼以怪招搞得荣凤祥的百业大会一塌糊涂,咦!白将军不是曾到那里去吗?该比我们更清楚。“ 白文原欣然道:“此事异常复杂,容后细谈,人交董帅后,雷兄不若到我方寨中叙叙。“ 雷有始苦笑道:“今晚是我当值,明晚如何?那两个小贼一向神出鬼没,连李密、宇文化及、李子通等都非他们对手,不打醒十二个精神怎成。“ 苏白、寇仲、徐子陵心中皆泛起奇异的感觉。 这可不是客气话,而是出自敌人之口带有深切戒惧的真心话,可见他们确是名慑天下,难怪萧铣、朱粲和曹应龙会这么处心积虑算计他们,比之飞马牧场更被重视。 船身轻颤,靠泊渡头。 白文原喝道:“把人押来!“ 当下自有人把骆方推出来,交由寇仲和徐子陵左右看管,押下船去,表面看来,骆方曾被毒打一番,不但衣衫破烂,脸上还见瘀黑血肿。 其他人仍留在船上。 雷有始领路,随口道:“你们的船吃水这么深,定是装满货物。“ 后面苏、寇、徐、骆听得暗暗心惊时,白文原若无其事的笑道:“雷兄的眼力真厉害,整个仓底都是米粮,不吃重才怪,若非顺风,也不能这么快赶到这里来。“ 苏白眼中露出赞赏,白文原这几句话,连消带打,不但捧了雷有始,解释船重的问题,最要紧是指出因顺风的关系,才能以这种速度赶来,免去对方的疑虑。 抵达岸上,一队二十多人的巴陵军护在前后,步往巴陆军的陆寨。 雷有始回头瞥了“垂头丧气“的骆方一眼,低声道:“这小子看来吃过白将军的苦头,究竟叫甚么名字,可曾问得甚么有用的消息?“ 白文原正等着他这番话,欣然道:“此子叫骆方,是飞马牧场副执事级的重要人物。今次是去向那两个小贼求援,自己则早一步回来知会商秀洵有关整个反攻我们的大计,你说这消息有用吗?“ 雷有始动容道:“这消息真是非同小可,白将军确有办法。“ 白文原阴恻侧道:“还不是那一套老手段,谁人的口可比毒刑更硬。“ 雷有始向前面的一名巴陵军喝道:“立即飞报董帅,白将军有天大重要的消息需立即面陈。“ 那兵卫应命飞奔去了。 雷有始忽地邪笑道:“前天在这附近村落拿了批村姑娘,其中有两个长得相当标致,白将军有兴趣吗?“ 苏白几乎看到寇仲和徐子陵眼中同时闪过杀机。 白文原笑道:“留给雷兄享用吧!我刚到过合肥,哈!雷兄该明白啦!“ 雷有始大乐道:“明白!明白!唉!荒山野岭的生活实在太枯躁。“ 此时众人转上丘坡通往山寨的路,只见路旁两边均有三重陷马坑,里面插满尖刺,看得寇仲等大叫侥幸。 若非有此赚门而入的妙计,凭那不足二千人的军力,去攻打分守二座木寨内的万人部队,只等若灯蛾扑火,又或螳臂挡车。 帅帐内灯火通明。 董景珍踞坐帅椅上,左右各有四名将领,均目不转睛盯看被押进帐内的骆方。 董景珍年约四十,是瘦高个儿,方脸大耳,脸上线条分明,下巴兜起突出,眉浓发粗,长相继为威猛。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喝造:“跪下!“ 骆方一阵颤抖,像双腿发软般跪往地上,低垂头,似模似样,连寇仲、徐子陵和白文原都看不出破绽。 除雷有始外,其他兵卫都没有跟进帐内。 董景珍哈哈笑道:“白将军能从这小子口中问出这么重要的军情,为联军立了大功,可喜可贺。“ 白文原转向苏、寇、徐三人命令道:“你们到帐外等候。“ 第487章 三人轰然接令,转身出帐。 这帅帐是居于木寨中央,周围有大片空间,其他营帐均在五十步外,四周有八名军士把守站岗。 随雷有始来的二十名军卫正沿旧路准备出塞返回渡头处。 三人追在他们身后,朝寨门走去。 营内军士,均已入帐休息就寝,只余下当值的卫士把守巡逻,除了贯通四方塞门的通路上挂有照明风灯,营地一片昏暗,在明月下营帐像一个个坟起的包子。 寨门处有十多名军士值勤把守,其中四名分别在寨门两旁高起近二丈的哨楼站岗,不过由于谁都想不到敌人已至,故警觉性极低,戒备怠弛。 把门者见众人来到,忙拉开一边闸门,让他们通过。 宣永等随船而来,挤在船仓内的五百精锐,早解决掉渡头上的巴陵军。 又接应了其他赶至的己方人马,宣永亲自率领十多名轻功高明者,藏身最接近丘脚的陷马坑内,此时见寨门打开,忙扑将出来。 哨楼上的士兵首先察觉,待要喝问时,苏白腾身而起,握在于上的飞刀连珠发放,四名军士惨哼一声,已成了糊涂鬼。 寇仲、徐子陵同时发动,虎入羊群般挥动劲拳,把门的军士纷纷倒地,连呼叫的时间都欠奉。 苏白则凌空换气,一个筋斗翻出寨门,配合抢上来的宣永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正要出寨驰援的巴陵军。在眨几下眼的高速下,固若金汤的寨门,落入他们的控制里。 与宣永等会合后,寇仲下令道:“先收拾巡兵和哨楼上的人,以免他们示警。“ 手下应命去了。 少帅军从渡头那边源源开来。。 营内虽有超过四千人的巴陵军,但只有是等待屠戮的份儿。作好准备和配合后,苏白、寇仲和徐子陵带着换上敌人军服的二十名少帅军,掉头往帅帐走去。 守卫帅将的军士见他们去而复返,更是由苏白、寇仲和徐子陵带头,均感奇怪。 宣永等趁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到寇仲诸人身上时,分从暗处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服这些军士。 只听董景珍的人笑声从帐向传来道:“骆兄弟确是知情识趣,既肯投靠我方,我可包保你将来富贵荣华,子孙福泽无穷。“ 苏白、寇仲和徐子陵揭帐而入。 董景珍等愕然朝他们瞧来时,白文原和骆方苜先发难,向最接近的人发动攻击。寇仲井中月出鞘,化作一道黄芒,往兵器仍搁在一旁的董景珍劈去。徐子陵则双拳隔空远击,攻向董景珍左右两旁的将领。 而苏白也同时拔刀出鞘,虽然并非是往常的破虏刀,但是以他的实力,任何普通的刀也发挥出无匹的威力。 一时刀光剑影,弥漫帐内。 董景珍也是了得,竟临危不乱,破帐后跌,滚出帐外,虽避过寇仲惊天动地的一刀,却避不开宣永的鸟啄击和十多把圈杀上来的刀剑,登时多处受伤淌血,若非他护体真气雄劲深厚,又往空处滚开,早命丧当场。 井中月如影附形,迎头劈下。 董景珍怒吼一声,右掌施出精妙绝伦的救命招数,扫在井中月锋口处。 螺旋劲随掌而入。 一个是顺势全力而赴,一方是负伤后仓卒应战,高下自有天壤云泥之别。 董景珍全身剧颤,球子般不自然的往后翻滚,鲜血不住从口中喷洒,最后摊倒地上,只能喘气。 苏白走帐外,笑道:“全解决哩!“ 寇仲环目一扫,见到附近营帐的人已被打斗声惊醒,一把扯下面具,喝道:“降者免,抗者杀无赦!“ 众人领命去了。 寇仲瞥了正被手下以牛皮索缚起手脚的董景珍一眼,向徐子陵叹道:“陵少该知我是别无选择,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别忘记他们对这本是太小的地方做成多么大的损害。“ 徐子陵苦笑道:“我又没责怪你,何用说这么多话,来吧!“ 领先去了。 那根本不算一场战争。 由于董景珍和一众将领被擒在先,在睡梦中惊醒的巴陵军群龙无首,纷纷投降,减去寇仲很多杀孽。 二更时份,整个木寨均落到寇仲手上,使他们可进行计划中的第二步。 苏白、寇仲、徐子陵、白文原押着垂头丧气的董景珍,偕同四十多名扮成董景珍亲卫的手下,策马向由朱粲另一大将闻良统领的木寨驰去,随后则是宣永的千名少帅军。骆方和其他数百人,则留守木寨。 众人长驱直进,抵达半里外迦楼罗军的木寨,喝门道:“董景珍大帅有急事见闻帅,已有少帅军行踪的消息。“ 白文原亦喝道:“是我!快开门迎入。“ 把门者怎知是诈,既见到董景珍,又见到己方将领白文原,一边派人飞报高卧帐内的闻良,一边开门。 门刚打开,众人一拥而入,见人便杀,一时喊声震天,惊醒了营内军士的好梦。 宣永的大军潮水般冲上来,涌入木寨内,四处放火,肆意破坏。 不片刻整个木寨已陷进熊熊烈火内,迦喽罗军糊里糊涂中只懂打开其他寨门,落荒逃命。 曹应龙的寇兵率众来援,给埋伏恭候的少帅军杀个落花流水,弃寨窜逃。 到天明时,由三方面组成的精锐联军,再不存在。 ......... 董景珍被押进帐内。 寇仲起立相迎道:“速为董帅解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解他进来的卫士为之愣然,在寇仲的再次催促下,才拔出匕首,为董景珍挑断牛筋。 寇仲命手下退出帐外,欣然道:“董大将军请坐。“ 董景珍环目一扫这本属于自己的帅帐,颓然叹道:“你杀我吧:我董景珍足绝不曾归降你这种乳臭未乾的小儿的。“ 寇仲丝毫不以为忤,笑意盈盈的道:“我知董大将军输得不服,但事实如此,再无法改变过来,董大将军认为对吗?“ 董景珍仍是那句话,道:“杀了我吧!“ 若非他内伤颇重,早使试图乘机突围。 寇仲淡然自若,道:“我并非要你投降我方。你的亲族父母妻儿全在巴陵,我如硬迫你投降,又或宣称你投降我方,所以才助我去捣破另两个木寨,岂非会害死你的家人族人,这种事岂是我寇仲做的。“ 董景珍听到最后几句。已是脸无人色,皆因知道他非是虚声恫吓,这一招比威胁要杀死他更毒辣,颓然道:“你好狠!说出来吧!“寇仲双目寒芒一闪道:“和你谈一宗交易,只要你答应,你便可和被俘约二千多名手下立即乘便宜船返回夷陵,右走烨路,朱粲和曹应龙定不会放过你,因为他们已认定是你攻击他们。“ 董景珍像衰老了几年般,颓然坐入椅内去。 寇仲这才坐入本属董景珍的帅椅,道:“我想知道朱粲和曹应龙分别攻打远安和当阳两军的虚实布置。“ 董景珍皱眉道:“他们怎肯让我知道军事上的秘密?你这是否强人所难?不如乾脆杀掉我吧!“ 寇仲一对虎日射出慑人的奇光,笼罩董景珍,缓缓拔出井巾月,搁在身旁几上,沉声道:“我以诚意待大将军,大将军却当我寇仲是傻瓜,说不定我真会一刀斩下大将军首级,再把大将军的手下全体斩首。勿怪我没说个消楚明白。“ 董景珍色变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董某人绝不皱半下眉头。但却不能侮辱我的……“ 寇仲“叹“的一声,打断他的说话,摇头道:“大将军最好不要把话说满。萧铣是怎样的人,我和你都很清楚,铲除我们和飞马牧场后,接着就是对付朱粲和曹应龙。现在有这种合作机会,董大将军怎会不乘机顺便暗探他们两军的虚实。“董景珍双目一转,垂首道: “这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寇仲知击中他要害,更知他并不像表面的宁死不屈,否则昨晚就不曾在剑锋下屈服,陪他们去赚门破寨。长身而起道:“既是如此,我们也没有甚么话好说,董大将军有没有兴趣去旁观你的兄弟们逐一人头落地的情景?“ 董景珍惨然道:“你赢啦!“ 寇仲昂然出帐,来到等待他好消息的徐子陵、骆方、宣永和白文原身前,打出胜利的手势。 宣永用下颔翘向帅帐,请示如何处置董景珍。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以礼相待,我寇仲岂是残忍好杀之徒。所有俘虏立即释放,让他们坐船离开,但却不可带走兵器马匹,给他们够两天用的粮草便成。“ 宣永应命去了。 寇仲与苏白、徐子陵、骆方、白文原朝寨门走去,边道:“现在朱粲和曹应龙定会以为萧铣谋害他们,你们认为他们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苏白怀疑地道:“董景珍会否说谎?“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有白兄这深悉朱粲虚实和对曹应龙也有一定认识的人在,怎轮到他胡言乱语。他只是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性命,说不定连老爹都可出卖,何况根本是敌非友的朱粲和贼头曹应龙呢?“ 徐子陵思索道:“问题是朱粲和曹应龙是否真的以为萧铣背叛盟约,而白兄则因朱媚的陷告而归附萧铣。“ 白文原断然道:“曹应龙我不敢保证,但朱粲脾气暴烈,在心痛手下精锐的惨重伤亡,爱将闻良战死的情况下,必把所有怨恨放到萧铣身上,有理都说不清。“ 寇仲得意道:“最精采的是朱粲怎都想不到我会从大江来,缩短至少三天的行程,这个黑锅董景珍是背定哩。“ 几人步出寨外。漫天阳光下,山野草丘在前方扩展,使人精神一振。 苏白道:“那就成了。若朱曹确信萧铣背盟,那萧铣的下一步定是渡江北上,乘两人的大军陷身于当阳和远安的攻城战时,攻占他们的人本营。存这种情况下,两人只有立即退军,形势若此! 白文原点头道:“朱粲和曹应龙不但会猜疑箫铣,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下,更会互相猜忌,难以合作,我们将有可乘之机。“ 寇仲淡然道:“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即管加上飞马牧埸和真陵独霸山庄的旧有兵将,只可袭击其中一军,白兄认为我们该选那一个不幸的人?“ 白文原感激道:“只是少帅这句话。已可令文原甘心为你效力。坦白说,我当然想选朱粲好报大恨深仇,但在战略上却极为不智,这可分三方而来说。“ 骆方讶道:“我只想到朱粲军力强而曹应龙军力弱,却想不到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白文原微笑道:“骆兄弟只是一时想不到吧!“ 苏白道:“我只能猜多一个原因,就是若我们击垮朱粲,萧铣会将错就错,立即挥众渡江,攻占两个盛怒盟友的土地。曹应龙终是流寇,擅攻不擅守,在阻止萧铣北渡这方面怎都及不上朱粲。“ 寇仲笑道:“第三个原因可以揭盅哩!“ 白文原欣然道:“事实上徐兄已说了出来。曹应龙军力虽达四万之众,但始终是流寇马贼,因缘际会凑合出来的乌合之师。胜时气势如虹,一旦见己方败军涌回来,又要仓卒撤退,包保人心惶惶,无心恋战。他们并不像朱粲的手下般有家园亲族需要护卫,多是孑然一身。说走便走,只要我们能准确猜度出他们撤走的方法和路线,将可一举为民彻底除害。“ 寇仲叹道:“白兄的看法细微独到,朱粲父女欲置你于死地,实是不智。“ 白文原苦笑道:“我正是因为大力反对与曹应龙结盟,才惹起朱粲的杀机,朱媚则是对我日久生厌,幸好有两位搭救。这几天来与诸位并肩作战,实是前所未有的快事。“ 寇仲大力一拍他后头。长笑道:“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啊。“ 骆方兴奋得脸孔通红,叹道:“曹应龙恶贯满盈,我们就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寇仲道:“照白兄弟猜估,曹应龙会撤往何方呢?“ 第488章 白文原掏出图卷,挑出其中一张,摊放地上,三人跟他蹲下,只听他道:“在结盟前,曹应龙被我所败,退往竟陵南面溪水之西的乡村,攻占附近百多条村落,所以他恨本无所选择,只能东走撤返老巢,首先他要横渡沮水,过荆山,再渡过漳水。倘若我们在漳水设伏,趁他渡江时两面夹击,保证他们永远回不了老巢。“ 寇仲点头道:“此计天衣无缝。“ 探手搭上骆方肩头,笑道:“小方知该怎么办啦!“ 骆方奋然道:“现在我立刻赶返牧场,通知场主。“ 少帅军源源开进漳水东岸一座密林内,设营造饭,人马均须争取休息的时间,好消解连续三日夜飞程赶路的劳累。 寇仲、徐子陵、白文原和宣永四人则马不停蹄,沿漳水东岸往上游驰去。 来到河道一处特别收窄的水峡时,白文原以马鞭遥指道:“若我们有足够时间,可于此处装设木棚,再以布帛包裹沙石沉江。堵截河水。当曹应龙渡江时,即可捣毁水栅,让奔腾的河水一下子把曹应龙渡江的贼众冲走,使他们首尾断成两截,那时我们乘势掩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宣永可惜地道:“先不说我们没有布帛,要造这么一道拦河木栅,至少要十多日的时间,别说是劳师动众,在时间上我们实在应付不来。“ 徐子陵道:“白兄曾多次与曹应龙作战,是否有甚么须特别注意他的地方?“ 白文原沉吟道:“曹应龙之所以能纵横湖北,有三个原因,是行军极快,飘忽无定,一旦遇上险阻,立即远撤,此乃流寇本色,但确能助他屡渡难关。“ 顿了顿,缤道:“其次就是以战养战,无论他们受到怎样俨重的挫败和打击,只要他们能逃出生天,便可藉到处抢掠和招纳暴民入夥而迅速壮大,抢完一处便抢另一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寇仲道:“但不利处则在人人都只是一个利益的结合,没有一致的理想可言。 只要能干掉曹应龙、房见鼎、向先这三个贼头,这盘沙散了就永不能再聚在一起。“ 徐子陵想起旧隋战败后兵将到处放火抢掠、奸**女的惨况,断然道:“这等杀人如麻的凶徒,我们定要全部歼灭,否则附近的村落将大祸临头。“ 宣永点头道:“要全歼他们虽不容易,却非全无办法。寇仲问白文原道:“曹应龙尚有甚么独家招数?“ 白文原道:“就是精于夜战,无论行军作战,他们都专拣夜间进行,以才能神出鬼没。 要打要逃,均占上便宜。“ 寇仲皱眉道:“如何才可迫得他们须在光天化日下渡江呢?“ 徐子陵思忖道:“只要能制这一种形势,让他们知道牧场大军正紧蹑其后,那就轮不到他们选择白天或黑夜。“ 寇仲道:“最妙是曹应龙想不到我会先一步养精蓄锐的在这远岸上恭候他的大驾。还以为以要能渡过河流,便可抛开追兵,安返丰乡。“ 白文原一夹马腹道:“随我来。“掉转马头,朝下游奔回去。停停行行,跑了十余里后,白文原又往上游奔回去,四、五里后,始飞身下马。让喷白沫的马儿可歇下来吃草休息。白文原在岸旁仔细观察,是后立在一处草丛哈哈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我发现曹贼上次渡河的地点。“ 寇仲三人大喜,来到他身旁,从他拨开的长草丛内,赫然发现四根粗若人身,深入地内的木桩,还有缺口供系紧绳索。 众人分头搜索,找到八组同样的木桩。 白文原欣然道:“这里河面虽阔达十丈,但水流缓平,比任何其他河段更适合渡河。“ 宣永远观对岸,笑道:“我肯定在岸旁的密林里,必有以百计的浮桶,只要以粗索串系河上,再铺以木板,便可搭成浮桥,做不用一个时辰,他们就可架设八道浮桥。“ 寇仲道:“答案就在眼前,只要我们过去一看便知。“ 徐子陵道:“我们必须迫得贼兵要仓忙渡河,否则若让他们先于岸上列阵,又遣人在高处了望,我们便难施奇袭。“ 寇仲叹道:“这就要看美人儿场主是否既乖且听话了!“ 转向宜永道:“今晚我们移师至此,并作好一切准备,现在先渡河一看,肯定浮桥的装备确藏在对岸后,我和文原往迎牧场的大军,你和陵少则留守这里。“ 接着是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贼们啊!今次是老天爷收你,我只是帮老天爷执行吧!“ ......... 寇仲、苏白在识途老马的白文原文带领下,遇上曹应龙撤往漳水的贼兵,三人在一处山腰俯瞰敌人的形势。 直到此刻,几人才真的松一口气,肯定曹应龙果如所料,在得悉萧铣背盟后,立即放弃攻城,改而退往丰乡城。 牧场大军亦当在不远。 依约定,假若曹应龙退兵,牧场便全军出动,紧追其后。在明月的照射下,贼兵的骑队像一条长蛇般横过草原。 白文原道:“三寇军大部份都是步兵,骑兵不足七千人,遇到什么事故,骑兵会夺路先行,把步卒抛在后方。“ 寇仲虎目生辉,沉声道:“用兵之要,先察敌情,这叫知彼。所谓乘疑可间,乘劳可攻,乘饥可困,乘分可图,乘虚可掠,乘乱可取,乘其未至可挠,乘其未发可制,乘其既胜可劫,乘其既败可追。我们已用了“乘疑可间“这一招,破掉他们的铁三角联盟,迫得曹应龙四万大军变为落荒窜逃之鼠,为今再来一招乘败可追,杀他们片甲不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文原佩服道:“这番话深得兵法之旨,少帅确是学究天人。“ 寇仲怎好意思告诉他这全都是从鲁妙子的秘笈看来的,只好支吾以对。 苏白也是赞不绝口道:“少帅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凭威逼利诱,吓得董景珍慌忙带领两千多手下匆匆逃返夷陵,更令他们手无寸铁,粮食不足,想不立即回夷陵也不成。此事定瞒不过朱粲,更确定董景珍是真凶祸首,谁会相信有人肯这么放虎归山的,使得萧铣百词莫辩。 朱粲退兵,曹应龙亦唯有撤兵一途。“ 哪怕寇仲一直称呼苏白先生,依旧让苏白称他小仲。但是对方现在已经是一方首领,苏白又怎么会真的不识趣还依旧叫对方小仲呢? 寇仲笑道:“在心理上,董景珍自忖确曾把有关朱粲和曹应龙的军情泄露我知,他有愧于心,就更不敢向盟友说个清楚明白。“ 接着俯视敌人,沉声道:“只看对方队形不整,粮车都堕在大后方,便知他们形神具劳,心乱如麻。只要我们劫其粮车,令他们在劳累外更加上饥饿,那他们将会由乱变散,只能亡命往漳水逃窜,希望尽早过江,我们便有机可乘。“ ......... 徐子陵和宣永巡视营地,见有百多人正在扎做假草人,讶道:“是用来做什么用途的?“ 宣永道:“这叫故步疑阵。由于我们人少,很难堵劫以万计落荒逃亡的贼兵,唯有在战略地点以少量兵员并杂以草假人,做出声势庞大的假象,迫得敌人只敢朝表面上人少处逃遁,但虚则实之,正好落在我们的陷阱中。“ 徐子陵赞道:“好计!“ 来到岸旁,以千计的战士正挖掘战壕,又设置底藏尖刺的陷马坑,盖以泥草。 宣永解释道:“这都是针对敌人仓促渡江而设,加上对方想不到我们埋伏在这一边,肯定在劫难逃。“ 徐子陵停下脚步,遥望对案,沉声道:“大战即临,宣兄有何感想?“ 宣永与他并肩而立,喟然道:“自大龙头被害身亡,我本以为再无征战沙场之望!怎知得少帅提拔,不但为大龙头报却深仇,更可尽展所长。与少帅相处得愈久,我便愈佩服他。 这不单指他的智计武功,又或胸襟识见。最令人心悦诚服的是他的为人,你从不会怀疑他会猜忌你。而什么不可能的事到了他手上都变成可能,像水到渠成似的,和他相处,真是刺激和有趣。“ 徐子陵暗忖,这就是寇仲的魅力,也是他争霸天下的最大本钱。 蹄音震天,在午后的阳光下,牧场的一万精骑潮水般从大地奔驰过来。 寇仲和白文原策马奔下斜坡,迎了上去,号角声中,牧场由二执事柳宗道和骆方率领的二千先锋部队,缓缓停下。 柳宗道的独目射出帜热的神色,隔远大笑道:“仲兄弟可好,不过短短一年,你已成为名震天下的少帅。“ 寇仲策马来到他旁,探身过去和他一把抱着,笑道:“只是浪得一点虚名,怎值柳叔挂齿,场主是否在后面的中军里?“ 柳宗道微笑道:“场主来了!“ 只见先锋军分向两旁散开,筑成一条人马组成的通道,同时拔出佩剑,高喊“场主万岁“,士气激昂沸腾至极点。 在这条人道尽端,一身甲胄、英气懔然的商秀洵策骑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风驰电掣地飞奔而来,银白的盔甲,鲜黄色的披肩在她身后半空随风拂扬,望之有如下凡的女战神。 她的坐骑显是速度极快,后面随来以大管家商震为首的一众将领,都追得非常辛苦。 寇仲为她的天姿国色所震摄,看的目瞪口呆。 商秀洵马术精明,在两边手下的致敬喝采声中,愈奔愈快,只眨眼功夫,便像旋风般奔至近处,娇呼道:“寇仲你那匹是否契丹宝马,让我们比比脚力。“ 寇仲尚未来得及反应,商秀洵夹着一阵劲风,在他和许宗道之间掠过。 寇仲叫一声“好“,掉转马头,狂追而去。 苏白、许宗道、白文原、骆方等待到商震等赶至后,才领着大军,追在已变成小点的两人之后。 商秀洵一口气跑了五十多里,才在一个山丘顶停下,寇仲落后半里有多,来到她身旁时,牧场大军还在十里外赶来。 太阳已降在西方群山之后,余晖染红了地平线上的天空。牧场大军来至丘坡下,一众将领离队奔上丘顶来和他们会合,而竟陵独霸山庄的旧将冯歌、冯汉等为要留守远安和当阳,没有随行。 寇仲见到馥大姐、许扬、梁谦、吴兆如等,大家都非常开心振奋。大执事梁治负责坐镇牧场,亦没有前来。 商秀洵对白文原这大功臣和苏白都是客气有礼,一番场面话后,向寇仲道:“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扎营休息,晚膳时再研究如何追击曹应龙的贼兵?“ 寇仲摇头道:“时机稍纵即逝,曹应龙的高明处,就是在白天时结阵以待,假设给我们追上,便趁我们兵疲马倦之际以优势的兵力反击。到我们晚上休息时,他则全速行军,以此日夜颠倒之法,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们若要胜他,必需于夜里行军,先抢其粮草,乱其心夺其志,驱的他们队形散乱,亡命赶往漳水,才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 牧场诸人均点头同意,但亦都脸有难色。 商秀洵道:“我们已赶了三天路,人马困乏,就算人支持得住,马儿亦捱不下去。“ 寇仲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只要人捱的下去便成,我早有准备,在途中备有千匹从敌人处掳来得优质战马,可供替换,便像驿站换马般方便。“ 白文原接着道:“我们现和敌只差一天的马程,若能在途上顺利换马,可于明晚追上敌人,施以奇袭。“ 众人均精神大振,对寇仲的深谋远虑,更是叹服。 商秀洵横了寇仲千娇百媚的一眼,笑道:“你这人最多诡计。“ 接着肃容下令,命商震亲自挑选千名最擅夜行兼骑术精湛的好手,待命出发。 众人忙趁这空隙下马让马儿喝水吃草,白文原和骆方、柳宗道等熟悉附近形势者,研究行军路线时,寇仲和商秀洵却走到一旁说话。 这美丽的场主忽然问起徐子陵,寇仲笑道:“他和我都同样不时挂念场主。“ 商秀洵没好气道:“你爱信口雌黄的个性仍是改不了,一去便如黄鹤,人家只能从来往的人中知道你们的近况,唉!“ 第489章 寇仲奇道:“为何要叹气呢?“ 商秀洵美目凝望逐渐深黑的夜空,轻轻道:“你使商秀洵很为难,李阀向与我们关系良好,李秀宁更是秀洵自少相识的闺伴。他们为筹谋应付刘武周向突厥人买的战马,希望我能把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良马,定期向他们供应,你叫人家该怎办才好?“ 寇仲怜惜地道:“我怎肯让场主为难,场主如果有百匹马,就各卖五十匹给李小子和我,那李秀宁就不能怪你。“ 商秀洵讶然朝他瞧来,黛眉轻蹙道:“寇仲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真的为了我呢?还是另有计策?我真看不透你。“ 寇仲苦笑道:“我有时是狡狐,有时是笨猪,自己都不大弄得清楚。但有一事却能肯定,就是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损害自己所喜爱的人的事。在争霸天下这场覆盖整片中土的大纷争中,我只有一成取胜的机会,而李小子世明则至少占去其他九成中的六成,剩下的三成再由窦建德占两成,杜伏威、萧铣各占一成。所以场主绝不可偏帮我,否则后果堪虞。“ 商秀洵动容道:“只有真正英雄了得的人物,才说得出这番话来。你既自知败多胜少,为何不归附李家?“ 寇仲愕然道:“若我寇仲肯甘心屈居人下当走狗奴才,我还算是寇仲吗?“ 商秀洵歉然道:“我只是受人所托,要把这句话转达吧!早知你不会听的。“ 寇仲一呆道:“李秀宁?“ 商秀洵微微点头,柔声道:“她有封信托我交给你,此刻正在我身上。“ 寇仲默然半倘后,淡淡道:“代我撕碎它吧!“ ......... 天明后,在白文原的带领下。苏白、寇仲、商秀洵所率的牧场精兵,终抵达换马的小谷,战马由十多名少帅兵料理,无不处在最佳状态,跟他们力尽筋疲的战马,成极端的对比。 寇仲和苏白计算过距离及时间后,决定休息个半时辰。众战士如获皇恩大赦,赶夜路的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霎时间躺满整个山谷,蔚为奇观。为让马儿轻松点,他们都卸下马鞍。兵将们则脱掉盔甲。轻装简从,或坐或睡,舒适写意。 寇仲则走到谷内的小溪以冰凉的清水洗脸,掬水连喝十多口,痛快畅美之极,商秀洵随后跟来。 寇仲问道:“那你听过邪派八大高手没有?“ 商秀洵挺起腰肢,傲然道:“当然听过。“ 寇仲喜道:“我正要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快说来听听。“ 商秀洵笑意盈盈的侧起榛首。作了个思索回忆的神态,油然道:“邪道中人行事,诡秘莫测,故知道这内中的事者。寥寥可数,就算出身于两派六道的魔门高手,亦必千方百计隐瞒出身来历,免得惹起以正道自居的人的围剿攻击。“ 寇仲讶道:“什么两派六道?“ 商秀洵道:“两派就是阴癸派和花间派……“ 寇仲愕然道:“花间派,这名字相当好听,可是我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商秀洵道:“两派一向以阴癸派为首,那并非因花间不如阴癸,只是花间派每代只传一人。所以身份特别隐秘,连魔门的人,亦不知道谁是花间派的传人。“ 寇仲不解道:“假若这传人因练功出岔子去世,又或忽然横死,岂非由此绝传,虽然这情况很少有,但长年累月之下,总难免会发生的。“ 商秀洵没好气道:“你最爱寻瑕究隙的唱反话,人家自然有办法防范哩!他们有所谓护派尊者,专责保存派内各代传人的笔记心得和派内的经典,以保证花间派不致绝传。“ 寇仲苦笑道:“那就不是每代一个传人。至少是两个。你又曾怪我在说反话。“ 商秀洵道:“那只是你不明白仔细吧!这“护派尊者“并不是花间派的人,只是代加保管花间派的典籍,更严格点说该是知悉这批典籍藏在甚么地方,且必须是女儿身。因为花间派的武功宜男不宜女,若女子强行修练,必有奇祸。“ 寇仲听得目定口呆,道:“这花间派真古怪。调教出来的定是孤诡秘异的怪人。噢!场主你真美!“ 朝日在商秀洵后方升起。把她氤氲笼在灿烂的阳光中、那效果就像把她升华净化,娇艳至不可方物,使寇仲赞美之语脱口而出。 商秀洵黛眉轻嫒道:“不要岔开话题,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那是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 寇仲大感兴趣地问道:“这样走向极端,却偏要取个如此香艳的名字,场主又知否这一代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是否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商秀洵耸肩摇头道:“一早说过连魔门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找的不是魔门中的人。至于上一代的花间派传人,鲁妙子则猜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动了凡心的石之轩。因为花门派的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子的心。咦,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知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了。“ ........ 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末露面。蓦地蹄声急向,两人往蹄声响处瞧去、见到骆方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打出敌人正朝这边来的手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首先经过的是贼军的先锋骑兵队。只三天四夜,三大寇的贼军由队形不整恶化为涣散且零乱。一时间平原上尽是零散的火把光。 不知是否因为离漳水只两夜行程,人人急似丧家之犬,以为渡过漳水便可安寝无忧,不过也难怪他们有这种想法。 对伏击战寇仲已是驾轻就熟,要诀便是以专胜乱,以整胜散。 商秀洵凑到寇仲耳旁道:“现在尽管我们只得一千人。要胜他们仍非没有把握。“ 寇仲摇头道:“今次我们非是要求只打一场胜仗,而是要把这些为害人世的贼寇彻底消灭,又要把自己的伤亡减至最低。那才显出本事。“ 忽地记起旧事,顺口问道:“陶叔盛怎曾被这些流寇收买,致背叛牧场呢?“ 商秀洵俏目厉芒闪闪,冷然道:“曹应龙怎买得动他,收买他的是李密!“ 寇仲终解去疑团。 另一边的苏白从树隙窥看络驿经过的敌军,低声道:“队首的骑兵与队尾的运粮车相隔达三里之遥,只要我们手脚够快,可在敌骑掉头来援救前。及时全师退走。“ 寇仲喝道:“上马!“ 商秀洵忙发出指令,迅速传递。 一千牧场战士,纷纷踏蹬上马。 其中数百人均手持火把,准备烧粮车。 以百计的粮车,终于出现眼前,保护粮车的二千许贼兵,大部份均为步兵,骑兵不足五百人。 寇仲觑准时机,蓦地狂喝一声,从丘坡的密林策骑冲出,一马当先的朝敌人的粮车队杀去。 井中月高举空际,苏白、商秀洵、白文原、骆方、许扬等紧随其后,接着是牧场的一千精骑,以扇形阵式往敌人罩去。 火把燃起,照亮夜空,更添其千马奔腾的声势。敌人的队伍立时乱成一片,反应快的正欲取弓搭箭时,以数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朝他们射去,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溃乱之势像潮水般从队尾蔓延到中军和先锋队伍,曹应龙倚以肆掠江北的寇贼顿时人马互相践踏。 寇仲率先杀入敌阵,井中月像黄芒般不住闪动,首先劈得四名策骑迎来的贼兵连人带兵器飞离马背,先声夺人下直杀进敌军深处,挡者披靡。最厉害是不需井中月劈到对方身上,只是刀气便可令敌人七孔流血而亡。 牧场精骑兵从天降般把敌人冲得整个粮车队伍与中军前锋彼此脱离,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境。 两辆粮车首先起火,焰光烟屑冲天而起。 商秀洵用的是长枪,由于有一众将领护持左右,使她更是气势如虹,挑得敌人惨叫连天。 苏白手中长刀出鞘,刀气纵横,所过之处,敌军死伤无数。 在没半晌的时间内,整个粮车队给瘫痪了,且断成数截,贼兵四散逃命,连驾车的亦跳车逃生。粮车前翻后仆的纷纷被火把点燃焚烧,变成一片火海。 寇仲杀得性起,领着百多人数度迫退掉头应援的贼兵,到见得对方的先锋骑队在曹应龙率领下由前方两侧赶来,才呼喊撤退。 奇袭终于完满结束。 商震率领的大军像一片火云般杀过来,与寇仲、商秀洵的特击军会师,马不停蹄的往漳水的方向赶去。 闻得已成功烧掉曹军的粮车,众人更是士气如虹,战意昂扬。 他们更改变阵形,把先锋军分成两队,每队二千人,分由寇仲和柳宗道率领,骆方和白文原为副。 商秀洵负责中军,苏白留下与殇震押后。他们绝不希望在曹军渡江前追上他们,那会迫使敌人作困兽之斗。 黄昏时份,寇仲和骆方的先锋军首先抵达可遥望漳水的一个山头,只见漳水东岸满布敌兵,结成阵势,摆出背水一战的格局。 寇仲哈哈笑道:“曹应龙果然有两下子,不过却犯下两个大错。“ 骆方讶道:“我却觉得他现在用的战略非常高明,我们若贸然进攻,必伤亡惨重。“ 寇仲哑然失笑道:“他只是虚有其表,首先他粮草全失,饿着肚子能战得多久,我们只要把他困死在这里,他只能以全军覆没收场,这是第一个错误。“ 顿了颐续道:“第二个错误,是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等待天黑好铺搭浮桥,然后偷偷渡江。此计本来妙绝,却不知对岸另有伏兵,正在恭候他的贼驾。“ 左右人等均听得精神大振,对曾杀害他们亲族好友的曹军,无人不切齿痛恨,定要以能尽歼之为快。 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 骆方奋然问道:“我们该于何时进攻?“ 寇仲喝道:“这要由徐子陵来决定,当他们在对岸放出烟花讯号时,就是曹贼以鲜血来偿还所有欠债的一刻。“ “锵“! 寇仲拔出井中月,斜指天际,豪情万丈地喝道:“点燃火把,竖立在每个丘顶处,同时挖掘战壕,我要教敌人没有一个能漏网。牧场兵必胜,贼兵必败!“ 刹邢间,昔年苦守竟陵的情况,又在这一刻重现,分别只在转易了攻守的形势。 众兵轰然应诺。 夜幕低垂下,徐子陵把榴木棍搁在马背上,在一处浓密的林木中,与宣水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曹军在对岸燃起以百计的火把,结成阵势,暗里却派人铺搭浮桥。 宣永有点担心的道:“假若曹应龙依样葫芦,命渡江者亦在这边结阵,以我们的兵力,恐怕奈何不了他。“ 此时八道浮桥已完成了五道,骑兵首先牵马渡江,情况更趋紧迫。 徐子陵微笑道:“若在一般正常的情势下,我们确奈何不了他。但你仔细看清楚他们,人人均露出饥疲交迫的神色,只要你那八台投石机能制造点混乱,例如击断其中一道浮桥,保证敌入不战自溃,无论结成甚么阵势都不会起作用。“ 宣永回复信心,点头道:“我确是有点患得患失。我们是养精蓄锐,又是攻其不备,我知彼而彼不知我,实立于不败之地。嘿!徐爷怎能在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关头,仍然如此气定神闲的?“ 徐子陵淡淡道:“只要你能把生死成败得失,完全不放在心上,自能神闲意适,亦只有如此才可把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宣永露出敬服的神色,低声道:“宣永受教!“ 八道浮桥终于完成,前后不到个半时辰,渡江的人数立时剧增,源源不绝拥上漳水西岸的草原。 绝大部份的人与马都支持不住,渡江后纷纷坐倒地上,那有战意可言。 第490章 宣永道:“我们该于何时进攻?“ 徐子陵一对虎目倏然亮起来,道:“曹应龙和房见鼎已渡江啦!向霸先就便宜寇仲吧!“ 接看大喝道:“点火把!“ 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在身后轰天响起。 喊杀声和矢石破空声在东岸震天鸣响,从牧场战士的角度看去,对岸四处山头亮起数千火把,照得河岸和天空一片血红,把原本隐没黑暗中的浮桥照得纤毫毕露。火把光处更是人影绰绰,似有万马千军。 商秀洵大奇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一旁的苏白哑然失笑道:“好小子!竟懂得虚张声势,连我都给他吓倒。“ “轰“! 一方巨石准确地命中其中一道浮桥,上面百多人马立时翻落水中,狼狈不堪。 上下游不远处同时出现以百计的箭手,无情地对泅往他们方向的堕水者发射。 两岸和仍在浮桥上的贼兵,乱成一片,亡命奔逃,限于完全崩溃的绝境。 “砰“!烟花在对岸空际爆出一朵青白的光花。寇仲大喝道:“进攻!“ 牧场大军尽出五千骑兵,以每组千人的阵式,像五股龙卷风般往敌阵杀去。 十多处山头丛林,火光烛天,烈焰狂窜,令天上星月黯然失色。 岸上河中,伏尸处处。 八道浮桥已折其五,杀伐却是刚开始。 少帅军和牧场战士,均头扎黄带,凡缺此黄带者,均杀之无赦。 徐子陵和宣永各率五百人,从埋伏处份两组往敌人冲杀,其余数百人,则在假草人所增添的声势下,以劲箭截杀奔逃的贼兵。 为了方便近身搏斗,他们都舍马步行。 徐子陵身先士卒,心境则晋人无我的超凡境界,丈半长的榴木棍使出凌厉无匹的杀着,无论挑、扫、劈、打,敌人总要连人带兵器抛飞倒毙,没有人能稍延残喘。 贼兵已变成一盘散沙,逃命的逃命,逃不及的亦成不了队形阵势,只能三五成群的互作负隅顽抗。 不过众贼兵人数既多,多年来更过惯刀头舐血的日子,见惯风浪,虽是饥颓交困,但际此生死关头,仍是强鼓余勇,拚死顽抗。 徐子陵本认准曹应龙和房见鼎所在处杀过去,岂知以千计的敌人从岸边拥过来,只见眼前尽是黑压压的敌人和闪耀的刀光剑影,那还看得到曹应龙和房见鼎的影踪。 “啪“! 一名武功高强的贼将破例的以长矛硬架他三棍后,给徐子陵健腕一抖,榴木棍一吞一吐,破入空隙,撞得他胸膛碎裂而亡。 只是这么略一耽搁,他左右的士卒立时承受了敌人拚死强闯的攻势,少帅军方面亦登时有七、八人伤亡倒地,可见战况之烈。 徐子陵已无暇为死伤者悲哀,只知把怨恨倾泄向四方八面的敌人身上,榴木棍再次逞威,贯满真劲长江大河般往敌人卷去,杀得敌人四散溃逃。 任何人只要进入他榴木棍劲笼罩的范围内,乃溅血抛飞,无一幸免。 全赖他这个强手带领下,这队只剩下四百多人的少帅军,才能成功的把敌人断作两截,为另一组由宣永率领的少帅军制造出最有利的形势。 箭矢仍不断从少帅军的战壕阵地朝逃窜的敌寇施放,岸沿处不断添积横七竖八的尸体。 我专而敌分。 曹军人数虽多,但因军心散乱,败局早呈,曹应龙已无法挽狂澜于既倒。 成功渡河的贼兵约有万余众,伏击开始时,近千敌人跳进河中意图泅水逃走,却给埋伏在上下游的少帅军予以无情射杀。 惨烈的厮杀像永不休止地进行着。 徐子陵和手下所到处若如摧枯拉朽,使敌人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处处都是触日惊心的残肢与鲜血,但四周仍然有无数的敌人,使他泛起杀之不尽的感觉,有如陷身蚁阵之中,只要手慢一下,便有敌人迫近身前,拼死反扑,形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恶战。 忽地压力一轻,原来已来到河旁处,只见对岸战情之激烈,比之这边亦毫不逊色。 徐子陵见敌人潮水般纷纷往四下逃窜,心中一动,榴木棍撑在地上,借棍力把身体翻上半空,虎目环视全场。 只见自己所率这少帅军只剩下三百多人,宣永那方面亦好不了多少,但已成功击垮对手,再无人敢与他们作战,只余四散奔逃的敌人。 其中一股逃走的百多名敌人,领头疾奔者正是曹应龙和房见鼎,徐子陵狂喝一声,回到地面率领手下,全速追去。 寇仲方面的五队骑兵,在劲箭掩护下,像五条道火龙般向未能渡江的敌人卷去,燃起激烈的战火。 寇仲当然一马常先,井中月寒芒电闪,刀无虚发,过处总有人惨叫倒地,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下子将无心恋战的敌人冲得各不相顾、溃不成军。 庞大的压力下,敌人纷纷跳进河里,希望能逃出这人间炼狱,杀戮的屠埸。 他刚劈飞其中一个敌人,旁边的骆方叫道:“向霸先!“ 寇仲偷空往他所指处瞧去。见到一股数百人的贼军,在一个策马的矮胖子以两个钢齿环开路下,正向下游突围逃走。 寇仲吩咐骆方为他代领队伍后,一声长啸,由马背腾身而起,大渴道:“向霸先往那里走,寇仲来也!“ 这两句话含劲喝出,竟把战场上的喊杀声全掩盖过,宛若平地起了个焦雷。 己方战士闻声,无不斗志倍增;敌人闻之,则是心胆俱裂,加速崩溃。 横过空际近八丈后,寇仲猛一换气,再平掠五丈,眨眼的功夫来到向霸先的前方,落地时挥刀旋飞一匝,六名敌人纷纷兵器折断,人则溅血抛飞,这一刀之城,立时震慑了附近敌人,像避瘟神般各往四方逃开,约定似的予他一块在战场上罕难出现的空间。 向霸先这才发觉与寇仲正面对垒,中间再无任何阻隔,忙勒马停定,正要命部卒抢前先挫对方锐气,才发觉本追随在身后的手下已走得一个不剩。 寇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虎目却射出令人震憾的神光,似能把对手看穿看透,大喝道:“不义之师始终是不义之师。平时看不出来。临危时便见真章,向霸先你既可令寸草不生,但有否想到竟有今朝一日?“ 向霸先环目一扫,顿知大势已去,反而生出狠劲,一个翻身跃下战马,双环交击,发出“锵“的一下清响,狞笑道:“别人怕你寇仲小儿,我向霸先却视你猪狗小如,就先干掉你,跟着再找其他人算帐。“ 说时双目圆睁,脚踏奇步,迅速向寇仲接近,双环闪电出击。 寇仲大叫一声好,使出硬架手法,刀如电闪,把像两片寒云般从最刁钻角度削来的钢环完全封挡着,一时刀环交击之音,不绝于耳。 十多环后,向霸先已无以为继,倏地横移。 寇仲在彼消我长下,刀势暴张,同时繁随他移往左边。变成井中月从两环空隙处破入,本是平凡不过的一招,却因他的步法化腐朽为神奇,变得霸道至极。 向霸先那想得到他有此奇招,想从侧面再组攻势的美梦立时破碎,仓卒间双环合拢,望能夹断对对方长刀,然后跳进河里逃走。 岂知寇仲临时换气,井中月竟在空中凝止片刻。 就是这一凝之妙,注定向霸先的命运。 “当“! 两环交击。 井中月再次移劲,有如奔雷激电般直劈在双环接合处。 狂劲涌入,向霸先有若触电,双环硬被敌刀震开,直破而入,欲往后退时,胸膛已多了一道血痕。 寇仲收刀后退,大喝道:“向霸先恶贯满盈,己伏诛授首。“ 喝叫声有若霹雳般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 “当当“! 双环先后撒手堕地,向霸先不能置信的瞧着胸前的血染迅速扩大,惨叫一声,往后便倒。 寇仲这边胜局已定没有反复的机会,便请苏白先支援徐子陵,毕竟对方人手并不多,只是在虚张声势,苏白点头称是。 苏白跨上手下牵来的战马,与另一批百多人的生刀军,朝着徐子陵的方向追去,然后正好碰到曹应龙逃跑,不等徐子陵说话,他直接往曹应龙逃走的方向追去。 大地飞快地在两方倒退,平野上,曹应龙等只剩下五十多人,正亡命往东南方山区逃去。曹应龙和房见鼎因功力身法远较其他人高明,超前近十多丈,非常易认。 贼众见苏白领人追来,知他志在贼首曹房两人,都知机地往四处逃开,冀保小命,把贼性显露无遗。全无忠义可言。 苏白当然不会理这些无名小卒,见离山区尚有十多里之遥,故意放缓马速,保持在两人身后三、四丈处,像赶羊般瞧着他们的狼狈样儿,又可令他们损耗真元。 他的手下更不时在马上弯弓搭箭,射得两人左闪右避,狼狈不堪。 又赶了七、八里后,曹应龙终发现苏白的计谋,怒喝一声,横矛而立,喝道:“见鼎!我们和他拼了。“ 谁知房见鼎把他的说话当作耳边风,迳自加速逃走。 苏白真气贯满手中一根木棍,劲力暴发,长棍竟像有灵性的生物般,急旋着离开他的掌握,无声无息的在曹应龙在上方掠过,会认人般向房见鼎追去,换了在一般悄况下,尽管木棍因靠本身的自旋力道推进而不带起风声异响,但以房见鼎那般级数的高手,定能生出感觉。 可是他现在有如丧家之犬,连日的劳累不在话下,刚才那阵亡命急窜,确损耗了他大量真元,反应远不及平时灵敏。 又倘或曹应龙指点一声,他亦该可及时避过这杀身之祸。但是对方恨他不顾而逃,怎肯救他。 在众人眼睁睁下,榴木棍劲箭般飞至,迅速追上房见鼎,破去其护体真气,贯背直入。 狂叫声中,房见鼎往前仆倒,榴木棍则像擎天一柱地指往夜空,还施转数匝后,始停定下来,情景诡异至极点。 火把燃亮,少帅军扇形散开,人人弯弓搭箭,瞄准目标。 苏白翻身下马,瞧着曹应龙冷笑道:“若你立誓不再逃走,我便予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否则乱箭招呼,我再加送指风拳劲。“ 这一代贼首脸色数变,阴晴不定,好一会后,才垂下双手,惨然道:“我认栽了,只要你肯放放离开,我愿把多年劫来的财物悉数送你。还立誓永不踏足江湖。“ 苏白摇头道:“这种不义之财,沾满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你就算无条件送我,我也不要。“ 曹应龙怒道:“你这人为何这么地固执古板,这笔钱财可令千千万万的人安居乐业,重整家园,你不要的话,大可用来作善举,还请三思。“ 苏白笑道:“说得好!那不如我把你生擒回去,看看你这贪生怕死之徒,能否捱得住酷刑的滋味?于献出财物之外,还冀图隐藏什么更宝贵的东西?“ 曹应能沉声道:“贪生畏死,乃人之常情。但若我明知徒然受辱,必不会让你生擒活捉。这样如何?除了财物之外,我还可另赠秘密情报,只要你听过后认为物何所值,便放我离开。“ 苏白冷声道:“曹应龙你若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以恢复真元,肯定是白费心机。“ 曹应龙急道:“万勿误会,第一个消息,是关于杨虚彦的身世来历,若你错过不理,石青璇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苏白道:“不需要!“ 有些东西他比曹应龙知道的还多,自然不需要对方的消息,话音落毕,手起刀落。 少帅军在清理战场的时间,苏白突然叫住寇仲与徐子陵,三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他出声道:“我有一件事想起来或许要告诉你们。” 两人不知道苏白要说什么,只听到苏白继续开口道:“你们两人可否听说过魔门两道六派。” 徐子陵道:“我只听过邪道八大高手,却从未听过什么两派六道。” 寇仲问道:“阴癸派该是两派之一,对吧?“ 苏白道:“阴癸派被奉为魔门之首,皆因其拥有魔门的宝书《天魔秘》,与《慈航剑典》分别为邪正两道至高无上的经典。前者发展出两派六道,后者则是慈静航斋和净念禅院。“ 第491章 两人眉头一皱,却是不知道这其中秘辛。 苏白继续说道:“过去百年间,天下大乱,魔门亦应运而生出了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最为突出者就是‘阴后‘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邪王‘石之轩,论名气当以祝玉妍最盛,可是论实力,其他两人绝不在她之下。“ “而且,邪王石之轩性格难测,隋朝之所以灭亡,天下由一统变回纷乱,除了杨广外,他须负最大责任。” 徐子陵愕然道:“竟有此事,石之轩凭什么本事去颠覆大隋?“ 苏白淡淡道:“石之轩另一个身份就是杨广最宠信的大臣裴矩,负责中外贸易,杨广之所以远征高丽,正是出于他的怂恿。“ 徐子陵寇仲心中剧震。 当日邢漠飞在曼清院当向他们提及此人,说他着有《西域图记》三卷,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风貌,其序文末尾有‘浑、厥可灭‘之语,导致杨广大兴兵马,远征域外。伏骞今趟东来,正是要找他算账。此人又擅用间计。在西域搅风搅雨,累得突厥分裂,互相攻伐,死伤盈野。杨广亦因三征高丽,导致叛民四起,终致覆亡。 苏白冷声道:“杨广的不仁无道,虽说与本性有关,但若非石之轩推波助澜,绝不会把杨坚雄厚的家当败得这么快。“ 徐子陵寇仲头皮发麻道:“这样做于他有何好处?“ 苏白叹道:“问题是无论文帝、炀帝,均大力提倡佛教。在全国广建佛寺,抄写佛经,宣扬佛学。等若以国家的力量来传教,这与魔门的信念有若南辕北辙,石之轩怎会容他们胡来。说到底慈航静斋与魔门之争,便是一场道统谁属之争。“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不解道:“若只是针对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那为何魔门各派不集中全力,一举把他们歼灭,却要把万民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惹得外族入侵,岂非更得不偿失?“ 苏白嗤笑道:“魔门讲求绝情绝性,练具至高功法更会绝子绝孙。他们也像佛说般视生命为短暂的过渡,虚幻而不具终极意义。只不过他们破迷的方法,却非是救世济人,而是视道德礼法为儿戏,故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不受任何拘束。“ 徐子陵叹道:“那曹应龙也是魔门之人吧,我观其人以前所作所为,正深合魔门之旨。“ 苏白道:“那些人长于魔门的薰陶下,一切只觉理所当然。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便开始了道统之争,天下始有正邪之别。到妖教东来,汉译胡书,令事情更趋复杂。对你们来说,争天下乃政治之争,对他们则是道统之争。彼兴盛宏扬时,则沉沦不起。在他们看来,对属于外来的佛教仍是深痛恶绝。哼!佛教不外演其妖书,谬张妖法,欺诈庸愚之教。什么既往罪孽,将来果报,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迷愚者妄求功德。如真是万法皆空,何用贪迷至此。“ 徐子陵寇仲尚是首次听人辟佛,这些论调出自苏白寇仲,两人对于苏白的倾向有了一些猜测。 苏白接着道:“至于欲灭慈航静斋,更是谈何容易。阴癸派一向与静斋的斗争,始终落在下风,兼且静斋已超越了一般宗教,成为佛道两家的无上圣地。谁若公然对之作出攻击,会惹来道家像宁道奇之辈,又或佛门四宗那些一向不问世事的高僧的干预。“ 寇仲听得茅塞大开,动容道:“佛门四宗是那四宗。“ 苏白道:“四宗就是天台宗、三论宗、华严宗和禅宗,主持者均为武功已出凡入圣且道行湛深的高僧,从不卷入武林和俗世的纷争中,当然亦没有人敢惹他们,唯一的例外就是石之轩,他曾先后拜于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吉藏和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门下,偷学其技艺,在魔门中他亦是身兼两家之长,若非静斋出了个碧秀心,恐怕即使宁道奇亲自出手,怕亦未能制服得他。“ 寇仲却是想起苏白之前的经历,忙道:“杨虚彦和石之轩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去害石之轩的女儿?“ 苏白说道:“严格来说,杨虚彦并不算魔门中人,他与魔门的关系,是因石之轩而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杨虚彦就是杨坚之孙,杨勇之子,杨广的亲侄。“ 两人动容道:“原来如此!“ 一直以来,他们都弄不清楚杨虚彦扑朔迷离的神秘身份,既似听命于杨广,又似助外人来对付杨广。但假若他是杨勇之子,那害死兄长太子杨勇以自立的杨广,便是他的杀父仇人。 苏白继续道:“石之轩私下救起杨虚彦,以另一孩童之尸充数,本是不安好心,意图败坏隋政后为杨虚彦复辟。岂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反意外发觉杨虚彦无论心性资质,均可继承他的绝学,故收之为徒,传以武功,“ 寇仲却是关心的问道:“二派六道究竟是那些派系,关系如何?石之轩又身兼那两派之长?“ 苏白道:“《天魔秘》共分六卷,衍而发展出两派六道,各派自成一家,其中以天魔术最厉害,道心种魔大法最诡异,可是当石之轩融汇花间派和补天阁的最高心法后,创出名为‘不死印‘玄奥无比的奇功,便在魔门自树一帜,连祝玉妍和向雨田也为之叹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又道:“两派就是阴癸和花间派,六道则为邪极、灭情、真传、补天、天莲、魔相。其中真传又一分为二,分别是道祖真传和老君观。“ 苏白说完之后,两人一阵沉默,显然是在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半晌,寇仲开口道:“先生是要离开了罢!” 苏白点点头。 ......... 自古以来,进入巴蜀的道路便以难行著称,因其被群山环绕,重峦叠嶂,山高谷深。 其间大江如带,汇川联流,既是气势磅礴,更是险阻重重。 入川之途,陆路须通过大娄山和大巴山上的盘山栈道,水路则有三峡天险。所以无论川外的地方如何纷乱,只要能据川称王,凭其境内稠密的河道,且有都江堰自流灌溉的系统,农业发达,必可暂得偏安之局,致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蜀郡虽以汉族为主,但却聚居了四十多个其他羌、彝等少数民族,极富地方风情。 苏白落脚的县城是湖北房陵郡堵水之北的上庸城,是往蜀郡主要路线的其中一个大站,只要往西多走半天,便可进入大巴山的山区地带。 此城的控制权名义上是落在朱粲手上,实质上却由旧隋官员和地方帮会结合的势力把持,因而侥幸没有被朱粲的迦楼罗军的蹂躏祸害,只受其有限度的剥削。 据白文原说,四川和附近一带的帮会均奉川帮为首,这川帮是已属独尊堡外最大的势力之一,帮主“枪王“范卓武功高强,擅使长枪,与“武林判官“解晖亦是平起平坐,备受武林推崇。 不过这一切都和苏白没什么关系,他歇息了一日之后,又接连赶路,前方横亘着一列连绵起伏的山脉,像一条巨龙般蛰伏在广阔的平原上。 就在此时,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从西南方的密林间隐约传至,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的鸣响。 苏白眉头一皱,没想到是她。 他腾身而起,全速追去,不过不但打斗声消敛,他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 换了是别人,此时必大感为难,不知如何找寻目标。但苏白却是异于常人,毫不停留地穿过刚才发出声音的密林,越过一道小溪,凭着过人灵锐直觉,以迅若飞鸟的速度,横过两座小丘间的长草地,当他奔上另一个丘顶时候,终于有所发现。 “叮!叮!“ 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发的荡开只差半寸便搠入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的往一侧飘退,罗袖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 这阴癸派的超卓传人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颠峰时独有的现象。 苏白发现,这婠婠的实力比起寇仲两人来说只强不弱,甚至已经摸到了宗师的门槛。 只是这一挡一退,便使苏白暗自称赞,不过最使他印象深刻处是着着能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便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实已达宗师级的境界。 更难得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婠婠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若师妃暄以同样剑招继续追击,必会吃亏。所以表面看她虽似处于下风,事实却是随时可抢回优势。 出乎意料之外,“锵“!的一声,师妃暄还剑入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浏海,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今仗到此作罢,婠婠师姐意下如何?“ 两条带子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先是看了苏白一眼无奈地笑道:“既有不速之客来骚扰我们的兴致,想不作罢也不行啦。“ 苏白淡淡地道:“看来苏某来的不是时候。“ 婠婠笑了笑,而后往后飞退,消没在一片林木中。 师妃暄缓缓别转娇躯,摇头道:“不!先生来得正好,否则我们会是两败俱伤收场。“ 苏白和师妃暄并肩立在一座小丘上,前方是横亘平原大地的大巴山脉。在星罗棋布的夜空下,宛似放下的一座庞大屏障。若通过大巴山的盘山栈道,可抵达有天府之国称誉的四川境内。 师妃暄别过俏脸,微微笑道:“自合肥别后,我和婠婠先后交战多场,她都是采取边战边走的策略,该是想摸清楚妃暄的斤两,才作最后决战。虽然看来她并不成功,但直至刚才她仍留有余力,不肯以全力决胜败。“ 苏白迎上她清澈而不见底的精湛眼神,淡淡道:“她怕是要等待邪帝舍利的出土吧!“ 师妃暄微怔道:“先生竟也知道圣舍利的事?“ 苏白点头道:“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听来的。为何师小姐不叫邪帝舍利而只称圣舍利,两者是否有区别?“ 师妃暄莞尔道:“正确名称该是圣舍利,是圣极宗圣帝的身份象征,只不过外人要把圣极宗和圣帝唤作邪极宗和邪帝,圣舍利才变成邪舍利或邪帝舍利吧!试问有谁肯自认是邪派的?“ 苏白耸肩道:“理该如此!“ 师妃暄深深瞧他一眼,这才把目光移往大巴山上的星空去,柔声道:“敢问先生,这不广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从何处听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沉吟道:“我不能说出来,师小姐请勿见怪。“ 师妃暄讶道:“先生若不想说,便不要说。请问先生现下要往那里去?“ 苏白不答反问道:“可否先让苏某问个唐突的问题,师小姐怎样看侯希白这个人?“ 师妃暄露出一个思索的动人神态,转过来瞧着他柔声道:“苏兄又怎样看这个人?“ 苏白笑了笑只吐出三个字:“花间派” 师妃暄微笑道:“从第一天碰上他,我便知晓他身份来历,他亦没有瞒我。“ 只听她温柔地道:“花间派从来没出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他们追求的是以艺术入武道,也视武道为一种与人直接有关的最高艺术。所以其传人均多才多艺,着重意境神韵,故能于众多门派中自树一帜,盛名长垂不衰。“ 苏白却反问道:“既是如此,为何花间派被列为魔门的两派六道之一,还与阴癸派平起平坐。“ 师妃暄仰观星空,秀眸射出动人的采芒,似是能看破宇宙美丽外表下的真义,油然道:“统道之别,实因思想的分异而来。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始有流派之分,到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人人都奉儒学为正统,然后才有正邪之分,这纯属人为。魔门的信念来自何方,已难以逐一追源溯流。只知他们反对儒学仁义礼智信那一套,斥之为虚伪愚民之学,经过长期的发展后。益发离经叛道。汉末的黄巾贼和五斗米道,便是其中的表表者。任何思想走向极端,都会离道入魔的。“ 第492章 师妃暄别过俏脸,淡然道:“儒家讲的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花间派却是个偏向极端的宗派,认为人的真性情可凌驾一切道德之上,配以艺术,发展出一套正统教派难以接受的东西,故被人归之于魔门之列,事实上花间派和阴癸派是有本质上的差异的。“ 苏白笑道:“那石之轩又怎么看?“ 师妃暄把目光投回远方的山峦旷野,像给触及心事般,良久才轻叹道:“石之轩怕是魔门的一个异种,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宗派之长,而这两派的武功心法和路向均有根本的分异,到现在仍没有人明白他如何能把两派的武功融合为一,创出人人惊惧的盖世魔功。“ 苏白笑而不语。 师妃暄柔声道:“先生可知石之轩既是这样的一个人,敝门的碧秀心怎会为他诞下一女对吗?“ 苏白道:“不就是以身饲虎那一套吗?” 师妃暄点点头轻轻道:“若不是秀心师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情操,以身试魔,这天下已给石之轩弄得天翻地覆,魔长道消。“ 苏白反问道:“既是如此,为何小姐对石之轩的徒弟还这么欣赏和信任?“ 师妃暄只是轻笑,没有说话,苏白却也没有追问。 师妃暄长身而起,玉容回复止水不波的情状,岔开话题淡然道:“先生要到那里去?“ 苏白听出她道别之意,淡淡道:“师小姐若有要事,请随便好哩!“ 师妃暄沉默下来,凝目远方。 山风吹来,她那袭青衣儒服随风拂扬,猎猎有声,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绝美图画。 师妃暄别转娇躯,面向徐子陵,黛眉轻蹙道:“听先生的口气,似是对妃暄有所不满。“ 苏白坦然道:“没有的事情,因为我今次入川找的是石青璇,且事情该和师小姐有莫大的关系。“ 师妃暄玉容微动道:“究竟是什么事?“ ......... 寇仲目送沈北昌、骆奉、桂锡良和幸容等一众竹花帮兄弟从陆路离开,这才赶到城外的码头,登上来接应的渔舟,迅速远去。 撑艇的是陈长林,出乎他意料之外来的除卜天志还有洛其飞,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欢喜之情。 寇仲用最简单的方法介绍了李子通那边的情况,道:“李子通肯这么低声下气,眼白白的放我这大仇人走,可见他心知肚明再无力抵抗老杜这新一轮的攻城战。所以我们是许胜不许败,若让老杜夺得江都,我们都要卷铺盖找地方滚,江淮军可不是说笑的。“ 洛其飞道:“这正是少帅在此见到其飞的原因。我曾三次易容混入清流,终查到杜伏威手下有一名叫陈盛的年青将军,此人勇猛擅战,极得杜伏威倚重,假若我们能乔装沈军伏杀此人,杜伏威悲愤下会不顾一切去进攻沈纶。“ 卜天志接口道:“据其飞观察所得,陈盛那支五千人的部队,该在明晚离开六合,以支援向江都开来的陆上先头部队。“ 寇仲问道:“六合是什么地方?“ 洛其飞答道:“六合是清流东滁水旁的另一县城,贯通长江水路,从那里顺风顺流只一天可抵江都。陈盛管的正是泊在六合的江淮水师,大小船只达七十多艘。“ 寇仲变色道:“这么短的水程,偷袭将是难比登天。“ 陈长林边摇噜,边道:“事实上亦不容我们偷袭。由六合至江都,全在杜伏威的严密控制下,我们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举命中陈盛的帅船,再登船把他杀死。 因此人精擅水战,故对沈法兴威胁甚大,更可令杜伏威深信不疑是沈纶的部下所为。“ 洛其飞点头道:“沈纶的人中有个使枪的高手,人称‘长枪郎‘古俊,身形雄伟,与少帅有点近似,若少帅不用刃而用枪,刺杀陈盛,沈纶即管跳下长江,都洗不清嫌疑。“ 卜天志兴奋道:“我特别调来七艘最适合在附近水域作这种狙击用途的快船,更把它们改装成可冒充海沙帮的战船。到时将以海沙帮惯用的战法,进行突袭,包保没有人能瞧出破绽。“ 寇仲大喜道:“各位叔伯兄弟,有什么指示,即管吩咐小弟去做吧!“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 寇仲忽又叹一口气,回头凝望被江都灯火染亮的夜空,摇头道:“若我能够分身的话,云玉真休想可活着溜返巴陵。“ ......... 师妃暄动容道:“杨虚彦竟是石之轩的徒弟!“ 苏白笑道道:“他不但是石之轩的徒弟,更是旧隋废太子杨勇的儿子。因为石之轩的另一身份就是著作《西域图记》的裴矩,师小姐对此可有什么联想?“ 师妃暄露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才点头道:“多谢先生,这一番话解开不少石之轩的悬疑。不知这些关系重大的消息,是得自何方?“ 苏白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照我猜想,石青璇该不知谁是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故杨虚彦会打算凭某种方法,骗取石青璇的信任,以得到石之轩交予女儿保管的典籍。“ 师妃暄道:“石青璇并非花间派典籍的托管人。假若我猜得不错,杨虚彦该是看上藏在幽林小筑的《不死印卷》。这印卷落在任何人手上都绝无用途,只有杨虚彦和侯希白这两个石之轩传人,才有天大的好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道:“就是那本不死印法吗?“ 师妃暄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无论对我们又或魔门来说,石之轩都是近百年来最令人头痛的祸害,观乎此人能只手单拳,兵不血刃的覆亡大隋,弄得天下四分五裂,便可想见他的厉害。若非秀心师伯使他动了真情,令他融合正邪各家之长而创的不死印奇功出现绝不该有的破绽,天下可能将不是现在这番情境。“ 苏白道:“不死印法的大名久闻已久,就是不知道它比之天魔大法和道心种魔又如何?“ 师妃暄平静答道:“这世上那有能令人长生不死的功法。长保这臭皮囊更非明智之举,子陵兄有否听过佛家四宗?“ 苏白何止听过,更是亲自接触过四大生生,点头道:“天台、三论、华严和禅宗,石之轩还曾偷学过三论宗嘉祥大师和禅宗四祖的秘技。“ 师妃暄沉吟道:“这都是四宗从没有向外人透露的秘密,石之轩乃武学的绝世奇才,无论什么奇功秘笈,到了他手内,总能融汇贯通,且又另出枢机,更上层楼。在武林史上,恐怕只有先生才有资格与之相提并论。“ 苏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真的论起来天赋,恐怕自己比起石之轩还要弱上不少,摇头道:“师小姐谬奖哩!“ 师妃暄微笑道:“不用客气。不死印如何厉害,先不去说,只看佛家四大高僧当年曾联手追杀石之轩,务要收回他的武功,三次围击,仍给他负伤逃去,当可知石之轩的可怕。“ 紧接着师妃暄叹道:“四大圣僧所以名不显于江湖,只因他们真是方外之人,从不卷入江湖俗事内,故不像宁道奇般名震天下。当年嘉祥和四祖联同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追捕石之轩,连阴癸派都噤若寒蝉,不敢插手或沾惹,便知四大圣僧的厉害。论实力,四圣僧任何一人都足与宁道奇难分轩轾。“ 说道这里师妃暄突然止住话题,因为她想起来眼前之人是亲自和四大圣僧交手的人,论起来比石之轩似乎只强不弱。 苏白问道:“石之轩比之祝玉妍和向雨田哪个更厉害?“ 师妃暄道:“又不可以这么比较,只可说他们是同级数的人物。至于谁高谁低,除非他们真正一决雌雄,否则难知结果。“ 苏白问道:“刚才小姐说过对魔门来说,石之轩也是个大祸害,又是什么意思?“ 师妃暄道:“因为石之轩有心一统魔道,所以对魔门各派的领袖,有一定的威胁。祝玉妍便对之极为忌惮。如非被秀心师伯破去他的不死印,祝玉妍恐怕早保不住她魔门第一人的至尊地位。“ 师妃暄遥望快将破晓的夜空,轻轻道:“现在石之轩不死印奇功的唯一破绽就是酷肖秀心师伯的女儿,亦是唯一能令石之轩不能忘情的人。假若石青璇有什么不测,石之轩或可回复邪王本色,再没有任何牵挂。所以我们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阻止杨虚彦奸计得逞,否则已够纷乱的天下,会出现更不可知的变数。“ 两人道别后迳自离开。却是入蜀的反方向。苏白全速朝大巴山赶去。 ......... 渔舟靠岸。 寇仲大讶道:“我们的战船在那里?“ 卜天志微笑道:“要瞒过江淮军的探子,自然要有点手段。我们利用绞盘和长木条造成的滑架,把七艘战船拖到岸上,再以树木掩盖,保证不露任何破绽。“ 寇仲这时随众人进入岸旁的密林内,经过十多重树丛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七艘小船一字排开,安然枕在直延往河水的滑架上,叫人意想不及。 陈老谋正指挥手下在船身髹上海沙帮的标志,忙个不亦乐乎。 众战士见寇仲出现,均士气大振。 此批战船船身不大,只看其形体,便感到其轻便灵活的特性。 寇仲大为叹服,这招林内藏舟,他连做梦亦未想及。 陈长林满内行的道:“这是海沙帮最擅长运用的小型战船,利于冲锋破敌。有风张帆,无风划桨。左右船舷各建女墙,可护半身,不惧强弓硬矢。女墙下有棹孔,供桨探出,而划桨水兵全部掩藏船内。“ 寇仲见女墙处设有小洞,赞道:“这些洞口是否用来放箭的,开大些是否会好些儿呢?“ 陈老谋迎过来道:“这些叫弩窗,又或牙孔,专供发射强弩之用,所以不用太大,也可瞄准发射。“ 卜天志问道:“还差什么功夫?“ 陈老谋抹掉额上汗水,傲然道:“只差尚未给船身蒙上生牛皮,用以防火,这是海沙帮惯用的手法,被称为蒙冲斗舰,今次的假装陷害可说落足工夫。“ 洛其飞道:“这趟行动确曾经过反覆推敲,熟虑深思,我们不敢把战船开来,就是怕令江淮军生出疑心。这七艘船均是由别处绕大弯分别驶来的,如此才更能令杜伏威深信不疑。“ 寇仲赞叹道:“若我是老爹,亦要中计。哈!现在我唯一该做的事,是否好好睡一觉呢?“ 陈老谋哈哈笑道:“少帅放心睡吧!最好是到船上睡,到时到候老夫会把你唤醒。 再为你易容改扮,否则怎来一章‘长枪郎古俊大江勇诛陈盛‘呢?“ 苏白终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苏白初历奇景,顿然心情开朗,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他抱着游山览胜的心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 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 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他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 在这刹那的光景中,他再无内外之分。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所有斗争仇杀,在这天然的奇景前,均变得无关痛痒。 第493章 就在此刻,一把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我们定是特别有缘,竟能在此遇上苏兄。“ 苏白仍在俯首凝望山崖下由飞瀑形成的山流,先是汇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层层而下的水潭,潭底布满彩石,在阳光下荡漾的水波里斑烂绚丽。微笑道:“当然是特别有缘,不知侯兄是要离川还是入川呢?“ 侯希白缓步沿栈道走来,手上美人扇轻摇,说不尽的风度翩翩,潇洒不群。 苏白暗道,若在这处动手,双方均无退路,只能在一方败亡后,事情才可了结。自离开扬州后,便一直疏忽了这花间派的年青高手,事实上他只是暗伺一旁,寻找像眼前般的良机。 不过他侯希白或许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将自己和那个夺得和氏璧的苏白链接在一起,若是自己真的全力出手,那么死的绝对是对方。 侯希白在离他丈许处停下脚步,油然道:“周显王在位之时,秦惠王欲灭蜀,却苦于不知由何处攻入,遂命人作石牛五头,将金粉涂在牛尾,伪称牛能屎金,把牛送与蜀王。蜀王大喜下命人筑栈道以迎金牛,秦军终沿金牛栈道攻入蜀中,灭掉蜀国。此道是否为川人带来祸害的罪魁祸首呢?“ 苏白回首望向来时行经盘山而下的栈道,淡然道:“后来诸葛亮‘六出岐山‘,姜维‘九伐中原‘。亦沿此道输遣兵员,可见罪不在这金牛道,而是在其人,侯兄以为然否。“ “嗖“! 侯希白张开美人扇,一下一下的煽动,快慢不一,却似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 讶道:“想不到苏兄对川蜀的历史如此熟悉,可知得现时我们所立的栈道已经过多番改道修筑,最古的金牛道起于陕西眉县,经斜谷、褒谷栈道入汉中,再西出勉县,经阳平关入川,过青川、剑阁、梓潼、绵阳而抵成都。现在汉中入蜀一段已改为由宁强越七盘关,正是这段令徐兄驻足赞叹,似要登仙而去的险径。“ 侯希白踏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八尺,美人扇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动,发出“霍!霍!“风声,向着苏白那一方的扇面,正是婠婠唯肖唯妙,尽显她缥渺莫测本质的动人画像。一角处尚有风情万种,另有一番韵味的名妓尚秀芳。 苏白负手而立,见侯希白没有回答,续道:“看来侯兄是不肯答此问题。某忽生奇想,假设我们其中之一忽然荣登仙籍,保证江湖上没有人会知道。“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苏兄这想法非常有趣。只恨仙界无门,不会随便为人开启,苏兄怕要好梦成空了!“ 苏白嘴角逸出一丝毫不在乎的笑意,淡然自若道:“仙界有门或无门,甚至是否有仙界或来生,某根本从来没有过任何想像或期待,故何来好梦成空。甚至对生生死死,某某人都看得很淡,侯兄是否有兴趣试试看?“ 侯希白终于色变,双目亮起凌厉的异芒,扇拂的节奏更趋复杂,却仍是丝毫不乱,若非听的是徐子陵,换过次一级的高手,恐怕已忍不住抢先出手。 ......... 寇仲仰躺床上,却没法着眼安眠,直勾勾的瞧着舱房的顶部,心内思潮起伏。 他想的是与杜伏威的关系。 杜伏威可说是第一个看得起自己的人,认为自己有资格继承他的香火和事业,但自己却因种种原因,拒绝他的好意。 当年他肯放寇仲离开历阳,足见他过人的心胸气魄,透露出不符他作风的真挚情意。 他寇仲的回报则是苦守竟陵十天十夜,令杜伏威只能惨胜。 今天他又要去破坏杜伏威进攻江都的大计,想想也教人神伤无奈。 他那个叫陈盛的爱将,对寇仲完全是个陌生的人。往日无冤,近日也无仇。但今晚他却要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好激起杜伏威的怒火,这一切都为了争霸天下。故而不择手段,无所不为。争天下就正是这么一回事。 唉! 不过若让当年的事重演一次,他仍会拒绝杜伏威的好意与提议。 真正的原因是杜伏威太不得人心,而他更不愿因人成事。 想到这里,寇仲跳起床来,吩咐门外伺候的手下召陈长林、卜天志等到来一议。 ......... 苏白生出感应,倏地别转虎躯,变成正脸向着比他斜上八尺,立于栈道的侯希白。 目光交击,两人毫不相让的对视。 侯希白停止摇扇,收在背后,颔首道:“苏兄高明得令在下感到意外。“ 苏白微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说的均非客气话。 事实上自侯希白扬声说话,两人已正面交锋。而其实此刻苏白不想要出手,因为其时他因对岸山瀑的美景,心神与万化浑合无间,进入无人无我,忘内忘外的至境,深合《太平经》之旨,虽没有提气运功,但体内众窍生意盎然。真气自然流转,浑身没有丝毫破绽。若是出手,恐怕会有所影响。 侯希白选在此处出现,本是要借水瀑奔腾之势和轰隆巨响,以掩盖他踏在栈道引发的震荡和微音;处心积虑的希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功成,除去这个在很多方面能与自己相捋的劲敌。 他从斜伸的盘山栈道逼压下来的步法,张扇摇扇的节奏,无一不暗含玄奥的法则至理,只要苏白受其影响稍一分神,他将全力出手。拚着受伤也要在这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环境中击杀对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岂知苏白不但丝毫不受他的影响,还依然保留在那令他惊异莫名的高深莫测状态中,言语间暗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使他感到若逞强出手,只会是败亡之局。 侯希白摇扇的节奏该是魔门类似祝玉妍所施的天魔音力的一种功法,一个不好,会牵动对手可怕的攻击。直至等待侯希白心中出现震荡。他才选取对手在摇拨两音中间的准确时间转身;他完成时刚好是对方美人扇摇尽的精准刹那。 这种一丝不误把握着对手听似漫乱无章的摇扇节奏,等若已把此摇扇奇技彻底破掉。由此可知侯希白一向是把真正实力隐藏起来,故他才有“彼此彼此“的回应。 苏白仍是负手背后,昂然卓立,双目紧盯对方,气势却不断积蓄扩张,摆出随时放手拼搏的强硬姿态。 侯希白仍是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但却是屹立如山,生出一股凛冽冰寒的气漩,遥遥克制对手,大有横扫天下的气概。 苏白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侯兄是凑巧碰到我入川,还是早知我会入川?“ 侯希白一边窥伺对手空隙,边答道:“此事异常复杂,却与青璇有大关系,苏兄怎么想呢?“ 苏白眉头一皱,要知在栈道上动手,什么身法步法都派不上用场。只有全力硬拚一途。 两人武功纵有高下之别,却是相差不远。故必须利用种种手段去削弱对方的斗志,分其心神,以求一击成功。 侯希白这几句话,正是有这作用。 若苏白因“复杂“二字而分心去思索,兼之侯希白又亲匿的唤“青璇“,益发教人觉得他和石青璇的关系扑朔迷离,那他便要中计。 不过其实这人并不清楚,苏白心中并未有什么儿女情长,他关注石青璇只是为了关注其人背后的石之轩,所以没有太大反应,反微笑道:“侯兄可知某入山之前,刚与师小姐畅谈整夜。“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且暗示师妃暄正在附近。 照苏白的分析,侯希白之所以能选在这里截击他,消息该是从长江联处得来,皆因云玉真和长江联的郑淑明有秘密联系,而以侯希白对女人的手段,更增加这个可能性。 侯希白果然微感错愕。 苏白怎肯放过这苦心经营的良机,欺身进步,一拳痛击。 侯希白并不出扇,只是撮掌成刀,左手疾劈。 “蓬“! 劲气交击。 两人均像触电般往后跌退,把距离拉至一丈过外。 侯希白露出凝重无比的神色,喝道:“你到底是谁?“ 他压下翻腾的血气,亦是心中暗惊。没想到这人功力如此深厚。 自己已制造出种种有利形势,仍落得个平分秋色之局。可知这人的真正实力,至少仍高他一筹。哪怕自己尚未出扇。 苏白微微一笑道:“侯兄莫不是糊涂了“ 双掌同时推出,登时生出一股狂着,直向侯希白卷去。 ......... 战士在辛勤工作,舱房内却是午后懒洋洋的平静气氛。 寇仲日光扫过卜天志、陈老谋、洛其飞、陈长林四人后,沉吟半晌,才徐徐道: “我有两件事,要和各位从长计议。“ 众人知他还有下文,都静心等待。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色,道:“今晚我们只须使陈盛负伤而不用杀他,我要借陈盛之口,告诉杜伏威是谁伤他。“ 卜天志道:“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们设法多烧他几条船,便足以惹起杜伏威的怒火。“ 陈长林道:“陈盛该认识古俊,若发觉破绽,将会前功尽废。“ 陈老谋插入道:“外形没问题,混乱之际,只要有五、六分相似便成,长林可否将他大概的样貌描出来让我参考?“ 陈长林点头答应,却道:“古俊使枪的手法很特别,假若陈盛见过的话。定可分辨出来。“ 卜天志问道:“你见过吗?“ 陈长林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冷哼道:“不但见过,还曾领教过。“ 众人听话意,便知他和古俊交过手,说不定还吃过亏。 寇仲喜道:“那就成啦!只要学得一两成,陈盛还会误以为古俊是蓄意把武功隐瞒呢。“ 顿了顿续道:“另一件事,就是要为长林兄报仇,务要杀死沈纶。但又须令沈法兴以为是杜伏威杀的,那么他们这个死结就永远解不开来。“ 洛其飞道:“我和长林曾对此反覆思量,均认为只要在杜伏威中计进攻沈纶时,待沈纶退兵的一刻我们即从旁伏击,那所有账都会算到杜伏威身上去,困难处只是地点时间的配合。“ 寇仲沉吟道:“假设陈盛遇袭受伤,杜伏威不进反退,缩在清流重新部署,那就糟糕透顶,所以我们必须再有后着,迫得老杜不敢拖延才成。“ 卜天志皱眉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令杜伏威以为沈纶把他出卖予李子通?故老杜必须速战速决,且先击溃其中一方的势力,否则将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因局。“ 寇仲拍腿赞道:“这个只是举手之劳,马上使人捎个信给李子通,着这家伙立即散播谣言,说沈法兴已与他讲和。这谣言若能在陈盛被袭前先一步传入老杜耳内,就更可令他深信不疑。“ 接着长身而起,伸个懒腰道:“今趟我真的可以大睡一觉!“ ......... 侯希白挪出收在身后的摺扇,以一副潇洒自然充满美感的姿态,扇子骨端迅疾无伦的点上苏白拍来的双掌,然后扇子下移张开,以满载美女肖像的一面封挡苏白真正的杀着,向他小腹踢来的一脚。 苏白一个旋身,双手幻出千百掌影,两脚欲出不出,以侯希白之能,亦不放冒进,但也不敢后移,怕一旦被对方抢去先机。 侯希白使出一套精妙玄奥的扇法,美人扇或开或着,一丝不漏的封挡苏白骤雨狂风般攻的指掌拳劲,劲风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噗“的一声,千百扇影尽数散去,苏白右手中指点正扇端。 这一下内劲的短兵柑接,毫无转寰余地,两人同时跄踉退开。到此一刻,两人始知对手的真实本领。 侯希白只退五步,便回复挺立姿势,俊脸阵红阵青,如此数转之后,才回复平时的俏白。 可是苏白却是站立原地不动,除了出气稍微粗重了一些在外,再也无其他变化。 两人之间实力高下立判,这完全出乎侯希白的预料。 第494章 不过苏白也发现了侯希白最厉害处,就是当他由慢转快的狂攻而去时,侯希白的内劲变得忽刚忽柔,软硬兼施地把他的内劲破开,卸往两旁,使他能真正攻入对方体内的真气,最多只有原本的五至六成,大大减去杀伤的力量。 如此魔功,确是见所未见,难怪花间派能与阴癸派并列魔道,由此可推知石之轩厉害至何等程度。 “嗖“! 侯希白张开摺扇,轻轻拨拂,洒然笑道:“领教领教!苏兄确是高明,不过若技止此矣,苏兄今天休想能活着离开这条金牛道。“ 对于侯希白的话苏白根本不在意,若对方乘势追击,那意味对方有信心,现在他要借言语拖延时间,正显示对方有了退意。 他再吸一口气,长笑道:“彼此彼此!那不若再接某一拳。“ 右足前踏,左拳击出。 侯希白明显地大惑愕然,接着神色转为凝重,浑身衣衫拂扬。 苏白出拳极慢,但内劲却不住积聚,几乎在起拳作势时,拳风已及侯希白之身,最神奇处是拳劲从开始的无所不及逐渐收束集中,最后变成一股雄浑无比的劲气,随着拳头的推出,像一根无形而有质的铁柱般当胸搠至。 侯希白首次后悔在这栈道截击苏白,换过是空广之地,他要破苏白这一招可说是游刃有余。但在这独特的环境中,被苏白逐渐收束的气功逼得千般绝艺一筹莫展,唯余硬拚一途。 侯希白大喝一声,美人扇收起,左掌疾劈,正中气柱。 “蓬“! 苏白巍然不动,侯希白再往后跌退,口喷鲜血,伤上加伤。 今趟侯希白只能卸去苏白四城劲气,登时吃了大亏。 侯希白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渍,苦笑道:“请让在下收回先前狂妄之言。其实我今趟只是一时手痒,见机会难逢,不迫苏兄切磋,非是真想伤害苏兄,得罪之处,苏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苏白啼笑皆非道:“侯兄这么推个一乾二净,苏某佩服之至。既是如此,侯兄现在是要入川还是离川呢?“ 侯希白哈哈笑道:“苏兄快人快语,在下当然是往前走,徐兄请便。“ 说完话,其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苏白眼看着对方离去,却也没有去追,因为他此刻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对于他的武道提升大有益处,为此去追一个侯希白是得不偿失。 ......... 七艘战船,缓缓从隐藏的支流驶出,朝大江开去。 所有战船都是灯火全灭,只借星光月色,朝目标进发。 陈盛的江淮水师,于黄昏时离开六合,驶向江都,据报有大小船只共一百二十余艘,三十艘是战船,其他都是装满辎重、粮草的货船。 假设这支船队出事,不但杜伏威的先锋部队失去支援,其攻城的大计亦会受到阻延。 在这种再“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怒火冲天的杜伏威自然要找人来出气,而唯一供他泄愤的势将是沈纶这个代罪者。 在战争中,本就是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用间之道,更是兵家常法,自古以然。 扮得有几分肖似沈纶手下猛将“长枪郎“古俊的寇仲,卓立船板之上,左右分别是陈长林和卜天志。气氛有点紧张,人人屏息静气,准备应付即将来临的偷袭战。 致胜之道,全在攻其不备,以快胜慢,于敌人猝不及防时,破去其船队的阵势,务使敌人陷入恐慌混乱中,在弄不清楚形势之下,他们始能以少胜多。 七艘战船在河口的密林处停下,紧靠河岸。 宾滚大江,在前方横流往东。 由此航行两个许时辰,即抵江都。 寇仲深吸一口气,仰望夜空,心中不无感触。 对杜伏威,他仍是心存好感和敬意,但为着更远大的目标,他必须与杜伏威对着来干,想想也教他难过。 卜天志在他耳旁道:“该来啦!时间非常准确。“ 寇仲收摄心神,目光投往支河与主流交汇处,全神静待。 陈长林低声道:“今晚吹的是东南风,我们若紧着敌人船队尾巴,顺风顺水的杀下去,可万无一失,问题是会变成全面的大战,更难以首先击垮陈盛的帅舰。“ 卜天志叹道:“可惜我们对陈盛生性如何一无所知,否则可针对他的性格定计,现在只能行险一博。“ 寇仲点头道:“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他的帅船位于船队之首,那我们必须行险强攻,冒着被后来战船顺流反击之危。“ 卜天志沉声道:“如我们偏往大江北岸,便可放烟雾和撒灰。“ 寇仲断然道:“我们不妨采双管齐下之计,由我们突袭对方帅船,其他六艘船则分别开出,让敌人摸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再一边以烟雾惑敌,又以十字节烧对方风帆,投石机击对方船身,尽量破坏,事了后弃船借水而遁。“ 接着再加一句,道:“只要打伤陈盛,便大功告成。“ 陈长林低呼道:“真的来啦!“ 两艘江淮军的轻巧战船,横过前方。 棒了好半晌后,才再有四艘较大型的战船和十多条货船驶过。 接着是三艘楼船级的庞然巨舰。 卜天志喜道:“天助我也,中间那艘正是帅船。“ 寇仲精神一振,真气遍行全身经脉,喝道:“成功失败,在此一战,弟兄们,随我们杀去!“ 命令发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蒙冲斗舰离开隐藏处,船桨探出,顺流往敌舰全速驶去。 ......... 苏白再张眼时,天上满天星斗,高山的夜空倍觉迷人。 这一次对于自己武道大有裨益,虽然实力并没有太快的提高,但是对于他未来的路却是有着很好的奠基作用。 正要启程时,风声自栈道入川的方向传来,苏白却是一愣,一个脸如黄蜡,瘦骨伶仃,额前与两颊满是苦纹的男子迅速往他掠至。 他显然想不到会在夜黑时份,于这深山穷谷的险遭遇上过路人,愕然停下。赫然是邪道八大高手中排名榜末,穷凶极恶的圣极门忤逆传人“倒行逆施“尤鸟倦。 这回确是冤家路窄。 ......... 寇仲船速极快,瞬那间从支流冲出,转入大江急速的水流去。 只见前后左右均是敌方的战舰货船,教人心胆俱寒。 卜天志负责掌舵,把战船往大江北岸驶去。 火箭激射,石灰撒散。 船尾同时生起大量浓烟,顺风朝下游的帅船罩去。 战鼓雷鸣。 敌人的船队一阵混乱。 战船迅速往敌方帅舰迫去,一时战鼓与喊杀声,响彻大江。 尾随帅舶的四艘轻型战舰,立时散开,对寇仲等猛施反击。 箭矢和石头雨点般往他们洒来,声势惊人至极点。 卜天志虽尽力采取迂回前进的路线,但仍给对方投来的巨石击中,女墙破碎,船身不断增添破洞裂口,木屑溅飞。 幸好此时己方战船不断从支流开出,把敌方船队冲成数截,变成首尾不顾。 “轰“! 帅船外的另一艘楼船掉转头来,便撞在他们船舷处,所谓坚胜脆,大胜小,船头登时粉碎,在大江上打两个转,终于翻沉。 寇仲大喝道:“儿郎们!上!“提着长枪,腾身而起。今趟能否成功,责任已落到他肩上去。 ......... 尤鸟倦双目一转,哈哈一笑,来到徐子陵旁,眼中闪动奇异的神色,柔声道:“这位仁兄长得真俊!“ 苏白听得倒是有趣,他的神态语调充满一种兴奋、残忍和变态的意味;像在暗示给我在这里遇上你这趣致的玩物,我还不可以大快朵颐,为所欲为吗? 听声辨色,尤鸟倦的严重内伤只痊愈了六、七成,对方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更是羊入虎口。 他转过身来,眼中射出凌厉神色,毫不退让的迎上对方目光,哑然失笑道:“老兄你高姓大名,既敢孤身夜行险道,当非一般人物,只不知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尤鸟倦目露懈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瞧得他浑身不自在时,得意洋洋的道:“小兄弟说话老练,看来懂点江湖门道,功夫也不含糊。这样吧!假若你能猜出我的姓名来历,我就破例放你一马。“ 苏白故作惊奇道:“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你要不放过我?不过要估你是谁,绝非困难的事。只是我看你非是言而有信的人,纵使猜中,还不是要动手了事,我何必动脑筋去苦猜呢。“ 尤鸟倦讶然瞧他好半晌,摇头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看你眼神,便知你斤两有限,这样吧!一是能猜出我是谁,一是能挡我三招,过得两者任何一关,我也保证会放过你。哈!有趣的俊小子。“竟是一副恶猫玩耗子的神态。 苏白淡淡道:“你的保证值多少钱一斤?除非你肯以本门的咒誓立下承诺,我才会相信。“ 尤鸟倦浑身一震,往后退一步,邪目凶光闪闪,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苏白想要逗逗他,心中一动道:“我是谁你不用理,要动手便动手,本少爷没时间跟你纠缠不清,更没有如此闲情。“ 尤鸟倦又阴侧侧笑起来,笑声由小而大,最后变成捧腹狂笑,满是疯狂的骇人意味,且脸上的苦纹皱摺推迫,丑恶至极点。 苏白忽然一掌劈出,切在两人间空处。 尤鸟倦笑容尽去,猛吃一惊的再退一步,不能置信的呆瞪着他。 原来他正要出手,却给苏白这似是有先知先觉能力的一掌,抢早一步封挡他的袭击,怎不教他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尤鸟倦乃大行家,立时看出端倪,愕然道:“你到底是谁,如此实力,我不可能没听过,绝非是如此无名指被。“ 苏白哂道:“只听你的声音,即知你亦内伤在身,此刻不想着自己如何脱身,还想着我的身份,真是可笑。。“ ......... 寇仲腾升至离湖面近四丈的高处,把这截长江水道的战况尽收眼底。 七艘战船先后开进江中来,把陈盛的船队切断成十多截,其中至少近二十艘货船起火焚烧,各船灾情虽轻重不同,却发放出大量浓烟,顺风朝下游的方向吹去。 除去自己的“帅舰“被对方的楼船撞沉外,另一艘战船亦给敌舰撞翻,其他战船凭着夜色烟屑掩护左穿右插,肆意攻击对方因载货而转动不灵的货船。 陈盛那驶在前方包括帅船在内的十多条战船,正急急掉转头来,逆风逆水的进行反击,刹那间全陷进烟雾去。 寇仲此时一口气已提尽,猛换另一口气,在空中横移丈许,落往把他的座驾船撞破的楼船甲板上。 刀矛斧剑等十多柄利器,立时朝他招呼过来。 寇仲拔身而起,跃上第二层舱楼的平台上,使出至少有二成酷似古俊的长枪招数,把拥过来的敌人挑得前仰后翻,威势十足。 风声骤响。 原来陈长林亦寻上船来,还以他道地的带有浓重江南乡音的说话大嚷道:“古将军这边来。“ 寇仲应声一个腾翻,凌空再几个筋斗,落往船头处,长枪一扫,劲力暴发,五、六名围攻陈长林的敌人齐齐虎口震裂,兵器脱手,四散避开。 陈长林刚劈翻另三名敌兵,向他打个眼色,腾身疾起。 寇仲回头一看,见陈盛的帅舰恰好在左方三丈许外横过,心中叫好,连忙追去。 这可能是狙击陈盛的唯一机会。 陈长林和寇仲先后踏足陈盛帅舰的甲板上,同时陷进浴血苦战去。 陈长林首先抵达目标帅舰,像煞神般从烟雾中降下,杀得正站在船头四处找寻目标的箭手东倒西翻,刚想往船楼指挥台方向冲过去,忽然拥来十多名轻甲卫士,人人武功高强得异乎寻常,虽然他本身是江湖好手,登时寸步难移。幸好寇仲适时赶至,与他剑枪齐施,才抢回主动,不致被迫回江水中,但他们原先计划在登船后迅速找上陈盛的如意算盘却化为泡影。更要命是上游被焚的敌船愈烧愈烈,浓烟火屑一堵一堵墙般顺风吹来,既使人呼吸不畅,又难以视物,要在乱军中寻人,谈何容易。 第495章 寇仲那还顾得隐藏实力,尽展所长,连续击翻四名敌人后,敌人仍有增无减,两人虽展开浑身解数,仍给围在船头处鏖战不休。 不片刻两人都多处挂彩,只能拚命应付眼前危局,同时心中大感不妥,暗忖陈盛的手下武功怎会如此高明,人数又这么多。 这时先后丧生在他们刀枪之下的敌人,少说有十多人以上,但四周仍是高手重重,令他们陷身苦战中。 蓦地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船楼的方向传过来道:“孩儿们!让我来看看是谁这么斗胆!“ 寇仲骇然大震时,围攻他们的敌人依言往两旁退开,陈长林还以为来的是陈盛,乘机往破口冲出。 寇仲大叫不妙,一道鬼魅影般迅快的影子往陈长林迎去,刚好一阵浓烟卷来,把陈长林吞噬其中。 寇仲心知糟糕,硬是迫开左右扑来的敌人,把速度提至极限,往没入浓烟的陈长林扑去。 “叮叮叮叮“数声连续响起,接着是陈长材的惨哼声,寇仲碰上的正是跄踉往后跌退的陈长林。 寇仲知道能否保命,纯看这一刻的功夫,飞身扑伏甲板上,长枪从陈长林胯下疾射而出,斜起而上,像一道闪电般穿过浓烟,迎往紧追而来的可怕敌人,又不虞被对方见到自己。只要给对方看上一眼,定可把他寇仲认出来,因为来者正是名震天下的“袖里乾坤“杜伏威。 谁想得到他会在船上。 此时什么大计都无暇顾及,只能动脑筋看如何逃命。 以杜伏威的高明,在这样的烟雾中,亦只能凭感觉掌握到寇仲突袭的脱手一枪,衣袖下扫,“当“的一声,硬把长枪击落。 寇仲用的虽非螺旋劲,但势道雄浑,杜伏威把枪击落时,全身一震,往后微晃。就是这刹那的阻延缓冲,令寇仲争得逃命的良机。 寇仲长枪离手后,一把抱着陈长林的腰身,再借他滚跌之力,往后翻腾,在敌人合拢上来前,越过近两丈的距离。中途再腾上半空,避过敌人的拦截,然后往滚滚奔流的江水投去。 落进冰凉的江水中时,连寇仲都弄不清楚今趟的行动,究竟是成是败,一切只能付托到老天爷的手上去。 烧毁的船只逐一沉没,只余少量的烟屑缓缓升起。在星光下江淮水师百多艘战舰货船靠泊在大江两岸,令人无法猜估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以江南子弟兵组成的少帅军已安全撤走,但都是泅水离开,皆因七艘战船全数报销,作了赔注。 寇仲和骆其飞两人留下来,在附近一处密林遥观江淮军的动静。陈长林本要留下来看个究竟,但因他在杜伏威盛怒出手下吃了亏,寇仲遂命卜天志把他送走,俾可及时疗伤。 洛其飞在他耳旁道:“共毁掉他们二十三艘货船,中舰三艘,轻型舟七条,这样的战果非常不错。“ 寇仲苦笑道:“可惜这样的战果并不足以阻止老杜去攻打江都,只希望老杜肯检查一下古俊那根长枪,否则今趟将是功亏一篑。“ 洛其飞忽地一震道:“船开哩!“ 寇仲全神瞧去,只见杜伏威的帅舰朝下游开出,然后拐个急弯,竟往来路驶回去,其他船只纷纷效尤。 两人对望一眼,均瞧出对方眼内兴奋的神色。 杜伏威终于上当。 正因他怀疑袭击他的人是沈纶,遂取消往江都去的行程。不先除去沈纶这威胁,他怎敢冒两面受敌之险而去攻打江都呢? .........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份。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初,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 大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徐子陵在起行前,曾向白文原探问过成都目下的情况。 原来隋政解体,四川三大势力的领袖,独尊堡的解晖,川帮有“枪霸“、“枪王“之称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举行了一个决定蜀人命运的会议,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不称王不称霸,等待明主的出现。 据闻此事是有“武林判官“之称的解晖一力促成,可见此人卓有见地,知道四川受山水之险所阻,兼且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却是无缘争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白疾赶三日路后,在黄昏前缴税入城,想休息一晚,明早才往黄龙寻石青璇的幽林小谷。 事实上他的内伤尚未痊愈,极需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以应付任何突发的危险。 唉入城门,徐子陵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他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正是中秋佳节,不由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但与周遭的热烈气氛相较便感到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 自从踏上这条路,似乎这些生活离他很远了,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了。 和平盛世,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一时间,苏白都不知该往那处去才好。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苏白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紧盯着他。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她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又是那样熟识。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认出是石青璇。 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他和伊人间走过,见到苏白俊秀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苏白给阻得寸步难行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三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四丈的远处,但在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那是种难以描述的感受,他虽仍未能得睹她的全貌,但她这略一显露却能令他泛起更亲切和温馨的滋味。她就像以行动来说明“哪!给些你看啦!“的动人姿态样儿。相比起她故意装上丑鼻,又或把脸弄得黝黑粗糙,眼前的美景,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首先令他印象最鲜明的是她像天鹅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懒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正因她把上半边的俏脸藏在纱内,才令他特别注意到这以前比较忽略的部分。而事实上,他从未试过以刘桢平视的姿态并以男性的角度去观赏她。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着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香唇时,她的嘴唇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徐子陵却从口型的开着,清楚地读到她在说“你终于来了“。 徐子陵正要挤过去时,石青璇蓦然放下脸纱,而他的视线亦被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男人挡着。 “苏兄你好!“ 苏白愕然一看,竟是“河南狂士“郑石如,再从他的肩头望往对街,石青璇已在人丛内消失得无影无着,就若她出现时那么突然。 郑石如错愕的别头循他目光望去,讶道:“苏兄是否见到熟人。“ 苏白皱眉道:“没什么!随便看看吧!“ 郑石如边行边道:“苏兄为何这么晚才到,今早我便派人在城门接你。“ 苏白道:“我动程时郑兄仍留在上庸,为何却到得比某还早?“ 郑石如放开他的手,笑道:“苏兄走得太匆忙啦!在下和郑当家本想邀你坐船从水路来,既省脚力时间,又可饱览三峡美景,瞿塘峡雄伟险峻,巫峡幽深秀丽,西陵峡滩多水急,各有特色,石出疑无路,云开别有天,堪称大江之最。“ 他说话铿锵有力,扼要且有渲染力,配合他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任意而行的狂傲之气,苏白虽然知晓他是阴癸派的妖人,或至少与祝玉妍大有关系,仍很难恶言以向。 郑石如不知从那里掏出个酒壶,先大灌两口,才塞进苏白手中。 这刻苏白闻得酒香四溢,暗忖郑石如不该下作得用毒酒这一招,而纵是毒酒也害不到他。遂狠狠大喝了一口,把酒壶递回给郑石如时,香浓火辣的烈酒透喉直冲肠脏,禁不住赞道:“好酒!“ 郑石如举壶再喝一口,狂气大发,唱道:“深夜归来长酩酊,扶入流苏犹未醒,醺酿酒气麝兰和。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 酒意上涌,苏白对这类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乱离年代的颓废歌词,份外听得入耳,谦之他歌声隐约透出一种苍凉悲壮的味儿,不由减去三分对他的恶感。 郑石如豪情慷慨的道:“不知如何,我一见苏兄便觉投缘,今夜我们要不醉无归。便让我们登上川蜀最有名的,与关中长安上林苑齐名的散花楼,居高望远,在美人陪伴下,欣赏中秋的明月。“ 苏白摇头道:“郑兄客气!请恕某不能奉陪。“ 郑石如扯着他走往道旁,避过一群提灯追逐的孩童,讶道:“苏兄是否身有要事?“ 苏白坦白道:“我本是明天才有事,但路途辛苦,故想早点投店休息,异日有机会再陪郑兄。“ 郑石如微笑道:“苏兄若想好好休息,更应由在下接待招呼,我可包保苏兄跑遍全城,亦找不到可落脚的客栈旅店。“ 苏白只要看看不断与他们臂碰肩撞的人,心中早信足九成,只好道:“郑兄请放心,有人为我预先订下房子,所以今晚的住宿不会成问题。“ 郑石如哈哈笑道:“究竟是那间客栈?“ 苏白却是说出师妃暄那间在南市的悦来客栈,因为这是他在成都唯一唤得出名字的旅店。 郑石如微一错愕,耸肩道:“既是如此,就让在下送苏兄一程,假设出了问题,愚兄可另作妥善安排。“ 苏白对他的热情既意外又不解,想到一会后被拆穿谎言的尴尬,苦笑道:“郑兄真够朋友。“ 郑石如领他朝南市方向挤去,指着明月下高耸在西南方的一座高楼,道:“那座就是纪念当年张仪筑城的张仪楼,在楼上可以看到百里外终年积雪的玉垒山和看到从都江堰流出盘绕城周的内江和外江,景致极美。“ 苏白讶道:“郑兄对成都倒非常熟悉。“ 郑石如忽地叹一口气道:“苏兄是否对我郑石如很有戒心呢?“ 苏白想不到他在介绍成都名胜的当儿,忽然岔到如此敏感的问题上,淡然道: “郑兄何出此言?“ 郑石如道:“实不相瞒,今趟石如特来寻苏兄,是因想和苏兄好好一谈,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苏兄肯听吗?“ 第496章 苏白冷淡地应道:“苏某正在洗耳恭听。“ 郑石如俯首,边行边露出沉吟的神色,好半晌才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一不好名,二不求利,但却过不得酒和色两关,所以有些人戏称我为‘酒色狂士‘,虽带贬意,我却甘之如饴。“ 两人转入一道横巷,行人明显少得多,一群外族少女载歌载舞而来,上穿对襟无领短褂,且是数件套穿。下摆呈半圆形,腰围飘带,于腰后搭口,折叠出一对三角形飘带头垂于后,丝绣花纹,漂亮夺目,连结起下身的百褶裙,状如喇叭花,走动时益显其婀娜丰满,裙褶摆动,如踏云裳,虚实相生,极有韵味,配合令人眼花撩乱的头饰、耳饰、胸挂,徐子陵亦看得目不暇给,大惑有趣。 郑石如道:“这是彝族的少女,她们穿的裙已不算宽大,在巴蜀滤沽湖一带的纳西族和普米族的女裙,更宽大得你想都未想过,不用几丈布连缀折叠休想做得来。“ 苏白把目光从她们充满动感诱惑的背影收回来,奇道:“这么宽的裙怎样穿的呢?“ 郑石如以专家的姿态道:“绕体数周乃等闲之事,多余的部份便掖于腰后,形如负物,很有特色。哈!徐兄长得这么英俊挺拔,路经彝人聚居的地方可要小心点,彝女美则美矣,更是大胆热情,但一旦缠上你,绝不肯放手,且非一走了事便能解决。“ 郑石如默默领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左穿右插,进入另一条较僻静的横街,沉声道:“请恕在下有一事相询苏兄为何一口咬定钱独关的宠妾白清儿是阴癸派的人呢?“ 苏白心忖是时候了,停下步来,淡然道:“我们有看错吗?“ 不知何处屋宅传来鼓乐之声,衬着迎面而来持灯笼游街的一队小孩,充满节日的盛况。郑石如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她不但是阴癸派人,且是婠婠的师妹,地位极高,与钱独关的夫妾关系,只是个幌子,此事非常秘密,但苏兄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看破。“ 苏白朝他瞧去,开门见山道:“那郑兄在阴癸派内又是身居何位?“ 他的耐性终抵达极限,不愿再夹缠下去。 ......... 寇仲连续三刀,把手下劈得东跌西倒。此时陈长林、洛其飞、陈老谋和卜天志四人联袂来找他,忙喝令道:“你们继续练习。“ 与众人进入厅内坐下,笑道:“是否来邀我共赏中秋的明月?“ 陈老谋透窗瞧往在外面刀来剑往,由寇仲特别从江南子弟兵中挑拔出来训练的十名近卫,道:“少帅练兵确有一手。“ 寇仲望往明月洒射下的内院广场,想起四名随自己运盐北上的手下,三人惨死阴癸派手上,一人不知所著,心中一阵凄酸,只微一点头作反应。 罢赶回来的洛其飞沉声道:“杜伏威返清流后。派人召沈纶去见,沈纶知他忽然撤消大举攻城的行动,正疑神疑鬼,不敢亲自去见杜伏威,只派手下去探问。据闻杜伏威跟沈纶的使者闲聊几句,便把他赶跑。“ 寇仲拍案道:“沈纶这小子真帮得手。“ 接着讶道:“其飞你怎能连老杜帅府内发生的事都知得这么清楚?“ 洛其飞笑道:“有钱使得鬼推磨,我有个同乡是在杜伏威下面办事,几句话换一袋子黄金,谁可拒绝呢?“ 陈长林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寇仲挨到椅背处,油然道:“我们不用理会杜伏威如何先发制人收拾沈纶,只须尽起全军,守在沈纶的退路处,待他逃返江南时施以伏击,让长林兄报仇雪耻,便可功成身退,让李子通收拾残局。今晚我们什么都不理,只是赏月喝酒,明早我们立即动程,老杜的性格我最清楚,必会速战速决。“ 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林双目亮起来,似已看到伏杀沈纶的惨烈情况。 ......... 郑石如苦笑道:“我早猜到会有这种误会。实情是我虽然和阴癸派有密切的关系,却非是阴癸派的人。只因家父毕生为阴癸派打点其生意及于全国各地为她们搜罗各类所需用品,所以我自少即和阴癸派中人来往,甚得她们信任。“ 苏白问道:“郑兄目下所说,可算是阴癸派的天大秘密,郑兄不怕祝玉妍不高兴吗?“ 郑石如道:“家父逝世多年。阴癸派早另委人接替家父。我本身和她们再没有直接的牵连,只因白清儿的关系,才助钱独关理好襄阳,现在我和白清儿的事已经结束,再不想理阴癸派的任何事情。“ 苏白笑道:“纵是如此,郑兄亦不用向苏某剖白,这于你并无好处。“ 郑石如苦笑道:“但也没有什么坏处。对苏兄来说,我刚才说的全不算秘密。我之所以说明其中情况,实是不欲与苏兄为敌,更不想淑明误会于我,以为我确是阴癸派的人。“ 苏白若有所思,但当然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郑石如的话。因为若给郑石如透过郑淑明控制长江联,而林士宏则真是阴癸派的人,那就大事不妙。 只是目下确难有办法弄清楚郑石如说的是真是假。这是个极有魅力的人,绝不简单。 他叹了一口气道:“时间会证明郑兄说过的话,夜啦!郑兄请回吧!“ 郑石如笑道:“苏兄定是给我烦得要命,悦来客栈就在前方转角处,在下岂有中途而废之理,来吧!“ ......... 酒过三巡后,寇仲心中一动,问起陈长林有关岭南宋家的事,道:“岭南究竟指什么地方,长林兄对宋家的事是否熟悉?“ 五人围坐内院的小花园里,这宅院是卜天志的秘巢之一,临近大江,深藏在小谷内,是避世的好地方。 明月高挂空中,惹起寇仲月圆人未圆的伤情,忽然很想知多点已回岭南的宋玉致的事情。 陈老谋倚老卖老的代答道:“岭南就是指越城、都庞、萌渚、骑田、大庾这五岭之南的广阔地区。我陈老谋的亲娘就是岭南壮族的出色美女,哈!至少我爹常以此自豪,哈!“ 众人为之莞尔。 陈长林道:“岭南是宋家的地盘,宋家是以经营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产起家,先起于雄曲,发展成地方的政治势力,因山高皇帝远,故自五代以来,无论谁当皇帝,都要给足他宋家面子,到‘天刀‘宋缺一出,宋家更声价百倍,在江湖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在大江以南的武林,从没有人敢怀疑他天下第一用刀好手的资格。“ 寇仲道:“那晃公错又算什么东西?“ 陈老谋冷哼道:“晃公错不是东西,而是个大浑球。生性护短,更是喜怒无常,武功虽高,但南方武林没多少人欢喜他,与宋家更是势成水火。不过自宋缺击败岳山后,南海派便沉寂下去,直至今天。“ 陈长林续道:“隋文帝开皇八年,隋军攻陷建康,但岭南宋家家却不肯归附。杨坚派大将卫冼领兵至岭下,却不敢入岭南半步。后来宋缺审度形势,知抗隋无益有害,改而出岭相迎,受隋册封为‘谯国公‘,杨坚钦准其可拥有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掌兵马,等若割地称王,可算厚待。“ 卜天志道:“杨坚登位后,宋缺一直不肯入朝谒见,文帝亦对他的凭险自固,自行其事无可奈何。“ 寇仲赞道:“有骨气。“ 陈老谋尖酸刻薄地哂道:“说得好听是硬汉子,不好听便是顽固。宋缺长相绝顶英俊,当年迷倒无数美女,偏是他似乎生就一副铁石心肠,初时还想独身不娶,后来在家族的压力下,不得已下竟娶个丑女为妻,令锺情他的女子差不多要自尽以泄心中怨屈。 哈!此人行事教人难以测度。“ 寇仲吓个一跳,心想幸好宋玉致长得似父亲,否则就糟透哩。 洛其飞被逗得笑起来,道:“谋公说得真风趣。“ 寇仲沉吟道:“我明白宋缺为何能威盖南方,他之所以娶丑妇为妻,定是为专志刀道,否则若沉溺在闺房之乐中,自然会削弱斗志。“ 卜天志点头道:“少帅这推测应八九不离十,极有见地。“ 陈老谋笑道:“宋缺行房时定像人做苦工干活那样,没有半啥儿乐趣。“ 寇仲道:“有谁知道宋缺和祝玉妍的关系呢?“ 众人均茫然摇头。 寇仲望往天上明月,先是想看宋缺,接着想起宋玉致,心底炽热起来。 假若他现在立即赶赴岭南,宋玉致会否因而回心转意。 只恨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分身,所以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他真的不能分身吗? ......... 客栈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老掌柜在门房处打瞌睡,两人推门踏步的声响仍不足把他惊醒过来。栈内的伙记客人,该是一窝蜂的溜到大街的灯市去趁热闹。 郑石如乾咳一声,老掌柜这才睁眼,老眼昏花的朝两人打量。 郑石如招呼一声,道:“我这朋友姓苏,是否有人为他订下房间呢?“ 苏白眉头暗皱,虽说郑石如应算得是半个敌人。但这么给人当脸拆穿谎话,亦不好受。 岂知老掌柜不迭点头,道:“对!有位秦公子为苏公子预订了客房,还付过三天的房租。“ 郑石如固是意外之极,苏白也瞪目以对,怎想得到师妃暄安排得这么妥贴。 郑石如歉然道:“原来真的误会苏,如此在下不敢再叨扰。“ 留下联络的地址,迳自离去。 苏白落得一个人轻松自在,先去澡堂痛痛快快沐浴包衣,以两个从路上采来的腋果饱腹后,盘膝榻上静坐。 他本欲到街上觅石青璇的芳踪,可是想到街上寸步难行的情况,只好打消此意。不过她既不在幽林小谷,杨虚彦亦徒然扑一个空。所以她暂时仍是安全的。 这美女的箫艺固是天下无双,其作风更是缥渺难测,令人疑幻疑真。 又想起自己早打定主意不到此客栈赴师妃暄的约会,岂知给郑石如横里插进来搞得阵脚大乱,鬼遣神推下到了这房间来,可知命运确有令人无法自主的力量。 胡思乱想好一会后,他的心神逐渐进入万念俱灭的道境,体内真气天然流转,内在的空间无限扩阔延展,仅余的伤势飞快消逝。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忽然心中一动,醒转过来。 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师妃暄甜美清越的声音在门外温柔地道:“先生,妃暄方便进来吗?“ 苏白下床来,把门拉开。 师妃暄仍是男装打扮,俏立门外,深邃难测的美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苏白退往一旁,道:“请进来。“ 师妃暄轻移莲步,挟着她独有清新的芳香进入房内,环目一扫,微笑道:“这房子尚相当宽敞,苏先生满意吗?“ 苏白在她身后道:“对一个过去几个月都睡在荒山野岭的人来说,这里已等若豪华大宅哩!“ 师妃暄淡淡的“哦“一声,在苏白礼貌的招呼下到桌旁椅子坐下,到徐子陵在她对面坐好后,师妃暄嫣然一笑道:“我为苏先生订这房子时,才没想过先生真的会来,岂知先生竟然肯赏脸,实在大出妃暄意料之外。“ 苏白反问道:“凭什么小姐会认为我不来呢?“ 师妃暄微耸香肩道:“那只是人与人相处时的微妙感应。妃暄觉得先生是那种可把任何困扰抛开不理的人,不知妃暄有否看错。“ 苏白从容笑道:“小姐夸奖啦!我比之那炼丹僮尚远远不如,那有这种本领。“ 师妃暄美目深注的道:“苏先生自己或者不知道,比起上趟我见苏先生,你的气质又生变化,可知山中定有奇遇。“ 苏白无可无不可的道:“可说是有一点点吧!“ 师妃暄没再追问下去,道:“先生准备何时动程到幽林小谷去!“ 苏白舒适的挨在椅上,摇头道:“不去啦!“ 师妃暄愕然道:“这不是先生此行的目的吗?“ 苏白淡然道:“其中确有些变化,请问师小姐来此多久呢?“ 第497章 师妃暄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侧仰螓首,望往窗外高嵌夜空的满月,油然道:“不要以为妃暄事事不放在心上。妃暄破例为先生订下房间,亦为的是要表达歉疚之情。妃暄常望自己就像溪流内的坚石,水流虽每刻每分的从石上流过,只会令石子更光滑而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但人始终不是石,妃暄也会有人的感受。“ 苏白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师妃暄目光回到他身上,回复平时淡然自若的神色,道:“刚才说的话,已超出妃暄一向说话的习惯。今次妃暄下山踏足人世,当然是为奉师门使命,但亦隐有入世修行之意。静斋的最高心法,必须入世始能修得,非是闭门造车可成。“ 苏白问道:“是为了《慈航剑典》?佛家与道家讲的不是四大皆空,清净无为吗?为何要缠上人世间的烦琐事才成?“ 师妃暄平静地道:“儒家有独善其身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身的行为。敝斋《慈航剑典》上便有‘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可知经不起考验磨砺的,均难成大器。敝斋最高的心法名为‘剑心通明‘,历代先贤,从没有人能在闭关自守中修得,甚至仅次的‘心有灵犀‘,亦罕有人练成。 正因破易立难,秀心师伯本是近数百年来最有希望攀上‘剑心通明‘的人,但因石之轩的关系,只能止于‘心有灵犀‘的境界,但已非常难得。“ 苏白问道:“小姐是否暗示苏某正是小姐修行的障碍之一,想要借我修炼此法?“ 师妃暄露出讶异神色,思索半晌,避而不答忽然道:“先生有没有兴趣与妃暄夜游灯市?“ ......... 酒酣耳热之际,洛其飞道:“我从江淮军处,还打听到另一个消息,就是在大败唐军后,薛举忽然得病暴死,由其子薛仁杲继位为秦帝,屯兵折庶城。“ 众皆动容。 陈老谋不能置信的道:“薛举功力深厚,除非是走火入魔,怎会忽然病死?“ 寇仲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问道:“唐军大败是什么一回事?“ 洛其飞道:“他的死尚另有传闻,不若一并从头说起,两个月前薛举亲率大军攻打泾州,沿途纵兵掠虏,直杀至豳川、歧州附近,震动关中。李渊遂封秦王李世民为西讨元帅,以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人为副,领兵前往对垒于高庶。奇怪的事发生了,李世民突然抱恙,只由刘殷两人指挥大军,给薛举以精锐的轻骑从背后包抄掩袭,激战于豳洲的浅水原,结果唐军损失近半兵将,失去高庶城,李世民被迫退回长安,自晋扬起兵后,李世民尚是首次吃败仗。“ 卜天志大讶道:“这确是奇闻,李世民怎会于这时间突然染病?“ 寇仲道:“若我猜得不错,阴癸派定脱不了关系,出手者极可能是涫妖女。李世民也算了得,竟死不去。哈!我明白哩!师妃暄追着妖女直到合肥来,为的可能正是此事。“ 众人听得大感茫然,寇仲扼要分析后,问洛其飞道:“薛举的死另有什么传闻?“ 洛其飞道:“有一个说法薛举是遇刺身亡的,因为在他死前的几个时辰,他还能龙精虎猛的去巡视前线的营垒。“ 寇仲拍台道:“定是杨虚彦那小子,只他才有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若探囊取物的本领,好小子!“ 洛其飞道:“不过杨虚彦还不是在少帅手下吃了大亏吗?“ 陈长林道:“薛举之子薛仁杲武功高强尤胜乃父,大将宗罗候更是智勇双全,薛举虽死,恐怕唐军仍不能讨得便宜。“ 洛其飞大摇其头道:“薛举的威望岂是仁杲能及,薛仁杲最大的缺点就是赋性骄横,与诸将不合,薛举之死,极可能是西秦军由盛转衰的关键。“ 寇仲神色凝重的道:“有没有刘武周那方面的消息?“ 洛其飞摇头道:“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寇仲沉吟道:“那定是因突厥人仍不肯与李渊撕破脸皮,没有突厥的支持,刘武周和宋金刚绝不敢贸然南犯。唉,这又叫坐失良机。“ 洛其飞道:“不过听说薛举今次东进关中之所以如此威猛难挡,皆因有突厥在暗中供应装备和战马的缘故。“ 陈老谋道:“会否刘宋两人是怕若领军南下,会便宜薛举父子呢?因为他们怎都想不到薛举会突然横死的,只认为薛举父子能大大削弱李阀的力量,最好是彼此来个两败俱伤,那时他们才施施然南下也不迟。“ 陈长林摇头道:“若他们这么想,就是不懂兵法。照我猜想,刘武周仍未敢遽然南下,该是受到窦建德的牵制,此人从不卖突厥人的账,非像郭子和、梁师都等要瞧突厥人的脸色做人。“因他曾跟随过王世充,自然熟悉北方情况。 寇仲思索道:“薛仁杲背脊后尚有个李轨,西秦军倾巢东侵,薛举又命丧征途,李轨会有什么行动?“ 洛其飞道:“李轨一向觊觎薛氏父子占据的秦、陇之地,但至于他有什么行动,仍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所谓的最新消息,至少是个多两个月前的旧事。“ 寇仲叹道:“李小子便像小弟般那么有运道。照我零零碎碎听回来的印象,薛仁杲这小子长于速战速决,当得上将骁卒悍、兵锋锐盛的赞语而无愧。可惜他的对手是李世民,李小子的最大优点就是‘稳守‘两个字,恰好克制薛仁杲。可以推测薛仁杲必是先小胜后大败。一旦李世民尽收陇右之地,李轨只有投降一途;接着就轮到关外诸雄。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要赶快点部署才行。“ 陈长林摇头道:“假若李家父子真的出军关中,势将成天下众矢之的,王世充和窦建德固然绝不肯容他们得逞,南北诸雄亦会乘机北上南下,看来形势非是如斯简单。“ 寇仲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问题是不但李世民有通天手段,擅于收买人心。最糟是这小子还有师妃暄在背后支持,并为他散播仁义形像,故很多时可能不用硬取都可收附敌人降卒,绝不可小觑。“ 接着问道:“我尚未有机会问长林兄关于王世充和李密的斗争哩!“ 陈长林道:“我离东都时,王世充仍是占尽优势,不断扩充领土,又招降大批李密的将领和士兵。不过王世充用人惟私,心胸狭窄,致内部矛盾重重,派系勾心斗角,不得人心,尤其他想杀少帅一事传出后,更令诸将心寒,始终难成大业。“ 卜天志问道:“李密方面有什么猛将投靠王世充?“ 陈长林答道:“最著名的首推秦叔宝、程知节和罗士信三人,不过照我看王世充很难留得住他们。“ 寇仲终于听到秦叔宝的消息,动容道:“原来秦叔宝依附王世充。这人确是个猛将,连沈落雁都曾差点败在他手上,却给我和陵少搞乱了他的局。“ 卜天志道:“程知节听说又名程咬金,在武林颇有名声,也是不可忽视的一员虎将。“ 寇仲笑道:“都是程咬金这名字易记点,程知节太文皱皱哩!李密这小子现况又是如何?“ 陈良林道:“据王世充得来的情报,李世民的头号大将李靖搭上李密的首席谋臣魏征,再由魏征出马劝说李密归降李阀,如若事成,李阀说不定可不费一兵一卒夺得瓦岗军现时仍东至海、南至江、西抵汝州、北控魏郡的大片土地。不过听说徐世绩和沈落雁均大力反对,摆出宁为玉碎,不作瓦存的壮烈姿态,这两人均对李密很有影响力,所以王世充对此事仍非常放心。“ 寇仲叹道:“李小子真厉害,这也给他想到,至少他只派人去说几句话,立令李密军分裂成主降和主战两派,多么划算,我们要好好学习。“ 上天志道:“王世充、刘武周和窦建德固是李渊父子的劲敌,而萧铣和杜伏威均在此带全无敌手,只要消除一些障碍,均可随时北上,若我是李渊,就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挥军攻打洛阳。“ 寇仲皱眉道:“萧铣会否与杜伏威合作?在一般的情况下,这当然不可能发生。但若李渊父子真的兵出关中,什么没可能的事均会变得可能。“ 陈老谋道:“若李家想先对付萧铣或杜伏威,只有自金川出巴蜀一途,那时大可沿江而下,先迫江陵,再顺江东攻杜伏威,不过如此劳师动众,实非智者愿为。“ 寇仲色变道:“我的娘!终于明白为何师妃暄会到西南来啦!“ 众人讶然瞧着寇仲。 寇仲轻呷一口酒,沉声道:“师妃暄定是到四川为李小子铺路,那表示薛仁杲若非处于下风,就是被李小子轰回老家。“ 众人均无话可说。 慈航静斋乃武林共仰的圣地,若摆明支持关中李家父子,声望势将倍增,如师妃暄亲自出马到巴蜀为李世民说项,除非是冥顽不灵又或别有用心者,否则确很难拒绝直接出自慈航静斋的请求。何况若薛仁杲败北,李阀之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对中立的地区势力来说。及早依附自然比大局已定时归降者受看重得多。 卜天志道:“独尊堡的解晖在巴蜀举足轻重,没有他点头,谁都不敢自作主张,他和岭南宋家有姻亲关系,该不会那么容易向李家父子投降吧?“ 寇仲苦笑道:“志叔有这看法是尚未见过师妃暄,她不但长得比仙子还美,词锋识见均像她的剑那么厉害,她若肯纾尊降贵为李小子担任苏秦张仪的角色,保证可打动很多人。“ 跟着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陈长林道:“独孤阀事败逃离洛阳后,躲到什么地方去。“ 陈长林道:“最安全的地方莫如关中长安,何况他们又是亲戚。“ 卜天志不解道:“独孤阀和李阀有什么关系?“ 陈长林道:“李渊之父和杨坚各娶独孤氏姊妹为妻,关系就是这么建立的。据闻其中有杨虚彦从中穿针引线,使李建成不理李世民的反对大力向李渊说项,所以独孤阀虽寄人篱下,仍生活得非常风光。“ 寇仲大感头痛,想到即将前赴长安寻宝,偏是仇人群集该地,令事情倍加困难。 叹一口气后,冲口而出道:“收拾沈纶后,我想到岭南拜见宋缺。“ 众人那想得到他忽然峰回路转的吐出这两句话,均大感愕然。 寇仲像从梦中惊醒过来般,见人人均呆瞪自己,道:“我刚才说过什么?“ 陈老谋道:“你说要去见宋缺。“ 寇仲“啊“的一声,老脸微红,点头道:“对!好应该去拜会他老人家,从这里坐船到岭南去,须多少天的船程?“ 陈长林皱眉道:“几天便成。不过宋缺这人生性孤傲,很难相处,少帅这么贸然找上门去,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陈老谋沉声道:“说不定他要试试少帅的刀法。“ 洛其飞道:“宋家从未真正参与隋亡后的争逐,照看该是重施杨坚得天下的技俩,凭其优越的地理位置,那不论谁做皇帝,都要以优厚的条件安抚他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长林接下去道:“所以宋家是不会直接卷入眼前的任何纷争去的。少帅若想说服他们,只是徒费唇舌。“ 寇仲有点尴尬道:“我只是想去打个招呼,各位既这么说,待我再多想想吧!“ 心中却浮起宋玉致的倩影,且愈趋鲜明强烈。 寇仲醉熏熏的回到房间,不脱靴子的躺到床上去,心中意识到一件事,就是现在他仍远远及不上李世民,且首次明白到杜伏威让位与他的心态。 自抵洛阳后,一切事都发生得太快太速,且是一件连接一件,令他有喘不过气来之感,更无暇真正的去思量自己的处境。 到刚才有机会坐下喝酒闲聊,使他不由自主去思索起各方面的问题。 别人或者不知道,但他却清楚晓得攻打江都可说是杜伏威争天下最后一次的努力,却给自己一手破坏。在这种情况下,杜伏威极可能过不得师妃暄这美丽说客的一关。岂非是无意间自己竟帮了李世民一个大忙。 争天下并非两个人的决斗,而是长期在策略,政治至乎意志和心力的比拚。李世民的扩展快得超乎想像,使他有措手不及的颓丧和挫折感。 唉! 如若起不出‘杨公宝库‘。不如随陵少去游山玩水算了。 假若宋玉致肯回心转意屈就自己,便索性娶她! 他就那么半醉半醒的辗转反侧,想起过去所有的人和事,素素的错嫁香玉山,宋玉致的爱恨交缠,与李靖的反目,商秀洵的负气而离去,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惭愧、自责、悔恨此起彼继的袭至,最终是感到无比的孤寂。 这或是争天下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第498章 入夜,粱都的一处高楼之上。 苏白一人独依在靠栏上,手中端着一杯酒,眺望着这夜色的粱都城。原来经受战火的粱都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再次的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有这样一片地方,已经比起其他人幸福了不知道多少了。 从蜀中回来之后,苏白并未再入军中,而是受寇仲所邀替他镇守这粱都城。他答应的原因,一方面确实是粱都是少帅军的后路所在需要人镇守,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那位道门的支柱,天下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已经在到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苏白出声打破了高楼的宁静。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人影出现在苏白的事业中。 一位峨冠博带的道人微笑着走出,解了他的围。道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在这静谧夜色泽融为一的动人天地里,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贫道深夜来访,还望苏先生莫要嫌弃。”宁道奇开口道。 苏白却是笑道:“既然明知自己是恶客,为何还要登门呢?” 他虽然是笑着,但是话却不好听,显得有些针锋相对。 “呵呵,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莫怪。”宁道奇淡淡的说道。 对于苏白话语里针对,宁道奇毫不在意,还是依旧那副风情云淡的样子。 不过此刻的苏白脸上的笑意开始慢慢收敛起来,他刚才的话语不过是一个试探,可是看到宁道奇不受任何影响,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攻势没有任何作用。 苏白道:“道友如今这个地步,应该已经是探索最后一步了,何苦还为尘世中的繁杂之事来浪费时间呢?” 两人虽然还没有交过手,苏白却是依靠着“太平经”的神奇,将宁道奇的修为感受个七七八八。充满生机的道家真气自他的周身百窍之中溢出,与天地元气交融循环。如果闭上眼睛只用武者直觉的话,就会感觉到宁道奇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天人合一,虚空自然!道家最后一重境界炼虚合道,宁道奇只差最后一步。 这是一个劲敌,是自己进入大唐世界以来最为强劲的一个对手,比起之前的天刀宋缺更为厉害,至少在境界上,宋缺还差宁道奇半筹。 宁道奇听到苏白的话,却是微微一笑:“入世出世,身在尘世,远离尘世,哪里有什么区别呢?” 见到宁道奇这么说,苏白就知道对方已经是铁了心了,自己再说下去已经是多说无益了。 当啷! 苏白丢掉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正视着宁道奇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虽然两人都未说话,但是却凭空的掀起一股摄人的气势,就连酒楼上那燃着的烛火都微微一滞,差点熄灭。 “也罢,既然道友执意如此,那么我们就闲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苏白冷冷的开口道。 宁道奇也是点点头:“如此甚好。” 苏白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这粱都城的万家灯火:“这城中的百姓安宁来之不易,你我交手必然影响不小,不弱离开此地选一处偏僻的敌法,如何?” 宁道奇笑着点头:“固所愿,先生是主,客随主便。” 苏白没有说话,转身一跃而且,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朝着城郊而去。 宁道奇也是纵身一跃,紧跟着苏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粱都城上方穿梭不停,借助房屋的力量,飞速前进。 苏白并未尽全力,而是刻意留了一些,等待着身后的宁道奇跟上来,等待宁道奇跟上之后,他却开始慢慢的加快速度,不过宁道奇在苏白加快速度之后,却也依旧稳稳的吊在后面,并未有落下的迹象。 粱都城不小,但是对于两人来说,不过是段段时间,两人便已经来到城郊一处僻静的荒野处。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周虽无烛火,但是凭借着月色和两人的功力,对于他们而言和白昼无异,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视野。 两人相距十丈而立,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到如今的地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无非是一战而已。 锵! 苏白右手一招,破虏刀入手,双脚一蹬,身形一跃而起,朝着宁道奇直冲而去。 他整个人与破虏刀合而为一,带着无穷的刀势,仿佛是要将整个天地都劈开一样,锐不可当。 几乎在同一时间,宁道奇也出手了,他双臂抬起,长袖舞动,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面对苏白如此来势汹汹的一刀,没有丝毫的避让,径直的迎了上去。 轰! 刀光与印记相撞在一起,迸发出剧烈的炸响,两人同时后退,而那相撞的原地留下了一个大坑。 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那里,而是互相看向对方,心中升起一股棋逢对手的感觉。 两人刚才的交手不过是互相试探,虽然对双方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些预料,但是这个出手,却都有些超乎原本的猜测。 ......... 就在苏白和宁道奇对决之时,原本在外领兵的寇仲,此刻并没有在军中,反而不知道何时与宋鲁来到了宋家。 宋家山城位於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著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寇仲随宋鲁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寇仲叹道:“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我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 宋鲁拈须微笑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寇仲目光落在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斜道,笑道:“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鲁道:“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捍的好手,对寇仲均执礼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 两人飞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后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寇仲看得心旷神舒,想起即将可安慰玉人,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 众人应啸加鞭,十多骑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久违的“地剑“宋智出迎道:“阀主有命,请少帅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 城内分布著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寇仲随宋鲁和宋智两人,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於山城尽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 宋智止步道:“我两人应否陪少帅一起进去见大兄呢?“ 宋鲁叹一口气道:“听你这么说,大兄应该是指定要单独会见小仲。“ 宋智点头苦笑。 寇仲一怔道:“鲁叔和智叔是否怕阀主拿我来试刀?“ 宋智忧心仲仲的道:“试你的刀法是必然的事。问题是他会不会下手杀你。.照惯例给他把名字刻在磨刀石的人,最终都会命丧於他刀下。“ 寇仲不解道:“他为何忽然要杀我,杀我对他老人家有甚么好处?“ 宋智道:“大兄从来行事敦人难以测度,前一阵子他暗下离开山城,回来后就把你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我习多次试探,他都不肯透露半点口风,所以此事只能赌你的运气,若少帅立即离城,我们绝不会怪你。“ 寇仲哈哈一笑,道:“我寇仲岂是临阵退缩的人,我更有把握可活著出来找两位喝酒呢。“ 言罢洒然跨进院门。 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 石桥宜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寇仲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寇仲大感畅快,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以寇仲这么不守常规和胆大包天的人,面对这被誉为天下策一刀手的超卓人物,亦有点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向他的背脊施礼道:“后辈寇仲,拜见阀主!“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回道:“你来迟啦!“ 寇仲愕然道:“我来迟了?“ 宋缺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你来迟至少一年。“ 寇仲终面对著戚震天下,出道后从未遇过的对手“天刀“宋缺,他心上人的父亲。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他比寇仲尚要高寸许,给他目光扫过,寇仲生出甚么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宋缺仰首望往屋梁,淡然自若道:“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於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馀年,邪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隋室立国虽仅三十八年,到杨广为宇文化及弑於扬州而止,时间虽促,却开启了盛世的契发式谁能再於此时一统天下,均可大有作为。“ 第499章 大宗师不愧是大唐世界最巅峰的战力,他们的境界已经接触到了天人合一,可以感悟此方天道,并且以自身力量来引动天地之力的地步,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的威势。 原本面对如此的大宗师,即便是苏白的实力也难以对抗,毕竟他个人再强,在真正的面对到这一方天地的时候,也不过是如同泥牛入水,没有丝毫的作用。 主神的遮挡,只能让他安然的在这个世界行走,不会受到天道意志的注意和排斥,只要他不作出有损天地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但是也仅仅如此,苏白若是真的想要以自己力量去对抗这一方天地,比如眼前宁道奇引动的天地之力的话,自然会有些力所不及。要知道他自己并非此界中人,哪怕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只能凭借自身,无法牵引这方世界的天地之力。 不过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无论任何事情都并非是一成不变,必然会留有那遁去的一,有着一线生机存在,苏白正好握住了那遁去的一。 和氏璧。 在这方世界,和氏璧的地位不低,它不单单是国之重器,王朝正统的象征,抛去这些之外,它还是一方重宝,有着巨大的作用,就类似于这方世界物质化的一部分权柄的象征。 当苏白拥有了和氏璧之后,那么这方世界对于苏白也不会在有任何的排斥,他借助和氏璧,以此为引子,同样可以牵引天地之力,这样宁道奇原本的优势,在他面前就已经不复存在。 两人初次的试探交手,并未给对方造成任何的影响,没有丝毫的停顿,再次同时出手。 “再来!” 苏白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人就朝着宁道奇冲去。 两人相距不过十丈之间,以苏白的速度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若是换做寇仲在此,其人必定目瞪口呆。 和苏白相处这么久,见过苏白几次出手,但是以如此快的速度,却是苏白从来都没有在人前展现过的,因为那些人根本不需要苏白全力出手。 极致的速度,再配合这破虏刀法,苏白整个人化为无数凌厉的刀芒朝着宁道奇扑去。 面对苏白天下极速的身法,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一股磅礴连绵的气劲自他的衣袖之中涌出,将来到眼前的一指挡了一挡。随后身子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与苏白快到极致的身法相比又是另一种境界,矛盾的感觉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 宁道奇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前拂出,手从袍袖探出,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拇指按正苏白破空而来的刀芒,变化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啵”的一声,两股强劲的真气在正面交击。 不过苏白的刀芒到底更加锐利一分,而且数量更多,宁道奇挡住了身前的刀芒,周身却又无数的刀芒继续朝他笼罩而去。 但是宁道奇倒也不愧是大宗师,天下绝顶的高手,他猛然起身,周身气劲翻腾,刹那间挪移数丈,避开了苏白的刀芒。 “哼,逃得了吗?” 苏白却是是不肯轻易放过他,得势不饶人,欺身而近,手中破虏刀再次横扫而出。 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聚拢,两手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 “好一招散手八扑,再来试一试苏某这一招。” 苏白见猎心喜,体内的功力猛地催发到八成,周身浮现出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气劲,刀势更迅猛了三分。 道家玄功注重修身养性,在斗法之上也许并不怎么厉害,但是保命抵御之上,却是别有所长。宁道奇周身窍穴之中磅礴元气涌出,与天地交融,虚空生气,双手在千变万化中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 两道人影在夜晚中中追逐无定,兔起鹊落的以惊人高速闪挪腾移,但双方姿态仍是那么不合乎战况的从容大度。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刀道大宗师之境!”宁道奇心中震惊不已。 他没有想到这天下竟然又出现了一位刀道大宗师,原本一个宋缺虽然功力未入大宗师,但是其人仅仅凭借刀法进入大宗师境就已经有了和他们这些人匹敌的能力。 现在眼前这人比起宋缺还有更恐怖三分,对方不但在功力上已经入了大宗师之境,而且刀法也入了大宗师之境。 虽然看起来都是都是初入大宗师不久,但是两两叠加,发挥出来的战力,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说,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苏白也暗自在心中侥幸,他虽然早已经进入大宗师境界,但是在刀法一道其实却还是始终差了半筹,哪怕是和宋缺交手之后受益良多,但是还没有迈过那个门槛,一直就在不久前,与侯希白在山崖出手的时候方才迈过这一步。 所以此刻宁道奇感觉到十分的棘手,苏白给他的危险不下于高句丽的那位,甚至犹有胜之,毕竟眼前这位身上的杀伐之气更胜一筹。 宁道奇双臂一分,宽大的衣袖如同遮天之幕,连绵磅礴的真气层层叠叠将苏白阻挡住。身子借力一个旋转,回到了原地,面色平和,双臂自然垂下,一股让姬博弈无法轻视的气势油然而生,弥漫整个四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白身子仿佛一片羽毛,从上空轻柔的落到地面,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松自如。 “八扑得见其七,宁道兄果是名不虚传,希望最后一扑能够逼我用出十成力。” 苏白的话若是让其余人听到,恐怕要大为震惊,面对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他竟然说自己还没用尽全力,不是痴狂,就是自大。 宁道奇苦笑一声:“道兄的刀法造诣深厚,已经入大宗师之境,从刚才到现在只是用四刀。我却是技穷了,只剩下了最后一扑,希望这一扑能够让道兄满意吧。” 苏白站在一边,轻轻一笑,虽然面容普通,但是在这一笑之间,绽放出了天地之间最美丽的魅力。右手抬起,对着宁道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道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宁道奇将自己的武功精义讲给了苏白听。苏白面色如常,只是眼神之中一晕光芒开始扩散,整个人气势一变。 太平刀诀第五式,负重前行,已经在他手中酝酿。 “道兄请,还望不要让苏某失望。”苏白淡淡开口。 原本冲天的刀芒一敛而尽,归于平淡,可是宁道奇却能够感觉到这平静下的激流暗涌,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炸裂开来。 宁道奇双臂陡然展开,宛若巨大鲲鹏展翅,雄壮兮若垂天之云,仰天清越的一声长啸,苍苍茫茫的语气念出了庄周的《逍遥游》,震动大殿。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气劲狂飙,如同大海浪涛,冲垮一切,又如龙卷飓风,席卷天穹。只是一瞬间,宁道奇精气狂涌之下,双手合一,举过头顶,竟似变成了一柄横亘在天地宇宙间,巨大无伦的刀芒,凌空猛然斩下。 于此同时,苏白也挥刀而出。 两道巨大的刀芒同时出现,互相碰撞在一起,却并未立即分出胜负,反而僵持下来。 散手八扑的最后一扑取义于庄子的《逍遥游》,共分为三种境界,巨大刀芒只是第一种境界而已,被苏白挡住在宁道奇的预料之中。没有预料的大概就是让对手连狼狈一下都不得的事实吧。眉宇之中闪过一丝果决,宁道奇自武功大成以来,第一次将自己的最后一扑完全演化了出来。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曰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念到最后的一句,宁道奇整个人如同大鹏鸟一样跃起高空。苏白艺高人胆大,身如鬼魅,跟着他同样一跃而起,来到高空之上。 天上的明月高悬,如同一轮玉盘。轻薄如沙的月光洒在苏白身上,苏白运转太平经,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顺之感。 宁道奇的心神已经全部都放到了自己的最后一扑之上,自从武道大成之后,他还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一招。这一次如果不是遇到了苏白这位武道刀道双料大宗师,恐怕这一扑就要绝迹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徒然之间,天空暗了下来,浑圆的明月被一大片乌云遮住。宁道奇仿佛与这无边黑云融为了一体,在下面的人看来,只感觉到他的双手张开,制造出了这一片垂天之云。 无声无息的一挥手,一股如同山岳一般的绝世大力向着站在屋顶的姬博弈压来。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整个苍穹猛然一黯。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两人交战的那一片区域,众人目不能视,只听闻到气劲交击的巨大声响。 以耳代目,脑海之中模糊的映照出来两人交手的画面。劲气狂涌间,如若闪电雷霆在耳边轰鸣,瞬间已不知交击了几千几万下。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 ......... 宋缺目光再落在寇仲脸上,冷哼道:“少帅可知杨坚因何能得天下?“ 寇仲沉吟道:“该是时来运到吧?“ 宋缺仰天长笑,道:“说得好,当时幼帝继位,杨坚大权在握,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杨坚者也。杨坚自辅政开始至篡位建立隋朝,首尾只是区区十个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见。“ 又微笑道:“少帅可知杨坚因何能这么快成不朽之大业?“ 寇仲心中庆幸曾熟读鲁妙子的史卷,道:“敌手无能,北周君威未立,杨坚遂可乘时挟势而起,这只是小子一偏之见,请阀主指点。“ 宋缺点头道:“少帅所言甚是,只是漏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汉统重兴。“ 说罢露出思索的神情,举步负手,踱步而行,经过寇仲左侧,到寇仲身后五步许处挺立不动,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油然道:“北魏之所以能统一北方,皆因鲜卑胡人勇武善战,汉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自胡人乱我中土,我大汉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均知不自强便难以自保,转而崇尚武风,一洗汉武帝以来尊儒修文的颓态。 到北周未年,军中将领都以汉人为主,杨坚便是世代掌握兵权的大将,可知杨坚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实是汉人势力复起的必然成果。“ 寇仲叹道:“阀主看得真透彻,我倒从没这么深入的去想这问题,难怪现时中士豪雄辈出,兴旺热闹。“ 宋缺沉声道:“但能被我看入眼内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渊次子世民,另一个就是你寇仲。“ 寇仲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道:“阀主过奖啦!“ 目光不由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从十多个刻在石上的名字搜索,赫然发觉自己的名字给雕写在石上最高处,不由暗觉惊心。 宋缺声音转柔,轻轻道:“自汉朝败亡,天下不断出现南北对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长江天险。少帅可知关中李家已与巴蜀诸雄达成协议,假若李家能攻陷洛阳,以解晖为首的巴蜀就会归降李家,那时南方将因李家得巴蜀而无长江之险可守,只要有足够舟船战舰,李家大军将顺流西下,到时谁可力抗?“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他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 第500章 师妃暄比之千军万马更厉害,兵不血刃的就替李世民取下半壁江山。 没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王世充的虚实,纵有坚固若洛阳的大城,亦远非李世民的对手。 宋缺叹道:“假若一年前你寇仲能有今天的声势威望,我宋缺定会全力助你,更会通过解晖令巴蜀站在你的一方。可惜目下形势已改,除非你在磨刀石前立誓退出这场争天下的纷争,否则你今天体想能活著离开磨刀堂。 李世民虽有胡人血统,追源溯流,宋缺仍可视他为汉人,就让他来收拾这四分五裂的烂摊子吧!不过若非他李家现在与突厥划清界线,宋某人亦绝不会作此决定。“ 寇仲听得头皮发麻,至此才明白自己的名字为何会给刻在磨刀石上,而宋玉致则要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来见他,确是他始料所不及。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寇仲仰天大笑道:“既是如此,寇仲乐於领教阀主的天刀秘技,请!“ 徐子陵待雷九指情绪回复过来后,除下面具,道:“我徐子陵直到雷兄真情流露,才敢相信雷兄的话。“ 雷九指用神看他,压低声音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徐兄弟这种态度是对的。唉!我早该猜到你是徐子陵,子陵是否另有一副岳山的面具?“ 徐子陵点头应是。 雷九指接著询问徐子陵与鲁妙子相通的情况,然后惋惜的道:“凭子陵能博杀“天君“ 席应的惊人实力,若能助我,事情当可水到渠成,但我当然知道子陵有更重要的事在身,只好自己设法解决。“ 徐子陵道:“雷兄何碍说出来研究一下。“ 雷九指沉吟片晌,道:“我正与巴陵帮的香贵斗法,而霍家父子,表面上与香家没有关系,事实上却是巴陵帮在巴蜀的负责人,专营妓院和赌场。“ 香贵正是香玉山的老爹,徐子陵闻言后大感兴趣,问道:“难怪雷兄见霍纪童追来,误以为他们是来寻你晦气,可否说得再详细一点?“ 雷九指道:“此事说来话长,江湖土一直盛传巴陵帮不但为死鬼杨广在中士和域外搜索美女,又暗中从事贩卖女子的可耻勾当。但始终没有人能抓得甚么确实证据,但却给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碰到他们在云南大理一带从事这种活动。“ 徐子陵皱眉道:“这该是以前的事吧?“ 雷九指嗤之以鼻道:“这么有厚利可图的事,他香家怎肯放弃。照我看连肃铣都给蒙在鼓里,而变成他香家自己的生意。如此即使将来萧铣兵败,他香家仍可享尽荣华富贵,嫖赌两业,自古以来均从未衰败过。“ 徐子陵心忖在公在私,他和寇仲绝不能让香玉山再这么丧尽天良的干坏事,且又可富贵安享不尽,道:“他们贩卖人口的事怎能保得这么密呢?“ 雷九指道:“他们有两种保密的手段,首先就是不让人知道那些赌场或青楼是属於他们旗下的“其次就是专在偏远的地方,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贱价买入稚龄女子,再集中训练,以供应各地青楼淫媒。以前有隋廷的腐败官僚为他们掩饰,现在则是天下大乱,谁都没闲情去理他们。“ 徐子陵道:“雷兄有甚么计划对付他们?“ 雷九指露出充满信心的笑容,道:“我要把香贵迫出来和我大赌一场。“ 宋缺又从寇仲身旁缓步经过,微笑道:“少帅无论瞻色武功,均有资格作我宋缺的对手。不过却有个极大破绽,注定你必死无疑。“ 瞧著宋缺雄拔如松柏山岳般的背影往磨刀石走去,寇仲苦笑道:“阀主说得好,我寇仲怎能对心上人的亲爹起杀机呢?“ 宋缺倏地立定,厉喝道:“如此你不如自尽算了!若不能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你就算多练一百年刀法,也不能臻刀法之致极。“ 寇仲哂道:“世土岂有致极可言,若有极限,岂非代表某种停滞不前。“ 宋缺旋风般转过身来,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寇仲目光,完美无瑕的容颜却仍如不波止水,冷然道:“这只是无知者之言,每个人在某一时间,都自有其极限,就像全力跃高者,不论其如何用力,只能到达某一高度。但如若身负重物,其跃至极限高度当会扛个折扣,其他都是废话。“ 寇仲愕然道:“我刚才说的是另一种情况,是从大体上去思考,不过对阀主来说恐怕只是废话。“ 宋缺做然道:“确是废话。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随,才可言法,再从有法人无法之境,始懂用刀。“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色,沉吟道:“神和意有甚么分别?“ 宋缺往墙上探手一按,“铮“的一声,其中一把刀像活过来般发出吟音,竟从鞘子内跳出来,和给人手握刀柄拔出来全无分别,看得寇仲心中直冒寒气。 宋缺再隔空虚抓,厚背大刀若如给一条无形的绳索牵扯般,落入他往横宜伸的左手掌握中。 奇变突至。 寇仲感到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寇仲,令寇仲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就在宋缺掌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寇仲迫来,令他必须运气抵抗,更要迫自己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如此武功,非是目睹身受,人家说出来都不敢信是真实的。 宋缺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淡然道:“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就像这一刀。“ 说罢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寇仲卷来。 “锵“!寇仲适时掣出井中月,只见宋缺的厚背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寇仲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著,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刀势变化,步法亦随之生变,寇仲甚至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那个角度攻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寇仲反生出强大的斗志,一对虎目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眨也不眨地注视对手。到敌刀离他只三尺许,刀气狂涌而至时,他才冷喝一声,往前抢出,井中月疾迎而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壮土一去兮干复还之势。 “当“!两刀交击。 寇仲闷哼一声,连人带刀给宋缺的厚背刀扫得跄踉跌退三步,但亦封死宋缺的后著变化。 眼看脸上失去红润之色的寇仲,宋缺刀锋遥指这年轻的对手,并没有乘势追击,仰天长笑道:“少帅果然了得,心神竟能不露丝毫破绽,看破这一刀只有冒死硬拚,始有保命机会,换过一般俗手,必因看不破其中诸多变化,而采取守势或试图躲避,那就会招来立即败亡的结局。现在你当知道甚么是身意吧!“ 寇仲脸色复常,点头道:“我根本看不破阀主的刀势变化,但当我把自己置身於死地的一刻,我的手竟似知道如何保住小命的样子,这大概就是身意吧!“ 宋缺微笑道:“身意就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神欲行,超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刀法才可随心所欲。看!这是第二刀。“ 寇仲心叫救命,直到此刻,他体内翻腾的血气,酸麻不堪的手臂才勉强回复过来,心知肚明无论内功刀法,均逊於对方不止一筹。而从刚才宋缺那一刀推之,他可肯定宋缺确有杀他之心,故出手全不留馀地,挡不过就要应刀身亡,连宋缺自己都改变不到这必然的结局。 幸好他心志坚毅,绝不会因自问及不士对方而失去斗志,冷哼一声,主动出击。 宋缺踏前一步,发出“噗“的一声,整座磨刀堂竟像摇晃一下,随其步法,一刀横削而出,没有半点花巧变化,但却破掉寇仲所有刀法变化。 寇仲感到宋缺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神奇,除去挡格一途,再无他法,主动立即沦为被动。 “铮“!寇仲又给劈退另三步。 宋缺刀锋触地,油然道:“少帅可看出本人这一刀的玄虚?“ 寇仲暗中调息,点头道:“千变万化,隐含在一个变化之中,那微妙处怎都说不出来。“ 宋缺叹道;“孺子可教也,可惜却要送命宋某人刀下。“ 寇仲哈哈一笑,井中月迅疾劈出,登时风雷并发,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揉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宋缺大喝一声“好“,锐目亮起异采,英俊无匹的脸庞却不含丝毫喜怒哀乐,手中厚背刀往前急桃,变化九次,正中寇仲的井中刀刀锋处。 以寇仲对自己刀法的信心,也要心服口服,这一刀乃他出道以来的颠峰之作,本以为怎都可抢得些许先机,岂知宋缺看似随便的一个反击,就像奕剑术般把主动全掌握在手上,使他所有后著没半寸施展的馀地。 宋缺的气势更不住膨湃增强,令他压力大增,有如手足被缚,用不出平时一半的功夫。 “呛“!两人乍分倏合。 转眼双刀交击十多干。 若有人在旁观战,宋缺每一刀均似是简单朴拙,但身在局中的寇仲却知道对方刀起刀落间,实酝藏千变万化,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只能见招拆招,甚么“以人奕剑,以剑奕敌“之术在这种情况下是提也休提,更遑论找寻对方那“遁去的一“。 挡到宋缺忽轻忽重,快慢由心,可从任何角度攻来的第二十七刀后,寇仲的内气已接近油尽灯枯,不及补充的绝境。在宋缺无可抗衡、惊天地位鬼神的刀法下,他就像在惊涛骇浪,暴雨狂风的大海中挣扎求存,只恨这一刻他已筋疲力尽,面临没顶之祸。 寇仲趁尚有少许馀力,蓦地一个旋身,井中月猛扫对手长刀。 “当“!这一著妙至毫颠,就在旋身之时,寇仲借螺旋之力神迹般逸出宋缺刀风锋锐所笼罩的范围,然后再投往宋缺刀势最盛处,以宋缺之能,亦被迫要硬架他一刀。一出一入,刀法仿如天马行空,勾留无迹。 交战至今,他尚是首次争取回少许主动。 “当!当!当!“ 就趁刹那间的时间,寇仲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宋缺劈出连绵不断,中间没有任何隙缝破绽的三刀。 他自忖必死,所以这三刀全不留后势,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一往无还的气魄。 宋缺长笑道:“痛快!痛快!从未试过这么痛快。“ 就那么刀势翻飞的连接他三刀。 三刀过后,寇仲无已为继,此时到宋缺一刀扫来,把他连人带刀劈得往后抛跌,就那么滚出门外,坐倒庭院之中。 “哗“!寇仲终忍不住,喷出漫天鲜血。 自盼必死时,宋缺的声音传出来道:“太阳下山时,我们才再续此未了之缘吧!“ 寇仲被宋玉致搀扶着离开,宋鲁不知道何时来到宋缺的身后:“大兄,怎么样,还不错吧??” 原本一直严肃的宋缺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你的眼光还算不错。” 宋鲁笑着道:“这是自然,大兄不信我,自然要相信苏兄弟的眼光吧?” 想到苏白对于寇仲的极力推荐,宋缺点了点头。 第501章 雷九指眼睛明亮起来,沉声道:“不瞒子陵兄,老哥这十多年来,可说赌遍全国大小赌城,人称的“北雷南香“,北雷就是我雷九指,南香当然是香贵,即使没有贩卖人口的事,我早晚都要和香贵在赌桌上决胜负。“ 徐子陵不解道:“你就算能在赌桌上胜过他,与他贩卖人口的事有何关系?“ 雷九指道:“香贵在两年前宣布金盘洗手,再不理江湖的事,也装模作样把人所共知的旗下多间赌场妓院结束,其实却是掩人耳目,让有心者失去侦查他的线索。现在谁都不知道香贵阳居何处,但若我能把他引出来,说不定可从他身上追出线索来。以他这么大的一盘生意,定有可堆成小山般的帐簿名册等物,记载所有交收往来,只要公诸天下,香贵的罪恶皇朝将顿时崩溃,为人唾弃。“ 徐子陵仍是一头雾水,问道:“他既金盘洗手,怎肯食言出来和雷兄决胜赌桌之上?“ 雷九指道:“他的金盘洗手只是个幌子,事实上香家内野心最大的人是香贵的幼子香玉山,据闻最近他已离开萧铣,转而全力拓展家族生意。原因则众说纷纭,其中一说是他开罪了一些没人敢惹的敌手,所以要隐匿行综。 哈!若连萧铣都护不住他,今回闯的祸定是非同小可。“ 徐子陵道:“此事容后再说,雷兄先说有甚方法可把香贵父子引出来?“ 雷九指思索半晌,才道:“当我赢到香贵沉不住气时,他惟有出来与我大赌一场。“ 徐子陵沉吟道:“你怎知那所赌场是他香家开设的呢?“雷九指微笑道:“赌场自有赌场的诸多禁忌、布局和手法,只要我入场打个转,便可晓得是出自何家何派所主持设计,休想瞒过我。现在我正一家一家的在香贵的赌场狠嬴下去,而每次我都以不同的容貌打扮出现,该已惹起香责的注意,所以我才误以为霍纪童来找我算账。香玉山不知是否为应付你们,近年在各地重金礼聘多全局手,以增强实力,亦令我的处境非常危险。“ 徐子陵道:“既是如此,你的计划怎行得通?香贵根本不须和雷兄在赌桌上见高下,只要派出高手用武力把你解决,说不定还可追回你以前所嬴的钱财。“ 雷九指胸有成竹道:“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目下是他旗下的赌场给我搞得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是他著紧要把争情解决,而非我紧张他会否出来和我大赌一场。只要他公开向我下决战书,自然须依足江湖规矩办事。 但在这情况发生前,我要分外小心保命之道,因此才有早先邀你合作的提议。“ 徐子陵苦笑道:“在公在私,我和寇仲都要管这件事,待见过寇仲,我们再商量行事的细节吧?“ 雷九指大喜道:“有子陵和少帅相助,香家势必难逃此劫,待我把多年来领悟回来的赌术,向子陵详细解说。“ 徐子陵愕然道:“又不是我出手去赌,教晓我有甚么用?“ 雷九指露出个带点狡猾意味的微笑道:“你已成为我的副手,怎能对赌术一窍不通?“ ......... 寇仲从深沉的坐息醒转过来,太阳早降至目光不及的院墙下,一群鸟儿在槐树茂密的叶荫中追逐嬉闹,吱吱喳喳吵个不停。 他却是浑身舒泰。 继大海馀生后,他是第二度用尽体内真气,而今趟只短短两个时辰多一点就完全回复过来,真气更趋精纯澎湃,证明他先前的推论是正确的。就是当真气耗尽,再恢复时会有更奇异的增长。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情况罕有发生,一般的情况都是当具气无以为继时,只落得例如在激战中力尽而亡,少有人能像他那么迅快复元。 上次在大海是因以内呼吸在海水里潜泳,致耗尽真气。今趟却因宋缺惊天动地,无有休止的刀法,使他劲竭神疲,使真气在散而复生下快速增长。 以往就算对著强如棺棺的对手,他怎都有回气的间隙,但宋缺的天刀却好比怒海的巨浪,使他连一线调息的时间都难以争取。遇上这样的敌手,只能和他比拚谁的气脉更悠长,现在他显然远远及不上宋缺。 这是没有可能的,他寇仲始终年轻力壮,习的又是《长生诀》加上和氏璧两大玄之又玄,奇上加奇的先天真气,纵使火候及不上宋缺,不会在对方仍是充盈有馀时,他却先倒了下来。 其中定另有关键。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闪。 宋缺的声音传来道:“少帅请进,今次若你能挡过八十刀,宋某人可让你再想一晚。 “寇仲心中唤娘,适才一战只不过三十来刀,就劈得他滚出磨刀堂,现在再来八十刀,他可能连滚出堂外的侥幸亦欠奉。但形势至此,还有甚么好说的,弹起身来,昂然走进像张口鲸吞的磨刀堂去。 昏黑的大堂内,宋缺挺身做立,右手抓著刀鞘,左手正缓缓把长刀拔出鞘子。 寇仲功聚双目,定神瞧去,见刀体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还渗出篮晶晶的莹芒,锋快至非是目睹,定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此筑宝。 寇仲的心登时凉了半载,他早先所想种种应付宋缺的方法,均以他的厚背刀为假想目标,岂知他竟换过另一把截然不同的宝刃,可推想会是另一种不同路子的刀法,使他拟定的对策完全落空,派不上用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缺的目光在刀身来回巡迳,柔声道:“此刀名水仙,本人曾就此刀的特性,创出“天刀八诀“,每诀十刀,共八十刀。刀下无情,少帅小心啦!“ “锵“!寇仲掣出井中月,立时黄芒大盛,喜怒不露诸形色的淡淡道:“这八诀有甚么好听的名字,阀主可否说来让在下开开耳界。“ 宋缺的目光离开水仙宝刃,朝他瞧去,却哑然失笑道:“甚么开开耳界,不过你的不守成规,正是你的长处。我“天刀“宋缺自出道以来,从没有人敢与我刀锋相对,丝毫不让的硬拚三十多刀,代价只是一口鲜血,所以我才破例让你歇息后再战,非是我改变主意,肯饶你一命。“ 寇仲哈哈笑道:““天刀“宋缺也凭多废话。我几时想过阀主会刀下留情?阀主偏要这么说,是否因杀我之心不够坚定,所以须先把话说满呢?“宋缺微一错愕,然后点头道: “你这番话不无道理。如说玉致对我杀你的决心没丝毫影响的话,自是骗你。少帅可否再考虑宋某人劝你退出这场争天下的纷争的提议?“ 寇仲失笑道:“阀主仍摸不清我寇仲是那一类人吗?“ 宋缺审视他好半晌后,讶道:“你若身死此地,还争甚么天下。所谓好死不如恶活,你就算不怕死,这么死去却是毫无意义。“ 寇仲洒然耸肩道:“都怪阀主你不好,自订八十刀之约,不怕告诉你,小子根本不相信阀主能在八十刀内宰掉我。再有一晚的思索,说不定明天我可扬长而去哩!“ 宋缺把刀鞘随意抛开,左手扬刀,仰天笑道:“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天刀八诀“第一式名为“天风环佩“,意境是有天仙在云端乘风来去,虽不能看到,却有环佩铿锵的仙乐清音。“ 寇仲叹道:“果不愧天刀的起首一式,只听听便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招。阀主看刀!“ 有过前车之鉴,他再不敢让宋缺主攻。 当然面对如此可怕的大敌,他也不敢贸然进击,当下提刀迫去,双目紧盯宋缺。 庞大的刀气,立时朝宋缺涌去,寒气漫堂。 宋缺双目闪过讶色,点头称许道:“难怪少帅口出狂言,原来不但功力尽复,且尤有精进,确是非常难得。“ 寇仲倏地抢前,挥刀猛扫,化作黄芒,疾取宋缺胸口,凌厉如电闪。 宋缺不动如山的瞧著井中月尚差尺许就往胸胁扫至时,才略往后移,手中水仙薄刃化作千百道蓝汪汪的刀芒,把寇仲连人带刀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寇仲心知不妙,更知迅快飘忽至此的刀法根本是无法捉摸,无从掌握。 刀风呼啸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寇仲猛一咬牙,在这生死悬於一线的危急时刻,纯凭直觉去揣测宋缺杀气所在,於杀气最盛处,化繁为简,身随刀走,一刀劈去。 “叮“!一声清响后,蓝芒与黄茫不断交击。寇仲连挡宋缺接踵而来,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的连续九刀,杀得他汗流浃背,差点弃刀逃亡。 两人倏地分开。 寇仲横刀而立,暗自调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缺从容不迫的抚刀笑道:“少帅现在明白甚么是刀意吗?“寇仲苦笑道:“想不明白也不行,原来感觉是这么重要。不过若我没有猜错,阀主并非真的想杀我,否则一出手就是道甚么娘的“天刀八诀“,恐怕我只能在地府中去领悟甚么叫刀意。“ 宋缺长叹道;“你这么想可是错了。只因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寂寞,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好对手,才不肯轻易让你迅快归天。“ 寇仲调息完毕,信心大幅增强,微笑道:“小心愈来愈难杀我,第二诀又是甚么名堂?“ 宋缺欣然道:“愈难杀愈好,第二诀名为“潇湘水云“,虽是十刀,却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看刀!“ 寇仲忙喝道:“且慢!“ 宋缺淡然道:“若我发觉少帅是在拖延时间,少帅将会非常后悔。“ 寇仲哂道:“我寇仲从不会为这种事后悔,更没兴趣拖延时间,只因阀主的一诀十刀之数而想起一套名“血战十式“的凌厉刀法。阀主若能只守不攻,任我施展刀法,保证会是非常痛快畅美的享受。“ 宋缺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刎颈自尽。不过这“血战十式“确能使本人闻之心动,即管使来看看。假若名不符实,休怪本人没有看下去的耐性。“ 寇仲暗忖最紧要你肯受落,嘿然笑道:“阀主小心啦!“ 立时提刀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井中月遥指宋缺,双目厉芒电射,鹰售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 宋缺持刀做立,点头道:“果然有点对垒战场,浴血苦战的味儿。“ 寇仲沉声喝道:“这一式正是“两军对垒“。“ 话犹未已,井中月化作黄芒,直向丈半外的宋缺射去。由於不用顾忌宋缺会以攻对攻,所以去势份外凌厉,大有一往无回之势。 宋缺目射奇光,寇仲这一刀最厉害处非是刀法,而是刀意。从他提刀作势,至扑前狂攻,所有动作均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虽是右手运刀,但这一刀却包含全身全灵的力量,教人不敢小看。 而最令宋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寇仲分明看准自己这把水仙宝刃利攻不利守,遂故意以言语谁得自己只守不攻,眼睁睁的吃亏。 “当“!宋缺错往一侧,左手水仙刃往上斜挑,正中寇仲刀锋。 寇仲手中刀芒大盛,冷喝道:“锋芒毕露!“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宋缺,气势如虹。 宋缺喝一声“好“后,单手抱刀,喳喳喳的连闪三步,竟在刀光中穿插自如,最后才运刀斜削,劈在井中月离刀把三寸许处。 寇仲下一招“轻骑突出“竟使不下去,改为第四式“探囊取物“,疾挑宋缺腰腹。 宋缺哂道:“少帅技穷啦!咦!“ 只见寇仲挑来此刀,其“刀意“正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刀,落在宋缺这大行家眼内,却知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必然挡格不住。纵是能勉强守过此招,接续而来的攻势将会令高明如宋缺也要落在下风,其后要扳平将非是容易。 在寇仲眼中,见到宋缺神情略一犹豫,心知肚明宋缺终於中计。 第502章 由上次交手到目下此刻,不理他如何努力争取,却从未曾抢占得上风,又或夺得主动的形势,可以说是给宋缺牵紧鼻子来走。 苦无办法下络给他心生一计,就是先以有形的“血战十式“,诱使宋缺生出轻敌之心,再以刚从宋缺偷学过来的“刀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迫宋缺改守为攻,那在心理上宋缺已像输了一著,气势自然因此心态而有所削减。 眼前宋缺临阵迟疑的情况,正是中计的如山铁证。 宋缺冷笑一声,左手水仙刃立时化为仿如水光云影的刀光,层层叠叠的迎往寇仲的井中月。终於放弃只挡不攻。 寇仲大笑道:“我都说没可能只守不攻的哩!“ 倏地横移,运刀劈在空虚。 他终於首次看破宋缺的刀法,施展奕剑之术。 宋缺生性高傲,寇仲这句话比劈中他一刀更令他难受,登时杀气剧盛。 岂知寇仲忽然退往他刀势最弱的位置,劈出的一刀更如天马行空般妙至毫巅,若他原式不变,等若把水仙刃送上去给他砍劈的样儿。 而且寇仲的身法忽然变得奇诡难测,就像水中的鱼儿,纵使一动不动,但只要你搞动附近的水流,他随时可迅速窜退溜动。那种静中带有强烈游移干定的特性,以他自问能洞穿所有变化的眼力亦大感头痛。 刹那间宋缺已知刚才的略一犹豫,已给这天才横逸的小子抢占得主动和上风。 他的“潇湘水云“再使不下去,不怒反笑的吟道:“石上流泉!“ 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水仙刃划出一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宜取寇仲。 寇仲往另一方错开,横刀格挡,看似迅疾,其实却寓快於慢,化巧为扭。 “蓬“!接著连串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宋缺的刀势虽不住扩张,但寇仲已非完全处在捱打和受尽凌辱的劣势,更非宋缺要他向东便向东,往西便朝西的无法自由自主,而是有攻有守,且干时有今守缺头痛的自创奇招。 最大的得益就是寇仲终学晓了如何在宋缺惊涛骇浪般的刀法中回气的方法,那是系乎轻重的把握,攻中藏守,守中含攻。每在全力出击或格挡后稍留馀力,以调节体内真气,当中微妙处,非是临阵对敌时,是没法掌握的。 有点像每潜游一段时间后,就冒出海面透透气,而不是死命在水底捱下去,宜至力竭气尽。 在宋缺的庞大压力下,寇仲把浑身解数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把过去所有领悟回来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配合从宋缺身上新学晓的东西,愈打愈得心应手,畅快至极点。 宋缺刀法忽变,高吟道:“梧叶舞秋风!“整个人旋动起来,水仙刃似是随意出击,全无痕迹刀路可寻,更因其怪异的身法,寇仲一直力保的优势立时冰消瓦解。 “当“! 寇仲虽千万般不情愿,仍给宋缺令他阵脚大乱,只能苦守致没法回气、神乎其技的刀法杀得一筹莫展,到第十刀时又给宋缺连人带刀劈得跄踉跌退,最后“咕咚“一声坐倒门外,只差一步就像先前般滚下石阶去。 宋缺移至门前,低头凝视寇仲,目现奇光。 明月不知何时偷偷爬上院墙,透过槐树的浓荫洒在庭圈中。 寇仲苦笑道:“我没空去计算阀主究竟用了多少刀,希望不是七十九刀巴!“ 宋缺脸上泛起冷酷的神色,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你不怕死吗?“ 寇仲耸肩道:“说不怕就是骗你。但也相当好奇,死后究竟会是怎么一番情景呢?麻烦阀主告诉致致,我对她确是真心的。“ 宋缺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立即把他冷酷的神情和眼中的杀气溶解,淡淡道:“这些遗言留待明早再说吧!“ 转身返回磨刀堂内。 ......... 雷九指道:“陵爷熟识那种赌法?“ 徐子陵道:“勿要再爷前爷后的唤我,我会很不习惯。少时在扬州常见人玩骰宝,也有玩番摊的,但只有看的份儿。哈!我指的“看“是看那个是赢钱的肥羊。“ 雷九指问道:“扬州盛行那种骰宝的赌法?是分大小二门押注,十八门押注,还是以各骰子本身的点数押注?“ 徐子陵答道:“是以前两种方法混合一起来赌,可以押两门,也可押十六门。为甚么要问这种问题?“ 雷九指耸肩道:“只是随口问问,真正玩骰宝的高手,甚至会用天九牌的方式互赌,只三颗骰子就可配成各种天九牌,再根据天九的规则比输嬴,趣味更浓。“ 徐子陵道:“扬州也有几个出名的赌徒,我们的言老大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从不肯教我们,他最欢喜把骰子中间挖空,灌进水银去骗人。“ 雷九指不屑道:“无论灌水银、铅或象牙粉的骰子,均叫“药骰“。稍高明者塞入铁屑,再以吸铁石在桌下摇控,配合手法,确可要单开单,要双开双。但这都是低手所为,真正高手有听骰之术,只凭骰子落在骰盅底部时,互相碰撞磨擦发出的尾音,可把一点至六点是那个向下的声音区别出来,把握点数。以我来说,可达八成的准绳。“ 徐子陵咋舌道:“难怪你逢赌必赢了。“ 雷九指道:“这世上并没有必嬴的赌术,骗子亦会被揭穿,看!“ 徐子陵望往他摊开比一般人修长的手掌,掌心处正是二粒象牙制的骰子。皱眉道:“我对巧取豪夺的勾当从来不感兴趣,若换过是寇仲,你想不教他都不行。“ 雷九指微笑道:“只要子陵想着这是一种替天行道的手段,嬴来的钱全用来买粮济民,赌博再非巧取豪夺哩!“ 徐子陵惟有以苦笑作答。 寇仲从最深沉的睡眠中醒转过来,发觉自己仍是盘膝结伽而坐,脊梁挺宜,不但体内真气尽复,且又再精进一层,五官的感觉更胜从前。 睁服一看,半阙明月早从院墙处悄悄移到头顶上,在月儿青绽绽的光蒙外,闪亮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嵌满深黑的夜空,动人至极。 寇仲取起搁在膝上的井中月,心中狂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宝刀已和他结成一个血肉相速的整体,刀子有如获得新的生命,再非只是死物和工具。 他情不自禁的举刀审视,另一手爱怜地抚摸刀身,整个人空灵通透,不染一尘。 “锵!“ 井中月条地来到头顶,往下疾劈,平胸而止。 刀气像波浪般往两旁潮涌开去,把庭园老槐的落叶卷上半天。 “锵“! 井中月回鞘。 “这一刀还像样子!“寇仲向出现在门外台阶上的宋缺瞧去,淡淡道:“我还以为阀主睡了哩!“ 宋缺左手收在背后,右手轻垂,油然步下台阶,来到寇仲身前两丈许处立定,双目灼灼生辉,微笑道:“如此良辰美景,错过岂非可惜。少帅刚才那一刀,已从有法晋入无法之境,心中不存任何挂碍成规,但仍差一线始可达真正大家之境。“ 寇仲对他的刀法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谦虚问教,道:“请问阀主,小弟差的是甚么?“ 宋缺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法是地界的层次,无法是天界的层次,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 寇仲思索半晌,摇头道:“我仍是不明白,对我来说,所谓有法,就是循早拟好的招式出手,即使临阵随机变化,仍是基於特定的法规而衍生出来;无法则是不受任何招数成规所限制,从心所欲的出招,故能不落窠臼。“ 宋缺悠闲地把收在身后的左手移往胸前,手内赫然握有另一把造型高古、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当他右手握上刀把时,同时俯首瞧著右手把宝刀从鞘内拔出,柔声道:“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当你能把理法驾驭时,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於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像这一刀。“ 宝刀脱鞘而出,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刀劈往寇仲。 庖丁解牛乃古圣哲庄周的一则寓言,讲善於剔牛的庖丁,以无厚之刃入於有间的骨隙xxxx之中,故能迎刃而解。 寇仲正思索间,那想得到宋缺说打便打,根本不容他作任何思考。 兼且宋缺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甚么地方。 尤有甚者,是这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只看看已可教人难过得头脑昏胀。 别无选择下,寇仲忙掣出井中月,运刀挡格。 井中月随宋缺的刀自然而然地变化改向。 “当“! 两刀相触,凝定半空。 庞大无匹的真气,透刀袭来,寇仲几乎使尽全身经脉之气,才勉强化掉对方第一轮的气劲。 宋缺露出一丝笑意,一边不住催发真气,往寇仲攻来,淡淡道:“少帅能否从这一刀看出玄虚?“ 寇仲正力抗他入侵的气劲,只觉宋缺的刀愈来愈沉重,随时可把他连人带刀压个粉碎,闻言辛苦的道:“阀主这一刀於不变中实含千变万化,似有意而为,又像无意而作,不过我也挡得不差吧!哈!有意无意之间。“ 宋缺猛一振腕,硬把寇仲推得跌退三步,两人分开。 寇仲心叫谢天谢地,再退三步,到背脊差点碰士槐树,才摆开阵势,准备应付他的第二刀。 宋缺左鞘右刀,状如天神般卓立庭中,全身衣衫无风自拂,神情欣悦的道;“刚才的一刀,才是我宋缺的真功夫,纵使宁道奇亲临,也决不敢硬挡,你却挥洒自如的挡了。你若想听恭维的话,我宋缺可以让你听,只要再有一段时间,你的成就将可超越我“天刀“宋缺,成为天下第一刀手。“ 寇仲苦笑道:“所以阀土已下了必杀我的决心,否则怎肯恭维我,对吗?“ 宋缺摇头道:“你错了,由始到终我都没想过杀你,不是这样怎能令你跨出这一大步。“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气势却是有增无减,把寇仲压得透不过气来。 寇仲剧震道:“可是阀主你出手攻我时,确是招招夺命,一个不小心,我会把命赔上,连阀主都控制不住。“ 宋缺仰天笑道:“非是如此,怎能把你潜藏的天份迫出来,如若你命丧吾刀之下,你也没资格得到本人的爱宠和欣赏。“ 寇仲苦笑道:“既是如此,你现在为何像仍要把我置於死地的样儿?“ 宋缺沉声道:“你可知宋某人手上此刀的名堂?“寇仲一愕道:“这把刀又有甚么好听的名字。“ 宋缺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的道:“这把就是宋某藉之横行天下,从无敌手的天刀。“井中月突化黄芒,宜取宋缺。若再呆下去,他可能多片刻都捱不住。 宋缺目露笑意,随手挥刀,从容潇洒,配合他英俊无匹的容颜,做如松柏的挺拔体型,说不尽的悦目好看。 虽是随意的一刀,但寇仲却感到无论他刀势如何变化,位置角度时间如何改动,最后都会被他挡个正著。 更知绝不可后退避开,因为在气机牵引下,宋缺的天刀会像崩堤的大水,从缺口涌来,把一切挡著的东西摧毁。 “呛“!天刀生出庞大的吸力,将寇仲的井中月牢牢吸实。 两刀相抵,四目交投。 第503章 宋缺摇头叹道:“你仍有最大的缺点,就是能发不能收,如果你现在这一刀是留有馀力,没可能会被我以内劲紧吸不放。这亦是太著意之敝,小子你明白吗?“ “锵“!刀气潮涌,寇仲整个人被抛跌开去,差点变作滚地葫芦。 宋缺挺刀迫来,刀锋涌出森森杀气,笼罩寇仲。 寇仲凝止不动,天刀划出。 寇仲健腕疾翻,连续七、八个变化,堪堪挡住,又被劈退三步。 宋缺喝道:“好!“又一刀扫来,既威猛刚强,亦灵动奇奥,无痕无迹。 寇仲心知肚明宋缺每一刀均是全力出手,如若一个挡格不住,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忙奋起神威,一刀格去。 闷哼一声,今次只退两步。 宋缺呵呵大笑,照头一刀劈至,刀势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 寇仲杀得性起,井中月往上疾桃,“叮“的一声,斜斜挑中天刀,然后往外飞退。 宋缺横刀立定,点头道:“寇仲你可知如论天份,天下可能无人能出你右,这三刀已深得收发由心之旨。现在就算我真的想杀你,亦必须大费功夫。来!攻我几刀看看。“ 寇仲倏地收刀后退,毕恭毕恭的道:“多谢阀王指点,他日有成,当是拜阀主今晚所赐。“ 宋缺还刀入鞘,微微一笑道:“我们之间不用再说废话,天快亮啦!吃过早膳才走吧!“ 寇仲呆了一呆,始随宋缺离开磨刀堂,一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宋家山城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在嘉微的晨光里,寇仲与宋缺并肩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两人一眼后,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工作。 寇仲心中大讶,宋缺笑道:“方叔是山城内唯一不怕我的人,因为自幼就由他侍候我。“ 寇仲点头表示明白,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士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宋缺在桥中停步,凭栏俯首,凝视正在池内安详游动的鱼儿,道:“你的身法是否从鱼儿领悟出来的?“ 寇仲佩服道:“阀主真厉害,这都给你瞧穿瞧透。“ 宋缺摇头叹道:“到现在我才明白甚么是天纵之材,苏兄弟的眼光果然不错。“ 寇仲为之哑然道:“苏先生提过我?“ 他没想到苏白竟然还和宋缺提过自己,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宋缺道:“自然,若不是他向我推荐你,而且是他要我考量一下你。” 他哪怕对于寇仲又心考量,但是若非苏白极力推荐,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等待他。而且最令宋缺觉得佩服的是,苏白当时之见过寇仲一面。 当所有人都觉得寇仲和徐子陵武道修行没有前途的时候,他却能看出这两人前途远大,这足以证明对方是多么慧眼如炬。 寇仲暗道,怪不得如此,原来其中还有苏先生的事呢? 他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宋缺道:“来吧!不要让他们久等哩!“ 寇仲为之愕然,谁在等他们呢? ......... 雷九指按著几上的骰盅,目瞪凝神倾听的徐子陵道:“多少点?“ 徐子陵道:“应是一个三点和两个五点。“ 雷九指揭开骰盅,叹道:“你满师啦!“ 徐子陵道:“原来是这么容易的。“ 雷九指苦笑道:“我的陵大少,你知否连“天君“席应都栽在你手上,天下虽大,能作你对手的人,竖起指头恐怕都多过那人数。凭你的武功,加上你的天份,别人一世都学不来的东西,你在两个时辰内便学晓。在巴东停船时,你可去初试啼声,赢些老本来作下一站之用。“ 徐子陵皱眉道:“你不是身怀巨款吗?“ 雷九指指著自己的脑袋道:“鲁师“戒贪“那两个字,永远盘旋在我脑海中,所以当袋内的银两每达到一定数目,我会把钱财散发给有需要的人,故现在囊内只有十多锭黄金,若是在九江的大赌场,这数额将不敷应用。“ 徐子陵道:“你准备在九江登岸后,立即大赌一场吗?“ 雷九指道:“九江的“因如阁“名列天下十大赌场之七,乃长江一带最著名的赌场。主持的人叫“赌鬼“查海,乃赌林响当当的人物,更是香贵手下四大将之一,若能把他赌垮,香贵想不亲自出手都不行。“ 徐子陵道:“名列第一的赌场在那里,是否与香家有关?“ 雷九指道:“天下赌场首推关中长安的明堂窝,位於最著名青楼上林苑之旁,主持的是赫赫有名的“大仙“胡佛,乃“胡仙派“的掌门人,是赌门最受尊敬的老撇。“ 老撇是江湖术语,指的是以赌行骗的人。 徐子陵不解道:“胡仙不是狐狸吗?这胡佛摆明是骗人的,谁肯到他的赌场去呢?“ 雷九指道:“做老撇是胡佛初出道时的事哩!发财立品,胡佛二十年前当众以整体猪羊上供胡仙,立誓不再骗人,还保证在他的赌场内绝不容人行骗,所以到他的明堂窝,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子陵道:“这么看,胡佛该不是香贵的人吧!“ 雷九指道:“不但没有关系,还是对头。香贵曾派大儿子到关中开赌,却给胡佛赢得弃甲曳戈而逃,损失惨重。所以如若香贵想与我交手,我会指定在长安胡大仙的明堂窝举行,想想都觉风光,哈!“ 徐子陵苦笑道:“你老哥知我和寇仲到长安后都中能张扬,皆因见光即死。而我这副样貌,李世民手下已有人见过,会知道是我徐子陵来的呢。“ 雷九指道:“除赌术武技外,我还跟过鲁师学过易容之术,到时自有妙法。现在最重要是不让任何人晓得我和你们的关系。夜哩!我再不阻陵少休息。“ “当“!寇仲也不知自己攻出多少刀,但宋缺却像高山峻岳般,任由风吹雨打,亦难以摇撼其分毫。不过寇仲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像宋缺这般强横的对手,在这里才可寻到。 兼之他不住指点,每句评语均切中要害,一晚的时间,可等若别人半世的修行。 徐子陵给小孩的叫声惊醒过来,接著是韩泽南夫妇抚慰孩子的声音,小杰睡回去后,韩泽南低声道:“小裳!你觉得那弓辰春是怎样的人?“ 徐子陵本无心窃听人家夫妻间的私话,但因提到自己,自然功聚双耳,看韩妻怎样回答。 被称为小裳的韩妻压低声音道:“他的样貌虽凶悍,但言谈举止均像极有修养的人,对小杰亦相当慈祥爱惜,相公是否想请他帮忙唉!人心难测,相公虽三思而行。“ 沉吟片晌后,韩泽南道:“他虽名不传於江湖,但只看他毫不费力就迫退合一派的人,此人武功之强,足可与解晖之辈相媲美。若他肯帮手,我们或能摆脱那些人。“ 小裳叹道:“他为何要惹祸上身?“韩泽南道:“他若拒绝,我们也不会有损失。我有个奇怪的感觉,他似乎真的很关心我们。“ 小裳道:“这正是妾身最害怕的地方,最怕他是另有居心。“ 韩泽南苦笑道:“凭他的身手,在这天下纷乱的时势,要对付我们一家三口实在易如反掌,何须转转折折。那个姓雷的江湖客和他闭门谈了一整天,不知会说些甚么话。“ 小裳道:“到九江再说吧!说不定我们可把追兵撇甩,那时海阔天空,可任我们飞翔哩!“ 徐子陵睡意全消,起床穿衣,往甲板走去。 寇仲跟在宋缺身后,进入与磨刀堂同样规模宏大的明月堂,只见数名宋家的年青武土,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早膳,宋智、宋鲁两人则虚位以待。见到宋缺时两人神态恭敬,显示出宋缺在宋阀内无上的威权。 分宾主坐下后,宋缺挥手不意众年青武土退出楼外,向宋鲁道:“玉致呢?“ 宋鲁答道:“她刚才仍在梳洗整装,该快到哩!“ 寇仲此时深切体会到宋缺行事莫测高深的风格,只是桌上热气腾升,精巧讲究的各式菜肴,便知厨子至少要在半夜起来工作,而那时他正和宋缺在打生打死。可见宋缺早在这之前已对自己作出准确的判断,始有眼前的筵会。 想起即将见到宋玉致,心中实是既喜且惊,皆因既不知宋玉致会如何“款待“自己,更不知宋缺会如何“处置“他们。 宋缺神采飞扬,兴致勃勃的为三人斟酒,向寇仲道:“这是杭州特产桂花酒,不但酒味醇厚,柔和可口,兼且有安神、滋补、活血的作用,多饮亦无害。“ 寇仲瞧往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透明清亮,一阵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不用喝进口内已有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 单看桌上所用器皿,无论杯、盘、碗、碟,瓶、樽、陕、盏,均是造工精细,情趣高雅。最特别是皿具所用釉彩,状似雨点,於黑色釉面上均*布满银白色的放射状小圆点,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银光褶褶。亦只有这种名贵的器皿,才配得起宋阀超然於其他诸阀的地位。 宋智见寇仲留神观看桌上用以盛载名酒美食的器具,笑道:“这种雨点釉,又称天目釉,尺瓶寸盂均被视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与金玉同价。 我们搜寻多时,亦只能集齐此套。“ 这是第二趟与宋智坐下说话,感觉上有天渊之别。 寇仲从宋智亲切的口气,清楚晓得他把寇仲当作自己人。 出奇地由宋鲁领头举杯祝酒,笑道:“近十年来,尚是首次见到大兄这么多笑容,这杯就先敬大兄,下一杯才轮到小仲。“ 宋缺哑然失笑道:“鲁弟定是把这话在心内蹩足十年,到今天才可乘人之危的倾情吐露。哈!饮胜。“ 接著轮番敬酒,数巡过后,宋缺忽然淡淡问道:“师道是否爱上那高丽来的女子。“ 寇仲在摔不及防下,有点手忙脚乱的答道:“这个哩!阀主请勿为此动气,实情是…… 唉!我也脱不了关系,因为……“宋缺截断他道:“其中情况,我们从他遣人送来的书信知道详情,故不用重覆。我只想知道凭少帅的观察,师道是否爱上那叫傅君瑜的高丽女子。“ 寇仲不敢骗他,苦笑道:“严格来说,二公子该是爱屋及乌,但会否因此渐生情愫,则非常难说。“ 宋智和宋鲁由宋缺问起宋师道开始,都不敢置一词半语,可推想宋缺曾为此大发电霆,故没人敢插口。 宋缺沉吟片刻,忽然举筷为寇仲夹菜,像忘记了宋师道的事般微笑道:“这是麻香鸡,趁热吃才酥脆可口。听说你和子陵曾在飞马牧场当过厨子,该比我们更在行。“ 寇仲尝过一口,动容道:“比起弄这麻香鸡的高手,小子差远哩!“ 宋缺转向宋智道:““天君“席应那方面有甚么新的消息?“ 宋智道:“据前天才收到来自独尊堡的飞鸽传书,席应尚未露面,但阴癸派的棺棺却曾在成都现身。“ 寇仲的心中打了个突疙,不由为徐子陵担心起来,忍不住问道:“‘天君‘席应是甚么家伙?“ 宋鲁笑道:“席应是‘邪道八大局手‘榜上名列第四的魔门局手,仅次於祝玉妍、石之轩和赵德言之下,昔年曾惨败於大兄手下,逃往域外多年后最近重返中原,还公然向大兄示威,该是魔功大成,才敢这么放恣。“ 宋智冷哼道:“若他真的有种,该登上山城正式挑战,现在却远远躲在四川张牙舞爪,显然心怀不轨。“ 宋缺脸容变得冷酷无比,缓缓道:“就算祝玉妍胆敢撑他的腰,他亦难逃魂断我宋缺刀下的宿命。“ 第504章 足音轻响,宋玉致来了。 这风姿绰约的美女不施脂粉,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髻饰,身穿白地蓝花的褂裙,腰围玉带,清丽宛如水中的芙蓉花。带点苍白的脸色,减去她平日三分的刚强,多添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态。 她故意避开寇仲灼热的目光,坐到宋缺的另一边。 宋鲁爱怜地为她添酒。 宋缺有点不悦道:“致儿何事担搁?“ 宋玉致轻垂眷首,低声道:“刚接到成都解堡主的飞鸽传书,‘天君‘席应於前晚被重出江湖的岳山空手击杀於成都散花楼,亲眼目睹者尚有川帮的范卓和巴盟的奉振。“ 寇仲失声叫道:“甚么?“ 宋缺等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连宋玉致亦忍不住朝他瞧来,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比在座任何人都要急速和激烈。 寇仲定过神来,尴尬一笑,又趁机迎著宋玉致清澄的眼神深深一瞥。 宋智把目光移往神情肃穆的宋缺,道:“此事确是非同小可,难道席应的紫气天罗,仍未臻大成之境?“ 宋玉致道:“据范卓和奉振覆述当时的情况,席应的紫气天罗威力惊人,只是敌不过岳山赤手空拳施展的换日大法。此战立合岳山重新登上顶尖高手的位置。“ 宋鲁吁出一口凉气道:“岳山此人一向心胸狭窄,此番练成换日大法,定会到川城来生事。“ 宋缺油然道:“我最怕他不来。“ 忽然仰天长笑,道:“好一个‘霸刀‘岳山,请恕我宋缺低估了你。“ 转向宋玉致吩咐道:“立即通知成都那边,不论他们用甚么方法,也务要找到岳山的行踪,我已因出门对付崔纪秀那帮人而错过席应,今次再干容有失。“ 寇仲心叫乖乖不得了,无奈下只好苦笑道:“阀主恐怕今趟亦要失望哩!“ 众人愕然朝他瞧来。 寇仲硬起头皮道:“因为这个岳山是假的。“ 宋缺神色不变道:“此话何解?“ 寇仲挨到椅背处,拍桌叹道:“杀席应的只是载著个由鲁妙子亲制的岳山面具的徐子陵,这小子真行,连在邪道鬲手榜上排列第四的人都给他宰掉。“ 包括宋缺在内,众人无不动容。 寇仲再解释一番后,道:“小陵定是在武道上再有突破,否则不会厉害至这等地步。“ 今次轮到宋缺苦笑道:“这叫一场欢喜一场空,将来的中原武林,怕该是你和徐子陵两人的天下。“ 接著平静地宣道:“我已代表宋家和少帅达成协议,我们宋家虽不直接卷入少帅争天下的战争中,但却在后援各方面全力支持他。假若少帅兵败,一切休提,如若他终能统一天下,玉致就是他的皇后,诸位有否异议。“ 宋智和宋鲁都没有说话,只宋玉致俏脸倏地飞红,霞色直延至耳根,垂下头去。 宋缺长身而起,来到寇仲身后,探手抓紧他肩头道:“膳后玉致会送少帅一程,至於其他行事细节,你们仔细商量吧!“ 言罢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徐子陵卓立船头处,欣赏河光山色,心中思潮起伏。 韩泽南两夫妇的武功相当不俗,韩妻小裳更是高明,足可置身江湖名家之林,究竟是甚么仇家令他们如此慌张害怕。 凭他“弓辰春“击退合一派的威风,小裳仍以“惹祸上身“来形容他的出手帮忙,可知他们的仇家实力庞大,且有至少能与他相掳的高手在其中,好心肠的小裳才害怕会连累自己。 正思忖间,林朗来到身后恭敬道:“弓爷原来是真人不露相,难怪以侯公子的恃才傲物,也肯为弓爷奔走安排。“ 徐子陵心中好笑,他从未说过自己武功低微,故何来真人不露相可言;但他的而且确没有露相,皆因戴上面具。顺口问道:“今天是否会泊岸呢?“ 林朗点头道:“前方的大城就是巴东郡,我们会在那里停半个时辰,好补充粮水。“ 徐子陵极目瞧去,隐见城墙的轮廓,两岸林木间的房舍数目大增,不像先前的零落。 此时雷九指来了,两人遂结伴到舱厅吃早膳。 他两人是最早起床的客人,坐好后,乌江帮的人都争著侍候他们,雷九指当然是叨了徐子陵的光。 闲聊几句后,雷九指三句不离本行,又讲起赌经来,今次说的是牌九,幸好他表情多多,口角生春,尚不致落於沉闷。 只听他道:“赌场有个禁忌,就是没有‘十一‘这数目,也不准说十一,因为在牌九中由‘么五‘和‘么六‘两牌组成的十一点,几乎是必输无疑。还有是‘十‘,因为十点在牌九中是最小的,骂人话‘蹩十‘,就是来自这张牌。‘二板六‘也是骂人的话,因二板为四点,配上么六刚好是十点。哈!“ 徐子陵笑道:“你这么说,我会较易去体会。“ 雷九指得意洋洋以夸张的语气说道:“牌九的诀要,就在‘赶尽杀绝‘这四字真言上,最伤感情。“ 此时船身微颤,缓缓减速,往左岸泊去。 雷九指赞道:“乌江帮操舟之技确是一绝,难怪多年来过三峡的沉船事故屡有所闻,却从未发生过在他们身上。“ 风帆终於停在码头。 徐子陵正想低头多喝一口稀粥,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 两人愕然对望时,一阵怪笑从甲板处传来道:“本座有事须料理,谁若敢管闲事,莫怪我杖下无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另一把娇柔浪荡女子声音道:“小裳啊!姐姐来向你问候请安哩!还不给我滚出来。“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知道韩泽南夫妇害怕的是甚么人。 他们确有害怕的理由。 宋玉致陪寇仲来到码头处,一艘小型风帆正张帆恭候。 一路走来,宋玉致没说过半句话。寇仲知她脾性,不敢惹她。 寇仲叹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尚能与致致有再见之日。假若我在关中寻不到杨公宝藏,我根本没有本钱去和李小子争天下,合资亦不会让你嫁我;即使真的得到杨公宝藏,跟李小的实力相比,我仍是输多赢少的劣局。 因为战争并非以钱财多寡来决定胜负,否则杨广不会失天下。“ 宋玉致平静地道:“你是不应该来的,事而至此,玉致还有甚么话说。“ 寇仲苦笑道:“事既至此,致致还不能和我说两句知心话吗?“ 宋玉致目光投在滔滔河水土,摇头道:“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所以才不肯直接派兵助你。李阀的声势与日俱增,你还在为杨公宝库痴人做梦。 好啦!假设真给你寻得宝藏,你又怎样把东西运离李阀的地头?少帅啊!理性点好吗? 算人家求你吧!“ 寇仲低沉而肯定的声音传入她耳内,缓缓道:“不要看我爱嘻嘻哈哈的,一副薄皮无赖的样子,但我对致致的爱却是此生不渝的,致致定会怪我为争天下舍你而去。固然我现在已是泥足深陷,难以言退。但真正的原因,是男儿必须为自己确立一个远大的目标,然后永不言悔地朝这目标迈进,不计成败得失。子陵和我的分别,只在於目标的差异。且看看你身边的人吧! 有那一个是具正快乐和满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苦中作乐!於平中找寻真趣,已与我寇仲无缘。只有在大时代的惊天骇浪中奋斗挣扎,恐惧著下一刻会遭没顶之祸,才可使我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现在我只能在自己劣势的环境中,尽量做得最好,在江湖中作三两人间的争雄斗胜,再不能使我动心,只有千军万马决胜於沙场之上,那种胜败才能令人颠倒。我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怕再变为一无所有,但只要我知道致致的心曾向我,寇仲已可不负此生啦。“ 说出心底的话后,寇仲腾身而起,往船上投去。 听罢他似无情又多情的情话,瞧著他轩昂不可一世的雄伟背影,宋玉致的视野模糊起来,再分不清那一片是泪光,那一片是水光。她想把他唤回自己的身旁,但声音到达咽喉处,化作硬咽。 此刻一别,还有再相达的一天吗?徐子陵掠出舱厅,韩泽南夫妻正带著儿子从舱房仓皇奔到通道上,忙喝道:“韩兄勿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 两人愕然回头瞧他,徐子陵来到他们身旁,探手爱怜地拍拍小杰儿的脸蛋,向从后赶来的雷九指道:“雷兄也不要露脸。“ 韩泽南摇头叹道:“弓兄千万不可卷入此事中,弓兄或者不会把这两个人放在眼内,但他们出身的家派,却是非同小可,缠上后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日子过。“ 雷九指来到众人旁,道:“一个是‘恶僧‘法难,另一个是‘艳尼‘常真,从没人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的。“ 此时法难大声在舱外叱喝道:“洪小裳你今次插翼难飞,若再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大开杀戒。“ 洪小裳凄然道:“南哥珍重,好好照顾杰儿。“ 又向徐子陵道:“大恩不言谢,弓爷请送他们到安全地点去。“ 韩泽南一把抓著洪小裳,热泪盈眶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杰呆望爹娘,一脸茫然,显然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淡然自若道:“韩兄和嫂夫人请放心。法难常真乃祝玉妍的喽罗走狗,本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那一类的麻烦。待我去把他们收拾后,回来再和韩兄和嫂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韩泽南夫妇不能置信的瞪著他时,徐子陵顺手借来他手上长剑,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 只见林朗和十多名手下人人兵器在手,与船尾的常真和法难成对峙之势。 见到‘弓辰春‘出来主持大局,林朗松一口气道:“弓爷请为我乌江帮主持个公道。“ 徐子陵对林朗以至整个乌江帮立时好感大增,难怪骄做如侯希白亦要赞乌江帮信誉昭著。假若法难和常真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后兵,向林朗说明原委,要与韩泽南夫妇解决私下间的恩怨,那林朗绝不会从中作梗。说到底韩泽南夫妇只是他们的顾客,非亲非故。 可是像法难和常真目下的恃强硬闯上船,视乌江帮如无物,又口口声要大开杀戒,实犯了江湖大忌。 江湖人最讲面子,就算明知非对方敌手,林朗等也要撑下去。 法难和常真的目光同时落在徐子陵身上,生出警戒神色。 徐子陵低声对林朗道:“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林香主千万别惹上身,快著各兄弟收起兵器。“ 林朗心中感激,恶僧艳尼两人在长江一带早臭名远播,出名难惹,若有选择,谁愿和他们结怨。 闻言后林朗喝道:“今天的事,我乌江帮再不插手,收起兵器。“ 众手下应命退下,齐聚在徐子陵身后,变成旁观者。 “恙僧“法难的铜铃巨目凶光闪闪,把徐子陵由头看落脚,冷笑道:“来者何人?是否想代人出头送死?“ “艳尼“常真媚态毕呈的娇笑道:“是否因那条像毒虫般难看的疤痕累得没女人欢喜,所以活得不耐烦啦?“ 徐子陵踏前一步,从容笑道:“少说废话,有种的就不要夹尾巴落荒溜掉。“ 常真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向法难抛个媚眼儿道:“师兄听过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吗?“ 言罢一个旋身,披在身上的“销魂彩衣“像一片云般冉冉升起,露出坦露粉臂,把她惹火身段表露无遗的一身劲装服,配上她的光头,反更增诱惑妖媚的骚劲。 谁都清楚她浑身都是毒刺,沾惹不得。 法难一顿手中重铁杖,甲板受击处登时木屑溅飞,现出裂痕。 正在替泊在码头另外十多条船上货溶货的人,均停下手脚,遥看热闹。 韩泽南等亦移到舱门处,当然谁都干会为“弓辰春“担心,比起合一派的“通天姥姥“ 夏妙莹和“美姬“丝娜,这两人恶名虽盛,但仍有一段颇远的距离。 第505章 粱都,城主府。 房间内,苏白五心朝天,体内真气流转,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了一些暗伤,这正是他和宁道奇一战受的伤。 宁道奇在大宗师境界沉浸许久,功力深厚,距离道家天人合一的境界已经为之不远,十数年来已经没有人值得他全力出手了。所以在受到梵清惠邀请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在意,哪怕是知道苏白将四大圣僧击退。 可是宁道奇也没有想到会碰上苏白这个怪胎,刀道和武道双重的大宗师,虽然都是初入大宗师之境,但是对方身上那股凌然的杀意和气势,显然不是虚假,绝非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给了他不小的影响。让他也奇怪这苏白看起来不大,到底是从哪里磨练的这一身的气势呢? 那一夜两人交手,除了造成巨大的的破坏之外,双方都受了伤,谁都没有占到多少的便宜。 经过数日的调养,苏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当日其实他的伤并不大,和氏璧这件重宝也为他抵挡了不少的伤害。 当然,这一战给苏白的收获也不少,让他受益良多,而且他也知道,不止是自己,宁道奇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 “喽“! 常真接著旋身甩下的销魂彩衣,纤手分别抓着领口和下摆,蹬个笔真的盖在高耸的胸膛上,道:“让奴家先陪你玩两招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倏地化作一片彩云,飞临徐子陵斜上方处,既诡异又好看。 听她的话,人人都以为她会单独出手对付徐子陵,岂知法难二话不说,人随杖走,运杖便往徐子陵胸口捣去,威势十足。最厉害处是衣柔杖硬,一轻一重,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子陵看也不看,右手长剑疾往上桃,左手则运掌劈出,落在旁观者眼中,似是简单不过,平平无奇,但身在局中的常真和法难,均感对手像未卜先知的预先把握到自己进攻的角度和时间,纵想变招却偏差一点点。 两人合作二十多年,应付强敌无数,立时心中叫妙,均贯注全身真劲,不留馀力的力图一招毙敌。 心忖无论这人如何高明硬朗,总敌不过他们合起来近六十年火候的联手一击。更何况两人一刚一柔,最是难挡。 岂知徐子陵正是要诱他们这样去想去做。 若非联手作战,两人谁都及下上“美姬“丝娜,但合起来却比丝娜更厉害。且因魔功层出不穷,真的厮杀下去,徐子陵说不定要露出压箱底的功夫才能取胜,曾两度与他交手的法难和常真,有很大可能会“感到*他是徐子陵,那就非常不安。 徐子陵以前的功夫可说是打出来的,而现在则是“另一种“的打出来。 为了掩饰“徐子陵“的身份,他要绞尽脑汁去创出新招,以另一种使人不会联想到他是徐子陵的风格出现,无心插柳的迫得他要在其他方面作出尝试和突破。 对於体内真气的运用,他已变成工多艺熟的戏法师,能变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戏法来。 今趟他当然不可用只有五成的天魔大法,而是用吸取和氏璧异能时须悟回来的行气方法。 “霍“!长剑先桃中当头撒来的销魂彩衣,然后左掌才劈中法难的重铁杖头。 就是这刹那的差别,决定了谁胜谁负。 在时间的拿捏上,徐子陵精确至分毫不差,否则吃亏的会是他。 以柔制柔,以刚制刚。 常真的销魂彩衣给长剑挑中的一刻,竟有无处著力,如石沉大海的骇人感觉,正要身飞退,长剑已化作多朵剑花,狂风暴两般往她罩来,由於根本无力可借,凌空的常真猛一咬牙,施出师门绝技,彩衣全力往敌剑卷去。 徐子陵左掌重劈铁杖,同时体内暗结大金刚干动轮印。 常真见他全力应付法难,心中大喜,倏地剑花敛去,敌剑已给她的彩衣缠个结实,忙运劲猛扯,心想只要对方分出一半力道来对付自己,肯定会被法难的重杖击得负上内伤。 岂知长剑应衣脱手,轻飘飘的竟没有半点力道,心知中计,但已迟了。 “蓬“!沛然莫测的先天真气,透杖而入,把法难攻来的劲气全部物归原主,并有额外赠送,法难惨哼一声,跄踉跌退,连喷两口鲜血,“咕咚“一声坐倒甲板时,脸色已苍白如死人。 卷带长剑的常真腾空而起,难过得差点吐血。她也是了得,见法难有祸,彩衣拂扬,长剑化作长虹,回刺徐子陵,自己则凌空一个盘旋,落在法难身前。 船岸上的旁观者瞧得目瞪口呆,谁猜得到名震长江流域,横行无忌的恶僧艳尼,只一个照面就吃上大亏。 徐子陵潇洒的随意一个旋身,待长剑擦身掠过,一把抓著剑柄,再面对两人时,长剑遥指,冷笑道:“给我有那么远就滚那么远,否则莫怪我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正是法难刚才说过的话,徐子陵照本宣科的说出来,旁观的人都暗中称快。 常真眼中射出怨毒和仇恨,点头道:“好!今天算你狠!不过你已惹上天大麻烦,很快你就知甚么叫后悔。“ 玉手穿过法难的左胁,把他的巨躯扶挟起来,再一声娇叱,掠往码头,转瞬远去。 徐子陵心中暗叹,阴癸派有名阴魂不散,难缠之极。这一战虽胜得轻松容易,但若惹来对方元老级的高手,自己又要保护韩泽南一家三口,形势便非那么乐观。 寇仲靠窗安坐,起伏的思潮终从对宋玉致的怀念转到这两晚与宋缺的比拚上。 “铿“!他把井中月从鞘内抽出,在透窗斜照进来的阳光下,刀身闪闪生辉。 忽然间,他清楚知道在宋缺毫无保留,别开生面的启发下,他在刀道的修为上迈出无可比拟的一步。 步入宋家山城的寇仲和离开山城的寇仲,就像顽石和宝玉的分别,虽在外形大小上完全相同,但其中的涵蕴却迥然有异。 他的精气神和手中宝刃结合为一,浑成一体,达至“意即刀,刀即意“的神妙境界。 宋缺和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假设打一开始宋缺就以天刀全力攻他,恐怕他早落败横死。 宋缺先把寇仲置於必败的绝地,再以生死的要胁和压力,按部就班的启发他,激发起他的潜能和灵智,使他从石头脱胎为美玉。 那种地狱式的训练,令他全面地改进了刀法和内功。 抵九江后,他将登岸北上襄阳,与徐子陵会合。他本可原船北上,由大江转汉水宜抵襄阳,但那样太过张扬,而他现在最紧要是把行踪保密。 趁这几天坐船的安乐日子,他要精进励行,好好把从宋缺得来的绝世刀法心得,融汇贯通,为关中寻宝的壮举作好准备。 在这刹那,他把其他一切完全忘掉,除井中月外,心中再无他物。 徐子陵听尽众人歌功颂德的话后,好不容易才偕雷九指返回舱内去,岂知韩氏夫妇早人去房空。两人脸脸相颅,乏言以对。 雷九指摊手苦笑道:“他们都是好人,可能不想连累我们才这么一走了之吧!“ 徐子陵无奈道:“早已连累,只有希望他们吉人天相。“ 后面的林朗探头瞥一眼,道:“有人见到他们从船头偷偷下船,沿江而逃,那段路很不好走。他们真蠢,有弓爷照拂他们,还有甚么好怕的。“ 雷九指双目一转,问林朗道:“巴东郡有没有像样的赌场?“ 林朗道:“要赌当然最好到九江的因如阁,不要说大江南北的赌客趋之若骛,连不爱赌的人都要去见识一下,且现在正是因如阁一年一度的赌会举行的时刻。“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在这里只有个许时辰,那够时间去赌呢?“ 雷九指笑道:“我只是顺口问问,只要时间足够,我们泊到那里就赌到那里,否则你那来练习的机会。“ 林朗心痒难熬的道:“要赌还不容易,船上赌具一应俱全,就让我们玩两手如阿。“ 雷九指搭著他肩头笑道:“怎好意思赢林香主辛苦赚来的钱,到郑郡后我们三个就结伴去赌个天昏地暗,无论嬴多少都分作三份,保证林香主回乌江后可起大屋纳美妾。“ 林朗怀疑地道:“既然这么容易嬴钱,老哥为何又要奔波劳碌?“徐子陵没兴趣听他们瞎缠,正要返回舱房,给人截著道:“弓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子陵认得是船上其中一个客人,年在三十许间,有点读书人清秀文弱的样子,身材适中,作商旅扛扮。 点头道:“入房再说。“ 那人随他入房后,自我介绍道:“小人复姓公良,小名寄,乃清化郡人。今趟到九江去,是想收回一笔欠账,若弓爷肯出手帮忙,我愿分一半给弓爷,唉!若收不到这笔账,我也不知怎办才好。“ 徐子陵心中苦笑,不过听他语气真诚,眼正鼻直的一副老实人模样,亦难以断然拒绝,只好问道:“究意是甚么一回事,公良兄请详细道来,但千万不可有任何隐瞒。“ 公良寄叹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良家数代相传都是做药材生意,五个月前一个叫贾充的人来向我们订下大批名贵药材,讲明以黄金交易。是我们遂往各地搜罗,集齐后一手交货,一手收金。岂知当时明明是金锭,回来后全变作石子,才知受骗。贾充其实是假充。 为了付药材的欠账,我已是倾家荡产,变得一无所有。“ 徐子陵皱眉道:“他既是骗子,怎会让你知道他住在九江?“ 公良寄愁容满脸的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好运道还是霉运当头,得一个江湖朋友告诉我这人是九江著名的骗棍外号‘点石成金‘的赖朝贵,弓爷请给小人主持公道。“ 徐子陵正要说话,雷九指推门而入,道:“赖朝贵不但是大骗棍,还是个嫖赌饮吹样样皆精的流氓,到九江时我们顺道把他收拾吧!“ 寇仲是第三次到九江来。 第一趟是刺杀任少名之行,使他和徐子陵一战成名,威震天下。 第二次是往解飞马牧场之围时途经此城,还误打误撞下救回骆方。 由於这是萧铣的势力范围,所以寇仲份外小心,不但戴上面具,化成络腮满脸的钩鼻汉子,又把井中月用布缠刀鞘,这是很平常的做法,并不碍眼。 虽说宋家和萧铣关系良好,但际此非常时期,寇仲不敢在码头登岸,吩咐送他来的宋家子弟把他在九江下游里许处放下,再沿岸赶赴九江。 他的计划是在抵九江后,乘坐客船沿长江汉水的北土襄阳,既省力又快捷口且在与船上其他客人混熟后,一起进城会不那么碍眼。 千一会工夫他抵达九江城外,这长江水道的重领,繁荣热闹,沿岸泊有近千艘大小船舶,舢胪相连,帆旗蔽天,岸上驴车马车,往来不绝。 萧铣的大梁王朝军队在险要和交通汇集点均设置哨站关卡,刁斗森严,令人望之生畏。 九江城乃萧铣的梁军和林土宏的楚军斗争的焦点。谁能控制这高度战略性的城市,等若扼紧鄱阳湖以西大江水道的咽喉。现在既落入梁军手上,林士宏就算能控制鄱阳和南方水道,但既不能西往,亦不能北上,致动弹不得。 东方则有杜伏威、李子通和沈法兴,更令林土宏难作寸进。 不过由於朱桨和萧铣交恶,多场火并后双方均元气大伤,一直给萧铣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楚军,又见蠢蠢欲动。 据宋家的情报,林士宏正在鄱阳湖集结水师,意图进犯九江。 寇仲身怀宋家发出的通行证,毫无困难的进入九江城,旧地重游,自不觉一番感触。 经过七天的潜修,他不但把从宋缺处领悟回来的刀法融汇贯通,进一步吸收,更趁这忙里偷得的罕有空闲,把这几年来从实战得回来的经验作全面的思索和整理,当他离船登岸时,感觉焕然一新,好像在刀道上的修行,在这一刻才算得上大有成就。 第506章 正要找家客栈落脚,一辆刚进城的马车从身旁驶过,隐约若传出女子说话的声音,寇仲听得心中一懔,声音竟是这么熟悉,一时却记不起是谁。 更奇怪为何在这挤满人车的暄闹大街,自己竟能清晰听到一辆快速驰过的马车内的说话声音,在以前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心中一动,吊紧马车追去。 目标马车沿北门大街南行,接而转进另一条往东的大街去。 寇仲功聚双耳,就那么偷听马车内两女的说话对答。 只听那颇为耳熟的女音道:“我们已查得弓辰春的身份来历,该是多年前曾在云贵横行一时的高手,后来不知因何事犯众怒,自此消声慝迹,想不到今次重出江湖,竟变得这么厉害。他是困脸上那道刀疤而得‘刀疤客‘之名的。“ 寇仲心中一震,难道她说的是徐子陵扮的刀疤大侠1.另一把女声冷冷道:“他能在法难和常真的联手下一个照脸重创法难,其武功已臻惊世骇俗的境界,江湖怎会平白无端的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会否是徐小子假扮的,他和寇小子都有易容改装的本领。“ 寇仲心中叫妙,他不但可肯定这个甚么弓辰春就是徐子陵,还因法难、常真而猜到两女一是白清儿,另一个别是阴癸派的元老高手,在洛阳曾有一战之缘的闻采亭。 又会这么巧的?白清儿道:“起始时我也有同样的怀疑,因为时间地方均颇为吻合。可是据传来的消息,这弓辰春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船到那里就赌到那里,赌得又狠又辣,你说徐子陵会是这种人么?无论如何,今晚他的船抵岸后,我们可摸清他的底子。“ 听她这么说,寇仲立即信心动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徐子陵,他既不好赌,更不懂赌。 闻采亭显然被白清儿说服,道:“照你这么说该不会是徐子陵。但不管他是谁,能否把小裳擒回来已是次要,掌门师姊亲下严令,要不惜一切下手把这人诛除。有没有你边师叔的消息,在成都失散后,我一直没见过他。“ 白清儿叹道:“边师叔在安隆和尤鸟倦联手下受到严重内伤,幸好被师姐及时救回送往秘处疗伤,闻师叔可以放心。“ 车子此时驶入一所大宅,寇仲不敢冒失闯进去,悄自离开,同时心中暗喜。 阴癸派当是在此集结人手,以对付一个叫弓辰春的赌徒,这家伙都算厉害,竟能惊动祝玉妍派出元老级的高手到这里对付他,倒要看看他是否三头六臂?此时他也像闻采亭般,不相信“疤脸客“就是徐子陵的疤脸大侠,暗忖就在九江混一晚,假如今晚那弓辰春没有来,自己就摸上阴癸派巢穴打她们一个落花流水,最重要当然是试试给宋缺薰陶后的刀法。 想到这里不由心情大佳,刚步入北门大街,一队骑士策马入城,领头的赫然是与他不断恩怨纠缠的巨鲳帮帮主云玉真。 寇仲早想过在这里碰见她的可能性,只没想过甫进城不久就见到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悄俏追去。 徐子陵仍沉醉在对三峡的美丽风光回忆中,雷九指推门进来,坐到他身旁追:“尚有一个时辰到九江,林朗会安排我们住在与他们有联系的客栈去,今晚我们就去踢赌鬼查海的场子。“ 徐子陵道:“你觉得公良寄的人品如何?“公良寄就是被骗棍赖朝贵骗得倾家荡产的药材商人。 雷九指道:“我问过林朗,公良寄所说全是实话,公良家是清化出名的大善人,对穷人赠医施药,所以药材生意虽做得很大,家底却不厚。乌江帮的沙老大把他送来九江是分文不收的,还著林朗设法为他央九江帮会有头脸的人帮手,但当然及干上我们弓爷的手粗拳硬。“ 经过多日来的相处,两人混得稔熟,说话再不用客气。 徐子陵道:“我想先处理好公良寄的烂账后,才到赌场去。“ 雷九指道:“所谓财到光棍手,一去没回头。杀了他也於事无补,不若我们看看可否在赌桌上把公良寄的欠账一举嬴回来。“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这番话不嫌自相矛盾吗?若他早把骗来的钱花掉,那时用刀子或用赌术又有甚么分别,结果都是取不回那笔钱。“ 雷九指好整以暇道:“我们喊扛喊杀的去迫他还钱,他肯按江湖规矩还五成已相当不错,但在赌桌上,他却不能不守赌场规矩,输多少就须付多少。赌场最重信誉,怎到他胡来。“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你有甚么方法引赖朝贵来和我们狠赌一场。“ 雷九指胸有成竹道:“从公良寄和林朗口中,我已知晓此人的行事作风。若论赌骗,甚么欲擒故纵,虚张声势,偷天换日,他连作我徒孙的资格都欠奉。只要陵少你肯在九江多留两天,我保证教他上钓。“ 徐子陵正容道:“就给你两天时间,否则就依我的辨法进行。“ 雷九指沉吟道:“真奇怪,为何阴癸派全无动静?“徐子陵分析道:“阴癸派以棺棺为主力的派内高手均到了巴蜀去。祝玉妍又因自重身份而不会亲自出手,要调兵遣将自然费时间,不过九江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以后要找我们就干那么容易。“ 雷九指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你这弓辰春突然消失人间,就算祝玉妍亲来又如何?“ 徐子陵摇头道:“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我始终要和祝玉妍等人见过真章,就借这机会和他们打场硬仗。你与公良寄和林朗千万不能与我走在一起,却可通过秘密的联络手法遥相呼应,不是更有趣好玩吗?“ 寇仲在客栈的澡堂痛痛快快梳洗乾净后,来到街上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街上闹哄哄一片,往来者都是从各地来的商旅和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 先前跟踪云玉宴,宜至她进入代表九江政权,位於城市核心处的官署镇江楼后,他才投店休息。 直到这刻,他仍未想到如何去处置她。 若采暗刺的手段,凭他现在的刀法、身手和经验、成事后仍可从容离开,但他却心知肚明目己下不了手。 对女人他一向都是心软的。 他选了可监视北门入口的一间店子用膳,若那叫弓辰春的家伙是从巴蜀坐船经三峡来九江,就该泊在城外的码头处。 九江本有水道直抵城内,但限於只供梁军的水师船只使用,其他船舶,一律只准泊在城外。 靠门的两张桌子早结人占据,其馀的位置都看不到店外的情况。 寇仲施展他的绝技“财可通神“,取出三两银,来到其中一桌,把银两“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微笑道:“若你们肯把这桌子让我,银子就让你们分了。“ 那三人显是朋友,想都不想取去银两,结账离开,惟恐走迟半步,这出手阔绰,模样丑恶的傻大汉会反悔。 寇仲又重重打赏夥计,不理会全店侧目的眼光,道:“给我摆满碗箸,我要招呼朋友。“ 夥计如奉纶旨般遵命照办,待候得无微不至。 寇仲大马金刀般坐下,又把井中月从背后解下放在桌上,这样除非有人吃了豹子胆,否则谁都不敢坐到他这一桌来。 点了酒菜后,寇仲凝望入城大道,仍不断有外来商旅入城,繁荣得有点不合常理。 夥计奉上美酒,寇仲顺口问道:“想不到九江城这么热闹。“ 夥计陪笑道:“大爷有所不知,他们都是来趁因如阁每年一度赌会的热闹。“再压低声音道:“有运度的不但可赢钱,尚有美女陪夜,大爷你说谁肯错过这种机会?“寇仲心中一动,暗忖这所赌场的风格颇像香玉山的赌场格局,九江现时又是巴陵帮的地头,说不定这因如合就是由他香家主理。想到这里,心涌杀机。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哈哈笑道:“原来有这么好玩的去处,说到赌钱我一向运道不错,到因如阁的路怎么走?“夥计不厌其详的说出来后,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寇仲正沉吟间,一把声音在旁必恭必敬的响起道:“大爷请恕小人打扰之罪。“ 寇仲抬头瞧去,说话者年龄在四十许间,身材瘦小,脸色带种酒色过度的苍白,虽试图以一种坦率老实的神情示人,但细长的眼睛却泄露出他狡猾的本质,长相还可以,但有经验的人都能看穿他是在江湖上靠偷呃拐骗来混饭吃的人。 寇仲知道自己犯下*财不露眼*的江湖大忌,致惹起这混混的垂涎。不过既合来无聊,这类人又是进一步探听有关因如合诸事的适当人选,遂道:“坐下说吧!“ 那人受宠若惊地坐在他左旁,谄媚道:“小人刘安,大爷高姓大名。“ 寇仲心中生厌,强压下这恼人的情绪后,不耐烦的道:“有甚么话即管说出来,不要尽说废话。“ 刘安诚惶诚恐的道:“大爷息怒。只因小人见大爷相貌出众,又满脸奇光,一副鸿运当头的相格,所以有一个包保大爷满意的好提议。“ 寇仲心中暗笑,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确是出众之极,只不过是丑陋不堪的那一种出众。表面却装出照单全收的样子,瞪著他道:“若说出来后我感到不满意,就一刀宰了你。“ 刘安忙赔笑道:“大爷真爱说笑。“接著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大爷不是有兴趣到因如阁去赌几手吗?小人不但可为大爷引路,还可令大爷技压全场,人财两得。“ 寇仲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大傻瓜吗?若你有这么好的路数,为何不自己去技压全场,却把这便宜送给我。立即给我滚蛋,否则真宰了你。“ 刘安忙道:“大爷请容小人解释,实情是这样的,赌会的重头戏是天九大赛,就在明晚举行,谁能赢得最多的筹码,就是赢家。不过想参赛的人须在三天前报名,临场再抽签决定赌桌和对手,看!“ 右手摊开,向寇仲显示一个形制独特的铜牌,上面刻有编号和因如阁的标志名字,纹理精细。 寇仲一呆道:“你是否想把这铜牌卖给我,哼!真懂得做生意。“ 刘安收起铜牌,笑道:“我的问题是欠缺赌本,皆因赌会规定参赛者必须以二十两黄金购买筹码,输光立即出场,所以才想找大爷合作。“ 寇仲没兴趣和他说下去,摇头道:“对不起,本人身上东凑西凑只得十二雨黄金,所以虽是赌术高明,却尚差八雨才够资格,你滚去找第二头肥羊吧!“ 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时,刘安鼠目一转,脸不改容的笑道:“没有关系,只要大爷肯合作,要赢八两金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晚九江整条街都挤满羊,只要手上赌本足够,小人可和大爷合作发大财。“ 此时馅菜来了,寇仲敷衍道:“待我想想吧!“ 刘安道:“当然!当然!大爷若对小人的提议有兴趣,待会可到因如合来找小人。小人最擅相人气色,大爷现时是必赢的格局,否则小人绝不会多费唇舌。“ 寇仲沉吟道:“假若够本去换筹码,究竟是你落场还是我落场?“ 刘安道:“当然是由大爷亲自出马,事后只要分给我一成,小人便心满意足。“ 寇仲点头道:“好吧!若我有兴趣,今晚到因如阁找你。“ 刘安还以为说动了他,欢天喜地的离去。 寇仲心中窃笑,正起箸夹菜,徐子陵的疤脸大侠正从城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城来。 甫下船胯,徐子陵感到被人暗中监视,接而瞧见白清儿的座驾舟,显示襄阳的钱独关至少在表面上与萧铣关系不错。 林朗亲自打通城门的关节,发给他一张临时的通行证,让他缴税入城。 走上车水马龙的大道,徐子陵生出重回凡世的感觉,这段三峡的旅程,会是历久难忘。 不到十多步,徐子陵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感,就像给冰水灌顶倒下,浑体冶浸,他顿生感应,往右方店铺瞧去,接触到是一对如有实质、亮如电闪、神光充足、凌厉无匹的目光。 然后他才看到寇仲。 第507章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於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 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渭、泾、沣、涝、潏、滈、浐、灞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其况之感,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 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唐代继续沿用大兴为都城,更名长安,取其“长治久安“之意,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隋唐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唐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馀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长安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就是位於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苏白在修养完毕之后,却是接到了寇仲徐子陵两人的传信,信中先是说明了一下两人近来发生的世界。寇仲还尤为抱怨了一下苏白,既然明知道宋缺想要收拾自己,为何不给自己提醒。 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两人告诉苏白,他们想要前往那个长安,启出杨公宝库,以此整备少帅军,增强自家的实力,备战四方。 对于这两人的想法,苏白十分赞同,信传到之后,他稍作整顿,便朝着长安而来。 ......... 另一面徐子陵随卜廷、田三堂从明德门安然入城,踏足朱雀大街,亦为这不平凡且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的鼎盛局面震慑,感到要从这么一个地方把杨公宝藏搬走,是多么渺茫的一件事。 走在这条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上,心中岂能无慨,想到历经无数险阻,最后终抵此处,那种感觉确难以言宣。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比之洛阳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兴昌隆的长安主店位於皇城东南的都会市内,三个大仓则分设於郭城西南角的和平坊和东南角的敦化坊。 卜延吩咐陈良负责把盐货存仓后,和田三堂及徐子陵同往主店,可见他对徐子陵的器重。 朱雀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得鲁妙子建筑学真传的徐子陵瞧在眼内,自是兴致盎然,津津入味。 目不暇给下,皇城的朱雀门赫然在望,随着卜延和田三堂,徐子陵策马转入贯通城东春明门和城西金光门的光明大街,夕阳斜照下,朝又被称为东市的都会市驰去。 寇仲被请到舱厅进晚缮,列席者除沙家三兄弟沙成就、沙成功和沙成德外,尚有沙福、陈来满和一个叫毛世昌的人。 毛世昌只是中等身材,可是背厚肩圆,步履沉稳,该是擅长硬功的高手,乃沙家的首席护院。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话带点江湖的圆滑味道,态度倒不令人讨厌,还有点风趣,不时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他最友善的当然是三少爷沙成德、陈来满和沙福,皆因关系不同。大少爷沙成就客气却保持一段距离,既不投入也不冷漠。但一副二世祖纨裕子弟模样的二少爷沙成功的嚣张态度虽有所收敛,但总不自觉地对寇仲流露出一种轻蔑的神色。 俏婢们送上隹肴美酒,大少爷把席上各人逐一介绍后,微笑道:“莫先生医术的高明,教人惊服。不瞒先生,家父自年前得病之后,普遍请洛阳的名医,仍是丝毫没有起色。可是先生只两天的功夫。便便家父像脱胎换骨般能如常进食,走路说话,先生的医术确是神乎其技。“ 三少爷沙成德关切的问道:“家父患的究竟是甚么病?照莫先生的判断,要多少时间才有望完全复原?“ 寇仲暗忖年许前发病,刚好是洛阳王世充与杨侗、独孤阀一方斗个不亦乐乎的时间,只看沙家现在举家迁往关中,可猜到沙家多多少少与独孤阀有点关系,心中有个大概,从容答道:“老爷子的病并非伤寒,是因过度思虑以致郁结成病,心郁则气结,所以药石无灵,故而我不投药而施针,活血行气,乃效果如神。嘿!其实这并不算甚么功夫,只是能对症下……嘿!下针吧!“ 沙福心悦诚服的道:“莫先生像令叔般从来都谦虚自抑而不居功,真是难得。“ 二少爷沙成功问道:“先生今趟到关中去,是否准备设馆为人治病,大展所长。“ 寇仲暗忖若坦白告诉他自己到长安的真正日的,保证可把他吓个半死。 笑答道:“我还没有什么谋定的想法,只是遵从家叔的指示,四处游历以增广见闻。“ 毛世昌微笑道:“看先生气度沉凝,体格健硕威武,又刀不离身,显然身怀绝学,不知先生的武技是否亦传自令叔。“ 陈来满欣然道:“先生的绝技,我们早见识过,当日先生出手,只两个照面便把奸徒马许然生擒活捉,若非一流高手,如何办得到。“ 奇怪地沙成就和沙成功等对此事竟一无所知,连忙追问,听罢无不动容,连二少爷沙成功都对他态度大有改善。 寇仲忍不住问道:“那姓马的家伙后来怎样哩?有否招出为何要与那小珠暗害进哥儿?“ 三少爷沙成德歉然道:“先生和令叔走后的当夜,马许然自行挣脱绳索逃走,还将小珠一并带去,所以到现在我们仍弄不清楚他们为何要那样做。“ 沙成就不悦道:“这么严重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沙成德道:“大哥切勿怪我,这是爹的意思,看样子爹该是有不便言明之处。“ 毛世昌打圆场岔开话题道:“莫先生能医擅武,到关中后必大有作为,在此先预祝莫先生马到功成。“ 举起酒杯。 众人纷纷举杯祝酒,把稍为不愉快的气氛冲淡。 沙成就友善的道:“先生到关中行医后,肯定会因活人无数而成最受欢迎的人,只要我们再为先生宜扬,不用多少时日,先生势将声名更盛,德传四方。“ 寇仲心中叫苦,若真是如此,他将大祸临头才真。 沙成就把一袋重甸甸装着该是金锭银两的东西放到寇仲跟前,欣然道:“这是感谢先生为家父治病先付的一半酬金,小小心意,先生万勿推辞。“ 寇仲囊内的银而早用得七七八八,见状半推半爱的接过,登时心情大仕,谈笑风生。同时更知沙家上下接受了他这个外人,对到关中寻宝一事大有帮助。 晚缮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下结束,饭后二少爷沙成功竟亲自送他回房,低声道:“我有个小妾长年患上偏头痛,这种病有没有可能根治?“ 寇仲把心一横,大力一拍他肩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明早为老爷子治病后,会为二少爷的如夫人效劳。“ 沙成功大喜,千恩万谢的去了。 寇仲关上房门,倚门而立,猛一咬牙,心中暗下决心。务要凭《长生诀》的真气加上一套灸针,成为莫甚么神医,钻营自己硬迫出来的医术。只有借此身份,他才可在长安来去自如,今任何人都联想不到他的真正身份。 他还要改穿与前不同的服饰,改变说话的声音语调,至乎行动坐卧的姿态习惯。种种变化都要在沙家诸人不觉察下逐步转变。三天后抵关中时,他将会成为另一个人。 兴昌隆在长安都会布的总店由卜家次子卜杰主持大局,此人长得风度翩翩,衣饰讲究,说话得体,不懂武功但长於交际应酬。闻得盐货安然运抵。 早在铺后的厅堂摆下一桌盛筵,为卜廷、田三堂和徐子陵洗尘,陪席的尚有主理总店财务,卜杰、卜廷的亲叔卜廉,负责买卖的费良,武师肖修明和谢家荣。后两人是卜廷的师兄,同属关中剑派,谢家荣还是长安着名帮曾长安帮的人。他们都是在关中交游广阔,吃得开的地头虫。 当晓得京兆联和广盛隆偷袭的联军差点全军尽墨,卜杰等都惊讶得大出意外。 田三堂道:“今趟全凭莫老师看破梁居中这吃里扒外奸贼的真底蕴,又巧施妙计人破敌人,否则情况将会完全掉转过来。“ 卜杰等登时对徐子陵另眼相看,赞誉不已。 卜杰问卜廷道:“你们怎样处置那几个叛贼?“ 田三堂微笑道:“这些人不能囚起来,皆因我们不想泄露英老师的真正本领,如此才能教敌人难如虚实。“ 其实这是出於徐子陵的请求,他甚至以此作藉囗,请卜廷把他加入兴昌隆的时间提早一年,那就算有人想到要调查他,也会因此释疑。 卜杰同意道:“这一若非常重要,京兆联必不肯罢休,莫老师则是我们兴昌隆的秘密武器。而我们必须统一囗吻,那就算有人查问,亦不曾露出破绽。“ 田三堂再把拟好的策略整理和解说一遍后,状人均点头称善。 卜廷问道:“长安现在情况如何?“ 卜杰露出忧色,叹道:“我们和秦王的形势相当不妙。自秦王击败薛举父子后,秦王更招建成太子之忌,建成太子在居心回测的齐王元吉怂恿下,采三管齐下之法,首先曲意奉承讨好皇上的妃缤,藉为内助。由於秦王常年将兵在外,远者疏近者亲,且秦王一向不卖诸妃之账,此消彼长下,以张婕妃和尹德妃为首的妃缤,均心向建成太子,为他在皇上驾前搬弄是非,中伤秦王,使皇上逐渐对秦王生疑,情况教人担忧。“ 兴昌隆的最大靠山就是秦王府,李世民的起跌自是和他们忧戚与共。 第508章 徐子陵本已放弃乔扮岳山去会李渊,以免多生枝节,但闻得这对李世民不利的形势,又另有想法。 他现在身处长安,审度情况下,差不多可有十成信心肯定寇仲决带不走杨公宝藏。慨然如此,为了百姓的幸福,他好应该暗助李世民一臂,让天下苍生可因他这明君登极而得长治久安的局面。只有化身作“霸刀“岳山,他才有机会接触李渊,看可怎样为李世民出力。 田三堂追问道:“大公子说他们拣三管齐下之法,另两个策略又如何?“ 肖修明抢若冷哼道:“当然是扩充实力,自李密和独孤阀归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与他拉上关系,令李建成的长林军实力大增,再加上跟杨文干的勾结,秦王的天策府登时给比下去。至於第三个策略,是第二个策略的延续,就是不惜威迫利诱以收买秦王的部下。大师兄前天才告诉我,说建成太子曾以重金引诱他,手段非常卑鄙。“ 卜廷皱眉道:“这么说,局势对秦王确很不利,看来迟早会酿成大祸。“ 此时下人来报。殷志玄来了。 众人慌忙起立,无论段志玄是以天策府重臣或关中剑派首徙任何一个身份,均是非同小可。 殷志玄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一表人材、健壮结实,无论肩背、脖颈和粗大的手掌指头,都透出一种内敛的狠厉霸劲,不愧天策府着名的高手勇将。 他跟卜杰、卜廷等稔熟至乎不用多说门面和客气话的地步,坐下便道:“我刚收到消息,京兆联和广盛隆的人跟你们在入关前火并冲突,京兆联的历雄还左肩中箭受伤,是否确有其事?“ 卜杰欣然道:“大师兄的消息真灵通,事实果是如此。“ 殷志玄的目光落在徐子陵脸上,通:“这位是?“ 田三堂道:“这位是莫为老师,剑法高明,我们今次能取得这么骄人的战果,全赖他识破梁居中已被敌人收买作内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殷志玄听罢不禁对徐子陵多望两眼。 徐子陵忙微笑道:“我为田爷办事早有一段日子,只因一向在外奔走,少来关中。才没机会拜见段爷吧!“ 殷志玄露出释然神色。 田三堂等本不打算瞒殷志玄这自己人的,不过见徐子陵这么说,亦只好将错就错,含混过去算了。 徐子陵却不得不这么说,否则若被殷志玄得知他入关前始加入兴昌隆,不引起疑心才怪。 殷志玄哈哈笑道:“好!能一刹杨文干的气焰,总是大快人心的事。杨文干连我都不肯给半分面子,以后我们不用对他客气。“ 接着又道:“杜公对今次你们运来关中的大批海盐非常屯视,令广盛行想屯积居奇的愿望落空。杜公还特别找我说话,希望能把价钱降低,好平抑物价。“ 徐子陵对这杜公大生好感,问旁坐的田三堂,始知杜公就是天策府的军师谋臣杜如晦。 卜杰忙答道:“既是杜公的意思,我们当然照办。“ 殷志玄举杯祝贺,酒过三巡后,欣悦的道:“兴昌隆大挫京兆联和广盛行一事,已传入秦王耳内,并看我安排你们与他见面。“ 卜廷、卜杰、田三堂立时喜动颜色,雀跃不已,能引得秦王李世民的注意,乃无比荣幸的事,何况能获得接见?殷志玄又道:“待会我先带小廷和三堂到杜公处打个招呼,落实压低盐价一事。修明你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呼莫兄。“ 徐了陵忙道:“段爷太客气哩!不过我待会要去找一位朋友,不用劳烦肖兄。“ 肖修明笑道:“人生路不熟,让小弟作向导吧!“ 徐子陵要找的人当然是雷九指,难以推却下,只好答应。 来长安的寻宝游戏,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只要待寇仲入城,将可展开行动。 徐子陵首次感觉到来长安的意义和趣味。 在谢家荣和肖修明这两个地头虫陪伴下,徐子陵走出总店,踏足长街,都会市繁盛兴旺,灯火映照得明如白昼,不愧是名都大邑的通街闹市。 井字形布局的四条主街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销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在卜廷特别吩咐下,两人均对徐子陵照顾备致,非常热情。 走在石板铺筑的整齐的街道上,徐子陵放开怀抱,纵目四览,挤在前推后涌的人流中,感觉看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 肖修明问道:“刚才听莫兄囗气,在长安似有素识,只不知贵友高姓大名,家居何处? 看看我们可否助上一臂。“ 徐子陵决定坦然相询,答道:“我这位朋友名雷九指,只比小弟早几天来到长安,刻下该是住在朱雀大街近皇城的东来客栈。“ 谢家荣动容道:“是否人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此人赌术闻名天下,曾在这里的明堂窝与大仙胡佛决战赌桌之上,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但当年已非常轰动。“ 徐子陵这才知雷九指当年在大仙胡佛手下吃过亏。不由想起胡佛的美丽女儿胡小仙,不愿谈论下去,岔开话题指着东市中心一座特别宏伟的建筑物问道:“那是甚么处所?“ 肖修明道:“那是东市署,而令和市丞就在那里办事,管理东中的一切买卖。凡是以次充好,以假冒真,粗制滥造,短斤少两者,一旦查实,货物没收,人则杖责。无论东市西市,用的戥秤均由他们统一制作供应,严禁私制,市场物价地由他们厘定。这都是由秦王府拟出来的利民德政。今趟广盛隆想弄垮兴昌隆,让他们可提高盐价谋取暴利,皆因有建成太子住背后暗中撑腰,赚来的钱用之扩充长林军,此事令人气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子陵至此更真正明白广盛隆和兴昌隆之争背后的关系为何重大,且是忠奸分明,含糊不得,更添他义助李世民的决心。身处其地,愈明白为何师姐暄会选取李世民作将来的明君。 谢家荣道:“东西市署之上叉百总而署,统管两市,东市内目前共有五干馀家店铺,分属二百多个行业,可谓盛况空前。“ 徐子陵闻之咋舌,在这方圆里许修以围墙,四道大街通接八座市门的繁华市集,正代表看李阀如日中天的气势和高效率的统治,比起来王世充治下的东都洛阳立显逊色。 三人此时路经一排而设的数十间丝绸店,肖修明欣然道:“长安的丝织和金银器最是有名,其中尤以丝织名闻天下,故有南山树尽,织绢不竭“之语,而生产上乘丝织的均为官府办的作坊,宫内只是供应贵妃的织匠便有二百多人。“ 谢家荣又以内行身分指看陈列的一匹缕缎道:“这是以彩缬法印花成纹的绢布,把织料以针线绣出不同花纹,染印时花纹处不能接触染料,染色后,解去线结,花纹可保留原色,倍显华采。“ 徐子陵心情轻松,兴趣盎然的听看,顺囗问道:“这些店铺何时才收市呢?“ 肖修明道:“平时早就收铺,不过年关临近,人人赶办年货,附近乡城的人又涌来长安购物。所以了延长买卖的时间。“ 谢家荣压低声音道:“顾天璋就是看准这时机发难。目前来往关内外的盐商虽有数百家,但主要还是我们的兴昌隆和他的广盛隆,近半的盐都由这两家供应。现在天下不靖,群雄割据、盗贼横行,没有点斤两和人面的可说是寸步难行。在南方或沿海一带盐算是甚么回事,在这里若缺货时,价钱可比黄金,所以秦王府对盐的供应非常重视,因为对民生的影向实在太大。“ 徐子陵想起自己和寇仲那批私盐,更想起生死未卜的段玉成和被阴癸派害死的三位双龙帮兄弟,新仇旧恨,泉涌心头。 三人由束市都会市北门进入接通春明门和金光门的光明大街,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肖修明笑道:“皇宫左右最多权贵巨富,目的是易於攀附皇室,故而竞相修建宅第,兼有购物方便之利,所以东四两市以北的几个里坊,都有金坊之称。“ 来往於光明大街的马车都极尽华饰,行人衣着光鲜。而肖修明所指的宅第院落重重,茂林修竹,楼阁巍峨,便知此言不虚。 沿途所见,长安的交通要点均有唐兵驻守,戒备森严,一切井然有条,愈接近皇城,巡弋卫兵更是随处可遇,岗哨林立。暗忖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寇仲稍今人生疑,后果实不堪设想。要在这情况下去寻跃马桥附近某处的宝藏,等如是痴人做梦。 他很想探问跃马桥所在处,当然最后也把这不智的冲动按捺下去。 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由东向西依次是安上门、朱雀门和含光门,每座大门均与城内大街相通。其中当然以皇城正门的朱雀门最是巍峨宽大,气像万千,由三个门道串成,深进逾百步。守门的御卫被称为御门郎,画夜宿勤,轮番把守,门禁森严。 见到这种情景,徐子陵正头痛如何去见李渊,总不能拍胸脯自称是李渊的朋友“霸刀“ 岳山。肖修明笑道:“莫兄初来甫到,可知这里的规矩?“ 徐子陵一脸茫然的问道:“甚么规矩?“ 肖修明道:“官府立例不能向宫城内窥探,违者要坐牢一年,若向宫城投石又或翻越城墙者,处以绞刑,像莫兄刚才凝望城门,已算犯规。“ 徐子陵愕然道:“这是谁订出来的规矩。“ 谢家荣道:“当然是太子建成,秦王才不会这么严酷,看多两眼也算犯事。“ 三人左转进入朱雀大街,把朱雀门抛在后方,肖修明道:“莫兄算来得合时,若在早前唐军与薛举父子交战时便要尝晚晚宵禁的滋味,日暮更鼓一响,所有行人必须返回坊内,到天明鼓响后才准离坊,那种枯燥的生活可教你闷出鸟儿来。啊!“ 忽然拉着徐子陵的衣袖,与谢家荣横过大街,避开一群十多个华服锦袍的大汉。 徐子陵日光扫过那夥人,沉声问道:“是甚么人?“ 肖修明道:“现在长安共有三帮恶人,被称为两党一联,联就是京兆联,两党则为太子党和贵妃党。刚才那夥是太子党长林军的人,带头那个即将尔文焕,武技强横,最爱撩事生非,我们犯不着和他正面碰上。“ 谢家荣冷笑道:“看情况他们又是联群结队往平康里胡混,听说昨晚尔文焕才和人为争名妓巧巧大打出手。“ 肖修明解释道:“长安所有青楼妓寨均集中在平康里,因地近长安北门,又称北里。“ 谢家荣兴致大发,笑道:“今晚莫兄如不急於访友,我们定领莫兄去享受一下长安北门的风月。到哩!“ “咯、咯!“ 寇仲正施展内视之法,研究气海穴与全身经脉的关系,抱着第一个晓得针灸之术的人该也像他现下般盲摸瞎撞的信念,不住把真气一丝一丝的从这位於脐下的真气集中之地游往各大窍穴,心忖自己认穴之准,保证其他名医膛乎其后。但门声顿时把他惊醒过来。 他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敌门一看,一位颇为妖冶艳丽的美婢气急败坏的道:“二少爷有请莫先生。“ 寇仲一呆道:“甚么事?“ 艳婢探手扯看他衣袖,焦急的道:“夫人不知是否受不起风浪,不但头痛大作,还呕吐了几次,二少爷请先生立即去诊治哩!“ 寇仲心知不能推托,否则在沙家内立时会多了个敌人,只得随她出房,朝通往上层的阶梯走去,顺囗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艳婢嫣然一笑,抛他一个媚眼道:“小婢玉荷。莫先生真本事,我们二少爷从不服人,但对先生却非常欣赏,说你能文能武,是非常之人。“ 寇仲心中大乐,心想原来男人有点本领便可获得女人的青睐,比起初来时沙家上下人等对“貌丑如他“的鄙屑,与此妖娆艳婢的媚眼儿便有天壤云泥之别。道:“玉荷姐可否去问五小姐借灸针一用呢?“ 第509章 大隐隐于市,因为和氏璧的原因,这天下有不少的势力都在寻找着苏白的踪迹,想要从苏白手中夺取和氏璧,以证明自家的天命所归,而诸方势力之中以李阀最为积极。 原本按照李阀与慈航静斋的约定,这和氏璧自然是由慈航静斋转交给李阀,在借机做上一场大秀,以此宣扬出去,来证明李阀起兵的正义性,李唐得天下是天命所归。可是苏白的横插一杠子,却是令李阀之人愤怒不已,也是诸多势力中寻找苏白最积极的。 不过正所谓出其不意,灯下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白会出现在长安之中,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 肖修明与店伙计一番说话后,回来笑道:“今趟看来莫兄不到平康里见识也不行。雷兄半个时辰前离开这里,留下说话道如有朋友来访,可到平康里的六福赌馆寻他。“ 徐子陵摇头道:“今晚我太累啦!可否交带店伙计通知他,明早我再来找他去吃早点呢?“ 肖修明答应一声,吩咐店伙计后,三人回到朱雀大街。 谢家荣兴致勃勃的道:“若不是莫兄舟车劳顿,今晚定要和莫兄到北里寻开心,哈!此事可留待明晚,现在我们找间酒馆灌两杯水酒如何?“ 肖修明欣然道:“首选当然是有西市第一楼之称的福聚楼,三楼的景致最好,靠东的座席更可尽览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 徐子陵心中一震,通:“跃马桥?“ 肖修明笑道:“亦有人称之为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其地靠近西市。“ 徐子陵忽然感到与杨公宝藏拉近了距离,心情矛盾下,随两人右转入开化坊和安仁坊间的街道囗,朝与朱雀大街平行贯通城北方林门和城南安化门的安化大街走去,越过横跨清明菜的石桥后,切入与朱雀大街并列为长安六大街的安化大街。 西市辉煌的灯火。映得附近明知白昼,行人车马往来,气氛热闹。 经过延康坊后,他们左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 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 肖修明道:“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谈笑间,三人登桥而上。 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在这样一个城市的交汇区内,那有丝毫杨公宝藏埋藏的痕迹。 肖修明忽然低唤道:“真是冤家路窄!“ 徐子陵从对杨公宝藏的迷思中惊醒过来,朝前瞧去,只见以尔文焕为首的十多名来自长林军的大汉,正从桥上走下来。今趟是避无可避。 肖修明凑到徐子陵耳边迅快的道:“尔文焕左边的是长林军校尉桥公山,右边那人是陇西派掌门金大桩座下三大弟子之一的‘剑郎君‘卫家青,三人均是长安有名的高手,莫兄小心。“ 说话间,尔文焕一方的人发现从桥下迎头走来的竟是肖修明和谢家荣,立即收止谈笑,目光灼灼的打横排开,拦著大石桥靠北的一截行人道,除非三人由中间车马道或靠南的行人道绕行,否则将直撞入他们的阵势里。 其他往来的行人,见状无不横过车马道,从另一边的行人道过桥,出奇地没有人敢停下来看热闹,变成两方对峙的局面。 徐子陵目光扫射。 尔文焕身材健硕,貌相凶顽,一副好勇斗狠的模样。桥公山年纪较长,够二十来岁,体型略苗矮胖,长有短须,但手足粗壮,左右太阳穴高鼓,显是内外精修的好手,武功该不在尔文焕之下。 “剑郎君“卫家青长相风流潇洒,虽远比不上“多情公子“侯希白的神采翩翩、儒雅不凡,应亦是很受婴宛欢迎的俏郎君。 徐子陵记起当日在汉南城外的驿站,与李元吉硬撼时,寇仲在三刀之内重创陇西派另一高手“柳叶刀“刁昂,想不到甫抵长安,即遇上这卫家青。 谢家荣在另一边低声道:“我们绝不可示弱,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以后的日子更难过。无论甚么事,只要道理在我方,秦王府可为我们出头作主。“ 徐子陵听他这么说,心中已有主意,堕后半步,随两人来到尔文焕等一众长林军人马前丈许处立定。 尔文焕一拍腰挂的佩刀,嘿嘿笑道:“原来是关中剑派的肖兄和谢兄,干见这么久,尔某还以为你们封剑归隐,听说兴昌隆近年大赚特赚,两位自然油水丰厚,可否借两个子儿让我们一众兄弟好到平康里快活快活。“ 他的话登时惹起他那方的人一阵哄笑。 乔公山冷笑道:“如非尔将军提起关中剑派,我差点忘记,邱文盛自卜廷后就没收过弟子,是否改行跟徒弟卖盐呢?“长林诸众更是暄笑震天,极尽嘲讽侮辱之能事。肖修明和谢家荣明知他们存心寻事挑衅,仍想不到如此不客气,且辱及师门,都气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剑郎君“卫家青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好整以暇道:“肖兄谢兄莫要怪尔兄和乔兄宜肠宜肚,有那句就说那句,皆因贵派这两年只懂逢迎秦王府,又偏袒好商,早惹起公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修明勃然怒道:“卫兄这番话是甚么意思?“卫家青背后有人嘲弄道:“卫爷说得这么清楚,你仍不明白吗?待老子解说你听,板中剑派的人都是马屁虫。“ 对方又再一阵大笑。 谢家荣手按剑柄时,徐子陵踏前一步,微笑道:“借光!借光!老子没时间听你们的狂言乱语。“ “铿锵“连声,以尔文焕、乔公山、卫家青为首的十多名大汉,纷纷掣出兵器,严阵以待。 徐子陵身经百战,甚么恶人未见过,对方虽是人多势众,仍不放在他服内。手握剑把,脚步稳定的“噗噗“连声,凝起强大无匹的气势,直往敌人逼去。 尔文焕大喝一声:“你是其么人!“同时抢出,长刀画过虚空,朝徐子陵劈去。 乔公山终是高手,感觉到徐子陵可怕的气势威胁,忙配合上尔文焕的攻击,往徐子陵左侧一掌推来,带起的劲气狂扬,亦威势惊人。 卫家青是对方三人中唯一剑未出鞘者,含著冷笑,目不转睛的旁观战事的发展。 徐子陵笑道:“谢兄肖兄请为我押阵。“ 说到最后一字时,长剑闪电掣出,迎上尔文焕的佩刀。 “当“!尔文焕不但感到劲气外泄,对方长剑还生出一股莫可抗御的拉扯力道,拖得他往右横移,刚好替徐子陵挡著乔公山那一掌。 乔公山骇然收掌时,徐子陵来到尔文焕左侧,肩头硬撞尔文焕的左肩,劲力如山洪暴发,手中长剑转一圈,化作长虹,向摔然拔剑的卫家青攻去。 事起突然下,其他人根本无法帮忙。 尔文焕本可算是高手,吃亏在既轻敌又不知徐子陵的卸劲奇技,故一上来立吃大亏。若然他知道对方是名震天下的徐子陵,反不会显得如此窝囊。 惨哼一声,尔文焕被撞得断线风筝似的跄踉跌出车马道,撞在一辆驶来的马车厢尾处,发出“砰“一声的巨响,再反弹回来,差点变作滚地葫芦,狼狈非常。 “呛“!卫家青仓卒出剑,迎上徐子陵的长剑,闷哼一声,长剑差些儿就给绞得甩手而去,正要变招,胸口如被大槌击中,脸色立时转白,往后跌退,撞在两名想拥前动手的自己人身上,挤作一团。 肖修明和谢家荣那想得到徐子陵厉害至此,一时看得目瞪口呆,反不知应在旁押阵还是上前助阵。 徐子陵长剑旋飞一匝,分别扫中敌人五件攻来刀剑上,包括乔公山在内,全被他这劲道十足,带起凛烈劲风,威猛如狂涛怒潮的一剑迫得纷纷后退。 尔文焕这时重站起来,老羞成忽,厉喝道:“我们宰了他!“ 正要横攻徐子陵,有人大声喝止道:“住手!“众皆愕止,循声望去,只见五、六骑勒马停在车马道上,叱喝者头戴法冠,身穿青色官服,外披御寒厚袄,修长的脸庞留著五缕长须,年纪在四、五十间,长得仙风道骨的样子,正虎目生威的盯著徐子陵。 尔文焕等一见此人,立时氨焰尽敛,还乖乖收起兵器,施礼道:“卑职拜见封大人。“ 徐子陵还剑入鞘,乔公山恶人先告状的抢著道:“此人摆明是来京城捣乱闹事,请封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正之以法。“ 肖修明愤然欲语时,那封大人打出不要说话的手势,冷然向徐子陵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徐子陵从容目若的答道:“小民莫为,来自巴蜀,年来一直为兴昌隆办事。“ 封大人目光掠过肖修明和谢家荣,再落在徐子陵脸上,略一颔首,淡淡道:“你的剑法非常出色,理该是大大有名的人,为何本官却从未听过你的大名?“ 徐子陵道:“小民的剑术传自家父莫一心,这两年才出来江湖行走,大人明察。“ 封大人再微微点头,迎上尔文焕等人期待的目光,肃容道:“此事是非曲直,本官全看在眼内,你们拦道挑衅的恶霸行径,确是可恶,若非看在建成太子的脸上,今晚会教你们好看。还不给我滚!“尔文焕立即目露凶光,却给乔公山在旁暗扯衣角,终没发作出来,狠狠盯徐子陵充满怨毒的一眼后,迳自率众悻悻然的离开。 待尔文焕一夥去远后,封大人才露出一丝微笑,道:“莫兄弟虽剑术高明,但长林军内高手如云,这几天最好暂避风头。再见!“言罢策马去了。 徐子陵目送他的背影,心中大生好感,问道:“这人是谁?“来到他旁的肖修明道: “莫兄确是鸿福当头,这人就皇上的亲信大臣尚书省封德彝,连建成太子也要给足他面子。“ 徐子陵此时游兴大减,道:“不若我们回去早点上床休息吧!“肖谢两人深有同感,连忙打道回府,甚么地方都不去了。 寇仲一觉醒来,天尚未亮,透窗观望,两艘大船正一先一后在大河逆水西行。舱廊处不时有人蹑足走动,可知沙家的婢仆早起来为侍候沙家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等作准备的工夫。 戴上面具,披上外袍,略事梳洗后,寇仲一手拿起放在枕畔以布帛包扎的井中月宝刀,推门外出,往船面走去。遇上的下人均对他恭敬有礼,表示出他已在沙家赢得一定的崇高地位。 一紧手上的井中月,暗忖如果异日以此萧铣赠送的宝刃,割下萧铣的人头,这位大梁朝的皇帝也算作法自毙。 忽然有人从后面呼他,原来是大管家沙福,这位对沙家忠心耿耿的老好人来到停在舱门前的寇仲身旁,有点神色紧张的道:“莫先生要到外面去吗?“寇仲愕然道:“有甚么不安?“沙福低声道:“自昨晚午夜起,有艘五桅大船从后追来,现在距我们不足半里,陈老师、毛老师等都在上面戒备。“ 虽说五桅大船,在内陆河道颇为罕见,但区区海盗,那放在寇仲心上,他思忖片刻,忽然道:“我叫甚么名字?“沙福愕然道:“你叫甚么名字?“寇仲哈哈笑道:“此事说来好笑,家叔一向嫌我的本名莫大牛不好听,所以另外又为我改名作莫大,旋又觉这名字太妄自尊大,要另立新名,就如此再改名字、又不满意的反覆改名换名,到现在搅得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该唤作甚么,只好下个决心,就拿家叔那天告知三少夫人的莫甚么作为名字算了。不知那天家叔用那个名字为三少夫人介绍小弟呢?“沙福乃老实人,怎想到寇仲连自己叫甚么都不晓得,信以为真道:“那莫先生就应是叫莫一心哩!“寇仲大喜道:“哈!莫一心。“ 言毕跨过门槛,来到船面上。 沙家的十多个武师全集中在船面处,陈来满和毛世昌正於船尾凝望在曙光中出现后方半里许处的一艘大船。 沙家另一艘船的舱面上亦有武师戒备,人数更是这艘船的两三倍。 寇仲手执井中月,来到陈毛两人之旁,道:“它可能亦是像我们般要入关中的船吧!“ 毛世昌神色紧张的道:“这艘是海船,吃水极深,如无必要,当不会学我们般连夜赶程,照我看事有可疑。“ 寇仲功聚双目,用神瞧去,忽然虎躯一震,差点失声叫出来。 毛世昌和陈来满愕然望来。 寇仲心知失态,连忙掩饰道:“此船正在加速,可在半个时辰内赶上我们。“ 毛世昌等这才释然。 寇仲乾咳一声道:“这艘船不该是冲著我们来的。否则船上的投石机早装石待发了。 嘿!我也该回去为老爷治病啦!“他刚才一眼看去,立即认出这是东溟公主单婉晶的座驾东溟号,作贼心虚下,都是躲回舱内稳妥点。 第510章 徐子陵来到后院的厅堂,正要从后门溜出去往朱雀大街的东来客栈找雷九指,碰上田三堂。 田三堂优礼有加,亲热的道:“有莫老师相助,是我们兴昌隆的福气。 昨晚莫老师大发神威,狠挫尔文焕和乔公山等长林恶徒,不但为我们大大出一口恶气,还引起封大人的注意,实是一件好事。“ 徐子陵不解道:“我却正怕为田爷惹来麻烦呢。“ 田三堂冷哼道:“正如杜公所言,麻烦要来,避都避不了。段爷更声言寸步不能退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自有秦王担持。“ 徐子陵心中暗赞,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知道退让只会今建成和元吉气焰更张,到最后他将无可容身之地。 田三堂又道:“据段爷的分析,由於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重创广盛隆和京兆联,所以我们已成了建成太子要报复的主要目标,昨夜的事当非偶然。“ 徐子陵皱眉道:“段爷有甚么方法应付。“ 田三堂兴奋的道:“段爷调来关中剑派的十多名好手义助我们,又把仓库的盐货连夜送入秦王府的货仓,任他李建成有天大的胆子,目下仍不敢与秦王正面为敌,但我们则要凡事小心点。“ 拍拍他肩头道:“莫老师已成了我们的主力,更要千万小心。李建成麾下不乏一流的高手,武功远胜尔又焕、乔公山等大有人在,如若无事,最好留在铺内。“ 徐子陵暗忖这怎么成,笑道:“躲起来太示弱啦!田爷放心,莫为绝不会丢兴昌隆威风的。“ 言罢出门而去。 徐子陵为熟知环境,不依昨夜的路线,改从西市门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只要横切过望仙、启与和安上四条南北大街,便可抵朱雀大街。 甫离兴安隆的总,徐子陵感到有人在身后远吊着他,当然是来者不善。 他故意放缓脚步。扮作四处观览。 市内大部份店铺刚开始营业,到市内购物的人纷从四方八道市门入市,逐渐喧闹越来,充满清晨开始新一大的勃勃朝气。 市门在望。 叁名汉子挤在入市的人流中,迎脸而来,同一时间,徐子陵感到另两人正在后方加速赶至。 徐子陵心知不妥,表面虽装作漫不经意,心中已拟好应付的策略。 前后双方迅速接近。 前面那叁人自顾谈笑,但徐子陵清楚把握到敌人是蓄势以待,准备发难,心中暗笑,倏地立定。 形势立改。 本来敌人计算精确,依照现时前后两起人马的步伐,当徐子陵和前方敌人擦身而过之际,后力的敌人刚好抵达可以近攻的位置,封死徐子陵的退路,形成合围的局面。 徐子陵的停步,却令后来的两名敌人快上一线。 前叁人愕然朝徐子陵望来时,徐子陵迅速后移,往后方两人间撞进去。 变起突然,后方两敌自然而然掣出暗藏锦袍内便於埋身行刺的短刃,朝往后疾退过来的徐子陵刺去。 前叁人再顾不得掩饰,纷纷拔出暗藏的匕首,品字形抢前攻向徐子陵。 事情发生得迅若电光石火,周树的行人尚未弄清楚是甚么事时,成败已见分明。 徐子陵迅疾无伦的疾闪两下,后两人的利刃都以毫之差刺在空处,而系子陵却嵌入两人之间,左右开弓,双肘重重撞在两人胸胁的脆弱部位。 两人惨呼声中,骨折肉陷的往横抛跌,变作滚地葫芦,若非徐子陵留手,只这一撞包保可要掉他们的小命。 徐子陵再闪电前晃,施展埋身搏击的绝技,与叁人擦身而过,惨叫声起,叁敌打转倒跌开去。骇得行人鸡飞狗走,乱成一片。 徐子陵哈哈一笑,头也不回的回复先前的悠步伐,施施然然的离开东市。暗忖自己很快会变成长安的名人,至於这情况是凶是吉,他已无暇去想,一於管他的娘! 老爷子沙天南在床沿坐直身体,长长叮出一口气,睁开眼晴。 老夫人关切的道:“老爷觉得怎样呢?“ 沙芷菁、叁夫人程碧素、沙福和宝儿、小凤两婢等,都满怀希望的在期待答案。 这是寇仲对沙天南第叁回的疗治,今次他可说用尽浑身解数,凭其过人的天份和苦思得来的办法,用足整个时辰,为沙天南驱走体内的寒气,打通他郁结的经脉,更固本培元,今他体内脉气畅行,若仍不能治好他的病,他只好卷盖引退,放弃作长安第一神医的梦想。 沙天南又摸摸两边脸颊,目光落在卓立一旁的寇仲道:“典先生血址老夫的救命恩人,我现在的感觉就像从没患过病般,天下间竟真有这么神奇的医术。“ 众人一阵欢呼。 寇仲立即浑身松泰,仿似卸下心头的千斤重担,暗忖医好你或医死你的机会其实各占一半。 老夫人热泪盈眶的呼道:“谢天谢地!老爷真的好了啦!“ 沙芷菁喜孜孜的叫道:“娘啊!该先谢莫先生才对!“ 老夫人语无伦次的道:“是的!啊!该先谢天地让我们遇上莫神医才对。“ 寇仲感到脸颊一阵火热,乾咳一声道:“老爷请稍作休息,心失陪了啦!“ 几经辛苦,他才知道自己是“莫一心“,说出来连自己都感荒谬可笑。 沙芷菁和程碧素恭恭敬敬的送他这神医离房,前者把装有九枝灸针的铜盒双手奉上,含笑道:“这是拜师之礼,师傅万勿推却。“ 寇仲心中叫苦,自己难道教她练《长生诀》上的内功吗?尴尬笑道:“五小姐说笑了,我只是碰巧治好令尊的病吧!“ 话虽那么说,却毫不客气的接过铜盒,这九枚灸针乃将来在长安冒充神医的谋生工具,他当然求之不得。 沙芷菁白他一眼道:“难道昨晚你治好二嫂也是碰巧吗?“ 程碧素欣然道:“莫先生就像他叔叔般,都是从不肯邀功的谦谦君子。 济世救人的大医师。“她对救回儿子一命的徐子陵显是非常感恩,说起他时句句发自肺俯,毫不掩饰。 寇仲招架不来,含糊混过,匆匆溜出走廊,刚好碰上陈来满,后者竖起拇指赞道:“莫先生真是目光如炬,那艘只是途经的船,越过我们迳徙关中驶去。船上的人还向我们问好。“ 寇仲心道当然如此,难道单碗晶会改行做河盗吗?口上谦让道:“只是凑巧猜中吧!“ 陈来满搭上他肩头,笑道:“来!我们到厅中喝酒,毛老师在等待哩!“ 大公子、二公子和他们的妾妾闻讯赶来看沙天南的纷乱情况下,两人步入舱厅。 毛世昌和二位较有地位的武师正在据桌谈大,见神医驾临,全体起立迎接。 寇仲在众人的恭贺赞赏声中,飘飘然的坐下,任人侍候斟酒。 船速忽然减缓。 毛世昌如释重负的举道:“乾杯!终到关中哩!过了河防,再个把时辰工夫,可在长安继续喝酒!兄弟们!饮胜!“寇仲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暗忖自己发梦也没想过会喝着酒的安然潜到关内。世事之离奇,每每出人意表。 两只茶碰到一起。 雷九指低笑道:“这一是老哥我贺你安然抵达长安的。“ 在这附设於东来客栈的酒楼一角处,两人都心情开朗,相见甚欢,唯一的遗憾就是仍末见到寇仲。 徐子陵把入关前后的情况迅速述说一遍,又问起雷九指方面的情形。 雷九指摇头叹道:“不怕告诉老弟你,我曾在明堂窝大仙胡佛手上吃过大亏,论赌技,找和他只在伯仲之,但他却占上地头之利,加上赌本雄厚,所以我以一着之差败走。今趟重来,除了要把香贵父子引出来,还要向胡佛洗雪前耻。“ 徐子陵道:“雷老哥是否准备和大仙“胡佛再一较高下惫雷九指苦笑道:“在赌桌上我对他已了信心和锐气,这心理上的阴影,将使我难以再挥自如,所以只能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你这青出於蓝的高徒身上。你怎么也要为找出这口鸟气。“ 徐子陵骇然道:“我怎么行!雷老哥在说笑吧!“ 雷九指正容道:“怎会是说笑。你就当是赴考科举试场,只要你能赢得关中赌界第一名家大仙胡佛,立即声名鹊起,再挟馀威斗垮香贵父子在这开设的另一间与明堂窝齐名的六福赌馆,香贵将不得不现身来会你。石不能把你击败,他会以重金将你收买作手下,那时你可混进他的窝里去。“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这怎么行,我恨本就不是赌钱的料了。“ 雷九指俯前微笑道:“我从末儿过有人像你般在赌桌上仍能保持冰雪般的冷静,论灵活变化,随机应变更是无人能及。加上我传授的技艺,再增添些临场经验,保证明堂窝也要给你赢回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赌本。不过若能起出杨公宝藏,还怕没本钱去赌吗?“ 徐子陵苦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未必打得向,照我看能找到宝藏的机会微乎其微,一切待寇仲来到才说吧。“ 雷九指见他没再拒绝,心情大佳,笑道:“照我看你气色甚佳,时来运到下,何事不成。不如我们今晚先去明堂窝踩踩场子,长安的达官贵人、公子贵介,谁不到那里趁热闹?“ 徐子陵摇头道:“今晚不行!我想先去见李渊。“ 雷九指失声道:“甚么?“ 徐子陵解释了岳山和李渊的关系,苦恼的道:“究竟怎样才见得到皇宫内苑的皇帝呢? 登门求见肯定是不成,只是徒给李建成、晃公错等一个布局杀我的机会。“ 雷九指苦思半晌,最后放弃道:“这事我真的没法帮你忙,皇宫内岗哨重重,要偷进去根本无此可能。就算你有本领潜人去,偌大的里宫到那里去找李渊?“ 徐子陵待要说话,肖修明匆匆而来,见到徐子陵大喜道:“幸好莫兄真的在这里喝茶,否则都不知该到那里找你。“ 徐子陵把雷九指介绍他认识后,问道:“有甚么急事?“ 肖修明道:“封大人要见你啊!“ 徐子陵和雷九指脸脸相觑,暗忖难道被封德彝看穿他的真正身份,否则以一个唐室重臣,怎曾有兴趣见他这么一个江湖浪人?常可与夫人亲自到关防来迎接岳丈沙天南,有他出面,关防官只派人上来打个转,便算查过,便宜了寇仲这身份暧昧的人。 两船开出,朝长安城的方向驶去。 不一会沙福来找他,说老爷有请。步出走廊,沙福低声道:“要见你的是四姑爷,当他听到莫先生医术如神,立即要把你请来相会。“ 寇仲暗吁一口凉气,希望常可真是瞧中自己的医术,而非心生怀疑,否则就要全功尽废,暗渡陈仓变成打草惊蛇。 大厅一片喜气洋洋的欢愉气氛,沙家诸人见寇忡这丑神医跨步入厅,人人以亲切的招呼和笑容相迎,幸好常可夫妇亦不例外,寇仲立时放下心来。 厅内早摆开叁桌酒席,沙天南精神翼翼的起立道:“来!大家坐好再详谈。“又把寇仲介绍给常可夫妇认识。 常可的夫人,沙家的四小姐芷嫦长得端庄秀丽,论容貌只稍逊五小姐芷菁半筹,一派大家闺秀的风。 常可本人长得年青俊伟,一副奋发有为的样子。不知是否官运亨通,顾盼神采飞扬,对寇仲却恭敬有礼,并不以他貌寝而有丝毫轻视之意。 寇仲被安排坐在常可和大少爷成就的中间,坐的当然是以沙天南为尊的主席。同席的除老夫人外,其他女眷全集中到另两席去。陈来满、毛世昌和沙福也陪列主席。 酒过叁巡,一番话后,沙天南欣然对寇仲道:“得少婿告知后,可卜莫先生今次到长安,必能大展悬壶济世的抱负。“ 常可接口道:“事情定这样的,皇上的宠妃张娘娘忽罹患怪疾,这个月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群医束手,连有关中医神之称的活华陀韦正兴也治不好她的痛,使得皇上终日愁眉不展。幸好莫神医来了,只要能治好张娘娘的痛,不但是我们沙家莫人的荣耀,莫先生更可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呢。“ 寇仲心中叫苦,皆因他从未想过医病医进皇宫去,那可不是说笑的。猛下决心,入城后立即开溜,否则进入皇宫,不露出马脚才是怪事。 表面当然装作感激的道:“多谢常爷给鄙人这天大的良机,鄙人必尽心尽力,治好张娘娘的痛,不负常爷之托。“ 大少爷沙成就举道:“这一,就祝莫神医妙手回春,治好娘娘的病。“ 众人轰然对饮,气氛热烈。 只有寇仲差点痛哭流涕。为自己辛苦经营出来的医业悲泣。 第511章 二更的鼓声从西市传来,一队巡军从跃马桥走过,沿永安渠南行,在寂静无人的大街逐渐远去,带走照明风灯的光芒,月色又重新柔弱地斜照着寒夜下的跃马桥。 徐子陵无声无息的从桥底的水面冒出头来,游往桥拱的支柱,两手攀附柱身,调息回气。好一会后轮到寇仲浮出水面,来到他旁,急促的喘了好一阵于后,苦笑道:“娘临终前只说跃马桥,余下未说的可能是桥东一千步又或桥西二千步,总之绝不在这桥下,“长安可能是当今中原管理最妥善的城市,大渠底应在最近才清理过,积在渠底的瘀泥,已给滤清得乾乾净净的。两人花了近半个时辰,逐尺逐寸的敲打搜寻,仍找不到任何宝藏人口的痕迹。 徐子陵环目扫视拱桥四周黑压压的豪门巨宅,叹道:“我们总不能逐屋逐户的去搜索吧?这些华宅都有护院恶犬,而我们更是见不得光的人。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寇仲不悦道:“陵少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怎么在寻宝一事上却偏会例外?“ 徐子陵怔了半响,歉然道:“是我不对!好吧!由此刻开始,我会尽全力为你找出宝藏,无论成败,也由你来主持决定。“ 寇仲探手搭着他肩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暂时不要想宝藏,先说说你那`换人大法‘的事,看大家以后如何配合。好小子,真有你的,竟懂得找侯小子扮你,否则只李小子一关你已过不了。“ 徐子陵扼要的说出自己自下的处境,寇仲奇道:“听李靖说封德彝该是李建成的谋臣,为何却像与李建成作对的模样呢?“ 徐子陵遣:“照我看他和李建成的关系颇为微妙,见李渊前他曾吩咐我不要提及李建成的任何事。如果真和李建成作对,就该通过我去揭发长林军的恶行。“ 寇仲道:“迟早你会弄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你扮岳山去见李渊,却有一个极大的风险,不知你有否想及。“ 徐子陵茫然道:“什么风险?“ 寇仲讶道:“你少有这么善忘的,可能因我刚才曾见过尚秀芳,印象仍是非常深刻,所以才省起此事。“ 徐子陵恍然道:“我真的没把这事放到心上。不过只要我未弄清楚尚秀芳和岳山的关系前,对她避而不见,该可没有问题。‘‘寇仲同意道:“幸好你扮的是性情孤僻高做的岳山做出什么事来别人都只当作是理该如此。哈!真想不到你有晃公错这么老的一个情敌。“ 徐子陵的心神却用在另外的事情上,问道:“你对雷九指和侯希白有什么看法,应否让他们加入我们的寻宝行动?“ 寇仲皱眉沉吟道:“你对他两人比我熟悉些,你又怎么看呢?“ 徐子陵肯定的道:“他们该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只是侯希白与石之轩恩怨难分,杨公宝藏更牵涉到邪帝舍利,我们不得不小心点。“ 寇仲点头道:“这就叫亲疏有别。雷九指怎都可算是自己人,侯希白则是半个外人,就以此界定他们参加的方式吧!“ 徐子陵道:“不是我要横生枝节,雷九指要对付香家的行动我们在公在私均是义不容辞。而侯希白他要从杨虔彦手上夺回印卷,我们亦势难袖手旁观,这……“寇仲笑着打断他道:“大家兄弟,说话为何还要见外,陵少的决定就是我寇仲的决定,多余话再不用说。“ 徐子陵仰望天色,道:“趁尚有两个许时辰才天亮,不若早点回去睡觉,明天醒来再想如何去寻宝。“ 寇仲追:“且慢!鲁大师赠你有关建筑学的遗卷内,有没有提及窑藏的建造?“ 徐子陵一震道:“幸好你及时提醒,他的遗卷内确有一章说及秘道和地下室建造的法则。“ 寇仲苦笑道:“你不是没有想及,而是根本没用心去想。唉!还说什么一场兄弟!“徐于陵哑然失笑道:“你寻不到宝藏,便不断怨我,好吧!我再次道歉。在他的遗卷里,这一章内有一段话写得内容隐晦,大约是地下窑藏是否隐蔽,全看人口的设计,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可令人百世难寻,他写这番话时,心中想的说不定正是杨公宝藏。“ 寇仲双目立时亮起来,一边扫视渠旁林立的华宅,压低声音道:“杨公宝藏可能仍在桥底,但人口却在附近某所宅院之内,只要我们晓得某间大宅是属于当年杨素的,又或某间宅院是在杨素当权那段时间建成,便该有个谱儿。这些资料该可在皇城内什么局司的宗卷室找到吧!“ 徐子陵皱眉道:“就算凭你我的身手,想偷入皇城仍是非常危险的事,比起王老狐那洛阳的宫城,这里的戒备森严很多。“ 寇仲精神大振的道:“相信会有老长安知道的,这就不用涉险查探。你我分头寻找,只要找到这类房舍,调查的范围将可大幅收窄。时日无多,早一日携宝离开,可少一分危险,你也不想我窝窝囊囊的栽在长安吧!“,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子,总怕我不肯克尽全力,兜个弯也要再提醒我一次,快回去吧!明早你尚要当你的神医!“ 寇仲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告诉你,就是你的公主也来长安哩!“ 涂子陵愕然道:“公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凑在他耳旁道:“就是东溪公主单婉晶嘛!“ 徐子陵听得剑眉紧蹩,随口反击道:“你和你秀宁公主的约会又如何?“ 寇仲两眼一翻,往桥头游去道:“我还没有想过。“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寇仲,只茫然追在他身后游往桥头。 扮回岳山的徐子陵,在横街小随意漫步,估计雷九指该返抵东来客栈,才缓步回栈。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如此深夜,街上人车疏落,犹幸不时有爆竹声从里巷深处传出,加上家家户户挂上彩灯,才不至清冷孤寂。 明早见到李渊,究竟怎样入手和他说话?他不能不把自己放在岳山的立场去想,以岳山的性格作风,绝没有兴趣去理会李阀的家事,唯一的兴趣就是把石之轩碎尸万段,自己亦只能从这个角度向李渊痛陈利害。 自己究竟该否去见李渊?这其实是个更大的问题。岳山生前从不求人,直到自知内伤永无痊愈之望,才到碧秀心小谷外结庐而居。岳山每在遗卷中提到碧秀心,语气都透出尊敬的味儿,其中丝毫不牵涉到男女之情。论岁数,岳山可作碧秀心的父亲有余。 思量间,他早经过西市,来到跃马桥的西端,寒风呼呼吹来。 石桥上有人正凭栏俯视下方流过的永安渠,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他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按在桥栏的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徐子陵打从背脊冒起寒意,脚步却不停的走上跃马桥的斜坡。 他倒希望白天在桥旁站岗的卫士仍在,那他就不用面对这魔门最可怕的邪人。 第一眼看见此人,他立从对方有几分酷肖石青璇的脸相,认出他正是邪王石之轩。 对方这么突然出现,是务要置他于死地,不容他这岳山破坏他的大计。 徐子陵倏地立定,双目厉芒大盛,冷喝道:“好!你既肯自动送上门来,可省去老夫不少工夫。“ 石之轩的目光仍凝注往桥下长流不休的河水上,深深叹息一声,冷酷的眼神忽然生出变化,露出缅怀回忆的神情,语气出奇的平静,似在自这自语的道:“秀心是怎样死的。“ 徐子陵暗叫不妙,他只是从师妃暄中晓得碧秀心是因读了石之轩的《不死印卷》致减寿早夭,但真正因何事过世,连真岳山都不知道,因为岳比碧秀心更先行一步。 人急智生下,徐子陵冷笑道:“恁多废话,你自己做过甚么事该心知明,动手吧!让老夫看看你的不死印法厉害至何等程度。“ 石之轩仰首望往天上明月,目光又变回无比的冷酷无情,淡淡道:“你的换日大法对石某人来说只是小孩儿的玩意,岳山你错在前来长安,否则你该还有再次在天刀宋缺手上多败一次机会。“ 徐子陵尚未有机会回答,眼前一花,石之轩来到眼前五尺许处,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往他攻来。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连云帅也要逊上一筹。 灯火熄灭时,隔开内房外厅的竹帘子往上扬起。换过是别人,定会以为敌人从房内穿帘而来,先以指风掌劲一类的方法把灯火摧灭,然后再施突袭。可是寇仲却晓得这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对方到这一刻才穿窗而入,偷袭自己。 寇仲到今时今日,武功已臻宗师级的境界,谁要偷袭他而不令他生出任何警觉,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此人能使寇仲摸不准他的位置,实极端了得。 寇仲再无暇去想身分被揭破的问题,反手一掌,往右后侧扫去。 这一招纯属试探性质,以秤秤对方的斤两。 “霍“的一声,掌尖竟扫在柔不着力,却又暗含卸劲的物体上。 寇仲大吃一惊,心中叫糟,皆因知道来者是谁。能轻轻松松以衣袖硬挡他一掌的,除了绾妖女尚有何人?忽然间,他知道自己的好运道宣告寿终正寝,在与阴葵派的斗争上,全落到下风处。 运动正反之气,倏地横移十尺,差点碰到左方靠墙摆的几子,才再靠墙滑开,险险避过贴身追击的两袖一指。 敌我两方好像暗有默契,就是不能惊动沙家的人,所有动辄分生死的恶斗,全在无声没息下进行,只偶尔发出气劲交触的微响。 “嗖“! 寇仲穿帘入房,单足一点床沿,整个人倒飞回去,迎上冲入房内一身白衣,美若天仙的绾绾。 刹那间,两人在短兵交接,近身搏击的情况下,交换了十多招。 娇笑一声,退往帘外。 寇仲深吸一口气,目光透帘盯着绾绾优美的身形,由于外厅比内房光亮少许,所以寇仲可看到绾绾,对方却看不到寇仲。这感觉令寇仲好过一点。 绾绾并非真的要杀他,只是要试试他的功夫进展到甚么地步,否则只要加上天魔双斩或天魔飘带,在这么一有限制的空间内,必然教教他更为狼狈。 寇仲心中唯一的欣慰,就是适才在绾绾的力迫下,他仍能应付裕余,比上趟拚命落荒逃跑自不同日可语。 绾绾忽然抓帘而入,像不知寇仲正蓄势以待般,娇媚的道:“打得人家够累哩! 可否借少帅的床来过一晚呢?脱去你那丑面具吧!想吓死人吗?“ 寇仲除了苦笑外,还可说甚么呢?究竟犯下甚么错误,在骗过差不多所有人后,绾妖女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假身分识破。 上趟对抗石之轩的一役,徐子陵尚有些有利的形势。 他当时虽身受内伤,可是石之轩要杀的人并非他而是云帅,其次是与寇仲和突利联手应战,又是在城门的深长门道内,三人不顾生死的联手反击,使强横如石之轩者,在顾忌重重下,亦难以得逞。 可是如今在跃马桥上,则是另一回事。 今次石之轩是全力出手,务要置他于死。更糟糕的是他此刻扮的是岳山,就算明知不敌,也绝不能窝囊的逃走。 在电光石火的迅快时间内,徐子陵抛下一切顾虑,定下策略,置诸死地而后生,以抢攻对石之轩的抢攻。 以岳山的性格,这是唯一正确的反应。 石之轩的速度,己超出和突破人类体能的极限,根本不能用眼去看或用耳去听,只能依自己异于常人的灵锐感觉,作出来自本能的直觉反应。 倏地里眼前像现出无数个石之轩,这当然是幻觉,亦可推想石之轩正以奇异高速的身法与步法,向他进击。 指风破空而至。 第512章 “嗤“! 徐子陵冷哼一声,暗捏智拳印,挥拳挡格。 “噗“的一声,石之轩运指速度陡增,竟比徐子陵预期中快上一线,在他功力未使足前,刺中他的拳锋。 他能挡着石之轩这一指,可算非常本事。 指劲初时似有洞墙透壁,锐如利刃的真劲在徐子陵忙运功抗御时,指劲竟奇迹般消去,变成个无底的空洞深潭,任他送出多少真气,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徐子陵难过得要喷血之际,石之轩底下踢一脚,迅若闪电,角度奇奥,取他腹下要害处。 徐子陵大叫不妙,晓得对方把自己的指劲全部借去,这一脚等若他和石之轩合力踢出,若被踢中,哪还有命?且是挡无可挡。 他冷喝一声,智拳印改为不动根本印,左手撮指成刀,丝毫不理对方下面踢来的一脚,直朝石之轩胸口插去,摆明同归于尽的格局。更心知肚明凭石之轩的不死印奇功,说不定能硬捱这招汇聚全身功力的“手刀“而不死,但受伤必不可免。自己是生是死,就要看石之轩肯否为杀岳山而作出牺牲。 石之轩笑道:“有你的!“ 忽然间来到徐子陵右侧,不但避开他的手刀,左肘还往徐子陵胁下撞去,如给撞中,保证左胁骨难保完整。 徐子陵无暇为自己避过一劫而欢欣,一个旋身,避过肘撞,与石之轩错身而过,来到桥上。 石之轩哈哈笑道:“老兄的霸气到哪去啦!“ 说话时在丈许外“呼“的一掌遥击,生出惊涛狂飙般且无比集中的一股劲风迫徐子陵硬拼。 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和这邪王的武功仍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对方远攻近搏,均挥洒自如,把主动全控在手上。这一掌击来,不但暗藏不死印功的奇着,且是好戏在后头,口要自己稍有失着,对方的攻势会如长江大河般涌来,直至他横尸桥头才休。 徐子陵长笑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刹那间把生死置诸度外,丝毫不让的挥掌迎击。 “蓬“! 徐子陵不但没给震退,反向前跨跃一步。 原来这股看似强猛的劲气,交接时忽化成阴柔之劲的拉扯劲道,不过徐子陵早有预防,否则就要当场吐血出丑。 掌风忽变,从阴柔变成阳刚,由冰寒转为灼热,如此诡异的变化,只有石之轩能融会生死两个极端的不死印法始能办到。生可变为死,死可变为生。 徐子陵如受雷殛,浑身剧颤。 在刹那间,当掌劲内不死印气劲像波浪般一重重的向徐子陵撞击,忽然刚猛,忽而阴柔,即管以徐子陵经《长生诀》与和氏璧改造过的经脉,也要吃不消。 徐子陵跄踉跌退,溃不成军。 石之轩鬼魅般飘来,脸容变得无比冷酷,淡淡道:“待石某人送岳兄上路吧!“ 徐子陵猛吸一口气,把翻腾的血气全压下去,背脊一挺,变得威凌无俦,发拂衣飘,长笑道:“邪王中计啦!“ 宝瓶印气,全力出手。 绾绾像回到香闺中,悠然自得的往床上躺下去,舒适的叹一口气,望着床子的顶盖,柔声道:“这些被铺都是刚洗濯过和晒过的,所以仍有太阳的香洁气味。“ 寇仲头皮发麻的在床沿立定,俯看她横陈榻上触目惊心的诱人曲线,最后落在她那对纯白无瑕的赤足上,煞费思量的道:“你整天赤着脚走路为何双足仍可以这么乾净的?“ 绾绾闭上美目,道:“不要吵!人家很累,要睡觉哩!“ 寇仲心想这还得了,若她赖在这里睡至天明,自己怎样向人解释,亏自己今天还不住向人吹嘘练的是童子功。 苦笑道:“大姐!算你赢啦!有甚么条件,即管开出来吧!“ 绾绾把娇躯挪开少许,纤手拍拍腾出来的半边床沿,轻轻道:“少帅请稍息片刻,暂作人家的枕边人好吗?“ 寇仲有种任人宰割的失败感觉,虽是脑筋大动,仍想不出一个应付敲诈威胁的良方,叹道:“我寇仲是英雄好汉,不会偷袭好大姐,可是好大姐从未试过做良家妇女,作你枕边人这么危险的事,请恕小弟难以奉陪。“ 绾绾美目像深黑夜空的亮星般一闪一闪的睁开朝他仰视,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神态动人,柔声道:“少帅和子陵这么本事,大摇大摆的混入长安,我怎舍得杀你们呢?杀了你,谁给我们去起宝藏。“ 寇仲颓然坐下,忽然哈哈一笑,在她身旁卧下去,愈想愈好笑的道:“坦白说! 我们并非定要寻到宝库的,对我来说这只是个寻宝游戏,既可满足好奇心,又可还了娘的心愿。“绾绾侧卧以手支颐,美目深注的打量他,笑意盈盈的道:“少帅可否把说的话重复一次,因为小女子听得不太清楚。只有当人家肯定你再没兴趣去发掘宝藏,才会使人效少帅的故技,在城内各显眼处大书莫神医是寇仲扮的八个大字。“ 寇仲立被击中要害,别头朝向枕边的绝色美女,却岔开话题道:“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小弟和大姐相识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可是却从来不了解你。例如你心内想甚么?有甚么追求?除了杀人,放火,斗争,仇杀外是否尚有别的生活?闲来会干甚么?对人会否生出感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你。“ 绾绾听得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 轮到寇仲大为愕然,刚才一番话虽是有感而发,主要仍在胡诌一番,好拖延时间,看看有甚么方法作出反击。 绾绾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盯着他道:“我们追求的东西,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寇仲哂道:“你不说出来,怎晓得我是否明白。除非那是有违天理,例如追求把天下人绝,那我就非是不明白,而是恕难接受。“ 绾绾眸光变化,淡淡道:“少讲废话,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找到宝藏后,你须任我们从库内取走一样东西。“ 寇仲冷笑道:“我怎知道你会否履行协议,在这方面你们一向恶名昭着,假若届时你们违诺独吞宝库,不如我趁早离开,免得了夫人又折兵,后悔莫及。“ 绾绾挨近少许,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这个很简单,只要徐子陵肯亲口保证把库内的某件东西交给我,我们阴葵派将全力协助你们,否则只是石之轩那一关,你们绝对过不了。“ 寇仲心叫厉害,看得很准,徐子陵正是那种一诺千金的人,叹道:“那我先要和陵少商量一下才行。“ 绾绾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的道:“这个当然。最迟明晚你要给我一个确实的答覆,他要亲口向我许下诺言。“ 嗅着她清幽健康的迷人体香,寇仲皱眉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分?“ 绾绾双手轻按床褥,飘离卧榻,落到床旁,含笑摇头道:“少帅这么聪明,总会猜到的。“ 寇仲盘膝坐起来,虎目灼灼的射往绾绾,沉声道:“你仍未猜到陵少扮作甚么人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呢?“ 绾绾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无可无不可的道: “这个尽随尊便。“ 寇仲现出一个作弄的顽皮表情,拍拍身旁的枕头道:“还以为你今晚会和小弟共渡春宵,原来只是骗人的。“ 绾绾往后飘退,倏忽消没在珠帘外,声音遥传回来,像柔风般吹进他耳内娇笑道:“你练的不是童子功吗?奴家怎忍破你的童身呢?“ 寇仲气得倒回床上去,再没有站立起来的意志。 实情却是徐子陵无计可施,说石之轩中计只是虚张声势,以掩饰自己的狼狈。 石之轩乃魔门顶尖级的人物,怎会被他的虚言所惑,在离他半丈许远一掌印来。 在徐子陵眼中,对方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教人无从捉摸其轻重。最厉害是随着他逼来的奇异身法步式,掌劲攻来的角度每一刻都出现新的变化,如此可怕的掌法,他尚是首次遇上。 他卓立不动,双拳上下击出,其中有微妙的先后之分,似是不含丝毫劲气,事实上宝瓶印气已积蓄至满溢的顶峰,蓄势待发。 石之轩双目邪光剧盛,掌拍忽然改为前劈,横斩徐子陵这“霸刀“岳山。 自交手以来,徐子陵一直处在绝对下风,只有捱揍苦撑的份儿。直到这一刻,他借《长生诀》奇异的真气,出乎石之轩意料之外的在短时间内回复元气,狠狠反击迫得石之轩变招以迎,争回少许主动。 石之轩的眼力显然比“天君“席应高明,瞧出徐子陵双拳气劲正满蓄待发,若原式印去,绝不能讨好,故改为削入对方两拳之间,迫对方为求自保,难以抢攻。 徐子陵昂然不理对方正循某一玄奥轨迹劈来,由轻飘无力变为有如剑刃刀锋的凌厉劈削劲气,两拳宝瓶气发。 际此生死关头,面对这似是永远没法击倒的武学巨人邪魔,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始争得这反击的良机,怎肯轻易错过。 两团高度凝固集中的真气,随拳劲吐出,竟在击往石之轩前由分而合,二变为一,且改变少许角度,流星般往石之轩胸口印去。 这双宝瓶式拳劲,是徐子陵为救自己小命临危创造,连石之轩也从未梦想过世间有如此怪异的拳招。 大魔头“邪王“石之轩脸容冷酷得有如铁铸,劈掌一放即收,此时已来不及避开,就那么一个急旋,要凭不死印法将徐子陵的双宝瓶气化去。 “砰“! 徐子陵首先被掌劲劈中,幸好他避过胸口要害,以肩头硬捱一记,而当掌风削骨的一刻,他借肩膊迅速的摆动,巧妙的卸去对方大半的真气,不过纵是如此,亦够他好受。应掌抛飞,落往丈许外桥顶最高处。 “蓬!“ 高度集中的宝瓶气,狠狠投在石之轩身上,他的转速立时减缓,当他再次面对徐子陵的方向,这位假的“霸刀“岳山刚好四平八稳的足点桥面。 两人分别硬捱对方一招,表面看石之轩全无异样,而徐子陵却晓得对方多多少少也受到伤害,否则怎会不乘胜追击,把他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在石之轩方面,则要对久休复出的岳山作重新估计,最令他骇异的是对方硬捱他一掌,脸色竟能丝毫不变,哪知对方是戴着由天下第一巧手鲁妙子精制的面具。 徐子陵适才是借势飞退,在半空一口鲜血再忍不住喷出,却给他收入袖里,而石之轩因刚转到另一边去,竟看不到。 落地前他早运起长生诀把真气回复过来,不过如无面具遮盖,石之轩该仍可见到他的脸色是苍白疲怠,额角冒出冷汗。 徐子陵趁机调元回气,暗中提聚功力,冷然晒道:“老夫还以为不死印法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原来不过尔尔,假若石小儿是技只于此,今晚休想活命离开跃马桥。“ 一边说话,一边在计算桥身的弯斜度。 石之轩木无表情,像瞧着一件死物般盯着他,淡然道:“岳霸你若没有其他说话,请恕石某人要失陪啦!“ 换了智慧稍低者,必对石之轩这番话大惑不解,甚至以为他因受严重内伤,故大打退堂鼓。 只有徐子陵晓得石之轩看穿他的假“换日大法“宜静不宜动的特点,故诱他主动进攻,再行一举击破。其眼力之高明,确非一般武学大师可以比拟。 徐子陵心想成功失败,就在此刻。要胜过对方是绝无可能,眼下唯一生路,就是要抢得少许上风,再突围逃走。必要时逃入皇宫,谅石之轩亦不敢追来。 一声长笑。徐子陵跃起少许,再足尖点地,往桥坡下方的石之轩疾冲过去。 石之轩引得“岳山“主动全力进击,脸上仍是丝毫不露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实则心内暗下决心,即管拼着负伤,也要把对手一举击毙。 因他看出重出江湖,练成“换日大法“的岳山,已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若不趁今晚把他击杀,异日将成心腹大患。 假设徐子陵知道这邪王心中的想法,当可非常自豪。 第513章 徐子陵的心神投入井中月的境界与天地浑合为一体,更重要的是与跃马桥合成为一。 他冲行的角度和轨迹,与跃马桥的坡度有种浑如天成的微妙契合,就像水流从高处冲下,与流经处合成一体,完全依乎天地之理,本身自有一股无可抗御之势。 在石之轩的眼中,徐子陵把桥坡的斜度利用得淋漓尽致,令他感到自己像被孤立起来,变成徐子陵和跃马桥两者之外的多余物事。此感觉玄奥至极,非是如他那级数的高手,休想有此直觉的感受。 徐子陵左右足尖交互点在坡面,每一落足,速度均稍有增加,劲力气势亦随之增强,石之轩准确估计出当他冲落近四丈的坡面向他攻击时,对方的功力将积聚到至巅峰的强烈度。 且徐子陵这一击充满一往无还的惨烈意味,有种不惜一切,务要拼个同归于尽的决死之心。 以石之轩的自信自负,不由亦心中后悔,但又是骑虎难下,若他于此时退避,在气机牵引下,对方将气势陡增,乘势追击下,他要抢回上风,会是大费周章。 别无选择下,石之轩当机立断,腾起斜冲,反客为主的升往高处,再以猛虎搏兔的姿态下扑,以收拾这强横得令他难以相信的对手。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确是针对徐子陵战略的最佳方法。 可惜他算漏一点,就是徐子陵和寇仲独门的真气转换方法和从云帅学来的回飞绝技。 石之轩炮弹般的弹往半空,脚上头下的双掌齐出,施出不死印法的看家本领,左手掌劲冰寒阴柔,右手掌劲灼热刚猛,聚而成一股能摧心裂肺的狂飙,向徐子陵痛击而下。 徐子陵一声长啸,猛换一口真气,由斜冲向下,改为仰冲向上,最厉害处是循着一个弯往石之轩右外侧的奇异轨道,攻向石之轩。 石之轩被迫得第二次变招,气势劲道登时减弱三分。 徐子陵往上方的石之轩弯弯的迎冲上去,身体忽然左右摇晃,两手变化万千,当迎上石之轩的双掌时,逐渐变化成两大拇指外弯,点上石之轩掌心。竟是把从嘉祥大师学来的“一指头掸“变作“两指头掸“来使用,由于他精通印法,故形虽似而神非,身是不动根本印。 左手大金刚轮印,右手日累印,真气阴阳分流,正面硬撼石之轩的不死印奇功。 气劲交击。 石之轩连番失着下,冷哼一声,飘上半空,往西岸投去。 徐子陵连续三个翻腾,堕跌桥上,险险立定。 石之轩双足着地,又如飞而至。 徐子陵心叫完了,他的五脏六腑像完全翻转过来似的,全身扭痛乏力,目下不要说是石之轩,就算来个不懂武功的壮汉,也可轻取他小命。 石之轩却傻傻地在桥头立定,目光授往徐子陵身后。 一把阴柔悦耳的女子声音在徐子陵背后丈许处响起娇笑道:“之轩啊之轩!你虽是目中无人,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遇上顽强的敌手吧!“ 徐子陵趁机把真气运转三周天,勉强开口说话道:“老夫的事,不用小妍你来管。今夜老夫和石之轩,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事实上他却是心中叫苦,身前背后,正是魔门数百年来最杰出的两个顶尖人物,若让任何一方看破自己的虚实,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石之轩脸上现出一个冷酷无比的笑容,把目光移到徐子陵脸上,从容道:“本人承认是低估了你岳霸,但说到杀我,在你余下的残生内休想办到。“ 徐子陵再把真气硬提起来,勉强压下翻腾的血气,又把冲到咽喉的鲜血吞回肚内,仰天笑道:“想不到石小儿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小妍你给我退开,看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收拾。“ 他估计祝玉妍肯于他生死关头现身,是因为他身手高明,足以抗衡邪王,故不欲他死在石之轩手上。 如若猜错,明年今夜此刻就是他的忌辰。 祝玉妍幽幽一叹,似有无限感触,柔声道:“换日大法仍不能将你的臭脾气改变过来吗?“ 石之轩仰天一笑,轻松自如的道:“你两口子要卿卿我我,请恕石某人没空陪。“ 言罢疾往后退,瞬眼间消没在里巷的暗黑处。 淡淡清香袭鼻而至,祝玉妍移到徐子陵身后,轻轻道:“你受伤啦!“ 除子陵的功力虽回复少许,但若和祝玉妍动手,绝走不过三招,又不能硬撑下去,猛地转身,面对重纱掩脸的“阴后“祝玉妍,勉强迫出岳山凌厉的眼神,似要瞧透她颜容的冷笑道:“你为何不趁机杀死石之轩,是否仍是余情未断?“ 祝玉研果然娇躯微颤,避开他的目光,投往永安渠北端远处,语调转冷,沉着的道: “你妒忌哩!“ 徐子陵哪敢久留,拂袖而行,提心吊胆的从她娇躯旁擦身而过,冷笑连声,一副不屑辩白的情状。 祝玉妍冷喝道:“站着!“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在她背后立定,淡淡道:“若要杀我岳山,这是最好的机会。“ 视玉妍语气转柔,轻轻道:“人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岳山你肯否助小妍一臂力。“ 徐子陵苦笑摇头,叹道:“想不到我岳山忽然变得如此有被利用的价值?我岳山和你在四十年前早恩清义断,你还记得当年对岳某人说过什么话吗?“ 祝玉妍的说话从牙隙间进发出来,寒声道:“给我滚得有那么远就那么远,若明天你仍留在长安城内,休怪我祝玉妍辣手无情。“ 徐子陵心念电转,捕捉到祝玉妍这番说话背后的真正用意。 祝玉妍乃魔门恶名最昭着的邪魔,不但不讲人情,更罔顾天理,这种人怎会顾念旧情? 这么肯让他离开,纯是测试他的反应,看他内伤严重至什么地步。若以岳山的性情,仍要忍气吞声的乖乖走了,那自然可推断出徐子陵这假岳山丧失动手招架的能力。 一旦肯定此点,祝玉妍将会全力出手,把老相好除去。 徐子陵反而心中大定,缓缓转过身来,冷哼道:“凭你祝玉妍,尚未有资格对我岳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天魔大法,看看比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究竟谁高谁低。“ 他敢百分百肯定祝玉研不敢动手,非是怕他岳山,而是怕石之轩可从旁取利,更怕失去夺得邪帝舍利的机会。 他和祝玉研、石之轩三者间正是互相牵制,结果是谁都不愿轻举妄动。 祝玉研幽幽叹一口气道:“这只是小研一时的气话,大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我们能否合作,好好创出一番功业来吧!“ 说毕飘飞而起,像深夜的幽灵般脚不沾地的消失在桥头另一端。 徐子陵差点要跪倒地上,深调几口真气,才扮作气概昂然的朝东来客栈走去。 徐子陵推门入房,一阵天旋地转,要倒往地上时,幸好给苦候良久的寇仲一把扶着,关上房门,骇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寇仲掺扶下徐子陵盘膝坐地,吸收寇仲从背心传来疗伤真气,苦笑道:“我刚和石之轩正面交锋,能捡回小命,全赖老天爷的保佑。“ 寇仲心付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叹道:“幸好我来寻你,否则以你目下的严重内伤,明晚怎能和人动手。“ 又皱眉道:“人家张婕妤是上热足寒,你却是半边身寒、半边身热,全身经脉像给硬扭一下似的。幸好遇上小人莫神医,否则保证你要躺足三天三夜。“ 徐子陵在他的相助下,边运功疗伤,边问道:“你怎会在房内等着来救我呢?“ 寇仲颓然道:“此事一言难尽,待治好你的内伤再说吧!“ 离天明只有一个时辰。 徐子陵躺在床上,寇仲则靠枕挨坐在床另一边。 为避人耳目,两人躲到帐内说话。 徐子陵沉声道:“若把邪帝舍利交给绾妖女,会是后患无穷的一件事。“ 寇仲道:“不若我们立即撤离,待一段时间后再回来寻宝。不!至少要到工部查看过资料后我们才走。“ 徐子陵苦笑道:“现在我们是泥足深陷,怎都要助李世民渡过难关,消除来自突厥人和魔门邪道的威胁,才可以离开。“ 又道:“尤鸟倦在说谎。“ 寇仲一呆道:“说什么谎?“ 除子陵道:“他告诉我祝玉研、石之轩和赵德言结成联盟,要扳倒李阀,照刚才的情况看,石之轩和祝玉研绝不似有什么协议。“ 寇仲晒道:“他当然要骗你,否则岳霸你怎舍得对付自己的老相好。“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亏你仍有闲心说废话。“ 寇仲苦笑道:“不说废话还能说什么?我想得小脑袋差点要破掉,你想到办法吗?“ 徐子陵洒然笑道:“就让绾妖女得到邪帝舍利又如何呢?只要我们事后放出消息,包保魔门会来个大内哄,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寇仲精神大振道:“果是好计,邪帝舍利怎都不及和氏壁厉害吧!送给她又如何,还可借机累她弄得一身蚁。“ 徐子陵闭目道:“快点回去吧!岳某人昨夜尚未睡觉呢。“ 寇仲爬下床去,苦笑道:“我回去后恐怕连坐茅厕的时间亦不足够,看来我的命该比你生得苦。“ 徐子陵晒道:“谁教你要去争天下呢,咎由自取,好好反省吧!“ 寇仲狠狠道:“真是我的好兄弟,记着佳人绾绾有约,到时好好慰藉她。哈!“ 徐子陵只能以苦笑回报,想起绾绾,登时睡意全消,听着寇仲远遁的风声,消没在房外远处。 ......... 进入六福赌场的主大堂,苏白立即从赌场的布局风格,认出这赌场属香家的系统。 乍看这里并不像彭城香家著名把妓院和赌场结合起来的格局,但形虽非却神仍在。 首先是赌桌赌具以至家私摆设,同样是华丽讲究。 其次是六福赌场主大堂内赌桌的数目,亦是依五行阵法布局,刚好是二十五张桌子,与彭城香家赌场如出一辙。 第三,也是最明显的,所有荷宫女侍,均是绮年玉貌的美女,衣着虽比较庄重,但都经过一番精心设计,把她们动人的身段表露无遗,比袒胸露臂更为诱人。 主大堂的四壁炉火熊熊,令大堂比之外面的天地成截然不同的另一温暖世界,加上大堂挤满宾客,热闹喧天,更是充满醉生梦死的气氛。 他略站片刻,仍未感到受人监视,遂在大堂内随意走动,在其中五张赌骰宝的桌子下注,四胜一负,由于下注颇重,很快给他赢来近百两筹码。 不过过了一会,他知道见主大堂赌的不是骰宝就是番摊,遂往内去。 另一进大堂地方较小,只有主大堂的一半,却有侧堂相连,合起来等若主大堂的面积,另一端尚有入口,挂上“贵宾厅“的牌子,有大汉把守,显然不是任人随便进入。 中内堂赌的正是牌九,亦是二十五张赌桌,每桌分设四个、六个或八个位子,桌子比外堂的大桌小一半。没位子的赌客可依坐下与庄家对赌者的胜负下注定输赢,所以每张桌子都围满人。 苏白挑选挤得水泄不通的一张赌桌趁热闹,到挤近时才明白为何此桌特别受欢迎,原因在其中一张椅子坐着位干娇百媚的女赌客,做庄家的虽亦年轻貌美,但相比之下立时黯然失色,只像伴着明月的小星星。 此女如花似玉,艳光迫人,比之虹夫人更胜一筹,但亦如虹夫人般似非良家妇女,神态风流,目光大胆,取牌摊牌手法熟练,下注重而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除女庄家外,其余五个位子分别给四个年青公子哥儿和一位中年胖汉占着,其他人只能在外围下注。 美女的目光不时巡视围观的人,目光扫过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的徐子陵时,膘他一眼后便若再不在意。 第514章 苏白只看她那份筹码,便知她是大赢家,而女庄家更是香额隐泛汗光,可知她是输得慌了。 发牌。 庄家变戏法似的把牌九牌叠成两张一组,再掷骰定点数,决定谁先取牌。 牌九有正、大、小三种赌法,正牌九的打法是二至四人,各领六张牌,庄家则摸七张率先打牌,出牌后备家依次摸牌、出牌、碰吃,只要手中牌组成两副花色加一夷牌,便是“糊“出,推牌得胜。 大牌九是以四张为一组,再分两组以定胜负。看是否成对或以点数定输赢。对子以天、地、人、和、文子、与武子排列。 小牌九在赌场最常见,因可供更多人共赌,只以两牌为一组定胜负,计算的方法与大牌九相同,只是少一组牌。 刻下赌的是大牌九,故每人取牌四张。 今趟美女拿的显非好牌,只见她拿牌一看,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 她忽又哈哈笑起来,花枝乱颤的样儿,看得众人无不意乱神迷,玉手一翻,牌面向上,竟是一副人六配人五。 到庄家翻牌时,围赌者无不起哄欢呼,原来竟配不成对,全军尽墨。 苏白暗忖,若要显露锋芒,这刻就该把庄接过来由他去推,不过这种高调的做法当然不适合他扮作职业赌徒的身份,遂往另一桌走去。 这桌赌的是小牌九,推庄的手风极旺,铩羽者起身离座不绝,徐子陵趁机入座,先败两局,输掉二十多两。 到第三局时押下五百两筹码,登时人人侧目。女庄家亦紧张起来,如此豪赌,即管在长安这种大赌场,也不常见。 连看三铺后,苏白凭借自己的技法,再凭过人的记忆力和比常人锐利百倍的目光和特别的手法,无论如何洗牌,他亦能追踪其中最重要几只牌的位置,只要能影响殷子落下的点数,他有七、八成把握可胜出。 就在此时,他感到有对锐利的眼睛在盯着他,那是个矮小的中年人,只看推庄的女子多次望往他,好像想向他请示的样子,晓得他该是赌场方面的人。 围观的男人忽然一阵哄动,竟是邻桌那美丽的女赌徒挤进来趁热闹,这样多出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气氛立时不同。 美女的目光落在他的赌注上,又移往他脸上;可是徐子陵却故意不理她,摆出对她全无兴趣的样子。 女庄家纤手一扬,三颗骰子落在铜盘内,先是飞快转动,接着逐渐缓下来,变成各自滴溜溜的滚翻。 他送出一注真气,由涌泉输出,透过地面,再沿桌脚游往盅盘。普天之下,真气比他深厚的人非是没有,但能将真气运转遥控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境界,恐怕只有三大宗师了。放而纵使有行家在旁,亦休想可看破他在暗中弄手脚。 骰子终于停下。 庄家依点数发牌。 他双目射出锐利和冷酷的神光,盯着身前的一组牌,既不拿牌来看,也不像一般赌徒般用手去探牌底,似乎能看穿排九牌的虚实。 庄家显然拿到大牌。精神一振的娇呼道:“开牌!“ 众赌客纷纷摊牌,都是些地八、人六、红四的小牌,给庄家的天八统吃。 当众人目光全落在苏白身上时,他从容自若的翻牌示众,围观者无不惊羡赞叹,原来竟是对至尊,依惯例庄家须赔双倍。 庄家求助的望向那中年人,那人低声道:“照赔吧!“ 说毕掉头离开。 苏白收筹码时,那美女道:“这铺庄让我来推。“ 庄家如获皇恩大赦,连忙让座,若由客人推庄,赌场只抽头串,若赌注够大,可获利甚丰。 苏白长身而起。美女刚坐入庄家的椅子,愕然道:“不赌了吗?“ 苏白迎上她的目光,含笑摇头,径自离开,众人哗然起哄。 美女低骂道:“没胆鬼!“ 苏白无动于衷的把筹码兑换后离开赌场,刚跨出主大堂的门槛,一名大汉迎上来恭敬的道:“这位大爷,我家公子请你过去说两句话。“ ......... 寇仲一边查看卷宗,顺道向两位“助手“探听口风。 他们既得刘政会的吩咐,更知寇仲乃皇上与贵妃看重的大红人,兼且不须戒忌,寇仲问的又是旧隋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寇仲对杨素当时的情况,有进一步的了解。 隋文帝杨坚是非常干练而有政治手腕的开国帝君,政绩斐然,却有个严重的缺点,就是极重猜忌之心。 不知是否怕人重施他自己的夺国故技,开国大臣大多获罪不得善终,功臣刘防、郑译、梁士彦等先后被诛。 杨坚又喜怒无常,手段严峻,所以群臣伴君如伴虎,惶恐不可终日。 杨素是少有能得善终的隋朝大臣,他全力助杨广废太子杨勇登上帝位,其中更可能煽动杨广毒杀皇父杨坚,正是为求自保的一种手段。 问题来了,假若杨素的秘密宝库是在杨坚执政时由鲁妙子策划建立,此事必须非常隐秘,以避杨坚的耳目。 在这种情况下,杨素绝不会在自己名下的宅院内动工兴建秘道宝库,若给杨坚发觉,任他杨素舌粲莲花,也将百词莫辩。 寇仲敢肯定杨素只会在表面上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兴建宝库。 杨坚任命宇文恺于开皇二年动工建新城,不到两年迁入新都,大赦天下,此后城内不断大兴土木,直至今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照道理若于新城初建时开凿地下库藏,最易掩人耳目,因当时形势混乱。只是杨坚诛杀大臣,始于开皇六年杀刘防,故杨素生出警觉,兴起建造宝库之心,该是开皇六年后至仁寿四年杨坚驾崩十八年间兴建的。 最有可能是上半截的九年,在这段时间内,开国功臣差些给诛杀殆尽,杨素不害怕才怪。 令寇仲最头痛的是在这期间于跃马桥附近各里坊兴建的宅院达百所以上,还不包括扩建的,他难道逐家逐户的去明查暗访吗? 头昏脑胀时,刘政会神色凝重的回来,坐到他旁,一言不发。 寇仲提心吊胆的问道:“什么事?“ 刘政会沉声道:“你两人给我出去。“ 两人见他脸色不善,连忙退往室外,还关上室门。 寇仲心叫“来啦“,旁敲侧击道:“皇上是否知道我在这里。“ 刘政会摇头长叹。 寇仲放心少许,旋又为他担心,道:“有什么事,刘大人放心说出来,说不定我可请娘娘为你想办法。“ 刘政会微微一怔,露出意外和感动的神情,道:“先生误会啦,我并不是为自己的事忧心。“ 寇仲轻松起来,道:“那就好了。“ 刘政会又再叹一口气,愁眉不展的道:“年晚才来这么一件事,真不?呛谜淄贰?“ 寇仲好奇心大起,以退为进的道:“若是不方便,刘大人不必告诉我。“ 刘政会道:“这并非什么秘密。很快消息会传遍长安,皇上下旨时,太子殿下、秦王、齐王和裴寂、封德彝、陈万福等全在旁听着。“ 寇仲差点想给他一脚,催他快些说出来,道:“究竟是什么事?“ 刘政会一字一字缓缓道:“皇上命我把通训门、通明门和嘉门三道官门堵塞。“ 寇仲一头雾水道:“皇上要堵塞三道门,只届小事吧!“刘政会道:“这三道门却是非同小可,通训门是东宫和太极宫的唯一通道,嘉、通明两门则连贯掖庭和太极中宫,太子殿下以后要到太极宫,只能从承天门或玄武门入宫。“ 若徐子陵在此,定可明白李渊的用意,把出入通道限制在两道大门中,在安全和防守上自然是稳固多了。 寇仲一时仍末明白李渊此举的动机,一呆道:“皇上想加强出入通道的控制。自有他的道理,刘大人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刘政会苦笑道:“这些事实在不该告诉先生的。“ 寇仲压低声音道:“小人对宫内太子殿下和秦王的斗争所闻,所以没什么该知道或不该知道的问题。“ 刘政会苦笑道:“皇上此举,令人感到危机更是迫在眉睫。皇上颁令时,谁都不敢说半句话。现在请恕小弟要失陪,因为必须立即去安排一切,否则不能于过年后如期施工,先生请见谅。“ 寇仲把抄下的资料纳入怀中,长身而起道:“刘大人不必相送,我已是识途老马,懂得如何离开。“ 刘政会不好意思的道:“待小弟办妥皇上的事,再和先生把酒详论古今建筑的发展。“ 寇仲暗忖心领了,匆匆离开。 雨雪仍洒个不休,寇仲寻宝的热情和希望,也像寸雪般冰寒刺骨,再没有半丁点儿的信心和把握。 独孤阀的府第位于西市东光德里内,跃马桥就在里坊西南方,规模宏大,房舍重重,却不像沙府般是新建的府第。 寇仲印象中也曾翻看过这府第的资料,因它占地远过里内其他华宅,不过因建成的年份在开皇六年之前,所以摆到一旁,没有太着意。 从沙府到这里来只是一盏热茶多点的工夫,但寇仲故意逗独孤凤的开心,扮得傻里傻气的,在正院广场下车时大家已混熟了。 寇仲习惯成自然的对主宅仔细端详,独孤风奇道:“莫先生对园林建筑定是很有心得哩!“ 沙芷菁为他吹嘘道:“莫先生正因和工部的刘政会大人志趣相投,所以认识两天,立成莫逆。“ 寇仲心付沙芷菁倒留意自己的事,照理常何是不会四处对人宣扬他与什么人交往这类事的,她的消息不知是从何而来,有机会定要查个清楚。 独孤凤欣然道:“先生原来是这方面的专家,凤儿对建筑一无所知,不知先生对我们的西寄园有什么评价。“ 寇仲心叫问得好,乾咳一声道:“这是旧隋的建筑风格,且该是隋初建成,故在风格与手法材料仍上承魏晋南北朝的遗风。“ 独孤凤移到他旁,讶道:“先生看得真准,究竟在什么地方和现时的建筑有分别?“ 寇仲心答这恐怕要老天爷或刘政会才晓得,即随口答道:“每一代都有一代的建筑手法和精神脸貌,内行人一看就知。“ 沙芷菁本以为他除懂医病外,什么都不晓得,此刻顿然刮目相看,低声问独孤凤道: “你们的西寄园真有这么久的历史,我还以为是新建的。“ 独孤凤道:“在开皇八年曾翻新过,此宅是当年大臣陈拱的府第,陈拱是杨素的亲信,官职虽不很高,在当时却很有权势。“ 寇仲剧震道:“什么?“ 两女讶然看他。 寇仲知道自己失态,幸好此时独孤峰亲自出迎,才不用费唇舌砌词解释。 同时改变主意,怎都要在医治尤楚红的哮喘病弄点成绩出来。否则尤楚红这脾气古怪的老太婆不要他再来看病,他将没机会来踩场寻宝。 徐子陵沿东大寺绕一个圈,仍找不到师妃暄的玉鹤庵,心中奇怪时,发现东大寺后方有道窄小的路径,两旁林木蔽天,予人直通幽微的隐蔽感觉。 由于下过一场雪,小路铺满白雪,不留神下确很易错过。 徐子陵走进小径,脚踏处发出“沙沙“的响声。 倏地豁然开朗,一座规模只有东大寺四分之一大小的庙堂出现眼前,朴实无华,予人躲避俗尘的清幽感受。 若非要找师妃喧,他绝不敢惊扰庵内出家人与世无争的宁洽平和。 来到外院大门,正要扣环敲门,他感到有人正在内朝大门走来。 徐子陵心付又会这么巧的,退后三步,避往一侧,以免对方启门时,见他立在门外,会因而吓个一跳。 “衣丫“! 大门敞开少许,一个男子闪身而出,头戴的风帽,压低至遮着眼睛,一时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两人同时吓得一跳。 徐子陵想不到出来的不是尼姑而是个大汉,对方则想不到会有人立在门外。 那人抬头在帽沿下朝他瞧来,徐子陵亦往他望去。 打个照面,两人同时虎躯剧震。 那人愕然呼道:“子陵!“ 徐子陵则心中叫苦,啼笑皆非的道:“竟会这么巧哩世民兄。“ 竟是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 第515章 寇仲的“三指禅“,搭在尤楚红瘦骨外露的腕脉上,在独孤峰、独孤凤、沙芷菁、独孤策和另几位独孤家的儿孙媳妇的注视下,随即把目光深注在尤楚红的脸上。 这老太婆非但再不复见当日在洛阳时的火气,两眼深陷,呼吸急促,一副给哮喘病折磨得非常辛苦的样子。 尤楚红可不比张婕妃,寇仲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她识破虚实。 独孤峰这个老奸巨猾对着母亲完全是副孝子的模样,关切问道:“莫先生,我娘的病是否很棘手呢?“ 寇仲问道:“老夫人这哮喘病起于何时?“ 尤楚红睁开老眼,有气无力的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先生的真气很精纯正宗,不知是什么家派的内家真气“ 独孤策代答道:“莫先生是家传之学。他的亲叔是南方有名的神医。“ 寇仲心道:“小策真乖“,然后信心十足的道:“老夫人的哮喘病是否因练功而来的。“ 尤楚红点头道:“先生看得很准,老身此病,起于当年练披风杖法时,出了岔子,初时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暂时的现象,岂知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几天更是辛苦。“ 寇仲的内家真气,大部份凭自己摸索探究出来,故对人体内的经脉了若指掌,道:“老夫人的披风杖法,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与大多数以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功,刚好相反,而问题正出在这里。“ 沙芷菁虚心请教道:“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有什么关系?“ 在座虽不乏内家气功的大行家,但包保没有人懂回答这问题,因为人人均是依法修练,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更何况关乎到两类不同性质经脉的关系。 寇仲在这方面的知识,全是盲人骑瞎马的靠内视与自省体会出来的,微笑道:“所谓奇经,是任、督、冲、带、阳跷、阴跷、阳维、阴维这八脉。既不拘于常,又不系正经阴阳,故谓之奇。“ 独孤凤双目射出崇敬的神色,道:“先生医论高明,令人佩服。“ 寇仲乘机展示实力道:“人体气血,循环流注于十二正经,周而复始,维持正常。倘气血涌至,经脉满溢,流入此八经,别道而行,便成奇经。嘿!打个譬喻,正经就是江河,奇经就是湖潭,江河满溢则流于湖潭,江河枯涸则湖潭输出,互相起着调节的作用。老夫人的哮喘病,正由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协作失调,祸及肺经,经年累月下,才催此疾患。“ 尤楚红一震道:“这么多年了,还可治好吗?“ 在众人期待下,寇仲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我分多次施针,摸出调节平衡的方法,老夫人再自行改变体内经脉运行的情况,包保立见成效。“ 众人大喜。 独孤峰道:“幸有莫先生出而济世,实天下人的福气。“ 寇仲掏出九针铜盒,道:“小人用针后,包保老夫人今晚可睡得舒舒服服,明天我会续来为老夫人治病。不过小人待会因有急事,必须立即离开,请各位见谅。“心则暗喜,从尤楚红身上,他窥探出十二正经的奥秘,对他的刀法裨益之大,实难以估计。 两人均想不到在这种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狭路相逢,李世民首先拙劣的道:“你来找师姑娘?“ 徐子陵尴尬点头,苦笑道:“原来昨晚你真的已认出我来。“ 李世民点头,一沉吟后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反手推开院门,率先入内。 徐子陵随他入内,两名尼姑正在清理院内的积雪,主庵门阶处立着一位手持珠串的老尼姑,慈眉善目的向两人合什问讯。 李世民道:“常善师太勿怪世民去而复返,皆因遇上好友,想借贵庵静室说几句话。“ 常善尼丝毫不以为怪,更没有查根问底,道:“两位施主请随老尼这边走。“ 带着两人绕过庙堂,领他们到中院左侧的待客间坐下,悄然离开。 两人坐下后徐子陵脱掉面具,道:“师小姐不在吗?“ 李世民双目射出复杂炽热的神色,摇头道:“她仙驾外出未返,没有人晓得她何时回来。“ 徐子陵心叫糟糕,二度苦笑道:“世民兄准备如何对付我们?“ 李世民叹道:“这该是建成太子和齐王元吉的问题,与李世民并没有关系。“ 徐子陵想起当日李世民在洛阳指示手下要将他围杀一事,感到很难再和李世民返回以前那种关系去,道:“世民兄因何事来找师小姐呢?唉!这是否个不大恰当的问题。“ 李世民摇头道:“子陵不须有任何避忌,我是因形势不妙,才来找师姑娘倾诉。 她是唯一能令我心平气和的人,只是从未想过子陵和她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徐子陵沉吟片刻,断然道:“假若世民兄肯答应在长安放我们两人一马,说不定我们还可助世民兄应付迫在眉睫的大祸。“ 李世民动容道:“这是否包括对你们去起出宝库要坐视不理?“ 徐子陵回复冷静,微笑道:“以世民兄的不世之才何惧得宝库而归的寇仲?事有缓急轻重,比起来杨公宝库只是小事一件。“ 李世民豪情涌起,哈哈笑道:“听子陵的语气,似是寇仲得宝库后子陵将不会参与他的少帅军。若确是如此,则让寇仲取走宝库又何碍之有。不过小弟也要明言宣告,寇仲夺宝离长安之日,将是小弟开始全力对付他的一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陵道:“就此一言为定,世民兄可知自己成了众多势力联手布下一个阴谋下的主要目标?“ 李世民讶道:“子陵来长安顶多只有几天吧!为何似是比小弟更清楚长安的事。“ 徐子陵道:“此事说来话长,假设我所料无差,短期内长安必有大变,如世民兄应付不当,你们李家的天下,将四分五裂,永远都回复不了元气。“ 李世民色变道:“竟然这么严重。“ 徐子陵道:“在未来一段时间,世民兄会否离开长安,到别的地方去?“ 李世民摇头道:“在现今的情势下,我就算有心出征,父皇亦不会答应,皇兄亦会设法阻挠。“ 徐子陵道:“这就奇怪。照理就算令兄真个直接参与,也很难在城内发动。“ 李世民一震道:“我明白子陵的意思了,若要趁我离城对付我,眼前将有一个大好良机。“ 徐子陵精神大振。 李世民道:“每年新春后第三天。父皇会在我和元吉陪伴下到终南山狩猎,太子则依惯例留守长安。抵终南山后我们会入住仁智宫,那处无险可守,只要敌人攻我无备,又有足够军力,成功的机会相当大。“ 徐子陵道:“敌人的阴谋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世民冷笑道:“既然被我晓得,他们便休想有成功的机会。“ 徐子陵道:“此事牵连极广,世民兄绝不可掉以轻心,不过若布置得宜,世民兄说不定能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甚至登上太子之位。“ 李世民双目闪闪生辉,道:“小弟正洗耳恭聆,请子陵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让小弟可详细考虑。“ ......... 苏白虽然和寇仲徐子陵相约长安相会,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一种默契还是偶然,三人并未会面,只是利用一些之前约定好的信号作为联络,所以此刻哪怕苏白已经在长安待了不久的日子,但是并未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这一次,他知道徐子陵冒险跟随李世民进入除夕夜宴,便选择了跟随而去,有一些接应对方的意思,以他的实力,可以隐藏之下,并未有人发现他,他也混入了掖廷宫。 除夕夜宴尚未开始,一切已准备就绪。首先是横贯广场正中的位置搭起一个高达十五丈的灯轮,缠着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悬挂着无数盏花灯,光耀广场庞大的空间,有如霞光万道的七彩光树,令排列两旁的彩灯亦要光华被夺。 在进入宫城的承天门两旁,左右各搭起一座高达二十丈的鞭炮塔,可想像点燃起来火闪炮爆、绚灿热烈的气氛情景。 在灯轮两边,搭起十多个平台,用来作各类型的娱乐表演,往广场东西两端延展开去。各歌舞乐伎、表演杂耍、马戏、幻术、胡舞的艺人,均在台旁准备就绪,只等吉时来临,便开始演艺的节目。 最引人注意的表演者是一群百多人的小孩子,年纪在十岁许间,戴着大红头巾,穿皂青衣,手持大兆鼓,围着一个头戴饰有四只金黄色巨目面具、手提戈矛和盾牌的主舞者,另外尚有十二个戴着猛兽面具的人,在承天门前集合等候。 横贯广场此时聚集以千计的宾客,以唐室官员和家眷为主,亦有本地的大商贾和外地来的使节及胡商。 无论是宫女官眷、又或歌舞伎,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衣香缤景,为除夕夜宴平添无限温柔姿采。 布在天街与广场接口处的两队乐队早落力演奏,重复太平乐、除夕乐等著名喜庆的曲调,箫韶同响,钟鼓齐鸣,钟鼓齐鸣,充满除夕元旦间送旧迎新的气氛。 李世民是第一位抵达的王级贵族,登时惹得正分组谈笑的人纷纷来贺,只看这等形势,便晓得李世民甚得拥戴,并不因建成、元吉的排挤而要故意疏远他。 天策府的阵势亦因此给冲散,众人各自修行,找相熟的人叙话闲聊。 不片刻徐子陵发觉卜廷和卜杰都不知转到哪里去,反落得耳根清净,李靖此时来到他旁,扯着他的衣袖,叹道:“到一旁说几句话吧!“ .........长安城变成不夜之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时躲在屋内的闺女小孩,都涌到大街上迎接佳节的来临,鞭炮响个不停。大户人家更开门禁,设宴,任由路过的人进来吃喝。 寇仲与常何、梅洵和沙家大少成就三人同车,后者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香?“ 常何奇道:“洛阳不就这样的吗?在长安每逢除夕夜,会在宫内以沉香、檀木架篝火,燃至天明,可香闻全城哩!“ 寇仲咋舌道:“那岂非要烧很多香木?“ 梅洵笑道:“当少不过百车香料。“ 只看梅洵刻下的神情,便知他对自己怀疑尽去。 适才他从浴桶走出来回到内间更衣,涫涫己香踪杳杳,没有机会问她是否为他的井中月掉包。对寇仲来说,失去惯手的井中月,比起给人揭破身分,只是小事一件。 两架马车加入开往朱雀正宫门的车流去,由于把门的卫士须逐车审查赴宴宾客的身分,所以欲速不能。 寇仲问梅洵道:“今晚的宴会有什么安排和节目?“ 梅洵顺水推舟的道:“这点常大人可比小弟清楚。“ 常何道:“照往年的惯例,该是先宴后舞,宴就是太极宫的廷宴和在广场举行的游宴,太极宫终究座席有限,只有够资格的人才可参与,游宴则可招呼余下众多宾客。坦白说,游宴比廷宴可要有趣得多,不但轻松热闹,又有舞乐百戏助兴。“ 沙成就道:“舞是否指除鬼的大傩舞?“ 常何道:“正是大傩舞,此舞此戌时开始,直舞至子时,舞傩逐疫于宫禁之中,反覆三遍,最后持火炬送疫病凶鬼出宫门,把火炬投于永安渠跃马桥下,让疫鬼永不翻身。 同时于踏入子时的一刻,燃起两座鞭炮塔,届时鞭炮声会传遍全城,光焰烟屑冲天而上,非常壮观。然后皇上乘车出宫、绕城一匝,迎接元旦的来临。“ 寇仲听得心中大喜,照常何说宴会该在戌时举行大傩舞前结束,那时宫内闹成一片,少了他这冒牌神医该不会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只要常何不找他便成。 低声道:“小人最爱趁热闹,可否免去参加宫内的廷宴?小人是认真的。“ 若换了审查寇仲佩刀前的梅洵,定会因而更添怀疑,此时只觉得他是直情真性,笑道:“莫先生若不参加廷宴,圣上和娘娘都会失望。“ 常何点头道:“此事小弟可担当不起,莫兄就当帮小弟一个忙,只要亮一会相,再让小弟设法为先生开脱。“ 寇仲目的已达,登时心花怒放,他和侯希白约定尽量把同兴社的年夜饭拖至戌时后举行,所以只要能早点从宴会脱身,会有充裕时间去对付杨虚彦。 至于徐子陵对可达志那一场他是丝毫不担心,无论可达志如何厉害,总难以和“邪王“石之轩相比,徐子陵应付他该是游刃有余。 第516章 四周人人兴高采烈,充满送旧迎新的佳节气氛,但李靖和徐子陵却像存在于另一层次的世界里。 徐子陵苦笑道:“李大哥这么找我说话,不怕别人起疑?“ 李靖沉声道:“他们只会以为我和你研究对付可达志的方法,唉!子陵可知令我很为难?“ 徐子陵道:“大哥知否我另一个叫雍秦的身分?“ 李靖愕然道:“什么雍秦?“ 徐子陵心中大讶,知道李世民把见过自己的事,连最亲近的手下也瞒过,这或者代表他的谨慎,更有可能是不敢轻信任何人。 徐子陵把整件事厄要解释一趟后,道:“大哥放心,我们和秦王是暗中有协议,一天我们未带走杨公宝藏,大家仍是友好合作的关系。“ 李靖脸容稍松,皱眉道:“小仲肯这样帮助秦王吗?“ 徐子陵道:“东突厥和魔门乃我们共同的大敌,况且谁想见到外族入侵、邪道横行的可怕情景?嘿!突利平安回家了吧?“ 李靖冷哼道:“当然平安回去了,否则我们怎抽身回来。我们直把他送至北疆,让他与族人会合,伏骞王子、程咬金和秦叔宝再多送他一程,而我们因心悬长安的形势,故先一步折返。你们两个逐一溜走,弄得你嫂子发了我几天脾气。“ 徐子陵歉然道:“事非得已,李大哥请体谅我们的苦衷。“ 李靖叹道:“我怎会不明白。事实上你们肯尽力保着突利的性命,秦王非常感激。 秦王从来是个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做事更不会拖泥带水。但提起你两人,总感到犹豫难决,非常为难。唉!教我怎么说才好?“ 徐子陵坦白的道:“李大哥不用忧心,杨公宝藏只像镜花水月,我们能起出的机会愈来愈渺茫。只要寇仲寻宝失败,我会迫他放弃争天下的计划,大哥也不致左右为难。“ 李靖沉吟片晌,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池生春极可能是香贵的长子,香玉山现时销声匿迹,暗里仍从事伤天害理贩卖人口的勾当,我们正计划把他勾出来,彻底摧毁他们这个罪恶家族,李大哥或能帮上一把。“ 李靖一呆道:“池生春竟是姓香的人?真教人意想不到,不过池生春与李元吉关系密切。据天策府的情报,六福赌馆收益的一半是入元吉的袋子,想动他可不容易。“ 徐子陵待要说话,只见远处有位花枝招展的美人儿正向他招手,定睛一看,竟是好赌的上林苑名妓纪倩,不由心中叫苦。 李靖瞥她一眼,奇道:“那是谁?“ 徐子陵苦笑道:“是侯希白那小子惹来的麻烦,李大哥可否帮我一个忙。“ 李靖叹道:“说吧!“ 徐子陵低声道:“待会若我要出战可达志,不论胜败,事后也会诈作受了内伤,大哥设法亲自送我离宫,好让我能抽空去对付杨虚彦。“ 李靖答应一声,掉头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纪倩像蝴蝶般飘过来,一把扯着他衣袖,硬拉他到一旁,绷着粉脸气鼓鼓的道:“你和胡小仙那丫头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坐上她的车子在东市兜圈。“ 徐子陵心叫糟糕,教他可怎么回答? 候希白确是好朋友。 ......... 寇仲一众人等在朱雀门后的广场下车,安步当车朝横贯广场走去。 寇仲乘机问常何道:“待会的廷宴有什么礼节要遵守的?我会否坐在你身旁?“ 常何笑道:“放心吧!就算你老哥有什么违礼之处,亦绝不会有人敢怪你。郑公公早上特别奉命来找我,嘱我务要令你宾至如归,可见张娘娘多么着紧你。待会只要我向郑公公说一声你老兄爱到广场趁热闹,他自会作出安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寇仲心忖若常何跟在他身旁,他仍是难以脱身,试探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凑热闹便成,常兄不用伴着我。“ 常何道:“这怎么成?今晚我们两兄弟定要狂欢达旦,不醉无归,共渡佳节。“ 寇仲暗呼不妙,偏又对常何过分的热情欲拒无从。 梅洵此时撇下沙成就、沙成功两兄弟,来到寇仲另一边道:“莫先生既是高手,千万勿要错过今晚廷宴的一场精采武斗。“ 寇仲装作愕然道:“今晚的宴会不是为庆祝新春而设吗?且又在禁宫之内,怎会有人比拼动手?“ 常何道:“这是皇上本族李阀的传统,每逢佳节喜庆,都是比试较量的好日子,大家只是点到即止,不会出现重伤流血的场面。正因我大唐武风炽盛,大唐军方能无敌于天下。“ 寇仲装出恍然而悟的神色,道:“梅兄是否亲自下场玩两手?“ 梅洵此时己视他为太子建成一方的人,没有隐瞒的道:“今晚会由太子殿下遣人出战,挑战天策府那方面的人马。唉!若我是秦王,也要非常头痛,除李靖和红拂女外,其他全是人家的手下败将。“ 常何道:“我曾亲眼目睹李靖的血战十式,确是一等一的厉害刀法,不过比起可达志的狂沙刀法,恐怕要稍逊半筹。“ 寇仲装外行的道:“若只是相差少许,又不是真要分出生死,那不可以斗个平手了事吗?“ 梅洵笑道:“棋差一着,也要缚手缚脚,何况比武争雄,在座者高手如云,皇上更是武学的大行家,只看几招,立即可分出谁高谁低。咦!所以说白昼不要说人,夜晚勿要谈鬼,那个不是可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循他目光瞧去,只见可达志正陪着位娇滴滴的美女在人群中穿插闲逛,一副志足意满的神态。 寇仲再定睛细看,可达志身边的不是喜儿还有谁。 可达志这时亦看他们,领着喜儿朝他们走来。 寇仲回头偷瞥沙成功,只见他早气得脸露青筋,双目射出嫉恨神色。 ......... 徐子陵非是侯希白,故不清楚纪倩的脾性,更怕说错话被她发觉是“冒牌“的,只道:“我和她在关外曾有一面之缘,就是这样而已!“ 纪倩冷哼道:“若只仅是一面之缘的关系,她为何四处派人查你,又费神在东市等你回兴昌隆。照我看你定是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要隐瞒人家。“ 徐子陵开始发觉此女并不简单,同时给她问个措手不及,大为狼狈。只好洒然耸肩道:“纪倩姑娘不相信的话,小弟也没有办法,我和她的唯一关系,就是曾在赌桌上赢过她一铺半铺,真的就止于此。“ 纪倩一对明眸亮起来,盯着他道:“原来你是懂得赌术的,莫公子在什么地方挫过胡小仙那丫头的威风呢?“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知道已为侯希白惹上麻烦,来个两方扯平,低声道:“在九江。“ 纪倩欣然道:“那定是在由赌鬼查海主持的因如阁,对吗?可是天九大赛的得胜者是胡小仙而非你莫大爷啊。“ 徐子陵这才晓得天九大赛的胜出者,道:“我并没有参加天九大赛,只是赛前和她赌过两手。“ 此时几位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朝他们走来,纪倩叹道:“那班冤鬼又来了!“接着探手到他的小臂狠狠捏了一记,低声道:“迟些再和你算账。“就那么飞快的溜掉。 喜儿喜孜孜的点头,又道:“可爷请稍待片刻,喜儿想和莫先生说两句话。“ 徐子陵往找卜家兄弟,瞥见寇仲正和喜儿在说话。 他只依稀记得喜儿当年的样儿,故一时间认不出长得更漂亮的她,正嘀咕为何会有美女看上寇仲现时这副尊容,冷不防有人拦在前方,哈哈笑道:“想不到竟碰上莫兄。“ 徐子陵愕然止步,赫然是突厥高手可达志,一时间他仍未习惯“认识“他,不由有点慌了手脚。 常何和梅洵来到可达志身旁,常何还在礼貌上和徐子陵打个招呼,梅洵则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一副看热闹和落井下石的样子。 寇仲舍下喜儿朝他们走来,沙成功则乘机去向喜儿纠缠。 四周的宾客以为可达志和徐子陵是朋友打招呼,并不察觉两者间的敌意。 可达志见徐子陵怔怔的瞧着自己,大讶道:“莫兄不是心怯吧!“ 徐子陵恢复过来,心中剧震。 凭着过人的直觉,他几敢肯定可达志是因知道今晚出手的人是他“莫为“,才会误以为他在心怯。这资料极为管用,因可由此断定刚才天策府内的人里,有李建成的内奸在其中,否则可达志理该没可能猜到出手的是他而非李靖。 此事非常重要,必须立刻通知李靖。 乾咳一声道:“可兄何出此言?“ 可达志亦是才智高绝之辈,立即察觉到说的话有问题,脸不改容的微笑道:“本人精于观人于微之道,且只是随便一句话而已。奉劝莫兄一句良言,良禽择木而栖,莫兄若选择错误,恐有不测的后果。本人若非对莫兄的剑法非常欣赏,也不会白费这唇舌。“ ......... 可达志挟美而至,哈哈笑道:“终于见到梅大掌门,听说梅兄曾与寇仲和徐子陵碰头交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喜儿则笑意盈盈的向众人施礼,对沙成功则态度冷淡,目光反落在寇仲的丑神医身上,似乎有话要说。 梅洵被他惨揭疮疤,心中暗恨,又不能不答,只好道:“确有碰头,却没有真正交手,这两人乃无胆之徒,最出色的本领就是逃跑。“ 寇仲听得心中好笑,常何脸上露出不屑神色。 沙天南、沙成就和沙成德三父子另给人截着在后面各套寒暄,未能参与他们这小圈子的谈话。 横贯广场的宾客人数已达数千,仍是不觉挤迫。且天公作美,明月当空,兼之北面有宫墙挡住寒风,所以广场分外和暖。 可达志微笑道:“有齐王和梅兄率队,他们自然要望风而逃。照梅兄的看法,这两人究竟哪个比较高明?“ 寇仲和常何对梅洵都没有好感,交换个眼神,心中暗笑。皆因听出可达志弦外之音,在嘲讽梅洵凭着人多势众,对方当然要突围逃走。 梅洵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不过可达志是长林军最当红的人,兼有东突厥在背后撑腰,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这个颇为难说,他两人各有所长,但均是不拘一格,无论多么简单平凡的招式由他们使出来,均能有点石成金之妙。“ 寇仲从未这么听敌人评论他和徐子陵的武功,感觉非常新鲜。 可达志神往的道:“听梅掌门的形容,这两人确已臻大家境界,始能化腐朽为神奇,寓巧于拙。若能和他们任何一人决胜争雄,必是人生快事。“ 沙成功终于找到机会,狠狠的道:“这两人在洛阳亦是威名甚盛,可兄若碰上他们,会有多少成胜算?“ 可达志耸道:“半成都没有。“ 包括寇仲在内,各人对可达志的谦虚都大感讶异。 沙成功哈哈大笑道:“如此可兄得小心快事会变成恨事。“ 可达志露出一丝充满嘲弄的笑意,淡然自若的先朝喜儿深望一眼,才向沙成功道: “二公子对武事始终是外行人,不明白武学不但讲求招式与功底,更重心法。小弟狂沙刀法的心法是‘败中寻胜‘,此道理颇为玄奥,非是三言两语可解释清楚。“ 寇仲首先动容,他虽未能完全把握可达志所说的心法,但能以力图化败为胜的精神去和敌人交手,已非常特别。不由有点为徐子陵担心起来。 喜儿露出崇拜的神色,这比可达志的说话,对沙成功造成更大的伤害,登时作声不得。 梅洵大讶道:“可兄竟有此独门心法,难怪狂沙刀法令人人防不胜防,变幻莫测。“ 可达志若无其事的道:“小弟这套刀法是从大漠领悟出来,任何到过大漠的人都该体会到那是个充满死亡味道、不测和绝望的地方,而从绝处寻生机,正是败中求胜的至理。“ 喜儿赞叹道:“可爷说得很动人哩!“ 可达志像故意要气沙成功似的低头柔声道:“喜儿姑娘不是爱看杂耍吗?那边的杂耍刚开锣表演呢。“ 第517章 此时寇仲来到,呵呵大笑道:“可爷的中原话修养真好,出口成章的,小人万万不及。嘿!这位是……“ 常何道:“这位兴昌隆的莫为老师。“ 寇仲道:“我们早见过面哩!莫兄和家叔同名同姓,比同姓一家亲更要亲近,又这么有缘,找个机会我们定要碰碰头摸摸酒杯底。“ 徐子陵装作不认识梅洵般目光落到他脸上,梅洵傲然望往夜空,寇仲故意讶道: “梅兄不是与莫兄有什么过节吧!“ 梅洵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机会定要领教一下莫兄连可兄都要赞赏的剑法。“ 这番话充满火药味,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寇仲乾咳一声,正要说话,可达志截入道:“莫兄请考虑一下,勿要悔之莫及。“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莫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知什么叫后悔。“ 说罢拂袖而去。 梅洵发出嘿嘿冷笑,充满不屑的意味。 寇仲低声问常何道:“什么事?“ 可达志盯着徐子陵远去的背影,微笑道:“今晚我可达志会令他明白什么是后悔。“ ......... “当!当!当!“ 廷宴的钟声,终于敲响。 在近臣妃嫔和建成、世民、元吉三子陪同下,鼓乐喧天声中,李渊头戴龙冠,身穿皇袍,登上承天门楼,接受群臣宾客的祝贺,并说了一番应节的话。 便场的气氛立时沸腾起来,当李渊从门楼退回太极宫,各类表演随即开始。有资格的人则鱼贯往太极殿赴廷宴。 进入承天门,就是嘉德门,位于承天和太极两门之间,明显是为宫禁的安全隔断承天和太极两门的一道屏障。 步出太极门后,左右建有钟楼和鼓楼。前方雄伟壮观的太极殿,气象万千的坐落在广场正北处。在满铺灰砖地面的广场中,用大石板在大殿前铺出一条道作御路,直抵殿门。 太极殿乃是皇宫内最宏伟的建筑物,开阔十二间,进深十五间。最使人叹为观止是殿顶采单檐四坡式,斗拱出啕四层,构造简单中见复杂,实是美感和力学的结合。 便阔的殿堂在北端设六张圆桌主席,能坐入这六席者当然是王族的人。东西两边安排入座,一切井然有序。 徐子陵随天策府的人往太极殿走去,觑空找个机会向李靖说出内奸的事,李靖听得眉头大皱,却因不便说话,只点头表示晓得。 长孙无忌来到徐子陵另一边,淡淡道:“莫兄和李将军很谈得来啊!“ 徐子陵知他细心多智,不敢轻忽,苦笑道:“长孙兄是误会了,李兄只是不放心鄙人的功夫吧!“ 李靖装作尴尬的道:“莫兄勿要多心,因事情关系重大,李某才好奇的多问上两句。“ 长孙无忌道:“据闻可达志那晚在上林苑与莫兄交手后,事后曾对人说,莫兄的身法比剑法好。小弟和敬德曾仔细推研他对莫兄这古怪的评语,仍是百思不得其解。莫兄是当事人,当比我们更能把握可达志这句话的含义。“ 徐子陵心中大懔,不由要对可达志重新作出评价。他当然明白这句话,指的是侯希白的剑招不能完全配合他潇洒玄异的身法,却不知因他用以应战的非是惯使的美人摺扇。 但他怎可揭破? 李靖道:“我们到一旁去。“ 为免阻碍别人,三人移步到太极殿广场的一角,继续先前的话题。 徐子陵瞧着寇仲扮的莫神医在常何和梅洵左右陪伴下,杂在宾客中登上大殿的白石台阶,道:“那晚因有建成太子在座,鄙人不敢把剑法使尽,所以可达志才有这样的批评。“ 庞玉和尉迟敬德隔远见到他们,走过来打招呼,前者笑道:“是否在商量今晚的征恶大计,我们都要倚仗莫老师呢。“ 尉迟敬德神色凝重的道:“可达志的狂沙刀,恐只有宋缺的天刀才可稳胜他,即管寇仲的井中月对他,胜负仍属未知之数。所以莫老师切勿犯上求胜心切之忌,因为可达志不但韧力惊人,且最擅以坚攻坚,乃打硬仗的高手。“ 徐子陵心忖尉迟敬德认识的寇仲,只是洛阳时的“旧“寇仲,经过洛阳至今的一番历练,又得“天刀“宋缺苦心栽培点化,更与四大圣僧对仗过,今时的寇仲已非洛阳时的寇仲了。 他当然不会因而轻敌。 李靖道:“敬德放心,莫老师绝不会犯上轻忽的毛病。“ 长孙无忌讶道:“小弟有种奇怪的感觉,莫老师似乎一点都不把可达志放在心上,这是否无忌看错?“ 此时鱼贯入殿的队伍忽然一阵哄动,原来是尚秀芳来了,陪着她的正是红拂女,男男女女竞相争看她的风采,足见其惊人的魅力。 见到李靖,两女朝他们走过来,惹来不少艳羡妒忌的目光。 徐子陵趁两女尚未抵达前,向长孙无忌道:“我这人对名利看得很淡泊,今晚又不是要分出生死,所以没有把这事怎么放在心上,抱着事到临头才去应付的念头,并不像长孙兄所想的不把可达志看在眼内。“ 长孙无忌似对他颇有猜疑,虽因尚秀芳驾到不再问话,一对剑眉仍紧蹙不放。 众人齐向尚秀芳亲热周旋。 尚秀芳确是天生丽质,有倾国倾城的艳色,最动人处是她行立坐卧,均是仪态万千;一颦一笑,无不能颠到众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她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包括李靖在内,无不被她从淡妆秀出来异乎寻常的迷人美态慑服得屏住呼吸。 她若似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众人身上打个转,最后停在徐子陵脸上,话却是向各人说的,微笑道:“秀芳生性好奇,见诸位讨论得兴高采烈,忍不住央红拂姐姐带秀芳过来聆听聆听。“ 镑人当然知她在说笑,她肯过来和他们寒暄应酬,不但令他们大感有面子,更是受宠若惊。 庞玉笑道:“我们正研究今晚秀芳大家会否开金口,在廷上为皇上献上一曲?“在天策府诸将中,庞玉乃著名风流的人物,像这种语带调侃的话,绝不会出自尉迟敬德、李靖等人之口。红拂女代答道:“秀芳今趟是应皇上邀请来赴会,而非表演歌艺。“ 假若尚秀芳是应李世民又或李建成之邀来出席除的廷宴,是顺理成章的事。若邀请来自李渊,那他们的关系便大不寻常。徐子陵直觉感到其中非是因男女关系,而是与尚秀芳的母亲明月有关。 尚秀芳的美目从庞玉移回徐子陵处,柔声道:“莫老师不但剑术高明,原来还是琴棋书画,无有不精的风流人物,秀芳尚未有机会讨教。“ 徐子陵大感尴尬,暗骂侯希白“不知检点“,但惟有把这暗含讽刺的恭维硬咽下去,更知尚秀芳私下留心“他“在青楼的史迹,说不定连与纪倩“鬼混“的事亦了如指掌。 硬着头皮道:“鄙人只是陪我家二少爷到上林苑去凑兴趁热闹吧!“ 尚秀芳大有深意的瞟他一眼,以徐子陵的心胸修养,心神仍不由悸动。 李靖道:“时间差不多哩!秀芳请。“ 众人往殿门瞧去,大部分宾客均已入殿,再不起行,便要迟到。 尚秀芳亦不谦让,在红拂女陪伴下,领先朝太极殿婀娜多姿的轻移玉步。 徐子陵正要举步,长孙无忌溱近道:“秦王嘱我提醒莫兄,只要莫兄能挡可达志十五刀,他会中止比赛,我们天策府已可争回颜脸。“ 徐子陵微笑道:“最好由皇上来终止比赛,那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言罢再不理长孙无忌,追在李靖背后去了。 寇仲步入太极殿广阔壮丽的空间,才发觉自己在长安是多么受欢迎,无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争着来和他打招呼攀交情。 他忙个不亦乐乎时,梅洵拍拍他肩头道:“小弟要失陪哩!迟些再找莫先生喝酒作乐,由小弟作小东道。“ 寇仲愕然道:“梅掌门要到那哪去?“ 常何笑道:“梅掌门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各有席位,暂且分手吧!“ 梅洵哈哈一笑,自行去了。 常何扯着寇仲,往贴近主席的宴席走去,解释道:“建成太子占八席,秦王六席,而齐王则只有四席的配额,席位矜贵,梅洵只能坐到齐王的配席去。“ 寇仲明白过来,道:“小弟当然和老爷公子等坐入太子殿下的配席,对吧?“ 常何笑道:“你老哥是特别嘉宾,坐的是皇上的配席,到哩!“ 寇仲随他停步在东席外档的第三席,两名大官长身而起,道:“莫先生请坐!“ 寇仲定神一看,竟是刘政会和今天在四方楼见过,外事省的温彦博,连忙回礼。 刘政会亲自为他介绍席上诸人,都是各部省的头号官员。 他坐到刘政会和常何间,还有两个席位是空着的。 谈笑两句后,寇仲忍不他问道:“谁人尚未来呢?“ 刘政会笑道:“这要问老温才成。“ 温彦博道:“一位是重要的外宾,礼貌上当然该由我们等他,而非让他呆等!小弟暂且失陪。“ 寇仲没有放在心上,凑近常何道:“这种宴会可把人闷出鸟儿来,究竟什么时候才可到外面玩?“ 常何为难的道:“我本以为你坐的是太子殿下的配席,溜起来没有那么碍眼,现在嘛……“ 刘政会见他两人交头接耳,好奇问道:“什么事?“ 寇仲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我的外游大计完蛋了。“ 寇仲忍不住又向刘政会探问跃马桥一带建筑的来龙去脉,正说得入味时,忽然在座诸人纷纷起立,正不知发生什么事,却见美丽的尚秀芳在今晚负责打点廷宴的太监头儿陈公领路下,翩然直趋席前。附近各席的人无不露出羡慕的神色。 寇仲醒觉过来,慌忙学其他人般起立迎迓,暗忖尚秀芳可比任何大官巨富,更具有魅力。 陈公公亲自为尚秀芳亲开椅子,请她入座,岂知尚秀芳竟道:“秀芳有一不情之请,可否改坐莫先生身旁,俾能向莫先生请教一些医学上的问题。“ 若换过寇仲是庞玉又或侯希白那类长相风流的人物,众人必猜是神女有心,但若是寇仲这位丑神医,自然没有人怀疑到这方面去。 ......... 同坐者都是天策府的高手,包括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李靖夫妇、庞玉、罗士信、刘德威。 尚有四个空席,却不知留给何人,徐子陵不像寇仲,虽心中嘀咕,却清楚不宜询问任何人。 幸好长孙无忌没有坐在他身旁,否则还要招架他的问题。 爆娥太监为他们的杯子添酒,左边的庞玉叹道:“今晚不知谁家的幸运儿,能坐在秀芳大家的身旁。“ 大殿虽坐满人,但因此乃宫廷宴会,人人庄重自持,不敢喧哗,气氛克制严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红拂女低声笑骂道:“照我看秀芳的心早另有所属,玉公子勿要痴心妄想。“ 在座诸人无不动容,且亦不无妒忌之意。 “玉公子“乃庞玉在天策府的诨号,闻言一震道:“那人才是真正令人既羡且妒的幸运儿,究竟此子何人,只要本公子把此讯传出,包保有很多人会找他拚命。“ 红拂女道:“此君姓甚名谁,请恕红拂未能提供,因为我只是猜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兴致盎然的道:“在下虽没有资格作秀芳大家裙下之臣,但仍关心尚才女的终身幸福,不知大姐是从什么蛛丝马迹猜出尚才女心有所属呢?“ 红拂女道:“昨天红拂到上林苑探访她,见到她在笺上把‘长相思、长相忆;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这几句诗词反覆写下十多遍,见我来到,还把笺子扔掉,若非深受相思之苦,怎会如此?“ 庞玉颓然道:“多谢大姐提点,这笺子绝不会是为我写的。“ 李靖忽然低声道:“看是谁人来了。“ 众人跟他眼光瞧去,只见一群人昂然人殿,其中两人赫然是东突厥的康鞘利和京兆联的大龙头杨文干。后者显然在长安的权贵间很吃得开,不断和东西两席的达官贵人打招呼。 随在他们身后的是大仙胡佛和他的女儿胡小仙,想不到这对赌界的名人父女也在被邀之列。 胡小仙经过时美目朝徐子陵瞟来,还抿嘴浅笑,一副得意盈盈的可恨神态。 坐在徐子陵旁的罗士信奇道:“莫老师认识胡小仙吗?“ 徐子陵大感尴尬,只好含糊道:“只是一面之缘吧!“ 红拂女此时经推李靖一把,道:“世绩偕夫人来哩!“ 徐子陵听得心神一震,往殿门瞧去,果然是沈落雁小鸟依人般傍着李世绩朝他们走来,不由心中叫苦。 第518章 当下刘政正会近然让位,另两名小太监到来为尚秀芳朝迁席位,等尚秀芳安然在寇仲旁坐下,众人才纷纷回座。 尚秀芳立时成众矢之的,包括常何在内,人人争着向她奉承,而她亦是口齿伶俐,口角生春,绝不得失任何人。 寇仲则像变成一个哑巴,不时偷眼朝殿门瞧去,先后见到李密、王伯当、晁公错、可达志等人入场。 当他瞧见入场的是东溟公主单婉晶和她指定的夫婿尚明时,尚秀芳终于“撇下“席上诸人,凑到他耳旁轻轻道:“莫先生知否秀芳为何会给安排到这席来呢?“ 寇仲心知不妥,硬着头皮低声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众人以为他们在讨论医学上的问题,不敢打扰,各自捉对说话谈笑。 尚秀芳道:“因为这是秀芳特别要求的。唉!你这人呢!差点给你骗了。“ 寇仲心中剧震,愕然往她望去。 尚秀芳报以迷人的笑容,若无其事的道:“莫神医什么时候可抽空来为秀芳治病?“ 寇仲仍未弄清楚她“差点被骗“的真正含意,苦笑道:“秀芳小姐有命,小人怎敢不从,小姐什么时候要人,小人就什么时候向小姐报到。“ 尚秀芳“噗哧“娇笑,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滴溜溜的在他丑脸上打了个转,凑近把声音压至低无可低,但仍字字清晰,呵气如兰的柔声道:“新春佳节,少帅来上林苑陪秀芳过年如何?今趟可不要失约哩!“ 寇仲立时头皮发麻,完全不晓得在哪里露出破绽,竟给她识破自己的假面目,颓然道:“小人怎敢违命?“ 此时温彦博回来,领着的外宾赫然是东突厥派来作贸易的使节莫贺儿。 蹦乐声起。 大唐皇帝驾到,大殿近千宾客肃立恭迎。 寇仲的目光从李秀宁入殿后便离不开她,最令他悲苦的是柴绍公然伴在她旁,显是名份已定,才能在席位作出如此安排。 到李阀诸人在六围主席坐好,殿内群臣宾客,在李渊最亲近的两位大臣刘文静和裴寂领头下,向李渊祝酒三通,令人殿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李渊再说一番请各人不用拘礼、佳节尽欢的话后,百多名歌舞伎在纪倩的领导下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拌舞中的纪倩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虽及不上尚秀芳独特出众的风格,亦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长安最红的名伎。 只见裙裾翻滚,长袖飘荡,纪倩婉转动人的歌声,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连李渊亦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寇仲尚是初见纪倩,不由也把因李秀宁而来的愁思怅绪暂且放下,看得如痴如醉,耳旁忽然响起尚秀芳娇柔的声音道:“莫先生是否心动哩?“ 寇仲惊醒过来,鼻内充盈着这美女的芳香,忍不住随口反击道:“只有对秀芳小姐,小弟才会动心。“ 尚秀芳微感愕然,俏脸一热,白他一眼低声道:“又在骗人!“ 这次轮到寇仲一怔,暗忖难道尚秀芳看上自己,否则怎会有此女儿娇痴神态,更用这种口气语调和他说话。 其他人正全神欣赏歌舞,并没有留心在这对男女间发生的小插曲。 只听纪倩领唱道: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龙衔火树千重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帝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 西域灯轮千影树,东华金阙万重开。 一曲既罢,灯火倏暗,忽然众女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盏彩灯,霞光耀射中百灯齐舞,在大殿的空间变化出千万种由灯火舞动轨迹所编织出的图案,人人看得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 喝采声震殿响起。 寇仲席内另一位大臣高士廉边鼓掌,边向尚秀芳道:“秀芳大家编的这场舞曲,确是精采绝伦,教人佩服。“ 寇仲这才明白为何尚秀芳会住进上林苑,原来是为了训练歌舞伎以作这场表演。 尚秀芳连忙谦让。 爆娥此时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又是另一番的热闹。 轮到李渊向众人祝酒,又掀起一派宾主尽欢的融洽气氛。 另一边的徐子陵心有所感,暗忖若非大唐声势如日中天,今晚年夜宴的气氛绝不会像刻下般高张炽热。如非宫廷派系斗争不绝,大唐确有谁能与争锋之势。 酒过三巡后,三百名雄纠纠身披战甲的禁军卫士,从正殿门操入,排成各种阵势,分持刀抢剑盾,表演一场充力学美感的“兵阵“ 比对起刚才旖艳的舞伎,又是另一番满阳刚味道,同样扣人心弦。 “兵舞“既罢,李建成领着李世民、李元吉和其他王亲贵谓向李渊祝酒,再掀起另一个高xdx潮。 到平静下来时,李建成长身而起,朗声道:“我大唐自起兵太原,一直战无不克,究其因皆因能以武立国,又广揽各方贤材。今晚际此盛会,依我大唐传统,武试当不可缺,本殿下就抛砖引玉,派出长林军都尉可达志将军,接受挑战,点到即止,不论胜败方,两方各赏十两黄金,以为助兴。“ 殿内立时爆起一阵采声。 徐子陵心中叫好,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上场比武。 在众人注目下,可达志长身而起,昂然来到殿前,向李渊下跪叩首。 直至身处局内,分坐不同席位的寇仲和徐子陵始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御前比试的关系重大。 李世民凭的是盖世军功,李建成凭的却是正式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兼之得李元吉靠拢相助,形成互有短长的实力争持。 在两大派系的角力中,最重要一环是争取敌对或中立的人投向自己的一方,而先决条件就是显示自己的一方占在上风。 可是有李渊瞧着.两方人马总不能来个公开火并,于是只有通过这种御前比武的方式,以表现实力。 天策府一方连输多场,不过仍只在平日较小辨模的御宴上发生,事后虽被太子党一方渲染传播,损害虽然严重仍不是决定性的。 但今夜一众大臣与外宾聚首一堂,假若天策府一方再度败北,后果实不堪想像。 难怪李世民如此紧张,事前亲自点将。 在李建成口中,似乎任何人都可挑战可达志,事实上只是天策府有资格和敢于出战。 果然李世民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向李渊禀告道:“王儿天策府新聘得客卿莫为,剑术超群,请父皇允准与可都尉作对比试。“ 殿内泰半人根本不知莫为是何人,见应战的不是头号高手李靖,无不露出兴致索然的神色,更有人猜测是李世民输不起这一场。所以才不让李靖下场。 大殿静至鸦雀无声。 站在殿中的可达志容色平静,一派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李渊显然没想到李世民会派个名不见经传的客卿出来应付如此重要的赛事,立时眉头大皱,此时只见他左旁的张婕妤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李世民、徐子陵和寇仲同叫不妙时,李渊开龙口道:“莫为若非天策府的最佳人选,王儿最好另择人出战,今晚可非寻常宫廷宴会。“ 徐子陵往李建成瞧去,只见他脸露得色,至此深切体会到太子党和妃嫔党联合起来左右李渊的威力。 连寇仲也感到他如与李世民掉转位置,亦会同样进退两难。假若他承认徐子陵是最佳人选.其他天策府的高手当然不是滋味。徐子陵一旦败北,等若天策府再无一人是可达志的对手。 岂知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孩儿行事,一向讲求兵法。孙子虚实篇有云:‘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 人皆知吾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请父皇钦准莫为应战。“ 这段孙武的兵法,大意是说作战方式不应拘于一格,必须灵活万变,让别人看不出半点形迹。既无形迹,对方自是无法看破自己的虚实,纵使智者亦想不出针对己军的办法,甚至不明白因何被击败。所以最高明的战略,就是对应形势变化无方。绝不让对方看破虚实。 李世民虽没正面回答李渊的问题,却暗示莫为正是令人看不破的一着奇兵。深合兵法之旨。 比对下,人人都猜到李建成会派可达志下场。便是有迹可寻。 李建成立时脸色微变.隐泛怒容,李世民这番话正命中他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欠缺军功。而李世民则是现身说教,提醒殿内诸人他乃天下无双的统帅。 当然,假若徐子陵不堪一击的惨败,李世民的什么虚虚实实之言只会成为笑柄。可是在这刻.李世民不但避过把天策府其他高手贬低的危机,更争回主动。显示出泱泱大度的统帅风范。 寇仲听得心悦诚服。心中暗赞,更感到李世民与乃兄的斗争,已达表面化的情况。 徐子陵却有更深一层的想法,适才长孙无忌明的暗的示意要他拣取稳守的策略.很可能是李世民的授意。李世民正是要激得可达志求胜心切,反发挥不出狂沙刀法的最大威力。说到底这并非生死决战,只要他能硬顶一轮,李渊可下令停止比武。 全殿之人屏息静气,等着李渊的决定。 李渊沉吟片晌。终点头道:“好:就如王儿所请。“ 在尉迟敬德等示意下,徐子陵昴然起立,移到可达志旁,下跪叩首施礼。 李渊这时方记起曾见过此人,向他询问岳山的事,登时怜意大生,慈颜悦色的道: “原来是莫卿,莫卿虽谨记这只是比武试招,有朕亲自监督,钟声一响,不论任何情况,均须立即停手退开。莫卿只要有出色表现,不论胜败,足可令你名扬关中,朕亦会酌材起用,莫卿平身。“ 经李渊这番特别“关照“的话,徐子陵身价立时不同。 寇仲则暗叫厉害,若李世民决定要徐子陵出战时。连李渊与徐子陵这关系亦计算在内.那李世民心思的精巧细密。必须重新估计。 徐子陵卓然起立。 可达志朝他瞧来,从容微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味道。 徐子陵大为懔然,知道可达忘年纪虽大不了自己多少,但修养却到达炉火纯清的境界,故临场时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李世民激将的说话显然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这确是个非凡的对手。 可达志还抱拳为礼,道:“莫兄请不吝赐教。“ 徐子陵回礼。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卫士将领外,谁都不准携带兵器进来,故两人须等待侍卫送来兵器。大殿内众人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话题当然离不开猜测谁胜谁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何收回审视徐子陵的目光,同温彦博旁的莫贺儿道:“次切大人对可都尉该比我们熟悉,比之跋锋寒,谁的赢面较高。“次切是莫贺儿的官衔。 假如常何问的是有关徐子陵与可达志的胜负问题.谁都不会生出兴趣,皆因早断定徐子陵必败无疑,当然寇仲是唯一的例外。因他抱的是完全相反的信念。 但常何问的是与新一代最顶尖儿的两大年青高手寇仲和徐子陵齐名的突厥高手跋锋寒,则无人不生出好奇之心,希望能从刚由东突厥来的莫贺儿口中听得一点端倪。 寇仲尤其关心老朋友的近况,竖起耳朵倾听。 莫贺儿微一错愕,笑道:“常大人这问题确难倒小弟,跋锋寒自入中原避难后,一直销声匿迹.据传有商旅在回纥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就是连续击败当地最著名的三位高手,又斩杀数名肆虐当地的马贼首领。这消息传回突厥,轰动全国。“ 寇仲心中欣慰,知道跋锋寒正作挑战毕玄前的热身武道修行。 温彦博道:“这么说,次切对可达志和跋锋寒谁高谁低,仍不愿遽下定论。“ 莫贺儿点头道:“跋锋寒能击败‘飞鹰‘曲傲,当然非是等闲之辈,但本人始终未曾目睹他的惊天手段,不宜作出评论。但他在年青一辈中肯定是可达志的最大劲敌。“ 众人均感他说话中肯.点头同意。 莫贺儿的眼光像其他人般不受控制的落在尚秀芳的绝世玉容处。在寇仲的丑脸相映下,更显娇艳欲滴,我见犹怜道:“这种宴会比武,在我们处是家常闲事,还动辄流血收场,秀芳姑娘会否不习惯呢?“ 尚秀芳浅叹道:“到长安后,不习惯也变成习惯哩!“接着向寇仲抿嘴娇笑道: “有莫神医在,有人受伤亦不怕,对吗?“ 寇仲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刘政会笑道:“兵器到!“大殿再度肃静下来。 第519章 两名卫士分别把刀剑送给可达志和徐子陵,万众期待下,李阀传统的“廷比“终于开始。 徐子陵和可达志接过兵器,同时向李渊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可达志左手握鞘平举前方,背着徐子陵把狂沙刀从鞘内拔出.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 两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 狂沙刀在大殿通明的灯火映照下,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徐子陵也不由心叫好刀。缓缓把剑从鞘内抽出来。 殿内懂得兵器的人都瞧得直摇头,因徐子陵这把只是普通的精钢剑,比起可达志的狂沙刀实是差远了。 天策府一方的人也看得心中愕然,料不到他用的竟是这么平凡的剑刃,恐怕挡不了可达志多少刀,便会硬给劈崩劈断。 徐子陵却丝毫不理别人对他长剑发出的叹息声,把剑鞘交给侍卫后,掉剑细看,又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嘴角飘出一丝笑意,从容道:“可兄请赐教。“ 可达志仍背向徐子陵,仰天笑道:“莫兄随便出招,小弟从不怕人从背后进袭。“ 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且隐含羞辱徐子陵的意味,摆出不把对手看在眼内的傲慢。 可是徐子陵却绝不作如此想,这东突厥的年青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巳向自己发动攻势,他如若因此动气,会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殿内众人,由大唐皇帝李渊到侍卫宫娥,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仗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观看。 “叮!“ 徐子陵以指尖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凝而不散。接着腰脊一挺,整个人像突然长高了般,变得轩昂潇洒,自有其睥睨天下的气概。 绝不比可达志有丝毫逊色。 变化来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料外.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可达志首当其冲,生出感应,只觉对方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背而来,若再背向敌人。 会立即被迫往下风。 一声长啸,可达志左鞘右刀.龙卷风般往徐子陵旋转过去。 全场只寇仲一人晓得徐子陵借弹剑之音暗施真言印法,破去可达志莫测高深的起手招数。 座上高明者如李渊父子、晃公错、李神通之辈.只看出徐子陵催发剑气,迫得可达志“变招“应付,而不能真正把握其中玄妙处。但巳对徐子陵这莫为观感大。 徐子陵从大金刚轮印,变为不动根本印,灵台空明清澈.双目神光内敛,心如井中明月,无有遗漏的瞧着可达志住自已攻来。 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可达志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可达志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徐子陵袭去。 不论是否懂得武功.无不感到可达志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威力。 曾与可达志交过手的天策府诸将,又或曾目睹可达志先前出手的人,尚是首次见到可达志刀鞘并用,以这么奇异的身法展开攻势。至此才知可达志一直隐藏起实力。而徐子陵能迫得可达志全力出手,实是非常了得。 最厉害处是可达志的每个旋转速度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势袭体的精确时间。 可达志的狂沙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 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敌手无法捉摸。 面对可达志进攻的徐子陵立时生出乾旱渴热的骇人感觉.大殿似被对方转化成一望无际的风沙,如此功法,换过其他人.确会生出望风沙而溃败的气馁失落感。 徐子陵嘴角再飘出另一丝笑意。忽然往横晃错,当人人以为他要躲避时,又电射往前,长剑疾挑。 “叮“长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可达志的刀网去,在肉眼难看得清楚的高速下,刀剑交击。 接着徐子陵一个旋身,撮掌为刀,狠狠劈在可达志扫过来的刀刃处。 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旋稳立,正面对峙。 全殿爆起轰天喝采声。 两人目光交击。似是全听不到喝采声,更像根本没有人在观战,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手。寇仲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下场把徐子陵替换,如此厉害的对手,到哪里才找得到。 可达志随手抛开刀鞘,任它掉往一旁地上,接着往前虎扑,狂沙刀依循一道弯旋的弧线轨迹,往徐子陵斩去。 徐子陵暗捏印法,漫不经意的一剑扫出,全无花巧变化。 就在刀鞘触地鸣响的刹那,可达志的狂沙刀同时被徐子陵长剑扫个正着。其迅疾可想而知。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虎躯剧震。 可达志一声长啸.刀法一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徐子陵攻去,正是狂沙五诀中的“滚沙诀“旁观诸人无不看得呼吸顿止,透不过气来。 两人变为近身搏斗,双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动辄分出胜负,且会判别生死。 徐子陵到此刻方真正领技到可达志的惊天功力,有如置身在狂涛怒飕之中,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 不过他早预占到可达志本领非凡。否则怎能与跋锋寒齐名东突厥。 反之可达志因先前在上林苑交手留下的印象,从没料到对手能丝毫不让的接住自已全力的出招。 徐子陵的以攻对攻,以坚攻坚,强大得有如洛阳,长安那种具最严格军事布置的坚固大城,任对方如何摧动狂风沙般的滚沙刀法,亦不能动摇其分毫。 最令可达志骇然的是徐子陵的剑法表面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实则剑剑重逾千钧,外虚内实,且剑法幻变无方,有若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去留无迹。如此剑法,他仍是首次遇上。 众人看得连喝采打气都忘掉。 “叮“徐子陵挑中刀锋。 可达志的刀再“滚“不下去.惟有避开,再度回复隔远对峙之局。 喝采声震殿响起。 李世民和天策府一方的人这才松一口气,庆幸徐子陵挡过可达志这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寇仲亦松一口气,因看出徐子陵实已稍落下风,非因技不如人。只因他不惯用剑。 众人目光不由望往李渊,看他会否借此停战之机,中止比武。 可达志捧刀而立,在李渊作出决定前,长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莫兄高明至此,请莫兄再接三刀,然后小弟向莫兄敬酒赔罪。“ 这么一说,连李渊也不好意思下令停赛。 徐子陵翻腾的气血,到这刻平复下来,心知接着来的三刀必定非同小可,微微一笑道:“可兄请刀下留情,让小弟就算输也不至输得太难看。“ 谁都知道徐子陵这番只是谦虚之词,故不会当真,更为他的气度心折。 可达志微感错愕,有点尴尬的道:“莫兄说笑啦:小弟刚才施展的分别是‘旋沙‘和‘滚沙‘两种刀诀,接着来的就是‘卷沙‘刀法,请莫兄指点。“ 说毕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最奇异的是周遭的空气像停止了流动,空寂得像没有半滴风的茫茫大漠,空气还灼热起来。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全神戒备。 一切似像静止下来,包括不分昼夜的时光流逝,就像全无生机的乾旱沙漠。 空气的灼热度却不断提升。 如此气势,真是骇人听闻至乎极点。 可达志忽然背脊微弓,双目神光更盛,眼看出手在即,忽有人扬声道:“达志以往数次廷比,用的只限‘次沙诀法‘,今趟却数诀并用,让我们大开眼界,是否有特别的原因?“ 李建成、李元吉和所有太子党、妃嫔党那方面的人,无不心中大骂,发言者摆明是帮徐子陵扮的莫为。 无论千军万马的沙场决胜,又或高手间互争雄长,均讲求一鼓作气。可达志蓄势待发,若给打断,气势受挫后,再发招当然会受到影响。 众人循声瞧去,发言者赫然是坐于右方首席,李渊宠信的大臣封德彝。 李世民一方的人无不大讶,封德彝一向与李建成关系密切,被视为太子党的中坚人物,为何会这样明助天策府的一方。 徐子陵亦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封德彝对自己多么看重和有好感,亦该不会冒着开罪太子党和妃嫔党之险,为他助力。 不过这并非生死决战,只是廷前的切磋较量,谁都不能怪责封德彝。 李渊这督战者微笑不语,旁人更不敢异议。 可达志从容一笑,仍保持强劲的气势压力,双目不瞬的紧盯徐子陵,沉声答道: “有莫兄这么难得的对手,达志怎敢敝帚自珍,当然要全力出手。“ 李建成等立时心中叫绝,可达志这番话表面谦虚,骨子里却是傲气迫人,暗指以往天策府的高手,尚未够资格迫得他使出全力。 假若他今趟能击败徐子陵,那谁都感到天策府再无能与他撷抗的对手。 徐子陵淡淡道:“多谢可兄抬举,请赐招。“ 可达志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狂沙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往徐子陵击去。 寇仲首次为徐子陵担心,并对可达志生出莫测其高深的感觉。 令他对可达志重新评价的原因,是可达志虽分心回答封德彝的说话,气势不但能持不变,且有增无减,既显现出他强大的斗志和坚毅不移的精神,更展示出他深不见底的功力。寇仲自问亦未必能达此境界。 徐子陵首当其冲,更清楚感受到对手的压力。 他差点要弃下手中长剑,以擅长的印法来挡他这预先张扬的三刀。 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只好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外,暗捏不动根本法,提为全身功力,以应付对手以卷沙诀使出来的凌厉刀法。 狂沙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的朝徐子陵“卷“过来。 虽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为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涛。 徐子陵也憔得眉头大皱,适才他能在可达志的滚沙刀诀下力保不失,赖的全是卸劲借气的手法,可是可达志明显是针对他这“强项“而发的一刀,根本是卸无可卸、借无可借,硬迫他强拚的高明手段。 最头痛的是可达志早在蓄势待发之际,藉气机把他锁定,若采早前的先躲后攻之法,只会避得一刀,避不过第二刀,在气机牵引下被对方乘势一举击破。 至此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可达志确属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那一级数的年轻高手。 徐子陵低叱一声,电掣飘前,长剑先在外弯,再向可达志迎去。 “当“!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长剑应刀断折。 殿内过半人失声惊呼。 李靖举手往摆在桌上的小铜钟击去,但已来不及阻止即将发生的流血惨事。 可达志的狂沙刀在劈断长剑后,兜头照面的往徐子陵胸口劈去。 眼看收不回这大有一往无前的一刀,徐子陵扣掉断剑,大拇指却奇迹般按在刀锋处。 “当“! 停战的钟鸣响。 徐子陵应刀飘飞,断线风筝的落往丈许开外,落地时似微见跄踉,始能立定。 可达志收刀后退,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瞧着徐子陵,而在眼神中掩不住带上一丝骇异神色。 殿内诸人这才舒一口气。 即使李建成亦不愿见到自己的手下猛将在这种佳节当前的场合,闹出流血死亡的情况。 大殿仍是鸦雀无声,静待李渊的判定。 李渊亲自鼓掌赞好,立即惹来全殿附和,喝采不绝。 第520章 李渊长笑道:“好!好!两位卿家的比试确是精采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可达志和徐子陵下跪谢恩。 李渊环视全场,拈须微笑欣然道:“可卿固是刀法盖世,莫卿亦为剑术超凡,只可惜剑是凡铁,非战之罪。朕就判令作平手论,谁有异议?“ 当然没有人取反对大唐皇帝兼李阀之主作出的判断。 李渊又道:“就由秦王赏赠可卿十两黄金,皇太子则赐赠莫卿宝剑一把。“ 徐子陵和可达志同时谢恩。 殿内诸人喝叫好。 这可说是李渊的一次尝试,希望能平息两子间的纷争。 寇仲凑到尚秀芳耳旁道:“明天见!“ 接着长身而起,在群众瞩目下,来到殿心两人中间处。 李渊讶然朝他瞧去,寇仲叩禀道:“假若小人医眼无误,莫为宗兄因剑折而受到内伤,必须立觅静地,由小人亲自施针,否则后患无穷,皇上明察。“ 李渊关切的目光落到徐子陵身上,后者合作无间的道:“神医看得很准。“ 殿内诸人同声赞叹,这么隔远一看,便洞悉徐子陵受了内疡,不是医术如神如寇仲者,谁能办得到? 有活华佗之称的韦正兴差点要躲往桌子下面去。 李建成一方的人则啼笑皆非。寇仲此举等若间接指出徐子陵扮的莫为实是大输家,增添了可达志的声威。但若治好这个武功差不了可达志多少的敌人,却才真个后患无穷。 不过医者父母心,兼之一向予人糊涂印象的寇仲似又不明白长安派系斗争的形势,连李建成也不忍真的怪他多事。 李世民长身而起道:“有劳莫神医妙手回音,照顾莫老师。请父皇赐准。“ 徐子陵、寇仲心和肚明李世民终看穿两人的身分,谢恩后慌忙离开。 ......... 长安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落彼继,响个不绝。 两人离开皇宫,均有龙回大海、猛虎归林的轻松感觉。 挤进大街的人流里,更感受到除夕夜的热闹气氛。最大的两个花灯年宵夜市,分别在东西两市内举行,街上大部分人均以两市为目的地。少男少女联群结队的尽兴游逛,令两人回信起在扬州过年的情景。 寇仲笑道:“我们两兄弟终可大摇大摆的在长安街上并肩漫步,世事之难以逆料,莫过于此。“ 徐子陵微笑道:“趁离与侯公子约定会见面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莫神医可有兴趣欣赏一下本地名胜。“ 寇仲知他必非只是观光那么简单,欣然道:“小人怎取不从?“ 徐子陵领着他朝跃马桥的方向走去,“砰砰“群中,不和谁把烟火对上半空,爆开连串艳丽的彩芒图案,幻丽如梦。 寇仲叹道:“自随娘离开扬州后,我们像从没有过过年似的,所以今晚的感觉特别强烈。“ 徐子陵笑道:“是否想起你的致致?“ 寇仲颓然道:“又给你看穿。小弟上趟受相思折磨,是在中秋月圆之夜,令我抛开一切往岭南找她,不知是否佳节会特别惹人思念的呢?“ 徐子陵给勾起在该节于成都碰上石青璇的动人情景,不由亦叹一口气。 寇仲探手搭上他宽敞的肩头,低声道:“你又想起谁哩?“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每个人的过去只是个沉重的包袱,不提为妙。可达志这小子的狂沙刀法确有一手,你有没有胜他的把握7。“ 壁仲沉吟半晌,道:“非常难说,适才他和你对上时,因为非要分出生死,故仍留有余力,假如真的全力出手,更不易应付。“ 跃马桥在望,街上聚满放烟花燃爆竹的少男少女,气氛热烈。 寇仲又道:“若有机会和他狠拚一场,必是人生快事。“ 徐子陵突然敦步,道:“到啦!。“ 寇仲环目扫视,发觉正位处一座寺院大门外。此寺规模不大,但显是香火鼎盛,此时中门大开,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望进去人头汹涌,烟火弥漫。 寇仲一震道:“这就是无漏寺,建于开皇八年,难道与宝库有关吗?“ 徐子陵拉着他挤入寺门,道:“我是从寺院巧妙的结构布局,感觉到此寺极可能出自鲁大师的设计,若小弟法眼无误,杨公宝库的入口就该在寺内某处。“ 寇仲精神大振,旋又叹道:“只恨现在寸步难行,明晚我们再来探路踩场。“ 徐子陵也同意在眼前的情况下,绝无可能寻找地道,笑道:“不会再说我不够兄弟吧!“ 寇仲赔笑道:“小弟怎敢。“ 此际两人来到大雄宝殿的白石台阶下,梵颂之音从殿内传来,应是正进行法事。 寇仲道:“要不要到殿内感受一下建筑的内部结构,凭你陵少的慧眼看看是否真的是鲁大师的风格。“ 徐子陵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辛苦一番,两人才能挤近殿门,同时往殿内瞧去,只见一群和尚,背着他们面向佛坛,正在敲磬念佛。 主持法事的该是此寺的方丈,面对众僧,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的领头诵经,一派有道高僧的模样。 徐子陵忽然虎躯一颤,拉着寇仲回头便走。 寇仲大讶道:“什么事?“ 徐子陵低声道:“那主持是“邪王“石之轩。“ 寇仲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肯定的道:“那主持就是石之轩,他虽黏上胡须,但化了灰我也认得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大喜道:“你的锐目定错不到哪里去。且这亦是顺理成章的事,石之轩不是曾拜于四大圣僧其中两人的座下,偷学佛法绝艺吗?扮高僧等若做回他的本行。哈!我们今回是行运到脚指尖,若非举行法事,我们哪有机会见得到他。“ 两人终挤出寺门,朝跃马桥走去,更感受到佳节举城欢腾的气氛。行人虽是你碰我撞,但谁都不会因此抱怨发怒。 寇仲续道:“老石倒想得周到,只要来做闭关修行,又或说是云游四海,便可出去大干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勾当。“ “彭!彭!彭!“ 一群小孩把燃点的爆竹投从桥下的永安渠,爆起愈多水花,愈能惹起欢呼和喝采声。 罢巧有人离开为得密不透风的桥栏,两人取而代之,凭栏而立。 寇仲随徐子陵的目光望往天上的半阙明月,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轻叹道:“我在计算我们联手突袭,能否取石之轩的老命。“ 寇仲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机,旋又为眉道:“你比我更有资格作出判断,他的不死印法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徐子陵坦白道:“我仍摸不清他的底子,大概而言:那是一种生和死的转换,被攻时可化死为生,攻入时则可生为死,使敌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自己则永立于不败之地。昨晚我虽施尽浑身法宝,但他仍像个没事人似的,可以想见他的厉害。“ 寇仲道:“照你估计,若我们要杀死石之轩,侯希白会怎样反应?。“ 徐子陵道:“这个非常难猜,首先我们须决定是否要与石之轩来个大解决,其余的迟一步才想。“ 寇仲苦笑道:“假设宝库入口真在无漏寺内,我们不想办法解决他也不成。“ 徐子陵道:“若这是我们的决定,那今晚我们绝不宜对付杨虚彦,免致打草惊蛇。“ 寇仲点头同意。 要知直至这刻,晓得他们已抵长安的除婠婠外,其他都是不会露他们秘密的人,但如他们出手对付杨虚彦,石之轩定会生出警觉,甚至会推测出高占道等与他们有关系。 寇仲道:“侯小子那一关又如何?“ 徐子凌道:“让我和他说,大家既是朋友,不该有任何隐瞒。看看他的反应,我们再作决定。“ 寇仲用力一拍他肩头,断然道:“就这么决定。我们这就去找侯小子。“ 两人正要离开,香风袭至,一把甜美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道:“请问两位仁兄,无漏寺内究竟有什么吸引力,令你们在百忙中也要抽空一游?“ 寇仲和徐子陵不用回头亦知来者何人,不由心中叫苦。 柔软动人的女体,紧挤入两人中不足容人的空间来。 河风迎面吹来,带着烟花火屑的气味:吹起绝色美女婠婠的秀发,拂在两人的假脸上。 寇仲苦笑道:“婠大姐确是神通广大,你不是一直跟在我两叔侄身后吧?“ 婠婠“噗哧“娇笑道:“两叔侄,直亏得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叫莫为,一个叫莫一心,看看李家的人何时把你们关进大牢去。“ 徐子陵把注意力从她香软娇柔的胴体收回来,淡淡道:“今趟又要弄什么把戏。“ 婠婠美眸往他飘来,微嗔道:“不见人家这么久,客气点好吗?先回答人家的问题再说。“ 寇仲道:“刚才我们到寺内参神拜佛是求转个好运,现在登桥凭栏则是等运到,够清楚明白吗?“ 婠婠指着空中爆开的一朵烟花,道:“看,多么美丽!“徐子陵和寇仲脸脸相觑,又莫奈她何,更是心中叫苦。若给她这么纠缠不休,今晚如何去进行大计。 婠婠忽又凝望河水,清丽脱俗的玉容露出思索的神色,悠然道:“自从传出消息,说你两人会到关中寻宝,李建成派人遍查长安所有与杨素有关的大小建筑共二十八座,差点把房舍也翻转过来,仍找不到任何宝库的痕迹,这才放弃。假若宝库就在无漏寺内,那真是出人料外。少帅不是说过今晚是最佳的寻宝吉日吗?“ 寇仲给他说得差点哑口无言,再现苦涩的笑容道:“皇宫内谁是婠大姐的奸细探子,宫中的事似乎没有大姐是不知道的。“ 婠婠半边娇躯挨往徐子陵,揍到他耳旁柔声道:“还是子陵老实点。子陵啊!劝劝你的好兄弟吧,没有我的合作,你们得到宝藏亦只会是白便宜石之轩。“ 徐子陵忍受着她亲昵的挨擦,道:“谁敢不与你合作?问题是今晚我们另有要事,寻宝只好留待另一天。“ 寇仲把心一横,沉声道:“我寇仲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总之我们找得宝藏,必有你的一份,但假若你这么搅浑,最多是一拍两散,大家学李阀的府兵制般就此解甲归田,各行各路。“ 婠婠挨入他怀里,仰首失笑道:“少帅息怒。人家只不过想帮忙你嘛。还以为你会感激呢。不过你的威吓恐怕难起什么作用。少帅有这么多兄弟在长安,想解甲归田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寇仲给她命中弱点,苦叹道:“幸得婠大姐提醒,不然我定会把这点忘记。小弟可以保证寻着宝库时。必会用大红花轿来抬你去分赃。“ 婠婠占尽上风。站直娇躯,明眸闪闪生光。神态回复一向的笃定冷静,轻轻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还差不多,说得也好听,只是好听的话通常并不实在,我要清楚知道你们的计划。 这可是最后一个机会,让你们表达合作的诚意。“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感拿她无法。 徐子陵正容道:“我们根本没有计划,你不信也没法子。“ 婠婠平静的道:“那就让婠婠晓得目前的情况吧:这要求并不过份。“ 寇仲凑到她的小耳旁,先作怪的吹一口气进去,才道:“实情就是我两兄弟仍在摸索宝库入口所在。假若你能提供李建成曾查过那二十八座建筑的名单,对我们的工作会有一定的帮助。咦,为什么你的小脸蛋红得这么厉害?“ 霞生玉颊的婠婠狠狠白他一眼,道:“我想杀人时脸孔就会转红。你们若不是在骗我,就是根本不晓得宝库在那里。小妹正在想:究竟该与你们继续合作,还是揭破你们的身份,好让恨你们入骨的李元吉挽回失去的颜脸。“ 徐子陵微笑道:“不要唬吓我们,只要尚有一丝可能性,贵派绝不肯放弃取得邪帝舍利的机会,那亦是击败石之轩唯一的方法。“ 寇仲接口道:“我们不若在别的事情上合作,例如联手杀死石之轩,只要你查得他藏身之处,我们可助你把他干掉。“ 徐子陵知他在试探婠婠。看她是否晓得无漏寺的主持就是石之轩。 婠婠摇头道:“纵使知道他所在,我们也没法把他杀死,否则当年他早命丧于四僧手下。除非有办法令他作决死战,不然凭他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就算祝师和宁道奇联手,亦留不住他。“ 第521章 两人听得心中骇然,难怪正邪两道对石之轩如此忌惮,这实在是个根本无法击败的盖世魔君。在另一方面,亦看出婠婠至少在这个阶段,有与他们合作的诚意,否则不会说得这么坦白。 寇仲道:“撇开石之轩不说,但他手下的人是不懂不死印法吧:至少我们可找几个来祭旗,削弱老石的力量。“ 婠婠叹道:“我们和石之轩之间现在正维持着某一种微妙平衡,双方互有顾忌。一旦破坏平衡,后果将不堪想像,所以至少在得到圣舍利前,我们不想轻举妄动。“ 徐子陵道:“你们不用出手,一切由我们包辨。只要你提供准确的情报。我们自会把事情办妥。“ 婠婠沉声道:“你们想杀谁?“ 寇仲试探道:“杨虚彦如何?“ 婠婠道:“杨虚彦得石之轩幻魔身法真传,想杀他难之又难。你们不若把目标定得实际点,安隆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失去他对石之轩会是个很严重的打击。他更是杨虚彦和石之轩问的联系,亦是石之轩唯一信任的人。“ 徐子陵道:“安隆藏在什么地方。“ 婠婠道:“安胖子是头老狐狸,不过要找他仍是有迹可寻,此事包在奴家身上。好啦,今晚你们有什么打算?“ 徐子陵和寇仲打个眼色,寇仲断然道:“我们想试试杨虚彦是否真个杀不死的?“ 婠婠皱眉道:“杨虚度今晚根本不在城内,你们怎去杀他?“ 徐子陵和寇仲为之愕然,同时又半信半疑。婠婠凭什么能如此清楚以行藏诡秘称着于世的影子刺客的行踪去向? 婠婠微笑道:“我只是凑巧晓得他今晚的行踪。他离开长安是为去接他另一个情人荣姣姣,明白吗?“ 寇仲乘机问道:“荣姣姣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婠婠道:“这个请恕小婠不能边露,横竖你们今晚闲着无事,我倒有个提议,让你们考虑。“ 寇仲只希望她不跟着他们,无奈的道:“你有什么好的介绍?“ 婠婠双日杀机一闪,从怀内掏出画卷,语气平静的道:“这是突厥使臣居住的外宾馆图卷,若我们所料不差,赵德言该藏身馆内,如能把他杀死,对石之轩将会做成最严重的打击。赵德言当然非是易与之辈,突厥人中又不乏一流高手,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寇仲接过画卷,婠婠娇笑道:“若给奴家发现你们今晚偷偷去寻宝,我定要教你们吃不完兜着走,清楚吗?“ 再一阵娇笑,就那么赤着脚幽灵般没入桥西端处兴高采烈庆祝除夕的人流去。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苦笑,无言以对。 ※※※ 同兴杜的秘密巢**,高占道听到杨虚彦不在城内的消息,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徐子陵向正沉吟的侯希白道:“侯兄认为婠妖女的话是否可信。“ 侯希白叹一口气,有点意兴索然的道:“在得到圣舍利前,她的话可以信足至九成,皆因若我们被假情报所误,对她们是有害无利。“ 寇仲断然向高占道道:“取消今晚的年夜饭,来的既非杨虚彦,别的刺客连给我们宰杀的资格也欠奉。“ 牛奉义领命去了。 徐子陵道:“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就是婠妖女巳探悉我们和同兴杜的关系,占道可有应付的方法?“ 高占道胸有成竹的道:“这个容易,这些年来,我们曾针对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反覆推敲出各种应变的方法。只要两位当家点头,整个同兴杜立可销声潜迹,不让敌人找到半点影子。“ 寇仲大喜道:“这就成哩:但现在尚未是时候,否则只教妖妇妖女们生出警觉。“ 雷九指道:“听希白刚才的语气,阴癸派并不会因得到圣舍利而满足,对吗?“ 侯希白冷哼道:“这个我可作万二分的肯定。阴癸派之所以能成魔门势力最庞大的教派,全靠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祝玉妍更是绝情无义的人,若她们肯和别人分享成果,太阳会改由西边升起来。“ 寇仲同意道:“我也不对她们存任何幻想,但她们的确神通广大,像神仙般无所不知。唐宫内究竟谁是她们的人呢?这人的身份地位绝不会低。“ 雷九指道:“这问题该由你自己来答,谁比你更熟悉宫内的情况。“ 寇仲沉吟片晌。道:“宫内势力最大的不出张婕妤、尹德妃两女,但究竟谁是妖女,我实在瞧不出头绪。“ 侯希白点头道:“我们若因张婕妤中了焚经散而认定她不是妖女。会是非常不智。“ 雷九指道:“有机会可设法试探,谁肯为莫神医你掩饰,谁的嫌疑最大。不过行事可要特别小心,否则弄巧成拙。反暴露身份。“ 寇仲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查杰道:“你是否看上喜儿姑娘?“ 没有人想到他忽然岔到这话题去,还是开门见山,查杰立时非常狼狈,尴尬的道: “属下……唉……属下……“ 寇仲笑道:“这里全是自己人,有那句就说那句,我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查杰脸孔全胀红了,垂头道:“仲爷明察,小杰绝不会因私而误公。“雷九指倚老卖老的笑道:“那即是对喜儿情深一片哩!“寇仲问道:“那喜儿对你又如何?“ 查杰苦恼的道:“她对我比对其他人好。可是……唉,我也不懂怎样说才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微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会为你给她来个爱情把脉,查个一清二楚。“ 侯希白一头雾水的道:“请恕在下愚鲁,仲少你是否想插手此事呢?“ 寇仲昂然道:“小杰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为他尽心力。“ 查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仍未明白这种事他能帮上什么忙。 寇仲又道:“我们今晚该各自回家睡觉,还是听婠妖女的话去寻赵德言的晦气?“ 侯希白道:“只是赵德言一个已可教我们头痛,何况尚有其他突厥高手,子陵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眼前头等大事,该是先把不死印卷从杨虚彦身上抢回来。“ 侯希白目射出感激的神色,旋又颓然道:“我们恐怕很难办到,有时我真想把手上的半截印卷毁去,让杨虚彦永无可能得到完整的印卷。“ 徐子陵道:“想抢回另半截印卷当然难比登天。但想得窥全豹却非绝无可能。师妃暄是曾遍阅印卷的人,只要……“ 侯希白斩钉截铁的道:“限于敝门规矩,我绝不能从外人处学得不死印法。“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有志气,办法总会有的,例如我们倘能买通荣妖女,要她诓得他脱衣登榻,他没可能把不死印卷挂在颈上来干那事儿吧!“徐子陵心中一动,闻言道:“长安有没有澡堂温泉浴室那种堂子?“ 寇仲拍腿道:“果然厉害,连这都给你想到。“ 高占道、查杰和雷九指都听得一头雾水时,侯希白“啊“一声叫起来,脸露喜色,道:“我差点忘了,安胖子最爱在温水内练气功。既舒服又特别有利他那家的内功修为。“ 最后这点寇徐两人并不晓得。心想原来如此。 查杰道:“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最著名的三所是东市的清风泉、西市的凝翠堂和北里的乐泉馆,用的都是温泉水。“ 高占道道:“只要我晓得安胖子的模样,查出他到那所澡堂该非常容易。“ 徐子陵和寇仲的目光同时落在侯希白身上。 侯希白道:“要把他描画出来只是举笔之劳,问题是我们如何从他处去对付杨虚彦呢?“ 寇仲向徐子陵使个眼色,徐子陵会意,道:“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侯兄说。“ 寇仲起立道:“我们这些闲人避席片刻吧!“侯希白微笑道:“少帅请留下。“ 寇仲受宠若惊的重新坐好,到雷九指等难开,小厅剩下他们三人,爆竹烟花和喧哗欢笑声,仍不住从街外传来。 徐子陵有点难以启齿的。默然片晌,才道:“据婠妖女所言,令师最厉害的除不死印法外,尚有幻魔身法,所以无论敌手如何人多势强,仍能突围而走,对吗?“ 侯希白点头道:“正是如此,婠婠没有骗你们。这两项功法,都是石师自创的,两者间还有很密切的关系。“ 寇仲沉声道:“侯兄懂幻魔身法吗?“ 侯希白摇头道:“这是石师的看家本领之一。除非我能胜过杨虚彦,否则石师不会把这种秘技传给我。“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脸脸相觑,之所以会提到幻魔身法。原意只是件开场白,好弄清楚侯希白对乃师石之轩真正的心意,岂知却问出另一件事来。 侯希白见两人神色古怪,心中涌起不祥的感觉,愕然道:“有什么问题?“ 寇仲道:“不知婠妖女是否胡言乱语,她说杨虚彦已得令师幻魔身法的真傅。想击败他容易,杀他却是难之又难。“ 侯希白虎躯剧震,脸上血色尽退,失声道:“什么?“ 旋又摇头道:“不会吧?唉,真的很难说。“ 徐子陵了解的道:“侯兄定因当日在四川争夺印卷时,杨虚彦没有施展幻魔身法,而认为他尚未得到令师传此秘技。但也有可能是他蓄意隐瞒,所以一时难下判断。撇开这事不说。假设侯兄当日不是遇上我,是否根本不知印卷的存在呢?“ 寇仲拍腿道:“我明白啦!“侯希白茫然往他瞧来,苦笑道:“说吧,我现在乱成一片,极须有人指点迷津。“ 寇仲道:“石之轩想害死自己的女儿。“ 连徐子陵也失声道:“什么?“ 寇仲道:“我这叫旁观者清,石之轩或者没有亲自下令杀害女儿,却把印卷所在透露与安隆,其他的事便由得他两人去做。唉,虎毒不食儿,石之轩太狠心啦!“侯希白点头道:“石师确是心如铁石的人,唉!“徐子陵和寇仲只能呆看着他。 侯希白俊脸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颓然道:“太不公平啦,石师摆明是褊袒杨虚彦,还要让他来宰掉我。“ 徐子陵道:“这是因为杨虚彦生性与他相近,且利用价值大得多。“ 寇仲不解道:“若我是石之轩,绝不会浪费侯兄这等人才。为何不命候兄去和杨虚度合作,反要借杨虚彦的手来杀你?“ 侯希白道:“这是我们的传统,外人很难理解和明白的。石师的原意是培肓我出来专门对付慈航静斋的传人。不过我却有负所托,或者因为这个原因。他决定把我放弃。“ 徐子陵道:“侯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侯希白勉力振起精神,道:“幸好有两位支持小弟,否则我侯希白定会一蹶不振,只能有多么远逃多么远。“ 寇仲喜道:“果然是好汉一个,现在是否改变主意,央师妃暄念不死印法你听听。“ 侯希白回复一贯的洒脱,哑然失笑道:“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会一下子改变过来,按敝门法规,在现今的情况下,无论我或杨虚彦,只可把不死印卷二合为一,才能从中学习印法。“ 徐子陵道:“假若令师像私传幻魔身法般违规传了杨虚彦不死印法,侯兄岂非很吃亏?“ 侯希白道:“子陵有此想法,皆因不明白我魔门的规矩。石师把秘法记于卷内,是为‘立法卷‘,好让我们去争夺,更受到咒誓的约束,不得另以其他途径传授于任何人。 除非他不立法卷,才可不在此限。“ 寇仲断然道:“好吧:我寇仲亦立誓无论以任何手段,也要把杨虚彦身上那半截印卷抢回来给侯兄。“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对印卷是志在必得,杨虚彦何尝不如是。只要好好利用这双边的关系,又有安胖子作诱饵引子,说不定真可办到。“ 寇仲正容道:“根据贵门的规矩,师傅要杀门徒,徒弟该怎么反应?“ 侯希白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淡淡道:“当然是全力反抗,难道坐以待毙吗?“ 寇仲哈哈笑道:“那就成了。今晚如此美景良辰,我们又闲着无事,不若按图索骥的到外宾馆踩踩盘子,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徐子陵和侯希白欣然答应。 第522章 外宾馆位于皇城西的市政里内,与皇城只隔开一道安化大街,共有十所,每所均有独立院落,大小建筑物十多座,占地广阔。 由于最近下过几场大雪,屋顶堆上厚达数寸的积雪,树木更结满冰串,对高来高去的夜行踩盘者已是非常不利,今晚更另外多出一道难题。就是整个里坊内的官邸华宅,无不张灯结彩,热闹喧天,映得处处明如白昼,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只是痴心妄想。 经雷九指的妙手易容成为三个粗鄙江湖汉的徐子陵、寇仲、侯希白绕着东突厥人居住的外宾馆走足两个圈,仍找不到偷进宾馆的方法。幸好街上全是趁热闹的人,他们亦不虞惹人怀疑。 最后三人在宾馆两旁其中一座瑞兽石雕的底座处挨坐下来,相视苦笑。 大傩戏的鼓乐声阵阵从皇宫方面传来,此时是亥时中,离元旦只有半个时辰,街上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年的到来。部份人开始往大傩舞驱鬼下河的必经之路涌去,好沾染些吉祥气,以求得来年的平安。 寇仲把宾馆图则取出,摊开道:“若我们从后院跨墙而入,可借东北角的园林作掩护,但出园后将寸步难行,除非我们想大干一场。“ 徐子陵摇头道:“这是下下之策,大干一场,对我们有害无益。“ 侯希白道:“但若要杀死赵德言。这确是个难得的机会。至少我们知道可达志、康鞘利和其他有身份地位的突厥人,都去了皇宫参宴。“ 寇仲苦笑道:“这叫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涫妖女现在是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侯希白提议道:“不若我们再到后院门去,若找不到机会,就各自回家睡觉。“ 寇仲和徐子陵只好同意,于是又绕回后院,这条里巷只有大街的二成的宽度,远及不上大街的热闹,有的只是疏落路经的人。 忽然后院门张开少许,一个把帽子压盖至眉眼处的人鬼鬼祟祟的闪身而出,挤进人流去。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剧震。 侯希白盯着那人的背影,问道:“是谁?“ 寇仲双目涌起浓烈的杀机,沉声道:“香玉山!“ ※※※ 三人在永安渠的东岸,瞧着小艇把香玉山送往停在河心的一艘大型风帆,此时河渠泊满大小船只过千艘,全都是张灯结彩,映得河水闪闪生辉,大增潜上敌船的困难。 寇仲皱眉道:“究竟这是谁的船?香玉山到长安来干什么?“ 两人当然没有答案,徐子陵目光扫过岸旁趁热闹的人,道:“无论如何冒险。我也要刺探香玉山去见的是什么人。只要给我接近船底,我有办法听到香玉山说的每一句话。“ 侯希白咋舌道:“子陵这探子真厉害,不过只要你浮上水面换气,很容易会被岸旁的人瞧见。“ 寇仲的目光在河渠上下游巡逡,最后落在泊于岸旁的一排小艇上,道:“只要我们偷一艘小艇,可解决往返上落的问题。“ 又伸手搭上侯希白肩头,微笑道:“若香小贼不是和人说足三天二夜,我和陵少都不用到水面换气的,去吧!“ ※※※ 徐子凌从小艇滑入水中,迅速贴着渠底潜游过近七丈的距离,来到目标大船的底部,水蛭般贴附上去。 为怕弄湿衣衫,他身上仅穿内褂。河水虽是冰寒澈骨,但他内功深厚,不畏寒冷。 当他把耳朵贴在船身,运功收听,整座大船的空间和不同部份的音源,立时活现在他脑海之内。 在眨眼的高速中,他追踪到从船舱部份传来香玉山可恨的声音。只听他道:“此事尚须从长计议,若给李世民有任何反扑的机会,会前功尽废。“ 徐子陵听得心中愕然,香玉山为何会卷进对付李世民的阴谋中? 一个女声轻柔的道:“香公子啊,现在那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呢?一切均准备就绪,只要我们照计划行事,保证李世民难逃大限。“ 徐子陵依稀把到这声音是认识的人。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心中苦恼时。另一把陌生低沉的男音道:“香兄在担心什么?“ 香玉山微作沉吟,叹道:“不知如何我总有点心绪不宁,但真正因的是何事,我却说不出来。“ 女子笑道:“香公子是否因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而不安哩!“男子冷哼道: “香兄这担心是否过份了点?“ 女子柔声道:“这两个小子确最擅长捣蛋。不过长安可不同洛阳,他们为寻找宝藏自顾不暇,都还有能力去管闲事。“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猜到说话者正是身份暧昧的荣姣姣,而那男子自然就是像石之轩般神秘鬼祟的“影子剑客“杨虚彦。 涫涫为何要撒谎?杨虚彦和荣姣姣根本是在城内而非城外。若非误打误撞的跟上香玉山,便会给她骗倒。 到此刻他仍弄不清楚三人间是什么关系。当年在巴陵杨虚彦曾行刺香玉山,还全赖自己和寇仲为他消灾解难,该是敌而非友。 香玉山叹道:“问题在我比你们更明白他们,我敢肯定他们刻下正在长安。可是他们究竟躲在那里?正在干什么?我们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荣姣姣恨恨道:“若摸到他们的影子,他们早被碎尸万段。长安定有帮助他们的人,否则不能躲得那么隐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子陵心中大讶,若荣姣姣是祝玉妍的徒弟之一,怎会不晓得他们的事。但听她的语气,确是发自肺腑。难道涫涫蓄意瞒她,又或她和阴癸派的关系另有微炒。 杨虚彦沉声道:“对这两个小子,我们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但亦不必过份忧虑。李元吉正全力搜索他们,只要他们稍露行藏,保证不能生离长安。香兄便可去掉这两个心腹之患。“ 徐子陵暗忖假若杨虚产这番话发自真心,那他可能并不知宝库内存在着魔门巽宝邪帝舍利。 此亦合情合理,以石之轩的作风,当不会让徒弟晓得此事。 香玉山忽然道:“那批火器到了没有?“ 徐子陵心中一震,隐约中像把握到某些事,一时却不能具体的说出来。 荣姣姣道:“最迟初四我们可把火器交到你手上,有问题吗?“ 香玉山断然道:“初四收到当然没有问题,却不能迟过这一天,否则我们会退出整个计划。“ 杨虚彦道:“这个我们明白,大家以后保持紧密联络。“ 徐子陵离开船底,朝寇仲和侯希白的小艇潜游过去。 徐子陵爬上停在两艘大船间阴暗处的小艇,笑道:“侯兄的运道相当不错,那半截不死印卷至少有半截到了你的口袋里。“ 寇仲愕然道:“杨虚彦竟在船上。“ 徐子陵一边运功挥发水气,点头道:“荣妖女也在船上,最妙是船上除他们外只有十来人,听呼吸只是武功一般的好手或不懂武功的,不足为患。“ 寇仲把小艇撑到可远眺荣姣姣那艘大船的位置,看到香玉山正乘艇回岸。 此时两岸游人大减,很多人都赶着去看大傩舞赶鬼落河的表演。 侯希白兴奋的道:“杨虚彦仍在船上。“ 寇仲瞧着徐子陵穿上衣服,微笑道:“孤男寡女在船上,又是久别相逢。杨虚彦更性好渔色,际此佳节良宵,两人会干什么?“ 徐子陵欣然道:“去听听不是最清楚吗?“ 侯希白道:“且慢!这可能是我唯一抢回印卷的千载良机,是否须周详计划呢?“ 寇仲道:“子陵怎么说?“ 徐子陵道:“我只有四字直言,就是‘攻其无备‘。杨虚彦做梦都没想到会给我们把握到他的行踪,船上亦没有什么防守。只要我们能成功潜到船上,进可攻退可守,随机应变,根本不用计划。“ 寇仲笑道:“大概是这样子,但我却有个更精采的提议。“ 侯希白兴致盎然的问道:“什么提议?“ 寇仲忍着笑得意洋洋的道:“杨虚彦一向自命来无踪、去无迹,今趟我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无影无迹之法把半截印卷盗走,两位意下如何?“ 徐子陵笑道:“上船再说吧!“ 寇仲催舟而行,借着附近船只的掩护,往目标大船潜去。 徐子陵和侯希白提高警觉。监视敌船,只要有人在船上向他们瞧来,绝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侯希白压低声有道:“船上灯火通明,若我们爬上船去,会很易被发觉的。“ 寇仲笑道:“侯公子太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我和陵少却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你看到那些舱窗吗?每个窗都是一个入口,明白吗?“ 说话间,小艇绕了个大弯,船头对正敌船的船尾,从这方向驶过去,除非对方有人站在船尾处,否则休想能发现他们。 寇仲收起双浆,纯以内功催般滑行。无声无息的横过十多丈的河面,来到敌船背岸的一边,另一边则泊有另一艘大船,故不虞岸上的人看见他们的举动。 侯希白取出三个黑布头罩,低声道:“这是雷老哥早前为我们准备的,想不到又可派上用场。“ 徐子陵伸掌贴在大船船身,运功吸附,把小艇稳定下来。 橡杨虚彦那种高手,只要小艇轻撞船体一下,会立生警觉。 寇仲接过头罩,把耳朵贴往船身,听了片晌,眉头大皱道:“怎么竟没有那小子和荣妖女的声音?“ 徐子陵亦施出偷听之术,虽偶有人声走音,不过都与杨虚彦和荣姣姣无关。奇道: “这事不合情理,他们就算不谈情说爱,至少会就香玉山的事情商量讨论。“ 侯希白低声道:“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两人牢盯着他,让他续下去。 侯希白道:“老君庙自立派以来,一直为男女分流,无论那种流派,都精擅阴阳相调采补之道,谓之‘阳流‘和‘阴流‘。阴流中有种叫‘玄牝姹女术‘,来自老子《道德经》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之语。此功法必须男女合修,练时呼吸断绝,只以内气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寇仲喜道:“这邪功是否脱清光来练的?“ 侯希白苦笑道:“我只是听石师说过,其中细节却不甚了然。“ 徐子陵道:“这么说荣妖女本身应是老君庙的人,她之所以成为祝玉妍的徒弟,只是两派的一种交易,等如两国互以姻亲修好的情况。“ 寇仲道:“老石还有没有说过别的呢?“ 侯希白道:“石师只从理论去解释“玄牝姹女法“的特质,他说“玄者妙也,牝者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是神气之根,虚无之谷,须在身中求之,不可于他“。“ 寇仲凝神想了半晌,道:“既同男女“受“和“生“有关,指的可能是男女交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多想无益,摸上船看看。“ 徐子陵道:“这艘小艇怎办?“ 寇仲道:“对不起它的主人也要做一次。把它沉掉了事。“徐子陵双脚运力。送出阴劲,踏足处立时陷下去。侯希白愕然道:“子陵的功力大有精进,难怪连晃公错都要在你手上吃亏。“ 寇仲再把耳朵贴往船体,忽然往上腾升,当侯希白往他望去时,他使出手法打开一扇舱窗,钻了进去,动作敏捷灵活得似如鬼魅。 水开始从船板破裂处涌入来。 寇仲从舱窗探头出来,打出“安全“的手势。 徐子陵道:“侯兄先行。“ 侯希白贴壁游上,钻进房内与寇仲会合。 寇仲把探往门外的头缩回来,把门关上,向来到身边的侯希白低声道:“此船主舱分三层,底舱是放货物和离物,上两层是宿房,舱厅在中间那层,我们这最高的一层布置华丽。杨小子和荣妖女定在这一层某一间房里。看结构应以舱廊尽头的舱房最大,你的不死印卷该在那里。“ 侯希白讶道:“你不过比我快了少许上来,为何这么快可查得这许多事。“ 寇仲道:“这就是坐船多的好处,来来去去都不外几种格局。“ 此时有人在门外走过,听来该是小婢丫环那类人物,其中一人叹道:“良宵佳节,只能困在船上看别人热闹,若在洛阳,今晚才好玩哩!“另一婢答道:“给人听到会有你的好看。还是去看看谢叔有否弄好参汤吧?然后再到船面去看烟花。“ 足音远去。 徐子陵来到他两人身后,皱眉道:“若他们在练什么‘姹女大法‘没理由着人弄参汤的。“ 寇仲默默计算,忽然拉开房门,闪身而出。 侯希白吓了一跳时,徐子陵拍他一下,随寇仲掠出房门。 侯希白别无选择,只好随他们闯出房门,忽然间,他感到今晚能否成事,全要看他们的偷鸡摸狗之术,是否确如寇仲所吹嘘的那么高明。 第523章 徐子陵在侯希白的秘巢见到寇仲,后者神色复杂,双眉紧蹙。 寇仲勉强提起精神,问道:“雷大哥呢?“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道:“他去查探杨文干和虹夫人的事,你发生什么事?“ 寇仲道:“发生的事可多着哩!我到波斯寺找云帅,岂知却堕进杨虚彦精心布下的陷阱,幸好他想不到我这么容易上当,大家都在措手不及下,让我占上便宜,还联络到云帅。“ 再一番解释后,道:“云帅想见李世民,我答应在今天黄昏前给他一个答案,你可否作出安排。“ 徐子陵道:“这个没有问题,既然没有泄露身份,为何你却像斗败公鸡的可怜样儿。“ 寇仲叹道:“我现在方知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你只能作出一个选择,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唉!“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寇仲苦笑道:“我确是胡言乱语,且是辞不达意。因为问题不在作出选择上,而是人乃充满感情的生物,会受感情的困扰,更会受不住诱惑。“ 徐子陵明白过来,皱眉道:“你和尚秀芳间发生什么事?“ 寇仲道:“暂时仍未算有什么事,只是留下一条尾巴。问题是她摆明对我有点意思,我却不忍拒绝。坦白说,她的确非常迷人。“ 徐子陵记起昨晚红拂女说过尚秀芳“心有所属“的事。暗忖难道尚才女的“长相思,长相忆“就是为寇仲写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寇仲。他是个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人。和他有关系的四个美女,对李秀宁是一见锺情,结果亦最凄惨!将来还大有可能变为敌人。 对宋玉致则是始于七分功利,三分爱慕,然后渐生情愫。 至于与他有肉体关系的云玉真和董淑妮,后者纯是在血气方刚和满带刺激的环境下的逢场作戏,有欲无爱。 对云玉真则复杂多了。 在寇仲来说,云玉真在寇仲尚未发迹前是个高高在上的形象,能把她占有在他心理上代表着荣登高一阶层的崇高地位,那是种微妙的心理。 现在他对宋玉致的感情非常稳定,但仍因尚秀芳的垂青而把时不定,犹疑困苦,可见尚秀芳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这种男女间事即使身为兄弟的他,亦感难以相助。 寇仲见他发怔呆想,奇道:“为何你不骂我意志薄弱?“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骂你有什么用?我着你不要卷入争天下的烦恼去,你肯听吗?“ 寇仲抗议道:“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唉!暂时不要想这种种令人烦恼的事,今天有什么好节目?“ 徐子陵把情况扼要说出来,道:“我认为首要对付的人是石之轩,硬碰硬我们占不上多大便宜。但对付他的冲锋卒子‘胖贾‘安隆,仍有可能办到。“ 寇仲道:“杀安隆乃势在必行的事,必须计划周详,一击便中,否则很难有另一个机会。你曾和石之轩交手,照你估计,云帅的轻功能否克制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徐子陵皱眉道:“这个非常难下判断,若云帅与石之轩斗快赶往某一目的地,说不定云帅可以得胜。但若论闪躲挪移,石之轩肯定可胜上一筹,加上他的不死印奇功,我们确留不下他。“ 寇仲双目亮起来,道:“若在平原旷野之地,我们岂非很有机会杀他。“ 徐子陵没好气道:“首先你要破他的不死印法。我们三个合起来比之四大圣僧如何? 你自己说吧!“ 寇仲颓然道:“难道真没法子把他杀掉吗?问题是宝库入口极可能在无漏寺的方丈室内,那我们只好碰运气,希望摸进去时他刚好不在寺内。“ 徐子陵道:“为隐蔽行藏,除非必要,否则石之轩该不会离寺。“ 寇仲大感头痛,苦笑道:“我们的好运道似乎已成过去,以前就算对宝库茫无头绪,总是有个希望。但现在唯一的线索,却是石之轩的老巢虎穴。唉!我忽然感到很疲倦! 娘当日如能说清楚,该有多好。“ 徐子陵仰望屋梁,苦思道:“跃马桥?为何娘只提跃马桥?若宝库在无漏寺内,她大可说是长安的无漏寺,那已足够。“ 寇仲剧震道:“有道理!我们这叫‘捉错用神‘,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徐子陵双目精芒大盛,往他瞧来,两人目光相触,同时一颤。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真蠢!只懂在桥底游来游去,却没对跃马桥作彻底的搜查。“ 徐子陵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假若入口真在无漏寺的方丈室内,连娘都进不去。“ 寇仲点头同意,又不解道:“可是为何无漏寺却带有鲁大师的建筑风格?“ 徐子陵叹道:“或者是我看错吧!不!我该不会看错的。特别是斗拱出挑的形式,肯定是鲁大师的手迹。他曾在建筑的遗卷中绘图说明,纹样装饰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寇仲精神大振,道:“多想无益,宰掉安隆后,我们趁黑去探桥,逐砖逐石的去搜索,其他的事无谓费神多想。“ 徐子陵沉吟道:“我们的希求是否太多?你才刚暴露身份,以李元吉好胜喜功的性格,必千方百计要把我们找出来,我们却仍要明目张胆的去杀安隆。“ 寇仲道:“这叫险中求胜,在四面受敌下,我们如不能掌握主动,就只有引颈待割的份儿,现在最上之策,莫过于令石之轩认定安隆是被阴癸派的人所害,有什么方法可以骗倒石之轩这大奸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子陵苦笑道:“除非你懂天魔大法,动手时又没给人看到,否则如何嫁祸东吴?“ 此时雷九指回来,道:“有消息啦,杨文干真狡猾。“ 两人听得大喜,忙斟茶递水,侍候他坐下。 雷九指向徐子陵道:“你还记得历雄吗?“ 徐子陵点头道:“他是京兆联的副联主,曾领手下来抢兴昌隆的盐货,被我打伤。“ 雷九指道:“弘农帮的人一直暗中注视他的动静,终侦察到有一批不知从那里运来的盐货,送到弘农由广盛行的顾天璋收下,再运入关中来。“ 便盛行正是与昌隆的死对头。 寇仲问道:“这批盐货有什么问题?“ 雷九指道:“当然是假盐货,里面藏的全是箭矢,该是弓和矢分开来运。“ 徐子陵道:“弘农帮的人怎会起疑?“ 雷九指道:“皆因顾天璋亲到弘农主持交收,弘农帮才猜到有问题。“ 寇仲道:“这批货给送到关中什么地方去?“ 雷九指道:“入关后便失去影迹,因始终不是地头,在弘农神通广大的弘农帮,到了关中便要靠其他友好帮会,为怕打草惊蛇,所以陈式不敢请其他人帮手。“ 陈式是弘农帮的帮主。 雷九指补充道:“发现这批盐货有问题,过程颇为转折,为对付香家,弘农帮从不松懈对巴陵帮的监视,却由此意外发现几个与萧铣一向关系密切的帮会,都派人沿途打点照顾这批盐货,才查出盐货实是箭矢。“ 寇仲道:“此事愈来愈好玩哩!沈法兴把火器送交阴癸派,再由阴癸派运入关中;萧铣则供应了矢予杨文干,香玉山还亲自出马,助杨文干作反。假若火器不是落在我们手上,李世民又懵然不知,说不定杨文干真能避过天策府的耳目,一举干掉李小子。“ 徐子陵道:“这叫一计不成再来另一计。背后的主持者该是石之轩,他本打算伙同宋金刚及突厥人,在李世民从洛阳返关中途上把他杀死,却失败了。李世民当然因而提高警戒,不得已下,石之轩只好安排一个大规模的偷袭。若照此推想,李建成和李元吉该给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雷九指道:“但假若真能杀掉李世民,李建成会将错就错与杨文干合作,还可迫李渊逊位,自己登上龙座。李世民已去,谁敢反对。“ 寇仲笑道:“可惜却给我们搞乱了局,今次杨文干注定要惨淡收场。“ 雷九指道:“不要得意得太早,刚才李元吉召见本地所有帮会的头领,说你们两人已潜入长安,命他们发动人手,务要把你们找出来。定是因昨晚杨虚彦失去印卷一事,致令李元吉生出警觉。“ 寇仲把真正原因说出后,冷哼道:“只要他不怀疑到本神医身上,休想能找到我,反而陵少的雍秦会比较危险。“ 雷九指拍案道:“还是想差一着,子陵若变回莫为,那就天衣无缝。“ 徐子陵笑道:“仲少之所以能把人骗倒,皆因没有人认为他懂医术,至于小弟,更没有人会把赌徒的身份与我或寇仲连系在一起。尤其香玉山,更晓得我们对赌一窍不通。 唉!看来也要去和虹夫人凑凑兴啦。有她掩护,更可避人耳目。“又笑道:“别忘了我不但是弓辰春,更是名震天下的‘霸刀‘岳山。“ 寇仲总结道:“眼前有两件最紧迫的事,首先当然是寻出宝库藏处,其次就是杀死安隆。办妥这两件事,我们可定大计,早点离开这危机四伏的险地。“ 雷九指道:“安隆那方面由我去踩场,小仲最好回沙府,你现在交游广阔,有人来向你拜年你却神秘失迹,那可不太好哩!“ 转向徐子陵道:“你今天怎都要去见见虹夫人,看她有什么安排。形势危急,我要在你们的假脸和真脸接口处再作些手脚,必要时说不定能起作用。“ 弄妥后,三人分头行事。 ※※※ 寇仲刚踏入沙家,沙福迎上来道:“李夫人在东厅等你。“ 寇仲愕然道:“谁个李夫人?“ 沙福道:“是李世绩将军的夫人。“ 寇仲这才知道是沈落雁来找他,暗呼头痛,口上却道:“她来找我干吗?我可不认识她哩!找我治病亦不该选在新春这一天吧!“ 沙福陪笑道:“这个小人也不晓得。五小姐正陪她闲聊,听说李世绩乃当今的大红人,手掌兵权,莫爷怎都要给他的夫人一点面子。“ 到得东厅门外,沙福道:“今天来拜年的人真多,小人还要到外面打点。莫爷有空就去见二少爷,他说有事情要找你。“ 寇仲答应一声,跨入东厅,陪着心不在焉的沈落雁的沙芷菁介绍两人认识后,笑道: “李夫人今天是专诚向先生拜年,还有些医道的问题想向先生请教。“ 接着找个藉口离开,剩下两人时,寇仲苦笑道:“李夫人可知这么摸上门来找小弟,是非常危险的事。“ 沈落雁淡淡道:“你扮得这么出色,谁会怀疑你。你们的能力总出人意表,落雁早见怪不怪。“ 寇仲清楚她任性而行的作风,叹道:“李夫人有什么指教?“ 沈落雁望往窗外仍绵絮般断续下个不休的细雪,透出疲累的神色,容颜带着点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憔悴和失落。寇仲想起她以前随李密南征北讨,叱吒风云的情景,比对起现在甘于为人妇,放弃所有官职权位,还有什么话可说出来安慰她。 沈落雁意兴阑珊的轻叹一口气,柔声道:“子陵到那里去?是否故意避开我?“ 寇仲大吃一惊,在这样的形势下,已为人妇的沈落雁对徐子陵余情未了的纠缠,后果实不堪设想。 沈落雁玉容转冷,道:“刚才天策府传出消息:子陵以弓辰春的名义留书不辞而别,此事立即闹上皇上处,本以为秦王必受重责,岂知皇上却没怪罪下来,算是不了了之。“ 寇仲心想李渊正神应付魔门三大巨头的围攻,那有兴趣去理这等闲事。 沈落雁别过脸朝他瞧来,微嗔道:“为何能言善辩的少帅忽然变成个哑巴?“ 寇仲确是搜索枯肠,也找不到应付她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沈落雁“噗哧“娇笑,往昔谈笑用兵,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似又重现于她身上,斜兜寇仲娇媚的一眼,道:“不若落雁转到少帅旗下当个马前小卒,又或在旁摇旗呐喊,看着少帅纵棋战阵,一统天下。“ 第524章 寇仲心中一阵感概,虽明知沈落雁是在说笑,其中却不无三分认真。作为李密多年军师,沈落雁对李密一直忠心不二,视他为能统一天下的真主。 一旦这本是坚定不移的信念被残酷的事实像泡沫般弄破,其中的失意颓唐可想而知。 对于寇仲这击败李密的大敌,沈落雁已由恨转敬,改换另一种心态。 直到此刻,寇仲仍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落雁旋又叹一口气,眸光移往窗外,幽幽的道:“坦白告诉你,当兵败的一刻,我真的不肯相信,前一刻这世界还是灿烂美好,下一刻变成完全另一个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有截然不同的意义。过去和将来,变得全无价值!当时只觉四肢乏力,心乱如麻,没经过那苦况,谁都不晓得个中滋味。完了!一切都完了。“ 寇仲心忖假若自己面对沈落雁那种一败涂地的情景,会否有同样的感受? 沈落雁美目蒙上一片薄雾,凄迷困惑,以前的精明,现在却被迷惘替代。 寇仲感到眼前相对的再不是活色生香的俏军师,而是失去生命力徒具美丽外表的躯壳。 沈落雁轻垂螓道,□角飘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低声道:“我不断提醒自己:要振作坚强:却又知大势已去,从没败过的密公在惨败后竟会表现得如此不济,进退失据,坐失平反的良机。万念俱灰下,我只好嫁给世绩,你明白吗?这番话奴家对子陵都没说过,却忍不住向你倾吐,少帅奇怪吗?“ 寇仲拙劣的道:“因为我们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嘛。“ 沈落雁毫不掩饰的冷哼道:“朋友?你是我的克星才对。罢了!一切都成过去。我想再见子陵一面,你可以作安排吗?“ 寇仲苦笑道:“小弟刚暴露行迹,差点给李元吉宰掉,现在闹得全城沸腾,沈大姐可否待长安事了后,才跟子陵聚首?“ 沈落雁眼中彩芒一闪,道:“你当我不知此事吗?少帅确是厉害,一向自视比天还高的可达志竟眼睁睁的让少帅你突围逃走,不损半根亮毛,此事立即轰传全城。直到此刻,长安城的人始体会到少帅的名不虚传。“ 寇仲出自真心的道:“这只是侥幸,似这般遭遇希望再没有下一趟。“ 沈落雁耸肩道:“我仍坚持要见子陵,少帅怎么说?“ 寇仲苦恼的道:“别忘记你是李夫人,这么去见子陵,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沈落雁狠狠道:“我不管!告诉子陵今晚子时,我会在永安渠西安里外的渡头等他。“ 言罢不理寇仲的反应,向厅外走了。 徐子陵通过联络手法,在城南一所小宅与李靖见面,后者劈头道:“你是否尚有另一个替身?“ 徐子陵答道:“那是侯希白扮的,否则怎瞒得过秦王,事非得已,李大哥为我们向秦王道歉。“ 两人在无人的小厅堂坐下,李靖叹道:“扮得好好的,为何忽然留书出走,累得秦王硬着头皮抢先向皇上禀报,奇怪皇上没借此责怪秦王。“ 徐子陵道:“莫为是不能不消失的。其中原因异常复杂,而我们亦可少去一个给人抓着痛脚的破绽。“ 接着向李靖提出云帅想见李世民的要求,并说明来龙去脉。 李靖听罢大喜道:“我们一直想联西突厥以压制东突厥颉利的凶焰,现在既有突利站到我们一方,若能再与西突厥缔成联盟,颉利今趟有祸难啦!“ 在怀里掏出一张画卷,摊在两人间的茶几上,道:“你看!这就是终南山的捕猎场,后天皇上会偕秦王和齐王到这山区打猎,太子殿下则留守咸阳,我们会有七、八天时间在这里盘桓。“ 徐子陵细察图卷,指着其中一处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靖赞道:“子陵确有眼光,这是著名的鹿谷,由于长期有水源从终南山淌下,兼且四面高山挡去寒风,故冬季时牲畜都躲到谷里去,是打猎的好地方。古时始皇嬴政冬猎都到这里来。“ 徐子陵道:“这亦是着手伏击的最佳处所,若能把谷口封闭,谷内将成困斗之局。“ 李靖点头道:“若在盛夏之际,只要能截断谷内外的联系,再向谷中发躲火箭,惹火烧林,谷内无论千军万马,只能坐以待毙。但像现在般什么都遭大雪覆盖,便只有特制的火器才稍能发挥作用,或藉火油溅上树干紧附燃烧,不过雪遇火即溶时会把火淹熄,所以始终作用不大。“ 徐子陵道:“李大哥说个正着。他们的计划正是要使用火器,不能烧林可改为烧营帐杂物。“ 李靖愕然。 徐子陵肯定的道:“放火烧林,事倍功半,且火器有限,难以造成大的破坏。照我看杨文干是要利用谷里四面高山阻挡的形势,发放能喷发毒烟毒雾一类的歹毒火器。只要在上风处发放,毒烟会在谷内四处飘送,杀人于无可防御,虽未必能尽杀谷内的人,却可动摇军心,制造恐慌,使他们易于得逞。“ 李靖变色道:“我们一时并没有想及此点,此计果然非常毒辣。“ 徐子陵问道:“依往常的惯例,你们是否会在谷内扎营过夜?“ 李靖点头道:“皇上会连续三天在鹿谷扎营狩猎,由于怕人多惊扰谷内的猎物,所以随行的除一众文武大臣外,就只有数百名近卫,确是下手的好机会。不过我们另外有一支约二千人的精锐部队,扼守鹿谷入口处。“ 徐子陵冷哼道:“原来杨文干连李渊都想干掉,若他的兵力在万人上下,又出其不意,别忘记秦王身边还有内奸,届时在混乱之际,可用特别手法通知杨文干秦王的位置。 纵然时在深夜,敌人也晓得攻击的目标所在。“ 李靖不解道:“京兆联的人马一直在我们的严密监下,如若大批的调动人手,怎瞒得过我们。“ 徐子陵道:“你忘了香玉山吗?这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全国满布由他香家开设的青楼赌馆,可为秘密动员作出安排和掩饰。由于你们并没在意他,甚至因先前不知道他的存在,以他的老练狡猾,自可安排人手,潜伏在长安外妥当之处,伺机行动。他们也算处心积虑。“ 李靖长长吁出一口气,同意道:“子陵的思虑非常缜密,喷毒雾的火器不但可攻击谷内外的军队,更可攻击冬宫的守军,如在黑夜发动,更是威力庞大,令整支冬猎军陷于瘫痪,首尾难顾。不过现在既给我们事前获晓,他们就注定惨败的命运。“ 徐子陵提醒道:“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千万勿要错过。“ 李靖道:“秦王亦是这么想。“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道:“你们可知自己实在太过锋芒毕露,对有君主大志的人来说,你们这类人,若不能够用则必须杀之,否则异日定成大患。“ 徐子陵明白他是苦口婆心,一番好意,仍大感没趣,苦笑道:“李大哥早警告过我们哩!“ 李靖难过的道:“可是我却不能不说多一趟,昨晚秦王夜宴回府,特别把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杜如晦三人召去说话,却没有我的份儿,你大概可想象到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陵回忆起在洛阳与李世民决裂后,李世民伙同王世充要置他两人于死地的景况,点头道:“我明白。只希望他能坚守诺言,待我们离开长安再动手。“ 李靖保证道:“这个你们可以放心。秦王从来是一诺千金的人,尤其对你们两人。 不过由于他对你们顾忌日深,一旦发动,将是雷霆万钧之一击,要你们永不得翻身,况且若要杀死小仲,此实乃千载一时的良机。“ 徐子陵心中涌起无比复杂的情绪。 他当然明白李靖说话的含意。 首先寇仲得宝后,他将会和寇仲分道扬镖,再不参与他争霸天下的大业。少去他徐子陵,寇仲等若少去一条手臂,力量将大幅削减。 其次如寇仲运宝而归,大批的兵器财宝,可不似盐货般可随便弃下,那便变为敌人明显的攻击目标,务要令寇仲与宝偕亡。 第三,关中乃李世民的地头,兼之又可事先猜出寇仲的逃走路线,故任寇仲如何神通广大亦势将插翼难飞。 他徐子陵该怎么办才好? 是否要改变主意,直至送寇仲回彭城。可是李世民击垮杨文干后,说不定立即登上太子宝座,那时必大举东攻,而寇仲将成他最主要的目标,自己是否仍继续留在这好兄弟的身边跟他并肩作战? 想到这里,徐子陵欲语无言。 李靖低声道:“好好的劝寇仲吧!现在少帅军占领的地方,表面看是繁荣兴盛,又有江河湖海之利,实际上是脆弱不可守。一旦洛阳失陷,少帅军会随之倒下,绝无翻身机会。“ 徐子陵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李靖又道:“只要能查悉那批火器所在,我们可先发制人,同时完全掌握敌人的部署,那时报上皇上,局面可完全改变过来。“ 徐子陵心中烦得要命,起立告辞道:“我尚有要事待办,大家随时保持联络。云帅的事,请大哥安排。“ 李靖明白他的心情,送他到门外,看着他没入融融春雪中,才赶返天策府去。 ※※※ 寇仲溜回房内,正犹豫该否找个藉口离开,常何喜气洋洋的来到。寇仲最擅看人眉头眼额,笑道:“常大人满脸春风的样子,今年必鸿运当头,大吉大利。“ 常何含笑不语,好半晌才道:“怎及你运走桃花,新春第一天就登堂入室去见尚大家。“ 寇仲心中一动,故意道:“什么登堂入室?难道尚秀芳亲口告诉你吗?“ 常何笑道:“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消息是从齐王府那边传来的,还说你老兄是第一个到秀芳大家香闺的男子,人人都羡慕到不得了呢。“ 寇仲奇道:“常大人的心情为何会这么好,如此揶揄小弟;且除非是齐王派人到上林苑查探,否则怎知此事。“ 常何讶道:“听你这么说,事情可是真的啦!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捉影捕声,蓄意夸大。“接着露出恍然神色。 寇仲见微知着,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他这冒牌神医,李元吉始终不能释疑。遂于波斯寺事件后派人去寻他的踪迹,幸好他与云帅别后立即赶去见尚秀芳,故得没有露出破绽。且又正值新春佳日,昨夜人人狂欢达旦,早上起来,谁都仍是糊里糊涂的,对他何时去何时离开,理该没人留意。而齐王府的探子只是探得他到过上林苑,便可交差了事。否则李元吉早来寻他晦气。 常何怕他追问下去,岔开话题道:“我真的升官哩!“ 寇仲喜道:“恭喜!恭喜!“ 常何志得意满的道:“今早皇上公布连串职位的升迁调动,小弟榜上有名。由今天开始,小弟就是京城四大总指挥之一,属皇上的近身将领,全拜老兄所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谦让道:“我只是顺水推舟,若常大人不是一向得皇上宠信,今天怎能坐上这位置。“ 常何正要说话,二少爷沙成功匆匆赶至道:“莫先生,我找得你很苦哩!不是又要出外吧?“ 寇仲忙道:“我正想去找少爷,刚巧撞着常大人来找小人说话,二少爷不是有什么急事吧?“ 沙成功向常何道:“兵部的白大人刚到,姐夫还不去招呼白大人?“ 常何明知沙成功使开自己,仍拿他没法,只好告罪离开。 沙成功坐下道:“莫先生今趟怎都要帮我一个忙。“ 寇仲耐着性子问:“可是喜儿的事?“ 沙成功道:“还不是因为她。唉!怎么说才好呢?可达志是长安以玩弄女性致臭名远播的突厥鬼。听说还有女人被他抛弃后自尽呢,喜儿却像不晓得的样儿。“ 寇仲奇道:“既有此等事情,二少直接告诉喜儿便可以,何用我帮忙。“ 沙成功道:“刚才我去找喜儿,她和青青夫人到城外的佛光寺还神,而我又立即要出门,只好央先生代我向喜儿作个警告。“ 寇仲愕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出门到哪里去?“ 沙成功道:“爹吩咐下来我有什么办法?有批货从洛阳运来,我是去负责点收。“ 寇仲道:“定是大批精良的兵器,对吗?“ 沙成功心不在焉的答道:“若是兵器,就不用分开运送。先生定要答应为我向喜儿说清楚可达志的为人行事,她那么尊敬你,该肯听你的话。“ 第525章 寇仲心中一动,道:“喜儿的事包在我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要分开运送?“ 沙成功见他答应,立时喜上眉稍,当然不敢令他这恩人不满意,言无不尽的道: “先生知否爹不但是打造兵器的高手,更是北方最有名的火器制造家,这批货原本是王世充订造的,包括弓射火石榴箭,霹雳烟球和神火飞鸦三种厉害火器。若以之袭营伏击,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寇仲精神大振,扮作兴致盎然的问道:“这霹雳烟球和神火飞鸦的名称听起来确是威力惊人,究竟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今回轮到沙成功要耐着性子去满足他,解释道:“霹雳烟球是用硝石、硫磺、狼毒、砒霜等十多种药料捣碎混合造成的球体,临敌时只要用炭火烧红的烙锥透发火,抛往敌方,会散发大量硝酸,令敌人口鼻流血中毒,虽不致死,但在守城或居高临下的情况下是可发挥很大的作用。“ 顿了顿续道:“至于神火飞鸦,则是用竹蔑编成的火器,外用绵纸封牢,内装火药,前后安上头尾和纸制翅膀如乌鸦翔空。鸦身下斜装四支起飞的火箭,点燃火箭后火鸦可飞行百多丈,到抵达目标时鸦内火药爆发,乃袭营的最佳火器,且不易防御。“ 寇仲赞道:“原来二少对火器这么在行,如此厉害的一批东西,是否用来送给建成太子的?“ 沙成功道:“是卖是送,爹仍拿不定主意,此事万勿对其他人说。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才告诉你。我们沙家对运送和收藏兵器有一套严密的保安方法,不会泄露给外人知晓。先生当然不算外人。“ 寇仲对此意外收获非常满意,拍拍他肩头道:“二少放心,你不信我还信谁呢?“ 他终于猜到杨文干的女人虹夫人请徐子陵去对付的正是大少爷沙成就。但仍有一事不解,因为即使沙家就在赌桌上大输一笔,凭沙家的财力也有能力支付,何须赔上火器。 而且沙成就除好赌外亦称得上稳重自持,理该晓得把这么一批火器押给帮会人物,会是后果严重的一回事。欠债还钱,却绝没理由欠债还火器的。不过虹夫人倘有此计划,自有她的如意算盘。 沙成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道:“可达志的劣行,我打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先说一些给先生听,好让先生转告喜儿。“ 寇仲的心神早飞到别处去,沙成功的话变成耳边风,吹过便算。 ※※※ 徐子陵的雍秦来到明堂窝外,排队入场的人龙终于消失不见,但大门仍是人来人往,热闹若墟市。 进入赌堂后,把赌桌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客喧闹震天,有人欢腾呼叫,有人嗟叹悔恨,众生之态,尽现其中。 在此聚众人旺的地方,徐子陵生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刚才告别李靖,一路走来北里,他曾碰上多起武林人物,他们虽没特别注意他,但他却有心虚的感觉,绝不好受。 今天由于街上的行人比平日要多上数倍,又多外地来趁热闹的人,所以他才不那么碍眼。这段喜庆日子过后,他走在街上,不招怀疑才是怪事。 所以在这两三天内仍找不到杨公宝藏,只好劝寇仲放弃离开。 踏入天皇厅,一名帮会人物迎上来道:“雍爷,这边走。小人叫李真。“ 徐子陵随他离开天皇厅,还以为是到另一个贵宾厅去,岂料他却领着他往大门走去。 徐子陵讶道:“李兄要带小弟到哪里去?“ 李真道:“今天赌场人多耳杂,虹夫人吩咐下来,要小人领雍爷去见她,雍爷请放心。“ 徐子陵心中涌起不妥当的感觉。 以虹夫人的面子,若怕人多耳杂,大可在大仙堂的贵宾室见他,何以这么麻烦。 自己该怎办才好。 如若断然拒绝,实于理不合,除非是自己心中有鬼。那时会更添杨文干一方的怀疑,务要弄清楚他的真正身份,那就更难瞒混过去。 反过来想,假若自己真能过关,那他这雍秦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怕给揭破身份。 照道理,杨文干一方对他只是略有疑心,皆因谁都以为他和寇仲对赌一窍不通。 可是由于他和寇仲助侯希白偷去杨虚彦的半截《不死印卷》,寇仲又于今早正面与可达志等人交锋,杨文干才变得杯弓蛇影,务要核证每一个“疑人“的身份,始可安心。 李真把徐子陵领至前院广场的一辆马车前,恭敬的道:“雍爷请登车。“ 徐子陵把心一横,登上马车。 驾车的大汉待李真随他登车后,马鞭一扬开出大门。 一阵鞭爆和小孩的欢呼声在街上响起,似在为马车的开行呐喊助威,再一次提醒徐子陵今天是大喜的新春佳节。 徐子陵透窗望往街上闹哄哄的人群,心中暗忖他和寇仲确为侯希白作出很大的牺牲,不过仍然是值得的。 两人先后翻过院墙,躲在一堆草树丛里,两丈许外就是目标的北井。 寇仲低声道:“我真担心下面没有入口,那时怎办才好?“ 徐子陵明白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安慰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肯定要考考你这不肖徒儿在机关术上下的工夫,去吧!“ 两人掠过两丈的距离,纵身入井。 井水冰寒刺骨。 他们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这处光线难到,兼在水内,何况更是晚夜之时,视力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凭感觉行事。 井底忽然开阔,果然不出所料,井底与一条地下河道相连。 若换过是李建成派来的人,此时定弄不清楚该往地底河道那一方摸索,但两人既肯定宝库该在无漏寺的地下,方向明确,遂朝那边潜去。 在狭窄崎岖,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道潜游摸索近十丈后,徐子陵轻扯寇仲一下,表示不对劲。 寇仲立即会意,因为不是人人都像他们有长时间水内闭气,只靠内呼吸的本领,所以若入口离井底太远,没有道理。 且地底河不断深入下斜,岂非离地愈来愈远。 片刻后两人重在井底冒出头来。 寇仲道:“肯定不在地底河内,因为地下河会因泥土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有些井会忽然乾涸,入口当在底部井壁的某一处。“ 徐子陵调匀气息道:“由现在开始,我再不靠你什么劳什子的机关学,因为小弟左足踢到的,肯定是入口的机关。“ 寇仲大喜道:“不要动!“反身钻回井底去,循徐子陵的脚摸到有问题的一方石块,果然从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刚才若非注意力全集中往地底河,该不会大意错过。 寇仲心叫一声老天爷保佑,向半尺见方的石块用力按去。 在两人期待下,“轧轧“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 在浮在井水面的徐子陵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寇仲浮起来,喜道:“我的娘,终成功哩!“ 徐子陵叹道:“我没有信心。“ 寇仲愕然道:“要信心来干吗?入口就在眼前,只要不是没手没脚,就可以爬进去。“ 徐子陵哂道:“我不是对宝库没信心,而是对你的机关学没有信心。“ 寇仲心情大佳,没暇计较他的揶揄,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刚才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陵少爷,让小弟打头阵吧。“ 领先贴壁而上,钻进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幸好两人有转外呼吸变内呼吸的“胎息“绝技,索性像在水底内般闭气而行。如此往下膝行十多丈后,寇仲倏地停下得意洋洋的道:“又有一按制钮,兄弟!今趟我没有失威吧?“ 徐子陵知他学乖了,不敢错过任何异样的情况,在后面点头道:“你是专家,一切由你决定,不用征询我这外行人的意见。“ 寇仲好整以暇的大发议论道:“只是这条花岗石筑成的秘道,已是巧夺天工,当年不知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最难得是牵涉和动用到这么多人,竟能瞒得过杨坚?由此可见杨素当时必是权倾天下。“ 说话间,用力把凸出左壁的制钮如法泡制的用力下按。 “轧轧“声再响。 两人身处的一截通道忽然移动起来,带着两人往下滑行。 此一变化大出两人料外,心叫不妥时,壁底下传出滑轮磨擦岗岩的难听的吱吱声,更因窄仅容身的通道大幅限制他适动应变的能力,欲退无从下,惊骇之中,这截忽然变成能活动的通道,带着身不由己的两人往下滑去,且不住加速。 两人心叫我命休矣,“轰“的一声,活动通道在俯冲近二十丈后,不知撞在什么地方,蓦地煞止。 他们却没有通道煞停的好运道,给强猛的冲力撞带至茫茫黑暗中另一空间,身子凌空下跌,蓬蓬两声,分别一头栽进一幅像鱼网般的东西内。 弹起又再跌下,震得两大年青高手浑身酸麻,晕头转向,不知人间何世。 他们的噩梦尚未完结,网子忽往下堕,疾跌近丈后,随跌势网子往下束收,到跌定的一刻,刚好把两人网个结实,动弹不得,你的头紧贴我的脚。 自出道以来,从未试过窝囊狼狈至乎此等田地。 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绝对黑暗的空间底下响起,淙淙作声。 网子摇摇晃晃下,左旋右转,似永远不会停下来。 寇仲叹道:“我现在才明白鲁大师书中写的什么‘机关之学,心战为主,诡变副之,其他均等而下之‘这道理,第一个掣钮安全,教人怎想到第二个掣钮竟是这么娘的一个陷阱。“回音阵阵,可见地穴之广。 徐子陵沉声道:“不要呼吸,这里充满沼气,多吸半口都有问题。“ 网子转势已尽,又往反方向转回去,由缓至快。 虚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洞穴中,即使绝代武学大宗师,亦要失去位置方向的感觉。 寇仲道:“你呼吸过吗?否则怎晓得?“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试试这空间有否通气口,唉!若我所料不差,刚才像倾倒废物般把我抛进来的,若非如此,地道内就该充满沼气。“ 早前在地道内的空气虽然闷浊,却没有能令人中毒致命的沼气。 寇仲道:“唯一的好运道,就是这张网子非是像美人儿军师那张网般以天蚕丝料织成,而是用粗牛筋精制,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已出现朽腐的情况,只要我发神力一挣,保证寸寸碎裂,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怎敢轻举妄动,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寻回刚才的来路,你不是把鲁先生的遗卷反覆看过十多遍吗?快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 寇仲道:“小脑袋能想出什么东西来?但小眼睛却可看到很多东西,我随身带有十多把火熠子,全都以防水油布包好,不怕。唉!要不要冒这个险呢?我们的闭气神功绝捱不多久。“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在有沼气的地洞,最忌点火,你的火熠可留待我们自尽时再用吧!今次看来真是一语成谶,分别只在就算我们有锣有鼓可打,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寇仲漫无目的朝上黑暗投上一眼,笑道:“我们若能重返地面,告诉在朱雀大街行来行去的人,下面有另一个天地,保证没有人肯相信。来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网子终于静止下来。 “嗤嗤“连声。 寇仲一口气发出数十线指风,激撞往四方,射上洞壁,沙石碎溅。忽来“当“的一声! 寇仲喜道:“成哩!“ 徐子陵亦听出其中一缕指风声音有异,大有可能是触到密封洞口的钢板,否则不会生出金铁类的鸣响。 两人感官何等敏锐,即时把握到钢板的位置。 网子又再见动。 徐子陵宝瓶印气疾发,回撞力带得网子往钢板方向荡过去。 两人同时运劲,果如寇仲所料,网子寸寸碎裂。 凌空提气,借着荡势,寇仲和徐子陵有如脱笼之鸟,灵巧的往钢板所在扑去,成功吸附在钢板两旁凹凸岩石的洞壁处。 第526章 徐子陵伸手敲敲钢板,道:“寇大师,怎样开门?“ 寇仲道:“鲁大师在机关学一书开宗明义说过,土木机关乃阴损之学,为积天德,须在绝处予人一线生机,依他这个作风,这地**必有启关之法,问题是我们能否找出来吧!“ 徐子陵沉吟道:“要在这么一个宽广不可测的地穴寻找一个按钮,在找到前我们早憋不住气一命呜呼。所以鲁先生若真的留下生路,这个按钮的位置该是可推想出来的。 哎?惨啦!“ 寇仲虎躯一震,朝漆黑的上方瞧去,点头道:“对!必是在壁顶吊索的地方。唉! 罢才若不把索网震得粉碎有多好。“ 徐子陵腾出右手,发射指风,好半晌才撞上顶壁,“笃“的一声。 两人为之愕然,听回响这里离穴顶的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 寇仲一言不发往上攀去,不片刻又降回原处,苦笑道:“愈往上爬愈是光滑,湿漉漉的,以我的壁虎功恐怕亦捱不到洞顶的中央去。最糟是这般运功非常损耗真元,令我更憋不住气。幸好老子尚有最后一招,哈!“ 徐子陵不用他说明,探手到他背在背上的囊子里取出长索,苦笑道:“我才不信你的索子有十丈长。我的娘!只得这么的两丈许,有什么用?“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请摸清楚点,我还有一条呢,我寇老仲做人最公平,怎会不预你陵少的一份。“ 徐子陵探手再摸,果然尚有另一条牛筋索,哂道:“又关你的事,里面的东西是占道给我们准备的。“ 寇仲微笑道:“谁准备都好啦,一条绳缚在我腰际,另一端你拿在手上,不用我说陵少也该知道怎办吧!先来个‘仙人探路‘。“ 朝着上方指风连发。 错非两人能以指风作探子,换过其他人,在这情况下肯定一筹莫展。 寇仲道:“找到啦!指风撞上去的感觉完全不同,来吧!“ 两人同时发力,掌心吐劲,弹离洞壁,往后方上空背撞而去。 倏忽间他们来到地穴中央处,寇仲凌空换气,往上腾升,手中两丈长索挥个笔直,朝目标射去,猛地刺个正着。 若有人在旁观看,必会他们在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连串动作与移位后,仍能分毫不差的找上目标而叹为观止。 在徐子陵只觉是理所当然,猛换一口真气,朝钢板旁的洞壁扑过去。 寇仲就借索拉之力,成功扑附原处。 “轧轧“声再起。 铁板终于重新开启。 两人均有筋疲力竭的感觉,先后爬回洞内,不知是否因他们的重量触动壁底的机关,钢板竟又落下,把洞口封闭。 寇仲提议道:“我快憋不住气哩!不若先爬回井底,喘顺口气,再回来寻找入口吧!“ 徐子陵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当然同意,忙一先一后往原路爬回去。 先爬下再滑下,终回到井底的入口处,登时惊骇欲绝,因井底的出口竟然已被封闭。 徐子陵一言不发,掉转头再往内爬,若再找不到入口,他们将永远离不开这里。 他想也不想,向按钮下按。 时间无多,他们的内呼吸再支持不多久,不容他们选择考虑。 这掣钮离刚才他们陷进网内的按钮只有多十步的距离,假若仍是个陷阱,只好怨自己命数该绝。 在两人头皮发麻地期待下,机括声响起,前方一壁凹进去,现出一个方洞。 寇仲从徐子陵旁硬挤过去,斩钉截铁的道:“让我打头阵。“ 徐子陵拿他没法,道:“小心点。“ 紧跟在寇仲身后钻进去,空间扩阔,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往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 寇仲不能置信的呆瞪光源,缓缓起立,道:“是否因我在黑暗太久,竟然生出错觉。“ 徐子陵也站起身,摇头道:“你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光,但绝不是灯光。“ 此廊道空气虽说不上清新,但显然有良好的透气设备,不会气闷。 寇仲贪婪的呼吸着,道:“今趟我们肯定摸对门路。“ 说罢昂然朝光源前进,但今次确是小心翼翼,惟恐会行差踏错,失足成恨。 寇仲叫道:“我的娘,这是否传说的夜明珠,每边六颗,拿那这批货出去卖,够我们下半生丰衣足食哩!“ 尽端是道钢门,还有个钢环,门外两侧各嵌着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亮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两人视物如白昼。 徐子陵忽然虎躯剧震,道:“看!“ 寇仲随他目光往门侧左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字,写着:“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九个字! 寇仲涌出热泪,颤声道:“是娘写的!“ 徐子陵双目射出浓烈的感情,伸手轻抚留字,道:“娘若晓得我们终于瞧到她留下的字迹,必欣慰非常。“ 寇仲泪动得说不出话来,想起当时傅君绰的音容笑貌,临终的遗言,这些年来他们的经历,岂无感慨! 徐子陵轻推他肩头道:“进去吧。“ 两人再度展开搜索,肯定没有其他制钮后,寇仲叹道:“在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里,有一章专论门环的,启门的手法有十多种。若手法错误,会触动机关,后果难料。“ 徐子陵皱眉道:“可有方法去测试这门环正确的开启方法吗?“ 寇仲苦笑道:“我不是否天性没兴趣研究机关之学,虽曾多番,仍像水过鸭背,没有甚么心得。让我想想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忽然探手拿着钢环。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你想干甚么?“ 寇仲哈哈笑道:“放心吧。我记起哩,若能把钢环拉出来,那将剩下两种开门的方法试试无碍吧。拉不动再试其他的方法。“ 不待徐子陵提供意见,一把将门环拉后,露出连着钢环的钢索。 寇仲喜道:“成功哩!“ 徐子陵点头道:“算你有点道行,剩下来的是那两种启门法。“ 寇仲颓然道:“就是向左扭还是往右旋,今晚我的运气不大济事,由你来决定吧。“ 徐子陵失声道:“这就是你的所谓机关学吗?我情愿去赌番挫或买骰子点数。“ 寇仲尴尬道:“该有测试的方法。只是鲁大师他老人家没教过我,碰碰彩数吧!我们至少有一半的成功机会。“ 徐子陵下意识的往上下张望,希望可预知会发生的灾难,摇头道:“早知如此,拿井中月威胁我也不会陪你到这里受难。转左吧。唉,真给你气死。“ 寇仲慎重的左右手互换,把门环转动。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的“的一声,清脆响亮。 两人凝止下来,把警觉提至巅峰。 寇仲哈哈一笑道:“还是你行,成哩!“ 试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顺着地轨的钢铸滑珠大开方便之门。 另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更觉清新。 寇仲把手一让,躬身道:“陵少请进宝库。“ 徐子陵正要跨步入门,忽然机括疾响。 两人同时色变时异变突来。 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似是杂乱无章的从另一端暗黑处疾射而至,破空声带起激厉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填满廊道仅容人立的空间,除非他们能变成纸张般薄,否则休想避过。 此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 唯一躲避之法,就是立即把门关上,躲在门后。就算身手比他们差,只要反应够快,时间上仍能容许。 可是两人早有前科经验,隐隐感到这么容易的方法实不合鲁妙子的风格。明显是他故意在机括声响和钢箭破空而出间留下一线空隙,让人可作出思索和反应,只要不是太愚钝的人,武功上又有一定的功底,肯定可用门挡箭。 但谁敢保证钢门不会因拉扯而再自动关紧,永远不能打开。 这些念头像电光火石般在两人脑海掠过,立即付诸行动。 要一次过格挡十枝这样的劲箭,即使两人同心合力,亦力有不逮。 换过是其他人,没有他们能在如此暗弱光线下视物如白昼的本领,连看清楚劲箭来势也有问题,更遑论挡箭! 寇仲的井中月离背而出,往下扑去,急呼道:“我下你上!“ 徐子陵和他默契之佳,已达心意相通的境界。毫不犹豫的扑往他背上。寇仲刀鞘出击之际,他则两掌削劈,侧扫紧贴身上的两根劲箭。 “叮叮“两声,寇仲的刀和鞘分别命中贴地射来的两枝劲箭。徐子陵却命中较高处的两箭,其他六箭则在他们上方呼啸而过,确险至极点。 他们用的都是卸劲的手法,令箭头失准错开。余势不止下,竟硬生生破壁深入盈寸! 想想花岗石的坚硬,可推想劲箭的力道。 四条手臂登时酸麻至没有感觉的程度。 看着箭尾仍在晃动,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子陵从寇仲背上爬起来,苦笑道:“下趟记得是右转。“ 寇仲一边搓揉麻木不仁的手臂,一边还刀入鞘,目光往地面搜寻,摇头道:“门环我们是转对方向,不过却踏错一步。你看,门后这截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我们不知就里的踏上去,所以引发机关。“ 徐子陵生出步步惊心的感觉,叹道:“鲁先生似乎把这地库变成一个机关学的死亡游戏和测试场,异日你若能重返人世。可算满师哩!“ 寇仲信心十足的道:“放心吧,我们不但能找得宝库。更可安全回去!“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真古怪,换过其他人如此处处碰壁,必是信心尽失。你反而增加信心,不是古怪是甚么。“ 寇仲欣然道:“我却认为自己是逢关破关,成绩斐然。里面该是宝库吧。“ “嚓“寇仲掏出火熠子燃亮,只见长廊尽处是一面布满发射小孔的墙,怕不有三十个以上的箭孔。假若每个箭孔射出一箭,三十多枝那样的劲箭同时发射,那除了以门挡箭外,实再无他法。 两人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寇仲咋舌道:“我们是走运哩!其中一些机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来,否则我们就要如你所说般回到井底敲墙打壁的请凤姐儿来救我们。“ 徐子陵亦看得头皮发麻,道:“或者其他箭矢是让另一些的寻宝人消受。这么看,娘该晓得这里的机关布置,否则地上就有射出来的箭矢。“ 寇仲点头同意,举起火熠步步为营的深进。 当抵达长廊尽处,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 寇仲喜道:“到啦“,他们饱受教训,再不敢大意粗心。偏是这截廊道却无惊无险。 穿过廊道后,寇仲高举火熠。两人定睛一看,立时愕然以对。 不是因为地库内太多宝物兵器,而是太少。与他们想像中的杨公宝库,有十万八千里的遥遥距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寇仲抓头道:“这是甚么一回事?天下闻名的杨公宝库就是这个样子?这批兵器弓箭就算没有生锈,最多只能供数百人用。“ 徐子陵把其中一个箱盖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 到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寇仲颓然在一个箱子坐下,叹道:“我们若把这十五箱东西运出去,或者可变得比沙天南富有,却绝不能凭它成为天下霸主。照我猜估,这该是杨素抄人家时私自留下的贵重物品。唉!在这等时势,要变卖这批东西,不容易。“ 徐子陵在对面的箱子坐下,看着寇仲换过一扇新的火熠道:“邪帝舍利在那里?“ 寇仲一拍额头,叽叽怪笑道:“说得好这其实是另一种更厉害的心战,换过是别的人,能寻到这里,见到这批宝贝,已欣喜如狂。当自已寻得杨公宝库,而事实上,真正的宝库绝非这个。唉!究竟在那里呢?“ 徐子陵微笑道:“今趟真要考你的功夫。“ 寇仲和徐子陵检查过假库的每一寸墙壁后,一无所得的原位坐下。 寇仲叹道:“小弟只剩下一个火熠,烧完就要去拆夜明珠。坦白说,眼前最值钱的该是那十二颗夜明珠,只它们才可当得上奇珍异宝的称号。“ 第527章 徐子陵逆:“真库肯定不在假库之内,假若我们有方法进入箭孔后另藏机关的地方,说不定可找到入真库的通路。“ 寇仲一震道:“这么简单的事,为何我却想不到。鲁大师在他的遗卷中曾说过,机关虽可广布不同地方,但必须有个机关室总其成,利用滑轴绞索机括等控制全局,此开彼合比他奶奶的还要复杂。唉!这总机关室在那里呢?雷老兄若有给我们准备凿石的工具,我们就可找面墙来凿凿看。“ 徐子陵哂道:“雷大哥怎想到你的机关学这么窝囊!来吧,我们去研究一下那些箭孔。“ “嚓“火熠燃亮。 寇仲凝坐不动,双目闪闪发亮,烁动着智慧的光芒,正在大动脑筋。 他是不能不用心思索。 由于他们触动机关,水井的原路出口已被封闭。现在即使肯放弃,也没有逃生出路。 只有找到真库,他们才有机会离开。 寇仲忽然弹起,来到徐子陵旁坐下,道:“借手掌来一用。“ 徐子陵少时常和他玩这类游戏,摊开右掌道:“火熠顶多可烧半晌辰光,不若我们到门外去借夜明珠的光吧。“ 寇仲道:“门忽然关上怎办?“ 伸手在他掌上画下个十字。 徐子陵不解道:“这算甚么?“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鲁师有云,凡在地底建密室,必先定位,定位者定向也。以十字为东西南北,其他可依此十字而立位,尺寸遂能分毫不差。你看吧,进来的廊道和通往假库的廊道若能反向伸延,画罢正好形成一个十字。“ 徐子陵点头道:“果然有点功夫,为何刚才却想不到。“ 寇仲给他硬揭疮疤,尴尬道:“人在绝境时,自然须挣扎求存。来吧!“ 两人回到密布箭孔的墙壁,背后对正长廊和尽端敞开的铁门。 寇仲拿眼靠孔窥视,打个哆嗦的弹开道:“我的娘,你说得没错。孔内还有箭随时可射出来!“ 徐子陵讶道:“这么说,不但墙壁单薄,箭头和箭孔该有一段距离。否则火熠光怎照得进去,让你看到箭矢。“ 寇仲道:“相距最少一尺,说不定这块壁是能活动的。遗卷里只有七八种活壁的装嵌法,希望不会再触动机关吧,那小弟就可逐法去试。“ 接着兴奋起来,道:“第一法叫往内推,底下若有轮轴,会滑进去,现出通往福地的康庄坦途。“ 边说边举手推墙。 机括声起。 两人魂飞魄散下,齐往左方边通往假库的廊道倒退过去,火熠甩手飞脱,撞在右边墙上,火花四溅。 十枝劲箭激射而出,呼啸而去! “轰“两人伏在地上你眼望我眼,惊魂甫定下,寇仲探头去看了;环把门竟然关上,再见不到夜明珠的亮光! 撞毁的火熠熄灭,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两人首次后悔没把夜明珠摘下来,以作紧急应变之用。 徐子陵道:“既做了初一,不如再做十五。我们再推一下,让壁内的箭射清光再说。“ 寇仲道:“好主意。“ 就那么抬腿伸脚,在箭壁狠踢一记。 “当当“声连串响起,射出的箭全部命中钢门。 再踢两脚,箭墙再无反应。 两人跳起来,摸黑移到箭墙前。 徐子陵笑道:“今次寻宝,确是惊险有趣。若你的启门法再不灵光,我们恐怕要为‘人为财死‘这老生常谈的谚语,以自身作个永垂不朽的见证。“ 寇仲道:“放心吧,除非是石之轩,否则师傅怎舍得害死徒弟。我呸!“ 用力猛按,墙壁果然应手陷入两寸。 寇仲大喜道:“下面果然有轮轴,现在只要把墙壁托高,可变成活门。我们是龙是蛇,就要看这一铺!“ 言罢把两指分两边插进箭孔,运劲上托。 墙壁往上升起,徐子陵忙伸手抓着活壁底部,助寇仲一臂之力。 轴轮滑动的吱吱声中,两人的唯一希望是它乖乖的往上去。 寇仲忽地缩回手指,喝道:“停!“ 石门只有一半缩退进顶壁内,徐子陵道:“甚么事?“ 寇仲犹有余悸的道:“够进去便成,还是把活壁还原妥当点。“ 徐子陵大表赞成,到两人钻进去后,活壁回落下来,再被推回原位。 黑暗中,两人四处摸索,只是不敢去碰那发箭的机关。 这是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地室,空气流畅,令两人觉得找对地方。 寇仲忽然低呼道:“成哩!这里再有面活壁,我们有救了!“ 徐子陵不解道:“推也推不动,怎算是活的?“ 寇仲兴奋的解释道:“推不动是因此活壁特别厚重,鲁大师曾提过这一种活门,穿过后该再没有机关设施,这是他的惯技。“ 徐子陵奇道:“为何你忽然变得如此精明,竟能发现出这么全无异样的一道活壁,现在是否该合力去推。“ 黑暗中,寇仲正对墙壁敲敲打打,摆出副像师傅般的款儿,得意道:“这叫福至心灵,又叫垂死挣扎,这一幅活壁质地与别不同,透露出秘密。幸好看不到东西,且心中认定‘十字布局‘的存在,这活壁后若有通道,不是刚好与进来的廊道连成一条直线吗? 来!你的手按在这里。“ 两人四掌按在活壁左方边沿处,心叫老天爷保佑,大喝一声,运劲发力。 活壁纹风不动。 寇仲道:“或者该试推另一边。“ 仍是推之不动,毫无反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嚷道:“没可能的,这明明是道活壁。“ 徐子陵研究一番,同意道:“这六尺见方的截墙壁确与旁边的墙壁石质有异,会不会有壁锁一类的布置?“ 寇仲颓然道:“壁脚墙全给小弟摸遍,仍是一无所获。“ 徐子陵道:“鲁先生在遗卷有关门锁的一章,你能否背念出来听听?“ 寇仲苦笑道:“明白的都给我牢记在心,只怕念出来没有甚么用。“ 徐子陵一震道:“那即是说,你有不明白的地方?“ 寇仲道:“这个不在话下,文字是死的,活人去看当然会出问题。“ 徐子陵失笑道:“亏你还说理所当然,一副错不在我的样儿。快念不明白的来听听,否则我们只有拿生了的兵器来凿墙。“ 寇仲沉吟半晌,道:“不明白的只有几句,其中两句提及一种‘互锁‘,甚么‘启此关彼‘,大约是这样,你看在这情况下是否有用?“ 徐子陵把“启此关彼“反覆念了三遍,虎躯一震道:“我明白啦!“ 寇仲大喜道:“谢天谢地,这么哑谜式的话你也能掌握到,早该把遗卷交由你负责细读。“ 徐子陵道:“不要高兴得那么早,我只是想到地库所有廊道密室若以一个东西南北十字轴作布局,那对着假库廊道的那端当有另一条廊道,封道的活壁该与眼前的这片活壁有‘互锁‘的关系,你认为如何?“ 寇仲拍腿道:“有道理,这两道互锁的活壁把十字轴的西南轴和东北轴分隔成两区,西南轴这边既是入口,更是用来骗人的,所以把假库放在这边。这样的设计,确把‘心战‘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人摸索着来到对正假库的一块墙壁前,研究半晌,己可肯定这是片活壁,证明徐子陵的推论正确,只是仍是无法开启。 寇仲道:“若我没猜错,娘只曾到过假库来。“ 徐子陵道:“你的意思是否这两道互锁的活壁,须两人同时启动,才能解锁,因娘是单独来寻宝,所以没法到另一边去?“ 寇仲叹道:“和你说话最有乐趣,异日你离开后,我定会感到寂寞。“ 徐子陵哂道:“你那有空间感到寂寞呢?少说废话,我负责北壁,该如何解锁?“ 寇仲道:“无论此壁彼壁,都是光光滑滑,就算鲁大师亲临,亦唯有往内推一法,你想到其他方法吗?“ 徐子陵笑骂道:“恁多废话。“摸着墙壁去了。 片刻后,徐子陵的声音传回来道:“准备!推!“ “卡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 寇仲高呼道:“成哩!待我过来再说。“ 来到徐子陵旁,道:“西区该位于无漏寺之下,北区自然应是机关枢钮的开关室。 照‘启此关彼‘的提示,这两扇活门只能开启其一,当我们进入机开室,便可把所有通道打开,这推论有点道理吧!唉!我受够哩!再不想犯错。“ 徐子陵也心大心细,苦笑道:“你的推论似颇有道理。唉!我也受够了!“ 寇仲哈哈笑道:“大丈夫马革里,视死如归,我呸!“ 就那么以肩头往活壁挥去,“隆隆“声响,活壁往内摇摆,两人立不住脚,朝内倾跌。 “蓬“! 活壁在两人身后关上,竟又“卡嚓“一声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像历史重演般,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寇仲爬起来道:“希望不是另一道箭闸。“ 徐子陵借着微弱的清光,细察地面道:“看到吗?地面似是用两种不同深浅的灰砖成的,和刚才的廊道不同。“ 寇仲定神一看,喜道:“果然如此我们找对地方哩!“ 徐子陵奇道:“若不是你早先频频出错,只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手上有张藏宝图。“ 寇仲兴奋的道:“事实上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就等若一张寻宝图,只是我看不懂而已!这种地纹布局,已近尾声,即使踏错,只是触动警号,以防大有人偷偷进入机关室,把在宝库内的人困死。鲁大师还说这虽是小玩意,却有很大的预防作用。“ 徐子陵道:“那应该踏深色的砖,还是浅色的砖?“ 寇仲抓头道:“这个他没有说清楚自古成功在尝试,试试看如何?“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一直勇于尝试吗?为何却像要我拿主意的模样。“ 寇仲哈哈一笑道:“我在机关学上的信心,早被这里的机关陷阱彻底摧毁,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道,所以今趟由你作出选择。“ 徐子陵伸足在深色的砖轻点一下,道:“应是深色的砖有问题,点上去有少许浮动的感觉。“ 寇仲道:“那就对哩!当整个人踏上去时,重量会令方砖下沉一、两分,触动警铃。“ 徐子陵试举步踏上一方浅色的砖,全神戒备的静立片刻,道:“走吧!“ 两人踏着浅色砖步步为营的往前推进,约五十止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门,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两人瞧得眉头大皱。 寇仲见徐子陵往他来诣问的目光,道:“这是鲁大师发明的另一种钮锁,钮制上刻有度数,名为‘天地锁‘,甚么‘天往左旋,地往右旋‘,又甚么‘天一地二,天三地四‘,看得人头大如斗,不明所以。嘿!幸好面对这天地锁时,我忽然又有点明白。“ 徐子陵不解道:“我给你弄糊涂,鲁先生的秘笈不是一本教人如何设置机关的书吗? 为何听你的说话,却只像教人如何开门关门,开锁上锁,只像一本教人偷东西的秘笈。“ 寇仲坦白招供道:“秘本内确有详列各种机关布置,还有图绘解说,可是那么纸上谈兵,小弟又生性鲁钝,故只能看个一知半解,还不断淡忘,最后索性送给陈老谋这真正的专家去看。今趟最失策是没请他老人家来。“ 徐子陵然笑道:“差点给你气死。这或者是最后一关,我们必须想办法解锁破关。“ 寇仲露出苦思的神色,道:“锁内的构造非常复杂巧妙,不过却非是无迹可寻,因为当正确的刻数触动锁钮,会发出与别不同的声音,这可是鲁大师自己说的。“ 徐子陵道:“这就易办,寇大师请动手。“ 寇仲蹲下来,缓缓扭动掣钮,念念有辞的道:“先试试‘天一地二‘,先往左旋,我的娘!肯是这个刻数。“ 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竟发出轻微异响,但若非两人有心留意,必会错过。 寇仲用力按下,发出“的“一声脆响。 寇仲哈哈笑道:“我们终于从小扒手升格为神偷,连这种怪锁也懂得开。“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门开后再吹大气吧!“ 寇仲又喃喃道:“地往右旋!“ 反方向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 第528章 寇仲回头紧张的道:“再来估地二该成了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竟来问我?“ 寇仲猛一咬牙,续往右转到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 只要不是聋的,就该晓得锁被解开。 寇仲神气的站起身,拂掉身上的尘屑,两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 钢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 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在几经挫折和苦难后,他们终于闯入闻名天下杨公宝库的机关主控室。 徐子陵和寇仲转动绞盘,盘上的铁链不断增多。另一端显然连系着轮轴一类的布置,只容他们逐分逐寸的把链子绞上来。 “卡“! 链子再绞不动。 寇仲忙把绞柄锁死。 两人你眼望我眼,静心守候。 好半晌后,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 寇仲大喜道:“是水流声!“ 徐子陵道:“机关是利用水力发动的。“ 寇仲担心的道:“希望石之轩没有在方丈室打坐,否则凭他的功力,地底的震动绝瞒他不过。“ 徐子陵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他懂得下来吗?“ “轧轧“之声连串响起。 宝库的开关终于启动。 寇仲往门外走去,笑道:“今次学乖啦!先来个一人一颗夜明珠,陵少意下如何? 算不上是贪心吧!“ 分隔西南轴和东北轴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现出通往东区宝库的秘道。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两人逐室搜索,为之叹为观止,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两人回到石桌坐下时,心中仍震撼不已。 寇仲赞叹道:“杨素确有眼光,库内的兵器都是上等的优质货。“ 徐子陵正用神观看绘在石桌面的地图,道:“鲁先生把舍利藏在那里呢?“ 他们虽然没有且更不可能把藏在四座地库的过万个大葙逐一打开,已可肯定邪帝舍利另有秘密收藏点。甚至杨素当年亦不晓得鲁妙子把这魔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偷偷收入库内某处。 寇仲叹道:“我暂时没精神去想这劳什子舍利,你看出甚么窍妙来。“ 徐子陵道:“老天爷确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共有四条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一座小丘处。“ 寇仲大喜道:“这叫皇天不负有心人。“旋又叹道:“不过要运走这么大批黄金兵器,双龙帮全军出动,也力所难及。若要一次过运走,组成的骡马队至少有十多里长,这样去搬东西,只是个大笑话。就算走水路,至少也要十条八条超级大货船。“ 徐子陵仍在细读图旁的说明文字,道:“通往城外的秘道设有车轨和运货的铁车,只要绞动拉索,可把兵器迅速运往城外。只是所谓迅速,恐怕至少要一两天的时间。“ 寇仲指着通往城外秘道和宝库间的一个方格状空间,道:“这看来是另一个地室。“ 徐子陵正读至开启地道的方法,道:“先不理其他事,这里有一套封库的方法,可以让我们把位于西南轴的假库和真库分隔开来,就算有人晓得西寄园的入口,亦摸不到这边来。“ 寇仲当然明白他意之所指,一掌朝桌边拍下去,刚想叫绝,面上现出古怪神色。 徐子陵讶道:“甚么事?“ 寇仲俯身往从地板撑出,承托着石桌的独脚望去。道:“这桌子有点古怪,拍上去时传入手掌的震汤力,似是可以活动的样子。“ 徐子陵一震道:“莫不是这石桌是环锁的另一变体花招,可以开启某暗格秘牢?“ 寇仲跳起来道:“定是如此!“ 双手抓着桌沿,朝上拔起。 桌子应手上升两寸,发出一声轻响。 你眼望我眼下,寇仲道:“左旋还是右转?“ 徐子陵苦笑道:“该没箭射来吧!“ 寇仲唱喏道:“那就来个天旋左转。“ 圆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往左旋去。 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现出内里窄小的空间。 徐子陵走到小方洞旁,探头下望,道:“有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寇仲道:“我不敢放手,你打开来看看。“ 徐子陵蹲跪探手,忽又把手缩回来,道:“记否当日在净念院,了空把和氏壁藏在铜殿内,使我们感应不到和氏壁。“ 寇仲点头道:“对!若把盖子打开,石之轩说不定可能感应到。“ 徐子陵又伸手下去,不是要把桶盖揭开,而是挽上手中秤秤,试探桶子的重量。 寇仲见他没有作声,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先把秘洞关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依言封洞,待一切回复原状,两人重新坐下。 徐子陵道:“桶子最少重百斤。“ 寇仲吓了一跳,道:“有这么重?“ 徐子陵道:“里面肯定有球状的物体,浸在奇怪的溶液内,这定是令尤鸟倦等人感应不到舍利所在的独门秘法。“ 寇仲道:“但刚才为何你神情有异,我还以为是中邪。“ 徐子陵道:“和中邪差不多,当我摸上铜罐的挽手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好半响才消去。“ 寇仲打个寒噤道:“这么邪!“ 徐子陵道:“现在恐怕快天光了,先决定怎样行动。“ 寇仲目光落回桌面的绘图上,道:“另三条地道分别是通往西寄园……哈!这不是沙府吗?又有这么巧的。“ 徐子陵笑道:“你若没留书出走,回家倒方便。“ 寇仲正研究最后一条地道的出口,皱眉道:“这不是个出口,但却可直通水安渠。“ 思索半晌,寇仲断然道:“我留在这里设法弄清楚所有机关布置,麻烦陵少利用永安渠的出口,领占道他们进来,待我们先立于不败之地后,才去想其他伤精神的事。“ 寇仲送走徐子陵后,先把东北和西南两区重新分隔,只留下东壁作唯一贯通两区的出入口。为安全计,活壁仍是关闭,只是没有上锁。 接着他朝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走去,依鲁妙子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的隐门,果然如他所了,是另一间相连的密室,另一边才是通往城外秘道的入口。 在火熠光下,在间只有邻库八分之一大的小室放置了大小不一共八个桃木箱,令寇仲好奇心大起,决定先查看箱内的东西,才到秘道的另一端探查情况。 这是他对整个杨公宝库已有较深入的了解,且愈清楚其中的情况,愈为整个底下建构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赞叹。 不过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 杨素在这场与杨坚的权力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透过杨广把杨坚害死,杨公宝库备而不用,但随杨素之子杨玄感之死而成为一个谜般的传说。 不知如何辗转把秘密传到高丽去,于是傅君绰奉师命来到中原,且大有可能是作探路的先锋,目的是把杨公宝库的兵器财宝,秘密运返高丽。可惜傅君绰只能进入地库的西南轴,目睹假库的情况当然是大失所望,只顺手取走一批珍宝,希望在江湖引起大乱。 其中自有些转折的遭际,那就非寇仲所能凭空猜估。例如傅君绰的师妹傅君瑜,便似对杨公宝库茫无所知,这是寇仲难以解释的。 寇仲打开第一个箱的盖子,里面竟是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拿起一看,只是普通商旅惯穿的服饰,手工质料不见出色,不用说是供杨素紧急时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这家伙确实设想周到。 衣服下赫然有两个面具,只望一眼寇仲已知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大喜过望,刚好和徐子陵一人一张,比得到整箱黄金更令他欣喜,连忙纳入囊中收藏妥当。 接着把其他箱子逐一打开,两箱是真正价值连城的罕有珍宝,琳琅满目,以寇仲的定力,亦要为之目眩神迷,喜出望外。 另外五箱全是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显是杨素珍藏的历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 寇仲大感不虚此行,心想只要让高占道等人任选其心头所爱,必可教他们欢欣若狂。 顺步再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火熠光映照下,两条铁轨延伸而去,轨上停放着十多辆铁制车箱,每车十轮,结构坚固,可盛载重物。 正要提气疾行,到另一端出口看看,忽然“当“的一声,吓得他弹跳起来,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 ※※※ 徐子陵从永安渠的出口离开,此地道设计巧妙,出口在渠壁的水底下,只最后一截斜道浸在水里。 整座杨公宝库最令人叫绝的地方,是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而当然没有人会这么做。 宝库的整个通气系统,则与无漏寺天衣无缝的结成一体,上趟徐子陵和雷九指除方丈室外,踏遍整座无漏寺仍没发觉这方面的丝毫蛛丝马迹。 徐子陵索性沿渠潜游一段水程,到最接近高占道等人的藏身处才从水底冒出来。 天上正下着微微细雪,仍是夜深人静的理想时刻。 心忖应是黄昏后立即进入宝库,否则现在该是光天化日。 他身穿的水靠是由高占道请这方面的巧匠特制,颜色灰黑,借着夜色,配上徐子陵迅如鬼魅的夜行腾纵术,确有潜踪的作用。 今晚巡城的卫队明显比昨晚增多和严密,当然难不倒徐子陵这年青一代的顶尖高手,他窜高伏低,忽停忽走,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避过几起巡城军后,抵达可以遥瞰高占道等藏身宅院的一处屋脊。 徐子陵目光首先落到设置在主宅正门檐上的雄鸡瓦当装饰,心中一震,立即晓得有问题。这是他和高占道约定的传讯方法,若一切无恙,雄鸡会正向前方。如果偏右,表示形势危急,他们可能来不及逃走;假设偏左,他们仍有从地道脱身的时间。 宅院乌灯黑火,与四邻的房舍相比没有任何特别碍眼处,但徐子陵却深深感受到其中的重重危机。 偏向左方的瓦鸡,把凶兆清楚具体的显示出来。 究竟敌人是谁,能于这要命时刻发动,把他们钳制,为的肯定是杨公宝库。高占道等人曾经他们指点武功,这些年又日夕苦修,要把他们一网成擒,怕只有石之轩、祝玉妍、涫涫、赵德言、可达志那般级数的高手始有可能办到。 不过他立即把赵德言、石之轩两方势力剔除。前者自以为稳操胜券,不愁他们不交易;后者则该因尚未感应到邪帝舍利出土,故不会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他敢肯定高占道是给祝玉妍制服,她们晓得他们今晚会进入宝库,又不愿明刀明枪的和赵德言争个你死我活,只好先发制人,迫他们把舍利先交出来,甚至要他们供出进入宝库的方法。 想通这点后,徐子陵深吸一口气,腾身而起,横过近十丈的空间,落在宅院正门前,若无其事的推门入屋。 灯火亮起。 第529章 徐子陵和高占道一众从永安渠的入口潜回宝库,寇仲正等得心焦如焚,见他们安然抵达,大喜过望。 两方面把遭遇说过,均互感侥幸,阴差阳错下,只要李元吉以假库为真库,他们反得到障护。 寇仲道:“现在千万不要弄出任何机关移动的声音,否则绝瞒不过李元吉一方监听地底动静的专人耳目,所以现在两条秘道仍保持开放,有机会才封闭通往永安渠的秘道。“ 真宝库共有四条秘道,寇仲和徐子陵开启了通往城外和永安渠的两条秘道,其他两道则保留原状。但这并非说明到出口是打开的,而是通过机关把填塞入口的巨石移开。 若想从秘道离去,尚另有一道巧妙的活门。 高占道皱眉道:“那我们怎样把东西运走?“ 寇仲胸有成竹道:“天亮后,长安城的街道将满是此来彼往的行人车马,那将是最好的掩护,我们下面干什么都不虑有人听见。“ 又问道:“还有多久才天亮?“ 牛奉义答道:“该还有小半个时辰。“ 查杰道:“安隆一直没有出现。“ 寇仲冷哼道:“算他命大。“ 他们昨天本打定主意宰掉安隆才入井探宝,岂知安隆并没有到北里乐泉馆,致英雄用武无地。 寇仲向众人欣然道:“往地道出口那边有个超级宝库,内藏数十件该属极有名堂的神兵利器,为酬谢各位兄弟,你们可去挑选一件趁手的。“ 高占道等无不欣喜若狂,对练武者来说,神兵利器乃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比任何珍宝更有价值,顿有入宝山果然没空手而回的动人感觉。 众人依循寇仲至少前去取宝后,寇仲从怀内掏出一张面具,笑道:“这本是杨素备作逃亡之用的,他既用不着,就由你承受。“ 徐子陵接过面具,爱不释手的道:“多一张面具,等若多个身份,以往的面具曝光得太厉害,这一张正好作生力军。“ 接着道:“你打算怎样处置宝库内的东西?“ 寇仲叹道:“要一次都搬走这么多东西,既不智又不可能。我只打算搬走超级宝库内的超级兵器和超级珍宝,就算给李小子或任何人截到,因见我们收获不多,只会以往是原属假库的器物,仍猜不到另有乾坤。“ 徐子陵道:“可想象李阀必会派人到地库来作彻底的搜查,其中当然有通晓土木机关的内行人,说不定会发觉真宝库的秘密。“ 寇仲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有另一记绝招,就是刚才我趁李元吉等退往井口后,把通往充满沼气那个洞穴的钢门打开,现在该灌满沼气,只有能长时间闭气的高手才能进入,想刘政会那类专家在清除沼气前,唯有望门轻叹。“ 徐子陵愕然道:“这么狠毒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寇仲笑道:“我不是想出来的,事实上我绝非狠毒之人,故想不出狠毒的事。当时我是一心要制造出从地底河逃遁的假象,到沼气涌入洞内,才想及此事。哈!希望李元吉不是持着火把钻入地道,否则怕他的眼眉和头发势将难保。“ 徐子陵道:“今趟你可能会牵累沙家。“ 寇仲道:“放心吧!我立即赶回沙府,随机应变,保证可蒙混过去。“ 徐子陵道:“沙家上下都是老实人,你这小子可欺之以方,但你不怕涫涫来缠你吗?“ 寇仲傲然道:“邪帝舍利仍在我们手上,怕她什么?任涫妖女如何狡猾狠毒,亦只有被我玩弄于掌上的份儿。“ 顿了顿续道:“这里可交由占道负责,你最好以雍秦的身份在各处露面,那就谁都不会想到假库之外,另有真库,云帅还要靠你去联络呢?“ ※※※ 寇仲潜回沙府,偷偷入房,往枕底一摸,出走的留书仍在,放下一件心事。 此时天已微亮,仍有点飘雪,寇仲索性倒头大睡,听到沙福的惊呼,才醒过来。 一脸喜色的沙福道:“莫爷何时回来的?“ 寇仲拥被坐起,道:“昨晚有没有人找我?“ 沙福道:“秀芳小姐和青青夫人分别派人来找过你。“ 寇仲心忖幸好自己是这副尊容,若戴的是象侯希白般模样的面具,定惹来更多美人青睐,并给人以为是到处留情。 沙福追问道:“莫爷究竟到哪里去,老爷他们还以为你怕给挽留,来个不辞而别。“ 寇仲道:“这几天我肯定要趁皇上离城,溜之大吉,大舅爷有没有找我?“ 沙福道:“大舅爷昨晚轮值,没有空闲。“ 寇仲暗叫谢天谢地,压低声音道:“我昨天黄昏遇上天策府的李靖,给他硬架回府中喝酒,岂知三杯下肚,竟醉得不醒人事,到早先醒来,才匆匆回府,是从后院爬进来的,因大老爷绝不欢喜我和天策府的人来往得这么密,你有什么方法帮我隐瞒?“ 沙福眼也不眨的道:“这个容易,府内下人谁不尊敬莫爷,谁不肯为莫爷尽力办事,只要我打点一下,就说莫爷昨晚初更才从秀芳小姐又或青青夫人处回来,包保没人知道。“ 寇仲欣然道:“就说是去见秀芳小姐吧,有劳你老人家打点照拂。“ 沙福叹道:“这是小事。老爷自从知你要一意离开,很不高兴呢。“ 寇仲道:“我只是出去打个转应应命运,有什么大不了。“ 沙福压低声音道:“可是有消息说皇上要任命你为御医,莫爷这么走掉,皇上不高兴起来,说不定会怪罪大舅爷。“ 寇仲倒没想过这问题,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你叫老爷不用担心,我待会入宫向张婕妤禀告陈情,她向皇上说一句话,比任何人说上千句更有用,包保大舅爷不受影响。“ 沙福道:“那就要快点。听说皇上今天要起程往终南别宫,说不定会带张贵妃同行。“ 寇仲心想杨公宝库的事势将纸包不住火,李渊不因此延迟起行才怪,点头答应。 沙福匆匆离开,为他的谎话圆谎,减去寇仲一件心事。 梳洗妥当,正要出门,涫涫芳驾光临,见到寇仲神态安详,象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留在房内,难掩惊讶神色。 寇仲亦想弄清楚她们和李元吉间发生过什么事,在一旁坐下道:“亏你还有面来见我。“ 涫涫在床沿坐下,幽幽怨怨,楚楚可怜的道:“你怎能怪人家,食言的是你,迫不得已下,我们只有采取自保的手段。“ 寇仲摊手道:“好啦!现在来个一拍两散,你没有舍利,我失去宝藏,唯一可庆幸的是仍可吃饭走路。“ 涫涫“噗哧“娇笑道:“你该多谢我们才对,你的所谓秘密行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非祝师刚好进入宝库,引开李元吉,谅你寇仲插翼难飞。“ 接着摊开手掌道:“拿来!“ 寇仲心中暗凛,涫涫方面肯定有人潜在李阀之内,才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库内的情况,并晓得他从地底河“逃生“,皱眉道:“你以为舍利在我手上吗?“ 涫涫道:“你们两人在李元吉寻得入口前,有足够时间把宝库倒翻过来看,我们见到子陵时,他穿的是紧身水靠,没有可能把舍利藏在身上。既然不在他处,当然在你那里。“ 寇仲洒然笑道:“若非看在你仍能装神弄鬼份上,真不愿再和你交易。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今晚戌时初在外宾馆见吧!“ 涫涫还要说话,足音传来。 寇仲向涫涫眨眨眼腈,迎出小厅去。 下人来报,可达志在东厅等待他。寇仲早猜到他会闻风而至,欣然去了。 ※※※ 徐子陵变回岳山,在客栈耐心等待。 果然天色大明,飘雪停下之际,大唐皇帝李渊换上骑猎装束,龙驾光临,劈头便道: “杨公宝库出土哩!“ 徐子陵悠然瞧着李渊在他旁坐下,道:“有没有抓到那两个小子?“ 李渊摇头道:“算她们走运,分别从井口和地底河溜掉,杨素真狡猾,竟来个库内有库,差点给瞒过。“ 徐子陵立时浑身冒出冷汗,暗忖难道给他们发现真库所在?那高占道等岂非凶多吉少?可是听他口气,却象没抓到任何人:“什么库内有库?“ 李渊不厌其详的解释道:“早在多年前,当杨玄感兵败身死,就有人来向我说,杨玄感生前曾说过‘库内有库‘这句话,所以我们进入宝库后,特别留心,终于在一个箱子下发现开启下层的入口,里面的兵器保存得很好,足可装配整个千人队。“ 徐子陵暗里松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不由对鲁妙子的“心战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换作是他们,假设不幸地发现“库下有库“亦会奉假为真,就此鸣金收兵。 沉声道:“小刀今次大丰收哩!“ 李渊点头道:“确是意外之喜,遗憾处是抓不着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小子,且要得到库内的洞穴,尚要花费一番工夫,因为目下库内充满沼气,若非宫内藏有一颗夜明珠,进取亦看不见东西。“ 徐子陵隐隐想到李元吉之所以糊涂得把祝玉妍当作是他徐子陵,必然是杨虚彦从中弄鬼,不让李阀生出警觉,以致破坏他杨氏为旧朝复辟的阴谋。 李渊感激的道:“我李家的好运道,全拜大哥所赐,待我收服奸邪妖孽归来,定要请大哥到宫内喝酒谈心,以作庆祝。“ 徐子陵叹道:“我早没有这种心情,小刀好好做你的皇帝吧!“ 李渊一震道:“大哥要走吗?“ 徐子陵装作老气横秋的道:“人生聚散无常,有什么还看不通想不透的!趁我岳山尚有点气力,定要在死前完成一些未了之愿。“ 李渊呆了半晌,低声道:“岳大哥要到岭南决战宋缺,小刀谨在此预祝成功。‘天刀‘宋缺乃是中原武林百年难遇的奇才,现在更在背后大力支持寇仲,实我李家的心腹大患。“ 徐子陵心想这正是师妃暄不惜一切阻止寇仲夺宝回彭梁的原因,宁道奇亦因此答应出手。宋缺加上寇仲,一旦寻得立足之地,成其气候,天下间除李世民外,确难有能与匹敌之人。李世民若非占上关中地利,兼根基深厚稳固,说不定亦要惨淡收场。 李渊的担心绝非过虑。 徐子陵目射远方,缓缓而坚定的道:“这一战我是不计成败,不理生死,只求一个痛快。“ “痛快“两字颇有不祥的意味,但李渊却不敢点出来。“天刀“宋缺乃宁道奇那般级数的高手,自击败岳山名震天下后,从未尝过败绩,即使魔门高手辈出,仍要乖乖避开他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免得触怒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超卓人物。 李阀招纳晃公错和南海派,背后自有原因,是希望他们可牵制宋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现在江湖四大门阀,独孤阀因与王世充斗争失败而式微;宇文阀连吃败仗,声势如江河下泻;李阀虽如日中天,可是宋阀稳踞南疆,一天宋缺仍在,一天不肯俯首称臣,恐怕谁人要一统天下,仍是奈何不了他。 宋缺欠的是一个肯为他去打天下的人,没有人比寇仲更胜任此职,正如宋缺女儿宋玉华所形容,宋缺见到寇仲,就象蜜蜂遇上蜜糖,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徐子陵呆想片刻,沉声道:“小刀去吧!老哥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 ※※※ 寇仲在可达志旁坐下,苦笑道:“你这么大清早来找小弟,不怕启人疑虑吗?“ 可达志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连可某也不得不佩服少帅神通广大,现在宫内盛传少帅已葬身宝库里的沼气洞内,只徐子陵安然逃脱,怎想得到少帅不但仍活得好好的,还似刚睡醒气力,春风满面的样子。“ 寇仲道:“没点道行,怎到江湖来混?“ 可达志道:“少帅当然有高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道行,只是言帅担心,你们可能来不及带走舍利。“ 寇仲扬眉哈哈一笑,道:“有人在库内找到舍利吗?“ 顺手掏出夜明珠,虽不能象先前于地库的暗黑中光芒绽射的辉煌情景,但任谁都可一眼判断此乃稀世奇珍,实事胜于雄辩,可达志登时哑口无言。 寇仲把夜明珠纳回怀内,道:“可兄请回去通知言帅,交易如期在今晚进行,千万别耍花样,否则他杀掉我们都得不到圣舍利,何况我寇仲更非可欺之辈。小弟现正百废待举,要立即去办的事多不胜数,恕小弟失陪。“ 可达志长身而起,双目精光闪闪的打量寇仲,讶道:“少帅似乎对宝库得而复失并不在意,究竟是什么回事?“ 寇仲陪他站起来,神秘兮兮的道:“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有钱自能使得鬼推磨,可兄对敝国的谚语这么熟悉,当明白这两句话的含意。“ 可达志拿他没法,一知半解的离开。 正要出门,沙福来道:“李靖将军来哩!他说想看看你宿酒醒后,有没有头痛。我不敢让老爷小姐晓得,请他到外院的小厅候莫爷大驾?“ 寇仲暗赞李靖机灵,顺着沙福的口气助他圆谎,令胡诌出来的假话变得天衣无缝,匆匆往见,心知肚明这一关比可达志那一关更难过。 ※※※ 李渊去后,师妃暄法驾光临,见到徐子陵的岳山,淡然道:“寇仲没事吧?“ 只从这句话,徐子陵晓得她和李世民有比他想象的更为高效率的联系,所以她才这么快收到消息。 微笑道:“托福!“ 师妃暄秀眉深锁的在他旁坐下,语气却很平静,柔声道:“子陵为何忽然间象对妃暄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呢?“ 徐子陵心中涌起连自己也不十分明白的“痛快“,旋又排去杂念,岔开话题道: “邪帝舍利在我们手上,今晚的计划会如期进行,小姐准备妥当吗?“ 师妃暄玉容回复一贯的古井不波,凝视他半晌,轻轻道:“真的没有第二个办法?“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道:“只有这方法才可杀死香玉山,更可令魔门各派分裂,小姐有更好的提议吗?“ 师妃暄淡然道:“子陵为何对妃暄早先的问题避而不答?“ 徐子陵苦笑道:“小姐教我怎样回答呢?我们的问题是因目标有异,才在如何处置邪帝舍利上出现分歧。“ 师妃暄轻叹一口气道:“毁去邪帝舍利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可去一大患。“ 徐子陵心想如果师小姐你没有请出宁道奇来对付寇仲,他们说不定会这么办,可是眼前却只有这个办法,可把正邪最顶尖的几个人,完全牵制。 无论谁成功夺得邪帝舍利,均要忙于应付其他的人,无暇去管别的事。 说到底,他和寇仲毫不害怕邪帝舍利落在魔门的人手里,武道绝无一蹴而就的速成法,和氏璧正是最好的例子。他们的造诣虽进展钝缓,但每天都在进步中,根本不怕任何人。 徐子陵不想和师妃暄纠缠下去,他对师妃暄亦早已心死,平静答道:“若小姐能说服寇仲,我徐子陵不会有何异议。“ 师妃暄微微一怔,俏目往他瞧来,显是隐隐捕捉到徐子陵对她态度改变的原因。 好半晌,她才道:“现在宝库得而复失,寇仲有什么打算?“ 这是徐子陵最怕的一个问题,无论他如何不满师妃暄密谋对付寇仲,向她说谎仍非所愿。暗叹一口气,道:“小姐何不顺道亲自去问寇仲?“ 师妃暄一对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幽幽浅叹,道:“若可选择,妃暄是绝不想更不愿与你们为敌,如事情真的发展到那地步,子陵当知妃暄是情不得已。“ 徐子陵心中苦笑,当寇仲寻得杨公宝藏,这是必然的发展,谁都无可奈何。 师妃暄美目一片凄迷,正是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唇角飘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然道:“不过妃暄对两位今趟义助秦王,仍是非常感激,子陵珍重。“ 言罢飘然而去。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呆坐椅内。 终于和师妃暄决裂,心中涌上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触和伤情。 他或者不致要与师妃暄正面为敌,当寇仲势将成为她最大的敌人,再没有象以前般有转寰的余地。 自踏进杨公宝库后,寇仲确走上他进军争霸天下大业的艰难道路,除非有人能把他击倒,否则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威慑天下的霸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寇仲的实力,一旦他开展大业,每过一天,他的根基会多稳固一分,更加难被遏制。 第530章 最接近寇仲的梅洵则全神贯注,留意寇仲的动静,只要他出声示警又或有任何动作,他将全力拦截,令他不能和徐子陵互相呼应。 钢门张开。 出乎四人意料之外,门外黑漆一片,没有半丝应有的亮光。 李元吉和杨虚彦想到必是徐子陵听到刚才劲箭射中钢门的巨响,生出警觉,故以布帛一类东西遮盖夜明珠,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积蓄的劲势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同时厉叱,一枪一剑,如水银泻地的朝门外攻去。 只有寇仲肯定门外来的不是徐子陵,此时更晓得非是李元吉方面的人。心中一动,井中月往前劈出,试探梅洵的位置和反应。 ※※※ 坐在一角的徐子陵起立,趋前淡淡道:“时间已至,诸位请依约离开。“ 四人交换个眼色,同时起立,接着移形换位,闪电抢往四角,把徐子陵团团围困。 徐子陵像早晓得会发生这种情况般,从容一笑道:“想悔约吗?不怕应了咒誓。“ 边不负露出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阴恻恻的道:“小子你恁地天真,换了你是我们,肯否让晓得宝库入口的人,在长安城随处乱跑,胡乱说话?“ 闻采婷娇笑道:“小哥儿!我们并没有丝毫违约之意,只是想让你安安静静睡上一觉,待我们弄清楚宝库的情况后,才容你和你的兄弟自由离开,算是合情合理吧!“ 说罢还送他一记媚眼,似对他很有意思。 徐子陵一边运功对抗四人加诸他身上的庞大压力,皱眉奇道:“你们没想过如留不下晚辈,后果会是非常严重,情急下我只好通知天策府,一个不好,你们不止要失去宝库,祝宗主还可能要饮恨库内。“ 霞长老冷然道:“别忘记寇仲仍在宝库内,若你惊动李家的人,首先遭殃的就是他。“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这番话岂非前后矛盾,你们既然不怕我会惊动其他人,为何现在又声势汹汹,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儿。“ 辟守玄冷笑道:“如若你一意反抗,我们在迫不得已下,只有痛下杀手。“ 徐子陵摇头叹道:“坦白说,你们四人联手,我脱身的机会相当渺茫,但要惊动城内的巡逻兵马,却可轻易办到,你们想试试看吗?“ 辟守玄等不由得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要收拾徐子陵,肯定不是十招八招可办得到,若他不顾寇仲生死,以内功迫出声音,引来巡卫,确是后果难料。 徐子陵巧妙地利用当前的特别形势,忽然又占在上风处。 为了让四人下台,徐子陵油然道:“这样吧,我答应你们留在屋内,不踏出门外半步,直至天明,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假若证实寇仲已落在你们手上,我更不会轻举妄动,对吧!“ 这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为顾及手下的安全,以徐子陵的为人,绝不会往外硬闯。 徐子陵不待他们说话,冷然道:“但你们必须退出这宅院的周围,让我把人救醒。 四位意下如何?其他任何提议恕我不会接纳。“ 辟守玄以眼色征询其他人意见,发觉连对徐子陵恨之入骨的边不负亦表示此乃唯一可行之法,无奈道:“好吧!就依你之言,不过假若让我们发觉你图谋不轨,你的一众兄弟将没有一个能活命。“ ※※※ 法驾光临的当然是位居“邪道八大高手“之首的“阴后“祝玉妍,她嘱涫涫留守井口,自己则孤身下来,打定主意先收拾寇仲,方理其他的事。 最好是寇仲以为是徐子陵率领手下回来,误会下被她所乘,可省掉不少手脚。 六颗夜明珠是给她以指尖戳碎,好给寇仲一个意外的惊愕,令他措手不及。 岂知钢门打开,欢迎她的竟是凌厉至极的一枪一剑,幸好她亦是蓄势以待,罗袖一挥,搭上李元吉先到的枪锋,天魔功全力展开,硬把裂马枪往横移开,精确无误的撞上杨虚彦的影子剑。 李元吉闷哼一声,难过至极点,就算撞上铜墙铁壁,他也不会这般难受。 天魔劲令他有力难施,全身虚虚荡荡的,差点就要吐血受伤。 假若他明知对手是“阴后“祝玉妍,反不会这一个照面就吃暗亏。 杨虚彦的影子剑本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料到李元吉的裂马枪忽地横里撞来,猝不及防下,长剑立被撞歪,整个人亦顿感空空荡荡,接下来的变化全被打乱。 绝对的黑暗中,两边都不晓得对手是谁,只都疑神疑鬼,混乱至极点。 事实上祝玉妍也大吃一惊,判断出在这窄小的空间内,若要杀死这两个神秘敌手,不是办不到,而是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她的感官何等灵敏,侦察到廊内尚有另两个人,还在动手过招,其中一个该是寇仲,在这种形势下,她怎肯冒负伤之险。 李元吉和李虚彦又重组攻势反击,祝玉妍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是无计可施,只好往后退却。 地库内没有一个人真正明白发生甚事。 梅洵正靠壁站立,闻得刀风之声,觑准把握到的寇仲方位,一枪无声无息的标刺而出。 正暗幸得计,竟然刺在空处,尚未有机会变招,给寇仲重重一刀劈在金枪头上,震得他金枪差些脱手堕地,骇然下往后退去。 门外激战之声逐渐远去,梅洵非是没有还手之力,一来给寇仲抢占主动,二来弄不清楚敌我形势,刚才李元吉还像是吃了点亏,无心恋战下,遂往门外且战且退,心想只要能把守井口,寇仲将插翼难飞,自己犯不着和他在这暗黑中分个生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则心中叫妙,只要迫得梅洵到达通往地底河的秘道,或是返回井口,他就可折返库内,由活壁离开,锁壁后等若把敌人拒诸真库之外,纵然对方再来,也会以为“假库“就是杨公宝藏的真库。更令敌人会认定他从地底河离开。 事情的变化,出乎任何人料想之外。 ※※※ 徐子陵首先吹熄油灯,费一番工夫把高占道等逐一解穴救醒。 制他们穴道的手法非常狠辣,要解开已不容易,就算解穴成功,众人怕也要躺上几天才能复原。 幸好徐子陵对天魔功有一定的认识,兼之长生气本身有疗伤的神效,所以众人虽不能完全复原,均可回复八、九成的功力。 徐子陵扼要向各人解释情况后,高占道叹道:“她们来得全无征兆,幸好我当时正在室外,仍来得及以瓦鸡示警,不过这已没有分别。子陵真是义薄云天,竟不理自身的安危进来和那群妖人交涉。“ 徐子陵道:“幸好我有谈判的条件,目下我们仍占在上风,只要能从秘道偷偷离开,潜入宝库,就可大功告成。“ 高占道欣然道:“这个没有问题,徐大哥跟我们来。“ 徐子陵心中好笑,假若待会辟守玄等妖人发觉看守的只是一座空荡无人的房子,会是怎的一副表情? 徐子陵和高占道一众从永安渠的入口潜回宝库,寇仲正等得心焦如焚,见他们安然抵达,大喜过望。 两方面把遭遇说过,均互感侥幸,阴差阳错下,只要李元吉以假库为真库,他们反得到障护。 寇仲道:“现在千万不要弄出任何机关移动的声音,否则绝瞒不过李元吉一方监听地底动静的专人耳目,所以现在两条秘道仍保持开放,有机会才封闭通往永安渠的秘道。“ 真宝库共有四条秘道,寇仲和徐子陵开启了通往城外和永安渠的两条秘道,其他两道则保留原状。但这并非说明到出口是打开的,而是通过机关把填塞入口的巨石移开。 若想从秘道离去,尚另有一道巧妙的活门。 高占道皱眉道:“那我们怎样把东西运走?“ 寇仲胸有成竹道:“天亮后,长安城的街道将满是此来彼往的行人车马,那将是最好的掩护,我们下面干什么都不虑有人听见。“ 又问道:“还有多久才天亮?“ 牛奉义答道:“该还有小半个时辰。“ 查杰道:“安隆一直没有出现。“ 寇仲冷哼道:“算他命大。“ 他们昨天本打定主意宰掉安隆才入井探宝,岂知安隆并没有到北里乐泉馆,致英雄用武无地。 寇仲向众人欣然道:“往地道出口那边有个超级宝库,内藏数十件该属极有名堂的神兵利器,为酬谢各位兄弟,你们可去挑选一件趁手的。“ 高占道等无不欣喜若狂,对练武者来说,神兵利器乃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比任何珍宝更有价值,顿有入宝山果然没空手而回的动人感觉。 众人依循寇仲至少前去取宝后,寇仲从怀内掏出一张面具,笑道:“这本是杨素备作逃亡之用的,他既用不着,就由你承受。“ 徐子陵接过面具,爱不释手的道:“多一张面具,等若多个身份,以往的面具曝光得太厉害,这一张正好作生力军。“ 接着道:“你打算怎样处置宝库内的东西?“ 寇仲叹道:“要一次都搬走这么多东西,既不智又不可能。我只打算搬走超级宝库内的超级兵器和超级珍宝,就算给李小子或任何人截到,因见我们收获不多,只会以往是原属假库的器物,仍猜不到另有乾坤。“ 徐子陵道:“可想象李阀必会派人到地库来作彻底的搜查,其中当然有通晓土木机关的内行人,说不定会发觉真宝库的秘密。“ 寇仲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有另一记绝招,就是刚才我趁李元吉等退往井口后,把通往充满沼气那个洞穴的钢门打开,现在该灌满沼气,只有能长时间闭气的高手才能进入,想刘政会那类专家在清除沼气前,唯有望门轻叹。“ 徐子陵愕然道:“这么狠毒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寇仲笑道:“我不是想出来的,事实上我绝非狠毒之人,故想不出狠毒的事。当时我是一心要制造出从地底河逃遁的假象,到沼气涌入洞内,才想及此事。哈!希望李元吉不是持着火把钻入地道,否则怕他的眼眉和头发势将难保。“ 徐子陵道:“今趟你可能会牵累沙家。“ 寇仲道:“放心吧!我立即赶回沙府,随机应变,保证可蒙混过去。“ 徐子陵道:“沙家上下都是老实人,你这小子可欺之以方,但你不怕涫涫来缠你吗?“ 寇仲傲然道:“邪帝舍利仍在我们手上,怕她什么?任涫妖女如何狡猾狠毒,亦只有被我玩弄于掌上的份儿。“ 顿了顿续道:“这里可交由占道负责,你最好以雍秦的身份在各处露面,那就谁都不会想到假库之外,另有真库,云帅还要靠你去联络呢?“ ※※※ 寇仲潜回沙府,偷偷入房,往枕底一摸,出走的留书仍在,放下一件心事。 此时天已微亮,仍有点飘雪,寇仲索性倒头大睡,听到沙福的惊呼,才醒过来。 一脸喜色的沙福道:“莫爷何时回来的?“ 寇仲拥被坐起,道:“昨晚有没有人找我?“ 沙福道:“秀芳小姐和青青夫人分别派人来找过你。“ 寇仲心忖幸好自己是这副尊容,若戴的是象侯希白般模样的面具,定惹来更多美人青睐,并给人以为是到处留情。 沙福追问道:“莫爷究竟到哪里去,老爷他们还以为你怕给挽留,来个不辞而别。“ 寇仲道:“这几天我肯定要趁皇上离城,溜之大吉,大舅爷有没有找我?“ 沙福道:“大舅爷昨晚轮值,没有空闲。“ 寇仲暗叫谢天谢地,压低声音道:“我昨天黄昏遇上天策府的李靖,给他硬架回府中喝酒,岂知三杯下肚,竟醉得不醒人事,到早先醒来,才匆匆回府,是从后院爬进来的,因大老爷绝不欢喜我和天策府的人来往得这么密,你有什么方法帮我隐瞒?“ 沙福眼也不眨的道:“这个容易,府内下人谁不尊敬莫爷,谁不肯为莫爷尽力办事,只要我打点一下,就说莫爷昨晚初更才从秀芳小姐又或青青夫人处回来,包保没人知道。“ 寇仲欣然道:“就说是去见秀芳小姐吧,有劳你老人家打点照拂。“ 沙福叹道:“这是小事。老爷自从知你要一意离开,很不高兴呢。“ 寇仲道:“我只是出去打个转应应命运,有什么大不了。“ 沙福压低声音道:“可是有消息说皇上要任命你为御医,莫爷这么走掉,皇上不高兴起来,说不定会怪罪大舅爷。“ 寇仲倒没想过这问题,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你叫老爷不用担心,我待会入宫向张婕妤禀告陈情,她向皇上说一句话,比任何人说上千句更有用,包保大舅爷不受影响。“ 沙福道:“那就要快点。听说皇上今天要起程往终南别宫,说不定会带张贵妃同行。“ 寇仲心想杨公宝库的事势将纸包不住火,李渊不因此延迟起行才怪,点头答应。 沙福匆匆离开,为他的谎话圆谎,减去寇仲一件心事。 第531章 梳洗妥当,正要出门,婠婠芳驾光临,见到寇仲神态安详,象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留在房内,难掩惊讶神色。 寇仲亦想弄清楚她们和李元吉间发生过什么事,在一旁坐下道:“亏你还有面来见我。“ 婠婠在床沿坐下,幽幽怨怨,楚楚可怜的道:“你怎能怪人家,食言的是你,迫不得已下,我们只有采取自保的手段。“ 寇仲摊手道:“好啦!现在来个一拍两散,你没有舍利,我失去宝藏,唯一可庆幸的是仍可吃饭走路。“ 婠婠“噗哧“娇笑道:“你该多谢我们才对,你的所谓秘密行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非祝师刚好进入宝库,引开李元吉,谅你寇仲插翼难飞。“ 接着摊开手掌道:“拿来!“ 寇仲心中暗凛,婠婠方面肯定有人潜在李阀之内,才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库内的情况,并晓得他从地底河“逃生“,皱眉道:“你以为舍利在我手上吗?“ 婠婠道:“你们两人在李元吉寻得入口前,有足够时间把宝库倒翻过来看,我们见到子陵时,他穿的是紧身水靠,没有可能把舍利藏在身上。既然不在他处,当然在你那里。“ 寇仲洒然笑道:“若非看在你仍能装神弄鬼份上,真不愿再和你交易。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今晚戌时初在外宾馆见吧!“ 婠婠还要说话,足音传来。 寇仲向婠婠眨眨眼腈,迎出小厅去。 下人来报,可达志在东厅等待他。寇仲早猜到他会闻风而至,欣然去了。 ※※※ 徐子陵变回岳山,在客栈耐心等待。 果然天色大明,飘雪停下之际,大唐皇帝李渊换上骑猎装束,龙驾光临,劈头便道: “杨公宝库出土哩!“ 徐子陵悠然瞧着李渊在他旁坐下,道:“有没有抓到那两个小子?“ 李渊摇头道:“算她们走运,分别从井口和地底河溜掉,杨素真狡猾,竟来个库内有库,差点给瞒过。“ 徐子陵立时浑身冒出冷汗,暗忖难道给他们发现真库所在?那高占道等岂非凶多吉少?可是听他口气,却象没抓到任何人:“什么库内有库?“ 李渊不厌其详的解释道:“早在多年前,当杨玄感兵败身死,就有人来向我说,杨玄感生前曾说过‘库内有库‘这句话,所以我们进入宝库后,特别留心,终于在一个箱子下发现开启下层的入口,里面的兵器保存得很好,足可装配整个千人队。“ 徐子陵暗里松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不由对鲁妙子的“心战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换作是他们,假设不幸地发现“库下有库“亦会奉假为真,就此鸣金收兵。 沉声道:“小刀今次大丰收哩!“ 李渊点头道:“确是意外之喜,遗憾处是抓不着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小子,且要得到库内的洞穴,尚要花费一番工夫,因为目下库内充满沼气,若非宫内藏有一颗夜明珠,进取亦看不见东西。“ 徐子陵隐隐想到李元吉之所以糊涂得把祝玉妍当作是他徐子陵,必然是杨虚彦从中弄鬼,不让李阀生出警觉,以致破坏他杨氏为旧朝复辟的阴谋。 李渊感激的道:“我李家的好运道,全拜大哥所赐,待我收服奸邪妖孽归来,定要请大哥到宫内喝酒谈心,以作庆祝。“ 徐子陵叹道:“我早没有这种心情,小刀好好做你的皇帝吧!“ 李渊一震道:“大哥要走吗?“ 徐子陵装作老气横秋的道:“人生聚散无常,有什么还看不通想不透的!趁我岳山尚有点气力,定要在死前完成一些未了之愿。“ 李渊呆了半晌,低声道:“岳大哥要到岭南决战宋缺,小刀谨在此预祝成功。‘天刀‘宋缺乃是中原武林百年难遇的奇才,现在更在背后大力支持寇仲,实我李家的心腹大患。“ 徐子陵心想这正是师妃暄不惜一切阻止寇仲夺宝回彭梁的原因,宁道奇亦因此答应出手。宋缺加上寇仲,一旦寻得立足之地,成其气候,天下间除李世民外,确难有能与匹敌之人。李世民若非占上关中地利,兼根基深厚稳固,说不定亦要惨淡收场。 李渊的担心绝非过虑。 徐子陵目射远方,缓缓而坚定的道:“这一战我是不计成败,不理生死,只求一个痛快。“ “痛快“两字颇有不祥的意味,但李渊却不敢点出来。“天刀“宋缺乃宁道奇那般级数的高手,自击败岳山名震天下后,从未尝过败绩,即使魔门高手辈出,仍要乖乖避开他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免得触怒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超卓人物。 李阀招纳晃公错和南海派,背后自有原因,是希望他们可牵制宋阀。 现在江湖四大门阀,独孤阀因与王世充斗争失败而式微;宇文阀连吃败仗,声势如江河下泻;李阀虽如日中天,可是宋阀稳踞南疆,一天宋缺仍在,一天不肯俯首称臣,恐怕谁人要一统天下,仍是奈何不了他。 宋缺欠的是一个肯为他去打天下的人,没有人比寇仲更胜任此职,正如宋缺女儿宋玉华所形容,宋缺见到寇仲,就象蜜蜂遇上蜜糖,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徐子陵呆想片刻,沉声道:“小刀去吧!老哥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 ※※※ 寇仲在可达志旁坐下,苦笑道:“你这么大清早来找小弟,不怕启人疑虑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达志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连可某也不得不佩服少帅神通广大,现在宫内盛传少帅已葬身宝库里的沼气洞内,只徐子陵安然逃脱,怎想得到少帅不但仍活得好好的,还似刚睡醒气力,春风满面的样子。“ 寇仲道:“没点道行,怎到江湖来混?“ 可达志道:“少帅当然有高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道行,只是言帅担心,你们可能来不及带走舍利。“ 寇仲扬眉哈哈一笑,道:“有人在库内找到舍利吗?“ 顺手掏出夜明珠,虽不能象先前于地库的暗黑中光芒绽射的辉煌情景,但任谁都可一眼判断此乃稀世奇珍,实事胜于雄辩,可达志登时哑口无言。 寇仲把夜明珠纳回怀内,道:“可兄请回去通知言帅,交易如期在今晚进行,千万别耍花样,否则他杀掉我们都得不到圣舍利,何况我寇仲更非可欺之辈。小弟现正百废待举,要立即去办的事多不胜数,恕小弟失陪。“ 可达志长身而起,双目精光闪闪的打量寇仲,讶道:“少帅似乎对宝库得而复失并不在意,究竟是什么回事?“ 寇仲陪他站起来,神秘兮兮的道:“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有钱自能使得鬼推磨,可兄对敝国的谚语这么熟悉,当明白这两句话的含意。“ 可达志拿他没法,一知半解的离开。 正要出门,沙福来道:“李靖将军来哩!他说想看看你宿酒醒后,有没有头痛。我不敢让老爷小姐晓得,请他到外院的小厅候莫爷大驾?“ 寇仲暗赞李靖机灵,顺着沙福的口气助他圆谎,令胡诌出来的假话变得天衣无缝,匆匆往见,心知肚明这一关比可达志那一关更难过。 ※※※ 李渊去后,师妃暄法驾光临,见到徐子陵的岳山,淡然道:“寇仲没事吧?“ 只从这句话,徐子陵晓得她和李世民有比他想象的更为高效率的联系,所以她才这么快收到消息。 微笑道:“托福!“ 师妃暄秀眉深锁的在他旁坐下,语气却很平静,柔声道:“子陵为何忽然间象对妃暄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呢?“ 徐子陵心中涌起连自己也不十分明白的“痛快“,旋又排去杂念,岔开话题道: “邪帝舍利在我们手上,今晚的计划会如期进行,小姐准备妥当吗?“ 师妃暄玉容回复一贯的古井不波,凝视他半晌,轻轻道:“真的没有第二个办法?“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道:“只有这方法才可杀死香玉山,更可令魔门各派分裂,小姐有更好的提议吗?“ 师妃暄淡然道:“子陵为何对妃暄早先的问题避而不答?“ 徐子陵苦笑道:“小姐教我怎样回答呢?我们的问题是因目标有异,才在如何处置邪帝舍利上出现分歧。“ 师妃暄轻叹一口气道:“毁去邪帝舍利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可去一大患。“ 徐子陵心想如果师小姐你没有请出宁道奇来对付寇仲,他们说不定会这么办,可是眼前却只有这个办法,可把正邪最顶尖的几个人,完全牵制。 无论谁成功夺得邪帝舍利,均要忙于应付其他的人,无暇去管别的事。 说到底,他和寇仲毫不害怕邪帝舍利落在魔门的人手里,武道绝无一蹴而就的速成法,和氏璧正是最好的例子。他们的造诣虽进展钝缓,但每天都在进步中,根本不怕任何人。 徐子陵不想和师妃暄纠缠下去,他对师妃暄亦早已心死,平静答道:“若小姐能说服寇仲,我徐子陵不会有何异议。“ 师妃暄微微一怔,俏目往他瞧来,显是隐隐捕捉到徐子陵对她态度改变的原因。 好半晌,她才道:“现在宝库得而复失,寇仲有什么打算?“ 这是徐子陵最怕的一个问题,无论他如何不满师妃暄密谋对付寇仲,向她说谎仍非所愿。暗叹一口气,道:“小姐何不顺道亲自去问寇仲?“ 师妃暄一对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幽幽浅叹,道:“若可选择,妃暄是绝不想更不愿与你们为敌,如事情真的发展到那地步,子陵当知妃暄是情不得已。“ 徐子陵心中苦笑,当寇仲寻得杨公宝藏,这是必然的发展,谁都无可奈何。 师妃暄美目一片凄迷,正是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唇角飘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然道:“不过妃暄对两位今趟义助秦王,仍是非常感激,子陵珍重。“ 言罢飘然而去。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呆坐椅内。 终于和师妃暄决裂,心中涌上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触和伤情。 他或者不致要与师妃暄正面为敌,当寇仲势将成为她最大的敌人,再没有象以前般有转寰的余地。 自踏进杨公宝库后,寇仲确走上他进军争霸天下大业的艰难道路,除非有人能把他击倒,否则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威慑天下的霸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寇仲的实力,一旦他开展大业,每过一天,他的根基会多稳固一分,更加难被遏制。 李靖用神瞧着寇仲好半响后,道“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寇仲道:“我们运气欠佳,被李元吉的人监听到在地库内的活动,所以……“ 李靖打断他,道:“你说的现在全城皆知,我想问的是你既被迫逃进地底的沼洞去,为何又这么轻松出现在这里,这比见不到你更令人感意外。“ 寇仲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我的闭气神功虽练得不错,但仍不可永无休止的涯下去,只好顺着地底河拼命游。哈,岂知竞能从城外一个小湖钻出来。“ 李靖一瞬不眨的盯着他,还是无法判断他说话的真伪,兼且两人关系微妙,若他迫得寇仲太紧,寇仲大有可能翻脸。一阵沉默后,李靖叹道:“为何小仲你好像并不因失去宝库而有半点失望?“ 寇仲微笑道:“不是得,就是失。坦白说库内的东西除那几箱珠宝还可以买几个子儿外,生绣的兵器送给我也嫌阻地方。他奶奶的杨公宝库,竟是这么一回事。“ 李靖道:“天亮前皇上亲率秦王,齐王和十多名高手入内,本意是要把你们生擒,岂知你已从地底沼洞逃走,沼气还不断涌入库内。皇上立即命人遍搜库内,终在其中一箱珍宝下发现启下层真宝库的机关,发现一批可装可装配一个千人队的兵器甲胄。“ 寇仲适才暗松一口气,心道好险,也像徐子陵般想到如果先一步发现下层宝库的是他们,肯定会被鲁妙子和杨素愚弄了。 李靖续道:“现在宝库内的情况被列作最高机密,待封好通往沼洞的入口,抽尽沼气,我们会派人下去辙底搜查,看看可否找得邪帝舍利,再交由师小姐送返静斋,免留后患。“ 寇仲至此才晓得师妃喧己把邪帘舍利一事告知李世民,在现今的情况下,李世民自然要如实禀上李渊。 寇仲却暗叫不妙,假若赵德言和可达志认定他们手上没有邪帝舍利,今晚的刺香大计如何进行。 敌人只会将计就计,布局全力将他们击杀。可达志这小子真阴险,还诈傻扮槽,诱自己去骗他。 李靖此时对寇仲没有进入真正的宝藏一事深信不疑,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不忍,道:“佛家有言,每个人自身都是个宝库,只要懂得取用,可终生受益无穷,天数有定,非是人力所能强求。小仲以后有什么打算?“ 寇仲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枯涩的笑容,装出心灰意冷,萎靡不振的摸漾,叹道: “我现在只想速离长安,以后都不再回来。“ 第532章 徐子陵独坐房中,思潮起伏经过一番思索,他才明白师妃喧先前为何会表现的对自己那么失望。 事实上是一场误会。 他说的是实话,师妃喧却当他骗她。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因为鲁妙子若要收藏邪帝舍利,理所当然要藏在最秘密的地方,对师妃喧来说,库内最秘密处,自然是下层宝库,他和寇仲既茫然不知有下层宝库的存在,怎能找出邪帝舍利。 这样情况下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 倘若徐子陵睁大眼讲谎话的宣称舍利己在他们手上,岂非摆明想骗师妃喧入局,累她要和赵德言和祝玉研硬拼一场。难怪她离开露出那么伤感难过的神色。 对此徐子陵并不想解释,自己既问心无愧由得她怎么想也算了。 她对自己己失望,自己何尝不对她失望。 什么人来到窗后,他仍是一无所觉,旋又心中一动,冷然道:“我早猜到你会来的,进来吧。“ 窗门张开,人影一闪,脸覆重纱的祝玉研现身房内,柔声道:“你凭什么猜到我会来呢?今日的岳山再非昔日的岳山,大清早先后有大唐皇帝和静斋数百年来最杰出的传人来拜侯你。“ 徐子陵冷笑道:“小研你若想从我口中打听任何事,恐怕不但找错地方更找错了人。“ 祝玉研移到他身前,语气转寒道:“你这不近人情的性格何时才可改过来,信否我把明月的女儿杀掉,看看你如何伤心难过。“ 徐子陵双目射出岳山式的凌厉精光,不眨半下的盯着祝玉研,没说半句话,却比说任何话更可令对方感到压力。 祝玉研忽然背过身,直抵窗前,似要离开,又改变主意,幽幽叹道:“我只是一时气话,听说你曾和石之轩剧战一场,对吗?“ 徐子陵保持岳山阴冷沉狠的表情,沉声道:“若我斗不过石之轩,恐伯你也不会来吧?“ 祝玉研旋风般转过身来,怒道:“我今天来并非要你出手帮忙,我祝玉研纵横天下,谁能奈何得了我?“ 徐子陵点头道:“说得好,字宇擞地有声,不过假如石之轩得到圣舍利,能统一魔道的再非你祝五研,而是石之轩。你就是为此事来求我岳山,对吧?“ 祝玉研摇头娇笑道:“你仍是那么自以为是,李渊没告诉你吗,现在库内充满沼气,谁敢冒险进入?所以这并非是我的当务之急。“ 徐子陵心中暗骂自己糊涂,他本以为祝玉研来央他开口向李渊求取库内藏于某处的邪帝舍利,一时忘记了杨文干正密谋刺杀李渊和李世民,如若成功长安会乱成一团,到时舍利谁属,就要看谁的道行最高,当然,这是假设邪帝舍利真的仍在宝库内。 皱眉道:“既非邪帝舍利,你来找我干什么?“ 祝玉研默然片晌,柔声道:“我来找你,是念在一夜夫妻百夜恩,请你立即离开长安,否则你将永无再战宋缺的机会。“ 顿了顿叹道:“你可以听一次我的话吗?事实上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徐子陵弄不清楚她说话的真正含义,只好含糊其辞道:“谁想杀我岳山?“ 祝玉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以寒若冰雪的语调一字一字缓缓道:“岳山你听着,要杀你的你的人多着哩!石之轩、赵德言、还有晃公错。李渊因宝库之事,把春狩推迟两个时辰,当他离开后,长安城将落入长林军的手上,那时你将变成四面受敌。若你只懂逞匹夫之勇,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穿窗而出,消没不见。 ※※※ 寇仲现在不但是长安名人,更是皇宫熟客,首次独赴皇宫,不用报上大名,守卫已把他认出来,还特别请出负责朱门的兵尉级将官,来招呼寇仲,令他受宠若惊。 横贯广场上,春狩的队伍整装待发,除健马偶尔发出呼啸外,数千人不作一声,也没有人露出不耐烦或散漫的等待神色,也可见人马训练精良,不愧大唐雄师。 比起彭梁所谓受过几天训练的乌合之众,确是天与地之比。在少帅军内,只有宣永的部队算得上是精锐。希望在他离开后,虚行之,宣永等能好好把握这段太平日子,提升少帅军的素质和作战能力。 假如能立即把真库内大量的财富兵器运返彭梁,他的少帅肯定实力大增,在乱世中,没有东西比黄金和上等兵器甲骨更为实用。 左思右想间,领路的外城卫依规矩地把他交给承天门的郎将,郎将知他不但是常何的老朋友,更是皇上和二贵妃身边的红人,自然敬礼有加,亲自领他往内谒见张婕妤。 忽然迎头一人声势浩大的朝他走过来,寇伸尚未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郎将慌忙把他扯到一旁,道:“皇上驾到,快跪下“。 依皇宫规矩:凡把守城门城楼的侍卫,即使见皇帝,只须致敬而不用施跪礼,但若像这么在路上遇上,不但要避道,更要跪地垂首,不准平视直望。 轩昂的开路队伍过后,李渊的声音在寇仲身前响起道:“停下!“ 有人立即领命喝停,从兵猛一踏步,忽然而止,整齐划一。 李渊讶道:“这位不是莫先生吗?请立即起来,先生是我大唐的贵宾,不用执君臣之礼。“ 寇仲装作慌慌张张站起来,目光一扫,发觉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在他左右,后面还有一群大臣,包括他的老朋友刘政会,其他尚有裴寂、刘静、肖禹、陈叔达、封德等近臣,看来刚开过紧急会议,刻下正往广场,与春狩的队伍会合,出发往终南别宫。 不由心中叫好,这么恰逢其会的现身,除知情者如李世民外,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寇仲的化身。因为在李渊等的猜测内,就算他能侥幸生离沼洞,也绝无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李建成视他为已系的人,开口帮他说话道:“莫先生这些天来,四处奔波,忙于济事,太辛苦了。“ 寇仲打蛇随棍上,躬身道:“谢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关心,小人今次入宫,是想看看张夫人调养的情况,顺道辞行。“ 李渊愕然道:“先生即将远行吗?“ 寇仲忙把李建成拉下水,道:“小人曾向太子殿下禀告,因小人命有克星,三十岁前,不宜在任何地方长久停留,所以这几天就会离开长安,到别处历练。此乃家叔吩咐,小人不敢违命。“ 李渊朝李建成瞧去,李建成心中暗惊,偏是确有此事,无奈下道:“莫先生曾向王儿提过此事,只是没想过先生这么快便要起行,故没向王父禀报。“ 李渊也拿他没法,只好道:“先生今年贵庚?“ 寇仲硬着头皮道:“小人今年2岁。“ 若非有李渊在,群臣和众兵保证哗然起哄,因他的样子横看竖看也超过35岁。 李渊道:“莫先生原来这么年轻,那即是尚有两年四处游历济世的时光,令叔乃高人异士,即然有此严命,背后必有深意。两年后先生过游而回,朕必不会待薄你,起驾!“ ※※※ 徐子陵的岳山匆匆离开长安,打转后又以雍秦的身份折返城内,由于出入城的文件雷九指为他准备充足妥当,故过关不成问题。虽然在战乱之际,关中仍算太平,长安为促进强大的经济贸易,故保持城关开放,只要依足规矩辨妥入城手续,缴纳入城税,外地人到长安不会受到留难。 入城后,在约定处发现李靖要紧急见他的暗记,忙匆匆到李靖的将军府,见他正准备出门,李靖见他来到,改乘马车,道:“我本以为秦王会留我在此,好与你们联络接触,岂知秦王刚才忽然改变主意,要我夫妇随他到终南山去,此事令我很不舒服。“ 徐子陵同情的道:“李大哥为我们的事,作出很大的牺牲,希望不会影响李大哥和世民兄的关系。“ 心中想到大有可能是因师妃喧和李世民说过话,使李世民狠下决心对付他们,遂把李靖夫妇调离长安,以免节外生技。 里巷深处仍偶而传来鞭爆声,自不及前两天的频繁热闹。 李靖断然道:“大家兄弟,不用说这种话。今次若非你们仗义帮忙,后果不堪设想。“ 徐子陵道:“事情有何进展?“ 李靖胸有成竹的道:“一切全在我们的控制下,现在只等杨文干去偷沙家那批火器,交收时来个人赃并获,我们就可把京兆联一举荡平,逮捕任何牵连在内的人。“ 李靖傲然道:“在我们的地头,这种小事怎难得倒我们。唉,正因这原因,我才不放心你们,现在杨公宝库已成泡影,为何小仲仍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 这问题教徐子陵如何答他,只好道:“一时间他很难接受这事实,过几天冷静下来,说不定有别的想法。“ 李靖苦笑道:“可是照我看秦王仍认为小仲不会罢休,一旦变成正面冲突,事情本身的推展会改变人的观感意愿,当变得只有仇恨而没有交情时,一切都会失去控制。“ 徐子陵心中暗叹,自寇仲决意争霸天下一切正朝这方向推展。 李靖颓然道:“起始时,天策府大部份人对秦王这么看得起你们,都不以为然,可是事实不断证明秦王对你们的看法是正确的,所以你们已成为天策府群将最顾忌的人,知道一但让你们取得立足据点,会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徐子陵苦笑道:“他们不用把我算计在内吧?“ 李靖道:“他们并不晓得你和寇仲的关系,但晓得又如何呢?谁不怕若只杀寇仲,将来会遭到你们的报复!现在无论朝内朝外,你两人已被视为继宁道奇和宋缺后,这几代的人中最杰出的高手。假以时日,更不得了。“ 徐子陵愕然道:“我们被捧得太高了。“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李靖双目射出深刻的感情,眼眶一红,凄然道:“我已失去一个好妹子,再不想失去两个好兄弟,想起将来或要对仗沙场,更令人神伤魂断,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临,子陵保重。“ 强忍着英雄热泪,下车改乘战马,出城去了。 徐子陵与云帅碰头,后者道:“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徐子陵知凭他的绝世轻功,确有本领在暗中窥探唐军的动静,道:“国师看到什么呢?“ 云帅在高挺和轮廓分明的鼻子衬托下显得更深邃眼睛,现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把握,带点狡黠的神色,盯着徐子陵道:“我听到独孤家的西寄园传出一下强烈的破门声,赶往近处,见到李元吉和独孤家的人全聚右后院井口的四周,接着李渊和大批禁卫赶来,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只听他能随口说出独孤府的名称,便知他下过功夫调查。破门惹起注意的不用说是祝玉妍,她宁愿邪帝舍利暂时落入李家手上,亦胜过被杨虚彦得到。 徐子陵忽然有点后悔与云帅合作,从他刚才一瞬即逝的眼神,使他直觉感到他所有行事都基于利益而出发,必要时可随时反面无情。他以波斯人居西突厥国师之位,与赵德言汉人为东突厥国师非常近似。只是这种相近足可令徐子陵起戒心。假若他也对邪帝舍利生出野心,会是非常头痛的事。 忽然间他猛下决心,要把云帅剔出这游戏,事实上的而且确因形势的变化,他们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变得难以依计行事。 徐子陵点头道:“昨晚发生很最重的意外,我们进入宝库时,被李元吉监听地底的人发现,幸好我们成功从地底河逃走。我今次来,就是要告诉云帅计划取消。“ 云帅一震道:“邪帝舍利呢?“ 徐子陵更觉云帅对舍利非是没有贪念,但却感到骗一个至少直到此刻仍和他们合作的人,是不义的事,微笑道:“舍利正在我们手上。“ 云帅愕然道:“既是如此,为何要取消计划。“ 第533章 徐子陵摇头失笑道:“问题是就算我们如何保证舍利在我们手内,仍没有人肯相信。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若依原定计划进行,等若把自己投进赵德言布下的罗网去。“ 云帅道:“假若李家的人在库内搜不到舍利,怎到他们不相信。“ 徐子陵道:“现在库内充满沼气,李家的人只能匆匆下去看一遍,恶劣的环境不容他们作彻底的查探。“ 他没有对云帅说半句假话,只是把真库隐去。 云帅沉吟片刻,问道:“邪帝舍利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子陵坦然道:“我尚未看过。“ 云帅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邪帝舍利给放在一个密封的铜制容器内,只有尺许高,面盛满不知是什么样液浆。我们不敢把它打开,所以与邪帝舍利仍是缘悭一面。“ 云帅双目射出锐利神光,似要把徐子陵看通看透,皱眉道:“你们对这魔门人人争夺的异宝,没有半点好奇心吗?“ 徐子陵洒然笑道:“真的没有。“ 云帅道:“你们既不要利用邪帝舍利去进行计划,打算怎样处置它?“ 徐子陵漫不经意的道:“或者找个地方埋掉算了,国师有什么好的提议。“ 云帅道:“我认为仍可依计而行,只要舍利是真舍利,我们仍可利用它操控局面,教赵德言中计。“ 徐子陵道:“我要跟寇仲好好商量,今晚酉时前会给国师一个肯定的回覆。“ 云帅忽然叹一口气,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假若一切依计划行事,到人人出手抢夺邪帝舍利的一刻,我若加入抢夺,两位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坦白,毫不掩饰,反大增好感。也坦诚答道:“我和寇仲最希望舍利能落在师妃暄手内,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她出现的机会并不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出手助你又如何,只不知国师有否想过那后果呢?“ 云帅苦笑道:“后果是如若我成功得手,则返国之路将是九死一生,但对你们却是有利无害。凭我的脚力,开始的一段路谁都截不住我。但由于我人生路不熟,始终有被赶上的危险,不过我仍认为值得冒险一试。“ 徐子陵道:“国师得到舍利,由于不懂汲取之法,会是得物无所用,还平白放过一个杀死赵德言的机会,似乎不大划算得来。“ 云帅道:“你先和寇仲商量是否实行原定计划,到一切落实,我们再作仔细思量。“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又记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句老生常谈的说话。 ※※※ 李渊的春狩队伍浩浩荡荡的驰出朱雀大门,进入朱雀大街,庶民夹道欢送,鞭爆响个不绝,气氛热烈。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宗室对游猎锺爱者大不乏人,每个王朝都指定某一范围为皇家苑囿,闲人不准在区内狩猎。 终南山就是大唐王朝入主长安后选定的游猎区。 与游猎有关的历史变故不胜枚举,远古夏朝的天子太康,因沉迷狩猎,被东夷族的首领后羿趁他出猎发动叛变,自己登上皇座。不过后羿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亦迷于游猎而不理国务,落得与太康同一悲惨下场。 周朝更专门制定射礼和田猎的制度,把游猎提升为国家大事,至乎以之作为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 很多有为的君主,都是游猎迷,例如战国时曾荣登霸主的楚庄王,汉朝的汉武帝,三国的曹操,不过最荒谬的是魏明帝,竟在洛场东面的荥阳设禁苑,广达千余里,在其内养虎六百、狼三百、狐狸一万,其他飞禽走兽更是不计其数,又不准当地百姓伤害苑的猛兽,猛兽遂四处伤人,弄得居民饱受其害。非但使人有苛政猛于虎的悲叹,苛政还直接与猛虎恶兽扯上关系。 李阀继承田猎的传统,视此为国家兴旺的象微,田猎和美人,是李渊两大乐此不疲的嗜好。不过今趟田猎关乎到正道与魔门的斗争,前朝和新朝的倾轧,自是乐趣大减。 寇仲跟在队尾离宫,朝北里走去。心内不无感慨,旋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要见的人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妓的尚秀芳,即使她昨晚没遣人来找他,他亦感到有必要向她辞行。 寇仲心内矛盾得要命,既想见到尚秀芳,迷醉在她动人的风情娇态内,忘神人世间丑恶的一面。却又隐隐感到自己在玩火,一个不好,会有“焚身“之患。 蹄声轰鸣。 一辆马车从皇城朱雀大门驰出,前后各有八名禁卫护驾,到寇仲旁倏然而止,秀宁公主的声音从低垂的窗帘传来道:“莫先生到那去,可否让秀宁送你一程呢?“ 身处通衢大道,别无选择下,寇仲只好登上马车,面对另一个他既想见又不愿见的人。 ※※※ 徐子陵沿街疾行,目的地是北里的乐泉馆,他本想潜返宝库察看情况,可是在光天化日下,永安渠无论河面和两岸均交通频繁,他难道在众目睽睽下往水内? 刺杀安隆的机会愈趋渺茫,但仍有一线之机,只要他今天肯到乐泉馆就成。 横竖闲来无事,遂到乐泉馆踩踩场子,顺道找间开业的食填饱肚子。 以他现在的修为,数天滴水不进也不成问题,但对吃东西仍是有乐趣和胄口,觉得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经过明堂窝和六福赌馆,出入的人很多,已没有前两天的人龙,肯定大批赌客输剩两袖清风,再没有能力来趁热闹。 李世民是主张禁赌的。奈何明堂窝有尹德妃的恶霸父亲尹祖文在背后撑腰,而李元吉则是六的大后台,只看大仙胡佛和女儿胡小仙可公然出现皇宫的年夜宴,便知在太子党和妃嫔党的支持下,李渊容许两大赌场的存在。从这点看,李渊非是个好皇帝。 思量间,娇哼声从六福赌馆大门处传来。 徐子陵没想到娇声呼唤的是自已,不回头的继续前进,到足音在后方追来,才停步回首。 在年夜宴大出风头的美妓纪倩娇息喘喘的朝他急步赶来,惹得路人侧目。 徐子陵大感头痛,因知此女难缠。 纪倩来到他旁,嗔道:“你这人怎么啦?愈叫愈走的,人家不晓得你怎么称呼。“ 徐子陵很想装作认不得她,却知此举不合情理,因为不论男女,只要看过漂亮如她纪倩一眼,绝不会忘记。 讶道:“这位不是曾经在六福内见过的姑娘吗?不知找在下有什么事呢?“ 纪倩扯着他衣袖道:“找个地方坐下再说,总之不会是问你借银子。“ 徐子陵拿她没法。被她拉得身不由己的去了。 徐子陵和纪倩步下酒楼大门的台阶,来到街上,午时刚过,这条北里最繁华的大街车水马龙,行人熙来攘往,非常热闹。 徐子陵负手大步沿街而走,纪倩要半奔半跑的赶在他身旁,邀功道:“你看!若非有本姑娘在旁,你恐怕永远出不了那道大门。“ 徐子陵哑然失笑,没有答她。 纪倩忽然来个两手叉腰,娇喝道:“你不信吗?快停下。“徐子陵终于停步,已是身在丈外。 街上无论男女,都把目光投往艳光四射的纪倩身上,登徒子更看得目不转睛,垂延欲滴地饱餐秀色。 徐子陵无视旁人的目光,缓缓转身道:“不信又如何?“ 纪倩怒嗔道:“不信我就任得你自生自灭,做鬼也要做只后悔鬼。“ 徐子陵移步来到她身前,淡淡一笑道:“无论有你或没有你在我身旁,他们也不肯放过我,不信可试试看。“ 纪倩好像首次认识他般,从新由上至下把他打量一遍,嘟长嘴儿道:“怎么试?“ 徐子陵迎天打个哈哈,道:“姑娘请随我来。“接着领路前行,专拣横街窄巷走,来到一条行人稀疏的小横街,突然停下,道:“他们来哩。“ 纪倩回头一看,笑道:“胡诌,后面没半个人影,你就算下不了台阶,也不用说谎吧!“ 徐子陵迎望睛空,油然道:“你朝后再看一遍!“ 纪倩半信半疑的回首再望,色变道:“兔嵬子!竟敢不把我纪倩放在眼内。“ 四名大汉从后赶至。 纪倩挡在徐子陵背后,嗔道:“你们晓得我是谁吗?“ 另一大汉恭敬的道:“纪倩小姐艳名远播,谁人不晓。“ 他表面毕恭毕敬,可是话中有刺,暗讽纪倩是个以色相驰名的妓女。 对上怎么一个“不客气“的老江湖,纪倩这小江湖登时语塞。 先头发言的大汉道:“我们当然尊敬纪小姐,更尊敬莫爷,今趟是奉蝶夫人之命前来,请莫爷移驾见面。“ 另两汉往旁散开,只看其来势,便知是能应付任何场面的老江湖。 纪倩终找到说话,沉声道:“若只是请莫爷去见蝶夫人,须这么大阵仗?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是谁?“ 先发言的大汉从容笑道:“小人左金龙,在京兆联只是小脚色,只因联主提拔,才有机会在联主身边办事,难得纪小姐晓得有我这号人物“。 接着指着说话阴损的汉子道:“他叫李拔,在京兆联亦只是跑龙套的小脚色,联内粗重的事都是由我们负责,专程来请莫爷去见夫人,有什么大阵仗可言,小姐谬奖啦!“ 李拔阴恻恻笑道:“纪小姐名成利就,享惯清福,那晓得我们这些四处奔波,刀头舐血的人的苦处。“ 纪倩终于脸色微变,晓得这些恶霸流氓,决不卖她情面,不知如何是好时,徐子陵油然转过身来,移到纪倩旁,微笑道:“我们是第二趟见面哩!“ 正是这两个人,曾在门后偷袭徐子陵,还把刀子架上他的颈项。 左金龙抱拳道:“莫爷你好!夫人有急事找莫爷。“ 徐子陵好整以暇的先瞧纪倩一眼,才朝左金龙道:“告诉夫人,这两天小弟刚好没空,过这两天再说吧!“ 李拔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好像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徐子陵双目精芒迸射,沉喝道:“着!“抬起右手。 包括纪倩在内,五个人都生出难以形容的感觉。只见他抬手的动作似缓似快,令人难以捉摸。最骇人的是明明可在弹指间完成的迅快动作,却像漫无止境的漫长,当徐子陵终把手提到胸口的高度,忽然五指移动,做出万千变化,最后变成大拇指单独向外,往李拔额头按去。 李拔这才惊觉徐子陵是针对他出手的。忙往后撤,人人均认为李拔可避过这招似是缓慢笨拙的一指头时,李拔已然中招,断线风筝的往后抛跌,直挺挺的躺到地上。 附近的行人哗然退避。 左金龙和其余两汉不能置信的瞧着躺到街头的李拔,不知是否给吓呆了,竟不动手反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纪倩把目光从李拔处移往徐子陵,目瞪口呆的瞧他。 徐子陵以微笑回报。 左金龙清醒过来,怒叱一声,掣出佩刀,喝道:“小子在使邪术。“ 另两汉亦取出兵器,联同左金龙把徐子陵和纪倩团团围着,叱喝作势。 徐子陵摇头笑道:“明知我懂邪术,你们仍要来惹我,是否活得不耐烦呢。“ 举足朝左金龙踢去。 左金龙见他离自己足有半丈,这一脚怎能踢中自己,不过他非常小心,先喝一声“兄弟上“,其中之一竟挥刀向纪倩迎头劈下,务要分徐子陵的心,使他无发施展邪术。 纪倩惊呼一声,自然的往徐子陵靠过去。 徐子陵左手轻抄纪倩蛮腰,后两汉的攻势全部落空,眼睁睁瞧着徐子陵不知如何轻轻松松的晃到左金龙刀子劈空处,右脚原式不变的踹他小腹处。 左金龙应脚抛跌寻丈之多,爬不起来。 徐子陵顽皮心起,放开纪倩时顺手一带,纪倩娇躯旋转起来,虽比不上穿上舞衣时旋转的发袂飘扬,但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街头妙态横生,仍是引人入胜。 纪倩第一个转身,看到的是徐子陵退到两汉刀锋下,只要刀再劈下少许,徐子陵肯定小命难保。 到身不由己的第二个旋转,两汉长刀甩手,踉跄倒跌,已是溃不成军之局。 徐子陵潇洒的一个旋身转回来,探手轻触纪倩纤巧的腰肢,仍有腾云驾雾感觉的纪倩旋势竟像起始般忽然之间地倏地消失,美眸异采闪闪的瞧着徐子陵道:“你究竟是谁?“ 第534章 徐子陵往后退开,既没有加密加快步伐,可是刹那间远抵两丈开外,微笑道:“姑娘请速离险地。“ 纪倩追之不及,踩足嗔道:“人家想向你拜师学艺啊。“ 徐子陵转身疾行,声音传回来道:“骗人的技俩,就算不是存心不良,学之有害无益,请恕在下难以应命。“ 纪倩瞧着徐子陵转进另一道横巷,两名被击倒的大汉正勉强爬起来,亦之不宜留此,踩足去了。 ※※※ 离开风雅阁,寇仲仍在思量青青说李元吉潜返长安,密谋对付他们的话。 照道理,李元吉会比其他人更肯定他寇仲逃进地底沼洞去,就算大难不死逃出生天,出口亦要在城外的地底河流出地面某一远处,短时间休想回城,甚至受了重伤。 李元吉只要使人暗中留意城门出入的人,命守城和在哨楼的卫兵加强警觉,光天化日下,寇仲休想重返长安而不被发觉。 所以李元吉针对的该是徐子陵。 寇仲记得昨晚才叫徐子陵四处亮相,让清楚他身份的人从而认定邪帝舍利在他们身上,因为那时并不晓的库下有库这回事。 想到这里,再没兴趣返回沙府。 徐子陵这一刻在什么地方呢? ※※※ 离开打斗现场和纪倩,徐子陵心中暗骂自己太过张扬,不过刚才被他击倒的四个京兆联好手,看似严重,其实只是被他击中窍穴,在几个时晨内会神智迷糊,难以向任何人叙述详情,待他们清醒过来,那时“雍秦“将会消失,不留半点让人追寻的痕迹。 他忽然生出无家可归的感觉。 在长安这些日子,他总有落脚的地方,例如扮岳山是回东来客栈,否则便到侯希白的多情窝,又或雷九指在崇贤里的“行宫“,至乎高占道的藏身处,每个地方都给于他“家“的感觉。但现在却是家不成家,再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宝库则要到入黑后才能潜进去。 偌大的长安城,仍是那莫热闹和充满新春的气氛,他感到的只是危机四伏的另一面。 与街上其他人相比,他似偌活在另一个只有仇杀争强的人间世内。 “库下有库“这个误会,使他和寇仲暂时尽失优势,认定邪帝舍利不在他们手上的敌人,谁肯放虎归山,纵龙出海。 祝玉妍和赵德言仍未动手,只因弄不清楚为何寇仲能轻轻松松地返回长安城的地面,所以仍须少时间去追查考虑。 该到什么地方暂避风头火势? 他发觉自己惯性的来到永安渠旁,心中苦笑,放满脚步,沿岸慢行。 永安大渠上的舟船往来,回复新春前的频密情况,远方天际积聚大团乌云,显示另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中,不久后会再次君临这座早上白色外衣的名城。 就在此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河面传来道:“小兄弟!可否登船一叙。“ 徐子陵差点魂飞魄散,别头瞧去,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魔门大邪人石之轩正安坐一小艇上,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这其异的光芒。 徐子陵心中叫苦,如若动手,不用三数招,石之轩立即可认出岳山原来是徐子陵的另一个化身,这是徐子陵最不愿暴露的身份。 紧握一下在袖内铸上“雍秦“名号的一对护臂,徐子陵的心才定下些儿,把心一横跳上石之轩泊往岸旁的小艇,在艇头坐下。 石之轩深深朝他凝视打量,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解的笑意,木桨划进水内,艇子缓缓移动。 ※※※ 蹄声轰鸣。 寇仲心中暗叹,停下步来。 可达志和十多骑突厥骑士,驰至他旁勒马停下,微笑道:“神医请上马。“ 寇仲不悦道:“老子现在没空,有什么事留到今晚再说吧!“ 心中暗懔,可达志像随时可找到他的样子,肯定是一直有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而他们更有一套在城内特别的通信方法,所以才有现在般被截街头的情况发生。 可达志跳下马来,保持笑容地客气的道:“莫先生万勿误会,可某只是想了解一下先生在何处发现圣舍利,假偌先生不愿向言帅解释,我们可找个地方说话,一买一卖,讲的是公平交易,先生应解去我们的疑窦。“ 寇仲当然晓得此刻动手对他毫无益处,还会牵联常何和沙家,拿他没法,只好道: “横竖小弟正饿着肚子,可兄有什么提议。“ 可达志道:“福聚楼今天开张营业,可某特别在那里定下台子,好和先生饮酒谈心,先生请!“ 寇仲生出被押解重犯的感觉,无奈上马。 ※※※ 一段在徐子陵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下度过的沉默后,石之轩收回俯视河水的目光,仰天叹道:“很快就有场大风雪。“ 徐子陵不知该怎么答他才对。 石之轩朝他望来,闲话家常的问道:“子陵为何不留在巴蜀?“ 徐子陵早猜到他看破自己的身份,但听他亲口道来,仍忍不住心内的震撼,深吸一口气道:“我仍为想到要在任何一处停留下来。“ 石之轩点头沉重的道:“答得好!答得好!你晓得我是谁吗?“ 徐子陵道:“本来不晓得,现在知道啦。“ 石之轩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徐子陵的肺腑内去,平静的道:“你听过她的箫艺吗?是怎么样的?“ 冰寒的河风迎着船头吹来,徐子陵感道背脊寒飕飕的,但一颗心却热起来,回忆起当日在独尊堡近处听石青璇凭窗奏箫的动人情景,一时竟浑忘对坐的乃天下武林无不畏惧的混世魔王“邪王“石之轩,轻轻道:“她的箫曲似是对命运的一种反抗。“ 石之轩剧震道:“什么?“ 徐子陵大讶下朝石之轩望去。 在这一刻,石之轩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在偶然的机会下,听道来自早被遗忘的家乡的珍贵信息,难以排遣心怀的愁绪。 石之轩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微泛光,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得与君绝。“ 无论徐子陵如何猜想石之轩的反应,仍猜不道他的情绪会激动到慷概悲歌。 他的歌声疲惫苍凉,把他心内深藏的痛楚以一种近乎自恋和耽溺的方式释放出来,像一断公告天下的忏情书,充满灰暗艰涩的味道,谁能不为之动容。 这几句的诗文是说只有高山变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响雷,夏天大雪,天地合拢,才能与所爱断绝情义。 如此深情出现在一个亲手设计害死自己娇妻的大邪人身上,份外使人感到他的矛盾和自责。 徐子陵无发把扮作岳山时心狠手辣的对手,与眼前这神伤魂断,洒傲不群,又充满才情,文质彬彬的人联系起来,一时欲语无言。 他首次体会道侯希白说石之轩有双重性格的评语。 ※※※ 寇仲正凭窗下望,赫然见道徐子陵的雍秦正和一个中年儒士乘艇而过,心内的震骇是非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他直觉感道此人正是石之轩,因他曾从徐子陵口中听过对石之轩衣着外貌的形容。 幸好可达志坐的位置看不道河内的情景,兼且正在点菜,茫不知寇仲给吓得出了浑身冷汗,魂飞魄散。 小艇在桥底停下。 为怕惹人注目,可达志的手下在门外散去,没有跟到二楼来。 楼上闹哄哄一片,坐满客人,其中一桌是李密和晁公错,只看李密没被邀往春狩,可想见他在李阀眼中的地位。 可达志遣走伙计,向寇仲道:“对可某先前的问题,先生有什么话要说的呢?“ 寇仲此时判断出石之轩对徐子陵暂无恶意,虽仍大惑不解,但心儿总安定下来,脑筋转到可达志身上,晓的自己若表示出不知库下有库的事,任自己说得天花龙凤,休想可达志肯信舍利在他手上。只恨自己若说知道库下有库,仍是不妥,因为李阀方面的人早肯定他和徐子陵没有进入下一层的宝库,事实亦是如此。 可达志摆明是一言不合,就揭破他的身份,免的他有机会逃离长安。 寇仲从容一笑,压低声音道:“敢问可兄,若我真的是从沼洞逃生,现在能否和你坐这里喝酒聊天呢?咦!又下大雪哩!“ 可达志往窗外望去,一片片的雪花从天上降下,来势比以往大雪更来势凌厉。 徐子陵见过石之轩三种截然不同的脸面:一派邪王本色、辣手无倩的石之轩;佛光照人,横看竖看都是得道高僧款儿的无漏寺方文;最后就是眼前这内心深藏无尽苦痛孤独的落魄文士。 大雪像两道帘子般把桥底变成一个仿似与外世隔绝的天地,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失去所有实质的感觉。 偶有其他船只闯入,瞬又离开,短暂地把内外两个天地连击在一起。 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又在桥底的封闲空间响起,只听他道:“自从她死后,我从未试过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 徐子凌呆看着他,眼前的一切毫不真实,“邪王“石之轩竟在他面前后悔自责,说出去包保没有人相信。 忽然间,他明白到他的破绽是他的确对石青璇的生母碧秀心劲了真情,他不是舍弃石青璇,而是怕面对百青璇。 上乘先天内功最重心法修养,他是因心中死结难解,才便不死印法出现破锭,致败于宁道奇之手。 而邪帝舍利可能是他唯一补救的方法。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前辈怎样看穿我的真正身份。“ 石之轩剧震一下,缓缓抬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代之而起是锐利如刀刃的闪闪邪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徐子陵心叫不妙,怎料到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把另一个可伯的石之轩请神般的召回来。 ※※※ 可达志凝望窗外,缓缓道:“大雪总令我想起塞外的风沙,人世间令我心动的事数不出多少件;可是我却会对着一团龙卷风下跪,为裂破沙原上空的霹雳电闪热血沸腾。 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是那么渺小。这番心事我尚是首次向人透露,因为阁下不但有资格作本人的敌手,更是个值得尊敬的硬汉子。“ 寇仲微笑道:“原来可兄的饮酒谈心不是说着玩的,让小弟敬你一杯。“ 两人欣然举杯相碰,饮至滴酒不剩,相视一笑,气氛表面融洽无间,但双方均看到对方眼内暗藏的浓烈杀机。 寇仲露出思索缅怀的神色,徐徐道:“犹记得功夫初成时,我在一个小谷之内,忽然间感到整个世界都与前不同,我的感官像提升了层次,看到和感受到平时疏忽的事物,本来平凡不过的花草树木,都像活过来似的,其肌理色彩。丰富动人至令人落泪。但这感觉只维持几天,一切又习以为常,我仍很怀念那一刻的感觉。“ 可达志拍案叹道:“这正是所有人的通病,一旦习惯,便属平常,再没有任何新鲜感。女人亦如是,富贵荣华,亦不外如是。“ 寇仲苦笑道:“若非我晓得你是甚么人,定会以为你想劝我退隐江湖。但问题是尽管失去新鲜感,但得而复失,打回原形,实比从没得到更令人难以接受。试想可兄若被人废去武功,可捱得多少天。“ 可达志举起洒杯,为他斟酒,笑道:“说得好,确是不能回首。想到终有一天,能与你老哥分判生死,可某已对生命充满渴望和期待。“ 寇仲心道说不定今晚将可如你所愿,举杯道:“这一杯就为我们的未来饮腾。“ 两人轰然对饮,意态豪雄,不但旁人侧目,惹得李密、晃公错等也朝他们瞧来。 寇仲暂得可达志的照拂,并不把任何人的注意眼光放在心上。 可达志揍近少许,低声道:“我曾到下面看过,要从那沼洞逃生似近乎神迹,若非有此了解,少帅以为小弟仍有耐性在这里跟你喝洒谈心吗?“ 寇仲微笑道:“你倒够坦白,我也就长话短说,我敢以人格担保,今晚带来的是千真万确的邪帝舍利,这种异宝岂是常物,想鱼目混珠只是笑话。“ 可达志只目精芒剧盛,沉声道:“如何可保证阁下不会爽约?“ 寇仲傲然道:“我寇仲两个字就是保证,否则我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但你们勿要食言,如若既不肯救人,又要夺宝,甚至连我们都要干掉,我会教你们非常后悔。“ 可达志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意,冷笑道:“舍利既在你们手上,主动亦由你们掌握,我们还能斡出甚么事来呢?兄弟放心吧!“ 寇仲装作漫不经意的把目光投往跃马桥下,蒙蒙大雪中,小艇艇尾从桥底下露出小截。 第535章 徐子陵丝毫不让的与石之轩对视。 一丝阴冷的笑意在石之轩嘴角扩大,平静的道:“圣舍利仍在下面,对吗?“ 事实确是如此,只不过和石之轩想像中的情况有些小出入,徐子陵坦然点头。 石之轩的瞳孔俊一双瞄准徐子陵的刃锋,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另有种神秘莫测的冷狠沉着,更似与活人身上的血肉没有任何相连,缓缓道:“看在你没有骗我份上,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立即滚得远远的,今晚城门关上后,若你仍在城内,休怪我石之轩没警告过你。“ 徐子陵从容笑道:“不是看在青璇份上吗?“ 石之轩剧震一下,伤感神色一闪即消,回复冰冷无情的神色,盯着他道:“不要让我对你仅余的一点好感也失去,对我来说,杀人是这世上少有的赏心乐事。“ 连徐子凌亦在怀疑早前那个石之轩和现在眼前此君是否同一个人。 摇头唤道:“我根本不需前辈的任何好感,更不愿因别人的怜悯而得以苟且偷生。 前辈若要杀我徐子陵,请随便动手。“ 石之轩哈哈一笑,连说三声“好“后,才微笑道:“杀人也是一种艺术,就这么把你杀掉,实在是一种浪费,子陵后会有期。“ 前一刻他还在船内安然端坐,下一刻他已消失在桥外的风雪中,弹起、后退、闪移连串复杂的动作,在刹眼间完成,看得徐子陵整条脊骨凉浸浸的。 幻魔身法,确是神乎其技。 徐子陵头皮发麻的呆坐半晌,忽然心生警兆,寇仲钻进桥底,坐到刚才石之轩的位置,笑嘻嘻道:“和你的未来岳父说了甚么亲热话儿。“ 顺手执浆,划进水内。 小艇离开桥底,进入漫天雨雪中。 寇仲把挺子靠岸。 大雪有如黑夜为他扪提供最佳的掩护,现在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地下宝库,再非没有可能的事。 寇仲适:“石之轩本来是要杀你的,却忽然因你而勾起心事,最后把你放过。他明知你的性格,所以最后那番话是故意惹你激怒他,他便可没顾忌的把你杀死。从这点推看,石青璇在他的邪心里仍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徐子陵晒道:“不要摆出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你今晚真的要依原定计划行筝吗? 我怕云帅不是那么可靠。“ 寇仲不理会他的问题,进一步分析道:“他没有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若真的关心女儿。本应该请你这未来快婿脱下面具给他过目。而他没作这要求,正因他存心杀你,故不愿有其他因素介入。“ 徐子陵没好气道:“最后一趟警告你,我和石青璇没半点瓜葛。“ 寇仲举手投降道:“我只是想逗你开心,云帅要作反便随他。今晚是愈乱愈好,谁得到舍利都没有好结果。宁道奇是唯一例外,因为只有他才不惧石之轩,这么邪门的东西,请恕小弟无福消受。“ 徐子陵讶道:“你好橡忘记还有个祝玉妍。“ 寇仲抓头道:“我总觉得石之轩比祝玉妍更厉害。好啦!我要回沙家打个转,稍后在地下碰头如何?“ 徐子凌道:“我怕涫涫会害你。“ 寇仲苦笑道:“说得对,现在形势清楚明白,一旦涫妖女认定舍利不在我手上,定会不再留情把我杀死。问题是她会像赵德言般难下判断。所以我是故意回沙府让她可以找到我,设法令她相信舍利真的在我手上,那今晚我们才有机会混水摸鱼,溜之大吉。“ 徐子陵道:“最怕是她们来个借刀杀人,利用李元吉来对付你。“ 寇仲终于改变想法,点头道:“你这小子肯定是第一流的说客,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徐子陵道:“回去前我们要和云帅弄妥今晚行事的细节。我们绝不宜被人看到走在一块儿,小弟先行一步,你追在我身后来吧!“ ※※※ 徐子陵借大雪的掩护,穿街过巷,忽行忽停,施尽浑身解数不让人跟在身后。 石之轩能在永安渠把他截个正着,今他大为震惊,如若对方因自己而找到云帅,那他将会为此终生遗憾,石之轩绝不会对云帅客气的。 来到云帅秘宅的后院墙,徐子陵把感官的灵敏度提升至以他目前功力所能臻至的极限,不要说宅内的情况,附近几所邻舍的虚实,亦避不过他的耳目。 一切如常。 他感到云帅单独一人在宅内候他。 徐子陵逾墙入院,直趋厅堂。 一人昂然临窗卓立,徐子陵虽脚落无声,却瞒不过他,在徐子陵踏入厅堂的一刻,旋风般转过身来,长笑道:“纵使在下与子陵兄向为死敌,子陵兄仍是在下佩服的人之一。“ 此君年纪在二十七、八许间,高挺轩昂,身材完美至无可挑剔,浑身上下每寸肌肉都充满力量,美俊中带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唯一的缺点是鼻梁过份高耸和弯钩,令他本已锋利的眼神更深邃莫测,更使人感到他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只有自己不顾他人的自私自利本质。 他左手拿着连鞘的长剑,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徐子陵表面从容冷静,心中却翻起连天巨浪,叫苦不迭,点头道:“虚彦兄你好。“ 忽然间他醒悟到问题出在雷帅身上而非他徐子陵身上。 云帅虽轻功盖世,终瞒不过石之轩的耳目,被石之轩查到落脚之所。 阴沉的石之轩没有立即发难,明知他和寇仲与云帅有联系,于是放长线钓大鱼,今早徐子陵往见云帅,遂被石之轩缀上。 可以想像石之轩是远远吊着徐子陵,希望从他身上,并查到寇仲所在,幸好徐子陵和寇仲分头活动,令石之轩误以为寇仲一是葬身沼洞,又或尚未重返城内,才有河上见面之举。 石之轩显然猜到他会再见云帅,遂施借刀杀人之计,通知杨虚彦藉李元吉的力量把他干掉。 云帅肯定凶多吉少。 眼前此局摆明是针对他而设,他就算过杨虚彦这一关,也过不了外面的重重包围。 唯一的生机就是尾随而来的寇仲,希望他知机先一步发现李元吉方面的伏兵,否则他们将难逃大难。 杨虚彦的影子剑尚未出鞘,气势已把他锁紧,令他除动手外,再无别法。 徐子陵缓缓解下面具,收在怀内。 杨虚彦从鞘内拔出佩剑,欣然笑道:“子陵兄进步之速,教人惊畏。遥想当年在荣阳沈落雁的香居,在下影子剑出,子陵兄只有逃命的份儿。今天子陵兄能否保命逃生,就要看子陵兄再有甚么精进。“ 徐子陵两手缩入袖内,紧握左右精钢护臂,不由想起老爹杜伏威的“袖里乾坤“,淡淡道:“虚彦兄的风度令小弟非常心折,竟对失去半截印卷的事不置一词。“ 杨虚彦闻言双目立即杀机大盛,往左斜跨出一步,洒然笑道:“只要能把子陵兄擒下,那怕子陵兄不乖乖如实招出,子陵兄的想法为何这般稚嫩。“ 徐子陵往右踏步,哑然失笑道:“就算虚彦兄能把小弟生擒,恐仍要好梦难圆,虚彦兄想知道原因吗?“ 两人一边迈步在厅堂的有限空闲盘旋,互寻对方的破绽空隙,一遇唇枪舌剑,力图在对方的心志破开缺口,争取主动进击的良机。 厅堂杀气漫空,劲气交击,暂时谁都占不到上风。 杨虚彦成为天下闻名的影子剌客之际,徐子陵们只是藉藉无名之辈,现在却能与对方平起平坐,一决生死,想想已足可自豪。 杨虚彦闻言冷哼道:“纵使毁掉又如何,石师不但答应把不死印法传我,还决定亲自下手收抬那叛徒。所以在下听到子陵兄的话,觉得非常可笑。“ 这番话不知是真是假,但徐子陵听入耳内,忍不住心中一震,知道要糟时,杨虚彦剑光大盛。 漫空都是重重剑影,以徐子陵的眼力,亦看不出那一剑是虚,那一剑是实。 在凌厉万变的影子剑后,杨虚彦像空气般消失。 寇仲伏在远方一座高楼的瓦顶,任由雪花无休止的盖往他身上,心内的震骇难以形容。 他本意是要看看石之轩会否跟在徐子陵身后,故意延迟进入雪帅院宅,岂知不到一刻钟,四方八面同时现出敌综,人数达百人之众,埋伏在附近宅院的瓦顶街巷,将云帅的秘巢重重围困。 他认得的除李元吉、梅洵、字文宝外,尚有晃公错、李密、王伯当、“陇西派“的派主金大椿。 不计李元吉的麾下好手,以这股实力,若正面交锋,纵使寇仲出手,亦只是白赔多一条命的份儿。 可见李元吉今次是志在必得,不容徐子陵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长林军的人却不见半个。 他伏身处恰好在李密、王伯当等十多人的后方,想闯入屋内与徐子陵会合已是非常困难,更遑论为徐子陵打开一道缺口。 但他并没有因敌我悬殊而惊慌失措,他的心静如井中之月,缓缓脱掉外袍,除下面具,把宝刀缓缓抽出。 雪下得更大更密。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 寇仲无暇去想生死末卜的云帅,只希望在屋内把徐子陵缠着的不是石之轩,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他两兄弟的忌辰。 杨虚彦当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徐子陵双目被他独有的手法催发剑光剑气所眩,配以他的幻魔身法,无法掌握到他的位置和行迹。 自杨虚彦出道以来,饮恨在他这种别树一帜的凌厉剑法下的俊杰豪雄,多不胜数。 徐子陵无法抢得主动,一时处于捱打之局,只能纯凭感觉的两袖挥出。 “叮叮“! 袖内护臂先后击中影子剑。 这一着大出杨虚彦料外,哪想到一向以空手对敌的徐子陵袖内暗藏护臂,无论在运力和招数上皆因错估敌情而失败。 剑影散去,杨虚彦锐气大减。 徐子陵一声长笑,两手从袖内探出,变化万千的朝后撤的杨虚彦攻去。 杨虚彦不慌不忙,冷哼一声,瞬息间连劈两剑,任徐子陵招式如何玄奥莫测,仍被他破去。 第三剑更是凌厉无匹,硬把徐子陵迫开。 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强横,两手又缩回袖内。杨虚彦今次学乖了,闪电窜前,影子剑幻出千百剑芒,细碎锋利的剑气立即把徐子陵笼罩紧锁。 徐子陵左袖拂散他的剑气,另一袖拂上剑锋,当杨虚彦以为他会以袖内护臂再硬拼一招时,徐子陵使出卸劲法,利用袖子的柔软带得杨虚彦差点失去势子,往他右侧斜冲过去。 杨虚彦骇然抽剑后撤,徐子陵一个翻腾,头上脚下的飞临杨虚彦的上方,双掌全力下击。 这数着交手都是以快打快,变招之速,令人难以捉摸。 杨虚彦一阵冷笑,长剑化作一道电芒,冲天而上,竟然毫不理会压下来的双掌,若大家原式不变,他肯定要伤在徐子陵掌下,但他的影子剑将会由两掌间贯入,洞穿徐子陵的面门。 徐子陵亦要心中佩服,这可说是对方扭转局势的唯一方法。 哈哈一笑,两掌合拢,重重拍打在剑锋处。 气劲交击,狂飙往四处激溅散射,立时台折椅翻,厅内家具首先遭殃。 杨虚彦往旁错开,心叫不妙之际,徐子陵借反震之力,整个人像风车般凌空急旋,刹那间旋往窗外,落在院内。 杨虚彦全力展开幻魔身法,瞬眼间穿窗而出,长剑直击徐子陵。 他本以为徐子陵千辛万苦从他剑势的锁缠下脱身,必会立即逃之夭夭。哪知徐子陵竟沉腰坐马,一拳轰上他的剑尖。 拳剑交触,两人有若触电,同时口喷鲜血,徐子陵被震得“砰“一声撞上院墙,杨虚彦则给他硬轰得飞回屋内。 徐子陵贴着墙壁往上弹射,长笑道:“今天恕小弟不再奉陪。“ 杨虚彦落入屋内微一踉跄,徐子陵早升至墙头,脚尖用力,斜冲而起。 李元吉的大喝声响彻雪花漫空的黄昏,高呼道:“格杀勿论。“ 箭矢声响,近百枝劲箭从附近瓦面和街巷射至,织成一片无所不包的箭网,向徐子陵射去。 就在这命悬一发的时刻,一团雪球不知从哪里掷出,直送至徐子陵脚下。 第536章 徐子陵早晓得寇仲会在暗中接应,轻踏雪球,感觉到雪球内暗含的强猛真功,再一阵长笑,借劲倏忽改向加速,在箭网布成前,横过十多丈的遥阔空间,往临近的房顶窜去。 李密、王伯当和十多名高手同时在徐子陵扑去的房上现身,李密喝道:“看你今次能逃到哪里去。“ 另一团雪球又再雪中送炭的来到徐子陵前方脚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徐子陵不但没有改变方向,还在踏雪借劲后,加速往两丈许外的李密扑去,一副送上门受死的样子。 李密心中一动,大鸟般腾身而起,向徐子陵迎去,两掌卷起狂猛的劲气,务要在空中把徐子陵迫落地面,让正从四处聚拢过来的己方人马,把他困在重围内。策略上确是无懈可击,不愧是曾纵横天下的一方霸主。 李元吉是第一个赶到徐子陵下方的人,只要徐子陵被截下来,他敢写包票可把徐子陵杀死。 他虽明知一旁有徐子陵的同党在暗中帮助徐子陵,但由于形势混乱,一时间连对方的位置都摸不着,只好先把徐子陵困死,到时哪怕极可能是寇仲的徐子陵同党不现身受死。 晁公错此时赶到雪球掷出的地方,却连寇仲的影子都见不着,他是老江湖,立即腾身而起,到高处环目四顾,搜寻敌踪。 杨虚彦追了出来,往徐子陵所在赶去。 徐子陵离开云帅的宅院后,就像磁石吸铁般,牵动整个包围网。 全场只有寇仲一个人明白徐子陵的逃生策略,趁此黄昏大雪,天色昏暗的时刻,他就那么的杂在敌人队伍中,赶往最佳接应徐子陵的地点,令晁公错的高空搜索徒劳无功。 到离李密尚有丈许距离,劲风压体的一刻,徐子陵凌空换气,旋出云帅启蒙的回飞之术,倏改方向,往外斜飞。 正在要窜房越屋赶来的梅洵和宇文宝,从侧赶至,见徐子陵似要改向他们处掠去,如获至宝,同时腾身而起,全力截击。 李密扑过了头,眼睁睁瞧着徐子陵斜移开去,一指点出,指风袭向徐子陵肩背,变招之快,且在凌空的当儿,显示出他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岂知徐子陵又回飞过来,不但避过李密的指风,还教梅洵和宇文宝齐齐扑空。 徐子陵拐个弯,仍向没有李密,只剩下王伯当做把关大将的十多名敌人扑去。 陇西派派主金大椿和两名徒弟“柳叶刀“刁昂、“齐眉棍“谷驹恰好赶至,加入王伯当的阵营,看得下方的李元吉心中大定,断定无论徐子陵如何了得,仍闯不过这一关,大喝一声,冲天而起,裂马枪朝徐子陵后背攻去。 寇仲就在这要命时刻,出现在王伯当等人后方,人随刀走,井中月化作无可挡御的长虹,往敌阵后方冲去。 徐子陵心叫寇仲你来得好,双拳轰出,分取对方最强的王伯当和金大椿。 即使据守屋顶是最强的晁公错、杨虚彦、李元吉、梅洵或李密,在徐子陵和寇仲的前后夹击下,亦要溃散避开,更何况是王伯当和金大椿这些较次的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默契之佳,天下不做第三人想,见徐子陵把攻击集中在王伯当和金大椿两人身上,他立即推波助澜,收窄井中月的攻击范围,所有变化,均针对两人而发。 王伯当和金大椿那肯冒这个险,分别往左右避开。 其他人见己方最强的两个人分头逃避,又见不论是凌空飞来的徐子陵,又或从后方突袭的寇仲都是势不可挡,一副与敌偕亡的狠劲。人人虚晃一招后,朝两旁溃散。 牢不可破的包围网,终露出缺口。 徐子陵踏足瓦面,与寇仲错身而过,两掌拍出,分别击中再由左右攻来的王伯当的双尖矛和金大椿的长剑,硬把两人已失锐气的反攻瓦解。 寇仲则直赴瓦缘,井中月疾挥,狠狠砍中李元吉刺来的裂马枪头,还大笑道:“齐王请回吧!“ 李元吉被逼得连人带枪往下堕跌,偏是无可奈何。 晁公错凌空而来。飞临两人上方。 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出击,双拳一刀,就算是来的是宁道奇亦难以讨好,何况是晁公错,与徐子陵的双拳硬拼一掌后,便借力飞开,否则寇仲的井中月大有可能把他的头斩下来。 两人肩头猛撞,借力腾飞,飞过众人头顶,竟朝相反的方向逸去。 这一着又是大出众人料外,一时间都不知追赶谁才对。 李元吉大喝道:“追!“ 带头往寇仲追去。 杨虚彦这才赶至,展开幻魔身法,倏忽间赶到徐子陵背后两丈许处。 形势乱成一片。 徐子陵自知若论轻功,实逊以轻功身法名震当代的杨虚彦一筹,不过他却是有恃无恐,只要不给人截着,便大有逃生机会。 两人分头逃走,后面各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强敌穷追不舍。 双方都是逢屋过屋,好象在比试轻功身法。 片刻后徐子陵和寇仲分别绕了大半个圈,竟又走在一块,前方就是跃马桥。 追的两人最近的就是杨虚彦,接着是晁公错、李元吉、李密和梅洵。 此时天已尽黑,不过杨虚彦等追兵都有把握可在短时间内赶上两人,不容他们脱身溜掉。 敌人愈追愈近,两人同声发喊,从瓦顶跃往地上,肩头再碰,速度陡增,拔身而起,往永安渠水投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咕咚“两声,齐齐没入黑沉沉的河水去。 秘道出口关上后,两人离开浸在渠水的截斜道,各自挨墙坐下,精元几近涸尽。 先前剧烈的搏斗、追逐、水内闭气潜游,耗用他们大量的体力和真元。 寇仲以屈曲的膝盖把右手承托,喘着气道:“今晚糟糕透顶,我还向可达志那小子夸下海口,今晚不去赴约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唉!做猪做狗还是小事,希望云老哥他吉人天相,逃走成功就好啦!“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云帅乔装雷九指,凭着邪帝舍利控制主动,以对付赵德言和香玉山。 现在云帅吉凶未卜,计划将难以实行。 如以高占道等其中之一去扮雷九指,只会害了他。 假如侯希白仍在,会是另一个适当的人选。 徐子陵道:“那如可处置邪帝舍利?“ 寇仲道:“有两个解决的方法,一是任得舍利留在原处;二是你陵少拿它作顺水人情,送给师妃暄。“ 徐子陵叹道:“你以为师妃暄是可以贿赂的吗?收了礼就放你这头猛虎回山去兴风作浪。“ 寇仲道:“我倒没想过这些,只是怕你难向仙子交待吧。“ 徐子陵断然道:“我和师妃暄再没什么感情瓜葛,你刚才两个解决的方法均非上策。 只有令魔门各派系因争夺舍利弄到自顾不暇,我们才有机会安然离开。“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这么一个能令赵德言、祝玉妍和石之轩斗个你死我活的千载良机,放过了实在可惜。陵少是否仍认为我们该如期赴约。“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没有雷九指就没有雷九指,到时可随机应变,只要舍利在我们手上,那到他们逞强。“ 寇仲跳起来道:“时间无多,先看看占道他们进展如何。“ 回到库内,高占道等全集中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内,忙个天昏地暗,但运宝大行动已接近尾声。 高占道兴奋的向两人解释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计划:兵器暂时一件不带,以黄金为主的大批财物却半件不留。 高占道道:“城外的出口隐蔽巧妙,我们把宝物藏在那里,逐一分批运走。全部兄弟将分为三组,每组都是独立行动,并不晓得别人运走的方法和路线,那就算真有内鬼,我们也可把损失减至最少。不过我和奉义他们均认为兄弟会叛帮的机会不大。“ 寇仲道:“用什么方法运走?“ 高占道欣然道:“这些年来,我们试遍各种走私货的方法,就拣其中最安全的一种,从水路和陆路把东西送往彭梁。只要京兆联起兵事败,关中势必乱成一团,我们便有机可乘。 加上两位爷儿把对方的注意引开,我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至少可把大部份的宝物运走。“ 徐子陵点头道:“成功的机会确很大,因为现在人人以为我们入宝山而空手回,所以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两人今后的行动上。“ 顺便向高占道说出“库下有库“的事。 高占道大喜道:“那就更万无一失,我们最怕是京兆联的人,他们不但在关中势力庞大,与关内外的帮会均有联系,对我们同兴社又非常熟悉,我们任何行动,确难以避过他们耳目。幸好他们有此错失,且自顾不暇,使我们不用担心他们。“ 寇仲道:“情况仍未许过份乐观,李世民委派庞玉和李世绩两人专责对付我们,他们肯定会发动地方帮会并无微不至的留心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让他们发觉情况有异,说不定隐藏不住真宝库的秘密。“ 高占道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在设计走私货的行动时,早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当时还以为运的是大批兵器,而非易于隐藏的黄金珍宝,除非老天爷故意和我们作对,否则该没有问题。“ 寇仲点头道:“既然占道这么有把握,一切依你的方法去办。“ 高占道去后,寇仲道:“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占道要把所有财物一次过运走,是明智之举。“ 寇仲点头同意,虽说晓得真宝库秘密的十多名兄弟忠心耿耿,可以财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谁敢担保日后没有人私自潜回来,来个顺手牵羊,只要取走半箱黄金,足够终生花用不尽。 至于留在库内兵器,除非是起兵打天下,否则拿一件半件去变卖不会值多少钱,要整批卖掉更属天方夜谭,剩是想搬离宝库已非易事。 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只看占道他们把同兴社弄得这么有声有色,短短两年内成为关中水运的领导人物,该知他们是出色的人材。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庞玉对我们和同兴社的调查绝不敢张扬,以免被京兆联甚或建成、元吉的人警觉因而不能发动所有地方帮会参与,威胁仍是有限的。“ 寇仲欣然道:“经陵少这么分析后,我也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哈!照你看,宁道奇今晚会否出现呢?“ 徐子陵叹道:“师妃暄既然误会我骗她,当不会去惊动他老人家。“ 寇仲道:“她不是要请宁道奇来对付我吗?今晚将是最好的机会,若让我们这两个逃跑专家离开长安,要再缀上我们可非易事。“ 徐子陵道:“这个你要去问师妃暄或庞玉才成。“ 寇仲叹道:“我真的希望当师妃暄发现舍利是真舍利时,我能看到她的表情。 我们陵少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以谎言去骗一个……!嘿……一位仙子。“ 徐子陵知他本想说“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诸如此类的话,只是临时改口,没好气的道:“时间差不多了,把舍利起出来再说吧!“ 比诸前两夜新春佳节的情景,长安城今晚晚另一番不同的热闹。 永安渠两端出城的水闸落下,沿岸灯火烛天,映得渠内的游鱼清晰可见,漫空降下的雪花,反映着火把与风灯的光芒,虽比不上烟花的缤纷灿烂,其壮观和规模却远非过眼即消的烟花所能比拟。 两岸尽是李元吉的手下和长林军,李建成亦被惊动亲来主持搜河行动,最不愿意参与的可达志在别无选择下,被迫陪在李建成身旁,还要担心两人被困在河内,可能践约。 换上水靠的长林军逐段河道的在水下进行搜索,泊在岸旁的船只全被驱走无一幸免。 由于李元吉肯定两人并未离开永安渠,所以搜索的行动谨慎而有耐性,封锁附近一带的街巷,高处满布箭手。 城内唐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条贯通南北的大渠间,反便宜了从秘道出城,再潜返城内的寇仲和徐子陵。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外宾馆后院邻近一座不知那位达官贵人的豪宅顶上,隔远窥探外宾馆四周的形势动静。 第537章 寇仲把装载邪帝舍利的铜罐放在屋背处,低声道:“这东西真邪门,挽着它不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徐子陵正凝神远眺,道:“若我所料无误,祝妖妇和妖女该躲在某处,试图在我们进入外宾馆前先来个拦途截劫。“ 寇仲笑道:“她们或会以为舍利不在我们手上,又或我们仍给困在河底下。就算没有以上这些错误判断,至少认定我们会把雷老哥辛辛苦苦的抬着来,以至计算和部署失误。“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今次的寻宝是阴差阳错占尽便宜,去吧!“ 两人腾身而起,流星般射往长街,几个起落来到外宾馆后院墙外,一个翻身,亮不停留的在院落内安然落下。 赵德言长笑声起,现身在小楼门外台阶处,施礼道:“两位果然是信人,赵某佩服至极,只不知雷先生大驾何在?“ 寇仲把铜罐放在脚前,双手环抱,悠然道:“此事稍后再说,国师可否把能解‘七针制神‘毒刑的高人,请出来一见,以安我们的心?“ 整座外宾馆没半点灯火,加上不住降下的雪花,更添肃杀荒寒、危机四伏的感觉。 赵德言上下打量徐子陵,不慌不忙的道:“这个没有问题,只要验明舍利真伪,自会把人请出来让两位过目。“ 背后康鞘利的声音传来道:“圣舍利肯定是假的,否则就不用以铜罐遮藏,又不把雷九指带来了。“ 寇仲头也不回,哈哈笑道:“是真是伪,立即可以证明。问题是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否则为何把人请出来见个面亦推三搪四。“ 赵德言哑然冷笑道:“我赵德言纵棋天下之时,你们仍未投胎转世,现今竟敢前来骗我,今趟要教你们来得去不得。“ 话尚未完,后方和小楼和涌出十多名突厥高手,把两人重重围困。寇仲和徐子陵却仍是从容自若,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令赵德言大感难解,隐隐怠到占上风的反是对方。 赵德言傲然道:“为免旁人说三道四,赵某人可予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其他人都不许插手,你们谁陪我赵德先玩一埸。“ 寇仲和徐子陵暗叫厉害,赵德言这招可说除笨有精,不但颢示出有稳胜他们任何之一的自信和气度,最大作用是令两人不能突围逃走。 而逃走则正是两人的看家本领。 寇仲哑然失笑道:“我们今天来并非要和言帅你老人家分个生死胜败,你难道连分辨舍利真伪的时间和耐性亦欠奉?“ 康鞘利在后方笑道:“收拾你们后,就算把铜罐溶掉铸成铜球尚且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分辨舍利的真伪,少帅的话真好笑。“ 寇仲叹道:“康兄似乎忘记我尚懂点功夫,只要抬脚一,保证可把罐内的舍利震个粉身碎骨,不信就动手!“ 徐子陵微笑道:“早说过他们不会有交易的诚意,只你不肯相信。来吧!先把舍利来个一了百了,再试试我们能否闯出去。“ 赵德言举手道:“且慢!假设你们能证明罐内装的真是圣舍利,一切仍依原定协议进行,赵某绝不言。“ 寇仲道:“这个容易。“ 徐子陵一手把铜罐从地上提起,寇仲双手抓紧罐盖,运力一转,“喀嚓“声响,解开盖锁。 事实上寇仲和徐子陵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一直不敢启盖验货,并未摸通罐内的玄虚。 赵德言不愧老狐狸,留意的不是铜罐,而是两人的表情动静。 一众突厥高手把警觉提至最高,严阵以待。 院落寂静无声,只有雪花不断落下,还有就是从永安渠遥传过来的人声水响。 寇仲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把盖子整个拿起,两人同朝罐内瞧去,均露出愕然神色,然后你眼望我眼。 赵德盲露出一丝暖的笑意,似乎带点嘲弄的味道,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赵德言大道:“动手!“ 两道黑黝黝幼加尾指的钢,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两人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连门与两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赵德言最厉害处,就是在两人绝想不到他会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占尽主动先手之利。 眼看菱枪照着两人面门电射而来,四周的突厥人和康鞘利则蜂拥而上,一副要把两人分的汹涌情势,寇仲想也不想,拿着盖子的手一挥,钢盖激旋,脱手反朝赵德言咽喉割去。 “锵“! 井中月难鞘而出。 赵德言两手合拢,菱枪交叉,恰把盖子挡个正着。 徐子陵大喝道:“看我的!“ 两手一震,罐内竟涌出万千银点往四周攻来的三十多名敌人激溅过去。 康鞘利等那想到徐子陵有此一着,又不知银点是其么法宝,纷纷后撤,退得比刚才所站位置更远。 寇仲给激出真火,正要持刀扑过去和赵德言见个真章,赵德言看着往地上的银点,仍保持半液态的雨滴状,在满雪的地上四散滚动,大道:“停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菱枪回收袖内。 寇仲横刀立在徐子陵旁,状若天神,大怒道:“停你娘的手,今晚你不但得不到邪帝舍利,我还要取你狗命,教你永回不了突厥当什么劳什子国师。“ 徐子陵右手抱罐而立,神态从容,对强敌环伺毫不在意。 听得寇仲对他的痛骂,赵德言双目现出凶毒神色,点头道:“我会记着寇仲你每一句话,不过若你仍想解去雷九指中的“七针制神“,便须听赵某人的说话。“ 寇仲仰天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摆明见不守承诺,既要我们的命,又要把舍利抢去。“ 赵德言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因赵某人以为两位是拿假货来诓骗取巧,才有适才冒犯之举。“ 寇仲皱眉道:“那为何忽然会变成一场误会?“ 赵德言指着地上的银珠,沉声道:“因为罐内装的是水银,只有水银才能掩盖圣舍利的圣光和它的灵气,只从这点看,浸在罐内水银液中的当是圣舍利无疑。真教人意想不到,你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把它寻得?“ 两人不约而同朝罐内瞧去,见到的仍是水银,无灯无火下,黑沉一片。 寇仲道:“少说废话,现在你既然晓得圣舍利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来谈一单交易。“ 康鞘利在后面喝道:“交易不是早谈妥吗?你给我们舍利,我们为雷九指解去极刑。“ 寇仲得意的笑道:“你们那什么‘七针制神‘只是骗三岁孩兄的玩意,老子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来即可解掉。我要说是另一宗交易,不答应我立即把舍利毁掉,然后再动手分个生死。“ 赵德言微一错愕,皱眉道:“少帅有什么新的提议,即管说出来,赵某人洗耳恭听。“ 寇仲沉声道:“简单得很,你立即把香玉山那小贼交由来,这舍利就是你的。“ 赵德言呆了一呆,按着欣然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一回事,少帅何不早点说,就此一言为定,请少帅先把圣舍利取出来亮相,以证水银内真有圣舍利,我们立即邸把人交出。“ .........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 此墓位于古齐国境内,墓室宏大壮丽,陪葬品极其奢华,只是生葬的骏马竟达百匹之众,可知墓穴的主人生前纵非王侯将相,权势地位亦非常之高。 谢泊虽因不容于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社会,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独寄情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大法》之谜。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 最惹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发现实是非同小可。 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 但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 这一发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自此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 这带来魔门两派六道中天邪道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这样博学多才,识见超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仍像坐拥宝山,分享不到半个子儿好处。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令问题更趋复杂,更难解决。 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这事实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 这时向雨田却因修种魔大法出岔子,又见尤鸟倦四徒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把舍利交于鲁妙子,嘱他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 最后鲁妙子认为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 自知邪帝舍利的存在后,寇仲和徐子陵对舍利从未起过染指之心,若非赵德言凭着从尤鸟倦处得来有关邪帝舍利的资料,蓄意害他两人,他们根本不会与舍利有直接的接触。 舍利内的杂气是开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闭,与舍利内庞大杂气交通的方法,就是通过真气的交流。要汲取舍利内的杂气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杂气输来的份量和没法子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 假若寇仲只是探手到罐内的水银中把舍利取出,反不会发生任何事。可是寇仲是以井中月探进罐内以刀锋挑起舍利,则必须气贯刀身,以内气把舍利黏取,井中月遂变成一道桥梁,将寇仲和舍利全无隔阂的串联起来,寇仲哪能不立即着了道儿。 舍利内的大量邪气、死气像永安渠的渠水般沿着这道由井中月搭成的桥梁势不可挡的往寇仲涌去,使他一时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寇仲能做到的只有拼尽全力,力图把舍利涌过来的异气迫返舍利内,所以像中邪般不能移动。 第538章 幸好此时徐子陵见势不妙,当机立断要把舍利毁去,全力攻向舍利,却不知舍利因蕴藏元精,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摧毁,而赵德言正因晓得这点,才毫无顾忌的放手强攻,且利用舍利这特点尽操主动,占尽上风,屡施杀着。 徐子陵欲震碎舍利不成,真气狂涌进舍利内,出现自谢泊把元精注入舍利后,从未出现的情况,就是他和寇仲两人同时与舍利建立起交通往来的渠道。 在寇仲方面,他感到从舍利涌来的异气忽地倒卷回流,哪能收得回真气,反而一发不可收拾的把真气全送入舍利去。 连谢泊和向雨田也没想过的事此时却在舍利内发生,两人由于功力相若,同源而异质,两股真气竟在舍利内汇聚成流,形成阴阳正反的涡旋,登时把蛰伏其中的元精大幅引发,决堤般往外宣到两人身上。 换过是别的人,就算高明如赵德言和祝玉妍,恐怕亦经受不起这狂猛的冲击,犹幸两人经过和氏璧改造经脉后,堪堪可容纳这一冲击,否则会立即落得经脉损裂而亡之局。 不过纵是如此,由于他们引发了舍利内大半的元精,送往他们体内时又夹杂大量来自历代天邪道宗主的杂气,寇仲和徐子陵仍是承受不起,震倒地上,体内经脉真气乱窜,濒临走火入魔之厄。 亏得香玉山生出歹念,徐子陵借机把正被体内本身真气强烈排斥的杂气尽赠于他,与杂气本质有异的元精立即跟他本身元精结合,功能体力回复过来。 当他从地上弹起,虽没骤觉功力陡增,却感到整个人像脱胎换骨的与前有别,至于分别在哪里,则一时说不出来,因为他并不明白元精贯体的道理。 寇仲此时仍在水深火热,随时会走火入魔的困境中,幸好徐子陵积吸取和氏璧和邪帝舍利两趟前无古人的宝贵经验,立即过去一掌拍在他背心,寇仲立时知机地把杂气送往他身上。 当徐子陵把从寇仲处汲取回来的邪异之气以掌风迫出,一切已成定局。在没有人知晓下,两人分别吸取邪帝舍利内魔门中人梦寐以求高达七成的庞大元精,就像从杨公宝库中取走七成的兵器黄金。 此时云帅正陷入以康鞘利为首的突厥高手的重围苦战内,他们顾不得找香玉山算帐,连忙赶去援救云帅。 他们势如破竹的破开一个缺口,心知不宜久战,与云帅会合后穿往北墙的方向,当跃上墙头,刚好是赵德言临空追击祝玉妍,后者则把装有舍利的羊皮袋抛给倌倌的关键时刻。 羊皮袋打着转斜上近十丈的高空,往远方落下去。 大雪又浓又密,城中居民因大唐军封路搜渠,若非必要,人人绝足户外,大小街道静如鬼蜮,只有马嘶人声,不时从永安渠一方传过来。羊皮袋打着转斜上近十丈的高空,往远方落下去。 大雪又浓又密,城中居民因大唐军封路搜渠,若非必要,人人绝足户外,大小街道静如鬼域,只有马嘶人声,不时从永安渠一方传过来。 祝玉妍往街心堕下,全身衣袂拂扬,落往她身上的雪花,进入半丈范围内就给劲激溅开去,情景诡至点。 寇仲、徐子陵和云帅见祝玉妍魔功如此厉害,都看得倒抽一口凉。 云帅低喝道:“为我押阵!“两足一曲一伸,足尖再点,箭般弹墙头,腾空直往正在十多丈外的高空上翻滚的羊皮袋扑去。 寇仲和徐子陵反手把康鞘利和另两名高手击下墙头,交换个眼色,同时跃落街上,朝羊皮袋的预计落点疾掠过去。 大街上危四伏,谁也不晓得是否忽然有人从某处冲杀出来。 白影一闪,赤足的倌倌幽灵般从一座华宅凌空飘出,迎往空中的羊皮袋,瞬那间羊皮袋只有三丈许的距,由于羊皮袋正朝她的方向抛过去,肯定云帅追到时她可安然携宝开。 几道人影从暗处冲出,赫然是阴癸派的四在元老高手边不负、辟守玄、闻采亭和霞长老,他们非是要拦截三人,而是要在地面为往空中接宝的倌倌押阵。 “蓬!“ 祝玉妍硬接赵德言凌厉无匹的“青龙嫉主“,被击得往后飞退,以化解对方的劲,两人旋又战在一团,场面火爆眩目,劲交击之声连串响起。雪花激溅中,两条人影兔起鹘落的展开激烈无比的剧战,魔门宗师级的两大绝顶高手,奇招学层出不穷的作遨殊死决战。 这边眼看羊皮袋要落入倌倌手上,忽然横空剑光骤闪,天仙般的师妃暄凌空御剑而至,化作一道白芒,朝高空中的倌倌激射。若倌倌仍一意去接羊皮袋,肯定要饮恨在她命运注定的大敌剑下。 倌倌当立断,娇呼一声“师伯公“,天魔带从袖内射出,往师妃暄拂去。 辟守玄立即腾身而起,往从高空落下的羊皮袋抓去,配合得无懈可击。 此时康鞘利等一众突厥高手逾墙而出,康鞘利环目一扫,把握到形势后,大喝道: “随我来!“带头往羊皮袋所在处全速奔去。 此时长街的一端是祝玉妍赵德言凶险的尘战,另一边则是以羊皮袋。为中心的你争我夺,形势杂,但阴癸派一方仍是占尽先上风。 师妃暄在祝玉妍从云帅手上夺得羊皮袋的一刻抵达现场,她本打定主意不到外宾馆来,原因正如徐子陵所猜测的,是认为徐子陵骗她。 后来接到天策府的通知,晓得两人中伏,逃进永安渠的渠水里,终按捺不下对徐子陵的关心,暗中在旁监视建成、元吉大规模的搜渠行动。 当她判断出两人该早已渠时,立即往外宾馆,见到祝玉妍把羊皮袋抛给倌倌,赵德言则找祝玉妍拚命,心内仍是半信半疑,未敢肯定羊皮袋内的是真舍利。不过既然魔门中人不顾一切,大开杀戒的你争我夺,她抱着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心,全力出手拦截倌倌。 “啪“! 天魔带拂中剑锋,师妃暄借力改变方向,身随剑走,仍往羊皮袋凌空掠去,姿态潇洒美至点,亦教人意想不到。 倌倌吃亏在临时变招迎敌,只能施出七成的功力,天魔带拚上师妃暄全力的一剑,登时相形见拙,泛起强烈的波浪卷纹,倌倌往侧飘堕。 此时辟守玄至羊皮袋下方,只要升高丈许,就可把羊皮袋抓个结实。他功力深厚,五指生劲,羊皮袋抛势立止,如被磁摄的直往他掉下去。 假若师妃暄要如他般争夺羊皮袋,肯定慢他一线,可是师妃暄的目的只是要摧毁邪帝舍利,当然又是另一回事。 横空而来的师妃暄一点不把从下方跃上来以隔空取物手法抢夺邪帝舍利的辟守玄放在心上,色空剑脱手射出,仿似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去,所到处雪花激飞,后发先至的在辟守玄只差寸许就可抓着羊皮袋边沿的关键时刻,击中羊皮袋。 “轰“! 袋剑交击,发出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劲撞击,低沉若闷雷的激响,羊皮袋被炸成漫天碎粉,黄芒盛射下,周遭方圆三丈被劲震成漫天雪尘的雪花,往四外溅去。 首先遭殃的是辟守玄,硬给震得往下堕跌。 色空剑倒飞而回的同时,邪帝舍利化作黄芒,朝正御空来的云帅射去,至奇怪是舍利的黄芒逐渐黯淡下去,似若有灵性的生物。 师妃暄终于色变,知道错怪徐子陵。一把接着色空剑,降往地面,至此才知邪帝舍利非是人力所能摧毁。 最高兴的是云帅,以为鸿鹄将至,好运临门,连忙保持势子迎往舍利,立下决心只要舍利落入他手上,将不顾一切的远千里,全速返西突厥。 后面三丈外从地面追来的徐子陵和寇仲大失色,怕云帅重蹈他们的覆辙,齐喝道: “碰不得!“ 云帅乃是才智高明之士,更晓得两人不会骗他,又想起刚才两人可怕的遭遇,灵一,就那么凌空卸下外袍,挥前往舍利卷去。 这边变化,另一边亦生出变化。 赵德言本打定输数,才将怨恨发泄在祝玉妍身上,他一向不忿排名在祝玉妍和石之轩之下,所以数十年在东突厥潜修魔功,希望能攀上邪道八大高手的首席位置,此趟和祝玉妍交手,虽仍未落在下风,但心知肚明仍是稍逊祝玉妍半筹,这时见到另一方出现转,无心恋战,他仍保持主攻之势,于是使个假身撤出战圈,往舍利所在处去。 祝玉妍要把他缠着是易如反掌,不过一来她仍未想收拾赵德言,更怕两败俱伤,又怕舍利重入寇仲和徐子陵之手,遂把赵德言放过,追在赵德言身后往现场。 数方人马,人人各施各法,目标都在正于大雪漫天上方疾飞的舍利。 云帅和舍利在地三丈的上空不断接近,眼看云帅可把舍利收进袍内,一道人影以没有人能看得清楚的高速,从旁边的院落扑出,以比云帅更快的人速度,在云帅外袍接舍利之前,一手把舍利抓个结实,横过长街,落在对面另一座华宅的院墙上,仰天长笑,并把舍利送至眼前,双目射出狂热的芒。 赫然是“邪王“石之轩。 云帅失魂落魄的堕往地上,发觉所有人等无不呆在当场。 凭他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就算全有所有人齐心合力,怕仍无法把他留下,何况大家互相对敌,各鬼胎。 寇仲和徐子陵来到他身后,愕然相望,心中奇怪石之轩手抓舍利,却全无样。 石之轩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邪目缓缓扫过众人,左手一挥,一道火光直冲上天,爆出一朵血红的烟花,傲然道:“一年之后,我石之轩将会重出江湖,统一魔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祝玉妍和赵德言同时怒叱一声,往他掠去。所有人包括云帅在内,此时才如梦初醒的往墙头上的石之轩拥去。 石之轩一个倒翻,消没墙后。 寇仲和徐子陵都颓然若失,茫不知舍利内七成精华,早给他们摄入内。 师妃暄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淡淡道:“这是否你们希望的结果呢?“ 两人无言以对,回头看时,师妃暄仙踪渺然。 两人飞檐越壁,横过大雪茫茫的朱雀大街,往永安渠的方向扑去。 他们浑身浴血,多处负伤,走投无路。 敌人的包围网不住以他们为中心移动收窄,这从火炬光从四面八方迫近可清楚看得出来。长安城乃长林军的地头,对城内的形势了如指掌,又有可达志,梅等才智双全之士再背后指挥,更发挥出惊人的高效率。 石之轩看似不经意的随手一弹,将烟花讯息在高空放送,实是一石二鸟厉害之极的杀着。 这正是建成和元吉约定在晚上找到寇仲和徐子陵的示警方法,血红的烟花在雪夜的上空爆开,光传数里之外,登时惹的正处于高度备战状态下的长林军转移注意力。全城响起警急的锣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城墙上守兵人人抖擞精神,严阵以待。 石之轩此着不但令寇仲和徐子陵陷进到达长安后的最大危机中,更令对他穷追不舍的祝玉妍、赵德言等遇上解决不了的烦恼,难以肆无忌惮的在城内你追我逐的。 假若寇仲和徐子陵被杀,石之轩将成为唯一的得益者和胜利者。 两人听的蹄声轰隆,直往他们方向驰来,已知不妙,当机立断,立即硬闯城墙。 长安乃洛阳和扬洲外最峨坚固的大城,外城墙高达三十丈外,即使轻功高明如云帅,又或像寇徐两人般有凌空换气的本领,不借助工具,亦休想能逾墙而出。就算没有人看管,想离城仍要花一番功夫,何况在经验丰富的守城兵将严阵以待下。两人二度抢上城墙,想凭勾索硬闯出城,都无功而返,被守兵以强弓劲箭,拒勾长矛,滚油石灰等硬迫回来。 且受了点轻伤,更暴露行藏,让敌人确切掌握他们在城内的位置。 街道被封锁,所有制高点都有敌人放哨监视,无论两人朝任何方向逃走,都有灯号在指示他们的行踪。 数度与追兵相遇激战,犹幸尚能避开对方有高手助阵的主力,侥幸突围,但两人已多处负伤,感到自己正是网中穷途末路的鱼儿,待敌人把网儿收紧,将是他们败亡的一刻。 第539章 在别无选择下,他们只有往唯一生路永安渠闯去,不过就算他们能成功投进渠水里,并在进宝库,然后穿过密道离城,宝库的秘密势将不保,因为谁都能猜到渠内有逃生的密道。 他们只好施展惑敌之计,首先装做往南门硬闯,引得追兵群起追来,才突然跃下地面,冒雪专挑狭小的里巷左穿右转的前往跃马桥方向。 若非碰上今晚大雪,火炬光不能传远,视野模糊,凭他们如何机灵,恐怕亦早落入敌人的重围内。 两人一先一后的跃上屋脊,探头往永安渠瞧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永安渠旁守兵密布,火把光照得两岸和渠水光明如白昼,李建成换上戍装,正在跃马桥上发号施令,身旁则是薛万彻、尔文焕、乔公山等一众心腹大将。 两人看的头皮发麻,心中叫苦。先不说借水道非是容易,就算能成功投渠,在水下也避不开敌人的劲箭。 这种情况合情合理,他们先前既能借永安渠逃走,敌人当然不会容许此事再次发生。 在战略上,稳守这道横贯长安城南北的最大河渠,可把他们能活动的范围大幅收窄。 此路不通,等若判了两人极刑。 破风声在左侧响起,他们骇然瞧去,大雪蒙蒙中,十多条人影正在远方逢屋过屋的朝他们笔直赶来,显是发现他们的位置。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假设我们找户人家躲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徐子陵苦笑说:“大概可把小命延长一个半个时辰。“ 寇仲心中一动,道:“随我来!“ 徐子陵弄不清楚他的脱身妙计,只好随他翻落瓦面,才转个弯,横街一端另有十多道人影朝他们奔来,三支火炬照的他们无所遁形。 敌人在收紧包围网后,进一步采取更有效的策略,派出由数十名高手组成的若干搜索队,灵活的在包围网内搜索他们,只要缠上或迫得他们慌不择路的投入包围网,将是他们死期的来临。 带头的赫然是“金枪“梅和“长白双凶“符真、符彦昆仲,其他无一不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寇仲本想硬闯突围,杀伤他几个人来出气,可是见到带头的是梅,立即改变主意,横窜跃上屋顶,见到四方八面都有人赶来,约有五、六组之众,心中唤娘,领着徐子陵从院宅另一边跃落横巷,左穿右插,施尽混身解数的往南门再度闯去,途中数次躲进民宅的院落里,让敌人追过了头。 徐子陵大惑不解,因为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寇仲突然又折回朝跃马桥的方向潜去,这更是惊险重重,步步为艰,因为敌人的包围网往南面移来收窄,他们能活动的范围更少了。 两人窜上瓦面暗黑处,前方就是跃马桥和永安渠,火把光照得天上降下的雪花闪闪生辉,灿烂悦目,但对他们却是最坏的兆头。火光在四方八面不断迫近,他们虽然仗灵活的身法和超凡的灵觉,与敌人大捉迷藏,但好景难再,依这情势发展下去,最多只能捱过小半个时辰。 寇仲环目一扫,见最接近的搜索队仍在五十丈外,欣然道:“成哩!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睡他娘的一觉。来吧!“ 翻落瓦面,领着“一头雾水“的徐子陵蛇行属窜,到翻入无漏寺的院墙,徐子陵始恍然大悟,心中叫妙。 寇仲想睡觉的地方当然是无漏寺的方丈室,这是个没有人能猜得到躲藏避世的桃花源,在平时此举是绝不可能,可是石之轩的大德圣僧此时肯定不会在室内坐关,在未来的一年亦不会在里面“参禅“。以石之轩的为人,连徒弟都不肯相信,得到舍利后肯定会在城内另觅秘处藏身,而不会逃回原先的藏身之处。 大德圣僧乃长安城德高望重的人,他的闭关修禅全城皆知,建成、元吉怎都不会怀疑到这“圣地“来。 片晌后,两人来到方丈室外,此屋设计特别,除了一道大门外,没有半扇门窗,只在近屋檐处开有拳头般在的通口。 最头痛的是门环以铁铜锁封门,要削断铁不难,但若让人发觉链锁已毁,不猜得他们会偷进去才怪。 寇仲道:“肯定有秘密通道进入,否则老石如何可以轻易的进进出出。“ 徐子陵皱眉道:“出口肯定在无漏寺外。“他曾搜遍全寺,没有发现地道入口,故断定出入口在寺外的地方。 时间和形势不容许他们再去寺外寻觅密道入口。 寇仲拿起铜锁,道:“这是连环子母锁扣,陈老谋曾教过我开锁之法,麻烦陵少找根合用的树枝来。“ 徐子陵领命而去,不片刻把幼枝交到寇仲手上,寇仲把劲气注入枝内,探进锁孔,几下手势,“啪“的一声,锁头松脱。 徐子陵苦笑道:“你认为我们办得到吗?“ 寇仲道:“没试过怎晓得。“ 两人脱下外袍,把门外的雪渍脚印扫抹干净,才进入方丈室。 时值深夜,又是天气严寒,出家人不理尘世事,外面虽闹得天翻地覆,寺内僧人均躲在温软的被窝内参睡禅。 方丈室宽广的禅房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蒲团,若非晓得石之轩就是大德圣僧,定会认定大德名实相符,确为不折不扣的圣僧。 寇仲缓缓把门关上,低声道:“来吧!“ 徐子陵把双掌按在他背上,内力源源输入,但紧接着两人浑身一震,同时“咦“了一声。 以往在同样的情况下,功力的输送只是单向的,由徐子陵把真气送入寇仲经脉内,与寇仲的真气结合,大幅增强寇仲的功力,然后由寇仲把真气回输过来。可是今次做法如旧,却变成双向的发展,真气结合后,竟天然流转的立时回输进徐子陵体内去,如此流转不停,每运转一次,凝聚的真器都有扩展之势。 寇仲无暇去想,却信心大增,闭上眼睛,双掌按上大木门,真气透门延往门外的铁。 此乃隔空传物的本领,内功有一定成就的人才可办到,不过借物传力难度又高上一线,像如此在看不到的情况下隔门移动沉重的铁,还要扣回铁锁,恢复先前的形状,则肯定是闻所未闻,从未发生过的事。 即使两人联手合力,徐子陵仍无把握能否办到,所以他先前曾对寇仲表示怀疑。 现在两人虽不明原因何在,但他们功力结合后再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作倍数的提升,令到近乎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寇仲的感觉藉真气的输送延伸往门外,就像当神医时内查别人体内的经脉般,虽看不见,却能洞悉无遗。 两条下垂的铁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拿着往上提起,形成一个交叉状,一端还吊着个重达十多斤的巨型铜锁,与子被遥控至可以锁上的位置。 即使有寇仲有徐子陵支援,此际仍大感吃不消,心叫一声“天灵灵“,勉强送出最后一股内劲。 “喀嚓“! 铜锁天从人愿的锁实子。 两人同时往后坐倒,浑身无力,比石之轩或祝玉妍大战三百回合更要疲累。 好半晌后,寇仲在暗黑中喘息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徐子陵道:“或者是因为我们的功力又有突破,所以才出现这种奇怪的现像,幸好如此,否则我们休想能隔门锁上这么麻烦的巨锁。“ 寇仲摇头道:“照我看该是和舍利有关。早先我们在城内东奔西跑的与敌人捉迷藏,又和敌人数番恶战,换了以前,早力尽筋疲,但我们今趟仍像个没事人似的,不关舍利的事还会关什么的事?“ 徐子陵待要说话,门外传来足音风声。 两人你眼望我眼,紧张起来,若给人识破他们藏身室内,确是如笼中之鸟,插翼难飞,立即闭上呼吸。 足音响起,一把祥和的声音道:“阿弥陀佛,这是敝寺主持大德圣僧闭关潜修的方丈室,四壁密封,只有这道上锁的大门可供出入,外人绝对进不去,请齐王明察。“ 可达志的声音道:“禀告齐王,屋顶和墙身都没有问题。“ 梅的声音道:“真奇怪,明明看到他们来到这附近失去踪影,却找不到他们。“ 接着传来铜锁和子碰撞的声音,显是有人在察视门锁。 徐子陵忽然想起一大破绽,闪电移往蒲团坐下,发出深长细密的呼吸声。 寇仲这才觉醒,暗抹一把冷汗,继续摒止呼吸,让徐子陵扮演“大德“的呼吸。 果然木门发出微响,表示敌人一如他们所料中的耳贴木门,察听室内的情况。 李元吉的声音终于响起,道:“大师放心,我们当然不敢惊动圣僧参禅,你们这里共有多少位师傅,麻烦大师将他们集中往大殿,好方便我们搜查其他地方。“ 声音逐渐远去。 寇仲往冰冷的地面躺下去,喃喃道:“睡一觉后才去想怎样找寻密道的入口吧!“ 徐子陵掏出夜明珠,光耀禅室,微笑道:“何用寻找,密室入口就在这蒲团之下。“ 寇仲坐起来,讶道:“密室?也是合情合理,老石至少有个地方更换衣服,否则怎到外面去见人。“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是猜出来的。而是像你刚才隔门关锁般把真气游进地底去,探知内中的情况,若非真气难以及远,否则我说不定可查知密道通往何处。“ 寇仲兴奋的来到他旁盘膝坐下,道:“你还敢说不是和舍利有关系吗?以前我们哪有这般厉害,不过真奇怪,我并不觉得真气功力方面有什么长进。“徐子陵道:“毫不奇怪,我们的长进是在固本培元方面,假如说和氏宝壁扩阔我们经脉的容度和流量,舍利就是增加我们能量的源头,以后功效会随修练时间逐渐显现出来。“ 寇仲大喜道:“说的好,石之轩会否只抢得舍利的空壳,而内中之实都给我们汲掉呢?“ 徐子陵颓然道:“照看我们只是抢喝了‘头汤‘,石之轩会因舍利而弥补他不死法印的破绽,无论我们在未来的一年如何进步,由于功力相差太远,再遇上他时仍是吃不完兜着走。真内力仍须心法招式和战略配合,我情愿对上祝玉妍的天魔大法,也不愿硬撼他的不死印。“ 寇仲冷哼道:“只要是人想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完美无瑕,不死印总会有破绽。“ 徐子陵苦笑道:“不死印第一诀是察敌,就是把我们这隔壁窥物的能活用在人对敌上,当石之轩以内探查我时,我亦生出感应对他作反查探,否则我早在安隆的酒仓内一命呜呼。“ 寇仲咋舌道:“原来石之轩已臻此等境界,幸好我们也不赖。我的娘!试想若我们敌接,每一下都预先察知对方下一步的动静,岂非可占尽先。“ 徐子陵道:“这察敌其实会令人分心,只可偶一为之,否则有害无益。且若对上像祝玉妍、倌倌那类高手,由于其护真壁垒森严,岂容随意窥探。反而是对着石之轩时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打斗时最重一往无前的势和直觉的反应,若整天想着偷看人家下一式是大鹏展翅还是老树盘根,尚有休奥妙可言。“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子真会夸大,顶多不过可感应到对方内功轻重缓急的分布,怎能测出别人是用什么招式。“ 寇仲伸个懒腰道:“给你说得我睡意全消,不若到下面看看如何?“ 徐子陵道:“这入口被石之轩从内以门闩锁死,要下去将费上一番工夫。“ 寇仲晒道:“凭我们现在的功力,就算是铁造的门闩也可震断。“ 徐子陵没好道:“比你的手臂还要粗的门闩你有本事震断吗?那小弟甘拜下风。“ 寇仲尴尬道:“有这么粗吗?“ 徐子陵把夜明珠衔在唇间,移开蒲团。 寇仲伸手抚地,赞道:“这入口竟不见接缝,完全摸不出来。“ 徐子陵忽然道:“今晚我们究竟做对还是做错呢?“ 第540章 寇仲凝望他好半晌,苦笑道:“可说成功了大半,至少令魔门三大势力难再合作下去。 坏处就是想不到让石之轩不费吹灰之力的捡了个大便宜,假如舍利落在阴葵派手上,石之轩和赵德言拚命去抢,会是另一回事,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寇仲尴尬道:“有这么粗吗?“ 徐子陵把夜明珠衔在唇间,移开蒲团。寇仲伸手抚地,赞道:“这入口竟不见接缝。 完全摸不出来。“ 徐子陵忽然道:“今晚我们究竟做对还是做错呢?一寇仲凝望他好半晌,苦笑道:“ 可说成功了大半。 至少令魔门三大势力难再合作下去。 坏处就是想不到让石之轩不费吹灰之力的捡了个大便宜。 假如舍利落在阴癸派手上,石之轩和赵德言拚命去抢,会是另一回事,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徐子陵叹这:“我们可能还帮了可达志和香玉山另一个大忙。 “寇仲一震道:“说得对,香玉山和可达志肯定会退出杨文干的叛变阴谋:反今李小子不能乘机把他们毁掉。 “徐子陵耳中响起师纪喧临别的说话,心中暗叹,道:“预备好了吗?“ 寇仲把手掌拉在他背心,点头道:“下手吧!“ 在夜明珠的青元照耀下,一道石阶在蒲团下的秘道口往下延伸,接连一间丈许见方的小密室。 确知寇仲早先戏言的,其布置正是作更衣易容之用。 向东的室壁是秘道的入口,只有五尺多高,像徐子陵,寇仲这种体型雄伟的轩昴男儿,必须弓背屈膝始可穿行。 寇仲钻人密室,一屁股在对着镜台的椅子坐下,望着铜镜内自己的尊容笑道:“这里易容的装备一应俱存,只不知老石会否一时兴起,扮个娘儿来玩玩?“ 徐子陵他身后进入密室,先向黑漆漆的秘道瞥上一眼,道:“你若想知道答案,可打开这个衣物箱瞧瞧,看有没有娘儿的衣饰。“ 另两边墙壁,靠墙放着两个大箱子,打开来全是各类形式的衣饰服装,其中一箱竟是大唐兵的军服。 寇仲喜道:“明天我们就靠这些东西,易容改装离开长安。“ 徐子陵道:“我们最好不要动这里任何东西,那就算石之轩日后回来,亦不晓得我们知道他就是大德圣僧的秘密。“ 寇仲讶道:“你认为石之轩还会回来吗?“ 徐子陵道:“难说得很,石之轩有一年后重出江湖之语,与他每年新春出关之期吻合,可见他舍不得大德这个辛辛苦苦建立和营造出来的身份。“ 寇仲道:“他的枯禅根本是骗人的,唉!如不能借用他的东西,我们这么满身血污,如何到外面去见人?“ 徐子陵坐在寇仲背后的箱子上,挨往室壁,思索道:“你说云帅能否脱身?“ 寇仲道:“都要看他是否知机,大唐军全给我们牵制,云帅的轻功又确有一手,逃跑的本领该不逊于我们。为何忽然想起他来?“ 徐子陵没有答他,沉吟道:“建成、元吉的搜索不能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但加强城防,派重兵驻守城门却可轻易办到。所以离城的最佳方法,仍数地库内的离城秘道。“ 寇仲道:“那是最安全的方法,却非最佳方法。首先我们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谁都会疑神疑鬼。若没有我们在永安渠神秘失踪,后来又再出现的前科,仍不成问题。 现在却是另一回事。何况我们的责任是要蓄直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好方便占道他们运走贵金珍宝。“ 徐子陵凝望掌心的夜明珠,道:“我们先看看另一端的出口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想方法如何?“ 寇仲跳将起来,道:“好主意。“ 两人运旦耳力,肯定上面没有人后,缓缓把出口的盖子推上揭开,探头一看,竟是间摆满一柜柜藏书的书斋。 秘道比两人想橡的更长,足有近十人的距离。 方丈室位于无漏寺的后院,靠近东外墙,墙外是宽约三丈的横街,照距离计,这书齐该位于对街的宅院里。 寇仲低声道:“这地方住的人多多少少与石之轩有些关系。“ 徐子陵移到对着斋门的窗子旁,推开少许,朝外瞧去,雪花仍不住降下,院墙外传来人声马嘶,显见对这一区的搜查,仍是方兴未艾。 寇仲来到他旁,道:“正开始逐屋逐户的搜查哩搜完就该收队。“ 邻舍傅来扣门声,有人高喝道:“追捕钦犯,快开斗!“ 徐子陵微笑道:“他们该光顾过我们这座秘道别院。“ 寇仲欣然道:“应该引他们再来搜查一趟,若发现秘道,大德圣僧将变成个声誉扫地的狗肉和尚。“ 徐子陵道:“回去再说!“ 回到秘道人口,微仅可闻的足音在斗外响起,两人大吃一惊,只听足音便知来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且有两人之众,吓得他们立即以最快身法闪回秘道去。 盖子刚关上,斋门被推开。 安隆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道:“差点给那两个小子累死,某么地方不好逃,却逃到这边来。 哈上他们今次该是在劫难逃。“ 另女子的声音道:“姣姣却没有隆师叔那么有信心,说不定他们早已离城。“ 下面的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意外,想不到荣姣姣和安隆会躲在这里。 看来连安隆亦不晓得内有个往无漏寺方丈室的秘道,否则就不会领荣姣姣到这里来说话。 到现在他们仍弄不清楚荣姣姣和阴葵派的关系。 不过只看荣姣姣与安隆的关系这般密切,可推想老君庙应较倾向石之轩一方。 魔门别派六道关系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安隆道:“虚彦刚才使人来报,石大哥已夺得合利,姣姣明早须立刻坐船离开长安。“ 荣姣姣道:“师叔会和姣姣一道离开吗?“ 安隆压低声音道:“我还有些事情处理,须多留一天。“ 荣姣姣道:“师叔是否要对付周老叹?“ 安隆冷哼道:“周老叹对圣舍利绝不会死心。留下他始终是个祸患,何况是石大哥的吩咐,全环真由你负责,到大河后抛下水中去鱼,干净俐落。天邪道从此就完蛋啦! 哈!“ 忽然响起衣衫擦的声音,听得下面两人脸脸相觑,不敢相信耳朵。 上一刻还师叔前师叔后的唤着,此一刻荣妖女已坐人安隆怀里亲热痴缠,兼且他们晓得荣妖女早和杨虚彦有上一手,更感难接受这变化。 荣姣蛟娇喘着道:“听到杀人,蛟姣就禁不住兴奋。“ 安隆淫笑道:“早知你是骚货,先前还一本正经说要找个秘密的地方说话,原来只是要师叔安慰你。“ 两人都清楚安隆这时是副什么样子,想想都觉呕心,悄悄潜回方丈室。 寇仲道:“要不要干掉安隆才走?“ 徐子陵摇头道:“目下我们自身难保,杀死安隆就没法坐荣妖女的便宜船离开,对吗?“ 寇仲道:“一点不错,荣妖女乃特朱人物,有杨虚彦打点照拂,我们借北过关当不成问超。不过这样溜走,与从宝库秘道师开并况有分别,仍是会令人对我们的行藏生疑。“ 徐子陵笑道;“要引人注意还不容易。少说废话,我们乘还有点时间,先养足精神,然后看看到什么地方偷两套体面点的衣服,再进行我们的离城壮举。“ 翌日清晨,长安城一切加旧,街道上没有盘查行人车辆的关卡,也不觉巡城的士兵有大幅增加的倩况。 事实上却是外弛由张。 大唐军向有不扰民的良好名声,李建成乃爱惜羽毛的人,不愿李渊、李世民浦离城,自己立即背上这项罪名。 昨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却是不取造次。 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般截搜逃犯的措施布置,对武功才智高明如寇仲和徐子陵,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李建成决定首先加强水陆两路的出人审查,另一力面则由明转暗,发动地方帮会留意所有疑人。 除非两人足不出户,否则休想避过他信的耳目。 大雪在天亮前停下,整座大城铺上高可及膝的积雪,车马难行,令交遍陷于瘫痪,人人忙于清理积雪,情况颇为混乱。 想离城的人只好改采水道,永安渠北端安定里的客货码头挤满人,僧多粥少下,轮不到船位的人只好苦候。 徐子陵和寇仲若想布这种情况下潜上泊在码头的任何一艘船只,肯定没法办到。 幸好他们为避人耳目,天亮前趁搜得筋疲力尽的大唐兵收队的良机,驾轻就熟的先一步躲到船上,静候荥妖女的大驾。 他们本弄不清楚这条大船究竟是属于榻虚彦还是荣姣姣的? 到昨晚听得安隆着荣姣姣向金环真下手,至少肯定荣姣姣将乘此船返回洛阳。 两人藏身在金环真那个舱房内,外面不时传进人来人往的声音,却没有人入房察看。 徐子陵来到正凭窗监视对岸动静的寇仲身旁,低声茈:“这女人虽非什么善男信女,但始终没有什么大恶行,看着她糊里糊涂的惨死,总觉不太忍心。“ 寇仲苦笑道:“我也想过这间题,但当想到她没有恶续,皆因她这些年来被阴癸派迫得透不过气来,故没有机会作恶,若把她救回来,她将来四处害人,我们岂非罪孽深重。“ 徐子陵道:“她经过这么严重的打击,说不定性情有点改变,只要我们告诉她周老叹有生命危险,她势必尽力去营救文夫,肯定可今安隆有很大的麻烦。“ 寇仲点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先试试看能否救醒她。假石她冥顽不灵,我们就再把她弄昏,任她自生自灭。“ 两人来至床沿,寇仲仍不脱“神医“莫一心的本色,伸出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好半晌后咋舌道:“厉害!这种封穴手法我尚是第一次遇上,把她的真气完全锁死,手不过肘,足不过膝,五脏不道,使她无法凭本身气皿的运行苏醒过来。“ 徐子陵道:“有办法吗?“ 寇仲微笑道:“只我一个人,或者没有办法,可是有我们扬州双龙合璧,天下无敌,除了像七针制神那显邪门玩意,有什么点穴截脉的手法是我们解不了的。先把她弄醒再说。“ 两人把她从床上扶起,分坐两边,各伸一手抓着她肩头,送进内氛,不片刻金环真娇躯一震,睁开双目,仰起垂下的头,正要呼叫,给寇仲一把掩着,凑到她耳旁道: “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声昔,我们是来救你的。“ 金环真眼珠乱转,接着定过神来,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寇仲缓缓移开手掌。 金环真仍是非常虚弱,艰难的道:“你们是谁?一寇仲道:“我是寇仲,他是徐子陵,听过接有? “金环真反静下来,点头道:“当然听过,你们为何要救我? 一徐子陵道:“金大姐为何落至这等田地?“ 金环真听他唤自己作金大姐,本露出欣悦神色,到徐子陵把话说完,眼神转厉,咬牙切齿的道:“是那天杀的辟尘害我们,我定要为老叹报仇。“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捻,在脑海中勾划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和周老叹去向辟尘求助,却被辟尘出卖,还把金环真送来给石之轩作人情。 由此推,辟尘是像安隆般臣服于“邪王“石之轩。 寇仲道:“你的周老叹技有死,不过如果黄昏前你仍未能找到他,他就死定哩!“ 金环真骄躯剧震,双目射出角灼关心的神色。 寇仲扼要解释,尚末说完,金环真眼角淌下泪球,凄然道:“现在我四肢乏力,恐怕走路也须人扶持,怎去警告他呢?“ 徐子凌道:“只要你肯答应从今以后不妄杀无辜,我们助你恢复功力又有何难哉。“ 寇仲正容道:“如若我们发觉你违背承诺,那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寻你算赈。 你既知我们是谁,亦应知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下到的。“ 金环真低声道:“你们为什么要助我?“ 徐子陵罟笑道:“但愿我们能有个答案。或者这就叫什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吧!“ 金环真然一笑道:“原来世上真的还有像你们那么好的人,我们两夫妇终日去算人,最后只是把自己算倒,好吧!我金环真从今日开始,绝不妄杀一人,否则将永下超生。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夫妇必有回报的一天。“ 第541章 两人感受到他的诚意,再不打话,真气缓缓输人,助她活血行经,提聚功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船身一颤,终于启碇开航。 足音响起,直抵斗外。 徐子陵和寇仲闪电到舱门左右两旁,严阵以待。 金环真躺回被窝里,诈作昏迷。 “卡嚓“! 房门被推开。 两人已可嗅到荣妖女身上的香气。 就在这紧张时刻,急促的足音由远而近。 荣姣姣停步问道:“什么事?“ “砰“! 房门重新关上。 男子的声音在外边道:“小姐!上船的兵尉,坚持要把船查看一遍。“ 荣姣姣不悦道:“他们知否我是董贵妃的贵宾,竟这么斗胆。“ 她的手下道:“他们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断道歉,说是太子殿下的严令,他们必须执行。“ 徐子和寇仲暗叫厉害,这才晓得每一艘离开长安的船,都有唐兵上船搜查,肯定没有问题,再在关口下船放行。 荣姣姣娇笑道:“搜便搜吧!他们要搜的只是那两个天杀的小子,其他人都不会在意。“ 足音远去。 金环真从床上坐起,骇然道:“怎么办?“ 寇仲微笑道:“我们活动筋骨时,金大姐该都应怎办吧!“ 金环真微一错愕,她亦是胆大妄为的人,旋即眼中露出欣赏的眼神和笑意,点头道: “寇仲,徐子陵,果然是名不虚传之辈。“ 徐子陵道:“若我们没有猜错,安隆舆令夫的约会的地点大有可能是北里的乐泉馆。“ 足音再响,至少十人之众,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寇仲哈哈一笑,就那么推门而出,卓立廊道之中,大喝道:“是谁想找我寇仲?“ 站在荣姣姣身旁的赫然是乔公山,骤见寇仲,一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忘记该作何反应。 荣妖女脸无人色,方寸全乱。 “锵“! 井中月离鞘而出,遥指以荣姣姣和乔公山为首的十多人,凛冽的刀气,像一堵墙般压过去,在猝不及防下,人人如身置冰窖,不敢移动,恐怕虽只是点头弹指的动作,也会引来寇仲眷顾有加的攻击。 四名大汉出现在寇仲背后处,同时厉叱,刀剑并举的朝寇仲的宽背攻去,岂知人影一闪,他们看到的再非寇仲的背脊,而是偷窃自若的徐子陵。由于徐子陵闪出来的时间玄奥微妙,先攻来的两人竟没有变招的机会,忽然发觉手中兵器力道全消,落入徐子陵晶莹如玉、完美无瑕、修长有力的手内。 徐子陵洒然笑道:“大人在说话,小孩子竟敢过来骚扰,讨打!“ 攻来的大汉虽是老江湖,仍未晓得贯注在刀剑上的气劲被徐子陵悉数借走,骇然下再运力欲抽回刀剑,忽然胸口如受雷殛,往后抛跌,硬倒在背后两名伙伴身上,四人齐声惨哼,滚作一团,再没有人能爬起来。 徐子陵把抢来的兵器随手掷出,刚从下层拥上来,连情况也未看清楚的另两名荣姣姣手下,给刀把剑柄分别击中肩井***力袭体,颓然倒地。 后方的威胁,一下子给徐子陵扫清。 徐子陵的戏语,乃寇仲和他当年在杨州当小扒手时最爱说的话,寇仲听得顽皮之心大起,昔日的小流氓情性又在心内复活,加紧摧发刀气,长笑道:“小姐请恕寇仲违命,你虽叫小弟躲藏起来,可是我寇仲岂是东躲西藏之辈,就算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荣姣姣气得差点吐血,大怒道:“你莫要含血喷人。“她不但全无防备,没有兵器随身,更给寇仲抢制主动,故虽怒火中烧,仍不敢反攻以明志。 寇仲呵呵笑道:“小姐不用说这些话,只要我把老乔带来的人全部灭口,谁会晓得我们的关系呢?“ 又喝道:“乔公山,着你在房内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乔公山双目凶光大盛,厉叱道:“上!“ 口中说“上“,自己却往后疾退。 寇仲的井中月在气机牵引下,化作滚滚刀光,往敌人卷去。 荣姣姣娇叱一声,硬是撞破左壁,避进舱房内。 两名长林军首当其冲,勉强提刀迎战,其他人不是滚进两边房间,就像乔公山般狼狈后撤,希望能退往船面,那时要打要逃,将由自己决定。 廊内乱得像末日的来临,充满惊惶和恐惧。 刀光到处,人仰马翻,尚幸寇仲非是滥杀之人,表面虽气势汹汹,下手却非常有分寸,只以内力封闭被击中者的穴道,那可比杀伤敌人更是难度倍增。 窗门碎声连串响起,显是有人破窗跳渠逃命。 忽然间廊内敌人不是中刀倒地,就是退往两边舱房夺窗逃命,只剩乔公山一人往敞开的舱门急退。 寇仲一声长笑,井中月化作“击奇“,人随刀走,往乔公山射去。 乔公山感到寇仲的刀气将他遥锁不放,虽只差两步就可退出船舱,但这两步却像咫尺天涯,难越雷池,无奈下拔出佩刀,奋起全力拚命挡格。 金环真此时从床上跃起,正要寻荣姣姣晦气,徐子陵拦门道:“金大姐若此时不走,就不用走啦!“ 金环真明白他的意思,此处乃大唐朝的地头,一旦惹得大唐军群起而来,那时唯一生路就只离城远遁一途,她势将没法营救周老叹,低声道:“你们小心。“穿窗去了。 “当“! 火花并溅。 乔公山应刀断线风筝的抛往门外,仰跌甲板上,还连翻七、八转,到撞上帆桅的下座,才停得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守在船面的六、七名长林兵,到此刻仍未真正弄清楚舱里面发生何事,见乔公山倒地葫芦般滚出来,骇然下挡在跌得七荤八素的乔公山面前,摆开护驾的阵势。 寇仲好整以暇的提刀跨出舱门,环目一扫,两岸锣鼓齐鸣,马奔人跑,大战一触即发。 跳下渠道逃生的拚命往岸边游去,荣妖女则出现在西岸处。船上的水手船夫当然半个不留,只要看看两边的长林兵人人弯弓搭箭,瞄准大船,谁都明白这是个不宜久留的险地。 “砰“! 徐子陵弓背撞破舱顶,来到二楼舵室前方,信船头方向瞧去,还有五十多丈就可穿过渠口的关防,但这却是没有可能逾越的难关。 在渠口两旁,依城墙而筑是两座石堡,上有绞盘,以索控制封渠铁栅的升降,铁栅此时缓缓降下,肯定可在大船出关前把前路封闭。 石堡上置有投石机,全部蓄势待发。 关防两边更是密布箭手,严阵以待。 一队人马从东岸沿渠奔来,带头者赫然是李元吉、可达志和梅洵,只这三大高手,已够他们应付。 无人控制的大船,顺水顺风的往关口冲去,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气势。 箭矢声响,以百计的劲箭分从两岸射来,袭向寇仲和在上层舱面的徐子陵。 寇仲涌起刀光,轻轻松松震下所射来的箭矢,他胜在背后有船舱掩护,只应付从两侧射来的箭矢自是容易。 徐子陵则缺乏他的有利形势,变成众矢之的,立即从破洞撤回舱内,躲避箭矢。 七名长林兵同时发喊,朝寇仲攻去,乔公山嘴带血污的勉力爬起来。 寇仲井中月划出,带起一匝刀光,敌兵纷被挡开,溃不成军。接着寇仲箭步标前,井中月左右开弓,两名长林兵应刀抛跌,他又抬脚踢倒另一人。 李元吉的怒喝声传来道:“立即离船。“ 众兵恨不得李元吉有这最受他们欢迎的命令,立即一哄而散,亡命的跃离大船。 寇仲并不理会,长刀挥击,照头照面往刚爬起来的乔公山劈去。 乔公山勉力举刀一格,“锵“的一声,大刀硬生生被寇仲砍断,心叹必死,岂知寇仲刀势一转,不着痕迹的抵在他咽喉处,好像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办似的。 刀法之妙,教人难以相信。 乔公山现出硬汉本色,狠狠道:“杀啊!不是手软吧?“ 寇仲完全无视两岸的紧张形势,微笑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你干啥!“ 一脚飞出,乔公山应脚侧抛,掉往渠水去,窝囊至极点。 被他早先击倒的三人连爬带滚的奔到船沿,离般堕水逃命。 没有顾忌下,两岸箭矢飞蝗般洒过来。 寇仲直退至船舱入口外,一边拨箭,一边大笑道:“齐王真客气,不用送啦!“ 李元吉一众恰恰赶至,与离关口只二十多丈的大船并行飞驰,李元吉厉喝道:“说得好!本王确是来送行,不过却是要送你们到地府去。“ 寇仲喝过去道:“究竟是西方极乐还是十八层下的阿鼻地狱?我们走着瞧!“ 说罢退入舱内。 徐子陵刚为被寇仲点倒的长林兵解开穴道,迫他们跳窗逃命,此时与寇仲会合,道: “水路不通,只有从水闸顶离开一法,就算我们不怕箭矢,却不易过李元吉和可达志、梅洵等众多高手这一关。“ 寇仲低声道:“我们虽不可命令老天爷下雪,但可放火,对吗?“ 徐子陵微笑道:“好计!“ 李元吉等离马腾空,落在东岸石堡的台座上,人人掣出兵器,蓄势以待。把守永安渠北口关防的城卫,加上增援而至的长林军,人人弯弓搭箭,瞄准不住接近的双桅风帆。 所有投石机、弩箭机无不准备就绪,只候李元吉的命令。 水闸正缓缓降入水内,绞盘传出“吱吱“难听的磨擦尖音,为本已绷得千钧一发的形势更添紧张的气氛。 三十丈,二十八丈……忽然其中两个舱房冒出火势浓烟,接着是另两个房间。 李元吉想不到他们有此一着,浓烟往四方扩散,可想见两人必是向枕褥被铺一类的易燃物品点火,否则烟火不会起得如此迅快浓密。 李元吉别无他法,大喝道:“进攻!“ 号角声起。 巨石、弩箭、劲箭像雨点般往目标洒去。 一时桅折船破,火屑激溅,水花冒起,碎片乱飞,整个渠口区全陷进浓烟去。 “轰“! 风帆重重撞在水闸上,船首立即粉碎,两枝帆桅同时断折,朝李元吉等人站立处倒下来,还加送一团夹杂着火屑的浓烟。 众人四散躲避,乱成一团。 “砰“! 渠水和断桅的牵引,带得船身打转,船尾再狠狠撞在水闸上,岸上的人亦可感受到那狂猛的撞击力。 坚固的船体终于破裂倾侧。 箭手盲目的朝浓烟里的船放箭,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射什么。 火势更盛。 就在此时,寇仲和徐子陵从烟火中冲天而起,瞬眼间四足同时点在闸顶,然后腾空飞掠,投往闸口外的渠水去,消没不见。 任李元吉等如何人多势众,实力强横,仍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两人逃之夭夭,徒叹奈何。 寇仲和徐子陵仰躺雪坡上,看着蓝天白云,不住喘气。 寇仲辛苦的笑起来,道:“李元吉那小子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徐子陵笑道:“他不是睡不着觉,而是不肯睡觉,我们至少要两天时间才可离开关中,他怎会甘心放我们走,只好牺牲睡觉的时间。“ 寇仲道:“你有否觉得我们的功力确是深厚了,换过以前,这么在水内潜游近半个时辰,上岸后又一口气赶五十多里路,早该筋疲力尽,可是我现在仍是犹有余力。“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该占了邪帝舍利的什么便宜,亡命飞奔下,功效立竿见影。“ 寇仲坐起来道:“我们仍未离险境,下一步该怎么走。“ 徐子陵仍悠闲的躺在雪坡上,感受积雪的冰寒,道:“若我们只是一心逃走,现在当然须立即上路。但我们目前的任务是要牵引追兵,该趁机好好调息,养精蓄锐的看看会是谁先找上我们。“ 寇仲环目扫视,整个辽阔无边的关中平原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他们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似从无限的远处延展过来,怵目惊心,禁不住苦笑道:“这世上不是有种轻功叫‘踏雪无痕‘吗?我们的轻功虽非如何了不起,但比起天下第一轻功高手云帅理该相差不远,为何仍要踏雪留痕呢?“ 第542章 徐子陵骇然坐起,皱眉瞧着虽浅淡仍是明显可见的足印,叹道:“云帅的轻功比之天上飞鸟如何?雪泥上也要留下鸿爪,何况是人,唉!今次是天公不造美,若不再来场飘雪,又或刮点大些的风,确是谁都可找上我们。“ 寇仲抓头道:“我们虽是想牵引敌人,却非这种自寻死路的方式,眼前唯一之法,似乎只有再落荒而逃。“ 徐子陵摇头道:“走得力尽筋疲,对我们并无好处,这处始终是李元吉、庞玉等人的地头,他们可沿途换马,而我们跑来跑去仍是那四条腿子。“ 寇仲指着东南方,道:“那边就是把长安和大河连接起来的广通渠,中间有两座大城新丰和渭南,由这里到渭南的一段路会是最危险的,因为敌人可从水路赶在我们前头,再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送上去。“ 徐子陵沉吟道:“我们只有抵达大河始有脱身的机会,届时买条船儿,顺流东放,一天便可出关,想在大河上拦截我们岂是易事。且必要时可弃船上岸,要打要逃,非常方便。“ 寇仲道:“那就往北直上,照我估计,今晚该可抵达大河。“ 徐子陵跳将起来,笑道:“看!“ 斜飞而起,掠上坡顶,足尖到处,只留下浅淡到仅可辨认的足痕,此时在雪原吹拂的和风虽不强劲,已足可在短时间内把痕迹消除。 寇仲照本宣科的掠到他旁,一拍他膊头道:“陵少果然有智慧,我们虽不能千里不留痕,却可十里或五里不留痕,短暂的辛苦,却可换回下半生的风光,有什么比这更便宜的。“ 徐子陵道:“不过这样是要冒点风险,因为会令我们真元损耗,若给宁道奇在这段时间截上我们,我两兄弟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猜这老小子会否高明得在大河南岸喝酒赏月的恭候我们呢?“ 徐子陵道:“这个非常难说,我们对他可说一无所知,他会用其什么手段只有老天爷才晓得。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况是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老宁。“ 寇仲叹道:“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就是无论我们这两在逃命专家如何施尽法宝,最终仍逃不过他的仙掌。“ 徐子陵微笑道:“不是害怕吧?“ 寇仲双目神光大盛,嘴角逸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不是害怕,而是敬重,不过想想我们竟能惊动他老人家,足可自豪。“ 又道:“你猜师仙子是否舍得对你陵少出手?“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表情,道:“我们的所作所为,令她对我们彻底失望,以她大公无私的性情,再不会对我们论什么交情,你认为呢?“ 寇仲远眺雪原尽处,点头道:“她肯定要被迫出手,因为无论宁道奇如何厉害,仍没法在我两兄弟联手下把我寇仲杀死,但我仍不明白,她为何会彻底失望?舍利落在石之轩手上确是我们的失着,不过却达到令邪道各派分裂的目标,有过亦有功。“ 徐子陵叹道:“你似乎忘记在她眼中我变成言而无信的人,你寇少帅得不到宝藏我仍不劝你放手,又没有依诺和你分道扬镖,你说她会怎样瞧我这个人?“ 寇仲陪他叹一口气,伸手搭上他肩头,安慰的用力把他搂紧,苦笑道:“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皆因只能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去了解真相,即使仙子仍难窥全豹,致误会丛生,都是我害你。“ 徐子陵洒然一笑,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什么,少帅有没有兴趣比比脚力,看谁先抵达大河。“ 寇仲放开手,猛提一口真气,掠下丘坡,笑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被制于人,此乃兵家至理。“ 徐子陵放开怀抱,追在他身后飞弛而去。 两人在雪地留下一个个浅淡的印点,微风拂来,转瞬被雪花掩盖。 两人骇然伏往雪地,在夕阳的余晖衬托下,一头猎鹰姿态优美的在他们上方绕圈,下降至离他们四十丈许的高处,又振翅高起,望大河方向疾飞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甚至失去爬起来的意志。在以极度损耗真元的‘踏雪无痕‘赶近七里路,再不停脚的全速走了三个多时辰,眼看大河就在前方五十来里的脚程内,却惨被康鞘利的扁毛畜性发现,这打击沉重得令人沮丧!除此外,两人心头均感到阵阵从未试过的烦闷躁热,只是谁都没说出来。 好半晌,寇仲苦笑道:“康鞘利等人该仍在船上。“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全赖冰寒的雪镇着神志。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这一路追兵该是悠闲的乘船出渭水入黄河的追来,放出猎鹰沿南岸搜索他们的踪影,在现时这一片雪白的天地间,一头鹰儿比之千军万马的搜弋更称职。 敌人是以逸待劳,他们却是筋疲力尽,且对这高空的锐目无从隐蔽没计可施,优劣之势,清楚明明。 徐子陵把脸伏在雪地上,冰寒的感觉使他冷静些儿,又抬头望往远方,道:“康鞘利该助赵德言去穷石之轩,那有空管其他闲事,照我看这头猎鹰的主人该是可达志,追兵应是长林军才对。“ 寇仲点头道:“对!毛色确有点分别。“ 徐子陵道:“你不是精通山川地理吗?告诉我最接近的城市在那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寇仲骇然道:“我们刚从一个城逃出来,难道又自投罗网的进另一个城去。唉!若继续往前走,渡河后有万年和高陵两座城池,掉头就是渭南,但那处肯定有追兵在恭候我们。“ 他们刻下处身的雪原,夹在黄河和渭水两河之间,敌人若兵分两路,坐船追来,刚好把前后去路封死。若没有猎鹰这威胁,他们尚可玩些惑敌的把戏,现在却是一筹莫展,处于绝对的劣势下。 寇仲道:“若我们自埋雪地之下,你认为可捱多久?“ 徐子陵沉声道:“假若敌人大驾即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捱一刻钟已非常了不起,但之后将完全失去战斗的能力。“ 寇仲苦恼道:“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又剩下多少,只要想想可达志那小子饱经沙漠磨练的身手,可知他必像老跋般是追踪寻迹的大行家,走也是白走,不如博他娘的一。我们尽量争取复元的时间,当鹰儿在天边出现,我们立即溶进雪内藏身,只要收缩毛孔,对方就算出动猎犬亦嗅不到我们。“徐子陵往后瞧去,雪地的足印直延至身后。 寇仲陪他回首观察痕迹,勉强压下体内的躁热,笑道:“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对聪明人特别有用。“ 徐子陵弹起身来,笑骂道:“去你的实者虚之,无痕无迹才是最高明的招数。“ 寇仲吃惊道:“再施展踏雪无痕,不到半里我们便要完蛋大吉。“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世界有高手的踏雪无痕,也有低手的踏雪无痕,来吧!“ 就那么大踏步的朝东行,每走十步,发出掌风,刮起积雪,把脚印掩盖。不过催动真气,心中的烦躁更炽盛。 寇仲大喜,与他并肩而走,如**番施为,不片刻,两人进人一片雪林里。 徐子陵找到一处积雪特厚的林间空地,坐下道:“让我两兄弟施展天下独一无二的和氏璧加邪帝舍利加长生诀的绝顶回气大法,不成功便成仁。“ 寇仲在他对面盘膝坐下,伸手抓着徐子陵平举的双手,欣然道:“盗得舍利内不知是甚么的什么后,我们尚未有空钻研,就趁这机会揣摸一下吧!唉!“ 徐子陵自身难保,没暇深究他为何叹气,道:“你把真气从左手送进来,我把真气从右手送给你,走遍全身经脉一百周天后,再左右掉转,看看会发生其么后果。“ 四掌相触,接着两人同时剧震,寇仲顶门和徐子陵足心的两大先天窍穴同时中门大开,充盈宇宙的先天之气直贯而入,再一点一滴的转化为元气,随着真气的周游流转,愈趋澎湃,也把他们带进险境。 武林史上从未发生过的异事正在进行中。 两人多年来的练功过程,可说是曲折离奇。 他们由于练功过迟,本难窥上乘之道。不过对长生诀来说,却正是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历代从没有人能成功从长生诀得益,原因之一当然是因诀义深奥难解,使人误入岐途,更重要是练功者由于本身的功底以致积习难返,像‘推山手‘石龙般得到长生诀时早练了数十年外功,就像一张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那还有可书写之处。 两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傅君的九玄大法适足为他们打下基础和作出上乘气功正确指引,令两人误打误撞下分别学诀内最后两幅总括长生诀精华的秘图,成为历史上练成长生诀气功的首两人。 他们虽资质过人,但始终起步太迟,本终生无望进窥宁道奇那种境界,却来了块和氐璧,天然转化的扩阔他们体内的经脉,使们在练功上进步神速。 可是这种进步到某一时间就会缓慢下来,那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也是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敝阔,若久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所以他们的内功,不能与石之轩、祝玉妍等相比,较之亦要逊上一两筹,全赖长生气劲的奇异功法和自创的招式与敌抗衡。 邪帝舍利正好天衣无缝的弥补此缺陷,由两人直接碰触邪帝舍利的一刻,舍利内近七成储藏十多代邪帝的元精,竟给两人分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把元精据为己有,只是事情的开始,要到将元精尽化作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那是个艰险悠长的过程,以石之轩的才智功力,深悉向雨田的练精化气大法,仍要为自己定一年的时间。 上乘先天气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均易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犹幸两人根本不晓得从舍利汲取过来的是什么,一切顺乎天然,反合乎无为之道。 但危机仍在,两人体内就像分别藏着个火药库,一旦引发,后果实不堪想像,随时会断经爆脉而亡。尚幸曾被和氏璧改造过经脉,否则元精甫进体内,足可令他们一命呜呼。 寇仲和徐子陵在雪原一口气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真气不停运转,元气损耗,神妙的长生气再压不下蛰伏的元精,开始蠢蠢欲动,令两人生出诸般难受的感觉,如非遇上猎鹰,使他们坐下来设法回复功力,说不定未抵黄河,已遭元精冲击倒毙途上。 “轰“! 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两人脑际如受雷殛,庞大无匹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更如脱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使他们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但最令他们痛不欲生的是他们的脑神经,整个脑袋像要爆炸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其万一。 脑内位于眉心内的泥丸宫,正是元精藏处。 真气再不受控制,在贯顶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发结合下,元精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元气,在他们愈来愈难负荷如此折腾的经脉内闯荡,却无法渲。 犹幸两人经过和氏璧的宝珍贵经验,在全无化解方法下,只好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冲击,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刻。 紧握着的四手变成两条真气往来的通道,令徐子陵偏于阳热的真气和寇仲偏向阴寒的真气,在两人体内如轮运转,一阴一阳的真气渐相融汇,若非如此,元精难以化作元气,而两人亦早走火入魔惨死当场。 纵在冰天雪地中,两人仍浑体冒汗,全身湿透,茫不知时间的飞逝,更不晓得夕阳被明月替代,月色遍雪林。 他们就像在怒海中两叶孤舟,随着风浪不住转强,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 对外界他们不闻不问,更没能力去顾,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苦抵经脉即将爆裂前锥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们的耳朵能听到声音,当听得狗吠声不住接近;若眼能视物,更可见火把的光芒把天边地平染红。 第543章 两人浑浑沌沌,似若返回母体胎怀内那种先天至境里。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蓦地响音把他们惊醒过来。 徐子陵和寇仲功聚双耳,声音立时变得清晰可闻。 可达志的声音道:“他们逃向关西雪原,卡娜必能找到他们。“ 梅的声音道:“雪地上怎能没半点痕迹?“ 徐子陵和寇仲大懔,他们刚藏身雪底,敌人立即追至,可知敌人中必有擅长追踪的高手,一直缀在他们身后没有追失,听口气当是可达志无疑。 更奇怪为何在雪层下五尺,仍可把远在十多丈外地面上敌人的对话,听得这么一清二楚。 李元吉咬牙切齿的道:“这两个小子狡变百出,幸好有达志领路则恐早把他们追失。“ 可达志冷哼道:“想逃过我可达志的追踪,他们尚未够道行。“ 邱文盛道:“足迹从山上十直延伸到这里来,会否是他们的疑兵之计,要骗我们相信他们是逃往雪原去,事实上却是从树顶离开,故此这片雪地上全无足印。“ 梅附和道:“邱当家的话不无道理。“ 可达志道:“要不在雪地留下足印,短程内我们也可办到,咦!卡娜竟没有发现。“ 寇仲和徐子陵此时才醒悟“卡娜“是那头猎鹰的名字。 连李元吉亦信心动摇,道:“我们千万勿要被那两个天杀的小子愚弄。“ 可达志断然道:“我敢肯定他们是逃进雪原去,否则血腥气不会至此而断,即使他们从树顶离开,必仍留下气味,只有直闯雪原,血腥气才会像现在般往雪原的方向逐渐消散。“ 雪层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倒抽凉气,可达志的鼻子说不定比狗儿更厉害。 足音杂起,大批落后的敌人赶上来。 李元吉下令道:“你们在林内四处搜搜看。“ 足音散开。 接着又是由远而近的足音,显示李元吉一众人等走出树林,来至近处。 两人险求神拜佛外,别无他法。 李元吉道:“这处一望无际,除非他们自埋雪内,否则能躲到那里去。“ 可达志道:“他们既可入水不出,当然有长久闭气的本领,极有可能他们是藏身积雪之下。“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叫苦,今回确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内呼吸非常损耗真元,若肯定敌人会守在上方,唯一方法是趁早窜上地面,与敌人决一死战。 梅道:“练内家气功者,都是气脉悠长,等闲闭气一刻钟绝不成问题,何况当时正下大雪,视野不清,他们若潜入水底可利用永安渠的形势随时浮上水面换气,但若埋在雪内,无论功力如何深厚,能捱得半个时辰已非常了不起。“ 邱文盛亦道:“听说精通水性的高手,能在水内通过皮肤的毛孔呼吸,所以能长时间留在水里,说不定两个小子精通此术。“ 梅又道:“小弟非是要和可兄唱对台,只是怕坐失良机,我们在这里苦搜,他们却从容逃往关外。“ 可达志叹道:“达志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吧!当然由齐王决定。“ 李元吉断然道:“我们就兵分两路,由达志率人在这里留守一个时辰,如无发现,才再与我们会合。若我是他们,会躲在山林里等待天黑。唉!又下雪哩!“ 两人在雪层下松一口气,首先他们怎都捱得过一个时辰,其次下的雪会灭掉上面仅留的痕迹,令他们躲得更安心。 两个雪头从雪内钻出,天地尽是茫茫飘雪。 寇仲贪婪地深吸两口气,转向徐子陵道:“怎么办?“ 徐子陵就像个雪人般,仰首望天道:“你猜像我们现在这模样,卡娜能否从空中把我们辨认出来。“ 寇仲道:“只要你不抬头望天,神鹰都看不到你,我们是否就这样子等待黑夜的来临。 徐子陵道:“我有种感觉,可达志绝非肯轻易放弃信念的人,所以他是诈作离开,其实仍留在附近,看看我们会否现身。“ 寇仲朝山林方向瞧过去,刚被微微凸起的一座雪阜隔视线,假设可达志藏在林内,势将看不见他们。如他们爬上地面,会立即暴露形迹。 寇仲道:“你的直觉肯定错不了。可达志正是这种人。刚才真是险过剃头,如非梅与可达志抬,大批人死守在这里,我们肯定凶多吉少。“ 雪花不住落在他们头上,四周的积雪缓缓增加。 寇仲笑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若就那么跳将出去,引那小子追来,我们脚程快,待抛掉其他人后,就回头把那小子宰掉。没有可达志,我们成功离开的机会将大增。“ 徐子陵苦笑道:“要杀死可小子怎会像你说得的轻松容易,最糟是若因此给他们晓得我们的闭气大法,那时就得不偿失。“ 寇仲皱眉道:“那该怎办才对?“ 徐子陵淡淡道:“现在敌人是疲于奔命,意乱心焦,我们却是以静制动,不如好好养精蓄锐,把损耗的真元补充回来,到入黑后,就是我们的天下哩!“ 寇仲欣然道:“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刚才我们练功只练到一半就给人打断,趁现在闲着无聊,继续下去如何?“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你还敢试吗?“ 寇仲哂道:“有什么不敢的,舍利的邪气已义赠给那批笨蛋,剩下来的只有正气,我们令次又有预防,绝不会出岔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徐子陵在雪内的双手与寇仲紧握,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道:“我们采取渐进的方式“若感到不妥,立即停手。“ 寇仲缓缓把真气输出,笑道:“放心吧!是龙是蛇,就要看这。“ 连寇仲亦不晓得,他这随口说笑的一句话,道尽实际的情况。 他们后来之所以能成为举世无可比拟的盖代武学大宗师,全因这次雪内的练功,把舍利的元精完全稳固下来,化为己身的精元,令他们日后能屡作突破,上窥武道至境。 雪愈下愈密。 起始时只泥丸一窍不住跳动,接着是最顶的天灵穴和两足的左右涌泉穴。 两人顿感通身发痒,四肢麻,那种感觉难受得没法形容,幸好藏身雪内,冰冷的雪减轻他们的痛苦,否则不立即罢手分开才怪。此时当然更不能破雪而出,只好苦忍死守。 体内真气绵绵,往返不休,俄而全身窍穴一齐跳动,两人福至心灵,任由阴阳元气上下升降,先天真气贯项穿足而来,守得心静如死灰,毫无挂碍。 最妙是早先两人由于埋身雪内,真气几致油尽灯枯的地步,刻下经过这般施为,等若严冬后春回大地,枯竭的川流重新注准两水,枯毁的草树欣欣回复生机。 元精组合本是个漫长的过程,先前他们在雪林内只是误打误撞的把释放出来的元精勉强稳固,到现在才真正把元精化出来的元气纳入仔大小窍穴之内,据为己有。 更情是包围身体的积雪形成一个密封的雪囊,令元气安于本位,不会外,使两人得益更大。 寇仲的真气愈趋冰寒,徐子陵的真气则愈趋火热,一阴一阳,浑浑沌沌,两人听且自然,任其流通,不急不惑,不助不忘,以长生诀学来的修练方法,空无所空,寂无所寂,神无浑然如一,恍恍惚惚,如若重返盘古初开前的太虚境界。深合道家一炉内火逼,白虎轫于灵合鼎中水融,青龙游于深渊“之境。 风火同炉,水暖生霞。 大雪不住降下,到把两人头顶盖过,外呼吸自动转回内呼吸,不但没有真元损耗之像,体内真气流转更盛。 忽然异像纷呈,魔相业现,两人心志何等坚毅,一样不理,守稳灵台,续向武道的至境迈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侯,两人忽然“醒来“,体内众窍齐息,经脉却胀痛欲断,两人自然而然破雪而出,弹上地面,又重重堕下。 “蓬“!“蓬“! 两人真气互相狠狠激撞,反方向往外抛跌,卷起漫天雪粉,蔚为奇观。 他们这时才想到或有敌人在旁窥伺,骇然起来,经脉的胀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浑体舒泰,说不出的受用安适。 大雪收止,雪原上空一片灰朦朦。 雨人又聚到一起,瞰察远近,雪原荒空,山林虚寂,那来敌人敌鹰的影子。 寇仲骇然道:“为什么仍是白天?“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囚两人在雪内练功的时间颇为悠长,现在即使不是深夜,也该是黄昏时份,此际虽然看不见太阳,仍感到太阳在乌云后中天的位置,这是不合这理的。 皱眉一想,道:“你肚子有什么感觉?“ 寇仲下意识的摸着肚子道:“本来满肚是气,给你这么提起,立时变得饥肠辘辘,只想大吃一顿。“ 接着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是说我们在雪内过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的正午吗?“ 徐子陵道:“我们等闲三、四天粒米不进,亦不会饿得像刻下这般厉害,初三日我们都吃得肚满肠肥,初四清晨逃离长安,初五日出时来到这里,今天说不定是初七或初八,你认为这推断有道理吗?“ 寇仲咋舌道:“若真是如此,那必然有些很美妙的事发生在我两兄弟身上,你有没有增进了数上年功力的感觉?“ 徐子陵展开内视之术,哂道:“世上那有这回事。不过由邪帝舍利而来的东白确令我们更上一层楼,作出很大突破,体内真气运转流通的情况大异往昔,但绝非忽然增长多年功力。“ “锵“! 寇仲掣出井中月,迅快无伦的疾劈三刀,每刀力道如一,速度却一刀比一刀快,使来得心应手,痛快畅美。 徐子陵看得眼都呆了,不能置信的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横刀而立,哈哈笑道:“这不是功力大进是什么?“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是指你功力猛增,而是你出刀那种举重若轻,浅描淡写的意态,比之你以前凶霸狠辣的刀法,完全是另一便味儿。“ 寇仲愕然道:“你说得对,事实上我并不觉自己功力有什么长进,但体内真气的运行确是收放自如,随心所欲。来!我们过两招看看,瞧你的什么“有无之道“,究竟是什么厉害功夫。“ 话尚未已,童心大起的徐子陵鬼魅般闪至他右侧,学足石之轩的幻魔身法一肘住寇仲撞去,真正的杀着却是下面的一脚。 寇仲倏地横,运刀挥劈,大笑道:“想我中你的脚计吗?“ 徐子陵拇指接出,止中寇仲刀锋,劲气交触,两人都无以为继,朝反方向错开。 徐子陵大讶迫:“你怎晓得我要起脚?“ 寇仲愕然停下,抓头道:“你说得对,那纯出于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我的娘,我们今次的突破肯定非同小可,直想找妖女或可达志来试刀。“ 徐子陵喝道:“看拳!“ 一拳击出。 寇仲见他此拳不带起丝毫劲气,笑骂道:“想用什么劳什子宝瓶气来算计老子吗? 哈!咦!“ 拳劲再非高度集中的一团,而是像一堵墙般直压过来。 寇仲感到挡无可挡,因不知该劈往何处,只好闪身避开。 徐子收拳笑道:“这是宝瓶气的变种宝墙气,是由石老轩亲身临场傅授,长生气为我们奠下根基,和氏璧改造我们经脉,而邪帝舍利大幅提升我们窍穴的效能,所以我们才能到达这种把真气玩得出神人化的境界。“ 寇仲还刀鞘内,舒展筋骨道:“总言之是涤筋冼髓、脱胎换骨,大大有利于我们逃返彭梁。“ 徐子陵沉吟道:“假设我们真的在雪内渡过两三天,敌人肯定失去我们的位置,且会以为我们到了潼关那方去,我们就依原定计划,到黄河去看看有否便宜船坐吧!“ 寇仲哈哈笑道:“便宜船其实绝不便宜,都不知坐得多么辛苦。“ “锵“! 又再掣出井中月,道:“我的手痒得要命,边打边行如何?“ 徐子陵往后飘退,大笑道:“即管放马过来,难道怕你吗?“ 寇仲人随刀走,化作黄虹,往徐子陵追杀过去。 第544章 两人正在游斗比试的时候,却发现一人拦路在前。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你们两人的安慰,没想到你们两人看起来日子过的还不错。”苏白对着两人开口道。 “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寇仲笑着问道。 徐子陵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先生没有及时赴约,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苏白摆摆手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那宁道奇太过于麻烦了。” 两人面色一变,寇仲更是惊讶道:“竟然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 苏白点点头:“不要太过于神话对方,小仲你不是和你的那位岳父大人交过手了,感觉怎么样?” 寇仲嘿嘿一笑,不说话。 苏白继续道:“所谓三大宗师,只不过是出名早,其实论真正的实力,宋缺、石之轩、祝玉妍这些人也不一定比他们弱多少,真的生死相搏,谁输赢不一定呢?” 有了苏白随行,两人更是放心了许多,大胆的前行。 关外大河南岸桃林城的一间饭店,抵此后才知今夜竟是初十晚计算时间,这说明两人在雪内至少练了三日三夜功夫,纵知事实如山,但两人仍有点不肯相信。 无论如何,三天的耽搁令他们避过敌人的搜捕,谁都误以为他们逃离关中。三人遂凭在水中闭气的绝技,附在一艘出关的战船底部,无惊无险的逃出生天,过潼关后上岸,直抵桃林。 桃林名义上归降唐室,裨仍由地方帮会把持,没有什么防卫,只要肯缴出入城关的买路钱,商旅不禁。 寇仲为苏白和徐子陵斟酒,笑道:“今晚别后,不知我两兄弟是否尚有再见之日。“ 苏白皱眉道:“为何你今趟这般缺乏信心,大异往昔。“ 饭馆内除他们外只有两桌客人,颇为冷清。 寇仲苦笑道:“先生你旁观者清,该比我更明白。我还在斤斤计较得宝运宝逃命这种小事时,李小子已在暗中动筹帷幄,作涉及天下盛衰的整体作战部署,我比起他来,实是小河对汪洋之别。“ 苏白笑道:“你少有这么谦虚的。“ 寇仲双目精芒大盛,放下酒壶,凝望杯内荡漾的烈酒,沉声道:“这叫自知之明。由今天开始,我要和李小子正面交锋,帮必须对他作出正确的评估。“ 望向苏白道:“先生猜李小子须多少天才可发动东侵?“ 苏白道:“这方面暂且不作无谓的猜想。你会否疏忽了突厥人呢?赵德言肯定对杨文干复辟不感兴趣,而他仍肯参与,为的当然是突厥人的利益。“ 寇仲愕然道:“你是指颉利会大举南下吗?“ 苏白摇头道:“除非颉利别无他法,否则不会劳师远征,深入中原。他有那么多爪牙,最佳方法莫如借刀杀人,先鼓动我们汉人自相残杀,到几败俱伤时,他将坐收渔人之利。“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这笨人该是刘武周和宋金刚,假若李渊和李小子被杀,颉利就浑水摸鱼,大占便宜。“ 苏白叹道:“李世民正是看穿这局势,所以才命李世绩立即出关部署。“ 寇仲皱眉道:“难道李世民的动员,竟非针对洛阳吗?“ 一旁的徐子陵笑道:“你这叫关心则乱,李世民的目标仍是洛阳。但李阀目下势成众矢之的,任何行动,牵一发动全身,会惹起刘武周、窦建德和王世充三方面的关注和攻击,亦只有这三股势力,能与他们在关东有一战之力。在南方因杜伏威名义上归降唐室,压得萧铣、李子通等动弹不得。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李世民不大展拳脚,更得何时?“ 寇仲苦笑道:“你好像比我当少帅更适合和称职。“ 徐子陵道:“少说废话。我是想提醒你,王世充始终难成大器,你仍要却助他守洛阳吗?“ 寇仲叹道:“若有别的选择,我岂会愿意和那老狐狸多说半句话。“ 另外的唯一选择,就是放弃争天下。 苏白举起酒杯,微笑道:“事在人为。李世民今次东征颇有风险。迟些到洛阳再找你喝酒吧。“ 寇仲豪气涌起,哈哈大笑的举杯与他相碰,看着苏白把酒饮个一滴不剩,欣然道: “我忽然又再充满斗志,大丈夫马革里尸,只要能痛痛快快追求自己的理想,虽死何憾!“ 举杯一口干尽。 苏白与两人在桃林城外分手,各自上路,他连夜朝弘农赶去。 弘农是与高占道约好会合的地点,由于有雷九指的关系,弘农帮的帮主陈式变成自己人,有这么一个关东大帮照拂,当然有很多方便。 他们计划周详,宝货藏在城外,不会带进城里去,再由高占道与陈式接触,看他是否肯帮忙,才决定接着的一套部署。 甫离桃林,徐子陵徐子陵立即生出被人跟踪的感觉,凭他的脚力速度,除非是杨虚彦那级数的高手,否则谁都要给他甩掉。不过此刻他感到监视的人是位于丘顶岭巅的制高点,而非人追在身后。 这情况清楚显示在他们赴桃林途上,给敌人发觉行距,于是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把握到他的路线,将在某处对他展开围攻,置他于死地。 他立即肯定对方是天策府的人,道理非常简单,因为没有人能猜到他们和苏白会在桃林城外分道扬镳,他们此时的功力当然足够对付李阀的人,可是若一分为二,则又是另一回事。换过李元吉的一方,必选择寇仲而非他徐子陵,只有天策府才会挑他来对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们晓得“散人“宁道奇会亲自等待苏白。 他和寇仲差点想掉头回去追苏白,旋又放弃这想法,以苏白的脚程,又是全速赶路,想追上他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唯有把心中焦忧强压下去,希望他在武技猛进下,避过此劫。 苏白忽然避开官道,窜进道旁的密林中,这一着肯定令敌人阵脚大乱,露出形迹。 寇仲沿河疾行,全速飞驰,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弯月高挂空中,虎虎寒风阵阵从大河对岸卷来,吹得他似要乘风而去。照目前的速度,没三、四天休想抵达洛阳,最便捷当然是有船代步。 只恨茫茫大河,竟不见任何舟楫往来,应是受到李世民在关外集结大军的影响,断绝了至洛阳水道的交通。 转一个弯后,寇仲来到一处高崖之上,在月照蒙蒙的光色下,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 他不由停下脚步,两岸林接丘,山接岭的无限往四方扩展,大地苍茫。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片美丽的土地争逐血战,以决定谁是皇者。 今天他苏白便是这下棋之人,主导江山更迭。 忽然发现下游远方岸旁泊着一艘小渔舟,忙往目标赶去。 另一方面,徐子陵两人藏身林木高处,收敛毛孔,凝神静待敌人现身。 换过他是对方,亦会给他这奇诡突变的一着闹个手足无措。 敌人已非常小心,只在制高点放哨,怎晓得他具有异乎常人的灵觉,能对远距离的监视生出反应。 现在放哨的会以特别的手法通知主事者,由主事者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在这种荒山野岭,徐子陵和寇仲又是逃亡的专家,谁都知道是把人追失了。 果然不到一盏势茶的工夫,风声骤响,十多人沿官道从桃林的方向驰至。他们不敢张望,对方既有把握收拾他,当然非是泛泛之流,任何动作,只会惹起对方的反应。 众敌抵达他刚才入林处停下来,离他藏身处只三丈许的距离。 有人道:“那两人就是从这里入林的。“ 柴绍的声音冷哼道:“好小子,竟晓得我们在追踪他,不过他们的分开对我们更为有利,少费一番工夫。“ 段志玄熟悉的声音道:“走得了人走不庙,他十成十是赶往与同兴社的人会合,只要我们乘快马赶去,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子陵和寇仲心中大为惊懔,晓得自己所料不差,同兴社至少有一组兄弟逃不过他们的监视,唯一可堪告慰的是已方早有防范,仍未至一败涂地。现在弄清楚这点,说不定可将计就计,导敌人于岐途。 庞玉冷然道:“这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我们定要打醒十二个精神,否则将难向秦王交待。寇仲注定是惨淡收场,只要把徐子陵一并收拾,少帅军将成无首之龙,对我们进攻洛阳,大大有利。“ 一把阴柔的声音道:“少帅军只是略具雏形,即使有寇仲领导,何足哉?今趟他们寻宝失利,可见我大唐运势如虹,轮不到这些跳梁小丑来骚扰乱局,就依庞将军的提议,立即全速赶往弘农,有陈当家站在我们的一边,哪怕不能将徐子陵及其余党一网成擒。“ 两人听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皆因发梦也没想过雷九指的结拜兄弟竟会因利益出卖他们。 他初时只觉说话者的声音很耳熟,却认不出是谁,听罢才从他文雅的语调,认出是“忘形扇“裴寂的声音。 裴寂乃李渊身旁近臣之一,与李渊的深厚关系只刘文静一人可比,萧禹、陈叔达和封德彝都要差上一点。今次他与庞玉等天策府人马一同出师来对付两人,可推知李世民得到李渊的全力支持。 遥想当年他两人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与李世民、裴寂和李秀宁等于盗得东溟派的名册后在船上共进早膳,柴绍和裴寂全不把两人放在眼内的旧事,现下却成为水火不容的敌人,岂无感慨。 接着是另一把熟悉的声音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上路。“ 赫然是李阀的顶尖高手李神通的声音。 他们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凭李神通、裴寂、庞玉、段志玄、柴绍五大高手,已足可应付他和寇仲,何况更有其他随行高手。 忽然间他明白到这批人只是针对他而来,务要令他不能支援苏白。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苏白能够应付宁道奇那边的人,否则一切休提,连这仇都不知应否去报。 一叶轻舟,横在浪涛汹涌的大河离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船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苏白看到对方,没有避让,忽然一个耸身,落在轻舟另一端,向发闲宁适坐在船头的高人微笑道:“你还真是不死心。“ 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上钓啦!“ 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这显然是宁道奇钓到的首尾大鱼,不过右此鱼确如钓竿呈示的重量,保证塞不进小鱼篓去。钓丝缓缓离水,赫然竟是空丝,没半个钩子。 苏白眉头暗皱,他知晓几次三番交手,让自己受益良多,对方肯定也会有不小的收获,但是没想到对方进境如此快。 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宁道奇就真的钓到大鱼般一把揪着,手中还呈示出大鱼挣扎,快要脱钩,鱼身湿滑难抓的动作景像,全无半点做作,真实至令苏白怀疑是否确有尾无形的鱼,给钩在无形的钩子上。 一番工夫后,宁道奇终把无形的鱼解下,钓竿回复本状,宁道奇熟练的把“鱼“放进鱼篓去,封以篓盖,然后朝苏白瞧来。 苏白发现对方的目光有了很大的变化,对眼的是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瞧着它们,就像看时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他倏然轻拍脚旁的竹篓,露出垂钓得鱼的满足微笑,仰首望天,柔声道:“看! 星空多么美丽,在人世间不可能的整套星宿间将变成可能。“ 苏白也随他仰观壮丽的夜空,坐下小舟在浩荡的河面随波起伏,点头道:“今晚的星空确是异乎寻常的动人。“ 第545章 宁道奇仍目注星空,油然自若的道:“先生听过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的故事吗?“ 苏白知他想点化自己,冷笑道:“你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吗?“ 宁道奇的目光再回到他身上,温文尔雅的微微一笑,道:“有一处小泉干涸了,鱼儿都给困在旱池上,只能互相吹着湿气,互相以唾沫滋润,其中虽见真情,但怎及得上各自在茫茫大湖中自由自在的任意遨游?“ 苏白落在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上,沉声道:“钓鱼,始有得鱼之乐,而篓中实在无鱼,却不减钓鱼妙趣。可知得鱼失鱼,全在乎寸心之间,既是如此,何用计较旱湿得失?“ 宁道奇讶道:“何处有鱼?“ 苏白冷笑道:“鱼在心中。” 宁道奇一愣神,若有所悟,过了半晌又露出充满童真意趣的动人笑容,循循善诱的柔声道:“以前天下有三神,南为南帝,北为北君,中央之神名浑沌,待南帝北君极厚,于是南帝北君聚在一起商议报恩之法,想出人皆有七窍,以作视、听、饮食和呼吸,于是为浑沌每天凿一孔,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先生能否从此事领会到什么道理?“ 苏白道:“我明白明白前辈是要开导我,要我顺乎自然行事,不过人各有志,你感到自然不过的事,我却另有不同看法,如斯奈何。“ 宁道奇发出一阵长笑声,摇头叹道:“看着你就像看着年青时的自己,从不肯屈服于权威,不肯拘于成法,先生是否有耐性再听老夫最后一则故事?“ 苏白面带微笑点头道:“既然想说,那就说完吧!“ 宁道奇闲适自若的道:“古时有甲乙两君,一道放羊,结果走失了羊。问甲干吗失羊,甲答是忙于读书;问乙为何失羊,原来去了赌博。他们做的事截然不同,结果却全无分别,都失掉放牧的羊。“ 苏白面色不变,宁道奇却借这故事生动的描述出对一种行为的判断,只能从结果去看,并暗指他的行为,可能会为天下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两人互相对视,宁道奇仍是那副与世无争,清净无为的仙姿逸态,苏白的目光则变得像刀刃般明透锋利。 苏白道:“不,这不一样。” 宁道奇笑道:“愿闻其详?” 苏白笑道:“王侯将相,固有一死。那为何有人却苦苦追寻权力呢?” 宁道奇一愣。 只听苏白继续道:“天下事终究需要天下人的选择,可是并不是某些人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 船身轻颤,开始顺流东放。 宁道奇默然不语,苏白冷声道:“说到底,你我之间还是免不了一战。” 他双掌闪电推出,正中船尾,立时头下脚上的腾空斜弹上天,就在此刻,宁道奇柔和而莫可抗御的劲气像一阵长风般刮至,苏白没有避让运起护体真气,硬挡他这一招。 “蓬!“ 呼,苏白就像给狂风吹起的落叶,身不由已的在空中翻滚不休,抛得往远方掉去。他现在有事情在身,又怎么会跟对方墨迹,这不过是借力打力想要离开。 然瞬那后他发觉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原来他虽是远离小艇,却是给送得往岸上抛跌。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小艇面东背西,他理该掉往水去,但眼前铁般的真实,说明宁道奇用劲操艇之巧,和武功的出神入化,确出乎他料想之外,使他的如竟算盘完全打不响。 苏白足踏岸地,刚好背对大河,劲气从后卷来,他不慌不忙眼前斜坡腾掠,先避开,再图谋后计。 岂知宁道奇的劲气如附骨之蛆,无论他如何腾挪闪跃,始终不即不离的威胁着他后背,直奔出近十里,穿山越林,这情况仍没丝毫改善,他连回头瞧一眼的空隙都欠奉,那种窝囊无奈的感觉,实不消提。 如让这情况继续下去,最后要是让对方的帮手跟上来,那么绝对会陷入重围之中。 苏白大动脑筋,倏地加速,朝一座山丘奔去,宁道奇的劲气像一把枷锁般硬附于他身上,只要他护体真气减弱,又或速度放缓,保证可袭得他吐血倒地,绝无幸理。 高手相争,就在一着之差,从仰身下水的一刻开始,他处处失着,落在绝对的下风,以至陷于现下的困局。 他猛然双足猛撑,往丘顶横空疾飞。宁道奇从后如影附形的凌空追来。 苏白默默耕耘,猛换一口真气,施出回飞之术,奇迹的往左弯去。蓦地身子一轻,终脱出宁道奇的威胁。 苏白心知肚明此着因大出宁道奇意料之外,才能得手,但好景将只昙花一现,哪敢怠慢,右手拔出背后破虏刀,反手朝宁道奇劈去。 “轰!“ 刀锋到处,发出劲交击,似闷雷般的激响。 苏白心叫好险,知道刚好迎上宁道奇转向催至的惊人气劲,虽给震得手臂酸麻直侵肩膊,仍像久旱逢甘露般心中狂喜,忙借势飞退,落往丘坡外的草原上。 宁道奇神态从容的自天而降,状如仙人。 苏白不待他立定,大喝一声,人随刀走,施出“破虏刀法“,破虏刀化作一道黄芒,闪电般往宁道奇劈去。 破虏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超乎任何俗世之美的弧线,还不住作微妙变化,精采纷呈的攻向这位中原的首席盖代武学大宗师。 宁道奇被刀风指得须发飘扬,衣袂指舞,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体忽然生出非任何笔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变化,似是两袖扬起,倏地晶莹如玉的手从左袖探出,漫不经意的指尖合拢,扫在寇仲刀锋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立即攻势全消,还被带得往外旋开,连转三匝,才在离宁道奇五丈处,横刀而立。 宁道奇像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拓须含笑,油然道:“苏兄别出枢机,也令老夫好生为难。“ 苏白乘机回气调息,道:“宁道兄看来这段时日精进不浅啊!。“ 宁道奇笑道:“这还要多谢苏兄指点啊。“ 苏白道:“这是你应得的,与我无关。” 宁道奇负手身后,仰望天上明月,淡然自若的道:“苏兄的刀法已臻技进乎道的大家境界,能化繁为简,似拙实巧。回想宋缺当年,也要在四十岁大成后,始达此成就。就算苏兄与道门全无关系,老夫又岂能无怜材之意,苏兄的造诣,却令老夫大失预算。“ 苏白点点头只有这种心胸气魄,才配称中土第一人。 笑道:“道兄若仍想劝我,最好省回这口气。“ 宁道奇微笑道:“道兄早明示心迹,老夫怎会再唠叨不休。老夫年近百岁,这三十年来早失去逞雄争胜之念。今趟出手,实非所愿。道兄的回飞之术,究竟从何练得,老夫尚是初次得睹。“ 苏白谦虚的道:“此术一半受西突厥国师波斯人云帅启发,一半出于自创。“ 宁道奇摇首轻叹,道:“所谓人外有人,此话丝毫不爽。若非苏兄懂此奇技,恐怕早落几遭擒,省却老夫很多气力。闲话少提,就请苏兄出招!“ 苏白笑道:“还是请道兄先赐教吧!坦白说,我还真想和突破后的你在好好打一场。” 宁道奇哈哈笑道:“那就请恕老夫不客气啦!“ 苏白双目精芒大盛,脊挺肩张,显示出强大无匹的信心,浑身散发着坚凝雄厚的气势,沉声道:“道兄请。“ 宁道奇负手背后,往左侧跨出一大步。 苏白暗自大吃一惊。要知他一直以气势紧锁宁道奇,此刻更催发刀气,对方若有任何行动,在气机牵引下,必会惹得他狂攻猛击,岂知宁道奇这简单的一步,竟能把整个对峙的气场转移重心,偏又能令他欲攻无从,且陷进劣境。就像两人角力,硬被对手突然扭得身子歪往一方,有力难施。 宁道奇微笑道:“苏兄小心啦!“ 一袖挥出。 衣袖在苏白眼前扩大,竟看不到宁道奇的身形步法,本是袍袖飘拂,忽然又化为修长晶莹的仙手,其神妙处怎都形容不出来。 苏白别无选择,横移挥刀挡格。 手和刀相互变化,最后掌沿和刀锋毫无花假的硬拼一记。 寇仲闷哼一声,给震得踉跄跌退,气血翻腾,心中叫苦,没想到那一战对老道士帮助这么大,对方实力提高这么快。 宁道奇倏又欺近,左掌横切苏白咽喉,明明是平实无奇,毫无花巧的招式,但被这大宗师施展出来,却有变化无方,令人无法捉摸的迷幻感觉。 但苏白却像早晓得他会如此攻来般,准备充足的以拙制拙,刀锋举重若轻,虚飘无力似的往前疾挑。 “蓬!“ 内劲勃发,宁道奇猝不及防下,竟用不上全力,难以借势追击,让苏白往外退开。 苏白微弓身体,双目射出凌厉神色,刀锋遥指这可怕一的大敌,像豹子般凝视敌人。直于此刻,他才勉强扯平均势,怎肯错过进招良机。 但宁道奇一手负后,一手探前,合指撮掌打出问讯般的手势,站得稳如山岳,使人生出难以动摇其分毫的感觉,立即破去苏白的这一招。 ......... 徐子陵昼夜不停的急赶了三天路,天未亮逾墙偷进弘农,在约定地点留下暗记,高占道寅时头依指示与他在南门的一所茶寮碰头。 两人于离开长安后首次见面,颇有劫后得逢之感,非常欣慰。 徐子陵解释过寇仲的去向,问道:“弘农帮的人知否你来见我?“ 高占道道:“陵爷的暗记说明必须秘密行事,我怎会那么糊涂,是否陈式有问题?“ 徐子陵点头道:“陈式靠向天策符的一方,合谋来对付我们。他们骑马我跑路,顶多只比他们快上几个时辰。“ 就算以徐子陵的脚程,在长途比拼下仍快不过健马,不过他优胜在能攀山走捷径,才能先一步抵达弘农。 高占道色变道:“那怎办好呢?“ 若没有那批黄金珍宝,他们说走便走,干净利落,但现在不但行动不便,且不能让人知晓他们得到宝藏,免泄漏秘密。 徐子陵道:“坏消息外亦有好消息,我们的兄弟里该没有被收买的内奸,所以敌人仍未晓得我们有宝货随身。“ 高占道吁出一口气,整个人轻松起来,道:“这就易办,我们在离此东面百多里的伊水支流有个中途站,有十多个兄弟在那里做水运生意,从那里可开上洛阳,经大河驶往彭梁,那是王世充的地头,李阀的势力是没法扩展到那里去的。“ 徐子陵道:“这百多里路并不好走,因仍在弘农郡的范围内,很难避过弘农帮内的耳目。“ 高占道冷哼道:“除非是天策府的高手,否则弘家帮还不给我同兴社放在眼内。 枉陈式那老家伙摆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开口仁义,闭口道德。他奶奶的,不若临走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顺手把他干掉。“ 徐子陵见他露出原有的海贼本色,苦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陈式只是小事,天策府的追兵才是大问题,你先告诉我众手足情况如何?“ 高占道道:“现在我们把人分成三组,由我们三个各领一组,我那组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五人,居于城内陈式安排的地方,另两组藏在附近隐秘的山林里。“ 徐子陵道:“陈式知否这两批人的所在。“ 高占道道:“这个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告诉他其他手足先一步到彭梁去,我们这二十五人则留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徐子陵道:“做得非常好,你现在立即回去,找个藉口出城,稍后我再和你们会合。“ 高占道眉头大皱道:“陵爷何不和我们一道离开?“ 徐子陵微笑道:“天策府对弘农帮是诱之以利,我的方法则是胁之以惧,只要弘农帮阳奉阴违不敢全力插手,我们才有可能安然抵达伊水的中转站。“ 高占道倒抽一口凉气,骇然道:“时间无多,天策府的人可在任何时刻赶至,陵爷太冒险哩!“ 徐子陵从容笑道:“明刀明枪的对阵硬撼,我肯定应会不来,但只是突围而去,我仍有八成把握。只有让陈式清清楚楚看到天策府的人拦不住我,我徐子陵的威吓始能生效。“ 高占道露出尊敬的神色,叹道:“陵爷确是浑身是胆。“ 徐子陵道:“我这方法未必奏效,时间无多,你们立即依计行事,我会负责为你们收拾吊在你们身后的奸细。“ 高占道把碰头地点及诸般细节交待清楚后,匆匆离开。 第546章 苏白与寇仲徐子陵分开而走,缘由就是因为苏白并不引人注目,所以由他们两人洗衣注意力,而苏白则将东西带回来。 当三艘风帆从黄河驶进通济渠,朝梁都开去,苏白已知道不负两人所托,成功把宝货运回彭梁。 由于同兴会一向做足工夫,定期孝敬,谦之信誉良好。所以没遭郑军任何留难。众人兴高采烈,急忙换上少帅军的双龙旗号,免致惹起不必要的误会。 离梁都尚有个把时辰的水程时,卜天志闻风而至,亲率战船相迎,各人久别重逢,当然欣慰异常。 船队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徐子陵、卜天志、高占道、牛奉义、查杰聚在舱内说话,互道别后情况。高占道等见到卜天志如此人材,亦投靠寇仲,更是信心倍添。 卜天志道:“少帅已安抵洛阳,正与老狐狸交手,希望他能稳守洛阳,四天前少帅才传来消息,说苏先生和高大将等随时会到。“ 众人正担心寇仲徐子陵近况,得知此事,立即放下心头大石。 高古道讶道:“卜先生为何称我为大将?“ 卜天志微笑道:“这是虚军师的安排。少帅确有眼光,虚军师真是难得的人材,把我们这盘散沙组织成真正的少帅雄师,治理经济民生等方面更是井然有序。高兄现在正是我少帅军八镇大将之一,等若少帅的得力肪股,牛兄和查兄则分别为左右飞将,一镇的兵力暂时是三千五百人,日后当然会大为扩充。“高古道等做惯海贼,有二百多人聚众纵横,已感非常了不起,听到一下子有三千多人拨给他们指挥,立时精神大振,喜出望外。 卜天志压低声音道:“少帅的口讯对杨公宝库只字不提,究竟情况如何?“ 苏白道:“你们听到甚么传闻消息吗?“ 卜天志叹道:“收到的全是坏消息,据说他们寻宝出了岔子,反被李阀把宝库据为己有。不过钱财兵器始终是身外物,只要人能安全无恙,其他实不用介怀。“ 苏白淡淡道:“事实刚好相反,在我们这三艘舶的底舱中,运载的黄金加起来足可够彭梁全区军民至少三年的花用。此乃少帅军的秘密,切不可传泄出去。“ 卜天志不能置信的瞪著他,经苏白扼要解释后,卜天志拍腿嚷道:“这将解决了虚军师最头痛的问题,我们把曹应龙各地密藏起出来后,虚军师依少帅意思还富于民,免去彭梁区所有税项一年,又通过龙游帮的泽岳从各地购得大批粮货建材,把库存用得七七八八,现在得到这批黄金,当然这是另一回事啦!“ 牛奉义问道:“彭梁目下情况如何?“ 卜天志欣然道:“在虚军师的治理下,彭梁万众归心。欣欣向荣。就算唐军明天便到,我们也有信心撑上一段日子。“ 查杰兴致盎然的问道:“八镇大将除高大将外,尚有甚么人?“ 卜天志答道:“现在只得六镇大将,尚有两个空位待贤,另五位大将就是宣永、陈长林、白文原、焦宏进和小弟,各领一镇,总兵力在二万人间。“ 苏白问道:“当日我离开之际,总兵力应过此数。“ 卜天志道:“这正是我佩服行之的一个原因,以前我们是军民不分,装备兵器马匹都不够分配,人数看似有四、五万,其实都是乌合之众。行之于是大事兴革,先把全军解散,再从有意参军效忠者中选拔精锐,组成六镇大军,严加训练,又把彭梁分为六区,每区一镇,既可维持治安,又可协助地区农事生产,建屋修路,并加强各区防御军事。少帅军再非以前的少帅军哩!“ 苏白暗赞寇仲行运,更明白李世民为何对寇仲日增忌惮,皆因彭梁的情况,必会经探子之口向他详报。 卜天志谈得兴起,续道:“在内政方面,行之创立四部督监,由任大姐任户礼督监,掌六区田户、度用、钱帛、仓库、礼仪、主客、膳饲等各部。陈老谋任工部督监,掌土木建造、屯田、拓田、山泽苑囿、舟揖河渠等司职;行之自己则兼刑吏督监和兵部督监,管官吏铨选、考谋、勋赏、刑律、兵事各项。由于大家都非常齐心,整体运作既精简又有实效。“ 苏白暗自想,少帅军在虚行之等苦心经营下,终具备规模,若给大唐军趁其仍未成气候下以泰山压顶的强势摧毁,人亡军散,他苏白却是有些失信于人了。 查杰兴奋的道:“少帅有甚么指示,我们会否出兵助王世充守洛阳呢?“ 卜天志苦笑道:“我们名义上虽有二万兵力,实际上能作战者只有万二、三人,其他的是囊括各式人材的工事和轴重兵,且因尚要派人留守彭梁,免得被虎视沈沈的李子通乘虚而入,实质能抽调的人手绝不过三四千。幸好少帅明言我们只须守稳大本营,并嘱我们和苏先生回赴洛阳与他碰头商议。“ 苏白问道:“准备甚么时候去?“ 卜天志道:“若先生不反对,我们今晚立即起程。“ 苏白点头道:“好吧!我们今晚便走。“ 决定郑国兴亡的军事会议在议政殿内举行,由王世充亲自主持,包括王玄应、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王世挥、王世伟、王道徊等太子王子及规王,外姓将领则有杨公卿、张镇周、宋蒙秋、郎奉、杨庆和田坟,勉强加上寇仲,才能两边人数相等。 王世充显然消化了寇仲初来通报的震撼,显得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不过至少在表面上仍尊重寇仲,让他坐在右首的上座,与对面的王玄应并列。 寇仲本以为会见到玲珑娇,但这位龟兹美女却没有出现。 王世充开腔道:“刚接到消息,宋金刚以二万精骑突袭愉次,击溃了唐将姜宝谊和李仲文的部队,下一个目标非平遥则为介州。“ 众皆哗然,只有王玄应脸含冷笑的观察寇仲,与其他人反应截然不同。 寇仲心中纳闷,王玄应不盛惊讶,自因早晓得此事。但对自己表现得这般不友善,却是耐人寻味。 究竟有甚么地方不妥当? 王玄恕不解道:“宋金刚虽是猛将,不过唐军仍不该弱至如此不堪一击的地坊。“ 王玄应得意洋洋的道:“王弟是有所不知。今趟宋金刚南侵太原,后面有颉利全力支持,不但供应战马装备,还以突厥精锐乔装宋金刚的手下,岂是唐军所能应付。“ 寇仲开始明白李渊为何对突厥如此忌惮,不敢公然开罪颉利。如若扯破脸皮,颉利毫无顾忌的联手与宋金刚挥军南下,谁架得住他们?还幸现在仍未致如此明目张胆。 张镇周道:“宋军一但攻陷平遥和介州,将可直接围攻太原本城,太原不但是李渊的老巢,更是唐室的后援粮仓,不容有失,不知李渊有何对策?“ 王世充朝寇仲瞧来,神态轻松的道:“假若真如少帅所猜,李世民是故意让李元吉吃败仗,以诱宋金刚深入,那他极可能犯下令李家由盛转衰的大错失。“ 寇仲淡然道:“错在甚么地方?“ 王世充提高声音,字字铿锵有力的道:“错在低估敌人,现在李渊以李元吉出守太原,又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率军援助李元吉,可知李渊觉察危险。一但太原失守,宋金刚部可沿扮水南下,循李渊当年入关旧路,渡黄河直指长安,否则何有裴寂往援之举?“ 王玄应阴侧测地笑道:“只要我们能牵制李世民在关外的大军,当宋金刚顺利南下,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也要在腹背受敌之下覆亡,没有人可改变他的命运。“ 寇仲耸耸眉头,没有答话。 田坟道:“李世民兵力如何,屯驻何处?“ 王玄应抢著道:“李世民的主力大军刻下集中在弘农西北的稠桑,行军两天即可抵桃林,看情况是想进犯常平,今趟我们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寇仲心中暗叹,以王玄应的低能无知去猜李世民的能耐,等若夏虫语冰,不知所云。 张镇周皱眉道:“以李世民的精明,怎会蠢得妄开两处火头,谁都知道就算洛阳剩下一座孤城,亦非一年半载所能攻克的。“ 王玄应不悦道:“他不来攻我,就由我去攻他,务要令他泥足深陷,不能分兵去对付宋金刚,等到宋金刚与李军两败俱伤时,我们乘虚而入,尽收渔人之利。“ 王世充干咳一声,打断王玄应洋洋自得的滔滔话河,转向寇仲道:“少帅对此有甚么意见,请放言直说,不用有丝毫避忌。“ 寇仲心中暗骂,王世充虽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事实上却早有安排,使各亲王出掌洛阳四周的战略重镇,目的就是要确保洛阳安全及粮道畅通,并防止手下叛变。倘要围困洛阳,首先得清除重重屏障。 当下徐徐道:“李世勋一方有何动静?“ 王世充道:“李渊任命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助李世勋攻打魏县宇文化及的军队,希望能比窦建德早一步攻陷宇文化及,好阻截窦建德的大军。“ 寇仲拍案叹道:“这正是李世民屯军稠桑的作用,目的是牵制圣上的郑军,使李世勋能向北扩展。“ 张镇周点头道:“少帅之言有理。“ 王玄应冷笑道:“我却认为李世民是自寻死路。宇文化及灭亡在即,这是无人能挽回的事实,无论是那一方攻陷宇文化及,在失去援冲下夏唐势将正面交锋,对我们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王弘烈等一众王玄应的“自己人“纷纷交相赞许,对他作出支持。 王世充再干咳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沉声道:“今天我们这个会议,就是要决定应否出兵攻打李世民,此事关系重大,干戈一动,我们将正式和李渊扯破脸皮。“ 王玄应断然道:“此乃千载一时之机,我们绝不可错失。“ 张镇周和杨公卿交换个眼色,没有说话。田坟和杨庆两人地位低于他们,更不敢作声。 宋蒙秋自己先表态赞成,郎奉和其他宗亲亦相继附和。 王世充见寇仲像呆了般皱眉苦思,奇道:“少帅是否有别的想法?“ 寇仲猛地醒过来般,点头道:“确是另有想法,愚见以为在现时的情况下,绝不宜出车攻唐。“ “碰“ 王玄应重重一掌拍在几上,大怒道:“早知你是李世民派来的奸细,还不露出狐狸尾巴。“包括王世充在内,众皆愕然。 王世充喝道:“王儿勿要胡说。“ 王玄应猛地起立,瞪着另一边的寇仲戟指道:“大丈夫敢作敢认,寇仲你在长安时,是否在李靖穿针引线下,早向李世民投诚?“ 寇仲仍是好整以暇的闲适模样,微笑道:“太子何必这么动气:似此关系重大的谣诼,小弟尚是首次得闻。不知消息是否源自我们洛阳大美人荣姣姣的探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玄应显然给他说中,其理直气壮之势立即打个折扣,仍色厉内的撑下去道:“消息从甚么地方来不用你理,你敢答我的问题吗?“ 殿内鸦雀无声。 寇仲神态轻松的哈哈大笑道:“我寇仲是何等样人,天下自有公论。别人苦不了解,我亦无谓白费唇舌。“ 张镇周沉声道:“太子怕是误会了,少帅绝不是这种人。“ 王玄应见王世充没说话,胆子大起来,奋然道:“若真是误会,为何他力主我们不要对李世民用兵?“ 寇仲暗忖不宜与王玄应闹得太僵,乘机让他下台,一拍额头道:“原来太子因此而致误会小弟,太子请坐下,且听小弟说几句话。“ 王世充向王玄应点头示意,王玄应虽深感不忿,仍无奈地坐下听寇仲解说。 众人目光集中到寇仲处。 寇仲正容道:“我这人最爱切身处地为人设想,假若小弟是李世民,绝不会在这情况下与圣上全面开战,因为必须留力以应付声势迫人的宋金刚。“ 王世充讶道:“既是如此,李世民为何要屯兵关外?难道只为牵制我们,令我们不能于涉李世勋的活动?“ 寇仲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在试探望上的心意。假设我没有猜错,李渊现在绝不愿对洛阳动武,至少希望把事情延至十个月后。“ 众皆愕然,更不明白这十个月的期限是如何定出来的。 连杨公卿亦忍不住道:“少帅何有此言?“ 第547章 寇仲微笑道:“道理非常简单,皆因董贵妃刚怀了李渊的骨肉,若唐郑开战,董贵妃说不定会惶然失措,伤了胎儿。以李渊的性格,当不会希望发生这情况。“ 众皆恍然,又感难以置信。 王弘烈不解道:“少帅不是说过唐军要来攻打洛阳?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是否前后矛盾?“ 寇仲道:“攻打洛阳是势在必行,但次序却有先后之分。只看唐军共分两路,一抗宋金刚,一攻宇文化及,李世民则留守后方,可知李世民的策略是要先巩固黄河北岸,始图谋潼洛官道,倘官道落入李世民手上时,唐军将从水陆两路掩至,先蚕食洛阳外围的所有城池,当成功截断粮道,才会直接围攻洛阳。“ 王玄应振振有词的道:“既是如此,我们难道仍坐以待毙,任得李世民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吗?“ 寇仲从容不迫道:“假若我们此时发兵攻唐,会白白帮李世民一个大忙,使他不用再理会李渊的旨意,李渊亦有说话可向淑妮小姐交待。届时李世民只要把大军渡过黄河,请问太子敢否渡江追击?“ 王互应为之语塞。他们虽在黄河北岸取得几个据点,但均在洛阳之北,且被李世勋的军队压得不能动弹,若把主力大军调往进攻稠桑,势将首尾难顾,说不定连北岸的据点亦要失守,而另一边则扑个空,当然非是良策。 王世充沉吟道:“那少帅是否认为我们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寇仲道:“郑唐之战,事实上圣上是占尽地利的优势,若能再得人和,使上下一心,李世民在久战力疲下,极可能重蹈李密覆辙。圣上又宜与窦建德结成联盟,共抗唐军,如此将更万无一失。“ 这可说是寇仲对王世充最后一个语重心长的警告和提示,点出他最大的弱点。 张镇周等朴姓将领,无不心内称许,脸上却不敢作出任何表示。 王世充点头道:“与窦建德的联盟,是势在必行。他曾亲到洛阳跟朕谈了一晚,不过因在一些利害上有分歧,始终谈不合拢。“ 寇仲讶道:“分歧?“ 王世充有点尴尬,干咳一声道:“自徐圆朗归降窦建德,夏军的势力直达通济,使我们跟徐世勋、窦建德在萦阳之西发生过几起冲突,弄得很不愉快。“ 寇仲听他语焉不详,隐隐猜到说不定事情与他有关。因为通济渠南下便是梁都,正是他寇仲的地盘。因刘黑阔的关系,窦建德早视他寇仲为自己人,说不定王世充对他少帅军有图谋,却被窦建德反对,所以夏郑才谈不合拢。 他当然不会揭破,提议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圣上同意,我可到乐寿向窦建德说项,向他痛陈利害,保证他肯共抗唐军。“ 这提议正中王世充下怀,要知寇仲自大破李密后,已在郑军中确立了崇高的声望和地位,故后来王世充与李世民联手对付他和苏白,曾惹来军中激烈的不满。以王世充的自私自利,当然怕寇仲联同其他外姓将领,把他取而代之,所以寇仲肯离开洛阳,王世充实是求之不得。 哈哈笑道:“只要少帅能说服窦建德,唐军叉有何惧哉。“ 寇仲陪他笑起来,心中想到的却是趁宇文化及尚未给李世勋或窦建德化骨之前,他和苏白须好好把握机会,替娘报仇。 在杨公卿的安排下,寇仲和苏白在陈留碰头,与苏白一道来的尚有虚行之、宣永、卜天志三人。 他们在一艘泊在码头的船上议事,寇仲把北方的形势交待后,问道:“南方的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李子通表面看来声势大盛,不但重创沈纶,杜伏威亦暂时退兵。李子通更率兵渡江攻打沈法与,进占京口。沈法兴遣部将蒋之起迎战,被李子通当场格杀,迫得沈法兴放弃毗陵,逃奔吴郡,连丹阳亦陷落李子通手上。“ 寇仲道:“这确是声势大盛,为何行之只说是表面看来大盛?“ 虚行之分析道:“李子通是不得不冒险进攻沈法兴,因他北方老巢东海被我们占领,西方则有杜伏威纵横无敌的江淮劲旅,所以唯一发展的矛头就只有江南的宿敌沈法兴。“ 苏白讶道:“比起沈法兴,少帅军明显兵微将寡,为何李子通选强舍弱,不作反扑,反图江南。“ 虚行之道:“舍弱选强正点出其中关键。李子通晓得我们无力进犯江都,所以先全力收拾对他构成威胁的沈法兴。“ 寇仲点头道:“江淮军由于杜伏威和辅公佑两大巨头出现严重分歧,暂时无暇理会李子通,难怪他这么放肆。“ 宣水道:“少帅认为洛阳可守多久?“ 寇仲道:“王世充的任用宗亲亦非一无是处,他本身又是身经百战的统帅,现在更在城内拚命堆积粮草,就算洛阳变成一座孤城,至少亦可守一年半载。“ 虚行之叹道:“那李世民极可能会吃败仗,他不但要先克服混杂突厥精锐的宋金刚部队,还要应付窦建德的雄师,加上关中战士久战思宗,攻打洛阳又必伤亡惨重,形势对他非常不妙。“ 卜天志道:“李世民大可在击破宋金刚后,改攻为守,巩固收复的失地。“ 宣永道:“这是下策,一旦宇文化及被灭,窦建德大军将如缺堤的潮水般沿大河北岸席卷而来,假若李世民不能于这形势发生前夺取洛阳,将尽失关外辛苦经营的优势,被迫退守关中,那就变成只能坐看窦建德雄霸关外之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寇仲道:“李小子正因深知此中关键,所以才采取日下似令人费解的战略,不过任他李世民是武侯再世,孙武转生,要攻陷洛阳亦将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且不论谁胜谁负,除非我们肯弃械投降,否则火头接着就烧到我们,行之对此有何应付妙法?“ 虚行之洒然笑道:“少帅早胸有成竹,何须行之献丑?“ 宣永沉声道:“攻打江都?“ 寇仲道:“只有取得江都,我们才有希望抗北图南。现在我们尽得宝库黄金,不虞财政短缺,就趁洛阳失陷前,全力扩军备战,但切勿盲目扩军,那不但损害地方生产,加重库房负担,更会令少帅军质素下降。“ 宣永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我们身上,所有不合水准的士卒都会被淘汰,绝不滥收新兵。“ 卜天志道:“我们可对外宣称从曹应龙处得到大批黄金,那就算我们手头充裕,亦不致惹人怀疑。“ 虚行之微笑道:“彭梁的发展非常理想,少帅放心去对付宇文化及吧!“ 寇仲拍案赞道:“行之定是我肚内的蛔虫,竟能摸通我的心意。“ 苏白笑道:“只看你约我们在这里碰头,就知你暂无意思返回彭梁!“ 寇仲苦笑道:“先生又来耍我。“ 转向虚行之等道:“在备战期间,有两件事必须分头进行,首先是要与竹花帮的桂锡良取得联系,透过他们掌握江都和南方的形势;另一方面则设法向飞马牧马秘密买一批第一流的战马,这是商秀曾亲口答应的。我寇仲重返彭梁之日,就是进击江都之时。“ 三人轰然应诺。 与虚行之三人辞别后,寇徐扮成渔人,操渔舟北上。 天气忽然转坏,风雪交袭,不得已下他们把渔舟泊往岸旁暂避。两人不惧寒冷,坐在船篷外欣赏通济渠的雪中景况。 寇仲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可北抵大阿,然后转右顺流东下,两天就可抵宇文阀的老巢许城。当年杨帝尚未归西,想宇文阀何等威风八面,现在却是穷途末路,徐圆朗归降窦建德,注定宇文化骨败亡的命运。“ 苏白目注一阵狂风刮得雨雪像堵墙般横过广阔的渠面,沉声道:“自宇文化及攻打梁都损兵折将而回,他们就只剩下待宰的份儿,徐圆朗投靠窦建德,更令他们四面受困,逃走无路。“ 寇仲道:“现在宇文化骨亲率大军在永济渠东岸的魏县力抗李世勋和李神通的大军,争夺永济渠的控制权。照我看宇文化骨该捱不了多久,我们这么直扑魏县,大有可能会扑个空。“ 苏白皱眉道:“若不到魏县,该到甚么地方去?“ 寇仲分析道:“我们欠缺的是消息情报,所以有无从入手之叹。“ 苏白道:“你想找刘黑阔帮忙?“ 寇仲苦笑道:“我早晚要见窦建德。“ 苏白哑然失笑道:“找刘黑阔并不比找宇文化骨容易,且往来费时,假若宇文化及给李阀的人干掉,你莫要后悔。“ 寇伸抓头道:“我总说不过你的……“ 苏白开怀笑道:“听说你遇到了一次宁道奇,那么宁道奇那一关你是怎么过的?他没有出手针对你吗?“ 寇仲点头道:“宁道奇确是仙道辈的超卓人物,全无好胜之心,有如流水,无论过石穿林,都是那么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收放自如。坦白说,若果他真如早先我以为的那样不择手段对付我,我应该不能在这里和先生说此番对他表示最高崇敬的话。“ 苏白笑道:“你还知道谦虚?“ 寇仲畅怀笑道:“又给先生看穿,但除最后那句外,其他都是真话。当我接着宁道奇全力劈来的一掌时,我就知道自己确有一拚之力。“ 苏白道:“有用他的‘散手八扑‘吗?“ 寇仲道:“没有,肯定没有!“ 苏白生出兴趣,问道:“你既从未见过散手八扑,如何晓得他有否用过?“ 寇仲耸肩道:“散手八扑应是一套完整的武道精华,招与招间自有其连贯性,这包括精神和实质上表现出来的法度,就像小弟的井中八法。咳!哈,我之所以要八法而不是九法或十法。正是对他八扑的一个致敬。“ 苏白道:“另一个问题,宁道奇为何不使出他最拿手的绝技?依我看来,你挡不住的!” 寇仲苦笑道:“因为他限自己只可以用一只手来对付我,还如何八扑?“ 苏白道:“以宁道奇那种智慧卓越的人,岂肯放虎归山?若是如此,就根本不该答应师妃暄出手,师妃暄亦不会请他出手。“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色,沉吟道:“对!其中定有些我不知道的变化。“ 苏白双目闪耀着智深如海的光芒,缓缓道:“那些变化,我应是知道的,若我没猜错,师妃暄今趟并不绝对看好李世民,所以才放你一马。眼前情况李世民仍是首选,寇少帅则是副选。“ 寇仲剧震道:“竟有此事?“ 苏白分析道:“你想想吧,连杨文干的叛乱如此严重的事,建成仍可免去罪责,可知太子贵妃党的联合力量多么强大。李世民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在外拥兵自立,要走这条路必须攻陷王世充的地盘,否则只是自寻死路。“ 寇仲接下去道:“另一条路就是在长安策动政变,那更不容易。在突厥人的支持下,建成、元古合起来的力量比李世民只强不弱,何况建成、元吉更有李渊的支持。哈!你说师妃暄不看好李小子确有道理!“ 苏白道:“仍令人不解的是既然如此,宁道奇为何还要出手?“ 寇仲道:“为的怕是我的长生诀吧!宁道奇借此机会,迫我拚尽全力,让他可窥探长生诀的虚实。“ 苏白点头同意。 寇仲一拍额头道:“我真蠢,竟忘记了杨公卿,我们大可请他帮忙,提供有关宇文化骨的情报。“ 苏白眉头大皱道:“岂非又要折往洛阳?“寇仲道:“杨公卿日下该在萦阳而非洛阳,找他只是路过之便。“ 苏白道:“就这么办。“ 寇仲苦笑道:“之后呢,先生要到哪里去?“ 苏白道:“游历天涯,追逐武道之巅。“ 他在这个世界留的时间够长了,也是时候一一会一会剩余的几位大宗师了。宁道奇给了自己很大的惊喜,说不得那几位也会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548章 寇仲和苏白顺利地在萦阳的原密公府找到杨公卿,旧地重游,想起寇仲想起历尽艰劫下逃出大龙头府,再逃出萦阳的诸般往事,境迁物异,素素已去,李密则虎落平阳,沈落雁嫁作人妇,不胜唏嘘。 杨公卿没想过两人会联袂而来,大喜道:“我正为找你们头痛。“ 寇仲讶道:“什么事?“ 一人从内堂大步走出来,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两位老兄竟会送上门来,免去小弟寻寻觅觅之苦。“ 来人潇洒风流,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骤见故人,两人欣悦非常。 寇仲大笑道:“还以为你会躲往深山穷谷之中,那想得到你会四处乱跑呢?“ 苏白微笑道:“大隐隐于朝,侯兄乃不甘寂寞的人,没有红颜知己作伴,如何过日子?“ 侯希白道:“苏兄说笑啦!这些日子来小弟绝迹红楼楚馆,心中只在惦念你们,且想得很苦。“ 寇仲夸张的惊呼一声道:“吓!我和先生可都是不好此道的。“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少帅又来耍我,小弟只是把话说得夸张点,否则如何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寇仲故意板起脸孔道:“但你那秀秀气气的相公模样会教人思疑嘛!“ 三人六目交投,同时笑得前仰后合。 杨公卿道:“坐下再说。“ 四入围桌坐下,杨公卿亲替各人斟茶。 苏白道:“侯兄怎懂得通过杨公找我们?“ 侯希白道:“离开长安后,我先抵洛阳,住了十多天才到萦阳,在这一带小弟亦算有点人面,可是直至少帅离开洛阳后我才收到风,晓得杨公与少帅关系较密切,遂不嫌冒昧的请杨大将军帮忙。“ 两人记起当日荣凤祥摆寿酒,侯希白是座上客之一,足证他在洛阳非常吃得开。 在这种文化大邑,只凭他多情公子的画技,肯定广受欢迎,何况他技不止此。 寇仲道:“杨公是自己人,没有话须隐瞒的,侯兄的不死印法练得如何?“ 杨公卿从未听过不死印法,故没有甚么反应。 侯希白欣然笑道:“欲速不达,我是一切随缘,现在可说已有小成,多谢少帅关心。“ 寇仲叹道:“我是不能不关心你。因为舍利已落在令师手上,他宣告闭关潜修一年,一年后随时会来考较你的功夫。“ 侯希白俊脸微微变色,苦笑道:“这消息会令小弟更加努力。“ 杨公卿终忍不住问道:“甚么舍利?侯公子的师尊是谁?“ 寇仲解释一番后,杨公卿始晓得真宝藏落入两人手中,更对寇仲的推心置腹,非常感动。 侯希白听得目瞪口呆,头叹道:“我从没想过你们真能携宝离开长安,还可令天下人以为你们寻宝失败。“ 寇仲道:“我们的成功其中实有很高的侥悻成份。“ 侯希白道:“你和子陵是否准备去找宇文化及算旧账?“ 寇仲大讶道:“你怎会晓得的?“ 侯希白哂道:“凡知道你们出身的,那个不晓得你们跟宇文化及仇深似海,现下宇文化及覆亡在即,以两位大哥一贯的作风,自不会假他人之手为你们了却血仇吧!“ 寇仲大力一拍他肩头道:“有你的!敬你一杯茶。“ 四人兴高采烈的举茶互敬。 侯希白呷一口热茶后,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又可并肩作战哩!“ 苏白不解道:“你和宇文化及又有甚么过节?“ 侯希白耸肩道:“他和寇兄徐兄有过节,等若和我侯希白有过节。前几天宇文化及的头号心腹,也是我的旧识张士和到洛阳找我,央我去为宇文化及的爱妃卫夫人画肖像,代价是一幅巨然的真迹的山水挂轴。“ 杨公卿奇道:“兵临城下,随时国破家亡,宇文化及仍有此等闲情逸致。“ 苏白心中方涌起怪异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心中的宇文化及都是冷酷无情,没有甚么人性的,岂知竟有此温馨多情的一面。 寇仲问道:“巨然是甚么家伙?“ 侯希白摇头晃脑道:“荆关董巨,乃先世山水画始创期的四位大师巨匠,巨然本身是有道高僧,画风高古秀逸,惜传世作品不多。坦白说,这报酬确令小弟心动。“ 苏白沉声道:“他们请你到什么地方去?“ 侯希白道:“当然是魏国的都城许城哩!“ 寇仲问杨公卿道:“宇文化及目下的情况如何?“ 杨公卿道:“能守过正月,已相当了不起呢。照李世积一向的作风,若攻陷魏县,必会乘胜全力追击,不让宇文化及有回气的机会。“ 苏白问道:“窦建德一方有没有动静?“ 杨公卿道:“可用虎视眈眈来形容。窦建德正在靠近魏境的几座城池集结重兵,任何一刻也可发兵侵魏。“ 寇仲抓头道:“真教人头痛,不过照我看,宇文化及该没这般易死掉,就算兵败也会败返许城,对吗?“ 苏白道:“侯兄当时怎样回答那张士和?“ 侯希白微笑道:“老朋友的事就是我侯希白的事,小弟当然乐于答应。“ 寇仲拍桌道:“那就成啦!“ 杨公卿邋:“尚有一事,我们最新收到一个消息,原来颉利本准备亲率大军,偕刘武周、宋金刚联袂入侵太原。最后却因突利返国,向颉利发动战争才使颉利无法分身,只好仍用现在这种送人送马的方式增强宋金刚军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希白道:“这么说,少帅确帮了李世民一个天大的忙。“ 杨公卿道:“该说帮了中原所有人一个忙。突厥人做惯马贼,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当作家常便饭,若让他们长驱直捣中原,会造成极严重的破坏。“ 苏白皱眉道:“照现时的形势发展,突厥人终有一天会从北疆杀进来的。“ 寇仲岔开话题向侯希白道:“侯公子!请问我们该以甚么方式混进许城去?“ 侯希白“嚓“的一声张开美人扇,悠闲的轻轻摇拨,微笑道:“你们知否狮豹是怎样猎食的?“ 寇仲愕然道:“我连狮豹也没有见过,怎知它们如何觅食?“ 侯希白道:“这是石师训练我时说的一番话,令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寇知是石之轩说的,均露出注重的神色,因愈能摸清楚石之轩的底子,将来愈有机会保命。现在仍有破绽的石之轩已这么厉害,一年后出山的石之轩会如何了得更令人难以想像。 杨公卿兴致盎然的道:“我曾遇过一个被豹伤的人,伤口非常可怕。“ 侯希白道:“除非是老狮饿豹,否则极少伤人,它们都是有了固定的目标,把猎物的习惯反应摸通摸透,才进行袭击增加成功的机会。“ 寇仲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此正合兵家之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侯希白沉声道:“狮和豹都是猎狩的高手分别在狮子联群结队的出动,像草原上的无敌雄师;豹子则是荒野的幽灵,独来独往,大有独行夜盗的风范。“ 苏白道:“令师该像豹多一点,侯兄亦是独来独往。“ 杨公卿道:“那少帅和子陵就该是两头雄狮哩!“ 侯希白点头道:“他们是两条龙,龙不但变幻莫测,既能潜游渊海,又能翱翔于九天之上,本是独自逍遥,现竟结成伙伴,故能纵横天下,无人能撄其锋锐。“ 寇仲最喜人称赞,当真是面带笑容,一旁的苏白打断道:“还是继续说吧。” 侯希白道:“狮群出动时,都是养精蓄锐,处于最巅峰的状态下,它们从不鲁莽行事,而是有精确的战略部署,因应不同的形势有不同的策略。首先是观敌,把族群分作两至三组,伏在猎物所在的外围,可随时等上几个时辰。“ 寇仲咋舌道:“厉害!那些牛马羊鹿,不被它们吓得心悸神慑才怪。“ 侯希白道:“当他们瞧准猎物虚实,就由其中两、三头狮子扑前驱赶,把猎物冲散隔离,当猎物陷入它们的死亡陷阱,狮子会空群而出,以轮番追截、惑敌乱敌、伏击等种种手段,把比它们跑得更快的猎物变成果腹的美食。“ 杨公卿倒抽一口凉气道:“真可怕,只是听听已教人毛骨悚然。“ 苏白想起寇仲两人逃离长安途中,群狼攻袭野鹿,雪地血迹斑斑的恐怖情景,问道:“那豹子又如何?“ 侯希白道:“在短途内没有动物能跑得快过豹子,它的战略是如何接近猎物,所以豹子无一不是潜踪匿迹的高手,只要到达某一范围距离,差不多是每击必中。“ 寇仲一对虎目闪闪生光,点头道:“难怪希白对令师这番话留下深刻的印像,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启发。宇文化及的魏军就等若被群狮独豹监视的羊群,注定成为狮豹果腹之物的命运。问题是究竟被狮击还是豹袭。“ 侯希白道:“我们抵许城后,分头混入城内,我负责深入敌阵探察敌情,看看如何把猎物隔离,只要猎物进入你们这两条龙的猎程内,你们该不会比狮豹逊色吧?“ 苏白和寇仲在武阳东南的黄河渡口登岸与徐子陵会和,踏上通往武阳的官道。 武阳西北约三百余里就是宇文化及抗击唐军的魏县。从武阳朝东走,经过元城,莘县、武水三城,就是宇文化骨的魏国京城许城。 侯希白的旅程是写意得多,乘船顺流直赴许城,作他们的先锋。 几人就以本来面目,大摇大摆的在官道上昂首阔步。 寇仲笑道:“当宇文化骨晓得我们来寻他算旧账,会有一番甚么滋味呢?侯公子虽以羊来形容他,但我总感到把宇文化骨想橡为一头受惊吓的小羊是很困难的一回事。“ 苏白欣赏着沿途雪景,微笑道:“你们大可视今趟行程是修练的一个过程,以杀死宇文化及为终点,沿途以战养战,由宇文阀供应养份。在现今的情况下,宇文化及是既无暇更无余力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围剿,只能坐看你们时狮时豹的迫近。只能坐以待毙“ 寇仲双目闪着深刻的仇恨,道:“这一天我们苦候太久,若只是把宇文化骨骤然刺杀,只是白白给他一个痛快,岂能泄我们心头之恨!所以我们要和宇文化骨玩一个死亡的游戏,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应说是谁的命更硬,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宇文化骨的冰玄气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后面尚有个宇文伤,所以我们必须玩得聪明点。“ 寇仲哈哈笑道:“谁能拦得住我两兄弟,咦!“ 前方异响传来,听清楚些,竟是车轮、足音和人声。 两人你眼望我眼时,大群农民装束的人拖男带女,扶老携幼的以牛车骡车载着家当,哭喊震天,从弯角处转出来,无不神色仓皇,一看便知是正在逃离家园,避祸他方的难民。 忽然官道挤满以千计逃难的老百姓。 寇仲随意抓着其中之一问道:“发生什么事?“ 那人答道:“魏县失守啦!“言罢匆匆随大队远去。 苏白抓着另一人问道:“你们要躲避唐军吗?“ 对方见他一面正气,心内稍安,哂道:“唐军有甚么可怕,我们怕的是败退的军兵,所到处鸡犬不留,你们还不回头?“ 寇仲道:“你们要到那里去?“ 另一人答道:“大河之北再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逃到少帅军的地方才会有好日子过。“ 寇仲一震道:“甚么?“ 对方那有闲情理他,匆匆上路。 两人立在一旁,有待队尾经过。 苏白笑道:“看来虚行之把彭梁治理得很好。“ 寇仲欣悦的道:“将来得天下,就把皇帝让给他来当,我们就到塞外找老跋喝酒。“ 徐子陵忽又叹一口气道:“我有些怕朝前走。“ 寇仲容色一黯,点头道:“你是怕重见败军奸淫掳掠,生灵涂炭的可怖情景。“ 徐子陵道:“走吧!“ 蹄声响起,沙麈翻滚中,二十多骑全速驰来,正是宇文化及的魏军。 几人卓立官道中心,把道路截断。 敌骑终见到两人,被他们气势所慑,不敢硬闯,逐渐减速,最后在两人丈许外停下,马儿呼呼喷气,不住踢蹄。 领前的军头双目怒睁,大喝道:“何方小子,还不给我滚开!“ 寇仲仰大哈哈大笑道:“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寇仲是也,有本事就迫我滚开。“ 众骑无不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