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突将》 第一章 不为羽林郎 成都。 赵统与弟弟赵广在府上在赵云亲卫将赵融的指导下演武。 这个演武场，是刘备入成都后，为了安置将士的子女所设置，并配备了经验丰富的曲长屯将指导，并有健妇十数人照顾饮食起居。在军师将军诸葛亮的建议下，又配备军医，治疗军中常见疫病。 场内配备大量竹制兵器，少年们三五成群，相互对抗。 呜。 一阵角声在演武场响起，少年们立刻集结。 只见点将台上站立一人，身着玄色服饰，头戴进贤冠，朝着一众少年拱手。 “吾乃奉车中郎将刘循，奉汉中王令，简拔羽林郎五十名，于十日后到武担山南营集合。” 刘循说完，脸上显示出喜悦。 “诸君可要好生表现，莫辱父祖威名。” 众少年哈的一声大笑，他们早已知晓汉中王不日即将登上大位。此时挑选羽林郎，是为了入驻东宫，成为太子班底。因此各个都站得笔直，形成一个方阵。 刘循压了压手，众少年立刻止住笑声。见场上变得安静，刘循走下台走进方阵开始挑选少年。 刘循走到赵统跟前，看了看赵统与赵广，便笑着说道 “可是赵翊军府上的小郎君？” “正是。” “可愿成为羽林郎？” “不愿。” “羽林郎可是多少良家子弟梦寐以求的仕途起点，小郎君可要想好了。” “吾非不愿，实不能为也。” “那这位赵家小郎君呢？”刘循转过头去问赵广。 赵广有点腼腆，但脸上激动的表情已经告诉刘循了。 刘循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告诉赵将军，之后十日在南营演练阵型。” 说完，又略带遗憾地看着赵统，叹了口气，继续挑选少年。 很快，五十名少年从方阵中被挑出，刘循又走回台上，对众少年道。 “没选上的不必气馁，他日北伐，诸君也可在沙场博一份功业。眼下先打熬筋骨，增强体质。” 然后，向众少年拱手，便带着扈从离开了演武场。 众少年散开，又继续找到熟悉的伙伴，继续练武。赵统却拿了一杆竹枪，在演武场角落练习枪法。 约莫一个时辰，赵融带着赵广围了上来，着急的对赵统说道：“阿统为何不去参与挑选羽林郎？将军一直希望你能够进入东宫，他日好光复常山赵氏。” “融叔…我…”赵统继续挥舞竹枪。 “大兄还是放不下定国大兄吗？”赵广有点呜咽，“可是父亲不会同意你去荆州的。” “莫非你想放弃为定国大兄报仇？”赵统枪指赵广。 “胡闹！”赵融赶紧拿住竹枪，生怕眼前的小郎君气昏了头，犯下出格的事。 赵融发现这赵家大儿，自从在汉水随将军追击曹贼的时候，突然落入水中，差点气绝。众亲卫齐力救起后，良久才醒。而赵云正亲率骑军前往解救被围的张着，这才没有告知。 只是这赵统醒来以后，一改以往的性格，屡屡劝告父亲当率军三千，东镇江陵，以防不测。但赵云以赵统年少不更事为由，劝赵统多习兵事，早日成才。 后荆州关君侯降于禁，斩庞德后，赵统更是连夜到赵云居室，叩头恳请父亲率军东镇江陵。若父亲不能成行，可由赵统自率亲卫百人前往。赵云无奈，便以去岁征汉中以致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已无力供三千骑出峡。 结果荆州形势竟急转直下，十二月关侯败走麦城，其子关平，都督赵累等一同被俘斩首。荆州为东吴所得。赵云愧对赵统，便让亲卫将赵融传授常山赵氏兵法。 赵融回想此事，也羞于说教赵统。赵家众人皆知，赵统自小与关君侯之子相善，常言他日为将，当并驱争先，克复中原。如今关平战死，为之复仇也是理所应当，只能将自身所学尽传赵统。 赵统自学赵氏兵法以来，也一点就透，也有举一反三。赵家上下无不欢喜，认为常山赵氏在赵云之后，可放心交给赵统。 铛铛铛…… 随着鸣金，演武场的少年们开始回营房收拾行装。汉制，旬日一休，赵融带着赵统，赵广回府邸。 赵云平生节俭，当年入成都，众将士要将城中屋舍及城外园地桑田分赐诸将。只有赵云谏言：“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令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今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此举虽让汉中王得了民心，却让赵云寒了军心。赵云也知此事不得众心，便不与众军士比邻而居，而在外城寻一普通府邸，带着河北旧部聚居于此。 赵云早在院内等候多时，见赵融带着二子归来，便让扈从先带赵广下去，自己有事与赵统，赵融相商。 “阿统，演武场之事为父已知晓。若为羽林郎，他日北伐，以校尉为进身之阶，以随汝掌军之愿。” “阿父，若吾不能报定国之仇，谈何北伐。” “国贼是逆魏，非孙权也，且先灭魏，则吴自服。” “北伐北伐，曹丕篡位。吴更违盟，关侯毁败。” “竖子，你…”赵云欲拔配剑青釭。 赵融见状，赶紧抱住赵云：“将军莫要动怒。” 赵云怒道：“这羽林郎，汝当得当，不当也当。” “宁为东征一曲长，不为东宫羽林郎。” “汝这厮…为父还想让你在东宫历练一番，先试为一曲长，汝整天想着东征。若如此，休想从我手中授得一卒！” 赵融吓得用力抱住赵云，赶紧使眼色让赵统赶紧离开。 赵统赶紧离开院子，回到屋内思索：刘备即将东征，我该去哪里统兵为关平复仇呢？ 第二章 救人 成都军市。 军市自古有之，用来消化战争所得金银。如今这世道，粮比钱贵，军市吏曾戏言，一金如一粟。 赵统本想拿着一串直百钱，到军市中置换粟米，战争将至，自己却无力改变，只能看着历史按既定轨道走。 自己穿越过来，本来以为自己算是幸运儿，结果又是溺水，又是整日演武，读兵书。别人穿越带系统创造历史，自己却被一股业力压着。 赵统一直腹诽，不自觉从军市走到了新亭侯府前。府上挂着白帐，像是要办丧事。 “不对啊，这还没到六月，右将军就已经……”赵统赶紧上前询问正在指挥仆役挂白帐的门房。 “右将军府上这是出了何事？” 门房看了一眼来人，表情悲伤：“大公子不幸染疫，恐不日将亡。夏侯夫人时常痛哭，不能理事，因此才委下人传话，让我等先挂上白布。” “不知将军可曾归成都处理此事。” “张将军远在巴西阆中，身负重任，不可擅离。府上只能由夏侯夫人操持。” “我能去探望大公子吗？” “赵家大郎不可莽撞。若染上疫病，赵将军可就与怨上我家。”门卫吓得脸无人色。 “叮！触发了任务，拯救张苞！” “嗯，我穿越也有系统了？”赵统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门卫看着赵统的表情也见怪不怪。毕竟赵家大儿自汉水被救起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军中以及家眷也略有耳闻。又想到自己的事情没办完，便中止了谈话。 “赵家大郎若有事，可入府找小公子。小的还有事，就不要为难小的。” 赵统见状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便告辞离开了。 此时，赵统在成都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却和系统对话。 “系统，你说我该怎么救张苞啊，毕竟我又不是医生。而且以张飞的地位，总能请到当地名医诊治。连他们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 “系统，既然你这么无所不能，干脆给我无限量供应的可乐汉堡，再给我十万奥尼尔，五十部通话机。再给一百个关羽，二百个张飞……统领奥尼尔们，我直接扫平中原好了！” 突然一阵女生斥道：“够了，收起你那无聊的幻想好吗？” “居然还有回应，那系统你不如…” “停停停，你如果还想着改变历史，就按我说的做，不然我更换宿主了。” “更换就更换，反正有你没你我也习惯了，我没穿越前常年关注三国大咖，没系统我也能改变。” “别的系统跟宿主能相辅相成，我怎么绑定了你这么个人！你不听我的，咱俩一起毁灭吧！” “系统即将启动自爆程序，请宿主在十秒内交代后事。”一阵智能语音响起。 “十！” 随着倒计时响起，赵统突然慌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九！” 这前后都没有认识的人，这怎么交待啊。 “八！” “好，我怕了你了。我这就去救人。” “这还差不多，你听着，夷陵之战即将开战，你现在的地位能改变的事情并不多，这也是我一直不理你的原因。”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奸计得逞。 “你这系统故意的吧。”赵统彻底服了。 “现在请你到青城山去找仙人李意，他能拯救张苞。”系统发布了任务提示。 “去青城山这么远，我看还是算了。” “系统即将启动…” “我去还不行吗？” 赵统到城外驿站，付了几枚直百钱租得一匹良驹，赶往青城山。 青城山是成都平原有名的山，传闻仙人李意就在此地修仙，此人甘于贫困，以救助百姓为乐，借此修道，希望能够成就飞升大业。 赵统盲目的走在山道上，通过樵夫，采药人，猎人等人指引总算找到了李意修仙的道观。 赵统在行礼后，进入道观，却见观内供着黄石公像，在供奉台上放着一封书信和一个药包。 赵统打开书信，只见信上写着：“郎君之请，吾自知之。奉药一包，速去救人。” “他没来见我，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突然赵统想到了什么，背后冷汗直流，便拿了药，向黄石公像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一个道袍老者牵着一个两岁道童从道观走出，道童向老者问道：“老君放他走了？” “他日有缘，自会再见。”老者松开道童的手，背过身去，缓缓走回道观。留下道童看着赵统的身影若有所思。 赵统策马来到新亭侯府上已是快到宵禁时刻，赵统见大门紧闭，暗道不好，快步上前用力叩门。 过了半柱香，吱呀一声。身着麻衣的门卫露出头来，看了一眼来人。 “是赵家大郎啊，这么晚了，夫人和公子都已经歇下了，请明日再来。” 赵统立刻推门而入，对门卫道：“大公子在哪？我从青城山求来仙药，快带我见大公子。” “赵家大郎莫再为难小的…” “快带我去！” 门卫没办法，只好召来一个仆人去通报夫人和二公子，便提着灯笼引赵统前往。 张苞的居所设在府上一座四面环水的阁楼。赵统跟随门卫来到阁楼前，便闻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看的出来，张苞病了很久了，照顾的仆人都脸戴纱巾。这个时代，在华佗，张仲景等医者的努力下，已经懂得隔绝疫病从鼻入，因此靠近病患，必戴纱巾，以免染病。 赵统是用麻布蒙着脸进入的阁楼，将药交给侍女，并嘱咐按药包的方法去煎药。 众人一阵忙碌，赵统见自己无事可做，便让门卫带自己离开。 等走出阁楼，发现二公子张绍在此等候多时。 张绍先行了个礼，道:“赵家大郎求来仙药造访敝府，此等大恩，不知当如何报答。” 赵统摆摆手:“二公子休要道谢，且看大公子明日身体如何。” 当夜，张绍差个仆人到赵云府上，告知赵统今日留宿新亭侯府上。 第三章 寻兵 第二天，赵统在张家老仆的伺候下更衣。第一次体会有人伺候自己，赵统感觉自己若是功名在身岂不是… “别再臆想了，快去办正事。”系统的声音又在赵统耳边响起。 待洗簌完毕，赵统发现有一名卫兵模样的人在门外笔直的站着。卫兵见到赵统，双手抱拳道：“大公子吩咐，请赵家大郎前往正堂。” 随后，赵统随卫兵的指引到达正堂，发现夏侯夫人在小首，张绍随立在侧。而张苞则坐在大首，大病初愈的脸上还有点苍白。夏侯夫人让卫兵下去，便向赵统告礼。 赵统立刻摆手：“老夫人使不得。” 夏侯夫人坚持行礼，道：“赵家大郎此等大恩，恐怕张家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赵统谦虚道：“老夫人不必，叫我阿统即可。” 张苞咳嗽一声，夏侯夫人也不好再继续，便由张绍搀扶回到小首。 张苞道：“阿统如此大恩，不知需要我家做些什么。” 赵统回道：“听闻右将军镇守巴西，统愿为其帐下将，以便统兵东征，为关侯报仇。” 张苞道：“兹事体大，况家父掌兵甚严，常鞭挞健儿，恐阿统受不得此苦。若因此受伤，赵将军提兵上门，我家也不好交代。” 夏侯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对张苞打个眼色。张苞会意，便伸头过去听。 赵统待张家母子耳语完毕，再看张苞。张苞喜道：“正好有一支兵马缺乏统率，只是这支兵马远在巴东，恐怕赵将军不会允许阿统出成都。” 赵统喜道：“多谢大公子，我自有办法出成都。” 张苞道：“若是还需要我家帮助，阿统可常来走动。” 赵统拱手告辞，便准备离开。待走到正堂门口，脑中一激灵，便转头回到堂中。 张苞见赵统去而复回，便问道：“阿统还有何事？” 赵统语气恳切：“听闻右将军万人之敌也，却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张苞脸色惭愧：“确有此事。汉中王常劝戒家父，刑杀既过差，又日鞭挝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家父犹不悛。” 赵统道：“统听闻东吴在夺取荆州后，以周泰为汉中太守，潘璋为固陵太守，更以故振威将军为益州牧，驻秭归，有图蜀之意。右将军统领三巴要地，犹不悛。若是此事为东吴奸人所知，收买健儿刺杀……” 张苞拍桌站起，怒道：“竖子敢尔！” 然后便对赵统说道：“多谢阿统劝告，吾必去信家父，请他小心防范。” 赵统走出侯府后，系统声音传来：“我让你救张苞，却没让你防范张飞被杀。” “既然都要改变历史了，不如往更好的方向改变。” “你这样强行改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知天命，尽人事吧。” 赵统从侯府出来，就往家中赶，发现赵云带着赵融整点行装，便问：“阿父这是准备出征？” 赵云看到赵统回来，道：“汝随我整军，统领一曲前往武担山。” 赵统拱手：“唯。” 章武元年夏四月丙午，汉中王刘备于成都武担山即帝位。以军师将军诸葛亮为丞相，太子太傅许靖为司徒，右将军张飞为车骑将军，左将军马超为骠骑将军，其余百官进位各有差。一应礼毕，刘备率百官下山。 赵统率一曲在山下迎接皇帝和百官，与众护卫随行。 作为侍中的张苞代表张飞，护卫刘备左右，以示隆宠。赵统在后方，只见张苞对刘备耳语一阵，便有宦者小跑到前方。 “止步！” 众人停下，一名随从骑士策马到赵统旁，道：“主上召汝觐见！” 赵统前往天子驾前，行礼道：“参见主上。” “平身。” 赵统起身，只听刘备坐在天子标志的御车上，面无表情，旁边张苞正眼观鼻，鼻观心。 “吾从阿苞口中得知，汝要为定国复仇？” “正是！” 刘备脸上欣慰，道：“子龙有此儿，可为仪表。” 张苞此时向前，拜道：“主上，军心可用。” 刘备颔首，道：“如此，当为太子卫率。阿统可有官身？” “主上，统不愿入东宫，唯愿随东征。” “善。巴东本有两营夷兵，为吴贼诱逃大半，余者缴械屯田于宜都之巫。着汝督夷兵，军吏由汝便宜擢升。” 夷兵有别于汉兵，是异民族士兵的统称。不少荆，益大姓在夷兵中甚有威信，常纠合夷兵保卫当地。 张苞适时说道：“为报救命之恩，吾府上有部曲百人，我借汝半数，助汝掌控此营。” “统谢过主上，张侍中。” “退下吧！” “臣告退！” 赵统回到队伍中，随百官回到成都。 在散朝以后，赵统回到家中打点行装，准备前往巴东赴任。 临行前，赵云叫赵统到跟前，交给了他一卷兵书，嘱托道：“此兵书为常山赵氏真传，汝可要细细研读。” 赵统郑重接过兵书，用力点了点头。 明日，张苞派了部曲五十人，由亲卫张嶷统领，在赵云府邸门外等候。 赵统意气风发，扬鞭东指，大声道：“出发！” 第四章 噩耗 成都城门。 赵统策马，带着张家亲兵准备出城，发现张苞带着带着一名文士在等候。 两人见赵统率队出城，立刻招呼扈从邀请赵统到旁边的茶铺。 “这是安国，乃关君侯之子。”三人甫一坐下，张苞便给赵统介绍身边的人。 “见过汉寿亭侯。”赵统向关兴拱手。 “赵营督不日东征为家父与阿平复仇，兴不胜感激。但兴才疏学浅，又体弱多病，无力助营督出征。还望营督东征时多杀东吴兵将，以告家父。”关兴上来就直奔主题。 “关侯见外了，你我三人本主上元从之家，自当不分彼此。”赵统连忙回应。 关兴见赵统不似做作，便喜道：“既然如此，吾便与孟容一道，唤汝阿统便是。” “阿兴莫再多言，赵营督可是身负主上要事的。”张苞见关兴还想继续客气，便打断关兴。 “若非孟容提醒，险些误了大事。”关兴脸色严肃，“此营夷兵，本荆州败兵。原本主上想父兵子继，以吾督此营。无奈吾体弱多病，无法前行。后此营被东吴所诱，散走大半。孟容借汝五十部曲随行。吾家部曲却皆丧于荆州。” 关兴说完，脸色失落。 赵统只好安慰道：“安国大兄，吾有一计，可让安国大兄在东征中有所作为。” “计将安出？”关兴脸色期待。 “吾知关侯之败，让在益的荆州士人无不对关家切齿。”赵统分析道。 “可恨贼吴背盟，杀吾父与吾弟。”关兴以拳击案。 “吾知汉家军法甚严，但君侯在荆州恩信大行。东征之时，必有君侯旧部举事逃归。统在此请君侯养好身体，打熬筋骨，东征必有大用。”赵统向关兴下了保证，让关兴脸色大喜。 “多谢阿统今日之言，吾之大儿临盆不久，尚未起名。阿统之言甚得吾心，请以阿统之名为吾大儿之名。”关兴站起，向赵统一拜。 赵统与张苞立刻扶起关兴，赵统道：“安国，吾在江陵等候。” 三人将相互将双手搭在一起，紧紧握住，脸色坚定。 临别，赵统请关兴写了几封书信，自持一封离开成都。另外几封，关兴遣心腹秘密潜入荆州。 赵统一行，则出成都，从岷江上船，南下长江，在顺流而下到巴东。 在船上，赵统思索接下来的形势。 三巴之地，张飞为巴西太守，镇阆中，随时接应汉中，成都，峡口。费观为巴郡太守，辅匡为巴东太守。 巴东本以廖立为太守，但廖立在为长沙太守时面对东吴入侵，弃城而走。刘备以其有才，用为巴东太守。但东吴背盟，夺取荆州，巴东成为前线。刘备因长沙之事，召廖立回成都任侍中，以辅匡继任。 辅匡，字元弼。襄阳人。为人粗猛强硬，若不能让他服气，恐怕在夷陵之战也不能有所作为。此人随刘备入蜀，建功无数，恐怕让其服气者也只有寥寥数人。眼下前往巴东，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 而且自己也劝张苞提醒张飞，想必张飞也会小心行事，不会再被杀了吧。 赵统如此想着，船只就这样到达江州。 “叮！触发任务，抢回张飞首级。” “什么，不是没到六月吗？张飞就这么死了？”赵统赶紧问系统。 “你这样随便预言未来，会很容易改变未来的。”系统无奈的回答着。 “不是，既然已经感知到风险，人总会想办法躲避吧？” “你怎么知道呢？” “那怎么办？” “赶紧完成任务！” 赵统只好让船夫靠岸，进入江州城，向巴郡太守费观通报情况。 费观接到赵统通报，自是不敢怠慢，作为江州都督，其手下有兵五千，也是镇守一方。 “赵家大郎，非我不信汝。汝所说此事，无凭无据，岂能擅自封锁江面？若被车骑将军知道，怕不是你我都少不了一顿鞭子。”费观好意说道。 赵统心中暗自好笑，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抽你鞭子不成。但眼下还是努力说服费观：“这吴贼自夺我荆州，便封锁峡口，防止我军救援关君侯。因我益州疲敝，未能出峡。今主上荣登帝位，必会调兵东征。张车骑不恤士卒，若为吴贼奸细煽动，恐三巴骚动不宁。到那时，贼吴奸细必定走水路顺流东还。” 费观也拿不出反驳的理由，便以江禁为由，封锁江面，并派人通知巴东的辅匡封锁峡口。又派心腹前往巴西探听消息。 “如此，赵家大郎满意否？”费观安排完毕，对赵统道。 “满意，我这几天率本部先在江州搜索。”赵统回道。 出了太守府，赵统对张嶷道：“这几日在江州停留，捉张达，范强！” 张嶷闻言一惊：“此二人乃西乡侯帐下将，赵营督为何…” 赵统止住张嶷的话语，悄声道：“吾已探得消息，张、范二人杀车骑将军欲投吴，眼下捉拿二人，问个清楚。” 张嶷是巴西南充人，出身贫寒，在三巴为吏，熟识当地风水，后为张飞收为亲兵历练，准备推举为郡尉，张嶷想到了什么，便道：“听闻江州巴水北盛产甘橘，此二人欲往东吴，必经此地休整。” “请前往巴水北！”系统的声音响起。 赵统率一众张家部曲前往。 第五章 夷兵营督 江州巴水渡口，赵统与张苞分别。 赵统一脸愧疚，对张苞道：“孟容大兄，吾不该说…” 张苞阻止赵统继续往下说，安慰道：“此事与阿统无关，没想到吴奸竟已深入到三巴地区。” 想到这里，张苞指着巴水道：“吾与吴贼不共戴天！” 因捉拿张达二人，赵统于六月才到巴东，给太守辅匡看过任命，便交割公文。 辅匡道：“赵家大郎，念汝捉拿刺客耽搁，吾便不用军法惩戒，但这失期之罪，吾仍要治汝，汝服否？” 赵统道：“若能统兵东征，统甘愿受罚。” 辅匡令箭一丢，道：“巴东夷兵营督赵统，犯失期之罪，本应重罚，念其事出有因，着十军棍。由军正亲自处罚！” 自有军正带着士兵上来领令箭，然后对赵统道：“赵营督，请多忍耐。” 赵统衣服一扯，露出精壮身躯，道：“来吧！” 巴东巫山夷兵营，张嶷按军医吩咐给赵统上金创药。 “赵营督，明日还召集士兵吗？” “这辅匡明显是杀威，吾若不能理事岂不是称了他的意。” 当夜，赵统忍着疼痛休息。 “谁让我有爱心呢，这就助你恢复身体吧。”系统给赵统恢复了身体，但是在疼痛中睡着的赵统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醒来，赵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便带着张家部曲前往夷兵营校场。 召集夷兵后，发现众人队形散乱，还有一些在窃窃私语。赵统在台上道：“赵某知你们对我当这个营督很不服气。这样，你们上台与某对打，若赢了，这夷兵营督的官印便给你们。” 听到这话，便有大胆的夷兵问：“赵营督说话当真。” 赵统严肃道：“赵某以法御下，若食言而肥，焉能统兵。昔商君变法，尚且斗木立信。某不才，愿效先贤之法，统诸君东征，为关君侯报仇。” 说完，手一挥，让张家部曲抬竹制兵器上来。 “咚咚咚…” 赵统拿着短枪，等候夷兵上台挑战。 不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的夷兵便上台。 “来者通名。” “我乃陈文。”夷兵回了姓名，便拿了一口竹刀与竹盾。拿在手上适应了一下，便对着赵统摆起战斗姿势。 “咚咚咚…” 赵统与陈文相互对冲，赵统竹枪对准陈文冲了过去，陈文用盾挡住赵统一击，右手竹刀刺向赵统。赵统手快，右手压着竹枪抵住竹盾，腾出左手握住陈文手腕，顺势将陈文往后拨去。陈文站立不稳，往前摔去。 赵统一枪抵住陈文脖颈，问：“服否？” “赵营督，小的认输。” 在夷兵的一阵哄笑中，陈文快步跳下台，回到了人群中。 “我向猛来挑战你！”一个体厚如墙的大汉上台。 这个大汉先拿了一把竹剑在手中掂量一下，放回去；又取了一杆竹枪挥了几下，又放回去。最后空手站到赵统跟前，拱手道：“赵营督，这竹制兵器吾用得不顺手，愿徒手与营督对打。” 赵统也弃了竹枪，与向猛徒手。 “啊！”向猛一声咆哮，率先发起进攻，庞大的身躯犹如一道墙压向赵统。 “攻击他身体的薄弱位置！”系统的声音在赵统耳边响起。 赵统一边躲避向猛的拳头，一边观察向猛的步伐。这才发现，向猛出拳没有章法，只靠蛮力，同时脚步凌乱，重心不稳。 “赵营督是怕了某家的拳头，只会闪避吗？”向猛叫嚣着，又向赵统出了一拳。 “机会来了！”赵统一把接住向猛的拳头，将力道卸向一边，向猛措手不及，脚底一滑，被赵统抓住抱住腰。 “呀！”赵统全身重心往向猛压去。 “砰！”台上一阵震动，向猛被赵统抱摔，眼冒金星。 “要是这支夷兵有猛将，也不会被东吴赶来巴东，背井离乡。”赵统有些庆幸，若是遇到名将，还是别逞匹夫之勇。 赵统确定向猛一下子起不来以后，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大声道：“还有谁！” 众夷兵面如死寂，没有人再敢上台挑战。张嶷招呼几个扈从，将向猛抬下台。 “若无人挑战，赵某今日便开始治军，列队！”赵统跳下台。 众夷兵打起精神，立刻组成队列，夹道迎接赵统巡视。 “这营地好生热闹，是来了客人吗？” 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吏服的军吏带着几个扈从走进营地。 “汝乃何人？”赵统厉声斥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擅闯，违者军法从事！” “夷兵营军正，秭归邓凯，见过赵营督。” 张嶷这时凑到赵统耳边道：“邓凯乃是秭归大姓，秭归邓氏在夷兵中甚有威信。” 赵统拱手还礼，道：“邓军正可知七禁令五十四斩？” 邓凯闻言一惊：“吾犯何罪？” “点时不到，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吾无罪！” “来啊，拖下去斩了！” “慢，吾早已至营，尚且听闻赵营督与众兵约，若能比武胜过营督，便可为营督。吾与营督比试，若胜则免死罪；若败，吾无恨矣！” “那就上来！” 邓凯挣脱束缚，上去便抄了剑盾，做好战斗姿势。 赵统也拿了竹剑和竹盾，站在邓凯对面。双方行了军礼，便持盾向对方冲去。 邓凯先攻，一剑从盾上方向赵统脖子刺去，赵统反应过来，用剑撩开了邓凯的进攻。双方立刻分开，用盾护在身前，高举竹剑指向对方。 在度步几圈，进行试探性攻击几次后，邓凯率先发起进攻，向赵统下路刺去。 赵统后跳下劈，邓凯连忙举盾…… 张嶷在场外看到，便对旁边的扈从说：“邓凯必败。” 台上，邓凯突然将剑盾一扔，道：“吾技不如人，愿一死以正军法。只是不能看到主上大败吴贼，为关君侯复仇那一天了。” 说完，自己就跳下台。 第六章 军吏 凡军吏，先学兵事数年，方可充为军吏。兵士多以军吏为帅，为将者，非统兵也，统军帅也。——赵氏兵法军吏篇。 赵统当夜在营房翻阅赵氏兵法时，细细揣摩这句话。 张嶷推门而入，道：“营督尚未就寝。” 赵统道：“伯岐，邓军正还在倒悬营门？” 张嶷道：“吾已让其他军吏劝回去了。” “甚好，大战在即，却先伤军吏，非统兵之道也。” “贺喜营督，今日一战，让夷兵敬畏。今后军令方能通畅。” “哼，若不以雷霆手段，如何能消除文布率军叛走之事。伯岐，明日随我整编夷兵营。” “唯！” 第二天，赵统向夷兵宣布了选拔军吏一事，却响应者寥寥。 赵统不解，邓凯上前道：“夷兵在战斗中多以辅兵出现。且军饷与汉兵相比只有一半。若成为军吏，俸禄不见多一分，事却多十分。” 赵统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原来是夷兵营没有上升通道，战斗中承担辅兵职业，无法捞到军功。 “诸君所思，赵某已尽知。赵某为营督一日，夷兵中为军吏者，口粮增三分。”赵统大声宣布。 众夷兵大声欢呼，只是张嶷脸色忧虑：“夷兵口粮靠军屯樵采，尚且不能满足，还要靠郡中运输。营督从哪里找到口粮？” 赵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此事吾自有办法。” 经过整军，夷兵营中有兵五百余人。赵统淘汰羸弱夷兵百余人屯田，樵采。余下四百人，分为风林火山四曲。由赵统亲率风林二曲，张嶷为护军，领火曲，邓凯为军正，领土曲。张家部曲中挑选十人为亲卫，其余四十人打散入夷兵中，或为队率，或为伍长。陈文，向猛等夷兵中有能力者，皆试为队率。 赵统整军后感慨，有能力的人还是太少，不少军吏因仓促上任，尚未适应。 “系统，能不能给我变出口粮？”赵统在忙完后，开始求系统帮忙。 “没有！”系统的声音斩钉截铁。 “别的系统，要么送装备，要么送粮草。你这系统，就只会叫我干活。” “自己吹的牛，自己实现去。” “系统大美女，你神通广大，你…” “拍马屁没用！” “我保证，下次按你的命令干活。” “谁说的啊，自己有丰富的三国知识，没系统也能改变历史的啊！” “我这不是太年轻，不知社会险恶啊。” “哟，现在认怂了？” “咱俩休戚与共，我好了，不就证明系统你强大吗？” “毁灭吧，赶紧的！” “系统即将启动……” “停停停，我自力更生。” “没什么事就别来找我，我有事自然会找你。” 从系统那里吃了憋，赵统眼下也没有好办法。 张嶷与邓凯入告赵统：“营督，按如今之法发放口粮，恐半月后陷入断粮。到时兵变，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可向当地大姓借粮，待秋收还之？” “营督不可，此事若被府君知晓，定按蜀科治罪。”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计将安出？” 邓凯犹豫道:“或可开军市，与夷民互通。” 赵统道：“巴东六县，每县夷民不过数百户，惟郡治鱼复和朐忍以汉民为多，其他四县的夷民加起来不过千户。百姓尚且无法自给，多投军中以省徭役。府君有正兵两千，辅兵三千。巴东一郡不过万户。仅八户养一卒，百姓困矣。” 张嶷道:“今天下三分，大姓亦困。” 赵统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召诸军吏议事！” 校场内，赵统对军吏道：“赵某与诸君相约，各队率带麾下夷兵，就食羊渠县，巫县。切不可扰民，切不了调戏妇女，与民耕种。违者斩首，队率军棍二十！” 有军吏问道：“是不是军中缺粮，才让我等出营？” 赵统严肃道：“非也，此举乃深入百姓，让尔等知道当兵是为了什么。” 那军吏道:“我等从军不过求一份饱食，使家中不用被摊派徭役。他日战死，家中可免服徭役三年。” 赵统怒道:“赵某擢升汝等为军吏，又加口粮三分，非收买人心之举！汝等口粮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今百姓疲敝，诸君当与百姓同食同住。” 张嶷道：“那赵营督呢？” 赵统回道：“赵某自当身先士卒，率屯田兵亲自屯田。” 众军吏哗然，毕竟连营督都亲自屯田，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若换了个营督，自己口粮就要恢复原样，便众口称“唯”。 自有人向辅匡告知赵统解散夷兵营之事。辅匡眼下准备东征之事，也就没有管。据称赵统率军前往巫山，羊渠屯田樵采。辅匡摇摇头，也不知道赵统想做什么，心想夷兵营不哗变就行。 辅匡继续查看公文，发现新任巴西太守为原张飞帐下都督阎芝，而张飞帐下兵改由赵云统领。 赵统对于巴西郡的一系列人事变动自然不知，此时他正在指导屯田夷兵如何捕鱼，采果，伐木，打造石矛。 转眼一个月过去，到了章武元年七月，刘备御驾亲征，自成都统兵出发，并派冯习，张南率前部到巴东鱼复，并辅匡巴东军从陆路进兵，由吴班率水军走江水。 第七章 向宠 白帝城。 护军冯习将大营设在此地，召吴班，张南，辅匡议事。 诸事商定后，辅匡又回太守府召各营督前来。 巴东郡只有牙门将向宠和夷兵营督赵统有兵权。辅匡自领一千正兵，向宠领一千，赵统领夷兵两千。 所以军议只有辅匡，向宠，赵统三人商议。 “斥候来报，吴军在巫城有兵三千人，守将为李异。领军冯休元令我等巴东兵为先锋，以张文进次之，吴元雄率一万水军隔绝秭归吴军来援。”辅匡开门见山，先介绍情况。 在舆图上，辅匡用兵棋指示了各军分布。 “巫县乃小城，大军施展不开，只能分部进攻。第一阵由牙门先攻，第二阵由夷兵营次之，第三阵再由吾攻城。”辅匡先提出了进兵之法。 “吾叔父曾督秭归、夷道、巫、夷陵四县军民事。若能在城中找到内应开启城门，可让我军避免攻城。”向宠提议道。 “牙门之言甚得吾心。”辅匡赞道。 “赵营督有两个营，汝抽一营随牙门进兵。”辅匡转头对赵统道。 “府君，夷兵营因文布叛走，星散大半。今夷兵营仅剩五百五十二人。”赵统如实回答。 辅匡怒道：“汝做营督御下不严致使发生士卒逃亡。” 赵统直视道：“文布叛走之事在吾上任之前。” 眼看要两边僵持不下，向宠劝解道：“府君莫怪赵营督，眼下唯有从他处调兵充实夷兵营。” “这一千五百人从何处发兵以补遗阙，赵营督自行处置。若耽误战事，数罪并罚！”辅匡做了最终决定。 “哼，靠五百余人，赵某照样可打下巫县。”赵统怒道。 军议不欢而散，赵统准备回夷兵营驻地。 “赵营督请留步！”赵统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原来是牙门。”赵统拱手。 向宠道：“营督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统见同僚相邀，本不欲前往，但系统声音响起：“向宠最近运势很好，多和他接触总不会有错。” 赵统看了看周围，道:“可。” 酒馆内。 向宠请赵统落座，又招呼扈从让庖厨上菜。 向宠先开口：“营督本有两营夷兵，如今仅剩半营，向某为营督不值。” 赵统道：“若是劝赵某的话，便就此打住。” 向宠道:“赵营督快人快语，是向某不对了。” 向宠抿了一口酒后，道：“营督可知令尊统原车骑将军帐下军？” 赵统道：“此事赵某是头次听闻。” “赵营督可请令尊从巴西调一营充实夷兵营，等伐吴时再通过俘吴兵转换，再将此营还回去。” “若无调令私自调兵，恐赵某项上人头不保。” “此戏言耳，汝可知成都之事？” “愿闻！” “主上东伐，群臣多谏，不纳。广汉秦宓上陈天时必无其利，为主上下狱。而令尊亦谏主上，本应在巴西督原张车骑帐下兵万人驻江州。主上因令尊之谏，故留五千给巴西太守阎芝，让令尊督兵五千驻江州。” 赵统没想到离开成都月余竟发生这么多事，又问道：“那孟容和安国如何了？” “汝指的可是关兴和张苞？此二人被主上召为亲卫，现在应在中军听候调遣。” 赵统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向某听闻赵营督与此二人交好，今后宜城向家少不得赵营督在主上面前美言。” “牙门安敢欺吾。天下谁人不知，自主上入蜀以来，荆楚人贵。” “哈哈哈，营督本事不小，看来成都传言不实。” 向宠突然脸色认真道。 “满饮此杯，这东征少不得你我精诚合作。夷兵营缺额一事，向某可向府君谏言，你我合兵一处，攥指成拳，共克巫城。” “那赵某在此谢过牙门，满饮！” 宾主尽欢，等散后，赵统回营召张嶷商议。 “三日后东征，夷兵营与牙门合兵一处。” “汉夷一直有别，若合兵一处，必生龃龉。只怕诸军吏无力弹压。何况在此地，夷兵地位最末。” 蛮夷是区别汉民的异民族统称，而在荆益交界，地位最高的异民族是板楯蛮和賨民，他们在秦汉时期作为征战四方的主力，在朝廷的支持下占了三巴最好的地位。在后汉世，西羌反，朝廷在此地征兵平叛。 而夷兵因战斗力最差，被荆益大族赶到山中求生。有些夷民受不了山中险恶环境，便主动下山，投靠官吏换取一条生路。 也正因此事，夷兵在战斗中多为辅兵出现，有勇力者多被召入汉兵中，在征战中消耗。所以夷兵营越来越弱。 张嶷向赵统说明现状，赵统怒道：“人生而平等，岂能有汉夷之别！” 想了想，赵统道：“现在夷兵中披甲如何？” 张嶷想了想，道：“只有张家部曲着牛皮甲，夷兵并无甲。” “明日汝携吾官印，到屯田处将所有物资运回，并派斥候召诸夷兵回营集合，逾期必斩！” 这时，有一军吏进来禀告：“牙门那边来人，带了一车辎重，前来求见营督。” 赵统与张嶷互看一眼，一起随军吏前去查看。 来人看到赵统出来，上前拱手道：“小的奉牙门之命，送大铠十领，环首刀五十把。请营督查看。” “牙门如此盛情，倒显得赵某小气了。只是赵某身无长物，无法回礼。” “赵营督客气了，牙门有交代，不能接受赵营督回礼。小的任务已完成，就先回去了。”来人拱手，就留下辎重车，带着随从走了。 张嶷喜道：“有这些辎重，夷兵的伤亡就能减少一分。” 赵统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向宠这人，能处。” 第八章 先登 赵统自解散夷兵以后，诸事皆由队率处理。 直到将夷兵集结后，张嶷和邓凯不禁感叹，夷兵全部准时回归。 赵统将一个月在巫山屯田所制的竹盾，竹杆石枪，竹甲分发给众夷兵，竟让众夷兵一齐跪倒。 “营督待吾等如父母，吾等今后誓死效忠营督。” “不可！”赵统直接回绝。 众夷兵愣了，不知道怎么说。 “汝等皆为吾大汉子民，赵某只不过不想让汝等家中父母妻儿伤心。” “汝等记得，生为大汉卒，非为大汉将军征战，而是为大汉百姓的安危征战。” 张嶷和邓凯有些吃惊，赵统的话有点出格，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向主上告密，恐怕会对赵统不利。 邓凯对左右道：“今日赵营督之语不可传出，否则邓某不会放过他。” 辅匡的巴东军由吴班率水军走江水运送到巫县。 巫县守将李异坚壁清野，将兵力撤入巫城。 辅匡带着向宠，赵统和几个斥候前往城外一百步查看吴军城防。 城上守卫全部警戒，盯着辅匡一行人。 向宠道：“城门守卫如此紧张，只怕内应也无法开城。” 辅匡道：“城墙不过三人高，推云梯过去也可。” 向宠道:“巫城仅有南北门，东西侧皆为高山。府君率部在南门佯攻，吾与赵营督攻北门。” 向宠与辅匡商定以后，便回营整兵备战。赵统看了一眼巫城，也离开了。 当夜，赵统召风林火山四曲的曲长议事。 “明日随牙门攻北门，由邓凯率山曲压后。张嶷为护军，率火曲持盾掩护城上弓箭。我亲率风林二曲强攻。” “明日不论破城，我都将身先士卒。我退，诸君斩我首。诸君若退，护军斩诸君首级。护军退，军正斩护军首级。” 赵统收完，举起左臂。营房内，也举起七条手臂。 明日早饭后，向宠遣人对赵统道：“北门左右两侧均有守军，为了避免将令不通，某率本部攻左侧。请营督率夷兵攻右侧。” 赵统用食完毕，对了一眼邓凯。邓凯颔首，赵统一挥剑:“擂鼓，进军。” 赵统对军吏指示，与民种田时，队率麾下士卒，按横队犁田，以便在行军时队列不乱。 攻坚时，必须队列齐整，持盾缓行，绝不能发起冲锋。 城上吴军纷纷张弓射箭，箭矢钉在双层竹盾上，其竹盾中间夹杂碎石，用来加强防护。有些军士腿部，脚部中箭，只能扑在地上，用盾护住头部。 其他军士绕过受伤军士，继续持盾前进。进攻时谁要是借着救助同伴退出战场，扰乱行军队列，那就是典型的死罪。 赵统也持竹盾弯腰走在前列，自然受到更多的弓箭。赵统与张家部曲组成的亲卫皆着大铠，就算受到箭矢，也只是轻轻的弹开。 城上守吏一直在指挥弓箭手抛射，对于接近赵统的一行人则让士卒抛投石块。 “哚！” 赵统发现已经有箭矢穿透竹盾，箭头已露出二寸。通过缝隙发现距离城墙只有二十步。 “令弩士回击。”赵统下令。 赵统在屯田时，曾得知涪陵善作侧竹弩，故用物资从当地大姓手中换了一百侧竹弩。 夷兵善弩之人立刻射箭，城墙上传来几声惨叫。吴军箭雨攻势受阻。 后面的张嶷立刻率火曲推进，用盾遮住受伤的军士。邓凯立刻一挥手，自有军吏将受伤军士拖回营。 巫城城墙厚不过七八尺，吴军不敢快速移动。城墙左侧的守军见向宠攻势凌厉，亦不敢分兵支援右侧。 张嶷将竹梯架在城墙上，吴军士卒想将石块抛下，刚冒头就被弩士射倒。 “诸君为亲卫，当随我强攻！” “愿与营督共死！” 赵统立刻举盾，将环首刀用牙咬住，立刻从竹梯登上城墙。其他亲卫也跟着赵统，爬上竹梯。 邓凯旗帜挥动，山曲压上，依旧队列严整前进。不时有流矢从城后射出，一人中箭，便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赵统快登上城墙的时候，将竹盾用力往墙口一扔，只听一声惨叫，赵统环首刀在手，一跃砍向另一侧。 被砍到的吴兵应声而倒。 赵统弃了环首刀，拿出背上的两杆竹枪合在一起挥舞，竟让吴兵一时不敢靠近。赵统亢声大呼：“先登者，常山赵统！” 他身后一个吴兵欲持长矛来刺，张嶷也适时登上城墙，大喝一声将其砍倒。 因为城墙太薄，亲卫跃入城墙内侧，狂呼邀战。除了经验丰富的老兵和部分军吏自发结阵抵抗，大部分吴兵秩序已乱，不知所措。 赵统奋步前进，横持双头竹枪推向吴兵。吴兵被赵统推搡，裹挟至城楼。登上城墙的汉军纷纷组成竹枪阵跟在赵统身后，阻止吴兵攻击赵统。 后方邓凯叹道：“赵营督是何等勇力。” 城楼上的李异军司马看到右侧城墙大乱，欲率预备军前往支援。又听得左侧也有汉兵登上城墙，便率余下人马撤下城楼。 张嶷指道：“营督，敌将欲走！” 赵统一脚踹倒前方吴兵，捡起脚下长矛，大声道：“随我追击敌将！” 众吴兵见赵统突然离开，正松一口气，又见得张嶷的火曲也登上城墙，只能跪地请降。 向宠是在汉军控制城门以后才率部曲入城的。听得赵统仅率少数士卒追击敌将，大惊失色，对邓凯道：“汝等为何不拦住赵营督。若有闪失，定将汝等军法从事！” 说完便立刻亲率部曲支援。 邓凯也赶忙将城墙守卫交给山曲曲长，也随向宠一同前往。 第九章 斩将 巫城南门。 李异听得北门已失，汉军已然入城，更听闻有汉军有一名少年将军先登，正率十数名汉军向南门杀来。 李异大喜：“蜀将如此鲁莽，不过是偶然将城门攻下，还想轻军攻打南门。待吾将其击杀，夺回北门。” 在稳定军心后，李异留军吏守南门，自率吴兵千人迎战赵统。 赵统奋步追击那个吴军司马，喝道：“敌将休走，快与我一战！” 心里想的却是，要是有一匹马追上去就不那么赶了。 “系统，你能变一匹马给我骑吗？” “可以。” “嗯…什么，你居然答应了？” “你往前方右走，有一匹驽马。” “有马就行，让我歇会。” 在前方右拐果然有一匹未牵缰绳的马，赵统立刻骑上去，那匹马竟然也追向吴军，只不过速度却比人跑快一点。 “这不是马吗，怎么这么慢？” “都说这是一匹驽马。” 赵统持矛追向吴军，却发现对面也有一支吴军正严阵以待。 “不是吧，我是陷入埋伏了？” “哈哈哈，贼子受死！”李异说完，指挥吴兵围向赵统等人。 “结阵！” 张家部曲立刻结成圆阵将赵统围在阵中。 而张嶷等军士则被李异隔绝。 “快去救营督！”张嶷自持剑盾，与夷兵组成破阵队列。 李异策马在吴兵中厉声指挥。 赵统道：“登城前，诸君说与我共死，没想到却成真了。” 一个亲卫道：“赵营督莫要丧气，向张护军已经来救援了。” 赵统问道：“汝等观之，这吴军人马雄壮否，何如西乡侯帐下健儿？” “不如。” 赵统笑道：“正是，如土鸡瓦狗耳。” 赵统又问道：“这吴将何如西乡侯？” “不如。” “吾观其如插标卖首耳。” 众亲卫大笑，引来李异观望，疑惑道：“贼子意欲何为？” 赵统道：“汝等掩护我左右，我就用此矛破吴兵盾阵！” 李异就这样看着那蜀将将长矛放平，向前冲刺，一枪刺进吴兵的盾阵中，用力搅动，盾阵竟因此凌乱不堪，旁边的蜀兵扯开阵线。一时间，盾阵缺口的士卒东倒西歪。 李异策马向前，整军合围那员蜀将。没想到那员蜀将竟带着扈从向其靠近。李异军一下陷入混乱，无法指挥。 李异高声呼喊，企图让混乱的士卒镇定下来，却发现自己带着自己旗号的亲卫将被人砍倒，旗帜也即将倒下地。李异正欲策马向前，将旗子稳住，但坐骑被人一刺中，将李异掀翻，摔得眼冒金星。 赵统一击得手，一矛刺入李异腹中，以矛挑起，口中亢声大呼：“斩将者，常山赵统！” 旁边的张家部曲跟着大呼：“彩！” 吴兵眼见主将被人挑起，竟纷纷抛下兵器，口呼愿降。 张嶷因李异被斩，得以冲破吴军防线与赵统汇合。 接着，向宠也率军赶来，发现李异已被赵统挑死，遂斩下首级，遣人劝降南门吴兵。 不久，南门吴军开城投降，辅匡率军入城。 赵统倚在内城的城墙，大口喘气，邓凯率军吏在旁听候。城中仍有零星的吴兵在抵抗，赵统让张嶷率堪战者随向宠扑灭反抗的吴兵。 “若是荆州之变有营督这样的人，想必关侯也不会阵亡。”邓凯略有遗憾。 “君侯中了陆议的骄兵计，留守的糜芳，士仁，潘濬皆为吴军收买，非君侯北伐之过也。”赵统望天长叹。 接着，赵统拿出关兴手书给邓凯：“此是小君侯手书，邓军正可送给文布查看。不久我就要进兵秭归，赵某不想汝与文布发生袍泽相残之事。” 邓凯看完，向赵统拜道：“凯谢过赵营督。” 赵统没有转过身：“吾累了，今日攻城，吾亲手杀十数人，如今闭眼都仍能听到惨呼。” 邓凯让军吏抬担架过来，扶赵统到城中军营休息。 第二天赵统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大帐中。整理一番后，赵统走出帐外，守卫发现赵统已醒，便让赵统到县中公门，辅府君要召见。 赵统轻身前往县令府，发现辅匡和向宠早已等候多时。 “赵营督休息可好？”听闻赵统亲斩李异，辅匡说话也客气许多。毕竟军中以强者为尊，虽说乱世征战不休，但能在乱军之中亲斩敌军大将者，却很少。否则关羽也不会天下闻名。 “谢府君关照，统休息得很好。”赵统以礼回应。 向宠道：“昨日各军正已将俘斩数统计出来。我军此战斩首七百一十，俘敌一千九百一十三，敌军逃走三百余。我军阵亡一百九十四，受伤不能再战者一百五十二。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 赵统道：“夷兵营损失如何？” 向宠道：“夷兵营因其辅兵，战斗经验缺少，故损失颇大。阵亡一百一十九，受伤不能再战者一百二十。” 赵统怒道：“不可能，夷兵随我先登，又亲斩敌将，如何有这么大损失？” 向宠有点不好意思：“攻城损失并不大，他们都是死在弹压吴兵的反抗中。据俘虏的吴兵交代，他们听命于军吏，专门攻击夷兵，不少夷兵在胜利的喜悦中被吴兵偷袭。” 赵统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所俘吴兵留之无用，若不杀之以震江东，岂不让江东欺吾汉军无能！” 向宠继续安慰：“主上自有法度处置，何况李异之兵不少皆出自三巴，营督难道要搞的三巴天怒人怨吗？” “那夷兵营所俘几何？”赵统怒问。 辅匡和向宠也觉得此事不能给个交代，恐怕赵统不会善罢甘休，便道：“夷兵营所部俘一千三百八十七。” 第十章 震慑 秭归吴军大营。 吴军大都督陆议从败兵口中得知巫县失守的消息。 说实话，陆议对巫县失守毫不在意，只要巫县能够迟滞蜀军顺流东下就行。但是按照败兵的说法，蜀军仅用了一个上午就将巫县攻破，守将李异一同战死。 这让陆议有点意外，李异作为军中宿将，在建安二十四年进军荆州的时候，亲率水军一路进兵到巫，成功阻止蜀军救援荆州。 按照陆议的计划，巫县根本就不适合大军展开，蜀军要破城，至少也要付出一个月近五千人伤亡的代价，到时候再派刘阿接应李异撤退。现在看来，自己是低估了蜀军的战力。 陆议如此想着，继续思索如何迟缓蜀军出峡。 “大都督，中郎将刘阿求见。”侍卫入帐通报。 陆议颔首，侍卫拱手低头，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刘阿入帐。 “大都督，蜀兵先锋士气正盛，待我挫他一阵，杀杀他们的威风，为李异雪恨！”刘阿进来就直接请战。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秭归就是蜀兵衰弱之地。”陆议解释道。 刘阿拱手，退出了大帐。 陆议将目光转向舆图，良久无言。 与陆议的沉着冷静相比，吴军上下都想攻入益州。待刘阿走出大帐，众将都围了过去，询问结果。 刘阿摇了摇头，吴军众将咸怒，以潘璋、宋谦为首，打算回营整军，溯江而上，将巫县蜀军打退。 就在这时，陆议部将谢旌持孙权古锭刀走出大帐，径直走向营门，大声喝道：“奉大都督将令，自今日起，十日内，诸将不得出营门，犯者斩！” 韩当啐道：“这谢旌不过是凭借谢夫人的枕边风才有做将军的机会。” 潘璋给了个眼色，司马马忠便心领神会，便带着士卒打算给谢旌一点颜色看看。 “汝等意欲何为？”谢旌警惕道。 “乃翁倒要看看汝能否拦住乃翁。”马忠阴笑道。 “住手！”陆议从大帐出来。 陆议横在两人中间，拔出古锭刀，喝道：“马忠藐视军法，着军棍二十！” 陆家部曲凶神恶煞扑向马忠，在场众将竟无人敢言。 待部曲擒住马忠，马忠仍旧叫嚣：“陆议匹夫，没有乃翁擒获关羽，汝这竖子今天如何成为大都督！” “打！”陆议一挥手。 陆家部曲立刻行刑，马忠亢道：“匹夫！竖子！敢打乃翁试试！” 一军棍下去，马忠闷哼一声，仍在叫骂不停，但气势比刚才弱了些。 到了第十军棍，马忠只剩微弱的哼哼声了。待二十军棍打完，马忠已经没有声音了。谢旌去探了探，发现马忠还有气。陆议一挥手，众部曲立刻松开马忠。马忠扈从立刻扶起马忠回营房。 陆议冷冷地看着众将：“还有谁欲出营？” 众将口称不敢，纷纷带着部曲回营房。 这十日，蜀军没有到秭归地界，吴军也没有出兵前往巫县。 直到第十日，谢旌在秭归城门巡防时，发现了李异的亲兵从巫县回来。 亲兵口称有要事要求见大都督，谢旌在搜身后，便带着亲兵到陆议的大帐。 陆议在听了亲兵的禀告后，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陆议首先让亲兵先说明巫县的情况。 “小的是李异将军的亲兵王超，巫县失守后，为蜀军所俘。” “破城的蜀军是何人统兵？”陆议问道。 “小的当时不知道是何人破城，只看到一员少年蜀将突入将军前面，刺死了将军，我等被此人俘虏。” “既然被蜀兵所俘，汝如何得回营？” “禀大都督，小的在战俘营里听闻，此少年蜀将名曰赵统，乃蜀将赵云之子。” 吴将纷纷交头接耳，想打听赵统的来历。 “肃静！”陆议一掌拍案。 “汝继续说。” “小的还听说一事，在破城之后，李将军不少旧部抵抗，被蜀兵镇压。但据小的从其他军吏口中得知，不少老兵和军吏专门偷袭赵统部下士兵，以雪城破之耻。赵统不少部下因此丧生。” “那之后呢？” “赵统得知此事，将所有战俘集中了起来。” 十日前，巫县吴军战俘营。 得益于刘备军爱民的名声，赵统率夷兵统吴军战俘拾取柴火和担水，保障战俘基本用度，中间并没有发生虐俘之事。 在确认俘虏们没有反抗之力后。赵统召集所有战俘，道：“诸君在城破时，专害我夷兵。此恨若不平息，赵某如何能带兵？” “赵某先给诸君三策，请诸君自行选择。” “其一，将汝等贬为奴籍，到南中行军屯，子孙三世不得启用。” “其二，十抽一杀，汝等杀赵某二百余，那就以命抵命！” “饶命啊，将军，城破时吾等在北门投降，未曾害将军麾下。”自然有吴兵喊冤。 “莫慌，还有第三策。”赵统安抚了慌乱的吴兵。 “其三，诸军吏以上伏法，余皆不问。若诸军吏知城破后杀赵某麾下者，可免一死。” 吴兵听完此话，立刻开始寻找，张嶷和邓凯带着扈从一一比对吴兵的证词，不到一天，立刻捉拿住参与偷袭的吴兵两百余人。 赵统带着张家部曲来到被捉拿的吴兵面前，问：“汝等还有遗言否？” 其中一个军吏道：“今日栽在将军手里，某无话可说。” “赵某听闻李异手下多为宾人，颇信五斗米道。其教中人死后全身而葬。赵某今日不但要杀人，还要诛心！先将尔等于江边斩首，首级葬身鱼腹。再将躯干火葬。” 那军吏大惊，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汝这孺子心肠怎如此歹毒！” 其他众人自知必死，也破口大骂不止。 赵统一挥手，自有张嶷和邓凯带人操办。然后命人将李异的亲兵带上来，道：“尔等深受李异之恩，赵某不强留。替我将此间情况告诉陆议。此法不过是学吕蒙，陆议偷袭荆州耳。若东吴交出吕蒙，陆议，糜芳，士仁，潘濬五人，赵某自会劝主上退兵。” 帐内众将听完皆胆寒，皆道：“蜀将有此人，只怕我等不得安生也。” 陆议思索片刻，道：“撤出秭归。” 第十一章 平吴中郎将 由于陆议不战而退，汉军兵锋推进秭归。八月初六，刘备中军驻扎秭归，开始召诸将议事。 在冯习提出水陆并进，攻打宜都时，刘备否决了这个进兵建议，而是以丁厷为使者，前往武昌，逼孙权归还湘水以西。 “安国，孟容，召阿统前来！”刘备打算在行宫召见赵统。 “臣赵统参见主上。”赵统对刘备行礼。 “一月不见，阿统增修甚大。”刘备将赵统扶起。 “阿统，朕已尽知巫县之事。若不能为麾下复仇，如何统兵。正如吴贼连杀云长，益德，朕岂能不报此仇？”刘备手中用力，见赵统脸色如常，便松开双手。 “来人。”刘备呼道。 关兴，张苞立刻上前。 “让子初拟旨，封赵统为平吴中郎将，益杜路，刘宁两营兵。”刘备说完，便转身回到御座。 “主上，阿统首阵亲斩吴将，兴愿为阿统帐下卒，讨伐吴贼。” 赵统见关兴脸色坚定，便道：“统麾下夷兵营本就是安国之兵。只是夷兵营损失过半，请让夷兵在秭归就地休整，补充兵力。” 张苞见关兴要统兵出征，也道：“苞也随安国出征。” 刘备对此不置可否，道：“若安国，孟容战场有失，朕如何向云长，益德交待？” 赵统道：“主上，臣有一法，既可历练安国，孟容，又不会有危险。” 刘备颔首，道：“那他们俩就交给卿了。” 赵统道：“喏！臣粉身碎骨也要保安国大兄和孟容大兄周全。” 三人走出行宫，张苞先拱手笑问道：“阿统如何安排我等？” 赵统道：“孟容大兄先率部曲整编李巫县俘虏吴兵。” 张苞道：“某推举一人随某整编俘虏。此人乃渔阳泉州人阳群，有勇力，善骑射。” 赵统喜道：“有孟容大兄保举，统岂能不用？” 三人遂大笑回营。 武昌。 因陆议不战而退，让蜀军兵锋推进到秭归，孙权也倍感压力。 孙权还得知，刘备封蜀将赵统为平吴中郎将，似乎是为了回应孙权封刘璋为益州牧，周泰为汉中太守，韩当为牂牁太守。 更可恨的是，蜀军使者在朝堂上言语乖张，恐吓群臣，称若不归还湘西之地，就在荆州的吴军付出代价。这让孙权很不舒服，对远在建业的张昭更是想念，常对左右说：“使张公在坐，彼不折则废，安复乖张乎？” 面对群臣上书，让孙权下令陆议与蜀军决战，孙权只能回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似乎是为了回应刘备的平吴中郎将，魏吴王孙权写信给魏帝曹丕，希望能以吴王世子孙登为讨蜀护军。 远在夷陵的陆议也很无奈，面对诸将的请战，只能以“蜀军兵锋正盛，当以避战为要”压制诸将。并上书孙权调交州步骘率万人镇长沙，防止荆南动乱。亲请荆州士人潘濬出镇武陵，防止蜀军侵入湘西。 做完了这些，陆议在舆图标记了吴军各个守卫点。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守卫点，这让谢旌疑惑不解。 “大都督，蜀兵不过四万人，我军前线有五万人，又有地利，何不一战退蜀兵？” “今日退蜀兵，明日蜀兵又至矣。斥候探到武陵蛮夷已经响应蜀军。若不能大破刘备，荆州难安。”陆议将兵棋摆满宜都。 经过两个月的整军，赵统现在有兵五千人，以阳群统宾兵一千，杜路、刘宁各一千，在秭归补充了夷兵，现夷兵营由张嶷、邓凯各统一千夷兵。以张苞为司马，关兴为护军。统属前部督张南。 张南，字文进。本袁熙部将，赤壁战后投降刘备。刘备以其袁氏部将，在雷绪死后，统率庐江雷氏旧兵。此次出峡督兵万人，地位仅在冯习，吴班之下。 作为前部督，张南本想用水军顺流东下直到江陵。但吴人自吞并荆州后，水军实力大增，蜀地船只毫无胜算，想到此，张南叹道：“若关君侯，张车骑在此，岂有今日之困。” 这时，侍卫来报：“将军，诸将已到大帐。”张南收起思绪，前往大帐。 “见过前部督！”诸将拱手。 张南颔首，环视诸将，见到赵统身后有二人眉宇间似故人，便问道：“赵将军身后二人是何人，竟让张某想到两位故人？” 赵统回道：“此二人为故关君侯，张车骑之子，在麾下充任护军，司马。” 张南喜道：“如此，吾欲以此二人为将，还望赵将军成全。” 赵统本想拒绝，却见关兴，张苞二人走出道：“杀尽吴贼，以效主上！” 赵统愕然，只见关兴转过身道：“请赵将军成全！” 赵统道：“统恳请前部督，不可将关、张二人部在大军前线。” 张南立刻明白，道：“请赵将军放心！” 赵统又道：“我麾下五千人本就是借安国、孟容大兄之势所成，今将兵马归还。”说完，便将调兵令牌交给关兴，张苞。 等关兴、张苞接过令牌一看，发现竟是夷兵营令牌和宾兵营令牌。 “张家部曲我也一并归还孟容大兄。伯岐有大将之风，请大兄重用之。” “孟容大兄，故张车骑常不恤健儿，请大兄效吴起之法，与士卒同生共死，以得军心。” “安国大兄，邓凯在秭归甚有影响力，营中之事，多以咨之，必使汉夷和睦。” “故关君侯在荆州恩信大行，安国只需在秭归立下旗号，必有君侯旧部来归，请安国大兄务必亲之，以示不治其投吴之罪也。” 听着这位少年将军如此絮絮叨叨，诸将有些动容，都不约而同地待其叮嘱完毕。 第十二章 逃归 自十月以来，秭归的蜀军出现两面大旗。 “行虎贲中郎将汉寿亭侯关”。 “行龙骧中郎将西乡侯张”。 自八月入秭归，蜀军攻势延缓，陆议打算以轻军袭秭归，诱使蜀军继续东下，延长补给线。 却不想蜀军行攻心之计，打出关羽之子的旗号，招揽关羽旧部。而潘濬，步骘也遣人来报，荆南四郡蛮夷蠢蠢欲动，派使者西向交通刘备。 而武昌也有同僚私下写信给陆议，嘲讽陆议不敢与蜀军决战，不如回吴郡种地。对此，陆议一笑置之。 军中诸将也有类似看法，有将领甚至联名上表孙权，请以安东中郎将孙桓为大都督，统兵西进，与刘备决战。 更让诸将无法理解的是，当年吴军白衣渡江后，招降了不少关羽旧部，其中不少人因走投无路屈身吴军。如今蜀军以关羽之子驻秭归，军中出现士卒叛逃。但陆议对此并没有采取任何手段阻止。 夷陵吴军大营。 谢旌正在禀告：“大都督，十月以来，我军麾下发生士卒叛逃事件多起。鲜于丹部伍长冯江，韩当部骑卒王黎叛逃。还有士卒梁宇，梁传，宋锦私下串连欲劫屯长叛逃，为军正所知，三贼已被斩首，首级悬于辕门。” 陆议仅是颔首，便挥手示意谢旌退下，然后继续翻看兵书。 这时，裨将军宋谦坐不住了，怒道：“请恕宋某不能理解，大都督就算行骄兵之计，如今蜀军深入秭归，再这么退下去，难道要退到江陵？” 陆议将兵书放下，道：“老将军，今各部士卒有多少出自关羽旧部？” 宋谦立刻没了气势，哼哧哼哧说不出话。 陆议道：“关羽麾下三万余众，今两万在江陵被朱义封看管，五千在湘西受潘承明节制，仅有五千在夷陵，不过占大军十一。” 孙桓出列道：“禀大都督，今荆州士卒叛逃，动摇我军士气，请大都督设法打击蜀军，遏止士卒叛逃。” “蜀军士气正旺，与之交战无益，诸将当固守诸围。”陆议回绝并下令，“请安东中郎将率部移防夷道，以免武陵蛮夷接应蜀军。” 孙桓不肯接令，陆议站起案剑道：“刘备天下知名，曹操所惮，今在境界，此强对也。诸君并荷国恩，当相辑睦，共翦此虏，上报所受，而不相顺，非所谓也。仆虽书生，受命主上。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各任其事，岂复得辞！军令有常，不可犯矣。” 孙桓不情愿拱手，道：“喏，桓与夷道共存亡！” 秭归汉军大营。 关兴用赵统之言，接待荆州叛卒，又时常与之同食。士卒多谓其有君侯之风，常敬称“小君侯”。 关兴在士卒回营训练后，与邓凯叹道：“阿统之言，助吾在军中立名。” 邓凯道：“愿小君侯不忘父仇，早日回到江陵，告慰君侯。” 两人在说着话，忽左右来报：“有旧人曰廖化从荆州逃归，并带来重要军情。” 关兴带着左右一同迎接。 关兴一看来人，惊道：“这不是廖主簿吗？” 廖化一看到关兴，便跪下哭道：“小君侯，吾来迟了。” 关兴连忙扶起，悦声道：“请元俭入帐详说。”又派邓凯召赵统、张苞前来。 待诸将到后，廖化告知自己在荆州被潘濬裹挟投降，自己深受刘备、关羽厚恩，欲归成都，老母在侧而不能成行。 后思得良计，令老母诈称病亡，骗过了吴军，这才携老母昼夜西行到秭归。 廖化又将沿途吴军兵力布置，一一告知。关兴具表上奏。 刘备得知廖化逃归，召廖化觐见，与语大悦，以廖化为宜都太守，督荆州回归士卒数百人，统属关兴。 廖化的逃归令吴军震动。作为原关羽的主簿，在荆州拥有很大的影响力。现又诈死逃归，中间环节必定牵连甚广，若要治罪，好不容易收拢的荆州士人之心，又要散了。 因此陆议下令，将建安二十四年后并入吴军的荆州军吏士卒全部缴械，押送江陵，严加看管。遏制了这两个月以来，荆州士卒叛逃之事。 夷陵吴军大营内，陆议脸色严肃环视诸将，亢声道：“蜀军虽盛，比之七月，犹如二鼓。今士气已衰，当击之，彰我军威。” 陆议拿出军令，严肃道：“宋谦！” “末将在！” “命汝率部击蜀军前锋。” “唯！” “刘阿！” “末将在！” “命汝尽起建平诸围之兵，待宋谦得手后，接应宋谦退兵，撤入夷陵大营。” 待陆议第二道军令发出后，诸将愕然，这是要将建平至夷陵的数百里土地让给蜀军吗？ “刘阿还不接令？”陆议喝道。 刘阿出列，拱手弱声道：“唯！”而后转身叹了口气出营整军。 而秭归汉军大营，张南也在集结前部，以辅匡，赵统，张苞，关兴，廖化，傅彤，向宠为营督各统千人，自率三千人合兵万人扫荡吴军诸围。 “叮！系统给你发布了一个史诗级任务，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得到不同评价。” 第十三章 阻 虽然张南拆分了赵统麾下五千人，但赵统也没有因此感到愤怒。这让杜路、刘宁不解，遂入帐询问。 “赵将军，今分薄军力，众士卒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抽调到他营受气。”杜路开门见山。 “二位将军，前部督抽走的士卒，乃平衡诸营实力，何况我调走的士卒多为从戎两年以上老卒，久历行伍，不易受气。”赵统继续翻阅赵氏兵法。 杜路更不解：“诸营督为保存实力，多留老卒，将军如此做法，若是上了战场……” 赵统放下兵法，笑问：“杜将军从戎多年，也知老卒珍贵。” 杜路捋须傲道：“那是自然，吾时常以粮帛笼络老卒，只为阵前老卒能带新卒冲锋。” 刘宁也附和的点头，玩味地看着赵统。 赵统想到杜路、刘宁终究不是关兴、张苞，没有交情，只有上下级关系，有些话也不好说太明白。何况削减他们的士卒，相当于伤害了他们的利益。 好在刘备麾下诸人服从刘备的命令，赵统才能将士卒交给张南。但是杜、刘二将在历史上降吴，忠心度是有问题的。 到时候在阵前还是不能把后背交给他们。好在自己有阵斩李异之功，还能镇得住他们。万一军前不利，他们带头投敌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赵统站了起来，走到杜路跟前，认真道：“杜将军可知，老卒也是一把双刃剑，能给敌军带来损失，也能给我军带来损失？” “不知赵将军想说什么？”杜路哼了一声。 “汝可知阵前老卒，见势不利，带头后撤，扰乱阵型乎？”赵统盯着杜路。 “老卒知保命之法，阵前百战不死，必是油滑之徒。此等兵油子留之何用？”赵统拎着杜路领口。 “杜将军随主上征战多年，积功仅为屯将，尚在赵某之下，不知有何面目教赵某用兵？”赵统继续斥责杜路。 刘宁见势不妙，赶紧分开两人：“赵将军，杜大兄息怒息怒，且看赵将军如何用兵。” 赵统松开手，道：“这营中千人，吾只要羸弱百人，余下归汝二人。” 杜路、刘宁拱手：“唯！” 汉章武二年，吴黄武元年。 正月，汉前部督张南与吴将宋谦战于秭归。 “报！吴将宋谦借助地利，已破我军五屯，屯长皆阵亡，吴军尽起建平诸围之军接应宋谦退去。” “砰！”张南拍案而起。 “辅匡、关兴、张苞、廖化、傅彤，汝等督所部阻止宋谦撤退。” “赵统、向宠，汝二人阻截建平之军。” “唯！” 西陵峡。 赵统和向宠带着诸军吏查看地势，向宠叹道：“今前军无船，我军仅能在水流平稳的河段阻击。” 赵统此时心里却问系统：“系统能不能变出大船让我阻击吴军。” “没有！”系统的回答很简短。 “那你给我的史诗级任务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能提供给我什么帮助？” “一张简易投石机设计图。” “我又不攻城，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只能给你这个，其他的没有了。” 赵统发现自己袖中多了一个卷轴，应该就是系统给的投石机设计图。 赵统看着西陵峡水流，正思索时，就听到小校来报，吴军已乘艨艟数十艘前来接应宋谦。 赵统对向宠道：“吾麾下杜路、刘宁归牙门节制，阻击吴军。吾自率百人破其旗舰。” 向宠惊道：“这西陵峡水流湍急，若赵将军不幸，便葬身鱼腹啊。” 赵统道：“吾自有办法接近旗舰，只需牙门予吾工匠，某帐下五十人搬运碎石即可。” 向宠之前在巫县与赵统配合得很好，便同意了赵统的建议。 赵统遂带着工匠与士卒按图纸造投石机不提。 吴军旗舰上，刘阿对副将捋须道：“蜀中船只多为小船，如何能与我军抗衡？蜀兵只会从陆路进兵，不敢与我水战。” 那副将也附和道：“将军高见，蜀兵不敢在江水拦截我们。” 吴军锋船突然停止了。 “怎么回事？”领船长吏训斥船工。 “回大人，似乎碰到了暗礁。”船工弱弱的回答。 长吏一鞭子抽了过去：“胡扯，这江水我等走了几趟，哪里有暗礁！” 这训斥声惊动了刘阿，便与副将出船舱查看。 “轰隆隆！”好似一阵惊雷响起。 那副将道：“此地旦为行云，暮为行雨，天色已晚，或许要下雨了。” 刘阿对传令道：“让儿郎们入船舱避雨。” 又一声巨响，刘阿只见天上一个巨石正在飞往自己的船阵，不，应该说是从天而坠，砸中了其中一艘。 刘阿心中一惊，大呼：“敌袭，快！全体左满舵。” 旁边军吏慌忙敲锣，突然又有几颗巨石从天而降，让吴军船只一阵慌乱。 山涧中，突然出现汉军旗号，一阵箭雨袭来。 “避箭！”刘阿继续指挥船只。 在汉军投了一轮巨石后，山涧的汉军开始下山冲向吴军船只。 “放箭，别让他们靠过来！”刘阿厉声道。 在稀稀拉拉几阵齐射后，吴军的反击开始减弱。 刘阿掷盔于甲板，用力跺脚：“混账！” “轰隆隆！”又是几颗巨石从山涧飞出。 第十四章 失策 面对袭来的汉军，吴军反击不利，刘阿当机立断，命人凿沉数艘艨艟，阻止汉军夺船。 “可恶！”面对扬长而去的吴军，向宠拔出佩剑，刺入石中。 艨艟造价昂贵，非一年之功不成，吴军本来就有水军底子，又吞并了荆州。水军器械丰盛，沉了几艘无碍。 但对于缺少坚船的汉军而言，夺得一艘艨艟，便可节省大量物资与民力。 按向宠与赵统的商议，先以铁索拦住敌船，再辅以投石机扰乱敌军调度，以大军佯攻掩护小队夺船。怎奈刘阿弃船而走。 赵统也率军而回，对向宠道：“今宋谦与刘阿合兵，大事去矣。唯有拖住敌军，再以大军合围歼之。” 向宠颔首，与赵统收兵沿着江水撤回秭归。 “系统，有没有办法打捞沉船？” “我还给你变个起重机不成？有这超越时代的大家伙，整个地球都给你推平了。” “那自然好。” “别做梦了，我给你一个投石机设计图已经很够意思了。” “那个投石机控制不了距离，好几个都没打到吴军。” “不要要求我提供给你什么，而是你要为我做什么！” “行，你最大行了吧。搞的我给你打工一样，到底谁才是宿主。” 赵统对这个系统无语了，要不是有一颗改变历史的心，不然他早就躺平顺应历史发展了。 秭归。 面对围上来的汉军，宋谦背水结阵，张南想围歼这股吴军，亲自督战。 辅匡等人率军破阵几次，都被宋谦以甲兵击退。 张南在后面督战，面容冷峻。 “哈哈哈，蜀军战力竟如此低下！”宋谦在阵中叫嚣。 张南脸色不善，对传令道：“换下辅匡、廖化，由关兴、张苞接替。” 随着战场旗号变换，“巴东太守辅”、“宜都太守廖”变换成“行虎贲中郎将汉寿亭侯关”、“行龙骧中郎将西乡侯张”。 “吼！” 吴军看到这两面旗号，阵脚竟然有点松动。 仍在破阵的傅彤立刻抓住机会带着麾下冲进了吴军前阵，大呼：“义阳傅彤在此，吴狗可敢上前！” 关兴、张苞率领所部立刻上前，隔绝其他吴军支援，并攻击傅彤所在圆阵外围。 张南见傅彤陷阵，更是亲自擂鼓。 “咚咚咚！” “吼！” 汉军三鼓过后，宋谦看着阵前旗帜摇摇欲坠，正欲披甲整军，就听见一声大喝：“吴狗受死！” 宋谦连忙回头，就见前军阵旗倒下，再也没有被举起。 “必胜！” 宋谦披甲，召集麾下军吏道：“大都督已派刘阿前来接应，诸君当固守本阵，以待援军。” 张南已破宋谦一阵，立刻让本部列阵前进，并派人请冯习、吴班出兵合围。 辅匡、廖化从阵前退回向张南复命，张南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准备第二阵。 “悔不该将赵统调去阻敌。”张南如此想着，就听得传令来报。 “禀前部督，东方出现吴军大量船只。” 张南心道：“不好！” 顾不得等冯习，仅留辅匡接应后军，便亲自上马，率数十骑兵，打算冲阵。 “咚咚咚！” 汉军营门大开，便有数十骑飞奔出营。 江东少马，面对汉军的骑兵，宋谦迅速变换阵型，将两翼散开。 “全力冲过去！”张南率领骑兵组成锋矢向宋谦本阵准备发起冲击。 看到冲过来的骑兵和飘扬的“张”字战旗，宋谦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逍遥津，双手持戈一直发抖。 当年在逍遥津，合肥守将张辽亲率部队突袭吴军，宋谦当时遭到张辽猛攻，披创而走。尽管后来伤愈，但也造成宋谦一旦见到大规模骑兵，愈合的刀疤隐隐作痛。 “老将军莫慌，刘阿来也！” 吴军见到船只，顿时士气大震。宋谦指挥士卒向岸靠拢，与汉军兵线拉开了距离。 刘阿在船上指挥弓兵齐射，阻止了汉军前阵继续推进。 张南在马上看到吴兵争先恐后上船，船上又有弓箭手严阵以待，只好放弃进攻，命人鸣金收兵。 宋谦在卸甲后，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对汉军叫嚣道：“想擒乃翁，做梦！” 张南张弓搭箭，对准宋谦，却发现吴军船只已走远，无奈放下弓箭，叹道：“看来赵统、向宠的阻击失败了。” 当夜，刘备召诸将议事。 “哼，陆议小儿，竟破朕五屯。朕也不是易与之辈。”刘备大怒道。 尽管刘备已到耳顺之年，但他的性格并不耳顺。 “季常何时入武陵抚诸蛮夷？” “回主上，臣二月动身，经佷山前往武陵见蛮王沙摩柯。臣还收到消息，武陵从事樊伷打算起事，欲以武陵反正。据樊伷的密信，他还联络了荆州旧部，有零陵北部都尉习珍，零陵司马习宏兄弟。” 刘备颔首，又点了张南：“文进，秭归损失五屯，当如何处置？” 张南回道：“启禀主上，臣御敌无能，请陛下责罚。” 刘备不置可否，又点了赵统：“平吴中郎将，汝当时在何处？” “启禀主上，臣当时与牙门将在西陵峡阻击吴将刘阿。” 刘备点了点头，示意赵统继续。赵统便将刘阿沉船阻止赵统夺船一事说明。 刘备面无表情，摆弄佩剑的剑穗，看其手法，似乎有点像编草鞋。然后将剑穗扯断，扔在案上。 “张南、赵统御敌不力，罚俸三月，所部士兵全部上交，由冯习统率。”刘备做出了处罚，相当于夺走了张南和赵统的兵权。 “禀主上，臣愿随马侍中入武陵。” 第十五章 进兵 御兵无常法，聚未必强，散未必弱。合无斥候探军情，如壮士失目。分无强兵抗敌势，如猛虎失爪。——赵氏兵法兵势篇。 “小儿胡闹！” 帐外一人大声喝斥，众人一看，竟是赵云。 “子龙来了啊。”刘备脸上很是高兴，“自云长、益德之后，唯有子龙随朕最久。” 但赵云却是单膝下跪，告罪道：“小儿无知，不知此行凶险，请主上恕罪。” 刘备却摆摆手：“无妨，子龙有此好大儿，后继有人。” 赵云却摇摇头：“臣家门不幸，这就领此孺子回去严加管教。”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子龙先带阿统下去吧。” 赵云向众人告退，便拉着赵统走出大帐。 待到营帐内，赵统挣开赵云的手，道：“阿父为何要阻拦我？” “难道看着你闯祸？” “巫县我先登，李异我亲斩，我闯了什么祸？” “那汝且说西陵峡之事！为父执事有班，怎就生了你这好弄险的小儿。” “随主上从邺城到荆州就不弄险了？” “汝且在秭归待着，过几日我就请主上把你调离东征大军，汝就随我回益州。” “定国大兄之仇未报，我不回去！”赵统梗着脖子道。 “汝还在胡闹！灭魏后吴自服，当倾国北伐才是大事。”赵云只好换个语气劝赵统。 “子龙年近知天命，见识竟还不如阿统。”刘备带着关兴、张苞这时走进营帐。 赵云连忙告礼。 刘备摆摆手：“卿且免礼。” 待刘备做在上首后，指了赵统，道：“阿统且说。” 赵统拱手：“主上，派马侍中前往武陵是用宜城马家之势，动摇荆南。然统以为，潘濬投吴则荆南不为我所得矣。” “马侍中之才，抚民论道有余，统兵镇边不足。未闻宜城马家在荆、益有为将者。以侍中统荆南，恐坏大事。” “潘濬为人狠辣，在荆南甚有名望，有按杀赃吏之事，又为大儒宋忠弟子。吾尝向廖元俭问起荆州士人，潘濬在荆南多购田产，又在江陵起豪宅。观其志向，所谋不过求为一州之冠耳，非国士也。此等人物，汉、魏必不容也，唯孙权用之。由此知之，孙权所图不过是割据耳。” “马侍中此去，是夺其之财也。潘濬所不愿，必起大兵攻之。马侍中所诱夷兵恐不能当之。” 刘备颔首，似乎在思索赵统所言。赵云却告罪道：“小儿胡言，主上不要挂在心上。” “以卿观之，当如何进兵？” “主上所图，冀曹丕南下，逼孙权归还湘西之地。” 刘备突然站起，走到赵统跟前，怒问：“朕与孔明，孝直所定之策汝如何得知？” 上位者的气势果然强大，让赵统说话都不利索：“回主上，臣…不过是依照…陛下进兵…所推测。” 赵云也很吃惊，紧张的问道：“阿统，妄议军机可是死罪。这些话汝可曾告知麾下？” “不曾。”赵统弱弱的回道。 “今日之事，不得传出。违者斩！安国、孟容，把守大帐，任何人不得靠近！”刘备对众人说道。 “喏！”关兴、张苞拱手，立刻离开。 没有人知道刘备与赵云父子说了什么，直到五更，刘备才与赵云道别，带着关兴、张苞回大帐休息。 在晌午，刘备才召诸将，宣布进军。先以吴班、陈式率水军屯夷陵，夹江东西岸。 章武二年二月，刘备亲率中军两万人自秭归进兵夷陵。 益州治中从事黄权谏道：“吴人悍战，而水军顺流，进易退难。臣请为先驱以尝寇，陛下宜为后镇。” 刘备从之，擢黄权为镇北将军，用为前锋，统庞林、史合、廖化、傅彤四部，统万人攻打夷道城。以赵云为镇军将军，统江州兵七千进驻巫县防魏军。赵云又分出千人给赵统，随马良经佷山入武陵。以赵融督千人随刘备顺江东下。刘备自率中军两万，以冯习为护军，张南为前部连营进兵夷道猇亭。以辅匡、赵融等为别督占领建平至夷陵各处险要。 刘备又使吴班以八千人在夷陵平地立营，并派人向陆议送战书。 夷陵吴军大营。 吴军众将面对汉军送来的战书，纷纷请战。 陆议放在战书，对诸将道：“此必有谲，且观之。” 刘备在山谷望见吴军大营不动，对冯习道：“阿统所言不错，是朕太固执了。”只好将伏兵撤出山谷。 自有吴军细作将此事报知陆议，吴军诸将才对陆议的指挥服气，纷纷表示唯命是从。 陆议道：“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夷陵汉军大营。 三更天，刘备在梦中见到自己处于一片火海中，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侍者见到刘备醒来，立刻上前服侍。 刘备在服侍结束后，命人召随行尚书令刘巴带着一众官吏入帐议事。 待刘巴来着李朝、程几、王甫一众官吏入帐，刘备首先开口：“子初，卿还记得出成都前，朕曾召青城山李意，问以吉凶。此人如何作答？” 刘巴回道：“此人不答而求纸笔，画作兵马器仗数十纸已，便一一以手裂坏之，又画作一大人，掘地埋之，便径去。” 刘备问道：“军中可有善解梦者？” 刘巴回道：“巴听闻益州有占梦者赵直，尝为尚书蒋琬占之。现在军中充任督军从事，主上可召之。” 刘备摆摆手：“不必，生死自有定数。”又转头问程几、王甫，“季然，国山，子龙父子现在何处。” 程几回道：“回主上，赵镇军已进兵巫县。” 王甫回道：“平吴军于三天前出发，现已过佷山，进入武陵地界。” 刘备听完后，背靠御座仰头闭目，良久无言。 第十六章 武陵 赵统随马良走佷山进入武陵地界。 马良已过而立之年，白眉长在沉稳的脸上，显得十分老成。当年曹军入荆，马良抛弃祖业，带着幼弟马谡随刘备南下。 在赤壁之战后，马良随诸葛亮安抚荆南，又作为使者出使孙权。直到刘备定蜀，才被召入成都。论荆南的资历，马良比很多荆州士人都高。这也是刘备派马良入武陵的原因。 一路上，马良和赵统聊着武陵的风土人情。赵统虚心求教，马良细心讲解，一长一幼，倒是融洽。 “阿统，吾曾在成都听闻流言，言阿统常有癫狂之举。今与阿统言，方知流言不可信。以吾观之，阿统之才，胜于吾弟谡。” “侍中过奖，统不过借父威名，方有这般地位。” “千里求药救张苞，巫县先登斩李异。此次荆南之行，良之安危全仗阿统。” “统必护侍中周全。” “此去武陵，若遇夷人，切不可好勇逞强，要以安抚为主。” 武陵郡治临沅。 樊伷现在十分紧张，在关兴密信送到后，便就此蛰伏，平日休沐就在家闭门谢客，在衙署则非公事不言。 连一向看不起他的潘濬都对同僚嘲道：“伷颇能弄唇吻，而实无辩论之才。今归顺至尊，痛改前非，乃一时佳耳。” 面对潘濬的嘲笑，樊伷并无愠怒之色，仅仅微笑应对。看着众同僚脸上的嘲弄之色，樊伷心道：“待主上回荆，便要汝等好看。” 又到了休沐日，樊伷离开衙署，回到家中。为了防止密谋被泄，樊伷将之前的大宅卖了，在城内换了一个小宅，并遣散仆人，只留几个心腹。 樊伷在卧室后壁中轻叩几下，墙壁变出现了暗门，樊伷警惕看了四周，才进到密室。 密室内，有两人已等候多时。 “大兄，沙头领。”樊伷拱手。 一个文士装扮的人是樊伷族亲，原宜都太守樊友，一个身强体壮，是武陵蛮头领沙摩柯。 樊友在面对吴军入侵荆州时，委郡潜逃，来到族亲武陵从事樊伷家中躲藏。沙摩柯则不愿归顺孙权，在樊伷的鼓动下，打算反吴。 沙摩柯先粗声问道：“樊从事，今汉皇出兵至夷陵，吾等何时起事？” 樊伷先劝道：“今潘治中督五千兵在武陵，吾等不可轻动。” 樊友问道：“今习珍、习宏兄弟已控制邵陵七县，外有马季常已过佷山。只要弟振臂一呼，湘西可得也。今弟让吾等潜伏，不知在顾虑何事？” 樊伷道：“等潘治中离开武陵，吾等正好起事。” 樊友担忧道：“潘治中明于断事，恐不会擅离武陵。” 少顷，沙摩柯忍不住了，道：“与汝等谋事，徒耗光阴。某回邑内，召勇士随汉军去也，告辞！” 樊友拦住，劝道：“沙头领三思，吴军多有取山中邑落之民充为奴隶之事。沙头领若是失败，族人恐不得安生矣。” 樊伷却无所谓道：“随他去！吾手里有三百郡兵，只要潘濬不在城中，便可掌控武陵郡城。到时发动大姓守城即可。” 沙摩柯离开武陵后，就回邑落召集青壮，又收留了一些原关羽麾下詹晏部散卒，组成一支部队沿着沅水北上，在景口遇到马良所率的赵统部。 沙摩柯先将武陵的情况跟马良说明，又道：“樊从事不过有点口才，靠此人举事，恐事不成。” 马良先安抚了沙摩柯几句，又询问了随沙摩柯前来的荆州士卒，在马良多加确认下，才知道建安二十四年荆州之失，还有不少人坚持抵抗。 “不想詹将军已殉国，是吾等出蜀晚了。”马良叹道。 “樊友弃守宜都，致使关君侯无法撤入益州，其罪当诛！”赵统恨道，“今躲在武陵，必是畏罪不归。” 马良辩解道：“时陆议取宜都，封锁峡口，或许才无法归蜀。” 沙摩柯道：“这位小将所言甚是，不知这位小将是何人？” 马良这才介绍起来：“此人乃平吴中郎将赵统，因未成年，故暂未表字。” 沙摩柯惊道：“可是巫县先登，阵斩李异的赵统？” 马良点了点头。 沙摩柯与随行的荆州士卒一同跪下。 马良连忙扶起：“汝等这是作甚？” 士卒纷纷哭诉。 “詹将军便是与那李异作战受伤而亡。临终托我等先转移家属，但我等势单力薄，进不了江陵。” “我等久受君侯厚恩，不愿随陈将军降吴，便相约潜入武陵，以待时机。” “今赵将军为詹将军报仇，我等愿投赵将军麾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请赵将军收留！” 赵统一时手足无措，毕竟自己的士卒一直都是刘备派的。就算是李异帐下的降卒，自己也从未染指，都是张苞改编。而荆州逃回的士卒，赵统一直都是交给关兴。 现在让自己收留本属于关兴的士卒，赵统有点不忍。 “汝等本就是君侯士卒。今君侯之子关兴就在夷陵，何不归队，也算报君侯厚恩。”赵统脸色涨红。 沙摩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你这小将本大好男儿，怎就如此扭捏？” 马良瞪了一眼，沙摩柯立刻不说话，低下头。 马良劝道：“现南下湘西，本就缺少士卒。今有士卒来投，正是用人之时。何不等此战胜利后，再回到关将军麾下。”说完给了个眼色跪下的士卒。 自有机灵的士卒道：“我等先暂且在赵将军麾下，等见到小君侯我等再回归。请赵将军成全。” 一众士卒山呼道：“请赵将军成全。” 赵统确实招架不住了：“也罢，汝等先随我进军武陵。待大军汇合，吾便遣汝等回小君侯麾下。” “谢赵将军！” 马良看了一眼沙摩柯，沙摩柯马上跪下，随众士卒一齐山呼。 第十七章 举事 夷道城。 黄权统万人将夷道城四面围住，但并不攻打。孙桓也知，在夷陵未分出胜负前，夷道是安全的。 让孙桓没想到的是，蜀军虽然不攻城，但是却在城外行诛心之论。 “汝等大都督已内通大汉，故意置汝孙家于死地，报宗族之仇也。” “凡荆州旧人，凡投诚者，一概不问。献城者，官升三级。献孙桓首级者，必为百里长。” “孙桓若建大功，吴侯必诛之。何不见周瑜、鲁肃、吕蒙之后为大官。” 这些言论让年方二十五的孙桓很难受，但城外蜀军人多势众，自己率军出城只怕称了蜀军的意。 本想命主簿针对蜀军言论一一驳斥，但帐下诸将都劝道，只要蜀军退走，这些流言自会烟消云散。 与被迫坚守夷道的安东中郎将孙桓不同，武陵的奋武中郎将潘濬可谓春风得意。 自降吴以来，虽然有同僚不耻其借归家引孙权登门以邀名，但孙权对其比刘备更重用的行为，让潘濬很是受用。 比起关羽骄于士大夫，整天搜刮荆南北征襄樊，让荆州众官僚共克时艰。特别是关羽整天借着犒军之名，让荆州大姓无法休养生息。比起北伐，潘濬更希望自家的土地庄园能够占满荆南，多隐匿点五溪蛮做奴隶附庸。 而作为关羽的荆州治中，潘濬只能理民事，不能掌军，因此只能在关羽的威逼下忍气吞声。 现在好了，孙权让他继续担任荆州治中，领奋武中郎将，领兵五千驻扎武陵郡城临沅，可谓风头正盛。 在此志得意满之际，潘濬借着三月踏青，在汉寿举行盛大的打猎活动，衣锦还乡。 主簿董恢谏道：“江北正在大战，明公不宜轻动。” 潘濬毫不在意：“夷道不破，武陵自安。休绪多虑了。” 董恢苦劝道：“明公若离郡城，也请留下文龙公子领三千士卒镇守，以免霄小作乱。” 潘濬做了折中：“吾留阿秘持吾佩剑率两千人镇守此地。见吾佩剑，如吾亲临。” 董恢叹气而出，语左右道：“潘承明乃守户犬耳。江北若战事不顺，武陵失矣。” 潘濬闻之，令其归家思过。便留潘秘领二千士卒，自领三千与潘翥归汉寿踏青。 武陵城外。 马良、赵统率一众士卒潜伏在城外，先派沙摩柯进城联络，面对武陵蛮缺兵少甲的问题，赵统让沙摩柯回邑落收集兵甲，仅得数十兽皮与短刀软弓若干。赵统便让沙摩柯将蛮兵中披甲持兵者随军夺城。余下人等由沙摩柯带入城中潜伏，在攻城时扰乱敌军部署。 而沙摩柯留下头目名曰覃德，是个懂汉话的精夫。 覃德拱手道：“小赵将军年少有为，首次临阵便破城斩将，覃某佩服。今随将军攻城，愿随将军左右，一同浴血。” 赵统道：“首领过奖，此战亦需首领同力。” 覃德哈哈大笑：“某虽为楚蛮，也慕汉家王化。久闻蜀中繁华，此战后，吾便将邑落之人，迁入蜀中。” 赵统也附和道：“若是这天下之人都如首领一般，何愁汉室复兴。” 两人大笑。 “少在这里互相尬吹了。”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赵统脑海响起。 “系统你这是良心发现了，准备要给我帮助？” “你这宿主除了要我帮助，还会做什么？” “不然要系统做什么？你看某点网站的穿越文，要么不带系统自己双手打拼，要么系统非常强力，能指引主角前进的方向。” “我跟他们的系统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就没后续了，难道你要逆观众老爷的口味？” “行行行，算我服了你了。我决定对你穿越以来的能力面板进行加强。” 姓名：赵统 武力：75+5 智力：30~100（在不同时候会有不同能力） 统率：60+5 政治：45 “等等，为何我智力变动会这么大？” “本来呢，你的基本智力会有70，但是你在西陵峡的表现太差劲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不是遇到名将，你就不会被智力压制。只要你不遇到陆逊，没有人是你对手，好好干吧。另外，我将在你的大帐准备了一批物资，期待你大显身手。” “我不是在做梦吧，系统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 “总之，在荆南你就是无敌的。另外，吴军的反攻从五月开始，要想改变历史，那就只能在武陵打开局面。宿主，请你好好努力准备夺城吧。” 当夜，城西门举火为号。 马良、赵统率领士卒到城下。马良看的真切，道：“正是沙渠帅与樊从事，事成矣！” 樊伷指挥士卒将吊桥放下，城门缓缓打开。樊友从城门走出，跪下道：“罪臣樊友，今日特向使臣请罪。” 马良扶起，道：“待夺下此地，卿当为首功。” 一众人等进入城中，分散向其他三门进攻。 潘濬留下潘秘守东门，帐下将廖式守北门，费扬守南门。沙摩柯早已遣人在各处城门放火，引起混乱。 潘秘得知城中失火，城西又有敌军攻入，方寸大乱。有军吏道：“快去找董主簿问计。” 少顷，传令回报：“城北、城南均已失守，廖式、费扬正率残兵撤向此地。” 潘秘拍案而起，怒道：“何人侵我武陵？” 传令战战兢兢回道：“乃蜀将马良、赵统。” 潘秘听完，一下子瘫坐在胡床上，喃喃道：“愧对父亲之托。” 这时，有军吏入帐道：“董主簿已至。” 潘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快传！” 第十八章 是战是守 董恢入帐，潘秘立刻下拜：“请主簿救我。” 董恢将潘秘扶起，详细询问形势，潘秘一一告知。 董恢捋了捋须，思索道：“今蜀军分兵袭武陵，数量必定不多，否则不会图诱诸夷。请将军立刻遣人向汉寿求援，与潘治中三千士卒合兵，蜀兵必退。” 潘秘当即照做，汇合廖式、费扬残部，坚守城东。 马良策马向城楼喊道：“世侄，今武陵已入吾手中，还望认清形势。若大军攻城，玉石俱碎。” 潘秘用箭雨回应马良的劝降。 赵统整军披甲，转身面向麾下道：“此战，俘虏与斩首同。夷兵俘斩三人以上者，皆可编入汉军。” 廖式与费扬率军把守城楼两侧楼梯，潘秘居中策应。而且楼梯都是绕了一圈才能登上城墙，这对于攻楼者来说会有视野盲区。 马良在大纛下观察城楼，对赵统道：“阿统要小心登城梯，敌军可能会在那里部署伏兵。” 赵统召来沙摩柯，对其耳语几句。沙摩柯立刻召集心腹离开了战场。 不一会儿，从汉军后方推来了两辆云梯车。董恢在城楼上看到汉军推来云梯车，对潘秘叹道：“不想蜀军行此法，我等败矣。” 潘秘问道：“董主簿计将安出？” 董恢道：“速命廖式、费扬断后，我等从城墙吊篮撤走吧。” 待赵统一行杀退城楼吴兵后，发现潘秘早已走远，便对马良道：“这敌将明于事势，让我等未能建功。” 马良道：“今已复武陵，当遣人召来零陵习珍，共拒吴兵反扑。” 樊伷拱手道：“伷愿亲往零陵，召来习珍。” 随着武陵升起汉军旗帜，远在武昌的孙权也得知武陵、零陵已附蜀军。又听得步骘奏报，言桂阳土蛮酋长纷纷转投蜀军，桂阳危矣。若零、桂不为吴有，则交州必属刘备。 孙权召集众臣议事，手指轻点舆图标记的夷陵，道：“立刻遣使督陆伯言决战！” 远在建业的辅佐孙登的张昭、孙邵此时也被召来武昌，与顾雍等大臣一同参议。 张昭先厉声指责了孙权居然被蜀使恐吓，又指责在武昌的众臣竟不能反诘，实在有辱吴王颜面。 待张昭斥责众人都低下头后，才对孙权建议道：“刘备分兵攻武陵，兵力必不多，当遣一大将督万人即可平之。” 孙权看了下舆图，才发现自夺荆州后，江东十万大军竟要分守大江各处，兵力捉襟见肘。此次让陆议督五万人已是极限。若再抽万人平荆南，恐为魏军所乘，荆、扬危矣。 孙权不由得心里暗骂吕蒙，还说自己要为国家前据襄阳，自己倒先病死。孙权才派了陈邵前往襄阳，却又被魏军赶走。现在为了收拾吕蒙遗留的烂摊子，孙权已焦头烂额。想到此处，孙权脸色不善地看着吕蒙之子吕霸。 吕霸有些倒霉，按徐顾、成当、宋定旧事，本能接手吕蒙遗留的部曲。但是吕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吕霸只能看着父亲部曲被孙权收走。 面对张昭的献策，孙权问了一句顾雍：“顾卿以为何如？” 顾雍仅回一句：“至尊可召潘承明问计。” 孙权缓缓呼出一口气，道：“速召潘承明。” 潘濬在听闻樊伷起事后，立刻固守汉寿，又被孙权使者所召，昼夜赶往武昌。 “参见至尊。”潘濬向孙权叩首。 “免礼平身。”孙权立刻扶起潘濬，“承明，今武陵已为樊伷献给刘备，外白差督督万人往讨之。孤以为不可，今特召卿问计。” 潘濬拱手道：“以五千兵往，足可以擒伷。” 孙权问道：“卿何以轻之？” 潘濬颇为不屑：“伷是南阳旧姓，颇能弄唇吻，而实无辩论之才。臣所以知之者，伷昔尝为州人设馔，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馀自起，此亦侏儒观一节之验也。” 孙权大笑：“若平荆南，当以荆州事付之。” 潘濬闻言便拜：“谢至尊，臣定将保荆南不落刘备之手。” 有了孙权的保证，潘濬立刻回汉寿整军，又从当地大族抽调部曲私兵，合五千人向临沅郡城进军。 在潘濬从武昌来回之间，樊伷将零陵习珍、习宏和两千荆州士卒带到武陵，与樊伷合兵一处，抵御吴军夺城。 众人推樊伷为武陵太守，麾下赵统、习珍、习宏、沙摩柯各领一军。临沅毕竟是郡城，物资丰富，赵统开武库，将汉兵，夷兵尽数武装。但赵统并没有向城中大姓讨要物资，而是对他们执行禁足，防止大族传递消息给潘濬。 做完这一切，众人商讨如何抵御潘濬的进攻。 樊伷以为凭借郡城坚守，等待黄权打通夷道南下，到时夹击潘濬。樊友赞同这种做法，毕竟城中兵力不如潘濬，固守待援不失为上策。 习珍习宏兄弟则认为潘濬来势汹汹，应先挫敌威风，鼓舞士气以固守。 马良对军事不擅长，看向赵统。 赵统道：“潘濬来，吾等全部出城与潘濬决战！” 第十九章 骑战 潘濬督军到临沅下寨时，就收到了樊伷的战书，遂召诸长吏议事。 麾下长吏认为贼军不据守城池，反而出城决战，是藐视对手。若不答应决战，恐士气受损。 董恢则劝道：“贼军敢出城决战，必定有所依仗。不如坚守大营，待贼军士气低落再出击。” 潘翥不屑道：“武陵诸蛮也就沙摩柯颇有勇力，余皆羸弱。当日若以吾镇守，宵小定不敢作祟。” 潘濬放下战书，道：“诸君勿复言，明日与贼决战。”便对战书做了批复，交给信使。 江东军中缺战马，潘濬仅有百骑，便交由潘翥率领，游离于战场之外，伺机发动突击。以潘秘、徐宗、廖式、廖潜、舒燮各领一军，以前三后二五个方阵面向临沅。 面对潘濬的严整阵容，樊伷急道：“季常兄，吴军阵容严整，吾等据城而守，为何让赵家小儿率军出城。” 马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城外赵统的战旗。 赵统则以沙摩柯为头阵，以习氏兄弟为两翼，自率十余骑压后，却对樊友郑重道：“樊君，此战吾以汝持中军，非用汝才，乃让汝报宜都之耻也。” 樊友含泪，拱手道：“友谢赵将军信任，此战有死无退。” 赵统上马，拱手道：“待战后再与樊君满饮，共祭君侯。” 双方挥动令旗，中军方阵开始接战。 潘濬在后方高塔眺望。双方方阵缓缓移动。 潘秘所在方阵与沙摩柯方阵开始短兵相接。 樊友压阵，对军吏道：“命弓手不必吝惜箭矢，对敌军方阵进行抛射。” 习氏兄弟在两侧，与廖式、徐宗部开始交战。 赵统率十余骑在阵后，观察临沅城中旗帜变换。在发现城中三面旗帜变换，表示前军三个方阵已经交战时，便与骑卒一同上马，绕开双方交战方阵，向潘濬阵后驰去。 潘濬在塔上观察战场形势，发现贼军出动十余骑，变对一旁的军吏道：“出动骑军剿灭这支游骑。” 吴军鼓吏敲得更响，一百骑军从营寨飞奔而出。 樊伷在城楼上发现吴军骑兵数量比己方更多，不由得担忧道：“季常兄，敌军骑兵更盛，如之奈何？” 马良让军吏插上敌军出动骑兵的旗帜，然后让军吏吹起牛角。 “将军，吴贼出动了骑兵，数量比我军更盛。”从骑大声急呼。 “照计划行事。”赵统继续疾驰。 两边鼓声更盛，势要压过对方。 潘濬见潘翥已率骑兵追击贼军那支游骑，微微一笑，捋了一下须，便对旁边的董恢道：“休绪，只要打散这支游骑，吾等便可合围城外贼军。” 董恢道：“贼军兵少仍敢出城野战，势必有所倚仗，明府小心行事。” 潘濬冷哼一声，道：“樊伷不过有三分口才，连办宴会的实力都没有。休绪且看我破敌。”说完，命预备的廖潜、舒燮准备接替廖式、徐宗。 战场上，沙摩柯亲率部曲抵住吴军前阵，自有持长戈的军士从盾墙的缝隙刺出，以杀伤吴军。习珍、习宏处于两翼，指挥士卒压制吴军形成包围。 潘濬见前军战事焦灼，便对军吏道：“速让弓手齐射！” 旗手挥动令旗，自有统率弓兵的军吏指挥。 “放箭！” 顿时吴军箭如飞蝗，射向汉军阵中。 樊友惊呼：“举盾避箭！” “啊。”不少汉军士卒打出惨叫。 潘濬见此，让鼓吏加快鼓声节奏。 樊伷抓住马良肩膀：“季常兄，快撤回城中吧。” 马良也略有松动，到看着赵统率十余骑向吴军骑兵驰去，便道：“待赵将军冲一阵再做打算。” 潘翥也在指挥骑兵，对赵统进行冲阵：“枪放平，全力冲过去！” 百骑分成三队，如同三堵墙向赵统十余骑推进。 潘翥在第三队，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轮到自己突进的时候，自己就是缴获敌军遗留的马匹，顺便补个刀了。 潘濬根本就没有关注骑兵的对决，他认为百骑对十余骑，优势在我。眼下他更关注潘秘与贼军前阵的对决。 贼军前阵是五溪着名渠帅沙摩柯，据传手中有一兵器，名曰铁藜金骨朵，形状十分奇特，可隔甲杀人。与之对阵的潘秘，则率领潘氏部曲，阻止沙摩柯破阵。 董恢惊呼指着骑兵阵线道：“明府，一队骑兵已被敌军击破。” “什么！”潘濬下意识看向骑兵对决。 战场上，赵统所率骑兵将第一队骑兵射倒后，便弃掉手弩，手持双刃矛向吴军骑兵冲去。 “儿郎们，今日教教潘濬骑战之道！”赵统大声道。 “吼！”从骑亢声大呼。 十余骑持双刃矛冲向吴军二队骑兵。 嗒嗒嗒，整齐的马蹄声，赵统十余骑开始加速，连潘翥都感受到大地在震动。 “不好，二队骑兵快散开！”潘翥厉声指挥 马良看到吴军一队骑兵攻势被化解，赵统十余骑如一支利箭射向第二队骑兵。 “快，让骑兵撤退！”潘濬将长麾掷地，连连跺脚，“让舒燮接应，快！” 董恢抱住潘濬：“明府稍安勿躁，事情还有转机。” 潘濬这时也冷静下来：“休绪计将安出？” 董恢立刻对潘濬耳语，潘濬听完连连捋须，笑道：“休绪之言甚得吾意，且让最后一队骑兵撤下。” 赵统冲破吴军第二队骑兵后，正休整马力，准备出第三队时，却发现吴军骑兵调转马头撤退。 从骑道：“敌军已撤走，我等有三人落马受伤。” 赵统看着吴军骑兵慌乱撤走，便对从骑道：“受伤不能再战者，收留敌军马匹回城。可再战者，随我绕敌后方，夹击潘濬。” 第二十章 重围 马良在城楼看到有数名骑卒赶着几十匹马撤回城中，亢声大呼：“快派人接应，挑城中善骑者将马匹运回。” 随着吴军骑兵遭到重创，习宏那侧的方阵士气大振，将战线推进，有包围吴军右侧的趋势。 赵统见战场尚有十余匹战马还在战场徘徊，便对习宏大呼：“阵中可有善骑者随吾冲敌后阵？” 习宏见状，便将阵中事物交由心腹，自率十余部曲从阵后出阵。 “某愿随赵将军冲阵！”习宏退出方阵，向赵统骑队移动。 “上马！”赵统话音刚落，就策马冲向吴军后阵。 待习宏与部曲上马适应了马匹以后，赵统已经绕到吴军后方了。 潘濬见贼军骑兵已绕到阵后，得意捋须：“休绪之计成矣。” 董恢也不由呼出一口气，安心看着那队骑兵向后阵发起冲锋。 潘濬突然道：“诸君且随我至阵中观看。” 董恢感觉略有不妥，但敌骑已然中计，便也没有异议。众军吏随大纛开始向后阵移动。 赵统绕到吴军后阵，积蓄马力。从骑道：“将军，众骑连破二队，仅剩一击之力，可待习司马骑军。” 赵统道：“战机转瞬即逝，敌军大纛已向后阵移动，若敌军准备万全则休矣。” “突击！” 十骑如排山倒海，冲向吴军后阵。 “赵将军且慢！”习宏率骑军才赶到，却发现赵统已向吴军发起冲击。 吴军后阵像是准备已久，齐齐向后转，有序让出了一个口子。 “不好！” 赵统众骑放慢马速，潘濬哪里放过这个机会，挥动令旗，吴军士卒持盾牌开始合围。 习宏还在阵外积蓄马力，就看到吴军阵型的变化，着急道：“赵将军危矣！” 随着潘濬的大纛移动到舒燮阵旗下，吴兵发出阵阵欢呼。随着大橹放下，枪矛刺出，赵统十骑陷入重围。 潘濬在战车喝道：“贼将下马受降！” “受降！受降！”吴兵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惊得赵统从骑胯下战马无法镇定下来。 “潘子，武陵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赵统握住缰绳，枪指潘濬。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待吾将汝擒下！”潘濬冷声道。 城楼上，马良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赵统陷入重围，急道：“快去救阿统。” 说罢，要下城楼。樊伷连忙抱住马良：“季常兄不可擅离。” 赵统率从骑在阵中左突右冲，吴军阵型并没有散乱，显然是准备已久。潘濬明显是让赵统等人力竭，再冲上去擒住。 从骑围成一个圆阵，对赵统道：“将军，仅我等仅剩一战之力。若不能溃围而出，恐被吴军所擒。” 潘濬更加得意，继续挥动令旗。吴军士兵按照令旗指挥行动，枪矛位置正随着大橹靠向赵统等人。 习宏被吴兵隔绝，气得大骂潘濬。 潘濬看到贼军在阵外还有援军，立刻让军吏传令潘翥，拦住这些贼骑。 赵统看了下周围的从骑，冷静道：“诸君可相信吾？” 从骑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下头。 “诸君可如此这般。” 潘濬见赵统一行人围在一起商量些什么，也没有在意，吩咐军吏继续压缩贼骑的活动空间。顷之，赵统一行人又重新上马。 与赵统陷入重围不同，沙摩柯、习珍与潘秘、廖式的阵型攻防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随着战线掉落的残枪断剑越来越多，沙摩柯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铁藜金骨朵。 这是一种短柄圆锤改造后的武器，装有倒钩，锤部中空，用来封锁敌人的武器。 沙摩柯戴上恶鬼面具，抄起武器往吴兵的盾阵一砸。被砸中的吴兵显然没有准备，就这样被活活震死而直直倒下。 沙摩柯见已打出缺口，便招呼蛮兵将缺口扩大。潘秘眼见阵型要乱，便派人向潘濬求救，请父亲派枪兵援救，防止沙摩柯用那个奇怪的武器破盾阵。 潘濬在后阵，指挥士卒严阵以待，防止赵统发起自杀式冲锋。毕竟这样的骑兵质量，在吴军的骑兵里，也是上等的。若是能招降这伙骑兵，自己在吴军将领的话语权还会更大。 “报！二公子前锋被贼帅沙摩柯所破，请将军遣枪兵支援。”传令一下子来报。 “明府，切不可调走枪兵。”董恢谏道。 潘濬也不想，眼见着把这伙骑兵围困，就要擒住他们，岂能减少兵力。但前阵被破，后阵也会受到攻击。 “明府，破了这伙贼骑，贼军不足虑也。”董恢再次谏言。 “休绪，吾如何不知。”潘濬咬牙，“这员骑将吾必生擒之！” 说罢，命鼓吏击鼓。 “咚咚咚！” 随着鼓声继续，吴军枪兵贴着大橹向赵统一行推进。 从骑道：“将军，快想办法，若是无法行动，吾等皆为吴贼所擒矣！” 赵统看了看周围，发现习宏被吴军骑兵截住，无法杀入重围救援，而沙摩柯一行的阵旗离吴军后阵还有距离。 “看来这是自陷绝地了。”想到此，赵统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一章 溃走 马良在城楼看到赵统身陷重围，一把挣脱樊伷，飞奔下城墙召集骑卒。 “季常兄三思！”樊伷阻止不及，只能趴在女墙大喊。 与马良的十万火急不同，习宏只能与潘翥的骑军形成对峙。潘翥现在也不敢擅自发动攻击，只能靠人数优势阻止贼骑救援重围内的贼军。 “该死的吴贼！”习宏在马背上大骂。 潘濬大幅度挥动令旗，自有军吏跑腿传令，鼓吏更是用力锤着牛皮大鼓。 与重围外的忙碌不同，赵统此时倒是很镇定。 “潘濬，今日乃翁既教尔等骑战，更教尔等溃围！”赵统话音未落，便策马驱向潘濬所在方向。 潘濬也疑惑，莫非这贼将要杀身成仁不成？潘濬已经想好，若能俘虏，必定劝降重用。若不能，也会厚葬，并亲写碑文。 只见赵统两侧的从骑夹住赵统坐骑，赵统随之站在马背。 董恢心里也在疑惑，不知敌将做何打算。 在距离拒马枪还剩五步时，两侧从骑突然转向，贴着枪尖与大橹擦身而过。 而赵统一跃而起，踏着马头接力，踩到了大橹上面。 赵统亢声大呼：“君侯待尔等不薄，今为何从贼？” 自有后排枪兵刺过去，赵统纵身一跃，踩在了枪柄上，便弃了双头矛，拔出佩剑开始厮杀。 潘濬在大橹后配的都是长枪兵，因此被赵统打得措手不及。 因为赵统的奋战，造成大橹背后陷入混乱，拒马枪成了摆设。后面的从骑看到机会，便策马跃过大橹，冲向潘濬本阵。 潘濬没想到陷入重围的贼骑竟然还能杀出，往自己本阵冲过来，当即弃了令旗，转身欲走。 董恢连忙抱住：“明府不能撤啊。贼骑已是强弩之末，只要顶住冲阵，此战便胜了。” 潘濬挣脱束缚，怒道：“都是听了汝之计策，才沦落至此！”说罢，拔剑欲杀董恢。 不想汉骑过于勇猛，离本阵仅不到五十步，令潘濬引以为傲的部曲，面对赵统的冲阵，竟挡不住一合。 眼见汉骑离自己越来越近，潘濬也顾不得杀董恢，便引几个心腹逃离本阵，并派人通知潘翥等人准备撤退。 董恢自知回去必死，便大呼道：“我等本关君侯帐下，今汉皇东征，当速速回归。” 自有心思活络的军吏立刻招呼手下向赵统一行投诚。 重安长舒燮本欲抵抗，却被帐下军吏拿下，有家眷在扬州的军吏士卒，立刻被投诚士卒弹压。 潘秘本在抵抗沙摩柯的进攻，忽听得后阵喊杀声，暗道不好，便率心腹部曲悄悄撤离战场。而廖式、廖潜听闻后阵被破，立刻召集军吏准备反正。 一时间，吴军各阵陷入混乱，被汉军围攻。 樊友望见潘濬的大纛摇摇欲坠，便知赵统已经攻击潘濬本阵，便将中军全部派出，准备抓俘。 此时，马良正率五十余骑出城，便看到汉军已经开始冲向吴军大寨。 至于习宏，见潘翥调转马头，逃离战场，本欲追击，但心忧赵统陷入重围，先冲破重围，却发现赵统十骑早已杀出。 随着吴军俘虏被缴械控制，习宏才向赵统告罪，称自己判断失误，未能将潘翥的骑兵歼灭。 赵统倚在倒插的长矛，语气微弱：“习司马无罪，统当时仅剩一击之力，若无习司马后继，吾恐不能逼降潘濬中军。” 有军吏将董恢带上来，马良惊道：“休绪竟在此处？” 董恢苦笑：“潘濬父子多次不用吾计，使五千人马毁于一旦。” 显然，董恢败得还不服。赵统便问道：“若如此，汝为何劝降吴军？” 董恢叹了一口气：“潘濬欲将败军之罪按在吾身上，吾难逃一死，不得不降。” 赵统摆摆手，示意军吏押下去，好生对待。 又有士卒将舒燮押上来，赵统先问：“汝有何言？” 舒燮不语。 赵统欲拔剑。 马良道：“舒燮乃舒邵舒仲应之子，不可使忠良无后。” 赵统将剑收起，挥手让人押下去好生看管。 廖式、廖潜带着一众军吏上来。马良下阶扶起廖式等人：“诸君既已反正，今后便是同僚，不必告礼。” 不久，军正来报，此战俘斩已统计完毕，报功文书不日便发往秭归。 马良挥手：“念！” “此战我军战死五百九十人，俘敌两千两百三十一人，斩首二百零一。其中，沙摩柯营斩首一百三十二，为诸营之冠。” 马良向沙摩柯道：“沙渠帅此战当为首功。” 沙摩柯却连连摇头：“沙某不过是凭赵将军破敌中军，方得立功。况沙某帐下有二百七十壮士战死，某岂能踏着他们的尸体去领赏。” 马良道：“沙渠帅顶住吴军攻击，为赵将军反击创造条件，这首功当得。” 樊伷道：“沙渠帅如此大功，伷必向汉皇奏报。汉皇必厚抚战死士卒家眷。” 随着潘濬败走武陵，汉军控制了武陵和零陵。刘备也派了使者封赏诸将。 首功沙摩柯，为宜都郡尉，并授偏将军之职。 赵统此战以十余骑破敌骑兵，又攻破潘濬本阵，迁讨虏将军，都亭侯，督荆南事。 讨虏将军本孙权之位，今授予赵统也就意味着今后伐吴必有一席之地。 樊伷正式成为刘备亲任的武陵太守，算是得偿所愿了。 原零陵北部都尉习珍为零陵太守，是嘉奖其在敌营守节反正之功。 而习宏却不愿接受武陵郡尉之职，并上表辞职，称自己难当大任，请求刘备另派贤才以代。 其余董恢、廖式等诸人封赏有差。 让人意外的是樊友，刘备并没有追究他在宜都委郡逃走之事，而是将其调回中军听用。 至于故去的詹晏等殁于王事之人，刘备寻到其后人，接入宫中抚养。 汉章武二年四月，汉军控制武陵，零陵等湘西之地，与吴军隔湘水对峙。 第二十二章 连营 随着湘西之地易手，吴军大都督陆议成为吴国上下攻讦的对象。更有甚者，言陆议私通刘备，密献荆州。 幸好，孙权的亲信朱然密表，言陆议在秭归破蜀五屯，并斩将而还。这才让孙权坚定信心。 而此时，陆议也上表。 “夷陵要害，国之关限，虽为易得，亦复易失。失之非徒损一郡之地，荆州可忧。今日争之，当令必谐。备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虽不材，凭奉威灵，以顺讨逆，破坏在近。寻备前后行军，多败少成，推此论之，不足为戚。臣初嫌之，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步，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伏愿至尊高枕，不以为念也。” 陆议更派心腹传话，言潘濬之败无碍，只要夷陵、夷道不失，便可阻蜀军进入荆州。 夷陵吴军大营。 蜀军速定湘西，陆议迅速召开军议，即将出兵攻蜀军前营。 诸将皆道：“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衔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以固守，击之必无利矣。” 陆议冷笑：“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 遂留朱然守大营。以韩当、宋谦为先锋，陆议自领刘阿、谢旌为继，以骆统率武射吏接应。 猇亭。 前营张南部遭到吴军猛烈攻击，因汉军连营结寨，辅匡、赵融等部立刻出营，夹击韩当、宋谦。 韩当、宋谦抵挡不住三面夹击，损失千余人后便狼狈撤退。 陆议见韩当、宋谦败退，便派人将刘备诸营布防画成图，并临摹一份遣人送往魏国。 韩当道：“刘备用兵甚是谨慎。建平至夷陵数十里险要处皆立围守，攻其一营，附近围守皆出兵夹击。” 宋谦等皆道：“大都督此举，空杀兵耳。” 陆议看着布防图，思索良久。 诸将看着陆议，脸色戏谑。 突然陆议拍案而起：“吾已晓破之之术。” 朱然问道：“大都督计将安出？” 陆议便对朱然道：“速往江陵召于文则将军。” 猇亭汉军大营。 刘备正在召见樊友。 “罪臣樊友参见主上。” “朕赦卿无罪。” 刘备挥挥手，张苞搬出胡凳给樊友。 待樊友坐定，刘备先开口：“阿统在武陵可安好？” 樊友连忙下拜，刘备脸上不悦：“军中少礼，不必跪下，坐着说话。” 樊友坐回，小心道：“赵讨虏对臣说过，待湘西平定，便尽起湘西之兵随黄镇北攻夷道。” 刘备便问起武陵之战始末。樊友一一告知。在说到赵统以十余骑破吴军百骑时，张苞、关兴都不由得捏了把汗。 刘备唏嘘不已：“不想阿统如此弄险。若潘濬百骑压上，阿统恐不得还矣。” 樊友道：“赵讨虏在破吴军骑兵后，更是亲破潘濬本阵，逼降董恢等一众军吏。” 关兴连忙上前，急问：“阿统受伤了吗？” 樊友显然没见过这种阵势，一下子说不出话。 刘备让张苞将关兴拉开，示意樊友继续说。 樊友将赵统突击潘濬本阵，如入无人之境娓娓道来。 尽管樊友有意淡化了赵统曾身陷重围，但刘备还是看出来赵统若是一击不利，恐不得生还。 刘备把玩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道：“樊卿辛苦，且下去休息。” 樊友告退后，刘备召张苞、关兴上前，耳语几句便挥手让他们下去。 从五月开始，刘备总梦到自己的七百里连营葬身火海。 “来人！”刘备在帐中呼唤。 今日值夜的是程几，便持戟进入帐内拱手应道：“主上请吩咐。” 刘备一见来人，便道：“召休元前来。” 程几应喏出帐召冯习去了。 此时的冯习正在张南前营巡查，正与张南等诸将在商议加强连营的防护。 张南抹了一把脸，道：“大督，从此战来看，若不是元弼等诸营督来援，恐怕前营为吴军所破。吴军仍有一战之力，不可轻敌。” 辅匡啐了一口，道：“贼吴不过倚仗兵力多，才将吾等挡在此地进退不得。” 赵融也道：“请大督小心，吾等在此滞留过久，士气不复秭归东进之时。” 冯习听完诸将的言论，思索了一下，笑道：“依我看，连营之策乃依托地势压制吴军。只要吴军多攻几次，便可挫其士气，伤其筋骨。” 冯习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马侍中何时入武陵？” 赵融回道：“回大督，二月入的，至今已三月。” 冯习道：“至今已有三月，吾闻军中有将名曰赵统，在武陵率十骑大破潘濬五千人马？” 赵融道：“此夸大之辞也，阿统不过是迫降潘濬中军。” 冯习赞道：“真虎子也。今湘西已定，可调数营至夷陵加强连营兵力。” 这时，在辅匡身旁的向宠突然道：“连营之势如常山之蛇，攻其首则尾至，攻其尾则首至，攻其腹则首尾皆至。若吴军将各营分散包围，则难以发挥连营之势。” 冯习笑道：“牙门多虑了，吴军与吾军势同，岂能包围连营？何况吾等驻扎在险要之处，不惧火攻。” 与此同时，远在洛阳的曹丕拿到了吴军画的蜀军布防图。 曹丕在看完图后，将图传给近臣，笑道：“备不晓兵，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苞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禽''，此兵忌也。孙权上事今至矣。” 第二十三章 七军 夷陵吴军大营。 于禁诸人被朱然请到了陆议大帐。陆议以礼相待，请于禁诸人居右就坐。 于禁坐下后，便问道：“闻将军督诸军御刘备，不知请老朽前来有何见教？” 陆议抿了一口酒，道：“老将军掌兵三十年，可有良计教仆破蜀军？” 于禁将桌前的酒一口饮完，看了看原军司马东里衮、护军浩周以及军吏阎璞等人，又看了对面的吴军将领朱然等人，这才缓缓问道：“大都督自问，吴兵何如魏兵？” 吴军将领情绪激动，徐盛更是拔剑比划：“老匹夫安敢欺我江东无人邪，若无我等入江陵，尔可得在此口出狂言！” 于禁脸色不变：“关侯复生，禁敢复言。” 陆议轻敲桌案，示意诸将不必激动。 于禁继续说道：“吾在樊城，非败军之罪，乃败于天时。若禁统七军，以堂堂之阵，不惧关侯之兵。” 陆议道：“然老将军与曹仁为关羽败于樊城。” 于禁脸色不忿：“禁所统七军，乃魏王中军，小子可知乎？” 陆议提着酒壶降阶到于禁案前，又亲自给于禁斟满酒，道：“还请老将军赐教。” 于禁脸色自豪，道：“我大魏中军，自曹公起于兖州从之。出则随曹公四处征战，入则镇守邺城、洛阳、许县。这中原、河北、关中，皆为中军所克。二袁、吕布、刘表、马、韩皆我大魏中军手下败将。” 于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刘备，也不敢与我大魏中军相抗衡！” 陆议道：“魏、吴本一家，吴王与曹公本姻亲，任城王娶吴王兄孙贲之女，吴王弟匡以曹公女妻之。议在此，请老将军助仆退刘备。” 于禁冷眼看着陆议，道：“老夫自樊城之败，心气已丧。现在荆州做客，只愿吴王放我等回中原与家人团聚耳。” 陆议威胁道：“仆素知魏法严苛，老将军不战而降，七军士卒家眷早已没为奴隶耳。若纵尔等归去，只怕沦为屯田客耳。” 于禁脸色不变，道：“禁不知大都督什么意思。” 陆议脸色不善：“若老将军率七军随仆击刘备，凡得蜀军首级者，仆可做主放回北方，否则诸军只能老死江陵耳。” 于禁冷哼，道：“大都督早就惦记这支军队了。既已吞并关侯军队，还想吞并大魏中军？胃口不小啊。” 陆议脸色玩味：“老将军既已投降，这七军听从老将军者，不知还剩几何？” 于禁瞪眼，怒道：“某统军三十年，岂能为小子所迫！” 浩周见场面严峻，连忙站起来劝于禁道：“老将军以法御军，不得士卒欢心。此乃军中所知之事，为今之计，唯有吴主纵吾归去方为上计。” 于禁脸色不忿：“吾在关侯帐下尚且受上宾礼遇。今在吴王帐下，反受小子威胁。真是岂有此理！” 浩周只好对陆议道：“老将军喝多了，口出狂言，还望大都督不要往心里去。” 陆议见状，便让诸将与于禁等人下去，只留下朱然和骆统。 朱然拱手问道：“大都督，于禁不识时务，竟口出狂言，要不要治罪？” 陆议道：“不必。有于禁在此，吸收七军补充至各营之事，恐怕瞒不过于禁。” 骆统道：“有诸将节制，魏国士卒不会哗变。” 陆议道：“若无魏七军制衡，荆州士卒难以形成战力。” 朱然恨道：“关羽就地解散士卒，军吏按江陵兵将名册点名，发现有万余人不知所踪。” 陆议道：“那就不用荆州旧卒。” 骆统道：“大都督，若无荆州士卒，我军就算将七军充入各部，也不过七万人。现蜀军定湘西，兵力至少六万。” 陆议这才想起什么，问道：“蜀军以何人为将入武陵？” 朱然道：“吾已问过潘濬，为蜀将赵统所败。” 陆议变了脸色，问道：“蜀大将者，不过关羽、张飞耳，赵统乃何人？” 朱然道：“案细作传回的消息，赵统乃蜀将赵云之子。” 陆议怒道：“可是截江辱孙夫人的赵云赵子龙？” 朱然见陆议这样子，劝道：“伯言息怒，正是那赵子龙。不过……” 陆议打断了朱然：“义封不必再说，召徐盛、潘璋、宋谦前来。” 待诸将入帐，陆议道：“破备之日已到，吾将从七军抽二万五千人充入汝等麾下，吾自统刘阿、谢旌、蒋懿等部为后继。” 朱然问道：“这二万五千人充入各部，若无大将镇之，恐无法成为战力。” 陆议冷声道：“再召于禁前来。” 待于禁前来，陆议案剑道：“老将军可想好了，此战若能破备，仆便让老将军等带百人北归。” 于禁冷声问道：“不知大都督需要老朽做什么？” 陆议道：“请老将军选大吏五人，督原七军。” 于禁只好推了东里衮、浩周、阎璞、李衡等五人为护军或司马，又挑选了近百位自己看好的军吏充当都伯或者百人将。 在简单的整编以后，七军中的两万五千人被编入吴军。 在吴军大帐内，陆议与于禁一同身穿甲胄，腰佩长剑。 陆议手捧古锭刀，对众将厉声道：“蜀军士气以衰，今日正是破蜀之时。” 吴魏双方将领一齐拱手：“请大都督下令。” 陆议脸色自信：“在破蜀之前，还需要这样做。” 第二十四章 一把茅 在陆议酝酿反击的同时，樊友被刘备派往武陵，召赵统等人起兵万人回江北，助黄权破夷道。马良则以侍中守汉寿，督武陵、零陵二郡。 赵统以樊友为护军，董恢为长史，习宏为司马，沙摩柯为先锋，率万人浩浩荡荡杀向夷道。 习宏不愿为武陵郡尉，愿投赵统帐下。赵统自然欢迎，毕竟习宏是襄阳习氏。 之前吕蒙白衣渡江，是习宏献策习珍留存有用之身，以待时机。在樊伷起事时，以邵陵七县响应，也是习宏四处奔走，促成零陵湘水以西尽归季汉所得。 武陵多山，赵统万人沿沅水北上，来到宜都。 夷道城外。 自二月以来，黄权在围城的同时，不断行攻心之策。孙桓在建安二十四年在华容讨关羽别部，逼降关羽的辎重部队，得到大量牛马器械。 正是凭借这些辎重，孙桓才能坚守夷道近半年。随着城中粮草减少，有部分关羽旧卒逾墙投降，孙桓斩杀了一些意志不坚定者，还是不能止住城中逃兵。 黄权继续动摇夷道军心，言汉军已复湘西，潘濬败走。不日就有四万大军北上助战，若孙桓不降，在破城之时，必生虏到汉中屯田。 章武二年五月十五，赵统率军到夷道。 黄权留廖化、傅彤督战，自率史合、庞林迎接赵统一行。 “赵将军自出峡以来，自夷兵营督开始，到如今的讨虏将军，可谓速矣。”黄权开口先祝贺了赵统升官。 “黄公过誉，此皆赵某麾下将士用命之故，赵某不过有统兵之功罢了。”赵统谦虚道。 黄权很是赞赏点点头，一般少年得志之人，往往比较傲气，而赵统却将功劳推给麾下，此子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黄权给了庞林一个眼色，庞林立刻会意，先引赵统麾下前去下寨驻扎。 待一行人散后，黄权带着麾下将校召赵统麾下将校到大帐进行军议。 庞林在舆图先标记了汉军驻扎的位置，又将廖化的兵棋等人摆在了夷道城。 赵统看了一下黄权的部署，仅仅是四面围城的部署。 廖化甚至在军议上自荐为升城督，理由是城内士气低下，出现士卒叛逃，可一鼓而下。 赵统道：“元俭，夷道不过小城，攻之无益。” 黄权点点头，道：“赵将军之言甚合我意。” 赵统在舆图指了夷陵的位置，道：“吴贼在夷陵布下重兵，却不管夷道安危。围城三月却不派兵援救，必对主上大军另有所图。” 赵统再指向建平一带，道：“连营之策乃因地制宜之策，虽不失为良计，但七百里连营，难以兼顾各处。若为吴贼所乘，各个击破。” 赵统脸色凝重：“何况吴贼还有水路优势，可运送大量兵力。” 赵统这么一说，众将校脸色一寒，纷纷对左右私语。 黄权拍案道：“趁吴军未出兵前，还有机会。” 赵统道：“无碍。我留樊护军率一部接应黄公，若形势不利，可撤向武陵。若吴贼开城，便趁机夺之。” 黄权问道：“那赵将军往何处？” 赵统便对黄权耳语几句，听得黄权连连叫好。 夷陵吴军大营。 陆议与众将正部署反击。 韩当道：“夷道围城三月，大都督何不发兵？” 陆议回道：“若破备军，夷道之围自解。” 陆议说完，便让太仓令将茅草运至各营。 陆议道：“刘备的连营之策不愧是老革之计。但他没想到我还有魏国七军。” 于禁等魏国将校脸色不变，但吴军将校却面露喜色，特别是潘璋。 陆议继续道：“此战魏军在前，将茅草点燃投入蜀营，众将压后，只待火起，令其首尾不得相顾，此时我军再压上，全歼蜀军。” 陆议说完，便对于禁说道：“此战老将军随仆一同进兵，仆愿执晚生礼，早晚也好请教兵法。” 士人说话就是文雅，把挟持说的那么好听。魏军将校都不免腹诽。 六月酷暑难耐，陆议不顾夷道安危，通过江水将各部运到汉军附近。此战，陆议更是直接率军深入蜀军营地，直面刘备大营。 夜间，随着刘备大营中的军帐内明火熄灭，营内似乎开始休息。 谢旌拱手道：“大都督妙计，蜀军果然士气已衰，连大营都无人巡逻值守。” 陆议了然于胸，道：“传我将令，今夜三更，前军刘阿率军将手中茅草点燃投入蜀军营地。” 谢旌拱手：“唯！” 于禁冷眼看着陆议传令，一声不发。 陆议显然注意到了于禁脸色，道：“老将军且看仆如何破备军。” 于禁冷哼：“小子可不要小觑刘备。刘备用兵常以示弱诱敌，待汝追击便中计。” 陆议显然有所准备，笑道：“谢老将军提醒，仆正希望刘备行此计。” 待到三更，随着吴军将点燃的茅草丢入汉军大营，谢旌指着火大呼：“蜀军营中火起，大都督之计成矣！众军随我冲，活捉刘备！” 不远处，汉军的其他营地也开始火起。火势蔓延到丛林，更是引燃了丛林，七百里连营先后着火，如一条火龙在长江遨游。 “杀啊！”吴魏联军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纷纷向汉军营地发起攻击。 第二十五章 黄气 章武二年夏六月，黄气见自秭归十馀里中，广数十丈。 赵云看到东边黄气大盛，便立刻留张着驻守秭归，自领五千人自步道向马鞍山进兵。 有亲近将校问道：“将军，此行可是前军不利，我等前去支援？” 赵云道：“进兵马鞍山即可，不必多言。” 马鞍山顶。 刘备在大纛下看着夷陵的大火，对赵统道：“阿统可是早就想到了今日？” 赵统道：“臣不过是按形势推测，贼军必有能者也能看破。” 刘备冷声道：“那现在四面蹙之，也在意料之中？” 赵统连忙跪下道：“臣就算万死，也要保陛下杀出重围！” 刘备摆摆手：“起来说话。” 赵统深吸一口气，道：“臣以为，贼军齐出，必以为后方无忧。臣留黄权一万五千人在夷道断吴军归路。” 刘备大感荒谬，怒道：“莫非朕不知兵？汝前在武陵，若是那潘濬会用兵，定教汝无葬身之地。” 冯习、张南等众将一直听着刘备骂了赵统足足半个时辰。 刘备最后叹道：“朕未能复仇，而葬身此地，岂有面目于九泉之下见云长、益德乎？” 赵统半蹲抱拳道：“主上，臣筹划有失，愿将功补过。敌军尚未合围，可突出重围与家父汇合，臣愿率所部与冯大督，张前部在此断后。” 刘备颔首，对冯习道：“休元，此战若非阿统，卿等恐葬身于火海矣。” 冯习也连忙跪下：“是臣看轻了吴寇。” 刘备拂了衣袖，转身留下一句：“此战由讨虏将军赵统自决，卿等从之！” 刘备在事实上确定了赵统的指挥地位，就像他当年就让初出茅庐的丞相委以重任一样。更何况，赵统的战绩在此次东征十分耀眼。 刘备在决定留下的断后将领后，便带着吴班、陈式从水路往秭归与赵云汇合。 意外的是，关兴竟然没有随刘备撤退，而是自愿留下与赵统一同阻击吴军。 关兴指着吴军的“潘”字旗帜怒道：“杀父仇人在前，兴若不能亲手斩之，枉为男儿！” 赵统自居山顶，率百骑为预备队。以张南守北面，冯习守东面，沙摩柯守南面，赵融守西面，各督五千人。 陆议率吴魏联军对马鞍山四面围定，准备攻山。 吴军大帐，陆议确定了攻山顺序，以魏军为先，荆州士卒次之，吴军士卒为后。 对于陆议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于禁不置可否。但是对于东里衮等人来说，意味着不去送死的话，就回不了北方。 而且，吴军为魏兵只提供了剑盾，却不提供铠甲。显然，吴军十分惧怕魏兵，哪怕一同进兵，也在防备魏兵。 在鼓声响起后，魏兵开始了攻山，充任司马或护军的魏军将校带着亲卫充当督战队。而在他们后面百步，吴军将士穿着铠甲，举弓搭箭，但他们不是瞄准山上的汉军，而是前面的魏兵。 陆议仰视马鞍山，发现有汉军士兵的地方，周围草木都被砍的干干净净。显然，汉军根本不怕暴露位置。 陆议本想放火烧山，但发现火烧反而影响攻山，而且汉军对火烧有了准备，只能放弃。好在有近五万俘虏，可以用人命攻山。这些人可不会完全效力吴军，现在消耗掉这些不稳定因素，才能让孙权在荆州的统治更加稳固。 赵统在山顶，看到了吴军先派一些无甲士卒攻山，意在消耗守军精力，就知道这些人是之前于禁的七军。 赵统对董恢道：“吴贼用无甲士卒攻山，意在消耗我等。这些人多为关君侯所俘于禁七军，传令下去，诸君不可因其无甲而小觑之。当用地利，伏击之。” 董恢道：“将军猛虎搏兔，亦用全力。恢才知武陵之败非天意，乃才不及耳。” 赵统道：“荆州士人称长史有急智，先助我脱困。” 董恢思索一翻，道：“将军或许可用下小君侯假扮君侯，让攻山敌军慌乱，再一击破之。” 赵统赞道：“长史之谋甚好，速召安国前来。” 关兴前来听完董恢的谋划，谨慎道：“只恐瞒不过敌军。” 董恢道：“无碍，小君侯若善于利用山林，正可行此法。” 关兴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却发现自己没有关公的美髯。 董恢早有准备，拿出染墨的纸，道：“恢前在江陵，有幸面见过君侯。”然后拿出短匕，小心比划，然后将假胡子贴到关兴下巴，笑道：“远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陆议在山下看着魏兵的攻山队深入山林，在视线所看不见后，便对骆统道：“前在猇亭，诸将可有斩获？” 骆统回道：“大都督，各部上报，多为俘斩辅兵十几人或者夷兵几十人。” 陆议见大火燃起，只顾着追击，却忘记清点战果，如今听骆统一说，后背突然发凉，问道：“何人破我计策？诸葛亮远在成都，赵云在秭归，不可能识得我计！” 骆统道：“或许是刘备早就准备好了？” 陆议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五月蜀军仍在加强连营，六月立刻撤军，这不是刘备能想到的！” 骆统想了一下，道：“或许是冯习、张南等人看出来了？” 陆议突然想到了什么，喝问：“赵统所部现在何处？” 第二十六章 血战马鞍山 一 陆议在四面围定后，以朱然攻张南，潘璋攻冯习，徐盛攻沙摩柯，宋谦攻赵融。自领刘阿、谢旌、周胤、蒋懿等部为后继，四面围定。 待诸将列阵以后，才命军吏擂鼓。 赵统在山顶看的真切，对董恢道：“敌军开始攻山，命令众将士以弓弩扰乱。三轮齐射后，步兵持长枪冲击攻山敌军阵型。” 董恢应诺，便下山传令。 习宏腰挎玄钢剑，聚精会神看着山下的魏兵攻山，问道：“将军何不用环山布防，节节抵抗的部署？” 赵统道：“这马鞍山地形是中间高而平坦，四周陡峭，兵力施展不开。如此把守，要守的地方太多了，容易将兵力分散，反而为敌击破。” 赵统此时看见汉军弓弩手齐射完毕，统率长枪兵的屯将立刻率麾下士卒发起冲阵。 因山路陡峭，有些魏兵站立不稳，滚落山下。 赵统指着几处交战地，对习宏道：“习司马且看，我在战前命诸将将上山之路周围的林木全部砍伐，防止吴军一拥而上。” 习宏有点不敢相信，问道：“敌军竟然会按照将军所划路线攻山？” 赵统笑道：“敌军在攻山失利便会改变上山路线了。” 习宏更是不解：“既如此，将军还大费周章给敌军开辟上山道路？” 赵统却将指挥令旗交给习宏：“习司马且在此镇守，为我护军。” 习宏知道赵统能力，便接过指挥令旗。 魏兵首轮攻山不利，有些士卒被汉军以长枪推落山道，更是发出临死的惨叫声。 这让第二阵攻山的魏兵胆战心惊，闻鼓不前会被吴军督战队斩杀，攻山又会被汉军所杀，横竖都是死。 陆议在高塔看着攻山情况，首攻不利是正常的，毕竟蜀军是陷入死地，求生欲望强烈，哀兵必胜。让他们小胜一阵，降低他们的死战之心。 一通鼓毕，四路攻山魏兵生还者寥寥，还让第二阵魏兵畏战不前。自有督战队斩杀意志不坚者，督促第二阵攻山。 陆议命人传令，以圆阵攻山。 魏兵立刻用盾牌组成圆阵，缓缓向山口移动。 赵统率预备队下山的时候，发现魏兵发起第二次攻击，遂向从者道：“命小君侯立于阵前。” 从者立刻去找关兴。赵统看了看马鞍山，这里是草木繁盛，适合伏兵，不适合火攻，因为控制不了火势就会烧到自家，这也是吴军宁可攻山也不在山下放火的原因。 但是陆议也发现了马鞍山草木繁盛，遂命吴兵在后，跟着魏兵圆阵走，将路上的草木尽数砍伐，防止蜀军利用地形伏兵。 没想到，这样一来，山道变宽了。陆议命第三阵魏兵也开始登山。 赵统在山腰看到吴军举动，暗道：“看来是一场苦战了。” 山道扩宽更有利于吴军攻山，吴军诸将也派出更多的攻山小阵。 赵统看了一下山顶，习宏已立起警戒旗。 马鞍山东侧。 潘璋在有三个小阵的魏兵已经上山以后，便命马忠将三个屯为后继。 三个鱼鳞小阵开始缓缓登山。马忠在中间督阵，立一杆战旗，上书“振威将军司马马”，与其他两个小阵保持距离。 关兴在山腰看到，便知潘璋本部兵马也开始攻山，不由抓紧手中斩马刀。 邓凯在旁看到，劝道：“小君侯不要动怒，以免破坏赵将军计策。” 关兴颔首，道：“此战定要复仇。” 待魏兵的三个圆阵进入一小片开阔地的时候，关兴化好妆后，策马而出。邓凯等军吏连忙释放烟雾。 督领魏兵的假校尉看到前方烟雾缭绕，还有树木在沙沙作响，便命人小心行动，以免落入敌军圈套。 “校尉，那，那里！”旁边从者指着大喊。 那名假校尉，敲了一下他的头，怒道：“慌什么！”然后看着顺着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什么，关，君侯！”假校尉两股战战。 三个圆阵突然就这样陷入了混乱，有些士卒甚至拿不稳手中的剑盾。 “尔等来此意欲何为？”这声音似乎来自幽冥，令魏兵陷入恐惧。 “君，君侯，我等为吴兵所迫，不得已，到，到此，若冒犯，了，君侯，我等，这，这就退去。”那假校尉话都说不直了。 见假校尉都被吓到了，有士卒直接往后跑去，口中大喊：“关君侯还没死，快跑啊！” 魏兵人数一下子大减，关兴见烟雾即将散去，便趁着魏兵大乱，悄悄撤走。 邓凯立刻指挥士卒将魏兵围住，迅速解决反抗者，其他降者立刻缴械控制，押向冯习营寨。 此时的吴军才刚进入山道不远，马忠听到大量魏兵大喊：“君侯复生，速退！”便立住阵型，准备警戒。 魏兵见吴兵上来，便绕过前阵，口称见到了关羽在此。 马忠一脚踹倒回报的魏兵，怒道：“乃翁亲手擒斩的关羽，他如何复生？就算复生，乃翁在送他一程！” 那个魏兵弱声道：“真的是关羽，骑着红马，手持斩马刀，那美髯很长，小的不会认错。” 马忠立刻将那个魏兵杀死，然后对左右亲卫厉声道：“此事不可外传，以免扰乱军心。” “唯！”众亲卫拱手。 马忠显然不相信关羽复活，他认为蜀军应该是借助诡道，让魏兵错认关羽复活。毕竟巴蜀之人多奉巫术，会点戏法不奇怪。 他让吴兵先将溃乱的魏兵控制起来，以免下山将消息传出，然后率了两屯吴兵继续登山。 第二十七章 血战马鞍山 二 马忠率军赶到的时候，战场已是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的无头尸体散落在一片开阔地中。 马忠拔剑大喝：“宵小之徒，想用鬼神来吓乃翁乎？” 回应马忠的只有风吹树林的沙沙声。 马忠气不打一处来，挥剑对着灌木丛肆意劈砍。 南面徐盛对沙摩柯则简单直接，以魏兵盾阵在外防护，亲持长戈在内，组成盾枪阵登山。 面对这样一个移动的堡垒登山，沙摩柯束手无策，唯有亲率扈从以牵制的方式，以木石阻塞山道，延缓徐盛登山。 张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朱然一开始就以不计伤亡的方式强攻山顶。就在朱然突破张南的防线后，朱然部先锋在山顶被习宏以百骑冲击，败下阵来。 赵融部则利用山林伏击宋谦攻山小阵，但攻山小阵见形势不利便立刻撤走，赵融也见好就收，继续坚守。宋谦见西面会有蜀军来援，也不敢全力攻山。 随着夕阳下山，陆议鸣金收兵，赵统也得以喘息。 夜战是十分考验士兵素质，在三国时期，天下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普通士兵普遍有夜盲症。 显然，陆议不打算在夜晚强攻。在清点损失以后，发现潘璋部损失最大，竟有八百之多。究其原因，说是登山士兵发现关羽在这座山庇佑固守的蜀军。令登山的魏兵人心惶惶，被蜀军俘斩。 一众吴将听了显然不信，马忠更是指天发誓，自己亲自俘斩的关羽，还以诸侯之礼将关羽尸身葬在了当阳。 陆议道：“巴蜀之人好鬼道，张鲁以五斗米教惑众，得以雄据巴、汉，或许蜀兵中有善巫术者，假借关羽威名，恐吓我军。” 潘璋、马忠拱手道：“我等明日若再遇到，就直接杀过去。” 陆议对于禁道：“今日之事，老将军以为当何如？” 于禁道：“老朽唯有北归之心，其他的事情恕老朽无力分心。” 陆议本来也不指望于禁，反正两万余魏兵，按今天这个战死数量也需要半个月，死的也不是自家部曲，连抚恤都不用。 朱然道：“蜀军在山顶有骑军，诸君还需小心。” 陆议摆了摆手，示意众将下去。 马鞍山顶。 赵统等人围在篝火一起商议对策。在清点战损时，发现损失了千余人，其中张南部就损失六百余人。 赵统道：“诸君麾下还有多少重伤未死者，全部运至山顶，此皆我等袍泽，不可使其落入敌军。” 董恢行礼道：“将军仁德。” 赵统鼓舞道：“主上已退往秭归，相信不日就会来援。只要我等在此坚守十日，敌军必退。” 张南道：“赵将军，我部麾下若以今日损失，恐难以坚守十日。” 赵统道：“若要巩固士气，当以夜袭为上。今夜我当率百骑出击。” 众将苦劝，赵统道：“无碍，我闻吴将甘宁百骑劫营，尚且不伤一卒。今甘宁已死，吴将不复有此等豪杰也。” 赵融道：“阿统总督诸将，不可轻离。” 赵统无奈道：“为今之计，唯有将领奋战，方能带动麾下士卒用命。” 赵融还想说，却被赵统打断：“若吾不幸战死，请冯领军代我，继续坚守。” 冯习拱手：“唯！” 当夜，赵统率百骑，人衔草，马衔枚，悄悄下山。 按赵统计较，朱然用兵谨慎，所在营垒必有重兵把守。潘璋用兵无厌，将士卒往死里用，但他麾下铠甲精良，与之交战不易脱身。徐盛以勇闻名江东，孙权常用为先锋，视为“张辽第二”。宋谦是江东老将，但因其把守援军道路，位置十分重要。 要偷袭只能选择徐盛、宋谦营，毕竟张辽已经做过选择了。 从鼓舞士气考虑，今日徐盛损失最小，若对徐盛造成打击，可以造成吴人夺气。 赵统策马仅离徐盛大营不到百步，看到营门看守士兵倚靠栅栏，高台的弓箭手也没有拉满弦盯着警戒。 营内没有巡逻的士兵队，显然都已经入帐休息了。 自从在武陵陷入重围后，赵统行军便谨慎多了，生怕自己落入圈套。看着这个大营，处处都是破绽，引诱着赵统偷袭。 从骑问道：“将军，要袭营吗？” 赵统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命令众人蛰伏，自领三个从骑绕过面前的大营，深入吴军营地查看。 待绕过营寨后，赵统发现距离营寨五百步外，停靠着不少吴军艨艟。有善于观察的从骑道：“将军，敌军正在艨艟上持兵警戒。” 看来徐盛率大军后撤到船上，待赵统来袭营便从船上杀出，包围赵统。 赵统心道：“既然徐盛好好准备了圈套引诱我偷袭，我若不中计，岂不是浪费了他一番苦心。” “看来你还挺有长进的嘛”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系统姐姐，这么久了你才出现啊？”赵统没好气道。 “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又要我启动程序？”系统语气不善。 “别，你最大。现在宿主有难，你不帮就算了，还在说风凉话。”赵统立刻装怂。 “你都已经看出了敌军计策了，还怕什么，将计就计啊。”系统语气随意。 “我就百骑，面对徐盛万人，怎么打？” “你放心，在夷陵之战没结束前，只要不碰到陆逊，别的吴将对你使用计策，你都能看破的。我对你够好了，快去吧。”系统安慰道。 赵统狠下心来，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策马回去汇合。 第二十八章 血战马鞍山 三 营中火起。 徐盛之子徐楷在船上大呼：“阿父，蜀军袭营了！” 徐盛笑道：“想必他们已经陷入营中的陷阱了。准备进兵，把他们包围起来。” 徐楷应喏后便下去召集士卒。 “杀！” 徐盛部的士卒从船中杀出，冲向着火的大营。 徐盛持矛冲到最前，其矛头铭曰：“并许洛，吞巴蜀”。 徐楷率军在后，本想劝下徐盛，不必身临前锋。但徐盛征战多年，岂是靠缩在后方立功的。 “哒哒哒。” 徐盛指挥士卒将着火的大营围起来，却听得营内有人大呼：“将军快走，有陷阱！” 徐盛听得这是自家部曲的声音，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就听着一阵马蹄声响起。 借着火光，就见一排骑兵向吴军士卒冲过来。 为首的骑将亢声大呼：“徐盛何在，速来受死！” 徐盛知道自己陷入了圈套，赶紧厉声指挥士卒结阵迎战，以免被骑兵分割猎杀。 可是前面是陷阱满布的炎上大营，后面是驱赶的蜀军骑兵。吴军士卒四散奔走，根本无法结阵。 徐盛命亲卫前去斩杀逃卒，自己则命部曲立盾结阵，枪矛刺出，收拢士卒结阵自守。 赵统眼尖，率十余骑绕着盾阵游走，阻止士卒进入盾阵，其余骑兵将吴军士卒赶往营中。 “该死！”徐盛在阵中大骂，后悔自己冲得太前，与后军距离太长，来不及接应，被蜀军钻了空，逼的结阵等待徐楷来援了。 吴军大营。 “报，徐盛大营为蜀军所破，现在其子徐楷遣使求援！” 陆议得到传令后，立刻派了刘阿救援，又派人召朱然、骆统前来商议。 待朱然、骆统前来，陆议来开口：“义封，公绪。” 朱然先道：“伯言，吾已知文向大营为蜀军所袭之事。为今之计，唯有禁止各营走动，防止蜀军下山袭击其他营。” 骆统道：“大都督，吾等小觑了蜀军。明日当用大兵压上，谅其有奇谋，也难以施展。” 陆议命谢旌拿来古锭刀，放在帅案。陆议拿起，拔出看了一眼刀刃，道：“果然是好刀！” 朱然、骆统不解，陆议以手让其止步。 “明日我将身在前军，督军攻山，闻鼓不进者，就地格杀！” 陆议说完以后，又有传令进帐道：“报，徐盛大营为蜀军所破。数千士卒葬身大营。” 待陆议率众将到徐盛驻扎地的时候，大营已是一片废墟。残留的栅栏还有几点明火正在燃烧。 一些辅兵正在将战死的士卒从废墟里挖出。陆议见徐楷正在指挥士卒灭火，正要叫徐楷时，就见徐楷挥手高呼“大都督”。 陆议便率众将上前，徐楷先拱手行礼。陆议问道：“令尊安好？” 徐楷脸色哀伤，道：“家父亲率部曲与蜀军交战，最后仅以身免，连自己常用的矛都被蜀军夺去。” 陆议安慰道：“徐将军之心，吾已知矣。今夜先养好伤，明日再为攻山出力。” 徐楷道：“今夜一战，损失数千大军，多为魏兵，但随家父在柴桑起家的五百部曲全部战死。大都督也知，若无部曲，家父恐无法统率大军。” 陆议颔首，看了一眼马鞍山，山上火光点点，显然蜀军仍在严阵以待。 徐盛包扎伤口回来，看到陆议，正要行礼，却发现伤口拉扯吃疼，徐盛连忙捂住伤口。 陆议连忙按住徐盛，道：“文向不必多礼。” 徐盛只好道：“谢过大都督。” 待侍从将胡凳搬过来，让一众坐下，陆议才开口问道：“来袭的蜀军有多少人？” “有千骑。”徐盛道。 “千骑？”陆议一众人噤声道。 连至尊底下的车下虎士，绕帐军，马闲军加起来的骑兵才仅有一千骑，而前线陆议数万大军也不过五百骑。其中大部分还归韩当统领。 徐盛开始将今夜的事情一一道来。 徐盛也知蜀军会下山袭营，所以他将全军移到船上，仅留几个散卒在大营值守，并在营中布置了拒马钉，绊马索，以及大量的陷阱。 若蜀军袭营，必定投火烧营。自己在船上，只要看到营中火起，就知道蜀军袭营。到时自己从船上登岸，围杀蜀军。 不想被蜀军识破，他们在营中火起便躲在暗处。待徐盛杀出，便以骑兵截断徐盛大军，又将徐盛前军赶往大营。 徐盛好不容易稳住阵脚，为首敌将以十余骑围住徐盛本阵，诱士卒靠近。士卒靠近者皆被逐杀。 待将前军驱散后，千骑冲击徐盛本阵。徐盛在部曲的誓死保卫下才脱出重围，连自己的随身长矛也遗失在战场。 陆议听完徐盛的话，若有所思。 马鞍山顶。 众将迎接赵统回营，董恢赞道：“昔甘宁以百骑劫魏营，毫发无损，吾以为此乃军中自夸之语。今赵将军以百骑大破敌营，恢方信此非庸人可为。” 赵统道：“吾若不能临阵，麾下士卒岂能效命。” 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才能带出百战之兵，否则军心不可用。 待庆功酒喝完，赵统道：“今夜山下敌军不敢攻山，诸君且安心歇息。明日，敌军定起大军攻山，到时唯有血战才能保住有用之身。” “唯！”众将拱手告退。 “明日陆议亲自督军，你用什么计策都无用了。”系统给了警告。 “唯有死战，才有活路！”赵统下定决心。 第二十九章 血战马鞍山 四 围山已进行了五天。 几天以来，赵统以两万人在马鞍山硬抗吴魏联军近八万人。 尽管诸将打退了联军多次进攻，但是自身损失也很大，冯习、张南等亲冒流矢在前，沙摩柯须发都烧了一半，连董恢都提刀在前督战。诸部可战者，只剩一半，受伤的士卒只能在山顶养伤。 幸好赵统跟刘备预警，提前将辎重转移到马鞍山，不至于被吴军围困而没有补给。 但对魏兵来说，事情就不一样了。浩周、东里衮等军吏甚至在于禁帐内诉苦，言吴军不给长枪与铠甲，使得魏军在攻山时损失惨重。 对此，于禁脸上毫无表情。 马鞍山顶。 赵统在顶上看着，发现攻山的无甲士兵已经减少了，就对习宏道：“司马，攻山士兵开始披甲，命诸军撤到险要处设防。” 习宏立刻去传令。 长史董恢道：“将军，看那个旗号！” 赵统顺着董恢指的方向，发现两杆大旗，分别是“文”和“陈”。 董恢接着说：“那是文布和陈凤的旗号！” 赵统怒道：“可恶的吴贼，竟让吾等袍泽相残！” 董恢道：“将军且看，山下还立有一杆帅旗。” 陆议在徐盛大营被袭后，就将大帐设到原徐盛大营的废墟之上。一来表示自己不忘兵败之耻，二来可以让受伤士卒得到吴郡陆家的帮助。 徐盛大营已被打残，需要休整，虽然损失的大部是魏兵，但徐盛本部部曲被歼灭对吴军士气影响太大。如果再强行让徐盛部出战，以徐楷影响力，恐怕会引起哗变。 陆议亲自督战，并以文布、陈凤为先锋，显然绝了文布、陈凤的反正念想。毕竟武陵、零陵在樊伷的煽动下，迅速易帜让孙权和陆议对荆州文武的不信任增加。除了潘濬愿意一条路走到黑，其他荆州文武的忠诚度都是值得怀疑的。 “召安国部与吾一同拦截，其他诸将谨守本阵，诱使文布、陈凤所部入营。”赵统对董恢道，“荆州文武，除了潘濬死心塌地随从吴，其他人等皆可争取！” 董恢谏道：“文布、陈凤所部至少三千人，仅靠将军与小君侯所部，不能挡之。若将军行攻心计，陆议在督战，此二人也不敢倒戈。” 赵统想了一会，道：“那就让诱使登上山顶，断其归路。长史辅佐安国，劝降此二人。” 董恢惊道：“将军，这可使不得呀，山顶乃我军大营所在，若被敌军进入会造成士气大跌。” 赵统道：“那留大督在山顶？” 董恢道：“大督所部为吴将潘璋猛攻，不可轻离。其他诸将威望都不如将军。将军不可有妇人之仁，文、陈二人既已降吴，非我袍泽，将军当全力一击。” 赵统道：“长史之言是也，但总要给君侯旧部改过自新的时机。” 董恢腹诽：“昔在武陵时，纵骑冲阵，未见汝予吾时机。非吾临阵见机，必死耳。” 赵统突然道：“长史可如此，文、陈二人非潘濬可比。汝与安国所部牵制其登上山顶。吾与司马自率百骑断其归路。” 董恢还想再劝，就听赵统道：“召大营养伤军吏前来。” 董恢只好拱手：“唯！” 马鞍山下。 吴军诸将见陆议手持古锭刀督战，就知道形势严峻，不再仅以魏兵攻山，吴兵在后助威的形势。 甚至有些吴军士兵更是抢在魏兵前面攻山。 显然，吴军也急了。本来按照吴军诸将的想法，围山以后，蜀军应该土崩瓦解。结果蜀军不但将魏兵重创，还逼的陆议将荆州军和吴军本部都要派出。 而魏兵之所以没有哗变，也是因为家眷在北，而自己也没有反抗之力。否则按照这样的伤亡，魏兵会不会溃散和倒戈还难说。 陆议也只好将魏兵撤下来休整，换上投降的荆州军和吴军本部。当然，攻山序列是荆州军在前，吴军在后。 陆议本以为蜀军与荆州军会发生一场大战，没想到文布、陈凤都已经到达山腰都未发生过战斗。 骆统进言道：“大都督，蜀军已经收缩兵力了。” 陆议看了看山顶，拔出古锭刀，指着山顶道：“众将士，出击！” 自有军吏前去传令。 此时潜伏在山中的习宏对赵统道：“将军，吴贼全军出击了！” 赵统却看着文布、陈凤的旗号，道：“司马，你说放文布、陈凤上山是良策否？” 习宏憨笑道：“将军自有妙计，非某所能揣度。” 赵统看着吴军发动总攻，道：“以司马之才，若死在此地，可惜。” 习宏冷静道：“初在武陵，恨不能与将军一同浴血。今得偿耳，若将军不弃，宏愿与将军冲阵。” 赵统上马，枪指陆议本阵道：“不必管山顶，随吾冲阵！” 第三十章 贯甲驰 一 吴军在文布、陈凤的攻山下，士气大振。 潘璋更是驱使魏兵在前，猛攻冯习本阵，因关兴部抽回山顶镇守，冯习不得不与潘璋短兵相接。幸好冯习部曲死战，才力保阵线不失。 朱然亲率部曲，强攻张南部。张南麾下两名屯长阵亡，不得不丢弃防线，往山顶后撤。 赵融则因宋谦兼顾后方蜀军来援，没有使全力。但宋谦这次亲率部曲在前督战，吴军攻势凌厉。赵融不得不收拢败卒，坚守最后一道防线，力保吴军不能攻向山顶。 沙摩柯则为了断绝文布、陈凤补给，率蛮兵与刘阿交战。 赵统绕过沙摩柯所部下山潜伏，准备积蓄马力。 陆议见刘阿被蜀兵拦截，又派了谢旌部，增援刘阿。 习宏对赵统道：“将军，敌军增援，恐沙将军无力抵抗。” 赵统抓紧缰绳，道：“全军突击！” 哒哒哒。 百骑从马鞍山丛林冲出，直接冲向陆议的帅旗。 陆议看到马鞍山居然冲出一队骑兵，脸上微微惊讶，但很快就脸色平静，对骆统道：“公绪率武射吏阻之！” 骆统领命而去。 又对徐盛道：“今日可报袭营之辱矣！” 徐盛双目通红，马上又喜道：“谢大都督！” 便与儿子徐楷领命而去。 陆议又命蒋懿、周胤隔绝蜀骑归路，二将领命而去。 然后陆议再让部曲督领着三千部曲结成圆阵，护送自己登上戎车，指挥作战。 “壮哉，使吾有此骁骑，必可横扫中原。”陆议在戎车上赞道。 于禁在旁观望前方的滚滚红尘，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人，正要出言提醒时，就看到骆统已指挥武射吏在阵前张弓搭箭。 “放箭！” 两千箭矢如飞蝗一样涌向赵统百骑。 赵统立刻贴紧马身，侧身躲避，并大呼：“全军不减马速，注意避箭。” 赵统百骑并不是重骑，着两层铁甲的，都是身穿皮甲，仅在要害部位做了防护。 在冲过箭雨以后，已经有从骑身披数箭。 赵统头也不回，马速不减，驰向陆议本阵。 陆议立刻指挥蒋懿、周胤从两翼杀出，向赵统百骑进行包抄。 眼见蜀军骑兵就要冲来，骆统连忙指挥武射吏向两翼散开。 徐盛率步兵持长矛大盾阻击。 “杀！” 赵统一行开始将长矛刺出。 徐盛在阵中看到为首的蜀将竟然持自己的长矛冲阵，不由大怒，喝道：“小子敢夺吾兵？” 徐楷忙劝道：“阿父息怒，战事要紧。” 赵统率十骑绕着徐盛阵沿着马腹侧身用矛不断的切击徐盛阵型。 很快徐盛阵外就有人被赵统扫倒或刺死，眼见同袍就这样死于自己面前，徐盛军士兵见到蜀骑不免胆怯，加上徐盛起家的五百部曲就死在这伙骑兵手中，阵前的士兵已经开始拿不稳长枪盾牌。 陆议在戎车上见到徐盛阵脚松动，便让蒋懿、周胤两个名将之后快速包抄。 赵统看到徐盛阵型有一丝松动，便立刻下马，持矛挑起吴兵的盾牌，一矛刺死了一名吴军士兵。 “此矛果然锋利！”赵统心里暗赞。 从骑见赵统开始下马破阵，立刻策马撞向缺口。 “砰！” 徐盛阵型的士兵立刻被撞得东倒西歪。 习宏立刻率剩下的骑兵冲入缺口，阵外士兵立刻散走。 “阿父快走吧！”徐楷抱住立在阵中的徐盛。 “盛不能奋身出命，为国家破刘备，今所用之矛落入敌手，不亦辱乎！”徐盛涕泣横流。 “阿楷留存有用之身，为国家并许洛，吞巴蜀。”徐盛挣脱徐楷，命人将徐楷拖走。 徐盛持矛上马，亢声大呼：“吾乃琅琊徐盛，蜀将可敢与吾一战！” 习宏欲率骑合围，赵统单手举矛阻止：“彼乃吴军勇将，以多欺少，不免胜之不武。” 赵统缓缓策马向前：“老将军乃吴军名将，何不归顺大汉？” 徐盛喝道：“小子不必多言，今日唯有决死耳。” 赵统道：“老将军当在家含饴弄孙，何必在战场奋身，若殒身不免家宅挂孝。” 徐盛怒道：“大丈夫耻于老死塌前。” 赵统不再言语，双方在马上行了军礼，就摆开架势，策马对冲。 徐盛大喝：“看矛！” 只见矛如闪电，刺向赵统面门。 赵统侧身躲过，并回击了一矛，被徐盛格挡住。 交战首合，就让赵统知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在两马分离后，赵统、徐盛立刻调转马头，继续对冲。 如此二十合以后，徐盛渐渐体力不支。 在徐盛欲发起对冲前，赵统喊道：“老将军且喘口气。” 徐盛闻言，便在马上休息了一回。 过了一刻，习宏在旁喊道：“将军注意，敌军在列阵合围了。” 徐盛休息好了，喊道：“来吧。” 赵统道：“老将军小心了！” 徐盛这次放慢了马速，一矛挑向赵统，电光火石之间，赵统御马跃起，徐盛一矛刺中赵统坐骑。 “不好！”这是徐盛落马前的最后念头。 在还有意识下，徐盛发现赵统已经跨坐到自己的马上。 赵统在马上以矛指着徐盛道：“老将军，两军各为其主，不免有死伤。老将军可还有什么遗言？” 徐盛此时看淡生死，叹道：“此矛乃吾请名匠所制，请小将军务必珍惜。盛已年过半百，得死于此矛，无恨矣。小将军可否告知吾名？” 赵统一矛刺向徐盛：“吾乃常山赵统。” 徐盛面露微笑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第三十一章 贯甲驰 二 随着“建武将军徐”的战旗倒下。 骆统抱着战马赶到陆议阵中，下马告道：“文向将军，战没！” 陆议连忙下令：“快让徐楷收集散卒休整。” 此时，赵统斩下了徐盛头颅，用矛挑起，大喝：“降者不杀！” 徐盛麾下一名校尉道：“将军乃天人，我等愿降。不知将军欲如何处置我等？” 赵统以矛指之，道：“赵某不愿平添杀戮，汝可愿随吾上山？” 那校尉道：“我等家眷在吴，若降则株连家眷。” 赵统道：“汝临阵投降，家眷亦不免也。” 那校尉道：“将军不必担心，某承将军活命之恩，必会助将军脱离重围。” 说罢，那校尉便召集部曲收拢散卒向蒋懿、周胤二部结合处移动。 赵统将徐盛首级用建武将军战旗裹好，又令那校尉的部曲二人收敛躯干，道：“此首级乃吾计功用，待战后必还。” 一切安排已定，赵统分出半数骑兵予习宏：“司马率半救沙将军。” 习宏惊道：“那将军还要做甚？” 赵统看了一眼吴军帅旗，道：“我还想再冲一阵！” 习宏劝道：“将军可止矣，再不撤恐难脱身。” 赵统准备调转马头，就看到陆议指挥部曲压上。 只见陆议的部曲铠甲精良，人人披甲持盾。后方帅旗正在缓缓向赵统部靠近。 陆议在戎车上看着赵统久久不语。 赵统在马上大喊：“来将通名！” 陆议在戎车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行了个礼，道：“仆闻蜀军出峡以来，有员虎将连破数阵，杀我大将，来者可是常山赵子龙之子？” 赵统于马上拱手，道：“正是。” 陆议又道：“仆又闻将军取胜，常以百骑冲阵，故得以破巫、取湘西之地。今得一见，方知不虚。” 赵统冷笑：“统在蜀中，尝闻大都督在建安二十四年时，以书诱君侯撤江陵之兵。后又统兵数万入荆，断君侯归蜀之路。方知大都督绵里藏针。只是大都督麾下士卒可拦得赵某乎？” 赵统说罢，调转马头，率习宏一众从骑撤离。 陆议下令道：“不可放跑此人。” 咚咚咚。 陆议、蒋懿、周胤三部开始压上，企图拦截赵统百骑。 习宏道：“将军，吾愿断后，为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赵统道：“司马先率众人先出，吾亲自断后。” 习宏惊道：“宏知将军之勇，但吴兵甚多，恐将军招架不住。” 赵统道：“徐盛残部正往进山口靠拢，先随吾冲。” 习宏一挥手，众骑组成锥形阵，以赵统为箭头撤回马鞍山。 “驾！” 哒哒哒。 赵统一行迅速离开战场。 “快放箭！”骆统指挥武射吏进行抛射。 一轮齐射过后，赵统一行有一些从骑因中箭落马，被迫下马持枪结阵自卫。 徐盛残部以接应为名拦截，在那名校尉的指挥下，阵型故意留了缝隙，让赵统一行穿过。 “将军欲弃我乎？”阵中有人大喊。 赵统调转马头，欲返回。 习宏连忙拉住缰绳，急道：“将军快走！” 赵统道：“司马率骑卒先行救援，吾岂能弃袍泽不顾？” 习宏唯有“哎”了一声，率逃出包围圈的骑卒前去救援沙摩柯。 赵统独自返回。 此时，吴军已开始合围受伤落马的汉骑。 徐盛残部以休整为名，并未参与合围，而是在一旁结阵休整。 那名校尉见杀出重围的赵统又单骑回归，便在阵中呼道：“将军不可再向前了！” 赵统立马，朝阵**手，便再策马突阵。 陆议正在指挥三部人马包围蜀骑，正听得后阵骚乱。 “大都督，后阵为骑所破，所部丹杨兵已溃走。”部曲督在一旁道。 丹杨兵本吴地精兵，因其山险，民多果劲。又山出铜铁，自铸甲兵。俗好武习战，高尚气力，其升山赴险，抵突丛棘，若鱼之走渊，猿狖之腾木也。 丹杨兵也是一把双刃剑，作为精锐，战事不利便自行溃散，容易动摇军心。 陆议大怒，命军正前去格杀骚乱士卒。 正因如此，赵统得以溃围，突入阵中。 从骑皆喜道：“将军！” 赵统一枪刺死向前的吴兵，呼道：“堪战者护伤者上马。有赵某在，吴兵不敢向前。” “身是常山赵统，何人共来决死？”赵统在阵中亢声大呼。 赵统铠甲早已染红，双目充血，仿佛杀神附体，令一众吴兵不敢靠近。 于禁在戎车上看的真切，仿佛想起曾有一员魏将曾杀入吴军重围救援士兵。 待一众骑卒上马，赵统当先开路，所到之处，吴兵披靡。 陆议眼睁睁看着赵统将受伤骑卒救走，猛拍戎车扶手，怒道：“蒋懿、周胤有负先人威名！” 身边军吏尽皆胆寒，生怕被军法从事。 陆议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恢复成谦谦君子模样，命人整军攻山。 赵统率余骑撤回山上的时候，正好遇到习宏冲击了谢旌部。 谢旌部被打得措手不及，正厉声指挥士卒结阵抵抗。 习宏也不纠缠，冲破谢旌所部，就往刘阿部冲去。 赵统通过士卒列阵走向识别到吴将谢旌本阵，便率从骑冲击谢旌本阵。 谢旌没想到蜀骑还有一队，就被赵统一矛刺破咽喉而死，余者逃散。 赵统一行调转马头，乘胜追击，迫使败兵冲向刘阿部。 此时刘阿正与沙摩柯进行阵战，正听得后阵一阵骚乱，发现谢旌部的溃兵冲乱了自己的阵型。 刘阿麾下士卒发现后路被断，便一哄而散，刘阿率亲卫前往弹压，也制止不住。习宏与沙摩柯趁机夹击，刘阿被汉军大破，连自己也死在乱军之中。 陆议在山下发现“中郎将刘”、“中郎将谢”的将旗倒下后，就知道两部凶多吉少，命人传令给朱然、潘璋、宋谦，务必全力攻山。 于禁缓缓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便随陆议一同攻山。 第三十二章 攻守 马鞍山顶，文布、陈凤猛攻汉军大营。 在关兴所部的坚守下，荆州兵未能攻破营门，反而损兵折将。 陈凤所部是荆州旧卒，为攻营主力。文布督夷兵在一旁助攻。 陈凤本阵。 陈凤派出的细作回报：“吴军后继为汉军所破，恐后路已断。” 陈凤收到消息便派人召文布前来议事。 “陈将军召吾前来，可有要事？”文布直接开门见山。 陈凤目视文布左右扈从，文布会意便遣散扈从到二十步外警戒。 “文公，后继的吴军为汉军所败。”陈凤沉声说道。 文布愕然，道：“那将军的意思？” 陈凤悄声道：“我等为陆议所败，不得不降。” 文布犹豫道：“我等家眷为吴兵控制，若降汉则家眷不免耳。”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鸣金收兵。 陈凤命人持杏黄旗到营门，希望将战死的将士收敛，顺便清理战场。关兴表示同意，但仍命士卒持械警惕。 待清理完战场后，陈凤派人下战书，等吃完午饭，再进行攻营。 咚咚咚。 随着鼓吏开始擂鼓，陈凤不再保存实力，直接率部曲持盾掩护士卒前进。 关兴在塔上观察，对董恢道：“阿统曾言，董公有急智。这陈凤本阿父旧部，但吾不愿袍泽相残，望董公教我。” 董恢笑道：“小君侯谬赞，恢本县吏，蒙赵将军不弃，方有今日。这陈凤所部多为荆州士卒不假，但多为江夏、湘东士卒，非君侯旧部也。而文布为夷兵所信，倒是可以争取。” 关兴颔首，对邓凯道：“邓司马。” 邓凯出列道：“末将在。” 邓凯本夷兵营军正，随赵统、关兴征战有功，已积功为夷兵营司马。 关兴道：“吾为激励士气，将亲率所部出营隔绝陈凤与文布的联系，请邓司马务必劝降文布。” 邓凯拱手道：“唯！” 眼看陈凤部曲掩护吴兵、夷兵到营门，关兴就飞奔下塔，亲持长枪刺向靠近营门的吴军。 陈凤亲率部曲，手持大盾，让后方的长枪兵刺破营栅，得以杀伤营内汉军。 汉吴双方隔着营栅反复争夺防线。 董恢在高塔看的焦急，虽然官居长史，在一众军吏中官位最高。但他不是关兴所部，无法直接指挥关兴部的军吏。而且作为从吴军反正的降将，他不自觉矮了一等。 没了关兴，他说的话没人听从。 董恢心道：“早知如此，就应随赵将军一同出营。” “吼！” 在陈凤的掩护下，吴兵终于打开了营门的口子。 关兴弃了长枪，拔出章武剑，率部曲堵住缺口。 “儿郎们，随我强攻！”陈凤大呼，持盾冲入了营寨。 吴军欢声四起，士气大振，纷纷从缺口进入。 关兴大怒，双手持剑，奋力劈砍涌进营中的吴军。 董恢眼见关兴有失，也飞身下塔，加入战局。 马鞍山腰。 在围歼了刘阿、谢旌两部后，赵统与沙摩柯正在一旁休整。 赵统正在吃一个高糖粟米，补充体力。沙摩柯道：“蒙赵将军支援，沙某总算保住一条性命。” 赵统咽下米团，笑道：“沙将军不必客气，赵某不过是正好赶上。不知沙将军所部堪战者几何？” 沙摩柯丧气道：“沙某从武陵起兵以来，大小十余场战斗，今剩一千三百余人。” 赵统转头问习宏：“司马，此次从吴兵中俘虏多少？” 习宏苦笑道：“刘阿、谢旌所部多为扬州人，若让他们倒戈，恐怕会哗变。” 赵统心想也是，毕竟吴兵弃械投降只是因为汉军仁德，可以暂时保住性命。若让他们立刻倒戈，恐怕要经过一年以上的改编才能形成战力。 可惜的是，刘备帐下并无扬州人。 正说着，覃德率人押了几个吴军将校上来等候赵统发落。 覃德问道：“将军如何处理这些吴军将校？” 沙摩柯厉声道：“汝等降否？” 吴军将校脸色皆白，有一名校尉道：“将军，我等家眷在吴，若降则……” 沙摩柯厉声打断：“若不降，唯有死耳！” 覃德挥手，士卒马上押下去行刑。 “且慢！” 赵统拦住了覃德。 沙摩柯不解，道：“这些人不降，留着也是祸害，还要留人看守。” 赵统看了看山顶，道：“虽然这些人暂时无法改编，但是可以用来迫降君侯旧部。” 沙摩柯不解，赵统便对其耳语，听得沙摩柯连连叫好。 沙摩柯拍着赵统肩膀道：“还是你们汉人善用谋。” 赵统对习宏道：“司马，吾所率骑兵皆交付于你，与沙将军一同，阻止吴兵。” 习宏拱手道：“唯！” 赵统走过去，亲手给为首的吴军将校送榜。沙摩柯恐赵统有失，便召覃德过来道：“吴兵不可尽信，汝务必保赵将军安危。” 覃德拱手领命而去。 习宏见此，看着正与吴军将校谈笑风的赵统，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扈从严肃道：“汝等今日起到赵将军左右听候差遣，护其周全。若有闪失，休怪习某翻脸不认人。” 习氏扈从领命而去。 而赵统仍在对吴军将校笑谈，道：“诸君本大汉子民，只因汉皇王化未播到吴地，使得孙氏肆虐，遂割据一方。尔等今日先吃好，待某做成大事，便放汝等归去。” 第三十三章 势易 除了逃归山下的吴兵外，赵统与沙摩柯还是俘虏了九百余吴兵。 赵统让降军推举一员督将率军随赵统回山顶。 降军军吏推了谢旌同族，长沙东部都尉谢承为督。 谢承，字伟平，会稽山阴人，孙权夫人谢氏之弟。随谢旌一同征荆州，为帐下亲信。 赵统皱眉道：“君为吴侯姻亲，为我驱使，恐不美也。” 谢承无奈道：“将军仁德，仆为降卒计，不得已而为之。” 赵统冷笑道：“谢夫人不得宠而早卒，吴侯用汝不过给会稽谢氏一个交待。” 见赵统如此讥讽，谢承也脸色不快：“将军轻慢于仆，仆大好男儿，岂能受辱！” 谢承说罢，正欲作拔剑姿势，却发现自己已被缴械，就被覃德与习氏扈从擒拿。 覃德喝道：“早知汝等不服，今日就将汝等正法，免生肘腋之患。” 谢承欲挣脱，急道：“将军出峡，屡杀我兵。不怕天谴乎？” 赵统冷笑：“若有天谴，曹贼屡屡屠城，掘先人墓，曹丕篡汉，霸占中原。天谴何在？” 谢承无言以对。 赵统抬手，覃德等人松开了谢承。 赵统道：“匪我汉皇，嗣武二祖，躬行天罚。这便是天谴！” 谢承再欲争辩，但看着赵统周围的汉夷将士脸色不善，只好咽下话去。 马鞍山顶。 汉军营门已被陈凤打出缺口，吴兵争先恐后攻入营中。 文布督兵守住缺口，待陈凤兵入营，再整兵入营。 突然，营中杀出十数人，击溃了把守营门的夷兵。这些人在出来后，立刻封锁营门，直接将陈凤与文布隔离了。 战场视线有限，同袍唯有看见背部，能看见脸部的，是敌非友。 显然，这十数人盔甲齐整，面向文布，怎么看都不是友军。 文布立刻将本阵后撤三十步，严阵以待。 那十数人也立刻结阵，朝向文布。 待一刻后，营门并未打开，显然陈凤已经被困营中。 不多时，又有数十人从营门杀出，朝向文布列阵。 文布咽下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厉声道：“快救援陈将军！” 吴军夷兵们大喝一声，向营门发起冲锋。 营中汉军弓弩手在塔上向涌过来的吴军发动反击。 夷兵披甲者少，且多为兽皮，不少人已中箭倒下。 三轮箭雨下，文布被迫收兵，撤向营门五十步外列阵。 在出营的反击的汉军小阵中，升起一道旗，上书：夷兵营司马邓。 邓凯在阵中高呼：“文兄何不早降？” 文布一听声音就知道，汉军要劝降自己，只能高声回道：“吾深受大都督厚恩，岂能降蜀？” 邓凯对于文布的回应并不在意，文布的性格他也有所了解。于是邓凯开始利诱道：“文兄，今汉皇出峡，所到之处，攻无不克。赵将军万夫莫敌，连斩李异、徐盛。李异之勇，你我所知也。赵将军一合便将其斩于马下。文兄难道要用身后儿郎性命，成全忠义乎？” 邓凯一番话，引起文布麾下夷兵一阵骚乱，文布连忙让部曲前去弹压。 文布冷哼道：“赵将军之勇，我不如也。今大都督四面围之，赵将军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无能为也。” 显然，文布认为胜券在握，只不过还需要再付出代价。 营内喊杀声仍在继续，邓凯也不回头关注，而是警惕地盯着文布本阵。 文布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自己兵力占了上峰，只是邓凯背靠大营，有弓弩手掩护，自己只要不靠近大营，就不怕受到攻击。 想到此，文布下了一道军令。令前阵以盾牌掩护，弓箭手对邓凯的几个小阵进行抛射。 吴军夷兵营虽然不是精锐，但是现在战场士气正旺，军令还是有作用的。 不多久，文布阵中开始有箭射出。邓凯忙命盾牌手举盾掩护。 在顶住了文布的弓箭后，邓凯也不再劝，下令结阵冲击。 文布以人数优势，顶住了邓凯的破阵。在三通鼓后，邓凯所部反被文布包围，唯有结阵固守待援。 邓凯胜在装备，文布人多。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而营内的战斗已趋于白热化，关兴跟陈凤部曲短兵相接；董恢的进贤冠早已不知所踪，头发散乱在前，持戈挡住陈凤部的进攻。陈凤更是大呼姓名，挥刀砍杀。 文布在士卒休整后，轮换攻击队列，开始向邓凯阵进攻。在付出数十余人伤亡后，终于将邓凯阵的外围破开。 就在文布指挥下一队列击溃邓凯阵，收割对方性命的时候，又听得后方一阵骚乱。 有败兵来报：“都督不好了，汉军驱使我军降卒偷袭辎重，辎重已被汉军夺走了。” 文布大惊，顾不得邓凯阵，只令军吏包围控制，自己带部曲扈从前去夺回辎重。 文布将辎重设在下山路口，这里可以隔绝山顶汉军与山下汉军的联系。不想文布走到半路，一彪军马杀出，直接杀散文布麾下，为首将领更是生擒文布。 文布终于还是绝望了，在秭归被李异、谢旌夹击他没有绝望，他认为自己已经对君侯尽忠了。在逃到巫县的时候，陆议以重金诱他倒戈，他也没有绝望，他认为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他胜券在握时，倒在了胜利的前夜，他实在无法接受。 文布被那员汉将押到山顶的时候，邓凯已经突破重围，开始追击败军。 而营内的战斗也已进入尾声，陈凤残部被关兴包围。关兴更是以君侯继承人身份，逼降了陈凤。 文布一见这副光景，恍如隔世，眼前一黑。 第三十四章 后来居上 吴军本阵。 汉军的坚守还是出乎吴军诸将的意料。 从火烧连营的成功开始，吴军众将都以为自己又能立不下于白衣渡江的功勋。为此不惜释放魏国七军与关羽旧卒，打算以兵力优势歼灭刘备大军。 可是马鞍山顶飘扬的“兴复汉室”的大旗无情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眼下，魏国七军和荆州士卒死伤甚多，陆议为首的吴将哪怕再用之无厌，也不能让他们再去攻山了。 徐盛战死，以徐楷的威望无力统领。陆议只好将徐盛部转到自己麾下，以填补刘阿、谢旌部的损失。 而谢旌的战死，令陆议在全军中找不到一个可以接替他行督护诸将的人。 陆议在闭目思索破敌之策时，营中一阵喧闹吵得陆议无法思考。 陆议只好叫上骆统等军中长吏，陆氏亲兵部曲一同前去弹压。 大帐辕门，蒋懿、周胤带部曲围住原徐盛麾下一名校尉和他的扈从。但那名校尉虽在人数上处于劣势，面对人多势众的江东武勋之后，却丝毫不惧。甚至在对峙中，气势远在蒋懿、周胤等人的部曲之上。 骆统本想喝止这场争斗，但却被陆议阻止：“公绪且静观。” 不知谁将那名校尉旁边的一名亲随击倒，竟引得校尉暴起。随即争斗不可控制，双方开始大打出手。 只见那名校尉，先是冲上前一拳击倒一人，然后用手臂勒住另一人的脖子，大喝：“起！”校尉以人为兵，直接将蒋懿、周胤的部曲扫倒。然后校尉将人高举，扔向后面的蒋懿、周胤，将二人砸倒。 校尉也不多话，直接走过去蹲下，冷声道：“还要再打吗？” “慢！” 陆议大喝，亲兵部曲立刻将这混乱的场面围住。骆统等长吏立刻将在旁边看热闹的士卒赶回帐内。 陆议走到前去查看，发现蒋懿、周胤的部曲狼狈不堪。那校尉的扈从反倒毫发无损。 蒋懿、周胤仿佛看到了救星般，连连哀嚎：“大都督，丁校尉违犯军法，请大都督严厉处置。” 陆议厌恶道：“收拾好到大帐说！” 吴军大帐。 蒋懿将情况禀报，说徐盛麾下这名校尉有私纵蜀军的嫌疑。若不是这校尉插在蒋懿、周胤两部中间，蜀军骑兵不会就此逃回山上。而且，他们麾下有军吏看到，那名校尉在战场上与蜀军骑将搭话。 那校尉冷哼：“丁某本统属建武将军麾下。将军战死，我等失去统领，为蜀军追击。非丁某收集散卒，大溃矣！任由溃兵乱走，后果不堪设想。” 那丁姓校尉突然画风一转，盯着蒋懿、周胤道：“丁某当时收拢溃兵，阵型未成，让蜀骑走脱。但尔等围住敌骑伤者数十人，竟被人全部救走。莫非尔等私纵敌军，栽赃丁某？” 蒋懿、周胤被丁校尉如此诘问，哼哧哼哧说不出话，脸色涨红，怒视对方。 陆议拍案，脸色不耐：“就此打住！蜀军肆虐荆州，尔等还在相互推诿。蒋懿、周胤，还有校尉丁……汝名为何？” 丁校尉拱手道：“末将丁奉，字承渊。” 陆议听完，又想起赵统在吴军阵中来去自如，不由怒道：“尔等三人各领十军棍。蒋懿、周胤罚俸三月！丁奉接替谢旌，暂为镇西假司马，代本督持古锭刀，督护诸将！” 蒋懿不服道：“这丁奉本庐江奚子，如何得行督护！” 蒋懿早年随父蒋钦征战，在军中威望很高，只是陆议愿用江东大族之人，而且还是吴王姻亲谢夫人同族的谢旌 谢旌战死后，在军中的江东士族的资历没有一个能够比的过蒋懿，轮也该轮到了。结果陆议却用了同是江北人，但资历远不如自己的丁奉。 蒋懿再怎么愤怒也没用，丁奉以校尉行镇西将军假司马，一跃成为军中高层。 陆议在处置了军中之事后，又看向马鞍山顶。 当夜，东里衮等魏军将校求见于禁。 东里衮以南阳太守在于禁七军中担任军司马，属于军中高层。 东里衮道：“蜀军自关羽败亡后，兵将素质大跌。若自己统兵，不至于受阻于此。” 浩周等军吏纷纷赞同。 于禁却不屑道：“若非吴军故意消磨我等实力，又担心魏主南下，才会故意顿兵在此观望。” 东里衮道：“现在七军两万五千人损失万余，又有不少人无法忍受降卒待遇，纷纷改投吴军。各军麾下不到三千人，又缺器械粮草。将军如之奈何？” 于禁似乎没听清东里衮的话，对各军吏道：“现天下鼎足三分，寒门毫无用处，诸君当折节结交名士，保后代平安。” 于禁自樊城战败投降后，在江陵待了近两年，感慨万千，又在夷陵被陆议裹挟从军，精神不比从前，常出癫狂之举。众人见于禁面容枯槁，发雪须白，以为他受不了打击成这样，并不在意。陆议也从来不听他的建议，只用其名号，号令魏国七军。 于禁毫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汝等再遇赵姓蜀将，能走则走，若不能则降。切不可意气用事，枉送性命。” 于禁继续神神叨叨：“士族高门崛起已不可阻挡，卿等早作打算。” 东里衮受不了了，冲过去抓住于禁双肩摇晃：“将军，我等被迫在此，唯有击退蜀军，方能北还。请将军定夺。” 于禁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挣脱束缚，重新站在舆图前观察形势。不一会儿，便用手指重点舆图，道：“此处便是破蜀之处！” 众人上前观看，发现于禁指的竟然是马鞍山东侧，汉军冯习所部。 第三十五章 强袭 第二天，于禁在陆议的军议上建议，将剩余的魏军将士整合两部，分别进军马鞍山东侧、南侧。 陆议等将领表示七军需要休整，请老将军等待将令。 于禁却不在意，严肃道：“请大都督让老朽亲自督兵，定能攻下马鞍山。还请大都督信守诺言。” 陆议见于禁言语恳切，便允了，还问道：“老将军还需要什么器械？” 于禁道：“只需剑盾，老朽亲卫百人披甲持长枪即可。” 马忠自擒了关羽，立下大功之后，便隐隐有看不起诸将的趋势，现在却见一个老朽降将主动请缨，让自己很没面子，在同僚的怂恿下，出列道：“某与老将军一同出兵，定比老将军先攻下山顶。” 马忠虽然是振威将军司马，但因为潘璋部富裕，马忠作为高级军吏，所部士卒盔甲齐整，器械丰厚。之前吴将都是让麾下魏兵、荆州兵攻山消耗实力，如此将近十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该上去立功了。现在见于禁还有实力请缨攻山，这让马忠很不舒服。 陆议也不在意马忠的心理活动，赞道：“既然如此，请老将军与振威司马一同攻山。也请诸将佯攻，为此二人创造机会。” “唯！” 马鞍山顶。 赵统先在舆图标记各部驻扎地，然后道：“我等在此坚守近十日，各部切不可松懈，约束部属。降军与本部务必分开扎营，以免发生营啸。” 赵统右边是冯习、张南、赵融、沙摩柯，左边是关兴、董恢、习宏、谢承，还有陈凤等二十余高级军吏在旁参详。 冯习站起道：“诸君不必焦虑，主上援军马上就到，我等固守即可。” 多日的苦战，不少人战死或受伤，有些士兵已出现崩溃求死的事件。赵统等人多次出营安抚，再加上赵统以百骑大破徐盛军，又与沙摩柯合兵击溃谢旌、刘阿，才让汉军有了坚守的信心。 冯习这样说，也是安抚众心。 赵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只好对众人说：“连日大战，并未俘斩吴人大部兵马。吴军仍有一击之力，请诸君小心。” 咚咚咚。 第九日的攻山战开始了。 于禁立下旗号：“左将军于”，亲督浩周将五千人攻沙摩柯，东里衮率三千兵随马忠攻冯习。 赵统大胜归来后，又在昨夜与董恢率可行动的伤员与降卒连夜修复了营垒和防御器械，又收集不少碎石，让董恢率领工匠用碎布条包裹碎石，作投掷用。 所以在吴军攻山时，赵统正在大营闭目休息。 于禁终究还是征战三十年的名将，只是最后一战败于天时罢了，他仍然是北方“五子良将”之首。 张辽的决死，徐晃的稳健，乐进的骁勇，张合的巧变，于禁是兼而有之。而且于禁的败绩屈指可数，而能胜过他的人大部分早已不在人世。 但于禁用兵以严法御下，因此不得士众之心。 所以在攻山之前，于禁画了一条线，对麾下说道：“君等有进无退，凡越此线者，杀无赦！” 为了等北还，五千七军将士以鱼鳞阵前进。 沙摩柯抵挡不住，忙派心腹向山顶告急。 此时赵统仍在大帐闭目，由关兴、习宏暂代军务。在收到告急后，习宏与关兴商议后，决定由习宏督谢承部支援沙摩柯。 习宏出营没多久，冯习也使人告急，言吴将马忠督兵两千与魏将东里衮一道攻山。 听得杀父仇人攻山，关兴本欲与赵统商量，又不愿放弃报仇的机会。思索一会，关兴决定不等赵统醒来，自督陈凤、邓凯二部出战，留部曲督关索静候赵统醒来主持营务。 咚咚咚。 随着鼓吏开始擂鼓，在马鞍山东侧、南侧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陆议这次并没有在大帐等待斥候探听消息，而是连夜遣人马鞍山东南侧搭建宽阔的了望高塔。 在战前，陆议将本阵立在高塔上，方便观察东侧、南侧的进兵；又从陆氏部曲中，抽调二曲随攻山部队进军，用来传递消息，指示攻山部队的进军路线。 为了及时了解战场动向，陆议甚至调麾下自司马以下等高级军吏观察动向，并及时在舆图做好标记。 于禁领兵出营伊始，高塔上的军吏就开始收集战场信息，并在舆图上做好相应的标记，供陆议指挥。 战斗一直从早晨打到晌午，于禁所部迅速攻破汉军南侧防线，却在离山顶还有三百步的距离停止进兵，列阵坚守。 “这于禁离汉军过近，却离我军甚远。莫非是想投敌？”骆统进言。 陆议看了一眼舆图，问道：“马忠所部进兵至何处？” 骆统回道：“马忠进军不顺，为汉军阻于山腰。” 陆议又看了一眼舆图，道：“再探！” 马鞍山东侧。 马忠与东里衮合兵一处，就对冯习的防线进行猛攻，逼的冯习率部曲压阵，又派人告急得到关兴援军，这才力保防线不失。 关兴见到马忠的军旗，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稳住阵线后，关兴立刻率部曲杀向马忠本阵。马忠见有一部汉军正向自己杀来，忙遣兵阻挡。 关兴章武剑在手，所向无前，竟让吴军胆怯。而且这名关兴的背影竟有点像那个威震华夏的关君侯。 在吴国，张辽虽能让小儿止啼，但关君侯却是让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吴人入荆州，恨不得消除君侯的痕迹，让其从未出现过。 “吴狗休走，吃某一剑。”关兴利用章武剑的锋利，强行突破了马忠的阵线。 马忠唯有率部曲围住关兴，以免被其带动阵线，造成指挥失灵。 关兴双手握住章武剑，观察战场周围。 马忠见已围住闯入阵中关兴，神情激动：“快冲上去擒住他！” “吼！”马忠部曲持戈向前。 关兴一跃而起，一剑斩断数杆长戈，在马忠部曲的惊愕中，冲出了包围。 马忠正欲来战，就被关兴一剑划破咽喉，倒地而亡。关兴立刻斩下马忠首级，单手举起，并亢声大呼：“吾乃汉寿亭侯关兴，今已为父亲报仇，降者不杀！” 吴军听闻，纷纷丢盔弃甲而逃。有欲趁乱袭击关兴的吴军士卒，被赶来的关兴部曲格杀。 在阵后的冯习见关兴已破吴军，便纵兵扩大战果。 于禁隐藏在树林中，对浩周道：“破蜀良机，正在此时！” 东侧山道。 冯习率军追击败逃士兵，连日来被屡屡吴军压制的怨气得以舒展，岂能放过大破敌军的机会。 一旁的扈从道：“将军，我等与小君侯拉开距离了，还是收兵回营吧。” 冯习道：“吴军在我军坚守下已是强弩之末，今若错过，无异于纵虎归山。” 扈从提醒道：“将军，再向前就是山脚。” 冯习毫不在意：“吴人早已闻风丧胆，随我杀。连小君侯都能报仇，某从军多年，哪能为屈居小辈之后？” 扈从指道：“将军不好，前方有敌军在列阵！” 又听得一阵炮响，冯习见后阵一阵骚乱。 冯习暗道一声不妙，就见后方敌军打出旗号：“左将军于”。 于禁大手一挥，得意道：“不可放走一个！” 第三十六章 逆转 随着于禁围歼了冯习大部，并派了亲信郭及夫送上冯习首级，陆议不得不履行约定，向孙权上表北还人员名单。 对于汉军来说，冯习战死让本就不稳的士气雪上加霜。 于禁直接督兵至汉军营地五百步外观察汉军行动。 汉军大营。 关兴刚提着马忠首级回来报功没多久，大营就开始警戒。 赵统遣人召沙摩柯、张南、赵融撤回大营，准备固守。 关兴连忙拉住入帐禀告的董恢，问道：“休绪公，此是作甚？” 董恢只好告知：“小君侯，出大事了！冯大督所部为于禁围歼灭，赵将军正召其他守军撤回大营。” 关兴大惊，问道：“某大破吴军，怎大督就为敌军所灭？” 董恢叹道：“小君侯斩将而归，或许激起了大督的好胜之心，这才为敌军所乘。” 关兴不知该说什么，董恢摇头走向帐内禀告军务。 山下吴军营地。 陆议看到汉军开始在山上放火，就知道他们准备弃守山道，激动下令各部火速进军，防止汉军突围。 潘璋更是一马当先，率部越过于禁直接进兵到山顶东侧。朱然、宋谦也不甘落后，纷纷从山下进兵，合围山顶汉军大营。 陆议更是以骆统督武射吏开路，进兵至汉军大营南侧，准备发动齐射。 一时间，汉军大营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些降军开始不安分，赵统不得不与习宏、谢承率督战队斩杀欲起事的降卒。 而营外的吴魏联军，见营内未准备防御，便开始命人开始结垒，准备建立土坡，居高临下射箭。 于禁大破冯习部后，虽然损失了不少士卒，但缴获的铠甲兵器足够让所部战力上升不少。 陆议把本阵设置在汉军大营外八百步，就近指挥。骆统进言：“大都督，蜀军插翅难逃，请大都督下令！” 陆议颔首，又看了一旁的于禁。这次陆议的眼神多了点敬重，然后站起，大手一挥：“破蜀之日正在此时，擂鼓进兵！” 咚咚咚。 双方的鼓吏开始猛锤牛皮大鼓。 吴军登上土坡，开始往汉军大营射箭。 赵统在高塔观战，对众将士道：“陆议以俘虏消磨我军，妄图不费吹灰之力歼灭我等，却未想到我等坚守近十日，此时正是敌军士气衰竭之时。” 赵统案剑，又道：“若吾为吴军统率，必亲率所部全力一击，不给敌军坚守的时日。” 赵统拔剑指着陆议的大纛，道：“吴寇侵我荆州，今日，夺回荆州！” 赵统通过贬低敌军的行为鼓舞士气，树立必胜信心。 在吴军三轮齐射后，汉军的箭塔开始反击。 骆统连忙大喊：“快避箭！” 在弓弩手的对射中，双方并没有占到优势。 四侧的吴军前军指挥大将开始命士卒开始攻营。 赵统对军吏道：“弓弩手不必射箭，节省箭矢。待敌军距离大营五十步，开始抛石反击。” 北侧朱然部将姚泰见攻营方阵未受到攻击，便大呼：“敌军箭矢已尽，随我攻营！” 在姚泰的鼓舞下，北侧的吴军出动更多的鱼鳞小阵。 张南看见攻营方阵大部已进入五十步，亢声道：“投！” 不多时，大量布条绑着鸡蛋大小的石头越过营栅，咻咻尖啸，破空飞去。 吴军士卒措手不及，不少人被投石砸到，开始出现伤员。伤员匍匐在地，或持盾蜷缩在泥地。也有头破血流的伤员手脚并用朝后爬，随即被阵后军正官当场枭首，或者被其他鱼鳞阵的排头兵击杀。 其他三侧的战况与北侧类似，各侧吴将决定顶着箭矢和石块开始冲击营门。 骆统也率武射吏继后，开始齐射压制汉军大营的弓弩手。 “全军注意避箭！”赵统在门板缝隙开始观察吴军进攻节奏。 显然，这次陆议不再保存实力，以丹杨兵为首，带动全体吴军猛冲汉军大营。 “砰！” 吴军付出一定伤亡后，攻破了大营。 不少汉军开始聚集到赵统大纛下，结阵迎战。 赵统召集众将，叹道：“若事不济，汝等可缚吾降之。” 众将跪下道：“愿随将军战死沙场！” 这时，陆议来到阵前，叫道：“赵将军，降否？” 赵统在阵中回应：“败于大都督之手，既是天时，也是赵某技不如人。” 陆议怒道：“刘备竟不在此处，中计矣！” 赵统哈哈大笑：“主上早已不在此地，早回秭归去了！” 赵统的笑声令一众吴将愤怒，本以为可以捉拿刘备，为此不惜在马鞍山将魏军、关羽旧部改编上阵。 只听得吴军阵后开始骚动，就看到山下出现汉军的援军旗帜。 陆议听得斥候回报，西侧出现赵云，北侧出现吴班，南侧出现黄权。 “黄权出现在此，想必夷道早已不保，撤！”陆议不得不做出取舍。 第三十七章 于禁 章武二年六月，汉军于马鞍山大破吴军，俘斩吴兵四万余，斩徐盛、宋谦、蒋懿等首，吴大都督陆议败走。黄权等克夷道，俘吴将孙桓。 马鞍山大破吴军后，刘备合兵水陆五万进驻夷道，兵锋重回夷陵。 有夷道城在，汉军终于在荆北拥有一个据点，又有湘西补给，可随时进兵江陵。 没有夷道辅翼，夷陵重镇卡在秭归、夷道二城之间。 为了夷陵守军不被汉军吞并，陆议派遣使者到夷道，请求刘备放行夷陵守军回吴。 夷道城。 陆议使者韩扁在奉上亲笔信后，对刘备表达了放行的意思。 刘备没有回答，赵统却出列斥责：“当年君侯从麦城归蜀。你家大都督抢占秭归，断君侯归路。今日却让我等放行！” 韩扁惊愕，恐吓道：“难道汉军诸位要与吴侯同室操戈，玉石俱焚乎？” 赵统道：“汉吴两家在马鞍山大战，北方一兵未动，便知北方无力南下也。统提一军东进，必在北方南下前，横扫江东六郡。” 韩扁显然被汉军气焰所震慑，刘备抬手：“朕对夷陵势在必得，使者请回。” 韩扁唯有回礼，道：“外臣告退。” 刘备起身，对众军道：“不复荆州，朕将来在九泉无颜面对云长、益德，还有休元。” 众将一同跪倒：“愿为陛下效死！” 冯习死后，刘备写信给诸葛亮，问谁能继之。诸葛亮回信，建议拆左右领军为四大部督，刘备自领中军，是为中军五部，便于战时指挥。 原前部督张南为督前部，原右领军吴班为督左部，原水军督陈式为督右部，在东征中克夷道首功傅彤为督后部。各部督五千人，并设军师、监军、护军、典军、参军各一人，牙门若干。 但刘备的中军师却不好选，这个位置位高权重，可代刘备统中军军事，非亲信之人不可任。 若冯习未战死，或许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但偏偏冯习战死，让刘备找不到人可担任这个中军师。 刘备见众将跪下，先让他们平身。然后让众将推举人选。 众将有推赵云的，也有推黄权的，还有推马良的。这个位置自然不是靠实力就可以担任的，还得有资历和人望。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推赵云的多为元从，推马良的多为荆州将校，推益州的多为益州将校。三方各有道理，令刘备难以抉择。 赵统不愿参与这种斗争，作为赵云之子，他理应率先推父亲上位，并做好继任的准备。但他作为穿越人士，本身不喜这种争权夺利的行为。两相权衡之下，赵统唯有沉默看着大家发言。 刘备注意到了赵统的沉默，便打断众人的争论，问赵统：“阿统可有推举之人？” 赵统忙拱手回道：“主上，臣统以为，此职各路人马皆欲争之。无论谁当之，必有将校不服。到时，主上军令不易传达下去，贻误战机。” 刘备颔首，示意赵统继续。 赵统出列度步，看了一下众将，道：“统以为，此职为清贵之职，用来以招远人投效。这中军是主上的中军，不是中军师的中军。” 赵统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但仍有众将不服气，却也找不到话反击。众将也知，这位置烫手，无论谁担任都不好做。 “那阿统可有推荐？”刘备终于问了。 赵统将在角落的于禁指出，说道：“于将军统兵三十年，未尝一败，可为之。” 于禁一阵羞赧，怒道：“小将军这是羞辱老夫吗？就算老夫两次为汝等俘虏，也不能如此待老夫。” 赵统拱手道：“老将军息怒。老将军征战多年，战功赫赫。自关君侯以下，皆礼遇之。今主上继承大统，正是用武之时，请老将军再次出山，兴复汉室。” 说完，赵统向于禁行了一礼。 于禁哼哧哼哧说不出话，唯有对刘备拱手：“汉皇，老夫只愿北归，与家眷相聚，请恕老夫不能从之。” 赵统道：“老将军，今曹公已死，子丕继之。吾闻你家魏王气量狭小，自得意时，尝报复他人。张绣自官渡投靠，平河北时多有出力，可你家魏王却计较杀兄之仇，逼张绣自杀，又借魏讽之事，诛张绣一族。曹洪自曹公起兵以来，舍身追随，荥阳之役，曹洪让马护曹公脱险。只因你家魏王借贷于曹洪不得，便贬为庶民居家。此等人主，老将军北归，你家魏王必定追责樊城之事。到时，老将军如何自处？” 赵统又叹道：“自建安二十四年后，北方早已变天。” 说完，赵统握住于禁的手：“老将军，今主上千金买马骨。若老将军不弃，主上自会通过想办法将降军家眷送来团聚。统不愿老将军明珠蒙尘，毁于曹丕之手。” 刘备也为赵统感染，亲自下阶，对于禁道：“朕已年逾六十，旧友所剩无几。今文则在此，也让朕回想在中原奔走的日子。” 于禁眼睛湿润，道：“陛下不必如此。老夫不过败军之将，如何得陛下重用？” 刘备解下佩剑，单手横在于禁眼前，道：“若文则愿为中军师，便服此剑，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于禁双手接过佩剑，跪下道：“禁蒙陛下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道：“为避免文则对旧主刀兵相向，他日北伐，文则可在后方休养，以全其忠。” 赵统没想到刘备连这层都考虑了，不得不感慨，自家父亲选的主公果然是仁义无双。 第三十八章 交易 武昌。 陆议兵败的消息让孙权开始坐立不安。 看着汉军使者阴化在朝堂滔滔不绝，漫天要价，孙权恨不得拔剑将其斩杀于朝堂之上。 张昭抿了一口茶，开始厉声呵斥：“贵使今日倒是威风，难道是忘了当年赤壁求救乎？非我大吴以周、程二将出兵，汉王如何能耀兵于蜀川？” 阴化立刻回应：“诚如张公所言。但建安二十四年，贵军侵我荆州三郡是为何意？莫非湘水和议，贵军是食言而肥？” 张昭更是生气：“荆州本为我大吴之地，不过是至尊暂借汉王栖身。今汉王已得益州，当还之！今两家罢兵，各自退去罢！” 阴化被张昭如此义正辞严之话堵的说不出话，便指天道：“君等不识天数必遭天谴，外臣告辞！” 阴化说完，便拂袖而去。 待阴化走后，孙权沉声问道：“众卿如之奈何？” 张昭道：“至尊，今陆伯言被困夷陵，若汉军不放行，恐南郡不复所有。如今我军不如退回巴丘、夏口，再做打算。” 让孙权回到湘水和议之前，这不是意味着自己与吕蒙谋划四年的袭击荆州之策是错的。为了占据刘属荆州，孙权赔了吕蒙、蒋钦、孙皎、甘宁等大将，只为保住自己不被顺江东下。 为了江陵，孙权甚至屈服于魏国，更是成为大魏吴王、大将军、荆州牧。据传，刘备在夷陵大胜陆议，只因一少年将军设谋，大破陆议，并擒于禁等。 孙权想到当年赤壁刘备派了一名青年求救，现在又有一名少年助刘备破吴。这刘备怎么每次都有年青人救他呢。 孙权越想越气，自己的麾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年青人辅佐自己呢？ 众臣看着至尊在那里生闷气，便看向张昭，张昭劝道：“至尊，陆议实力尚存。刘备不敢硬拼，只要至尊再起大军，再请北方攻秭归、汉中，刘备必定退兵。” 孙权不耐，挥手让众臣退下。 阴化走水路离开武昌，第二天就回到夷道禀告孙权的意思，刘备也不生气，他知道现在汉军占据有利地位，不必马上得到结果。如果曹丕南下更好，可以逼孙权到手的南郡吐出来。就算曹丕不南下，自己也可以慢慢消化荆州。 夷陵城。 陆议得到韩扁的回复后，吴军诸将认为要么突围回江陵，要么北进房陵，绕道襄阳南归。不管哪条路，大军都要付出代价。 陆议并不打算北进，也不打算向东突围，而是向夷王梅敷借道。于是，陆议又派韩扁带金帛请求梅敷接应。同时，又派了周峻，张梁二将大张旗鼓，威逼汉军。 而刘备也打算先占夷陵，再进兵江陵。 在改编现有军队后，刘备在荆州有八万人。除去中军二万五千人后，还有五万五千人，需要多名统率。 黄权、马良、张苞、赵云、赵统、关兴、辅匡、廖化、樊伷、习珍、沙摩柯十一人各督五千分驻要地。 令汉军没想到的是，周峻、张梁一见汉军出城迎战，便撤回夷陵城。 如此几次，汉军便开始不再出城迎战。直到三天后，周、张二人都不再出现在夷道，刘备醒悟过来，率军北进夷陵才发现陆议大军早已撤离夷陵，从柤中绕道，现已到当阳。 而朱然并没有随陆议在当阳驻扎，而是急行军进入江陵，控制了城防。 仗打成这样，令天下吃惊。谁也没想到夷陵大战先是陆议火烧连营，结果被刘备利用，在马鞍山决战，反而大胜吴军。 巫、秭归、建平、夷陵、夷道，整个荆州西部防蜀峡口尽为汉军所得。加上湘西的反正，汉军下一步毫无疑问指向江陵。 陆议尽管被汉军大破，但损失大部是魏国七军与关羽旧卒，吴军本部损失并不大，所以陆议领着三万余吴军驻扎在当阳，又分了五千给朱然到江陵。 不得已，孙权派南郡太守诸葛瑾前往夷道请求议和。又派了孙盛率军一万到百里洲驻扎，为江陵外援。 夷道城内。 诸葛瑾拜了一礼，道：“陛下，葛某有礼了。” 刘备挥了下手，就有侍从给诸葛瑾搬席。 诸葛瑾忠厚长者，现在汉军正盛，想必也不会为难丞相之兄。 诸葛瑾奉上孙权的求和条件，将原关羽旧部官吏、家眷送回蜀中，并约定双方以夷陵为界。 刘备冷声道：“那吴侯如何处置糜芳、士仁、潘濬三人？” 诸葛瑾赔笑道：“此三人倾心投效吴侯，吴侯岂能失远人投效之心？” 刘备拍案怒道：“那碧眼小儿又杀我云长，更遣间害我益德？” 诸葛瑾继续赔笑：“君侯之死，非吴侯本意，实乃受曹公之命。至于张益德，死于帐下兵变，不知陛下怎么将此事联系到吴侯。” 诸葛瑾最后劝道：“陛下以关羽、张飞之亲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於反掌。” 刘备听完，久久不语。 就在诸葛瑾心理暗暗高兴此次出使任务就要完成时，一声大喝，打断了刘备的思索。 赵统出列斥道：“既然吴侯杀君侯受曹贼所命，那为何杀我定国大兄和荆州众将校？君乃丞相之兄，却阻丞相大业，该杀！吴侯本我盟友，却屡屡与曹贼暗通款曲，窥我荆州。主上切不可信此老贼之言，误我复荆州！” 赵统说完，跪下叩头：“请主上授我三万人，吞江陵，顺水道直奔武昌孙权。若孙权退回江东，统以此军横扫江东。” 诸葛瑾问道：“此乃何人？” 刘备淡淡回道：“赵云之子赵统。” 诸葛瑾大惊：“葛某知小将军善战，然我江东良将众多，岂是易与之辈？此话入葛某之耳为止，切不可乱说。” 刘备解释：“小儿妄言，子瑜不必当真。” 刘备言罢，欲召人将赵统请下去。 结果众将纷纷跪下，欲为关、张复仇。 诸葛瑾面对大堂之上的怒目而视，也有点招架不住。 刘备道：“既如此，朕不要江陵便是。” 诸葛瑾连忙下拜：“陛下圣明。” 刘备扶起诸葛瑾，语气亲切：“朕不要江陵，乃知此城为云长所筑，非十万人不可入。朕用兵多年，也知攻江陵之难。” 但刘备转过来道：“但朕要公安、孱陵、作唐、乐乡、枝江等诸县。” 诸葛瑾语气讪讪：“这是要将江陵变成孤城？此事非葛某所能决定。” 刘备挥手做出请的姿势：“子瑜不必为难，可先回武昌与吴侯商议再作打算。” 第三十九章 搅局 洛阳。 夷陵之战的结果令曹丕脸上无光，前脚刚说“备不晓兵”，十几天后就发生吴军退守江陵之事。 侍中刘晔一直劝曹丕南下与刘备一同讨伐孙权，孙权被灭，刘备也无法长久。 但曹丕想到了建安二十年，曹操出兵汉中，孙刘迅速议和之事，之后便是汉中鸡肋，水淹七军，魏讽谋反。 要不是曹操家底雄厚，又联合孙权遏制关羽。只怕自己这位置能不能坐稳还两说。 何况现在凉州动乱，青徐首尾两端，同母弟曹彰、曹植影响力不下于自己，都让曹丕无法专心南下，就怕自己出了洛阳就回不来了。 曹丕看向自己的“四友”，陈群、司马懿、朱烁都劝曹丕南下，年富力强的司马懿更是认为吴军战力低下，不如先兼并弱小，就算汉军全据荆、益，只要堵住新野、蕲春二地，只需在豫州布置重兵，汉军就无法北上。再逼孙权送质，就可让曹休、张辽南下，威逼汉军侧翼。 而出自寒门的吴质却反驳南下主张，理由就是建安二十年，孙刘湘水对峙，武皇西征汉中时，孙刘迅速和解，中分荆州。 吴质很好地捕捉到曹丕的心思，然后又十分贴心地献计，孙权实力远比刘备雄厚，虽然士兵战力不如魏军，但胜在人多。刘备士兵战力强大，但巴蜀人口少，只要熬过刘备这些人病死，北方就有机会。 现在孙刘打得难解难分，不管双方谁赢都会北伐。不如坐山观虎斗，等双方分出胜负，再攻击胜的一方，这样孙刘就没有实力抵抗了。 吴质的计策很得曹丕赞赏，但司马懿还是提了一句：“太尉有智略，请陛下咨之。” 曹丕仅仅颔首，似乎没有在意司马懿的话。 夷陵城。 在收复了夷陵后，刘备就将本阵移到此处，进可打江陵，退可扼守归蜀通道。 得益于叔父向朗曾在此督民事，向宠很快从巴东牙门将转为宜都郡尉，与太守廖化组成宜都文武之首。 张苞、关兴也从中郎将迁为将军，赵统以二万哀兵硬扞吴魏联军近八万，名动荆、湘。刘备本想将其调入中军，但赵云因救援有功迁为中护军，镇东将军，遂将赵统迁为平东将军。 刘备为了平衡赵家势力，不至于被朝中针对，又将关兴迁为中监军，位在赵云之上。 赵云在中军，赵统在外军。这在汉军内部是头一遭。一方面赵统功高，不赏难以服众，另一方面，让一些准备为二代铺路的文官武将看到了新的希望。 在《蜀科》的约束下，汉军执行三互法，难以像魏、吴那样有自己的部曲和封邑。尽管有着匡扶大汉的宏伟目标，但在此过程中，能够给家族带来传承和发展，他日三兴大汉，自家就是勋贵。这是不少荆、益士人的想法。 有光武在前，众臣不求成为邓、阴这样的顶级豪门，那是关、张、诸葛他们的家族的事。能成为吴、岑这样的勋贵，与国同休也算不枉此生了。 现在赵统在马鞍山的奋战，令荆益士人看到了另外一种家族崛起的方式，那就是跟着常胜将军立功，既能免于受律法制约，又能免受诸葛丞相影响，变得简朴又一心为公，这样太委屈自己了。 张苞、关兴、向宠等二代年纪轻轻就是杂号将军，或是太守、郡尉，更是让荆州士人想到了当年赤壁，入蜀后，荆楚人贵的情况。现在吴军如同当年的刘璋军，打下江东，整个长江都是荆楚士人的范围。 不少荆楚士人开始暗地活动，打算到赵统麾下谋个职位。就算不能成为长史、司马，成为主簿、功曹，护军，牙门将，都可以。 赵统发现自己把汉军内部的人员搅得风起云涌，也不敢留在城中，以军务繁忙为由，留宿军营。 董恢、习宏等佐吏也从讨虏迁为平东，从讨虏扩充为平东，刘备还把讨虏军归入平东军麾下，凑足了五千人的名额。 因赵统升迁而留下的讨虏将军，赵统举荐了赵融接任。赵统觉得赵融随自家父亲征战多年，尽忠职守，在夷陵任别督，力战有功，同为别督的廖化、傅彤等人早就高升了，再做亲卫部曲统领就素屈才了。赵云也同意赵统的想法，于是赵融得以任讨虏将军，归于平东军下。 平东军营内。 赵统在解决了当日的军务后，召赵融前来。 赵融进帐行礼后，赵统对赵融说：“融叔，军中少礼，且先坐下。” 待赵融坐下后，赵统问道：“这将军可还做的习惯？” 赵融憨厚笑道：“与做亲卫将时差不多，就是军中常有大人前来说情。” 赵统了然，便道：“某家随主上征伐，不谋家族利益，只为匡扶大汉。这些世家常有家族计较，家父不愿与之同流，才住在成都民巷中。” 赵融点头称是。 赵统又向赵融咨询了一些军务，又说明自己的处理方法，听得赵融连连称赞，直叹后继有人。 说到最后，赵融看了左右，似乎欲言又止。赵统挥手让帐内军吏出去。 赵融走进赵统，谨慎道：“少将军，我出营前，曾得到将军的提点，让我到此，传给少将军。” 赵统疑惑：“阿父有话要说，何不过来？” 赵融回道：“将军身在中军，军务繁忙。” 赵融顿了一下，附在赵统耳边，小声道：“少将军如今声名大盛，不少大人的欲将儿辈投将军麾下，或诋毁妒忌者不少。赵家终究不如诸葛、关、张，若少将军所部在中军，将军或许能护周全；但少将军在外军，唯有谨慎从事，或可全身而退。” 赵统不语，自己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刘备军中格局，影响了很多人的前程，这或许就是穿越者自带搅局光环吧。 第四十章 老革在前 武昌。 诸葛瑾回覆了自己的外交使命，孙权召张昭、顾雍前来商议。 针对诸葛瑾的外交情报，张昭、顾雍都认为守住江陵，就能守住荆州。但是对于刘备的土地要求，张昭认为只要江陵在，荆州在。刘备的土地要求可以置之不理。顾雍则认为，要对沔水以南坚壁清野，阻止汉军就地补给。 孙权有点犹豫，若强行坚壁清野，会将百姓推到汉军；但不坚壁清野，江陵就会陷入汉军包围。 见到孙权的犹豫，张昭、顾雍认为可以去信问下陆议的意见。 孙权正准备写信时，陆议的信使前来，传来了陆议对守卫江陵的看法。 陆议的信很简单，不可引北方之兵南下，并建议按照关羽当年布置的兵力，将陆议麾下部署在江陵周边。 由潘璋率五千驻当阳，韩当率五千驻荆城，蒋懿、徐楷等部一万兵分驻江陵周围据点，陆议率一万五亲镇公安与江陵朱然万人互为犄角。再派步骘从临湘率交州军二万移镇巴丘，江夏太守芮玄合潘濬残部等一万进军夏口为援。 所以，孙权决定，不答应刘备的要求。 孙刘双方近二十万人争夺荆州，北方竟然毫无作为，魏国境内不少士子纷纷上书，要国家南下，趁机荡平吴、蜀。对此，曹丕置之不理。 就在各方兵力调动的同时，六月结束了。 章武二年七月，汉军率先打破沉默，在荆南的马良督零陵太守习珍、武陵牙门廖式合兵八千从昭陵出发，直扑在桂阳南部讨贼的吕岱。 这一举动，出乎孙权、步骘的预料，汉军根本不打算在江陵决战，而是按照当年赤壁之战后的战术，以主力在江陵对峙，遣别部分定荆南，最终合围江陵。 孙权唯有怒骂一句：“老革滑虏耳！” 虽然荆南有马良，但是江陵北部也需要派名将前去“绝北道”。但汉军内部，关、张已逝，赵云、黄权虽可当方面之任，但用兵谨慎，不是适合人选。 刘备思考了一夜，打算将中军两万交给赵云，与黄权等部合兵共五万人推进到糜城，与江陵相望。刘备自率中军本部五千，与赵统的五千平东军合兵一万，绝北道。 刘备的决策一出，诸将哗然。 以赵云、黄权为首，纷纷苦谏，黄权更是直言不讳：“主上万金之躯，岂能自陷险地。一旦出现好歹，会陷入万劫不复。” 赵云眼神示意赵统，希望赵统可以谏言。但赵统仿佛没看到，一直低头不语。赵云只好出列说：“主上，冯休元在马鞍山以大督身份追击吴军，反遭歼灭，差点造成大军崩溃。若非阿统坚守，马鞍山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此事，军中诸将所知也。” 刘备站起，决然道：“诸卿不必再谏，若朕战死，卿等当以太子为主，万事决于丞相。” 赵统只有跪下道：“臣万死也要保主上周全。” 次日，汉军打出平东将军赵的旗号出兵北上。 路上，刘备策马在前，赵统、张苞、关兴等人在后护卫。 刘备扬鞭指北，豪情万丈：“卿等可知，朕如何得荆州？” 刘备继续说：“朕当年在夏口合刘琦、云长两万人，在赤壁大火后，朕进攻魏军赵俨七部，逼降冯楷，于禁等望风败走。休元、文进便是当时投入朕麾下。” 赵统这才知道冯习、张南二人竟然不是刘备元从。暗道天下也就曹操、刘备敢任用、重用降将。自曹操死后，曹丕自有班底，降将恐怕更难以出头。 刘备说完当年荆州之事，叹道：“朕已年迈，这次东征后，恐无力统军北伐。今后卿等谨遵丞相法度，北伐中原，兴复汉室。” “唯！” 麦城。 作为关羽的败亡之地，当地盛传夜间常闻兵器相交的声音，如鬼兵过境。但潘璋是不怕的，军中休息时更是营门大开，以示不惧。 不仅如此，潘璋还修缮城墙，招抚流民，劝诱山中邑落遗民出山耕种。尽管吴军在夷陵大败，但马鞍山东侧的于禁七军斩冯习之功，算在了潘璋头上，得以被孙权加为平北将军，遥领襄阳太守。 但襄阳在曹丕手里，潘璋又无法进驻襄阳，便驻扎在麦城，诱附近诸夷出山屯种。 作为绝北道的第一战，刘备攻打麦城，夺取物资，阻止潘璋增援江陵。 在进兵麦城的途中，刘备口授用兵方略，以关兴为先锋，督兵三千到麦城下挑战，赵统、张苞等人各率一部扫荡麦城诸屯据点，刘备亲为关兴后继。 尽管潘璋对汉军的到来有所准备，但关兴悄无声息来到麦城外三十里，为斥候发现。等到潘璋关闭城门时，却发现城外诸屯狼烟四起。 潘璋在城楼观察，默数汉军人数时，没想到关兴在城外说，自己就是关羽之子，今日为父报仇而来。之前在马鞍山斩了马忠，若潘璋不能自缚出降，城破时，必定亲斩潘璋。 潘璋对此不屑一顾，对身旁军吏说：“小儿迂腐之言，以乱箭射之。” 城中一阵箭雨，关兴退到弓箭手射程之外，刘备却举盾持剑向前推进。这可吓坏了关兴，连忙拉住刘备。 刘备劝道：“安国，且看朕如何潜到城门。” 麦城是座小城，没有护城河，刘备持盾率领亲卫，冒着箭雨来到了城门。 刘备一挥手，数名亲卫立刻拿出大锤开始砸门。 潘璋听到城门的震动，指挥军士向城门丢碎石。 关兴看到城上丢出的碎石，心道不好，便让弓箭手开始回射压制城中矢石。 “轰！” 城门被破开，刘备也不等关兴率部跟上，便弃了盾，再拔出一剑，以双剑姿态率护卫冲入城中。 第四十一章 麦城之战 关兴唯恐有失，便派人去召赵统、张苞来援，也顾不得城中是否有埋伏，忙率军追入。 潘璋见汉军入了城，便率人从城楼下来，阻断汉军进城，却看见一个汉军老兵手持双剑，正在阵中劈刺。 只见这名老兵身着袖铠，两耳垂肩，双手过膝。观其用剑姿势，让一般的吴军士卒根本近不了身，显然是个用剑高手。关键是这老兵如同闲庭信步般，与一旁的汉军士卒谈笑自若。 感觉自己被轻视的潘璋大怒，大喝一声，抽出钢刀加入战局。 麦城外某处屯种地。 赵统驱逐了驻扎在此屯种的吴军后，补充辎重后，便将粮食散给百姓，就算吴军士兵回来，也不可能再从百姓手中抢回粮食，这样无异于将百姓推到对立面。 “赵将军！”远处传来一阵喊声。 赵统看向声音来源，就见一名汉军斥候策马来到赵统跟前下马跪下拱手道：“将军，某乃关将军麾下斥候。关将军请赵将军快去支援。” 斥候起身准备靠近赵统，却被赵统亲卫拦住搜身。在确认无危险后，斥候附耳低语：“主上已进城。” 赵统立刻猜到是什么情况，便让赵融留在此地召集士兵，自己亲率亲卫上马驰援麦城。 路上，赵统遇见张苞也率亲卫往麦城赶。两队骑兵合流，一同前往麦城。 赵统等人冲到麦城，发现城门大开，城中黑烟四起，以为遭到了埋伏，便立刻下马，小心翼翼靠近城门。 赵统让张苞在城外接应，自己先率部进城查看情况，就见得关兴部的邓凯率部把守城门。邓凯见到赵统，便大呼：“赵将军，关将军已进城巷战了。” 赵统见状便召张苞一同上马入城。 城中居民门窗紧闭，只听得镔铁碰撞的声音。赵统看到小股敌军结阵顽抗，便率人策马绕道，从后方突击。不一会儿，这小股敌军在前后夹击下被当场格杀。 赵统问道：“主上和关将军何在？” 带队的什长指了一个方向，说：“谢将军支援。关将军往城中粮仓而去了。” 赵统拱手，便翻身上马顺着方向继续寻找。 路上解决一些小股敌人后，便看到“虎贲将军汉寿亭侯关”的旗号，同时也发现刘备还阵前督战。 赵统和张苞对视一眼，策马向前支援。 眼下潘璋率吴军退守邸阁，形势陷入胶着，若各处吴军前来支援，到时内外夹击，只怕难以逃脱。 关兴一直在劝刘备宜退，刘备见攻坚不利，大怒而不肯退，有流矢曾落在离刘备不到十步的距离，都未能改变刘备的主意。 显然刘备是上头了。 赵统与张苞一起下马来到阵前，张苞准备上前拉着刘备，打算挟刘备退走。 没想到刘备识破了张苞的意图，将剑插在自己后方，怒道：“今日不破此城，朕绝不越过此剑。” 这下没人再敢上前劝说。赵统沉默了一下，上前拦在刘备前面。 刘备看见赵统仅身着皮甲在阵前，便大呼：“阿统避箭！” 赵统回道：“主上亲当矢石，况小人乎？” 刘备想到了中流矢而亡的庞统，又想到了自己的谋主法正，便知道赵统的意思，笑道：“阿统，朕与汝俱去。” 赵统对刘备道：“主上且随安国、孟容先退，臣希望将他们带走。” 刘备只好先随关兴、张苞先退去。 赵统对邸阁的吴军大呼：“我等将退，可否让吾等收敛战死袍泽？” 潘璋不想战后打扫战场，便回应：“可！” 在刘备大军退去后，潘璋担心汉军有埋伏，没有贸然追击，一直在邸阁坚守。直到韩当率援军赶到，在门外大喊，潘璋才从邸阁出来。 潘璋先对韩当的支援表示感谢，不多久徐楷、蒋懿等援军也进入麦城。 韩当首先询问：“汉军有多少人来袭？” 潘璋思索了一下：“义公，吾推测不下于数千，有平北将军赵，虎贲将军关的旗号。” 韩当一脸不满：“汉军这是瞧不起我等？竟派两个孺子前来。” 潘璋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吾在阵前看到有一汉军老兵，双臂修长，善使双剑。” 韩当脱口而出：“刘备也来了？” 潘璋大惊：“那是刘备？早知如此，吾便率军杀出，定不让刘备轻易退走。” 言罢，潘璋跺脚锤胸叹气。吴军众将见此，举军叹恨。 韩当见此，站起来道：“刘备数千人到此，必定不敢久留，吾纵骑追之，定有斩获。” 吴军众将善骑战者少，只有韩当韩综父子、程普之子程咨所部拥有小规模骑兵。韩当便让韩综与程咨合数百骑前去追击退走的刘备。 第四十二章 诸葛亮 刘备率数千兵绝北道之事还是传遍了天下。 不少人都认为刘备万金之躯，自处险地，弃数万大军不顾。 在汉军营中，连丞相都派人传信询问，为何没人拦住刘备。赵云和黄权唯有沉默以对。 二年八月，汉军开始驱逐江陵附近的吴军据点，断绝江陵与外部的联系。 留守成都的诸葛亮夜观天象，发现将星忽明忽暗，不由得忧心忡忡。养子诸葛乔抱着书简进来，问道：“阿父，这是今日朝中送来的竹简，请阿父过目。” 诸葛亮示意诸葛乔放下竹简，然后父子对坐。 “伯松，汝可识得那赵云之子？”诸葛亮问道。 “阿父，孩儿仅有数面之缘。不知此人。”诸葛乔顿了一下，“倒是听闻他自汉水溺水之后，便多了几分果决。” 诸葛亮兴趣上来，笑道：“吾倒想听一听。”又命老仆看茶。 诸葛乔抿了一口茶，说道：“孩儿仅是听闻，未知真假，恐扰乱阿父思绪。” 诸葛亮拿羽扇轻点诸葛乔的额头，佯怒道：“伯松又是从何处学来如此作态？” 诸葛乔只好将赵统劝赵云注意荆州动向，后又东征连破吴军，斩吴将李异、徐盛等事一一道出。 诸葛亮喜道：“有此等少年猛将，当汉室之幸也。” 诸葛乔一口喝完剩下的茶，嘟囔道：“这种折冲之将，有什么幸的。为将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是名将之风。” 诸葛亮沉默了。 诸葛乔见诸葛亮没有回应，以为诸葛亮准备要看竹简，便连声告退。 诸葛亮又叫了侍卫，道：“召幼常，季休前来。” 少顷，马谡、杨洪联袂而来。 诸葛亮开门见山：“汝等对平东将军赵统怎么看。” 杨洪认为，赵统年少居高位，当磨练心性。 马谡则认为，有此良将，他日北伐可统万人，当方面之任。 诸葛亮轻笑了一下，道：“幼常可是从兄长信中听闻？” 马谡拱手，道：“不瞒丞相，家兄盛赞此人，言主上若以此人统兵，可全复荆州。”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道：“季常这太过良实，若以赵统为将，军中必有不平，到时不好收场。” 马谡点头称是。 在处理完朝廷的竹简后，诸葛亮道：“吾打算顺江东下。卿等务必尽忠职守。闻骠骑将军身体不适，当召回成都静养。” 八月下旬，马超将北方事情交给汉中太守魏延后，便回到成都，为自家女儿出嫁做准备。 丞相府内。 马超与诸葛亮正在商议。 现年四十有七的马超因早年征战，旧伤复发，身体大不如前。 诸葛亮劝道：“孟起将军不必挂怀，当好生静养，以待北伐建功。” 马超咳嗽了几下，叹道：“门宗二百余口为曹贼屠戮殆尽，唯有从弟岱一人继之。” 这算是交待后事了。 诸葛亮与马超对目前的形势交换了看法，马超认为，若刘备北上的万人被击溃，夷陵一带的近七万大军必定大乱。必须要有重臣将其带回益州。诸葛亮同意此看法，在商讨了用兵事宜后，由马超上奏表，诸葛亮附上名字，上书刘禅。 次日，刘禅以监国的形式下政令，诸葛亮东下夷陵，接管大军。因司徒许靖于年初病卒，加马超录尚书事，辅佐太子刘禅监国。 因丞相并未开府，所以丞相府内并无属吏，诸葛亮与太子刘禅、亲友故旧道别，又细细叮嘱诸葛乔一番后。大汉丞相仅带了几名随从就轻装出发。 堂堂大汉丞相，出行排场连个大户人家都不如。没有锣鼓喧天，没有行人避让，仅有从骑数人，倒像一个出游踏青的文士。 诸葛亮出了成都，便日夜兼程，终于在九月中旬赶到夷陵。 驻守的廖化一听丞相从成都赶来，以为成都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去迎。 夷陵城内，诸葛亮立刻让廖化找来舆图，观察战场动向。 廖化拿出舆图摆在案前，诸葛亮用羽扇抚平舆图，又用羽扇轻点麦城。 “元俭这舆图标得不对。” 这可吓坏了廖化，连忙问道：“丞相，何处不对？” 诸葛亮指出：“主上在七月绝北道，这舆图一直标记主上在麦城，主上轻兵数千，如何能占据城池？” 廖化这才了然：“这是下官失察，请丞相责罚。” 诸葛亮将羽扇放下，手指点着江陵，问道：“江陵目前战况如何？” 廖化从袖口拿出最新战报：“这是今日早上从江陵传来的军报，请丞相过目。” 诸葛亮接过信封打开，又对着舆图看了几眼，将军报还给了廖化。 廖化拿出来一看，惊道：“这！” 诸葛亮示意廖化镇定，然后问道：“现在宜都可征发多少民夫？” 廖化道：“宜都目前有两万户。但因宜都新复，主上下令今年不收税。” 诸葛亮道：“吾听闻关兴、赵统麾下有不少士卒是从宜都征发？” 廖化道：“小君侯所部夷兵两千，正是从宜都征发，其帐下护军邓凯正是秭归大姓。” 诸葛亮点头，对堂外呼道：“狐笃。” 不多时便有一个汉子进来，诸葛亮道：“此乃巴西汉昌长狐笃，正率巴西县兵五千前来相助。” 廖化惊得说不出话，自己这宜都太守也就五千兵，怎么益州一个县长就能带五千兵？ 诸葛亮拿起羽扇，走下堂来，对廖化道：“元俭，自明日起，吾便南下，此事务必保密，不必告知江陵吾已到荆州。” 诸葛亮说完，便带着狐笃离开了。 第四十三章 紫髯将军 汉军的行动令孙权十分恼火。江陵北部近万人四处出击，报功文书里，击、走、破的字眼不少，就是没有到达江陵的。 在江陵的朱然更是坚守月余未见援军。 汉军显然准备围点打援，每次攻城三通鼓毕就撤退。 而最近的陆议根本不敢尽起大军来援，留守兵力多则无法救援江陵，留守兵力少只怕汉军先来夺公安。 当阳长坂坡。 刘备大军在此夜宿，众将在一个山坡内点燃篝火，商议进兵方案。 因于魏、吴面和心不和，在占据荆州后，孙权将襄阳、宜城、当阳、施阳等县民全部南迁。 在曹丕重夺襄阳后，发现襄阳一带成了无人区，便毁弃樊城，将荆州重心北移至新野，襄阳变成军事据点。所以除了几个军事要地外，基本看不到敌军踪迹。 “朕欲将荆城夺回，获取船只。诸卿可有见解？” 众将认为水军人才缺乏，毕竟像关君侯这样的大将天下无双。 赵统也很无奈，除非在蜀中造大船出峡，但经历了汉中大战，实在没有财力物力造船。按照历史，刘备早就在白帝城了，而不是再次回到长坂坡。 穿越者的业力开始反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历史参考了。 赵统突然说：“若能夺得船只，不如顺流直下武昌。”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 刘备也有点惊讶，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不必攻武昌，可以让孙权出兵。” 武昌城。 孙权得知刘备以万人搅得江陵北道天翻地覆，决定不再看诸将发回的战报，留张昭督武昌，自领羽林督，与绕帐督孙邻、帐下督胡综、解烦督徐详、无难督陈修共五部合兵一万五千人，去江陵北道与刘备决战。 出征前，步夫人细细擦拭着孙权的铠甲，又服侍孙权披甲。 孙权转过身，双手搂住步夫人双肩，柔声说：“练师，待孤打败大耳贼，便将汝策为王后。” 步夫人回应：“大王保重身体，切不可逞强冒进。妾身会在武昌望楼祈祷大王平安归来。” 步夫人二女孙鲁班、孙鲁育一起捧着孙权的辟邪剑前来，孙权将佩剑拿起，大踏步离开王宫。 孙权大军乘大船到汉津登陆，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前往当阳寻找刘备军踪迹。 孙权这次出征是瞒着前线的，仅有几位亲近臣子知晓。 在原野上，孙权策马徐徐缓行，谷利等亲近护卫四周。 孙权出征仅带了长沙东部都尉张承、裨将军是仪参赞军事。 不多时，谷利接到斥候回报，言刘备轻军又袭江陵援军辎重，焚其粮草而去。又在江陵北道设置鹿角，阻援军前进。 孙权忙问：“前方有敌军多少人？是何人领兵？” 谷利回复：“约莫八百人。对方未立旗号，不知何人领兵。” 是仪劝道：“至尊，不可冒进，可让解烦、无难两部前去探查。” 孙权点头：“可！” 徐详、陈修领命而去。 前方，汉军纵骑焚烧了粮草以后，便上马撤走。 等到徐详赶到时，粮草已经焚烧了一半，守卫辎重的士卒早已不知所踪，仅留下一地尸体。 徐详发现有个士卒只是受伤昏迷，便下马将其救起，带到孙权跟前。 是仪立刻问话：“这是至、武昌的孙将军，奉至尊之命前来护卫江陵北道援军。尔乃何人所部？” 那士卒回道：“小人乃韩将军所部，奉命押运粮草增援江陵。” 是仪了然，挥手让那士卒下去休息。 张承道：“韩综、程咨能力不及乃父，臣恐江陵早已断粮。” 孙权拔剑，怒道：“若遇蜀军，定斩不饶！” 是仪便定计，来日以轻军押运粮草，以精兵伏于辎重车中，于小路设伏诱蜀军来袭辎重。 孙权决定，亲自押运粮草，以羽林伏于粮草车中。 次日，汉军一屯将袭击粮草时遇伏战死，据逃回的士卒回报，押运的大将是一个紫髯将军，长上短下，便马善射。 刘备问道：“押运粮草的吴军打出谁的旗号？” 士卒回复：“吴军未有旗号，仅见所部士卒铠甲齐整，战具精良。但在战场听闻有敌军呼孙将军。” 众将合计了一下，可能是潘璋与孙奂部共同出兵。毕竟这江陵北部据点，众将都已探查清楚，装备精良的是潘璋部，骑军较多的是韩当、程咨部，徐楷部战力较弱，孙奂部战力较强。 刘备决定，若遇此部当小心戒备，不可与之纠缠。 江陵北部粮道因孙权的到来变得畅通，但吴军诸将并不知至尊驾到，只是以为至尊派了一个紫髯将军宗室领兵将刘备轻军驱逐。 尽管粮道已畅通，但援军和粮草并不能运送到江陵城中。 原因在于进入九月，江水流量减少，汉军又建立堤坝蓄水，吴军无法以大船运送援军与粮草。 吴军若以小船运送粮草和援军，便会遭到汉军水陆夹击，反而便宜了汉军。 孙权本想督兵到江陵解围，但想到若无大船撤退，只怕有去无回。以刘备容易死灰复燃的德性，若不能完全歼灭这股轻军，只怕汉军又会卷土重来。 是仪、张承劝孙权，先保住粮道，声援江陵，以固朱然守城士气。 孙权同意了，决定返回当阳寻找刘备轻军踪迹。 第四十四章 大皇赫斯怒 江陵。 朱然在北部见到了援军旗帜，本以为见到了胜利的曙光，但对方声援了一阵就撤走了，朱然只好继续坚守。 汉军围城十分谨慎，各军分三部轮流值守，根本不给朱然偷袭的机会。 而百里洲的孙盛早已为赵云所破，要不是有船，恐怕全被汉军俘虏。 公安陆议、巴丘步骘都避而不战。陆议亲率斥候到江陵附近侦查，为汉军斥候驱逐。 吴南郡太守诸葛瑾与吴将杨粲一同驻扎在乐乡观察形势。 孙权派了陈化、赵咨等使臣前往北方求援，都毫无消息。 九月，在诸葛亮仍在赶往夷陵的路上。赵咨出使魏国归来，便从武昌西行，找到了孙权本阵。 赵咨跪下道：“至尊，臣不辱使命，魏主同意南下了。” 孙权喜出望外：“何人领兵？” 赵咨回道：“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合、右将军徐晃。另派新城太守孟达南下秭归，断刘备归路。镇西将军曹真平定凉州动乱，打算从天水南下汉中。” 孙权叹道：“北方实力还是强大，吾等务必维护好关系。” 赵咨谏道：“至尊，魏主还提了条件。” 孙权还没从高兴的劲头缓过来，不在意问道：“魏主要什么？金银，珍珠，玛瑙，玉石都可。” 赵咨道：“魏主提出，至尊要遣王太子作为质子，并让张公、孙公随行。” 孙权听完，气血上涌，盛怒道：“子高乃孤太子，岂能作为质子！若子布、长绪往北，孤不得依靠江东士族邪？这群小人，当年在赤壁劝吾归降，非周、鲁二人劝孤，孤岂有今日之势？” 孙权说完，拔出辟邪剑，猛砍旁边的石头，继续发泄：“若不是刘备来势汹汹，孤岂会以伯言为大都督？若不是子布，孤岂有这吴王之位？” 张承劝道：“至尊息怒，刘备顿兵于江陵，正是反攻之时。” 孙权停止砍石，看向张承：“仲嗣，计将安出？” 张承回道：“既然江陵无法打开局面，可以在荆南试试。江夏太守芮玄虽是宿将，但不熟悉荆南。可让潘濬领兵下荆南。” 孙权捋了下紫髯，思索一阵，道：“就依卿言。但潘濬败军之将，再回荆南恐怕一败再败。” 张承笑道：“潘濬碰到赵统罢了，今蜀军镇守湘西的马良并不以军事见长，潘濬足矣！” 是仪补充了张承的计策：“潘濬领江夏兵西进武陵，步骘南下桂阳，破马良后西进零陵。如此，荆南可平也！” 孙权喜道：“善！”说完便派人吃虎符南下巴丘传令 正说间，谷利匆匆来报：“至尊，蜀军来袭，看其旗号似乎是赵统。” 听到赵统之名，孙权立刻上马，对众人道：“随孤迎战！” 孙权本阵立刻展开，五部结成方阵，各督居中指挥。孙权以羽林军居中，与绕帐军相邻，用无难、解烦在侧翼包夹，用帐下军绕到后方断其归路。 孙权自认为吴郡孙氏传承于春秋孙子，世传孙子兵法，统兵不在话下。得益于父兄的声望，孙权为县长时就开始统兵征战于徐、扬、荆三州，今故地重游，正好给赵统这个小子见识下孙子兵法。 绕帐督孙邻年仅二十一，是孙坚大哥孙羌之孙，孙贲之子，为孙权所亲，故在孙贲死后，便带在身边培养。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也该历练了。 尽管孙贲、孙辅兄弟曾与孙策、孙权兄弟有过争权，但孙贲死后，江北士人本地化，江东氏族崛起不可阻挡，孙权不得不启用宗室抗衡。 本来白衣渡江可以减少对江东氏族的依赖，但在之后，陆议表现太过亮眼，但吕蒙、蒋钦、孙皎先后病死，朱然资历不足，孙权只能用陆议为大都督。 现在刘备大军在前，若是能一战破之，孙邻、胡综、徐详、陈修等人就能以此功都督一方，到时可以不必依赖江东氏族北伐。 孙权思索到此，决定派人传令，务必一战擒赵统，再战破刘备。 随着吴军开始遮蔽战场，赵统八百士卒开始结阵自守。 司马习宏指着吴军旗帜道：“将军，前方两面旗号，都是孙字旗，但其装饰却不是孙奂的旗帜。” 赵统立刻道：“趁其立阵未稳，抓个俘虏来问。” 汉军阵内打开，几员骁骑纵马而出。吴军方阵措手不及，被汉军冲散分割包围。 在剿杀了抵抗者后，汉军还是抓到一名俘虏返回阵中。 赵统等人审讯俘虏才知这是孙权本部人马。 一名屯将庆幸道：“幸好没有直接突阵。” 赵统对俘虏道：“赵某不会杀俘，汝只需划伤右手掌心，包扎后便纵汝归去。” 待俘虏出阵后，赵统便对习宏道：“此战，吾以骑突孙权本阵。司马率步军冲入缺口，护吾归路。” 习宏领命，领步军结阵立盾架枪直冲孙权本阵。 孙权站在大纛下，看到汉骑直冲自己本阵，大怒：“何人前去拦截？” 周泰欲持刀上马，骑都尉周邵策马先出：“不劳阿父，儿自出战将那赵统擒拿！” 第四十五章 虎臣勇气震 周邵提刀策马而出。 赵统拿着徐盛之矛指道：“来将通名。” 周邵横刀在胸，怒目而视：“吴骑都尉周邵！” 赵统垂下矛，眼神不屑：“君且回，以免家中娇妻守寡，叫汝父前来罢。” 周邵怒极而笑：“你好像很急于去死啊！” 赵统一挥矛：“其实我是想看一看，今日我能杀死多少吴军名将。” 周邵冷笑：“大言不惭。”便将刀高举，吴军各阵中立刻便有骑者纵马而出。 不出一刻，周邵后面便聚集了十余骑，凶神恶煞盯着赵统。 周邵开口：“我来给你介绍。” 待周邵介绍完毕，赵统观察了周邵后面的十余骑，都是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这个年纪唯有一腔热血与勇力值得称道，战斗经验还是不够丰富的，思索已定，便做好战斗姿态：“你们要一拥而上，还是单打独斗。” 周邵轻呼一口气：“你太厉害，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一拥而上，战马却又不好活动。我看这样吧，三个对你一个。怎么样？” 赵统姿势不变：“谁先来！” 周邵点了三个人，上前围住了赵统。 三人战好位置，周邵立刻退入从骑中间，大手一挥：“动手！” 孙权在山坡上观战，见周邵用三打一的方式也深感胜之不武，转头对谷利叹道：“蜀军有此将，真孤心腹大患，惜不能为我所用，葬身于此地。” 孙权刚说完，就听得蜀军骑兵在阵后欢声雷动，惊得孙权转头就看。 孙权惊呼：“这是何等勇力！” 只见场上只剩下三匹马低头，赵统在马上威风凛凛。就在这一瞬间，赵统枪挑三名吴军勇士。 又有三名吴军骑兵策马冲向赵统。 这次赵统没有等待对方包围，而是直接持矛对冲。 电光火石之间，三骑全部被刺落马下。 十余骑被赵统刺死六个，令周邵一众不由得后退一步。 赵统冷声道：“来啊，不是要杀了我吗，害怕了？” 赵统扫了一眼吴军，继续斥责：“难道吴军勇士只会背盟偷袭荆州。你们这些所谓的良将，就这点儿出息？” 赵统这个斥责令吴军窘迫，缓过神来的吴军开始集结阵型，准备包围赵统。 孙权也暗令弓箭手开始准备，打算不讲武德，把赵统射死。毕竟都已经背过两次盟了，战场放冷箭不算什么。 此时习宏也指挥步兵方阵到达，六百余人的步兵阵分成几个小阵，将汉军一众骑兵护住。 阵中大呼：“将军，速进阵中。” 赵统仅仅举了一下矛，便纵马直取周邵。 孙权见此，只好命弓箭手把箭放下，继续观察战场形势。 周邵以眼神令六骑出列阻挡，自己与左右两骑向后退了一步。 六骑腋夹长槊冲向赵统，习宏见状大呼：“将军快入阵中！” 只见赵统拿出腰弓，射出连珠三角箭，一下就射倒三人。 赵统把弓一丢，提枪而上，又是电光火石之间，剩下三骑被赵统挑落马下。 赵统不再等周邵派人出战，而是策马直取周邵。 周邵大惊，连忙调转马头逃回阵中。 赵统一战挑吴军十二骑士，令孙权震动，不自觉回想当年合肥之战，也有一名魏将直取孙权本阵。 孙权本想转身欲逃，但看了看山坡下，自己人数比蜀军多，还逃什么，用人耗也把蜀军这点人耗死。 于是孙权命人挥动令旗，山坡下的吴军各部在督军的指挥下进行阵型变换，准备围攻赵统。 周泰见周邵孤身一人被赵统追赶，忙持刀上马前去接应：“小子休伤我儿，周泰在此！” 赵统心道：“总算来个有分量的了。”便弃了周邵，准备迎战周泰。 周泰之刀在刀身有字曰：“幼平。”故称“幼平刀”，乃在濡须败魏军后，拜为平虏将军时所铸造。周泰常随身佩戴，以护卫孙权。 赵统见周泰在此，想必山坡大纛下的紫髯将军便是孙权了。孙权周围守卫森严，图之不易，但周泰却出阵迎战，那就是送上来的战功。 周泰大喝：“赵统小子，今日便是汝之死期！”说完，策马挥刀砍去。 赵统侧身躲过，立刻持矛回刺向周泰咽喉，周泰马上就用刀面接住。赵统见状，用力刺向前。周泰嘴角一扬，“当”的一声，将赵统的矛弹飞。 赵统措手不及，矛被弹回的空档，周泰抓住机会，砍向赵统。 赵统侧身躲闪，却仍被周泰的刀锋所伤。 阵前的吴军看到，一阵欢呼。 孙权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令鼓吏用力擂鼓。 周邵大败而归，连忙跑到孙权跟前请罪。孙权大度摆摆手，还反过来安慰：“阿邵还需要多加历练，卿离幼平还有很长一段路啊。” 周邵只好起身，与孙权一同观战。 孙权见周泰上阵打了二十回合，越战越勇，不由得叹道：“今日幸好幼平在此，否则孤被那赵统小儿所制。” 这边赵统与周泰相持不下，体力渐渐不支，暗自向系统求助，不想系统毫无回应，令赵统无语。 “看刀！”周泰又一刀劈来，赵统决定躲开这一刀，卖个破绽给周泰。 周泰以为得手，正抽刀收回，再砍一刀时，发现赵统又刺了过来。 周泰暗笑：“同样的招式还想来第二次。”便用刀面阻挡。 不想赵统虚晃一枪，便调转马头，撤入汉军方阵中。 第四十六章 阵不成 周泰在汉军阵外叫骂，阵内乱箭射出回应，周泰只好撤回孙权本阵复命。 孙权大喜，亲自迎周泰回营，并命是仪写策封文书，迁为奋威将军，加陵阳侯。 如今吴军五个方阵驻扎完毕，赵统这八百人插翅难逃，孙权也不急于发动进攻，当夜更是派人烤炙送给赵统。 汉军阵内，赵统接见了孙权使者是仪。 “此乃吴王所赐之炙，以及卓氏良药，请赵将军收下。”是仪双手端肉，言笑晏晏。 习宏道：“将军小心有诈。” 赵统却摆摆手，纠正道：“使者此话不对，我大汉只有吴侯，无有吴王也。” 又对习宏道：“司马不必担心，吴侯只会毒杀自家人，不会毒杀敌人的。” 面对赵统的诽谤，是仪似乎没听到。 赵统说完，便脱衣让亲兵上药，并当着是仪的面将肉分给众将士，赵统更是大口嚼肉，令是仪看了都不免觉得有辱斯文。 习宏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赵统道：“将军，宏曾闻君侯刮骨疗伤时，仍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是仪激灵了一下，又平复了心情后，对赵统拱手道：“今使命已成，在下便告退了。” “使者慢走！”赵统嘴里吃着肉，含糊回应。 是仪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气出阵。 是仪回孙权本阵复命时，对孙权谏道：“赵统小儿年纪轻轻便骁勇善战，其麾下士卒谓之有关羽之风。后必为患，至尊宜早图之。” 孙权一听到“关羽”二字，便怒道：“不可在孤面前提‘关羽’二字，只能称为‘虏羽’！” 孙权在山坡上看了一眼汉军方阵，听着阵内传来阵阵欢声，心道：“昔在合肥时，若有此人，张辽不足为虑。” 然后转身对诸将道：“明日进攻时，务必生擒赵统。” “喏！” 第二天天一亮，赵统就派使者送战书给孙权。 这让孙权有点惊愕，张承快步向前谏道：“赵统小子处于弱势仍然下战书，至尊谨防有诈。” 赵统则在口授用兵方略：“骑督杨大目随吾率骑军猛攻孙权本阵。习司马督屯将严登等步军以枪橹拒两翼。屯将徐林等率弓弩手居阵中归司马指挥。此战，吾将以率亲兵在前，若吾退，骑督斩我。骑督退，步军上前斩之。步军退，司马斩之。司马退，屯将斩！屯将退，军正斩！战后所获，全归诸君。” 主将在前激励，而且孙权本部战绩人人皆知，只要没有水军在侧，以吴军的步战水平，张辽能破，汉军也可以试试。 咚咚咚。 孙权本阵开始发起战斗信号，吴军各部方阵缓缓向前，孙权命亲信开始在山坡插上指挥旗帜。 汉军本严阵以待，孙权在山坡上发现汉军骑兵开始上马，便命周邵率骑兵前去阻挡。哪怕拼上吴军的珍贵骑兵，也得把赵统歼灭。 赵统就算有系统加持，也不敢直接陷阵，骑兵都披上两层甲上马。 “突击！”赵统以矛直指孙权本阵。 百骑如箭冲破了孙权本阵的第一道防线，溃兵冲乱了第二道防线。 孙权命周泰率督战队上前，这才稍稍止住了溃兵，周泰在阵前驱逐，这才让羽林部的士卒转身。 但羽林部多为勋贵故旧子侄，周泰也不能直接上前斩杀，对于没有冲到防线前的溃兵，就没有处置。 而孙邻的绕帐军也受到了羽林军的溃兵冲击，但绕帐军未受到汉军攻击，孙邻改变战术，一面保持防御，一面收拢溃兵。 习宏统步军上前，占据了孙权的第一道防线。汉军士卒上去补刀，更换战具铠甲，稳固防线。 孙权在山坡上观战，指挥解烦、无难、帐下三部向汉军进兵，同时又召周泰回本阵督兵，加强本阵战力。 赵统冲破了孙权第二道防线后，发现孙权本阵已经加强了防御，而麾下骑兵也冲阵的过程中，遭到了吴军组织反击，折损了部分。 骑督杨大目劝道：“将军，敌军本阵加强了防御，仅靠几十余骑根本无力冲阵了。而且习司马统率的阵线也快顶不住了。” 赵统回头望了习宏的方阵，旗帜摇摇欲坠。 赵统又看了下孙权本阵大纛，下方一个紫髯将军在指挥军吏摇动旗帜。 就在这五百步的距离下，赵统“唉”了一声，调转马头救援习宏。 孙权见汉军骑兵开始后退，也将大纛前移，将本阵设在仅离前线不到百步的位置，打算亲自围剿赵统部。 赵统率骑兵回援，大大缓解了习宏的压力。赵统持矛挥舞，令一众吴军不敢近身。 这时，赵统看见孙权本阵前移，遂下马捡了一杆长矛，又向孙权本阵冲击。 杨大目大呼：“快拦住将军！” 没想到赵统将矛举起，在策马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将矛投向孙权本阵。 周泰眼尖，忙厉声道：“至尊小心！”说完便飞身向前抱住了孙权，护在胸膛，顺势打了几个滚。 “砰！” 长矛将大纛击落。 孙权本阵大纛落下，令吴军各部陷入了混乱。不少吴军士卒开始向后退却。 孙权爬起，亢声大呼：“孤无事，快稳住！” 已经迟了，吴军各督开始止不住溃兵了，连督战队都被溃兵冲垮。 此时吴军包围阵外，刘备也率援军赶到。 第四十七章 当阳 并非刘备故意拖延，坐看赵统轻军陷入重围，而是派了刘巴、王甫、李朝等人作为使者前去寻找夷王梅氏三兄弟。 梅氏三兄弟作为柤中地方豪强，至少有几万户人，这是一股摇摆的势力，而刘巴在刘备的保证下，说动了梅敷，出动三千夷兵随刘备一同救援赵统。 在得到援军后，刘备马不停蹄，先率马军前来，正好看到吴军围攻赵统。 梅敷骑着强壮的水牛，率夷兵直插解烦军后阵，令吴军陷入了混乱。 “孤不甘心！”孙权紧握拳头，一时陷入恍惚。 “至尊快走！”周泰大呼。 “绕帐军并未受到攻击，快向绕帐军靠拢！”是仪指挥吴王卫队打通道路。 “快，向当阳各军求援！”张承厉声喊道。 这时，谷利将孙权扶上马，自己也上马带着亲信撤往汉津口。 是仪见亲卫还去推羽盖车，气得大骂：“此死物耳，要之何用！” 周泰命周邵将辎重散在路上，并将粮草点燃。 刘备见此，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仲谋留步，朕欲在成都设座以待。” 关兴、张苞也率军追击孙权。 唯独赵统却领着习宏等数人远离战场，麾下各部早就在屯将、曲长的带领下发财去了。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临死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赵统看向习宏：“司马何不去扩大战果？” 习宏脸色平淡：“宏随将军征战以来，仅在战场统兵杀人。不在胜负已分后杀人。” 习宏说完，看向北方：“将军可知，吾祖居之地？” 赵统笑道：“司马非荆南人？” 习宏叹道：“吾家在襄阳，有高阳池。吾年少时，曾与大兄泛舟池上，可谓快矣。” 在习宏的叙述下，赵统仿佛看到一副遗失文人泛舟湖上寄情山水的画卷。 赵统听完，笑道：“吾家在河北，但吾生在荆州，长在益州，早已不知故乡。” 汉军的追击从日出到日落，看着缴获的物资辎重，全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 汉津渡口。 孙权在江边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败了。 麾下四个都督，除了孙邻完好无损退出战场，胡综、徐详、陈修全部负伤而归。 就在这时，贺齐督糜芳、刘邵等部奉张昭之命，前来接应。 糜芳降吴后，依然为将军，但不能再驻扎在南郡糜城，而是驻扎在江夏。 贺齐接应孙权败兵上船，在大船内，孙权召开宴会缓解兵败的心情，贺齐上前劝道：“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日之事，几至祸败，群下震怖，若无天地，愿以此为终身诫。” 与上次相反，孙权并没有接受，而是苦笑道：“公苗，若孤垂拱而治，这形势只怕如赤壁之时。” 贺齐愕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孙权都武昌，竟无法掌控荆州军。当阳兵败，附近吴军各部竟无人救援。 贺齐噤声：“难道是陆议要谋反？” 孙权摇头：“伯言不会谋反。” 贺齐有点想不通了：“既然如此，至尊出兵何不与伯言相商。” 孙权怒道：“这群荆州士人，有能力的早就投北边和大耳，剩下这群全是墙头草。见伯言兵败夷陵，便改投蜀军。” 饮宴继续了一阵，孙权将酒饮尽，大怒道：“孤兵败于此，恐威望失矣。卿等务必辅佐太子，保大吴基业。” 群臣跪下：“至尊三思。” 还是是仪了解孙权心思，谏道：“至尊，如今唯有转败为胜方能挽救至尊声望。” 该找谁去打一场装裱门面的胜仗呢？ 贺齐道：“晋宗为戏口将，以众叛如魏，还为蕲春太守，图袭安乐，取其保质。至尊常切齿。今当阳大败已传于天下，晋宗必无防备。” 孙权站起，喜道：“既如此，公苗督糜芳、刘邵，召孙奂麾下鲜于丹部一同，袭取蕲春。” “唯！” 与撤退的吴军不同，汉军破孙权本阵，于当夜屯当阳。 梅敷初次见赵统时，发现此人浑身浴血与扈从在战场外休息，以为是趁机偷懒的溃卒。 直到刘备召开庆功宴时，却发现此人坐在刘备右侧首位，与梅敷相对而坐。 梅敷不解，一个溃卒有何能与自己相对而坐，便转头问自己的部将张俭。 张俭也不知汉皇是何意，只好询问刘巴：“子初公，右首座上之人是何人？” 刘巴哪怕自己再看不起兵子，此刻也得恭敬道：“此人乃赵云之子赵统。” 张俭似乎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刘巴看出了梅敷的不忿，便对张俭道：“张君，汝可知汉皇何以在夷陵大破吴军？” 张俭笑道：“子初公欺山人不知世间事？吾虽未曾亲见此战，但也看到吴军大都督借道回江陵，其军容如兵败如山倒。昔陆议统兵五万出夷陵，军容何其盛也，竟为汉军一少年所败，后路被断，只能借道……等等，难道他就是夷陵败陆议之人？” 刘巴含笑点头回应。 张俭立马附耳梅敷，告知对面的身份。 梅敷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看向赵统的眼神都多了敬畏。 第四十八章 湘水 汉军北面占据了当阳，诸葛亮统狐笃五千人迅速抢占武陵汉寿，威逼益阳，造成潘濬不敢南下与步骘合军。 诸葛亮的支援，缓解了马良的困境。 马良煽动桂阳王金余部，起兵反吴。零陵诸蛮起兵应马良之请，随马良东征桂阳，截断了步骘、吕岱的交通。 潘濬不得已，只好派人送信给汉寿的诸葛亮，希望诸葛亮不要为难自己家人。 诸葛亮看过信后，笑着摇摇头，便召蒲元问造船还有多久。 蒲元回道：“造船之功，非积年不成。今武陵所余船只，恐无法与吴军相抗。若能有当年关侯麾下造船工匠，或许可以迅速造出大船。” 诸葛亮从袖口拿出一份图纸，交给蒲元，道：“君可参考此图。” 蒲元展开图纸，愕然道：“丞相，此图…” 诸葛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挥手让蒲元退去。 蒲元退去后，狐笃也进账来，拱手道：“丞相，有江陵传来的战报。” 诸葛亮拿过战报，再对比舆图，对当阳做了标记。 狐笃问道：“丞相，主上他？” 诸葛亮笑道：“主上洪福齐天，自是无事，倒是这赵云之子，良将也。” 狐笃上前来，诸葛亮指着当阳道：“孙权自率本部出战，为主上所破。赵统枪挑孙权十二骑士，又击落孙权大纛。如此，江陵北道已为我军所绝。只是公安的陆议…” 诸葛亮顿了一下，羽扇轻拂夷陵已西，道：“只要赵镇东、黄镇北扼住江陵以西，大军无忧矣！” 狐笃问道：“丞相，那我等是否可进兵益阳，断陆议归路？” 诸葛亮叹道：“我军水战不如吴军，若休元还在，或许可以一战。但吴元雄隔绝江陵，不可调离。” 诸葛亮看了一眼北方，道：“江陵若得，荆南自平。” 狐笃道：“丞相，末将郡中有程几者善水战，可在船头舞戟。此人目前并未随主上绝北道，而是在右部督麾下任水军牙门，目前驻扎在百里洲。” 诸葛亮谨慎道：“只怕右部督不放人，君可还有人选？” 狐笃思考了一刻，道：“广汉都尉襄阳罗蒙。” 诸葛亮立刻挥笔，命人持书入川召罗蒙。 诸葛亮道：“德信，遣人送战书给潘承明，十日后在益阳决战。” 狐笃倒有点意外，吞吐道：“丞相万金之躯，不必亲自督战。” 诸葛亮手摇羽扇，抚须笑道：“潘濬手握一万重兵却不敢来汉寿，吾知其计穷耳。” 狐笃疑惑道：“丞相，巴西兵多出自山地，不如江州兵善水。” 诸葛亮却胸有成竹：“德信只要督军贯彻吾之军令，必能破敌。” 说完，诸葛亮从袖中掏出一份阵图交给狐笃，道：“德信务必按此阵图操练水军，十日后出兵。” 狐笃接过阵图就出去了，留下一边看舆图一边思索的诸葛亮。 十日很快过去，罗蒙来到汉寿的时候，狐笃已经操练完毕。 诸葛亮领着罗蒙看水军船只根据令旗挥舞变阵，不由得点点头。 诸葛亮对罗蒙笑问道：“罗都尉可有见教？” 罗蒙拱手道：“丞相，此等水军阵容，虽只有五千，却可挡水军十万。” 诸葛亮含笑不语，仅以羽扇指路。 罗蒙点头，上台掌水军印，后举起令旗挥动：“出兵益阳！” 数十艘艨艟浩浩荡荡沿湘水开向益阳。 诸葛亮则站在码头，手摇羽扇，看着罗蒙与狐笃一同出兵。 蒲元疑问道：“丞相何不统军出征？” 诸葛亮看着远去的水军，道：“以罗蒙之才，不惧潘濬。吾所忧者，乃江陵围城大军。现陆议仍在公安，此人在江北仍有万余水军，吾心不自安。” 蒲元问道：“那造船之事？” 诸葛亮道：“卿且留在武陵，可寻樊府君支持。” 蒲元拱手告退，诸葛亮带着随从数员北上江陵。 潘濬也带着万余水军西进，临战前，潘濬在旗舰召诸长吏一同军议。 从事王攀道：“治中，按对方旗号，领军的是一个姓罗的将领。并不是诸葛亮领兵。” 潘濬合芮玄之兵得万余人，与诸葛亮换了一些荆州旧部俘虏，将中郎将徐宗等军吏换回，从江夏南下经长沙时，又征召当地士人大族区、桓、虞等充任军吏，又举寒士夏隆为吏，以收士庶之心。 潘濬复起，自是意气风发，正待一雪前耻，听得对方领军，不快道：“本以为诸葛亮领兵，吾还想与之一战。没想到却派个无名下将前来。” 夏隆则劝道：“明公谨慎从事。对方以五千水军前来，必有倚仗。” 潘濬颔首，道：“叔仁之言是也。此战务必全歼蜀军水军，以保荆南。切不可再犯武陵大败。若再见赵统，吾必擒之！” 这时，前锋潘翥遣人回报：“蜀军水军已在江面列阵迎战。” 潘濬令旗一挥，道：“我军兵力船只远胜水军，众军直接推进。” “唯！” 第四十九章 初见 湘水决战的胜负一天就分出了，潘濬万余水军无法攻破罗蒙的水军阵型，只能弃了益阳，退回巴丘。 这也造成步骘两万交州义士被罗蒙、马良夹在桂阳，动弹不得，面临断粮。 而吕岱所部又无法突破马良封锁北上，桂阳各县纷纷驱逐吴国官吏，迎马良大军进驻。 糜城。 绝北道归来的刘备将本阵设在此地，统大军围江陵。诸葛亮也在此见到了刘备。 看着一盘盘的报功文书，刘备一下子犯难了。 当夜，刘备仅留了诸葛亮、赵云、黄权、刘巴等重臣商议，连在此战中表现耀眼的赵统都没有资格参与。 次日，刘备以赵云、黄权等外军三万攻江陵南城，以吴班、陈式两部万人以水军隔绝吴国水军援军。张南、傅彤统万人攻江陵北城。刘备自领中军，择机加入攻城战。 于禁作为中军师，觉得自己不说句话不行了：“江陵本就易守难攻，陛下为何还要强攻。” 刘备道：“不得江陵，荆土难安。” 于禁默然，荆州就是江陵，江陵就是荆州。 而诸葛亮则统荆南各部兵马，分定夏口以西各地，统平东将军赵统、虎贲将军关兴、龙骧将军张苞、侍中马良等各部共两万余人。 乐乡。 随着刘备大军在江陵，驱逐乐乡督周胤。诸葛亮便将本部设在此，统筹江陵外各部。 关兴、张苞二将合兵数千直扑夏口；赵统以本部五千进兵公安；罗蒙、狐笃统水军五千镇益阳，伺机夺取巴丘，遏制吴军水军增援江北；马良统武陵、零陵二郡兵阻止步骘、吕岱汇合。 公安城外。 诸葛亮随赵统一同进兵到城外扎营，诸葛亮看了赵统扎营后，便对赵统道：“赵将军。” 面对千古名相，赵统顿时诚惶诚恐：“丞相。” 诸葛亮轻笑一声：“将军不必拘束。” “末将…”赵统一下子说不出话。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赵将军打算如何攻城？” 说到这个，赵统没那么紧张了：“末将以为，吴军陆战孱弱，又无勇将鼓舞士气。只要三通鼓毕，末将必破公安城。” 面对赵统这话，诸葛亮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问道：“将军以为那吴军大都督如何？” 赵统道：“水军良将。” 见诸葛亮不解，赵统解释道：“末将当时在马鞍山与其交手，发现此人用大兵困吾不得下山，但却仍为末将阵斩吴军名将徐盛。” “其人手握重兵，在反击时，却不敢倾力一击，便知此人为守户良将，非进攻之材。在马鞍山大败后，却能败退而不乱，赶在我军进兵江陵前，迅速进城，巩固城防。孙权用此人，便知其志向也。” 诸葛亮也不好反驳，毕竟巫县、武陵、马鞍山三战，赵统都是大胜。出于谨慎，诸葛亮又问道：“将军认为陆议善守，却认为自己三通鼓毕，便可破公安？” 赵统也不好说自己有系统加成，只好含糊其辞：“我军挟主上天威，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诸葛亮显然不认可赵统这番说辞，劝道：“彼有贤才，非可轻图之。将军不要搞的不死不休，以免耽误北伐。” 赵统道：“只要吴军还我荆州，交州，我等便与之议和。” 诸葛亮叹道：“莫非这就是汝父子与主上所定之计？这比孝直之策还要冒险！不，不可如此，将军快随我去见主上。” 赵统道：“丞相，吾知丞相素来谨慎。然天下三分，就我等最弱小。若不兵行险招，如何与魏、吴争霸？” 诸葛亮道：“难道要将这八万人马毁于此吗？” 赵统拱手道：“丞相，今江陵以西尽归主上，我等已立于不败之地。还请丞相设谋，夺得公安，断江陵之援。” 诸葛亮“哎”了一声，道：“也罢。既然将军明于形势，吾也设险计，诱陆议出城一战。” 接下来几天，汉军四处立营，呈分散包围公安的态势。 陆议看着汉军号称三万来攻公安，不由笑道：“汉军无能，若水陆并进，仆尚忧之。今围江陵而攻此地，乃自弃优势耳。今夜就出城破之，断蜀军归路！” 当夜，陆议留周胤守城，自率蒋懿、丁奉出城袭营。 蒋懿、丁奉奋勇当先，一战就破汉军两屯。陆议见得手，立刻率水军出击，北上前去救援朱然。 结果水军出得城外三十里，就见城中火起。 就见得赵统站在城墙上大叫：“汝等已中我家丞相计也，还不早降！” 陆议大惊，就见丁奉率败兵前来：“大都督，蒋懿被蜀军临阵所斩。末将拼死杀出，才搏得一条生路。” 陆议一下子站立不稳，幸好骆统扶住：“大都督！” 陆议叹了口气，问道：“汝等如何败了？” 丁奉回道：“我等出城袭营时，蜀军早就趁着夜色埋伏，就等着我等出城。” 陆议肯定道：“不可能，出城时城外并无敌人！” 丁奉道：“他们趁着夜色，换上我军的衣服，随我军一同退回城中，这才被蜀军所乘。” 陆议一时气血上涌，昏了过去，众将忙上前搭救。良久，陆议才醒了过来，叹道：“江陵已不可救，快召集败军退到江夏。” 骆统问道：“那朱将军…” 陆议摇了摇头，道：“救不了，晚了连我等也被蜀军所擒。” 第五十章 决战江陵 一 随着公安易手，江陵成为一座孤城。 诸葛瑾、杨粲、潘璋对此也束手无策，遂退回江夏。 武昌。 诸葛瑾向孙权禀告后，孙权问道：“伯言退往何处？” 诸葛瑾道：“大都督已退往陆口，江陵失守已成定势，唯有朱虎威能够坚守些时日，让至尊重整旗鼓，守住夏口以东。” 孙权沉默良久，问道：“难道孤不能再占荆州？” 诸葛瑾摇了摇头，道：“此事非臣所知。” 孙权抬手，诸葛瑾拱手告退。 这时，谷利拿着帛书进殿道：“大都督有书，请至尊定夺。” 陆议的内容很简单，荆州大败，当迅速与刘备议和，北方必然趁火打劫。唯有将朱然、步骘大军救出，才能保扬州不失。 孙权召张昭、顾雍前来议事，将帛书传给二人。 张昭先看完，谏道：“江陵已不可守，臣同意伯言的看法。” 顾雍也看完了，将帛书放在案前，道：“臣附议。” 孙权“唉”了一声，道：“命子瑜为使，文渊为副，前往江陵与刘备议和。” 文渊是吴太中大夫郑泉，博学且嗜酒，常言当躺在酒船上一醉方休。 就在孙权准备派遣使者的同时，刘备将本阵移到公安。 公安。 赵统被诸葛亮留下来迎接刘备，自己则前往夏口统关兴、张苞攻打夏口。 时隔十年，刘备故地重游，对俘虏周胤道：“当年汝父在江陵，朕在公安。逼的朕东下与孙权结盟，才得江陵。” 周胤回道：“若家父尚在，必不会有今日。” 刘备哈哈大笑，道：“公瑾雄姿英发，只怕仲谋容不下公瑾，早就将其软禁起来了。” 周胤听完一脸哀容，刘备见此便挥手，自有侍卫将周胤带下去。 赵统这时上前，将军报呈给刘备：“主上，江陵急报。” 刘备打开帛书，里面黄权写的，言江陵守将朱然趁夜出城袭营，破两屯，屯将一死一伤，粮草辎重损失不计。 “这吴狗喜偷袭，从不堂堂正正决战。”刘备看完，一把将帛书掷地。 赵统将帛书捡起看完后，道：“臣愿前往江陵，将那朱然擒下。” 刘备颔首，便让赵统率本部支援江陵。 如今拿下荆州已成定局，刘备便将日常军务交给于禁，政务交给李朝，刘巴病重只怕时日无多，刘备打算召镇北将军黄权为尚书令。 至于黄权空出的位置，刘备打算让汉中太守、镇远将军魏延接任，这个调动意味着荆州之战到此为止，当积蓄力量准备北伐。 此事刘备只和诸葛亮商量过，连赵云都瞒着。 有时候刘备对赵云父子也很无奈，常言父子一条心，这赵家父子却是经常做出相反的决定。 赵云认为北伐，赵统却认为东征。关键二人军事能力在军营里也是良将，刘备不忍偏袒一方。 现在父子都在江陵，还有黄权居中调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刘备越想越头疼，摇了摇头，便不再想了。 江陵南门。 江陵唯有南门才有空地驻扎，北面被长江包围，不适合驻军。 这也是朱然所倚仗的原因，只需固守南城，就算攻破南城，还有江陵北城等着汉军攻打。这也是关羽不愿攻城的原因。 赵统持令入营，正好看到黄权在主持军议。中军四大部督面无表情看着众将争吵。 赵统将军吏交令后，便坐下来参与军议。 巴东太守辅匡、宜都太守廖化、偏将军沙摩柯等认为只能强攻江陵南城。而且据细作回报，城中瘟疫四起，朱然麾下万人仅有五千人堪战。 镇东将军赵云、南郡太守史合、荆州治中庞林等认为江陵易守难攻，且朱然不容小觑，当从长计议。 双方争执不休，就听得守卫唱喏：“平东将军赵统到！” 双方停下争执，看着坐在距帐外不远的赵统。 一下子被那么多目光盯着，赵统只好道：“你们继续，我刚到，还不了解情况。” 黄权道：“赵平东认为江陵是当攻之，还是从长计议？” 赵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支支吾吾道：“吾奉令进兵。” 辅匡还是要赵统表态：“东征以来，赵平东立功最多，军中皆号曰‘东征功最多，唯有赵家儿’。众将都希望跟着将军立功。” 赵云见状，不快道：“辅太守何必急着让阿统表态？” 黄权也调停道：“军议先到这，众将下午再继续。” 众将告退后，赵统随赵云入帐。 赵统先半跪，拱手道：“阿父！” 赵云让赵统起来，道：“军中无父子，唯有上下级。” “大兄！”赵广进帐看到赵统，惊喜道。 赵统很意外：“广弟，你怎么在此地？” 赵云解释道：“你融叔独立门户了，这部曲督总要有人接任。阿广如今也有十一，正好从军，为父也可时时教诲。” 赵统问道：“那太子那边？” 赵云道：“太子那边不必担心，阿广在军中历练几年，再入东宫。” 之后父子三人又说了一些家事，然后赵云先让赵广退下。 待赵广退下后，赵云问道：“阿统，你对江陵之事怎么看？” 赵统心道，该来还是来了。 第五十一章 决战江陵 二 面对赵云的问题，赵统回答道：“阿父，孩儿以为，这江陵易守难攻，却未尝没有破城之法。” 尽管历史线变动，但相关人物的性格却没有改变，比如刘备的得意忘形，诸葛亮的谨小慎微，赵云的平稳端正。 想到此，赵统继续说道：“孩儿以为，这江陵只能从内部攻破。” 赵云眼神一亮：“汝且继续说。” 赵统道：“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然江陵城中瘟疫，都能为我军探知，想必城中欲降者不在少数，只是摄于朱然的淫威罢了。” 赵统走到舆图面前，手指轻敲江陵，道：“这江陵就算固若金汤，于吾看来，处处都是破绽。” 赵统经历了战争的磨练，又有系统兜底，说话也自信了几分。 赵云看到赵统如此，便严厉戒道：“阿统休要骄傲，君侯便是自恃江陵城防，才为吴军所乘。” 赵统不屑道：“用糜子方为南郡太守，乃主上与君侯失策也。若当时吾在江陵，必诛杀糜子方，接过江陵城防，让孙权有来无回。” 赵云看了一下赵统的脸色，心中一凛，暗道：“阿统何时变得如此凌厉。” 赵云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毕竟自己也没打过如此大的胜仗。 父子又交流了一下军务，赵统便告退回营。 “你最近有点嚣张啊。”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咦，我还以为你宕机下线了。”赵统有点意外。 “怎么，没有本姑娘的指点，是不是吃瘪了？”系统似乎有点得意。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赵统对这个系统十分无语。 “嘿嘿，在我升级这段时间，你的表现不错嘛，居然敢上战场单挑了。”系统十分赞赏。 “什么，难道我最近一直是白板状态？”赵统愕然。 “让我看看你的成长。” 姓名：赵统 武力：81 智力：30~85 统率：60+5 政治：20~65 官职：平东将军（统率+5） “武力、统率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啊。” “等等，我的智力怎么…” “系统根据宿主最近的表现，认为你的智力上限就到这。” “啊？” “请宿主好好表现，系统每到一定阶段会重新评价的哟。” “行，算你厉害，我也的确斗不过诸葛亮、陆议之流，没被他们算计到算我命大。” “放心，我是不会让宿主这么容易就结束的。” “只求你别拖我后腿。” “系统即将启动…” “我怕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才是对系统正确的态度。明天你就放心潜入城中吧。” “我还是正面攻城吧。” “就江陵那城防，武圣都没办法。按照历史，朱然可是守了半年的，别担心，城中会有人接应你的。”系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次日军议。 “这简直是胡闹！汝可知此事十分危险？”面对赵统的提议，赵云十分生气。 “再险能险过邺城与长坂坡？”赵统每次拿这件事支持自己的冒险行为时，赵云都是一阵气结。 黄权劝道：“两位赵将军还是说攻城之法，不要说跟军议无关的内容。”说完，以眼色示意。 待赵云、赵统父子不再争执后，黄权提了问题：“赵将军说潜入城中，那应该如何潜入？要知道敌将朱然可不是易于之辈。” 赵统回道：“今夜准备夜战，我从城东排水口潜入。” 四大部督脸色一凛，当年关君侯造江陵南城时，设置了一个排水口用来连接护城河，城中污秽之水都从此口排入护城河。可想而知，此地有多污浊不堪。 赵统为了破城，显然不顾形象了。 如今没有更好的破城办法，众将算是默认了赵统的建议。 “赵将军需要什么人手，可从张某麾下调集好手随赵将军一同潜入。”张南站起表态。 随着张南的同意，众将也表示需要人手的话，他们愿意协助。 赵统谢绝了众将的好意，道：“潜入之人在精不在多。” 随后走到赵云跟前，将兵符交出：“阿父，儿不在营中，军务请多担待。” 赵云不愿赵统冒险，便没有伸出手接兵符。赵统手也僵在那，似乎硬要赵云接过兵符。 赵云叹了口气，无奈接过兵符。 当夜，赵云、黄权督兵大张旗鼓攻城，四大部督更是亲冒矢石，临阵在前。这样的夜战本来就不划算，连守将朱然都疑惑，不知汉军为何要夜战攻城。 战斗从三更打到五更，在付出一定伤亡后，赵云、黄权鸣金收兵。 看着如潮水退去一般的汉军退去，朱然不由得瘫坐在城墙上，大口喘气。江陵令姚泰将披风盖在朱然身上，道：“将军，避风如避箭，若是得了风寒，谁来主持江陵防务？” 朱然问道：“此战伤亡如何？” 姚泰从扈从手上接过帛书，并小心打开察看，道：“此战我军损失一千五百八十人。城中收敛汉军尸体两千三百五十九，而且多为甲士。” 朱然突然站起，一把夺过帛书看，疑惑道：“汉军今日怎会如此？” 姚泰道：“或许汉军见攻城日久，粮草难以为继，便开始强攻。” 朱然点了点头：“此言甚得我意，自今日起，抽调城中巡逻士卒一千到南城城墙戒严。” 姚泰拱手：“唯！” 第五十二章 决战江陵 三 “呸！真晦气！” 赵统从排水渠探出头来，心中大骂。尽管做了防护，赵统不免接触到污秽。 “系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宿主？”赵统开始问候系统。 “等下会有人接应你的。”系统例行公事的回复让赵统无语。 “还真有人从这里出现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赵统立刻警觉起来，见周围只有一个女子，便拔出剑架到女子的脖子上。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会在这里？”赵统沉声问道。 那女子毫不害怕，冷静回答：“看来夫君托梦说的是真的。”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赵统自然不信这番说辞，手臂又加大了力量，沉声喝问：“再不说就休怪我手中的剑！” 那女子愠怒：“难道定国的刎颈之交就是这样对待妾身的？” 听到关平的字，赵统手中剑一滑，掉落在地。 那女子看了看左右，又将剑捡起，冷声道：“你这样更容易让人怀疑，速到妾身家里更衣！” 赵统点了点头，便随女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与定国差不多，这是他生前的常服，就先用着吧。”那女子将衣物放在门外，便对准备沐浴的赵统说道。 赵统有一堆的疑问，便在净身沐浴后，穿好衣物出浴室，来到正堂。 那女子抱着一个约三岁的童子在逗乐，见赵统进来，便放下童子，让他出去玩。 “妾身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女子笑道，“妾身乃定国之妻赵氏，本为水军都督之女。或许你不相信，昨日定国托梦于妾身，说今日会有人在城东排水渠出现，此人便是为定国复仇之人。” 赵统拱手道：“夫人有礼了，吾乃常山赵统，与定国有旧交。” 赵氏来了一个万福，含泪道：“既是定国旧交，只求能将阿樾带出江陵，为定国留后。” 赵统道：“夫人请起，吾潜入城中只为汉军重回江陵，还请夫人助我。” 赵氏叹了口气，道：“为了躲避吴军搜查，妾身连阿樾的姓都改成门。”（注） 赵统不死心：“那还能联系到君侯旧部相助吗？” 赵氏摇头道：“君侯旧部都被吴军看管起来了，恐怕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妾身只求壮士将阿樾带出江陵。” 赵统怒道：“君侯之厚恩此时竟毫无作用，这些人枉为君侯旧部！” 说罢，赵统收拾了一下，离开大堂。 “留步！！” 赵氏怀抱着一把佩剑追了上来，递给赵统：“这是定国练武时用的佩剑，希望你能持此剑，斩杀吴狗！” 赵统郑重接过佩剑，拱手道：“夫人保重，待我迎城外汉军入城便来接夫人归家。” 天边映出鱼肚白，新的一天早上开始，由于昨夜大战，城内城外都没有组织进攻与守城。 朱然仅仅休息了半个时辰，就上城楼巡查，江陵令姚泰等官吏随从。 “你们说，蜀军还会不会再来攻城？”朱然问了下随从。 姚泰等人小心翼翼伏在城墙的垛口观察城外，发现汉军早已退到十里外扎营。 “恭喜将军，蜀军已退到离城十里外扎营。” 朱然倒不惧流矢，直接走到城墙边站立观察形势，发现正如众人所说。不由得捋须笑道：“还不可大意，蜀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几日城墙务必戒严。” 姚泰等人拱手：“唯！” 朱然看了看在城墙值守的士卒，道：“昨夜缴获的铠甲发给在城墙值守的士卒，不得有失。” 武库令立刻带军吏前去搬运铠甲。 朱然布置完毕，便率众人下了城墙。 江陵被汉军所围，城中执行宵禁戒严，百姓不得在街上行走，否则会被刺奸营捉到牢里关押，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赵统小心躲避街上巡逻的刺奸营，靠近城墙观察，思索破城之策。 正好看到朱然率江陵一众官吏下城，赵统一惊，就地一滚躲到角落拿干草挡住自己。 朱然下城后，看见有一些干草横七竖八散在城角，转身对姚泰怒道：“江陵重地，城墙下竟有干草，若是起火引起混乱，该当何罪？” 姚泰慌乱中不知如何应对，茫然看向左右。 左右也觉得朱然有点吹毛求疵，便劝道：“这干草或许是这几日城墙上的士卒所遗忘，因此事责备江陵令，实在是难以服众。” 连江陵尉也上前领罪：“此乃卑职之罪，请将军责罚。” 朱然见此，便对姚泰狠声道：“今日午时之后再见城墙还有干草，必定严惩不贷！”说完便领着部曲扬长而去，留下茫然的众人，以及带着怨毒目光的姚泰。 注： 据《江陵县志》载：关羽败亡后，关平之妻赵氏抱关平之子关（関）樾躲到乡下，为躲避吴军追查，改姓“门（门）”。 第五十三章 决战江陵 四 凡攻城之法，蚁附攻城为下，器械攻城为中，敌军投降为上。敌军降，乃计穷耳，非战不利也。——赵氏兵法攻城篇 姚泰领着两个心腹前来清理城墙下的干草束，赵统突然跃起，击昏了两个心腹，并挟持了姚泰。 “小声点，不然老子要你小命！”赵统悄声道。 “好汉饶命，在下绝不反抗。”姚泰小心道。 赵统让姚泰将昏倒的心腹做成看守干草的模样，又在武库令运送铠甲到城墙的时候拿了一套给赵统换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赵统便假装与姚泰扶着昏倒的心腹，拖着干草束离开了城墙。 江陵宵禁，赵统穿着吴兵装扮，行动比一般百姓自由一些。赵统与姚泰一同进入官邸。 似乎是为了打消赵统的顾虑，姚泰凑过来小声道：“好汉随我一同入邸，切莫让朱将军怀疑。” 赵统轻点了一下头，便随姚泰进入。 两人坐定后，姚泰先开门见山：“尊使是北边的还是城外的？” 赵统反问：“那你认为呢？” 姚泰讪讪笑道：“在下眼拙，分辨不出。” 赵统道：“汝无需在意某是哪边的。某观之，汝大祸临头也。” 姚泰吓了一跳，问道：“尊使何出此言？” 赵统道：“曹贼在征讨逆贼袁术时，军中缺粮，易大斗为小斗，士卒怨声载道。曹贼见此，担心军中哗变，便召来运粮官，道：‘我欲向汝借一物，还望汝不要吝惜。’运粮官心想曹贼这么大的人物也向自己借物，便问欲借何物。曹贼道：‘我欲借汝头一用，以安众心。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那运粮官家小都在曹贼手下，如何反抗？后为曹贼所害，对士卒言道：‘运粮官贪污粮草，已军法从事。’士卒便安心用小斗粮，没再问大斗粮之事。” 姚泰站起道：“汝竟然是蜀军奸细！难道不怕吾上告吗？” 赵统冷笑道：“汝若举报，早在城墙便可举报，何必引我至此？” 姚泰便换了脸色，道：“刚才试了下尊使，果然好胆色。泰欲投效久矣，只是城中为朱然控制，不得已蛰伏。” 赵统继续试探：“那汝起事，有多少人响应？” 姚泰拍着胸脯保证：“在下乃江陵令，已控制江陵北门守军，只要定好日期，便可开门献城。某这献城之功，怎么也得千金，封个列侯，督数县吧？” 赵统哼了一声：“只怕汝未尽实也。区区一县令，如何得控制江陵重地之北门？吾在进城前，便知城中兵马尽为朱氏部曲控制，领头的便是虎威将军朱然，又有其弟朱才以武卫校尉佐之。汝这江陵令的兵权恐怕还不如朱氏部曲的步卒。” 姚泰被赵统点破实际，拜谢道：“尊使慧眼，还请有计教我。” 朱然此计便是后世职场办公室政治斗争的简化版，上级对下级的孤立，俗称精神打压。 如今江陵城内部便是一个火药桶，朱然督兵万人守江陵，一半是吴兵，一半是改编的原于禁七军。 于禁七军属于北人，对南方瘟疫不懂预防，曹操赤壁大败便是军中瘟疫为孙刘联军所利用，最终赤壁不敌而大败。 此次城中瘟疫，北人因瘟疫减员，朱然恐军中哗变，便想推姚泰做替死鬼，平息城中怨气。但姚泰平日便无过错，直接治罪只怕城中不服。便挑姚泰的过失放大，方便后面将城中的怨气引到姚泰身上，到时再对姚泰治罪，也令城中服气。 姚泰也不想死，便有心放出城中瘟疫的消息给汉军，以便做投名状。 赵统便问道：“汝在城中可有一同响应之人？” 姚泰落寞道：“在下仅领兵数百，备江陵北门，乃朱将军麾下。朱校尉督兵千人在城中巡防。” 赵统问道：“城中可有关君侯旧部？” “虏…关君侯旧部均被缴械看管在江陵北城，还有雷氏部曲也被一同看管。” “城中可有意欲起事者？” “这个不知，在下的士卒多有北人，眼见不少同袍死于瘟疫，意欲投降。城中欲乱之人实不知也。” “也罢，汝欲生？欲死？” “还请尊使救我！”姚泰差点哭出声来。 “汝能召来君侯旧部、雷氏部曲的里长或者三老？” “在下劝尊使打消这个念头，里长、三老多为吴侯、朱将军所置，不会轻易倒戈。” 姚泰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赵统道：“城中倒有一少年，或许可以争取。” 赵统反问：“既然里长，三老皆不可争取，量一少年如何得以争取？” 姚泰解释道：“此人乃南郡人石伟，字公操，太守诸葛瑾多次举荐为茂才，皆不就。” 赵统倒是来了兴致：“汝且说此人。” 姚泰喝了一口水，道：“尊使若能争取此人，便可争取到石干一族。” 赵统大喜过望，对姚泰道：“若我军入城，君必首功也。只是君且小心朱然，这几日不必与城外交通，以免被朱然所知。” 姚泰拜谢道：“多谢尊使提醒。” 第五十四章 决战江陵 五 赵统按照姚泰的指引，很容易便找到了石伟的家。 此时的石伟在草堂上拿着左氏春秋在思考，浑然不觉赵统已经走进堂中。 “汝是谁？”感觉到堂中有人进来的石伟抬头看到一个陌生人，下意识喝问，又抄起木棍进攻。 赵统立刻拔出关平的佩剑，抵在石伟的咽喉。 石伟的喊声引来族内的人，有人在大门外问道：“公操大兄，出什么事了？” 赵统眼色示意，石伟平复了语气，道：“没事了，有一个野狗跑过，惊到我了。” 门外回应道：“那就好，现在城中宵禁，若是喧哗引来官兵，我等肯定要被抓起来了。” 随着门外的脚本声渐渐远去，赵统将佩剑的铭文给石伟察看：“汝且看这个！” 石伟看到了佩剑的“定国”铭文，便抬头喜道：“汝是君侯世子？”石伟看到赵统的脸后，惊得后退一步，“汝不是君侯世子，君侯世子被吴狗斩于临沮，汝如何得到此剑？” 赵统道：“汝不想为定国复仇？” 石伟颓然道：“谈何容易，自君侯死后，族中子弟多有出仕孙氏者，我人微言轻，如何抗衡族中子弟仕途？” 赵统点了点头，道：“君守节不移，乃忠臣也。” 石伟摇头道：“吾非廖主簿，并非君侯属吏，无需为君侯守节。” 石伟说完，看了一眼桌上的左氏春秋，道：“君侯在荆州，多推行仁政。吾家贫，未能读书。君侯曾推《劝农崇学》，吾得以入州府学文。后孙氏入江陵，以大族真吏替代君侯所置军吏。吾便离开州学，居家自读。” 赵统叹道：“君侯善政毁于此，真天道不公。” 石伟道：“君到此可还要其他事？” 赵统郑重拜道：“吾乃赵统，请石君助我，光复江陵，再续君侯恩信！” 石伟愕然：“汝竟是那赵统？” 赵统整顿敛容：“正是。” 石伟流涕道：“不想今日复见汉军。” 赵统道：“石君，我等人少力薄，可有一同举事之人？” 石伟道：“族人石干，在城中为武猛从事，吾愿劝其反正。” 赵统思索了一下，道：“石干出仕于孙权，只怕未必愿意。” 石伟又提了另外一人：“沛国夏侯承，原属于禁七军，建安二十四年为君侯所俘。孙权入江陵后擢为军吏，充任督军。只是此人非君侯旧部，不可尽信。” 赵统思索了一下，便下了决定：“吾去找夏侯承，石氏之事就靠石君了。” 石伟拱手：“必不负将军所托。” 赵统从石伟住处离开后，便回到赵氏住所。 赵氏见赵统进来，便开口问道：“将军此行可有所得？” 赵统问道：“夫人可曾听闻石伟其人？” 赵氏摇摇头：“妾身妇人家，不曾参定国之事。对于定国生前所亲信之人并不了解。” 赵统有点无语，心里问系统：“系统，江陵城中可有信任之人？” “怕了？” “我连孙权都能打败，还怕这？” “这是实话吗？” “我真怕了！” “放心吧，真有问题我会示警的。石伟值得信任，夏侯承、石干不过墙头草罢了，谁赢他们帮谁。你现在的能力并不下于朱然。” “真的吗？我有那么强吗？” “本系统有骗过你吗？” “也罢，虽然你拖后腿，但你说的话倒没骗过我。” “系统即将启动……” “别，我开玩笑的。” “少开这种玩笑。” 傍晚，赵统再次潜入县衙，找到姚泰。 “尊使可有收获？”姚泰小心问道。 赵统见门外有人走动，立刻潜伏下来，并以手示意姚泰过来。 “夏侯承在何处值守？”赵统小声问道。 “此人我并不认识。”姚泰摇头。 赵统见姚泰表情不似作假，便问道：“北军驻扎地在何处？” “就在城东军营，难道尊使要进去？万万不可，现在城东军营正在闹瘟疫，尊使若是染病，在下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不必，吾自有办法，只要县令提供两套医者服予吾，并说出城东军营的进营口令即可。” “在下这就去找。” 当夜。 城东北人军营迎来了两个医者。 守卫立刻喝阻：“清风！” 其中一个医者回应：“明月！” 守卫手一指：“请入！” 两名医者便进入了军营。 “将军万金之躯，此等疫病之地，何必亲自到此？”石伟附耳赵统。 “公操，此事在战后吾再详说。现在务必带紧口罩，屏住呼吸，小心病从鼻入。切不可接触营中一切事物，不要饮用营中水源。” “唯。” 两人随守卫小心进入帐中，看了一下帐中士卒。 赵统皱眉：“为何将轻重症病人都放在同一个帐中？” 随行的守卫回道：“不知道，此乃上面营督所定。”说完，正要准备抠鼻。 赵统抓住守卫的手，厉声道：“汝刚才接触了患者的营帐，还要抠鼻，难道汝也想染病？” 那守卫听完，顿时面无人色。 “再带我到下一个营帐，今日务必用烧开的水净身。否则汝命不久矣！” 赵统连哄带吓，令守卫服服帖帖。带着赵统二人在营中自由穿行。赵统还告诉守卫平时不要喝未烧开的水，接触病患要及时沐浴，便可让疫病远离。 在看了几个营帐的病人后，赵统向石伟示意离开。 石伟马上收拾医箱，两人准备离开。 行至辕门，就听得一声：“两位留步！” 守卫听见声音，便转身看去，然后立刻拱手：“夏侯督军。” “此乃奸细，不可放走！” 守卫立刻招手，便有十余人持卜字戟拦住赵统二人。 第五十五章 决战江陵 六 赵统跟石伟被关在营帐中不得进出。 “将军，这可怎么办啊？”石伟心里紧张，说话有点颤抖。 “不必担心，既然没有被立刻诛杀，必有希望。”赵统肯定道。 顷之，一名军吏入帐。 “汝等何人，不说实话，大邢伺候。”来人威胁道。 赵统拿出通行文书，道：“奉县令之责，草民前来诊治疫者。既然军爷不信，可讯问军中士卒。” 军吏冷笑：“吾早已问之。但汝等未开出药方，反倒令军中注意沐浴，多喝热水。难道热水能治病吗？而且汝等遮掩面目，四处行走。被吾关押，丝毫不惧。还说汝等不是奸细！” 军吏说完，石伟欲后退了一步。赵统连忙拉住，将石伟护在身后，自己向前，一字一顿道：“吾杀人活人多矣，此等场面又有何惧。” 说完赵统盯着军吏的眼睛，那军吏竟然像看到鬼神般，吓得连滚带爬出了军帐。 “出来吧，夏侯督军！”赵统转身看了帐内的角落。 夏侯承从帐内屏风后走出，赞赏道：“果然好胆色，汝绝非奸细，倒像刺客。”说完，拔出佩剑。 石伟慌道：“将军，怎么办？” 赵统将其护在身后，心道：“只练过兵击，却没练过拳脚，这下真的要空手接白刃了。”只能做出战斗姿势。 夏侯承心中不屑，一剑刺出。 赵统迎上去，侧身闪过。不想夏侯承嘴角一动，扭动了剑身，划向赵统。 赵统向后一仰，身体贴着剑身躲过了。然后赵统双手撑地，一脚踢向夏侯承。 夏侯承收力不及，腹部结实挨了一脚，连连后退。 “好手段。”夏侯承捂着腹部。 赵统上前继续进攻，夏侯承就地一滚，顺势站了起来。 两人又走了几回合，夏侯承仗着有兵器压着赵统，而赵统因拳脚功夫不强，又躲闪对方的剑，不能发挥全部实力。一时间，两人竟打得有来有回，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后，夏侯承一剑刺去，被赵统躲开时，用左掌击向赵统，赵统也以掌回击。 双掌相击，竟让夏侯承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而赵统岿然不动，冷冷看着夏侯承。 “不打了，汝绝不是医者。”夏侯承将剑扔到了地上。 赵统松了一口气，再打几合自己非受伤不可，这可是闹瘟疫的地方，再受伤就不好了。 “说吧，汝是何人？”夏侯承开门见山。 “汉平东将军，都亭侯赵统。”赵统毫不隐瞒。 石伟愕然，赵统这么坦诚，万一夏侯承再翻脸动手怎么办。 “一个将军竟深入此地，真是难得。”夏侯承赞道。 “夏侯督军也是一时俊杰，何必为吴狗卖命？”赵统直接劝道。 自打傅彤在夷道狂呼“吴狗”之名，汉军上下都称吴军为“吴狗”。 夏侯承见城中瘟疫，而吴军区别对待军士，也令原七军上下十分不满。 关羽在时，为了匡扶大汉，以王道待俘虏，除了限制自由，还给基本的吃穿。到了吴军入江陵，资源分配上，好的都给江东士卒，荆州士卒次之，魏国俘虏最末。再加上吴军几次出合肥都被魏军打的惨不忍睹，不少江东士卒对俘虏非打即骂。 再加马鞍山之战魏军死伤十之六七，魏国俘虏对吴军的怨气又上升了一层。 在这种环境下，江陵七军未曾哗变除了瘟疫外，还有就是朱然严禁俘虏披甲持兵。 现在江陵堪战者五千，除了四千朱氏部曲外，还有一千州郡兵，其中江陵令姚泰与江陵尉共分五百，其余五百是江陵大族凑的部曲。 并非城中江陵大族抠门，实在是只能拿出这么多，因为之前关羽督荆州时，江陵的资源优先用于北伐，大族好不容易攒点部曲都被关羽以各种理由拿去用于北伐。 后来吴军入江陵，解除了关羽的禁锢，大族才开始蓄养部曲。但吴军统兵数万前来，好的地方都被吴军将军分完了，余下的才分给大族，那点地方养活家族老小还可以，但要蓄养部曲还是有点困难。比起荆南有源源不断的五溪蛮可以补充，江陵周围都是平原，想隐匿佃户，蓄养部曲实在太难了。要是碰上潘璋这样的吴将，还会借机抄家，充实自己的腰包。到时举家没为奴隶，那就一辈子都没出头的机会了。 江陵城中就是这种情况，北军俘虏对吴军不满，城中也有士族对吴军不满。北军俘虏估计几年内是回不去了，因此对作战非常消极。 陆议、朱然等吴将对此非常清楚，因此才要改编俘虏，让魏军士卒在吴地安家，这样才能让这群昔年征战四方的魏国七军再现惊人战力。 但夷陵失守，江陵被围，让这一切都成幻想。尽管让阎璞、李衡等中级军吏成功转投吴军。但高层的于禁、东里衮、浩周等被汉军吸收，使得不少七军士卒都想跟随高层转换阵营。尽管刘备看不上东里衮、浩周，但也给了一个名誉职务养着。 思虑及此，夏侯承也想转换到汉军阵营，反正汉军看在故车骑将军遗孀的面子上，总会给沛国夏侯氏一点前程。 “某愿率北军随赵将军，只是我等受疫情困扰，又被朱然限制披甲持械。”夏侯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赵统先让夏侯承将患病士卒按轻重症隔离，并设法用生石灰消毒干燥，不要接触和饮用城中生水。喝水务必要喝烧开的水。想办法点燃艾草进行艾炙。 此时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已经写完，但并未传播开，仅有寥寥医者所知。但赵统可是经历了现代医学的积累，提出的办法对于三国时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石伟疑惑道：“艾草不难收集，这草可治瘟疫？” 赵统道：“此法赵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请诸君务必按此法做，否则死于瘟疫莫怪赵某未提醒。” 夏侯承一口应下：“某这就按赵将军所言去做。” 赵统道：“至于兵甲，到时起事，务必先控制武库与太仓。只是此地的守备情况…” 夏侯承道：“只要将军能控制此二处，某便可率军前往。” 第五十六章 决战江陵 七 次日，朱然案上收到帛书。 言城东军营运入石灰与艾草，又拆除了一些营帐进行焚烧。 朱然召夏侯承前来，夏侯承道：“全赖将军仁德，昨夜派医者救治。我等按医者嘱托，整改军营。现在营中皆传将军称将军为‘朱公’。” 朱然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扈从上前耳语。朱然脸色平淡听完，便对夏侯承道：“此事吾已知之，督军务必将营中瘟疫控制住。” 夏侯承拱手告退。 待夏侯承走后，朱然又召其弟朱才前来。 “君业，吾思之，这城东军营有古怪，速去查访，是何人遣医者入营。”朱然怀疑道。 朱才领命而去。 朱才率领扈从前去查访一事，自然瞒不过赵统等人。 石伟家中。 石伟道：“将军，城东军营之事为朱然所知，只怕会查到我们这里。” 石伟去找了石干，但石干并没有直接投靠，只是会答应传递城中消息，而且禁止石伟以石氏子弟的身份行事，如果暴露了，石氏也不会保他。 石伟不忿，南郡石氏在君侯董督荆州期间，得到了充足的发展。石氏之名连扬州士人都有所耳闻。孙权、吕蒙、陆议等东吴君臣在入江陵后，都邀请石氏才俊出仕。这在刘表时期，被蔡、蒯、庞、黄等南阳大姓控制的荆州，石氏子弟想出头都难。 这一切都是君侯水淹七军换来的，让东吴君臣开始重视南郡士人。在石伟看来，君侯甚至汉皇，才是明主。但石氏长者为了仕途和家族发展，投靠孙权，实在对不住君侯的恩信。 赵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汉军在荆州并未取得绝对优势，士人大族观望很正常，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要想这片土地长治久安，总得要士族支持。 关羽的做法并不是不好，但他低估了人性。关羽自身能力强大，可以为了匡扶大汉而献身，但北伐的荆州士人则是想通过北伐获取进身之阶。当他们发现曹操实在过于强大，而孙权给的条件更优厚，便毫不犹豫的将关羽卖了，以至于关羽败走麦城。 赵统随刘备东征，都不敢与当地士人太过亲近，属官仅有长史董恢、司马习宏，这两人仅是佩服赵统的武勇，与他们背后的家族无关。等荆州平定，在他们的家族的影响力下，到时论功，成为方面大员不在话下。所以赵统平日并不拿他们当下属，仅以平辈论交。 如今非常时期，二人谈兴也不浓厚，在一些方案达成共识后，石伟打算在族中寻找一些少年增加人手，而赵统则潜入了姚泰官邸。 “尊使，你终于来了。”姚泰见到赵统很是激动。 赵统安抚好姚泰，才问道：“贼将朱然最近有什么安排？” 姚泰道：“朱将军最近减少刺奸营人数，加强了城墙的防守。” 赵统问道：“汝可知城中巡防路线？是何人把守武库和太仓？” 姚泰思索了一下，道：“武库令斗檤（注）刚猛雄烈，若能擒住此人，便可控制武库，余皆庸碌之辈耳。太仓令丹杨施尚，乃朱然内侄，不会投降。城中粮草将尽，若能控制此地，可让城中断粮。” 赵统心道：“此非仁者所为。” 系统突然说道：“事急从权，此时不要有妇人之仁。” 在和姚泰决定起事之日后，赵统便回到赵氏住所。 赵统对赵氏道：“这几日，多屯粟米，不可离开此地。如有不测，请夫人带着阿樾前往城中石氏避难。” 赵氏点头，道：“阿统保重。” 赵统喉结动了动，头也不回离开了居所。 当夜，朱然召众军吏前来。 朱然头一扭，朱才会意，立刻展开布帛，道：“城东瘟疫得到了控制，此乃治疫之法，请诸君传阅学习，稍后回营便可执行此法。” 众军吏争看防疫之法，堂中一阵喧嚣。 朱然脸色平淡，仔细观察众军吏的表情。 在看到姚泰也在看伸头去看布帛的时，脸色期待，并无异常。再看了一下夏侯承也围在军吏中接受众军吏的赞叹。 难道自己多心了，他们并无交集，只是为了防疫才会这样吗？朱然站了起来，压住军吏们的谈论。 “姚县令，可否寻到昨夜入城中军营提供防疫之法的医者？”朱然先问出问题。 姚泰早就和赵统对过口风，当下便拱手回道：“卑职早就打探清楚，此人乃城中石氏子弟，石伟石公操。曾得南阳张仲景弟子再传，将此防疫之法献给卑职。于是卑职便派此人到城东治疫。” 朱然点点头，笑道：“有此等才俊相助，这江陵绝对不会落于蜀军之手。”说完，看了看朱才。朱才点了点头，表示姚泰所说，与自己所查情况差不多。 如今城中瘟疫得到控制，朱然打算减少城中刺奸营。这两日，蜀军也不知怎么回事，攻击烈度开始加大。 按照以往的攻城方式，往往攻城方会在城外建立土堆，让弓箭手登高压制城中弓手，好让步军推进到城下。 现在蜀军也不知发明了什么攻城器械，建立了两个竹塔，塔上弓箭手昼夜不停，压制城中士卒靠近城墙。 然后工兵用竹排建立了一条攻城道路，令自己设在城外的陷阱全部失去作用。而且，蜀军的云梯是带轮子的，根本不需要扣住城墙。每次攻城只需将云梯车推向城墙，撤退后便将云梯车撤走。 而且，还用土封住了江陵南城城门，自己就算想出城偷袭都难以撤回。更不用说麾下吏士是否愿意出城了。 要怪也怪蜀军行军迅速，让自己无法在江陵周围坚壁清野。现在蜀军就差云梯未架设到城墙了。 不过朱然毫不担心，攻破关羽修筑的江陵南城，还有原江陵北城。 思虑至此，朱然道：“姚县令可召石伟前来，吾要重赏此人。” 注： 斗檤此人未出现在正史三国志，而是出现在长沙《走马楼吴简》。斗氏出自楚王室公族之后。此人在嘉禾二年（232年）官至讨寇将军。 第五十七章 决战江陵 八 朱然将自己的财帛赏给石伟，还设宴招待了石伟。 席间，朱然问了石伟师承何处，石伟回复是来自原关羽在荆州建立的州学。 面对石伟的回答，朱才等人立刻拔刀围住了石伟。 石伟冷笑：“石某不过一小子，不忍江陵为瘟疫荼毒，这才用胸中所学，救全城百姓。不想将军竟如此待我荆州人乎？” 在场也有不少出自荆州的军吏，他们看向朱然。 这也是赵统之前跟石伟商讨的对应之策，朱然心思缜密，又是孙权亲信，是江陵城中权势最大者，所倚仗的便是朱才为首的四千朱氏子弟部曲。 所以石伟不必隐藏自己的来历，但又不必全都交待，八分真即可。若被朱然查出不妥，到时可推说时间久远，记不清细节，然后往荆、扬地域矛盾上挑拨。 如今汉军气势如虹回到江陵，这让不少荆州大族开始私下活动了。朱然也不敢把自己完全置于荆州士人的对立面，因此面对石伟冷嘲热讽，和荆州籍军吏的冷眼旁观，只有挥挥手，让朱才等人散开。 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朱然脸色如常，继续饮宴，但心中的怀疑久久不能散去。 “报，汉军又来攻城了！”姚泰跌跌撞撞跑进来报告。 朱然一把踢翻跟前的桌案，怒道：“君业务必控制城中，吾这便率部曲前去阻止。” 宴会匆匆散去，众人开始各司其职准备。 姚泰对上石伟的眼神，而石伟仅仅是拱手低头告退。 江陵南城外。 黄权正在将军务逐步交给赵云，即将担任尚书令，攻城是由赵云指挥。 作为汉军仅次于关、张、武将，本来应该让马超来主导此次东征，但汉中西边的羌、氐也离不开马超的威名，再加上马超旧伤复发，实在不能劳顿。所以只剩下赵云可用。 本来此战应该交给诸葛亮指挥，但夏口那边直面孙权都城武昌，此战不能将孙权打死，否则只会便宜曹丕。只能把孙权打疼，让他长长记性。这个尺度只能让诸葛亮去做，交给其他武将会把握不好。 说到底还是汉军人才底蕴太少，基本上是几个顶流带着一堆二流前进。比起魏、吴依靠世家支持，总能出现多个一流人才支撑，至于二流更是过江之鲫。 本来刘备出峡的计划是希望曹丕南下，逼迫孙权退还荆州。但赵统横空出世，指出曹丕被孙权欺骗，更有前面湘水对峙的情况。曹丕不会南下，惟有与孙权倾力一战，把孙权打疼，使之不敢觊觎荆州，才能北伐。否则关羽的败走麦城便是前车之鉴。 马鞍山一战，汉军仅仅是收编了一些原来关羽解散的部队以及当时参战的魏国七军，吴军本部士兵损失并不大。 所以把孙权打疼，甚至吞并孙权便成了汉军上下的目标。至于北方南下，大不了汉军退回夷陵，湘西坐看魏、吴二虎相争。这种情况下，孙权宁可自己打，也不会让曹丕跨江的。 赵云接过黄权的指挥权，直接将本阵设在攻城前线。这种激情让赵云仿佛回到了长坂坡，单枪匹马护卫刘备家眷的日子。若不是麾下众将苦劝，赵云也很想参与到攻城的队列中。 得益于父子的交流，赵统将后世兵书画的攻城器械画了出来，这让赵云大开眼界，再对本部进行演练后，发现器械攻城比云梯、井栏威力更大。 于是赵云命人在云梯车和箭塔的基础上，督造了可移动的弩车。 汉军更换将旗的消息被城墙上的吴军探知。朱然发现“黄”字旗被汉军换下，取而代之的便全是“赵”字旗。打前阵的便是“平东将军赵”。 “这次攻城的是赵统，令城墙守军注意。”在城楼观察敌情的朱然立刻下令。 但是这次攻城的并不是士兵，而是一座座弩车。 “快躲避！快躲避！”吴军的军吏厉声呼喊。 连朱然都弯下腰观察，防止自己这片成为弩车的靶子。 平东司马习宏指挥十几座弩车到城外不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闻着阵阵血腥，还有一些断肢残骸散落在城墙下，那染红的城墙显示着这几日攻城战的惨烈。 本来赵统不在营中，军务都由习宏等人代理。出于各种考虑，赵云没有让赵统部参与攻城，麾下士卒求战不得，令暂领军务的习宏、董恢、赵融三人觉得压制不住了，三人联名上书求战，希望能给在城中的赵统多点机会，否则营中士卒要压制不住了。 赵云同意了平东将军部的求战，便由司马习宏督弩车前进，赵融率步兵护卫弩车。 临阵前，赵云给了习宏一个锦囊，说这是赵统入城前留下来的，临战前打开来看。 习宏打开锦囊，将里面的布条看完，便将布条丢入帐内火盘中，便出帐领兵去了。 赵云脸色如常，命赵广召四大部督前来。 第五十八章 决战江陵 九 朱然看到那高过城墙的弩车，心道不好，汉军中竟有能人巧匠建那么高的弩车。 于是朱然让军吏去召夏侯承领北军前来，并让朱氏部曲在控制北城南门。显然，朱然打算放弃南城，退守北城。但是江陵北城的粮草根本不够近万人，朱然打算将夏侯承的北军作为炮灰消耗掉，或者送给汉军吃粮草。 传令的军吏立刻赶往城东军营，命夏侯承所部前往南城，掩护朱氏部曲退入北城。 夏侯承面无表情领命，待传令走后，赵统从屏风后走出。 “朱然打算弃守南城？”赵统在城防图上轻点。 “以今观之，势也。”夏侯承倒不在意。 “朱才部在北城以镇守，姚泰在北门，北军在城东，很分散啊。绝不能让朱然入北城！”赵统拍案，“既然如此，督军率北军控制北城南门，阻止朱然所部入城。我率石伟等子弟前去武库。” “我麾下北军并无兵甲。”夏侯承道。 赵统便让夏侯承附耳过来，低声商议。 不多时，夏侯承便召集麾下前往武库领取兵甲。 五千余人整军到武库，自然引起武库令斗檤的重视，武库迅速戒严，武库内军士持械抢占要点。 斗檤站在武库大门，对夏侯承拱手道：“督军海涵，城中形势严峻。督军仅可带五十人进入，余下人等请在门外稍后。” 夏侯承看了一眼赵统，赵统低下示意。夏侯承了然，便点了四十九人，让赵统率领一同进入了武库。 夏侯承便留在门外，约束麾下，防止哗变。 赵统等人便跟着斗檤一同进入武库。 北军五十人进去之后过了一刻，武库便突发大火，箭塔的弩士一时竟不知该攻击何处。而把守武库大门的吴军吏士被夏侯承迅速制服。 夏侯承夺过兵器，斩杀值守的武库士，亢声大呼：“儿郎们，快进武库。” 近五千人的冲破了武库大门，攻击的弩士竟然慌乱了手脚，并未攻击冲击武库的北军。 夏侯承迅速抢占武库要地，将要地的吴军吏士缴械看管，并派人接应赵统。 武库的大火自然引起朱才的注意，城中少马，朱才也仅率二十余骑前往武库察看。 姚泰看到大火，便联合石干等人杀死江陵尉，开了北门引汉军水军进城。 朱才赶到武库一看武库已失守，一拍大腿，便率剩余的朱氏部曲赶往南城汇合朱然去了。 夏侯承自然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在武装了两千人以后，便亲自督兵前去控制北城南门，阻止朱然。 朱然在北城南门阻击汉军时，便开始悄悄减少城墙上的军士。 不多时，便收到城中回报的吏士，言道夏侯承已经整军到武库领取兵甲前来。朱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成矣，就算汉军入了南城，兵力施展不开。此战，大吴必胜。” 朱然话落，又有军吏跌跌撞撞前来：“禀告将军，北军叛变，正在攻击武库。武卫校尉现在率军前往镇压。” 朱然冲过去，抓住军吏的领口，怒道：“北军因何造反，何人与之同谋？” 军吏小心道：“此事卑职也不知。” 朱然一脚踹倒，怒道：“速速查明。” 军吏连滚带爬跑出，又有军吏来报：“将军，江陵令姚泰反了。” 朱然愕然：“竖子竟然反邪？” 麾下从事谏道：“将军，南城已不可守，快退入北城，至少太仓令乃将军心腹，必不反也。” 朱然看了城外汉军那个弩车正在城墙肆虐，麾下不少部曲在未交战的时候，就已经被弩车射死于城墙。 “将军，快撤吧。吏士都顶不住了。”旁边的军吏也在劝。 汉军的弩车将城墙上的吴军压制住后，赵融开始指挥步卒和工兵架设云梯车。 汉军的云梯车并不是简单的梯子下面加轮子。而是一座可移动的箭塔，塔顶有缺口，可以在塔顶用竹筏，或者桥一样木板平放在车与城墙，抵消士兵对于仰攻的不利。 砰！ 随着一座座云梯车推进到城下，各个云梯车开始架设木板，连接城墙。 “放！” 吴军开始点燃茅草，企图烧毁汉军的攻城器械。 “垂死挣扎！”习宏在弩车上冷哼。 早在攻城时，习宏就已经用湿泥包裹器械，然后按照赵统的锦囊之法，在云梯车朝向城墙的设置一根竹管，并让匠人做成空心，又在竹管上凿孔。 只见云梯上的军吏不慌不忙，取来水袋导入竹筒。顿时竹筒如花洒一样，将水四散开来。 朱然见状，长叹一声，命军吏鸣金。 赵融厉声指挥士卒开始登城，赵云见状也命鼓吏开始擂鼓，汉军各部开始列阵压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十九章 困 撤退至江陵太仓的朱然汇合了朱才余部至此，自有军吏指挥部曲堵住门口。 要不是朱才及时赶到，太仓大门差点被叛军骗开。 朱然拉着朱才、太仓令施尚商议。 “君业，汉军何时潜入了江陵，又如何策反北军和姚泰？”朱然显然对朱才不满，这么大的事情事前居然一点痕迹都查不出来。 “义封大兄，此事容禀。”朱才一开始也不知道此事。连姚泰的郡兵、夏侯承的北军、城中石氏等大族一同造反，就像事先约好的一样，居然没漏一点风声。 “现在叛军控制了武库，又将虏羽旧部家眷救出，石氏出力不少。而且叛军推关平之子关樾为首，现在已经出不去了。”朱才探知的情况一一告知。 “什么！”朱然拍案而起，“虏羽和其子在建安二十四年便已授首，未听闻有后。否则按吴王的手段必定斩草除根。” 朱才道：“此事吾也不知，看来从廖化叛走开始，江陵城中便早已离心离德。” 朱然转头看向施尚：“崇光，太仓粮秣还剩几何？” “禀将军，可支半年。”施尚将竹简递上。 朱然颔首接过，却未打开竹简。 “砰！”一声重响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报，蜀军开始攻营了！”传令进来禀告。 朱然等人立刻等上太仓高台察看。 太仓外的形势令吴军众人胆寒，只见汉军将太仓围的严严实实。 一些汉军营督开始指挥曲长、屯将梯次冲击太仓大门。 朱然看到姚泰、夏侯承等叛军将校正在指挥麾下劝降太仓内的士卒。 “可恶，竟未早日下手杀此贼！”朱然一掌拍断围栏。 “君业，汝率部曲下去阻止蜀军越墙。”朱然开始下令。 “崇光，汝务必紧守粮仓，切不可让蜀军细作潜入。” …… 朱然安排已定，自留二百人作预备队，站在太仓高台全局观察，并让军吏掌旗，传递战场信息。 围攻太仓的前军指挥是姚泰的江陵郡兵，由江夏和襄阳的卒家混编而成。关羽旧部全被严加看守，孙权不敢信任这些人。至于孙权怎么得到襄阳的士卒，那就是建安二十四年白衣渡江的事了。 打了一个时辰，朱然发现姚泰、夏侯承鸣金收兵了。只见两人带着一众随从围着一个少年在观察太仓。 “那贼军首领，可是虏羽之孙？”朱然转头问旁边的军吏。 那军吏善目，仔细察看后，回道：“并不像，虏羽父子都是丹凤眼，此子浓眉大眼，非虏羽之后也。” 那群人围着太仓转了一圈后，朱然这边只看到那个少年对姚泰、夏侯承等人交谈几句。随后，姚泰等人便拱手领命，那少年就带着扈从撤离了战场。 朱然认为那少年肯定是想到了办法对付自己，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这种感觉很痛苦，眼下朱然也不敢乱杀人坚固守军信心了，这个时候再杀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江陵目前仍然处于宵禁状态，里坊间还隐约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喊杀声和哀嚎声更是交替传来。 朱然没有办法出去救援，只能等待汉军派遣使者前来谈判。 跟自己预料的一样，没过多久，汉军便后退了二十步，并走出一人自称是汉军使者。 那使者先拱手道：“朱将军为吴侯爪牙，今被我军困于此处，无力回天了罢。何不早降，留存有用之身回到吴侯身边？” 说完，便张弓搭建，将箭书射入太仓。 然后那使者高声道：“凡在日落前投诚者，均发放路费归乡。愿投我军者，可编入汉中屯田，免三年徭役。若能率领麾下投降，可补为军吏，或入南中，或入汉中。” 那使者又换了威胁的口气：“若日落后未投降者，那就焚毁太仓！” 使者说完后，便转身退入汉军阵中。 不多时，太仓其他三面也出现了使者，劝降的话语大同小异，都给了投降期限，日落前。 很快，太仓内的吴军吏士议论纷纷，朱然担心哗变，便让朱才等人弹压，并告诉众人：“汝等均为朱氏部曲，手上都沾了汉军的血。若是投降，汉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才将吏士的议论弹压下去。 随后，朱然改变策略，每半个时辰点名，凡本队人失踪一人，便全队枭首。凡捉住逃兵一人，全队官升一人的策略。 朱然心知这样只能压制一时，若是日落前仍然想不出对策，全军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朱才、施尚提出，自己率领敢死队，定护住朱然杀出江陵。 朱然摇了摇头，道：“贼军能在我等治下策反姚泰和北军，想必江陵早已落入汉军之手，我等就算杀出江陵也会损失惨重。” “义父将部曲交到我手上，岂能如此白白牺牲于此地。”朱然流涕说完。 朱才安慰道：“义封大兄，不要辜负阿父的期望。不能死于此地。” 就算太仓内上演兄弟齐心，也无法改变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就日落了，赵云也率四大部督来到了太仓前。 赵云不在意道：“不过是点粮草辎重罢了，阿统就按本心行事。” 姚泰心中暗道：“那可是半年的粮草，就算拿给汉军用，也能支持一两个月啊。” 赵统手一挥：“点火！” 习宏、谢承、赵融、夏侯承指挥麾下士卒开始运送木柴。 只听得一人大呼：“且慢！” 第六十章 江陵大火 诸葛瑾从武昌出发，逆流而上出使汉军。 结果在汉津口先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 这是兄弟俩自建安二十年后再次相见。诸葛瑾作为大哥，本想指责弟弟兴兵攻打吴国，却被诸葛亮反问步骘擅杀吴巨一事。诸葛瑾推说自己不知，又被诸葛亮诘问湘水和议后，为何要白衣渡江，如今更是担任南郡太守。 诸葛瑾被自己亲弟弟如此责难，本想拿出兄长的架势给自己找回气场。结果诸葛亮直接拂袖而去，还派人传话，若是还像建安二十四年那样，那就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这让诸葛瑾一阵气结，幸好郑泉指出，此事是刘备一手决定，诸葛亮也是奉命行事。诸葛瑾是找错人谈了。 诸葛瑾这才日夜兼程，在十月底赶到了公安。 刘备更是直接，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打发诸葛瑾去江陵找黄权和赵云。终于在汉军准备火烧太仓前赶到了江陵，拦住了准备放火的赵统。 “汝乃何人，敢擅自靠近此地。来啊，将其拿下，军法从事！”赵统准备继续指挥。 诸葛瑾拿出使节，正色道：“吾乃吴国使者诸葛瑾。这便是大汉的待客之道？” 赵统一句：“普天之下，均为汉土，未闻有吴国存在。” 董恢便在一旁劝道：“将军，且看此人有何话说。”说完，便附耳道：“太仓粮秣可支我军两个月，烧之可惜。” 赵统也不是没有计较，但参与偷袭的朱然就在眼前，自然恨不得杀之，为关平报仇。 诸葛瑾在赵统脸色犹豫，便觉有戏，进一步劝道：“只要可以归还被俘将校，葛某愿劝朱虎威出城。” 赵统冷笑了一声，道：“赵某看在汝为丞相之兄，便给三分薄面。可汝妄想以一个太仓就换回数万俘虏。” 赵统指天怒道：“若建安二十四年，汝等为何不放关君侯入蜀？今日，吾便以朱然祭奠战死的荆州将校在天之灵！” 说完，赵统便下令：“此战不要俘虏，放火！” 董恢虽觉可惜，但还是下去传令了。 诸葛瑾还想在劝，但见赵统如此反应，顿觉无力跌坐在地，看着汉军士卒开始将柴点燃。 朱然本以为自己作为吴军高级将领，汉军总会将派人继续和谈，给自己一个体面，到时还能出城。没想到汉军竟然真的放火。 朱才和施尚忙指挥人手灭火，但是太仓内的水哪里比得上江陵百姓的怒火。不少百姓宁可冬天少烧点柴火，也要把吴狗烧死。 诸葛瑾见到百姓抱薪前来，不由得大怒，喝问：“汝等受大吴恩惠，怎能行此丧心病狂之举？” 有个认识诸葛瑾的百姓反问：“府君的恩惠怎比得上汉皇与君侯的恩信？” 有些百姓听到后，也开始指责诸葛瑾，说吴军残暴不仁，杀了关君侯，造成江陵附近厉鬼横行。 饶是诸葛瑾再善于辩论，也压不住百姓的指责。 对此，诸葛瑾落荒而逃，去找赵云了。 火越烧越大，太仓有些围墙已经被烧塌了。 赵统对董恢道：“必有吴兵从缺口逃出，到时乱箭射回。” 董恢见此有点于心不忍，劝道：“将军杀戮太过，只恐天下不容。” 赵统冷笑：“伪魏篡位，多造杀戮，天下尚且容之。就连那先吴侯孙伯符，渡江后多杀名士英豪，他孙仲谋才得立基业。他日赵某若领军北伐，必先按伪魏劝进表大臣之名，一并诛之。此次东征，赵某只要杀白衣渡江时参与的吴将，余皆不问。既然朱然在此，赵某岂能放过？” 董恢叹了口气，便拱手告退传令去了。 太仓中开始出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少吴兵想要从缺口逃出。不想刚一逃出火场便遭到汉军乱箭，冲在前面的吴兵不幸命丧当场，这才压制住吴兵逃窜。 朱然站在太仓内的水池旁边，对朱才和施尚泣道：“看来这次汉军是不给吾等活路。此事因吾而起，那赵统显然是为了诛杀参与建安二十四年白衣渡江之人。” 朱然终究还是低估了赵统，甚至是汉军复仇的决心。本以为大战一场，大不了退回建安二十四年之前，双方为了抗魏再次议和。只是没想到至尊发挥过度，忽悠住了北方，造成吴、汉双方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汉军是来索命的，为了剩下朱氏部曲的生路，自己得做决策了。 朱才道：“义封大兄，不要做傻事。吾方才看到中司马已经在太仓了，还有转机。” 朱然摇了摇头，叹道：“子明，你将大吴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朱然突然拔剑对朱才道：“我死以后，拿我的首级出去，汉军必然会放汝等一条生路。” 朱才愕然，正要上前拦住。朱然留下一句：“君业，公绪就托付给你了。” 朱然说完，便拔剑自刎。 “大兄！” “将军！” 众人围着朱然的尸首哭泣，施尚问道：“校尉，现在怎么办？” 朱才沉默良久，听着外面的噼里啪啦和哀嚎声、哭泣声。 突然，朱才站起，忍住眼泪道：“开门投降！” 第六十一章 和议 章武二年十月末，吴将朱然自刎于江陵，历经三年后，汉军重新回到了江陵。 赵统为复仇而逼死吴国大将朱然之举，令吴国朝野震惊。特别是赵统在江陵郡守府威胁使臣时，言道：“凡参与建安二十四年白衣渡江一事者，必定诛杀。” 此话令吴国文武大怒，纷纷上书，要孙权再起大兵，夺回江陵。 但吴国的群情汹涌，赵统是不知道的。此时他正在刘备的行宫等待刘备的召见。 在汉军夺回江陵之前，刘巴便病逝于公安，刘备火速启用黄权为尚书令，让尚书台继续运转。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站在这里？”一声奶声奶气的说话打断了赵统的思索，只见穿着华服的童子站在赵统面前。 “仲兄等等我，我跑不动了。”后面还有一个比这个童子更小的童子，正喘着气跑过来。 赵统便将这个小孩抱起，笑道：“你作为兄长，怎能不等等弟弟呢？” 那童子也不怕生，道：“他从小身体就不好，陛……阿父让他要注意锻炼身体，不然到时就见不到媳妇了。” 那个喘气的童子跑到赵统跟前，又喘了几口气，道：“仲兄，你快…下来，你还说…要带我去江陵…太…大兄的旧居…” 赵统便对怀抱的童子道：“既然身为兄长，就要照顾弟弟，不然如何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那童子似懂非懂，赵统便将其放下，两个童子便对赵统行了一礼，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赵统看了那两个童子，不由想起赵广，心里默念：“广弟，这次我绝不让你死在沓中。” “你在剧透什么？既然都已经改变历史了，很多人命运都改变了。”系统突然调侃起来。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赵统问道。 “接下来就看宿主的发挥了，我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你的。” 系统说完就跟下线了一样，任凭赵统怎么问都不回答。 “吱呀”一声，诸葛亮、赵云、黄权三人联袂而出。 “阿统，陛下召汝进去。”赵云说道，脸上却带着笑意。 而诸葛亮、黄权则是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 赵统只好用小碎步进到刘备的行宫。 “阿统来了啊，快坐。”刘备在擦拭自己的佩剑。 赵统坐下后，刘备道：“能重回荆州，皆阿统之功也。朕本欲重赏，但恐诸将不服。若不赏，又寒将士之心。” 刘备说的也是实话，赵统以夷兵营督东征，如今已是平东将军，再升上去众将就有意见了。 赵统点头示意，刘备见状，便道：“阿统既然了解，朕意甚慰。如此，阿统明日参与和谈，到时再做计较。” 赵统领命而出。 次日，汉、吴双方在江陵郡守府和议。 和议由黄权主持，诸葛瑾首先道：“贵军兴兵侵我疆界，今又困我长沙、桂阳之军。汉、吴本为唇齿，何不退兵，维持原有土地？” 庞林道：“子瑜此话不当，荆州本为汉有，何来退兵之说？” 郑泉喝了一口酒，微醺道：“荆州乃吴国龙兴之地，前有乌程侯讨贼于荆南，后有周、程耀兵于赤壁。非我大吴，汉王累累如丧家之犬，恐避曹军于交州也。” 郑泉说完，又喝了一杯，起身指天道：“汉王本为吴王妹夫，这荆州本是吴王嫁妆，暂借汉王栖居，以进取益州。今汉王于益州登基，而刘夫人独居于吴，这荆州自然要收回。” 黄权拍案而起，也顾不得形象，怒道：“腐儒醉语！” 郑泉毫不在意，反问道：“这江陵本周与程从曹贼之手夺得，乃汉王向吴王借之以安民。此事荆、扬皆知，莫非益州消息闭塞，公衡公未闻乎？” “借荆州”一直是汉军上下羞于启齿之事，汉军多次在荆州与吴军相争都处于下风，显得此事为真。而汉军与魏势不两立，唯有与吴结盟共抗北方，不会提此事内情。 所以，在荆州一事上，汉军实控荆州，而不言自己对荆州的法理。这就让吴军一直在荆州上做文章，不免令一些荆州士人认知出现混乱。这也是吴军偷袭荆州屡屡得手的原因之一。 场面一下子被郑泉控制住了，在场的人觉得这话语不对，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当年的内情。刘备当年的几个亲信，如关羽、张飞、庞统、法正等亲历者早已作古，诸葛亮为了避嫌，又不在此处。黄权、庞林等人对其中的内情更是了解不甚清楚，这下反而没人能够反驳郑泉了。 “吴王何以不答吾书，得无以吾正名不宜乎？”刘备从屏风走出。 郑泉心中了然，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色道：“曹操父子陵轹汉室，终夺其位。殿下既为宗室，有维城之责，不荷戈执殳为海内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议，是以寡君未复书耳。” 一时间，场面寂静。 是啊，刘备一直以匡扶汉室为由，不去讨伐伪魏，却在荆州与吴国相持。 “给我将此醉汉乱棍打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赵统突然怒道。 第六十二章 驳斥 两名武士上前挟住郑泉。 郑泉大喝：“吾乃大吴使者，尔等竟敢！” 赵统上前，指着郑泉鼻子怒道：“既然汝认为，江陵是周、程二将所得。那大汉如今兵进江陵，此城即是汉所有。” 郑泉听完，挣脱开武士，脸色涨红道：“竖子，老夫这就教尔，荆州是谁的！” “建安十三年，殿下败于当阳。非至尊垂怜，派周、程二将进兵赤壁。殿下早就远遁蛮荒。其后，殿下前往柴桑，求都督荆州。至尊为了联盟，进妹固好，以荆州为嫁妆。这荆州本就是吴国所有！” 这段历史被郑泉说出，而刘备没得反驳，算是默认此事。刘备的确是去求了孙权，其中达成的协议仅有寥寥数人所知。 赵统放声大笑：“哈哈哈！” 郑泉见此，本就因喝了酒而涨红的脸，更加艳丽：“你笑什么，说不过老夫便用笑声掩饰乎？” 赵统转身走回，继续大笑。 郑泉也顾不上了，上前指着赵统道：“你！”话音未落，赵统转身一把扭住郑泉手腕。郑泉大呼：“疼，你…这！” 诸葛瑾见状，对刘备怒道：“这便是汉家对待使者的态度吗？” 刘备点了下：“阿统，这是正式场合，注意礼节！” 赵统松了手，对侍从喊道：“取舆图来！” 不一会儿，侍从将舆图摆在案上。 赵统指着江夏道：“乌林之役，汉军占据江夏，荆州尽为曹贼所占。此事天下皆知，容不得汝等歪曲！” 诸葛瑾和郑泉都点头，算是默认。 “既然如此，周瑜、程普这三万大军，如何进兵到赤壁？” 诸葛瑾、郑泉有点愕然，不知道赵统想说什么。 赵统问道：“汝方才说这江陵是东吴的吧，那这江夏在乌林之役时也属吴乎？” 郑泉本想继续争辩，但诸葛瑾拱手道：“这江夏是汉军所有。” 这段历史是汉、吴共识，诸葛瑾没必要在这里做文章。 赵统在舆图上的江夏放置了汉军的兵棋，道：“建安十四年后，周瑜破曹仁，占据了江陵。陛下占据了荆南四郡。” 赵统说完，用汉军兵棋标记了江陵和荆南四郡。 诸葛瑾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赵统道：“建安十五年，周瑜死，鲁肃代之。陛下向吴王求都督荆州。” 诸葛瑾点头，道：“正是。” 赵统说完，将江陵的兵棋从吴军替换为汉军，然后将江夏的汉军兵棋换为吴军。 “等等，明明只是置换了土地，何来的借荆州！”庞林算是看出来了，不由得惊呼。 “还未完。”赵统继续演示，“这是建安十五年的形势。” 赵统说完，又将吴军的兵棋放在零陵、桂阳南端。 “当年，陛下除了得到南郡外，还将江夏让出，并让出桂阳至交州的通道，使吴将步骘得以率兵入交州。同时，步骘杀陛下旧友苍梧太守吴巨吴子卿，又降服士燮一族。陛下为了复兴汉室，便忍了下来。” 此时，刘备脸上再自然，嘴角也不由得抽动一下。 “子瑜公，我曾听闻，在建安十九年时，公曾出使成都。陛下曾言道，须得凉州，当以荆州相与。当年陛下势微，不得已委曲求全。没想到，你家吴王竟以刀兵相向。” 说完，赵统将长沙、桂阳的兵棋更换为吴军一方。 “你家吴王打的好算盘，凭借江陵一城，妄想独吞荆州。软禁陛下，定下如此霸王盟约。若哪天我军北伐得凉州，你家吴王就想要益州了？莫非陛下是你家吴王的大都督乎？” 说完，便将舆图上的汉军兵棋全部拂过，棋子“啪”的一声，全部散落在地。 厅内回响着棋子撞击地面的声音，一直冲击着在场的所有人。 赵统通过兵棋的推演，巧妙的展示了建安十三年以来，汉、吴双方在荆州的形式。 什么“借荆州”，不过是吴人的一面之词。明明在赤壁之战后，吴人通过让出南郡和长江一线据点的一系列操作，得到了江夏、长沙、桂阳以及交州，一共一州三郡之地。明明占便宜的一直是吴军，却在道义上做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莫非，在你家吴王心里，一直以为陛下为吴王臣下乎？”赵统指着诸葛瑾怒道。 “还有你，堂堂使节，竟说出如此强盗逻辑，真是枉为士人。我看这吴王没有和谈的意愿，不如回去再问问你家吴王，赵某以十万大军在此，等着吴王前来。”赵统又指向郑泉。 郑泉被赵统一指，怒气攻心，再加上酒劲上头，一口气喘不上来，昏了过去。 诸葛瑾连忙扶住，看向赵统，叹气道：“小将军今日未免太过，难道汉、吴相争，不是便宜伪魏乎？” 赵统道：“陛下身在行间，寝不脱介，戮力破魏。岂得徒劳，无一块壤。而足下来欲收地邪？夫土地者，惟德所在耳，何常之有！” 诸葛瑾道：“也罢。” 说完，便向刘备行了一礼，扶着郑泉离开了大厅。 第六十三章 停战 次日，汉、吴双方再次在江陵郡守府举行和议。 诸葛瑾看了黄权提的条件，不由得将竹简往面前的桌案一丢，脸色为难道：“贵军真的要全据荆州？” 黄权点了点头：“吾等也是不得已，若再现建安二十四年之事，只怕双方都不好看。” 诸葛瑾又继续拿起竹简，继续查看，道：“贵军还要交州汉、吴共管，只怕吴王未必同意。” 黄权脸色不耐道：“子瑜公不必早下定论，先看完后回武昌找你家吴王商议再做决定。” 诸葛瑾继续道：“还有后面两条，俘虏要在荆州屯田一年，然后任由去留。此乃我吴国之民，汝等怎能如此处置？至于赔偿三十万石粮草，此事葛某可做决定，只是三十万石粮草不易筹措，可否在一年内赔付，葛某也好让吴王下令征收。” 黄权道：“那子瑜公便早点回去与吴王商议吧。” 诸葛瑾便留副使郑泉在江陵与汉军商议其他协议细节，自己拿着竹简文书，乘船东下回武昌。 江陵原关羽府邸。 关兴打算将弟媳赵氏和侄子关樾接入益州，以免遭受离别之苦。但赵氏拒绝了，说赵统报关羽、关平之仇，自己想要报恩，愿为赵统做牛做马。 此话一出，关兴了然，含笑不语地看着赵统。 赵统一听，连忙拒绝：“为定国复仇本吾份内之事，正如陛下与君侯之恩。” 似乎是为了打消关兴怀疑，赵统脸色涨红对关兴道：“安国此事休要再提。何况定国之妻与吾同姓，便是吾妹。”说完立刻飞奔而出。 同姓不婚在古代是传统，是赵统误会了关兴的意思，关兴之意还真就是希望赵统看在同姓的份上，能够照应赵氏与关樾母子。 对此，关兴笑道：“如此，弟妹在荆州若有事便可找阿统解决。” 赵氏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哥了。” 武昌。 “砰！”孙权拿着辟邪剑在房中大肆挥砍。 诸葛瑾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孙权在房中发泄怒火。 “胡闹！子瑜为何不劝至尊？”门外传来张昭威严的声音。 听到张昭的声音，孙权立刻停下动作，将剑扔到一边，低头像个等待家长处罚的小孩。 张昭进房看到一片狼藉，便将地上的辟邪剑捡起，问道：“至尊不继续了？” “张君，孤……”孙权一见到张昭，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至尊有气要发泄，老臣可以理解。只是大敌当前，不论是曹丕还是刘备，都需要至尊去面对。作为人主，岂能像匹夫一样，肆意发怒呢？”张昭开始教导起来。 “刘备欺人太甚！”孙权指着西边大吼道。 张昭便问诸葛瑾去出使江陵的结果，诸葛瑾将汉军的条件告知后，张昭捋了捋花白的长髯，对孙权道：“依老臣看，此事请务必召伯言来武昌。” 黄武元年十一月，退兵到陆口的陆议被孙权所召来到了武昌。 诸葛瑾再次说明了汉军的条件，张昭听完表示不满：“刘备这是得寸进尺！” 顾雍也回道：“臣亦如昭所陈。” 陆议在舆图上看了下，道：“江陵大败的消息恐怕北方早已得知，当立刻与汉军停战，共抗魏军。” 陆议顿了一下，道：“只是…汉军的停战条件实在过于苛刻。或许还请中司马在跑一趟江陵。” 孙权问道：“依伯言看，当何如？” 陆议道：“长沙、桂阳皆已不可守。” 孙权不能接受此话，这样就意味着自己在建安十三年后，以周瑜、鲁肃为首的淮泗将领所奋斗的一切皆成泡影。 陆议道：“依汉军索要粮草来看，恐怕汉军要倾力一击。或许可退回建安二十年之疆界。” 孙权脸色稍稍缓和，道：“伯言继续说下去。” 陆议道：“至于交州，臣听闻至尊想中分交州，以吕岱为交州刺史，戴良为广州刺史。” 孙权点了点头：“孤欲行此事，但吕岱和戴良被汉军所阻止，此法恐不得行，还请伯言教我。” 陆议思索良久，道：“既如此，当速行。” 这样，孙吴相当于只给了半个交州。 孙权又问：“至于数万俘虏，若按汉军之议，恐怕不复所有。此当何如？” 陆议回道：“汉军乏粮，建安二十四年虏羽为了消化三万余俘虏，还擅取我湘关米，只怕到时汉军也养不起这些人。” 孙权了然，至于三十万石粮草，孙权也不打算如期支付。但为了稳住汉军，前几个月还是意思意思，给个数万石。等孙权缓过气来，那就没必要给了。 最终，孙权决定了，长沙、桂阳是不给的，反正汉军在荆南的兵力也无力全占长沙、桂阳。至于中分夏口，那就让陆议从陆口退到巴丘，只要巴丘还在，汉军自关羽死后，水军又不如吴军，根本不敢从夏口顺江东下。 江陵郡守府。 章武二年十一月中旬，诸葛瑾再次回到了江陵。 “你家吴王好算计！”黄权看到孙权的条件，不由怒极反笑。 孙权已看出汉军粮草不支，打到现在，汉军已经出现后劲不足的情况，不如见好就收，积蓄力量，等来年再战。 既然如此，再打下去只会便宜曹丕，那就停战吧。 双方按建安二十年的疆界基础上，重新划分，夏口互派兵力驻守在夏口城外，不得入城。 孙权分交州为交、广二州，以戴良为广州刺史，治南海。辖南海、苍梧、高凉、郁林。交州仅剩交趾、九真、日南、合浦四郡，以吕岱为刺史。 而汉军要入交州，又得摆平士燮一族。士燮为交趾太守，士?为合浦太守，九真、日南二郡地处偏远，孙权故意将太守之位让出，若汉军不去，又会被吴国做文章，若汉军去，又恐被吴国所并。 其他条件，孙权甚至全盘接受，又用粮草吊着汉军。 “那就同意孙权的条件吧！”刘备将竹简随手丢进了火盘。 黄权等人愕然，不知刘备什么想法。 “公衡拟旨，庲降都督邓方卒，着益州治中李恢代之，加交州刺史，可便宜选用交州长吏。另请吴王将南海吴旸一族放回江陵，并以吴旸为九真太守。平东长史董恢为交趾、合浦二郡长史，平东司马习宏为日南太守。” 第六十四章 论功 如何封赏东征第一功的赵统是刘备的难题。为此，刘备多次找诸葛亮、黄权、赵云商议，都不知该如何安置。 尚未年满二十便是平东将军，若是再升上去，便是四征、四镇了，这会让很多宿将不满。若迁为杂号将军，又会引发一轮震动。 “孔明也该开府治事了吧？”刘备随意问道。 诸葛亮轻笑推脱：“陛下可不必着急，眼下还有诸人等着封赏。” 诸葛亮现在是丞相，兼司隶校尉，而三公的司徒许靖于今年作古，而太尉上官胜不过是个吉祥物，并不参与议事。朝廷诸事皆由丞相诸葛亮、骠骑将军马超、尚书令黄权三人处理。 如今马超在成都养得精神良好，见汉军夺回荆州，还上书刘备，以教导骑战为由，要来荆州见见自己的外甥赵统。 赵云在入蜀后又娶了马超之妹，生赵广。而赵统则是出生自荆州，乃赵范之嫂樊氏所生。 当年赵云拒赵范结亲，后赵范逃亡赵云得以免受牵连，但樊氏因此寡居于桂阳。刘备见赵云尚未娶妻，便做主让赵云收留了樊氏。 樊氏生完赵统后，便因体质虚弱，不久便逝去，而赵云又被刘备调入孱陵任留营司马，看守孙夫人，留下赵统无人照料。不得已，赵统被赵云送去关羽府上，寄住在江陵，与关平一同长大。至建安二十年，刘备回江陵，将诸将家眷转移至成都，赵统这才与关平分别。 赵云心中也对赵统亏欠过多，又不忍他在军中时间长久而受委屈，便道：“不如明日便让阿统辞官，回成都闭门学习。” 刘备笑道：“子龙多虑了。朕不是不愿封赏，而是不知该如何封赏才能使诸将服气。” 黄权道：“不如将赵统之功匀一点给其弟。” 赵云一听连忙拒绝：“此事万万不可，阿广年纪太小，受不起此大功。” 刘备将案前的军功竹简一推，道：“那先封其余诸将！” 首先是中军诸将，作为刘备的亲军，必须得重赏。 中军师于禁，转为左将军，补了马超升骠骑将军的空缺，也算是成全了于禁的名节了。 前部督张南在东征途中，数有战功，迁为征虏将军，关内侯 左部督吴班以先入江陵之功，超迁为征北将军，补了因申耽降魏的空缺，封绵竹亭侯。 右部督陈式率水军东征，数有战功，迁为征西将军，关内侯。 后部督傅彤先登夷道城，所部擒吴安东中郎将孙桓，迁为安东将军，关内侯。 镇北将军黄权为尚书令，东征前后积功封阳泉乡侯。显然，刘备有意让黄权继承黄氏，故封黄琬的爵位，以激励黄权为天下黄氏之首。 镇东将军赵云于马鞍山解围，又指挥大军破江陵南门，积功进封为卫将军，封永昌亭侯。 行龙骧将军、侍中、西乡侯张苞东征途中数有战功，在平定江陵以东时，更是追击吴军有所斩获，为龙骧将军。 行虎贲将军、中监军关兴，在马鞍山亲斩吴将马忠，又在平定江陵以东时数有战功，为虎贲将军，封汉寿乡侯。 江陵令姚泰以开城之功，又不愿面对吴军，故调入益州，接替邓方为朱提太守。 督军夏侯承乃故车骑将军姻亲，刘备为了照顾夏侯氏，特调入益州任广汉太守。 龙骧将军张苞麾下部曲张嶷在东征中表现活跃，擢升为广汉都尉。 广汉都尉罗蒙改任公安督，防备吴军从巴丘偷袭。 其余诸人封赏有差，三军大悦。 孱陵。 赵统率军驻扎在此休整，麾下的左膀右臂司马习宏、长史董恢因功升迁。 新任平东主簿的石伟也为赵统打抱不平，道：“诸将皆有功，反而将军这天大的功劳，却毫无封赏。莫非陛下不知道不成？” “公操休要多言，以免被人听了去。”赵统打断道。 石伟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赵统止，问道：“今日军务处理完了吗？” 石伟这才打开竹简开始查看，现在平东军长史、司马空缺，军中诸事全靠主簿石伟处理。 因与孙权停战，刘备又将赵统平东军麾下的讨虏军调离。所以平东军原有的五千人编制也压缩到三千人编制。 并非刘备打压赵统，实在是八万人仅靠南郡、宜都、武陵、零陵四郡供养实在是压力太大。连刘备自己的中军两万五千人，都不得不将吴班的左军、陈式的右军还有刘备自己的中军都打发回益州休整。 主上都亲自裁军，那作为麾下诸将怎么能不裁呢？不几日，巴东太守辅匡等人便率军撤回益州了。 至于响应的诸夷，也用缴获的刀剑粮帛安抚解散了。 所以现在汉军在荆州就留下三万余人，刘备中军一万驻扎在江陵，樊伷五千在武陵，习珍五千在零陵，廖化一千在宜都，史合三千在南郡。 其余如赵统、罗蒙等人都督一方，各有一千到三千不等。 刘备为了表示诚意，减少了荆州的驻军，而孙权也不得不履行停战协定，运送粮草至江陵。 立下如此大功而不赏，赵统只好带着扈从到城中散心。 第六十五章 诛吕 一 吕蒙在建安二十四年奇袭荆州后，孙权封吕蒙为孱陵侯。但吕蒙在当年去世，吕蒙一族便迁到此地安家，由其子吕霸袭爵。 之后，孙权便将吕霸带在身边，但孱陵封地也要有人打理，毕竟守复田五十平，可是很大一笔财富。 要说孱陵谁最大，那便是吴孱陵侯吕霸的庶兄弟吕琮、吕睦。 孙权为南昌侯时，便将吕蒙葬在了南昌，并设守冢三百家，又在吕蒙的封地孱陵为其立下衣冠冢。 吕霸作为嗣子，被孙权带在身边，而吕蒙的其他儿子就没这待遇，又因为建安二十四年白衣渡江一事，引来汉军的仇恨，故不能像其他功臣勋旧的周胤、程咨等人那样，依旧例继承吕蒙的部曲，只能在孱陵享受孙权授予的五十顷土地。 作为吕蒙之子，自然是俊杰。既然是俊杰，那就非常的识时务。吕琮再不满，也只能在孱陵安心做一个真吏，又授予了公乘爵位（注），等待孙权启用，从而步入仕途。 但汉军重回荆州，为了躲避汉军的报复，吕琮上下打点，把吕氏一族从汝南富坡的吕氏改为南阳吕氏，又将吕蒙衣冠冢的墓牌全部藏起。 在汉军围江陵时，悄悄收留掉落队伍的吴兵，以待吴军反攻时，混个功名。 不想汉军大败朱然，江陵易手，吕氏收留的败兵成了烫手山芋，这些散卒一旦被汉军发现，吕氏必然迎来灭顶之灾。如何处理这些散卒就成了吕琮的问题，如果豢养起来做部曲，就怕引来汉军的注意，特别是汉军名将赵统最近就在孱陵驻扎。 吕琮不想死，他身体壮实，又懂带兵。他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吕霸的死讯。在吕蒙诸子中，他最年长。而吕霸的身体比吕蒙更不好，只要熬死吕霸，依靠收留的这些散卒，再继承吕蒙的爵位，自己哪怕从军吏干起，都能成为将军。 孱陵县城。 目前汉、吴已经在事实上停战，在冬季的孱陵，城中的雪已经铺了一层，但城中酒楼、军市仍旧红火。 汉军不少士卒在东征中，积累了财富，有些厌战的士卒开始将战争得到的物资通过军市换成直百钱，退役后打算在荆益购一片土地耕种。 拼酒声、妙龄少女的笑声、孩童的嬉笑声无不显示孱陵城的繁华。 刘备当年娶了孙夫人后，因担心孙夫人有肘腋之患，便将孙夫人和她的女兵安置在此地，又以赵云为留营司马率亲卫在此镇守。 因此，不少吴地商人就在孱陵设置商号，用来贩卖吴地货物。汉军重回荆州，吴地不少商号都弃地而逃，为了维持当地秩序，汉军也派了不少官吏帮助当地恢复生产。 骑督杨大目随赵统征战，被赵统留在平东军任营督，平日又多随赵统出入，故赵统这次出行，便带着杨大目在城中。 一行人在一处小饭馆坐下，顿时便有小二上前：“几位军爷要吃点什么？” 赵统顿时来了兴趣：“哦，你如何看出？” 小二笑道：“现在能在城中挥金的便是从军之人，百姓都在家里过冬呢！” 赵统笑道：“不错，那我等要几碗面，多放点肉。放心，我会多出钱的。” 小二回了句：“好嘞！”便到后厨去了。 杨大目吃完面后，指了街上几个行者，道：“将军，这些人十分可疑。” 杨大目出自白马氐，属于杨千万的族人，之前在汉中投入赵云麾下任骑士，赵统随刘备绝北道时，才从赵云麾下转到赵统麾下任骑督。 赵统的碗还剩一点面汤，听完杨大目的话，便顺着杨大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行人行色匆匆，但步伐十分沉稳，目不斜视，更不与街上行人有更多的接触。 赵统看见后，便不在意道：“或许是城中大族的家丁出来办事罢了。”说完，便将面汤一饮而尽。 杨大目道：“将军，这些人不像家丁，倒像征战的行伍之人。而且，街上也有不少同袍，他们却不与同袍打招呼，反而绕开。” 杨大目突然小声道：“将军，我观这些人右手虎口都有茧，唯有从军之人，方才此特征。” 赵统心中一凛，若是这些人对孱陵造成破坏就不好了，心里对系统问道：“这次发布了什么任务吗？” “我找下你现在可以做的任务，你等等……哎，还真有，就是有点不太道德。” “怎么说？” “哦，吕蒙有一支族人就在孱陵，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参与建安二十四年的战事，所以滥杀无辜，是会有惩罚的。你确定要做？” “做！” “叮，收到任务：诛灭吕氏。” 赵统叫了声：“小二，这是面钱。”说完，就掏出几枚直百钱，便带着扈从走了。 “这是兵符，汝回营召在营军士到城门集结，并差人到县衙请县尉召县兵一同行动。”赵统拿出兵符交给杨大目。 “将军，这…”杨大目有点意外，就算是捉拿奸细，也不至于出动全部吏士吧？ “让你去就去，出事我担着！”赵统瞪了一眼。 杨大目闻言，便接过兵符回营去了。 第六十六章 诛吕 二 江陵。 刘备带着两个童子在练剑，细看那两个童子，正是之前赵统碰到的那两个。 “主上！”外面响起了诸葛亮的声音。 “孔明来了，汝等要谨事丞相。”刘备对两个童子说道。 两个童子在诸葛亮进来后，向诸葛亮行礼。诸葛亮也回了个礼：“殿下！” 待两个童子离开后，诸葛亮拿出帛书，道：“孱陵急报，平东将军赵统私自调兵进城。” 刘备接过帛书，看了一眼后，便笑问道：“孔明，你说阿统调兵做什么呢？” 诸葛亮轻摇羽扇：“主上，臣也不知。若是讨伐小股敌军不必大动干戈。但臣以为，在隆冬时节如此出兵恐不利，主上还是前往孱陵一探究竟。” 刘备对一旁的侍者道：“速召子龙随行！” “喏！” 孱陵城门。 面对突然集结的部队，城中百姓四散奔走，很快街上便空无一人，如同宵禁了一般。 此时孱陵长带着县丞和一些县吏前来，惊道：“将军这是做甚？” 赵统冷冷道：“复仇！” 杨大目在点兵后，对赵统拱手道：“将军，今日在营吏士一千六百四十八人，全部集结在此，请将军下令！” 赵统大手一挥：“今日，灭吕蒙一族，鸡犬不留，出兵！” 吕氏祠堂。 吕琮在那几个吴兵出去办事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为此不得不召吕睦等吕氏一族主要子弟前来。 吕琮在给先人上了一炷香后，对众人道：“你等回去以后，立刻收拾收拾，尽快逃离此处。” 吕睦等人不解，纷纷追问为何。 吕琮道：“吾在想虎威将军在江陵殉国之事。” 吕睦问道：“朱将军不是因为不敌汉军而殉国吗？” 吕琮道：“此事内情吾一直未说出，现在便告知汝等，然后便逃命去吧。” 吕琮将朱然被赵统围在太仓，然后火烧朱氏部曲一事说出。 “今赵统在此，怕不是为了复仇。”吕琮颓然坐下，挥手让众人回去准备逃离。 吕琮见吕睦还在堂前，便问道：“阿睦何不退？” 吕睦凄然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见自己亲弟弟如此，吕琮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起身道：“大丈夫岂能苟且偷生，今日当奋起一搏，方不辱先人威名。” 说罢，吕琮、吕睦便回家召集自己豢养的散卒，进入坞堡据守。 另一边，赵统率在营吏士赶到了吕氏坞堡前。 杨大目带着士卒开始到吕氏庄园捉拿吕氏族人，吕氏族人意识到赵统是来索命的。 居住在吕氏庄园内有些是吕蒙姐夫邓当的族人，那些人便高呼，自己不是姓吕的，为何要抓自己？ 杨大目也不跟他们废话，对一旁的军吏道：“凡是反抗者，格杀勿论！” 军吏立刻前去传令去了。 很快，杨大目便押着所有吕氏家眷到吕琮的坞堡前。吕琮在高塔看到汉军竟然已经擒住所有人，不由得大惊。 只见赵统上前大喝：“汝等降否？” 吕琮回道：“今日有死耳！竖子，吾知汝江陵放火逼死朱虎威之事。但吾这坞堡不同，汝等就算放火也烧不进来。” 吕琮这个坞堡建在一片水泊当中，有湖水环绕，平日靠浮桥或者船只连接，不利于大兵展开，显然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吕琮进坞堡后，就将船只收走，又拆毁浮桥，做长期据守的打算。 吕睦看着远处人多势众的汉军，不由得担心道：“大兄，此地能守吗？” 吕琮“哼”了一声：“吾弟宽心，以汉军目前的兵力，根本攻不过来。此地一夫当关，就算赵统有天大的本事，也攻不下此地。到时汉军必然会跟吾等议和。” 吕睦得到兄长的肯定后，也坚定了固守的信心，开始下高塔指挥众人严阵以待。 赵统率部来到坞堡前，发现吕氏族人守卫十分森严，强攻非常困难。 董恢、习宏、赵融离开平东军时，带走了大批东征中成长的军吏，赵统麾下的平东军正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状态。三千人的编制，在补充了荆州士卒后，至少要配三名营督，屯将、曲长等基层军吏也未历练出来。长史、司马、护军等将佐至今无人担任。平东军主簿石伟虽然在破江陵时立下功劳，但日常事务处理仍然不顺畅。而杨大目虽短暂担任骑督，冲阵虽可，担任营督指挥士卒，仍然需要历练。降将谢承虽有才能，担任一营营督，但属于孙权姻亲，逼着他对曾经的同袍刀兵相向，赵统也不想做这种为难人之事，便留在营中主持改编俘虏之事。 现在平东军的军吏空缺很多人都想进，但赵统想到之前荆州士人将关羽卖了，造成赵统不敢延引南郡、湘西大姓士人充当军吏。想到此，赵统眺望了一下远处坞堡，发现吕氏族人在一位青年的指挥下，各司其职守护坞堡各处。再看了下左右，发现自己这边的队列已经出现散乱了。 “可惜吕氏与吾有大仇，否则破坞堡后定要招降这些人。”赵统恨恨想到。 第六十七章 诛吕 三 吕琮凭地势险要，几次打退赵统的进攻。 石伟看不下去，着急道：“将军，此地易守难攻。我军新兵过多，攻之不利。停战吧！” 赵统看了一眼前方作战的吏士，发现不少将士落水被救回，能到坞堡门前参与撞门的吏士寥寥无几。连杨大目都被流矢射中落水被救回。 在旁边卸甲换衣的杨大目也告道：“将军，贼军倚仗坞堡，我军新兵甚多，强攻不利，还请鸣金收兵，暂缓攻堡。”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又不是棱堡，你这点人数足够攻破的。” 对啊，吕琮的坞堡并不难打，只是因为麾下新兵占了大部，兵将之间缺乏磨合。自己一开始在东征的兵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将士，赵统才能如臂使指。 从军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高危职业，汉军东征以来立下军功的人无数，不少吏士在停战后得到的赏赐足够让自己后半生衣食无忧，便开始考虑退役了。除了战死外的抚恤，军功赏赐才是占开支的大头。好在夺回荆州，刘备可以慢慢兑现。 正因如此，在大战后的淘汰补充，往往是军队战力变化最大的时期。 两万关羽旧部的军户，不能全部拿走，总要给关家留一点。刘备自己中军拿了一万，关兴得到五千旧部，其他人共分五千。 东征的两万余北军俘虏，大部是之前关羽所俘，有两三千在破江陵有功，征召入蜀，其余在荆州等待改编。 至于万余吴军俘虏，又因家眷在吴，留之无用，便作为交换的筹码让孙权支付粮秣。 赵统的平东军麾下大部都是新兵，再强攻的话，会引发士气崩塌，从而造成士卒哗变。 看了一眼远处那坞堡，赵统对军吏道：“传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 吕琮看见赵统的攻堡士卒慌乱退去，心中不由得意。自己居然打退了赵统的进攻，只要能逼汉军何谈，说明赵统不是不可战胜的。 吕睦也上前恭维，认为吕琮可以比肩阿父，如果让至尊知道，说不定大都督之位便是大兄的了。 坞堡内顿时响起快活的笑声。 汉军前线。 赵统召集曲长以上的军吏谈话，赵统怒问：“这坞堡险要还不如江陵，诸君为何不能一鼓而破？” 一众曲长低头不语，杨大目上前道：“诸曲多将新兵，老卒所剩无几。” “混账，汝等皆为我军中老卒。为何在升任曲长后皆畏战不前？汝等不上前，如何能带动新兵一同作战？”赵统手指一扫而过，“莫非做了曲长，便丧胆乎？” 有几个曲长是随赵统一同东征成长起来的，便联合道：“将军，非吾等不努力向前。实乃吾等皆不善水战，那湖心岛地形狭小，兵力施展不开。” 赵统一听，怒气更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如此，免去汝等曲长之职。下一阵，吾亲率汝等攻坞！” 石伟看不下去，谏道：“临阵换将，恐军心不稳。” 赵统道：“那吕氏欺吾不敢临阵邪？今日便教汝等如何水战！” 说罢，赵统开始召军中老卒组成突击队，由赵统亲自率领。石伟又谏：“将军何不居中指挥。若有闪失，恐难向主上和卫将军交待。” 赵统拒绝道：“公操不必再劝，此战乃我军中新兵首战，若连这点艰难都不能克服，他日如何北伐？” 说罢，便由杨大目统新兵在后，赵统亲领几个曲长登上小船。 “擂鼓，出阵！”赵统拔剑指向坞堡。 咚咚咚。 刚歇了一口气的吕琮听到对面鼓声，便知赵统又开始渡湖攻坞了。 “拉满弦，不可让敌船登陆！”吕琮对旁边的部曲道。 “敌军开始射箭，诸君若担心流矢可躲到船上草棚。”赵统持盾挡箭，并开始计算船速到达湖心岛的时间。 众人听完，知道这是赵统对刚才进攻不利的训斥，便没人躲在船中，纷纷持盾与赵统组成盾阵。 “胡闹，你们想翻船吗？赶紧走几个到后船去！”赵统头也不回。 众人开始分散防守。 “大兄，那艘船的领船似乎精于水战。”吕睦看到赵统船上的人持盾警戒防守，完全不像刚刚那些进攻的汉军。 吕琮心道不好，便让弓箭手往那艘船开始射箭。 “快，注意流矢，加速前进！”赵统继续在船上指挥。 “唯！”船上众人开始严阵以待。 杨大目见赵统的小船冒着敌军的箭雨，生怕有什么闪失，便开始招呼吏士上船。 很快，赵统的小船到达坞堡。 “诸君随我冲！”赵统大手一挥，冲锋在前。 高台上的吕琮连忙命人堵住大门，防止汉军破门而入。 不是吕琮没有意识到大门会被赵统冲破，而是坞堡大门实在经受不住冲击。 随着登岛的汉军越来越多，吕琮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统督汉军士兵冲入坞堡。 第六十八章 联姻 就在汉、吴两国议和期间，平东将军赵统灭了吕蒙满门。 等到刘备等人赶到时，就只看到湖心岛一片大火和站在岸边列阵的平东军。 “祭，战死麦城的君侯、定国、周部督、赵都督和十四位将士！” 随着赵统大声说完，平东军全员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碗往地上用力一摔。 “啪！” 刘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赵云想上前，却被诸葛亮拉住。 “回孱陵吧。”刘备突然说了一句。 吕蒙一族就这样被赵统屠戮殆尽，赵统自知未经请示，擅自调兵之事会面对朝廷大臣的攻讦。何况吴使诸葛瑾、郑泉二人还在江陵，恐怕瞒不过他们。所以在解散吏士回营后，便静待朝廷使者将其捉拿。 很快，赵统为报一己之仇将吕蒙一族尽诛之事传遍了整个荆州。赞许者有之，叹息者有之。 武昌。 吕霸听闻自己的族人被赵统诛杀后，本就不好的身体，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气死。 “赵统小子，屡次阻孤。若落孤手，必手杀之！”孙权在吊丧后，在吕霸的灵堂对吕霸的家眷道。 在夺荆州后，吴国的气运一直不顺。自己看重的吕蒙、凌统、朱然先后遭遇不测，连家小部曲都难以保留，就剩下凌统的两个幼子以及朱然的儿子朱绩被孙权养在宫中。 以至于吴范为孙权占卜时，苦劝孙权不可与异姓大都督太过亲近，以免乱了大都督命数。 “文则可有破解之法？”孙权沉声问道。 “至尊，此事非臣所能预知。依周、鲁、吕三将之事，为吴国藩篱却早亡。”吴范谨慎道。 “卿可是为伯言计较？” “正是。臣观诸将之才，无人可居伯言之右。在伯言之后，不知何人可继之。请至尊将大都督之位转给亲族之人。” “不可！”孙权断然拒绝。用亲族做大都督，若是让他们羽翼丰满，自己这吴王怕是坐不稳了。 “既然文则说，不可用异姓为大都督。孤听闻伯言妻子皆亡，那孤与伯言联姻，那他就不算外人了。” “这…”吴范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复。但作为卜者，他始终上不得台面，影响吴国大事。何况自己也不能把话说太死，万一不灵，自己可是要掉脑袋的。思虑及此，吴范只好跪拜道：“至尊圣明。” 孙权挥挥手，吴范便起来转身告退。 但吕蒙一族被赵统诛杀一事，自己也要给吕霸家眷一个交待，否则武将都不敢为孙权卖命了。 “召子布、元叹、伯言、承明前来。”孙权对近侍道。 由于汉、吴处于议和期，双方也不能再起兵对抗了，否则只会便宜曹丕。 等张昭等人到了以后，孙权首先问道：“赵统诛吕霸一族之事当何如？” 四人面对孙权的问题似乎早有准备，但不知其他人的意见是否与自己相同，便在堂中商议起来。 孙权听着四人的话语，心中烦躁，便让他们商议一炷香，自己先到后花园散心。 孙权见到两个女儿在后花园，不由莞尔。 “父王。”孙鲁班见到孙权，便开始招手。 孙权走了过去，二女对着孙权行了个礼。 “父王似乎有事，可否让女儿分忧？”孙鲁班看到孙权眉头紧皱，便甜甜笑问。 孙鲁育听完也看着孙权。 孙权叹道：“若前朝大臣都如大虎一般知孤之心意，孤便可垂拱而治。” 孙鲁班咯咯笑道：“女儿岂能如朝中大臣那样能干，不知父王所忧何事？” 孙权道：“孤闻大都督妻子早亡，欲从宗室中女择一贤淑，与之联姻。” 孙鲁育小声道：“可是吴郡陆氏与我家有世仇。” 孙权叹道：“小虎所言，孤如何不知。可文则卜卦，言孤克异姓藩篱之臣。” 孙鲁育小声道：“那父王用宗室……” “此事不可为！”孙权脸色大变，令二女惊恐，连忙跪下。 “起来吧。”孙权一挥手，“若用宗室为藩篱，只怕孤身后，汝等不可活矣。” 当年孙坚、孙策死后，孙家内部相争之事，孙权不愿再提起，甚至还让史官不要记录。从今以后，孙家只能以孙坚、孙权一系为长，谁都不能僭越。 “若与藩篱联姻，便是我孙家人。这样或许可化解此厄。汝等已到出嫁之年，也该婚配了。不知汝看上哪家子弟？”孙权对二女说。 二女道：“但凭父王做主。” 孙权柔声问道：“那谁愿嫁伯言？” 二女皆摇头，孙权脸色不满：“汝等要孤做主，那孤要汝等联姻，又不可。” 眼见孙权生气，孙鲁班连忙道：“女儿希望嫁给一个如周公瑾般雄姿英发之人。陆伯言不是那样的人，难道父王希望女儿嫁过去不幸福吗？” 孙权看向孙鲁育，孙鲁育脸色羞红小声道：“女儿年纪还小。但女儿听闻汉军名将赵统年仅弱冠便在夷陵大胜。若能嫁给这样的英雄便是极好的。” 孙权听完摇摇头，气消了一点，但还是问道：“汝等不嫁，孤如何得与伯言联姻？” 孙鲁育正要说话，孙鲁班却抢先道：“阿绍家中有姊妹尚未婚配，父王何不择之，解两家之怨。”（注） 孙权闻言大喜：“大虎惜不为男儿，若为男儿，当立为孤后。” 孙鲁班含笑应之，孙鲁育却忧心忡忡：“大都督会接受吗？” 孙权却不在意：“此事孤自有办法。” 此时，常从张世来报：“至尊，一炷香快到了。诸大臣正等至尊呢。” 孙权转身回宫，走了几步后突然想到什么，便回过身对孙鲁班道：“大虎，孤已想到一人，此人有周公瑾之风，来日便召其进宫。” 孙鲁班脸色羞红：“愿听父王吩咐。” 注： 案顾陆两家常年联姻，陆逊的前妻可能为顾氏，陆延为其所生。 第六十九章 左迁 孙权与四大臣商议后，认为汉军必须处置赵统，否则便不履行和议内容，可用粮秣作为威胁。 张昭道：“赵统在汉军中称为比之虏羽。以刘备为人，必不会重惩。” 顾雍道：“臣以为，只要赵统不为汉军重将便无忧。至于明年的粮秣，至尊可以吕氏被诛之事，不必支付。” 孙权本来就不想支付一年三十万石的粮秣，正好以此事不再支付。 陆议道：“只要赵统不在边，臣不惧汉军其他将领。” 潘濬道：“臣会使荆州故旧以言势逼刘备重惩赵统。” 孙权颔首，便按四人商议的结果，召诸葛瑾、郑泉回武昌。 相对于孙权要将赵统拿下的势头，刘备这边反倒异常平静。 赵统在军营等着领罪的劲头，让刘备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若以破坏和议之罪处罚，会凉朝廷文武之心。若轻罚，又难以给吴国交待。 江陵太守府。 刘备众人为此商议对策，连远在成都的刘禅、马超都来到江陵商议。 赵云以避嫌为由，不参与此事，一切凭朝廷处置，但刘备仍然让他坐在刘禅旁边。 至于赵统则在太守府外等着审判结果。旁边则是石伟和杨大目，二人在焦急看着。谢承则站在赵统背后，面无表情看着。 “伟平，公操，大目。”赵统叫了一下三人。 “将军。” “汝等不必在意，但平东军绝不能散。若散了，我就算找汝等！” “喏！” 荆州有名的士人豪强都围在太守府，等待赵统的判决。更有士子请愿，愿替赵统受罚。 太守府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府外的众人从日出等到日落，都没有人出来通报。 赵统就这样被人看守，不得离开。 “汝等先回营吧。” 谢承、杨大目、石伟等人岿然不动。 “赵某现在虽为待罪之身，但仍旧是平东将军。莫非汝等打算不听将令？” “可…”谢承正欲说话，却被赵统打断。 “汝等在此待了一天了，军中事物积攒不少，还是回营处理军务吧。吾不在营时，军中事务暂由伟平处置。” “将军，吾不过一介降将，如何使得？”谢承连忙拒绝。 “伟平博学洽闻，尝所知见，终身不忘。留在赵某营中屈才也。请先代吾军中事物，他日赵某若有起复之日，必推举汝入兰台。”赵统双手握住谢承双手。 谢承见赵统如此认真，便应下此事。石伟、杨大目等军中长吏向谢承行礼。 谢承道：“列队，回营！” 就在谢承率军回营后不久，太守府大门开了一个缝隙，里面出来一人，亢声道：“宣赵统觐见！” 一些还未散去的士子纷纷欢呼，认为赵统必定无事。 看守赵统的军吏道：“赵将军，请吧。” 赵统便昂首挺胸进入了太守府，原主的记忆开始袭来。记忆中的太守府在历经八年后，里面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变化，想来吴国的官吏在进城后也维持原样，只是住的人变了而已。 想起自己在此地与关平追逐打闹，畅想未来北伐，由关平领一军西向关中，自己领一军东向河南，最后会师洛阳。 “哎，终究物是人非。”赵统心中感叹。 引路的侍卫将赵统带到正堂，里面主位坐着刘备，刘禅坐在旁边，赵云侍立在一旁。下面坐着几位文武大臣。右边首位是诸葛亮，然后是尚书令黄权。左边首位是骠骑将军马超，然后是侍中马良。 众人看向走进正堂的赵统，面对汉军核心人物的目光，赵统一阵惶恐。 “看坐。”刘备一挥手，自有侍卫搬凳子给赵统坐着。 待赵统入坐，赵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阿统，汝擅杀吕蒙一族，本应按《蜀科》律法重罚，但…”刘备顿了一下，“念在汝为云长、定国复仇，故可减轻处罚。” 赵统连忙跪下：“谢主上！” “先别急着跪，坐好！”刘备走下堂来。 诸葛亮也起身，语气有点埋怨：“为了此事，我等可是放弃了吴国之后的粮秣赔偿。难道汝不知现在一金如一粟？” 黄权也拿出竹简：“平东将军请看，荆州的粮秣在来年开春不剩五万石，还要供养荆州三万余士卒，若无吴国运来的粮秣，恐陷入饥荒。” 赵云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马超用眼神止住。 赵统道：“今已将袭荆州祸首吕蒙一族诛灭，吾愿受罚。” 诸葛亮和黄权却脸色绷不住了，突然笑了起来。 刘备道：“让阿统去屯田，岂不可惜。” 诸葛亮恢复了颜色，道：“阿统性子太烈，当磨练一番。” 坐在一旁马超看了一下，也对这个处置满意。 “公衡，拟旨。免去赵统平东将军，贬为荆州典农都尉，散在陆口。原平东军参与诛吕氏者全部转为屯田军。”刘备最终做了决定。 “那平东军未参与此事的吏士呢？”黄权问道。 “目前何人代领平东军务？”刘备反问。 “回主上，由营督谢承暂代。”赵统回道。 “以谢承为南郡东部都尉，平东军解散，转入南郡东部都尉麾下。与屯田都尉赵统部一同归属夏口督麾下。”刘备干净利落将平东军拆散。 “阿统这样处理，服否？”刘备问道。 “谢主上，臣愿戴罪立功。”赵统道。 诸葛亮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阿统，屯田之功不下于军功。此为高祖以萧何为首功也。” 赵统拱手道：“统不负主上、丞相重托！” 第七十章 规矩 随着汉军恢复建安二十年的版图，兵锋直指江夏，魏国江夏太守文聘望风退出沔口，撤回汉水北，屯安陆。 趁着文聘退走，孙权命贺齐督糜芳、刘邵袭击蕲春，并置蕲春郡从江夏脱离。俘虏叛将晋宗，收复蕲春，算是为荆州大败挽回点面子。 后汉江夏领十四县，除了魏国占据汉水北面的六县外，汉吴以夏口为界，双方不得在夏口城驻军，刘备不设江夏太守，设置夏口都督，以中监军关兴率兵五千镇之，屯沔口。 竟陵南岸。 汉军在夏口以东，汉水以南就只有这一县，而且还是不完整的一县，北岸归魏。在江陵以东，夏口以西，有一大片沼泽地，百姓聚居地十分稀少。当赵统、谢承率军进驻时，发现当地一片狼藉。看得出吴军退走前，对当地进行坚壁清野。 南面为乌林，当年赤壁之战曹军大营。 幸好百姓有逃到章山落草的，在汉军的劝诱下，都回到了城中。 但城中百姓不足千户，实在难以供养赵统、谢承两部三千人。百姓也担心到时徭役过重，不堪重负。 而刘备也在夺回荆州后，决定免征汉军所辖荆州所有臣民章武三年的一年赋税。一年没有赋税，军队吃什么？不能让益州运粮，只能向天要饭，要地要饭。 屯田容易，可要防备吴军从巴丘或者夏口过来，又要防备魏军从沔水渡河过来偷袭，如何种地就成了赵统的担忧。 一起被贬为屯田司马的杨大目，江夏典农从事的石伟也一起随赵统一起驻扎。 赵统的部队属于屯田军，收获与民户不同。谢承虽为江夏郡尉，因汉军在江夏不设置太守，而夏口督关兴督江夏军事，又无民政之权。按例只能由谢承代太守事。 好在汉军在江夏只有竟陵半个县，所以连竟陵长都不需要设置了。由谢承代县长事。 “伟平，江夏事多劳君。赵统将屯田军设在县东臼水。”赵统对谢承说道。 谢承拱手道：“将军且去。” 赵统对石伟道：“公操在此协助伟平，务必不使百姓错过春耕。” 石伟也拱手：“喏！” 臼水。 赵统在此地下寨，开始命士兵伐木造营。 江夏的春天非常潮湿，有大量蚊虫，赵统便与杨大目等主要军吏道：“汝等谨记，务必喝烧开的水，以免引起腹痛。若造成瘟疫，便会全军覆没。昔日，曹贼败于赤壁，便在于此。” 杨大目等人领命而去。 臼水河滩有大量黏土，赵统发现军中士卒用于造营的土砖做的规格参差不齐，十分愤怒。 “召工匠前来！”赵统对在河滩工作的工匠兵大喝。 很快，屯将前来，拱手道：“将军。” 赵统指着工匠削出来的土砖问道：“为何各个砖的大小不同？” 那名屯将显然是懂得工匠之术的，便回道：“将军，工匠们都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切出，而各个工匠的手掌大小不同，做出的砖自然会有不同。” 赵统也不打算再追究，只是叫屯将叫这群工匠里面的管事过来。 “李三，将军召汝有事。”那屯将便指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工匠。 那老工匠过来，便要跪下，赵统拦住：“不必！” 那老工匠有点意外，说话也有点磕巴：“将军召老朽有何事？” 赵统道：“赵某军中做事要有规矩，而且做出来的材料不容有误。” 李三道：“请将军吩咐。” 赵统道：“此地石材难得。所以军营得用土砖砌筑。但这土砖得按长七寸二，宽三寸四，高一寸五。” 李三听得有些茫然：“将军所说的度量老朽都理解，这宽是何物？” 赵统愕然，突然想到这里是古代，立体几何学还没出世。看到李三腰上有把尺子，便让李三拿出来。 在向系统咨询了古代度量用语后，便拿了尺子，并从河滩掏了一陶罐黏土上来。 赵统将罐子倒出，便让李三找四块木板，调整了刻度以后，便让李三造一个矩形框出来。李三不知道赵统想要做什么，然后量出一个长七寸二，阔三寸四矩形框出来，递给赵统，赵统一拿却发现矩形框有点变形，便将矩形框一砸，道：“你这滑头竟然如此糊弄赵某！” 李三吓得连忙跪下：“将军，这是老朽失手了。” 赵统道：“起来重做！” 李三听完，这次不敢糊弄了，老老实实按赵统给的长度，做出了一个稳固的矩形框。 赵统接过后，用尺子量了一次，发现符合标准，便将黏土倒入矩形框，并拿刀一划，在将矩形框取下，一个泥砖成了。比工匠们切的还要光滑。 众工匠一愣，一个将军也会造砖。 “赵某要的砖统一按这个大小。不符合的一概不要，屯将务必监督众工匠制砖。”赵统指着砖道。 “喏！”屯将领命。 随后，赵统亢声道：“赵某做事就如这个矩形框一样，一寸不能长，一寸不能短。一切都可用度量衡，这便是赵统的规矩！” 第七十一章 立营 很快，工匠们便开始砌营房。 工匠发现赵统在统一了砖的大小后，手感正合适，砌的墙比较平。一座座兵营拔地而起。 杨大目看了不免可惜：“将军，这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建的如此坚固的兵营却不能长驻，反倒便宜后来者。” 赵统道：“大目短视了。” 杨大目道：“请将军提点。” 赵统道：“今军中将才缺乏，若将立营之事传播出去。众将也可习得如何安营扎寨。” 赵统建完兵营的消息，很快被传到了沔口和竟陵城。 新任夏口司马的邓凯将信转给关兴时，便笑道：“小君侯，赵将军那边来信了。” 关兴将信打开，很快便看完，道：“邓司马，且看。” 邓凯拿过信看完，笑道：“十日后，赵都尉的屯田营举行开营大礼，吾正好休沐，便由吾代小君侯往臼水贺喜。” 关兴正经道：“听闻伪魏江夏太守文聘往安陆增兵。十日后，请邓司马率营前往石梵，防止伪魏攻入。” 邓凯正欲争辩：“小君侯，汝这是以势压人。” 关兴脸上笑盈盈，道：“邓司马，军情紧急，切不可放松，还是吾去吧。” 邓凯了然，便道：“既然军情紧急，那就请都督务必紧守大营。只要都督在大营，邓某必能阻止敌军入境。” 关兴道：“那吾便留陈营督助汝。” 陈凤在马鞍山投降后，便归属于关兴麾下。但因为他有过投降污点，所以位在邓凯之下，任一营营督。 邓凯道：“以陈营督之才，不足当之。唯有小君侯威名，方能力保不失。” 关兴知道自己被反将一军，便正色道：“据斥候来报，伪魏已将安陆之兵撤走。邓司马可正常休沐。” 关兴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很快便到了十日之后，关兴等人带了贺礼前往臼水大营。 众人进营后，发现兵营的营房都用火砖砌筑，房间都铺上了木板，隔绝蛇虫从地里冒出。 随关兴一同前来的一名屯将羡慕道：“比起帐篷，某愿居此屋。” 谢承见此，也对一旁的石伟道：“早知如此，吾便随将军去诛吕氏满门。” 一时间，赞叹声，惊讶声不绝于耳。 营正中立有一个关羽的石像，左手握《春秋》，右手提着青龙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关兴见此，竟不由自主的跪在雕像前，失声痛哭。众人见此也齐刷刷跪下。 赵统见此，也令众将士一同向关羽跪下。 待关兴情绪稳定后，便站起来，对众人道：“兴得重回荆州，为父报仇，皆赵统之功。” 众人先后站起，推赵统上前。 关兴握住赵统的手，亢声道：“在江夏地界，谁敢与赵统有隙，便是兴之寇仇。” 众人口称“不敢”，便向赵统行了一礼。 赵统也一下子也承受不了，便道：“统不过小子也，诸君不必多礼。” 邓凯道：“闻屯田军中司马空缺，凯愿辞官，到此地充任。” 杨大目笑道：“堂堂夏口军司马竟欲夺吾司马之印邪？” 众人听完也哈哈大笑，当夜便在营中留宿。 长江早春的夜晚还是非常寒冷的，又处于小冰期。但军营中的吏士却不感到寒冷，甚至还有点热。众人不知赵统这营中有什么古怪，便等明日再问了清楚。 第二天众人在鸡鸣之后便起身，却发现营中士卒已经开始操练了。 只见石伟在营房外等候，见众人出来，便迎了上来。 “公操，这屯田军非正兵，为何能起如此早？”关兴问道。 石伟笑吟吟道：“小君侯，赵将军曾与令弟定下‘闻鸡起舞’之约，只为他日北伐，一统天下。” 关兴叹道：“主上这夏口都督所托非人，当由阿统当之。” 突然一口冷风吹过，关兴突然缩了缩，对石伟道：“这营房建得如此齐整，夜间休息竟不觉寒冷。阿统是从何处觅得如此巧匠，兴愿出重金请之造营。” 此时，赵统正带着一众吏士跑步归来。 “近在眼前。”石伟悄悄向赵统一指。 关兴愕然。 很快，江夏百姓住砖房，挖火炕的事传遍荆州，连刘备父子都听闻此事。 刘备带着一众重臣到臼水大营察看。 “臣赵统参见主上！”赵统向刘备行礼。 “免礼平身上座！”刘备一挥手，赵统便与刘备同塌相对而坐。 没多久，刘禅，诸葛亮，马超，赵云，黄权来见。 赵云见状，想要拉赵统下来。刘备却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阿统这‘闻鸡起舞’，朕心甚慰。只是这建房之法从何处得之，此等利民之法当推广至天下。” 赵统也不好说是自己发明的，自己当不起。也不好说这是未来的科技，那会造成大混乱的。 但见刘备和诸葛亮等人期盼的眼神，赵统决定编个理由：“臣前在麦城，见君侯墓中遭到吴兵焚毁。臣不忍，将墓修缮一番。见有随葬竹简出土，取来观之。发现是《墨子残片》与《鲁班秘法》，想来君侯便是以此书造江陵新城。” “此书何在？”诸葛亮连忙问道。 “统在以此法建营时，其字尚可辨。今已不可辨矣。”赵统道。 诸葛亮暗道“可惜”，就听赵统继续道：“不过统知此当为万世法，故在立此营时，遣人誊抄下来。在立营时，加以检验，修正谬误。其中所得作一书，呈与主上。” 诸葛亮闻言一喜，刘备见状便将书接过，转给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书，只见封面上书《房经》，就翻开查看。 翻了几页，诸葛亮把书放下道：“请阿统今夜到吾房中一叙。” 第七十二章 秉烛 当夜，诸葛亮房中。 火炕烤的整个房间暖洋洋的，驱赶了初春的寒意。 诸葛亮善于思考，但这些出现在未来的科技，终究还是超越了他的思维。 烛光下，诸葛亮冷静盯着赵统的眼睛，似乎想从赵统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赵统被诸葛亮盯得心里发毛，紧张道：“不知丞相召末将前来，有何要事？” 诸葛亮将羽扇放下，走到赵统跟前，两人隔着三尺，就这样相互看着。 赵统不过七尺，而诸葛亮身长八尺。这让赵统感受到了身高的压制。 “之前在公安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不行，等刘备走后，我要好好屯田发展，给自己好好补补。被人俯视的感觉真不好。”赵统心道。 良久，诸葛亮叹了一口气。 “阿统，这《房经》非墨子、鲁班之手。” 赵统咯噔一下，心道：“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子便是根据此法，将臼水大营建好。” 诸葛亮道：“阿统休要瞒吾！” 说完便转身把书翻开，找到其中一页，手指重压道：“凡筑墙者，多用版筑。倒入土，并用木锤捣实。而此书却言，用水泥造墙柱，中间用火砖砌之。亮曾与颍川徐元直四处游学，也曾读杂书，这筑城之法略有涉猎，鲁班、墨子更留有书，书中从未记载此法。亮在江陵曾看过君侯所筑新城，绝不是按此法筑城。这简直闻所未闻。” 赵统见瞒不下去了，便道：“不瞒丞相，此法非中原之法。而出自西域。此西域非张骞所通之西域，其地在大食以西，气候宜人。此地比中原广阔。然境内诸侯林立，未出命世之主，故征战不休，百家用武之地也。” “阿统稍待，让亮整理一下思绪。”诸葛亮扶额。 赵统静静站着，诸葛亮缓缓道：“阿统，若此法为伪魏、吴学之筑城，便影响我军统一天下。此本当为孤本，不可流传。” 赵统道：“若魏、吴皆会此法，反倒入吾计也。” 诸葛亮有点意外。 赵统道：“房经所言之水泥、钢筋、火砖皆用科学之法制成。” 诸葛亮问道：“何谓之科学？” 赵统道：“一个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诸葛亮脸上疑惑更盛。 赵统便解释道：“如同火坑，离之近则热，离之远则冷。此乃木炭在释放能量。” 诸葛亮今晚已经够震撼了，赵统一个又一个惊世骇俗的言论抛出。饶是诸葛亮见多识广，也一下子接受不了。 “系统，快给我中学教科书。”赵统开始向系统求救。 “哟哟哟，刚刚不是还在侃侃而谈吗？” “我那点知识，恐怕以诸葛亮的智慧便知我在说得不完整。” “行，谁让我跟你绑定呢。” 赵统从袖中拿出两本书，一本是《中学物理》，一本是《中学化学》。 “统曾于他处得到此书，特转给丞相。” 诸葛亮拿到这两本书，打开后又被震撼了一次。里面的字方方正正，大小比划完全一样，非常像印上去的。且里面的字，笔划数十分简洁。而那个纸张，质量比蔡侯纸，左伯纸都要好。 赵统拱手道：“统之所学，多出自此书。” 诸葛亮饶有兴趣看着赵统，早知此人如此大才，何必上战场冲阵，留在朝廷流转各台，他日成就必定出将入相。 想到这，诸葛亮把书合上，对赵统道：“主上想让亮开府治事，亮请阿统为长史。” 丞相长史？赵统心里一惊，这是让我做接班人？自己这点水平，要没系统护着，恐怕会在夷陵败亡，哪里还有今日。想到此，赵统道：“承蒙丞相厚爱，统如今待罪之身。况丞相长史权重，非资历高者不可胜任，统请丞相另请高明。” “那何人可胜任？”诸葛亮笑问。 “襄阳向朗，蜀郡张裔，零陵蒋琬皆有辅佐之才。统恳请丞相用之亲之善之，必使朝中和睦。”赵统根据历史，回道。 “不想阿统竟有识人之才。如此，这长史之位非阿统不可。明日，亮便奏请主上。”诸葛亮道。 “可恶，竟然中了诸葛亮的计。”赵统心中暗道。尽管赵统脸上笑嘻嘻，心里开始不乐。 赵统连忙拱手：“统常思定国大兄之仇。今吕蒙一族已戮，而糜芳、士仁、潘濬、陆议皆存。此四人不除，统不愿入丞相府。” 诸葛亮问道：“今汉、吴已停战。三年五年不会再次开战。难道阿统想在此地蹉跎岁月乎？” 赵统沉默不语。 诸葛亮见此，便道：“荆州百废待兴，阿统若仅以典农都尉之职，困于江夏，真浪费人才。亮明日奏请主上，复阿统平东将军之位。” 这下赵统轮到意外了。 原来在此以前，为了表示诚意，汉军将被俘的孙桓、朱才等吴国高级将领放回。孙权投桃报李，运了数万石粮草至荆州。不想，曹丕分三路南下，车驾到了宛城。派曹真、曹仁、曹休三路，进攻荆扬。孙权便以军情告急为由，暂停了粮草的运送。 对孙权来说，主要将领回来就好，没兵就去掠夺山越民，反正是无本生意。目前得尽快将俘虏的妻子分配下去，抓紧造人才是要紧事。 自刘备以下，都被孙权的操作惊呆了。 可眼下又不能起兵伐吴，因为曹丕有一路大军以曹真为统率朝江陵进兵，先锋夏侯尚已经到襄阳了。 第七十三章 战前形势 曹丕南下，刘备不能将主要班底放在江陵了，太子刘禅必须马上回益州。 马超的凉州牧是遥领，麾下仅有三千士卒，在汉中屯田，不做数。在汉军体系中，大将军空缺，车骑将军横死，骠骑将军马超实际上是军中第一人，可他在军中地位还不如讨逆将军、关中都督吴懿。无他，实力使然。 庲降都督李恢的交州牧实控九真、日南二郡，刘备把赵统的平东军旧部的董恢、习宏和关羽旧部安成长吴旸调过去，又将关羽之女策为江陵翁主，并许配给李恢之子李遗，再加上零陵太守习珍在交州北部声援算是把交州的士燮稳住了。但交州离荆州战场太远，也无力支援。 主战场江陵附近，唯有南郡、宜都、江夏、武陵、巴东五郡可用。 为了益州的安定，刘备将马超调回成都坐镇，但何人在政事上辅佐太子，就需要指定了。丞相诸葛亮、尚书令黄权留在江陵是走不开。 朝议上，刘备就此事向朝廷众文武问策。 诸葛亮举荐益州治中从事杨洪辅佐刘禅，众人附议。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接下来就是应对江陵战场了，黄权命人端上舆图，摆上兵棋。刘备让众文武围着舆图开始举行军议。 战场上可用的兵力分散在江夏、南郡、宜都、武陵、巴东五郡。 东线夏口都督关兴、平东将军赵统共计八千人，应对魏江夏太守文聘，以及可能从巴丘或者夏口出现的吴军。 中线由刘备统率中军，包括左将军于禁、前部督张南、后部督傅彤共一万五千人；诸葛亮出镇公安，统率南郡太守史合、公安督罗蒙、武陵太守樊伷等州郡兵一万，随时支援各处。 西线由江州都督赵云驻秭归，包括宜都太守廖化、都尉向宠，巴东太守辅匡，并调巴郡太守费观、巴西太守阎芝屯兵江州，共计万人。防止魏将孟达从房陵南下，并伺机加入江陵战场。 汉末动辄出兵十万的大战在三国初期简直是奢望，各地大疫，十不存一。 黄权也将担忧说出：“今荆州境内有魏兵俘虏两万，吴兵俘虏万余。唯恐俘虏乱走，引起哗变。” 在场有将领说出，不如坑之，以免战时影响士气。但马上就被反驳，如此行事与曹贼无异，有违主上仁义之名。 赵统道：“统有一计，可解此忧。可用吴兵对魏兵，魏兵对吴兵。” 诸葛亮摇摇头：“如此行事虽不违主上仁义之名，只是此计太过迂腐。” 赵统再一想，发现诸葛亮说的是对的。驱使俘虏倒戈，若是俘虏反抗，就会影响行军布阵，进而引发兵败，造成严重后果。 赵云道：“魏兵俘虏多出自北方与中原，吴兵俘虏多出自徐、荆、扬三地。众军当用乡党情谊劝诱俘虏。” 赵云此话虽然是对的，用乡党情谊的确能够更快转化俘虏为己用。但是这样的话，俘虏中的精锐士卒多出自北方和中原，如此分配不就便宜了刘备和赵云等北方元从将领，反而亏待了荆、益将校。 刘备虽然想同意赵云的意见，但看了诸葛亮的眼色，便道：“子龙此言不当，再思良计。” 诸葛亮看了看众人，便道：“各军先按籍贯到俘虏营中劝诱，各督将劝诱俘虏不得超过所督士卒的十分之二。由益州籍先挑，荆州籍次之，其余最后。” 此法虽然不是最好，但却为各方接受。益州将校听闻魏兵中有当年的汉中鬼卒，再收留一些关中或者凉州出身的俘虏也是可以的。而且作为先挑选的一方，若能招揽河北或者中原的俘虏，自己便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下大功。 而且，在江陵战场的益州将校并不多，仅狐笃等人，很快就挑选完毕了。至于荆州将校，也挑选了好一会儿。等到元从将领挑选，都剩下一些不容易消化的俘虏了。 赵云不需要挑俘虏，他的本部是刘备分的，而且刘备中军士兵也认赵云。毕竟中军将校的升迁都掌握在中护军赵云手里。而关兴、赵统则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关兴虽为夏口都督，但他未来将继承自关羽的遗产，如果此战无过，前将军的位置便是他的。再兼任中监军，他日不管北伐还是东征，军中都有他的位置。之后能否光耀关氏一族，就靠他的奋斗了。 赵统则比较尴尬，如果他继承赵云，中军总有他的位置。但他的军功却不是在中军体系下立的，那就意味着他不是中军的嫡系。他作为平东将军作战方向与前军相同，但又不属于前军。他的顶头上司安东将军、征东将军无人担任，镇东将军刘琰是元从老臣，不掌军事。（注） 带领平东军军吏在战俘营挑选完俘虏后，看着麾下的谢承、杨大目、石伟，赵统感慨良久。 谢承先拱手：“恭喜将军官复原职。” 赵统道：“伟平先别急着道喜，赵某的侯爵用来抵罪了，不然不会那么快复职。” 杨大目却笑道：“只要将军继续率领我们杀敌，去哪我都乐意。” 石伟道：“吾在军中常闻将军战场有万夫不挡之勇，如君侯般神勇。吾恨不得立刻随将军上战场。” 赵统道：“战场刀剑无眼，公操小心了。” 说完，众人大笑上马，奔向臼水大营。 江陵城楼上，刘备问赵云：“子龙如何看？” 赵云道：“他日北伐，当为大将。” 刘备无言，转身下了城楼。 注： 蜀汉制，四镇将军比四征大，中间还夹了一个镇军将军，与魏吴不同。魏吴则是四征比四镇大。 第七十四章 南下 早在黄初三年，曹丕就有南下之意。临行前，太尉贾诩、侍中刘晔等就谏言不可伐吴。但曹丕不听，就在十月从许昌出兵，自己到宛城坐镇。 东路以征东大将军曹休出洞浦，中路以大司马曹仁出濡须口，西路以上军大将军曹真向江陵。 此战阵容可谓豪华。魏国四大将军齐出。前将军张辽、左将军张合、右将军徐晃，五子良将全部上阵。后将军朱灵，没有兵权，随曹丕在宛城参军事。 孙权则以吕范对曹休，朱桓对曹仁。自己则居武昌，观望形势。 宛城。 曹丕进驻宛城便将南阳太守杨俊下狱，原因是之前与曹植争权时，杨俊支持了曹植。但杀杨俊的理由却是“市不丰乐”。 对于这种开战前就先杀两千石官员的行为，曹丕直接问尚书台：“汉明帝杀几二千石？”散骑常侍王象与杨俊有交情，知道杨俊这次是免不了罪，便向曹丕不断叩头请求，以至于额头出血流满脸，希望曹丕减免杨俊的罪行。 曹丕无言以对，转身回行宫。王象连忙起身拉住了曹丕的衣袖。 曹丕回过身，冷哼道：“我知杨俊与卿本末耳。今听卿，是无我也。卿宁无俊邪？无我邪？”吓得王象把手缩回。 杨俊在狱中听闻，便留下一句遗言：“吾知罪矣！”便在狱中自杀。 而王象也此因不能救杨俊，遂暴病而亡。 哪怕死了杨俊、王象，曹丕依然脸色如常，继续在宛城部署各军。 在一旁参军事的司马懿看着曹丕，紧皱眉头。 杨俊对他有提携之恩，可他为了自己的地位，没有像王象那样努力去救，论与曹丕的关系，自己比王象好的多。如果哪天曹丕也因自己哪件事惹怒了他的话。 嗯？眼下为了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司马懿收敛心神，继续盯着舆图。 等到各路大军集结完毕，时间早已到了黄初四年。孙权也在汉吴和议的时候，改元黄武。 当今天下是魏黄初四年，汉章武三年，吴黄武二年。 魏将曹真派夏侯尚出襄阳，徐晃占汉津，张合为先锋南下江陵。又派文聘屯兵江夏石阳，伺机渡江。 徐晃本部集合了当年救援樊城的大部。徐商、吕建、殷署、朱盖四部合徐晃本部共两万人驻扎。 张合率军一万走当阳进兵江陵中洲，攻打驻扎在此的张南、傅彤刘备中军。 曹真、夏侯尚则率大军后继，现已到宜城。 张合火速行军，不到十日就赶到江陵开始攻打中洲。 中洲汉军营寨。 开战前，张合先约张南叙旧，二人在辕门相隔五十步谈论。 先回忆了以前在河北的时光，聊了河北旧人。张合说到与张南一同降曹的袁军大将焦触如今官至征虏将军、都亭侯。又谈了官渡之战、赤壁之战。 两人从日出聊到日落，并互道珍重后回营。 次日，张合所在营垒响起进攻的鼓声。 一个个步兵方阵开始有序缓缓向张南的大营进军。张合站在后阵高塔，观察战场，旁边跟着的是张合的儿子张雄。 张雄看了汉军修筑的营垒，对张合道：“阿父，汉军的营垒修的仓促。儿愿统部曲上阵，可一鼓作气下之。” 张合却道：“阿雄稍待。” 张雄看到汉军依托栅栏阻击魏军阵型，魏兵阵型被迫散开成小阵前进。反而被汉军以人数优势围杀。等到后继魏兵赶到时，汉军便开始后撤。 张合似乎预料到这些，便大手一挥，旁边军吏下去传令了。 很快又有几个魏兵小阵上前，但这些魏兵并不是持剑盾，而是持长柄斧钺。 张南知道在营前设置鹿角、栅栏，分薄魏兵进攻，汉兵在背后形成局部优势阻击的战法只能阻挡一时，在张合出动第二阵时，便让傅彤亲率步兵出营接应，自己则率骑兵从营后绕出，打算包抄这股魏兵。 张合的斧钺兵上阵后，迅速破坏了汉军所设置的鹿角、栅栏。战场形势便倒向了魏兵。 傅彤见状，便开始召前方的步兵后退。 张合见状，便让鼓吏开始大力擂鼓。 很快，魏兵的第二阵、第三阵开始迅速前进，并到达第一阵的两翼。 张合见此，不由得捋须，嘴角扬起。 “变阵！”张合拿出令旗，朝天一指。 “阿父，贼军出动了骑兵。”张雄指道。 张南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军变阵正是防守薄弱的时候。 “哼，文进，汝真以为吾不会防备乎？”张合心中冷笑。 张南纵马奔向魏兵两翼开始掠阵。他也心知，一旦变阵成功，就没有机会大破敌军了。 突然，张南发现前方的掠阵的骑兵纷纷落马。 “不好，儁乂有备而来，快撤。”张南一拉缰绳，也不打算探究前方骑兵是怎么落马的，准备调转马头。 “出来就别想回去了！”张合见汉军骑兵开始调转马头，便看向张雄。 张雄领命，立刻率骑兵出营。 张南掠阵失利，便退到战场百步外观察战场形势。 魏兵变换成鹤翼阵，如同鹤翼扑腾一样，两翼开始合围营垒外的汉军步兵。 傅彤爬上辕门旁的高塔观察后，便顺着高塔滑落下来，在落地时在部曲的搀扶下，接过长戟。 “随吾接应同袍回营！”傅彤厉声道。 “喏！” 张合见汉军营门，便指挥前军开始压上。 张南见魏兵阵型开始松动，就上马准备第二次掠阵时，就听得远处有魏军骑兵前来，为首的骑督大呼：“贼将休走，张雄来也！” 第七十五章 势如破竹 张南认出了来人，便知事不可为，对左右道：“敌将张合已料得先机，速退。” 很快，汉军骑兵便有序退出战场，撤回大营。 张雄追之不及，登上高地观察汉军营垒。发现汉军营垒坚固，想要强攻恐怕自己也落不下好，便留几个从骑在高地观察，自己带着骑兵回大营。 张合命军吏按张雄的描述，画出了汉军的营垒分布图，若真的强攻，己方损失也很大，遂打算等曹真大军前来再做定夺。 说完，便派遣斥候北上向曹真告知军情。 汉军中洲大营。 在傅彤的掩护下，与魏兵争夺鹿角和栅栏的汉军退回大营。张南在撤回大营前，便已派从骑向江陵报告此地的战况。经过众军商议，决定固守大营，等待救援。 张合与汉军野战取得了优势，击溃了汉军骑兵。但知道此战建功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与曹丕有旧的曹真、夏侯尚。于是在拔除了江陵周边的汉军烽火台和据点后，便派人送信给夏侯尚，汉军不敢在江陵野战，当势如破竹。 已进兵到当阳的夏侯尚接到信后，向信使确认了情况。然后在张合的信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并多加了字——“附议，当速行”。又派了十几个部曲护送信使前往自己的大舅子曹真所在的襄阳。 曹真很快接到了夏侯尚的加急，在看完张合的信后，便开始急行军，一日就走了六十里。 曹真急行军十天，路上幸好有夏侯尚接应的辎重部队，终于在正月下旬到了江陵。 很快，曹真、夏侯尚便开始清扫汉军在江陵的各处据点。 诸葛亮从公安听闻败兵，才知道江北各处据点以被魏军攻占。也派人送信给赵云，命其火速派廖化、向宠进驻虎牙山、荆门山两处，务必保住荆、益通道。 自己留罗蒙率兵三千守公安，自率程几、狐笃率兵七千步卒渡江过江北收留散卒。 诸葛亮最近研究了赵统给的两本书，发现以前想不明白的现象可以通过原理来解释，顿时茅塞顿开。 在驻守公安时，诸葛亮召在武陵研究的蒲元将自己所需的器械带回。 当年刘备军势单力薄才会败于长板，成了诸葛亮心中的痛。现在再次面对，自己手上的实力远比当年更盛，定能力挽狂澜。 江陵城南魏军大营。 曹真、夏侯尚、张合正在举行军议。 曹真先发言：“我军已破贼军江陵附近全部据点、船坞。斩糜城守将樊友，麦城守将覃德，枝江守将杜路，荆城守将刘宁。贼将沙摩柯退往孱陵南岸，仅剩中洲守将张南固守。此为贼备主力大军，不可与之对抗，围住此营便可。” 张合指了荆门、虎牙两处，道：“若能破此地，便可断贼备援军。” 曹真道：“伯仁，汝在此地与儁乂阻敌，待石建、高迁两部到达便可围城。吾率中军前往夷陵，堵住蜀军出峡。” 曹真说完，双手拿着将令交给夏侯尚。夏侯尚平静接过，眼都不抬。 曹真见此，对张合使了个眼色。张合便拱手而退。 待张合退下后，曹真亲切道：“伯仁，听闻汝最近纳了一个妾？” 夏侯尚坦然道：“正是。” 曹真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道：“我知阿莲性子，汝如此行事，将她置于何地？” 夏侯尚平静道：“吾每回洛阳见她，她从未听从过我之心意。就算子桓封她一个德阳乡主，可我也是征南大将军，莫非在家中连半点想法都不得行乎？” 曹真无奈道：“汝且让她一下？” 夏侯尚突然语气加重：“我还不让她吗？我不愿阿徽与那司马师联姻，可她却道，司马懿是子桓亲信，与司马家联姻可助自家再上一层。” 曹真沉默以对。 夏侯尚突然絮叨起来：“我家与汝家早就休戚与共，还要再上一层做甚？她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他曹子桓容得下我再上一层吗？我喜掌军，不愿像子文那样在封地赋闲！” 曹真立刻捂住夏侯尚，小声道：“此乃陛下家事，非我等所能置喙。” 夏侯尚生的不如曹真肥壮，看起来倒像曹真把他挟持了。 “伯仁为了家宅安宁，也希望汝多去阿莲房中。”曹真继续劝道。 夏侯尚一听便怒道：“回想以前，我以为阿莲有主见，处处为我谋划，我只当她不喜妇人之业。未曾想今为乡主，却以为我功业不及汝等诸人，便屡屡责我不知上进。以前我忍了，但我如今在阿菱房中才感受到关怀。” 曹真见此，不敢再劝。 夏侯尚整理了一下衣领，铠甲，向曹真拱手告退。 曹真失神地看着夏侯尚走出大帐，又见夏侯尚转身又回领了将令，拱手道：“谨遵子丹兄将令，吾必不让刘备出城。” 说完，夏侯尚昂首大步而出。 曹真叹气，摇了摇头，在无人的大帐内喃喃道：“阿莲啊，大兄也不知如何帮你啊。”说完，又恢复了名将风采，召亲将曹遵、朱赞入帐，开始布置军令，统军前往夷陵。 第七十六章 突破 一 沔口大营。 关兴召众将前来议事。 “斥候来报，江陵北岸各个据点全部被魏军击破，江陵危在旦夕。可此地不容有失，又为魏将徐晃、文聘所阻，不得支援。” 众将看向赵统，在场诸将就属他威名最盛，若以其他人统兵，恐怕做不好。 关兴也有点为难道：“若以阿统本部前去，吾恐兵力不足，反为吴军所乘。先父便是因此事…” 赵统道：“大目。” 杨大目起身拱手。 “汝督两营，镇守乌林大营，不可让吴贼从巴丘而过。再留公操助汝理诸营事。”赵统起身。 杨大目请求道：“将军，请带某出阵，可留谢都尉驻扎。” 赵统道：“谢都尉随吾西进探查消息。” 杨大目嘟囔：“那让其他人守也一样。” 赵统一瞪：“你说什么？” 杨大目讪讪道：“唯！” 守长江主要就是在各个渡口设卡，阻止吴军从沿江登陆加入江陵战场。只要封锁江面，就不需要太多人上阵。何况水战上，汉军的水军不如吴军。 乌林大营附近没几个上岸点，除了公安适合作为水军运送大规模兵力的上岸点，这里有公安督罗蒙驻守。杨大目只需把乌林大营守住就行。再不行，还有关兴在后面。 关兴也驻扎在沔口，督陈凤等四个营，以邓凯督一营在江夏各处游击，防止东吴细作在江夏境内进行破坏。 诸事已定，回营后的赵统心中还是有隐隐的担忧。 杨大目不是大将之才，至少目前不是。石伟的能力没有锻炼出来，处理一般事物倒可。但对面可是武昌的孙权和陆议。还有长沙的步骘、潘濬，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统突然想到了习宏和董恢，有此二人甘心辅佐，赵统才得以不忧军务，只需要操心战场就行。可惜此二人被刘备调去交州协助庲降都督李恢。 赵统正在思索时，谢承进入营房。 “将军。”谢承拱手。 赵统抬头，问道：“伟平，何事？” 谢承道：“从江陵选的俘虏于今日入营，这是名单。” 谢承说完，将名单递给赵统。 赵统笑道：“就放入伟平所督之营如何？” 谢承愕然，连连推脱：“将军使不得，若尽入我营，便对其他营不公平。” 赵统笑道：“伟平所虑倒是周全，只是我麾下军吏很缺。” 谢承道：“吾闻荆州不少士人欲投将军麾下。” 赵统道：“吾麾下三个营，只有汝和大目任营督，我自督一营。至于长史、司马、护军、牙门等将佐更是未满，止有公操任主簿。” 谢承问道：“将军何不延请士人充任？” 赵统道：“一则这些士人在荆州牵扯过多。二则这些人非出身于行伍，吾恐这些人任军吏会不体恤吏士苦劳。三则这些人未经考核便任军吏，若上战场恐引发士卒哗变。” 谢承拱手：“承受教了。” 赵统道：“如此，汝先与杨营督先去分配俘虏，余下便充入吾营中交由杨营督统率前往乌林大营。” 三百俘虏很快就分配完，杨大目便回营督兵前往乌林大营。赵统督谢承营西进。 此时，文聘屯兵安陆，又派儿子文岱前屯石阳，从子文厚驻云杜，呈“品”字形阵。 文聘也不担心汉军在江陵被围的情况下敢越过汉水与魏军决战。他告诉文岱，江面若看到汉军踪迹，直接拖住，等待自己和文厚支援便可。就算拖不住，也有徐晃近两万人在汉津口等着。 江夏南边便是云梦泽，周围更是沼泽遍地，赵统不可能走陆路西进，那是拿吏士的生命开玩笑。汉军重回江夏时，吴军将水军船只都带走了。等关兴赶到时，便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水面。 所以关兴任夏口都督期间，除了练兵，就是造船。可是造大船时间往往长达一年，给到赵统的都是只能容纳十余人的船只。 所以赵统的行军很快被文岱所知，文岱一面派部曲求援，一面出动水军，打算歼灭这股汉军。 “将军，敌袭！”有士卒开始指道。 赵统一看，便知江夏魏兵出动了。幸好，赵统的船只贴着岸走，在见到魏兵艨艟时便迅速弃船靠岸。 文岱出动了五艘艨艟，打算用撞击的形式，让这伙汉军喂鱼虾。 “大兄，汉军弃船了。”领船的文休指道。 文岱亢声道：“将敌船破坏！” 文休指挥艨艟靠近赵统遗落的舟船。几个水兵开始跳上船开始凿沉船只。 很快，赵统的船只开始沉底。文岱走向船头，道：“吾乃大魏长安乡侯文聘之子文岱，贼子可敢与吾在江上决战乎？” 赵统此时却领着一众士卒躲在岸边芦苇后面，看着文岱耀武扬威。 文岱三呼己名后，便笑道：“没想到汉军如此不堪一击。” 说完，便率魏兵扬长而去。 赵统等了一刻，发现魏兵没有回来，才让人从芦苇走出。 赵统对军吏道：“让谢营督小心，他还运送着辎重粮草。” 那军吏嘿嘿笑道：“如将军所料。” 赵统道：“少在那里恭维，快去打捞沉船。” 那军吏拱手应喏之后，便指挥士卒打捞了。 赵统用轻船在前，以谢承大军在后，两军保持距离。若遇到敌军，前军便弃船而逃，至少可以保住后军辎重。 第七十七章 突破 二 接下来几日，赵统和文岱玩起了老鼠躲猫的游戏。 很多迷恋名将的风采，认为他们智计百出，指挥若定。或者谋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殊不知，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其次是兵员素质，最后才是指挥将领的能力。 现在后勤不如魏，兵员素质与魏齐平，将领素质上，赵统自忖以现在的兵力和船，肯定打不过在江夏数十年，有威恩，名震敌国，贼不敢侵的文聘。 最多损失点小船，再不行就地取材打造竹筏也能前进。 赵统旁边的士卒很不理解：“复荆州，皆将军之功。今为何遇敌则走？” 又有士卒道：“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何不夺敌船自用？” 赵统道：“今我军使命是，探得江陵战场形势。若江陵在，则荆州安。若江陵失，江夏则孤掌难鸣。” 赵统说完，将一旁的士卒聚在一起，席地而坐。赵统捡了一根树枝画了一个草图比划起来。 周围的吏士才理解了。 赵统道：“文聘军不敢上岸与吾决战，只能倚仗舟船之利阻吾。何况到了汉津口，便只能弃舟而行。” “将军，敌军这次来了二十艘艨艟！”一名斥候慌张跑来。 赵统闻言转身对一名军吏道：“让谢营督隐藏。全军将船搁置在岸，注意躲避。” “唯！” 汉军士卒立刻找掩体开始隐藏。 很快，文聘、文厚汇合文岱、文休的舟船将江面封锁。 文聘对文岱这几日的表现很满意，对文厚得意道：“阿岱有如此才能，文家后继有人。” 文厚也点点头，道：“叔父，没想到蜀军在关羽死后，竟无人敢在江上与吾等交战。” 文聘看到汉军遗弃舟船上岸躲避，也感胜之不武：“蜀军何人领水军西向？” 文厚回道：“听闻是赵云之子赵统。” 文聘叹了一口气，道：“这水战不比陆战。水战要靠船坚箭利，岂能靠个人勇武？蜀，小国耳，名将唯羽。看来蜀军无人统军，竟派了一个莽夫前来。” 文家叔侄二人就看着文岱领着水军上岸，剿灭赵统所部。 “杀！” 随着文岱拔剑一指，文家部曲开始结阵上前。 文聘也大手一挥，魏军开始擂鼓。 文家部曲以鱼鳞小阵缓缓推进，而赵统的前锋部队不过百余人，硬拼不是训练有素的文家部曲的对手。岸边潮湿，赵统也无法使用火攻。 看着远处在艨艟上披甲上岸的魏兵，赵统再一次默念，唯有科技，才能抵消人数的劣势。 一名军吏对赵统道：“将军，敌军势大，谢营督还在后面，速避。” 赵统见魏兵在泥泞的河滩行走，开始思索退敌之策。 “将军，怎么办？” “将军，快想办法啊。” “将军，敌军开始大规模靠岸了。” 众人都在紧张地看着赵统。 文聘在岸边的领船看着汉军躲在芦苇，得意地对一旁的江夏主记赵濯道：“向陛下报功，军报这么写：江夏讨逆军破贼将赵统于汉水，斩首千余。” 赵濯疑惑道：“将军，这汉军人数看起来不过百。到时候朝廷检查首级该如何处理？” 文聘只好认真对赵濯道：“破贼文书，以一当十。若按实数上报，军功便不如同僚，赏赐便不及同僚。我与汝家为世交，一荣俱荣焉。” 赵濯领悟了，便恭维道：“将军英明。”说罢，便开始在竹简上书写战报。 文聘点了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就听得一阵喝彩声，文聘转眼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的部曲正在向后逃向岸边。 “快保护阿岱！”文聘厉声道。 文厚领命，立刻命亲卫披甲下船。 此时，战场一片混乱。 文厚斩杀了几个冲击自己阵型的溃兵，这才让自己的亲卫腾出地方开始结阵前进。然后又一手擒住一个溃兵喝问：“少将军在何处？” 那个溃兵哆嗦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随什长进兵，却被溃兵冲散。” 文厚命人将溃兵押下去看管，自己指挥变换阵型，向战场深处搜索文岱。 战场上刀剑盾，还有皮革甲胄散落一地，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还有一些文家部曲还在呻吟，一见文厚结阵前来，纷纷喊道：“将军，救我。” 倒在沼泽中的部曲伸手想抓住文厚的小阵，却发现文厚并没有过来救援，只能绝望地看着他远去。 “将军弃我乎？” 面对部曲的哀嚎，文厚置之不理。文厚不是曹仁、张辽这样的猛将，不需要这样的方式鼓舞士气。文氏安身立命本钱是部曲实力，反正部曲损失了也能通过其他的方式补充。而他的任务是找到文岱并将他安全救回。 文厚找到了一个文岱的亲兵，看着还有气，便命左右将其救起，问道：“少将军在何处？” 那亲兵虚弱道：“回将军，少将军就在前方。阿休还带着亲兵护着少将军。” 文厚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将他搀扶向后退。 “全军小心戒备。”文厚将盾护在前，与亲兵结成圆阵缓缓向前推进。越往前走，喊杀声更清晰。 文厚就听得文休亢声道：“我乃大魏讨逆将军文聘义子文休，何人敢上前决死！” 随后听得一个少年声音不屑道：“还以为文仲业在此，汝等弃械投降，吾便不杀汝等。” 文厚大喝：“休得伤吾弟。” 说完便与亲兵一起杀出。 第七十八章 突破 三 文厚领着亲卫上前时，发现文岱被汉军百余人围住。 文厚顾不得想这百余人是怎么将文岱的部曲击溃的，他现在就想着将文岱安全带回，否则自己就是文家的罪人。 赵统看见后面还有敌军上来，心道：“还有援军。” 赵统转身对一旁的新附屯将斗檤道：“斗屯将，汝督这些健儿务必将魏贼尽数歼灭。” 斗檤在江陵战俘营被赵统所拔，赵统用为屯将，随赵统在前锋营。斗檤有勇力，令士卒服气。赵统留其指挥士卒歼灭文岱余部。 “张卞、高直。汝二人随我挡援军！”赵统点了两个人。（注） 二人领命出阵，护在赵统左右迎战文厚。 张卞，梁山人，年逾四十，在徐州投刘备。本为刘备帐下将，在伐吴前谏刘备先攻固陵（即夷陵、秭归一带），不为刘备所纳，于是弃官归隐。入山遇樵叟，自称?彝，授以丹诀修炼。后闻赵统复夺荆州，自言受丹诀指引，感于汉室当兴，便辗转到赵统麾下。本来以他的资历，任平东军司马或者护军等高级将佐，或者任营督可以的，但他耻于在赵统之下，宁愿在赵统身边以帐下宾客的身份随赵统出入。 高直，字文玉。汉嘉人。原益州太守高颐之子，殁于建安十四年。后刘备入蜀后，高颐之弟高贯光投刘备，作为其兄长之子，高直也步入仕途，得举孝廉。在赵统麾下任军正，执法公平，深得吏士之心。只要在此次江陵战场立下功勋，必然可以在平东军担任将佐，或者以牙门、都尉领一军。 赵统三人组成“品”字型阵，迅速冲向文厚的小阵。 文厚对赵统只有三个人阻挡自己这十几个披甲部曲感到意外，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迅速指挥亲兵散开，把赵统三人包围。 张卞倒是脸色淡然，轻松道：“小子，当年吾随主上四处征战，遇到的危险可比这十几个小娃娃还要大。你可知当年长坂……” 赵统大喝：“杀！”说完，便将率先冲向前面的敌兵。 张卞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小子越来越没耐心了。”说完，也跟着赵统冲上前。 赵统趁着文厚指挥部曲围住三人，阵脚未稳时，将左手的盾牌向前面的魏兵一砸，那魏兵措手不及，被赵统一盾砸出一脸血而昏倒。 文厚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赵统剑在手，手腕带动剑势，一剑划破一个魏兵的脖子。那魏兵捂住脖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旁边张卞、高直趁势杀出，阻止了文厚的合围。 文厚大概想到了文岱是如何被这不足百人的汉军打败的，就这少年的战力简直不亚于壮年的曹仁和张辽。要知道，文家部曲素质可比吴军部曲要强得多。 文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又稳住心神，指挥部曲撤围把自己保护起来。 赵统眼色示意，与张、高二人盯着文厚的圆阵。 场面顿时奇怪了起来，汉军三人围住了魏兵十几人结成的圆阵。 就在这时，斗檤率剩下的汉军上前，支援赵统将文厚与亲兵围住。 赵统喝道：“敌将速降！” “降！” 赵统又命人将俘虏的文岱、文休一行押上前。 文厚的小阵不由得躁动起来。 文聘旗舰。 在船上收拢溃兵的文聘终于下船上岸，准备整军深入。就听得赵濯指着芦苇道：“将军，快看那！” 文聘转头望去，只见汉军押送文岱、文厚、文休等一行人从芦苇走出。 文聘见此，马上指挥部曲警戒。 就在对峙时，汉军走出一个少年，道：“请文仲业将军上前，否则这些文氏子弟可就性命不保了。” 事关自家人，文聘带着亲兵走出道：“找老夫有何事？” 赵统道：“在下欲与文将军做个交易。”说完，看向文聘左右。 文聘对亲兵道：“汝等后退二十步。” 很快，文聘的亲兵便后退二十步。 “将军好胆色。”赵统赞道。 文聘对赵统的话毫不在意：“若是听这些恭维的话就免了，汝想做什么交易？” “将军名震荆州，孙权闻之不敢过江。统今日才得见。统又闻建安十三年，我主当阳兵败。统自度，若当时将军献出江陵，大汉后将军之位不是黄汉升，而是将军你啊。” “我久受曹氏厚恩，不便背叛。若是劝降，不必再说。何况汝不足百人，吾还有近千人。若是再战，不知后果如何。” “既然将军如此，统便跟将军做这个交易。我希望借将军之船通过汉津。” “就算水路能过，汉津还有徐晃两万人。” “此事不劳将军，统自有办法。” 汉、魏双方就看着赵统与文聘在阵中交谈许久。两人说完后，还发出阵阵笑声。 笑完后，赵统一挥手，斗檤、张卞、高直将文氏三兄弟押上来，只见三人右手都包扎着，文聘让亲兵上前将其护送上船。 “统不愿在此与将军对抗，你我虽各为其主，若天下太平，统愿与将军泛舟于江上共饮。” “汉军有如此大将，刘备真得人心。若到时吾若在世，愿与将军为忘年交。” 随后，赵统又将文家部曲放回，自然他们右手都被包扎着，躲船上去了。毕竟在医疗简陋的三国，破伤风还是要人命的。 正说间，谢承后队赶来。反而堵住了文聘。文聘想到，幸好未和汉军交战，否则自己非遭到夹击不可。 就在文聘庆幸时，赵统向谢承做出不必攻击的手势。谢承会意，立刻指挥船只变换防御阵型。 看着文家部曲正在打扫战场，文聘对赵统道：“赵将军，吾送五艘艨艟给将军。” 这下轮到赵统意外了，不知文聘想要做什么。 第七十九章 后继 汉水。 赵统乘着文聘送的艨艟在水上赶往汉津。 在船上，赵统想着文聘的话。 像文聘这种世有部曲的人，将来不管谁控制江夏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毕竟文家不是襄阳蔡家、蒯家，给曹操交了投名状，又将家眷迁到邺城，一副任君予夺的模样。但蔡、蒯二族有家族传承，是士族名士。不管换了谁都会与其选择合作，总要有人做官代天牧民。 但文聘不同，他是地方豪强、武力强宗，是乱世维护一方安定的柱石，又是将来大一统朝廷要防范的对象。文聘绝不能干出交家眷给朝廷的事，不然自己的部曲就会被吞并，到时连刀笔吏都能拿捏自己。 现在就当结个善缘，今后汉军夺回天下，希望刘备或者赵统能够记得今日，不要为难文家。 汉津口。 徐晃在此地驻军，由长子徐盖负责传将令。一大早，徐盖便拿出文聘的情报，召集诸将议事。 “昨夜，文聘告急，言贼将赵统于汉水夺走江夏水军五艘艨艟。现已过石阳。”徐盖将文聘的帛书转交给诸将查看。 徐晃盯着舆图，一言不发。众将都在等着徐晃决断。 “阿盖，贼军出石阳后，会前往何处？”徐晃突然发问。 徐盖看了下舆图，道：“荆城。” 徐晃又问：“何人镇守荆城？” 徐盖一下子答不出，好在一旁的徐霸肯定道：“是平虏中郎将李绪。” 徐晃问道：“为何他出现在哪里？” 徐霸道：“平虏中郎将随上军大将军南下，在击破荆城后，上军大将军留其镇守。” 徐盖有点茫然，徐霸道：“阿父，这是五天前，江陵送过来的军报。” 徐晃对孙子的回答很满意，对众将道：“吾家有此孙，可谓后继有人。” 徐晃一席话说得徐盖面有惭色，道：“阿父，儿军务繁忙，未能及时查看军报。” 徐晃一脸厌恶：“为将者，行军当谨慎。要随时派遣斥候获取军报。” 徐盖应喏而退。 徐晃指着舆图的荆城道：“平虏中郎将之军不足当汉军，应遣一军助之。”说完，看向徐商、吕建、朱盖、殷署。 四将互相看了一下，道：“请将军下令。” 徐晃此时也斟酌一下，不知道该派谁去，派多了人又担心守不住汉津，派少了人又担心守不住荆城。 徐晃看了下四将，四将皆面色凝重。毕竟复仇之师不可挡，当年关羽之死，魏吴相关的将领都有参与，蜀将赵统更是放言，凡参与建安二十四年之事者皆杀之。 吴国主谋吕蒙一族，参战的朱然皆被赵统诛杀，更让天下胆寒。再加上赵统有关羽之勇，若是蜀国北伐，怕是全家遭戮。 现在赵统西行，已经将文聘击溃，风头正盛，徐晃麾下虽有两万人，但也不愿触这霉头，影响江陵战场。 荆城必须救，当年关羽仅有荆城就能威震华夏，若不是孙权偷袭荆州否则荆城失陷会连南新、云杜会被汉军夺走，到时汉军便可沿汉水北伐襄阳。以襄阳、樊城的城防，在经历了建安二十四年的大水后，还有魏吴在黄初元年的襄阳争夺，更是错过了大战后的修缮，以至于魏军在汉水南岸仅有几个据点，根本不适合大军驻扎。若是这次南征失利，汉水南岸不复为魏有。 想到此，徐晃拿军令出来，道：“朱将军，殷将军。” 朱盖、殷署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徐晃厉声道：“予汝二人步骑六千，马三千匹，日夜兼程前往荆城，定要保住荆城不失。” 二人拱手：“唯！” 徐晃下令后，又对朱盖道：“我知汝用兵方正。若遇赵统，切不可仗兵势击之。” 朱盖问道：“请将军解惑。” 徐晃道：“刘备、关羽用兵，常以弱击强，虽胜少败多，其退兵时仍败而不乱。汝可知乎？” 朱盖道：“愿闻。” 徐晃道：“蜀军用兵，颇好弄险。常以精锐骑兵突进敌将本阵。胜则大胜，若败便迅速退走。白马斩颜良，定军斩夏侯，皆用此法。” 朱盖拜道：“谨遵将军教诲。若遇赵统，便固守本阵。” 徐晃叮嘱道：“汝等小心从事，赵统轻军前来，必不会恋战，务必保住荆城。” 朱盖接过将令，这才与殷署一同出帐。 回营路上，朱盖与殷署商讨进军事宜。 殷署道：“朱将军，我留马匹一千，率一千骑卒先行，何如？” 朱盖心中不安，叮嘱道：“万事小心，平虏中郎将与我等在樊城有旧，到时也可请他接应。切不可为了赶路而遭到蜀军伏击。” 殷署也是经历了建安二十四年之事的人，便安慰道：“此地离荆城不远，就算遇到蜀军也可请求附近游军支援。” 朱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将军若是如此行军，还是与我一同出发吧。” 殷署不高兴了，道：“老朱，你我相交二十年，你还信不过我？” 朱盖劝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右将军一再严令，不得不从。” 殷署无奈道：“那我遇蜀军则退，尽快到荆城固守，等你老朱率大军前来，可以吧？” 朱盖这才松了口气，道：“老殷你能如此便好。” 朱盖说完，看了一旁跟随的将佐，指着其中一个人道：“滕参军，汝随殷将军一同前去。” 滕立出列领命：“喏！” 第八十章 李绪 荆城。 作为李通长子的李绪终于迎来了魏国的重用。毕竟在樊城这么危险的境地，都能力战到底，也让魏国看到了他的忠诚，因此在战后得封亭侯。 曹真、夏侯尚这次南征，特地点名把他带上，也是看重他的忠诚。连这样的人都不用，大魏是不是不识人才？ 李绪也是经历了水淹七军那种绝望的人，哪怕到了荆城，也会时时巡查汉水，防止汉水暴涨。 当年李绪在战后，他感受到了生命的珍贵，与妻生了一个儿子，起名为秉，打算在成年后冠字为玄胄。 在荆城城楼，李绪遥望北方，祈祷妻儿平安。当年江夏残破，李通将李绪一脉迁到了南阳宛城，留李基一脉在江夏。在李通死后，李基继承了都亭侯的爵位，又被曹丕封为奉义中郎将。自己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功劳得靠自己奋斗。 现在自己官职和爵位跟李基一样，荆北乡党认为今后李通一脉得靠自己了。 想到此，李绪思索，等打完这一仗，争取从中郎将迁为偏将军、裨将军，若能超迁为杂号将军。这样，自己就能追上阿父了。 在巡查完城防和堤坝后，李绪带着部曲值守城墙。荆城早就没船了，自从文聘在荆城烧船后，关羽便将船坞迁到了汉津，并拆毁船坞，向后下寨。除了有些渔夫或者商船会在这里临时停靠外，战船已不适合在这里停靠。 夜间，李绪突然心神不宁，召部曲督前来道：“汝与我一同巡查江边。” 部曲督立刻召集值守士卒，并在营门整队等待李绪前来。 李绪又对一旁的军吏道：“今夜务必多加人手巡查，每五十步要配一人值守。” 那军吏弯腰拱手：“喏。” 李绪亢声：“高举火把，出营！” 很快，营门打开，李绪统部曲出营。 汉水赵统旗舰。 赵统召集军吏商议突袭荆城。 赵统首先道：“据文仲业的军报，魏军以徐晃统两万人屯汉津，防我等沿汉水攻襄阳。曹真以李绪统部曲三千守荆城。” 张卞冷笑道：“魏军好大的本钱，先以江夏近五千人阻我，现在加上汉津、荆城，二城有两万三千人。我等仅以千人去抗近三万人。” 张卞的话令在场的军吏都沉默下来。 是啊，赢江夏文聘是靠赵统挑选战场并奋勇当先，再加上文聘为了留后路才放行。但徐晃和李绪都是曹魏铁杆，别想着他们会手下留情。 以千人去攻击两万三千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突然，船中的门帘被斥候掀开。 “报，荆城出现火光，魏兵举着火把不知道在搜索什么。健儿担心暴露而不敢向前探查。” 赵统道：“再探！” 斥候弯腰拱手：“喏！” 这下连偷袭都不行了，夜战夺城，就算赵统有系统加持，可其他人没有啊。在没有大军的牵制的情况下，以千人去攻打严阵以待的三千人，胜算几乎为零。 所有军吏都看着赵统，等待赵统的下一步计划。 赵统叹了一口气，无力坐下，道：“另寻一处上岸吧。” “知难而退也是可以的。”系统的声音又在赵统的脑海中响起。 赵统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我应该怎么办？” 系统道：“徐晃派了步骑六千从汉津出发，前锋一千人快到荆城了。” 赵统立刻醒悟：“多谢系统啊。” “哎，谁让我跟你绑定呢？” 赵统起身叫住准备离开船舱的军吏：“诸位且慢！” 荆城大营。 巡查了一整夜的李绪在天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正在率领众部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营。 一整夜衣不卸甲，对众部曲的身心损耗极大。 李绪在部曲的伺候下卸甲更衣，在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后。亲兵来报：“有汉津军情前来。” 李绪立刻到大帐召见。 那斥候见到李绪便行了军礼后，将帛书通过亲兵转交给李绪。 李绪看完帛书后，命人带斥候下去以酒肉招待。 随后，李绪来到各营，对各营督告知，汉津将派朱盖、殷署统步骑六千前来，预计晨时前锋部队将到达荆城。 众部曲一阵欢呼，打算等援军到达后，好好歇息一番。 很快，除了值守和歇息的吏士，其余人等整军出城，迎接前来的殷署一行。 李绪强打精神，登上城楼。 有军吏指着远处喊道：“来了，他们来了！”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数百骑风尘仆仆而来。 李绪由衷叹道：“北方精骑果然神勇啊！” 领头的滕立对城楼喊道：“请李将军开门。” 李绪将斥候叫来指认，在得到确认后，李绪方才命人开城门迎接。 数百精骑就这样带着大批军马进入了荆城。 李绪命人将援军带到军营安营扎寨，并设宴招待。让滕立在安顿好以后，率屯将以上军吏到李绪所在军营。 不多时，滕立率军吏前来。一时间，宾主尽欢。 宴会上，滕立带来的同僚一个劲的劝酒，其中一个带着河北口音的军吏四处劝酒，而且自身也是海量，把李绪部曲都给喝倒了。 李绪在喝完后，滕立还带人搀扶着醉倒的李绪回营歇息。一路上，李绪还在说着醉话：“我没醉，我没醉。” 就这样，李绪醉醺醺的躺下歇息了。 第八十一章 见龙卸甲 一 随着赵统巧取荆城，斩魏将殷署，俘李通之子李绪，参军滕立投降。 凭空得了近三千俘虏，荆城已有不稳之势。赵统不得不在荆城驻守，防止俘虏哗变。 而且徐盖五千步骑已经从汉津出发，如果离开荆城，很容易被魏军追上，赵统军中有不少老卒经历过或者听闻过长坂坡之事的。赵统可没把握像赵云那样视魏军如无人之境，那么据守荆城以待时机就成了全军上下共同的目标。 好在荆城有魏军的军报，赵统得知夏侯尚以五万人围江陵，曹真领两万中军深入夷陵，对驻扎在虎牙山的赵云部发动进攻。 既然江陵的魏军不会发动总攻，赵统便以荆城为中心，开始改编俘虏。 至于在江陵的刘备，根本不用担心，刘备以黄权守荆州事，出屯汉寿，自己督于禁指挥一万中军固守江陵，中间还趁着夏侯尚立营未稳出城偷袭，破其两屯。 中洲的张南被石建、高迁以万人围着，江陵战场一时陷入胶着。 虎牙山。 在江陵被围前，刘备命尚书邓芝领军一千前往夷陵，而益州的马超也命从弟马岱领一千骑兵出峡。 大帐里，赵云左侧是邓芝、马岱，右侧是廖化、向宠。儿子赵广已经随刘禅、马超回成都了。 想来打完这一场就该卸甲归田了，赵云不禁莞尔。 沙摩柯率领的败军，集合了荆南土蛮，聚集在南岸的荆门山形成呼应。而魏军不可能放着虎牙山不管，跨江攻打荆门山。 从军多年，刘备军虽然常居劣势，而赵云却是汉军内部少有的常胜将军，自建安五年正式投刘以来，汝南破蔡阳，博望破夏侯，进赤壁，下荆南，征川蜀，攻汉中。汉军的每一场胜仗都有赵云。 从江陵出发前，诸葛亮曾对赵云谨慎道：“将军乃主上自河北起兵以来，仅剩的唯一一人，况且年事已高。若不能取胜，恐怕，动摇将军一世英名，更挫军中锐气。” 赵云回道：“吾为主上马革裹尸，愿誓死把守出峡咽喉。” 诸葛亮道：“子龙，汝要为阿统考虑啊。” 赵云肃然道：“这可能是吾最后一战，愿兴复汉室。” 两人对视良久，诸葛亮嘴唇微动，最后化作一声叹气，道：“既然将军决心已定，孤会请主上遣邓芝督中军一千，再请骠骑将军遣将督一千骑兵，归汝帐下，听候调遣。” 按照昔日，诸葛亮应该拿出锦囊交给赵云。但这次，诸葛亮并没有拿出锦囊，而是从袖口拿出一张设计图纸。 “孤从阿统所献之书所获甚多，将军可按此图仿制，用来夜间传信。” 赵云接过展开察看，然后卷起来插入腰间，双手抱拳：“谢丞相。” 诸葛亮也拱手：“子龙珍重。” 赵云回忆起江陵之事，便问邓芝：“伯苗，孔明灯制得如何？” 邓芝出列，道：“回将军，丞相果然大才。吾等用此物与对岸通信，不必差遣斥候冒险了。” 赵云道：“要小心大风，此物身轻，容易被大风刮走。” 邓芝道：“谢将军提醒。” 随后赵云又对四将安排了军务，便结束了军议。 曹真驻扎在虎牙山下，派亲将曹遵、朱赞日夜攻打虎牙山。南岸的沙摩柯兵力有限，根本无法渡江对曹真形成威胁，使得曹真只留数百人把守北岸各个渡口，防止沙摩柯偷袭。 好在虎牙山险峻，曹真的攻势并不奏效。在三鼓以后，曹真便鸣金收兵回营。 在大营中，曹遵、朱赞言虎牙山险峻难攻，可绕过虎牙山，直取夷陵，封锁峡口。再请新城孟达走房陵山道南下，断掉荆益的联系，分而歼之。 曹真之弟曹彬出列道：“若蜀军无人可用，则曹、朱两位将军之言是也。孟达本刘备旧将，当年被迫投魏。焉知此战会不会再次投刘备？” 孟达的忠诚一直很可疑，若不是得到曹丕喜爱，委以西南之事。魏国上下恨不得把他从东三郡弄走，省得哪天叛魏。 曹彬的言论深得曹真的心，但曹、朱二人的建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次日，赵云率军下山向魏军挑战。 “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贼将何在，可敢与我一战！”赵云年近五十，却威风不减当年。 当年长坂坡的银枪白马，令时为虎豹骑一员的曹真胆寒，面对虎豹骑的追击，赵云仍然在乱军中救出刘备的夫人和儿子。再看赵云腰间悬挂的青釭剑，曹真甚是忌惮。 赵云见魏军营中毫无反应，再次大呼：“吾乃常山赵子龙，谁敢与我一战？” 曹真看向帐内众将，沉声问道：“赵云老儿如此猖狂，何人前去挫他一阵？” 曹真麾下多为大魏中军，不少人可能没听过长坂的赵云，但却见过汉水的赵云。那时赵云空营退敌，以劣势骑兵大破追击而来的曹军，还亲自陷阵，救出黄忠和张着。连曹操都感叹赵云威风不减当年。 但这并不包括曹遵、朱赞二人。 曹遵提枪走出，不屑道：“赵云老儿当年何等骁勇，今发须皆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也。” 朱赞也拿出大斧，昂声道：“我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说完，两将打算出帐。 曹真向曹彬使了个眼色，曹彬连忙拉住二人，讪讪笑道：“二位将军身负重任，万一阵前有个闪失，影响大军士气，那便万劫不复了。” 曹遵一手拨开曹彬，厌恶道：“阿彬何故涨敌将士气，灭自家威风。我观那赵云早已风烛残年，今日我送他去见阎王。” 曹真叹了一口气，对曹彬道：“阿彬，汝多带健儿，以防二人出现闪失。” 曹彬道：“左将军率游军至附近，当请之。” 曹真沉默地摆摆手，曹彬立刻拱手领命而去。 曹彬走后，曹真对副将费曜道：“汝立刻去前营，接管曹、朱二将所部。” 费曜见曹真如此，小心问道：“将军，事情如此严重？” 曹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曹、朱二将在亲兵的侍候下披挂上马，又接过兵器准备出营。 “咚咚咚。”营中开始想起鼓声。 曹真闭上眼睛，道：“将军快去，以免士卒哗变，一切等左将军前来再说。” 第八十二章 见龙卸甲 二 魏军营门大开，曹遵、朱赞策马而出。 “赵云老儿，休得猖狂。看我取汝首级！”朱赞抡起大斧，砍向赵云。 赵云心中冷笑，像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哪里都是破绽，正欲挺枪向前，曹遵快马超过朱赞。 “老匹夫，看枪！”曹遵策马刺向赵云。 这下，汉军这边全是嘘声，纷纷指责魏军竟然以二敌一，分明是怕了。 曹真在营中高塔看着，也感到羞愧，但转念一想，只要能打败赵云，不管多么胜之不武，都是值得的。 曹遵、朱赞二人开始围着赵云打转，赵云就这样被围在中间。 “看枪！”曹遵抖擞精神，大喝一声，挺枪刺向赵云。 趁着赵云应对曹遵时，朱赞也抡起大斧，向赵云砍去。 邓芝见状，厉声道：“老将军小心！” 马岱则招呼亲兵牵马，向宠就已经带着亲兵上前，想将赵云保护起来。 而曹遵、朱赞杀招掩至，向宠所率步卒却追赶不及。 只见赵云左手抓住曹遵的枪，顺势卸力，将其引导向朱赞方向刺去，朱赞显然没预料到这样，一时姿势散乱，大斧脱手。 眼见朱赞就要命丧于此，魏军中走出一员大将，搭弓就射，一箭就命中曹遵的枪尖。 赵云吃力脱手，曹遵就这样跌落马下。朱赞也得以捡回一条命，拨马便往回走。 曹彬连忙率亲骑从阵中策马而出，将曹遵护住，将其拉到马上，迅速退回大营。 向宠此时才率步卒前来，一声令下，便将赵云保护起来。 赵云也不看逃走的曹遵，直接向魏军大营冷声道：“儁乂，别来无恙乎？” 张合这才策马缓缓而出：“子龙，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就是战争的离别之美啊。” 赵云一勒缰绳，肃然道：“今后北伐，还于旧都，会有再见之时。” 张合朗声大笑：“子龙将至天命，不知北方皆是魏臣乎？今日若降，以常山赵氏的门楣，定位至公卿。” 赵云大怒，策马冲向张合。张合挺枪迎战。 二人策马交战数合，随后分开回营，张合冷笑道：“子龙将军虎威犹在，可惜命不久矣！” 张合说罢，便调转马头，回营去了。 赵云心中一凛，不知张合为何这样说，便收兵退回山上。 汉军大帐内，赵云在舆图上观察许久，始终不理解向合那句话的意思。 这时邓芝进帐，拱手道：“将军，孔明灯已制作完成，属下按图中指示进行操作，发现此物十分精巧。或许如此这般。” 说罢，邓芝向前对赵云耳语。 赵云道：“只恐此计瞒不过曹真与张合。” 邓芝道：“请将军定夺。” 赵云叹道：“只恐此法会伤到我军将士，有违仁义。” 邓芝道：“兵法讲究出其不意，今敌众我寡，不得不行险计。” 魏军大寨内，捡回一条命的曹遵、朱赞二人坐在帐内喘气。这时，曹真、张合进帐。二人起身下拜：“多谢左将军救某一命。” 曹真埋怨道：“叫汝等不要逞强，幸好左将军游击至此。那贼军大将多勇武之辈，莫说那赵子龙，就连那大耳贼也是悍勇之人。” 张合道：“二位将军起来吧。” 这时费曜入帐道：“江陵来军报。”说完将帛书交给曹真。 曹真展开一看，大惊道：“赵云之子赵统以千人破江夏文聘，荆城李绪，斩右将军麾下将殷署。现在徐晃派了朱盖前去荆城，请求江陵分兵一同夹击。” 帐内诸将都大惊失色，纷纷看向曹真。 本来进攻夷陵并不是南下的军事目标，而是曹真想鲸吞荆州临时决定的方案。 曹真想了一下，便对费曜道：“汝督三千人回江陵归伯仁调遣。若随右将军合击荆城便去，若留江陵围城便留在江陵。” 费曜拱手领命而去。 张合这时便对曹真道：“上军，吾以为赵云据守山上，乃是兵力不如我军。吾在此请求上军拨一军予吾，合兵万人，定将虎牙山拿下。上军可越过虎牙山，直取秭归，进兵白帝。同时请新城太守孟达由子午谷道入，直取汉中。” 曹真听了张合的话，却拒绝道：“军中无船，若攻秭归不利，恐无法撤军。” 张合无奈，本以为自己做到四方将军，此次南下独领一军得以施展才能。不想曹丕仍旧将他当偏将使用，主将仍旧是曹氏、夏侯氏。在关中如此，在汉中如此，夏侯渊是随曹操起家的，张合还算服气。可曹真、夏侯尚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曹操赏识，与曹丕从小长大的二代罢了，自己从军的时候这二位还是个玩泥巴的小娃娃罢了。 现在自己却要受这样的二代指挥，张合也不再言语，拱手出帐。 曹真见张合出帐，便对曹遵、朱赞叹道：“左将军乃军中老将，不服我也是情有可原。” 曹遵、朱赞毕竟受人救命之恩，此时也不知该怎么样。 次日，曹真以张合军攻虎牙山北，自领一军攻虎牙山南。 赵云以邓芝、廖化率大军扞之，自领步骑一千五在山腰北部立营，以向宠统五百步卒守之。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第八十三章 见龙卸甲 三 虎牙山北汉军营寨。 赵云单骑立在寨前，寨门大开，一片肃杀之气。 张合统步骑数千，以一字长蛇阵上前，并非张合不懂，而是因为虎牙山就那么大，又是峡口门户，赵云不会浪费兵力分散设伏给张合各自击破的机会。所以张合尽快出兵，把赵云击破，证明自己比曹真强。 很快，张合部前锋便看到了赵云单骑拦在营寨前，于是便派人报告张合。 张合怒道：“蜀军人数不如我等，就算有伏兵又有何惧？”说完，便招呼后队加快速度。 此时，向宠在营中布置鹿角，与邓芝隔山相望。 随着魏兵集结完毕，战斗开始。 赵云首先命骑兵下马，组成方阵与魏兵相接，向宠在寨前以弓箭进行掩护。 魏兵仰攻，无法以弓箭压制，只能结阵向前。张合率亲卫充当督战队，斩杀畏战不前的士卒。 魏兵不得已转身冲击赵云方阵。 “拉满弦，往敌军聚集处抛射！”向宠厉声大呼。 至于阵前，赵云率亲卫居中策应，马岱则在阵后督战。 诸葛亮在荆州除了日常政务外，在得到了赵统所献的两本书后，与蒲元经过试验，终于摸索出了百锻钢的铸造方法，使得汉军装备质量得到提升。 这也是刘备敢于以不足五万的士卒，就敢硬抗曹丕十万人的底气所在。 刘备在江陵的中军装备了以百锻钢铸造的甲兵，淘汰下来的甲兵补充到了西线和东线。 这便是科技的体现。 赵云得到了原中军淘汰的甲兵后，并没有武装夷兵，而是熔炼了原有的甲兵，用来加强新得的甲兵。 这样，在虎牙山上，汉军的甲坚兵利，魏兵几次冲击汉军方阵都无法成功。 战斗从晨时打到午时，因太阳在正南方，直照向张合所部正面，张合被迫鸣金收兵。汉军也趁着机会打扫战场，收敛同袍尸体，给敌军补刀，捡取遗落的甲兵、箭矢。 赵云清点了损失，发现己方损失九十余人，魏兵损失四百七十余。这还是汉军甲兵略占上风的情况，一旦魏兵不计代价强攻，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山下，张合大为不满：“曹将军不听吾言，越过虎牙山，直扑秭归，将蜀军从虎牙山引出。诱蜀军在三峡谷地决战，以优势兵力破之。这才是军争之美。” 张雄劝张合慎言，以免被人听了去。 张合噤声，不满地看向曹真所在的一侧。却发现曹真强攻得手，汉军在南侧的营寨被曹真占领。 张合也不得不佩服起曹真来，看来曹真并不是洛阳里面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代。 张合心中暗叹：“同是魏武养子，曹子丹远比何平叔之流要强的多。” 南寨陷落，邓芝与廖化收拢数百败兵，缓缓退向赵云所在的北寨。 曹真也不追击，自己也要休整，麾下将曹遵、朱赞都亲冒矢石强攻蜀军营寨，结果都中了流矢，现在正在营中治伤。 赵云见对面邓芝寨中的军旗已经换成“曹”字旗，暗道不好，就见得邓芝、廖化率败兵前来。 向宠问道：“南寨如何失了？” 邓芝道：“魏兵本就多于我，那曹真使将从南攻，自己却亲率一队从小路潜上山，我等抵挡不住。” 廖化抹了脸上的血污，道：“末将愿将功赎罪，保住此寨。” 这时，马岱飞奔而来道：“魏军开始攻寨了！” 赵云迅速下令，四将各守一处，赵云率五百人做预备队。 曹真组织了几次进攻都被汉军击退。令曹真恼火的是，每次撤退，赵云都会率十余骑截击，而自己军中无斗将可以挡住赵云。 虽然张合就在曹真军中，但是用大魏左将军做斗将，是不是显得左将军太掉价了。 此时，张合正在山下休整，却发现远处狼烟升起，便知有敌军前来。 张合对张雄道：“汝率步卒在后，吾率骑卒先行。” 来者是诸葛亮率的游军，按照战前定的计划，诸葛亮应该在江陵附近游击，扰乱魏军进攻，为江陵反击做准备。 但是这次江陵的魏军就有五万人，诸葛亮谨慎从事，决定避开夏侯尚，前往虎牙山与赵云汇合，却没想到张合就在附近。 张合直接以骑兵冲散诸葛亮的前军阵型，在前面统军的程几、狐笃根本无法抵挡，直接败走。 张合夺下二军旗帜，便调转马头撤退。 曹真拿到了张合得到了汉军旗帜，便派使者将旗帜转给赵云。 赵云展开看到带血的“程”、“狐”两面旗帜，帐中众人皆大惊失色。 “没有援军了吗？”有人低声喃喃自语。 赵云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原来是征战多年，旧伤暗疾复发。邓芝上前扶住，道：“将军！” 赵云缓缓道：“伯苗为我卸甲。” 山下，曹真合兵两万，对虎牙山发动总攻。 此时，赵云脸色淡然，看着魏兵即将攻寨，赵云忍着疼痛，下了军令，严守山寨，不得让敌军上前半步。 战斗从午间打到傍晚，魏兵不得寸进。连曹遵、朱赞皆阵亡于流矢之下。而汉军的形势也不乐观，赵云的预备队都派出去支援了，自己忍着疼痛盯着寨前的战况。 落日余晖下，虎牙山寨内外，残兵裂甲遍地。魏兵追究还是以人员优势突破了寨门，赵云收拢最后三百多败兵守在寨内险要处。 廖化、马岱皆负伤而回，向宠在整顿败兵，邓芝放出孔明灯，打算用火烧山寨的方式与魏兵同归于尽。 赵云按住邓芝的手，道：“请众将留存有用之身，为主上和大汉尽忠。吾先走一步。”说完便骑上白马，命军士打开大门，做最后的冲锋。 第八十四章 阵战 程几、狐笃率败兵回告诸葛亮，诸葛亮并未治二人的败军之罪，而是让他们戴罪立功。 狐笃道：“丞相，敌将张合乃魏之名将。卫将军被困，若无故车骑将军那样的大将，末将不敢拒之。” 程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狐笃的话。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当年张合从汉中南下，打得三巴地区闻风丧胆，若不是张飞率精卒万人在八蒙山大胜张合，将张合打得仅剩十余人从山间险路逃走，恐怕也不会有之后汉中决战的胜利。 现在关、张、黄已死，马超在成都不可轻离。当年四方大将全都不在此地，而赵云更是被困。 一旁的蒲元也劝道：“丞相，当避锋芒。” 程、狐、蒲三人皆巴中大族，闻张合之名，皆凛然。 诸葛亮不由得想到，若是赵统在此，会如何。于是诸葛亮问道：“平东军所部是否在江夏？” 蒲元立刻拿出军报道：“从江陵传来的消息，赵平东从江夏出兵，现据守荆城。” 诸葛亮闭目良久，才睁眼问道：“赵平东平日如何领军？”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诸葛亮的意图。最后还是狐笃道：“末将与广汉都尉张伯岐有数面之缘，此人在出峡时曾任赵平东麾下将。” 诸葛亮示意狐笃继续。 狐笃继续道：“赵平东不知从何处习得制竹枪、竹甲之法，其硬度远比州郡兵所用兵甲更强。在破巫城时，所部皆着甲。” 诸葛亮了然，赵统所部士卒皆披甲，这样的士卒怎能不打胜仗？再想到赵统在江夏所建营房，诸葛亮算是明白不少，心道：“来日再找阿统讨教。” 诸葛亮羽扇一指，道：“季然、德信。” 程几、狐笃抱拳：“末将在！” 诸葛亮道：“随吾到阵前指挥。” 二人大惊，连呼“使不得”。 蒲元道：“丞相万金之躯，不可涉险。” 诸葛亮不再理会蒲元的劝告，径直往阵前走去。 诸葛亮身穿鹤氅，内着筒袖铠，手持连弩，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来到阵前。 程几、狐笃仍在劝诸葛亮不要再向前，快回中军。 诸葛亮看了一下前军列阵情况，便对指挥的队率口述列阵要点，惊得那队率连连称奇。 原本前军的大方阵，在诸葛亮的细致指挥下，竟然拆成九个小方阵。诸葛亮摘下进贤冠（注一），露出纶巾，径直进入中间的方阵。 程几大骇，惊呼不可。 狐笃倒面色如常，立刻到前面居中方阵等待诸葛亮的将令。程几看了看，只好到后面三阵的中间阵指挥。 诸葛亮挥动了几下令旗后，发现各阵能够正确做出行动，便列阵向虎牙山走去。虽然有些将令贯彻得不够彻底，若在战斗中磨合到位，这些士卒还是能够发挥极大战力的。 很快，汉军卷土重来的消息便传到了张合手上。 “这些蜀兵真是不长记性，竟然又来了，这就是坚持之美啊。不过这样的美感在战场上只会徒增伤亡罢了。”张合叹道。 但是张合叹息完后，便立刻上马，以锋矢阵的形式，直冲向诸葛亮的大纛。 阵斩敌军大将，那可是大功。 诸葛亮面对魏军的进攻显然心中有数，便立刻对一旁的军吏道：“变换阵型！令本阵前方将士务必挡住魏军骑兵的冲击。” 那军吏立刻挥舞令旗，狐笃前方三阵让开两条路，魏军侧翼便沿着两条路继续向前。 张合随着魏兵一同进攻，也在大呼：“不必在意箭矢，到达敌军大纛，弓箭手必然不敢射箭。” 魏兵纷纷夹紧马腹，向诸葛亮的大纛发起冲锋。 狐笃不敢对诸葛亮本阵进行抛射，不由得破口大骂。 但接下来，诸葛亮本阵又发布了新的军令，狐笃转身迎击魏军第二队骑兵。 诸葛亮本阵。 张合以骑军包围诸葛亮所在的方阵，诸葛亮甚至就可以看到张合那面“魏左将军张”的旗帜。 骑兵包围并不像步军那样，以人数堵住被包围的军队，而是以多队游骑环阵依次而动，并遮蔽战场，阻止己方援军上前，最终造成被包围的军队溃散，从而借助马匹的机动，上前收割敌军。 这时，诸葛亮一旁的军吏都大骇。诸葛亮却脸色如常，手中羽扇轻摇。 这时，魏军第二队骑兵在狐笃的阻击下，有部分骑军终于汇合在张合的旗帜下。 张合快速清点了军队，发现骑兵人数足够了，便开始命一旁的军吏吹响集结的号角。 诸葛亮阵中的一些军吏一脸惊恐，唯独一员板楯蛮小将脸色镇定，率领麾下士卒坚守不动，并击杀了一些意志不坚冲击了自己脚下小阵的溃兵。最终才使得那一片镇定下来准备迎击。 诸葛亮也注意到那名小将，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张合集结了阵中的魏兵骑兵开始向诸葛亮的大纛冲击。 诸葛亮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手弩，开始瞄准。 有军吏注意到，一个手弩的样式跟平时见到的手弩不太一样，另外有一个匣。 很快，诸葛亮的随从开始分发弩给一些军吏并告知使用方式，然后站到诸葛亮旁边拿出弩开始瞄准。 张合从一旁的骑兵接过长矛，大喝：“突击！” 马蹄声响起，如同山崩海啸而来。 很快，诸葛亮本阵开始射击。 数千弩箭射出，前面的魏军人马受到攻击而落马，从而葬身在后面同伴的马蹄下。 毕竟是第一次制作这种东西，有些材料还不稳定，很快，有些弩承受不住连续使用，机阔损坏而无法使用了。 接下来只能用肉身迎击骑兵的冲击了。 “第一队，长槊出！” 诸葛亮方阵突出长槊，一些魏兵被串成葫芦。 随着前方骑兵突击的减弱，张合下令下马持枪，攻击诸葛亮方阵阵脚松动处。毕竟从军多年，张合一把大枪舞的虎虎生风，所过之处，汉军士卒皆胆寒而不敢上前阻击。 张合见无人向前，开始带着麾下向诸葛亮大纛开始进攻。 “快，保护丞相！” 立刻有军吏，牙将开始拦在张合跟前，但不过三合便被张合一枪刺倒。 魏兵也很快从各处向张合聚拢。那员小将便立刻率亲卫斩杀向张合接近的魏兵。 “何平（注二），尔敢拦吾？”张合看清那员小将，厉声呵斥。 那员小将充耳不闻，就是与张合保持距离，但又阻止张合收拢更多的魏兵。 “何平不敢，吾敢！汉将句孝兴在此！”一将从诸葛亮大纛后方杀出，拦住了张合。 诸葛亮依旧脸色如常，观察着本阵与战场形式，并嘱咐军吏，务必稳住大纛。 注一： 在影视剧中，诸葛亮所戴帽子叫通天冠，在汉代为天子所戴。现存画作和雕像，诸葛亮都是戴此冠，在汉代是僭越的。此处为了呼应诸葛亮形象改为进贤冠。 注二： 何平便是王平，因少养外家改姓何。至少在234年，王平还未改回王姓。后面为了行文方便，会改成王平。 第八十五章 名将之道 句扶横着卜字戟挡在张合跟前，王平在拦住了零散的魏兵后，开始率亲卫剿杀张合周围的魏兵。 张合见前有句扶拦路，后有王平阻止自己集结更多的兵力突击诸葛亮大纛，不得不长叹一声，道：“往西面撤，汇合上军大将军！” 句扶见张合开始后撤，亢声大呼：“敌将休走！”说完，便刺向张合。 张合大枪一舞，化解了句扶的攻击。 本来张合想继续进攻，可是王平的亲卫开始出现在张合左右两侧。若是平时，张合可以游刃有余。但在诸葛亮的指挥下，若不快点脱身，自己肯定就要葬身于此。 诸葛亮登上一处高地，对阵中大叫：“张合，汝乃魏之名将，吾不杀害，早降！” 张合大怒，枪指诸葛亮回道：“汝乃山野村夫，屡拒吾大国，如何敢发此言！吾若捉住汝时，碎尸万段！”言讫，杀退句扶、王平，又见己方士卒已经杀出一条血路，便沿路撤出汉军阵中，翻身上马。 诸葛亮岂能放过张合，羽扇一指，立刻便有弩士上前。一旁的军吏开始摇旗大喊：“张合下马受降！” 汉军开始变换阵型，句扶、王平等小将也开始召集麾下结阵，开始向张合一众魏兵靠近。 张合见不能攻击大纛，乃拍马舞枪，冲出重围，无人敢当。汉兵困魏兵在垓心。合杀出旧路，不见魏兵跟上，即奋勇翻身又杀入重围，救出一众而回。诸葛亮在山上，见合在万军之中，往来冲突，英勇倍加，乃谓左右曰：“尝闻张益德大战张合，人皆惊惧。吾今日见之，方知其勇也。若留下此人，必为蜀中之害。吾当除之。”遂收军还营。 曹真布好阵势，只待明日，便将虎牙山彻底攻下。忽见张合狼狈而来，告曰：“诸葛亮先兴兵而来，因此大败而归。”曹真大惊道：“闻诸葛亮善治国，未知此人还善用兵？”便留曹彬看住虎牙山的赵云，自领大军回本寨，坚守不出。 虎牙山汉军据点。 邓芝看着魏兵散去，派了斥候探查，发现魏兵只留一军堵住下山道口，便入告赵云喜道：“将军，魏兵撤了。” 此时，赵云受了伤，正在一处角落静养，闻听邓芝此话，便问道：“伯苗可探清了？” 邓芝道：“正是，魏兵只留了一军看守下山道口，我等可突围而出，前往秭归休整。” 赵云却拒绝了，道：“放孔明灯，命今夜沙摩柯从荆门山偷渡过来，夹击这一军。” 邓芝急道：“将军身体要紧。” 赵云道：“不碍事。” 当夜，赵云举火为号，与沙摩柯一同将曹彬击破，曹彬也不抵抗，收集了散卒便整军退走。 赵云恐魏兵有诈，便下令停止追击，溯江撤入秭归城。 汉军弃守荆门、虎牙两处据点，魏将曹真声威大震。 虽然报功文书怎么吹都行，但曹真还是心中有数。以曹真、张合这两万魏兵，要是上了山，那便是自寻死路，汉军只需围困便可不战而胜。 曹彬对此不解，问道：“大兄何不据山以拒蜀军？” 曹真道：“阿彬，我等远道行军，粮道过长，而且此处山道崎岖，若被蜀军所乘，我等只能坐困山中。” 张合所部马匹损失大半，游击的意义没有了，只能暂时随曹真一同行军。 这时，有亲兵入告曹真：“有敌军战书。” 曹真道：“呈上来！” 曹真看完后，便问张合：“敌军中可有如赵云之将？” 张合道：“并无。” 曹真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赵云给曹真的压力太大了，哪怕困守据点，赵云单骑而出，魏兵不敢上前截击，只能远远跟着。 曹真不懂，刘备军中为何总有猛将。先有关、张，又有赵云。 如今赵云不在此处，曹真压力大减，只要将江陵附近的援军击退，江陵唾手可得。 想到此，曹真便在战书批复：“三日后决战”。 三日很快过去，双方在南郡枝江县一处平原列阵。 曹真在高处观望，自己分了三个方阵，分别以曹彬镇中军，张合在左军，夏侯儒在右军。 诸葛亮则设了九个方阵，自领中间军三阵，前军左、中、右阵，分别以王平、狐笃、句扶统率，后军以程几统率，作为督战队。 曹真大感荒谬，汉军兵力本就不如魏军，诸葛亮还分了九个阵，不怕被各个击破吗？ 很快，双方开始擂鼓助阵。 曹真观察战场，脸色严峻。他发现诸葛亮的九个方阵岿然不动，自己的三个方阵入潮水上前，却不能动其前阵分毫。 突然，诸葛亮的前军出现缺口，魏兵士气大振，纷纷扑向缺口。 在左阵指挥的张合大呼：“不要进入阵中！”但在喊杀声、兵器相交声、马匹嘶鸣声交织下，张合的警告声如同平静湖面的一点水纹，很快就被淹没了。 曹真在高处，总觉得诸葛亮的方阵有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很快，曹真发现诸葛亮中军三阵在准备些什么。同时，诸葛亮前军三阵让出缺口，以口口口的形式，让出两条道。 曹彬、夏侯儒见状，开始指挥士卒冲进阵中。 曹真在高处见到诸葛亮中军突然变出两个巨大的棚车。 “不好，快撤！”曹真见状，急道：“鸣金收兵！” 一切都太迟了，诸葛亮的棚车开始冲向夹在前军阵道中的魏兵，一时间魏兵大乱，互相踩踏。 张合领教过诸葛亮阵法的厉害，因此并没有进入阵中，听到曹真鸣金，便开始结阵撤离战场，曹彬、夏侯儒所在方阵的前军损失大半。 诸葛亮见好就收，并没有追击。 夕阳下，诸葛亮看着曹真向北逃跑，心中不免得意。 “阿统靠万夫不当之勇带动士气大胜。吾靠阵战与器械，各部配合娴熟，就算猛虎也得受缚。这便是吾名将之道。” 第八十六章 瘟疫 江陵周边战场打的如火如荼，江陵周围仍然在对峙。 夏侯尚以兵力优势，还是击破了张南、傅彤。二将率败兵撤回江陵去了。 宛城。 曹丕看着前方的军报，不由大怒。先是荆城得而复失，然后曹真先胜后败，也就夏侯尚趁着江水进入枯水期，集合步骑占领江陵中洲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夏侯尚从江陵送来军报，已经建立浮桥链接南北，打算将襄阳预备队，并汉津的徐晃一同南下。 司马懿等人认为只要江陵决战分出胜负，李绪和曹真的兵败对大局毫无影响，大军可战之兵仍有九万人，江陵城中不过两万人，城必可拔。 但是老臣董昭上书却让曹丕改变了主意。 “武皇帝智勇过人，而用兵畏敌，不敢轻之若此也。夫兵好进恶退，常然之数。平地无险，犹尚艰难，就当深入，还道宜利，兵有进退，不可如意。今屯渚中，至深也；浮桥而济，至危也；一道而行，至狭也：三者兵家所忌，而今行之。贼频攻桥，误有漏失，渚中精锐，非魏之有，将转化为蜀矣。臣私戚之，忘寝与食，而议者怡然不以为忧，岂不惑哉！加江水向长，一旦暴增，何以防御？就不破贼，尚当自完。奈何乘危，不以为惧？事将危矣，惟陛下察之！“ 荆城。 赵统加固了渡口，一副随时撤退样子。笑话，就算吸收了殷署、李绪的降卒，赵统麾下也不到一千五百人，看守近四千俘虏，也就是汉军无杀俘恶名，赵统给了俘虏活命的食物，才没有发生暴动。 只要控制李绪，李氏部曲三千人不会反抗，殷署部的俘虏就容易看守了。 城外朱盖仍虎视眈眈，更别说汉津的徐晃。 张卞建议不如杀俘，然后撤出荆城，回臼水大营。昔日主上便是没有弃百姓迅速南下抢占江陵，被曹军追击，兵败于长坂坡，此后数年仰东吴鼻息，屡屡被荆州牵制，最后造成关君侯败亡。 谢承以昔日白起、项羽坑杀降卒，惹得天怒人怨，最后不得善终劝谏。 高直、斗檤只认将令，等着赵统下令。 李绪、滕立脸色苍白，不免担心自己的安危。 赵统计较过后，站起道：“俘虏留之无用！” 张卞欣慰点头，谢承愕然，李绪惊慌失色，滕立脸色涨红。 李绪道：“将军…” 赵统道：“李将军宽心，某不伤人命。” 当日，俘虏被集结起来，有人看到前面有一桶草木灰水。很快就有军吏开始告知俘虏，荆城辎重见底，赵统不愿杀俘，打算用一种不伤天和的方式惩罚俘虏。 军吏说完惩罚方式，并没有引起哗变。比起被杀或者断手足，这个惩罚简直大善。 于是俘虏开始列队，依次划伤自己右手掌心，并用草木灰水清洗伤口包扎。在中古时代的医疗条件下，这些俘虏将有大半年不能持兵伤人。避免了俘虏回去又被武装起来抵抗天兵。 李绪听完，也只能对赵统报以敬意。 很快，赵统释放了不愿投降的俘虏出荆城，城中压力大减。 这下轮到徐晃、朱盖头疼了，这些都是同袍，必须实行救助，否则引起士卒哗变，便头疼了。 随后，赵统也收到了来自江陵战场的消息。听到赵云受伤，由诸葛亮接管西线兵力的时候，赵统不由得担心起来。 张卞开始安慰道：“将军勿忧，老将军吉人天相。” 赵统脸色严峻：“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别走了！” 但斥候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众人开始担忧：“江陵开始闹起瘟疫。” 江陵。 夏侯尚在曹真部回归后，便开始围城，昼夜攻打。再加上无人打扫战场，瘟疫开始爆发。 江陵城水泄不通，反而更容易引发疾病。 得益于之前赵统治理瘟疫的举措，黄权开始组织城中百姓自救，将重病百姓隔离，并手机城中艾草对各家进行烟熏，以图将瘟疫驱赶。一时间，江陵城中白烟袅袅，如同仙境。 江陵城的烟雾让夏侯尚以为江陵城中火起，想趁势攻城，却被于禁打退。 城外夏侯尚怒问：“将军为何降贼？” 于禁脸色羞惭，但一旁的黄权却回道：“于将军沦落曹贼三十年，今回主上身边，乃归汉也。” 气得夏侯尚破口大骂，却又拿江陵城墙无可奈何，不由得恨恨道：“到时候瘟疫肆虐，就算是江陵城坚也无用。” 第八十七章 浮桥 夏侯尚对自己搭建的浮桥十分自得，什么忠良之后，什么宗室良将，到最后还是得靠我夏侯伯仁的浮桥才能安天下。 一旁的曹真、张合都劝道，浮桥不稳，一旦进入江水涨水，浮桥就会被冲垮，到时数万大军便被蜀军俘虏。 夏侯尚道：“此事不必担心，吾已令右将军从汉津拔营，镇守浮桥。” 曹真愕然：“若无汉津之兵，到时蜀军从汉水北上，汉水以南恐尽为蜀军所得。” 夏侯尚不在意道：“蜀，小国耳。今关、张皆亡，刘、葛麾下早已无勇将当我大魏。” 曹真道：“伯仁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乎？那诸葛亮善治国，今提卒万人，吾统兵倍之尚且兵败。何况还有赵云父子，其武勇不下于关、张。” 夏侯尚没有回应，径直走开。 曹真、张合相顾无言，唯有叹息而去。 荆城。 朱盖连日攻城，逼得赵统不得卸甲，幸好荆城物资齐全，才不至于被朱盖攻破城墙。 但很快，朱盖便趁着夜色，拔营而走，只留下了一个空营给赵统。 赵统在城楼上已经看到朱盖撤走，但是他也不敢追击，生怕朱盖有伏兵，直到第二天，太阳高照，赵统才发现朱盖留了一个空营。 赵统心中苦笑：“没想到竟被耍了。”于是便回城派斥候收集消息。 如今三国疆界逐渐稳定，想要大规模收编俘虏的机会，特别是得到幽、并边军精锐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少。刘备跑了大半个中国，攒下的骨干人才正在凋零。 接下来十几年，基层干吏只会出现在荆、益二州。外州人只能被同化，否则只能消亡。 赵统也在思索自己的麾下军吏，营督杨大目、谢承都不是出自荆、益二州，但是中坚的军正、屯将、曲长这些，如高直出自益州汉嘉，斗檤出自荆州长沙。听闻诸葛亮统率的那支游军，全军从将到兵都已经是出自三巴地区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关中地区，季汉麾下仍有不少人希望打下关中，再续高帝之业。关中人的旗帜法正死后，余下的关中人里面，恐怕找不出几个人了。 马超身体和名声都不好，担不起这面大旗。至于麾下的马岱诸人，也没有担当方面之任，在马超死后，这群人只能被瓜分，被吸收，直到有一个新的关中人首领出现。 射援干脆就是一个吉祥物，皇甫嵩的女婿又能如何，皇甫嵩都死了快三十年了。 孟达畏罪叛逃，使得东三郡被魏军夺回，就算反正，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谁会选一个有历史问题的人做首领？ 至于关中都督吴懿，你一个兖州陈留人，就不要参与关中人的事情了。 赵统跟关中人不沾边，但弟弟赵广是马超的亲外甥，或许有可能，但他年纪太小了，假以时日，就会成为沟通河北、关中、荆益的桥梁。自己这平东将军在东征后或许会被征召入朝，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文官，交游士林，品评人物，就像许靖那样。 赵统正在思索时，一声“报”打断了他的思索。 人生就是这样，十有八九总会出意外。 “禀报将军，汉津的徐晃已经撤出。” “啊？”众人也跟着疑惑，不知道魏军的部署。 “再探！”张卞挥手让斥候离开。 斥候走后，张卞道：“将军，今荆城已成绝地，当退。” 赵统手指轻敲案上的舆图，没有回应。 众人只好等着赵统的部署，没有人再说话。 赵统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面板： 武力：80+5 智力：70 政治：65 统率：75+5 官职：平东将军 爵位：都亭侯 嗯？自己的各项属性似乎比之前都有上升，那就有把握了。 想到这，赵统手指点了江陵，道：“擢张卞为平东军司马，督谢承营镇守荆城。并派人将乌林平东军两营调来荆城。” 张卞愕然，我好歹是主上帐下将，资历比诸位都要高，你一个后进就这样支使前辈的吗？ “且慢，军情紧急，这假军司马某先应下了。”反应过来的张卞做了一个折中，自己来赵统军中只是看看改变东征结果的人是什么样的，并不是要投奔到他麾下效力。 赵统不知道张卞心中所想，也不打算知道，只是对张卞道：“待斥候带来江陵战场消息再做计较。” 很快，杨大目、石伟督平东军渡汉水而来，并带来了江陵战场的消息。 夏侯尚等围南郡，分前部三万人作浮桥，渡百里洲上，每日能渡数百人。一旦三万人加入江陵战场，那江陵很有可能被攻破。诸葛亮邀赵统一同破坏浮桥，将夏侯尚这三万人留下，但是夏侯尚很谨慎，派了五子良将的徐晃、张合把守浮桥。 军议上，石伟将兵棋摆在舆图，用来表示战场形势。 要不要与诸葛亮合兵，众人的看法没有统一。 第八十八章 追 宛城。 曹丕看完董昭的上书后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就在一天夜里，曹丕从梦中惊醒，并吓出一身冷汗。 侍者急忙上前擦拭，曹丕一把推开，抓了挂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就跑出寝宫。 侍者惊呼：“陛下，外面冷，快穿好衣服…”还没说完，曹丕就一个眼神瞪过去，侍者连忙收住声音。 “快召仲达等人过来。”曹丕说完便转身回宫换衣服。 过了一刻，司马懿等亲信和在宛城的大员都来到了曹丕的行宫。 曹丕瘫坐在龙椅上，眼睛无神。司马懿等人进来后，看着曹丕这样，又相互看了一眼，这才行礼：“陛下！” 曹丕这才回过神，一挥手道：“免礼，通通赐坐。” 很快，司马懿等人坐下。 曹丕道：“朕做了一梦，梦见朕诣邺谒高陵，见陵屋画关羽战克、庞德愤怒、于禁降服之状。朕不知何意，诸卿为朕卜之。” 在场众人都是士人，所学都是郑王之学，讲的是六经注我。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怎么信这种，莫非欲学鬼神之事邪？ 幸好周宣走出，言道：“臣略懂解梦，姑妄言之，请陛下恕罪。” 曹丕不耐烦摆摆手。 周宣看了一下众人，毕竟在场诸大臣品级可比他高，说错话的下场自己可承担不起。 一旁的朱建平还在不停的使眼色，但周宣似乎没看到，斟酌一下，道：“臣以为，陛下所梦，乃先皇示警，小心战事不利” 曹丕寒声问道：“卿认为何处战事不利？” 周宣拱手道：“陛下在梦境中得到先皇示警。” 曹丕回想董昭上言，震怒道：“快，快让伯仁撤退！” 荆城。 江陵被围，汉军的指挥只能各行其是。但好在诸葛亮在荆州生活多年，汉军上下除了刘备外，都认诸葛亮。毫无疑问，诸葛亮便成了江陵战场外的统帅。 诸葛亮令众游军集结攻击魏军浮桥的军报很快便传到了荆城，。众将都不忍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据点。 赵统道：“诸君，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荆城之重，比之江陵，何如？魏军弃汉津南下，襄阳仍留重兵，可知矣。” 众人听完这才没有疑问，于是由张卞率之前赵统所督的营在后押送辎重，赵统率杨大目、谢承两营前往江陵。 夏侯尚也知浮桥一断，数万大军恐怕会被断了归路，于是只派了三万人在前，以徐晃在东，张合在西，曹真居中的形式，留近五万人把守归路。 诸葛亮合并了赵云余部后，又请沙摩柯征召了数千五溪蛮精锐，当然了，大部分都是用兽皮防护的士兵。幸好之前大破曹真缴获了不少铠甲，否则这些五溪蛮便是炮灰了。 赵统这边就三千人，缴获了殷署的千余马匹后，将其调入杨大目麾下，组建了五百人的骑营。 余下五百人由赵统亲率，作为本阵。 赵统也知三千人去夺重兵把守的浮桥简直是以卵击石，就算加上诸葛亮的三万人也打不过。 战场上，刚刚陷阵归来的赵统，发现魏军守备森严，几次在阵脚松动后便稳住阵脚。 石伟道：“将军乃一军统率，不可再临阵了。” 赵统道：“公操之言不当，若吾不能临阵，麾下儿郎何敢上前？今天下三分，疆域日益稳固，若不能决死，待吾等卸甲后，便不会再有将敢临阵了。到时，北方休养数十年，吾等只能束手就擒。” 石伟拜服而退。 赵统见魏军阵型稳固，便退往上游与诸葛亮汇合。 此时，诸葛亮登上高处观察战场，见赵统本阵靠过来，便让狐笃前往迎接。 大帐内，诸葛亮见赵统过来，便喜道：“大事定矣！” 赵统道：“请丞相指教。” 诸葛亮便让赵统附耳过来。 很快，江水上游飘来大量油船焚烧浮桥。 诸葛亮羽扇一挥：“追！” 赵统率杨大目、张卞骑军尽出，诸葛亮也派王平、句扶率为数不多的骑军一同出击。 城中的刘备见魏军浮桥已毁，也率军出城截击。 江陵之战就此落下帷幕。 夏侯尚的前军三万为汉军所破，石建、高迁仅以身免。夏侯尚、曹真等退到当阳，被赵统追上，十万大军，就此溃散。 魏襄阳守将李绪，见汉军势大，便弃城退到新野。造成夏侯尚、曹真退到此处无人接应，又被刘备以大军追上。 自此，汉水以南，尽为汉有。 刘备在襄阳以刘表所遗祭台祭天，告慰关羽、张飞。 第八十九章 换俘 曹丕现在很苦恼，三路南下，除了曹休大破吴将吕范。其余两路，曹仁本来骗过吴将朱桓，却被朱桓将计就计，副将常雕被斩，王双、诸葛虔被俘。至于夏侯尚，曹真这路，十万大军被俘六七万。 随着大司马曹仁战败后，病重不治，若治罪夏侯尚和曹真，宗室就没有人可领兵了。 至于弃城的李绪，曹丕念其父之功，何况平虏中郎将承担不起这败军之罪，索性免官为民了事。 莫非天命仍在汉？ 曹丕索性不想了，自古没有不亡之国，皇帝都当过了，也值了，还不如学公孙述，宁可当皇帝，也不要百世侯。这大魏疆土比公孙述都要大，不至于国祚连十二年都没有吧？ 先是关羽俘了三万，现在刘备又俘了七万。这十万可战之士放在三国任何一方，都是不容小觑的战力。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把这些人带回来。 找谁去做这个使者呢，曹丕看了下左右重臣。 大家都不希望当这个使者，前年曹丕下令，要夏侯尚在斩刘备的使者韩冉。幸好韩冉没有经新野前往洛阳，而是把书信交给亲信孟达，由孟达转交，这才保住了性命。 刘备这人是卢植的弟子，又与郑玄、刘表等大儒名士坐而论道。这帮人最讲“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使者若是南下，只怕命都没了。 曹丕很生气，没有人站出来为君分忧。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曹丕看了站出来的人，是虎牙将军鲜于辅。 “臣在幽州与刘备、赵云有旧，愿为使者，将十万将士带回。”鲜于辅朗声道。 既然是刘备故人，就好办了。曹丕以鲜于辅为使者南下江陵。 而此时的江陵，刘备与诸葛亮、黄权正在商讨封赏之事。 诸葛亮正式为益州牧，并开府治事。 黄权正式为荆州牧，驻江陵，防备东吴。 赵云解卫将军，改为征南将军。 赵统此战破荆城，所部又在追击战中俘魏军数万。解平东将军职，超迁为征北将军，并督荆北襄阳、南乡、南郡、宜都四郡事。 除了宜都、南郡原有太守外，襄阳太守由赵统自领；南乡太守由谢承担任，其营督由进位为讨寇将军的斗檤接任；杨大目为荡寇将军，仍在征北军麾下；石伟则继续为主簿。 至于张卞和高直，并没有回益州，而是以赵统的班底分别担任征北司马和征北军正。 其余人等封赏有差。 至于魏军的十万俘虏，鲜于辅昼夜赶路，终于在章武三年五月到达江陵，见到了刘备。 刘备与鲜于辅回忆了在幽州的故事，并感慨若是公孙瓒不杀刘虞，或许幽州不会有异族肆虐。 但鲜于辅没好意思问，刘备作为公孙瓒师弟，为何没有劝公孙瓒不杀刘虞。 刘备似乎看出了鲜于辅的疑问，便笑道：“当时朕隶属青州刺史田楷，与袁绍的青州都督袁谭战于平原，败走齐地，南北隔绝。待收到消息时，朕早已南下助陶谦了。” 鲜于辅也没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二人在聊了一会，刘备问道：“自朕离涿郡以来，刘氏可有后继？” 鲜于辅道：“有之。” 刘备问道：“何人？” 鲜于辅道：“中书监涿郡方城刘子弃。” 刘备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广阳顷王之子，西乡侯刘容之后？” 鲜于辅道：“然。” 刘备叹息道：“既为宗室，奈何从贼。” 鲜于辅只好沉默以对，毕竟北方忠于汉室的早被曹丕借着魏讽案杀了大半，余下的人只能闭口不言，或者改换门庭了。 刘备道：“那便聊正事吧。” 十万俘虏不可能全部放回，不然魏国休养一两年，又要南下。 于是，刘备在和众臣商议后，给鲜于辅的方案是： 割汉（魏）兴、上庸、房陵归汉，孟达那四千部曲，申氏数千家必须归还。此条换两万俘虏。 徐庶、田豫等原刘备臣子如果愿归汉，则家眷必须送回。家眷人数等额放归。 荆州军不少人的家眷都在北方，随着赵统进驻襄阳，蔡、蒯、庞、黄等大族举族北逃。如庞林之妻习氏，习祯之妹，独自抚养女儿十余年。这些人天各一方，总得要团聚。同样也是用相同的俘虏交换。 鲜于辅拿到这些消息便火速往宛城赶，曹丕看完后，便去信问一些曾在刘备麾下为臣之人。这些人品级不高，不算什么重要大臣，如同鸡肋。 像田豫不过接了杨俊为南阳太守，像这样的太守，魏国不知多少。 徐庶不过右中郎将，又无部曲。东汉末年，将军号众多，因此比将军更低的中郎将更是无足轻重。 牵招与刘备为刎颈之交，为时所忌。但他平定了青州军在曹操死后造成的混乱，此时炙手可热，镇守青徐。但得罪了同样与刘备有旧的臧霸。 曹丕决定同意刘备的意见，但是满打满算，也只能要回三万俘虏。 于是曹丕向刘备写信，询问马超一族的尸骨以及不少汉臣的尸骨是否可以换回俘虏。 第九十章 东三郡 第一批俘虏三万人放回北方，曹丕痛快履行约定，将东三郡转给汉军。 刘备也痛快，将东三郡划到荆州给赵统。 不痛快的是孟达和申仪，但无人在意。 随着申耽进入襄阳，赵统立刻派杨大目督三千甲士护送申耽前往房陵，南乡太守谢承率郡兵助威。 上庸。 孟达现在在太守府内左右度步，心道如果现在屈服，自己的四千部曲可就被赵统收走了。 此时，他的外甥邓贤，营督李辅、郤辑，以及西城太守申仪都在等着孟达的决定。 很快，孟达就不纠结了，因为斥候回报，赵统麾下将杨大目护送申耽到房陵了。 而且据西边子午道传来的消息，汉中太守魏延也派人护送孟达之子孟兴，郤辑之子郤纂以及申氏子弟往西城靠近。 孟达也知刘备仁义，但没想到这么仁义。虽然东三郡之失是自己引魏军前来的，但刘备只处理了刘封，并未株连家眷，现在还送家眷过来，是留还是走，由自己决定了。 申仪知道申耽回来，自己难逃一死，便劝孟达道：“子度，不可让汉军进入，否则我等皆为阶下囚。” 郤辑则道：“府君不可一错再错，汉主知东三郡之失非府君之错，故治罪于副军将军。今送家眷与府君团聚，是希望府君勿再误入歧途。” 孟达听闻，脸上有些意动。 申仪急得要跳脚，大骂道：“竖子，汝家眷团聚，便不为府君尽责乎！” 郤辑道：“某对府君的忠心，日月可鉴。” 申仪道：“子度，汝部曲只怕要散了。” 孟达道：“何出此言？” 申仪道：“《蜀科》之法甚严，你我皆知。况子度在汉主麾下，是靠孝直人情，位不过太守。在魏主麾下，则委以西南之事。孰轻孰重？” 孟达也知申仪说的是对的，但现在形势比人强。曹丕为了十万俘虏，摆明要放弃他，北归的路已断。 西边的汉中魏延，东边的襄阳赵统，南边的宜都廖化，哪个都与他不善。 天下之大，居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孟达有点怀疑人生，自己的才能被刘备、曹丕肯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申仪立刻进言道：“子度，立刻隔绝汉军，坚守上庸城，向关中求援。” 要拒汉军进东三郡？ 孟达有些意动，如果能挡住汉军，那么曹丕、刘备就会看重他，到时就可以谈条件了。 郤辑急道：“府君三思，那赵统有万夫不当之勇，如关、张再生。今在襄阳，望府君开门纳之。” 申仪怒道：“莫非郤都督欲叛乎？” 郤辑道：“为今日计，当迎之。” 孟达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李辅，问道：“汝以为何如？” 李辅见孟达突然问自己，一时惊愕失色，讪讪道：“但凭府君安排。” 五人商议了许久，都没得出个结果，孟达只好挥手让众人退下。 郤辑与李辅同行，便问道：“君何故一言不发？” 李辅道：“汝以为府君欲投何处？” 郤辑道：“府君家小都在成都，不投刘又能去何处？” 李辅摇了摇头，便与郤辑分开了，留下郤辑在原处。 李辅回到下榻，便有亲兵上前耳语几句。 李辅听完脸色一变，立刻进入密室，密室中有一名男子已等候多时。 “你来了？难道不怕…”李辅有点担忧。 “李都督不必担心，孟子度意欲何为？” “孟达首尾两端，余下诸人各有打算。” “孟达虽有委以西南之名，实际不过尔尔。切不可让孟达倒向蜀军！” 李辅拱手，二人商议了一些细节，然后李辅将那名男子护送出城。 申仪从上庸离开后，便立刻回魏兴整军，隔绝蜀道，使得孟兴、郤纂一行无法进入东三郡。 很快，东三郡造反的消息传遍天下，令天下震动。 谁也没想到，大战过后，孟达居然造反了。曹丕等人想不明白，在之前南征的时候，孟达借口东三郡境内不安宁，并未随军南下。既然孟达反叛，那就意味着可以将东三郡收回。于是曹丕下令，征南将军夏侯尚、安西将军夏侯楙两路进兵，孟达救不救无所谓，关键是东三郡不能落入蜀军之手。 刘备这边则是厌恶孟达屡次反叛，打算解决东三郡之事，益州从事费诗更是公开言道：“孟达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后又背叛陛下，反覆之人，何足与道邪！” 刘备直接下诏，以襄阳太守、征北将军赵统为将，起兵征讨。汉中太守、镇远将军魏延走子午道，两路进兵。 孙权听闻此事，直呼天佑大吴。刘备不是号称“仁德”，所到之处无不纳头便拜。今日看来，刘备的统治也不稳啊。于是决定命陆议督兵三万出夏口，为孟达造势。实际则是让吕岱、士燮、刘阐（刘璋子）威逼南中，促成南中动乱。 这就是鼎足三分均势的情况下，争斗不休，却又无法压制对方的形势。 第九十一章 战前 房陵。 孟达反叛，封锁道路，杨大目只能停止前进，驻扎在房陵城。 此时，谢承也率五千兵赶到。 汉军掌控了汉水以南后，秩序很快就能建立起来，谢承以自己的旧部千人为骨干，很快就将南乡郡掌控，迅速集结五千人。 杨大目佩服道：“伟平文武兼备，某家不如也。” 谢承谦虚道：“将军不必菲薄，论冲锋陷阵，吾自不如将军。不知前方道路如何？” 杨大目道：“这孟达真不识好歹，竟敢抗拒天兵。” 谢承道：“房陵城小，如今八千人在此地，粮道困难，必须解决粮草困难。” 一直不说话的申耽道：“申某在东三郡有点威望，可以向豪族借粮。” 申耽现在听说刘备并未处理申氏家眷，为了家眷的性命，自己得发挥作用。 “不必了！” 门外，赵统带着十余扈从进来。 谢承惊道：“将军怎会到此处？” 赵统道：“伟平不必担心，襄阳初定，有张司马在，又有公操辅佐，无忧。” 谢承问道：“那将军此时当如何用兵？” 赵统道：“当急行军。” 杨大目等人拱手：“请将军吩咐！” 赵统立刻走上台，文武两班迅速按位次站好，留下一脸茫然的申耽。 赵统看了一眼申耽，道：“申公先为我军向导。” 申耽心中不忿，心道赵统这征北将军还是自己战败投降才空出来的。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要是申氏部曲还在手，自己岂能被这小儿指使？ 申耽便立刻站好，等着赵统下令。 赵统拿出将令，道：“孟达小子，屡次反叛，陛下念东三郡之失罪在刘封，故不没其家。然此人不思报陛下恩情，竟再次反叛！今陛下下诏，由某督汝等破叛贼。此战，偏将军杨大目督两千兵，务必打通房陵至上庸道路。随后诸军并进，不可使孟达走脱。” 杨大目上前，领了军令先行。申耽作为向导，也跟着杨大目一起走。 余下六千人，赵统自率一千人作为本部，谢承欲拨两千人给赵统，但赵统拒绝了。 “此乃伟平组建之军，若吾来指挥，恐将令不行。” “将军不必担心，南乡军皆按将军训练之法编制。” “也罢，待时机成熟，我会请主上修书给吴侯，将家眷族人送来荆州。” 谢承自马鞍山被赵统俘虏后，便在赵统麾下任营督，本来想着用俘虏与孙权做交易，谁知孙权在主要将领放回后便撕毁和议。令一众吴军俘虏愤怒。 汉末的君臣关系不是后世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关系，而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因此，吴军也有万余俘虏留在了荆州。刘备也量才施用，提拔了一些军吏，谢承在其中随赵统征战，又在俘虏中地位较高，便提拔为太守。 于是，近万吴军俘虏便来到南乡安置下来。谢承选拔其中的精壮者为郡兵，羸弱者为民。并登记造册，便于徭役征发。 考虑到赵统的感受，谢承调了两个荆州人占多数的州郡营兵给赵统。 “末将零陵刘敏，见过将军。” “末将南阳杜祺，见过将军。” 刘敏、杜祺向赵统行了军礼，赵统回了个礼，心中了然，便问了下系统，这二人可是后期守卫汉中的功臣，怎么出现在这里？ 系统给的回答是，因为汉军夺回荆州，空缺出大量的基层职位，不少荆州士人在家族的运作下，纷纷从益州赶回荆州，壮大家族。正好，赵统在夺回荆州的过程中，立下巨大功勋，所以不少世家子弟都想办法运作到荆州麾下任职。 “不能让他们立下功勋，否则之后的改革，他们会成为阻碍。”赵统如此思索。 相对于树大根深的世家子弟，赵统更愿意启用单家寒门，或者失去家族依靠的流亡士人。虽然在这个年代，前者的才能远比后者强，但是就算士族崛起，赵统也愿逆潮流而上。 所以在赵统崛起的谢承、杨大目都不是荆、益的世家子弟。但军吏中坚，赵统不得不用了，他们有家族教育，不是寒门一朝一夕就能追赶上的。 思虑到此，赵统看向另外两个营督，手指道：“汝二人上前来。” 二人拱手：“见过将军。” 赵统示意，一人道：“末将荥阳杨恪，字仲义，本伪魏骁骑将军，今为南乡军营督。” 另一人道：“末将朱序，本丹杨朱氏部曲。” 赵统点了点头，道：“就汝二人随吾一同进兵。” 杨、朱二人愕然，道：“末将营中甲士十不足一。” 赵统道：“此战攻城为主，披甲反而不利于先登。” 二人只好领命而去。 第九十二章 速攻上庸 自延康元年，孟达率部曲四千家降魏后，东三郡便合为新城，治上庸。后曹丕篡位，为了断汉中与上庸的联系，又分西城为魏兴，以申仪为太守。 孟达曾在此地叹息：“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失之乎！” 金城千里，意思是东三郡地势险要，也意味着平原稀少，养不起太多人，兵力只能集中在上庸、西城。 白马寨。 杨大目在申耽的向导下，迅速攻占此地，夺得制高点。 副将宜城南部都尉刘傅恭维道：“将军神勇，一鼓攻下此寨。” 杨大目用布条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污渍擦掉，笑道：“将军常戒某，不可自恃勇力而骄，今夜加派人手巡逻，防止敌军夜袭夺寨。” 刘傅领命而退。 很快，赵统率后军赶到。 军议上，申耽铺开舆图，介绍了上庸的兵力部署。赵统、杨大目、谢承、刘敏、杜祺、杨恪、朱序、刘傅在旁。 申耽最后说了兵力部署，新城孟达部曲四千，可战兵力在五千左右。而魏兴申仪有部曲七千多家，可战兵力在一万左右。 申耽道：“赵将军，孟达部曲随少，但麾下皆是东州兵，战力远比吾弟那七千部曲更强。是否要留一军防止申仪来援？” 赵统问道：“以申公度之，申仪从西城来援，需多久？” 申耽看了舆图，口中喃喃自语，然后肯定道：“若是急行军，需四天。若正常行军，则需要八天。” “那就三天破城。”赵统指尖轻敲舆图的“上庸”二字。 刘敏首先道：“将军，我军急行而来，尚未休整，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杜祺也道：“将军，我军立营不稳，如何得攻城？” 赵统断然道：“二位到吾麾下，便按吾军行事。” 刘敏、杜祺遂闭口不言。 赵统继续道：“此战，百人为一队，屯将以上当冲锋在前，不可使敌军得到歇息。三鼓不下便撤，换下一队。” “吾攻东门孟达本阵，杨、朱二营督分别攻东北、东南。偏将军杨大目攻城北邓贤营，副将刘傅攻西北角。南门由谢承牵制李辅，使其不得援救孟达；李辅骁勇，伟平不可与其久战。刘敏攻城西郤辑，杜祺攻西南角，迫其投降。” 开战前，系统已经告知赵统城中兵力分布，赵统便针对性部署。 赵统最后道：“另留斥候二十人，散在上庸与西城之间各处要道。若申仪靠近，则鸣镝警示。” 赵统再次问道：“诸君可有疑惑？” 众将拱手：“再无。” “那便整军出战！” “唯！” 咚咚咚。 城楼上的孟达看到攻城的旗帜“征北将军赵”，便知道赵统亲自来了。 孟达倚仗上庸城坚，而赵统推着棚车向城门靠近，面露不屑，对左右道：“放箭。” 嗖嗖嗖。 上庸城一轮抛射完毕，箭矢都插在棚车上。 孟达愕然，没想到赵统这个棚车如此坚固，便立刻下令：“把那个棚车射毁。” 哒哒哒。 上庸城开始向棚车射击，赵统一队人躲在棚车内。 “召唤二队以连弩反击。”赵统向后方打手势。 很快，第二队持连弩上前。 诸葛亮在看了物理、化学两本书后，改进弓弩，谓之“连弩”。 很快，上庸城的弓箭被压制。赵统继续推进棚车到城下。 很快，云梯搭建完成。 赵统咬住钢刀，单手持盾登上云梯。 孟达连汉军开始登城，忙发出求援信号。 赵统骁勇，接近城墙的时候，纵身一跃，持刀向左右挥舞，口中亢声大呼：“先登者，常山赵统是也！” 孟达部曲皆凛然，无人敢靠近。很快，后面的汉军跟着赵统背后，组成小阵，稳固云梯登城点。 孟达大骇，大呼：“快，快拦住他。” 一些孟达亲兵持戈上前，不想赵统侧身躲过，一刀划过对方脖子，很快就飚血倒地。 孟达部曲连连后退，只能保孟达退入城中太守府。 随着孟达本阵撤走，李辅等人也弃城楼而退，唯郤辑主动开城，引刘敏入城。 赵统在城楼休整一刻，便继续追击孟达，汉军很快就将太守府团团围住，很快，赵统命人便将孟达部曲家眷押到太守府前劝降。 孟达不愿投降，期望申仪能够过来救援。不想赵统直接控制了孟达部曲家眷，于是太守府内众人纷纷投降。 三日后，孟达压制不住部曲逃亡，孟达外甥邓贤、营督李辅开门投降。 太守府内，孟达神色倨傲，问：“将军如何处置我？” 赵统审完府库文书，道：“押汝到江陵，由陛下处置。” 孟达冷笑：“东三郡之失，非吾之过。若非申仪不能来援，汝不得入此城。” 杨大目道：“汉中太守魏延早已出兵西城。申仪麾下将姚静、郑他执申仪出降。” 孟达神色一变：“什么！” 赵统冷笑：“汝不知天命，妄图阻挡天兵。” 东三郡迅速平定，曹丕反应不过来，征南、安西两部还未出兵，战争便已结束。 刘备留一千部曲给孟达之子孟兴，留三千部曲给申耽，其余人等全部复为民，迁到越隽太守李严治下。 至于空出的东三郡，刘备则划归荆北都督治下。 赵统决定以郤辑为房陵太守，酬其开城之功。西城太守、上庸太守人选，则令赵统为难。此时，他才发现汉军的人才底蕴还是太少了。 第九十三章 千字文 襄阳。 在州学求学的苏固、李申发现今日在州学大门立了数块石碑。 二人开始对着石碑念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 随着二人在石碑前的诵读，石碑前围拢了不少学子。 有些识字多的学子已经读了大半；有些带有刀笔的，开始在书简上抄写；有些默读到开始奔走，状若癫狂。 襄阳州学石碑的事很快传了出去，连在江陵的刘备也惊动了。 听得手下的汇报，刘备也觉得可以去襄阳一看。 于是，刘备带着马良、黄权以及许慈、胡博、孟光等学者北行襄阳。 “季常，公衡。汝等且看此书。”刘备将誊抄的文字传给马良等人。 马良展开一看，脸色骇然：“这…” 黄权也伸头过去看，脸色凝重：“此书若流传，恐世家不宁。” 待一行人全部传阅完毕，顿时便没有了愉快的心情。 马良首先道：“若此书流传至天下，不知会引起多少动荡。陛下，臣斗胆，请让臣骑快马先行，到襄阳查看。” 事关荆州世家传承，由不得马良懈怠。 刘备也知道世家的打算，但此时不是平衡势力的时候，在荆州的世家子弟在建安二十四年集体反水，把江陵拱手让给了东吴。若不是赵统在马鞍山大破陆议，又亲入江陵，大破朱然。恐怕荆州早就失去了。 现在能重回荆州，刘备也希望赵统能够整治这些世家，因此以赵统为襄阳太守，督荆北四郡，好好整治这些世家。 刘备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有仇必报，如中山督邮汰安喜尉，便仗三百，弃官而走；如吕布袭下邳，便有白门楼之事；如袁术侵徐州，便带兵逼袁术不得北行。 刘备以为赵统会以他事治这些世家的罪，结果赵统用经文直接断世家的根，世家岂能甘心？只怕这天下还得动荡几年。 与刘备一行忧心忡忡不同，现在襄阳士人都在谈论州学石碑上的字，不少人从中得到感悟。每天一大早，州学石碑前人头攒动，比起当年洛阳熹平石经不遑多让。 “前面别挡住大爷！” “此碑岂是汝这匹夫可窥视的，还不走！” 有两个士人为观看石碑开始面红耳赤，从辩经到抡起袖子推搡。 汉儒不是宋明儒生，只会动嘴。他们出来游学都是仗剑行走，慨然赴死。拔剑杀人更是常事。 二人见一时不能分出胜负，便后退几步，拔剑对峙。 周围百姓开始躲得远远的，生怕卷入争斗。 很快，便有一队士卒披甲持戈而来。 “尔等意欲何为？”为首的队率大声喝问，说完便大手一挥，将二人围起来。 对于这个插曲，并不能影响士人观看石碑。有些大儒开始对千字文开始释经，可分为四部分。涵盖了天文、地理、历史等方方面面。 有些士人认为，赵统自出峡以来，战无不胜，便是得到此碑文启示，随汉主建功。 赵统听到这些言论，大感荒谬。还在太守府对麾下属吏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诸君当读王仲任之《论衡》。当年蔡伯喈读此书，学问一日千里。赵某以为‘言之有物’，若是那石碑有如此作用，那篡汉国贼当受天诛，何须我等征讨四方，还天下百姓太平？” 张卞道：“吾曾入山修仙，知天上有神仙，掌控天道。” 赵统道：“若无吾等奋身杀敌，那碧眼儿会甘心将湘西之地吐出来？” 张卞却摇头：“以天数来算，主上夺不回荆州。正是将军得神仙授此千文石碑，方能助主上。” 此时系统的声音在赵统脑海响起：“以后叫我神仙系统，哈哈哈。” 在谶纬盛行的汉末，赵统要想破除迷信，得推广科学。而推广科学就得需要纸张传播文字。 正好岘山有大量竹林，拿来造纸最好不过。在蔡伦发明造纸术后，又有左伯改进造纸术。有了纸，才能更好推广知识，传播科学。 襄阳虽遭曹仁毁弃，但赵统驻扎后便开始筑城，又援引四方学士到襄阳讲学。庞林回襄阳时，见到襄阳城，对赵统道：“不想十余年后，仍见荆州学风复起。” 赵统道：“现在需要大量纸张，不知庞家可否提供纸张，供士人誊抄经义？” 庞林道：“既是将军所托，庞某愿倾力提供。” 很快，庞家的工匠便运来一批纸张到太守府。 但赵统经历了现代生活，自然对工匠呈上来的纸很不满意。 主簿石伟道：“将军，此纸远比左伯纸的质量要好。” 赵统不屑：“此纸形如草纸，遇水便破。某家用之擦屁股都嫌粗糙。” 石伟听闻，脸色涨红：“将军，这纸如此珍贵，将军用来如厕，真暴殄天物。” 第九十四章 交接 虽然庞家向襄阳提供了纸张，但仍旧不能满足慕名而来的游学士人。 赵统在处理一批公文后，对托着一盘竹简的石伟道：“公操，每日托这盘竹简，累否？” 石伟将竹简放在案上，道：“此份内事耳。” 赵统道：“吾昨夜思索一番，发现造纸术仍然可以改良。现在的纸张，沾墨后容易破损。正好，从军中退下一批老卒，有些伤残以致无法再战。” 石伟见赵统说起军中之事，便看向左右，寻找司马张卞的身影。 “不必再找张司马了，他不日就启程，调回主上中军任职了。”赵统道。 “不知将军欲用何人继之？” “公操试言之。” “荆州从事庞林何如？” “庞氏为荆州世家，吾不愿也。到时征北军中皆为荆州大族子弟，关君侯之事不远。” “荆州议曹从事王国山？” “王甫善属文，未闻其有在军中历练，吾恐军中不服。” 石伟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从征北军中军吏里面直接提拔？” 赵统道：“军中诸人，以杨大目、谢伟平为长。大目无治军之才，伟平本降人，可用之以方面之任。今司马一职，掌治军之事，治军过严，不得吏士之心；太松弛则会使得军中散漫。同时又要让诸人服气，难也。” 石伟若有所思。 赵统处理了一卷军务事后，继续道：“张司马本主上帐下将，资历颇高，自可压住不平。吾若从诸军吏之间提拔，他们同僚之间自然不便得罪，治军从何谈起？故司马一职，只能从他处调任。” 石伟看了看赵统背后的地图，突然指道：“听闻孟达之子孟兴驻扎在上庸善后，现在并不统属益州，也不统属荆州。扶风孟氏是关中大族，非荆州人，本在益州任督军，将军何不用之为司马？” “善！”赵统拊掌大笑。 章武三年六月，刘备一行低调进入襄阳。 张卞向孟兴交割了虎符与吏士名册后，便带着自己的扈从离开军营，前往太守府找刘备了。 孟兴接过虎符后，来到大帐，发现征北军的主要军吏已经按照官职大小坐好，只好上前拱手：“下官孟兴来迟，请将军责罚。” 赵统笑道：“今日接风宴上，当自罚三杯。” 大帐内响起快活的声音。 与军营的热闹不同，刘备看了州学的盛况以后脸色凝重。马良、黄权在一旁侍立。 良久，刘备道：“季常，宜城马家对此事如何看？” 马良道：“主上，臣以为赵征北此举无异于再起党锢之祸，此桓、灵之事也，主上应禁止此文流传。” 黄权则道：“臣以为此举有益于百姓认字，季常多虑了。学了那千字文，更易习儒学经典。” 黄权的话，引来胡博、孟光、许慈等人的赞同。 马良冷笑道：“汝等非荆州人，自然乐见其成，这是断我荆州文脉。公衡如此赞同，吾这就去信丞相，请丞相定夺！” 刘备脸色略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恢复了。 刘备道：“明日召阿统前来。” 众人遂退。 当夜，刘备召张卞。 张卞下拜道：“参见主上。” 刘备挥手：“平身，卿先坐。” 待张卞坐下后，刘备道：“卿为征北司马，征北将军此人何如？” 张卞低头思索一下，道：“不知主上想知道何事？” 刘备道：“坊间多言，征北将军得《千字文》，得以窥视天机，逆天而行。朕以为既然有此等宝物，何不献给朝廷？” 张卞道：“赵将军曾言道，‘言之有物’。臣曾入山修行，却发现天道出现异象。这才下山，入赵将军麾下征战。” 刘备问道：“卿且言之。” 张卞道：“臣在章武二年六月，曾在山中见秭归方向有黄气，以为汉室祚尽矣。不曾想，赵将军大胜，进入江陵。臣以为，自己学艺不精，因此下山修行。却在山下遇见一老叟。” 刘备也好奇，道：“此又为谁？” 张卞道：“老叟自述，名为李意。” 刘备站起：“可是那仙人李意？” 张卞道：“正是。” 刘备不乐道：“此狂叟在伐吴前，朕曾迎之。其人到，朕礼敬之，问以吉凶。其不答而求纸笔，又画作兵马器仗数十纸已，便一一以手裂坏之，又画作一大人，掘地埋之，便径去。” 张卞道：“还有这事？此人对吾言道，汉主当兵败，此天意也，何人竟敢逆天而行，也不怕遭天遣？” 刘备怒道：“便是这些道士装神弄鬼，这才引得黄巾之乱。” 张卞也沉默起来，怀疑自己所学是否正确。 刘备又问道：“卿卸任司马后，何人继之？” 张卞答道：“是孟达之子孟兴。” 刘备道：“罪父用子，阿统倒是敢用人啊。” 张卞道：“臣以为，赵将军之勇不亚其父，可比关、张。请主上用则大用，不可将其用在闲职。” 刘备叹道：“只恐其锋芒太盛，引来朝野不满。” 张卞拜道：“臣失言了。” 刘备挥手让其退下，便走出屋外观天：“这是要变天了。” 第九十五章 残兵 赵统自出峡以来，统兵从千余到三千，再到督荆北襄阳、南郡、宜都、南乡、房陵、上庸、西城七郡。 但军中核心却不是出峡带的夷兵，而是在荆南收拢的关羽残部百余人。这些人跟着关羽常年与乐进、曹仁、文聘等魏国名将战斗，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如果不是糜芳献城，使得关羽进退失据，这批人也不会流落在荆州各处。 后来赵统来到荆南，打赢了潘濬为首的部曲，这才收编了不少锐士旧部，这些人便是赵统麾下的核心士卒。 夷陵、江陵两战大胜后，刘备、诸葛亮等人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关羽失荆州的情况，便拆分了赵统麾下，将同是关羽旧部的习宏等人留在荆南或迁往交州。 这样，赵统麾下便仅剩本部千人，谢承降卒千人。赵云出于对赵统的爱护，便将杨大目等氐人骑兵划给赵统。经过一系列大战与收编，这才组成了如今的征北军。 一系列的征战自然会出现士卒伤残的情况，汉军的律法规定，士卒伤残者，由本郡指定一家或者亲族选出一家照顾伤残士卒至死。其家免徭役和一人的赋税。 但伤残士卒本是精锐，懂军务，有些将军常用之为军吏。可寻常士卒哪能受的了这种人，在相处下，这些伤残士卒组成的军吏便容易变得暴虐。 也因此，赵统一直留养这些伤残士卒，一般不可回军营的，便留在宜都屯田。 现在赵统任荆北都督，就有大量土地安置这些残兵。 檀溪。 赵统来到此处，巡查安置才此的残兵。 一个失去右臂的军吏指挥两百余残兵列队迎接赵统一行。 那名军吏在点名后，来到赵统面前欲行军礼，赵统手一挥，道：“不必了。詹屯将。” 詹才是关羽旧部詹晏的亲兵，在荆南随赵统征战，后在攻江陵时失去了右臂，便退出军营。 赵统见其在残兵中有威信，便提拔为残兵中的屯将，用来管理征北军中不可再战的吏士。 詹才问道：“将军，吏士虽不在行伍，但终究要回归民间，不知将军如何安排我等？” 赵统道：“某家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詹才道：“请将军明示。” 赵统看了后面的伤残士卒，对詹才道：“詹屯将，汝将残兵做好分类，分为伤目、失手、损足三类，而且务必注明是否识字，并整成名册，交给孟司马。” 孟兴走上前，詹才半跪道：“见过司马。” 孟兴道：“这几日我会率部曲驻扎在此，将伤残士卒安顿好。” 赵统又看了下伤残士卒的营房，又看了一些虽然伤残，但仍然屯种的士卒，便转头对詹才道：“詹屯将，残兵若有需要可遣人去信予某家。” “唯！” 待一众人等散去后，赵统召孟兴道：“汝父流放在越隽（注），是主上仁德。但在某家看来，此举无异于纵容叛逆。” 孟兴没想到赵统竟然直接说这个，一时愣住。 赵统接着道：“司马职在治军，不可因人情而废法度。残兵曾有欺凌新兵之事，请司马务必秉公执法。” “将，将军…” “吾听闻犍为太守李正方与汝父交好，有正方在，汝家自有起复之日。何况主上仍旧保留汝家一千部曲，不可辜负主上的仁德。” 孟兴整理了思绪，拱手道：“谨遵将军教诲。” 赵统展颜笑道：“他日光复扶风孟家，便可洗刷汝父的错事。” 说完便离开了，留在孟兴在原地思考。 这时，有一名驿卒疾驰而来。见到赵统一行便翻身下马。 “征北将军赵统接令。” 赵统道：“某家便是！”说完，一旁的石伟拿出印信。 驿卒也拿出印信与赵统的印信比对，发现无误后才对赵统道：“赵将军，主上有召，快到襄阳太守府。” 赵统脸色不快对石伟道：“主上来到襄阳，为何不见通报？” 石伟嘴巴微张，那驿卒便解围道：“主上是微服进入襄阳，并未通知沿途的驿站，属下也是接到召见通知，才知此事。” 赵统脸色沉了下去：“这才大战后不久，主上便轻军简从出行，万一碰到魏军残部，如何是好？” 石伟松了口气：“如今主上已进襄阳，想来一路平安。” 赵统便招呼扈从前去牵马，便随驿卒赶回襄阳。 等赵统回到襄阳城，已是晌午，此时赵统也顾不得进食，便一路赶到太守府，却发现刘备一行已等候多时，右侧是马良、黄权等人按位次坐好，左侧无人就坐。 赵统见状，立刻率襄阳大小官员跪下：“臣不知主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主上恕罪。” 刘备手一挥：“起来吧。” 然后赵统等人便在左侧按位次坐好，目光对着马良等人。 注： 越巂郡（巂，读音为sui，一说读音为xi），又作越嶲郡、越隽郡。为了大家阅读方便，统一写成越隽。 第九十六章 联姻 刘备看了下赵统，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子龙将军在虎牙山重伤，目前在江陵养伤。但阿统镇守襄阳要地，不可轻离。” 刘备顿了一下，继续道：“但子龙将军深感自身命不久矣，希望阿统能够尽快成家。” 刘备说完，满座皆惊。 赵统的正妻不好娶，一来赵统连败魏、吴大军，威震三国，联姻的家族肯定得在汉军内部有很高的地位。二来是正因如此，众人也不希望他与某一世家联姻，强强联合，尾大不掉。 眼下汉军内部有待嫁女子的就有多家。 刘备自己本身就有两个女儿，可惜在长坂坡被曹纯俘获，从此杳无音讯。 关羽也有一个女儿，曾让孙权与其联姻。但荆州一失，连带关家没落。眼下只剩下关兴苦撑，也不知今后能不能达到其父的高度。 至于张飞家就好很多，有两个女儿，又有张苞兄弟帮衬。现在朝议欲让其大女入东宫，小女正待字闺中，今后张家的地位肯定水涨船高，另一半肯定不能随意。 马超家的女儿早已许配给刘理，自然退出这次联姻。 至于诸葛亮家也有一个女儿，但年纪尚小，就算订下亲也得过几年才能成亲。 而庞家虽以庞统一脉为首，庞统在雒城战死后，其子庞宏年纪小，庞统一脉的事务由庞统父与其弟庞林分领。因此庞林的地位也不低。如今庞林与妻女团聚，庞林为了报恩也好，为了提升地位也罢，庞林肯定愿意将女儿嫁出去。 至于其余众臣，要么名声不显，要么不够重要，可选的就那么几家。 赵统作为现代人穿越，自然不喜欢这种指派的联姻，再加上自己这弱冠年纪，本应该是求学的年纪，突然就天上掉下个妻子，必须得拒绝。 想到这，赵统严肃道：“霍去病有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今魏、吴篡汉，割据一方，其治下百姓水深火热，正等待我大汉天兵前去解救。今小子不才，愿学古人之风。” 一番话说的十分正气凛然，令在场众人十分尴尬。 就你为了讨篡汉的逆贼，不愿成亲。岂不是说我们只顾儿女情长？在座诸人都是会君子六艺的，你一个河北人搞了个千字文还刻在州学门口也就算了，搞的荆州世家的游学士人都不去学世家的经文了，现在还敢阴阳同僚。 很快，侍中廖立就坐不住了，拔剑怒道：“竖子！陈蕃也曾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汝年纪轻轻，行事便如此乖张。何况汝父也希望汝早日成亲，也有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将尔这小子约束住。” 廖立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手中的剑也在随之抖动。 “唰！” 赵统带着的都是军中军吏，见廖立如此，纷纷拔剑指着廖立。然后廖立背后的荆州籍官吏也拔剑相向。 一时间府内形势严峻起来。 黄权冷眼旁观，看着这紧张的氛围，端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 “嗯？” 黄权突然感到神清气爽，看了下刘备的眼神便了然，于是黄权走到中间解围：“这水有文章，诸位喝点？” 好在这不是生死大事，黄权作为第三方劝和，让大家都有个台阶下算了。 众人开始喝水，纷纷赞道好。 赵统便道：“此乃岘山所种之绿茶，目前由孟司马督征北军伤残军士栽种。” 刘备点了点头，问道：“阿统这安置伤残士卒之法不错。” 黄权也道：“臣以为，让伤残士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减轻对百姓负担，不失为善政。” 刘备问了征北军如何管理伤残士卒的方法，赵统一一作答，孟兴在一旁补充。 刘备道：“也罢，阿统成亲之事，当从长计议。若众卿有合适人选，也可推举。” 一直沉默的马良突然站起，道：“臣以为，赵统仅弱冠之年便居高位。军中曾言其有关侯之风，臣思麦城之事不远，请主上另选重人代之。” 马良之言，一下子炸锅了。 赵统心中冷笑，这些荆州人这么快就开始卸磨杀驴了吗？ 黄权脸色也不快：“季常公意欲何为？” 马良怒道：“这赵统造妖书，惑乱我荆州，当驱之！” 黄权没想到马良竟然是这个想法，叹道：“没想到汝竟然如此狭隘！若无阿统，我等如何能够夺回荆州？” 马良严肃道：“今主上与众人在此，臣在此，弹劾赵统！” 在场马良一侧的荆州籍官吏纷纷出列：“臣附议！” 一时场面僵住了。 刘备也觉得马良和他背后的荆州人有点过分了，但一时拿不准马良背后的依仗。若是荆州人还好办，若是丞相府…… “咳咳。” 一阵咳嗽打破了僵局。 只见赵云缓慢走进来，向刘备跪下行礼：“臣教子无方，引得朝臣弹劾。” 第九十七章 子职父继 赵云的突然跪下，让众大臣突然大吃一惊。 没人会想到病重的赵云会来到襄阳，也许从知道刘备北行开始，赵云就开始动身了，这让本就病重的赵云伤势更是加重。 不管怎么说，随刘备到荆州的元从，就只剩赵云，就凭这一点，只要赵家不过分，刘备都会放其一马。 刘备解开外衣，披在赵云身上：“子龙…” “主上…” 马良见状，拉住廖立，使了个眼色。 刘备道：“众卿先退，朕与子龙叙旧。” 一众官吏纷纷告退，就听得刘备又一句：“阿统且留下来。” 马良、黄权等人在太守府大门商讨。 马良首先道：“黄公为何拦吾弹劾？” 黄权道：“阿统对荆州众人有再造之功，汝等为何要如此？” 廖立不忿，指向州学方向：“那小子在州学门口学灵帝造熹平石经，此乃天下大乱之兆！” 黄权笑道：“以吾观之，阿统自有深意，诸君何不观之？若此法在荆州大成，恐怕丞相便会在益州施行。” 黄权说完，转身便往驿站走去，留下马良等人面面相觑。 深夜，赵统扶着赵云上马车，前往官邸。 马车内，赵云咳嗽几声，缓缓道：“阿统。” “孩儿在。” “若当年吾让汝率亲兵前往江陵，如今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阿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就算孩儿使江陵不失，也不知关君侯能否回援江陵，更不知主上大军如何能突破陆议封锁的峡口。” 赵云听完，又咳嗽了几声，叹道：“为父老了，不知能否再看到汉室复兴。” 赵统安慰了几句，父子俩各怀心事回官邸。 第二天，刘备解赵云江州都督职，如今荆、益通畅，便不再设此职。又解赵统的荆北都督职，以赵云代之。 这番操作，连魏、吴都看不懂了。孙权在武昌更是连夜召张昭、孙邵、顾雍进宫，又派诸葛瑾前往襄阳。 襄阳太守府。 诸葛瑾呈上国书，道：“外臣为了自家安危，特来襄阳询问陛下，更改荆北都督之事。” 诸葛瑾也知刘备将不少魏军俘虏放回北方，又建立好汉中-上庸-襄阳防线，与北边在短期是打不起来了。 现在吴国上下担心的是，对赵统的安排。 万一汉军跟北方不打了，又继续东进，孙权就睡不着觉了。 刘备现在也要重新评估孙权这个盟友，当年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与之媾和，但孙权两次背盟，差点中断汉室的复兴。 想到此，刘备宽慰道：“阿统乃征北将军，子瑜多虑了。” 诸葛瑾赔笑：“陛下…” 刘备大手一挥：“回去告诉吴主，朕在灭魏前，不会东进。如果再越过夏口和湘水，朕便命阿统率荆州步骑八万，出夏口。” 诸葛瑾继续赔笑：“陛下息怒。”心中却暗暗叫苦。 武昌。 黄武二年六月末，诸葛瑾回武昌，并带回汉军的和谈倾向。 第二日，孙权又召重臣继续商讨是否要继续履行以粮草换回俘虏一事。 那可是上万俘虏，而且其中有一半是朱然部曲。就算被汉军消化了一些，那也得换回来，这些人如今对汉军就算士气尽失，没准对魏军会有奇效。而且听闻谢承在赵统军中地位不低，且随赵统大破魏军，若是能将其换回，没准吴军战力又能上升不少。 章武三年七月，汉吴两家在襄阳继续举行和议，孙权愿用五十万石粮草外加二十艘斗舰换回一万吴军俘虏。 而谢承却不愿回吴，看来被这个前姐夫伤透了心。至于会稽谢家又不止他一个才俊，谢承走了，可以让其他人更好出头。 汉军从上到下都惊叹孙权这么大手笔，而赵统却对这二十艘斗舰不屑。 “哟，还看不上这点军资哦。”系统开始挪揄起来。 “算了，现在荆州需要休整，不能再动了。何况，这些荆州士人开始搞事了，不得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赵统脸上平淡，心中的怨气却散发出来。 “对了，上次夷陵之战的奖励经过综合评分，定为a。现在开始发放奖励。” “叮！得到造纸流程图。” “叮！得到曲辕犁设计图。” “叮！得到纺纱机设计图。” 赵统问道：“如果是s级评价呢？” 系统有些随意说道：“那都是工业设备设计图了。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会不会有点突兀？” 赵统道：“能提升生产效率，有什么突兀的。你中学物理、化学教科书都给了，还在意这些？” 系统有点吞吞吐吐：“书本上的知识只是原理，没有现代工业体系是很难造出来的。” 赵统无语：“那诸葛丞相不是造了连弩了吗？” “我的宿主，你好好想想，加入了现代工业体系，诸葛连弩就是自动步枪。这种大杀器流传到魏、吴去，到时候宿主你还敢冲阵吗？” 赵统想到那画面太美，细思恐极。 系统继续分析：“虽然已经偏离历史了，但整体的趋势仍然是北强南弱。所以魏军还会南下的，宿主作为襄阳太守，还是比较危险的。” “叮。系统发布任务，发展内政。” “现在襄阳有八县，但在籍户数一万。请宿主好好发展。” 第九十八章 提拔 石伟一大早就到太守府办公，如今长史、功曹都缺，他这个主簿要承担太守府的一切公文往来。 并非赵统逮着石伟可劲造，实在是无人可用。汉军中对荆州士人的能力有一句戏言，一等士人为朝廷新贵，二等士人为太守、都尉，三等士人留守荆州。 而建安二十四年的拙劣表现，让留守荆州的士人丢了很大的脸。若不是刘备出峡，带动了廖化、樊伷、习珍等人的反吴，这才给留守士人的评价上升了一点。而绝大多数官吏并未随之起事，也因这个污点，他们不得提拔为要职。 赵统虽对他们这样的处境感到惋惜，但有些红线是不能犯的。 荆州世家也因此重新划分，早前刘表时期的蔡、蒯、黄、庞四大家，随着蔡瑁、蒯越北投魏国，其族人又在之前的追击战随李基离开了襄阳。黄、庞两家则在赤壁之战后借着诸葛亮、庞统二人对刘备的贡献迅速崛起，马良、向朗、习祯则助刘备在荆州站稳脚跟，在刘备称帝后，黄、庞、马、向、习五族成了朝廷新贵。 既然是新贵，意思就是家族底蕴少，没有那么多世家子弟充斥各处要职。 荆北七郡太守尚且不能完全任命，更别说太守府各处要职。 赵统有石伟协助，而谢承，连府吏都不能齐全，时常写信诉苦。之前征讨孟达，四营督里刘敏、杜祺是荆州世家子弟，同僚倒还配合。可杨恪和朱序是降人，在降军里面是有威望，可到了太守府就无人买账了。也因此，谢承希望赵统能够借调一批荆州籍干吏协助。 赵统也知道，现在州内各曹缺少从事。正好黄权在襄阳，向黄权商议行个方便，荆州刺史府下借调几个从事协助荆州各处太守管理。 黄权听完，没好气道：“阿统，汝可知今丞相府连从事都不全，我尚书府尚书郎员额尚且不足？吾亦想从汝麾下借调干吏，使尚书台、荆州刺史部运转。” 听得赵统连忙起身告退，看到赵统狼狈的样子，黄权也不禁莞尔。 “阿统留步！”见赵统快要出门槛，黄权喊了一声。 赵统转身，只见黄权从袖中拿出一份名册，道：“这是南郡今年提拔的官吏，阿统先看看。” 赵统接过，只见名册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赵统看了下其中几个： 董嵩，南郡人，本前将军关羽旧部。羽军败，属吴，为校尉。章武二年复降汉，因善于督造弩，拟提拔为都尉。 陈香、舍李、陈奴、谢举，造弩有功，钱各五百。 王勇，本吴将朱然军士，章武二年于江陵被俘。江陵守城有功，提拔为弩士。（注一） 赵统道：“此等诸人，多为降人。非吾不愿提拔降人。如董嵩，本君侯旧部，若非吾身入江陵，策反魏七军一部，此人如何得随大军投降？吾观之，不过随波逐流之人。今提拔为都尉，江陵本就是前线，吾恐糜子方之事再度重演。” 黄权听完不语，良久才道：“如此，吾便知阿统麾下为何缺人了。” 黄权起身，来到案前左右走动数回，这才对赵统道：“阿统，此事吾会禀报主上，但荆州缺少干吏，急需补充也是事实。” 赵统这才行了个礼告退。 黄权又看了那份名册，叹了一口气。 当天，黄权见刘备，商议了数个时辰。次日，尚书台发布诏令，由原零陵太守赖文（注二）任征北长史，兼襄阳长史。 赖文，零陵人，太常赖恭族人，出峡前为零陵太守，后因习珍表现突出为零陵太守，便解职留在刘备中军听用，正好襄阳长史空缺，提拔赖文，协助赵统。 赖文一到襄阳，先见过刘备，才往太守府任职。 结果一到太守府，却发现府中空无一人，便问抱着竹简行走的小吏：“府中长吏何在？” 那小吏见到赖文身穿玄色吏服，就知是上官，便恭敬回答：“府君率诸长吏出城去了。” “何事出城？” “府君有言，若有上官前来问话，便说襄阳新定，诸长吏必须到诸县清查户口，丈量土地。” 赖文点了点头，道：“如此，是吾唐突了，吾先到驿站等候。” 赵统此时正带着扈从巡查岘山，听得有斥候来报，说新任长史已到，正在驿站候着。 注一： 这些名字出自吴国出土弩上的所铭刻名字。 注二： 案《元和姓纂》载，有“蜀零陵太守赖文”，但蜀汉零陵太守见于三国志的只有郝普，推测在出峡所任命的，如南郡太守史合那样。 第九十九章 衣 随着长史到任，襄阳政令得以顺畅运行。 赵统随着各处人手缺乏，赵统也在降军中提拔一些品行端正的军吏和士卒充任各处，这才将襄阳八县的官吏缺口堪堪补上。 此时，刘备已在襄阳处理朝政一月，便召赖文前来。 “卿在襄阳半月，可知赵统其人？” “府君身必躬亲，带动诸长吏一同行事，常事半功倍，其人在军中也是如此，必身先士卒，与士卒同住，有君侯遗风。” 刘备看向一旁的赵云，便挥手让赖文下去。 “子龙伤势如何？” “主上，臣这几日恢复尚可。” “朕欲将成都朝廷迁到襄阳，子龙以为如何？” “此朝廷事耳，臣乃武将，不擅朝廷之事，主上可与丞相、尚书令商议。” 刘备一阵沉默，最后叹道：“云长、益德走后，朕在梦中时常见到河北往事。” 赵云道：“臣也有二十余年未曾回到常山。” 刘备道：“那便跟孙权和谈吧。” 赵云缓缓站起，拱手道：“臣守在襄阳，必不让贼子南下。请主上整合南方兵力再行北伐！” 刘备愕然。 赵云道：“汉中有文长以实兵镇守诸围，可当十万大军。襄阳与上庸新得，须合三万人守襄阳，一万人守上庸三郡。余下兵力，当倾力灭吴。” 刘备笑问道：“子龙在成都，可一直说国贼乃曹操，先图关中，复高帝之业。为何到荆州后，却要先灭吴，再北伐？” 赵云咳嗽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孙权两次因荆州背盟，与北方虚以委蛇，臣担心再现建安二十四年之事。” 刘备道：“彼有人焉，未可图也。以八万人守荆北和湘西，尚且恨少。若东征，军中以何人领兵？” 赵云沉默以对。 与刘备行宫的沉闷不同，荆州各处一片欣欣向荣。 诸葛亮西归成都后，便将赵云本部兵马归还赵云，随着该部进驻襄阳，赵云便让上庸太守由邓芝担任，西城太守由马岱担任。廖化、向宠则在襄阳领军。空出来的宜都太守、郡尉则由刘备中军的陈到担任，把守入蜀要道。 这样，荆州实际划分为三大区，荆北都督下的襄阳赵统，南乡谢承，房陵郤辑、上庸邓芝、西城马岱，朝廷直接治理的南郡史合、宜都陈到、江夏关兴；还有荆南都督下的武陵樊伷、零陵习珍。 赵统拿出了纺纱机，并传授了使用方法，一日可织一匹布。这样，荆州布帛价格下降，让百姓都能穿好。 “今日赵某教汝等制衣。”赵统回想现在衬衫、t恤等样式开始在纸上画出来。 “哎呀，赵府君，按照这样做，得浪费多少布帛啊？”一名村妇惊叫起来。 赵统有点意外，问道：“胡婶，这怎么说？” 胡婶道：“你这种样式的衣服给我家男人穿了，也不方便在田地里劳作啊。” 赵统心道：“草率了！” 胡婶继续道：“府君，一户人家要用三亩桑田养蚕，产丝在15斤，不过在3匹中等布。如果都按府君设计的这种衣服，我等在交完官府所需的布以后，就做不了几件新衣了。” 赵统见一旁的赖文和石伟一脸赞同，便叫他们上前商议。 “赖长史，石主簿，汝等以为如何？” 赖文刚上任，说话就比较官方：“赵府君，连年征战，民生艰难，请府君爱惜民力，不负主上所托。” 石伟则直接指出：“将军不可为了施政罔顾百姓，若按这种衣服样式让百姓穿，恐大部分百姓都衣不蔽体。” 汉朝民风并不保守，反而十分开放，保守是从宋明开始的。赵统推的现代衣服只因要的布料太多，才不为百姓接受。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没那么多布就不要设计太费布料的衣服。玩移风易俗这套，得给百姓带来好处，这才能让百姓接受。 赵统目前并未对这些了解通透，只觉得现代科技拿回古代就是为百姓好。 见到自己两大幕僚都劝了，赵统决定看看百姓所用的布帛。 汉末，百姓多穿麻衣，士人以上才穿所谓布衣，贵族则穿朱紫这样艳丽的颜色，方便区分一个人的品第。 对于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现代人，赵统不喜欢这样通过衣服区分人的做法。 这也是赵统打算先从衣服开始改变的原因。既然布帛生产能力有限，那就找系统要生产线。 系统说，需要有原材料。像棉花是南北朝才传入，好在习宏在日南，赵统提供地图给习宏，让他派人前往贵霜（今印度）收集棉花种子，只要解决原材料，赵统再推广现代衣服。 衣服这个推进没这么快，赵统上书刘备，请求派遣使者沿着中南半岛前往贵霜收集种子。 但“食”这方面，倒是推进的比较快。 第一百章 食 民以食为天，五千年来，华夏大地就视吃饭为问题。 管子曰：“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荆州缺粮，这是汉军上下皆知的事，否则孙权也就不会用五十万石粮草就轻易换回东征以来的大部分吴军俘虏回去。 习宏上任日南太守前，赵统就写信希望习宏寻找稻种。习宏上任后，率部曲攻破林邑国，斩杀叛贼区连一族，并找到稻种——占城稻献给朝廷。 习宏以献稻种有功，封宜城亭侯，加绥远将军，与魏延的镇远将军、前庲降都督邓方的安远将军并称。 赵统也因提议之功，刘备打算召其入朝担任大司农。 十几岁便为九卿，黄权恐朝廷诸人不服，刘备召赵云、黄权在襄阳议事。 至于诸葛亮和马超，刘备不打算召他们过来，却也去信成都，征求他们的意见。 占城稻从章武三年夏开始栽种，如今已收获一季，缓解了荆州粮荒的危机。 刘备也发现种植了占城稻的郡县上缴的粮秣比其他郡县要高，便打算在全荆州推广占城稻，但由谁负责却让刘备犯难。 因为粮秣充足就得准备出征了，必须得找一个可靠的人负责。 这两年，朝廷重臣损失很大。司徒许靖、尚书令刘巴、庲降都督邓方等病逝，少府王谋、光禄勋黄柱、太常赖恭等俱已年老体弱。 诸葛亮在后方的担子已经很重了，但实在无人可用。 于是，刘备召在襄阳的朝廷文武百官议事。 推广稻种，对朝廷和百姓都有益，而且做好了没准能流芳百世，列入“循吏”传里面。 众臣心里有了计较，纷纷表示愿意推广稻种。 刘备脸色如常，问侍中马良、廖立：“季常、公渊，卿等以为？” 马良、廖立迎着众人的目光，相互看了一眼，道：“臣以为，此事应由赵征北督办。” 众臣哗然。 一个“白眉最良”，一个“楚之良才”，竟然跟一个小子过不去。 黄权怒道：“汝等做甚？” 廖立倒振振有词：“此稻种乃赵征北筹划获取，其中事由，他最清楚。若托给其他人，恐不得其法，事倍功半。” 倒是一旁的夏口都督关兴道：“臣以为，赵征北守襄阳，不宜擅离推广稻种。” 赵云咳嗽一声，道：“臣已年老，正欲致仕，正好借此事，深入乡间，将稻种推广给百姓种植。” 到底是爱子情深，赵云也不想赵统与同僚的关系如水火。 赵统扫了众人一眼，对刘备拱手：“主上，臣以为，太子年幼，正是历练之时。” 刘备来了兴趣：“说下去。” 赵统道：“太子长年在东宫，不曾接触朝廷。虽得丞相教导，也需身体力行。” “那阿统以为，阿斗应该如何行事？” “不知东宫府吏有何人？” 刘备挥挥手，尚书蒋琬拿出名册：“太子家令来敏。太子仆尹默。太子舍人费祎、董允、许允、霍弋。” 赵统道：“除了来敏、费祎，余皆可用耳。”然后挥手，赖文拿出一本书籍呈上。 赵统道：“臣与长史、主簿商议数日，又亲自前往田间，询问三老，查看百姓收成。又得老农种田之法，结合天时地利，修得此书，命名为《种稻农书》。太子按此书指导操作，必获大利。” 刘备大喜，命侍从拿过来，随手一翻，突然脸色严肃。 “这书…” 白色的书页，整齐的文字，令刘备爱不释手。 赵统拱手：“不瞒主上，此书臣已制得千册，打算献予朝廷。便由太子将此书传播，如此，我大汉境内便无饿殍，百姓丰衣足食。三年便可顺江东下，就算那陆议有天纵之才，也难挡我大汉天兵。” 刘备听完，手中用力握紧了书：“有阿统在，朕心甚慰。” 散朝后，刘备召赵云到行宫。 襄阳行宫由刘表的镇南将军府改造而成，刘备与赵云都曾在此地见过刘表。刘表也在这里向刘备托孤。 “子龙，朕的身体快到大限了。” “主上。”赵云连忙跪下，却被刘备扶起。 “子龙，朕心里清楚。能夺回江陵，又得襄阳，朕就算到了下面，面对云长、益德诸人，亦无恨矣。” “这几日，朕梦见阿统未曾随军东征，结果朕的数万大军在夷陵葬身火海，连公衡都北投魏贼。最后，朕在白帝城抱憾而亡，并托孤于孔明。” “朕本以为，自云长以后，朝廷上下无人可统大军。这一年来，朕观诸将，可统大军者，唯有孔明与阿统，余皆只有偏将之能。阿统年幼，诸将又有计较，恐不服他。” “朕欲迁其为中都护，太子即位后，加督中外军事，子龙以为如何？” 赵云听完，一身冷汗。 第一百零一章 后事 章武三年八月，刘备在襄阳重病，急召丞相诸葛亮前往襄阳。 今大将军、车骑将军空缺，前后右将军也未曾任命。 四镇四征，四安四平里面只有镇东刘琰，征北赵统不属于刘备中军。 对于刘备的身后安排，刘备与诸葛亮商议数天，又召诸大臣询问。 首先是于禁的安排，作为降将的最高官职，为左将军。如果再升，就不好安排了，打算召入朝中，担任九卿的光禄勋养老，以安降军之心，以待北伐。 汉军不过有益州、荆州数郡、交州数郡。眼下魏、吴仍在，托孤大臣必须能震得住朝廷。 襄阳行宫内，刘备看着窗外夕阳，想起了陶谦、刘表对其托孤一事。 诸葛亮从背后上前，拱手：“主上。” 刘备看着夕阳，背对诸葛亮问道：“朕若去，孔明需要何人为辅？” 诸葛亮道：“主上，臣有数人推荐。骠骑将军马孟起，尚书令黄公衡，侍中马季常，辅汉将军李正方均可为佐之。” “马孟起雄心不在，又有旧疾，恐难助之。” “黄公衡贤，可为宰辅。但其进取之心稍缺，不可用其为大将。” “朕知孔明与其有姻亲之好，马氏兄弟必得大用。马季常良实，荆蛮乐为之用。然其人不解兵事，不可用之为将。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 诸葛亮道：“不然。马良忠勤时事，思虑精密。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二人皆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刘备脸色如常，继续道：“李正方拥立有功，以才干称。但此人心思太多，孔明酌情用之。” 诸葛亮捋了捋须，缓缓道：“襄阳太守、征北将军赵统可乎？” 刘备道：“阿统可与孔明共谋大事。但年纪尚小，又无势力，朕也恐朝臣轻之。” 诸葛亮了然，道：“阿统的征北军以关君侯的荆南残兵为爪牙，先后吞吴、魏俘虏数万，这才有如今这军势。以亮观之，将军中十数万托付，不出十年，便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二十年内便复通西域。” 若是赵统在，估计就会大呼：“丞相，你高估我了。” 刘备转身道：“召子龙前来。” 很快，赵云便来到行宫。 “主上！” “子龙，汝麾下有多少人？” “臣麾下有上庸太守邓芝三千步卒；西城太守马岱骑五百，步卒两千；营督廖化、向宠麾下各两千步卒，再加上臣本部兵马五百重兵，合计一万人。” “阿统麾下有多少人？” 赵云作为荆北都督，掌襄阳周边五郡兵力，自然心中有数。 “阿统驻扎襄阳，麾下仅三千步骑；南乡太守谢承则有五千步卒；房陵太守郤辑本为孟达营督，领本部两千步卒。合计一万人。” 刘备道：“两万人在襄阳，恨少！” 赵云道：“臣以为，兵在精不在多。” 刘备也认可赵云的说法，又问中军有何人可提拔为牙门、营督、监军者，赵云看了一下诸葛亮，便推荐一些荆州籍参佐。 刘备笑道：“子龙是为阿统做远虑邪？” 赵云道：“他日北伐，阿统领荆州军，此时拔荆州籍军吏，将来使军令畅通也。” 诸葛亮道：“主上或可提拔一些元从。” 刘备道：“安国、孟容若得历练，或可为太子爪牙，拱卫王都。阿统督外军，以镇四方。” 赵云拱手。 刘备道：“阳群、阎芝如今在巴，马玉、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在中军。此诸人等，若留在中军，由子龙督之。若为外军，便外放为太守、都尉，别为一军。” 军权安排已定，接下来便是朝中政局的变动。 解荆北都督赵云职，取消荆北都督职，以赵云总督荆州事。解关兴夏口都督职，转任江夏太守。 解侍中马良、廖立、张苞职，马良转任荆州都督长史；廖立改任长水校尉；张苞为梓潼太守，其龙骧军士卒改驻梓潼，与李严的犍为，夏侯承的广汉，杨洪的蜀郡拱卫成都。 三巴的三个太守，巴西阎芝调入中军，以梓潼李福为太守，巴郡费观，巴东辅匡留任。 历史的汉嘉太守黄元因刘备在夷陵战败，黄权投降，与诸葛亮不和而反，如今却未曾造反，而是上表朝廷请求致仕，回乡归隐。 刘备病重的事终究还是传出来，孙权感觉自己又行了，打算以陆议率三万军出武昌，打算进兵夏口。步骘领兵一万出益阳，潘濬领兵一万进驻湘关，吕岱、刘阐进驻交、益州界，挑起南中叛乱，杀益州太守正昂。 孙权的举动令汉军咸怒，但眼下人心难测，只能下诏安抚叛军首领建宁雍闿、越隽高定、牂牁朱褒等人。 早在习宏听闻吕岱出现在交趾龙编（今越南河内）以后，便领军北上，与吴砀合兵，处九真、交趾界。 第一百零二章 督三州军事 为了应对孙权，刘备也得强撑病体，处理要事。 襄阳行宫。 黄权将舆图展开，诸葛亮、赵云等人在旁。 显然吴军是图谋荆州而来，众人心里有数。 诸将提出增中军一万，前往江夏竟陵，做随时进军夏口之势，扼住吴军以长江西进。江陵驻军五万，倾力一击，直扑长沙临湘，只要江陵不失，荆南四郡自安。 诸葛亮、赵云欲言又止，刘备道：“孔明、子龙有话要说？” 诸葛亮看了看诸将，缓缓道：“国贼乃曹氏，若无外援分其势，到时以一敌二，事难为。此战仅需让吴王知道我军有能力自守。” 赵云则道：“臣以为，在魏国出兵之前，倾力灭吴。” 相对于诸葛亮的保守，赵云的话反而令诸将哗然。 灭吴，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赤壁之战前，东吴就号称带甲十万，如今又得荆州三郡和广州，又有江南水路做阻隔，以汉军水军的实力，想要灭吴无异于痴人说梦。 早在出峡前，赵云一直坚持“国贼在北，不可伐吴”，如今立场转变过大，的确让人惊讶。 赵统也有点意外。 赵云指着舆图道：“臣以为，若以水军伐吴，以短对长，兵家所忌。何况吴将陆议以重军待之，攻之无益。” “不如分薄其势，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此常山之蛇也。” 随后，赵云轻点交州，继续道：“吴将吕岱，才非上将，此时远离吴国腹地，遣一大将截其归路，调动荆南吴军救之，分薄荆州之军，到时江陵之兵或进兵长沙，或进兵武昌，全复荆州。” “荆州若得，可顺流东下，直下建业。” 诸葛亮谨慎道：“那建业乃孙权腹地，岂能轻易放弃？” 赵统怒道：“孙权反复无常，如此外援，岂可效关君侯旧事乎！” 诸葛亮笑道：“子龙之策，想来出自阿统。如此，亮知之。” 说完，转身对刘备道：“主上，今北方防线已成，以汉中、上庸、襄阳之固，可阻北方十万大军。亮当回成都整军，率益州军南下平叛。” 诸将商议已定，诸葛亮带着侍从一行南下江陵，乘船回成都。 临行前，诸葛亮的参军马谡道：“南中恃其险远，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反耳。今公方倾国或北伐，或东征，以事强贼。彼知官势内虚，其叛亦速。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 诸葛亮纳其策，但想到了赵统，便在襄阳诸将送行前屏退左右，留关兴、赵统商议。 诸葛亮道：“亮观诸少年中，安国得我之所学。阿统可托后事。今日吾留汝二人，便是考验。” 诸葛亮首先问关兴：“汝在江夏，首当其冲，面对陆议和文聘，此二人乃当世名将，当小心用兵。若魏、吴共同进兵，当何如？” 刘备如今将关羽旧部返还给关兴，令关兴实力大增。关兴以王甫为长史，陈凤为司马，邓凯为护军，关索等人为牙门、营督。时常越长江进兵长沙，破步骘所置围戍。 关兴道：“凭沔水拒文聘，放陆议上岸歼之。” 诸葛亮道：“若是其他吴将领兵，安国此法乃良策。若是陆议领兵，请务必紧守夏口，使其不得过也。” 关兴拜道：“谨遵丞相教诲。” 诸葛亮又问赵统：“马谡言，倾力东征北伐，平叛当攻心为上，吾深以为然。阿统以为何如？” 赵统道：“马谡言过其实。” 这是诸葛亮第二次听到马谡言过其实，这让诸葛亮脸色严肃起来。 历史上，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后，南蛮叛乱不止，在李恢、张翼、马忠、张嶷等人努力平叛，这才使得叛乱没有进一步扩大。 诸葛亮示意赵统继续。 赵统道：“朝廷倾力出征，自然会压榨南中民力，再怎么心战，南中豪强自然口服心不服。何况蛮夷畏威不怀德，大军走，留下来的汉官若无强军镇之，叛乱虽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大，若想根治，当移其精壮北上汉中，收其俊杰入朝，并分南中之势，使其不得合力。同时，教化南中百姓，使其安居乐业。” 诸葛亮道：“南蛮不毛之地，如何得安居乐业？” “南中昆明有天池，此地四季如春，移占城稻种，可养万余精兵。” “南中阻险斗绝，易以自守，当何如？” “这天下终究是要给太子的，东宫诸人也想进步。” 诸葛亮看了一眼关兴，装作生气道：“阿统竟用此术御人！” 赵统连忙装怂，道：“不敢，吾只想让诸人都可安居乐业，这样便可再无战争。只是人心不足，总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天下大乱，奴役百姓。” 诸葛亮道：“此法改变不了南中易可自守。” 赵统突然想到“要致富，先修路”的口号，但是钱从哪里来？ 赵统道：“改善南中交通，这样或可改变。只是因主上重病，在住、行上，吾未得施行。” 说完，拿出混凝土制作书，以及自行车等交通工具设计图出来。诸葛亮翻开看了几页，内心掀起滔天巨浪，随即稳住心神，从袖中拿出一道诏书，对赵统道：“以阿统之能，做折冲之将真屈才也。” 然后道：“在军议前，吾与主上商议过，吾率益州兵南下南中，阿统率本部与荆南兵、交州兵合兵进兵交趾，扫荡叛乱。以阿统为镇南将军，使持节督荆、益、交三州军事。” 赵统愕然，这么大的权势？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何人为监军？” 诸葛亮笑道：“到时便知。”说完，转身上马，纵马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吕岱的抉择 龙编。 吕岱双目通红，盯着武昌来的信。 信上说道，蜀军以诸葛亮、赵统，两路南下，请吕岱务必紧守要点，不可邀战，又曰：“赵统所向无前，深为卿忧也。” 良久，吕岱叹气，将信缓缓放下，对儿子吕琮道：“叫阿瑜进来。” 吕岱为交州刺史，以族中后进吕瑜为交州治中，协助吕岱。 少顷，吕瑜进府，向吕岱行礼：“拜见使君。” 吕岱将信递过，吕瑜拿过快速读完，然后拱手：“可召城中文武商议。” 很快，交趾城中文武齐聚。 吕岱右侧由交州治中吕瑜为首，都尉陈综、司马吕石、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等人是吕岱带入交州的文武官员。 左侧是中郎将士匡为首，如果士燮在的话，应该以他为首，但是他以病重不能出门为由，派儿子士徽前来。士徽后面跟着桓邻等交州士人。 可谓是泾渭分明。 吕岱告诉众人，汉军派赵统南下交州，意在巩固后方；自己派朱应、康泰前往高凉召钱博来援；同时，吴王已派使者前往合浦，召将军戴良、校尉陈时率军来援。 此时，交州文武在朱应、康泰领了符节与文书出府后，开始商议。 士匡因与吕岱有旧，吕岱以其为师友从事，士匡想尽出宗兵一万五千人守护交趾。 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锺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 步骘入交州也见士氏之威，与之合作，才得以在夷陵时，率交州士万人镇长沙，威震荆南。 而士徽却不想尽出宗兵，士徽想的是士氏经营数十年，驱赶朱符、张津，与步骘合作杀吴巨。结果吕岱来了，士氏的势力反不如前。 吕岱想的是，自己有兵八千，合浦戴良四千、陈时一千，高凉钱博三千，在士氏尽出宗兵的基础上，交趾足够合兵三万对抗汉军。 同时，吕岱也对汉军不顾一切感到害怕。不是说“东和孙吴，北拒曹魏”吗，怎么派诸葛亮、赵统这样的人南下，汉军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零陵泉陵。 赵统仅带了本部一千和杨大目所部一千，以及谢承的刘敏营共三千人南下到零陵的泉陵集结。 此时，宜都郡尉沙摩柯、武陵郡尉廖式、零陵郡尉熊奚各带郡兵，合兵一万已在泉陵等待。 汉军不使用后汉那种太守权重的地位，而是以太守行政事，属国都尉或者郡尉领兵。除了前方重镇避免政出多门，如汉中、襄阳、江夏不设郡尉，以太守领兵，境内大多数太守并不掌兵。故陈到、樊伷、习珍便在境内督办粮草。 新任零陵郡尉熊奚，零陵人。因零陵地处偏远，刘备为了拉拢当地豪强，没有根据“三互法”，将熊奚外放他郡。 熊奚之父熊尚，本刘表麾下骑都尉、绥民校尉，刘备征荆南，熊尚有归顺之功，又为灌阳长，后于建安二十一年去世。 如今汉军重回荆州，熊氏识时务，在汉军夺回江陵后，立刻改旗易帜。熊奚也在平叛中积功，为郡尉。 城门口，三个郡尉在商议着什么，突然一个眼尖的军吏喊道：“赵将军来了。” 三人立刻带着众吏士列队迎接。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隐约可见几面“赵”字旗，还有“汉”字旗，这才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哒哒哒。” 赵统麾下整齐有序前进，方阵丝毫不乱。 在场军吏不算身经百战，但与吴军常年摩擦，也知道“锐士”是什么样的。面对缓缓靠近的赵统军，在场众人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就算是关张再生，也难以训练出这样的军队。 熊奚小心问道：“沙将军、廖中郎将，君等在之前与赵镇南一同出兵，其麾下战力何如今日？” 沙摩柯敞开了胸膛，道：“之前在武陵，赵将军所部不过以百人君侯旧部，就敢向潘濬五千人冲阵。” 廖式道：“吾之前尝在战场望见赵将军将旗，只见其所到之处皆披靡。” 熊奚收起情绪，只见大军离城外百步便齐齐停下，然后让出一条道来，从阵中走出一人，向城外众人一边走来，一边拱手道：“赵某姗姗来迟，让诸君久等了。” 众人回道：“我等也是刚刚才出城。” 很快，赵统率军两万从泉陵南下，乘湘水南下，转灵渠直向合浦。 一日便攻破合浦，吴将戴良、陈时开城而逃，与吕岱汇合。 汉军得到休养，又出榜安民。 “什么，戴良败了？” 吕岱猛的站起，合浦一失，意味着汉军东向南海、西向南中皆可，那么交州境内的不服势力便回乘势而起。 吕瑜、吕石等吕氏族人肯定跟着吕岱走，但交州境内的士人就未必了。 吕岱知道，只要守住交趾，压制士氏，交州的不服势力便作鸟兽散。 可赵统奔着吞并交州来的，怎么能让吕岱安心整合交州势力。于是赵统召来使者，道：“向吕岱送战书！” 吕岱接到汉军的战书，便亲手回复：“战！” 第一百零四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一 成都。 诸葛亮上表刘禅后，便开始在丞相府安排军务。 骠骑将军马超因身体不好，留守成都，也来丞相府商议军事。随着汉军连连大胜，竟让马超有种汉室复兴的期待，身体竟比两年前要好很多。 尽管马超因举报彭羕之事不得众臣之心，但“神威天将军”的威名还是能在军中说上话的。诸葛亮虽然有小胜魏军的战绩，但始终不如马超在潼关的威名。诸葛亮也借马超的威名，贯彻军令。 到场的是蜀郡杨洪、梓潼张苞、犍为李严、广汉姚伷。诸葛亮打算抽调四郡兵与成都兵一同南下。 “报！” 斥候拿着令旗急忙进来。 “不好了，越隽夷叟高定杀郡尉焦璜、雍闿将新任益州太守张裔流放东吴、牂牁郡丞朱褒则杀掉了从事常颀。” 众人哗然，没想到南中局面糜烂至此。 “龚德绪，王义强！”诸葛亮迅速下令。 牙门将龚禄、王士出列拱手：“末将在！” “德绪为犍为太守，义强为益州太守，汝二人带所部军士火速南下，固守据点，策应南下大军。” “喏！”龚禄、王士领命而出。 “慢！” 二人转身：“丞相有何吩咐？” “吾夜观天象，发现汝等有难。汝等到当地后，要小心戒备，不可与当地大姓有过多接触。”诸葛亮严肃道。 “喏！” “众将听令！” 诸葛亮开始安排三路大军。诸葛亮集结成都精兵三千，汇合四郡郡兵各三千，共一万五千人，与叛军正面对峙。 庲降都督李恢从平夷县沿小路迂回益州郡，切断叛军后路。 门下督狐笃领王平、句扶等三千人直扑牂牁。 诸事已定，诸葛亮问马超：“孟起，吾之画策可有遗漏？” 马超看了一下诸葛亮的部署，道：“狐笃部三千人足够荡平牂牁，只是…” “孟起请讲。” “庲降都督所部人员不过千余，如此兵力，迂回叛军后方恨少。” 诸葛亮也叹道：“孟起所忧，吾如何不知。奈何成都并无熟悉南中的人士作为向导，唯有德昂一人耳。若邓方尚在，南中彼局势不会糜烂至此。” 诸葛亮没说出话便是，为了让李恢出兵，诸葛亮代表朝廷保证南中士人在当地的利益，在李恢任上不派遣官员。如此雍闿叛乱的最大理由便没有了。 雍闿等人也知道作为叛乱首领，被诸葛亮抓住难逃一死，肯定不能束手就擒。 为了增加手上兵力，决定派孟获回南中说动百姓叛乱:“官欲得乌狗三百头，膺前尽黑，螨脑三斗，斫木构三丈者三千枚，汝能得不？”南中夷遂反。 孟获是建宁人，为汉夷所服。所以雍闿叛乱除了有吴人的煽动外，还有自己的倚仗。 有了孟获为他奔走得到军力后，雍闿才能压过高定，成为叛乱首领。但雍闿本身也有能力，在得到吴国送过来的永昌太守印后，便率军前往永昌，整合当地势力。 不想永昌功曹吕凯拥立郡丞蜀郡王伉为太守，率领当地士民把守要道，阻止雍闿进入。 这样雍闿只得留下孟获攻打永昌，自己率亲信与扈从前往越隽与高定汇合。 建伶令爨习等人对雍闿担忧道：“府君，孟获在军中更有实力，若府君不在，孟获恐不尽心。” 雍闿看着不远处持盾警戒的孟琰，小声对左右道：“吾若身死，便由获代之。” 左右遂不复言。 雍闿又道：“若不是高定这夷叟杀了焦璜，四姓五子早就随吾一同起事。” 显然，因焦璜死于高定麾下李求承之手，造成雍闿在去说服焦氏一同起事时被对方拒绝。而雍氏的实力又不能消灭焦氏，四姓的其他两家里面，爨习与李恢不和，遂与五子之一的孟氏一同随雍闿起事，娄氏则观望形势，并非一同叛乱。 五子里面的孟氏，以孟获为首，遂雍闿一同起事。朱提孟氏也派孟琰率宗族部曲加入。 李氏的李恢为庲降都督，不会造反，因此在叛乱前遭到针对，仅有李恢子李遗、李恢兄子李球逃出建宁。 董氏、毛氏则观望形势，吕氏吕凯不在叛乱中心，远在永昌。 雍闿心知可以动用的兵力仅仅是雍、爨、孟三家部曲的实力。除非能够打赢诸葛亮的大军，否则其他大姓不可能真心支持自己。如今又被孟获带走大部去攻打永昌了，按照高定这疯子胡乱杀人的性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但为了争取越隽大姓马、高的支持，又不得不北上。不然诸葛亮开始南下，自己这点人肯定会溃逃。如今上了叛乱的贼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雍闿的想法诸葛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南中那点兵力都不需要派大将前去，自己也只抽调了蜀郡周围的四个郡的兵力南下，也不需要叫马超、赵云、魏延、吴懿这样的宿将随军，这种规模用来历练中级将领再好不过。 只是，用何人统军在前，让诸葛亮犯了难。 诸葛亮的本意是想让张苞统前部，但马超却道：“南中不毛之地，张孟容乃太子姻亲，如何得入险地？” 诸葛亮便决定以越隽太守李严督军向前。 第一百零五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二 因越隽太守缺失、郡尉战死，越隽郡太守府离郡八百里外的安上县办公，越隽郡徒有虚名。 在高定杀死焦璜后，李严立刻上表，并派子李丰代行越隽郡尉，率自家部曲前往安上、新道等诸县招募士卒稳定局势。 李严曾在新道县大破高定，考虑到李严的才能，在朝廷遣越隽太守前来上任前，由犍为太守代管越隽郡诸事。 李严又与孟达有旧，又写信一封给孟达：“吾与孔明俱南征，忧深责重，思得良伴。”希望他召集部曲前往安上县，与朝廷一同平叛。 因李严处置得当，越隽叛军的战火没有烧到犍为。 武阳县。 犍为郡丞宋远拿到朝廷公文开始对着户籍征发民夫徭役。 李严拿着朝廷的回复以及孟达的回信进来，得意道：“文奇，犍为留一千人守诸县城，其余皆随吾一同出征。” 宋远大惊，道：“若是引起大姓不满，引来季休（蜀郡太守杨洪）公，公举（永昌从事费诗）公二位向丞相进言，府君当如何？” 李严道：“孔明处事公平，必定以公事为重。” 宋远见李严如此，便不再劝。 李严又道：“夷叟叛乱皆汉兵少也。若能迁大量汉民充之，二十年后便是大郡。” 宋远默然。 李严毫不在意宋远的反应，继续道：“如今子度在越隽，若他的部曲招募夷叟，教化民众在当地开枝散叶，今后越隽便能是朝廷治下。” 说罢，李严拿出孟达的信给宋远，道：“今子度愿率三千人随吾一同南下，莫说高定，连雍闿都未必是吾之对手。” 宋远心中一阵愁苦，八千人的辎重，府库好不容易积攒的物资又要消耗一空了。 李严在犍为治上，重修蒲江大堰，民乐为之用。在建安二十一年，凿天社山，寻江通车道，省桥，梁三津，吏民悦之。严因更造起府寺，城观壮丽，为一州胜宇。二十四年，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 又得青衣羌之心，在建安二十三年，大破广汉马秦、高胜的叛乱。又大破越隽高定，使其不敢侵入犍为。李严因功为辅汉将军。 宋远在用算筹计算了粮草用度后，回道：“依府库，仅供五千人出征一年。” “什么！”李严一把拿过竹简。 竹简记录的粮草数字的确只有这么多，李严心里又计算了一下，宋远的账目是合理的。 “也罢，半年内，叛乱必平。准备八千人半年的粮草即可，其他的粮草由叛军供给。” 很快，李严便带着五千郡士前往安上，等待朝廷大军。 成都。 出征前，诸葛亮留郭攸之为侍中，助刘禅、马超理朝廷事。屯骑校尉、丞相长史王连听闻诸葛亮亲征，不顾病重，让其子王山扶着他到城门口对诸葛亮谏道：“此不毛之地，疫疠之乡，不宜以一国之望，冒险而行。” 诸葛亮考虑到诸将诸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而连言辄恳至，故停留者久之。因王连病重，诸葛亮以步兵校尉向朗为丞相留府长史，以梓潼文恭为留府参军，行司马事，以遥领弘农太守杨仪为参军从行。 长水校尉廖立冷眼旁观，对一旁的丞相掾李邵道：“军当远出，卿诸人好谛其事。昔主上不取汉中，走与吴人争南三郡，卒以三郡与吴人，徒劳役吏士，无益而还。既亡汉中，使夏侯渊、张合深入于巴，几丧一州。后至汉中，使关侯身死无孑遗，上庸覆败，徒失一方。是羽怙恃勇名，作军无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后数丧师众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无纲纪；朗昔奉马良兄弟，谓为圣人，今作长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长，从人者耳，不足与经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为不然也。王连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 李邵不敢隐瞒，立刻报告诸葛亮。 诸葛亮想起廖立在襄阳诽谤赵统，干脆带着他一同回成都，免得跟马良一起四处串联，闹得朝廷不安。结果自己一时惜才，却引得自己也不能幸免。 此时，杨仪拿李严的信递过来，诸葛亮看完后，叹道：“公渊昔日若有正方之能，阿统何至于要出兵交州！” 说罢，便上表朝廷：“长水校尉廖立，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人有言国家兵众简练，部伍分明者，立举头视屋，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胜数。羊之乱群，犹能为害，况立讬在大位，中人以下识真伪邪？立奉先帝无忠孝之心，守长沙则开门就敌，领巴郡则有闇昧闟茸其事，随大将军则诽谤讥诃，侍梓宫则挟刃断人头於梓宫之侧。太子回成都之后，普增职号，立随比为将军，面语臣曰：''我何宜在诸将军中！不表我为卿，上当在五校！''臣答：''将军者，随大比耳。至於卿者，正方亦未为卿也。且宜处五校。''自是之后，怏怏怀恨。” 朝廷对廖立的处置也很快：“三苗乱政，有虞流宥，廖立狂惑，朕不忍刑，亟徙不毛之地。”废廖立为庶民，徙汶山郡，太守陈震严加看管。 第一百零六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三 廖立被废不过是南征前的小插曲，贵为“五校”的廖立都被废黜，谁还不知诸葛亮要亲征的决心？ 很快，蜀郡成都柳家柳隐、张家张表、江原常家常高、犍为杨家杨戏等士族子弟纷纷投入军中，以期谋得一份功业。 本来五千人的队伍，在出成都后便有近万人。 诸葛亮考校诸人，以柳隐为牙门将，张表为都尉，常高为军议，杨戏为书佐，其余子弟依才能任命职位。 就算之前赵统不说要给东宫诸人进步的机会，诸葛亮也得从东宫挑选合适的人随军，因此，费祎为从事，霍弋为领军。 这样，荆州人（霍弋）、东州人（费祎）、益州人（柳、张、常、杨等士族）三方都能兼顾。 张苞听闻李严督前部，闹着要诸葛亮给说法。 “俺自随主上出峡以来，大小十余战。那李严不过仅平叛之功，为何让俺在后军督运粮草。俺不服，麾下儿郎也不服。” 诸葛亮轻摇羽扇，抬手让左右退去，这才缓缓道：“孟容乃太子姻亲，未来国舅。南中险地，孟容若有个闪失，亮愧对太子与故车骑。” 张苞瓮声瓮气：“俺就算马革裹尸，也有绍弟奉宗祀。” 诸葛亮道：“此战非攻城略地，孟容性急，若是发生伤害民家之事，更是助长叛军实力。” 张苞跺脚，“唉”了一声，转身离开。 很快，犍为太守李严、梓潼太守张苞、蜀郡郡尉张翼、广汉郡尉张嶷领各郡郡兵随诸葛亮成都中军近三万人南下。 越隽郡以邛都县为郡治所，在成都西南。雍闿来到越隽与高定汇合，双方商议如何抵挡诸葛亮。 高定亲信鄂焕展开从府库拿到的舆图。 雍闿手指邛都，道：“此地离安上八百里。” 高定傲然挺立道：“我已派耆帅李求承率叟兵进兵安上县，想必定能击破那龚禄和李丰。” 雍闿冷笑道：“那预祝叟王旗开得胜。” 鄂焕一拍桌子：“竖子尔敢！” 雍闿一挥手，爨习和孟琰立刻拔刀。 “慢！” 高定起身，道：“雍首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何况你这点人，在这越隽翻不起来。” 雍闿恨恨看了一眼高定，便带着扈从离开。 待雍闿一行走后，高定问鄂焕道：“可有昆叟随我起事？” 鄂焕在舆图指道：“北徼捉马的大帅魏狼，苏祁邑君冬逢、逢弟隗渠就在附近，我已派人招来。” 鄂焕顿了一下，纠结道：“定莋的率豪狼岑，借着我等起事，自立不听调遣。又汉嘉郡界的旄牛夷狼王随我等起事，本应断成都至越隽道，如今此路有汉军踪迹。” “这群竖子，待我杀败汉军，便去收拾他们！”高定狠道。 说完，又对鄂焕道：“你且去定莋察看，若有异常便…”高定手指并拢作手刀，向下一挥。 鄂焕领命而去。 次日，魏狼、冬逢、隗渠联袂而来。 高定上前拱手：“诸位大帅远道而来，且坐下歇息。” 三人口称不敢，魏狼道：“夷王，我等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不受汉人管束，为我种落谋求发展。不知夷王可有良策。” 高定道：“我等只需守住三处，便可无忧。” 众人问哪三处。 “我等集结在卑水待敌前来，只是定莋和旄牛二处之人不听我调遣。” 冬逢拍胸脯道：“我妻子乃旄牛王女，我愿亲往见旄牛王夷狼王。” 狼王有二子一女，长子早亡，养其孙狼路，长女嫁冬逢，幼子名狼离。 旄牛夷有四千家，横在越隽与成都之间，在汉嘉、越隽很有实力，有不少支姓。狼岑没准就出自旄牛夷，五百年前本是一家。 冬逢就是娶了狼王之女，实力大涨，苏祁邑成为当地强豪。 高定哈哈大笑，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雍闿。 雍闿本来凭借南中起事的名声来越隽拉拢大姓，却不想为高定做了嫁衣，如今形势比人强，只能强装镇定，与高定虚以委蛇。 但高定一时也吞并不了雍闿，还得借助雍闿的名声吸引不远被汉官治下诸夷前来投奔。 叛军内部就这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安上县。 作为大军集结地，太守龚禄，郡尉李丰十分忙碌，既要挡住斯都耆帅李求承的进攻，还要准备诸葛亮大军的营垒。 焦璜遗留的部曲在焦璜战死后，并未自行解散，而是迎李丰、龚禄入郡，安抚人心。 龚禄、李丰更是起誓，要为焦璜复仇，杀李求承祭奠。 第一百零七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四 从成都进兵越隽，有两条道。旧道，经旄牛中至成都，既平且近；自旄牛绝道，已百馀年，更由安上，既险且远。 因旄牛夷反出以来，旧道荒废。诸葛亮只能从安上出兵，一路经定莋、台登、卑水三县，三地都不为越隽治理，为高定控制。 李丰在坚守月余后，终于在十月等来了诸葛亮的大军。 李求承见大军前来，解围烧营遁走。诸葛亮大军进城。 在安顿大军后，诸葛亮环视越隽文武官员，问道：“为何不见龚德绪？” 李丰回道：“太守率部追叛军去了。” 诸葛亮脸色不快：“汝为何不拦住，那叛军既然能杀焦郡尉，岂是易于之辈？” “报！” 李丰正要整军而出，突然见斥候回报，龚禄中伏身亡，所部护送尸首拼死杀出，李求承扬长而去。 龚禄战死，让诸葛亮的安排出现了偏差。南中大族与夷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守不敢与当地势力抗衡，要想政令通畅就得留兵。兵少成不了事，兵多则东征北伐的兵力就少了。 虽说拉一派打一派可以，但是现在把高定打死，拉的这一派会不会再出现一个高定？再加上越隽离成都很近，到时千里回援就得不偿失。 诸葛亮想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赵统说的在理。马谡真言过其实！ 既然如此，南中这些大族，如果愿意合作就将他们迁往汉中充实汉中。毕竟将来汉中作为北伐据点，没有户口充实可不行，南中就留给东宫经营。如此，南中人能进朝廷，就没必要叛乱了，就算叛乱也翻不起风浪。 至于空出来的太守之位，诸葛亮打算留给霍弋，他除了有部曲，还是东宫舍人，将来太子即位的武力屏障，忠诚有保证。 诸葛亮又思索了一番，侍从送来一封信，说是赵统寄来的。 赵统的信很是随意，但有标点符号，诸葛亮读起来十分容易理解。 “诸葛丞相，统闻犍为武阳故朱提太守李光之子，娶蜀郡郫何氏为妻。听闻其家至孝，正合吕子曰，人臣孝，则事君忠。” 诸葛亮看完，将信放下，看向李丰道：“犍为离安上更近，何不见令尊所部？” 李丰道：“丞相，家父轻军绕过安上，前往旄牛了。” 李丰说完，拿出李严的信。 诸葛亮接过后，展开信看完后，便将信交给杨仪，挥手让众人下去。 合浦。 相对于吴军从广州走海路过来，汉军只能走灵渠南下。 赵统入合浦后，扩灵渠，连通荆州，以灵渠东西为数百里为桂林郡，并上表朝廷派遣太守。 刘备与黄权诸人商议，以镇南监军、鲁王刘永行桂林太守，诏书于九月末送到合浦，十月初三鲁王刘永也到达合浦，并带来交州消息。 刘永是太子之弟，说起来比赵统少数岁，又连日来舟车劳顿，从车驾下来，还有点混沌。 赵统带文武官员行礼：“参见鲁王！” 刘永连忙扶起，道：“诸卿平身。” 赵统这才起身，看见刘永的样子猛然想起，竟然是之前在江陵见到的那对兄弟的兄长。 待刘永带着扈从安顿好以后，这才在城中设宴招待汉军上下。 宴会里，刘永拿出朝廷的情报，道：“这是从江陵带来的交州情报。” 赵统打开漆封，展开里面的纸张。 吴交趾太守士燮病重，竟得仙人侯官董奉昌异与药一丸，以水含服，捧其头摇措之。少顷即开目动手，颜色渐平。复明日，旋能起坐。四日复能误。遂复常。 赵统看完，对众将道：“士燮病愈，交州难定。” 刘永道：“孤虽为监军，不豫军事，诸事咸决于镇南。” 有刘永这话，众人心中大定。 出江陵前，刘备对刘永道：“镇南年长汝数岁，卿当以兄事之。” 刘永紧记于心，出江陵后，便由公安督罗蒙护送至湘水，再由零陵太守习珍护送至灵渠，一路上，见到荆州百姓颂汉军仁德，又见这千里土地险丧于吴，更服赵统之能。对于赵统做的决策，刘永皆附议。 汉军打到合浦就不打了，这让交趾的吕岱十分难受。 越来越多不服吴军管理的土蛮豪酋带着精壮向合浦靠拢，若是假以时日，在绝对优势下，交趾不堪一击。 就在吕岱与吴军吏士商议时，亲卫来报：“龙编侯初愈，听闻汉军南下，请使君前往商议。” 形势比人强，吕岱再怎么看不起士氏，也得借士氏宗兵与赵统抗衡。 吕岱压下心中不满，带着扈从登门拜访士燮府邸。 第一百零八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五 吕岱从士燮府邸进出的时候，从一脸阴霾进到神采奕奕出，显然是得到了士燮的保证。 很快，吴新任合浦太守薛综带着孙权的信来到南海，见到了流放在此地的虞翻。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本魏司空王朗在会稽太守任上时的功曹孙策渡江投孙策，说华歆向孙策投降。后孙权统事，随吕蒙进兵荆州，说降公安守将士仁、糜芳。其人直率，两次讥讽糜芳，又鞭笞与孙权并行的于禁，不为孙权所喜。 孙权为吴王，宴会上不敬孙权。孙权欲杀之，幸得吴大司农刘基劝谏，得免。然孙权一句：“曹孟德尚杀孔文举，孤于虞翻何有哉？”从此不得用。 后孙权与张昭论神仙，虞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孙权因虞翻屡次不敬，遂流放虞翻到交州。虞翻在交州，仍讲学不倦，门徒常数百人。 这也是薛综来到南海，不找刺史吕岱、戴良，而是找虞翻的原因。 比起吕岱、戴良这些在孙权统事才起用的人，虞翻在吴国的资历很老，又闻名中原。如果不是过于直率惹得孙权不喜，早就是吴国重臣了。 南海。 薛综递上名帖，并向虞翻行礼。 薛综急切道：“今蜀军肆虐交州，大王忧虑，托吾率军南下，增援交州。请仲翔公教我解决交州之事。” 虞翻捋了捋须，便向四子虞汜道：“拿舆图来。” 虞汜小跑出去，招呼虞翻门徒搬运舆图。 很快，舆图便搬进堂中。薛综立刻向虞翻指出各军所在位置。 虞翻看着舆图问道：“那赵统可是走之前子山公进兵的路线？” 薛综愕然，对于汉军如何出现在合浦，并不了解。 虞翻摇了摇头，道：“那赵统在蜀军中有‘关羽之风’的威名，敬文要知‘料敌机先’。” 薛综再拜：“虞公救我。” 虞翻也不想吴国基业落入敌手，道：“敬文先起，先召交、广诸将来南海。” 汉章武三年，吴黄武二年十月末，合浦太守薛综、日南太守黄盖（注）、苍梧太守陶基赶往南海。 南海太守缺，又广州刺史常驻南海，以刺史戴良行太守事。如今戴良被汉军逼至交趾，造成广州一时无主。 孙权在之前玩弄文字，以交州七郡分为交广二州，新交州里面，合浦另分高凉入广州，又分合浦北部为属国，交州未实控的儋耳、朱崖也合入交州，凑了七郡给汉军履约。 孙权自然知道汉军将士咸怒，但孙权认为刘备与自己开战不利。事实证明，刘备方认了下来，派了习宏、董恢等前去交州赴任。 但没想到魏军南下，孙权以为能够再现建安二十四年事，便暗派刘阐为益州刺史，与吕岱、士燮一同，加剧南中叛乱。 出乎孙权意料的是，汉军击退了魏军，开始腾出手收拾孙权了，而且还是派此战威名赫赫的诸葛亮、赵统南下交州。 既然盟约作废，孙权重新向交州派遣太守。 虞翻了解到这几年的形势后，久久说不出话。 黄盖性急，跑到虞翻前面道：“虞公，快想想计策。” 虞翻被黄盖这么一打断，脸色不快。薛综连忙劝解，道：“黄太守惊慌失措，虞公不要挂在心上。”说完，将黄盖拉开。 虞翻重新看了一下舆图，点了郁林郡问道：“自陆公纪后，何人为太守？” 薛综有点迟疑，小心道：“自陆公后，继任太守贪婪，不能和诸夷，不满一年或弃官而逃，或被夷人所杀。如今郁林并无太守。” 虞翻破口大骂：“竖子，这是要坏吴国基业！” 待虞翻情绪缓和后，这才问道：“汝等所部吏士，可还有敢战之士？” 苍梧太守陶基道：“吾部曲皆丹杨兵，愿为前锋。” 虞翻道：“此乃何人？” 薛综道：“苍梧太守丹杨陶基，字叔先。” 虞翻松了一口气，道：“有此人或可退赵统。” 随后虞翻开始部署。 汉嘉旄牛。 李严率部一战大破旄牛狼王，逼的狼王退向山中自保。 李严也不上山追击，在汇合了正在汉嘉等待的孟达后，竟有万余人。 得到孟达的加入，李严并未继续前往，回师汉嘉，扫荡汉嘉至成都官道上的不服诸夷，得四县，汉嘉、严道、徙阳、旄牛。 李严以蜀郡成都张君为汉嘉长，卫氏为县功曹。随后才继续向越隽邛都进兵。 诸葛亮起大兵到卑水的时候，就收到李严已经将旄牛夷荡平的消息，如今押着旄牛夷王一家前往越隽。众将听闻纷纷请战。诸葛亮对众人道：“俟定军众集合，并讨之。” 注： 此黄盖不是吴国老将零陵黄盖，出自薛综传，南海（今广州）人。 第一百零九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六 卑水汉军大营。 诸葛亮整编吏士，设置了八阵。 一阵为李丰，率越隽吏士一千五百人。 二阵为蜀郡郡尉张翼，率蜀郡郡兵三千人。 三阵为广汉郡尉张嶷，率广汉郡兵三千人。 四阵为牙门将柳隐，率益州士族部曲，共五千人。 五阵为龙骧将军，梓潼太守张苞督梓潼郡兵和自家部曲，共三千人。 六阵由诸葛亮麾下前锋王平率领，共千人。 七阵由诸葛亮麾下中军将领句扶率领，共千人。 八阵由诸葛亮麾下后军将领程几率领，共三千人。 诸葛亮自领千人为第九阵阵眼，以养子诸葛乔代行军令。 自从与魏军在虎牙山一战，诸葛亮认识到北方骑战之勇，又推演阵法，让诸葛乔率仆人演练一番后，才拿到军中传授给屯将以上进行操练，并时时考校，不能通过者免之。 诸葛亮心知，兵贵精，不贵多。赵统麾下千人就能破城斩将。统三千人就能横行汉水南岸。统五千人可拒东吴十万甲士。 军中有言，其有“君侯之风”。如此名将，可遇而不可求。 既然遇不到关羽这样的名将，那就练出精卒。 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 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 再辅以器械自守，只要面对的不是坚城，便可战无不胜。 诸葛亮召集屯长以上军吏军议后，并将旗语告诉众人，让众人拿旗、幡回去，列阵时需要举不同的幡。 在主将本阵举令旗时，各阵需要做出接受将令的旗帜，以便主将指挥战场。在没有电话的古代，这是最方便的办法，如果各阵在夜战时，则在高处放孔明灯，表示遭遇敌袭，需要救援。 这也是诸葛亮在吸收夷陵之战时，差点被吴军火烧连营总结的经验。 卑水水势平缓，但周围山脉险峻，为了防止高定的伏兵，诸葛亮派出李丰巡查卑水上下游，再确认高定没有在此地设置伏兵后，方才继续进兵。 至于高定为何没有在卑水布防，而是因为邛都发生了争权事件。 雍闿与高定争夺领导权进入白热化，在李求承撤回邛都以后，高定不能再容忍雍闿以南中起事的首领在越隽四处串联。 雍闿在南中四郡益州、建宁、牂牁、永昌声望比较高，又杀益州太守正昂，流放张裔，阻拦王士入南中。 而高定叛乱不成气候，虽然击杀焦璜、龚禄，但势力并未扩大出越隽。高定起事的时候很早，早在建安二十三年就尝试进兵新都县，响应广汉盗贼马秦、高胜，但被李严以州郡兵大败。如今听闻李严从旄牛进兵，不日就进入越隽，叛军上下人心惶惶。 雍闿趁此机会拉拢不满高定的势力，施财结恩于夷叟，让高定十分不满。 最终导致叛军内部发生火并，雍闿被高定麾下所杀。爨习、孟琰见雍闿被杀，迅速带扈从逃走，返回南中拥立孟获为主。 高定在杀了不服从自己的斯帅，整顿好内部势力后，这才收到诸葛亮已经渡过卑水，往定莋、台登二县前去。 而让越隽夷叟恐惧的李严也即将进入越隽。 高定只好撤回定莋、台登的兵力，打算集结在邛都，与诸葛亮决一死战。 诸葛亮在扫荡卑水、定莋、台登三县后，擒获定莋夷王狼岑。 定莋。 狼岑被押至诸葛亮帐下。 “罪人狼岑见过丞相。” 狼岑见到案上诸葛亮羽扇纶巾，但周围将吏披甲案剑，目露凶光。 诸葛亮羽扇一挥：“夷王请起。” 狼岑战战兢兢欲起，但见张苞“哼”了一声，又慌忙跪下：“罪人还是跪着。” 诸葛亮翻了一下竹简，问道：“夷王，此地离邛都还有多远？” “三百余里。” “吾从成都出征时，朝廷诸人皆言，南中不毛之地。吾今到此，却见三县均产盐、铁、漆，为何不见汝等向朝廷上缴？” 狼岑连忙道：“夷徼久自固食，忿汉侵入。汉人不得入城，自然不知虚实。” 张苞一听脸色就变了：“尔等不服王化，屡杀我汉民！” 狼岑顿时气短，不再言语。 诸葛亮让张苞先退下，然后才对狼岑道：“夷王，为何不见高定麾下？” 狼岑道：“前几日，邛都有使者过来，召回在此地督战的鄂焕。罪人在邛都也有细作，传回的消息说高定与雍闿发生火并，雍闿为高定部曲所杀。现在高定召回所有在外的耆帅，打算在邛都与丞相决战。” 诸葛亮了然，便让精卒将狼岑带下去严加看管。 这时，杨仪拿信进来：“丞相，犍为李正方传来的消息，言其已平定汉嘉，正赶往邛都。” 诸葛亮道：“正方素有才干，汝等还要精进。” 众将忙道：“谨遵丞相教诲。” 诸葛亮对杨仪道：“给高定发战书，十日后在邛都决战！” 第一百一十章 诸葛无大将，李严作先锋 七 邛都北门。 李严和孟达比诸葛亮到的还要早，面对李严来势汹汹，高定避而不战。 孟达直接命李辅攻城，自己率部曲护送冲车冲撞城墙。高定自率部曲守北门，分鄂焕去阻止孟达。 李严三通鼓毕，见孟达攻城不利，便鸣金收兵。 李严也后悔自己舍辎重前来。如果面对的是旄牛夷这种敌人倒还好，如今叛军有城池依托，没有辎重器械，只能蚁附。 孟达仓促做出来的冲车对邛都这种郡城的破坏有限。 李严与孟达商议后，便准备派人联络诸葛亮大军，希望诸葛亮能够分一些器械给自己破城。 使者正要出营，就见到诸葛亮派遣使者过来，言诸葛亮在城东三十里出下寨，请李严和孟达明日过去军议。 次日，李严、孟达各带扈从前往诸葛亮大营。 在军议上，诸葛亮先问蒲元投石车建造的情况，让李严对诸葛亮的战法感到耳目一新。 一般攻城都是井栏建得比城楼高，弓箭手对城楼射箭，让城楼无法对攻城部队形成牵制，此时再由工兵或者力士带器械对城门进行破坏。 但诸葛亮根本不用这些，直接用投石车砸城楼。尽管早在官渡时，魏刘晔就发明投石车破坏袁绍军井栏，但诸葛亮的投石车似乎带有精准度。 诸葛亮让李严和孟达把守邛都南面要道便可。 李严向看看诸葛亮的指挥，便让李丰代替自己前去，自己率犍为州郡兵接替李丰。 诸葛亮倒也不在意阵容的变化，便将将令递给李丰。 “咚咚咚。” 诸葛亮命蒲元率工匠推投石机上前，就在离城二百步的位置。 “发！”随着蒲元一声令下，十台投石车开始抛石。 很快城中传来凄厉的叫喊声，邛都城楼被投石车砸的灰飞烟灭。 在高定组织起反击之前，王平、句扶便率部抬着云梯上前。随着城中立起“汉”字旗，“句”字旗与“王”字旗先后立起，诸葛亮羽扇一指，各阵开始陆续入城。 李严被诸葛亮那出神入化的指挥所震惊。虽然随着三国疆域的稳定，兵户便在事实上确立下来，李严也从来没见过如此不用吏士的性命进行攻城的。 当年李严平叛，也是身临前线的。如今诸葛亮不曾上前线观察战场，而是在帐中下令，靠投石机“哐哐”一顿砸，就破城了？ 自己从干吏做起的经验在诸葛亮面前竟然不值一提。 看到李严的愕然，诸葛亮羽扇轻摇，呵呵笑道：“正方，入城张榜安民。” 李严作为干吏，也是有几分见识，便迅速领命而去。 很快，高定被阵斩，李求承被张嶷生俘的消息传来。不久，又传来苏祁夷王冬逢与其弟隗渠被俘、魏狼投降的消息。 此战下来，广汉郡尉张嶷功居第一。诸葛亮特别召见了张嶷。 “见过丞相！” “伯岐请。” 诸葛亮翻阅了张嶷的卷宗，道：“伯岐在章武元年属于镇南将军麾下？” 张嶷道：“正是。镇南将军时任巴东夷兵营督。” 张嶷正要继续说下去，诸葛亮却打断了他：“伯岐，吾擢汝为越隽太守，加为抚戎将军。今日吾在此考校一下，汝为太守后，当如何施政？” “诱以恩信。斯都耆帅李求承，昔手杀龚禄，数其宿恶而诛之。北徼捉马最骁劲，不承节度，其帅魏狼，可解纵告喻，使招怀馀类。再表拜狼为邑侯，种落三千馀户皆安土供职。” “冬逢、隗渠，刚猛捷悍，为西徼诸种深所畏惮，不可留之。” “并复旄牛旧道，以便联系成都。” 诸葛亮连连点头，又道：“如此，吾打算编七部营军再此协助汝，至于夷叟，汝作何安排？” 张嶷道：“邛都外各徼可编为一部，共四部斯臾，以卫夷徼。” “伯岐如此，吾无忧也。” 当张嶷为越隽太守时，一军皆惊。邛都有七部，还有四部斯臾。汉制，一屯百人，一曲五百人，二曲为一部。一部一千人，以张嶷的资历，根本不适合。 但张嶷的在此战的功绩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再加上他作为龚禄乡党，亲俘手杀龚禄的李求承，更得到龚禄余部的拥护。 而王平等巴地将士也纷纷支持。 就这样，张嶷迅速步入两千石的地位。 当夜，诸葛亮又召霍弋：“绍先，吾本想以汝为越隽，但此地太过凶险，若轻易将汝至于此地，吾恐愧对仲邈。待此战过后，汉嘉太守空缺，汝可为之，为太子藩篱。” 霍弋其实对两千石官员没啥追求，他是太子舍人，外放太守反而不好。 越隽平定，张嶷升迁，广汉郡兵由李严兼管。 明眼人都知道，李严要入朝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复起 虞翻在南海的事情传回武昌，孙权与张昭、顾雍、陆议商议许久，终于下了任命。 以虞翻为威南将军，领交州大都督。 孙权起武昌大军三万进至陆口，扬声进南郡，又遣陆议到长沙，合荆南、豫章三郡为后继。 又遣使者赵咨到洛阳，希望曹丕再次南下。 襄阳行宫。 赵云将军报汇总，呈给刘备。刘备看完后，缓缓靠在椅子靠背。 赵云见刘备看完军报，立刻补充：“主上，孙权亡我之心不死，只因对赤壁之战后对荆州的分配不满。” 刘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没想到扬州钱粮甚巨，竟然能支持这连番大战。益州差点运不上粮，要不是阿统献上稻种，只怕荆州都守不住。” 众人纷纷赞赵云生得虎子。 自从赵统出峡以来，屡立战功，连着赵云的地位也越发重要。 本来赵云救太子之功仅仅为牙门将军，这个牙门将军仅仅是刘备随口封的。此时刘备为左将军，麾下仅有关羽、糜竺为偏将军。赵云的牙门将军可比张飞的中郎将要高。赤壁之战后，刘备封为偏将军，关羽为荡寇，张飞为征虏，虽不如关、张，但也比刘备军众将要高了。 但在入蜀以后，赵云的地位就尴尬起来。新进的马超为平西将军，成为名义上的众臣之首。赵云平江阳、犍为之功，为翊军将军，被淹没在众人之中。 到了汉中，黄忠因斩夏侯渊之功，为征西将军。赵云在汉水大破曹军，军中号为“虎威将军”，实际便是希望刘备加封其为虎威将军。 在魏，于禁尝为虎威将军；在吴，吕蒙为虎威将军。以赵云之功，如何不得为虎威？ 但刘备并未迁赵云的将军号，或许为了内部平衡，或许是荆、益士人势力庞大。但申耽投降便为征北将军，让一路追随的老臣心寒，或许加速了糜芳、士仁等人的背叛。 所以在出峡后，刘备将元从划入中军，也是为了避免元从对自己的将军号不满。毕竟中军跟外军的地位总是不同的。 但赵统的大功带动了元从之后的崛起，张苞、关兴等人也在此战中建立功勋。再加上东吴二次背盟，留守的荆州人迅速投降，也让刘备开始重视元从。 糜竺之子糜威，也提拔为中郎将，驻扎在南郡。 自关羽死后，糜芳、士仁等投降东吴。元从星散，让刘备越发怀念中原的日子。在中原投奔的诸人，名位皆有进。 元从的复起标志着刘备不忘本，汉军士气大振。 与刘备元从的复起不同，虞翻的复起带着太多的无奈。 南海。 交州军中，不少军吏都出自虞翻门下。有时候虞翻交待的军务，并不是下给太守、督将，而是他们麾下军吏。 这让诸太守不满，幸好薛综居中调和，不至于让虞翻的军令下达不下去。 虞翻整顿吏士，合兵三万，号十万进兵郁林。 虞翻以苍梧太守陶基为前锋，合浦太守薛综为护军，日南太守黄盖为后继，自领中军前往郁林。 此时，赵统麾下诸将分定合浦诸县，仅有杨大目、刘敏二将，三千步骑。 形势危急时刻，赵统对刘永道：“鲁王殿下先撤回桂林，若交州不利可让马侍中以武陵、零陵二郡兵在荆州界接应。” 赵统认为自己可摆不了空城计，对面虞翻可是在面对空城时果断进城的决断。 也不等刘永要说什么，赵统挥手便让刘永的亲卫队护送刘永离开合浦。 随后，赵统开始部署军务，虽然系统会告诉他吴军的动向，但是系统说三千对三万，而且不是在荆州作战，根本找不到胜利方法。 杨大目道：“将军，让某家率骑卒前去冲阵，吴军必溃。” 赵统眼一横：“交州气候和地形均不适合骑兵冲阵，汝率步卒在前阵稳住阵线。不过…” 赵统看了一眼舆图，问道：“休绪等诸人在何处？” 刘敏在舆图指道：“在九真与交趾交界。” 赵统决定，坚守合浦城，并派人召诸将救援。 吴军来势汹汹，合浦城戒严的消息传遍交州。 吴军一时士气大涨，吕岱甚至有取九真、日南之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路 孙权的使者在洛阳向曹丕分析了南下的好处，言汉军大将诸葛亮、赵统远离成都、襄阳，正是平定刘备的大好时机。 曹丕与亲近大臣商议后，司马懿等人认为，以曹真为镇西将军，替换在长安的安西将军夏侯楙，统雍州刺史郭淮，将军费曜等取子午道进军汉中。 征南大将军夏侯尚从宛城触发，取道新野，收复襄阳。另派征东大将军曹休驻扎寿春，观望形势。 唯独侍中刘晔厉声反对，道：“吴人屡屡背信弃义，不如趁孙权远离扬州，与刘备在荆州相持时，派征东大将军渡江收扬州。” 尚书陈矫拉住刘晔的衣襟，让他不要那么激动，但刘晔依旧如故。 曹丕忍住心中不快，沉声问道：“刘卿意以为何如？” 刘晔底气更足了，朗声道：“臣数日前，曾与蜀军放归的于禁、东里衮、浩周等诸将言蜀军诸将。” “刘备亦学先帝，分中军与外军。其中军，又分前、后、中、左、右五军，以军中子弟充之。” “其中军统率，皆平庸之辈。其外军，以镇南将军赵统所部最为骁勇，军中谓其有关羽之风。” “于禁言其用兵，以一当十。以坚城待之，仍不免城破身亡。” 曹真也出列道：“侍中之言是也。臣在当阳，为赵统所迫，仅得率亲随脱身。” 但曹休却道：“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凭此鼎足而立。昔蜀将张飞号为‘万人敌’，马超谓有‘信、布之勇’，臣在武都大破之。飞遂退走。赵统，小子耳，所遇非名将，不足惧也。” 曹休之言，让在场众人沉默。但曹丕却大壮之，问道：“朕若以卿为帅，当何如？” 曹休给出了具体方案。 以夏侯尚督徐晃等从新野出发，往上庸而去，不管是打汉中，还是打永安，都可让蜀军大乱。 曹真出长安，佯攻汉中。雍州刺史郭淮，凉州刺史张既出羌中，从武都攻汉中阳平关。 曹休镇宛城，督兖、豫出襄阳。 但曹休建议曹丕假意答应孙权的要求，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荆州，而是濡须口。 武昌。 汉军使者邓芝在诸葛瑾的引导下见到了孙权。 孙权脸色倨傲，道：“伯苗来此所为何事？” 邓芝道：“为救大王而来。” 孙权不屑道：“孤在吴地，带甲十万。何须伯苗来救？” 邓芝不紧不慢：“哈哈哈，大难临头，尚且不知。就让外使来为大王解惑。” “自赵统出峡以来，大王麾下大将可能御之？” 孙权计较一番，才道：“不能。” “吴政可比荆、益？” “亦不能。” 邓芝看了看诸葛瑾，又问：“大王之臣下，可比诸葛？” “孤若得孔明辅佐，岂有今日？” “大王命世之英，以我主上之雄才，诸葛亮亦一时之杰，赵统亦当世名将。汉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於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汉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 孙权沉默良久，才道：“君言是也。” 邓芝拱手：“如此，外臣使命已成，当归襄阳。” 邓芝走后，张昭、孙邵、顾雍从背后走出。 孙权问道：“卿等以为，与魏还是与汉连和？” 张昭道：“至尊，老臣以为，汉军虽强，但魏军兵多将广。蜀使不过口齿伶俐，其国力不如，不如可让陆议在夏口观望形势，如果魏军破襄阳，则立刻进兵江陵。” 孙邵、顾雍也赞同。 于是，孙权派陆议率三万人进驻夏口，步骘、全琮率三万出益阳。 对于邓芝出使失利，刘备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让陈到紧守江陵，关兴若能守则守，不能守就退回江陵。只要江陵不失，荆州自然不失。等赵统平定交州回师时，吴军自然讨不了好。 对于魏国，那是“汉贼不两立”，如果可以，正好一波打到宛城，随时北伐中原。比起千里秦岭，从南阳北伐，出兵更加容易。 刘备麾下在荆州的这两万五千中军，再加万余外军，三万余人当年关羽守得住，刘备没理由守不住。只要不从江陵抽调后备军力，就算吴军全上都能坚守。 至于益州，魏延的汉中诸围皆实兵守，魏军一个个围攻进汉中，还有得打。 正当天下以为，刘备必败时，一条消息从交州传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战 “守城，应万众一心。”——《赵氏兵法·守城》。 孟子亦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赵统在合浦城宣布宵禁，并直接杀了当地名士姚文式一族。 姚文式者，合浦人。雅好诵读，博通今古。建安中，举茂才，仕为交州治中。辅佐步骘平定交州，在吕岱接任后致仕，返回合浦。 汉军来到合浦后，姚文式推荐族中子弟投赵统帐下，赵统以交州未定，暂无安排为由，打发姚氏子弟充任小吏。 姚文式以为赵统要在当地长治久安，还得用当地士人，便笑笑不在意，并将合浦布防图派心腹传递给南海的虞翻。 没想到吴军一出动，赵统就迅速率军族诛姚文式，一州震动。 初，步骘上表孙权称姚文式之功：“迁州番禺，助立城郭，绥和百越，遂用宁集。”一代贤才，竟落得如此下场。 赵统杀姚文式的理由是：“昔苍梧太守吴巨（注一），乃汉室忠臣，主上之友，文式助吴狗诱而杀之，由此进为治中。治交州数年，不能约束官吏，残杀百姓，运大珠数百斟至扬州，供吴人赏玩。” 吴国吏治腐败是天下皆知，但赵统明晃晃指出的还是头一回，这下孙权也坐不住了，咬牙切齿：“得赵统头，赏万金，封百户侯。” 步骘上表，请求率步家部曲南下交州，助吕岱平定赵统。但零、桂诸蛮纷纷起事，把步骘定在长沙。 虞翻收到赵统在合浦的消息后，气得将帛书掷地，大骂道：“竖子安敢如此！” 薛综道：“大都督息怒，赵统如此行事，必不得士庶之心。叔先已至郁林，所到之处，或降或走，合浦城中想必大乱。” 虞翻也是这样想，继续挥军西行。至郁林，闻赵统常以精骑陷阵，大破敌军，便下令，前军务必结阵而行，逼赵统困守合浦。 薛综不解，问道：“前军兵力倍于蜀军，何不与之决战？” 虞翻道：“赵统自负勇力，必出城野战，固守军士气。陶太守以丹杨兵骁勇，必会应战。若胜则矣，若不胜则交州危矣！” 薛综称是，叹道：“使甘兴霸若在，何惧赵统。” 合浦城外。 赵统派使者送战书给陶基，陶基便留使者用餐。 陶基问道：“闻赵将军自出峡以来，所向无前，连斩我军大将多人。不知将军平日如何练兵。” 汉军使者笑道：“将军并不时常到校场，练兵由其亲信杨、谢二将军操练。” 陶基面不改色，继续问：“赵将军不练兵，如何在战场上如臂指使？” 使者喝了酒，有些上头道：“赵将军如天人，无坚不摧。” 陶基有交谈几句，便道：“使者有劳，在宴席散后，可随到我军营一观。” 使者也是带有赵统的目的过来，自然应允。 很快，陶基麾下丹杨兵，均着青巾，披甲持械，整齐结阵给陶基检阅。 “我麾下士卒皆精壮，使者以为何如？” 使者笑道：“将军军容可谓盛矣。我家将军的军营并不如此。” 陶基道：“请指教。” 使者道：“如亚夫之细柳营。” 陶基一旁的军吏一听便拔剑，怒道：“竟然小觑我等！” 使者脸色如常，道：“我家军营，只有刀兵相交之声，并无如此气急败坏之声。” 陶基挥手让其退去，便对使者道：“惊扰了使者，三日后，我们战场上见真章。” 使者也拱手：“谢将军招待。”说完，便离开军营。 使者回到合浦城后，杨大目、刘敏上前：“将军。” 是的，汉军使者是赵统假扮的。 赵统冷笑：“还以为吴军丹杨兵精锐，没想到不过如此。曹仁、张辽之勇岂比关君侯和张车骑？” 于是，赵统让刘敏守城，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 赵统指了其中一人问道：“君为何敢从？” 那士卒道：“欲效魏将张辽。” 赵统赞道：“壮哉，君名为何？” 那士卒道：“吾乃蒋秘。” 次日，合浦城开门，八百人出城列阵。 陶基便唤来将军曹枉、翟阳、严纲（注二）等商议：“赵统轻视我等，汝等各领二百人，与其斗阵！” 注一： 吴巨又写作吴臣，推测其字为子卿，与《袁绍传》提到的吴子卿是同一人。 注二： 曹枉、翟阳出自《寰宇记》，严纲不是公孙瓒的部下，而是吴国临贺太守。得益于各种文物出土和小说笔记记录，吴国龙套不少。反之蜀汉，不好处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斗阵 随着天下局部安定，将领的个人勇武对战场形势改变越来越小，将领冲锋在前的情况越来越少。斗将要么在战场凋零，要么病死榻上。 新一代将领回归传统，依靠军纪律、部曲精锐，兵种配合，结成阵型破阵。因此，斗阵成了新一代战场主流。 诸葛亮伟大就伟大在他通过着作的形式，明确了汉末以后，将领如何成长的问题，并指出了士卒、军阵的重要性。凭此进入武庙十哲。 赵统有系统帮助，但是系统也不可能给他变出粮草辎重，精锐士卒。一切都得靠他平时结恩士卒，并解决士卒为谁而战的问题。 蒋秘便是其中一人，在汉军夺回湘西之地后，派侍中马良抚慰五溪蛮，大量邑落解散来到进入城中安居乐业，顺便参军混个温饱，让家人免除徭役。 但蒋秘是零陵蒋氏，为了搏一份功名。族人里面，蒋琬已经做到尚书，自己投军也算蒋氏在军中的门面了。 蒋秘本在零陵郡兵里面得一个别部司马的位置，后积功为假校尉，领两屯。如果再这么混下去，估计还得至少十年才能升到将军位，而且是低品杂号将军位。 所以在赵统督兵南下交州时，蒋秘本来是要留守的，但他却主动找习珍，要随之南下平定交州。 蒋秘到交州后，积累了一些功勋，得领校尉，领一曲，在军议中也能列席旁听了。 但蒋秘作战仅靠个人和部曲亲卫的勇武，不能御下。所以郡尉熊奚便没有带他分定合浦诸县，而是留在合浦听用。赵统在选人时，蒋秘意识到会有天大的军功，便在赵统面前露个脸。 当夜，赵统大飨八百吏士，然后让刘敏率士卒两千人固守合浦。 次日早上，合浦城门打开，八百人出城组成四个方阵，与吴军展开斗阵。 赵统督一阵，杨大目督一阵，其余两阵由其他两位临时提拔出来的督将刘、杨。 对战开始前，陶基遣人在阵前高叫：“闻赵将军所向无前，愿出阵相见，但语平生。” 赵统听闻后，便带着扈从二人出阵与陶基相隔二十步。 “见过赵将军。”陶基先拱手。 “见过陶苍梧。”赵统也回了一个礼。 “吾听闻将军连杀我大吴将士，不曾想竟是一少年。听吾一句，若开城投降，吾愿向大都督保举将军可至四方将军。” “陶苍梧区区一个太守就能举荐吾为四方将军，虞翻在此都不敢这样说。休要复言，阵上见真章。” 说完，赵统就退入阵中。 陶基也没想能够劝降，但想到赵统不过一个少年，最多有些勇力，对于阵战这种形式，连沙场老将都不敢说自己善布阵，更别说赵统这种孺子骤然身居高位了。 “咚咚咚……”随着两边擂鼓。 “吼！” “变阵！” 赵统居阵中，高举令旗，杨大目等其他三阵迅速变换阵。 汉军士卒靠近自己什长，并根据所持兵器结成方阵。同时，杨大目等督将率亲兵结成方阵，呈“品”字型围在赵统本阵。 赵统将兵力集中在中军，其他小阵呈点状分布。 随后，赵统本阵升起“汉”字旗，旗帜迎风招展，并向吴军示意可以破阵。 陶基爬上高台眺望，暗道：“鱼鳞阵！” 陶基召集诸将商讨：“赵统所布乃鱼鳞阵，这是小觑我等。此阵弱点在阵后，然而赵统却背靠合浦城，反倒遮住弱点。当如此这般……” 很快，吴军开始列阵向赵统发起攻击。 交州这个地方，天气炎热不说，还不利于战马生存，只能靠步战。 陶基针对这样，命吴军取下枪头，用长竹作为枪柄，然后以十人一队，枪放平，梯次前进。 “吼！吼！吼！” 吴军每吼一声，便向前一步，给汉军造成很大的压力。 赵统下令：“命各阵务必用盾阻挡，然后弓弩手平射。” “弓弩手给乃翁射！”一名什长指挥阵中弓箭手反击，不想在射倒一名吴军枪兵后，后面立刻有士卒接替持枪。 小阵的弓箭一旦射完，盾阵就唯有被长枪捅破，以血肉之躯阻挡。 随着吴军推进战线，一些小阵被吴军的长枪阵摧破。 在战场上，就是一寸长，一寸强。 弓箭对披甲士卒杀伤有限，赵统麾下根本没有像吴军那样的长枪。 “儿郎们，可有敢随我一同出阵迎击吴军的长枪阵？”赵统亢声道。 蒋秘立刻持刀盾向前，很快就有二十人随赵统一起离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人 陶基对自己的长枪阵十分自得，只要对面不是骑兵突击，不，就算是骑兵突击，也不怕。 本来还担心对方用弓箭手反击，但是斗阵的士卒皆披甲，也弥补了防御的问题。 吴军在长枪队的掩护下，阵线推进向前。吴将严纲等率部曲亲卫跟在长枪队后面。 “变阵！” 赵统出阵前，让杨大目通知其他两督将，将所率壮士向两翼散开。 “将军万金之躯，留在阵中，实在危险，由末将居前部抵挡。”杨大目劝道。 “不必，杨督在阵后接应。若吴军突阵不利，再出击必可大胜，某居前阵指挥。”赵统挥手让杨大目退下。 很快，陶基便看到赵统的“汉镇南将军赵”的将旗从中军出阵向前。陶基心中疑惑，但仍旧命严纲等人跟着长枪队前进。 赵统让杨大目将盾牌留下，然后退到阵后积蓄力量，赵统让蒋秘等人弃械，人人持双盾，组成一道盾墙。 然后赵统让一旁的背旗亲卫，更换旗帜，很快汉军中坚的小阵且战且退，撤到赵统盾墙背后集中列阵。 “召各阵什长前来。” 很快，来了十余名什长：“将军！” “传我军令，各队将盾兵集中在盾阵附近，遮蔽敌军长枪队的战场视线。” “喏！” “军正何在？” “属下在！”军正上前。 “汝率督战队在此，有过此线者，斩！” “喏！” “余下人等，随我潜伏在盾阵后方，待我下令突击。” “喏！” 陶基的长枪队在汉军散开后，指挥吴军稳步上前，开始向赵统所在的盾墙推进。 “吼吼吼！”吴军喊着号，稳步推进。 赵统透过盾墙缝隙，看到吴军开始攻击盾墙。 “全军顶住，吴军的长枪用的是长竹。” “哚！哚！哚！” 长枪攻击盾墙，发出一阵声响。 诸葛亮回益州前，曾留下一批蒲元督造的军械，赵统分到一批铠甲和盾牌，比较坚固，这次斗阵便拿出来武装出阵的壮士。 赵统继续观察战场，发现陶基开始让预备部队接替前方的长枪队士卒。 “就是现在，突击！”一旁的军吏将旗高举，鼓吏开始擂鼓。 一位汉军士卒半跪，双手做出支撑，赵统持矛踏上，越出盾墙。 陶基喊道：“那是赵统，快捉住他。” 赵统挥舞长矛，捅破面前吴军士卒的咽喉。一击得手，赵统收回长矛，左右横扫，前面的吴军措手不及，被赵统击倒。 赵统以矛指天，汉军士卒开始发起攻击，纷纷从盾阵后面跃出，与吴军交战。随着战线稳固，赵统将盾墙放开，杨大目持戟突入吴军阵中，大呼己名：“镇南偏将杨大目，何人敢上前！” 数名挑战的吴军士卒被杨大目阵斩，吴军开始退后。 首阵被破，陶基面露凶光，道：“曹枉、翟阳，快上前将严将军救回。” 曹枉、翟阳领命而去。 蒋秘见杨大目在吴军阵中耀武扬威，心中难耐，便弃盾捡起战场掉落的长枪，大吼一声，向吴军发起冲击。 现在的吴军是强弩之末，汉军开始考虑立战功了。 赵统退到中军本阵，登高察看战场，发现杨大目与蒋秘率领吏士一左一右向陶基本阵进攻。其他两个军阵也散开阵型，开始突击。 赵统见陶基将旗岿然不动，心生疑惑，这时系统跳了出来：“骄兵必败了吧！” “你知道了什么，快说！” “你看看战场形势。”系统买起了关子。 “美丽动人的系统，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赵统一阵无语，违心说起了奉承话。 “这话我爱听，你多说点。”系统一阵快意。 “别闹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快说。”赵统语气有点不耐烦。 “你现在俘斩不过二百二十九，想想斗阵双方的兵力，肯定有问题啊。”系统提醒道。 “将军，杨大目等人有危险！”赵统左右皆失色。赵统意气奋怒，对左右道：“取我矛来，同去救。”左右也持剑盾，又背弓箭上前，左右中有军吏道：“贼众甚。不可当也。今大破首阵，已固守军之心。假使弃数十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 赵统没有回应，继续上前。 陶基本来就不指望长枪队能发挥多少效果，赵统作为当世名将，要是被长枪阵所败，早就殒命了。 陶基还准备了一份布局，用长枪阵突击的时候，让曹枉、翟阳率精锐吴军留在陶基本阵，其余的士卒随严纲所率士卒跟在长枪队后面，掩护长枪队侧翼。 没想到赵统变阵，让长枪队推进过深，又以盾墙阻挡了长枪队的进攻，并发起反击。 至于汉军全军反攻，倒是让陶基有了打算，先让曹、翟二将去接应严纲回营，再指挥士卒将杨大目和蒋秘围了起来。 陶基知道，以赵统的性格，肯定会来救，杨大目与蒋秘所在突击队围了起来。 杨大目等人冲了几次，都冲不出去，不由暗骂自己冲得太前。 又见吴军后方，立起“汉镇南将军赵”的旗帜，呼道：“将军来救我等，诸君可努力上前！” 赵统看见杨大目陷入重围，便身先众人，挥动长矛杀入吴军重围，接应杨大目。 杨大目泣不成声：“将军……吾贪功冒进……呜呜呜……” 赵统冷声：“休要多言，随吾杀出重围。” “喏！” 陶基就在高台看着赵统率汉军杀出重围，视吴军重围如无人之境，又将杨大目救出后扬长而去。 “这是何等勇力！” 蒋秘见到赵统救走了杨大目后退出吴军重围，号呼：“将军弃我乎？” 赵统转身复还突围，拔出蒋秘所在。陶基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 斗阵从早晨一直战到到晌午，吴军夺气。赵统退回合浦城修建城防守备，合浦城中众心乃安。 刘敏等见赵统出阵，皆惧。等到赵统率得胜之师回城，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 陶基见合浦一时不能下，便开始修建营垒，等待虞翻中军前来汇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交州定 一 虞翻在郁林收到陶基首战失败的消息后，并未直接处罚，而是细细问了过程，才决定让陶基戴罪立功。 薛综不解，问道：“大都督在战前不是担心陶基擅自出战，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何不军法从事，以儆效尤？” 虞翻道：“吾如何不知？若处理陶基，只怕军令出不得这中军帐。” 薛综有点意外，惊道：“何人敢不遵将令！” 虞翻道：“吾虽将门徒安插到交州各部，但这些人根基尚浅，又与交州各部暂无冲突。若是处置陶基，只怕这些人就会借着哗变，将吾门徒斩杀，到时将令不出中军帐。” 薛综沉默以对，大帐内一时无言。 合浦城下。 合浦作为郡城，城墙规格比作为州城的南海、交趾要低很多，但赵统将府库的珍珠、翡翠这些捣碎，与砂石混合制作水泥，在合浦城墙内部又修建了一道城墙。 刘敏看了连连感叹：“可惜了这些珠宝。” 赵统也不想这样，如今吴军兵力占优，就算斗阵失利，士气受到打击，但优势仍旧不在汉军这边。如果虞翻的中军抵达，吴军士气必然复振。 赵统问道：“分定合浦诸县的各部可有消息？” 刘敏回道：“除了宜都郡尉部回复正赶往此地，武陵、零陵二部均被吴将钱博所阻。” 赵统所部仅仅万余人南下交州，又无后继。合浦郡中，按文书记载不过千余户，可征发的士卒不过两千。而交州的援军又被吕岱牵扯，无法从从九真、日南北上。 吴军在交州显然处于优势，吕岱部曲三千，外加交州宗兵万余，足可与赵统均势。又有薛综带来的解烦、无难二部两千人与陶基丹杨兵四千，再加上虞翻门徒背后的宗兵也有万余人。 虞翻从斥候探查回来的消息与薛综商议，就知道汉军在交州呈劣势。但赵统威名令吴军裹足不前。 按陶基传回消息，他已令所部士卒围住合浦四个门，赵统插翅难逃。 战场哪里有什么奇谋百出，什么运筹帷幄，有的只是后勤与士卒素质，最后都是用金钱堆出来的，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要不是赵统出峡以来，连斩吴军骁将李异、徐盛，逼死朱然，族诛吕蒙一族。吴军上下对汉将皆有所顾忌，万一斩杀的这个汉将有个刎颈之交的同僚…… 因此，吴军内部对吕蒙皆有腹诽。你自己建功，名显当世，却让活下来的人擦屁股。 自建安二十四年白衣渡江以来，吴军大将连连折损。 先是吕蒙、孙皎、蒋钦、甘宁被瘟疫带走。夷陵之战，陆议麾下就折损了大量中高级将率，朱然、李异、徐盛、宋谦、鲜于丹、谢旌、刘阿等大批吴军将校。造成的后果就是陆议在陆口、武昌一带没有重将可用。 孙权倒是想用宗室武人补充，但是宗室里面，可用的人太少。 江夏太守孙奂刚继承孙皎的部曲，仍在磨合。 安东中郎将孙桓在夷道被汉军教训，一时丧失精气神，已回建业休养。 绕帐督孙邻倒是值得培养，在江陵北道与刘备中军交战使麾下不失一人，但受其父孙贲的原因拖累，孙权不敢太信任。 余下的宗人里面，目前看不出可用之材。孙权对此无可奈何，不然也就不会无难、解烦二部。 孙权无可奈何，吴军诸将则是各自为政。早期，孙权只是会稽太守，连个爵位都没有。孙坚的乌程侯与孙策的吴侯都被传给了孙坚四子、孙权之弟孙匡和孙策之子孙绍。以至于孙权无法以一个较高的名分节度诸将。 论爵位，有些将领都是侯爵，你一个白身有什么资格？论官职，一个会稽太守上面还有扬州牧，凭什么号令诸太守？就因为你是孙策的继承人？论年纪，张昭号称长者。 孙氏立业之初，以臣叛主，又是袁术余孽。在人心思汉，非刘不王的思想下，做出太多超脱规则的事。为了自己不步入袁术后尘，自孙策开始，各将由孙氏授予部曲，并划分诸县作为各部食邑，以明君臣之分。 但是这个授予部曲，不是实兵，而是一张空头支票，你只有控制了食邑，才能在当地招兵买马，建立后勤保障。这也是吴军防守强悍，进取不足的原因之一。 直到孙权献关羽首级，换来南昌侯、骠骑将军、荆州牧以后，才算真正建立君臣名分。后孙权向曹丕献媚，换来魏国的吴王、大将军等一系列头衔后，这才能节度诸将。 汉军出峡以来，吴军兵败如山倒，也让诸将产生了别样的心思。孙权对此心知肚明，背刺的决定是自己做的，吕蒙去执行的。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将过错全放在吕蒙身上，否则上下离心。 因此，薛综南下时，孙权额外给了一份密信，带给虞翻，若是交州、广州平定，就让虞翻做交、广大都督，便宜选用长吏。 虞翻也凭此密信，授予了不少官位给门徒，这才拉来不下于吕岱的大军。 等赶走赵统后，吕岱这广州刺史就做到头了。 赵统是个良将，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就…… 虞翻望着合浦方向，压住了心中的激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州定 二 十二月初，虞翻的中军终于来到了合浦。 陶基派严纲率一千士卒占据合浦附近的高山，阻止沙摩柯的宜都郡兵靠近合浦。双方大战数次，沙摩柯都未能突破严纲的防线。 一日，陶基向城中发书，言道：“援军已断，何不早降？” 杨大目、刘敏、蒋秘等皆道：“将军，城中辎重粮草可支一年，只需固守。” 赵统道：“吴军围城未堵护城河，想来便是乱我军心。” 赵统看了一下合浦城，叹道：“惜交州之地不利于战马生存，给吾三千骑，何惧虞翻、吕岱？交州传檄可定。” “系统，快给我变战马出来！” 系统有点幸灾乐祸：“你不是号称万夫不当嘛，自己抢去！” “我不想硬碰硬，这种仗就算赢了也亏。” “突然在城中出现大批战马，难道不会有人怀疑？” “做系统要有做系统的觉悟，连宿主的要求都完成不了，丢人！” “……我记住你这桀骜不驯的样子了。你这样，我给你凑一百副藤甲，就说是查抄姚文式家族得到的，足够你在战场刀枪不入了。” “吴军上下善用火，你用藤甲是想让我葬身火海？还有，为啥就给一百？” “那……二百？” “城中士卒三千，干脆全员披甲。” “宿主，你讲点逻辑好吗？姚文式要有三千藤甲，他还给吴国当狗，自己做交州王不好吗？” “小说才讲逻辑，现实就不讲逻辑。万一他被吴国带甲十万给吓到了呢？那两千好了。” “两千？步骘、吕岱本部部曲就两千，尚且不能全员披甲，你张口就来两千。五百，不能再多了” “五百太少了，我好歹堂堂镇南将军，就五百精甲，连当年的刘表都不如了，一千吧。” “再逼逼，连五百都没了。” “……别啊，八百，八百。我感觉八百这个数字克吴军。” “成交。” 和系统做完交易后，赵统对杨大目道：“之前查抄姚氏族产，可有收获？” 杨大目道：“禀将军，众军仅贴了封条，并未查验。” “你与刘将军速去清点，将结果呈上来。” “唯！” 杨大目与刘敏联袂而出。 合浦城中，武都氐人、五溪蛮、荆州人构成了赵统本部。随着赵统所部人数增加，军中内部开始按乡党抱团，关羽旧部的习宏、董恢被拆分调走之后，余下的中高级军吏只能在赵统麾下。 杨大目代表的武都氐百余骑，在军中属于少数派，但他们善骑战，是战场决胜的力量。军中不管那个势力都会对其客客气气。 谢承代表的是降将，这些人来自魏、吴，又无家族支持，只能跟着赵统走。赵统强大，他们才能在汉军拿到话语权。同时他们也是东征、北伐的前锋，只有回到本地，才能发挥他们家族的作用。 刘敏、蒋秘代表的是荆州本地世家子弟，他们谋求一份功绩，从而增强家族势力。但他们与赵统是合作关系，甚至想推赵统为荆州士族的代言人，就像诸葛亮那样。 早在襄阳出征前，庞林妇习氏就求见赵云，希望两家结亲。但赵云想到之前樊氏之事，虽未明确答应，但也没拒绝此事。而赵统也不想被荆州士族掣肘，唯恐建安二十四事再现。正好借着南征交州，离开荆州。 要不是谢承需要留守，又力荐刘敏，赵统是不想用荆州世家出身的军吏。虽然有系统帮助，但系统不能代替人力执行。很多时候，赵统都有点分身乏术。之前斗阵，两翼的刘、杨两个督将在赵统指挥下，仍然有指挥不畅的情况，以至于吴将严纲被救走。这在夷陵之战时，是不可想象的。 在战后，刘、杨两督将虽有赏赐，但位阶不动。为了应对吴军接下来的进攻，赵统让刘敏协赞军务，此次查抄姚文式族产便是其中一事。 当天，刘敏便清点出八百件藤甲。刘敏派人给赵统的奏报中提到，藤甲坚固虽不如铁甲，但比一般的皮革要硬，灵活性也差了一些，胜在轻便。 赵统十分惊讶，不是说藤甲刀枪不入吗？ 刘敏派的亲卫还带来一件藤甲呈给赵统察看。赵统一看就知道，这藤甲的确如刘敏所说。如果藤甲真有那么强，以战争的烈度，应该精锐都身着藤甲，而不是铁甲。 “系统开的这个挂简直是拖后腿。”赵统如此想到。 “知足吧，真有八百铁甲，姚文式还能安稳呆在合浦，早被士燮一族吞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