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枫》 第1章 惩罚 “逆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有辱门风的玩意儿?给我打,使劲打,打死作罢!” 古宅后院,古家老爷古侧瞪着地上跪着的小妾之子——古瑟,满脸横肉,唾沫飞溅,那表情,似恨不得将当事人撕碎剁烂,省得丢尽自己脸面。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两个家仆手持棒杖,将其推倒,毫不留情的就开打。 古瑟闷吭一声,趴在冰凉的地上,咬紧下唇,愣是没有呻吟一声。 古侧瞪了这硬骨头一眼,将厌恶的表情投向跪其身边的母亲一眼。 “看你生的好儿子,果然都是贱骨头!” 古母泪眼婆娑,低低泣着,胆涩的低着头,瞄了眼自家老爷一眼。 “是,是奴婢的错,没管好少爷,让老爷丢脸了……” 她全身在哆嗦着,仿佛面前站着的是吃人的狮子或妖魔。 ——古瑟的母亲是侍女,原本是正夫人的丫鬟,古家老爷有次酒醉使其怀了古家的血肉。 好在血肉亲,才在他的庇护下让她顺利产了这后半生的依靠。 奈何……这生得眉清俊秀,如小家碧玉温润的小公子,竟然是断袖…… 这,打入十八层灾狱的,何止是她的老爷,还有自己啊。 ——这古瑟,虽是自己生的,但由于身份卑微,自己的孩子面前,自己还得称一声‘少爷’。 古瑟平常被这声‘少爷’称碎了心,但,无可奈何,也只能这样应着。 寻常都勉强应着习惯,这次这声,当真喊碎了他心里最后的一点点温存。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十二月寒冬的冰窖里,全身冰凉透了。 ——父亲啊,那是他母亲啊,怎么可以让她在自己面前如此低姿态? 古瑟的眼泪,随着嘴角的血一起坠落地面。 伴随着坠落的,还有他对世界仅有的一点希冀,一点点的留恋。 或许,今日后,他,已经彻底看透,心也凉透了。 ——世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里对立的白天,也仅只是单纯的白天,世界存在的无情的白天与黑夜。 古侧横了一眼古母,袖子一甩。 “哼!贱货!……子不教,母之过,她也给我打,打死作罢,省的丢人现眼!” 丢下话,好生无情的转身就走。 古母这时眼疾胆子壮,跪行一步扯住他的袖子。 “老爷,不可啊,求求您开恩,奴婢生死无紧,可小瑟怎么说也是古家血肉,是您的孩子,求您,求您饶了他吧?他,一定是被不好的环境影响了,他还小,多多指导教育,就会走上正途的……” 古母泪流满面苦苦哀求,话出多半是替自己可怜的孩子求情。 看自家老爷这情形,估计是真想活活打死他们俩才肯作罢。 她倒是无所谓,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不管他的思想如何,路是否走歪,他始终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况,他才十六啊。 古侧自是厌恶,瞪了她一眼,目光投向持棒的家仆身上。 “愣着做什么?打啊?不想干了?还是,你们想一起给他们作伴?” 古侧身边,站着三家仆,其中两人正在行刑自家的小少爷,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持棒的家仆。 那家仆顿了下,才动手,棒子落了古母身上。 古母被棒子推翻,亦趴在地上受刑,嘴里却还在苦苦哀求着。 “老爷,求求您,饶了小瑟吧?……” 看到意识开始模糊的儿子,心疼得被撕成了碎片。 古瑟虽是奶娘带大,不是其生母带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带着血的手颤抖着缓伸过去,拉了他母亲的手。 “母亲,别求他,他若真是我亲生父亲,怎会做得如此心狠,既不是,求也无用;生死有命,唯一有憾的是,儿子还未来得及孝敬您,如果有来世,儿子还愿做您的儿子!” 古母被古瑟的话说的泣不成声,眼泪几乎流干,但他一席话,又是泪液滚滚。 满满的愧疚与不忍。 她连连摇头。 “不,小瑟,如果真有下辈子,母亲,希望你,不要再做我的孩子,也不要再遇到我,娘,不配!” 这么感天动地的一幕,连家仆都动容,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反倒古侧,听了冷笑一声,像是在听笑话。 “这话说的好!你还真不是我古某的儿子,古某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秽人眼球的孽障!” “打!死了,都丢郊外的河里喂鱼!” 古侧丢下话,挣脱古母手里的袖子,转身就走了。 如今古侧不包括他这儿子,都三儿两女,儿女满堂,丢了这么一个小妾的孩子,也不过丢只家畜般,无关紧要了。 古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埋头趴在地上。 倒是古瑟,像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盯着自己手里古母的手看了许久。 “娘,孩儿不孝,连累你了!” 最终低低的道了句。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娘’,却似乎并不陌生。 身边的家仆呆愣的盯着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操作。 只觉得,自家老爷,也当真绝情,活生生的人,让他们打死喂鱼,怎么说,也是自家骨血,怎么能…… 古母绝望中抬起头来。 呆呆愣愣的看了自己儿子许久。 她觉得,自己儿子长得真俊俏,哪怕沾满血污,也是秀润俊美的,着实生得一副超尘的面相。 可惜…… 终归是自己的错啊,没能好好伴他长大。 让他缺了父爱,又缺母爱…… 她木纳中挣脱古瑟握着的手,抬起抚了他的脸颊,拇指在他白净如瓷的皮肤上摩擦着。 “……是母亲对不起你,有能力生你,却没能力养你,护你,爱你,都是母亲的错,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母亲一定选择不生你……” 古母的这一番话,说的酸楚。 不曾有厌恶,但,却刮了古瑟心里生生疼痛的心弦。 他呆愣了下,惊异的望着她。 “母亲……” 原来,他母亲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吗? 古母仿佛看透了自己儿子的想法,她顿了下,收回抚他脸颊的手。 “母亲并不厌恶你,哪怕是现在这样的你;无论你怎样,你都是母亲的孩子,如果有机会活着,瑟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古瑟又愣怔了下。 他能活么?活的下去么? 活着,又该为什么而活着? 私塾里,他跟自己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张锦表白心意的情景突然历历在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有这种想法,想跟对方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想连结的想法。 又突然怎的就抽疯跟人表明了自己喜欢他的心意。 ——私塾的古樱花树下。 当时花满灼灼,一阵风起,落下满目花絮,景色刚好,心情刚好,时间……有些莫名。 他就望着冲自己笑的闺友突然说了句。 “阿锦,我……好像,喜欢你。” 一句话,让当事人僵了半天。 张锦后尴尬的笑笑说。 “小瑟,你别开玩笑了!” 他丢下这话,紧张得落荒而逃。 而他,也是心里小鹿乱窜,被自己震惊了许久。 这话一出后,一个下午,整个私塾都知道了他这荒唐的事,满私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出一闹,古家老爷子怎可能不知道? 这,是丢脸丢到私塾及各家族去了! 这,有头有脸的古家老头子怎可能忍受这般! 自然,他这眼中刺,又成了眼中钉。 第2章 身不由人吗? 翌日的清风,如温暖的大手,触抚着人心。 清脆的鸟啼,有着灵动温馨的气息。 有一瞬间,世间是如此的美好。 古瑟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暖阳从窗子斜斜的射入,投在他的脸上。 他反应的抬手遮额侧,闭了闭双眸,才习惯阳光的照射。 目光投向窗口。 窗外,桃花满枝丫,灼灼其华,风遂起,落下花絮如雪。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自己不是被其父亲命人打死了么? 怎么…… 他晃神中抬起手伸至眼前打量着。 手指白皙瘦长,肤质纹路细腻清晰,明明昨天傍晚时还沾满血液的手指,此时,干净清明…… 难道那只是做梦? 不对,自己睡觉为何要趴着? 嘶…… 他反应过来,一动,背臀上的痛觉立马将他拉入现实,他瞬间清醒。 ——昨日,那并不是梦,是真实的! 那……? “母亲?” 他叫唤了声。 这时,门吱呀轻响了下,一侍女推门进来。 站他面前恭敬的低着头。 “少爷,您醒了?” 是古瑟不认识的侍女。 “嗯,我母亲呢?” 他趴在床上,侧头问低顺的小侍女。 侍女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犹犹豫豫着。 “你,你母亲她……” ‘你’了半天也没见她回答上来。 古瑟本是个斯文的性子,这下他都耐不住性子了。 他紧蹙了蹙眉头,低眉盯了她许。 “说吧,不会怪你。” 看她害怕的样子,他安慰似的说了句。 免得她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 闻言,侍女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爷,你,你娘她……没了。” 她的声音,低到最后似蚊子在响。 但他却听得清明,如石子落水面的清脆鲜明。 他的心骤然一紧,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果真,当真无情到这地步么? 古瑟的目光落在他面前跪着的侍女身上,半天没了动静。 仿佛,魂魄离了体般。 侍女跪在地上,低埋着头,全身瑟瑟的抖着。 ……呵,一介人命,连蝼蚁都比不得,当真,贱命…… 古瑟呆了半天终于回神。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面上,如死去无灵魂般的不悲不喜。 “起来吧,与你无干系。” 他低道了句,移开了目光,无神的趴了枕头上,侧着脸,目光空洞。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不是说要连他一起打死的么。 侍女依言站了起来,依旧低头耷拉着恭敬的身子。 “是大小姐求情,少爷才无事,但……” 但古老爷发了话,‘打死喂鱼’的,总得死一个,不然他面子威严往哪里搁? 好一个面子威严! “呵。” 古瑟兀自的冷笑了声。 像苦笑。 这清冷的古府,于他这里,还有一丝温柔啊?还有唯一温柔的人? 真难得! 死里逃生? 不过,他并不感激。 于他这样的,活着,才是痛苦。 死了,倒干净! 如今,唯一让他牵挂的人都没了。 救了他,于何用? 苟且于世? 侍女被他莫名的轻笑吓得一个激灵。 生怕这受罪的主子,把气撒她身上。 她抬起眼皮,偷瞄了眼这本性温柔斯文的少爷一眼。 不知该如何是好。 古瑟却低道了句。 “我母亲的身呢?”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侍女又被他吓了一哆嗦,低埋着头。 “……老爷下令,扔郊外河里了,还,还有,让奴婢转告少爷,私塾的事,让少爷自己解决澄清,说,这只是少爷开的玩笑,一时玩性,作趣罢了……” 古瑟闻言,只静静的盯着她,目光里,倒映不出她的影子。 安静了许,他才开口。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顿了下,又道。 “替我跟大小姐道声谢。” 侍女胆忌的应声点点头。 “是,少爷,奴婢明白了。” 话一落,匆忙行了个礼,就走了。 生怕遭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般。 …… 用自己母亲的命,换了自己余生? 也罢,既然自己的命已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那,就好好活着吧! 若有来生,希望还能遇到你! ——我的母亲! 虽然你不愿,但,瑟儿,毕生意愿! 您的恩,瑟儿,还未曾来不及报答! 若有来生,来生再还了! 一声沉沉的轻叹从他唇边滑落。 他闭了闭双眸,疲倦的又趴着闭了眸。 从没有过的累。 仿佛,他真的是死后又重生般。 带着前一世的满身沧桑,压得他喘不过气,身子沉得如被绑了千斤巨石。 别人都说‘死后重生’如释负重,他,却感觉带了前几世的沧海桑田,一身沉重压抑。 侍女走后没多久,救他的大小姐,也就是他的姐姐,大夫人的孩子,嫡女,古琳就来看他了。 她着一身浅青色纱裙,漆黑如缎的及腰长发,发绾简洁大方,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温婉,及少言。 在见到他时,露了温暖的笑来。 房门大开,她却轻扣了门楣才进来。 她的贴身侍女给她搬了条凳子,她就坐他床边。 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问他。 “小瑟,感觉怎么样了?” 她比他大两岁,如今十八,却未曾出嫁,但已有婚约。 古瑟寻常见她少,相处更少之又少,别说这样近的说话了。 他出神的打量了她几眼,看不出她虚与。 “嗯,还好,谢谢姐!” 客气的道了句,微低头,规矩客气。 他这样客道,古琳一点也不意外。 她即抬手招呼了下自己身边的侍女。 侍女上来,掏了一折得整齐的宣纸,她接过,递他面前。 “这是姨母的安葬地址,我给你画下来了,你把伤养好了,再去看看她?” 她说话安静从容间,带着天生的温柔,亦不失端庄娴雅。 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内蕴的女子。 他呆愣了下。 没成想,最后给他希望与温暖的,是这个平日不搭边的姐姐。 木纳间回神,他缓然接过,顿了许才低开口。 “谢谢!费心了!” 她轻摇头欣然一笑,起了身。 “以后有什么,可以差人来找我,别一个人担着,父亲那边,你不用在意,也不用担心,好好养好身子去私塾,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们生于这种世家,都无可奈何,所以,你也别恨着父亲,都是身不由人……” 古琳的话,温柔轻尔,字字句句都说的入心。 不过至于古瑟是否听得进去,还得另说。 他虽意外她会跟自己说这些,但还是木纳纳的点头。 “嗯。”低应了声。 古琳交代完,没有迟疑,欣慰的同他一笑,便走了。 身不由人吗……? 呵,好一句身不由人呢。 古瑟望着古琳隐没在门口的身影,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门口,半晌。 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了自己手上的宣纸上。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第3章 微露锋芒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轻风更是怡人沁馨。 古瑟默默的站院子水榭的栏边,盯着潋滟的水面发呆,仿佛是看着那景色出神。 但,这几天跟着伺候他的小侍女知道,她家少爷,是在默哀,忧郁心伤。 从他能下床走动后,这几天,他几乎一整天都站在那里,独自一人呆在那里。 好像,一不留神,他家少爷就避了人耳目,随时能投湖随他母亲而去了。 那天推门进去他房间的侍女是新来的,叫暖栀。 自从她跟着自己这沉默寡言的少爷后,她才发觉,自己侍候的少爷,性子温和,不但斯文,还温柔,并不会像她想象中的难伺候。 她是看着这少爷一天天的沉默寡言,一天天的消瘦,一天天的看着他站在那水榭前,默默的看着,盯着,仿佛是在等待某些东西,又或是,等着不可能的希望。 就仅仅看着她家少爷的清瘦背影,都让人觉得难受。 听闻,自知道她家少爷的特殊‘癖好’后,他的书童也跑了,生怕自家少爷把心思放了他身上,毕竟日久生情么。 如此,才换了她来。 暖栀对于之前的书童却甚是唏嘘,也不看看自家少爷什么身段,什么颜值,是个男人他都喜欢么? 也不撒瓢水照照自己! 自家少爷虽然所喜不同,但那也是天人之姿,如此容貌,岂是谁都可高攀的? 所以,尽管如此的少爷,她一样甚是喜欢,特别是他温柔待人礼貌的性子,哪怕是她这个下人,他都特别尊重。 就凭这份待人之礼,无人可及! “……暖栀,你今天收拾收拾,明天起,以后就随我去私塾吧。” 暖栀出神时,古瑟突然扭头回眸安静的跟她说。 古瑟让她所谓的收拾收拾,就是让她女扮男装。 因为私塾都是男子,于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她惊愣了下,后懵懂的点点头。 “好的,少爷,可是……少爷你的伤还未好呢。” 古瑟温柔无澜的目光望着她。 “不要紧的,你准备就是,以后,要辛苦你了,让你跟着去私塾来回跑。” 尽管差不多习惯自家少爷的礼貌客气,但她还是很是慌张。 她连连摇着双手,低垂着头。 “不会,这是暖栀应该做的,只要,少爷开心就好。” 古瑟看着她沉默了两秒。 “谢谢!” 低道了句,后回过了头,转身缓步离开水榭。 “随我出去趟吧。” 一边走着,说。 暖栀跟在身后。 “好的少爷。” “你知道哪里有卖纸扎的店么?带我去,我去买点东西。” “嗯,知道,好的。” 这是,他家少爷终于想开了,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么? 古瑟去祭拜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 作息正常规律。 也不颓废发呆了。 他做的最多的喜欢的,就是看书,写字,偶尔画画。 在水榭上的身影,不是在看书,就是练字,直接沉浸在学习当中。 私塾里,他第一天去没有看到张锦,应该是愧疚于见他,所以躲着他了吧。 倒是迎来了不少白眼跟嘲讽的目光,与低论嘲讽。 不过,他都当了无视,心不烦,目不视。 既然他能重新回到私塾,这些,他自然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有些人,就是欠的,没事喜欢挑衅嘲讽于人,把别人的笑柄当成一日三餐必须。 就像刘啸这种就是! 先生的课一结束,学子们都蜂涌着回家。 这刘啸,就眼巴巴的追凑上来。 “哟,这不我们私塾里远近闻名的大才子么?,不过这爱好,就……就忒别出心裁了吧?别才学方面一鸣惊人,这喜好也……那么让人震惊啊,哈哈哈……” 刘啸搭肩着两个狐朋狗友的学子,在旁边取笑。 哦,对了,差点忘了,自己在府里身份不待见,但就因为这才学,他才有机会来这高等私塾学习的,才被他父亲‘重视’。 这,也是他,跟她母亲唯一骄傲的东西。 私塾上百来人,他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拿第一的,无论什么,私塾榜首,都是他的名字。 听到‘才子’两字,古瑟突然心弦一触,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今他的污点如此榜首,想必,就是某个人嫉妒的结果吧。 平日里,他都特别低调,沉默寡言,除了与张锦接触,算得上好友,其他,他都不往来搭话。 如今,他倒不想这样了。 因为,不管你如何隐藏锋芒,不与人计较,但,总有人会看你不顺眼,跟你过不下去。 既处处退步也不好过,别人也不领情,又何必让自己不好过,而愉悦别人? 古瑟蓦然顿下脚步,转过身来。 愣是让刘啸等三人,骤然停步愣了下。 他们看着古瑟突然勾起三分温柔的笑,儒雅温和。 “怎么,刘公子如此赶着上前来吸引古某眼球,是想让古某青睐你么?” 他故作顿了下,头微一偏。 “不过,很可惜,你这苦不堪言的面相,古某实在青睐不起来,很抱歉。” 不失儒雅间,带着三分邪气。 那神情,让他身边的暖栀看着呆了一呆。 这少爷,带着三分邪气的表情,咋感觉那么魅惑,且霸气? 果然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刘啸等人怔了一怔,被古瑟这一反常态的行为气得吐血。 他抬手颤抖的指着古瑟。 “你!你!……你父亲怎么就没将你随你母亲一起打死呢,怕是觉得没把他古家脸丢尽不罢休吧,呵,哈哈哈……” 说着又带着身边的两人得意的笑了。 闻言,古瑟眉锋蹙了下,目光微眯着看了眼笑得放肆的几人。 却不动声色。 他勾起嘴角欣然一笑。 “丢不丢脸不知道,荣誉倒是不少,不过,跟你刘公子比,自然是比不得,古某哪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常常去争取倒数第一?你说是吧。” 话一出,刘啸瞬间止笑,脸白一阵青一阵。 他瞪了古瑟一眼。 “臭小子,不过是贱婢所生,骨子里都是贱的,别太得意忘形!” “咚!” 刘啸话音刚落,古瑟面色一沉,他抬起脚一个横旋踢,飘逸的衣衫在面前划过一个优美的弧。 直接将刘啸踢进了旁边的湖池里。 刘啸旁边的两人当时见势还自觉反应的往后退了退,让了个位置,生怕把自己也给带进湖池里去了。 岸上的另外两人看着惊魂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周围走过的学子们,都顿下脚步,看呆了。 这古瑟,平时温尔斯文孱弱的样子,从不与人结怨,这,突然间的下手这么大动静,惹他哪里? 众人疑惑不解。 刘啸不会游泳,在湖池里上上下下咕噜噜的冒着泡,如只落水的大笨狗。 古瑟无澜的看了眼,后瞄了眼呆愣的暖栀,转身就走了。 等古瑟他俩一走。 众人才回神。 “喂,谁会游泳啊,赶紧去捞一捞啊,不然没了。” 其中一个学子甲站在房屋的回廊回神叫唤。 “你会吗?” 一个学子乙问身边的好友。 好友摇头。 “不会。” “……” “不会,赶紧去找棍子啊,不然就出人命了!” 学子丙叫唤,一边四处瞄,找着长棍子。 “你们两个,你好友都要淹死了,还愣神呢?” 学子乙又忍不住提醒跟刘啸一起的两人。 顿时,湖池边就乱成了一团。 回古府的路上。 “少爷,原来你还会武功啊。” 暖栀跟在古瑟身后,忍不住的兴奋。 “嗯,这种高等私塾,什么都有教的,琴棋书画。” 古瑟一边走着回应。 虽然不被其父亲待见,但好歹还是沾他光,让自己进了这高等教育机构,学了不少东西。 果然家势上的优势,也有一定好处的。 至少,在家里如何卑微,在外面,还是古家的人,古家的声势,多少还是能庇护他的。 只要学会利用。 暖栀了解的点点头。 开心的同时,她又开始担忧。 她皱了皱眉头,迟疑着开口。 “那个……少爷,就那样打了刘家公子,没问题吗?” 古瑟回眸看了她眼,却瞄到她身上的书篓子。 “没关系,把那个给我吧。” 说着,就接过了她背上显得大的书篓子。 让她一个小女孩子背这么重的东西,确实觉得不忍。 “哦,啊?没事的少爷,我……” 暖栀还想推辞,古瑟已经取过自己背了。 “以后,这个东西不用背了,我只带几本书回去,手抱着就行。” 不忘交代。 既然换了女孩子做书童,不比男书童,不必要的,他觉得就不用带了,多了,她拿不动。 “啊?这样好吗?为什么?要是少爷有要看的书没带回来,那岂不是……” “没事,家里有书,自己每天要看什么样的书,我知道。” “哦,好的!……谢谢少爷!” 暖栀顺着回应,后又莫名道了句‘谢’。 古瑟愣了下,回眸看了她眼,回眸才开口。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以后,也托你照顾了。” 估计是自己身份环境的关系,他看她,显得有几丝同境之人的感觉。 或许吧,只有从那低层生活里出来的人,与之高层人比,多出了不少同情心跟怜悯。 “少爷太客气了,这是暖栀应该做的。” 听着自家少爷的话,暖栀心里暖暖的。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什么功德,能遇到侍奉这么好的主子。 古瑟话不多,这客套话多了,他也不想说。 且跟一个下人太过客套,若是心过于伶俐不甘屈势的人,久了会不好管束,省的逾越。 客套有礼,礼而不甚,被尊重的同时,也让他懂得身份尊卑。 这样的方式,多半更有利于得到他们真心相待。 而他,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少爷,为什么私塾里的公子,也这样?怎么也喜欢取笑论人?” 少爷天天面对这样的环境,不会难受么? 暖栀忍不住的低问。 第一天就遇到,以后怕是更不少,加之少爷的身份,以后被欺负的事,怕是不少! “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要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 古瑟淡淡的道了句,不以为意。 暖栀一眼惊艳。 不愧是她家少爷,这气质心怀,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第4章 初遇 轰隆…… 闪电莫名划过漆黑的夜空,一雷鸣响彻天际。 “啪!” 狂风突的将古瑟房间的窗扇吹开了,大风贯穿而入。 坐桌边看书的古瑟抬起头来看向窗边。 刚转头,桌上的烛火忽的熄灭,屋里瞬间漆黑。 看来没法再看书了。 他习惯的皱了下眉头,起身去窗边关窗子。 对于自己的房间早已习惯,眼睛习惯黑暗后,倒也没那么盲目。 一路无碍的来到窗边,尽管乌云密布,窗外天边却隐隐焕着白芒,于房间倒有些光明。 他瞟了几眼,便伸手去关窗扇。 手刚摸到窗扇,突的从下面伸出一只手抓了他的手腕。 一只血淋淋的手,鲜艳的血还顺着那手背正往下滴着。 古瑟心一惊,呼吸都吓得停滞了那么几秒。 蓦然回神,猛的收手,奈何,收不回来。 他恐惧的瞪着眸,低眸朝窗户下看去…… 刚往前倾了许,一人骤然就从下爬了起来,另手猛的就掐了他的脖子。 “别出声,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低沉的嗓音,虽冷漠,却磁性好听。 古瑟虽从容,但也被这一波操作吓住了,心跳跟着加快,跳到了嗓子眼,一冷汗挂了额角。 ……这人的武功显然比自己高,不,应该说,自己的功底,根本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算他受伤,想杀了他,也是轻而易举。 不能轻举妄动! “我不出声。” 古瑟低回应了句,从容的。 在黑暗夜里,他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且长发遮了他大半的脸庞。 但他看的清晰——这人,脸上带着半截精致的银色面具,面具在电闪下焕过一丝银色光亮。 不过,他长的应该不错,特别是他的眼睛,竟然在这种夜色里,有着雪亮的光。 如夜里冷冽的猛虎夜豹。 他的手上,还在滴着血,满身的血腥味随着风扑面而来,熏得古瑟呼吸有些艰难。 他顿了下,依旧从容不迫。 “公子应该需要帮助吧?你受伤了,如果不介意,古某可替公子处理。” 他说的尔雅礼貌。 对方僵愣了下。 蓦然,松开抓他手腕的手撑了窗台,无声跃了进来,但他掐古瑟脖子的手却没有要松的意思。 他一跃进来贴着古瑟站着后才发现,这个人何其的高,竟比他这个一米八近一米九的人还高了个头。 窗口的风吹得他的长发肆意张扬,又无限优美,在忽闪的闪电雷鸣下,古瑟一瞬看清楚了他面具下的朱唇。 ——还当真是朱唇,红润如施胭脂,紧抿成一条线,清冷的感觉间又似有着丝温润。 对于古瑟的从容冷静,他有些意外。 沉默了几秒,手脚一动,抓起古瑟的一只手绕过脖子,直接将他抵压在了窗沿。 古瑟看着他抿成一条线的朱唇轻启。 “眼神不错!——敢耍花招,我杀了你……” 刚才还危险性十足,威胁着就……晕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死撑? 古瑟郁闷的看了眼地上的身影一眼。 竟无语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强弩之末,也不过是想活下去吧? 反之一想,古瑟突然有点自秽。 他尚且如此都想着活下去,而他呢?…… 世间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不如意过的艰难的人更数不胜数,而他,也不过其中之一。 他人尚且为活着拼命,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他盯了地上的人许。 ……相遇即是缘,就当替自己积德了吧。 虽然有可能救他会威胁自己,但,他亦做不到见死不救! 关了窗子,他去桌边重新燃了烛台,屋子里顿时就亮了。 地上的人影也清晰了。 那人一身夜行衣,发束高挽,别着一银质云纹发冠 ,额前两边留着一缕发丝,长度应该垂至胸前肩处。 半截银质面具下的朱唇紧抿,唇色如血般的冷冽,颜色虽异常,在他那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或不宜,反倒特别让人觉得莫名魅惑。 这装扮,应该是有钱或有身份的人。 对于他是什么身份,古瑟不感兴趣,对于之后是否会威胁到自己,他亦不在意。 只是遇到了,不想人死在他的屋子里而已。 轰隆隆……,哗啦啦…… 几轮雷鸣闪电后,屋外的暴雨骤然就倾倒了下来。 古瑟盯着地上的人,若有所思。 若他再晚那么几分钟,这雨就能将他淋了个湿透。 好在他运气还算不错,没遇到这场暴雨,亦遇到了他。 古瑟将人拖了自己床上。 他全身是血,地上所过之处,都是一条血迹。 这是受了多重的伤,才能流这么多的血? 最明显的是他腰间的伤,那里血迹最深。 估计是被人直接刺穿了。 还有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剑伤,衣衫都被刺划得破烂不堪,一块一块的挂在上面。 ……这人,是被遭陷害围攻了吧? 古瑟将他的外袍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随手扔了地上。 后一层一层的替他退去衣衫,最后露了光膀子。 除去腹部处被对穿的剑伤,看到满身的剑伤,古瑟呆了一呆。 ……这人都这样了,竟然没死? 得多顽强? 呼…… 这么晚了,也不方便去传大夫,好在自己房里有些外伤药,先给他敷上止血吧,明天再去请大夫…… 这么晚了,暖栀也睡了,所以,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帮他止血包扎好后,看到他满身的血,古瑟又出去打了温水过来,替他把血迹擦干净。 一番忙碌后,终于忙完,也看得过去了,古瑟才满身疲倦的坐在床边地上,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出神。 他很白净,细腻的皮肤,开始慢慢的有了血色,却一样的白皙。 他的面具,他没有动,还是原样的戴在他脸上。 虽然看着他下半张脸,就知道这人应该长的异常的好看。 但古瑟并不好奇。 ——如果让他看到了他的面目,说不定等他醒了,有可能会杀自己灭口。 不看的话,还有可能无事。 索性,他也真的不好奇! 古瑟透过窗子看了看屋外,外面依旧暴雨狂风。 此时,亦夜沉。 应该是寅时,很晚了。 他瞟了两眼,疲倦困意席卷促使他打了个哈欠。 眼角困意的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就趴了床沿。 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乃至身边的人醒了他都不知道。 睡意间,蓦然感觉自己脖间有丝冰凉。 ……这,谁的手,这么冰? ——不对! 他瞬间睡意全无,猛的清醒,倏地的睁眼,低眸,发现一把匕首正抵着自己的脖子。 “你倒是心大。” 床上的某人突然开口,依旧低沉的声音,磁性很好听,不过话语带着丝轻蔑。 古瑟并不害怕,他缓然抬起趴着的头,他脖间的匕首就跟着他的动作,搭了他肩侧脖子。 他坐直身子,正儿八经的看着他,打量了他两秒。 某人就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滑到了他的腰间,而他腰间腹部的伤口,血已经浸透包裹的布条,泛散的位置已经巴掌大小了。 显然,他应该醒了有些时间了。 古瑟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处。 “公子苦心要挟,不会只是无趣突然兴起吧?” 他故顿了下。 “若公子再不养着伤口,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失血已经过多,再继续,就会失血过多而亡,我可不是大夫,亦不是神仙,到时可救不了你。” 第5章 死了? 某人愣怔了下。 这人竟然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伤势? 他不怕自己杀了他? 虽然有所动容,但他手上的匕首却未动分毫。 面具下,他微眯双眸打量了他几眼。 “你叫什么?” “古瑟,古家最小庶子。” 古瑟毫不忌讳的回答,话音间有丝对身份的讽笑。 仿佛在说,他这命,不值钱,不值得他威胁。 某人闻言沉默了两秒。 “古家吗?”像是自语,无动于衷。 “嗯。” 古瑟顺口就应,说不出的乖巧。 他又打量了他两眼。 “为什么救我?” 明明自己要挟了他,甚至有可能还会杀他灭口。 古瑟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趴麻的手臂。 “不过看不得活生生的人死自己面前罢了。” “你饿了没?饿了的话,我去给你拿吃的,还有,你的伤比较严重,需要大夫开些消炎药,不然会严重发烧,到时就麻烦了。” 古瑟目光纯净的盯着他,没有半丝的杂意。 亦说的诚心。 对方不出声,面具下的目光只静然的盯着打量他,如深海颜色的双眸隐隐散着湛蓝的色泽。 与常人不一样,却极美的瞳眸! 古瑟看着这表情顿了下。 “有听我说吗?你的伤,需要重新处理,还有,饿着肚子,对伤势可不好……” 他话音未落,对方就刷的收了手上的匕首。 在手上魅影般的转了个方向,后就放了枕边,旁边,就是精致镂雕的刀鞘。 匕首就那样放着,他目光盯着古瑟,没了之初的防备心。 “请去准备餐点吧,还有,也请帮忙请个大夫,……有劳了!” 不冷不热的话,是直接接的古瑟的话音。 对于突变的这人,古瑟确实愣怔了下。 他迟疑了许,即点头。 “嗯,不客气。”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出去后,还重新掩了房门。 古瑟去厨房时,刚好遇到晨起替他忙碌的暖栀。 他便自己接了洗漱用的东西,低声让暖栀去帮忙请大夫,交代她带大夫从后门入,不要让人发现等事宜后,自己又回去了房间。 一切,古瑟都是暗地安排的。 这,是为他好,也是为自己好! 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少招惹要好! 他留了暖栀在家照顾那人,吩咐妥当后,自己便去了私塾。 傍晚,古瑟回到家中,一脚刚踏进自己的小院子,暖栀就迎来跪了自己面前。 “少爷,暖栀对不起你……!” 这话,他听得懵了一懵。 他皱了皱眉头,低眸盯着地上的暖栀。 “暖栀,这是怎么了?何故行这么大的礼?这么紧张?犯错了?” 暖栀哭丧着脸。 “对不起,少爷,您让奴婢照顾的那位公子,我,我没照顾好,他,他……” “死了?” 古瑟纳闷的接过话,嗓子眼跟着跳了出来。 就死了?…… 接着暖栀又连连摇头。 “不是的,那公子他,他不见了!这,这个是他留床上的东西。” 她说着,就递了把匕首于他面前,是那把当初那人威胁自己的匕首。 古瑟:“……” “没死便罢,随他去吧,走了也好,省的惹麻烦。” 古瑟静然接过,亦接过了匕首。 仿佛听到这个信息,他亦莫名松了口气。 “你先起来吧,没事不用随随便便就下跪,少爷我这,不兴这个。” 古瑟说着就将她拉了起来。 “哦,是少爷!——可是,少爷,他伤那么严重,不会出事么?” 暖栀皱着眉,很是担忧的盯着古瑟问。 古瑟有些头疼。 他捏了捏鼻翼。 “他什么时候走的,可清楚?” 私塾捣乱的事就让他很头疼了,还来这出。 “午时,奴婢去端午餐的时候那公子躺床上的,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 闻言,古瑟思索了许。 “之前,可有什么异样?……我是说,他的伤,有没有什么大碍?走后,屋里有什么异样痕迹没?” “倒没有……” “那应该是他自己走了吧;没事,既然是他自己走的,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了,总之,与我们也没大关系,走了便走了吧。”古瑟平静的接过话。 “走吧,我饿了,暖栀,你去厨房帮忙拿些糕点来。” 古瑟说着就回屋去。 “哦,好的,少爷。” 他走了,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免得惹事端。 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竟然忘记问他名字了。 只让他问了知道自己名字,他却不知道他名字,有点不公平啊! 不过一晚一早的事情,一切又回到寻常。 古瑟只当这莫名的遇见当了清风,一拂便过了。 依旧是私塾古家奔走,虽当不得寒窗苦读,但也是日常勤学之间。 这一切,他自然也习惯了。 只是,自那特殊‘癖好’的事起后,麻烦的事情便越来越多了,心也没那么顺了。 总有人喜欢背后找他麻烦,讥讽捣乱。 不是把他课堂要用的书本藏了,就是把他的书本毁坏,或恶作剧的在他桌里藏恐怖的蛇虫…… 总之,层出不穷,堂间学子的恶作剧在他面前用到了极致。 古瑟倒是性子极好,竟全都无动于衷。 却看得身边的暖栀眼冒金火,有种蹦上去杀人的冲动。 却被古瑟一句话给熄灭金火。 他慢条斯理的说。 “没事,等他们忍不住直面时,本公子通通还回来便是。” 暖栀被自家公子的话卡住。 原来自家公子是在等时机? 不过,公子他说的可是真?会这么的有仇必报么? 但,她相信自家公子! ……刘啸被自家公子踢飞进湖池后,兴许被打怕了,他不敢直面遭难自家公子。 所以,这一切的恶作剧,大多都来自于他。 由于贪财爱色的私塾院长出远门了,没人替他‘抱不平’,他亦只能如此替自己出气不满。 而古瑟为何一直无动于衷,最终目的,其不过是不想再惹什么是非,到时他连来这私塾上课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与刘啸不一样,人家是爹疼母爱的嫡子,要什么有什么,而他,自是比不得。 他要想出息,就必须努力,从这私塾高升,以后中举入朝。 这是唯一能改变他现状的机会! 但,在这之前,他过的真真不如意! “哼,古大才子,明天院长就回来了,你把我踹进池塘的事,也该有个回答了!” 课时一散,古瑟刚在收拾书籍,刘啸就随之初的两个狗腿走上来轻蔑要挟。 古瑟眸也没抬,只管收拾自己的书籍。 收拾好后起身,淡然的看了他眼。 “也好,免得古某等的心慌。” 说罢,直接走了,带了门口的暖栀就走。 刘啸愣了愣,被古瑟的气势。 这小子,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明天有他好受的! 傍晚时分,私塾的院长一回来,就收到了厚礼,来自于刘家的。 翌日。 课堂间。 院长站讲堂前,盯了低头看书的古瑟半晌。 课堂间,其他学子都装腔作势的晨读,私下却谈论着。 这院长一大清早就坐课堂,自从古瑟来了,目光就一直盯着他。 这到底是做什么? 他们很好奇,亦纳闷。 当事人却若无其事,低眸看自己的书,仿若置身事外。 在古瑟又看完一页书,翻过的时候,院长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 “安静,安静啊,本院长有话说。” 他一出声,课堂间顿时鸦雀无声。 “咳……,古瑟同学,听说你前几日将刘啸同学踢进了湖里,可当真?” 矛头直指古瑟。 古瑟低眸看书的动作顿住,缓然抬起头来。 慢悠悠的瞄了眼旁边隔了几个座位的刘啸,他正得意的看着自己轻蔑的挑眉。 古瑟无视,回眸平静的望着院长。 “确实有此事。” 供认不讳。 大家被他的坦然愣怔了下。 院长却甚是满意他的承认,摸了把花白的胡子,了然的点点头。 “嗯,很好,实诚!不过,古瑟同学,你可知道,我等私塾与他人私塾的区别是什么吗?” “知道,高等,严谨,规矩,特别是学子间的友好关系,绝不允许斗殴互捧。” 古瑟回答认真乖巧,毫不避讳。 当真一副好学生的面相。 “啪!” 他话音刚落,院长拾起戒尺摔在台案上,怒斥。 “知道你还犯?目空一切?当我这个院长不存在?还是当院规是摆设?” 古瑟微低了眸,无声的长呼吸了口气。 当真有钱万事通! 连这等小事,你一院长都管上了。 此时顶撞他,自己也讨不了好,且他家父亲可不会像刘啸他父亲般,万事宠溺。 他是,任由他这个儿子自生自灭,不存的。 所以,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学生知错了!” 他低下头,认认真真的接承下。 他这一操作,连院长都愣了下。 这样一来,他也不好过分处罚呀! 又况且是私塾里顶尖的才子,将来可是要靠他为私塾争光的! 罢了罢了,收了人情,总归要做做样子的。 他拂了拂自己的胡子,沉吟了许。 “既然知错,那就好好去反省,从今天开始,这半月课时,你都站门口去听,当惩戒惩戒,免得再犯,废了规矩,还有,写篇检讨,让我过目!” 古瑟抬眸看了他眼。 “好,谢院长从轻处罚。” “嗯,去吧。” 院长随即瞟了眼门口,直接将古瑟‘轰’了出去。 古瑟拿了本书就去了门口。 完全不以为意。 课间顿时低声涌沸。 公平心侠的人为此不平,喜欢看戏的凑热闹,善妒的人自是幸灾乐祸。 什么样的人都有。 全天课尽后,学子们都涌着回家。 古瑟低眸朝课堂座位边走,欲去拿自己的东西回去。 走了两步,一人影闯入自己的眼帘。 他抬起头,朝人看去。 这,不是他之初的好友张锦么? 因为他,自己才成了私塾闻名的特殊人物,被私塾的人特殊的照顾不少呢。 虽看到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怨恨,但他却无心再与他纠结面对什么。 他无视于他,欲错开他往自己的座位走。 张锦却拿手中的书本子伸了他面前。 “这是课堂笔记,借你。” 安静的道了句,小心翼翼的,似带着愧意。 古瑟当即停步。 无澜低眸看了眼面前的本子,盯了两秒。 “不用了。” 淡然的道了句,没有看他,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第6章 剑术先生 虽然没打算恨他,但他的施舍,他也不想接受。 这样的他,他觉得虚伪。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他了解了,所以,再不想与他有半点关系。 虽然之前喜欢他,但,那也只是以前,而他喜欢的,也只是以前的他。 并不是现在这个为了嫉妒,可抛弃他伤害他的人! “你明明可以解释辩驳的,为何不开口?” 张锦在身后大声的说了句,仿佛不满他的做法。 古瑟收拾的动作顿了下。 沉默两秒,他抬眸无澜的盯着他。 “辩驳?辩驳后呢?从此滚出这书院?” “呵,别忘了,古某可没有像你们那样的好父亲,若不隐忍,滚出这书院是迟早的事。” 他轻笑了声,说的随意自然。 随后抱起书籍就走,越过张锦两步后,他又停了下来。 “谢谢你的打抱不平,没有你,古某也落不得这下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顿了下,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他,嘴角挂起如春风的三分笑意。 “你,当真没资格站在正义的一方,置与不公平!” 低低轻飘飘的道了句,后直接离开了。 留下张锦独自一人愣怔在那里。 ——可怜他么,他还真不需要! 不过是出生占了便宜,其他,还不如他呢! 古瑟被罚站门口上了半个月课时,唯一不用的就是凉生先生的武术课。 凉生,是位儒雅的玉面公子,大概二八三十的模样,天生丽质的俊美,气质儒雅高贵,背景,无人知晓。 但他,却是私塾里教武术的。 这与他的面相实在不相衬。 然,他教的剑术,却并不普通,恰恰反之,他教的剑术,跟他的气质一般,独特,韵深,亦是出神入化。 当然,得你学会学灵活了。 最近,这凉生先生似乎特别喜欢这古瑟,每每教学时,他都拿古瑟来示范,甚至手把手的指导教学,与学子们示范。 一开始,古瑟没觉什么异常。 但久了,他越发的觉得不对。 凉生先生在教他的时候,偶尔会故意蹭摸他手指,故意亲近。 虽然看似无甚,但体会多了,便觉不自在。 比如,亲自示范时,会抬他手,手指蹭过他手时,还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对于这先生的了解,他并不多,他什么不好的传闻,他也没听过。 唯一知道听说的就是,这先生平时喜欢独居,近而立之年也未曾娶妻生子。 这,不只他人奇怪,他也奇怪。 ——这先生长得如此俊美出尘,儒雅高贵,有才有艺,为何就没娶妻? 直到这天,他才明白! 在课时,凉生指导他时,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 “我这套剑法学得精髓可练气化剑,如果有兴趣,我可传授于你。” 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古瑟自然上心。 这,也估计是凉生猜测到的,才会故意这样开口。 被这话挑动,古瑟鬼使神差的下课没直接回去,遣回了暖栀,独自去找了这剑术先生。 凉生就住私塾偏里的一院落里,那里,有座还算不错的雅院,名为流云苑。 平时,他都住在那里,地处偏僻且安静。 来到流云苑时,凉生正站在一水榭前投饵喂鱼。 古瑟打量了眼,院子虽不大,但也不算小,亭阁水榭都有,景致亦雅逸清尔,倒是一处养生的地段。 仿佛,这样的环境,挺适合他气质身份的。 古瑟站水榭口顿了许,才走过去。 在凉生身后一两步刚停下脚步,凉生就顿了动作转过身来,露出他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微笑。 “来了?” 低低道了句,看的出的心情极好。 在私塾呆了近一年,古瑟第一次看到这先生的笑颜。 他,也是第一个看到的,其他人,估计都没见过——因为他在学子们面前,从没笑过。 他看到那尔雅如清风的笑容,愣了一愣。 原来,他会笑?笑容竟这般的好看? 如绽放雪山之巅的雪莲,自带光芒。 “嗯,先生好!” 古瑟礼貌的微低头尊称了声。 凉生微笑着打量了他几眼,后转身就去了水榭的桌边,拾壶倒茶。 “过来坐吧。” 倒了两杯茶,放了杯于旁座。 古瑟迟疑了下,才走过去依言坐下了。 凉生看到古瑟紧张拘谨的样子,兀自笑了下。 面上笑容未敛,望着古瑟。 “让我倾囊相授,我可是有要求的。” 带着笑意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更亲近,且那气质抬手举足间,无言的高贵质雅。 仿佛,他的身份,不应该仅仅只是教剑术的先生。 古瑟顿了下。 要求?他能有什么要求?钱财? 应该吧,且,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古瑟了然的点点头。 “好,先生请说,额外加课,需要多少银两,学生好去跟父亲商量。” 闻言,凉生觉得有趣的手掩唇低嗤笑了声。 “看来古公子比我看起来的直接有意思。” 他顿了下,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才开口。 “既然是课后,除去课堂间,古公子今后就不必称凉某先生了,就唤,凉生吧,这样方便。” 古瑟意外的皱了下眉头。 这先生,当真奇怪! 先生就是先生,这厮,是不能僭越的吧? 古瑟不解的挠了下自己的头。 “先生这话,不妥吧,先生便是先生,岂能僭越无尊卑?” 凉生抬手撑了腮,偏支着头瞥着他,嘴角勾着丝随和的笑意。 “古公子当真严谨规矩,不过称谓罢了,这么认真做什么?况且,若古公子听了凉某的要求,自不会这么觉得了。” 这话,莫名就触动了古瑟的心弦,无来由的挑动了下。 不知道的心痛,还是心惊,他有丝麻木。 但总感觉不踏实,心跳莫名就加快了起来。 他顿了许,亦有些胆忌,摆膝盖上的手渗了丝汗。 “先、生的要求是什么?要如何才能教学生?” 凉生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 他歪了歪头,盯了他许。 “简单,你所喜,便是我所好,彼此不过趣味相投罢了。” 古瑟闻言,一滴冷汗流了额角。 投的哪门子的好啊? 这神神秘秘的,尽管他再聪明,他也揣摩不出来啊! “学生不懂先生说的什么,还请先生提点。” 古瑟谦虚请教。 但亦免不了他纳闷的冷汗。 凉生眼里带笑的望着他歪头一笑,后收了支头的手,稍凑他面前。 三分儒雅随和笑意不减,满满的温柔兴趣。 “听说公子喜龙阳之好,正巧,凉某甚是欣赏古公子,若是不介意,凉某愿做携手并肩之人,古公子,可有意向?” 古瑟刚好于桌上抱了茶杯,他这话一出,吓得他抖了下,茶水抖了他一手。 额角的冷汗也直冒。 他低着眸,不敢看他。 凉生看到的他反应,却噗嗤一声笑了。 他自然的掏了块手绢递到古瑟手里。 “古公子不用紧张,凉某只是提议,亦不强求,若答应,彼此可以慢慢来,毕竟,都不是相喜之人,感情间的事,还是需要慢慢来的。” 递了手绢后,他又去拾壶替自己的茶杯添满,一边道。 “当然,若古公子不愿,凉某亦定不会打扰,此后,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这话,就是教剑术之事做罢了? 闻言,古瑟瞬间就回了神。 “我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么?” 如果他不教,那么,他学的,也只是门面剑术的架子而已,根本无什么用,也只当得三脚猫的功夫。 对寻常人护身还行,一旦对手多了,或他人技术高点,他于他们面前就是废物了吧。 然,如果真学得如他所说,今后不入仕途,有这一技加身,今后也能生存。 所以,他,不能放弃。 好在他不强求。 古瑟打量了面前一身白缎逸衫的凉生几眼。 这人,也算得上极其俊美之人,就算入坑,他亦不亏! 凉生望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浅浅微笑着,眼里,似有着温柔的宠溺。 “可以的,凉某可以与你七日时间来考虑,不过,七日后,过时不候。” 古瑟意外的看了他眼。 这人性子,倒似与他一般,不急呢。 凉生拾杯呡了口茶。 “凉某会的,可不只剑术,琴棋书画都略通,如果愿意,凉某可辅导你成为京城名士,入仕途,都不过你一念之事。” 凉生又悠然的补充了句。 这话,倒极其诱惑! 他拾壶添茶后,又放下,转眸盯着有些惊异失神的古瑟。 “这些技能,如果你不信,你都可以一一来考证,你可觉得满意后,再来决定事宜,是否愿意答应此事。” “学生,有些好奇,学生何处,能得先生如此费心?” 古瑟此时好奇的竟然不是他的技能真假,而是比较好奇,他为什么看上他,他有什么值得他上心的东西? 这话,倒让凉生愣怔了下。 他盯着古瑟沉吟了许,手摸着下巴思索了许。 “这个么?自然是,你长在了凉某的审美上,还有,一个人久了,便想找个人一起变老相互倾诉罢了,所以,凉某最希望的是,能得你真心最好。” 这话,他说的很认真。 一瞬间,古瑟仿佛突然莫名就能感觉到他一个人孤单时的寂凉气氛。 这,说过来说过去,不过是这先生是断袖罢了。 想找伴侣,才比较难吧? 毕竟,龙阳之好的人极少,能与此有情过一生的人更极少。 像他们这种清心寡欲,长得又极其出众的人,追求情感的要求点更高。 所以,这才是他,而立之年都未成婚的原因? 第7章 展示 呵。 原来不正常奇怪的人,不只是他啊。 不过,或许,他跟他还是有区别的。 他,完全可以自信的说不完全是断袖。 毕竟,除了对之初的张锦,看别的男子,可没有半丝感觉。 就像现在眼前这么俊美的人,他都毫无感觉。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古瑟瞄着这先生盯了许。 “这,先生也说了,感情的事,是勉强不了的,学生,或许可以接受先生的要求,但,至于今后,学生会对先生与以什么感情,学生不知,如果先生只是想找个倾听者,学生自当十分愿意。” 古瑟说的文雅礼貌,亦说的实话。 闻言,凉生意外的欣然轻笑了声。 “古公子倒当真实在,连好听话都赖得编。” 如此迫切想让自己变得出色强大,想学技能,在他面前,连骗都不会么? 他又重抬手支了头,慵懒的模样。 “若我是你,自当以目的为目的,先哄着再说。” 他忍不住笑语了句。 看着似有些皮的凉生,古瑟意外的顿了下,亦跟了他的调侃笑语。 “先生这也算是,教导学生么?” 笑语说的一本正经。 凉生听了笑容更深,他抬手挥挥。 “那倒不是,在凉某这,你还是实诚点好,凉某,平生最讨厌欺骗。” 说着轻吁了口气。 “不过呢,人生在世,面对最多的,却就是欺骗。” 这话,有几分感慨。 面对这与之往常不一样的先生,古瑟确实有些适应不过来。 明明平常寡言孤僻的先生,今次却似变了个人,还如此多的对人生的感慨。 ——这,论谁都有些不习惯吧?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剑术先生是个不食间烟火,疏清寡淡的圣人公子呢。 今次一见。 ……他,亦不过是人间尘物,与他一般,少不了的人间烦恼。 对于凉生的话,古瑟不知如何去接,他便只沉默着。 凉生却对这沉默着的古瑟亦异常的欣赏。 他打量了几眼古瑟,不自主的就勾了笑容。 “古公子,凉某觉得,以后见面的时间会甚多,唤得客套了麻烦,不如,我唤你小瑟,可好?” “嗯,先生觉得方便就好。” 对于称呼,古瑟自然不在意,点头回应。 凉生满意的点点头,遂起了身。 “嗯,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等你想好了再作回答,刚才答应的话,我当你不作数,等你真的想好了,再来找我?” 古瑟亦随之起身。 不过,对于他的话,他很意外。 他以为,他会很高兴、或急于想要他的答应呢。 没成想…… 起身的古瑟站在他身边,了然的点点头。 “好,谢谢先生!” 凉生欣慰的看了他眼。 打量了他许,忽然靠近他,在他耳侧低语。 “我不想你中途后悔,接下来你答应后应该面对的是什么,你要清楚,今后,我们的关系,可是融合为一,你若接受不了,我很为难的。” 这话,算是提醒,也算是教导吧。 他,没有丝毫的猥琐之意。 正好的,他只是提醒古瑟,不要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不择手段。 说后,凉生后退一步,静然的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古瑟。 他的笑容,有种如浴春风的温和舒沁。 这话,凉生虽说的委婉,但古瑟听着,还是红了脸颊。 毕竟,他可不像凉生那般,活了那么久,脸上的皮肉生得厚些。 还有,他所理解他们之间的意思,原来与他的意思,相差天差之别。 凉生则望着更生了趣意。 但,先生毕竟是先生,斯文礼数还是有的,还有,就是,他可不想早早的就在他面前坏了自己的好印象。 所以,及时收了调侃他的心思。 他笑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稍许,转了个话题。 “为免你觉得上当,我便露一手给你见识见识吧,练气化形的招式。” 凉生聊着熟悉了,就改了客道的自称,直接换成了‘我’。 他瞟了眼还不好意思看他的古瑟,转身走到了水榭的扶栏边。 如此,古瑟才抬起头来,跟了他身后,在他身后一两步停步。 凉生目光落在水榭对岸的桃枝丫上,古瑟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桃枝丫上,正花开满目,灼灼生耀。 古瑟看着他盯了许,后低眸盯了自己抬起来的手。 忽然,他看到他手心有看得见的力量在聚集运转。 古瑟惊诧的瞪大双眸,看到,不过须臾,那力量凝聚出了一把冰晶飞镖。 他手腕一动,那飞镖就唰的飞射了出去。 咔,对面拂过的枝丫干脆利落的被削断,掉落了水塘,数瓣花飘浮了水面。 而力量化的飞镖射进了桃树的主干上,还嗡的响了下,后慢慢就消散了,桃树干上的洞却依然还在。 果然,他在学子们面前教的,都只是基本功,更深入的,没涉及丝毫。 说白了点,私塾里他教出来的,都是些武夫,什么剑侠剑圣,显然只是妄想。 但,他本人,估计到了至圣的地步。 凉生演示后,回过眸来看着惊愣的古瑟。 “怎么样,这样,可有兴趣?” 他说着,又懒散的在伸他面前的一枝丫上摘了片叶子,夹在中食指间,反手一掷,原本柔软无力的树叶‘呼’的从古瑟眼前飞过,‘咚’的一声,射进了他旁边的水榭柱子上,发出了几声嗡嗡的响声。 仿佛,那射进去的根本不是树叶,而是钢镖。 这先生,竟然深藏不露? 他,到底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如此身份,怎会蜗居在这种私塾里? 面对如此的人物,古瑟反而生了几分忌讳害怕。 或许,他提醒自己考虑清楚是对的。 ——这么危险的人! “……有,不过,学生,还是想再考虑下,先生可否……” 古瑟突然犹豫了。 因为,若今后对付不了他,他不满意自己,这样的人于他,是很危险的。 凉生微笑着看着他,很是理解的点头。 “无妨,我说等你,便会等你,……但,过了时间,我就不会等了,希望小瑟你,不要我等太久。” 他说的儒雅温和,三分温和笑意,很是清馨。 第8章 为难 古瑟顿怔了下。 明明温和的话,他却背脊感觉有丝凉意。 ——这先生,当真危险! 若把握不好的话。 但,或许,这只是单纯的直觉。 古瑟木讷的点了下头,后抬眸心不在焉的望着始终勾着几分笑意望着他的凉生。 “那,学生先告退?想好了,再来找先生。” 凉生并不着急,他缓然点头,勾着儒雅的三分笑意。 “嗯,静候佳音!” 古瑟朝他客气的微低了下头,才离去。 起初,他以为,想要什么,只要有钱就好。 虽然其父亲于自己凉薄,但钱财方面,还是算得慷慨的,特别是学习方面的。 今日才知道,有些,钱亦不是万能的。 但,没钱又万万不能! ——不要钱的先生,让他有些头疼。 让他为‘荣’卖身,现在的他,还真做不到! 回到家中,吃了晚饭后,古瑟将自己锁了自己屋里。 ……先生的绝技,他很是慕仰,很想那出神入化的技能,自己亦能随手拈来。 但,先生的要求,却让他却步犹豫。 为了此事,几天下来,古瑟都浑浑噩噩心不在焉,像丢了魂似的。 身边跟着的暖栀,想问又不敢问。 古瑟注意到,瞟了眼身边扭扭捏捏的暖栀。 “暖栀是有什么话说吗?” 静然的问了句。 被自家少爷点名问话,暖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了挠自己的头。 “少爷,这几天,您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自从您去找了私塾的武术先生回来后,是发生了什么吗?” 古瑟的步伐顿了下,后继续抬步。 “暖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有个机会能使你本身变得强大,但又得……欸,算了,估计你也不懂。” 古瑟说了一半又顿住。 他这不是傻么? 暖栀她什么都不懂,大字都不识一个,什么大道理她又岂能懂? 且这个,他又怎么跟她开得了口? 暖栀一脸迷惘。 又继续挠了下自己的头。 “少爷,您,想说什么呀?什么变强大?咋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没什么,回去吧。” 古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径直朝回家的路走。 轰隆…… 哗啦…… 刚出院门口,幕压压的天空蓦然一雷鸣,唰的就下起大雨来。 他们的脚步被迫停在院檐下。 如线不断的雨水从瓦檐啪嗒啪嗒的滴着,在地面激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古瑟看着那雨水出了神。 暖栀皱着眉头,伸手无聊的接着屋檐低落的雨水,看了看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雨幕,又看了看低眸盯着地面水花看的出神的古瑟。 这,又有什么好看的? 少爷还当真闲性子,这雨继续这样下下去,估计她们得这在露宿了。 她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蓦然。 “哟,古大才子?没带雨伞啊,你这书童也忒不懂事了,日常该备的东西也不带……” 刘啸长年如一日,随着那两个狗友从身后院里出来。 除了刘啸身后带着书童,替他撑着伞。 其一人撑着一把雨伞。 他讥讽着,说着在他们身边停下了脚步,目光在暖栀身上游转。 古瑟跟暖栀嫌弃的瞟了眼,当了几人为空气。 刘啸却不肯罢休。 他收了伞,围着暖栀转了圈打量着。 “啧,你说,古才子啊,你这小书童这身板,是不是有些特别啊?咋那么忒小?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男子啊……” 刘啸目光狡黠,一语一行,都是在挑事的征兆。 古瑟被他的话,惊怔了下。 这人……莫非注意到了暖栀并非男子? 他的目光,为何突然就放在暖栀的身上了? 古瑟不悦的皱了眉头。 目光斜睨着他。 “刘公子,莫非,池塘的水没泡够,还想去泡几次?” 刘啸估计上次被淹怕了有了心理阴影,这话一出,他的身子就反应的一顿,僵直了下,脸色青了青。 但又瞬间回神,他不爽的皱眉斜瞪着无澜的古瑟,蓦然间又勾起轻浮的笑。 “呵,跟古公子比起来,总比日日课时站门口听课要舒服。” 死鸭子嘴硬。 古瑟淡然的瞟了他眼,望着地面的雨水。 “古某乐意!” 若无淡漠的道了句。 一副嫌弃不想理他的样子。 他打量了几眼那雨势,显然也知道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但,与其跟这种人同挤一屋檐,他倒更愿意淋雨回去。 他偏头看了眼身边的暖栀。 “走了。” 说罢就踏进了雨中。 “是,少爷!” 这样式,暖栀也不想与这种人同檐。 应着,将面前的书掩了怀里,就随之一步跨了雨幕中…… “欸,这簪子,咋这么眼熟啊……” 暖栀刚跨出一步,刘啸手疾眼快的,就拔了暖栀发髻上的发簪。 雨幕里,暖栀骤然长发飘散,青丝一泻如缎。 “啊?” 暖栀反应的疑惑了声。 转身奇怪的盯着刘啸手里的簪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头发。 满脸惊慌。 古瑟闻声顿步回眸,看到的是暖栀一头长发四散,雨水瞬间淋湿的头发耷拉了她身上。 “哦豁,原来是女子啊?古大才子,您这一桩桩的,倒是让人欣喜哈?” 古瑟还没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刘啸就作死的讽侃了句。 他站在院檐下,雨水丝毫没落他们身上。 “啧啧,古公子,您这,又演的哪出?金屋藏娇?” 同刘啸一起的一小公子油腻加调,一手搭在刘啸的肩上。 简直就是贱死让他憎恶的模样! 站在雨中的古瑟顿时怒火中烧,紧蹙眉瞪了两人一眼。 既然想作死,那就如你们意好了! 他走近惊诧中不知该怎么办的暖栀,一把将她拉过挡在了身后。 阴着脸盯着前面的几人,同身后的暖栀低声道。 “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去。” 诧愣中的暖栀蓦然回神,紧张的偏伸脑袋盯着她家少爷。 “可是……” “走!” 古瑟毫不留情的低道了句,坚定的。 暖栀被自己家这气势给吓愣住了,懵懂间,点点头。 “好的,少爷,奴婢去叫人……” 她说着下定决心转身欲跑。 但刘啸仿佛是故意来找茬的。 他瞟了眼身边的两人,撑着伞一步踏入雨中。 绕过古瑟,挡在了暖栀的面前。 “叫什么人啊,小姑娘!……等你把人叫来了,你觉得,你家少爷还活着么?” 两人说着相互对视了眼,目光狡黠。 分明藏着祸意! 暖栀有些慌张,不好的感觉涌了心头。 这,她家公子,会不会…… “奴,奴婢不是去叫人,是,是去替公子拿雨伞……” “呵,雨伞就不必了,你家公子应该不需要,毕竟,要是需要,你就会日常备着了。” 挡面前的一公子道。 好像是叫,于珲,刘啸身边两个的狐朋狗党之一。 “于公子,你此时模样,不有点猥琐么?可真辱没了我们斯文书生的声誉啊。” 古瑟冷漠的转过身来,阴冷的盯着于珲,低沉的道了句。 于珲转移目光,被古瑟这一气势怔得顿了下。 后耸了耸肩膀,以壮自己气势。 “古公子这话说的!——斯文废话多了忒没意思,你说是吧?” “好了,啰嗦什么?来人!请古公子跟他的小书童别院一聚!” 刘啸不耐烦的打断于珲的磨叽,低唤了句。 书院房檐,‘咻’的就跳出来两暗卫来,高大勇猛。 落在暖栀和古瑟身边,后一人钳制了一个。 古瑟还想反抗来着。 但在这暗卫面前,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大雨中,刘啸的书童替其撑了伞,大摇大摆的来到古瑟面前。 “古公子,刘某请您一叙哈!” 说着朝自己的暗卫挥了下手,带着人就朝古瑟家相反的方向走了。 于珲与另一个狗友亦着模着样的跟在刘啸身后。 很是‘威武’。 书院回廊处,一雅逸模糊的白影默自的站在那里,带着雨韵水汽的风,撩扬着他的青丝儒衫,成了独特的一道风景。 他将刚才的一切收了眼底,默默的看着院门口的几人离开。 第9章 与其求他,不如来求我 大雨哗啦啦的洗刷着一切。 仿似天空漏了个窟窿,歇斯底里的倒着雨水。 郊外井口大的古树下。 古瑟同暖栀被绑在其上,被雨水无情的洗刷着。 “……古公子,你这又是特殊癖好,又是金屋藏娇的,想做什么呀?” 树下,刘啸一脸欠揍的表情盯着被绑树干上的古瑟,说的洋溢。 身边的书童替其撑着雨伞。 雨水脏污弄得此时的古瑟有些狼狈。 全身湿透,脏迹将他的青衫染得不堪入目。 他冷眼注视着刘啸几人,恨不得将他们撕碎了。 “刘啸,你知道你此举是犯法的吗?” “呵,本公子又不杀人,犯什么法?” 刘啸得意接过。 他故走近古瑟,身边的书童亦撑着伞跟着他靠近。 “……不过是让你吃点苦头罢了!——嗯,先揍他一顿再说。” 说罢,刘啸就指使了身后的两个暗卫。 两暗卫长得高大威猛,那个头,比原本不算矮的古瑟似高了一两个头。 就像两堵大墙,穆沉沉的靠了过去。 一顿拳打脚踢。 古瑟再坚强的身躯也禁不住这样。 鲜红的血沿着他的嘴角涓涓流出。 “咳……!” 暗卫最后一拳落下,打在古瑟的腹部,他再也坚持不住。 一拳落下,一口血咳了出来,喷了两个暗卫一脸,但又瞬间被雨水洗刷掉。 “骨头倒是比本公子想象的硬!” 刘啸碎碎念了句。 “少爷……!——求你们了,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少爷会没命的!” 被绑在旁边的暖栀苦苦哭求,哭得稀里哗啦。 不过,暖栀的哭求,倒使刘啸让人住了手。 古瑟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视线也有些模糊。 透过迷蒙的雨幕,看到如此的暖栀有一丝心动,亦不忍。 他嘴唇张了张,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 “……暖栀,别,别求他们,他们,不敢要少爷我命。” 在这种人面前低头,不值得! “哟,这话倒是对了,确实不敢要你命,不过,一个小书童,那就难说了!” 于珲突然开口,说的油滑猥琐,目光落了古瑟旁边的暖栀。 瞄了眼后,转头望着刘啸。 “哥,这小蹄子,赏兄弟可好?” 刘啸闻言,仿佛听到了好乐趣儿。 朝于珲挑了下双眉,后盯着树上狼狈的古瑟。 “古公子,我这兄弟要你一介书童,可好?本公子重金购买!” 原本虚弱的古瑟闻言,似蓦然精神,他冷然的瞪了眼刘啸。 “敢动她,本公子要你命!” 低弱的话,却唬得刘啸怔了一怔。 不过,却适得其反了。 他玩味飒然一笑。 “啧,这反应,有意思,本公子倒真想试试了!——于珲,赏你了,至于钱嘛,本公子改日派人送古公子府上便是,你说是吧,古公子。” 他说着凑近古瑟,邪气的挑了下眉,最后一句在他耳畔低语,甚是挑衅。 “谢谢哥!” 于珲开心的道了句。 便凑上前去,肮脏的手落了暖栀的胸口衣襟处。 暖栀泪流满面,惊恐的恳求。 “不要,不要,求你了……” 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哭求里带着连连自语。 于珲的恶抓没停下,他滋啦一声,就扯掉了她的外衣。 呼啦,撕扯下的衣衫被随手扬了身后,在空中蓦然落下,与地上的泥水混浸。 “不要……!” 暖栀扯着嗓子惊恐绝望的嚎了一声。 全身都在颤抖。 被吓得,亦被冰冷的雨水僵冻得。 “于珲,你,会不得好死的!” 古瑟坚忍着,恶狠狠的低诅咒了句,几乎从牙齿里挤出。 “一介奴婢而已,什么不得好死?” 刘啸在他面前不以为意的轻笑了句。 他说着让顿了下的于珲继续。 顿了下,突来兴致的调侃。 “不过,于珲,你这爱好,好奇特啊,想来现场演示春宫图啊?……不过,像我们古大才子这种,应该没见过,也好,这也是一门功课呢,给他演示演示也好,说不定日后他入洞房时,还得感谢你的引导呢。” 古瑟同样身子在颤抖,亦被雨水冻得,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冷。 只有满腔的怒意跟恨意。 下唇咬了齿下,被咬出血来他都丝毫未察觉。 “求你,求求你,不要啊!不要啊!……” 暖栀极其恐惧的哭求着,连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惧怕到了极致。 “……少爷!求你,求你救救暖栀;求你们了,不要,不要啊……” 于珲则手不停,暖栀身上的衣服被剥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只剩肚兜。 ……这刘啸故意让人在他面前侮辱暖栀,无非就是想让他低头,想他在他面前狼狈求饶吧。 如果只是丢弃面子,能换暖栀清白。 那么,也好的吧! “住手!——刘啸,你到底想怎么样?咳……” 古瑟被他们打伤,这一竭力的一喝,使他又忍不住咳嗽,带着吐血。 看古瑟终于主动开口,刘啸满意的挑了下眉。 一抬手,制止了欲去扯暖栀最后一件衣服的于珲。 他倾身瞧了瞧面色青白,纯属强撑意识虚弱的古瑟,得意一笑。 “不硬撑了是吧?好啊,本公子只要你低个头,求个饶,便放了你那小书童……” “只是如此吗?” 古瑟的声音沙哑,虚弱得有几分缥缈。 刘啸意外的顿了下。 “嗯,只是如此,你也说了,我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刘啸话语平静,却轻浮。 “好,要怎么做?” 古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若再拖下去,他就会彻底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速速救了暖栀才好! “简单,跪下来求就好了。——嗯,把他解了。” 刘啸说着命令他的人解了绳子。 绳子一解开,古瑟就软倒了下去,趴跪了泥泞的地上。 “不要啊!少爷,暖栀,不值得,不值得你那样做的……” 绝望中的暖栀又瞬间回神哭喊,泪流满面的一边连连摇着头,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一被解开的古瑟没有理刘啸等人。 他强撑着一边爬了起来,一边解了自己的衣带。 艰难的挪步到暖栀面前,衣服脱下,一扬就遮裹了她的身上。 细腻的替她裹好后,他抚了她脸颊,替她抹掉脸边的污渍。 “对不起,是少爷让你受委屈了!” 低低愧疚的道了句。 暖栀泪流滚滚,虽身凉,但内心暖和。 她憋着不断往外涌的泪,连连摇头。 “不关少爷的事,不是少爷的错,少爷你千万不要自责!” “奴主情表演完了吗?表演完了的话,古大才子,刚才答应的话,可以实行了。” 刘啸在旁边看得不耐烦的催促。 湿透的宽袖下,古瑟握紧了拳头。 今日之辱,他日,必定让你们百倍奉还! 顿了许,他松了握紧的拳头,缓转过身去,面向书童伞下的刘啸。 他有暗卫在身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奈何不了。 此时的他,不得不得低头,为了暖栀的清白。 他冷眼盯了许得意的刘啸,后缓低了头,长叹了一口气。 刚欲屈膝下跪。 “与其求他,不如来求我。” 轻淡无杂质的声音穿透雨幕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好听静淡,清疏间透着儒雅。 仿佛是通过特殊途径传来般,清晰的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众人同时回头,看到他们十来步远的地方,一白衣公子打着把血红的伞,飒尔的立在风雨里,长发缥缈,逸衫飘逸清华。 他说完,才将遮了自己面目的伞沿往上抬了点,庐山真面目就显现几人眼前。 冰清还玉,素洁净雅,如一副绝迹丹青。 “剑术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珲偷偷凑到刘啸面前,低语了句。 刘啸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谁知道!”很是不爽。 这样一来,自己就没得玩了,明明绝好的机会! 凉生踏着雨泥漫步而来,地上溅起的雨渍却丝毫没弄脏他银纹白色的靴鞋。 他在几人的三步之遥停步,安静的玉颜没有半丝涟漪。 他看了眼树上的暖栀,后打量了几眼狼狈虚弱的古瑟,目光最后落在刘啸身上。 “刘啸同学,你可知道,私自绑架动刑什么罪吗?再退一步,私塾院规,私自绑架侮辱同僚,最严重的后果,可知是什么?……你想被退学?” 明明儒雅的话,仿似绕着层层凉意,潜意识下的有着压迫之意。 “咚!” 凉生悠悠的话刚一落,刘啸等几人唰的就跪下了,也不管泥泞的地面脏不脏了。 “学生不知,无意犯错,还请先生从轻处罚!” 私塾的三个学子几乎是异口同声。 凉生蹙了眉头,淡然的瞟了眼跪他面前的三人,眼里无意间透着几分嫌弃。 目光避过他们,瞟向他们身后的两个暗卫,打量了几眼。 “私塾禁止带暗卫,下次再让我看到,以后你们就再也不用相见了。” 若无轻尔的话,轻飘飘的飘进刘啸的耳朵里,却让他的背脊凉了一凉。 ……这个先生,平日没觉得,今次,这气势,咋觉得这么渗人? “……学,学生知道了,以后定不敢带!” “咳……” 在他们说话间,古瑟因伤势忍不住咳嗽了声,强撑躬着身子,手捂唇,咳出的血透过他指缝就流了出来,滴了地上的泥水里。 “嗯,把人放了,都回去吧。” 看着古瑟的凉生顿了下,突然道。 那三人都愣怔了下。 于珲低调的去解了暖栀的绳子。 “那……这事……” 刘啸还问凉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却被他打断。 他不悦的皱眉瞪了刘啸眼。 “这事日后再说,赶紧走!” “欸,好的先生!” 被凉生一瞪,刘啸竟然似落荒而逃,带着那两个暗卫。 第10章 喜欢被打,就明说 刘啸他们逃后,古瑟终于松了口气。 但他这口气一松,意志力也放松了。 眼前蓦然又变得模糊。 本来还想道句谢嘱托什么来着,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直接倒了下去。 “少爷……!” 发现的暖栀惊叫了声,来不及行动。 原本在三步之遥的凉生,骤然心一惊,身影忽的一晃,近身接住了昏迷倒下去的古瑟。 雨伞都扔了,在雨中轻飘飘的掉落了地上,孤零零的落在他们身后。 古瑟就软趴在凉生的怀里,早没了意识。 “少爷!” 暖栀跑上来担心的叫唤。 凉生抬起打量古瑟的双眸,望着暖栀,看了眼她一身狼狈的模样。 “你先回古府照顾好自己,你少爷,我先带去私塾了;不用担心,他没事,这事,先别传出去,等他伤好了,就回古府。” 凉生认真交代暖栀。 暖栀已经六神无主,慌张间懵懂的点点头。 “谢谢先生相救,我家少爷就拜托您了!” 少爷受的应该是内伤,一般大夫医治应该比较困难吧? 看刚才先生匆忙接住少爷的样子应该不简单,想必能帮到公子。 这样,也挺好的! “不客气,古公子也是我的学生,我理应照顾,这件事,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凉生静然的承诺了句,淡淡的话语,稳重,却有疏离客道的气息。 能得到私塾先生的承诺,暖栀更放心了。 她感激的点点头。 “谢谢先生!” 凉生摇了下头,着身后说了句。 “来人,把暖栀姑娘送回去,务必保证她安全到古府!” 他话音刚落,‘咻’的就从树丛里晃出个人来,在凉生面前恭敬的抱拳低首后,等着暖栀。 暖栀又感激的谢过后才跟着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离开。 等他们走后,凉生的目光才一心落在怀里的人儿身上。 怀里的人儿,全身冰冷,没有一丝热度。 再耽搁,估计就冻凉透了! 他没有迟疑,一倾身,打横抱起某人,脚下一点,腾空而起,树间几个跳跃,消失在树林里。 京城,皇子府。 “你说他受伤了?” 二皇子时吟坐书案前,一手捏着眉心,着面前报告的暗卫低问了句。 暗卫于他殿前单膝跪地,手抱拳如实回答。 “是的,被刘家公子暗卫打的,目前,被私塾的一剑术先生给救回去了。” 时吟顿了下,放下手中改文案的笔于砚台上,抬眸盯着殿中央的暗卫,思索了许。 他的眸光雪亮,如星辰,亦有着深海的颜色。 清亮幽深,仿若湛蓝如墨的翡翠玛瑙,深邃美丽至极。 “……依你这些日子所述,古瑟在私塾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他静然的问了句,平静的语气,不温和,也不冰冷。 “是的,因为身份的关系。” “嗯,明白了,你下去吧,继续观察。” “是!” 暗卫得令后,‘唰’的就消失在殿内。 时吟盯着案上的文案沉吟了许。 “既然欠了人情,那就去还给你吧!” 他蓦然低语了句。 平静无澜,似没有喜怒哀乐的那种稳重、平静。 不冷漠,亦不温柔。 真要细致的描叙点,那就是,应该是没有过多的情感细胞吧。 将人带回去的凉生,给其泡了个热水澡暖了身子,帮他换了衣服后,才用内力给他疗了伤。 一切,都几乎是亲力亲为。 因为是内伤,一时半会也治不好,只能慢慢来。 他让人去抓了些中药,并让其煎熬了给他服下,他才安下心来。 这一番折腾,可把他累着了。 不过,看到自己床上人儿安静熟睡的模样,他又莫名的觉得欣喜。 次日,刘府后院门口。 刘啸昨日带的两个暗卫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打晕丢在了门口。 一身玄衣,高束发髻的侍卫朝立门口前的时吟抱拳恭敬报告。 “公子,事已妥了。” 背向而立的时吟一身暗红高贵华缎,未束的长发左侧,别了枚精致垂有坠饰的发饰,右耳,戴了只蓝绿绫缎的耳坠子,垂于胸口处,两饰物的添置,让他随意自由的风格,显得特别精致,亦让人特别好记。 他无澜的眸光斜睨了眼地上的人影一眼。 “嗯,让刘啸来见我。” 他随口回应。 淡淡清清,安静稳重。 不感觉冰冷,倒感觉缺了什么似的。 “是。” 侍卫低头领命,随即身影一动,跃上了身后的院子里头。 不过一分钟,侍卫就带着个人从院子的围墙跃了下来。 那侍卫就是时吟刚才的近卫,名唤,听雨。 ——这,还是时吟亲自替他取的。 听雨将手上提着的人扔了时吟面前。 那人正是刘啸,被吓得抖着双手抱着头,跪坐在地上 一脸茫然的样子,未回过神来。 时吟回眸低看了眼,退了两步,盯着地上的刘啸打量了几眼。 “回神,找你有事。” 呆滞的目光看着时吟的衣衫在他眼前飘忽了下,被吓到的刘啸才突然回神。 他僵硬的移动视线,仰起的目光落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吟脸上。 “你他娘谁啊?竟敢绑架老子?” 看到对方是少年,胆子亦大了,一下子气就飙了上来,看到旁边被惨殴的暗卫,更是怒气暴涨。 闻言,时吟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郁闷的目光扫了眼旁边的听雨。 听雨随即上前就是一脚。 “斯文点,瞎叫什么?” 刘啸被踹翻在地上,脾气暴涨,倏地的爬起来。 “你他娘的想死是吧?灭我贴身暗卫,还敢打本少爷我,古瑟派你们来的?……” 仿佛跟这种人置气便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时吟突然顺了眉心,望了眼听雨。 听雨随即点头,上去就是两巴掌,甩得刘啸一脸懵圈。 他怒气冲天,扭回打偏向一旁的头,瞪了眼听雨跟时吟两人。 又欲开口爆粗。 “再出口狂言,割了你舌头!” 未免他再出声惹怒自己的主子,听雨随即‘封口’。 如此,刘啸愣是将张了的嘴僵硬的闭上。 他胆忌的瞄了眼两步开外的时吟,又瞄向面前的听雨。 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毕竟,自己此时处于下风,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时吟看他终于安静了,他才抬步走了过去。 平静的目光自上而下瞟下来。 “我的东西,你也敢要?” 淡静的问了句,仿佛真的只是问话,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这样的情节使刘啸愣了一愣。 刚才的暴力,只是下属的意思么? ——这人看起来,明明很温和啊。 刘啸有些懵了。 然,过滤了下他的话,他又更加迷茫。 自己拿了他什么东西?明明不认识他来着! 时吟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瞬间明白。 好像是自己的话太过省略了。 于是,他又安静的补充了句。 “你捡的,古瑟的匕首,是本公子我的。” 刘啸听着,有一瞬的懵懂。 这小公子,脑子有问题吧? 面对拿走自己东西的人,这么客气的? 时吟却看着他失魂思索的模样微蹙了眉头。 “哦……,你们果然是古瑟派来的人?” 刘啸又瞬间理会,惊讶的叫了句。 “啪!” 他话音刚落,听雨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他不解僵硬的摸着自己被打的脸。 “我又怎么了吗我?能不能别打脸啊?嘶……” 摸着偏红肿的脸,刘啸嘶了声。 娘的,不是一般的疼! “你说谁脑子有问题?喜欢被打,就明说,本公子,不喜欢掖着藏着。” 时吟安静的回答刘啸,当真只是回答。 回答得无害。 刘啸被恐吓的额角挂了滴冷汗。 这人,是有读心术么? 他摸着自己的脸,忌生生的瞄了眼一直盯着他的时吟。 顿了许,后窸窸窣窣的在自己袖子里摸了许,摸出昨日在私塾门口捡的古瑟的那把匕首双手捧着奉上。 “咯,就是这个,昨日捡的。” 乖巧的道。 时吟低眸瞄了眼,不急的拿过。 他平静的目光盯着地上被打得老实胆忌的刘啸。 “下次再拿我的东西,我剁了你的手。” 不冷不热的道了句,转身就走了。 听雨随即跟上。 人走后,刘啸跪瘫坐在地上。 他无辜的瞄了眼远去的两身影,目光定在时吟的身上。 ……谁知道那个是你的? ——倒霉透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该死的古瑟,竟然跟自己来招。 好的很! 还有,刚才这小子,让你狂,等老子找到你,日后整死你! 第11章 有人竟然敢威胁本公子? 受了这样的屈辱,刘啸哪里能忍受咽这气? 自然是又找其有着一官半职的父亲叨委屈。 他父亲是地方县令,虽不因官嚣张跋扈,但亦仗着这一官半职,确实一般普通人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这儿子受委屈,自己亲自安排的暗卫也被无辜暴打,自然也气愤。 听闻是古瑟搞的事,第二日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告到私塾院长那里去了。 进得私塾,到院长屋门口时,却被院长的小斯嘱咐在门口等待,说院长正在会客,需要去通禀。 刘父还因此很是不满。 带着怨气与自己儿子等在门口。 ——心想,谁的面子竟然比他还大,需要院长禀嘱他等待。 好在没让自己等太久,院子的小斯就来通传可以入屋了。 如此,才让他积起的怨气缓和了几分。 踏进院长的院子,他们就看到院子亭子里的三人。 一位是院长本人,四十几近五十的老头子,沉色华服。 另外两个,是少年,一位坐石桌边,一位站暗红华服公子的身后。 而院长,就规矩的站他们面前,显得十分恭敬拘谨。 这……什么情况? 那两少年,是谁?院长竟然这么客气。 刘父纳闷的瞄着亭子里的情况,一边走过去。 “院长,您这是……?” 来到跟前,刘父客气的问。 院长回眸牵起嘴角客气的微笑着。 “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可有什么事?” 虽刚才看着他们的气氛有些奇怪,但院长与他搭话时,没什么区别。 刘父打量了眼亭中的两位少年,后目光才又落到院长的面上。 而,跟他来的刘啸,看到亭子里的两人,脸色顿时阴暗,憎恶的瞪了他们俩一眼。 似乎在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着,等下收拾你们两个! 而那两人,正是时吟跟他的侍卫听雨。 跟昨天一样的装束,没有丝毫变换。 时吟无表情的望着得意破相的刘啸。 那神情,仿佛是在看傻子。 刘父闻得院长开口问,立即拉了刘啸站在跟前。 “院长您看,您看我儿子,这都破相了,被古瑟古公子派的人打的。” 刘父到底是当官的人,说话谈吐还是稳重的。 他忍着愤怒,皱了皱眉头。 “这像什么?有没有王法,懂不懂斯文礼仪?他这私塾,白上了吗?一书生学子,心思竟这么重,还学会社会上的暴力,这……” 刘父说的,装腔作势,满满的心累。 “这是我派人打的。” 他话音刚落,时吟静然的就接过了。 闻言,刘父同院长同时惊异的扭头,望向平静无澜的时吟。 两人愣了半会神。 时吟懒得理似的,自低眸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啜了口,又无澜的放下。 “这,这位公子,此话当真?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派人下如此重的手?” 刘父显然气愤,出于职礼气质,他说的斯文。 不过,尽管如此,旁边的院长还是拉了下他的袖子提醒。 但刘父却没放心上。 面对对峙,时吟瞄了眼刘父旁边的刘啸,后抬手偏支了头。 他目光淡淡的望着刘父。 “你问你儿子,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于我面前,都骂了些什么,本公子没定他罪,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话语无澜,仿佛只是在阐述。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奶崽子,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倒真遇奇事了! “公子,开口前,请先弄清楚了对方身份或事宜,请再开口,搞不好,后果可是要自己承担的!” 刘父低低的威胁了句。 却听得旁边的院长额角挂了滴冷汗,偷偷的瞄了眼时吟的神色,愣是不敢出声动作。 时吟悠尔的眨下双眸,微偏头对着身边的听雨,目光却注视着威胁他的刘父。 “听雨,你听清楚了吗,有人竟然敢威胁本公子?” 听雨朝他点了下头,回答。 “公子您没听错,是威胁的意思。” 时吟了然的点点头,忽然起了身,理了理并未皱的衣衫。 他朝刘父走近一步,个子比刘父高了个头。 他垂眸无澜的看着刘父的眼睛。 “官员奉财贿赂,谋私图利,知法犯法,次日起,削去县令一职,其家产,全部上交充公。——听雨,记得去办。” 他念着,又嘱咐了身边的听雨。 “是,公子!”听雨低首恭敬回应。 “呵,你谁啊,口气这么大,凭什么削我父亲职位?就你一句话?你以为你天王老子?” 刘啸不满的愤怒插话。 “是啊,小公子,这话,可不能随便宣誓的哦!” 刘父冷笑着接过话。 时吟只瞪了眼刘啸,仿佛有着生气。 他目光投向刘父旁边的院长。 “院长,你要是不想就被遣回家中颐养天年的话,刘啸的事,不要忘了办,还有我交代让你办的事。” 时吟无澜的提醒,说完,就出了亭子走了。 听雨随即跟上。 刘啸不说,他本还不想处置他的,打一顿也就算了。 既然他喜欢斤斤计较,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不知出于何原因,刘啸父子竟然没敢上前阻止。 等两人走后,才懵懂回神。 “院长,这小公子是谁?” 一回神,刘父就问擦了把冷汗的院长。 回头看到似松了口气的院长,刘父还因此愣怔了下。 这院长,何须这么紧张? 院长侧实质的舒了口气,道。 “大人呢,您自求多福吧,小的劝您,日后让你家公子低调点。” 院长叹口气无奈的道了句,瞟了眼有点不像刘啸的刘啸,兀自的摇摇头,独自走了。 留下刘家父子一脸茫然。 “……你当真要去课堂?” 凉生坐古瑟床沿,阻止他下床。 “嗯,这几日谢谢先生的照顾,学生已经无碍了,学生落下的课已经不少了。” 古瑟礼貌回答。 两天的课程其实不算多,只是这凉生心怀其意。 而他,并不想如此。 凉生有些未满意,他皱了下眉头。 “你伤还未好,身体要紧,落下的课,我可以替你补上的。” 古瑟无耐又若似苦笑的深呼吸了口气。 他抬眸毫无忌讳的盯着凉生。 “这就是先生想要的吧?——先生可真用心良苦,不过,学生很好奇,若刘啸的人下手再重点,将学生打残了,你,可否还会如此细腻照顾学生?”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如今他,又怎么会躺坐这里? 古瑟话语蓦然,凉生却听的明白。 彼此,都心知肚明。 凉生意外的顿了下。 没想这孩子这么聪明。 然,这让他于他又添了几分欣喜。 他勾起嘴角若无其事的笑了下。 拂了拂垂着的袖摆。 “我不过让你看清社会现状罢了。” 平静的说下这句话,他起身去了桌边,拂袖替自己倒了杯清茶。 “若自身不够强大,你迟早要面对;至于刘啸暗卫下手轻重,我自然有把握,你放心,是否残废,我都接受你,不然,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凉生亦毫不遮掩,直接认了。 自己确实做了手脚——让人向刘啸透露了古瑟身边的书童是女子。 古瑟意外的看了他眼。 他没想他会承认的如此干脆。 还有这表明心意的话…… 自己当真比不得这多活了十几年的老赖,脸皮可真没他厚。 ——这样的话,还能说的如此的云淡风轻,毫无晦涩之意。 尽管彼此都是男子,但脸皮薄的古瑟还是红了脸颊。 他低下了眸,一时间竟然不敢看他。 气氛安静了许。 “虽然这次的事我有掺和,但,保不准下一次就会面临,而你,未必这么幸运,会有人等着去救你们。” 凉生又撕开世俗面具,说出事实的残酷。 古瑟依旧垂着眸。 凉生呡了口茶,静默的望他,似等着他的回应。 似过了良久。 “请先生再给学生一些时间吧?学生,想好好想清楚。” 古瑟犹豫着回答。 这两日,凉生确实照顾的他不错,细腻且用心。 他亦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实意。 但,这不能代表他可以接受,接受他们之间约定的关系。 毕竟,这种关系,是无法见天日,无法面对他人,被人所接受的。 第12章 时吟 看着一说到这事就紧张拘谨的古瑟,凉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这表情,好似我厚颜无耻要强迫你什么一般,我有那么可怕么?”笑语。 “我只不过让你没事来这流云苑陪陪我罢了,你想那么沉做什么?” 凉生又若无其事的补充。 或许,真是自己当初太过于急切了。 那样的话,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可怕。 既如此,那就只能慢慢来吧。 古瑟惊诧意外的抬眸,一脸茫然错愕的盯着他。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么? 他顿了半晌。 “只是,如此吗?” 不确定的问了句。 凉生微笑着望着他一偏头。 “嗯,当然;所以,你别那么紧张,把我当朋友就是,知己也行。” 面对这样的事,古瑟自然顿怔沉吟了许久。 他半天也消化不过来。 但,他又隐约明白。 事情,也许没有他想象,或他说的那么简单单纯。 总之,没答应,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古瑟还在沉思中,凉生已经起了身,他习惯的理了理衣衫,说。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这突转的话锋,又让古瑟愣怔了下。 但他又蓦然心安静下来。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随便吧,谢谢先生。” 凉生只微笑着望着他一偏头,便转身出去了。 那样的动作神情,仿佛是他们彼此从很久就建立起来的习惯。 殊不知,也只是这两天来的习惯而已。 又是一日。 古瑟回到了课堂。 再进课堂,仿佛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他听课间同学传论,说刘啸父亲因贪污贿赂被罢官,刘啸少爷成了低等平民。 而刘啸也没来上课,他的课桌上空空的。 亦听说,被关了府衙,要半月后才能出来……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凉生先生所为。 课后,他便去找了凉生。 凉生看到他蓦然找自己,以为他想明白了,还甚是欢心。 谁知,他只是为了问自己一些事。 古瑟到流云苑时,凉生依旧坐院子里的亭子里低眸喝茶看书卷。 “先生。” 古瑟礼貌的尊称了声。 凉生抬起头来,瞄了眼古瑟,温和的笑瞬间就挂了嘴角。 显然,看得出的开心。 古瑟明白他的心思,却因为他的笑容顿了下,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低垂着眸子。 “刘啸父亲被罢官,刘啸亦被关了府衙反省,这些,都是先生,你所为吗?” 虽然他很开心他能这么护自己,但,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觉得,让刘啸知错就好,没必要搞这么严重。 这样,他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家,毁了刘啸等人。 古瑟的心思,凉生看的明白。 这孩子,还当真心软! 他沉深的打量了几眼古瑟,站起身来,安静的走到古瑟面前。 他抬手抚了抚古瑟被风吹乱的发丝。 “你还当真仁慈,但,你可曾想过,像刘啸父子这般的,你退一步,他们会因此放过你么?不这样,以后不好过的就是你。” 他悉心解释教导。 不过罢个官,没治他罪,已经很仁慈了。 古瑟无法反驳。 于刘啸父子,或许真会如此。 看古瑟沉默,也知古瑟是认可自己的说法。 他欣慰的望着他笑了,收回抚他发丝的手。 “虽然此事并非我所为,但,我觉得做的挺对的。” 说完,他转身在桌上倒了杯新茶,抓起古瑟的手,放了他手心。 “忘了跟你说了,私塾已经换了院长了,以前的院长,日后也只是他手下做事的,替其管理私塾罢了,今后,你也不用因为某些人贿赂而受罪了。” 这样的消息,于古瑟而言,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他应该会很开心! 但,凉生似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开心的模样,而是木纳惊异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不可信的盯了凉生半晌。 “所以,这一切,都是新来的院长做的?” “嗯嗯。”凉生肯定的点点头。 “这新院长,谁派来的?什么身份?” ……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就将一县令打回了平民。 这问题,凉生没有爽快的回答,他沉思着开口。 “这个……问题,我估计没法回答你,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点,免得生事端。” 古瑟打量了眼凉生。 觉得他并没有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 他顿了许,了然的点点头。 “嗯,学生明白了。” 失神的丢下这话转身就走。 “就走了?” 凉生玩笑似的在身后喊了声。 “嗯,谢谢先生!” 古瑟回眸看了眼望着自己微笑的凉生。 遂时风起,凉生的衣衫长发在风中优雅的飘了飘。 那笑,如春日下温馨的阳光,动人心弦。 古瑟顿了下,后转身就走了。 若凉生是女子,或许,他会动心吧。 奈何,他不是! 他,不能再走那‘路’,否则,他将退无可退! 会被世人唾弃,会被其父亲打断双腿,会永远坠入黑暗,无力生还…… 古瑟刚跨出流云苑,一立树边的少年就唤了他。 “请问,是古瑟,古公子吗?” 那少年走上来问,一身玄衣,稳重内敛,仅看装扮就知道是哪家的侍卫。 不错,这少年就是时吟身边的侍卫,听雨。 古瑟顿下脚步,警觉的打量了听雨几眼。 “请问你是……” 听雨朝他抱拳,客气的说。 “在下听雨,我家公子有请,古公子,可否方便移步隔壁院落?” 古瑟诧异迷惘间皱了下眉头。 “你家公子?是谁?我……认识?” “呃……应该算吧,请公子放心,我家公子并没恶意,您只管放心。” 这小公子,还当真谨慎呢! 听雨难为情的内心抹了把冷汗。 人都说的如此明显了,古瑟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忒胆小、小人之心了。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好,请带路吧。” 听雨仿似松了口气。 他随即引了路。 还当真是隔壁的院子。 隔壁不像凉生的院子比较优雅有格调。 他这院子,就是富贵人家正常的厢房院落。 不过,书房倒是特别雅逸。 听雨带着古瑟进了他家公子的书房。 书房,倒格外大气,案几对面,就是几扇推拉门。 门大开,就是一池塘,塘里,有曾经枯死的夏荷,但亦有新荷露出。 这环境,倒是清间优雅。 进门,古瑟就看到一暗红背影正襟危坐于案几前,微低头垂着眸看着前面的书卷。 “公子,人来了。” 听雨领着古瑟在门口停步躬身通报。 “嗯。” 时吟随口应了声。 才回过头来望着古瑟。 “古公子过来坐吧;——听雨,上茶。” “是。” 听雨随即应声下去了。 古瑟迟疑了许才走过去。 时吟只管将面前的书卷移了旁边,才抬眸看走到案边的古瑟。 他静然抬手。 “坐吧,不用拘束。” “谢谢!” 古瑟礼貌的道了句,才依言在时吟对面屈膝坐了下来。 看到面前的人,一眼惊艳! 他打量了几眼面前的贵少公子,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特别是他的眼睛,总觉得很熟悉。 但又确定自己确实不曾见过他。 时吟没看古瑟,在旁边的书堆里找了那把从刘啸那里拿来的匕首推到古瑟桌前。 “嗯,你的,给你。” 古瑟盯着他推自己面前的匕首,呆懵了许。 “?公子这是……哪里来的?” 问话间,他又打量了几眼那人的目光。 确实没错,这双眼睛,他在哪里见过。 但又记不起来了。 “某位同学捡到的。” 时吟只随口说了句。 “哦。” 古瑟只应了声,便将匕首挪了一旁。 这时,听雨端了盘茶上来,搁了案上,后退了时吟身后。 时吟即翻杯拾壶给古瑟倒了杯茶。 他轻推到古瑟的桌案前。 “请!” “哦,谢谢!” 古瑟其实不信时吟说。 因为他知道匕首是那天下雨在与刘啸暗卫反抗时掉的,他不会这么好心上交给先生。 他即随口应了句,便端了茶杯低眸喝着茶,等着他的下文。 时吟纳闷的皱眉打量了眼古瑟。 这人,怎么就这反应?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试探着开口,想找个话题。 古瑟这才抬起头,放下茶杯盯着时吟。 “……呃,请问,我该怎么称呼公子你?”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时吟的眼睛。 不仅仅只是觉得眼睛似曾熟悉,而是觉得他眼睛,甚是特别漂亮。 ——如大海般深湛的颜色,彷如星辰般璀璨明艳圣洁。 “时吟,你可以唤我时吟。” 时吟顿都没顿一下,随即回答。 闻言,他身后的听雨顿了下。 ——他家公子,这反应,有些特别呀。 从没见过他回答问题如此积极的! “时吟?……骐骥壮时,千里莫追;及其衰也,驽马先之;时与事会,谈笑指挥;时移事去,虽死奚为。” “……好特别的名字。” 古瑟沉吟着低语了句。 第13章 不用捡好听的说,我懂 “特别么?” 时吟顺口应了句,在书案上支手撑腮,无澜的盯着古瑟。 平静的目光却有几丝打量。 ……这人,倒是长得有几分可爱? 古瑟对于时吟顺口应的话有几丝迷惘。 这人,平时,估计话比自己还少。 他顺势点头回应。 “嗯,……特别、有诗意。” 自己都觉得他们之间彼此的话有些尴尬。 明显是无话可聊! 时吟只平静盯了几眼古瑟。 古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时,他却突然又开了口。 “明日起,我也会入私塾,今后,请多关照了。” 时吟硬邦邦的低声说了句。 托际关系的话,从时吟嘴里说出来,竟没有半丝的情感,或说,没有半点的诚意? 他身后的听雨看着,忍不住焦急,皱了皱眉头。 ——公子啊,求人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啊…… 古瑟倒没觉什么,只觉得,这种从贵族世家出来的人,本就爱端架子,放不下架子,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带着微笑,点点头。 “时公子言重了,今后,还请时公子多担待才是。” 这话听着,让时吟偏头思索了许,思明白后才抬眸,如星辰明亮的眼睛望着古瑟。 “相互帮助,可行?” 应该是这样回答的吧? 这样回答,才能让人觉得友好?不冷漠? 思忖着,时吟瞄了眼一旁的听雨,看到听雨暗自朝他微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这话,让古瑟有一愣怔。 难道刚才是自己误解错了?其实,这位世家公子,并非他想象中的高傲爱端架子? 他回神点头,面上带着随和的客气笑容。 “谢时公子信任,既如此,若日后需要,时公子有什么疑问需求,请尽管开口,古某必当倾力而为。” 时吟点点头。 “嗯,谢谢!” 学着古瑟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时吟给古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所以,他并不反感或隔阂于他。 如果他能与自己真心相待,日后做朋友,也可以的。 古瑟打量了时吟几眼,看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便起了身,顺手带了那把匕首。 “时公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家人还在家等着。” 古瑟撒了谎,他哪有什么家人等他?唯一会等他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侍女暖栀。 之前他还会让她女扮男装做他书童陪他上学,但自从刘啸将她身份拆穿后,他就再没有带暖栀来过私塾了。 所以,在家真心等他的,也只有暖栀而已。 看古瑟起身,时吟亦起了身。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请吧。” 如此,古瑟才向他微点头,后毫不迟疑的离去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这公子说话没感情,说话有些僵硬,像个木头人似的。 这神情,让他都莫名感觉紧张! 一出那房间,他就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古瑟走后,时吟走到窗口看着离去的古瑟在院子里长舒了口气。 等他走出院子,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古瑟身影隐没的院门口,迟迟没收回来。 “……我好像没做到?” 半晌,眸也没回,失神的问了句站旁边的听雨。 “公子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恭维的话,对感情再反应迟钝的时吟也听得出来。 他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过来,重新在案边坐了下来。 “不用捡好听的说,我懂!” 时吟突然变得有些冷漠。 听雨知道,自家公子有丝生气。 但,不是生他的气。 而是,好像是在生自己的闷气。 听雨知道自己主子并非傻,只是缺少情感方面的知识,与人相处的少,不懂与人如何和善圆滑相处罢了。 所以,后面的话,他也不必不敢再接下去,选择了沉默。 时吟坐后,又拿了之初看的书卷来翻看,翻了几页后,又蓦然顿下,抬眸盯着听雨。 “我让你查隔壁凉生的身份,查的如何了?” “正在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听雨微低头,如实的恭敬回答。 时吟了解的点了下头。 “嗯,要尽快。” “知道,公子!” “没事了,你下去吧。” 时吟收回目光,低眸盯着书卷平静道。 “是。” 听雨低头回应后,便退了出去。 时吟果然如言,翌日就坐在了学堂上,而且还坐在古瑟的旁边,跟古瑟是同桌。 古瑟到课堂时,那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偏头趴着的侧脸,正好面对着他。 放下书本的古瑟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一脸的难理解。 这人,昨日没睡觉么? 大清早跑课堂上睡觉? 然,让古瑟更难理解的是,这人,不但一大清早就睡觉,还在先生课堂上睡觉,更离谱的是,没有一个先生说他的。 ——上课前,他把他推醒,提醒他上课了。 时吟却只抬眸看了他眼,惺忪的眼眸打量了他几眼,后才说。 “嗯,谢谢!” 说完,又继续睡觉。 他每节课都有唤他,而他,全都没当回事,打过招呼后,又继续睡觉。 一天的课程下来,他就是直接睡过去的。 古瑟:…… …… 最后一堂课下后,古瑟叩他的桌子叫了他。 “时公子,下课了。” 古瑟说完就自行离开了,也不管时吟醒没醒。 他身边有听雨,自然知道他会叫他家公子 ,所以,他也懒得多操这份心思。 事实就是如此。 古瑟刚走出课堂,下了阶梯走在院子里,时吟就跟了上来。 “古公子,回去吗?要不让听雨送你?” 他跟上古瑟的脚步,说着瞟了眼身后的听雨。 古瑟顿了脚步,礼貌待人。 “时公子?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才迈开脚步。 时吟依旧跟着他的步伐。 “院外有车辇,让听雨送你?顺路。” 古瑟不知道这时公子是想做什么,但,总觉得他应该也是有什么目的的。 因为,一个没有关系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他顿下脚步,回过身来面对亦停下脚步的时吟。 “谢谢时公子好意,心意古某领了,但,古某已经这样习惯上私塾了,蓦然变更,亦不习惯。” 他脸上,挂着三分温和的礼貌笑意,说的委婉。 “喂,新来的!懂点规矩,他可是我刘哥厌恶的仇人,我劝你别站错队了!” 于珲突然追上来,插道。 那气势嚣张,跟之初的刘啸一个模样。 也对,一个群的,所谓人以群分,能跟刘啸那种人凑队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跟上来的,还有另一个经常跟他们一起的,叫,李晓。 看到于珲两人,古瑟瞬间脸色就阴沉了。 时吟亦好不到哪里去。 他紧蹙眉头,盯着于珲,后看了眼听雨。 听雨随即跨出一步,立于珲面前。 “于公子,我家公子有请,有请隔壁院落一谈。” 话语倒是客气有理,亦带着微微笑意。 然,于珲自然不把听雨放在眼里,抬手将他推开。 “走开,小书童,主子说话,插什么嘴!” 推开听雨后,走到了时吟面前。 “你小子,怎么教导的?贱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 时吟无动于衷的看着,眉头却皱紧了,他阴沉的盯着面前嚣张的于珲,打量几眼,后望着旁边的古瑟。 “古公子,你先回吧,明日起,听雨就接送你上私塾,今日不便,只能改日了。” 同古瑟自顾的说完后,他才微转身,正式面对于珲跟李晓两人。 “我站错队了是吗?好啊,正好我此时有时间,不妨听听你们的措辞,我,到底该站哪一队。” 时吟的脸上,没有玩味的笑容,亦没有挑衅的神情,好像只是如常说着。 但,周身,古瑟却感觉冷了几分。 “你挺嚣张啊!” 李晓不悦的挑眉,瞪了时吟一眼。 时吟淡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听雨,神情波澜不惊。 听雨却点头,随即上前就甩了李晓一巴掌。 李晓被甩得晕头转向,顿了许才缓过神来。 他捂着被打的脸颊,瞪着听雨。 “欸,你个贱奴才,胆子忒大了,竟然敢打本少爷?” 说着上前就欲甩回去,结果还没出手,听雨一脚上去,将李晓直接踹进了之初刘啸掉的那池塘里。 这一大动静,瞬间就引来了周围路过的学生看热闹。 “这,这又出什么状况了?咋又有人被踹飞池里了?”同甲嘀咕。 “是啊,欸你看,又是古瑟,这人,怎么老是闹事情啊?最近总把私塾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同乙低语中有几丝埋怨。 “仗着成绩榜首,耀武扬威呗,生怕别人不认识他!”同丙。 “没办法呀,谁叫他是府里奴婢的孩子,天生无人瞩目,被家里人忽视了,只能在这私塾里闹出名呗。”同甲。 “欸,你听说了吗?听说上次龙阳之好的事,他父亲叫人打死了他的母亲,欸,这不,这,他母亲,不等于是他害死的么?”同丙。 “唉,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同乙叹了气。 “不知道你们别瞎谈论,之初,古瑟同学都不是这样的,他很低调的好吧,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有为!”同丁不满的打抱不平。 同学的各种低语议论,全都无遗漏的传到了现场人的耳中。 时吟回眸看了眼古瑟。 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一脸的平静。 被听雨踢进池塘里的李晓此时还在池塘里挣扎…… 古瑟看了眼池塘里挣扎的李晓,后回眸平静的看着正看自己的时吟。 “先让人把人救出来吧,在私塾闹了人命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明明很在乎这些舆论,却偏偏当不在意…… 看着古瑟的背影隐没在门口后,时吟才收回目光。 平静的目光有着几丝冷漠。 他盯着惊愣中的于珲。 “去把人捞上来,想如何解决,来私塾外的后边。” 抛下这句话,他就随身听雨往私塾外面走。 第14章 小狗穿衣服 等时吟这些人一走,心好的同学都去帮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李晓捞了上来。 这一上来,自然是要找时吟算账的。 不过,他们带了暗卫。 李晓扒了一暗卫的衣服换上就来了私塾院外的后边。 李晓同于珲来到时,看到时吟抱臂无所事事的靠在院墙上,低眸盯着自己脚边,看着自己的脚尖摆弄着那稍高长出来的杂草。 实实在在无聊等待的模样。 而听雨,规矩的站在他身边,就看着他百无聊奈的摆弄着。 这模样,让李晓于珲看了更不爽。 好家伙,调子挺高啊! “哼,百事不惊,倒当真好气魄!” 还没到跟前,李晓就冷哼了声。 闻声,时吟才蓦然回神抬眸。 他无澜的看着气势焰涨的两人走近。 最后目光落了换了身暗卫衣服的李晓身上。 他打量了几许,思忖着,蓦然开口。 “你穿这身衣服,怎么穿出了别样的感觉?” 单纯的道了句。 来到跟前的李晓停下脚步,顿了下。 “啥意思?”不解的问了句。 以为时吟是在夸自己。 然而。 时吟偏头打量了几眼,兀自摇头。 “怎么有种小狗穿衣服的感觉?” 说着问旁边的听雨。 听雨闻言,眉梢跳了跳。 公子啊,您认真点好吗? 别认真的时候,眼神杀死人,萌的时候,萌得别让人接不下去话呀。 不过,李晓此时人模狗样,倒描绘的挺实在的。 李晓皱眉不爽的扫量了眼平淡无澜的时吟,背着手在他面前踱步打量。 “我说你小子很嚣张啊,怎么比古瑟那崽子还嘴欠!” 还是头一次见新来的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的。 闻言,时吟目光稍沉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他被听雨打得稍红肿的脸颊。 顿了下,才开口。 “听雨,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心?” 目光盯着李晓,唤的却是身旁的听雨。 听雨一瞬茫然,但看他家主子盯着人被打的脸颊看,他立马就明白。 随即立正姿势,微低头恭敬回答。 “是,属下疏忽了!” 听雨回答完,即走上前,抬手又给了李晓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在周围,惊得私塾围墙内树上的鸟惊飞而逃。 李晓被一巴掌拍倒在了地上,晕头转向,嘴角血也被打了出来。 旁边的于珲当时还被惊得往旁边跳了一跳,惊诧的瞪着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晓摔倒在地上。 顿了几分钟。 于珲反应过来,瞬间怒气横生。 “你小子,不想活了!” 他指了下时吟,一边将打得找不到方向的李晓拉扶起来。 “来人!” 随即低唤了句。 “咻咻咻!” 一瞬间,四个暗卫蓦然从围墙上出现,咻的跳到了于珲李晓两人的身边。 身手敏捷,看气势就知道不简单。 看到暗卫出现,时吟只微眯了眯眸打量了眼,依旧若无其事的倚着墙壁。 听雨则眉角跳了下,亦好似不以为意。 “臭小子,找死!——嗯,杀了,不要留痕迹!” 李晓此时神经清晰,他一手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阴沉着嗜血的眸子盯着时吟两人,下了死令。 说着,自己与于珲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置。 时吟眉头稍紧皱了几分,微眯眸沉深的打量了几眼这下死令的李晓。 当真天高皇帝远,有了几丝权势,就把人命当草芥! 打量几许李晓后,时吟扫了眼旁边的于珲。 只一眼,他便转身离去。 “听雨,我看着他们腿脚利索碍眼,你看着办。” 丢下这话直接走人。 这种社会毒瘤,他看着眼疼。 时吟步伐一离开,听雨直接就动了手。 四个暗卫被打晕在地,李晓被断了腿,于珲被断了只手。 ……也是他家公子一时心软,给他们都留了条命。 要是在以前,六人,不会留一个。 翌日,捣乱嚣张的两人组,变成了一人组,只有被打断手的于珲来了私塾课堂。 李晓虽人缺席了,但状令却不曾缺席。 课后,其父亲跟于珲父亲携着于珲齐聚了老院长的院子。 三人各带着其屋里的一家丁到得老院长院子时,时吟正悠闲的倚坐在亭子里的扶栏边,目光无澜的盯着栏外塘里浮游的鱼儿嘻戏。 听雨就站他旁边,盯着自家公子就这样坐在人家院子里,把人叫到身边,却不说话,让人干巴巴的坐石桌边看他看鱼游。 自从自家公子不出任务办事了,他家公子就变得这么的无聊…… ——不是看书,就是百无聊赖的看景出神。 日子过得比颐养天年的老人还寡淡无聊。 看到老院长亭子里的俊美少年,刚跨亭口的三人还意外的顿了下脚步。 于珲就更不用说,冷汗瞬间就挂了额角,看到大冤头背脊凉了一凉。 怎么到哪儿哪儿都有他? 面对来人,老院长默自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目光扫过,最后落了于珲挂脖子上的断臂上。 无奈的同时,又产了几丝怜悯。 他起了身迎接。 “李大人,于老爷?今日,怎么的有空过来?” 于父是商贩,在此地也算得首屈一指的富商。 相对于李晓与刘啸等二人的父亲有着一官半职,这于父倒低调谦和了许多。 于父无奈的连连摇头。 “院长不知道,我这小儿,也不知道昨儿个惹了谁,怎的这么心狠,折了我这小儿的手臂,什么大仇大恨,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他无奈间又是心疼的叹息,说着将于珲拉到老院长面前。 “您看看,好好的手臂,就成这样了。” 老院长皱了皱眉头,瞟了眼栏边的时吟。 那人,连头都没回,只见他悠闲的在旁边饵罐子里抓了点饵料投了塘里——事不关己。 老院长偷偷松了口气,陪着笑。 “来来来,坐下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若真有不公,老夫必定公平处理。” 他说着拉了于父跟李父坐了石桌边。 “希望如此,院长,老夫觉得,古家公子古瑟这个人,就不该留在私塾,这样的人留在私塾,只会影响私塾风气!” 李父目光一瞪,甚是不满的坐了石桌边。 听到这话,时吟才有来丝反应,微偏头眼角扫了眼说话的李父,后又若无其事的喂鱼。 而老院长只得陪着笑,一边给他们倒茶。 “李大人,您又是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生气?” 说到这个,他就生气,他愤然的衣袖一甩。 “哼,生气?不生气才怪,这这这都是什么事?学子间小打小闹就算了,怎的还断胳膊断腿的!” 李父气得说话都打结。 闻言,老院长用袖子擦了把冷汗,在旁边轻飘飘的坐下。 “啊?这,这断腿又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我小儿被你的学生打断腿了,现在正在家躺着呢!” 李父凉然的讽言。 老院长卡了下,过了两秒才将自己反应过来。 “这……都是古瑟同学所为?” 不应该啊,古瑟同学向来乖巧,好学生的模范,虽然闹了些不好的风气,但也算是乖巧的,怎的……? 老院长有些迷惘。 “倒不是他所为,但多少跟他有些关系!” 李父很是没有耐心开口。 “院长,这,还真得您公平处置,有这样的学生在私塾影响,私塾也出不了什么仕子,也只会给私塾抹黑,这,您得早做决定。” 于父在旁边礼貌谏言紧促,企图迫使老院长退学古瑟。 这情形,看来是商量好了来针对古瑟的。 “是啊,院长,望你早做决定,别让这样的学生带坏了其他学子!” 李父即开口,口吻有着几丝委婉的要挟。 “嗯,把东西拿上来。” 随即,他唤了身后端着盒子的家丁上来。 “这是点心意,辛苦院长了。” “嗯,对,一点辛苦费,日后我家小儿,还要麻烦院长了。” 于父亦让家丁奉上自己的钱财。 两个家丁捧着个茶盘大小沉甸甸的盒子,恭敬的站在院长面前。 院长盯着面前的盒子,脸色铁青,额角汗湿了头发。 ……你们这不是送礼,是给送命,送终! 顿了那么几秒,老院长抬眼皮瞄了眼时吟。 这一瞄,他的心停跳了几秒,差点让他忘记了呼吸。 他没想,时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了头,目光盯着他面前的贿赂盒子打量。 老院长半条命悬着,立即回神。 “呃,使不得,使不得,先,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退学这事,倒真有点严重,这事真的是古瑟同学所为么?若……” “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何须嫁祸他人?” 院长话没说完,时吟旋身过来,正儿八经的面对他们坐着,接的无一丝波澜,他的目光,盯的是于父身后规矩站着的于珲。 “这位公子是?” 于父茫然开口,问的礼貌,问老院长。 好似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时吟身上,才注意到他。 心思都放了愤怒之事上,于父跟李父还真没把心思放在这。 这人一转过身来,几人被正面的颜值愣是惊艳了那么几秒。 ——这,比看到侧颜时还要惊艳! 没等老院长回复。 时吟闻言看了眼于父,把目光落了于珲的身上,抬了下下巴。 “嗯,问他。” 在场的人随着时吟的目光都落在了于珲的身上。 顿了许。 “珲儿认识?” 于父问自家儿子。 不知道为何,当着时吟的面,于珲有了几丝胆忌。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 他迟疑了许,点头。 “嗯,孩,孩儿跟李公子的伤,就是他身边的那人打的!”他说着,最后目光落了听雨身上。 闻言,除了时吟,听雨,还有于珲平静外,其他几人都惊诧不已,各自呆了一呆。 老院长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有些战战兢兢道。 “于,于同学,不,不得撒谎哈?这,这事,弄清楚了再开口哈。”叮嘱了句。 于珲一脸迷惘,顿了顿。 “院长,这事学生说的实话,可没撒谎,您不信可直接问他,他下的令。” 于珲说着指着时吟。 第15章 你,是不是不讨人喜? 被指证的某人,悠闲平静得很,他悠然的眨了下深邃极美的双眸,抬手于扶栏上支了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盯着于珲等几人,思量了许,后点点头。 “嗯,我派人打的,所以,于公子你,想怎么解决此事不妨直说,至于以外的人,希望你诚然,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时吟说的平静,亦是实在话。 “这同学,你欺人太甚了吧?哪家的呀?如此嚣张!” 一闻此话,李父就不高兴了,阴沉着脸质问。 这神情,简直比无学术的李晓还嚣张! “时吟,古瑟同学同桌,你儿子看不过眼,故意犯难于本公子,本公子不过自保,何来嚣张一说辞?” 时吟依旧支头撑腮,平静似温静,道得没有任何感情。 仿佛这不是指证对峙,是在聊天。 “不过同僚间的小打小闹,玩不过,就别起事端。” 这话,时吟是盯着于珲说的。 “啪!” 李父一掌拍在石桌上,愤怒道。 “什么叫小打小闹?都断胳膊断腿了,还小打小闹?好啊,是小打小闹是吧?小儿蠢昧无知尚且扰兴,何不让老夫奉陪!” 李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嘴角都颤抖了,山羊胡子在嘴角抖抖颤颤的。 李父这一动作,惊得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站老院长面前捧着盒子的两家丁没差点把盒子给抖掉。 看着在自家公子面前这么嚣张的李父,听雨瞬间就沉下了脸。 若不是没得公子允许,他早一巴掌呼过去了——让他在自家公子面前嚣张! 时吟亦顿时微皱了眉头,他微眯眸子,沉着目光打量了眼李父,落在他手拍桌子的地方。 “欸,李大人,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激动,斯文人,不粗鲁。” 没等时吟开口,老院长连忙劝导宽慰止熄。 李父则正在气头上,衣袖一甩,甩开了老院长来劝导抚慰的手。 “谁跟他斯文人?他斯文了吗?若是斯文人士,能做出这等事来?我看他就是野犊子,粗蛮得很!” 说着就无甚礼貌的指着时吟。 “咻——咚……” 李父话音刚落,时吟之初撑腮的手,手腕一动,反手一个精致的柳叶钢镖就掷飞了出去,着李父的脸颊削过,额前头发也削掉了一缕。 而钢镖就钉了他身后的亭柱上,没入只剩了一个末尖。 顿了一秒,他的脸颊就流了血来。 李父僵了下,半晌未回神。 “注意你的言辞!” 时吟冷漠的道了句,周身骤然间似冰冻。 他起了身,淡漠的扫了眼几人。 “朽木为官,百姓鱼肉,贩商奸佞,百姓疮痍,一个个的,都说饱读圣贤书,却从没行圣贤之义。” 时吟顿了下,忿然的目光扫过几人。 “既然这书读来无益,你们姑且也不用读了,去府牢呆几日吧,这样或许更能教导你们领会圣贤的意义。” 冷淡的述序完,他不耐的转过身去。 “听雨,将几人都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咚!” 话刚落,老院长一下就跪伏了地上,朝着时吟。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老夫早已改邪归正,还望您从轻处罚!” 刚才气焰嚣张,本想质问的李父跟于父看到院长大人蓦然跪下,懵了一懵,半晌反应不过来。 这,这老院长是咋了? 怎么这么怕这年轻的小公子?这小公子,到底是谁啊?…… 时吟嫌弃的眼角瞟了眼老院长,随即收回目光,似莫污了自己眼似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也去牢里呆几日吧,反省反省!” “院长,您这是……?” 于父比较斯文,撇开他们之间的话语,纳闷的低府身问趴跪的老院长。 院长这才直起身,一把将于父拉着同自己跪下了。 “快跪下!——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慌乱中,老院长无措的就道了时吟身份。 能称‘殿下’的还能有谁? 不就圣上亲系的子女么! 蚊…… 几人顿住,脑子一片空白,闻蚊作响。 当真得罪天王老子了! 全完了,死翘翘了! 于父反应过来,一把拉了身边的于珲就跪下了。 于珲还没反应过来,顺势就跪了,耷拉着脑袋,老实巴交的跪在时吟面前。 臭小子,瞎了眼了,得罪谁不好,怎么就得罪了祖宗了? 这下全完了! 李父一下就魂飘了体外,行尸走肉的跪下了。 身份被道明,时吟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他瞪瞟了眼地上的老院长。 然。 看到地上跪着的诚实的老院长,又一时心不忍。 有那么几秒,都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了。 他思忖了许,望着水里的鱼儿。 “不用求饶,也别什么有礼无礼,都去大牢蹲着!——听雨!” 随即唤了听雨。 “是,公子!” 听雨随即上前领命。 “你们记住,本宫的身份保密,若是再有人知道,诛族!” 未等听雨施令前,时吟又淡然道了句。 “小的不敢!”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耷拉着脑袋,恭恭敬敬胆忌回答。 旁边的李、于两家的家丁也蓦然顺着跪了跟前。 亭子里,就这样跪了一群。 时吟看着跪自己跟前的一群人,紧蹙了眉头。 ——看到他们就头疼! 他皱眉冷然扫了眼,冗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就离去。 看着时吟的身影隐没在院门口后,听雨才收回目光,亦嫌弃的扫了眼。 “都起来吧,去府衙!” 随即带头就走。 众人顿了下,才施施然不舍不依的耷拉着脑袋,跟着听雨走。 被关入府衙反省的刘啸还没出来,这波人又进去了。 对于刘啸父亲,时吟还算仁慈,只罢了官,没收钱财,但并没有归收他家宅。 刘啸则只是暂入府牢反省。 李父于父及院长,则只关了府衙,也只是反省。 至于李父的官职,却并没有罢取。 ……他本来也只是来还人情的,其他事本就没想插手,只是,偏偏牵扯了自己要还恩情的人,没办法,只能多管闲暇之事。 人与人之间的这些牵牵绊绊,磕磕碰碰的锁事,还当真麻烦! 第二天上课,时吟难得没有睡觉。 但,他却盯着自己看。 古瑟有些纳闷无语。 这人什么性子,不是睡觉,就是盯着自己看。 自己怎么着他了么? 他趁先生低头看课本时,偏头望着盯着自己出神的时吟斟酌了许。 “时……公子,你,有事?” 手偏支着头的时吟这才转动眼珠子,焦点落了他的眼睛上,与古瑟对视着。 他沉默了许才开口。 “你,是不是不讨人喜?” 闻言,古瑟纳闷的皱了皱眉头,甚是迷惘。 这人,不好好上课,到底在想着甚? 古瑟着他的问话低眸,目光落在他别致的耳坠子上。 想了想。 “不讨人喜吗?……估计是吧。” 这话,他确实说的不错。 从出生以来,从就没有人喜欢于他,这还真是事实。 除了……自己那内心卑微的母亲! 古瑟对于这话题并不想继续,他也并不想在上课时与人聊天。 于是便移开了目光,视了先生讲课。 然,时吟却似乎很感兴趣。 他盯着古瑟的侧颜,打量了许。 “为何?” 隔了那么几分钟又突然开口。 古瑟没回应,他依旧目光不移的盯着讲课的先生。 当时吟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时,古瑟却目光盯着先生,开了口。 “出生,因为出生低贱,及人心的嫉妒与欺压心理习惯。” 古瑟顿了下,拿起笔架上的笔,在砚台里蘸了点墨,一边落下作了笔记。 “……人性使然,喜欢欺压比自己身份卑微的,害怕敬畏比自己身份高等的;遇到比自己低微的,就会想着如何欺负碾压,且还见不得比自己强、优秀,遇到身份高贵的,就会想着如何攀附巴结。” 听着古瑟诚然现实的话,时吟眸光稍沉了许。 他微眯了眸,打量他了许。 这其中,他懂。 只是,古瑟虽说的平静,没有叹息,但他不只为何,却听出了他心中的痛楚,及心中的凉薄。 古瑟的身份他知道,他所处的及经历过的,他都有派人查过。 出生卑微给他带来的酸楚,他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他,理解。 “……你为什么不攀附巴结?” 时吟无来由的冒了句。 虽不会安慰,或许本应该置与同议,但他就莫名来了这句。 古瑟斜眸瞟向他,将这无甚表情,波澜不惊的贵公子打量了遍。 收回目光投向课堂的先生才道。 “我没那般殷实过硬的身份,亦不是那种性子。” 尚且年轻气盛,才说得出这等话来。 古瑟没有叹气,反倒时吟,默自的轻吁了口气。 他的目光勿移,始终都落在古瑟的面上。 按年纪算来,他比古瑟大,估计大了那么五六岁。 他冠礼时,他尚且未束发。 如今他束发年纪,他已过了行冠礼。 二十二余年了。 所以,现在古瑟近十六,他已二十二了,比古瑟大了近乎六岁。 他比他活的长,都未曾有这份感慨,而他,才不过来世未曾洗礼,就诸般如此。 想来,受了不少委屈跟世间的凉薄吧。 时吟目光在古瑟白净秀气的侧颜打量,最后落了嘴角。 他的嘴唇微薄,红润且嘴角微微上扬,有着恰到好处的怡人弧度,显得他有几丝温润如玉易让人亲近。 ——但看他眼眸,却又多了几分清凉,这一镶凑,让人觉得温润的同时,又显得冷清了点。 不过,若添上他温和安静的性子,却又让人感觉清冷不起来。 倒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儿。 只是…… 然,怕只是正因他这性子,觉得好欺负,才让人生了不少欺负他的心思。 “你若性情清冷点,估计也会好过点。” 斟酌许,时吟提点了句。 古瑟写字的笔一顿。 这人……是在为他考虑? 他继续把字写完,搁了笔才抬起眸来,无甚波动的盯着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吟。 稍许。 “公子的意思是,让古某,心性生的冷硬点么?” 说白了点,就是心狠点吧。 时吟确认的点点头。 “他们那些欺负你的人,不过是比你心硬无情点罢了,只要你的心比他们更冷硬,玩不过的,只有他们……” “无钱的怕有钱的,但有钱的,怕不要命的。” 他顿了下,又补充。 古瑟顿了下。 这人,莫不是将自己查了个透底吧? 沉默了一秒,他手握拳噗嗤轻笑了声。 “时公子莫不是给古某的曾经往事,查了个彻底吧?” 被当事人直接揭穿查底,时吟微皱了皱眉头,倒未觉尴尬。 他无谓的挑了下眉角。 “看古公子时常被欺负,忍住不住好奇,本想以古家古公子的身份应该不至于此,但,事实却不然。” “可吓到时公子了?” 古瑟笑语了句。 聊了几句,发现这时公子并无甚恶意,字字句句都是说的关于自己。 且,还教导自己如何不被欺负。 想来也是好人,便不那么隔阂了。 时吟骤然轻缓摇了摇头。 “并未。” 并未吓到,只是真意外。 意外他受的种种。 更多的,竟然有那么几丝心疼。 两人彼此打量。 沉默了几分钟,时吟又突然认真道了句。 “想不被欺负,那就自己变强吧,……你,想学武么?如果想,我可以教你。” 闻言,古瑟捏书卷的手指微顿了下。 心尖,莫名的被触动了下。 这人,莫不是跟剑术先生一个心思? 瞬间,古瑟于他,有了疏远之意。 他脸色顿了下。 整理情绪后,勾起嘴角同他微笑了下。 “谢谢,不用了。” 直接拒绝了。 一个剑术先生已经让他无力不知如何应对了,再来一个,他实在应付不来。 ——他对同性之好,实在没兴趣! 第16章 世界当真小啊 回绝完后,古瑟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要与他继续‘雅谈’的意思。 对于古瑟的拒绝,时吟一点也不意外。 这于任何人,都情理之中。 古瑟低眸盯着书卷,心思却完全不在书卷及先生的课上。 他觉得这小公子甚奇怪的很。 ——以他身边侍卫的身手看来,他应该不属于普通有钱世家。 然,他却不似现私塾院子里的有钱人一般,高调。 但,这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一来,就新院长来上任了,除了他的到来,他并没有看到真真的新任院长,虽然并不是众所周知得以公布,但他相信凉生说的话。 且,还莫名的自己被刘啸捡去的匕首到了他手中,跟着,刘啸等人被制裁了…… 这种种,当真有点蹊跷。 ……如此,凉生所说的新院长,莫不是他? 可古瑟又否定。 这么年轻的人,又怎么可能……? 然,他又实在没有想象不出,他,到底是何种身份! 这样的人,不但有势低调,还……似偏偏喜靠近他。 ……为什么? 古瑟怎么都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危险。 跟那凉生先生一般。 古瑟在这徒自失神,时吟却一直盯着他看。 堂前的教书先生盯了时吟许久了。 他实在看不过去,突然停了课,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 “那个……新来的时同学啊,古同学有这么美哉么?你都盯他半刻钟了。” 院长交代只说不要管他,可没说不能管他,作为先生,这情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课堂目光聚齐,蓦然一寂。 “哈哈哈……” 又蓦然一片哄然大笑。 紧接着,先生拿起戒尺当当的敲了几下。 “安静!安静!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先生已于时吟不端正的态度很不悦了,这学子间一起哗然,他更是生气。 课堂又一时安静。 古瑟听得先生这话才蓦然回神,抬起眼皮,斜眸瞟了眼旁边的时吟,发现他真的在盯着自己看。 与时吟的目光还来了个对视,他一顿,呆了下,兀自移开视线,低了眸。 倒是当事人,完全不在其情形,依旧单手偏支着头,无动于衷的目光移向堂前的先生,盯着他下巴花白的山羊胡子。 “美是美,但,我觉得他的心更美。” 轻飘飘的话,却飘进了旁边古瑟的心里,甚是有分量。 虽知道他这话是抵对先生的玩笑话,但古瑟,莫名觉得就入了他的心。 心美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 ——如此纯净的话,却如此的稀有! 他并非觉得是夸他的话就觉得入心。 而是,如此世态,讲究心美的有几个,能追求心美的,又能有几个? 还能讲出口的,还能有几个? 课堂低哗然了下,学子们但看先生脸色不好,又立即禁了声,课堂瞬间寂静。 先生顿了下。 这话,他听的懂。 他打量了几眼时吟,后长吁了口气。 显然有几丝叹息。 现下官官牵护,权贵附权势,商官贿赂,鱼龙浑杂,污气盛染,能纯净讲究清正廉明的,还真是百里难挑一。 他望着时吟皱了皱眉头,摸了把山羊胡子。 “好生听课,再犯,就罚你站廊间去。” 温和的道了句。 这话一落,学子间都顶了迷惘的大问号。 公然顶撞,这……也不受罚? 给时吟留了面子,时吟自然懂趣。 他放下了支下巴的手,看着先生微点头,认真回了句。 “学生明白。” 虽看似恭敬,但那高贵的气质,却不言而喻。 其,与其说恭敬,倒不如说是礼貌。 课堂间的学子看得顿了一顿。 这气质,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似有着达官显贵的俨然高贵,忽视一切的淡尔气质,又文质有礼。 这人……身份应该很高贵吧? 先生欣慰的点点头,捋了把胡子。 “嗯。” 后继续讲课。 时吟的操作刷新了古瑟的认感知。 ……他这样,也可以? 可以躲过先生的责罚,还能让先生理所当然的认可接受? 他觉得,先生跟他,两个都是怪人! 时吟知道古瑟一直失神的盯着自己打量。 他不急亦无澜的偏过头,望着古瑟。 “古公子这神情,可是亦觉得时某也好看?” 他突然的道了句。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怔了下。 时吟自己说出的话,亦让自己皱了皱眉头。 他这……突然蹦的哪门子的话? 怎么就突然调侃他了? 古瑟瞬间回神,阴沉了下脸色。 蹙了蹙眉头,扭过脸去,盯着课堂讲课的先生。 “课堂期间,请时公子守规。” 俨然的道了句,拿了课堂规矩压他。 这人,看着疏清礼至,怎的这么的轻浮? 时吟这次意识到话过头了。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虽平静,显然有几分无措。 他看了许心情不悦的古瑟,后又撑了腮,一副无聊的模样,望着先生讲课。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免得又让这小公子听着不悦。 别人情没还,还得罪其人了。 流云苑。 凉生侧身倚坐在水榭的栏边,单膝屈起,丝滑的衣物逶迤于他身侧,在悠戚的微风中偶尔曳起,显得无限的清雅闲情,诸般雅逸。 他的手里拿了卷书册,正低眸看着。 这时,榭顶蓦然晃下一身影,规矩的立了他面前。 “可是有话说?” 凉生眸也没抬,只管盯着自己手中的卷册,静然的道了句。 暗卫微低头。 “嗯,那人……有可能是奔着古公子去的。” 他顿了下,又接着道。 “刚才课堂上,他一直盯着古公子看,还被先生直接道了出来……” 暗卫所谓奔着古公子去的,其,讲的是,他是着古公子色相去的,谋的是其人身相。 对于前面的话,凉生无动于衷,这话,他却蓦然就上了心。 随即目光盯了报告的人。 打量了几眼。 “上课一直盯着他?” 对于是奔着古瑟去的,他一点也不意外,这,他知道。 ——他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人情围着他转的么? 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是有此爱好么? 心思当真跟他一样? “嗯!” 暗卫肯定回应。 凉生沉吟了许,无甚表情的问。 “被先生点名,他说了什么?” “说,‘美是美,觉得他的心更美’。” 暗卫搬话也搬的甚是别扭。 凉生蹙了眉头,紧蹙。 他打量了几眼面前恭敬的暗卫,将他上下打量了遍。 他这让他去盯着古瑟的日常,他都盯了些什么? 暗卫的话虽说的含糊不清,但他却听的清晰。 顿了许,他收回看他的目光,落了栏外。 “是先生说他觉得古瑟俊美不俊美吧?” 暗卫顿了下,随即点头。 “是!” 这也知道?明明他自己都没说点清楚来着。 虽不是一句话,但意思亦不差甚。 “嗯,知道了,下去吧。” 凉生随口回应。 暗卫得令,如来时般,咻的就不见了。 凉生低眸瞟了眼手里的卷册,后收回,抬眸望着栏外远处桃树上的那个缺口。 ——那是之初演示武功给古瑟看时留下的。 这一眼,彷如此景就在昨日。 “若尘!” 他低唤了句,唰的一晃,一黑衣少年出现在凉生身边。 “公子。” 此少年生得凌厉,倒也俊美,就天生一副清凉的相貌,有着生人勿近的标杆。 “叫时吟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凉生没回头,目光一直都落在那处。 叫若尘的随即抱拳恭敬回答。 “查到了,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当今二皇子。” “呵,……轩辕,时吟?” 闻言,凉生蓦然轻笑了声。 他回神,将手上的卷册随手搁了扶栏上,卷册即就在风中自己连着翻了几页。 他起了身,理了理并未起皱的缎衫。 冗长的呼吸了口气,叹道。 “世界当真小啊。” 若尘被他骤然的笑顿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自家主子已经转过身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若尘挂了滴冷汗。 公子这……没事瞧自己做什么? 正在纳闷以为主子会给他安排什么不得了的任务时,只见他已越过自己去了石桌边坐下了,自顾的倒着茶。 “若尘,以后,你也光明正大的跟在我身边吧,不用暗自跟着了。” 若尘又愣懵了下,后了然的点点头。 “是,公子。” 规矩的回应后,才放下抱拳行礼的手,去了凉生身后规矩立着。 自家公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 怎好好的,就突然不需要他暗自跟随了? 他,自从十年前,不是就很低调了么? 今怎得?…… 算了,自家的公子心思,他猜不透,不猜了! 第17章 邀约 课时一下,学子们就从课堂蜂拥着而出。 课堂外的院子里,一棵老洋槐古树下,一白色颀长的身影倚在其树干上。 他微垂着眸,盯着青石砖砌的地面,有些许杂草从缝隙长出,他就那样细细的盯着。 清尔的微风带着草木的气息,从侧面吹来,如缎的青丝在他身侧偶尔扬起,偶时的遮了他侧颜。 长长的青丝就那样在风中,伴着天蓝色的发带时不时的曳起。 ……彷如岁月如此清尔如华。 听闻课后学子间的嘈杂声,他才抬起眸来,平静的望向课堂门口。 “……先生好!” 狂奔而出的学子一跑经过他面前时,就立即刹了脚步,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微颔首,尊称一声。 抬眸的凉生只微点头。 “嗯。” 低低应一声,再无甚表情。 仿若秘静的湖面,清风吹不起一丝涟漪。 “先生好!” “嗯,好。” 这样的招呼声跟着学子们的路过频繁响起。 凉生应多了,也只几个作一句回应,顺带着回了个‘好’字。 目光却一直盯着课堂门口,等着某人的出现。 等学子们几乎都走完了,古瑟才从课堂不徐的出来,身旁,默默的跟着时吟。 门口的听雨见得自家主子,待他走出门口,即就跟了他的步伐。 “明天……” 时吟刚想说什么,古瑟蓦然顿下的脚步就将其打断了。 他亦随古瑟停住脚步,目光随他抬起的目光视去,亦看到了院子里古槐树下的凉生。 时吟顿了顿,望着那清华的身影。 看来……,他已有约了! 是自己开口太迟了吧。 三人遥远相视。 稍沉默了许。 “你有约了?” 时吟看着,视着古树下身影愣神的古瑟问了句,后又随他目光视着那方。 古瑟目光并未收回。 他兀自的轻摇了摇头。 “并未。” 利落的说下这句话,即抬步就走,迎着古树下的凉生走去。 看到这情形,听雨知道他家主子开口晚了。 他看了眼走上去的古瑟,又瞟了眼自己的主子。 有些可惜,替其主子。 时吟望着那走去的身影静默了几许,即抬步跟了上去。 “怎的这么喜欢收尾?每每都走最后。” 古瑟还未走近,凉生即眸眼带笑的望着走近的古瑟笑语了句。 古瑟在他面前三步之遥站定,才开口问了句。 “先生是在等学生?” 凉生望着他偏头温雅一笑。 “你说呢?” 眼里,尽是笑的流彩,如阳光下潋滟的湖面,反射着光芒。 不言而喻的开心。 ——这,显然是看到媳妇时无法言喻的愉悦心情!眼里尽是光! 古瑟则因为他突然之间的亲近口吻愣怔了下。 即无声点头。 停了那么一秒才接话。 “先生,找学生可是有事?” 始终眸眼带笑,一直盯着古瑟的凉生本欲开口回答,这时时吟随身听雨走了上来。 他的目光便迎了走来的时吟。 “嗯。” 应了句,看着吟停步在他们面前,才目光又落了古瑟的面上。 “明日是灯节,你陪我去灯市可好?” 古瑟着他的目光看着时吟在他身边站定,即听凉生开口,又望着他跟自己说。 古瑟:“?” 他愣怔了下。 先生这是……刻意邀约? “啊?” 古瑟意外茫然的惊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刚走来的时吟则听的清明。 这,是故意在他面前宣誓‘先入为主’么? 凉生刚欲补充,时吟则接过了话。 “先生说,邀你去逛灯会。” 时吟望着古瑟,说的波澜不惊。 凉生本就在之初表明过他的心思,这话被时吟一说明,古瑟唰的红了脸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手蹭了下鼻尖,即低了头。 “学生未曾逛过灯会,不感兴趣。” 委婉拒绝了。 时吟将古瑟的神情收了眼底。 ……他,当真与他? 罢了,既然他于他有心思,如此,亦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如果…… 罢了,哪来那么多如果! “既然没去过,就应该去看看,或许,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时吟抢了凉生的话,替其回答劝了古瑟。 ——他的身份亦不差,攀势于他,或许,他也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亦挺好的。 时吟想,既是他愿意。 闻声,古瑟意外惊诧抬头看向平静无澜的时吟。 与他的目光刚对上,时吟看了眼,扫了眼凉生,就转身走了,随身听雨。 凉生看着默自离去的时吟,似无甚波动,面上,依旧是微微温和的笑意。 虽看不出什么,但他心情是甚好的。 因为对手无攻自破! 时吟能看出凉生的心思,可,他的心思,凉生则未必看到懂了! 古瑟看着蓦然离去的时吟,有一会愣神。 凉生将望着时吟背影的目光收回,落在未回神的古瑟身上。 “不再否定,我就当你答应了?明日酉时,我来接你。” 古瑟随即回神,有那么一瞬,他的心尖颤了下,像是悸怕。 他抬眸盯着凉生极美的容颜打量了遍。 凉生则眸眼带笑,温柔的等着他的话,看他在盯着自己看,还特意勾起嘴角,亲和的笑了下。 一瞬,他又突然惊觉清明。 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这样的人,天姿文雅的人前导师,又怎么可能会欺他? 想来是自己想多了。 本还想唤上时吟一起,有三个人,也好点,谁知…… 罢了,不过去赏个灯,出不了什么岔子。 去吧! 古瑟最终望着凉生点了点头。 “好,有劳先生了!” 凉生嘴角笑又深扬了几许,头微一偏,望着古瑟。 “太过生疏了,你我,需要这么客气么?这样,我们何时才能关系近点?或说,正常点?” 他说着顿了下,抬手替古瑟顺了顺额侧被风扬起的发丝。 “你我本应该平等,如果是这层师生关系让你如此生疏,那,我可以弃了这身份便罢。” “先生言重了,学生……只是,不想丢了那份礼仪罢了。” 古瑟即接过了凉生的话。 似生怕自己让他难做了。 因为,此时待他好的,也唯一只有他了,哪怕是有目的的,且亦知道他的目的所在。 至少,他在他这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利用性、可谈的价值。 凉生抚他乱发的手顿在半空,稍许才收回。 他看着古瑟深呼吸了口气。 “果真是这身份的关系么?” 虽是望着古瑟说的,但并非问他,而是叹句。 ……十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因为身份的关系,与他殊途。 如今,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却不是因为曾经他丢弃的那个身份关系,与他疏远着。 然,堵在他们面前的,却始终是身份的关系! 古瑟在突然沉默的凉生身上看到了丝丝哀伤与寂凉。 他顿了下。 “……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凉生于他而言,始终受他尊敬。 凉生回神,显然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又勾起丝笑,盯着面前的纯情容颜,缓摇了下头。 “不,你没说错什么!只是,我,不喜你唤我先生,唤我阿颜,可好?” 古瑟又愣怔,僵了,因为这莫名的称呼。 “阿……颜?你字名?” 凉生笑着点头,又回到刚才眸眼带笑的神情。 “嗯,凉生,字,颜,也叫,凉颜。” 凉生解释。 却听的古瑟又愣怔了。 这名字,取得怎的,这么的,凄凉且苦薄? 古瑟沉吟着了然的点头。 “阿颜,挺好的。”似自语。 “嗯,就这么决定了啊。” 凉生则即回应。 古瑟意外的看了他眼,顿了几秒,点头应了。 这先生的性子,倒挺开朗的,并非像他名字般的,愁苦凄清。 古瑟的回应,让凉生很是开心。 “不早了,你且先回吧,我已经让人在门口等着了,他叫若尘,会送你回去。” 即开口将古瑟的神思唤回。 “嗯,好。” 古瑟心思亦不在,脑子也未来得及用,顺口就应了,朝凉生微点了下头招呼后,就走了。 第18章 灯节 古瑟虽偶觉得今次的时吟有些奇怪。 但他并没有多想,因为,毕竟于他并不是很了解。 至于凉生,虽亦不是很了解,但他的作风他已经习惯了。 这人,本就怪异的很,所以,他有什么样的奇怪动作,于他而言,似乎都不奇怪。 至少,他面前的凉生先生就是如此的! 灯节,无疑就是于夜市逛街看各式花灯。 在古瑟眼里,似真无什么吸引力的。 但,既然答应了,也只能去了。 总比,在府中被排挤遭白眼要顺心多了。 翌日酉时。 古府的大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车辇,而车夫,便是凉生的若尘。 凉生当真准时的如约而至。 他如平日般,着了白胜雪的华贵缎衫,其上,辍了银色的竹叶图纹,身影一动,便在各个角度能看到银光的反射。 其外,披了同色的披肩,腰间,多添了几样精致的挂饰,虽发饰未变,倒也算得上认真装饰了一番。 古瑟应家丁传达来到府门口时,就看到这用心装扮过的凉生站在门口,正盯着他家的牌匾看。 而他,却没作什么装扮,只是换了在学堂里清一色的竹月色的院服,着了寻常穿的一身天水碧缎衫。 相比于此,这质地就高档了许多,亦显得他气质出尘了不少。 当真少年清纯至此,美轮超尘。 凉生见到时,愣是失神了许。 “阿、颜,等久了吗?” 古瑟来到凉生面前,适应改口的唤了句。 凉生在听到他的叫唤愣怔了下,一顿,回神,笑的明媚温和。 “未曾,刚到,上车吧。” 说着就引古瑟往车辇边走。 古瑟目光触到车辇时,确确实实的被惊怔了下。 这,比他见过的任何世家的车辇都华贵。 他的脚步顿在车辇旁,打量了遍后,转头问身边的凉生。 “特意租的?” 凉生偏头思忖了片刻,点头。 “现在是。” 以前,常用,只不过,现在不用了! 古瑟:“?” 他打量了几眼沉深的凉生。 “……现在是?” “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买下的。” 凉生的话其实有些游离避闪。 古瑟懂,但他不知道他在遮掩欲宣的是什么。 古瑟随即摇头。 “不用了,我用不着。” 他顺口应了句,即自上了车辇。 虽没有心思与凉生有那种关系,但他亦很想与他彼此真心相待。 但,面前的凉生似乎不想如此。 诸多事,都想瞒着他! 古瑟心里有些不适,对于凉生对自己的隐瞒遮掩的不够坦诚。 ……这样的他,又如何能让他接受他? 古瑟虽表现不明显,凉生却一瞬察觉。 他在车辇口顿了下,望着落下的帘子出了会神。 ……这小公子,因为自己的不够坦诚,生气了? 还当真有点脾气呢。 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即若尘给他撩帘,亦上了车辇。 车辇上比古瑟想象中的宽敞亦舒适。 有茶案茶具,茶案上,搁着茶水糕点,及照明的夜明珠,辇尾,还有适合两人共赴休憩的软榻。 想必这样的豪辇,只有京城的王侯将相才能乘此车辇吧。 古瑟窝在一旁的长凳上,凉生便隔案坐了他对面。 车辇在他们上去坐稳后,就缓而不慢的移动了。 凉生看了眼他沉默垂着眸的模样,不禁微勾了下嘴角。 稳了心神后,他望着古瑟开口。 “渴么?我给你倒茶水。” “不用,谢谢。” 刚从府里出来,渴什么渴! 这么不磊落的人,就不应该答应他出来,倒不如在府里多看几本书卷! 古瑟是完全没心思理他。 他如平常般的摇了下头婉拒。 尽管他表现平静的丝毫不差,但凉生则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生气的性子。 ……如果自己如此刻意欲宣欲掩,他应该也不会与他相处,更别说接受他了。 他思忖了许,望着他的眼眸。 “看你不高兴?……我也不是要刻意瞒你,只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宜透漏,但绝不是什么坏人;隐瞒身份,只是生活舒顺点罢了,没那么多牵牵绊绊的勾心斗角……” 凉生的蓦然开口,使得古瑟诧异抬眸,与凉生眼眸直接对相而视。 这一对视,他在他眼里看到了真诚,亦及有无奈,或与落寞。 他没有打断他,只是望着他。 凉生顿了下,继续平静的说。 “没弃身份之前,这样的车辇于我确实是寻常,如今再乘,确有些感慨,但,那都是过去了,过去的我算早已不在,那不能再证明什么……” 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如今,他仅只是凉生而已,一座私塾里简单的教剑术的先生。 “小瑟,你懂吗?我于你,是真心,至少,现在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没欺你半分!” “先生不用说了,我懂便是。” 古瑟脸皮薄,听不得他这赤裸裸的心意直白。 便着急的一口就打断了他。 为此,两人都愣怔了下。 古瑟是因为自己突然的鲁莽,凉生则因为古瑟突然慌乱的性子。 ……古瑟并不厌恶他的心意,于这样的‘美人’面前,他竟没有丝毫的反感或恶心。 只是,无法接受突然之间的告白。 凉生生得很俊美超尘,如九天之外落下来的谪仙一般,白净如玉,气质亦高贵绝尘。 清逸润雅,衿贵如华。 落到哪里,都似那时吟一般,能莫名的聚集众人的眼眸。 如此,仿佛……哪里似与时吟有那么一丢丢相似。 但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容貌气质。 凉生闭了口,盯了古瑟半晌。 深深又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说的话太直白了。” 最先开口道歉的,竟然是凉生。 古瑟诧异抬眸,愣神的盯着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道歉? 他……此时,为何如此低姿态? 古瑟打量着垂着眸的凉生。 他周身,有着落寞之意缱绻游丝,亦有着浅浅的哀伤。 这人……曾经,应该也过的不好吧? 此时,他应该让与他一让? 罢了,让就让吧,总归,人家亦是真心实意,心理的本能,并非他本意。 就像他对曾经的张锦一样,并非自愿,而是无能为力、爱意由衷的本能。 “阿、颜,其实,这些,不用跟我说,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我会感受得到的,人不是草木,孰能无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亦更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这话,他都说的极其牵强僵硬。 他顿了下。 “……我会试着接受于你,不一定要那种感情,或许,我们亦可做挚友之交,总之,你若真心待我,我亦不会弃你,相遇是缘,且当珍惜!” 凉生意外抬眸,从他眼中看的亦是满满的真诚。 这孩子,不但单纯,还心软有情义! 亦……确实直接深交! 也当实在,现在他还是孩子,不过十六七,与他相处即初就谈及,却是不宜。 那,只能慢慢来了! 亦或许,他说的,也是个方法。 ——感情是处出来的,谁就能一定保证,只能处出兄弟情?不能变成相携的伴侣? 凉生望着古瑟笑了,温和的,欣慰的。 嘴角那么一勾,似是春风吹过,迎面吹来,瞬间就散去了各种雾霾。 “你能这样说,我就很开心了!” 至于他是否真开心,也未然。 亦或许,是真开心的。 “你的伤,如何了?手伸过来,我看看。” 凉生换了个话题。 古瑟意外的看了他眼。 没想他还惦记着自己的伤势。 “无碍了。” 应着倒也将宽袖撩起些,伸了过去。 凉生起身换了个挨近古瑟的位置坐下,手指落了古瑟手腕上的脉搏处。 稍许,他抬眸皱眉盯着古瑟。 “内伤怎么没见好转?” 闻言,古瑟即收回了手,有些遮掩的道。 “没事,都好了,许是你把错了。” 一边将袖子遮好自己的手腕,仿佛凉生仅看他手腕就知道他的伤一般,要将其遮掩起来。 凉生盯着古瑟的目光沉了几分。 ……他这古家公子也这么难做么? 古瑟只低着眸,瞄了眼盯着自己的凉生,便移开了目光,落在了茶案上的茶具上。 ——古家大夫人趁他父亲不在,让其做家奴的粗活,这事,他不想让他知道! 这被打出来的内伤本应好好养着才能好,他又没有好好养着,还干家奴的粗活,这伤又怎么能好? 凉生则忽的起身坐了他的旁边,紧挨着他坐下,一把捉了他正在掩藏的手腕。 “别动,我给你医治下,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说罢,便传了内力于指尖,通过古瑟的手腕输了他体内。 本欲挣扎的古瑟被他一低喝,愣是顿了欲挣脱的动作。 他诧愣的盯着凉生近在咫尺的玉颜,因为近距离,他脸上的每个毛孔他都看的清明。 近看了,才发现,他的睫羽竟莫名的密长,落下的阴影在他眼睑投了薄薄的一层。 薄唇朱润,反射着丝丝光晕,看的出的润软,很是迷惑。 那样的天人之姿,近看了,才能真正体现他的绝美无暇! 内力输入,顿时,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入体,瞬间流遍全身,让他感觉身体骤然就轻松了许多。 几分钟后,凉生移开了手,放了古瑟自由。 他起身重新坐了回去。 “内伤需要将养,你别不放心上,若一直不愈,会拖垮你的身子的;从明日起,你课后都来一趟我院子吧,我替你治治,顺带教你剑术。” 这话,凉生说的认真。 古瑟愣怔中懵懂点头。 “好,谢谢!” 没想他会这么快答应教自己剑术,甚是意外。 闻言,凉生头微一偏,故作不悦的道。 “再客气,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了。” 脸上笑意荡漾,调侃道。 “啊?哦,那我不说‘谢谢’。” 古瑟蓦然反应灵敏。 凉生顿觉有趣,笑着道。 “要记得!下次再如此客气,我就真不教了。” 古瑟老实的点点头。 “嗯,好。” 第19章 小瑟,你疯了 凉生当真也是多活了那么多岁月的人,懂得什么叫浪漫,也会制造浪漫。 到了灯市,他带着古瑟去灯摊前挑了喜欢的花灯款式,带着他吃了路边的各种小吃,玩了各种有趣的街边游戏。 而他,那一刻,也看到了古瑟天真无邪的笑容,笑的那么灿烂烂漫,阳光,那么的没心没肺,仿佛自己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十七岁。 那一年,他与一直惦记却无法再见的那个人的种种都浮现眼前,仿佛,眼前的少年,就是他惦记的那个他,而他,现在正好十七,年轻气盛,朝气蓬发…… 他,还在,并未殁,现在正在他的身边,笑得阳光灿烂,温柔无邪,天真无恼。 偶尔间的幻影瞬间被划破! 古瑟站在他面前抬手挥了挥。 “阿颜,你怎么了?” 古瑟将看着他出神的凉生唤回。 听到古瑟的声音,凉生眼里的灯影繁华及熟悉笑得灿烂的身影才消散,回到现实,古瑟清晰的容颜映入眼帘。 他回神扫了眼周围,自己与古瑟已置身在了一艘游船上。 游船置身偌大的湖面,湖面,到处漂浮着灯光冉冉的花灯。 不甚镜美! 游船不大,但亦不小,有着两层的楼阁,船阁都辍有各式精美的花灯,整条游船,无限耀眼明媚。 两人就站在船舶前,本是欣赏夜景花灯的,不知为何,凉生看着自己出了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跟小瑟在一起,莫名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凉生回神,不动声色的笑语,眼里,亦满是笑意。 听他突然说起,古瑟才蓦然好奇想起问他的年纪。 他斟酌了许,盯着凉生的眼睛问。 “阿颜如今贵庚?” 他的眼里,映着满目的花灯光芒,很是漂亮光华,古瑟就这样的盯着他眼睛里反射的景色。 凉生望着古瑟微笑着,玩味的偏头。 “小瑟这,怎的有兴趣问起这个?许是怕我太老?”调侃。 说完,瞄了几眼古瑟的反应。 看他一时间低头羞涩,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他转身去了茶案边,拾起案上的杯子着壶倒了两杯,一手一杯拿着走了过来。 “嗯。” 即递给了还没回神过来的古瑟,自己即小呡了口。 古瑟接过,拿在手中并未及时喝。 凉生比他高,所以看他时,需要仰着眸。 “就算以后阿颜迟暮,也会很俊美。” 古瑟真心的道了句。 虽说的心里话,但却又莫名觉得羞涩。 尴尬间,他一仰头,即喝尽了杯里的东西。 “咳咳咳……” 这东西一入喉,就呛得他连连咳嗽。 惊得凉生连忙上去替他拍背。 “这怎的,喝这么急做什么?这是果酒,不是茶水。” 说着解释了句。 怪不得,怪不得会这么呛。 古瑟被呛得红了脸颊都未停止咳嗽。 凉生即又拿过了古瑟手里的杯子,于案上换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茶水过来。 古瑟喝了几口顺了顺,稍许才平顺气息。 “咳,阿颜怎的给我也倒了酒?” 古瑟埋怨了句。 凉生则并未愧意,他笑道。 “想让小瑟也偿偿,这果酒,有去寒增体的效果,不错的,于你的内伤,亦有益。” 原来是为他好。 如此,古瑟才没了埋怨之意。 古瑟了然的点点头,却没说话。 他转了身,目光看了远处漂浮的花灯。 “要不要再来点?对你伤有益哦。” 凉生走到古瑟身边,同他并肩而立,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杯子道。 古瑟扭头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迟疑了许。 后竟点了点头。 他刚才以为是茶,一口喝了,没偿出味道,他也想偿偿这果酒的味道! 凉生望着他欣然一笑,转身去茶案上取了杯子跟壶过来。 空杯递了古瑟手里,后帮他斟满。 果酒呈红褐色,透亮,很是漂亮的颜色,还有股淡淡的醇香。 倒满后,凉生并没有将壶重新摆回,而是一手捏着杯子,一手拿着壶。 他替自己的杯子添满后,同古瑟举了举杯子。 “偿偿。”温和的微笑着道。 古瑟打量了两眼凉生,才低眸小心翼翼的偿了口,细细品了下味道。 ……好像好不错,虽呛,却甘醇清甜。 “我今年二七,比你,好像大十岁?” 凉生看了眼古瑟小心翼翼偿酒的模样,后视了湖面,才缓然道了句,接上刚才的话。 虽是问句,但他却是肯定的。 因为他知道古瑟今年刚好十七。 被这蓦然接的话题愣怔了下,古瑟顿了那么一秒才回神。 他顿下继续偿酒的动作,望着凉生的侧颜点点头。 “嗯,那还真刚好。” 凉生闻言回头打量了他眼,后不再接话,沉默的回眸,又视了湖面。 十年如一日,一晃就过。 十年前,他跟眼前的古瑟一样,青涩懵懂,胆涩又气盛。 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能随自己掌握,亦有千万种可能。 十年后,他恍然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你多努力就可以掌握,就可以如常所愿的。 却恰恰相反,你越努力,越想要留住的东西,却往往留不住,反而,流失得更快。 如今,他亦明白了,随心亦好,但,不得强求,或刻意为之。 总之,人生,真的需要沉淀,需要岁月的洗礼,最后你才懂得,怎样才能珍惜自己想要的,留住自己渴望的! 然,现在他懂,但,他想要的,却已物是人非。 而此时的古瑟,或许就如同当时的他一样,什么都不懂,只能等岁月沉淀洗礼后,才能懂…… 游船缓然前进,岸边的景物亦入眼帘。 临近一岸边的古树下的情景蓦然吸引了凉生的目光。 他在古树下的阴影里,看到了藏于树干后的身影。 因为武者的敏阅力,他感觉到了那方直视的目光。 但古瑟却并没有,他依旧自顾的盯着湖面的花灯看的认真,也不知道是在欣赏,还是想什么,偶尔饮口手中杯里的果酒。 凉生眼眸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那古树后的身影,后暗自勾了下嘴角。 随即,便转身面对了身边的古瑟。 他打量了几眼古瑟。 “小瑟,我……” 温柔开口,说的迟疑。 被唤的古瑟瞬间回神,收回视线望向身边有些奇怪的凉生。 顿了两秒。 “?怎么了?” 不解的问了句。 凉生看到,古瑟刚才被呛起的红晕还未消退,又因饮了点酒的关系,反倒红晕更浓。 他低眸看了眼古瑟手里的杯子,杯子已经见了底,酒已经被他喝完了。 也就是说,两杯酒已经下肚了。 遂时风起,古瑟面前的发丝在他面前飘了飘。 凉生抬手替他顺了顺。 后望着他温柔一笑。 “我,能吻吻你额头吗?” 他斟酌着开口,口吻有几丝请求。 顿了下,他低下头去。 “心里莫名难过,就想……” 这话他说的极轻,气氛一下就被他说的伤感了。 古瑟喝了酒,亦不是很清醒。 他顿了下,觉得此时的凉生有那么点的可怜。 觉得,他现在,或许,真的需要安慰,或被寄托。 迟疑了许,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 懵懂就答应了。 反正只是额头,应该没什么。 凉生诧异抬头,满眼惊艳。 顿了许,偏头打量了几眼古瑟。 他的眸光迷惘,因酒意泛着丝丝迷雾。 他就在古瑟盯着他时,手中的东西放了身后延伸出来的扶栏上,伸手过去,落了古瑟的后颈。 他走近了两步,低眸视着自己面前不够清醒的古瑟,迟疑了许,低头去,温热的唇落了他额头。 岸边古树下的人,清晰的看着他凑近他,两人近距离,暧昧的气息,他的身影挡了古瑟的大半身影,看着他的头凑近,朝古瑟低了下去…… 两个颀长的身影在明晃的夜色下叠交,微风尔尔,暧昧缱绻。 过了半晌两人才分开。 “……听雨,你留在这里。” 古树后的时吟同他身边的听雨道了句,听雨都未反应回神,他便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了。 而船上。 古瑟被那触碰愣住,亦似突然间清醒。 看到凉生于自己如此,一时惊愣住,心跳亦莫名跳得奇快。 “先生,……你,干嘛?” 稍清醒的古瑟蓦然回神,摸着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了句。 凉生似乎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没察觉,亦加酒的作用。 他的目光盯着古瑟的唇。 “不要唤我先生,你我,不存在这档关系……” 他说着,不由自主的抚了他嘴角,爱怜的摩擦着。 “我们需要的是,可亲近的关系!” 他的唇,很诱惑,他,很想尝试…… 古瑟则蓦然就清醒如常,他连连摇着头。 “阿颜,你,喝醉了!” 低低的声音,似乎有些后怕。 凉生抬眸,目光落在他的眼眸,看到古瑟眼里的惊慌他才蓦然回神,顿住手。 收回手,他偏头皱眉盯着他。 这……小公子,喝醉了,也不应该这副反应啊? 明明是他自己答应了的。 他郁闷的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我……,你……,你不是同意的么?”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茫然无措的古瑟,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他才不会激动。 可他的手刚抬起指向他时,他囫囵的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跌进了湖里。 我……,凉生僵半空的手郁闷无奈的捂了自己脸。 ——自己都做了什么? 回神看了眼湖里没反应的古瑟。 发现他除了‘扑通’掉下去的声音后,再无响动。 他这是……? 挣扎都懒得挣扎了? ——至于这么心凉么? 古瑟脚下踩空的时候只觉心一惊,完全清醒回到现实。 瞬间就被沁凉感染,眨眼被裹了全身。 耳边扑通声一响,就是嗡嗡的水流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他睁眼看了眼,眼前,有不断的水泡在向上浮冒,水在他的周围形成了入水就势的波动。 身子在向下沉,水压也在变重,他快要窒息了。 但,他却不想再挣扎! 他觉得,这样,或许他就解脱了。 平日,让他去寻死,他没有勇气,亦没那个理由。 如今,倒给了他个机会! 正当他因可以解脱舒了口气时,‘扑通’一声,一白影窜入水来。 “小瑟,你疯了!” 虽在水里,但他清楚的听到了凉生急切质喝的话。 ……或许,他是真的疯了! 不然,自己怎么会默默的走向了曾经害死自己母亲的这条路? 他睁眼瞟了眼窜下来急切且气急败坏的凉生,便又闭了双眸。 然而,凉生却一瞬间抓了他的手,于水中将他拥入了怀里,他手上的温度即落在他的腰间传来。 随即就听到凉生在他耳边狠心的道了句。 “你若一心只想求死,我现在救你出去就占了你身子,如果你不想如此,日后,就不要给我生如此的想法!” 第20章 他……真的,好男风? 闻言,古瑟一惊,蓦然睁眼,骤然感觉心口一窒,血涌翻滚直呛喉咙。 “咳……” 蓦然一咳,他急忙手捂了唇,但血液亦从嘴里涌了出来,随着指缝晕出,在水里散开了花,如红墨滴了水里,瞬间染开。 面前的水,亦变得殷红模糊。 在水里无法呼吸,这一咳嗽,让原本身感窒息的古瑟一时无法换气,最后一点气压都吐了出来。 看着血色在水里蔓延的凉生心一惊。 这傻子,真不让人省心! ……这样他必会窒息! 他皱着眉头,来不及多想,倾身低头,唇直接封了古瑟的唇。 古瑟不会水,莫说在水里,就算在陆面,也未必能奈何凉生。 他便只得惊异的瞪大双眸盯着凉生,……四目咫尺相视。 倒也亏得他给自己渡气,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不会至于因窒息难受。 然,如此,到了凉生这里,倒给了他个欺占的机会? 古瑟还在羞恼惊怔中未回神,凉生已抱着他露了水面。 待到露了空气当中,屏息差点窒息的古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间,他一瞬觉得,淹死这套死法也当真难受,窒息密封的恐怖感,死法亦太不过清晰,亦不太适用。 觉得,连死都这么辛苦,做人,实在不易! 水里有些泛凉,唯一传来的温度也是抱着他的凉生身上渡过来的。 他失神的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凉生,他额前的发正滴着水滴,有水从他脸颊滑下,顺着他的颈线滑落,他的目光就顺着往下移,看着他洁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着光亮。 一滴水从他额前滑过,顺着他的鼻尖滴滑于他的唇上,隐了他的唇线…… 古瑟的视线刚好就落在他的唇边。 两人本就贴的近,身体感觉着他的体温,看到他的唇,他便想起刚才的情景。 骤然,他的脸颊莫名一红,心跳就加速了,如慌乱的小鹿,乱蹦。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不反感?反而…… 反而觉羞涩,心莫名乱跳! 古瑟低了头,他不敢看他。 凉生却没在意,他的心思一直在担心他的伤上。 他低眸盯着他。 “如何,感觉怎么样?” 始终紧蹙着眉头。 古瑟只低垂着头,轻摇头,未作声。 凉生将他打量了遍。 这个人,难道一直都不想活着,始终想着如何去死?只是没有找到寻死的机会,所以一直这样苟活着?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凉生看着,莫名就心疼了他起来。 明明还甚是年轻,怎就……想不开? 水里太凉,他怕古瑟因此感风寒。 来不急多想什么,便将古瑟弄上了船上。 自己跳下水之前的披肩直接裹了古瑟身上。 随即就命令若尘准备了车辇将人送了回去。 古瑟虽没被淹死,但却加重了内伤。 在回去的路上,他又一次咳了血来,最后晕在了凉生的怀里。 凉生担心间,因此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可好,找了个病娇公子,日后,……估计麻烦不少。 这一下,可让凉生又忙了一通。 凉生没有被多余的侍从,即连带着若尘都跟着脚不着地的里里外外跑,伺候着。 他们这里忙着,跟了半宿的听雨也没闲着。 待他们忙完后他亦回去见了自家公子。 “掉湖里了?” 听得听雨的报告,坐案前的时吟紧蹙了眉头,扬起音调不确信的问了句。 偏头盯着面前的听雨,将他上下打量了遍。 听雨被他盯的一身不自在。 “嗯,你刚走,后脚他就踩空掉了下去。” “他现在如何了?” 时吟阴沉着脸,急问了句,但气息平稳。 “回来的路上晕过去了,好像有内伤,不过,此时,已经无碍睡下了。” 闻言,时吟似松了口气的舒了口气,起了身,来到窗边,瞟了眼隔壁的院墙。 “他的内伤,是上次那暗卫打的?还没好吗?” 是自己大意了,竟然没注意到他竟一直带着内伤。 像他们这种不会内力的人,不懂得调息,内伤,应该很难愈吧? “是的吧。” 听雨也不太确定,但,在他的观察中,确未曾有见他另被伤过。 时吟沉吟了许,后转头盯着听雨。 又顿了两秒。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因为自家公子突然的不直白,听雨有丝疑惑,但随即接过话。 “公子请说!” 时吟打量的目光盯了许听雨,后转正身子认真的盯着听雨。 “听闻古瑟的喜好,你觉得,是真是假?他……真的,好男风?” 这话,尽管于时吟,他都说的躲闪避讳。 虽然自己看他跟叫凉生的走的近,今次亦见了他们亲近的动作。 可,他为何有种感觉,就是不怎么相信觉得古瑟会是这样的? 听雨陷入了沉深冥想。 半许,他才抬眸盯着自家的公子。 “公子可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妥?” 他也迷惘,如此局面,他更不懂得旁观发论,毕竟,确实不了解古瑟跟隔壁那人的关系。 时吟蹙眉沉眸盯着听雨,未随即回应。 他确是觉不妥! 要不是他跟自己说,前脚他还看到他们亲近,他后脚刚走,古瑟就掉了湖里,还是蓦然踩空。 这,肯定不是巧合! 听雨看着自家公子紧蹙眉头,且越蹙越深,眸光沉深。 稍许,而后又展开了。 突然开口平静的说。 “如果我用读心术,这,算不算冒昧?” 闻言,听雨惊异的眸光一艳,有些意外。 自家公子虽懂读心术,却不曾见他喜用,且还如此上心,还问的小心翼翼的。 他即果断摇头。 “不会,公子这是,为了帮古公子。” 时吟能看到听雨眼里的真诚。 但,他是他的人,于他诚心是当然,并不能代表他这样做就是真对的。 他随即否定自己,觉得自己问错了人。 他观摩的看了两眼听雨,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辛苦了!” 话罢,即转过了身去。 “应该的,公子!——是,公子也早些休息。” 听雨回应后,即转身出去了,替其重掩了房门。 时吟此时着一身白寸衣,外面,披着暗红色的外套。 他立在窗前,夜色下,盯着隔壁不清晰的院墙出神。 或许,听雨说的有一半正确的。 虽不完全为他好,只站自己的角度,不解他心意,想要甚,需要甚,这人情,他又要如何还呢? 总归……需要坦白,才能靠近他,才能知道怎么还他人情吧! 古瑟果真感了风寒。 这次落湖,不但加重了内伤,还染了风寒,高烧烧了一夜。 连带着几日,他都没来上课。 时吟每每看到隔壁的空桌,他就忍不住想要跨过那道院墙,去到隔壁的院子去。 他一直都忍耐着,听着从听雨口里探来的、古瑟平安的结果。 第三日,时吟实在耐不住了。 好不容易挨到课后,他终跨进了那院子——流云苑。 迟早要面对的,又何必在乎早晚了? 他想。 如平时一般不变的风格,一身暗红,身边,跟着听雨。 刚到院口,他就看到古瑟坐院子里的水榭里。 他身上,披着件白缎流云银纹披肩,背向院口坐着。 不过三日不见,他就看到他消瘦了不少,身影瘦小,于清风中似弱不禁风。 正在时吟顿步愣神之际,屋里的凉生端了只碗过来。 他来到古瑟身边,挨着古瑟坐了下来。 他看着他同古瑟勾起温和的笑容,道。 “看什么?这么出神?来,把药喝了。” 说着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古瑟则没有回眸,一直盯着水榭对面的桃树干。 “没什么。” 平静的应了句,似隐隐的不开心。 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对面桃树干的那缺口上。 那是凉生演示武功时留下的。 然,自己却,为了这东西,在一步步的走歪,一步步的沉沦,一步步的似走向不归路。 ……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气氛安静了许,感觉凉生端着碗没有动作。 他沉默了许,回过头来,目光无澜的看着凉生。 “药放下吧,我等下喝。” 如此,院口的时吟才看到了古瑟的大半侧颜,亦看到,他的眼里,没了光芒,莫名就灰暗了。 他,这是怎么了? 身体不适,应该不至于……! 时吟心里惊颤了下,心弦莫名被刮过,有那么一丝丝的疼。 看到如此的古瑟,凉生轻叹了口气,将碗轻搁了石桌上。 他盯着古瑟打量了许,眼里亦有心疼。 “活着不很好吗?只有活着,你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 凉生低低道了句,满是心疼,对于眼前的少年。 古瑟移动眸子扫了他眼,于他救自己并不开心。 “活着经历的都是痛,有甚好?” ……心想,没淹死,被病死,他亦觉得挺好的,至少被烧糊涂了,他不懂得难受。 本就被病痛折磨得弱不禁风,再加他没有生存下去的意念,他整个人都似感觉没有一丝生气,周身笼罩着阴沉沉的忧郁之气,不甚颓废萎靡。 有那么一瞬间,时吟感觉,他就是一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似只一口气吊着他的行动。 古瑟顿了下,移开了目光,又是望着那方。 “也对,于你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又怎么会明白,一个普通人,甚至被排挤算计的低等下民来说,光活着就很累,又何来的资格追求美好,又如何去追求美好和想要的?你,不会懂的!” 这话从古瑟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有力的落进了时吟的耳朵里,心里。 这人,活得如此的……? 世上,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他现在想要的,想要,就要用自己的灵魂,及……身子去交换。 凉生亦被古瑟的话触动了下。 他沉默的打量了许古瑟,终究收拢了脸上的笑容。 半晌,又一轻叹从他嘴角滑落。 “人向来不是为自己活,更多的是为在乎自己的人好好活着,因为他们在乎自己,希望自己过得好,所以,我们才需要让自己好好的活着,且,还要过的好好的!” “你如此轻生弃生,岂对得起生你养你之人?” 第21章 小皇叔,久违 闻言,古瑟愣怔了下,蓦然醒了几分。 ——对了,自己的命,是其母亲用命换来的,再不值钱,也由不得他。 然,所以,他才一直苟且的活着,寻着机会…… 他虽然没有挂念,也没有想要活着的理由,但也没有要刻意去寻死的理由。 只是,活着于他,真无甚意义。 “正因为觉得对不起,没有寻死的理由,才苟活着。” 古瑟这话,回答得理所当然,且直截了当。 凉生愣了下,于古瑟这话,实在接不起来。 他没有他的经历,无权劝解教导所谓人生大道理,他亦无法否决他的话语权,及话语道理。 ……如此的他,不过没有牵绊,没有挂念,没有值得他留念及值得使自己有动力活着的东西,才会如此。 只因心中无甚信念,他才觉活得无趣无意义。 他沉凝了那么许,抬眸盯着他,蓦然又勾起微笑。 “如果没有值得的信念,那你为我好好的活着可好?” 虽是玩笑话,但也是真心话。 古瑟回眸,认真的打量了眼这半似认真半似开玩笑的凉生。 稍许。 “如今没了寻死的机会,你让我刻意去寻死,倒也不至于。” 淡尔的道了句,即端过桌上的药碗,咕咚咕咚的就将其药灌下了。 凉生意外的看了眼,即帮忙倒了杯茶递了给他。 古瑟喝完药便接过喝了几口,清漱了口。 “恕我直言,此时为阿颜而活,尚且言之过早,彼此,还真不知道是否能走到那步境地,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难测的很。” 放下茶杯,古瑟遂又接了刚才的话。 说的直白,也不怕凉生中不中听。 然,凉生并不对古瑟直白的话上心。 相反,他心里倒很认同他的话。 人情久易变,现海誓山盟都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谁又哪能绝对的肯定诸般情义? 他没想古瑟尚且年轻,却能说出这般话来。 ——不愧是他们私塾榜首的才子! 凉生笑着了然的点点头,没有作答。 ——只要他不寻死,能活着就好,其他的,都无甚重要。 虽是有意无意的套话,倒也套出了他真正的心思。 有其一丝无寻死的理由,倒也好! “公子,时公子请见。” 这时,若尘走来,拱手报告了声,站在水榭口。 被蓦然的打断,水榭上的两人都顿了下,随即目光齐投向了院子口。 院子口,就站着两人。 凉生看了眼后点点头。 “嗯,引来这里吧。” 古瑟闻声回眸看向凉生,即起了身。 “既是专来找你,我避避吧。” 便欲走,凉生抬手挡了他的动作。 “无事,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古瑟顿下脚步,确实愣了下。 但还是觉不妥,便道。 “算了,你们聊吧,刚好我困了,想去休憩。” 古瑟说完,即离开,擦着迎面走来的时吟,与他礼貌点头后,毫不迟疑的回了屋。 时吟来到凉生面前,看着他正翻杯垂眸倒着茶。 将添好茶的杯子移到他面前的座位前,才抬眸看向他。 “坐吧,时公子。” 时吟望着他,犹豫了许。 “小皇叔,久违!” 蓦然的低唤了句。 凉生作请势收回一半的手一顿,后又收回。 他盯着站着的时吟打量了许,后眸光带着笑的流彩,嘴角亦漾起笑意。 “侄儿倒是用心了,小皇叔十年前就不用了的身份,如今倒被你搬出来了。”笑语。 被道破身份,竟没有丝毫的警惕。 时吟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没想这小皇叔竟这么淡定,于他面前还笑的如此的雅逸温和。 “小皇叔言重了。” 说罢,即在凉生为他准备的茶前坐了下来。 凉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口,放下杯子才道。 “小吟,没成想,我们叔侄彼此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相遇,你我本未曾见过面,却一语道破,你这勘察搜集信息这块,倒是不错,不愧是我们皇室的人……” 他说着顿了下,深呼吸叹了口气,又接着道。 “只可惜啊,不曾在皇宫中长大,这些年,倒苦了你了!” 时吟去拿茶杯的手顿住,空手收了回来,抬眸望着其凉生。 “倒没有,时吟倒觉得,这样长大不失为一次成长历练,挺好的。” 也对,这样长大的孩子,独立顽强,如今,他亦这么出色,倒也值得可喜。 凉生认可的点点头。 “嗯,有生之年能相遇,亦能看到你这么出色,小皇叔也挺开心的!” 凉生真真切切的打量了许这面前的时吟,不由得他多了几分感慨。 ……这小侄子当年在襁褓中,其皇兄尚未来得及给他取名就被人拐出了皇宫,一直无甚音讯。 也就因为皇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深谋邪恶,才使至这无辜的小皇子遭了殃。 好在无甚性命危险,人好端端的在这,还出萃拔尖,习得一身绝学。 这倒也不枉他这么多年来吃的苦头了。 ——只是,生在杀手组织里出来的,少了那么些情感生动,将他这么超尘俊美的小侄子养成这样。 实在是,有些可惜,或,痛心。 这不,白白糟蹋了他这一张美若谪仙的容颜了么? ——太僵硬清冷了! 对于这种客套聊天式,时吟不习惯,亦应付不来。 他僵硬的勾了下嘴角,明明是有心笑,却干巴巴的像苦笑。 “让小皇叔挂念了。” 思忖了许才想到这句话。 凉生看着他勾起的嘴角,眉梢不自觉的就跳了跳。 笑着摇头。 “挂念倒是虚词了,你无事就好!” 他兀自的暗挂了滴冷汗。 ——我这从杀手组织里出来的小侄子,这笑都不一样,这笑的是有多牵强? 本能的笑都不会? 唉……造孽! 简直暴殄天物! “对了,小吟蓦然找我,可是有事?” 凉生似乎也不怎么想与他多闲聊,直接绕了主题。 时吟玩茶杯的手一顿,低眸盯了手上的杯子。 沉吟了片刻,又蓦然抬起眼望着面前的凉生。 “小吟有一事好奇,当年的事,可否是真?听说皇叔……” 他后面的话没有直说,迟疑了。 听说这小皇叔可是当年的皇太子,明明年纪最小,却在众多皇子中被选为储君。 只是,他因为一人,放弃了这皇位。 当年这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那事,也不知道是这小皇叔为了不做储君故意而为,让人传播,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都说不清。 或许,都有吧。 最后,他储君之位被削,皇子的身份,他也放弃了。 凉生似乎并不意外他会问这事。 他闲悠的端起茶杯呡了口,放下杯子才眸眼带笑的望着时吟。 “一点不虚!……只是,未亡人犹在,不见当年许心人。” 他很坦然,亦说的平静。 好像流失的岁月,不仅老了年华,还流失了他曾经年轻炙热的心。 沉敛出的叹息,也是平静的。 但时吟听了,却有股莫名的酸楚。 他不懂情爱,但他能感受到他面前这小皇叔的无奈与痛楚,或遗憾。 “对不起,提到小皇叔伤心之事了。” 他抱歉的低了下头。 凉生却愣了下。 没想这小侄子不但没有嘲笑或鄙夷他,反倒特别尊重。 他欣然一笑,摇头。 “无紧,都是过去之风月了,该沉淀的也早该沉淀放任了,人生本就有限,执着于此,也无甚意义。” 他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否真如他语言上的轻巧易放开,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时吟从他话音听不出所以然。 但他多少清楚,刻入心底的东西,不是想忘或想放弃,就可以放手坦然的。 第22章 冒昧探问 时吟只点了下头,当回应。 他垂眸拾杯喝了口茶,斟酌了许。 “小皇叔,有个问题,就是你于古公子……” 他问的迟疑。 他刚只开了个头,凉生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然的笑了下,接过时吟迟疑的话。 “啊,这是皇叔的私事,小吟就不用操心了;……我看小吟应该也过了冠礼的年纪,是否有考虑过立室?如果小吟需要,我倒是……” 为撇开话题,故直接将话题绕到了时吟身上。 “谢谢小皇叔,这个,小吟倒并没想过,也未遇到心仪之人,此时,就暂且放着吧。” 时吟措手不及,没想他会把话题绕他身上去。 看到时吟无措羞涩的模样,凉生倒觉挺有意思,且话题跟着自己的意向走,亦是满意。 他微笑着盯了两眼时吟,了然的点点头。 默了一秒。 “若不忌讳,你以后就唤我小叔吧,‘皇叔’这两字,已不适合我了。” 适宜的开口,转移了话题。 皇室的身份,他早就不用了,时吟这个口,总要改的! 时吟顿了下,后点头。 “是,小叔。” 倒叫的挺顺口的。 “嗯。” 凉生即应了句。 看时吟还执着于刚才之事的神情,他思忖了许,又道。 “小吟,我知道小瑟于你有恩,你也想还他恩情,但,这感情的事,都是我们的私事,我并未强迫于他,都是我们彼此自愿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认真的解释了句。 看来,他们彼此间的事或想法,彼此都通透知道。 对于凉生知道自己的目的,时吟亦不意外,亦不遮掩或心虚不适。 他平静的盯着自己的这小皇叔。 “小叔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也省得小吟多冒昧探问了。” “你我彼此都明白,年轻时留下的痕迹是会很深刻的,所以,我不想他的年少时光里留下这样的痕迹,因为小叔的参与……”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他要什么样的回报,那都是他的意向。” 今后他需要或开口,他自当尽心回报。 时吟绕了一大圈,虽没说直白或清晰,但凉生听懂了。 他的意思不过是,古瑟现在需要的是前进的大道无阻,他还年轻,他的大道在远方,本该前途无量,望他不要纠缠毁了他。 当真是年长的人,看的比较通透明白! 且,这仅比自己小五岁的小侄子,显然比他还成熟稳重。 不过,看这小侄子态度,显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胳膊肘竟然是往外拐的。 闻言,凉生蓦然笑了,他道。 “果然不是在身边长大的,胳膊肘都往外长了。” 笑语了句。 倒也真是玩笑话。 本就年纪相差不大,就算在身边长大,彼此也不过是一起度过童年的岁月罢了,还真尊卑高尚不了这小皇叔应该有的‘照拂’。 “不过,小吟,小叔跟小瑟一般年纪大时,也是跟你现在的性子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凉生笑说着又忽然叹了口气。 “自然,现在的性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瑟要的前途,我可以给他,他想要的所有,我都可以给他,这样的条件,于他,我应是他的贵人才是,而并非绊脚石。” 凉生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说的儒雅。 但,其中的肯定,却是坚毅的。 他不受威胁,亦不受任何劝说。 他的道路,全由他自己做主决定。 这意思,凉生半笑语半认真的表达得明确实在。 时吟低眸盯了眼手上无心把玩的茶杯。 沉默了几秒。 “当然,小叔都未曾赋予侄儿半丝血亲该有的东西,侄儿何曾应该回报?不过血脉间的牵绊,彼此,却并没有丝毫的牵连不是?” 时吟说的平静,事实叙述 亦丝毫不怕弄僵两人间的关系。 而关于古瑟的话,他选择了忽略,明面上的对峙,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也不曾想过要与他这小皇叔扯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古瑟这里跟他有了点接触,他并不想认识这位小皇叔! 凉生被他这决定坚毅,一副‘牛犊不怕虎’的性子愣怔了下。 后,他又蓦然笑了。 “呵,小吟这性子,还当真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模样。” 只是笑语了句,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话虽说的老练,但他却也不过是二七的年纪,并不算大。 他明白,门面跟他说再多都无用。 他们彼此,不过都是坚持自己的信念,都一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互让。 既然都是一味执着的性子,多说,又有何意义? 时吟平静的望着他,勾起嘴角礼貌的微笑了下。 “或许,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静然的道了句,并未顺着他的意思回应。 他这里,并不是故意不顺他意,而是直白的认为。 两个人,性子怎么可能会一样? 这是时吟单纯理论性的觉得而已。 而,凉生竟也听的明白,知道时吟并不是故意而为。 他缓尔的点点头。 “也对,世间本因千姿百态而妙谛,完全相同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存在。” 亦表示认可。 他又不由的叹谓,他这小侄儿,果然过于实在啊! 对话进行到此,时吟也知道无什么可说的。 便起了身。 “小叔,也无什么事了,小吟就不打扰你了。” 凉生见他起身,亦起了身,微笑着点头。 “嗯,打扰倒没有,只怕小吟也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忙,那我就不留了,去忙吧。” “嗯。” 时吟于他微低了下头,便转身走了。 旁边一直安静立着的听雨,即跟了他脚步。 刚才看着他家公子与他小皇叔的对话,他愣是积了一身冷汗。 他这小皇叔,看着温柔无害,书生模样,似无甚实力,实际各种来路势力大的很,亦聪颖精明。 他家主子倒是不怕,将他得罪了个干脆。 就为了报个恩? 但听雨他不懂,时吟的心思单纯,他欠古瑟恩情,便想着偿还。 如今古瑟人生大道有着障碍,而这样的障碍,或许会影响他一生。 若影响了,这一辈子都毁了。 到时,他还能帮他什么? 看得见的于他无益的东西,他都不去阻止,又何谈要报还恩情? 古瑟现在年轻,或许一时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盲目走错,那是正常。 但有的东西,一旦错,就永难回头不是? ——就像这会影响他一生的事,余桃之癖,虽是他小皇叔,但若与他牵扯,被世人所知,之后,那他岂不是一生都会被排挤舆论,这样异样目光的压力,他又如何能撑得? 他的仕途,怎可能走的下去? 小皇叔他说不定,所以,他只能看古瑟的意思。 若真心是他自愿,他亦秉着好意劝说几句,实在不成,那他也无愧。 若是他小皇叔刻意纠缠,那他就帮他,帮他摆脱纠缠。 当然,他愿意的,自然是后者! 当天傍晚时分,时吟让听雨请了古瑟来自己的书房。 古瑟坐他对面,望着时吟盯着自己,就是没有开口说话,从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后,一直打量着他,仿佛纠结着什么。 听雨不在,被他支到了屋外候着。 古瑟本就病着,他原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是苍白。 他低眸喝了口茶,打量了几眼似纠结的时吟,目光落在他特别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特别好看,颜色亦是特别的深海湛蓝的颜色,又如星月般的璀璨纯亮。 古瑟觉得,特别让他入迷,这双眼睛。 “时公子,你,可是有事情?如果有,可直接说,没关系。” 古瑟打断了他,因为病因,显得恹恹柔弱。 这才,时吟游丝的目光聚集,落了古瑟温和的脸上。 他纠结了许才开口。 “你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还记得是谁的吗?” 蓦然认真问了句。 古瑟心惊的愣了下,盯着时吟打量了那么许。 “时、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意外疑惑的问了句。 他本就觉得这时吟于他古古怪怪的。 莫名的接近他,还对他好。 这本就很奇怪了,今天这个问题,就问的更奇怪了。 他想做甚? 这问题,莫名就让古瑟警觉了。 “那是我的,我,就是你那天晚上救的人,匕首,也是我故意留下的。” 时吟不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说。 “所以,我对你好,不过是想还你恩情。” 时吟顿了下,亦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古瑟愣在当口,半天没反应过来。 如此,一切就说的通了? 愣了许的古瑟想到匕首,瞬间回神,于袖中掏了出来,摆了桌上,推到了时吟的面前。 “你的?……还给你。” 随即,时吟当即就推了回去。 “我不是来要匕首的,我只是,看你防备于我,以至于这恩情没法偿还,才说出实情。” “匕首,就送给你了,或许,必要时候,还能帮到你。” 时吟比较实在,本就不会多余表情,这下,话说的也僵硬,亦干脆。 古瑟望着他愣了许,又望了眼桌上的匕首。 于这匕首,他确实喜欢,也因为喜欢,才一直带在身上。 “这匕首,古某亦确实喜欢,既然时公子愿意肯割爱,那我就收下了,至于……恩情,时公子就不需要记着了,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古瑟不似时吟,在人群中本就学的虚与客套,面目表情的演绎。 他微笑着,客气的道。 说完,他就取走了匕首,重新收了衣袖中。 时吟安静的看着古瑟小心细致的收着,亦看得出他的喜爱。 “既喜欢,古公子拿着便是,但恩情,还是要还的,我,不喜欠人什么。” 时吟于这话,亦说的实诚。 古瑟顿了下,在理衣袖的动作中抬起头来,盯了几秒平静的时吟。 在他平静无澜的目光里,他看到了他的坚定。 他沉吟了许。 “既然公子一定要还,那就先记着吧,若以后我需要了,再向你开口讨要,可好?” 既然他这么执着,那就随他好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好要让他怎么还这恩情,便先记住吧。 或许,时吟是急性子,面对这样的回答,他竟有那么一丝失望。 沉默了两秒,他才点头。 “好!” 古瑟点点头,表示对他的回应。 第23章 想帮助 在这空隙,古瑟垂眸去端茶杯喝茶。 这档隙,时吟又突然开口。 “古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你,可否方便?” 古瑟被他认真的开口模式愣怔了下,拿杯子的手一顿,停了一秒,他才抬起头来。 “什么事,你请问。” 说话时,嘴角习惯的带了丝笑意,虽病因不适,有牵强,但亦真心。 时吟盯了眼他手上的杯子,才望着他。 “你跟隔壁凉生先生,是什么关系?” “咚!” 古瑟心惊了下,抬眸惊异的盯着他,拿手上的杯子蓦然脱落,掉了案上。 被声音打断回神,古瑟慌忙拾起倒了的杯子,端正的放了案上,原本里面的茶水,却撒了案上。 一切动作,他都显得特别慌张。 时吟蓦然这样问,许是知道了什么? 是那晚凉生亲他的情景被他看到了? 如果被他传出去,那他岂不是……? 前途不就没了? 且,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不管他说与不说,他都不想别人知道! 时吟看到古瑟震惊无措的模样,亦愣怔了下,突然间就与他来了个对视。 然,古瑟又蓦然慌张的就躲开了,他望着案上撒落的茶水。 “啊,对不起,手滑了。” 慌忙解释了句。 时吟通过读心术看到他的心思,有慌张无措,试图掩饰,却不曾想过否定。 他只害怕自己与凉生那天的事被人知道,却未曾想过要否定这样的事,或这层关系。 所以,他心底,不曾拒绝这样的关系,或说,他从心底,都未曾反感这样的关系? 时吟看的迷惘。 或说,连古瑟自己本人,此时都是纠结的。 时吟无澜的轻摇了摇头,他的心,也因为古瑟纠结迷惘的心,而迷惘。 “没关系。” 应着,便自己拿了旁边的布巾擦掉了水渍。 “其实,你不必瞒我,那天的事,我看到了,也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他一边低眸擦着,一边安静认真的道。 擦了水渍后,他将布巾又放了旁边,抬眸望了古瑟。 “只是,我想知道,古公子的心意;……古公子,可是真心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他顿了下,又道。 “你可想明白了,这样的关系,是无法暴露在青天下的,这样的压力,你可曾想过,是否能撑得住?” 他这是提点,希望他在接受这样的感情前,必须且应该考虑到的问题。 他知道他年轻,或许想的太少,只是一味的年轻气盛,倔强的不屈浮躁,为爱炙热。 但,他很清楚! 所以,他得提醒他! 古瑟垂眸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做什么。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以后若想过的好,就得让自己出人头地,让自己变强,有自己的势力…… 而这一切,他都得付出努力,或付出代价! 想得到一切,都得通过自己的努力,且,不惜代价。 他,输在了别人的起点! 而他,出身就要在别人随手可得的起点上努力挣扎。 半晌。 他始终都没有抬眸,而是盯着那只空了的茶杯,看着其孤寂落寞的立在那里。 “时公子说的,我又何尝未曾考虑过,但,时公子又何尝明白,一个人,在寒冬里呆久了,偶然遇到了有丝温暖的深秋,也会觉得稀有可贵,那丝丝的温暖,可是能炙热他整颗冰冷的心……” 古瑟默默的说着,顿了话语,却也未曾见时吟搭话。 他抬起眸来,眸子里,隐隐有着湿润的光泽。 亦,有着说不尽的忧伤孤凉。 “时公子,这样的心思,你懂么?” 他又静静的问了句。 被唤回神思,时吟顿了下。 “对不起,我无意让古公子缅怀过去,只是……” 后面的话,时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会牵扯到他的伤处。 “我知道,我知道时公子是为我好,提点我,不过,这样的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 古瑟接过他的话,接的肯定。 闻言,时吟诧异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为何还不避讳? 如果凉生只是骗他情感,他又当如何呢? 不自毁前程么? 古瑟挂了抹苦笑,斟酌了许,道。 “他答应教我剑术,作为交易,我只需去陪陪他聊聊天就好,他并不会刻意逾越于我。” 看时吟始终都是为他好,便坦诚了。 然,自己真的只是单纯的留恋这剑术么? 还是,他亦同样在留恋凉生给过他的温暖与关怀? 他知道,两者都有的! 时吟诧异间,莫名的长呼了口气。 似有着无奈的叹息。 ——他还当真单纯呢! 于他小皇叔这样的,真的会如他所言这么实诚? 他应该会想尽办法,与他亲近吧? 说不定,到时,不但能把他人骗到手,还能把他心也给掳走呢。 若他真心实意愿与他伴一生还好,若是…… 那他,余生当如何? 想想,时吟都觉得心底凉意丝丝。 时吟盯了许古瑟单纯的模样,顿了片刻。 一边重新翻了个新的茶杯添茶水。 “我不评论凉生先生的好否,只是,希望古公子想明白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至于最后什么样,谁也预算不到,而像你们这样的,希望你,谨之慎之,余生很长,不要毁在此处,当悔之晚矣。” 时吟说的平静,亦用心,添满茶水的杯子,默自的推了古瑟桌前。 “还有,如古公子只是执着于武术,这个,当救命之恩回报,我亦可教你,并非仅他那里可学。” “……你若无余桃之癖,那就不要跟他走太近,以免毁了自己。” 最后这句话,时吟斟酌了许,才开的口。 古瑟看了眼他移自己面前的茶杯,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垂眸沉默了。 或许,自己亦真的考虑的不够周全,或,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且太贪心了。 凉生也许真不会只是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思想纯粹,且,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于表面陪伴聊天那样简单。 他本一开始对自己是抱有目的性的,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得不到好处,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授艺于自己呢? 自己怎么可以因为那点滴的余温,而让自己陷入前途渺茫的危险? 自己当真被眼前的一点光景冲昏了头脑啊! 半晌后,古瑟才缓然抬起头来。 他认真的望着一直盯着他的时吟。 “谢谢,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了。” 平静的道了句,便起了身。 “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时公子了。” 说这话时,他没有一丝波澜,眼睛里,也是黯淡无光的。 有种魂离失魄无一丝力气的样子。 时吟看着他失魂的起身,说着就走。 “古公子是要回古府吗?让听雨送你吧?” 不放心的唤了句。 古瑟顿下脚步,回头望着他温尔的笑了下,缓然摇头。 “不用。” 随即便离开了。 是时吟提醒了自己,世间,是没有捷径可走,亦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该有的贪婪,也应该适可而止! 他此时明白,现在,只有好好的学习,通过仕途改变自己的现状,而武艺这些,等以后自己有钱有势力了,可以请专门的人教的,到那时,有什么什么自己不可能的? 而他现在要的是,中举走官途! 思路清晰的古瑟直接回了古府。 落下的功课,他要补回来,他要努力学习,科举,中举,将来做官当朝,要谋揽自己的势力权利,要通过现在的努力,让自己将来光景无量! 但,或许,老天喜欢捉弄玩弄于他,未曾怜悯于他,总是不让他如意。 他的仕途希望,就那样破灭了。 或许,有可能是自己上辈子造孽太多,他觉得,才会让他此生过的如此艰难。 回到自己孤僻的小院落,他前脚刚踏进去,一看到他的暖栀就小跑了上来,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上下打量。 “公子,你可总算回来了!”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涌了出来。 古瑟一看,就心急了。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担心的蹙着眉,不解的问道。 暖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头。 “不是的,没有人欺负暖栀,是,是暖栀担心公子,还,还有,老爷回来了。” 听着,古瑟更纳闷,眉头越发皱得深。 “父亲回来,这正常啊,可是出了什么事?” 自己父亲时常远行隔个三五两天的回来,这不都是正常事么?今天怎的……? 古瑟眉角无来由的跳了两下。 不好的预感。 他稳着性子等着暖栀回答。 暖栀却像是给自己哭丧般的泪流滚滚,抽噎着。 “……老,老爷回来了,一回来就来了这里找公子你,没看到公子,就生气的甩袖走了,还让奴婢带话,说……公,公子要是死在外头了,就不要来这古府了,他正好省了买棺材的钱……” 暖栀说着亦小心翼翼的,尤其不忍。 显然被她家老爷当时的气势吓得不轻。 但她也真的没心没肺,还真把它给原封不动的全述了出来。 闻言,古瑟心间一酸,蓦然心疼得胸口血涌,喉咙里感觉一哽。 “咳!” 蓦然被上涌的血腥味呛得咳嗽了声。 明明手捂了唇,血液却溢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公子!” 暖栀吓得赶紧欲上来扶,却被古瑟抬起的手制止。 倒是古瑟,平静的很。 他移开捂唇的手,看着血液在他手心沿着掌纹缝往下流,点点滴滴滴落地面。 “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说在剑术先生家疗养吗?怎么,怎么没有用吗?……” 旁边的暖栀手无足措,泪流满面的说话都不太通顺。 古瑟不急,却有些虚弱的抬眸看了眼暖栀。 “我没事,不过不小心加重了点内伤,死不了。” 他无动于衷,暖栀却急的手无足措,像无助的热锅上的蚂蚁。 慌慌张张的掏了块帕子欲去给古瑟擦嘴角的血迹。 古瑟则自己拿过。 “我自己来,你去帮我准备套衣裳,我去见父亲。” 他身上穿的是凉生给他备的衣裳,所以他要换了,免得他父亲因此多问。 暖栀虽不放心,但也犹豫着就去了。 第24章 心如死灰 在暖栀的侍奉下,古瑟换了衣服,便去见他父亲了。 路过庭院,抓了半途忙碌的家丁问了才知道,他父亲正在书房。 古瑟的父亲古侧是书香门第出生,生来喜欢看书,但他的性子,却似乎没有半点书生斯文的模样。 他亦没有走书生仕途的门道,而是接了其父亲,也就是古瑟爷爷的衣钵,习了经商这一块。 于经商这块,他父亲倒是很有头脑,于商业界混得风生水起,也因此,他们这一家才过的衣食无忧,乃至不屑于将他这婢子生的孩子都养得‘富裕’。 此时已入幕,春分的夜依然显得有丝凉意,但各种蛙虫却开始喧嚣,嘈杂着扰人了。 去往书房的路很安静,没有往来的家仆,只有路边的烛火照着,明明晃晃间又似昏暗。 古瑟怀着忐忑的心,沉默着来到书房门口,顿步犹豫了许。 他深呼吸了口气,缓了口压抑的心情,才缓抬手去轻叩了房门。 “咚咚咚。” 叩门声在夜色下清晰的响了三下。 仿佛叩在古瑟的心口,让他的心讳谟而心悸。 压抑得他似呼吸都不顺畅。 他,这是害怕么? 然,他又是在害怕什么? 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本就害怕他父亲,亦或许,是他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他,说不清楚,但,他至始至终,都害怕面对自己的父亲。 别人于自己的父亲都是爱戴期望,绕膝欢愉,而他,却是害怕的胆忌,生怕与之接触。 这,就是他古瑟的父亲! “进来!” 对方似乎是知道是他一般,冷硬的在屋里应了声。 古瑟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重掩了房门,他才转过身去。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就坐在书案前,正低头看着一本文卷,暖色的烛光映在他周身,显得温和。 一瞬间,他莫名的觉得,这样的景象,很温暖。 但,也不过一瞬间。 他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文卷,抬起头来,一触到他的目光就阴冷了下去。 眼睛里,满眼的厌恶跟冰冷。 古瑟一触到古侧的目光就兀自的低下了头,站在门口,愣是没敢上前。 “你还知道回来?脸还要不要?” 刚搁下文卷,古侧就冷漠的训斥了句,起身绕过书案走了书案前。 古瑟没有作声,只是低垂着头,任由他训斥。 古侧冷着脸,看到古瑟那副软软弱弱的德性,他就莫名厌恶来气。 “上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没好气的喝了句。 古瑟低垂着头,瞄了眼自己的父亲,轻点了下头。 “哦。” 他不知道他父亲突然间怎么了,怎就又拿他置气了。 不知道情况,他也只得安安顺顺的受着。 听着走了过去,在他父亲一两米处规矩的站着。 古侧看他搁这么远,尽管书房的烛火亮的不少,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远,看不清楚古瑟脸上的表情细节。 于是,他又自己走近了两步。 将古瑟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的都打量了一遍,才蓦然开口。 “你跟我说,前几天灯节,亲吻你的那个人,是谁?是你找的他,还是他找的你?” 虽然古侧的话低沉,却冰冷如斯,质问的话,如出自冰窖。 让听到这话的古瑟心里一惊的同时,一窒,蓦然被冰包裹,从脚底凉到了发根。 怎么这么巧,天意欲弄人? 被谁看到不好,却偏偏被自己的父亲看到? 古瑟被吓得倒退了一步,胆忌的抬起头来,垂着的眸子忌生生的抬起来,望着自己的父亲。 愣了那么两秒,不由心的摇了摇头。 愣是不敢承认,或出声。 被他撞个正着的事,他无力反驳,亦无法否认。 古侧阴冷的眸子一沉,又逼近一步。 “什么意思?是不敢承认,还是想否认?” 古侧步步紧逼,凛冽的目光仿佛能杀人般。 古瑟又兀自胆涩的后退了一步,摇头。 “不,不是父亲想象的那样的!” 如哽在喉咙里的话,他终于知道说什么了。 但这样的话,估计也无用。 且,他到底是想否认,还是不想否认,他自己一时都无法辩清。 “不是?” 古侧冷笑。 “啪!” 他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古瑟的脸上。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声音蓦然响彻整个书房,在安静的书房尤其响亮。 本就虚弱的古瑟,被他甩翻在地,白皙的脸颊瞬间就是五个血红的指印。 古侧冷冷垂眸,注视着趴坐地上一手反应摸着脸颊惊魂未定的古瑟,冷笑道。 “我亲眼所见,你竟然跟我说不是‘那样的’?难道是我眼瞎了吗?” 本就不过一文弱书生,十六七岁,哪经得起他一巴掌? 古瑟嘴角被他打出血,加上本就有内伤在身,那血,就沿着他的嘴角往外流,不断的,经过下巴,滴答滴答的滴了地面,很快成了一小摊,在烛火摇曳的灯影下,格外耀眼。 冷寂的气氛僵了片刻。 古瑟已经麻木,他无神暗淡的目光抬起,仰望着他的父亲,一把用袖子抹了嘴角的血。 但却无济于事,刚一抹,血还是自己默默的冒流着。 于此,他也不再管,望着自己无情决然的父亲。 “如果父亲觉得我死了,能抹去其污点,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不过一贱婢的孩子,父亲杀其母亲时都毫不留情,于我,也应该不会手软。” “当然,如果父亲懒得动手,怕脏了手,让其下人动手也可以的。” 当真孩子气盛,古瑟一样的执着不肯屈服。 他搬了其父亲杀自己母亲时的心狠,再提这事,不过是想看,他到底于自己有多心狠。 为自己的名誉,他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且,他本来就没有活着的信念,刺激其父亲,亦不过是想真的解脱吧…… 古侧被他这话气得前胸起伏,生生喘着大气。 他手颤抖的指着古瑟。 “好你个贱骨头,竟敢要挟我来了是吧?以为我不敢?” 说着,一脚就踢在了古瑟的腹部,他被直接踢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在了旁边的花盆架子上。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着身子,随即就低咳了一口血来,嘴角的血亦涓涓细流,默默的淌了地上。 被他撞到失去平衡的花盆在其架子上颠簸晃了几下,啪的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瞬间就流了血来,花盆也碎了。 古侧这一脚,当真残暴无仁。 看到地上蜷缩着始终没有吭一声,似奄奄一息的儿子,古侧没有半点的心顿,亦没有半丝的怜悯。 古瑟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模糊的视线里,看着他父亲的身影走近。 又忽然,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到了那天他母亲被打死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无情。 他凄凉的躺在地上,只有他母亲在为自己苦苦哀求,而他身上流着跟他一样的血的父亲,却始终无动于衷。 乃至最后,于他母亲置之于死地,就是他这个亲生父亲。 有着相似的场景,有着相似的无情冷漠,亦是为相同类似的事情,却没有其母亲哀求给予的温暖…… “你说,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告诉我,是他缠着你,或许,我可以让你继续上私塾,留你贱命!” 古瑟迷糊的视线里,看着他父亲半蹲身他面前,低头来,似要挟的道了句。 他父亲模糊的身影一晃,眼前全是那天船上的影子。 凉生温柔微笑的神情,贴切的关怀,及温柔惬意的举止,还有…… 他蓦然亲吻自己额头的场景,由模糊,变得清晰…… 弃卒保车?——杀了凉生,以证自己儿子的刚直? 这还真不愧是其自己父亲的作风呢! “呵呵,无利不往,为了自己名声,倒真舍得下血本,连良知都不要了。” 古瑟蜷缩在地上,僵着痛去知觉麻木的身躯,冷然的轻笑了声,满是轻蔑。 “我是为你好,不想断了你大好的仕途!” 古侧一点不为动,一甩衣袖,冷然不屑的接过。 “你是为自己盘算呢,还真是为我好?——彼此不清楚吗?” 古瑟爬起来,忍痛的坐地上,抹了把嘴角的血,毫不服输。 “哼!” 古侧冷哼了声,站起了身,走开了几步。 不否认古瑟的话,亦不屑于他的话。 忿然的走开几步,又转身走了过来,他气愤的颤着手指,指着顽强不屈、冥顽不灵的古瑟。 “你说,那到底是谁?” 常年成绩榜首如此出色的古瑟,他自然不想放弃,而他,也是他众多孩子中走仕途这一块最有希望的,所以,他只能从那个与他厮混的人下手,断了他这条路才可! “他是谁,如今,还重要吗?” 古瑟却完全不想理解他父亲的想法,只执着于自己的形式,不想殃及他人。 “你是要护着他吗?” 古侧却误解的以为他是要护着对方,冷然逼迫。 他气得气血淤结,没差点当场送走他。 颤抖的手指着古瑟,抖了两抖后。 “混账东西,你可当真不负你母亲啊,这条路走的死死的!” 抬手又是愤怒的一巴掌,落在古瑟脸颊。 还学会护着对方了,不错,不错的很! 他眼里,是满目恶恨与嫌弃,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 古瑟被打得脸偏向了一边,嘴角又挂流了鲜艳的血。 当真旧迹未干,又添新血。 末滴沿着他的嘴角流下,着下巴无声的滴落了地面。 这次他用心注意接受的,所以,硬是生生的接了这一巴掌,没使自己窝囊的倒了地上。 ……明明是他心狠,容不得其母亲,其罪孽,却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扣在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他父亲,一点也没有让他失望! 古瑟被这几下打得,意识开始变得迷糊。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莫名就摇晃起来,房间也开始跟着转圈。 “自身的罪孽,请不要替自己强塞任何理由,母亲的死,永远是你的、罪孽……” 余音未落,古瑟没了意识,直接倒了下去。 第25章 不约而同 书房屋顶,夜色下的两黑影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随即,‘咻’的同时消失在屋顶。 屋内,古侧冷眼瞄了眼昏迷过去的古瑟,眉深蹙了几分,目光落在地上的大量血迹上。 ……不成器的东西,跟他娘亲一样的贱!果然烂泥扶不上墙,骨子里都是贱的! 身子也跟个贱骨头一般,弱不禁风,哪里有半点男子的体相? 望着如此弱不禁风的自己儿子,不甚嫌弃。 他蹙眉嫌弃的斜瞄了眼,袖子一甩。 “来人!” 随即,门就被推开,走了两家仆进来,恭敬的在他面前拱手。 “老爷!” “把小公子扔柴房关几天,让他好好反省!” “是!” 古侧下令完,一甩衣袖,就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忽的,两道黑影蓦然落下,于门口投了进来,映入他的眼帘。 他脚下步子骤然一顿,心慢跳了一拍,顿了秒才抬眼皮来。 看到端端正正立在面前的两身影,他呆了一呆,顺带的,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被震惊惊艳的。 “两,两位是谁,深夜蓦然闯古某鄙府,可有事?” 他盯着眼前不约而同立在门口的凉生跟时吟,心悸的问了句。 听到自己家老爷出声,欲去拉地上古瑟的两家仆顿下,回过身来。 看到自家老爷面前,逆着夜色的两颀长身影,衣衫在风中优雅的飘了飘,身影不甚奇美清贵。 特别是那白衣公子,白衣胜雪,在夜色下,如一道黑夜里的光,格外的入眼。 两人都是接到自己的侍卫报告才匆忙赶来的,没想竟然是同时到,且还刚刚好,各自从屋檐跃下,就这样并肩站在了这书房门口。 屋顶上的两侍卫因此又对视了眼,额角各自挂了点冷汗。 两主子为了这小少爷,倒是费心了…… 时吟与凉生默自无言的斜眸对视了眼,亦同时盯着还在屋内的古侧。 “你不是在找那个人是谁么?就是我。” 开口的是凉生,毫无波动的说了句。 于古侧,有着冷漠的敌意。 闻言,时吟意外的盯了他眼。 没想他竟然会这么直白的承认。 古侧愣怔得身子僵了下。 忌讳着眼珠移动暗自将凉生从下往上打量了遍。 ……这小公子从上至下都带着莫名的端庄贵气,举止间都透着不一般身份的气质,着装虽素净,却都是华缎。 他,到底是谁? 将凉生打量了遍后,他的目光又移到了旁边的时吟身上。 他的着装虽深重,但亦是华衫,气质虽没有旁边白衣公子的高贵端庄,却也有着高贵之气,且还带着莫名的清冷。 这古侧倒也不愧是在生意人堆里混的,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差,一眼就瞧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不简单。 他稳了稳心神,手握拳抵唇干咳了声。 “公子,你可知道,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这样的话,是会影响公子与小儿的清誉的,且,这都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望公子慎言。” 面对外人,这古侧倒是一副斯文礼雅模样,不甚端正。 凉生眼里三分冷意,嘴角却挂起丝笑意。 “凉某既是有心,自然不在乎外界碎言,倒是古老爷,心,可是血生肉长的?这样待自己儿子,可有半点不忍?” 他轻飘飘的说着,目光三分凛然,瞟了眼屋内地上昏迷的古瑟,又落在古侧的面上。 古侧感觉到凉生周身散发的凛冽之气,不由得身子瑟缩抖了下。 汗毛竖着抖了个彻底。 不过,他表面却没有丝毫紧张。 他目光一沉,嘴角亦挂起表面的笑意。 “公子,这是古某的家事,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凉嗖嗖的道。 顿了下,又道。 “若公子有这特殊爱好,古某无权干预,但,古某小儿乃刚直正派,望公子不要误导,还请高抬贵手!” 说着,抱拳行了个礼。 闻言 凉生随即不由的一冷笑。 “呵,所谓‘刚直正派’,就是像古老爷这样,小妾随便杀,儿子随便屈打,如此,心狠手辣?” 满是嘲讽,毫不掩饰。 “那凉某倒是见识了,亦理解不来,这样的所谓‘刚直正派’!” 古侧所谓的‘刚直正派’凉生自然听得懂,只是他故意要如此说。 不过喜欢的人,正好是与自己同性别而已,喜欢一个人,本就是纯净美好的,有什么可歧视区别的。 比起他这样的,他觉得更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至少他们的心思是单纯的,不像他们一样,心里扭曲邪恶。 古侧行礼的手僵住,顿了下,即放下一甩衣袖,手背了身后。 “凉公子,是吧?望你,不要太过了,古某好心与之交谈,你别吃硬不吃软!” 说着瞟了眼身后的家仆,家仆即上来,并站了他身后,很是示威。 凉生因此蹙了眉头,嘴角的笑意蓦然收了起来。 时吟感觉到凉生要动手,自觉的就默自让开了一步。 而凉生,垂了眼眸,盯着屋内地上昏迷的人儿。 “凉某虽生平受要挟惯了,却最是受不得要挟!” 凉凉的话说的平静,说罢,才缓然抬起眸子,冷眼盯了他眼。 “砰!” 古侧没看清楚他怎么抬的脚,自己已经被一脚踹飞,摔在了屋内,屁股平整落地,当即就吐了口血,身后的椅子也被他撞翻了一两米。 “老爷?” 刚才他身后的家仆让道后,愣怔的盯了他们家老爷两秒,蓦然回神,赶紧就去扶……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凉生已经跨了进去,走到古瑟身边,将人横抱了起来,古瑟就那样昏睡在他怀里,满身是血。 凉生低眸瞟了眼,很是心疼。 不由的怒意腾升而起,背对着在地上痛得骂骂咧咧没爬起来的古侧。 “要不是看在你是他父亲的份上,我必定将你剐了!” 冰冷的扔下这句话,直接就跨出了书房。 而时吟,始终都站在原地,沉默的盯着他们的动作。 他虽然担心古瑟,但,有凉生在,他却似乎没有出头的理由。 同样,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这小叔叔,能为古瑟做到什么地步。 ——他想知道,古瑟于他心底而言,分量几何,可是否,他只是玩玩。 这,于古瑟很重要,因为,他多少了解,这位小叔叔的性子,他想要的东西,总会想办法得到,就像他曾经为那个人,可以连皇位都不要! 这样的人,若真能得他真心,倒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以后古瑟能少奋斗些,想要的仕途,亦是抬手可得。 如此,他也少受了些奋斗的苦。 凉生抱着人在时吟身边顿下了脚步。 他偏头看着他。 “你没有想做或想说的?”问时吟。 时吟只轻然的摇了下头。 “古公子未曾亲口否认这关系,我插手,岂不是多余?” 静然的道了句。 若那天他亲口直接否定,或许,今天他就不会让他带走他了。 只可惜,他虽离开了他的院落,却没有亲口决定。 ……他怕古瑟只是临时决定,事后又突然后悔。 所以,他没有亲口决定的事,他,无权去干涉! 若他亲口跟自己说,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关系,或说,是自己的小叔叔硬是缠着他,那,或许,他就会毫无顾忌的去替他解决困扰。 然,他没有,而他,也只能成为局外人。 “呵。” 凉生只轻然的笑了声,便直接走了。 他觉得,自己这小侄子,也当真还是年轻,不懂情感,在乎什么‘亲口说’。 ——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还是太年轻了呢! 倒也因此觉得幸运,在他面前这么轻易就带走了古瑟。 不然,若真动手,也挺麻烦的! “臭小子!你把我儿子带哪里去?” 古侧抹了把嘴角的血,在家仆的搀扶下追了上来,一边不再注意形象的追骂。 却被门口的时吟挡了去路。 时吟就那么的站在门口,也未伸手拦他,他却就是愣是不敢过,在他前面停了下来。 时吟收回偏颜视着凉生离去的目光,垂眸望着自己面前比自己矮的古侧。 “他去哪里,都比在你这古府好。” 无澜似无半丝感情的道句。 说完,亦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飘起的衣衫在古侧面前划了个飒然飘逸的弧。 凝静了半晌。 古侧才蓦然回神。 一把甩开搀扶他的家仆。 “呸!没有我,他能上私塾?” 望着什么都没有的院口,呸了句。 “查!明天开始,给我去查,这两人,到底是谁,把小公子带去哪了,找到了,无论用什么手段,给我把小公子带回来!” “是!” 两家仆见自家老爷如此生气,胆颤着低头拱手恭恭敬敬回应。 “败俗!败俗!……当真伤风败俗!” 古侧被气得脸铁青,前胸跌岩起伏,话音都颤抖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像个疯子。 第26章 这倒稀有了 夜色下,一身影于屋檐间跳跃,飞檐走壁,身后一丈开外,跟着个身影。 不是他人,正是凉生的侍卫,若尘。 最后,凉生的身影直接跃进了一僻静的院落里,于一厢房,从窗口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布局素雅亦奢华,各种摆件饰物都是高端之物。 凉生闯进去后,跟自己房间似的,看到床就直接将人放了床上,小心翼翼的将其手脚放好,盖好被子。 与此同时的屏风后。 一优雅贵公子正在浴桶沐浴,听到窗户被闯开的声音吓了跳,拿手上的浴巾抖了下,沾着的水抖了自己一脸。 他还未出声,某闯入的人毫不忌讳的一把劈拢了屏风,冷眼看着僵愣的屋主。 “我说你,一大男人,洗个澡而已,用得着这么讲究吗?” 望着面前美如画卷的长发美人,甚是嫌弃的道了句。 美人未察觉来人的急切,蹙了蹙眉,不悦的瞪了他眼。 “我说颜大公子,麻烦您,别一有事就来对屋主人挑三拣四的好不好?” 说着直接忽视他,自顾的用湿帛巾擦着身子。 凉生蹙了眉,眉心挤了一块,目光一沉。 “赶紧救人,少废话!……出了问题,我拿你给他当伴!” 冷漠的道了句,跟平时儒雅斯文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闻言,闲情洗浴的某人手一顿,赫然抬眸盯着他。 “有病人干嘛不早说?” 说着就从浴桶里爬了出来,一边解身上的湿内衬,一边自顾的说着。 “把屏风上的衣服给我!……是谁啊,看你这么紧张。” 凉生将满手是血的手伸到他面前,若无其事的道了句。 “你确定要我拿?”反问。 “天哪,你杀人了?” 这情景,却把那人吓得一抖,惊叫了声,往后跳了步。 凉生眉角跳了两跳,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哪这么多废话! 他不耐烦的用另只干净的手抓了屏风上的一堆衣服扔给了他,衣服就那样蒙头罩了过去。 洗浴的公子衣裳解到一半,抱着衣服愣了许。 凉生走到屏风端口,背过了身,望着床上的身影。 “有个很重要的人等着你救,动作麻利点!” 只低低的道了句。 本穿衣服的人听到这话顿了下,后伸长脖子往凉生看的地方看了眼,没看到身影,纳闷的皱了下眉头,便也不顾,又接着换衣裳。 “这倒稀有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 到此,他便已经穿好了衣裳,长发也用根发带束了发半腰,松松垮垮的依在他身后。 这……还当真活脱脱一个美人出浴。 小公子倒长得不甚奇美,斯文尔雅,白净纯然,白面书生无疑。 不过,这神情表现,却丝毫不见得斯文单纯模样。 轻浮间,妥妥的皮相。 这皮相公子,便是凉生的至交,朱阳箐。 天生媚骨,又有白面书生模样,到是美得让人嫉妒。 凉生浅然的看了眼,就径直往床边走。 “你该稀奇的东西,多了去了。” 凉生在床边站定,让开位置来,朱阳箐跟着走了过去。 盯着床上的人瞄了两眼,一脸震惊,又瞄了两眼凉生,最后又盯着床上的人儿。 “这人,你从坟堆里刨出来的?” 明明很震惊,话却问的平平静静的。 闻言,凉生冷然的一簇眉,瞪了眼朱阳箐。 目光即又落了床上的身影。 “再跟乌鸦嘴似的,我缝了你的嘴!”没好气的道了句。 “赶紧看下,人怎么样了,他这一身是血,是不是很严重?” 听着这话,朱阳箐意外的看了他眼,即坐了床沿,拿了古瑟的手就号脉。 “你不也懂点医术吗?严不严重,你自己看不出来啊?”鄙夷的道了句。 “一时着急,没来得及看。” 凉生幽幽的丢了句,朱阳箐挡了他看古瑟的视线,便往旁边后退了步,让古瑟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号脉的朱阳箐本在跟凉生对话的,但号脉了后就皱了眉头。 他一边手搭古瑟的脉搏上,打量了两眼人,白得泛青的脸上,沾了遭乱的血迹,两条血痕惊心的从脸颊滑过。 “你这是让他去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重的内伤?” 来自医者的责备,说的却只是他糟糕的内伤。 说罢,收了手,转过身来皱着眉盯着面前无动于衷的,却紧皱着眉头的凉生。 凉生无澜的目光盯着朱阳箐,默了两秒,垂了眸,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内伤的事你不用管。” 说着又抬眸盯着古瑟受伤的头侧。 “看看他头上的伤,是否伤到要害。” 这才,朱阳箐又将目光投到古瑟头侧血肉模糊,血迹却已结痂的地方。 看了眼,又瞄了眼凉生沾满血的手。 ……这人,是有多紧张,才让他忘记止血的正确方法,而直接用手捂着止血了? 他默然就轻叹了口气,起了身。 “你去把自己清理下,这里我来,既然已经止血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我去拿药箱。” 认真的道了句,说着轻拍了下凉生的肩膀,就出去了。 听到无大碍,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默自的吁了口气,平静的望着朱阳箐出去后,他盯了许床上的古瑟,转身去屏风后,在朱阳箐的浴桶里将手上的血洗掉。 等朱阳箐抱着药箱跟一盆清水进来时,就看到凉生已默自站在床沿,紧皱着眉头盯着床上的人儿失神。 平静的目光,却幽深凝绕着担忧。 这人,还当真情深…… “别一副哭丧的表情,人家还没死呢。” 朱阳箐故打断他,没好气的道了句。 两手不空的用手肘将门关上,说着已来到跟前,毫不客气的将人挤开。 “来,让让,没事搭把手,帮我端着盆子,我给他把头上的伤口洗洗,方便上药包扎。” 凉生俨然回神,木纳的就接了朱阳箐挤放过来装有清水的盆,听话的站在那里给他打下手。 放下药箱的朱阳箐看到这么听话的凉生,意外的回头看了眼,将人脸色打量了个清白。 这回还真老实了? 他蹙了蹙眉。 还真有点不习惯! “等等!” 看到朱阳箐欲去动手清理伤口,本安静的凉生蓦然开口,吓得朱阳伸至半路的手抖了下,茫然的回头望着他。 “干嘛?”纳闷的问。 凉生却没有回答他,空出只手来,跨了步靠近床沿,倾身在古瑟的身上利落的点了两下。 这下朱阳箐看明白了。 他点的是睡穴。 他的眉梢又跳了两跳,一滴无语的冷汗挂了额角。 ……一个大男人,不过流了点血,又不刮骨换皮,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怕他吃痛的苦么? 看凉生如此把人放心尖上,弄得朱阳箐清理包扎伤口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不好,跟前的人一不满意就要了他小命。 这样小心致致的,就一个伤口,他就清洗包扎弄了半柱香。 等都处理好,他是实实在在的舒了口长长的气,仿佛半个世纪没好好放松了的模样。 艰巨任务终于完成,朱阳箐坐了桌边,替自己及还在床边盯着的凉生倒了杯茶。 他端起还没喝。 “你从哪里找到这人的?这模样,还真一丝无差。” 佩服的道了句,才低眸喝手上的茶。 放下茶杯后,拿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不禁皱了皱眉头。 满身的血腥味,这澡,白泡了! 甚是嫌弃,却又不敢开口直说。 回眸的凉生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作声,即向桌边走来。 而抬眸对上凉生目光的朱阳箐愣了愣,因为自己的动作,甚是尴尬。 额角挂着滴冷汗,干笑着看着凉生走到桌前,在他对座坐了下来,拾杯一仰脖,就将茶喝尽了,然后接着拾壶又替自己倒了杯,拿着茶杯望着他。 “辛苦了!” 低道了句,后呡了口茶,放下了茶杯,平静的盯他,便再无言。 朱阳箐讶异地看了眼今日份特别客气的凉生,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干笑两声。 “殿下客气了,朱阳应该做的。” 凉生的客气,愣是让他规矩的对待了面前的人。 硬生生把‘殿下’这么俨然端庄的称呼都搬了出来。 事到此,凉生才将紧绷的神经放开。 他望着朱阳箐轻然勾起一丝笑意。 “朱阳生分了,以后,‘殿下’这称呼,就别再搬出来了,你我本就至交,且,这身份我亦多年不用了。” 朱阳箐顿了下,被这突然又‘变脸’的凉生给怔的。 ——还不是你自己把人家给吓得!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朱阳明白。” 倒也毫不客气的接受。 忙了一阵的凉生也感觉累了。 他望着朱阳箐欣然的微笑了下,抬眸望了眼窗外。 已经夜深了。 便开口。 “时候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这房,先占用下,抱歉。” 朱阳箐顺势亦看了眼窗外,即回头,习惯的笑着。 “嗯嗯,没事,颜兄用就是,那你,需要我去隔壁厢房再铺个床榻不?” 凉生自是摇头。 “不用,我在这守着,怕他半夜醒来需要茶水,没人照顾。” 朱阳箐起了身,明白的点头。 “嗯,也好,那……我去隔壁睡,颜兄要是有需要,记得唤?” “嗯。” 说完,凉生送至门口,朱阳箐才离去。 第27章 阿颜,我有点怕黑 朱阳箐一走,若尘就从屋檐跃了下来。 “公子,我替您守吧,您去休息下?” 于凉生面前拱手恭敬的道。 “不用,你且先回去,私塾的事,去安排下,我们要在这呆几日。” 若尘抬眸瞟了眼屋内,即收回目光恭敬低头。 “是!” 应后,‘咻’的又跃上了房檐,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凉生回神看了眼凝重的夜色,后掩了门,重新来到床前。 立在床前,默默的盯了古瑟半晌,目光最终盯的是他头上布条包扎严实的伤口。 他不担心他的内伤,最担心的是他头上的伤。 ……若是脑子被砸坏了,影响了他以后的智商,他怕…… ——他怕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仕途,就与他无缘了。 他默自的轻坐床沿,盯着轻叹了口气,伸手去抚了古瑟脸颊的发丝,温柔的替其抚顺。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自责的低低道了句,有着满身的疲惫与不忍。 稍许。 抚发丝的手,缓移了他胸口上方的一寸处,一股内力散发的光芒即在屋内飘现。 幽幽的泛着丝蓝的纯净光芒,丝丝绕绕,袅袅飘曳,都流进了古瑟的胸口…… 一切安顿忙完,凉生才滑了疲惫的身躯,坐了床边的地上,就那样趴了床沿,目光安静的落了古瑟的睡颜上。 翌日清晨。 朱阳箐端来早点,推开门看到趴床沿的凉生愣是震惊的瞪大双眸愣了半晌。 我的乖乖,这大少爷,还当真舍得心思,也不怕把自己给整跨了! 就那样把自己晾了一夜?不怕感风寒啊?要知道,这春分的夜,还分外凉得很呢。 他反应的脚快进了屋,将东西放了桌上,看到惊醒抬起头来的凉生,便开口叨叨。 “颜兄啊,你就这样晾了一晚上?不怕把自己给整生病了?到时谁来照顾他?” 反问了无数句,上前就替古瑟号脉。 “来,早点给你准备了,赶紧去吃点吧,暖暖身子。” 十分心疼的催促。 凉生在刚睡醒的迷雾中懵懂的让开位置,并没有去桌边吃什么早点,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他替其查诊。 “他昨晚有醒过吗?” 朱阳箐一边号脉,左右打量还在沉睡中的古瑟,一边问。 凉生摇头。 “没有。” 朱阳箐却异常的怔了下。 “嘶……,这就奇怪了,他又没发烧,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伤,怎就还不醒呢?” 朱阳箐自语似的捉摸,纳闷的道。 ……难道是脑袋真伤到了? 怕凉生担心,所以,这事他没有跟他说。 此时的凉生已然清醒,在其身边一边揉了揉眉心,回答了句。 “有,他昨晚半夜发烧了。” 朱阳箐意外震惊的回头,盯着一脸疲倦的他。 “所以,是你替其治好的?” “嗯。” 凉生无波澜的应了句,便去了桌边。 本想数落几句的朱阳箐愣是不好开口。 顿了许,只好改口。 “怎么不叫我,你看,你一晚上都没睡,多憔悴。” 正在用茶水清口的凉生吐了口中的茶水于痰盅中,才抬起头来,望着床边正在打量古瑟头上伤口的朱阳箐,勾起嘴角微笑着。 “不过一晚没睡而已,又不会死人。” 朱阳箐看着他嘴边的笑,顿了顿,亦松了口气。 他看着凉生沉吟了许,起身来到桌边坐了下来,一边拾壶倒茶。 “有道是: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蓦然的吟了首诗,后放下茶壶抬起眼望着凉生,笑道。 “嗯,颜兄这心态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浪费光景,不浪费青春,好性子;只是……情深,易伤己!” 凉生听着翻了个白眼,没好脸色的盯着这油腔滑调轻浮的朱阳箐。 “你这是夸奖呢,还是说我移情别恋寡情?” 朱阳箐一顿,朝他挑了挑眉角。 “颜兄你猜!” 凉生鄙视的瞟他一眼。 “没心情!——替我照看下,我去沐个浴。” 说罢,也不等朱阳箐回应,转身就出了门。 “唉……!” 凉生走后,朱阳箐无语且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世界无比的悲凉,无可奈何的生无可恋。 他兀自的摇了摇头。 “自古帝王家无情,你,怎就这么多情呢?” 不甚担忧的叹了句。 凉生所谓的‘沐个浴’,不仅仅只是沐浴,还去替古瑟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等他再次来到朱阳箐府上时,已是辰时。 来到房间,他正好看到朱阳箐正站在床沿打量未醒的古瑟。 他看着他打量了那么几眼后,低语了句。 “世上怎有这么如此相像的两人?……” 话音未落。 “都说了,稀奇的东西多了去了,够你稀奇的。” 凉生在门口就接过了话。 朱阳箐吓得跳了下,蓦然回神望向门口,就看到他走了进来,手上提了个包裹。 他一脸惊讶的盯着他手上的包裹,后抬眸望着他。 “这是……打算小住?” 随即就稀奇的问了句。 “嗯。” 凉生将包裹放了桌上,来到床边。 “他还未醒?” 皱眉问了句,盯着未醒的古瑟问旁边的朱阳箐。 朱阳箐摇头。 “没有,不过,应该差不多也该醒了。” 他看了眼床上气色恢复了许的古瑟,后拍了拍凉生的肩膀。 “你先守着,我去派人给他熬点粥,等下醒了好吃。” “好,辛苦了!” 凉生随口道了句。 朱阳箐随意的摆摆手。 “颜兄客气了!” 说完就走了。 果然,朱阳箐一走,古瑟就悠悠的转醒了。 凉生坐了床沿,看着他的眉心蹙了蹙,便睁开眼来,盯着床幔顶打量了眼,又茫然的四处瞟了眼,目光却未曾落到面前的凉生身上来。 凉生没有注意这细小的异常动作,只道他醒了异常开心。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饿了没?” 连带着兴奋问了几句。 古瑟则皱了皱眉头,听着声音目光投了过来,落在凉生的身上。 但凉生却莫名的感觉,他看的并非是自己。 他看着他轻摇了摇头。 “不想。” 他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嗯,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凉生顺口就答,始终没有注意到古瑟的异常,顺手替他撵了撵被角。 而古瑟直视的目光稍动了下,轻摇了下头,沉默了许。 “阿颜,天黑了,为什么不点灯?” 嗡…… 听这,凉生的手一僵,蓦然心一顿,心跳停了半拍,脑子里‘嗡’的一响,骤然间就没了听力。 仿佛世界都静默安静了,停顿了。 停顿在了古瑟的那句话上,而那句话,却连绵不绝的响在他耳旁。 阿颜,天黑了,天黑了、了、了、了,为什么、么……为什么不点灯,灯…… “阿颜,阿颜!……你有听我在说话吗?” 古瑟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神,最后古瑟用尽仅有的力气大叫了声,他才恍惚间回神。 “有,有的,有在听的。” “嘶……” 古瑟欲自己爬起来,手肘刚支起半个身子,便感觉自己头晕转向,且脑子里伴着丝揪心的疼。 这疼痛让他顿下了动作,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脑袋,却被回神过来的凉生一把抓了手。 “别动!……你头受伤了,不能碰。” 慌张的喝止后,又解释了句。 古瑟顿下动作,这才记起,自己的头确实被花盆砸到了,当时自己感觉还流了好多血。 “来,好生躺着,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去帮你弄。” 凉生小心的让古瑟重躺了回去。 “谢谢!” 古瑟客气的说了句,便又乖乖的躺下了。 看着古瑟躺下后,凉生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古瑟接下来的话,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说。 “阿颜,我有点怕黑,你,可以帮忙把烛台点上么。” 他话音一落,凉生的心被揪得疼了下。 怕黑?! 他的心揪痛了下,沉落了! 一个怕黑的人,却失明了! 这,他该如何回答他,他,又该如何克服今后看不到光明于黑暗里的恐惧? 本抓着古瑟的手松开到一半,他又突的抓紧。 古瑟蓦然的皱了眉头,看不到的视线落了他们的手上。 顿了许。 “怎么了?阿颜。” 他觉得凉生的反应有些奇怪。 对方安静了两秒后。 另只手也握了上来,将他的手捧握了手心。 他奇怪的盯着黑暗里根本看不见的凉生,不解的皱着眉头。 未等他开口,对方却先开了口。 “小瑟,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但,你得答应我,不能激动,可好?” 凉生小心翼翼的开口。 古瑟以为是什么,最惨不过被自己父亲毒打,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死于眼前,这事他都经历过无所谓了,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 如此,他勾起嘴角笑了下,轻松的道。 “嗯,最糟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没事,你说,我不会激动的。” 他本还想说,让他说前可不可以先把灯给点上,他想看着他说,想看他温柔的眉目。 但怕影响他的心情,和这气氛,他便忍住了。 凉生意外的顿了许,亦不忍。 斟酌了半晌,他才开口。 “小瑟,其实……现在是,是早上,那个……你,你或许是伤到脑袋了一时看不见,所以……你应该是暂时性的失明,以后应该慢慢会好的。” 嗡…… 闻言,古瑟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听到了前面一句,‘小瑟,其实,现在是早上……’,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身体也被什么抽空了,软绵绵的。 他的手,就那样从凉生的手间滑落,软绵绵无力的掉了被褥上。 仿若……失去了生命般。 第28章 什么天人之姿,不过凡人尔尔 “啪!” 朱阳箐端着碗药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愣是给惊得手一滑,给打碎了。 吓得他跳了下,回过神来,望着屋内被惊回神,同时瞟来的两人的目光。 “……那个,抱歉,手滑,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他微笑着尴尬的解释了句。 这美人公子虽梳了正装,精致发冠高束,但也收不了他的媚骨,当真的如狐狸般变幻出来的妖冶。 只可惜……古瑟看不到。 不然,必得一番惊艳。 古瑟偏头听了许,空洞的目光望着门口,眉头紧皱。 顿了半许,扭回,望向面前不知在哪里的凉生。 “谁?门口的人,是谁?” 他很警觉,蹙眉盯着前方。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这里,到底是哪里? 眼前的人,又把他带去了什么地方? 看到古瑟开口,凉生才敢开口,他说。 “朱阳箐,我的至交,……他是大夫,医术精湛,于你的失明,应该可以治好。” 他不确定,但他却说的似乎肯定。 因为,他不想让古瑟失望,他想给他光明,至少,心里的光明,他不想给他抹干净! 这是能让他活着的救命希望! 不然……他怕他,蓦然间就去寻了短…… 古瑟于他的话自然不信。 只是,他不想扫他们的兴,亦,他们没有理由同自己一起难受。 他垂眸顿了两秒,后抬头勾起嘴角朝凉生微笑了下。 “嗯,我相信你。”肯定的道了句。 凉生于古瑟的回应亦惊异。 但他,亦不信他的话。 他那刻意的微笑,有些太过牵强。 或说,他的回应,太过反常,不合他的反应。 虽然相处不久,但也是相处过的人。 之前怎么都不是很信任于他,像他这种过得小心翼翼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相信他了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 “没事,你放心,我会把你医好的!” 看着两人僵硬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朱阳箐笑着上来打破僵局,肯定的道。 只要他后脑勺的淤血化了,自然就可以复明了。 这,他还真有把握! 古瑟后脑勺的伤,是被甩出去撞在花盆架子上磕的,没出血,却撞的不轻。 凉生皱眉冷眼瞟了他眼。 “他伤的不仅只是头侧?”俨然的问了句。 朱阳箐知道凉生知道他瞒了他,有些尴尬的笑着。 “呃,那个,昨晚看你那样,不是怕你担心嘛。” 他挠了下自己的头。 “且,我以为他只是会昏睡一两日就会没事,没想后脑勺的淤血会影响他的视力……” “他后脑勺还有伤?” 听着,凉生蓦然急切的问了句,满是担心。 “嗯,应该是磕着了;没事,他那是淤血压迫了视觉经脉,导致暂时性的失明,我用银针将其淤血化了,应该就会复明了。” “不过这个急不得,要慢慢来;——来,我先给他号个脉,你去厨房帮忙把剩下的那点药端来,刚才的,被我打了。” 朱阳箐将凉生‘请开’,即坐了他的位置。 凉生担忧的盯着平静的古瑟,犹豫着不肯离开。 古瑟虽然看不到,但他听得到凉生没有离开。 知道他担心自己,便微笑着开口。 “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安慰了句。 如此,凉生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朱阳箐,迟疑了下,才离开。 一等凉生离开,古瑟空洞的目光就投了面前的朱阳箐身上。 “请问朱公子,刚才说的,可是实话?可有复明的希望?” 认真安静的问了句,满抱希望的。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 朱阳箐顿了下,回神,微笑着道。 “自然,公子要相信我的医术!——还有,我姓‘朱阳’,并非姓‘朱’,单名一个字,箐。” 朱阳箐对谁都是自来熟,亦不避讳嫌弃的那种,自是说的直白,纠正了古瑟的话。 笑意间,带着几许玩笑的气息。 古瑟尴尬的顿了下,额角莫名挂了滴冷汗。 这人,应该正经不了多少吧? 能相信他么? 但,他又不得不信他,或靠他。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想失明,不想什么都看不见,不想活在黑暗里! 若如此,他本就黑暗的世界,岂不是没有了一点点的光明?这,岂不是如同活在地狱,又有何区别? 心‘黑’没关系,至少他看得到‘光明’,而真正的失明黑暗,那就是永远的黑暗! “抱歉!……有劳了!” 对于自己的失言,古瑟抱歉了句,即又拜托将希望托给了面前并不认识的朱阳箐。 “公子客气了,请问公子,我该如何称呼?” 朱阳箐爽朗的回答,又问了句。 “古瑟,朱阳公子唤我小瑟就好。” “哦,好;那么,小瑟,请把手递我,我给你号个脉。” 对于繁文礼节,他最是不喜,如此,自然中他下怀。 古瑟点头,便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朝前伸了过去。 朱阳箐客气的微笑着,抓了他手礼貌的摆了床沿,后静心把脉。 片刻后,朱阳箐移开了手,替其将手又放回了被中。 “其他无碍吧?” 古瑟这才开口平静的问了句。 朱阳箐起身理了理衣衫。 “无碍,只是,你的视力恢复,估计要段时间。” “嗯,没事,只要能恢复,我都能等。” 古瑟说的实诚。 他确实不急,只要有希望,他都能等! 至少,比没希望,不能复明要好! 顿了许。 古瑟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 “外面天气应该不错吧?朱阳公子可否方便带我去院子里坐坐?我想去吹吹风。” 看着古瑟挣扎着起来,朱阳箐立马就上前去扶。 等他坐好后,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阳光温暖,百花清香,鸟语清脆悦耳。 确实挺适合于院中吹风静坐的。 随即他点点头。 “嗯,外面天气确实不错,于你吹吹风,也挺好的;我给你拿件披肩,你稍等下。” 他说着,转身就于旁边的衣架上取了件白色披肩过来。 古瑟已自己摸索着下了床 站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有丝泛疼的太阳穴,等着朱阳箐来引导他去外面。 朱阳箐走过来,一边替他将披肩披上系着带子,一边关心的问。 “怎么,头疼?” “嗯,有点。” 古瑟放下手,点头安静回应。 “正常,你脑袋受了两处伤,一处明,一处暗,疼痛都会影响经脉,多少会有后效作用,受到牵扯,等下我给你开个止痛的方子,帮你缓解缓解。” 朱阳箐一边悉心的说着,一边牵扶着他往外引。 “谢谢!”古瑟微笑着说。 心情也没有看到差到哪里去。 朱阳箐因为古瑟开朗的性格,意外的瞄了眼。 刚好到门槛边上。 “来,抬脚,小心门槛。” 细致的提醒。 “嗯。” 就这样,朱阳箐提着细致的心,将人顺利的引到了院子的亭子里,让其坐了桌边。 等他放下心里的石头回神,他才纳闷的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将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照顾得跟自家媳妇生病似的,细致体贴,又小心翼翼的。 简直比照顾平日受伤的那位太子殿下还慎重! 私塾后院,时吟的书房。 时吟坐案前,手里拿着本卷书,却正扭头望旁边的听雨。 “失明?……这么严重?” 甚是不能理解的惊愕道。 “嗯,因为磕到脑袋了的原因吧。” 并不知道详情的听雨猜测道。 时吟目光盯着听雨,却失神了。 不就磕到头了么?怎会这么严重? 听雨看着自家主子盯了自己半晌。 然后扔了手上的书卷,蓦然起了身。 “我去看看!” 随即就出了门。 听雨僵了下,因为自己主子的反应。 公子这神情,这是……只是担心救命恩人的表情? 他纳闷摸不着头脑了。 呆了下,回神看到时吟的身影已没了门口,即快步跟了上去。 朱阳箐的后院亭子里,古瑟安静的坐石桌边,身上披着件披肩,身子显得有几丝瘦弱单薄。 他目光空洞,平静无澜的盯着前方,虽虚弱,脸是上却挂着欣然的微笑,同朱阳箐这个皮相公子说笑着。 “……小瑟咋生得如此俊俏水灵?弄得我都嫉妒了。” 这皮相公子有意无意的逗趣着。 古瑟额角挂了滴冷汗,却平静的牵起嘴角笑着。 “朱阳公子说趣了,虽然我未曾见得公子容貌,以公子之气质,想来也是天人之姿。” 古瑟奉违的笑语。 什么水灵不水灵的,当真自己是女子呢? 朱阳箐如常心情大好的笑着抬手摆摆。 “夸张了夸张了,什么天人之姿,不过凡人尔尔。” 说后拾壶给古瑟没面前的茶杯添满。 “来,小瑟,渴了吧,喝杯茶。” 端起茶杯,另手拿起古瑟的手,将其放了他手心。 古瑟愣怔了下,因为被蓦然的触碰。 “谢谢!” 道过谢后,他才低眸去喝。 但也沉默了。 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自己看不见了,连喝杯茶水都需要人递! 今后,若不能复明,他,该当如何? 明明看不见,朱阳箐却看着他蓦然沉默,‘盯’着放在桌上拿手里的杯子失神。 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在他把茶水递给他的一刻起。 古瑟的心情他懂,亦看在眼里。 第29章 别听他瞎说 就在两人安静之际,凉生端着个盘子走了上来。 盘子里,有碗瘦肉粥,还有碗褐色的药汤。 古瑟只听到摆放东西的声音,随即就听到凉生的话传来。 “小瑟,怎么来这了?” 便感觉他坐了自己身边。 无论什么,他都只能感觉,什么都看不到。 他蓦然抬起头来,闻声顺着声音望去。 但,面前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他勉强的勾起嘴角,露了个欣然的微笑。 “天气好,想出来吹吹风,便让朱阳公子领我出来了。” 凉生放下盘子后,端了药碗于前面用嘴吹着,吹过后,用勺子自己舀了勺偿了,觉得温度合适后,他才抓起古瑟的手,将其放了他手心。 “药凉了,把它喝了吧。” 轻然说了声,满满的温柔。 朱阳箐在旁边看得愣了神。 还能再细腻点么?咋不一勺一勺的喂呢? 古瑟呆愣愣的接受着,顿了片刻才点头。 “嗯,好,谢谢!” 凉生极轻的叹了口气,过了许才接话。 “你我不需要客气。” 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古瑟的脸颊。 他心里,是满腔的心疼及不忍,还有无奈。 看着面前如此弱不禁风瘦弱的人儿,他想把他揉进怀里,把他好好的保护起来,好好的爱护他,一切,他都希望自己可以替他承受。 奈何…… 古瑟默了两秒,才低头将碗里的汤药一口气咕咚咕咚的灌下。 ……之前的药都没吃完,新的方子又出来了。 自己,倒真成了药罐子了。 不需他父亲讨厌厌烦,他自己也甚是憎恶这样的自己。 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不差! 看着古瑟把药喝了,凉生就接过了碗,于碟子里取了一块蜜饯就放了他手心。 “放嘴里,缓缓。” 古瑟感受着手心里凉冰冰的东西,愣怔了许。 他知道,那是蜜饯。 但越甜的东西到他嘴里,他越感觉自己更苦,这样的东西,虽能解他嘴里的一时之苦,却解不了他心里的苦。 然,他犹豫了许,还是放了嘴里。 因为他,不想让对他好的人难过。 他刚把蜜饯放进嘴里含着,便听到身边的凉生又端起了什么,正在用勺子搅动着,瓷勺子砰撞在碗沿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随即就听到朱阳箐的笑语及茶杯起落的声音。 他说。 “颜兄,你这是当小媳妇照顾呢,又是偿药,又是试粥的。” 闻言,两人都愣怔身子僵了下。 凉生从嘴边拿开的勺子僵住,目光瞟了眼对面的朱阳箐,瞪了他眼,后僵着动作目光移过来瞟着古瑟。 前所未有的一滴冷汗挂了额角。 桌下,他抬起脚踢了脚朱阳箐的腿。 让你嘴碎! 朱阳箐痛的赶紧捂住嘴,那叫一个实在憋的辛苦。 “别听他瞎说,我只是试了下温度。” 看古瑟尴尬着,凉生解释了句。 说着拿过古瑟放桌上的手摊开,碗放了他手心。 “来,把粥喝了,别饿着肚子,对伤不好。” 古瑟呆愣空洞的目光盯自己的手,就那样盯着未回应。 不知为什么,他们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难受! ——若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父亲有这些人的一半好,他,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子吧。 半晌,他才回神,勾起微笑。 “谢谢你们!” 说罢,摸了碗里的勺子,拿起,然后低头咕咚咕咚的将粥灌下了,就像灌药一样。 凉生与朱阳箐木讷意外的看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古瑟将粥喝完,碗放了桌上,用袖角抹了嘴角,就去摸索茶杯。 凉生看到他摸索的手才回神,慌忙的将搁旁边的茶杯拾壶添满,即放了他手心。 古瑟只扭偏过空洞的目光,望着他微笑了下,低头就喝。 “谢谢!” 放下茶杯,他才真心感激的道了句。 “小瑟见外了,都是朋友,何须这么客气。” 接话的是朱阳箐,他是替心疼古瑟而没回神的凉生接的话。 古瑟于清风中偏头欣然的微笑了下,面前的发丝于胸前优雅的飘起。 这一幕,明明如此的美好温馨,笑亦是如浴三月春风的沁心怡人。 却让看到的两人心里一紧,酸了,沉深的伤感莫名就充满了胸腔。 “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就不陪两位了,能否劳烦,领我回去?” 古瑟说着起了身。微笑依然温馨怡人。 他不知道该唤谁,所以只得这样大众化说了。 “走吧,我领你回去。” 凉生蓦然起了身,就牵了古瑟的手。 “谢谢!” “去吧,累了就好生休息,有需要随便唤,我们都在的。” 朱阳箐亦起了身,笑着慷慨致词。 古瑟朝他微低了下头,礼貌回应后,便同凉生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古瑟确实就去床上休息了。 一躺到床上,他就闭了眼睛。 凉生看着他闭上眼睛,替他撵好被角,起身嘱咐了句。 “醒了记得唤我,我就在外面。” “嗯。” 古瑟闭着眼睛回应了句。 凉生无声的轻叹了口气,才转身出来,将门掩好,重新坐了朱阳箐的面前。 但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及与力气与他交谈什么。 屋里,凉生走后,本闭着双眸的古瑟,眼角蓦然滑了滴泪来。 泪滴从他眼角静悄悄的滑落,沿着他的脸颊,滑进了他的耳廓里。 到了耳廓里,冷冷的,凉凉的,已没有任何温度。 如此的他,哪有心思睡? 他本想睁眼,但想到他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睁与不睁,又有何区别? 于是,他懒得睁了。 房门紧闭的屋里很安静,安静得似乎丝丝细碎的声音都能听到,能入心。 他害怕黑暗,特别是这种特别安静的黑暗! 他的面前,除了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望不到头,窥不到底,自己就像被困在了黑暗的梦魇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也醒不来。 他,很怕! 但,他却不敢做声! 他侧了身,蜷缩在被子里,身子也莫名的在抖。 明明刚才屋外还暖阳日下,他却感觉周围冰凉,空洞洞的凉,自己全身冰冷,好冷,好冷…… 就在他要沉侵在冰凉里越发沉深时,莫名感觉一丝温的气息传来,有人好像坐了他床沿。 屋里,还飘来丝熟悉的香气,淡淡的,他说不出来的香味。 有人的手指滑过他的眼角,拨去了他眼角的泪滴。 尽管只有一触即离的温度,但却暖入了他的心底。 他一惊,身子本能的僵了下,睁开眼来,空洞的目光视向床沿。 “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脆弱,我们都是平凡人而已。” 未等古瑟开口,时吟的声音就传了古瑟的耳里,温柔的嗓调,平静的气息。 却能听出他于他面前满心的温柔。 听到是时吟的声音,他惊诧的愣怔了下,僵硬的盯着自己面前看不见的时吟。 半晌。 “怎么是你?” 自己的脆弱竟然被他看到了! 时吟因为这样的古瑟,添了几分忧郁。 他拧开指骨节上的泪滴,伸手替古瑟抚顺脸颊耳侧的发丝。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抚发的动作竟然特别的温柔自然。 古瑟又是身子一僵,不能理解的望着他的方向。 是真的听说,还是自己有派人跟着他?或查探他? 不过,于哪种而言,都不重要了。 至少,他也是真心担心自己的。 他,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刚才的话。 “谢谢!” 被他那么一说,他反倒不想哭了。 他一把抹了下眼角,笑了。 时吟看着他的操作,顿了顿,难以理解的表情眨了眨眼睛盯着他。 刚才还如此伤心,现在,咋就笑了? 跟个孩子似的。 他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盯着‘善变’的古瑟。 “心情就好了?” 直接问了句。 古瑟闻言愣了下,随即额角就挂了点冷汗。 “你就这么喜欢看人哭?” 没好气的低道了句。 时吟自觉不好意思的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没有,你别误会!……我这个人,呆板,不会说话,你别放心上。” 虽然看不到时吟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能想象出时吟尴尬的表情,还觉得,应该挺可爱的。 “知道你呆板,所以我才不会放心上呢。” 突然间,古瑟的心情就好了,还莫名有了与时吟逗趣的心思。 时吟他处过,虽时间不多,但从他跟自己说明来意后,他清楚,他不似凉生先生那般圆滑,心思缜密沉深。 这个人,心思比较单纯,也比较直接,不会有太多的歪心思,不会什么深谋远虑,心机深。 所以,他很愿意跟这样的人相处。 毕竟,像凉生先生这种,他算不过他的心思。 第30章 这叫什么?天道不公! 看到古瑟蓦然开朗,时吟暗自的松了口气。 他默了片刻。 “我能替你看看你的病情么?” 认真的问了句,且毫不忌讳的那种。 古瑟偏头趣味的盯着他。 “莫非,大夫治不好的伤,你能?” 明明看不见,他却跟能看见似的,直直的盯着时吟。 时吟于古瑟的玩笑话当了真,他蹙了下眉头,沉吟了许道。 “这倒没有,不过,未必不成,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顿了下,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 闻言,古瑟本心情好了点,一下又被他问入了低谷。 他叹了口气。 “你还真会聊天!” 鄙夷的道了句。 随即萎靡的将手伸到他面前。 “看吧,看你是否有办法,我真的一点也看不到光明。” 服了这个不会看脸色使舵的人了,人哪里痛,他就专戳哪里。 看不见,难道他还会使假不成? 时吟又呆愣怔了下,才一手搭了他的脉搏。 默了片刻。 古瑟惊异的感受到时吟的内力通过他的指尖传了过来。 片刻后,他便收了手,将古瑟的手又重新放了被子里,之后正儿八经的盯着古瑟。 “你的失明是后脑勺淤血造成的吧?我每天会来输给你内力,将那淤血慢慢化掉,到时修养段时间,估计就会复明了。” 这话,他说的毫无迟疑,很笃定。 古瑟于这话,一瞬感觉到自己看到了希望。 他感激的望着时吟的方向,虽看不见,却丝毫不差。 “真的吗?真确定能复明?” 看到古瑟如此开心,时吟不忍破坏他的好心情或希望,便道。 “如果你需要我还的恩情是让自己眼睛复明,那么,便是寻迹天下医术,我也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古瑟:“……” 他叹了口气。 “废话别说,你就说,你这法子,有用没?” “有!” 这话,时吟回答的肯定。 “你没直接伤到眼睛,恢复是迟早的事。” 古瑟了解的点点头。 有他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这么相信他了。 他沉吟了许。 “时……公子?那个,我可否能唤你时吟?” 时公子长短的,很麻烦! “嗯,没关系,你想怎么唤就怎么唤。” 时吟于这个,他向来不讲究,亦越简单越好。 古瑟很开心,这样的人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处起来也就舒心。 “时吟,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请问。”时吟。 古瑟:“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好像极少有听过‘时’这个姓的,有,也不是大家吧?但看你的气质,不像是普通百姓里出来的,还有你那晚那个……” 满身是血的样子…… 时吟因为古瑟突然对自己的好奇愣怔了下。 不过,他本就没想瞒他,但他不问,他又不可能自己厚着脸皮独自说明。 “我原本姓轩辕,出生时被拐,被收养的人取名时吟,如今加上姓氏,便是轩辕时吟。” 时吟毫不忌讳的就说了。 “至于之前的身份,只是黑暗组织里的一杀手,现在么,便是皇室二皇子,轩辕时吟。” “但,都不过一表面身份,我这个人,还不是没变丝毫。”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加了句。 或许,他是不想古瑟因为自己的身份有压力隔阂吧。 本被他爆出的身份给愣怔住,结果被他后面这句,愣是让看不见的古瑟翻了个白眼。 这人,不但没有丝毫身份的架势气势不说,还如此的无趣,没有半分的趣味。 别人有这身份,那是自豪炫耀的很。 他,简直就是,冰雪天里捡了炭火,他还嫌麻烦的表情。 这叫什么? 天道不公! 他费劲心思想要,求不来的,他唾手可得,还一副嫌弃的表情。 世道啊……,你公平吗? 真不公平! ——世间就没有公平的事! “你是在杀手组织里长大的?” 古瑟抓了这点来问。 “嗯。”时吟。 怪不得,半丝表情都没有,就算有,也是莫名的牵强。 如此,古瑟竟倒突然怜悯起眼前的人来了。 他好像都没看到他笑过。 ——他,会笑么?笑是什么表情,他懂么? 他,好像不懂,也不会! 古瑟觉得! “怪不得。” 古瑟单纯的说了句。 时吟却迷惘了,他盯着他。 “怪不得?” “怪不得初次见你时,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呃……怎么说呢,就是……表情僵硬,还别扭吧,不像他人,特别善于言辞什么的。” 古瑟随即解释,亦说了当初自己与他见面时的感受。 时吟皱了下眉头。 “印象不怎么好?” “嗯,以为你别有居心,呵。” 古瑟说着,忍不住笑了。 当时凉生那样的想法围绕着他,让他觉得,他这样的人,也是别有目的的,但,他又想不出,他图他的是什么。 古瑟一说,时吟立马就想到了凉生对他的思想,不禁会意,脸色一僵,乌青了。 “我没有余桃之癖,对你更没有什么想法。” 解释了句。 听时吟一本正经的回驳自己,他忍不住笑了。 “现在我也知道你对我没想法,我又不是女子,怎可能人人都爱慕?” 看到古瑟笑得这么开心,原本很担心,如此,他的心也放下了。 但,想到此时古瑟的情况,他又不禁担心。 他沉默了许。 “古公子可想过去哪里?” 不禁开口问。 蓦然的话题,让古瑟的笑僵了嘴角。 这人,果然呆板! 好不容易让自己心情转换了,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事,他确实亦该考虑。 他思忖了许,垂了眸,蓦然深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回去了,我父亲必定不会就此罢休,不回去,我便无处可呆;……呵,当真凄凉呢。” 说着,就兀自的苦笑了。 “回私塾吧,我在私塾给你安排个院子,然后你把你的侍女接过来,让他照顾你,等眼睛复明了,再接着上私塾?” 时吟随即就接过了话,说的肯定。 “可,可以吗?” 古瑟本想问他能这样安排么,但,一回想起他的身份,又瞬间否定。 他是皇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可以的,现在私塾我在接管。” 古瑟:“?” 时吟看他茫然的表情,会意后解释。 “我上了道折子给我父皇,为能替朝廷荐选出更多优秀人才,不被贪官埋没那些有才的平民学子,承接了这家私塾,以后,这私塾,便是朝廷的,所以,如果你想入官为朝廷,只需努力便可,不会被贪官贿赂替代。”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的时大公子,哦不,皇子,你还能让自己意外震惊点么? 古瑟确实被惊到了,尽管他这人寻常相当平静稳重。 但这,确实让他的心平静不来。 他的手从被窝里抖着伸了出来,伸到了时吟面前。 时吟迷惘了下,亦顺势接着。 只看到古瑟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时大公子,您,还有什么震惊的身份或事没说的吗?还有的话,请您别说了,我怕我一时缓不过来,就此断气了。” 时吟眉角跳了跳,皱着眉头,纳闷的盯着他。 当真认真的思忖了许才道。 “没了。” 如此简单! 有这么夸张么? 时吟却甚是不能理解古瑟的震惊。 然,他脸上却似乎无表情。 而古瑟。 虽有时被这人的聊天方式呛得不知如何开口,或哭笑不得。 但,跟他这木呆瓜聊天,莫名能让人放松。 不会想到什么勾心斗角,或被心机的事。 能让不单纯的人,都蓦然单纯,内心纯净了…… 第31章 我要有那癖好,先从你下手 他觉得,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 能让人的内心变得纯净平静的独特气息。 就像他的眼睛那般,如深海沉深静谧,又纯净美丽…… “……真想看看你的眼睛。” 想至此,古瑟莫名的低道了句,有着低落的气息。 以后还能看到么……? 时吟:“嗯?” “哦,没事,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我,很喜欢。” 古瑟原本沉侵在自己失落的情感中,因为他的疑问蓦然回神,笑着道了句。 “以后能看到的。” 安静了片刻,时吟轻然道了句。 他的手兀自的伸出,拇指不由的落了古瑟的眉眼处,默自的抚了抚。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很温柔。” 着刚才的话,低低道了句,算是回应古瑟刚才夸自己的话吧。 古瑟僵怔了下,抬起的手犹豫着,最后落在了时吟抚自己眉角的手上。 他修长的手指就搭在时吟的手背上,迟疑着,没有握拢。 时吟的手指很温暖,来自他指尖的温度流入了他心里,莫名入了他的心尖。 ——他很迷恋这样的温暖,他想实实在在的感受,但,又怕时吟厌恶,所以,他忌讳着。 时吟因为古瑟突然搭上来的手指顿了下。 却也就那样僵着,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然,古瑟却怕他会讨厌自己,手指犹豫着屈了下,便放下了。 毕竟,自己可是被传出有龙阳之好的。 可就在他的手落到一半时,时吟竟鬼使神差的就抓了他的手。 因此,两人都愣怔僵了下,那样的动作,就僵在半路。 他的手很凉,就像刚被冰水泡过般,冰凉冰凉的。 时吟因为古瑟冰凉的手,身子亦僵了下。 一个,被对方的温度暖了心底,一个,被凉意传了心底。 “你手,怎么这么凉?” 半晌后,是时吟开了口。 而古瑟,被时吟的动作惊震到,失了神。 因为他开口,才回神。 他犹豫的抽回手,低头垂了眸。 “天生的。”只简单的道了句。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就抓了自己的手?应该不会是因为感觉自己手凉的原因吧? 他……不讨厌这样的关系吗? “男子体寒,倒是第一次见。” 时吟随口搭了句。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由自主的抓了他的手,还……? 古瑟僵了下,笑着说。 “天下之大,稀奇事常有,这或许也算正常了。” “嗯。”时吟。 气氛莫名的僵硬。 沉吟了许。 “时吟,那个,你,应该没有龙阳之好吧?” 古瑟斗胆的问了句。 其实他没有什么龙阳之好,对男子并不感兴趣。 当时只是情窦初开,喜欢的人刚好是男子,毕竟日久生情。 说白了点,就是喜欢的人,偏巧是男子而已。 但除了张锦,他对别的男子,真没有兴趣。 闻言,时吟身子都抖了下,脸色乌青。 不是他自己有此癖好么?怎来问他了? 他手指骨节抵唇低咳了声。 “古公子别误会,我对你,不感兴趣,且很刚直的。” 莫说对男子,就是女子,他也懒得动情。 古瑟本想说,他对男子也没有兴趣,奈何他已传出龙阳之好,解释了,也无意义吧,于是,他放弃了,只点点头回应时吟。 安静了许,时吟起了身,他理着自己的衣衫说。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古瑟感觉他起了身,蓦然的起身让他诧异了下。 “要走了吗?” 问了句,竟然有丝不舍。 还想让他陪自己聊聊,但他不好意思开口。 “嗯,偷闯入的,被发现了不好。” 时吟毫不忌讳的说。 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尴尬过。 倒是古瑟听着顿了下,后笑了。 “嗯,那确实!” “有吗?有就我给你带。”时吟又问。 “嗯……冰糖葫芦吧。” 古瑟想了下,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吃什么,但,他很怀恋儿时的味道,也突然很想吃甜的。 因为,他想为自己的人生,自己加点糖。 时吟愣怔了下。 没想他说出的竟然会是这个。 这么孩童的东西。 “好,知道了,还有吗?” 认真回应。 古瑟摇头。 “没了;谢谢!” 时吟打量了眼蜷在被窝里的古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古瑟真不过是个孩子。 瘦弱的,稚嫩的,且秀气温柔的。 还,那么的让人觉得,甚是脆弱…… “那我走了?” 顿了下,他才说。 “好,……” 古瑟本想说下次见,但又开不了口。 便只随口应了句。 古瑟在蓦然安静了许的气氛中,才感觉到面前有风流动,衣衫飘带起的风,拂了他脸颊,风里,带着时吟身上特有的味道。 那味道,深深的印在了他心里…… 时吟走后,古瑟亦感觉自己累了。 没闭眸多久,便睡着了。 午时,凉生端了午餐进来,那是他自己亲手替古瑟做的。 他一只手端着个盘子,另手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之后,又将门重掩上了。 将东西放了桌上,看到床上的古瑟没醒,他默自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 刚坐下,修长白皙的手就抚了抚古瑟额角的发丝。 稍许手收回,沉深的叹了口气。 “……小瑟,你若不避着我,该多好?我,是真心待你的!” 自言自语的低语,有着无奈,亦有心疼的忧伤。 默了片刻,目光将床上的人儿打量了遍。 他替他撵了撵被角,又去抚了他眉目。 满目的温柔里,尽是伤痛忧郁。 整个人,仿佛突然间,就变得憔悴了许多。 本想好好保护他,他却因为自己成了现在这模样。 都是自己的错! 可他,也不过是不由自主的就…… 看着因自己变成这模样的古瑟,他很自责。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弥补他……! ……很痛吧? 看着他被布条包裹的伤口,抚他眉目的手,莫名就想去触碰,可,却顿在了半路。 ——因为,他怕他会弄疼了他。 所以,他犹豫着,还是放弃收了回来。 “……对不起!” 最后垂眸低低的道了句,低沉的声音,仿佛似有着哽咽。 古瑟始终没有醒。 怕吵着他,最后,凉生亦输了自己的内力给古瑟,在他额角落下一吻后便离开了。 那动作,却被听雨窥到了。 暗地里,听雨离开时,被凉生发现了,但他并未在意。 因为他知道,他们叔侄间,不是他窥视自己,就自己窥视盯着他。 彼此,都是在盯着彼此的动作。 所以,都不过是——彼此彼此。 听雨这边,他却很在意,自然把这一幕都报告给了时吟。 时吟在看书卷的动作间抬起头来,盯着听雨沉默了两秒后,蓦然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瞟着规矩站他面前的听雨。 “听雨,这事,你怎么看?” 突然问听雨。 他也不知道如何做,虽然很想帮他。 但古瑟始终都没表明,所以,他真的不好插手。 可,若无动于衷,那么,古瑟必会一步步堕入深渊。 听雨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无措。 他也不知道啊…… 他不了解自己公子此时的心思,若自己公子也对那古瑟公子有想法,那是自然不能让的,必须为自己幸福着想。 但,若没有心思,又不了解人家怎么想的,要是人家有心思攀附他这小皇叔,既是想还恩帮他,那断然是不能阻止。 但若古瑟公子亦没有攀附的心思,于恩情,帮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前题是,人家古瑟公子的心思啊! 公子啊,您别来问我呀…… 想着,听雨额角挂了滴冷汗,嘴角尴尬的抽了抽。 要如何回答?他该如何回答? 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他不得不回答。 时吟看着他傻愣了半晌后,望着自己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道。 “那个……公子,你对其有想法吗?” 蓦然冒了句。 闻言,时吟目光一沉,脸青了一半。 果然问错人了! 心想。 “我要有那癖好,先从你下手。” 时吟波涛不惊没好气的道了句。 满脸鄙夷。 听雨听着身子抖了下,瞄了眼自家公子后,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额角挂着滴冷汗。 “呵呵,公子别拿听雨开玩笑了。” 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时吟鄙夷的瞟了他眼。 “你不也拿我开玩笑?” 但听雨能说这样的话,他又感觉有丝不对劲。 原本瞟了书卷的目光,又突的瞟向听雨。 听雨被他瞟得又抖了一抖,不解的盯着自家公子。 老实的等着他发话。 时吟打量了他两眼。 “我平常的行为,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认真问了句。 又扯到这话题! 听雨又惊僵了下。 思索了许。 “或许是没见过公子如何担心谁,公子于古公子这事异常细心,让听雨觉得有些意外吧。” 听雨如实回答。 听到他这样回答,时吟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没有对他有想法就好。 他,可是直的! 为了报个恩,他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看来,以后要注意,要注意与他保持距离? 时吟满意的了然点点头。 沉默中又蓦然开口。 “那,我是不是要与他保持距离?”问听雨。 听雨又一尴尬,僵了下。 公子啊,这你也来问我? “呃……古公子人挺不错的,他,应该没有那癖好吧,公子应该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的暗中保护观察,他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什么龙阳之好,这他身上半点都看不到。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那是因为,明明自家公子跟公子的小皇叔,这样的天人之姿,他都未见他有动心垂涎过。 这,还不算正常么? 男人看到美女不动心?那是假的! 而这古公子,似乎对面前围着转的两人都很客气,没有丝毫那样的意思。 既是那样的癖好,跟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他很正常! 且,他经常看着他一个人,也挺孤寂,亦挺可怜的。 “你最近观察出来的?”时吟问。 竟如此肯定。 “嗯嗯,算是吧。” “但,古公子是否会拒绝公子的小皇叔,这就不清楚了。” 听雨又补充了句,怕他家公子因此‘破坏’人家关系。 他看得出,古瑟有些依恋来自于他的温柔,及他给予的关怀与温暖。 说不定,他很想要这样的感受依恋,也指不定。 时吟听着,叹了口气。 最后道了句。 “罢了,这事,我便不管了,随他自己吧,该提醒的,我已提醒,至于路要怎么选,全看他自己了。” 如此,听雨意外的瞟了他眼。 心说,要是你自己也有此想法而不自知呢? 算了算了,甭瞎想! 这不是他能想的,也不是他应该想的。 他只点点头回应。 “嗯,也是。” “好了,你去帮我备样糕点,然后去街上给我买几串冰糖葫芦来。” 时吟又拿起了书卷来看,盯着书卷同听雨说。 听雨诧异的顿了下,不解的盯着看书卷的时吟。 “公子备这些做什么?” 时吟抬起头来,无澜的目光瞟来。 “他说想吃这些。” 随口道了句。 却意外入了听雨的心。 他皱了皱眉头。 “哦,好。” 随即就下去了。 ‘他说想吃’?……古公子不跟他小皇叔说,跟他家公子说?不明明跟他小皇叔呆一个屋檐吗?怎让自家这偷偷摸摸进去的公子带这些东西呢? 这……关系这么好了? 古公子的心思,敞开在他家公子这里? 所以,他比较交心信于自家公子? ……呃,捋不清的关系! 第32章 想法 时吟再次见古瑟时,已是傍晚。 夕阳已尽。 有丝丝微风,扰得人疏清,无限舒心。 他带着他想吃的东西再次从窗子潜了进去。 他走去了床边,床上的人竟然没醒,似乎正睡得熟。 他站在床沿默了半晌,见人没有半丝要醒的意思,便欲转身离去。 身子刚转了一半。 “不是答应给我带冰糖葫芦的么?东西都没带到,怎么就要走了?” 明明睡着的古瑟蓦然开了口,笑语。 说后才睁开眼眸来。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床边的时吟。 动作的时吟僵了下,顿下动作,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到古瑟就那样‘盯’着自己。 俊秀白皙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玩趣的笑。 打量了他两眼。 这人,是见到自己而开心么? “没睡,还是醒了?” 平静的问了句,走过去自行就在床沿坐了下来。 古瑟笑了下,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 “刚醒;……突然闻到了你身上的气息。” 古瑟一点也不遮掩,实诚笑说。 时吟看着古瑟脸上兴趣的笑皱了下眉。 这人,拿自己说趣? 但他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低头从自己怀里掏了两包东西出来,用油酥纸包的。 一包放了床沿,一包默自打开。 古瑟没听到时吟回答自己,只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他知道,时吟如约给他带了东西了。 时吟将油酥纸包裹的东西打开,递了古瑟面前,安静的说。 “嗯,尝尝。” 古瑟顿了下。 尝尝?难道不是自己要的冰糖葫芦? 他迟疑了许,才抬手摸索着去拿。 时吟看着他的手在前面晃,就是不往前移到他的手上来,于是抓了他的手腕,让其手指触了自己手上酥纸里的糕点。 因此僵了下,古瑟抬眸空洞的盯着时吟的方向顿了两秒。 后手指碰着了糕点,意外的偏了下头。 “糕点?” “嗯,想你应该没什么胃口,这个能果腹。” 时吟只简单的说。 “谢谢!” 他还真懂自己的心思! 古瑟道了句,便拿了块就吃。 他一块做两口就吃了。 没有觉得好吃,但也没有觉得难吃。 估计,是自己心情的问题。 但,这糕点应该是挺好吃的。 “怎么样?” 时吟盯着就那样吃了,也看不出他是否觉得好吃否,忍不住问了句。 “栗子核桃酥,这么精致的糕点,挺好吃的。” 古瑟笑着道了句。 若换做平常,他确实挺喜欢的。 只是,他现在,吃什么都感觉无味。 却不能驳了时吟的心意。 于古瑟的心情,时吟不懂去捉摸,见他说好吃,便以为他是喜欢了。 他了然的点头。 “若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 “嗯,好,有劳了!” 古瑟竟然也不想着拒绝,反倒顺口就应了。 说着又摸索了块拿去吃。 这回,时吟看着他摸索得挺顺利的。 喜欢就好! 时吟心想。 “喜欢就多吃几块吧。” 他说着,拿过古瑟的手,将那一包都塞到了他的手里。 “嗯。” 古瑟吃着应了句。 时吟起身,去桌边倒了杯茶过来,看到他把手里的那块糕点吃完后,将茶杯放了他手上。 “喝点水,别噎着了。” “好。” 此时,古瑟就像个被投食的孩子,人投什么他就吃什么,来者不拒。 时吟看着古瑟吃了好几块,想来睡了一天饿了吧。 最后的糕点古瑟又重新递给了时吟。 “你不吃?” 他本是递给他吃的,没听他动作,便问了句。 时吟轻摇了下头。 “我不爱吃甜的。” 时吟不知道那是古瑟让给他吃的,他顺手放了旁边,将之初的那油酥纸包裹打开,里面,包了数串冰糖葫芦。 他从中拿了串,握着古瑟的手将其塞了他手中,道。 “你要的冰糖葫芦。” 古瑟又愣怔了下。 以为他只给自己带了糕点,这并未给自己带呢。 “你还真给我去买了?” 古瑟意外的笑语了句,‘望’着时吟笑的开心,满像个幸福的孩子。 这……孩子,这么容易满足的么? “嗯,你既然喜欢,便就买了。” 时吟的话,说的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僵硬的没有半点自己的心思想法。 古瑟听着,皱了眉头,一滴冷汗挂了额角。 他不用看,都知道时吟僵硬机制的表情。 本欲咬冰糖葫芦的动作顿住,他鄙视的白了眼时吟。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的时大公子?” 时吟愣怔的看了眼在他面前翻白眼的古瑟,目光落了他手上的冰糖葫芦。 “那不一定,不过,力所能及的事,倒一定尽心!” 让去杀人的话,他必须要考虑,其他么,倒真没什么。 听到时吟的话,古瑟觉得自己很是受挫。 感情自己在跟木头说话? 之初不知道他的出生环境,现在知道了,却觉得他,还当真有那么点意思无奈,同时,又不禁有几丝同情。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伸手摸索着过去。 因为伸的太高,首先摸到的是时吟的头,然后摸索着往下移,摸到了他的脸颊。 时吟僵着身子让他摸,深皱着眉头,紧盯着这奇怪的小公子,不知道他想干嘛。 而此时,屋外有个身影无声的出现在窗边,那一幕,都收了他眼里。 古瑟摸到时吟的脸颊后,试探的轻拍了拍,确定后,屈起手指就掐起了时吟的脸颊。 “你这脸,会动么?是不是被下咒了,不会哭笑?” 闻言,时吟倏地升挂起了滴冷汗。 把自己当玩具了?他倒还当真不忌讳呢! 不过,他并不生气。 古瑟冰冷的手在他脸上留下丝丝沁凉,入了他的心去。 不但不感觉不适,他却,莫名的觉得挺清心坦然的。 他抬起手将古瑟的手扒了下来,放了回去。 “古公子说趣了,哪来什么诅咒迷信的,习惯罢了。” 说完,未等古瑟回应,他拿着古瑟的手,将手上的冰糖葫芦包裹放了他手上,自己起身将刚才搁的糕点带去了桌边后,又坐了过来。 古瑟感觉蓦然离去的时吟,以为他生气了,愣住了。 没想他只是放东西,然后又重坐了床沿。 他这才回神,手上的冰糖葫芦欲吃,伸到嘴边后,又返回,伸到了时吟的面前。 “来一颗?” 笑着道。 时吟摇头拒绝,后突然记起他看不到,遂补充。 “不用。” 因为古瑟的眼眸清纯雪亮,他的动作间,自然生动,让他忘记了他失明的事。 古瑟却不罢休。 “不行,你得尝尝,不然,你都不知道非常甜的味道是何许感觉。” 说着就将冰糖葫芦直往前伸。 时吟不气的避开他的冰糖葫芦果断拒绝。 “不,我不吃甜。” “就吃一颗。” 古瑟依旧不饶,他觉得,他的人生跟他有点相似,单调,且凉,需要甜的填充! 于是,伸手过去,一把顺利的就抓了时吟的手,冰糖葫芦不饶的凑了上去。 他不知道伸到了哪里,只知道往前凑。 不知道的,冰糖葫芦差点戳到时吟的发髻。 亏得他反应快,偏了头,另手赶紧抓了他的手腕。 但古瑟的手就那样僵持着,非得他吃了才肯罢休。 时吟纳闷且不解意外的,盯着这奇怪性格的古瑟,又望了两眼面前的冰糖葫芦。 拗不过,只得接受了。 最后,时吟乖乖的咬了顶端的那粒。 迟疑着咬下,牙齿交合,首先是腻甜溢了满口,接着就是酸…… 嘴里酸溜的唾液溢了满口,时吟僵着嘴,紧皱着眉头,一脸僵硬的哭相,迟疑了许。 看古瑟‘盯’着自己,又不得不快速嚼了几口,然后咕咚一声囫囵吞下了。 那明显的声音,古瑟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首先,古瑟僵愣了下,后舒心放肆的笑了。 “有这么难吃么?” 他笑着道了句,自己咬了粒。 时吟看着他,吃得分外的香甜有味。 仿佛是吃很美味的珍稀。 那表情,也是满满的的幸福感,如孩童般的幸福溢满,纯净天真。 时吟僵了下,默了两秒,后回味了下。 好像,确实……没那么难吃? 于是。 “嗯,还好吧。” 这话,他自己也弄不清真假。 “呵。” 古瑟轻然的笑了声,没有搭话,只顾吃自己的冰糖葫芦。 他的心情此时跟这冰糖葫芦一样,虽酸,甚甜! 时吟看着他吃亦挺无趣的,蓦然朝桌边瞟了眼,看到桌上的苹果。 于是起身去拿了个苹果来,于衣袖滑了枚精致的竹叶镖出来,低眸静静的削着。 “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古瑟问了句,吃着冰糖葫芦。 “削苹果,想吃么?” 时吟抬眸看了眼他,问。 古瑟沉思了许摇头。 “应该不用了吧,都快被这些投喂饱了。” 时吟则盯着他手里剩下的冰糖葫芦。 “这些可以晚点无聊拿来吃,吃多了,损牙。” 遂又低眸削着苹果。 “生病应该多吃点果类,有益身体。” 古瑟顿住失了神。 这,除了曾经自己的母亲,现在的凉生以外,他是第三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 只是,仅因救命的恩情,他至于这么细致照顾,对自己好么? 如此,古瑟还是有些不信,不信他真的只是恩情而如此? 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么? 沉默了片刻,古瑟的心思落到了专心削苹果的时吟身上。 斟酌了许。 “……时吟,你,对我真的没有半丝想法吗?” 这冒昧的话,古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 削苹果的时吟心一惊,手抖了下。 锋利的飞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表面平静,心却蓦然跳得极快。 盯着瞬间就冒出血来的伤口,一时忘记了处理,就那样看着鲜红的血冒出。 突然的安静,让古瑟亦顿了动作。 他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因为时吟的不回答,气氛又莫名的安静紧张,这让他也跟着紧张,心跳紧凑起来。 没有其他心思的人,必然会坦然否定,或直接表明。 但时吟他,没有声音,沉默了。 而这沉默的气氛,让人很难思想单纯。 就在古瑟表示自己猜测没错时,他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瞬间,他慌张了。 “你是不是削到自己手了?拿我看看!” 思绪慌乱间,口不择言,完全忘记自己根本看不到了,伸手就去抓时吟的手。 时吟第一次看着他慌乱紧张的模样愣住了,手也没想过要躲。 就那样盯着他抓空了几下,便抓了自己的手牵了过去。 他一手抓着自己的手,一手摸索的就去探自己的伤口。 他顺着自己的手往食指上移,后摸到了那流出的血液。 摸到血液,他惊顿了下,后小心翼翼又摸索着往指尖的位置移。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时吟却盯着他准确的找到了他的伤口,感觉血还未止,看着他心慌间,直接抓了自己的手指放了他的口中。 于他口中的手指,他清晰的感觉他湿软的舍尖小心翼翼的舔了他的伤口,生怕把他弄疼了。 但尽管他再细致小心翼翼,温热的舍尖触到伤口还是有些疼。 这疼让时吟蓦地惊醒,忽的收回了手。 顿了下。 “谢谢!” 他垂眸,低低的道了句。 古瑟感觉到了他的不好意思。 瞬间回神,才觉得自己刚才是过于冒失唐突了,且,这样的动作,还过于暧昧。 他低了头。 “对不起,我……是太紧张了,抱歉!” 虔诚的道了句。 “没事!” 时吟随即就回应,他不想古瑟过于歉意。 一时又安静了。 第33章 发酒疯 过了片刻后。 时吟盯着自己还在冒着丝丝血的伤口,平静的蓦然开口。 “是我的行为让古公子误解什么了吗?” 口水于这小伤口止血,倒是有那么一丝效果。 时吟挺意外的。 他顿了下,抬眸望着茫然愣神的古瑟。 “如果是,那我不这么做便是,免得彼此误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古瑟的心凉了那么一丝。 有些许的失望。 良久,他都没有接话。 窗边,那身影依旧暗自默立着。 像里面的两当事人一样,等着各自的答案。 最终,古瑟莫名叹了口气,他垂了头,好吃的冰糖葫芦瞬间没了味。 “我从没强调过你一定要还这恩情,你自己选择就好……” 他话语顿了下,后又抬起头来,望着时吟的方向。 “本以为我们可以平静的做真心朋友,看来,是我抬举自己了,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有资格有朋友?” 有龙阳之癖传论的人,怎可能配有朋友? 又有谁愿意跟他做朋友? 显然不可能的! 他那样问,不过是想确定时吟的真正想法,也算半开玩笑。 没想,却让人误会了! 古瑟平静的话,却将人的心说痛了。 仿若寒冬的风刮过人心尖,无声的刮得流出血来,默默的,疼了心底。 时吟握飞镖的手抖了下。 心尖亦没来由一痛,不知所措的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回应。 古瑟则回了神,将手上的冰糖葫芦搁了他面前,后独自的躺了回去。 “谢谢时公子的关怀探望,这个,你带回去吧,我吃着,不甜了。” 不是真心给予的东西,他吃着无味! 时吟僵愣当场,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没想,自己没心肺的话,引了他这样强烈的反应。 但他内心,是真的,从没有过半点间阂他的意思。 他不觉得余桃之癖有什么不妥,或见不得人,且丢人现眼的。 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正常。 个人喜欢独特不一而已。 他很笨,把彼此关系弄得这么糟糕…… 古瑟感觉他没有动,便漠然开口。 “我累了,时公子请回吧!” 轻尔的话,却沉重的落了时吟耳中及心中。 ……明明好不容易贴近了点的关系,就这样被自己给木呆没了! 时吟愣了许,后迟疑着起了身。 “对不起,那,我改日再来!” 好再这顺着心意走的话还中听。 他盯了许背过身去蜷在被窝里的古瑟,后将床沿的冰糖葫芦重新包好,搁了桌上,才默自离开。 削了一半的苹果,亦搁了桌上,就那样被他孤寂的摆了桌子中间。 时吟从后面的窗子离开后,前面窗边的人影才无声离开。 “……岁月磨我少年志,时光凉我善良心,总有时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呵,人间现实凉薄,不过如此!” 时吟走后,古瑟睁了眼眸,低低苦笑的道了句。 他看不见,眼里尽是黑暗。 就像他此时的心,黑暗且看不到希望,感觉不到世间的温暖。 失意的何止古瑟,还有凉生。 古瑟于时吟面前的不芥蒂,举止亲和,他都看在了眼里。 明明自己待他真心,他却半点真心都未曾得到,于他面前处处透着客气疏远。 明明他比他先认识他。 自己的一切真心,竟换不到他一丝该有的信任。 这,他怎能不心疼难过? 晚饭是朱阳箐送来的,凉生嘱咐的。 古瑟没有半丝的异样,也没有问起凉生,吃过饭后,朱阳箐替他换过药,便走了,没有打扰他休息。 夜,有点凉,伴着丝丝微风从窗子吹进来。 窗扇突然咯吱的轻响了下,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躺床上的古瑟惊得蓦地习惯性睁眸,眼前却一片漆黑。 他看不见的目光盯着幔顶,沉默了片刻。 “时吟,……是你吗?” 反应的问了句。 原本走到窗口,只是来看看某人的凉生,因为酗了酒,身子不稳撞了下窗扇,怕扰到他,本能及时的扶了被自己撞到的窗扇,但还是轻响了下。 他没想打扰他,只是想来看看他的。 却没想他还没睡,还被惊到开了口,但却不是叫的自己名字。 他顿了下,心凉了一半。 他很生气,心里莫名的感觉落空的疼。 僵了下后,晃身跃了进来。 他很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如自己那小侄子了? 明明他不如自己的真心待他,却为何不能真心待他,而可以掏心对他? 亦很想看清楚,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心念的人,他的表情又是如何的,他又当如何反应? 他沉默着,默默的走了过去,在床边停了下来。 默了两秒,在床沿轻坐了下来。 古瑟不知道来人是凉生,他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只有难闻的浓厚酒味。 他以为,许是酒味盖了他身上的味道。 他蹙了蹙眉。 这人,自己不过心情不好冲他说了句实在话,有必要这么上心伤心,而跑去酗酒么? 还不愿跟自己说话,这是跟自己杠上了么? 顿了许,他自行爬起,坐在了床上,‘盯’着面前的人。 “喝酒了?心情不好?” 无奈的问了句,鄙夷的表情。 他不跟他计较,看在他还知道回来看自己的份上。 对方没有回答。 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被他沉默的赌气方式给逗笑了。 他其实很想看对方生气的表情,但奈何…… “还真生气了?我不过随口说了句么?你有必要……” 他说着就摸索着去摸对方的脸,想掐一把。 然而,当他摸到对方的脸,屈指捏起时,才发现,不一样。 他顿僵住。 ——这人,不是时吟! 反应过来,手蓦地就僵滑了下去。 还没落下脸颊来,某人直接手覆上了他的手,将其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古瑟身子瞬间僵了,欲抽回手,奈何被对方控制住。 僵持了片刻。 “不是他,你很失望?” 凉生幽尔的声音失落的传来,有着酒后的沙哑迷蒙。 低低的声音,仿佛碎裂的心。 古瑟身子一僵,甚是惊震,亦莫名的有丝害怕。 他倏地一抽,手终于抽了回来。 他摸着自己被凉生抓过的手,有些不适。 “不,不是的,只是,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虚。 想稳定心神回答寻常,奈何,他没有做到。 “呵。” 凉生蓦然的轻笑了声。 不知是轻蔑,还是苦笑。 他没有搭古瑟的话,迷离的目光盯了他脸上。 这样的面相,于他而言,极是诱惑。 他兀自的伸了手,犹豫着落了他脸颊,轻轻的,怜惜的抚着。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看到你们如此亲近。” 他兀自的低语了句,像是自语。 原本紧张僵着身子的古瑟,心一惊,颤抖了下。 这凉生先生,不对劲! 他喝酒了,自己又不能跟他讲理,更不能刺激他…… 他在监视自己么,与时吟怎么也被他看到了? 且,他们的举动,真的很亲近么? 明明没有,不是? “你误会了,我们并没什么,时公子他,没有那癖好。” 他撇开凉生的手,解释着,不知道为何,心跟着沉了下去。 亦有几丝失落。 凉生的手僵在半路,就那么僵了许。 看到古瑟失落的表情,心里很是不爽。 他收回僵硬的手,冷然的注视着古瑟。 “没什么?那你这失落的表情算什么?” 质问。 古瑟一愣,才发现自己失态,心情言于表了。 沉默了许。 “哪里什么失落表情,你看错了。” 古瑟不敢面对他,头偏了一旁。 凉生目光清明,将古瑟的细微表情都收了眼底。 呵,倒当真自己傻? 明明很在意,很在意他,在意失望现在面前的人不是那个人,还装不在意! 气氛凝静了许。 凉生突然一把抓了古瑟的手,欺身上去,抱护着他的头,将其压了床上,唇骤然间就覆了他的唇。 他放肆的贪婪的吮吸着对方的唇舌,纠缠着,充满野性的,将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欲望,此时通通都发泄了出来。 他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允许觊觎,不允许靠近! 他的心里,也只能装着他一人! 然,为什么,他努力付出心思,他却丝毫不解自己心意,半丝信任之心都不曾给自己,而他,却不费丝毫心思,乃至人家都没那个意思,他却…… 古瑟被他欺压得喘不过气来,奈何,自己根本左右不了他。 在他的强迫下,自己的手脚越发得瘫软,使不上劲,全身酥麻,欲望也跟着腾升。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但知道,那是生理本能内心的欲望。 他快喘不过气了,胸口也伴着强烈的起伏。 “唔,唔……” 他想说话,却被对方覆唇控制着。 对方好像失去了理性,根本没理会他。 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跟着就犯。 但他,不想这样! 一狠心,咬了他的唇,瞬间,血腥味就蹭了两人满口。 凉生被咬痛,蓦然清醒回神,他僵了下,停止了动作。 古瑟在他愣怔之际,侧躲开脸,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屋内,分外的惊心。 “疯子!”古瑟气愤的喝了句。 凉生的脸被迫偏了一旁,嘴唇上还带着血迹。 就那样,两人都僵愣了。 须臾。 “呵,怎么,为他守身如玉?” 凉生默然冷笑了声。 “你瞎说什么?没事跑来发什么酒疯?” 古瑟皱着眉,气愤觉得不可理喻的道。 然,他的愤怒并没有换来凉生的清醒,反而越发让他逆势而行。 他蓦然勾起嘴角,笑的邪魅。 “发酒疯?……呵,确实,那就让你看看,我是发酒疯,还是爱而不得!——你想替他守身如玉,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想做什么?” 古瑟惊恐的话刚落,凉生就抓了他两只手扣了头顶。 唇又一次覆了上去…… 夜幕中,‘嘶啦’一声,古瑟的衣物被扬了地上,接着一件又一件。 最后愤怒的气息,被喘息掩盖…… 被迫的云雨,岂是滋味? ……呵,弱小就该被欺负么?连最后的底线都不曾有资格保留? ——这世道,真不公平! 古瑟绝望了! 凉生不自知,自己的圣人公子形象,就被自己这样酒后给浪没了。 第34章 这次只当忠告 屋内一片狼藉,两人的衣物乱七八糟的被扔了床边地上。 床上,疲倦的凉生已全然不知的睡了过去,且睡的很香。 他侧身搂着古瑟,将其牢牢的揽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像是搂着自己一生的挚爱,不愿撒手,尽管睡着了,也要将其搂着,似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终其不舍! 古瑟被蹂\/躏得全身瘫软,四肢无力,心底的侮辱及怨恨,就更不用其说。 他头上的伤口也被挣扎碰到裂开了,晕出血液来,流迹到了他的脸颊,惊心的挂在他眉角。 虽痛,他却丝毫没感觉。 只觉得,心凉,心悲痛! 他忍着身体的疼痛,一点点的移开,从凉生的怀里爬了出来。 他摸索着避开熟睡的凉生,下了床来。 他要去穿衣服,本就受辱,可不能让自己这样裸着,翌日还让人知晓自己被人做了什么。 哪怕掩耳盗铃,他也不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小心翼翼的下床,生怕扰醒了某个酒醉的疯子。 摸索着拾掇到自己的衣服穿好后,又替凉生穿了内衬。 当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虽然看不见,但自己衣服气味他可以闻的到,凉生喝了酒,衣服亦沾了酒气,这,分辨起来很容易。 呵,被他人侮辱了,还要替其人穿衣服。 ——当真是天下奇耻大辱! 忍痛整理好屋内的狼藉,古瑟又爬了床上去,生无可恋的蜷缩在床角里侧,清凉的夜,被子也没盖。 他的身子瑟瑟的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疼痛,心颤,莫名的恐惧。 而某人,蜷着被子躺在外侧睡得香甜。 私塾偏院,时吟的房间。 屋里黑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一丝明晃,浅能看见屋里的物件影子。 时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但因为白天的事。 还有,他心里莫名的不平静。 他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突然就放不下那个人,想知道,他睡了没,睡的好不,有没有还在生气? 或,像他现在这样,因为白天的事,睡不着? ……反正睡不着,要不,去看看他? 嗯,去看看,如果他睡了,就不打扰他,只看看,若没睡,那他,应该还会想吃冰糖葫芦吧? 想着,他的目光转到了屋中桌子上的包裹上。 那是他白天多准备的冰糖葫芦,想来,如果需要,也不需要临时买。 望着那黑影,顿了许,蓦地就起身下了床,迅速穿了衣裳。 走到桌边,揣了桌上的冰糖葫芦于怀里,就从窗口跃了出去。 一想到可以见到古瑟,他就很开心。 这莫名高兴的心情,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或觉得不对劲。 房屋间疾如风,几个跳跃后,落了古瑟的屋檐窗口。 窗口的窗扇没有关,他往里面望了眼,屋里很安静。 犹豫了下,便极轻的跃了进去。 一跃进去,他就觉得不对劲,屋里莫名的气味,很是让人在意或羞涩。 他顿了下,眉头蹙了蹙,紧皱着。 虽没经历过,但这种气味,他知道。 他的鼻子很灵敏,尽管于酒味的掺杂中,他都闻到了那特殊的让人觉得的脸红的气息。 他的房中,为何有这样的气味? 此处并未有女子,怎么可能…… 还是说,他真的? ……有余桃之癖? 他,真的跟自己的小皇叔有这样的关系? 他的呼吸莫名的紧蹙紧张起来。 想至此,他心里有些纠结,乱成了一团。 但,不管怎样,他都想看到实际的! 于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朝床边走了过去。 还没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他的心骤然一紧,痛了! 自己小皇叔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怎么……真是如此? 僵了许,他不敢信的往床里边移了许。 又是一僵愣,身子跟着心痛骤然抖了下。 古瑟……他,怎么蜷在里面,这么冷的天,被子也没盖,还,这般恐惧无助的模样? 他的心没来由的被人刮了下,生疼! 看到此景,他顿时明白了。 他抬手一挥,屋中顿时烛枝大亮。 但醒着的人,没有半丝反应。 他无声冗长的舒了口气,缓了下心神才开口。 “小瑟?” 他低唤了句,出了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塞的沙哑。 古瑟于自己的情绪中回神,僵了下,缓然放松了瑟缩蜷起来的身子,犹豫着回过头来,空洞茫然的目光视了过来。 看到古瑟留着血迹的脸,一副弱小无助、恐惧胆涩的模样,时吟僵震了下,目光倏地沉了下去,眉心锁拧到了一块。 他这小皇叔都做了什么?酒后发疯么? 骤然怒气腾升,暴怒的几步跨到床边,抓了睡得踏实的凉生的手腕,一把拖过,扔了地上。 “疯子!” 愤怒的低骂了声。 将其人扔了出去后,脱了自己的衣服裹了古瑟的身上,将其扶了起来。 “还好吗?” 低问了句,似乎声音都有些颤抖。 古瑟很平静,在这个人来到后,恐惧的心,也渐渐平复了。 他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凉生被扔了地上,猛的清醒,坐地上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不敢信的盯着床边的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迷惘的问了句。 但看他们两站的如此亲近,心里就莫名的气。 凉生一开口,时吟就周身冰冷腾升了起来。 他帮古瑟裹好外衣后,转身面对地上坐着蒙圈的凉生。 “这话应该我问吧?小叔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他紧蹙着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然的问了句。 若眼前的人,不是他小叔,他都懒得听他废话,直接给刮了! 凉生一愣,才意识到什么,他目光缓然移向时吟身后床上的古瑟。 他脸上惊心的血迹随即入了眼帘。 他打量了遍瑟缩着全身,身子还在发抖的古瑟,目光落了他没遮严的脖颈处的吻痕,呆了许,又低头瞄了眼自己的着装。 穿着衬衣,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着装出现在这里。 后沉默着回想了下自己之前的事。 有那么一点印象,就是自己霸道强吻那人的画面。 屋里的气氛就那么死寂了许。 稍许,凉生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没有的灰尘。 “我很抱歉,酒后失态,没想自己会做这种事,不过,我会负责的。” 凉生说的平静,没有丝毫避讳,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他于他面前,不想认输! 闻言,床上的古瑟身子一僵,愣怔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坦然承认? 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只是为了自己私欲? 可曾想过他? 就不能打死不认吗? 凉生想做什么,时吟看的明白。 不过是想宣誓自己的主权而已。 不过,他看的是古瑟的反应,他在乎的是古瑟的感受。 回头,他看到了古瑟羞辱的僵硬。 他,其实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吧! 时吟把古瑟的神情收了眼底,他的心思,他亦多少明白。 这样的事,他根本不想承认,也不愿不希望证实。 默了片刻。 时吟脸上无澜,他默自的朝凉生走了过去。 在凉生面前咫尺站定,盯了他两眼,便稍倾身了过去。 须臾,他又蓦然离开,退了两步,安静的站了凉生面前。 本就奇怪的盯着时吟动作,着他离开的步子抬眸,诧异的盯了两眼面无表情的时吟。 稍许,惊措的低眸盯着自己胸口骤然多出刺入的飞镖。 愣怔了那么一两秒。 “我可是你小皇叔。” 这小子,疯了,竟然拿暗器捅他? 时吟则无所谓的缓轻摇了下头。 “不,我叫你‘小皇叔’,只是出于礼貌,你于我,并不存在这档子亲情关系——你,早就将自己移除了皇籍。” 且,他亦不在皇宫中长大,并算不了什么真正的皇子! 他无声轻叹了口气,接着说。 “所以,你我,并无甚关系。” 他说的风轻云淡,凉生觉得,甚至冷漠。 凉生呆了许,震惊的,不可信的。 然,却平静的望着面前的时吟沉默了许。 “呵。” 突然冷笑了声,亦有苦笑。 ——当真是杀手组织里出来的人,如此倒真适合他曾经的身份及作风! 不过,他亦觉得挺悲催的。 被他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还为了一个外人,被他这小侄子捅了。 当真滑稽。 自己这个小亲叔子,竟然不如一个外人? 当真……有意思! 叔侄两人,为一男子,刀剑相向? 时吟不理会他什么表情,只顾自己想法又加了句。 “这次只当忠告,若下次再肆意随性,那刃,或许就会更进一分!” 第35章 以什么身份 或许下次,他就会直接要了他命。 凉生不受威胁,倒觉得可笑的点点头。 “嗯,此时,你应该可以再刺深一点的,这样,一劳永逸。” 在他们叔侄见面的那一刻起,他以为,他们多少应该可以和平相处,没想,是他想多了。 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和平以叔侄的关系对待! 时吟眨了下他那清美无澜的眼眸,看到自己有些失落的小皇叔,无动于衷。 他后退了两步,平静的盯着他。 “如小叔喜欢,我亦不介意多沾一两滴血。” 回答的甚是冰冷无情。 曾经沾的血倒是不少,他倒真不介意多沾这一滴。 那镖,时吟并未扎多深,不过那血液瞬间就在凉生胸口晕开,当真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幸好古瑟看不见,不然定会以为他下了重手,暗杀了他。 凉生目光盯着无情的时吟,若无其事的拔了胸口的飞镖,随手扔了地上。 “呵,我这小皇侄,还当真无情冷漠呢,血亲关系都不要了……” 无谓的轻然冷笑了句。 飞镖掉落地上,在屋里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哐当声,甚是响亮。 吓得床上的古瑟都惊颤了下。 他们俩,竟然有这种关系? 他看不到他们间的情况,只听到他们间的对话,感觉很糟糕。 他默默的竭力听着他们间的事。 “我倒是想知道,小吟你做到如此份上,到底所为何?仅因报恩?” 凉生凉幽幽的接着刚才的话,说的意味深长。 目光里,满是讥讽。 时吟身子僵了下。 难道他也觉得、看出自己的行为不对劲么? 一切,只有他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时吟呆愣了片刻。 “不管是什么,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小叔你,无半点干系。” 时吟话音平静,且干净利落。 凉生并不在意自己胸口还在冒淌着血的伤。 他朝他走近两步,眯眸打量了他两眼。 “既如此,我与他之间的事,又与你何干?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行动,有什么资格如此做?” 凉生眼里,蓦然腾升起了冷漠之意,亦透着威胁的气息。 他顿了下,无谓的偏头盯着他。 “你既不认这份亲,贸然举止,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他既不认他这个小皇叔,他又何必多情,或心软? 他轩辕颜,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哪怕现在的凉生,都不是他能随便触碰的! 屋内气氛愈发紧张压抑,感觉随时都能开战。 “你们不用再争了!……此事,就当从来都发生过,就当我……做了个恶梦。” 古瑟蓦然打断一触即发的两人,话虽平静,最后那句,却让听到的人,心疼了。 两人蓦然一顿,都望向了床上的古瑟。 那落寞瘦弱无助的身影,看得莫名让人无比心疼! 不管他们俩出于什么心理,至少都是关心过自己的人,他不想他们反目,为他相互伤害,最后要强的弄个鱼死网破。 他空洞的目光望着他们那方,顿了许。 有些艰难的开口。 “时吟,你走吧,很晚了,谢谢你来看我……” 他说着垂下了眸。 “也谢谢你,为了我,不顾一切,但,为恩情如此,不值得!” 气氛一下就凝静,死寂一般的安静。 时吟听着古瑟让自己走的话语,身子一僵,诧异的回头望着他。 仿佛不敢相信的诧异表情。 哪来什么值得不值得,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如果有需要,无论什么,只要他开口,刀山火海,他都愿意。 而他现在唯一值得的,有意义的东西,也就这些。 他从小出生在没有情感的环境里,不懂感情,没有牵挂,也没有什么值得有意义的事情可做。 现在,他有了,哪怕是这份简单的恩情,他都觉得甚是有意义。 但他,却轻易的就否定了他有意义的值得。 他有一丝失落,就像个花心思做了觉得有意义的事而不被认可的孩子。 一旁的凉生看着,微笑挂了嘴角,莫名的开心,甚至说得上幸灾乐祸。 沉默了半晌,时吟似失意的低声开口。 “你确定不跟我走?” 古瑟犹豫了下,缓摇了头。 “你走吧,这恩情,就当你今日还了,以后,你也不要来了。” 其实他也想走的,只是,他的眼睛还需要依赖凉生的挚友朱阳箐来医治。 他,不想失明,不想永远的活在黑暗里! 亦,不想连累他! 如果他经常来此,肯定会面对凉生。 他,以后又怎么可能轻易让着他? 必定会连今次的伤害,都讨回去吧? 所以,他怕! ——凉生是时吟的小皇叔,现在隐姓埋名的,还有他于自己的喜欢,所以,他,无疑就当年的皇太子,轩辕颜! 当年他的传论都传遍了,为了一挚友,太子的身份都不要了。 虽然说的隐晦,亦不过余桃之癖。 如此,他岂还不确定? 于他,可是听闻过的,当时的他,可谓人中龙凤,亦是天人之姿,不管是样貌,还是智商才略,都是绝无仅有的天之娇子。 这样的人,时吟岂是他的对手? 样貌,虽不喜欢,但亦甚是惊艳,他已经见过了,但他的才学谋略,他可不想见到! 他都遇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在这自己糟糕的人生里…… 然,无论谁,他都不想得罪! 而现在,无论什么,他都只能留下来,这样,时吟于凉生的伤害芥蒂,或许还能缓那么些许。 时吟本就是局外人,是他把他给牵扯进来的,所以,他必须让他退出去! 时吟回头的动作僵的脖子犯了丝疼才回神转回来。 他转过身去,望着古瑟沉默了许,后沉深的叹了口气。 “风有约,花不误;你既然选择了,那我也无权干预,……不过,如果以后需要帮忙,请尽管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时吟只轻尔的说了句。 最后迟疑犹豫的盯了许沉默垂着眸,于烛光中只露半张脸的古瑟。 犹豫了那么许,将怀里的冰糖葫芦放了桌上后,还是翻窗走了。 古瑟处于失意违心状态,他没注意,不知道,时吟那句话其实还有下半句。 对于时吟的话,在场的人都没有深度揣摩,只知道,他人走了,还走的决然。 凉生盯着打开的窗口失神了许,还未回神。 “如此,先生可满意?” 古瑟幽然的开口,低低的,凉嗖嗖的,似有着幽怨。 他人终于走了,且,不会再见他了,这下,他总该满意了吧? 凉生惊愣了下,心却跟着沉了下去。 他,本没想伤害他的! 可自己,竟然醉酒犯浑的欺负了他。 隐忍强制的欲望满足愉悦了,但他的心,却痛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不是故意要欺负侵犯你的,谁知自己竟然忍的这么辛苦,酒后便失了理性。 “不用再提了!——以后,都不要再提!” 古瑟平静的打断他,低沉的声音,却又有着绝然。 那失望与难过,不用深思揣摩都听得出。 凉生很是受伤,亦心疼! 他僵在那里,亦是失魂落魄的,刚才时吟面前的嚣张不屑,此时不见丝毫。 他看着古瑟沉默的瞟了眼他的方向,后自己欲下床来。 一动,僵了下,才发现他自己身上还裹着时吟的外套。 他看着他沉思了片刻后,将身上时吟的衣服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放了床边,一边若无其事的下床。 “这衣服,你让人帮忙洗下吧,记得帮我还给他。” 看着他下床后摸索的手,他才顿然回神,记起他已经看不见了。 于是慌张的几步跨上前扶了他。 “好!——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彼此都沉默安静,气氛亦莫名的沉寂! 古瑟的步子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摸索着向前。 “我想去沐浴,劳烦带我去,可以么?” 凉生因为这样沉静似变得孤僻的古瑟一路成了被动。 他点头。 “好!” 满口答应,回神后,又慌忙回去衣架上取了件披肩披了古瑟的身上,然后带着他出了屋,往浴房的方向去。 朱阳箐是个很会享受的世家公子,他于这有着天然温泉的地段建了这座别苑,亦修葺得优雅华贵,高档且不失庸俗,绝对的养生悠闲阅卷的好去处。 凉生带着古瑟就去了那后院的天然温泉。 因为是半夜,一路都分外寂静。 只有路旁稀疏的路灯照明,暖暖黄晕的光芒有限的散射,却给这寂凉的夜,添了几丝暖意。 但也只是感觉,古瑟还是感觉很凉。 他的身子若无的有些在颤抖,不仅是身体的不适,还有这夜晚冰冷的凉意。 他手指上的冰冷传了凉生手上,感觉到他的异样。 他扭头看了眼古瑟,牵握的手紧了紧。 脚下步子未停,古瑟蓦然感觉一股暖意从凉生的手上传了来,瞬间流遍了他全身。 但他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温暖。 他依旧平静摸索着的走着,默了两秒,突然开口。 “先生不必如此,这样挺伤精力,去泡个澡就没事了。” 尽管他费心,他也不会感动的。 之初他单纯,别人给点糖,他就满心欢喜,感恩戴德。 这夜经历后,如今他,内心再也掀不起任何涟漪了! 都是有目的的献殷勤,他觉得,这样不甚虚伪! 凉生愣僵了下,手上的内力亦顿了下后,继续接着输。 ……如今,自己的一点好,他都不愿接受了么? ……自己都做了什么?真是混账! 第36章 我要的就是这个 因为凉生没有停止内力的输出,古瑟顿下了脚步。 他沉默了许,沉深的叹了口气,扭头‘盯’着茫然诧异的凉生。 “先生何故执着?” 礼貌的话,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且坚决。 凉生很失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他,满眼心疼,眼里的红血丝布了他满眼眸。 仿佛刚刚哭过一般的惹人疼惜。 奈何,古瑟他看不到。 不然,也会不忍再拒绝他吧。 古瑟扭回了头,看不见的目光盯了前方。 “我没有能回报你的东西,所以,请先生分寸,我这里有什么能值当的,才行之。” 他的眼里,亦布着血丝,眼眶红晕,眸光,亦失去了光芒。 满心的隔阂,满心的疏远,满心就想着如何不与自己有半点关系,不要扯半点关系。 他,有那么差劲让他如此芥蒂么? 明明,他对那个人就…… 凉生一想到此,他就满腔怒火,忿忿不平! 怒气一上来,他就失去了理智。 牵着他的手一扯,就将人扯转过身来,手落了他腰间,另手抱了他脑勺,不由分说的唇就覆了他的唇,放肆清醒的吻了他。 稍许才放开。 “我要的就是这个!——你,不明白?还是你吝啬不肯给?” 放开后,他才忿然的道了句。 古瑟僵在当场。 不仅仅是侮辱,还有无望的可笑的自己。 先前还那什么来着?还眷恋他的温柔关爱,如今,自己可算明白了? 他已经麻木,对于这些,他已无力不想再反抗。 他呆木木的站着,凉生放开他是什么动作,便是什么动作。 凉生看着如此的古瑟,突然心悸胆颤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他就那样的木了半晌。 最终长叹了口气,轻尔似气若游丝,完全无所谓的道了句。 “如果先生想要的只是这个,那便拿去吧。” 说完,伸着双手摸索着就自行往前走。 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爱谁,这吻亦是廉价的,谁要,便给谁了! 各取所需,天经地义! 凉生的心,跟着古瑟的无谓与给自己的冷漠碎了。 碎成了冬天里的飞雪,一片片的飘落,撒在了冰结的冬水里。 就与古瑟的心一样,没一丝完整的。 为什么? 他要这样对自己?曾经的那个他,应该不会这样待自己吧? 他会把自己放在心坎里,捧在手心里,哪怕自己于他一点点的关心,他都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给与他的,都是冷漠与决然! ……可惜,他,不在了! 古瑟的身影在凉生眼前变得模糊,迷糊了又清晰。 熟悉的身影,亦陌生的身影,又陌生的感觉…… 对啊,他不是他,又怎么可能心疼他? 当年是他连累了他,如今,他是替他来讨要曾经自己付出给予的吧? 如此,也该当! 凉生于失落中回神,冗长的轻叹了口气。几步跟了上去,扶了他。 “也罢,各取所需,这样,你总没有负担了吧?” 违心的道了句。 真不真心,于现在的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在他身边就好! 古瑟没有避开他的搀扶,自然的受着,随同他缓步走着。 “先生多心了,像我这样无甚牵挂的人,能有什么负担?” 都是违心的嘴硬话。 他顿了下,接着无谓的说。 “只是,怕先生计较,到时小瑟无法偿还罢了。” 疏清的话,平静得如千帆过尽的死寂,薄凉。 亲近毫无距离的动作,却说着十万八千里远的话语。 这,怎能不让人揪心疼? 凉生被古瑟刻意的话语硌得心疼。 反正已经如此僵局,在僵也僵不到哪里去了。 于是,他心一横,索性不管他如何,将他得罪个彻底了! 他看他走的如此辛苦,一弯腰,直接横抱起了他。 “索性你也不在意,无论什么,也无所谓吧?” 轻飘飘的道了句,也不管他什么惊异表情,抱着人就往温泉去。 这动作确实吓到古瑟了。 怕摔跤,他顺势环了他脖子后,惊诧却故作平静急道了句。 “你欲做什么?” 也不斯斯文文客气的先生长短了。 终于看到古瑟有表情的神情,凉生兀自的笑了。 蓦然间就心情好了。 他笑着打量了几眼怀里的古瑟,眼眸都带了笑意,且似危险的。 “你甭瞎想,这样的你,也经不得我二次闹腾;——走路都走的不像样了,我怎么忍心?” “看来是我酒后闹腾得有点过了,是我的错,我道歉,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瞄了眼怀里的古瑟。 发现,这人再怎么装死心,也还是会害羞的。 就像现在,他就强装镇定不好意思的垂了眸子,脸颊还泛着红。 ……如此,这说明,他还是有心的,心还没有完全丢失! 古瑟感觉自己脸颊莫名就发烫。 他垂了眸子,将脸半埋了他怀里,顿了许,强装镇定无谓的道。 “请先生注意仪态,教不得的东西,在学生面前,还请忌讳。” 说的比先生夫子还文雅正经严谨。 凉生意味的盯了眼怀里的古瑟,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几分。 果然,年轻人,就是经不得挑逗。 他斟酌了许,亦学着他正经开口。 “既是先生,人生仪礼就该好生示范,言传身教,今后这些,先生自当亲力亲为。” 听到‘亲力亲为’几字,古瑟身子僵了下,蓦然就绷紧了神经。 他在凉生怀里,这蓦然的变化,他自然感受得到。 他亦惊了下,发现自己忘形说过头了。 随即。 “咳,不是,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再冒然欺辱你的。” 解释了句。 自己不喝酒,还真不会冒失,这他还真敢保证! 经他一说,古瑟才发觉自己神情过于言表了。 于是整了整心理,又是一副若无其事,无所谓的疏清模样。 但却不再接凉生的话。 来到了露天温泉旁,凉生将他身上的披肩解了扔了地上,直接抱着人和衣走了进去。 他将古瑟放了水中一石头旁,便于他坐靠。 轻放下他后,古瑟就站了水中,温暖的水汽和着风迎面扑来,凉丝丝的,很舒服,温泉亦温暖适中。 瞬间,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你先泡着,我去给你拿更换的衣服。” 他说着转身就欲走。 刚转了半个身子,古瑟拉了他的衣袖。 他顿了下,蓦然转过头不解的盯着沉默垂着眸子的古瑟。 “怎么了?” 古瑟他看不到,但闻得到。 凉生的伤口还未止血,他的衣服也沾浸湿了点,他满身都是血腥味。 所以,虽伤的不重,但应该伤的也不很轻。 凉生的伤口确实没止血,因为刚才又裂开了。 温泉的水刚好没到他的伤口,血液在水中瞬间就晕染开来,他们两人的周围都缭绕着血液。 鲜红的血,如滴在其中的红墨,如雾纱般散开,美艳又惊心。 “你的伤,血还没止吧?” 古瑟迟疑着问。 他本不想多此一举的,但,又于心不忍。 毕竟,凉生于他,也是好的。 他,良心不忍! 还有,如他真有什么,时吟也会受到牵连吧。 原本不解迷惘的凉生听了,心一触,僵顿了下,莫名的开心。 原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 他低眸瞟了两眼古瑟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又望着他的脸盯了许。 “没事,我自己去处理下就好了。” 手覆在古瑟拉自己衣袖的手背上,真心道。 古瑟则僵了下,随即就抽离了自己的手。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他握着自己被凉生抓过的手,垂着眸子道。 “你把东西拿来吧,我替你包扎。” 无甚表情的道。 此刻朱阳箐还在睡觉,他自己应该是不方便包扎的。 只能做顺水人情了。 看着古瑟此时此刻的行为,凉生刚才凉碎的心又暖了。 他忍不住的内心开心,表面却平静的微笑着盯着古瑟。 沉吟了许。 “你,方便吗?” 客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古瑟没有丝毫迟疑,抬起头,点头回应。 “嗯。” 凉生看着古瑟无声的舒了口气。 如此,只要经常在一起,他迟早会接受自己的吧? “好,那我去拿。” 开心却平静的道了句,便去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像古瑟这种心软的,自己又吃过苦懂得人生不易的人,怎会忍心看他人受苦受罪? 所以,尽管凉生都对他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第37章 原来,他,也是可怜人啊 凉生没离开多久便回来了,不但替彼此拿了换的干净衣服,还将朱阳箐的药箱也搬了来。 他来时,看到古瑟正背靠着温泉里的岩石,垂眸抱着胳膊窝在水里,一副失意无神的模样。 像个无助孤寂受伤的孩子,满身孤寂落寞。 那刻,他才感觉,自己真的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他在泉口顿了许,才回神走来,下水来到了他的身边,药箱放了古瑟靠的岩石上。 “冷吗?” 不着调的问了句。 古瑟这才蓦然回神,抬起头来,空洞的目光投向他,顿了那么许才轻摇头。 “不冷。” 温泉的温度刚好可以盖掉夜里的凉气,怎么会冷? 只是……心冷。 凉生只顾低眸捣鼓着药箱,不让自己去想自己做过的荒唐事。 “你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重新上点药包扎下吧。” 轻声的说着。 “嗯。” 古瑟没有拒绝。 突然之间的,他不想再拒绝。 ——因为拒绝了,只会引来他的胡来,他奈何不了他,所以,只能依着他来了。 凉生有丝意外,没想他突然就听话老实了。 他静然的看了他眼,后伸手去替古瑟拆了包扎的布条。 他的手上动作着,目光却落在古瑟眼角处留下的血痕。 顿了那么许。 “疼吗?” 低低问了句。 古瑟不上心的开口。 “不疼。” 很是笃定。 凉生的动作没有停顿,将拆下来的布条放了旁边的岩石上,拿了带来的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洗掉眼角的血迹。 气氛一直很安静。 在凉生替他擦洗掉那血迹给他重新上药时,古瑟开了口。 他说。 “你就是当年的皇太子,轩辕颜,是吗?” 问的很平静,一点意外或震惊都没有。 “嗯。” 凉生因为他蓦然的开口,顿了下动作,才回应。 不过于他的身份,他亦丝毫没掩饰。 古瑟的手于水中无趣的拂动,感受着水的触感。 见凉生并没有要继续此话的意思,默了一秒,又开口。 “你当年,怎就放弃了太子之位?” 既然本人在眼前,当无聊打发时间,便问了。 当然,其实,他也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放弃这莫大的权势,而隐姓埋名。 那可是储君之位呢,众生瞩目的位置! 凉生这才真的僵了下,心里莫名被触动了。 只见他沉默了许,放下了上药的瓶子,拿了药箱里准备的布条,替其一圈一圈的包扎好。 “权势可仰,挚爱难得!……云云余生,没有心,活着,又有甚意义?” 他轻尔的叹了句。 手上动作刚好包扎好。 他将东西放了回去,同古瑟靠了岩石边,仰着头,滑了水中,只露了脸于水面。 脑子里回想浮现了当年的种种。 “当年,我那时确实很是得势,所谓‘天之骄子’亦不为过,只是,造化弄人,我伴读喜欢上了我,不,应该说,彼此都喜欢吧,被父皇知道,不由分说给处死了,自那起,我才真正懂得,心被硬生生拿走是什么滋味……” 平静的说至此,却深深的呼吸了口气,有那么似呼吸艰难的感觉。 “此后,我便一蹶不起,把自己关书房锁了半余月,之后,便要父皇罢了我太子之位,父皇气极,说既然太子之位不想要,那皇籍便也脱了吧……” “呵,如此,我便成了现在的凉生。” 他说着轻笑了声。 古瑟看不到他表情,但他的笑声里,却听得出满是无奈与苦笑。 当年的传论只是说太子犯了不可饶恕的大最罪,才割去太子之职被发配。 如此,还当真是掩饰。 不过,总有不透风的墙。 这样的传论不但没人信,还多少有被传出太子余桃之癖的。 不过是被皇威镇压,才没有人敢大肆传论。 回忆至此,当年的点点滴滴都出现在凉生眼里。 曾经的那个,他的笑,他的捉弄无措,他的单纯,他的衷心拥护,他的温柔爱慕…… 都浮现眼前。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 才刚明白彼此的心,彼此表明心意,彼此下定决心接受彼此,那人,就没了,被自己父皇处死了! 他的心,当时真的好痛啊,以至现在回想起来,还会麻木的疼! 古瑟他不懂爱是什么滋味。 但他多少明白,失去自己最亲近不舍的人是什么滋味。 ——原来,他,也是可怜人啊。 果然,天下就没有如意的人生! 凉生是毫不吝啬的说了,但古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问了。 因为这样,或许以后会于他心软。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需要勇气。” 他顺口道了句。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没?赶紧洗好,我给你包扎吧。” 古瑟转开了话题。 凉生意外的顿了下,没想他还惦记着自己的伤势。 他回神,就势低头看了眼,好像没有看到血在水里再晕开了,应该是自己止流了。 “嗯,没事,等下我自己来。” “你自己应该不会方便,你坐岩石上去,把衣服脱了自己上药,我替你包扎吧。” 古瑟不算执着,亦是有礼。 凉生以为他会就此罢休,没想还会为他执着。 顿了下。 “好。” 应后,乖乖的单手撑着岩石跃坐了上去。 自己解了衣服,就势用那衣服擦干了下,便自己上药。 伤口不深,亦不大,也就个飞镖的形状。 在水里泡过后,周边皮肉往外翻着,翻着死鱼的白。 乍一看,确实看着有那么点惊心恶心。 凉生皱了皱眉头,满是嫌弃。 他随手拿了药箱里的药就往上敷撒,待药粉掩盖了伤后,他才将药瓶子盖好重新放了回去。 古瑟听到声音后,便开口。 “好了?” “嗯。” 凉生抬起头来,看向古瑟。 其实,他确实挺希望他替自己包扎的。 只是…… 他迟疑斟酌之际,古瑟将手伸向了他。 “绑带给我。” 凉生愣了下,才从药箱里拿了绑带,迟疑着递到了他手上。 古瑟于水中转了身,摸索着拿着绑带伸向凉生。 “你告诉我伤口在哪里。” 凉生木纳的盯了许古瑟,因为古瑟对自己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木讷间回神,他抓了古瑟的手腕,让他的手触到自己伤口的地方。 “这里。” 古瑟的手被他拉着放了其胸口,手上传来他身上的温度,莫名,心尖一触,脸上有些发热。 他低了头,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一只手轻定在他的伤口处,另手则拿着绑带封了伤口,绕过他的胸前,从后绕了回来。 就这样,凉生低眸盯着他一圈一圈熟练细致的替自己包扎着,眼睛看不见,也似没有丝毫受影响。 稍许后,他便包扎好了。 古瑟包扎好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靠在了岩石上。 “好了,先生可以先上去了。” 他闭着眸,仰靠了岩石上,松了口气的道了句。 凉生一直沉侵在古瑟刚才温柔细腻的动作中,待他开口他才回神。 看着古瑟一脸的疲倦,沉默了许。 他瞟了眼天色,天边,已泛了鱼肚白,马上破晓了。 “马上天亮了,你洗洗,也去休息下吧,一晚上没睡。” 温柔的提醒。 古瑟愣怔了下。 就天亮了? 不行,他得回去,不能让人发现了什么。 “好。” 如此,古瑟才直起身子,迅速的清洗着。 洗了两下,穿衣洗又感觉不方便,于是开口。 “先生可以转身过去吗?” 不要盯着自己? 凉生身子一僵,蓦然明白,亦觉有意思。 默了许,了然的点点头。 “哦,好。” 随即还真往侧移动了点,撇过了头去。 等凉生偏过头去后,他便脱了上衣,细致认真的洗着。 他不知道,凉生在他脱上衣的时候就瞟眼偷看了。 但看到他身上露出来的那些自己折腾上去的吻痕,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白净如瓷的肌肤上,到处都留着自己的印记,深一个浅一个,还有钳制的各种抓痕,仿佛被虐待至此一般。 这,哪里是感受交合爱的滋味?明明就是受罪的滋味。 盯着失神了半许。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滑跳入了水中,将还在细致清洗的古瑟一把抱坐了岩石上,也不顾自己刚才包扎好的伤口打湿了。 “不用洗了,小心着凉。” 说着,一把抓了旁边干净的衣物就裹了他身上,将其裹得严严实实的,哪怕脖颈也是。 ——那里有他的吻痕,他要将这罪孽的印记掩藏起来…… 古瑟还在纳闷不解中,他亦横抱起他就往泉外走。 走出温泉后,他将古瑟放了地上,捡起之初的披肩,又替他裹了一层。 然后又抱起,直接朝古瑟的房间走去。 古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怎么了。 但都被他动作于此了,他也懒得拒绝或开口了,只是诧异不解的随他去了。 只有顺着他了,或许会好过点,他不会时常对自己索吻。 第38章 我将暗器插了他胸口 天光一旦破晓,便也天亮的快。 坐书案旁的时吟就那样眼睁睁的盯着初晨的阳光破了地平线,眨眼斜斜的挂了天边。 天,就那么的亮了。 当听雨端来洗漱的东西敲门进来时,看到自家公子的坐姿,吓得往后跳步,才稳住心神。 落地的窗扇大开,外面初晨的雾色迷离,他家公子就那样的坐案前,盯着外面失神。 等听到他的动静,他才机械般的缓缓转过头来望着他。 整个人,仿佛灵魂被出窍了般。 “公,公子?你,莫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晚?” 他大胆猜测,问着,将东西放了架子上,一边替其公子搓洗着洗脸帛巾。 如此,时吟才回神,蓦然深叹了口气。 听雨第一次见这样的自家公子。 他顿了顿,拿着搓好的帛巾走了过来。 “公子这是怎么了?” 失魂落魄的表情,可真不像他的风格! 时吟没有回答,只是瞄了他两眼,目光落了他递来的帛巾上,迟疑了许才接过擦脸。 自家公子没开口说,他也不好多问,便沉默着。 时吟擦脸好后将东西递了给他,他便默自接过去了脸盆架旁整理着。 安静了许,又听得时吟深呼吸叹了口气。 “为了他,我对自己小皇叔出手了,……为什么?” 时吟突然就开口,说出的事,让听雨吓得身子一软,碰了下脸盆架子,架子随即‘咯’的发出了一声蹭滑地面的响声。 时吟这才灵魂完全回了窍,他望着失态的听雨,额角挂了滴冷汗。 听雨僵着动作将手上的帛巾挂上,回身望着无动于衷的时吟。 愣了那么许。 公,公子啊,那可是你小皇叔,前朝皇太子啊,你也敢……? 换他灵魂出窍了的走了过去,皱着眉,不能理解的盯着自家风雨不动的公子。 “为了古公子?”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偏头盯着他家公子,问的细致。 “嗯。” 时吟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无措中,他发现自己忘了给自家公子倒漱口水了。 于是又返过去到桌边倒了杯茶来,递给他家公子。 “那,公子是……怎么出手的?” 他不问原因,只问他家公子事情闯的严重不严重。 因为他知道,自家公子觉不会贸然行动,肯定是惹了他家公子底线了。 时吟接了他的茶水漱了口后,起身走到窗边,靠了窗子,望着屋外才开口。 “我将暗器插了他胸口。” 说的平静无澜。 听雨整理动作的手一顿,差点把手上的茶杯给抖掉。 明目张胆的暗杀?还是……? 他竟然无言以对?! 未等听雨再次提问,时吟靠着窗扇转过身来,盯着他。 “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份上?” 他完全不理解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怎就突然冲动了,冲动到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否着魔了,或,只是在做梦。 最亲不过血亲,他,怎就为了一介外人,伤了跟自己有血亲关系的人? 听雨额角挂了滴冷汗,一边将东西放了盘子里。 我也想知道啊! “公子自己不明白吗?” 他强装镇定的问。 时吟轻摇头。 听雨看着他家公子迷惘的表情,沉吟了许。 “那公子当时行动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时吟思忖着回忆了下。 “当时……只是看到他被欺负了,就莫名的生气,一生气然后就……” 接下来的话,他也不知道如何说了。 心血来潮的冲动了! “古公子他被欺负了?怎么……” 怎么个欺负法? 不知为何,自己只抓了这个来问。 然而,这话他又问不下去了。 他仿佛无师自通般的懂了。 ——只是简单的欺负,他家公子不会如此激动冲动,肯定是被那个…… 时吟亦瞬间冷然,目光倏地扫来,瞪了他眼。 “这事若传出去,我拿你祭我血刃。” 冷幽幽的道了句。 突然之间就蹦出来的杀气。 仿佛那事是他做的一般。 听雨身子颤了下,毫毛暗自从头尖抖到脚尖,忌生生的瞄了他眼。 “听雨明白!” 跟随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 要死了,要被给吓死了。 看自家公子如此生气,想来,古公子应该是被强迫了无疑。 只是,自家公子这反应,不应该只是报恩人的反应啊。 只为报恩,怎可能反应如此强烈? 莫非……? 可,他小皇叔如此占有欲强霸道,这性子,岂是自家这公子能应对的? “那现在古公子他……” 他犹豫着问,现在比较担心的,还是那个古公子。 当真羊入虎口的感觉。 这话一出,时吟蓦然又收敛了凌厉,忽的叹了口气。 “还在那。” 失意的道了句。 听雨诧异的顿了下。 “为什么不带他回来?” “他不愿!” 这话,时吟接的甚快,仿佛在表达着当时古瑟的决然。 听雨诧异的盯着他家公子愣了许久。 “那公子怎么打算?” 最后只问了这个。 不管他人如何,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家公子的决定。 且,别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他们无法决定的,他们,只能决定自己的行为跟思想。 时吟的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 或许,让他此时真决定什么,他也决定不了吧。 他望着听雨沉吟了许,后回过了头,望了屋外。 “听说刘啸近日会出来了,待看他如何。” 他蓦然间就转移了话锋,说的无澜。 听雨点点头。 “嗯,是的。” 跟着转移的话题,肯定的道。 此时,自家公子想做什么,他多少明白。 无非就是想看那个刘啸从牢狱出来后,是否变老实了,不会找古瑟麻烦了。 “你且去准备准备,京城来信了,过段时日便要回去,把诸些事宜都安排好。” 还未等听雨私下回神,时吟突然交代。 “是,公子!” 到此,听雨才拱手恭敬的回应。 “嗯,没事了,下去吧。” 时吟随口道了句。 完全忘记问自己为什么鲁莽的事了。 朱阳箐的别苑,古瑟房间院子的亭子里。 凉生屈膝坐在亭子的扶栏边,若无其实的盯着亭外一树下,在微风中摇曳的野草发愣。 而朱阳箐则坐他对面的石桌边,纳闷的皱着眉头紧盯着他。 盯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不是颜兄,你干嘛不让我去给古公子换药啊?” 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朱阳箐的药箱。 他本是去给古瑟去换药的,不知为何,这人一大清早就坐这亭子里,将他给堵在了这里。 他甚是不能理解。 凉生眉头蹙了蹙,耐着性子回头扫了他眼。 “药我已经换过了,他还在睡觉,你去吵他做什么?” 他话虽这么说,但他怎么都觉得奇怪,且气氛有些怪异。 “你去派人备些食物热着,到时他醒了要吃的;还有,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踏足这院子,跟你下面的人交代声。” 朱阳箐还在纳闷中,凉生又交代。 朱阳箐:“?” 搞软禁? 他顿了顿。 “你们,闹翻了?” 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闻言,凉生脸色蓦地沉下,瞪了他眼。 “你希望我们闹翻?” 看着如此阴沉的凉生,朱阳箐随即连连摇着双手。 “没没没,怎么希望你们闹翻呢,不过好奇,你昨日突然间去哪里了?” 突然间的,饭也不给古瑟做了,也不送了,还命自己去送晚餐,然后人就走了。 没来由的古怪行动,他哪不奇怪? 时吟顿了下,突然起了身。 “没什么。” “你也回你的房间去,别呆着了。” 冷然的丢了句,说着就出了亭子。 朱阳箐反应的跟着起身,看着他走了,纳闷的唤了声。 “你又去哪?” “睡觉。” 朱阳箐就那样纳闷不解的看着他走出了古瑟住的这个院子。 他呆愣了许,最后瞟了眼古瑟紧闭的房门,后亦离开了。 虽然没有凉生守着,但他也不敢去打扰。 因为他怕那温柔如玉的贵公子发飙。 人看着温柔润玉,要是脾气一上来,他怕他要了自己命。 所以,他于他,惹不得……惹不得! 古瑟在自己的院子安静呆了几日,几日来,连朱阳箐的人影都没看到,换药都是凉生亲力亲为。 他知道是凉生安排的,怕朱阳箐看出什么生端,毕竟,他的脖颈处,被凉生留了不少痕迹。 时吟自那晚后,他也没有再见过。 他那晚说话重了,始终于心不忍,虽挺担心惦记,但也只能这样。 凉生一样的对他好,比以前更温柔贴心,也……真的温柔贴心,贴心到时不时会与他亲密的触碰。 他的性子比他想象中的有占有欲,哪怕负责打扫的侍女多看自己一眼,他都要醋着瞪其一眼,将人吓得再不敢抬头。 且,他对自己的渴求他亦感受得到。 不过还好,他倒从没有勉强霸占自己。 然,像凉生这种比自己活的时间长的,脸皮生的厚了点,他一点也不意外。 ……而,侵占不侵占,他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希望时吟还能再来看看他,哪怕来见他一眼,让其解释,自己没有真心不喜他也好。 就在他心里念着的第七日,当天夜里,时吟真的来看他了。 第39章 重见光明 他对于时吟身上的气味很敏感。 当天半夜里,时吟忽然入了他房间,明明他睡的很熟,莫名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就突然间醒了。 他看不到他,只感觉他就默默的站在他床沿。 斟酌了半晌,本想直接开口,又怕吓到他。 于是,他翻了个身,侧向了他。 “……既然来了,为何不做声?” 翻身后,他就低低轻问了句。 但时吟还是被吓到,身子颤了下。 古瑟感觉他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顿了许,才开口。 “醒了?” 只低低的问了句,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坐床沿了。 明显的感觉到了疏远隔阂。 他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 顿了许,他才开口。 “嗯。” 他本想埋怨,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好不容易来看自己了,怕等下又惹他不高兴,且,他好像也没什么身份,或资格去埋怨,不是? 两人就那样僵了半晌。 “你,过的还好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开口的是时吟。 古瑟愣怔僵了下,没想他还是会担心自己。 “嗯,没有,挺客气的。” 古瑟缩在被子里点头回应。 至于……凉生于他是否真客气,也不过他自己瞒着罢了。 凉生会触碰他,趁机搂他腰,他不顺他意时……会强吻自己…… 这些,他怎么能说? 尽管古瑟说的很认真似真心。 但,时吟似乎不信。 他垂眸盯着平静却有些失落的古瑟,看着他就像个孤寂的孩子,落寞无助的缩在被子里,强装风轻云淡的平静,认认真真的回答自己的话。 他,心里还是很心疼的,但,又有些无奈。 因为,他自己要如此选择,他无法不忍否决他的选择。 古瑟不知道时吟在想什么,只能感觉他一直盯着自己。 他心惊了下,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莫非是凉生给他留了什么痕迹? 他一般只吻自己唇,很少会在他脖颈处留痕迹的,难道今天有……? 古瑟这动作收了时吟眼里,他亦看的明白。 古瑟这几日是否过的好,他不是很清楚,因他没有派听雨守着。 因为他的行动,让人质疑了他们间的关系,他,麻木了…… ——既然没关系,就不应该让他人误会。 于古瑟面前的关系,他都小心翼翼的,但仿佛,都把握不好,会惹他生气。 沉默半晌,他无声的轻深呼吸叹了口气。 “夜深了,睡吧!” 时吟蓦然道了句。 古瑟本想着跟他解释自己那晚的态度,想跟他歉意。 谁知,他突然感觉时吟倾身过来,温热的手指落了他额间。 然后,他就感觉有股力量涌入他额角,之后,他就困意来了,睡了过去。 倾身弯腰过去的时吟中食指并齐,印在了古瑟的眉心,顿时就是一阵耀眼的光芒散发出来。 良久,他才移开手指。 之后,他站床边沉默着盯了古瑟良久,才默然离开了。 ——他用一百年的修为,换了古瑟的光明。 翌日醒来,古瑟习惯性的睁眼,却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得用手背遮了眼眸。 他眯了眯眼睛,觉得清晨的这一缕阳光虽温暖,亦甚是刺眼。 然,他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僵着动作扭偏过头去,目光直迎了窗口的阳光…… 不是错觉,他,看得到了! 他,终于又重见光明了! 他倏地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窗边,四处打量扫了眼,窗外优美的景物尽收眼底。 高兴了半晌,将院中所有景物设置都看遍了,他才收回目光,手迟疑着抚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又回头扫了眼屋里,最后,满是兴奋的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许。 自己手上的纹路清晰的入了自己眼里,他才确定肯定自己真的看得到了! 送东西过来的凉生推门进来,看到扒窗子边,愣神盯着自己手的古瑟呆了一呆。 片刻后。 “小瑟,你在这做什么?” 说着将东西放了桌上,来到古瑟身边。 看到他光着脚丫,不禁担心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穿鞋?地凉,小心着凉了!” 埋怨了句,就将高兴得还未回过神来的古瑟横抱起,抱回了床上。 坐了床上的古瑟这时回神,抬头望着面前的凉生,将他的脸打量了遍。 “先生,我能看见了!” 开心的道了句,透着满满的不敢相信的兴奋表情。 正直起身的凉生动作僵住,愣了下。 直身后,亦不可信的盯着他。 “当真?” 替古瑟高兴的同时,亦又几丝失落。 如此,想来,他要走了。 不过,他眼睛能复明,也是件好事吧! “嗯嗯!” 古瑟满心欢喜肯定的点点头。 凉生轻舒了口气,在古瑟旁边坐了下来。 “能看见了就好,省的你天天忧着。” 欣慰的道了句,微笑着。 这话,他是真心的。 不管怎样,他亦不至于拿他的失明来留住他! 无论怎样,他都希望他好好的! “谢谢,这段时间,让先生费心了!” 古瑟高兴的说着,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喜的种种。 凉生拿过古瑟的手于手中握着,低眸盯着彼此的手。 “你我,哪需要这些客道?你没事,你开心就好了!” 低低的真心道了句。 古瑟却能看出他满眼的忧愁失落。 他僵愣了下,收了面上的喜悦。 凉生的心思,他自然懂。 虽没有希望自己失明,但自己的离开,他自然不舍。 这段时间,他花了不少心思照顾自己,不管于何,他都应该感恩。 这一切,都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得不到的。 所以,这很珍惜,于他很奢侈。 于此,他怎能不感恩? 他犹豫了下,默默的收回了手。 “先生不用这副神情,以后我们还是要见面的,毕竟,你还是私塾的先生。” 他这私塾,也还是要上的,所以,免不了的要碰面。 古瑟这话意思不是他们还可以有那种亲密的动作和关系,只是看着他如此,心有不忍,实际说了句而已。 不过,于凉生而言,却自然不是这种想法了。 于他这里,他觉得,古瑟还是不讨厌他,或说,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曾在。 他听到古瑟突然这么说,顿了下。 便心敞开了,笑着道。 “也是,毕竟,你还是我学生,私塾,你还是要去的。” 看到凉生这蓦然蓬辉的表情,古瑟自己又突然后悔那样说了。 但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蓦然间,他又萎靡失了精神。 凉生盯了他两眼,心思没在他表情上,只看到他穿着薄薄的衬衣。 于是目光落了旁边的衣架上,即起身就去取。 “你穿的太少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既然没事了,我们去外面吃,当给你庆祝重见光明的喜悦。” 拿了过来就替他一件件的往身上披。 这些日子来,古瑟的日常起居都是凉生亲力亲为,他已经习惯了。 古瑟则不再习惯,伸手接穿了衣裳后,接了凉生替自己系的衣带。 “嗯嗯,谢谢,我自己来吧。”便自己整理着。 凉生却因为古瑟的蓦然拒绝,呆了那里,失神的看着他自己熟稔的摆弄。 ……以后,这就是距离吧? 古瑟的眼睛突然之间就复明了,朱阳箐跟凉生一点也不奇怪。 他这因伤突然失明的眼睛,突然间就好了,本就属于正常。 但只有古瑟自己清楚,这肯定跟时吟有关,自己的眼睛,是他治好的! 准备好随凉生出了门,可刚到街上就被自己府里的家丁给堵上了,看来他父亲倒是真‘念’着他的。 大街道上。 四五个家丁涌围了上来。 “少爷,您可真舍得露面了,老爷都找您好久了,请您跟我们回一趟吧。” 其中一家丁动作客气恭敬的拱着手,面上语气却是透着不屑鄙夷与要挟。 面对不忌讳自己的家丁,古瑟无半丝波动。 他与凉生停在路中央,路边行过的熙攘人群,时不时的瞟他们几眼。 他轻然的长舒叹了口气,打量了两眼几个家丁,目光后落了面前的开口的家丁上。 “我还没吃饭,吃了就回去。”无澜的道。 他们不屑于他,他亦不屑于迎合他们。 主子终是主子,岂是他们能逾越的! 开口的家丁因此面色不悦,瞪着眼将古瑟从上到下扫了遍,拱着的手往下一沉。 “公子,老爷交代,务必及时回府!” 语气坚决,带着明明确确的要挟。 凉生于旁边看着,不悦的蹙了眉头,却没有动作。 他很想看,这欺主犯上的奴仆,古瑟会如何应对。 闻言,原本风云无波动安静的古瑟幽然皱了眉头沉深的目光盯着他。 一家奴,于他面前还欺主覆上了?当真觉得他性子软弱温和? 他默了两秒,嘴角莫名突的就勾起一丝笑意。 “越俎代庖,喧宾夺主,不错,到底是不被看重的少爷,竟比不得得势奴仆,当真不错呢……” 他兀自的微笑着说着,然后又走近一步,凑到家仆耳侧轻飘飘的道了句。 “不过,奴仆虽比不得,但,若是我私自处决了你,你说,你仗势的老爷会怎样?会不会替你屈冤不平?” 儒雅斯文的话,要挟得不动声色。 家仆却瞪着眼睛惊诧的僵了下,目光这才忌讳的瞟了眼后退了一步,神态悠尔的古瑟。 他扫了眼他身后的凉生与他的侍卫若尘。 ——自己公子不得重视,但他身后人的气质,身段卓尔不凡,还带着侍卫,看得出的身份不简单。 若此时他真处决了自己,那也是简单的,何况,他家公子还会点功夫,若当真处决了,他家老爷自当视若不见,毕竟,血液亲在那里,跟他这种奴仆,还是不能比的! 他看着后面那位疏清儒雅的贵公子优雅平淡的盯着自己,刚才还阴沉着脸,现在却亦一副清高雅淡,同自家公子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 然,这样的表情,愣是看得他哆嗦了下,背脊冷寒。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后退了一步,让开道来,即作了个请的手势。 “公子请便!” 古瑟勾嘴角淡然的笑了下。 “有劳!” 轻尔的丢下这句话,错开那些家仆就往前走。 古瑟知道,若此时他不去吃饭,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吃上,受罪是受罪,但饭还是要吃的!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叫卖繁华喧嚣,好不热闹。 古瑟抬头望了望,到处扫了眼,仿佛透着好奇于新鲜。 其,虽失明未过半余月,但这于他而言,可算得是久违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甚久没有置身这种热闹了,像是过了一年之久。 明明很平凡的东西,于他,却似是奢望。 第40章 信任几何 看着无目的失神行走的古瑟,凉生跟上他的脚步,手肘轻碰了他下。 他蓦然回神,看着凉生微笑着望着自己说。 “跟我走吧,跟着你,估计天黑都吃不了这顿饭。” 说着,拉了古瑟的手,领着他就走。 他们身后,除了若尘,还跟了四五个家丁。 就这样,一群人进了路边一家豪华的餐馆。 家丁本被餐馆的人拦住,但让古瑟给说了话,才放了他们进去。 餐馆雅间,古瑟于凉生坐桌边,若尘站凉生身后,那些家丁就站在古瑟身后数余米。 古瑟倒是吃得尚有味道,每道菜都尝过,像是来扫场美食的。 凉生却坐他旁边,盯了他几眼,又扫了眼他身后的家仆,实在无兴趣入口。 不过,凉生尚知他是故意的,生怕自己对他做什么,故意让他们进来的。 他知道古瑟尚聪明,还有他的性格,骨子里且透着倔劲,能暂且跟着自己,不过于他有目的。 但他,不在乎。 能看到他笑,哭,七情六欲的演绎,他亦挺知足的。 一顿饭,他们吃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说慢,倒也算快的。 古瑟放下筷子,抬起头来,这才目光落向旁边百无聊赖一手拿着筷子于碗里戳,一手支头盯着他的凉生。 “先生不吃?” 无所谓的问了句,感情刚才就没管他吃与不吃,跟自己没半点关系,自己吃饱了就好。 现在问,无非礼貌。 凉生回神,放下筷子苦笑的表情望着他。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吃完了才来问自己,不觉得不礼貌迟了么? 古瑟无谓的看了他许。 他还是一样的没变,喜欢捉弄调侃自己。 他亦还是不习惯的蹙了蹙眉头。 “先生既无心吃了,那就走吧,我父亲还在等着。” 说着起了身,凉生这才慌张回神起身,叫住他。 “当真要回去?” 认真的问了句。 古瑟垂眸沉默了一秒,抬起望着他。 “那是我家,岂能不回?” 自己现在尚且无法独立门户,哪能不回呢,就算不想,也必须得回。 “你回去,怕是非死即残,这样的家,你还惦念?” 凉生扫了他两眼,有着不忍。 古瑟听着轻笑了声。 “呵,哪是什么惦念,无非身不由己!……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他日,我一定偿还!——告辞!” 古瑟苦笑了声,后转身就随家仆走了,没有丝毫犹豫。 而凉生,亦没拦他。 这是他决定的,也是他必须选择决定的……所以,他无法阻止。 看着古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凉生深呼吸叹了口气。 “去,若尘,你去跟着,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同身后的若尘说了声。 若尘微低头,随即出了房间。 古瑟随家仆来到古府,直接就被领了古侧书房。 房门‘吱呀’一声被家仆关上,房间只留了他们两人。 随着关门的声响,古瑟心尖一颤,惊得自己身子微颤了下。 他,被自己父亲上次的行为留下了阴影。 古瑟头上的布条还未拆掉,依旧包扎得严实。 古侧阴沉着脸打量了他两眼,从脚到脸。 “还有脸露脸?” 他满口冷嘲热讽,阴沉的道了句。 那厌恶,不言其表。 不露脸,难道还找个地缝藏着,他钻的进去么?他能钻么? 古瑟低垂着眸子,抬起眼皮瞄了他眼。 “对不起,孩儿知错了!” 心有不满,但也只能顺着。 自己总归要依赖这府中生存,为让自己少吃点苦,还是顺着吧。 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他已经见识够了,不想再体会。 古侧于将自己儿子弄成这样,丝毫惭愧都没有,而是满脸嫌弃。 不过,古瑟突然更变的态度,让他愣怔了下。 面对古瑟软和的性子,他亦软和了一分。 打量了他几眼道。 “你跟我实话实说,你跟他,都发展到哪步了?” 闻言,古瑟心一惊,一痛。 这话,倒当真会问,问到他心尖上的痛来了。 ——要不是他‘推澜助波’,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么? 想到那夜种种,古瑟的身子莫名开始微颤。 他低着眸,宽袖下的瘦指紧握,握得骨节泛了白。 “父亲是不相信孩儿,还是希望孩儿被人怎样?” 他不答反问,努力让自己沉着平静,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颤音,上心的人一听,就能听得到其中的哽咽气息。 然,古侧怎么可能会上心,他只听出自己孩子的埋怨叛逆的气息。 他倏地抬起手,愤怒的就是古瑟脸颊一巴掌。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鬼话,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你,你那相好都找上门来亲口承认,跟你老子来叫板来了!” 什么混账玩意儿,那人也跟他耀武扬威,他也跟着叫板是吧? 当老子好忽悠,是摆设? 这一巴掌,不轻。 古瑟脸被打得歪了一旁,嘴角流了血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响了许,眼前视线飘忽了下。 如此,若他再下力三分,自己定又要失明吧? 顿了半许。 “呵。” 他轻笑了声,缓然转回脸来,无所畏惧的盯着他父亲。 “父亲可以再下几分力道,估计,孩儿就再次不用看父亲这张、因孩儿气急愤怒的脸了。” 闻言,古侧愣怔了下,不明所以的盯着古瑟。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扬起手欲又是一巴掌。 然而,古侧却膝盖一软,踉跄的跪在了古瑟跟前,吓得他反应的往后跳了一步。 这把古瑟都整懵了。 就在古瑟纳闷之际,一石子滚落了两人面前。 望着石子顿了许,两人对视了一眼。 古侧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慌张爬了起来。 “好啊,还将人带来,一起整起我来了是吧?” 气愤的说着又扬起手就打。 古瑟则后怕的缩着脖子闭了眼。 “砰!” 一巴掌没落在他脸上,只听到身后窗扇蓦然撞开,屋内突然一物撞击的声音,紧跟着身边一风飘过。 他本能的眉头眼皮跟着紧皱颤了下,迟疑了许,才缓然睁开眼来,发现屋中蓦然多了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是若尘。 “你配为人父吗?动不动就只管打。” 若尘站在古瑟身旁,甚是不悦的冷眼盯着被他踢翻在案几下的古侧,愤愤不平道。 “他好不容易复明,你又想将他打失明吗?” 他瞟了眼身边的古瑟,又补充。 若不是他还算得上是古瑟的父亲,他早就将这人渣给灭了。 古侧一边苦不堪言呻\/吟着爬起来,听到若尘的话,他立马就止了声音,诧异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顿了许。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失明?谁失明?” “哼,自己差点将自己儿子害得失明,你不知道吗?他今天才刚看得见,你就又这样待他,他是你儿子吗?” 若尘抱着双臂,冷眼瞪着他,愤然的冷哼了句。 周身的冷气,能冻死人去。 古瑟僵愣的站着,细细的盯着他父亲的反应。 他以为,他父亲多少会有点反应,没想冷漠至此。 面对若尘的质问,古侧冷眼扫了眼两人,不屑道。 “他不是没瞎吗?——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走开,勿要多管闲事,还有,你谁啊?小心我去官府告你私闯民宅!” 若尘本想去教训的,但被古瑟拉了衣袖,朝他轻摇头制止了。 “若尘!……谢谢,你请回吧,这,是我的家事。” 若尘顿了下,垂眸盯了眼他手肘处古瑟的手,又抬起望了他两眼。 犹豫许,叹了口气,便调头从窗户越出走了。 屋内气氛一下子又沉寂。 古侧瞄了两眼若尘离去的窗口,确定人走了,他才回神,崴着腿走了过来。 “倒真长本事了,都交了些了不得的人物,了不得了?不把老子放眼里了?” 他围着古瑟打量着转了个圈,将他看的仔仔细细的。 当真一股子媚气,不但能吸引女子,还能勾引男人! 古瑟明明清俊秀美的容颜,到了他这里,却成了媚气低贱的样。 他绕到古瑟面前,嫌弃的瞟了眼,紧皱着眉头。 沉吟了许。 “只要你给我生个孙子,你在外面怎么风流我都不管,哪怕养男宠,那也是你的本事,可成?……还有,秋后科举,务必给我中举入榜,能做到,我就给你自由。” 他突然缓和了态度,认真说道。 终归他那些朋友他得罪不起,以他们那些人的架势,说不定弄不好把自己给做了都有可能。 他不能碰硬。 古侧的话,满兼着鄙夷嘲讽,但古瑟已经习惯。 科举入榜,不仅是他希望的,他不说,他也会努力。 至于自由,他都中举入榜能做官了,岂还是他能管的? 只是,让他现在就成婚生子,不有点那个……? 然,他这父亲突然转变的态度又是为何? 古瑟有点想不明白。 他蹙眉呆愣的沉吟了许。 “父亲是想让我娶谁?” 低问了句。 “暖栀,你的侍女。” 古侧毫不迟疑就回答了。 古瑟却身子僵硬了下,默了许。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取暖栀?” 他不解,如此急切他成亲,若是别家小姐说的过去,是为了攀附权势,只是这暖栀她,什么身份背景也没有…… 也是,他父亲,怎么可能会替他谋取有身份的小姐呢,有身份背景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了,前面有那几个得势的儿子,又怎么会想到他这丫鬟的孩子? 古瑟蓦然清醒。 他父亲,肯定打着什么算盘。 古侧不耐烦的瞟了他眼。 “你得罪的人还少吗?你那特殊爱好已人尽皆知,你觉得你还能顺利科考?” 古瑟一僵,木讷讷的目光落在他父亲嫌弃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在看他父亲,揣摩他心思,还是只是蓦然失神。 让自己娶妻来‘欲盖弥彰’?澄清自己的污点? 失神了几许,他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缓尔的摇头。 “我不能取暖栀!” 他一口否定,似有着害怕与恐惧的表情。 他不能拿暖栀来当挡箭牌,她是无辜的。 他对暖栀没有那想法,他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勉强她。 “哼,由不得你!——你若不取,我就将她卖青楼去,你自己看着办。” 估侧不容古瑟拒绝,衣袖一甩,愤然道。 “来人,将公子关柴房去,让他好好反省!” 随即大唤一声,便有家仆进来,架着失神的古瑟就出去了。 第41章 恭喜少爷 古瑟被锁进了阴冷的柴房。 他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双膝,目光呆滞的盯着窗户口落进来的一缕阳光。 就像个无依落寞的孩子,无神,落寞,目光空洞,仿佛失了灵魂般。 无限凄凉。 自己的父亲听到自己失明过,没有丝毫的动容,还觉得莫名的嘲讽。 费尽心思的希望自己科举高中,而其他,他毫不在乎。 为了雪洗自己污点,不管自己好不好过,能不能接受,都要逼着自己娶妻。 如果说替自己寻一家有背景的小姐,他或许还会觉得自己父亲多少还是爱着自己的。 然,他没有,而是只让自己娶了自己的侍女。 他不是看不起自己的侍女,而是,只是单单的觉得他父亲,无血肉,心是冷的,于他。 他不理解,不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心心念念的希望逼着自己中举,金榜题名? 仅仅只为光门耀祖吗? 还是,他另有什么打算? 古瑟始终都想不明白,他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他瘦长的手指落了自己的嘴角,嘴角边,还带着刚才被打出的血迹。 摸着嘴角边的那丝血迹,他蓦然苦笑了声。 金榜题名,他就能出人头自由自主了么? 三日后,他还被关在柴房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突然就有侍女开了门,进来就同自己道了一声: “恭喜少爷!” 家仆突然的道喜,听得他懵了一懵。 他,何来之喜? 他木讷的看了眼眼前的侍女,不解的盯着她。 “我何来之喜?” 许久未说话,他的声音都是嘶哑的,仿佛发声困难。 侍女顿了下,亦惊吓。 她犹豫着支支吾吾道。 “今,今日是公子跟暖栀姑娘的大喜日子,府上客人都满座了……” 自己一时想图讨个欢心,没想,自己忘记了他家公子并不知情。 以为娶的是相伴自己左右的侍女,多少会喜欢。 但看他这表情不悦,侍女确实被吓到了。 古瑟顿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到底不顾自己感受,替自己做了主! 这,还真是他父亲的风格。 “公子,时辰不早了,请您去洗洗,换新服吧。 旁边候着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如此,古瑟才回神。 他望着面前的侍女打量了两眼,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惊艳喜庆的红绸已铺遍,张扬慷慨,倒是毫不吝啬。 这样子,倒让别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古家得势着重的古家大少爷呢。 也罢,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也无力反驳了吧?因为自己的前途。 只能对不起暖栀了,他想。 随着侍女来到自己房间,房间已经有人替其备了热水供自己沐浴。 在柴房锁了三日,虽伤口有大夫按时帮忙处理换药,自己却未曾沐浴过。 终于能沐浴了,他多少有些舒坦点。 一切都失魂落魄般随着侍女摆弄,替自己着好喜服领了堂前。 就那样浑浑噩噩的拜了堂,强挂着笑应付来府上的各种宾客。 看着府上绘声绘色各种模样的宾客,宾客满座的场景,古瑟不甚感慨嘲讽。 这真是来给他道喜的吗? 还是,只是他父亲好面子罢了? 古瑟一边脸上挂着门面的笑应对宾客,于宾座间往来敬酒。 在他敬完一宾客的酒后,放下杯间,门口一人影蓦然映入眼帘。 那身影于微风中如画。 他却动作一僵,心莫名一紧,木了许。 后同身边的宾客微笑招呼了声,放下酒杯走了上去。 刚来到凉生面前,凉生就笑着开了口。 “恭喜啊。” 脸上带着笑意,话音却冷不丁的带着嘲讽。 “谢谢……” “成婚大事,竟不邀请我,你心里可过的去?” 古瑟的‘谢谢’还没说完,凉生幽幽笑着打断他。 他今天很俊美,很耀眼,那光芒,仿佛能刺痛他的眼睛。 看着眼前穿新服耀眼惊艳的古瑟,他的心,是痛的! 如此美丽非常的一幕,却不是为自己备的,不是为自己如此惊艳俊朗! 古瑟一顿,莫名觉得凉生的话,透着深意的寒意。 浅浅有着责备埋怨之意。 古瑟觉得好笑。 自己不过身不由己,苦涩的很,他倒埋怨起自己来了。 他沉默的看了他眼,又扫了眼满座的宾客。 “我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要不要来偿一杯?这酒的苦涩。” 古瑟似乎有点微醺,说话都换了种风格,说的轻浮油滑。 凉生愣了下,因为这半熏醉的人。 平常不都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无所谓的表情么。 这半分醉意了,倒舍得说内心里的话了?知道自己苦了? 凉生心里不免闪过一丝心疼。 他伸手替古瑟顺了顺胸前被风吹乱的发丝。 长轻舒叹了口气。 “你醉了。” 低低的道了句。 古瑟纳闷的盯了眼凉生,眼里有着奇怪的表情。 “嗯?” 凉生的声音太低,他于风中没有听清楚。 凉生轻摇了下头,盯着原本该高兴却没有任何欢喜的古瑟,沉默了许,低眸于自己腰间取了半边带穗的玉珏。 古瑟醉眼朦胧中奇怪的盯着凉生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玉珏,后拉过自己的手放了手心,听他低低的道了句。 “新婚快乐!” 古瑟愣怔中诧异的将只有半边玉珏拿眼前打量了眼。 “我新婚,你拿半块玉珏,什么意思?残缺啊?” 古瑟虽看似身形稳重,没有喝醉的样子,实则思绪迷糊得很。 自己新婚,说的没头没脑,不忌讳的很。 不过,于他这喜事,确是残缺的。 凉生看着这酒后迷糊的古瑟,抢过他手上的玉珏就揣了他腰间,替他收好了。 “收着,别丢了!” 古瑟诧异的盯了两眼自己空空的手,瞟了眼自己腰间,又不解的盯着凉生。 突然间的,这人干嘛?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古瑟回神开口,凉生已抢先开口。 他觉得,现在跟这酒鬼说话,什么话都是白说,浪费他时间心思。 索性,便放弃了。 凉生不等古瑟开口,打量了他两眼,便转身走了。 古瑟呆木木的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门口,呆看了好久,他都没回神。 凉生他不悦,心里不开心,他也心里不开心,堵得慌! 他本想邀他两人好好放肆的醉一场,奈何,他不解自己心意,毫不犹豫的走了。 自己新婚,本该开心快乐,可他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心里堵得他似乎呼吸都有些艰难。 骤然,他觉得心口难受,头晕眼花。 身体似虚浮,他不适的捂了自己胸口,觉得胸闷气短,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嘈杂缥缈。 回头看了身后的宾客,只觉得他们天昏地转,像被漩涡卷进去一般。 随即,他眼前一黑,倒了地上。 一眼尖的宾客突然瞄到,惊呼了声。 “不好,古少爷好像昏倒了!” 随即群人就慌张的涌了上来…… 第42章 新婚之夜 古瑟醒来时,已是晚上,众宾客早就散了。 他于自己的婚房醒来,身边守着的,正是自己的侍女暖栀。 不,应该说,是自己的妻子。 妻子?……他古瑟,也有妻子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此时还在梦中。 暖栀一身大红的新娘妆跪伏在他床前,正蹙着眉头担心的盯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了,满心欢喜。 “少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古瑟愣怔了下。 “嗯。” 应了声,便自己坐了起来。 自己不过突然晕倒,至于这么紧张? 至于自己为何晕倒,他自己多少清楚,不过是心里不畅,压抑太久,加上最近老是受伤,身子虚罢了,又突然酗酒,才至此。 他被暖栀的叫唤声拉回了现实,看她跪伏自己床沿,不免心疼。 “你跪地上做什么?起来,以后……我们也算门面上的夫妻了,称呼这块就改了吧。” 古瑟违心的说了句。 总归是成过亲的人,就算自己不愿,也是名归实至的妻子。 暖栀诧异的愣了许,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自己少爷是被勉强的,他,不会承认自己这妻子的名分呢。 她突然间,就泪流满面,感动间,亦有对其古瑟的心疼。 “对不起少爷,是暖栀连累少爷了!” 本因喝了酒头疼正揉着眉心的古瑟动作僵了下。 头更疼了。 他放下手,将暖栀拉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 将她拉起来后,打量了她两眼,他长叹了口气,起身下了床。 “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你本应该可以寻个自己喜欢的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喜服脱了下来,腰间的玉珏却‘咚’的掉了地上。 他愣怔了下,清晰的记得是凉生给他的道喜礼物。 默自捡了又揣了腰间。 暖栀诧异的盯了眼,看着他默自捡起,只听了他的话,身子一僵,木在原地。 她瞄了眼古瑟,垂低着头,犹豫着,两只放身前的手纠结到了一块。 “少爷言重了,是暖栀高攀了。” 她不敢说,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何来对不起,或别的喜欢的人? 古瑟放了衣服于架子上,回过头来看了她眼。 后转身直面望着她。 “我们都是受屈的那方,都不必自艾;……少奶奶的身份,你也无愧的当着就好,我,不会碰你的;以后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有能力保你了,你自己随便选择,我会真心祝福你!” 古瑟酒已醒,他这话说的很认真,亦真心。 于暖栀,还是有满心愧疚的。 暖栀愣在当场。 她不知道这少爷是当真好呢,还是好过头了。 不碰自己?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少爷倒说的诚心大无畏,可他,又怎知自己的心意? 他这是成全自己呢,还是委屈自己? 她已经弄不明白了。 暖栀莫名就梨花带雨。 古瑟不知道她怎么了,看到她的眼泪,又惊愣了下。 走上前去,轻手替她拭去眼泪,沉默了许,才温柔的安慰。 “我知道你委屈,不过放心,我会努力,努力让你以后幸福,你现在,就好好的担着古少奶奶的身份在这里住下;——委屈的日子,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他说着,抚了抚她的头,像哥哥抚爱自己的妹妹。 顿了许。 “你睡吧,我在这看会书。” 终归是他大喜之日,此时出这个房间,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凑合着过一晚了。 没等暖栀反应,他走了案旁,路过衣架时,取了件披肩披了自己身上,坐了桌案边,随手拿了本书就看。 暖栀泪眼朦胧,呆木的盯着他,心里,说不上的委屈。 明明自家公子如此无私的为自己考虑着想,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自己就这样被晾在了那里。 倘若,他一生都不碰自己,那,她这一生……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就那样杵在那里,失神的盯着古瑟安静的侧颜。 屋内气氛莫名安静,只有桌上喜烛火苗摇曳,将屋内照得明亮。 这时,她身后不远处的窗扇轻响了下,她回头去望。 刚转了半个身子,一身影突的逼近,一手刀直接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只一袭白衣入了眼,没看清人,她就晕了过去。 一只手伸出,她就落了那人的臂弯上。 听到动响,古瑟抬头偏头,只看到暖栀倒了那人的手中。 他惊怔回头,看到某人,瞬间蹙了眉头。 “你做什么?” 埋怨的道了句,便看着凉生将人横抱起,放了床榻上,替其和衣盖了被子。 他一气呵成利落的忙好后,才直起身来,朝古瑟走去。 “呵,能做什么?我对她又不感兴趣。” 凉生笑着道,带着邪气的笑容挂在他脸上。 古瑟一看他这表情气氛就知道,他又喝酒了。 看到他走近,他本能的就起身往后躲退。 待凉生走到他面前时,果然从他身上飘来了一身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 古瑟忌讳着往后退了两步,紧盯着这危险的凉生。 “以前从不沾,倒是最近,好像常喝。” 从遇见他开始,一不顺心就爱喝,只是不醉酒。 凉生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却透着邪魅。 一副纨绔子弟的痞相,如此表情挂在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俊脸上,实在妖魅惑人的很。 然,古瑟却像是看到恐怖的事物一般,皱着眉头胆忌的、不由主的就想往后退。 他越往后退,凉生便越往他身边凑。 他凑过去,手覆上了古瑟扶案上的手,脸逼近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兴味的笑着说。 “你一直往后退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古瑟因为他的挑逗,猛的回神,骤然收回被压凉生手下的手,于他拉开了点距离。 “这么晚了,先生可是有事?” 强装镇静道。 凉生低眸看了眼手下古瑟已抽出的自己的手,顿了许,抬起头来,笑着看着古瑟。 “今天你新婚,你说我能来做什么?” 话说的意味深长。 没有丝毫的心伤,反倒是,感觉莫名的危险。 他眼睛雪亮,却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而深邃迷离。 盯着古瑟的目光,似暧昧旖旎,秋波微漾,亦深情款款。 古瑟的心一瞬窒息,感觉亦不好。 他这意思,是明目张胆的桃僵李代,要同自己新婚入洞房? 这人,果然一喝酒就任性妄为! 因为紧张害怕,古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还是凉生拉了他一把才站稳。 羞辱及恐惧贯窜满脑,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先生,你喝醉了,时辰不早了,请回去休息吧。” 他倏地抽回手,又后退了两步。强壮镇定的劝说,语音却害怕得在颤抖。 酒后的凉生似没有感情般,不懂得心疼人,古瑟的害怕,他半点没看在眼里。 他悠然的轻眨了下眼眸,朝他走近了两步。 “事情都没做,怎么可能回去?” 说完,他抓了古瑟的手腕,忽的将其扣压了桌案上。 他低垂着眸子,倾身其上,咫尺打量着他,迷离的目光,如在欣赏一件奢侈品的爱慕不已。 “小瑟,你的唇,真诱惑。” 低喃着脸就倾了过去。 这时古瑟反应及快,另只没被控制的手即捂了他的唇。 “……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说着偏过了头去,话音里,带着恳求。 这是他的新婚之夜啊,就算他逼不得已的,那也是,他,怎能当着自己妻子的面,这样对自己? 此时的凉生被酒精支配着,就算他反抗,恐怕得来的,便是他粗鲁的对待了吧? 而,这样可怜的自己,能否使得他同情而放过自己呢? 凉生愣在当场。 他就那样被古瑟捂着唇呆愣了许。 后回神,微笑着拿开了古瑟的手。 感觉他动作温柔,古瑟以为他动容了,他诧异的回头望向他,却看到他打量了自己几眼后,微笑着道了句。 “我知道了,此地不方便。” 话音刚落,古瑟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他便手指极快的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点了自己穴道。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自己微笑了下,便弯腰横抱起了自己,随即就带着他从窗口跃了出去。 古瑟绝望的闭了眸,任由他掠了自己,连呼救都懒得开口了。 ——此时,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吧? 索性,直接放弃了。 此人生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尚,喝了酒,就是被酒精支配的疯子,不,是性支配的疯子! 他古瑟,肯定是前生作孽太多,才至他此生,过得生不如死,污秽不堪吧。 他有时在想,或许,她母亲说的是对的,当初不把他生下来,该多好,那样,他就不用受这人间的苦了! ……然,他能有今日,当然也全怨不得别人,都是自己作的。 ——要不是他自己瞎跟张锦表达什么,这些,他又哪需要面临? 第43章 不是爱慕你的闺房女子 凉生将古瑟带去了自己在外置的别苑。 古瑟一路都没有睁眼,就那样心如死灰的随他带了自己去哪。 他只感觉自己耳边掠过的风呼啸,且清凉,让他清醒的感受着自己受辱的感觉。 在那过程中,他亦感受到了,凉生武功确实厉害,带着他,竟然轻若无物的于房屋间跳跃,跃过无数屋檐都不带喘的。 待他停下动作再睁眼时,他看到凉生已抱着自己站了一厢房门口。 他顿了下,一脚踢开门,就走了进去,径直朝床榻走去。 将自己温柔放了床榻上,顺手就解了自己穴道。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他刚直身,抬手往后一挥,宽袖于他面前飘了飘。 门口,‘砰’的一声,房门就合上了。 他坐起的动作僵在半路,就那样双肘撑着身子,震惊的盯着始终带着微笑的凉生。 这人,当真不简单! “你别想着逃,于我面前,你是逃不掉的。” 他温柔的微笑着说着,即坐了他床沿,手抬起,手背抚了他脸颊,温柔疼惜。 跟那夜那满腹怒气的人,天差甚远。 这,或许是他没刺激到他吧? 古瑟阴红了眸,有心酸及怨恨,他沉默的盯着他。 半许,倔强的撇开脸颊。 “我是人,且是男人,不是爱慕你的闺房女子,亦不是你的玩物,请先生自重!” 他平静的说着,内心,却是满腔羞辱与怒火。 凉生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迟疑了许,收回了手。 “我几时把你当玩物了?倒是你,一直玩弄我的真心才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于你,你还不声不响的就娶了妻;……我是心痛,你知道吗?” 凉生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突然被人戳到心一般,心疼,蓦然间就沉深忧伤了。 后面那句‘我是心痛,你知道吗?’说的人心都疼碎了。 然,这也只有懂的人知道。 “我是不得已,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古瑟低声替自己辩驳了句。 于这样的凉生,倒也不忍心苛刻? 凉生意外的眸光一艳,诧异的看向这态度忽然软和的古瑟,只顿了一秒。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只要开口,我都能替你解决的。” 他蓦然接过,亦有埋怨。 呵,找你,凭什么?凭你是自己朋友,还是爱人关系?还是交易关系?自己凭什么身份及资格向他开口? 古瑟内心苦笑,面上却风云不动的道了句。 “你我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我拿什么去要求你?请你帮忙?” 他自话的说着,顿了下,移开了目光,随势躺了床上。 “都说了,我没有值得的东西,债欠多了,我怕还不起。” 他无谓的说了句,疲惫的放松了身体,抬起手臂横遮了自己额上,连同自己的眼睛也遮了。 面对自艾自弃不惦自己丝毫心意的古瑟,凉生沉重的深叹了口气。 就这么喜欢贬低自己?这么喜欢交易么?没有交易,就不存在其他关系的关心自己的人了么? 他顿了许,想到他现在的妻子,不忍,又醋了。 “不得已?……那你娶自己侍女,又是怎么想的?想辜负人家,还是其实自己愿意,会给人一个温暖的家?” 他莫名就嘲讽起来。 闻言,沉侵在无奈疲惫中的古瑟蓦地一僵,手臂往上移了点,瞟着床沿的凉生。 “未曾想过。” 最终懒于辩解的随口道了句。 他,确实没有真心的想过,想多了,心累! 因为,他的计划,始终抵不过老天爷的变化。 随意的几字,听得凉生莫名就生气,他觉得他只是敷衍自己。 成过亲的,就是夫妻,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妻子独守空房? “呵,未曾想过?要不要我来替你说?” 凉生轻笑了声,带着嘲讽,亦带着苦笑。 看着凉生的满腔冷嘲热讽,古瑟无奈鄙夷的瞟了眼,满身疲倦的闭了眸。 “不用,先生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心思想这多余的。” 嘀咕着就侧身蜷了床上,准备入睡。 他累了! 不仅人累,心更累! 凉生打量了他两眼,沉吟了许。 “我觉得你那侍女倒有几分姿色,如果……” 听到凉生这幽尔的话,闭着眼睛的古瑟心一颤,蓦地睁眼,翻过身来瞪着突然云淡风轻的凉生。 “你想做什么?” 本能的就质问了句。 凉生看到如此激烈反应的古瑟,莫名嘴角若无的勾了下。 这激动的反应,他喜欢。 在乎就好,既然喜欢做交易,那就来场交易好了。 他打量了两眼紧张的古瑟,若无其事的伸手拿了缕他胸前的发丝在手上把玩。 “没想做什么;……不过,我不喜碰不喜欢的人,但也不喜,喜欢的人碰别人,更不愿他娶别人,他的新婚,只能是我;——小瑟,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他无澜悠尔的说着,却让古瑟背脊发凉,流了身冷汗。 闻言,古瑟倏地就惊坐了起来。 “你想杀她?” 惊恐的问了句。 凉生笑着摇头。 “也不一定,看你表现了。” 他无谓的说着,目光落了古瑟的薄唇上。 他话虽没说明,但古瑟已知他意思。 拿暖栀的性命同自己做交易么? 他还当真会拿捏自己软肋! 暖栀是无辜的,不是么? 他的心,又一次被凉生生生撕裂,是他,又一次让他觉得到了自己渺小及弱小的无能为力。 他垂下了眸满心死灰。 “请你不要对暖栀出手……” 他低低的恳求了句。 凉生意外的愣怔了下。 他没想他会这样就妥协,却也不答应自己的条件。 但看他为自己侍女,不,为自己妻子求自己,他心里又不甚滋味。 “你求我?” 他没来由的说了句。 想知道,为了她,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只是求他,他便可放过暖栀,他自然再愿意不过。 怕只怕……,他只是捉弄自己。 古瑟意外的顿了下,斟酌了许。 “求你不要对暖栀出手,她,是无辜的。” 但他还是开了口。 为了一个侍女,还真放得下身段。 凉生顿了半许,无奈可笑的点点头。 “可以,只要你不碰她,我就不碰她,留着照顾你也无所谓。” 话语里,满是苦笑。 到底是不爱自己的人,哪管自己难不难过? 凉生很是失落! ——难道他们间,就一定要有着交易的关系么? 古瑟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还甚是意外,也有欢心。 然而,还没欢心一半,凉生又突然的道了句。 他说。 “但,我一样有条件的,……你,必须答应与我在一起。” 古瑟心蓦地一惊,诧异、不解的盯着他。 他不是一直想要的是自己的真心吗?之前明明都是说的那么好听,如今…… 凉生似能看透他心思一般,看了他一眼便接过。 “现在我想明白了,得你的心,想必很难,我只要你这个人就可以了,他日,你若愿意将心交付于我,我亦定不负,亦深感荣幸,当然,我觉得应该不可能;……总之,我想透了,人活着,不易,亦太短了,我怕我,等不及、等不起。” 他说着不由自主就抚了古瑟脸颊,暧昧的气息蓦然绕了他周身。 “同样,我看不得你拥他人入怀缱绻温柔的样子,一切,你就当我因爱自私自利吧。” 古瑟僵坐在床上,惊措得反应不过来。 他,这遇到的,还真是天使面孔的恶魔! 凉生不顾呆愣的古瑟,酒意的升温,使他面对眼前的人无法控制,他的大脑似完全被身体的反应控制。 他说着,脸就埋了古瑟脖间,蹭着,着迷的闻着来自他颈间的体香。 古瑟感觉他的手抱了自己后脑勺,一手落了他肩上,后温热的唇落了他脖间。 他吻了他,在脖间深情的。 他身子一僵,跟着害怕恐惧的微颤了起来。 身子一抖,他一把拒绝的推开了迷失的凉生。 “请先生自重!……我不愿!” 他后面那句拒绝的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是瞟开目光说的。 ——他,不敢看他! 凉生震惊的看了他眼,后微笑盯着这没有勇气的古瑟。 “你若愿意,我也不会拿一侍女的性命来要挟你了!” 无谓的笑语了句。 突的,又忽然变脸色,俨然的盯着他。 “不过,我很生气,你如此护她!” 他说着,抓了古瑟的双手一把就将其扣了榻上,两只手被他禁锢在其头顶。 他欺于他身,垂眸盯着他,彼此的呼吸吹在对方的脸上。 未等古瑟反应,唇已经捂了对方的唇。 霸道又深情,又有不甘。 片刻后,两人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严重的喘息。 “上次我酒喝的太多,意识不是很清晰,粗鲁了点,这次,我会很温柔的。” 凉生低眸盯着身下的古瑟,认真的道句。 说着,一只手就去解古瑟的腰带。 古瑟有种如赴死生般,绝望的心如死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了第一次,他就料到,还会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 只是,他没想到,凉生又用了同样的方式,还要挟自己。 第44章 在京城等你 而这次的区别就是,他看到了他的表情,虽强迫,却也于他温柔。 他平静的盯着解自己腰带的凉生,半晌。 “……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他心如死灰的低道了句。 蓦然的话语,让凉生动作僵了下。 他默了一秒,抬起头来望着他。 打量了他几眼,后蓦然笑了,道。 “强迫你吗?” 古瑟无语疲倦的闭了双眸,挣扎也不屑于了。 凉生的声音则顿了,忽的传来。 “是你不愿?还是我生性喜欢如此?” 他说着,唇落了他唇上,啄了下。 “就算我对不起你吧,但,我会真心待你的!” 话落,唇从他的脖间一路延伸…… “唔……” 左右躲不过,便,如此了吧? …… 他抓扣的手缓然的就松开了,变成了十指相扣。 …… 他唇顺着脖子,一路探到了胸口,最后在他腰间留了个深刻的痕迹。 “嗯……” 禁不住,他发出了低迷的声音,让人不甚心旷神怡,缥缈。 他覆上了他的唇。 ……待他微张口换气时,舌头就探进了他的唇齿。 润甜的,温热的,且柔软。 让他不甚迷失。 “唔……” “怎么样?” 凉生蓦然顿了下,呼吸不稳的低问了句。 “疼……” 古瑟迷失间低喃了句。 那一反应,他手上被他抓了几道血痕来。 凉生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下。 “好了,我会温柔点的。” …… 古瑟不清楚凉生之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有多少。 但看他的手法,却不生疏,还能带动他这个拒绝抗拒的人顺着自己走。 想来,是老鱿鱼了吧? 一场风雨过后,大概已是半夜。 这次凉生没有睡着,而是很清晰,酒也跟着清醒了。 他侧躺着将受罪的人温柔的抱在怀里,满是温柔宠溺。 仿佛,要将这个人,刻入自己心里一般,如此一生一世。 “……这次我很温柔了吧?” 低低宠溺的同自己怀里的人说。 能看到自己喜欢爱的人如此乖巧温顺的躺在自己怀里,他很开心! 古瑟背对着他躺着,半晌都没有理他。 见古瑟没有回应,他沉默了许,将那人扳过身子来面对自己。 “如果你觉得委屈,下次我亦可以做下面的那个,省的你心里不平衡。” 笑着说了句,认真,亦有开玩笑的。 为爱屈服? 这人,开玩笑的吧? 古瑟一怔,僵着打量了他眼。 “送我回去。” 冷漠的道了句,忽视了他的话。 凉生则心情极好,宠溺的微笑着盯着他。 “现在不早了,明日吧,我们直接去私塾。” 古瑟心累的拿他无奈,闭了眸,缩了被窝里,凉生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颈于秀发下露了些出来。 却不甚诱惑。 他兀自的吞了口口水,却没有动他。 他移开了目光,盯着里边帐幔上的花纹。 “现在你眼睛好了,可有心思学剑术?如果有的话,每日课后来我院子,我教你两刻钟的剑术。” 占了人家便宜,总归要给点甜头吧。 这话倒引起了古瑟的兴趣。 他蓦然就抬起了头来,规矩的面对凉生躺着。 犹豫了许。 “当真?” 没有了刚才的戾气。 “当真,明日就教,包你学会!” 凉生拂过他的一束发丝于手指上把玩,亦说的认真。 古瑟内心其实很开心的,但他面上,却无动于衷的板着脸。 “嗯,那我课后就来找你。” 恹恹的说了句,又将头埋了下去。 不想看他。 安静了许,觉得这样的睡姿不舒服,然后又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凉生就睡。 凉生看着面前如孩子般不老实的古瑟,宠溺的笑容更深。 顿了下的他,于被中伸过手,揽了他的腰,他竟也没拒绝。 这样温和融洽的气氛,于他们俩而言,算是难得的吧。 就这样,他拥着他入睡了。 这一夜,古瑟竟然睡得特别踏实。 这,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等他醒时,凉生已给他端了早点过来。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坐桌边就那样看着他穿衣洗漱,吃早点。 至始至终,他都是于桌沿撑腮,微笑着看着他,满眼的幸福感。 藏不住的开心,盈了他满眼。 也许,这是他古瑟不懂的,所谓自己眼里的爱人满眼转的幸福感吧。 别人于有先生这块身份的,有这样的关系爱人,或许藏都藏不急,他 ,却生怕人并不知道,希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般,让若尘驱着马车将自己同他一起载到了私塾门口,还亲手接他下车辇,动作,说不尽的体贴温柔。 所以,这天早上,几乎满私塾的人都看到古瑟与私塾的剑术先生乘了一辆车辇入私塾,先生亲自扶他下的辇。 彼此的动作,不甚亲昵贴切。 之后,这样的幕后谈论,就这样传开了。 ——凉生送古瑟入了私塾后,自己便回了私塾里自己的流云苑。 古瑟要上课,他,要教课。 虽然不是每天都有剑术课,但他课还是要教的。 分开总归常事,总不能天天腻歪到一起不是? 古瑟回到自己座位上,周围的人就私下议论纷纷。 有说他早上乘剑术先生车辇的事,还说,他这数来天未见,怎就勾搭上私塾里的剑术先生了,肯定是另有图谋。 还说,他这人,贱婢生出的孩子,皮相都是媚骨子,连男子都勾搭,这不,连这么俊美的剑术先生都被他勾搭上了。 只是,这剑术先生,怎会也喜欢男的?不恶心?又说,肯定是被古瑟这种媚骨子给耍了手段,迷惑了。 众人云说纷纷,都是诋毁古瑟的,没有一句好听的。 古瑟于桌边翻着书卷,听的清晰,却无动于衷,似无半丝波澜。 他垂眸看着书卷,那种重见光明的愉快心情,岂是他们现在这些人能懂的? 所以,他觉得,书卷上的知识于他而言,才值得关注,及难得。 这时,古瑟突然感觉自己座位旁边人影晃动了下,一人在旁座坐了下来。 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时吟。 课堂里,同学看到时吟一来,瞬间就默契安静了,也不知是怕,还什么。 时吟从进来,一直到坐下,目光都在桌边的古瑟身上。 虽心思没在同学的谈论上,但他们的话,他都听到了。 古瑟只低眸盯着自己的书卷,他,不知为何不敢看他。 自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没脸见他。 蓦然,旁边的时吟突然就抓了他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外走。 将他拽到了院里的古树下就放开了他。 “时公子找我有事吗?这么突然的……” 古瑟似心虚的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客气的问。 时吟打量了他两眼。 “你可以抬起头来看着我么?” 温和的问了句。 其实,他内心是焦躁的,且,还莫名的堵得慌。 面对这么平静的时吟,古瑟诧异的抬起头,悠闲迷惘的盯着他。 安静了许。 “你要说什么?” 一定要自己盯着他? 其实,他内心很不平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该说什么。 “你不是娶妻了吗?怎么又跟他一起了?” 时吟的问话很平静,真的只是在问。 听说他娶妻了,他以为他终于要过自己平静的生活了,却没想他……又跟自己的小皇叔扯了关系。 刚才听到那些同学的私论,时吟感觉自己要暴走了。 好在他一向沉稳,沉得住气。 你以为自己愿意? 古瑟心中苦笑。 若能奈何他,他岂会让他左右自己?自己又不喜欢于他。 古瑟蓦然勾起抹邪笑。 “呵,自然是有利可图了;——他有如此的身份,还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他又爱慕于我,如此有利可图,我为何不抓住机会?” 他将自己说成了唯利是图的小人君子。 虽说的十分能让人认可或可信。 但时吟依旧不信,只是觉得这个人,无药可救了,让自己堕落的。 他不懂得说服谁,于古瑟,更不懂得劝说。 他最终只是沉默着沉深的叹了口气。 “你的事,我无权利干涉,但你不要忘了,我还欠你恩情,你要,随时可以来拿。” 他顿了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回头。 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那晚已经说过了,你,已经不欠我的了。” 古瑟蓦然接过,说的无谓,全然不在乎。 时吟因为他蓦然的极快的接话方式顿了下。 他心疼的望着沉默垂着眸子的古瑟,沉吟了半晌。 “我要走了。” 兀自低低的道了句。 他就不能跟自己说声想要自己的帮助么? 不能跟自己说,他,其实不想这样的么? 为什么,明明不喜,却始终要去撞那南墙? 这样的古瑟于他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他的心思,他真的摸不透! 他,真的好心疼,又,似乎无能为力。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 所以,他拿古瑟,束手无策,手足无措。 闻言,古瑟的心有一瞬触痛。 他身子微颤了下,垂着眸顿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蓦然殷红的眸子,平静的盯着时吟。 “……今后,还会回来么?” 缓然低问了句。 隐约有着嘶哑的气息。 他,莫名的不舍了,听到他说要走了,心没来由的就一痛,泪腺就崩了,为不让自己眼泪流出,他硬是只殷红了眼眸。 时吟看到他殷红的眸子,惊诧的愣怔了下,目光一艳,又默然沉了下去。 他打量了两眼于自己不舍,却不肯开口挽留的古瑟。 顿了那么许。 “我在京城等你!” 他不是要科举高中做官么?他,在那里等着他! 听到这句话,古瑟惊震的目光一雪亮,但又瞬间暗淡了。 这句‘等’,有着千万种意思吧? 他,又何苦执着的想着自己想要的意思去对待?人家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他,当什么真呢? 蓦然,古瑟蓦然开朗的笑了。 殊不知,心里苦涩的很。 “嗯,我一定会来的。” 既然他如此随口说,那,他就顺着随势回应好了。 脸上笑的温和而欣雅,内心,却不甚苦涩。 总算有个人不是为奔着自己目的去的,他,却要走了…… 只是,仅是这样的人,走了便罢,他,又为何如此难过不舍? 第45章 人间往来多少客,不过惊鸿一瞥的余景 时吟于古瑟的不舍,看的清明。 但他不开口,却也没有给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他沉默了许,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抬起手来,食指指抵了自己的胸口心脏位置。 古瑟呆愣的看着他,手指抵了心脏处,指尖缓离开时,一光芒突然散发,他的指尖,带连了一似电光的光线,闪耀着,还伴缠着一条血一样的丝线。 仿佛,那是从他胸口引出来的心血,骤然于他指尖凝聚成了一血珠,指盖大小。 血珠凝聚成后,飘落了他手心,周围围绕闪耀的光芒一消失,一红线就贯穿珠子显现了出来,两端垂了他手下半空。 古瑟惊愣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半天没反应过来。 时吟则将东西轻然伸了他面前。 “新婚之礼,没来得及送,今日补上。” 他平静的说,目光盯着古瑟的眼眸。 古瑟蓦然回神,盯了他两眼,又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心意?” 他不接。 心口引出来的东西,如此贵重,送他,想表达什么? “心头血凝成,可保你平安。” 时吟不知道古瑟话里含义,实话回答,亦回答的毫不忌讳。 但他还是没说,此珠真正的用处。 ——戴他身上,若他想到惦念自己,他会感受得到。 他内心什么感受,他就感受得到,同样,他若遇危险,他亦知道。 就像他们间一种信息的传达物吧。 只是,只有时吟能感受古瑟,而古瑟,不会有任何感觉。 于他面前,不过一奢侈简单饰物。 时吟看他不接,以为会拒绝。 正当他有一丝失落时,古瑟便突然开了口,他盯着血珠说。 “挂脖子上的吗?那,你给我挂吧?” 他说着,自己就低头过去。 时吟愣怔了下,倒也没迟疑,将其系了古瑟的脖子上。 古瑟抬头,低着眸打量眼自己胸口的血珠。 这下,他看的清晰,血珠暗红里透亮,如血的颜色,仔细看,还能看到血珠里,有血液的流动,整颗珠子,竟然不是凝固的,中间的血液,它会自己流动。 这些,若不凑近细看,根本看不到。 遂时风起,古树叶沙沙作响,如一阵特殊美妙的铃音,两人的逸衫在风中扬起,不甚优美。 时吟于这气氛中开了口,低问了句。 “喜欢吗?” “喜欢!” 于这曼妙的声响中,古瑟顺口就应。 证明他,亦听的清晰。 两人,一个垂眸,一个抬眸,就那样目光撞到了一起,各自一怔。 片刻后,是时吟移开了目光,瞟了一旁。 “既如此,就不要离身。” 说后又望了他一眼。 “走吧,上课了。” 即转身就往课堂走去。 古瑟于愣怔中回神,看到时吟走了几步远,才跟上去。 古瑟于身后,瞄了几眼时吟的背影,犹豫着开口。 “什么时候走?” 低低的声音。 刚单脚跨上台阶一步的时吟于风中听的清晰,顿下步子,回转过头来,盯了他几许。 “很快。” 古瑟顿了几秒,后跟上来,跨上第一步台阶,侧身看着一直盯着他的时吟。 “下课我们去外面吃,当认真告别,可好?” 时吟打量着他沉吟了许,后安静的点了下头。 “嗯。” 然后自行朝课堂走去。 古瑟停在阶口,看着时吟疏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回神。 ……这人,时而温柔亲近,时而疏远难测,自己还当真猜不到他于自己是什么性子。 或许,他这个人,生来就是疏清淡漠的,跟谁都不亲近吧。 于自己好,无非是想还自己恩情罢了。 也罢,人间往来多少客,不过惊鸿一瞥的余景,又当如何不舍眷恋? 都是半点不由人! 回到课堂,古瑟看到时吟趴了桌上睡觉,侧脸的方向是面对自己的,但看他模样,倒睡的十分舒适平和。 他望了他两眼,默自坐了座上,继续了刚才单手撑腮看书的动作,但,他的目光却会时不时的瞟一眼时吟。 ……一介皇子,曾经的杀手,跑这里来听课?倒真有意思。 仅仅只为还他恩? 那他倒真不必如此。 古瑟实在不忍,半刻钟过去后,他手肘推了他的手肘。 时吟缓睁开双眼,虽是睡觉,目光却没有半丝的刚醒的迷离之意,他目光清明,安静将古瑟的脸打量了遍才启唇。 “怎么了?” 声音却有着刚睡醒的含糊低哑。 听到他的声音,古瑟一怔,诧异的看了他眼,瞟开视线才道。 “你尚且不必如此。” 不必为了报恩,而刻意围着他转,跑来这里上课睡觉。 他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这确实让古瑟意外且震惊。 ——这得多困,才一趴下就睡着了? 时吟将他的神情收了眼里,直起身来,单手支了头,望着垂眸盯着书卷的古瑟。 “不坐在这里打发时间,让我去哪里?” 他懒悠悠的道了句,说的实实在在的百无聊奈。 敷衍之词吧? 不过,这敷衍之词也说的忒肤浅了。 古瑟闻言顿下了翻书卷的手,迟疑了许才翻过去。 后扭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时吟,又瞟了眼他桌上干干净净的课本,将他桌前笔架上从没沾过墨汁的笔扫了遍。 这人,还当真实在,装样子都不装的像点,想来,上课这么久,半个字都未曾画一个。 还是要生来命好啊,不用努力,就能拥有人人都羡慕的势力尊位。 不过,他的字,他还真没见过,像他这样疏清似冰冷的人,写的字,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古瑟正当盯着时吟面前笔架上的毛笔发愣时,时吟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他的眼帘。 他看着他去取了笔架上的毛笔,平静的越过他的桌子,横在他面前,在他右边的砚池蘸了墨,甚是熟敛的于砚池沿刮了刮。 另手随手在桌边拿了张宣纸摊了面前,毛笔稳当落笔。 古瑟就那样诧异惊愕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认真写了‘古瑟’两字。 字迹张扬不羁,苍劲有力,却又秀而内敛。 人说,一个人的字迹可以看出半个人,估计真不假。 古瑟就从他的字迹里看出了时吟的半许性格。 估计,他人就如那字迹般,内敛,沉稳,清冷,秀中细腻,却不拘的行风自由。 ……不对,这人,会读心术么? 光欣赏思考他的字与人了,古瑟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心思,就是希望看看他的字迹,而他…… 他蓦然惊诧的抬起眸来看向时吟,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平静的神情里,似有那么几许温柔。 他微蹙眉,斟酌了许。 “特意写给我看的?” 时吟将手上的笔重新搁了回去,才看着古瑟无澜的说。 “你不是想看我的字么?” 无澜的话音刚落,他自己怔了下。 糟糕,一不小心就承认了。 刚用读心术看他在想什么,却看到他想看自己写的字。 没细想,看他想,亦不过简单的事,手自己便就去做了…… 还不过大脑的就回答了。 时吟额角挂了滴冷汗,却比谁都平静。 古瑟惊异的瞪着眼睛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会读心术?” 时吟尴尬的挠了下自己的头,瞟开视线,将面前刚才写了字的宣纸抓起放了古瑟的桌上。 犹豫了许,才回头看着古瑟。 “我说会,你信吗?” 他的目光在古瑟的脸上打量。 他希望他不信,又不想瞒他,如此,又希望他不信。 信了,他又害怕他以后害怕与自己接触,毕竟,一个会读心术的人伴自己左右,肯定会不舒适,且难以面对。 “我是会,但我很少用。” 时吟未等古瑟回应,他又解析了句。 古瑟还是相信他的。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很相信他。 无声轻叹,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古瑟的标配。 他叹了口气,一边低眸盯着时吟放他面前的‘古瑟’两字。 “用与不用又当如何?”他又抬起眼皮望着时吟:“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想用便用,与他人何干。” 自己的特殊本能,难道还让自己藏着不用,就只为博取别人舒心? 既然有如此特能,他倒希望他用,多看看他的心思,让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自己心思,他自己都看不透,如此,倒姑且可问他了。 奈何,他竟然不用。 古瑟没有多余的想法,尽管时吟于他面前处处都透着古怪。 他亦明白,时吟于他面前不掩藏,亦是想与他坦诚相待的。 而,他此时只想,他不要走就好! 第46章 谁的心都不过如此,不会有完整的 这古瑟,果然透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及稳重。 且,被世俗的凉薄熏染,他的身上,亦渐渐有了那分气息。 时吟看着这样的古瑟,心里有些许心疼与不忍。 他沉默的看了他许。 明明稚气的俊脸,却有着沧桑的疲倦,看透世事的无奈与淡漠。 他想伸手去抱抱他,温柔的抚他头安慰他。 他的手在桌上兀自的移了半寸,又顿住了。 沉吟良久,他回了眸,盯了面前笔架上倒挂的毛笔。 “谁的心都不过如此,不会有完整的,既是相似,又何必再去伤自己的心。” 世俗沧海,无人不无奈,都是残缺有痛的心,彼此似之,又何必用别人的心,来照映自己的心,使自己看着自己的心疼痛? 这是时吟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深奥的话,但古瑟听的明白。 然,他却早已麻木。 他,半丝也听不进去了。 “呵,也许。” 古瑟轻然的冷笑了声,便合拢了手上的书。 时吟看着他起了身,同自己道了句。 “我先走了,傍晚,‘众云说’听书楼见。”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生气了。 ——这些人,有自己的本事及势力,却老是一副老好人教导的模样,不过有资格于自己炫耀说辞而已。 当他们都跟他一样,什么都没有,屈居最底层,人人都骑之于上,他,还能说出这么高尚的话来么? 都不过是,事不关己,未及己身罢了。 这是时吟第一次看古瑟公然无事逃课。 然,他也就那样看着他走了。 他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不,是自己的说话方式不对,才惹了他不高兴。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若去阻止,怕是更僵。 如此,便只得放弃了。 古瑟不喜时吟来说教自己,特别是他用这种方式。 他喜欢他直白的性子,深奥的话,不适合他! 古瑟走出课堂,就看到凉生立在古树旁。 古树旁的他,一袭白衣胜雪,似于风中扬起的纱,缥缈至圣,仿佛不沾染尘间尘埃的谪仙。 如画至圣,儒雅清华。 然,他却看得心一紧,忌讳亦恐惧使他的心速都莫名加快了跳动。 于此同时,本失神的时吟莫名感觉心一紧,听到了紧促的心跳声。 他抬起眸来看向门口,看到古瑟就呆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盯着院中。 他着他的视线从窗口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小皇叔站在刚才的那古树下,与门口的古瑟遥遥的对视着。 半许,时吟刚想起身走过去,便见古瑟平静的朝凉生走了过去。 于是,他顿了动作,放弃了制止古瑟的想法。 他终究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古瑟来到凉生面前。 “先生此时怎会在这里?” 他平静的问了句,时时都兼着礼貌。 凉生一见到古瑟,脸上就带了温柔的笑容,柔雅笑意,不甚儒雅斯文。 “路过,瞄到你在跟小吟谈话,不免想多看你几眼。” 凉生的话毫不避讳,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有着醋意。 古瑟于这人前至圣儒雅,背后性子怪癖心眼小的凉生半点也不意外,可说于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安静的打量了他两眼。 “先生当真闲。” 毫无波动的说完这句话错开他就走。 他此时心情不好,懒得理他,且于这私塾里,他也不敢乱来,所以也懒得委身顺着他了。 凉生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高兴。 果然,只有时吟能让他人情绪大起大落了? 他微蹙了眉头,打量了眼他的背影,迟疑了许才跟上去,迎着他的步子于他并行着。 “上课时间不上课,你去哪里?” 他平静的问了句,没有因为他刚才的态度不高兴。 不管如何,他都是真心喜欢古瑟的,醋是醋,但他亦见不得他不高兴,特别是别人惹的。 古瑟瞟了眼跟在自己旁边的凉生。 “先生去哪?” 不答反问,步子亦未停丝毫。 “没去哪,只是看你去哪;——谁惹你不高兴了?” 凉生挑了下眉,做打趣的问。 古瑟刚好走到出私塾的门口,顿下步子,转身看着跟自己身边的凉生。 他打量了几眼凉生,叹了口气。 “先生,请给我点私人空间,让我喘口气可以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厌烦,……为人导师,希望先生,不要失了您在我心中的最后一点好印象,可以么?” 最后,古瑟委婉无奈的轻说了句,看了眼沉默的凉生,毅然的跨了出去。 凉生愣在当场。 他僵愣,并不是因为古瑟说的无情,而是,他竟然发现,自己都那样对他了,却在他心中还有一丝好印象。 这样的话,他听到,确实是开心的。 只要他不讨厌自己,得他心,应该还是可以的。 得他人,还能得到他心,岂不是他更想要的? 既如此,那就努努力,争取把他心也得到吧? 凉生于门口轻舒了口气,满是开心。 他看了几许古瑟离去的背影,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流云苑。 傍晚时分,晚霞柔和。 ‘众云说’说书楼。 说书楼有五层,一二楼是专供听书说书娱乐的,说书的台子就搭在一楼,二楼与一楼通并,二楼专供听书的人憩坐,而二楼以上,就是宿店,餐厅。 此时,古瑟坐在二楼的雅阁,旁边的扶栏下,就对着说书台。 台上,说书先生正讲了一半的段子。 时吟来时,台上的先生正叹了首诗: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看着坐桌边的古瑟听着听得特别入神。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呵。” 古瑟跟着念了句,蓦然的冷笑了声。 再回眸拿茶杯喝茶时,才发现时吟已站了桌前。 他被惊吓了下,去拿杯子的手惊得一顿,望着时吟缓了会神,才放弃了拿。 “来了?” 只低问了句。 他看了两眼他身后,是他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没有跟着听雨。 他问完才低眸去翻杯倒茶,给时吟倒了杯,又将自己的添满。 “嗯。” 时吟应声坐了他旁边,拿了他倒的茶就喝了口。 自己喝了口茶后,放下杯子,抬眸望着依如常平静的时吟。 “我们边听书边吃,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小二,点餐!” 他随即朝那边上立着店小二就招手。 店小二即小跑了上来,递了菜单给他,他将菜单就转了个方向移了时吟面前。 时吟打量了两眼又回到寻常的古瑟,盯了眼眼前的菜单,即转了个方向,菜单又到了古瑟的面前。 “我不挑,按你喜欢的点就好。” 认真的说了句。 古瑟愣怔了下。 确实,他也不是真正在皇宫中长大的,确也应该不会太挑。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点,怎么请客,这请客,又怎么可能按自己喜欢的来点? 那样岂不是挺不礼貌? 于是,他转手就将菜单递回给了店小二。 “将你们的特色菜配一桌吧,荤素搭配。” 小二惊异的盯了许自己手里的菜单顿了许,回神后连连礼貌恭敬的点头。 “欸,好的!” 应着,滑溜的就小跑下去了。 两人看着小二下去后,才收回目光,对视了眼。 古瑟最先收回目光,他拾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于怀里摸了那把匕首出来,于桌上推到了时吟的面前。 “这是你送我的,我再转送给你。” 时吟意外的愣怔了,他盯着平静带着丝微笑的古瑟,不明所以。 哪有把别人送的东西再转送本人的? “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又转送给我做什么?” 既然他说转送,那他也跟着这样说吧。 古瑟则笑了下,收回压匕首上的手。 “因为喜欢,所以才舍得送!……这上面我刻了自己名字,希望,咫尺天涯,你以后还能记得我。” 他说着就将匕首把手处刻的字指给他看。 ‘因为喜欢,所以才舍得送’,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舍得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古瑟说的话深意别长,但不知道时吟是否听得懂。 因为喜欢,所以才舍得放手,因为喜欢,所以才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因为喜欢,所以才希望尽管不配,也希望他记得自己! 可见,喜欢一个人,有多卑微! 今次,古瑟回去关书房捉摸了一天,他终于多少了解了自己的心意。 ——他于时吟,其实是喜欢的吧?不然,又怎么会不舍,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于他面前的卑微,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他?觉得自己的喜欢,于他是一种侮辱? 时吟愣怔的僵望着他,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他没有用读心术,因为他于古瑟面前想赤诚相见。 然,他不知,就因为如此,才不知道古瑟此时的心意,他真正的心意。 ——他是希望自己委婉的开口挽留,希望他能留下来的。 可是,他不知道。 时吟盯着匕首柄上认认真真刻的极其艺术的‘古瑟’二字,又愣了许。 因为自己于他面前情意重,关系好,才舍得送如此喜爱的东西? ……这份‘喜欢’,只是单纯的欣赏、有好感吧?——简单的兄弟情义?! “谢谢!” 时吟只诚然的道了句,如此,他亦不知道再说其他什么。 “我不会忘记你的。” 然而,又似记起似的补充了句。 他于他,他又怎么会忘记? 他,可是他第一个觉得于他面前不虚假,认真对待他的人。 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时吟将匕首收了腰间,没有拒绝。 第47章 你爬的,可是皇婶的床 古瑟从没有醉过酒,他不知道醉酒是何感受,只听人说,醉酒可解忧愁。 于是,他借着这次,大畅淋漓的醉了一场。 时吟看他一杯一杯的敬自己,然后一口饮尽,持续不断。 他自己只喝了几杯,看着如此的古瑟,他的心莫名的痛。 他知道古瑟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及不甘。 所以,他没有阻止,就让他喝了个烂醉。 ……他想知道,酒醉后的古瑟,是否会跟他坦言,跟他说自己的苦,跟自己开口求帮助。 那样,他就会毫无顾忌的替他做一切了吧。 然,他于古瑟面前,总是不会那么顺利。 古瑟确实醉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喝醉了,就知道睡觉。 时吟看着他豪迈的喝了最后一杯后,直接趴了桌上,然后就不动了。 他拿着杯子僵硬的看着他,顿了半晌,就像时间蓦然冻结了般。 半晌后,他冗长的深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起了身,走到古瑟身边,将人温柔的靠了自己怀里,然后横抱起就往楼上走。 本人比他想象中的还瘦小轻盈,根本不像个少年该有的体重。 再者,由于腿脚还未完全长开,他比自己矮了个头,如此,显得他更加瘦小。 来到四楼开的房间。 时吟抱着人在床前低眸盯了许才小心翼翼的放了床上。 替其盖好被子刚转身欲走,原本平躺的古瑟忽然翻了个身,一只手扯了他的衣袖。 “别走,我怕……” 嘴里迷糊的嘀咕了句,也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 时吟迈开的步子当即顿下,心跟着一紧,迟疑了许,才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双手将古瑟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拿下来,放了被子里。 “我不走!……你告诉我,你,怕什么?” 他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尽耐心细心,问的甚是温柔。 不醒人事的古瑟于被子里没了依靠,缩了冰凉的被子里,整个人都蜷缩到了一团,像只受惊的猫,没有竖刺,却蜷成了一团,瑟瑟发着抖,很是受伤的样子。 “……我怕,娘,我怕,我怕黑……” 紧盯着的时吟蹙了眉。 做恶梦了? 迟疑了许,他伸手去轻拍了古瑟的背。 “不怕,有我在。” 哄孩子般的低道了句。 果然是有效果的,时吟轻拍着拍着,古瑟的身子就不怎么抖了,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看着古瑟安静似熟睡了,瞄到他额间的发丝乱了,便去帮忙抚顺。 他的手刚一动,那人的身子就僵了下,后一把捞了他的手抱了怀里。 “娘,你不要小瑟了吗?小瑟很乖的,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人,明明闭着双眼,突然就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如涌泉般的。 哭得十分委屈可怜。 他这是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吧? 时吟看着如此的古瑟,心里莫名就堵得慌。 他深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和衣躺了古瑟身边,将人温柔的揽了怀中。 于被中一边温柔拍着那人的背。 “乖,没事了,没有人不要你的,你那么优秀,怎么会有人舍得不要你。” 就像跟他对话一样,时吟哄的很认真。 他没哄过小孩子,也没哄过谁。 然,他此时却哄的比谁都自然专业。 感觉到某人没有颤抖了,他才低眸去看怀里的人。 一低眸,莫名又揪心的疼。 他虽然没有害怕的身子颤抖,但,他眼角的泪却如刚才般,默默地往外涌,那样子,委屈且又倔强的。 这是……他长大后的委屈的泪水! 这一切,都是来源于自己的小皇叔吧? 僵愣间,他抬手拭了他眼角的泪水,但刚拭掉,又流了出来。 他心疼无奈,只得放弃,将人双手揽了怀中,紧紧的,且温柔的。 他想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甚至人生里,乃至整个余生,他都想好好的保护他,让他不受伤害! ……可是,他,却没有那个资格! 因为他,不接受自己的好,抗拒自己与自己的小皇叔对立。 然,让他如此的,明明就是他的小皇叔,他,却不能为他拿他怎样。 “……小瑟,你……喜欢凉生吗?” 时吟蓦然低问了句,试探着,也不知道怀里的人,会不会回答自己,他只是试探的问。 然,怀里的人,果然没有回答他。 蓦然间就平静了,蜷在他怀里安心的睡着了。 他低眸去看,看到他蜷在自己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呼吸均匀,睡得十分安稳,只有眼角还挂着一滴未流下的泪。 时吟默默的看了许,伸出手,食指骨节温柔的蹭掉了他眼角的泪。 他拿了眼前细细的看着,拇指沾蹭了下,迟疑了许,只见泪滴处光芒一亮,光芒消失后,泪滴瞬间成了颗泪状的珠子,一红线从中穿过,绕在他的手上。 就像是他拿了带有红绳的手绳来打量其上的饰物,等他看完,五指一张,直接滑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没有要送自己的东西,那他,就自己取吧。 此动作做完,他的目光又落了怀中的人身上,盯了许,又宠溺的将其揽紧了几分。 ……原来,把他抱在怀里,是如此的温暖柔软! 抱着他,莫名的让人安心,心情平静,让人有种沉溺的感觉,迷恋的想把他余生都扣在自己的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还莫名的好闻,莫名的能使人舒心,想要温柔的待他…… 渐渐的,时吟于这气氛中有了困意。 他即闭了双眸,亦打算就这样睡了。 “咻!” 蓦然,一利器破风而来,划破夜里的空气,那声音极小,几乎微乎其微。 时吟倏地睁眸,抬手两指一伸,一银针就夹了中食指间。 “当真不错!——小吟,你可知道,若他是我妃子,你爬的,可是皇婶的床呢!” 时吟还未回眸,凉生已于窗口闪身晃了进来,立了房中。 他的武功造诣很高,闪身都是如鬼魅般的,身影一动,就已到了房中央。 房间的烛火时吟本就没有灭,他看着凉生的动作,看得特别清明。 凉生立于房间,冷然的盯着他,补充了句。 “忠孝礼,不懂吗?” 时吟于这突然的情景并不慌张,他的指尖力量一用,银针蓦地化光消散。 他眼角瞟了眼房中的凉生,低眸看了眼古瑟抓自己胸口衣襟的手,轻然的将其扒下来,于被中放好,后轻然的起了身,替其盖好被子才转身盯着房中的凉生。 “那真可惜,可惜他不是!” 无澜疏清的道了句。 自己心思单纯,哪怕被他撞了个正着,时吟也无动于衷,毫无愧意。 面对无所畏惧自己的时吟,凉生有丝不悦。 他的眸光微冷,蹙着双眉,打量了他几眼。 蓦地勾起嘴角冷然一笑。 “谁跟你说不是?是他跟你否认?还是你自当定义?” 时吟面上无澜,平静的表情盯了几许于自己冷意的凉生。 “小叔此时,很开心吗?你如此逼迫于他。” 时吟不接他的话,自顾的问了句。 不要以为他逼迫古瑟的事他不知道,明明如此身份高尚的人,做如此小人奸佞之举,他不觉得有辱身份么? 算是提点吧。 凉生却不以为意,他抬起手来于自己面前观赏,五指接触间,指尖拧开时,三根银针蓦然出现,在烛光下闪现一丝冷芒。 他盯着自己指尖的三根银针,幽幽的道。 “你到底是年轻,怎知世态哪似表面单纯,想要的东西你不争取,等着他入你怀?……呵,当真是未经世事了些!” 说罢,捏银针的手腕一动,手上的银针骤然飞射了出去,直接朝着对面的时吟,毫不留情的。 时吟因为他蓦然的动作稍怔。 他没想身后有古瑟也出手的毫不犹豫。 当即抬手往旁边一挥,迎面而来的银针于半路转了个方向,‘咻’的没入了旁边的床桅杆上,带着些许帐幔入木七分。 时吟能轻易接了自己这招,凉生一点也不意外。 他悠尔散漫的目光盯着对面的时吟,刚才的动作,五根银针又蓦然捏了指上。 他依旧于面前细细的欣赏着手里的银针,漫不经心的开口。 “听闻你母亲是妖狼首领一族,却为了你折损,不知道,你母亲的妖丹可有多少年修为,于我,又可否能借用呢?” 他轻飘飘的话,透着凉丝丝的威胁。 闻言,时吟顿然僵愣。 他,怎么知道这些? 自己都不曾知道自己母亲是何地位,只知道其母亲是雪狼一族,有着三百年的修为。 ——她母亲不执着修炼,喜贪恋人间风尘,于人间贪玩时与他当时为太子时的父亲相恋,最后为了生他遭人陷害折损,妖丹却给了他,才让他有着人形的状态…… 其中缘由坎坷,他亦不是很清楚。 他,又为何如此清楚? 凉生为了古瑟,倒当真舍得花心思,为了钳制住他,将他查了个彻底。 然,历经这么多,他时吟亦不是吓大的。 他望着他无所谓的轻然一笑。 “呵,小叔若有兴趣,小吟倒不会吝啬给予,只是,小叔又当如何来取?” 他不认这份亲正好,他也懒得跟他客气。 怪不得身后古瑟在,他也出手毫不忌讳,原来是多少了解自己的本事了。 凉生盯着这无甚波动的时吟,目光微沉。 这小子,倒比他想象中的稳重从容。 这么不得了的身份被自己知道,他都毫无波动。 “你倒是慷慨!” 话落,手上的银针骤然掷出。 时吟这时无了阻挡的意思,他就那样平静的往前面走了几步,又蓦然停了下来。 他换了个位置,错开了点正面对着床上的古瑟。 因为他怕不小心会伤到床上的古瑟。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懒得遮遮掩掩了。 他就那样站着,银针射至他眼前时,周身蓦然就出现了一层光圈。 那是他筑起的结界,银针碰到结界后,骤然就消散了,光圈结界如水波似的微漾了下,五根银针就那样没了。 “谁叫你是我小叔呢。” 他无澜的说了句,没有半丝表情。 说的话,亦学了凉生的拐弯抹角。 古瑟不知道,时吟于他面前只是坦诚,不愿说那深奥的话语。 其实,话里话,他比谁都会说,与他这小叔,不输丝毫。 瞬间,时吟并无刻意的气势就压了凉生半许。 这是凉生第一次见这么气势凛然的时吟,亦被他惊异到了几分。 就真的如那万里雪山里,千万群狼的首领,独首孤傲,气势凛然,不动声色,亦能势压全群。 而此时时吟就如那独立雪山顶端不动声色的首狼,仅自身的气势,就艳压震慑了周身千万狼群。 这时吟,是要跟自己动真格的了? 不过,凉生丝毫不畏惧,他望着时吟玩味的一偏头,若无其事的盯着他。 “呵,小吟这是,想两败俱伤?” 无所谓的笑了句,脸上挂着优雅的笑意。 时吟无澜的瞟了他眼,抬起手,手腕一翻,伸直的食指尖蓦然光芒一聚散,一锋利飞镖就飘浮其上,在半空旋转着。 “如果小叔愿意,我倒是乐意,想想,也有段时间未嗜血了,那日子,甚有些想念。” 说着,他眸光又蓦然一沉,盯着对面的凉生。 “只是,小叔你,想清楚了,两败俱伤,之后意义何在?” 时吟没有真正与他这小皇叔交过手,但他多少查过他。 听闻他懂得修行,亦曾修行过几年。 所以,他多少亦属于修行者,自己与他交手,应该是讨不了多少好,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但凭感觉,他们两个,应该是差不多的。 最后有可能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原来,两个都是不露声色的奇人? 明明都这么厉害,却在古瑟眼睛上的事,做的迟疑。 ——看来,两人都是有城府的呢。 “小吟知道小叔亦有些修为,但,若就此毁了,岂不是可惜?” 时吟顿了下,亦将他知道的说了与他听。 并非只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他的,他也多少知道点的。 他有牵挂,他就不一样了,他可无甚牵挂。 凉生因此倒是震惊的一僵,顿了许。 这事,连朱阳箐都不知道,他竟然知道? 这小侄子,还当真不能小觑呢。 第48章 小叔大概忘了我的出生身份了 不过,他惊异也只是一瞬。 随后就若无其事的盯着时吟,嘴角依然挂着三分笑意。 “嗯,小吟倒是说的很对,不过,我并未想如此,只是小吟你要与我对峙而已,为了小瑟。” 他顿了下,又继续说,完全不给时吟开口的机会。 他说。 “我想问句,你于小瑟纠缠不清,到底为何?” 这话,他问的认真,没了那丝玩味。 闻言,时吟倏地沉下了眸子,盯着他的目光凛然。 “小叔不明知故问?——我就不明白,喜欢,就是要想尽办法欺负羞辱他吗?你是真喜欢,还是,他只是替代品?” “如果是后者,那你最好离他远点,到时可休怪我无情不认亲!” “呵,你这表情,怎么,你也喜欢于他?” 时吟忿然的话刚落,凉生轻笑的接过,带着许嘲讽。 未等时吟开口,他又无所谓的接着说。 “我于他是什么,与你无关,报恩有千万种方法,我就不明白,你总执着于我们之间做什么?” “你听明白了,小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小瑟不是傻子,他亦是聪明人,你觉得,没有他想要相应的东西,他真的会这么听话的与我往来?——是你傻,还是他傻?……” 凉生话音刚落,时吟突然就晃身至前,直接将未注意的凉生逼压到了旁边桌子上。 他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的垂眸逼视着他。 “明明是你胁迫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低沉的声音,有着愤然。 一瞬惊异的凉生见他愤怒,又拿自己无可奈何,蓦然就欣然的笑了。 他任由时吟掐钳制着自己的脖子,无谓的盯着他愤怒的眸子。 “我是胁迫,如何?可他就是不与你说,不与你寻求帮助,怎样,这明知其由而不可为的滋味,当如何?好受么?” 他说着,手覆了时吟掐他脖子的手,慢条斯理的将其扒了下来,起身理了理衣襟。 “你能违背他的意愿,来与我对峙么?” 就算他那样对他了,他还不是不敢拿他如何? 看着时吟受挫愤怒的模样,他就开心。 ……时吟自己不懂,古瑟亦没反应过来,可他懂。 ——古瑟的心思在时吟这里,且他为了他,还委身于自己,处处护着他。 他就是不悦,不喜,为什么,他可以得到他的心,而他,怎样都得不到? 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古瑟会真心接受他,而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泄愤,侵占他! 而古瑟,也不会降低自己的好感度。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他承认,自己因为古瑟与之初的他长得相似才喜欢,但他,亦是真心待他的,对他好,也是真心的! 时吟僵在当场,另手漂浮的飞镖也因为他的失神蓦然消散了。 他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古瑟的认可,他才做事束手束脚。 听雨也跟自己说,古瑟依恋于凉生的温柔。 这些,是他给不了的。 毕竟不是爱人,陪伴不了他一生,他,无法承诺也做不到凉生那般体贴温柔来。 所以…… ——但,这也成不了他伤害逼迫他的理由! 时吟沉默着瞟了眼床上无辜似弱小的古瑟。 再看向凉生时,目光变得阴沉凛冽。 “小叔大概忘了我的出生身份了,一个杀手,他哪会想那么多!” 话落,他抬手一挥,屋内莫名就筑起了层结界,将古瑟与他跟凉生隔开了,而手中,光芒一焕,一把锋利散发着冷芒的长剑就握了手中。 利器现身,二话不说直接就朝凉生的脖颈刺去。 诧异间,凉生倏地闪身躲开,退开了几步的距离。 同样手心光芒一焕,一把不同的长剑握了手中。 “呵,也罢,总归要对峙的,那就看看,你这份恩情,能还到什么程度!” 说着,眸色一沉,闪身上前,剑刃即触,毫不手软。 顿时,结界内刀光剑火,剑光激烈,火花四溅,剑气鄙人,招招都不饶人。 所谓神仙打架,如雾里看花,招招神奇不虚,又如观花走马,眼花缭乱。 还好动作前,时吟将古瑟那方隔了结界外,不然也跟结界内的东西一样遭殃。 屋里结界内的桌椅全部被震碎,碎沫四飞,残渣一地,惨不忍睹,没有一样还能看出啥是啥的。 而两人都视若无睹,招招忒狠,都散发着憎恨般,想着怎么将对方只置于死地而后快。 剑刃凌厉伴着寒芒相对峙,偶尔被躲过的力量撞击在结界上,结界时不时的被袭得震动巨晃,电光石火,如蛇般在结界上游走,又瞬间消散。 屋内一阵一阵的强光散发,照在床上古瑟脸上,一晃一晃的,使他的脸上颜色跟着那打斗显现的光芒变化。 尽管闭着眼睛,也被那光明刺的不甚难受。 轻微的震动时不时的传来。 古瑟睡梦中感觉有些吵。 他蹙了蹙眉头,长吁了口气。 到底是谁,睡个觉也不让人安生! 他不耐烦的紧蹙了蹙眉,睁开眼来。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震恐慌了。 “不要!……” 吼出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凉生与时吟在一个光圈里,长刃相向,刚睁眼,血腥的一幕扑了满眼。 ——两人带着满身的血痕,双红了眼,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持着剑同时狠狠的刺向了对方。 ‘噗嗤’一声,剑刃从两人的身体刺了个对穿。 古瑟惊恐的瞪着双眸,看着时吟的剑扎进了凉生的胸口,余后的剑刃从后背露了出来,而凉生的剑从时吟的腹部,亦刺个对穿。 “咳!” 两人同时看了眼古瑟,然,一口鲜血便从两人口中同时吐了出来,伤口的血亦涓涓往外冒着。 身后的剑刃,亦滴答滴答的滴着血,落了地面。 古瑟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惊愣了半晌。 “……你,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啊?” 他颤颤巍巍的问了句,怒吼出最后那句后,他哭了。 这两人,一定是疯了! 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对对方? 他踉跄着奔跑了过来,结界也在他接触的瞬间消散了。 时吟跟凉生这时清醒。 凉生无谓的望着时吟坦然一笑,嘴角的血此时不甚瞩目,随着他扬起的嘴角而牵动。 “呵,不错,倒有几分皇室血脉的气息。” 尽管不在皇宫长大,那决然果断,于皇室血脉,倒真需要。 他的笑容里,坦然,亦有欣慰。 他缓然的松开了剑柄,后退了几步,手一松开,剑刃蓦然就化作星光散落了。 他后退了几步时,时吟握剑的手亦松了,凉生胸口插着剑刃,低眸看着它于自己胸口消散,嘴角竟一直挂着坦然的轻松微笑。 时吟平静的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平静的接过。 “皇叔夸奖了。” 他嘴角亦带着血迹,他低眸瞟了眼腹部的伤口,看到血流不止,一只手便若无其事的捂着。 古瑟冲上前来,看着两人鲜血淋淋的各自捂着自己的伤口,平静的对视着,一切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却红了双眼,焦急无措的盯着他们俩,泪眼朦胧。 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都生死边缘了,却无动于衷。 他却绝望到了窒息。 他虚脱的滑瘫坐了地上,哽咽着低喃。 “……你们都在干嘛?都疯了吗?……疯了吗?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说着,崩溃的几乎绝望,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他双手掩了面,眼泪便从他的指缝溢了出来。 “我不欠你们的,我不想欠你们的!……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我怕还不起啊……,也不想你们受伤害……” 后面的恳求,是跟时吟说的。 古瑟比谁都清楚,他们两个,肯定又是为自己动手了。 可是,他不想如此的,他不想他们如此,他,不想因此有罪恶感。 他,不想时吟受伤害! 他,不想他手上沾血。 他,亦不想凉生受伤害,尽管他逼迫了自己,但,他也不想他死! 仅有的两个对自己好的人,此时却生死边缘;虽然凉生逼迫自己,但对他好,他是真心的,他知道。 ……他这一生,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看着如此崩溃的古瑟一怔,沉默着对望了眼。 亦不甚心疼。 时吟想去抱抱他,但他刚犹豫着,凉生已抢先他一步。 第49章 珍重 虽强装若无其事,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凉生捂着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举步艰难的移到古瑟身边。 伤口的疼痛令他呼吸都局促,等他艰难的在他身边蹲下,呼吸都微有些喘息。 他抬起那只未沾到血液的手,轻柔的落了古瑟的头上。 牵强的勾起嘴角来,笑道。 “我们是叔侄间的切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用放心上,不用自责……” 安慰的话,都是微颤的。 若不是他强撑,估计早昏倒了过去。 凉生的声音把古瑟从自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流泪哭泣的动作一僵,缓然将掩面的双手放下来,茫然失魂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遍。 目光落在他手捂的胸口。 他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血痕凌乱,刺目惊心。 他麻木的目光又僵硬的上移,落在凉生面带微笑,目光坚定的双眸上。 迟疑了许,漠然的扒下了凉生抚他头的手。 “你若为我死了,若尘会放过我吗?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陪葬?” 古瑟骤然就变得平静,凉嗖嗖的道了句。 他说着自己爬了起来,朝时吟走了过去。 他在时吟两步处站定,将他上下打量了遍。 之后什么也没说。 他低头撩了自己衣裾,用嘴咬了个口子,‘嘶啦’一声扯了块布条下来。 时吟就那样默默看着他,撕下布条来,走近自己,伸出的手绕过他的腰际,布条封着他腹部的伤口绕了两圈后,便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系好。 系好后,他沉深的叹了口气,才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望着时吟。 “你不是要走吗?那就早点回去吧,……你在这里,我会多出很多麻烦。” 轻若蜻蜓点水的声音,却疼了两人的心。 于古瑟说出这样的话,时吟跟凉生都甚是意外震惊。 他们没想,古瑟此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心,各自的心,都碎成了冬天里的飞雪。 “……不要死了,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一定会来的,请你等着!” 古瑟打量了许惊诧的时吟,又轻然的补充了句,尾音带着哭过的低哑。 “——走吧,时公子回去,我就不来相送了,珍重!” 说罢,他转身去了凉生身边,扶了他。 他低着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走吧,先生,我扶你去找朱阳公子。” 古瑟的这反应,两人都懵了。 时吟愣站着,就那样看着古瑟温柔的扶了受伤的凉生于自己身边经过,头也没回。 毅然决然。 时吟目光跟着他们,转身盯着他们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背影就那样消失在门口,留他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那里。 说时吟不心痛,那是假的! 他又一次感受了古瑟将他扔下不理的感觉,而且,每次都是在他跟他的小皇叔间选择。 他的心,莫名空了一块,却又堵得慌,呼吸都感觉困难。 也不知道是腹部伤口的痛麻木了他全身,还是他因心痛失去了意志,使他麻木。 他已分不清楚。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里的痛,比伤口还痛。 但他知道,古瑟最终做出了选择。 ——那就是,他,始终还是选择了他的小皇叔。 腹部流出的血沿着衣裾滴滴答答的滴着,脚下已然出现了一个小血摊,而他却丝毫未察觉。 他呆呆的望着门口,失了魂魄般的望着。 古瑟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浮现,重复着。 他想挽留! 他兀自的伸出手去,看着自己的手遥遥的伸着,嘴唇微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来,那个身影,也未曾回应他。 视线越发的虚幻模糊。 骤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他最终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古瑟扶着凉生走在寂凉的街上,他在通过凉生的指引向朱阳箐的别苑去。 夜深的夜晚,四下无人,阴凉而黑暗,凉丝丝的夜风,使人瘆得慌。 但除了感觉凉,两人并没有感觉渗人。 “……先生,会放过时公子吗?” 古瑟斟酌了良久,终于勉强开口。 他知道凉生没有他表面的那么简单,有自己的势力,而时吟则不一定,他怕他会暗杀他。 原本很开心选择自己的凉生,因此一顿,心凉了丝。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顿下步子低眸看了眼。 犹豫了许,才抬起眼皮看着失魂落魄的古瑟。 “……如果你想我不杀他,就把你的心思一心一意的放我这里,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了,说不定有可能就拿他开刀。” 凉生轻声的回应,话语却不容拒绝。 唉……,古瑟虽然人在他这里,但心,终究不属于他! 他的心,有一丝凉,亦有一丝痛。 古瑟沉默寡言的盯着自己,勉强平静却诧异的表情,亦有着抗拒的恐惧。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自己抬步就走。 胸口的伤使他行步艰难,心里的难受,亦使他堵得难受,心痛。 “咳!” 终是抵不过,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溢过他捂唇的指缝,滴滴答答的流落了地上。 “先生!” 这才古瑟慌张回神,急忙走了上来扶了他。 凉生于自己这突然紧张的古瑟沉深的打量了一眼。 他这是真担心自己呢,还是只是因为…… 罢了,勉强的真心,也真心不来。 余生不长,有人在身边,亦当满足吧! 他缓了口气,微笑着望着紧张自己的古瑟。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我给你指方向。” 尽管古瑟于自己未真心,但他看他的眼睛里,满眼都是温柔,亦,满眼都带笑意。 带笑的眸光,如黑夜里的星辰,无限温柔,且璀璨。 古瑟不知道凉生突然的好心情哪里来的。 他看着他顿了许,后点了头。 “好。” 古瑟应着,就走了凉生面前,躬着身子等着他爬上去。 凉生因他极快的回应顿了下,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会神。 古瑟于他面前不过小孩子,虽有一米七几的个子,但终归是没长开的少年。 于他这个已然成熟,身高一米八几的成年人来说,确实显得瘦小。 他犹豫了许。 “你,背得我动么?” 笑问了句,但亦是真心的问。 躬着背等着的古瑟回头瞄了他眼,不甚鄙夷。 “好歹我也是学武之人,区区一个先生,还是可行的。” “要不要上来?再磨蹭,我可改主意了!” 以为自己成年了就了不起,看不起自己啊? 他可没他想象中的脆弱弱小呢! 凉生怕他真的会反悔,而自己就得晕倒躺这冰凉的大街上了。 于是,在古瑟还没来得及改口时,趴了他背上。 凉生一趴他背上,他就感觉是块秤砣压了上来。 等他整个人都上去,脚挂了空后,他才知道凉生有多重。 简直就是背了座大山。 且这大山,全是骨骼,硌人得很。 这人,没肉,咋也这么沉? 怪不得自己被他欺辱时,自己奈何不了他半分,仅凭他这体重,就能压制他了,甭说他还会武。 凉生看着古瑟迈脚有丝艰难,忍不住笑了。 “怎样,是不是很重?” 面上则若无其事的问了句。 古瑟缓了口气才接话。 “还好。” 死鸭子嘴硬。 原本意识开始模糊的凉生,被他这强硬的表情逗得精神了几分。 但终归是重伤,又失血过多。 他看古瑟的侧脸,越发得模糊不清了。 走了一段后,他怕自己失去意识再也醒不来,于是跟沉默的古瑟说。 “……小瑟,你跟我说说话吧,我怕我失去意识后,醒不来了。” 凉生迷糊的话从他耳侧传来,他心一惊,顿了下。 “好,你说,我陪你说!” 古瑟有几分慌张。 他怕,他怕他昏迷后真的醒不来了。 “你伤口,血还在流吗?” 古瑟主动找了个话题。 眼皮下沉的凉生将眼皮牵强的往上抬了下,让自己清醒了一分。 “好……像,还在流。” 都没想着给自己包扎止血,那么直白的口子,它能不流么? 古瑟的步子蓦然一顿,停下了。 确实,他好像忘记给他止血了。 他慌忙的将人放了下来,让其坐了地上。 “我帮你包扎下吧。” 说着就慌张的开始撕自己的衣裾。 凉生无力的坐地上,眼皮沉重得直往下掉。 但看他这慌张担心,急得出了冷汗的模样,他的心又莫名暖了些许。 他默默的望着他,慌而有序的替自己包扎着,嘴角挂了浅浅的微笑。 就那样纯情的望着他,眼里柔和而温暖。 看到他眼睑的泪痕,他兀自的抬起手就欲去拭,古瑟则蓦然回神往后退了许,躲开了。 古瑟与他对视了眼,眼里有着拒绝与警觉。 “那里脏了,我给你擦擦。” 他笑着解释。 古瑟一愣,脸颊瞬间红了。 “哦,不用了。” 他低下眸去,继续包扎。 以为他这情形了,还有心情那个呢,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果然中毒了! 凉生收回手,没再动作。 古瑟虽什么都没说,但看他脸颊的红晕,他就知道古瑟以为自己要做什么。 看来,是自己平常举止太过轻浮,才让他这情景都会误会自己。 …… “小瑟,把你手拿过来。” 凉生在古瑟为自己包扎好后适时开口。 古瑟奇怪的抬起头来,迷惘的望着他。 “怎么了?” 不解的问。 凉生则没顾他愿意否,抓了他的手摊开了手心,沾了血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简易地图。 “这个是朱阳箐的别苑,我怕我中途坚持不下去晕过去,你可以照这个找到。” 古瑟的目光一直盯着凉生,没有看他画的什么。 他看着他说话都极其虚弱,显然不是说笑。 “哦。” 古瑟看他愈发的意识迷糊,没有迟疑,又背起他就走。 第50章 这是我缠着他 终是了解自己伤势。 凉生真的在半途昏迷了过去。 古瑟慌慌张张的将人背到朱阳箐府上时,美人公子正睡得香。 他是睡梦中听到有人拍打府门,大肆叫唤的声音才醒的。 听到是古瑟的声音,他亦慌慌张张的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提着灯笼,打开门看到门口血淋淋的两个人,手里的灯笼愣是给僵吓掉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 “你你你,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去杀人放火了?怎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快,快进屋!” 说话都结巴的人,动作却利索的很,直接接背过了气喘吁吁的古瑟背上的人,便朝府里走去。 古瑟之前接触过朱阳箐,但因为失明,没有见过他容貌,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一瞟,他都被他惊艳到了。 这人,男身女相,却一点也不违和,秀美中带着几许英气,美得雌雄莫辨,真真有种倾国倾城的惊艳。 这样的人,围在他身边,凉生他,竟然不心动么? 古瑟站在门口犹豫了许。 看到走前一步的朱阳箐,他蓦然唤了句。 “朱阳公子!” 朱阳箐从急步中顿下脚步,回过头来迷茫的望着古瑟顿了一秒。 “怎么了?古公子。” 古瑟犹豫的看了眼他背上的凉生,低了眸。 “先生就拜托你了,我,还有点急事,你,能否借匹马给我?” 他心里,始终放不下时吟。 ——他,怕他死了。 朱阳箐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但看他紧张的模样,点了点头。 “马匹在后院马厩,你自己去牵吧。” “谢谢!”古瑟。 朱阳箐迟疑的望了他眼后,默自点了头,便背着凉生直朝房间走。 朱阳箐将昏迷的凉生安置好于床上后,望着如此满身是血昏迷的他,不免沉深的叹了口气。 他是替凉生叹的。 ——终究是不爱自己的人,都如此了,他却走了。 从这,他便失去了古瑟于他面前的好印象。 等古瑟策马再回去,回到那房间时,除了那地上的各种血迹及杂乱,屋内已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人一马,主人失魂落魄的牵着马儿,仿佛走的是无尽头的路径。 时吟满身是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古瑟的脑海里。 时吟的惊异表情,平静的不可信的表情,还有他隐约的失望,都映了他满目。 他是第一看到时吟那样惊异,表情波动的表情。 能让凡事都无表情波动的时吟这样,想来,他是真的伤到他了吧? ……他真的不想于他面前如此绝情的,可是,如果不那样做,凉生肯定又会拿他威胁自己。 他真的不想他受伤害……! 一个人无能力,面对所有,都是无能为力! 一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违心的做着所有,哪怕一千万个不愿意,为对方,他都得忍着痛去做。 而他现在就是如此! 轰隆隆…… 闪电莫名划过夜空,蓦然一声雷响,大雨哗啦啦的就倾倒了下来。 仿佛为衬映他的心情,歇斯底里的撒了个彻底。 古瑟就那样行走在雨中,行尸走肉般的朝着朱阳箐的别苑去。 大雨将他淋了个湿透,眼睛里雨水混着泪水流下,已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担心时吟的伤,怕他死了,还是为自己的不舍,爱而不得的无能为力而哭泣,或为自己可笑的人生。 总之,有着诸般痛苦吧。 ……自己果然无药可救了。 他古瑟,竟然真的有龙阳之好。 他喜欢时吟,越到失去时,他就越能了解自己的真心。 他是真的喜欢于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喜欢这个人。 而他,尽管喜欢,却只能将这份喜欢藏于心底。 他不能像凉生先生那般直白。 他不想自己的想法玷污他。 所以,这辈子,终究无法开口吧?! 可悲的人生,成就可悲的自己。 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大笑话。 他,当真是对不起了自己母亲,自己将自己给养歪了。 当初他父亲那几巴掌,为何就没有将自己给打死? 那几巴掌要是能将他打死,或许,他就真的解脱了。 奈何……,天欲笑话捉弄他! 他的心是痛的。 痛得他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倒吸了口气,流下的雨水趁机钻了他鼻子,呛得他连咳嗽了好几声。 咳到最后一声,那难受的气息牵扯撕裂着他的五脏六腑。 喉咙骤然一股血腥味蹭涌了上来,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撒在雨水流蹿的地上,瞬间晕染开来,又被雨水刷淡,于雨水中混淆。 他低眸看了眼,又继续朝前艰难的走着。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但却始终没有停步。 虽然有着想一死百了的心思,但他却不能死。 抑郁成疾,终会使人脆弱不堪。 古瑟凭着坚强的意识终于撑到了朱阳箐的别苑门口,没进门便倒在了门口。 在屋里忙着的朱阳箐只知道古瑟丢下了命悬一线的凉生走了,却不知道古瑟晕倒在他的府口被雨水洗刷了一晚。 翌日。 天刚亮,凉生就醒了,雨也在那个时候停了。 他睁眼只看到朱阳箐趴在他床沿睡着了,没有看到古瑟。 微蹙了眉头,伸手过去在朱阳箐脸上拍了两下。 “喂,醒醒,起来了。” 朱阳箐迷蒙中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盯着凉生看去,眨了好几次才将自己惺忪的眼睛回归到正常视线。 “醒了?” 说着就起了身,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衫。 “饿了没?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早膳。” “小瑟呢?” 凉生却不管这个,只开口问古瑟。 整理衣衫的朱阳箐手一顿,立马脸色不好的望着他,打量了他几眼。 “……这样的人,你觉得值得吗?你都这样了,他却不见了人影。” 他替凉生心里不平衡。 “老实说,你这一身伤怎么来的?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朱阳箐皱着眉头,脸色极不好看,话里带着埋怨。 这样薄情的人,怎配他殿下的爱? 凉生面对朱阳箐对古瑟的否定,脸色亦沉了下去。 他轻叹了口气,瞟开了目光,盯着帐幔上的花纹。 “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区别。” 说罢,又认真的盯着朱阳箐。 “这是我缠着他,他好不好,是人家的自由,而我好不好,便是我的问题了;——既然爱着,就要好好的爱着,问什么值不值得做什么?” “说吧,他人呢?” 那样的话,他虽是安慰朱阳箐,但也是安慰自己。 他知道,古瑟肯定回去找时吟了。 但,这是他执着于他,他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对自己好,或爱自己。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应该坦诚,不应计较什么值与不值得。 不然,又怎么能说爱,或喜欢? 喜欢和爱,都是自己的问题,就是因为喜欢或爱,才不会计较那些,不是么? 朱阳箐看到了凉生安慰自己话后的忧伤。 他迟疑了许,低了头,说的犹豫。 “他,昨晚把你交给我就走了。” 闻言,凉生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将他这几十年一路走来的遗憾和忧伤都叹息了遍。 “是吗?” 淡淡的回应了句。 “所以我才说:你这样值不值得。” 朱阳箐嘀咕了句。 话音刚落,一丫鬟就奔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门口,门口,古公子晕倒在门口了……” “什么?” 这声担心的问句是出自凉生,未等朱阳箐反应,他就接了话。 “古公子,晕倒在大门口了,估计,估计昨晚就倒在门口的,他衣裳全都湿透了……” 再次确认,凉生二话不说就爬了起来,明明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气,他也不顾,甩了被子便下了床往外赶。 “人呢?” “阿颜,你慢点,注意自己伤口!” 朱阳箐跟在身后急喊。 凉生的性子他清楚,虽然担心,但却不敢制止。 “在屋外。” 丫鬟即跟了身后。 来到屋外,凉生便看到两下人正架扶着古瑟,他人还是昏迷的状态。 刚才着急一动牵扯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透过包扎的布条渗染了外面的衬衣。 他也不管不顾,几步跨上前,弯腰横抱起古瑟就往房间走。 “让人准备几件干净的衣服。” 经过朱阳箐便随即吩咐。 “还不快去!” 朱阳箐随即就命令了身边的丫鬟,丫鬟应了就慌忙下去准备了。 “……阿颜,我来吧?” 看着凉生将古瑟放了床上后亲力亲为的替其脱湿衣裳,明明都渗血了,也不顾自己伤口,不忍开口。 “不用!” 凉生直接拒绝,看都没看他一眼。 朱阳箐盯着凉生胸口的伤口血印越染越宽,几乎欲要滴下血来,而他本人,却随毫不顾。 朱阳箐于旁边木头似的站着,却沉深的叹了口气。 “……你既然这么想护他,若你死了,谁来护他?你看你,伤口都裂开了,继续这样流血,你会流血过多而亡的,昨晚的血,流的还不够多吗?” 凉生若无其事的眼角瞟了他眼。 “我若这么容易死,还求之不得!——别在这里杵着,去弄点热的东西,我也饿了。” 话刚好,凉生已脱了古瑟的上衣,他随手捞了床单就裹了古瑟身上。 朱阳箐呆看了眼他的操作,顿了下。 知道这是他故意支走自己,不想自己看他家古瑟的身体。 于是,他识趣的就应了句。 “哦,好。” 便转身出去了。 左右奈何不了这小少爷,只能由他意了。 待朱阳箐走后,凉生替古瑟脱了下半身的衣服,然后直接裹着那床单,抱起人就往那天然温泉走去。 第51章 这两人,当真是前辈子谁愧了谁? 待他将人抱去温泉边时,那胸口的血液已经渗流到了他的腰际,在雪白的内衬上留了惊心刺目的一幕。 而他,丝毫也没注意,直接抱着人就走入了温泉。 血在水里晕开来,如红墨染开了花,惊艳亦惊心。 他将人放靠了温泉里的岩石边,水漫到了古瑟的胸口处。 待小心翼翼的安置好后,他的手落了古瑟的额头处。 ——好烫! 他没有迟疑,手捏他了的手腕,一股灵力传送了过去。 待看到古瑟烫得而发红的脸颊颜色渐渐正常了,他才停手。 一翻操作后,他已经筋疲力竭,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物也跟着摇晃昏转。 这时,他看到古瑟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醒了后,他亦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自己眼前突然一黑,没了意识。 而刚睁开眼睛的古瑟,看到自己面前的凉生朝自己露了半个笑脸,笑意都没表达完,他就倒了下去,朝自己砸了过来。 他慌乱中伸手就去接。 人是落了个满怀,可是这如此贴切的体温又是怎么回事? 他惊异担心中回神,低头看去。 那情景,他有种欲去求死的冲动。 谁把他衣服全给扒了? 慌张间,他赶紧捞了飘了水中的床单又将自己费力的裹好。 但裹好又发现凉生还抱在自己怀里。 他无语无奈的紧蹙了眉,又将裹身上的床单扒了下来,一边顾着面前的凉生,一边将床单系了自己的腰上。 如此后才顾着凉生将其推了岩石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躺了岩石上后,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边喘着气,目光落了他的伤口处,那里,还在渗着血。 这人真是的,伤口都没有好,还将自己泡在水里! 他左右看了眼,发现没有一块能用的干布。 看来只能将人弄回房间了。 于是,他将人又驮了自己背上,背着其往温泉外走。 刚走出温泉,朱阳箐抱着堆衣服就过来了。 看到之前是凉生抱着昏迷的古瑟进房间,现在看到古瑟背着昏迷的凉生于温泉里往外走。 他愣是僵在原地,僵了一僵,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两人,当真是前辈子谁愧了谁? 才会出现在这副模样? 他眉角跳了两跳,嘴角抽了抽,一脸的黑线。 “咳咳……” 古瑟好不容易将人背着走出温泉,却蓦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将朱阳箐的神思拉回来。 于是,他连忙上前来。 “古公子,我来背吧。” 说着就去接背古瑟背上的凉生,手上的衣服顺势递给了古瑟。 “好,谢谢!” 古瑟喘着气回应,也不客气,就将人让给了他。 他此时虽然人清醒,看着没事,但他的步伐是虚浮的,四肢无力,使不上劲的那种。 估计是昨晚发烧,烧的久了点的原因。 “你先把衣服换上,人我给你送去房间。” 朱阳箐看了眼腰间就挂着床单的古瑟,提醒了句。 “嗯,好的。” 古瑟听话的顿了脚步。 等朱阳箐走后,他才去换衣服。 待他换好衣服回到他之初住过的房间时,朱阳箐已经将人安顿好了。 他替其换了干净的衬衣裤,正在替他包扎着伤口。 他默默的站在旁边,等朱阳箐弄好收了手,他才开口问。 “怎么样,他还好吗?” 一边揉着自己的眉心问。 朱阳箐望着他揉眉心的动作顿了下。 看来,他也招了不少罪。 竟然淋了一夜雨,就那样在雨中躺了一晚。 ……也是命苦的人呢。 “没事;厨房我命人备了早点,古公子你去吃点吧,然后好好休息下,房间,我已在隔壁厢房准备好了。” 他微笑着道了句。 在知道古瑟的遭遇后,他亦没之初那么隔阂他了。 反倒,有那么几丝怜悯。 有些,阿颜说的是对的。 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于他,并无任何情义及关系。 而他,还是自己的颜兄一味强求的。 虽然颜兄什么都刻意瞒着他,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到底,他亦不过是自己颜兄强制的可怜人罢了。 然,能看到他这么用心的待自己的颜兄,他多少还是觉得他不错的。 至少,人心不错,有着难得的善良! 明明该恨的人,他却还能秉着自己善良的心意对待。 古瑟望着他微笑着轻摇了下头。 “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方便,请让人将早点端来这里可行?” 朱阳箐因为古瑟的决定又一次顿住。 却看到他牵强挂起的笑,不免心疼。 明明很疲倦,却不肯去休息。 他神情虽疲倦,脸色苍白,但他眼里的光,却如星辰。 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古瑟看得见的眼睛这么有神韵,这么的清亮好看,仿似透着无限的温柔。 他的眼睛,有着似一眼让人沦陷的魅惑。 他多少有点明白为何明明只是长得相似,凉生却能这么用心的爱着,护着。 ——这人,不仅外表俊美,内心亦是美丽的,他的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无限的温柔清质。 仿佛玲珑剔透的上等华玉,温润内敛,清质韵律;其玉润美,亦能润周围的其人自华。 那种与生俱来的纯净的温柔气息,能让人莫名的平静,及舒适。 “真要如此吗?你身体还没好呢。” 他不忍提醒了句。 “我不要紧的,等、先生他醒了,我就去休息。” 古瑟依旧微笑着摇头。 他怕凉生醒来没看到自己又乱来,为免麻烦,他还是不离开的好。 朱阳箐不知道古瑟什么性子,但看他坚定的表情,便放弃了劝说。 他点头。 “那好吧,我去命人将东西端来吧。” 他说着,收拾了东西就欲走,但又顿下了。 “你不用太担心,伤口避开了要害,他没事,修养段时间就好了。” 怕古瑟担心,又补充了句。 “嗯,谢谢!辛苦你了,最近总是麻烦你,抱歉!” 古瑟客气的说。 只能如此表面客气的说,其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报朱阳箐。 虽然知道自己受他照顾是因为凉生,但总归他还是照顾了自己,这是事实。 没有实质性的回报,这声‘谢谢’,他还是应该说的。 “古公子见外了,颜兄的朋友,就是我朱阳的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朱阳箐拍了拍古瑟的肩膀,笑着说,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箱就走出了房间。 看着朱阳箐走后,古瑟的视线才于门口收回。 他叹了口气,搬了条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从旁边的血衣上,落移到了凉生的脸上。 凉生本来就白,再加上受伤流血过多,脸色更加苍白,白得如白纸般的吓人。 面对如此的凉生,古瑟的心里多少还是不忍的。 在他这里,凉生亦不过是个被感情控制的可怜人罢了。 他得不到自己的真心,爱而不得,这样的心情,他此时很能理解。 ……凉生生得很俊美,清美中透着一分秀气,却又似清冷。 他的眉目亦生的极其精致,眉角微扬入鬓,双眼皮,睫毛弯长而又浓密,此时在他眼睑垂落下阴影来。 他的鼻翼很高,如刀削般,薄唇不笑时抿成了一条线,如此,明明清俊的容颜,露了几丝清冷来。 这是古瑟第一次清楚的瞧凉生。 仅看他这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他觉得,凉生应是天上谪仙下凡来历劫的,不然,一届凡人,怎会让人错觉,他这人是仙人气质模样? 打量至此,古瑟突然觉得自己甚是奇怪。 为什么自己于这样的凉生,就是生不起喜欢来? 但也因为他这张脸,及对自己的好,又生不起恨来。 而唯一的,竟只是恨自己的无能弱小。 —— 朱阳箐命人送来早点后,古瑟吃了点,之后,一直守在床边。 最近经历的太多,使他的身体不堪负重,疲倦再次席卷,他就那样趴了床沿睡着了。 凉生于午时醒来,看到趴自己床沿的古瑟,有欣喜开心,却又不免心疼。 他抬手轻轻的抚了古瑟的头。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真傻!” 呢喃间带着宠溺。 他话音刚落,古瑟蹙了下眉头后,顿了下,突然间抬起了头来。 凉生惊异的手顿在半空,以为是自己动作稍重把他给吵醒了。 古瑟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看到僵着手盯着自己的凉生,蹙了眉头。 “醒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打量了眼他僵半空的手,不解的问。 凉生这才收回手。 “没,是我把你吵醒了?” 古瑟点头,又摇头。 “没;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想吃什么?” 凉生本想坐起来,但刚动了下,伤口甚疼,又感觉自己全身乏力,于是放弃了。 他抬了只手放了古瑟的额上。 “你烧退了没,感觉如何?” 他只顾古瑟的身体。 古瑟稍顿,莫名有丝触动。 他迟疑了许,将他的手轻扒了下来,放了回去,轻摇头。 “我没事,倒是你,感觉怎么样了?” 凉生牵强的挂起微笑,轻摇了下头。 “能睁眼,就说明没事,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看古瑟一副要死不活的担心模样,他打趣的说。 虽然他还在逗趣自己,但他知道凉生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古瑟只是轻然的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打量了他两眼,起了身。 “你躺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第52章 我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一会儿的功夫,古瑟就从厨房端了碗清粥过来。 而朱阳箐,他没有看到,听府上的丫鬟说,他出去买药材去了。 对于这个,古瑟他也只是顺口问罢了,并没放心上。 凉生受了重伤,不宜诸多动作,粥便是古瑟一勺一勺喂的。 能看到这么温柔待自己的古瑟,凉生贱兮兮的觉得,他此次受伤挺值得的。 若古瑟能在他受伤一直这样对自己,以后多受几次伤,他都觉得无所谓。 “……你是不是又替我疗伤了?” 古瑟喂完,放下碗后,抬起头来问躺靠床上的凉生。 在他昏迷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输了什么力量入体。 他能感觉出来,那不是时吟,而是他,时吟的内力跟他的不一样。 他的与时吟的,他都熟悉。 凉生微僵了下,打量了两眼平静得甚至安静的古瑟,点头。 “嗯,你高烧不及时退,我怕你……” 怕你昏迷不醒…… 闻言,古瑟沉重的叹了口气,垂着眸子。 “你对我再好,我也未必会把心给你……” 顿了许,他又抬眸望着凉生。 “难道你,想为此丢掉性命?——值得吗?” 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替自己输内力,他不想活了么?! 这回换凉生叹了口气。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古瑟。 “爱面前,能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知道,不辜负自己的爱就好,若求值得,哪还能叫爱?” “萌生的爱意是自己的,这职责也是自己的,不能强加在对方身上;如果我不够好,而使对方无法接受自己,那是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总之,这与你无半丝关系,我对你好,是我的事,要不要同等回报,那是你的事,也是你的自由。” 凉生说着,抬手抚了古瑟的脸颊,他温柔爱怜的抚着,低低的道。 “我本就自私强势的占了你,如果如此份上都做不到,那我有何资格这么自私?——我能强势的占有你,就一定能护你周全,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小瑟,你什么都不用多想,我为你做到何种地步,你也不用有负罪感,那些,都是我们自愿的,自愿的东西,与你没有半丝牵连,你顺着接受就行,做你自己想要的就好,无论什么,我们都不会怨你。” 凉生的话语温柔,却亦如他的形事风格般的强势。 字字句句都入了古瑟的心里。 所以,这样的他,才使自己怎样都恨不起来。 ……或许,久了,会被他感动,而他把时吟淡忘了,他可能会真心的接受他吧?! 人生难测,半点不由人,这谁也说不准。 只有岁月嘲弄人,没有人左右岁月。 如此,便随他去吧。 古瑟此时的心无比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一丝欲望。 明明才十来年的光阴,他却感觉累了。 他抬起手将凉生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轻扒了下来,放了回去。 “随你吧,……如果我以后有能力还你,我便都尽心还你。” 安静的道了句。 他朝房间桌边瞟了眼,看到桌上的盘子里摆了苹果,于是起身去拿了个过来。 坐床前低头默默的削着。 凉生平静的看着他起身,又看着他坐了自己面前。 他知道,古瑟一切安静无所谓的神情下,都尽是忧伤。 凉生没有接古瑟的话,于这样的古瑟,他是心疼的,所以,他亦无法再有心情调侃于他。 他就那样看着他将苹果削好,后抬起头来,望着自己,递给了他,话也没有说。 凉生盯着伸自己面前的苹果看了许,后抬起眼皮望着他。 “你在担心小吟?” 蓦然问了句。 古瑟不说,他也看的出。 平时,自己再怎么对他,哪怕侵占了他,他都没有这副模样。 平静的问后,他才接过古瑟手上的苹果,送到嘴边咬了口。 古瑟身子僵了下,垂了眸。 半许后。 “我何来的资格担心?” 他抬眸望着凉生。 “我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该有的距离,总该距着的;先生不要多想,好生养伤吧。” 他默自的说着,说着替凉生撵了辇被角,似无限温柔。 凉生嚼苹果的动作稍顿。 没想他于自己面前做的这么规矩,还会顾忌着自己的心情。 “心情不会影响到我的伤势,倒是你,明日去私塾吧,很快要科考了,得多花点心思放学习上。” 他说着又一边吃着苹果,说的平常。 古瑟低眸无心的看着手上的刀子嗯了声。 后随手将其搁了旁边的案上,才抬起眼皮来看着凉生。 斟酌了许。 “……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 凉生随口回应。 古瑟于回应直接的凉生看了许,盯着他的眼睛。 “先生你,是喜欢于我,还是只是,因为寂寞消遣而已?” 这话他问的很认真。 如果他只是消遣寂寞,那已经如此的他,倒可以为自己的目的陪他玩几许,倒不用把心思花上。 而如果他是真心的,那,他或许,可以…… 总之,他要确定凉生于他,到底是出于何种意义。 面对古瑟突然认真的问话,凉生反而轻松了几分。 他几口将手上的苹果吃完,果壳随手丢了古瑟身旁的案上。 “呵,如果我只是因为寂寞消遣,何故牵扯上你?随便养个男宠便罢,何苦去花费心思讨你开心,于此费心费神?” “——你觉得,我凉生是这样舍得花心思的人?” 凉生说的坦然,一点也不怕古瑟尴尬什么的。 古瑟意外的盯了他许。 “哪怕没有回应,你也愿意如此?” 凉生仰头瘫软的靠了床上,仰着脸长叹了口气。 “自然是希望你回应的,只是,你……算了,不说了,没事,你随意就好,我怎么做,你不用管。” 他说着亦期待的望了古瑟,但看古瑟一脸愁郁的模样,又不忍开口了。 古瑟看着他欲说还休的模样,只沉默着。 稍犹豫了许。 “……先生,面对如此的朱阳公子,就……没什么感觉?” 他又蓦然冒昧的问了句。 他很好奇,朱阳箐长得如此好看,天天在他面前晃,且一晃就是数来年,他,没有任何感觉? 他,又何苦把心思费在他身上? 闻言,凉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蹙着眉,脸色暗青的望着古瑟有些哭笑不得。 他无奈好笑的抚着自己额头。 “朱阳箐那货,你瞧着可以?” 这回换古瑟沉青变脸了。 人家如此绝色,跑他面前就这表情? “并非;……只是,觉得朱阳公子这容貌,应该是能让先生动摇才是。” 古瑟平静的回答,亦说的实诚。 闻言,凉生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许古瑟的神情。 他这模样,该不会是在吃醋? 于是…… “嗯,他确实生得不错,如果不是太过熟悉,只是偶然相遇,或许,我有可能会于他动情吧。” 不动声色的笑言,故意说给古瑟听的。 他想看,古瑟于这样的话,会有什么表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刚走到门口的朱阳箐则蓦然顿下了步子,端着个盘子兀自停在门口失了神,听着凉生玩笑的话。 而古瑟,却无动于衷。 他打量了两眼凉生,终是轻长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世事,半点不由人!” 他叹息后往旁边看了眼,突然瞟到门口的朱阳箐,诧异的皱了下眉。 “朱阳公子?你站门口做什么?”不解的问。 朱阳箐这才回神,端着盘子跨了进来,若无其事的笑道。 “没事,听你们说的认真,怕打扰到你们;对了,刚才去街上添置药材买了点糕点,尝尝?” 他说着示意了下手上的盘子,走了过去,伸了他们面前。 凉生与古瑟各自低眸看了眼。 “不用了,谢谢。”古瑟拒绝。 “甜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的却不是一样的话。 于是,两人又同时诧异的对望了眼,后古瑟瞟开了视线。 凉生知道古瑟喜欢吃甜,所以他才问的。 而古瑟,他是没心情吃,才拒绝的。 朱阳箐亦被两人的反应愣怔住。僵了一秒。 “不是很甜。” 朱阳箐是按凉生的口味买的,特意买了不怎么甜的糕点。 “既不甜,你自己留着吃吧。” 看古瑟没兴趣,凉生毫不留情的拒绝。 朱阳箐有一瞬间的失落,却毫不行于色。 他笑着道。 “那我放桌上吧,你们想吃了,自己拿,下次,下次我带,就买甜的。” 朱阳箐知道凉生是在意古瑟的口味才如此。 他作若无其事的将东西去搁了桌子上,又来到床边。 “等下吃饭,你们想吃些什么菜?我去命人准备。” 他望了眼古瑟,又将目光投向凉生,等着他回答。 凉生则将目光投了古瑟身上。 “你想吃什么?” 古瑟瞟了眼朱阳箐的表情,才望着凉生。 “随便,朱阳公子安排就好。” “那看着弄吧,对了,小瑟喜欢清淡的,尽量做清淡点。” 凉生随口就应,想起古瑟的口味又补充。 “嗯,好;……那,你们聊,我去安排。” 朱阳箐应着就下去了,没有丝毫迟疑。 第53章 表白 凉生在朱阳箐的别苑养伤养了七日,而那七日,古瑟都是私塾与这别苑间来回走动。 他白天早上去私塾上课,下课便来这别苑照顾凉生。 凉生于古瑟这样的照顾,他很是享受,亦甚是喜欢。 ……时吟于他们对战的翌日就回了京城,在他昏迷的时候,他的侍卫听雨带回去的。 这,凉生知道,古瑟也知道了。 ——古瑟他去上课没有看到时吟,一连几日都没有看到,所以,他确信他已经回去了。 而凉生看他整日担心,便明白的告诉了他。 那些时日来,古瑟都过的浑浑噩噩的。 他于凉生的细心照顾,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却看到凉生脸上的笑容日渐阳光,笑的不甚开朗。 是之前没看过的,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那样的笑容,很魅惑,亦很温暖。 而这段日子后,他亦发现了美人公子朱阳箐于凉生的心意。 最后发现,他们那些活得久了的人,做什么都比他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少年公子要直白果断的多。 可说,为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 ——凉生生养七日后,觉得自己伤势好了不少,因心疼古瑟这么远来回跑很累,便提议搬回自己私塾的流云苑。 回去前日的当晚,朱阳箐为此刻意备了桌佳肴,说是当为凉生庆祝。 然,他却将古瑟灌醉了,于凉生下了药。 …… 古瑟酒量浅,才三杯,他就趴了桌上。 凉生因为伤势未喝酒,他看着趴桌上的古瑟,蹙了眉,宠溺的目光有着无奈。 修长的手抚了他脸侧的发丝,动作无限的温柔。 当真是年少,两下就被别人给放倒了,还毫不知情。 朱阳箐喝了几杯,他酒量好,几乎没什么反应。 他盯了许盯着古瑟的凉生,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对待古瑟,心里不免酸楚,生了嫉妒。 他重新倒了杯酒,伸向了满眼只有古瑟的凉生。 “颜兄,要不来一杯?今天高兴,一杯应该无事。” 凉生这才抬起目光来,他没多想,迟疑了许,便点头接过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接过与朱阳箐的杯子碰了下,便一仰脖就喝掉了。 他确实高兴。 这几日,看着古瑟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于自己温柔。 如此,他岂会不高兴? “颜兄说什么客道话?何时,你我需要这么客气了?” 朱阳箐浅挂着笑意,道。 若凉生注意,其实他的笑意有着几分牵强。 奈何,凉生于他从未多想。 “也是!” 凉生笑着回应,亦是认同。 酒下肚稍许,凉生便觉得有些后劲。 这时,他蓦然觉得头有些晕,手脚亦有些发软,身体亦感觉有些燥\/热。 ……难道是自己此次受伤,失血过多,经不得这酒劲? 他有些纳闷,手于桌上撑了额,一边揉着眉心,另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让其通风舒坦些。 “这酒劲很大么?怎么我……” 他嘀咕的问了句朱阳箐。 “应该还好吧。” 朱阳箐微笑着盯着凉生的反应,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凉生没有注意,全心思都在自己的情绪上。 他身体的燥\/热让他很是烦躁,自己的脸也莫名的开始发烫,小\/腹也……莫名的就因为那股燥\/热而变得胀\/痛…… 蓦然,他扭头,目光就落了旁边趴着的古瑟身上。 此时,他为何会想要\/他? 觉得不对劲,脑路一闪,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缓然移了对面朱阳箐的脸上。 发现,朱阳箐正微笑着盯着自己,那目光,竟然意深灼热。 他的心骤然咯咚了下。 ——这朱阳箐,竟然给自己下药? 还是……媚药?! 他紧皱了眉头,目光瞬间沉了下去,变得阴冷,盯着朱阳箐沉然问了句。 “你给我下药?” 朱阳箐却依然微笑着,酒意使他的目光看起来有几丝迷离。 他点头。 “嗯。”回答爽快。 “你疯了?” 凉生蓦然觉得眼前的朱阳箐很是陌生。 他此时还是不明白,不,应该是不能理解,他给自己下这种药做什么。 “你给我下这种药做什么?” 但他却从朱阳箐炙热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 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朱阳箐突然冷笑。 “颜兄勿要装傻了,我能下这种药,自然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 朱阳箐笑着起了身,绕过桌子来到了凉生的身边。 他从后靠了他的背上,手从他的衣襟探了他的胸口,温热的气息吐在凉生的耳侧。 “你可以接受他,却不可接受我这个陪了你十来年的人?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跟你曾经的那人像?” 朱阳箐的话很轻,没有埋怨,像只是疑问。 凉生此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了。 什么接受眼前人,不接受他这个陪伴了十年的人?他们之间,有的应该也只是兄弟情吧?! 且,他有跟自己说过这事吗? 这人,今天是中什么邪了? 竟然敢于他面前生起邪意,轻薄他? 怒意骤然腾升。 他促起劲,一手肘顶在朱阳箐的腹部,后趁机蓦然起身退开了几步,桌边的杯子也被他蹭了地上,摔做了数片。 他扶撑在桌旁,瞪着闷吭了一声,躬着身子的朱阳箐。 “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我再有余桃之癖,也不会把心思打到兄弟身上来!” “你听好了,朱阳箐,再敢放肆,别休怪我无情!” 也不知道朱阳箐哪里来的胆子。 亦或许,因为有酒精的作用。 他此时一点也不害怕凉生。 他无所谓的揉了下自己被凉生顶痛的肚子,笑道。 “别捡兄弟情义来打发我,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这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说着一步步的向凉生靠了过去,逼近于他,盯着凉生愤怒阴冷的目光。 “——我此时,就像你曾经热烈的想得到古公子一样的,这样的感受,想必,颜兄比我更有体会……” 凉生被朱阳箐这蓦然的操作惊了一身冷汗。 因为自己有伤,又有那药的作用,此时的他,全身乏力,完全使不上劲。 简直就是只能任人宰割的那种。 他额角流了滴冷汗。 心里很是慌张忿然,但他面上却镇定自若。 他冷然的紧蹙着眉,阴沉的目光,微眯眸盯着面前失去理智的朱阳箐。 “你想明白了,这么做的后果,我可是当年的皇太子,现在的手段,亦不会比当年差。” 凛厉的话语,说得毫不留情。 只有他压别人的份,几时,谁敢压他? 除非,他不想活了! 朱阳箐触到凉生凌厉的目光一僵,顿了一秒。 蓦然间,他又突然轻笑。 “那颜兄倒是告诉我,做了之后,会有何后果?” 说着,手指抚了凉生的脸颊,勾起了他的下巴,几近轻佻。 凉生丝毫未动,眸光阴冷的又沉了几分。 他将迷失心智的朱阳箐打量了遍。 “你猜!”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轻吐了两字。 朱阳箐却兴趣的嘴角扬得更高。 他又逼近了几分,几乎于凉生身体贴身体。 他的目光一直灼热的,死死的盯着凉生诱惑的薄唇。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细细欣赏打量着凉生那张诱惑的脸,还有那润泽欲滴的薄唇。 顷刻间,他撩凉生下巴的手指一抬,勾起了他的下巴,脸蓦然倾近,自己的唇落了凉生的唇上。 “啪……!” 凉生蓦然惊醒,他几乎是瞬间一偏头撇开,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了个回旋。 朱阳箐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掌印。 凉生冷漠的盯着偏着头的朱阳箐。 “如果你朱阳一族的命,值得你这一次冲动,那你就来吧,我轩辕颜,绝不反抗半分!” 凉生轻若蜻蜓点水的话,却如出自寒窖,将所有情义温暖瞬间都冰冻成了零。 朱阳箐似乎被刚才凉生的一巴掌拍了半醒。 他僵在半空的手僵了半许,才失魂落魄的放下。 果然,凉生就不是古瑟,有能力势力的人,岂是他人能随便左右的? 仅凭这气势,就能震慑他人。 但这气势却未能抵压他这失去理性的情绪。 他终于有听到凉生于自己的印象,他于自己还是喜欢的,只是太熟悉了,下不了手,如今知道,而他,隐忍藏了十来年,他岂会就此放弃? 他稍顿了许,回过头来,望着凉生打量了几许,蓦然勾唇一笑。 “是吗?……颜兄你,当真会这么无情?” 他亦不信,这十几年来的情分,会这么不堪负重,这么廉价。 他低语着,手指又去钳了凉生的下巴,让其望着自己,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脸上的肌肤毛孔。 朱阳箐跟凉生个子差不多,所以与他对视时,并不需要低头或仰头。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凉生的脸上,不甚诱惑,使他脸颊越发红润,亦让他感觉更加燥热,坚忍难耐。 药效促使下的欲望,使得他快失去意识,欲走向疯狂的边缘。 而朱阳箐望着他如此面若桃花,气息微喘渗汗的性\/欲模样,嘴角满意的微扬,目光甚是灼热,心底的欲望亦是翻腾。 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凉生,这可人的模样,将他心底都化了。 手指抚了他的薄唇,拇指爱怜的抚着,指上传来他的温度,感觉是如此温软,勾触到了人的心底,附带着他那个亦躁动起来。 朱阳箐的呼吸亦急促起来,因为心底的躁动,及与心底深处的悸动。 两人都气息微喘,呼在彼此的脸上。 朱阳箐被那气氛蒙失了理智,盯着那诱惑的唇,便欲吻下去。 凉生虽被药物控制,但他头脑是理智的。 他阴冷着眸子瞪着玩味自己的朱阳箐,凌厉的眼神能将人射个透穿。 在朱阳箐垂下眸凑近来的那一瞬间,他手上灵力聚集,倏地一掌欲印在朱阳箐的胸口。 然,朱阳箐亦是会武的人,尽管失了理智,但他在危机时候,瞬间往后一越,便躲开了凉生的攻击。 他手上的灵力直接劈在了对面的房梁柱上,劈偏了,只擦掉了三分之一,好好的柱子,就那样缺了个口子。 然而,凉生则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明明手捂了唇,那血,却肆无忌惮的滴滴答答流了地上,流了他满手,而他整个人差点虚脱的趴了桌上。 “颜兄!” 看到如此的凉生,朱阳箐似乎清醒了许,慌张的唤了声,欲上前来。 凉生则不顾,空出扶撑桌面的手,光芒一晃,一长剑握了手中,剑刃指着他。 “别过来,不然,休怪我无情!” 颤抖坚忍的声音低哑,几乎虚脱。 看到如此的凉生,朱阳箐慌了,恐慌的心情淹没了刚才的欲望。 面对凉生的生死,他自然更在乎他的生命。 尽管如此了,凉生的态度依然这么固执。 ——刚才,是有奋力一击了吧?不管有没有生命危险,他都不想自己被玷污? ……他怕了! 他瞬间清醒了! ……朱阳箐此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差点就晾了大错。 他垂了头,半天没反应。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僵硬。 看着如此的朱阳箐,凉生又有些不忍。 毕竟是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人,那情义,始终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奈何他…… 他能理解朱阳箐的感受,这种感受,他一直都能体会。 只是,他没想,伴自己多年的兄弟,于自己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记得,朱阳箐是十打十足的直汉子,如今他如此,难道是被自己带成了这样?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凉生此时心烦意乱,心里亦莫名的痛。 药效亦使他烦躁愤然。 但他面上却十分平静,只是额角挂满了冷汗。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消散了手上的剑,望着低落的朱阳箐。 “备辆车送我跟小瑟回我别苑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些年来的关照,我亦会还给你,若今后需要帮助,托人来封信便是。” 这话,说的不甚平静,却于朱阳箐面前,不甚绝情。 这是,将他俩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给否绝、弃断了! ——他如此,是不想继续让朱阳箐一错再错,跟他一样,回不了头。 他平静无澜的说完,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洗了手上的血,嘴角的血亦随手擦了。 朱阳箐就那样呆愣的看着凉生坚决的弄完后,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古瑟的身边。 他摇了摇趴桌上的古瑟。 “小瑟,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古瑟于迷蒙中醒来,抬起惺忪迷离的双眼,奇怪的盯着自己身边的凉生。 “嗯?什么回去?去哪?” 不明所以。 问话间,看清凉生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时,他顿了下。 他这是……着凉了?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还苍白渗着汗?……什么情况? 他问着起身就去摸凉生的额头。 却被凉生一偏头,手拂开了。 凉生抓了古瑟的手,盯着此时还醉意未散的他。 “别摸,我没事。” 他怕古瑟一碰他,自己就决堤了,此时,他本就忍得难受得很。 他说话间瞟了眼呆在那里的朱阳箐。 朱阳箐抬起眼皮瞄了眼生气的凉生。 “我去备车。” 说完,慌张的就下去了。 第54章 伺候 终归是兄弟情义,凉生始终不会跨出那一步,而朱阳箐从此后明白,他与凉生永远只能存在好朋友的关系。 而自此后,这层关系,都会不复存在。 他,将自己的这份情义关系,给作弄没了。 以后,他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无间隙的与他笑闹了! …… 古瑟虽酒意未散,但他亦感觉气氛莫名的奇怪。 他奇怪的盯了两眼走了的朱阳箐的背影,又望着脸颊红晕的凉生。 蹙了蹙眉头。 他们这两人刚才……? 这情景,明显是发生了暧昧的气氛,只是,会是谁暧昧?又是被谁拒绝了? 但他又明白,凉生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与朱阳箐暧昧。 如果他们间有那样的关系,他绝不会将自己阻碍在他们之间。 所以,肯定是朱阳箐于凉生暧昧了,还被他拒绝了。 人呢,当真是奇怪的生物,总是喜欢不喜欢自己的,而于自己痴情的,却视而不见! 古瑟了解刚才的气氛后,心底不免叹息。 朱阳箐备车的速度很快,一下就回来了。 凉生则丝毫没有犹豫,领着古瑟就走。 朱阳箐在他们走出屋里的时候,叫住了古瑟,并低低的嘱咐了句,让他好好照顾凉生。 古瑟于朱阳箐告别式的嘱咐,愣了愣,但亦点头答应了。 古瑟与凉生坐在马车里,一路都很安静。 他默默的盯着上了马车裹着披肩就独自窝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凉生,看他低埋着头,不敢看自己。 他不禁觉得好笑。 这人,难道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才如此表情? 至于么? 他们什么关系? 他又不会于他吃醋,他有什么,又关他什么事? 而凉生则是因为媚药的原因,不敢触碰直视古瑟。 他怕自己一看到他就失去理智,手下没轻重,伤害了他。 但,当古瑟的目光瞟到他脸颊的冷汗时,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他不禁眉头一皱,微眯眸打量了他两眼。 “先生?你,怎么了?” 问着欲坐过去,凉生却低喝住了他。 “别过来!——你坐那里就好,我没事。” 他头也没抬,话间还躲离的蹭过去了点。 平日,凉生时不时都喜欢挨近他,今次,却躲着他? 为什么? 古瑟被他激动的情绪喝得愣了许。 他瞄了几眼凉生,只是叹了口气,却真的顿了凑过去的动作。 凉生的性子,他多少了解,所以,他怕麻烦,如此,刚好省心了。 待朱阳箐的人送他们回到凉生的别苑下了马车。 望着车夫驱车离开后,古瑟的目光落了自己扶的凉生脸上,看到他苍白的脸满头大汗,他才幡然惊醒。 凉生他,好像身体确实不舒服。 他将几乎瘫软在他手上的凉生抱了怀里,低着头担心的问。 “你怎么了?” 古瑟的气息呼在他的脸侧,使得凉生几欲煎熬。 他呼吸急促,全身燥热,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了,特别是那方,胀痛焚烧得欲裂开了。 他目光迷离恍惚,红晕布满的脸上满头大汗,盯着古瑟,手无力的抬起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我走不动了,你,可不可背我进去?” 说出的话几乎气若游丝,气息却粗喘彼伏。 古瑟看着他胡乱的将自己的衣襟扯开,胸膛直径露了出来。 看着如此欲望情迷的凉生,他顿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这是,被人下药了! “嗯,好。” 古瑟倒是没有迟疑,一弯腰横抱起他就往府里走去,直奔房间。 而他突然之间来的大力气,他自己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人他可以帮忙抱进去,但他这药,要怎么给他解? 他这伤势都还没好,再被这媚药一促发,让他禁欲,那岂不是要他半条命? 古瑟将人放靠了床上,刚欲起身走开,凉生却一把捉了他的袖子。 “别走,你……帮我去弄盆冷水来,越冰越好。” 凉生声音低哑,有着微颤。 可见他,忍得有多辛苦。 古瑟因为凉生的话顿了半许。 他这是……不泛滥自己?当真这么好? 突然之间的,他怎么这么好? 他呆了下后,连忙应着就去了。 古瑟端来冷水后,看着好凉生艰难虚乏的下了床。 他下床后唤自己将水递给他。 他呆木间走了过去,但看他辛苦的模样,又有伤势,却不忍了。 如果他这一盆冷水下去,感了风寒,那他不是又得病倒?病倒了又得自己照顾他…… 他在凉生来接他手上盆的时候,手退缩了下。 凉生迷惘间抬起眸来,望着僵愣盯着自己的古瑟,顿了许。 “怎么了?” 皱着眉不解的问。 古瑟则脸倏地一红,视线瞟向一旁。 “你这样,岂会有效?……若是感了风寒,伤势加风寒,身体怎承受得住?” 躲闪的目光,话亦说的躲闪。 凉生则愣怔了。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或,默许自己那个……? 默了一秒,他手抵唇干咳了声。 “那怎么办?”故问。 古瑟鄙夷的目光瞟了他眼,后垂低了头,垂得凉生看不到他的脸。 “……你我本来就不是第一次,还在乎这一次么?……当还你一些,我帮你解这药吧。” 当真是少年单纯,古瑟这话一出,脸红到了耳根。 闻言,凉生诧异的眸光一艳,后盯着他沉默了许。 这人,多少被自己引偏了,他没说,也看出自己被人下了媚药。 若是……他没经历过,他不说,他应该是不懂的吧。 古瑟在凉生愣怔之际,将那盆冷水放了桌上,后又来了凉生的面前。 他站在凉生前面,自顾的低眸替凉生解衣。 “……既是回报,这次,我伺候你。” 古瑟虽羞涩,但话语,却甚是平静。 闻言,凉生于失神中回神,滚烫的手抓了古瑟解他衣裳的手,垂眸盯着古瑟烫红的脸颊。 “你当真愿意?……不悔?” 越是得到过古瑟的温柔,他就越不想失去古瑟。 所以,他不想失去他,遂,尽管如此,亦不想再勉强他。 古瑟的手顿了下,便挣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解凉生的衣裳。 “不悔!” 他迟疑都未曾有,刚好衣襟全部解开了。 他随即抓了他衣襟将其翻脱了身后,抬起头来,望了眼盯着他的凉生,即闭了眸,踮起脚,唇就覆了凉生的唇。 凉生就那样惊愣的被其推倒在了床上。 孺子可教也。 古瑟竟比他想象中的还熟敛。 前几次他用他身上的技巧,古瑟他此时都用了他身上。 不过,终究是个青涩的孩子,动作里,多少透着拘谨与羞涩。 可不会像他那般随性纵欲,或强势。 被推倒的那一刻,凉生盯着这纵情却羞涩的古瑟愣了许。 凉生的胸口还绑着包扎伤口的布条,古瑟怕碰到他的伤口,他才小心翼翼的。 也因为他有伤在身,他才愿意主动伺候。 …… 就在两人呼吸缺乏时,凉生撇开了古瑟的亲\/吻。 他气息粗喘,低语了句。 “不行了,等你磨蹭,我整个人都要焚烧了,抱歉!” 说完,他瞬间翻身至上…… …… 媚\/药已经完全起效,被他这一挑逗,他哪还能禁得住、等得起他慢条斯理的挑逗? …… 古瑟倒是没有反抗。 于这样的凉生,他多少能理解。 本就是抱着还他恩情的心思,于此,他也没什么计较在意的了。 …… 凉生解了药后,脸颊的红润亦退了下去,只是,运动后微晕的脸颊还是有些苍白。 古瑟窝在凉生怀里,盯着他微红却苍白的脸色愣了许,目光最后落了他的胸口处。 他看到,他胸口那布条包扎的伤口处,丝丝血液渗了出来。 “……你伤,没事吧?” 古瑟问了句,说后才抬起眸来盯着盯着他身后出神的凉生。 凉生这才收回目光,落了古瑟的脸上,着势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处,后勾起一丝欣慰的笑。 “没事!……今日,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愿意替我解这媚药。” 他舒心的笑着,抬起手替古瑟温柔的顺了顺脸侧的发丝。 古瑟只静然的看了他眼,闭了眸欲睡的模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伤怎么样?要不要换药?” 话语说的不甚冷淡。 之初看到他胸口的伤血渗了出来,忆起,不忍问了句。 都是相处过的人,他古瑟,岂会狠心装作无视? 凉生觉得古瑟是嘴皮子不饶人,其实,他心里应该是在乎自己的。 如此,他心里不甚欢喜。 他默自的勾唇笑得开心,实则认可他的点点头,不作否定。 “不用。”随口拒绝。 如此,古瑟倒也没执着,看他精神状态如此好。 顿了许。 古瑟闭着眸问。 “药,是朱阳公子给你下的?……为什么?” 他故作不解不知的问。 凉生于这问话奇怪,表情却平静的古瑟盯了两眼。 点头,随口回答。 “嗯,不知道。” 这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于他与朱阳箐间的问题,不止第一次问了,他如此想了解他们间的事,是为何? 他默默的盯着只能于他面前看到他下半张脸的古瑟,亦有几丝好奇。 他,会问到什么程度呢?这样的话题。 难道,他很在乎? 他看着他微蹙了眉头,顿了一秒,又意料中的启了唇。 他说。 “他其实是想与你发生关系吧?被你拒绝了?” “嗯。” 这件事,太突然,让凉生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所以,说起这事,他心情及差,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却因为面对的是古瑟,所以他异常的平静。 “……他喜欢你?” 古瑟一直是闭眸养神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好奇他们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至此,凉生轻叹了口气,被中揽着古瑟的手紧了紧。 “不知道,……应该是吧。” 如果不是喜欢,他也不至于这样。 只是,他却无法接受。 十来年的情义,就这样没了。 朝夕相伴无间隙的情义,就这样没了,谁不心痛? 古瑟顿了许,从凉生的语气里听出了失落。 “……你们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对他一点也不心动?” 他拒绝的如此干脆,当真不悔么? 闻言,凉生突然被他挑逗起了某根神经。 他伸出手轻钳了古瑟的下巴,让其抬了起来。 古瑟被他蓦然的动作惊动,睁开了双眼,不解疑惑的望着他。 谁知,凉生蓦然就倾脸过来,唇覆了他唇,吻了他。 稍许后,他才意犹未尽的移开唇。 “你这追根究底的问,是在吃醋么?” 凉生微喘着甚是满意的笑语了句。 古瑟亦气息微喘,则是鄙夷的瞪了他一眼。 “先生想多了!”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么? 何来的醋意可寻? “呵。” 凉生舒心轻笑了声,重新抱揽了古瑟,他的声音就从古瑟的头顶传来。 “当真不在意?……你可知道,我差点就被他强了,要不是抵死不从,哪还能为你守身如玉?” 凉生不愧是活久了的人,让人脸红的话,说起话来,亦忒不含糊。 “呵。” 古瑟只冷笑了声,没有接话。 他怕他说的话他听着一不顺耳,又来糟蹋自己。 凉生闻着古瑟这反应,则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当笑话听了呢?我说的实话,要不是他怕我死了,他是绝不会罢手;——当时我都拿他家族要挟他了,他都毫无顾忌,却在看到我吐血的那一刻,犹豫了。” “也当真是情义在吧!……只可惜……” 只可惜,他与他,从今次开始,连朋友都不是了。 凉生说着,便忧郁了。 古瑟僵了许,抬起头来看他。 看到他眼里,有着伤心的失落。 他不过于桌上趴了一会儿的功夫,他们间,便发生了这么多?关系就这样了? “你们……闹僵了?” 古瑟诧异的望着他,不能理解的问。 十几年的情分,就这样没了? 第55章 发现什么? 凉生垂眸看了眼单纯的古瑟,苦笑道。 “若只是闹僵,便好了。” 他又沉深的叹了口气,抬手自然的抚了抚古瑟的头,温柔的。 “……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也,不会再见。” 凉生说的平静。 古瑟则身子一僵,不明所以。 “为何?” 凉生温柔抚古瑟头的手僵了下,又继续抚着。 “朱阳箐在我认识他时,是个十足的直汉子,他喜欢的曾是女子,可,与我呆一起后,他今天突然跟我表白,你说,这不是我将他带至如此的么?” “都如此了,如果我再若无其事的与他往来,那他岂不是被我毁了?……如此,我岂不是生畜不如?” 他还知道自己会生畜不如啊? 古瑟不置于否定。 确实,谁叫他生得太过天人之姿魅惑人。 呆他身边的人,若被他真心相待,被带歪,只是迟早的事。 当然,如果那人足够直派,一根筋,不会被带偏,还是有可能的。 听完,古瑟只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继续睡他的觉。 这人很会折腾,他累了,他想睡觉。 凉生说完,忧郁了会儿,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什么来?” 古瑟沉默着,未理他。 安静了许,凉生抱着他的手,在他腰间掐了把。 “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明明知道也不说,好让我避避呀。” 说着就埋怨了。 古瑟被腰间的痛痒惊了下,神经猛的收紧。 他倏地睁眼,眉头倒锁,后身子往外移了点。 “你们间的事,关我什么事?” 说着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蜷了起来。 “发现什么?我能看出什么来?没事我盯着你们做什么?” 古瑟嫌事的郁闷回应。 凉生僵着手盯着他移开了点,眉头微蹙。 这小子,越熟悉,倒是越任性了。 他若无其事的追过去,重新揽紧了他。 “那你之初追问我于他什么感觉做什么?如此,我以为你看出了什么呢?” “无聊瞎聊。” 凉生话音刚落,古瑟直接掐了他的话。 凉生意外稍顿,见他说话恹恹的,觉得他应该是累了,便靠过去拢了拢他的身子,低声道。 “好了,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私塾;辛苦了,好梦!” 古瑟没出声,只是往边上又移开了点距离,自顾的蜷缩着。 翌日。 凉生让若尘备了辆马车送的古瑟去了私塾。 待若尘回去,才请了大夫替他换药。 ……时吟走了,但他的座位却一直没有撤走,古瑟会时不时的对着那个空位发许呆。 有时听课听着听着,他的目光就盯了时吟的空位,失神间,时吟平日坐在那里的情景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时吟喜欢撑腮盯着自己看,那时候,他还以为他有什么心思。 现在想来,有心思的并非是他,竟是自己! 曾经,他盯着他上课,而现在,自己却盯着他的空位出神。 就这样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 直到先生下课,同学纷扰的嘈杂声将他的神思拉回来。 “哟,古公子,几天都未见你这同桌了,他人呢?” 古瑟刚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刘啸就同于珲跟张晓拥挤了上来,刘啸即冷嘲带讽的。 估摸着,他早就从牢里出来一直没来找古瑟麻烦,就是忌讳着时吟? 如今待了几天也没见到时吟,知道他不会来了,就上来找事? 被打断,古瑟收拾的动作稍顿,随即继续收拾,收拾好后,抱了几本书就往外走,直接忽视了桌前的那些人。 然,几个惹事的人则不罢休,随即拥了上去,追上了古瑟的脚步。 “哈,架势大了?你小子,本少爷因为你成了这副鬼样子,你竟然毫无愧意?” 刘啸追上前,堵了古瑟的道,演示了一翻他的普通素衣,愤然道。 刘啸他爹因贿赂官被罢,家产也充了公,与之初的官家小少爷比,这一身素衣,确实寒碜了不少,亦当得上落魄。 古瑟着他动作无表情的将他打量了翻。 “这副模样了,他们两个还愿意跟你,你就当大幸了。” 毫不留情的道,后绕开他就走。 泛滥见真情,古瑟这说的实话。 虽话说的冷硬,但也是好意劝说。 不过,于他意思,劝他好字行之,别作践到最后,这点幸运都没了。 奈何,像他们这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爷公子,岂经受得他人这样忽视不屑的对待? 刘啸着势将他身边拥簇他的刘晓及于珲打量了遍。 “混蛋,嚣张了!……没有那叫时吟的小子在,老子看你怎么嚣张!” 刘啸愤怒的往地上嘬了口痰,即追了上去。 娘\/的,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父亲的官职哪会被革职查办? 待他追上古瑟的步伐时,他已经跨出了私塾的院门。 在院门口外的几步处,他们又一次拦了古瑟的步伐。 “你很嚣张啊?” 刘啸站在古瑟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古瑟顿下步子,阴沉着脸,不耐烦的看了他眼。 “刘公子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赶着回家呢。” 刘啸因为古瑟的脸色顿了许。 半个月不见,这古瑟似换了个性子,变得阴沉了许多,也不虚与云淡风轻的带笑了,没了那丝温柔公子的气息。 反倒是,阴戾了几分。 但,像刘啸他这种家族巨变心藏戾气的人,一时哪会惧怕这个? 他倒竖双眉,瞪着古瑟打量,一边想着怎么整古瑟。 就在他欲反驳要挟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古瑟脖颈偏下处的痕迹吸引了。 因为衣襟遮了,只能隐约看到一点。 这是……吻痕吗? 这臭小子,身上怎么会有吻痕? 听说他是娶妻了,但,这吻痕,不应该是出现在他妻子身上?怎的会……? 忽然,刘啸脸上浮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回头对旁边的刘晓说。 “晓兄,借你护卫一用?” 刘晓被突然变脸的刘啸愣怔了下,但亦点头。 “好。” 随即,抬手一招,他们身后,两侍卫就从院墙暗处跃落了下来。 “谢谢,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我跟古公子叙叙旧。” 刘啸双眼带光的盯着面前的古瑟同身边的刘晓于珲说。 刘晓、于珲于这突然奇怪的刘啸茫然的对望了眼,后点头回应。 “确定吗?”刘晓不放心的问。 “没事,去吧,有你侍卫在就可以了。” 刘啸抬手挥了下,道。 两人看刘啸没有要自己留下的意思,只顿了下。 “那好吧,悠着点哈。” 玩笑的提醒了句,便走了。 凉生的别苑。 凉生坐水榭亭子里,他拾壶倒茶的动作间,抬头看了眼已晚的天色,看天色已近傍晚亦不见古瑟,于是便问旁边立着的若尘。 “这么晚了,小瑟怎么还没回来?” 一边放下茶壶,道,说着就扭头望着若尘。 若尘微蹙了蹙眉头。 “古公子有说过会来这里么?” 他说话直。 人家现在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不回去,难道天天来他这里让他老是欺负不成? 凉生欲去端茶杯的手顿了半路,他瞄了眼表情僵硬的若尘。 “那倒没有,但,他也没有说过回古府啊。” 闻言,若尘额角挂了滴冷汗。 不回,不代表人家不会回! “那,要不我去看看,是否回去了?好叫公子放心?” 心里无语的想着,说的话却让人顺心。 “嗯,去吧。” 凉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话音一落,若尘身影嗖的就越上了房檐,瞬间不见了。 第56章 我凉生连凶都舍不得的人,岂是他们能碰的 “……公子,不好了,古公子,好像被弄去青楼了。” 大概半刻钟后,若尘重新来到凉生面前禀报。 此时已夜幕,坐水榭的凉生手上本来是捏了个茶杯的,听到若尘的话,心蓦然一紧,‘咔’的一声,手上的茶杯被他蓦然就捏碎了。 他唰的就起了身,皱眉瞪着眸,有着愤然的目光投向若尘。 “什么?……可有查到在哪家青楼?” 若尘被自家主子的表情吓得僵了下,低头。 “有,在芙蓉楼。” 若尘话音未落,凉生抬步就走。 “是谁做的?” 脚下步伐生风,面上看上去倒平静,却不甚冰冷。 “刘啸。” 若尘急步跟在身后回答。 “去备马!”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大步流星,衣袂无风高扬。 “是!” 若尘应后,越上屋檐,走了捷径。 “嘶……!” 芙蓉楼大门口,一马匹高扬马蹄长鸣一声,硬生生在奔跑中蓦然停下了。 凉生衣袂飘扬而起,无风生逸,只见一衣角,人已经跨了花楼的阶口。 楼口的几位花楼女子,看到凉生这般如画至仙的公子出现,愣是愣了一愣,回神后即迎了上去。 “哟,公子生的真俊俏,来玩啊?可有……” ‘可有指定姑娘’这话没说完。 “滚开!” 凉生不悦的衣袖一甩,冰冷的喝了句。 花楼女子被唬得愣是不敢上去。 此时若尘已经赶来,一步跨下马走了上来。 “公子……” 几位花楼女子看到,刚欲上前相迎,被若尘那句唤凉生的话,愣是驻了足。 两人气势汹汹的入了楼。 凉生站在大厅扫了眼花花绿绿的人影,眉头蹙了一块。 他的目光从人群里扫了遍,又微抬起将楼上的楼层扫了遍。 不加一楼,其上就有三层,这要是一间间房找,肯定来不及。 “这么多房间,找肯定来不及。” 若尘追上他的步伐有些吃力,微喘着气,站他身边同他一道扫了眼楼层,道。 凉生没吭声,收回目光。 这时,楼里的鸨妈正好迎了上来。 凉生回头看了眼身边的若尘,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 “哟,爷,来玩……” 他毫不迟疑,一把抽了若尘的剑架了鸨妈的脖子上,鸨妈笑脸相迎的面相瞬间就僵凝。 “说,方才是不是有人带了位生得好看的小公子来此?” 凉生目光冰冷,阴沉的逼问了句。 鸨妈面色一僵,有些迷惘。 后挂起职业性的笑脸,一甩手上的帕子。 “哟,这位小爷,来此的贵爷公子都喜欢结伴,您说的,奴家还真不知道是哪……” 鸨妈话未说完,凉生手上的剑一转,贴近了她的脖颈,锋利的刀锋瞬间就入了她的皮肉,瞬间就溢了丝血出来。 他微眯着眸,凛冽得能杀人的目光斜睨着她。 “我再问一遍,有还是没有?” 幽尔的话,吓得鸨妈身子一抖,连连求饶。 畏惧之下,也明白凉生说的是什么了。 “我,我说,爷,您您您,您饶命!……刚才有位公子是带了位小公子过来,将其卖给了我们楼里,他……” “人呢!” 未等鸨妈说完,凉生冷喝了句。 鸨妈及身边的两人唰的就跪倒在了地上,全身如筛子抖着。 “在在在楼上房里……” “带路!” 旁边的若尘冷喝了句。 鸨妈随即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就走前带路,往楼上走。 她全程身子手脚都在抖,一路抖过去的。 就说这活不能接,像这样生得如此好看的公子,岂会是普通人?都怪那刘公子,硬是塞给她们,还说不会出事不会出事,这下好了…… 鸨妈心里委屈。 抖着身子将人刚带到客人的房门口。 “砰!” 她还未转身跟凉生表明,他已经一脚踹在了房门上,两扇门哐当一声就倒塌在了屋内。 一股劲风袭过,连带着屋内隔应的屏风都倒了。 屋内床边的景象清醒的出现在门口人的眼前。 床边,一肥胖男子半趴在古瑟的两腿间,因为蓦然的响动,吓得他惊异的正回头来看,惊瞪着两眼。 而古瑟,两手伸过头,被一腰带绑在床桅上,脸上带着看不清晰凌乱的指印,嘴角,挂着鲜红刺目的血迹。 很明显,是被甩了不少耳光,才会有如此痕迹,才会使他脸上的指印分不清晰。 他的外套已被扔了床边地上,身上只穿了衬衣,他的双脚,亦被其绑了床尾的桅杆上。 凉生的目光从脸,下移到了脚跟。 看到如此景象的古瑟,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剐了一遍,怒火瞬间爆涌。 他提着剑,几步跨前,一脚将那胖男踹飞,撞碎了旁边的案几。 手上的剑瞬间挑开了绑古瑟的腰带,一挑开,古瑟目光迷离的看了眼凉生,就软蜷缩了起来。 刚蜷了一半,凉生就丢了手上的剑,坐了床上将其拥入了怀中。 心疼愤怒的气息使他微喘,胸口都是大起大落的。 “……小瑟,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他顿了许,缓了丝情绪才开口,但说出的话,却是颤抖的,仿佛受罪的那个人是自己。 古瑟似乎已经麻木了,窝在凉生怀里没什么反应,酥软成了一团。 凉生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的拥着他以示安慰,给予他安全感,他抱着他的手,都是微颤的。 此时,门口的两人依旧呆愣,那胖男愣了许后,一身血的爬了起来。 听到动静,凉生才把目光投向他,冷厉的目光,似能把他直接灭口。 正在他欲要发难于那胖男时,古瑟此时似乎回了神。 他抓着凉生手臂的手紧了下,扭过头来望着他。 “请带我回去吧,我没力气,走不动。” 古瑟平静的话几乎虚脱,气若游丝,凉生听着,心疼得都揪到一块了。 凉生蹙了眉,忍着怒意,点了下头,便脱了自己的衣服裹了古瑟身上,没有迟疑横抱起了他。 他抱着古瑟转身,扫了眼胖男跟门口抖着的鸨妈。 “若尘,将人都给我带回去!” 低冷的道了句,抱着人就走。 若尘低头拱手回应。 凉生的别苑。 他将古瑟小心翼翼温柔的放了床上,照顾他躺好后,替其掖了掖被子。 沉深的长叹了口气,沉默了许。 “你先躺着,我去打盆水。” 转身欲走,古瑟却扯了他的宽袖。 他顿步愣了下,转过身来,心疼的望着相当平静的古瑟。 “怎么了?” 低低的轻问了句,几近温柔得溢出水来。 “不用,你坐在这陪陪我就好,我,没有被玷污;……我古瑟虽低贱,但不是谁都可以侵犯的。” 轻尔无力的话,说的不甚肯定坚毅。 话落,眼角默默的流了滴泪来。 闻言,凉生心尖似被刀子割了刀,从上到底。 这是要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与苦,他才会当着自己面流泪? 看着如此的古瑟,他苦笑着挂起一丝笑,他手轻柔的抚了他脸颊,拇指拭了他眼角的泪。 “你是不是傻,我打水,并非觉得你脏,是……想帮你把嘴角的血擦掉。” 都如此了,怎还在乎这些东西? 是命要紧,还是清白要紧? 于这样的古瑟,他的心疼得欲被撕裂,五脏六腑都似被人剐过。 却,又是温暖的。 “我看的出,你有奋力保护自己的清白;……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遇到这样,不要硬抗,要想办法好好活着,那样你才有机会替自己报仇,知道吗?” 凉生怕他不相信,又补充,且交代。 他手一边温柔的抚着古瑟的头,一边竭力的忍着自己的满腔怒火,面上无限温柔。 古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沉默的望着他。 “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凉生连凶都舍不得的人,岂是他们能碰的!” 古瑟带着泪光的双眼通红,他蜷在被子里,因为被下了药,全身瘫软。 他艰难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抬起去抚凉生的脸,看着他亦带着泪光的眼睛红润。 “谢谢你,能看到先生如此待我,我觉得很幸福。” 凉生见古瑟抬手艰难,便接了他的手,覆着抚了自己脸颊,径直的摇头。 他另只手犹豫的抚了他脸上的指痕,盯着他白皙的脸上一条条错乱的指印。 “你告诉我,这些,是谁打的?……很疼吧?” 问的这些话,凉生几乎是颤抖的,就像他欲去抚那指痕,却又不忍,手指微颤。 古瑟则默自的收抽回手,安静的轻摇头。 “没事,不疼;……只是,他给我下了软筋散,手脚无力而已。” 古瑟不说,他也知道,那些指印是花楼男子打的。 而软筋散,古瑟虽没说明,但他一听言语,就知道刘啸下的。 闻言,凉生倏地脸色一沉,危险的眯了眸子。 “谁下的?——刘啸?” 古瑟点点头回应。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我去拿点药来,你脸上的血迹,也该洗洗,看得我……心疼!” 凉生说着,目光瞟了一旁。 他是真的心疼,看着他嘴角的血迹,他就觉得那是用刀子划在他心口的伤。 古瑟愣了下,稍顿后,目光下移,落了他的胸口处。 那里,他的伤口亦渗了几丝血来,在雪白的衣衫上,格外惊心。 默了许,他点了点头。 “嗯,……你的伤,也让人给你处理下吧,不然,不容易愈合。” 凉生亦微顿,后点头轻应。 “嗯,好。” 说着替其撵了被子后起了身。 “稍微等下,我马上来。” 凉生怕古瑟担忧,又加了句。 古瑟只点点头回应,没有出声。 第57章 本公子珍视的东西,你也敢侮辱? 待凉生端来药物跟水后,古瑟已经睡着了。 他就那样在古瑟睡着期间,小心翼翼的替其擦了嘴角的血迹,脸上指印涂了药。 但每一触碰,他的手都要微颤下。 可见,他的心,在看到那些伤,是有多疼。 不得不说,凉生于古瑟,是真的贴心,花了心思的护着,照顾着。 曾经的一代皇子,哪怕是现在,都只有下人照顾伺候他,他还真没伺候过谁。 然,这一切,他却做得比谁都熟敛温柔。 来禀报事宜的若尘在旁边看着,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 待他弄好后,若尘看着他在古瑟床沿坐了半晌。 最后叹了口气起了身,才面对自己。 “你在这里守着!” 若尘点头。 “是,公子。” 凉生淡然的瞟了他眼,径直往外走。 “人都关密室了?” “是的。”若尘在原地低头回应。 “嗯。” 凉生脚步未停,直接离开了。 来到后院的一片深林里,穿越深林的尽处,有一处高墙宅子。 宅子门口,有严谨的侍卫把手。 一看到凉生,守门口的两侍卫即抱拳低首尊称。 “公子!” “开门!” 凉生只淡然的道了句,如此冰冷的一个人,仿若变了个人。 “是!” 两侍卫异口同声应答,随即各自拧了身边一石柱上的机关。 他们身后,随即一巨大石门便缓缓开了。 待石门稳定不动后,凉生才淡步走了进去,进去后,石门便自己合上了。 凉生进的是一暗室,石壁厚重,虽宽敞却不甚压抑。 两边,有烛火照明,显得倒特别明亮。 他的脚步虽轻,但在这样的暗室里,还是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连过了三个通道,每个通道门口都有侍卫向他恭敬的低首打招呼。 …… 刑房的门口,依旧有人守着,看到他,都是恭敬规矩的低首尊称他一声‘公子’。 进了刑房,便有人给他搬了把椅子过来摆了中央。 他淡然的衣袖一摆,翘腿坐了下来。 对面刑架上,正绑着那青楼打野的胖男子。 只是,进来时,衣着光鲜,此时,已然一身破败,血迹斑斑到处都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而人,已经昏死过去。 凉生垂眸淡然的摆弄好自己的衣裾后,才缓然抬起眸来,一支手单撑了头,盯着前面刑架上的人。 “泼醒他。” 那淡漠俨然的表情,哪里还有半丝温润可言? 十打十足没感情的组织头子。 “是!” 他身后立着的一人即规矩抱拳应着,一示意,刑架旁的人即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桶水,唰的就泼在了胖男身上。 胖男被这冷水浇醒,吓了一激灵后,恐惧的瞪着双眼盯着面前的这些人,惊魂未定半晌后。 “你你你,你们这些人,敢打老子,可知道老子是谁吗?” 明明害怕得要死,嘴皮却硬得很。 凉生不耐烦的扫了他眼。 “你扇了他多少巴掌?哪只手打的?” 他答非所提。 以牙还牙,便是他凉生的性子,倍数奉还,更是他的风格。 敢动他凉生的人,当真活腻了! 胖男被他的气势怔得愣了愣,目光不自招的瞟了眼自己五花大绑的右手,那带血的手指默默的缩了缩。 “……什,什么扇了多少巴掌?你是谁?不,不过一青楼小斯,老子看上他,是他的福分!” 嘴上依然理直气壮。 凉生不悦的蹙了眉头,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他的右手,后眼烦的吁了口气。 抬手凭空反手一挥,胖男凭空无形就被甩了一巴掌,脸被打得偏向了一旁,指印莫名就显了脸上,嘴角血也被打了出来。 凉生动作后,才幽幽的道了句。 “本公子珍视的东西,你也敢侮辱?” 说罢,漠然起了身,转过身才同刑房的人道。 “把他右手给剁了,下面那东西,割了喂狗。” 说完,衣裾随势而起,便踏出了刑房。 刑房内的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愣。 这……公子就为这么个人,亲自跑一趟? 这人是触到自家公子哪根霉头了,使得他亲自跑一趟,就为交代让他们使眼前这毫无起眼的小子断个手,再来个断子绝孙? 呃…… 凉生本想亲自折磨他一番,但看他这模样,他看得眼疼心烦,当时门开那一刻,古瑟受罪的种种都浮现他面前。 他,心痛,亦烦躁。 于是,便有了这最后交代的一幕。 刚踏出那宅子的石门,便看到若尘大步迎面走来。 这人,不是让他看好小瑟的么?怎么…… 凉生顿步在端口,皱着眉头盯着他走近。 “不好了公子,古公子他,吐血了……!” 一来到他面前若尘便回报。 凉生身子稍僵,反应的心刺痛了下。 “怎么会这样?” 紧张慌忙的问了句,就往回赶。 若尘跟上他的步子。 “不清楚,人没醒,就看他躺着,嘴角突然就流血了,应该是内伤……” 大意了,自己怎么就没有好好帮他的身体检查一番呢? 还有,他怎么这么倔强,这么要紧的事,怎就瞒着自己? 唉……,是自己疏忽了! 凉生一边自怨埋怨着,一边疾步往古瑟的房间赶。 一到房间门口,他几步就跨到了床边,衣袖一甩坐了下来。 床上的古瑟闭着双眼,脸上冒着冷汗,大汗如洗,像是正做着什么恶梦,嘴唇微颤,身子也抖着,抓被褥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似被紧绷膨胀得要爆破一般。 嘴角,有丝微的血顺着他唇缝流了下巴,直延伸到了他的脖颈。 凉生一眼就瞧出古瑟是入了梦魇,他瞟了眼旁边跟来的若尘,俨然出口。 “出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 若尘亦知气氛紧张,恭敬应着就下去掩了门,守在门口。 凉生没等若尘出去,他已拉扶起了古瑟,将其拥入了怀中,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小瑟,我是凉生,你醒醒,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我会好好守着你的,不要害怕……” 温柔的话音,有着让人窒息的颤抖。 仿佛,眼前人会就此消失一般的让他害怕,害怕的使他忍不住的微颤。 他一手温柔的抚着古瑟的头,另只搭他背上的手蓦然光晕运转,一股灵力即传入了他的身体。 …… 梦中…… 古瑟正置身青楼的雅间,因为反抗挣扎,他被当初的那胖男一巴掌甩翻在地上。 胖男蹲身下去,看着瘫软无力坐地上的古瑟,满脸嘲讽垂涎。 “来这种地方了,还装什么清纯?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往地上嘬了口痰,出言鄙夷。 虽被下了药,手脚使不上力,但古瑟丝毫不畏惧,冷然的注视着这粗犷的男子,不吭声。 ……被他这种人看上,才是种侮辱! 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被男子盯上?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大孽,让他这辈子如此嘲讽? 胖男看出了古瑟眼里的不屑,他一把掐正他的下巴,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贱种子,还敢瞪老子!” 这一巴掌,被他扇得猝不及防。 古瑟的脸上,顿时又多了数个指印,嘴角血迹沿着下巴滴落了地面。 他依旧不屑的瞪着他。 “有本事,你打死我,我不信,有人会就此放过你!” 他在赌,赌凉生会为他报仇。 “嘿!还敢要挟老子了?你不打听打听,老子什么身份?” 胖男甚是不屑,被一‘青楼小斯’蔑视,蓦然火大,起身抬脚着古瑟腹部就是一脚。 古瑟闷吭一声,捂着腹部被蹭着地滑到了床边上。 “咳……”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裂了,缓了口气,刚挣扎着爬起来,一口血从喉咙窜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吐了地上。 要不是刘啸给自己灌的药,他哪里会怕这种蠢货? 触他一根毫毛都未必成。 奈何,刘啸知道他会点武,将他给算计死了。 看到古瑟吐了血,胖男依旧不顾一屑,他大摇大摆的走上去,居高临下的瞄着地上的古瑟。 “老子告诉你,就算老子此时将你给打死了,也未必有人会替你这种人申冤叫屈!” 他的话似乎触到了古瑟的痛点。 他顿了下。 好像……是的吧?如果他古瑟真的死于这种地方,他那父亲,估计也只会当不认识,自己尸首都未必会认领。 而……凉生,那么,他会么,会认领自己么?真的会为自己报仇么? 想来……也难说。 既如此,那他古瑟,就更不能死于这种地方了! 虽此生不能出人头地,但也不能让后人舆论自己此生的不堪,使人不耻!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古瑟虽不是古家长子,但也是古家人,在私塾也是人尽皆知的好学子,我若是死了,任你官家再大,你能瞒吗?” 古瑟思忖了许,开口,眼里亦是不屑。 古瑟以为这样的形式能唬住他,但奈何,却适得其反。 胖男闻言,不屑的眉头朝他挑了下,悠哉悠哉的走了过去。 “是吗,原来是古家小公子啊?不知道,古家那有断袖之癖的小公子竟然生得如此漂亮?还落了我手上?……真是老天抬爱呢!” 他手大力粗,说着弯腰抓着古瑟领口的衣襟抬起一提,直接将人甩到了床上,抓着他手,人欺身就压制了他。 古瑟没想会是这样,他还真不怕死啊? 他被摔得疼出眼泪来,红了眼眶却愣是倔强的不低头 他怒目瞪着他。 “你若敢侮辱我,老子杀了你全家!” 被激怒了,古瑟斯文也顾不上了,怒道。 胖男不怒反笑,他盯着古瑟乐呵呵的笑着。 “呵,你要这么能耐,还能在这?” 不甚嘲讽。 话间,手起落下,古瑟的外衣已被扬了地上,那动作,甚是粗鲁。 古瑟惊慌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屈脚奋力一蹬,直接将未注意的那胖男子瞪了床底。 因为药效的作用,古瑟踹得不够见效,但胖男子却气得不行,他翻身爬起来,左右瞄了眼,看到地上古瑟的腰带,即捡起,粗鲁的就将人绑了床上。 尽管古瑟怎样用力挣扎,还是没用。 反倒那胖男绑好后,抬起又扇了他巴掌。 “老实点!惹老子不耐烦了,不然老子真弄死你!” 这一巴掌下去,不轻,古瑟的听力都被打得静了几秒,嗡了一瞬。 他一瞬惊愣,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就在他在自己感知危险黑暗的世界迷惘时。 “小瑟,我是凉生……你醒醒……” 蓦然间,一温暖清润的力量传了他身体,流遍了他全身,使他觉得全都崩溃的身体感知世界,突然舒畅温暖起来,紧接着就是凉生温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心底。 瞬间,他便从迷失的世间清醒。 蓦地睁眼,他看到的是床尾的帐幔。 他呼吸不均,此起彼伏,仿佛刚才经历过了一次长跑,使他呼吸不顺。 他大口贪婪的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发现凉生正拥着自己。 第58章 人生来善良,可世人却教会了我们险恶 觉察古瑟醒了,凉生才收了手上的灵力。 他轻轻的将古瑟推离自己的怀抱,望着他缓了丝气息才开口。 “醒了?感觉怎么样?” 凉生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许久未开口一样。 古瑟于这样的凉生,愣了许。 “先生?你……没事吧?” 讶异的问了句。 凉生亦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对,握拳抵唇低咳了声。 “啊,没事,一时间未说话而已。” 其实,他低哑的声音里,有着微颤。 古瑟听得出来。 凉生回应后,抬起手,拇指轻轻的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的?告诉我好不好?我好替你治。” 凉生温柔的盯着古瑟嘴角的血迹,微垂着的双眸,满是心疼,连说话,都是不忍的。 古瑟将凉生的手轻扒下来。 “先生,我没事,真没事。” 其实,他于刚才的,以及之初经历的,都很是后怕。 但看凉生这样心疼自己,又不忍,便平静的开口。 凉生盯着他打量了两眼,后又将其拥入了怀中。 “没事就好!” 长松了口气,亦又像是叹息。 古瑟就感觉凉生手上力道得劲,拥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与他融为一体似的,他差点吸不上气来。 但他没有直说,而是抬手轻拍了拍了他的背。 “先生不用担心,我挺好的;……倒是你的伤,还好么?” 闻言,凉生似乎才意识到,他倒吸了口气,觉得胸口一凉,疼痛如斯。 随即放开了古瑟,低眸看去,血液已经渗透了他外面的衣裳。 两人都诧异的盯着那伤口,看着血它于衣裳后欲溢流了出来,愣了半晌。 “我帮你处理下吧?” 古瑟轻声说,再度抬眸,只一眼,凉生两眼一翻,直接向他倒了过来。 那人,就这样晕了。 古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便换了个位置,将床榻让给了凉生。 他将凉生安顿好后,转身去开门,门一打开,愣是被门口的若尘吓了一激灵。 背向而立的若尘闻声回头看到的是古瑟,亦顿了下。 “古公子?” 他诧异的低唤了句,目光却往里头瞄了眼。 古瑟明白的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屋内,后勾起嘴角露了丝客气的笑来。 “先生他昏过去了,可否方便传个大夫?” “嗯,好!” 若尘瞬间回神,收回目光拱手应着,即转身就去了。 …… 若尘唤来大夫时,就看到古瑟搬了条凳子坐其边上,手于床沿撑腮,呆呆的盯着他家主子,平静间,显得有几丝担心的模样。 待他与大夫的到来,他才回神,起身让了位置。 大夫替凉生把完脉后起身与边上的古瑟及若尘作了揖才说。 “我看公子的伤口处理的挺好的,暂时倒是无碍,只是,要注意伤口不要发炎,不然,严重了,有可能会引起高烧;我去开几副消炎清养的药,记得煎服。” “嗯,谢谢大夫。” 古瑟微笑着点头回应。 伤口是古瑟自己帮他包扎的,在大夫没来之前就弄好了。 若尘从自己腰间取了几两碎银递了大夫手上,便领他出去开药方去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古瑟深呼吸了叹口气,才收回视线。 他重新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床上的凉生,有些许失神。 凉生却在这个时候悠然转醒。 他像是沉沉的睡了一觉般,倒是没什么异样。 他睁眼看到的,正是古瑟盯着自己出了神,触到他的目光时,自己还愣怔了下。 古瑟在触到他的目光后,亦蓦然回了神。 “先生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凉生径直摇头。 “没事。” 说着自顾的坐了起来。 打量了眼忧沉甚安静的古瑟,看着眼前清瘦了不少的人儿,有些心疼。 他兀自的伸手去,替他顺了顺脸侧的发丝。 “……怎么了?看你忧心忡忡的。” 他知道古瑟最近经历太多,换谁都开心不起来。 但看他这样,连平常交际敷衍的笑意都没了,如此,他又岂能会无动于衷,会忍心? 自然是很在意! 古瑟因为他突然注意自己情绪,诧异了下,后回归平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过来,递了过去。 “先生渴了吧,喝口水。” 凉生于这不愿与自己道心事的古瑟,有许失落。 他顺着接过,便喝了口,没有说话。 自己都这样不顾生死的护他了,他却丝毫不愿与自己说一分心思。 论谁,都难免会失落吧。 不过,他并不怨他,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厢情愿的。 他将这沉默的古瑟打量了两眼,茶杯递了古瑟后,便下了床。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躺着有些累了。” “嗯,好。” 古瑟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反应都慢了一拍,等他急匆的将杯子搁了桌上时,凉生已经自己在架子上取了件披肩。 他没有披自己身上,而是等古瑟去到他身边时,披了他身上,他说。 “屋外有些风,会凉,披上。” 他就那样直接披了古瑟身上,一边说着,一边替他系好带子。 古瑟呆愣愣诧异的看着凉生,又是失神。 一个从小没得到过什么关心跟温暖的人。 于这,他怎可能不触动? 古瑟跟着凉生来到了后院园子里。 园子跟他在私塾的院子一样。有水榭。 看来,凉生应该是特别喜欢这样的水榭亭子了。 一路无言。 他在水榭的石桌边坐了下来,古瑟则立了他旁边的水榭扶栏边,侧身而立,他的目光正平静的打量着水榭外的水面。 水面凉风习习,偶泛起水面涟漪点点。 此时节,桃花已败,绿枝丫衬了满枝头,花蒂在其上倒显得有些微小不起眼了。 古瑟就那样看着水榭边的桃树愣神。 而凉生,于石桌边支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正当凉生欲打破这安静时,古瑟突然盯着那满是绿枝丫的桃树低吟了句。 凉生意外的稍顿。 这诗句虽不应景,却,表达的是他的心情? 明明好好的一段景,于他嘴里吟出,竟有了那么几丝凄凉。 闻着,凉生默自无声的轻吁了口气。 他缓了缓自己被古瑟隐染的心情,起身走到了他身后,亦随他而立。 “这突然之间,怎就蹦了这么一句来?” 故笑语。 古瑟回眸看了他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又投了栏外水面。 他没有立即回复凉生,而是沉默了许才开口。 “……人生来善良,可世人却教会了我们险恶,而这,亦成了常态,呵。” 他说着,不由的冷笑了声。 凉生却因为他这声冷笑,心一怵,背脊发了丝凉。 他面前单纯的孩子,估计,已经开始被世态玷污了。 他的心,也因此被利刃刮过,一瞬心疼。 他本想以自己的说辞改变古瑟心里的想法,他没开口,便被古瑟的话给打断了。 他突然回眸盯着他说。 “先生不是一直说要教我剑术么?什么时候可以履行?” 这直生生的话,任让凉生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在古瑟平静无澜的眼里,看到了从没有过的清冷,不是他那性子里的斯文,而是斯文下,透着的冷漠,几乎,察不见。 尽管不想他变成如此,但他却无法拒绝。 他于自己怀里摸了本剑谱递了他面前。 “这是招势,等你学会了,我再将口诀教给你。” 这剑谱他本来早就想给他的,奈何最近事发频频,古瑟身体也没康复全,老是受伤,担心怕他不顾身体练习,所以一直没给他。 古瑟盯着他递面前的剑谱目光一艳,又暗淡了下去。 他迟疑了许。 “谢谢!” 道了句谢,便接过了。 凉生看着他低眸随手翻看着。 “……刘啸,你不要去动他,这事,我帮你处理,你现在是学子,不宜染污点。” 凉生怕他自己行动,于是提醒。 古瑟翻看剑谱的动作一僵,沉默了许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凉生。 “先生多虑了,我动不了他。” 他开口时,神色平静,亦露了丝温润开朗的笑来。 他没想凉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但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他了解古瑟比了解自己还了解。 以古瑟的倔强性子,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了这种屈辱,还会若无其事? 且,他也不会了解,凉生是什么性子,也不知道,凉生会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而他这违和的笑意,更让凉生觉得,他不会放过刘啸。 有可能他现在不会动手,但以后,他一定会还回去的! 凉生静默的盯了几秒这样有几丝陌生的古瑟,后轻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望了眼,各自的目光又投了栏外。 安静了许。 古瑟突然回眸望着凉生,脸上带着丝温和的笑意。 “待先生伤势好些,我就不经常陪先生了,我要把心思放秋后的考试上,还望先生理解。” 凉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而于这,他也没想过要占他时间。 他想的,亦是来日方长。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那,……等你金榜题名时,我陪你一起进京。” 古瑟于凉生的话诧异的一顿,那眼色一闪而过,又归平静。 也对,若真金榜题名,凉生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一个人去京城? 不过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他默了几秒,后点点头。 “嗯,好!……之后剑术问题,也仰仗先生了,先生到时,可不要吝教?” 他转念一想,凉生左右都是对自己好的,或许他在身边,他乡异地,他也不会那么孤单吧。 ……至于时吟,他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 便有了后面的这句调侃。 闻言,凉生确实被震惊得愣了许。 他没想,古瑟就这样接受了自己。 他嘴角挂了抹欣然的笑,点头。 “绝不会!” 第59章 那孩子你留着吧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满目山河皆是你,只是,入目再无你! 自那后没多久,古瑟没再出入凉生的院子,时吟于他,亦不过过客,他的心思一心一意放在了科举上。 除了功课,他晚上还会花些时间在剑术上。 这一切,凉生都看在眼里。 他时不时会让若尘给他带些稀有的好吃的东西给古瑟。 在古瑟夜晚练剑的时候,偶尔会躲在院子的树干后,默默的看着他点点滴滴的辛勤付出。 凉生应话亦认真,说不打扰他,便不打扰他,一月下来,他都没有亲自见过他,自己想念了,也只是暗自观察着。 而古瑟,不但上课时能在桌上看到莫名多出的各种糕点,自己夜晚练剑时,也莫名会出现些糕点之类的,每每他练完回屋,那些东西就会摆在自己屋子的桌上。 他知道,那些都凉生替他备的,他面上没表情,但他心底,却是温暖的。 待古瑟将剑谱招式都学会后,他让若尘将口诀心法也送了过去。 古瑟于这心法口诀领悟,又花了一个月。 他聪明领悟性高,学了这一套剑术,凉生都未曾亲自指点半丝。 而古瑟学的如何,到了何种造诣,他却几乎清楚。 每每暗自看到古瑟的剑术成果,凉生心里都不甚骄傲欣慰。 他看中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 不过欣慰归欣慰,但也蛮心疼的,毕竟,古瑟他太拼了。 统共两月下来,古瑟也算学有所成,于这,凉生也放下心来,此后,他便没有再观察古瑟的动静。 这段时间,虽没有亲自指点,但他也花了不少心思跟担心。 他既已学成,他亦松了口气,于是想自己好好休息几日。 他没有去找古瑟。 他希望的是,古瑟能来找他。 而于古瑟,平静的日子,总感觉很少,如此平静的日子才过了两余月,糟糕的事又来了。 这日课后,他刚回古府,步子才入得院子,一家仆看到他,突然就开心的向他道喜,说。 “公子回来了?恭喜呀?” 古瑟:“?” 他一脸茫然的僵了许,望着家仆,不知何意。 “我,何来之喜?” 这蓦然的,自己又来的哪门子的喜? 家仆一愣,后开心的道。 “恭喜少爷可以当爹了呀!” 古瑟骤然脸色沉了下去,脑子空白。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与暖栀,虽是夫妻,可并没有夫妻之实。 所以,这孩子,哪里来的? “少奶奶人在哪里?” 古瑟慌忙抓了家仆的手臂问了句,他如此急切的模样,家仆都顿了下。 “公子不着急,她好着呢,正在她房间养着呢。” 以为自己公子高兴成这样,劝着,亦高兴的说。 古瑟手劲太大,将他手臂都抓疼了,但他高兴得一点也不建议。 古瑟二话不说,直奔了暖栀的房间。 因为自己要练剑,睡的晚,怕吵到她,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各自睡自己的房间。 古瑟跑到暖栀门口蓦然止步,他缓了口气,敛了敛心情,才撩裾跨了进去。 进去后,他看到有丫鬟在伺候她喝茶。 看到他进来后,她便默自接了暖栀的茶杯下去了。 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古瑟瞟了眼离去的丫鬟,后将房门掩了才上前去。 刚走到暖栀面前,暖栀蓦然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到了他面前。 “少爷……!” 话一出,委屈的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这情形,显然彼此都清晰。 古瑟的心一窒。 他定在原地盯着这样的暖栀愣了半许。 终是不忍,走上前去,将其轻拉了起来。 “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岂受得了这般动作。” 古瑟的话,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然,暖栀却吓得挣脱了古瑟的手,又跪了回去,哭得梨花带雨。 “少爷,你送我见官吧,是暖栀对不起你!” 古瑟僵愣的看着她,良久,他深呼吸叹了口气。 不再坚持拉起暖栀,而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手上的书随手扔了案上。 又是一口长叹,他才盯着地上的暖栀。 “你是想,觉得自己公子的脸丢的不够,希望人尽皆知?” 他的话依旧平静,平静的如寻常的自家公子。 但,他却沉稳得过了头,暖栀于这样的古瑟,不免害怕。 暖栀搅面前的双手一抖,头垂得更低。 “说吧,对方是谁,你们,是彼此愿意的,还是……” 他答应过她,只要她寻得自己心意之人,就帮她,给她自由的权利,他应该做到。 但是,她瞒着自己,先斩后奏,让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这是,不相信他古瑟,不是么? 闻言,暖栀双手捂唇,哭得泣不成声,那泪水,如决堤的河。 如此,她是何其委屈? 古瑟身子一僵,顿了许,起身走了过去,蹲身抱了暖栀。 “跟我说,是谁欺负了你,这个仇,我帮你报。” 他温柔的说着,甚是肯定。 那从没有过的自信与坚定,听得暖栀都僵硬的呆了许。 她慌张的一边摇头,一边泪如雨下。 她受点委屈没关系,她不能让自己的公子遭罪,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染了人生的污点。 她想隐瞒,她想说没有,可她哽咽的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说出言语来。 古瑟则不慌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不用担心,少爷我,现在能自保了,以后,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如若你不说,此事不处理,你会一直招罪的。” 闻言,暖栀身子一僵,微颤起来,瞬间又嗷嗷的捂着唇哭得撕心裂肺。 古瑟长叹了口气。 暖栀于他犹如自己的亲妹妹般,看着她如此,他岂不心痛? “不要哭,不要这样,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了;我不会怪你的,如果这个孩子你想留下,以我的名义养着,那你就好好留着,以后,也能当个依靠……” “你若是不想住这里,我便让人给你另外寻处房子,你搬出去住,然后丫鬟仆丁,再另外招几个,可行?” 古瑟说了这么多,暖栀只是一直摇着头。 说到此,她才勉强自己,一边哭泣着,词语不清晰的道。 “不……不,公子,暖栀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搬出去住,暖栀想,一辈子都伺候你……” 她也是今天在干活时不小心晕倒了,府上唤来大夫给她把脉才知道的。 当时,她也是吓坏了。 一直强装镇定,一看到自家公子,未来得及解释,她已泣不成声。 古瑟身子一僵,抚她背的手顿在半路。 稍许,古瑟将人拉了起来。 他垂眸盯着面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暖栀。 “如果你想呆在我身边,就把那个人告诉我,来龙去脉;若不说,我就送走你。” 话语平静且肯定,能说这样的话,古瑟也是出于无奈。 看暖栀不愿说的架势,不威胁她,她估计不会直说。 暖栀诧异抬头,看着面前风云不动的自家公子,她愣了许。 这几月,自家公子,好像长高了,棱角亦变得分明了许多,比以前更加俊美逼人了。 不但如此,也成熟稳重了好多,多了层莫名的自信的压迫感。 她一瞬感慨。 ——自家公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亦让她觉得,更遥不可及了! 她迟疑了许,垂着头,不敢看古瑟。 “……是,二公子;他……他在我新婚那天就……” 话没说完,又泣不成声,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古说瑟目光诧异且震惊。 如此说,那岂不是自己害了她? 要不是他,凉生将她打晕了,或他一直在,她又何必受这种屈辱? 他没有出声,平静的目光里,红了丝许。 “……之,之后你不在的日子,他每次都来要挟我,说,如果我不从他,他就将我们的事跟你说,还,还说,他也会为难公子你。” 呵,要挟……? 呼……,人心,真是险恶! 古瑟不免冷笑。 不管如今的他,还是以前的他,受人要挟摆布的事还少吗? 他哪里,还会在乎这一两件? 她也当真傻,怎能就这么委屈着自己呢,怎么就不跟他说呢? 恶人不愧是恶人,什么时候都会拿人软肋。 后面的话,古瑟都不用她再说亦明白了。 不过都是老套的把式。 他轻叹了口气,起了身,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今后,谁要挟你,你都不要答应,更不要因为公子我而受人摆布。” “那孩子你留着吧,以后当个依靠;不想走,就呆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你们娘俩,这事,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就当我古瑟的孩子养着。” “少爷……” 暖栀诧异开口,但却被古瑟打断。 “不用说,我明白的,你也不易,你不走我不赶你,但这个孩子,你还是留着吧,因为以后,我也未必会给你个孩子。” 尽管这样了,她都不走,如此心意,他若还看不出来,那他就真傻了。 但她的心意是她的心意,他不心悦,便不会接受。 “明日我请父亲分派个灵巧的丫鬟给你,你好生养着,什么都不要想,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你休息吧,我还有功课。” 古瑟说完,便跨出了房间。 古瑟的话意暖栀听的明白,虽温柔的话语,但她听着,却似坠入了冰窖。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接受自己,不会把她当妻子,当他的人,至始至终。 古瑟走后,暖栀撕心裂肺的哭的泣不成声。 感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第60章 我母亲向来只生了我一人 古家二公子此时不在家,他之前听说是去进货了,估计这几天会回来。 但古瑟他,哪会等他回来了? 连夜,古瑟买了匹马,便直奔了古家二公子进货的来回路。 这一夜,电闪雷鸣,如蛇肆虐的电光划破漆黑的天际,一声声雷鸣长吟,一个炸雷响彻天际。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马蹄急踏,溅碎地面的泥泞积水,于风雨中无阻,长奔而去。 他于自己二哥相遇的地点,就在一山脚下,一面临山,一面临涯。 这样的情景,于古瑟,当真天时地利。 急着赶路的队伍于这大雨中有些躁动不安。 他们只管急着走完这段山路,去得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时也没注意会有什么人来。 一声马啼突然划破这雨景,数十来人惊诧抬头,只看到他们的队伍前,一马匹扬蹄嘶鸣,马背上,稳稳的坐着一玄衣少年。 古家二公子,古粼骑马走队前,亦拉下缰绳,队伍刚停,还未看清来人真面目。 只见暗黑的夜色里,一刺眼寒芒忽闪,于雨中凌乱飞射而过。 一阵惨声便划破了天际。 眨眼,队伍里的人,除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古粼,全都一命呜呼的倒了地上,渗人的血,撒了一地,于雨水中似晕染成河。 等古粼惊恐的望着身后一幕回神时,只看到那回旋飞回去的匕首,稳稳当当的落了那少年的手上。 那只手,于夜色里异常的耀眼,异常的白皙且修长。 一看就是书生的手,纤细修长,白皙得如白瓷。 古粼看着眼前的人,亦不甚惊恐。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他头上带着披肩的帽子,于此,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白皙得不像话的皮肤,如那只手一般,似不食人间烟火。 “请问阁下是谁?若为劫财,亦不至于如此痛下杀手。” 终归是在跑货的人,大风大浪估计也经历不少,于面前如此的情况,亦当得镇定。 “呵。” 古瑟轻冷笑了声,闲雅的放下接匕首的手,他不急不徐的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盯着古粼。 “二哥,别来无恙,这还未出咱城,你就不认得我了?” 他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一边悠尔的道。 那气势,是谁都没见过的。 见得是古瑟,他家落魄的小弟弟,他不由的倒吸了口气。 这货,什么时候习得这般武艺?又是从哪里学的? 他不由得害怕的倒退了两步。 “瑟弟?你,怎么来这了?” 嘴上镇定的问,额角的冷汗,却顺着雨水落了下来。 呵,这时候,倒记得自己他是他弟弟了? 闻言,古瑟手上的动作一僵,指上一紧,那灵力化就的匕首蓦然星光一散,消失了。 “嗯?……弟弟?古公子叫的,可是我?” 他勾起一丝嘴角,说的漫不经心。 古粼于这样的古瑟,心底不免犯怵,流了一身冷汗,于雨水中,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雨水,只觉得背脊发凉。 古瑟如今在此,不用说也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懦弱的小弟弟如今出息了,还学了这似绝无仅有的武艺。 “瑟弟别开玩笑了,我叫的,自然是你了;天气这么遭,瑟弟你怎么就来这了?” 古粼还在装傻充愣,与古瑟套着近乎。 古瑟不以为意,任他装亲装傻。 古粼没看到他反身下马,只见眼前身影一晃,古瑟已经站了他面前。 他平静的勾起嘴角,微笑着望着自己。 “古公子在霸占我妻子时,怎就没想到,我们还是兄弟呢?” 突然他就偏头在自己耳侧轻飘飘的轻说了句。 然,这话,却让他心一窒,差点忘了呼吸。 古粼感觉危险,反应的往后跃了一步。 “瑟弟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可听不得那贱婢的胡说……” 他话音刚落,古瑟抬手淡然一指,一光点突然从他食指射出,在扎到古粼胸口时,已然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插在古粼胸口的心脏位置。 如果凉生看到古瑟将他的东西学到这境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古瑟的目光显露出凶凛狠厉,待古粼惊诧抬头望向他时,他又勾起嘴角露了斯文儒雅的笑意来。 “呵,都说了她是我妻子,哥哥你,竟如此称呼不待见她?……可见,我这个弟弟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 轻悠悠的话,却透着一股子冷漠。 古粼惊恐中回神,喉咙里窜出的血促使他忍不住低咳了声。 他反应的手去捂嘴,一口血却于他的手缝喷溅了出来。 “古瑟,你胆子真大,竟敢弑兄!” 他瞪了眼漫不经心的古瑟,话语阴吝。 左右不会放过自己,他也懒得跟他演示。 古瑟则视若罔闻,他悠尔的朝他走近两步,手抓了古粼胸口的匕首,徐尔开口。 “我母亲向来只生了我一人,哪来的兄弟姐妹?” 说罢,抓紧匕首,又狠狠刺进了几分,只剩了他握着的匕柄在外,那血,便滋啦的就往外冒,还溅了他一脸。 “啊……,古瑟,你会不得好死的!” 古粼抓着古瑟握匕首的手,试图阻止,痛使得他惨叫了一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了山谷。 匕首已经扎到了底,他左右是逃不过。 古瑟放开了握匕首的手,手一松,匕首便如刚才般星光散落后,就消失了。 他勾起邪魅的笑,后退了一步,望着面前狼狈可怜兮兮的古粼。 “是吗?……我等着!——我古瑟何事没经历过,还怕这所谓的报应?像你们这种不受报应,才会是他人的祸害,我如此做,不过是,为,民,除,害!” 这种感觉,就是畅快淋漓。 他古瑟,也会有这天居高人上的感觉。 真好! 果然,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此时古粼支撑不住,半跪了地上,他仰头瞪着古瑟,几乎咬牙切齿。 “古瑟,你真狠!父亲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真的狠,就算他们怎么不待见他,他们都从来没想过要杀害古瑟。 而他却…… 然,他又岂会知道,这一切,还不是被他们逼的。 若不是他们逼迫他,经历各种苦难,他古瑟,怎可能这么心狠? 他不狠,就是别人对他狠。 受尽折磨的人,怎可能还会那么单纯? 自然不会! 闻言,古瑟蓦然沉深的叹了口气,他打量了眼古粼。 “你放心,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我,毕竟,我们在外人面前,可没有这般仇恨。” 他淡尔的道,自信的微笑挂了嘴角。 “如果想申冤,去跟阎王爷诉苦喊冤去吧!” 他说罢,抬起脚,衣袂飞扬,一脚就将人扫进了旁边的山崖深谷。 “古瑟,你不得好死!贱蹄子生的,老子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无法善终,不得好死……!” 古粼回神,已被他踹飞了下去。 他恨啊,自己如意的一生,就这样糟蹋在了他这种人手里! 他绝狠的话萦绕在山谷,稍许才消退。 古瑟默默的站在那里,转了个身,就那样看着他下坠,脸上,还挂着满意冷漠的笑。 ……无法善终吗? 如此人生,他从来都没想过,所谓善终为何。 那他,又何必怕善不善终的? 沉默的站了许,他才回神转身,扫了眼血腥的场面一眼。 他走到套着载货物的马匹旁,犹豫了许,将马儿调了个方向,朝了山崖口,忽的,手上银针的光芒一晃,倏地扎进了马儿的臀部。 马儿受痛,疯狂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朝着崖口就狂奔了去,带着货物,一同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剩下的几车货物,他都是如此处理的。 而那些尸体,他都腾进了那山谷。 虽有武功,但亦是书生坯子,做了这么多,他亦累得筋疲力竭,不断的喘着粗气。 事虽做了,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 做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害怕,心有余悸。 他立在原地盯着自己曾握匕首的手发了半晌呆。 大雨依旧没有停,凄沥沥的倾倒,雨水不断的从他脸上滑落,使他白净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半晌,他才回神,重新戴了披肩上的衣帽,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他虽害怕,但他不后悔,不后悔自己杀了古粼、这个跟自己有着丝血缘关系的人。 他这是给暖栀一个交代。 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然而,自己没有护着她,却因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受了不该的侮辱与罪。 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意或喜欢,所以这些,他一定不能负她。 这是自己欠她的! 第61章 你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古瑟这一路恍恍惚惚的。 他很迷惘,家,他不想回,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后兜兜转转,终是转到了凉生的别苑。 来到凉生别苑时,已是半夜。 本不想进去打扰,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心情很糟糕,他亦觉得自己委屈,难过。 凭什么,这些,老天爷都让他一个人经历承受了? …… 他将马匹拴了别苑门口的树上,在门口来回踱步犹豫了许,终是翻墙跃了进去。 到凉生宿房时,他竟然发现他房间的烛光竟然亮着。 但没看到人,屋里床边的帐幔是放下的,看不清楚是否有人。 古瑟一身湿衣,就那样站在窗子边,犹豫着,身上滴下的雨水流了脚下,须臾就湿了一团。 等了半晌,也没见屋里有动静,他叹了口气,便不打算打扰凉生,转身欲走。 “这么些时日未见,你都不想见见我么?” 刚转身,凉生的声音就从帐幔后传来。 随即古瑟就看着他撩幔下了床,穿着一身白衬衣走了过来。 “好歹我也辅你学成,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凉生来到窗口,盯着诧异震惊的古瑟笑语。 调侃的话里,满是喜悦,眼里的笑意光芒,似要溢出水来。 他看到古瑟如此湿漉漉的一身,也不意外。 他瞄了眼桌边,桌上,折叠整齐的摆着套衣裳。 “去洗个澡吧,衣服给你放那了。” 说着,将半开的窗扇推开了点,示意古瑟跃进来。 古瑟惊诧,半晌。 “你知道我会来?” 凉生温柔的微笑着轻摇头。 “不知,只是若尘跟我说,你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转悠了半天,终于舍得往我这别苑的方向来了。” 古瑟身子一僵,心跳莫名就加快了。 “所以,我杀人,你也知道?” 所以,他去杀人的这一路,他都派了若尘跟着自己?! 凉生依旧心情极好的微笑着,满眼宠溺的盯着古瑟。 “嗯,你的学成,于我这个师父看来,甚是满意及惊叹!” 对于他利落的手法,习得的精髓真心夸赞。 他说着拨开古瑟额侧贴着的发丝,动作无限温柔。 古瑟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高兴有人一直暗中看护着他,还是该担心 ,担心这会成为他的把柄。 但,自己的把柄于他手上,好像被抓的不少了。 只是,这涉及人命的事,他多少心悸。 “好了,快进来吧,热水在屏风后,赶紧去泡一泡,免得着凉了。” 凉生将失神的古瑟唤回神思,他并不在意古瑟是否杀人,他只关心古瑟的身体,是否会感风寒。 古瑟于这把心思放自己身上的凉生,松了口气。 “嗯,谢谢!” 打量了他眼,便翻了进来,凉生只笑着摇头。 古瑟翻进来后,拿了衣服就去了屏风后,屏风后,他备了浴桶,浴桶里的水,正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 他没有迟疑,脱了披肩及外套就躺了进去。 凉生在古瑟进来后就把窗子给关上了,关上后,自己又回到了床上,两边的床幔被他撩勾了起来。 他就半躺的坐在床上,看着屏风后隐约的身影。 “这么些时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屏风后的人动作僵了下,后又接着洗。 “想你作甚?” 强装若无其事的道。 凉生闻着,嘴角高扬了几分。 这人,一定要自己明明白白的说明,他才肯承认,不装傻? 他翻了个身,侧着身子,单手支了头,盯着那方。 “你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他脸皮厚,这话,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屏风后,身影抖了下,半许。 “呵,先生这话说的,唬小孩?想念得紧,也没见先生来瞧一两眼?” 还说亲自指导,半个人影都没见着,除了给他送些没用他不缺的吃食。 嘴皮子倒是磨出来了,这话都说的相当熟敛。 凉生意外的一挑眉,笑意更深了,眼眸都是带笑的那种。 “早知道,我便天天来你宿屋了,看来,是我多虑了;以后,我常去你古家走动,可好?” “那倒不用!” 凉生话腔刚落,古瑟则着急果断的接过了。 凉生眼眸一亮,意外的看了眼。 “好吧,既然不愿,就算了,不过,你可别再怨我不去看你。” 嘴上是这么失意的说着,心里是不知道有多高兴。 “怎会!” 对方又一口果断的回应。 唉……还是年少脸皮薄,经不得挑逗呢。 凉生没再接话,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那小盅酒出神。 半晌后。 待古瑟洗好出来时,诧异的看着他那情景,有些迷惘。 他盯了眼桌上的酒,又瞟了两眼凉生。 这酒,莫非加了什么东西? “站跟前做什么?去把桌上的酒喝了,去去寒,免得生病了。” 凉生见得古瑟的身影,回神说完,就躺了下去,窝在了被子里,眯了双眸,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古瑟偏头盯了他眼,有着警惕。 凉生感觉他没动,便闭着双眸又开口,说。 “放心,没下药,只是单纯去湿寒的酒,特意给你准备的,这样的酒,加了其他东西,就没用了。” 他凉生,想占他便宜,还用得着这招? 不都得光明正大光明? “谢谢!” 古瑟顿了许,才道了声,便去桌边听话的喝了那盅酒。 “喝了就来睡吧,不早了。” 古瑟还再盯着空杯出神,凉生的话又传了来,且透着几丝困意。 “嗯,好。” 古瑟放下杯子,才回应。 来到床边,自己老实的爬上了床,乖乖的在里边掀了被子,躺了下来。 凉生待他躺下后,睁眸瞟了他眼,看他只盖了点被角,于是挤了过去,将人拥了自己的怀里,被子替其撵了撵,之后手往后一扬,灭了屋里的蜡烛。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睡觉了。 于这样规矩的凉生,古瑟有些意外。 估计,凉生应该是真的累了。 但他,却睡不着。 他的心,是不平静的,连带着气息的都是微颤。 一是,与凉生如此靠近,他有些不适,心跳莫名加速,二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么多人,面前的这些事,他实在睡不着。 良久,古瑟怎么也睡不着。 他于黑暗中瞄了几眼凉生,在隐约可见的光景里,他看到他是闭着双眸的,修长的睫毛在如此的环境里,竟看得到清晰的黑影。 而屋外的光晕,在他白皙的脸颊映了丝明晃来。 他的呼吸均匀平稳,不像他,此起彼伏,不顺畅得很。 “……先生?” 他犹豫了许,禁不住这黑暗与安静,还是唤了句。 “嗯。” 凉生顿都没打,就那样睡着直接应了。 古瑟意外的顿了下。 这人,没睡? 顿了一秒,凉生才主动开口问。 “怎么了?” 他能主动问,应该是没睡吧? 古瑟顿了许。 “先生困了吗?” “嗯,问这个做什么?可是有话说?” 凉生其实是困了的,但古瑟一爬进他被子,他的身体就耐不住的骚动。 但,他不想自己一见到他就对他做那事,这样显得他太性欲化,没有自己的风度,亦不想自己老是勉强他。 于是,他便忍着。 他亦想看,如果自己不主动,古瑟他,会于自己有想法么。 他故作困倦,回答时都是恹恹的气息。 “如果有问题,就说吧,没事。” 他怕古瑟因自己的话就此放弃然后在他未开口前,又加了句。 古瑟倒是真没心思睡,加了刚才酒精作用,他内心有些躁动,胆子亦大了不少。 “……刘啸死了,听说是被狼咬死的,是真的吗?” 这是在他离开凉生的别苑没多久就传来的,也就是两个月前。 街坊都说,是野狼咬死的,四肢都被那些畜生给吃了,死相十分凄惨。 可是,这城镇,哪里来的野狼? “嗯,我听说了。” 凉生睁眸看了眼起疑的古瑟,闭上眼睛才应。 古瑟顿了一瞬,又迟疑着问了句。 “真不是先生所为吗?” 低问了句,这话,他不肯定,只是猜疑。 凉生僵了许,他倏地睁开眼睛,盯着古瑟望了许。 看来,古瑟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感聪明。 气氛稍安静了许。 凉生动了动身子,挤近古瑟,将人揽入了怀中,笑着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当真当我是仙啊?什么都行?” “那可是狼,野狼呢,我不会狼语,怎可能使得动那些?你想象力,也忒丰富了。” 凉生不动声色的指了下古瑟的额头,宠溺得不行。 凉生虽不承认,他的话也没毛病,但他不觉得此时会这么蹊跷。 肯定是人为,只是,不清楚是谁,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古瑟沉默了,他好像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了。 因为,估计他问,只要凉生不想说的,他问也没用。 这回换凉生好奇了。 他往后移了点,让古瑟进入自己的视线。 “现在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古家二公子?” 他不觉得古瑟是个残忍的人,以至于亲手杀了自己有着血亲关系的人。 且,他知道古瑟与他们古家的兄弟没感情,所以也没以他哥哥的称呼问。 闻言,古瑟身子一僵,哆嗦了下。 如此,凉生才知道自己提错了话题。 他愣了许,拥着人的手不自主的紧了许。 他本想让古瑟不用再回答了,但古瑟顿了许,又突然开了口。 “暖栀怀孕了。” 古瑟只低低的道了句,连说话都有丝颤抖。 凉生稍僵,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说,但他突然明白了——古粼,玷污了他的妻子。 如此,怪不得古瑟会如此做。 但,他亦明白,古瑟是真的很在乎他那妻子。 又不免心里犯酸。 “古粼的?” 他低低的顺口问了句。 “嗯。” 古瑟嗯了声,微颤中,有着沙哑。 见着如此的古瑟,凉生不免心疼。 顿了那么几秒。 凉生兀自的轻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那孩子。” 古瑟抹了把涩疼的眼睛,尽显无奈。 他犹豫了许,似叹息的道了句。 “随她吧,她愿意留下,便留下吧,以我古瑟的孩子养着,也无所谓。” “呵,你倒是真心大。” 闻言,凉生无来由的冷笑了声,有丝无奈的讽意。 估计谁的心都没他慷慨。 被人带了高帽了,还给人养孩子。 这操作,他着实不能理解。 凉生的冷笑太过平静轻柔,使得古瑟都听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冷笑,还是习惯的轻笑。 他诧异的顿了下,打量了两眼垂眸温柔望着自己的凉生。 “先生觉得我傻?” 凉生无奈的盯着他。 “难道不傻么?……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自己觉得对就行。” 对于此凉生本想说两句,但看古瑟一副颓然忧伤的模样,他便忍住了。 再跟他所谓大道理,他心里估计更难受。 看得他都跟着心疼。 古瑟鄙视的白了他眼。 要不是因为他,暖栀至于变成这样么? 要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暖栀,他至于如此? 竟然还说自己傻? 还不是托他的福! 但古瑟也是那种懒于争辩开口的人,所以他懒得跟他义正言辞。 他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将就蜷缩了起来。 准备睡觉,不理凉生了。 凉生见生气如此可爱的古瑟,忍不住笑了。 “呵呵,生气了?” 他低下头来,与古瑟面面咫尺相对,再低点,就能亲上去了。 第62章 怎么,小瑟是想……做上面的那个? 古瑟抬起眼皮瞄了他眼,又重新闭上,还不忘往下避开了点。 ——凉生的气息呼在他脸上,让他有些不适,使他心跳莫名加快了。 什么生气?他是懒得理他。 古瑟本想怼回去。 谁知,凉生蓦然捧起了他脸,唇骤然就覆上了他的。 古瑟心一惊。 自己怎在他面前,反应还是如此之慢? 学武之人的第一反应,他倏地出手,欲点凉生的穴。 凉生反应亦快,覆唇间,抬手就抓了古瑟伸来的手。 他放开古瑟,望着他不甚意味的笑了。 “不错,先生授其术,懂得反制了?” 他盯着古瑟泛红的脸颊,在他耳侧轻轻补了句。 “但你不知道,学生,永远都是学生这个道理么?” 凉生轻尔带笑的话刚落,古瑟便已出了手。 他另手一拳挥了过去,朝着凉生的脸颊,凉生头一偏,另手抬起抓了古瑟挥过去的拳头。 两只手都被控制了,上脚……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比划,打做了一团。 床也跟着他们的动作剧烈晃动起来,床幔也被两人糟蹋了。 最后,两人手脚上的功夫,势均力敌。 只是,看到两人被拿来彼此牵制的床幔裹成一团的狼狈模样,不免有些滑稽好笑。 看到凉生第一次被自己钳制,这般狼狈模样,古瑟心里倒是有几丝成就感,脸上洋溢了得意之色。 而凉生,觉得有了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伴自己身边,好像是件很不错的有趣事。 彼此近在咫尺,望着各自战斗后的粗喘,心理都舒畅了不少。 “孺子可教也,不错!” 凉生气息微喘,欣喜的赞了句,满眼笑的流光。 说着就松开了手上的床幔。 “呵,……谢谢先生认可!” 凉生手上刚松,古瑟蓦然轻笑了声,忽的将手上的床幔缠上了凉生的脖子,翻身至上,将其压制了身下。 他满意的邪魅一笑,盯着身下的凉生。 “先生,兵不厌诈,可懂?” 古瑟的操作实属意外,让凉生都惊震了许,目光瞪大的惊望着自己身上的古瑟愣了许。 这小子,果然心思多。 稍许。 凉生亦勾起嘴角,欣然一笑。 “怎么,小瑟是想……做上面的那个?” 蓦然的调侃了句。 话刚出,古瑟倏地的就红了脸颊,满脸通红。 “瞎说什么!” 他撇开脸颊,猛的就从凉生身上翻了下来。 凉生看着如此羞涩的古瑟,甚觉得可爱,可爱得能融化了他的心。 他看着羞涩低垂着眸扒拉身上床幔的古瑟,意味的笑挂了嘴角。 眸眼带笑的盯了许,坐了起来,一边将自己身上成了条的床幔拿下来,目光则至始至终都落在古瑟的身上。 随手拿掉几条碍事的床幔条后,他蓦然邪魅一笑,忽的扑了过去,将古瑟扑倒在了床上。 暧昧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小瑟,我好想你啊,……你可知道,想得我,心都疼了……” 凉生扣了古瑟的双手于头顶,他就那样府身,在他耳侧低低的,沉沉的从心底道了句,微颤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古瑟蓦然心一窒,心跳停了半拍。 他这是……为了自己,忍得这么辛苦? 古瑟一时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满脸通红发热,烧得耳根尖子都红了。 凉生看他半天没反应,盯了他许,又继续表达着自己这几月的心情。 “两余月,我只能眼巴巴的在暗处看着你,连跟你说句话,我都得忍着,那种只能看着,不能亲近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话语里,满是委屈。 凉生说话的气息吐在古瑟的脸上,使得他的脸颊更加炙热。 他一直偏着头,不敢看此时情意泛滥的凉生。 ……差点就被他绕进去了。 “我又没让你不要来找我,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刻意委屈了你一般。” 古瑟嘀咕了句。 自己不来指点就算了,还说的自己如此委屈! 明明天天暗处待着看着自己,都不出来教自己,竟还好意思说出来。 这话意思,古瑟是有想过自己去找他的?其实他也挺想他的? 古瑟不乐意的话,到了凉生这里,就理解成了这意思。 一怔的凉生甚是开心,他将古瑟偏过去的脸扳正,使其看着自己。 “如此说,那期间,其实你也挺想我的?” 开心的样子,竟然像个孩子。 闻言,古瑟强行的撇开脸,瞥着一旁,无语的挂了滴冷汗。 “先生脑路清奇!” 算不上夸赞的夸赞了句。 他这是什么逻辑思维? 半点先生及师父的责任跟样子都没有,一天到晚都整想着无用的东西。 唉……,跟这小孩子脑路的先生相处,咋感觉那么心累? 凉生不管古瑟此话何意,他都当了是夸奖。 “于小瑟面前,必须清奇!” “嗯,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 凉生话音未落,古瑟冷不丁的接过了话。 跟他说话,古瑟总占不到便宜,索性,他不执着。 凉生愣怔了下,木讷的松了手。 钳制一放开,古瑟倏地就躲开了点距离。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扯了点被子就蜷了起来。 “我累了,先生也睡吧。” 凉生本想再动他,古瑟又兀然睁眼瞟了眼凉生。 “今晚不许动我!不然……”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虽是要挟的话,自己竟然要挟不下去了。 想不到要挟凉生的点子。 凉生本被古瑟的气势怔的顿了下,却他又被这句‘不然’不下去的话给逗笑了。 “不然怎样?” 古瑟无语的瞪了他眼,懒恹恹的闭了眼睛。 “你猜!” 一身的疲倦,使得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凉生盯了两眼确实疲倦的古瑟,轻长吁了口气。 也罢,就让他休息会儿吧。 “睡便睡,好歹也把身上的东西拿了啊。” 凉生一边宠溺的埋怨,一边把他身上绕的床幔条子拿下来,都扔了床下。 自己身上的也顺带处理了。 古瑟在凉生给他盖好的被子里动了动,重新蜷好,期间瞟了眼空荡荡的周围。 “浪费!” 闭眸才鄙夷无语的道了句。 好端端的高档丝缎床幔,就那样给他糟蹋没了。 “你也有份的,罪魁祸首可不止我一人!” 凉生宠溺带笑的话,毫不迟疑怼了过去。 说着,钻了被窝,于被中揽了古瑟的腰。 古瑟没有动,就那样窝着睡了。 一夜大雨的清洗,使得翌日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带着丝丝泥土气息的清风,于晨鸟的鸣啼中飘来。 让人无限的心情舒畅,像亦是被大雨洗涤一般,没有半丝污秽。 然,古瑟则觉得,自己睡了一晚,像没睡一样,身体异常的沉重。 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他幽然的睁眼,捏了捏鼻翼,缓了许,才觉得自己清醒些。 往旁边瞥了眼,旁边空空的,凉生竟然不在。 他瞥开了视线,木然的盯了许窗外,看着停留桃枝丫上的麻雀啼叫几声后,同飞来的伴侣飞走了,他才收回目光。 无来由的长叹了口气。 ——身体咋感觉这么累? 他蹙了蹙眉,便爬起了来,一坐,尾椎末处的疼痛使得他倒抽了口冷气,腰也疼得厉害。 ……该死的伪人君子,竟然又侵犯了他! 还真是自己羊入虎口。 嘶了声的古瑟下了床,他的腰肢疼得有些直不起来。 他一手支着腰,一手扶着床桅,眉头蹙到了一块,满心悔恨。 四下扫了眼,也没有看到屋里有干净的衣裳,只看到衣架上的披肩,于是便走过去取了那披肩系了自己身上。 ……早知道如此,露宿街头也不会来他这! 昨夜一夜大雨后,屋外倒是阳光明媚,有着鸟语花香的氛围。 古瑟揉了揉自己遭罪的腰肢,来到窗边欣赏了眼窗外的景色。 有水有花有草,园子倒是极其优美雅致。 欣赏扫了眼窗外的园子,他的目光又落了屋内,将其都扫了遍。 屋内简雅别致,很清素的格调,如凉生本人般的,简单的典雅间透着清质。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尾端的桌案上。 桌案上,搁置着简单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卷书卷。 这人……还喜欢看书? 好像是的,他见过他最多的样子,都是在看书,包括……时吟也是,他看过这两人最多的模样,都是低眸看书卷的样子。 还当真是一家人,连习性,都这么相似。 等等!……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到时吟了? ……自己,果然,忘不掉他么? 失神间,桌案中央书卷下压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看到案上书卷下压的是一信封,信封已被人打开过。 他犹豫了许,看四下无人,好奇心使得他拿起了那信封,抽了里面的信纸便来看。 虽做的顺手,但他的心还是做贼的心态,砰砰砰的直跳,生怕被人撞个正着。 打开的信纸上就写了首诗,再无其他。 古瑟盯着,蹙了蹙眉,不能理解的将那诗念了出来: “入目无别人, 四下皆是你。 我见众生皆草木, 唯有见你是青山。 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情诗?” 古瑟这才反应过来。 如此,他才将目光移向落脚处,那里,单留了一个字:箐。 古瑟的眉角跳了跳。 这些人,当真没救了,包括自己。 如此局态下去,他们这朝代,必将倾灭。 ——好好的美女不爱不动心,偏执着于男子,都绝子绝孙了,朝代迟早完蛋。 第63章 雕虫小技 古瑟盯着那情书,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无趣的收好,又如初的放了回去。 正在他放好准备离开案旁时,旁边盒子里的几封类似的信封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如此,那朱阳箐送的可不止这一封? 古瑟迟疑了许,本没心情再去好奇。 但他扫了眼周围,好似又觉得无聊。 迟疑了两秒。 最后,他绕过案桌,干脆的坐了椅子里,不过忘形的一坐,那处的疼痛使得他嘶了声。 之后,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里,一本正经的欣赏起情诗佳作来。 他随手拆开的一封里,也只写了首诗: 我见众生皆草木, 唯你是青山。 水纹珍簟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落脚处,依然是一个字:箐。 看完,古瑟挑眉勾了勾嘴角,觉得这朱阳箐倒忒有意思的。 没想,他还是个情诗公子。 将看过的那封放好,他又随手看了几封。 第三封: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箐 第四封: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箐 第五封: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箐 几封下来,古瑟都看得不甚感动,亦不忍叹息了口气。 ——这朱阳箐,倒是挺执着的,亦不知道他为此花了多少心思,且,这是越写越悲怆呢。 不过,他古瑟倒是挺感动的,至于凉生对此,他又是何表情呢?他有回过他的信么? 古瑟经不住有几丝好奇,因此看着,就有些无趣了。 他百无聊奈的将看过的信封装好,放了原处,手指拂过那些还未看过的,欲拿,又顿下了。 左右不都是些情诗,看多了,也挺没意思的。 他对剩下的没了兴趣,手一摊,又重新靠了椅子里,单手于案上支着头,目光却盯着那些信封发呆。 ……朱阳箐于凉生如此执着,可见情入了骨髓。 既如此,那他与时吟如此坦然,难道是自己喜欢得不够用心? 或是,没入心的原因,才使自己无动于衷的模样? 或许,亦不是的,他只是,不想连累时吟…… 正在古瑟想不明白纠结时,凉生出现在了门口。 他手上端了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碗粥,跟几样糕点;他身后,跟着两侍女,她们手里分别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跟衣物。 直到凉生让侍女放下东西出去,古瑟都未回神。 凉生放下东西走了过去。 “想什么?……这么入神?” 凉生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古瑟面前,吓得他哆嗦了下,滑下了支头的手。 回神的古瑟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做什么?先生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撇嘴冷道了句,加了昨夜受的气,一起给倒腾了出来。 凉生自是满意心身愉悦,他无所谓受冷漠,趴到案上去,近在咫尺的单手撑腮盯面前的古瑟。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惹我们家小瑟了?” 笑着调侃,宠溺的眼眸里,尽是温柔心悦。 古瑟的平静心情一下被凉生给吓没了。 他心里甚是烦躁,倒是不发脾气,只是板着脸,不怎么愿意理凉生。 他亦不知道凉生哪里来的好心情,但多少能猜测得到。 ——还不是霸占了自己,心情愉悦了而已。 然,他却莫名恼火得很。 他瞥了眼凉生,支头的手肘往后移了点。 “有没有衣裳,可以给我准备套么?这……穿着不方便。” 说着示意的瞟了两眼自己身上的披肩。 有求于人的话,说的冷不丁的,且极不愿意。 昨晚自己的衣裳全湿了,亦溅了血,只能作废了。 出于无奈,他只得向他开口。 凉生打量了两眼这不高兴的古瑟,目光又扫了眼自己案上的东西。 很明显,自己的东西古瑟已经动过了。 他的目光落了古瑟手肘处书卷下的信封上。 朱阳箐的信?……他看过了吧? 他这是……在醋了? 如此,其实他是挺在乎自己的? 想至此,凉生心里更加愉悦开心了起来。 他的嘴扬得更高了几分,抬眸盯着面前不悦的古瑟。 “那信,你看了?” 凉生说着示意的瞟了眼古瑟手肘处的信封。 他以为古瑟只看了那一封,其实他哪知道,古瑟差不多都把他的看完了,也就那么几封没看了。 古瑟闻言一顿,稍惊,随他的目光瞟了眼自己手边的信封,默了秒,后抬眸望着凉生实诚的点头。 “嗯。” 这也看得出来他动过了? 莫非,他故意的? 故意放那里给自己看的? 凉生则不知道古瑟真正的心思,他意味的瞄了两眼古瑟,嘴角笑意深浓。 “你这是……醋了?” 然,得来的却是古瑟无语无奈鄙夷的目光。 他瞪了眼自恋的凉生,靠回了椅子里,一边理了理自己的披肩。 “先生还当真脑路清奇,舍得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这话,说的比啥时候都无情。 凉生顿了下,于此时的古瑟,在他身上看到了从没有过的一种气质。 应该叫,自信与不屑吧。 虽是受打击的话,但看古瑟如今自信气质的模样,他倒是挺欣慰的。 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且,如今古瑟他,不但自信气质,对话间,也与自己没那么生分了,还晓得与自己自然的怼话顶嘴了。 想当初,古瑟于他面前,怎样都是客客气气的规矩模样,一副彬彬有礼斯文的性子,就算不悦的怼话,也说的相当的礼貌斯文,冷嘲带讽间,不甚疏清似冷漠。 而现在,话语及动作举止,都透着自信的自然。 “呵,本公子天生天之骄子,何须刻意往脸上贴金?——走吧,洗洗把早点给吃了,衣物,给你准备了呢。” 凉生一副痞相魅惑,笑语,话语间,亦是满满的宠溺,说着拉起古瑟就往餐桌边走。 古瑟没心情跟他贫嘴,便没搭话,任由他拉着走。 他看着几家仆抬了浴桶放了屏风后,就出去了,还把门也给带上了。 凉生将他带到屏风后,就去了桌边。 “你先洗,衣服等下我帮你拿。” 自行坐下后,替自己斟了茶,一边喝着,悠闲的道。 古瑟站在浴桶旁,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水,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退了衣物坐了进去。 一坐进去才被迫记起那处的创伤,疼得他嘶了声。 该死的人面兽心,怎就不悠着点? 他在心里不禁咒骂起了凉生。 坐桌边喝茶的凉生听到古瑟的嘶声,喝茶的动作一僵,眉头蹙了蹙。 “那个……要不要帮忙?” 有些愧意的问了句。 自己昨夜好像有点过于放纵了。 屏风后的古瑟动作即僵,杀意乍起,目光瞟向桌边若隐若现的凉生。 瞟了眼自己指尖沾的水滴,五指随势一甩,三滴鲜明的水滴刷的就飞射了出去。 三滴水直接穿过屏风,向凉生袭去。 其中两滴径直朝着凉生的脸而去,关键时候,他脸稍一偏,水滴几乎擦着他的脸飞射过去的。 另一滴,射中了他手上的茶杯,茶杯就那样在他的手上成了碎片,瞬间茶水茶杯碎片都撒了桌上。 突然之间惊险的一幕! 古瑟直接用行动证明,回答了凉生。 凉生瞪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空了的手,半晌,又看了眼桌上的残垣。 目光透过那屏风上水滴穿透的洞,盯着屏风后洗得自然的古瑟。 “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真想杀了我啊?” 哭笑不得的问。 自己教出来的徒弟,难道只是为了来制裁克制自己的? “那倒不至于……” “以先生的本事,我这,不过雕虫小技。” 古瑟于屏风后答的若无其事,风云不动。 凉生无奈的额角挂了滴冷汗,表情哭笑不得间是宠溺。 “看不出来;如果你不用雕虫小技,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将我给灭口了?” 果然,性子倒是丝毫没变,怼人的话,竟显谦虚本分,怼得你丝毫对峙不起来。 “先生多虑了,先生乃授业恩师,小瑟怎可欺师灭祖?” 明明不过玩笑话,古瑟却能接的一本正经。 且,接的让凉生无话可调侃。 凉生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却更为宠溺。 他弹了弹身上溅的水渍,起了身,向屏风后走去。 第64章 莲上君子,只可远观! “呵,‘欺师灭祖’么?确实倒不至于,只是,学会了爬师父的床了。” 凉生来到古瑟面前,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深情款款的目光里,满眼映着古瑟的倒影。 古瑟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忍直视。 他鄙夷的瞪了他眼,撇开了目光,低头擦洗着自己的上身。 “先生就不该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么?” 冷不丁的提点。 什么爬床,自己老想他的床还差不多,要不是他……罢了,说了他都觉得耻辱。 凉生忽视了古瑟鄙夷嫌弃的眼神,他自顾的来到古瑟的浴桶边,蹲了其边上,双手扒在浴桶上,下巴就搭在手背上,目光直丁丁的偏头盯着他。 “我哪里没有为人师表了?像我这般儒雅气质的人,谁人不倾慕?” 虽然这话从本尊说出来有点不谦虚,倒也说的不假。 但,奈何,他古瑟不是女子,并不倾慕他。 当然,如果……他之前没有对自己有如此想法,做了这些事,光远远看着,想必,他也会如此觉得,觉得他这个人,永远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及的高尚人物,像圣人般的存在,永远是他高攀不及的人。 奈何…… 他将自己的形象在自己面前给作没了。 可说,于他面前,半点形象也没了。 古瑟顿下动作,就那样盯了许自恋的凉生。 “呵。” 蓦然轻笑了声,后又低眸继续洗。 “以前没发现,原来,先生竟这般自恋的。” 古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并不否认凉生说的。 他,确实是这凡尘中的焦点,无论置于哪里,他都自带光芒。 ……好像,是自己羡慕,却不及的那种。 不过,他又突然觉得有了些幸运。 ——这样的人,竟然会围着自己转。 这,或许,就是所谓,老天关了人所有的窗,却也会给人开个口子透口气吧。 凉生屡次被古瑟无情打击,多少有点受挫。 他无聊的于浴桶上手支了头,不认可的撇了下嘴角,盯着古瑟。 “你是不是因为朱阳箐的信,还在生气啊?” 蹙着眉,懒洋洋的蓦然冒了句。 因为凉生这句蓦然的话,古瑟将布巾上沾的水不小心甩了自己脸上,猝不及防的吸了口水,呛得他连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先生如果能不说话,就尽量别说,可以么?咳咳咳……。” 古瑟怕凉生再来句意外的,他在咳嗽中都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凉生看着如此的古瑟,一脸迷雾。 见他咳得辛苦,自然的就给他轻拍着后背。 ……他果真是在生气? 尽管如此,凉生还是执着自己的遐想。 等古瑟缓了气息,收了手,他蹙了蹙眉头,忍不住开口,认真的说。 “……他虽然写了这么多,但我一封都没回他。” 生怕古瑟误会,自我澄清。 闻言,古瑟遮唇咳嗽的动作稍僵,一滴冷汗挂了额角。 谁管你回没回?这重要么?搞得自己很在乎、在吃醋似的。 他放下捂唇的手,抬头,几乎是无语的表情盯着他。 开口说话时,却勾起嘴角,带着温润的微笑。 “先生要做什么,无需向我说;还有,以后,无论先生做什么,还是我做什么,都不需要向对方请柬,我们都是自由的,先生可明白?” 这情形,好像自己与他真的是那关系似的! 明明不过各取所需,不,不对,明明是他强迫自己,还表现得跟真的你侬我侬似的。 闻言,凉生刚才还兴致的神情,突然就消沉了,有了丝失望。 他蓦然放下了支头的手,起了身,就那样站着望着古瑟盯了许。 “小瑟……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失望的问了句,眼神散淡,露了几抹落寞来。 气氛一瞬就沉重起来。 诧异望着他起身的古瑟亦就那样望着他,不解的等着他开口。 他轻叹了口气,垂眸沉默了许。 “先生不要忘了,我们间的关系,仅只在于各取所需。” 说后,他才平静的抬起头来望着失意的凉生。 于这样的凉生,虽有不忍。 但,他却不能委屈自己意愿,而去接受,或欺骗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违心不了自己的心去说喜欢。 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永远是卑微的。 凉生于这样的古瑟失神望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他扭头,目光投了面前屏风上的花卉图案。 “你心里还惦记着小吟?” 问完,他才转过来望着古瑟的神情。 古瑟于刚才就一直僵愣着。 他与凉生对视了眼,移开视线,垂下眸子,才回应。 “先生从何看出,我惦记他了?” 他并没有说过自己喜欢时吟,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于时吟有心? 古瑟企图用漫不经心的话敷衍,但凉生岂看不出来? 古瑟越是显得漫不经心,就觉得他越是在乎。 他默了一秒。 “表情都写你脸上了;你就算不说,旁观者都看得清明。” 他于时吟面前表现的种种,于他面前,都是两种性子。 如此,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蓦然的话题,使得古瑟没有心思再泡澡。 他起了身,穿着湿漉漉的长裤转身去屏风后自己拿衣服,走到屏风口时他停下步子补充了句。 “莲上君子,只可远观!” 对于时吟的心思,他丝毫没有掩饰。 但,这样的情感,他却只能止步于观赏,无法接触、私自独揽玷污。 这也算回答凉生吧。 ——他于时吟,是不可能的,他无需吃醋多想,自寻烦恼。 凉生不知道古瑟为何会是这样的想法,亦不知,他为何对时吟有这样高的称谓。 但这样的想法,也给了他一记定心丸。 虽喜欢,至少,他不会跟时吟表明,也不会想着跟他在一起。 而他,却可以安安心心的与他一起。 凉生轻长吁了口气,算是松了口气吧。 他转身朝外走去,看到古瑟已于桌边换了衣服,正在系着腰带。 “今天还要去上课么?不去的话,我带你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赏景舒心。” 凉生在桌边坐了下来,转了个话题,微笑着问。 古瑟低眸系着腰带,没抬头。 “不了,要去上课,晚点还要去趟药铺给暖栀抓点安胎药。” 古瑟随口的话,又刺激到了凉生的某根筋。 他觉得,自己一心一意对他,想着他,他却始终想的是别人。 心情又沉了几分,失意填了心间。 他顿了许。 “……暖栀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这么上心。” 不忍失意的问了句,低沉的声音里,伴了丝心痛的沙哑。 古瑟于那孩子如此上心,是人都不免会如此猜测吧。 古瑟系腰带的动作一僵,诧异的抬起头来,盯了凉生半晌。 他被凉生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无奈的抚了自己额头,捏了捏自己鼻翼,缓了许,才开口。 “如果先生确定这么认为,那你去派人把那个孩子做掉吧,我巴不得!” 冷然赌气的道了句,最后无语的看了眼凉生,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这人,怎么越来越小心眼了? 简直无法沟通! 他的孩子?亏待他想得出来! 他刚步履生风的走到门口,追上来的凉生一把就拉了他的手,直接将他扣压在了门板上,接的就是一阵热吻。 直到各自喘息不止才松开。 “……既然不是你的,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凉生蹙眉盯着咫尺的古瑟,心情亦极差。 “……你可想过我的感受?如果这情景换成时吟,你还能这么坦然么?……呵,就因为喜欢你,你就这样待我,自始至终?你可知道,我可是轩辕颜,曾经的皇太子,凭我这颜值才华,娶谁不行,偏得把心思放你这里,让你如此不待见?” “我不过心里不痛快,问句罢了,你需要这么生气?……” 凉生说着,就埋下了头,满腔伤心。 “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这么卑微过,这么卑微的去喜欢一个人,真心的爱一个人,心思精力都花在一个人身上,……却突然发现,自己竟不如一介侍女,不如任何一个人……” 说着说着,声音便沙哑了,仿似带了哽咽。 自己一心一意的爱着,付出,而古瑟始终口口声声说着他们是交易的关系。 他,岂能不心痛? 到底是古瑟心性生来如此冷硬,还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别人?或许是,他其实是不自知? 他猜不透! 但,不管于哪种,他始终都惦挂着自己彼此交易的关系,这样的话每说一次,都要刺痛他一次。 每次,都能将他的心刺痛出血来。 只是,他一直强装装作若无其事。 ……如果自己的心可以自己做决定,那他,一定不去做那个爱的人,而是希望去做那个被爱的人。 但他却爱了,还爱得彻心彻底,无法自拔的那种。 他真的不想失去古瑟! 虽不能强求他爱自己,但他也希望他多少能把心思放点于他这里。 奈何…… 古瑟是第一看到凉生的脆弱。 而这样的脆弱,竟是自己无意间给的。 他看着这样的凉生震惊呆愣了半晌。 “先生都占了我的人,还要我做什么?” 明明心里不忍,嘴上却有些不饶人。 他顿了许,又不忍。 “……虽没有本能的喜欢于你,但,待你好,是真心的。” 他受伤时,细心的照顾,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讨好的意思。 闻言,凉生微顿,诧异的望着他,游离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似乎在确定他此时说的话真假,又似乎在沉思。 也是吧,那些时日的照顾,他确实是真心待自己的,没有半点讨好他的意思。 而他这样的性子,也不会讨好自己。 就这样盯着古瑟良久,他才移开目光,低头垂了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只是眷恋我给予你的温暖吧?” 突然几若未闻的说了句。 他呆自己身边,无非就是如此吧? ——他找不到别的理由,明明强迫要挟的,他却还能如此待自己。 亦或许,他本性善良,也说的过去。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第65章 世间很美,自是值得 或许是被说到了心底的话,古瑟的心,跟着颤了下。 他目光一艳,诧异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凉生,看着他失意的模样,半许。 他兀自的拂开了凉生搭他肩上的手,被扣头顶的手抽了回来,垂眸望着低垂着头的凉生。 “或许吧,……但,我没有强求先生。” 他轻然的承认。 说后,瞟了他眼,才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转身走了。 虽然这话于凉生有些残忍,但他亦没有请求他对自己如此好,也不需要他的怜悯。 他古瑟虽可怜,但用不着别人可怜! 终究不是相互喜欢的人,做不到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古瑟的心,亦有丝失望的痛。 凉生看着古瑟毅然离去的身影,失望的目光里流露出几抹落寞来,瞬间有了疲倦的面容。 他突然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间又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委屈心里不平了。 明明没有指望古瑟会喜欢自己,也奢望不了,但他此时的行为,却章乱越俎了。 ——一个被自己强迫的人,怎可能会喜欢自己? 他不是在痴人说梦么? 但,他的心,是真的痛! 这是古瑟第一次与他不欢而散。 可见,古瑟自己心里应该是真的不好受了。 毕竟,发生、经历了那么多。 古瑟什么也没吃,就那样去了私塾。 不过,凉生让若尘给他送了,在古瑟前脚刚入课堂坐下,若尘就送来了早点。 生气归生气,古瑟不是小孩子,倒不至于拿食物撒气,若尘给他送来了,道了谢,当着若尘的面就吃了。 这天的课,古瑟什么都没听进去,一天就在发呆中过了。 ……发生的种种,及凉生突然间的脆弱低姿态,让他莫名的心烦意乱,他那落寞失望的表情始终都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有种罪恶感。 亦不免不忍。 终归是自己惹了他,才让一个春风得意,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露了如此姿态来。 那样的情景,仿佛是他将天境之巅的天之骄子给拉下了地狱,沾了满身不堪的人间污秽,被玷污得破败不堪,满是泥泞脏污,一身的憔悴疲惫及疮痍。 而他,则是罪孽深重的那个人。 浑浑噩噩回到古府,踏进自己那小院子,他已经感觉疲惫不堪。 他以为自己学了些东西,就不会那么难过,心情也会顺畅点。 但日子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点点滴滴的积压,突然间就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也疲惫不堪。 特别是看到暖栀那因自己受委屈决堤的眼泪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以为,自己替暖栀报了仇,心里能好受点,但,并没有如此。 他,一样开心不起来。 虽如此了,但他亦不忘去给暖栀买安胎药,回家就去看她。 他将书本放了自书房后,拿着药就去暖栀的房子找她。 他叩了她的房门,却没有人应。 站门口迟疑了许,想着进去将东西放下。 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呆了。 暖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下,全是血,那情景,暖栀就是躺在血摊里。 见此,他忽然脑袋嗡的一响,脑海里瞬间空白。 “暖栀?” 脑袋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的就跑了过去,药也扔了地上。 将暖栀扶起躺靠了自己怀里时,他手指探了她脖颈处的脉搏。 还有气息。 丝毫没有迟疑,一手扶着她坐地上,另手就贴了她背上,将自己的内力输了过去。 待她气息平稳后,他才停手,将人抱去了床上,大声唤了家丁来去传大夫。 一切都是火急火燎,慌慌张张的。 他这一唤,屋子里顿时热闹了,来来回回忙碌奔跑的人,都是为了抢救这暖栀。 侍女帮忙给暖栀换了衣裳,其几家仆则将地上的血给清理了。 古瑟站房间,看着那清理地上血迹的家仆清理着血迹,他就木讷讷的盯着那摊血,失了神。 大夫进去半晌后背了自己的药箱出来,在他面前客客气气、很惭愧抱歉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古公子,很抱歉,孩子,没能保住,她喝了堕胎的药,老夫,亦无能为力,不过,大人倒无碍……” 孩子没保住,流了那么多血,大人却无碍,气息还相当平稳,大夫其实挺奇怪的,只是他看古瑟魂游的情景,不宜开口问。 最后朝古瑟低了下头,便由家仆领着去开方子了。 古瑟始终都没有回神。 大夫的话,他听的清晰。 他木讷的转身去了屏风后的床边。 床边有侍女候着,暖栀还没有醒。 他瞟了眼旁边立着的侍女,便让她下去了。 屋里,就留了他一人。 失神的看着走最后的侍女将门掩上,看着那紧闭的门呆了许,他才收回目光来。 走到床边,他目光盯着床上的暖栀,沉深的叹息了口气,就那样盘膝坐了地上。 那样的坐姿,显得笨拙呆萌,亦如小孩子般的无助委屈且落寞。 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晌,眼睛痛了,他才眨动眼皮,因为疼痛,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他放下手来,又是一声沉叹。 又盯了床上的人儿半晌,见她一时没有要醒的迹象,便就那样趴了床沿。 一切,都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委屈,无助,孤独,疲倦,心痛,且倔强。 他能理解暖栀的做法,但却无法替她做什么。 他本想留着这个孩子给她今后养老,却没想她态度这么坚决,他刚转身,她便自己喝了堕胎的药。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却伤害她至此。 对于暖栀,他很愧疚,亦,心疼。 尽管替她复了仇,但也无济于事。 一切,回不到从前了! 当暖栀醒来时,已是半夜。 家仆替他们房间燃了烛台,却并未来唤醒这趴在床沿睡着的古瑟。 只见得这小少爷如此待自己身为侍女的妻子,她们都不甚羡慕,亦替他痛失孩子感到惋惜。 看到趴自己床边守着自己的古瑟,暖栀不甚感动,亦心疼。 她兀自的坐了起来,颤抖的手,犹犹豫豫的才去摇醒他。 “少爷……” 只一声,古瑟便抬起了头来。 看到醒来的暖栀,他自然高兴。 “醒了?饿了没?” 一时没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哭过般。 听得暖栀震惊的呆愣了下。 面对古瑟,暖栀心里觉得愧疚,她望着古瑟轻摇了摇头,便兀自埋了下去。 “嗯,不饿,谢谢少爷……还在这里守着暖栀。” 古瑟轻舒了口气,扒着床沿起身坐了床沿,因为腿麻了,他只能如此了。 他伸手抚了她的头。 “客气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连累了你!” 他不敢在她面前叹息,怕她听了更难过,所以,只轻轻的长舒了口气。 这话一出,暖栀忽然就泪流满面,泪水啪嗒啪嗒的滴了被褥上,一滴滴在被褥上晕开来。 “是暖栀对不起少爷,给少爷招了黑,还总是给少爷惹麻烦……” 他说过让自己把孩子给留下的,可,自己还是给做掉了。 她没有听他的话,还害他担心自己,让他在这里一直守着自己。 是她,连累了自己少爷! 从大夫说出喝的堕胎药,古瑟不用她说也知道是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才喝了堕胎药,且,想‘害’这个孩子的,也只会有她。 他抚她头的手顿住,迟疑了许,才拿开。 他终是在她面前叹了口气。 顿了许,才低低的开口。 “既然不想要,做了便做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怎么这么傻,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做,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幸亏我发现及时,要是晚点……罢了,没出事就好,这身子,记得好好养着,别落了病来,自己注意点。” 看着如此的暖栀,古瑟只得安慰,并交代。 人都说生孩子,或流孩子,都是生死存亡之际,鬼门关走一遭,且最是伤身子,如此,他才交代她好好养着身子的。 他不懂,只听着老一辈人说的,便如此交代了。 暖栀还是个孩子,他多少比她懂点。 暖栀一边擦着止不住的泪水,一边听话的点点头。 看到她止不住的泪水,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拇指替其擦着。 “……孩子没了也好,免得你今后面对着想起伤心事,这样挺好的;……今后再找个自己喜欢的,生个孩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简单的日子,这样过一生,亦挺好。” 经历见过的太多了,古瑟突然间不再向往那些王权富贵的生活,反倒挺羡慕那些平民平静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虽日子不富裕,但心底快乐! 而这样的生活,挺适合暖栀的。 他想的挺简单幸福的,暖栀却不这么想。 因为她,至始至终,都喜欢着他。 只是…… 暖栀无法说什么,她亦不能表达什么,只是那泪水,始终都忍不住的流,如决堤的河。 这一切的苦楚与不甘,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只能她自己承担。 她于自己少爷面前,没有任何资格谈论,或要求什么。 他已经待自己很好了,好得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回报他。 望着暖栀泪流不止的模样,古瑟心里很是难受,亦心疼。 面对如此的她,他忍不住将她轻轻的拥了怀里,轻声安慰。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这样不宜伤心,免得伤了身子,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去做。” 暖栀只连连摇头,下巴搭在古瑟的肩侧,泪水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衣裳。 古瑟觉得自己继续如此于她温柔,暖栀估计哭得更伤心。 于是,他轻推开了她,自行起了身,平静的望着她。 “你先休息会,我去弄吃的,别哭了,你越哭,公子我越觉得对不起你。” 为阻止她继续哭,他不得已说了这样的话。 但,也是实话。 暖栀愣怔僵了许。 蓦然就止了眼泪,她慌忙擦了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让公子为难了!……公子不要在意,暖栀从没有觉得是公子对不起自己,恰恰相反,暖栀觉得,因为有公子,才感觉到了人间的温暖……” 古瑟意外的一顿,目光一艳,忽垂了眸,一抹难过一扫而过。 若不是他,她也不至于面对经历这些,不是么? 等他再度抬眸时,脸上挂了温柔的笑意。 他望着暖栀温柔的欣然一笑。 “世间很美,自是值得。” 这样的话也不过安慰她。 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世间很美。 但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如此,就去摸黑他人的世间观,让其对世间失望,不是么。 他望了眼屋外的天色,即补充。 “好了,你等着,我去拿吃的,今天不早了,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暖栀因为古瑟牵强却毅然明媚的微笑,愣了许。 后点点头。 “嗯,谢谢公子。” 古瑟只望着她温柔的微笑了下,便转身出去了。 暖栀不知道,他刚转身,那抹温柔明媚的笑,瞬间就沉落了,变成了疲倦的落寞与无奈心痛的忧伤。 第66章 不省心 古家老爷古侧,在回府得知这出事后,已经很晚了,便没有来传古瑟。 翌日,他刚陪暖栀用完早餐,就接到了家仆来传他去见自己父亲古侧的禀报。 在知道自己父亲要见自己,他就知道没好事,免不了要遭罪。 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古侧在家中最喜欢蜗居的就是自己的书房,所以,每次古瑟挨批的大多都是在书房,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份天气好,书房的门是大开的。 暖暖的阳光撒下,将书房位临的院子都照的不甚清舒,各种花草树木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岁月静好,此景,似乎最为贴切。 院子里有一两个修整花草的家仆,见得古瑟过来,亦客客气气恭敬的尊称他一声‘公子’,他温静的性子,轻轻应着。 若不是自己经历多了,古瑟定会梦幻的以为,自己确确实实是这尊贵的古家公子,生活着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的生活,父母爱,家仆尊礼为傲。 不过,不管于什么,不过幻觉罢了,亦于他而言,已经习惯。 他到得书房门口时,蓦然就停了脚步,稍犹豫了许,深呼吸了口气,似乎是为了跨入那扇门,而需要鼓起勇气。 刚犹豫着。 “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来请?” 刚欲抬起的脚还未动,古侧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来,冷漠,很是不悦的。 古瑟被这蓦然的出声吓得欲动的脚往后缩了点,后低长呼吸了口气,低埋着头顺着跨了进去,到得古侧桌案前停了下来。 古侧一看古瑟这低眉顺眼的柔弱样,就觉得嫌弃眼烦。 他不悦的瞟了眼,放下了手上的书卷,冰冷的斜睨眸瞪着他。 “瞧那出息!” 果然是贱婢的孩子,坯子低贱到骨子里了,这样的人,出息了也是被人欺压的料,难当大任! 左右是他看不得自己,古瑟也无所谓了,低眉顺着就顺着,省的了那份挨打就行。 他抬起眼皮扫了眼自己父亲极其厌恶鄙夷的目光,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父亲找瑟儿,可是有事?” 他低着头,无澜的问,语气间,倒是恭顺尊敬的很。 闻言,也不知道古侧哪里来的气,他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起身冷瞪着古瑟。 “你说我找你还能为了什么事?你就不能让人省点点心吗?” 这响啷当的拍声竟然没有吓到古瑟。 他若无其事的抬起眼皮看了眼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的古侧,安静的等着古侧的下一波操作。 果然,估侧刚才的话刚落,他就颤着手指着古瑟。 “你说说,暖栀的孩子怎么没的?让你成个婚,也不省心,现在有个孩子了,你就那样让他没了?你到底还能做什么?啊?” 古侧被气得不行,口溅唾沫,满脸青筋都无法表现他此时的愤怒,那恨铁不成钢的粉碎心,几乎要绝望。 古瑟知道,他说什么,都会是错,所以他也懒得开口,欲等着古侧发泄完了再适时说话。 古侧说着瞪了眼不吭声的古瑟,就绕过案桌,来到了古瑟面前。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颤抖的指着古瑟。 “你说说,那个孩子,是谁让流掉的?是你的主义,还是暖栀?” 他嘴上是这么问着,其实心里已经笃定是古瑟不要的那个孩子。 “我的。” 这话,古瑟接的甚快,几乎是一瞬间。 “孽障!” 古瑟话音刚落,古侧声起手落,已经一巴掌呼在了古瑟的脸上。 “那是我古家的血脉,你翅膀硬了是吧,说不要就不要!自己能耐了?当家做主了?” 瞬间,五个鲜红的指印就出现在古瑟白皙的脸颊上,嘴角依旧免不了的挂了血迹。 古侧被气得胸腔强烈的起伏,而被打的古瑟,则依旧风云不动,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稍许。 “呵。” 他轻然冷笑了声,悠然的扭回被打得偏向一旁的头,望了眼自己怒火中烧的父亲,后目光撇向了一旁。 终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确实,生出来也不过是多了个跟他一样受气的孽障! 与其让那孩子来这世上受苦,倒不如让他不要来这世上! 他瞬间觉得,暖暖的做法,是对的! 古侧因为古瑟漫不经心的冷笑气得冒青烟,抬着颤抖的手指着他。 “逆子!逆子!……” 最终气得不知道如何开口骂古瑟了,就那两字来回拖着调子骂。 古侧被气得不轻,头都要裂了。 他扶着自己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大口大口的缓了几口气,才让自己舒坦了些。 “……科举在及,我且先退让着你,你以考试为主,这些事,我以后再找你一起算!” 估侧于这无动于衷,油盐不进的古瑟无奈,只得退让一步,说着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去。 他看着这样不顺心的儿子,眼疼心烦! 于此,古瑟倒是意外的望了他一眼。 竟就这样罢休了? 顿了许,瞄了两眼背对着他,身体因为生气还在颤抖起伏的古侧,微低首。 “那父亲先歇着,瑟儿下去了。” 说后,抬眸看了眼,后退两步,便转身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他抬手一把用力的抹了嘴角的血迹,悠然的眨了下清澈的双眸,一瞬间就回到了温润疏清的模样,隐约间,带了那么几抹淡漠。 他不把他当儿子养,他也不在乎什么父亲不父亲的了。 只是自己暂时还依赖于他,需要他的资助,便只得挤在他这样的屋檐下了。 古瑟终究一人扛下了所有。 扛下了打掉孩子的锅,承受了被‘带高帽’的屈辱,面对了于暖栀面前的所有愧疚,负担了弑兄的罪孽。 他虽然表面风平浪静,无动于衷,但每次睡着,都能梦到古粼不甘向他索命的场景,每次午夜梦回,都是惊汗一身湿。 而,这次唯一让他奇怪的是,孩子没了这件事上,他父亲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只那样打了他一巴掌训斥几句便罢,之后便没再揪他的刺。 暖栀那边,他课后连陪了几天,她心情也稍微变好了点,没那么郁郁寡欢,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流泪了,情绪也算稳定了。 而古瑟被其父亲打的几日后,古粼的噩耗终传入了古府。 ——古粼迟迟压货未回,在期算的日子里,超了平时的日程,如此,古侧便派人去接应了。 寻的,自然是古粼的尸首。 传消息的人说是古公子遇到强盗,人财两空! 而能让人如此笃定觉得,古瑟知道,应该是凉生替其处理过现场,除他,他猜不到第二人。 噩耗传到古侧耳里时,他当场窒息,晕倒了过去,在众家仆惊慌的簇拥下抬了床上。 当天下午醒来后,看到下人抬来院子里古粼的尸首,当即又晕了过去。 从此,古侧便病倒了,一连几日都未曾下过床。 他儿子的丧礼,就简简单单的操办了两日,便送了出去,期间古侧一直处于浑浑噩噩昏迷高烧的状态,所以,丧礼他最后一眼都未曾看到。 他的二夫人,也就是古粼的母亲,也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几日,相对于古侧,竟然状态要比他好。 估计是失了个生意上的帮手,古侧才比较在意点,伤心过了头。 遂,古粼的丧礼,都是古家嫡子,也就是古粼同父异母的哥哥古玟一手操办的。 这古粼一死,古侧便少了个儿子,之前不算古瑟,也有三个,现在不加古瑟,就只有两个了,分别是,一个是大夫人的大儿子,嫡子:古玟,二夫人的儿子,古芩。 古玟善文,掌生意财政,古芩不善文,最近几年才跟着古侧经商,相对于古粼,心眼不够多,所以不擅长于生意圆滑,于此,古粼不在了,古侧相当于生意上失了一臂。 至此,他能不伤心才怪! 好不容易将人带出来了,自己能独打独干了,却就这样没了。 丧礼间,府中总是哭声不断,低沉的气氛,能压死个人来。 倒是古瑟,依旧漫不经心的上课,风云不动的读自己的书。 丧礼上,课后回来了,便去望一眼,上个香,免得让人说他没心没肺,不认亲、冷血。 出丧时,亦正儿八经的请了个假,去参加了送丧。 他一脸的平静,于旁人来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府里上下人都知道,古瑟这小公子不与其他这些哥哥往来,也没能好好相处过,没有感情,所以,他这哥哥殁了,他一滴泪也没有。 所有人都于这个小少爷似乎忽视了,但,也有那么两人还是暗中注意他的。 比如,古琳,曾经帮过他的那个姐姐,还有,古家大公子丧礼的操办者,古玟。 这古家二少古粼曾经是不甚为难过他的,他的丧礼,他竟然一心一意的参加了? 这,让不曾见过古瑟几面的古玟,多了几分好奇心。 所以,古瑟的一切行为,他都看在了眼里,而古琳注意,则是多少有些担心他,毕竟是刚欲喜当爹的,还没来得及欣喜,孩子就那样没了,多少有些同情担忧,明明听说是他自己不要……莫名就看着他憔悴了。 ——之所以古玟见他少,是因为古瑟经常出入私塾,而他管理自家馆子的账务,比较操劳,每每忙完回府,家里人几乎都睡了,早上又出去的早,这样一来,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碰面,确实有些难。 见过的一两面,也是一年到头两三个过重要的团圆节日,在餐桌上远远的看一两眼。 古玟正式见过古瑟,还是之前他的婚礼上。 他第一次在婚礼上见得自己这长大的小弟弟,确实被他惊艳到了。 没成想,一个侍女生的小孩,竟长得这般的俊美清纯。 仿佛是那雪山之上的雪莲,不甚纯净纯洁,干净白皙间,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他不像他其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粗壮挺朗,一看就是能做体力的汉子般结实。 而他,却是那种似天生只能用来作赏,做不得体力活的柔弱公子,那修长骨瘦的手指,只适合用来赏花逗鸟,搬不得半丝的重物。 就像他这种,别人说他这般温静斯文的少爷公子,都比不得,他看起来似乎都要比他结实几分。 别人都说自己跟他的名字‘玟’所寓意一样:温婉如玉、完美无缺、如珠如宝。 立于自己这小弟弟面前,他却觉得,这字,更适合他。 第67章 虽是生分,但毕竟是兄弟 古玟于这小弟弟的感觉及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奈何自己事务繁忙,没能有时间跟他真正熟识,也怕古瑟会疏离隔阂着自己,便一直都没有正式与他相处打过招呼。 先前听闻自己的妹妹古琳简单描述过他这小弟弟,说他长得挺不错,性子也温和,懂礼谦和,就是,有些疏清,总是与他们这些古家正式夫人出的孩子有着隔阂,不愿与他们往来。 但看他这几次的性子,古玟觉得古琳说的挺对的。 不过,终归是自己弟弟,再疏清隔阂,他都想看看他。 正面见过几次后,他莫名想与自己这弟弟接触,多些相处,似乎他身上有什么魅力促使他想接近他。 多次犹豫后,他还是决定去见见这小弟弟。 这次丧事,古瑟被吵的有些心神不宁,且莫名烦躁,一直没睡好,书也看不进去。 好不容易府里把事情处理完了,他想安安静静读个书,却坐在书房趴案上睡着了。 案边的花枝烛台上,蜡烛火苗轻微的摇曳着,使屋里因此投下的饰物影子飘忽不定。 烛光在他白皙的脸颊晕染了丝明黄的光芒,描绘出他好看精致的脸庞轮廓,垂下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来,在烛光下忽长忽短的映着影子。 一切那么宁静,安详,亦美好。 “咚咚。” 蓦然,两声敲门声自紧闭的门口响起。 熟睡中的古瑟因此微蹙了蹙眉头,没醒。 “咚咚咚。” 稍微寂静了许,几声叩门声又蓦然响起。 这次,古瑟于睡梦中被吵醒。 他依旧是先蹙了蹙眉头,后紧皱了眉头,缓了许才迟疑的抬起头来,一边捏了捏自己的鼻翼,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进来吧,门没栓。” 以为是暖栀,顺口就应着。 门口稍安静了许,才咯吱一声被人轻推开。 古瑟抬眸目光迎向门口,却被眼前的身影愣了愣,带有几丝朦胧的目光亦瞬间清明。 门口来的并非暖栀,而是古家大公子,古玟。 他诧异的目光与其对视了半许,才移了古玟手上的盘子上。 盘子里,放着一碟糕点及一套茶具。 ……这人,是给自己送糕点?想跟自己喝茶聊天? 他还没反应过来,古玟已经朝他露了个温和明媚的微笑来,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盘子。 “那个,我能进来跟你喝杯茶么?” 他的神情真诚温和,没有半丝的虚与。 古瑟第一次看到如此温暖虔诚的微笑,如那三春阳光,温暖明媚,又似水般的温柔,莫名暖着人心。 古瑟没有用心的看过他这大哥,不,应该说,没真正的见过他这大哥。 只听闻府中家仆私底论及,古玟是如何的温柔体贴,细致谦和,在府中是出了名的温文如玉,玉树临风俊美的少爷公子,众家小姐心目中极其倾慕的对象。 确实,古瑟也被惊艳到了,倒不说因为他长相俊美,而是他身上温柔的气质,绝对是男子里温柔到极致的人,连一蹙一笑都是温柔的。 明明温柔如若似水,却一点也不违和。 古瑟觉得,若他是女子,必定温婉贤淑,如玉如珠似水,必会倾倒众生。 他亦是第一次见如此骨子里都透着温柔的人,似一颦一笑都能治愈人心。 他的温柔,是一种气质的温柔,而非行为举止阴柔,所以,让人接触,绝不会心生厌恶或恶心,相反的,却是一种魅力的吸引。 所谓,公子温润如玉,柔情衿贵,被他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人,若是被凉生看到,必定心生喜欢吧? 因为他都觉得,自己被他温柔到了。 他回神,木讷的点点头。 “嗯。” 遂起身就去相迎。 “没打扰到你看书吧?” 古玟端着盘子走进来,同身后关门的古瑟说,温尔好听的嗓音,说话都是带着温柔。 “没有。” 古瑟跟在他身后,竟显得有些拘谨。 古玟将盘子端去了古瑟看书的案上,而身后跟着的古瑟,看势瞟了眼旁边的桌边,顺手搬了条凳子放了古玟的身后一旁,自己又了去案前的座位。 “……哥,坐吧。” 极不适应的叫了句,便主导坐下了。 古玟看了眼古瑟顺手搬来放他身后的椅子,望着他微笑着点了头。 “嗯。” 便坐下了,与古瑟相对而坐,中间隔了案桌。 古瑟拘谨的打量了两眼自己的大哥,抬手蹭了蹭自己鼻尖。 “大哥这么晚还来找我,可是有事?” 古玟看着这于自己面前拘谨的小弟弟,不免觉得挺可爱的。 他望着他微笑着,将盘子里的糕点碟子端了他面前。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核桃栗子酥,听说你喜欢,今日出去的时候带了点,尝尝。” 将东西推了古瑟面前后,自行的翻杯倒茶。 将倒好的两杯茶,其中一杯放了古瑟面前,再度抬眸,发现自己的小弟弟竟然还在呆愣中望着自己未回神。 不由得,嘴角又扬高了几分。 没想,这小弟弟见到自己是这番表情,如此的可爱。 他这表情,是受宠若惊么? “谢谢!” 古瑟倒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自己大哥突如其来的惦记来看望,还真让他反应不过来。 古玟倒是不急不徐的温柔性子,将古瑟的表情都收在了眼里,却不动声色,依旧平静如初。 他慢条斯理的低眸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后才抬起眸望着木讷有些茫然盯着自己的古瑟。 “这两日辛苦你了,应该没休息好吧?” 他打量了两眼有些憔悴瘦弱的古瑟,寻常的开口。 古瑟懵了秒,他没反应过来古玟这话是客套,还是真心话。 但他一样轻摇了下头。 “没有,倒是辛苦大哥了,凡事都是你在操劳。” 古玟只望着他微笑了下。 看他如此拘谨,他便改了端坐的姿态,稍挪了身子,倾身靠近案桌,单手于案上支了头,偏头笑望着自己的小弟弟。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随口回应。 目光打量了两眼搬古瑟面前的糕点,看他不动,便自己带头去取了块,拿来就咬了口吃着。 “……还不错,吃点?” 古瑟一直规矩的坐着,僵硬着身子,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伸了他面前的碟子里,毫无拘谨的拿了块就吃。 闻言,他顿了下,才拿了块来吃。 吃的动作,缓慢且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这稀来客——古玟。 看如此拘谨的小弟弟,想来,让他开口找话题聊,应该很难了,所以只能他自己开口找话题了。 他就那样无拘的偏支着头望着古瑟,三口将手上的糕点吃完,五个手指弹了弹其上沾的糕点屑,不急的开口。 “……平常馆子里太忙了,都未曾来看过你,几个弟弟妹妹中,我就见你见的少,这一眨眼,你都娶妻了……” 还长得如此的俊美可人。 古玟缅怀温柔的话语,平静的却似乎没有半丝的感慨。 估计,这就是说话的高境界。 古瑟只平静的望着他,没有接话。 “因此,我们明明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如此的生分。” 这话,古玟有几丝感慨,古瑟听了出来。 不过,是否真心,他揣摩不出。 这话,古瑟不知如何回答他。 他沉默了半许,古玟都没有再开口,觉得这样再不搭话,就不礼貌了。 他斟酌了许,吃了手上最后的一口糕点,嚼了咽下才接话。 “虽是生分,但毕竟是兄弟,流着相同的血液,情分,还是有的;哥如此辛苦为这个府中,所有付出,大家都看得到的。” 他说的诚然。 古玟这个哥哥虽未曾接触过,但不曾为难过他,他于他的好感度,今日次一见,还是有的。 听到古瑟的真心话,古玟欣慰的笑了。 他放下自己喝空了的茶杯,将古瑟面前的茶杯往他面前推了许。 “那倒是。” 古瑟诧异的看了眼推来的茶杯,稍犹豫了许,便拿起就喝了。 ——他还真渴了。 如此动作,可见古玟的贴心细致。 看古瑟放下茶杯,他又拾起茶壶替其添满。 “功课做的如何?秋后科举,可有把握?” 古玟唤了个话题,茶满话刚好,两个人的茶杯都添满了,放下茶壶,才抬起眸来望着古瑟。 天生气质温柔的目光里,有着哥哥的真诚温柔。 古瑟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想了想。 “应该行吧。” 说着露了丝尴尬的笑来。 古玟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意,不免愣了下。 果然,挺可爱的,他这小弟弟。 “什么叫还行?没有把握吗?没好好做功课?” 打趣的问了几句。 “嗯……” 古瑟于这自己面前毫无芥蒂的大哥,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突然发现,面对那些特别虚伪的人,他能应付得游刃有余,反倒这坦心待自己、第一次面对的哥哥,有些手无局措。 “听说你一般喜欢沉迷于书籍功课,但,凡事讲究劳逸结合,这样才有效果,不会疲倦;……明日课堂放假吧,跟我去馆子可好,开开心界,或许更有效于你做功课。” 古玟笑着接过古瑟回应不下去的话,说的亦真诚。 这是……古玟想带他去开眼界,学习实践的东西,而非单纯的开所谓的心界吧? 古瑟诧异的望了他眼,愣怔了许,后点了点头。 “嗯,好,谢谢哥!” ……若是自己这哥哥早与他接触,或许,他心里也不曾这么灰暗吧? 古玟温柔的望着他偏头轻摇头一笑,即起了身,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衫。 “你是我弟弟,不用这么客气;——那我明早在府门口等你,记得来。” 古瑟即礼貌的跟着起身,点头。 “好。” “嗯,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这几日你应该也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 古玟始终都带着温柔的微笑,话语也是温柔的,亦透着体贴。 “嗯。”古瑟点头。 “那我走了,明日见!” 古玟说完,望了眼古瑟,才转身往外走。 “嗯,明日见!” 古瑟应着,绕过案桌,送了他到门口。 看着他走出院子,他才关了房门,回到案前木讷讷的坐了下来。 ……古玟突然的到来,确实让他意外,及受宠若惊的。 原来,自己的大哥,真的是如此温柔的吗? 他,对每个人都如此吗? 第68章 余生皆长…… 温柔似水柔情且气质,估计,在他这个哥哥的身上,能看到极致。 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唯有的,只会让他身边的人沉溺。 这一夜,古瑟睡得特别沉,也很安心。 要不是在睡梦中突然记起与他这哥哥的约定突然惊醒,估计还在睡觉。 待他急急忙忙洗漱整理好来到大院门口时,古玟刚好从车辇旁回身转过头来。 清风遂起,衣裳及丝滑的青丝被轻轻的吹起飘曳着,他于这情景中如绝世而独立的水墨,飘逸缥缈如画。 看到走来的古瑟,抬手微笑招呼了下。 于此极致之景,古瑟稍愣了下,才继续走过去。 “以为你不会起这么早呢,还说等下让车辇再跑趟,等你睡够了再来接来着。” 古瑟刚走近,古玟则笑着道,一点隔阂都没有。 甚至于他,还似有着宠溺。 终归是晚到,古瑟不免尴尬的低了下头。 “说好了的,怎能让大哥久等。” 古玟一点也不生疏了,他抬手揉了揉古瑟的头,满是宠溺。 “那走吧。” 说着就拉着他往车辇边走。 古瑟就那样惊愣的盯着他拉着自己往车辇边走。 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跟他上的车辇。 待坐上去了,车辇移动了,他才缓过神来。 抬眸,才发现古玟一直在微笑着望着自己,目光落在他的脖子处,见得他投来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小瑟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原来,他盯的是他脖子上的红绳。 古瑟顿了下,低眸就将时吟送他的那个血滴珠子拿了出来。 “这个?……就是颗珠子,朋友送的。” 古瑟毫不掩饰,说的平静。 在珠子拿出来的那一刻,古玟被那珠子惊艳的微张了许瞳仁。 他打量了两眼那血色的珠子,面上的微笑始终温柔。 “很特别的珠子,血玉做的吗?……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吧?” 看他如此贴身带着,古玟猜测。 见古玟的目光从珠子上移开了,他便又顺手放了衣服里。 “嗯,私塾同僚送的,不过,他已经离开私塾了。” 古瑟顺口应着,心里,却有了几丝低落。 古玟诧异的看了他眼。 “离开私塾?他不是这里的吗?” 古瑟所在的私塾,外来学子几乎没有,又怎么就不在私塾了? 古玟有些奇怪。 古瑟此时神情倒很平静,他点了头。 “嗯,他是京城来的。” 他低头顿了下,又接着说。 “终究不是这里的人,总归要走的,山海远阔,随心所向皆无云海,无牵无挂,走的便甚是潇洒。” 这话,又几丝感慨。 古玟听了出来,他应该于他那同僚的走,挺不舍的。 古玟稍微顿愣了许。 觉得,他这小弟弟似乎是个多情的人。 他轻吁了口气,微笑着开导。 “余生皆长,若是命中注定,终会重逢;留下的是庆幸,走了的都是风景,没有风景相衬,又怎如何得知哪个才是庆幸。” 古瑟意外的抬眸盯了几眼这古玟。 他没想,古玟会安慰自己。 顿了许,他明白认可的点点头。 “嗯。” 古玟见得这个话题会影响古瑟的心情,便没再继续此话题。 他其实挺好奇这个让自己弟弟上心的人的。 但,他似乎更在乎他的心情情绪。 稍沉默了许。 古瑟盯着自己微笑的古玟突然问了句。 “哥,你……不讨厌我?” 古府几乎所有兄弟姐妹都不喜欢他,但从他眼里看不出来。 他很好奇,他为什么不讨厌自己,按理讲,他母亲逾越,一个侍女爬了其母亲丈夫的床,他应该也跟着厌恶才是。 古玟毫不以为意,他依旧是望着他温柔欣然一笑。 “我为何要讨厌你?……他们讨厌不喜你,是因为他们怕你分享夺了他们得到的爱跟家产,我又不在乎古家家产,亦不怕你分割,何须讨厌隔阂你?” 他望着他偏头一笑。 “相反的,与他们接触,我更愿意与你相处。” 之前不知道这最小的弟弟这么单纯可爱,不然,他再忙,也要伴他一起长大,抽出时间多陪陪他,不会以至于现在会这么生分,更亦不至于,他前面几十年如此枯燥乏味。 古瑟目光一艳,有着难以置信。 他这话,认真的? 但,看他,确实看不出有半点假意。 古瑟惊诧却平静的盯着古玟打量了许。 “你为什么不怕?难道你不想继承古家资产?” 古瑟抓了重点问。 且,这话,很是让人奇怪诧异。 古家嫡子竟然不在乎古家继承权? 古玟却平静的望着古瑟温尔欣然的笑了,他轻笑了声,道。 “非我所有物,非我继承权。” 他话音一落,古瑟就顶了两个大问号。 古瑟越发奇怪,他纳闷的皱了下眉头,不解的盯着这温柔亦凡事都似淡然的大哥。 “哥不是嫡子么,古家政权,迟早要继承的。” 古玟则蓦然轻吁了口气,轻摇头笑着道。 “日后,或许,你就明白了。” 他说的神秘,古瑟不明所以。 但他如此回答,想必是不想说了,他便没有追问,沉默了许,点了点头,嗯了声。 古家果然是家大业大,什么样的铺子都均占,珠宝首饰行业,布匹铺子,茶馆餐楼,吃穿用度的,古家几乎都有。 平时都未曾见过知晓的,古玟今日份都带他一一参观看过了。 期间,他还看到了古玟如何处理铺中遇到的一些事。 看着他这哥哥忙时每一举一动都是斯文温柔的,亲和润雅间,至始至终都带着三分温和的笑意,使得他于店铺的伙计都显得特别亲切,真心尊敬于他。 他有一丝讶异,亦有些自知不如,于此,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样的感受,他也只终于此。 毕竟,他是他,自己是自己,各有所长短。 于是,他便在古玟忙活时,自己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撑着腮静静的看着他的哥哥古玟忙活。 期间,店里的伙计给他上了茶端了糕点,见古玟说是他的弟弟,亦特别客气。 就这样,古瑟上半天参观了自家的店铺,最后在自家的布匹店等了他哥一下午,午饭他哥就命人给他备了点,自己都顾不上吃。 等他哥忙完时,太阳都没入了地平线,只留下余晖。 古玟忙完回来时,看到自己弟弟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终于忙完的他深呼吸松了口气,看到古瑟那模样,却微皱了皱眉头,显得有几丝歉意。 一边理了理衣袖,一边走了过来,在桌边停下脚步,盯着熟睡的古瑟看了许,才轻然的在桌边坐了下来。 他就那样坐在他旁座,单手撑腮,面带笑意的盯着古瑟趴桌上的侧颜,温柔的眼神里似带着丝宠溺。 但他只细腻的看了他不过半许,他便看到他的睫毛颤了颤,后就莫名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 古玟随即自然的勾起嘴角微笑着问了句。 他面上平静,其实,他内心是很惊奇古瑟的觉察力的。 ——他明明睡的很熟,自己不过刚坐他身边,他就感觉到了,这敏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古瑟迷惘的眼神看了两眼面前的古玟,便抬起了头来,扫了眼店铺里,店里的伙计都走了,只剩他们两个,还有柜台前的掌柜的。 “嗯,……都走了?” 扫了眼后,顺口问了句。 古玟自己替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喝了口才接过话。 “嗯,走吧,我们也该走了,去吃饭吧,我知道隔壁有家不错的餐馆,带你去尝尝?” 古玟说着放下茶杯起了身,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衫道,说后抬手同柜台前的掌柜的打了招呼,掌柜的连带着弯腰回应,很是恭敬。 “嗯,好。” 古瑟应着,亦起了身,跟着古玟就往外走。 “抱歉啊,今天来的布匹是个大客户订的,出了点差错,不得不处理,第一次领你出来就把你晾旁边了,很是抱歉……” 古玟一边走,一边表示歉意,满脸都堆着歉意的笑。 古瑟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无所谓的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知道哥平时都很忙。” 古瑟确实不在意,他趴那里睡一觉,挺舒服的。 古玟看他一副刚睡醒不在乎的模样,下意识的打量了两眼,后笑着道。 “还好吧,只是今天出了点差错。” 古玟看古瑟确实不在意,便放下心来。 古瑟本就话少,于这平时没打什么交道的哥哥,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勾起嘴角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倒不是他疏清,而是,他正睡得熟,被这蓦然近身的气息扰醒,有些难为情,与其去吃饭,他倒更想回去倒床上继续接着睡。 他就那样迷迷晃晃间跟着古玟来到了街边的一豪华餐馆。 餐馆门口陆陆续续有着衣着光鲜的人出出进进,他一眼就知道,这样的餐馆,应该是有钱人才会出入的地方。 自己这哥哥待他倒当真好,第一次就带他来这么奢侈的地方。 一只脚刚踏进餐馆,眼尖手脚伶俐的伙计就迎了上来。 “哟,客官,用餐啊,您里面请!两位客官可有预定餐房?” “不曾,可有雅间?” 古玟面带客观式的微笑回应。 古瑟看到,古玟这微笑,很是门面,不似与面对他般的真实。 但,却依然很让人感觉温暖。 “有有有,客官,您楼上请!” 伙计甩了把肩上滑下来的抹布,应着就带着他们往楼上引。 他们跟着伙计上了二楼,在雅间坐下后,伙计便恭恭敬敬的问他们需要点些什么。 古玟知道古瑟出来的少,也知道他不会点什么,问过古瑟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古瑟回答是没有,他便自己挑了桌。 菜端上来后,古瑟一眼扫过,竟发现菜色相对都比较清淡,好像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他呆呆的看着那些菜色出了会神。 古玟则望着他微笑开口。 “怎么,都不喜欢?” 他诧然回神,摇了摇头。 “没有,很喜欢。” 哪是什么不喜欢,只是意外他点的,为何都是自己喜欢的? 见古瑟喜欢,古玟欣然的笑了,道。 “那吃吧,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 “嗯。” 古瑟应着,便拾起筷子就吃。 古玟看着古瑟吃了几口才自己动筷。 他盯着古瑟的目光,始终都是带温柔的笑意。 第69章 下次记得选个好点的地方 古玟几乎只是早上吃了早点,中午午饭都没吃,但古瑟看到他却没吃多少,就见他一直在给自己夹菜,望着他的目光里,至始至终都似有着宠溺的笑意。 他记得有一句话叫,‘秀色可餐’,不过如此。 可,他并非女子,又非他人,遂,觉得这话引用的一点也不合适。 但,他却想不出来,自己这哥哥盯着自己的目光是何许,用什么才能表达,但意思就觉得差不多。 觉得他的眼里,温柔间透着满眼幸福,亦或是宠溺的欣喜。 这就是来自哥哥的爱么? 古瑟觉得挺新奇的,但,他亦满是疑惑。 他平静的、受宠若惊的受着,安静的吃完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到古玟正望着自己,对视到他的目光后,温柔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吃饱了吗?” 即问了句。 古瑟点头。 “嗯。” 应着,古玟便已倒了杯茶,递了他桌前。 “……谢谢哥!” 他愣了许才接过,因为这初次被人如此贴心对待的举动。 古玟温柔的微笑不减,他摇了下头。 “小瑟客气了!……你在这等下,我出去下。” 他说着突然道,即起了身。 古瑟讶异,倒没开口问,只是点头应着,看着他习惯规矩的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就转身出去了。 大概半刻钟过去了,古瑟都没有等到古玟来。 一直在无聊的把玩着桌上空茶杯的古瑟终于有些耐不住了。 他抬手将刚才一手于桌上旋转起来的茶杯掐死,端正的摆了桌上后,便起了身朝外走去。 他决定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他哥回来了没。 走出雅间,来到走廊处,走廊上,依旧有来往的食客,忙碌的伙计。 他随便扫了眼,便走到了扶栏边,欲倚栏而立无聊随意到处瞄瞄这豪华的餐馆。 然,刚倚立扶栏上,一楼中央聚集的人群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楼那人群中一缕颀长的身影,瞬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不就是自己的哥哥古玟? 只是,那抓着他手腕的男子是谁? 目光左下移,他手里提的油纸包裹,又是什么? 古瑟一眼就觉得这情景不对劲,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几步匆匆下楼,刚来到一楼 还没到古玟身边,就看到那男子愤怒的喝了声,将古玟推开来。 没来得及多想,他几步闪上前,伸手拦腰就接住了他,衣裾忽然飘扬而起,一脚就将那人踹了出去,那男子平地翻跟,摔了个狗啃泥,撞在了门板上。 古玟当时只觉得自己失去平衡的身子被人拦腰抱住,未来得及回神,便见得面前的衣袍忽然飘扬而起,一只脚于衣袍间出现,落在了对方男子的腹部,一瞬间就将人踹飞了出去。 愣了许回头,看到身边的人竟然是自己瘦弱的弟弟古瑟。 他盯着冷着脸,一脸不悦的古瑟愣了半许都未回神,就那样看着他冷冷的瞪着那被他踹飞到门口的男子。 稍许,古瑟收回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身边的古玟关心的问了句。 “哥,你没事吧?” 古玟这才回神,从古瑟的身边移开了点距离。 他摇了摇头。 “没事,谢谢你小瑟。” “哥客气了;……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古瑟目光盯着对面爬起来的壮年男子,问。 古玟诧异的盯着古瑟打量了几眼,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认识,应该是喝多了,我与他路过时,他撞到了我,便胡搅蛮缠的说是我撞到他,跟他陪礼了,他也不认……” 他着实被自己这弟弟的爆发力给惊到了。 明明安安静静瘦弱斯文的小弟弟,出手竟然这么凌厉。 还有,他这力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个子还没他高,明明对方比他精壮高大那么多,他竟然一脚就将人给踢飞了出去。 闻言,古瑟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看到对方爬了起来,便将古玟挡了身后,目光盯着那精壮的男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若无其事的甩了甩被撞到的胳膊,转过身来,横眉冷竖的瞪着他们两人。 看到如此情况下都没事的人站了起来朝他们走来,古玟则走前一步,将古瑟挡了身后。 “小瑟,你走开,此事你不要管,这人应该会武,会伤到你!” 因为怕伤到自己弟弟,自己今日份又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侍卫,古玟显得有些紧张。 古瑟则是若无其事的瞄了眼朝他们走来的男子,后目光落了这额角带着滴冷汗,明明有些怕,却还要护着自己的古玟。 打量了两眼。 “哥不是不会武?你能应付他?” “嗯,不会,小瑟不也不会?私塾里学的那两招,应该也对付不了他吧。” 古玟心不在焉的回答,紧盯着走近的男子,一心护在古瑟面前。 怪自己粗心了,因为太开心,怕打扰,便没带寻常保护自己的侍卫,哪知,会来这么一出? 古瑟则难得的勾起嘴角一笑,跨前一步,站在了古玟的前面,淡然的盯着那刚停步面前的男子。 “谁跟哥说我不会了?” 云淡风轻的笑语了句,有种皮笑肉不笑的轻蔑。 “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倒是很嚣张啊!” 男子一身皮肤黝黑,双手叉腰,往那一站,就如一座山似的,满脸不屑不悦的盯着古瑟。 古瑟挑了下眉,道。 “不敢,只是,我哥被人欺负了,心里不悦。” 平静的话,没有一丝波澜。 却惹得那男子脸上的皮肉变形,他嚣张的指着古瑟。 “臭小子,老子是看你哥生得漂亮,想好好爱抚爱抚他,老子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怎的,你想替他?……论姿色,你倒是比你哥长得更有魅力些,换你也行!” 原来如此,左右不过是故意而为之,为难想占他哥便宜喽? 闻言,古瑟蓦地目光一沉,眸色幽冷,周身瞬间冰冷。 那男子话音刚落,他一拳挥了过去,男子的嘴角瞬间变形血液飞溅,抬起脚又是一膝盖顶在他腹部,接着又是一手肘磕在他弯下来的后颈。 三步一气呵成,男子瞬间被打得趴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他抬脚就势踢飞起,着男子的下巴将人又一次踢飞了出去,撞在了门板上。 未等男子爬起来,他已一个瞬移,眨眼闪现在了男子的面前,抬起脚,一脚踏在了他的裆部。 见此,围观的人几乎是同时心口一窒,倒吸了口气,看着他一脚落下,不约而同的闭眸都捂了自己的裆部。 那动作,是如此的……滑稽,又可笑。 古瑟麻利的完成动作后,后退了一步,漫不经心的盯地上嚎叫的男子。 “没有作案工具,你还如何嚣张?” 轻飘飘的道了句。 他低眸看了看自己刚才挥拳的手,一边用手指揉了揉手背的拳骨。 “可恶,竟然让我选择肉搏。” 嫌弃的低道了句,后垂眸居高临下的盯着痛得面色扭曲,捂着裆部呻嚎的男子。 “下次记得选个好点的地方,我讨厌直接用手!” 要不这里人多,让人知道了自己身手,他才不屑用手搏,脏了自己手。 警告完转身,看到自己的哥哥惊诧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才恍过神来。 ——自己好像激动过头了,没注意自己身份形象了。 他额角挂了滴冷汗,手指挠了挠自己的头,才手脚僵硬的往古玟身边走。 走到古玟面前,他垂了头,犹豫了许。 “哥。”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古玟亦因为这声哥,他才回神,看到突然间如此拘谨的古瑟,诧异的愣了下,额角亦挂了滴汗。 他咋这么不自在? “你没事吧?” 古玟倒是不在意古瑟隐瞒什么,担心的一边拉过他的手,上下左右打量他,看他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一边问。 古瑟又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尴尬的道。 “没事,这样的人,伤不到我。” 如此,古玟才放下心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瘦弱的小弟弟保护不好自己,却没想,他竟然如此厉害,还能保护他。 于此,他很是欣慰,以后估计不用担心谁能欺负他了。 “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回去吧。” 古玟说着,拉了呆木的古瑟就往外走。 走前,他从衣袖取了两定银子走了柜台前,托掌柜的照顾打理下那被打的男子。 第70章 因为我不想别人侮辱你 他们出餐馆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灯火倒是通明,还有往来夜逛的人群,亦有各种小摊,摊主的贩卖声。 古瑟就那样懵懵懂懂的盯着自己的哥哥拉着他的手一直往前走,而他的目光,落了彼此拉着的手上。 古玟的手跟他的一样瘦长,却不似他的般冰冷,很温暖。 他就那样不可思议的盯着,感受着这来自己哥哥的温暖,于指尖传来。 莫名的,他的心里暖暖的,之初如冬天的心扉慢慢的被某种力量温暖。 ——此时,他好想跑到自己母亲的坟前,跟她说:母亲,我有哥哥了,有人爱了,有哥哥的关爱跟温暖了,眼前的这个拉着我手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他是真心待自己的…… 他从没有感受被人拉手的感觉,原来,拉手是这样的感觉啊,好奇妙,好温暖…… 古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什么,只感觉他有些失神。 拉着他走了段距离后,他便停下脚步,转身盯了他许。 “小瑟,你怎么了?” 看到自己放开了手,还站在那愣神的古瑟,古玟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担心的问。 如此,古瑟才蓦然回神。 他打量了眼担心自己的古玟,微笑了下。 “啊,没事。” 说着,便自顾的就往前走。 古玟不解的看了眼,才跟上他的脚步。 犹豫了许。 “小瑟是觉自己瞒了我吗?” 他以为古瑟是在在意自己武艺的事瞒着自己而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没问,怎能怪你?虽然不知道你找谁学的,但,看你这么出色,我挺高兴欣慰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会被谁欺负。” 古玟不忍,便解释,亦是真心实话。 他知道古瑟的武艺肯定不止今日看到的这么简单,亦知道,他这不是私塾的先生教的。 但,他只觉得,这样挺好的! 古瑟顿步诧异的看了他眼,后继续不急的走着。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母亲了。” 他没想他竟然这么在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情景,他突然很想带古玟去看自己的母亲,让她见见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哥哥。 闻言,古玟愣怔了半许。 这突然之间的话,确实让他意外。 他不知道他这弟弟突然间是怎么了,但他想,他就想陪他去做。 稍犹豫了许。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她。” “真的?” 古瑟这话应得快,亦兴奋。 古玟还因此诧异的盯了眼他这难得为事情兴奋的模样。 他肯定的点点头。 “嗯!……你看看你母亲喜欢吃什么,我们去买点。” 古瑟亦诧异的看了他两眼。 这大晚上的去上坟,难道他不怕么?还惦记自己母亲生前喜欢吃什么。 “核桃栗子酥。” 古瑟顿了许,才缓然说了句。 闻言,古玟愣怔了半许。 如此说来,古瑟喜欢吃核桃栗子酥,是因为他母亲爱吃? 顿了许回神,古玟将手上提的油纸包裹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道。 “那正巧,不用买了,有现成的。” 这本来是他给古瑟备的,刚才出去,也是为了买这个,买给他晚上做功课时饿了吃的。 古瑟目光一艳,诧异间有着感动。 盯着他手上于自己面前半空晃动的包裹,顿了那么几秒。 “那走吧。” 说着转身就朝她母亲的坟地方向走去。 “前面刚好有家纸扎店,进去顺便买点需要的?” 古玟跟上他的步伐,提醒。 “嗯。” 古瑟顺口回应,没有多余话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许。 “……是因为你母亲喜欢这核桃栗子酥,所以你才喜欢的吗?” 古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 古瑟摇头,两人刚好走到了刚才所说的纸扎店,便停下了脚步。 古瑟转身看了他两眼,认真的盯着他眼眸。 “是因为我喜欢吃,所以我母亲才喜欢,……也喜欢给我做。” 他认真的说完,才径自的走进了那家纸扎店。 古玟回神间,他就见得古瑟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那家店。 望着那透着昏暗的纸扎店内盯了许,他才收回目光,抬起自己手中的东西,就那样盯着它在自己面前的半空打着旋。 ——母爱伟大无私,当真不分身份卑贱! 可是,他体会不到! 没过多久,古瑟便提了一手的东西出来了。 “买好了?” 遥遥的看到古瑟出来,他就勾起微笑,待他走到自己面前,便打招呼问了句。 古瑟顺着他的视线低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点头。 “嗯,走吧。” 说着就带着古玟往回古府的相反方向走。 寂静的郊外。 树影婆娑,微风徐徐,吹得枝头的树叶窸窸窣窣的轻响,各种虫鸣自成一曲,倒显得格外清幽,没有半丝的恐惧阴冷感。 春日中寻的夜,还是显得有些凉意,伴着丝微的露汽,自微风中拂来,虽沁凉,倒很是舒心。 这千里之外,没有半个坟堆,就只有古瑟母亲一个木牌,木牌后高高的土堆上已长满了青草,而木牌上,就简简单单的刻了几个字:刘氏之墓,连其儿子古瑟的名字都未曾刻上。 古瑟将买来的东西都摆上,古玟则将自己买的核桃栗子酥打开,放了木牌前。 认真摆着的古瑟偏头看了他眼,在旁边拿了六根香,于牌前的蜡烛上点燃,取了其中三根递了古玟面前。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眼,古玟才垂眸接过,随后便同古瑟一起恭恭敬敬的在坟前拜了拜。 古瑟将香插了那小香坛上后,便让开了一步,让古玟去将香插上。 一切,两人都是沉默却默契的。 认认真真拜祭完后,古瑟在坟前盘腿坐了下来,盯着木牌上的那几个字。 “……母亲,这是大哥,你认识吗?这是我第一次跟大哥相处,挺意外的,哥……竟然待我挺好的。” 古瑟蓦然就对着自己母亲的坟墓说了句,期间还笑着看了眼旁边惊诧的古玟。 果然还是个孩子,遇到喜欢的东西、对自己好的人,就想着给自己母亲认识,炫耀。 古玟于这样介绍自己的古瑟,意外的顿了下,后走上前来,在古瑟旁边半蹲下,微笑着盯着刘氏的木牌。 “很抱歉,没让小瑟跟您事先打声招呼就来了,希望没打扰到您。” 面对这古瑟的母亲,古玟竟然还用了‘您’,显得特别的尊敬。 这让古瑟都甚是诧异震惊。 他诧异间打量了两眼古玟,真心的笑了笑。 “哥不用这么拘谨,她不会的,你能来看她,她应该很震惊,及高兴呢。” 闻言,古玟长舒了口气,像是放心松了口气。 “是这样就好。” 微笑着回应,后随势坐了古瑟身旁。 “生前虽彼此见过,倒真没打过交道,估计介于身份,你母亲于我,始终都是恭敬尊重的模样,每每偶尔遇到,她都会客客气气唤我一声少爷,我倒是没什么放心上的,左右不过一个称呼……” 回想着说至此,古玟蓦然轻叹了口气。 “当真事不由人,回想起来,感觉就像是昨天的事,其实却是,早已翻篇,终是物是人非了。” 古玟是古家嫡子,身份不言而喻,而自己母亲是侍女,这身份自然悬殊,她于他,本就是该这样敬着的。 毕竟是古家大公子,身份地位都摆在那,自己母亲左右不过是侍女,终究是改不了的。 古瑟自然理解古玟跟他母亲的关系。 且,古玟也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的母亲,哪怕身份如此的侍女,他都客客气气的对待。 这,古瑟还是知道的。 “往事不可追,都是必经的过眼云烟,人,总得向前看,盯着过往,如何能过?” 古瑟蓦然认真接过,说的风轻云淡。 不曾想,古玟竟然这般感慨。 他不知道古玟都经历了什么,怎么感觉似比他还忧伤惆怅,满满的心事般。 闻言,古玟欣然的笑了,他道。 “没成想小瑟你内心挺开朗的,我不过想以你此时的心境感慨下,你倒是安慰起我来了。”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此时哪里需要自己安慰了? 闻言,古瑟额角挂了滴汗,半青着脸诧异的盯着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 话虽说如此,但他在古玟面前,也算得上是小孩子。 毕竟,此时古玟二十有二,比他大了六岁。 古玟看着小大人模样的古瑟,笑了,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宠溺的笑道。 “左右你都比我小,在我面前,始终是小孩子。” 说到这个,古瑟愣了下。 ——他好像还不是很清楚古玟多大来着? “哥……今年多大?” 冒然就问了句。 “二十有二,比你大了近整整六岁呢。” 古玟肯定的话,让古瑟又是一顿。 他竟然知道自己多大? 顿了那么半秒,他抬头偏仰着望着自己身边的古玟。 “哥知道我年龄?” “嗯,你今年十六,初冬那月份,便是你生辰。” 古玟手收回揉他头的手,微笑着。 古瑟震惊之余诧异开口。 “哥为何这么清楚?” 古玟则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因为我与你生辰在同一月,你是七日那天生辰,而我是九日,中间只隔了一天,便记得。” 古玟说的认真,但他这话,却棱模两可,未必是记得,或许是最近刻意注意也有可能。 然,古瑟则因为他的话,很是震惊,震惊之余,有那么丝感动。 至于为何感动,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只因他还记得自己的生辰日子吧。 古瑟只沉默着点点头,目光又落了木牌上的字迹上,有那么许失神。 古玟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了那温柔的笑意,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露了几抹孤寂落寞来,隐隐的忧伤缭绕在他周身。 古瑟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偏头看了他眼,对上他的目光后,他忽的又收回,瞥了眼自己的手边,边上,摆着小坛子酒。 他盯了那么几秒,随手捞起,将封口的盖子掀了,伸到古玟的面前。 “哥要不要来点?” 真诚的问了句。 古玟诧异的盯着他前面的酒坛子,又看了两眼自己实诚的弟弟。 “哪来的?” 他明明没见他买过酒不是? 古瑟望着他勾起嘴角微笑了下。 “在纸扎店老板那要的。” 这弟弟看着乖巧实诚,怎想还有这小心思? 古玟望了两眼古瑟手上的酒,犹豫着。 他并不喝酒,也从来没喝过。 “不喝?” 见古玟犹豫,古瑟平静的问了句,没等他回应,随即就自己仰头喝了口。 这酒子烈,古瑟本就极少喝,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古玟见着,一边替他拍着背,一边埋怨。 “怎的,不会喝就不要喝,看把自己给呛的。” 古瑟咳了一段才止住。 他扭头盯着自己的哥哥。 “多喝就会了。” 平静的话,没有半丝起伏,仿佛只是顺口回应。 “哥也不会吧?” 看古玟那斯文模样,古瑟直觉的问。 “嗯,喝酒误事,便未曾想沾过。” “不过,今日陪你喝点,倒无妨。” 他说着,微笑了下,便拿过古瑟手上的坛子仰头倒了口。 刚喝下,就同古瑟一样,被呛得连连咳嗽,亦咳了段才止住。 古瑟就那样诧异的僵着空手盯着他,半晌未回神。 “……你,刚才为何听他说了那些话后,如此激动。” 古玟被呛的劲刚平息,他便蓦然问了句。 突然之间的问话,古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了许,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餐馆男子轻浮的话。 闻言,顿了许的古瑟突然垂了眸,目光落了自己的衫角。 古玟看着他沉默了那么两秒,忽然抬眸望着自己。 “因为我不想别人侮辱你。” 低语了句,真诚的目光,没有半丝杂念。 自己已经被人占有了,没了清白,那种感受,他清楚,他不想自己哥哥也……,哪怕是言语的侮辱。 所以,只有经历过,才会这么敏感,让人愤怒吧! 古玟盯着古瑟的目光一艳,很是诧异震惊,甚至有些感动。 他顿了许,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笑着道。 “谢谢你,小瑟,能把我装在心底重要的位置。” 第71章 小瑟你别这样,这样你会死的! 自己把他放了心底重要的位置么? 古玟不说,古瑟自己都没有发觉。 但他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把他放了亲人里最重要的位置。 亲人里曾经他母亲占的位置,他哥哥古玟,无意间就填了进来,充实了他的心扉。 古瑟自己僵愣了许,打量了几眼自己的哥哥,后低了眸。 稍许。 “这世上,除了曾经我母亲,现在,对我好的,也只有你了。” 他埋着头,低低的道了句。 虽然凉生待自己不错,但那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且,他终究不过是惦记着自己的身子罢了。 所以,根本算不上。 而自己明明有父亲,但那父亲,却像是捡来似的,没有半点关爱不说,还总是拿自己出气。 于他,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看着如此的古瑟,古玟不免心疼。 他犹豫着,便伸手欲去揉他头安慰。 然…… “咻!” “小心!” 蓦然,一利刃骤然划破空气,朝着他们袭来。 古瑟失意中猛然发现,一把将挡前面的古玟拉了自己怀里躲过。 一切太突然,虽然躲过了伤到古玟,但那飞镖却射中了自己的手掌,将他手从手背射了个对穿。 古瑟毫不迟疑,抓了古玟掉地上的酒坛子扔了出去,刚才飞射出飞镖的那方,只听得一惨叫,蓦地一身影从那方的树影里摔了地上,直接没了气息。 而那动静一出,倏地就从四周跳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情式,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埋伏遭暗杀了,自己一时失意粗心,竟然没有发现。 “小瑟!” 古玟看到古瑟受伤的手,惊慌的唤了声,就抓了他手来看。 看到他的手被一菱形飞镖刺穿,血一直在往外冒流。 古瑟则不在意伤势,他扶着古玟一起起了身,目光冷沉的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 “我没事,哥。” 他说着看了眼身边担心他手伤的古玟 。 “……哥可曾有得罪过什么人吗?这些人,你认识么?” 说着就将手上的飞镖拔掉随手扔了地上。 没想,自己也会被人暗杀的一天。 自己不曾记得得罪过谁,使得其如此兴师动众的派人来暗杀自己? 看着眼前有着组织气势的黑衣人,古瑟不免纳闷,便问古玟。 古玟摇头。 “不曾,我未曾得罪过谁。” 他倒是不管周边的杀手,只在意古瑟的伤,他一边应着,一边撩起自己衣袖,咬了个口子,撕了块布条下来,熟敛的替其包扎着伤口,几下就包扎好了。 如此,他才安心了,看了眼,满意的抬眸,发现古瑟毫不在意自己的伤,而是正木纳纳的盯着自己。 他望着他微笑了下。 “受伤要记得及时止血,不然流血过多会导致昏厥。” 这话说的,完全不符合此时的气氛。 古瑟闻言,眉蹙了蹙,没说话。 心道,你觉得好就行。 但看不会武的古玟面对这么多杀手竟然丝毫不在意,亦不慌张,不免多看了几眼。 “小瑟可曾有得罪过谁么?” 古玟这才将周围的人扫看了遍,问古瑟,当真完全不害怕的模样。 古瑟摇头。 “不记得。” “既然要杀人,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吧?我可不记得有得罪过你们谁。” 古瑟扫了眼那些人,蓦然道。 那些人,一身夜行衣,手持利刃,脸上都蒙着黑布,谁也不认识谁。 他们相互对视了眼,却没有人要告知的意思。 这时。 “自然是有人想你死,我们才会出现在这的,你咋那么多废话?” 他们中其中一个不屑的搭话。 虽然是不屑嚣张的话,但古瑟抓了些细节。 那就是他说的‘你’字。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古玟,又打量了两眼周围的人,才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他们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谁。 古瑟左右打量了眼,低眸看了眼自己被古玟包扎好的手,沉吟了许,才抬起头来,望了眼自己身边的古玟。 稍顿了秒。 “好像是我把哥你拉下水了。” 无奈苦笑的道了句。 古玟诧异的懵了秒,看了眼周围的人,亦蓦然明白。 他望着古瑟无谓的笑道。 “同犯难,方才亲兄弟,估计挺难得的。” 古瑟眸光一艳,诧异的看了眼,便走到了古玟前面。 “哥不会武,有那份心就好了!——跟在我身边,照顾好自己!” 他平静的盯着前面的那些黑衣人,说的轻描淡写。 又突然间的兴奋。 觉得能有自己保护的人,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这感觉,真好! 古玟这次倒是没争,他站在他身后温柔的微笑着盯着他的背影,点点头。 “嗯,好!” 古瑟虽面上风轻云淡,但那气势却慑得周围的黑衣人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握着兵器横护胸前,握着的手蓦然紧了紧,额角还蓦然冒了滴汗来。 倒是古瑟,他若无其事的扫了他们眼,缓然的抬起手来。 因为受伤的是右手,所以此时他用的是左手。 抬起于半腰水平位置处的手上,骤然光芒一焕发,等强光再聚拢时,一把泛着冷色光芒的冰晶飞镖悬浮了他手心上。 顿时,围着的人刹然瞪大了双眼,盯着他手上漂浮的精致冰晶飞镖干涩的吞了口口水,周身惊了一身冷汗。 此人,明明是个小小少年,武功造诣竟至此?! 看到此景,古玟亦微张了瞳眸,一脸不可思议的盯他手上的飞镖。 他这弟弟,何时这般厉害了? 他,都学了怎样了不得的武功? “如果你们后悔,还来得及。” 看着迟迟不动手的众人,古瑟提醒了句。 他可不想再杀人,毕竟,是这么多人。 杀手自然有杀手的尊严跟规矩,他们岂会退缩? 他们其中的一个冷哼一声,倏地就持剑刺来。 这一主导,所有人都围攻了上来,利刃齐聚,来势汹汹。 尽管如此,古瑟只是淡静的扫了眼,在众人聚袭过来的须臾间,他随手掷出了手上的飞镖,后平静的转身揽了古玟的腰,脚尖悠然一点,瞬间就飘跃了半空。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电光火石爆发,自己的飞镖在人影间穿梭,骤然人仰马翻,一片嚎叫。 待他轻飘飘的带着古玟落了他们身后的空地时,那阵场上的人已经全倒了地上,血流成河。 脚尖轻然落地,站了地上后,便放开了古玟,抬手,那飞镖倏地又回到了他的手心上,五指悠然握拢,蓦然消失了。 但灵力刚收回,他却觉心口一窒,喉咙里蓦然一股血腥味窜冲了上来。 “咳……”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拿手捂了唇也挡不住那气势,血液咳溅了一地。 “小瑟……!” 古玟被吓得蓦然回神,震惊担心的唤了句,赶紧扶了他。 古瑟则一个踉跄,支撑不住,单膝跪了地上。 相比于惊慌担心自己的古玟,他却平静多了。 他抬起自己受伤的手左右打量了眼,便将那裹着的布拆了下来。 古玟不明所以,不解的盯着他将自己替其包扎的布条就那样拆了。 一拆开,他才瞬间明白。 “他们竟然在镖上涂了毒,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古瑟随手扔了手上的布条,缓然的道了句,波澜不惊的模样。 旁边的古玟盯着他手上泛黑的伤口,却担心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这毒,能解么?” 刚才还有那么一瞬可怜那些被自己弟弟杀的人,现在,他却有些憎恨了,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其实古瑟也不懂毒,但既然对方想要他死,毒肯定不是简单的毒,解,应该也不简单。 他看了两眼紧张担心自己的古玟后,若无其事的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一边道。 “应该能吧,虽然我不会解毒,但我会用内力把其逼出来,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但他额角,却挂了冷汗。 “哥你在这等我下,马上就好。”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却好像没什么把握。 古玟了解的点点头,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嗯嗯,没事,不急,记得将毒去除干净。” “嗯。” 古瑟打量了两眼蹲身自己面前的古玟,后平静的闭了双眸,开始运行灵力。 古玟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了他旁边,盯着他,看着他额上冒出汗来,越积越多,最后成豆大,且变得大汗淋漓,他身上的衣衫都看得见的湿透了。 半许。 “咳……” 蓦然,古玟看着古瑟骤然一声咳嗽,一口血就喷吐了出来,睁开眼睛的古瑟手慌乱的捂了唇,但那血却顺着他的五指缝溢流了出来,似涓涓细流着,没有要停的意思,而那血,是黑色的。 “小瑟!……你没事吧?” 古玟凑了上去,担心得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古瑟捂着唇低咳了几声,才拿开捂唇的手。 他手一拿开,古玟看到,他嘴角还在往外冒着血,血色红里带黑,黑里带红。 他丝毫没有犹豫,拿了自己的袖角就去给他擦。 “怎么还在流血?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一边擦着,一边担心的问,眼里似乎都要急得流出眼泪来,眼眶都红了。 那血,不管他怎么擦,它怎么都擦不完,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古瑟则被他的担心模样打动,盯着他微微笑了笑,扒下他的手。 “没事,这是毒血,流了才好。” 然,这只有他自己明白,虽有被他逼出的毒血,但也有心脉受伤的鲜血。 那毒是至毒,一旦运行内力,就会直攻心脉,刚才他出手运行了,为逼这毒,又强行运行,才使心脉受损严重,血流不止。 ——这一操作,他可谓是在赌,当真命悬一线。 不过好在,幸亏他运行时刻意留了一股灵力护住心脉,这样误打误撞,也成了。 唯一遗憾的是,却未能将毒除尽。 古玟目光有些迷惘,红晕的眸子打量的望着他。 “你在骗我,是怕我担心?” 显然古玟不信。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嘴角的血液,看着它一滴一滴的滴了古瑟的衣襟。 古瑟见着古玟红了的眼眶,诧异的顿了下,低眸看了眼自己衣襟上的血迹,瞟了眼古玟,后抬手在自己胸口点了两下。 稍许,嘴角果然不冒流血了。 “看,不就没事了?” 说着自己欲站起来。 但有些体力不支,古玟见着,忙扶了他。 “先回去吧,回去请大夫看看!” 他平静的说着,心里,却急得欲掉了眼泪来。 “嗯,好。” 古瑟乖巧的应着,嘴角还挂了抹笑,一点也不上心。 明明脸色苍白,嘴唇半点血色都没有,他却还笑得出来。 古玟有些无奈,皱着眉头睨了眼他,想训,却开不了口。 两人刚站起来,就在这时,躺人群中的一黑衣人垂死挣扎,蓦然爬了起来,握着剑就朝他们两人冲了过来,剑刃直指古瑟。 “小心!” 电光石火间,先反应过来的古玟一转身,护在了古瑟面前,呲啦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瞬间,利刃的尖端带着血肉刺穿了古玟的后背,一半从他胸前露出,滴着血滴呈现在古瑟的面前。 “哥……!” 古瑟惊吼了声,一掌劈出,直接将那人震出了几米外,撞在了对面的大树上,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摔在地上就没了气息。 惊诧盯着自己胸口剑刃的古玟这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来,看着惊恐的古瑟,露了笑来。 “我没事……” 说着,血腥味呛得他低咳了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古瑟红润了眼眶,不等他说什么,急切的低道了句。 “别说话!” 说着手心贴触了那剑刃处的伤口,一股灵力就输了过去,古玟的胸口顿时就是一阵幽蓝色光芒散发着。 稍许,他一边输着灵力,一边小心翼翼的手移了那剑刃顶端。 因为灵力的输入,血已经没滴了。 “小瑟你别这样,这样你会死的!” 古玟气息虚弱,看着强撑的古瑟,他不敢动,但却想制止。 古瑟目光只紧盯着他的伤口,眼里的泪,隐忍着逼红了瞳仁,眼眶四周都泛红了,愣是没流下泪来。 “不这样,你会死的!” 他毫不犹豫的接过,气息间似有着哽咽,气势却不容人质疑。 “……你别动,我要将这剑逼出去了。” 他叮嘱了句,古玟还没来得及回应,只见古瑟眉头一紧皱,目光骤缩,手上带着灵力往前一推,手都未曾碰到剑刃的尖端,那剑刃带着血已被逼出弹掉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响。 剑刃一被逼出,古玟胸就又开始冒流血。 他灵力未顿,稍许,才渐渐止了血。 但输至半路,古瑟终是支撑不住,晃了两晃,直接倒下了,砰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小瑟……!” 古玟伸出的手未抓住,就那样看着他倒了地上。 他反应的弯腰欲去扶,却被伤口扯痛得顿了下,他的视线亦开始变得模糊,盯着地上古瑟模糊的身影晃了两晃,自己亦砰的一声倒了他旁边。 临昏迷前,他还艰难的睁眸不清晰的看了他眼,最后还是昏迷了过去。 第72章 如此,还打算回么? “哥……!” 古瑟蓦然一声惊叫,从睡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顶上似熟悉的幔顶,他才发现自己已躺了床上。 房间是凉生安置在外面的别苑,此房间,就是他之前住过的凉生的房间,而屋里除了他,半个人影都没有。 扫了眼屋内熟悉的景致,古瑟一时迷惘,分不清楚他之前的遭遇是现实还是做梦。 呆愣了半许,记得自己的手好像有受伤来着。 于是,他将自己的右手抬起伸了眼前的半空。 看到自己包裹严实的手,他的目光骤然一沉,眉头蹙了一团。 “哥?……” 知道不是做梦,他倏地就翻开被子起身下床,衣服鞋子也顾不得穿,起身就往门口冲去。 刚拉开门,便被来人吓了跳,顿了脚步。 “跑哪去?” 门口端着盘子的若尘看到这个急匆匆的古瑟,无表情的问了句,甚至显得没好气的情形。 “伤不是还没好,这急匆匆的,干嘛去呢?” 若尘就杵在门口,硬生没有给他让路。 惊了跳的古瑟恢复平静,他看了两眼若尘盘子里的稀饭,又打量了两眼冷冰冰表情的若尘。 “是先生救了我?……我哥呢?” 若尘无表情的看了他眼,错开他,从他旁边挤了进来,端着盘子径直的往桌边走去。 “是我救了你,公子不在。” 他那表情,好似很不喜伺候古瑟。 古瑟这回没想着往外赶了,而是转身跟着若尘回到了桌边,站在若尘旁边,盯着冷淡无表情的若尘问。 “先生不在?什么意思?他去哪了?” 这让古瑟很是奇怪疑惑。 救他的人不是凉生?而是若尘?他不在? 若尘将盘子放下,五指抓起碗放到古瑟面前的桌边。 “先生出远门了,以后有需要,你可以找我。” 将碗抓了古瑟桌前后,垂着眸,拾壶自顾的倒着茶。 “你哥我送回去了。” 说着放下茶壶抬眸平静的盯着古瑟。 “现在在古府。” 眼里没有半丝尊重或友好的神情,说完才将倒的茶同放了古瑟身边的桌前。 这若尘,估计是被凉生命令留下来关照古瑟了,所以心里特别不悦,才这态度对古瑟的吧? 古瑟倒是不在乎他关照不关照的,此时他担心的是他哥,古玟。 他听着蹙了眉头,眯敛着眸盯着若尘。 “我哥他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 他记得他哥替自己挨了刀,胸口处被刺穿了。 若尘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瞥了眼追问的古瑟,长呼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忍耐着性子极不情愿的道。 “你吃了东西可以自己去看,但,我劝你,伤没好之前,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古瑟迷惘,深皱着眉头望着他。 “什么意思?我哥他……” 古瑟第一次体会这说话不急,还只说一半的感觉了,发现,竟如此的让人急躁讨厌。 若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瞟了眼古瑟面前的稀饭,不急的道。 “你把它喝了,我就告诉你。” 今日份,这若尘他是得罪他了么?说话怎这模样? 古瑟被他呛得无可奈何。 也是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话而感气愤。 虽然是为他好,但他此时哪有心思管自己? 他沉耐着性子打量了两眼这突然脾性硬调子高了的若尘。 “呵,几日不见,若尘倒是长了性子了,自家公子不在,显然是一时忘了自己身份了。” 他勾起嘴角蓦然讽笑了句。 平时凉生在的时候,他哪会如此态度对自己? 不都是客客气气的伺候着? 嘲讽完,他走去床边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若尘突然窜出来挡在了门口,一手横在他面前。 “古公子,今日你不能出去,你的毒未清理干净,必须把毒清了才能走!” 若尘冷漠的表情,瞥着古瑟,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闻言,古瑟失了会神。 而在古瑟失神之际,若尘已经走到门边倚门互手而立,堵在了门口。 “……我睡了多久?” 垂眸沉默了许的古瑟突然抬起头望着面前的若尘问。 自己体内确实有余毒,但,他未给自己清除么? 是时间太短没来得及?还是这毒,必须需要解药? “不过昨晚的事,时间不算久。” 闻言,古瑟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毒不能解就好。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事情,至于要不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古玟受伤昏迷,至今未醒,这事古家都算在了你的头上,还有,古家二公子古粼的死,古侧已经知道是你杀的,有人给他写了密信……” 这些让古瑟听了能让其窒息的事情,若尘叙的云淡风轻。 他顿了下,细细的盯着惊诧、失魂神游的古瑟。 “如此,还打算回么?你要怎么面对古家人?” 听到这些,古瑟惊得往后踉跄了步,险些摔倒。 他垂低埋了头,整个人似虚脱,魂不附体。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让他父亲知道是自己杀了古粼? 显然,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而谋。 只是,他想不出,是谁会谋算他。 他这个一身轻松,两袖清风的人,值得那人如此? 半晌。 古瑟才慢慢回神,缓然无力的抬起头来,空洞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若尘。 “……是谁,给我父亲的信?” 说出的话,虚浮,仿佛百来年未曾开口的虚弱僵硬。 若尘没想这会对古瑟的打击这么大,看到他如死后行体的模样惊诧的愣怔了下。 “还没查。”他摇了摇头,道。 兴许他知道的,只是他不愿说而已。 古瑟觉得。 但他不说,他也没有打算执着问的意思。 他空洞的目光盯了几秒若尘 ,脚下步伐虚浮,转身失意的去了桌边。 若尘就看着他去到桌边坐了下来,乖乖的端起碗就喝稀饭,比何时都听话。 若尘有一瞬被他这神情吓傻呆愣了许。 在门口犹豫了半许,他便去了桌边,在古瑟的对面坐了下来。 打量了他两眼,后支头于桌上,看着古瑟无表情的喝着稀饭。 “我哥能撑到晚上吗?” 古瑟头也没抬,问盯着他的若尘,平静的话,很低。 这种情形,白天回去,他肯定见不到他哥。 所以,他只能选择打算晚上去了。 若尘竟然叹了口气。 “能。” 他应着,便低眸从自己腰间取了个精致的瓷瓶放了他桌前。 “晚上去把这个给他喝了后,用内力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左右拦不住他,若尘只得妥协。 放下瓶子后,他又叹了口气道。 “一半就好,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喝了。” 他说着起了身,半转过身盯着惊诧盯着自己的古瑟。 “府上有下人,需要什么唤她们就好,我去给你查信件的事。” 说后担心的打量了他两眼,叹了口气,便走了。 若尘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他是去查刺杀古瑟的背后那个人。 古瑟始终没吭声疑问。 在听到若尘说古玟昏迷不醒时,他就知道,古玟肯定也是中毒了。 毕竟,杀他们的是同一批人。 他的伤他帮他治过,昏迷不醒,就只有这原因了。 好在古玟不会武,不懂内力,毒也曼延的慢,等到晚上,应该有时间。 第73章 一夜青丝成白发 古瑟看着若尘离去的门口失了会神,回神后,他端起碗一仰头喝了碗底的最后一点稀饭。 整个人,就像只是付诸行动的躯壳,不付感情思想。 放下碗,目光落了桌上的瓷瓶子上。 犹豫了许,拿过便直接收了腰间。 若尘的以为终归是落了空。 他以为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掂量事情轻重后,他不会急着去古府冒险。 但他,终究不了解他! 古瑟收了瓶子后,在屋里扫了遍,看到床边案上给他备的衣服,起身去换了就出了别苑。 学会了武功,走路都学会了不寻常路,他是从院墙翻出去的,哪怕去古府,进得院子,都是翻墙越檐。 翻进古府院子,院子竟出奇的安静。 但翻越到他哥古玟的院子时,才知道为何其他地方如此安静了。 ——古家几乎所有亲属家眷都聚集在了古玟的房间及院子。 院子人太多,他便只得躲越到了古玟房间的后窗处。 那里,有棵古老的大树,他就隐藏在那树荫里,靠着树干坐下,默默的看着屋子里床上的古玟。 他那个位置刚好,一眼就瞧得到床上的事物,屋里的大概,也瞧得到清楚。 屋里,古侧及他的两房夫人、小妾众孩子都在,都怀中各自的心情盯着床上未醒的古玟。 此时,大夫刚诊探完走了过来,来到古侧前面拱手施了一礼,抬起头来时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古老爷抱歉,爱莫能助,贵公子中的毒,实在稀有,恕我等医拙,无法替其医治,毒,我暂时用银针施压住了,至于清毒,您,还是另请大夫试试?” 说罢,不顾古侧挽留,兀自的摇摇头走了,实属感惜。 虽伤未置要害,但却因为毒的原因,命悬一线。 看着拉不住离开的大夫,古侧呆茫了许,后沉深的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鼻翼,头疼得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古玟的母亲见状走了上来安慰。 “老爷,您已经一晚没睡好了,这大病初愈的,不宜劳累,去歇歇吧?若您再倒下了,这,这叫我们怎么活……” 说着,大夫人就哽咽了,眼泪忍不住的如泉涌。 古侧放下手,又沉深的叹了口气。 “玟儿都这样了,你叫我如何能歇?粼儿已经没了,这……这要是玟儿再出事,我,我要怎么活?” 一身疲倦的古侧说着在椅子上坐下,亦流了泪来,满眼红血丝,手揉搓着自己的脸,甚是憔悴无助。 这话闻着,旁边二夫人就哼唧哼唧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朝古侧凑去。 “老爷……” 娇涕泗横流,哭得泣不成声。 而她伤心的,自然不是古玟,而是自己刚刚过世的儿子古粼。 古侧无奈,只得放开自己的伤心,抬手拍拍那二夫人的背。 “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安抚女人,倒是性子不错的。 他安抚了下二夫人后,自己抹了把泪,后重振精神,蓦地站了起来,大袖一挥,同屋内的下人道。 “去,给我贴榜,招医术精湛能解毒的大夫,能救我家玟儿,赏银千两!” “是!” 屋内下人躬着身子应着,就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快速去办了。 就这样,古瑟藏在大树上,看着那屋里的大夫出出进进,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都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了声走了,都是说毒只能压制,却不能解。 时间于古家人眼里过的极快又似漫长的,而在古瑟这里,却像是等了一世。 古瑟终于等到了夜幕降临,古玟的房间却还是有人守着。 倒是古家亲属关系的人都回去休息了,毕竟都熬了一夜未睡。 古玟的房间,只留了两侍女守候着。 古瑟看着最后的一抹余晖落没,黑夜笼了下来,屋子里,侍女点了烛火,亮了屋灯。 他看着那烛台上的烛苗摇曳着,投下来的光影在古玟安静的睡颜上忽闪轻曳。 那情景,好似安静且恬静,却让古瑟的心,疼的麻木了。 自己哥哥那时的一簇一笑,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对比现在这场景,他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润了。 ——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遇见他,他,又何故躺在这里? 又何须受这种罪,何须替他挡刀挡剑,受命悬一线的风险? 木讷的他遥遥的盯了许床上的人儿半许,终从悲伤中回神。 他冗长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蓦然的,手上空就悬浮了那水晶飞镖。 他目光盯着屋里的人,手却松开放下了。 刹时,那水晶飞镖在半空顿了下,唰的就飞射了出去,从窗口飞进了屋里,将屋里的两人给击晕了。 看着两人倒地后,古瑟才越下树,走到窗口,从窗口无声越了进去。 床上的人哪怕是昏睡的模样都显得很温柔平静。 古瑟坐在床沿盯了两眼,沉深的叹了口气。 “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至此,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了吧。” 喃喃自语了句后,垂眸从自己腰间取了若尘给他的那瓷瓶子,拇指扳了盖子后,便将他哥扶坐了起来,将那一瓶药都喂给了他哥。 待将药喂了后,他自己盘腿坐了古玟身后,深呼吸调整了下气息,便闭了眸,一手扶着人,一手掌心贴了古玟的后背,刹时,便见光芒焕发,看得见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了古玟身体。 半刻钟后,古瑟已经满头大汗,衣衫都汗湿了一半,亦未见他收手。 他的身体开始微有些摇晃,手上的灵力传输也没有之初的盛了,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如若旁边有人,这情形肯定会提醒制止他吧。 而他,没注意这些,一心只想着将古玟体内的毒全数逼出。 灵力透支,其对于修炼的人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但这个,没有人跟他说,凉生也没有告诉他,他所练的,其实是修行之法。 又搭上他体内稀有的余毒未清除…… 两者加持,原本他墨黑如缎的长发,竟以看得见的速度,从他的发根开始发白,不过须臾,已经白到了发尖,瞬间从一头青丝变成了一头白发。 他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感觉越发吃力支撑不住。 这时,昏迷的古玟有了反应,他蹙了蹙眉头,蓦然一声咳嗽,一口乌黑的血就喷吐了出来,撒了一床,沾得被子上全是。 如此,古瑟才罢手。 刚收手,他便觉自己胸口翻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反应间他把头伸了床外,但还是沾溅到了床单上。 吐出的血虽鲜艳,却还是隐带着黑色。 吐完血的他没顾自己,扭头去看醒了的古玟,刚看到古玟他扭过头来看自己,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古玟迷惘间清醒过来,当他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坐在床上,然后看到自己吐了被上的血全是黑色的。 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反应的回过头去看,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却……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顿愣打量了两眼才确定是自己弟弟古瑟后。 “小瑟……!” 慌乱间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就去扶昏倒的古瑟。 昏迷的古瑟自然是没回应他,哪怕他那惊唤,古瑟都没有听到。 摇晃着叫了几声,古瑟都没有反应。 古玟看着他一头白发,失魂了。 他抬起来去拿古瑟发丝的手都是颤抖的。 颤颤巍巍的手捞了他胸前的一缕发丝,拿在手上盯着半天回不过神来。 半许,他才移了目光于古瑟的脸上,他的脸颊于白发下露了半张出来,垂下的眼睑下带着一团憔悴的青黑,嘴角,还有着余末的血迹。 盯至此,古玟心中一涩,眼眶蓦然红了,泪水刹然聚了眼眶,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鼻子一吸,手抚了他白发下泛着苍白的脸颊,哽咽的声音低低的埋怨了句。 “你怎么这么傻?……别人不过稍稍对你好点,你就掏心掏肺命都不重要了?” 沙哑的话语,如哽喉,阻塞得让人听着都甚是难受。 低语完,他将那让人心疼的人轻轻温柔的揽了怀中,下巴就那样搭在他的肩上,刚搭上,一滴泪就滴了他衣裳上。 拥了半晌,他才不舍的将人放开,小心翼翼温柔的将其躺了床上,细致的替其盖好被子,撵好被角。 温柔的动作,透着满满的心疼与细腻。 将人安置好后,自己就躺了外侧,手搭在他的身上,默默的盯着这个为自己不顾一切的弟弟。 红了眼眶的双眸里,满是心疼,温柔,不忍,担心,及宠溺。 第74章 陌路 翌日。 古瑟悠悠醒来,这一觉,他觉得睡得特别踏实。 缓然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幔顶,他恍了会神。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的脑子有些晃不过神来,似乎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或许,人在接受到某种程度的打击后,大脑都会选择逃避自动的处于混沌状态,使人迷糊,分不清楚只是梦还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他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但手上的疼痛使他知道,自己是属于现实情景,且还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他哥的房间。 他缓过神来后,下意识的就往自己旁边看。 然,床上、房间除了他自己,再没别人。 ——他哥呢? 翻身下床,脚还没触到地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闷,血液翻涌。 “咳……” 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下意识捂了唇,血就从他指缝往外溢,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滴滴醒目刺眼。 血腥的味道呛得他连咳嗽了好几声。 就在他捂唇低头咳嗽的时候,胸前的白发落入了他眼帘。 奇怪的微偏头看向自己肩侧的发丝,几缕白发清晰的垂在眼前,他目光惊诧一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眸盯着那白如雪的发丝,愣了半晌,他都没回神。 半晌,缓抬起手,微颤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才撩了那发丝于眼前来看。 手上的发丝根根雪白,雪白到似不沾染尘世的一点尘埃。 看着自己手心的白发,他倒吸了口凉气。 ……终,化作了一声沉深无奈的叹息。 他的思路向来转的快,这不用谁说,他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不会清楚,体内的毒,是否已经因此化尽。 最遭的事情他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也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再悲痛不屈倔强的心,也变得坦然了。 他左右扫了眼屋内,想找面镜子来瞧瞧自己少年白发的模样,瞟到对面案上正好摆着一面。 刚欲起身上去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小瑟?……” 古玟手上端着个盘子,一推门看到起床的古瑟,惊慌的唤了声,满是担心的几步就走了上来。 明明自己伤口动不得,也顾不上。 “你怎么起来了?……伤不是还没好?” 古瑟盯着他将东西放了桌上,皱着眉担心问,语音里带着丝疏清的质问。 说着,瞟了眼自己手上的血,左右瞟了眼发现没地方擦,便暗自的擦了自己衣角。 没等他过来,他就去了桌边。 他以为手上的血藏了就没事了,谁料他嘴角还带着残留下的血迹呢。 古玟放下东西一回头看到他嘴角的血迹,顿了下,后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没事,你,还好吧?” 只要不剧烈活动,倒是没什么。 说着就自然的抬手,拇指抚了他嘴角的血迹,缓缓的摩擦着,犹豫的动作,似触碰的是水豆腐般,生怕弄疼了他。 古瑟微愣,目光一艳,后下意识理智的往后退了步,躲开了他。 “……哥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但刚转过半个身,古玟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因此牵扯,他反应的另手捂了胸口,但他在古瑟回头时又慌忙放下了。 古瑟惊诧的回过头去,不解的盯着目光直直盯着他的古玟。 古玟眼里露了几抹失意,亦不解迷惘的微垂眸盯着他,片刻。 “犯难与共,都换不到你心么?……还是,因为愧疚,你故意躲着我?” “我是你哥,保护你,是应该的!” 古玟低沉的话,满是失落与心伤。 他以为自己与他犯难与共过,总归把之前那些年的间隙疏远都勾销了,却没想,换来的却是自己小弟弟的躲避。 于这个古家里,他虽为长子,荣耀才艺并至,但他却是孤独的。 ——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一个人自我强大,受伤了,也是一个人独自舔着伤口,眼巴巴的看着它愈合…… 于府里的种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而古瑟,则是他此时生命里的一股清流,不争不抢,不喜不厌,平平静静,仿如平静的湖面,微风轻轻触起他的心弦,让他感觉,世间,总归平静中最美好! 甚至,于这样环境身份的古瑟,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看着如此的古玟,古瑟心中一窒息,心脏的位置生生的被人揪了下。 他愣怔了半许,还是将古玟的手轻扒了下来。 “哥始终是我哥,只是,我们身份悬殊,且,我这样的人,不应陪与哥同行。” 淡轻的话,让古玟的心凉了半截。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去哪……?” 看着快隐没在门口的古瑟,古玟蓦然回神,几乎是失声的唤了声。 “这里才是你家!” 古瑟在门口顿了下,头也没回,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家于他而言,甚是遥远,脚跟落在这里,也不过是个暂避风雨的地方,这,根本算不上家。 古瑟昨日呆的那古树上,若尘看着如此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后长吁了口气,无声越上旁边的围墙,接着一越,身影便消失了。 他默默的跟着古瑟游走在街上,看着他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街的热闹繁华,都与他无关,甚至有路过的人无意撞到他,他都毫无感觉。 唯独,街上行人对他头发的指指点点似乎能让他在意,根本没听进别人说议论的是什么,他就下意识的去抓了自己胸前的长发来看。 似乎感觉满街的人都视他为异类,都排挤隔阂他,对他指指点点论道。 然,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内心作用而已,大多论的,其实是他长得有多俊美…… 默默跟在身后人群里,若尘淡漠间,透了几丝怜悯来。 他突然能理解凉生于他的偏爱。 抛开外表不说,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尤怜? 明明自己不过是众生浮海里最卑微可怜的生物,却始始终终都在想着怎么去守护别人,想着别人如何能过好,明明喜爱想拥有,一旦自己于他不利,就不打扰,不牵绊。 于自家公子那小侄子时吟也如此,这古玟也是如此,但凡自己有一点对他们不利,尽管再不舍,都选择了避开。 ……那天,自家公子跟他说,古瑟其实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就是自己的小侄子时吟,但他会为了他而毫不犹豫的留在他身边。 他以为凉生只是说笑,简单的猜测而已,却没想,那都是事实,还被他一语中的。 他觉得,古瑟虽生的卑微,却活得比谁都清醒,甚至清醒得让人无法忽视的心疼。 就在若尘晃神之际,他一抬眸,发现前面人群中的古瑟突然不见了,倒是前面聚集了一堆人,议论纷纷的。 他心一紧,慌忙挤上前去。 果然,众人聚焦的点是古瑟。 他就那样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自家公子果然找了个不让人省心的麻烦人物! 若尘头疼的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鼻翼,后拨开咫尺的人群挤了上去,捞起地上的人抗了肩上就往别苑走。 古瑟除了手上的伤,别的什么外伤倒是没有,就是灵力输出过甚,因为强行运行,经脉遭到毒药的反冲受了内伤,而余毒最后变成了他那一头白发,算是因祸得福。 ……若尘以为他会喝自己给他的药,谁知这个傻子竟然全都喂给了他哥,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因此一夜白头。 面对如此局面,如此的古瑟,若尘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他要如何跟自家公子交代? 古瑟于午时醒来,醒来时就看到若尘坐在桌边,支着头,冷着脸盯着他,那冰山似的脸,感觉将整个屋子都冰冻了三分。 古瑟诧异的看着他顿了下,后若无其事的下床来到桌前,在他对座坐了下来。 “谢谢你!” 平静的呼了口气,真心的低道了句。 倒真谢谢他又将自己给捡回来了,不然,他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若尘似乎是鄙视的目光瞟了他眼,将自己面前的一碗粥抓了放他面前,没好气的道。 “下次再让我去捡人,我就给你丢荒山喂财狼。” 刀子嘴豆腐心,手上的动作却是让人温暖的。 古瑟看了两眼他放自己面前精心准备的粥,后又抬眸打量了他两眼。 “活着左右是累,那就借你之手,升道升天喽。” 说完就低头喝粥。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确实饿的慌了。 自己在街上昏倒,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若尘冷漠的瞪了他眼。 “你好死不死,都不要拉着我,损我阴德,想死就死远点,我可不想死后转世变畜生。” 古瑟看着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若尘,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平时冷冷冰冰的,这咋一逗,还挺可爱生动形象的。 他只顾低头喝粥,几口啜完后才抬起眸来,望着他不急的道。 “先生知道吗?你如此诅咒我?” 闻言,若尘脸色一僵,顿了下,后垂了眸。 “公子怎么可能怪我,左右都是你自己作死,关我何事?” 这话回的,没有一丝气势。 古瑟则莫名心情好了不少,将碗推到他面前。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就拿这个对付我?” 若尘一僵。 “那你想吃什么?伤病可不适合大鱼大肉。” 古瑟不屑的瞟了他眼。 “这没有半点油水的东西,就适合伤病了?”反问。 自己何时喜欢大鱼大肉了?何况,这东西,尽管放了肉沫,能裹他空了一天一夜的五脏六腑么? 这少年,果然也是个生活白痴。 这古瑟,果然是他家公子带出来的,捡了他家公子的性子,怼人,亦是一流。 若尘被古瑟堵的哑口无言。 他顿了顿,稍许,叹了口气,便起了身。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咕哝了句。 古瑟突然勾唇一笑。 “按你喜欢的来,清淡点就好,或直接跟下人说,适合伤者的餐食也行,他们懂。” 他本就不爱油腻食物,清淡不清淡,他倒真无所谓。 伤嘛,也总归要养着的。 而,再过不去的坎,散不去的伤痛,总归要让它沉淀平静,或坦然接受面对的。 人生在世,日子,终归要过,那么放下,才能过的舒坦,才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第75章 世事从来不自由 于这睡一觉就能将那些释怀,如常笑语的古瑟,若尘确实意外。 他无语的瞄了他眼,便走到门口,同门口立着一侍女道了句。 “去准备桌午饭,营养点的。” 门口的侍女微摆手欠身后,就下去了,相当的有规矩。 吩咐完,又回到了桌边。 古瑟诧异的瞄了几眼。 “你又回来做什么?”不解。 若尘不屑的瞟了他眼,自顾的拾杯倒茶。 “但凡你老实点,我也不会坐这里!” 古瑟低冷哼一声,亦接过他手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放心,不需要你再去捡人了,我,没地方可去!” 说完,一仰头就喝尽了杯里的茶水,咚的一声将杯子搁了桌上,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忽然起身的古瑟,若尘亦连忙一仰头喝了杯里的水,径直跟了上去。 古瑟漫不经心的瞟了眼,就去了院子里的水榭上,在水榭的扶栏边坐了下来,拾了旁边的鱼饵料无所事事的撒着。 若尘跟来站了他旁边,无表情的看着他这动作,额角挂了滴冷汗。 他这人,倒是闲情! “怎么,这就释怀了?” 连讽带讥的道了句。 之前不都一副生无可恋,全然脱魂的状态么。 古瑟投饵料的动作一僵,后继续闲情的投着,目光就盯着水榭抢食的鱼群。 “都是自己的选择,不过受着罢了。” 自己当初选择杀了古粼,就知道会面对,只不过,这一茬,来的太快罢了。 且,现在古玟已经无大碍,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若尘沉默着,没有吭声,他互手靠在水榭的柱子上,多瞄了两眼他后,目光随他望了水里的鱼。 片刻。 “不曾后悔?” 若尘盯着古瑟后脑勺,低问。 古瑟随手在饵料罐里取了点饵料继续撒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 他顿都没打,平静的接过。 自己的哥哥,就这样被自己亲手给杀了,而他,始终都云淡风轻。 “这样的话公子也问过。”若尘。 这话,凉生也反问过,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古瑟很冷血…… 这才,古瑟回头,盯着若尘的神情变化。 片刻。 “那你怎么回答?” 但他却依旧是淡漠的神情,悠然的目光与他对视了眼,后投了艳阳下有着反光刺眼的水面。 “公子跟我说,他理应有人来制裁。”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才搬了凉生的话。 古瑟轻笑了声。 “不过旁观者的致辞。” 不知道是苦笑还是什么。 ——他回答倒是轻松,只是,来做这件事情的人,却要背负所有。 若尘意外的看了他眼,始终平静。 “他罪有应得,背负的债,总归要还的,不过另借双手罢了。” 这算安慰吧。 他顿了顿,又道。 “受害的人,会很感激你的。” 当他看到古瑟毫不留情的杀了古粼时,他觉得古瑟杀戮很重,冷血,这样的人,他还反问过自家公子不觉得残忍么,且提醒自家公子应该远着。 但当自家公子告诉他,古粼表面里看着实诚本分,其实手上还沾了人命,杀了自己曾经酒后强过的村女,也仗着自己有钱,时不时的欺负那些低微的贫民。 他,就是十打十足的品性恶劣的一纨绔。 只是,他这人本性如此,亦谨小慎微,这些,他都会处理好,所以在一般正经人家面前,他是个乖巧的少爷公子。 听到他家公子说了这些后,他才不再这样认为古瑟了。 古瑟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盯着水榭下的鱼群争抢着鱼饵。 于别人立场,他确实做了件锄奸惩恶的仗义事,但于亲人视角,他到底不过是个无血无肉的冷血动物罢了。 但他,依然不后悔。 半刻钟后。 “先生去哪了?” 若尘说凉生出远门了,他很奇怪,为何他竟然没跟自己说。 若尘意外古瑟会问起,他顿了下,后轻呼了口气。 “先生不让说,只叮嘱让我跟着你。” 若尘一副及不情愿的委屈表情,嘀咕道。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眼,看着这有丝委屈又无可奈何模样的若尘,不禁被逗了开心来。 不过,他终是没打趣他,回过视线轻飘飘的道了句。 “那好,这段时间,我就住这里吧。” 公子不在,倒是挺积极上赶的,在的时候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极不情愿来这别苑,且总喜欢晾着自家公子。 这回,知道有他家公子的好处了? 若尘心里确实不平,但他性冷,不喜多嘴,只淡淡的丢了句。 “随你!” 便转身走了。 “欸,可有查到是谁送的信么?” 看到走出了水榭的若尘,古瑟提高嗓子唤了句。 若尘蓦地顿下脚步,犹豫了许才转过身来。 “知道是谁,你打算怎么样?” 冷淡问了问。 他要知道他的想法,免得告诉他了,伤势也不顾,又跑出去了。 古瑟勾起唇角一笑,笑得单纯无邪。 “就问问,想知道,谁这么把我放心上。” 闻着这话,这表情,若尘恍然间觉得他这像极了自家公子的表情。 而这表情一现,绝不会有好事。 他愣了愣,想现在不说。 “还……” “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连谁要杀我都查出来了。” 若尘拒绝的话还未说出来,古瑟便认真的接过了。 “对于我自己的事,我没心思追究,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总归来这世间感受了疾苦……腻了。” 最后‘腻了’两字,生生敲在了若尘的心头。 明明不过十几光景,就这般心态,怎能不让人心疼? 而古瑟,平静得很。 他可没心思为自己报仇什么的,他也懒得追究,只要不伤害他在乎的,怎样都好。 自己问,不过好奇,好奇谁会这么用心的‘惦记’着他。 若尘盯着古瑟无欲无求的神情,沉默了半晌。 “朱阳箐。” 古瑟诧异一愣,惊异的目光稍张了许,后又无动于衷的归于平静。 他觉得好笑,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奈有意思的笑来。 “呵,我不过其无趣时的玩具罢了,比得上他十几年的情分?” 他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回过了视线,继续无趣的撒饵喂鱼。 “……世事从来不自由,心头壮志更难酬;红尘辗转飘零久,岁月蹉跎寥落收;云上意,笔尖秋,豪情罄尽付东流,清风一枕樽前笑,看淡人间离索...” 淡淡的叹道。 “古公子自扰罢了,公子何时拿你当玩具了?” 听到古瑟的那话,若尘激动愤然出口,很是替其自家公子不平。 自家公子一心一意把其搁心上,十几年了,从没如此劳心费神为一个人,他却说自己是玩具,他能不愤怒么? 古瑟投饵料的手顿了下,却没有回头看若尘。 他选择了沉默。 如果一个人当着你面认真的对你说,自己是真心待你喜欢你的,这样的话,有假亦有真。 但这样意思旁测的话,却绝对是真的。 因为,只有那个常伴他身边的人,才看的清楚,看的明白,他于他身边的人,是存在怎样的感情,或立场。 而若尘,便是凉生身边这样的人。 所以,他无法置否或反论。 或许,这就是他古瑟最可悲的人生里的唯一一道光,一丝温暖。 对于喜欢或爱,他已经麻木了,因为无力面对、选择自己喜欢的。 古瑟就这样在若尘跟随照顾下,在凉生的别苑呆着,都未曾出门。 他每每看到自己的那一头白发,他就会想到自己的哥哥古玟。 可,他始终都忍住了去问,或去看望他。 他就那样没心没肺的住在别苑里,偶尔逗趣下冰山脸的若尘,或没事早上起来让他替自己梳发,明明有下人,他就偏不用,故意使唤若尘。 盯着他及不情愿又不能拿自己怎样,还得照办的若尘,他就想笑。 而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乐事。 ……但,在若尘眼里,他,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因为明白,他才随古瑟拿自己瞎闹。 第76章 这态度,你家公子知道吗? 这日份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还带着丝春日的舒清。 古瑟如常的坐在水榭的扶栏边,无聊的撒着鱼饵,看着水中鱼儿为饵争夺的情景。 这样的场景虽悠闲闲雅,看多了却也觉得无聊。 ……心中没了那份要努力考举题名、凌云壮志的信念,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先生有留银子给你没?” 眼角瞟到走来的若尘,人还没走到身后,他就开口问。 若尘手里端了盘糕点,是核桃栗子酥,放下的动作顿了下,后搁了古瑟面前的扶栏上。 “问这个做什么?” 无表情的回应。 这回倒是常念着先生了? 古瑟撒了手上的鱼饵,拍了拍手上沾的饵料,旋过身来,仰头盯着站他身边的若尘,勾起嘴角,露了个灿烂的笑来。 “无聊了,想出去听书。” 若尘眉梢跳了跳,一脸黑线。 都这副模样了,还这般开心?……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家公子交代呢。 若尘多瞥了两眼古瑟那一头白发,扯了下嘴角。 “有!” 虽怕自家公子责怪,不过他这一头白发,倒衬得他跟个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清纯逸仙。 闻言,古瑟开心得蓦然起了身,理了理衣裳。 “那走吧。” 说着就往外走。 若尘呆在原地,瞄了两眼自己端来的核桃栗子酥,有些怜惜。 竟然一口都没吃,真浪费,亏得他还特意跑了一趟。 跨出水榭的古瑟见若尘没跟上来,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若尘那表情,又着他视线瞟了两眼扶栏上的核桃栗子酥,笑道。 “这东西我都吃腻了,下次记得换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凉生跟他说了自己喜欢吃这个,乃至他每次准备的糕点都是这个,喂了半来月了,他都腻了。 若尘这才回神,瞪了他眼,转身跟了上去。 “没下次了!” 冷冷道了句。 给你吃,还挑三拣四! “呵。” 古瑟心情极好,轻笑了声,继续迈开步子。 “你身上咋没有一点先生的性子?先生气质如此谦尔儒雅,跟了他这么久,你半点都没受影响么?”调侃。 虽然凉生于自己过分了点,但他那人的气质性子,倒是当真难及。 若尘跟在他身后。 “现在知道公子多好了?他在的时候,怎就那般冷落他?” 冷冷回对,一点也不退步。 古瑟不以为意,蹙了蹙眉,脚下步子并未停。 “以前没发现,其实你话挺多的?” 最近就听他唠叨,替他家公子不平了,感情好似受委屈的,都是他家公子般。 果然是个贴身侍卫! 闻言,若尘立马嘴唇一抿,闭了嘴巴。 古瑟满意勾了下嘴唇。 走到回廊处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跟上的若尘一不留神,差点撞了他身上。 “有没有单薄点的披肩?” 古瑟回过头来问皱着眉头,一脸黑线的若尘。 闻言的若尘眉宇间又深皱了几分。 “做什么?” 冷着脸,语气极不耐烦。 古瑟不看他脸色,继续兴趣的拿起自己胸前的一缕发丝在他面前示意了下。 “你看这个,走大街上,不成众目焦点了?” 若尘觉得无趣的瞟了眼,低深呼吸了口气。 “等着。” 丢下这话,便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看着若尘走后,古瑟深舒了口气,左右打量了眼,便在走廊扶栏上倚坐了下来,脸上稍沉了几分。 刚才玩趣的笑瞬间全无,露了几抹失意忧愁来。 若尘拿了披肩来时,看到古瑟就低垂着头,盯着自己手上的发丝发呆,孤孤单单的,显得有些忧伤落寞。 他顿在转角口,望着这样的古瑟顿了那么几许,才走过去,若无其事的将手上的披肩扔了古瑟头上。 “走了!” 古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惊了下,胡乱的拿下披肩,起身回头瞪了他眼。 “这态度,你家公子知道吗?” 咕哝着一边将披肩披了身上,然后披肩的帽子戴了头上,将自己似严严实实的裹了披肩里。 若尘看着这心表不一的古瑟,沉默了许,瞟开目光偏向一旁。 “不知道。” 漫不经心的冷音调。 看到刚才那一瞬的古瑟,不知为何,他不忍心怼他了。 古瑟又是那个懒懒散散,恶趣味的调调,鄙夷的瞟了他眼,便带头朝外面的院子走。 “想也是!” 走过若尘身边时,轻笑语了句。 闻言,若尘一脸黑线。 这感情是,拿他乐趣了! 若尘瞄了两眼古瑟的背影,没作声。 走到别苑大门口时,若尘蓦然顿下了脚步,望着古瑟的背影。 “你真的不打算去考试了吗?” 真心的问了句。 这不是一直是他的心愿么,怎么说不考,就不考了? 而且,他不考科举入朝为官,他能做什么? 走前的古瑟身影一顿,蓦然顿下了脚步,迟疑了许才转过身来。 他望着认真沉静的若尘,顿了一秒,后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来。 他拿着自己胸前的发丝在若尘面前晃了两下。 “我这样,能入考场吗?再说,你家公子不是挺愿意养我的么,那就让他养着呗。” 古瑟说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表情,说完,瞄了两眼若尘,转身继续走。 转过身时,低眸间,眼底闪过一抹失意。 若尘在原地望着他顿了许,才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走着时,多瞄了两眼他的神情。 “……又没有谁规定考举还需要相貌。” 不过头发颜色不一样而已,相貌可不差,可说上等,他在乎这个做什么。 果然还是在乎自己头发的颜色? 古瑟诧异的看了他眼。 “是吗?……你家公子供我读么?” “我现在可是杀人犯,随时可能进监狱,到时,不都白努力了?” 就算他想,也没用吧,没有银两,他又如何能入课堂,又能如何进京赶考?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颓废的原因? 闻言,若尘竟然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家公子会替你处理的,况且,不是还没动静么。” 若是真有事,他此时应该早已入了牢狱。 古瑟诧异的看了眼,面色又恢复平静。 也不知道他何来的信心,竟说的如此肯定。 不过,于他的心意,心里倒是感觉挺暖的。 古瑟笑笑。 “你家公子,可有什么家产?” 突然转了个话锋。 若尘被这个突然的话题愣了下,随即冷冰冰的道。 “跟这个有关系?” “不,我可并没想你家公子用钱来解决这事,倒是,惦记着你家公子的财物,如果有什么铺子之类的,可不可以分一两个给我管管,天天如此无暇事事,有点无聊。” 古瑟一口便接过。 这是实在话。 之前总想着金榜题名,每时每刻都想着功课,现在不用做功课了,才发觉原来没事可做竟如此的无聊。 这实在话跑到若尘耳朵里,顿让他一脸黑线。 他倒当真实诚,一点也不忌讳,把自己的‘野心’表露的这么直白。 这么不见外的话,若是自家公子听了,会不会很高兴? 若尘挑了下眉。 “有,你想管什么铺子?” 听到这话,古瑟立即顿下了脚步,回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若尘,半天未语。 还真有?……他不过随意猜测,随口问问,没想真有? “都有什么铺子?” 古瑟来了兴致。 若尘见古瑟这表情,有些鄙夷,瞟了他眼,移开目光,自己走了。 “什么都有。” 怎么可能,他家公子从来只开有意义的铺子,寻常的,可没有。 想开什么铺子还不简单,他家公子有的是钱,整一间就行,若尘想。 古瑟忙跟上他的步子,与他并肩前行。 “你这凡事无条件的答应,先生允许的?” 凉生不在,凡事都是他做主,这,到底是他应允,还是他家公子交代的?他们间,会不会有书信往来? “我只会意公子意思。” 若尘如实回答。 古瑟稍沉默了许,了然点点头。 沉吟了许。 “你家公子到底去哪了?你们可有书信往来?” 闻言,若尘忽的警觉,蓦然扭头盯着好奇心满满的古瑟,打量了两眼。 “古公子,你好奇心太重了。” 想套他的话?——可真会。 突然之间的冷漠,让古瑟额角挂了滴冷汗。 无趣的勾了下嘴角。 他深呼吸叹了口气。 “终于体会什么叫无趣!” “你没资格说别人!” 古瑟刚叹出的话,若尘瞬间就接过了,冷不丁的。 古瑟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自己寻常,话倒真是挺少的,特别是在他家公子面前,还真没资格说他。 感情自己在这半月的相处,别的没捡到什么,倒是把若尘这冷木头给逗成了话痨,还是专门来怼自己的…… 第77章 这或许,就是人的成长吧?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繁华喧嚣,各种贩卖声自成一派,行成了市街的一种独特风情。 古瑟瘦长的身子裹在披肩里,笼着个帽子,几乎是完全看不到他的白发,除了他胸前垂下来的那么几缕。 若尘跟在旁边,时不时的瞄他两眼。 突然发现这小破孩好像长高了那么点,个子可以蹭到他鼻子位置了。 就是……还是感觉瘦小瘦小的,跟个瘦长的枝丫杆子似的,连那披肩都撑不起来,披肩都拖地了。 然,这也不能怪他了,谁叫自家公子个子太高,以至比他都要高了半个头呢。 古瑟看着街上形形色色往来的人,瞬间有种自己不是活在幻境里,清醒了不少。 但于此,心情莫名的沉重了几分。 ……终究是活着,且还得活在世间人群里。 人生无奈之一莫过于如此,想着偏离喧嚣,却不得不入繁华。 现实证明,他古瑟,始终要这副模样面对喧嚣。 一切,终究要学会习惯啊! 他蓦然顿下脚步,蓦然沉深的叹了口气,又蓦然继续行走。 跟在他身边的若尘,就孤疑看着他那些动作,看他最后似松了口气的坦然迈开脚步前行。 看来他纠结的内心,终于放开了。 若尘沉默的跟上他的脚步。 这时,他又蓦然顿下脚步,目光随着面前路过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移动,他就那样失神的盯着。 未等他开口,若尘便替他叫住了那扛着冰糖葫芦从他们面前路过的小贩。 “这个怎么卖?” 小贩回转过身来,放下肩上的冰糖葫芦。 “两文一串,公子需要吗?” “拿两串。” 若尘随即低头从腰间掏了两文钱递了小贩手里。 “好的,给,谢谢!” 小贩礼貌的弯腰点头接换过,礼貌招呼后,就走了。 若尘盯了半许手里的冰糖葫芦,后递到奇怪诧异盯着自己的古瑟面前。 “嗯,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古瑟回神,眉微皱了皱。 “我以为你给自己买的呢。” 笑着接过,即咬了粒就吃。 这东西,好像有段时间没吃了,自从时吟走后。 自己刚才盯着小贩肩上的冰糖葫芦并非想吃,而是看到冰糖葫芦,蓦然就想起了那时的时吟,一瞬间晃了神,再回神,便看到若尘竟然在买这个东西。 ……果然,时光易晃,物事人非,早已是过去光景。 若尘心明不宣,眼角瞟了他眼,自行往前走。 “不是要去听书么?趁早,晚点就没好听的了。” 古瑟心里不止一次被感动。 他顿了下,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若是当初凉生没有强迫他,他又那般对自己温柔,他肯定会接受吧,并且能像跟若尘这般,相处的毫无芥蒂。 奈何…… 终究是回不去的过去! 他,做不到只当那些事没发生过,那样的心里阴影,始终都存在他脑海里。 然,而于现在的他而言,又一切似皆无,不过苟活着。 来到说书楼,楼内听书的人倒是不多,也就寥寥那么几个。 想来,说书楼的生意也不见得怎样。 不过,不管听书的人多不多,台上说书先生依旧讲得卖力,依旧绘声绘色。 他们这里有点人气的说书楼不过就是上次他约时吟来的‘众云说’说书楼。 这次,他来的依旧是这里。 来到楼内,他瞟了眼之初与时吟坐过的位置,那里,竟然空着。 盯了许,他便朝那位置走了过去,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若尘看着这一进楼就有些失魂神游的古瑟,沉默的多盯了几眼,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觉得他有些失意,莫名的觉得落寞。 他在古瑟对座位置抱手靠了扶栏,偏头就那样盯着他,没有要坐的意思。 眼尖的伙计看他们落座,麻利的迎了上来招呼。 古瑟自行点了几样糕点,跟一壶茶,也不管若尘愿不愿,都自己安排了。 东西一上来,他就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盯着说书台。 台上说书桥段讲了一半,他们这个刚来的有些未入境,听的不是很明白。 但稍用心听了许便多少明白了。 大概讲的是一穷苦刺绣纺织女的身世,有些悲惨。 台上说书先生说着吟了首诗,道: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话音一落,醒木一拍,一段落告幕。 这醒木一拍,也把刚才的悲伤压抑的气氛瞬间拍没了,接着台下观客便响起一片掌声跟呼好声。 说书先生即下了台,说书桌具也片刻被人挪了下去,随即,蓦然乐器响起,一队舞姬迎上了舞台,水袖一抖,眼眸一迎合,尖喉便唱了刚才说书先生说的书里的那诗词。 那凄凄切切的悲凉歌声,又将众人带入了悲伤中,骗了一众人的眼泪。 终是现实编制,来自生活的点滴,如何能不让人感同身受? 穷苦人的命运,一生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自己操拈了一生的绫罗绸缎,却不知道穿在身上是何滋味。 富人的一切,都来自穷苦人的辛勤劳作付出,而他们,只管坐着,就能绫罗绸缎,山珍富贵。 一切的命运不公,却终归是常态! 这样的说书桥段,让这个冷漠如斯的若尘心里都有几丝动容。 他表面无澜,回过神来望向盯着一楼台上情景的古瑟,发现他脸上亦无任何表情。 在座的都哭得稀里哗啦,就他,风云不动。 若尘盯着他失了会神。 古瑟觉得没意思,回眸准备唤他回去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还失神了。 他纳闷的皱了皱眉头,偏头盯着他,趣味的打量了两眼。 没等他开口调侃,若尘便回了神,他瞪了他眼。 “走了!” 竟然理解了古瑟的心思,摆着个脸扔了两粒银子于桌上就走了。 古瑟纳闷的皱了下眉,看了眼桌上的碎银,即跟了他的脚步。 这人,冷漠就算了,还时不时的莫名其妙! 这回书,听得他甚是惆怅。 回去时,又遇到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这回没让若尘开口,自己就叫住拿了十串。 因此,走后付钱的若尘瞬间挂了冷汗,满脸嫌弃,及不情愿的付了钱,就那样跟在他身后几步,不愿与他并肩走。 古瑟一边吃着,一边往回走。 嘴里吃着虽甜,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堵,好像很难过。 估计,也是受了那说书的影响吧。 因为他戴了披肩的帽子,若尘看不到他的头,从后看,就是一个挂空的披肩在飘动,还是拖地的那种。 若尘跟在身后,忽然觉得不爽,便几步跨前,与他并肩而行,就看到他若无其事的啃着手里串上的冰糖葫芦,吃的还甚是有味,动作就跟个孩子似的。 十根冰糖葫芦,一半多点的路程,他已经吃了只剩下三根了。 他瞟了几眼他手里剩下的冰糖葫芦。 “吃那么多,不损牙么?”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愣是透着冷。 古瑟充耳不闻,只瞟了他眼,吃的动作一刻也没顿。 稍许。 “甜心。” 说完,古瑟扭头望着他露个灿烂的微笑。 似没心没肺。 若尘微愣,后什么也没说。 心苦,用这个也甜不了,若尘觉得。 凉生不在,陪伴古瑟身边最多的是若尘,几乎他的一蹙一笑,各种微妙表情都能进入他眼里。 以前知道古瑟是个安静的性子,喜乐不言于表,但多少猜得到他心里终归是忧伤的。 而现在的古瑟,喜笑常有,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更心疼,乃至更担心,因为这样用笑掩饰的神情下,根本不知道他是何心境,不知道他是真想开了,真开心了,还是,只是乐在言表。 这样的古瑟,更让人捉摸不透,难猜测。 这,或许,就是人的成长吧? ——人生再苦,也要笑着苟活! ……也不知道,自家公子看到这样的古瑟,他会是何反应或心境。 应该,一样心疼吧! 一路安静,若尘就那样盯着古瑟,看着他兴趣的啃着他的冰糖葫芦,时不时的皱眉,或偶尔盯一两眼被自己咬过的冰糖葫芦,表情倒是丰富的很,全身还透着一股懒懒的无聊劲。 到得别苑大门口时,两人都被门口的背影愣怔了半许。 只见一青衣公子身影颀长,干净利落的背影似能想象出来那人英俊的模样,微风轻轻,恰似柔情,撩曳着他的衣袍,飘逸似不染风尘。 墨发如缎,别着精致的银质发冠,身后的发丝,亦于风中轻尔的飘曳着。 傍晚余霞,那一画面,仿佛岁月静好,优雅如画…… 那人正微仰着头,盯着别苑的牌匾打量。 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少年,一身玄衣,精致肃穆,墨发高束,显了几分阳刚之气。 “哥……?” 看到那身影,古瑟震惊之余顿下脚步,愣在那里低低的唤了声,仿似自语轻喃。 但,被清风传了过去,亦被当事人听到了。 古玟听到耳侧飘来低轻的声音微一怔,缓然转过身来。 一眼捕捉的是那披肩里裹的人,看到披肩下辨认不清的人,又微愣。 古瑟看到古玟的反应,失神中倒是立马反应过来。 他随即拿下了披肩的帽子,自己的面庞便正正当当的入了古玟的眼里。 ——瘦了! 彼此看到对方,各自第一眼就是这感觉。 未等古瑟反应过来,古玟便走了上来。 还没走近,他就带了温柔的笑容来。 “小瑟,你……还好吧?” 到得面前时,只低低温柔的问了句。 眼里,尽是温柔宠溺的笑意,亦似带着种久违的感慨。 古瑟盯着他哥愣了半晌,后僵硬的点点头。 “嗯,挺好的,哥……你伤好了没?” 古玟闻声脸上笑意深了几分,他伸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笑语。 “你都不来看我,总是躲着我,我哪里好的起来?” 温柔轻醇的嗓音,如筝响耳侧,飘过优雅的湖面,入了人的心尖,好听得能让人迷失。 于他哥这声音,古瑟有种久违的感觉,只一声,就让他有种如归家中的温馨。 “终于找到你,有机会来看你了。” 未等古瑟回神,古玟又温柔的笑着似感慨了句。 古瑟又一愣,后垂了头。 “对不起!” 像个犯了重错的孩子。 古玟揉他头的手稍顿,后继续揉揉,笑道。 “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躲着我!” 完全不把古瑟那天跟他说的话放心上。 古瑟沉默着,诧异的望了许古玟,后目光落了他身后的那少年,那是他没见过的少年。 古瑟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因为总觉得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并不想与他走的太近。 古玟依旧温柔的微笑着,目光随他的目光落了他身后的少年身上。 “哦,这是于君,我的小帮手,他年纪跟你差不多呢。” 会意的替古瑟解惑介绍。 走上来的于君只望了眼古瑟,似并不入他眼,招呼都没想跟古瑟打。 古瑟虽不是什么计较的人,但他也是懒得与人牵扯关系的人,他亦只平静的看了眼,亦没有打招呼,目光便收了回来,又落了古玟身上。 刚想着邀他哥去府上坐坐,这样站着聊也不好,却被走上来的若尘抢了话。 “这样站着聊不累么?” 若尘无表情的插了句,说后瞟了眼旁边的古瑟,便自行进了院子。 对站着的两人都愣怔了下。 “我们进去聊吧,哥。” 开口的是古瑟,这回他终于回到了正常,不是呆愣呆愣的了。 “嗯。” 古玟自是开心,微笑着应了。 第78章 礼物 后院水榭里,石桌旁,古瑟与古玟相对而坐,古玟身后,于君互着双手倚着柱子而立,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俩兄弟。 而若尘,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石桌上,倒是有侍女送了茶水跟糕点上来。 古瑟惊讶的发现,桌上的糕点真的换了,不再是他喜欢吃的核桃栗子酥。 这家伙,果然是嘴硬心热的人! 他替古玟及于君斟了茶。 刚把茶端到古玟面前收回手,一直微笑盯着他的古玟便转开了话题。 “听说这别苑是私塾剑术先生的?是吗?” 古瑟收至半路的手微顿,后自然的收回,点头回应。 “嗯。” 他哥能找到这里,想来也知道这宅子是谁的,他也懒得隐瞒了,便顺着承认。 古玟于意料中诧异的愣了下,随即又温柔笑意自然。 他拾起古瑟给他倒的茶呡了口,放下杯子,抬起眸来,依旧微笑着望着面前的古瑟。 “小瑟跟剑术先生交情不错?” 没有一定交情,他这房子不会住的这么惬意,他清楚。 古玟这样旁侧的问话,应该是在打探他与凉生的关系吧? 他与古玟对视的目光平静,稍沉吟了许,最终移开目光的是他。 他将目光垂下,落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哥可曾听过我的传闻?” 低问了句,问后才抬眼望着古玟的反应。 不管他与凉生是否真喜欢,但他们间本就有着关系,他不想瞒他。 不管交易也好,还是强迫也罢,本就是有不正当的关系。 且,他喜欢时吟,这也证明他有那样的癖好,自己也不想否认了。 古玟意料中的目光一艳,又忽的平静,依旧是温柔的目光。 忽然严肃的他,忽然又勾起嘴角,笑意温柔。 “谢谢小瑟的信任,愿意与我坦白。” 这平静的话,落了古瑟心坎里了。 古玟顿了半许,在古瑟诧异表情中继续道。 “如果真是小瑟心意之人,便放手去喜欢吧,不用管世俗眼光;因为……人这一生,能遇到发自内心喜欢的人,不易。” 古瑟一脸不可信诧异的目光微张,盯着自己的哥哥。 他没想自己哥哥竟这么通透,这么想的开,一点也不嫌弃他,也不觉得他恶心,还……支持他的心意。 古瑟心里很是感动。 也终于感受到,被人理解,被人接受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让他显得有自信。 古瑟垂了眸,忽然间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视线莫名就模糊了。 心酸感动的哽咽使得他发不出声来,他也不敢抬起头来。 古玟感觉到他呼吸的鼻音沉重,便是明白他心情神情。 他微笑着伸出手,落了他的头顶,温柔的动作,轻轻的揉了揉,安慰道。 “没事,以后,哥永远站你这边,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过分温柔的话,让古瑟再也忍不住,啪嗒一声,一滴泪滴了石桌上,接着就是连带着落了几滴,瞬间在石桌上晕染了一团。 这情景,即便古玟身后的于君都惊诧的顿住了,他僵着身子望着这样的古瑟,都不免有了几丝心疼。 这小少爷的传闻,在他面前这位自家的少爷关注后,他多少听闻了。 是个可怜的孩子! 看到一瞬决堤的古瑟,古玟的心蓦然被揪疼了下,本想站起近身去抱抱他。 但未等他动作,古瑟已经衣袖一抹眼睛,擦了眼泪,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来。 他打量了两眼温柔微笑着,却心疼他的古玟,后勾起唇角坦然一笑道。 “抱歉,忍不住就……,让哥见笑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古玟的心又被什么生生揪疼了下,心底心痛的沉深叹了口气。 他收回顿半路的手,面上依旧自然的微笑温柔,平静尔雅,宠溺的目光盯着他。 “说什么傻话!” 说着,他突然似记起什么似的从衣袖里掏了个信件出来,递到了古瑟的面前。 “哦,对了,这个,好像是从京城送过来的,给你的。” 这硬生转移的话题,是古玟不想他继续忧伤难过吧。 古瑟殷红的眸光还未缓神来,他诧异的盯着面前递来的信件顿了许,才缓然伸手去接过。 信件并未曾开启过,上面有用专用的封腊密封着。 “送信的人刚好碰到于君,于是这信件就到了我这里。” 古玟微笑着解释。 至于信件是否这么顺利,是否遇到‘坎坷’,这就不得而知了。 古玟没有打算说的意思,他也没打算问。 京城来的?这是时吟给的信么?他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古瑟盯着仅只有封腊的信件表面,都看了半晌,愣是回不了神。 古玟在对面看着,不免心忧,且奇怪。 “这是不是小瑟之初说的那位京城的同僚?他给你写信了?” 古玟开口拉他回神。 这才,古瑟回神,木讷的看了眼古玟,目光又落了信件上。 “我也不清楚。” 他也不肯定是的。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古玟微笑着提点。 “嗯。” 古瑟应着,便小心翼翼去了腊封,拆开了信件,将里面的东西倒了桌上时,看着最初掉落桌上的一饰品,在场的人都惊诧不解的张大了瞳眸。 最先入眼的,便是法翠色的绫带,跟那绫带半遮挡下的渐变色的蝴蝶。 惊诧木讷间,古瑟将它捏捡了起来,绫带垂在半空。 ——那是一只带有法翠色绫带的耳坠,精贵绫丝织就的绫带很是有分量感,仅仅一绫带,就有十足的垂足感,可见,其材质稀有高档。 绫带上方,链子连接间,便是同色,中心有着渐变白色的蝴蝶。 仅两样表示的装饰,便就将那耳坠子体现出了独特且稀有的特质,可说简而致雅。 古瑟诧异中盯着手上的东西打量了许,瞬间便莫名就开心了。 这模样同似的耳坠子,不就是时吟喜欢的东西么? 他记得,他在他面前的时候,最能吸引他目光的,除他那双眼睛,就是他右耳上那个特殊别致的耳坠子了。 同样有着绫带的坠饰,同样的款式,只是少了中间的那只蝴蝶而已。 “这是什么?” 古玟好像有些看不明白那东西,盯着好奇的问。 “耳饰。” 古瑟顺口就应。 面对古瑟突然的兴奋,古玟讶异的望了他眼,一瞬又平静,目光落了他手上的耳坠上,眸光稍沉了几分。 片刻。 “你不打开信件看看?他写了什么?” 古玟提醒。 他很好奇,送这么特殊东西的人,会给他弟弟留什么言语。 古瑟这才回神记起,放下手上的耳坠子,便去取还在信件里的信纸。 信纸倒是折的很好,像很是仔细认真的模样。 古瑟满怀期望的打开,想能收到特殊的话语。 但当他打开看到那上面的字后,懵了,兴奋的情绪也瞬间沉落了几分。 看着这一会晴天一会儿阴雨表情的弟弟,古玟不解间蹙了蹙眉,在古瑟面上打量了两眼,才偏头去看他手上信纸上的字。 信: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 时吟 留言就八个字,加上落款,也就十个字。 看着那几个字,古玟微蹙了蹙眉头,有些……一言难尽。 他这同僚,也忒惜字如金了! “不是一般关系的同僚吧?他竟然送你如此珍贵的东西。” 古玟看着有些失意的古瑟,瞟了眼桌上的耳坠,故开口问。 古瑟闻言一顿,抬起眼来,盯了半许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古玟,像是在考量,斟酌时吟送给他的东西,是否特殊,是否真珍贵。 他又垂眸打量了两眼桌上的耳坠。 看着那耳坠的材质,觉得他哥说的确实不虚。 这东西,看着简单,材质却相当高档华贵。 显然,确实是用了心的。 第79章 呵,我何时需要人心疼了? 因为古玟的安慰,古瑟心情倒是又好了。 看过信后,重新收好,耳坠也重搁回了信封里,后细致的收了宽袖里。 古玟看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古瑟,都忍不住手掩唇笑了。 古瑟看着盯着自己咯咯低笑的古玟愣了愣,蓦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止住笑,古玟看了眼天色,夜幕笼了下来,便起了身。 他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看到古玟起身,古瑟亦起了身。 “不吃了饭再走吗?”想留他。 古玟性子温柔,每每面对人的时候,都是带着三分笑意,而面对古瑟,眼睛里都透着笑的亮光。 他摇摇头道。 “不了;……小瑟什么时候回?” 他顿了下,又问。 闻言,古瑟微愣,沉吟了许后,摇了下头。 “不知道。” 他不敢说,自己杀了古粼,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然,古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懵懂惊诧了。 古玟沉默的盯了两眼有些欲言又止的古瑟,轻叹了口气。 “回去吧,你功课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这个秋后就要考试,到时会赶不上,若是考不好,估计父亲那边又要生气,你又得挨罪。” 闻言,古瑟怔了。 这话,为何他哥说的如此平静? 难道,他父亲并不知道那事?若尘所说的,都是骗他的? “父亲没说什么吗?……我是说,我半余月未去私塾。” 那样的话他没法问明白,怕自己哥哥听不懂多想,故又旁侧敲探补充。 古玟抿笑的点点头。 “嗯,说你再不去私塾,以后都不用去了,这是他让我传的话。” 听着这话,古瑟又是一阵迷失,失神了。 这话意,是让他继续去私塾,古粼的事,并不追究,还是……? 古玟打量了两眼这失意的弟弟,以为他是觉得愧疚,没放心上。 他看了眼天色,道。 “我要走了;你明天回去吧?有没有需要搬的东西?我让于君来接你。” 被打断,古瑟瞬间回神,僵硬的连摇头。 “不用了,好,既然哥不打算在这吃饭,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 古玟还不知道古瑟心神不宁的是什么,抬手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 “嗯,好!” 应着便往水榭外走,于君就跟在古瑟身后。 将古玟送到门口时,临走前古玟再三叮嘱,说让古瑟明日一定回去,一定要去私塾,明日不回,改天也必须得回。 寻思着,这哥哥倒是挺操心他的。 古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答应着。 走时,古玟最后目光沉深的盯了许他的那一头白发,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送走古玟后,古瑟站在端口深叹了口气,失神了半晌才转身欲回府。 这一转身,发现若尘互着双手靠在门边,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被这昏暗光线下似黑不溜秋的身影吓了跳,差点没跳起来。 缓了心神,他瞪了他一眼。 “先生家不需要守门神,你杵在这做什么?” 冷不丁的呛了句,自顾的径直往院内走。 这人,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若尘就那样盯着他从门口走到院子里。 “等你这个守门神。” 隔了几步才迈开步子,跟在身后距着两步的距离同他往内院走。 自己站门口呆愣半晌,像个守门神,还好意思说别人! 闻言,古瑟蓦然顿下了步伐,他站在原地呆了片刻。 当若尘以为他要反驳自己时,他竟然转了方向,走到了旁边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一坐下,就叹了口气,单手支着头,一副失意颓废的模样。 若尘被这操作的古瑟悚得愣了愣,后无奈无语的跳了跳眉,即走了过去。 他互着双手,站桌前打量了他几眼,竟有些无可奈何。 “你这要死不活的表情,做给谁看?公子又不在,没人心疼你。” 好了,想鼓励人就直说,别搁这拐着弯的讽刺啊。 此时,古瑟好像心情确实不大好,他瞪了眼若尘。 “呵,我何时需要人心疼了?” 冷笑,冰冷的气息,突然间就笼了周身。 若尘怔了许,眸光微沉,盯了他片刻,便移开了目光,落了脚边的石凳上。 看来他应该是真的心情不好! 两人就那样僵硬的安静了许。 若尘轻叹了口气,放下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可是遇到了什么?” 轻问了句,认真的。 古瑟于这突然软下来的若尘打量了片刻,偏过视线。 “没有。”顺口回答。 终归是担心自己,他亦怼不起来了。 “那你这是……?” 若尘不解,亦不罢休的问。 古瑟面对这穷追不舍的若尘,无奈的深叹了口气,鄙夷道。 “不过半余月,我就把你性子给带偏了?你是这么好忽悠的么?” 明明冷冰冰寡言的一人,就这样被自己给带成话痨了? “有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若尘不耐烦的一口打断他,不想他忽悠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事。”古瑟话音肯定。 这回换若尘鄙视的目光,他瞪了他眼。 “再不说,把你轰出这个院子!” 看你去哪蜗居! 古瑟微愣,因为这认真的若尘。 他蹙了蹙眉头,不想说,又真怕他把自己轰出去,到时真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犹豫了许。 “我哥让我回去,重新去私塾,参加科举。” “这不是好事吗?” 古瑟话音刚落,若尘就接过了。 闻言,古瑟有些失落,他瞄了两眼盯着自己的若尘,后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双手支头,一副有气无力、生无可恋的模样。 “可我不想。” “为什么?”若尘。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期待,前途渺茫迷惘的人,你问为什么? 谁知道怎么回答? 古瑟丧气的瞄了他眼,瞥开视线,盯着桌上的茶具。 “你不是说我父亲知道我做的事吗?既然知道了,他凭什么还会供我支持我去考举?……你不觉得有什么吗?还是,你在骗我?” 说到最后那句,古瑟盯了若尘,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他这样说,虽然也是心中忌讳的,但也不过找个托词。 ——他实在没有什么动力去争取什么功名利禄了。 这样无牵无挂的他,为功名利禄拼心拼力,好像太累,也没有意义。 若尘为此有些动容,他微愣了许,目光在他脸上游离的打量了片刻。 “我没有骗你!” 这话肯定。 他确实没有骗古瑟,他父亲知道他杀了自己的哥哥古粼,还……知道,他妻子被古粼侮辱霸占,他父亲是知情的,也知道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古粼的,才至此孩子被流,他父亲如此生气。 这一切,他父亲都知道了。 后面这些,他怕古瑟承受不起,才没有跟他坦白。 闻言,古瑟蓦然低垂了头,满是失意与不安。 “所以,我父亲他,应该是打了什么算盘吧?” 这话半中肯,半猜测。 低低的说后,他才抬起头来,询问的目光望向若尘。 古瑟不但性子好且沉稳,还聪明,他一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若尘盯着他的眼睛打量了许,犹豫了片刻。 “这我不清楚,我不是你父亲,但我知道,你除了去私塾,别无出处,且,不去,永远只能窝在这小地方。” 这话,他是站自己的角度说的,并没有站在任何人的方位思考,包括他家公子,一定要说,也是站古瑟的位置思考。 呵,为了说动他,倒是舍得说词,小地方都来了! 这地方,哪里小了? 古瑟鄙夷的瞟了他眼,移开了视线。 他无趣的放下一只手来去替自己倒了杯茶。 “所以明知道有谋算,我也必须去做,是吗?” 说着瞟了眼若尘,后拿起茶杯喝了口,然后又翻了个新杯子添着茶。 若尘看着他倒茶的动作。 “不管有没有,知道了,想对策不就是?” 这边壮志凌云,这边,颓废迷惘,甚至堕落。 当一个人的意志欲望不再有,思想不再思考,别人说什么,他都是无效的,且,都会是无用的反效果。 此时的古瑟就是这样的。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将新倒的茶推了若尘面前,自己又极无趣的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全当拿茶水来消极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反问。 自己无牵无挂,又不拖家带口,且,自己努力的结果,有可能还会成为别人的,于此,为什么要让自己过的这么辛苦? 这样的反问,让若尘毫无征兆,他眸光诧异微张,盯了许这样的古瑟。 他完全没想到古瑟已经成了这种心态。 他几乎被他气笑,无奈的抹了把自己的脸,可笑的点点头。 “确实,这样的你,倒真不需要拼,人有公子养着,自身又没有要守护的人或事物,如此,倒真能堕落的理所当然。” 于这样被自己气笑的若尘,古瑟竟然没有半点动容,他目光平静的瞄着他,没有丝毫要理或辩解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他继续喝了口茶,一口将杯底的茶水喝了个精光,动作就像熏酒一般。 若尘于这样不理自己的古瑟打量了两眼,甚是失望。 他又兀自的冷笑了声,瞥了眼这自甘堕落的古瑟,后蓦然起了身,转过身去眼角瞟着桌边的古瑟。 “你要如何随你!……但我想说,自身不够优秀,你凭什么想要获得优秀的人!” 他知道,时吟的来信影响了他,他内心是矛盾的。 他如此说,不过是想用时吟激他。 看着如此的古瑟,若尘于他,其实挺怜悯的。 ……如果自家公子不勉强他,他又何必纠结,又何必躲着时吟? 而他,也不用这么忍着而辛苦吧。 虽然不了解古瑟会没有自家公子的威胁,而是否会选择去找时吟,或面对时吟,但,只要没有他家公子的介入,想必,他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也不会将曾经一生的壮志理想就此放弃了。 因为他家公子的参入,古瑟在他父亲面前坐实了余桃之癖的事实,因为他家公子,他受了不少罪,甚至差点失明,因为他家公子的参与,他的妻子被人玷污,还怀了孩子,也因此,他手上沾了人命,乃至此,他终究放弃了曾经一生的壮志凌云,一心的挚念,一生的出人头地的希望。 终归,是他家公子改变了他的一生! 要是……要他没有遇到他家公子,哪怕没有心意时吟,他的一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说,没有他家公子,他古瑟与时吟,说不定……会有结果也不一定。 这一切,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这么深奥的问题,他若尘解析不了,也想不透。 但却知道,这古瑟,也算是个可怜人。 这话意,是他古瑟想高攀他家公子了? 听到若尘的这话,古瑟莫名来气,他倏地站了起来,忿然低沉道。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口气来跟我说这些,道理谁都懂,但你能做到吗?” 冷冷的诋毁。 他绕过石桌,来到若尘面前,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这意思,是我不够配你家公子,配不上你家公子吗?……呵,确实,我是配不上,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配上你家公子,是你家公子来纠缠我的,你不要忘了!” “还有,我现在这样,都是托谁的福?你不清楚吗?没有你家公子破坏,我至于手染命案?至于去在我父亲面前坐实余桃之癖的事实?至于受那么多罪?……那是你家公子欠我的,所以,我就这样了,这样赖着你家公子了,如何,看不惯,你杀了我啊,正好你家公子不在……!” 这刻,古瑟几乎将自己憋屈的事都鱼贯倒了出来。 倒完这些话,他自己也气得前胸起伏跌宕。 看来,古瑟误会他的意思了。 但,他也懒得解释了。 看着如此失智红了双眸的古瑟,若尘惊诧的愣了,双眸都微睁大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这么久,他是第一次看到古瑟如此生气,一切不满愤怒都言于表。 但,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啊! 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 他微蹙了蹙眉头,脑子一闷,直接一拳挥了过去,打在了古瑟的脸颊。 也不知道是古瑟故意不躲,还是他未注意,直接被他打翻跌坐了地上,嘴角瞬间就挂了血迹。 两人就那样,一个握着拳打人的姿势站着,一个跌坐在地上,对相望着,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半晌,若尘放下了手,垂眸低道了句。 “不过是自己想堕落罢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意志坚强的人,怎样都不会倒!” 低沉的声音,似有些不忍。 闻言,坐地上的古瑟诧异的看了半许。 蓦然。 “呵,是我选择了堕落又如何?身死名灭者如牛毛,角立杰出者如芝草,多我一个何其多,少我一个,又何其少?” “宁为有闻而死,不为无闻而生。” 古瑟话音刚落,若尘几乎是瞬间接过喝出来的。 他很生气! 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若尘有多当真、认真,古瑟就有多不在意。 仅因他蓦然一喝微愣瞪了双眸,随即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无趣的深呼吸舒了口气,就那样悠闲的往后躺了下去,躺了地上,伸出手来于半空,透过自己的指缝去看天空寥寥的几颗星星。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左右不过欲望,为此,我又何必让自己过得那么累?” 悠闲的道了句,说的满不在意,悠闲无聊。 若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家公子看到他这样后会是怎样想的。 但,他觉得,古瑟是真的堕落了。 也,莫名的心疼他! 第80章 他凉生心尖上的人,怎能受如此委屈…… 至于堕不堕落,古瑟自己心里清楚。 自己一时只不过是心累了,想休息段时间,也想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该如何去走下步。 同样,他也需要这样的时间让自己去静心,去思考,思考自己下一步的人生。 只是,他没想到若尘比他还心急! 如此,便出现了这一幕。 还挨了打。 就因为知道若尘是为自己好,他才选择没有还手。 而,明知他心意,却要这样嘴遁刺激他,不过一时逞快,心里憋屈,而他,刚好撞他枪口上了。 古瑟颓废疲倦的躺在地上,一手枕头,一手遮额,此时倒是很平静。 他瞟了眼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的若尘,看着他唇线微动,欲言又止,最终唇线抿成一条线,什么也没说。 死寂良久。 若尘最后轻叹了口气,脚下步子微动了下,盯着地上古瑟的目光垂下,落了地上。 “你的妻子还在等着你,没有你,她活不下去。” 轻低的声音,自静夜传来,明明很轻,却清晰的传入了古瑟的耳里。 若尘说完,备感疲倦的目光瞟了他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古瑟微怔,眉头兀自紧皱,看着天空的目光沉了下去。 妻子…… 他抬起手伸在半空,比划的挡了挡面前的夜空,觉得哪个位置都不对,怎样都挡不住黑夜的天空,总有星光能入他眼来。 于是,他又张开五指,任由星空从他指缝显现出来…… 果然,不同角度的风景,都是不同的,都有它的视角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 所以,他与若尘会争吵,都不过,视角不同吧? 就那样伸着手,通过指缝看天空,就满天漆黑里辍星的景色,他看了半晌。 半晌后,沉深的叹了口气,蓦然爬了起来,坐地上愣神了半刻,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出了府。 晃悠到街上后,进了家酒馆,去得馆里要了两坛酒,待付钱时,摸遍了全身,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最后摸到自己身上的半块玉珏,犹豫了许,拍了柜台上,提着两坛子酒就出了馆子,留下掌柜的一脸惊诧,抬着手想唤,但觉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想来唤也没用,便放弃了。 那是他成婚时凉生塞给他的,他还隐约记得当时还嘲讽,自己结婚,他送半块玉珏啥意思来着。 凉生也警告过他,必须不离身的带在身上,本不愿,最后几经他的威逼利诱,才一直带身上。 这会儿,倒觉得关键时刻还有那么丝价值了。 提着酒,他晃到了自己母亲的坟前。 这是他唯一能吐心声说话的地方。 到了自己母亲坟前,他一屁股盘腿就坐下了,笑着盯着自己母亲牌上的字。 “母亲,我来看你了……” 仅一句,都满透着心酸无力。 他拿了酒,去了封口,抱起仰头就灌了口。 这一口下去,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咳了好一阵才平复。 他眼睛通红,眼里盈满了泪,眼角还挂着一滴,甚是狼狈的模样。 若是他母亲在世,看了不知道有多心疼。 咳嗽平复后,他默默的盯着自己母亲的坟,来前还有千言万语,但他此时,却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如此他才回想起来,她母亲生前,可真没跟她聊过什么,就连说话,都极少,每次自己母亲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将他少爷的身份,端得十足十,比任何家丁侍女,都要恭敬卑微的模样。 这一刻,他崩了,眼泪止不住的就往外流,双手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双肩都在抖动…… 当若尘找到他时,他已经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两罐喝空的酒坛子歪倒在旁边,其中一罐,还在滴着酒滴。 而人影,则如扔在地上的衣物,凌乱不堪,那头白发,撒落式的散落地上,半遮着他的侧颜。 整个身段,一眼瞧去,像是一只孤单狼狈失意的阿飘,趴在地上专来吓人的。 若尘望着他这模样,默了半晌。 ——竟然学会熏酒了!……小破孩儿。 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上前去,还未弯腰去捡人,忽觉旁边光影一闪,警觉抬眸间,一白衣如雪无风飘逸,映入眼帘。 自己公子竟蓦然出现了。 他直起身来,惊诧的盯着自家公子几步走来,刚欲开口唤,凉生已走近,扬起手就他脸颊一巴掌,脸上瞬间就露了鲜红的指印来。 那清脆的巴掌声蓦然响彻整个山林,惊得周围的鸟兽慌鸣而散。 一脸懵诧的若尘捂着脸,不解的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凉生,未等他开口寻问,凉生冷漠的瞪着他便开了口。 “谁让你做多余的事?” 冰冷,让听的人蓦然寒栗。 若尘有一瞬呆茫,但又瞬间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 想来,是自己因为古瑟的堕落过于激动了,还……动手打了他。 也是,自家公子连凶都舍不得的,他怎就敢伸手打人了了呢。 左右是自己偏激逾越了。 他随即垂低了头,恭敬的悔过。 “对不起,若尘知错了!” 凉生目光本瞟向了地上的古瑟,听他一说,即又收了回来,瞪了他眼。 “把那半块玉珏拿回来,后自去领罚!” 冰冷低沉的话,压迫的气息,连若尘都感觉呼吸不畅。 “是!” 若尘恭恭敬敬的拱手,应后,便转身身影一跃,消失在了原地。 好家伙,让他照顾个人,竟照顾成这样! 竟然让人把他东西都给抵当了? 还跟他吵架?……动手打人? 自己不在,倒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他连凶都舍不得的人,他竟然动起手来了? 他都不在意他是否考举,身份问题,他倒是挺操心的! 当真不错! 凉生气得脸都要扭曲了,眉头挤成了一团,阴沉的眸子能杀死个人。 看到地上的人,心脏硬生生的被刀子割了个口子,疼得他四肢都变得麻木。 盯着满头白发瘦弱的古瑟,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眸亦兀自殷红了。 他凉生心尖上的人,怎能受如此委屈…… 沉深的叹了口气,缓缓心神,他才走近,蹲身去,微颤的手拂开了古瑟脸侧雪白的发丝。 当看到他眼角残留的一滴眼泪后,微怔,心又跟着被生生揪疼了下。 顿住的手迟疑了许,便轻柔的替其拭了那滴泪。 收回后,盯着自己手上的泪,失神了半晌。 最后,他的目光落了古瑟母亲的牌位上。 片刻。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这话,他是跟古瑟母亲说的。 保证完后,他从自己怀里摸了张黄色符纸,夹中食指两指间,嘴唇微动,蓦然,符纸倏地带光就飞了出去,面前,瞬间凭空出现了一道光的漩涡。 他用的,应该是传送符吧。 看了眼那漩涡,最后瞄了眼古瑟母亲的坟墓,他才将古瑟拉进了自己怀里,横抱了起来,朝那光漩涡走了进去。 跨出来的第一步,便是凉生的房间。 凉生抱着人从房间蓦然出现的漩涡一步跨出来后,眨眼,那漩涡便消失了。 出来后,抱着人的手腕一动,房间蜡烛忽然火苗一飘忽,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 他扫了眼,便径直将人送去了床边,坐了床上,让其不醒人事的古瑟靠着自己坐着,将其外套脱了才把人搁躺下,替其盖了被子。 期间,古瑟都是软踏踏的,跟个无骨支撑似的,使得凉生替他打理时都甚是费劲。 人说喝醉酒了的人是格外的重,跟个秤砣似的,就算力气再大的人,打理起来,也是忒费劲,一点也没错。 仅给他脱个衣服,凉生额角就渗了汗。 看了眼醉的没有丝毫感觉的古瑟,凉生沉叹了口气,有着心疼的无奈。 终归是自己害他至此! 收回心思,左右扫了眼屋内,看到桌上的茶具,便起身去拿了茶壶,将里面的水倒了盆架上的盆里,拿了帛巾浸湿后,回到床边替古瑟擦了脸跟手。 话说回来,虽没伺候过人的贵公子,这给古瑟打理起来,倒是挺顺手的。 但,他这边刚帮他打理完,才将东西放回去,这边就蓦然翻身爬起来就吐。 歇斯底里的吐了一地。 凉生见着,倒是没有生气,几步走了过去,一边替他顺着背,一边给他端着额头。 看着他胆汁水都吐没了还在呕,眼里,尽是心疼。 喝不得酒,还这般熏酒,不是自己遭罪么?有什么,何苦为难自己? 等古瑟吐完,便将人扶躺回了床上,凌乱的发丝,帮他温柔的抚顺,一点一点的,心有多不忍,动作就有多细致温柔。 就在这时,门边响起了敲门声。 凉生顿下替古瑟抚发的动作,瞟了眼门口,却没有作声。 门边安静了许。 待凉生回过头时,门则吱呀一声开了。 是若尘,他拿了被古瑟抵当的玉珏回来了。 若尘拘谨的跨进来,走到凉生面前,恭敬的伸着双手将玉珏递上。 “公子!” 这才,凉生收回抚古瑟发丝的手,回眸看了眼若尘,淡漠的将东西随手拿了过去,没有多看半眼若尘。 “让人把这里收拾了,准备沐浴的热水跟他换洗的衣服,现在就准备。” 话语虽淡漠,但音调极轻,没了之初的愤怒冷漠。 “是!” 若尘被这样的凉生怔得额角挂了冷汗,愣是不敢多吐一个字。 恭敬的低头应着,便迅速下去了。 第81章 我只是接受了你的反应,满足自己喜欢的人 若尘刚下去,便有两侍女来收拾了。 两侍女躬着身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收拾,他眸都没抬,半眼没瞧,目光一直落在古瑟的脸上,手时不时的温柔宠溺的抚顺着他脸侧的发丝,盯着他那一头白发愣神…… 这个人,在他走了还不够一月,就把自己给弄成这样了,这,怎么看,都让人不甚心疼吧! 个子似乎是长了不少,但……却怎的如此瘦弱? 失神间,手兀自的抚了古瑟的脸颊,温柔的动作,指背疼惜尤怜的抚着,像抚的是不甚珍贵的珠宝。 在凉生失神迷失间,下人已经在房间准备好了热水,该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一切备好后,众人都出去了,掩了房门。 听到关门声,凉生才回神,扭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口,没有迟疑,弯腰便将床上的人捞了起来,抱着去了浴桶旁。 到了浴桶旁,他直接抱着人就跨了进去,就那样在浴桶抱着某人,一边替其将上面的衣裳给脱了。 这会儿,古瑟完全没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任由人咋样估计都不会反抗。 虽然这样亲身紧贴让人自然就产生欲望,但此时凉生却不想碰他,只想好好的帮他洗干净身子。 泡在热水里,两人脸颊、脖子被氤氲得红润,特别是古瑟,两颊红得似涂了腮红,沾着水的薄唇晶莹得似欲滴出水来。 低眸看着自己怀里如一只软踏踏的绵羊的古瑟,似柔成了一团水,红晕笼染,薄唇欲滴,在热气氤氲之下…… 这般模样的古瑟在他面前,简直像是故意在诱惑他。 终是忍不住,薄唇还是覆了上去,贪婪的偿了那欲滴出水来的、红唇的滋味。 怀里的人儿被他吻得仰起了下巴,反应的嗯了声。 这一声,直接嗯到了凉生心底…… 该死,玩过火了! 呼吸有些粗重,他流连不舍的移开唇,看到古瑟的红晕红到了耳根尖子,脖子以上全晕染了,如一朵妖艳弄姿的娇花,一副待采摘的模样。 好奇心使,凉生在水底的手伸了古瑟的重要部位,一触摸,心尖颤了下。 他竟然反应了。 默自的收回手,再低眸看着靠自己怀里人儿的脸,柔成了水,完全没任何反抗力,任人宰割的模样。 打量了两眼,扫了眼屏风上晾的衣服,后直接将水里的人脱了个金光。 自己穿着湿衣服抱着人就起了身,大长腿一跨,出了浴桶,随手扯了屏风上的衣服罩裹了怀里人的身上,便去了床边。 仅包裹的衣服擦干了些身子,他就那样把人塞到了被子里,自己便又去了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 自屏风后出来后,只穿了内衬的大长褂,一边系着,一边就走到了床边。 坐了床沿,拿了自己肩上的帛布,弯腰下去,一手撑在他头侧,另手仔细的替古瑟擦着湿头发。 从旁边看去,他就像是趴在古瑟的身上。 头发擦半干后,他才直起身来,将手上的布帛随手扔了地上,后自己掀开被子就窝了进去。 床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上了床后,他将人拉了过来,侧身躺了自己面前。 看着一如桃花般面容的古瑟,喉结不禁上下动了下,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果然,还是禁不住这人不经意间的诱惑! 手兀自的就抚了他的唇,拇指温柔的蹭了蹭他的嘴角,他的嘴角,还带着丝受伤的血红,那是若尘拳头留下的。 虽心疼,但还是被那质感带偏。 ——好软! 盯着……半许,他干涩的舔了下唇,仅看着,他的内心都是耐不住悸动。 仅半余月未见,他却感觉久过三秋之久。 熟悉的味道,让人悸动的气息,久违的甜香。 终究是每寸ji 肤血肉都爱着的人,哪怕隔一日,都是一种煎熬…… 闭眸,微偏头,唇还是贴了上去。 他贴切着自己一直眷恋慕想的唇,缱绻间,将人压了身下,双手控制了他的双手于头两侧,从手腕上移,就那样十指紧扣…… 床幔随着人影晃曳,禁不住动荡曳出了帐钩的控制,滑撒落了下来,半个床榻便就这样被遮掩了。 屋中烛火无风悠然的跳动,帐内,似水柔情蜜意,温情无限…… 因为太欢喜,凉生几乎一夜都未睡,事后,他就那样一手枕头,一手揽着某人的腰,侧身躺在旁边,默默欣喜的盯着被自己折腾过后睡得熟的人,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挂在嘴角,仿佛,此生最幸福满足的,都不过此时。 直到天蒙蒙亮时,他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天大亮时,睡了一晚的古瑟自是醒的早。 因为身体的酸痛,将他给扰醒了。 他觉得怎么睡都不舒服,咋躺着都酸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眨了眨眼睛,视线才清明。 他扫了眼幔顶,虽熟悉,但却知道不对。 自己不是在他母亲的坟头的么,咋回来了? 估计是若尘又把自己给捡回来了。 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幸福间无奈的轻笑了声。 觉得挺好笑的。 昨日还动手,现在又把自己给捡回来了。 只是……这浑身酸痛,算怎么回事? ……被揍了? 他低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裳,穿的是内衬。 那人给自己换衣服了? 想不明白间,他动了下酸痛的身子,好像有个东西搭在自己身上。 蹙了蹙眉头,脸拉了下来。 这人,该不会跟他挤一床了吧? 想着便将被子里搭自己腰上的手给拿了出来,然后去看枕边的人。 然后…… ‘咚’的一声,还未醒的某人被他直接踹了床下。 某人被迫唤醒,手支着躺在床下,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没有半丝的惊诧。 倒是有些无奈。 他无奈的轻摇了下头,便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看着那狸猫竖着全身的毛抱着被子缩了床角,阴着脸瞪着自己。 看着他那表情,他知道,他不用解释,古瑟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有些哭笑不得,甚是平静的望着受惊的猫。 “这么久不见,你就这表情待我的么?” 宠溺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古瑟阴沉着脸,皱着眉头瞪着他。 “你自己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清楚?” 还指望他好脸色对他,想如此,怎就不正常点的对待自己? 古瑟满心窝火。 凉生无辜的摊了下手,笑意无奈。 “我只是接受了你的反应,满足自己喜欢的人,是应该的吧?” 这话看似认真,听着却满是调侃。 这样的话,古瑟肯定不会当真。 闻言,他脸色几乎乌青。 他气得差点没出口辱人了。 他瞪着他须臾,缓然抬起手指向他,食指一指,蓦然间,一光影咻的射弹出,朝着凉生。 凉生惊得一偏头躲过,那光刃几乎要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削落了他脸侧的一丝发丝,直接打在了身后的窗棂上,瞬间就是一个缺口。 看了眼那缺口,再回神时,凉生额角挂了滴冷汗。 有些……怀疑自己教他那些,是否合适。 如此情况,保不准他真杀了自己? “先生,我很敬重你,但请你在做之前,通过我允许,行么?继续如此,我可真没法跟你相处。” 古瑟于凉生还是有教授之恩的,终归敬重,虽心里极度委屈,倒也不在他面前撒气。 凉生心里有些失望,他失意的望了半许古瑟。 开口时,嘴角又勾起了温润的笑意,眼里亦满是宠溺。 “谢谢你的敬重,不过,我是真随了你心意,只是……好像,也是趁人之危了。” 说到最后,话音变得极轻,也不知道是没有底气,还是,因为失意。 凉生眼里虽带着笑意,但古瑟从他眼里看的了失意。 他微顿,诧异的望了眼。 最终不忍妥协。 吁了口气,微垂了下眸,恢复到寻常的平静后才抬起来望着凉生。 “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 蓦然间转开了话题,他说着便欲下床去。 结果一动,扯到那部位,疼得他紧蹙了下眉,动作也跟着僵了下。 凉生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他转身去屏风处穿衣服,一边道。 “不放心你!” “你今日就躺着休息下吧,饭菜我让人送过来。” 说着,顿下动作,回过头来,望着床上未动的古瑟。 “还有,要不要沐浴?” 他转回来的话有些忌讳,怕古瑟又炸毛。 昨日事后没给他处理,因为彼此都太累了。 果然,原本听到那句‘不放心你’而感动的,还没感动完,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脸色亦蓦然一红,别过头去。 “要!” 黏答答的,谁要这样糊着? 古瑟这样,莫名的可爱。 凉生讶异的眸光微怔,后掩唇笑了。 “明白了!” 应着,已套好了衣裳,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这边走。 经过床边时,顿下了脚步,微笑着望着警惕的盯着自己的古瑟。 “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 古瑟顿了下,后迟疑了许。 “随便。” 一方嘴硬,一方又受不得凉生对自己的好,只低回应了句。 期间,他瞟了两眼凉生的眼睛,才发现他双眼有些红,眼角都布着血丝,面相是一副倦容的模样,像是几日都没睡好的样子。 凉生面对古瑟的小任性很是宠溺,他笑着点点头。 “好,就随便。” 应后,便转身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 “等下!” 古瑟蓦然叫住了他。 他顿下脚步,茫然的回过头来,不解的目光盯着古瑟,挑了下眉梢。 “怎么了?” 古瑟看他这调戏的模样,脸色即黑,鄙夷的瞟着他。 “你应该没休息好吧?这些事不用你去安排,你回来躺着吧,我去。” 终归不忍,自己行动了。 他说着忍着不适下了床来,自行的拿衣裳、穿衣裳。 凉生诧异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是……他是关心自己? 失神间,看着穿衣裳的古瑟扶了下腰,才回过神来。 他走了上去,欣慰的微笑着,一边帮他把穿上的衣裳给脱了下来。 “你还是去躺着吧,今天我不自己做,就吩咐厨房做点你喜欢吃的。” 温柔且宠溺。 古瑟傻愣着,就呆呆的看着他对自己笑的不甚温柔宠溺,且,满是欣慰开心的样子。 凉生走去把衣裳搁屏风上时,古瑟才回神。 “既然就这些,干嘛不让若尘去安排?” 他以为他还有什么别的事呢,原来没有,就些小事,何必亲力亲为? 闻言,凉生搭衣裳的动作顿了下,沉默了许,搭了衣服才转过身来,微笑着道。 “若尘我让忙别的事了,他不在。” 古瑟:“?” 第82章 边境外敌侵犯,去凑了个人数 古瑟微皱了下眉,虽疑惑,但并不好奇。 他重新走到床边,懒悠悠的趴了床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巴搭在枕头上,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他腰疼! 哪儿哪儿都酸疼! 既然不需要他去忙活,那他躺着好了。 “昨日是我把你从山里捡回来的,你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凉生笑言,一面走过来,调侃的气息里兼着宠溺。 他走到床边坐了床沿,微笑着盯着懒洋洋的古瑟,伸手捞了他背后的一缕发丝,问。 “你跟我说,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始终都带着温柔宠溺的微笑。 对于古瑟,可说宠上天了。 表情虽无甚波动,其眼底、心里,却满是心疼。 古瑟扭头瞥了眼他手里的发丝,叹息了口气,又重趴回了枕头上。 “死后重生的见证。” 这会儿,他心里很是坦然。 ——他倒是回来的挺及时的,这情况了,还能捡到自己。 其,殊不知,凉生是因为他,而特意赶回来的。 “这段时间,你都去忙什么了?还走吗?” 古瑟顿了下,忍不住问。 这段日子,院子里少了个烦自己的人,竟似乎少了什么似的。 闻言,凉生欣慰的笑勾了嘴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一边细细的顺了顺自己手里古瑟的发丝。 “边境外敌侵犯,去凑了个人数。” 明明很紧张的事,被他说的轻描淡写。 因为清楚古瑟的事,所以古瑟头发如何变白的,他并没有多问。 不然,他又如何知道古瑟难过,而赶回来呢! 无甚情绪的古瑟诧异回头,惊异的盯着细致抚着自己发丝的凉生。 “你去打仗?” 很是惊诧。 凉生看到他如此惊诧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道。 “倒不用亲自上阵了,——我去打仗不行么?” 他亦诧异的问了句。 古瑟瞟着他打量了两眼后收回了目光。 “倒不是不行了。” 嘀咕了句。 他如此厉害,敌军面对时不得人仰马翻,百战百胜? 不过……战争应该不会是一对一的,想来,也不可能出现他想象的情景,何况,人家是一介皇子,怎么可能亲自上阵。 凉生多少了解古瑟想了些什么,他轻笑了声,将手上古瑟的发丝放了回去。 “这次帅军是时吟,他不懂兵法行军,我只是去助他,以防万一。” 凉生兀自的解释。 “圣旨?皇上让你去的?” 听到时吟两字,他倒是精神了不少。 于这样的古瑟,凉生看在了眼里,亦有几丝失落。 但神情,却没有多大变化,只一瞬眸色微清,又恢复平静。 “我说不是,你信吗?”他笑,话语却认真。 古瑟真诧异的盯了他许,明显的不信。 于这样反应的古瑟,凉生一点也不意外,倒是笑的舒心。 “我说的真实话!” 他笑说着揉了揉古瑟的头,起了身,站在床边,真诚的望着古瑟。 “时吟本家与我有点恩情,我必须还给他,还有,我不想他被皇室权谋谋害,毕竟,他不是在那样环境里长大的,这样,于他不公。” 且,还是自己的小侄子,这样没被权利熏心的人,他想守护着。 当然,这样的话,他不想跟古瑟说。 到时就没把柄将他古瑟留他身边了。 古瑟听着深皱了眉头,他扭着头盯了半许微笑却认真盯着自己的凉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时吟这次领帅出征,是有人蓄意有谋的?有人想要他死?” 如此肯定话,想来凉生应该是知道什么。 凉生点头。 “自古帝家无情,有一方得宠,自有一方眼红。” “好了,这事就我们俩说说,你放心吧,这次我站在他那边的。” 这算爱屋及乌吗? 应该……不算,毕竟,多少,凉生也夹了自己的私心。 但,他能把这事实诚的说给古瑟听,也是说明,他也算爱屋及乌吧,算讨他开心了。 古瑟心思有些神游,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听到凉生如此保证,也放松了许担心的心思。 他了然的点点头。 “我替时吟谢谢你。” 迟疑着低说了句。 闻言,凉生眼眸一亮,顿生心思。 他笑着握拳的手抵了唇,道。 “谢我,我可是要收实际的东西的,保证时吟这么一个活生的生命,这么艰巨的任务,你,要怎么替他谢?” 又起了捉弄古瑟的心情,顺势替自己打着算盘呢。 古瑟就知道这句话不该说,还没等他来得及后悔,这人就来那套了。 他瞪了他眼,扭回了头去。 “我现在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还想怎样?” 没好气的道。 虽是气话,但也是事实。 这表情,有那么几丝孩子气,凉生看着,觉得莫名的可爱。 他多看了两眼,嘴角的笑,自从古瑟醒后,他就没收敛过。 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天亮已经很久了,本想再多逗逗他,奈何自己时间紧迫。 “好了,你先休息下,我去安排早膳。” 说后,没等古瑟反应,他已经出去了。 回眸的古瑟只看到他在门口处一角衣袂飘扬起,就没了影子。 他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换了他房间的浴桶,上了新的浴桶跟沐浴的水,还有更换的衣服。 待他们下去掩了门后,他才拖着酸痛的身子,扶着腰去了浴桶旁…… 脱了衣服进到浴桶躺下,长舒了口气,垂下眸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是那个人罪孽的痕迹。 古瑟:“……” 这个,简直跟个饿狼似的,这……哪里能看出他有半丝温润斯文了? 明明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罢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莫名的心累…… 他长舒了口气,替自己平复了下心情。 好在自己经历坎坷多了,都习惯了。 看他急匆匆走出去的样子,他以为他一时半会不会来了,更不会跟自己一起吃早膳。 但他想错了。 这人,比他想象中来得快多了。 他刚洗完,这人就来了,仿佛掐着点来的。 他刚洗完欲起身去更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吓得站起身的他赶紧又躲了浴桶里。 门一开一合半刻,凉生便来到了屏风后。 “小涩,洗好了没?” 带笑的语气问着就转过屏风进来了。 已经准备好的古瑟躺着舒服的姿势,瞪眸斜睨着毫不忌讳走来的人。 “先生不是有事很忙么?怎的又回来了?” 搭话倒是大方平静。 凉生望着他笑了下,在他浴桶边半蹲了下来,从衣袖里掏了个青花瓷的小瓶子来。 “不是担心你么?——来,我给你上药。” 古瑟表示不解,他纳闷奇怪的盯着他。 “上什么药?” 凉生有趣的轻笑了声。 “你不知道吧,那地方,磨破了不上药会发炎,严重了会感染发烧……” “打住!怎么可能!之……之前那几次不都没事,这次怎么就……” 古瑟害羞的一口打断他,脸颊红得瞬间红到了耳根尖子,说话都是打结的。 话说的这么明白他还不懂的话,那就是他傻了! 凉生笑的无奈,亦宠溺,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都给你上过药,在你睡着的时候。” 闻言,古瑟脸红得几乎似要冒火,脖颈都红了。 他羞涩的瞟了眼笑得自然宠溺的凉生,惊诧间蓦地垂了眸。 “你,你……都趁我睡着时做了些什么?” 该死,这人怎么可以将这事说的这么平静? 自己平时睡觉有这么死么?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看着露出这囧态,又如此可爱的古瑟,凉生看着心都要化了。 果然,没有隔阂的相处,就是温暖温馨的。 “都没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给你上了药,因为怕你知道反感,所以在那期间事先点了你的睡穴,所以,你才不知道。” 凉生平静的述序,满眼都是宠溺温柔的光。 怪不得每次被他欺负事后,明明前一天还胀痛火辣的地方,睡一觉就舒服多了,感情……都是他在替自己治疗啊。 古瑟可没有凉生那么淡静,他感觉脸是火辣辣的,被羞得无地自容。 这人,果然比他想象中的可怕,心思多…… 他瞄了两眼平静如常的凉生,又瞟了眼他手上的瓶子。 “这次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就去拿他手里的瓶子,谁知凉生竟然躲开了手,微笑着道。 “你自己怎么方便,我来吧。” 单纯的话。 古瑟则脸色突沉,甚是羞涩,诧异的望了他,低埋了头,完全不敢看他及他的眼睛。 “又不是第一次,你害羞什么?” 使得凉生忍不住逗趣了他句。 这时古瑟瞪了他眼,瞟了两眼他手上的药,迟疑着。 ——药在他手里,不让又不给,难道要自己跟他动手? 可是,他现在腰酸背痛的,全身都发软,完全没那个冲劲力气与他斗。 不过,话锋转回来,那地方,自己上药,确实不方便吧? 他迟疑了半许。 觉得,自己只能妥协。 于是。 他瞟了两眼一直看着自己微笑着的凉生,又望了眼他手上的瓶子,转而望着他。 “去床上吧,这里不方便。” 认真的说。 还是选择妥协顺从。 凉生望着这犹豫了半天终于答应的古瑟,不忍轻笑了声,眨了下眸回应。 “好,去床上。” 应着就伸手去桶里自然的捞人。 刚伸至一半,古瑟反应的往后退了步,叫了起来。 “你干嘛?” 凉生手僵在半路。 “抱你去啊。”很是无辜。 “不用,我自己去,你先去那等着吧。” 古瑟自然不乐意,沉着脸拒绝。 第83章 左右都掉坑里了,就好好趴着吧 凉生无奈的挑了下眉,倒也没有执着,笑着看了几眼嫌弃自己的古瑟,便起身状似叹了口气,转而出了屏风。 “快点哦,等你吃早膳呢。”笑语。 本就是逗趣他,说失意么,自然不会。 古瑟盯着凉生走了,才从浴桶里出来,迅速穿了衣裳,抱裹着没整理好的衣裳扭扭捏捏的去了床边,盯着床看了几眼,又瞟了几眼桌边坐着喝茶,且微笑着盯着自己的凉生。 总之很是别扭。 凉生倒很是平静,他将手上茶杯里的茶水不急的喝完,拿了桌上搁的瓷瓶子便走了过来。 “趴床上就好,不会痛,我会轻点的。” 看古瑟如此害羞纠结,凉生收起了逗趣他的心,没再拿他开玩笑,认真道。 古瑟其不是怕痛,而是羞涩纠结。 他多瞥了两眼凉生手里的药瓶子,又看了他两眼。 看凉生如此正经,又好像觉得没那么别扭。 ——人家都那么正经,他再那个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遂规矩的趴了床上。 刚趴上。 “你这样,我要怎么上药?我可没那个隔着衣服上药的特能。” 凉生不甚好笑的轻笑了声,道。 他看着古瑟长轻叹了口气,后乖乖的爬起来,将裤子脱到膝弯处,趴回床上时,又将衣裳撩了起来。 而……,这动作后,头便埋了被褥里。 仿佛好死见不得光了。 “呵。” 凉生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憋笑了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坐了床沿,从药瓶子里倒了些药汁于手指上,细致又不便的替其上药。 上到半途。 “需要崛起来些,内侧抹不到。” 提醒古瑟提起臀。 古瑟亦无奈的瞥了他眼,即便不愿,也还得乖乖照做。 要不是那药抹了甚是清爽,估计他不会那么乖顺了。 于如此听话的古瑟,凉生意外、且满意。 上药没有磨蹭,凉生很快就给他上好了。 便让人上了早点,两人就坐了桌边。 刚吃了两口早点。 “你从战场回来,怎这么快?是早就行程了吗?” 古瑟坐他旁座,一边吃着早点,抬眸望着给他夹菜的凉生。 凉生放下筷子上的东西于古瑟的碗里,抬起眸微笑着望着他。 “想知道?” 神秘的道。 “都说了,我会的可挺多的,你若是好奇想学,拿出你的诚意,我都教你。” 未等古瑟开口问,凉生又得意神秘兮兮的诱惑。 古瑟鄙夷的瞥了他眼,夹了他刚才给自己夹的菜丢进了嘴里。 “没兴趣了。” 懒散的回应。 确实没兴趣了。 学再多,终究是一个人,该保护的,亦保护不好。 凉生看着,兀自的就收了笑容。 终究是岁月磨砺了人,还是人变了,古瑟再也没有了之初的那份好奇及学习的兴劲。 想当初,他为了学有所长,连自己都赌了给自己。 而现在…… 凉生顿着筷子打量了两眼古瑟。 “用的空间转移术,等这次战役结束,回来我教你。” 这话凉生说的很认真,眼里,藏着几丝心疼。 “学么?” 又笑着问了句,赶着传术了。 今日份怎这么慷慨了?都不向自己耍小心机肆意谋求了? ……怪不得这么蹊跷,速度这么快。 不对!……他这回来的也太巧了吧? 古瑟诧异的抬眸,盯了半许凉生。 “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这里每天发生的事?” 严谨的问,蹙着眉头。 这人连空间移动术都会,其他应该也会吧?他回来的这么碰巧,肯定是知道而刻意的。 凉生听着将筷子搁了碗上,单手支头微笑盯着古瑟。 “不愧是小瑟,这也猜得到。” 笑着夸奖,眼里尽是宠溺欣慰的光芒。 他说着低头解了挂自己腰间的半块玉珏搁了古瑟桌前。 “嗯,这个,你那不是有半块么?通过这个,我可以看到你周围发生的事。” 对于知道的原由,他直接的就说了,只是用法,倒是没提及。 古瑟惊诧的微瞪眸盯着搁自己面前带着橞的半块玉珏,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低眸在自己腰间怀里跟胸前摸了摸,没摸到自己的。 一顿,才记起来,自己的好像被他昨夜给抵当了。 在他失望抬眸间,凉生又从衣袖掏了块放了旁边,同样带橞。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东西要不离身的带着么?” 东西放下,话起亦落。 古瑟抵当掉的那半块就搁了那块旁边,再凑近一点,两块就可以无缝合上,成一块完整的玉坠。 呵,他在他面前,可说半丝隐私都没了? ——他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离奇段子事咋都给他遇上了? “这,怎么跑你那去了?” 古瑟惊异的盯着他问,没心思感慨自己的遭遇。 “自然是让若尘赎回来的。” 凉生有些皮笑肉不笑,说后打量了两眼古瑟。 蓦然收敛了笑容,认真道。 “以后,你做了什么,后果,我就让若尘来承担……” 说着,又微一偏头,笑得儒雅。 “所以,小瑟,希望你……可不要为难了若尘哦。” 这神情,莫名有种狐狸般狡黠的神情。 明明温柔的表情,古瑟则心惊的汗毛炸竖,背脊忽凉。 这是拿他善心仁慈来要挟! 他默了半许,凝眸俨然的盯着凉生。 “所以,若尘并非真被你派出去做事了?而是,他去受罚了?” 这古瑟,比他想象中的聪明颖慧,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都没提及半丝若尘的事,他就能连想到。 果然……适合朝政的才子? 凉生竟很是欣慰,他承认的点点头。 “让他照顾个人都不会。” 实则该罚! 古瑟目光紧盯着这样的凉生打量。 这样的先生,生生的让他产生了胆颤。 这,就是另一面的凉生么? 所以,这人,让他日常见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在古瑟木讷之际,凉生将给古瑟的玉珏拿起递了他前面,笑的温柔。 “收好了,下次可记得不要拿来当酒钱了,没银子,可找若尘拿。” 古瑟木讷讷的接着,眼睛一直盯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应说,惊悚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凉生则自然优雅的微笑着突然道。 “听说你想管开什么铺子?若真有心思,让若尘给打理间来管便是,盈亏都归你。” “当然,亏了你可以来找我。” 顿了下又笑言。 满是宠溺,半丝看不出刚才的肃清,或说一闪而过的自然冷漠。 古瑟在他寻常的笑容中回神,木讷的看了他眼,将手上的玉珏揣了腰间,继续若无其事的吃早点。 “铺子都没开,你就盼着我亏,有这样的么?” 不悦鄙视的神情。 完全抛开了他刚才的表现神情。 ……左右都掉坑里了,就好好趴着吧,免得被他算计人命没了,索性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待自己的。 且,他于他面前,空身一人,也没什么好谋求的。 古瑟暂时是这么想的。 “呵,你亏了,才没有自立门户的能力,这样你才只能搁我这儿,不挺好的么?” 凉生对于自己的野心,可毫不忌讳。 闻言,古瑟蓦地脸色就阴了,他鄙夷的瞧了眼凉生。 “真看不出来,先生这么幼稚。” “呵,那得看跟谁一起了。” 古瑟话音都未落,他就接过了。 笑容从心底的温柔开心。 说完,他又拾起筷子夹了几块菜放到古瑟的碗里,然后放下筷子就起了身。 “你吃吧,我还有点事,先出去趟,你累了就休息会儿,午饭我让人给你按时送来。” 正吃着的古瑟一顿,蓦然抬起头来,打量了两眼眼睛带着红血丝,有些疲倦憔悴的凉生。 “你不休息下?看你很累的样子。” 有几丝担心。 凉生笑着摇头。 “没事,不过用那空间转换术耗了点灵力,无碍,我走了,晚点就回。” 至于是否真如此,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转换术确实耗灵力,但也不至于如此憔悴似长久没睡好的状态。 古瑟是明白的,然,他不说,他亦不问。 因为不适合,问了,他也未必说。 问了不说,还显得自己操了多余的心。 说完,未等古瑟开口,他望着他微笑了下,便转身出了屋。 古瑟看着他急匆走了的样子,有些迷惘。 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来山上捡自己么? 这样的凉生,其实于他而言,是心暖着,又忌讳胆忌着。 不过呢,现在于他,凉生左右都是对他好的,总好过他家里的那些人。 第84章 长情的,怎比得过半路杀出来的? 凉生出了古瑟的房间,去浴房沐浴换了衣裳才出别苑。 身边,也没有若尘跟着,就只有赶车辇的车夫,坐上车辇,一路朝左去了附近的茶楼。 茶楼三楼雅间,窗扇边,凉生如常一身胜雪白衣,默然的迎窗而立,目光平静的望着楼下往来熙攘的人群,面上平静得似冷漠。 跟古瑟面前的,简直就似不是同一个人。 雅间的门是敞开着的,身边的桌上,摆着精美的茶具,其中一只杯子倒了茶,搁在桌边,没有动丝毫。 那是小私上茶时顺手倒的。 这时,一蓝衣身影出现在门口,走到门口时,顿下了脚步,踌躇着未进。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凉生的话忽然响起,惊得门口的人微颤了下,后犹豫着跨了进来,转身将门给掩上了。 如此,窗口的凉生才缓然转过身来,无表情的望着门口掩了门,转过身来却不前进的朱阳箐。 打量了几眼。 “你这模样,可像是我欲要欺负你一般。” 话音淡漠,眼里亦疏清。 没了往日的那份亲近友谊感。 明明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这弄得,好像是他蓄意欺压了他一样。 朱阳箐这才抬眸看了几眼凉生。 “一早收到你的信,说你要见我,还挺高兴的。” 朱阳箐本是很开心,但看到凉生本人,开心间透着心虚,又因凉生生冷的表情,显了几丝失望。 ——给他写了那么多信,他一封都没回,这次主动写信给自己,能不开心么? 可是,现在凉生的表情…… 说着走了过来,在桌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坐。 他痴恋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凉生,希望他会回应自己。 自从朱阳箐表明心意后,现在他这样炙热的目光他自是看的明白。 但凉生他忽视了,与他对视的目光瞥了一旁。 “我见你,为的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从没有过的疏清。 朱阳箐看着这样表情对自己的凉生,难掩失落。 他已经忘记自己要面对的事情了。 失望的垂下眸子,盯着凉生的衫角上若隐若现的云案图纹。 “我们间就一定要如此么?真的……回不去了么?” 低低的道,话语里,竟有着几分恳求。 说完,才望着凉生的眼眸,祈求着他的回应。 “回不去了!在你表明心意起。” 凉生笃定的接过,让他毫无多想的意念。 “我们间,不会存在这种感情,是你自己,把我们间的友谊,变成了这样。” 这话,凉生说的有几丝感慨。 低沉的声音,能听得出来其中的不舍。 是啊,毕竟是十几年相处的情感。 奈何……被他们彼此给相处得变了味。 这,只能说是自己的错吧?! 朱阳箐眸光一艳,惊诧凉生竟表明得如此决然。 顿愣片刻。 他沉深的轻叹了口气,垂着眸子。 “就连兄弟情……也回不去了吗?”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倔强,一点希望。 “回不去了,在你对小瑟出手时。” 凉生依旧接的肯定。 他顿了下,接着道。 “你明知道小瑟对我的重要性,却还是选择对他出了手,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不在乎的,随你怎样都好,在乎的,谁都碰不得,我本来在乎的东西不多,你却对我唯一在乎的出了手,这样,你让我如何接受你?” 他深叹了口气,亦满是心伤。 犹豫了许。 “这笔帐,你要如何算?” 最终说出了约他来的目的。 他凉生在乎的东西少有,但在乎的东西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碰。 而明知他这样性子的朱阳箐,他却触了他的忌讳,他是有原则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打破。 包括……他这十年情义的朋友。 特别是他这了解他的人,明知而故犯。 他实在容忍不了。 ——刺杀小瑟,还做的如此绝对,至毒竟都用上了。 这样的事,若他忍了,就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如此,他的小瑟又如何能躲得过? 小瑟如今这般模样,若非他嫉妒心起,他又何故这般,还学会去熏酒了…… 闻言,朱阳箐自嘲的轻笑了声。 “呵,终究那话是对的,‘长情的,怎比得过半路杀出来的’?” 像是自言自语,满是自嘲。 他长而沉深的叹了口气。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终究是天不尽人意,人心难酬!……罢了,茫茫人世沧桑,总要因果轮回的。” 这话一出,雅间气氛蓦然沉寂,气氛压抑。 对于那句‘长情的’,凉生听得别扭,却不作声。 他的意思如何,那是他,却与他无关,总之,他没想法。 朱阳箐怅然失意的目光抬起来,无澜的望着凉生。 “你要的答案我会给你的!……请帮忙带个话,我欲与小瑟一叙,当道个歉,还请……殿下传达。” 朱阳箐话音平静,但那句‘殿下’已然表了他的失望彻底,几乎决然。 听着,就触痛了他们彼此的心。 但,都相对无言。 凉生沉默的望了他许,没有搭话。 沉寂半许。 他亦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拾壶自然的翻杯倒茶,后放了一旁的桌边。 他自己则拾了那小二倒的搁了良久的茶来喝。 啜了口放下杯子才道。 “话我就不带了,要如何与他见面,你自己去办,但,你最好不要碰他。” 淡然的话平静,最后那句,提了音调。 朱阳箐看凉生有心邀自己坐下的意思,心里闪过一丝开心。 然,亦难掩心里痛的失落。 他沉默的在凉生给他倒的茶杯前坐了下来。 稍沉默了许。 忽勾起嘴角轻笑了下,手放了桌上无心的拿捏着茶杯。 “你不去边境战场吗?——殿下觉得,能要挟我?……你远在边境战场,离这里这么远,若我想,你又能做什么?” “殿下应该了解,我不会是那种受要挟的人,所以,如果有需要,殿下只管直接开口,并不需要要挟。” 朱阳箐突然话锋一转,连性子都变了。 刚才那副怅然若失,几欲颓废心伤的模样,不见丝毫。 这会儿,又回到正常的优雅的神态了,只是,都丢了他们间的情义。 左右一个殿下唤着,却没有半丝于殿下面前的规矩仪礼。 闻言,凉生目光微沉,打量了两眼蓦然骤变的朱阳箐。 片刻。 “有你在,我不放心。” 他亦直白,省得他又想法针对古瑟。 故顿了下,接上他后面的话,说的悠清。 “我听说,这次边境战役,你哥朱阳枢也在吧?……选择你哥,还是你自己,自己看着选择。” 疏清平静的话,其是十打十的要挟,被迫他选择。 “还有,你父亲好像也在,至于……朝堂,你二哥朱阳陌,听说最近南方水灾,虽然斯文了点,但这治理水灾想方出案,应该不错,这胜任,不知他是否愿意?” 行军打仗,生死难料,水灾泛滥无情,总归有意外。 不出意外,未完成胜任,回归要治罪,左右都逃不过。 这些,都被他掐得死死的啊! 果然是自己斗不过的人。 朱阳箐闻言呵呵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无奈自嘲。 他拾杯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目光直丁丁的望着于自己似乎没有了半丝情义的凉生。 “不愧是殿下!” 这人,果然要么只能做朋友,要么,就不要惹,不然,真惹不起! 这招招都是拿自己亲人要挟呢! 算得夸赞的道了句,便蓦然起了身,转身欲走,却犹豫了下,回头望着盯着他的凉生。 “古瑟遇上你,肯定是上辈子积来的德!” “答案这两天就给你,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说后,望着凉生亲和一笑,便离开了雅间。 终究是心里装着的人,看到他面色倦容,眼带血丝的模样,朱阳箐终是选择了妥协,他不想再这样耗他时间了。 看着朱阳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凉生深叹息了声。 望着桌上他喝过的茶杯失了神。 是不是古瑟上辈子积来的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古瑟于他面前,亦是受害者,他不过是自私的霸占着罢了,其实于他而言,他并不会这样感觉吧?! 他不过是,为自己所爱,及……,总之,这样的他,必须要护着。 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尔。 天下凡夫俗子,都在为这些琐事烦扰着,自相伤害,或谋害,谁都过得不如意,不尽人意。 爱而不得,不爱而伤害,为财为权,都相互折磨着。 天下尽繁荣,却终究苦不堪言,明知其理,却始终庸人自扰,走不出这尘间的牵牵绊绊,缠缠绕绕。 到头来,连他这曾经清心寡欲,清风淡尔的人都入了这世间局,走不出来,亦放不下了。 盯着那茶杯半晌,又兀自回神,拾壶,自己替自己的茶杯斟满,木木的放下茶壶,又木木的端起茶杯,缓然的喝了口,然后就那样失神的盯着还有半杯的茶水,过了半晌。 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刚才说的那么硬气决然,此时,却跟丢了魂似的。 回神喝完杯底的茶,低眸看了眼,才犹豫着放下,沉深的叹了口气,便起身出了茶楼。 他与他,终究走到了绝处! 回到别苑,在水榭的扶栏边找到了古瑟。 那会儿,他正立在栏边上撒着鱼饵闲情的喂着鱼儿。 他默默的站在端口看了他片刻,才勾起嘴角走了上去。 “我这鱼儿倒是有福,都被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调侃的话响起,人亦踱了古瑟身后,双手从后面亲昵的环了他的腰。 撒饵料的古瑟身子一僵,一脸黑线,木着身子,额角流了冷汗来。 这人,怎的越来越轻浮像流氓了? “先生就没点羞耻心么,大庭广众之下的,做出这般动作来。” 两个大男人搂一起,像什么? 他不知道凉生此时的心境,怼得毫不留情。 只要古瑟没生气,他是不在乎的。 “这是我院子,什么大庭广众。” 他将脸埋了他身上,贪婪的呼吸蹭着,仿佛他身上的气息能治愈他此时的心伤一般。 看着凉生不依不饶,古瑟皱了眉头,有些不悦,欲转身躲开他的蹭抱。 “别动,我就抱抱,可以么?” 凉生轻尔低沉间带着请求的话便响起,愣是使他顿了动作。 如此透着满满心伤求人的话,古瑟是第一次听他说。 那样的话,虽无甚波动,却听得出的悲伤。 仿佛那深冬的凉风刮过湖面,萧瑟而悲凉,生生拂痛了人的心。 古瑟心尖一触,呆了许。 他眼角瞥了他眼,却只看得到他脑勺的发丝,根本看不到他此时是何神情。 然,不用看他面情,也知道他现在是属于崩溃伤心的边缘。 顿了许,他低眸看了眼面前自己腰间凉生的手,迟疑着,双手终覆了他的手。 片刻。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 低问了句,小心翼翼间,亦关心。 古瑟的反应,让凉生一顿,抬起了埋他身上的头,盯了他侧颜半许,后摇了摇头,从古瑟的手下抽出手,将古瑟的手握了自己手下。 “没事,突然觉得不适而已。” 牵起嘴角微笑着,温柔的话语从古瑟的耳侧传来。 古瑟顿了下,眉头微皱,很是不悦。 有事就是有事,何必藏着瞒着自己? 还是怕自己会笑话他不成? 明显的隔阂自己! 他不满的欲转身面对吐槽他,却被感知的凉生抱紧了腰际阻止。 “别动!……你坐下,让我躺你腿上缓缓,好不好?” 制止后,又用恳求的语气问古瑟。 抱着他觉得不适,躺着总可以吧? 古瑟一脸无奈的黑线。 犹豫了许,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古瑟坐了扶栏的长凳上,凉生就躺着,头枕在古瑟的腿上,两人丝滑的衣裳锦缎垂了地上。 这一幕,当真如水墨丹青,绝美温馨。 凉生躺在古瑟的腿上,闭着眸小憩,一副极其疲倦的面容,白如积雪的脸上有着憔悴。 他是没睁眸,其实,他的眼里是布满红血丝的。 他搭自己身上的一只手里,还拽着古瑟的宽袖角,像是生怕古瑟会蓦然离开一般。 古瑟则乖巧的正襟危坐,就那样呆呆看着他,眉头却皱成了一团。 明明自己答应的,然,一副及不情愿的模样。 估计要不是他生得漂亮,他早就……将他扔亭子外的水里了。 “坐着腰疼么?” 古瑟看他闭着眼睛,都没想着打扰他,他倒自己突然就开了口。 古瑟微愣了下。 不过,他这问的什么问题? 这话,他很敏感,听着,脸倏地就红了。 迟疑着。 “你觉得呢?” 能不痛吗?昨夜才那个,换他自己试试? 每每遭罪的都是自己! 古瑟真想说,奈何,估计只随口一说的,他有可能就当了真。 所以,他还是选择不怼。 古瑟的算是随口,但凉生则上心来,忽的便睁开了双眸,盯着似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古瑟。 “很疼吗?” 问着就去摸他的腰。 古瑟反应的就一把抓了他临近危险的爪子。 “先生觉得不适,就躺着吧,甭乱动就好。” 面上说的平静,实则不甚抗拒。 没差点反应的跳起来。 第85章 水榭的鱼儿还未喂饱,先生,你可有兴趣? 再不老实,真把你扔水里去! 管你失不失意,难不难过。 凉生看着这反应巨快的古瑟,不甚觉得好笑。 他僵愣的从古瑟手里抽回手,重搭了自己身上。 “呵,这反应;你知道你这反应对于我来说什么感觉么?” 古瑟诧异的盯着他。 “什么?” 只是顺口应,并不好奇。 凉生则很是满意他的回应,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你是在诱惑我。” 笑着低低亦满是调戏的说了句。 古瑟瞬间脸色乌青,鄙视的瞪着他。 “水榭的鱼儿还未喂饱,先生,你可有兴趣?” 信不信真把你丢下去喂鱼? 看着这古瑟被自己逗得脸色铁青,极是可爱的模样,凉生笑得捂着肚子蜷成了一团。 “我不就开个玩笑,有这么不禁逗的么?你看你,脸颊都红到脖颈了。” 古瑟表示很无语,瞪着他在自己腿上笑得发抖。 明明比自己大那么多,怎就比他还幼稚? 好在他性子算不错,不然真可能把他扔下去了。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 “先生不累么?你应该是几天没休息了吧?” 如此一副倦容,还有心思逗趣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该感动。 看似堵他的话,但他亦说的真心。 闻言,凉生微愣,后若无其事欣慰的笑了。 他将手枕了头下,仰着眸望着低眸看着自己的古瑟。 “你是怎么看出我几天没休息了?”笑语。 左右还是能处出情感来的,至少,他还是有在关注着自己,这些他都看出来了。 凉生心里默自暖暖的。 古瑟无心的将凉生风吹乱他眼前的发丝抚顺,一边道。 “你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几天没睡好的缘故,……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古瑟说的很认真。 凉生急匆匆的赶来,又如此倦容,那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早就想问,奈何没抓到合适的机会。 凉生打量了两眼这突然认真的古瑟。 片刻,盯着古瑟的目光落了旁边的亭柱。 “你甭多想,没什么事,今天我好好休息天,明日便过去了。” 凉生的话说的含糊,却都是安慰古瑟的话。 然,这越避讳章乱的话,他便越不放心,或不信。 古瑟神情蓦然有些暗然,盯着他半许。 “是不是时吟出了什么事?” 闻言,凉生神色微怔,一瞬又恢复寻常。 这傻瓜,果然极致敏感聪慧。 “都说了让你甭多想,难道不相信我?” 笑语,企图蒙糊弄过去。 但,古瑟岂是别人能糊弄的人? 只是,别人不愿说的,他不愿意多问而已。 现在就是如此。 他沉默平静的望着凉生,与他目光对视着,半刻,在气氛冷凝压迫时,忽的移开了目光,瞥向了栏外水里几只单条的鱼。 “既然先生是回来休息的,就去床上好好休息吧,这里躺着不舒服。” 平静的提醒。 说后才收回视线,认真的垂眸望着自己腿上的凉生。 上战场,真的很累的吧,就简单睡个觉,都不得安心,得防着敌军偷袭。 凉生与他对视了许,才蓦然勾起嘴角,微笑着。 “好,你陪我去?” 说着就坐了起来,转身定定的望着古瑟,眼里带着恳求。 虽敏感聪慧,但不喜追根究底的问,这点性子,他一直很喜欢。 闻言,古瑟刷的脸色又黑了。 他蹙了眉头,不能理解的盯着他。 “你这是睡觉呢?还是无趣玩闹?” 凉生挑了下眉,起身一边理着衣裳。 “你在身边,我才睡得安稳。” 这话说的,可认真。 他觉得,这一别,古瑟好像变了性子了,喜欢唠叨管着自己了。 好像是意外的收获? 古瑟不想理他,盯着他的目光瞥了两眼,移了栏外。 直接不理他。 凉生则在他面前性子十好,走近半步靠近他,倾身过去。 “你若陪我,我就告诉你,玉珏窥视的方法!” 在他耳旁低低诱惑。 “这样,我到那边,你若想看时吟,可就方便了。” 这条件,可谓真心诱惑。 听到这些,古瑟确惊诧的微张了双眸,但只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他回头瞄了眼神秘得意的凉生。 却半丝没见他提起兴致来。 凉生愣是有了几丝失望。 但心里,却是甜的,开心的。 他,竟然没他想象中的在乎时吟了?! “去吧?我不扰你,真只是简单的休息,你不在,我睡不着……” 诱惑不成,凉生又只得委求烂磨。 凉生话音未落,古瑟实在禁不住他叨叨,便起了身。 “走吧。” 丢下话转身就走。 刚好自己也想小憩会儿,便随他了。 走出了几步,凉生刚跟上他的脚步。 “你说那玉珏怎么用?” 然,还是在乎玉珏的用法的? 凉生微顿了下,后无奈的轻摇了摇头。 “回房间,我教你。” 果然还是喜欢心口不一。 回到房间,古瑟径直就去了床边坐了下来,欲躺下就睡,却看到跟进来的凉生去了桌边倒了杯茶。 他奇怪的盯着他,未开口问,凉生便回转过身来盯着他。 “你不是想知道玉珏的用法么?” 闻言,古瑟自然反应就来了精神。 他奇怪的瞄了他眼,便又站起来走了过去。 待他到得桌边时,凉生亦转身面对了桌子。 他低眸将自己腰间的半块玉珏解了下来,放了桌上,然后,拿起刚才倒的茶杯,茶水唰的泼了玉珏上。 须臾,那玉珏倏地光芒微闪,即强光一焕,光线便在半空折射出了映射的景象——便是屋中的情景。 因为两人都是站在屋里,又几乎是同一位置,所以两人都显现在那景象里。 “这玉珏稀有,属于特殊灵石,不需要灵力,见水便能折射出另一半玉珏所在的场景,现在,可明白了吧?” 古瑟还在不可思议的惊诧中未回神,凉生即在旁边温柔的解释了句。 果然,自己是丝毫没有隐私了! 虽极其惊异惊艳,但古瑟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所以,凉生他恰巧的出现在自己醉酒的时候,其并不是恰巧,而刻意而来?! 至此,说他不感动,其实,是不实的。 他木讷讷转移目光,落了凉生脸上。 这人,是真的把他放了心尖上了? “所以,你,是特意为我赶回来的?” 半晌后,古瑟低问了句。 下一刻,几乎眼睛都要红了。 长这么大,可从没有人如此在乎过他,把他放心尖上! 凉生微笑着一偏头。 “嗯,本来在你受伤的时候要过来的,但……因为事情拖住了,实在抽不开身……” “在我受伤的时候,若尘的及时出现,其实,也是你指引的吧?” 凉生稍有歉意时,古瑟搭了话,替他解释。 他知道凉生的心意了,所以不需要他解释什么。 “嗯,抱歉,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凉生依旧感觉自己很亏欠,有些自责。 古瑟木讷的盯着这时候都注意护着自己的凉生,顿了许,走近了一步。 他微仰头望着比自己高了个头的凉生,片刻,忽的勾起嘴角欣然的微笑了下。 “谢谢!我没什么,有你的这份心意,我就倍感幸福了!” 真诚的说完,盯了他须臾,抬起手抓了他的衣襟将他扯着稍弯了腰来,闭眸,自己的唇贴了凉生的唇。 那玉珏折射的光景里,亦呈现着他们脸唇相贴的情景。 僵着稍许,古瑟才放开手移开。 “这是我真心给你的,就像你给我的真心一般!” 认认真真的低语了句。 凉生被这样主动的古瑟愣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诧异的手指摸着自己古瑟贴过的唇,有一丝呆愣,沉侵在了幸福感中。 直到古瑟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犹豫了片刻,将古瑟揽了怀中。 长舒了口气,感觉整个心神都放松舒坦了下来。 “终于等到了……” 感慨的道了句,温柔的话,萦绕在古瑟耳侧,莫名的温馨好听。 他所有的付出,还是得到了古瑟的回应啊…… 人心,果然是炙热柔软的,捂久了,终会化! 这方,凉生不甚欣慰感动,这方,古瑟则有些纳闷无语。 不知道他仅如此,有何可欣慰感动的。 不过,好歹他也为自己付出操了不少心,多少回报点吧。 于是,迟疑着,双手回应的从他腰际伸过,亦揽了他。 稍许后。 蓦然看到面前半空折射景象里他们两人贴切的身影,古瑟唰的脸就红到了脖颈。 身子一僵,犹豫着松开了手。 “那个……这东西要怎么消除?” 说着躲开了凉生的环抱,退到一旁示意的望着面前玉珏呈现的景象。 僵着动作的凉生微顿,才放下手转过身来,瞟了眼半空的景象,一滴汗挂了额角。 莫名觉得这东西很碍眼,打扰了他的好事。 随即,伸手就拿起了桌上泡在水里的玉珏。 “拿起来不沾到水就可以了。” 说着甩了玉珏上的水渍,然后心不在焉的系了自己腰间,成了他腰间的饰物。 古瑟垂眸望着他腰间的玉珏盯了许。 如此小玉珏,竟然这么神奇? 待古瑟失神间再抬起眸时,发现凉生正定定的盯着自己。 他愣怔了下,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倏地脸便红了,垂了眸,甚是羞涩。 凉生本心血来潮,但他太累了,亦懂得克制,便望着古瑟微笑了下,自行的朝床边走去。 “走吧,去休息。” 还没等古瑟反应过来,人已经悠闲的躺了床上,闭了眸子休憩。 古瑟才木木然回神,笼耷着表情走了过去,脱靴从凉生身上爬过去睡了里侧。 刚躺下,凉生便翻身过去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惊得全身汗毛一竖,从上抖到了脚尖,欲责怨,发现凉生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连眼睛都未曾睁开过。 片刻,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是有多累,沾床就睡! 第86章 可是我脸上开了花? 凉生倒是睡的安稳,古瑟则蜷在他怀里,睁着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心未曾平静过。 都怪自己,若不是刚才自己脑根子发冲贴了他,自己至于心境如此不平么? 他于此有些懊恼! 但在这懊恼中,也是浑浑噩噩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悠悠睁眼,看到凉生正如初姿势侧身躺在自己身边。 屋里这时已略显昏暗,但他白净如瓷的脸上却晃着光晕,反觉显得更加白皙。 他一手支着头,目光直直默默的盯着自己,像是在打量细赏,看到他醒了,望着他温柔的勾起嘴角微笑着。 被惊吓僵了下的古瑟蹙了眉头,无语鄙夷的目光瞥着他。 “可是我脸上开了花?值得先生如此目光盯着。” 话语里甚是嫌隙。 说着翻身爬了起来,坐了床上,一边扭了扭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睡僵的身子。 凉生温柔的勾了下嘴角,毫不在意古瑟的冷嘲热讽,收回了刚才搭他腰间落了空的手,抬在半空把玩着他垂自己面前如雪的发丝。 “你脸,可比花好看多了!” 闻着这一清醒就逗趣自己的凉生,古瑟无奈无语的沉叹了口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没人来唤餐点时间么?” 古瑟撇开他逗趣自己的话,一边起身去床边穿靴子,道。 凉生闲情的看着自己手上古瑟的发丝滑落抽离,无心的盯着自己的空手。 “有,都过了晚餐的时间,怎能没有。” 所以,凉生就是被下人来唤餐点的时间扰醒的?! 古瑟诧异的回头看了他眼,又回眸瞟了眼窗外的天色。 屋外已经昏暗一片了,缺了大半边的月亮都斜斜矮矮的挂了天边上,若是再往上升高几许,估计就能将夜色照得明明晃晃的了。 原来自己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啊。 古瑟穿好下床起了身,一边顺了顺衣裳。 “先生还不起吗?不饿?” 顺好后,才正儿八经的望着床上未动丝毫的人儿,他竟然还是那个拿着自己发丝的动作僵躺在那里。 顿时,古瑟额角挂了点冷汗。 暗自缓理了下自己的心理,平静的望着那‘小孩子’。 “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既然过了饭点,那自己整呗。 亦当礼尚往来,还点恩情给他罢。 古瑟想。 凉生诧异间微顿,后翻身坐了起来。 “有,我想吃你做的酸菜鱼。” “还有吗?” 古瑟接着问,站在床边等着他。 “嗯……青椒肉丝,还有麻婆豆腐,还有,肉沫落苏,没了。” 没遇到古瑟前,这么地道的他可没吃过,要不是他做给自己吃过,他还真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东西,做出来竟这么好吃,感觉更寻常耐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艺好,竟怎么都不会吃腻。 闻言,古瑟顿愣在当口。 这皇室殿下,怎开口要吃的竟是这些?喜欢平常百姓的东西? 不应该是山珍海味更高档的东西么? 自己不过之前给他做过几次而已。 “怎么?嫌多了不想做?那就只做酸菜鱼跟肉沫落苏吧。” 凉生以为自己说的太多了,他不愿,便又改口。 古瑟这才回神,轻摇头。 “我去看厨房有这些没,有的话就做。” 说完,古瑟便转身就欲走。 刚半转过身子,凉生的长手一伸,将人给带了回来,古瑟人如期的落了他怀抱,低头倾身,唇贴了下古瑟的唇。 蜻蜓点水而过。 “辛苦了!……手还痛吗?” 凉生松开钳制,眼波秋色荡漾闪着雪亮,微笑着低语了句,又握着古瑟半月前受伤此时已只留下疤痕的手,不忍问。 古瑟反应的一手捂了自己唇,直接将手抽离,忽的站了起来,期间,红晕从脸颊延伸到了脖颈,只差头顶没冒火气了。 “不痛了!” 他瞪了眼轻佻成性的凉生,后几步跨出了屋子。 凉生在后看着羞涩急步跨出去的古瑟,甚是满足,露着得计欣喜的笑。 古瑟在厨房忙碌时,凉生端了糕点也跟去了厨房。 他在旁边看着古瑟有序熟敛忙碌着,自己却拿着糕点在旁边吃的悠闲。 不过好在,还知道时不时的喂古瑟一两口。 说是有点饿了,临时拿来果腹,顺便也不让自己心尖上的人儿也跟着挨饿了。 调戏人儿这一块,凉生倒是无师自通,比老手还老手油滑,脸皮厚,轻佻甜腻的情趣话语,一套一套的,就古瑟做个饭的时间,这人在旁边都不安静。 有道是,天下没有真正的榆木头,只是没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罢了。 这话,一点不虚! 被他说的唠叨的多了,古瑟便极其冷漠的来一句:先生这么闲不住,要不先生来做好了? 凉生则连摇头,一边吃着糕点。 “那不成,自己做的,没有小瑟的味道。” 就这,他都要故意调侃逗趣古瑟。 如此,古瑟直接闭了嘴,只管做自己的。 古瑟虽是古家公子,却什么活都做过,小时候,家丁最累最脏的活他都做过,直到自己十岁后入了私塾,才慢慢少了,但也时不时的被其父亲的夫人们遣家丁堆去干活…… 不过,也托他们的福,自己对于自己的生计活,现在做得得心应手,估计要是有天真被赶出了古家,想来也不会被饿死。 因为凉生说翌日要回战场,忙好吃过饭洗洗后,两人便规矩的入了睡。 至于凉生,自然不会那么老实,手上动作自是要即兴逗逗的,只是不动他,因为疼惜,怕古瑟受不了,到时病了,又得自己心疼担心。 翌日,刚吃过早餐,府上家侍突然来禀。 “公子,有人送了封信来。” 家侍来到跟前双手托着信件躬着身子,于凉生面前恭敬道。 刚喝了口茶的凉生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瞟了两眼家侍手上的信件,似乎没有丝毫兴趣。 于这突然来的信件,他神情,好似一点也不意外,仿佛意料中的事。 且,也没有想要接的意思。 古瑟奇怪,不知凉生为何不接那信件。 他瞟了眼家侍手上昏黄的信件,当面是白板,什么落字都没有。 他纳闷的皱了皱眉头。 这什么都没有落墨的信件,难道他知道是谁的?怎都没心思接? 他迟疑着看了眼凉生,见他拾壶又在给自己添茶,完全不接的模样。 “放桌上吧。” 古瑟纳闷待欲自己接的时候,凉生放下茶壶淡然的道了句,一脸冰清。 “是!” 家侍恭敬的放下信件后,规矩的退了下去。 古瑟将望着家侍出去的视线收回,看到凉生正端起了茶,品的优雅。 “这信件不看?……不怕是急件吗?” 古瑟迟疑着问。 凉生抬起眼皮看了眼有着好奇心的古瑟,就刚才信件送来开始,他的脸色就清冷了下去,微笑也莫名就收敛了。 待古瑟问他时,他才扭头,望着古瑟轻然一笑,道。 “这是你的。” 闻言,古瑟一怔,疑惑的望着平静微笑着盯着自己的凉生,片刻。 “我的?” 微偏头不确信的问。 凉生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将桌前的信件推了他面前。 “朱阳箐的,你看看,他说了什么。” 古瑟诧异,愣是呆愣了半刻。 “朱阳箐给我写信?为什么?” 朱阳箐的,这不应该是给他的吗?不会又是情书吧? 若是情书,给自己看了,当着他的面,他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古瑟觉得凉生又在逗趣自己,轻摇了下头。 “不会,朱阳箐的话,应该是先生的,先生自己看吧。” 一口否决。 说完,端起了凉生之初给他添的茶喝了口。 凉生沉凝的打量了眼古瑟,目光稍有些复杂。 他突、兀自自然的拿了一缕古瑟的发丝在手上细看着。 “你看吧,真的是他写给你的。” 看着古瑟如雪的白发,凉生其心里是痛的。 ——若不是他,他又如何能变成这样,年纪轻轻,却三千白发如雪? 如此肯定的话,古瑟不知道他这肯定从何而来。 但看他这认真的的样子,应该是没骗自己。 他孤疑的打量了两眼似把玩着自己白发丝的动作,犹豫了许,便拿过了信件,试着的心态拆开了信封。 看到信里内容呈现的自己名字称呼,眸光蓦然一艳,满是惊诧。 竟然真的是写给他的。 信件内容是:瑟兄,‘众云说’说书楼请邀,方劳辰时移步,勿忘!——朱阳恭请。 这邀请函,倒是写得极其规矩敬重。 凉生在旁边瞄了眼,目光便移开了,神情显得有些无趣。 不,应说是,以悠闲的表情掩饰了担忧。 古瑟奇怪的表情,木讷的抬起眼眸,不解的扭头盯着嫌弃优雅的凉生。 “怎么还真是写给我的?……你,怎么知道的?” 古瑟正起疑疑惑时,凉生闲悠悠的解释道。 “他知道我这段时间不在,不会给我写那些玩意儿。” 明明假的东西,被他说的正经八百,丝毫不心虚。 ——朱阳箐给自己写信,从来不会白皮,都会添字:兄亲启! 他就是那么的无聊! 直到情书,才改变的。 这人,是在炫耀自己的追求者么? 他不过是觉得那应该是有用信件,他怎就直接往朱阳箐的情书上想? 古瑟鄙夷的瞟了他眼,又瞟了眼信件。 信件上写的辰时,也就是大概现在这个时辰,所以,他应该去应约才是。 他将信件折好重塞了信封里,直接欲搁衣袖里,却被凉生一把拉住,抽走了他手上的信件,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这个不用留着,还有,你的手,去洗洗。” 自然微笑着道,于他面前,始终都会带着温柔儒雅的笑意,满眼都是温柔的那种。 他想起朱阳箐是大夫的事,大夫会救人,同样也会害人,还会杀人于无形间,若是他在信件上下了特殊的慢性毒药,将信件搁身边,他岂不是危险?遂,便顺手做了。 这真是,怕朱阳箐在信件上动手脚害古瑟? 估计是的,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这里用的有些牵强,但也差不多。 他害过古瑟一次,有这等心思,他就得防着。 古瑟微怔了下,后想起朱阳箐派人刺杀自己的事,目光不由便落了自己手背上的疤痕,亦明白凉生的意思,便点头起身去盆架边洗了手。 “那我该去应约吗?” 古瑟洗过手后,重新坐了桌边。 之所以问凉生意见,并非怕,而是因为他跟凉生的关系,当是考虑他的感受吧。 “去吧,你又不愧他,避着他做什么。” 这话,凉生直接接了,顿都没打,自然温柔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角。 总归他欠他的,他要通过古瑟这里知道,他是如何还这笔欠古瑟的债的。 说着又打量了眼古瑟的腰间。 “记得把那半块玉珏带上。” 认真叮嘱。 虽没看到给他的半块玉珏有挂腰间,但他知道他一直带在身上。 只是,也同样忍不住提醒。 ——若是朱阳箐知道他这样防备自己,估计心会碎一地。 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古瑟微顿,后点头。 “嗯。” 稍顿了许,便起了身转身欲去应约,但突然记起,又回转过身,望着坐桌边,即时看着自己微笑的凉生。 “怎么了?” 未等自己开口,凉生已起先问了犹豫的自己。 “今日你不是要回战场吗?有什么需要带的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给你备点东西?比如……想吃的东西,或……” 一口气就问了四个问句。 后面的话没说完,凉生便被他逗笑了,笑着打断他。 “都不用,在那边,又没有谁值得我惦念的,带什么东西?带给谁吃?” 凉生说的实在。 也是,他一介皇子,怎可能给谁带吃的呢?不合身份。 但用的东西,总有吧?怎也不要? “用的东西呢?” 古瑟又操心的问。 凉生依旧否定摇头。 “不用,我这身份,会缺用的东西吗?” 凉生打趣笑道。 然,心里还是感觉温暖的。 至少,古瑟会想着给他备这些东西,会为他惦记。 “不过,你看我家那小子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倒是不介意给他带点过去。” 因为凉生蓦然冒出的称呼,古瑟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小子’是谁,但捋顺了便明白,他说的是时吟。 古瑟迟疑着,探究的打量了他两眼。 片刻。 “你自己看着办吧。” 平静的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第87章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以他现在的角度位置,他不能跟时吟扯上什么关系,还是疏远着好。 毕竟,他不知道凉生内心于时吟到底是何态度。 若是他跟朱阳箐一样,那于时吟不就跟自己一样会受到威胁? 古瑟的理智,有时可说理智到至于清冷! 像他这样的性子,若于官场往来交好,绝对有利而无害,左右都不会牵扯威胁到自己。 这点,凉生始终看的明白,心里清楚。 但这,并不影响自己于他的喜欢。 相反的,他觉得,这才是他值得喜欢的人。 古瑟前脚刚走,若尘便从背面的窗户翻了进来。 凉生瞟了眼翻进来的若尘,一脸疏清平静,悠然的拾壶倒着茶。 “去库房找点上好的金疮药,我要带走,……留一瓶,你自己用吧。” 话刚好茶亦满,他放下茶壶,抬眸望着已来到桌前微躬身规矩行着礼的若尘,吩咐后,瞟了眼他额角的虚汗,又补充了句。 “下次再这么办事不利,自作主张,我便是把你废了,你也是咎由自取,……可明白?” 凉生清冷的话平静,首轻,收尾提了调子。 若尘看着无事,其背上,已是血肉模糊,鞭痕累累。 受了组里最酷重的鞭戒一百鞭子,若不上点好点的药,没个一月半月,估计脱层皮都未必能好。 “是,若尘谨记!” 若尘依旧规矩的行着礼,没有凉生发话,就那样颔首躬着身子。 凉生瞟了眼他躬起的背上,默默的渗出湿印记来。 那是血,因为若尘穿的是暗色衣裳,看不出来。 背上有伤口,这样躬着,应该挺遭罪的。 “去办吧,这段日子,小瑟就交给你了。” 凉生收回视线,才道,说着便去拾杯喝茶。 到底还是心疼若尘的,只是,他的组织侍从,必须规矩懂事,逾越的事,怎样都不得做,做了,就得受刑罚。 “是!” 若尘颔首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古瑟命人安排了车辇于门口等着。 换了衣裳出来,刚到别苑大门口,便见得车辇确已经在那等着了,只是一脚刚跨出那门槛,门边的一身影入了他眼角余光。 他顿了下,扭头,便看到一少年互手倚在门边,微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边,待看到他时,两人几乎是同时扭头,对上了视线。 这不是自己哥哥古玟身边的那少年么,怎还真来接自己了? 看到面前的少年,古瑟愣了愣。 “于,君?” 只因诧异,愣是将人家的名字拆开了来唤。 于君于古瑟,没有半点尊重或谦礼的模样,就如旁观者陌生人般,放下互着的双手,直起身来,一手习惯的落了腰间的佩剑上,淡漠的应了声。 “嗯,少爷让我来接你。” 这话,没有半点的感情,跟只是阐述似的,更别说会把古瑟当少爷的身份对待了。 古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瞟了眼他腰间的佩剑。 此时这动作,添上他的表情,怎那么的像要挟? 看来,是没入他眼吧。 古瑟在心里轻笑了声,倒是不介意。 他稍瞄了两眼他把剑柄上的手指,倒是骨节分明,修长苍劲,跟他的比,看着可有力道多了。 他再度抬眸,若无其事的勾起嘴角,露了个客气的笑来。 “我现在稍有点事,今日可能不回去,请跟我哥转达声,辛苦跑一趟了。” 话亦客气。 于君目光在古瑟身上打量了两眼,默了一秒。 “确定好了?” 淡清无澜,跟当初的若尘一个德性。 古瑟为人谦和,他依旧微笑客气,点头。 “嗯,有劳了。” “好。” 于君顿都没打,随即应了,看了眼古瑟,便转身就走了。 古瑟顿在原地,看着这疏清漠然离去的人,额角挂了滴冷汗。 ——这是自己有多不入他的眼?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我有这么不堪么?” 古瑟回神嘀咕了句,泛了丝不在意的无奈。 轻笑了声,摇了摇头,便继续朝车辇旁走去。 小斯在旁边规矩的候着,见到他来,便去车前恭敬的撩了帘子。 他瞄了眼替自己恭敬撩帘的小斯,才弯腰低头上了辇。 这两侍者对自己的态度一对比,当真天上地下。 想来是自己的‘癖好’被人嫌弃,恶心到人家了! 不过,倒是无所谓了,他敢说,就敢承担能承受这样的目光! 车辇一路不徐不疾的,到得街上,隔着帘子就能听到外面热闹的贩卖声,很是热闹。 古瑟悠闲的坐在车辇内,一手支着头,想着朱阳箐见自己所为何。 这把自己当情敌,还谋害自己的人,他要如何面对。 ……是,优雅不拘,不隙前嫌,还是,俨然质问,同是要挟? 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毕竟,不知道对方如何态度。 他倒是不在意刺杀的事,反正自己左右没死成。 只是,若他不似自己坦然,自己不计较,会显得自己懦弱,觉似怕他,若人家没这般心思,他要那个,便又…… 好歹人家曾经也是用心关照过自己的。 纠结之际,车辇蓦然就停下来了。 还没起身,小斯已经替他撩了帘子,恭恭敬敬的道。 “公子,到了。” “嗯。” 古瑟温和的点了下头,便躬着身子下了车辇。 “你在这候着,我稍会就回。” 下辇后,他理了理自己的宽袖,同小斯交代。 “是。” 小斯颔首应着,便移了车辇去旁边。 来到楼前,楼前牌匾上‘众云说’几字依旧,规矩间艺术,黑字金边描嵌,各字上点的笔画,还特意用红漆添画,倒是显眼得很。 古瑟微仰头瞧了几眼,骤然间轻叹息了声。 便收回了目光,跨了进去。 ——流光艺字依旧,琼楼高阁风云似,倒是酒影叠换并非昨,还是人远影疏。 他来的次数不多,但于他,亦算不少。 尤其约时吟的画面,最为眷恋缅怀。 一跨进楼里,站在大厅四周扫了眼,二楼扶栏边那独立其群,甚入眼的身影即入了眼。 他还是那样,公子俊俏,美人如画,轻华间透着清素。 这回,他身边竟还跟了侍童,一个看似比他还小的少年。 二楼回廊扶栏边的朱阳箐一身青白,一眼就识到进来的古瑟,看着他入的楼,等着他抬起头来,便不拘的微笑朝他抬了下手。 “这里!” 古瑟看到他的微笑,确是愣了下,后亦不拘的勾起嘴角,点了下头回应,便朝着楼梯口,上了楼。 没想这人,还是这么的自然,且不拘。 上了楼,朱阳箐依旧呆在原地等着,自他入了视线,就一直微笑着。 “倒是挺准时的。” 刚到他面前,便不拘的笑着道了句。 古瑟亦客气的微笑着回应,礼貌的微颔首。 “没让你久等就好。” “倒是没有,走吧,进去吧。” 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他入了旁边的雅间。 古瑟微怔了下,后平静的点头。 “嗯。” 随他入了雅间。 这不听书,为何约他来说书楼呢,挺有意思的。 三人进去后,朱阳箐身边的侍童小心的掩了门。 古瑟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侍童的动作,平静的随朱阳箐坐了桌边。 朱阳箐邀他坐下后,文雅的撩着宽袖替他倒茶。 桌上,早已备了甜品点心,像是特意准备的。 朱阳箐的侍童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 古瑟打量了几眼。 秀气,长相干净利落,温和间透着丝阳光,仿若不似尘埃沾染过的青桃,给人一种纯清的干净利落与天真。 “小瑟,请,不知道你爱喝什么茶,随意点了壶。” 朱阳箐将添好的茶端移他桌前,打断了他。 也不知道他是以为古瑟不知道自己刺杀他的事,还是这个人格局不一般,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他仍如常一副好客的不拘豪爽性子,如面相般,美人心善,温雅随和。 古瑟微笑着作势接茶。 “谢谢,我不懂茶道,不挑。” 道得客气,茶规矩的摆了自己桌前。 朱阳箐见依旧如此客气的古瑟,勾了下嘴角,似是无异样。 “不挑就好。” 应着,目光落了古瑟面前摆着不动的茶水。 稍许,又移了古瑟脸上,打量了两眼。 “小瑟,瘦了不少。” 蓦然道了句。 这话,古瑟倒是诧异微怔。 这人,还惦记自己瘦了没瘦,怎样心思? 不是心心念念念着自己死么?,这怎的…… 他探究的目光望了眼朱阳箐,牵起嘴角,笑得随和。 “朱阳公子倒是细致,这些也瞧着了;……前段时间受了点伤,难免瘦了点。” 他实话实说,道的平常,没打算避讳着。 这话说出,倒是多打量了几眼朱阳箐的反应。 那人却,依旧如常。 眉目带笑,兴雅随和。 朱阳箐嘴角微僵,一闪而过,又似寻常。 微默了许,他垂了下眸,后又平静的望着古瑟。 “是吗,伤到哪了?” 寻常的聊天方式。 古瑟微诧异了下,亦不为意,坦然的笑了下,将自己受伤留了疤痕的手伸了自己眼底。 “就是手掌被箭羽射穿了,还好,没伤到筋骨。” 至于有没有伤到筋骨,只有古瑟他自己知道。 平静的说完,才抬起目光,微笑着盯着朱阳箐的反应。 这人,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从没想朱阳箐会有这般城府。 不过也是,像他们这种时常笑面迎风的人,哪会像表面的那样简单? 就似他自己一般,都会是有心思的人。 朱阳箐盯了半许他手上的疤痕,目光即落了他脸上。 稍许。 “刺杀?……那,可知道是谁为?” “呵。” 朱阳箐话音刚落,古瑟无由蓦然轻笑了声。 “欲人不知,莫若不为;欲人不闻,莫若勿言,朱阳公子这话,问的……” 还当真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自己真不知道? 他闲雅的说着,说着抬起左手,指尖抚过那道疤痕。 “不过,我倒不愿计较了。” 又悠悠的道了句,说着,才抬起眸来,眼带着笑意的望着他。 你不揣明说,他自己来! 朱阳箐心中微触,面色僵了许。 平静则略有深意的目光打量了几眼古瑟。 “呵,小瑟这度量,倒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若换个人,你还会如此坦然不计较么?” 虽没直接承认,但他也没有狡辩。 如此,彼此也算是心知肚明,都知道了各自知道其所为的事实。 闻言,古瑟不以为意的悠然眨了下双眸,平静无澜的望着朱阳箐,面上还是带着三分笑意。 “如果能借其手,让自己找了个死的理由,也当是借之,升道升天获自由了。” 奈何,你却未能让自己如愿以偿。 叹息的口吻,微停顿,又道。 “但,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死于公子之手,倒也有,心有不甘;……朱阳公子你说,我是有多纠结?呵。” 古瑟说着,自己都不由的笑了。 平静悠闲的话音,后有着笃定,或说,对朱阳箐的警示,以后可不要想着再对他动手,不然,他亦不是能随意让人欺负的! ——就算自己想死,也不希望死于他手,他可没资格要自己的命! 若是之前他了结了自己,倒是当真解脱了。 但如今没死成,且知道是他所为,他左右都不会想如此! 还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让他以他们间情感争夺去死,他可不想。 这样的死法,太见不得光了! 憋屈! 第88章 呵,朱阳公子怕是闻得少了 朱阳箐从刚才古瑟道知真相,一直有些木讷,面色稍僵。 原来他真知道是自己所为,还以为他前面道的那话,只是随口应说呢。 直到他盯着自己说:‘若死于公子之手,倒也有心有不甘’,才实实在在的不容否决。 顿了许。 “你既然知道是我,怎,今天还敢来应约?” 终于直来直去了,挑明了来说。 古瑟感觉松了口气。 ——不用弯弯绕绕的说了! 他抬手于桌上支了腮,勾起唇角悠然的笑了下。 “我又不愧公子,亦不胆忌,为何不敢?” 就像凉生说的,他又没有有愧于他,他为何要躲着他? 同样,他也不怕他,亦不怕死! 这回朱阳箐轻叹息了声,他望了眼自己面前斟的茶,稍许,才抬起望着有些悠闲,没刚才拘谨压抑的古瑟。 “你不怕我再次动手?”着常情反问。 这人,还当真有点摸不透,一心活着无趣想着逮着死的机会,又一直不愿死。 什么纠结逻辑? 闻言,古瑟抬起盯着自己把玩着桌上朱阳箐移他面前的茶杯的动作,看了眼他身后的侍童,目光又落了朱阳箐面上,默了秒,朝他露了个十足的阳光之笑。 “先生还没走,你可以试试。” 这话,像挑衅。 何况,就算凉生不在,现在的自己,也用不着怕他不是? ……他是觉得活着无趣,但他也不想死在知道的情况下。 意外嘛,那是不得已! 朱阳箐盯了眼他手上把玩茶杯的动作,目光不动声色的微沉了几分。 怪不得他没有动自己倒的茶水,原来是有防备着自己。 闻着古瑟得意的话,朱阳箐有些嫉妒,沉眸瞄了他几眼,道。 “……你就仗着阿颜宠你,却不知……,呵。” 讽刺的轻笑了声,最后,却故意不说,亦道得深奥。 不过是别人的影子,得便宜罢了,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朱阳箐想着,心里倒舒畅了不少。 听着话音不对,古瑟反应的就蹙了眉。 他自然的放下了支腮的手,不解的目光紧盯着突然神秘的朱阳箐,沉吟了许。 “这话……什么意思?不知什么?”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朱阳箐故意隐藏不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的事。 但明知不好,却又偏偏想知道。 朱阳箐看着这古瑟蓦然兴致的表情,甚是满意。 现在有多好奇,知道那些事,你就会有多吃惊、受打击。 他神秘的目光微眯了下,嘴角擒了笑。 “据我所知的,可多了,小瑟,是想听哪个呢?” 这方,古瑟于朱阳箐的话题在往着朱阳箐想要的方向发展,而别苑里水榭边闲情喂鱼的凉生,眉梢不好的跳了几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顿下撒饵料的动作,皱着眉思忖了许,不确定是时吟那边会发生什么,还是古瑟这边。 但凭直觉,他更多的觉得是古瑟这边。 说书楼雅间内。 古瑟的眉角亦跳动了几下。 皱紧了眉头,沉吟打量了许朱阳箐。 蓦然。 “呵,你若想说,就请直说,你若不愿,我亦不会多问,因为,我对于刻意的东西,不好奇!” 心里确很好奇,但他话,却说的极其洒脱气韵。 左右都是替自己准备的话,难不成还舍不得说不成? 他说完,盯了半许朱阳箐,便起了身,作打算要走的姿势。 欲擒故纵,谁不会? “当真不好奇?” 他半个身子都未转过去,朱阳箐就开了口。 古瑟心里亦满意笑了,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平静的转头望着亦起了身的朱阳箐。 “朱阳公子到底要说什么,我一定要好奇?” 他勾起嘴角笑了下,反问,温和无澜的表情,道得疏清高雅。 “如果朱阳公子来,专是为了跟我打哑谜的,那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对猜谜这块,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就不陪朱阳公子兴趣了。” 说罢,他便朝他礼貌的微颔首,转身就走了。 古瑟的这一极快操作不在朱阳箐意料中,没想古瑟还真不好奇,他微怔了许,看到他身影快到得门口时,他才蓦然回神。 “凉生喜欢的,可并不是你!” 骤然间,朱阳箐急切的唤了声。 闻言,古瑟步子蓦然顿住。 片刻后,古瑟才缓然转过身来,脸上虽平静,但明显脸色黯然了不少。 房间气氛顿然安静。 两人目光对视良久。 “你刚才……说什么?那话,什么意思?” 虽然不在乎凉生喜欢着谁,但这似乎牵扯了自己,如此,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既然凉生喜欢的不是自己,那他,为何又时常缠着自己,还待自己这般的真,诚心? 古瑟的心,蓦然低沉,心口突然间似堵得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心里滋味不好。 朱阳箐勾了下嘴角,微笑着打量了两眼这样失色的古瑟。 他不急的在桌边又重新坐了下来,端了桌上的茶,啜了口,放下茶杯才道。 “你的先生曾经有个喜欢的相好,叫元笙,模样么,跟你这般,天生秀润,俊美纯粹,只是性格,与你么,不一样;他,可是你先生至今都忘不掉的人……” 朱阳箐得意的解释着,说着还抬起手着古瑟的身影比划了下。 “所以……你先生喜欢的,可并不是你,你,不过是别人的影子,捡了别人的便宜而已!” 闻言,古瑟意料中的受打击,他胸口的心脏似蓦然被人拽住,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他面上神情除了微有些呆滞,却是平静的。 他听凉生说过,亦听市井传闻过,只是,他不知道凉生曾经在乎的人是叫元生,还是跟自己生得一样相似容貌的人。 半晌。 “所以,‘凉生’这个名字,由‘元生’引生而来?” 古瑟望着朱阳箐,问。 话语平静,且轻,无一丝波澜。 朱阳箐因为他的平静诧异,又因他这抓的话题微顿了下,后微笑着点头。 “嗯,恐是怕忘记,又忌讳死者的名讳,便去了‘笙’字上的偏旁,得下面单单一个‘生’,着意境,便生了‘凉生’这个名字。” “阿颜倒当真多情,明明生于帝王家,不该情深,可他偏偏就这般,如此,此生二十于载,活得如此不快。” 朱阳箐这叹息,活色深奥,听着倒甚是感慨。 半真半假,于此时于古瑟面前,莫名的讽刺。 是吗,原来自己会意元笙的‘笙’字,会意错了啊,被自己丢了半边? 古瑟微沉眸,打量了许这怀其意的朱阳箐。 片刻,他走到桌边又重新坐了下来,端起桌前的茶水喝了口,放下杯子瞧着此时有些诧异的朱阳箐,面带微笑。 “朱阳公子还有什么要告知的吗?刚好,我一并用心听了,省的公子搁在心里难受。” 这神情,这话语,如常无疑,甚至还透着几丝揶揄。 云淡风轻,尔雅平静。 朱阳箐微张的眸子在古瑟面上游离的打量了许。 后手握拳掩了下自己的唇,转了个神色。 “呵,小瑟倒是心宽,既如此,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古瑟这样的反应,似乎在朱阳箐的意料中,又似不在意料中。 到底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左右别人心里装着谁,他都无动于衷。 哪怕被其以别人的影子对待,他也丝毫不慌? 这古瑟,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 他就不信,接下来的事,他还能平静接受。 朱阳箐打量了眼平静的古瑟,自己整了整思路,道。 “你杀古粼的事,其你父亲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 朱阳箐话语刚落,古瑟便平静的淡然接过。 ……你都知道了,还能成什么秘密么? ——知道的必然都会是那些有着最重要联系的人物,不是?平常个的,都不会在意上心这些事! 他平静无澜的继续望着朱阳箐给自己讲‘精彩’的事。 诧异顿了下的朱阳箐尴尬的手蹭了下唇,继续。 “你娶的妻子,新婚夜被古粼玷污,你父亲知道,他还知道,未曾出世便逝世的那个孩子,是古粼的,如此,知道被迫夭折后,他才如此生气……” 话说到这,朱阳箐禁了声。 细细的盯着古瑟,等着他的表情表演。 从听到暖栀被玷污那句开始,古瑟便垂了眸,心底的痛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亦让他呼吸都不顺畅。 但他,依旧是神情平静,只是微垂着眸子,紧抿着唇。 ——他此时若是爆发,便是如了朱阳箐意,顺了他的心,让他笑话看戏罢了。 他如此为自己费心,可,他还真会让他失望了。 朱阳箐禁声片刻,古瑟才抬起盯着桌上茶具的目光,平静的眸光里,竟如常的平静。 朱阳箐惊诧间,甚是意外。 古瑟打量了眼细盯着自己的朱阳箐,须臾,蓦然勾起嘴角,露出个十足的阳光的笑来。 “呵,朱阳公子怕是闻得少了,我古瑟,在古家本就是个十分不让人待见的古家公子,远近闻名,这般个待遇,不过凤毛麟角……” 他说着故轻叹息了声。 “若不是如此,我古瑟古家少爷,何至于在私塾被人百般刁难欺辱,无事挑端?” 这声叹息感慨,让在场听着的人,都不免心声怜悯。 至于古瑟叹的是否真是因此,还是借着此微缓了自己的心情,二说! 朱阳箐身边的侍童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路听来,再到古瑟亲口说出的,以及加上他这已经习以为常的神态,愣是让他多瞄了几眼,纯净的眸子里,亦透了怜悯之色来。 这人,竟如此的不幸么?被……自己的家人如此不待见?感情,比自己还可怜! 第89章 你究竟是在透过我,看着谁 朱阳箐一次次被古瑟的反应诧异震惊到。 动不动的呆了那么一呆。 他此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呆了一呆后,默了许,他轻叹息了声,蓦然道。 “同生为人,亦不同命,我想要的,却不是你希冀的;也罢,你也是可怜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了,既然欠了你,我便还你便是!” 说着,他拾起旁边的茶壶替自己的杯子添满,然后拿起一仰头便喝尽了。 杯子‘啪’的一声被他搁了桌上,迟疑了许,手才放开收回。 古瑟于他这动作,有些纳闷茫然。 微顿后,轻笑了下,毫不在意的道。 “……我再可怜,也不需要你来怜悯,至于什么欠不欠,我亦……” 他话未说完,便见得朱阳箐脸色蓦然铁青,紧皱的眉头瞬间虚汗满头。 然后,看到他嘴角,及眼睛便流了血来。 他看着他眼睑的血滑出他眼眶,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嘴角的血亦如是。 服毒!? 古瑟此时突然慌了。 “你是不是疯了?” 冷喝着便忙起身绕过桌子去了他身边,伸出手,中食指并齐,催动灵力欲替他救治。 手刚伸出,朱阳箐却一掌印了在他的胸口,将他震了出去,退了几步外,差点跌倒,下意识借力才堪堪站稳。 本胸口突翻涌,但硬是被他暗自压了下去。 朱阳箐若无其事的起了身,面对着古瑟。 “我说过,欠你的,会还你;——我用自己的光明,偿还对你那次的刺杀,足以!” 他说着,一把抹了自己嘴角脸边碍事的血。 “从此,我朱阳箐,不再欠你!此生在世,非友非敌,大路朝天,各行其道!” 话音坚决,丝毫不让人置否反驳。 脸边嘴角擦拭的血,须臾又至,三道血痕活鲜鲜的挂在他的脸上,看着,竟是如此恐怖残忍,让人心悚。 这人真是疯了,十足十的疯子! 做人不易,他有必要这么较真么?他都不在意。 他倒当真对自己狠心,这也下得手来。 古瑟惊诧的瞪着眸,不能理解的盯着他,想上前帮忙,却又怕他与自己对峙打了起来。 这样,只会加快他身上的毒。 慌乱间,他目光落了桌上的茶杯上,瞄了眼,心思完全静不下来。 他盯着站直了身子,眼里嘴角却流着血的朱阳箐,有些迷失。 这做大夫的,果然就是不一样,明明服了毒,毒了血来,却都在他想要的效果内。 ——身体似丝毫未受损,只是眼睛流着血,嘴角被迫遭殃。 这用毒的境界,也没谁了。 看着他人没事,古瑟稍松了口气,他定定的盯着他。 “朱阳公子想清楚了,失了光明,今后面对的是什么,你尚且年轻,可做了心理准备,要接受后半辈子的黑暗世界?” 他放下被朱阳箐拍痛的胸口,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我不需要你还什么,你也没有欠我什么,这些,不过是你自扰罢了!……现在还来得及,你那眼睛,若真失了,可当真可惜;道是,你不在意,但有在乎你的人会在意,朱阳公子……自己珍惜吧!——此生各行其道,亦正合我意,如此,两厢,甚好!” 劝说完,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挥了下衣袖,瞟了眼朱阳箐身边惊诧却不敢上前的侍童,便走出了雅间。 都是什么跟什么? 搞得自己跟个造事者,专为祸人间似的。 这一趟出门,古瑟当真出的糟心、堵心! 失去光明的滋味,其真不好受,他知道体会过。 但,这朱阳箐如此倔强,他也奈何不了,及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也与他动不起手来。 到时斗个你死我活,不值当。 不过,朱阳箐如今如此,不必说,肯定是受了凉生的要挟,这不用二说。 然。 罢了,你们之间的局,你们自己去面对,他,不想参与! 他该劝的劝了,该说的,也解释了。 要不要如此选择,全是他自由。 古瑟来到门口,车辇还在旁边等着。 小斯见了便赶了车辇过来,他没有直接上车辇,而是让他在原地稍微等了下他。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便回来了,手上多了几个小方包,提在他手上,在半空晃悠悠的打着转。 小斯低眸瞄了眼,看那是酥油纸包裹的,猜测,觉得应该是点心之类的东西。 古瑟脸上如常平静,小斯替他撩了帘,他便上了车辇,车辇才不疾不徐的往回赶。 他表面平静,但内心,自是不是滋味。 ——活成别人的影子就不说了,可,他的父亲,待他,竟然能待到这般地步! 饶是,别人都知道自己被人戴了高帽,就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自己的父亲,不与公平对待及情,还偏心如此,为了那样而来的孩子,拿自己质问出气。 当真好啊,这父亲,好得很,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样的父亲! 即便是旁人,也不会这样待自己吧? 想着那些种种,古瑟仰头靠在辇壁,几乎是绝望的表情,缓缓的闭了眸,手脚在温暖的春日里凉如冰雪,麻木的似不是自己的。 车辇不知道如何到的别苑门口,待小斯撩帘来唤,他才晃然间回神,浑浑噩噩间不动声色的应了声,提着那几包东西下了辇。 下辇后,小斯便赶着车辇去了后门,留他一人站在当口,微仰头木讷讷的盯着别苑的牌匾发愣。 蓦然,一风刮,吹了他脸边发丝飘扬,扰了他的视线,这才,他骤然回神。 最后视了眼牌匾,便平静的跨了进去。 进得院子,手上的东西顺手给了旁边路过的家侍,自己便坐了前院的亭子里。 本想去见凉生,跟他最后招呼声,让他把刚才的那些东西带上,但一想到朱阳箐的那些话,便又不想了。 被人以另外的眼光看着自己,自己又何必赶着去显好? 左右看的都不是自己,这样倒显得自己多余,罢了! 之初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实在做不来这般。 ——他是他,再低贱多余,他也是他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 感情哪里都显得自己是多余的。 古家也是,而对自己好的凉生,亦是如此! 柔和的阳光撒下,在院子里的树木花草下投下疏疏点点的阴影,清风拂过,尔雅间不甚舒心。 然,却舒不清古瑟心中的苦涩忧伤,满腹的沧桑薄凉。 凉生站在内院与外院的口子处,木木盯着这亭子里的古瑟,看着他正孤影单只的立在亭子的扶栏边,微仰头,失神的盯着花坪里的一棵桃树,桃树此时已绿叶满冠,枝繁叶茂很是蓬勃,除了觉得生命旺盛外,别也没什好看的。 然,古瑟就那样盯着它,带着泥土柔阳气息的风调皮的撩着他的发丝衣裳。 此景,清华别雅,却,又如此忧伤惆怅。 凉生盯了他许,便走了过去,在跨入亭子的一步起,他就勾起嘴角,露了温柔如春风的笑来。 “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笑语。 站他身边时,不老实的手就从古瑟的腰侧伸了过去。 手刚伸到古瑟另边的腰侧,他蓦然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躲开了一步,错开了凉生来故轻佻的手。 凉生手微僵,顿在古瑟身后。 “先生不应该已经去边境战线了吗?怎还在这?” 未等凉生再度换话,古瑟平静的开了口,无澜间,透了几丝疏清来。 凉生感觉到了古瑟的疏离,但他没有放心上,收回僵着的手,继续揶揄的口吻。 “你给我备的东西都没带上,怎么就走呢,不浪费你心意了?” “先生误会了,那些,是我为自己准备的。” 凉生话音未落,他就清冷的接过了。 古瑟他不知自己怎么了,怎么就要跟他对峙,不顺着他说话。 反正,此时,自己就是想跟他背道而驰。 估计是他瞒了自己吧? 凉生第一次见说话这么冲的古瑟,冰凉间有着怨言,将不满直直白白的表现了出来。 他微愣怔,诧异的目光沉吟的盯了许古瑟。 “朱阳箐为难你了,还是……跟你说了什么?” 古瑟如此模样,自己再继续装无事轻佻举止,应该只会让他厌恶自己。 如此,凉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的问了句。 闻言,古瑟蓦然缓扭过头来,目光定定的盯着他。 片刻。 “你究竟是在透过我,看着谁?……你喜欢谁,心里不清楚吗?” 古瑟直白的挑了话,话语平静,几乎没什么波澜,像真的只是寻常的问话。 但,凉生则从他的眼里,话里,听了凄凉的感觉来。 这不清不楚的话,凉生听的明白。 应该是知道朱阳箐迟早会跟古瑟说这些。 而他,觉得正好,古瑟总该、亦有权知道这些,而发展至此,别人说,却比自己说要好。 他脸色微顿,心里还是毫无预兆的似一寒芒划过他的心尖。 凉得他心尖微颤了许。 他望着这样平静,眸光里却透了忧郁来的古瑟半许。 撇开了视线,望了古瑟之初看的那长得茂盛的桃树上,看着枝叶在微风中悠闲的摇曳着。 “如果我说,看的就是你,你信吗?” 话音落后须臾,凉生才将目光落在古瑟的面上。 他没有打算瞒着,既然朱阳箐已经替他表明,他亦不想再瞒着他。 只是,他终是太了解朱阳箐了,乃至现在,一点都没有让他意外。 他不知道朱阳箐还跟古瑟说了什么,古瑟的眼底此时如此的暗淡无光,凉薄间,满是哀愁凄凉。 他不觉得他只告诉了他起初喜欢古瑟的原因。 而古瑟,不会为了这样的事,露了这样的表情来,或说,不会为他凉生因为爱的不是自己,而露了这副暗淡忧伤的表情来!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 古瑟的目光在他脸上平静的上下打量了眼,别开了目光。 “先生的话,如何能让我信?……你那样看着一个人却看的不是本人的目光,我又不是只见过一两次……” “就算朱阳箐不跟我说,我也看得出,只是,看不明白罢了,先生眼底的温柔,到底在给谁?” 他只是想劝醒凉生,而此时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期待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他平静的说着,没有任何埋怨,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责备,只是平静叙着。 但,却听得出满心的忧伤。 他说着,轻叹息了声。 微顿,又继续缓缓的道。 “当然,也是自己这般的没出息样,竟始终眷恋着这份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柔体贴,还理所应当的兴然享受着,享受得毫无愧意,不觉丝毫羞耻!” 古瑟的话,始终平静,除了话音里透着无力,似乎,没有丝毫的涟漪。 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有时,他总觉得凉生默默盯着自己的时候,看的不是自己。 这,竟然是事实。 说心痛吗,有吧,因为,毕竟他亦只是凡人,蓦然的欢喜温暖,成了别人的施舍,到头来,被拆了的谎言梦幻里,终究都回到了现实,生生的扎在自己的胸口,流了血来。 那鲜红的颜色,怎能不刺目? 说不在意,亦是假的。 他古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人,凭什么活成别人的影子,为取悦他人,折陪了自己,甚至自己的前途! 他,一样心有不甘啊! 只是,又如何?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凉生听着古瑟如此贬低责怨自己,却丝毫没有责怪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话,心沉了下去,像是有把刺刀插了其上。 比古瑟心里还要难受。 他沉叹了口气,转身面对了他,手从他腰际伸了过去,将人揽入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跟你表明,你也不用受这样的打击,但,我现在喜欢的,真的只是你,你不要多想!” “你不要伤害贬低自己好不好,你身份再如何,也是我心尖上的人,现在你是你,他是他,你跟他,只是长得像,你们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是我跟你相处后,才明白的!……元笙他是我的曾经,曾经已是过去式了,你才是我的现在,才是我的未来,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好不好?——看你这样,我的心,好痛!” 凉生将如此让人心疼的古瑟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拥着,仿佛这样,自己就可以给他温暖,温暖治愈他忧伤的心,给予他想要的依靠。 低低的话在他耳侧低喃着,那样的话,甚至有着恳求,恳求古瑟不要伤害自己,苦着自己。 古瑟没有反应,任由他那样拥着自己,也不拒绝,亦不回应,就那样木讷的站着,目光平静空洞的盯着凉生后方亭子的柱子。 “我是人,心是肉长的,并非草木,不会不受伤害。” 回答凉生的话,古瑟依然说的平静,亦说的实际。 他只嘴唇动了回话,身子,却没有动,仿佛,有种任人由何,自生自灭的失魂呆茫。 如果他亲口说,或许,就真的不是这种感受。 凉生身子一僵,微愣了许。 则听得古瑟蓦然深呼吸叹了口气。 “先生请放手吧,这模样,让人瞧着,不合宜;……事已至此,自己的选择,我无权怪别人,先生亦……不用自责。” “什么样的大起大落我都经历了,岂在乎这一点?” 说罢,便自行的后退了一步,退出了凉生的怀里。 他微仰着眸盯着自面前惊诧僵愣的凉生。 “如果先生真想我不计较,那就把‘凉生’这个名字丢了吧,我不想因为这个,天天想起,自己只是别人的影子,所有的温存,仅只是得了别人的施舍。” 古瑟忧郁的眼里,没有波澜,很是平静,平静得让凉生觉得古瑟这话是在撒谎。 但,其实,古瑟是说的真心话。 ……在他眼里,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哪怕活成了别人的影子,也是自己的选择。 他,无权怪任何人! 然,凉生觉得他越如此,越不在乎,便越觉得他心里委屈,苦了自己,心里越是难受。 他深呼吸了口气,那气息都带着微颤。 低眸心疼的盯着他,温柔的目光溢着不甚心疼。 “好,以后,我就用自己的名字,轩辕颜,只属于你的轩辕颜,好不好?” 凉生说着,拉了古瑟放身前的手,握在双手心里,透着满满的小心翼翼。 “……你不是一直想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吗?以后,我陪你,陪你一起入朝为官,为国为民,我会用自己的身份,护你一世长安,予你圆梦舒心,可好?” 不得不说,凉生于古瑟面前,是用了真心的,亦,是动了真情的,为了他,他可以选择重新入朝为官,涉足自己不喜的朝政。 原本失意的古瑟,因这样的凉生,微怔,一时间晃了神。 凉生于自己好,亦是发自内心的。 ——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自己喜欢吃核桃栗子酥,就一直替他备着,哪怕自己出去办事了,也让若尘给自己备着。 自己一心想考取功名,他便直接鼓励着自己,替自己想着,哪怕现在,他都惦记着。 连他这个皇子亲自做的食物,他都有幸吃过…… 这世上,此时,除了眼前的这人,估计,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吧? “嗯,……如果先生不喜用家族的,就另外取个也行。” 古瑟平静的应着,想了想,又补充。 左右还是被凉生打动了。 看着古瑟应了,神情也舒松了不少,凉生终于松了口气。 他抬起手屈指敲了下他的脑门。 “朝廷不允许有匿名,被查到,会被降罪的,傻!” 说着,又宠溺的揉了揉古瑟的头。 终是将刚才紧张窒息的气氛给疏散了。 古瑟则皱了眉头,鄙夷的瞪了他眼。 “别蹬鼻子上脸,顺着杆往上爬,还没原谅你呢!……竟然瞒着我,把我当替身,亏得你好意思!” 这话,是实满实在的责备。 第90章 先生意思,是该要让我们天天掐架 凉生则满是宠溺,温柔的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哪敢啊。” “……对了,除了这个,朱阳箐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 虽然现在问,会影响古瑟心情,但他只能现在问,不然,他就没时间或机会问了,且,过了这今日,再问也没有意义。 闻言,古瑟于意料中的一顿,微愣了许,后回神,轻叹息了声,在扶栏边上坐了下来。 他脸微侧,依旧盯着那棵桃树。 “他跟我说,我父亲知道古粼霸占了暖栀,也知道,之初暖栀肚子里的孩子,是古粼的,如此……他才如此生气,斥训了我。” 明明很痛心伤情的话,他却述得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闻言,凉生微顿了许,后于身后伸了手,从他肩处揽过,抱着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这事,我去替你处理;……我轩辕颜的人,可忍不得任何人来欺负!” 古瑟微顿,沉默了片刻后,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造事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其他的,我不想再动他们,还有,朱阳箐,你去劝下他吧,左右我都没出事,这样一双好好的眼睛被毁了,可惜!” 浮世虽清欢,生而为人,却不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大度点吧。 至于古侧,他始终是自己父亲,自己身体里流的血,终究是古家的,他怎样都动不得,不然,执为不孝冷血。 而朱阳箐的事,估计只有凉生才能解决。 凉生心底被触动了下。 ——他的小瑟,沧海桑田尽偿,却始终温柔如斯! 遂时风又起,拂乱了古瑟脸颊的发丝,微顿的凉生回神,替他温柔的顺着。 “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相识十几年,我的性子他知道,但他还是做了不该做的,如若我不够果断,日后伤的,必还是你。” “他这叫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过他自己选择罢了。” 对于古瑟替朱阳箐求情的话,他果断的拒绝了。 如此,古瑟又无可奈何,这事,亦不是他能强求的来的。 虽伤的是他,但这算是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他亦插手不了什么。 古瑟轻叹息了声,什么也没说。 彼此沉默。 稍许。 “先生不是还要赶回去么?趁时辰早,快些动身吧,那边,应是耽误不得,这边,有若尘在,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便回古府去私塾了。” 古瑟突然劝催。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白白害了沙场的众将士。 凉生替他顺发丝的手顿了下,后笑道。 “你这才半余月,就跟若尘混得这般亲近了?” 话语里,透了几楚酸意来。 闻言,古瑟微扭头无语的瞪了他眼。 “先生意思,是该要让我们天天掐架,斗得谁的爹娘都不认得?” “若尘没那个胆!” 凉生一口否决,笑说着就挨着他坐了旁边。 于这样回话的古瑟,甚觉得有趣有意思,逗得他都忍不住想笑。 古瑟只半回眸瞥了他眼,没有搭话。 “陪你吃过午饭我就走,……那些东西,是给我带过去的吗?” 凉生敛了调侃的表情,认真道,说的是他从外面带回的那些糕点。 “嗯。” 古瑟没有看他,目光只盯着亭子外的那桃树,看着它于风中摇曳生姿,似悠闲惬意展着枝条。 凉生看着沉默的古瑟,微蹙了眉,凝眸打量了许。 他知道,这人,表面看着无事,心里,却是没那么坦然的。 微顿了许。 他从衣袖掏了枚钥匙出来,伸手拿过古瑟摆膝上的手,那钥匙,便放了他手心。 “这是库房的钥匙,需要支出,自己可以去里面拿。” 温柔的微笑着盯着古瑟的眼睛,轻声说道。 古瑟就是那样木讷的看着他蓦然间拿了自己的手,摊开他的手心,便摆了枚铜质的钥匙于他手上。 古瑟都未回神,他又盯着他微笑着说。 “库房有上好的伤药,亦有去疤的,你那手,记得让若尘带你去找找那药,坚持多抹几次就好了。” 他顿了下,目光盯了他右手上的伤疤。 “因为战场的事,我没法陪你,不能替你涂药去了这疤,很抱歉!” 说完,才抬了头来,盯着他,又伸手抚了他脸颊,拇指腹爱怜不舍的摩擦着他脸颊细腻光滑的肤质。 蓦然间勾起唇角,露了一笑来。 “最近瘦了很多,希望我下次回来,你能把瘦下的补上来!……还有,这如雪发丝,我会想办法帮你变回来的,你不用担心,去私塾好好念书,到时随我一起进京,圆你理想!” 凉生这表情,怎么有种诀别的感觉? 是自己错觉?还是只因他太不舍自己了? 古瑟反应的藏了自己带伤疤的手于衣袖下,微笑着道。 “嗯,我没事的,这伤疤又不在脸上,无甚影响,先生去那边安心应敌便好,我……会等着你的。” 最后这话,古瑟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厚脸皮说出来的。 说完,才后知后觉,倏地,脸就红了,垂了眸子。 凉生将古瑟这可爱的神情收了眼里心底,蓦然被融化了。 不过,他此时倒是没心情逗趣他。 “你手伸过来,我看看。” 蓦然间道。 古瑟面色一僵,纳闷的偏头望着他。 “什么?”只问,没抬手。 凉生自己动手,捞了他的手便来把脉。 “你去他那,有吃他什么东西没?” 问的是他赴约朱阳箐的事。 一边问,一边探着古瑟的脉搏。 “?……有,喝了茶水。” 闻声,凉生紧蹙了眉头。 但微蹙了许,便又见他缓缓舒展。 看得旁边的古瑟跟着一起蹙眉,舒眉,一脸疑惑纳闷。 片刻,凉生放开了古瑟的手,抬起眸来,望着他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你内伤怎又加重了?” 虽是问话,但他知道古瑟内伤是如何加重的。 “切记,内伤需静养,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我给你的心法最后几页,应该有调内伤的法决,你自己调养调养,不能一直拖着不治,这样会拖垮你的身子的,明白吗?” 其实凉生想说,希望他不要犹豫犯愁,抑郁,只是不好直说。 奈何他始终都是故作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亦不好再提。 古瑟面对他的嘱咐,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分明没有要照做的意思。 “也罢,看你这样,估计也不会照做,我让若尘盯着你点,到时你可别为难他。” 凉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又无可奈何。 若不是自己边境战况吃紧,他自己早就动手了,何须嘱咐盯着谁谁谁? 好在朱阳箐还算君子,没有给古瑟下毒。 饶是在意料中,但他还是不放心,便才有了刚才把脉的动作。 古瑟无语瞥他一眼。 “我为难他做什么?” “嗯嗯,你不会!” 凉生笑颜无奈。 对话至此,两人有一瞬沉默。 古瑟盯着那风中摇曳的桃树出神,而凉生,则默默看着他,看着他平静表情下的失意神情。 终归是处久了,古瑟这神情,还是未能瞒过他。 只是,他,却不能明着说什么。 良久。 凉生落他脸侧的目光,不由的落了他脖间的血珠上。 那珠子,不知何时从古瑟的衣服内侧滑了出来。 他目光微顿,眉头蹙了许。 片刻。 “那珠子,取不下来吗?” 莫名,心里犯了酸意。 每每看到这东西,他就想到时吟,及他于古瑟心里的位置,心里便甚是不爽。 既无意,又为何送他这么特别的东西?! 是不懂,还是故意如此? 古瑟被拉回神思,回头不解的目光盯着他,呆了秒,才目光垂下,看了自己胸口的血珠子。 片刻。 “好像是的,一有心思想要取下它,它就自动莫名消失了,不出半刻时辰,它又自动出现,如果……只是拿起来看,便又很是正常。” 平静的说完,他才抬起眸,无辜的眼神望着凉生。 第一次带上的时候,沐浴时想取下来,结果它在自己眼前晃了两晃,自动消失了,过了会儿,它又如初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很是灵性。 他几度怀疑,时吟骗了他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到底骗了自己什么。 而凉生,第一次见到时,得知是时吟的东西,古瑟睡着期间,他有试图取了扔掉,结果自己指尖还未碰上,它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过了会儿,它又蓦然出现,跟古瑟说的,一个模样,他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心怀其意碰不得的原因。 凉生蓦然轻叹息了声。 “没成想,他还有这样的东西。” 似感叹了句。 却不知道,这只是时吟的一滴灵血。 这个东西,之初不晓这么灵性时,凉生倒是很大度,从没有执意要古瑟扔了它。 估计是,爱情至深,便变得无限纵容吧。 古瑟诧异的瞥了他眼,没吭声。 他一直挺奇怪亦纳闷的,凉生于此东西,倒是很大度,从没执着缠着他丢掉这东西。 只是提及问了一次,便没再过问过。 须臾。 “不过一滴血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古瑟一边在扶栏上把玩着凉生给他手上的钥匙,回答的无关紧要,甚是平静。 凉生则诧异的艳了眸,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他把玩钥匙的动作,片刻。 “是吗?” 却只随口应了句。 时吟如何古怪稀奇,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的真实身份他清楚。 只是,稀奇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如此将他家小瑟放心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懂送礼的意义,还是……真有心思。 然,有心思,却不见他有任何行动,或表明。 ——他这小侄子,心思似乎挺沉深的! “嗯。” 古瑟亦只是随口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 第91章 故人归来1 今年的大雪来的很早,不过刚立冬几日,就飘了场浩大的白雪,且连着飘了几日。 那如棉花般的雪花,在早日飘了许,稍停了会,夜幕又开始飘,眼看着那雪,积了一层又一层,晃个神的光景,地上便是厚厚的一层,世间如被圣洁洗涤般,洁白无瑕。 就那么断断续续间,一日一夜的飘撒,地上的积雪便能没到小腿位置。 古瑟坐在书房的桌案边,身上裹了件羽毛大氅,正襟危坐,双肘下压了本书籍,他却没有看,而是盯着摆书上的一耳坠子冥思发愣。 蝴蝶为形,法翠色的坠带,很是别致。 ——这东西搁他身上很久了,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的,虽然不记得是谁给的,但他又莫名的喜欢,还似不舍般。 因为喜欢,平日便就挂了自己的左耳垂上,当了饰物。 盯了许,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了耳坠子上,两个手指捏了起来,打量的目光盯着它在半空打着转儿。 “……若尘,你说,这东西谁给我的?我怎么感觉熟悉,却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 若尘端了早点过来刚把一碟子小笼包子搁他面前,他便抬眸盯着他问。 若尘瞄了眼,把剩下的点心摆上。 “不清楚,你私下的事,我怎么知道。” 其若尘清楚,只是,他不想说。 对于失忆的古瑟来说,以前的事,知道的越少,便于他越好。 古瑟瞪了他眼,手上的耳坠子随手掐挂了自己的左耳垂上。 “不想说便不想说,扯这么多理由!” 鄙夷不屑的道了句,拿了个包子便咬了口,端了若尘刚盛好的稀饭放了自己面前,一边搅着,稍拨凉后喝了口。 若尘将盛稀饭的勺子放下,盯着无拘的他。 “古公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吃了早餐,你便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去了桌边坐着,单手支头,等着他。 “这么大的雪,还需要去吗?” 古瑟一边吃着,一边道,有着不想去的意思。 数月前,自己睡一觉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自己此时面前的这个叫若尘的,他跟自己说他叫若尘,算是自己的侍卫,听从他家公子专门保护他的。 问他家公子是谁,他也不说,问他自己怎么失忆的,他也不说。 再后来,就是现在这个在别苑门口等着他去店铺管理的哥哥,说叫古玟。 此后,在他面前晃悠,待自己亲近关系好的,也就这两人。 而自己住的这别苑,听说还是若尘他家公子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跟他家公子,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住在他家公子的别苑,而自己为什么不是跟他哥古玟一样住古家? 然,古玟跟自己说,自己是古家私生子,去不得古宅,去了,也定会被欺辱,与其这样,还不如住这里的好…… 一套套的,他们都说的跟个真的似的。 虽不是很信,但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每天去他‘哥’古玟铺子管管馆子,理理账目,收着定有的月利,无人烦恼打扰,还有这座木讷的冰山照料起居,日子倒是算挺不错的。 至此,他们怎样忽悠自己,都无所谓了。 至少,虽之初的记忆忽悠,待他,他们是确实实在的真心的。 “去不去是你的事,又没人管你。” 若尘一脸冰霜,回答的波涛无澜。 古瑟又塞了个包子于口中,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下了,咕咚咕咚将稀饭灌下,才满足的起了身,拍了拍手,拢了下自己的披肩,从桌案转了出来。 “我还是去吧,不然我哥定会扣我月利。” 他来到若尘面前,朝他挑了下眉。 “你帮我去暖个手炉,可好?” 使唤起若尘来,他可是毫不客气的。 若尘瞄了他眼,脸上露了几抹无奈无语来。 他轻叹息了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微笑无害望着自己的古瑟,视着他的身高,愣了下。 不过数月,这屁孩儿什么时候竟然长得比他还要高了半块豆腐了? 这个子,目测跟他家公子比,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外面太冷了,我受不了。” 看若尘还愣着,古瑟嘟了下嘴,装可怜的补充。 若尘鄙夷的瞥了他眼,即目光瞥了眼屋外。 古瑟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门口立着个家侍,端的盘子里,正是手炉。 “呵,你还真是贴心,谢了!” 古瑟开心的轻笑了声,去取了手炉便出了屋子,拿上手炉,走到梯口,戴了披肩的帽子,顶着不大的飘雪朝外院走去。 跟到门口的若尘看着如此天真无邪开朗的古瑟,表面无奈,心里却是舒心的。 ——这样子的性子,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看着快隐没在院口的古瑟,若尘拿了家侍递来的伞快步跟了上去。 别苑大门口。 稀疏的飘雪中,两少年默然而立,其中一人,举着油纸伞,替另外一位白衣公子撑着伞,同那温雅少年一起,目光盯着别苑的门口。 旁边还候着一车辇。 “哥!” 古瑟刚到门口,便唤了风雪中伞下的如玉公子——古玟。 古玟一见到古瑟,嘴角便挂了温柔笑意,眼眸潋滟,泛着不甚宠溺。 “怎么伞也不撑?” 连责备的话语都是宠溺的。 古瑟一下晃跳到了古玟的伞下,将古玟身边的于君挤开,手则不动声色抢了伞,替他们彼此撑着。 “因为知道哥会带。” 满脸的趣味笑意,调皮的调子,毫不忌讳。 也就是他宠着,他才如此天真肆意,无邪烂漫。 古玟盯着这样的古瑟,心里满是欣慰安心。 他笑着斜了眼没个正形的古瑟,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 “调皮!” 他俩兄弟不甚亲近腻歪,被挤开到旁边的于君则不乐意了,很是嫌弃的目光,鄙夷的斜瞪着古瑟,像是看瘟神的表情。 “没规没矩!” 不甚嫌弃的嘀咕了句。 “你家公子愿意宠着,你管这么多?” 他话音未落,撑着伞走来的若尘即搭了话。 寻常老是训古瑟没规没矩,但他人训斥他,他倒是不愿意了。 即……这俩,就这样变成了冤家,只要遇上,总免不了的怼。 于君只瞪了眼若尘,嫌弃的往旁边走开了点距离。 闻言,古瑟诧异的看了眼护主的若尘,望着他哥挑了下眉梢,看着若尘笑道。 “呵,自己家的还是自家的,会护主!” 得意的话,说得……有些难入若尘的耳。 然后……,怼于君的若尘又鄙夷的瞪了眼古瑟。 古瑟若无其事的瞥开视线,盯着他哥挑了挑眉。 “呵,脸皮薄!” 古玟笑的温柔。 “好了,都别挤兑了,回铺子了。” 古玟打断他们,即抬步带了头,往车辇走去。 古玟跟古瑟上了车辇,于君跟若尘则在车辇两旁用步行的。 到了茶铺,古瑟如常的守在柜台前,埋头拨着算盘作帐,他哥古玟则在后屋安排备货的事宜,暂时没出来。 若尘便搬了个凳子坐在柜台末端不碍事的地方,撑腮盯着他,无心思的看着他的动作,出神。 至于于君,却是跟着他哥左右,帮着忙活打点诸事宜,自是没有若尘这般悠闲惬意。 这古瑟,虽身世不可观,但他却真的确是个有才的人,让其学习,也是榜首出类拔萃,管账做生意这块,在古玟的导带下,亦是熟能聪颖,做得顺风顺手,丝毫不输古玟。 当真是天生的才子,注定是出类拔萃的领尖人物。 奈何…… 他这人,喜欢安于现状?! 就在若尘失神半会儿的功夫,他便把目光抬了起来,盯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上下游离,想说什么,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若尘突然明白为何古瑟他明明如此有才聪颖,却是这般模样了。 ——这……还能开小差? “做什么?” 他微蹙了蹙眉头,甚是不悦的神情盯着古瑟。 古瑟看着他蹙了眉头,亦跟着蹙眉,又打量了他几许。 “……我是不是跟谁约定了什么?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事,好像跟谁约定了什么,还没做,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若知道,可不可告诉我?” 见若尘不回答自己,他又带着恳求的口吻,道。 若尘失了会儿神,被古瑟后面的这句话打断。 他朝他无辜的挑了下眉。 “很抱歉,还真不知道!……你的私事,不是我能过问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适宜。” 这,若尘是真的不知道他跟谁约定了什么。 他说的实话。 古瑟看他真挚的表情,想是没有瞒自己。 盯了许他后,垂了眸,神色明显的有几丝失落。 想了想,又忽然抬起眸盯着若尘。 “那,时吟是谁?……为什么,我有他的信件?我跟他约定了什么?那是我曾经收到的信件吗?” 他之前翻到一封落款叫‘时吟’的信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就一句,‘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说约定的是什么。 闻言,若尘沉了目光,眉头亦蹙了一块。 他沉默的盯着古瑟,半晌没有回应。 古瑟皱了皱眉头,视着这样的若尘,很是不悦。 “欸我说,你支个声啊,光瞪着我不说话,是甚意思?” “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这回答,有这么难?” 他很是不能理解。 他这表情,该不会瞒了自己什么吧? “你……” “不清楚,至于时吟,他,是当今二皇子,轩辕时吟,你们之间约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古瑟刚不满欲埋怨,若尘突然就开了口,打断了他。 而他说的话,却真真震惊到了自己。 “当今二皇子?我竟然认识当今皇子?” 他诧异的震惊出口,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何止认识当今二皇子,连前朝皇太子都熟悉,且关系匪浅呢! ……轩辕时吟这个名字迟早会传遍天下的,左右瞒不住,与其今后让其不信任自己,不如现在告知。 索性,若尘便实际的说了。 “嗯。” 若尘‘嗯’声,不再多说其他。 “……那,我,我是怎么认识他的?我跟他,有交情吗?” 若尘极是没兴趣解析,这方满是兴致。 自己窝在这离京城偏远的地方,竟然还认识当今皇子?这……太让人意外不敢信了吧? 古瑟很是兴奋,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而……若尘,满脸阴沉,有着不悦的无趣。 “怎么,你想蹭关系进京当官?你这模样,能做得到吗?”鄙夷的道了句。 古瑟被泼了冷水,显得有些扫兴,他瞪了他眼。 “那可不一定,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我生来便是当官的呢?” 若尘不屑的斜了他眼,撇了眼他手下的算盘。 “做你的帐吧,小心你哥扣你月利!” 关于月利这事,绝对百说,古瑟百分百动容。 他现在是啥都不爱,唯独钟情钱财! 于此,古瑟终于闭了嘴,撇了下嘴角,埋头乖乖的做账。 ……最近半余月也没有他家公子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了,他家公子可还好? 古瑟失忆了这事,他也未敢跟他家公子传达禀报,这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要不是看到失忆后的古瑟过得如此舒心开朗,他肯定早就自行去领罚了。 古瑟刚埋头拨了几粒算盘珠子,门口的帘子便被人撩了起来,伴着飞雪的风蓦然灌入,刺激得两人身子骤然跟着一紧,同时抬起目光,望向了门口。 帘子刚撩起,一人便入了屋来,一身青衣,披着同色的披肩,手里持着把精致的长剑,站门口撩着帘子,似等着谁进来。 屋内的两人就那样盯着,便看到后面的人微低头走了进来,一身暗红色锦缎,触地的披肩是带着白毛帽边玄色大氅,携了风雪的味道,立了屋内。 此人身影颀长高大,往那一站,跟个漂亮的大木头杵子似的,极其醒目。 古瑟看到此人,内心莫名一触,不知为何的悸动了下。 他将他从下至上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右耳的耳坠子处停了许,最后落了他的眼眸,与他出神的对视着。 仿佛久别重逢的相遇,彼此凝视,忘了时间还在流淌。 ……这人,是谁?怎么有似曾熟悉的感觉? 还有,他的眼睛,怎这么奇特?竟……如此深邃雪亮? 仿佛无尽深渊的大海星辰,神秘幽深,却又如此的纯粹,仅这眼神,便似能治愈一切。 失神间,他感觉自己胸口血珠贴切的位置有点发烫,他低眸将东西掏出来看了眼,发现珠子没什么异样,后又随手塞了衣襟内。 蹙了蹙眉头后,望着进来的那人。 “公子可是住店?” 职业操守的反应,未等惊异的若尘回神,古瑟已然回了神微笑着礼貌招呼。 第92章 故人归来2 这才刚提及,这人就出现了? 当真是缘分? 若尘无表情的看着时吟自然的轻长呼了口气,点了下头。 “嗯,住店,两间上房,顺便来壶热茶。” 无澜的应着,便在离柜台最近的那桌面对着柜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听雨看着自家公子的反应,稍懵了许,便去了他身后规矩的站着。 “好的!” 古瑟如招呼常客般礼貌的应着,后收回视线屈指敲了两下若尘面前的台面。 “嗯,杵着干嘛,赶紧上壶热茶,别怠慢了客人!” 这才,若尘收回盯着时吟的目光,瞥了他眼,极不情愿的去了柜台,整了壶热茶送了上去。 放下茶壶后,若尘面无表情的低问了句。 “我家公子呢?” 问单手撑腮盯着柜台前古瑟的时吟。 闻言,时吟缓然的收回视线,瞥了若尘眼,目光又落了柜台前埋头拨算盘的古瑟。 “在京城,你可以去他身边了。” 话语疏清无澜。 见若尘不过送壶茶还没回来,拨算盘的古瑟抬头瞄了眼,一瞄,诧异的发现那极致英美的公子竟然在跟若尘说着什么。 不经多瞄了两眼,却对上了他的目光。 这人……是在看自己? 他觉奇怪,反应的往两边及身后瞟了眼,发现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看的还真是自己! 他纳闷的挠了下自己的头,又盯了两眼时吟的目光,后继续埋头做账。 应该是觉得自己生得好看,他才会这样多看自己几眼吧,这样艳羡的目光,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家公子会去京城?” 他不应该直接回这里么? 若尘不能理解。 因为不是自家公子,像他这般性子的,于时吟面前,可没那么循规蹈矩的尊敬。 时吟自是理解他们间的关系,他做不到对自己有多敬重,亦不以为意。 他自拾壶翻杯倒了两杯茶,一杯放了旁座,端起茶杯轻吹了口气才道。 “听雨你亦坐下吧,喝杯茶,暖暖身子。” 出的话,却是唤的身后的听雨。 “谢谢公子!” 听雨抱拳行了礼,便坐了时吟旁边。 时吟吹凉了茶水喝了口,放下杯子才抬起清凉的眸子盯着等着的若尘。 “你去看了就知道,让你回去,我不过是传话而已,并非我意。” 日过境迁,而这时吟,还是之初的性子模样,说话不带感情,或情绪。 若尘探究的目光打量了许时吟,片刻。 “没有公子的亲笔信件,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若尘肯定的道。 时吟拾杯呡了口茶,悠然的神态轻眨了下那极美的双眸,缓然的放下杯子,不急的抬起眸无澜的望着若尘。 “你走不走,与我没有半丝关系,但,古瑟,我会带他走。” 说完,目光又移了柜台前拨算盘的古瑟。 平静的语音,没有半丝波澜,平静得似疏清。 言外之意,他可以跟他们一起走,若他不走,但他还是会带走古瑟。 如此,若尘相当于没得选择。 ——他专门负责保护古瑟的,按他家公子的意思,古瑟在哪,他必须在哪。 若尘一点也不意外他这样的性子。 像他们这种公子贵族,大都是如此,都是一副盛气凌人,骄傲不羁的习性,别人如何,愿不愿意,都不会在意,他只管顺自己心意。 他漠然的看了许时吟。 “等你能带走他再说。” 丢了这话,便回到了柜台前,坐了老地方。 古瑟看到若尘坐了回来,立马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活儿,凑到若尘面前压低声音八卦。 “欸,你刚才跟他聊了什么?你们认识?” 他蹭了下若尘刚支起撑腮的手,道得兴趣。 若尘则无语的瞥着他。 顿了许才无聊道。 “说不认识,你信吗?” “信,但说认识,也信,不过,我觉得你们肯定认识!” 古瑟把玩着手里的毛笔,盯着若尘笑得精明。 若尘话音未落,他即接过了,说的不甚笃定。 若尘讶异的望着他。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认识,你绝不会开口说半个字,更别说搭话了。” 古瑟说的肯定得意,说着还跟他挑了下眉。 有种……纨绔子弟的嘚瑟味道。 “你是在做账呢,还是盯着我说话呢?” 若尘目光鄙夷。 尽管时吟的话给他带了影响,却并不影响他与古瑟的日常怼对。 古瑟不屑的撇了下嘴角。 “又不是你给我发月利,你管我!” 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乖乖的回到原地低头做起账来。 若尘无语的瞥着他的动作,没再接话。 果然环境会改变人的所有。 ……就像现在的古瑟,失去了记忆,记忆的越单纯,性子也便单纯,也就是,经历的事越少,人就越单纯。 此时古瑟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吟坐桌前喝了几杯茶后,便去了楼上的房间,没有直接与古瑟相认。 古瑟如常的在楼里忙活完,到了傍晚时分跟若尘踏着积雪回去了。 这次古玟没有跟他一路回去送他,因为楼里的事宜没有处理好。 晚饭在楼里吃过了,古瑟怕冷,回到别苑沐浴整理后,他便窝进了被窝里。 房间点了数盏烛台,照得屋内甚是明亮。 他拿了卷书卷铺在床前,裹着被子趴在床上认真的看着,修长泛着白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过书卷,每页,他都看得极其细致认真。 他不知道是习惯,还是自己天生爱看书,反正自己就喜欢拿书卷打发时间。 屋外,又窸窸窣窣的飘起了雪花,那静谧的世界里,伴着这样的声音,却是格外的入心,很是好听。 仿佛,是飘雪里独有的一种静谧、特殊的乐章,神秘而美雅衿贵。 由于天气太冷,手长时间露在外面就被冻得僵硬,没了知觉,那手指就如冰窖里出来的,冷得成冰。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抬眸瞄了眼窗口处,窗子紧闭的窗棂上,除了烛台照映饰物落下的影子,看不到外面的任何东西。 收回视线,他将手里的暖炉换到了冻僵的手里,另只手,继续翻着书卷。 目光刚回到书卷上,他却忽然感觉窗子处有个影子晃了下,即又抬眸扭头去看,旧景如初,并没异样。 凝视了许,便收回了目光于书卷上。 然,目光才落书卷上。 “啪!” 刚才紧闭的窗子蓦然便被屋外的风给吹开了,窗扇一开,屋外的飞雪便飘零了些进来,一股冷风直接灌入,冷得他打了颤,缩成了一团。 他蹙了蹙眉,轻吁了口气,盯着被吹开的窗扇,及不情愿的爬起来,施施然的朝窗子走去。 要说他怕冷吧,他这悠然的步伐,又极其违和。 明明只穿了里衬,他还能在这风吹冷拂的屋子里走的这么惬意。 走到窗子边,伸手去关窗的时候,看着烛光下屋外的厚厚积雪愣了几秒神。 寒风呼过,冷得他打了个颤,他才回神,赶紧关了窗子,骤然间感觉到了冷,几步走到床前,钻了被窝里,缩在被窝里抱着手炉取暖,回神间打了个颤,从脚颤到了嘴角。 这下雪也这么冷,化个雪,岂不是更冷? 腹诽间,觉得不能理解这种天气。 为何世间还有这种气候。 “咚咚!” 正在古瑟纳闷自我回暖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他微顿,蹙了眉头。 这若尘,这会儿找他做什么?还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在他这刚缩进被窝的时间。 轻吁了口气,他极是不愿的将手里的暖炉搁了旁边,爬了起来,下了床,在旁边的衣架上取了件外套裹上,他才不急的踱到门边,将门打开。 “我说你……” 埋怨的话出一半,愣是被眼前人的面相给打断。 站他门口的人于夜雪里披着大氅,裹带了一身冰凉的霜雪气息,平静的立在他面前,目光幽深清亮,如夜幕里泛着光芒的宝石,纯粹雪亮亦静谧。 “你是……?” 古瑟诧异间平静的问。 这不是白天来他们楼里的那公子么?怎的……跑他这里来了? 寒风刺骨,冷得他自然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时吟垂眸看了眼他的动作。 “外冷,我能进去回答吗?” 平静无澜的话,却礼貌。 被这突然的情景刺得反应迟钝,古瑟木讷的点点头。 “啊?哦,可以的。” 应着,便错开一步,让了门口时吟进来的位置。 “谢谢!” 时吟回应了句,便跨了进来。 古瑟关上门,转过身来,看到他就木讷的站在屋中央。 “公子请坐吧,我去添件衣裳。” 古瑟招呼着,便去了衣架旁,将衣服一件件套上,后又拿了平日里的大氅披上,才来到桌边。 时吟一直站在桌前,古瑟看他站着,便又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子请坐吧。” 说着领头坐了桌边。 “嗯。” 时吟随口回应,便在古瑟对座坐了下来。 他依旧拾壶替彼此倒了杯茶,一杯移端了时吟桌前。 “夜间了,家侍都休息了,没有热茶,还望公子勿怪。” 话语客气谦尔,十足十的温柔公子气质。 “没事。” 时吟顺口回应。 古瑟顿了下。 因为他平静似没感情的神态。 他打量的瞟了几眼对面人的脸,白皙净润间透了丝青红,薄唇红晕里隐有着青色。 应该是被冷风灌的。 他回神瞟了眼床榻上的暖炉,便起了身去拿了过来,伸到他面前。 “这里有个手炉,你暖暖手?” 虽然榻上还有暖壶,但他不好意思再拿出来,遂,只递出了这个。 时吟的目光一直平静,安静的盯着他轻摇了摇头。 “不用,你拿着吧,我不怕冷。” 意思是,古瑟他怕冷,给他自己用,他不要。 古瑟诧异的顿了下,迟疑了许,笑得有些尴尬。 “是吗?” 应着,收了回来,自己抱了手间。 不要算了,正好自己需要! 屋中安静了许。 “公子……是特意来找我的?还是……?” 古瑟挑开了话,望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时吟。 说句实在话,古瑟觉得自己胆子亦挺大的,是个人就放进来自己屋里,也不怕别人是谋杀自己的。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般模样,应该不值得谁来谋财害命自己,自己也应该没甚仇敌。 而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前的人,亦肯定是找自己的,也,肯定是有事,才来找自己的。 于是……,门口冒然出现的人,就这样坐了自己的屋里桌前。 时吟收回盯着古瑟那白发的目光,落了他的眼眸上,点头。 “嗯,找你的。” 古瑟沉默着,打量的目光落了他极是英俊的脸上,等着这个似不善言辞的人的下文。 时吟看着他盯着自己,也不问话,微蹙了眉头。 思忖了许。 “我叫轩辕时吟,听说你失了记忆,估计不记得我了,但我们间有个约定,我是来应约彼此的约定的。” 这话,时吟说得极其不自然,有些僵硬。 闻言,古瑟惊诧的微张了瞳眸,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了面前平静的时吟半晌。 偶然微一偏头,笑道。 “公子说的可真?” 他把了把双手里捧着的手炉。 “……我听说,轩辕时吟可是当今二皇子,皇室之人,公子确定……不是冒充?” 话语三分玩笑,三分认真。 时吟平静的打量了两眼微笑阳光的古瑟,即点头。 “嗯,确实是,未曾骗你!” 虽然时吟说话真诚,不曾有半分虚假的迹象,但古瑟却还是不信。 白天才论及此人,现在本人竟实实在在的坐了自己面前。 这,谁信?! “公子拿何证明?” 闻言,时吟轻叹息了声,低眸从腰间摸了块皇子的令牌摆了桌上。 “这个。” 摆桌上的金黄令牌通体鎏金,雕刻着双龙腾于云间,中间一‘令’字突兀,尽显威严肃穆,仅看着,便莫名有种压迫窒息感。 古瑟惊诧的盯着,暗自的吞了口口水。 还真是啊? 为辩真假,他迟疑着拿了过来,左右打量了许,放回去才道。 “……那,我们间,有何关系?约定了什么?” “去京城,你说的。”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便接过了,蓦然肯定。 “你说,你要跟我一起去京城的。” 不知何时,时吟学会了撒谎,这不动声色的改腔,他竟说的毫无波动。 古瑟顿怔了下,眸子一艳,微蹙了蹙眉头。 这人虽说的信誓旦旦,不容思其反,但他还是觉得不可信。 ——之前的他为何要去京城?为何要跟他约定去京城? 且,仅因他皇子的身份,如何能证明他们间的关系? 就因若尘说的? 可若尘说的也未必可信,不是? 第93章 故人归来3 思忖了许,他抬起眸子望着时吟。 “我不明白,之初的我,为何要跟你下这样的约定,我们关系很好吗?既然关系好,总该有东西证明彼此间的关系吧?我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关于你的。” 除了那份几个字的约定信,断不能断定他们间的关系如何好吧? 也有可能……他受了利益诱惑,答应与他回京城助他什么,或,也有可能受他要挟,被迫下了约定,亦有可能不是? 所以,他不证明他们间的关系,他又如何信他?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完全不记得他的情况下。 时吟垂眸拿了桌上的令牌重收了腰间。 “你脖颈上戴的血珠,便是。” 说到‘便是’他才抬起眸望着古瑟,说的认真。 “那珠子,是我的血凝化成的,你此时可以看到,珠子里,凝有一个‘吟’字。” 他刚提及血珠子,古瑟便感觉衣襟里的珠子蓦然焕了热度来,暖烫暖烫的。 他惊诧间取了衣襟里的珠子出来,珠子竟微弱的泛着血红色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波动着。 低眸仔细瞧着,真的发现血色透亮的珠子中央,颜色略深的液体凝了一个字来,拖尾带边的描绘出了一个‘吟’字,只要用心看,一眼就能瞧出来。 这个字,他偶尔看到过,有时有,有时无,之前看起来,没这么清晰,不跟现在一样一眼就瞧得真切。 但他知道那是个字,隐隐约约的亦知道是个‘吟’。 当时无聊好奇拿来细看时,未放心上,除了觉得奇异有意思,倒是没放心上,就无聊时偶尔瞧瞧把玩下罢了。 没想,这东西竟然是当今二皇子的,还是他的血凝成的?! 古瑟几乎是半晌消化不过来。 他蹙了蹙眉头,放下珠子,抬眸盯了半许时吟。 “你的血?这……怎么做成的?” 难道是取了他的血,装了这奇特的珠子里? 但也不对,普通的珠子,为何他想取下来,却拿不下来? 古瑟很好奇这个。 时吟微垂了下眸,没有立即回答。 ……古瑟他失了记忆,性子也已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性子,开朗亦对于东西好奇了许多,心思也比较单纯纯粹,而这样的性子,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面对现在这样的古瑟,他不忍再提及过去,亦不想他再有过去的记忆。 ……这样,挺好的! “之前外游时,遇到个修行的道者,因有缘,他制了这东西,便送给了我,……后来,我就送给了你。” 这话,时吟编得毫无违和感。 古瑟木讷的了然点点头,没再多问这珠子的事。 古瑟目光惊奇的盯着他,于他的话可说觉神奇,又似信非信。 思忖了许。 “那,这东西既然是你的,你,应该可以取下来吧?” 古瑟试探着问。 这东西好像谁都拿不下来,既然他说是他的东西,必然,他应该是能拿下来的。 这样,亦刚好能试探出他话语的真假。 时吟沉默的多打量了两眼这心思沉的古瑟,后点了点头。 “嗯,可以。” 这人,虽然失了记忆单纯开朗了许多,但多疑不轻信人的人性子还是没有变。 古瑟目光微诧异,没想他回答这么干脆。 微顿后,他望着时吟似笑的一偏头,欲开口问需不需要过去他身边时,时吟则开了口。 “我若取下来,你信我?……可答应随我去京城?” 古瑟微怔。 片刻。 他坐直了身子,低眸撸了撸手里的暖炉,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挂了嘴角,悠闲的开口。 “去京城可以,但,公子得给我个去的理由……” 微顿,即抬眸真诚的望着对面亦微顿的时吟。 “你说是吧?——虽然之前跟你有约定,但那也只是之前,并不代表现在的我还愿意去,所以,公子若诚心邀我去,就请说个能让我动容的条件,不然,我还真不能答应公子。” 古瑟倒不愧曾经是书生,说话亦是优雅礼貌的。 时吟有些木顿沉默,望着古瑟的目光微沉了几分,仿佛这样的条件,让他有些为难。 屋里的气氛有一瞬的沉寂。 时吟微垂着眸子盯了许古瑟,稍许,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京城有尚好的御医,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还有,你应该很想知道若尘口中的公子是谁吧?他,就在京城;……你想要的答案,只有去了京城,你才能得到答案。” “……这些,够你去京城的理由了吗?” 这些,他本可以亲口告诉他,但无奈,他只有用这些,才能将他带去京城。 闻言,古瑟垂眸陷入了沉思。 确实,他一直好奇若尘口中他家的公子是谁,他问过,但他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回答自己,只告诉自己,他家公子与他关系非常要好,而连这所谓的要好,他都从他那里得不到能好到什么程度,这样的答案,他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住的是他家公子的别苑,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他家公子的,连他家公子的库房钥匙,都在他这里…… 而这些,确然让他很好奇,好奇这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面相如何…… 还有,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好? 古瑟低眸把玩着手里的手炉,目光也落在自己的动作上。 稍思忖了许。 “公子好像很了解我?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 这话,有几丝玩味,悠闲间透着几许谨慎。 当然了,于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如此理解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肯定会让人心里产生谨慎。 他古瑟不过是个失忆,并不代表他脑子有受何影响。 时吟闻言稍顿,因为他这样于自己谨慎疏离。 莫名的,心里奇妙的有种说不出的不是滋味的感觉。 古瑟看到时吟望着自己的目光微张,有些诧异,后又恢复平静,无澜的微垂了眸,放桌案上的握拳的手稍紧了下。 沉吟片刻后。 “如果我真知道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我也不会至于在此等着你的答案……” 垂眸说道,说着又蓦然抬起眸真诚的望着古瑟。 “而是什么都早替你安排好了!” “……你可以防备我,于此,我并不意外,但我可以跟你说,我因什么原因,与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此,我都可以告诉你。” 时吟没想过,想要带古瑟去京城,竟然是件这么费口舌的事。 然,而这,也是他说的最多的话了。 古瑟很是诧异,没想这个感觉寡言的皇子殿下竟一下说了这么多。 他依旧沉默着,并没有打断接他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时吟稍顿了片刻,亦继续。 “数月前的一个夜晚,我执行任务时遭人埋伏受了重伤,仓皇之际逃了你的院子,是你救了我,所以,你于我,是救命之恩,我不喜欠人情,所以……” 话至此,时吟没再继续这话。 古瑟刹然明白,面前的皇子殿下,原是为还自己的恩情才至此? “所以,你是想还了这救命之恩?” 古瑟虽惊异,接话却平静稳重。 时吟打量了眼这遇事平静的古瑟,微点了下头。 “嗯,算吧。” “此次去京城,你需要什么,我都可帮你,自然,日后若你想再回来,我亦可派人送你回来,这,都是你的自由。” 时吟的这些话真真假假,为能让古瑟跟自己走,有些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意外。 古瑟只觉时吟目光及说的话都甚是真诚,感觉没有半丝的虚假。 但,时吟心里想什么,他不清楚,只有时吟自己心里明白。 古瑟探究打量的目光在时吟面上停留了许。 “……公子让我考虑下吧,去京城,毕竟路途太远,且,在那边,我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去的理由,对于失去的记忆虽然我也想追回,但,我觉得,这些,应是急不得。” 时吟开出的‘条件’虽异常诱惑,但古瑟头脑亦是异常清醒。 “这事我还得跟我哥商量,所以,我先问下我哥吧。” 他微顿了下,又补充拒绝的理由。 失去的记忆他想知道,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间就失忆了。 ——若尘跟他说是自己喝酒摔倒撞到脑袋了,但他不信,且,他总觉得不管是若尘,还是他哥古玟,都有瞒着他什么。 还有,自己没失忆之前,生活是怎么样的?过的好不好,若是是他曾经不想要的记忆呢,他此时去恢复,岂不是自寻烦恼? 于此,古瑟有些纠结。 因为纠结,所以他需理清晰了,才能答应他。 时吟无声的微长呼了口气。 他沉默的打量了眼纠结、迟疑不信自己的古瑟,稍许,蓦然起了身。 “……我会等你!” 轻然的道了句,犹豫着欲走,却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茫然亦起身的古瑟。 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最后想让他验证自己脖颈上的血珠子的事,也没有证明,他就那样望着他走了。 不过,他莫名觉得,以后应该多的是机会。 古瑟拿出那跟时吟耳垂上似一样的耳坠子,坐桌边捏在手上盯着出神…… 第94章 若是他追究,你们也得受着 大雪断断续续的飘了一夜后,早上倒是小了许多,如糠屑大小的雪屑稀稀碎碎优雅的飘着,使得天空染了一层迷蒙的薄雾,视线也狭隘了不少。 却,给人一种静谧独特的韵感,纯净神秘。 亦因为这寒冻的天气,出行的人也寥寥无几,整个世界似成了白雪独有的世界。 然,古府的大门口,一辆车辇如常的等在那里,等着古家大公子,古玟。 而车辇的对面,稀碎迷蒙的飘雪下,两高大的身影随风雪曳动,成了风雪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时吟站在风雪中,斜飞的雪屑躲过伞沿偶尔落了他玄色的大氅上,落于白色羽毛帽边上,似与其融为了一体。 站他边上的听雨替他撑着伞,时不时抬手替他扫掉落他身上的飘雪。 雪落在他的白色伞上,分不清雪还是伞面。 “……公子,古公子他会愿意知道真相吗?” 这样的现实,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跟着沉默了半晌的听雨,收回盯着古家门口的视线,望着自己身边的时吟问的慎微。 时吟的目光一直沉默的盯着那门口,听到听雨的问话,也没有波动丝毫。 片刻。 “他有权利知道。” 淡然的道了句,再无下文。 古玟随身于君从府中出来,一步跨下台阶,于君刚撑开伞替他打上,便瞧见两陌生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古玟顿下脚步,望着两人走近,于君就替其撑着伞站在他身边。 “请问,是古玟,古公子吗?” 刚到跟前,听雨便替其自家公子礼貌的问,旁边自己的伞下,就站着自家公子,时吟。 古玟的目光本一直迎着走来面前的时吟身上,打量的盯着他右耳跟古瑟那耳坠子近似的耳坠子的,闻声听雨开口,他才将目光移向他。 微打量了眼听雨,即温和的微笑挂了嘴角。 “嗯,请问……你们是?” “轩辕时吟,想找古公子谈点事,可否方便?” 接话的是时吟,话语清淡无波,甚至显得有几丝冷漠。 闻言,古玟一怔,面色蓦然暗了几分。 片刻,即瞬间反应过来的微颔首,露了拢宽袖里的手来,恭敬文雅的施了一礼。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草民失礼,还望殿下勿怪!” 他右耳的耳饰跟小瑟的几乎一样,那东西,莫非就是他送给小瑟的? ……原来小瑟之初说的京城的同僚,便是这从小流落在外的二皇子? “古公子礼盛了,既是在外,就不用在乎这身份。” 时吟垂眸盯着古玟施礼,一脸的淡静,连搭话,都是无澜的疏清。 古玟于这不拘礼的时吟意外的看了眼,后收了施礼的动作,手重拢了衣袖里。 温和礼貌的微笑不减。 “是;……殿下找我,有事请直说,草民一定尽力。” 时吟低眸弹了弹斜飞入落他衣襟的雪。 “古瑟我要带去京城,他说要经过你,如此,我的意思,你应该懂。” 他平静淡如水的直入正题,说后才微垂眸子望着面前比自己稍矮了点的古玟,目光一直落在他的眼睛上。 古玟有一丝顿怔。 这二皇子千里迢迢来此,就是为了自己那弟弟? 微顿片刻,他依然勾起一丝礼貌谦和的微笑。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劝说他跟殿下走?” 时吟只是望着古玟,并没有搭话。 却,明确了他此时的态度。 古玟话语稍顿,亦抬手抖了飘落衣袖上的雪。 “可他已不小,会有自己的思想,我自是左右不了;……不过,殿下若是跟我说明,为何要带他去京城,如果是为他好的,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劝说一二。” 古玟护这个弟弟,打是从心底的,哪怕面对当今皇子,他亦说的直白不屈。 时吟沉默着,打量了两眼古玟。 “你们偷梁换柱,不要以为蒙蔽了本人,他人就不会知道或追究,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时吟无澜的道,说着优雅散漫的撩了下自己的耳坠坠带。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是他所有的心血与梦想,却不过你们古府的一念之私,其勤勤恳恳辛苦的成果,便成了别人的荣耀,这些,若换做你,你愿意?” 闻言,古玟的心咯咚了下,身体像是掉进了水窖里,瞬间,额角暗自挂了冷汗来。 这样的事竟被当今皇子知道,岂不是要诛家九族? 他打量的目光在时吟的脸上谨小的游移探究,观摩着时吟此时的心思。 知道了如此惊慌的大事,他却没有降罪,而只是来告知自己,协助他去说服古瑟跟他走…… ……他这是,在警告胁迫自己?如若不按他的做,告诉自己古家这么做,会被杀头? 沉默了许。 “说服了小瑟,殿下可是愿意不追究?” 虽然偷梁换柱的事与自己无关,但毕竟是欺君之罪,罪一旦下来,必是诛家九族,他亦不能幸免。 倒不是说自己舍不得死,只是,毕竟牵扯的人命太多了…… ——果然是皇室的人,使其人办事,都懂得拿捏! 时吟疏清的看了他两眼。 “这是你们的事,若是小瑟追究,我便会随他,是福是祸,你们都得担着。” “你们古家待他如何,你应是比谁都清楚,若是他追究,你们也得受着,如果皇令追责,而我,只会保他一人……” “我今天找你,并非跟你商量,不过是给你们个缓和的机会,这事,若小瑟自身不参与,我便会自行处理。” 时吟平静的话至此,他微顿了下,抬眸瞟了眼感觉遥远迷茫的雪景,后又无澜的盯着古玟。 “你们就祈求小瑟的不追究吧。” 说完这话,时吟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了。 时吟蓦然的操作,听雨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迷惘的顿了下,后急忙举着伞追了上去。 ——古瑟面前他可以委婉勉强的解释,去说服他跟自己走。 但,除他以外的人,他可没精力花甚心思费口舌。 且,他们可没资格在自己面前谈什么条件! 原地,古玟愣在那里,半晌没反应过来,感觉全身冰凉,凉到了指尖发根。 于君始终都站在他身后替其撑着伞,待到望着时吟他们的身影远去,快没了雪景里,他才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古玟。 “少爷?” 看古玟半晌没回神,他轻轻的唤了声。 这才,古玟木讷中回神,僵硬的扭头望着身边的于君。 “……于君,这事,古家终究是错的,胆子忒大了点,欺君,他们也敢。” 这话,古玟说的喃喃,神情仿佛丢了魂似的。 于君担心的瞧了几眼这样的古玟,低眸间发现雪落了他衣衫上。 于是抬手轻轻的替其拂掉。 “少爷不用担心,小公子与少爷感情如此好,必会为你说情的。” 轻语安慰。 闻言,古玟蓦然苦笑了声,轻叹了口气,道。 “倒不是我怕死,只是……想着古家上下诸多性命因为他的一念之私会跟着遭殃,不免于心不忍罢了。” 于君听着,沉默了。 这话,他也不懂得如何接,或安慰。 其话语安慰了,亦不过是虚词,大抵不够用,于自己如此清醒的少爷面前,说了无甚意义。 “走吧,先去铺子吧,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父亲在选择如此时,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如此。 只是,没想来的这么快。 到底是小瑟他命好遇贵人,还是老天抱不平,替他平义,属于他的,终归属于他的,谁也夺不去? 这些,他也不懂。 只是,他夹在中间,左右难择。 遂,只能随势其而行了。 车辇驰了古家的茶楼前停了下来。 车辇一停,古玟下了辇便往楼内赶。 到得门口一撩帘抬眸,发现古瑟正低眸拨着算盘珠子,若尘还是如常的坐在柜台旁边的凳子上。 一感觉到门口的动作,他便抬起了头来,奇怪不解的盯着自己。 片刻。 “哥?……在门口愣着做甚?怎不进来?” 古瑟被他哥这异样的神色整得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古玟回神,才平静的进来,放下了帘子。 来到柜台里面,站在古瑟身边盯着低头拨算盘的古瑟,却没有说话。 古瑟拨完手上的活计儿停下抬起头来,奇怪的瞄了两眼盯着自己看的古玟。 “你怎么了,哥?” 说着,看到他身上沾了雪,便转身面向着他,替他拍掉其上未融的雪。 古玟木讷的看着古瑟转身面对自己,打量了两眼他的脸,后目光落了他左耳上的耳坠上。 ——那坠饰,还真的如同近似,跟那二皇子轩辕时吟的。 古玟沉默着失神了片刻。 “……小瑟,当今二皇子轩辕时吟,可曾来找过你?” 蓦然开口问了句。 他觉得,这事,迟早得面对,与其躲躲藏藏的探究,不如直接问的好。 闻言,古瑟身子一僵,木了两秒。 “哥,你怎么知道?” 蹙着眉头问,甚是意外的表情。 古玟则轻尔的摇了下头。 “并非知道,是猜测。” 他说着,靠近了柜台前,瞟了两眼古瑟摆弄过的算盘账簿。 “他刚才来找过我了,……原来,你之前说过的京城同僚,原来是他?” 古玟说着,诧异的目光落了古瑟的脸上,目光游离泛散。 古瑟失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之前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奇怪间亦迷惘,摇了摇头。 “不清楚,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闻着,古玟回神,蓦然轻叹了口气,斟酌了许。 “他跟我说,你要去京城,希望我同意。” 简单的几字,弄得古瑟迷惘的一偏头,不解的盯着他。 “就这样?” 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 古玟迟疑了一秒,点点头。 “嗯。” 古瑟的目光在古玟面上打量了许。 “那哥……可同意,答应了?” 他试探着问。 自己的哥哥,会同意他去京城么? 古玟微顿,沉吟了许,后微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个,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事,不需要我的同意,不管你愿与不愿,我都随你,你不走,我一样养得起你!” 如常笑语。 其,心里则犹豫难择,甚是忧愁担忧。 古瑟皱眉撇了下嘴角。 “哥心口不一,明明就有舍不得,还说得这么洒脱。” 左右都是处了这么久的人,经常朝朝暮暮在一起共事,他表情下的心思,他岂有看不明白的? 古玟揉他头的手微顿了下,后又继续自然的揉揉。 “你终归是要长大出去闯荡的,哥再不舍,也断不能挡了你自由飞翔的道,如此,我便就是罪过了。” 古玟依旧若无其事的笑语,不管眼里,还是话语里,都满满的是宠溺。 若尘坐在柜台旁边,手支腮无澜的盯着他们俩。 半许。 “去吧,我家公子也在,你总该要见见他的。” 蓦然,若尘突然道了句。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觉得,时吟这样的人,不会撒谎骗自己。 既然自己公子在京城,那他也是要去京城的,而他的职责是守护古瑟,所以,要想去京城,他得把古瑟一起带上。 昨夜他想了一夜,才下了如此决定。 若尘蓦然的搭话,使沉侵在自己世界的两人愣怔了许,齐齐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木讷呆滞的。 “京城如此繁华,你也可以去看看,开拓下自己的眼见。” 未等两人开口,若尘又补充。 应相当于诱惑。 古瑟古玟闻言又相互对视了眼,迷惘间亦有些奇怪。 “你确定他不会骗你?你家公子也在京城。” 开口的是古瑟。 若尘主子在京城这话,时吟也诱惑过他。 时吟并未告诉古玟若尘的主子也在京城,所以这些他并不知道。 若尘肯定的轻点了点头。 “不会,他没理由。” 杀手会冷漠无情,但不懂得撒谎。 所谓各道有各道的规矩,而杀手,亦有,除规定的外,绝不会撒谎。 时吟出生杀手环境,他已然养了这种性子。 所以,他信! 一瞬间,三人同时默契的沉默了。 三人各自相互望了眼,最后古玟跟若尘的目光同时落了古瑟的身上。 所以,最终决定权,都在古瑟手里。 古瑟看着两人投来的目光,微蹙了蹙眉。 “所以你们这表情,是要我选择吗?” 话语间,透了几丝无奈。 若尘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望着他。 古玟沉吟了许,后勾起嘴角露了温柔的微笑来。 “那二皇子邀请的是你,自然这个决定由你来了。” 这话,也算真心话吧。 不管于古瑟本人,还是私自的利益想法,他都只能这样说。 古瑟去了京城,可以开眼见,若尘没有说错,同样,古瑟亦有自己的选择权,还有,他亦有权夺回自己曾经所拥有的,这是他应得的。 而他若现在去了京城,古家,多少还能得到点宽恕吧? 这话,他是从时吟话语中听出来的。 即,古瑟这次去京城,许是必定要去的。 古瑟蹙了眉,显得有几分难为情。 斟酌了许,问。 “那哥你去吗?” “我去做什么?再说,我若去了,谁来管理店铺?” 古玟有些苦笑,心里,亦是温暖的。 到底是自己‘养’的,会惦记不舍自己。 “……要不,我们去京城开铺子,你说好吗?” 古瑟想了想,又兴趣的问。 看来,他多少还是想去京城的。 第95章 你要看我到几时,轩辕公子? 大雪停了又飘,飘了又停。 地上的雪化了个大概,它又继续断断续续的添置,到得小腿处时,翌日,暖阳升起,屋檐间雪水滴滴答答的滴着,等到傍晚时分,气候一冷下来,到了半夜,它又飘了起来,流连不舍眷恋人间似的。 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一线,望不到头。 古瑟在去京城的路上,见识了它的宏伟辉煌,圣洁的耀眼,仿佛能将人间所有的污秽都洗涤干净一般。 乃至他明明特别怕冷,都要敞开窗子,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积雪发愣。 此时屋外依旧稀零的飘着鹅毛屑般的飞雪,迷迷蒙蒙,氤氲着一层白色的薄薄的雾,更个仙境似的。 古瑟就默默的站在窗边,有清凉的微风拂面,撩着他的衣衫白发,耳边的耳坠儿也在那样的微风下一下一下的飘曳着。 他的脸颊被风刮得微红,包括鼻尖及唇都微泛着红,因太过白皙,更是明显,能迷惑得人入得心里去。 “……你要看我到几时,轩辕公子?” 古瑟突然开口,说后才扭头微带笑意的望着门口的时吟。 那笑,虽温尔,却着实牵强。 时吟手上拿了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个装了糕点的碟子跟数串冰糖葫芦,合着就两个瓷盘子。 他披着暗色的披肩,带了一身霜雪,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立门口的时吟默然回神,平静的目光在他面上扫了眼,毫不尴尬的走到了桌案边,将东西放了桌案上,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失态或不好意思。 “站那,不冷吗?” 安静的话,显得有些疏清, 在时吟面前,不过属常,但在这古瑟看来,这个人就是冰冷的主,应该是对自己刻意疏清。 明明说是关系匪浅,但这几天相处下来的模样,他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哪里关系匪浅了。 莫名的,古瑟轻叹了口气,才不急的走到桌边来,坐了桌边后,撸了撸手里的手炉,目光直丁丁的盯着时吟放桌案上的东西,又抬眸盯了两眼立桌边的时吟。 “你端这些来做甚?” 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闻言,时吟轻长呼了口气,即在桌边静然挥袍坐了下来。 “你之前爱吃的,尝尝,刚才让听雨出去买的。” 这应该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吧?一身霜雪气息。 时吟回答的依旧平静无澜,说温和,又疏清,说疏清,又做法细腻。 弄得古瑟觉得这人,捉摸不透。 古瑟眉梢微跳了跳,眉跟着蹙了许。 盯了许瓷盘子里的东西,又抬起眼皮打量了两眼风云不动、疏清无澜的时吟。 “你让我来京城,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这个?……这个,我们那市镇可多着呢,都是百年老铺子。” 这天是他跟他来京城的第三天。 第一天,他带自己到这座院子,交代安排侍从后,就不见他人影了,直到晚上都没见着他,第二天,自己去找他,又听院子里的侍从说他进宫面圣去了,直到晚上,他依然没见着他。 要不是院子有人伺候他住食,自己估计早就凉凉了他都不曾记得。 直到今日,他才难得的来了他这留宿的院子。 倒当真大忙人呢! 古瑟感觉自己被他忽悠了! 这一来,不招呼不说,就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出神,平静的面色,眸光里,却流露着沉深怜悯般不忍的意境。 这算啥? 他古瑟,有这么可怜么,用得着他这皇子露了这般表情来。 虽是少年生白发,看着着实有些让人同情,但也不至于这般怜悯模样不是? 古瑟盯着桌上的东西打量了许,瞟了眼盯着自己的时吟,才犹豫着极不愿的伸了长指,捏了块糕点,在自己眼前打量了两眼。 “这东西,我以前爱吃?” 甚是怀疑。 此时,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有想吃的欲望? ——其,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被若尘给喂腻了。 之前,确实是他一直都爱的甜点——核桃栗子酥,还有那冰糖葫芦。 “嗯,之前你受伤了,都只惦记着这些。” 时吟轻微的点了下头,回答认真笃定。 古瑟将信将疑,蹙着眉,看了秒手上的糕,犹豫着移到了嘴边,稍稍尝试的咬了口,试探的嚼了两下,才正常的嚼了几口,咕咚一声,囫囵吞下了。 时吟在旁边看着难得的微蹙了丝眉,目光平静的盯着古瑟,没有说话。 ……若尘那榆木,也不懂得凡事有度,竟然将他给喂腻了! 时吟发现,自己如此聪颖的小皇叔手下,怎就会有这样的侍从。 古瑟囫囵吞下糕点后,慌倒了杯茶一仰脖就灌下,清了口里的甜腻味儿。 他放下杯子,两个修长的手指却没有直接移开,而是搭了茶杯上,目光盯着时吟,似笑非笑的牵起嘴角。 “轩辕公子今日不忙?” 倒是有时间来调侃逗趣自己了?前两日不是都忙得脚不沾地么。 古瑟语言带了丝趣味,听得时吟眉又深蹙了几分。 微默了许。 “我习惯你唤我时吟,‘轩辕公子’几字,你可否不唤?” 时吟话语认真,跳过了古瑟的话。 以为他刚才只是因自己失态窥视他,他故意轻佻才如此唤的,却没想,他又这样唤了自己。 他,确实不习惯,莫名的,心底隐隐的不是滋味。 古瑟因此微怔。 他从他平静无澜的表情下,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失落。 “呃,殿下发话,自是会改,我可不想落个逾越之罪呢。” 古瑟依旧没个正行似的回答,满脸笑意,玩味的话,有着几丝轻佻。 时吟面对这个失去记忆后变了个性子的古瑟亦有几丝意外。 ——没想,他开朗的性子里,有了几丝贵胄少年的纨绔气息。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沉默了半刻,时吟终是没有搭话。 他将望着打量古瑟的目光收回,低眸从自己腰间取了个信件出来,放了古瑟的桌前。 “这个是在市街上置办的铺子地契,你看你想开什么铺子,需要的东西,我让听雨去置办。” 这是古瑟答应他来京城的前提。 ——因为古瑟觉得自己跟着他来不能深信,自己独自一人千里迢迢的来此,怕是要受骗啥的,便让时吟答应他给自己在京城置办店铺,店铺的所有开销,全都让时吟出。 所谓投资者是时吟,获利者则是古瑟,他只等坐收利用。(美名其曰‘借’。) 且,有什么,他能‘自力更生’的同时,若有甚事,他抽身也容易,不会被饿死,也不会失利,亦能考验了时吟的真心诚恳。 然,如果他真的在京城开铺子站稳了脚跟了,到时自己哥哥古玟来了,一样也可以开铺子,这样一来,就方便了。 总之,他觉得,有钱,才能走遍天下。 这古瑟,当真是生意人的材料! 时吟虽不习惯古瑟现在的性子,但亦欣慰,他不会像之初那样因为谁的身份而显得客气或卑微。 古瑟诧异的盯着摆自己面前的地契,愣了许。 后自然的就捡起收了衣袖,一边笑意自然的道。 “谢谢,……时吟。” 看在他将自己事如此放心上,古瑟便遂了他意,改了称呼。 时吟沉默着诧异的看了他眼。 片刻。 “要不要去铺子看看?”蓦然道。 “好,去看看吧,呆屋里挺无聊的。” 古瑟兴然回应,说着就起了身。 “对了,有看到若尘吗?” 这人,一到京城就把自己给‘丢’了,还没进这院子,就没了人影,也不带上自己。 其,他哪里知道,是时吟不让他带的。 闻言,起身的时吟微顿了下,后径直的走到了衣架边,取了件披肩来才道。 “去他主子身边了。” 淡淡的道了句,手上的披肩落了古瑟的身上。 古瑟自然的接过披肩的带子,一边无心的系着。 “这人怎么就自己去了?” 纳闷的道了句,话间,还不忘在桌上捞了根冰糖葫芦,张嘴就咬了粒。 时吟站他身边沉默的看了他两眼,没作声,自抬步就往外走。 见此,古瑟额角挂了滴汗,更觉纳闷。 这么高清寡言?! 他几步跟上时吟的脚步,一边啃着冰糖葫芦。 “你亲自带我去?” 意外的问。 “嗯,你不是觉得无聊吗,带你去街上走走。” 第96章 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娇弱 闻言,古瑟心里莫名的悸动了下。 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就感觉……有些奇特。 他沉吟的多盯了时吟两眼,突勾起嘴角笑的悠闲。 “收不收费的?” 无形象的笑语。 走前的时吟略顿脚步看了眼古瑟,便又沉默的领前沉默的走着。 片刻。 “你若是愿意,我倒是不介意。” 顿了许才蓦然回应。 这样间隔时间的回答,让古瑟有些反应不过来,更没想他这冰山还会接自己这样的话题。 微顿后。 “你一介皇子,啥都不缺,还当真啊?” 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还能缺他古瑟的几个银两? 古瑟微蹙眉,于时吟这样的人,稍有疑惑无措。 时吟听着,蓦然顿下了脚步,半转过身来打量了两眼因此奇怪盯着他的古瑟。 “当然!……但,我要的不一定是钱财。” 静然的说完即转身又继续迈步。 古瑟愣在当口,木纳纳的看着时吟自行朝外院走。 ……这小殿下,还真爱较真,高冷就算了,玩笑也开不起。 不就开个玩笑么,咋还当真了? 古瑟在原地愣了半刻才跟上去。 跨出大院,凉风迎面扑来,夹着雪花,刺冷冷的风吹在脸上,如冰刀子刮过般,又冰又疼。 刚跨出高门槛的古瑟不习惯的抬手遮了下后,又摸蹭了蹭被风刮疼的脸颊。 这动作,刚好入了停步转身过来的时吟眼里。 他沉默的看了秒,又迎了上来,话也不说的就将古瑟大氅上的帽子戴上了。 “把帽子带上会好点。” 戴上后才静静的轻道了句。 古瑟望着近在咫尺的时吟,愣怔了半许,诧异茫然的。 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或弱者关照了? 古瑟蓦然有些纳闷。 他望着时吟好看特色的眸子,似陷了无尽的深海,有些迷失…… 被一冷风拂过,才灌醒。 他身子暗自稍抖,瞬间回神,顺势拂下了帽子,视线撇开一旁,盯着停正门口的简奢车辇。 “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娇弱。” 咸咸的道了句,便自行朝车辇走去。 不知为何,好像被眼前这人小看,心里一点都不快。 时吟面上无波澜,静然的望着他走到车辇边,他才抬步走过去。 车侍在旁边规矩的撩着帘侍候着,古瑟等着他来,刚撩衣摆要爬车辇时。 “并非觉你娇弱,只是看你怕冷而已。” 低低的声音,轻而似温柔,仿若刻意,又仿若无意间顺口回答。 古瑟撩起衣摆的动作微顿,后又不着痕迹的继续爬跨了上去。 他弯着身子在旁侧坐下,看着时吟一张千年不会变脸的表情,坐了上来,就坐了他对面。 刚坐下,车辇就缓缓的动了。 时吟坐上去后,目光一直平静的落在古瑟的耳坠上。 良久。 他微偏了头,目光依旧盯着古瑟耳上的耳坠。 “你很喜欢这样的饰物?” 说后才把目光移到古瑟的面上。 闻声,打量车辇的古瑟才收回视线,不解的挑了下眉,望着时吟。 “你说的……是这耳饰?” 看时吟在触到自己目光后,落了自己的耳坠上,遂明白的问。 “嗯。”时吟轻了应声。 古瑟习惯的轻叹了口气,笑颜道。 “不是说喜欢这样的饰物,就……看到这东西莫名喜欢,然后就戴了。” 他瞄了眼时吟耳上的耳坠,抬了下下巴。 “你喜欢?” 他喜欢这样的饰物?他自己不也戴着么。 时吟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在古瑟脸上打量了眼。 半刻后,轻摇了下头。 “不是,……这,只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带身上不方便,便戴了。” 还有这操作? 闻言,古瑟诧异的瞄了眼,后兀自的笑了。 了然的点点头。 “挺适合你的。”真心的道了句。 时吟闻着没作声,只是静静的盯着古瑟的一举一动。 这古瑟,失忆后,就似变了个性子——变得开朗多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不是那般的虚与圆滑,笑得违心…… 但,却似乎与自己有了距离。 古瑟看时吟没有要搭自己话的意思,也无谓,低眸瞟到面前案上的茶具,看着那茶壶嘴口还冒着热气,无来由的便觉有些渴了,于是倾身便自去倒了杯来喝。 时吟就那样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中间案上的茶具上,看着他倾身放下手炉去倒茶,看着他端起送到了嘴边喝了口。 突然道。 “……你知道你的这个,是谁给你的吗?” 喝茶的古瑟诧异的抬起眸来,不解疑惑的望着他。 完全跟不上他脑子的转动,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的什么,怎一下就挑了这问题。 不是知道自己失忆么?他怎么可能知道? 若自己知道,或许就知道自己喜欢这玩意儿的原因了。 愣了片刻。 “不知道,莫非,你清楚?” 一直望着他的时吟移开了目光,垂眸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披肩衣摆。 片刻。 “……那耳坠,是我之初从边境战场派人送来的,……包括你身上佩带的匕首,也是我给你的,匕首上你的名字,是你自己刻上的,那时你还说:咫尺天涯,叫我不要忘了你……” “咳咳咳……” 时吟话未落,古瑟被茶水呛得一直咳嗽不停。 看到古瑟蓦然这样,时吟惊得忙闭了嘴,亦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心急,说错话了。 ……这话,说得过早了。 古瑟一边止不住咳嗽,一边一脸乌青的瞥着他,想说的话愣是等咳嗽止了才说出来。 “咳咳,你刚才说……这东西,是你送我的?” 古瑟面色被呛得绯红,抬手指着自己耳朵上的耳坠,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人当真是开玩笑的吧? 他送他这个? 可能么? 难道他不知道这东西送人,代表着啥? 他之初听自己哥店里的伙计说过送这东西的含义,见他带出来的时候,还当着他的面打趣过他,说是哪个心仪姑娘送他的呢,亦打趣他忒没心思,就这样把人家给忘了,之后被上来的古玟瞪了眼,伙计才悻悻闭了嘴。 时吟面色稍微波动,后又变得平静,亦没有搭话。 古瑟则平了咳嗽,哭笑不得的望着他道。 “你知道这东西送人的意义么?——送耳饰,只会送自己爱慕的人;一般是女子送自己心爱之人,寓意是,一生一世聆听爱人的心声……”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你送这东西,开玩笑的吧?” 以为时吟是逗趣自己,古瑟几乎笑得东倒西歪,完全没有半丝认真的模样。 但却不知,这东西,确确实实是他时吟送的,在战地时,刻意派人送过来的。 ——因为怕那时的他想不开。 至于寓意…… 多少听过吧? 时吟始终平静,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古瑟像个孩子般笑得没心没肺。 他眼泪都笑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肚子,终止了笑,道。 “呵,时吟,没想你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古瑟这声‘时吟’叫很顺口,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然,时吟则因此眸光一艳,心尖亦被触起了涟漪。 古瑟看他就这么平静的盯着自己,像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他顿了顿,脸色也跟着暗了下来。 这人,莫非是认真的? 就是在古瑟以为他是认真的时候,时吟却移开了盯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的道了句。 “偶尔会。” 简单的吐了三个字,便沉默了。 说完后,才又收回视线,来看古瑟的反应。 一瞬间,古瑟的阳光笑意又散开在了脸上。 他了然的点点头,笑道。 “这样挺好的,不然,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没人情味,呵,冷冰冰的。” 他说着,自己就笑了。 虽然冷冰冰的,但他不知为何,一点也不觉他有多疏远,亦一点也不怕他。 ……其实,他刚才挺紧张的。 亏得时吟开口否认了,不然,真吓到他了。 ——若是这皇子对自己真有想法,那不当真羊入虎口么。 时吟只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搭话。 ……他不懂得说辞,有些事,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古瑟重新拿回了放案上的手炉,面带微笑的望着时吟,笑的无心。 ——虽然刚才他否定了,但,他身上随身携带的匕首,他又没见过,自己也没拿出来过,他又为何如此的清楚? 想至此,古瑟暗睨了眼时吟,眸色忽深了几分。 ……这小皇子,怎对自己的事这么熟悉?这么上心? “嘶……!” 还没想清楚,蓦然,一马儿长鸣,车辇突然急刹,巅得他后脑勺差点撞在了车壁上,亏时吟反应快,伸手捞过了他,护着他的头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颠簸一晃而过,瞬间又平静了,车辇也停了下来。 “喂,眼瞎呀,看到我们的车辇过来了也不知道避让!” 抱着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外面有人放肆的怒喝。 闻言,时吟瞬间眉目冷了下来,眉头蹙成了一团。 古瑟木讷的从时吟怀里退出来,纳闷的瞧了眼时吟,看着他的脸色,自己也跟着阴了几分。 他扭头朝辇口看去,看了眼垂得紧密的帘子,又瞟了眼时吟。 ——这倒稀奇了,皇子的车辇,也有人敢呵责。 他倒真想看看这人是谁,这么胆大。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他瞄了眼时吟,秉着好奇心,未等时吟动作,他便猫着腰下了辇。 他没发现,时吟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不明…… 外面雪稀零的飘着,仅一点的微风,就刮得人脸生疼。 古瑟披着大氅,顺手将大氅上的帽子就戴了头上。 小斯看到古瑟下来,恭恭敬敬的躬着身子站在一旁。 古瑟看了眼对着自己施着礼的小斯。 “怎么了?” 认真的问了句。 小斯胆忌的瞄了眼古瑟。 “回公子,我们的车辇撞坏了别人的车轱辘了。” 小斯说着,示意的瞄了眼旁边车辇被撞坏的车轱辘。 古瑟顺势看过去,挨着自己车辇的,别家车辇轱辘真的被撞掉了,跟着对方的车辇都偏着。 “这小生,你谁啊,怎么教的你家小斯,不懂得份位吗?遇到我们的车辇,也不知道主动避让!” 古瑟闻着,嘴角挂了笑,笑得不甚……趣味。 呵,这斯,倒有意思,怕是自己不长眼了,也不想想,或问问,车辇里头载的那位是谁,就在这里嚣张跋扈。 如此,他倒更好奇对方车辇里头的那位是谁。 若是……,官位比时吟还大,他,又当如何应对这样嚣张的主,他冰山表情,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随和的笑挂了嘴角,扫了眼对方豪华的车辇,后朝对方的小斯走近了几步。 “呵,大路朝天,方各有使用权,到底是你们撞了我们家的车辇,还是我们的撞了你们的,二说,说不定的事,你这么气势汹汹的,不便吧?” 自己小斯倒是个实诚人,自己诚诚恳恳认着,不过,他可不愿呢。 不说自己车辇里头那位身份了得,就凭他古瑟空身一人,他也是有礼不想谦逊的。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人。 古瑟说着又瞥了眼自己这边老实的小斯,慢悠悠的道。 “再说,我这小斯怎么了?教得差了么?都不见得是我们错,他就认了,这么实诚,倒是错了?” 然,古瑟中肯的话,小斯被他的话夸得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自己实诚对了,还是错了。 “嘿,你这小生,涨性子了?也不看看你们撞的是谁家的车辇,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那小斯说着就握拳撸袖的凑了上来。 听着这瞬间似要开斗的气息,对方车辇里面的人蓦然咳嗽了声,即,便见对方的帘子撩了起来,一颀长墨色身影跨了下来。 是一青年男子,披着墨色的大氅,大氅的帽子边缘,缝的是上好的雪狐毛皮,虽衣裳颜色穆气,但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 个子跟时吟估计差不多,往那里一站,跟个大山似的,莫名有种高大的压迫感。 不过,这人,倒是长得极是英俊,眉目间如有远山般的清肃贵气,亦有着说不上的美丽感。 对方小斯见得自家主子下来了,便突然换了脸色,恭恭敬敬的朝那人躬着身子,唯唯诺诺的俯首尊称了声。 “公子!” 那人只瞄了眼自己的小斯,目光便落了古瑟的身上。 首先眸色一艳,后探究的目光,将古瑟打量了遍,即眉头微蹙,目光沉了下去。 默了一秒。 “你叫什么?” 他斜睨的目光盯着古瑟问了句,平平淡淡,仿佛有着居高临下。 古瑟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微笑自然随和。 “呵,公子问了,我一定要回答吗?” 回答的漫不经心,亦是半丝没拿他放在眼里,却又显斯文。 对方闻言,目光骤然就冷了下来。 他蹙着眉头打量着古瑟。 “小子,你忒嚣张了,知道我家公子谁吗?” 未等他开口,旁边的小斯迫不及待的就斥出了口,但被自家主子瞟了眼,又及时住了嘴。 古瑟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这要是以自己的态度发展下去,估计就叫起劲来了。 车上的那位,倒也沉得住气,竟然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眉梢挑了挑。 “抱歉,我对你家公子没兴趣,……如果没事,就相互让让各自离场,这天气,呆这里也是彼此不便。” 无奈道。 他说着,拢了拢披肩,双手都拢在袖子里,抱着手炉贪恋着冬雪里唯一的一点温度。 闻言,对方公子蓦然勾了下嘴角,带了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忽然道。 “好啊,公子把自己车辇让给我们,这事倒是可以不追究。” 估计以为这辇载的只有古瑟一人,不成想…… 闻言,古瑟看了眼车轱辘子掉了的车辇,鄙夷的瞟了那人一眼。 “公子这法子怕是不妥,凭什么,我们的车辇要让给公子?” 他是丝毫不礼让。 不过话语么,倒是书生模样的斯文。 看了眼这凉嗖嗖的天气一眼。 “公子若是闲情,喜欢这雪景,那公子自己慢慢欣赏吧,小生就不陪公子了……” 天气太冷了,他实在没了之初下来的兴致,说罢,对着那人微低首不失斯文的施了礼,转身便就走。 刚转过半个身,忽觉眼前一黑影一闪,那人高大的身影就站了自己面前,挡了他欲上辇的道。 古瑟诧异的抬起眸来,看着他就漫不经心的手指弹了弹自己大氅上的雪,缓然道。 “公子就这么走了,留我们这般模样,如何回去?” 他说着瞥了眼自己坏了的车辇。 还似什么不得了的身份,这辇,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吝啬! 如此豪华模样,也不过花架子! 古瑟心里甚是鄙夷。 看着古瑟盯着那坏了的车轱辘子未回神,他又默自的逼近了一步,与古瑟间,只差了一足的距离,远看着,像是贴近了似的。 也确实,古瑟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呼在了自己脸上了,他就那么近近的,低眸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脸,那精锐打量的眼神,仿佛盯的是猎物,要将自己给吃了似的。 “既如此,本殿倒是不介意载枢公子一程!” 就在古瑟被他逼视的不自在的时候,时吟蓦然出声,撩帘下了车辇。 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在两人的边上站定,似冰冷的眼神斜视的盯着那人。 “枢公子,可是不拘?” 说罢,停了片刻,才收回视线,伸手便将他面前的古瑟拉了过来,手搭在古瑟的肩上,将他就挡了身后。 时吟的话没有起伏,似跟平常般,但却比平常更冰冷。 听着没有架势,但却让人毋庸置疑,气势更是压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蓦然稀薄了。 他们没想车辇上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这般人物。 一时间,都愣怔了。 “奴才,见过殿下!” 一见到时吟,那叫枢公子身边的小斯比谁都反应快,瞬间磕跪在了地上,慎重的朝时吟行了大礼。 地上有着积雪,他就那样双膝跪在雪地上,埋着头,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时吟只淡然的瞥了眼,目光又落了叫枢公子的身上,等着那人给自己行礼。 看到时吟,那人亦是一脸惊异。 没想这时吟竟然会坐在这种车辇上。 他呆愣了许,后蓦然回神,理解他意思的拱手,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臣,朱阳枢,见过殿下!” 时吟稍后退了步,带着身后的古瑟。 他的目光随着他跪下的样子垂下,盯着地上垂首单膝跪地的朱阳枢看了许,才淡然的开口。 “枢公子礼重了,在外面,就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了。” 明明就是想要他如此行礼,他却说的跟没事似的,话意还显得别人多礼了。 ——这小皇子,倒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纯粹了。 他无视的瞥开目光,随意的扫了眼朱阳枢坏了的车辇,后望了眼身边的古瑟。 “枢公子若不介意,就坐我车辇吧。” “走吧。” 随意淡然的道了句,转身时,唤了古瑟,便自己独自上了辇。 朱阳枢行了大礼,也方是认错陪礼了,如此,时吟倒是没那么计较了。 “谢殿下厚爱,臣就不耽误殿下时辰了,您先行。” 等时吟转身走了,朱阳枢才起身,拱着手低首恭敬的道。 古瑟没有迟疑,看了眼这模样的朱阳枢,便随时吟身后上了辇。 直到时吟他们的车辇走了,朱阳枢才放下手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了的雪。 他的小斯,之后才爬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雪。 后瞧着车辇没了影子,才转头恭敬的盯着自家主子。 “公子,您为什么给他行这么大的礼?” 明明寻常遇到,自家公子都只礼貌性的微低首拱手打招呼的。 朱阳枢闻言,收回目光,瞪了眼自家小斯,一副看蠢材的表情。 “此时若不施礼,怎么收场?” 冷漠的道了句,扭头去看车辇。 “去拆了马套!” 小斯瞬间明白是自己惹了祸,得令立马躬着身子去拆了马儿身上的马套儿,便将马牵到了朱阳箐枢的面前。 朱阳枢接过缰绳。 “把这里处理了!” 丢下这话,翻身跃上马背便驰骋而去…… 第97章 是甚意思?是我长歪了? 一坐到车辇上,时吟就一直盯着古瑟打量,使得古瑟莫名其妙,亦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笑得无奈。 “时吟你这眼神,一直落我身上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闻言,时吟似乎这才回神,收敛了目光。 “没什么。” 这一句,回的古瑟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然,顿了许,他又道。 “刚才朱阳枢离你这么近,对你做了什么?” 古瑟:“?” 这话,他被问的不知所以然。 做什么,难道他刚才没看到? 没看到做什么,那他为什么又出来的这么及时? 他不是应该就一直在车辇上看戏的么? 古瑟纳闷的蹙了蹙眉。 “没做什么……。” 回答后,撸了撸手里的手炉,后又用捂热的手摸了摸被冻僵的脸,一边道。 “他能做什么?在我面前;呵,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他做了什么,我还不会反击了?” 看时吟一脸沉凝不信的表情,他又无所谓的补充。 古瑟说的毫不在意,无所谓,然,时吟却蓦然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古瑟都觉得稀奇诧异了,然后默了片刻又见他盯着自己说。 “朱阳枢是武将,他武艺精湛,我怕你应付不来他。” 闻言,古瑟诧异的盯了眼这担心自己的时吟,后挑眉笑道。 “你都未曾见过我使招,怎就知道我应付不来他了?” 他对自己的武艺,可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失忆了,不知道自己这身独特的武艺从哪里学来的。 不但有信心,还忒喜欢自己这身技能了,说实话,现在的自己,可是特感激之前的自己学了这么一手呢。 再说了,他跟他又没仇。 时吟确实没见过他真正的使过什么招,但,亦同样还是担心他。 他没有接话,只是静然的看着古瑟。 他看着古瑟一直在暖着自己冻僵的脸,用手炉捂热了手,又去捂自己脸,这样反反复复的,其动作,有些跟个孩子似的。 沉默了半晌。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长相?” 蓦然间,时吟又突然来了句。 自我温暖中的古瑟闻言,抬眸一脸茫然的盯着时吟,木讷了许,笑道。 “这话问的,是甚意思?……是我长歪了?还是长成天仙样了,夺了谁的青睐,碍着谁了不成?” 他可不觉得自己长成天仙样了,同样,也不觉得自己长歪,所以更不会碍着谁。 这话他说对了,他可真长了张人见人爱的天仙脸,至于碍着谁,这样,自然也就有了。 时吟发现,古瑟失了忆后,说话的调调都变了个样儿。 一副油腻腻的滑头性子,谁都不放眼里,又谁都放眼里的模样。 当真随性了许多! 活的没曾经小心翼翼,及拘谨了。 也好,这样挺好的! 时吟觉得。 看着这样有意思的古瑟,时吟本被他逗笑了,但性格使然,他还是忍住了笑。 他蹭了下自己的鼻尖,平静的道。 “是后者,所以,你倒是要小心点,别谁都去招惹一番,给自己找了麻烦,不值当。” 这话,算是认真的提醒。 然,古瑟却觉得时吟在开玩笑,他挑眉打量了几眼时吟,不以为意的道。 “呵,我又不是女子,能招惹谁?” 就凭一张脸? 怎么可能! 正因为你不是女子,还不辩雌雄的招人,要是女子,估计更了不得。 时吟觉得。 但他只静静的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这人不过几月未见,性子完全变了不说,相貌也跟着长开了,比以前……越发的灵动清俊了? “刚才那朱阳枢,是什么身份?他小斯,怎得这么嚣张?” 将自己脸捂暖了的古瑟终于停了那动作,将自己舒服的靠在辇壁上,无聊的问。 时吟估计是失了会神,听到古瑟问话,他才目光移开,落了中间案上的茶具上。 “副将军,前段日子刚从战线凯旋而归。” 时吟说的兴缺冉冉,像是没兴趣提他的意思。 古瑟挑眉,后了然的点点头。 “怪不得。” 功臣呢,怪不得连小斯都这么嚣张。 他是觉得没什么,却不知道,这人,可是朱阳箐的哥哥。 时吟沉吟的目光看了许古瑟,后犹豫着开了口。 “你知道他是谁的哥哥吗?” 这当只是提醒吧,毕竟,他跟朱阳箐多少有点过节。 古瑟觉得莫名,亦好笑,于是笑着道。 “他谁的哥哥,与我可有干系?” 他可对他是谁的哥哥,可真没兴趣。 虽然那人长得……确实不错。 时吟目光至始平静,平静得如幽深的潭面。 片刻。 “他是朱阳箐的哥哥,朱阳府的长子,尚文武,刚能舞刀弄枪,柔能恃笔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他有两个弟弟,二弟叫朱阳陌,这人善文,是个书生模样,至于朱阳箐……,总之,这些人,你能避着就避着。” 时吟完全不忌讳古瑟愿不愿意听,就自顾的说了,提醒道。 闻言,兴致缺缺把玩着手炉的古瑟诧然抬了目光,意外的盯着时吟一脸认真的模样。 ……这皇子,竟然忌讳这些臣子? 是忌讳吧?是他怕他们,还是只是提醒自己? 默了许。 蹙了蹙眉,好笑的盯着时吟。 “我跟他们有仇?” 值得他一介皇子这么认真的提醒自己。 他看到时吟因为自己的不认真轻吁了口气。 默了片刻才抬起眼皮盯着自己的眼睛道。 “没仇,……但,多少有些恩怨。” 这人,说话的性子倒是不急,总喜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是习惯,还是有什么不愿坦明了跟自己说? 古瑟有些纳闷。 但只蹙了下眉,嘻笑寻常。 “呵,是吗?” 他笑着撸了撸手里的手炉。 “我孤家寡人一个,他们要寻仇,来寻便是,……这样也挺好的,省得我平日无聊。” 闻言,时吟蹙了眉,脸色亦有些不好看。 “你不是要开馆子吗?怎就会无聊了?” 话语似没什么起伏,但亦能听出了他的不满。 面对蓦然变脸的时吟,古瑟有些纳闷,亦不解的蹙了蹙眉头。 但还是笑了,被他给逗笑的。 “天天就守在馆子里,有事没事就是拨算盘珠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有意思?” “过日子虽然向争的是平安幸福,但这过日子啊,也就像炒菜,要添点油啊,盐啊的,这样炒出来的菜才好吃,日子也是一样的……” 古瑟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觉得越发的有意思。 ……要像时吟觉得的,如此,他也不会跑来京城了,跟他这个陌生人。 一边古瑟说的兴致,一边,时吟听得,眉蹙的越发深沉。 目光在古瑟面上打量了几许。 “听说你做的菜不错,有时间,可否给我做一道?” 听他对菜说的这么兴致,蓦然想起,他可是经常给自己那小皇叔做来着,自己,却都不曾偿过。 因为蓦然的问题,古瑟诧异的呆了下,又蓦然笑了。 “殿下说笑了,我这,哪能跟殿下府上的厨子比。” ——这小殿下,当真想一出是一出。 他这逻辑思维,感觉自己还真有点跟不上。 古瑟不过谦虚玩笑,时吟似乎当真了,脸色即暗了几分。 ……似乎,有些失望。 垂眸顿了许。 “你是不愿意了?” 不愿意做给自己吃的吗? 说后,才抬眸定定的望着古瑟。 似乎有些期待。 看时吟认真似失望的模样,古瑟愣怔了许。 这人,这模样,是当真认真了? 犹豫了许。 “……好吧,哪天天气转好些了,你看你想吃什么,把东西准备好就是。” 闻言,时吟果真目光突变,一艳,似露了喜悦来。 望着古瑟好许,后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 这声‘好’,当真应的用心。 古瑟心里犯了嘀咕——这人,冰冷的性下子,其实是孩子性格? 他沉吟着暗皱了皱眉头,没接话,如此便都安静了。 不多时,车辇蓦然缓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 “殿下,到了。” 古瑟光想着,辇外的小斯便在外恭敬的唤了声。 他刚想动身下去,没想时吟比他先动身。 他就僵着直起的身子看着时吟挨着他自撩帘下了辇。 看着他下辇,旁边小斯帮着搭了把手,主动的撩着帘子。 时吟下后,他才起身躬着身下辇,刚到辇口,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便入了他眼。 他微顿,诧异的抬起眸来,却对上了时吟平静的目光。 “有积雪,很滑。” 还没理清晰反应过来,时吟便解释了句。 刚才脸色暗了几分的,这才回到正常,便笑着道了声谢,手毫不拘束的搭了上去。 在时吟的搭手下,踩着小斯备好的矮凳下了辇,松开时吟的手,刚转过身来面向他们旁边的楼面,却被门口的人影愣了愣。 ——若尘跟听雨分别立在馆子的门口,一人站一边,都环抱着手臂,像是刻意等着某个人似的。 跟个专门的守门将军似的。 什么楼阁这么招人?竟将他们两个招一块儿了? 听雨就不说了,这若尘就…… 古瑟诧异的看了眼,半转的身子就那样站着,左右瞟了眼两人,又上下打量了眼馆子的招牌。 ‘得来客栈’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就摆在眼前。 他蹙了蹙眉,感觉这招牌实在没有招人的地方。 稍顿了许,古瑟继续着上前,老远就朝若尘堆了笑,一到得他跟前,便笑道。 “哟,这么巧?不应该是去见你家公子了吗?怎会在这里?” 若尘盯着这在自己面前没个正行的古瑟,微蹙了眉,脸亦跟着阴了几分。 “公子要见你,让我过来接!” 若尘阴沉着脸,一副不好的脸色。 想来是被他家公子训了。 若说他家公子把他放心上吧,这么几天才来接,若说不放心上吧,就这么个天气,也让若尘挨着冻在这里等…… 他家公子,估计也是个纠结的人! 古瑟亦自己纠结了下,他挠了下自己的头。 “现在?” 看若尘一副不想等的模样,他估摸着问了句。 “公子等久了。” 再不回去,估计自己就免不了的要受罚了。 古瑟话语刚落,若尘便接过了。 刚好时吟上来站了古瑟身边,他目光盯着,便朝时吟微低头施了礼。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刚才的话,是说给时吟听的。 “既然已经等了,就先让你家公子等一会儿吧。” 接话的,却也是时吟。 然,两人就此似对上了。 若尘目不转睛的盯着时吟,一点也不忌讳。 他盯着时吟的眼睛,平平静静的道。 “天冷,公子此时,受不得寒!” 意思是,他家公子等不得! 这是……杠上了? 旁边的古瑟见着两人如此,都有些懵了。 这两人,莫非前世宿敌?还是此生有仇,这么不待见,这事也能掐上? 还有,若尘这架势,在一皇子面前,可不是一般人敢做出来的。 可见,他家主子更加了得? 如此,古瑟倒是来了兴致了,对若尘的主子更是好奇了几分。 “既然你家公子身体不好,等不得,那我现在就去吧。” 古瑟在旁边打断他们俩,说的无关紧要。 闻言,两人几乎是同时扭头,目光落了他身上。 一阵沉默。 “我也去。” 最后,时吟蓦然无波澜的道了句,望着古瑟。 古瑟还没反应过来。 “那上车吧。” 时吟说了这句话,他又重新爬上了车辇。 留下几人盯着那紧闭的帘子愣了会儿神。 古瑟跟时吟依旧同坐一辇,若尘则赶着早备好的车辇,架着空辇往回赶,时吟车辇后,跟的是骑马的听雨。 就这样,一对儿人马,在不多时,停在了一偌大的府宅前。 府宅比古瑟想象中的还要豪华偌大,就那门,比他之前住的那宅子都要大一倍,多了那么两扇。 立在端口,看着那庄严又肃穆的毫宅,古瑟呆了那么一呆,盯着那牌匾上‘轩辕府’三字,愣了会神。 ——轩辕一姓,不应该是皇室一族么?这豪宅,这气势,但这府上的题字,怎得……这么的普通平淡? 失势的皇子居所? 不对,失势的皇子住的府宅不应该这么大气奢侈啊,这样,还能算失势么? 古瑟纳闷了。 “轩辕……府?” 立在檐下,古瑟盯着那字默自的念出了口,念着,目光就移到了旁边时吟的身上。 缓然回头间,与时吟无意来了个对视。 时吟移开目光,就势看了眼牌匾上的字。 片刻。 “这是前朝皇太子的府邸。” 时吟解释了句,后也不用若尘领路,自行跨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旁边的侍卫还恭敬的朝他弯腰躬了身。 古瑟没反应过来,听雨亦跟了他家主子的脚步。 “走吧。” 倒是若尘,任小斯接了马绳上来看他站在门口,便唤了句。 古瑟回神,看了眼他,才抬步。 等着古瑟跨入,他才跟进去。 “……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会住在前朝皇太子府?” 古瑟看了眼跟在旁边的若尘,不免好奇的问了句。 前朝皇太子,难道死了吗?怎会轮到他家公子来住?他们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是当今圣上对他家公子的厚爱吗? 然,他怎么都没联想到,其,他家公子就是曾经的皇太子。 “前朝皇太子,他……死了吗?” 见若尘没回答,他又抬手遮在唇边,朝着若尘避讳的低低问了句。 闻言,若尘脸色瞬间黑了,眉梢跳了两跳。 “这话,你可以亲自问问我家公子。”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古瑟,突然间的就脑子短了路,会这样问。 难道他不应该想到,其实他家公子就是前朝皇太子么! 若尘这话,说的毫无波动,听的古瑟都未觉察丝毫有何不妥的。 ……他觉得,能住在这前朝皇太子府的,肯定也跟皇室有关! 他笑了,笑的开心。 “呵,我跟你家公子,当真有这交情?” 能当着他的面,问他家的人死了没? 呵,这若尘开玩笑也是个没什么轻重的人。 倒真会拿自己开玩笑! “有,公子可是把你放第一位的人!” 古瑟还在怀疑,若尘又肯定的道了句。 这话,他倒没说假话。 本想说把他放手心里捧着的人,但觉得现在的他不适合听这个,便换了个说词。 古瑟皱了眉头,一脸不信的鄙夷的瞥着若尘。 片刻。 “不说便罢,改日我问那小殿下。” 他试探着问时吟,或许靠谱些。 他觉得。 跟着时吟来到一偏殿,看着他在门口停了脚步,没有作声,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就看着他默默的站在门口不显眼的位置,像是避了里面人的耳目,平静的看着里面。 跟上去的古瑟有些纳闷,他与若尘不明所以的对视了眼,等到了门口才明白。 屋内似有客人。 最先入古瑟眼的是平静的站在窗口的白衣公子。 那一眼,确实让他一眼惊艳了。 站窗口的公子,一身白衣,身影颀长,长至腰际的墨发如缎,没有束发,就那样松散的披着,窗口的风,偶尔撩曳着他的发丝,尽显丝滑飘逸,明明站在室内,他却披了雪白的皮毛大氅,他的肌肤如雪,雪白大氅的衬托,使得他脸颊都似反着光亮。 那人,仿佛是天仙落入了凡尘,却未被凡间的尘土沾染丝毫,依旧圣洁,纯粹,高尚,神圣,衿贵,似遥不可及。 朱漆窗棂,窗扇敞开,窗外雪景,如画谪仙颀长身影默立其中,那画面,如画般映入了古瑟的脑海中…… 这人,就是若尘口中的,他家公子? 看着那画面,古瑟蓦然无来由的感觉喉咙干涩。 他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欣赏间,感觉旁边被炙热的目光盯着,他蹙了蹙眉头,扭头,发现时吟正默默无杂念的盯着自己,目光细致亦有些打量。 被人发现,还这样盯着自己,古瑟突然间有些心虚。 他望着时吟笑了下,算是招呼。 没有出声,因为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时吟没有回应,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身上,古瑟对着他尬笑了下后,目光又投了进去。 因为里面好像有不错的戏份。 目光投进去,他又不忍看了眼那窗口的公子一眼,回头瞟了眼身边的时吟,他才将目光收拢,落在靠近他们这边的地方。 ——大殿的中央,跪着一华服公子,高束着发,绾着精致的发冠,身上缎衫亦绣着精致的古典纹图。 他的身上,一样披着大氅,却是玄色的,高档的缎子,在日光下,一动,还反着光晕。 可见其高档! 这人,看着身份也不低,怎还规矩的跪那公子跟前? 如此,若尘他家公子,应是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想至此,他又往旁边瞟了眼,去看若尘,却发现若尘并不在他们‘偷听’的行列。 左右巡视了眼,整个身子回头,才看到若尘靠在他们身后的几步处,完全避了这听墙角的行道。 古瑟倒是没心思管他,他瞟了眼身边的时吟。 这人,倒是听墙角听的正儿八经的,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古瑟看着这皇子听墙角听的这么正当,他也懒得亏心了,亦站直了身子,就那样看着里面的情景。 他正儿八经的看过去的时候,看到那窗口的谪仙公子目光突然瞟来,看了他眼,后落了殿中央的人身上。 沉吟了片刻,才不急的道了句。 “事已至此,如今,你来这副模样,又有何用?” 不急的话,平静的似温文尔雅,却又毅然的有着疏清。 声音,倒是极致好听,比古瑟想象中的还好听。 他的话,是人都听的出他丝毫不买他认错的帐。 微顿后,他又继续不急的道。 “我身份,你是否不知,你我心知肚明,在圣上面前,不过就重避轻,欲替你推责而已……” 他说的轻尔,毫无波动。 但事情的严重性,只有知道的人清楚。 这半路的话,古瑟听不明白,但多少知道,眼前的,若尘他家公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也知道,面前的人,肯定犯了事,牵扯到了他家公子的利益,所以,殿中央的人,才跪在那求原谅。 那人儒雅的说完,盯着地上人的目光缓然抬了起来,又落了门口古瑟的身上。 古瑟没来由的又与他来了个对视。 然后,对方还就那样平静的望着自己,目光里,似带了几丝温润。 古瑟尴尬了下,额角挂了滴冷汗,避闪的瞟了几眼后,干脆转身,避了时吟身后。 就那样,凉生才无澜的收回目光,又重新落了殿中央的人身上。 殿中央的公子听到凉生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一阵慌张。 “皇叔,侄儿知错了,是侄儿莽撞,真不知道是你,不然侄儿又怎敢冒着大逆不道之名,去做这样的事来!” 古瑟听到那人的称呼,一脸惊讶,不免又好奇心使,重凑了殿口看了‘戏’。 ——原来,若尘他家公子是轩辕一族,王爷呀,还是那人的小皇叔? 如此他身边的这位,不是说是当今二皇子么?,如此,那他岂不是也要称他一声‘小皇叔’? 古瑟想着,就将打量的目光落了时吟的身上,一边思索着,一边打量。 时吟被他打量的莫名其妙,蹙了眉,却亦只看了他几眼,没有作声。 凉生听着他似诚惶诚恐的话,只是微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平静无澜的目光瞟了他眼。 “你下去吧,圣上那边若没有给我一个交代,这事,那就按我自己意思来了。” 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他已经侧转过了身,目光投了外面的雪景。 殿中央的人听着,似绝望的表情,呆愣了许,才施施然落了魂似的爬站起来,犹豫着,后看着凉生,深深的鞠了一躬,便朝外走来。 吓得本想问时吟这人是谁的古瑟愣是闭了嘴。 几人就那样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默默走过,连隔了几步远的若尘都未曾给这皇室子弟施礼。 古瑟见了,觉得,果然还是要靠山强大。 你瞧,一个侍卫,当今皇子都可以不用放在眼里。 那么,问题来了。 这若尘的主子也不过是皇帝的兄弟,他的架势,真有这么大? 显然,普通的花架势肯定不会这么‘豪横’,肯定是他家公子有这个‘豪横’的资本。 如此,古瑟对他的好奇心,可不是一点儿一点儿的加深了。 第98章 前朝皇太子 古瑟还在想自己的事,屋中的凉生则忽然关了窗,静然的来到了他们跟前。 他平静的打量了眼旁边的时吟,后目光落了古瑟的面上,眸眼带着笑的流光,似几番斟酌后。 “小瑟,……好久不见!” 轻轻的唤了声,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甚欢喜,不甚宠溺与亲近感。 古瑟蓦然回神,抬起头木讷讷的盯着面前如圣如画的凉生,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这……神情,莫非真如若尘说的,他与他家公子,关系可非一般? “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外面做什么?” 看古瑟未反应过来回应自己,他倒是不介意,如常微笑着道了句,说着就拉了他进屋,后直接去了殿中的烤炉旁坐了下来。 期间,倒是不忘招呼了句时吟,说,‘进来坐吧’,然后拉着古瑟就走去了烤炉旁桌案边。 在烤炉旁边坐下后,亲自撩袖替古瑟及时吟斟了热茶。 时吟也是,被疏忽了,也自是习惯的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听雨跟若尘就站了门口。 茶斟好后,凉生便单手偏支了头,就那样微笑着盯着面前的古瑟,温润柔和,眼睛带笑的似能溢出水来。 古瑟被他这‘热情’给整懵了。 他呆呆愣愣的望着他动作,等他没动作后,他才反应过来。 嘴角勾起牵强的礼貌笑。 “那个……谢谢公子!” 纠结了半天,就倒出了这话。 这人,显然跟旁边时吟初见自己时热情多了,多到他都反应不过来。 “那个,你就是若尘口中的‘公子’?” 犹豫了许,古瑟迟疑着问了句。 看着小心翼翼的古瑟,时吟意外的看了眼,则一直盯着他们俩,手无意的落在桌上的茶杯上,倒是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凉生面上的笑意虽未减,但眸色还是暗了几分,因为古瑟左右一‘公子’唤着。 他儒雅的点点头。 “嗯。” 头刚点到一半。 “那,请问公子叫……?” 听着这话,点头的凉生愣是顿住,半秒,支着手,目光扫了眼屋内,没看到若尘。 估计他若是在,肯定会被给眼神杀了。 古瑟明显的看着他脸色黑了许,后又自然的堆了儒雅的笑。 “轩辕颜,若尘没跟你说吗?” 古瑟也觉得纳闷,为什么若尘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他家公子的身份或名字。 这一点,他始终没纠结明白。 但现在知道了。 这是怕他妄想啥的么? 听凉生自报的名字,旁边的时吟把玩杯子的动作蓦然顿下,他的目光缓然移了凉生面上。 眸色微沉了几分,有探究,或意外。 ——他这是……要重踏入朝政吗? 而古瑟,因为失了忆,也没探究现在皇室间的人物,对于这个名字,自然陌生。 “嗯,没说。” 他木讷的点头,随着凉生的目光扫了眼屋内,寻找若尘的影子。 然,回视一圈,自然不会有结果。 然后,他看到旁边的时吟正盯着轩辕颜,顺着瞟了眼轩辕颜,后盯着时吟,稍凑了头过去。 “真是你皇叔?” 低低的问了句。 时吟蹙了眉。 轩辕颜跟时吟几乎同时移目,来了个对视,后又是同时盯着古瑟。 那样的表情,竟然……不知如何形容。 最后,时吟还是僵硬的点了下头。 “嗯。” 看到两人的脸色不对,古瑟才发现自己现在八卦的不是时候。 自己亦皱了皱眉头。 尬了片刻。 轩辕颜在旁边只是微笑着看着古瑟,目光落在他左耳的耳坠上。 盯了许,又瞟了眼时吟的,盯着盯着,脸色暗了许,眉也不动声色的蹙了起来。 古瑟感觉气氛莫名凝重,却不知道如何打破。 他礼貌的微笑着去拾杯喝了口茶,茶杯还没放下,轩辕颜便开了口,道。 “既然若尘没跟你说,那我来告诉你吧……”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时吟,自然的转眸望向古瑟时,话亦接的自然。 “我曾经的身份是前朝皇太子,亦是时吟的小皇叔,刚才出去的那位,是时吟的皇兄,当今太子,叫轩辕筱……” 他说着,拾壶熟敛的替古瑟面前的茶杯添满。 “我没做皇太子之后,云游了四海,最后兜兜转转在一小镇当了剑术先生,后来,便遇到了你。” “也当真是缘分吧,你我能如此相遇……!” 轩辕颜说着,似有了些感慨。 说完,才将手上的茶壶轻轻的放回了桌上的小炉台上。 于这样的莫名感慨的轩辕颜,时吟多看了他几眼,却始终没有说话,也没见他打招呼或唤一声轩辕颜。 仿佛,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古瑟看着这如圣般的人竟也感慨,不免露了丝诧异的表情。 然,也同样,在时吟面前无拘的表现,他表现不来了,显得有些拘谨。 特别是想到刚才问若尘的话,使得他都不敢对视轩辕颜。 他牵强的笑笑。 “嗯,缘分。” 之前的事,其实自己啥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如何搭话。 就算他们告诉自己他跟他曾经关系如何无间,他也表现不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 或许,这样的于尘间无染的人物,就该有着距离,永远神秘高高在上的吧。 否则,一旦沾了俗气,就是一种罪孽。 轩辕颜没想他此时在古瑟面前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这样的神圣。 然,或许他知道,也不会有多喜感。 他要的,不是这样的荣誉感!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或沉闷。 时吟坐旁边,默默的玩着被他喝了茶水的杯子,古瑟莫名觉得尴尬,低头捧着自己的手炉,心不在焉,轩辕颜始终面带微笑,左右打量了两人一眼,后嘴角笑意微深。 “时吟,想来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既然小瑟已经送到了,你便去忙吧,他,日后就住我这里了。” 有他在,自己有话都不方便跟他的小瑟说。 顺着话,古瑟看向时吟,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一手依旧拿着那个茶杯,缓然抬起眼皮,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小皇叔,似乎……没听进去一般。 旁边的古瑟额角冒了滴冷汗。 这人,是装聋作哑,还是真没听到? 然。 时吟这会儿却动作了。 他放下手上的杯子,蓦然起了身,一边无趣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那小皇叔自己注意身体,这伤需要养着,切记别着凉了。” 说后半句,他才正眼看着自己的小皇叔,饶是关心的话,都说的无关紧要,似乎是心不在焉似的。 古瑟听着,觉得半丝诚意都没有。 轩辕颜抬眼看着时吟起的身,等着他说完,才嘴角挂了丝笑。 “这我心里有数,——若尘,送殿下!” 后话,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古瑟仰头看着无甚表情的时吟,竟替他莫名尴尬。 ……他这侄叔俩,平日就是这么处的? 然,时吟还毫无反应的朝轩辕颜点了下头,还了个礼。 “保重!” 这句话,才算是真心实意的吧。 古瑟听的出来。 没等轩辕颜回应,他便转了身就走。 然,刚走了一步,他又顿下了,迟疑了许,转过身来,盯着莫名盯着他这操作的古瑟。 “得空了,记得回来!” 他话起轻,落音则重,古瑟听的懵了懵,还顺应僵硬的点了点头。 “好……。” 目送时吟走后,古瑟才收回视线犹豫的回头。 ……身份差不多了解后,古瑟想到刚才在院子问若尘的话,羞涩的没敢抬起头来面对轩辕颜。 什么前朝皇太子死了吗? 这…… 刚才时吟在还好,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他更觉得无地遁形。 自己怎就无意间咒人家了? …… 看着时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轩辕颜亦才收回目光,落了面前的古瑟,眼里,即漾了水光粼粼。 深瞄了几眼,嘴角的笑扬得更高,原本因伤势苍白的脸颊,此时都生气了许多。 看不厌的目光盯了片刻古瑟。 “小瑟……我不在的日子,可有想过我?” 虽然知道古瑟失忆了并不记得自己,更不会想起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的声音里,都压抑着自己的想念与忍耐。 古瑟心里一触,蓦然的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面前的轩辕颜,有茫然,有诧异,亦有不解的惊异。 ……他这话,是自己真的与他有着重要的关系? 他看到,轩辕颜面带温柔的微笑,眸光里,却染了几丝泪光。 像是……见了自己不舍难分的人,与之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面对如此,他不知所措。 “殿下……你,怎么了?” 慌乱间,不忍的唤了句。 第99章 好奇若尘口中的,一直愿意养着我的他家公子 仿佛这一唤,才将轩辕颜的头脑唤清晰。 他顿了片刻,望着古瑟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而是沉深的叹了口气,兀自起了身,他绕过茶案,来到了古瑟的身边,屈膝蹲了古瑟身边,自然的抬手撩了古瑟胸前的一抹发丝,低眸静静的看着。 “老天真是待你一点都不公,总是喜欢为难你,折磨你……善良的人,就该得此因果么?……” 他自顾自的低喃着,说着便双膝并屈着坐了席毡上,目光就盯着自己手里,细细的顺着古瑟的头发。 说的是古瑟,却又像在说自己。 身边的衣衫逶迤堆了一地,那场景,就像折了翼的天使,虽狼狈不堪,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曾经的耀眼光芒。 古瑟被突然就这样的他愣住了,都忘记自己该如何动作。 “殿下,你……没事吧?” 古瑟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抬起的手犹豫着想扶他,但,最终还是收了手。 他,不敢碰他! 轩辕颜并未多失意,古瑟的动作他看的清明,看着他犹豫的手,还是收了回去,心里,落空了一阵。 就像他,想伸出抱他的手,最终换成撸了他一缕发丝的动作。 终究是距离让其产生了生疏,更因为记忆,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然,他骨子里的那情血,却丝毫没有动荡过,就像那根深蒂固的藤桠,越缠越拧得紧。 他盯了许他收回的手看了片刻,后才抬起头来望着不知所措的古瑟,勾起嘴角露了一个温柔的笑来。 “没事,只是看着一路走来的你,蓦然感慨罢了。” 说后,微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手揉到一半,他便蓦然咳嗽了起来。 即,他揉古瑟头的手便捂了唇,古瑟就那样看着他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再度抬起脸来时,古瑟看到他的脸颊因为咳嗽涨红了些,但却掩不了的苍白。 “殿下,你还是去休息吧,天冷,时吟刚才说了,你不能受冻。” 其他他没有听进去,倒是那句‘时吟’听的清晰。 也不知道时吟是怎么跟他相处的,他就那样顺其自然的唤他,还唤的如此亲近自然。 ……可惜了,他辛辛苦苦费了心思得来的东西,就那样被人给毁了,而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他又得从头到尾再走一遍,饶是走一遍,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得到这人的真心对待…… 他微愣了许,就那样盯着古瑟。 片刻。 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想陪陪你。” 收敛了笑意,温柔平静的看着古瑟,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说后,蓦然又给了古瑟一记温柔的阳光之笑。 他起了身,又绕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撩袖拾壶重新替古瑟的茶杯添满热茶。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一直处于木讷状态的古瑟看着他瞬间又回到了寻常模样,儒雅清雅,如玉公子世无双。 却,因病态,显得柔弱。 “?”古瑟。 “嗯,可以的。” 古瑟木讷回应着,后去端了他给自己斟的茶,低头吹了几许,便啜了小口。 “你此次进京,可是为了什么?” 古瑟犹豫了许,放下茶杯,认真道。 “好奇,好奇若尘口中的,一直愿意养着我的他家公子,还有……就是,多少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吧。” 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没瞒他的心思。 他垂了眸,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若尘不肯跟我说实话,包括我哥也是,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瞒着我,不想我知道以前的事,也不想我记起曾经的事……” 话间,他又蓦然望着轩辕颜。 “可是,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这样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就这样活着?” “所以,此次来京城,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最后这话,他说的相当肯定。 因为时吟跟他说,来了京城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过去,还能见到若尘口中的公子,如此,岂不诱惑? “咳咳……” 古瑟话音刚落,轩辕颜又蓦然低咳嗽了几声。 古瑟看着他捂着唇,低咳的样子,心里稍有些担忧。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我知道了……” 未等古瑟出言关心,轩辕颜即接了话,只是刚咳嗽后,接话的音极其暗哑虚弱。 古瑟有些纳闷及不解,他都如此了,怎还要在这里接待自己?…… “殿下,你……还是去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古瑟忌讳着开口。 轩辕颜则像是没事似的,听着忍不住笑了,道。 “你是不是称呼错了?” 古瑟:“?” 看着呆萌的古瑟,轩辕颜忍不住嗤笑出了声,他笑着道。 “如今,我已经是王爷辈分了,你要唤,也该唤我王爷。” “但,我不喜你如此唤,还是喜欢你唤我阿颜。” 经他提醒,古瑟才恍然意识到。 都是因为唤时吟唤习惯了,然后看着他们间又差不了多少的年纪,一时未想到,就……丢人了。 他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呃,失礼了……” 轩辕颜看着他如此,却越发的开心,眼里都尽是笑的流彩。 “咳咳……” 笑着,又蓦然咳嗽了几声。 古瑟听着,发现他咳嗽的越发勤了。 顿了片刻,即起了身,着屋内扫了眼,看到里边的床榻。 “殿……阿,阿颜,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这天气冷,你这样坐着,身子会受不住的,若是因此怎样,时吟估计会怪罪我来了。” 他这人,跟谁都不客气,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一点也不犹豫或忌讳的。 就像称呼这一块。 这,于他身边看着他受过一切的人来说,觉得很安慰及欣慰。 轩辕颜看着他改口改的别扭,但又确实改了,挺是意外的同时,亦欣慰。 这回改口,口比曾经改的快多了! 他犹豫了许,即点了头。 “嗯,好吧,既然是你说的,便听你的。” 说着便起了身,自己一边解大氅的系带朝床榻走去。 “你搬个凳子过来吧,陪陪我,在这房间我呆了太久了,有些孤寂。” 古瑟愣了下,亦点了头。 “嗯,好。” 他始终意外的,这如谪仙般的公子,竟是如此温柔随和…… 走到床榻前,轩辕颜顺手将身上的大氅挂了旁边的木架上。 古瑟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瞬间变得瘦长,显得更加拔长,却似弱不禁风般,感觉只要风轻轻一吹,他就能被带走似的。 他窝靠了床榻上,身上盖着被子,他就那样靠坐在床头,看着古瑟搬了椅子坐了自己床前,眼里温柔的笑意,自始至终都焕着流光。 古瑟在床前规矩的坐好后,犹豫了许。 “阿、颜,你这是……受伤了,还是……” 生了病? 看他一五三咳的,应该瞒严重的。 “咳咳,受伤了,亦,中了毒,双重加至吧。” 轩辕颜回答的轻描淡写,连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中毒?” 古瑟诧异出口。 不明白,谁敢给这前朝皇太子,即现在的王爷下毒。 然,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身份,才会容易被人惦记。 轩辕颜微笑着点点头。 “嗯,算是死里逃生,捡了条命来,这回,倒是托了我那小侄儿的福了,才有这命坐在这里跟你重逢。”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跟说故事笑话似的。 闻言,古瑟则是沉默了。 联想之初来这遇到的一幕。 ……如此,难道是当今太子,轩辕筱?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这退出朝政的,自己的小皇叔呢? 他,应该要挟不到他的势力才对? 虽然好奇疑惑,但古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自己知道。 他沉吟后了然的点点头。 “阿颜大难不死,必有鸿福!” 此话,倒是逗笑了轩辕颜。 他嗤然笑了声,道。 “这些日子不见,小瑟倒是会说讨好人的话了?” 古瑟则蹙了下眉头,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尖,笑的无奈。 “阿颜说笑了,我要是会看人脸色,捡好听的说就好了。” 这样聊着聊着,古瑟放开了心思,倒没那么拘谨了。 轩辕颜看着古瑟笑的宠溺,倒似认可的点点头。 “也倒是。” 曾经他在他面前,可是最会摆脸色给自己看了了呢。 古瑟诧然,不解的目光有着几丝迷惘。 这人,还真随自己说啊,一点都不想敷衍? 只是,曾经的自己,真如他觉得的那般直肠子么? 轩辕颜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解释道。 “想想你以前,可是最会摆脸色给我看了,一丁点儿不满意,那不满的表情,都是满满的堆了脸上的,能不敷衍,那是绝不敷衍的。” 说起这些,轩辕颜觉得自己又莫名怀恋及想感慨了。 这方说的快意乐趣及宠溺,听着的人则尴尬,一脸黑线了。 看着如此的古瑟,轩辕颜笑的更开心,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指着古瑟。 “咳咳,呵,你看,就你现在这表情,无疑。” 因为有古瑟在,他完全没注意自己咳得越发严重了,还沉侵在喜悦中。 “公子,该喝药了。” 这时,若尘端了碗药上来,径直走到了桌边,盘子放了桌上,端了碗走到了床前,一边低着头认真搅着汤药。 “嗯,给我吧。” 轩辕颜轻淡的应了声,便伸手就去接。 若尘探了探碗的边缘,觉得不烫,便递给了他。 古瑟就看着轩辕颜接过送到嘴边垂眸轻吹了下,偿了口不烫后,几口就灌下去了。 之后将空碗顺手就递了倒了茶水上来的若尘,若尘就将手里倒的茶递了他,他也没讲究,喝了茶水,空杯即递了等着的若尘。 “去准备午膳吧。” 杯子刚递给若尘,便同若尘道了句。 若尘拿着被子同他规矩的低了头。 “是!”不是一般的恭敬。 看得旁边的古瑟都一脸诧异,乃至他出门,目光都一直在他身上。 ……这么正儿八经的? 原来这冰山冷是有原因,因为有这样的主子。 看古瑟盯着若尘出去,身影没了门口,他目光都没收回,他亦跟着好奇的看了眼。 “你盯着若尘做什么?” 蓦然挂了微笑,轻声问道。 “可是他没照顾好你?” 只要同古瑟开口,他脸上便会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那是专为他而生的。 古瑟这才茫然回头,望着对自己微笑的轩辕颜呆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随口而说。 “啊,没有呢,挺好的,他照顾我照顾的挺好的。” 第一反应,他觉得不能在若尘主子面前说不好,不然,估计若尘有可能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受罚。 轩辕颜却因为他这反应,深意的看了他眼,依旧笑的温柔。 “嗯,挺好的就好……” 他儒雅的微笑着点点头。 他垂眸,拂了拂自己垂在被子上的衣袖。 “不过,我却觉得他失职了。” 说着,微顿了下,后抬眸盯着古瑟,轻吁了口气。 “就让他单纯的照顾你,竟将你照顾至此模样,当真让我失望了些。” 不满意的话,他说的清风淡尔。 然,期间的责备之意,却让人听得分明。 虽面带微笑,但古瑟能从他眼里看得到的失望,及……心疼。 他连连摇头。 “没,若尘他很尽心的,你不用怪他,许是……我自己执拗,他拗不过我,才会让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的,你别怪他……” 看古瑟有些着急的模样,轩辕颜忍不住笑了,打断了他。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责罚他的,……现在,我还有事情要他忙。” 古瑟蹙了蹙,后点了头,‘嗯’了声,没说话。 若尘刚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同轩辕颜说,朱阳枢请见,轩辕颜明显的脸色暗了下,后应允了。 朱阳枢应宣,来到跟前规规矩矩恭敬的同轩辕颜低首行了礼,亦是相当的尊敬了,哪怕在时吟面前,他都没这么恭敬的模样。 得到轩辕颜点头回应,他才端庄的站在跟前。 古瑟就在他没进来前移了点位置,然后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轩辕颜让若尘给他搬了把椅子,亦坐了床前。 稍让开了点的古瑟看着轩辕颜打量了许朱阳枢,后才平淡的道了句。 “朱阳公子倒是用心了,还特来探望。” 古瑟看到,轩辕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息冷漠了不少,嘴角勾起的笑也就那么一点,还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十分敷衍。 就……十分俨然端庄,身份的气质不言而喻。 “应该的,战线没有王爷的出谋划策,朱阳跟战士们也不会这么快归乡国土。” 朱阳枢微笑随和,举足间带着书卷气的斯文。 莫名的,有着那种如美玉的润泽,由内而外,韵质,内涵,似一上好美玉雕琢而成。 他同轩辕颜寒暄完,目光即不动声色的落了古瑟的身上,平静的面容,却多打量了他几道。 有道是有缘千里自相会! 在这里竟也能遇到他。 只是不明白,他与轩辕颜,又是什么关系。 他倒是很好奇,亦挺感兴趣的。 只是,他不问。 就那样看了几眼古瑟,目光又面对了轩辕颜。 “朱阳公子言重了,我不过闲来无趣,凑个热闹而已,出生入死的,还是前线的众将士。” 对于这些,他确实不在意,不需要功劳,也不想拿此跟他寒暄。 “不过,朱阳公子有心,我会记住的。” 对于朱阳枢特意来探望,他倒是真心接受了。 毕竟,现在自己可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而他们,不过战线时照了些面而已。 而他,却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了自己。 这诚心,实难能可贵。 朱阳枢知道他前面那些话客套,听到后面这话,确实意外了下。 意外的看了眼轩辕颜,后点点头。 “嗯,谢谢王爷,朱阳得此厚爱!” 听着他们的对话,古瑟发现,这朱阳枢,应也是坦白之人。 几段聊下来,没见他丝毫虚与献媚讨好的。 他回答后,又看了几眼旁边的古瑟。 而古瑟,只是蹙着眉看着他,完全没有要同他打招呼的意思。 轩辕颜将此看在了眼里,两人各看了眼后。 “怎么,朱阳公子还有其他事?” 算旁敲的问了句。 他那神态,是彼此认识么? 朱阳枢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没有。” 随即,便起了身,一边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王爷,您需要休息,我就先不扰您休息了,望您早日康复,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通知朱阳。” 说后,朝轩辕颜礼貌的微低了下头。 轩辕颜想要的就是如此,而朱阳枢也明白,才忽然起了身告辞。 轩辕颜了然的点点头。 “嗯,辛苦!” 最后,朱阳枢又朝他点了下头,才离开。 离开前,目光瞟扫了眼古瑟。 第100章 你不应该这样对公子! 轩辕颜喝了药后,古瑟发现他就没那么咳嗽的频繁了,似乎好了许多。 瞄了几眼,后起了身。 “阿、颜,那个……我也无事,你先休息吧,改日我再来探望。” 勾着客气的笑,礼貌的跟他说。 看来,给他准备午膳,也是多余了。 轩辕颜看着他蓦然起身微顿了下,嘴角微笑亦无意间收了许。 稍沉吟了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瑟不愿留下吗?……既如此,那我让若尘送你吧。” “嗯,好,有劳了!” 古瑟倒是不客气拒绝,朝他斯文的微低了下头,这礼,当真的诚恳用心。 古瑟寻常的动作,却让轩辕颜心头揪了揪。 他安静的点了点头,最后也没再开口。 即开口,也是各种客道。 他听着,心里堵。 “若尘!” 他望着古瑟温柔的微笑了下,便随口唤了声。 若尘便从门口跨了进来,在他面前规矩的拱手低头。 “公子!” “送小瑟回时吟殿下府。” 这话,极其平静,亦似平常。 但,若尘却知道,他家公子,心里应是极其难过的。 “是!” 若尘低首回应后,稍打量了眼自家公子,后瞄了许古瑟,才带他离开。 望着古瑟身影隐没在门口,轩辕颜才收回目光。 他微仰头望着幔顶长长的深叹息了口气,平静的目光里,尽是忧怅及无奈。 ——终究成了陌路吗?他古瑟 ,最终还是与自己无缘啊?…… 他就那样呆滞的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幔顶,半晌…… “咳咳……” 蓦然的咳嗽,才使自己回神。 他反应的手捂了唇,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满身的长发凌乱有序的散开在他身上,垂了被褥上不甚丝滑,没有因为他的病态失去丝毫光泽,微低头咳嗽的动作,隐了他的容颜。 那画面,如此美丽优雅清华,却……如此的孤寂。 如落寞的天使,凄凉般的惊艳。 朗月轩,时吟在外的府宅,当今圣上特意给他建的,虽然没有封号,但他一介在外长大的皇子,估计住皇宫也不习惯,同样,也似不适合,所以,便给他在外建了这府宅。 明面上是临时的,但心思多的人,多少觉得,也算是是隐约被封了号吧。 若尘站在停着的车辇前,无表情的看着古瑟同自己客道后,毫不犹豫的就欲朝府院去。 然,古瑟刚跨出两步。 “古瑟!” 蓦然重唤了声。 古瑟蓦然顿住脚步,亦因为这音调及全名给喝的哆嗦了下。 默了片刻,他才缓然转过身来,后抬步移动了两步,正正经经不解的看着若尘。 “……呵,你突然间的,发什么疯?” 都把自己给吓了跳。 蓦然亦是一脸嬉笑的表情,满脸洋溢着笑。 若尘则仿若变了个人一样,淡漠的眼神盯了他半晌。 “……你不应该这样对公子!” 冷淡的丢了这话,左右打量了眼诧异不解的古瑟,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转身跳上车,架着车辇走了。 古瑟愣在原地一脸懵懂。 ——自己做了啥?不应该这样对他家公子? 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古瑟呆在原地僵了许,蓦然叹了口气,才转身进府去。 门口的侍卫看到他,还朝他恭敬的弯了腰,一点也没有要拦他的意思。 他倒是,似轻车熟路的,朝门口的侍卫点了下头,跟回自己家似的。 府上感觉空荡荡的,连个家侍啥的,他都没见到。 在府上,古瑟迷了路,左右晃荡的时候,晃到了时吟的书房。 当时时吟正坐窗边的案边,手里拿了卷书,单手偏支着头,悠闲的神情,盯着手上的书卷入神。 感觉一影从窗口投近,后投了他书卷上,他扭头,便看到古瑟站在窗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等到他回过头来,即凑近双手肘搭了窗台上。 “小时吟,你很用功啊……” 这话说的……不甚嘲讽。 他还当真豪爽,说走就走,竟然就直接把他扔那了,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倒是挺负责的! 时吟不知道他突然间的阴阳怪调的,怎的了。 亦意外,不过他小皇叔的府邸走了一趟,他就不与自己疏远了。 他意外的蹙了下眉,后平静的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微沉吟了许。 “小瑟你……这话,是甚意思?” 时吟显然听出了古瑟的嘲讽。 但,他心里却莫名的,感觉很暖。 古瑟朝他扯了下嘴角。 “没。” 说着转身就从门口绕了进去。 时吟就那样莫名的望着他从外绕了进来,在门口打量了房间几眼,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估计没找到,就径直来到了他面前。 “你坐这里,不冷吗?” 自然的问了句,又扫了几眼屋内。 此话一出,时吟便明白他刚才瞄的是什么了。 原来是在找烤火炉。 时吟拿着书卷,着他视线扫了眼屋内,后平静的目光落在古瑟冻得有些通红的脸颊。 “你冷?” 目光即落了古瑟顺手搁了他桌上的手炉,那东西,已经没有温度了。 这东西,他看他似乎从没离过手,许是没温度了,他才松手的。 “那让听雨搬个烤炉过来吧,——听雨!” 古瑟还没反应,他便已唤了听雨 ,听雨突然就从门口跨了进来,恭敬应后就下去了。 古瑟心里很乐的,同样,脸上亦笑的毫不遮掩。 目光在时吟面上扫量了几眼。 “我与你小皇叔,关系可好?” 忽然间,不着调的问了句。 说着,在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了时吟对面。 想到他家小皇叔于自己面前的种种,忍不住问。 时吟拿书卷的手顿了下,面色亦微顿,后缓然的放下了手上的书卷,目光亦在古瑟好奇的脸上打量了几眼。 “这话,你不去问我小皇叔,怎的来问我了?问他本人,不更合适吗?” 他话语平静,亦,认真,说着放下书卷的手自然的偏支了头。 他们间的关系本就复杂,亦不是他能说的。 毕竟,他小皇叔自己都未直接说,又怎么会轮到他来说? 闻言,古瑟竟然叹了口气,他道。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问他,——我就想问你。” 时吟听着,很是沉默,亦看着很是平静,古瑟盯着他等了半晌,也没见他接话。 他们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打量,一个表情平静,一个,迷惘,亦奇怪好奇。 最终,时吟深呼吸了口气,平静的道了句。 “这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或,自己感觉。” 古瑟甚是失望。 但他也没有多少牢骚。 毕竟,时吟有那个不告诉自己的权利。 或说,这样,也许全是站他角度思考,才没有直白的告诉自己。 他脸色沉了一阵,白了一阵。 “那,你小皇叔,是不是伤势很重?我看他……咳嗽的蛮厉害的。” 他于他,还是‘在意’的,只是,他好像没注意,也没觉得有什么。 因为……看着这如画般至圣的谦谦公子,若是那个了,确实可惜…… 时吟内心甚意外,但面色依旧平静,沉默的看了许一直追问自己小皇叔的古瑟。 “比较严重吧,如果余毒不清,或许。” 这话,他没有说完,但断的直接,还说的相当平静无澜,明明很严重的事。 他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看着他说出这么严重的事,却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古瑟直觉就是这样的。 他的话意……是他小皇叔活不长了? 是这意思吗? 理解意思后,古瑟心惊了下。 他诧异的望着时吟,半晌才反应过来,问。 “你的意思是,你小皇叔他……活不长了?是,这个意思吗?” 时吟依旧平静,平静到如那平静的死水潭的水面,不起一丝波澜。 他盯了古瑟片刻,蓦然又深呼吸了口气,似有着叹息。 “嗯,……这,或许要看个人造化了,总之,这毒,难解,不解,活不过三年五载。” 时吟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忌讳。 但或许因为是古瑟,所以他才不想隐瞒,才说的直白吧。 古瑟诧异的目光一艳,又忽的沉了下去。 他垂了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又突然间抬起眸来,认真的望着时吟。 “……太子为什么要杀他?他,又怎么会上他的道?” 他小皇叔应该是会武很精明的人吧,看太子那模样,应该算计不到他才是。 且,他又有什么可让他一介太子去算计呢? 古瑟问话很认真,看的时吟都有些意外的微顿,同样,因为他问的直接而惊异。 他默了片刻。 “谁跟你说是太子所为?” 关于朝堂的事,时吟其实是不想他知道或参与的,毕竟,知道的越多,则越危险。 看时吟一副想敷衍他的表情,古瑟看了许他,蓦地,勾起嘴角一笑。 “呵,你不用瞒我,今天的事,你我都看的明白,就算没人说,也知道。” 轩辕颜府上遇到的,还不够明显吗? 如此他都不明白,那他岂不是智障? 起初是不知道轩辕颜有伤,现在知道了,再将事情一联系,不就明明白白的事? 然…… 他这小皇叔,应该也是不简单的人物,不然,哪个人自己谋害了谁,还实实在在去认错的? 估计严刑逼供,他也未必承认。 而这太子,却自己跑来他面前请罪了。 他知道时吟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是,他不愿意说。 但,他遇到了,肯定会好奇,亦想知道。 同样,好歹若尘他家公子一直‘养着’自己的,能把自己库房钥匙给自己的人,他出了事,他多少应帮衬点,回报给人家吧。 如果这情形了,他还冷眼旁观,不显得自己太没血肉冷漠了么? 虽是笑颜,但时吟看的出古瑟是认真的。 知道古瑟认真,他却一点也不着急。 看着古瑟将手拢了宽袖里,整个身子都窝裹在披肩里。 他沉吟了许,起了身去,将旁边的窗户关上。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关了窗后,他又坐了回来,认真的看着古瑟。 “要不是他为了救我,估计也不会趟到这遭水里来。” 他一边将手边上的书卷合上,悉心的堆了旁边的书堆里。 “这次北疆出征,是有人蓄意而为,小皇叔他清楚,于是去了北疆,在我命悬一线时救了我,小皇叔的心思简单,不过是不想我被自己手足害了而已,但,对方却不觉得,他认为小皇叔是站我这边的,有意扶持,怕成了他的要挟,于是……” 说到这,时吟顿了许。 古瑟以为他不会说了,却看到他轻叹了口气后,继续平静的道。 “小皇叔去时也是自行独往,回来时亦是,于是,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蓄意围杀,最后,寡不敌众胸口中了一剑,被人打入了冰冷的湖中……” 说到这,时吟声音稍有了些波动,像是……有些不忍,声音都隐带了喑哑。 古瑟看着他微顿了下,整理了下心理,后继续道。 “我赶到时,刚好看到他被打入了湖中,要不是我及时跳入水中抱住了他,一起被冲了下河床,估计……我们两个都,没命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吟才将盯着桌面古瑟摆的手炉上的视线抬起,望了古瑟。 ——他一直以为自己小皇叔是不见好自己这种在杀手堆里长大的人的,同样,自己为了古瑟还曾伤了他,然,却没曾想,在自己受伤昏迷不醒数天数医无策的时候,是他来救了自己一命。 不知为何,时吟说的平静,古瑟却能感觉想象出那时的惊心窒息的危险来,感觉胸口似压着什么,堵的慌。 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默了一秒。 “他为什么要杀你小皇叔?而不是……?” 而不是直接去杀他? 古瑟觉得奇怪,既然是想杀时吟,他为何又反过去针对轩辕颜了。 时吟盯着古瑟打量了眼,仿佛在斟酌是否该说。 犹豫了许。 “因为忌讳小皇叔身后的势力!” “他怕我会夺其权位,而小皇叔的势力,绝对是我最有力的靠山……” 至于刺杀他,就太明显了,他父皇那里他过不了关。 何况,他小皇叔此时不在朝,如果刺杀成功,那就是真的一劳永逸,且,他父皇,或谁都不会追究了。 说至此,时吟沉深的叹了口气。 “其,一切不过他自扰罢了……,不过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才是帝王应有的性格吧?” 到最后,时吟竟有些感叹了。 感叹间,更多的是惋惜。 “只是,他又怎么明白,小皇叔身后,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让人忌讳的势力,还二说,他,便行动的这么干净利落,呵。” 古瑟以为,他这样的人,除了僵硬的无表情,他再也不会表现出其他神情来了呢。 这样的时吟,他看着,倒是意外了。 他多打量了几眼这样的时吟。 然,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人又回到了平常的表情。 他无波澜的看了眼盯着自己的古瑟。 稍许。 “这样的事,你就当听了则故事,可别跟任何人提,以免殃及你。” 平静的提醒似还没回过神来的古瑟。 闻言,古瑟回神,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 第101章 怎么,若本王不是你小皇叔,你心思,便打上了? 轩辕颜是否有那样让当今太子忌讳的势力,谁也说不清,只有轩辕颜他自己清楚。 而时吟让古瑟觉得他没有,他肯定也不会信的。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 轩辕颜绝对有这样的势力,不然,今天在他府上看见的这样一幕,就不会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吟觉得没有,他才会这样跟自己说。 都二说。 总之,不管如何,他最后说的是对的。 ——这事,绝对不能让谁知道。 或说,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从他这里知道。 不然,总会有人灭他的口! 只是,他没想就这么悠闲的走一趟,走出了不得了的消息,还让自己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跟皇子扯上关系,就是不得了,荣誉的同时,估计还活的胆战心惊的。 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那道宫墙里的人,会不会跟他感觉的一个样儿? 经过这事,时吟觉得,自己若是普通平民,其还幸福些。 不争不抢,和谐幸福,多好。 或说,去了这皇子的身份,也没这么多缠缠绕绕的。 再或者,就一直不知道身份,不回皇室,当个杀手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过的这么小心翼翼,揣着城府。 然,就因为这身份,尽管无心争抢,却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仅他皇子的身份,就妨碍了人家,得了人眼红妒忌。 看着他们兄弟间为了那皇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把他也归了其中。 他有时在想,自己母族的势力,于这面前一搁,他这,他又拿来何用? 想想,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而,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还呆在这里呢,不过是,了了自己那皇帝父亲的心意,走走他这皇子为人儿子的过场。 好歹他父亲满腔愧意,一心补过,总得顺着吧,反正他也不会缺啥的。 当然,也因为这身份,他才能遇到古瑟。 这是他唯一觉得接了这皇子身份后,遇到最有意义值当的一件事了。 应当说,不枉他违心接了这身份吧。 “公子。” 这时,听雨领人搬了个大烤炉过来,放在屋子中央就下去了,掩了房门。 古瑟瞄到,等听雨一下去,就踱了过去,坐了有着案几的烤炉边,伸着手去烤火。 时吟平静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坐到烤炉旁片刻,他才起身过去,顺手不动声色的拿了古瑟放他桌上的手炉。 古瑟烤着手搓了搓,看着时吟走来坐了他对面。 “可还有午饭?我还没吃……” 古瑟打量了眼沉默的时吟,显得有几丝不好意思。 闻言,时吟蓦然抬眸看了他眼,顿了片刻。 “嗯,有;——听雨!” 他没想自己小皇叔竟然连饭都没留他吃。 “是 !公子。” 听雨竟就站门外,隔着门就应了下去了。 古瑟倒是意外的瞄他一眼,歪着头笑了句。 “你应该吃了吧?” “嗯。”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就应了。 然后,古瑟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自己的手炉摆了案上,低垂着眸,拿了案边精致的盒子,应该是跟烤炉一起般进来的。 他拿了旁边的小火钳,打开那个盒子,在里面夹了个凤凰图形的炭饼出来,小心致致的放了烤炉上,欲使其点燃。 此动作完后,他才抬起头来。 对座的古瑟因为他这动作,一脸诧异蹙着眉盯着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要接的话,直到时吟的视线投了自己脸上,他才木然回神。 “那厨房岂不是没有吃的了?” 他盯着时吟眼睛问的,接的仓促。 这人,什么时候让他近卫拿了这个?还替自己细细的弄着? 那个……他为何对自己这么用心细致? 古瑟有丝迷惘纳闷。 时吟瞟了眼烧着的炭饼,后才平静的看着古瑟。 “府上有厨子,让他们做便是。” 呃…… 他倒是说的轻描淡写。 因为时吟蓦然间细致的好,弄得古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此,房间顿时一片沉寂。 安静了许。 两人亦谁都没说什么,只是时吟蓦然拿起了那火钳子,将隐隐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炭饼埋进了他面前手炉的灰烬里,弄好后,盖了盖子,轻推了古瑟面前。 古瑟就那样木讷讷的看着他推了自己面前,盯了许那手炉,才抬起头来望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望着他的时吟。 想着自己要说些什么合适来着,时吟则在收回手间平静的道了句。 “铺子的事,你就不用去看了,我让听雨都打理好你再去管理吧,你看,你要改开什么铺子,我交代听雨。” 突然间的就转了个话题。 不说,他都忘记自己今天出门是专为了店铺的事而出门的。 “茶馆吧。” 古瑟想都没想,回答,即顺手将手炉撸了自己怀里抱着。 本想自己指导的,但时吟都说了,他愿意为自己用心,那便就随他了。 时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平静的打量了他眼,后轻点了下头。 “嗯,……我交代听雨。” 此后,又是沉默…… 轩辕府。 “公子,午饭好了。” 若尘带人搬了膳食进了轩辕颜的房间,放在了桌上。 身上披着大氅,没有穿外套靠坐在床头,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半块玉珏的轩辕颜这才缓然抬起头来,看着侍女放下东西走了出去,若尘走了过来。 “若尘,等下你去太子府走一趟,明日,我要见轩辕筱。” “是,公子!” 若尘显得有些意外,不知道他家公子今日都不愿意,勉强才见那轩辕筱,怎的又突然约了,但不质疑,恭敬的应了。 轩辕颜平静的说完,将那半块玉珏揣了怀里,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披着大氅走到了桌边,在放好碗筷的桌前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迟疑,拾了筷子即用膳。 仿佛,那饭食能将他的伤治好一般,用的不甚用心。 轩辕颜用了膳后,又回到了床上,脱下大氅躺了床上,若尘吩咐下人清理了桌面后,小心翼翼的出去关了房门,生怕扰了自家公子。 晚饭,是若尘来唤,他才醒来,吃过后,又是继续接着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若尘来传,说轩辕筱到了,他才起床。 翌日大雪已经彻底停了,天边有了暖阳的金光,斜斜撒射下来,瞬间让人感觉心情都变晴了似的。 积雪也经不住那温度开始融化,树叶屋檐间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滴,偶尔,一坨积雪蓦然间就从树枝上滑堆了地上,各种声音交织出了一种别致的乐章。 轩辕颜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床上坐着愣了会神,他才下床来。 在旁边站着的若尘,就看着自家公子披散着他那一头如缎的墨发,凌乱有序的披在他身上散落在床上被褥上,发丝遮了他的面容,他看不到。 突然间,他看着自家公子觉得不甚奇美,美得似周身有些自焕着光晕…… 亦,有一种孱弱的美,或是,一种病态孱弱的美。 心中一窒,心口被抽痛了下,猛间,似有些呼吸不过来。 但他,应是默默的撑忍了下去。 “公子!” 他看到自己公子下床后,慌回神去取了大氅披了他身上。 轩辕颜似并未察觉若尘的情绪,顺手接了他手上大氅的带子自顾的系着,走到了桌边。 若尘熟敛的就递上了洗漱用的东西。 洗漱后,轩辕颜才不急的用着桌上已准备好的早餐。 吃了半许后,轩辕颜才似是记起似的抬起眸望着旁边立着的若尘。 “轩辕筱来多久了?” 若尘:“有一刻钟了。” “嗯。” 轩辕颜含着食物应了声,后自顾的吃着,什么也没说。 意思是,就让他等着呗。 一刻钟后,轩辕颜才慢悠悠的吃完。 等若尘让人收拾好后,他站在旁边让若尘去替自己拿了外套,不急不徐的穿戴整齐,重披了大氅,后身随若尘去客厅。 然,走到一半,经过回廊看到回廊边上的池塘后,他蓦然顿下了脚步。 身后的若尘未注意,差点撞了他身上,即时顿住脚步,看到他家公子就看着旁边的池塘看了许,然后回头望着自己说。 “让轩辕筱来水榭见我。” 说完又折返了回去,走到了那水榭里,立了扶栏边。 等若尘领了轩辕筱来到后院时,便看到他家公子就站在水榭里的扶栏边,目光平静的盯着那水里的锦鲤戏水。 院口的两人盯着那如画的颀长身影都默契的停下脚步,顿了许,才走过去。 若尘规矩的立了水榭端口,没有入亭子。 一身墨青色,披着同色大氅的轩辕筱走到轩辕颜的身后,犹豫了许,才撩起衣裾,双膝跪了下去,朝着自己的小皇叔五体投地。 “筱儿,见过小皇叔!” 恭恭敬敬的,十分敬重的样子,亦端庄。 轩辕颜目光斜视瞟了眼,顿了一秒,才转过身来,站在轩辕筱面前。 沉默了片刻。 “起来吧。” 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大亦轻,仿似天生贵质的温润清远。 轩辕筱似受宠若惊的身子颤了下,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迟疑了许才将低埋的头抬起来。 这一抬头,一眼,却被轩辕颜的气质容颜惊异得瞳仁扩张,禁不住的惊艳。 ——那天,隔的远,他小皇叔又披头散发,当时只觉他气质温柔,似柔弱的身影透着一股病弱的美,而且,美的雌雄难抑,亦清净圣洁,高不可攀,如夜幕那天边的皎月。 如今……,整装束冠的模样,更是一种让人压迫的高不可攀! 当真当得谪仙下凡,渊清玉絜。 且,还骨子里透着一股清冷的衿贵。 轩辕筱的目光从轩辕颜的胸口,上移,落在了他的脸上。 半晌…… “怎么,若本王不是你小皇叔,你心思,便打上了?” 自是在世间游历的人,一眼,便瞧出了轩辕筱是在沉迷他的容颜。 不过,亦自然知道他没那心思,只是单纯的被惊艳了而已。 此话,他不过故意而为。 平平静静疏清的话,却吓得轩辕筱扑通一声又跪了回去。 “侄儿不敢!” 不敢?当真不敢? 若是不敢,还敢背地里痛下杀手? 轩辕颜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这太子像谁,城府跟手段,倒是了得,杀伐果断的很。 ——当真以为他傻,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他小皇叔,才误下了杀手? 就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要永绝后患。 不然,只一个简单救了轩辕时吟的陌生人,他何须如此用心? 轩辕颜面色平静,嘴角挂了丝若无的嘲讽,他淡漠的打量了两眼跟前跪着的轩辕筱,后重转了身过去。 慢悠悠的道。 “皇兄倒是宠你的很,心思如此狭隘狠厉,竟丝毫都未曾动摇你的位置,亦丝毫动摇的念头都没有,甚至不忍心处罚?” 缓缓述道,说罢,又缓转过身来打量了他几眼。 “也是,当帝王么,就该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三个皇子中,确实你最适合……” 他皇兄只有三个儿子,一个便是他面前生为嫡子的太子,还有就是在皇宫外杀手堆里长大的二皇子轩辕时吟,这样的人,除了懂得一念杀戮,根本不懂城府,这样的人,自然不适合坐这个位置。 至于三皇子,不过一个柔弱病秧子,这样的人,更不适合! 所以,除了他轩辕筱,就没有适合的人选了,如此,哪怕他动了残害自己手足的念头,他都要给悄悄压下去,背地简单处罚下便过了。 想到这些,轩辕颜突然有些替他皇兄觉得可怜。 在他眼里或许如此,然,岂非所有人眼里都会如他一般? 突然回来的二皇子如此得宠,朝中势力蓦然飘忽不定,谁也猜不到当今圣上会把位置传给谁。 这没底的事,朝堂局势自然也是飘忽不定了。 不知道该巴结突然回来得宠的二皇子,还是当今太子。 在这以自身能力得势的世界,他们也不敢一锤落音定夺不是? 如此,太子不慌了才怪! 他皇兄倒是没有动摇太子位置的念头,然,太子却不曾这么想,如今这勋功累累的二皇子,便是他碍事的绊脚石! 轩辕颜继续不急不徐的道。 “但,他忘了,万事皆有可能,能坐那个位置的,可不止你当今太子……轩辕时吟是否合适,轩辕琦可否就这样一直病着?——这,可是说不准的事。” 这是……他要给轩辕筱明明白白的立威胁了? 他目光平静的盯着轩辕筱,嘴角微上扬,像是自然的弧度,又像是此时带着的嘲讽笑意。 轩辕颜看着呆木的轩辕筱,自然的后退了两步,在扶栏长凳上自然儒雅的坐了下来。 蓦然间,又带了丝笑意。 “筱儿,你说是吧?”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着自己的衣裾。 一声‘亲切’的筱儿,将轩辕筱蓦然拉了神回来似的,喘了口气,惊恐的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带了几丝恐惧,望着平静如水的轩辕颜。 微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来,说第二次才发出声来。 “小,小皇叔,侄儿知道自己鲁莽了,侄儿……” 轩辕筱毕竟是太子,端庄亦有,之初那‘激动愧疚’形态没得到轩辕颜的原谅,此时,他便是知道,再做,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放弃了。 内心慌张,表面倒端庄礼仪模样,很是平静斯文。 亦是他轩辕颜血液相似的人,颜值自然也差不多哪里去,自是长得俊俏。 他犹豫着,没有将话说下去。 亦知道,轩辕颜自会接他的话。 轩辕颜倒是给了他‘面子’,轻叹了口气,将他的话接了。 默了一秒。 “筱儿,你知道,那漫天飞雪的冰湖,是什么样的滋味不?” 蓦然间,轩辕颜转了个话题。 话音悠尔平静,像是自话家常。 只是,天生的疏清,让人觉得他遥远冷漠。 那冰湖水的滋味他是感受了的,冰凉刺骨,满身伤口都感觉不到疼痛,仿佛灵魂都被冰冻,麻木的身体只能任由死亡逼近,一丝一丝被抽走生命…… 他可是皇室尊亲啊,曾经耀眼的皇太子,何时受过这种?又有谁敢如此待他? 哪怕没有皇太子这身份,他都是尊贵的! 闻言,轩辕筱蓦然一僵,身子颤了下,嘴唇都感觉害怕的形色抖了下。 他目光忌讳,缓然的上移,落了轩辕颜似带冰凉笑意的白净脸上,一触到他的目光,他便倏地低埋下了头。 ——他知道,此举,他小皇叔是不会原谅他了,不管他如何做,都不会。 想是触了他底线了吧? 只是,他是真不知道他这小皇叔的底线在哪里。 总之,如此境地,知道不知道,都无济于事了。 且。 ……不管轩辕颜是否原谅自己,他这冬天里湖水的滋味,他还得受一遭。 受一遭就算了,愣是得不到他的原谅。 但他话说的如此明了,之初明明在客厅等候的,现在特意换了这水榭,他怎能不明白? 这是非要他往水里跳,在这大雪天感受那滋味了。 ……自己父亲又告诫自己,他这小皇叔说什么,他都得听,都得做。 而至于为什么,他又不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肯定有让人忌惮的东西。 “筱儿明白了!” 轩辕筱顿了片刻,沉重的低语了这话,后缓然站了起来,平静的目光,平静的盯了几许无澜的轩辕颜。 轩辕颜看不出他眼睛里是什么,复杂的目光,他没有看到恨,也没有看到恐惧的波澜,像是笃定的下定决心般,又似认了看淡般的安静。 盯着轩辕颜半许后,他走到扶栏边,倾倒了下去。 “筱儿给小皇叔,陪礼了!” 咚的一声,扶栏外的水面绽开了花,四溅的水花溅得老高。 有几点水朝轩辕颜落了来,笼盖似的落了下来,溅了他长发跟大氅上,大氅上瞬间就能看到了湿印。 第102章 公子华容,于尘不染 看到蓦然‘掉’下水榭的轩辕筱,端口的若尘惊诧的张了瞳孔,一脸不可思议及茫然。 他看了眼水里扑通的轩辕筱,后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公子。 轩辕颜平静的目光这时瞟来,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他骤然明白。 轩辕筱这般模样,怕是自家公子的意思。 两主侍就这样平静的对望了许。 轩辕颜将目光投向水里还在扑通的轩辕筱,看着他旱鸭子般的在水里乱扑通,平静的如那无风波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 半晌。 轩辕颜才转身,朝水榭口走去,走到端口停下了脚步,望着若尘。 “等下把他捞上来,送回去。” 丢下这话,便头也没回的回了房间,依旧坐了床上,靠在床头,打开窗户,望着屋外檐间雪融化的水串成珠的滴下来…… 轩辕筱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冻得不会挣扎了。 若尘看着他在水里挣扎着挣扎着就沉了下去,这才,命人将他捞上来。 怕他真冻坏了,叫人捞上来后扔了热水里,泡了好一阵他才似有意识 ,然后……就一直抖,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抖。 若尘在旁边看着下人替轩辕筱裹着被子,看他抖的模样,都看不下去了。 抬手一挥,命人将穿了衣服裹了被子的轩辕筱就那样送了回去。 自此后,轩辕筱病了,病的卧床不起的消息便传开了来。 传开了的,不仅有这,还有的说……十几年未曾有人出入的曾经皇太子府,如今又有了主子,这主子不甚了得,乃至于,这当今太子在他那走一遭,就这样病了。 而病了倒不是稀奇事,唯独让人稀奇动容的便是,当今太子是这新屋主给命人设计掉了水里,折腾了好久,才命人捞上来的,如此,才至于这太子病的卧床不起…… 这……‘轩辕府’的新主子,也不知道是谁,竟是如此大胆,众人好奇的同时,亦是忌讳着。 欲一探究竟,奈何……连太子都敢动的人,谁又敢不要命的去好奇呢。 然,更可恨的是,也不见他出门,所以,想看的人,愣是看不到这厉害主的真容。 一时间,这事便在京城被闹的沸沸扬扬,市井小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此事不过闹腾三日,又一件事让大街小巷闹腾了起来。 那就是,忽然一道圣旨降在了‘轩辕府’,那个敢动当今太子的人,一夜间,便成了皇亲国戚,被封了‘瑞辰王’,府口‘轩辕府’三字的牌匾,一下变成了‘瑞辰王府’,那金匾牌额,还是当今圣上亲笔提的字。 那浩大阵仗及荣誉,连北疆大胜归来的二皇子都似不及。 然,自当清楚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就是在北疆抗战过的军将自是清楚,有此荣誉,他轩辕颜自是应当得。 ——曾经没有他的才略领导指挥,他们此时估计还在边疆苦战。 瑞辰王府。 轩辕颜依旧穿着里面的白衣,窝在床上,身上披了件外衣,靠在床头垂眸看着手上的书卷。 几日飘雪过后,日子也晴朗了,变得不甚温暖。 太阳挂在天边,温暖的阳光从窗台斜斜的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脸颊,皮肤照得不甚洁白似反着光,如那羊脂玉般细润光泽…… 此幕,如此绮丽,如诗画! ——他倒是,宫里人来旨,身也不起,宫里的大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坐在那里,念的圣旨,念完后,没有得到半句辛苦,也没有捞到半分赏赐,大监也不生气似的,就那样带着人走了。 若尘安静的站在旁边,盯了许屋里摆满被赏赐的东西,又望了两眼只顾看书卷似闲雅的主子,欲说啥,又不敢开口。 踌躇了许,还未来得及问,轩辕颜便盯着书卷开了口。 “将东西都当了,银两全都发配组织的人。” 话说的毫无波澜,似不惊轻尘。 若尘不免额角挂了滴汗,但还是应声照办了。 这可是皇上赐的东西,他家主子说给当了就当了,且丝毫不犹豫。 估计,天底下敢如此做的,也就他家主子了。 等若尘命人将东西清理后,轩辕颜才收了手上的书卷,放了旁边的案上,起身下了床。 “公子要出去?” 忙完刚进屋的若尘看到下了床的轩辕颜,不禁问,说着就去旁边架子上取披肩。 “嗯,好久没见小瑟了,想来,我不去找他,估计他亦不会来看我了。” 平静的话,不知道透了他多少的思念。 明白的人不用说也知道,不知道的人,说了也不会明白。 就像若尘。 他家公子,也不知道忍了多久了! 轩辕颜平静的说着,便接了若尘披他身上的披肩带子,低眸系好系带后,走到案前的铜镜前整了整,又转着身子照了照仪容装扮。 他着了一身胜雪逸衫,华贵的缎子上浅浅的刺绣着细竹,如落月清华,似清云圣洁,不染尘埃。 “若尘,我这样可以吗?” 打量了几眼镜中的自己后,于铜镜中问身后的若尘。 若尘看的出神,即回神,慌忙点点头。 “嗯,甚好!……公子华容,于尘不染!” 应后,若尘又不由的赞了句。 如此,可当得上至上的称赞了。 从没盯着自家公子仔细看过,也没有那个胆。 现今,自家公子受了伤,虚弱了不少,他是瞧的仔细了,看着他家公子一天比一天瘦,气色也是,差了很多,面前的公子,哪还有以前的那种若清风轻尔的姿态? 看到自家公子如此,他的心没有一天是踏实的。 倒是如此,他才真正领略发现,自家公子,可真不是这俗间的人,许是谪仙下凡,来受劫了。 面对若尘突然之间吐出的夸赞,轩辕颜都愣怔了下,不甚诧异。 他眸光一艳,倒是多打量了几眼若尘。 片刻。 “你这是,调侃?” 他忍不住勾了下嘴角,笑语了句。 难得自己这手下这么幽默,总不能扫了他兴,于是,他便跟着揶揄了句。 然,若尘其实是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称赞呢。 若尘断然摇头,垂着头。 “公子倒是在意古公子,为了见他,却注意装扮来了。” 接的不是轩辕颜的问题。 顿了片刻,又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他家公子。 “若尘说的心里话,……公子,是我见过容仪超俗,最是渊清不凡的人了。” “呵,好了,公子我何仪态,我自是清楚,去备车辇吧,门口等你。” 轩辕颜被逗得笑了声,说罢便转身离去。 至于若尘认真的话,他是当了笑言听,还是真心话听,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若尘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跟上去。 瑞辰王府门口。 有无聊好奇人士蹲守的人,就这样,终于看到瑞辰王府门口一白衣飘飘欲仙的贵公子从里面跨了出来,门口的侍卫恭敬的弯腰施礼,那公子只看了一眼,就跨出了门槛,走到街边等着谁。 那步履轻盈尔雅,仪态清华衿贵,长发如缎,飘逸丝滑。 似从仙界跨出来的仙使一般,本至于俗尘,却不染俗尘秽埃分毫,圣洁而遥不可及。 就是隔的太远,看不清真面目。 不过,有此超尘仪态,想来亦是至至上的俊俏贵公子! 无聊人士此一眼,却又是一段传奇经典! 轩辕颜不急的等在门口,若尘驾了车辇来,缓停了他面前,停稳后一下跃了下来,便去放了矮凳,撩了帘,等着他上辇。 优雅从容是一种仪态,也是一种习惯。 就像轩辕颜,优雅不退,仪容闲雅,尚雪霜之姿,高不可及,贵至从容不迫,清风明月,疏清衿贵。 他从容不迫的踏上车辇,等他坐好,若尘才放下帘子,跳上车辇前的座驾,驱动了车辇。 到朗月轩的时候,时吟不在府上。 门口的侍卫见到轩辕颜亦不认识,虽惊异他的容颜,痴呆的看着他优雅的下了辇,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跟前,最后愣怔中回神,还是挡了他的去路。 “你,你好公子,请问……找谁?” 其中一侍卫因为惊艳失神,脑子没反应过来,问的结巴。 停下步伐的轩辕颜缓然抬起眸来,打量了一眼拦着他的侍卫。 “瑞辰王殿下你们也敢拦?” 这时,身后的若尘拿了一令牌伸了他们面前,漠然轻飘飘的道句。 两侍卫一见令牌,慌忙就跪下了。 “手下眼拙,不知道王爷到访,多有冒犯,望王爷恕罪!” 轩辕颜倒是不生气,无所谓的样子,他垂眸看着跪下的两人。 “起来吧,你家殿下可在?”悠尔的问了句。 如人般清远尔雅。 两侍卫闻声抬起头望着恍了会神。 后得令爬站起来。 “回王爷,殿下出去了。” 闻言,轩辕颜轻呼了口气,在旁人看来,像是叹气。 至于真叹气,肯定是假的。 倒不如说,他是松了口气。 沉吟了许。 “那,府上可还有人?” “回王爷,有,古公子在后院,您若是方便,可进去跟古公子聊聊天,到时,我们殿下也自就回来了。”侍卫恭敬客气的回答,拱着手。 “嗯,好。” 轩辕颜轻应了声,自行就跨了进去。 “王爷,您请!” 身后侍卫的话传来时,若尘都跟进去了。 其中的一侍卫,知道来人身份后,等他们进去,便自去牵了门口的马车去安置了。 进府后他发现,时吟府上似跟他府上一个模样——府上都没有管事的! 一路除了偶遇一两个做事的丫鬟或打扫的小斯,没见一个主事的人来接待他们的。 仿似,你不去主动请问,就不会讨到一杯茶水。 时吟不在,对于他来说,倒是件好事,免得他在中间,他与自己小瑟想说点啥的都不方便。 听侍卫说古瑟在后院,他便身随若尘直接去了后院。 果然,古瑟真的在后院。 只是,他是站在院子口,扫寻了几圈,才在树杈上看到了他。 当时,他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却看到一树下飘落着东西,又回过视线去看,往上移,院子一端的大桂花树上摇曳着两条腿,有几片天水色的衣角在风中优雅的飘曳着。 古瑟就那样坐在树上,两条腿荡在树下,半侧的身影,前面树下,是水池。 他一边靠坐在树枝上,悠闲的荡着腿,一边磕着瓜子,那壳,就是轩辕颜无意飘到的那所谓飘落的东西,瓜壳飘落了树下的水面,水里的鱼儿就去抢,争着吃了又吐了出来…… 他就那样在树上逗趣着鱼儿。 看着这样有趣的古瑟,轩辕颜嘴角不经意的就落了欣慰宠溺的笑来。 若尘跟着站在身后,就那样看着自家公子宠溺的目光盯着那孩子般的古瑟,眼里满满的宠溺及幸福似要溢出水来。 第103章 旧人笑依旧,只是,情远 看到自家公子露了笑容,若尘心里亦放开了不少。 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他家公子倚了院门边,满脸幸福的望着树上的人儿,眼里都焕着光彩。 盯了大概半刻钟,他家公子终于舍得动了。 他直起倚在院门上的身子,自始至终嘴角边都挂着温柔的笑意,收回目光左右瞟了眼,看到一伸长他面前的桂树枝丫,伸手在上面扯了片叶子,叶子一到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垂眸细细的上下翻看了眼那片树叶,后才抬起眸来,如此神情,连若尘都看出来他家公子要干嘛了。 若尘想法刚至心底,真见他家公子就把树叶掷了出去。 他反手一掷,那树叶就如离弦的箭,唰的就朝水池边桂树上的古瑟射了去。 本想来个‘英雄救美’,谁知古瑟比他想象的反应灵敏。 树叶袭至,忽然精锐的眸子瞟了眼‘暗器’,他身子往后一倒,凌空翻了下来,瞬息间,一脚点踏在树干上,手上抓的瓜子一把掷出,朝着轩辕颜跟若尘就洒雨似的袭来,而他本人,忽在半空身影一晃,瞬息间立了树下草地上,轻影随形飘逸。 而这方,轩辕颜面色稍惊,亦是身影一恍惚,躲开了攻击,蓦然立在了旁边,倒是苦了若尘,实打实的接了那些瓜子攻击。 剑影如风,剑未出鞘,手中剑在他手上高速旋转,瓜子直接被旋飞了,即安安静静的掉了地上。 若尘握着剑横在面前,低头盯着草地上的瓜子,额角挂了滴冷汗。 ——这公子,倒当真会,自己调趣人就算了,也不看看对方身手,或考虑考虑他身边的人,愣是把自己给搭进去。 古瑟掷出瓜子落地后,看清是轩辕颜,愣在原地,亦是挂了滴冷汗。 以为是谁偷袭自己呢,谁承想是这小王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把他给得罪了。 他心里没底。 到底是有身份实力的人,怎么说还是有些忌讳的。 古瑟还在想会不会因此逾越,轩辕颜却嘴角上扬,微笑不甚温柔,望着他的眼里都似溢着水光,轻拍手赞扬笑道。 “小瑟倒是没忘自己身手,这一套甚是行云流水呢。” 一边笑语,一边缓步走了过去。 古瑟见他没有怪自己,即挂了笑迎了几步。 “阿,阿颜?……你,怎么来了?” 甚是意外,还朝他客气的微低首施了礼。 对于这称呼虽生疏,却莫名的习惯,像是很久之前就是一直如此般。 因为惊诧他的到来,他自己都没有注意。 轩辕颜笑意未减,看着古瑟的动作,却长吁了口气。 “来看看我们家小瑟呢,我不来,想来……你亦不会惦记着来看我吧?” 脸色亦是未变丝毫,像是藏不住的开心,揶揄打趣着面前似拘谨的古瑟。 然,在若尘看来,自家公子,无非……自持表面优雅罢了。 轩辕颜揶揄直白,古瑟则有些尴尬,他不自然的挠了下自己的头。 “阿、颜是……来找时吟殿下的?” 陪笑着转移了话题。 轩辕颜目光平静,细细的盯着古瑟,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收了些许笑容,轻叹了口气,稍犹豫了许才轻摇了摇头。 “不是,来看你的。” 认真道。 顿了许,又勾起温润阳光的笑。 “……小瑟既然唤不惯我名字,那就依自己习惯称呼吧,免得你不甚自在。” 这话听着优雅,若尘却不甚心疼自家公子。 同样,也甚是意外,这一受伤,自家公子怎就换了个性子了。 以前是特别喜欢勉强古瑟依着自己,古瑟不应的时候,他甚至能在他这优雅的公子身上看到了死不要脸的无赖模样…… 现如今,他家公子,却反过来了,什么都随了古瑟心意似的。 若尘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古瑟意外的顿了下,迟疑了许。 “嗯,谢王爷理解。” 轩辕颜一松口,古瑟立马就改了称呼,脸上的笑意也随意了许多,显得没那么拘谨了。 唤着不别扭,但他的身份始终让他忌讳着…… 不,应该说,他的气质,始终让他在他面前属于仰望的姿态,他轩辕颜这样天资气质的人,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想法,包括朋友这种简单的相处关系。 或许,等他记忆恢复后都没想过,他们间以单纯关系见面,他们之间的感觉会是这样一种状态——他于他,竟是仰望的星空,半丝不敢沾染。 于此可见,轩辕颜的气质跟容颜绝非凡俗。 轩辕颜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目光意外的顿了许,后即轻摇了摇头。 “你开心就好。” 轩辕颜怎么都没想到,仅一称呼就将他给束缚了,在自己面前没了本来的轻松自在。 虽心里抑制不住的痛,但看古瑟轻松的笑容,倒也欣慰了。 “嗯,刚才没有伤到王爷吧?” 这时古瑟倒是真放松了,记起刚才的事,关心的问了句,还左右打量轩辕颜身上,是否真有伤到他。 “呵,小瑟,……你可知,你身怀所学,是出自何人吗?” 闻言,轩辕颜忍不住笑了,道,言语满是宠溺。 自身由心的笑语,打眼见的开心,若尘看到。 而他,心里却替轩辕颜心痛。 古瑟愣了下,懵懂摇头。 “不知,怎么,许是王爷清楚?” 轩辕颜盯着古瑟好奇的神情多打量了两眼,后笑着转身朝旁边的亭子走去。 古瑟跟若尘自然的跟上他的步伐。 “……若按拜师学艺论,我于你,倒也算半个师父吧。” 轩辕颜说的诚然,一边说着,还微笑着瞟了他眼。 知道的人看得出,他于古瑟是满眼的温柔情意。 若尘默默的跟在他们俩身后,闻言的古瑟稍停了一步,迷惘的目光投了若尘身上。 若尘随他的脚步顿下,亦迷惘的望着古瑟。 这时望着自己做什么? 而古瑟,迷惘的目光里兼着责怨。 ……这个人,一点都不够友谊,什么都不愿跟自己说。 再看看他家公子,可是啥都愿意告诉自己。 他牵起嘴角笑的违心。 “是吗?那王爷,可是当得这师父?” 他不明白轩辕颜为何要说半个师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是,何来半个师父一说? 如果真是他师父,他倒不介意称他一声师父。 ——毕竟,有如此身份的师父! 刚好进了凉亭,轩辕颜转身儒雅的一撩披肩,面向着他们坐了下来,面上笑容温柔随和。 他伸手单手支了头于石桌上,微笑着望着古瑟跨上亭子的台阶后,就站了端口。 他另手抬起,示意他坐自己对面,一边笑道。 “当不当得,倒不要紧,我在意的是,可不是想着当小瑟师父呢。” 闻言,刚坐下在整理衣摆的古瑟僵住动作,诧异不解的目光抬起来,木讷的盯着轩辕颜。 半刻,他头一歪,望着轩辕颜。 “那王爷意思……”一脸懵懂迷惘。 轩辕颜被他这单纯可爱的模样化了心,原本沉落的心一下子又开朗了不少,莫名就笑了。 “没,什么都没想。——我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在意,你有今天这身技艺,全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突然间又撇开了话,藏了自己的心意。 听着自家公子的回答,停步守在亭子端口的若尘多打量了几眼,心里替他家公子有万般话,却无由开口。 最终还是回归原本侍卫的恪守中规,沉默着。 古瑟多看了几眼这说话只说一半的轩辕颜,目光落了亭子口像变了个人似的冷漠的若尘。 一头雾水。 对于古瑟来说,若尘自从回到他家公子身边后就似变了个人,其不然,若尘只是回到了原本的性子。 气氛蓦然变得奇怪沉凝。 片刻。 古瑟收回目光,望着轩辕颜了解的点点头。 “嗯,既如此,想来王爷应是没受伤了,没有就好!” 轻松的接话后,他抬手招来了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一小斯,小斯见了即迎了上来,于他面前躬腰低了头。 “去沏壶热茶来。” 古瑟同那小斯说道,小斯即恭敬的点头便退出亭子小跑着下去了。 轩辕颜单手偏支着头,眉眼带笑的望着古瑟,另手搭在石桌上,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悠闲敲着。 目光神情,如在细细欣赏自己最是珍贵喜爱的珍宝一般,丝毫不见厌倦。 “……若是伤了,小瑟你可否愿意亲自照顾我?”顿了会的轩辕颜又忽然调侃。 这时,小斯端了茶水来,规矩的放了他们的桌前,便又去接着打扫了。 古瑟看着小斯下去,才收回目光,拾了茶壶来翻杯倒茶。 “王爷说笑了,王爷自是身金体贵,我这种粗人,岂是能照顾周到的。” 茶满话刚好,放下茶壶,古瑟客气的将茶杯推移了他面前。 然后接着翻了两个杯子来,继续接着倒。 轩辕颜毫不意外的挑了下眉角。 “你说错了,我确实挺喜欢你的照顾的,……呵,曾经,倒甚是怀恋呢。” 笑着,不由自主的轩辕颜就叹息了句。 无波澜的话里,似是无奈的嘲讽。 又似不若随意,随风而过的淡雅。 古瑟听不出来,他这话,到底何意,感慨间几分是真。 古瑟只浅笑沉默,没有搭话。 ……这人,每每开口都是带着挑逗意味,这皇室皇子,都是这么轻浮的么? 轻浮也就罢了,怎老是在他面前这番? 却也不知道,他在他人面前,是否会如此? 古瑟垂眸想着,蹙了蹙眉,倒于轩辕颜的挑逗似乎也没有多少反感,只是觉得,这人皇子,闲得有多无聊。 他将两杯茶添好后推移了旁边的座位前,看了眼亭子端口的若尘后望着轩辕颜。 “若尘不过来喝杯热茶吗?”口中念的是若尘,话却是跟轩辕颜说的。 因为他知道,没有他开口,若尘是不得此举逾越的。 闻言,轩辕颜随古瑟的目光回头,上下盯了许端口规矩立着的若尘。 “来吧,一起坐,喝杯茶水暖暖身子。” 刚开口,目光却早已落了古瑟的身上,话语像是回答古瑟的话一般。 眸色,却莫名深了几分。 闻言,若尘身子实在的僵了下,踌躇了半秒,朝古瑟微低首,客气的道了句。 “主侍有别,此举,逾越了!” 神情客气,话语却是毫不客气,可说语气都是无情的那种。 这是对古瑟话语带刺呀。 古瑟眉梢跳了两跳,额间横了条黑线。 好心当成驴肝肺! 倒是轩辕颜,看着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眸色流光。 “呵。”意味不明的低轻笑了声。 拾起冒着热气的茶杯,于唇边轻轻优雅的吹了口气才小啜了口,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古瑟,盯着他那一头白发。 “若尘性子冷,你不用管他。”说的平静。 “确实,怎处都跟冷血蛇虫般,半丝热情都没有。” 古瑟当即顺着台阶就下了,眼神还嫌弃的瞥了眼若尘。 若尘以规矩的姿势站着,目视前方,把古瑟当了空气。 轩辕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心里,则不甚滋味。 ……如今,自己跟古瑟的关系,竟比不得自己的侍卫了! 这看似矛盾的气氛,却兼融了多少情意在里面——没有平日的朝夕相处来的情意,怎有这般的场景? 而他,最终成了旁观者。 想着,便莫名冗长的呼了口气。 亦是无奈的叹息。 如今这局面,他亦有不甘,只是,事已至此…… 或许,也不会后悔当时去救轩辕时吟吧。 当事已成不愿的定局而无力改变时,或许,谁都会将其化成一声‘命亦如此,命中注定’的叹息吧。 他轩辕颜也不例外。 第104章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 轩辕颜轻长叹了口气,兀自起了身,颀长的身影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如缎的长发于胸前被风撩开来,无忧的丝滑飘曳着。 古瑟诧异的看着他这如圣不染尘埃的身影微恍了神。 轩辕颜于他的注视下移了扶栏边,半侧身站着,出神的望着那方草地,片刻,回过头来面带温柔笑意的望着古瑟。 “时吟呢?” 突然间就移开了话题,话间微微倾身靠了亭子柱子上。 一副悠闲散漫的模样,漫不经心间看向古瑟的目光永远是温柔带着流光的,眼里的光仿若黑夜里的星芒。 看着他如此模样,古瑟有些木讷,总觉得他这样冰清玉洁的人似乎也有着温柔细腻的一面,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 “他,出去了。”古瑟木讷间顺口回应。 轩辕颜望着他又是温柔一笑,道。 “是吗?”眼眸里都漾着温润的笑意。 他顿了下,又笑着说。 “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古瑟微顿。 似顺口问的话,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这话似乎另有用意。 他勾起嘴角,自然的带着笑意。 “人一皇子,去哪,自是不会跟我说,王爷这话说的。” 笑语含糊。 这话问的连他都觉得挺好笑的。 他去哪里怎么可能跟自己说,应该说,他没资格过问,他亦没那个义务,同样,也不想知道。 这时。 “如果你想知道,自然可以问的。” 平静的话自院门口响起。 古瑟笑着忽悠过去,话音刚落,便被当事人接了话。 几人同时闻声回头,时吟一身肃穆的正装站在门口,遥遥的望着这边,平静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还未等他们回神,他已经抬步走了过来,站在亭子外面,看了眼旁边的轩辕颜,后望着有些诧异的古瑟。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的,只要我知道,你问,我都告诉你!”话语平静而肯定。 “啊?” 古瑟不解的疑惑出声,刚想问自己要问什么时,他已转了脸看向了轩辕颜。 “小皇叔好些了?今日来我府上,可是有事?” 平平静静的问了句,也不说礼貌,也不说不礼貌,就是寻常的问。 然,其实介于身份,他是一点礼貌也没有的,怎么说也是他小皇叔,这礼总该行的。 然,古瑟却见他从没行过。 没等轩辕颜开口回应,他望了他一眼,便转折上了亭子里,站了亭口等着轩辕颜的回答。 “呵,吟儿这话说的,没事,本王就不能来了?” 好歹你命还是我救的,怎就窜个门,还需通知他了? 轩辕颜话语依旧儒雅斯文,不过这股子气势倒是儒雅里带刺。 时吟不按寻常的照势轻摇头。 “小皇叔多虑了,想来来便是,我只是担心你伤势而已。” 话语也是单纯平静,连表情都是诚恳的。 说着便在桌边坐了下来,自己翻杯倒茶便喝了口。 他的杯子还没放下。 “怎么,李部士郎的千金看不上?……也是,心里装了东西的人,他人又怎么入得了眼呢。” 看他一副不悦的神情,轩辕颜故道了句。 这突如其来的话像是刺中时吟心尖一般,他忽的握紧了手上的杯子,而这动作亦收了轩辕颜的眼里。 古瑟坐在他们对面,疑惑呆茫的望着他们俩人,气氛虽平静,但他却蓦然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与此同时,轩辕颜跟时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古瑟,两人看了眼后,又相互看向对方…… “是吗?……你这算是相亲吗?” 古瑟突然间回神了,兴趣的问了句,问时吟。 他这一问,似乎就自然的打破了轩辕颜与时吟间的古怪气氛。 刚才紧张的时吟即放松下来,收回目光,端正的坐了桌前,拾壶将自己的杯子添满。 “这事我也不知道,去了才知道是父皇安排的相亲宴席。” 平静的说完,即端起茶又喝。 他虽说的是实话,但在轩辕颜看来,他不过是于古瑟面前的推脱,想辩解自己不过是不知情的。 轩辕颜安静的盯着亦平静的时吟,片刻,目光不动声色的落了古瑟面上。 古瑟则盯着自己桌上把玩杯子的动作蓦然哼笑了声。 “呵,都见了面了,有什么知情不知情的。” 话语未落,时吟眸色一惊,片刻,眸色变得平静才扭头看向古瑟。 谁知,他又蓦然无关紧要的来了句。 “重点是,你有没有看上。” 无关紧要的说完,才望向时吟。 是吗,原来他不是在乎自己去相亲了,而是……看戏般的想知道他们的结论? 果然不在乎了。 时吟突然间有些失望。 始终盯着古瑟的轩辕颜则因为刚才的话亦是一惊,听了后句后,心里亦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收回目光,兀自的投向了栏外,任由清凉的风吹拂着自己的面颊。 ……是吗,他与时吟间,竟然是谁都不在乎啊? 呵,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纠结一起的思想终于蓦然就顺了,他直起了一直靠柱子上的身子,刚要走。 “小皇叔说对了,心里装了东西的人,他人又怎么入得了眼呢。” 时吟垂眸兀自的接了古瑟的话,说后目光亦投向了古瑟。 轩辕颜一愣,欲走的身子顿住,抬眸望向面前的时吟,即随他的目光投向古瑟,亦落了他的面上。 如此,他亦了然。 唯独古瑟一脸茫然。 他不解,这两人,为什么说个话自己总是云里雾里的,就是听不明白。 他呆茫诧异的将两人各自瞄瞄,良久也没见两人再开口。 两人就是一直盯着自己。 然后,他扭头,看到端口的若尘也是在看着自己。 这关自己什么事么? 还是……要自己解围么? 古瑟着实迷惘了。 氛围安静沉凝之际。 “呵,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 轩辕颜突然感慨,说着便抬步转身就走,走到端口又蓦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们。 “希望给你的,能好好珍惜!” 他认认真真的道了句,说完回头看了眼有些诧异的时吟,未等他们反应,便随身若尘走了,只留了从若尘身前飘扬出来衣衫的飘影。 他们看着他绕过亭子,又行了自己面前的路上来。 这里是出院子的必经之路,他们就那样看着他们走到了亭子下方。 “小皇叔这话什么意思?” 时吟蓦然起身唤住了他,很是认真严肃的出口。 轩辕颜停下不急的步子,犹豫了许,转过身来,首先看了眼仍在迷茫中的古瑟,片刻后才将目光落了时吟面上。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亦没什么好再说的;今非昔日,我刚才的话,说的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你……” 面对不了世俗的压迫,无法光明正大的接受承担这样的感情。 后面的话,轩辕颜迟疑了,没有说下去。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愿意放手?曾经,你不是……” 时吟一口接过,对于想说他曾经的那份势在必得的冲动劲,为何现在就…… 轩辕颜遥遥的望着他,望着他有些急切的话,说至半路又蓦然停下的话。 最后,还是没有等来。 是啊,他曾经确实很执着,也肆意妄为。 而如今…… 他也不知道当时的那份心是从何而来的,而现在的这份随意放弃的心又怎么就突然随意了。 他也想不清楚。 默然间,他冗长的吸了口气,又默默的呼出。 平静的盯了古瑟半许,才将目光落了时吟面上。 “他的眼睛甚美,有山间的清风,水里的皓月,唯独没有眼前的我……” “……然,你却不一样!” 轩辕颜这话说的实在牵强。 时吟亦听的出来,但,他始终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就放手了。 他不善言词,而此时,他亦不会多言,因为怎么说,于他的角度都不好说什么。 对于劝说这些东西,不是他擅长的话语。 默了片刻。 “随便你!” 轩辕颜意料中的看了他眼,即抬步就走,刚跨出一步。 “既然如此,你重入朝堂,又是何意?” 轩辕颜跨出一步的脚又收回来,目光重新看向亭子里,一样是首先看了眼古瑟后,才将目光落向他。 “天子脚下无非权势,权势即是荣誉,荣誉亦是保命符;如此,不过让自己能随心如意,做事方便罢了。” 说后,目光又落了古瑟面上,仿佛这样的话是跟他说的。 若尘跟在他身后,心尖莫名的被刺痛了下,盯着他主子的目光蓦然红晕了。 时吟看着轩辕颜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落了古瑟身上,他亦看向古瑟。 或许,他是明白的,这样的话,是在教古瑟。 要想随心而欲,就必须要权势。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古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否懂,两人亦不清楚。 时吟看了古瑟半晌,沉默着没有回应。 轩辕颜回眸看了他眼,没再多说,望着古瑟轻然一笑,道。 “如果想来府上走走记得来,我会一直在府里。” 温柔的眼神,同古瑟说道。 古瑟木纳的顺势点头。 “哦,好。” 轩辕颜蓦然神色欣然,了然点头后便转身离去,若尘即在身后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来到大门口,刚下府前的台阶,身后的若尘蓦然停下了脚步。 “公子!”俨然的唤了句。 轩辕颜不急抬起的脚顿了下,又收回来,转身面向着认真的若尘,打量了他片刻。 “怎么了?” “……公子不想要古公子了吗?” 他话语急切,同样心也急切,一切都替他家公子急切。 闻言,轩辕颜沉默了许,后冗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才道。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我倒是想让他陪我,但,我更希望他好好开心的活着。” 他平静的视着面前的空地静然道,平静的语音里不免苍凉。 他说着又回头看着似不解的若尘。 “你没有刻入骨子里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好了,你的心思我懂,既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你便不要多问,只要记住,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要忠职于他,可明白?” 若尘本想置否再说什么,但看他家主子笃定的模样,他不敢再开口。 迟疑了许,还是点了下头。 “嗯,……我去驱辇来。” “嗯。” 轩辕颜点头,若尘才去。 看着若尘离去后的身影,他沉深的叹了口气。 孤影只身立在那宅子前,显得有些凄凉落寞,无情的凉风肆意的抚着他的衣衫长发,身影优雅,却不甚孤寂凉薄。 “王爷。” 这时,身后蓦然响起一声急切的轻唤,他心里一震,微愣,听着,心里舒服亦得安慰。 闭眸享受了许那甚觉好听的声音,才缓然睁眸,缓然转过身去,古瑟已经来了跟前。 “王爷留步!” 古瑟微喘着气前来,显然是追跑着上来的。 未等他开口,古瑟手里抓着东西伸他了面前摊开来。 “这个,已经在我这里保管很久了,是该物归原主了。” 古瑟的手上,就静静的躺着他曾经给他的库房钥匙。 他垂眸,望着他手上的钥匙出神了许久,许久后亦不见他抬眸看古瑟。 他只是静静的盯着他手上的钥匙,平静的道。 “既已在你身边多时,便是你的东西了,你拿着吧。” 他的声音极轻,轻到似乎感觉有些喑哑。 “不用,这是王爷的东西,我怎能一直霸着,不合理。” 轩辕颜话音未落,古瑟即骤然打断礼貌接过。 轩辕颜确实被他急切的话微愣怔了下,后又平静的盯了他许,转过了身去。 “你不要,便丢了罢,予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幽然道。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予他,又有何用了。 古瑟僵在原地,手亦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知道轩辕颜有些生气了,所以,愣是不敢妄动。 这时,若尘驱了车辇来,看到自家公子正背对着古瑟,而古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对着他家公子。 他驱近了车辇才看到,那是自家公子走时交代他给古瑟的库房钥匙。 他盯着钥匙停了车辇,跳下车辇走了上去,撇了眼古瑟,停在了自家公子面前低头拱手。 “公子,辇到了。” 完全将古瑟当了陌生人对待,甚至于不屑的目光。 一直看着他的古瑟额角挂了滴汗,内心纳闷疑惑,亦是不屑。 ——这人奇了怪了,自从见了他家公子,他就一直把自己当了陌生人,甚至于透明人,当不存在了。 他几时得罪了他不成? 古瑟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却在他家公子面前出于礼貌没有问什么。 第105章 这个,不过物归原主,谁知送不回去了 轩辕颜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僵在原地的古瑟,顺着若尘的话点头上了车辇,若尘替他撩的帘子,连回过身来时都未曾再看他一眼,他坐在车辇上,目光空洞的随若尘放下了帘子。 放下帘子的若尘扭头瞥了古瑟眼,犹豫了许。 “我再冷,也比不过你冷血!” 丢下这话,跳上车辇驱着就走了,留下古瑟莫名其妙的傻站在那里。 于若尘做法,或许能理解的。 ——虽然古瑟失了记忆,但他还是知道自己一直是受他家公子照顾的,不管他吃的穿的住的,以及自己对他的关照,都是因为他家公子,而他,却半丝情义都没有,连来道一声谢,都未曾,甚至…… 如此,以若尘的角度,他如何能待见这样的人? 古瑟于若尘的话有些受伤,他木讷的站在那里,于他的话消化了好久。 然,若尘这样对自己,其实他倒不介怀,于谁,他都觉得会这样。 只是,他或许是真的误会自己了。 自己岂是不懂感恩之人? 可是,他受他们家公子这么多恩惠,却不知道他与他家公子的关系,而他们,谁也不说。 他想问他家公子,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然,他又不知道为何莫名的害怕知道真相。 本想第一天见面就问的,而在见到他家公子后,他又莫名的问不出口,连声谢谢都未曾说。 所以,他才一直犹豫着没有去找他。 他站在门前呆了良久才回神,无奈的深叹了口气,恹恹转身回府去。 后院,时吟倚在栏边平静的望着院口,就看到古瑟当时兴冲冲的追出去,回来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他看着他入了亭子来,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他的目光便从他脸上落了他的手上。 “可是什么东西没送出去?”安静的问了句,看着古瑟在桌边坐下。 古瑟叹了口气,摆桌上的手摊开来。 “这个,不过物归原主,谁知送不回去了,呵,你这小皇叔,性子倒是怪的很。” 古瑟说着有些苦笑了,说完无奈的将钥匙揣回了腰间。 时吟依旧是沉默不急的性子,他平静的盯了许古瑟,后直身走了过去。 垂着眸的古瑟只感觉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然后一只白净骨骼分明的手伸了他面前。 他诧异的盯了半许才反应过来,木讷的抬头望向站着的时吟。 “?……什么?”不解。 “你不是想还回去吗?东西拿来,我给你还。” 古瑟懵然的盯了他两眼,又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真的拿了出来,轻轻的放了时吟的手上。 “谢谢!”低道了句。 时吟低眸掂量的看了下自己手上的钥匙,无表情的揣了怀里后才来看古瑟。 “我买了菜,你不是说要做菜给我吃么,都准备了。” 直接忽略了古瑟的道谢。 古瑟诧异的瞪了双眼。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瞬间就被他转移了思想。 他不是去相亲了么,怎还买了菜回来? “就刚刚回来带的。” 古瑟无由叹了口气,起身就往厨房方向走。 他有时觉得,时吟跟他的小皇叔无一线之差,甚至如出一辙的怪性子。 看着古瑟扭曲着脾气走了,他一点也不燥,依旧是平静无澜的性子,不急的跟了上去。 应该说,他心里是愉悦的。 古瑟弄菜时,时吟喜欢倚在门口看着古瑟忙活,不会像轩辕颜般,在他旁边逗趣,或偶尔搭把手递个东西。 那时的轩辕颜,像是明白知道古瑟心思一般,不用他说,都知道他需要啥,然后,他就一边逗趣着,一边给他递东西,倒是平静无奇的厨房被他带得生趣了许多。 古瑟没有记忆,他不知道,或许一对比下来,也会觉得,那时的厨房时光应是不错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时吟就默默的倚在门口,看着他忙活,这样,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时吟比较木讷,不会像他小皇叔那般脸皮厚,又天生冷性子,加上心里的感情,更让他拘谨。 “小殿下,你能帮我生个火吗?或唤个人来帮衬?” 要掌勺又要生火的古瑟实在没办法了,忍不住自己开口。 自己又不是他专程请的厨子,他还真用的实在?连个帮手也不给。 “哦。” 诚然他是在想什么事情失神,被唤回神,他应了声,自己便走了过去,蹲了灶旁将燃出来的柴火捡了进去。 看着如此听话的时吟,古瑟又不忍叹了气。 他可不是一般的呆板木讷,也不知道,他朝政上也是这般不。 古瑟想着,不忍都替他担忧,这样单纯性直的人,在官场上真能好过? 但反思一想,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人家是皇子,再怎样,也不是他能操心的。 不过两三个菜,古瑟没多久就弄好了。 对于古瑟的手艺,时吟倒是眼前一亮,莫名的觉得无论比哪个专业厨子都做的好吃。 古瑟自己答应的事也做了,吃着自己做的饭,心里也因此舒坦了不少,若尘之前对他态度的事也抛了脑后。 在他吃完饭舒坦的倒了杯茶喝之际,时吟突然跟他说,馆子的事已经弄好了,让他直接去管理就是。 这可是……一个大惊喜。 终于不用无聊的一个人在他府上发愣了。 他感激的道了谢。 “我明天可以去看了吗?”兴奋的问了句。 时吟犹豫的放下筷子于碗上,抬眸望着古瑟认真的点点头。 “嗯,去吧,我明天有事,就不陪你一起去了,我让听雨陪你。” “没事,我不是小孩子,让人陪着作甚?你侍从也不用去,我自己会去!” 古瑟开心的接过,兴奋的自己起身便收拾碗筷。 刚伸手去拿时吟面前的碗,便被他一把扣住,时吟就那样抓着他的手。 “这个不用你收拾!——来人!” 随即朝屋外唤了声,便上来了两侍女,朝他们欠了身后就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是,古瑟高兴的忘了形了,但,时吟则不忍他做这些。 时吟的手指有些冰冰凉凉的,凉的僵愣的古瑟立即回了神,一把就将手收了回去。 “嗯,好。” 尴尬的笑道。 显然自己高兴忘形了,跟个小孩子似的,一时有些尴尬。 时吟则因为他的反应,手僵在半空,木讷的盯着古瑟收回去的手,有些失神。 甚至……似乎有些失落,内心空荡荡的。 他收回手,垂眸低低的盯着自己的手,感觉着刚才于古瑟手上传来的余温。 时吟盯着自己的手失了神,而古瑟,看着下人将东西收走后,蓦然松了口气。 “时吟,你说,我曾经与你家小皇叔是什么关系?” 古瑟蓦然认真的盯着时吟低低地问了句。 诚然,古瑟刚才沉深的呼吸,并非松了口气,而是叹息? 时吟骤然间回了神,放下了自己眼前盯的手,抬眸看向蓦然认真的古瑟。 片刻。 轻叹了口气。 “你真想知道?”亦是认真问。 第一次看时吟叹气,古瑟莫名有些紧张了,显得有些凝重。 他迟疑了许,眉头亦微蹙了许,沉吟半许,轻点了点头。 “嗯,如果你知道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跟自己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越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想知道,不是么? ……或许,自己在见到若尘他家公子时,他的态度,多少让他有些明白,亦察觉,他们间的关系,应是不简单的。 只是……他不愿意去细究而已。 特别是他身边的人遮遮掩掩不愿回答自己的问话时,他越是肯定。 时吟望着古瑟沉默了良久,后又轻叹了口气,安静道。 “明天你跟我去个地方。” 古瑟不解,奇怪的盯了他许,后点了点头。 “好。” 果然,这样的话题,又没能直接回答自己。 这些已然在古瑟意料中了,他,一点也不意外。 翌日。 古瑟起床吃过早点,如常的询问下面人时吟的去向,这次的回答,让他意外微愣怔了下。 那侍女恭敬的说。 “回公子,殿下已经在门口等着您了。” 闻言,古瑟无来由的心口紧凑了下,连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他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感觉是不好的感觉。 或许是自己终于能知道他与若尘家公子的关系了,多问未果,突然可以知道了,有些紧张激动,才会如此。 他如此安慰自己。 他麻木的同侍女点点头,站在原地愣了许,才出了房间。 失神间来到大门口,看到时吟一人立在门前,听雨则他身边,同他一样正望着大门口。 他着了一身初见时的那身暗红色的华缎,只是,没有披那大氅。 尽管时常一身便装,却是一身冷漠肃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有着高贵压迫的气质,莫名便让人觉得仰慕而又胆忌。 跟轩辕颜,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气质。 有道是,公子世无双,冰心玉质,疏清衿贵,仙姿玉骨,一尘不染,说的便是轩辕颜。 玉树临风,英美俊逸,气质高贵清冷而似遥不可及,讲的便是时吟这样的。 至于古瑟嘛,便是一副清秀文雅模样了,实打实的玉面书生模样,亦有着小家碧玉的俊美艳丽,给人如诗如画的感觉。 古瑟站在门口看着微愣了许,才木然的跨出门槛,朝一直静然望着他的时吟走去。 时吟看着近身的古瑟依旧是平静无澜的神情,但相对于他与他人面前,倒是没那么显得冰冷。 “小瑟,你先跟听雨去馆子看看是否有不喜欢需要整改的,我把事情处理了,便来带你去,可好?” 时吟的话音平平静静的,虽没什么感情似的,但轻尔的音调让古瑟听出了丝温柔感来。 古瑟刚好停下步子,微愣了下后,点了下头。 “嗯,好,你先忙吧,我在馆子等你。” 古瑟如常露了斯文的笑颜,接过。 时吟微点了下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听雨,听雨即会意的就去替古瑟撩了车辇的帘子,等候着他上辇。 古瑟望着时吟微笑了下,便自去上了辇。 他刚上辇,转身坐下,帘子就被听雨放下了,但他还是在帘子放下的那一瞬间,看到时吟一直盯他的目光里,蓦然间多了一丝不明的情意,或说,一丝留念温柔来。 第106章 赐婚 古瑟坐在车辇里由着而去,微锁着眉头在想着刚才一眼瞟到的时吟那丝不明的目光,不明白他那是何意,又为何于自己露了这样的似‘深情款款’的目光来。 原地,时吟看着古瑟的车辇离去,直到侍从牵了马匹来,接过了缰绳还犹豫的看了许,才跨马挥鞭朝反方向的皇宫去。 来到当时时吟带他去的‘得来客栈’,但当时的人来人往,现在已经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模样,连牌匾都被红色绸布给裹罩了起来。 ——原因是,在装修等着营业中。 车辇刚平稳停下,听雨便前来替他客气的撩了帘子。 “古公子,到了。” 古瑟微笑着点头。 “嗯,谢谢。” 应着便下了辇,下了辇理了下衣衫,却发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微顿,木讷的抬起头来,看向那视线处,不禁微怔。 这……不就是时吟让自己没事避着的朱阳枢么? 想着,或许还是听时吟的比较好些,不要理他为好。 于是乎,他踏着小步子转了半个身子,避了那人视线。 待他避开时,又往旁边偷瞄了眼,看他是否还在盯着自己。 结果是,刚余光瞟了眼,惊诧的发现他竟然走了过来,身随的不是当时的那个侍从。 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不要见,直接跨入客栈是不是好点时,对方已经来到跟前,打量了他一眼,突然面带微笑的同他道。 “公子是……?” 问的那叫一个礼貌,斯文尔雅。 听雨在旁边只客气的朝他微点头打了招呼。 古瑟则心里一怔,莫名的全身汗毛抖了一抖,这朱阳枢,突然变了性子了? 这般礼貌,他都有些不习惯了,虽然本就不习惯啥的,但一时还真觉不舒服。 如此客气斯文。 但人家都客气搭了话了,总不能因为时吟的一句话就把人家给晾着吧,这岂不是丢了时吟面子,更显得自己不够大气? 于是,他重新转过身来,亦露了客气的微笑。 “朱阳公子?可是有事?” 首先,古瑟看到他唤他名字奇怪的愣了下,后温雅的笑着道。 “公子……认识我?” 疑惑的说着指着自己。 明明一样的容貌,感情跟换了个人似的,另一个人的性子。 这回换古瑟诧异了,他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感觉确实没区别,笑道。 “朱阳公子说笑了,早前已经照过两次面了,怎会不认识呢。” 然,对方一顿,突然明白似的,望着他一偏头,笑的温文尔雅,道。 “是吗?那……公子可否知道我全名?” “朱阳枢,不是公子名字么?”古瑟想都没想,顺口就回答。 对方听了雅笑着轻摇了摇头,不急的道。 “就知道公子认错人了!……我确实叫朱阳,但是朱阳陌,朱阳枢是我哥,我们是蛮生兄弟。” 古瑟微瞪着双眼,不可思议的打量了几许朱阳陌,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一点也不尴尬。 以为是那个朱阳枢突然换了性子了呢,于自己面前。 朱阳陌客气的斯文模样,微笑着望着古瑟,顺势点点头。 “倒是公子,可是时吟殿下什么人?怎坐了殿下车辇来此,可有事?” 原来,他打量盯的不是自己,而是看的熟人的车辇了,为了不失礼貌前来打招呼的。 被问及,古瑟微僵了下。 是他什么人?什么人呢?朋友吧?算吗? 好像不算。 “朋友。” 但他还是客气的微笑着说了这个。 显然还是朋友最好合适搪塞。 朱阳陌了然的点点头。 “哦,明白了,公子想是有事吧,既打了招呼了,那朱阳就不打扰公子了。” 说着就朝古瑟作揖告辞。 “嗯,好,请便。” 古瑟顺势点头,回了礼。 朱阳陌招呼后便走了,去了自己的车辇旁,没有犹豫,在侍从的侍候下上了辇,辇便毫不犹豫的驱走了。 古瑟没想,朱阳枢竟然还有个这样的弟弟,真是难见。 这两兄弟,显然是大相径庭的性子脾性呢。 这时吟,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怎就没把这个告诉自己呢?——他们俩是双胞胎。 蓦然间,古瑟便埋怨起了时吟来,觉得他脾性别扭又奇怪。 听雨在旁边看着古瑟垂眸纠结的神情,亦蹙了眉头。 “古公子,可是有什么事?”疑惑。 “没事,对了,馆子已经修整好了,是吗?” 古瑟回神,问道,突然没了去看的心情。 听雨点点头。 “嗯,都好了,让公子来看,是看是否有需要改的,没有的话便只需挑个日子开张了。” “既然都好了,便不用看了,来来回回修整不折腾?让你家公子帮忙挑个日子开张便是。” 听雨话音刚落,古瑟迫不及待的就接过了。 “你回去吧,我到处转转,晚点回去。” 未等听雨反应,他丢下这话,便转身入了集市。 听雨愣在原地,看了眼远去的古瑟,又看眼身边的车辇,无奈的挠了把自己头,亦蓦然叹了口气。 这古家公子,突然之间怎么了? 等他纳闷间回神再看那背影,哪还有什么背影?只有不同的人影。 皇宫,御书房。 “吟儿,昨日李部士郎的千金,你觉得如何?” 皇帝坐在案榻边,在炉子上烤着手,问坐自己对面的时吟。 时吟一副安静清冷的性子,规矩的坐案边,没有伸手烤火,他平静的打量了几眼自己的父皇。 “父皇的性子一直如此吗?喜欢替别人什么事都安排好?包括婚姻大事。” 他父亲不同自己客气规矩,他倒是十分不客气规矩,让他坐他就坐,让他不施礼生疏,他是一点也不生疏客气。 他父皇显然愣了下,瞳孔都微张了些。 到底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性子直,也……胆大些。 忽然间,他笑了,道。 “吟儿这话说的,自然是为你们好的,父皇才会为你们作打算,你在朝政没有靠山,父皇不过想替你找座靠山,好……” “父皇好意吟儿收到了,至于你心思的,怕是不能如父皇意了,我,对谁的千金都没兴趣。” 他父皇话音还未落,时吟已毫无波澜的就接过了。 皇帝半张的嘴尬在当场,微动了动,最终闭上了。 不过一秒。 “吟儿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这是在朝间,不再是你当初那当杀手的世界,你这般,父皇才会如此不放心,性子这么直,怎在这朝间立足?” “父皇是喜欢那些虚与委蛇,喜笑奉承的臣子习惯了吧?所以才听不惯我这种话,亦不喜欢我这性子。” “我已经习惯了,这性子,怕是改不了,如果父皇不喜,那就少些召见就是。” 他父皇一口话还没接上,他又直接打断,完全没有他父皇开口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皇帝一巴掌劈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具都跳了一跳。 “混账,说什么倔强话?都说了,父皇是为你好,你怎就不听呢?” 皇帝身后的大监被吓得一哆嗦,趴伏在了地上,然,时吟却半丝反应也没有。 他平静的眼皮垂下来,目光落了他父皇拍桌子的手上,看了片刻,才抬起眼皮来,无澜的盯着他父皇。 “吟儿不过说的实话,父皇既然不爱听,不问便是,如此,便就不会扰自己心气了。” 他这话说的,心平气和,理所当然的模样。 正因为他这表情态度,气得皇帝眼鼻冒烟,搁拍桌上的手蓦地收拢握成了拳,手背部,根根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一拳头就要呼时吟脸上了。 时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冷静性子,垂眸看了眼他父皇握拳的手,片刻,蓦然起了身。 “既然父皇心情不好,那吟儿就先退下了,改日再来探望父皇。” 平平静静礼貌的说完,同他父皇微低了下头,转身便走了。 走时,看了眼地上伏着一直在哆嗦的大监,还蓦然的轻叹了口气。 自己父皇没把自己给吓着,却把服侍自己的大监给吓了。 这……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啪!” 时吟刚走,皇帝气势汹汹的一把拂落了案上的茶具,瓷片碎了一地。 “拟旨,李部士郎的千金,他不娶也得娶!” 碎裂声刚平,皇帝又蓦然大袖一挥一喝,气得胸口跌岩起伏。 “是!” 大监应的颤颤巍巍,随即便去准备了。 这二殿下也真是不会说话,这下好了,原本仗着陛下的宠爱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下惹急了,半丝希望都没了。 大监不免有些惋惜。 古瑟与听雨分开后,偷潜进瑞辰王府去找若尘,可谁知道,这若尘竟跟着他家公子寸步不离的,弄得他暗自找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就在人屋梁趴了一整整上午,也没逮着机会。 然,他不知道,屋里的两人都知道他来了,但他未从正门入,所以都当他没来,故意装作不知道,直到古瑟无趣的离开,他们也没有打破留下他。 古瑟默自的离开,三人都沉深的叹了口气。 原由,不得而知。 若尘以为古瑟是来见他家主子的,怕是不好意思才选了这方式。 然,他哪知道,其是来找他的。 毕竟,多年的朝夕相处,若尘突然间的冷漠,他有些接受不来,心里有些难过,又是一人在这里,不免孤单,想找他问个究竟,喝个酒,谈谈天,谈地,谈谈……曾经他们的友谊! 若尘哪会想那么多,他只以为,他有时吟,便忘了自家公子了,此时这样的他,甚是不待见。 而轩辕颜,既然打算放手,他就没有再多的想法,他若光明正大的来见自己,自己倒是乐意接受,只是他这样……虽心里难过,但他还是随他去了。 将自己置身了事外。 古瑟到很晚才回去,回去时,手上提了罐子酒,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一边喝。 刚跨进大门,就被在门口靠着的时吟堵了个正着。 古瑟一脸醉意迷糊视线,被门口的时吟吓得往后跳了步,然后一脸茫然探究的盯着时吟打量。 半晌。 “时吟?” 奇怪的唤了句后,向门外天空左右瞧了眼天色,天已经黑了。 然后他奇怪不解的盯着他。 “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时吟平静的盯着醉意朦胧的古瑟,默了两秒才搭话。 “这话我问才对,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还这副模样。 显然,时吟喜欢寡言,后面的话,他都懒得问了。 古瑟提着酒挠了下自己头,想了想。 “去瑞辰王府了……可惜,饭都没捞着。” 他嘟囔了句,便错开时吟,喝了口酒,自顾的就往大院里面走。 这事听雨跟他汇报了,古瑟去了瑞辰王府,在人家房檐上盯了半天,然后就去了酒馆,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就这般模样回来了。 他不知道他去瑞辰王府做什么,听雨也不知道。 只是,疑惑他既然去了,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去,而是要…… 古瑟一边走还一边灌着酒,时吟几步上去,夺了他的酒罐子。 “不要喝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夺走了一边解释,一只手扶了古瑟的手臂。 被蓦然夺走东西,古瑟愣怔了下,顿下步子打量了几许时吟,仿佛是在看谁夺自己的东西。 看清楚是时吟后,他蹙了下眉,倒没抱怨什么,转身继续往自己房间走。 “哦,时吟啊,很抱歉,忘,忘记跟你的约定了,要不改天,等你,等你有时间了再去。” 一边记起今早的事,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因为醉了,说话也结巴了。 这情况了,亏他还能记得这事。 白天清醒时,怎就不记得了? 时吟自己也心情不好,不过,今天没去,倒也算好事。 “我没想要你说这个,我是想知道,你怎么了,突然间醉酒做什么?” 听到这话,古瑟诧异的顿下步子,茫然的回头盯着时吟,半晌,后歪着头望着时吟。 “我醉酒吗?我有醉酒吗?我为什么要醉酒?我醉酒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感情,古瑟醉糊涂了,他自己也没弄明白似的,迷迷糊糊说完,又继续跌跌撞撞的走。 时吟在旁边拉扶着他,跟着他不稳的步伐,眉头已经皱成了山沟沟。 这听雨办事也真是的,他去醉酒,怎就不制止呢? 古瑟跌跌撞撞往自己院子走,走错了好几回,都是时吟把他拽回来的,最后,拽到了时吟的房间。 主要因为是,古瑟喝醉酒了,性子不是一般的倔,走错了几次改了后,最后走错他不愿意顺着时吟改方向了,无奈,便随他的方向,进了自己院子跟房间,一脚踢开房门,他直接就去躺了床上,然后就睡着了。 时吟帮他整理一翻后,已经大半夜了,于是,他就顺着古瑟挤了一晚。 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刚替他擦洗干净后欲去休息,谁知古瑟突然抓着时吟的手不放,哆嗦着说自己好冷。 如此,俩人才同床共枕了。 翌日古瑟醒来时,并没有看到时吟,看清楚房间后,才知道自己睡错了房间。 他猛然爬起来,冲到前厅,眼前的一幕,听到事情,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还未睡醒。 “二殿下,恭喜恭喜啊!” 大监亲自将圣旨送到了还在跪着的时吟面前。 时吟神情平静,但却像是丢了魂,完全不想去接圣旨。 是身后的听雨起身去恭敬的接了旨。 大监微笑着满意点点头,后领着跟随的几人走了。 时吟似乎回了神,平静的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摆,没有要拿圣旨的意思,转身就欲走。 “公子……”听雨想及时换住他家公子…… 结果俩人同时一转身,便看到古瑟正奇怪的盯着他们两个,然后目光落了听雨手上的圣旨上。 古瑟落圣旨上的目光又落了时吟面上。 对上时吟目光时,时吟目光有些躲闪,像是心虚般,他将目光移了身边听雨手上的圣旨上。 再度回眸看向古瑟时,未来得及解释,古瑟则笑着开了口。 “呵,这一大清早的,竟然有这般喜事?……恭喜啊,时吟,没想,有生之年,还能喝到皇子的喜酒……” 自顾自的笑语,说完,朝他们微低了下头,转身就走。 “昨日酒喝多了,头有些疼,我再去补个觉。” 转过身说的若无其事,面上,却没有半丝开心的模样。 反倒,似乎有一种被人抛弃的失望落寞。 时吟被他这反应顿住,愣在原地。 古瑟或许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异样,但,时吟却感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些过于……反应强烈了。 如果他不忽然转身就走,或许真感觉不出什么。 古瑟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胡乱翻滚一通抓狂。 ——怪自己敏感过头了,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突然之间怎么在意起时吟娶亲不娶亲了,人家娶亲,不应该跟着高兴么,自己怎么就……像是要被人抛弃的孩子般,心里委屈不甘了? 甚至,甚至……还…… 自己肯定是着魔了,哪根筋搭错了! 肯定是被若尘给影响了,要不是他突然间就不理自己了,自己怎么会有种被人丢弃的感觉? 都怨他! 第107章 朱阳枢,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爱好? 窗外,时吟默默的无声倚在墙边,听着里边的动静,看着若无其事,眉头却紧锁着。 直到里面再没有声响,他才默然离开。 等到午时唤他吃饭时,才发现古瑟人早已不在房间了。 这人,该不会又去醉酒了吧? 时吟想着,突然头疼! 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这样胡来,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罢了,虽会醉酒,但总归会自己回来。 瑞辰王府,后院水榭亭子里。 “公子,古公子他跟朱阳枢去映月楼了。” 正在饮茶的轩辕颜手一顿,眉头忽紧锁,缓转过头去看向若尘。 思忖片刻。 “他跟他熟?” “不熟。”若尘果断答。 轩辕颜似乎明白若尘的意思了。 随即便放下茶杯起了身,往亭外走去。 “我明白你意思了,你去通知时吟,我先去。” 丢下这话,刚走出亭子,身影一晃,已经没了踪影。 “是。” 若尘这声‘是’,估计他都没听到。 热闹繁华的市街上,映月楼门前,装饰繁华,绮丽非常,楼内的灯光将附近的街上都映衬得格外通明,可见其繁华热闹程度。 蓦然一风刮过,白影一过,一人便站在了楼前。 他微仰头看着牌匾上慷慨豪迈的‘映月楼’几字,微勾唇冷笑了下。 再瞧了眼楼内的热闹人影,不免有了几丝讥讽。 他雪白的披肩在灯光下反着光,似是有些白得耀眼,随风而飘曳,不甚飘逸清华。 抬步不急的跨进去,刚进去,便就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老远将他打量了一遍,笑盈盈的迎上来。 “哟,贵公子,您是喜阴还是喜阳呢?奴家好给您准备……” 轩辕颜冷漠的瞟了他眼,正眼都未瞧。 即就站在大厅中央微低头闭了眸,用灵识扫视着整栋楼层里的情况。 然,一通扫寻后,并没有发现古瑟熟悉的身影。 他不确定的蓦然睁眼,吓了站他身边的店小二一激灵,奇怪的盯了他眼,又欲开口,谁知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又蓦地闭了双眸。 店小二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然,轩辕颜再度放开灵识扫寻了一遍,连同气息传入他都放开了。 确实没错,小瑟果然来这里了。 他还发现,这楼有后院,后院接通有一道地下通道,通道应该是通往什么密室的,而古瑟的气息,就蔓延着从那入口消失了。 “呵。” 轩辕颜突然冷笑了声,吓得那人又是一激灵,本想开口询问,谁知又被他给无意间给堵了回去。 想来这店主应是身份不简单的人,一青楼都设计的如此用心! 没等店小二反应过来,轩辕颜已经自行朝后院的门走去。 那人见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前面去制止。 “唉……公子,这是后院,无关人等是不得入内的,还请您止步……” 闻言,轩辕颜似乎才意识到他,蓦然顿下脚步,目光投了他身上,片刻,眉头微蹙。 “是吗?那,我的人为何可以去?” 他牵起嘴角,笑的嘲讽。 店小二:“?” “你的人?公子你什么人?去,去了后院?” 轩辕颜忽然有些不耐烦的白他一眼。 “既然不知道,就给滚一边去,不然别怪我失手。” 轻飘飘的丢下这话,便直径朝后院走去。 店小二被他的气势所压迫,见拦不住,便慌慌张张跑上楼去了,应该是通报谁去了。 来到后院,还没到密室通口的附近,门口就竟然有人把守。 两个暗士规矩的站在内院子门口,脸上蒙着紧贴脸颊的黑布,只留了眼睛以上的部分在外面。 轩辕颜无所谓的瞟了眼,径直的走了过去,还未走近,两人忽的就拿起手中的剑交叉挡了面前。 “站住,此处不允许踏入,你是谁?怎私自闯入?”蓦然冷喝。 轩辕颜不急的停步,漫不经心的将他们打量了遍。 “找人。” “公子怕是认错地儿了,这里怎么可能有你要找的人,要找,也应该在前面楼里!” 其中一人威严道,虽不粗鲁,但很冷漠。 闻言,轩辕颜忽的垂了眸,两人看着莫名其妙,以为他是要放弃了,谁知…… 忽的一扇子影子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再度看清楚时,扇子已经落在了轩辕颜的手中,他优雅的接了折扇,即而在胸前摇的优雅。 俩人未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了眼,又同时看向轩辕颜,视线才投来一半,忽的感觉自己脖子一刺痛,唰的血从脖间喷涌而出,手猛然反应的捂了脖颈的伤口,却无济于事,只一瞬,两人痛苦中惊诧的相望了眼平静的轩辕颜,未来得及说啥,已砰然一声倒地。 “不废话还能留你们一命。” 轩辕颜悠然丢下这话,忽的一把挥拢折扇,儒雅的跨了那后院。 大门口的人一倒下,刚跨进去,忽的无数身影就凭空落在了院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阁下擅闯此地,可是想清楚了?” 邻近轩辕颜最近的一蒙面人俨然质问。 “敢挡我的道,你们可想清楚了?” 轩辕颜冷观,嘲讽的反问了句。 院中的人被轩辕颜的气势给愣怔了下,相互对视了眼,后依旧俨然警戒的盯着漫不经心的轩辕颜。 “公子可要想清楚了,此地如何能值得你闯了?” 这话,算是劝解吧。 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呵,我想做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人指点了?” 话音刚落,他的扇子‘唰’的一把挥开了,未看清他如何出的手,只见刚才搭话的人忽然扔了手中的剑捂了自己脖子,那血透过他的手缝径直往外喷冒。 一瞬就倒在了地上,不过一两秒,双手一摊,两脚一蹬,死了。 看着如此情况,院中的人心里一紧,稍有些慌张,但却并不乱阵脚。 前面的几人对视一眼,无数人举剑齐涌向了轩辕颜。 剑刃乱飞,惨声一片,不过半晌,院中刀剑乱舞轰乱的声音,瞬间就平静了。 再看院中,尸横遍野,残剑遍地,血流几乎成河,染得院中似乎不见丝毫干净的地方。 而轩辕颜,则平静的站在众尸体中央,浑然不动,血染满身的白衣在风中飘曳的无限优美雅逸。 他一甩手中折扇,几滴血便被甩在了周围的尸体上,折扇又重新合拢握在了他手中。 他风轻云淡的瞟了眼,继续前进。 一密室十关卡。 当轩辕颜来到处于密室的古瑟面前时,他白胜雪的白衫几乎已经看不到白色了,他的身上,不仅仅是那些暗士的,还有他自己的。 ——其实他已经伤痕累累了。 在杀完最后一个暗士时,他咳嗽了一声,如注般的血喷吐了地上,那血,尽管他用手捂着,依然从他手缝滴雨般的流了下来。 慌忙点了自己穴道,才止住,盘膝坐地上运息了会儿,他才勉强的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毫无痕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打开了机关,站了密室里的俩人面前。 他一副悠闲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神情,将密室石床上的两个打量了遍。 看到古瑟衣衫不整的被朱阳枢压在身下,赤裸的胸口就那样露在朱阳枢的身下,鼻尖忽然酸了下,眼眶暗自就红了。 他微仰头瞟开目光,隐了那泪光,再度看向惊异的两人时,眼眶依旧是红的。 像是刚才杀人杀红了眼似的模样。 但不是的。 看着古瑟如此模样,他,心痛。 ……交给时吟,果然无法照顾他周全么? 因此,他忽然有些后悔。 “王爷?你怎么?……” 朱阳枢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轩辕颜则一把挥拢手中隐带血的折扇,微抬下巴长呼吸了口气,几乎无澜的道。 “朱阳枢,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爱好?”冷笑了句。 朱阳枢见此,突的回了神,放开了压着古瑟于头顶的手,跳下床来,胡乱的整了下衣衫,朝轩辕颜单膝下跪。 “王爷误会了,朱阳确实没这爱好,只是这……小公子长相诱人,不受诱惑便就……” “你可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朱阳枢话音未落,轩辕颜轻飘飘的接过了话。 现他这模样进来,不用他说也知道了。 ——他杀了自己那么多暗士,就为了这个人,这还用多说么? 只是,他没想,这人,竟会让轩辕颜如此重视。 自己明明伤势未愈,一身重伤在身,他竟…… 朱阳枢被吓得另膝盖也跪了下去。 “朱阳知错,愿意受王爷惩罚,只是,这……当真是个误会,不知道这公子是……” 轩辕颜没有去看朱阳枢,目光只落了瘫软在石床上的古瑟身上。 他望着自己只动嘴唇,却没有声音,带着泪的眼睛满是求助的眼神。 他的唇意外的红,鼻尖亦是,眼睛也血红,像是哭了不少,脖颈处,印了朱阳枢的数个吻痕…… 每目光往下移一点,轩辕颜的心就被揪得紧一点,揪痛得他似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那些,他自己眼睛亦红了眼眶,泪几乎在眼里打了转。 几乎绝望的眼一闭,他仰面叹了口气,才撇开朱阳枢一边走过去,一边解了自己的披肩,抬手一扬,披肩便裹罩在了瑟瑟发抖无助的古瑟身上。 “你们朱阳一族果然是好样的,竟喜欢处处跟本王作对……好得很!” 他二话没说,裹着披肩横抱起古瑟便往外走去。 走到朱阳枢身边时,蓦然顿下脚步,眼角冷漠的瞟着脚边的朱阳枢。 “种下的因,总归要有人来接受因果的,你等着吧,本王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冷漠的丢下这话,抱着古瑟就走了。 朱阳枢一时呆滞,颓废的倒坐了地上。 ……难道,箐儿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从密室出来,一脚跨进院子,就遇到了若尘领来的时吟跟他的侍卫听雨。 看到他一身血的模样抱着古瑟出来,都惊呆了。 看到院中无数尸体,又看到他这副模样,时吟便知道轩辕颜应受伤不轻,连忙上去接手。 “怎么这般模样?” 慌忙接过他手上的古瑟,轩辕颜则是瞪了他一眼。 “公子?”若尘在旁边担心的唤了句。 轩辕颜直接忽略了,望着时吟训斥了句。 “你就这点能耐?咳咳……” 话音未落,他便急剧的咳嗽起来,这一咳,鲜血便不断的涌了出来,透过他的指缝啪嗒啪嗒的滴了地上。 咳了好一阵,等他再度抬眸欲交代什么时,便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公子!” 还是若尘手脚快,接了快落地的轩辕颜。 “快回去叫御医!” 时吟提醒,抱着在入了轩辕颜怀里就晕了过去的古瑟就往外跑。 几人匆忙的上车辇,听雨赶着车朝回去的路就赶,因为顾及车上的伤病,又不敢赶太急,只得适宜加速。 辇内,便是时吟安置着古瑟,若尘抱着自家公子,心急如焚。 在路上,时吟替轩辕颜输了灵力,为稳住他的心脉,保住他受伤的经脉。 如此,才能保他性命。 看着躺若尘怀里的轩辕颜,又看了眼自己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古瑟,时吟有些惭愧,自行惭愧。 ——跟轩辕颜这不要命的守护,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配拥有古瑟。 没有资格! 回到朗月轩,唤来御医后,若尘,时吟,听雨看着御医为轩辕颜剪去身上的血衣,擦拭身体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换了十来盆都是血红的。 御医治得都冒了一身冷汗,他一边颤巍巍的擦拭着伤口的血,一边衣袖蹭着自己的额头的冷汗。 好不容易将血迹擦拭的差不多了,又小心翼翼的上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了,虽伤口有深浅,但这伤口也太多了。 上了半晌的药,忙了好一阵才在几人的帮助下将轩辕影裹成了肉粽子。 除了脖颈以上完好无缺,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不包着成这样,又怎么治伤呢? 哦,还好,还有手脚没事,好端端。 第108章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提前给我哭丧么,怕到时哭不出来? 古瑟被安排在了时吟的房间,轩辕颜则睡了之前给古瑟的房间。 等都安排妥当,这方包扎好后,送御医出去,御医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的忙了一下午,天都黑了。 站院口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啥也不敢问,就欲回去。 “听雨,天色晚了,你送送刘太医吧。” 时吟看到天色,便吩咐了听雨。 御医连忙摇手推辞。 “不用了不用了,小的知道回去,不用麻烦殿下了!” 说完,撒野似的逃了。 他这是……被吓成什么样了? 看着明明年事已高的御医,这飞快逃了的模样,时吟跟听雨不禁额头都挂了滴冷汗。 至于么? 能不怕么,这可是连当今圣上都供着的人,他要是医死了,不得全家人陪葬? 刚想想都能丢一魂魄儿。 幸好,还能救,关键时候护住了经脉啥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若尘站在床前看着自家公子,心里落空了一块,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 可明明没有,他却有如此感受,还如此的害怕。 ……若是自家公子真没了,今后,他,又当如何?该何去何从? 蓦然间,若尘感觉自己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心里很是慌张。 但他,却又无可奈何。 “我家公子……他,怎样了?” 看到重来床边的时吟,低问了句,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自家公子的面上。 直接话,他不敢问出口。 他真的很害怕失去自家公子啊! 时吟站在他旁边,犹豫了许。 “若他再这样,估计就难救了。” “……下次,下次记得看好你家公子,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不要通过他。” 迟疑着,时吟又叮嘱了句。 若尘失魄的盯着床上沉睡的人,后麻木的点点头。 “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时吟没有搭话,若尘盯了许,后才转头望着时吟,礼貌的微低首,恭恭敬敬的道了句。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为我家公子尽心尽力!” 这才,时吟将看着床上轩辕颜的目光投向认真的若尘,打量了两眼。 “我们是亲戚,有着血液关系,互助,是应该的。” 平静的说完,左右看了两眼。 “今晚你就守在你家公子身边,有什么事就叫我,晚饭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嗯,麻烦了,谢谢!” 若尘忽然间就特别有礼貌客气了。 时吟抬起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把这当你家公子府上,有事可以使唤下边的人,当初把你家公子带来这里就是为了方便照看,不用拘谨。” 时吟亦是换了性子,嘱咐。 说后,唤了听雨便出了房间,掩了房门。 古瑟醒来时,已经是翌日午时了。 他一醒来,就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朝外奔,在门口撞到了刚过来的时吟,一把撞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昨天药的作用,他手脚还是有些发软,瞬间就倒了下去,时吟一手端着盘子,关键时刻空出只手拉了他一把,他才倒在了时吟的怀里。 他诧异抬头,看到是时吟,又慌忙退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垂眸道歉。 “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去哪里?” 时吟很是疑惑,倒也表现不明显。 “轩辕颜,轩辕颜他怎么样了?” 记起的古瑟又手法表示急切的问。 时吟脸色微变了许,亦有些失落似的。 微沉默了许。 “没事,他没事,在你之初的房间,不过,还没醒。” 也是,毕竟人这样不顾生命的去救自己,如此,岂能不让人惦记? 他话语未落,古瑟就直朝自己之初的房间奔去,连外套都没套。 跑到自己房间,一脚跨进去,看到若尘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听到声音转脸来,一脸的担忧憔悴。 仿佛,突然间,若尘老了那么几岁。 “若尘?……你,家公子怎么样?” 古瑟扶着门楣缓步走了过去,步伐显得有些没有力气。 顿了许的若尘看到他这副模样走了来,主动起身让了位置,将凳子推给了他。 “就像你看到的,没有醒,从昨天到现在。” 若尘像丢了魂般,说话都没有一丝力气,却在旁边拿了件披肩披了古瑟身上。 古瑟诧异的看了眼披自己身上的披肩,没做声。 于这样落魄失魂的若尘,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古瑟因为没有力气,顺着就在那位置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轩辕颜。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 后面的话,古瑟说不下去了,想到昨日见到轩辕颜的模样,说着眼眶一红,低头时,几滴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他膝盖上的手背上。 “事已至此,你不用这样,这样,也无济于事。” 词语是安慰的,但从若尘口里说出来,半点也听不到安慰的气息。 古瑟自然也知道若尘不会这样安慰自己,或说,他不会替谁原谅自己,毕竟,他家公子被伤成了这样。 若尘的话,他没往心里去,只是,看着床上的人,他心里是痛的,纠结到一块去了,连带着呼吸都麻木困难。 他缓然的伸手过去,不由的将轩辕颜的手抓在了手中,紧紧的抓着那只原本该舞文弄墨,如玉修长,此时却多了不少划伤的手,感受着那冰凉占据大半的手温。 握着那手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暖,亦没有他想象中害怕胆忌,感觉……就很自然,还莫名的熟悉,只是,温度不对。 似乎,这只手,他以前抓过,触碰过,虽陌生,却莫名的熟悉。 “……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了这样;一直受你的关照,一直受你的保护,我却未曾好好的跟你说一声‘谢谢’,如今,却还害你成这副模样,我……是不是很该死?……对不起!” 古瑟嘀咕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了出来,有泪滴还滴了握着轩辕颜的手上。 在旁边看着的若尘亦呆了。 他没想,虽没有记忆,但他竟为自家公子哭了,还哭的这么忠诚,由心而发。 相处的也不算短,这样哭泣的古瑟,他可见的不多。 呆愣间,他瞟了眼自家公子,又瞟了眼古瑟深情握着自家公子的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然后……他看到自家公子的食指蓦然动了下,待他欲再仔细看时,又没了动静。 一时,觉得自己眼花了。 然而,古瑟还在尽情自责哭泣时,他家公子的手便从古瑟的手中自己抽了出来,伸了古瑟的脸颊,食指拭了他眼角的一滴泪。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提前给我哭丧么,怕到时哭不出来?” 话语平静,亦有些虚弱无力,这话,听的出来的开心。 话音落后,本人才缓缓的睁开眼来看向哭成泪人的古瑟。 若尘,古瑟俩人同时惊异抬眸看向床上的人,轩辕颜正面带如常的温柔笑意,望着古瑟,只是面色苍白,难掩虚弱。 看到醒了的轩辕颜,古瑟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的一脸泪花。 “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不然,若你出了事,若尘肯定会让我给你陪葬的。” 古瑟一时高兴,便毫无掩饰,埋怨道。 “若尘没那个胆。” 看古瑟委屈的小表情,轩辕颜忍不住微笑着宠溺安慰,但声音,极其虚弱。 “你受的伤很重吗?昨天看你全身是血……” 古瑟忘不了昨天他一身是血,却如圣光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轩辕颜。 这时,时吟端了东西进来,看到醒了的轩辕颜,倒有些意外,不过只瞟了眼,将东西放了桌上,默默的站了身后,没有要打断他们的意思。 轩辕颜看了眼时吟,后微笑着同古瑟道。 “没事,都是皮外伤。” “可是你之前的伤不是还没好?” “那些不过都是些花架子,只用动动手指的事,不会影响旧伤。” 时吟盯着他说的毫不惭愧,胡说八道的正儿八经的。 他看没人注意他,于是鄙夷的瞟了眼轩辕颜。 看古瑟还在担心要问什么,便插了话。 “小皇叔刚醒,昨日动作太多,他需要修养,待他吃了东西,过几日好些了再问吧。” 经时吟提醒古瑟才意识到,便点头。 “对,时吟说的对,你现在不宜多说话,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吧,以后还有诸多机会,下次再问便是。” 说着,便起了身,让了位置。 “你也回去歇着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自己好些了再来。” 说完,时吟又同去端早点的古瑟道。 古瑟东西端到一半,便被时吟截了去,时吟端了东西后,瞟了眼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后沉默的坐了刚才古瑟的位置。 无澜的垂眸搅拌着碗里的羹汤,一边同轩辕颜道。 “你若是再折腾,就没有人能救你了,有什么事,不能让若尘来通知我么?” 话语平静,却有些责备。 说完,才将勺子里舀的羹汤送到了轩辕颜的面前。 “你若能做到我这般,我也自然不用事事都亲自上阵了。” 轩辕颜亦平静的接话,接了话后才接时吟送他嘴边的东西。 时吟垂着眸子捣腾碗里的羹汤,捣腾凉了些又舀了勺送过去。 “呵,你是自己喜欢事必躬亲,便让人无法放开手脚,能怨谁?” 轩辕颜没有立即接话,也没有立即接他送嘴边的羹汤,打量了他两眼,才不屑的道。 “就凭你只动手,不动脑的伎俩?你以为是你那曾经单神经的世界?” 不屑的话语轻飘飘的讽刺过去,时吟半丝激烈反应都没有,依旧平平静静回怼过去。 “有谁天生就会城府谋略吗?还不都是现学现卖?” 看着他们俩人旁若无物的神情,古瑟似乎插不进话,看了两眼,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而他的房间,时吟给他端过去的东西摆了桌上,打开盖子,还是热气腾腾的。 看到古瑟走了,两人默契的停了。 时吟低眸搅着碗里的羹汤,继续舀了勺送过去,轩辕颜却不再接,瞟了眼时吟旁边站着的若尘。 “殿下,还是我来吧?”若尘会意的开口。 时吟拿着勺子伸轩辕颜面前顿了稍许,被拒也不生气,自然的收回放了碗里,起身让了位置,碗也递到了若尘手中,他互手便站了若尘身后。 看到若尘喂了他家公子一口后才开口。 “你知道这次强行运功,自己的寿命还剩多少吗?” 这话,时吟很认真。 若尘则心尖一窒,顿了下动作,后仍然一副平静模样,继续侍候着他家主子的动作。 轩辕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平静的扫了眼时吟,接了若尘递来的羹汤后才若无其事的道。 “尘归尘,土归土,迟早要走这一步的,我忌讳着做什么?” 时吟叹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犹豫了许,便转身就走。 “我去看看小瑟。” 话落,刚好走了三步,他又停了下来。 回头认真的打量了许轩辕颜。 “你那不屈的倔强,去哪里了?” 疑惑的问了句,没等他回答,他已走了出去。 第109章 逼迫 时吟走后,轩辕颜沉深的叹了口气,若尘递来的羹汤也摇头拒绝了。 “我累了,需要休息,你也去歇着吧,一晚上没睡。” 同若尘道。 若尘意外的一顿,没想他家公子竟这么清楚? 迟疑了许。 “公子不把羹汤喝了再……” “不用,下去吧。” 轩辕颜直接拒绝,倒也没凶或冷漠他若尘,只是安静果断的拒绝了。 若尘迟疑了许,放下东西退下了。 对于自家公子的命令,他无法不敢不服从。 若尘走后,轩辕颜显现了个小瓷瓶子出来,倒了粒药丸于手心,后直接喂进了嘴里,一仰脖就那样干吞了。 而后,便自行爬起来盘膝坐了床上,运息调养着伤势…… 三日后,也就是事后的第四天早上,轩辕颜便下了床随若尘独自离开了朗月轩。 他没有直接去瑞辰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朱阳府。 一大清早,朱阳府大门敞开着,有个家丁正在院内打扫卫生。 认真打扫时,忽然看到站自己府门前的如画至仙的白衣公子,恍惚得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再定睛一看旁边的黑影时,两个身影,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待他回神,人已经走了台阶上来,站在了大门口。 白衣公子衣衫华缎,飘逸而不染尘埃,在微风中,如丝滑的绸缎般自由洒逸。 “公子?……请问公子找谁?” 那家丁拿着扫帚迎了上去,礼貌的问了句。 “朱阳老将军可在?” 站轩辕颜身边的若尘没有感情的替他家公子的开口。 被点名自己主子,家丁呆了许。 “在,在的,应是正要去点卯的,请问公子……” 家丁的话未说完,听闻还没入宫,轩辕颜自行便跨了进去。 “唉……公子,你们不能擅闯啊……” 家丁及时去阻拦,谁知若尘从手中露了块令牌于他面前摇晃了下,他立马就住了嘴,捂了自己嘴,吓得连连点头。 轩辕颜与正要上早朝的朱阳枢父子三人在回廊撞了个正着。 走最前面的自是其父朱阳遂,他右边便是朱阳枢,左边是朱阳陌,朱阳枢的同胞弟弟。 看到三人,他一点也不意外,而三人看到他们俩,则甚是惊奇诧异了,几乎一脸震惊。 朱阳枢在看到轩辕颜后,脸色蓦然一阵青黑。 “瑞辰王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鄙人贫府?” 他不应该也去早朝吗? 朱阳遂倒是好客的模样,喜笑颜开迎了上去。 轩辕颜勾起嘴角扯出一客气的微笑。 “自然是来探望朱阳老将军了,顺带……来讨要一个人。” 朱阳遂闻言一愣,不明所以,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便附和笑道。 “哦?王爷可是看上我府上谁了?若是王爷喜欢,送给王爷便是。” 他以为是府上的家丁侍女,如此,送他也无妨,这样主动来的势力关系,何乐而不为。 轩辕颜这样有势力的王爷,就算是女儿,他也极其愿意的。 只可惜他没有。 “你们两个,还不见过王爷?” 高兴之余,还不忘让自己两个儿子行礼。 朱阳枢,朱阳陌几乎同步上来,朝他拱手弯腰。 “臣,见过王爷!” 轩辕颜顺势将他们俩都打量了遍,后满意的点点头。 “两位公子礼甚了,都起吧。” 轩辕颜微笑着回应,故打量了一眼他们的装扮,道。 “将军这是……去点卯?” “啊对。”朱阳遂回答。 轩辕颜却抬手点了下自己脑袋,笑道。 “你看本王这记性,前几天受了伤,把脑袋也伤糊涂了,将军这么早出门,不就为这个么?” 闻言,朱阳遂一脸茫然诧异。 “王爷三日前受伤了?臣怎么没听说?” 然,旁边的朱阳枢却额角渗了汗,低垂着头没敢吭声。 这时,轩辕颜无所谓的摆摆手。 “没事,都过去了,本王已经无碍了。” 朱阳遂听着自己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 他抹了把没有汗的额头。 “对了,王爷是在臣府上看中谁了?” 这才,他记起了轩辕颜的目的。 闻言,轩辕颜满意的眸光焕彩,目光各打量了两眼朱阳枢跟朱阳陌。 迟疑了片刻。 “此事,本王想私下跟将军说,不知……” 朱阳遂为难的看了看天色,后犹豫了许,了然的点点。 “枢儿陌儿,你们俩先去上朝,给我跟皇上告个假,说为父突然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上朝了。” “是,父亲。” 两人恭恭敬敬的同朱阳遂弯腰低首,退了几步后,才转身离开。 朱阳枢在走出几步后,频频回头多看了两眼廊间的轩辕颜,带跟着朱阳陌都回头看了几眼,跟着忍不住便同朱阳枢嘀咕了几句。 “哥,这瑞辰王,怎生得这般出尘,这京城,怕是没有一个世家公子能与他媲美了……” “你又不喜余桃,谈论这般做什么?” 朱阳枢显然没心思逗趣,冷冷的打断了他弟弟。 他担心的是,轩辕颜要如何报复他。 ……他想要的人,该不会是自己吧? 他可知道,轩辕颜可是有那癖好的,他,是想把他当玩物,羞辱他致死么? 想至此,朱阳枢大冷天出了一身冷汗。 一下朝。 朱阳枢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使得跟着他一起的朱阳陌都觉奇怪的很。 中途没敢问,就这样跟他回了府。 回到府上,家丁同他们说,自己父亲病倒了,正躺床上。 两人赶到他父亲卧房,看到他父亲垂头丧气的靠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唉声叹气。 “父亲,你突然间好好的,怎就病倒了?” 朱阳枢即上去握了他父亲的手关切的问,朱阳陌即倒了茶上来亦附和。 “是啊,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早上还挺好的。” 朱阳遂看了眼握自己手的儿子的手,发现没有银环,瞬间明白,气得一把将他给推开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为父?你……你,你啊,你啊,害惨了你弟弟陌儿了,今后,你让他如何活下去?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有脸过?” 被推翻在地的朱阳枢有些茫然,但立马明白。 放下茶杯于床案的朱阳陌关切的扶起自己的哥哥,未来得及问。 “难道瑞辰王点名要的……是陌儿?” 朱阳枢一脸不可信,惊诧的道。 闻言,朱阳陌一个没站稳,撞了下旁边的床案,刚才随手摆上的茶杯被他碰了下来,啪的一声,砸碎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朱阳遂随之扶额闭眸点头,一老泪便流了下来。 “都跟你们说了不要得罪这瑞辰王,不要跟轩辕颜扯上什么关系,要扯关系,也要跟他站一阵脚上,你们倒好,一个个的,都喜欢往他刀尖上撞,难道箐儿的教训还不够吗?” 朱阳遂哭诉着,有种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的悲凉。 他气得一甩衣袖。 “这连圣上都忌惮的人,你们怎敢去惹他呢?啊?……” 朱阳枢被他父亲带的,眼泪也冒了出来,自责的不吭声。 倒是朱阳陌似乎很平静,他左右看了许自己的父亲跟哥哥,镇静的问道。 “他只是说要我,有具体说要我做什么没?” “有,他让为父亲自跟圣上讨要赐婚,让你下嫁给他……” 说着,朱阳遂哽咽了,老泪纵横。 这……不是要毁了他家陌儿吗?!这让他朱阳一家的脸,往哪里搁? 闻言,朱阳枢又吓得瘫坐了地上,捂着唇自责的流泪。 朱阳陌呆呆的站在原地,缓了好久。 半晌后。 “父亲,哥,你们都不用哭了,下嫁就下嫁吧,脸丢的,又不止我们朱阳一家,他一皇室王爷敢明媒正娶一男子当妻妾,我们有何为难的,他轩辕颜不说位高权重,但他所握的势力却无不人人忌讳着,今后,有他当靠山,朝堂上,看谁还敢想着法推我们下台,如此可靠的靠山,我们想找,还未必找的到呢。” 听到朱阳陌站在那里说的这般平静,悲伤的两人瞬间一愣,木讷的扭头齐看向他。 ……轩辕颜虽当年未登帝位,但亦不过是他不想,他依然是人中龙凤,乃天人之姿,除去那令人难齿的余桃之癖,这人,可是无一丝缺点。 哪怕是现在,他想做什么,想入朝堂了,依然能轻轻松松的入得朝堂来,入了朝堂,亦没有人敢质疑。 还有那容貌,岂是一凡人能有的姿貌?气质就更不用说了! ——端得仙人之圣姿,衿贵清雅之气韵,这样的人,连普通的幻想都觉是一种玷污,贬赎。 当年,若不是那特殊喜好,被人误了,他才是如今当坐明堂之上的人。 这样的人,仅那气质跟外表便能镇住臣服所有,何况有着实才实质的人。 陌儿这样一说,似乎是没有错。 这样的人,人想跟他拉进关系还没那个机会,而现在…… 可是,这是会毁了陌儿一辈子的事啊! 朱阳遂想着,还是于心不忍。 “不行,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送!”遂还是一口果断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他轩辕颜是为了报复才点名要你,你过去,他怎么可能真心待你,他……他,总之,绝对不行!” 朱阳枢后怕的犹犹豫豫否决,因为无力对抗,而说的没底气。 朱阳陌叹了口气,倒不在乎好不好的问题了,都事已至此,既然轩辕颜是这样的人,他们又无法抗衡,除了顺从,还能当如何? 他弯腰去拉起了朱阳枢,面带微笑的道。 “人瑞辰王怎么也是天人之姿,姿表润玉的人,怎样也做不来你们想象中的事来的,倒是被冷落了,也情里之中,毕竟,不是他相喜之人,能理解……” 他平静的说着,又自然的叹了口气,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倒是哥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得罪他了,为何他……突然点名要我下嫁?” 朱阳陌说着蹙了眉。 这样的事,论发生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开导他们,不过是不想让他们难过而已。 闻言,朱阳枢一惊,微僵,垂了头去。 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道。 “跟箐儿一样,栽在了同一人手上。”说的有气无力,亦后悔当初。 闻言,朱阳陌一脸惊异,愣了几秒,惊讶的两指抵着自己唇,支吾道。 “莫,莫非,你动了他,他那个人了?哥你……” 他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何他哥如此不愿答应这事了,这,不戳在瑞辰王致命点上了。 “你,哥你怎了那人了?” 朱阳陌震惊奇怪,他哥一向理智稳重,怎就去动那个人了。 使得轩辕颜明目张胆要报复? “这傻小子,为给你弟弟讨公道,找人去侮辱那人了,你说,为父交代多少遍了,箐儿如此,都是他咎由自取,你,你去插什么手,讨什么公道呢?人瑞辰王跟箐儿是童伴,这次翻脸,箐儿肯定是触他逆鳞了,不然他怎么自己愿意……唉!” 朱阳遂训斥着,到最后显得无力。 被他那些傻儿子气的无话可说了。 朱阳遂这话意,是轩辕颜虽说了事情缘由,但并没有说是朱阳枢亲自而为。 如此,还给他留了颜面? 原来,他父亲并不知道,侮辱那人,是自己没经诱惑,自己亲力而为,这样的事,他轩辕颜竟然没有直说…… 朱阳枢闻言,心一惊 心里突然不知什么滋味。 怪不得事情都这样了,他父亲没有处罚他,竟是轩辕颜有替他隐瞒,要是他父亲知道自己‘默默’的走了那道,那…… 后面的事,他不敢往再想,对轩辕颜,却不禁多了几重敬意。 听到他父亲的话后,朱阳枢默默的走到了朱阳陌的身边,抬起手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陌儿,都怪为兄鲁莽,害了你,这事,既然是瑞辰王亲自上门点名的,想来也躲不过,然……我们朱阳一家始终是在他们轩辕世家下生存,为此,只能忍辱负重,你过去了,若是他实在过分,我们朱阳一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看着朱阳枢说的悲伤重重,朱阳陌微笑着拂下他哥的手,十分开明道。 “哥不用这副送亲入刑场的模样了,不过下嫁亲王府,凡事非绝对,入了瑞辰王府,是好是坏,难说,一切,都随势而行吧。” “这事,父亲你便去按他的做吧,您就把我当女儿身嫁过去便是,陌儿不觉委屈!” 朱阳陌说的平静轻松,亦一副肯定模样,似乎没有任何压力或委屈。 朱阳遂看他如此,也只能如此的情况,看着他打量沉默半晌后,沉重的叹了口气,道。 “委屈陌儿了!……这事,瑞辰王说只要为父跟皇上开个口就行,其他,他会跟皇上说清楚。” “那父亲便去说吧,总归人家身份高贵,这样的弊端,自是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担待的。” 他话音刚落,朱阳陌笑着就接了,没有丝毫难过的样子。 为此,两人看着他同时一愣。 沉默了两秒,朱阳枢不忍的开了口。 “可是……这样,陌儿你就再也不能入朝了。” 朱阳陌这才意识到的一愣,脸上笑意僵了。 但不过一秒,他又笑了,道。 “有人愿意养,便让他养着罢。” 第110章 时吟,这是你对自己小皇叔该有的态度吗? 三日后,瑞辰王府被降了一道旨,乃赐婚。 旨意差不多就是,瑞辰王于之初的边疆战场上于朱阳老将军有过救命之恩,老将军膝下无女,但为报瑞辰王深恩,特将自己爱儿朱阳陌下嫁瑞辰王府,以表感恩之情,特此求圣恩降旨赐婚,以表其肺腑诚意。 这事,又一次轰动了整个京城! 也跟着此事一起,轩辕颜当年的癖好又重新入了众人嘴耳,私下饭前饭后议论纷纷。 有说,朱阳遂为攀高枝真能下血本,把自己儿子都搭上了,也说,他可真会投其所喜,讨人欢心,这不就是瑞辰王独有的爱好特点么——爱势送美人,投其所好! 相反的,反倒没有人指责这见不得人的瑞辰王的爱好,倒是对朱阳家舆论的最多。 那本被世人唾弃的情感,都被忽略了。 这事虽荒唐,但人民似乎都理解,这是皇上赐的婚,他瑞辰王必须接受,而皇上,是左右为难,两方都是有势力有功的臣子,他不好得罪,既然瑞辰王没有反对,他只能顺理成章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就是轩辕颜所想要的。 在人民议论惊纷的时候,轩辕颜亦大排面的送上了聘礼,大开府门将朱阳陌给大大方方的‘娶’进了门。 这做法世人也似乎理解,毕竟,朱阳一族是出了名出美人的家族,只是,奈何,没有生得女眷,而男子,也是毫不逊色。 他瑞辰王接受美人男子,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接亲那天,瑞辰王未露面,是若尘代为,吃瓜群众并没有一睹轩辕颜天人之姿的风采。 这不免让看热闹的人有些遗憾。 想着大婚当日可以一睹众人口中天人之姿,难得一见的神奇人物,谁知…… 古瑟在得知轩辕颜要娶男妻时,也是一脸震惊,震惊的同时,心里莫名的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落空空的。 这事时吟第一时间就跟古瑟说过,到了轩辕颜正式‘大婚’的那日,实际见证后,他还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在做梦,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 ……一男子娶男妻,这事,还能办得如此豪华风光,不但没有人唾弃,还有人来跟着沾瑞辰王颜值的喜,顺带捡喜钱,高兴得都不亦乐乎。 顺着纷纷称赞瑞辰王大方豪气,散的喜钱都不是一丁点儿的,都是金币板子,而且人人都有捡抢到。 你说,这……有谁还会议论他瑞辰王的污点,而不连连夸赞? 朱阳陌进瑞辰王府,瑞辰王如娶妾般摆了酒宴,不过人嘛,谁也没见着,包括时吟跟古瑟。 而招待客人酒宴这事,他直接丢给了时吟跟古瑟他们,时吟听雨,若尘古瑟搞得跟自己大婚似的,忙的脚不着地。 直到天色暗下,人尽离去,轩辕颜才慢悠悠的从外面回来了,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与在后院等着的几人照了个面。 站在院子里,时吟,听雨,古瑟,若尘一排,就那样看着轩辕颜平静的跨了进来,站了自己面前。 轩辕颜的目光平静到似乎没有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古瑟的面上,院子虽点了灯,却不清晰,但他却能清楚的看清古瑟的脸。 而古瑟,也同时吟他们一样,盯着他。 “你去哪里了?” 首先回神的是时吟,走上前问了句。 大家为他忙的脚不着地,他却人影都没见一个。 这才,轩辕颜将平静的目光投向自己面前的时吟,打量了两眼,头儒雅一偏。 “时吟,这是你对自己小皇叔该有的态度吗?本王去哪,需要跟你汇报?” 词有些冲,但语音却无一丝波澜,很是平静,像只是提醒。 未等他回答,扫了眼几人的模样,又接着说。 “今日你们辛苦了,都回去吧,今天是本王大婚之日,有什么,改天再说。” 说完,越过几人,便朝自己的新房走去。 刚走出几步。 “你到底在谋算什么?” 时吟转身,俨然唤住他。 轩辕颜不急的脚步踏了一步才停下,犹豫了许,转过身来,瞧了眼又是四人八目的眼光,打量了眼时吟身边的古瑟才无澜的开口。 “本王谋算什么?我需要谋算什么?要谋算,也是早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本王甚都不缺,费那个心力做什么?” 悠然散漫的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古瑟,转身就走了,几步就入了新房,门砰的一声便被关上了。 众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时吟领着古瑟跟听雨便回去了,留下若尘守在了外面。 新房内,轩辕颜刚进去,一身大红新衣的朱阳陌自己便起身揭了盖头,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地,伏了他脚边。 “鄙人,朱阳陌见过王爷!” 轩辕颜看着规规矩矩伏自己面前的朱阳陌,看着曾经意气风发丝斯文温润的书生,如此跪自己面前,他轻叹了口气。 “起来吧,不管在哪里,都不需要行此大礼。” 闻言,朱阳陌一顿,有些惊异。 犹豫了许,缓站了起来,后依旧朝他微低首施了一礼。 “谢王爷!” 其实,看到轩辕颜进来,他是很震惊的,接亲的不是他,也想他应该不会来这婚房,没想他竟然亲自来了。 这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亦胆战心惊。 毕竟,他可没有那余桃之癖。 轩辕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叹了口气,看着傻愣在原地,埋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朱阳陌,微蹙了蹙眉。 “给本王倒杯水。” 朱阳陌因此一惊,慌张的就去倒了杯水来,手微抖的送了他面前。 轩辕颜没有立即接茶杯,而是打量了许画了妆,描了眉,添了红唇的朱阳陌,实打实按新娘子妆扮的。 没想,这朱阳陌这样,也挺好看的,不知……他的小瑟若也着这新娘妆,会是…… 罢了,他此生,估计也看不到了。 于是他挥开这思绪,接过了茶杯,一手轻拍了拍旁边。 “坐吧。”唤了胆忌的朱阳陌。 但他没动,垂低着头。 平日里在朝廷上遇见这人,他都会微笑着同自己打招呼,尊敬的唤他一声王爷,丝毫间不见半丝这害怕模样,如今这…… 看来自己把这孩子下的不轻。 他喝过茶后,将茶杯放了旁边案几上。 “平日间你见本王都未曾如此胆忌,今日这身份更亲近了,怎还忌怕起来了?” 轻尔的嗓音,无一丝杂质,如琴弦之音,轻风刮过湖面,温润,尔雅,沁入人心。 朱阳陌手搭手,手心冒了一层汗。 “回,回王爷,我……” 人家没那个爱好,哪怕你天人之姿,人家也会觉得…… 唉,不是自己感受,他又怎么明白呢。 等他说出来估计不可能了。 轩辕颜轻叹了口气,自己脚踩脚后跟脱了靴子,掀开被子躺了床上,望着幔顶。 “你不用害怕什么,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就当搬了个住处,寻常是怎样就怎样,该上朝上朝,该回去回去,想去哪便去哪,不用忌讳……” 说着,他扭头望着站了床边上的朱阳陌。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在别人眼里,你始终是我轩辕颜的人,记住了吗?”这话,他十分认真。 朱阳陌其实有些意外惊诧的。 看来他父亲跟他哥都想多了,——轩辕颜,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要通情达理多了。 且,待人之处,就跟他人一样,纯粹。 有人嫁他,也是一种福分吧。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明白了。” 虽如此,但他在他面前,好像找不到合理的自称。 轩辕颜打量了他拘谨的模样两眼,似能明白似的。 他偏头想了想,皱着眉头道。 “你我等这般身份,你应该自称什么来着?……” 朱阳陌被他蓦然的话僵住,他却想了想道。 “算了,你就……自称陌儿吧,以后本王也这样唤你。” 说完,他突然翻身坐了起来,穿了靴子,站起了身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平静的看了眼朱阳陌,便走了。 “是,谢王爷!” 朱阳陌后知后觉,等人走了才兀自的道了句。 他木讷讷的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呆愣了许久。 他想不明白,轩辕颜这样做的目的,既是报复,为何又不伤他,辱骂或屈打?不但没如此,还如常待他客气。 既不是报复,又为何要点名娶他? 这圣人公子,果然作风就是与常人差别? 第111章 呵,男子下嫁,也不觉得羞辱,还在这炫耀,竟有脸来上朝 朱阳陌一夜未眠,直到早上才困的不行,浑浑噩噩的睡去。 没睡多久,便有人敲他房门。 他迷糊间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猛然想起最近的事,于是慌忙套了衣衫就去开门。 “来了。” 一打开门,门前站的是若尘,他身后,随了两名服侍的婢女,手里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跟一碗早膳。 “陌公子,你今日应该需要早朝,可别误时辰了。” 若尘冷漠却有礼貌的道。 “啊?哦,谢谢你,你……你家王爷呢?” 朱阳陌愣了许,回神斗胆问。 “今日在府上,不过入宫早朝的事,需要你自己去,公子他,就不陪你去了。” 若尘可说说的毫无感情。 朱阳陌被主侍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怎敢惊动王爷,……谢谢你!” 他客气的道,说着让了位置给婢女将东西送了进去。 “这两人是公子派给你料理日常的,你用着便是。” 若尘无表情的传述完,便走了,只留了那两个婢女。 朱阳陌愣了会,记着要上朝,慌忙整理后便出去了,出了门,还发现若尘命人驱了车辇在那等着。 一路急匆匆赶到皇宫,没注意,去殿政的一路上,自己成了众臣低论的焦点,不少早朝的人,对他不是指指点点,就鄙夷低论,如此,他才觉得有些羞愧。 但还没入殿,就碰上了一直担心他的父亲哥哥,朱阳遂跟朱阳枢。 看到他出现,一脸震惊与担心的赶了上来。 “陌儿?你……你,你怎么还能来上朝了?” 朱阳枢不可思议,震惊的抓住朱阳陌的手臂问的急切。 “是啊,陌儿,他……瑞辰王没为难你吧?” 朱阳遂瞟了眼周围,觉得失礼,便压低了声音同朱阳陌道。 朱阳陌连连摇摇头。 “父亲,哥,你们放心,王爷他未曾为难我,他……很好的。” “陌儿,你不要怕我们担心就撒谎,实话实说!” 朱阳枢有些激动,一口打断朱阳陌。 朱阳陌抽出被他哥抓疼的手揉了揉。 “哥,我没说谎,不知真相原由,你们别妄下言论,王爷跟他表面一般,如玉礼雅的很。” “若不是,我怎可能还站在这里?” 怕他们不信,朱阳陌又补充。 他话音刚落,朱阳枢拉着他转了一圈给自己看。 确实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此,俩人才放下心来。 三人见状,也开心的相视笑了。 “哼,男子下嫁,也不觉得羞辱,还在这炫耀,竟有脸来上朝,不待瑞辰王府绣花做女工,跑这里来丢人现眼!” 三人刚起开心的气氛,便被人当头泼了冷水。 三人同时转头看去,是当朝右相,太子身边的辅臣,他话,可说的不是一般的难听鄙夷。 在朝堂,他们本就是对立,这,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讥讽呢。 何况,瑞辰王也不注重他,若注重,也不会放他一人来独自面对了。 显然是他们自己不要脸了! 因为身份,三人有怒不敢言。 但他话音刚落。 “呵,右相倒是闲情,有这功夫言辱本王的人了,右相这话无意是说了,可……有把本王置于何地?” 轩辕颜轻尔好听的声音轻飘飘而至,没有责备,也不重,却让人听的无不有压迫感。 众人闻声回头,轩辕颜一身白衣似雪,银丝绣竹,一动,反射着高贵的光晕。 同色的披肩,帽沿嵌饰着柔软的雪白绒毛,衬得他的冰肌更是雪白透亮,如上等罕见的玉一般。 轩辕颜很少上朝,无缘见过他的人亦少,在朝上的这些人,见过他的,也就三分之一的样子。 看到这人,原本组团议论的人,瞬间安静,投来惊艳震惊的目光,亦无不感叹,甚至怀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见到上仙了。 此等人,有谁愿意相信他会有那样见不得人的爱好,若有,他们也能忽略了。 老旧臣无不感叹,当真十年一换,不得绝对定论! 谁能想到,这就是当年愿意弃权的皇太子,如今,生成了这般遥不可及的模样? 看到轩辕颜,右相嘴边半白的长须颤了颤,后朝他恭恭敬敬的拱手低了头。 “老臣失礼了,不过玩笑话语,望王爷海涵!” 轩辕颜勾起嘴角欣然一笑,几个手指端住了右相施礼的手。 “既是玩笑,右相不必放心上便是。” 无澜的说完,即收了手,后目光落了朱阳家几人身上,最后目光落了朱阳陌身上。 “王爷海涵!——那臣,先告退了。” 右相被堵了个正着,自然心里不舒服,即退离了现场。 轩辕颜只淡然点了下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就落在朱阳陌的身上。 沉默了片刻。 “既然选择如此,这些你都得面对,习惯就好。” 既然不放弃选择入朝堂,这些都是必须。 他平静的说完,看了眼愣在当场的朱阳枢跟朱阳遂,便转身去了后花园的方向。 三人木讷的看着他轻然离去,半晌才回神。 “……他,怎么辨识出陌儿的?” 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是朱阳枢,他一脸茫然诧异。 明明自己跟他弟弟长一模一样,为何他就一眼认识,还半丝都不待瞧他的。 如此,朱阳陌跟朱阳遂才回神,都各种蹙眉想了想。 “陌儿,你跟他说了辨识方法?” 朱阳陌缓然摇头,显得心不在焉。 “没有。” “那他怎么……”朱阳遂。 “今日我回去问问吧,这,我也很好奇。” 朱阳陌被轩辕颜刚才为自己救场的事很是感动,一直处于这感动的状态有些未回神。 自这一出后,朝堂上再也没有人这样直面的侮辱朱阳陌了,看不惯,也只敢私下鄙夷。 然,总有些不入流的人喜欢讨打。 回去的路,朱阳陌跟他父亲哥哥分开后,便往瑞辰王府走。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一时有些缓不过来,于是让车辇跟了自己,自己却步行着回去。 他一面思索,一面视若无物的走着,路上却被人给盯上了。 自然,盯上不怀好意的自然是对立的人了。 “哟,这不是瑞辰王妃吗?不呆在府里绣花,怎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街呀?” 隔壁的无奈王愣子瞧着是这朱阳家的小贵公子,忍不住的就瞅准了机会上来嘲笑。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以为朱阳陌被抛弃了,连他都上来凑热闹? 朱阳陌平日没跟这种人打交道,并不认识,但他这种有身份的人,平日自然也是认识的,何况附近的人。 被打断,他停下脚步迷惘的打量了两眼,皱着眉头。 “我们认识?”奇怪的问了句。 若是认识,损两句也正常,毕竟人心都这样,看你得势眼红,看你失势,自是看戏笑话。 “这看戏,一定要认识吗?本大爷瞅着了,想笑就笑了,怎么滴?” 那人也是官家之子,不过官不大,但既是官,肯定也有大官往来。 ——不用想,应该是谁故意找来气他的。 想至此,朱阳陌勾起嘴角欣然一笑,满脸幸福洋溢道。 “呵,许是小公子想不到了,本公子乃嫁的是王爷,王府什么下人没有,什么东西会或缺,用的着本公子亲自动手做吗?” 这话,可说的相当自豪自信,但亦不失斯文。 那人一愣,这回答让他始料未及。 他气得颤抖的手指着朱阳陌。 “你!……不要脸!” “砰!” 那人话音刚落,朱阳陌忽感觉一身影带着风晃了自己面前,而侮辱自己的眼前人,蓦然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一墙角。 他定睛一看飞出去的人,那人已口吐鲜血,痉挛的蜷缩成了一团。 诧异的再回头,站自己身边的是若尘,而轩辕颜颀长的身影就立在他们身后,依旧是那身白衣无染。 “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什么蝼蚁都要置喙一番本王的人!” 这样的话,轩辕颜也一样出的平静无澜温润似的。 朱阳陌胆忌的看了眼,又瞟了眼那人,那人好像已经断气了。 “若尘,处理了。” 朱阳陌还没疑问,轩辕颜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已唤了若尘,若尘走上前,凭空招了下手,就从附近的房顶跃出两人,一人抓只手跟脚重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朱阳陌几乎看的目瞪口呆。 轩辕颜则看了他眼,转身就往府邸方向走,也不叫他。 看到轩辕颜走了,朱阳陌才回神,慌忙跟上他的脚步。 “……王爷你……。”想问,却不敢开口。 轩辕颜平静的神情,只管往前走。 “有什么话,问便是,本王是非分明,不会无由动手处罚。” 确实,轩辕颜的性子,比谁都好相处,平易近人。 然,正因为他这性子,加上他这容颜气质,他……更拘谨。 朱阳陌了然的点了下头。 “王……爷,今日怎么会,会处处护着我?”他犹犹豫豫的还是问出了口。 轩辕颜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停步,依旧不急不徐的走着。 他拢了拢肩上的披肩。 “你不会武,不过一文弱书生,彼此关系,本王护着你,亦是应该的……” 犹豫了许,轩辕颜蓦然顿下脚步,探究的打量了半许被自己蓦然顿步吓了跳的朱阳陌。 “你今日至此,无非本王所至!” 认真说完,又继续迈步。 “但,这些也是你们朱阳家自己招的罪,本王一向如此,你们既然动了本王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本王不杀你们,已经不错了!” “以后这点你们记住,本王的东西,日后不管本王在否,不能碰,便是碰不得,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轩辕颜平静无澜的提醒完,便迈开了步子,走了前去,将朱阳陌给落下了。 朱阳陌缓了会才反应过来,即又追了上去。 “王爷!……我,能见见你珍惜的那人吗?” 他很好奇,自己朱阳家两兄弟都栽倒的人,到底何模样。 能被这样天人之姿,冰清玉洁的人惦记至此。 轩辕颜瞟了眼他,犹豫了许。 “呵,二殿下府上,有时间你自己去拜会吧。” 闻言,朱阳陌一愣,莫名的,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错觉么? 他又在原地呆了一呆,身后跟着的车辇近身了,他才回神,忙追上了轩辕颜的脚。 而若尘,在朱阳陌身后始终都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朱阳陌跟着轩辕颜的步伐安静了一阵。 犹豫了许,迟疑着问了句。 “王爷,陌儿……能问您个问题么?” “嗯。” 轩辕颜平静的应了句。 这果断的回应让朱阳陌胆大了不少。 “您是怎么一眼区分我们俩兄弟的?” 明明一个模样,在外人眼里,是轻易分辨不出来的。 如此,轩辕颜才回头看了他两秒,盯着他的眉角。 “你眉角有一颗很小的痣,你自己不知道吗?” 轩辕颜回过视线,目光落了前面的路面才平静的道了句。 闻言,惊得朱阳陌夸张手捂了自己唇,半晌没说话。 “王爷你眼神真好,这也能瞧见。” 忍不住笑着赞了句。 “并非本王眼神好,是它长的位置显眼。” 轩辕颜只是寻常回答,对此并不感兴趣。 至于那痣,他也确实不过一眼瞟见的,那天主动上门时。 而且,他本就比他哥斯文许多,这未练过的书生,一眼便能瞧出区别。 朱阳陌能听出他的兴致缺缺,便只笑着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话。 第112章 故人重见,不叙旧 两人就那样安静的一路走回去,身后,跟着若尘,跟接送朱阳陌的车辇。 这样惬意的情景不用说,自是让人羡慕…… 然,到了王府门口,看到站在门口风中的人,几人还没走近,步伐便顿住了。 轩辕颜跟若尘看着熟悉的身影,心里一窒,心里甚不是滋味。 几人都顿在原地,良久都未曾动,仿佛时间凝固一般。 最终,还是等在门前的人开口。 “怎么,昨日才见,轩辕公子就作不认识了?” 古瑟立在巷子风口处,稍大的风吹的他衣衫都肆无忌惮的扬起,明明束过的长发,都跟没束般的凌乱,被高高的扬起在身侧。 古瑟平静的话里带刺,听着的两人心一紧,莫名的……慌乱震惊。 轩辕颜未曾接话,朱阳陌站他身边不知所以然。 古瑟见他们都不动,自己缓步走了上来。 “好歹我们师生情意一场,轩辕公子怎就这般善忘?这般无心?这般无情义……?” 古瑟带笑说着,一路说走来,来到跟前时,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最后泪流出了眼眶,顺着嘴角滑落,滚落了风中。 看着这样的一幕,朱阳陌很迷惘,亦不知所措,前后瞟了眼若尘跟轩辕颜,发现他俩都没反应。 待古瑟走近,他才看清楚,亦记起,他不就是那天将他认错的那公子么,他见过。 他……这是怎么了? 古瑟在轩辕颜面前两三步处停步,等着轩辕颜给他解释。 轩辕颜目光一直落在古瑟面上,看到他落泪,亦红了眼眶,只是,神情依旧平静。 “若尘,带陌儿回去。” 他视着古瑟,吩咐身后的若尘。 若尘望了眼古瑟,后同朱阳陌道。 “陌公子,我们回去吧。” “嗯。” 朱阳陌懂事的点头,便跟若尘回了府上,经过古瑟身边时,还客气的朝他点了下头,但此时的古瑟,眼里已无他景。 朱阳陌他认识,要不是以为朱阳枢是朱阳陌,他也不会放松警惕跟着进了那什么‘映月楼’,也不会…… 古瑟被轩辕颜的那句‘陌儿’一刀刺在了心尖上,痛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待他们走后。 “你记忆怎么恢复的?” 轩辕颜开口平静,但声音有些喑哑。 “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问记忆的事做什么?还是,你希望我一辈子都活在祈求恢复记忆的日子中?……活成别人构设好的人偶?” 古瑟一把倔强的抹了眼角碍事的泪,说的冷漠,话语更是嘲讽带刺。 轩辕颜有些沉默。 他没想古瑟恢复记忆这么快,这是他未预料到的。 但他并不打算解释,解释自己为何娶了朱阳陌。 气氛沉凝半晌,轩辕颜也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一直望着古瑟,望着他的眼睛。 看着他眼眶红润,满眼失望嘲讽。 而他自己的,眼眶也是红润的。 良久。 古瑟仰头笑了,绝望的又哭又笑。 “呵,轩辕公子,你私自霸占我,最后连个解释都不给吗?……为何娶他?为什么?为什么娶他不同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失忆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 古瑟自嘲的质问着,问到最后吼着哭嚎起来。 那是一边笑,一边哭,手捂着脸,甚是绝望的蹲了地上…… 他的前途,他的青春,他的美好向往,他的一切,都因为他毁了。 这个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给丢弃了? 好狠心呢! 轩辕颜看着他如此,心一窒息,欲走过去安慰,脚刚抬起,却又收了回来。 “……小瑟,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我已经娶了朱阳陌,没心思再娶他人,我欠你的,需要补偿尽管开口,我能给的,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 闻言,古瑟似乎回了些理智,他抽泣抖的身子忽然就僵了,随后,便见他抹了泪站了起来,平静的走到轩辕颜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忽的,一拳就打在了轩辕颜的脸上,他白皙的脸上立即便青红了一块。 古瑟打过后冷冷注视着他。 “轩辕颜,本公子不稀罕你的东西,只不过厌恶人欺骗罢了,若不是看在时吟的面上,我定杀了你!” 古瑟憎恶的说完,鄙夷的瞪了他眼,后低头从自己腰间拿了样东西扔在了他的脚边。 “你的东西,本公子还你!……早知道这么恶心,便不脏了自己手了!” 无情的说完,转身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了,走的不甚决绝。 要不是想到他不顾性命来救自己,他当真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轩辕颜低眸看着脚边的库房钥匙,半晌未回神。 瞟了眼那钥匙,又望着远去的身影,最后蓦然一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呛得他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气息平稳后,他依旧若无其事的抹掉嘴角的血迹,然后缓然弯腰捡起钥匙拽在了手心里,才回府去,并没有去追古瑟。 回到府上,看到客厅坐着的人,轩辕颜脸色暗了下来。 客厅客座上,朱阳箐正同他哥装腔笑语,看到他来,诧异的回头,安静了下来,亦起了身。 这些人,倒真会找时间。 轩辕颜心里有些不悦。 “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替你哥抱不平的,改日再来,本王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今日没心情!” 轩辕站在门口冷漠的道了句,连进去都未曾,说完,转身就走了,去了自己书房。 然,刚进书房,随手关上的门便被人用手挡住。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只是,没想那个人胆子这样大了。 眉头不悦的紧皱,眸色一沉,手上灵力一聚,反手一扇子挥过去,抓着来人的衣襟‘砰’的一声扣压在了门板上,折扇的利刃面就抵在他喉咙处。 所有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不过一秒,朱阳箐就被轩辕颜扣抵在了那里,生命亦是受威胁。 但他一点也不急,面带微笑的盯着此时已经怒火中烧的轩辕颜,目光只在他甚觉久违的脸上打量。 “朱阳箐,你是觉得本王不敢杀你?” 轩辕颜怒目瞪着他,话语如冰窖。 两人距离近,轩辕颜面上的气愤,朱阳箐看的清晰。 也亏得近身,不然,以他现在这半瞎的状态,他什么神态,确实一点也看不明确。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招惹他的后果。 但,他不曾后悔! “敢,谁都不敢,唯独你敢,你连我哥都敢娶,有什么,你做不出来的?” 他无所谓的冷笑。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他轩辕颜是谁?——天之娇子! 而且面对他,就算看不惯,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听到这话,轩辕颜沉默了一秒,蓦然间松开了他,手上的折扇手一松开,即化光消失了。 “呵,怎么,本王没娶你,娶了你哥,你心里不舒服?” 他突然冷笑,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一边漫不经心的理了下衣衫。 “只可惜本王不兴纳妾,不然也把你一并给收了,如此,兄弟两在府上也有个伴。” 轩辕颜这话,说的当真尖酸刻薄,从没有过的。 轩辕颜一离开他,他就看不真切了,只看得到他幕后的身影。 “轩辕颜!——你不要太过分!” 朱阳箐因为他的话气得怒吼。 轩辕颜则若无其事,一边拾壶替自己倒了杯茶。 “呵,难道不是吗?不是你眼红了,嫉妒了?” 悠闲的喝了口茶,继续道。 “若不是如此,那就是来替你哥讨回公道的?——好啊,但你弄清楚了,是你父亲亲自请皇上赐婚下嫁给本王的,可并非本王要娶……” “轩——辕——颜!” 朱阳箐被气得咬牙切齿,咻的抽出腰间的软剑就朝轩辕颜刺去。 “箐儿!……休得放肆!” 朱阳陌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口喝住。 喝住朱阳箐后,冲到轩辕颜面前张开双臂挡着。 “箐儿!王爷面前,你怎的放肆!……这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我们自己先招惹的,跟王爷有甚干系?——王爷冰心玉洁,岂是我等能贬赎的!” 朱阳陌虽然是温弱书生,但作为哥哥的威严还是有的,他一出言,朱阳箐犹豫了。 白绫下的双眸微眯着,斟酌打量了许,犹豫着垂下了握剑的手。 轩辕颜看着这兄弟俩觉得头疼。 放下茶杯蓦然起了身。 “陌儿,这事你处理好,本王不想再看到他。” 丢下这话便走了。 第113章 这下你满意了吗?——听雨,把人救下来,别让他死了! 朗月轩,时吟书房。 听雨忽然从房檐闪到屋内。 “怎么了?” 刚无声落地,坐案前的时吟目光盯着手中的书卷无澜的问了句。 不是让他跟着古瑟么,怎就回来了。 那个人突然说要出去转转,也不说去给他开的馆子,就昨夜莫名奇妙又醉了次酒,然后醒来就说要出去走走,他陪他也不愿,让听雨跟着也不让,性子怪怪的。 这才,他让听雨暗地跟了他。 听雨规矩的站在时吟面前,垂低着头,犹豫着开口。 “……公子,古公子他……好像恢复记忆了,还,去找了您小皇叔。” “咚。” 时吟手上的书卷蓦然滑落,掉了案上。 “他现在人呢?” 时吟慌张猛然起了身,蹙眉盯着听雨。 “我看着他进了一家酒馆,这才得空隙来回报……” “去备马!” 听雨话音未落,时吟几步跨了出去。 待时吟跟听雨赶到他所说的酒馆时,早已没有了古瑟的身影。 瑞辰王府。 “公子,古公子他,去找朱阳枢了!” 轩辕颜正写字的毛笔一顿,一笔重墨点在了纸上,刚刚写好的文件就这样毁了。 他僵着那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进来汇报的若尘,有些麻木。 “古公子他……找上朱阳枢了。”若尘平稳的又述了一遍。 这次,若尘没说完,他已丢了笔,急匆离去,刚一脚跨出,一影晃过,人已经到得了门口。 “他们在哪里相遇?” 身影刚在门口显现,这话就已经落了音。 若尘随即跟上去。 “朱阳枢从练兵场回府的中途……” 若尘话音未落,已不见轩辕颜丝毫气息。 古瑟找到朱阳枢时,他们在西郊回城的街上相遇,虽然也是街道,但相对偏僻,没什么人。 等轩辕颜赶到时,现场只有打斗的痕迹,两旁的建筑几乎全成了废墟,仅看那残檐败垣的模样,就知道当时打斗有多激烈。 四下无一人,残败的风吹过,带着一阵不甚凄凉颓废。 站在端口,轩辕颜一眼便瞧到了挂在城标门上的朱阳枢。 他全身是血,被一长棍刺穿了胸口的位置,直接插挂在了那上面,华缎残败不堪,有的甚至变成了布条,布条的末处,还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了下方的地面。 凉风刮过,那样的境地,如是被战火洗涤过的街道,苍凉凄切。 仅两人的战斗,竟使平常虽平静,却还算豪华的街道,瞬间成了被战火横扫后的状态。 这一幕,轩辕颜从中看到了古瑟当时的憎恨,仇恶,跟愤怒。 轩辕颜、若尘如此平静的主恃俩,看到此景,都惊得睁大了双眼。 挂在城门牌上的朱阳枢虽晕死过去了,一副惨死的模样,但轩辕颜知道他还有气息,没有死,古瑟给他留了一命。 然,他并不关心这个,他担心的是古瑟。 他凉飘飘的看着朱阳枢的惨状默了一秒,欲转身走。 时吟跟听雨则策马而来,在他面前扬蹄驻足。 时吟看着现场,一脸惊诧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挂着的朱阳枢身上。 满脸震惊跟不可思议。 古瑟竟然将朱阳枢挂在了这城门牌上? 朱阳枢竟然会打不过自己的小瑟? 是自己太小看了小瑟,还是高看了朱阳枢? 但看周围的破坏力,时吟一样看到了古瑟的愤怒。 跟……委屈! “这下你满意了吗?——听雨,把人救下来,别让他死了!” 时吟冷漠的同轩辕颜道了句,缰绳一拉,调转方向,策马而去。 听雨在后恭敬的应了声,拉控着一时受时吟马儿影响的马,不让它跟着跑了。 他必须救下朱阳枢,不然,古瑟就是公然杀害朝廷重臣,不死也得死。 轩辕颜从没想过自己这样会伤害古瑟,会让他变得如此极端。 他麻木了。 ……早知道会如此,这个人自己来动手了,他杀,总比他自己动手好。 若尘看着自家主子失了神,亦只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听着时吟马蹄声远去,轩辕颜默默无力的道了句。 “跟着去,把情况汇报给我。” 丢了魂般,轩辕颜吩咐后转身朝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六神无主,感觉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一副死灰模样。 若尘在端口呆了许,显得茫然。 “公子不去吗?” 明明很在乎担心,怎就不…… 轩辕颜回眸,无精打采的看了他眼,沉深的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去,继续缓步向前走。 “既然选择了放手,有关他的其他,就再无资格参与……” 既然选择弃权成全自己的小侄子,他就不该再参与,其他,都是他们间的事了! 参与了,自己于他,就断不干净。 如此,只会让他增添痛苦吧? 若尘犹豫的看了许自家公子,后只得沉默着微低头拱手,施了礼,才去追时吟。 几个越影,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主子的决定,他无法辩驳,更无法左右,主子的心思他更无法猜测决定及猜不透,哪怕不赞同,他也只得照做。 因为他说了,他也未必会听…… 此举于他,更是逾越。 时吟通过古瑟脖颈上的血珠感应找到他时,是在自己给他开的馆子里,馆子并未开张,所以馆子里并无一人。 当他疾驰奔过去,一把推开大门时,便看到古瑟鲜血淋淋的靠坐在柜台前,背靠着柜台蜷坐在地上,周边的血以他的坐姿为中心点,蔓延着往周围扩散。 他垂放膝盖上的手,沾满血的修长指尖正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听到动静,原本垂低着头,狼狈虚弱的古瑟才缓然抬起头来,明明该警惕的,他却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喘着气紧张盯着他的时吟,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遍。 似是一点也不意外,或说,一点也不在乎。 终究只打量了他一遍,没开口,便又垂低了头,这模样,仿佛下一刻,就圆寂的架势。 时吟则是从没有过的惊慌无措,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所有都不是自己的。 他麻木的走过去,明明不过几步,却像是如此路途遥远。 走到古瑟面前,半蹲了下去,身体都似乎是发抖的,微颤的手抬起,犹豫了半许,才找了个觉得能放的地方,搭在了古瑟的手臂上。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瞒着自己,自己一人承担? ——怪不得那日突然找自己要回了轩辕颜的钥匙,原来是记忆恢复了……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微颤,仿佛受伤的都是他一般。 闻言,古瑟诧异的缓然抬起头来,他的脸上,都溅着血迹,在他白皙苍白的脸上显得尤其的惊心,嘴角更不用说,亦是带着流淌过的血迹。 他平静无澜的看着难得动容的时吟,探究的打量了许。 “跟你说什么?” 平静的语气,似没有一丝生气,有着无欲无求的淡漠。 他反问着瞟过了视线,仰头靠在了后面的柜台上,冗长的轻叹了口气,无力道。 “我说了,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听?……听了,你又能如何?替我杀了朱阳枢……” “还有你小皇叔?” 说到这句,他才偏头瞟着单膝半跪他面前的时吟。 时吟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古瑟则又将头偏了回去,盯着房檐。 “不值得!” 屋中顿时一片寂静沉凝。 时吟一时没法回答。 如果让他杀了朱阳枢,他可以,可他的小皇叔……。 毕竟费心救过自己,让他去杀了他,犹豫也是正常。 古瑟明白时吟的犹豫,并未想要他的回答。 且,他也没有义务要为自己做任何事。 蓦然,古瑟轻松似的叹了口气,回头望着时吟,面上落了丝笑来。 他犹豫的打量了许紧蹙眉望着自己无措的时吟,后抬起带满血的手解下了挂自己耳朵上的耳坠送到了时吟面前,微笑着道。 “这东西,物归原主。” 时吟失神未接,他则拉过他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之后,他从自己胸口掏了血珠子出来,一手指着它。 “对了,还有这个,也请解铃归主,劳烦了!” 古瑟自始至终都说的云淡风轻,面带微笑。 像是已是坦然相处,又像是……诀别。 时吟盯着自己手心的耳坠,当古瑟将那自己的血珠提他面前时,他才回神。 他抬起眼皮,盯着古瑟手上提他面前的珠子,眼睛蓦然间就红了。 沉默片刻。 “你要走?” 这才,时吟憋不住的声音喑哑低沉,语音微颤。 仿似下一刻,就要哭了。 看到如此的时吟,古瑟似乎不再动容,他如常的微笑着点头。 “嗯,要走,今后,不想再与你们轩辕家的人有瓜葛。” 闻言,时吟放古瑟臂上的手蓦然抓紧,抓的他痛了,他也没吭一声。 时吟盯着古瑟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决绝。 片刻,他垂了头,一手抓着古瑟的手臂,一手拽着古瑟放他手心的耳坠。 “我知道,是我们轩辕家的人伤害了你,可是……你要走,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们撇尽关系?” 时吟话语有些微颤,声音低哑,说后他才定定的望着古瑟,急想着要他的答案,又似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古瑟沉默的打量了一眼这样的时吟。 他不知道此时的时吟是何意,但他知道,自己要想忘记曾经,就得跟现在这些人撇清关系,不与他们往来。 否则,触物流连,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的不堪记忆。 他抬手硬轻拂掉了时吟抓他的手。 “对不起,我想忘记过去,所以,连你,也需要一并忘了,很抱歉!” 这样的答复跟突然间的事发似乎让时吟反应接受不过来。 他木纳的盯着古瑟,心里,却像是被人堵了铅。 他从没想过古瑟会突然离开,也从没想过古瑟会刻意忘记自己,亦从没希望古瑟会忘记离开自己…… 这,突然间的,要他这个不懂缠缠绕绕的人,怎么适应过来? “可我不想你走!” 犹豫半晌,他才低沉的挤了这话。 这话一出,他蓦然自己就涩了,垂了头,手里紧紧的攥着那耳坠。 “我知道小皇叔不该负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他其实都是……” “那都不重要了!……事实摆在眼前,时吟你觉得这样说有意义吗?但凡他事先说一声,不把我当玩物,我也不会纠结……” 没等时吟替轩辕颜开脱,古瑟一口打断了他。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咔的一下插在了时吟面前的地上。 “我古瑟虽庶出低贱,但不是谁的玩物,请轩辕公子明白!——你们叔侄留在我这的东西,请都拿回去,自此,都两清,烦请以后互不打扰!” 古瑟恼怒的说着,将轩辕颜给他的半块玉珏摸出丢了地上,时吟给他的匕首插了他面前,脖颈上的血珠倏地带用灵力拽下,沾满因强行拽下而流淌着血的血珠子一把拍了时吟面前。 “你不愿自取,我自己来!” 时吟反应未及,惊恐的看着他扯下血珠拍了自己面前,一滴滴血滚落地面,然后他艰难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朝外走去,地面,一步一个血脚印。 然,没走两步,蓦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时吟想都没想,跨步伸手就去接,一捞,古瑟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中,他就势抱了他。 时吟跪蹲地上,看着自己怀里昏迷的古瑟,眉心挤到了一块,眼眶都是通红的,心亦痛碎了一地。 看来自己小皇叔的行为对他的打击是挺大的,不然,一向斯文有礼的古瑟,怎会迁怒旁人,迁怒于自己? ……他如此反应,真只是单纯的不甘? 还是……,他亦喜欢上了他小皇叔而不自知? 第114章 本王的人被你们欺辱后不甘,如今自己替自己出了头 时吟还在盯着自己怀里的古瑟愣神,一身影则由外拉近,映了自己面前的地面。 他回神,看了眼那影子,便空了只手来,抓了地上的玉珏随手朝身后的人扔了过去。 “物归原主,这东西,他不要了,你带回去吧。” 这轩辕颜的东西古瑟他不要,他倒是巴不得吧。 走上来的若尘随手一捞便接住了。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半块玉珏,后目光落了时吟怀里昏迷的古瑟。 “他怎么样了?” 若尘并不在意被退回去的玉珏,只关心古瑟此时的状态。 闻言,时吟蓦然轻叹了口气,将古瑟打横抱了起来,转身面对着若尘,面无表情道。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既然选择放手,日后便叫你主子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说完,越过若尘抱着人就走了,出了屋,抱着古瑟踏跨上马儿,即扬尘而去。 将人带回去后,时吟输了灵力与他暂保了他生命无忧。 之后,便让太医包扎写方子,一顿忙通半天后,才将人安顿妥当。 这次古瑟伤的跟他小皇叔那次闯暗室伤的没差上下,当真只重不轻,也就没有中毒什么了。 然,估计也只有古瑟这般性子的,才将朱阳枢这般的治得死死的,当真就差一口气吊着了。 若非他,谁没事还敢动他? 当然,轩辕颜除外,还有就是……时吟了。 古瑟身子结实比不上轩辕颜,所以至于苏醒,得看他自己造化了。 朗月轩住进去的伤病不止古瑟,还有朱阳枢,是听雨跟着时吟的意思办的。 到了这份上,想起古瑟决绝时的模样,时吟倒似乎不怎么在乎朱阳枢的安危了,他比较在意担心的还是古瑟。 然,既然人带回来了,便顺带让太医给医治了一把。 索性古瑟没真要他命,倒也死不了,但躺个半来月,估计也正常。 朱阳府邸。 轩辕颜漫不经心的坐在客厅上座,身边客座坐着主人朱阳遂。 他呆木的盯着把玩茶杯的轩辕颜,他不开口,他也不敢开口,清冷的天气额头就顶着汗珠。 犹豫半晌,他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或……” 轩辕颜离开他们打斗的现场后,倒是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朱阳府。 此时一幕,就是他来府上了已有半刻钟的模样。 这才,轩辕颜回神,于桌上把玩杯子的动作一顿,放正了茶杯后抬起眸来,无澜的盯着胆忌恭敬的朱阳遂。 片刻。 他沉深的呼了口气道。 “本王的人被你们欺辱后不甘,如今自己替自己出了头,动静颇有些大,这事本王想同你商量商量,如何善后。” 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是自己刺激了古瑟。 不过事已至此,他总得想办法为古瑟开脱解决。 闻言,朱阳遂心一惊,蓦然屏息得的忘记呼吸。 轩辕颜能为此如此凝重,想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朱阳遂不好的预感让他不敢随意开口,可,既然人家王爷开了口,他哪有不答的道理? 犹豫斟酌了许,他颤抖的摸了把胡子道。 “王爷这话……如此凝重,可是出人命了?” “半死不活,两者。” 轩辕颜丝毫没犹豫,即道。 闻言,朱阳遂一怔,差点没提上气来。 “这这这,这咋成这样了?您,您是说,枢儿他,他重伤了?” 果然还是人心,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两人!他们两个都差不多,所以,朱阳将军,你看这事,如何办,才觉公平?” 轩辕颜心有不悦,眉一蹙,淡然的接过话。 自己来,不是来听他担心他儿子的! “这……” 朱阳遂迟疑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路间,忽的跪了轩辕颜面前。 “王爷,此事,还得稍缓评判,臣此时有些担心枢儿,若是王爷知道枢儿在哪,可否指引一二?” 朱阳遂虽然话语恭敬谦和,但他知道,轩辕颜既然来了他府上,自是想压迫于他,由此可见,他的儿子自是吃了亏。 不然,他轩辕颜此时也不会在他府上。 虽然他忌讳轩辕颜,但也自是不想自己儿子吃亏,或说,因此丢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想要他给予他什么保证,确也是不可能。 蓦然,轩辕颜起了身,一边垂眸理了理自己的宽袖。 “当然,本王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还有,就是本王想让朱阳老将军将此事压下去,不要传入宫中……” 他说着顿了下,来到朱阳遂面前,微倾身下去,平静的道了句。 “您能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若无其事的说罢,又直起身子微笑着看着朱阳遂道。 “此事本该本王解决,奈何,看在朱阳老将军的薄面上不忍下手,才出了今日这档子事,若是朱阳老将军解我心意,本王想,您应该会懂如何去处理这事的,您说是么?朱阳老将军。” “——令公子在朗月轩,本王就不打扰了,陌儿还在府上等着呢。” 优雅的威胁完,他状似体贴的拍了拍朱阳遂的肩膀,后便儒雅离去。 这人,果然是惹不得的,这不仅是拿他大儿子威胁,更是搬了下嫁给他的二儿子朱阳陌来要挟。 轩辕颜走后片刻,朱阳遂才失神缓然的爬站起来,颤抖着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半离魂冷汗的状态,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儿子…… “来人,备辇!” 顾不上轩辕颜的那些话,唤了下人就往外赶。 朗月轩。 “公子,朱阳遂求见。” 听雨来到房间,朝坐床前盯着古瑟出神的时吟拱手禀报。 如木雕般的时吟此时似乎才着魂,微偏了下头,瞥了眼旁边的听雨,目光又落了昏迷的古瑟面上。 “带来这里吧。” 低轻木僵的声音,仿佛半世纪未曾开口说过话般,失去了原本的音色。 听雨一怔,后规矩点头拱手。 “是。” 犹豫的望了眼自家失常的公子,才下去。 朱阳遂跟随听雨来到房间时,就看到平常孤僻冷漠的二殿下似柔情的盯着床上的人儿,仿佛,那人是自己的至亲至爱般。 看着他那柔和深情的侧颜,他愣了许才回神。 “臣,见过二殿下!” 回神后规规矩矩的在时吟面前伏身磕头。 时吟闻声回头,打量了眼朝自己行大礼的朱阳遂,默了一秒。 “将军请起,有事请说。” 这清冷话一出,朱阳遂瞬间感觉回到现实。 刚才那一幕,显然是自己感觉错了。 “是,谢殿下。” 朱阳遂规矩的站起身来,则依旧躬着身子。 “听说鄙儿在殿下府上,老臣是来接犬子的,不知……殿下可行方便?” 似乎到这时,时吟才全然回神,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边道。 “既然将军如此说,想来也是知道事由了,不瞒将军,枢公子此时不便移动,恐性命之忧,若是将军不忌讳,亦请便,枢公子在西苑厢房。” “欸,是,让殿下费心了,臣等感激不尽,臣去……” 朱阳遂见子心切,话没回答完施礼就急着走。 这时,时吟又若无其事的打断他欲转身的步伐。 “不过,枢公子在本殿府上确是无事,出府后若有差错,这些,亦自当老将军自己担着,此,老将军可是无异议?” 闻言,朱阳遂的步子顿在端口,等时吟不附感情的说完,他才重新面向时吟,额角挂着冷汗。 这小殿下,怎跟那瑞辰王一个德行? 冷漠无情不说,连要挟的调子都感觉如出一辙。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也拿此要挟? 是在要挟吧? 朱阳遂因为时吟的冷漠性子,及不明所以要挟的理由,都分不清他是否真有要挟自己。 他迟疑斟酌了许,额角的汗都顾不及擦。 “殿下意思,枢儿伤的极重?那……臣可否方便去看看枢儿?此,无碍吧?” 时吟打量了眼这担忧见儿心切的朱阳遂,瞟了眼旁边的听雨。 “听雨。” “是,公子!——将军,您这边请!” 听雨得令,引了朱阳遂。 “谢殿下!——有劳了。” 朱阳遂客气施礼,即同听雨去看望自己的儿子。 朱阳遂看到自己儿子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模样,老泪纵横,当真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颤抖着手去揭开被褥查看他伤势时,看到全上身、腿上裹着的布条,心疼得一窒,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把自己堵断气。 旁边的听雨怕他憋出什么毛病来,上前安慰。 “将军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已经替枢公子看过伤势了,虽暂时未醒,但无性命之忧,休息段时间便会恢复。” 这才,朱阳遂抹了泪,甚是感激的点点头。 “费心了,让你家殿下费心了!” 朱阳遂也当真是感恩戴德,感激之后,顺着时吟的意思,让其儿子留了他府上,自己虽担心,但也无从下手,再三感恩后,只得暂时回去。 一进屋,通过下人知道事由的朱阳箐见着自己父亲便迎了上来。 “父亲,哥他真的出事了?” 一边着急的问,一边领着朱阳遂于主座坐下,倒了杯茶送了其手上。 朱阳遂喝尽茶水放下茶杯,沉重的叹了口气,道。 “枢儿这次怎就这么不持重,你看看,这下好了,把自己弟弟搭进去,自己也差点没命了,……那小子,怎就这么能耐,竟能伤着你哥哥,你说,这事是不是谁算计了?” 埋怨着,回想起自己儿子的伤势,朱阳遂忽然怀疑起来。 朱阳箐在旁边坐了下来,不清晰的视线落在他父亲担忧怀疑的脸上,斟酌了片刻。 “父亲怀疑谁?” 朱阳遂与他对视了眼。 “轩辕颜会如此么?”反问朱阳箐,毕竟,他比较了解他。 朱阳箐随即否定摇头。 “父亲多虑了,他不会这么弯弯绕绕,此事,怕是古瑟自己一人行为,毕竟,这小公子,也有自己底线……” 他说着轻叹了口气。 “许是他记忆已经恢复,看到阿颜娶了二哥,怕是咽不下这屈辱才……” “这事暂不定论,待我去查清楚再定夺,……听说阿颜来府上了,他如何说的?” 听此,朱阳遂叹了口气,无奈的一边摇头。 “他拿陌儿做了要挟,让我们压下此事,不要让皇上知道……” 闻言,朱阳箐沉默了。 他知道轩辕颜的用意,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必定按谋杀朝臣之罪处理,那古瑟必会被判刑,但,让他们不追究,他们朱阳家受不得这屈辱,亦是对他哥不公。 然,若是不依他意,遭殃的却是他二哥朱阳陌…… 此事,确实有些难办。 沉默半刻,朱阳箐叹了口气,平静道。 “此事,全由大哥自己处理吧,他,现在如何了?” “他现在昏迷不醒,叫他如何处理?” 朱阳遂一气,差点没提上气来。 “那此事就先暂时压着不声张,等哥醒后问问他,毕竟,二哥还在瑞辰王府。” 朱阳箐倒是甚是稳重,丝毫没被他父亲的气势给吓到。 听到朱阳陌还被牵扯,朱阳遂瞬间又恹了,沉深的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你哥伤势重,在二殿下府上暂动不得,这段日子你多去走动走动,盯着你哥状况,能搬动了,便把他接回来,免得又落人把柄让人掐着七寸伸不开手脚。” “嗯,我知道,父亲,明天我就去看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晚饭已经备好了,您去吃点。” 无奈的朱阳遂也只得点点头,起身离去。 朱阳箐看着自己父亲疲惫的脚步离开才收回视线,默自轻叹了口气。 他父亲说的不无道理,轩辕时吟总归也是向着古瑟的,他们的关系并不匪浅,让他哥留在他院子里修养,定会备受要挟。 这轩辕时吟虽没城府,但想来也不会过于单纯,加上他那冷漠的性子,若是决定了,怕是真是谁都顾不得。 像他这性子的,必会无端的护着古瑟。 呵,看来,他们朱阳家,当真是与他们孽缘太重了,接二连三的都栽了他们手中…… 第115章 终究是抵不过俗世沧桑,任其再年少轻狂,终会被磨平棱角 翌日清晨。 朗月轩门口,一车辇停在了门口,车辇停稳后,车侍放了凳踏,规矩站了边上撩帘,一青衣公子即从上走了下来,眼遮白色透明绫带,衣袂雅逸,身影颀长,似不染于尘。 踏下车辇,站大门口,微仰头打量了许门楣上题刻着‘朗月轩’几字的牌匾。 本是不入朝,不沾朝,却似乎总在这圈子里转悠,跟那冷墙里的人扯上关系…… 二皇子,没成想,自己还会这么正式的去见他。 想至此,朱阳箐讥讽的勾了嘴角。 也不知道,这小殿下会不会因为曾经的事为难自己,毕竟,他曾经是有为难过古瑟的。 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跨了上去,来到了门口,看了眼门口守着的侍卫,刚欲开口,侍卫则倏地将手中武器放下,横在了他面前。 “公子,请问找谁?”其中一人肃穆的问了句。 朱阳箐一顿,挂在嘴角的笑僵着收了,左右打量了眼那侍卫,后抱拳礼貌的道。 “抱歉,本人朱阳箐,来找你家殿下,烦请通报一声,有劳了。” 看不出来,这小殿下府上挺森严的。 “公子请稍等!” 刚才出声的侍卫闻言,便客气的朝朱阳箐拱手,后进去通报了。 不过半刻,便出来了,身后意外的跟着时吟,他身后随身着听雨。 侍卫走到门口一回到原位,时吟就站在府里门口,无澜的盯着有些诧异的朱阳箐打量了眼,即扫了眼他身后道上的车辇。 此景,自然知道朱阳箐的来意了。 朱阳箐他虽没见过,但他的事他知道,包括他对古瑟做过的事。 “朱阳、箐公子,请问一大早来本殿府上,可是有事?” 时吟面无表情的淡然问了句,没有高傲之色,亦没有客气的意思,只是如常的冷淡性子问了句。 时吟神色虽平静,但眼睑带着丝黑青,他如此神色显是昨夜未休息好。 闻言,朱阳箐一怔,显得有些意外。 没成想,这个人比冷漠时的轩辕颜还要冷,那气势,不是冬天都让人感觉寒戾。 竟然……还认识自己?! 他抬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后勾起嘴角带着微笑朝时吟抱拳抬了下。 “恕朱阳打扰,望殿下宽容,朱阳是来接自己大哥回府的,搭救之恩已无从回报,若长久打扰殿下确是甚觉不妥,特此朱阳才一早来打扰。” 这话,朱阳箐倒是说的诚恳。 时吟盯着他认真的模样,目光落了他眼眸处的绫带上。 ……他的眼睛,应该是半瞎状态吧,这是作为为难古瑟的代价。 事情他都清楚,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插手的资格,才至于一切自己都只是个局外人。 时吟蓦然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嘴角,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丝毫,亦不知道讥讽还是什么。 却见他蓦然清冷的开了口,他比朱阳箐高那么点,目光自上而下垂下,似是不屑的落在朱阳箐面上。 “朱阳箐公子可是知道本殿跟古瑟古公子什么关系?便如此自信的来接人?……可曾想过,本殿会轻易放人么?” 这针对的话,可不是一般的直接。 果然是不懂弯弯绕绕城府的人! 闻言,朱阳箐一怔,愣了许。 在意料中,又似不在意料中。 他没想,时吟真的会为难他,明明那事早已经翻篇了。 微愣的朱阳箐回神,勾起嘴角陪了笑,直起身子,收了施礼的姿势。 “朱阳知道殿下宽宏,自是不会计较的。” “呵,朱阳箐公子太过自信了,本殿可是没那么宽宏大量,今日份怕是不能如公子意了,此事,待枢公子苏醒后,本殿自会跟他商议,在此之前,朱阳箐公子还是在家安静等着吧。” 时吟轻冷哼笑了声,淡漠的说完,便转身回去了,待朱阳箐想追上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挡了。 时吟的这一波操作把听雨都看愣了,他愣了会儿才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从没看过自家主子如此计较过,这是第一次! 由此可见,连时吟当今二皇子都是护短同轩辕颜站了同一战线上。 这让一向随性的朱阳箐都犯难犹豫无措了。 轩辕颜的影响力不说,就轩辕时吟,虽然他现在没有靠山,没什么势力,但毕竟是二皇子,将来说不定有可能坐皇位的人,且,现在亦是有军功在身,皇上此时看重的皇子,亦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自己哥哥这遭,怕是要自己咽下了…… 当时自己是有轩辕颜这份的交情,才被留了条命。 如今跟轩辕时吟却是丝毫关系都没有,他已经参与了进来,这份薄面却无从讨要。 一切,看来只能祈求两个人都没事,不然,就算他哥没事,古瑟出了事,轩辕时吟这架势,想来也不会放过他哥的。 朱阳箐对此倒是没有多大震惊,也算预料之中,但没想让自己给预料成了现实。 他平静的回了府,跟他父亲商量没做任何动静,而他本人,倒是天天会在朗月轩门口等待一番。 不是其他,其实是想进去看望自己哥哥,奈何时吟每次都没让他进门。 这朱阳箐倒也随性惯了的性子好,一点也不生气,每天早上等到午时,便自行回去了。 不过,私底下,朱阳箐自然不会那么实诚,派了人暗中盯着朗月轩,毕竟,自己哥哥安危还是要着重的。 三日后,古瑟苏醒了过来,如此,自然是托时吟的福。 他苏醒时,是第三日的清晨,时吟守趴在他的床沿睡着了并未醒。 听到窗外清脆的鸟啼,古瑟被吵醒,缓然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从窗外斜射入,刺得他眯了眯双眼适应后才睁开。 看到的是幔顶,久违的光明入眼,再见光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盯着幔顶迷惘了许,才扭头,看到时吟正趴床沿侧脸向着他睡着。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昏迷之前的事自是一清二楚。 他盯了许睡着的时吟,便移开了目光,重落在幔顶发了呆。 片刻。 时吟微动了下,蹙了蹙眉,便睁开眼来,醒了,看到古瑟正盯着幔顶发呆,欣喜的同时,亦是震惊。 虽内心满是欢喜,但他面上还是安静无澜,打量了两眼古瑟,捏了捏自己鼻翼,后便直起身坐了端正姿势。 “你醒了?饿了吗?” 温静的问了句,说着替古瑟撵了撵被角。 古瑟听到声音也没有多大反应,仿若死灰般,片刻才缓扭头看向时吟,盯了他许才道。 “这次你救了我,以后,我们两清了。” 无澜的说了这话,又将头扭了回去,继续盯着幔顶。 一切的一切情形,仿佛世界崩塌,再无他可留念的东西。 确实,他曾救他,现在他救他,说起来是清了。 可是,自己闯入了他的世界,怎能说走就走? 闻言,时吟面上平静,但呼吸却微促,他声音微颤低沉。 “与我撇清关系,你就会好过吗?……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话语依旧不急不燥,变了音色的声音却让人听着莫名的心疼。 古瑟此时心如死灰,没有一丝希望,对于时吟的变化细节没有入他心去。 他眼珠子移动,就那样瞥了眼垂着头的时吟。 重新望着幔顶才道淡淡的道了句。 “人生在世,都是在劫难,有什么好过不好过的,不过是不想去面对罢了,这属于正常,我如此做,亦不过如此。” “终究是抵不过俗世沧桑,任其再年少轻狂,终会被磨平棱角,我古瑟,已至此,虽年少,但,轻狂不起来了。” 闻言,时吟心里一窒,被莫名用刀子刮了心尖。 ‘虽年少,但轻狂不起来了……’这话,莫名掷在了时吟的心口,忒沉忒沉,压的他似喘不过气来。 是啊,眼前的这人,才多大,他却历经了所有,承受了所有! 时吟默默的坐在他面前,目光直直的盯着失去生气的古瑟,不知如何开口。 他隐忍着,看着如此的古瑟眼眶逐渐变得红润。 却愣是装作平静无澜的模样。 古瑟顿了许,一直未动的躺在床上,缓扭过头来,平静的看着盯着自己的时吟。 “我的所有经历你都知道,也看到了,最后我得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十几年寒窗苦读,最后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还是自己的亲哥哥,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为其谋划,同样是血亲,却是这般待遇……” “这所有的所有,你说,我该恨,还是不该恨?” 明明清凉苦楚不堪的事,此时古瑟却道的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故事,他人经处。 想起曾经在听书楼听到的那戏词,如今才知道,嘲讽的竟是当时的自己。 说至此,古瑟蓦然沉默了。 他知道,时吟话少,估计也不会给与他答案,而时吟给与了答案,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索性,他亦不在跟他抱怨诉说。 与其让他人为自己难受,倒不如自己藏着,这不应该是他人需要倾听感受的。 气氛沉凝片刻,时吟突轻叹了口气。 “我虽然不能回答你,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时吟亦是被感染,连回答都变得严谨沉重。 古瑟看着如此模样的时吟,默了许。 “呵,谢谢你的好意,心意收到了,至于支持……倒不必了。” 蓦然间勾起嘴角轻松的笑了,说的玩味开朗。 “现在官我不想做了,与其事情表露被诛九族,倒不如积点功德,让他便是了。” 话音说的轻松,但是否真假,如此就想开了,时吟听不出来。 然,他亦明白,种种事情都不会这么轻易而过,换谁都难受! 被自己父亲嫌弃,被自己父亲算计,被自己父亲残忍对待,最后,还被人‘摆弄’丢了前途,丢了青春,丢了最重要的东西,走上了世人唾弃的不堪路,路走歪了不说,还被人玩弄后抛弃…… 明明是稚嫩少年,本该有美好童年少年岁月,却一路坎坷。 人家可是古家少爷啊,本是贫家孩子人人羡慕的身份,而所有的遭遇,竟比不得为人普通子女的幸福安逸。 此人,模样生得让人如此疼惜,遭遇,更是让人心疼! 时吟不善言语,听着古瑟的话,只是沉默的静静看着他,他的所有都刻入了他的心底。 待古瑟沉默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沉深的眸子落在古瑟无甚生气的脸上。 “你想要什么?” 时吟认真开口。 沉默片刻,又补充。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汝之愿,吾应!” 不管因此世间大乱,世界倾塌,只要他想,他都愿意为之倾赴! 闻言,古瑟眸色一顿,诧异的盯了许这莫名的时吟。 片刻。 “呵,只要我提吗?……那,你愿意与我携手……余生吗?” 古瑟揶揄,但悲凉随之不消。 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斯文书生模样了,倒更像个无赖轻浮的纨绔子弟。 时吟身子一僵,有一瞬的失神。 他没想古瑟会莫名来这一句。 也不明白,古瑟此话真假几分。 僵了那么两秒,他的目光落在古瑟的眼眸上。 后缓点了下头。 “好,我答应你。” 低低的道了句,轻轻的,仿佛……下定决心般的回应。 不管古瑟真假否,他的回答,却是坚贞不渝。 气氛随之音落瞬间冷凝…… 两人莫名相视。 最终古瑟忍不住冷笑,打断尴尬的气氛。 “这又算是报答什么吗?” 他无奈有趣的笑着拂了拂胸前被褥上的图案。 “可你不欠我什么。” 用不着他如此委身自己。 说罢,抬眸盯着时吟略带涩润的眼睛。 “同样,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凄然的气息徒然而起,古瑟多打量了两眼时吟,最终深呼吸着闭了双眸。 终究不是自己,怎会体会这种感觉,又,怎么帮得了他,他千疮百孔的心,又怎么可能随意就可以修补? 古瑟看到时吟听到自己的玩笑话瞬间呆茫神经紧绷的表情,就知道时吟是不适合开玩笑的主。 虽是玩笑话,但不能搁他这说,人家可是十打十足的单纯呆子! 果然多少被凉生带偏了些。 然,也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会突然这样与他取笑,而他,却回答得如此认真。 心里莫名就有了愧疚感。 这是糟蹋人心! 这样的话,古瑟说的若无其事,时吟心里却到现在都在碰碰打鼓。 他默默的盯了许闭着双眼的古瑟,后低低道了句。 “我去给你端早餐。” 古瑟未回应,时吟犹豫了许,才转身离开。 不管古瑟此时说了什么,都当不得真,时吟明白。 至于自己回答是否真诚,却是自己的事。 第116章 谁的祝福我都想要,唯独不想要你的 以为古瑟会就此离开,或做什么傻事。 但他并没有。 时吟端着早点回来时,古瑟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连睡姿都几乎没动。 窗口的阳光斜落在他脸上,他只是用手横搭了额上。 门口的时吟手里端着盘子,看着床上隆起的被褥,暗自深呼吸了口气,放下心来。 屋里阳光恣意,从窗口投进来,虽如此,但屋内依旧感觉不到暖,沁凉沁凉的。 时吟将门大开,让阳光射进来。 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端了碗羹汤来到床前,默默的坐了床沿,低眸细细的搅着碗里的羹汤。 古瑟如初闭着眼睛,手臂搭在额上,原本红润的嘴唇泛着病态的苍白。 未等时吟开口。 “你对我如此好做什么?替你小皇叔赎罪吗?” 古瑟低喑的声音传来,说完他才转头,目光斜盯着时吟。 时吟搅羹汤的手顿住,迟疑了许才继续搅动。 “他与我何干,我是我,他是他,就算他欠你,那也是他的事。” 平静的话,无半丝起伏。 古瑟沉默着,斜眸瞟了他低眸静静搅羹汤的动作神情。 这人,怕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怎么动容吧? 但他哪里知道自己受伤时,他是何等的惊慌失措。 看着无甚多余表情的时吟,古瑟又不免于他生了几许怜悯。 听说他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从小就是以杀手的身份养大。 正因为如此,这人才少了常人应该有的喜怒哀乐的各种情绪表情,才,如此的僵木。 ——他的童年,与自己,也似好不到哪里去。 默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盯了幔顶。 “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突然的,古瑟奇怪的,平静的问了句。 时吟因为他这突然冒出的话,僵了动作,迟疑了许才将目光落到古瑟的脸上。 打量了几许。 “没有曾经自己的付出,又怎么会有现在出色的自己?” “于人生遇到的非君子,我们应该感激才是,若不是他们,自己可能不会这么坚强,因为经历了大风大浪,小小挫折,才不过和风细雨。” “人生确实累,但不过感觉,浮生千万态,你觉得别人生活无趣,但人自己本身,却不一定如你所想。” 时吟突然丢了一堆哲学句来,说完后,才轻叹了口气,接着古瑟刚才的问话。 “我不累,相比于现在的皇子生活,我更喜欢曾经的生活。” 他知道古瑟指的是自己表情的缺乏,于他面前比论,确觉可惜,但相比于现在,他更喜欢曾经的生活。 当杀手虽刀尖舔血,但不用城府,老是需要想着算计与不被算计,只要动动手脚就好…… 听着时吟突然多出劝自己的话,古瑟蹙了眉头,满眼露了鄙夷。 时吟看着古瑟鄙夷自己的眼神,毫无波动。 “这个凉了,可以吃了。” 将手中的碗给他看了眼,安静的道。 古瑟顺势看了眼,犹豫了许,倒顺从的挣扎着起来,时吟搭了把手,顺势拿了枕头垫了他后背。 古瑟全身是伤,手背上都各种伤痕。 他忍痛爬起来坐好后,伸着包扎了布条的手就去拿时吟手里的碗,时吟往回缩了下。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低道了句,就用勺子舀了勺递到了古瑟面前。 古瑟一愣,迟疑了许,还是低头接了。 时吟就那样默默的喂着,古瑟则看着时吟细致的动作老实的接着,气氛极其安静。 喝完羹汤后,时吟起身去桌边放碗,碗还没有放下。 “三天后是你的定亲宴吧?” 古瑟蓦然的问话问得时吟心里一惊,放碗的手差点打掉碗,好在他手脚快,接了碗无声的放了桌上。 因为是背对着的,古瑟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然后他继续说。 “很抱歉,我就不去参加了,……这样的场合,我看着眼疼。” 古瑟真诚低低的表达。 确实,他看了轩辕颜的婚礼,原本大红耀眼惊艳喜庆的场景,此时,他却觉得……莫名的心疼,讽刺。 时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默默的转过身来,就靠在桌沿,安静的盯着骤然失落无光的古瑟,认真的听他说。 古瑟顿了片刻,目光在时吟平静的面上打量了遍,默了片刻。 “此生,谁的婚宴,我都不会去参加了……很抱歉!”解释。 古瑟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时吟是明白的! “但,我会真心祝福你,祝你,此生满眼欢喜,余生岁月,随诗随云!” 气氛莫名沉凝,安静得似能听见风拂的声音。 时吟始终没有接话,平静的目光在古瑟身上流转。 仿佛,想要抓住寻找什么似的,但他始终都没有找到。 最后,他轻轻冗长的叹了口气。 “谁的祝福我都想要,唯独不想要你的。” 轻轻的低道了句,说完,看了眼古瑟的反应,转身拿着盘子就出去了。 他要的,无非是别人同道祝福彼此的吧,而不是别人站他身边的状态。 或许,他刚才在古瑟脸上找的,是古瑟不是由衷的祝福,而是因为他违心的。 这人,什么怪性子? 古瑟愣在当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话。 左右他都听不懂,话虽觉奇怪,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奇怪。 然,突然想着,他这话,确实挺适合他的性子,想来是对方不是自己所喜之人,如此也能理解,于是就不纠结了。 时吟是皇子,所以上朝政入宫是公职。 因为朱阳枢被攻击的事传了皇宫,此事闹了不少事,要不是轩辕颜亲自出面,此事怕是古瑟不当即问斩不会停歇。 等时吟忙完,已经晚上了,古瑟在他府里下人的照顾下,早已经入睡。 回来的时吟听听雨禀报事宜后,他不放心的来了古瑟住的院子,从默自推开的窗户盯着古瑟安睡的模样许久,才默默离开,回到书房窝了一晚。 但,由于殿上的事,时吟一直到后半夜才睡。 ——古瑟袭击朝廷重臣,当入狱其诛,这是公然谋杀,往轻里讲,是私欲他人指使谋杀,往重里讲,就是密谋倾权,与朝廷做对,公然挑衅,藐视皇权。 能说出这样的话,时吟他们自然清楚私底下应是朱阳遂他们煽动的点子。 此事,虽被迫压着,但他们清楚,越是压着,他大哥就越危险。 这众人公然知道此事,有皇帝施威,想动他的人也硬是不敢了。 ——哪怕时吟跟朱阳颜威胁。 毕竟,普天之下,还是皇颜威权,势力再大,与之抗横,总不能失了民心。 当然了,时吟跟轩辕颜并没想要他命,只是想方法保住古瑟而已。 如此,时吟府里有了两位重点对象,就是朱阳枢跟古瑟。 但皇宫人不知道古瑟何处,此时古瑟的通缉令已经下达了全城,到处都是张榜通缉头像。 “公子,士兵来查府了。” 时吟感觉自己才刚睡没多久,就被听雨扣门吵醒。 耐着性子,紧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才缓然睁开眼来,瞟过视线,盯着门木了许。 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 直到听雨再次叩响门楣,才下床,拿了旁边架子上的外套一扬披了身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听雨看到他家公子就那样披着外套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愣了一愣,随即微颔首拱手。 “公子,搜查的士兵已经查到这来了。” “拦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 听雨话音刚落,时吟已无澜俨然接过了 ,人则正低头整理着衣衫。 听雨又一愣。 “可……他们有皇上的令牌。” 时吟已经整理整齐,闻言叹了口气。 “不过令牌,又不是他本人,怕什么。” 又不是皇帝亲自坐镇! 听雨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极其不耐烦,明显生气的神情,丢下这话越过他,自己就朝前院跨去。 他在当场怔了一怔,甚是懵。 如此,看来他之前的错觉不是错觉,自家公子是特别注重这古瑟古公子…… 大门口。 时吟刚进前院,就看到门口站着一群人。 领头站门前的竟然是朱阳陌,身随几位监察司的人,身后,是监察司的士兵,那阵状,不是一般的严谨。 时吟淡漠的来到门口,无澜的站了朱阳陌几人面前,打量了面前的众人一眼。 朱阳陌倒是一看到他来了,随即就同身边的人斯文客气的拱手作揖。 “殿下,下官奉命监查,还望殿下行个方便。” 时吟淡漠扫过的视线收回,落了面前朱阳陌作揖的手上。 没有时吟的回应,众人都未曾敢收回礼,包括后面街上站的众士兵。 过了片刻,时吟才淡淡道了句。 “本殿的府上,岂是你等想搜就搜的?” 轻淡无澜,半丝起伏都没有,众人却愣是不敢回应,都屏住了呼吸。 朱阳陌一直做着揖,丝毫未敢动作,他的额角,莫名就挂了滴冷汗。 他微垂着头,抿了抿唇,犹豫了许,起胆子,从自己宽袖口摸了块金色的令牌出来,伸到时吟面前。 “殿下,本官奉皇上亲谕搜查,望行方便!” “呵,诚然是奉皇谕,里面有多少私心,谁不知道。” 话音刚落,时吟讥讽的冷笑了声,漫不经心的话,说的不甚讽刺。 来了来了,自家公子肆意的性子又来了。 身后的听雨,心都紧绷到一块了。 时吟淡然的瞟了眼他手里的金牌,目光即落了朱阳陌的面上。 “朱阳公子听好了,这府邸,既是他赐给本殿的,即便他来了,也得经过本殿应允,何况你们。” “殿下,我们是秉公执法,您这般阻挠,如此言语,不怕圣上怪罪吗?” 朱阳陌身边监察司的一将卫俨然抬手拱手作揖,气势逼迫的模样。 估计是不理解时吟的性子,及他现在的分位,觉得这刚回来的皇子没得规矩,又没背景,显然不放眼里的模样。 时吟淡然的看了他眼,微偏头瞟了眼身后的听雨,听雨会意,走上前来,一脚朝着那将卫的腹部就踹了过去,直接将他踹倒滚落下台阶,滚到了街上,身后众人见此,连忙给那将卫让了个位置。 “放肆,殿下面前谁容你这般语气!” 听雨一边豪气的踹了,一边豪气的斥道。 众人齐刷刷看着这一幕,愣在当场。 “朱阳公子若不想如此,就请自行离开吧,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进这个门,只要我时吟在!” 都未回神,时吟悠悠的道了句,将众人的视线又拉了他身上。 朱阳陌跟身边的侍卫都吓得出了一身汗。 第117章 朱阳公子这是,在教本殿做事吗? 朱阳陌握着令牌的手心都冒了汗,额角更是被汗湿了发丝。 他收回令牌继续斯文礼貌的作揖施了一礼。 “殿下,此举,请三思!” “那古公子一介青衣,何故得您如此护佑,殿下如此行为,可曾思忖往后?” 朱阳陌恭敬礼貌的劝谏,诚然出于肺腑之言。 他如此,得罪的不是他们朱阳家么,虽寻常未曾多往来,但日后也不至于倒向对付他,且,这样行为,亦是藐视皇权,他父皇怪罪下来,哪怕是皇子,也得受罪吧。 看着朱阳陌如此重礼的模样,时吟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副受不起的模样。 平静的望着他。 “朱阳公子这是,在教本殿做事吗?” 这话,他说的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一点也没生气。 朱阳陌一顿,作着揖抬头惊恐的看向他。 “要不是看在小皇叔的面上,本殿让你一直跪在这,作你肺腑劝谏的文章大论,直到本殿满意为止!” 时吟说话平静,不急不躁,但却天生冷漠,虽轻,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就像人走在轻飘飘的云巅,不甚优雅,却让人惶恐惊悚。 话刚落,朱阳陌砰的一声跪在了时吟面前,磕首地上。 “殿下息怒,下官并无此意!” 看着朱阳陌有耐着不想走的意思,时吟蹙了下眉。 突冷笑的勾了下嘴角,俯身前来,附在朱阳陌的耳侧。 “朱阳公子,你可知,本殿自小身出何处吗?——尸山血海不过日常,那些,都是本殿必须亲自去的,杀个人,比捏死只蚂蚁还顺手。” 无甚感情平静的话,却让朱阳陌额角汗如雨下。 时吟说至此,顿了下,直起身来,后退一步,勾起嘴角,落了显得牵强的笑来。 “朱阳枢公子在本殿府上休养,你等大肆搜查,就不怕惊扰了他吗?” 始终平静似无感情的话,让众人捏了把汗。 这话,他是盯着朱阳陌说的,说完才扫了眼众人。 “哼。” 时吟扫视完,冷哼了声,一甩衣袖,便入了府去,门口的侍卫也不再拦着他们了。 但,众人在门口胆忌的望着,就是不敢进。 果然是杀手圈子里出来的人,嗜血且随性,这皇命,他都违背的云淡风轻。 气氛疆凝片刻,众人的目光都落了朱阳陌的身上。 直到此,朱阳陌才缓缓艰难的爬站起来,心不在焉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最后仰头看向门楣上的牌匾。 良久,深叹了口气。 “走吧,去别处查。” 低道了句,带着众士兵垂然的离开了。 他心里清楚,古瑟定是在这府上,奈何,被要挟着,不但因为对方身份,还有他哥的性命。 此时所谓去别处查,也不过做做样子。 时吟面上平静,内心其实是很烦躁不安,波涛汹涌的。 毕竟,自己对立的,可是皇威。 虽然他无所谓,但,他得顾及古瑟。 然,不如此,他又如何能护他。 左右都是为了他,他放开手脚了,总比畏手畏脚日后后悔要好。 就像他曾经那样,若是自己稍微用点心,或许…… 暖阳升起,柔和的洒下来,却缓不了时吟的心绪。 但看到古瑟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就安心平静了。 觉得此人如此坐在自己面前,就莫名平静,觉得自己如何鲁莽过分的决定都是值得,且对的。 ——时吟刚跨进后院,一抬头,就看到古瑟半躺倚坐在院子里硕大的樟树上,稀疏的阳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的撒在他身上,随着微风飘动,在他身上闪闪烁烁。 他那身浅青色的锦缎于树枝上垂在半空,在风中不甚自在的飘曳,未束如雪的白发亦是蜿蜒于树枝上,丝丝缕缕的垂下来,跟衣衫一起,在风中自由戏略。 这一幕,如画,如诗,亦是如此的岁月静好,温馨,静谧,美如诗卷。 古瑟支腮看着时吟走进那院子,看到自己后,顿在端口的情景。 两人就那样远远的相视,却似乎都望进了彼此的世界心灵。 “伤都未好,爬这么高做什么?” 时吟看到古瑟同自己一笑,蓦然回神,轻低语似责备了句。 旁边的听雨微愣。 这话,虽埋怨,但满满的宠溺呢。 自家主子,可是转眼一个性子,比演戏的还能变。 这古树高大,门口的一幕古瑟都看到了,并且极有意思的看了。 他换了个姿势,将支腮的手移枕到了头下,一边轻笑道。 “呵,好像是哦,毕竟,人家是拼尽余生前途来护住的。” 笑着,又扭头望着院口的时吟。 “若是这样没了,不白糟蹋你这心思了?” “知道就好!” 古瑟调侃的话音刚落,时吟便接过了,说着就朝树下走去。 这毫不留情的话,可是透着满满的开心呢。 听雨在身后无奈的偏了下头,朝时吟拱了下手,便默自退下去了。 古瑟似是突然心情极好,同时吟挑了下眉角,视线从他的脸上上移,落了面前于风中摇曳的枝丫繁叶。 骤然,又轻叹了口气。 “轩辕公子动静大了,我古某烂命一条,如何值得你如此。” 自顾的嘲讽完,又扭头盯着地上的时吟,嘴角勾着笑意。 “我觉得你值得再三思考!” 如此为他违背皇命,真不值得! 他话说的风轻云淡,开玩笑似的,但话意却让人听着不甚沉重。 时吟只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古瑟则说完,望着他又是轻然一笑,忽的,时吟面前衣衫的身影一飘,古瑟已经跳下树来,站了时吟面前。 “方便借个银两么?” 伸手过去,笑咪咪的道。 他的银票全在那场打斗中被报废了,无奈,只得找他开口。 时吟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愣,视线垂下,落了他的手上,盯着他修长白皙,却有伤痕的手望了许。 抬起头来望着古瑟不认真似油滑的模样。 片刻。 “你要钱做什么?” 这个时候要钱,他肯定犹豫,谁知道他是不是要路费想跑了。 古瑟见他犹豫,眉梢跳了下,将讨要的手收了回来,四周瞟了眼,后朝树干走了过去,就势靠着树干坐了地上。 “我想吃栗子核桃酥了。” 因为伤势,稍站了许就觉得累。 “我给你去买!” 古瑟话音未落,时吟接过话转身就走。 “哥,买的没有我要的味道,我想买材料自己做。” 看到时吟这反应,古瑟无力的‘哥’都唤出来了。 时吟顿时脚下步子一愣,迟疑了许才转过身来,诧异的盯着他望了半许。 后竟轻叹了口气,了然的点点头。 “好,我陪你去买。” 呃…… 古瑟看时吟坚决的态度,想来他是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 于是,他妥协了。 他点点头,慵懒的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衣衫上沾的尘草。 “好,走吧。” 走过时吟时,还无奈的挑了下眉角。 在他身上半丝也看不出昨日的那种颓废,失去希望信念的模样。 时吟站在原地,盯着古瑟轻松稳重的脚步,望着他的背影失神了片刻,才跟上去。 “是否值得,不是他人定论的,而是自我感觉。” 时吟跟上他的脚步,轻然的道了句,接了他之初的话。 古瑟骤然一愣,显然是被突然的接话短了脑路。 思绪清晰后,勾起嘴角欣然一笑。 “那倒也是!——对了,你有没有想吃的糕点,喜欢吃什么馅的,我顺带给你做。” 也不知道古瑟突然哪里来的好心情,时吟就看他说的无比纯真与真诚。 他盯着他打量了眼,犹豫了许。 “不用了,你伤势,不宜多动。” 若不是怕他不高兴,他喜欢吃的栗子核桃酥他都不想他做。 “你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伤口还疼吗?” 终于忍不住,不免多问了几句。 时吟始终平静,却似温和,平静的视线落在古瑟身上,一直都是温柔的。 古瑟一边走着,披散的长发随风飘扬起,时不时的在时吟面上蹭两下,他走前面,却是丝毫没察觉。 “不疼,粗夫之体,没那么矫情。” 古瑟无谓的笑道。 时吟听着多打量了他两眼这似瘦弱的身形,蹙了蹙眉,没有接话。 他不知道他哪里看起来像粗夫模样了,明明就是细皮嫩肉的白面小书生,经不得半点风雨似的。 心神恍惚间,古瑟的发丝又在他脸上蹭了下,很痒,不自觉的,又蹙了蹙眉,斟酌了许。 “你头发,不束吗?” 这样披头散发的,不着仪态吧? “不用,正好,等下去集市了,买个新的发饰。” 谁知,他话还未落,古瑟直接就接过了。 第118章 你这般,可是在女孩子那练来的? 古瑟突然想换发饰,无非是觉得,他,该放弃过去,有自己新的生活了。 当是一种仪式信念吧。 街上喧嚣繁华,买卖声络绎不绝,都是人未至先闻其声了。 时吟怕古瑟过于劳累,使了府上的车辇,车辇不急不徐的行着,两人就安静的坐在车辇内。 由于伤势的原因,古瑟稍显得有些疲倦,靠在辇壁上闭眸休憩,时吟则……坐他对面,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 时吟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移开的目光,直到古瑟突然就那样闭着眼睛蓦然开了口。 他悠闲的靠在辇壁,身形随着辇一晃一晃的,显得极其惬意。 “你这样做,你父皇不会降罪于你吗?” 突然认真的问了句。 公然对峙皇权,估计也就他敢了。 辇内沉寂,安静了几许,古瑟也没见时吟回应,于是缓睁开了眼看时吟。 这一睁眼,刚好便与时吟的目光就对上了。 两人就那样看着彼此的眼睛。 片刻,时吟移开目光,落了古瑟依胸前乖顺的发丝上。 “那是他的事。” 这回答,可是毫不含糊。 随即目光落了古瑟面上,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毫无波澜的道。 “我只要你无事就好。” 古瑟一愣,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下。 惊艳的目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少顷,勾起嘴角,落了有意思的笑来。 “呵,你倒是坦荡;……不要忘了,那是皇权,可不是随意能违抗的。” 古瑟面上无澜,波涛不惊的模样,但内心,却是拿时吟这性子无可奈何,乃至于苦笑不得。 他违抗的,可是世间的统治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纵使他再有本事,又如何能斗得过这天底下的管理者? 时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打量了两眼古瑟,片刻才不急的道。 “天外有天,他只能管辖你们这些人。” 说着,他漠蓦然轻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不用担心,小皇叔能替你做到何种地步,我也自是可以。” 不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小皇叔比较,也不明白,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听到他说到轩辕颜,古瑟心一揪,刺痛了下,似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他依旧装作极其平静的模样,打量了眼平静的如水的时吟。 蓦然,笑了。 “你这性子,怎么跟我有些像?不过,你这底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可没有。” 倔这一块,还跟自己真像。 笑着,自顾的点了点头,深叹息了口气,轻松的道。 “说吧,你这么做,可要我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不为什么会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同样,也不会有人,因为一次所谓的救命恩情做到这份上。 如果如此做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之初他小皇叔如此待他好,馋的不过是他这个人。 而他呢?又是为何? 想来也是好笑,没想他古瑟如今在这世上,还能有这般的价值。 时吟闻言目光一艳,但看古瑟神情,又沉了下去,从浅显的惊喜回归到了寻常安静的神情。 望着古瑟沉默了片刻。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做什么;……能看到你开心的笑就好。” 闻言,古瑟确实一顿,亦有些反应理解不过来。 然,亦确实有丝感动。 曾经,除了轩辕颜会这样的说在乎自己的心情,现在,怎又换他了? 不,不对,还有,还有他哥,古玟。 古玟,哥……他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呢。 或许,他也该回去见见他了! 这里,终究还是不适合他呢。 木讷的于他对望了许,他移开视线,垂了头。 “……谢谢!” 低低的道了句,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沉重。 辇外的嘈杂声越发清晰…… “公子,到集市了。” 这时,赶车的听雨停了车辇,跳下车辇在帘子前拱手恭敬的唤了声。 听雨看着帘子口静了许,即蓦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撩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家公子的手。 随即便看到他家公子从辇内走了出来,未曾搭手撩帘子,他已经无声跳下了辇,转身就去撩帘,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依旧是一只手先入眼,同样白皙修长,却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白昕间透了丝苍白的感觉。 古瑟刚从车辇出来,看到时吟即伸了只手过来,面无表情的同自己道。 “当心。” 闻言,他稍顿,眉头微蹙,后面上微笑自然。 “谢谢!” 手便落了时吟伸来的手上,从容的下了辇来。 站了地上,收回手后,一面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你这般,可是在女孩子那练来的?” 笑语,说着下意识的睨了眼时吟。 如此细致细心,可真不符合他这表情。 闻言,时吟垂了眉目,片刻才抬起头来,望着古瑟带笑的眼眸。 “与生俱来不可以吗?……这,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说后面话时,时吟已经避开古瑟的目光,迈开了脚步。 那模样,似是害羞? 听雨在旁边看着,莫名想笑,却也只得忍着。 ——如果没有遇到古瑟,估计他今生都看不到他家公子这模样的表情。 古瑟有些懵,不明白他那是什么表情,更是意外他竟会这样回应自己。 待古瑟迈开步跟上他家公子脚步,听雨才去寄放车辇。 街上行人熙攘,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自然的行成了一道道繁华充满人间烟火的风景。 古瑟心情极好,一边自心而发的面带笑意,有趣的欣赏着边上小贩摊位上的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撇去心间烦恼,此时此刻,才觉,人间如此美妙温暖。 岁月静好,佳人良景,美成画卷。 呃,岁月一时静好倒可以,佳人……就算了。 古瑟悠闲的走着,来到了一卖发饰的摊位前。 “公子,买发饰啊,您挑挑,看有喜欢的没,这些,可都是我们家精品呢,样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贩一看到他走近,就殷勤卖力的介绍。 不过,他摊位前,确实人挺多的,想来他家的东西应该独特。 古瑟挤进摊位,徐尔的扫了一眼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发饰,目光落在了一血红透明发带上。 那发带整齐的折好放在小贩的面前,虽是折叠整齐,但那上面用细小金线绣的薄荷花只要用心看了,一眼便让人入心,极是精致。 此发带,简洁肃清,却精致,另显高贵。 犹豫了许,古瑟便伸手就去拿。 还未碰到发带,半路上,却碰到了别人的手背,温热瞬间就传了他手上。 他一惊,一顿,转头看向其主人。 竟是时吟。 这人,什么时候跑到旁边去了? “我要这个。” 古瑟还没反应过来,与他对视了眼的时吟已经开口要了那发带。 “好的,公子您眼光真好,这绣有薄荷花的发带,可是极有用意的呢——它啊,代表永不消失的爱,薄荷素心,清如露水,永远清淡,永远素净,即便相爱的两人中途错失,再次相遇,其爱意也不会变的,送爱人,极好……” 小贩倒是口才好,一边拿了发带客气的递给时吟,一边介绍解释。 时吟认真的听着,却丝毫没有波动。 “多少钱?”顺口就问了句,目光却盯着发带看。 反倒古瑟,听着蹙了眉,一脸黑线。 不愧是小贩,倒是会拉生意。 “十文。” 小贩随口一叫,时吟毫不犹豫就从腰间娶了粒碎银扔给了小贩。 “不用找了。” “唉,谢谢,谢谢公子!”小贩自是乐开了花。 古瑟诧异的看着挑了下眉角。 真有钱! 人借机抬价,他倒好,价不讲就算了,还多给人家。 不知为何的叹了口气,他转身就走了。 对于看中的发带,也不想要了。 也不知道他给谁买的,不过,既然他先开口拿到的,就不与他争了。 还是去下家买吧! 古瑟没走几步,刚才的发带入了自己眼前,躺在那人的手心。 “给。” 古瑟诧异的愣了下,停下脚步,盯着时吟手心的发带出了会神。 “不是给你未婚妻子买的吗?给我做什么?” 似是不屑的道,转身就走。 “你没听刚才小贩说了什么么?还送给我。” 这人,是真不懂,还是不在乎呢?人都说明这发带寓意了,他还拿给自己。 时吟不理会他说什么,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 古瑟被迫停下脚步惊诧的转身看着依旧平静的时吟,满脸的不可思议,目光在他脸上打量片刻,落了他们牵着的手上。 然,时吟则看了眼,突然松开了,他盯着古瑟的散发。 “我帮你绑吧。” 直接忽略古瑟的话,自行走到他身后,也不管他是否愿意 ,自行就一丝一缕的将他落了胸前的发捞到身后,然后细细的将其捋顺,一番细致捋顺后,用刚才的发带悉心的绑好,还绑了个蝴蝶扣。 古瑟就那样呆呆的傻愣着,任由时吟给自己发用发带松垮垮的绑了身后。 待时吟绑好,欣慰满意的看了许,古瑟转了身过来,与抬起眸的时吟来了个对视。 古瑟就看到,时吟眼里,竟闪着笑意的光。 仿若微波粼粼的湖面,阳光撒在上面。 他有一时迷失,待回神细看,时吟已经又回到了平常的神情。 “好了。” 平平静静的说了句。 古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 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公子。” 这时,旁边的听雨突然插话进来,两人才从尴尬的气氛中回神。 时吟闻声看向听雨,听雨则朝他身后抬了下下巴。 如此,时吟古瑟同时朝时吟身后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的人群里,站着一亭亭玉立温婉的女子,着浅色纱衣,披着披肩,身边跟着个丫鬟,两人都呆愣的站在过往的人群里,齐齐望着他们这边。 那呆愣的模样,显然,刚才的一切应是都看到了。 古瑟不认识,但能这样盯着他们看的,肯定是熟识的人,看她神情,应该是与时吟有点关系的。 古瑟有些愧心,眉梢没由的跳了下,再回头看向时吟,他却平静如水,没有半丝涟漪,转而目光投来,跟自己对视了。 “她,就是你的未婚妻吧?” 古瑟试探着问了句。 时吟没有回答,沉默就是默认,那就是未婚妻了。 这下好了,看她那反应,没关系都有关系了。 时吟平静的看着对方安静的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几步处停步,后朝着他们微微一欠身,挂着温婉端庄的笑,低低道了句。 “殿下!” 然后,他身边丫鬟即就势施礼。 “嗯。——走吧。” 时吟疏清的应了句,唤了古瑟就走,毫不迟疑,愣是让古瑟都反应不过来。 自己马上就要订婚的未婚妻好歹也搭句话吧? 第119章 是父皇不想要的 然,他还没走两步,一人影就从旁边窜了过来,一手横了面前,挡了他的步伐。 “殿下,好歹我姐也是热情搭讪,您这般,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一少年伸手大胆的拦住时吟,洪亮的声音瞬间就引了周围走过的人群,窸窸窣窣的围在周围,甚至暗地指指点点。 当真少年气盛,一点也不胆忌,甚至是大义凛然。 此少年,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生得灵气俊美,阳光而纯净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比那女子小了个三四岁的模样。 既然叫眼前女子姐,想来就礼部侍郎的犬子了。 这面对未来的姐夫,倒是不客气呢。 看着自己弟弟如此无礼,那女子忙拉了下他的衣袖。 “郁儿,不得无礼!——抱歉,弟弟年少,望殿下勿见怪!” 女子说的温婉端庄,斥了弟弟后又同时吟垂首道歉,倒是十分知书达理的模样。 她叫‘郁儿’,想来就是李部士郎的小儿子李郁了。 停下脚步的时吟目光垂下,落在李郁的面上,打量了眼,后看了眼他的姐姐,才看着李郁。 “本殿没让你们前来打招呼。” 呃……,好无情! “你!……以为我姐多有眼光,原来我未来姐夫是这般的粗俗荡子!” 李郁气急,拳头握得直响,即出言怒斥,替自己姐姐打抱不平。 自己姐姐如此心心念念着他,他倒好……! “真不好意思,本殿没打算娶你姐,如果不想难堪,这桩婚姻,你们自己去解除吧,否则,丢的,是你们李家面子。” 时吟依然波涛无澜,回绝的心平气和。 李郁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要不是时吟是皇子,估计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此时,他姐也是无地自容,低低的垂着头,又担心自己弟弟乱来。 看李郁瞬间就要爆发似的,时吟这态度模样,旁边的古瑟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走前一步,面带微笑,缓和气氛。 “殿下,息怒!……李公子,殿下说的话急,你别放心上……” “哼!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殿下不愿娶我姐,这一切,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他倒是查的仔细? 自己都未曾知道,这怎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古瑟劝解的话未说完,李郁已经愤怒的一把推开了古瑟。 他没注意,又因为有伤在身,在他气怒的情况下一推,差点被他推翻,还是时吟一把接住,但他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鲜血就顺着他捂唇的指缝流了出来,啪嗒几滴就落了地上。 时吟见此,想都没想,伸手过去一掌推返了回去,李郁被他一掌打得跌坐了地上。 瞬间,气氛就乱套了。 李郁惊诧的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被推到的胸口,一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时吟。 李郁身边的他姐,吓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赶忙蹲身去扶了自己的弟弟。 未等李郁反应过来,时吟已经回头一把抽了听雨手上的剑,剑尖唰的指向地上的李郁。 “你再碰他一下,本殿要你命!” 安静的话语,没有半丝音调,却冷漠得如同冰窖。 “你听清楚了,本殿选谁,都是本殿的自由,不关任何人关系,休要胡诌。” 时吟无澜的说完,才将目光缓然的投向他姐身上。 少顷。 “赐婚这事,你自己去退,这样不会影响你声誉,若是本殿去做,自是对你不利,本殿,是不会娶你的!” 若是被他退婚,估计她就名声扫地,亦难嫁了。 冷漠的说完,时吟将剑丢了地上,便去看古瑟情况。 “如何,可觉哪里不适?” 担心的低问。 李郁等人,在此时就看到了不一样,或说极致温柔动容的时吟。 古瑟胸口血涌,一时没法接话,只得摇头回应时吟。 时吟见状,默自手贴了他后背,一股灵力即输了过去。 身旁的听雨在旁边默默的捡起他扔的剑。 “我去赶车辇过来!” “不用。” 古瑟见状,缓了心神慌接过话,人都还是在时吟的揣扶下。 他现在可不想回去! 听雨都因此一愣,后默默的看向时吟,时吟默自的点了下头,他才放弃此念头。 看时吟扫了圈周围围观的人,听雨立马会意。 “都围着做什么,想都被带去府衙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就散开了。 然,显眼的几身影却入了眼。 轩辕颜同朱阳陌就站在人群散尽后的几步处,身边,跟着他的侍卫,若尘。 街道中间,赫然立着几身影,三人都盯着这方。 当然,尽管那三个身影显眼,时吟可没心思在其他,他就盯着自己身边的古瑟,蹙着眉看着古瑟的神情。 古瑟一把抹了嘴角的血迹,拂开时吟的揣扶,走过去用没沾血的手将地上的李郁扶了起来,微笑着道。 “抱歉,吓到你了,我有些伤在身,受不得外力。” 李郁呆愣愣任由他拉着起身。 他也没想他受那么重的伤还跑出来,不然,他也不会推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伤这么重,不然,不然我也不会推你了。” 不难看出,这孩子的品性还是不错的。 古瑟笑着摇摇头,后退了一步,与他们拉开点距离。 “知道,李公子是不了解才如此,理解。” 到底是斯文的书生,古瑟身上,怎样都还保存着。 古瑟笑着抬眸间,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轩辕颜,一顿,面色便沉了下来,跟着头也低下了。 看到古瑟如此反应,时吟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即瞬间明白。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个方向看去,轩辕颜几人,就入了众人的视野。 最先反应的是朱阳陌,他不急的走上来,朝时吟斯文的微低头作揖。 “殿下!” 尊称招呼后,分别同李郁跟他姐点了下头,待到古瑟这里时,一顿,片刻,才微低头。 “古公子。”竟依旧客气的招呼了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轩辕颜在,他才如此客气。 古瑟诧异一顿,即同他微点了下头,没有作声。 他的嘴角,朱阳陌看到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古公子,身体可好些了?” 朱阳陌即客气的问了句。 这才,古瑟勾了嘴角带着微笑。 “谢谢,还好。” “令兄似是已醒,有时间去殿下府上看看吧。” 人家都不计前嫌,他自然也得表现的大度了。 时吟不让见,这人家如此大度,多少得给他说点好话找点机会,让他好歹见见自家哥哥。 左右都是为他,他开口,时吟应该会允许的。 朱阳陌确实愣怔了许,后甚至感激的点点头。 “嗯,谢谢古公子。” 古瑟只同他微笑了下,便回头唤默默盯着他们的时吟。 “我们走吧。” 便朝前走去,经过轩辕颜时,半丝没有犹豫,由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古瑟面上无神情,但心,却是疼痛窒息的。 站在原地的轩辕颜看着古瑟陌生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心一揪,差点呼吸没缓过来。 就那样,时吟随身听雨亦从他身边陌生的经过,丝毫都未犹豫。 李氏两人看着这场景亦失了神。 片刻,才回神,来到轩辕颜面前施礼招呼。 “王爷!” “嗯。——陌儿,我们回去吧。” 轩辕颜意外的如时吟一般回应,唤了有些呆愣的朱阳陌就独自走了。 若尘站在原地,沉深的叹了口气,回头望了眼古瑟他们的身影一眼,才跟上自家公子的脚步。 独留下李氏两人疑惑不解的表情。 谁曾想,他们之间,怎会走到这般地步? 这样的结局,若尘从来都没想过。 想当初,自家公子可是满世界,满眼都是古瑟,如今…… 他家公子如何想的,他不明白,但他家公子心里一直有古瑟,他是清楚的。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就放手了。 轩辕颜一错开人群,心绪一松,蓦然就咳嗽了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撒了捂唇手的满手。 后跟上的朱阳陌见状,慌忙上去扶了他,担心的唤了句。 “王爷!你怎么了!” 确实吓得不轻。 若尘见状即上前从朱阳陌手中接扶了自家公子。 “公子!” 轩辕颜则自缓平了气息,轻推开他们俩。 “没事,回去吧。” 安静的说了这句,便落寞的继续朝前走去。 那样孤寂落寞清冷的背影,让人看着……不甚心疼! 若尘站在原地,看着他家公子的背影,明明那样的颀长清华,一尘不染,却,显得如此孤寂,悲凉…… 朱阳陌亦呆愣的站在原地,迷失了片刻,才无奈的轻摇了摇头,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或许看的明白的! 爱已入髓,奈何…… ——他眼里,永远只装了这辈子注定的一心喜欢的人,他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而被喜欢的人,却丝毫未知。 当真是,天公不作美,有情人难成眷属! 街上人群里,古瑟平静的走着,自衣袖取了块帕子将手上的血擦拭后,帕子又随手搁了衣袖,心不在焉,早已经没有了来时对小贩摊位上东西的兴趣。 他失神的走着,时吟就在他旁边,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 听雨跟在他们俩身后,几乎是屏住呼吸。 蓦然,古瑟颓然的叹了口气。 “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口吻有些无奈。 说后才目光投向同自己并肩的时吟。 时吟一顿,没发现古瑟是什么时候回的神。 他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我们回去吧?” 显然,时吟突然尴尬了下。 古瑟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亦因此停下脚步的时吟,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遍。 “也好,我做糕点需要的材料写上,让听雨帮忙买下?” 这时,古瑟竟然放弃执着了。 估计是,真的累了。 “嗯。” 随即,时吟的目光就看向听雨,听雨走上来,恭敬的拱手。 “我去借笔墨。” 随即就跨入了旁边的一家馆子里。 不一会儿,听雨就借来了笔墨纸砚。 听雨躬着身,古瑟就在他背上摊开纸写下的。 写完后交给了听雨,听雨才去备车辇,将两人送回府上,他便重新出去买古瑟要的东西。 回到府上时,古瑟脸色有些苍白,没让时吟说,他自己就回到房间躺了床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时吟坐在旁边,看着他睡的。 本想就那样守着他睡到醒,然,皇宫却突然来人传报,让他进宫。 御书房大殿内。 皇帝一把拂落案上的茶杯,茶杯摔落地上瞬间爆碎,茶水撒了一地。 与此同时伴随的是皇帝的怒斥。 “混账!你翻天了?联的命令公然违抗就算了,还在街上如此斥令李侍郎的女儿,闹了这般笑话,你让人家姑娘家脸往哪搁,人闺誉至于何地?有拿联放眼里吗?” 皇帝在前气得七窍生烟,时吟却是泰山崩于眼前,无动于衷。 跪殿前的时吟平淡的看了眼地上的茶杯碎沫,无动于衷的自己站了起来,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是父皇不想要的。” 什么放不放眼里,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他有尊重过别人的想法吗? “你……!” 皇帝被气得郁结,他指着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瞟眼看到旁边案上的书卷,一把抓起又欲甩过来,却不知为何,抓了手里的,又迟疑了,顿了下,生气的又甩回了案上。 又颤抖着手指着一脸无所谓平静的时吟。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联给的!” 他话音刚落。 “是吗?就因为这一切是你给的,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要由你决定?” 时吟不急的就接上了,说不急,却几乎是接到了皇帝的尾音而出。 皇帝诧异的看了他眼,不明白他何意,却见他又继续平静的道。 “其他一切你都可以替我决定,但婚姻这块,你没有权利!” “这世上,没有谁能决定我的婚姻大权,不管是谁!……我的人生是自由的,不是你们任何人的交易工具,也不会给你们这个权利,包括我外公。” 时吟平静的不能再平静,话语都没有任何起伏,却气得皇帝握了拳头,手上根根青筋都暴起了。 终于忍不住,他一把拂落了满案的卷册,气得胸口汹涌起伏。 “逆子!……逆子!联,联,联废了你!” “呵,父皇倒是要个什么废法?杀了我?还是,夺去我皇子的身份?” 他话音刚落,时吟突然讽刺的轻笑了声,未曾让他父皇喘息的机会,他就接了话。 “若是后者,我求之不得,至于前者,很抱歉,你,没有这个资格,生我未养!……我有需要保护的人,这命,我不想给你,抱歉!” “至于这皇子身份,我还给你,也,谢谢您的慷慨成全!” 时吟说这些话时,都是平平静静的,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说着,漫不经心的就低头解了自己的腰带,将皇子身份的外套脱了下来,提在手上,当着他父皇的面,毫不犹豫的就松开,丢了地上。 第120章 没事,突然磕到舌头了 皇帝身边的大监就看着这目中无人,逆天的皇子脱了外套扔了地上,后无澜的看了眼气得冒烟的自己的老子,便悠然转身离去,没有半丝迟疑的。 这场景,吓得他心惊胆战,更是看得他目瞪口呆。 自古谁不爱权利,谁不慕皇权? 他倒好,给他的前程江山,他却丝毫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他要保护的人影响,迷了心智才至此。 还是他本就不爱权势。 那大监不清楚,但实觉可惜! 他颤颤巍巍的跪在殿前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身子都在抖的,像是刚才的造事者是自己一样。 幸亏其他两个皇子不似他一般惹他家老子,不然,自己可要受不少罪,不说受罪,吓都要吓个半死。 “来人!将这逆子给打入大牢!” 时吟顺利来到殿门口,还差一步跨出,他老子就喝了句。 顿时,他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顿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脸气得铁青的老子。 片刻,漫不经心的一偏头。 “可想清楚了?” 轻尔的问了句,连父皇他都懒得唤了。 接着,便见他抬起只手,一块带橞的玉珏就从他手心滑落,坠了半空摇曳,他盯着自己手上半空的玉珏慢悠悠的道。 “小皇叔的死士精骑就在城外,本城的飞禽走兽遍地,如果真动手,父皇,可能想象,这宫城的血,能流淌到哪里?” 若是真动手,估计皇城内的血能淌遍整个街城。 皇帝第一次从他这个自己儿子这里看到了什么叫冷血无情,及什么叫害怕胆忌,让人寒颤。 是啊,他又怎么会忘记,他母家是修行一族,原本属于嗜腥一族的冷血物种,他又如何会如此乖巧,如此任由人夺去自由,任人摆布?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族群,与那些不会言语的物种可是能通言语的。 以他这身份,十里郊城外结界内的雪狼或其他飞禽走兽,怕是要将他这皇城踏平,踏成血海。 何况,还有他弟弟轩辕颜的私人势力,仅他这,他都忌讳,何况…… 唉,终究不是同类,他这模样,连父子情都不曾思考半丝。 大监被派到半路,听着这话,愣是哆嗦着停了门口一旁,连时吟身边都不敢靠近。 最后,皇帝一手撑在案上,无奈无力,甚至有些绝望仰头的深叹了口气,缓缓的,似没有半丝力气的抬起手,朝大监摇了摇。 “你走吧,终究是联欠你的……你的一切,联,都不逼你了!” 低低痛心的说这话后,无力的倒坐了案前的椅子上。 时吟看到他这样的父亲,一点也没有动容,平静的看了眼,最后瞟了眼自己旁边颤抖的大监,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他手里的玉珏,不就是轩辕颜之前同古瑟一人一半的玉珏么,不过此时,已经合成一块了。 原来,那是他调动自己势力的令牌啊? 刚开始轩辕颜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能有什么用。 现在看到他父皇的反应就知道,这东西,调动的,可不是一般的势力的东西。 本是他给自己保护古瑟的,没想在这给利用了。 回到府上时,已经傍晚了。 一进门就问听雨古瑟人,却听听雨说他在后院院子里。 他到后院院子时,看到的是,古瑟又坐在那棵樟树上,同样的坐姿,目光……则是盯的没什么光晕的夕阳。 微风微凉,伴着夜幕的气温下降,更是有些入骨的凉。 这人,不怕冻么? 看到那人,时吟蹙了眉头,不禁无奈。 “拿件披肩来!” 时吟望着树上的古瑟,同身后的听雨道。 听雨应声下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件帽子带白色羽绒的披肩来。 他看都未看,顺手拿过,身影一跃,就轻落在了古瑟旁边的树枝上,即,披肩呼啦一飘,落了古瑟的身上。 “这么大个人,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天气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 低低埋怨了句,一边替他细细的系好披肩带子。 古瑟收回目光,落了面前时吟的脸上,左右打量了许。 突勾起嘴角一笑。 “没那么矫情。” 时吟回来他不知道,直到他跃上树来,他才反应过来。 果然不能见到他小皇叔,这是他的心结了。 时吟明白。 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失神,直到他上树,他才来看自己。 强装无所谓开心! 他亦看得出来。 “走吧,糕点我已经做好了,去尝尝我的手艺?” 时吟还在担心古瑟心思凌乱忧郁,古瑟则已笑着拉了他的手起身,一起跃了下去。 他就那样一路拉着时吟进的厨房。 时吟就一直盯着古瑟拉着他的他俩的手,无意识的就到了厨房。 看着他揭开锅盖,锅里精致的浅黄带绿的糕点露了眼前,看着他放开自己的手,去拿了块,递到自己面前。 “尝尝,很好吃呢。” 时吟一直震惊在古瑟拉他手的动作上,一直迷失了,直到他让自己尝尝,他才回神,木讷的接过他手里的他曾所说的栗子核桃酥,打量了眼,在他的催促下小咬了口,犹豫了许才嚼动。 最终细尝了才吞下去的。 微甜而不腻,酥而软,微带糯意,有新鲜桂花的清香,还有栗子的粉香。 这糕点,倒是被他做出了灵魂。 没忍住,又咬了口。 “怎么样?我没撒谎吧?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属于独技呢。” 古瑟在旁边看的兴致,开心的道。 看时吟咬了第二口的反应,他就知道不错。 “嗯,还可以!” 时吟回答平静,但内心,却是欣喜的。 这口味,应该是按他口味做的,不然以古瑟喜欢吃甜的口味,他肯定不会放这么一点糖。 他将手上的糕点一口放进嘴里,又去取了块拿了眼前细细打量。 做工精细,上面,还做了花纹装饰。 看着看着,他突微皱了眉头,将糕点拿近了来看。 发现,上面还有字,每个糕点花瓣上都有一个用食用朱色填的字: ‘喧嚣红尘终得解,万里星辰皆出汝眸;山河日落,不念他故,处处皆归处;浮云出处原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那些字句,都是古瑟真诚的祝福。 可见,他是用了心的。 时吟默默的看着那些用心的字迹,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可不是一点点的感动。 “喜欢吗?”古瑟看他喜欢的模样,开口问。 “嗯。” 时吟依旧是闷骚型的,只轻轻的应了句。 这么用心,他能不喜欢么? 然,感动心未尽。 “这是送你的结婚礼物!——因为你是皇子,什么都不缺,想来送什么都没趣,我想送个特别的,于是我就把我这个最喜欢的糕点亲自做给你吃,这个还是我母亲传我的独特方子呢,想来你一定会难忘……” 古瑟看他喜欢,自是高兴,自顾的说着,却没从想,时吟在听到是结婚礼物时,后面的,他几乎都没听进去。 听的都模模糊糊的。 他听了第一句就顿住失神了,手里的糕点也掉了灶台上。 顿时,古瑟也愣了,不解奇怪的盯着他,顿了几秒。 “你怎么了?” 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了,露了担心。 这才,时吟回神,无澜的捡起掉落的糕点重新放了回去,生硬的吞了嘴里剩下的糕点。 “没事,突然磕到舌头了。” 若无其事的说后,转身就往回走。 “走吧,这么晚了,晚饭应该已经好了,甜点吃多了会吃不下饭。” 这样回答,好像也没错,古瑟细打量了他眼,他确实没事,觉得应该是没什么,便理解的点点头。 “嗯,也是。” 殊不知,时吟心痛,不甚滋味,五味杂陈,心里堵的慌。 这一切,古瑟完全不知情。 怪只怪时吟藏的太好,一方亦不太入心。 进餐时,两人都相互无言,气氛莫名安静沉凝。 餐后,时吟命听雨侍候古瑟去休息了,自己则回了书房,坐案前完全没有心思的盯着书卷愣神。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古瑟同自己嬉笑的点点滴滴,包括刚才的一切,脑海里留下的都是古瑟同自己的细心温柔,那眉眼的一蹙一笑,都清晰的印了他脑海。 但蓦然间,想到他说的话,他心一紧,微痛,才回神,目光落了让听雨从厨房打包过来古瑟给他做的那些糕点的食盒上。 犹豫了许,伸手去推开食盒盖子,取了碟子里的其中一块,在眼前打量半晌,也没见他吃。 良久。 只见他沉深的叹了口气,才将糕点重新放了回去,无心的又将盖子盖好。 第121章 呵,也不知道是你的命如此值钱,还是我的 他刚将盖子盖好,心绪都未收回,却蓦然感觉一股戾气逼近。 咻咻咻…… 下意识的警觉心才起,无数带着火把的利箭如雨般的就飞射了门窗上,以包围朗月轩的形式,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而入。 “报……!殿下,我们被人包围了!” 他刚起身,侍卫就冲开门跑了进来,慌张跪了地上报告。 “呵,胆子不小!——去,所有人全力保护好朱阳枢,其他本殿来处理。” 时吟丝毫不乱,吩咐后直奔了古瑟院子。 奔到古瑟院子时,看到古瑟正衣装不整的站在听雨身边,两人都在院子里,听雨正忙着用剑击挡射向他们的箭羽,他们身后的房子都着了火,无数箭羽不断,火势越发的浓烈了。 古瑟倒是丝毫不慌,安静的紧跟在听雨身边,向前院的门口,也就是时吟奔来的门口靠近。 因为要护着古瑟,听雨接势有些紧张。 时吟看了眼,没有迟疑,直接越上旁边的房檐,倏地亮出一大把飞镖,越起旋身一甩,带着一股力量,将飞镖散向了围墙外射击的人。 只见那些甩出的飞镖带着光芒,如炫舞的旋转火刃神速的袭向那些人。 啊啊啊…… 一阵惨叫,一方的敌袭倒了一排,那方,瞬间就没了袭击的箭羽飞射进来。 他依旧没有迟疑,目光一沉,垂着的手上蓦然又是不知数量的一大把飞镖,阴冷的目光斜睨向旁边箭羽不断的位置,随手一掷,瞬间又是一阵惨叫,随之飞射进来的箭羽也断了。 如此,听雨才有了空隙,看了眼自家无敌的公子,不禁内心甚是敬佩。 “你带古公子从前门大院出,我会在那接应!” 时吟丢下这话后,直接从房檐越了下去,几个跳跃后,来到了围墙外面。 只有把外面射箭的人解决了,古瑟才不会受威胁。 正面面对,古瑟在他身边,他便要放心些。 不仅如此,他还要保护朱阳枢的安全。 时吟一走,箭羽确实没有再射进来了,不过,却涌了一帮蒙面黑衣人进来。 如此,想来古瑟不出手都难了。 十几二十个蒙面高手直接团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面对此,听雨额角露了担心的汗珠来。 虽然从两个伤病入府后加派了人手,但此时府里的人都去护朱阳枢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古瑟受伤,他一人,确实有些为难。 然,他再回眸看了眼身边的古瑟,发现他竟丝毫都不害怕,还是平静好奇的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皇子府!” 听雨皱着眉冷斥了句。 众蒙面黑衣人相互觑了眼,丝毫没有表现害怕,反倒眸光一沉,显得更阴狠,即围攻了上来。 瞬间,就似打成了一团。 终究是人多势众,听雨抗的越发吃力了,稍一舒口气,一刀就朝古瑟砍了过去,情急之余,听雨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就用那没握剑的手臂接了。 顿时一血溅出,溅了古瑟脸上。 古瑟一惊,惊得一时未反应过来,瞪着眼盯着听雨替自己挡下砍伤的伤口,愣了许。 “古公子,小心,别愣着了!” 完全没得听雨分心,一刀又朝古瑟砍了去,他拉了把失神的古瑟,才没被得手。 “呵!” 蓦然,古瑟骤然冷笑了声,明明很轻,众人却如同惯耳,清晰的飘入了群人的耳朵里。 顿时,那些人莫名就停下了攻击,顿在半路,诧异不解的目光都落了他身上。 众人觉得,这小公子,十分怪异。 打量了眼,又说不上哪里来的怪异了。 看着他们移开停下攻击的动作,听雨都纳闷了,奇怪扫了眼他们,又同他们的目光视线落了自己身边的古瑟身上。 这些人,盯着他做什么。 正疑惑之际,众人又欲齐攻上来,却见古瑟走前一步,挡在了自己面前。 他一手拉着披在肩上的外套,模样轻松,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众人后,嘴角挂起了丝笑意。 “本不想杀人,你们却偏赶着送死,既如此,便成全你们。” 他悠然的说着,身旁的听雨便看着他缓然的抬起空着的手,张开的手心忽然光芒一闪,一把精致的旋风模样的利刃就漂浮在他手上,周围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众人看得慌神迷惘间,他手上灵力聚集完成,未待他们反应过来,倏地掷了出去。 如电闪的五色光芒在院子里凌乱忽闪窜跃,于众人间飞窜,眼花缭乱,一阵惨叫爆出,凄惨的叫声瞬间绕了满院。 不过一瞬,即回归平静,地上,血流似成河,尸体躺了一地。 听雨经过这一幕,呆愣的站在原地,瞪着双眼,看着那小公子事后轻松的收隐了手心的飞刃,半晌没都回过神来。 这……小公子,怎得跟他家公子似一个手法?还……出手如此果断决绝? 简直……有难么一瞬,听雨感觉他跟个嗜血腹黑的小恶魔似的。 古瑟看着出手轻巧轻松,奈何,他此时可是用不得灵力呢。 听雨未回神,原本还似轻松优雅模样的古瑟骤然面色一红,脸色瞬间苍白。 “咳……!” 忽然,一口鲜血就咳吐了地上。 待听雨回神,便见他一把就抹掉了嘴角的血迹。 “古公子!” 听雨慌忙就欲去扶他手臂,他却抬了下手臂躲开了,低头若无其事的整理穿好着自己的衣衫,心无旁贷,极是认真。 听雨就那样呆呆看着他弄好,然后唤了自己。 “走吧。” 就自己带头朝前院子的方向走去。 刚才血腥惊悚的一幕,似没发生过般,毫无波动。 听雨看着,都不禁被震撼,额角挂了滴冷汗。 古瑟他们与时吟在前院院子里相遇,彼此看到对方时,都看到彼此身带血,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古瑟脸上嘴角都竟然带着血迹,像是刚才经历过了屠杀场。 古瑟看到时吟一身白衣上全是血迹,亦心一惊,愣了许。 这人,刚才去杀了多少人? 还是,他自己受了伤。 他仔细打量了许。 不像,不是的,他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因为,他的衣衫,除了凌乱四溅的血液印记,没有丝毫破烂的痕迹。 再观时吟看到古瑟一脸的血,嘴角有带着血迹,他的心跟着一紧,促了下,不免担心心疼。 这人,又乱来了! 他几步跨到古瑟身边,目光沉深,盯着古瑟嘴角的血迹,不自禁的就伸了手,拇指腹抚了他嘴角的血迹处,轻轻的抚拭,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 低问了句,说后,凌厉的眼神瞥盯着旁边的听雨。 听雨被盯得心一跳,没差点手脚跟着同动,他默自的微往旁边移了一步,垂下头抱拳作揖。 “公子。” 低唤了句,就是不敢回答他家公子的话。 有些木讷的古瑟回神,瞟了眼胆忌无辜的听雨,走前一步,手搭在听雨作揖的手上,将他挡开,笑着同时吟道。 “没事,刚才人太多,听雨应对不过来,为自保才自己出了手。” 这事,确实怪不得人听雨。 这才,时吟将责斥的眼神收回,平静的看向古瑟,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左右打量了眼。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同古瑟说话时,当真是收放自如,瞬间就似温柔了。 古瑟受宠若惊的挑了下眉,带着笑,没有回答他。 “去,把朱阳枢接来,送去朱阳府!” 同古瑟自责完,时吟又冷不丁的斜睨着古瑟身后的听雨,说的毫无感情,生冷。 显然,生气听雨没有保护好古瑟了。 听雨额角挂着冷汗,低垂着头,抱拳作着揖。 “是,公子!” 他冷漠的盯着听雨的身影在去后院的门口消失才收回目光,再度落到古瑟这里时,又是平静似温柔的。 他望着盯着听雨走开背影的古瑟,静然的轻开口。 “大门口有一批人在等着我们,想必你应该感觉到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如此明目张胆……” 时吟说话平静,古瑟也听的平静,明明都生死关头,门口的人都等着要他们的命来着。 “呵,也不知道是你的命如此值钱,还是我的,竟能让他们如此费心费力的,……想来,应该是你这小皇子的了,我古某的命,可不值钱!” 时吟平静的向他表达现在的危险性,他却听着笑了,还如此的极致兴趣,几丝玩味。 时吟盯着古瑟皱了下眉头,却饶是拿他无奈。 此方,他们平静如水,身后,那些房屋却大火肆意,到处都是火堆,被带火的箭羽袭击,没有一处能幸免。 古瑟环视了眼,看着如此好的宅子就这样被烧了,实觉可惜,眉蹙了蹙,叹息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时吟。 “真实糟蹋了。” 时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的血迹上。 ——还好那些都不是他,只是嘴角的是。 他担心的,一直只有这个。 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忽然发现他绑的发带要掉了,下意识的心思就放了发带上。 那是今天自己送给他的,没想,他这时候都没忘记带。 “你发带要掉了,我给重新绑下。” 说着就捞了他发半腰的发带,然后如之初一般,将飘了他胸前的发丝都捞了身后,抚顺后,重新细致的绑好,发结依旧是绑在发半腰,蝴蝶扣。 时吟刚绑好,便看到听雨从后院出来了。 然,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个人。 看着听雨沉着脸走来,他们俩人心都跟着微沉了。 ——朱阳枢出了事,估计他父皇就有借口作了。 时吟眉头微蹙着,盯着听雨走到自己面前拱手报告。 “公子!……人,被人劫走了。” 闻言,时吟目光微沉,打量了两眼听雨。 “去找,务必保证他活着!” 他说着随手甩了块玉珏过去,听雨诧异间忙接过,抱拳应着就转身跃上了旁边的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走吧。” 蓦然间,时吟变得特别严谨。 事情,越发的严重了! 他看了眼古瑟领头就走。 外面杀气浓重,想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 古瑟不急的跟上时吟的脚步。 “如此杀气浓重,以我们两个,能走的出去么?” 他玩笑的道了句,半点时吟认真严谨的气息都没有。 “如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到时你找个空子走掉,别因为我连累了自己,可明白?” 古瑟话语轻松,但事情的严重性他自然清楚,只是不想时吟担心,让他卷了进来,说的轻松而已。 时吟刚好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口,即顿下了脚步,回头平静的望着站他身后的古瑟。 “怕是你想错了,今夜,他们是想一箭双雕,我们,谁也跑不了,何来的,连累?” 古瑟:“?” 古瑟未接话提问,但看他神情,时吟则明白,垂眸轻叹了口气。 “事后你就会明白了。” 他看着古瑟的眼睛道,说后扭了过去,抬手一挥,大门砰的一声就开了。 门口的街道上,火把通明,无数人头挤在端口,手握利刃跟火把,正等着他们出来。 他们都身着黑衣,蒙面,前面三人都骑着马,一样的黑衣、蒙面,但看气质,应是领头的,三人身后,黑压压的立守着黑衣死士。 看到两人出现,瞬间警觉握紧了手中的利刃,整装待发准备攻击的架势。 里面有熟悉的人,时吟不用看他相貌就知道是谁。 他蒙面,也不过他自欺掩他人耳目罢了。 ——仅凭气味,一站他面前他就知道是谁。 第122章 我本来就没打算做选择,你可以杀了他 看着端口黑压压堵着嗜杀的黑衣人,古瑟微顿,皱了眉头。 这架势,看来逃不掉了。 想来,应该是针对时吟了,他可没这么大面子值得他们如此。 这小皇子跟谁有这么大仇?竟能让其如此下定决心除掉他? “把你身上的玉珏交出来,给你们留条生路!” 古瑟还在思忖不解时,骑在马上,中间领头的人就开了口,其声音低沉,有着刻意的压制。 看来是不想被人认出了。 “给了,就一定会留吗?我看未必!” 时吟抬步跨出了门槛,平静无澜的接过了话。 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自己手上他小皇上的玉珏刚出现,他就急着下手了。 愣了下的古瑟跟着时吟跨出了门坎,站在他身边,迷惘的看着他盯着马上的那人。 “什么玉珏?” 闻言,时吟收回凛冽的目光,似温和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古瑟。 “就小皇叔曾给你的那个,两块合一起,便是调动死士的令牌。” 古瑟一惊,不禁诧异的瞪大了双眸,转瞬,又沉了目光,垂了眉目,显得有些失落。 如此说,这东西背后应该牵涉的是极大的势力团了。 这东西,他竟然会给自己,是他想不到的。 “那半块玉珏你没给他?”古瑟垂着眸,低低的问了句,说后,犹豫了许,才抬起眸看着时吟。 时吟目光一直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的情绪变化,虽不忍,但面上还是平静模样。 “有,给他时,他把自己的半块反给了我,说……拿它保护你。” 轩辕颜跟他说的,他丝毫没有撒谎,也不怕把他的心思展露给他。 因为他……做不来欺骗古瑟的事。 “呵,……真是难为他了。” 古瑟听了,没有半丝感觉高兴,反倒觉得讽刺。 假惺惺! 时吟只是默默看着他,心疼的目光亦不难看出。 这时,领头的人出声打断了他们。 “哼,若他死了,你身边的这人,能活着出京城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对方挥了下手,身后,几人用布架抬着个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那人,正是朱阳枢,也不知道他们给他做了什么手脚,他人是清醒的,但好像动弹不得。 这才,时吟的目光落了对方。打量了两眼,无所谓的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做选择,你可以杀了他,他的死,威胁不了我,想要玉珏,自己去取,能不能拿到,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时吟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担心朱阳枢的,不是说怕得罪什么的,只是,毕竟他是无辜的。 而对方如此,不过故意而为,他如此,朱阳家必定与他起心结。 时吟目光落在朱阳枢的身上,甚至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 他看到朱阳枢听到自己这样说,也没什么神情波动,只是稍打量了几许,在揣摩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玉珏不在你身上?” 领头目光俨然一沉,微眯眸盯着如常平静的时吟,目光在他面上游寻。 “嗯,刚才转手了,倒是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时吟话音平静,目光则沉深,蹙了眉,危险的盯着那人。 “你我心知肚明!”对方冷然接过,显得有些不耐烦。 如此势力,皇上都忌讳的,怎可能不心动? 尽管如此,时吟神情依旧是没有半丝涟漪,他看着那人急切的模样,顿了片刻。 “小皇叔还在,你拿了又能做什么,他在,没有他的传令,玉珏,不过一普通装饰物。” “这些,你知道吗?” 只要轩辕颜一封信令,此玉珏便可作废,他抢了,又能拿来何用? “呵,他已经假手他人,命令已下达,你觉得,他再度改令,还来得及吗?” 时吟话音刚落,他人即冷笑了声,说的不甚自信。 闻言,时吟面色难得一惊,瞬间紧蹙了眉头。 这人,该不会连他小皇叔那里也下了手,不曾放过? 气氛窒息片刻。 “我觉得小皇叔对你还是仁慈了些,就不该给你留余手!” 时吟漫不经心的话落下,宽袖下手上倏地露了把飞镖出来,骤然间就朝那人出了手,可说毫不留情。 虽然事出急促,但他却一偏脸,飞镖差点擦着他脸颊就飞射了过去,击中了他身后一人的眉心,那人当场就直接毙了命直直躺躺的倒在了人群中。 这一突发,气氛蓦然就绷紧了弦,仿佛下一刻,就誓死沸腾了。 时吟出手,那人也失去了执着,双腿一夹马肚,牵动缰绳,马儿便自动往后面退让的人群里退了几步,让了能动手的位置来。 他抬起手,同样往前挥了下。 “动手,一个不留,事后全部纵火。” 这是要毁尸灭迹的节奏。 命令下达,他拉了缰绳,骑马转身就往后走,退到了死士队伍的最后面。 朱阳枢也被人抬到了人群后。 “你在这里别动,尽量不要动手。” 见势,时吟转眸平静的同身边的古瑟交代。 古瑟神情平静,打量了两眼这认真模样的时吟,突勾起嘴角一笑。 “这么多人,你应付得来?” 完全不紧张的模样,调侃。 这人,这情况了,还嬉皮笑脸! “听雨会搬人救援,撑到那时候就行了。” 同样,时吟虽没似古瑟这般嬉笑油滑,但也一点都不紧张。 这话说的好,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到? 以那人刚才的意思,轩辕颜都被埋伏了,他的人还会有心思来救他们俩? 古瑟挑了挑眉,深呼吸叹了口气。 “没底的赌注,你也下。” 没好气的道了句。 “好了,知道了,你去吧,自己小心点!” 然后又忍不住补充。 说后,朝门口退了两步,就势倚了门楣上,一副慵懒等着看戏的模样。 “嗯!” 看古瑟退步,没打算出手的状势,时吟才安心的点头应了句。 犹豫的看了眼古瑟,才走下阶梯去,站了大街上,也因此,围笼的死士让了位置,后直接将他给包围了起来。 时吟不带剑,此时手上是空的。 他盯着身边待发的死士,目光一沉,凌厉肃寒,倏地,宽袖下的手上数把飞镖捏了指尖。 不待人喘气,众人举着利刃齐围攻了上去,时吟点脚一跃,翻身跃至半空,反手一掷,飞镖唰的齐射出。 “叮当当当……” 飞镖全都被死士的剑刃挡弹开来。 翻飞过去的时吟一脚踏在敌人背上,落地时手上现的飞镖插进了近身的敌人身上,一气呵成间就夺了他手上的剑,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 当真是行云流水,利落干净。 剑刃到手后,自是锦上添花,比起近身用飞镖,还是长剑来得效益。 看着时吟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古瑟挑了挑眉梢,竟极是欣赏得意。 战场一直都是围攻状态,一人敌百,对方又都是死士,饶是时吟再厉害,时间长了也是敌不过的。 时间一长,时吟身上就多了剑伤来,衣衫也被划破,跟着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 看时吟这反应,应是体力消耗了。 其实古瑟挺想出手的,但他忌讳时吟的交代,同样,不到紧急关头,他随意出不得手,以他现在这身体,只怕没被人杀了,自己给伤势拖累死了。 对方虽有死伤,但人数多,终究是一人难敌。 知道人力分开攻击,他们讨不到好,于是一起发力,组团的剑刃齐齐跃起朝着时吟就压下,时吟挡开当下的攻击,忙用剑刃横在面前接下,却砰的一声,被迫压的单膝跪了地上。 古瑟见此不妙,倏地站直了身子,一翻手,左手灵力聚集,焕着五彩光芒的飞刃便现身漂浮了手心。 未待他蓄力完成,那后方的领头见了,往身后的人看了眼,要了一侍卫手上的箭,搭弓拉箭,瞄准。 “咻……!” 箭羽从战场的上空飞过,直接朝正发力的古瑟射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见状的时吟大喊了一声。 古瑟反应时,箭羽已离弦,神速袭来。 惊险之余,一偏身体,箭羽呼啸而至。 却,直接穿过他蓄力的手,从手背射穿,箭头直接从手心露了出来,浮现的飞镖亦瞬间就消失了。 古瑟像是被射出了灵魂般,呆愣愣的盯自己被射穿的手,忘记感觉了痛似的。 呃……以为他是瞄准自己致命胸口来的,谁曾想……? 他是呆了半晌无动于衷似的,那方,时吟则心急红了眼。 只见被压围的人群中,耀眼的强光一焕,身边的人直接被掀飞了出去,再看光芒渐消,直接消失在他蓦然出现的新握的剑刃上。 这是他自己的剑吧! 见状不妙,领头忽然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古瑟身边,手中不知何时握了把剑,他钳制着古瑟,剑刃就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再动,我就杀了他!” 领头人轻飘飘的道了句。 预料不到的,这人竟然深藏不露! 见壮慌欲救助的时吟身子一僵,被逼停了下来。 他倒提剑刃,皱着眉阴冷的注视着那人。 “你动他试试!” 凛冽的气息自全身发出,莫名袭出一阵风,袭开来,悚得身边的人一顿,亦停了动作,围着他,没有上前。 “比起他,我比较在意的是你的命,休要再反抗,否则,我不介意让他陪你一起奔黄泉!” 时吟的气势虽镇住了那些死士,但领头的却丝毫未慌,他沉下眸,凌厉的注视着时吟,威逼。 刀架了脖子上,古瑟还一脸的平静,他挑了下眉角,显得极其有意思。 ——果然不是他的命值钱,都是奔着时吟去的。 在时吟犹豫之际。 呲啦一声,一剑刃直接从他身后刺出,从他的胸口,被刺了个对穿,眨眼,那血就顺着剑刃流出,从剑尖滴嗒滴嗒的落了下来。 “时吟!” 古瑟见状,惊呼了声。 奈何都始料未及,他目光瞬沉,眉头锁到了一块。 这人,怎么这么傻? 时吟紧蹙了眉头,意外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剑尖,顿了片刻,才抬起头来与古瑟对望。 想着回应让他勿担心,谁知胸口血翻涌,呛人的血腥味使得他低咳了声,一股血就从喉咙涌了出来,他慌忙用手去捂,结果喷了他满手,血液从他指尖直接迸射了出来。 血液如注,啪嗒啪嗒的如雨滴般不停的落了地上。 他强稳住气息,最后的血直接吞了肚中。 果然不能分心! 但,为他都不分心,留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略显焦急的古瑟欲动,奈何脖子上的剑刃越发逼得紧,乃至剑刃都刮伤了他的皮肤,割伤的皮肤已渗了血来。 “你别乱动,刀还在脖子上呢!” 看古瑟争扎,时吟稳了气息,松开捂唇的手,平静的开口。 那模样,当真是波澜不惊,连半丝起伏的气息都没有。 古瑟一顿,僵了,痴痴的望着他。 这人……都这样了,没事? 第123章 可惜都是男子,若是左右换一个,也能当对短命鸳鸯了 古瑟叹息的松了口气,于时吟翻了个白眼。 “我不用你顾忌,自己别死了就行。” 左右思忖,虽未致命,但觉得,时吟多少还是在强撑。 此话一出,脖子上的剑刃又近了一分,血又渗了许。 “哼,那你试试,——看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领头的在古瑟耳旁威胁了句,随即提高嗓音,同时吟两人道。 “呵,是吗,那倒真可惜,可惜都是男子,若是左右换一个,也能当对短命鸳鸯了,如此,那还得谢谢你的成全!” 这古瑟,越发的油腻了,这时候了,还调侃得起来。 “呵!” 领头男子只低冷笑了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怕是自己不知道,时吟那方,倒不介意他是男子! 未等古瑟反应,那男子同底下的人偏了下头,示意他们动手。 随即,围在时吟身边的死士又齐攻了上去。 时吟一手捂住被抽出剑的伤口,另手提剑挡了攻击。 见此,这边要挟的男子手上剑刃一抖,逼近了古瑟的脖子,顿时,一股血液着剑刃就流了出来,沿着剑刃边缘滴了古瑟的衣衫上。 他冷冷微眯眸盯着时吟。 “你再动手试试?” 击退袭来的剑刃,时吟一惊,回身看向他们,目光落在古瑟脖子上的剑刃上,看到血染了他衣衫。 心一蹙,皱紧了眉头,手上动作亦停了。 唰唰唰…… 数道剑刃直接剐在了他身上,他忍痛着,愣是结实的接下了没还手。 古瑟惊愕之际,呲啦一声,旁边一剑又刺进了时吟的身体,从他腰际。 剑未拔出,血哗啦就涌了出来。 刺剑的死士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拔剑,一串血跟着拉出,溅了地上。 神情无动于衷的时吟低咳了一声,咳了血来,嘴角的血顺着他的下颚流了他衣衫上。 他的心思全在古瑟这边,他只希望他安好。 有此想法灌冲脑袋,他完全忘记了反抗,就痴痴的看着古瑟,手上的剑也被他松开化作星光消失了。 “好好活着,别担心我!” 话闭,一支撑不稳,跪坐了地上,满身是血。 这个傻子! 古瑟只看到时吟唇语,没有听到声音。 见此,蓦地脸色黑青。 他垂了眉目,须臾。 再度抬眸时,眼睛里透了嗜血的戾气来。 估计觉得事已成局,领头的看戏时松懈了。 古瑟蓦然现了飞刃,也不顾脖子上的剑,反身一掌印在了身后人的胸口。 咻的一下,飞刃带着血肉即从那人的背后飞射了出去。 “你逼我的!” 古瑟转身,看着刚才那胁迫自己的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他低道了句。 一击致命,领头手上的剑颤了下,当的一声掉落了地上。 “你……!” 领头几乎来不及出口,眼皮一翻,捂着受伤的胸口,瞪着双眼倒了地上,就那样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如此突然一幕,那些死士瞬间就顿了半路,呆愣了。 头头他……竟然死了?! 然,古瑟所发射出的五彩飞刃还未就此罢休,它于半空转了个方向,后直奔时吟身边的死士。 古瑟他没兴致欣赏那人的死相,他转身,目光紧盯着对面的死士,五彩飞刃如有灵性一般,电火速窜,缭乱有序间甚是凌厉。 那个战场,蓦然间就是光芒四射,电光石火,一片凌乱凄厉,似诡异恐怖的发生。 “啊啊啊……” 一阵惨叫过后,时吟身边的死士真成了死尸,全都躺了地上,那血似倒了地上的水,瞬间泛滥,血流成河。 如此一幕,时吟蓦然面色一变,甚是震惊。 都来不及反应,那利刃已经瞬间闪到了古瑟面前,轻飘飘的落了他手上,即,似温柔的消失在了他手心。 见着如此一幕,站门口守围的两排死士都露了恐惧的面色来,默契的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收了飞刃的古瑟一动,偏头看向他们,他们都齐跟着身子一抖,颤了下,被吓得不轻。 这比见了鬼魅还反应极大! “公子……!” 气氛紧张之余,听雨骑马带着队人马奔跑而来,一到地方就跃下马来,跑到跟前看到地上死士尸体,满脸震惊,眼眸都瞪大了。 身后跟来的人马,看到这一幕,亦是面面相觑,同样是震惊。 “公子!” 看到满身是血的时吟,听雨顾不得地上的尸体,就奔了过去,将时吟的手搭了自己肩上扶了起来。 古瑟看到威胁解除了,亦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心口血液翻滚,一个没稳住,被呛得连咳嗽了几声,血就顺着涌了出来,流了他满手。 时吟见此,硬是应运灵力,蓦然闪身到了他身边扶了他。 “阿瑟!” 古瑟倒是一点也不慌,他看着时吟笑了下。 “傻——子!” 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时吟慌忙接住,顺着单膝跪了地上,任古瑟靠了自己怀里。 闻言,时吟目光惊诧,不可思议的盯着昏迷的古瑟愣了片刻。 毫不迟疑,一把就横抱起了古瑟往集市的方向奔。 “所有人,全部处死,门口的领头,带来客栈,朱阳公子送去朱阳府!” 他瞟了眼边上布架上的朱阳枢,丢下这话,将人放上刚才听雨骑来的马匹上,自己直接跃上去,拉了缰绳就朝市集方向赶去。 “是!——嗯!” 听雨得令,一偏头,带来的不同着装的黑衣人即齐点头,跃下马来,齐攻向了剩下的那些死士…… 听雨下令后,骑了另外人的马匹带着头领的尸体迅赶了时吟的脚步。 时吟找了家客栈。 他在街上看到客栈,跃下马抱了人就直接冲了进去,径直往楼上奔,看到门,一脚踹开朝床奔去,也不顾自己伤势。 “去打盆热水来!” 同慌慌张张跟上来的店小二道了句,跟到门口的小二愣是顿步,恭敬回应后转了个回程的方向。 时吟将古瑟安置好在床上后,小二就端了热水上来。 他让他放下东西,就将人赶了出去,直接关了门。 他拿了桌上的蜡烛放了床前的案上,然后坐了床前,抬手灵力运行,光芒焕发,后手心贴了古瑟的胸口。 灵力输出才片刻,他便感觉胸口血涌,强忍着,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声,输灵力的手未停,另手反应的捂了唇,那血,就从他指缝挤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了床单上。 胸口被剑刺穿的地方,及腰际,血液又开始晕染,看得见的在流血,在他衣衫上流过的血迹上又流了一条新的血痕来,逐渐晕散。 直到古瑟气息平稳,他才收手。 之后又用小二打来的水替他小心翼翼的擦了脸上的血迹。 把这些忙好,他已经疲惫不堪,顺着床沿坐了地上,最后支撑不住,倒趴在了床沿。 赶来的听雨看到倒坐地上的时吟,直接将肩上的‘人’扔了地上,几步跨过去,将人搬了旁边的床上,叫了小二去传了大夫。 一切慌慌张张,匆匆忙忙,赶来救治的大夫都忙了一身冷汗,看到时吟身上的伤口,更是医治的心惊胆战,愣是吓了满头大汗。 第124章 有一点我要说的,就是最好不要试图去碰古瑟 翌日,嘈杂的买卖声将古瑟吵醒。 明明睡的很好,却被莫名的嘈杂吵的睡不舒心。 他蹙了蹙眉,才犹豫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愣了许,后偏头看去,对面床上时吟的脸即映入眼帘。 客栈是双人间的,有两张床,他就躺在自己的对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人……该不会? 古瑟懵了丝,突然反应过来,慌张下了床奔了他身边,手撑了床头,一脚跪床上,俯身去,拍了拍时吟的脸颊。 “喂!醒醒!” 意外的,时吟微蹙了下眉头,缓缓的睁开眼来,发现古瑟竟趴撑在自己胸前,那姿势莫名的……尴尬。 打量了许,尴尬的皱了下眉头,偏过头去。 “做什么?” 低问了句,由于刚醒,声音有些嘶哑低沉。 蓦地,古瑟看到时吟脸颊莫名就起了红晕,耳根子也红了。 他若是没这反应,自己还不会尴尬。 见此,本就变得油滑了的古瑟都不禁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直起了身子,手握拳抵唇干咳了声,亦偏瞟了一旁。 “哦,没,看你有事没。” 低低的道了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吟扭回来,看着古瑟打量了许,后自己坐了起来。 “没事,这伤不致命。” 他说着就下了床来,古瑟看他身体轻盈的样子,确实有些呆愣。 只穿了褒义的时吟下床就去穿衣服,那是听雨给他准备的,古瑟的也在旁边。 相比于明明受重伤此时若无其事的时吟,古瑟则有些疲倦虚弱无力了。 他就势坐了时吟的床上,看着时吟默默的穿着衣服,打量了许。 “你,身体无碍了?” 忍不住问了句。 时吟一惊,僵了动作,犹豫了许才扭头望着古瑟。 片刻。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人类,属于……半妖。” 这话,他斟酌了许才坦诚。 左右他都会知道,与其瞒着他让他自己发现,还是自己说的好,其,他也真的不想瞒他。 他怕……他以后知道了,会躲着、害怕自己。 古瑟震惊的愣了下,但又突然明白似的回到寻常神色,与正紧张的时吟对视了许,后了然的点点头。 “或许我早就该察觉的,你,应该是不一般的。” 这话,没有丝毫的诧异,或对其的隔离害怕,反倒显得特别寻常平静。 ……这个傻子,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啊! 这,时吟是意外的,意外古瑟接受的这么平静。 “那,你不是人类的一半,是什么?” 古瑟斟酌了许,怕不礼貌,问的迟疑。 “雪狼。” 见古瑟不间隔自己,或忌讳,时吟毫不犹豫就回答了。 自从古瑟自己修行练习后,他从时吟身上嗅到了与寻常人不一样的气味。 很特别,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想来,是属于妖狼灵性一族的凛厉清高。 如此,时吟身上的伤好的快,也不足奇怪了。 古瑟听后,只是点了下头,便没了其他兴致。 他蓦然间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床上,后掀开被子躺了时吟的床上,他就那样木木的直盯着房顶。 “昨天那头领,其实是太子……轩辕筱吧?” 系腰带的时吟动作一僵,木讷的回头看向古瑟。 沉默了片刻。 “如今,我杀了你哥哥,你,不应该杀了我替他报仇吗?” 未等时吟回应,古瑟又悠悠的低道了句,说的有些低沉,颓废。 顿愣的时吟这才完全转过身来,面对着床上消沉的古瑟。 ……这人,是故意赶着赴死吗?明知道是太子,他还毫不犹豫的就杀了。 心疼的打量了片刻。 “我是半妖,跟他,没有半丝干系。” “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想至我于死地的。”时吟。 “若不是我替你出手,你是舍不得对他动手的吧?” 时吟话音刚落,古瑟便安静的接过了,说后才将目光投来,看时吟的反应。 确实,他从没想过要杀害他这个所谓的皇兄,哪怕他想让自己死。 因为,他是皇室唯一适合的继承人,他所谓父亲的希望,他不想掐掉他的希望。 所以,他从没有如此想法过。 但…… 终于,时吟沉深的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底线,你不出手,如此关系,总有一天会面对的,不过时间问题。” 至于那个时候谁死谁活,就说不准了。 不过,因为有他,他一定会是活着的那个,因为,他要留下来保护他! “呵。” 闻言,古瑟只是轻笑了声,似……带着讽刺。 这个人,倒是真会宽自己心! 他深呼吸了口气,没再接他的话,而是拉了旁边的被子盖了身上,疲惫的闭了双眸,一副欲睡的模样。 时吟看着他失落低沉的模样,犹豫了许,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平静的道。 “你在这呆着,餐点我让小二送上来,其他的我去处理,记得,别到处乱跑。” 他细心交代,床上的人却不想理他似的,没有反应。 他沉默的盯了许,便转身离开了。 古瑟听到门吱呀关上后,才睁开双眼来,空洞的目光盯着房顶。 ……他说的没错,当今太子如此善妒,眼里容不得丝毫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他们面对是迟早的事。 但,以时吟外冷内热的善良性子,他应该对其下不了手。 所以,为了他,还是他来动手吧。 反正,他手上,已经血染累累了,而且,还会继续沾染。 他为他前程都可以不要,自己总得替他做一点事吧?! 听雨就一直守在门口,看到自己公子出来,只抱拳施礼,没出声。 时吟关好门就往下楼的方向去。 “你在这守着,确保他安全,任何人来,不得动他丝毫。” 交代跟着自己的听雨。 “是!” 听雨即稍停了脚步,拱手得令。 时吟走到楼梯口停了脚步,看了眼那房间门口,又看了眼听雨。 “玉珏。” 反手伸向听雨,听雨从怀里摸了玉珏就放了他手上。 “让你带的尸体呢?” 时吟接过玉珏后将其揣了怀中。 “安排在了客栈后院,小二知道。” “嗯。” 时吟没有迟疑,问后直接就走了。 时吟带了附近的衙兵将轩辕筱的尸体直接带到了皇宫,直禀轩辕筱带死士围杀他,将他府邸烧了个精光…… 皇帝自是不信。 如此,他才当着皇帝的面,将轩辕筱面上的蒙面布让大监扯下来。 轩辕筱死不瞑目的双眼,时吟早已经替起其闭上。 看到自己面前凉透的儿子,皇帝一个踉跄,差点当场昏迷。 他跌坐在龙椅上,虚脱的撑着额头,呼吸序乱,没差点被打击的送走。 “你!你!联已放过你,你,为何如此待联?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可以痛下杀手?你这是弑兄,天理难容!……” 皇帝心痛的窒息,痛斥的话都有气无力。 时吟面上无波动,但他眼里却布着血丝,眼眶是通红的。 “这事你可以去查,是谁天理难容,自会清楚,我如此,不过自卫。” “哼,幸亏我身体里流了母亲的一半血液,不然,躺在这里的怕不是他,而是我,届时,你,是否会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 看着自己父亲如此痛恨自己的模样,时吟忍不住讽笑出声。 话音平静,可他的心,何曾舒坦好过? 未曾! 皇帝为此一僵。 此时,或它时,他都未曾如此想过。 不可否认,他是偏心的。 皇帝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颤抖的抬起手来,指着自己没了气息的儿子。 “这……这,一定不是你所为,是,是你身边那叫古瑟的所为吧?你,你告诉联,是不是?” 虽心痛,但他怎么都觉得时吟不会下手,骤然间便想着缓解替时吟推脱,不确定的猜测。 心里,亦是默念希望一定是如此。 突然之间来的好心,时吟一点也不动容,他淡然的瞟了眼他父亲。 “他们间无冤无仇,没事他为何要招这诛九族的事?” 皇帝一愣,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这儿子,话少就算了,还那么会说,头脑也好使,一出口,绝对能堵死你。 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个人,直接,不会弯弯绕绕,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此,所以才老是会气到自己。 特别是自从这个叫古瑟的出现后。 他儿也是沉不住气,鲁莽了些,还……如此善妒——自己弟弟,怎么可以至于死地呢? 这下可好,出师未成,反被杀了。 或许,皇帝应是很后悔痛恨自己将时吟招到自己身边的,不然,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奈何,晚已。 闻言,皇帝沉深的叹了口气,双手捂面低泣起来。 他的儿子啊,唯一让他自豪,放心传位的儿子,如今…… ——太子死了,二皇子没兴致皇权,还总是喜欢与他对峙,不听管制,而,三皇子体弱多病,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他这江山,应该交与谁手? 真是造孽了! 看着他老子如此,时吟不免心软了。 他无奈的深呼吸了口气,淡然开口。 “此事你看着安排,希望不要再追究,如此,我可以帮你扶持三皇子为太子,他的病,我想办法帮他治好,这是我的提议,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随你。” “有一点我要说的,就是最好不要试图去碰古瑟,后果,或许你比我更清楚。” “……你,自己保重!” 最后,时吟平静的说完,迟疑了许,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看了眼他父亲呆愣的脸上带了泪痕模样,才转身离开。 这一切,太突然。 大监被吓得跪在旁边直哆嗦,看到时吟都想避着,像是看到什么大恶神似的。 第125章 山海远阔,浮云聚散,终有一别 等时吟从皇宫出来,带了古瑟喜欢的冰糖葫芦回去客栈,那人已经走了。 推开房间的门,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听雨,不好的信息即涌心头,心瞬间窒息,骤然被抽空了一块,手上的冰糖葫芦啪的一声掉了地上。 直到听到这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听雨,小瑟人呢?” 时吟几步冲到听雨身边,将人捞起来几巴掌拍醒,怒问的声音都是颤抖喑哑哽咽的。 不是说好不走的吗?说好要他待房间的吗? 怎么……。 时吟像是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般,一时间六神无措,呼吸喘息到快窒息。 “公子?……对不起?古公子他……将我打晕后,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听雨醒来,慌跪了时吟面前,亦是慌张欲泣。 “去找!不惜任何代价!” 时吟怒推了听雨一把,起身冷厉的怒视着听雨。 “告诫下去,谁要是敢动他,我让他十九族陪葬!” “是!” 听雨第一次见这样的时吟,人都未完全醒,慌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听雨走后,时吟踉跄了步,差点摔倒。 无神黯然扫视房间时,看到桌上茶壶下压了张纸条。 他几步跨过去,抽了就来看。 然,以为会留有希望,结果纸上只写了两个秀气的字。 ——‘傻子’! 看那字迹,认真悠闲,一点也不慌的模样,想来是蓄谋已久吧。 是啊,他是傻子,若是不傻,又怎么会相信他不会走,他明明都跟自己说了想要忘记过去的一切,包括自己! 若是不傻,他为何会后知后觉,等他伤透了才来到他身边? 若是不傻,他为何要忌手忌脚,不早点跟他说明自己的心意?求他留下? 他是真傻,傻的无药可救! 刑部府邸。 一身影颀长悠闲,平静的站门前的大街上,他微微仰头,视线落在刑部牌匾的‘刑部’两字上,安静儒雅,似在仔细欣赏,又似漫不经心,心不在焉。 天水碧颜色华缎,如天空飘下来的一抹轻纱,似水墨衿贵高雅。 这时,一青衫官服的男子从刑部府邸跨了出来,前脚刚跨出,后脚还没跟上,一抬头,看到门口的人,一僵,动作顿在端口。 他木讷惊讶的望着街道上的古瑟,眸色露了震惊的同时,亦是慌恐之色。 他木讷的望着古瑟,半晌都未曾回神。 古瑟却站在街道上,神情平静悠闲,衣衫长发于风中高高低低尔雅的飘曳,将他衬得素净不染纤尘。 他勾起嘴角,同面前的人露了一道温和尔雅的笑来,缓开口道。 “怎么,见到自己弟弟,不开心?” 他轻雅漫不经心的话却将面前的人惊得一颤,像是蓦然被人泼了盆冷水,骤然清醒的同时,又是一阵恐慌。 面前,古瑟的三哥古岑身子一颤,骤然回神,他几乎是抖着腿脚走到了古瑟面前,牵强的扯起嘴角,笑得干巴。 “小,小瑟?你,你怎么来京城了?” 由于心虚愧意,古岑话说的都是结巴的。 面前男子斯文歉尔,满是书卷气的同时,更是透着几股骨子里的柔弱感。 像他这种人,走到哪里应都是不敢吱声,永远只会低气附和的性子吧。 “呵。” 古瑟轻笑一声,又像是在苦笑。 “我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功果,来看看都不行么?” 古岑闻言一僵,欲来讨好拉他的手顿在半路,他僵了许,木讷暗自缩回了手,垂低了头,一副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弱者模样。 看他那模样,古瑟又轻笑了声,半带着苦涩,却轻松的道。 “不用紧张,我就来看看,我来京城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平平淡淡的说着,细细的打量了两眼古岑。 “我通缉令都贴满京城了,你又何必一副诧异模样?” 古瑟说的平静无澜,古岑却心跳如鼓,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自己桃僵李代将他的功名顶了去,如今他这模样,连当今朱阳老将军的儿子都敢刺杀,面对这样的自己,他……不会也会杀了自己吧? 古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大气不敢出,只敢垂低着头偷瞄了他眼。 古瑟看他这像看大魔头的神色模样,下意识的看了眼,低道了句。 “我今天来找你,并非找你麻烦,只是来看看,顺带……想让你帮忙办点事。”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想再纠结了。 什么功成名就,什么大道仕途,他已经不想要了。 有轩辕颜跟轩辕时吟在,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入朝廷半步。 听到古瑟的话,古岑忌讳的诧异瞄了两眼古瑟,犹豫斟酌了许。 “办,办什么,你,你尽管说,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办到!” 古岑知道自己愧他,他不追究,他自然十分愿意! 之初要不是他父亲执意要如此,他也不用面对古瑟这样的难堪,满心愧疚! 古瑟知道他是无辜,并不是他自愿想替代自己,亦并不想为难他。 他这样的,也算可怜人吧。 自己一切,都得按别人安排好的来,一点自由也没有。 ——亦不过是个可怜人! 他细打量了他两眼,安静的道了句。 “给我点盘缠,然后帮我备辆马车,明日卯时在南城门口等着,我要回去。” 古岑一愣,木讷的呆了许,然后僵硬的点点头。 “嗯,好!” 应着,慌忙把自己腰间的盘缠取了塞了古瑟手上。 古瑟看着,无奈苦涩扯了下嘴角,挑了下眉。 感情,这情景,自己成实实在在的强盗了。 古岑没有注意古瑟神情,自己纠结了许,斗胆的问了句。 “就走了吗?不留……” “管好你自己,官场不比书院,随时有可能会背锅丧命,我的事,不用你管!” 古瑟突然严肃的打断他,冷漠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了。 古岑被吓得不敢吱声,就那样木讷呆板的望着他走了。 时吟派人在京城找了古瑟一天一夜,搜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他。 而他却没想到,古瑟就躺在他为他置办的茶馆的屋顶,那样将自己呆呆木木的置在星空下晾了一晚。 到同古岑约定好的时间,随便在附近茶馆吃了个早点,买了几张饼当干粮,然后就出了城。 城门口有把守的士兵,这日的士兵又添了不少,更是严谨。 恍惚的来到城门口时,看到守在城门口互手疲惫倚着城门的时吟,只有半丝意外。 南门离他回乡的路最近,他本就没打算躲着他,只是……若是有缘相遇,便好好道个别,若是无缘,那这个别,倒也免了。 唯让他意外的事,他竟然亲自守在端口,连车辇上都没呆。 古瑟立在往来的人群后,身边人群往来,就他一人平静的站在那里,视线落在疲惫似孤寂模样的时吟身上。 倚在门口的时吟捏鼻翼的手一放下,便看到了人群后格外瞩目的古瑟。 他一愣,微僵了许,骤然回神,几步跨到了古瑟面前,站在古瑟面前的一两步处,又呆了许,神色显得有些不敢信的惊异,或说欢喜。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结,周围往来的行人似是失去形体,于他们面前宛如成了虚态。 半晌后。 “小瑟……你,真的是你吗?” 时吟呆木间缓缓回神,低低的问了句,声音轻得宛若虚缈。 闻言,古瑟一顿,微僵。 他望着这样有些落寞憔悴的时吟,心里一丝恍惚。 仿佛隔了一个世界,于他陌生了不少。 古瑟目光落在他的眼睑处,看他神色疲倦憔悴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平静。 “嗯,是,是我。” 回答肯定。 这一回答后,又是一阵沉默。 时吟失神间又走近了一步,垂眸盯着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古瑟,眼里露了几抹心疼来,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他肩上的包袱顿了几秒。 片刻。 “……你真的要走?” 极轻的问了句,问这话像是鼓足了勇气。 “嗯。” 古瑟即笃定回应。 时吟一僵,眸色微艳后,又瞬间黯沉了下去。 犹豫了许。 “你曾答应在京城陪我的。” 时吟话语平静,眸色却忽闪不定,透着不舍。 古瑟看着这样的时吟,一时不知道他何心思,但于他这样忧郁的神色有些动容。 “……山海远阔,浮云聚散,终有一别,你我皆不是同路人,又岂非有、有始有终?” “有缘相聚,无缘分离,都不过寻常,又何必执着?” 古瑟说的平淡从容,时吟却望着他红了眼眶。 他不善表达,隐忍了半天,才低开口。 “所谓人间聚散都不过是世人给自己的谎言,安慰罢了,是否聚或散,其都在自己的行动上,不是吗?” “你自愿留下,或不留,都不过你自己的决定,何来缘分与不缘分?” 古瑟木讷的望着这样的时吟,眸色一艳,然后又平静。 他望着时吟轻叹了口气,垂了眉目,犹豫了许,才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 “我们纵然不讲缘分,但,要走,也是我自己的意愿,人活着本来就累,我又何必……留在伤心地,让自己更心累?” 留在京城,总归会遇到轩辕颜,本就伤痛的事,他又何必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面对? 离开了,岁月长久了,或许就忘了,忘了,就不会痛了,不是吗? 闻言,时吟一僵,身子明显的僵颤了下。 伤心地……? 是吗,京城,最终成了他的伤心地吗? 可回去,那地方,不一样也是他的伤心地? 时吟木讷的僵了许,声音有些喑哑及颤抖。 “回去,就不是了吗?” 那地方,不都是他们的回忆?曾经的相遇,也在那里,难道就不会伤心了吗? 这人突然间怎么了? 古瑟不明白他为何执着的要留下自己。 更没想,寻常沉默寡言冷漠的人一开口,竟这么会说。 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他几许,又轻叹口气,勾起嘴角牵强的笑笑道。 “落叶归根不知道吗?……人无论离乡背井多远多久,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我,不过归故里罢了。” 说着,他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再伤心,总归要回的!” 再说,家里面欠他的那些人,他们都没给他交代,他又怎么能安心寄居他乡? 时吟有些木讷,亦纠结,坠在自己不舍的忧伤里未回神。 他目光黯然,落在古瑟身上,宽袖下手几次欲抬起想去碰古瑟,可是试图几次,他最终都没有抬起手来。 面上平静,眼眶却红了,心,更是像是被人用东西紧紧的箍住,喘息窒息。 那痛,无法言说莫名的痛,感觉这个身体都麻木僵冷了。 时吟不知道如何回答古瑟,或安慰,这样伤透了的人,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说,怎样都没资格,许是怎样说都劝不动吧。 可,他真的好想让他留下来陪自己! 时间过的极其的艰难,每一分,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觉得过的极其快。 时吟于人群里能听到自己呼吸窒息的气息,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像是打在心尖的伤口,僵硬麻木。 “你……难道真不喜,小皇叔吗?” 时吟真是个大傻子,这种时候竟然挤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在乎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的。 所以,他想提醒他,其实,他应该是喜欢上了他的小皇叔,不然,他小皇叔成婚,他也不会这般反应模样。 他说,是不想他后悔! 闻言,古瑟诧异震惊的呆了许,显得有些不可信的模样。 他呆呆的呆愣了半许,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缓摇了摇头。 “我不是很懂,不懂情爱有多缠人,但,让我只觉得的,是什么都比不过现实,情爱不能当生存,人呢,总得活张脸皮,他可以跳俗世,但绝对跳不出俗世。” 两个男人的暧昧不会被世人认可,亦不会被祝福,同样,他与他小皇叔间,就算彼此真心,也是见不得光的。 何况,这一切,还只不过是他小皇叔玩玩而已。 或许他明白时吟替自己考虑的问题,但他更明白,爱情这东西只能当生活的调味剂,绝不能当生存的依赖。 人没有情爱可以存活,没有金钱物质,却万万活不成,自身的能力却是人生活的基本与必须。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觉得如此。 只是,不愿被人当了傻子,还要自己选择不吭声,他做不到! 自己再是身份卑微,他也不会让自己活的这么……窝囊! 他心有不甘,心亦痛。 但事,却已经过了。 古瑟虽话语说的轻松单纯,已疼痛麻木的心却实实在在的证明着,这东西能刻入骨血的疼。 能疼到一个人失去希冀,失去所有的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行尸走肉般,行走于这世界。 第126章 不用了,二皇子前途无量,古某,便就不当其绊脚石了 时吟眸色骤然一艳,眼里满是心疼,红润的眸子直直的落在状似云淡风轻的古瑟面上,心底已经血液翻滚沸腾,翻江倒海般疼得他窒息。 明明都受伤害不浅,为何就要这样强装? 偶尔示弱下,总会有人疼的,不是吗? 古瑟望着沉默不语的时吟,默了秒,突然勾起嘴角欣然一笑道。 “何况,我们彼此还不过是为彼此利用!” 他装作无所谓,说着抛了把肩头的包袱,理了理,望着时吟又感叹似的道。 “我之所以气,是因为他不跟我打招呼就成婚,让我没有做好体面退出的准备……” 而不是被人蓦然抛弃! 哪怕是玩,也总该跟自己说一声,不是吗? 话至此,古瑟终泪目了,他仰起脸,隐约有泪在他眼眶打转。 却又笑笑的道。 “彼此……这情分,不应该好好打声招呼,好聚好散么?” 竟然趁自己失忆大张旗鼓娶别的男子。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会离不开他,纠缠他不成? 怎么可能! 古瑟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哽咽了。 他转头,视线落在时吟面上时,眼角终还是有一滴泪滑落了下来。 时吟看着他的泪在眼眶溢满,然后看着他涌出眼眶,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滑过脸颊,晶亮的飘落于风中。 他宽袖下的手握成拳,松了紧,紧了松,几次欲抬起替他抚掉眼角未干的泪。 可是,他终究不敢。 他被他小皇叔伤的不轻,此时,自己于他,也是埋心底的炸弹吧。 时吟沉默半晌,终没有安慰多说。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低眸从自己怀里摸了他之初送给他的血珠子挂坠,摊开在他面前。 “你要走可以,能不能……把这个带走?” 一介皇子,于这样的话竟似说的有几丝恳求。 古瑟一顿,微僵。 他打量了两眼时吟手里的柱子,又望了两眼坚定模样的时吟。 片刻。 “呵。” 古瑟噗嗤一声欣然笑了,他盯着木讷讷又执着的时吟,无赖的挑了下眉,跟着又冗长的叹了口气。 “不用了,二皇子前途无量,古某,便就不当其绊脚石了!” “希君生羽翼,天高海阔,所愿所想,皆触手可得!” 古瑟说着毫无负担的在时吟肩上轻拍了拍,然后平静从容的在时吟呆木的注视下走出了城门,随着人群,走的不甚坦然,毫无留念。 时吟伸着送礼的手,就那样僵着,仿佛被时间凝固在半空。 他木讷的望着毫无牵绊留恋离开的古瑟,半许,望了眼自己手里的血珠吊坠,空洞的视线又寻着那身影望了去,望着他上了城外门口的一车辇,辇边的小斯给他撩的帘子。 时吟身边的侍卫,见他那失神呆愣的模样,亦跟他一样呆呆的寻着望去,看着那出尘的小公子上了辇,他家殿下都还未回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小殿下,甚至有些迷惘茫然。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他们还是多少明白,他家殿下下令搜查的就刚才那离开的小公子。 只是,他们不明白,明明都拦上了,他为何又放他离开了? 然,他又何愿意? 却,不过不得已而已! 时吟看着那车辇离开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他沉叹了口气,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发了半晌愣。 最后揣回了自己怀里,抬头遥遥的望了眼那空空的离京道路,转身独自的走了,留下办公的侍卫一脸茫然。 ‘二皇子前途无量……’。 其,古瑟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时吟,只是,他不善于表现自己。 同样,他也不想古瑟过于难做。 刚离开城门口,走了几步,时吟抬头,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人,蓦然顿了脚步。 对面,轩辕颜随同若尘站在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路过,繁华络绎,就他们两人极其显眼的站在路中央。 轩辕颜披了大氅,清冷的身影似显得有几丝单薄。 错觉吗? 时吟一时觉得,他这小皇叔不过一两晚就清瘦虚弱了不少,感觉有种病态的苍白感。 两方就那样对望了许,最先回神的是时吟,他深呼吸了口气,走了上去,在轩辕颜面前几步处停步。 顿了一秒。 “没事吧?” 只单单的问了句昨晚被谋划的事。 轩辕颜神色平静,眼里却有掩不住的落寞伤感,仿佛一夜间,失去了那股朝气,变得黯然。 “嗯。” 他应的平静无澜,声音甚至有些虚无。 时吟将这样的轩辕颜打量了眼,一时沉默。 明明,之初他受那么重的伤都未曾有这样的神情,而现在…… 怎会有种生命边缘的虚弱空洞的感觉? “咳咳咳……。” 安静之际,轩辕颜突然捂唇低咳了几声。 时吟诧异的盯着,以为是他昨夜遭埋伏受了伤,便问。 “昨夜受的伤?” 轩辕颜隐了咳嗽才抬起眸来,打量了两眼时吟。 “你父皇那,安置妥当了?” 撇开了他的话,只担心古瑟所做的事是否安排妥当。 太子死于他手,朱阳枢被他打成重伤。 这一切,他家小瑟动的可都是大手笔呢。 当真惊天动地。 这事,他们必须平息处理,不然,古瑟无法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小皇叔发生了什么,但看他憔悴了不少,这模样了还是担心古瑟,复杂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顿了好几秒。 “既然选择了放手,就不要瞎操心了,管好你自己,以后他的事,都与你无关!” 关心的话,愣是被他说出了敌意。 时吟无澜的说完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两人背向而立。 “那调令,改天让听雨给你送过去。” 丢下这话,时吟便走。 这次倒多亏了他的那玉珏,要不是,后果他自己也想象不到。 他虽然不恨他小皇叔,但也不喜,因为他,古瑟才伤至此。 若不是因为那点关系,又欠了他人情,换做他人,他早就杀了他。 “小吟!” 时吟刚走了一步,轩辕颜突然转身叫住了他。 时吟闻言顿下脚步,却没有立即转身,他犹豫了许,才转过身来,心不在焉的盯着他。 轩辕颜望着他犹豫了许。 “你应该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了吧,既然已经知道,便大胆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吧,京城的事,我替你处理。” 闻言,时吟眸色一艳,几乎满眼惊艳。 他有些不敢确信,震惊模样盯了他半晌都未回神。 他这模样……比自己还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现在需要人守护,别让他再手染鲜血了!” 轩辕颜没等时吟搭话,自顾的说着。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我是真希望他过的好,不想他活在仇恨里……以后你会明白的!” “……现在,还来得及!” 轩辕颜诚然的说完,便离开了。 所有的话,他说的黯然,落寞里带着股子挥不去的无奈忧伤。 时吟僵在当场,轩辕颜的话莫名每个字都敲在了他的心口,格外的铿锵沉重。 心口莫名的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十分不顺,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明明不过几句话,却像是要注定要发生什么,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的话,似乎隐藏了什么事,但他却不愿跟自己说,但他明确的告诉了自己,古瑟需要人去劝说。 或许,他这次回去,又将是一场风波。 背负的人命太多了,不光要被制裁,他的心里,也是负担罪恶,不是吗。 可是,如果他的事他自己不处理,他的心里又何尝好过? 古瑟的心,他一样懂。 只是,被伤透的,何止他这些? 亲情,爱情,或说友情,这些,他都被背叛过。 被撕碎了的心,不但需要一片片的粘好,还要将其伤痕抚平,再一点一滴的将曾经失去的填满。 他活的太憋屈不公了,自该发泄,其他,他再去填补吧。 ——且,世间的恶,总该有人去直接了断的义愤填膺,抱不平的。 不然,世间除了黑暗,便只剩黑暗了! 时吟想通后,心里倒舒顺了许,他沉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街上依旧繁华络绎嘈杂,人群往来熙攘,却在一朝之间沉静于安静寂寥,瞬间坠入了悲哀的气氛。 当朝太子因公殉职,噩耗突如其来的传遍整个朝代的大街小巷,举国上下,不管何心态,都默哀模样。 本以为当朝副将被袭已经震撼人心,没想又突然来这一遭。 震惊的同时,还有惋惜吧。 然,尽管时吟竭力封锁了事情真相,可是,大众却因为古瑟他公然刺杀朱阳枢的大胆行径,这事不由自主大家都联想到了他身上。 只是,都只敢私下议论。 也秉着吃自家饭,不管公家事的心态,就当了饭后茶愉,没什么愤怒不愤怒的。 皇宫白绫三千余尺,处处都挂着雪白的幡子白缎,在这冰凉的季节显得更是怅然悲凉,连那丝丝缕缕的清风似都流畅着忧伤。 东宫,更是哀泣不断,不管是宫殿门口,还是大院,规规矩矩的跪了一排又一排的宫人婢女,低泣啜啜,甚是繁扰。 第127章 别绑太紧了,免得弄伤他留了痕迹,有碍观瞻 皇后被侍女揣着,半似要倒的状态站在太子棺椁前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甚是悲痛欲绝。 哭着还不忘憎恨的瞟了眼边上门口靠柱子上无什么表情的时吟。 时吟互手靠在廊间的柱子上,盯着屋里的棺椁发呆,无悲无喜模样。 耳里过滤着那些虚虚假假的悲泣声,心思完全不在这道。 他喜暗红,此时,倒穿了一身雪白,这破天荒的换了个颜色,简直似换了个人一样。 简直……更冷了。 那微浓的眉宇,甚至显出了几丝生人勿近的妖冶。 这颜色,似乎好像不怎么适合他这样冰冷的人。 他瞟了两眼棺椁,又打量了两眼皇后,刚欲起身离开时,三皇子轩辕琦随宫侍从院口走了来。 他由一宫人揣扶着,步态虚浮,脸色苍白,气息更是虚弱缥缈的模样。 感觉……病的不是一般的轻。 他一走进来,视线就落在了门口的时吟身上,走到阶口时,停下了脚步望着时吟顿了一秒,然后勾起丝嘴角微点了下头。 “皇兄。” 轻唤了句,连这简单的招呼声,他都似招呼的极其艰难。 时吟见着,直起身,轻叹了口气,走下台阶从宫人手里接扶了他。 “这场合,你不应该来,对你身子不好。” 低低无澜的道了句。 明明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只是随口说,不存真心。 但,时吟却说的实话。 轩辕琦身子孱弱,于这样的场地自是不利,不管信不信迷信,这地方极阴,像他们这种带病的人本就虚弱极阴寒,他来这样的地方,自是会寒上加寒。 轩辕琦扯起嘴角依旧客气笑笑。 “这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了,总得来送送的!” 着实像苦笑。 显然轩辕琦确实是卖了力来此的。 既然来都来了,虽不益,但时吟还是扶他去上了香,祭拜之后又将他送出院门。 站在院门口同这样跟自己亲近的时吟,轩辕琦有些意外惊奇,免不了的问了句。 “皇兄……可是有话说?” 时吟将他交了宫人手里,回头看了眼屋里的皇后,后才盯着轩辕琦打量了几许。 “等把皇兄的事宜处理了,你的病,我给你看看吧!” 闻言,轩辕琦震惊诧异的眸色一艳,仿漫天希望落了他眼底,一瞬璀璨。 但,又一瞬黯然。 他垂了眉目,过了片刻沉叹了口气才道。 “这病已经跟了本宫十几年了,该耗尽的都枯竭的差不多了,不过灯枯油干等死罢了,皇兄又何来拿此寻本宫开心?” “我答应父皇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你只需做到,他日继承社稷,以天下百姓为重,造福百姓就好!” 轩辕琦颓废的话刚落,时吟无澜的就接了,接的不甚肯定。 说完,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转身走了。 轩辕琦愣在原地,耳里回荡着时吟刚才的话,目光跟着离开的时吟背影移动,慌慌忽忽间,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或说……觉得时吟是在跟自己讲了个玩笑故事。 人生如烟,聚散无常。 来时不自由,去时,猝不及防。 举国上下同悲三日,年轻的生命于这尘世便画上了句号,化作了尘埃。 或许于这年轻生命的可惜,老天爷将天色笼上了阴云,将那气氛衬托的极为悲哀苍凉。 凄凉的风吹扫着那些撒落的纸钱,漫天飞卷。 万巷人影重重,身着素衣,整齐的跪在街道两边替其送行。 寒风萧瑟,哀角长鸣穿透万千楼宇,藏不住的凄切哀凉。 时吟站在角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送葬队伍,眼里看不出或喜或悲。 长发锦缎于风中飘曳,优雅肆意,身影如画毅然,却禁不住有些孤清。 人死如灯灭,一世功名万骨枯。 能有他的身世,本应该荣华富贵,权倾朝野,奈何,他这皇兄心胸狭隘吝薄,生性多虑,如今才有了这结果。 倒是当真可惜了! 尽管如此,时吟丝毫都没有怪古瑟。 寒风凛冽,角楼的风铃被扬得老高,叮铃的声音吹散在风里,似伴着凄切。 天空越发的阴沉,风亦是甚寒。 蓦然间,天空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落在了面前的扶栏上。 时吟回神,视线落在了扶栏的雪屑上,看着它飘落,又看着它默自消融。 他盯着扶栏上的湿痕,失了神。 ……又下雪了吗? 他记得,自己去接古瑟的时候,也是下雪的天气。 这离开,又是雪天…… 就离开了吗?还走的这么坦然…… 不过月余,他们又分离了。 却不过月余,他却被伤得伤痕累累! 一切,是自己太迟钝太傻了,都是自己的错! 失神了片刻。 时吟骤然回神,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角楼。 风萧萧轻笼薄雾,阴沉沉的天空雪花蓦然窸窸窣窣的飘落。 离京的道路,人烟寂寥,道路两旁裹着萧风的枯枝败叶随风潦倒,无言苍凉。 越是远离京城,古瑟越发觉得寒气逼人。 马车颠颠簸簸,晃得他有些头晕。 “咳咳……” 因为有伤在身,他忍不住捂唇低咳了几声。 默默吞了涌上来的血气,缓了气息,放下手,摇晃中,他伸手撩起了帘子。 蓦然凉风灌入,伴着几片雪花。 古瑟猝不及防倒吸了口凉气,禁不住又低咳了几声,看到突然飘落进来的雪花,他微顿,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落在自己手背上融化的雪水,痴了片刻,兀自放下捂唇的手,抬起眸望向窗外的天空。 雪花窸窸窣窣的悠悠飘落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似布满了凄凉与忧伤。 那莫名的气氛若堵在古瑟的喉间,酸楚沉重。 人海茫茫,生命中的人总是来来往往,习以为常。 可是,人的感情,却,没那么坦荡。 总是放不下,纠不清,剪不断。 他虽走的坦荡,可心里那些划过的痕迹,却留在了他的心口。 还伤的彻底。 然,不管如何,这一切,不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怎样,自己都得受着吧。 往事历历在目,却,回不去了。 古瑟沉重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帘子,闭眸仰脸靠了辇壁。 马车摇摇晃晃,欲载着人儿远离是非。 “嘶……!” 骤然,马儿长嘶一声,马车跟着就是一阵颠簸,混乱中,古瑟闻得一利器破风的声音。 赶车的小斯惊嚎一声,古瑟反应的起身撩帘,看到小斯就那样倒在了血泊中,胸口插了支利箭,被射了个对穿。 “嚯,大哥,技艺见长啊,不错!” 随即,对面的山丘上便传来这称赞声。 古瑟闻着声音寻去,看到山丘上哗啦就站起了一排山匪,高矮胖瘦,粗犷肥壮什么样的都有。 倒是有点土匪窝头特性的样子。 不过几个土匪痞子,尽管受伤不轻,古瑟倒是没放心上。 他弯着腰,淡然的走了出去,站在辇前,看着那些土匪蜂拥而至,瞬间就将马车给包围了起来。 几个头目就站在马头前,身裹着裘氅,肩扛着大刀,嚣张的盯着辇上斯文润玉的小公子。 “靠,大哥,这小公子,看着好像没带什么钱财唉,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捉了应该能讹一笔!” 天冷,古瑟走时倒是披了大氅,此时裹在大氅里,大氅曳地,显得他很是瘦弱,极其弱不禁风的模样。 闻言,被叫大哥的胡茬男子用手肘掀了把刚才说话的瘦弱男子,眼睛却冒着精光的盯着古瑟。 “傻小子,瞧瞧,这小公子长得多精致,细皮嫩肉的,光讹一笔钱财不亏了?” 话语说着,嘴角流了垂涎的口水。 刚才瘦男:“??” 他挠挠自己的头,一脸疑惑。 思绪了片刻。 “哦,我明白了,这小子,卖给妓院肯定也是笔巨额,咱可收到款,再毁约,然后……” 瘦男恍然大悟的话没说完,被叫大哥的人一手劈在瘦男脑门。 “去你他娘的毁约,你这二哈子,就是颗猪脑袋,不中用!”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大哥自然要收在自己帐下了,傻!” 跟着,旁边的矮子鄙夷的插了句,被叫大哥的脸上即露了享受欣慰的笑,像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落在古瑟身上了的视线更是猥琐垂涎。 他们的字字句句都落到了古瑟的耳里,他就那样淡然无澜的望着,风云不动。 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大氅上,与他大氅帽沿的白色绒毛混为一体。 “咳咳咳。” 寒风冷冽,古瑟忍不住低咳了几声,他手握拳抵在唇边,动作斯文儒雅。 “啊?竟然是个病秧子,大哥,你……还要吗?” 旁边刚才插话的矮子看到古瑟咳嗽,忍不住可惜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迟疑的问。 叫大哥的骤然瞥眸瞪了他眼,嫌弃不成器的表情。 “废话,到嘴的鸭子,还嫌肥瘦不成?——二愣子!” 瘦子捡了空子,聪明了一回,连忙怼了回去,倒是得来了叫大哥的欣赏。 大哥瞄了他眼,随即垂涎的目光又落在古瑟身上打量。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耐不住的催促了句,便带头走了过去。 原本看古瑟那架势,觉得他还会挣扎一番。 谁知…… 他们刚走到车辇前,古瑟自己跃了下来,那动作,缓慢柔和,看起来说不上的弱不禁风。 一团伙强盗就那样迷惘呆愣的看着这小公子磨磨蹭蹭,柔手柔脚的从车辇上下来,斯文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后,不急的直起身来,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后。 从大氅里露了双手来,抛了抛手腕上的宽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来,并着伸了他们面前,乖巧的道。 “绑吧,风大,彼此就不纠缠了。” 清清淡淡的道了句,无一点起伏。 一众强盗看到他的操作呆了呆。 愣了那么几秒。 叫大哥的大手一挥。 “绑了!” 话落,便有人听令行动,行动的人才一脚跨出,叫大哥的又觉得不妥,怜惜的道了句。 “别绑太紧了,免得弄伤他留了痕迹,有碍观瞻!” 行动的手下呆了下,即真上去掏了绳子就绑。 而古瑟,就那样乖乖的任他捆绑。 第128章 既然在人间不愿讲道德,那你们就去阎王殿受教吧 寒风凛冽,飞雪中,古瑟又被扶上了车辇,一众强盗将他‘押’进了附近村庄的一农户院子。 车辇停在农户院子门前,土砖堆砌的围墙,简陋的木门,将小院子圆圆的圈了起来。 飞雪飘落进这样的院子,给其染了最朴实的美,如一道农家水墨,极是自然温馨。 强盗大哥同瘦男小弟将古瑟从车辇上接下来,其他有人去敲开了院子的门。 下辇的古瑟看到他们这样礼貌的动作着实有些意外。 他看着他们敲门,敲了几下,来开门的是一男子,皮肤自然黝黑,健康的肤色,虽裹着粗布棉袄,但看得出的健壮。 他看到门口的人,首先是愣了一愣,后目光自然就落向了古瑟身上。 古瑟被绑的手罩在大氅下,看不到,农户男子就看到这小公子斯文润玉,一眼就觉得是富贵家的公子。 他打量了几眼这样的古瑟,旁边的强盗看他这反应,默契的站了古瑟身旁,规规矩矩的站了他身后一旁,跟他带的下人似的。 农户男又将他们打量了一遍,后视线落回了古瑟的面上。 “公子……借宿?” 他以为是走亲的富家公子路过,因为天气问题不便,欲借宿,便问。 古瑟一愣,刚欲摇头,腰间,蓦然一冰冷的东西抵了过来,他微侧颜,瞟到强盗大哥就贴近自己站着,手上动作就贴着自己。 古瑟反应的身子暗自惊了下,摇头的动作僵在半路。 顿了一秒,随即牵起一丝嘴角,客气的同农户男子点了下头。 “是。” 违愿的应了句。 古瑟看他们客气敲门,想来,亦不过借宿,应该不会为难这穷苦人家,毕竟,他们没有什么给他们可打劫的,便没有拒绝。 何况,他还拿匕首要挟自己。 农户看着他的笑容顿了一顿,被恍惚的。 随即打开门,客气的让开位置。 “公子请,寒舍鄙陋,若公子不嫌弃,借一宿倒是无妨,毕竟,出门在外,风雨无策,难免遇到困境……” 农户男子一边道,一边引了古瑟进去。 面对热情的男子,古瑟无法忽视,自是面带微笑客气接话。 “嗯,打扰了!” 不过那笑,实在牵强。 男子没有注意古瑟笑意牵强,只顾热情引他们入屋,还唤来自己妻子接待,给他们一一倒上热茶。 顿时,原本狭隘冷清的农舍里便挤了不少人,十来个,热闹了不少,哪里都挤了人。 古瑟被招待在了主座,看男子热情替他们倒茶接待的模样,想来,应该这样的事应是常有。 怪不得,他们丝毫戒备心都没有。 因为怕农户起疑,进得屋时,强盗头领,也就是叫大哥的借机解了古瑟绳子。 此时古瑟就坐桌前,手里捧着碗热茶,一边呡了口,一边打量了一遍老实的众强盗,看到他们规矩客气模样,倒一时放心下来。 农户男子用热茶招待他们后,便让他妻子去厨房准备饭食去了,就留了他在这房子同古瑟聊着。 “公子是……走亲,还是……?这天气,自是有些不便。” 这农户,倒是不怕生! 古瑟首先是一愣,将他周围的人都打量一遍后,目光落在农户面上,犹豫了半许,勾起嘴角笑了笑。 “走亲。” 说着,垂眸呡了口茶,模样有些心虚。 农户了然的点点头。 “哦,……公子想来是富贵家子弟吧?还带这么多小斯。” 闻言,古瑟眉梢不自觉的跳了两跳,陪着笑点点头。 “嗯,算是吧。” 他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他带的小斯了? 富贵人家带的小斯,会有这么多‘歪瓜裂枣’?一副土匪打扮? 他们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小斯吧? “我懂,公子不必介怀,富贵人家那套,就这样,喜欢伪装,要么的呀,就是有钱,会请专道上的护行,能理解!” “公子不用忌讳我们会害怕,我们不讳!” “像你们这种读书的斯文小公子,受教育高,都很是有礼貌的,也懂感恩……” 农户看古瑟不好意思闪躲的表情,以为他怕自己害怕他们,不留他们,于是自顾解释。 古瑟:“……” 这都是哪跟哪? “大哥这话,意思是之前有遇到过?” 古瑟理了理思绪,跟着正儿八经的问了句。 “嗯嗯,有一两回,不多。” 农户男子点点头,回答。 古瑟:“?” 不多? 不多,竟然也没有一点防备心? 果然,还是淳朴农家的人思想简单纯真,心地善良,处处举止都透着人间温暖。 不像他们…… 算了,一道风水一道人,一寸乡地一寸风,何况他们这有着阶级的政治主义者。 不复杂才怪了! 古瑟无声的轻叹了口气,没有再想与他聊谈的意思。 男子识眼,沉默了许,便起身招呼后,去后厨帮他家娘子忙碌去了,毕竟,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 农户心思单纯,反倒这些强盗,还怕他们心思多,表面派人去客气的帮忙,实际不过盯着他们,怕他们在饭菜里动手脚。 唉,人心隔肚皮,谁知谁心里藏了几颗心眼! 忙活了一阵,食物终于弄好,于农家户,自是都是粗茶淡饭,不过,他们却给他们宰了家里唯一的一只母鸡给他们吃。 倒是礼轻情意重,淳朴的举止处处透着农户的热情善良。 然,自古善良命不长。 也不知道,这是恒古定律,还是……老天亦喜欢薄待善良的人,教会人,善良没好下场。 古瑟弄不清楚,也不想多纠结。 至少他已知道,善良可行,善良过度便是罪恶。 强盗饭饱茶足,有的人碗筷还没放下,古瑟还在低头吃饭,便在窸窸窣窣的饭场声中听得呲啦一声,一利器入血肉的声音,随即啪嗒一声,是碗具摔碎的声音。 瞬间,整个房间就安静了,目光齐刷刷都聚集了门口。 古瑟去夹菜的筷子一顿,抬起头来,看到门口,农户男子刚端了碗汤进来,屋里本吃饭的人一不知什么时候上去的,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腹部,那血滋啦溅流了出来,沾了握匕首的男子一手。 农户男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碗蓦然打落,低眸惊恐迷惘的盯着自己的腹部,瞳孔放大,震惊茫然。 接着,他嘴里就冒了血来,反应过来欲开口时,那血窜了他满口,哗啦啦的直往外冒,说话的声音卡在喉咙咕隆咕隆了几句,白眼一番,直接倒了地上。 一切似乎是始料未及。 待古瑟瞪着眸痴望着反应过来,农户已经倒了地上没了气息。 “你小子,反应倒是很快,好歹让人家把汤给端桌上来啊!” 一阵寂静后,桌边群里的一人突然大肆笑着调侃。 动手的人得意的朝调侃的人挑了下眉。 “你个二愣,一碗青菜汤而已,饿死鬼投的胎啊,这还心疼,跟着大哥大鱼大肉还吃的少吗?” 屋子里瞬间又哄堂大笑,一片揶揄。 “就是……!” “这就不懂了,大鱼大肉吃多,就想换换口味呗!” 他们这边还在兴趣哄闹,古瑟则默自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反应的提着衣裾冲了出去。 当看到厨房灶台边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古瑟心口一窒,一口气差点忘记呼吸。 而刚才说出去小解的人,确实从茅房位置出来,看着他悠哉悠哉系裤带得意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是他所为。 狼心狗肺! 这些,还是人吗? 由于古瑟突然冲出来的,其他人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跟着就齐刷刷的全奔了出来,站在檐下,望着立院中有些呆木的古瑟,一脸茫然。 在众人一脸茫然时,从茅房出来的人从古瑟身边走过,经过他时还得意的蹭推了下他的肩膀,像是猎人获了大收获,满脸得意自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杀的是人命,没有半丝良心不安。 古瑟就那样幽冷冷盯着他从自己面前经过,实际感受他故意撞了自己的肩膀,顺着他走过的形式转过了身去,面对了檐下的一众冷血动物。 萧雪悠悠洒洒的飘落下,落在古瑟的衣衫发梢上,似静谧无声,又尽显凄切苍凉。 修长瘦弱的身影,在飞雪里似是缥缈,仿佛风稍大点就能将他吹走。 他眉梢轻锁,微眯的眸子里透着寒戾幽冷,周身的清冷突然间就于飞雪中纠缠开来。 见此,檐下的人一怔,被他突然的气质神情给怔的。 片刻。 “嚯,这小公子好像对此有些不满啊……” 沉静中,突然一人哄堂起哄。 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古瑟撇开他们的嬉闹取笑,目光冷冷的锁死在他们的大哥身上。 “你的意思?” 接受人家好意,还将其杀害,却做的毫无愧意! 看中古瑟的老大即偏身,一手肘搭了旁边的小弟肩膀上,朝古瑟挑了下眉,吊儿郎当的噘嘴吹了声口哨,理所当然道。 “呵,强盗强盗,强取强盗,杀人放火,不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哈哈哈……就是!” 众人随即附和,一阵嘲讽穿破雪际,飘散风中,回荡在古瑟耳边。 古瑟深皱了眉头,眯着的眸子又深了一分,冷然无澜开口。 “他家中什么都没有,你盗什么?强取什么?” 冰冷的气息瞬间散开,之初的那种柔柔弱弱的模样丝毫不见,蓦然有种高贵清冷压迫的气质。 “你在跟强盗谈道德?问取什么?……哈哈哈……这小公子,世面见少了吧,强盗做事还会什么逻辑?废话,不就图个为所欲为痛快嘛,不然,谁没事当强盗啊!” 古瑟觉得不可理喻,思想还没消化完,旁边的小弟跟着就嘲讽大笑。 所谓盗亦有盗,贼亦有德,他们这些人,简直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好歹人家还是开门作迎客请他们入室,热情款待,他们却…… “既然在人间不愿讲道德,那你们就去阎王殿受教吧!” 古瑟不屑他们的嘲讽鄙夷,自顾的低道了句。 闻言的众人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嘲笑,便心不安的看着古瑟缓然的于大氅里抬起了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张开露在风雪里。 不过眨了下眼,他的手心亦骤然显现漂浮了一把飞镖,飞镖周围缭绕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古瑟目光只淡然的瞟着他们,手指稍松开,飞刃瞬间就闪了出去。 根本看不清楚它去了哪里。 “啊……!” “啊……” 众人尚未惊恐回神,一阵惨叫已划破天空,撕心裂肺的凄惨声响彻整个院子,飘散在茫茫雪色里。 鲜艳的血溅撒于积雪之上,流淌了一地,于那圣洁的颜色上似开出惊心动魄艳丽的花来。 朵朵刺目凄凉。 “咳咳!” 飞出去的利刃还未回归,古瑟已经变得极其虚弱,胸口血液翻滚,捂唇低咳了几声,血液即从他捂唇的指缝溢出,滴滴答答的落了积雪上,浸下了滴滴凹进去的雪印,如散在他脚边的梅花。 指缝流出的血还未止,他垂眸捂唇的姿势即自然的抬起手,完成任务的飞刃轻飘飘的落浮了他手心。 他一手捂着唇,瞟了眼手上的飞刃,不动声色的瞬息收隐。 气血逆流,呼吸喘息,胸腔的血,止不住的往他喉咙里窜,跑遍他口腔,从他唇口溢了出来,一大股一大股的避开他的手指,肆无忌惮的流出来,宛如决堤的河…… 这样的情景古瑟一点也不意外,自在他的意料中。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时候真的会发生,竟然会提前。 他觉得,只要自己这次坚持不动手,应该是没事的,挺过去了这段时间,他就会没事,可以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见见自己的哥哥,或……一切恩怨了后,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谁也不去惹谁…… 奈何…… 生死边缘了,他反倒平静了许多,他缓放下了捂唇的手,任由血肆意自流。 嘴边沾满了血,他亦若无其事,抬头仰望了天空,那血便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他雪白的大氅上。 他落寞的站在院中,任飘雪撒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眼睛里,嘴唇边,冰凉…… 感知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迷雾的天空亦变得模糊旋转起来。 他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跟着地面一起旋转,周围摇晃虚浮。 ……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自己的哥哥。 砰的一声,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将周边树丫上的积雪都震落了下来。 古瑟毫无知觉的倒在了雪地里,凄凉孤寂的。 因为头发也是雪白的,且一身白衣,身上没有丝毫显眼的颜色,乃至他倒在雪地里,几乎与雪融为了一体,除了那流出滴落的血迹,耀眼惊心。 其他,一片雪白孤凉。 ——早知道如此,便早点出手好了,至少……那俩夫妻不会死! 失去意识最后一刻,古瑟还在腹诽埋怨自己。 第129章 人间一趟不过一场戏,那么当真做什么 一切漆黑冰凉,古瑟感觉周身冰冷,被寒气包裹着,所见之处,没有一丝光明,周围黑压压一片,压抑窒息。 哪里都是漆黑的,冰冷的,逼人的寒气使得自己四肢都僵硬无力,感觉与自己的魂体脱离了般。 生命的血气在慢慢离开自己,死亡的气息正向自己逼近…… 自己最后的离别,就是孤孤单单的于这风雪地里离开吗? 这就是古粼所诅咒自己所谓的不得善终? 挺好的吧,至少,没有让担心自己的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下场! 然,就当古瑟坦然时,周身突然凑近了一股暖流,从他的胸口缓缓的流入,温和的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疲倦莫名席卷,代替了僵冻窒息的疼,他连最后的一点神识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于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肩膀处动了动。 迷迷糊糊间,他缓睁开了眼,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却……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床前,他的哥哥古玟安静的坐在那里,本一脸担心愁容,见到他醒了,嘴角即挂了温柔的笑来。 “醒了?” 温柔的话,轻尔清润,如蜻蜓点水般柔和,沁入了人心底。 闻言,古瑟心底跟着一动,心弦确确实实的被触动了下,一股暖流及酸涩涌即上心头。 他呆了呆,迟疑了片刻,拖着虚弱的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 此时,他喉咙莫名哽咽,想说什么,愣是没法开口。 心酸委屈的感觉一股脑就涌了上来,眼眶瞬间红润了。 但他却微仰头闭了闭眼,愣是将眼泪给逼回去了。 古玟看他挣扎起身,慌去扶了他,本想让他躺着,奈何他已经坐了起来,于是在旁边拿了个枕头垫了他身后,又帮他撵了撵被角。 手上动作,视线却落在古瑟苍白的面上,看着他眼睛骤然就红晕了,有泪光充了眼眶。 却看到他微仰头,硬是给隐忍了。 瞬时,心跟着一揪,呼吸慢了半拍。 他却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温柔的笑道。 “伤还没好,坐起来作甚!” 宠溺的埋怨了句,心底却不甚心疼,喉咙亦泛哽。 古瑟想开口接话,莫名所有的委屈心酸即涌心头,哽咽的喉咙愣是开不了口。 古玟看出了他强忍的心理,顿了顿,坐近了些。 他望着古瑟温柔的笑了笑,伸手骨节修长的手抱了他的脑勺,将人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 轻轻温柔的安慰了句。 在他见到他哥起,古瑟所有委屈心酸都一股脑路的涌了出来,此时一瞬间,他再也忍不住,隐忍的泪终是决堤,涌了出来,滴落了古玟的肩头。 古玟感受着古瑟微颤的身体,心被人揪的疼痛不已。 他温柔的轻拍着古瑟的背,低低道。 “哥知道你受委屈了,没事,以后……不会了,哥会好好照顾你!” 自从跟古瑟相处后,古玟他可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那些人,怎么可以伤他至此? 看着如此的古瑟,古玟很是后悔放开他,让他独自一个人去京城。 然,一切都回不去了。 古玟的心亦被疼成了冬天的冰雪,碎了一地。 过了半晌。 古瑟终于缓了自己的情绪。 他犹豫着,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后,试着开口问了句。 “哥……怎么会在这?” 他依赖的窝在古玟的肩上怀里,不想退出来,于是就那样扒在古玟的肩头问的。 他感觉到自己哥哥胸腔的起伏,及呼吸声,随即便听到他认认真真的道了句。 “我来接你回家!” 声音莫名低沉,仿有着哑色。 闻言,古瑟身子骤然一僵,一股暖流瞬间冲到了他心尖,感动心酸一齐堵了心口,使得他喉咙又一次哽咽。 ——家吗? 他古瑟也会有家吗? ……估计,只有他哥哥才会把他当家人吧。 愣了片刻,古瑟默自擦了自己眼角的泪,回到寻常神情才离开他哥的怀里,愣愣的望着同自己对视微笑着的古玟。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古玟似乎了解他,微笑着望着他打量了几眼。 “你在京城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特意来接你!” 他这是……一直派人关注着他,还是……? 古瑟听着这话,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喉咙瞬间又酸楚哽咽了。 游闪的目光在古玟的面上打量,飘忽不定,始终不敢对视古玟他那温柔的目光。 古玟看他这模样,宠溺又心疼的微笑着道了句。 “我这弟弟真傻,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人间一趟不过一场戏,那么当真做什么。” 别人都是逢场作戏,他竟那么当真! ……是啊,别人都是做戏,他为何那么当真呢?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啊! 古瑟懵懵懂懂点点头,犹豫了许,乖巧的开口。 “嗯,以后不会了。” 古玟抬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甭再折腾了,平平淡淡一生亦挺好的,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嗯!” 古瑟规矩的低垂着头回应,很是乖巧。 古玟温柔的望着表面笑了笑,起了身去,在桌边端了碗汤药过来,重坐了原位。 古瑟就那样看着他低头细致的轻吹了吹,自己偿了口后,抬起头来望着他。 “来,把药喝了,温度刚好。” 古瑟一愣,疑惑的望着他手里的汤药打量了眼,又瞟了眼屋外。 屋外已经夜幕,只有白雪照映着一些光线来。 这孤僻的地方,会有大夫? 古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屋外,瞬间明白他的疑惑,于是笑着道。 “别瞧了,这里没大夫,但,我会!” 说着同古瑟露了个神秘骄傲的笑。 古瑟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古玟又接着继续解释。 “方子是我开的,药是于君抓的。” 古玟懵懂中微愣。 后又瞬间释然,即勾起嘴角露了笑来,了然的点点头,即迟疑的接了古玟手里的碗,一仰头,蒙头就咕嘟咕嘟给喝了。 刚放下碗,古玟已经从桌边倒了杯茶过来,手里还端了碗糕点。 “来,漱个口,这里有糕点。” 古瑟一一乖巧的接着。 待他接受完后,吃着糕点的间隙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朴素的硬炕,粗布棉被,泛黄的光徒四壁。 显然,这还是那家农户家里。 回想起农户的遭遇,古瑟的心又沉了下去,垂了眉目沉默了。 古玟瞄了他眼,知道他的心情,斟酌了许。 “人各有命,是祸躲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不会怪你的!” “他们我已经让于君安置了,今夜我们就在此住一宿,明天便离开这里。” 他安慰着,抬手又揉了揉古瑟的头,极是宠溺温柔。 想来,这是他古玟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用尽心力的温柔。 有了古玟在,古瑟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从没感觉家的温暖是什么,他却在古玟这里感受到了。 且,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到哪,他都觉得安心温暖。 他不知道古玟为何有这种魅力,反正,他就觉得在他身边特别温暖,有家的感觉。 曾经凉生虽对他好,对他温柔,可他却感觉不到这种感觉,每天都接受着他的温柔,却始终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他蓦然离去,戏耍自己。 然,没想,却真的如此了。 果然,没有血液关系的人,始终都没法给人这种温暖和安心吗? 古玟瞄了眼古瑟心不在焉的状态,内心心疼的叹了口气,拿着东西去了桌边,放下,又换了只碗过来。 是一碗精致的羹汤。 他在古瑟床沿坐下,一边垂眸搅了搅,然后舀了勺伸了古瑟面前。 “来,喝吧,我喂你,喝了就休息了。” 古瑟呆呆的愣了愣,本想拒绝自己来,但看他哥认真模样,还是默默的低头接了。 他接了在嘴里打了个转吞了后,抬起眸望着他哥问了句。 “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古玟又舀了勺递到古瑟面前才微笑着点点头。 “嗯,食材都是让于君去最近镇子上买的。” 看到古瑟没事,古玟自是放心,心跟着舒朗起来,面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不少。 只要他没事,怎样都好! 这一切都很突然,古瑟接受的木讷。 他呆了呆,然后从古玟手里拿过碗,咕嘟咕嘟又将羹汤一口气给喝掉了。 古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样呆愣的看着他,等他反应过来,古瑟手里的碗已经回落到了他手里。 “ 喝那么急做什么?” 木讷间茫然的问了句。 “哥应该很累了,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遇到或找到他的,但他能猜测到,为了他,他哥操劳了不少。 于这温度刚刚好的汤药跟羹汤,他就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古瑟安静的道了句,然后往床里边移了点,掀开被子示意他哥进被窝睡觉。 古玟确实被他的动作弄得呆了呆,犹豫了许,瞬间暖心的笑了。 他微笑着轻摇了摇头,起身去桌边放下碗,走到床边倒没有迟疑的顺势脱了靴跟外套躺了进去。 床榻是他命于君新铺的,被子都是他从农户家里翻出来的。 入乡随俗,古玟亦只能跟他挤一张床,且,寒雪天气,两个人睡还暖和些。 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 古玟躺下后,古瑟又往里边挤了点。 古玟侧身躺着,就看到古瑟正面躺着,视线落在房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彼此都没有挨着对方,于被中隔了距离。 倒不是古瑟不愿,他是自顾失了神,没注意他,是古玟不挨着他睡。 却不知为何。 古瑟感觉身边没什么动静,也没感觉人靠近过来,他回神,瞄了眼古玟,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出神。 他愣了下,眉头习惯的微蹙,不解的盯着他哥。 “哥盯着我做什么?” 如此,古玟才回神,望着他欣然的勾起嘴角,却轻叹了口气道。 “没,就感觉……你清瘦了不少……” 这话,古玟说的犹豫,感觉有些模棱两可。 古瑟感觉半真半假,但亦知道,他担心自己亦是真的。 只是,他估计瞒了他别的心思。 古瑟打量了两眼于自己面前瞒了心思的古玟,然后自己移了过去,于他哥身体挨近了躺着,偏头望着他哥。 “哥也不见胖呢。” 不想他替自己担心,故笑了句。 蓦然的调侃,古玟确实愣了下,没等他开口,古瑟又继续接着道。 “对了,哥还没告诉我,你怎就会医术了呢?从小到大应该没有人听说你会医术吧?” 闻言,古玟又是一愣,以为他不曾惦记着这个呢,没想他放心上了。 他尴尬的笑了两笑,摸了把自己的鼻尖,有些心虚道。 “个人喜好,私下学的,这事,小瑟记得帮忙保密哦。” 古瑟故作意外的看了眼,笑了笑,在被中蹭了蹭,将自己于被子里面对着古玟蜷了起来,才慢悠悠道。 “哥还有能让我更意外的事吗?” 无所谓的笑语了句,却在心里记住了他哥的话。 他哥这么温柔优秀就算了,竟然还会医术,且,这医术应是不差,能让他这么重伤的自己,此时还有精力跟他聊天。 古玟随意的话让古玟骤然一惊,眸色微艳后,又回归平静。 他探究的打量了两眼闭了双眸的古瑟,沉默了许。 想来,古瑟他应该没有觉察自己的其他异常。 默自的轻长舒了口气,暗自里有几丝叹息,开口时却平静无澜。 “没有,哥唯一希望的就是,能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就好!” 蓦然来的贴心的话让古瑟猝不及防,亦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倏地睁眼呆愣的望着古玟愣了许。 随即他又轻吁了口气,平静的自然道。 “放心,以后不会让哥这么替我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就算为了哥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古瑟说着,望着古玟真诚的目光不甚笃定。 他确实错了,有罪恶,让真正在乎关心自己的人这么替自己担忧,还千里迢迢来接他,安慰他…… 自己真的过于任性了! 古玟微愣了许,因为他的神情动作欣慰又心疼。 ——他虽然学会了成熟懂事,却是他用所有心酸的经历换来的。 古玟愣怔之际,古瑟又凑了过去,蹭进了古玟的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着势窝好后低低柔软的道了句。 “哥睡吧,不早了。” 懒懒的声线透着几丝疲倦,也不知道是对世态的疲倦 还是真的累了。 然后蜷着就睡了。 然,古玟却因为他的动作僵着双手,不知所措,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 他半抬着双手,垂眸看着自己怀里柔软的小猫,心里一阵发软。 僵了片刻,他还是轻轻的落了古瑟的背上,在被中揽了古瑟。 温暖的,柔软的,抱着瘦弱,似小小的一只,让人忍不住想要就那样揽着他过一生,再也不想放手。 古瑟能感觉古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面上,而那屋里烛光照着他有些睡不着。 于是,他动也没动的,眼睛都没睁,伸出手朝床外挥了下,桌台上的油灯骤然被一股风熄灭。 瞬间,屋子里就黑暗了。 黑暗里,古玟盯着古瑟,因为他蓦然灭灯的动作反而宠溺的笑了,温柔的笑深深的挂在他嘴角。 而黑暗中的窗外边,雪芒映在窗子上,有一抹黑影倒映于上,微晃了晃,若无的一声轻叹息淹没在萧雪飘落的窸窣声中,须臾,那身影便无声的离开了。 第130章 送人吧 这一夜,古瑟睡的极其舒适,而古玟,却一夜都没睡好。 尽管没睡好,却比古瑟起的早。 虽是硬炕,古瑟还是睡得比较舒适,他感觉从没有过这么安心的睡一觉了。 清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大雪将世界裹了白袄,雪天一线,似一望无际,给人一种圣洁开拓的空旷感。 虽冰冷,却感觉心里都能被洗涤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很是舒坦。 冰冷的感觉洗涤心扉,冰冰凉凉的,又觉无比舒沁。 院子里一株桂花树上的积雪承受不住,哗啦一声跌落下来,效应下跟着就有几处积雪掉落。 枝头有鸟儿停留啼叫,声音于这雪幕显得格外的灵动,在这静谧的环境添了生机。 所有一切似乎都可以被洗涤,被圣洁净化空灵。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却体会了大自然的神奇美妙。 古瑟睡的沉适,但还是被一幼孩不止的哭啼吵醒。 古瑟闭着眼睛,心里犯懵。 这……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哪里来的小孩子? 他皱了皱眉头,缓然的睁开眼来。 身边,已没有他哥的身影。 他望着自己的枕边失神了片刻,木讷的将屋子里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了紧闭的窗口。 小孩的哭啼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确实没错,是现实,不是梦境。 古瑟如此才骤然清醒回神,不急的坐了起来,衣服也没披,下床就朝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伴着吱呀一声响了下。 一股寒气直逼而来,呛得他禁不住低咳了几声。 再度抬眸望去,对面屋子里于君的目光因为他的咳嗽声引起,同时瞟来。 相视的目光相互愣了愣。 古瑟愣怔,是因为看到于君竟然抱着个孩子在哄,那画面,说不上的违和别扭。 而于君,或许是突然被他看到自己这‘窘迫’样,显得有几丝尴尬。 一小孩都搞不定,着实丢脸了。 问题是,他家少爷叮嘱过他,不要吵醒古瑟来着。 古瑟看着于君抱小孩抱得别扭的模样,眉梢不自觉的跳了两跳。 大材小用? 啊,不对! 反正就跟左手写字一样,格外别扭。 …… 这模样,古瑟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 一股冷风袭过,古瑟才被回神,拢了拢衣襟,平静的瞟了于君僵愣的表情两眼才回里屋去,门就那样敞开着没关。 于君在对面的屋子里,木讷的望着古瑟屋子的门口,怀里一两岁的小孩一边哭一边胡乱抓,弄得他一身鼻涕眼泪。 内心估计已经崩溃了。 “让你哄个小孩都不会吗?等下把小瑟给扰醒了……” 这时,古玟从他身后屋里出来,言语微有些埋怨,看到古瑟屋子大开的门,又愣了愣。 “已经醒了。” 于君目光盯着古瑟的门口,接过了古玟的话,说的心无力。 古玟无奈的眉梢跳了跳,轻叹了口气,竟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呢,于君到底是年轻人,又没带过孩子,不会哄孩子,也正常,这不能怪他。 “东西已经做好了,给他吃点吧,哭闹估计也是饿了。” 古玟感觉心力憔悴的轻道了句,于君才点头无奈的朝屋里走去。 这孩子,怕是不能久留他们身边,带着太心累了。 特别是小瑟这样需要多休息的时候。 看来只能早点送人了! 古玟心里想着,望了眼古瑟的屋子,转身去了厨房。 古玟于厨房端来早点跟汤药去古瑟房间时,看到古瑟正穿戴整理自己的衣衫。 大氅被染了血,已经没用了。 “桌上的大氅你披着,那是我备带的。” 看到古瑟刚系好衣带,古玟于桌边放下东西道。 古瑟闻声回转过身来,即朝桌边走去。 “嗯,好!” 应着就拿了桌边叠折整齐的大氅挥开披了身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望着他哥将冒着热气的汤药跟早点都从托盘端出放了桌上。 “这都是哥你做的?” “糕点是于君昨天镇上买的,只是热了一热,粥倒是今天早上我做的。” 古玟放下东西抬起头来,微笑温柔。 随即,两人都坐了桌边。 古瑟就坐古玟旁边,他将一碗汤药端了古瑟面前,道。 “先喝药,这个要饭前喝。” 古瑟点点头,端起浅尝了口试了下温度,温度合适,他一仰头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 古玟看着他喝完放下碗,一杯温茶就递了过去。 然后在古瑟还在漱口的间隙,装蜜饯的碟子又移了他桌前。 “于君怀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古瑟放下茶杯就问了句,一边拿了块蜜饯扔了嘴里。 他不会觉得,才一两于月没见,他哥就整出个儿子出来了。 古玟神色平静,却蓦然轻叹了口气,拿一碗粥放了古瑟桌前。 “就这农户的孩子,估摸两岁的样子,昨日我们到的时候,他就睡在隔壁的小屋。” 闻言,古瑟去端粥碗的动作顿在半路,迟疑了片刻才去端碗。 他端着碗,垂眸无心的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 “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送人吧,找个条件好点的人家。” 古玟的话几乎是接到古瑟话落的尾音。 他之所以这么坚决,是因为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让古瑟一看到他就会让他想到农户被杀的情景。 古瑟因为古玟极速反应决定的话一顿,搅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装若无其事的舀了勺送进了嘴里。 “没想过留下来吗?” 想养的心情不大,但送人,他也觉得怕他过的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养着,应该是无所谓的。 问后,古瑟才抬起眼皮望着他的哥哥。 古玟微愣,吃粥的动作僵了秒才送到嘴里。 他吞下东西,轻舒了口气,问了句。 “你想养?” 虽然不愿意他养,但,他也不想阻挠他。 古瑟垂了眉目,手上的碗放了桌上,他无聊的戳着碗里的粥。 犹豫了许。 “随你!” 顿了秒,抬起眼皮真诚的望着他哥。 “想送人,就送人吧,挑个好点的人家!” 这话,古瑟说的轻尔,似有些无力。 他本有半丝心思收养,但,自己还有事情未做。 他不知道,今后自己的所做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影响到那个孩子。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闻言古玟意外的望了他许。 明明他有想养,为何又? 古玟探究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停留了许。 后还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 他们在此没做多停留,吃了早点后,便都乘了古玟的车辇往回乡的路走。 那农户的孩子在他们经过一城镇时,送给了一膝下无儿女的农户,古玟还留了些银两给他们,够他们将小孩平平安安养大的。 虽有愧,但古瑟亦无奈。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如何,他,就不连累他人了。 古瑟有伤在身,最近流的血又比较多比较频繁,所以他身体特别虚弱,也没什么精神。 一路上都是在睡,马车行的不快,几天下来,在古玟的照顾调养下,之初苍白无血气的脸色,倒是慢慢正常有起色些,伤势也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古玟很乐意照顾自己弟弟古瑟,但于本就不见好古瑟的古玟的侍卫于君就并不乐意了。 看着他家少爷曾经什么都没做过的,对他却是亲力亲为的,着实觉得他可恶,心里极是讨厌他。 奈何,又不敢对他怎么样。 古瑟一边接受着他哥的照顾,一面看着于君鄙夷厌恶又不能如何的表情,他却被逗得极其开心有意思,还趁他哥不在场或当面故意刺激逗他一两句。 回去的路上把于君当了乐子来使。 “你这表情,看不惯,来动手啊。” 行了几天的路程,这日,他们找了家客栈休停了一日。 这日天气好,古瑟搬了把椅子躺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闲闲的半眯着眸子盯着护手靠在一银杏树下的于君挑衅。 古玟出去给他置办药材去了,他就这样无聊的拿保护守着自己的于君逗趣。 树下的于君鄙夷的瞪了他眼,很是嫌弃的瞟开了目光。 “少得意!” “呵,什么得意?不过看你讨厌又不能拿我怎样的模样无聊寻开心而已。” 古瑟闲悠悠的躺在椅子上,轻然的轻笑了声,直接道,一副十足油滑纨绔子弟讨人嫌的模样。 于君鄙夷的斜睨着他,无语又鄙夷。 虽真的很想动手,但,他还是能忍住的。 他不回答,就那样睨着他,看古瑟无聊的作。 古瑟看他不理自己,极其无聊的轻叹了口气,无趣的抬起自己的手欣赏来。 他一边左右翻转着打量自己修长骨瘦极美的手,一面闲情的自语道。 “呵,我早就知道你不喜于我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知道,只是,我不明白……” 他打量着自己的手,说着就抬起眼皮望了树下的于君。 “我,为什么不让你讨喜!” 第131章 真是可惜辛苦少爷了,养了你这种闲人 于君觉得他无聊到了极点,不但无聊到极点,还多情,爱幻想。 他就那样平静无澜的望着古瑟‘表演’。 古瑟见他不回答自己,顿了顿,也不尴尬。 继续玩转着自己的手,一边透过太阳细细欣赏。 “因为我的身份?降低了你家少爷的身份?” 无聊猜测着问于君。 于君很不喜自己,这事,已经不是这几天的问题了。 他想不出为什么,只能这样想。 毕竟,因为是侍女的孩子,被另眼相待的事不少。 于君不理他,就那样盯着他,看他拐着弯想说什么。 古瑟打量欣赏了许自己的手,即,突然目光就撇开自己的手,落在了于君的身上。 打量两眼安静的于君。 目光突然一冷,眯了眸子。 “还是,我分走了你主子的目光?” 轻飘飘的话音一落,于君心里却一紧,倏地的沉了眉目。 他目光亦是微眯,沉沉的落在古瑟面上,盯着古瑟打量了两眼,盯了他的手片刻。 须臾,又平静的敛了眸色,恢复了寻常经逗无澜的模样。 平静的打量了两眼有些吊儿郎当的古瑟,撇开视线才无所谓的道了句。 “真是可惜辛苦少爷了,养了你这种闲人!” 话语倒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嫌弃。 闻言 古瑟诧异的眸色微艳,放下手平静的打量了两眼不屑的于君,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哦?……你眼红了?” 无谓悠闲的话一落,放下的手摆在身上,手腕一动,手指半握式食指向于君。 倏地,无谓的于君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震惊的神色。 他僵着脖子瞄了眼悠闲的古瑟,垂下眼皮盯向了自己脖颈间漂浮的五彩水晶飞镖。 额角愣是被悚得挂了滴冷汗。 ——这小公子,看着柔柔弱弱的,什么时候到了这造诣了? 明明自己武艺不弱,为何他可以在他面前做到不动声色利刃就威胁了自己。 且,他这,又是何意? 他盯了许脖颈间漂浮的利刃,又瞟向旁边的古瑟。 就看他悠闲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表情,活脱脱一副油腻洒脱公子模样。 ……这人,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斯文玉面书生模样? 古瑟无所谓的神情半眯着眸子盯了许半空的太阳,才不急的将视线收回,落在于君的身上。 片刻。 “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思,对我有意见没关系,若是……敢对你家公子动心思,可想清楚了!” 古瑟悠悠的道了句。 说着欲收隐利刃。 然,他念头还没动,于君突然就抬手,一把抓了面前的利刃。 那血,须臾就顺着流了出来,从他的拳缝溢出,滴滴答答落了地上。 古瑟倏地眸色一艳,瞪大了双眸,显得惊愕。 震惊间,于君幽冷的开了口。 “配不上少爷的是你,倒是你,别得了少爷的偏爱肆意妄为,我不会惯着你!” 于君冷冷的道了句,说着一把扔了利刃于地上。 利刃哐当一声落地,瞬间又消散了。 古瑟:“……” 完了,自己说得深奥,结果他比自己说的更难理解。 他完全没听明白于君什么意思。 什么他配不是他哥? 这什么话? 他哥哥偏袒他不正常吗? 且,他好像也没有因为他哥的偏爱,做了什么肆意妄为的事吧? 古瑟盯着于君垂着正滴血的手,额角挂了滴冷汗,愣是眉梢跳了两跳。 呃……玩笑过头了。 看于君不管自己流血的手,他慌起了身,摇椅还在惯性的晃动,他人已经到了于君面前了,欲去帮他止血,于君却一把躲开,后退了一步,不屑的盯着诧愣的古瑟。 “不劳你费心!” 丢下这话,转身就去了房间自己处理去了。 古瑟:“……” 看着于君离开的背影,古瑟不禁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轻摇了摇头,又走回去靠了摇椅上。 复杂的是人心呢。 也不知道他心思杂,多想了,还是于君他误会什么了。 总之……以后想跟于君和平相处,怕是难。 因为他是从骨子里的厌恶自己。 罢了,一人难满十人意,他又何必做到人人都喜欢? 古瑟悠闲的躺回了摇椅,椅子就那样晃悠悠的摇动着。 他拿了旁边石桌上的书打开,顺手就遮了脸上。 之初那勤奋好学爱看书的古瑟,完全不见半点影子。 刚才起伏的心情还未落定。 “这哪里来的血?” 古玟的声音即传了来。 古瑟微僵,迟疑了片刻才将面上的书拿下来,目光投向从外面走来,到了跟前盯着地上血迹打量的古玟。 木了许。 “啊,那个……刚才……我不小心伤了于君。” 古瑟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倒实实在在的认了。 古玟手里提着药串包,眸色一顿,打量了几眼地上的血迹,又不信的打量了两眼认真的古瑟。 迟疑了许。 “怎么就伤了?” 古玟似乎半猜测出了古瑟做了什么。 他顿了一秒。 “你在试探自己伤势如何了?……用功了?” “嗯!” 古瑟不避讳认真点头回答。 闻言,古玟沉了眸色,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着急去杀人,还是去放火?急着用功做什么?” 微有生气的道,一边将手上的药包放了石桌上,又转身坐了古瑟旁边,自顾拿起他的手就来把脉。 古瑟被训得很是乖巧愧意,倒竖着眉,郁闷的瞄了眼替他把脉的古玟。 笑嘻嘻的道。 “再这样将养着,我都要废了!” 又说的无奈委屈。 古玟白了他眼。 “你若是不养个一月半月就用功,怕是会伤上加伤!” “你看看你,一身伤,里外都是,能活着,已经算奇迹了!” “你不心疼自己,就不管关心爱你的人感受了吗?” 古瑟被说得耷拉了脑袋,皱着眉,愣是没敢回怼他哥。 “……还好,没大碍。” 古玟替他把完脉,没事后又放下心来。 古瑟垂眸瞄着他哥,想笑又无奈。 见古瑟气色不错,古玟倒也没多唠叨。 休整了一日,他们便又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一路平静,这古瑟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自己在京城闯的一桩桩祸,可不是小事,得罪的都是大人物。 比如将当朝副将军朱阳枢揍得奄奄一息,还杀了当朝太子。 这些,估计没有哪个人敢如此随意。 回去能一路平安,古瑟多少心里有数。 除了时吟跟轩辕颜,没有谁会帮自己。 自己倒是愧了时吟了。 不过,于他,他没有想要时吟帮忙,只是…… 罢了,人各自由,他管不了别人。 这一路回去,雪在半途就停了。 回到古府,再度站在古府大门口时,古瑟感觉沉重又陌生。 说不上的感觉一涌心头,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木讷的站在门口,微仰头盯着‘古府’两字牌匾出神。 微风尔尔,清凉无华,撩曳着他的长发衣衫,有种莫名的落寞悲凉。 古玟本让他先不回古府,但他自己执意要回。 吩咐适宜于于君的古玟站在旁边看他这模样,心莫名跟着揪了下,微疼。 他内心轻叹了口气,嘴角挂了温柔的笑意才开口打断古瑟。 “走吧。” 古瑟木讷回神扭头看了眼古玟,安静的点头,便抬脚跨上了台阶。 古玟跟在旁边稍后半步,还未追上他的步伐。 “暖栀呢?她还好吗?” 古瑟一边跨进府里,一边轻问了句。 闻言,古玟一僵,反应的停了步伐。 古瑟看他这反应,跟着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来疑惑的望着他,心里,莫名不好的预感。 古玟垂了眉目,脸色有些凝重。 古瑟就那样平静的望着他,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才抬起眼看自己。 “对不起,我……没能替你守护好她!” 这话,及古玟这模样,他不用他说完,就大概已经猜测到了结果。 闻言,古瑟心咯咚一窒,一口气堵了心口,压得他呼吸都疼了。 一瞬间,他平静的眸子里满是苍凉忧伤。 眸色黯然无神,刹时失去了光彩。 他一口气哽在喉咙,眸子骤然就殷红,微仰头缓了半晌才没使眼泪掉出来,犹豫的瞄了两眼古玟,勉强开口。 “能告诉我事情原委吗?” 轻轻的道了句,明明努力让自己平静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喑哑。 古玟心情跟着沉重疼痛,他沉叹了口气,垂着眉目道。 “……在你失忆后一月,二娘她,趁我外出将她卖给了青楼,暖栀她受不得那屈辱,便……” 古玟说的迟疑很是愧意,他犹豫着抬起眸,望着古瑟顿了一秒。 “我有给她在外安排了宅子,不知道二娘她是如何找到的……” 他在古瑟失忆的次日便给暖栀安排了在古府外,怕的就是怕古家姨娘因为古瑟对她不利。 谁知,这些人竟这么恨古瑟,连暖栀都想害。 古瑟未等古玟说完,转身就朝内院走去,直接冲到了古岑母亲的院子。 在院子干活的下人看着这突然出现又气势汹汹走来的古瑟,愣怔着忘记了反应。 就那样看着他冲到二夫人的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被用力踹开的门在门楣上支棱晃了两下,直接掉落倒了屋里。 追上去的古玟看着掉落的门扇,亦是愣了两愣。 屋子里,碳火边的二夫人吓得惊叫了声,手里的手炉愣是被吓得打落了地上,手炉里的碳灰滚落了一地。 第132章 因果报应,各自来承受着罢了! 院子里的下人远远聚集着围观至此。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望着。 二夫人瞪着眼睛望着门口的古瑟,呆愣得如看见恶鬼模样,惊恐诧异万分。 “古古古古瑟?你你,这什么意思?” 半晌后回神,说话都是结巴的。 站门口的古瑟眼眶通红,脸色突然间有些苍白,一副无神的忧伤模样,黯然好笑的盯着她。 “问我什么意思?” “呵,我以为,我失忆后,你们也跟着失忆了呢!” 古瑟冷然的讽笑了句,整个人都颓然无神凄苍的模样。 又透着一股的邪魅,懒懒怅然的气息说不上的冷酷恐惧。 二夫人望着这样的古瑟一脸恐惧,惊怔的不知道反驳什么。 古瑟则凄然幽幽的接着道。 “暖栀碍着你什么了,你要那样对她?” 古瑟轻飘飘薄冷的话如冰雪寒冷凄凉,心里的疼痛晕着那语音似缭绕不息。 那看得见的心痛与悲伤绝望,似乎每个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如斯。 闻着,二夫人背脊跟着凉了一凉,私下打了个寒颤。 二夫人僵怔着,不敢冒然诋毁,或否决。 她怕,现在这似疯了模样的古瑟动手杀了自己。 古瑟几乎痴僵半疯的模样,神情冷漠,精神似不在状态,整个人绝望呆愣幽冷。 “小瑟!” 古玟在旁边看着他这模样,担心的低唤了句。 古瑟似乎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半回神,扭头忧郁的眼神望了眼古玟,但没有理他,目光又幽幽的落了屋子里忘记动作的二夫人。 此时,尽管古玟没说什么,就算他说,他也听不进去了。 他撇开古玟的担忧,不急的抬步走近了一步,微偏着脑袋盯着屋里的二夫人。 “呵,算盘打得真响!……给我下药夺我功名,悔我妻子清白,卖青楼,逼她自尽……” 神色忧郁,数着这二夫人做的事却悠闲慵懒模样。 通红的眸子里,眼底漾着冷酷寒戾,甚至满眼嘲讽。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几眼,后目光落在身子已经微颤的二夫人身上。 “真好!” 隔了半晌,又轻飘飘的赞了句。 古玟看着这样的古瑟觉得不好,慌走前拉了他的手。 “小瑟,别冲动!” 悠闲打量自己手的古瑟一僵,仿若被夺舍灵魂突然回身,顿了片刻才扭回头盯着自己身边的古玟,打量了两眼。 一把掀开了他的手,盯着屋里因害怕已经颤抖着站起身来欲藏躲的二夫人。 “因果报应,各自来承受着罢了!” 自喃了句,说着,之初抬起的右手上骤然就浮现了他平时的武器。 那晶莹泛着五彩光芒的飞刃,处处透着嗜血的寒戾。 “不可以!” 古玟突然惊醒,手疾眼快的,没等古瑟出手,就冲入房中挡在了二夫人面前。 古瑟欲掷出的利刃只在手心半空颤了下,没有飞出去。 古瑟一僵,愕然僵愣,通红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有泪灌了眼眶,却愣是没有流出来。 看着帮护二夫人的古玟,古瑟失望透顶,黯然的仰头闭了闭眼,让眼泪逼了回去。 他闭着眸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来,望着古玟。 “走开。” 忍着怒意低低的道了句。 古玟站在二夫人前面,心疼的望着这样的古瑟轻摇了摇头。 “不可以!” 低低的劝道。 不可以,他不可以公然杀人,会入狱的! 古瑟的心已经疼得麻木,窒息得没有丝毫知觉。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口气,再度望着古玟。 “再说一遍,走、开!” 不管古瑟如何执着,古玟还是不愿让开,他依旧是望着古瑟轻摇了摇头。 “不可以,你不能杀她!” 古瑟缓了缓窒息的感觉,沉深的吸了口气。 骤然,眸色一冷,瞪着古玟。 “滚……!” 压抑嘶哑的挤了句,那压抑的气息,显而易见,胸口都是不断起伏的。 尽管如此,古玟还是无动于衷。 届时,古瑟怒意上涌,对着他怒吼。 “凭什么?凭什么她杀人可以逍遥法外,凭什么这一切都要暖栀一个人承受?”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切你们都可以做主!” 凭什么这时候了,还要压抑控制着自己,帮护她? 为什么? 这一句,古瑟怒吼着哭了,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怒吼的声音撕心裂肺的震撼在周围,周围的事物都因此被震得抖了一抖,院子里的鸟雀被吓得四散而逃。 古瑟欲动手的右手放下握成了拳,紧紧的握着,指甲陷入血肉,鲜血从他的拳缝溢散出来,滴落了地面。 凭什么,这时候了,他都还护着他们? 为什么……? 古瑟彻底绝望崩溃。 未痊愈的伤势,怒气攻心,气血逆流,胸口的血液翻滚。 他的身体虚晃的摇晃了下,一个踉跄,后退了步,他愣是自己倔强的稳住了身形。 古玟垂眸盯了半秒地上古瑟手上滴落的血,心疼的目光又落在他的面上。 他张了张唇,欲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古瑟模糊的视线就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他失望的望了他两眼,最后绝望的移开了视线,瞥了一旁。 顿了须臾。 愤怒无处发泄,他朝后空旷的院子甩了把衣袖,一光刃极速而过,身后,院子里轰的一声骤然风沙猛然腾起,所有花草树木瞬间被轰为碎沫,尘沙未过,一个大坑已瞬然凸显。 所有人吓得身子一颤,傻了。 待古玟看了眼院子里的情景反应过来望向面前的古瑟时,只见他厌恶失望的瞟了眼自己,后周身蓦然一晃,消失在了门口。 空间瞬移? 他竟然会? 糟糕! 内伤又得加重了! 古玟有些木然,心已经担心疼得不像自己的了。 他被古瑟过激的反应震得一时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愣了几许。 “……玟,玟儿,谢,谢谢你!” 直到二夫人回神来道谢,他才恍恍惚惚间回神。 古玟瞟了眼她。 “无碍!” 自求多福吧你! 淡然的道了句,慌几步跨了出去,去找古瑟了。 “快,帮忙找瑟儿!” 刚好于君整理好行礼事宜过来在院子口遇到,古玟顺口交代,步伐都未曾停,径直往外赶。 古瑟母亲的坟墓前,骤然一道光芒显现,刚现身的古瑟直接摔倒了地上。 现身都未站稳,直接砰的一声双膝倒跪了地上,反应的手捂唇低咳了一声,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喷吐了出来。 他躬着身子跪在地上,忍不住的低低咳嗽,止不住的血透过他的指缝,滴滴答答的滴落了他面前的地上,染红了胜雪的白衣。 眼泪和着血,都毫不留恋的流落下来。 ……自己于暖栀的承诺,都成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给予她,却最终连累她丧了命。 曾经许诺会保护她,给她想要的生活。 最后,他都给了什么? 什么都没给,还因自己受尽屈辱,丧了命! 天道就这么不公吗? 他以为,至少自己的行为,古玟不会拦着自己,可到头来。 连他都趋之于了势力。 他以为自己这个哥哥独特的,清廉,正义,于这淤泥里一尘不染,不低头,不趋势。 谁知,他跟世人没什么两样。 面对世俗所谓的律法,选择了将就趋势。 还来阻止自己! 此时古瑟绝望透顶,而他的伤势却没有丝毫任他伤感的间隙。 他双手捂着唇,试图止住那决堤的血流。 奈何,没有丝毫作用。 血腥味呛得他直低低咳嗽,喉咙里涌上来的血,一股一股的从他指缝蹦滴出来。 虽然绝望至此,但他此时却不想就死了。 ——因为暖栀的仇未报,那些,他们还没给他一个交代,他不能死! 恐慌间,古瑟的视线变得模糊,感觉周围的事物蓦然旋转起来,变得虚幻。 浑浑噩噩间,眼底突然一熟悉的衫角入了自己的眼帘,一步一步的进入眼底。 是自己伤势的原因,看花眼了吗? 时吟的衫角为何会进入自己的视线? 他疑惑浑然间抬起头,时吟就那样站了自己面前,还未看清楚,他就已经蹲身下来,单膝跪了地上,接了自己靠躺了他怀中。 古瑟有着梦幻的感觉,梦幻的跟着他的动作就躺靠了他怀里。 他努力清醒着,让自己的意识跟视线清晰,可怎样费心,他都看不清晰时吟的眉目。 以为自己花了眼时,对方却意外的开了口。 “想动手,动手便是,其他,我会替你顶着。” 何苦压抑着让自己受伤。 时吟的话极轻低沉,且极温柔,甚至,意外的有些喑哑,像是在极其忍受压抑着。 果然一个人独一种性子。 ——而时吟是,那种会惯着古瑟任性的性格。 就像他亲眼看着他杀了太子,却只顾他心意,让他舒心就好,从没想过制止过他的行动。 而所有的后果,他都会默默替他收拾。 不管是从初识也好,还是现在也罢。 古瑟意外一僵,视线莫名清晰了几分。 因为确实是时吟,又因为他突然的出现,他很是意外震惊。 时吟眸子低垂心疼的盯着怀里的古瑟,一只手揽着古瑟,另手已经灵力输出贴了古瑟的胸口。 要不是那股熟悉的灵力,古瑟还有些不敢确定是他。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怀疑,松开一只捂唇却沾满了血的手欲去捏时吟的脸颊。 然,他模糊的视线,伸着手在半空晃了两晃,还没摸到,人就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时吟慌乱间愣是没空出手来接住他的手。 第133章 不凭什么,就,你喜欢就好! 这一次昏迷,古瑟实实在在的躺了一天一夜。 古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 屋子里烛火昏暗,怕扰着他休息,只燃了一两支蜡烛做照明。 时吟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床前,靠在椅子里,单手支头于椅子扶栏上,目光平平静静一眨不眨的落在古瑟的脸上。 古瑟脸色虽气血回转,但还是免不了的泛着苍白。 时吟微垂着眸子,温柔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蓦然,时吟看着他密长的睫羽颤了颤,他还没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古瑟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视线迷惘,盯着面前的时吟木了会,又缓移开视线将屋子里打量了一遍。 ——陌生的环境! 古瑟呆茫的表情,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还未醒…… “醒了?” 然,时吟温柔而极轻的声音传来。 声音有着从没有过的温柔,同样,有着长久未曾开口的沙哑。 时吟被自己的声音意外了下,后手握拳清了清嗓子才又接着轻开口。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古瑟则因为现实时吟坐自己面前的情景又愣了愣,盯着时吟打量了几许。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语平静,怅然的声音如死寂的河流,没有半点生气。 平静的问着便若无其事的爬坐了起来。 表面无风无澜,胸口却血液翻滚。 刚坐起便捂唇连着咳嗽了几声,咳到喉端的血液愣是被他不动声色的给吞回了肚里。 时吟有些手足无措,面色却还是作平常稳重模样。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就去扶他,另手反应的就输出灵力贴向古瑟的胸口。 坐稳的古瑟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得极其的苦涩无奈。 自己父亲把自己当工具,别人却视自己这般重要。 真是可笑! 他心里酸涩,却笑着轻推开时吟的手。 “你这是要跟着我一起赴黄泉吗?” 他笑的无奈又随意,神情漫不经心的一边理了理自己的云袖。 “那倒真是可惜了,这样的我若是死了,估计入不了古家祖坟,不能给你腾有名分的一袭之地了。” 古瑟不经意的话随势揶揄,说完,对上时吟呆愣的目光后,他又一愣,微僵。 这些年,啥没成就,倒是学了这一身的油滑纨绔调子,玩笑还不分人,且与轻重了。 看时吟呆愣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开玩笑过了。 然,古瑟哪里知道时吟并非觉得他玩笑开过。 而是……有些把他的话当真了。 时吟眸色微艳,看到古瑟意识的表情后,又无澜的回归平静。 他看了两眼故作无所谓的古瑟,垂了眸子,盯着古瑟胸前的一缕白发。 “名分能拿来做什么,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吟还是以前的冰冰凉凉没有感情的话音调子,古瑟听不明白他有何感觉。 听着他的话斟酌了许,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倒是比我还通透!” 古瑟完全没把他的话往细里想,只觉得时吟不过现实感慨,便没放心上。 他蹭了把自己蓦然有些泛痒的鼻子。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默的时吟这才抬起头来,视线在他面上打量了几许,像是……还没从古瑟刚才的那话转出神思来。 微顿后,斟酌了许才回答。 “你已经一个人走了很久了,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 终究了解自己的,竟然是眼前这个木呆瓜? 时吟的话音平静,温和,没有半丝涟漪。 却生生的荡得古瑟的心底震了一震,血液翻涌。 时吟沉静的望着古瑟渐渐泛红的眸子,顿了顿,又平静的补充。 “我不来,谁替你主持公道?” 无澜平静的话,古瑟硬是红了眼眶。 他望着时吟呆愣愣的,眸子渐渐殷红,眼眶又默默湿润。 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呵。” 古瑟盯着时吟突然笑了,眼泪却瞬间从他眼眶夺眶而出,泪流滚滚。 “你凭什么替我主持公道?” 古瑟骤然苦涩痴笑。 时吟看着古瑟又笑又哭的模样,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是微蹙紧了眉头。 心底却被人狠狠的揪了心脏,一口气在心底喘不上来。 他暗自缓了口气,使自己气息平复才安静的接过。 “不凭什么,就,你喜欢就好!” 时吟没有说他是皇子,有义务或权利为受欺的百姓主持公道,用这样的话来搪塞。 而是说,你喜欢就好。 然,只可惜此时古瑟心不在此,听不出时吟的句句深情话。 他的话竟回的古瑟哑口无言,微愣,只觉得这人为还自己个恩是够拼的。 竟然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 觉得他很傻,……还很可怜,被杀手组织洗了脑,分不清人情世故浅长,亦不懂得分寸。 别人丁点的好,他都当隆恩来还,甚至还不顾自己的性命。 天下,或许再也没有他这样的傻子了! 古瑟呆呆愣愣望了良久时吟认真的模样,蓦然又笑了声。 “有没有人说……你很傻?” 当真被关护自己、一股傻劲的时吟给逗笑了。 古瑟此时挂着眼泪笑的无奈。 你说,这样的人,又怎么斗得过他们深宫里长大的皇子? 他又无母亲支持、背后势力支撑,皇子这条路,怕是走的艰难! 思至此,古瑟又不免起了担忧。 时吟视线无澜的落在古瑟的面上,放腿上的手却紧握得指甲陷入了血肉,心底,已痛的麻木了。 他平静的望着古瑟,顿了片刻。 “没有!” 笃定,话音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古瑟被他果断认真的反应倒愣是给顿了下,后轻叹了口气。 他垂眸用衣袖蹭了自己的眼泪,再度抬起,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笑,认真的盯着时吟。 “对不起,虽然很谢谢你的好心,但,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忙,这事,我自己都会处理!” 这话,古瑟说的笃定决然,没丝毫的其他可能性。 他不能让这样的时吟陷入他的沼泽地,成为有心人的把柄! 他那么单纯,又这么愿意护自己,他怎么可能让他替自己承受,趟不该的浑水? 时吟之初不知道,但他现在多少明白他在想什么。 顿了几秒,望着古瑟,面上依旧平静,眼底却心疼的血浪沸腾沉重。 “好,我不帮!” 回答仍然平静无澜,感情跟寻常没大区别。 他竟然就这么应了? 古瑟诧异抬眸,探究的打量了他两眼。 却见他眸色似跟寻常没啥区别,只是……有些倦容。 他望着他顿了一秒,突然勾起笑容,道。 “帮,还是要帮的!——我哥那,你帮我拦着,这几天,让他不要与我碰面就好。” “这事……能烦请你吗?” 古瑟突转的话锋让无澜的时吟一愣,迟疑了许,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好!” 每次回答,每个字,他都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乖巧没有丝毫犹豫模样。 古瑟因为他的模样又顿了一顿,突然笑了。 “你这模样……简直跟听话的木偶无异。” 古瑟真心的被这样的时吟给逗笑了。 但时吟,面上无澜平静,内心,却已经心疼他心疼到窒息,四肢百骸都窒息的疼。 相处了这么久,终究是了解了古瑟强颜欢笑的性子……如若他能在他面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他或许都不会这么担心心疼。 奈何…… 时吟眸色平静始终落在古瑟的面上,未曾离开丝毫过。 他望着这样一时哭,一时傻笑,又强硬无谓欢笑的古瑟,终轻叹了口气,蓦然道。 “喝点羹汤吗?我去给你端。” 古瑟被他蓦然转开的话题微愣,望着他犹豫了许,还是缓轻摇了摇头。 “不了,睡吧!……你也去早点休息。” 他哪有心思吃? 时吟的好与他家人的行为成了两个极端,如一根锋利的刺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口。 此时,他难过的气息骤然堵了胸口,让他呼吸艰难,更是难掩心底的悲痛。 这样的他,仿若伤痕累累的躯体被丢进了冰凉寒戾的冰窟里,入了血骨的疼。 他说着,却若无其事的盖了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时吟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呆愣。 虽然古瑟已经很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但他感觉到了他的忧伤难过,因为自己的关心。 时吟木讷了秒,后顺着给古瑟撵了撵被角。 “嗯,好!” 还是遵从古瑟的心意,没有反驳。 他替古瑟撵好被子后,犹豫了许,蓦然沉叹了口气,垂眸起了身,站床前盯了许古瑟,便转身欲离开。 “等等!” 脚步还没跨出去,因为他的沉叹诧异的古瑟回神蓦然唤住了他。 时吟心底跟着一颤,蓦然的悸动。 他迟疑了半秒,转过身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你……要不给我端点来?” 古瑟则微笑着望着他乖巧的请求道。 若不是时吟的那声沉叹,估计古瑟亦不会这样说了。 左右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一心护着的人,他怎能让他担心! 时吟微怔,打量的视线在古瑟面上打量了几眼,后轻点点头。 “嗯,好!” 应着,最后打量了眼古瑟才离开。 时吟走后,古瑟原本还算躺直的身子就蜷了起来,蜷缩在了被子里,显得甚是孤独无助。 悲伤的情色即显露了面上来,眼里望不尽的悲凉凄然,如那冬天里的深潭,沉不见底,刺骨凛冽,那泪,便如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涌了出来。 刚走出去的时吟在掩了门的门后,默默的站在那里,感受着从屋里人身上传来的孤独绝望,心脏疼得像是被人死死的拽在手里,令人窒息得无法呼吸。 他仰头无力的闭眸无声的长吸了口气,最后还是默默无声的离开,去了厨房。 这一切都怪自己悟的太晚,若是…… 他定不会让他伤痛至此。 乃至,自己现在想护他,都需要小心翼翼。 想表达的心意,他都…… 第134章 因果不报,天理难容 古瑟在时吟面前倒是表现寻常,安静斯文,在他脸上除了看到因伤势脸色有些苍白,倒是能吃能睡。 时吟端来羹汤,他乖巧的喝了便睡。 时吟看着这样的古瑟,只是沉默着,痛在心里。 不过,这人,看着呆呆板板的,又似突然开窍般。 ——怕古瑟不顾自己身体不辞而别,他跟古瑟挤了一张床。 古瑟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听着他将碗放置桌上后,没听到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纳闷间,而是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凉,被角被人掀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时吟已经坐了进去。 古瑟:“……” 他反应回过头来,木讷的盯着时吟在脱外套。 “……这是做什么?”不解的问。 他这处,就只有一间屋子吗,怎么跟自己挤一屋? 挤一起屋就算,还要跟自己挤一床! 时吟只管垂眸脱自己的衣裳,一边无所谓的道。 “我怕冷,跟你挤挤,暖和些。” 这话,时吟胡说八道的正儿八经。 古瑟诧异的一僵,探究的打量了他几眼。 自己现在可不是失忆的状态,他记得……他失忆那会儿,他来接自己,大雪的寒夜里,他都跟自己说,他不怕冷。 才数余月,不应该就变了吧? 时吟整理衣衫间,瞄了眼不信自己的古瑟,垂眸将护腕取下继续解释。 “上战场时,受过重伤,许是体质不如从前。” 受过重伤没错,还是轩辕颜把他从死神手上拉回来的。 至于怕冷。 不过为达自己目的瞎编而已。 闻言,古瑟翻身就半起了身子,沉着的眸子忽然一艳,担心的神色骤然浮于眼眸,将时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怎么没听你说过?” 看古瑟反应,时吟心底是甜的。 看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他将手上松下来的护腕放了旁边的案上,扭头来,认认真真的盯着古瑟,嘴角不明显的勾了丝笑意。 “这事跟你说过了,你忘了?” 话语明显的有丝宠溺温和。 或许是最近经历的太多,他太心累了,一时不记得了吧。 去京城,见了轩辕颜他就有提过。 古瑟闻言,微顿,思忖了片刻,突然记起。 是的,他确实说过了,在刚进京城没多久见了凉生他就坦白过。 只是,那时他失了忆,没怎么放心上。 古瑟忆起,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了。 默了片刻。 他轻叹了口气,安静的躺了回去,顺带往里躺了点,被角扯了扯,给时吟留了一半来。 他背对着时吟躺着,心不在焉的道了句。 “对不起,那时不是自己,没多在意。” 疏忽了他。 被迫失了忆的自己,哪还能算自己? 若是现在的自己,当时定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时吟:“?” 时吟微愣,望着突然怅然的古瑟愣了愣,突然明白他的话意。 这话,他透了多少失意伤痛! 时吟沉默的盯着古瑟片刻,兀自的深吸了口气,轻躺了古瑟身旁,他侧身躺着,一手枕在自己头下,视线落在古瑟侧颜唇线处。 他的嘴唇轻抿成了一条线,唇角微微下沉,莫名的有着孤独感。 “没事,现在做自己就好!” 时吟安静的轻道了句,平静的眸低,漾着层层心疼。 古瑟没有回头看,若是看到,估计就能看明白时吟眼底对自己的心疼。 闻言,古瑟微僵,确实有些震惊。 这杀手堆里出来的二皇子,竟能说出这样深奥会安慰人的话来? 竟还能句句说进自己的心里! 古瑟平躺过来,木讷的扭头,视线落在时吟无风无澜的俊美脸上。 他的视线在他脸上打量了片刻,仿佛在探究斟酌,这话是否属实出于他口。 但,偏事实这话就是出自他口。 ‘现在是自己就好’……这话,他好像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自己,而是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而他希望的是,希望他现在能做回自己? 他是了解自己的? “呵,自然,如若再不是自己,就对不起自己,枉费老天的一翻造化了!” 蓦然,打量了几许时吟的古瑟突然轻笑了声,笑得十分轻松,乃至……透了几股子倨傲不屑。 未等时吟看清他神色,他已翻身转过了身去。 时吟愣在当场,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古瑟所说的自己,是遵从自己的心意,遵从自己的感情而…… 还是,只是不再愿意被人操纵,或威胁。 他不是很明白。 然,不管如何,虽然担心,但他却不想拘束他。 他沉默的打量了几眼古瑟的背影,抬手往后一扬,屋子里瞬间黑暗了。 “好梦!” 黑夜里,时吟替古瑟撵了撵被子,轻轻的道了句。 暗色里,古瑟因为这句‘好梦’骤然睁眼,眸子于黑暗里闪着雪亮,雪亮于眼眶颤颤巍巍晃动着。 翌日醒来。 古瑟看到时吟就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一只手裹着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枕在自己的脖颈下,被子半搭在他的腋下。 这人嘴里说着怕冷,这盖被子的睡相却…… 很是无语。 古瑟无奈的深呼吸了口气,将时吟搭他被上的手拿了下来放了被子里。 望着熟睡的时吟盯了许,抬起手,犹豫着食指尖轻落了他的唇角。 轻捻摩了几下,不经意间,忍不住拇指换落了唇角,下意识的就把他唇线往上提了提。 ……都没见你笑过呢,你笑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样的容颜,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鬼使神差,古瑟突然神思就飘移了。 竟然突然很想看、好奇起了时吟的笑容。 奈何…… 想着,他突然沉叹了口气,骤然回神放下了手。 多看了两眼时吟,便毫不迟疑的起身下了床,穿戴整齐后,走了。 然。 在古瑟轻掩上房门的那一刻,时吟缓睁开了眼,落在古瑟睡过的地方的目光露了几抹忧伤无奈来。 ——这样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的古瑟,他真的好心疼! 却,又无奈…… 古府大门口。 一颀长如画的白衣公子立于风中,他雪白的长发衣衫被风肆意的高高低低扬起。 似不染纤尘,又感觉那么的清瘦孤凉。 古瑟微仰着头,望着牌匾上的‘古府’两字愣神。 熟悉又陌生。 此世从前种种于眼前浮现重演。 那种说不出的苦涩酸楚如哽在喉,愣是让他殇痛红了眼眸。 然,却没有让泪涌出。 明明眼睛干涩酸楚,却毅然只是红了眼眶。 真好! ……原来费劲心思慷慨大方的让自己上私塾,这一切,却不过是为他小儿子做嫁衣。 逼自己娶自己的侍女,却不过为清洗自己的荣誉门面。 纵容欺辱自己的妻子,却只是为了宠他的儿子任性妄为。 训骂自己主张堕胎,却只因那是他爱儿的孩子。 当一切利用完,便放任妻妾杀了硬是替自己娶的妻子。 为了功名,不惜给他下药让他失忆…… 好一个费尽心思、尽心尽力! 好一个父亲呢! 半晌。 古瑟终是独自从悲伤中回了神。 他收回视线,垂眸提了衫裾跨上了台阶,一步一步,不急不徐的走到了门槛前。 朱红的大门此时紧闭,硕大的门环挂在狮子头口里,任凉风再怎么刮,也不见动丝毫。 古瑟平静的视线落在门上,虽眼眸殷红,神情却平静。 他稍盯了许,抬起手,常用的五彩飞刃瞬间就浮现了手上半空。 待飞刃浮现,他打量了眼大门,仿佛打量怎样下手才好。 不过须臾,他浮持着飞刃后退了几步,眸色一沉,手上的飞刃往前一送。 “咻……砰!” 骤然,坚实的大门上瞬间被破了个大洞,三分之一几乎被毁坏。 等古瑟再度悠闲的抬起眼眸扫视大门时,挂在门楣周围剩下的门屑哗啦啦都掉落了下来。 整个大门直接变成了地上的废墟。 古府大门,无遮无拦,慷慨大开。 看着面前被毁的门,古瑟扫了眼,很是满意。 悠闲优雅的神色模样,视线落扫了府里层层叠叠的院子。 好一座气派的府邸! 奈何,却容不下他古瑟平平淡淡的成长。 终究是天意弄人,还是人心污秽? 他纠结不出! 他只想笃定的确定,自己的一切沧海桑田,都是这府里人给的! 因为他不是圣人,高尚不了去追究断定是天意,原谅他们的自私自利。 他此时只知道。 因果不报,天理难容! 蓦然的巨响,惊动了府里的人。 片刻,外院便聚集了不少人。 古家大夫人因其母亲身体不适回家探亲了,府里便只有暂当家的二夫人在府上。 这一巨响,虽被吓到惊魂,但还是携着一众家仆慌慌张张来了外院。 天远看到被破坏的大门,她惊得拿帕子的手捂了唇。 跌跌撞撞的模样随家仆来到院子口看清门口立着的是古瑟,在跨出院子的那一刻,愣是给自己绊倒摔了一跤,膝盖硬生的磕在了地上,又硬生被身边反应的家仆给扶拉了起来。 那被支棱的模样完全是魂脱了窍,愣是被人给拖拽起来的。 古瑟看着她被自己吓成那样,无动于衷散漫的清冷表情。 无所谓的目光落在她惶恐的面上。 因为眼眶殷红,愣是被衬出一种无情冷漠的妖冶。 二夫人本不想再靠近他,却因为他的眼神给吓的自己颤颤巍巍的移了他面前,在家仆的揣扶下。 许是,若不是家仆陪同,她都估计不敢出面。 “你你……你,臭小子,别趁老爷不在家嚣张狂妄,老爷回来了,定会扒了你的皮!” 二夫人说着扫了眼被毁坏的大门结结巴巴道。 估计也就古家老爷子能给她点勇气,才敢半壮着胆子挑刺指责。 第135章 我要是会入狱,早在京城就入了 她不提他父亲还好,一提,本还有丝恻隐她被自己吓的可怜,这一提,古瑟心里更是不公酸涩。 他的喉咙像是被人用什么堵了端口,哽咽酸涩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泪腺蹦塌,硬生生涨红了他的眼眶,眼眸充满了血丝。 泪终究倔强的没有出现,只是,视线还是因此模糊了。 他目光清冷似嗜血的落在她的身上,平静,又戾气暗涌。 半晌,看古瑟都没反应。 二夫人以为他被自己唬住,暗自欣喜时。 古瑟却不急似优雅的抬了左手,手心,骤然浮现了那把常用的五彩飞刃。 他微垂眸细细的欣赏了丝半空的飞刃,漫不经心,又似邪魅妖邪。 二夫人看着额角渗了汗。 身边的家仆知道昨日古瑟的操作的,亦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奈何,腿脚又似不听使唤似的,都颤颤巍巍的定在原地。 古瑟盯视飞刃的动作不过须臾,在场的人却感觉甚是漫长。 他漫悠悠的盯了眼,缓抬眼皮,目光刚所及,手上的飞刃倏地就闪到了二夫人的脖颈前,停在了她白皙的脖子肌肤处,只要近一毫,似就能触破她皮肤,瞬间溢出血来。 扶她的家仆吓得僵得跟个木头似的,奈何因为害怕,身体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二夫人僵着脖子,垂着眼帘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身子跟冰冻似的木着。 “……古,古……古瑟,你,你这是要,要做什么?你,你这,这会犯法入狱的!” 二夫人不但身子颤抖,说话也是结巴颤抖的。 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不肯丢下面子求饶。 古瑟悠然的瞟了她眼,垂眸就势打量刚才出刃、曾沾过血液的修长手指,一脸的漫不经心。 “我要是会入狱,早在京城就入了!” 没有那些外人替自己挡,他哪还能站这里如此放肆。 他说着闲散的抬起眸来,闲散邪魅幽红的眸子,视线不急的落在二夫人因害怕有些诡异的面上。 “——京城当今副将军朱阳枢遇刺重伤,应是知道吧?” 不急悠尔的话,愣是给二夫人说得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 看二夫人了然的模样,古瑟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悠闲不急的道。 “没错,便是我亲手做的,呵,怎样,我入狱,你们,怕也是要一起吧?” 桃僵李代,欺君之罪! 古瑟皮肤白皙,肌肤如凝脂,俊美如画,衬上殷红的眸子,似是刻意染了胭脂,妖艳如魅,冷艳得似不是凡人。 二夫人心知肚明,在听到事件,更是吓得丢了七分魂魄。 她吓得腿软,在家仆的揣扶下,也愣是站不住,瘫坐了地上。 眼眶通红,眼睛酸涩的转了几溜,终是热泪盈眶,后哗啦涌了出来,沿着她细腻的脸颊滑落到了下巴,沿着脖子滑落浸湿了衣襟。 她微颤的嘴唇抖着上下触碰了两下,却是没吱出声来。 古瑟的飞刃随着她的滑倒下移,还是浮抵在她脖子的位置,她就那样僵仰着下巴,带泪的目光垂落下,想看飞刃却看不到,就看古瑟,都是微仰的状态。 古瑟于这样楚楚可怜的二夫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却还是不忍多看了两眼,终是盯了她身边的家仆。 “不想死的去备辆马车,跟你家老爷说,二夫人,我带走了!” 冷漠的丢下这话,二夫人脖子处的飞刃瞬间就消散。 古瑟人亦丢下话转身就朝街道走去,几步就下了阶梯,站在大街上背对着府里,等着古家的家仆将二夫人带上马车送他面前。 面对古瑟的生死要挟,古家的家仆不敢违抗,只得照做。 他们蹑手蹑脚的将二夫人绑了送上了车辇,然后又将车辇赶到了古瑟的面前。 小斯的缰绳刚递出还没放到古瑟的手上。 “古瑟!” 蓦然一大喝,愣是让交接的两人僵住动作。 古瑟反应抬眸,一把利刃已经指向了他。 锋利的剑尖反射着寒戾的锋芒。 递缰绳的小斯吓得立马就缩回了递缰绳的手。 然,古瑟面对指向自己的剑尖,平静的目光瞟了眼,不急的抬起眼皮,就看到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于君立自己面前,手里的剑毫不客气的指着自己。 “不过受了点世间冷暖,你至于什么都不顾,违反律法吗?” “有没有想过担心你的人?” 于君满腔怒火,一上来就怒怼。 …… 担心自己的人? 如今,能担心自己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怕都是巴不得自己下地狱的人! 古瑟闻言心里冷笑,望着怒气冲冲的于君更是勾起了嘴角,眼里尽是嘲讽。 他眸眼带着讽笑,偏头打量了两眼指自己面前的剑,又无所谓的打量了两眼于君,视线落在于君嘴角的血迹上。 “受了点世间冷暖吗?” “呵,未经他人苦,何谈对与错,未经他人凉,何论世间冷与暖,你知道什么,能感受什么,不入荆棘丛生,其痛,你又怎么体会知道?” 古瑟话语讽刺凄凉,又有着悲痛过后的凄凉幽静。 他说着,又突然话锋一掷,眸色寒戾的注视着什么都不会感觉的于君。 “没有亲身经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我道‘人间冷暖’?” 古瑟微眯着眸子,阴冷的目光忿然的落在于君的面上。 眼底血涌,正强忍着怒火。 不过旁观,事不关己,说高清话,谁不会! ……于君来了,他哥没来? 为什么? 于君嘴角带着血迹,应是被时吟打伤的吧? 看来,时吟行动倒是做了,只是…… 于君被气得郁结。 想想,他因为他被打伤,他家公子因为他不顾形象的纠缠,还被挨了一顿打,若不是临时他家公子死箍着时吟,他都脱不了身来这阻止他犯错。 他家公子的用心良苦,他怎么就听不进呢? 非得这一时半会的报仇不成? 于君被气得胸口起伏,呼吸跌延。 他不想跟他多废口舌,手腕一翻,剑刃在空气下骤然闪过一冷芒。 “很抱歉,我不是我家公子,不懂温柔斯文,要么跟我走,要么……” “呵,正好,早就想领教下柳公子的高技了!” 于君要挟的话没说完,古瑟直接轻悠悠的就接过了。 他不急的说完,闲散的往后退了步,退出了于君剑刃的威胁。 淡然的瞟了眼稍诧异的于君,抬手一幻,浮现的五彩水晶飞镖,骤然又变幻成了一把水晶长剑,周身同样幻着五彩光芒,就浮在他面前,等着他去驾凌。 于君没反应过来古瑟接招的结果,更是震惊他变幻剑刃的造化。 他呆了一呆,惊异间沉默的盯着认真又闲散的古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倒是因为古瑟亮剑认真一搏的态度给醒了几分理智。 这……接了,两败俱伤,没完成任务,还得挨批。 不接,制服不了现在有些疯狂的古瑟,一样完成不了任务,还是挨批。 当真两难。 然,都强弩到这份上了,这架,怕是免不了。 何况,这小公子此时,估计也只得搏一搏,或许才能制止了。 “锵……!” 于君还没回神,古瑟手腕一转,剑刃忽然锵鸣一声,尖锐清脆,划破了周空,似剑刃有着灵魂一般嘶鸣了一声。 莫名有种气势如虹的感觉。 于君回神,古瑟手上的剑刃,于自己的剑已相互对立,剑尖指向了自己。 自己的剑虽非普通,但在古瑟的剑面前,自己的,却不过跟个死物般,不像他的,如有灵魂般的灵气。 显然,利刃都输给了他。 古瑟注视于君的目光收回,瞄了眼旁边的小斯,小斯吓得哆嗦了下,点头赶紧将车辇赶离了他们身旁。 两人看着小斯移开位置,然后同时收回目光相互对视上。 都是下定决心,不用多言,只一个目光,各自的情绪都展开在了利刃上。 “哐哐哐……” 先动手的是古瑟,一开战便纠缠上了。 剑光火石,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道是于君太弱,或受伤的原因,还是看着斯文柔弱的古瑟太强,就这样的剑刃肉搏,于君都接的有些吃力。 几十招下来后,于君接的力不从心间,古瑟手上剑刃一挥上挑,直接将于君手上的剑给打飞了出去。 优雅的手臂一伸直,剑尖直接指在了于君的喉结处。 云袖衿贵飘逸,于风中自由飞扬。 于君额角渗着汗,呼吸粗喘,胸口起伏,干涩的吞了口口水,忌讳的盯着自己脖颈的剑刃,眸色惊艳间,有些不可思议。 古瑟虽乘上风,但还是有些呼吸微喘。 他喘着,手里剑刃指着于君,骤然,喉间一涩,蓦然捂唇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低咳两声,一口血就喷溅了出来,从他指缝蹦出,溅了一地。 “哐当!” 见此,古瑟慌张丢了剑另手也捂了唇,试图阻血。 “咳咳咳……” 奈何他突然低咳不止,那血也止不住的往外冒流,透过他的双手指缝。 古瑟掉地上的剑,因为灵力断供,瞬间就化作无数星光消失。 “砰!” 于君还没从古瑟受伤模样的惊愕中回神,突然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了对面的一棵树干上,反弹后又重摔回了地上。 当真当场就喷了口鲜血出来,趴地上一时半会儿还动弹不得。 古瑟因为那骤然的响声回神,捂着唇抬起眸来震惊的看了眼于君,缓回头看向自己身边衣袂飘飞起的人。 呆了一呆。 在呆愣之际,时吟已经一手扶了古瑟,一手贴了他后背,灵力输了过去。 古瑟惊诧的抬头盯着身边的时吟,想说什么,却因为伤势一时无法开口。 片刻后,待喉咙的血不再上涌平息后,他才缓放下捂唇的手,望了两眼温柔盯着自己的时吟,又垂眸望了两眼沾满血的手。 只得转身用手腕将时吟替自己输灵力的手拂扒下,安静道。 “没事了。” 声音有些虚浮无力。 时吟神色温柔平静,盯着脸色苍白的古瑟打量了两眼,犹豫的放下了双手,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对面还趴地上的于君。 “下次再敢对他出手,不管谁的意思,我会直接结束你的性命!” 时吟没有接古瑟的话,而是直接威胁于君,落在于君身上的视线幽冷,淡尔无澜的话,却甚是压迫,不容质疑。 古瑟确实被时吟这果断冷血的行为唬得呆了一呆。 第一次见这样嗜血的时吟。 “你不该伤他这么重的,他……寻常还要保护我哥安危呢。” 古瑟话语没有责备,说着还解释了句。 于君不过听他哥的命令,并非他意愿的。 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剑刃是自己灵力所化,需耗灵力。 时吟闻言收回视线,温和浅带心疼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一时没有接话。 仿佛,在斟酌要怎么跟古瑟解释,或教会他识人。 “且,他也不知道,我的武器需耗灵力,不然,这时间,他也不会跟我出手了。” 然,怕时吟记梗于君,古瑟又接着解释了句。 至于……他是否真不知道自己利器需耗灵力,他不是很清楚。 但还是知道,他阻止自己,是因为他哥,也算是帮自己。 于这样还善良的古瑟,时吟落在他面上的视线,眼里突然漾了丝不忍的温柔来。 须臾。 “不要想着,每个接近你身边的人都是对你好的,也不要想着,每个对你好的人,就一定有目的。” “这些,你要自己用心感受!” 时吟话语温和平静,没有半丝涟漪。 却突然荡进了古瑟的心底。 意思是,于君虽在自己身边听从自家公子照顾自己,却不一定是真心对自己好,而他对自己好,却不一定是有目的? 不管时吟话意何意,想跟自己表达什么,但他话,却丝毫没有说错。 古瑟错愕的打量了几许这样的时吟,于这样一点也不呆瓜的时吟有些恍惚。 “嗯。” 木讷间,古瑟僵硬的点了两下头。 “走吧,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随即,时吟又轻道了句,细打量了两眼有些木讷的古瑟,没等古瑟反应过来,他已走到小斯面前,接了小斯手里的缰绳,坐上辇将辇赶到了古瑟面前。 古瑟有些懵,看了两眼辇上自己赶辇的时吟,又瞄了两眼受重伤、此时已经艰难爬起来的于君。 最后还是跟着被时吟扶上了辇,同他坐在辇外,驾着辇,载着里面被绑着的二夫人走了。 古府门口呆愣的家仆已经魂不附体,虽吃瓜群众,但已经是诚惶诚恐。 古府大门成废墟,空荡荡一片,骤然一阵凄凉。 于君站在树下,一手捂着胸口,就那样看着车辇离开。 还没回神,涌上来的血呛得他又低咳了两声,一口血吐了地上。 第136章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古瑟之初的伤势未痊愈,因为过分启用灵力,导致伤势更是加重。 尽管时吟给他止了血,但他气色还是虚弱,脸色有些苍白。 路上,时吟看他脸色苍白,有些虚弱无力模样,赶辇间,不放心的频频扭头多打量了几眼。 “要不,这事明天再处理,先回去休息一下?” 古瑟目光呆滞,视着前方,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脸上落寞孤寂的模样,时吟知道他心里应不是滋味。 顿了一秒,古瑟才后知后觉的回神,扭头看了两眼时吟,见他盯着自己,他才知道时吟是真的跟自己说了话。 他顿了一秒,整理了神思才算全然回神。 他视线依旧落了前面经过的路面。 “不了,这事,就今天办吧!” 古瑟话语果断笃定,顿了一秒又似心不在焉的道。 “去附近花楼,谢谢!” 闻言,时吟确实愣怔了下。 亦疑惑,他……去花楼? 带着他父亲二夫人去花楼? 微顿后,想到他妻子暖栀最后的遭遇,突然似明白。 点了下头。 “嗯!” 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 古瑟将他父亲的二夫人送进了青楼,让她体会经历了一遍暖栀临死前在花楼的种种。 所有一切事情经过,他虽没有亲眼见证。 但,这一切,他都坐在紧掩的门外,听着她经历了一切。 而时吟自始至终都默默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看着古瑟听着感受着那污秽的羞辱,撕心裂肺的折磨,凄凉绝望的呐喊求助…… 二夫人所有经历过的,都是重演暖栀的遭遇。 而这一切,古瑟像是亲身体会看着暖栀遭受了这一切。 感受暖栀当时的绝望无助,非人的折磨。 所有一切的凄惨悲痛翻涌。 古瑟都坐在屋外平静的听着,眸色黯然平静。 除了有些忧郁无神,又似看不出波澜起伏。 然,人神色看着平静,但,最终,古瑟还是抵不住那伤痛坚忍,一口血骤然喷吐了出来。 身边互手立着的时吟闻声惊恐的收回视线,还未反应,古瑟已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朝地面栽去。 惊慌的时吟想都没想,身影一晃近身,才堪堪接住倒下的古瑟。 这一晕倒,古瑟昏迷躺了近两天才苏醒。 苏醒的时候是第三天的午时。 他悠悠睁眼,第一眼不意外的,看到的还是时吟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床边。 这一次,时吟眼睑的黑团比上次的更严重。 但看他这模样,他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己应该躺了不少时日。 “……她,如何了?” 古瑟稍醒了醒神,才轻开口。 许久未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听起来很干涩。 时吟看到苏醒的古瑟,首先眸色一艳,又回归平静。 他盯了眼问自己的古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温茶来,递了古瑟面前才无澜道。 “不堪侮辱,自尽了。” 跟他的暖栀一样,不堪那侮辱,选择了自尽。 呵,心地不善,贞洁倒是有几分。 闻言,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盯了许时吟递自己面前的茶杯,没有接,目光移开,落了幔顶。 “谢谢,这几日,连累到你了!” 话说完,古瑟才将无神的视线落向一直盯着他的时吟。 时吟目光瞟了眼自己递出却无人接的茶杯,犹豫了许,收了回来,垂眸视线落在了杯子里的茶水上。 “不是你说的吗,过日子就像炒菜,得加些调味,才有味道。” 似有几丝失落的时吟说着抬起目光,又落在古瑟的面上,两人蓦然相视。 “我只不过,在自己的日子里,给自己添了点调味,这跟你,没有关系……” “所以,你不需要说什么‘谢谢’,也不要想着,什么‘连累’!” 古瑟不傻,时吟突然的安静失意他看的出来。 但,一时没想在意。 他沉默了许,轻叹了口气,移开了与时吟的对视,视线又落了幔顶。 片刻。 “她……古府有人来帮忙处理吗?” 又低低的问了句。 自己虽为复仇做了,却终究不忍,还是希望她死后有归路。 “嗯,送去古府了。” 时吟话语自始至终都是无澜的,似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或欢喜的东西。 但他为古瑟做的事却处处极其细腻。 古瑟心里很是感激,却,无法去怎么还他。 他本想拒绝,但…… 总之,他觉得,就算他拒绝,这人,也不会就此放弃吧。 就像他离开京城时,明明亲口跟他说过,要忘记过去,忘记他们,他却跟着自己追至此。 ——他看着性冷无所谓,却比他那小皇叔还执着,有着自己倔强的性子。 古瑟心很累,对于时吟对自己执着的好,他已无力纠结。 心里虽感激,但他只是平静的盯了许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时吟。 片刻。 又沉深的叹了口气,移开视线,落了上方雕花的床桅。 “你一介皇子,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跟我胡闹,不怕落人把柄?” 古瑟话音平静,平静得如湖泊千帆过尽的死寂。 话音落后,不急的扭头,视线无澜的落在时吟的面上。 他眼神落寞无光,无风无澜,忧郁间,又若似风轻云淡。 到底是沧海桑田尝尽,再大的大风大浪,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那稀碎的心,早就碎成了冬天的雪沫,冰寒已不成形。 而那碎成碎沫的心,终究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粘好! 时吟神色一样平静。 他无澜的目光在古瑟黯然的脸上停顿了许。 “长这么大还没如此任性过,人这一生,总得随随自己的性子。” 无所谓的道了句,表面看着,还是寻常的性子。 ……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眸底是不忍担忧。 他说着,与古瑟对视的目光收回,顺手漫不经心的将手上的杯子搁了旁边的案几上。 这样的时吟,他的心思,古瑟一时猜不透。 他深吸了口气,不禁被他给逗笑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 “这话,好像有几丝似你性子。” 这人,倒是一点没变,半点不懂得聊天。 ——别人问个问题,他可以直接将人家话给堵死,让人无话可接。 人家都这样说了,说的你自作多情了。 ——你觉得他帮了你,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人家却觉得你自作多情,想多了,别人此举,不过无聊寻个乐子。 你却感激涕零! 古瑟:…… 他能说什么? 半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任性的理由,总该有的吧? 古瑟想知道,但还是犹豫了,没问。 因为以时吟这性子,怕是说出来,他也听不出真假来。 还能堵得自己哑口无言。 就像之前那些想感激的话,跑他那里一回答,愣是成了你自作多情,往脸上贴金了。 罢了,既然他执着还恩,便让他了了那个愿吧! —— 这几日自己折腾,连带着时吟都遭罪。 古瑟他心里有些过不去。 再说,人长大最好的证明,就是,自己心伤痕累累了,被伤得体无完肤,无力支撑,在爱自己的亲人跟世人面前,都要笑容可掬,谈笑风生。 因为,爱你的亲人看你难过会心疼,瞧不起你的人,只会嘲笑及落井下石。 即,不管时吟是哪种身份,他都不想时吟心底担心自己! 他顿顿的盯了许时吟,望着时吟突笑了下,自己爬坐了起来,一边无谓的道。 “有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突然道,说着整了整自己的白色褒衣,便自己下床来。 时吟意外的顿了下,因为突然转性子的古瑟。 时吟很尊重古瑟,虽然他有伤,但对于他的动作也没有制止,而是起身让了个位置,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裳。 “有,我去端。” 应后,便去旁边的衣架上取了大氅来,自然的就披裹了刚好下床的古瑟身上。 “还有别的想吃的么?有的话我命人去买。” 一边垂眸仔细的替其系着带子,一边认真的问。 在他眼里,只要古瑟开心就好,不过伤势,或其他不便,都有他在! 古瑟看着时吟的动作,迷惘的盯了两眼这样的时吟,有些范懵。 此时的自己,他不应该阻止自己的一切行动让自己躺床上休养吗? 竟还亲自给他拿了大氅来? 果然,虽两叔侄性子相似,但也只是相似! 做事风格,却是两种性子。 时吟系好大氅带子抬起眼皮,却看到古瑟正愣愣的盯着自己,亦是一怔。 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瞟了一旁,手蹭了自己鼻尖。 古瑟看到,他突然脸红了。 古瑟:“?” “你看什么?” 时吟手抵着自己的鼻尖,目光亦是望着旁边。 突然不敢看古瑟似的。 古瑟眉梢自己跳了两跳,亦是有些迷惘。 “啊,没什么,就觉得……你睫毛好长,跟扇团似的。” 一不小心,古瑟说了实话。 刚才虽没有刻意欣赏他的睫毛,但,因为他的睫毛密长尾翘,很是漂亮,才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闻言,两人诧异的相互对视了眼。 反而,古瑟又慌撇开了视线于一旁,挠挠自己的脑勺。 “那个……其实,我很喜欢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古瑟所性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说了个彻底。 打第一次见,他就被时吟的那双眼睛所迷惑。 只要对视上,他就感觉自己掉进了深邃的深渊,迷失不可自拔。 古瑟随意一说,时吟却像是被他触动了心弦,心底悸动的涩了下。 那心跳就在他胸腔实实在在的跳的极快。 时吟诧异的怔了下,心底虽慌张,但神色只骤然一艳,即平静。 古瑟每句无意稍暧昧的话,在时吟面前,突然间就变成了山崩海啸,在他心底炸开了锅。 每句无意亲近的话,都能触动他那根敏感的心弦。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对这样的感觉很好奇,又……喜感。 却又因为这样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反应,他又有些慌张心悸。 ……他怕吓到古瑟,也……怕他逃开。 同样,也担心他讨厌自己,甚至……怕他拒绝远离自己。 被伤过的心,很脆弱,不堪触碰,亦……甚至不堪这样的爱护。 时吟他懂! 唯独后悔的是,自己懂自己的心太晚了! “嗯!” 时吟这会儿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的应了句,没接话。 古瑟因为他单纯的‘嗯’声怔了下,不知所以然。 这人,突然间的怎就又没什么话了? 木讷不解的瞄了几许时吟,时吟盯了他眼,蹭了下自己鼻尖。 “没有想吃的糕点吗?” 突然转开彼此的思绪,道。 “嗯!” 古瑟一顿,正经点头,虽应的严谨,但还是有着几丝不自然。 到底是自己心动过的人,再次对上,还是会心动! 只是,他不能触碰他,不能玷污了这样单纯洁如白纸的人! 可是。 古瑟他哪里知道,自己曾经也是那么单纯清纯的人啊! 都是这样过来的,爱的人面前,哪有什么高低尚洁之分? 又何来什么玷污? 每份喜欢,都是圣神,独一无二高尚、且美好的! 那单纯的欢喜,比什么都圣洁! 第137章 你哥他太执着,那日倒是不小心有伤到他 时吟终缓了心底的涌动,平静的瞄了几许古瑟,后点点头。 “嗯。” 也应了声,便出去了。 古瑟稳重成熟懂事的模样,估计任谁看了都心疼。 同样,于这样的古瑟,似乎谁也看不懂! 他不过初醒时黯然颓意了那么几个时辰,他便又似寻常样子。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自己的伤势也同样乖巧的好好养着。 时吟虽看他平常开口喜笑依常,但,还是沉默的时候比较多。 特别是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安静的气氛,落寞得有些忧伤。 这样养了一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心情估计也缓解想开了些,突然记起了自己哥哥的事。 这日,阳光正好,清风微习,于暖阳下虽清倒是不凉。 古瑟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腿上盖着大氅,脸上罩了本书卷,也不知道是在小憩,还是只是这样掩人耳目让人看不到自己面容情绪。 时吟从外面回来,他就看到他那模样。 走到他身边,后脚收回才落地。 “我哥他怎么样了?” 问后,古瑟才悠闲的拿下自己脸上的书卷,扭头来望着时吟。 那模样,倒当真一副悠闲尔雅闲情模样。 自是悠闲自在的很。 不过,自不自在,怕不止他自己心里有数。 “……因为伤势都忘记问你了,那天于君为何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可是你做了什么?” 时吟目光从古瑟的脸上顿了许,然后下移,落在了他手上的书卷上,又瞟了眼他滑下来盖腿上的大氅。 他走过去,蹲身了他面前,将他腿上的大氅提了上去,盖在了他腰身。 “你哥他太执着,那日倒是不小心有伤到他。” 时吟话语半真。 说不小心,半真半假。 那日因为答应古瑟拦他哥,将他约了出来,但古玟比他想象中的聪明,也同样因为他心底担心古瑟,没有让他绊住脚步。 无奈时吟只得动手。 与于君动手时,古玟想离开,时吟一人对两又不能伤其,确实为难。 无奈,对峙间赶去拦古玟的时候,慌乱间,掷出去的剑手滑了下,乃至飞过去的剑飞过他脸的时候,手柄碰到了古玟的鼻子,当场给碰出了血来。 那威胁的剑叱咤一声,便钉在了对面的树上。 三人看得惊险诧异。 自家公子受了伤,于君便生气了。 本是阻拦的,便成了动真格。 几次纠缠下来,欲抽离的古玟被两人推推搡搡没跑掉,反倒被碰了一身伤。 之后古玟无策,只得自己拼命趁机抱着时吟的腰,让于君逃离。 最后还挨了时吟一手刀,当场给倒扔了院子里。 这一闹,书生体质的古玟自是被迫养了几日才勉强下床。 性命之忧倒是没有,就是感觉自己全身散了架,有些行动力不从心。 于君就更不用说,那一脚,时吟下的实在,受了重伤,几日才能下床,也算正常。 于此,古玟才如此迟迟没出现在古瑟面前。 闻言,几日平静的古瑟难得的神色动容,慌坐直起了身,眸色微惊,顿了半许。 “严重吗?” 时吟顿了下才轻摇头。 “无碍!” 怪不得于君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原来是他哥因为自己受了伤。 于君对他哥,倒是忠心! 见没事,古瑟放下了心,了然的点点头。 “我去看看他。” 说着拿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起了身,一边披了自己身上。 时吟看着他垂眸系着大氅带子,难得的有心情,虽不愿他去,但没有制止。 顿了一秒。 “我去准备车辇吧。” 说着转身就欲走。 才转过身,古瑟刚好系好带子抬眸。 “听雨呢?” 看他事事亲力亲为,不忍问了句。 微风中,时吟顿下脚步迟疑了许。 转过身来时,看到古瑟一身雪白耀眼圣洁,颀长的身影于风中显得有些羸弱。 恍惚间,有着遥不可及的清远感。 仿佛,那人,突然就会飘然而去,远离了自己身边。 时吟呆了一呆,须臾才回神。 “京城有事未处理,留他处理了。” 时吟诚实回答。 暖阳微风下,古瑟如一株圣洁的百合,清远衿贵。 他愣怔的看了许时吟。 片刻,蓦然轻叹了口气。 “你既然有事,便回去处理吧。” 顿了一秒。 “等处理好了,再来便是,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话,古瑟很认真,认真里,却又有几丝感慨。 何德何能,他古瑟值得他这样为自己? 他可是皇子啊,说不定还会是未来的帝王,要造福百姓的。 他怎么可以,可以这样荒废在自己这里? 时吟闻着古瑟的话很认真,认真到会让人以为他真的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再次回来。 时吟看着面前的古瑟突然有些恍惚迷离。 他不知道是因为暖阳下雪白的颜色至此,还是……因为心底的感觉。 他拿不住那感觉。 时吟顿了片刻,选择了不相信他的话。 他顿了半许。 眸色平静的落在古瑟面上。 “你是不相信听雨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古瑟:“……” 这人,果然执着起来,就是一根筋。 一根筋就算了,怼人还一流,不想让对方接话的时候,他绝对一句卡死对方,让人无法接下去。 古瑟顿了顿,一时尴尬。 他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子,笑笑道。 “好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走吧。” 说着古瑟自行走了前头。 时吟望着古瑟走开了几步,忽轻叹了口气,才无澜的跟上去。 这宅子,是时吟临时置购的,离古宅不近,倒也不远。 修养间,古瑟问他这是谁的房子,听时吟随口说出‘买的’两字,愣是让他愣了一愣。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大气! 走到大门口,时吟顿住脚步,不忍问了句。 “你确定要去?” 闻言,古瑟抬起跨出去的脚顿了下,又收了回来。 他犹豫了片刻,思忖清楚才回过头来望着担心自己的时吟勾唇一笑。 “如今,忌讳的只有他们,并非我!” 道得毫无负担。 是他们愧欠他,并非他愧欠他们。 他有什么好忌讳的。 相反的,他倒是很想知道,面对知道真相的自己,他们又当该如何还给自己! 闻言,时吟眸色一艳,微有诧异。 他不忌讳就好! “嗯。” 时吟微顿后,轻应了声,然后去后院赶辇去了。 车辇缓缓的停在古府大门口的街上。 等车辇停稳,时吟才从端口下辇转身就一手撩了帘子,另手伸出去接古瑟。 古瑟刚欲起身,看到面前伸来的手,愣了愣,抬起眼皮瞄了眼无澜的时吟。 顿了一秒。 后突然勾起嘴角笑道。 “二殿下这般殷勤,可是寻思了什么主意?” 也不知道这古瑟突然哪里来的好心情,突然就揶揄自己。 但,也不过强颜下的欢笑罢了。 时吟明白。 然,他也不想浪费他的一片好心。 他木讷的多瞄了两眼辇内的古瑟,顿了顿道。 “有!……不知道你愿不愿入道了。” 古瑟:“?!” 哈,看不出来,这木头,竟也会跟着自己幽默? “呵。” 古瑟意外的盯了眼时吟,轻笑了声,没有搭话,伸手搭了时吟伸着的手上下了辇来。 站了地上后,自顾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你要不就在这里等我?” 理好衣衫后,扭头望着身边的时吟问。 “你等我一下。” 没等古瑟反应,他就牵着缰绳将车辇栓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见时吟想陪着自己去,他也没想阻止。 “你确定要去?” 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问了句。 现在,又突然换他反问了。 “嗯,走吧。” 时吟丝毫不顾虑,自己就往大门口走去,比回自己家还随意。 古瑟:“……” 这人……不会觉得尴尬的么? 古瑟内心有些无语,眉头蹙了蹙,去跟了时吟的步伐。 古府的大门之初被古瑟毁坏,此时正处于修葺状态。 然,也就这大户人家讲究,不然几天是不可能会修不好。 府中安静,那哀丧的白绫挂满屋檐,依然垂檐三尺,于风中高高低低的扬着。 凄冷间尽是落寞哀凉。 数位工匠正在忙活着,看到有人来,都默契的抬起头来看,看到时吟还客气的弯腰低了下头。 但到古瑟这里,点头弯腰到一半,愣是给僵住了。 看清楚是古家公子古瑟,不知何由就额角挂了滴冷汗,胆忌的瞟了眼,还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点。 看瘟神眼神也不过如此。 刚跨进去的时吟见此,回头看到古瑟在门口微顿了下脚步,倒是无所谓的打量了眼边上的工匠,便跨了进来。 他们还没走远,门口的工匠就低论起来。 “唉,这就是那古家小公子吧?长相倒是不凡呢!” 其中一人手肘蹭了下旁边的人,道。 “哼,长相确实不凡,手段,也是不凡呢!……你怕是不清楚,这府上二夫人……横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小小年纪,嫉恶如仇!” 被蹭的人满不在乎的冷哼了声,又说的可惜。 “刘二,你这话,知道点什么吧?” 另一人即来了兴致,问的神秘。 “去去去,都干活去,别因为好奇心丢了饭碗,大户人家,你得罪不起!” 刚才愤怒不平的人挥挥手,直接掐断他们的八卦。 不管是与非,总是会有人吃饱了撑得。 古瑟闻着他们的低论,无动于衷。 身边的时吟有些不放心,多瞄了他两眼。 “看什么?他们说的不过事实,且,他们说的,不觉得……比事实要好听很多吗?” 古瑟即在边上瞄了眼时吟,挑了下眉,说的轻描淡写。 感情就并不像是在说自己。 他本来就没说错,事实,他可是亲手将他父亲的夫人送进青楼折磨致死的呢。 这不,舆论的不好听多了? 时吟倒是无所谓他们谈论什么,他在乎的只是古瑟的感受。 看古瑟神色平静,目光在他面上多打量了两眼,什么也没说。 顿了片刻。 “你父亲好像回来了,估计在府上。” 时吟本不想说的,但既然他回来了,总会见面的。 闻言,古瑟心底一抽,心脏的位置蓦然很痛。 他震惊的顿了下,步伐也跟着顿了,眼眸一惊艳,随着垂下的眉目黯然了。 时吟即跟着停下步伐,望着这样的古瑟,平静的眼眸里晕了心疼跟担忧不忍来。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也好,总该给自己讨个交代,走吧!” 时吟木讷间,古瑟洒然的笑了下,即转身换了个方向,径直朝他父亲的书房走去。 时吟看着坦然面对的古瑟,有些恍惚。 复杂的眸子看了许古瑟清瘦颀长的背影,才不急的几步跟上去。 古瑟还没走到他父亲的书房,刚到他院子口,古玟听下人的通禀急步从旁边劫道而来。 “小瑟!” 蓦然的一声呼唤,古瑟抬起的脚步吓得哆嗦了下,木讷了许才收回来。 时吟将他的动作收了眼底,心底骤然心疼。 若不是根深蒂固的害怕他父亲,他何至于这样的本能反应? 古瑟不急的放下脚,深吸了口气,缓理了下自己的心理才扭头望向旁边回廊的古玟。 “哥?” 古瑟平平静静的唤了句,如寻常般自然。 仿佛,那天的事似从没发生过。 然,古瑟心底,已经乱沸成了一团。 他觉得,面对他哥,比面对他父亲更难。 或许因为这个人于自己有爱,那天又那样怒吼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吧。 时吟站在边上,将古瑟特在意的神情都收了眼底。 ……看来,古玟的平常对待,对他影响很大。 至少,在古瑟心里,这人的位置不一般。 看古瑟那天还激动绝望模样,现在却平静,古玟确实愣怔下。 微愣怔后,古玟几步走了上来。 “你这是……打算见父亲?” 上来的古玟瞟了眼院内,犹豫的问了句。 这边古玟很是担心,古瑟则望着他哥欣然勾嘴一笑,道。 “父亲不是回来了吗?故事有了开头,总得有个结局不是?” 他父亲给他的人生唱了一道戏,这戏,他也如势演了,彼此戏里的酸甜苦辣也尝尽了。 当然,甜是属于他父亲的,剩下的都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了。 自己尝尽沧海桑田不说,倒是可惜了,可惜他父亲的心血没能如愿的偿到他发花鬓白。 不然,老天也会记他一记功德吧? 去去去。 唱戏习惯了,扯远了! “哥你伤可好了?我……听说,时吟不小心伤到了你,那个……” 古玟因为古瑟毫不在意坦然的模样给顿出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古瑟即笑着又道。 在说到时吟伤了古玟时,还尴尬的瞟了眼边上无表情的时吟。 这人,说是误伤,倒是半点愧意都没有,好歹跟人道个歉呗。 古玟跟时吟因为古瑟的话念及,相互对视了眼,却都没什么表情,感情跟不认识似的。 “没事,都是皮外伤。” 古玟瞟了眼时吟,无所谓的道了句,就跟不待见,或不入眼时吟一般。 要是皮外伤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被跟着在床上躺了几日。 或许是相信时吟,古瑟还真相信了古玟的话放下心来。 然,心还没放到一半。 “不过,于君倒是伤的比较重,受了内伤,断了三根肋骨……” “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轩辕公子至于……下手这么重?” 说到时吟,古玟望向他的目光显得有几丝不悦,像是有些责备。 然,边上的时吟与他对视了眼,毫无波澜,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古瑟听着,打量了两眼时吟,看着时吟那淡清,置身事外的模样,只得望着他哥尴尬的笑笑。 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本人犯了错,一点意识都没有,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古瑟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第138章 不过一侍女,再纳个就是! “你可以问问你的侍卫,自己都做了什么!” 就在古瑟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之际,瞟了两眼他的时吟无澜的道了句。 当真说的没有丝毫感情,感觉就是顺口回个话而已,且全然只因怕古瑟尴尬难堪。 明显,古瑟在时吟的话语神色里看到了他对他哥的不喜。 为什么? 不喜就算,好像还有敌意? 他哥做了什么,让这个不善嫉妒的人,会有些针对他哥。 以时吟的话意,意思是,踹断三根肋骨已经算很轻了? 古玟听到时吟的话有些震惊。 他木讷的呆了下,反应的就去看古瑟,将古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犹豫了许。 皱着眉头。 “于君……是不是伤你了?” 微偏头盯着古瑟问了句。 表面倒是看不到什么伤,却是清瘦了不少,脸色甚至显得有些苍白。 古瑟被他哥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扫了眼天,后笑着望着古玟。 “没有吧?我们……只是切磋了下而已。” 完全一副坦然无所谓的调子神态。 闻言,古玟却是沉了眸色,微眯了眸子。 “看来,最近是疏于管教,于君最近确有些越矩,不用你隐瞒,我是感觉得到。” 怪不得这小皇子会对于君下手,这于君,确是越发的放肆了。 明知道他受了伤未痊愈,竟还敢跟他动手! 古玟说着轻叹了口气,愧意不忍。 “轩辕公子教育的是,倒是有劳公子费心了一番。” 古瑟:“?” 他哥到底在说什么? 于君被时吟打成重伤,断了三根肋骨,他不追究就算了,竟还帮着责备? 时吟于古玟的客气斯文只是淡然的看了眼,并不想理的意思。 但顿了片刻,倒又自顾的提道了句。 “无所谓,人,总是要替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这要挟的话,时吟倒是说的不动声色。 古瑟:“……” 古玟愣了一愣,因为时吟不按套路的接话。 他细细的打量几眼这样的时吟。 ——这小皇子,虽性子冷,对谁都不近人情,但,对他的小瑟,却不是一般的上心。 “哥,那日……很抱歉,我不是故意……” 古瑟想起之初自己的行为,还是抓住机会想跟他哥道歉。 他哥顿然回神,打断了他。 “傻瓜,说什么傻话!” 古玟说着在时吟的注视下抬手揉了揉古瑟的头。 “哥能理解你的心情,是……哥无能,不然……”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顾忌让他隐忍过的这么苦楚。 “玟儿!……做什么呢?” 古玟的话没说完,古侧突然出现在他书房门口。 几人闻声同时回头,看到古侧从书房的门口走了出来,停在了院子里,没有走上来。 古瑟看到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是想让他进书房,又得一顿训斥,或…… 然,若是换以前,他会忌讳或害怕。 但,现在,古瑟面对这样的场景,已经掀不起半丝涟漪了。 之前是始终敬他是父亲,是自己的亲人。 但现在,他,又哪里值得自己这样待他,敬他? 他不配! 瞟了眼古侧的时吟反应的目光落了古瑟面上。 他意外的看到,古瑟神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眼里清明得毫无波澜。 没有胆忌,没有愧意,没有尊重或其他客气规矩。 反倒是,有些悠闲散漫,闲雅漫不经心的高贵之感。 像是他府有身份的贵公子来府上窜门,优雅贵气间,有着无谓。 古瑟盯了许有些意外的古侧,扭头望着边上僵硬失神的古玟。 “哥,你先回院休息吧,我等下来看你。” 微笑着道了句。 古玟愣怔中回神,木讷的目光移落到古瑟平静微笑的脸上,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 “玟儿,你下去,我跟他有话说!” 院子里的古侧严肃的冷声喊了句,命令间很是不悦。 明明两个都是他孩子,他却觉得古瑟会玷污拉低了他的玟儿。 古瑟面上平静带着微笑,暗下,心却疼成了碎片。 “去吧,等下真的来你院子!” 古瑟知道古玟怕他只是敷衍,特微笑着认真道了句。 古玟犹豫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气氛一时凝寂,只有风于空气中飘过的轻响。 “玟儿!” 见古玟不动,古侧气得大喝了句,声音都有些沙哑嘶竭。 那一吼,仿佛伴了古侧的哀痛。 对啊,他儿子死了,二夫人也死了,确实该哀伤悲痛! 古瑟因为古侧无意的哀绝意外的望了眼,心底还是无由的被窒息痛了下。 他扭头,无谓微笑着视着望了眼古侧又望着自己的古玟。 “哥难道想看我被训,脆弱落魄的样子?” 淡尔清风的调侃了句。 闻言,古玟意外的一愣,眸色暗了下去。 是啊,他虽担心古瑟被挨罚。 可是,这么大了有自己尊严的弟弟,也会不愿别人看着他受责的落魄样子。 然,古瑟这样的话虽有一丝效果,但古玟还是犹豫着没动。 古瑟看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道。 “去吧,他跟你一样,顾忌律法,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若是真如此,他也只会直接送我入狱,不会有那个胆送去见我母亲!” 瞟了眼时吟,又道。 “何况,还有外人在。” 古侧爱面子,古瑟古玟都知道。 然,古瑟的一句无意的‘外人’,愣是让时吟复杂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 古瑟没细想,就看时吟不一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了几许,还与他对视了眼。 古玟闻言看了眼边上冷漠的时吟,顿了片刻。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己注意点,不要与之起冲突!” 古玟说着习惯宠溺的揉了揉古瑟的头。 “嗯!”古瑟乖巧的点头回应。 古玟无策,只轻叹了口气,最后希冀的望了眼时吟,便离开了。 时吟的目光一直随着古玟离开,乃至身影从院子隐没,他才收回。 古瑟意外奇怪的盯着这样盯着他哥看的时吟,有些纳闷,不知所以。 这木头,盯着他哥做什么? 因为于君记仇? 还是…… 应该不会。 这人,明显一副不喜自己哥哥的模样。 特别是他哥在揉他头的时候,每每这样,这人就直直的盯着他哥,虽表情无澜,但眼神却是莫名清冷。 时吟回神,与望着自己失神的古瑟对视了眼,两人如此同时回神,意外的顿了下。 古瑟倒是坦然,望着他微笑了下,浅显愧意道。 “抱歉,只能让你在这等……了。” 古瑟一句话,‘了’字还未出口,这人已经转身跨进了院子,一句话,硬生让他扳开了来说。 古瑟僵在当场,眉角兀自尴尬的跳了两跳。 古瑟还没反应走过去,时吟已经停步在了他父亲面前,无表情回头来望着他。 如此,古瑟眉梢又跳了两跳。 这榆木,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 ——跑人家院子,见了主人,竟连招呼都不打。 古瑟刚才还糟糕的心情,愣是被时吟这股嚣张劲给气笑没了。 他回神,无辜无谓的走了上去,在古侧面前三步处停步。 古瑟古侧相互视着。 半晌。 “哼,果然不同凡响,这是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倒是忘记了施养之恩!” 古侧将平静无澜又有气质的古瑟打量了遍,突然冷哼了声,不屑嘲讽道。 丢下话,深意的瞟了眼依然平静的古瑟,扭头打量了眼边上的时吟,一甩衣袖,转身去了屋里。 古侧面上平静威严,但古瑟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想来,一样并不好受吧! 古瑟目测着他父亲重新回房,边上的时吟突然目光落了他面上。 古瑟感受后,收回视线,故朝着时吟挑了下眉,若无其事的跟了过去。 本来不愿时吟跟进去的,但,以时吟的性子,估计他也不会听自己的。 就像刚才一样,完全不愿听自己说。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免得他父亲与他场面失控。 时吟跟了古瑟的脚步,毫不见外的跨了进去。 人古瑟好歹进去还站了房间中央,这人进去后,就互手靠了古瑟边上的梁柱上,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模样。 明明就参与了进来,这又一副旁观者当空气的神态。 古瑟:“……” 看到时吟跨进来的那一刻,古侧确确实实意外震惊瞪大眼睛望了眼。 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气愤无语间,视线又投向古瑟。 看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瞬间就来气。 “哼,怎么,被人玩腻了,又换人了?” 古侧冷幽幽的讽刺了句。 古瑟心口一窒,一口气哽咽得他喉咙都涩疼。 胸口,像是蓦然被人死死拽紧,窒息得他痛了四肢百骸,指尖都痛得犯麻。 古瑟面上明显的一僵,黯然伤痛的神色浮现了脸上。 时吟反应的跟着心底亦是一痛,心疼的目光落了一时失魂落魄的古瑟面上。 他停留了须臾,扭头,冷冽的视线落在古侧稍显得意讽刺的脸上。 “古老爷在本殿面前如此胡诌菲薄,可是觉得财大势大,没人敢动你?” 时吟话语无澜无波,甚至轻描淡写。 然,那气质,却压迫得房间气氛一时沉寂沉重。 时吟出声,古瑟才从失落中回神,意外的望了眼靠自己边上的时吟。 他看到,时吟站姿依然闲散优雅,面色平静,却仅仅只站那里,就莫名有种俨然压迫高贵的气势。 倒是让他费心了,竟为他搬了皇子的身份来。 而古侧那边,听到‘本殿’两字,一怔,沉凝迷惘了许。 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因为那尊贵的称呼给吓得丢了几魂。 这人称自己‘本殿’……能这样自称的自是皇族。 所以这人……是皇子? 是哪位皇子? ……太子前些日子殁了,二皇子在外……,三皇子病弱…… 这人,是二皇子轩辕时吟?! “你,你是二皇子?” 古侧终于理清,结巴的指着时吟问了句。 期间,意识到自己行为逾越,又赶紧缩回了手。 时吟漫不经心的瞄了他眼,深吸了口气,走到古瑟身边的椅子上挥袍翘腿坐了下来。 一边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裾,一边不急的道。 “想多了!——你们继续!” 古瑟:“?……” 古侧:“……” 什么玩意儿?唬自己? 古侧不知突然少了哪根筋,竟然真信了时吟的话。 估计,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结识皇子,更不会有皇子会这样护他。 这样的事,想来也是天方夜谭。 古侧盯着无规矩的时吟打量了几许,无语的收回,冷幽幽的落了古瑟的身上。 都交了些什么玩意儿,这般无礼没素质! 古瑟因为时吟的嚣张,被迫跟着遭殃被鄙视憎恶了一翻。 骤然。 “混账玩意儿,你怎么这么冷血?她是我孺妾,你的姨娘,你怎下得去手?” “呵,小小年纪,你怎这般的心狠手辣?” 古侧怒骂了句,忽然冷笑,苦笑间不甚嘲讽。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养了这么个冷血玩意儿祸害了自己一切,还是单只讽刺古瑟。 或许,都有吧。 被风霜摧残尽,依然残影屹立。 风霜殆尽后,他依然平静无澜面对所有,早掀不起对世间各百态的涟漪。 古瑟看着鄙视憎恶自己的古侧,无所谓的瞟了眼,嘴角若无的勾了丝淡然的笑意,一副散漫神色。 “呵,父亲还记得她是我姨娘啊?我以为,你们早就都忘了了 呢。” “可是……为什么,既然是我的姨娘,为何,这么容不下我的妻子?” 古瑟道的轻飘飘幽尔,漫不经心间坦然悠闲。 像是在谈风论俗,却又隐隐给故事氤氲了令人怜悯的忧伤。 那说不出的忧伤沉痛亦自然的一圈圈自周围隐隐约约的漫散开来。 然,说忧伤,刻意捕捉起来,却又丝毫没有。 这样的古瑟,连边上撑腮盯着的时吟都落了复杂沉深的神色来。 古侧亦被他悠闲优雅的气质给顿愣住。 他僵顿了下,不仅只是他的气质,更有因为他的话。 有僵顿,说明他还是觉得有愧的。 稍许。 “不过一侍女,再纳个就是。” 第139章 呵,对啊,你怎么就把我养成了白眼狼了? 错觉吗? 古瑟看他停顿,以为他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自己有愧,还是有那么几丝在意自己的血亲关系的。 奈何…… 是他想多了! 古瑟因为自己的幻想顿了顿,内心嘲讽冷笑。 亦是疼痛如斯。 他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自己哽咽难受的气息。 “呵,旁人面前,她也是我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 本想忍住怒意,但他还是没能逼迫控制到自己,最后一句忿然的怒吼了出来。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怎么说她也是他帮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待她?这样侮辱欺凌她? 为什么! 自己的身份就这样不被待见吗?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不过出生身份不同而已。 怎么可以……? 不管如何,她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死她? 古瑟气得气息紊乱,胸口亦是跟着起伏,大氅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亦是陷入了血肉。 可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胸口窒息的疼,疼得他身体都僵硬了。 古瑟突然过激的反应,弄得古侧跟时吟亦是震惊,僵愣,目光同时定定的落了古瑟的面上。 时吟脸色微变,眼底眸色沸涌,却没有行动,只是落在古瑟面上的眸色心疼的沉了几分。 再度看古侧时,沉深的眼里像是落了杀意。 “咳咳……” 蓦然,古瑟突然捂唇低咳了几声,时吟想都没想,反应的身影一晃,古侧根本没看到他起身,这人已经站了古瑟身边,扶了他。 “如何?” 轻而温柔的问了句,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人问了句。 古侧震惊意外的瞄了眼,没敢开口。 犹豫了几秒。 “不管如何,你公然逼人致死,这是事实,残忍弑亲,当大逆不道,自天理难容!” 看古瑟这反应,想来他是受伤了,这模样,激一激,怕是活不成。 他不死,就得古家活着的人遭殃。 思至此,古侧继续刺激,斥得慷慨激昂。 “咳咳咳……” 这话果然有效,古瑟终是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咳的有些艰难。 然,古侧开心之际,古瑟突然就停了咳嗽。 古瑟生硬隐了咳嗽,轻拂开时吟扶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古侧面前。 颀长的身影虽瘦弱,却比古侧高了不少,甚至说高个头都不止。 “大逆不道,天理难容?……呵,好一句‘天理难容!’” 古瑟淡淡的重复了遍,悠然又似凄然的目光落在古侧面上游移。 “若是像她那样的,还能好好活着,才是天理难容!” “古侧,你听好了,我这枚棋子你用完了就想毁坏?呵,可以,凭本事来,现如今,你还能伤我致死,那是我命该绝,跟你们能力无关!” “但我没被她们设计死,该还的,都得给我一一还回来!” 古瑟于堂前说的淡尔优雅,又……凄然似绝望。 终是被逼,弃了他们彼此的关系身份。 边上的时吟望着,私底下握拳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若不是怕古瑟察觉,估计骨头都咯吱咯吱响了。 ——他真的很想替古瑟解决所有,奈何……他不喜。 古瑟说得尽兴伤情,说着又朝古侧逼近了两步,古侧愣是被他给逼着慌后退了两步。 古瑟望着,满意的勾了下嘴角,目光幽然的垂下,落在古侧有些惊慌的面上。 “你说对了,我是弑亲了,那就是你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古粼……” “怎样,失子之痛很痛吧?” “呵,是啊,哪能不痛呢?……我也很心痛啊,你满怀心意为我娶的妻子,他当哥哥的,说占了就占了……” “对啊,不过一侍女,你们怎就……那么小肚鸡肠,都不舍得给我,给我留下呢?” 古瑟细细的回想着曾经种种,细细儒雅的在古侧面前道着。 面上虽无澜,眼睛终是殷红了,充血的眼眸美得如妖孽。 却看得面前的古侧惊恐僵木。 古瑟话语无澜,泪水却暗自涌下了。 道至此,他沉深的呼吸了口气,缓了缓,才能如常继续道。 “你们可知道,你们杀的,可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能坚持活下去的一根稻草线?” 这话,古瑟说得极轻,轻得甚至有些喑哑哽咽。 然,这一句,同样深深的落在了时吟的心尖。 身后的时吟望着这样的古瑟,眼眶亦泛了红。 心底,更是堵得呼吸困难窒息。 那颗疼痛的心,挂在胸口滴着血的颤抖。 终是忍不住,时吟往旁别开了目光,微仰头闭了闭眼,似才没让眼泪给涌出来。 前面,古瑟顿了顿,缓了许心绪,盯着面前颤巍忘言的古侧打量了一眼,嘴角突然一勾,道。 “古老爷,如何,古二公子是我亲手杀的……” 他幽幽的说着,抬起左手来,那把五彩冰晶飞刃就漂浮了他手心上,在古侧面前扭头瞟了眼,又得意的盯着古侧。 “用这东西幻的匕首,亲手插在了他的胸口,一刀没死,我又补了道力,抓着匕首柄,狠狠的刺了进去,那么斜着一划拉,口子从胸口直接裂到了腰腹……” 残忍的手段,被古瑟那么悠闲儒雅的一叙,让听着的人感觉,那东西就像插在了自己的胸口,当场在受刑。 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能有多窒息,就有多窒息。 要不是他现在亲口说出,别人告诉他,古侧多少还有点不信呢,怎样都觉得他没有那个胆,或那么狠。 闻着的古侧意料的身子跟着古瑟的叙述及动作颤抖了下,然后就一直颤颤巍巍的抖着。 时吟在边上听着,那把刀,亦觉得像是插在了他的胸口。 ——他得有多绝望心痛,才会如此做? 得多窒息痛恨无助,他才如此又将这创伤给演讲了一遍? 那是他亲人啊,逼他至此! 心痛与绝望的何止他父亲那样的失子之痛? 如若他们不逼迫他至此,一个善良正常的人,何至于愿意背上弑兄的罪恶? 处处逼自己往绝境走? 气氛突然沉寂窒息。 很压抑。 仿若时间跟着疼得停止。 屋内安静窒息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心跳声。 半晌。 “你,你……你就不怕我让你入狱吗?” 古侧终是压抑不住窒息的气氛,颤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古瑟。 呼吸都有些不畅,眼睛亦通红充着血丝,震惊憎恶的盯着古瑟。 这小子,疯了! 闻言,古瑟突然从自己的情绪中回神。 “呵,你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悠然的瞟了他眼,骤然冷哼笑了声,忽然又换了个无谓的调调,把刚才窒息的气氛又换了一换。 他这父亲,比时吟他老子都狂。 仗着财大气粗,他有什么不敢的? 敢随意将他母亲处置,敢肆意纵容自己妻妾胡作非为,敢欺君罔上,把他当工具,功替名顶。 这大逆不道灭九族的事都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古侧被古瑟突换的气氛口气给唬的愣了一愣 还没适应。 古瑟幽然的打量了他几眼,嘴角笑意自然,眸色却倏然幽冷。 他微敛眸子,凉凉的盯着古侧,手上飞刃骤然无声消隐。 “入狱,可以啊,欺君罔上,大不了,整个古家一起入地狱呗。” 漫不经心无谓的道了句。 听着古瑟无所谓悠悠然说的话,古侧突然被气得发抖,嘴唇哆嗦,思绪无章间,他手指颤抖的指着古瑟。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好歹自己也是将他养大的人,还给了他生命! 虽让他受了罪,但生活上还是让过的还算优越。 让自己儿子姨太抵罪抵命就算,他怎么还想拉着整个古家入地狱? 这不狼心狗肺? 这话,古瑟有一顿,他木讷了须臾,沉吸了口气,默然放下刚才持飞刃的手。 “呵,对啊,你怎么就把我养成了白眼狼了?” 古瑟冷清哼笑了声,叹的悲凉。 眼眸红润,就差没有流了泪来。 是啊,他怎么就走到了这般地步? 怎么就过的这般凄凉悲哀? 还如此无情无义,残忍嗜血? 若是她母亲泉下有知,她……得多心疼?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 不想要,丢弃便是。 何必给颗枣吞了,却要将他从里到外都剐出来? 他是人啊,不是木头生铁,会痛会难过,会懂感情有尊严啊! 古侧则被他卡得无言。 这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在讽刺他的作为。 若不是他一手作为,纵然听从自己妻妾胡作非为,他古瑟,如何又会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你……!” 古侧被气得说不出话,抬起手又习惯的欲一巴掌过去。 忽然。 时吟猛然扭头,视线冰冷寒戾的落了他的身上。 古侧身子反应的一抖,瞄了眼时吟,硬生将动作卡在了半空。 时吟微眯眸子,阴冷的盯了两眼他半空的手,又平静的瞟了眼他面前的古瑟背影一眼,最后视线阴沉的注视着僵愣的古侧。 古瑟抬起眼皮看着古侧顿扬半空的手正当诧异时,他身后两三米远的时吟突开了口。 “古老爷想被诛九族的话,可以继续,看你这一巴掌值不值当古府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 时吟依旧话音无澜,平平静静间,倒是与古瑟面前比,疏清冷漠了不少。 那音色不用刻意起伏,便有着压迫的气势,让古瑟都很是诧异佩服。 这小皇子,不在皇室氛围里长大,这贵族压迫的气势气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古侧心口一窒息,堵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真是造孽! 颤颤巍巍间,古侧终犹犹豫豫的缓放下了欲打古瑟的手。 闻言的古瑟回头 看着这淡漠冷清的时吟愣了一愣。 ——他真敢说! 气氛又蓦然顿静了片刻。 “小公子,你这毫无素质,时不时的插一句,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你到底谁啊?” 这么嚣张! 古侧不悦怒问了句。 虽因为时吟之前否认皇子身份的话古侧信了。 但,倒是因为古府人百余条性命纠结犹豫了,没敢挥下手。 时吟闻言深吸了口气,放下了互着的双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尖,瞟了眼回头看他的古瑟才淡然的道。 “轩辕时吟,怎么,我轩辕一族,在你这,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时吟话语不但淡漠,此话,还说的轻飘飘的,显得有几丝漫不经心。 古瑟意外,这人倒舍得承认了? 古侧则震惊惶恐,倏地瞪大了双眸。 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时吟不急的已走到了古瑟身边。 他望了眼盯着自己走近的古瑟,视线落了古侧瞪着眸惶恐震惊的面上。 “听清楚了,在你面前丝毫不值的,在他人面前,或许就是心尖上的,你无所谓想践踏,可以,但想清楚了!” 时吟威胁的话一样平静无澜,寻常的没有丝毫感情似的,但他说到‘心尖上的’几字时,目光则落了身边古瑟的身上。 而后话,又目光无澜清冷的落在古侧的身上。 古瑟:“……?” 古瑟被他的操作看得呆了一呆,有几丝迷惘。 ……这人,这又是什么操作? 什么什么‘心尖上的人’? 虽话道理没错,但他突然望着自己说什么? 古侧闻着,惊恐的身子颤了下,腿脚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时吟跟古瑟面前,天塌下来了的绝望表情。 古瑟反应的一惊,向后旁退了步,躲开了古侧的跪拜。 未等古侧惶恐惧怕的回神接话。 时吟盯着他呆木失魂的表情淡然看了眼,继续道。 “古公子现在是我身边的人,不管你与他之间什么身份或关系,欲动手之前,望你三思!” “……当今太子的事,清楚吗?我可以告诉你,帝王之争,成王败寇,想是朝廷这局势,你应该看的明白?” 轩辕皇族里,能继承皇位的皇嗣之前只有三个,而现在变成只有两个了。 他二皇子敢对太子直接下杀手,想必自有对皇位有势在必得的势力。 所以…… 时吟表面话意如此。 只是,这人,为了自己揽着弑兄的罪名,好吗? 明明他皇兄是自己杀的啊! 古瑟:“!!!” 这时吟,突然间在古侧面前说这话? 只为压住他对自己动手? 然,不过时吟这气势,倒真有几分威严! 且……这榆木,竟还能因为威胁,说出这等权术某论之话来? 是自己小瞧他了吗? 其实他……没有表面的那么榆木呆愣? 第140章 混在人间已经很麻烦了,妖界,我就不参和了 古侧僵硬的直着身子跪在时吟他们面前,望着这冷漠无澜又似清风淡尔的时吟痴傻模样望了半晌,仿佛灵魂出了窍般。 半许。 颤颤巍巍的眼珠子晃动着打量了两眼时吟,最后扭头,跪着行了半寸位置,咚的一声朝古瑟磕了下去。 “古某愚昧 望古公子高抬贵手,饶古家上上下下牲口一命!” 这话,古侧说得实在凄然低矮,着实让人动容。 这古家老爷倒是见识聪慧,晓得求时吟这位有身份的人估计无济于事,主意抉择全在这个自己不中意的儿子手上。 但他这一磕头,确实置了古瑟于不仁不义,无德无情之道了。 这比拿着刀亲自戳进他的胸口更疼。 古瑟、时吟同时愣怔的呆了一呆。 望着这样的古侧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麻木中愣是接下了他父亲的这一磕头。 ……他就不能……好好的跟自己商量一番?以亲人关系和解吗? 为何…… 罢了,既然他不认这亲,他,也无所谓了吧。 古瑟暗下流血的心微窒,沉默的缓了许才平息那口没提上来的气息。 时吟木讷间,看着古瑟嘴角牵强的笑收拢僵硬,亦木讷讷的望着古侧死死的磕在地上,没等到他的回应,他愣是没抬起头来。 须臾。 古瑟沉叹了口气,黯然无光的目光垂下,最后微仰头闭了眼眸。 片刻后。 “也罢,生养血液之亲你既已弃,今日起,我们便两清,天涯海阔,失之,忘之!” ‘失之,忘之’几字道出时,古瑟的话音都是颤抖的。 低沉喑哑微颤间带了哽咽。 说罢,缓睁开眼眸,看都没看古侧一眼,毅然转身而去。 衣袂飘扬,不甚决绝。 他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勇敢面对他,他会回头转变,在他不介意的基础上真心待见他这个儿子。 他以为……自己再不好,也是他古家的血脉,总不能因为一犯错的小妾而不要他。 他以为…… 然,却不过都是他以为。 从他出生就注定,他古瑟不过他古侧一颗随意使唤随意就能抛弃的棋子。 ——每个初生降临的生命都是天使,都是无辜纯洁的。 他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世界,却又将他踩进泥潭泥泞里,坠入黑暗的深渊? 为什么……? 时吟望着这样的古瑟眼里亦染了悲伤。 看着他跨出房间木讷了一会儿,冷漠眯眼的瞪了眼地上傻愣的古侧,即抬步追了古瑟的步伐。 古侧僵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失神了许久都未回神。 古瑟走的步伐极快,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古府。 待跨出古府门槛,他才顿下脚步。 追上去的时吟停在他身边,看到他眼角已然带了泪痕。 古瑟感觉到时吟追了上来,一把就抹了眼角的泪,顿了下,扭头看时吟时,嘴角却挂了笑。 他眼睛通红,却望着时吟笑了笑,道。 “抱歉,差点把你给丢下了。” 时吟神色平静,犹豫了许,望着古瑟沉叹了口气。 他无澜的抬起手,屈着食指骨节温柔的蹭了古瑟还带着泪痕的眼角。 “从一开始你就没说过要带我,什么丢不丢的。” 真要命,这冰冷的榆木瓜温柔起来比那凉生还温柔。 错觉吗? 古瑟呆了一呆,被时吟的动作神情温柔得化了心。 古瑟望着于自己温柔宠溺的时吟心里委屈,眼泪瞬间就涌满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没有让它流出来。 他噘了噘嘴,鄙夷的瞪了眼时吟。 “你能不能偶然也顺着我接句话?你这话,换谁还能接?” 一天到晚搞得自己跟个自恋狂似的自作多情! 明明是他自己这般模样耐着自己,却…… 看着古瑟在自己面前似撒娇的模样,时吟忧郁的眼里似乎焕了笑意,莫名有了一种别样的雪亮。 “嗯!” 时吟规矩的点头应了声,很是认真。 古瑟看他这模样,又不甚鄙夷嫌弃的眼神瞟了去。 才抛过去。 “你若是能遵从自己心意于我相待,我也自然不用多费心思!” 时吟又深奥的道了句,无波无澜。 古瑟:“……” 看古瑟又突然因自己有了些精神,时吟心底亦微暖,柔和了些。 他犹豫了许,迟疑着,蹭他眼角的手稍抬起,微顿后,轻轻的落了古瑟的头顶。 “以后无论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喜怒哀乐尽管自由,天若无上限……无时无刻,我便都会在!” 无极限的宠着你! 说着,时吟才温柔生涩的揉了揉古瑟的头。 软软的,很温暖,又感觉……很脆弱。 这傻瓜,想哭哭便是,为何要强忍着压抑自己,故作坚强呢? 闻言,古瑟僵愣的望着这么认真的时吟呆了一呆。 迷惘间……受宠若惊。 这小皇子,哪根筋搭错了?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或,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最近总是说话奇奇怪怪的。 呆了一呆的古瑟回神,望着这样奇怪的时吟勾起嘴角,呵呵傻笑了两下,然后转身就跨下台阶去。 时吟呆在原地僵着揉古瑟的手愣了许,沉叹了口气,放下手跟了上去。 刚跟上古瑟的脚步。 古瑟回头古怪的表情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着道。 “我眼睛是不是红了?” 突然就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望着担心自己的时吟挑了下眉,道的无所谓。 时吟顿了一顿,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瞄了两眼古瑟通红的眼睛,迟疑了许,认真点头。 “嗯!” “呵,抱歉,让你见笑了!” 闻言,古瑟坦然的笑了声,倒是说的轻松。 时吟神色平静,复杂的目光瞟了他眼,没有接话。 古瑟则纳闷的皱了下眉,有些无趣。 盯了几眼无趣的时吟,盯着他通红的眼眸迟疑了许。 “咦,你怎么也眼睛泛红?” 故惊奇的道了句。 揶揄时吟。 时吟面色一僵,诧异的瞄了他眼,慌扭过了头于一旁。 顿了一秒。 “刚才出大门的时候吹了阵风,沙子进眼睛里了!” 时吟被古瑟弄得一时尴尬,但心底还是不由心疼这样的古瑟。 ——自己都伤透心了,却还要想着逗他开心。 古瑟第一次见这样的时吟,觉得甚是有趣。 呃……,这人,不好意思就算了。 还撒谎! 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红了眼眶,担心不忍了! 但,古瑟明白,自己装过头了,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他没再继续强颜欢笑。 “嗯嗯,信你!” 点点头认真的应了句。 安静的走在街道上,时吟跟着古瑟走,车辇栓在树上也忘记不要了,就那样平平静静的往他买的府邸一路不急不徐的步行。 沉默的走了半许。 “时吟,能问你件事吗?” 古瑟突然安静的问了句,认真的,问完才扭头望着安静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吟。 时吟待他音落才扭头看他,仿佛是才回神,与古瑟无意来了个对视。 “嗯,问吧。” 时吟落在古瑟眼眸上的视线温柔亦平静,深邃的眸子幽深不见底。 漂亮至极。 却,隐隐透着忧伤。 古瑟望着呆了一呆。 然后避开他的视线,扭了回去,他步伐不急未停,视线落在地面。 “刘啸的死,你知道吗?” 这话,认真平静,亦没有带笑意。 宛如,现在才是真实认真的他。 “嗯!” 时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或已经知道古瑟想要问什么了。 但他却没有急着回答说什么,而是等着古瑟再次开口问。 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因为他的平静不意外的表情。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地面,继续道。 “听说他是被野狼咬死的……” “嗯!” 时吟依然又是轻应了声,古瑟因此纳闷的扭头看向他。 这人,话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多一个字都不想说的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觉得,那是我做的?” 正当古瑟想吐槽时,时吟没给他这个机会,自己就接了话。 他与古瑟对视了眼,又继续道。 “小皇叔手里有颗能驱使野狼的骨哨……那是我外公给他的!”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看古瑟呆愣的望着自己,时吟下意识的又问了句。 古瑟不知为何僵硬着只点了点头,扭回了头去,垂眸望着地面,心不在焉的走着。 时吟落在他侧颜的视线瞬间就沉深了许多。 果然,小皇叔几字不能在他面前提。 跟着,时吟又突然有些后悔跟他坦白。 心,亦跟着黯然了。 “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刘啸就是你小皇叔杀的?” 骤然间,古瑟突然又扭头望着时吟欣然一笑,道,笑得十分欣然灿烂。 时吟:“?” 是自己多虑了吗? “嗯!” 呆了一呆的时吟点头回应。 微顿了一秒,又无澜解释。 “小皇叔游历时,被人残害重伤倒在了人妖地界交界口,或许也是缘分,被我外公所救,然后他便送了那东西给他……” 时吟当真是个冷性子,这一段故事,就被他这么简短的给讲完了。 古瑟意外愣怔的望了望他,着实被他给操作傻了。 顿了一顿后,抓了几个特别的字。 “人妖地界交界口?……真有这种地方?” 不过,他倒是对自己真坦白,什么都不瞒。 时吟看古瑟好奇的模样,视线落在他面上顿了几秒,点头。 “嗯!” “……你哪天如果想去,我可以……” “不了,谢谢!” 时吟的话还未说完,古瑟直接给打断了。 时吟诧异的一顿,神色一瞬又平静。 但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沉了几分,隐带着心疼。 他知道,古瑟是已经对生活中的所有都失去了好奇心,不想与人走太近,更不愿进入任何的人生活。 时吟的心跟着古瑟断然的拒绝,被迫一揪,有些疼。 “混在人间已经很麻烦了,妖界,我就不参和了。” 见时吟有些失望,古瑟突然笑笑道,说的洒然,甚至有些纨绔。 他一边撸了一缕自己的发丝于指尖缠着把玩。 时吟打量了几眼他这模样,迟疑了许。 “嗯。” 还是轻轻认真的应了声。 仿佛古瑟说什么,他都应承,他做什么,他都支持,自己不懂得回答时,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回应一声。 古瑟以为他对谁都这样,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与他以外的人,应都懒得应。 此世,能让他如此句句回应的,怕也只有他了。 “小瑟!……好久不见!” 这时,迎面走来的一人停在他们两人面前,蓦然激动的唤了句,后面一句更是有着沉深的感慨怅然。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古瑟回头,看着当年的张锦一身青缎,披着大氅立在面前,于往来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入目。 清风习习,撩起张锦的长发衣衫肆意悠扬。 古瑟一时晃了眼。 视线突然有些迷晃,当年古樱花树下的场景又莫名浮现眼前。 时吟望着古瑟呆木的模样,细看了眼,视线落在面前的张锦面上时,冷了几分,甚至眯了丝危险的眸子。 第141章 难道你希望我以后一直孤独吗? “好久,不见!” 正当时吟欲替古瑟回答时,古瑟突然回了神,平平静静的接了话。 安静无澜,看不出热情或欢喜,相反的,有着隔阂的疏清。 张锦因为古瑟的反应愣了一愣。 呆了片刻。 牵强的勾起嘴角,状似挂着欣然的笑。 “我以为你一年五载都不会回来,想再难见到你了!” 张锦有些感慨,说话有些小心翼翼。 或许,于当时的做法应有些后悔。 古瑟神色平静,亦能看出几分张锦于自己有愧的意思。 但,他已不想再纠结过去了! 古瑟勾一丝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偏着脑袋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发丝。 “呵,张公子说笑了,人在异乡为异客,哪有归根自己家乡舒适!” 张锦因为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及那句‘张公子’一顿,木讷诧异的张望了他许,后垂眸沉默了。 古瑟不知道这人在执着什么。 将自己推入至此,他竟然还执着与自己搭讪与之常处,不觉得很搞笑吗? 当时若不是因为他,估计他也…… 罢了,都是自己选择,怨不得别人吧! “小瑟你……怎就突然回来了?还……会回京城吗?” 张锦小心翼翼的问完,才抬起头来望着古瑟,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回应。 古瑟意外的挑了下眉,瞄了眼边上的时吟,然后无谓的盯着面前的张锦。 “我在京城过的不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张公子……是否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古瑟悠尔闲情的话一出,话音还未落。 “不,不不,小瑟你误会了,我来问你,并非希望嘲笑你过的不好,而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我其实……” 张锦反应的慌张抬起双手连连摇晃,说着……垂下了头。 古瑟不知道他磨磨唧唧的模样到底想做什么,纳闷的皱了下眉头。 这人,自己也是书生,怎就没他那么磨叽? 他皱了皱眉头,不解的垂着眉目盯着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了个头的张锦。 “其实什么?” 古瑟实在听不得他磨叽,主动反问了句。 张锦因此意外的抬起头,微震惊的张着嘴盯着他木讷了许。 古瑟:“……” 片刻后,古瑟朝他偏头挑眉,生动的表情才将失神的张锦给拉回神来。 他一触到古瑟的目光,瞬间又低垂下头去。 又迟疑了半许。 “我……你……我,我发现,其实,我,我好像,也欣喜于你……” 古瑟:“?” 时吟:“……” 边上的时吟闻着,不知为何黑了丝脸色。 闻言,古瑟无语的额角挂了滴冷汗。 对于他现在迟来的告白……已经无动于衷了,甚至,有些像在听笑话。 “抱歉,现在的小瑟,你高攀不起!” 未等古瑟反应回复他,时吟在旁边冷着眉目似不悦的接过了话。 古瑟:“……” 这木头,怎么突然比他反应还快,还积极些? 古瑟诧异的扭头,有些不可思议盯了半许时吟。 时吟的视线落在惊异抬起头望着他的张锦面上,无澜无波,没有丝毫神情波动。 让张锦错觉的以为,这话好像不是他说的一般。 他意外间,又迷惘确认的盯了两眼时吟。 古瑟看他们表情,倒露了趣味的意思来,在边上安静的看起戏。 张锦瞄了两眼时吟,又看了两眼古瑟,见古瑟未出声,疑惑的视线又落在时吟面上。 犹豫了许。 “时吟同学?……这话,什么意思?小瑟他都未曾说什么,你说,能代表什么?” 张锦认识时吟,他们一起上过私塾,还在课上被先生点名过,那时,他跟古瑟的关系好像很好…… 时吟神色平静,瞄了眼边上看戏的古瑟,微停顿了许,才无所谓的落在张锦身上。 “张公子,你可知道,皇子的名讳,有几个敢叫?你……唤我‘时吟同学’,可是祖上官大?还是势大?” 时吟话音波涛无澜,甚至风轻云淡,却莫名气质逼人。 张锦意外震惊一顿,微僵。 他忌讳不敢信的目光盯了许淡漠无澜的时吟,又瞄了眼边上的古瑟,像是古瑟会给他答案一样。 古瑟却只是平静的看了他眼,什么表情表示也没有。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脑袋榆木了,当今二皇子就叫轩辕时吟,他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呢? 张锦呆了呆,回神后慌撩裾便欲下跪。 “行礼就不必了,记着分寸就行,以后,不要再纠缠小瑟,他……确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时吟无澜响起的话愣是让撩起衫裾欲跪的张锦顿在半路。 僵着动作听着时吟把话说完。 片刻,他才犹犹豫豫的放下衣裾,顿了许,抬起头来,复杂的目光落向了旁边的古瑟。 古瑟被他一瞟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瞄了眼边上认真的时吟。 欣然一笑,道。 “呵,你甭听他说什么,我是借着他的光,像是天上太阳慷慨给与的光芒一样差不多,二皇子仁慈,雨露均沾!” 时吟:“……” 时吟听着‘雨露均沾’四字,不经波澜的神色愣是黑了脸色。 他幽幽的扭头,视线落在无所谓闲散模样的古瑟面上。 “请问古公子,古才子,‘雨露均沾’具体释义是什么?” 古瑟:“?” 突然来的反问,竟然让古瑟感觉有些晴天劈地? 古瑟呆了一呆,皱了下眉头,视线缓缓的从张锦身上移向边上的时吟。 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又顿了一顿。 稍许,他尴尬的蹭下自己的鼻尖。 “呃……差不多就那意思,也就……殿下理解的那意思!” 不管他俩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张锦面前看来,这两人无非就是在自己面前秀关系。 张锦垂了眉目,有些形秽。 如此……自己确实高攀比不得! 踌躇了许,张锦愧涩抬起头来,瞄了眼身为皇子的时吟,后视线犹豫的落在古瑟面上。 此时,两人还是相互望着的模样,仿佛将他给当了不存在。 他顿了顿。 “抱歉,打扰到你了,以后……不会再痴心妄想,再来打扰你!” 张锦纠结的说着,说完倒给两人客气的拱手行了斯文的一礼,然后转身决然而去。 呵,什么痴心妄想,现在来说不觉得好笑吗? 这时,古瑟才似回神,刚才还若无其事的神情,落在张锦离去的背影上时,却暗淡了。 人心不过几寸,却甚是难猜。 谁也摸不透谁,了解不了谁,相处再久,也是人心隔肚皮。 当你比他优秀时,却心生嫉妒,希望你比他差,当你过的不好时,又一副心生怜悯模样故作同情,其,心里却不甚痛快,当你过的好时,又想着来攀附巴结,估计心里又不平。 呵,反正就是见不得你好! 这张锦,估摸也就这模样,差不了多少。 古瑟于这张锦,似已看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已经无风无澜。 只是有些可惜可叹彼此间那段时光。 人啊,当真心太不满足了! “你说……如若我说出现在的境地,他,还会跟我表明心意吗?” 古瑟痴痴的目光盯着人群里远去的张锦背影,心不在焉的问了句时吟。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偏移,同他的视线落了那身影。 微顿后。 “岩雀之心,焉能有鸿鹄之势!” 时吟平静的说着,视线落在古瑟面上,与扭头来看他的古瑟视线相对视。 “有,也不过作势同情之貌罢了。” 时吟话语无澜,却每每回答古瑟的问题时,往细里磨,总不是一般的温柔。 古瑟顿着盯了许这样聪慧的时吟,片刻。 “呵,时公子,越发的人情世故了啊!”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极其趣味开朗。 开心的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迈开步子往回走。 时吟寻常平静,无澜的瞄了许离开的古瑟,才不急的跟上去。 刚跟上他的脚步。 “时吟公子,哦,不对,轩辕公子,你最近……总是亮自己身份做什么?” 古瑟莫名心情极好,突然开心的问时吟。 虽然这人说的话及性子突然奇奇怪怪的,但能看到张锦如此表情,让自己高尚站人上乘踩了人一脚时,他就心情莫名的极好。 果然,做人上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古瑟调侃的说着,视线瞟来,定定的落在时吟的面上。 时吟多瞄了他两眼后,垂了眉目。 低头间,古瑟看到他耳尖泛了丝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他盯着他等了许才见时吟寻常的开口。 “你本该至他们之上,他们那些人,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高人一等!” 他那么优秀,若不是自己功名被顶,该屈之脚下的,本就该是他们,不是么? 时吟无波动的话一出,古瑟微僵,心底窒息,呼吸慢了半拍。 对啊,自己一生的执念梦想、十几年的辛苦成果,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人顶替了…… 他犹豫的望了两眼如此高看他的时吟,疼痛的心,又突然跟着暖了。 “呵,原来你这么看高我呀,我以为……你有皇子的身份,会瞧不上我们这种人呢。” 古瑟顿了下,突然嗤然一声笑了,笑得十分开朗自然。 这笑,他也确实从心底发出来的。 就因为,时吟对自己的认可。 时吟能感觉到古瑟是真心的开朗,开心的笑了,他视线落在古瑟洋溢着笑的面上,眼里有了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及温柔的宠溺。 古瑟一眼就瞄到了时吟眼里的光不一样,明澈清亮了许多。 一眼就能瞧出,没有那份若无的忧郁。 亦被他的眼神一瞬所迷惑。 “你想多了,谁还不是普通凡人,同等的不过百年寿命,……有什么区别高贵的!” 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样烟消云散! 时吟本自然说着的,但说到‘百年寿命’几字后,蓦然就顿了下,然后才平静的接着说完。 只稍微一顿,古瑟便就意识到了。 他亦愣了下,然后望着时吟迟疑了许。 盯着打量了那么几眼。 迟疑着开了口。 “你……不是半妖吗?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吧?至少,生命比我们长?” 这样,如果他身边的人都离开了,那他……岂不是很孤独? 古瑟下意识就想到以后,想到以后时吟的那种孤独,心里,莫名就有些难受。 …… 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都没打算陪他,还担心他什么孤独不孤独的! 那时候的他,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瞬间,古瑟又抹掉了那么不忍的想法。 掐掉后,笑意又自然的挂了嘴角。 他望着莫名迟疑盯着自己打量的时吟,又冒了几缕疑惑。 “不会,如果不修行的话,寿命比人类长不了多少,给予的修为总会枯竭的!” 时吟于此说的很坦然。 仿佛……自己从没想过要去修行这一事茬。 古瑟:“?” 什么是‘给予的修为’? 古瑟听的疑惑。 “‘给予的修为’?是什么意思?” 时吟一顿,恍然意识。 自己好像没跟他说过,自己的修为是他母亲的。 “哦,我没跟你说,我的修为,是我母亲给的?” 他说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自己鼻尖。 蹭着说完这句后才放下,然后继续望着古瑟认真解释。 “我没修行过,能维持人的形态,全靠我母亲给的三百年修为……” “哦,不对,现在好像只有两百年的修为了!” 这些话,时吟说的一顿一顿的,像是一边想,一边说的。 古瑟因此愣了一愣。 等他说完,皱着眉头问了句。 “那还有一百年的修为呢?” 这榆木瓜,修为会影响自己的形态,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放心上,还乱来。 正当古瑟有些无语似埋怨的盯着时吟时,时吟却犹豫了许,他目光落在了古瑟的眼睛上,显得温柔的同时,又有几丝心疼模样。 “……治你的眼睛了。” 时吟轻尔无谓的话,骤然掷地有声的落在了古瑟的胸口,使得他心口一窒,心跳跟着慢了半拍。 古瑟呆愣在当口,步子也因此骤然顿下。 他木讷讷的盯了半晌跟着顿步却依然平静的时吟。 良久,古瑟才缓过神来。 “所以……我眼睛,不是朱阳箐,也不是你小皇叔治好的?……而是你?” “嗯。” 时吟平静点头。 这人,怎么这么傻? 怎么可以傻到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来帮助别人? 得到确切的肯定,古瑟又震惊顿愣了半晌,望着无澜单纯很傻的时吟甚至露了心疼的神色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古瑟就那样盯了许久时吟。 慢慢的,古瑟眼睛变得红润起来,眼泪突然就盈满了眼眶。 “如果……你因此失去人形,你会怎么办?” 古瑟声音哽塞喑哑,那泪水就那样在他眼里打转。 不过一旁人,却待自己这般重要,拿自己寿命来换自己光明,可他的亲人却…… 若是他因此自己失去人形,那他……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 岂不是,就是站他眼前,他如何能认得? 时吟在看到他眼睛里泪水的那一刻,神色终有些动容了。 他有些无措,慌乱到自己的视线不知道该落在古瑟身上哪里才好。 他紧张的抬起手于半路,迟疑了片刻,才大胆的抬起,温柔的落在古瑟的头上,轻揉了揉。 “我有三百年的修为,不过一百年,也就少活一百年,不影响维持形态,我有分寸的!” 他顿了顿,看着古瑟的泪水听着他的话一涌而出,肆意的滚落下来。 他揉头的动作亦跟着僵硬,顿了动作,手就那样不自然的落在古瑟头上。 他迟疑着垂了眉目。 须臾。 “两百年,陪你够了!” 低沉的说了句,默默的收回了手,又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心疼自己泪流满面的古瑟。 “难道你希望我以后,一直孤独吗?” 他面色看着平静,眼睛却跟着红润了。 眼眶骤然泛了殷红。 古瑟一顿,诧异的目光明显一僵。 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第142章 如果有下辈子,我生女儿身,你娶我可好 对啊,如果时吟一直没什么朋友,那他…… 就是算有,作为普通人类,谁又能陪他几百年呢? 这样的他,确实孤独! 可,他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 古瑟木讷的盯了他许,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把抹了眼泪,转身又平静的继续走。 时吟微有一呆,顿了片刻,跟了上去。 天上的太阳与月亮始终保持在两个极端,一个黑夜,一个白天,他们永远也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片天空。 就像他跟时吟,此生永远也不会有结点。 可是,古瑟错了,不管在夏天,还是秋天,早出的月亮,会与夕阳相会! 为不让时吟难堪,古瑟默自的收敛情绪。 走了段距离后,他瞧了两眼视线落在他身影沉默跟着的时吟。 “我饿了,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时吟看着他突然又是寻常模样,笑着道。 温润的笑容阳光灿烂,且又单纯。 时吟因此微愣了下。 略沉的目光打量了眼这样的古瑟。 点头。 “嗯!” 认真回应。 “那走快点!——天太冷了!” 见时吟回应,古瑟往回走一步,拉了时吟的手就走,还终于反应过来的抱怨了句。 时吟被古瑟蓦然拉手的动作恍了神,视线就落在他们俩相交的手上。 时吟只感觉心尖青涩,又暖暖的,明明古瑟的手冰凉无温度,他却感觉那温度是从他指尖传来的,暖进了他心底,流溢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跟着舌尖都莫名有着细细的甜味儿。 那奇怪的感觉,刺动了他心尖的灵魂,心跳莫名就跟着加速,止不住的乱窜。 过了半晌。 “小瑟……” 时吟抬起眼望着古瑟的侧颜,木讷的唤了句。 “嗯?” 古瑟一边走着,一边奇怪的扭头看向他。 “怎么了?” 时吟蓦然对上他瞟来的视线,生瑟一顿,垂下了眼。 “你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冷?” 问后面的话,时吟才撑着胆子对视古瑟的目光。 明明比古瑟年长许多,估计比古瑟还要单纯青涩。 古瑟:“?” 古瑟因为他这认真迟疑模样问出的话,着实意想不到的愣怔了下。 后被他给逗笑了。 “就这么个问题,你问这么正经?” “要是真正经的,你会如何何表情开口?” 说着,古瑟又忍不住调侃了句。 时吟微愣,蓦地垂了眉目,跟着,耳根子突然便红了。 古瑟没注意,只是望着他似寻常不愿多说沉默的模样,挑了挑眉,笑的无奈。 他扭回头去,视线落了前方,接着无奈的轻摇了摇头。 “你这模样,要是遇到喜欢的人,怕是还没行动,就先把自己给羞愧的难当了。” “……不过,要被你这种木头喜欢,怕也是不易吧!” 笑语着,古瑟又经不住感慨了句,说后才将视线投回,落了时吟意外微显诧异的面色上。 时吟意外的眸色一顿,瞬间又平静。 被古瑟牵着的手反射的微紧了紧,又下意识的反应稍松开了许,僵着刚才的适度。 古瑟总觉得他表情有些怪异,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挑了挑眉,扭回了头去。 再他觉得时吟本就性子怪异,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时吟却沉默了片刻,抬起眉目,视线落了古瑟侧颜,落在他嘴角的位置。 “……被我这样的人喜欢,是不是会很不幸?” 不懂浪漫,又不懂表达,还木讷,连个笑颜都没有。 时吟话音很轻,亦很认真。 可说是非常认真的开口,甚至非常认真的等着古瑟回答自己。 “呵,以为你多少开了点窍呢!” 闻言,古瑟笑了,他道的寻常。 “难道你连自己都不了解吗?——像你这种性子的人,虽心生喜欢不易,但,若真喜欢上一个人,怕是一辈子,一颗心都丢了出去,死犟了一个人身上!” “我说的对吧?” 古瑟说着,回头来,无谓的问了句时吟。 他像是在谈天聊趣,而时吟…… 怕是别有心思。 时吟眸色一艳,瞬然又沉静。 “嗯!” 过了半晌,本不愿回答的时吟,又突然认真的应了句。 古瑟的话确实说准了他,可是,他却不了解他真正心意! 沉默的时吟眸底多少有点失意。 古瑟因此意外的扭头看了他眼,又认真的道了句。 “……这种专情的感情,不觉得独一无二,很珍贵吗?” 时吟微顿,微艳的眸色一瞬,又回归平静。 他没有接话,心里,却莫名暖。 就这样一路安静,古瑟手牵着时吟的手,直到附近的大馆子门口,他才松手。 而一路上,时吟的视线都落在他们彼此的手上。 刚跨进馆子,店小二便极其热情的迎了上来,招待他们上了二楼,在临近窗子的桌边坐了下来。 餐点古瑟让时吟点,时吟不接单子,全让古瑟自己点的,说自己不挑,选他喜欢的就好。 古瑟虽是玉面书生,却没有丝毫书生的倔强呆板模样,性子直的很,说让他点,他就点,且还真按自己的点了满满一桌。 说是自己请客,倒是毫不吝啬。 不,倒不说吝啬,应说,毫不心疼。 因为最后付银子的人,变成了时吟。 ——古瑟不但点了满满一桌,还点了酒。 就跟那次在说书楼一样,想跟时吟喝酒谈天论地,结果时吟没喝几杯,古瑟倒把自己给几杯灌倒了。 “对不起,忘记自己不甚酒力了,好像……又得麻烦你了!” 古瑟半趴在桌子上,醉眼迷离的望着边上的时吟,迷糊不清的笑着道了句。 他倒是还记得自己醉酒麻烦时吟的事呢! 时吟视线落在古瑟面上,神色平静,眼底,却荡着掩盖不住的心疼。 深邃的目光,尤有着心疼的忧郁。 古瑟迷离恍惚的说完,直接趴了桌上,就那样睡了。 看着这模样的古瑟,时吟最终明面沉深的叹了口气,心疼不忍的目光落在古瑟身上,迟迟没有离开。 “……若是能真心依附,你何至于自己过得这么辛苦隐忍?” 盯了片刻,时吟低喃了句,起身去,温柔的打横抱起古瑟,转身去让店小二备了间房。 雅间宿房,时吟吩咐店小二备了热水来,自己亲自给古瑟擦了脸,擦洗了手脚。 一切忙完后,去关了窗户,放下了各种窗帘,使得室内视线不影响古瑟休息。 忙好后,时吟坐回了床沿,默默的看着安静沉睡的古瑟,才稍安心了几分。 不过,那心,还是一直揪着,很是沉重。 不比亲身经历所有的古瑟差。 盯了床上的人儿半晌。 时吟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后蓦然垂眸,解了自己的外衣,轻掀开被子,躺了古瑟身旁,温柔的,轻手轻脚的将其揽在了自己怀中。 时吟一躺下,靠过去将人往自己怀里带,睡着的古瑟自己顺着就蹭了进来,蜷了他怀中。 也不知道他怀里暖和,还是能给他依靠安心的感觉,他就如小猫般的蜷了过来,面对着时吟,窝了他怀里。 当时的时吟还因此心惊颤,诧异的顿了下,瞳孔都跟着微张了些。 但看怀里人模样,心里又不甚欣慰温暖。 僵着动作片刻,他抬手抚了抚他脸颊的发丝,每个触碰的动作都不甚温柔极小心翼翼,生怕将人扰醒惊醒。 同时,又因为初次亲近的动作显得生涩心忌,惧中泛甜,甜中生涩,惧涩中又满是好奇极欣喜。 各种奇奇怪怪的感觉都涌了心头,带着呼吸都莫名不畅,心跳凌乱。 时吟顺顺古瑟脸颊的发丝,又忍不住拇指触了他脸颊,眉眼,从眉眼又到鼻翼,下滑至他的唇,最后抚了他的唇角。 温软细腻,朱唇莹润,唇角弧线优美迷人…… 心底感觉奋涌,唇线惑人,气氛刚刚好。 时吟终抑耐不住,微偏头,低头,垂眸,视线落在唇沿,犹豫了许,薄唇落了下去。 温热,柔软,甚至……馨甜软腻! 片刻后,时吟才留念的抬起头来。 最终视线落在古瑟面上,看他睡梦中正好舔了舔自己的唇,露了两下粉嫩的舌头出来。 瞬间……又觉甚是可爱惑人。 失神间,时吟竟勾了丝嘴角,从没有过的一丝笑意,伴着宠溺模样,奇迹般的挂了他唇角。 眼神温润深邃,荡漾着层层潋滟涟漪,如暗夜下霜月洒映在湖面的惊艳灼眼。 美得如那神秘幽深的大海海底,突然焕出阳光的惊艳生辉,美得灵动,清冷里晕着月华般的绮丽。 ——此时此景,若是能如此现实就好! 时吟蓦然生想。 但想到现实,时吟嘴角那若无的笑,勾起的一丝弧度,又瞬间收拢了起来。 蓦然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他脸上,眼里便染了心疼的忧伤。 冰冷公子忧伤的模样,倒也是神美绝伦得不像话! 时吟因为担忧古瑟,完全忘记刚才自己逾越的动作,也不记得羞涩了,全自己沉侵在了担忧心疼古瑟的情绪里。 ……他不知道,这样的古瑟要如何救他上来,把他从满是淤泥的潭底一尘不染的拉上来,不要让他受潭底的污秽干扰,困扰,伤心,难过,不要一身伤痕累累负重前行。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要如何帮他,如何去护他,如何让他快乐无忧的过好每一天…… 时吟失神间。 “……如果有下辈子,我生女儿身……你娶我可好?” 突然,沉沉迷迷睡着的古瑟突然喃喃了句,声音迷糊极小,认真模样,又有几丝卑微的气息。 时吟一顿,瞳孔微张,身子蓦僵。 清晰的触感生生的拨动了他胸底的弦。 他听的清晰,每个字都似掷地有声的敲在他的心口。 他这是……跟自己说的吗? 他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别吗? 除了这个,他还在乎犹豫什么呢? 既然喜欢,为何就不大胆承认,或接受呢? 还有身份吗? 自己从来没在意过他所在意的一切,不是吗? 他都愿意接受自己小皇叔,不介意他男子身份。 为何到他这里……就这么断然果断? 时吟垂眸木讷的盯着怀里的人许久。 最终沉深的吸了口气。 “傻瓜,只要是你,怎都好的,为何要这么介怀呢,我娶你也好,你娶我也罢,此生是彼此便好……便看你答应与否?” 他低低认真的回应,说的有些伤怀无奈。 —— 这些,若是他清醒时说该多好! 或,此时,他能回应自己也好。 可是,怀里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就像他的话,被沉沉的丢了海里,落子无声。 第143章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时吟揽着古瑟就那样盯着他熟睡的容颜出神,直到临近傍晚,古瑟才悠悠转醒。 然,古瑟醒时,时吟一身整装,互手立在微打开的窗子边,视线正落在下面偶尔人影往来的街上。 感知回头。 两人几乎是同时目光投向对方。 遥遥相视。 片刻。 古瑟蓦然轻吁了口气,望着窗边的时吟尴尬的勾起丝嘴角,笑笑道。 “抱歉,失态了!” 明明说自己请客,结果只管把自己给灌醉了。 古瑟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了床上,确实有着几丝歉意。 时吟望着他神色正常,没有之初的失意绝望,或失魂落魄的忧郁之色。 仿佛,那心里的伤口,在这一场酒醉后就愈合了。 时吟微有些愣怔,望着他迟疑了许,才走上去。 “咳咳……” 骤然,因为伤势,古瑟握拳抵唇突然咳嗽了几声。 时吟沉眸看了眼,路过桌边时,倒了杯茶,走到床前,递了上去。 “明知道有伤,还醉酒。” 嘴上埋怨两句,行为却一直宠着让他任性,觉得他开心就好。 古瑟隐了咳嗽,接过时吟手上的茶,喝了,茶杯顺手放了旁边的案上,一边下床穿鞋,一边无谓好笑的道。 “呵,不也没死么?” 时吟一直望着他动作,似有些失神,看到他直起身,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去衣架边取了大氅过来披了他身上。 古瑟自然的接过大氅带子系着,面带微笑望着不接自己话的时吟。 “凡事有注定,或说注定我古瑟命该绝,那早就没了,哪能还在这里听你说?” 听你唠叨,其古瑟想这么说的。 他倒是说的无所谓,时吟听着他的话,心却疼了。 时吟站在边上,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无澜的眼底,忧郁心疼的涟漪早已波涛汹涌。 他失神木讷的看着他说的话悠闲无谓,口里呼吐着白色气息,口鼻因寒冻而显殷红,瘦弱尤怜的如那被霜雪摧残的娇莲。 看得他心底不甚激荡疼惜,忍不住将大氅的帽子给带了他头上。 “外冷,戴上吧。” 古瑟因为他蓦然贴心的动作一僵,迟疑的抬头望着他,木讷了许,似突然回神,自己拉了拉帽子的边缘。 “谢谢!” 裹着大氅,丢下这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时吟微顿,不解他突然僵木的神情动作,思忖片刻才跟上去。 刚才,他脸颊是突然有红晕吧? 时吟不确定,但他现在很是明白,古瑟他,因为自己温和贴心的动作,内心有触动。 —— 睡一觉醒来,古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己出了客栈直接回到了时吟买的府邸,跟回自己家一样。 这样的古瑟时吟看不明白,只是一直默默的跟着他,在身旁默默的守护。 回到府邸,古瑟直接回了自己房间,继续接着睡。 走到自己房间,他径直就朝床榻走,解了大氅脱了外套又缩进了被窝,还喃喃自语的感慨了句。 “喔,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 时吟跟着他走到门口,没有进去,靠了门楣上,就看着他自我随意的寻常,像个孩子。 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也不接话,也不走。 而古瑟,门也没打算关,从自己进去,他就敞开着门,任时吟靠在门口。 古瑟感慨了句后,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望着门口的时吟。 “你站门口不冷吗?” 带笑的表情,跟个不因世事的纨绔小公子似的。 时吟微有一愣,刚才还心疼的心,骤然一触,莫名缓和了许。 “如果不介意,要不来挤一挤?还有,晚饭能让你家下人端来这里么?” 未等时吟回应,古瑟又继续自己的话。 实打实的任性纨绔富家子弟。 时吟因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沉,打量了许。 后眉梢一挑,若无的勾了丝嘴角。 “我以为你不打算吃晚饭了呢。” 怼的话,任是宠溺。 平静的说着,细看了眼古瑟,然后转身就走了,转身时,嘴角的弧度扬得实在。 心里,亦是极暖。 时吟刚才的笑意不明显,但古瑟却确实看到他笑了。 他因此愣怔,还没反应过来,这人莫名转身就走了。 —— 他的笑……是真的、非一般的极好看! 果然,他没猜想错。 不过一会儿,时吟便又回来了,想来,只是去照古瑟的话安排晚饭的事了吧。 古瑟见他极快的动作亦是愣怔。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人还真就跟他挤了一张床上等着吃晚饭。 古瑟:“……” 他入榻时,燃了屋里的几根蜡烛,暖暖的光线将屋子照得感觉温暖。 就像他躺自己身边一样,很是温暖。 两人都是平躺,视线落在幔顶,因尴尬发呆。 至于心底平静,那就难说了。 屋外,月隐于云层,又于云层浮于天空,撒下清晖,在人间落下霜白一片。 气氛安静许久。 “今日听你说……‘帝王之争,成王败寇’,你,想继承皇位?” 古瑟突然开了口,说完才扭头望着同样姿势躺自己身边的时吟。 他记得,在古家跟他父亲对峙时,说的那话,可是对皇位有着欲望的意思? 时吟闻着很沉默,扭头目光落在古瑟面上平静,却骤然有几分复杂。 良久。 他深吸了口气,撇开目光,望了窗口天上的霜月,顿了许,略鼓勇气安静道。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才是……心上人!” ‘心上人’——时吟这话,真的是望着自己搁了心里很久的心上人说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听了,会如何回应他。 会不会因此,再也不理他,讨厌他,甚至,会觉得他也很恶心。 或……也会回应他。 可是,不管结局如何,他都想好好跟他说,跟他表达。 因为,再藏着收着不表示,他怕…… 总之,自己不说,他又如何能进入自己的生活,投入他怀中呢?他又有何理由跟资格与他暧昧不清,及过分护他? 他不说,他们间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结果! 且,所谓帝位,又岂敌眼前人来的温暖重要? “……小瑟,我从小在舔血的环境里长大,没有人告诉我感情是什么,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用教的,……虽不用教,可没有人会告诉你怎么去争取这份喜欢……” “所以,我才把你弄丢了那么久,让你一个人受苦孤单!” 古瑟听到‘心上人’时,心里铿锵的咯咚了下,眸子徒张盯了时吟,时吟则趁古瑟震惊没反应过来之余继续道,将自己的心意表露无余。 然,他话是说了,但心却砰砰砰的直跳,翻成了海。 呼吸都紧促起伏了。 他僵着看外面银月的目光动作不敢看古瑟,却认真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回应。 半晌之后。 “呵。” 对方骤然噗嗤笑了声。 “你今日也喝醉了吗?怎得……突然这般诗情画意,情意绵绵?” 时吟认认真真心底的话,却被古瑟因此一笑而过。 时吟跳动的心骤然被人锁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却硬生生的平复所有,终归无澜模样。 时吟将所有告白的话说完,他都不敢看古瑟,直到古瑟回应,他才僵硬的扭头看他。 听到他无谓不愿接受的话语,微惊,却又归于无澜平静。 在意料中,却还是失意。 古瑟因为时吟的深情告白亦不敢看他,他话语虽接的轻松,但他目光还是落在幔顶,生怕触到时吟目光。 时吟眼里的眸色一艳,瞬间又黯然。 他撇开落在古瑟脸颊的视线,落了屋外的银月。 “你不接受没关系,我会等!” 静静笃定的低道了句,说着视线又落了古瑟侧颜。 “我会读心术,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你怎样拒绝,我都会等你,再也不会傻傻的,让你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所有!” 对于自己于古瑟用了读心术,时吟说的坦然,没有隐瞒,因为他什么都不想瞒他,想让真正的自己走进他的世界,亦希望这样的自己他能坦然接受。 他性子天生冷,哪怕这深情的告白,他都说的波澜不惊,毫无涟漪。 但,那股认真劲,确让古瑟触动。 这突然其来的深情告白让古瑟无措。 他僵着身子木讷的盯着幔顶,半晌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这人,认真的劲来了,你怎样玩笑欲忽悠,他都能无动于衷只管表达自己的意思话语。 这……你要他如何? 古瑟还没反应如何应对,时吟突然翻了过身,侧身面对了他。 被子里,他身体亦老实,没有碰到古瑟,而是客气的距着距离。 他落在古瑟侧颜的目光温柔,亦不甚认真。 “小瑟,我知道我不能趁人之隙,但,我们彼此是相互的,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吗?我什么都不需要,此生,只想要你便好!” 时吟细细的说着,深邃的眸光如暗夜的海,流连着希望的光芒。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细说。 “我从小很孤独,但未曾害怕过,直到遇到你,才知道孤独真正的滋味,原来……它真的好孤寂,好凄冷,冷寂到让人无法呼吸……”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这个不懂人生滋味的人,有活着的真正意义?” 这人……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就这样深情的……? 古瑟很木讷,他木讷的扭头来,木讷迷惘的盯着这样的时吟,目光游离在他面上,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 听着时吟的话,又想起他的生长环境,古瑟不免有些动容。 他呆愣了许,看他莫名有些可怜,骤然又心疼。 被中,他的手微动,欲去握时吟的手。 然,他还是迟疑了。 他木讷的盯了许眸色不知为何焕光的时吟,最终深呼吸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这是喜欢?而不是,怜悯?” 时吟意外的一顿,微张的眸色一艳又平静,甚至有些黯然。 为什么他就觉得,这会是自己于他的怜悯呢?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真的这么榆木? 或许吧! 自己于感情这块,确实愚钝,不然……从第一次相遇,他就应该…… 时吟的视线在古瑟面上上下流动了几许,目光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风有约,花不误’还记得这话吗?” 时吟突然反问。 古瑟却惊异的表情,顿了下。 他自然记得,那是他那次要回京城时跟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只觉彼此无甚关系,便没多想什么。 “‘年年岁岁不相负’,便是这句的下半句!” 古瑟惊异得还没回神,时吟自己便接下了话。 “因为当时的情景不适宜,我便只跟你说了前半句……我以为,事后你会想起理解过来,但……” 终究没有那种要好的关系,使得他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 然,古瑟以为,这句话是因为他跟他小皇叔的关系,他不宜打扰,所以才…… 终究傻的只是自己吗? 真正傻呆木的榆木疙瘩竟是自己? 其实,他们谁都比自己聪明有悟性。 就像……这榆木呆瓜竟都会跟自己玩这文字游戏? 罢了,时也,命也! 若是那时候他跟自己说,直白的说,或许…… 可惜,自己没能理解过来啊! 这榆木瓜,那时候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点呢? ……此时如此的自己,哪还能…… 曾经不配,现在……这坠入深谷泥潭里的自己,一身肮脏泥渍,岂不是更没资格? 又岂能将这神坛上的人拉下沼泽? 他不能! 闻言,古瑟盯着时吟的目光骤然殷红了。 润红就那样布了他眼眶,眼球白色部分布满了血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安静沉凝。 两人相对视,过了许久。 古瑟扭回了头,视线落了幔顶,隐忍着眼里的泪水。 微顿缓了片刻。 “我生来平庸,也生来骄傲!” 断然决绝。 明明理解了时吟的意思,却硬是要说成时吟是因为可怜自己而这样的。 缓了片刻,他又扭头望着时吟,殷红的眸子里竟映着坦然的笑。 “……此生置身淤泥,便不再想触碰神坛的人,不愿将他拉下淤泥沼泽!” 闻言,时吟心底一窒,被人箍着的心脏骤然就便被死死箍紧,又疼又窒息。 他是神坛的人吗?觉得自己圣洁清明不可高攀? 而他……又怎么就成了淤泥沼泽里的人了? 他这是……把他自己当什么人了,怎会这么觉得自己呢? 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跟他小皇叔都属于神坛的人,而他却,只是卑微渺小置身淤泥沼泽的……? 可是,既如此,明明他跟他小皇叔都……都这么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啊,还明明不喜都愿意接受,为何却不愿接受自己? 因为什么? 第144章 高处甚寒 “你是要做未来君主的人,岂能跟我这种人厮混呢?” 时吟还没从窒息疼痛的内心回神,古瑟突然又笑笑道,说的不甚洒脱自然。 他以为,故意说的自己可怜,他会因此动容试着接受,奈何……他还是拒绝的自己干脆。 时吟眸色殇然,沉叹了口气。 “高处甚寒!……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身份还是什么,于身份,我亦不过淤潭出来的,彼此,又有什么圣洁之分!” 对于皇位的选择他否定的直接果断,丝毫想法都没有。 之初如此说,不过是为他为情势所出。 他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眼前人罢了。 这些,古瑟又何懂。 ‘高处甚寒’几字闻言,古瑟瞬间张了瞳眸,很是讶异。 原来,他于皇位,竟是这般看法? ……也是,对于这种已经什么都不缺了,什么都有的皇子,跟他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比,自是想法不同了! ——不曾体验居上的滋味,自是瞻望! 沉默了半晌。 “不要再说了,也不要拿读心术做果决,喜欢只是我思想的问题,跟我本人行动选择没关系!” “时吟,经历这么多,我已都懂,彼此都懂,没结果的结局,就在此判死刑吧!” 两个男子的爱情,就算再深情,都是一种罪孽,他曾罪孽深重,又岂能再拉他下地狱? ——自己一个人爱着就好! 时吟很是沉默,表情似是平静无澜,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却复杂……略显忧伤。 这样的结果,他或许知道的,只是,心不由己,还是无来由的痛。 他没有接古瑟的话,有很多话能否定古瑟的说法。 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现在的古瑟,真的不宜多说,或让他接受什么。 半晌没有声音,古瑟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时吟,诧异的发现这人竟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盯着自己,也不回答自己,或否决自己的话。 ……他这是……让着自己,不愿与自己争吧。 时吟平静的神情,倒是多了那么几许忧郁。 古瑟下意识的多盯了几许,虽不忍,但还是选择了沉默,默默的撇开了视线,落了幔顶。 默了片刻。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可行?” 古瑟轻舒了口气,静静的道了句。 一瞬间,又将僵凝沉窒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时吟微僵,迟疑了秒。 “嗯!” 时吟点头应着,就势动了下姿势,放被子里的手垫枕了头下,姿态亦跟着放松了些。 两人刚才还压抑似深情的气氛,一下便就散尽,回到了寻常的相处模式。 而时吟他认真的内心之语却像石头入海,只瞬间激起一丝涟漪,便归于沉寂。 然,他俩,虽未彼此接受,却有着彼此的默契! ——都不想伤到负重彼此,而选择了退让,或一个选择永远沉默。 晚点,家仆端了晚餐进来,因为一直沉默安静,古瑟闭着眸,迷迷糊糊间竟有了些睡意。 半清醒间,还是时吟将他唤清醒的。 两人吃了晚饭,东西家仆全部退下,古瑟看着他们退尽,等着时吟回自己房间。 结果这货就那样坐自己房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坐在床边,盯着桌边悠闲喝茶的时吟,眉梢跳了两跳。 犹豫了许。 “你不回自己房间?” 纳闷的问了句。 时吟闻声放下喝了口茶的杯子,不急的扭头,视线落在他面上顿了许,又打量了眼他身边的床。 “你床不小,冬天挤挤暖和,便不回了。” 这话,时吟回答的平静无澜,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古瑟眉梢又兀自跳了两跳。 这人,突然间就……有些无赖模样了? “嗯,行,你不嫌弃我睡相便好!” 古瑟内心无语,嘴上倒是顺着就应,脱了衣裳便缩入了被窝中,睡了里头。 时吟神色无动于衷,看着他躺下,迟疑了许,才熄灯过去睡。 翌日。 古瑟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同时吟去了下香火铺,买了各种祭祀用的东西。 看着古瑟买了那些东西,时吟才明白,他是要去祭祀自己的母亲。 听雨不在,时吟成了古瑟的下手,东西都是时吟帮他拧的。 而古瑟,就是寻常模样,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的忧伤难过,温柔阳光的笑,只要一开口,就会习惯的挂在他的脸上。 时吟每每看他喜笑颜开谈笑的表情,他的视线便定定的落在其上,心疼之色于心底无声蔓延,将他的所有表情神色都收在眼里。 尽管心疼,却只能作若无其事之色。 ——因为太过成熟稳重,藏声匿色,这样的孩子,太过让人心痛。 发生这么多,无论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若无其事当没发生过。 然,古瑟此时却是这般情景,这,要他如何相信他就坦然放开了? 自然不会! 来到古瑟母亲的坟墓前,旁边则多了座坟碑,两人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在古瑟从古府瞬移到这时,他们就看到了,只是当时的古瑟没来得及仔细看暖栀,他就昏死晕倒了。 而来接捡他的时吟自也能看到。 “这是我哥弄的吧?” 将暖栀葬在了他母亲的旁边。 坟墓前,古瑟将一半的东西分给时吟让其放他母亲的坟墓前,他则将剩下的东西堆放暖栀的坟墓前,一边无澜寻常的道。 摆放祭品的时吟微顿,抬起眼皮意外的看了眼意外平静的古瑟,迟疑了许,点了下头。 “除他,估计也不会有他人。” “呵,你倒是把我身边的人都打探得如家常。” 估计他自己家的疏清关系他都还没这么熟悉。 闻言,古瑟有意思的笑了声,玩味得很。 时吟细看了他眼,将东西都放下,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在你身边待过,自然看的明白。” 古瑟放下祭品,继续去拿香于蜡烛上点燃,揶揄。 “嗯,此生遇你,倒是让我生命衿贵了不少!呵呵。” 古瑟无谓的自然聊着,说着望着边上的时吟傻傻笑了两声,点燃香起了身,三根递向时吟。 “委身,有劳了,谢谢!” 古瑟瞄了眼他旁边他母亲的坟墓,挑了下眉,笑着道。 完全不拿时吟当外人。 时吟意外的顿了下,着他的视线瞄了眼古瑟母亲的墓碑,迟疑了许,双手接了。 然后同古瑟一起向古瑟的母亲拜了几拜,敬了香。 而在祭拜暖栀时,古瑟却没有拉他一起。 时吟则只是静然的站在古瑟母亲的墓前,望着古瑟祭拜暖栀。 看着古瑟一切忙好后,互手旁边的时吟静然的道了句。 “我衿贵,莫非就能长生不老?” 直到这时,时吟突然就接了古瑟刚才的话。 欲走的古瑟亦顿,意外迷惘的回头,盯着他打量了许,似乎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人,话刚才不接,现在才来接,什么习惯? 古瑟抬手一摊。 “事实就是如此,有身份就是待遇好啊!” 时吟:“……” 时吟没有接话,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堵古瑟话语。 要想,他堵人话气人,可是一流的,就像他气他父皇一样,你说他不会说话么? 自然不是,他只是看人。 古瑟打量了眼不知为何又沉默的时吟,转身就往回走。 时吟跟上他的脚步,视线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瑟闲情的走着,一面踢着路上的石子,懒散模样。 时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能感觉,玩石子的空隙瞄了眼时吟。 自我的笑了下,道。 “有事就回去,我这么大个人,还能想不开不成?需要你日日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 古瑟悠闲的笑说着,语气透着几缕无奈。 他一脚踢飞脚边玩耍的石子,扭头笑望着身边的时吟。 “你怕是不知道,我这命,可是我母亲用命换来的,珍贵的很!” 时吟意外的一顿,眸色微艳,一瞬,又平静无澜,眼眸垂下,眼里甚至露了欣然的笑意。 他没想,自己什么都没说,竟然看出了自己担心他的心思。 “听说过。” 时吟静静接过,对于古瑟能坦然,亦有些欣慰。 “呵,不愧是时大公子,洞悉天下诸事!” 古瑟眉梢朝时吟一挑,玩味的调侃了句。 然,这么蓦然的奉维,愣是让时吟眉角不自然的跳了两跳。 古瑟看他不自然微蹙眉的表情,又忍不住的咯咯笑了两声。 “回去吧,把事情处理了,有机会,我们游一趟世界吧,可好?世界那么大,真想去看看!” 说着,古瑟感慨了句。 ……世界真大,可是却容不下自己这渺小的身躯! 于古瑟面前,他不想用读心术,他只要知道他心属就好。 所以,古瑟此时是何心思,他看不透。 古瑟知道,因为自己闯的祸,估计京城那边已经不平静了,必有很多事等他处理。 这样疏于值守,自是于他不利。 且,看着朝廷现在这趋势,时吟……有可能便会是皇位继承人。 未来君主,怎么能在这跟他颓废? “此话作数?” 半晌后,时吟突然问了句。 古瑟一顿,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盯着这会抓话题的时吟。 他抓哪句话不好,怎偏得抓这去游世界的话? 他的目的是劝他回去,而不是让他跟自己约定什么! 古瑟脸颊一红,有些尴尬的撇开了视线,垂了眉目。 “以后再说吧!” 他安静的说后,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望着他的时吟。 “毕竟,事与愿违的东西太多了!” 同时停下脚步的时吟沉默着,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沉凝。 片刻后,他才移开,了然似的点点头。 “嗯!” 古瑟意外,没想他应承这么坦然极快。 欲开口时。 “但你要答应我,会一直在这等!” 时吟又认真接话。 古瑟:“?” 等?等什么? 等他实现刚才随口提及的约定? 还是……? 古瑟未敢问出口。 他怕这小殿下又突然跟自己深情告白。 时吟看他迷惘茫然的神情,细细的看了许,没有解释。 他垂眸,低头从自己怀里摸了那血珠出来,伸了他面前。 “把这个带上,我便回去处理事情。” 这话,有着几丝要挟哈? 古瑟望着自面前半空中摇曳的血珠子,犹豫了许,勾起嘴角有意思的欣然一笑。 “好!” 果断应着,便接了就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收了衣襟里。 “这下,你放心了吧?” 无奈的笑问了句。 然后自顾的就继续往前走。 时吟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才跟上去。 第145章 今后,侍主如吾,即命即从! 回去的路上,古瑟买了做糕点的食材,回去做了些糕点,说是给时吟带路上吃的。 时吟在边上看着,听他说的实在兴趣,心情倒是跟着散开舒心不少,亦欣慰极暖。 这一日,就在古瑟忙活下平平静静温馨的度过了。 翌日,吃过早饭后,古瑟便将时吟给念叨了回去。 时吟跟古瑟保证,说会尽快回来。 这话,愣是把古瑟给说的尴尬的同时,还红了脸颊。 古瑟于府口目送时吟离开,看着他跃上骏马,不舍不放心的望了自己一眼后,扬尘而去。 那眼神,当真深情温柔,猝不及防的暖进了古瑟的心底,拨动了他的心弦,狠狠的痛了下。 京城,瑞辰王府。 “有回复吗?” 轩辕颜躺靠在床榻上,散了三千青丝,白色褒衣不染纤尘。 他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没有一丝生气。 整个人仿若一团白云薄雾,缥缈得似要散尽。 若尘恭敬的站在床沿,拱着双手,垂低着头,轻摇了摇。 “没有。” 若尘眼睛通红,一副疲倦伤痛的神色,没有半丝精神。 闻言,轩辕颜带希冀的眸色瞬间黯然,沉了下去,落在若尘的面上,似是意料,又很是坦然模样。 须臾,他沉深的叹息了口气。 “罢了,不等了,按我吩咐的去做吧,今后,侍主如吾,即命即从!” 轩辕颜虚弱的话音一落,若尘的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了躬身拱着的手背上。 “公子……!” 即哽咽一声,砰的双膝跪了轩辕颜床前。 轩辕颜闻言无奈的仰头闭了闭眼,极是无力。 “哭什么,人生一遭,总归有这一步!” 淡淡的道着,又缓缓的睁眼,落在若尘身上的视线亦是不忍。 “去吧,趁我还有这个心力!” 最后还是低低的果决的催促了句。 若尘僵硬抬起头,木讷不舍的盯了他家公子几许。 “是!” 铿锵有力的应声,转身离开,泪,洒了半空。 最终,轩辕颜没能等到时吟的回信,没能等到时吟来听他安排诸事事宜,更没有等古瑟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所有事宜都只能在自己离开后若尘替他安排办到。 —— 时吟赶到时,轩辕颜的灵堂都已经搭好了。 府上白绫如雪,于风中扬得凄切。 没有惊天动地的哀嚎不舍,只有偶数的家丁低泣。 而这些,真假都不知几分。 时吟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瑞辰王府时,看到府上的灵堂,震惊得半晌没回神。 更让其意外的是,此时,朱阳陌竟然在场,还是似流了悲伤的眼泪,见自己时,竟眼睛通红。 他不是说会等自己回来吗?怎就…… 他那毒虽毒,他不是还可以活过几年的吗? 怎么就…… 时吟的心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甚至被人又狠狠的握着箍死,让他一时缓不过气来。 酸涩哽在喉间,让他开口都有些艰难。 时吟木讷的松开缰绳,魂失间红润了眼眸。 还没进府,朱阳陌随家侍迎了上来,在他们面前恭敬的作揖后。 “殿下!” 他声音有些喑哑,不难看出他确实有些伤心的。 时吟闭了闭眼,隐了眼里的一丝泪光。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朱阳陌认真恭敬回答。 时吟落在他面上的视线有几丝打量。 这人,他小皇叔明明有侮辱他,他却还能在此送丧。 真? 还假? “殿下,王爷丧礼如何处理 ,还得您殿上定夺,望,殿下务必了王爷心愿!” 时吟还没探究明白,朱阳陌打断了他,开口的话语,有些忧忧戚戚的模样。 时吟微顿,眸色骤然一艳,因为他的忠诚。 后了然点头。 “嗯!” 当即应下后,转身跃上马飞奔而去,驰向了皇宫。 听雨收到自己公子回归的信,急匆赶来,在半路与时吟相遇。 路上,听雨将轩辕颜生前嘱托都讲了时吟听,对于那操纵势力的东西亦一并转交了他。 金銮殿。 文武百官集政,于瑞辰王死因,或葬礼事宜议论僵持。 …… 太子亲党: “不可,谋算亲王的罪论怎能安在太子头上,太子殿下亦陨,哪怕死,也自是要清白!” “事实如此,若非他暗算瑞辰王爷,他何至于毒发身亡,事因本就因他而起!”轩辕颜一党。 “事也,实也,仅这举止,太子之举,便是小肚鸡肠之举!” “瑞辰王爷丧礼必是要大葬的,安息于皇陵,着丰功伟绩之功勋,流传千古!” “凭什么?他凭什么安如此功勋?一代亲王,不做表彰,娶男妻,不怕天下人笑话吗?还是……以他作表效仿,人人都去娶男子为妻,绝子绝孙算了?” “砰!” 那人话音刚落,蓦然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蹭着光滑的地面撞在了龙柱上,当场捂着腹部一口血吐了出来。 众人反应未及,恐惧中呆木的望着被踹的那官员,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三妻四妾,未绝子绝孙,又为朝堂做了什么功勋?” 时吟骤然冰冷的话传来,无起伏,却甚是寒戾压迫。 “平北僵战乱,御外敌,拼死征战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时吟立在殿中,身高体长,如冽松挺拔,衣袂自然飘扬,蓦然压迫众臣。 龙座上,皇帝愣是呆住,半晌未回神。 殿上众臣被时吟气势压迫,更是被他的举动吓住,殿内一时鸦雀无声,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被踹伤的文臣呆了许,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还没站稳。 时吟目光悠悠的瞟了去。 “来人,将人拖下去,杖毙,其家人十族流放,世代不得入朝!” 时吟轻飘飘疏冷的话愣是让爬起来的文官吓得又趴倒了地上。 时吟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饶命啊……殿下饶命啊……臣,知错了……!” 最后三字的哀嚎彻底消失殿口,那股哀凉悲戚却似久久缭绕不散。 众人傻眼。 包括座上的皇帝。 时吟幽幽的扫了眼殿内群臣一眼,又细打量一遍太子余党一眼,冷漠的视线愣是将对方给吓得身子抖了一抖。 时吟很满意他们的表情,平静的移开,微抬起,落了龙座上的皇帝。 犹豫片刻,抬起双手微躬身拱手。 “父皇,小皇叔是否担当得起功臣之名,你心里自是有数……” 他说着,扫了眼殿上的文武百官。 “何须在这大殿做议论,任众群之口做判决?……难道,轩辕家势已旁落,非要这些旁人做决论,指手划脚不成?” 时吟于大殿之上,倒是给足了他父亲的面子。 皇帝顿了一顿,被问的无话可接。 他儿子说的没错,没有他小皇叔,自己的三皇子……怕是不久后便是他的丧期。 失了一个儿子,再失一个儿子,那他…… 若时吟不继承皇位,轩辕家,定会衰落不疑。 时吟的视线毫不忌讳的落在他父亲的面上,皇帝在面对他的问话时,眼神却是忽闪不定的,不敢面对时吟的目光。 众臣被时吟的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还激情昂扬,现在却畏手畏脚了。 他父皇不敢面对回答他,时吟收回视线,将目光扫了一遍朝臣。 朝臣因为他这一扫,吓得默契的往后移了半步,离时吟的位置又远了些。 呵,以为离开自己身边就无事? 时吟心里冷笑了声,幽幽的目光落在太子党右相身上。 从脚往上打量了许,嘴角若无的勾起一分。 “右相,侍奉的主人都未曾在了,你一个人执着的,是什么?还是……本皇子、或三皇子,愚笨不才,入不了您慧眼?” 不值得他侍奉为主。 他幽幽的说着,头微一偏。 “或是说,右相您……欲一人独大,握权轩辕权势?” 他说话倒是毫不客气,或掖着藏着,直白的很。 时吟话音刚落,右相眸色徒惊,身子一抖,转身砰的一声朝皇上跪了下去,头重重的磕了地上。 “皇上,臣惶恐,望圣上明鉴,臣……绝无敢妄想!” “呵,右相倒是忠诚,可是,小皇叔之事,你又为何如此反对?太子行刺皇叔事实,害他致死,亦是属实,不过他应担的后果,又何来罪名之说?” 右相话音刚落,时吟突然冷轻笑了声,不甚嘲讽。 右相闻言,惶恐的视线投来,落在时吟身上的目光里,蕴藏了几丝憎恨。 时吟无谓的瞟了眼,抬起头垂下眸似居高临下的瞟着他。 “还有,小皇叔于北僵战事有功,救治三皇子亦是功不可没,你,凭什么觉得小皇叔不能冠以功勋大葬皇陵?” “难道,那位置,等着你来填?” 时吟淡漠无澜的道,说着话锋一转,阴冷的视线盯了右相,他微蹙眉头,威胁的目光甚是不悦。 这小殿下,倒是会数落人。 明里暗里,抑扬顿挫就将右相说的哑口无言,诚惶诚恐。 明明不胆忌的,愣是被他说得胆忌,冒了一身冷汗。 什么填,这话,欲说他觊觎皇位,又诅咒着他去死模样。 这小皇子,看着寡言冷漠,说话倒是毒舌的很。 右相惶恐间,瞄了眼高座上脸色难堪的皇帝一眼,精光微闪。 “殿下,皇上还坐高堂之上,您这般,喧宾夺主,怕是不妥吧,置您父皇威严于何地?此……还未到您做主施令呢。” 右相说着,拱手拜拜龙座上的皇帝。 时吟闻言,悠然的看了他眼,视线移落向了他父皇。 他父皇面对他的视线一顿,后圆场笑道。 “右相言重了,吟儿之举,乃朕所允,无碍,无碍!将才我辈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好,我朝之幸,百姓之幸!” 呵,这皇帝,也不知是给自己台阶下,还是怕时吟任性乱来,倒接的极快。 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这结果,愣是让右相意外的一顿,惊诧间亦懵。 皇帝微顿了顿,又有不忍,无奈间露几抹忧伤心痛之色来。 “且,太子之举,确是失德,罪,自该担着。” 皇帝忧伤的说着,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罢了,逝者为尊,瑞辰王救助三皇子功不可没,荣赐功勋,留千承传碑厚葬皇陵,太子……该怎么承责,便怎么办,我朝,不论皇亲贵胄,不惯养不德之人!” 对于自己悉心培养的太子,皇帝于此,虽痛心,亦确实心寒。 自己的一番心血啊! 不过,今日殿堂时吟一番操作,倒也多少安慰。 时吟这压迫威严之气,对于帝位,以后怕是能继承,好歹不愁后继无人。 再者,三皇子病疾已痊愈,对于继承人,如今,他还是有得选择的余地了。 对于他而言,如今这局势,皇权不落入他人之手就行。 皇帝说完,疲倦痛心的捏了捏自己鼻翼,后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皇袍。 “此事,就这样,一切按他小皇叔遗愿去办,下朝!” 他衣袖一摆,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视线向时吟瞟来,犹豫了许。 “吟儿,来我书房!” “是,父皇!” 时吟随即乖巧应承,后往外走去。 御书房。 皇帝慵懒的靠坐案前的椅子里,虽悠闲,却有几分疲态。 他盯着站殿前的时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沉眸细细的目光落在时吟面上。 “……吟儿,你,小皇叔的那令,是否给你了?” 呵,原来他父皇也惦记着他小皇叔的那股势力吗? 闻言,时吟依旧平静无澜模样,他亦打量了几许自己的父皇。 “父皇觉得……他会给我吗?” 反问了句。 皇帝意外的一顿,被反问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这话,意思是没有给他? “或说,他凭什么给我?” 皇帝自我思忖间还没回神,时吟又突然道了句。 皇帝又是一顿,微呆愣,他斟酌了许,有意思的笑了声,道。 “你的意思,他宁愿带走,也不会拱手给我们?” 解散了?那倒是真可惜了,这么一股势力。 皇帝不免有几丝惋惜。 “父皇不要把皇室每个人的心思都猜得跟您一样,小皇叔跟您不一样。” 那么小肚鸡肠,其实时吟应是想这样说的。 时吟怼人可不是一般的直接。 皇帝呆了一呆。 于这这么直白的儿子又……心力憔悴,无可奈何。 他微顿后,深叹了口气,无奈的垂眸拂了拂自己衣裾。 “你这话意,应是知道那令的去处了?” 漫不经心的神色,话语却肯定。 看来,这股势力,自他小皇叔的死,怕是暗里又要掀起一股风波。 时吟亦不意外,他也没想瞒他自己知道的事。 他打量了两眼自己有心那股势力的父皇,心不免有些累的沉默了许。 “父皇放心,这股势力不会威胁到您任何,它的留下,只是为保护他需要保护的人!” 时吟犹豫了许,欲打消他父皇的忌讳。 闻言,皇帝拂衣裾的手意外的一顿,他抬起头来,望着平静无澜的时吟打量了许。 眉头微蹙了蹙,即微敛了眸色。 “为父问你个问题,你……于皇位,没有丝毫想法?” 这话,皇帝问的亲和,甚至自称都未用,只为拉近他与时吟的关系。 时吟接话向来不急,这样的话,他同样无澜,沉默片刻才回答。 “用自由跟孤独换来的,你或许喜欢,却不是我之所求,还是那句话,做臣子勉强可以,禁锢我终身自由,您,还是不用想了。” 闻言,皇帝有些无语鄙夷的瞪了他眼,甚至眼神有些嫌弃。 “你答应的,会帮助琦儿,他日他登基,你必要扶持他!” 这会儿,换时吟无语鄙夷的看了他眼,犹豫了片刻。 “你儿子能做到于你这般让我自由,怎样都行!” 闻言,皇帝又诧异的微顿。 没想他这次答应这么快。 为什么? “不用意外,我只是做到履行自己的承诺,那是小皇叔做的,自是不能算我身上,仅此而已!” 讶异之际,时吟淡漠的解释了句。 他答应救三皇子,但却不是他救的,而是轩辕颜,所以不能算。 到此,皇帝欣慰的笑了。 他了然的点点头,松了口气。 “嗯,这些,朕会跟琦儿交谈!” “嗯!” 时吟点头回应,看他父皇似没话问了,于是转身就走。 第146章 所以,你家公子于朱阳陌,到底什么意思? 刚转身,脚步还没跨出去。 “吟儿!” 皇帝又突然唤住了他。 时吟抬起的脚步犹豫了许才收回,他却懒得再转过身去,就那样扭头朝后望着。 “怎么了?” 身后的人即起身从案后转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细细的将时吟打量了一遍。 “你确定……那令,不在你身上?” 显然,皇帝绝对认为那东西会在时吟手上,而他的小皇叔,也只会交给他! 时吟神色无澜,哪怕被紧紧盯着,他也毫无波动。 他将他父皇好奇神秘的表情打量了遍,微皱了眉头。 “父皇想要做什么?将之没收?” “呵,父皇猜测如神,确实,但,您觉得,小皇叔是那么简单的人吗?他会将自己的令牌做的那么简单,谁都可以用?” 闻言皇帝一顿,微震惊。 是啊,他的小弟弟乃天之骄子,他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呢! 微震惊顿愣后,皇帝死心,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也是!” 最后笃定的落了两字,衣袖一扬,转身去了案前,坐了回去。 时吟瞟了眼,后回头毫不犹豫的走了。 出了皇宫,听雨就在宫门口牵着马等着。 时吟走上前去,缰绳即递给了他,他接了跨上马便直接奔向了瑞辰王府,听雨骑马跟后。 听到马嘶声,出来迎接的又是朱阳陌。 未等朱阳陌上来,时吟已经几步跨进了府去。 看到灵堂轩辕颜的灵柩,时吟眼睛突然刺痛,那朱黑的颜色,仿佛刺目得眼睛生疼。 他站在门口,甚至忘记了跨进去。 生前死对时,倒不怕将对方狠狠刺死,如今真死了,却生生疼了心底,万般不舍! 朱阳陌走上来,着他的目光亦落在灵柩上。 眼睛泛红,皮肤泛着疲倦的苍白,他一身青白,额间亦绑了白绫。 “殿下,节哀!” 稍许,朱阳陌才低低不忍的劝慰了句。 时吟眼眶瞬间殷红,甚至湿润,却坚强的没有留泪。 闻声,他扭头看了眼边上同自己立着的朱阳陌,打量了两眼。 没有理他,自顾回神,跨了进去,旁边的听雨上前,燃了香来递了他。 他即接了,在灵柩前举香拜了几拜,然后亲自插了祭龛里。 祭拜完后,他的视线落了边上跪着的若尘,欲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选择了沉默。 不忍的目光在失魂落魄,眼睛通红还有泪迹的若尘身上停留了许。 “听雨!” 唤了听雨即朝棺椁走去。 若尘浑浑噩噩间还没反应过来,听雨已经按时吟的意思一把推开了棺椁。 “你干什么?” 听到声音,若尘才反应过来,起身就赶了上去。 然,看到时吟正手引灵力,手心贴了他公子胸口时,他便沉默了。 “……无力回天了,公子他自身灵力都献了出去,你,又如何能救他?” 若尘话语绝望无力,仿佛没有灵魂般的行尸走肉。 他虚虚缥缈的话落,时吟收了手,沉深的叹了口气,扭头望着若尘。 “怎么会这样?” 不是还有几年寿命的吗? 为何这么快就…… 若尘眼神涣散,目光无神,如死灰般缓缓抬起,落在时吟面上,将他疲倦的神色打量了遍。 “你以为,心痛的只有他古瑟古公子吗?……若不是他不顾自己生命用灵力,又被古公子那般对待,他又……” 何至于走的这么早? 若不是这样,他家公子,肯定还有救助的希望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家公子那么好,却被他这般待遇?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家公子,他……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能不了解他呢? 要这么对他? 若尘心中有万般恨,万般委屈,替他家公子,可他不敢发泄说出口。 时吟一顿,心尖刺痛了下。 “你是说,那晚我们被袭击,小皇叔他也……” “不然呢?” 他把自己的护盾给了他支援,自己却一力承担,本就身中毒的他,又怎么能…… 又加上是古瑟记忆恢复,面对那样的古瑟。 他不是比他更清楚吗? 若尘声音喑哑,嘶哑得近乎出不来声。 可见,对于他家公子的离去,他有多绝望。 时吟望了眼这样的若尘,沉重的叹了口气,回头瞥着边上的听雨。 “你留下吧,帮着打理诸事!” “是,公子!” 听雨拱手应承,时吟望了眼棺椁里面容平静、去得安详的轩辕颜一眼,瞟了眼听雨让其合上了棺椁,最后瞟了眼边上的朱阳陌,便转身走了,回了自己府。 送葬那天,时吟不像当时的太子葬礼,只是目送,轩辕颜的,他是亲自跟了队伍送至了皇陵。 轩辕颜的葬礼比太子葬礼还阵势浩大,国诏举国上下同哀七曜日,第八日,送葬的队伍亦是长长的排成了一条巨龙。 天气亦是悲凉,阴沉沉的,纸钱飘飞,洋洋洒洒,似飘遍整个京城,极是凄切。 这是轩辕颜自己的遗愿。 自己殁后,必冠功勋大葬,名留千古,其遗产家底,全归其男妃朱阳陌,自后,朱阳陌改衔继承自己袭位,即袭承瑞辰王,王印交于他手。 不管是平敌的功勋,天之骄子的身份,还是这宠男妃的情深,他都要世人知道,当千古佳话传颂! 然。 那些于朱阳陌只是门面上的荣赐之外,至于背后,轩辕颜的那股势力是否传于他,谁也不清楚。 但大多人认为,连王爷之衔他都可以传他,势力,怕是也一并传了。 自此,于朱阳陌这一嫁,在他人眼里,自是值得! 而至于是否真值得,只有朱阳陌自己心里清楚。 然,但看那天朱阳陌一心一意为轩辕颜守丧的模样,怕是确实得了好处。 “……你家公子,是否给了势力给他?” 时吟坐于自己书房的案前,手里心不在焉的捏着本书卷,神色有些疲倦,眼皮恹恹的抬起,落在对座的若尘身上。 哪怕葬礼已经结束,一切亦回归平静,若尘还一副魂不附体,失魂黯然模样。 轩辕颜倒是放手放得干脆,替他什么都做了,却未曾想可怜过这跟着他的若尘。 于这样的若尘,时吟亦有一些怜悯。 若尘闻声微顿,于伤心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抬起眼皮,无神的落在时吟的面上。 像是着魂于体般的回神想了想。 “嗯,给了。” 回答的话,还是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精神。 闻言,时吟一顿,捏书卷的指尖屈了下,又放平。 “所以,另一半的玉珏,到了朱阳陌手上?” 他小皇叔的这做法,时吟很是不能理解,甚至有些诧异震惊。 这势力,他怎能搁到他手上去呢? 所以……他小皇叔,到底于朱阳陌,是什么情义? 又是传袭位,又是赋予势力的。 “嗯!” 若尘果断点头。 时吟微顿,落在若尘面上的目光微敛,沉深了许,探究的打量了片刻。 “所以,你家公子……于朱阳陌,到底什么意思?” “既是风光大娶,又是权利赠护的,这样,甭说小瑟误会,即是换我,我也会这么觉得!” 轩辕颜于朱阳陌是有情义的! 时吟说后面的话沉了眸子盯着若尘,很是不悦,于他小皇叔的做法。 难道他不知道,这给朱阳家势力,今后会威胁到小瑟吗? 就不怕他朱阳枢记恨,报复于他? 若尘微顿,眸色亦是震惊凝聚,沉吟了片刻,终轻叹了口气,瞥开了视线于一旁,无能为力道。 “公子做法自是有他的用意,我们这做下手的,岂敢猜疑!” 他也很不满自家公子的做法。 为什么,所有人都考虑过,连他不喜没感情的朱阳陌都同情考虑过了,却怎么不想想可怜可怜自己,就这么干脆的离开了! 为什么? 看出若尘的不瞒,时吟平了眸色,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亦是不忍。 片刻后,亦叹了口气。 “节哀!……唔,咳!” 淡淡的道了句,话音未落,若尘闻声回头看到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低闷吭了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吐了他捂唇的那手一手。 “跟听雨说,我去找小瑟了!” 若尘还未反应明白过来,时吟丢下话已经起身慌冲了出去。 —— 轩辕颜一死,消息于第三日便传了古瑟耳里。 当时他于茶楼听书,于自己最后一日的自由时间本想惬意的听场书,在与时吟第一次约过的地方。 然,却听到了里面听书的人低论,说当今瑞辰王前朝皇太子、那位天之骄子的绝色王爷突然殁了,起因是因为那时的太子殿下暗中下毒,使其身中剧毒无药可医,最后毒发身亡了。 瑞辰王遗愿是让太子承罪,自己冠以功勋大葬,还说,他自身的一股势力暗自转交了他的男妻朱阳陌,还继承王袭,从男妻变成了瑞辰王爷…… 当古瑟听到轩辕颜的这些,心口还是被狠狠的刺了刀,疼得他五脏六腑都似要裂开了。 听到那些,他再也无心思听书,欲起身离开时,捂着胸口当场吐了口血,踉跄了步,差点跌倒,扶撑了桌上才未倒地。 ……他到底隐瞒了自己些什么? 他于他,到底留了什么样的感情? 连最后永远离开,都未曾想要见自己一面,或跟自己解释吗? 呵,王爷官衔留了朱阳陌,家产留传了朱阳陌,势力交付于了朱阳陌…… 呵,好一个‘瑞辰王’,倒是荣耀辉煌,致死,他都要留下,留给别人! 倒当真可笑啊! 朱阳陌……瑞辰王吗? 死了一个瑞辰王,又来一个瑞辰王! 很好呢! 呵! 浑浑噩噩间,古瑟跌跌撞撞来到了当地府衙,若轻若重失魂的敲开了府衙的大门…… 自己将自己给送进了府衙大牢。 他称自己是杀人犯,杀了自己哥哥古粼,重伤当今副将军朱阳枢,还杀了太子…… ——这,太子母妃皇后已经盯了很久了,就怕时吟、轩辕颜一等护坦未敢乱动,这送上门来的,哪有不接受的? 怕是求之不得——她儿的仇,也算可报一半了! 古瑟自招认罪伏法,这,应该算不到他们头上去吧。 这样的机会,他们哪能不抓住呢。 古瑟亦明白。 然,他自己进这大牢,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第147章 你就这么想死? 府衙大牢的密牢里,光线昏暗又潮湿,四面都是厚重的石壁,仅高高的石壁之上几个碗口大的天窗投下几缕光线下来,落在了稻草堆上,给本黑暗潮湿的牢房带来几丝光明。 此时,石壁上燃了几支蜡烛,倒还算看得清晰。 牢房的十字架上,古瑟被铁链锁了手脚,一身单薄的白衣尽数染了血迹。 那条条鞭痕带血凌乱的呈现在他修长瘦弱的身躯上,隔着衣衫都能看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血染透了他的白衣,几乎见不到一寸干净的地方,都被血跟鞭痕给浸染霸显,一头白发散落,散于染血的白衣上,凌乱又丝滑。 倒是美得极惨。 他垂着眉目,头亦无力的垂下,似无生息模样,极尽残忍凄凉。 这时,厚重的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铁链声响,接着吱呀一声铁门便被狱卒打开了。 一青衣男子走了进来,狱卒在外头即关了铁门,种种迹象就像此牢关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重犯。 窗口的光斜射下来,落在古瑟身上,在他半边身躯撒上了一道微亮的白芒,如他自身散发的一道圣洁的光芒一般。 遥遥视去,有着似惊心动魄的凄美。 明明很凄惨,却莫名的美到了一种极致。 就如天使堕落,一样美得惊艳绝色。 青衣男子站端口失神了许,因为惊艳迷失。 或许,他是极度后悔的。 要是当初…… 罢了,若是有当初,这样的自己,他也面对负重不起世道的枷锁吧。 张锦站在端口,回神怅然的轻吁了口气,走了过去,站在了古瑟面前。 待他停步,古瑟才慢悠悠无力的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脸后,眸色骤然一艳,微张,很是惊艳模样。 他将面前的人从上到下,从脚往上打量了一遍。 这人穿着官服,能来此,想必自是有因,亦容易。 古瑟冗长的呼吸了口气。 “你来这做什么?” 平静的问了句,声音虽无力,却相当的平静。 张锦闻着他气息虚弱模样微怔,眸子反应的微张,又瞬息平静。 默了片刻。 视线左右瞟动,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我是这官衙主事,你既入了这大牢,自是归我管。” 自己虽不及他古瑟,但好歹还是这地方县衙官,有着实实在在的官位…… 不像他,虽之前荣耀,有衿贵之人护着,但此时却落了自己手上,如此落魄狼狈。 张锦说话不知为何有些躲闪。 说有着自傲,又掩藏,说掩藏,却又有着傲气。 或许,是因为对古瑟用了刑,内心心虚吧。 呵,终于不掩藏了! 此时,现如此被人对待的古瑟心里明镜似的。 闻言,古瑟内心讽刺,他无谓的打量了两眼虚伪的张锦,不禁的勾起嘴角露了抹笑来。 “怎么,终于不演了?” 他怎么就不叫他下手折磨自己一番后,再来演个兄弟情深呢,就单单折磨一番就算? 古瑟其实很意外的,没想于自己临死前还要这样折磨自己一番的,竟是自己曾经…… “没事,你可以让你手下继续,看能不能这样鞭我致死,这样,至少也算你养的手下并非废物。” 未等张锦开口,古瑟又笑着补充,满眼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慵懒,虚弱的美人惊艳得不像话。 张锦眼皮颤颤巍巍,瞄了几眼这样的古瑟。 “既选择入牢狱,你就该料到会如此,牢狱可不比寻常,这些不过家常便饭!” 张锦话语自是可笑模样。 “呵,张锦,你我同窗一场,见不得我好,便直接了断,用不着遮遮掩掩。” 张锦话音刚落,古瑟冷笑一声便不屑的接过了。 他嘴角带着血迹,笑得极其妖艳。 这人,怕是记着时吟这二皇子那事,对自己嫉妒有恨吧。 若不是他有令,自己无需供奉状词什么的,何须被严刑拷打,折磨至这般? ——他学业不如自己,遇到的人也不如自己,护自己的人,也是身份了得的人……他如何不嫉妒呢! 这人,心理怕是扭曲了。 脸被撕破,张锦也懒得遮遮掩掩了。 他一顿,微怔了片刻。 “呵,哈哈哈哈哈,是啊,我张锦嫉妒了,喜了,爱了,又恨了!” 张锦突然失控般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 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他一边笑一边哭的模样,可笑的盯着古瑟。 “当初说喜欢的是你,拒绝离开彼此身边的也是你,远离我后勾搭别人的也是你,竟然还勾搭上当今皇子了!” “呵呵呵,古瑟,你好能耐啊,谁都能勾搭上!” 莫名奇妙跟自己说喜欢自己,转身就勾搭上了私塾的剑术先生,然后又是当今二皇子…… 倒当真手段了得。 张锦满眼嘲讽,眼里带泪,跟半个疯子差不多。 他说着抬起手,宽袖里露了个手指愤怒的指着古瑟。 “你既然要勾搭这么高尚的人,又何苦来跟我告什么白!” 古瑟感觉张锦突然变成了疯子,在乱咬人。 自己错了吗? 确实,错在不该跟他坦心! 至于其他,他是什么都听不明白。 也不想听他胡说什么,只知道,他,侮辱自己可以,却不可以侮辱时吟等人! 当他听到皇子时,他倏地敛了眸子,皱着眉头沉然的盯着张锦。 “侮辱我可以,其他以外的,希望你以自身身份,嘴巴放干净点!” 好歹书生出生,还是县衙官职者,这般粗俗! 张锦被古瑟平静压迫的话怔得一愣,盯着古瑟木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片刻,他突然望着古瑟邪魅一笑,跨上了木架台上去,与古瑟咫尺而立。 他眼里突然冒了邪魅阴鸷的光芒,近在咫尺的打量古瑟须臾后,抬起手猝不及防的钳了古瑟的下巴。 他迫使古瑟面对着他,视线落在他的面上,彼此呼吸落在对方的面上。 张锦眼睛通红,眸子似有些嗜血的盯着古瑟带血的唇。 “你是不是都跟他们睡了?嗯?” 低低沉重的话自张锦嘴里挤出,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刺在了古瑟胸口。 “你说,他们的技术,是剑术先生的好呢?还是……当今二皇子轩辕时吟的……” “住口!” 蓦然间,古瑟用力一把犟掉张锦的钳制,冷喝了句。 古瑟眼里泛了红润,羞辱与怒意充了眼眶,疼得他鼻子都酸涩了,眼泪似乎充斥了整个眼眶,却又倔强的没有涌出。 被喝住的张锦一顿,吓得微怔愣了许。 “呵,做都做了,还使别人说不得吗?” 他悠然一冷笑,不屑的瞟了眼古瑟,后散漫的玩看着自己手上沾的血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私塾的箭术先生有关系,现在……怎就又换了这当今二皇子了?” “怎么,被人玩腻了,抛弃了?” 他悠悠的道着,抬起眼皮望着古瑟,眼里尽是得意与羞辱。 “无妨,现在,你要是再选择跟了我,当金屋藏娇的一株玫瑰,张某,亦是欣然接受的!” 张锦说着手又抚了古瑟的脸颊,爱怜疼惜的摩擦着。 古瑟则耐心的等着他说完,冰冷的眸子落在他得意邪恶的脸上。 “把你脏手拿开!” 低低的压迫的从牙缝里挤了句。 自我感觉美好的张锦一愣,手僵在半路,敛眸盯了许古瑟,迟疑了许,不屑的衣袖一甩。 “呵,装什么清高,本官愿捡起你这脏了的金丝雀养着,是看彼此多年的情……” 然,情分两字未落音,脖颈间的冰凉愣是让他乖乖闭了嘴。 古瑟的五彩冰晶利刃不动声色的抵了张锦的脖子侧,他僵着动作未敢乱动,只得抬起眼皮瞧古瑟,额角亦是瞬息冒挂着虚汗。 古瑟幽幽的看了他眼,视线落在他脖子处的利刃。 看都不想看这个心理已经扭曲的人。 “张锦,你知道你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就是不自知,而自大!” “——我入这大牢,是自愿的,若是不愿,你十个这样的府衙都关不住我,更别说这样把我关在这里!” 古瑟虽说重伤,但这气势,可是毫不影响。 “你最好别逼我,不然,我拉你一起下地狱!” 古瑟淡淡的威胁完,张锦脖颈间的利刃也突然消失了。 他不屑的瞟了眼被吓到呆愣的张锦,偏过头去,无力的闭了双眼。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无澜无力的道了句,话里,尽是痛心。 他不知道,自己一句无意的话,竟然将张锦扭曲成这样。 错,亦在己吧。 当真年少无知,做错的事,却再也无力挽回! 可是谁又不是年少无知,犯下不少错呢? 所以,不管如何,年少犯的错,最终都是懂事后的自己一力承担了! “呲啦!” 古瑟还在无奈痛心,蓦然一利刃入血肉的声音灌入耳中。 古瑟身子反应的猛一曲挛,后知后觉刺骨的痛直接传了腹部。 他反应的低头,不可思议震惊的看着张锦手里的匕首就插在自己腹部,他的手还牢牢的握着匕首柄。 两人震惊的对视了几秒,又低头默契的盯着匕首的位置,看着那血从匕首下方流出血来,着古瑟的衣衫晕散开来,流淌了下去。 古瑟震惊中还未反应过来,张锦即钳了古瑟的下巴让其面对自己,他几乎与古瑟鼻尖抵鼻尖,气息呼在彼此脸上。 “我说过,不介意你脏,这样,你也不能接受我吗?” 执着的低喃了句,额头蹭了蹭古瑟的额头,说着即唇就欲贴上古瑟的唇。 古瑟呼吸微蹙,反应的犟扭开了脸于一旁。 觉得很是恶心。 “咳,咳咳咳……” 这样的感觉刚至,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突然间就被血腥呛得咳不停。 他以为,自己恶心的是张锦的行为,原是被血腥味给呛的。 然,其实,他确实亦挺恶心现在的张锦的。 张锦被古瑟的动作怔得呆了一呆,欲落下的唇终是没能落下。 “咳咳,对,我很脏的,配不上你这种高尚干净的人,所以,请你自重!” 古瑟最终平静,坦然的低道了句,闭眸脸撇了一旁,因为伤势微喘,气息序乱。 腹部刺骨的痛亦让他痛的呼吸冰凉,他整个人都痛得麻木僵硬,每处伤口都疼得冰凉泛麻。 古瑟不能理解现在的张锦,但他亦觉得,自己是有错的。 张锦似乎回过神来,于古瑟妥协的话不入耳,反觉讽刺。 他盯了许虚弱的古瑟,蹙紧了眉头。 仿佛有心疼,又有不屑,又……不甘。 片刻后。 “呵,阿瑟……” 张锦突然变了神色,软软的唤了声,握匕首柄的手缓缓的轻轻的松开,像是巨怕弄疼了古瑟一般。 他松开匕首柄后,那只手,突然缓然的伸到了古瑟的衣襟处,缓滑了进去,游走在古瑟的腰际。 “既然都要走了,你就做件好事,如了我心愿可好?” 突然之间的暧昧,张锦自我迷失间,脸就朝古瑟的脖颈间埋了进去…… 这人……也馋自己身子? 却也不过馋自己身子?! 所以,这世上,估计真心对自己的,怕只有时吟了。 古瑟反应的身子一僵,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他心底血液翻滚,气息序乱起伏。 ……若想再聚灵力,他得平心静气,而且,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且还是冒险勉强为之! 古瑟忍耐思忖之际,突感觉自己衣裳里胸口的血珠忽微烫。 骤然,昏暗的牢房中蓦然光芒一闪,狱中即突然多了一人。 张锦被骤然的光芒刺觉回神,反应的回头来看,人都没看清楚,眼前一腿扬起,直接将他扫飞了出去。 “砰!” 人撞在了旁边的铁门上,骤然一闷响于狱中响起,铁门跟着颤了颤。 古瑟闻声缓睁开双眼,便看到时吟已经走了自己面前。 还未等自己回神,时吟手上光芒一焕,一把长剑握了手,他抬手一扬剑。 几束光芒跳动,哐当几声,古瑟手上身上的铁链瞬间断裂开来。 古瑟惊异的呆望着冷着脸、紧蹙眉头的时吟一把砍断铁链后,即走了上来,几下就把他身上的铁链拿掉丢了地上。 这支撑一去,古瑟瞬间软倒了下去,避开他腰腹的匕首,时吟伸手从他腰际揽过,他整个人几乎依靠了时吟怀里。 “咳咳!” 古瑟还未来得及说话,眸色潋滟的瞧了许及时救助自己的时吟,便猝不及防的手捂唇低咳了几声,又带了血咳出。 时吟垂眸看到古瑟眼里的潋滟欣喜并不开心,反而蹙紧了眉头。 他皱着眉头盯了许望着自己眼眸带着笑意的古瑟。 “你就这么想死?” 为心安,竟然自己跑这牢狱求死! 不悦的低斥了句,一边又帮他拉起裹好被张锦蹭开的衣襟,低眸解了自己的大氅披裹了古瑟身上,手笼匕首上方,用灵力化掉了古瑟腹部的匕首。 因为时吟及时的救助,古瑟心里忽特别开心愉悦。 或许,没有张锦这一操作,他便不会这样了。 古瑟笑笑的望着时吟,整个人都似挂在时吟身上。 “没有什么想死不想死,只不过为自己罪孽承担后果罢了!——世界愧于我,我不愧世界!” 话音轻松惬意。 然,字词却让人心疼,有着忧伤。 闻言,时吟微僵,眸色稍顿艳,不禁眼里又露了心疼来。 “撒谎!” 果断的回了句。 他明明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却为何要骗自己? “呵,人不都是这样吗,都这样别扭的活着。” 闻言,古瑟无谓的轻然笑了声,说的不甚自然,说着瞟了眼地上此时试图挣扎着爬起来的张锦。 事实就是如此。 人生于世,想活着,却因为生活种种沧桑磨去希冀,甚至绝望。 可是,绝望了,又因为人间的各种牵绊而无法洒脱的选择离开结束自己的生命。 沧海桑田苦楚岁月尝尽,却依然苟活于这世上。 活得不像自己,又是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着。 没有退路,不能徘徊,为此生此世爱自己的人,自己的亲人砥砺前行…… 最终,活得不像自己! 时吟被他说的无言。 他似乎没有说错,他好像无力反驳他。 终究是心疼了这样的古瑟。 气氛一时凝寂。 时吟蓦然冗长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让我与你携手余生吗?……你的携手,就为拉我入地府?” 时吟本不想说,可是 他不得不说。 闻言,古瑟一僵愣,木讷的望着他失神了良久。 这人……竟然还记得?还把这玩笑话这样记了心里? 且,这话,还能这么理解吗? 古瑟不知道被他给气的,还被他的单纯给萌的,望着他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那话,你怎么能这么理解呢?且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这么记心做什么?” 时吟只无动于衷的模样望了他眼,一弯腰直接打横抱起了古瑟。 古瑟只觉脚下一轻,心骤然一慌,反应的就双手环了时吟的脖颈。 稳定心神,只望着时吟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最终认命了。 时吟抱着古瑟走到了爬起来的张锦面前,盯了许嘴角带着血迹狼狈模样的张锦,目光收回落了自己怀里的古瑟面上。 “他要怎么处理?” 第148章 你……确定,这孩子是你家公子的? 古瑟闻言着势目光投向张锦,盯着木讷微有恐慌的张锦沉默了片刻,望向等着回答的时吟。 “走吧。” 淡淡道了句,最终选择了放过他。 时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古瑟的回答,淡漠甚至鄙夷的瞟了眼张锦,走到门口,哐当一声一脚踹掉了铁门,便抱着古瑟离开了。 在时吟抱着他离开地牢的中途,古瑟便松了口气,收了环抱时吟脖子的手,安心的靠了时吟怀里,瞬间满身疲倦,虚弱的闭了双眸。 时吟身上似温暖好嗅的气息萦绕鼻息,古瑟就那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出了地牢,府衙大院,时吟看到古玟随身于君从门口急步走来。 “小瑟他怎么成这样了?” 古玟带着喘息走到时吟身边,又跟着时吟的脚步转身往外走。 时吟在门口瞄到他后,一个正眼都没瞧过古玟,只管自己往外走。 于君跟在古玟旁边,看到时吟忽视自家公子,瞬间就蹙紧了眉头。 “时公子,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不悦的道了句。 也不知道这于君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于当今皇子面前这般语气。 闻言,时吟骤然停下了脚步,顿了一秒,才堪堪扭头瞟向于君。 边上的古玟顺着顿下脚步,奇怪的望了眼时吟,还没反应来。 “断三根肋骨嫌少了?” 于君跨出去的脚步一顿,又缩了回来。 额头确实冒了冷汗。 他瞄了眼时吟,又瞄了眼自己边上的古玟。 刚欲霸气回怼。 “于君,不得无礼!” 古玟看于君想要反驳立即制止。 看古玟刚才的神色,若不是因为中间介着古瑟,估计古玟也不会让着时吟。 于君欲出的话止在端口,吞了回去,不悦不屑的瞟了眼时吟,头一偏翘,视线落了旁边,极为不满的表情。 时吟将俩主侍的表情收了眼底,无表情打量了眼,最后瞟了眼古玟。 “他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丢下这话就走了。 也不知道时吟是在埋怨他没有照顾好古瑟,还是什么,时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于君多少没听明白其深意,但古玟却听的明白。 他呆愣的望着时吟离开的背影,沉深的叹了口气,才抬步离开。 翌日。 时吟的府邸,古瑟于他房间 的床上悠悠醒来。 这日份天气甚好,阳光温暖,于窗子口懒懒的斜射进来,落在他的床褥上。 窗外有偶尔的鸟啼声,气氛无限温暖美好。 然,古瑟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呆了一呆。 使得他睁开的眼睛又眨巴眨巴了几下,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的床前首端,一个小孩子坐在矮凳子上,把他的床当桌子,摆了不少糖果,正认真摆弄着,伸着短短肉多多的小手指一颗一颗的点个头。 他旁边,就站着古玟,古玟身后分别站着若尘、听雨,还有于君。 除了古玟安静担忧模样,其他三个是一脸的不悦不屑。 在看到他醒后,古玟即露了欣然高兴的温柔笑意来,若尘、听雨,于君亦是一惊的表情,然后沉了脸色,垂了眸子。 醒了的古瑟怔了怔,额角冒了滴汗。 这几人,突然聚一堂就算,这表情,是谁欠了他们什么吗? “咳咳……” 古瑟刚想出声,便感觉喉咙不舒服咳嗽了两声。 “醒了?……哪里不舒服?” 担心首先开口的是古玟,他问着就轻拿过古瑟被里的手来探脉搏。 古瑟放下掩唇的手,勾起嘴角微微笑道。 “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看着若尘端来的水,古瑟顺着就接了话。 古玟反应的放下探脉搏的手,去接了若尘倒来的茶,然后递喂给了古瑟喝。 古玟探了古瑟的脉搏,还算平稳,倒是没刚才紧张了。 古瑟喝了茶水后,视线落在边上的若尘身上,久久未收回。 几人就那样木讷的看着他盯着若尘失神。 良久后,古瑟自己兀自回了神,他收回视线,莫名的轻叹了口气,然后于床上坐了起来。 边上的古玟见势,从旁边拿了个枕头就势垫了他身后,又替他拉上了点被褥,撵了撵被角。 “你怎么在这里?” 古瑟没有顾他哥的动作,视线盯着若尘,平静无澜的问了句。 那平静的气息里,明显的氤氲着黯然。 若尘本躲闪的眸色闻言后微僵,迟疑的抬起,落了古瑟的面上。 犹豫了许。 “‘今后,侍主如吾,即命即从!’——命不由己,我们身为奴侍,自是生来不自由!” 若尘不悦嘲讽的说着,头扭了一旁,不愿看古瑟。 这话意,是轩辕颜将他派给了自己? 呵,这人,得多不愿意,才是这表情。 古瑟眸色一惊艳,微有震惊,随即又骤然平静。 他打量了两眼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若尘。 “呵,既是不愿,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古瑟无奈的轻笑了声,说着深吸了口气,仰望了幔顶,又幽幽的道。 “曾经主人已逝,便是老天给了你自由,这机会,不难得吗?” 他说着,视线不自觉的落了若尘面上。 微顿了片刻。 “你家公子自作多情了,他给的,我就未必会接受吗?” 这样的话,古瑟不知道是在记恨他家公子,还是本就想给他自由。 若尘捉摸不透。 但在他眼里,他觉得两种可能或许都有。 然,他觉得记恨他家公子的比较实在些。 若尘木讷讷的望着古瑟,望着他清瘦了不少有些苍白的面色,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古瑟视线亦落在他的面上,打量了许这没什么精神亦消瘦了不少的若尘,不免恻隐。 这若尘,眼巴巴看着自家公子年纪轻轻就殁了,想来心里极痛不舍。 这样的结果,本是得了自由,却因为他家公子的一句话,又成了他人的侍从。 说到底,亦是可怜人。 古瑟思至此,沉深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 若尘亦是没有接他的话。 他不接受自己,那是他的事,他只听从他家公子的意思。 古玟跟于君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别扭的神情,没有打断,亦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古瑟,温柔的视线亦有心疼。 古瑟回神,将四周扫了眼,没看到时吟,不禁的微蹙了眉头,望了若尘身边的听雨。 “时吟呢?还有……这孩子,哪里来的?” 问听雨,说着瞄了眼床边玩的自嗨的小孩子。 这些人,没事都杵自己床前做什么,怕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是公子的孩子,他有事出去了。” 听雨不知道是不会回答,还是少根筋,这话回的,愣是让边上的若尘跟于君古玟等人饶是眉梢跳了两跳,蹙着眉头黑了脸色,满是鄙夷模样。 古瑟:“??” “咳咳。” 古瑟眉梢跟着跳了两跳,因为伤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手握拳反应的抵挡了唇,等咳嗽停止才放下。 他纳闷不解的盯着听雨。 “你……确定,这孩子是你家公子的?” 这孩子莫名有些眼熟,但不确定,且,不过几天,他家公子应该整不出这么大个孩子来吧? 是他以前的? 经古瑟这么一问,听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话不应该是这样说的。 他顿了顿,挠着头理了理思绪,继续解释。 “哦,不是,这是公子他……捡的,然后现在是他的孩子。” 古瑟:“?……” 这人,到底能不能说清楚? 这会儿了,古瑟不再指望他了,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旁边的古玟。 古玟随即嘴角的笑意上扬了几分,温柔的微笑着替其解释。 “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这孩子是他家公子捡的,然后想拿来当自己孩子养大吧。” “对,公子应该是这想法。” 闻言,旁边的听雨立即认可附和。 古瑟:“……” 这么简单的问题,让他解释起来有这么费劲么? 古瑟无语的瞟了眼边上的听雨,后嘴角勾了笑,望着他哥。 “你不是去接大娘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母亲回娘家了,来信让他去接其回来,这会儿,不应该还在路上么? 闻言,古玟收敛了温和的笑意,沉深的叹了口气,满是无力无奈。 “明知道我会担心,你为什么还选择如此?” 选择自己入狱轻生。 “……要是真的,下去了,你又如何面对你娘?你的命,可是她拿命换来的!” 闻言,古瑟一顿,眸色骤然微艳,仿佛突然被点醒,触了他心尖。 是啊,他的命,可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 可是,这样的自己满身伤痛不说,又如何平自己心底的罪恶? 他如此,不过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而已。 但同样,他的做法亦是错误的! 他哥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这样,又如何面对他母亲,且如何对得起他母亲! 可是,他是人啊,不是圣人,如何能承担背受起世间这样的沉重的枷锁,道道鲜血淋漓显现骨血的伤痕? 他真的不甘心啊! 自己为何要承受这么多,面对这么多? 而他轩辕颜,为什么就可以这样毫无愧意的离开,连给自己一个道歉解释都没有? 凭什么? 他要去问他,质问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自己怎么可以一味躲在自己的情绪理胡作非为,自私自利,不顾现实那些活着为自己担心的人想想呢。 怎就那样被憎恨悲伤蒙了心智,一味自私的想着解脱?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蠢?!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古瑟低垂着头,最终意识到自己的自私错误,诚诚恳恳的道了句歉。 若不是自己傻,自私,时吟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救自己,为自己操碎了心。 这样单纯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不应该被世俗困扰的啊。 看着这样的古瑟,古玟最终恻隐心疼了,他沉叹了口气,抬起手轻揉了揉他的头。 “知道道歉,就说明你已经明白了,想开了就好!……世间万千百态,能值得的东西太少,没必要的,切莫委屈了自己,放弃生命的事,此生此世都莫想!” “任谁,都不值得!” 古玟感慨似的劝导,最后定定的又补充了句。 最后这句,他说的果断绝义,似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意思,甚至说的冷漠意思。 ——这话,意在他眼里,就算是他,他也觉得古瑟不值得他为他放弃性命什么的吧。 古瑟身子一僵,木讷的盯了许这样的古玟。 他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误解错了,还是他哥说的,就是断绝七情六欲的意思。 不明白,他哥这样的,为何会说出这样感慨无感情的话来? 可是,他所有对自己做的,却处处都透着疼爱宠溺,至情至义,倾力付出一切都不记回报的那种啊,怎就…… 古瑟有些迷惘,落在古玟面上的视线迷惑茫然。 “饿了吧,厨房有吃的,我去端。” 古瑟未回神之际,古玟许是为躲避古瑟的追问,徒自起身找了个话就离开了。 古瑟木讷的望着他哥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失神了许,回神看若尘跟听雨他们的目光时,都是迷惘的。 他们几个亦是一脸懵然。 第149章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县衙公府。 古瑟念叨的时吟,此时正悠闲的坐在府衙公堂客座上,翘着二郎腿,单手偏支着腮于茶案上,淡然无聊模样。 他的身后规矩的立着一排衙卫,沉肃俨然。 府中书吏恭敬讨好的躬着身子候在他旁边,脸上堆满了笑,还亲自替其斟了茶。 时吟无视他的殷勤,无聊的单手支腮等着某人,对于他的茶,更是懒得动手。 这时,被等的某人提裾从外跨了进来,一脚刚跨进府里,看到端口坐着的时吟,心口一窒,脚下步伐蓦然顿下了。 张锦在门槛口顿了许才继续跨进去。 不急的走到了时吟的面前,呆了许。 时吟身边的书吏使劲朝张锦使眼色,让他赶紧行礼,奈何张锦失神没注意。 时吟就那样撑腮的动作,漫不经心的看着张锦木讷的呆了许,脸色骤然有些苍白,犹豫着还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衫,提起自己的衫裾,一膝一膝的双膝跪了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摆手五体投地。 “臣,见过殿下!” 书吏看着面前地上行如此大礼的张锦,呆了一呆。 感情,这人知道这人身份的啊? 白瞎操心了! 时吟目光跟着张锦的动作缓然垂下,看着他规规矩矩的朝自己行了礼。 须臾,时吟蓦然轻叹了口气,平淡道。 “如此看来,张公子倒是知礼数,只是……某些事,怎就不知道轻重了?” 时吟话语不急,道的轻飘飘的,俨然十足的清冷皇子贵雅架势。 他幽幽的说着,放下了支腮的手,微倾身向了脚边的张锦,骤然又眉目一沉,蹙着眉不悦的冷盯着张锦。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殿的人,你也敢碰!” 时吟不重的话音落下,张锦反应的身子颤了下,额角挂了汗。 他垂着头,伏在地上没敢抬起来。 缓了缓害怕的心理,迟疑着斗胆开口。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他心理确实害怕,但门面却极不屈,反驳,回着即自主直起了身子。 闻言,时吟打量了眼张锦不服的神色一眼,又平静的撑了腮,悠闲的望着他。 “嗯。” 意外的,无动于衷的模样,轻轻应了声,仿佛真的理解张锦‘奉命行事’无奈的苦心。 他支腮的手朝旁边的衙卫支挥了下,视线无澜的落在张锦身上。 “是否奉命行事,你我心知肚明,这里面藏了多少私心,你更清楚……” 竟敢仗着势力折磨侵犯他的小瑟,心思倒是沉。 时吟指令,旁边候着的衙卫,其中两个就立了张锦身后待命。 张锦感觉衙卫靠近,身子无形的抖了抖,额角汗湿了发。 时吟不急的瞟了眼边上的衙卫,悠闲的又望了张锦,视线落在他因紧张泛苍白的面上,最后下移,落了他垂着的手上。 他记得……这双手,是碰过他的人的! 默了片刻。 “这双手,倒是不错,可惜了!” 时吟突然似自喃,说着,视线落了边上的衙卫。 衙卫即明白,朝他点头后,一脚踹在他膝弯,张锦砰的一声被迫趴跪了时吟面前。 本欲直起身,奈何边上的衙卫手里的棍子瞬息就扣压了他,使他动弹不得,双手掌支撑了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衙卫手里的大棍从旁边横着瞬间扬起落下,实在的落在了张锦的双掌背上。 骨骼折碎的声音即传来。 “啊……” 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响彻整个府衙。 然,不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却似缭绕在府衙房檐,久久不息。 这声音一出,伴着周遭的衙卫都跟着心底一悚,反应的身子抖了下,后怕的冒了冷汗。 ……这张大人也真是背气,才不过当官数月就得罪了这不得了的人物。 你说他,什么人得罪不好,怎就偏偏得罪了当今杀手堆里长大的二皇子呢! 倒也真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他去得罪皇族中的人呢! 周围的衙卫噤若寒蝉,虽觉可惜,但也只能心里怜悯叹息。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会儿,这前途,怕是跟着这双舞文弄墨的手废了。 施刑后,衙卫便放开了扣压,张锦颤颤巍巍举着骨头碎裂的双手吃力的直起了身。 他疼出了一身冷汗,额角汗湿了发丝,通红的眼睛里晕了泪光,死死不屈服的盯着时吟,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殿下好威风,欺我一卑微臣子,确是随心所欲,倒是可惜了,权高位重的,还不是一样逍遥法外过分嚣张,殿下你,却只能在这欺负小臣为乐!呵,呵呵,哈哈哈哈……” 张锦不服,屈笑着,突然有些癫狂模样。 激将法么? 时吟于张锦的激将法无动于衷,他淡然的瞟了眼边上待命的衙卫,衙卫即归回了他身后笔直的站着。 时吟悠然的望着那几个衙卫归位后,视线重新落了张锦的面上,看着他额角直冒冷汗,眼睛通红带泪,满脸的不屈倔强。 而他耷拉面前的双手,手指血肉模糊泛了紫青,破了血肉的位置那血渗溢了出来,流向了他的指尖,晕了指甲缝,又一滴一滴的滴了地上。 时吟将他的神色即受伤的手打量了一遍,后视线落了他惨白的面上。 “寒冬已至,你觉得,霜雪还会远吗?” 轻飘飘的话说得极其蕴涵高深。 这样的话,可真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在杀手堆里长大的人能说出来的。 可谁又知道,时吟为于他这个皇子身份融入皇室,做了多少功课? 当然,若非他聪颖被逼迫,自然也不会这样一时半会就水到渠成的有了皇子的城府谋略了。 众人听着他的话,呆了一呆,震惊间又迷惘,迷茫间又似懂非懂。 其中什么城府他们不懂,但他们听的出,这二皇子,怕是势在必得这储君之位了。 同样,他们心知肚明的皇后那一伙人,他怕是必将反攻回报! 他这话意,幕后皇后之人,他自是清楚? 张锦闻言呆了一呆,震惊又似松了口气般垂了眉目,扯起嘴角嘲讽的笑了声。 “那……恭候殿下,顺风顺水,如愿以偿了!” 恭维的话,他说的实在讽刺。 时吟不屑张锦的冷嘲热讽,淡然的瞟了眼突然自暴自弃的张锦,轻叹了口气 ,突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边无谓道。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呵,张锦,要怪就怪你遇到了个好父亲,让本殿抓了把柄,害你不仅丢了乌纱帽,还蹲了大牢!” 时吟悠闲的说完,目光定定的落了望着他呆茫傻楞的张锦面上,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恻隐的视线停留了许,挥氅转身就走。 “将张锦革职入狱,按律法处置!” 不重的丢下这话,便走了。 张锦亦不过替罪羔羊,待命行事罢了。 时吟清楚,他不该的,就是利用此折磨他的小瑟,竟还因此试图胁迫他入自己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怕是就是这样来的! 时吟走后,书吏木讷的,不忍颤颤巍巍的很是愧意的命令了衙里的人将张锦押入了大牢。 确是好歹同僚一场,替他传了大夫给他包治了伤。 时吟从县衙府出来后回了自己购置的府邸,茶都没喝一口,径直朝古瑟的院子里去。 还没入院子,他便看到一伙人围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古瑟坐在端口的石桌旁,正微笑着逗趣着面前凳子上的小孩。 他旁边坐着古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的身后站着于君。 古瑟身后候着听雨,只有若尘像是被人抛弃般的一个人互手立在对面的桂花树下,无聊的倚着树干,拒绝的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古瑟逗趣小孩的情景上。 暖阳柔柔的洒下,微风不凉,倒是极其温馨的一幕。 时吟顿步在院子口失了会神,片刻后才抬步继续走了过去。 他毫不忌讳的就站了小孩的身后。 “在干嘛呢,小时。” 安静的唤了句。 小孩本跟古瑟在猜手里糖果颗数的游戏,闻言顿时回头,微顿,逆着阳光看清是时吟后,瞬间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乖巧的站了时吟面前。 “父……亲!……在,玩猜谜游戏……” 甜甜的便唤了声,规规矩矩的回答,不过两三岁,话语还没学全,说话拖拉不清。 “嗯。” 时吟闻言,嘴角若无的勾了抹笑,平静的应了声,抬起手揉了揉小孩的头。 “咳咳……” 小孩那声‘父亲’刚出,古瑟咳嗽的声音随时吟的应声同时出声。 他被呛得低咳嗽了几声,在场的人却不禁担心的视线都落了他身上。 “怎么了?” “怎么了?” 古玟跟时吟担心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然后又是同时相望一顿。 时吟最先行动,手即落了古瑟的肩上,还未来得及输灵力,便被缓了咳嗽的古瑟轻拂了下来。 他蹭了把唇角,笑着道。 “没事,只是意外,几日不见,你怎就多出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了。” 古瑟半分调侃,说的实话。 这人,一点也不忌讳自己身份,或也真不介意,别人的儿子,说认了就认了。 “他叫什么?” 古瑟顺着自己的话就抚了抚小孩的头,很是温柔。 时吟倒是不介意古瑟的调侃揶揄,视线落在古瑟抚小孩头的动作上,看他喜欢的模样,亦心里欣慰。 顿了片刻。 他手握拳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古时。” “咳咳咳……” 时吟话音才落,古瑟骤然使劲的咳嗽起来,咳不停的那种。 届时,众人慌了,手忙脚乱间,还是稳重的古玟倒了杯茶递了古瑟手上。 古瑟喝了茶才缓了咳嗽。 “伤势还很严重吗?” 时吟担心的拿了他的手,指尖就搭了他手腕的脉搏处,把脉的同时,一股灵力即输了过去。 古瑟缓了起伏的气息后,微笑着轻摇了摇头,另手轻捂了时吟搭他手腕的手,示意他停止动作。 “我没事,倒是被你这……奇怪的取名给震惊到了。” 笑的实在无奈。 他笑笑道,说着瞄了两眼边上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人,自己认个儿子,取名这会儿,怎就似成了他儿子了? ‘古时’,感情他这是他给他认的儿子? 古瑟想着,额角挂了冷汗,一脸黑线,甚至有些无语。 “他姓轩辕,轩辕古时。” 时吟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古瑟覆他手的手上,因古瑟尴尬的表情,才默自的收回手,视线落在古玟的面上,解释了句。 这话望着古玟说,倒是深奥有些针对了。 在场的人不知道,亦没注意。 但,他们彼此,或许明白的。 听着这些,因古瑟咳嗽不止围上来又隔开了几步的若尘黯然了眸色,显得有些失意。 而古玟,与时吟视线对视着,眸色微敛,有些复杂不悦。 ——用心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时吟取这名字的用意! 倒是小看这杀手堆里长大的人了,仅个名字,他竟都这么用心。 倒是外冷,内心极其细致呢! 几人因为这名字都呆呆愣愣的。 时吟望了眼古玟,视线落在古瑟呆愣迷惘的面上。 古瑟呆愣的望着安静的时吟,皱了眉头。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古瑟身上,似期待着古瑟的回应。 添上这姓氏,怎感觉有些刻意牵强? 古瑟于这名字或许明白用意的,只是,他不想多问,同样,不管别人何意,他都不想往那方面想。 他嘴角抽了两抽,尴尬无奈的扯起嘴角干干笑了两声。 “呵呵,时吟,你这取的名字,忒奇怪了,要不,咱换个?你说是不是?这唤起来,忒别扭了……” 古瑟自我解尬的说着去捏了捏小古时的脸颊,同他逗趣道。 “不,不要,小时很喜欢,父亲取的名字,不换!” 谁知,小古时毫不犹豫的果断拒绝了古瑟的提议。 古瑟:“……” 古瑟捏小古时脸颊的手尴尬的僵在当场。 犹豫了许,徒自的收了回来。 他挑了挑眉,顺着自己的心思解围,朝时吟笑道。 “你这儿子,倒是认得亲,晓得护短!——说说,这小孩,哪里冒出来的?” 玩味的调侃时吟。 时吟看着古瑟忽视故作不懂的模样,视线在他面上打量了许。 最终还是顺了古瑟心意,解释了句。 “你不觉得他眼熟吗?” 说着坐了小古时刚才坐的位置,顺手又将小古时抱起坐了自己腿上。 古瑟看着时吟熟敛的动作,意外微张了眼眸,挑眉多看了两眼。 又皱了皱眉头,盯着自己剥糖果吃的小古时,想了许。 “眉目有些眼熟……” 时吟即勾了下嘴角,平静道。 “这孩子你不是有心思养吗,来时我把他给带回来了。” 古瑟思忖回答之际,还没明白,时吟接着道了句。 闻言,古瑟一顿,微僵,包括在场的古玟。 “……那农户的孩子?” 虽是问句,但古瑟心里是肯定的。 怪不得这么眼熟,时吟倒是把他养得好,不过半余月,就把这孩子养得白胖,水灵富余了不少呢。 “嗯!” 时吟点头轻应了声。 古瑟闻言意外的目光一艳,随即黯然垂了眉目。 于那对夫妇,古瑟是有愧疚的。 第150章 这东西,你收着,这是他的心血! 气氛一时安静沉凝。 片刻。 “与其担心他今后过的好不好,自己养在眼前,不更好么?” 时吟看古瑟愧意黯然,用心的解析了句。 时吟这木头说话,倒是每每都不简单,透着其深意啊! 因为觉得愧对那农妇,想养大这孩子,可又因为自己境遇,又…… 或许,他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心里愧意有什么用,做点实际的,才是实在,最重要的。 是了,因为他,那夫妇才丧了命,这孩子,才没有了父母。 然,没有父母,他可以替其养大培养成才,应是可以的啊。 虽然没有亲生父母的爱,但,他可以给他原生家庭没有的好生活,还能给他最好的出路。 至少,以他原生家庭,他们是做不到的! 果然,时吟是最了解自己的,所有做法亦都是最得自己心意的!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优秀细腻呢?! 思至此,古瑟呆呆的望着时吟欣然的笑了。 傻傻的笑了片刻后,无奈的撇了下嘴角,笑着道。 “他日成才,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欣慰的说着,视线落了小古时的身上,即伸手去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小头。 时吟将古瑟坦然接受的神情收了眼底,蓦然间,眸底亦晕染了一层浅浅潋滟的涟漪。 他顿了顿,无澜道。 “因有你,他才有今日!” 若不是他,他又如何会收养他,他又如何有如今的荣华富贵,过上皇家贵族的生活! 古瑟一僵,微顿,又一次被时吟高尚深奥的话语震撼。 这榆木……可真不简单,每每说话,都这么会说深奥。 明明于愧意的事,他都能说的这么让人欣慰,得人心意! 自己虽曾称才子,于他面前,他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小鬼见大佛,差的不止一截两截。 古瑟目光复杂的落在时吟面上,迟疑了许。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一路跟着我?” 就连这孩子,他都能理解自己心意的给带了身边。 呃…… 时吟闻言微顿,显得有丝尴尬。 本是想坦白这孩子的来历,谁知古瑟抓了这细节。 ——就是因为不想他知道,所以他一路都未曾出面,哪怕看着古瑟于那院子昏厥,他都是趁古瑟完全失去意识,才将他抱回了屋子里床榻,替其输了适当的灵力治伤,之后遇到古玟告诉了古瑟的位置。 时吟沉默了片刻,才犹豫着点了下头。 “嗯。” 闻言,古瑟微僵,内心突然五味杂陈。 这呆木瓜,怎的这么傻? …… 古瑟不再想纠结这些了,他沉默的沉叹了口气,顿了须臾,瞟了眼旁边的若尘,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更是沉默的时吟面上。 “我有事想问你。” “嗯。” 时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或好奇古瑟想问什么,而是非常镇定,像是知道古瑟即将要问的事情。 事实就是如此,他确实知道古瑟要问什么! “走吧,去书房。” 时吟起了身,腿上的古时放了地上,就势望了眼边上的听雨,听雨即明白,便上来领了古时站了旁边。 古瑟看时吟认真的模样,反倒意外的眸色一艳,微显讶异。 须臾,点头跟着起了身,扭头望着他哥。 “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微笑着同他哥道了句。 他哥在这亦呆了蛮久了,再呆下去,估计会被他父亲责备,且,他寻常本就忙,馆子的事向来繁多。 古玟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瞄了眼等着的时吟,轻吁了口气,再度看着古瑟时,嘴角蓦然勾起,露了温柔欣然的笑意来,点了下头。 “嗯,你伤口自己注意点,切记大动作,免得伤口裂开自己遭罪!” 古瑟穿了整洁的衣衫披了大氅,但在整齐的衣衫下,他身上其是裹满了包扎伤口的布条,上身,几乎全用布条包裹了起来。 古瑟面对自己哥哥关心的唠叨无奈的笑了,道。 “知道啦,我知道疼的是自己,不会是别人!” 古瑟说着,顽皮的扯起两端的嘴角,龇牙咧嘴了一道笑。 古玟看古瑟心情尚好,亦放心下来,无奈宠溺的望着古瑟挑了下眉。 “明白就好!——走了!” 古玟倒是不迟疑,说完望了眼时吟,同古瑟抬了下手道别走了。 身后的于君即跟了他的脚步,走时却目光复杂尤怜的瞟了眼边上显得落寞的若尘。 望着古玟于君离开,古瑟才回神,回神扭头,看到时吟眸色有些复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古瑟微愣,有些疑惑。 时吟则瞬间寻常的神色,转身就朝自己书房去。 古瑟默自跟了身后。 书房,时吟在去的路上遇到府里的家丁,让其燃了个火炉上来。 古瑟跟时吟看着家丁放下东西,于其上摆好茶具,烧了茶水离开后,才相对坐了对座的位置。 时吟刚坐下,案旁备好的手炉拿起放了古瑟桌前。 “屋子里凉,搁身上。” 正坐下理衣衫的古瑟闻言抬头微愣了愣,后顺着接了双手捧着搁了腿上。 “你问吧。” 古瑟刚收了东西,时吟直截了当的就开口,单手支了腮于案上。 古瑟依然微愣,他犹豫了许,思忖了许,亦是斟酌了许才适时开口。 “你……小皇叔他……真的……殁了吗?” 有不忍,亦小心翼翼,古瑟始终不敢不愿相信,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 明明他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时吟有些意外,微诧异。 他这反应……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他小皇叔的离世? 时吟呆愣愣的望了许这样的古瑟,垂了半许眸子,沉默了片刻后,冗长的深吸了口气。 “对,……之初的毒未清理干净,若是好好将养着的话,本还能坚持几年,谁知……” 谁知因为太子轩辕筱谋划刺杀,导致…… 总之,这一切,轩辕筱都脱不了干系。 气氛一时瞬间有些窒息。 古瑟垂了丝眉目,在他低眸间,鼻子突然酸涩。 时吟就那样看着古瑟微低垂着头,避了自己耳目,他看不到他的眼色。 屋中蓦然一片寂静。 须臾。 “他不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为什么就不忌讳着?” 古瑟这话问的很轻,亦很平静,似乎当时的所有恨意,在他殁了后,就已经烟消云散。 明知道自己中毒命不长,他怎就不忌讳将养着,这么年纪轻轻就…… 不管如何,古瑟于凉生的离开,更多的是可惜。 纵然他再对不起自己,他也是优秀的人,抛开那些,他凉生,确实有些天妒英才了! 他以为,自己失忆时听他们的对话凉生活不久是假的,直到…… 原来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不愿当真。 直到…… 可是,明明他说还能活个四五年的,怎么就这么快? 快到他连原谅他的机会都不给? 闻言,时吟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声音。 事情的真相,时吟不打算说,因为他小皇叔的死,多少跟古瑟扯了关系。 如若古瑟晚些时候恢复记忆,估计他小皇叔亦能多活那么几年。 只可惜,命不由人,人类终归渺小,渺小便罢,却又在乎奢望的东西太多! 这样的凡夫身躯,终是承受了它不该有的分量,它,又如何去负重? 古瑟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时吟的回答,他微疑惑,抬起眼来,发现时吟正就那样定定的望着自己。 时吟失神间,看着古瑟殷红的眸子入了自己视线,他心底一抽,心口微疼。 时吟盯了几秒古瑟泛红的眸子,不忍的往旁边移开了视线。 “事与愿违,凡事,不是谁都能料到的!” “小皇叔他……虽离开,但做到了自己想做的,至少,了了愿吧。” 怕古瑟过于难过,时吟又安慰似的补充了句。 是否了愿,只有凉生自己心里清楚,而时吟所说的了愿,便是,他为古瑟做了自己一切想为他做的! 古瑟听的明白,对于时吟欲意的安慰。 他意外的瞄了他眼,深吸了口气,缓了许自己骤然难受的气息。 打量的视线落在时吟面上,片刻。 “凡事已翻篇,过去也好,未来亦罢,彼此……算是划了句号 ……” 古瑟缓缓述着,又沉沉的深吸了口气。 “不过结局不美好点罢了!” 古瑟话语坦然,意外的让时吟觉得坦然。 “……我的未来还很长,不值得的,又何必耿耿于怀!” 未等时吟回应,古瑟又意外的道了句。 若是不说后面这句,时吟会觉得古瑟真的坦然了,原谅了,或不计较他与他小皇叔间的事了。 但就因为最后这句,时吟才明白,古瑟于他小皇叔间的结,始终落了他心间。 所谓不值得,不过被迫自己坦然罢了。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复杂又有心疼,左右打量了许。 “既能这么坦然,你又为何跑去府衙自首?” 时吟是真不会聊天的人,最会戳人痛处。 这呆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呆。 然,时吟不过说的事实,而他如此说的目的,无非希望古瑟不仅仅只是口语同他们道的坦然。 古瑟意外诧异的一顿,微僵了许,随即垂了下眉目,突勾起嘴角无奈坦然的笑了下。 “老天不是喜欢玩局吗,那就看看它的目的,是要我的命,还是仅只是让我难过罢了,若只是后者……那,怕是要让它失望了!” 闻言,时吟微怔,眸色一艳,探究复杂的目光在他古瑟面上游离,有些捉摸不透。 而古瑟,未等时吟反应,他又无谓继续认真的道了句。 “既然它不收,于此,我的命是否结束,除了我母亲有资格,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包括我自己!” 所以,老天既然没打算收他,今后他的命,包括他自己,谁都没资格要他性命? 古瑟想说的,便是这意思吧? 这是古瑟在时吟面前下定决心,告诉时吟自己现在的想法,欲让他安心吧! 能听到古瑟这样的决定,时吟多少放心了些。 他微艳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欣慰,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亦多了几丝安心温柔。 他木讷盯了许古瑟,有些失神。 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神低眸从自己怀里摸了一样东西伸手过去放了古瑟案前。 “这是小皇叔留给你的。” 时吟收回手后才平静道。 在古瑟桌案前,时吟放的是之初凉生给过他的库房钥匙。 古瑟盯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钥匙纳闷疑惑了许,又瞟了两眼时吟,不解。 “他的东西不是说都给朱阳陌了吗,这……东西,怎还会留给我?” 闻言,时吟轻叹了口气,撩袖取了炉子上沸了的茶水,淋在了添置好了茶叶的小茶具里,一边道。 “市井言论,有几分能当真?” 他放下茶壶,重搁回了炉子上,收了手重支了头,视线落在古瑟的眼睛上。 “……小皇叔于你,并非游戏,他朱阳陌,岂是能比的?——这东西,你收着,这是他的心血!” 时吟的视线说着落了古瑟面前的库房钥匙上,古瑟因时吟的话,视线亦落了其上。 案上的东西,明明不过一库房钥匙,却别是精致,甚至钥身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云纹图案,精致古朴华美,银质材料,端头镶饰羊脂血玉,单看这东西,就是一别致的饰物。 若不说钥匙,估计不会有人会认为这是库房钥匙。 若不是古瑟多少用过,他都会怀疑这东西真假。 听着时吟毫不掩饰的话,古瑟别是意外震惊。 这情况了,他都还能那么坦然的为他小皇叔说话。 为什么? 他……不是跟自己告白过,亦心喜于自己吗,怎就…… 他不应该可以让自己一直误会于他小皇叔,让自己不会心里一直装着他小皇叔么? ——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心好呢! 真是个傻子!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私呢! 若是他因此心里装了人,从一开始就喜欢他小皇叔,他的位置,又何挤得进去? 哪怕人身死,那份恋想,可是无法消失的! 这样的人,想要得他的心,怕是极难! 古瑟盯着那钥匙望了良久,在时吟以为觉得他不会收时,古瑟嘴角勾了下,自我的轻笑了声,默然拿起,便垂眸收了自己衣袖。 时吟看着他欣然收了后,抬起头来望着他又是欣然一笑,道。 “麻烦你了!” 辛苦他千里迢迢送了这东西来,还捡救了自己一命。 时吟有些诧异,面色却平静,稍有疑惑的打量了两眼这样坦然的古瑟,一时摸不清楚他何想法。 须臾。 时吟拿起已经泡好了的茶摆弄起来,几道茶艺后,倒好的第一杯茶放到了古瑟面前。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顺手之举,何需这么客气!” 时吟绕这么多,本想说:你我何必这么客气,奈何,他们间彼此,并不合适,于是省略了‘你我’亲昵的两字。 古瑟看他懂茶艺的手法,愣是给看得意外失了神。 看不出来,他竟还懂这样艺术细致的东西。 “抱歉!” 古瑟失神间回神有些无措,顺口就来了这句。 闻言,时吟下意识的就细看了两眼古瑟,没有接话。 但心里多少有些失意黯然。 这样生疏的词语,他哪能不难过呢! 时吟望了眼古瑟,垂眸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放下茶壶便端起,垂眸轻吹了吹,啜了口,放下杯子,才抬起眼认真的盯着古瑟。 “……如此,小皇叔之举,你能明白了吗?” 古瑟:“?” 突然的话,古瑟有些听不明白,亦没明白他小皇叔什么行为,要使他明白。 古瑟喝茶的动作一僵,微顿后,径直放下了杯子,微蹙眉疑惑的盯着时吟。 片刻,古瑟都没有回答时吟的话。 想是没明白。 第151章 所以,他用自己的一生荣辱,跟世间的人赌了一局? 时吟打量了几许迷惘疑惑的古瑟,冗长的深吸了口气,单手偏支了腮,就那样定定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小皇叔知道自己活不长,才在你失忆后相遇并没表明你们间的关系,但,他的行为却并没有说明他没有不喜你的迹象,恰恰相反,他护你,比谁都拼命!” “而朱阳枢欺你,他却转身娶了朱阳陌……知道为什么吗?” 或许,在凉生死后,最看的通透的,便是时吟了。 古瑟不明所以,但心底却莫名一窒,呼吸有些困难。 他木讷讷迷惘的缓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呆茫。 时吟望着古瑟突然又莫名红润的眸子,沉默着顿了片刻,自然的放下了支腮的手,几乎是正襟危坐的望着古瑟解释的。 “……为此朝开拓男风之创!” “他无端重踏朝政,并以王爷身份大张旗鼓娶了朱阳陌,此举,不但没有被人质疑唾弃,却意外的让人艳羡,甚至还有人因此希望自己有此幸运,踏入皇室家族,不得不说,小皇叔……确是老天的宠儿,这也能顺其心意心想事成!” 时吟说着,叹了口气,于他小皇叔的死,又不免觉得可惜。 古瑟听得震惊亦失了神,一时间,没法转过弯来接受或理解。 时吟细腻的看了眼古瑟的模样,顿了许,又继续道。 “他死后,给了自己无上功勋荣誉,又给了朱阳陌不该有的身份权利,使得他身份往上又上升了一乘,却也不过为此做铺垫,给其世人见利盲目崇扬,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只限于男女之情爱,不伦之内,亦有天作之合!……证明着,人应该属于自由的,爱意,更是自由的,怎能限制于俗世之风!” “所以,他用自己的一生荣辱,跟世间的人赌了一局?” 话至此,古瑟多少明白了解了,默默颓然的就接了这话。 所以,他小皇叔,因为自己活不久了,才选择了放手,给他自由……? 因古瑟蓦然的接话,时吟微顿,默了片刻。 复杂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许,轻点头。 “嗯!” 闻言,古瑟有些泛散的目光缓然聚拢,缓抬起落了时吟面上,迟疑了许,突沉深冗长的叹了口气。 “呵,不愧是皇族之人,格局气慨始终纵观天下!” 他轻笑了一声,话语坦然间有着无力的嘲讽。 到底他这种人比不了的,心里格局亦是没那么宽广,理解不了他的雄心伟志。 时吟闻言,骤然眸色一艳,微惊,后又黯然。 他或许明白他小皇叔的用意。 然,但看古瑟这神色模样,估计没打算理解或原谅他小皇叔。 或,他完全不想去理解,或原谅他小皇叔不辞而别的种种。 时吟望着这样的古瑟,不知道如何搭话,平静眸底亦是心疼。 他无权为其说什么,或讨情,原不原谅,亦只能他自己决定。 这是他们间的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他小皇叔委托的事传达办好,尽量一次性完成,免得多次伤害。 他犹豫了许,低眸又从自己怀里摸了一信件出来,迟疑的推了古瑟桌前。 “这是他给你的,要不看看?” 失神摆弄茶杯的古瑟回神,瞄了眼摆自己面前的信件,犹豫的望了两眼盯着自己的时吟。 看他复杂的目光,不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 那伸出去修长的手指在碰到信件的那一刻,又犹豫的收了回来。 目光缓然抬起,望了盯着他动作的时吟,默了一秒。 “呵,你这期待的眼神,在期待什么?” 无来由的,古瑟突然着时吟揶揄了句。 时吟一顿,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蹭了下自己鼻尖,视线瞟了一旁。 “没,只是觉得……你能因此放下心结便好!” 时吟这话说的很认真,后面的话亦是认真的盯着古瑟的眼睛说的。 闻言,古瑟突然就有几分油滑的神色调调,他扯了下自己嘴角,似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滴在纸上的墨,就算有试图擦拭,印迹,终不会消失!” 他凉生伤害了他,那是事实! 明明可以坦然结束,他却偏偏以自己的作风去决定所有。 凭什么,自己的一切,就该被他操纵! 凭什么,他不给自己一个亲自解释知道真相的机会,一切却要别人来旁白! 凭什么,他就可以自傲的以为,自己一定会原谅他? 凭什么? 闻言,时吟意外一僵,心跟着置了冰窖,冰凉又疼。 他木讷讷的盯着不愿放下的古瑟,深邃的眸底染了心疼,甚至眼睛都微有些红润了。 “放过自己不好吗?” 时吟声色突然变了色,有些喑哑。 古瑟将时吟心疼自己的神色收了眼底。 但他无能为力,自己的情绪,他自己亦一时无法控制。 他沉叹了口气。 “这是我不放过自己吗?是他不愿放过我!” 自己都撒手人寰了,为何还给这些没用的东西? 让他此生对他念念不忘吗? 古瑟无力与时吟挣什么,他说完,起了身,抓了桌上的信件拽了手里,犹豫了许。 “谢谢你,去京城时,记得麻烦通禀我一声,有劳了!” 平静的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 “现在你欠了我,欠我一百年寿命,如此,你能为我……好好生活吗?” 时吟无措间起了身,诚然的望着古瑟认真开口。 他想不出什么话来能好好留住古瑟,突然就冒了这句。 他知道,古瑟是最不喜欠人人情了的。 虽不愿,但这样,至少能留住他的步伐吧? 古瑟骤然顿下脚步,听着时吟牵强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犹豫了许,扭回头去看时吟时,时吟却意外的发现这迟迟没回应的人脸上竟憋着笑。 古瑟笑得无奈,他不急的转身定定的望着时吟僵硬木讷的神情,突又噗嗤一声笑了。 “这就是你最终告诉我真相的目的吧?——跟你说,讨债的话要说的硬气些,不然……是讨不回来的哦!” 他调侃的说完,转身就走了,一边走着抬手跟身后僵木的时吟挥了挥手。 “走时记得唤我一声!” 这人,若不是想着这样的借口,估计都不打算告诉自己他用一百年的修为换了自己光明。 他本应该在那次失明的,其都不是谁的医术了得,却是这傻子拿生命给自己换的! 自己何德何能? ……真是个傻子! 看古瑟这坦然模样,时吟心底还是一痛,痴痴的望着那落寞离开的背影,直到身影完全隐没门口,他都没回神。 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很在乎,心里很痛吧! 古瑟拿走的信,他一直没有勇气看,便一直揣在他衣袖里。 过了几日,他缓了些自己心绪才有勇气打开。 夜幕银河,屋里烛光摇曳。 古瑟坐案前,挣扎了许,还是从衣袖取了那信件出来。 在决定取那信件开始,他的心就开始如打鼓,狂跳不止。 他不知道自己害怕忌讳的是什么,但心底却止不住的翻涌。 拆信件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颤颤巍巍的打开信件,最先入眼的是尾注:凉生,恭上! 这四字,突然沉重的掷在了古瑟心口,震得他四肢麻木渗凉。 果然是他亲笔。 还没看内容,古瑟眼睛就开始模糊了。 模糊的视线麻木的上移,瞟向开头…… —— 小瑟: 当你收到这封信笺时,我怕是已永远离开了你的世界,虽然不舍,但亦无奈,别哭!不要伤心,我会在属于我的世界默默看着你,守护你,所以,记得要开开心心的哦! ……我已将你托付于小吟,他亦答应会好好照顾你,如此,我亦放心许多……很抱歉,曾经说过会陪你一辈子,我却食言了!遇见你,是老天的错,错失你,亦是老天的错,本愿一生一世长安相惜,亦,本想许你星辰与光明,奈何…… 但我不后悔遇见你,只是,有愧伤了你,对不起! 最后离别,我未曾跟你坦白,伤透了你心,很抱歉,但我真的……未曾忘记你分毫,亦没曾想过要忘记你分毫,哪怕身死,只要灵魂不灭,你……永远独占我心! 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此生无缘,无恨无悔! 万语千言寄明月清风,冷暖荣华任尔心,愿,不言清贫繁华,健康开心长伴! 往后余生,四季冷暖,记得好好添衣吃饭,好好爱自己! 凉生:恭上! 当看到‘别哭’两字,古瑟的泪水已经啪嗒一声滴落了信纸上,浸湿了信纸字面,瞬间晕散开来。 接着就一滴两滴,啪嗒啪嗒的连滴了几滴。 在他看完信件,古瑟已经泪流满面,肆意的泪水不顾他感受的直往外涌挤。 这算什么? 间接求自己原谅,还是……?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为什么就不能当面好好跟他说? 非得…… 说到底,自己不过他无聊人生中的一颗玩具棋子罢了! 操弄别人感情,操弄别人人生!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自大,这么喜欢给别人铺设人生的道路? 他们凭什么? 这样看起来,这样的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傻子? 就像他哥说的,人间一趟不过一场戏,他为何要这么当真? 别人演完了就身心俱退,可他呢? 大抵是自己不够成熟,做不到拿的起放的下的事径来。 罢了,输了就是输了。 这人既是赌了,那么一切,都活该他自己受着! 古瑟拽着信纸捂脸无声哭了好一阵,他才后知后觉的回神,缓拿开手,手里的信纸都被泪水浸湿得快成一坨了。 他木讷诧异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信纸,愣了半晌,慌回神,扯平扯平后一把扔了旁边烤火的火炉子里。 炉子里火旺,哪怕沾了泪,也就迟疑了那么几许,倏地就窜出火苗来,着了。 瞬间,那些无法言尽的千言万语瞬间化成了灰烬。 呆呆愣愣的看着它化为灰烬,古瑟后知后觉木讷回神,瞄到自己桌前的信袋,瞄了几眼,犹豫了许,最后一并扔进了炉子里。 火苗又瞬间窜出,几秒后又瞬间熄灭,一样化成了灰烬。 “咚咚……”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古瑟还没回神反应,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时吟端了个盘子进来,在进来一刻就看到他呆呆的盯着地上火炉子里的东西发愣。 他关上门一路走来,视线也跟着瞟着炉子里看。 “你烧了什么?” 时吟放下东西于桌前,微有疑惑的问了句。 古瑟仿佛这才回神,立马反应的抹了两把脸,然后扯了扯嘴角,挂了笑来。 “哦,你小皇叔的信件,烧了!——你突然来做什么?” 一瞬间,古瑟又回到寻常模样。 时吟意外的瞄了眼炉子里的灰烬,又细打量了两眼古瑟泛红的双眼,轻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来给你换药。” “哦,对,是该换了。” 古瑟随即就应,应着自己就开始脱衣服。 强颜欢笑! 时吟看他这反应,木讷了许,自去给古瑟帮忙。 “你坐着别动,我来就好。” 这时的古瑟意外的听话,让他不动,他就真由时吟替他打理。 时吟替他把衣衫一件一件的褪去,最后露了全是布条包裹的上半身。 明明都好几天了,时吟每次看到那些缠裹的布条,他心都会跟着一刺痛,像是有人把刀刺了他身上一样的痛。 他蹲身古瑟面前,小心翼翼的解开结,又小心翼翼一圈一圈的松开。 每一步,时吟都做得极其细致细心,谨小慎微模样。 褪去所有包裹的布条,看到古瑟身上条条错乱开始结痂的伤痕,时吟的手不自主的覆了他腰腹处的那刀痕。 “还疼吗?” 低低似喑哑的问了句,满心不忍。 这一刀,他怎么就不记得帮他给还回来呢? 古瑟被他触得身子一僵,反应的往后缩了下,吓得时吟手哆嗦了下,慌收了半路。 “不,不疼了,你……不碰的话,不疼。” 古瑟被他这一无心的动作触的脸颊泛了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时吟微僵,见得古瑟那模样,亦尴尬的垂了眉目,耳根子亦泛了红。 “这都是你自己寻的,不然又怎么会招这种罪受!” 时吟又突然忍不住怼他一两句。 自己跟他小皇叔处处护着他,他倒好,自己跑府衙自首找罪受。 “嗯嗯,我知道啦,给贱的!” 谁知古瑟顺口就来,应承的乖巧。 时吟意外的看了他眼,亦不忘鄙夷的瞟了他眼,然后便开始替他用药水清洗伤口。 “……你,愿意回京城?” 默了片刻,时吟垂着眉目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认真的问了句。 他那话,应该是这么理解的吧? 突然的问话,古瑟闻言微僵。 时吟没听到回答,抬起眉眼时,却见古瑟同自己点了点头。 “嗯,去吧,我想去看他一眼!” 终究是对自己温柔过的人……总应该好好道别吧?! —— 所以,他跟自己去京城,并非答应自己,而是只是去看一看他小皇叔? 时吟眸色一艳,瞬息平静,最后有几丝黯然。 “嗯!” 最终时吟只是日常应了声,什么情绪自己都藏了心底。 第152章 你只要记得,你与他,只存在称呼这层关系就行 时吟给古瑟换好药包扎好后,又没有回自己房间。 古瑟看他沉默赖着不走的情形他就知道,这人又想赖自己这里。 从府衙救回来那晚不知道,后面他都是一直跟自己挤一床。 古瑟:“……” 是自己做的过分了,把他刺激到了? 还是他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 他纠结不清楚了。 虽然,但是……能跟自己心喜之人入榻而眠,怕也是三生有幸! 他很知足了! 此生,这样亦挺好! 慕君云帐同被榻,此生也算共枕眠! “你不觉得挤吗?” 缩里面的古瑟裹了裹被子,忍不住扭头问了句刚躺进去的时吟。 时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将床打量了一遍,替古瑟撵了撵被子。 “改天请木匠做张大点的。” 古瑟本来就不矮,加上时吟比他更高,这两个男人挤一块,这古朴的老式床,确实有点小了。 古瑟:“……” 这人,还想在这安营扎寨不成? 古瑟闻着侧了身,面向了时吟,中间空间骤然就出来了。 他望着时吟皱了眉头。 “你不打算回去了?” “回,但……你得跟我走。” 时吟本就侧身于古瑟躺着,他一手枕在头下,另手就规矩的摆在脸颊侧,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古瑟,话语也应的温柔。 他那湛蓝色的眼眸,如神秘的大海般深邃惑人,又如璀璨的宝石星辰,近距离看,更是美得别致。 古瑟就那样望了他的眼底,沉溺了进去。 过了半晌,时吟发现这人竟盯着自己失了神。 他温柔的眼神越发温柔,细细的打量了几许这样盯着自己看的古瑟,心底,一股莫名的暖意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就像那冬眠的万物遇春风,徒然苏醒,开出朵朵瑰丽的花来。 不自觉的,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微勾了丝,勾了抹丝笑意来。 迷失间,时吟摆放枕边的手兀自抬了起来,迟疑着欲去抚他消瘦的脸颊…… 然,伸至半路他又果断的收了回来,蹭了下自己鼻尖,蓦然道。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他好像记得,在他犯难之际,这个姐姐曾帮过他一把。 闻言,失神间刚情不自禁欲去抚时吟脸颊的古瑟微僵,顿在半路的手即收了回去。 “嗯,怎么了?” 古瑟回神,意外的问了句。 “他不是你哥古玟的妹妹吗?怎么不管她吗?” 时吟平静的话语有些深奥,古瑟一时没明白。 他纳闷的皱着眉头。 “她被谁欺负了?” 古瑟似乎意识到,下意识的紧皱着眉问了句。 时吟向来不跟他谈没用的东西,若有,肯定是有什么事。 看着古瑟来精神的模样,时吟突然鼻音出声轻笑了声,眸眼带笑的道。 “怎样,要不,这事,我替你去摆平,你……跟我走,好不好?” 古瑟闻声眸色一亮,诧异的盯着时吟。 “你……刚才笑了?” 偏头问。 时吟一顿,估计自己都没意识到,木讷迷惘的望了几眼古瑟,回想了想。 自己笑了吗? ??? 他完全没印象。 “算了,你说,我姐怎么了?” 古瑟看他麻木的表情,觉得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先回答我!” 时吟很认真的开口,语调温和。 面对执着的时吟,古瑟有时候也很恼火,他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无奈无所谓道。 “不是早说了吗,你去京城记得叫我,还要怎么说?时大公子?” 古瑟话音刚落。 “如果我想一直在朝廷呢,你,会在旁襄助我吗?” 时吟接着古瑟的话音即接过。 他知道古瑟会担心自己,特别是入朝,他一定不会放心这样的自己于朝政独自徒行。 所以,他想用古瑟对自己的爱与担心而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答应,同样对他很重要。 他不想让自己的古瑟在自己面前患得患失,时时刻刻都担心他随便找个借口轻了生,随了他小皇叔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古瑟理解的意思,反正古瑟闻言,倏地眼睛就瞪大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盯了时吟半晌。 之后还将他上身都打量了一遍,若不是躺床上,估计得把他从脚往上都打量一遍。 古瑟木了半晌后,微蹙了眉头,敛着眸色探究的目光落在时吟身上。 “你……要坐太子之位?” “咳!” 时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下,他蹭了把自己鼻尖,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感情他打量探究半天,是在捉摸自己适不适合坐太子这位? “没,我只能算辅政吧。” 听完,古瑟像是松了口气,又将时吟打量了一遍,把玩着时吟落他面前的一缕发丝,无所谓道。 “高空的鹰就该自由,林中的繁华,生来就不适合他!” “你入朝局,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时吟微愣,探究复杂的视线落在古瑟玩味似的脸上。 迟疑了许。 “太子死了,本似趋势太子一党的右相一家独大,树大招风,我怕他狗急跳墙,最后把朝堂搅得混乱,三皇子背景不坚实,怎斗得过他?” 右相本就势力独大,又有觊觎之心,三皇子若没有他的帮忙,估计继了位也难站稳脚跟…… 总之,这里面的水,很深很浑,而他,却必须要去。 时吟这么说,是希望古瑟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古瑟确实听的懂他的意思,他一说,他就大概明白了。 闻言,他一愣,呆了片刻,冗长的轻叹口气。 “我不懂宫闱谋略,带我去,又能如何?说不定还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帮我去带小时,我给你在京城郊外盘块空地,在那建座喜欢的宅子,照顾好他就行!”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就安静的接过了,平静的语音始终似温柔。 闻言,古瑟眸子色一亮,又瞬间平静黯然。 木了片刻。 “我不会带孩子!” 古瑟垂了眉目,松开了把玩时吟的一缕发丝。 “不需要你带,替我陪陪他就好,在我不在时。” 时吟几乎是一口接过了话。 一时,古瑟无言,望了他眼,垂眸沉默了。 “先说说我姐的事吧,她若是出了什么事,而我没帮,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毕竟,她曾帮过我!” 片刻后,古瑟又绕到正题。 时吟亦不执着,了然的点点头。 “嗯,好,先休息,明天带你去。” 古瑟:“……” 这人……心机什么时候也这么重了? 不过,看时吟不紧张的模样,想来也不是很大的事。 索性,睡觉就睡觉吧,他也挺累的! 人累,心累,哪都累! 得缓缓! 古瑟低低的应了声后,没多久,时吟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睡着了。 时吟低下头,看到古瑟蜷缩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把他捞起来了点,将其头枕了自己臂弯。 细细的盯了许,低头垂眸,温柔的一吻落了古瑟额头,须臾才离开。 就那样,时吟揽着眼前人入睡的。 或许早就习惯,时吟没有了之初刚触碰古瑟的生涩感,渐渐的,便就习惯了,莫名的,还很依恋,跟古瑟一样。 古瑟窝在时吟怀里,习惯的蹭了蹭,很是依恋缱绻,像只慵懒犯困的小猫。 时吟望着,嘴角莫名就上扬了许,眼里似散落了星辰。 翌日。 “公子!” 时吟跟古瑟还没有起床,听雨就在屋外喊。 两人都没有醒,但听到声音,都各自反应的蹙了蹙眉。 古瑟闭着眼睛皱了眉头后继续睡自己的,只有时吟,一唤,蹙了下眉后,就睁开了双眼,扫了眼熟睡的古瑟,不悦的视线瞟向了门口。 他轻掀开被子下了床,给古瑟撵好被角后,才拿了外套披了身上往外走。 打开门,出去后即关上了。 时吟蹙眉盯着面前的两人,从古玟身上缓落到听雨身上时,有了几丝责备的冰冷。 “大清早,吵什么?” 古玟怕听雨为难,即抬双手作揖。 “抱歉,殿下,小弟在府上叨扰多日已是打扰,我来接他回家!” 闻言,时吟蹙紧了眉头,目光幽幽的微眯,沉了几分。 时吟盯着古玟客气的作揖动作,须臾。 “古玟、古公子,听清楚了,小瑟不管是谁,跟你,都扯不了关系,他现在人是我的,住我俯上,不应该吗?” 闻言,古玟默不作声的收起了仪礼,视线稍后打量了眼时吟身后的门。 片刻。 “呵,殿下这话说的言重了,我弟弟,何时成你的人了?” 古玟是毫不畏惧,轻笑了声,优雅道。 “甭说你们同屋同檐同榻共枕眠,这些,都证明不了什么,当事人未答应,殿下……又何必一厢情愿!” 古玟话音一落,周围瞬间戾气沉重。 时吟蹙着眉危险的眯眸盯着古玟打量了几许。 “本殿不想跟你逞口舌之争,同样,人,你也别想带走!” ‘本殿’两字莫名掷地有声的落进了睡得迷糊的古瑟耳里。 他倏地惊醒,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疑惑的望着只有自己一人的屋子。 这时吟又跟谁杠上了? 怎又搬了这皇子身份来了? 反应过来的古瑟衣服也没穿,赤脚就跑到了门口,一打开门。 看到时吟衣服不整,外套就那样披在身上,院子里,是他哥古玟,倒一身整装。 听到声音,对峙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到古瑟站门口,穿着宽松的褒衣,银发如缎飞扬,美得惊心动魄。 但看他赤脚踩地上,纳闷的瞧他们两个。 “跑出来做什么?鞋也不穿?” 还没等古瑟明白,时吟反手就将自己的外套裹了他身上,打横抱起就往床边走。 “欸,哥……” 古瑟伸着长手唤他哥欲说什么,愣是被他给直接抱了进去。 古玟站端口反应的抬起手欲回应,却愣是抬一半放下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古玟轻叹了口气,最后犹豫了许,还是转身走了。 此时强行,必会伤及古瑟,所以他放弃了。 等合适的机会,他再来接他的小瑟吧! “我哥没进来吗?” 时吟把古瑟放床上,替他盖了被子撵被角,古瑟却盯着门口等着他哥进来。 “他走了。” 时吟直起身,平静的道了句。 然后站古瑟床前认认真真道。 “你这哥不简单,既跟你不是一母生,你还是注意点吧!” 古瑟:“……” 这莫名的话古瑟听的疑惑,他靠坐在床上,歪着头,不能理解的盯了许说话奇奇怪怪的时吟。 “这话什么意思?” 时吟望着古瑟迷惘纳闷的单纯模样,不忍,只轻叹了口气,没有说实话。 他弯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穿上,一边整理,一边道。 “你只要记得,你与他,只存在称呼这层关系就行!” 古瑟:“???” 不是兄弟这层关系,难不成还有别的关系? 古瑟纳闷了,亦很是无语。 他鄙夷的瞥了眼磨磨唧唧的时吟。 “能实实在在说吗?我不晓得猜谜,更不懂得猜人心思!” 时吟刚好整理完,站在那里愣愣的打量了许古瑟的脸庞。 像是在仔细欣赏打量品酌。 古瑟肤如凝脂,白皙俊逸,从眉毛,到鼻翼,嘴唇,每根线条都勾勒出了惑人的弧度,俊美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极致。 再配上这人的性子,就别是一种味道了。 看似柔而不弱,说高冷又温和,有时还纨绔调皮,说温柔,下手却果断狠厉,说狠厉,又对谁都很温柔,谁都想去救赎…… 不过那种不染纤尘的气质,倒是跟轩辕颜一样有。 衿贵,温润,公子如玉吧。 时吟最后温柔的视线落了古瑟眼睛上。 “没什么,你哥哥来接你,被我拒绝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吩咐厨房。” 说着转身就欲走。 古瑟反应就拉住了时吟的手。 “为什么拒绝他?” 时吟脚下步子被迫一顿,他停下脚步,犹豫了许才转身面对他,视线在他脸上打量了几眼。 “你住这里不好吗?搬来搬去,不怕麻烦?” 时吟说完,本欲走 但想了想,又扭头望着纳闷的古瑟说。 “不怕我跟于君打起来,那就搬吧?省的你不开心。” 古瑟:“……” 时吟话说完了,古瑟还拉着他的手,时吟瞄了眼,看了眼边上的听雨,就坐了床沿,望着听雨道。 “去把洗漱的东西跟早点都安排过来!” “是!” 听雨拱手应声就下去了。 时吟一坐下,古瑟才松开手,他有些郁闷。 没明白他们间怎么回事。 “你刚才跟我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 时吟这话接的及快,甚是果断。 古瑟愣了愣。 总感觉他突然不开心? 莫非是自己有意思搬的原因? 可自己也没想要搬呢! 古瑟无奈的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 “我到哪,都是寄居他人屋檐,这搬哪里有何区别?不搬就不搬吧,别跟我哥闹矛盾,你们这样……我会觉得很累!” 最后一句,古瑟发自内心的说的伤感。 知道时吟不喜自己哥哥,但他就这么两个爱自己的人,不想他们就相处不好。 闻言,时吟突然眸子一艳,微僵,后眸色又沉了下去。 他心疼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了几许。 “嗯!” 还是应承下了。 或许在古瑟眼里,这个哥哥,就真的只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爱自己的亲人了! 所以,他会替他珍惜。 吃过早点后,时吟直接走到架子边拿了大氅来裹了古瑟身上。 第153章 合欢散 古瑟不解的望着替自己系带子的时吟。 “就去吗?” “嗯,去吧,免得你惦记着。” 时吟替古瑟系好带子后,大氅的帽子又给他戴上了,然后从旁边家侍盘子里拿过了手炉塞了古瑟手里。 “拿着,暖和些,若是哪里不舒服,记得主动说。” 一边认真交代古瑟。 古瑟有意思的笑笑。 “我没那么矫情,打小吃苦大的,什么没受过了。” 时吟蹙眉瞄了他一眼,古瑟立马就不说了,收敛了嬉笑的表情。 时吟拿了大氅给自己披上就同古瑟往外走。 “吃过苦,就一定要一辈子吃苦吗?” 时吟跨出门口时,才温柔的接了句。 古瑟只挑了下眉,没接话,看到门口的听雨。 “若尘呢?” 顺口问了句。 “在外面车辇旁等着了。” “哦。” 古瑟应声时,明显的黯然了几分。 想来是可怜若尘吧。 时吟看到古瑟这模样,下意识的就多瞧了几眼。 犹豫了许。 “你不喜吗?不行的话,我给他另外谋份职吧?” 古瑟才意识,瞬间回神,笑着摇头。 “不是,只是有点……可怜若尘吧!” 这话一说,时吟自然也就明白了。 大门口,若尘看到古瑟等人出来,第一眼就落在古瑟面上,但一触到他目光,立即就垂了眉目,没有再看他们。 古瑟则走出来,视线一路都落在他身上,直到到他跟前,古瑟的视线都是定定的落在他身上的。 看着若尘低垂着头不愿对视自己,沉叹了口气。 “你于我有恨?” 低轻的问了句,从大氅里伸出一手落在若尘的肩膀上。 若尘反应的身体一颤,没抬起头来看古瑟。 古瑟看着这样的若尘,不禁心里苦笑。 他深吸了口气,落在若尘肩上的手犹豫了许,终收了回来。 他就那样定定的望着这样的若尘,片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我们间的事,你……何必这么纠结,自己不痛苦吗?” 古瑟感慨的劝说完,轻叹了口气,便自去上了车辇。 在古瑟刚抬脚欲踏上去的时候,时吟从旁边伸了只手去,古瑟意外回头,看到是时吟,同他微笑了下,便把手搭了时吟手上,进了辇。 辇外,若尘跟听雨一同坐前面赶车。 辇内。 古瑟闭着眼睛,神色微有暗淡,懒懒靠在辇壁上,随着车辇一晃一晃的闭眸养神。 时吟坐他对面,视线就落在古瑟的面上,紧紧的盯着他的神色。 片刻后。 “你怎么知道他恨你?” 时吟蓦然开口,低问了句。 时吟就看着古瑟随着车辇摇晃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说。 “虽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是呆,又不是傻,我又不傻,不是吗?” 古瑟悠闲的说着,才懒散缓睁开只右眼去瞧时吟。 他说完,无所谓的又撸了撸自己手里的手炉,把其藏在大氅下。 时吟刚才看他那模样还担忧他,因为若尘会想到他小皇叔,现看他这神情,是真的不担心了。 时吟的目光在古瑟面上打量了几许。 “从侍随主,小皇叔这么护你,他若恨你,怎对得起小皇叔!” 时吟话落,视线瞟了眼帘子口。 古瑟跟着他的视线瞟了眼帘子口若尘映上来的身影。 这话,时吟是说给若尘听的吧。 所以,并非自己感觉错了,若尘于自己,多少应该是有恨的。 “呵!” 闻言,古瑟只轻笑了声,没有再搭话。 议论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同样解决不了。 然,至少他从时吟这里得到证实,若尘是的恨,至于有多恨,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说实话,看古瑟时而伤感,时而无所谓模样,有时时吟都猜不透他什么心情心思。 车辇行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就停了下来。 待车辇停稳,时吟接他下车他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大楼前。 古瑟看着面前花红柳绿的女子,花枝招展的妖娆模样,被晃花了眼,甚至头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青楼! “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不是说带他去看他姐、古琳吗? 时吟瞟了眼花楼,尴尬的蹭了下自己鼻尖,道。 “上去就知道了!” “你……对这种地方很熟?” 古瑟本不想去的,但时吟都这么说了,便跟着走了。 他一皇子都不怕,你说他怕啥呢。 这样的问题,时吟首先是看了眼古瑟的表情,点头又果断摇头。 古瑟:“……” 到底是熟,还是不熟,这人? “没懂你意思!” 若尘不愿跟随,便在外等着了,听雨随身时吟还有古瑟进去了。 一进去,几个妖媚女子就迎了上来,时吟下意识的就去拉了古瑟的手,将其拉了自己身边,然后把听雨给招了出去。 这一间隙时间,时吟已经拉着古瑟踏上了二楼的楼梯。 他一步踏上去才解释。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这地方也有,这里面鱼龙混杂,来自各地异乡,方便下手。” 古瑟一边跟着上楼,回头看听雨张开大手一把拦着她们靠近自家公子后,撸了一旁,然后趁机脱身就跟了上来,几个人蜂拥上来的时候全卡在了楼梯口。 古瑟看着噗嗤一声就笑了。 时吟听闻他突然开心的笑,诧异回头,才看到楼梯口的一幕,跟着,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亦染了潋滟的涟漪。 “哦,抱歉,明白了!” 古瑟感觉到视线,他才回神,慌从时吟手里挣脱了手,笑着道了句。 以为自己忽略了时吟的话,他才慌说。 时吟摇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他们直接上了三楼,扶栏边有看歌舞的雅座,时吟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让楼里伙计添茶置了糕点,还把烤炉往古瑟身边特意挪了挪。 古瑟就坐在案前,俯视着一楼大厅歌舞,人群往来,一手捧着时吟给他备的手炉,另手捧着茶杯喝茶。 嘴里还嚼着糕点,这贪婪的吃相,愣是把时吟给看的眼里晕了温柔宠溺的笑意。 古瑟几口嚼完糕点吞下后,喝了口茶,仿佛才意识的开口。 “在这里等……我姐她夫君?” 嘴里的糕点都没完全吞完,一边嚼了几下道。 “嗯!”时吟。 “你认识?”古瑟。 “你不认识?” 古瑟被反问的懵了一懵,然后懵懂摇头。 “不认识!” “我认识就行!” 古瑟:“……” 为什么,他姐夫自己不认识,他却认识? 古瑟诡异的多瞄了几眼时吟。 “你怎么会认识?” 时吟拿起桌上的热茶呡了口,放下杯子才道。 “他是县衙书吏,前几天我去过县衙,多少都了解了下,听闻他妻子是古家嫡女,突然想到,那应该是你姐吧。” 闻言,古瑟瞪着眼睛,诧异震惊的望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有犯法吗?” 县衙都了解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人,突然杀到县衙,不得把县衙的人都吓走了半条命? 这会儿,他都替他不搭边的姐夫捏了把冷汗。 时吟看他微紧张的模样,有些无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平静道。 “你先不要想着他犯不犯事,而是要看,他是否对你姐好,不然,其他都是空话。” 这话实在! 古瑟微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就沉了眉目,脸色微沉,蹙眉盯着时吟片刻。 “他对我姐不好?” 骤然就态度变了。 “据我所知,你姐现在是有三四月身孕了吧,等下别冲动,这事,我替你处理!” 古瑟看着时吟认真模样,呆了一呆。 突然轻笑了声,道。 “放心,这种罪,罪不于至死,我知道轻重,还是我自己来吧!” 自己打,才够瘾! 狗娘养的! 说完,古瑟邪魅的扯了下嘴角,顺带又同时吟挑了下眉。 感情……时吟是真带他来找乐子来了。 “嗯!你开心就好!” “哟,两位公子,怎独坐啊,来,奴家敬公子一杯,可否赏奴家薄恩呀……” 这时,一浓妆艳抹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首先瞄了眼边上的古瑟,后径直朝时吟献媚的踱了过去。 她手里捏了只酒杯,另只手即欲搭时吟的肩。 “拿过来,我替他喝!” 古瑟几乎是想也没想,拉过欲搭上时吟肩膀的女子,女子错愕间扭头,便见他直接夺走了她手中欲递时吟的酒杯,一仰头就喝了。 “小瑟……!” 时吟来不及出声,这人已经灌下了。 时吟错愕震惊的望着这样的古瑟,眉头挤到了一坨。 古瑟一口喝尽,杯子咚的一声就搁了桌,不悦的道了句。 “走开,我们这里不需要陪酒!” 女子被古瑟的操作怔傻,呆呆的错愕的盯着古瑟,然后就那样干笑着点点头。 “唉,是!” 犹犹豫豫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 小公子,可不像表面的凶多了,奶凶奶凶的! 时吟视线凝重的落在古瑟面上,细细探究打量了许,眉头始终紧蹙。 “……你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古瑟瞪了眼离开的女子背影一眼,收回视线落向时吟时很是平静。 “啊?呃……不喜她们身上的胭脂味!” 古瑟望着时吟的目光有些躲闪,他拿了块糕点啃了口,视线躲开时吟的视线落了栏外一楼的舞台。 闻言,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又沉了几分。 明显不信。 ……他这是……吃醋了? 想法刚至,时吟心底一触,莫名悸动了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嘴角就那样不动声色的微扬了丝,眼底涟漪如星辰。 时吟只管细细的盯着这样的古瑟,然后……看到他耳朵突然渐渐的泛了红。 倏地,眸色一惊,视线落了古瑟脸颊,看到他脸颊、眼角亦泛了丝红晕。 ……合欢散? 心不在焉盯着舞台的古瑟自己也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突然就变得全身燥热。 他把手上的糕点一口丢进嘴角,扯了扯衣襟,将衣襟扯开了些来试图透气。 他扯了把后,回头望着时吟。 “你热吗,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热?” 纳闷的问着,手里的手炉也搁了桌上。 时吟复杂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了许。 “你……中了合欢散了!” 垂眸低道了句。 “啊?……什么?” 自己倒茶喝的古瑟顿下喝茶的动作奇怪的回头,感情没听明白时吟说了什么。 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似的盯着时吟半晌。 “你说……刚才那杯酒有问题?” 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盯着时吟。 时吟平静的盯着这样单纯的古瑟,稍许才点点头。 “嗯!” 对于这样的迷药,时吟倒是不急。 完蛋了! 古瑟说着又嫌热的扯了扯衣襟,瞄了眼杯里剩下的水一口给闷了,试图这样散解口干舌燥。 接着又灌了几杯凉水。 “这下怎么办?” 灌下几口的古瑟似乎没用,反倒药效好像越发奏效了。 他脸颊被热得绯红,连呼吸都开始微喘,张着嘴。 四肢亦变得酥软,古瑟一手支着头撑了桌上,盯着时吟。 “时,时吟,我有点受不了了……” 时吟左右瞄了眼,起身走到了古瑟身边,捞了他的手放了自己肩上,然后打横就抱起了他。 “先去房间!” 垂眸望了眼靠自己怀里意识有丝迷糊,张着嘴微喘的古瑟果断的低道了句,便快步朝楼上雅间走去。 第154章 那个……你真不需要我负责吗? 雅间。 时吟替古瑟解了大氅,人轻放了床榻上。 古瑟蜷在床上,脸颊通红,微张着嘴喘息。 他视线模糊,却眼巴巴的盯着时吟。 “你有办法吗?” 时吟坐在床沿,一边替他盖被子。 闻言,一顿,犹豫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片刻后。 “我……替你解,可好?” 古瑟拉时吟衣袖的手哆嗦了下,慌就撒开了手。 他眸子微张,诧异的望了眼时吟,通红的脸颊烧得更红。 犹豫着垂下了眉目。 “没,没有别的办法吗?” 看古瑟拒绝的模样,时吟期冀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默默的盯着不愿的古瑟,亦无奈却又心疼。 黯然间,他抬起手,兀自捧了古瑟的脸。 “你这样忍着,会憋坏身体的!” 时吟的触碰,让古瑟身子反应的跟着颤了下,下意识的就躲开了时吟的手。 这样的反应愣是让两人都一愣。 “……抱歉,我……不是不愿让你碰,而是……” 而是这药使得被人碰了更难受,极是敏感得很。 古瑟即开口解释。 时吟自是理解现在的古瑟,哪怕他不解释,他亦能明白。 时吟手顿在半路,没有收回,僵了片刻后,而是一手撑了古瑟肩头位置,另手重捧了古瑟脸,倾身低头去,唇即覆了古瑟的唇。 “唔……” 古瑟被时吟突然大胆的动作惊得瞪大双眼愣住了,却四肢瘫软,没法使上力道。 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古瑟被时吟吻得有些喘息,酥麻的感觉如噬心的蚂蚁爬过他每寸肌肤,意识被一寸一寸的夺走…… “唔,时吟……你,你放开我!” 当最后一丝理智快被夺走时,古瑟费力推开了时吟。 时吟惊异的眸色里染了欲念,却极是温柔,木讷的盯着身下的古瑟喘息难抑的模样,诧异间微有疑惑。 古瑟却望了他许后偏头瞥开了视线,避了时吟的目光。 “我脏……别把你给玷污了!” 古瑟说的卑微。 闻言,时吟心底咯咚一窒,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他是在自己面前在意他跟自己小皇叔曾经的关系吗? 这傻瓜,怎么可以这么看自己! 时吟盯着古瑟的温柔眸色里晕了心疼。 就这样心疼失神的盯了许久这样自卑的古瑟。 他轻轻的,温柔的将古瑟的脸捧过来,与自己对视着,浅浅的勾起一丝嘴角,甚至眼里刻意晕了温柔笑意。 “傻瓜,弄丢你的是我自己,我有什么资格挑剔你?” 不管他曾经跟他小皇叔、或其他有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错,是自己没能第一时间遇到他,没有坚决果断的选择! 时吟温柔的说着,拇指爱怜的摩抚着古瑟的脸颊。 说着轻而冗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愿接受我,没关系,我不需要你负责,但,这次,让我帮你好不好,……看你这样,我难受!” 时吟的话语有些喑哑,恳求的语气甚至有些微颤。 他怕古瑟忍着难受,也怕他拒绝自己,更怕古瑟跟别人交好! 古瑟心底一怔,微僵。 他木讷僵硬的盯着于自己面前这样卑微的时吟,心疼间,又无可奈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古瑟不知道自己犹豫坚持了多久,迷糊间,望着时吟还是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嗯!” 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熟悉的人,他玩不来,更别说楼里人人都玩的妓子。 可是,如果这样忍着,估计身体真的会出毛病! 无奈只得妥协了。 看到古瑟答应,时吟眸色一艳,确实意外的震惊了许。 得到古瑟的应允,时吟犹豫着掀开了古瑟身上的被子,解了他的腰带,解下自己的大氅后,府身去双手捧了古瑟的脸颊。 盯着紧张紧闭双眼的古瑟细打量了许,低头唇落了他唇,温柔的,炙热的,细揉慢捻,极尽温柔深情。 软腻馨甜,倒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如果可以……一直属于他,或真正属于他,那该多好! 时吟修长的大手从古瑟衣襟滑入,撑开了衣衫,古瑟肩颈如雪的肌肤便露了出来,往下,却是满身的绑带。 深情悱恻间,时吟手触到那包扎伤口的布条,愣了下,修长苍劲的手即跳过了古瑟的腰际…… 衣衫落尽,散了一室,纱帐红浪,悱恻旖旎…… 冬日的夕阳依然美好,斜斜的从天际撒下来,透过窗棂落在了室内。 古瑟睡醒后,第一眼被吸引视线的就是落地上的那一缕夕阳。 夕阳撒在地上,窗口的纱帘晕着光晕在微风中轻尔的摇曳,美如诗画。 后知后觉回忆反应过来,古瑟慌的扭头,便对上了时吟的视线。 两人亦是一愣,然后那样呆愣的都望了许。 古瑟回神慌的低了头,羞耻的将自己躲了被子里。 ……这人,不应该事后就走吗?怎还躺自己身边? 时吟看古瑟的反应,一愣,后嘴角莫名微勾,眼里晕了有意思的笑意。 须臾。 “饿了吗?……回去吃,还是就在这吃了回去?” 时吟温柔的问了句,盯着那笼起的一坨被子。 被子里的人儿一时没有动静。 时吟不禁眉头紧皱,思忖了片刻,欲再开口时,古瑟突的就从被子里露了脸出来,盯着时吟打量了许。 将他穿着褒衣的模样打量了一遍,纳闷的蹙了眉头。 “呃……你怎么还躺这里?” 这样是为了证明他们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关系吗? 明明他说过不需要自己负责的! 时吟神色平静,盯着脸颊泛红羞涩的古瑟。 片刻后,不急的道。 “或许是天气冷,你喜欢蹭着我睡,看你怕冷,便就躺着等你醒了。” 时吟平静的说着起了床,一边穿戴,于那事闭口不提。 时吟将地上的衣衫捡了起来,放了古瑟床上,然后坐床沿将古瑟拉扶了起来,一边替他穿整。 “时辰不早了,我们吃了再回去吧,你姐夫的事,明日再处理。” 或许还在纠结那事,心里那道坎一时没过,古瑟就那样木讷的任由他替自己穿整,整个人就跟脱了灵魂似的。 而时吟,知道古瑟不愿提及,他便就那样过了,完全当没发生过似的。 “哦,好!” 古瑟呆呆傻傻的应了声,时吟这时已经拉他下床替他穿好了靴子。 还没回神,时吟已经将大氅披了他身上,正细心的给他系着带子。 古瑟木讷的垂眸,看着时吟的动作,脑袋思想是序乱的,或说,感觉云里雾里,跟梦游似的。 感觉自己就是在做梦。 也不知道是时吟对于自己过于温柔,还是…… 他竟然没有感觉那部位有异样,只是……腰际有些隐隐泛酸。 “那个……你真不需要我负责吗?” 鬼使神差,还是出于愧疚,古瑟忍不住低低问了句。 系带子的时吟动作一僵,犹豫了许,继续接着系。 他眉目也没有抬,就那样盯着自己的动作。 “牵强的就不用了!” 话落,带子刚刚系好,他抬起眼皮,盯着认真望着自己的古瑟。 “等你哪天真心愿意了,我会三书六聘,让天下人见证彼此的幸福!” 咯咚,古瑟心底实实在在的窒息了下,跟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似的。 他心跳如鼓捣,望着时吟的目光亦是忽晃躲闪。 他垂了眉目,不再敢看他,亦很后悔刚才不过脑子的问话。 ……他怎么就忘了,时吟这倔强直白的性子了? 这话,是能拿到门面上来问的吗? 脑袋被驴踢了! “咳……抱歉,你就当我没问吧!” 古瑟尴尬的咳嗽了声,然后自顾就往外走,逃离了现场。 三书六聘,他倒当自己是女子呢,明媒正娶? 他可是皇子呢,怎能任性妄为? ——自己的挚爱,怎能被天下人唾弃嘲笑呢?! 他可是……有可能会是未来真君的呢。 不可以,他不可以让他走这样的路! 如果……若是…… 呵,哪来那么多如果若是呢! 幻想,也总得有个限,附和实际啊! 抱歉了,时吟,不管如何,我都不能把你拉下神坛,堕进淤泥沼泽! 所以,你的爱,我没法回应你! 迷惘木讷了许的时吟跟上古瑟的脚步,走在古瑟身旁,视线一直落在他面上,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他脸颊微有些绯红。 第155章 本殿就在你眼前,你求他,有何用? 然,不管于古瑟怎样拒绝自己,对于时吟来说,他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他可以等,无论多久多漫长,都无谓! 且不管世态,或今后如何,他都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任由古瑟一人承担所有,一个人孤单前行,以后的日子,他都会陪着他,伴他左右! —— 也不知道古瑟他姐夫来过已经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来,反正他们两个于青楼没有看到他。 在楼里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暮色下,古瑟身影笔直修长,却略显清瘦,如缎的白发在风中飘曳,倒显了几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艳。 微风清凉,古瑟反应的拢了拢大氅,时吟走在他身旁,看着他动作,即失神间回神,轻手便将大氅上的帽子给戴了古瑟头上。 “手炉还暖吗?” 低低的问了句。 古瑟震惊间顿下脚步诧异的回头,却望进了时吟那极是温柔的视线里。 这关系一发生,时吟仿佛就像是被教化了一般,温柔得溺出水来,仿似懂得领会了什么叫温柔,只要是落在古瑟身上的视线,都溢满了宠溺的温柔。 然,古瑟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迷失间,古瑟反应回神,心底跟着颤了下,慌就躲了时吟溢出水来的温柔视线,抬步就走。 “啊,暖,刚你让店小二热的,怎么可能不暖!” 古瑟扯起嘴角,笑的尴尬。 时吟视线跟着古瑟的背影移动,温柔的视线如星辰大海,他迟疑了片刻才跟上去。 刚走到大门前,便看到古瑟停下了脚步,呆愣愣的望着府门口。 他跟着古瑟的视线望去,看到一男子蹲坐在府口的台阶上,大概四五十的样子,华服,双手拢在衣袖里,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发呆,像是在等着某个人。 时吟停步在古瑟身边,看他出神黯然的表情,心情亦跟着沉了下去。 还没等两人回神,对面的人看到古瑟后,眼神立即焕光,即脸上堆了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朝他们迎了上来。 “古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一天了!” 男子嘴边蓄着须,半白,憨实又似精明的模样。 古瑟望着面前的人,便想到了他的儿子张锦,心情跟着就不好了。 他蹙紧了眉头,不是很喜的盯着张锦的父亲。 “等我做什么?” 微偏头,不解的问了句。 这儿子当了官的人,竟有屑于等他这种人? 还这么有耐心等了自己一天? 倒是稀奇了! “呵呵呵,这话说的,我知道你跟锦儿打小要好……” 张锦父亲倒是毫不忌讳,呵呵笑着就欲去拉古瑟的手。 古瑟反应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动作打断了张锦父亲套亲近的话。 他一僵,双手僵在半路,木讷的抬头诧异的望着古瑟,一时忘记了反应。 无事献媚,肯定没什么好事。 古瑟疑惑的视线看了眼旁边的时吟,又落在张父的面上,极其疏清的道。 “有什么您就直说吧,至于彼此的关系,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真当自己是小孩,看不懂他们的圆滑把戏吗? 张父一愣,瞳孔反应的聚焦,后忽然眼睛红晕,接着古瑟就看到他眼里瞬间湿润,老泪啪嗒啪嗒啪嗒就流了下来。 咚的一声,张父直接跪了古瑟面前。 “古公子,小的知道您高尚尊贵,权势富贵,往日有什么薄待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计较海涵,救救锦儿可好……!” 古瑟被张父的行为惊得又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跪拜。 他不能理解的木讷盯了许这样的张父,思忖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蹙着眉头,视线缓扭过,落在了边上无动于衷的时吟面上。 片刻。 “是你……做了什么?” 闻言,时吟的视线从张父的身上移到了古瑟面上,犹豫了那么两秒,轻点头。 “嗯,知法犯法,不过正常处罚罢了。” “不,不,没有,锦儿没有,是,是我贪财,是我自私,贪了来拉拢我家锦儿的小官商贩……” 时吟话音刚落,张父跪行上前两步,着急的就替其辩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极其忏悔模样。 古瑟询问的目光即落了时吟面上,时吟并不着急解释。 而是平静的望着张父。 “你确定只是这样吗?那你最近纳的小妾,是怎么来的?屋中多出的钱财又是怎么来的?” “张锦徇私枉法,包庇盲从,明知而故犯,不过他养痈自祸!” “错了,错了!呜……都是我的错,跟锦儿没有丝毫关系,求你们了,求你了,古公子,救救锦儿吧,看在你们曾一起长大的份上……” 张父突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乱了心绪,忽然就打断时吟,果断否决着一边捶天遁地的嚎嚎大哭起来。 说着就张手去抓古瑟求助,古瑟反应的后退了步,躲开了他的手。 看着张父的行为,时吟蹙了眉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些不悦,欲开口时,便见古瑟轻叹了口气,道。 “抱歉,我帮不了你,你儿子是犯的律法,我无官无职,如何能帮你?” 古瑟疏清的说完,避开张父便往府里走。 然,越过张父时,张父却一把捞了他的衫裾,扯着不放了。 “不,古公子,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可以帮锦儿的,你跟当今二皇子关系这么要好,肯定可以为他求情的,求你了,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了!……” 张父说着抓着古瑟的衣衫就往地上磕头,磕了一个又一个。 “本殿就在你眼前,你求他,有何用?” 时吟见状,冷了眉目,不悦的盯着地上的张父,视线落在他抓古瑟衣衫的手上。 张父闻言身子反应的一僵,抓衣衫的手硬生生的哆嗦了下。 他忌生生僵硬的缓抬起头来,触到时吟冰冷的视线后,哆嗦了下,反应的瞄了眼自己逾越的手,然后悄悄小心翼翼的就放开了。 “你是想让本殿包庇不成?” 时吟盯着他松了手,又冷漠的道了句。 显然,时吟应了古瑟的心意,没打算饶恕张锦。 张父反应的身体一颤,跌坐回了地上,满脸绝望。 古瑟木然的看了眼,然后进了府去。 时吟望着古瑟离开落寞失意的背影一眼,视线落了地上张父的身上,犹豫了许。 “不过关段时间革了职,来府上闹什么?,想被发配边疆?” 时吟丢下这话,后去跟了古瑟的脚步。 闻言,地上死灰般的张父突然眼睛聚了光,恢复了希冀的神采,痴痴的望着他们入了府去。 ……这就是二皇子?看着冷漠,倒是很温柔仁慈呢。 然,他不知道的是,时吟如此,不过是看在古瑟的份上。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跟自己开口,但他更清楚,面对故人,他必定选择仁慈! “……你,为什么不给他求情?” 时吟坐在古瑟房间的桌边,望着躺靠床上无心看书卷的古瑟。 古瑟翻书卷的手一顿,犹豫了许才继续翻过去。 “如果我施以援手,为其求情,以此为鉴,那么,人人都可以做坏人,且谁都想着去做坏人,因为坏人易做,还能得到原谅救赎……这样的罪孽,我可不想揽!” 古瑟说的干净利落,一点负重感也没有。 但时吟心里明白,古瑟不过话语说的轻松而已。 其实,他从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过的不好。 ——到底是自己看中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正直,道德律法很是分明,也从没想过要让自己难做过。 闻言,时吟于桌上把玩杯子的手一顿,后放下了杯子,深呼吸了口气,道。 “张锦倒是没犯事,不过罪不可赦,革职不过正常。” 但他不清楚,他什么都不想顾及,只希望他能开心就好,不被任何人欺负! 看似简单聊天,其时吟是想跟古瑟说张锦的事,并没有过重惩罚吧。 闻言,古瑟意外的抬头,诧异的盯着时吟失了神。 于时吟的心意,他是明白的! 这人,倒是什么都会顾及自己啊! 片刻,古瑟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目光重落回了书卷上。 “时辰不早了,今日你回房休息,可好?” ‘可好’两字,古瑟是抬起头望着时吟说的,亦问的委婉。 他心有些累,想一个人静静,又因今日份与时吟发生了关系,他一时没法再如寻常般的与他同床共枕。 时吟微顿,他与古瑟望着对视了许。 “嗯!” 轻点头应了声,即起了身。 他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汤婆子我让听雨多备两个给你送过来!” “嗯,好,有劳了!” 古瑟木讷的应着,看着时吟望了自己眼,便出去了。 这一夜,时吟没在身边,古瑟反倒没睡好,怎么也睡不踏实,感觉像是怎么也睡不热一般,床上总是到处冰凉的。 却迫于疲倦,清晨又沉沉的睡着了。 等他自然睡醒一睁眼,都晌午了。 他刚去将窗子打开,门即吱呀一声就开了。 时吟端了个盘子走了进来,东西就顺手放了桌上。 “醒了?” 自然的轻问了句。 古瑟因为这及时出现的时吟意外震惊的盯着他,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呆木了片刻,才木讷的点点头去穿衣衫。 时吟端来的东西是一碗羹汤跟几样糕点,身后,接着听雨就提了个药箱进来,放下就出去门口侯着了。 “都这么晚了,怎不叫我?” 古瑟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平静搭了句话。 时吟坐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呡了口才道。 “无甚事,起这么早做什么。” 说着放下茶杯起了身,去旁边拿了大氅过去,披了古瑟身上,一边系着带子。 “吃了早点我给你把药换了,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的话,我们明日启程回京,可好?” 闻言,古瑟一愣,诧异的身子僵了下,宽袖下的手指兀自就收紧。 须臾,他又缓了心绪,松开了收紧的手指,抬起头来面带微笑的望着时吟。 “嗯,好,你安排!” 倒是应的轻松。 然,古瑟刚才一时的紧张,却不动声色的落入了时吟的眼中。 见古瑟不愿自己识他情绪,他亦没动声色,自然点头轻应了声。 时吟等着古瑟吃过早点后给他换药。 拆开的布条下,那些伤都结了痂,都好的差不多了,便没再包扎,只上了药。 这伤势,估计都在时吟的意料中。 毕竟,每次换药都是他,伤势的痊愈时间他多少能猜到,不然,他今日也不会这样说了。 时吟的心思,就是他不说,他亦心明的很。 只是,越是看他这样,心里越是不忍。 却又无力。 ——时吟性子不是一般的倔,人又是当今皇子,他的行动他无法左右,更没那个权利或能力制止管束他。 同样,他不想刺激这样的时吟,更不忍心伤害! 只希望,被他拒绝的次数多了,这人便能放弃了吧! 对于张锦治罪,古瑟或多或少都明白,如果不牵涉自己,估计时吟也不会管这一小小官吏是否贪赃枉法。 到底不过是想为他出口气罢了! 然,若是曾经的自己,他会很是动容。 到如今,从凉生那感受多了,他的心已经麻木了,更是明白,终究是世态炎凉迫使自己成长了不少,对于这种,已经不会再感激涕零的触动了 便就盲从的附庸接受! 倒是学会了顺其自然。 ——个人行为爱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管控好自己! 第156章 二殿下,我在训斥我弟弟,难不成这,殿下也要管吗? 时吟答应古瑟会去处理他姐那边的事,都整理好后,两人便打算直接去他姐的府上。 听雨备了车辇在大门口等着,若尘则被时吟安排在了府上照看小古时。 两人刚走到门口,脚还没跨出门槛,看到眼前的人,古瑟愣是顿了脚步。 他木讷的站在府门口,望着道上望着他们俩的古玟顿了许,仿佛一瞬间感觉有几丝恍惚。 边上的时吟望了他眼,他才回神,继续抬步跨了出去,来到他哥面前。 “……哥?你怎么来了?” 微笑着问了句。 古玟的视线首先落在他身边跟着的时吟身上,后才落到他面上,无意间就落了他脖颈的一点殷红上。 他蹙了下眉,收敛微妙的情绪后,勾起唇角自然的同古瑟微笑着道。 “来看看你!” 古玟自然的说着,垂了下眉目,又盯着他脖颈的殷红低问了句。 “跟我回去好不好,就回我在外置的宅子!” 古玟话有几丝恳求,或委婉。 他的眼里,甚至透了几丝忧伤。 古瑟心底一悚,莫名的心底范酸,微疼。 看着这样的古玟,古瑟的心像是莫名被人用针戳了下。 这样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他呆了许,诧异的微张瞳眸望着这样的古玟,犹豫了许。 “哥,你……怎么了?” 见古瑟躲开自己的话,古玟微怔,讶异的抬起微垂的眉目,犹豫了许,眼里明显的露了几抹忧伤。 “……难不成,我这个哥哥,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成日窝在别的府邸,还这么理直气壮。 古玟缓缓的说了句,说着望了眼边上的时吟。 话意已经很明显了。 古瑟一怔,身体僵硬,对于他哥的话,竟真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整日蜗居他人府上算什么?自己的家,不要了?……你曾怎么答应我的?” 古瑟淡淡的说着,有了几丝责备。 说好今后会跟着他平平静静的生活,不惹其他,他一天到晚住别人府上,跟别人日夜出入,这算什么? 古瑟呆愣僵了,完全没能理解过来他哥突然之间怎么生了这样的情绪来。 被突然训斥,古瑟倒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木讷呆呆的盯着自己哥哥,无力反驳。 “哥,我……” “古公子,尚且这样叫你,你觉得,你最后的决定他能接受吗?” 古瑟吞吐的话说到一半,时吟突然淡漠的道了句,话语于古瑟面前听起来有些奇怪。 然后他又奇怪惊异的扭头盯着时吟,满脸疑惑。 这人,在说什么?怎奇奇怪怪的? 他哥替自己决定了什么吗? 闻言,古玟收敛了情绪,浅有不屑的视线移向时吟,须臾。 “二殿下,我在训斥我弟弟,难不成这,殿下也要管吗?” 寻常温温柔柔的古玟于时吟面前便有了冷漠,俨然的盯着时吟,没有因为他是皇子而有丝毫顾忌。 古瑟看的诧异,不知道他们两个突然哪里来的火药味。 时吟不怒,反倒神色平静,他细看了眼身边的古瑟,即伸手揽了古瑟的肩,将人捞到了他身边。 “知道这关系就好,但,他已成年,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古瑟:“……” 古玟即皱了眉头,沉下的视线落在了古瑟肩头时吟的手上,眼底晕了几缕危险之色,仿佛要将时吟的手给剁了般。 片刻后再度抬眸看古瑟时,眸色即变得温柔。 “小瑟,跟哥回去吧?” 古玟说着就欲去拉古瑟的手,古瑟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古玟的手,也挣开了时吟的手。 这样的反应不仅身边的两人呆愣,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慌忙解释。 “对不起哥,我……要去京城一趟,过几日便跟你回,好不好?” 古瑟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拘谨又叛逆。 古玟去拉古瑟的手僵了许才收回,他沉默了许,终叹了口气。 “好,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古瑟:“?……” “哥,你那么忙,就不用了吧,过几日我便就回来了,只是去了一桩心愿。” 古玟突然间的决定让古瑟有些无措。 闻言的古玟徒自的轻摇了摇头,并不答应。 “你若不愿,这次,我便就不允你去!” 古瑟意外愣怔,诧异的盯着突然如此执着的古玟,皱了眉头。 对于他哥的担心,他懂,只是…… 他无奈的瞧了两眼盯着他们的时吟,又盯了两眼坚决的古玟。 “可是,店里的事,谁替你去管?” “这不是你操心的,总之,你若不答应,你不许去,若还把我这个哥哥放眼里的话!” 古瑟话音刚落,古玟即接了他的话,极快。 古瑟讶异,无奈,求助的目光投向时吟,时吟神色平静,淡然的视线从古玟身上收回,对视古瑟目光时,即温和了几分。 时吟没有给古瑟任何示意,这些,应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选择参与。 古瑟与时吟对视了许明白时吟让他自己选择的意思。 他犹豫了许,最终点了点头。 “嗯,如果哥真能抽出时间,便一起去吧。” 说着望了时吟。 “我们明早便出发,哥你……” 说着询问的视线又落向古玟。 “好,我会在这等你!” 古玟瞬间就接了话,很是果断。 应着,淡漠的视线瞟向了边上的时吟。 于时吟明显的敌意。 看了眼后,温柔的视线又落了古瑟面上,拉起古瑟的手,将手上的包裹塞了他手上。 “府里厨子做的糕点,你偿偿,有事你先去忙,明天见!” 古玟微笑着说着揉了揉古瑟的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古瑟呆愣愣的一时僵木,就那样看着他哥走了几步远才回神。 “好!” 走开几步的古玟亦听到,就那样一边走着,一边抬手轻摇了摇,头也没回的走的优雅随意。 望着古玟孤单离开的背影,古瑟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落寞,心里莫名落空空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就突然感觉……自己这哥哥会有一天,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自己,把自己给丢落在了原地,头也不回。 “走吧。” 望着古玟离开古瑟都没回神,时吟在旁边轻唤了句。 时吟不知道古瑟现在的感受,只感觉他突然就沉默,显了有些落寞孤寂的神色来。 “嗯。” 古瑟回神心不在焉的应了句,即去上了辇。 待两人都上辇后,听雨才驱动车辇。 辇内。 时吟的视线一直落在古瑟的面上。 犹豫了许。 “你在担心什么?” 时吟忍不住低问了句。 古瑟回神自然的轻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 “没事,瞎想罢了。” 他哥哥,怎么可能就突然不要他,远离自己呢,那是不可能的。 ——血液亲,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 时吟神色平静,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却沉凝担忧。 “你放心,只要他不越矩,我不会与他起冲突的!” 时吟以为古瑟担忧的是这个,保证的解释了句。 古瑟:“?” 古瑟诧异的盯着单纯的时吟,恍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倒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 且,自己是大人,用得着他这样顾及自己么? 古瑟无奈的抹了把脸,笑得无奈。 “呵,时公子,你最近不忙政务,是不是有点呆傻了?” 他笑着掸了掸自己的衣衫。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能无怨无仇间斗个你死我活不成?” 至于么?都不是小孩子! 他担心的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那突然间来的感觉。 不,与其说这个,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任性了,尽给他哥添麻烦! 闻言,时吟兀自挑了下眉,也不知道是无谓认可,还是觉得有理。 古瑟就那样看着他清冷的表情眉梢挑了下,愣是让他也跟着挑了下眉。 “嗯,不至于。” 时吟平静的应了句。 这话,古瑟却听着有些别扭生硬。 有那么点像是敷衍。 谈话至此,古瑟靠了辇壁上闭眸养神,而时吟,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古瑟,平静的神色眸色尽是温柔。 车辇一路算平静。 路不远,古瑟闭眸养神没多久,车辇就停在了古琳夫家府邸面前。 时吟事先下辇,一下辇便伸手来接古瑟。 古瑟已经习以为常,自然就将手搭了时吟手上,小心下了辇来。 听雨将车辇栓了马栓上跟着时吟他们一起入府。 三人走到门前,听雨前去扣响了门环。 三声响过后安静了许,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有个小斯即从里面探头出来,将面前的三人打量了一遍后。 “几位,找谁?” 放下开门的双手,客气的问了句,问着又将三人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古家亲友,前来探望。” 搭话的意外的竟是时吟。 声音刚出,就连听雨都惊愕的望向自家公子。 几人的视线都同时落了时吟身上。 那小斯将时吟打量一遍后,慌将大门敞开了来,脸上即堆了笑恭迎。 “哦,少奶奶娘家人啊,请进请进!小的这就去通禀少奶奶……” 小斯说着就小跑进了府去通禀。 古瑟他们没有等小斯回禀,跟着小斯的脚步就入了府去。 时吟带的头。 后院,小斯急匆才一脚跨进院子。 “啪!” 蓦然一清脆的巴掌声即传来,愣是吓住了他跨进去的一只脚,他慌张的刹住自己的脚步,还没落地的脚抖了两下才颤颤巍巍的收回来。 ……这小少爷,估计是昨日又输钱了,今日份又拿小少奶奶撒气。 唉……,这富贵家的小少爷,也真是不知道咋想的,这么好的少奶奶,竟不懂得珍惜! 小斯可惜间,默自摇了摇头,回神顿在了原地。 这回……古家来亲戚了,这情形,是该让少奶奶会见呢,还是…… 若是让古家人知道小少爷不待见少奶奶,怕是…… 小斯还在为此为难纠结,门口的三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怎么,待见不待见,这府上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斯揣摩做主了?……府上没人了吗?” 开口的是古瑟,说的不甚冷漠冰凉。 小斯愣是身子如糠筛一抖,回神倏地就转身跪伏了古瑟脚边。 小斯面前,分别站着时吟,古瑟,听雨稍后时吟身后一点。 “不不不,小的不敢!” 那声巴掌声三人都听的清晰。 于此,古瑟自是很是生气。 他蹙眉阴冷的盯着地上的小斯。 “滚开!” 小斯身子反应的一抖,颤颤巍巍的跪伏着往旁边移了移,让了位置来。 于古瑟的气质戾气吓得冒了一身冷汗,连抬眼看的勇气都没有。 小斯让开路来后,古瑟几步就跨了进去,来到了房间门口。 刚到门口,古瑟便看到他姐古琳跌坐地上,泪眼婆娑,委屈安静的垂着眉目。 她的面前,他夫君搬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她面前,居高临下不屑鄙夷的瞥着她。 他往地上嘬了口痰,极其不耐烦的道。 “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跟我爹告状,我废了你!” “呵,好能耐啊,不错!” 他话音刚落,门口的古瑟轻笑了声,讽刺的赞赏了句。 而对于屋里的人,自是听不出他的嘲讽。 第157章 刃上亡灵,不介意多加你一个 闻声,古琳反应的就望了来,看到是古瑟,慌就自顾的抹了眼泪,不慌模样站了起来,安静的站了旁边。 她夫君看她自己站了起来,不屑的瞟了眼,没来得及训斥,便见门口的几人不邀自行走了进来。 诧异的望着他们,亦不悦。 “你们谁啊,不知道擅闯私宅……” 是犯法的吗,几字还没出口,瞄到后一步跟着进来的时吟,愣是把后面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他慌起了身,迎了上来,脸上瞬间堆了笑。 “哟,殿下怎得有空光临寒舍?您瞧瞧,寒舍必会蓬荜生辉啊,快,快快,殿下请上坐!” 献媚着就迎时吟去上座,不屑的瞟了眼诧怔的古琳,示意她去倒茶。 古琳回神反应刚欲去,时吟及时道了句。 “不用了!” 时吟随着他的引迎在上座坐了下来,听雨则站了他身后。 古琳木讷的顿了下,动作僵在半路,询问的视线落了古瑟身上。 古瑟走了上去,拉了她在时吟旁座坐了下来。 “听他的,你不用忙活,你又不是下人!” 后面这句,古瑟阴鸷的视线落了边上恭敬候着的她夫君身上。 古瑟站在古琳身旁,蹙着眉,不忍的视线在古琳脸颊的五指红印上停留了许,即转而落了罪魁祸首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这小公子,看着斯文书生模样,骨子里倒是心狠手辣的很。 他阴沉着脸,不悦的敛眸盯着他姐夫刘志。 “说,这样待我姐几时了?” 话音听似平静,却冰冷压迫如斯。 闻言,刘志垂着眉目挑了挑眉,没有瞧古瑟,显然很是不屑模样。 或许若不是时吟在旁边,他连这副顺从乖巧的表情都不会有。 气氛一时沉静。 刘志顿了顿,觉得二皇子在,过于嚣张不妥,于是理了理自己不平的心理,抬起眼皮,不屑的视线瞥向古瑟。 开口时,却露了七分笑意。 “小舅子?是哪位小舅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刚才是她自己不小心蹭到了,怎就怪我身上了?不信你自己问!” 他理直气壮的说着,就指向古琳。 古琳被惊得反应的就站起了身,三四月的孕肚不是很显怀,却也能看出她行动有些不便。 看古琳的反应,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她是怕刘志的。 古瑟见得他姐的反应,下意识的就心疼蹙了眉,敛了眸色不悦的乜了眼刘志,然后又去扶古琳坐下。 “姐,你在这休息下,我跟他谈谈?” 安慰的语气,问了句。 古琳微惊,又呆愣模样。 有想,又怕事情会弄更糟。 她心里很感激古瑟帮她,可,这家里的事,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不是吗? 古琳迟疑着犹豫了许,最后果断的轻摇了摇头,起身拉着古瑟坐了她的位置。 “不用了小瑟,姐没事,你第一次来,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抱歉,我去吩咐厨房备点菜,以尽心意……” 说完,安慰的揉了揉古瑟的头。 一样的温柔贤淑,端庄谦礼,却多了份忧伤沧桑感。 “如果没把小瑟当外人,你就由他去吧,刘志,你随他出去,谈谈!” 不想他们纠结拉扯,悠闲单手支腮的时吟在旁边不急的搭了句。 闻言,古琳揉古瑟头的手一顿,僵了许才木讷的收回。 仿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般,犹豫着走到时吟面前,摆手欠身,同时吟客气恭敬的施了一礼。 “谢殿下如此关护我们姐弟彼此,感激不尽,让殿下费心了!” 时吟即抬手作了请起的动作。 “古姑娘言重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善举所回报的,你曾关照过小瑟,你的事,本殿自不会袖手旁观!” 听着他们的话,刘志有些傻眼了。 没想张锦的厄运于他面前也来的这么快。 “走吧,刘大人!” 等着的古瑟这时开了口,说着就独自往外走。 刘志自是不想的,奈何经不住时吟平静盯着的目光,只得讪讪的跟了出去。 刘志他们出去后,古琳替时吟倒了热茶。 时吟一直坐在原位,至于拘谨的古琳,时吟邀她坐了旁座。 她内心是又惊又喜,及不安。 她嫁出去后,自己的事从没跟家里人提及过,对于自己过的不好,更是闭口没提。 而这突然来府上的小弟弟,不知道是为什么刻意而来,还是只是恰巧碰到替她抱不平,她不是很清楚。 虽感动,更多的却是心酸,是这婚姻带给她的卑微和心酸! 有人护,自是幸福,可是,她不想这从小吃尽苦头的弟弟来替自己撑腰操心! 更多的,她是希望自己能多护一点这小弟弟的! “……我跟这弟弟相处的少,虽如此,但血浓于水,亲情还是在的,我更希望的是我这个姐姐能多护他一点,而不是让他看着别人去欺负我,而为我操心……” 时吟同古琳故时不时的聊了几句,便听到了古琳这样的感慨。 古琳感慨间,眼睛瞬间有些湿润了,但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时吟能看出,古瑟这姐姐,是坚强的,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且有自己的性格。 只是迫于社会压迫,而无法无力活出自己。 “让殿下见笑了,今日份看到我这般情景!” 古琳说着笑了,笑语中却满是心酸苦楚。 时吟于她面前就是寻常高清淡漠的性子,似是不懂恻隐怜悯。 他平静的望着这样的古琳,默了片刻才无澜道。 “古姑娘言重了,都是凡夫俗子,何来完美无缺!” 他不知为何顿了下,又接着补充了句。 “小瑟确实吃过不少苦,但那也是曾经,小男孩,总会长大的,也同样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好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时吟平静的说着,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扭头望着边上的古琳。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能照顾好自己,同样,也能护你!” 话落,时吟从怀里摸了块令牌搁了古琳桌前。 他看了眼自己搁的东西,又望了眼震惊呆愣的古琳,没等她回神,即起了身,深呼吸了口气,不急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后,望着屋外道了句。 “如果方便,古姑娘安排午膳吧,我们就不回去吃了!” 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出去了。 古琳微显诧异,呆愣片刻后,欣然的笑了。 ……或许吧,他家小弟弟长大了,也……相交遇到了不错的人! 桌上的令牌,古琳盯着发呆了许,犹豫了片刻才收起揣进了衣袖里。 ——这样的令牌,她可以随时罢了她夫君的官职,还能随意处置! 也好,皇子给的令牌,她日,她确实会好过些吧。 只是,她没明白,这东西是古瑟让给的,还是…… 一番揣摩纠结后,她觉得,应该是这二皇子自愿给的,因为她的小弟弟。 偏院,古瑟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边上,悠闲的单手撑腮于扶把上,漫不经心的盯着刘志像个疯子一样在院中转圈狂奔。 刘志一只胳膊垂着摇晃,另手抱着那只,看起来像是断了。 身后半空,古瑟的水晶飞镖直追着他,只要他慢一步,那飞刃就能穿过他的身体,要了他的命。 时吟经听雨提示来到偏院,看到的就是这情景。 他兀自的眉梢跳了两跳,站在院口看的饶有兴致。 ……还得是他的小瑟,这么有意思! “殿下,饶命啊,小的知错了……!” 刘志瞟到门口的时吟慌忙求助,却因为身后的飞刃不敢往他身边跑。 时吟无动于衷的瞄了眼,才直起靠在院门上的身子,不急的朝古瑟身边走去。 完全不理会刘志。 时吟来到古瑟身边,眸眼莫名潋滟如璀璨的星辰。 古瑟这才放下支腮的手,望着时吟愣了愣。 他不明白,时吟突然这样开心的模样是为何。 时吟慵懒的模样靠了古瑟的椅子边上,盯着院中奔跑的刘志。 “手你打断的?” 古瑟即跟着时吟的视线落向刘志。 “嗯,叫他嚣张!” 下次再手贱,本公子直接给他卸了! 古瑟其实还想这么说的。 但出于斯文仪态,他忍了。 竟敢动手打他姐。 她可是金枝玉叶之人,他怎么可以? 其实时吟明白古瑟所说的嚣张,不是刘志于他面前嚣张,而是对他姐动手。 时吟望着狂奔的刘志,似笑非笑的勾了丝嘴角。 “嗯。” 只轻轻的应了声。 不难听出竟有丝宠溺。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眼,没明白他好心情哪里来的。 然,时吟不过看到他终于有了丝性子跟活力而开心。 “我倒觉得你处罚的轻了。” 应该狠狠暴揍一顿,给他晾城门上去…… 古瑟纳闷之际,时吟突然又轻道了句,说着回头来望着他,眼里潋滟如水。 古瑟疑惑,皱眉盯了他许。 “我应该直接把他给废了?” “呵。” 闻言,时吟被古瑟给逗得轻笑了声。 “没,……你姐已有身孕,废了,孩子就没爹了。” 古瑟也这么觉得的。 只是他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莫名。 古瑟挑了下眉,不屑。 “我也这么觉得!” 时吟只勾了下嘴角,温柔宠溺。 他抬眼望了眼天色,又望了眼快到极限的刘志。 “唤他过来警告几句算了吧,跟这种人玩,没趣。” “嗯。” 古瑟即应了声,手一抬,追着刘志跑的飞刃瞬间就浮现在了他手上半空,瞬息就消隐了。 古瑟的飞刃收了,刘志没反应过来,就那样自己干跑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脚下一软,跌倒直扑在了地上。 古瑟起了身,走到了他跟前,散漫悠闲的神情,居高临下的盯着跟条半死的狗趴地上似的刘志须臾。 时吟坐了古瑟的椅子,闲雅的靠在椅子里,望着走过去的古瑟顿了片刻,蹲身了刘志面前,鄙夷不悦的瞧了几眼。 “刘志,这次,我就这样跟你玩玩,若有下次,我这刃上亡灵,不介意多加你一个!” 古瑟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描淡写里甚是压迫威胁的气息。 刘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从亡命奔跑中缓过神来,愣是又被吓得身子一抖,软趴回了地上。 不等他回答,古瑟已站起了身,独身立在院中,将豪华的院子打量了一遍,后轻叹了口气,回头望了眼时吟,然后独自就往外走去。 ——现实繁华琳琅万千,却承载的都是人间凄凉沧桑…… 时吟望着离开的古瑟,微迟疑了许,才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后去跟古瑟的脚步。 第158章 值得吗?主上 古瑟跟时吟在古琳院中吃了饭才离开。 面对这曾经弱小,此时能为自己撑了一片天的小弟弟,古琳满是感慨与欣慰。 离开送别时,古琳眼里渗满了泪光。 也不知道高兴的,还是于古瑟曾经吃的苦。 或许都有吧。 终是苦尽甘来,她的小弟弟,终于不用别人替他挡风雨,而是能给他人撑起一片光明了! “谢谢你,时吟,让我知道这些!” 车辇内,古瑟望着时吟真诚的道了句。 若不是他替自己考虑顾及周全这些,他都不知道曾经唯一在乎帮过自己的姐姐过得这么不好。 他告诉了自己,至少也算自己为她尽了一份心,不枉她曾经关心过自己。 虽然在这样的深宅里没有亲情可言,可他这姐姐,却是实实在在的帮过,关照过自己的人。 ——善良的人,就该有善报,得善果,得上天眷顾,不是吗? 时吟静静的望着古瑟,不急回应。 他的眼里晕着温柔及宠溺。 稍许后。 时吟轻笑了声,无所谓的道了句。 “我也是闲的!” 这回答,愣是让古瑟讶异的瞟了他眼。 “当然,我也想,帮你做一些事,让那些爱过你的人知道,爱你,不会错!” 时吟突然来的深情话,愣是让古瑟的心底咯咚了下,一瞬狠狠的被拨动了心弦。 他呆呆的盯着这样的时吟,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不是冰冷的榆木疙瘩么,怎么可以这么会说,会做,会撩动人心弦? 古瑟木讷的盯着望着自己的时吟,最后理智占据,垂了眉目躲开了时吟的温柔视线。 辇内一瞬间沉寂得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什么叫爱我没错?” 古瑟笑着低低道了句,再度抬眸望向时吟时,眼里盈满了泪。 他嘴角勾着笑,眼里却眼泪打着转,心底哽哽咽酸涩。 ——这个傻瓜,自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这么有价值? 在他父亲眼里,他可是卑微低贱的贱婢之子,永远也见不得光的人啊。 见此,时吟一怔,心底被利刃划了刀。 他眸色慌张,心疼的神色毫无隐藏的即浮了眼里。 无措间,起身就坐到了古瑟身边,伸着手欲去替古瑟拂泪,奈何它又藏在古瑟眼眶里,手僵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不该的话,你……” “呵,傻子!” 古瑟突然轻笑了声,眼泪即从眼眶涌出,从他眼睑滑落,晶莹的坠落了下来。 时吟又是一愣,无措间,古瑟自己拉了时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睑处,让他去给自己拭眼泪。 “别慌,我是高兴的!” 拉着时吟的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后,他又笑着补充了句。 时吟就这样呆呆愣愣的望着这样的古瑟。 有震惊,有无措,有心动,更多的是心疼。 木讷了片刻,时吟终返神,他躲开古瑟拉他的手转手抓了古瑟的手于自己手心,犹豫了许,小心翼翼将古瑟拥进了怀里。 片刻后。 “别哭……高兴也好,难过也好!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的!” 时吟开口的话都是微颤喑哑的,仿佛被古瑟带动,亦快哭了。 古瑟身子一僵,一股暖流莫名涌了心底。 “看你哭,我会……心疼、难过!” 这时,时吟似乎是缓了口气,才将刚才的话又接上。 微怔的古瑟迟疑了许,搁时吟肩头的头轻点了点。 “嗯!” 当然,若不是被他这个榆木疙瘩傻子给感动的,他怎么可能会哭! 见古瑟回应,时吟欣慰的勾起了丝嘴角。 须臾,轻推开了古瑟让其入得自己视线。 古瑟被他突然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纳闷不解的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这人突然偏头脸凑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唇覆了他的唇,深情温柔的吻了他。 时吟一手落了古瑟腰际,一手捧着他的脸,动作倒是极其熟敛。 这次,古瑟竟然没有拒绝。 唇舌悱恻,缠绵得难舍难分。 相比于第一次亲吻,这次的时吟大胆熟敛了不少。 古瑟被其吻得窒息,气息粗喘起伏。 若不是古瑟在时吟背上掐了一把,这人都不晓得吻久了会使人窒息的。 痛觉促使时吟恢复理智,才不舍不依的放开古瑟。 他盯着面前喘息的古瑟脸颊通红,眼尾都是红晕,一副软的要溺出水来的模样。 ……若不是在辇内,他真想…… 时吟亦有些喘息,不过相对于古瑟,倒是稳很多。 古瑟看到时吟一副欲念模样 蹙了眉头不悦的盯着他。 这时,时吟突然回神似的,一愣,后知后觉的晓得羞涩,垂了眉目。 古瑟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不悦的盯着时吟。 “咳咳,你发什么神经?” 为减尴尬,古瑟干咳了两声,故蹙眉不悦的道了句。 时吟意外的抬头,一惊,后又慌低垂了头。 “对不起我……” 然,看时吟这犯错知错模样,古瑟又有些不忍了。 他无奈的皱着眉头,深呼吸了口气。 “也怪我自己……不拒绝你!” 说着,瞥开了视线,顺带着与时吟拉开了点距离。 这事,确实不能只怪他一人,明明他可以拒绝的,他却…… 只要他不愿,时吟都不会勉强他,不是吗? 自己怎么就…… 自己于他,果然是没法真正拒绝的! 真糟糕! 这事一发生后,两人都沉默了。 时吟移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人彼此都不敢看对方,就这样,时吟将视线瞟了一旁,古瑟则为静自己心,闭了双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 明日是他们回京城的日程。 古玟这边要去,他自是要有自己的安排。 某座山巅云层的宫宇,水晶宫殿金碧辉煌,纱缎雅逸丝滑,花枝烛台烛光轻尔摇曳。 所有摆饰构造尽显奢华的同时,亦是风华清雅。 宫殿的宝座上,一云纹华缎白衣公子优雅慵懒的坐其上,单手支撑着腮,半是思忖的神色。 公子神隽俊逸,含情眉目如画,温润的神色里隐透着王者之气的清冷。 “值得吗?主上,为他强行恢复,丢失了三百年修为。” 殿中,柳于君仰头望着宝座上的人,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不过一介凡人,为他,如何值得。 且,百年寿命,于他主上不过眨眼间的事,百年之后,他又当如何? 岂不是徒增烦恼罢了? 闻言,古玟无聊平静的盯了他许,仿佛确实在思考值得不值得。 却不过须臾。 他轻叹了口气。 “之前没有遇到想要保护的人,无所谓恢复不恢复,但现在有了,三百年修为算什么?” 顿了顿,又道。 “在本座万年修为面前,不过九牛一毛,跟他怎能比?” 古玟话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甚至于寻常有了那么丝高贵的清冷。 不,应该说,是王者之气吧?! 闻言,于君不再多言。 终究是自己主子的决定,他又能如何? 又是他主子下定决心的事,就算他有心劝说,估计也无济于事。 遂,只得作罢。 古玟瞟了眼欲言又止的于君,轻叹了口气,一挥衣袖站起了身。 他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步一步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站到于君面前时,于君只到他的肩头。 他左右打量了眼于君,垂眸看向了自己抬起的手。 修长手指如玉,骨节分明,仅一双手就极美。 “既然本座已恢复修为,你的禁制本座便替你也解了吧!” 他儒雅的说着,手腕一翻,指腹上瞬息凝聚了一小光点,朝着于君轻指一弹,瞬间就没入了于君的眉心。 “谢主上!” “走吧,回去了!” 古玟轻点了下头 抬步就走。 刚跨出一步,脚下云雾骤聚。 云雾一腾现,缭绕了边上的于君。 古玟两步跨出,两人的身影已经于殿中消失。 第159章 公子,三皇子在城门口等着 翌日。 一切整备好后,时吟等着古瑟整理好,便一同出了府启程京城。 府里的家仆本就不多,除了日常打理起居的家仆解散了,照顾小古时的他们带去了京城,只留了一老管家看护宅子。 他们一起启程的也就,古瑟时吟,若尘听雨,小古时,还有就是寻常照顾他的一侍女。 统共就六个人。 六个人,两辆马车,时吟古瑟坐一辆,小古时跟照顾他的侍女一辆,听雨赶时吟他们坐的马车,若尘自是赶小古时他那一辆。 没等他们出来,古玟的马车就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他们了。 古瑟跟时吟整理好,一跨出府就看到了最后面他哥的马车。 他哥随身于君立在马车旁,身影修长玉立,大氅雪白不染纤尘,站在那里,一瞬间觉得特别的耀眼。 顿在端口的古瑟愣了愣,回神后即勾了微笑迎了上去,时吟就跟他身旁。 “哥!”古瑟。 “嗯,可以走了?” 古玟如常温柔儒雅,微笑着应的温和。 “嗯!” 古瑟点点头,看得出的开心。 “那走吧,跟我同坐一车辇吗?” “好……” 古瑟倒是爽快的应着就欲往他哥的马车上钻。 他身边的时吟顺手就拉了他的手,他被迫给牵了回来。 古瑟纳闷疑惑的回头,对上了时吟不开心的目光。 “我都准备好了,跟我同乘一辆不行吗?” 时吟目光单纯温和,甚至有些委屈表情。 古瑟:“……” 古瑟无奈间,瞥到若尘身边的小古时,于是微笑着指了指。 “要不,我跟他同乘一辆吧?” 尴尬的笑笑,然后就自己爬上了为小古时准备的马车。 时吟跟古玟望着古瑟上马车后,相互对视了眼,都默自去了各自的马车。 这回京城自是要几日,这几日里,刺杀倒是几乎没断过。 这一切,不用查,都知道是谁。 不是皇后的人,就是右相的。 至于什么原因,时吟自然清楚。 ——皇后是为给自己儿子报仇,而右相……怕是冲着他来的。 这一队人里几乎都是会武的人,对于埋伏刺杀,于他们倒是不受要挟,唯一不便的就是,不能好好休息。 他们的马车一出城没多远,便遭到了埋伏。 树林里,忽然一帮蒙面人冲了出来,将他们的马车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走最前面的马车是时吟的,中间的是古瑟跟小古时的,最后的是古玟的。 都是自己的贴身侍卫驾车,都会武。 一感觉不对,马车一停,时吟就从车里出来跟听雨护了古瑟他们的马车前。 古玟即从车里出来,同于君都聚集到了古瑟的马车边。 这模样,古瑟即成了团宠。 “怎么了?” 古瑟不急,交代了侍女照顾好小古时才撩帘出来。 站在车前,对于被包围的蒙面人他似乎不意外,反倒看着围他周边的己方几人,眉梢跳了几跳。 他们这是……在护自己,还是小古时? 若护自己,自己可是会武的人呢,怎连他哥都跟着凑了过来? “明知道会有人针对刺杀,你也不带点护卫,就这样带小瑟回京城,你倒是真用心!” 古瑟纳闷的眉头还没捋顺,古玟斜睨着时吟就训导。 对于古玟的斥责,时吟只静然的看了眼,温柔的视线落向车上站着的古瑟。 “小瑟你回车内吧,帮忙照顾好小时,这点人我们能应付,不要出手,你内伤还未痊愈。” 古瑟见他与他哥的关系模样,眉梢无奈的挑了下。 “嗯,好!” “哥,你也回车上吧,免得误伤,他们都应付得来的!” 古瑟倒是应的乖巧,亦不忘嘱咐他哥。 这点杀手,他确实不着急,但古玟不会武,他比较担心他。 闻言的古玟将周围的蒙面人扫了一遍,平静的眸色里是漫不经心的不屑。 视线再度回到古瑟面上时,却是寻常温润儒雅的模样,他嘴角勾起了笑。 “嗯,我没事,有于君呢,你还是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吧,方便照应?” 古玟说的委婉。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方便照顾他这个不会武的。 至于什么心思,时吟自是明白。 听着的时吟蹙了眉头,虽不乐意,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危险当前,不是儿戏。 他们一起,确实能照应。 闻言的古瑟反应的望向了时吟,但只犹豫了一瞬,他便点点头。 “嗯,好!” 在古瑟心里,古玟不会武,这一出城就有人刺杀,一路上刺杀怕是不会少,他得护他哥安全。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即就向他伸了手过去。 他意外的一愣,盯了眼时吟的手,又打量了眼时吟的神色。 这人,一下怎就没有不愿了? “去吧,小古时我们会护着。” 见古瑟迟疑,时吟添了句,表示自己愿意。 “哦,好!” 古瑟回神,木讷的应着就将手搭了时吟手上下了马车来。 古瑟他们还没上古玟的马车,听雨他们已经跟对方交起手来。 于君没有动手,他只负责他家公子的安危。 时吟跟于君护着古瑟他们上了马车,时吟才加入打斗中,但不会离古瑟的马车太远。 于君也护在马车周围,专门解决掉袭上来的蒙面人。 ——第一轮刺杀对方以失败告终,刺杀的蒙面人全部被绞杀,连留活口询问都没有。 这几日一路上,各种刺杀都有,有埋伏刺杀的,装扮袭击的,在他们饭菜投毒的,对方所有刺杀方法都用尽了。 然,他们还是一样顺利回到了京城,没有任何人受伤。 几日后傍晚到得京城,还没入城门口,意外的便有人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还是时吟的马车走最前面,马车缓缓的向城门行驶,听雨则遥遥的就视到意外的人身随了侍卫在门口等着。 听雨微有疑惑,皱着眉同马车内的时吟低禀了句。 “公子,三皇子在城门口等着。” 车内,撑腮闭眸养神的时吟意外的微顿,迟疑了许才缓睁开双眼。 须臾。 “停车吧。” “是!” 听雨得令,将马车缓缓的停了三皇子轩辕琦面前。 马车一停,听雨即跳下马车同轩辕琦拱手弯腰施礼。 “三皇子!” “嗯,起吧!” 三皇子一身素雅华服,玉冠高束,玉树临风,没有了初时的羸弱病态,反倒神采奕奕,丰神气朗得很。 他微笑着同听雨道了句,避开听雨朝下马车的时吟迎了上去。 “皇兄!” 轩辕琦面带微笑,一走上去就唤了句时吟,很是真诚亲和。 下马车的时吟转过身来,面对这样热情的轩辕琦稍有意外,神色却平静。 “嗯,你怎在这?” 时吟将面前的轩辕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应的平静。 于这些兄弟,时吟没什么感情,亦不想扯什么感情。 只是好奇他恢复的状态跟神色如何。 毕竟……是他小皇叔临终前散了一身修为救治的。 “听说你今日回京,来接你,给你备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在他们谈话之际,古瑟他们都从马车上下来走了上来。 时吟的视线就那样落了古瑟的身上,一直望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嗯,费心了!” 时吟应的心不在焉。 轩辕琦就看着他皇兄的视线从那清俊超尘的白发公子下马车后,他的视线就一直停在他身上,未曾离开过分毫。 如此,他亦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这小公子……于他皇兄,很是重要? “感觉如何,累吗?” 古瑟刚走到时吟面前,时吟便温柔的问了句。 轩辕琦意外的发现,他这冰冷性子的皇兄,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在边上静静的望着,眸色不动声色的微沉了几分。 古瑟没注意面前轩辕琦的目光,笑着回应。 “还好!……哥,你呢,还好吗?” 古瑟应着便望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古玟问了句,即走到了他身边。 古玟微笑着轻摇了摇头。 “嗯,无碍!” 于古瑟亦是满眼温柔宠溺。 见此,轩辕琦下意识的便微敛眸又多打量了几眼古瑟。 ……这小公子,倒是不缺所喜之人! “皇兄,这两位是……?” 轩辕琦似乎被他皇兄忽略了,也没跟他介绍这些人,于是他自顾提问,找了个话题。 “古瑟,古公子,这位是他哥,古玟。” 时吟介绍的淡然,轩辕琦听的出他只是随口回应,应的心不在焉。 轩辕琦不知为何意外的顿了下,然后没有丝毫架子的微笑着打招呼。 “哦,两位古公子好,本宫在这附近酒楼备了宴席,一起吧?” 闻言,古瑟诧异的蹙了眉,然后将郁闷询问的视线移向了边上的时吟。 这人……自己回去跟这三皇子说了? 时吟微垂了下眉目,平静仿无辜的视线望着古瑟替其介绍。 “这是三皇子,轩辕琦。” 古瑟:“……” 这榆木,自己弟弟,有这样当面跟人介绍的吗? 弟弟都不称一声,这人,可不是一般的直白,再怎么,好歹也做做样子噻。 轩辕琦明显的因为这介绍顿愣了下,后装无事的笑笑道。 “嗯,有幸相识,古公子!” 轩辕琦笑着说后,盯着古瑟道了句。 这情形,让古瑟有些疑惑。 但一瞬,古瑟突然明白。 ——是的,他是杀了他皇兄的凶手啊,于自己神色深意也难怪! 古瑟扯起嘴角,笑的牵强,点了下头。 “有幸相识!” 附和的应了句。 相识什么?——仇家见面,难不成还能和平相处? 果然还是皇室的人,看不懂他们的城府。 “没事了就走吧!” 时吟看古瑟聊的尴尬,淡漠出口打断了他们,望了眼古瑟,独自转身带头就走。 身后的马车,都被轩辕琦带的人给接了手去安置了。 ……全程,古玟除了跟他弟弟古瑟说了句话,与其他都未曾开口过,轩辕琦众式跟他们兄弟打招呼,他都只沉默着点了下头。 第160章 时公子,你这……什么意思? 随着时吟的带头,轩辕琦笑着就领了古瑟他们去跟时吟的脚步。 出于礼貌身份的关系,古瑟跟了轩辕琦的身后,跟他哥并排走了一起。 他们的身后,跟了侍女带的小古时,然后就是若尘跟于君,听雨。 这顿突然的宴席吃的安静,亦极快。 至于善于冷场的人,不用说,便是时吟。 全程时吟一句话都没说。 此后,古瑟才看的一点明白,这时吟,于他的兄弟,可没有丝毫感情呢! 而于这初见的轩辕琦,古瑟看不出来他于时吟是什么情义。 但看他表面的模样,应该于这皇兄很是敬仰的。 当然,这只能暂时这样说。 宴席后,轩辕琦送了他们回到了时吟的新府邸才回宫。 之前朗月轩被大火给烧了,他老子又重新派了套府宅给他,而朗月轩还在重建中。 看着热情的轩辕琦走后,几人才入府。 古玟的住宿问题时吟让听雨去安排了。 得了命令,听雨领着古玟去了西厢房。 古玟的房间,时吟是亲自领他去,就住时吟房间的隔壁。 两人刚入得院子,一女子的身影即从院里走了过来,方向是从时吟的房间。 古瑟跟时吟顿步在端口。 时吟望着那女子,蹙了眉头。 而古瑟,看着那熟悉的女子,震惊的同时觉得很有意思。 “呵,时公子,你这……什么意思?” 坦然模样轻笑了句。 一面跟自己暧昧不清,一面未婚妻都接了府中。 古瑟没有太多的打击,虽心里泛酸,落空空的,但……好像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或许是自己没真正付出什么,且一直拒绝时吟,所以于他,没资格有什么情绪。 闻言,时吟眉头蹙得更紧。 他闻言回头望着古瑟有些木讷。 须臾后。 “这事,我并不知情!” 时吟不急,看他模样,显然没有撒谎。 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又望了眼走来的李清云,最后视线落在时吟面上。 他不答,只是望着时吟。 这样的情景,他更想知道他会如何跟自己表现自己的无辜。 “殿下,您回来了?……床,我已给您暖好了!” 走上来的李清云娇羞模样,朝着时吟摆手欠身施了一礼。 倒是端庄温柔。 闻言,时吟微敛了眸色,沉着眸子瞧了她两眼。 “李姑娘是铁定不要这清誉了是吗?” 沉着眉目不悦的问了句。 闻言,欠着身子的李清云身子一僵,僵了片刻才犹犹豫豫直起身子,抬起眼皮望着时吟。 清澈的眸子里突委屈的湿润了。 她就那样呆愣愣的盯了许时吟。 “殿下若真为臣女考虑清誉问题,就不该疏远了臣女,辜负臣女的爱慕之情……” 李清云话音未落,时吟轻叹了口气。 “你既然愿意做政治的牺牲品,随你!” 时吟丢下这话,拉着古瑟就走了。 李清云看着时吟的选择,骤然一滴泪滑出了眼眶。 震惊木讷的古瑟回头瞄了她眼,看到了她流落下来的眼泪,心底莫名一窒,像是看到了他姐的遭遇般。 ——这样的世界,果然只要没有自身的能力,生活都是艰辛酸楚的! 时吟拉了古瑟直接去了给他备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古瑟自行挣开了时吟的手。 时吟诧异的顿步,回头意外的望着古瑟,呆木了片刻。 “你不信?” 看古瑟沉默模样,时吟心底突沉,亦微疼,不忍问了句。 垂着眉目的古瑟从他姐的事情情绪里回神,抬起头望着时吟,木木的望了许诧异或有些失望盯着他的时吟,缓摇了摇头。 “不是!” 心不在焉的回应了句。 他哪里是不信任他,而是……不忍伤害李清云。 同样,也不想时吟一直错下去。 不管轩辕颜如何为他们做了先例,终归是得不到祝福的感情,他怎能拉他入泥潭? 两情相悦又如何,相互爱恋又如何,这样的关系怎能入宗氏,怎能入祖坟?怎能暴露于蓝天之下? 时吟不解,他迷惘的盯着沉默失神的古瑟,眼神黯然无措。 “你这样,会毁了一个好女孩的一生的!” 古瑟看时吟眼神黯然无措,慌张忧伤的模样静静解释了句。 闻言,时吟一顿,几乎是满眼失望。 这时候了,他想的、考虑的只是别人的未来与感受吗? “呵,小瑟,这样的婚姻,毁的仅仅只是她一个好女孩的一生吗?” 时吟心痛的轻笑了声,不禁反问。 他的就不算了吗? 闻言,古瑟似乎才意识到。 是啊,时吟也是受害者。 可是,他们是皇帝赐婚,他也无能为力。 古瑟讶异的望了眼时吟,亦有心疼怜悯。 失神片刻,他垂了眉目。 “对不起!” 低低的道了句。 这事,确实不能怪他。 让他娶一不喜女子,换他也不愿! 看着这样的古瑟,时吟又不忍心疼,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 他顿愣了下,走进古瑟,伸手拉了古瑟垂着的双手。 “小瑟,我要的不是道歉,你没有错,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你,我的人生什么都不是!”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政治权利,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需要你!” 时吟喑哑的低道着,说着将木讷的古瑟拥入了怀中。 他微弯着腰身,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古瑟肩头,在古瑟耳边低喃。 “……他们的野心凭什么拿我们做垫脚石?那些都与我们无关!……小瑟,你不要受这些影响好不好?” 时吟低低念叨着,黯然的眸色里隐染了湿润,很是受伤委屈,仿佛,古瑟这就要离开了他一般。 古瑟僵在原地,木讷的站着,感觉时吟突然就脆弱了,一时不忍不知道说什么。 时吟就那样拥着他,温柔的将其揉在他怀里,仿佛这样还不够,手上的力道越发的使劲,生怕他离开了自己。 半晌后,古瑟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时吟……你放开我,这样影响不好!” 虽不忍伤他,但还是说了。 闻言,拥着的时吟身子明显的一僵,犹豫了片刻,他才缓缓的松开了他,双手抱着他的双臂,让他入了自己的视线。 古瑟看时吟就那样呆愣愣的盯着自己,好像很是受伤害的模样。 于此古瑟有些愧疚,犹豫着想着说点什么。 然,话还没想到,时吟突然放开了他扶双臂上的手,一手揽他了腰,一手捧了他脸,猝不及防就唇贴了他的唇。 他含了他的唇吮吸,甚至撬开他的齿与他柔舌纠缠。 这人,真是越发的大胆脸皮厚了,且一次比一次熟敛疯狂。 古瑟想挣扎,然,他越挣扎,时吟手上力道更是加重。 揽他腰际的手环得更紧,勒得他腰身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唇齿间更是贪婪。 彼此喘息急促,心跳怦然加速捣鼓。 “……他们见不得可以躲开!” 时吟在古瑟快窒息的时候稍松开让他喘息了口气的间隙微喘息着低道句,声音低沉喑哑,满满的情欲,然后即又重覆了上去。 最终纠缠了几许后,自主放开了古瑟。 心惊呆木的古瑟身体发软,脸颊甚至耳根子都绯红。 时吟知道古瑟站不住,环他腰际的手没有松开。 他盯着微张唇喘息的古瑟,带有情欲的眼里晕了笑意。 “今日,我便跟你挤一挤吧,那床脏了,我不想去睡!” 时吟难得的第一次露了实在欣然的笑来,眼里笑意的流彩就如天空的星辰,没等古瑟反应,一弯腰即抱起古瑟就朝房间走去,用手肘关了门,他才抱着古瑟往床榻走去。 时吟掀开被子轻轻的将古瑟放了床上,即坐了床沿,望着惊魂未定呆木的古瑟,平静的替其解了大氅。 “如画江山跟你,我选择你,此生此世,你在哪,我便在哪,上穷碧,下落黄泉,伴君随行!” 古瑟知道时吟只是单纯的替他解大氅,没有制止,呆愣愣惊诧的望着这样的时吟,平缓了气息后,最终沉深的叹了口气。 “……痴情换不来真心,你又何必苦了自己!” 古瑟平静的回了句,于时吟再深情的话,愣是不回应。 “呵,我愿意!” 这话,时吟应的极其舒心坦然。 时吟应着,刚好替古瑟解了大氅,即脱了下来,然后顺手就将被子盖了他身上,又去替古瑟脱鞋子。 脱下鞋子替古瑟完全盖好被子后,他起身将大氅放了衣架上,回头望着床上靠着的古瑟。 “你先躺着休息下,我去命人给你准备洗澡的热水。” 古瑟迟疑了许,还是点了下头。 “嗯!” ……院中树影后,李清云震惊木讷的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双手震惊的捂了唇,眼泪肆意狂涌而出,呜咽着没敢出声…… 第161章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西厢房。 古玟坐在桌边,面前半空浮现着刚才时吟那一方的景象。 古瑟跟时吟亲近的一幕,他全都通过这个看的真切。 紧蹙眉头的古玟回神轻叹了口气,抬手一拂,消散了那影像。 于君规矩的立在旁边,看着自己主子忧郁阴沉的神色,亦紧蹙眉头。 “主上……” 迟疑的唤了句,欲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古玟闻言无澜的视线移向边上的于君。 “怎么了?” 温柔沉稳的性子,倒是没有因为心情不好而改变什么。 于君望着古玟犹豫再三,还是道了句。 “以你们现有的关系……古公子他……” 却说的断断续续。 “这就是本座犹豫的原因!” 于君话音未落,古玟即接了话。 “……不早了,这几日舟车劳顿,你早点去休息吧!” 古玟顿了片刻,道。 不想再议论这样的事。 “……是!” 于君微有迟疑,但还是应着下去了。 翌日清晨。 “殿下,您起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时吟跟古瑟还未醒,屋外,李清云随身侍女端了洗漱用的东西在门口敲了门。 睡着的古瑟紧促了下眉头,往时吟怀里蹭了蹭继续睡,时吟微蹙了下眉,经怀里的古瑟这么一蹭,完全没了睡意。 他心底轻叹了口气,缓睁开眼来,古瑟的侧颜便入得自己眼帘。 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眼里瞬间又充满温柔。 古瑟皮肤甚好,细腻白皙,如润泽的白玉,那眉眼棱角优美的线条,处处都透着诱惑。 时吟忍不住抬起手欲去抚古瑟的脸颊。 然,手刚伸至,还没碰到古瑟脸颊,古瑟突然就睁开了眼,愣是把时吟给怔得手抖了下,顿在半路,额角挂了滴冷汗。 古瑟盯了眼他眼前的时吟的手,又瞟了眼有些僵硬的时吟,微蹙了下眉。 “怎么了?” 时吟这才回神,平静的放下手。 “没事。” “你再睡会儿吧,我进宫一趟,饿了便起来吃饭,厨房我让他们给你备着餐点。” 时吟应着,起身下了床,替古瑟撵好被子去了衣架边穿衣。 “嗯。” 古瑟懒洋洋的蹭了蹭被子嗯了声,然后翻了身过去,将自己蜷了一团,继续接着睡。 时吟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忍不住勾了几分,眼里,甚至漾了宠溺的涟漪。 穿戴整齐,时吟轻出了屋,一出屋,便将门给轻轻掩上了,生怕吵到他。 “殿下!” 屋里,古瑟闻着时吟开关门的声音,缓睁开了双眼,又听到门口李清云恭敬招呼的声音。 门口,李清云恭敬规矩的摆手欠身同时吟施礼。 时吟一看到她便就自然的紧蹙了眉头。 片刻后,屋里的古瑟才听到时吟疏冷的道了句。 “以后没事不要来打扰!——走吧!” 时吟冷着眉目扫了眼李清云跟她身边端着洗漱的东西同样施着礼侍女,错开她们便往外走。 李清云听着时吟不悦的话,身子一僵,犹豫着起了身,去跟了时吟的脚步。 屋里,听着声音远去后的古瑟无奈的沉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了双眼,后将自己闷了被子里。 于这情形,他不知道该可怜李清云,还是同情时吟。 或……怪自己! 时吟来到了前院客厅,李清云便随着那侍女跟着到了客厅,东西经她意思放下后侍女退了下去。 “殿下,臣女伺候您洗漱吧?” 时吟坐了客厅桌边,捏了捏自己的鼻翼,一身疲惫模样。 “不用了——听雨!” 李清云刚要去浸洗擦脸的帛巾,时吟即制止了,俨然唤了句听雨。 听雨即从门口几步跨了进来,在他面前弯腰拱手。 “让人准备洗漱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清云的参与,这竟让时吟有些恼火听雨没有及时为自己准备这些,于此使唤听雨话音有些严厉。 “是!” 听雨诧异的瞄了眼自家恼怒的公子,应着慌下去了。 边上,李清云僵在半路,痴痴的望着时吟的视线瞬间模糊。 倏地,眼泪哗啦啦的滚落了下来,掩着口鼻泣的无声,委屈至极。 时吟瞟了眼,眉头蹙得越发沉深,头更疼了。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鼻翼,试图缓解。 “觉得委屈,又何必来此自受其辱!” 平静疏清的话语,道的没有一丝波澜。 李清云一怔,微顿后。 “殿下觉得,臣女比不上一男子?” 李清云自是不屈,带着哭腔倔强的道。 闻言,时吟捏鼻翼的手一顿,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手,视线落了李清云的面上。 将他梨花带雨的柔弱面容瞧了一遍。 须臾。 “你既然都知道了,本殿亦不想瞒你,就如你所见,本殿,喜的是男子,如果不想白白断了自己好年华,趁早离开吧!” 闻言,李清云瞬间又泪流滚滚,如决堤的河。 “呵,殿下说话好轻巧啊,臣女已跨出这步,何来退出一说?” 李清云哭笑着道,苦涩哽咽。 她蹭了把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刚擦了,又泪流满面。 “……殿下大张旗鼓迎娶时,怎就没这般心好,替臣女想一想呢,到如今这般话,殿下是安慰谁?” 既然不喜自己,不堪与权利面前屈膝低头,他又为何任由安排,还欢欢喜喜将自己迎入府中? 为什么? 为的就是羞辱自己? 还是……一头趋势迎合,一头装腔作势于自己面前做好人? 不过是为自己考虑,做的两全其美? 闻言,时吟愣怔了下。 他敛了眸色,视线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探究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本殿大张旗鼓迎你入府?” “呵,殿下,虽新房夜您将臣女独晾了新房,未曾洞房,却不过几日前的事,您不至于这般善忘吧?” 时吟诧异的话音未落,李清云突然冷哼笑了声,接的极快,甚至满是嘲讽。 李清云这话落下后,时吟没再接话。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大概理解了意思。 ——李清云被骗嫁入了他二皇子府,而她本人却丝毫不知迎她入府的并非他本人。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谁用了什么手段顶着他的面相将她迎入了自己府中? 还大张旗鼓? 时吟望了几眼脸色苍白伤痛的李清云,收回视线才道。 “这事,跟本殿没有丝毫关系,你下去吧,待事情查明后,本殿会给你个交代!” 刚好听雨端来了洗漱的东西,说着时吟起了身便自己去洗漱。 他走到盆边捧了几捧水洗了把脸,旁边的听雨递了帛巾给他,擦脸后,又接过听雨给他倒的茶水漱了口。 “听雨,去备车辇!” 一忙完,时吟连早餐都顾不上吃便吩咐听雨。 “是!” 听雨见他家公子急切的模样,放下东西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时吟披了大氅随其后就欲往外走,猝不及防,李清云一把拉了时吟的衣袖。 “殿下!” 大胆的慌唤了句。 时吟意外一顿,停下脚步,回头蹙眉诧异不解的盯着这样慌张的李清云。 须臾。 “做什么?” 平淡的问了句,说着默自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缓抽了出来。 李清云看着他的动作,一僵,犹犹豫豫着松开了手来。 顿了一秒,砰的一声跪在了时吟面前,又瞬间泪流滚滚。 “殿下,事已至此,您……就成全了臣女吧,臣女可以不介意古公子入您屋中,他想要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 李清云垂低着头,低低的话语满是恳求,说着,她抬起头来,充满泪水的目光望着时吟。 “您……贵为皇族,总不该没了子嗣,臣女可以替殿下绵延子嗣,但绝不会跟古公子争宠,只求殿下……留下臣女,给臣女留条后路,可以吗?” 李清云低姿态恳求着,说着五体投地的伏了地上,朝时吟诚恳的跪拜了下去。 时吟心底因此一怔,多少有被她打动。 不对,应该是不忍有些于她恻隐。 他木木的盯了许这样的李清云落寞卑微的背影失了神。 她……这模样,是被人要挟了? 还是只因为家族荣誉而自愿卑躬求荣? 或,因为自己已走到这一步,因名誉荣辱关系,她觉得自己没有后路,才卑屈如此? 半晌没见时吟出声,李清云僵愣了许,迟疑着抬起了头来,看到时吟是失神的状态。 她微敛了丝眸色,后在时吟没反应过来之际,直身膝行一步,拉了时吟垂着的手。 “殿下,以您的身份,事态孰轻,您自是清楚,总不能因此连累了古公子他吧……” 做为皇子,有他父皇在,怎样都自是不会允许他如此做的! 时吟被她拉手的动作骤然回神,像是被什么烫伤一般倏地反应的就甩开了李清云的手。 因反应太急,没控制好力道,李清云直接被她甩翻在地。 李清云亦是惶恐,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瞄到旁边的桌边,顺着力道头就撞在了桌沿。 她跌坐了地上,待爬坐起来,捂头的手拿到自己面前来看时,已是一手的血。 时吟看到她手上头上的血,亦是一惊,微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手上的血,视线不由的落了她额角。 她的额角被撞了个小口子,血不止的一直外冒流着,瞬间就在她脸颊流了一条惊心的血迹。 顿时,李清云又瞬间梨花带雨,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委屈的望着时吟。 “……殿下,您……臣女不过稍稍碰了您一下,您就……” 她话没说完,白眼一翻,晕倒了地上。 时吟:“……” 时吟深吸了口气,捏了把鼻翼才走到地上晕了的李清云身边,极不情愿的蹲身去将她抱了起来欲送房间。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抱着人起身的时吟看门口立着的侍女不动,没好气的道了句,她才慌慌张张的跑开。 时吟无语的望了眼,刚跨到门口,差点与回廊走来的古瑟撞个正着。 时吟:“……” 及时刹住脚步收回脚的古瑟不禁蹙了眉头,望了眼时吟,又望了眼他怀里昏厥的李清云,瞄了眼她满脸血的模样,呆呆的看着她的伤口失了会神。 时吟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 片刻后,古瑟回神让开一步。 “赶紧叫大夫医治下吧,血还没止呢。” 古瑟站在边上,视线落在李清云的伤口处,说的淡然心不在焉。 一大早遇到这样的事,他心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怎么说呢,虽不知道他们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别的女子,说实话,心里确实不滋味。 亦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抱着别人的那种莫名窒息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然,奈何……他于他面前偏偏却又没有任何理由埋怨,或有资格说什么。 时吟木讷的望了许古瑟,看他无所谓的神态,眸色黯然了几分。 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有些忧伤。 “你不问问吗?” 古瑟看时吟不着急,应是已经安排了。 他亦不着急,抬起头,抬起眼皮,无谓坦然模样瞧着时吟,嘴角勾起几分笑意,轻然的笑了声。 “呵,你们间的事,我问做什么?吃饱了撑得?” “公子,车辇备好了!” 这时,听雨在府口备好了车辇,见他家公子迟迟没来,于是回来观看 从门口跨了进来。 结果看到他家公子手里抱着李清云,愣是怔了怔,瞪大的眼里满是震惊。 “公子,她……怎么了?” 瞟到她脸面上的血,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 然,瞟到气氛不对,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时吟一见听雨,顺势就将人推给了他。 “送她回房去,大夫等会儿就到!” 那模样,简直就是扔烫手山芋。 听雨蹙了蹙眉,接了他家公子手里的人,犹犹豫豫的,瞄了眼边上的古瑟,又瞄了眼自家公子,然后讪讪的离开了。 抱着别的女人,还被古公子撞了个正着…… 这下,他家公子怕是解释不清楚了! 古瑟望着听雨离开,时吟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古瑟的面上。 “自家妻子自己不送,让手下抱去送房间,好吗?” 古瑟盯着听雨离开的背影,以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了句。 时吟落在古瑟侧颜的目光却又暗淡了几分,显了几丝失落的忧伤来,心更是落空的疼。 “她算我哪门子的妻子?” 古瑟还没反应过来,时吟清冷果断的道了句。 平静的语气里,隐隐听着有些生气。 闻言,古瑟身子一僵,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他木讷着回头,视线缓缓移到时吟面上,却看到时吟的神色有些黯然,眸色失意。 古瑟尴尬的又僵了下,垂了眉目。 “对不起,我……” “你就不问问我们间是怎么回事吗?不需要我的解释?” 古瑟歉意的话刚出一半,时吟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很是坚决。 古瑟一僵,微迟疑了许。 他木讷的缓然抬起头,半丝不解的视线落在时吟面上,将他紧蹙眉头认真的神色打量了一遍,迟疑了许,又不自觉的垂了眉目。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古瑟这话虽低,却很果断,亦真诚。 他需要跟自己解释么,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介于旁观,他才是插足的第三者吧! 闻言,时吟身子明显的一僵,感觉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下。 眼里神色亦是黯然,沉了下去。 ……这人,自己都没说什么,他那么在意激动什么? 第162章 他若死了,我便与他一起下黄泉 ‘她算我哪门子的妻子’,如果他们间自己真有这样的资格,他有这句话就够了,不是么,哪需要他细细解释什么? ……虽然意料中,但时吟还是满眼失望。 他就那样痴痴的望着古瑟呆愣了半晌。 后深吸了口气,自我调节好心态后,温柔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他解了自己的大氅默默的披了古瑟身上,一边垂眸系着带子。 “去吃早点吧,我要进宫一趟,晚点就回!” 温柔的道了句。 最后深情的望了眼因他突然给自己披大氅诧异的古瑟,然后转身朝外走了。 古瑟呆呆的望着这样离开的时吟,心里亦不是滋味。 自己刚才话,过于刻意了吧? 怕是伤到时吟了。 可是,又能如何呢! 唉,都怪自己,哪怕自己睡不着了,也窝一窝床榻也好,不至于撞到他这一幕,导致彼此都尴尬糟心了! 古瑟站在原地,望着早没有了人影的门口,久久未回神。 这时,他哥古玟从回廊走来,身随于君,看到他弟弟木讷讷的盯着院子口,微蹙了眉,来到跟前疑惑的问了句。 “小瑟,你,盯着什么发愣呢?一清早的。” 古瑟这才回神,闻言望向他哥,随即回神扯起一抹笑。 “哦,没事,正想着今天有什么早点吃呢,哥,你吃了么?” “嗯,还没。” 古玟温和的微笑着应着,古瑟拉了他哥的手就往客厅跨了进去,朝桌边走去。 “那一起吧——把早点端来这吧!” 古瑟说着吩咐了门口立着的一侍女,侍女低头欠身就下去了。 古玟望着他弟如此熟练吩咐时吟府里的侍女,稍有意外,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 皇宫御书房。 案前的皇帝正低着头阅览文册。 “皇上,二皇子请见!” 这时,伺候跟前的大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轻禀道。 闻言,阅览文册的皇帝手一顿,抬起头来,瞧着面前通禀的大监望了许。 “呵,终于舍得回来了?” 有意思的轻笑了声,后继续阅览,落笔在文册上勾了笔才道。 “宣!” 不难看出,他心情极好。 “喏!” 大监躬着身子退了几步,才直身去门口通禀时吟入殿。 时吟随大监进殿,站殿中央就那样望着他父皇,不急开口。 皇帝故作认真模样,见时吟久久未开口不禁纳闷的蹙了眉头。 这小子,急匆来见自己,怎就不着急开口? 皇帝垂着眸提着笔踌躇了许,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笔搁了白玉笔架上,抬起眉目瞧着似是不急的时吟打量了那么几许。 “这进来了半天,怎就不开口说话呢?难不成只是特意来瞧瞧朕?” 皇帝故作迷惘模样,道的漫不经心,一边闲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衫裾。 时吟就那样平静的看了他几眼。 “你能让我说什么?” 什么都替他做了主! 语气淡漠,明显不悦。 闻言,皇帝意外的一愣,挑眉细瞧了几眼时吟。 “吟儿这话何意?” “哼!” 皇帝话音未落,时吟冷哼了声,很是不屑。 “少装蒜,李清云的事,是不是你操办的?” “呵呵,为父不过在你那学了点皮毛——先斩后奏!” 应承的倒是快。 皇帝朝时吟挑眉呵呵笑了两声,笑的像个单纯的孩子。 小鬼,你性子倔,管不了你,那就学你的,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 “你让人易容了我的样子?” 时吟于他父皇的显笑不屑,蹙眉冷问了句。 “呵,是!” 皇帝开朗轻笑着应答。 这突然转了笑脸攻略的皇帝,让时吟倒一时真发不起怒来。 他紧皱着眉盯了许他老子。 “行,你开心就好!” 怒火引导不起来,时吟懒得跟他正面纠结,丢下话转身就走。 看着这反应的时吟,皇帝跟边上的大监都意外的一顿。 他这是……妥协了? 时吟没走两步。 “你把他带回来了?” 皇帝突然冷了丝眉目,沉着问了句。 闻言,时吟脚下步子戛然而顿,须臾才转过身,细瞧了几眼他父皇。 “是!” 应的肯定。 皇帝闻言一下子就蹙紧了眉头,不悦的盯了他许,眸色沉深。 “他可是罪犯!莫非……你同你那小皇叔一样,看上那小子了?” 胆子倒是很大,竟还敢将杀他皇儿的凶手带他眼前来! “是!” 这回答,时吟一样肯定,丝毫没犹豫。 这样的回应,足以证明时吟的认真度。 “可知道你身份?” 时吟话音刚落,皇帝忿然质问。 不为自己皇兄手刃凶手便罢,竟还与他纠缠不清! 倒是真分不清血液疏清! 面对他父皇的忿然质问,时吟平静的看了眼,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涟漪。 “我喜欢谁,跟我身份有什么关系?” 悠悠的道了句,甚至有些无动于衷的散漫,丝毫不理会他父皇的话意。 “混账!……你是皇子,举止行为代表着一切皇家威严!” 撇开仇家关系不说,他的身份,岂能任他随意妄为? 时吟话音刚落,皇帝一掌劈在案上,怒斥! 皇帝被时吟气得七窍冒烟,胸口跌岩起伏,时吟则平静无澜 ,安静的望着他父皇。 须臾。 时吟深吸了口气,无澜道。 “如果介意,皇子身份你收回去便是!” 淡淡的道了句,懒于口舌之争,说完转身就走。 “你不要次次触碰朕底线,处处跟朕作对,别逼我动手!” “你若喜他,私下养着当侍宠便是,朕没意见,若是……” 皇帝怒火冲天,颤抖着手指着走开的时吟怒喝,怒斥的话没表达完,时吟走了两步顿下了脚步,蓦然的动作,愣是把皇帝气势的话给堪堪打断了。 时吟听到‘动手’两字即紧蹙了眉头,听到‘侍宠’两字更是怒气骤然上涌。 他蓦地顿下脚步,倏地转身,蹙眉冷厉的盯着他父皇,两秒。 “他若死了,我便与他一起下黄泉!当然,必是在为他讨回公道之后!” 他若杀了他,他必会让人给他陪葬,善后亦不独活! 冰冷的丢下这话,盯了他父皇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皇帝被怔傻在当场,仿丢了半魄魂。 时吟几步跨出御书房,候在门口的听雨刚见他家公子出来,便听他家公子利断的道了句。 “去查,那个会易容的是谁!” 快速的步子噔噔噔就下阶梯去。 听雨反应慢了一秒,急跟上他家公子的步伐。 “什么易容的人?”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他家公子急匆匆进宫是为了什么,早上看到他们府上的李清云,很是疑惑,但被他公子的气氛吓得愣是没敢问。 时吟一步跨下最后的台阶,衣裾飘扬,扭头瞟了眼边上的听雨,步子未停。 “在这段我不在的时间里,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大张旗鼓的将李清云迎了府中!” “你父皇做的?” 听雨跟着他的步子,惊诧的瞪大了双眸,饶是他也甚是震惊。 怪不得礼部士郎的女儿会突然在他家公子的府上,原来是这样。 “哼,不是他,也是他默许的!” 说不定还是他一手操办都有可能。 时吟紧皱双眉,很是烦躁,却无处发火。 听雨听了,一副同情的视线落了他家公子身上。 ……自家公子人生就这么一回的头等大事,竟然就这样被人草率的给顶替了? 真可怜! 时吟虽未回头,但能感觉到听雨的视线,他瞪了眼边上的听雨。 “磨蹭什么?赶紧去!” “唉,是,公子!” 听雨一僵,应着便急步先走了。 第163章 因为我们都不会生孩子啊 宫城门口,驶车辇的小厮候在辇边,见时吟上来,恭敬规矩的替其撩了帘子。 时吟回到府上,跨进后院便看到古瑟同他哥古玟带着小古时在院子里玩耍,若尘跟于君不同姿势倚在他们身后的柱子边就望着他们。 古瑟抱着小古时坐他腿上,正教他玩花绳,对面的古玟则支腮于桌上抿着笑,温柔的望着他们俩,极是温馨的情景。 时吟顿步在院门口,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眸色黯然,显得有些孤立。 仿佛,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局外人。 站了良久,时吟才收回视线,转身沿着回廊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时吟刚走几步,古瑟无意便瞟到了,诧异茫然的望着他独自一人离开的身影,心亦跟着沉然。 这人,是被他父皇训了吗?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看着好像……心情不好? 边上的古玟寻着古瑟的视线,瞟了眼离开的时吟,视线落在古瑟的面上,看他担心时吟的模样,微敛的眸色也黯然了几分。 望着时吟离开的地方呆了片刻的古瑟收回视线,望着他哥时,即勾起嘴角微笑着道。 “哥,你帮我看下小时,我去看看!” “嗯。” 古玟微顿了一秒,即点头浅挂了丝笑应承。 古瑟望着古玟点了下头,放下小古时便朝时吟的书房去了。 古瑟一走,古玟牵强勾起的笑即僵硬,瞬间收拢,有些黯然。 时吟回到书房,走到案前瘫坐了椅子上,沉深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朝后仰头靠了椅子里,从没有过的疲倦落寞。 他闭着眼睛,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满身疲惫。 刚放松半许。 “咚咚咚!” 蓦然的敲门声响起,捏鼻翼的时吟蹙紧了眉头。 “进来!” 不悦的应了句。 他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古瑟走了进来,即顺手关了房门。 闻声抬眼瞟了眼门口,看到来人,时吟捏鼻翼的动作一僵,微愣后,瞬间就直起身,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的双手搭了案上,顺手捞了本书卷来看。 “小瑟?……有事?” 作寻常模样,视线无心的落在书卷上,安静的问了句。 问后,目光又忍不住落了古瑟面上。 古瑟来到时吟面前,在他案前的两三步处停步,打量了他许,视线瞟了眼他手里的书卷,不过一文学古典书。 他顿了顿。 “我们都在院子里,你一个人躲书房做什么?” 时吟眸色微亮,却不过须臾,后又垂了眉目,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书卷上。 “有点事需要处理,来书房静静心。” 这话,时吟说的实在,没打算瞒古瑟。 闻言,古瑟微蹙了下眉,迟疑了两秒。 “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时吟有些发愁纠结的模样。 时吟眸色一艳,却又瞬息黯然。 他很开心古瑟会惦记着帮自己,但这事他却没法跟他说。 他父皇允许他玩,却不想他当真,想要他掖着藏着。 可是,他却不想玩,他只想当真,更不想掖着藏着,他想光明正大明媒正娶! 他爱的人,值得他去那样做——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才配得上他的爱人,他的小瑟! 然,如自己任性,怕是会给自己的小瑟带来伤害! 古瑟看着他欣喜模样,一瞬间又目光黯然了下去,终无声回归平静。 所有神色都收了他眼里,但却沉默着。 时吟微顿后,犹豫了许,起身来到了古瑟面前,他微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疑惑的古瑟,须臾,微勾了丝嘴角。 “没事,朝廷的事,你插不了手!” 说着抬手自然的替古瑟顺了顺他脸边的发丝。 一开口,时吟满眼温柔涟漪,那神美深邃的眸色如星辰大海,美得让人迷失。 看古瑟呆木的表情,时吟替他抚发丝的手屈指,食指节在古瑟鼻尖轻刮了下。 “你不是在院子里逗小时吗,去陪他吧,我没时间,你便帮我多陪陪他,可好?” 自从与古瑟有过关系后,时吟像是被种入了七情六欲,极是温柔深情,那若有若无的笑,时不时就会在古瑟面前显露。 每每看到时吟那若有若无却极其魅惑人心的笑,古瑟都会呆一呆。 特别是那深邃如星辰的眸子漾了那涟漪后,一瞬间便坠了其中,迷失了自我。 古瑟被时吟的动作愣得一僵,对上他的视线后,更是坠入其中。 时吟望着他那呆愣,脸颊又微泛红的模样,不禁宠溺的轻笑了声。 古瑟被他低低的笑声拉回神,跟着又一愣,慌撇开了视线,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步,有些尴尬。 “你还真把他当自己儿子养啊?” 这么宠他。 “嗯!” 时吟垂着眉目紧盯着自己面前觉有些可爱的古瑟,肯定的应了句,刚不好的心情一下消失。 他复杂多情的视线落在古瑟脸上,意味且长。 古瑟一愣,疑惑不解的又盯着他。 稍许。 “为什么?” 他不打算自己成婚生子吗?为什么要捡了别人的孩子来当自己的孩子养? 闻言,时吟向古瑟迈近了一步,低头垂着眉目细细的盯着古瑟。 斟酌了许。 温柔的视线落在古瑟眼睛上,很是认真真诚。 “因为我们都不会生孩子啊!” 他笑笑的望着古瑟,很是轻松的道。 “怕你喜欢孩子,然后我们又没有,刚好,老天眷顾,这样不挺好么?” 话音未落,古瑟已经被时吟‘撩’得面红耳赤。 而时吟,不过真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把古瑟撩得不知所措,羞涩得红了脸颊耳根。 “呃你,你……” 这个人,都跟他表明得很明确了,自己是不会与他好,接受他的,他怎么…… 所以,从一开始捡带了小古时,他就是打了这算盘? 古瑟以为时吟故意这样撩得自己,身子朝后仰一边避开时吟,尴尬羞涩的抬手指着他,不知道吐槽什么。 这人,怎么突然间比寻常的自己还脸皮厚? 是因为那次占了自己便宜,使得他脸皮变厚了,变得油滑了? 时吟刚才还心情低落黯然,本没心思撩古瑟,但看他现在这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抬手温柔的抓了古瑟指着自己的手指,又凑近了一步,倾身低头在古瑟耳侧低低道了句。 “这话,我认真的!” 这话,时吟确实说的很认真。 说完,双手温柔的捧了他脸,低头一吻印在了古瑟的额头,片刻后,时吟才意犹未尽不舍的离开。 那犹豫轻缓离开的动作,甚至露了几丝疲倦…… 仿佛,证明着时吟坚定果断的决定,又有他们间这决定的道路于这世间的艰难。 然,不管一切如何,却谁也阻止不了他们! 仿佛沉溺其中,待时吟离开,古瑟才反应的身子一颤,回了神。 他慌张的后退了一步,抬手捂着自己被时吟吻过的额头,紧皱着眉头震惊无措的盯着时吟。 尽管不是第一次,古瑟的心还是如乱窜的小鹿,砰砰直乱撞。 即便心底怦然,古瑟面上还是努力着平静,他木讷的盯了许久冒然的时吟。 “越发的放肆了,就不该管你!” 尴尬的古瑟找不到话,故气愤的道了句,转身就走。 然,时吟手疾眼快,一把就捞了古瑟转过去扬起的手,一扯,将人牵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一把就将震惊的古瑟揉进了自己怀里,丝毫没有他逃脱的机会。 宽大的锦缎衣袖落在古瑟的身上,宛若将古瑟与他融为了一体。 “我知道,你是在意喜欢我的,所以……我才会如此冒犯、大胆。” 时吟气息微波动起伏,亦有些颤抖喑沉,在古瑟耳边轻轻温柔的道了句。 “小瑟,你不要怨我好不好?” 微顿后,又在古瑟耳边低喃了句。 震惊僵硬的古瑟眸色一艳,有些惊异。 时吟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他这似多愁脆弱的模样,不应该只是他父皇训斥而有的模样。 他不至于! 所以,他是遇到了什么? 时吟或许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没有体现出自己的忧伤脆弱。 可是,古瑟却是了解他的。 他如果没遇到什么,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多情小心翼翼的一面来。 犹豫了片刻,觉得时吟多少平复他的气息后,古瑟才缓后退了一步,退出了时吟的怀抱,与他隔开了一步的距离。 他抬起头望着微有诧异的时吟,眼色不悦不屑。 “是不是那次后,给了你胆?” 倒是没有直接问。 这人,那次后,动不动就吻自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古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问的话。 时吟一怔,单纯的望了几许问这话的古瑟,盯着他脸颊骤然泛红。 呵,倒是挺可爱的! “嗯!” 时吟微勾唇角,认真的点头回应。 确实是,是从那次后,他才更了解知道,自己于他,爱的不止一点! 而是接触后,自己于他,更是沉溺,知道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肉,甚至最深入的灵魂都喜欢着眼前这个人,让他无法自拔。 古瑟看着他勾起的嘴角,听着他的回答愣是嘴角跟着一抽,蹙着眉头尴尬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愣怔片刻后,古瑟深呼吸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后拿着茶杯才扭头盯着时吟。 “不为难彼此不好吗?” 他的身份,于他们彼此都不甚艰难,明知路阻且难,怎就不愿放弃呢? 话落,古瑟便看到时吟刚才才舒展的眉头瞬间又微蹙,眸色亦黯然了下去。 “算了!……你说,你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说,不然……刚才的事,以及之前的事,我就不原谅你了!” 总是无故冒犯自己! 未等时吟开口,古瑟不忍,瞬间又移开了话题,不纠结此时跟时吟撇尽关系的事。 时吟意外一顿,诧异的望了许转开话题的古瑟。 神色缓然平静后,时吟走到了古瑟旁座坐了下来,无澜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在想,李清云的事,我要如何做才能不伤害到她!” 时吟平静的说着,亦自己替自己拾壶倒了杯茶。 “我去你那的那段时间,有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将她大办迎了我府上,此事,我有些头疼……” 此事虽然时吟亦在乎,但他没有说实话,不过敷衍古瑟。 他担心的,主要是怕他父皇对古瑟出手。 时吟认真的说着,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犹豫着,视线才落在古瑟面上。 “我不想你因此心里难过!……虽然你不说,但我都懂的!” 这人,能不能别这么懂事,抽人心底好不好? 知道自己会本能的因为他跟别人亲近会心里难受,他也别当着自己面说这么直白啊! 古瑟蹙着眉头,尴尬的扯着嘴角,盯着真诚的时吟有些语塞。 但……亦触动! 第164章 让我娶一自己不喜之人,我另可青灯古佛,做无心之人! 古瑟:“……” 这人,怎么会因为此事忧愁而独自把自己关房间? 虽然自己确实心理做崇会难过,但他都没说什么,不是? 不过,呃……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帮他。 古瑟眉角跳了两跳,收回盯着时吟的目光,盯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你管我做什么?这是你们间的事,主要你开心就好!” 古瑟说的违心,却也不得不这样说。 当然,也半似真诚,他心里,还是希望时吟过的好的,不然,他又如何会一直不愿面对接受时吟的心意呢。 ——就是不想给他未来的路有牵绊! 闻言,时吟盯着古瑟的目光一寸一寸的黯然了下去,最后垂了眉目。 气氛突然间就沉凝。 片刻后。 时吟当着古瑟的面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翼。 “小瑟,我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你每这样坚持一天,我们的日子便少一天,到最后,给彼此留下的欢愉日子便会极少……” 时吟于这样坚持远离自己的古瑟有些头疼。 在他这,在他看来,他坚持的拒绝并不会使自己离开他,而是,到最后他们彼此间在一起的欢愉日子便会很少,无非白白浪费,煎熬了彼此。 时吟放下捏鼻翼的手,认认真真的注视着自己面前诧异茫然的古瑟。 “中途不管是什么,但最后,结果都不会变,如今痛苦的……只是我们两个人!” 他是想跟自己说,无论如何,无论什么,他都不会放弃离开自己? 古瑟微怔,瞳孔亦讶异的微张。 又突然正面面对时吟的感情,古瑟有些局促无措。 同样,看到如此的时吟,亦有心疼。 他木讷的望着时吟,一时哑然。 时吟却望着他,温柔的眸色染了几丝忧伤。 “娶了李清云,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时吟说着,嘴角不觉挂起了一抹苦笑。 他深吸了口气,无心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摆放桌上后手没有收回,视线就那样无神的落在杯子里的茶水上。 “让我娶一自己不喜之人,我另可青灯古佛,做无心之人!” 这话,时吟语音虽轻,却仿若掷地有声。 ‘青灯古佛,无心之人’几字生生的敲在了古瑟的胸口,让他有一瞬的窒息。 古瑟就那样呆愣愣诧异的盯着这样执着的时吟,半晌没回神。 时吟没得到回应,迟疑了许,才缓扭头,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黯然失意。 咫尺的距离,却…… 时吟的心有些疼,亦麻木冰凉。 面对眼前咫尺的容颜,悸动的心蓦然而动,心间一涩,那触电的感觉瞬间从他心尖流遍全身,心骤然狂跳。 迷失间,时吟一只手不自禁就去覆了古瑟摆于桌上的手,古瑟则震惊皱眉,不解诧异扭头与他对视上。 还没反应过来情况,时吟另只手突然就护了他脑勺,身子反应一颤,时吟已经倾身突然压了过来,唇捂了他唇,深情吻了他。 古瑟:“……” 这人,真是疯了! 怎又莫名其妙吻自己? 寻常冷漠性冷的人,突然之间怎就成情爱的傀儡了? 想拒绝他,却被蹂躏得手脚发软。 亲吻间,时吟覆古瑟手背的手引导着让其变成了十指相扣,古瑟的背被抵靠了桌沿…… 半式迷失时,时吟又突然缓放开了古瑟。 古瑟脸颊绯红,气息喘息彼伏,甚至眸色水光潋滟。 时吟亦喘着气息望着这样的古瑟,心底难耐,奈何……他不想勉强他,只得忍着自己。 须臾,他突的站起了身,躲开了看这魅惑的古瑟,偏头望着一旁。 “对不起!” 面对古瑟春色迷离有怨气的眼神,时吟低道了句,转身急匆就走。 “你去哪?” 古瑟喘息间匆忙问了句。 这人,每每惹了自己就跑。 什么意思? 时吟心慌,蓦地顿下脚步,犹豫了许,才扭头望着古瑟,眼神躲闪。 “我去沐浴!” 丢下这话,急匆匆就走了。 古瑟眉角跳了两跳。 他诧异木讷的盯着他几步跨出,打开的门,突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古瑟:“……” 于这样反应的时吟,古瑟亦明白。 他也是男子,能体会得来时吟这样的操作。 只是……这人,每每这样刺激自己身体,又忍着自己,这样好么? 可……别把自己给憋坏出了毛病! 然,古瑟哪里能明白,时吟是面对他,不过被他诱惑情不自禁就…… 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古瑟他怕是理解不来,也不会明白! 时吟这样有头无尾行为的心思他不懂。 但……却于他亦挺心疼! 时吟走后,古瑟良久才回神。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瞬间感觉满是疲惫。 时吟急匆从书房出来,迎面走来的听雨欲跟他说什么,结果他家公子直接忽略他,步履生风的走了。 听雨低头拱手的动作僵着,就那样不解纳闷的看着他家公子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衣袍飞扬,在他面前留了个影子。 听雨额角挂了汗,满脸疑惑。 这时,他家公子书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便开了,古瑟从里面安静的走了出来。 听雨收起动作,静静的望着古瑟从里面出来,不急的关门转过身来,因看到他后,眸色微诧异,在端口微顿。 他回头瞄了两眼他家公子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从他家公子心思放他身上后,他家公子便变得多愁善感,跟换了个性子似的。 且,还变得有些忧郁忧伤,或说患得患失。 看着这样的自家公子,他就心疼! 然,他家公子如此犹犹豫豫,怎样都不说明,以他这样忌讳的心思,他与古公子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站一起,了解彼此?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踌躇了几许,听雨自顾迎了上去。 “古公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古瑟面对突然找自己的听雨微有讶异。 盯了秒听雨,后点了点头。 “嗯,好!” 听雨点头,即转身引古瑟往前院走去。 院里假山后。 “什么事,请说!” 刚彼此停下脚步,古瑟即开口先问,微带着笑意,很是客气。 听雨微敛神色,又将古瑟打量了一遍,斟酌了许。 “古公子,你应该知道我家公子对你有意吧?” 他开口一点也不迟疑,问的直白。 古瑟闻言心间一触,像是被电流触过。 听雨突然直接的话,确实让他有些震惊意外。 他这是……想替他家公子表明心意? 还是替他家公子不平? 古瑟细打量了几眼突然胆大的听雨,须臾。 “知道!” 回答的很是干脆。 听雨意外的一顿,微僵。 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中。 犹豫了几秒,听雨细腻的眸子复杂的落在古瑟面上。 “那你为什么……” 这话,他问的迟疑。 既然知道,他为何……装不理解的模样? 难道是要他家公子亲自承认开口,于他表白,他才愿意接受? 呵。 古瑟岂能不知道呢,他家公子都亲口表白了。 闻言,古瑟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是檐上三寸雪,他是人间惊鸿客……!” “他有意,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回应他?” 古瑟这话说的可说绝情,听雨被堵得哑口无言。 甚至意外,古瑟竟然会这样回答他。 这回绝的,可不是一般的绝情。 若是让他家公子自己直面面对,他……要如何承受面对? 让他苦涩的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却于别人眼里的不屑? ——确实,是他家公子一厢情愿,他不接受,他有他的选择与自由。 只是,他真的看不过! 听雨无力反驳,但盯着古瑟的眼里有了恨意,甚至觉得,他有曾经的遭遇,都是他活该! 可怜人必是都有可恨之处,不然,他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家公子的心? 既然无意,又何撩? 既然无心,为何明知却还理直气壮的接受着他家公子的好,为他不顾一切的去做所有?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糟蹋别人的心,糟蹋他家公子? 他家公子如此单纯,难得的动一次心,他怎么可以……? 然,他哪里知道,古瑟如此,不过是不想拖累他家公子啊,这样的道路,可不是仅凭一时意气,一时爱好欣喜,就可以走下去的。 若非自己真心的喜欢于他家公子,毅然爱他,他又如何会拒绝这样好的机会? 毕竟是,难得的彼此两情相悦! ……时吟他或许说不过,但听雨这方,他绝不能让他替他家公子有任何间隙可趁。 让听雨知道自己的决心,他日,有他在耳边劝阻,或许……时吟就该放弃了吧? 想至此,古瑟突然自然的勾起了嘴角,笑的欣然。 他无谓散漫的望着于自己憎恨握紧了拳头的听雨,继续添油加醋。 “呵,这一切,是你家公子愿意的,怨不得我,能有这样的恩赐,我为何拒绝,你说是么?” 古瑟轻笑一声,将不屑与讥讽拉得十满。 闻言的听雨握紧的拳头届时咯咯直响,却不敢于古瑟动手。 “古公子,你不要太过分!” 听雨从没这么憎恨一个人,他眼睛睁得通红,瞪着古瑟。 “确实,是我家公子自作多情了,你既然不打算接受,便请你别一味接受我家公子的好!离我家公子远点,回你的地方呆着去!” “……你若是继续跟我家公子暧昧不清,骗得我家公子的好处,别怪我不客气!” 听雨愤怒的说着,一拳打在古瑟旁边的假山石上,瞬间即凹了下去,灰尘扬起,他的拳骨上,即渗了血来。 耍着他玩替其跑腿没关系,但是,伤他家公子,他绝不允许! 特别是玩弄他家公子感情的事! 看着听雨的反应,古瑟嘴角擒着笑,心底跟他表面一样的欣然。 挺好,去把这样的反应,及自己的话都去说给时吟听吧! 这样,或许,时吟就该死心了! 自己拒绝无望,这从别人那听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怕是任谁,都接受不了会死心吧? 不过,听雨说对了,自己……或许真该决定好离开了! 既然不答应,怎能总是与他暧昧不清呢。 一直这样,对彼此都不好! ——他无法拒绝时吟,而这样,却只会让时吟越陷越深! 既是不能接受他,就该拒绝的干脆,不是么? 长痛不如短痛! 不过,此时,他确该多添几句。 “倒真是可惜了,本还想多骗你家公子几天,多沾点好处呢!” “唉……,如今看来,只能早点回去了!” “呵,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相识以来,托他关照了,让他……费心了!” 最后几字,古瑟说得意味深长,及得意。 他说着,拍了拍听雨的肩膀,未等僵硬震惊的听雨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听雨愣在原地,憎恨的瞪着得意离开的古瑟,咬牙切齿的痛恨,握拳的手咯咯直响且看得见的颤抖,那拳骨上的血凝聚着啪嗒啪嗒滴了地上。 哼,要不是看在他是他家公子喜欢的人份上,他一定杀了他! 果然,这样府邸里出来的人,自是品性好不到哪去,怎样都藏着心机,都不过善于利用他人的小人君子! 第165章 要不你来? 听雨还在自我愤恨不平,突然,一衫角即入了他眼来,定睛看清,他心底一悸,跟着就紧张起来。 听雨反应的将流血的手藏了身后,犹犹豫豫的抬起头,望着面前平静淡然的时吟。 “公,公子!” 结巴的唤了声。 时吟神色平静,无澜的打量了几许慌张的听雨。 “啪!” 蓦然一清脆声响划破周空。 听雨震惊诧异的即捂了自己脸颊,垂着头忌讳的抬起眼皮望着自家公子,望着他家公子神色平静无澜,却……赏了自己一巴掌? 跟了他家公子这么久,可从来没见他家公子生过什么气,更别说动手打他了。 听雨有些无辜的表情不解的望着他家公子,却不敢询问。 “长本事了,我的事,你竟敢亲自质问起来?” 时吟突然蹙了眉头,不悦的盯着听雨,生气亦又头疼。 闻言,听雨砰的一声双膝跪下,跪了时吟面前。 “公子,刚才他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他如此待你,你怎么……” 怎么还为了他惩罚自己? 若不是自己质问他,他哪里能知道他什么心思? 听着听雨的话,时吟轻叹了口气,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你懂什么?难不成你比我还了解他?” 时吟话缓和了不少,道的平静无力。 亦无奈。 听雨担心自己的心他自是清楚,但,他不喜他自主插手自己的事。 听他家公子明白的语气,听雨意外抬头,木讷呆愣的盯着,有些疑惑。 时吟的视线落在他脸颊的红印上,不忍偏了视线于一旁。 “起来吧!没有让你跪!” 烦闷的道了句。 听雨呆了一呆,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他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好让你在我面前调拨。” 时吟望着听雨拍衣衫的动作,安静的解释了句。 即是怕听雨今后在他耳边唠叨,他会头疼。 闻言,听雨动作一僵,缓缓的抬起头望了半晌时吟。 是啊,他家公子会读心术,别人怎么可能骗得到他?他怎么就忘了? 且,古公子身上还有他家公子的心头血化就的饰物,一切他都能感知,他又如何能骗得了他家公子的感情呢! 真是自己多事了! 听雨一点就通。 他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家公子,面色震惊。 良久。 “所以……公子,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既然……为何又要拒绝公子你?” 听雨有些脑路纠结,不明白这古瑟做法是为何。 他应该是喜欢他家公子的吧,也懂他家公子的心意的吧,为何又…… 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读书人! 听雨亦有些头疼。 时吟轻叹了口气。 “因为心喜,所以不想成为对方的累赘!” 时吟淡然的道了句,转身就走。 步子不急,走的有些心不在焉。 听雨有些惭愧,迟疑了秒,才去跟他家公子的脚步。 这样一说,听雨或许已经明白了! 时吟瞟了眼跟来的听雨,平静的交代了句。 “既然明白了,以后便给我多上点心,别让他受到威胁,明白了?” “是,公子!” 现知道他的意思,他自然要护着了! 时吟走到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了下来,听雨候了边上。 他家公子或许是刚沐浴出来,额前的发丝间染了几丝湿意。 在他盯着他家公子发丝时,时吟将他打量了一遍,支腮于桌上,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若不是他心喜于我忌讳着,或许……之前就没小皇叔什么事了!” 这突然的爆料,听雨听得心底一膈,震惊又茫然。 今天他家公子,有点……多愁善感,且,话多。 他想问为什么,却不敢开口问。 时吟顿了片刻,视线落在院子里的颓枝丫上,自己又继续道。 “又或许,我换个身份,我们……现在也不是这般咫尺却天涯的距离……” 说着,时吟沉重的叹了口气,眸色忧郁怅然。 听雨听的半知半解。 捉摸了许后。 “古公子如此,是以为公子会继承太子之位,他觉得……这样会影响牵绊了公子?” 若是真如此,他们间若是牵绊,确实会绊了他家公子的脚步。 有心人一旦拿此做文章,于他家公子自会是不利。 然而,他家公子却于什么权势,一点心思意向都没有。 “嗯!” 听雨话音刚落,时吟肯定的便应了声,视线都未曾收回。 听雨沉默了。 所以……还是自己误会他了! 半晌安静沉默。 时吟又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听雨的面上。 “今日你这样一说,他……怕是就要走了,你说,到时我该以什么理由去留下他?” 面对听雨搞砸的事,时吟没有责怪,反倒求助的向他开了口。 听雨一顿,有些心疼,于他家公子。 犹豫了许,听雨垂下了眉目,很是愧意。 “对不起公子,是听雨……” “不用说了,此话多余,他迟早要走,不过迟跟早的问题!” 听雨愧意的话没说完,时吟无澜的打断了他,神色看得见的黯然神伤。 他要的不是留下他几天,而是想要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听雨一怔,有诧异。 看他家公子失意忧伤的模样,又不忍。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听雨虽替他家公子着急,问题是他也无能为力。 他想不出办法来! 这感情的事,他亦一窍不通! “公子你……有跟古公子表明心意吗?” 这话,听雨问的小心翼翼。 他知道,以他公子这寡淡冷漠的性子,怕是不会去表白。 然,他不说,古公子又怎么会知道,就算他理解,他又怎么确定他家公子心意的真假? 如此,他家公子又如何能留下他呢? “说了。” 听雨话音刚落,时吟便应承。 听雨:“?!”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是这次急着离开,他家公子突然就换了个性子? 竟然表白了? 听雨仿佛遭雷劈了下,愣怔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是吗,说明了? 呃……古公子不答应? 他不答应,会不会是因为他家公子表达的时候有些过于呆板,不会表达,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完全表达出来,至此没打动古公子? “呃……公子你……有好好表达吗?” 听雨有些怀疑,忍不住问出了口。 闻言,时吟难得的黑了脸色,皱着眉瞟着听雨,一秒。 “要不你来?” 竟然质疑自己的表达能力? 闻言,听雨激灵的身子颤了下,后连连摆手摇头。 “不,公子误会了!” 时吟无语的瞟了慌张的听雨一眼,伸手去桌上的茶具翻杯替自己倒了杯茶。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时吟放下茶壶,端起即喝了口,撇开了话题,等着听雨回答。 听雨即后退一步,低头恭敬拱手。 “查到了,这京城会易容的,只有会医术的朱阳箐!” 闻言,时吟倏地蹙了眉,敛了眸色,捏着茶杯的手指瞬间屈起,指尖微微泛了白。 “这事,是他参与吗?” “十之八九,但目前没有证据!”听雨。 时吟闻言,细致的目光落了听雨面上,有些复杂。 “嗯,去搜查证据,越快越好!” 须臾才道。 哼,朱阳箐么……很好! 时吟嘴角突然露了丝若无深意的弧度。 “是!” 听雨恭敬低头,后规矩的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手上的伤,记得处理下!” 听雨才跨出一步,时吟的话从身后传来。 听雨步子一顿,心里感动,一秒后回身同时吟恭敬的弯腰拱手。 “谢谢公子!” 时吟只望着听雨微偏了下头,让他去办事。 望着听雨离开,时吟因刚才他的话,想起自己与古瑟亲密的情景,不经意间勾起了嘴角。 呵,听雨这木头,还好意思说他。 自己与他的小瑟,都有过肌肤之亲了。 只是…… 想到现状,时吟又忍不住蹙了眉头,神色黯然。 又沉沉的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鼻翼。 放下手,盯着院子假山边古瑟站过的位置,失了神。 第166章 你若走了,我便去替小皇叔守皇陵,或青灯古佛长伴 时吟独自坐在院子里,冰凉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肚子感觉凉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盯着自己手里茶杯还剩一口的茶水,蹙了蹙眉头,纳闷的轻叹了口气。 放下又捏了捏自己鼻翼。 ——情爱这东西,果然磨人! 踌躇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 跨出院子的那一刻,他望着古瑟他们呆的院落方向看了几许,犹豫了会,还是选择反的方向出了府。 此时的自己怕是看不得他与他哥哥亲密的动作,他怕自己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与他动起手来。 或,会使自己情绪更是低落压抑难受。 时吟独自出府,去了一茶楼就那样发呆呆了半天,直到天色暗压下来,他才半似回神,点了些餐点随意用了些,晓得要回去了。 夜色一旦临近,天黑的也是极快。 时吟回到府上已经是夜幕。 府上烛火已经如常亮着。 他进府直接去了古瑟的房间。 还没踏入他房间,就看到他哥坐他房间桌边于他喜笑聊着天,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满是温柔宠溺不说,还极是深情。 古瑟怕是看不出来,但他看得清明。 古瑟倒是认真听了他的话,小古时他也帮忙带身边。 看着如此情景,或许这是时吟心里唯一一点能感到欣慰的吧。 时吟站在门口,沉默的互手倚靠了门边上,头微偏靠在了门楣上,平静落寞的望着屋里的人,黯然的眸色里隐染着忧郁。 有些心不在焉,房间里他们的情景却一丝不漏的都入了他眼他心。 他以为自己看到他们亲近的动作会冲动。 然,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出奇的平静。 只是……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痛。 “时吟?” 时吟在门口站了半晌,古瑟扭头突然看到,于此意外甚是震惊。 这人,来多久了?怎站门口不声不响的。 “哥,时辰不早了,你帮我把小时带过去交给小蝉,早点休息。” 古瑟这才起身,放下腿上的小古时同他哥微笑着道。 古玟瞟了眼门口没动的时吟,眸色微沉,再看古瑟时,即露了温和的微笑,轻点头。 “嗯。” 应着牵了小古时就离开。 “父亲。” 经过时吟时,小古时规矩的朝他低头唤了声,很是乖巧。 晓得他心情不好,也不缠他。 “嗯,回去早点睡!” 时吟这才直起靠门楣上的头,同小古时应了声。 “是!” 古玟牵着他小手,就那样看着他们父子互动。 待他们招呼打完,凌厉的眸色细瞟了时吟一眼,才带着小古时离开。 时吟如初动作靠在门上,无动于衷的瞟了他眼,无澜的只是看着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时吟落在古玟身上的眸色忽然一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屋里的古瑟盯着这样失神的时吟,有些疑惑,但一初看到他就知道他神情不对,应该是心情不好。 “你怎么了?” 古瑟走了上来,望着这比平常更沉默的时吟,担心的问。 时吟这才直起身,跨了进去反身关了房门,越过古瑟径直朝屏风后的床榻走去,坐了床上。 原地的古瑟因为时吟的忽视木讷了片刻,才跟过去。 站在时吟面前,将他人跟神色都打量了一遍。 “你不是有房间吗?东西侍女都给换过了,怎还跑我这来挤?” 这话,古瑟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正常发问。 脱去外衣正脱鞋子的时吟动作一顿,犹豫了许才抬起眉目来看古瑟。 将自己一生欣喜深爱着的面容打量了一遍。 “我不想一个人睡。” 无澜的话,说的好像理直气壮。 古瑟:“……” 你不想一个人睡,可自己也不想跟他挤啊。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天天睡自己身边,却动不得,他也煎熬呢。 古瑟看他心情不好选择了妥协,沉叹了口气,脱了外套坐了过去,就坐了时吟身边。 时吟看他坦然坐下来,微顿,后一把将其拥入了怀中,下巴深埋了古瑟颈肩。 古瑟身子反应一颤,电流的感觉刺激了一遍全身,就听时吟松了口气似的,疲倦的低低道了句。 “小瑟,你不要走好不好?” 吐出的话不意外的满满心伤,且,带着恳求。 自己好不容易等他将他带来了京城,不过几天却就要离开…… 他……不舍,心好累,好痛! 古瑟闻言身子又一颤,心亦跟着微窒息。 一时凝静。 古瑟深吸了口气。 “你听谁说我要走了?” 是听雨吗,他这么快就跟他说了什么? 可是,自己不都说了那样的话,这人不但没讨厌恨自己,怎还…… 听雨没将自己的话转达给他? 时吟闭着眼睛,闻言只在他颈间蹭了蹭,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体香,眷恋疲倦的模样。 “我知道,你答应来京城仅只是跟小皇叔告别,并不是因为我而来。” 时吟话音平静,平静的气息让人听了有些莫名的心疼。 古瑟心底一动,莫名哑然触动,因为伤感的时吟。 什么都知道,却……将自己陷入其中,逼迫隐忍自己。 这人,怎么这么傻,这么让人心疼? “嗯,明天需要请你帮忙带我入皇陵去见见你小皇叔,后天就打算回去了。” 古瑟一顿后,实话实说。 本来,这话,他也打算今晚跟他说的。 闻言,时吟环着古瑟的双手一颤,蓦地箍紧了。 仿佛……生怕自己面前的古瑟现在突然就离开了自己。 时吟的手劲勒疼了古瑟,但他没有吭声。 当断则断! 虽不忍,但他不想继续伤害时吟。 时吟半晌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箍抱着他,下巴紧紧的搁他肩头。 他不知道,此时的时吟已经红了眼眶。 ……无论自己怎么留,都留不住他吗? 屋中骤然沉凝,凝滞得似乎窒息。 “你若走了,我便去替小皇叔守皇陵,或青灯古佛长伴,此生,再不出尘世!” 许久后,时吟低低的道,不答应古瑟的话,而是自我表达,声音喑哑却甚是笃定,不容置疑。 古瑟身子骤然一颤,那弧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震惊甚至惊恐的瞪了双眸。 气氛又是一阵凝静窒息。 于这样的时吟,古瑟突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若继续实话实说,只会更是于时吟雪上添霜。 本就是为了他,不想连累毁了他的未来才不接受他。 这要他如何再继续开口,继续让他难过伤心? 他的心……亦痛! 古瑟僵愣着身子,木讷呆呆的坐着,任由时吟抱着,仿佛灵魂出窍了般。 时吟感觉古瑟僵硬的身子,心底一触,似被利刃刺伤。 糟糕,说的太狠了,吓到他了吧? 这才,时吟缓缓的松开了古瑟,坐直起身子,看到古瑟果然被吓到,失了神,仿呆若木鸡,惊恐之色还藏眼中。 瞬间,时吟又一瞬心疼。 他眸子亦通红,盯着呆滞木讷的古瑟。 须臾,双手捧了古瑟的脸颊,倾身去偏头唇呡了他唇,炙热的吻了他。 僵硬木讷的古瑟没反应过来,身子自然的跟着一颤,电流窜了全身,触了心尖,身体跟着发软。 炙热亲吻着,时吟将人轻压了下去,躺了床上,唇舌还一直纠缠缠绵,未曾停顿分毫。 当时吟欺压上来那一瞬,古瑟迷失而未回神,直到时吟吻着他去解他的腰带才跟惊醒似的倏地抓了时吟扯他腰带的手,一偏头躲开他的亲吻。 古瑟脸颊绯红,气息喘息,羞涩红晕得欲滴出水来。 “你,你干嘛?” 喘息着结巴的道了句。 这人,不会突然想要自己吧? 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反应太慢了点? 面对如此可爱的古瑟,一样气息起伏的时吟勾了下嘴角,温柔的视线极是深情,亦染着高涨的欲意。 “小瑟我……忍得很,辛苦……” 时吟说着低埋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他避了避古瑟震惊呆愣的注视,须臾,又抬起深情的目光望着古瑟。 “……你不是说……担心我会憋坏自己么?我,忍了很久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为我放松一次?——同样,不需要你承诺负责什么的。” 时吟脸颊滚烫绯红,眼尾亦发烫得殷红,说着情不自禁的一手就去抚了古瑟脸颊,拇指爱怜的磨蹭着古瑟亦发烫泛红的眼尾。 他这可爱如白兔的纯情模样甚是勾人,实在难抑。 这勾起的欲火,他……怕是难以消沉。 他的小瑟,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心善,竟会担心自己会憋出毛病。 “你……你竟然窥我心声?” 时吟一时忘我,结果说漏了嘴。 古瑟震惊羞涩的抬手指着他,一手捂着自己唇,愣是被时吟给整结巴了。 明明他今日都走人了才心里这样想的,他……怎么? 所以,他给自己的血珠,肯定有问题。 时吟似乎觉察到古瑟知道了什么,免于解释,看到瘫软成水的古瑟,索性心一横,便做了。 未等古瑟反应过来,时吟又去直接覆了古瑟的唇,完全不给他问自己解释的机会。 “……事后我再给你解释!” 亲吻间,时吟低低的道了句。 第167章 你是不是时常带着这东西? 炙热纠缠着,亦不给古瑟回应的机会,吻得他呼吸粗喘,瘫软得没有丝毫抵制他的余地。 身下,手上解着古瑟的衣带,瞬息,古瑟白皙如瓷的胸膛即敞露开来。 十指相扣,他的吻从他唇一路向下,沿着脖颈到锁骨,到腰腹…… “嗯……” 一吻落到古瑟腰腹时,一销魂之音从古瑟口中滑出。 这一声,直接落到了时吟的心尖,电流般的窜到了他早已傲挺煎熬之处。 时吟意外抬头,瞄了眼迷失酥软的古瑟,嘴角欣然一勾,褪了自己衣衫。 床上如墨的发丝跟如雪的白发似展开的纱,绮美的铺遍床榻,纠缠逶迤旖旎,心动美得惊心动魄。 这怕是世界上最美动人心魄的一幅绝迹丹青,美得至纯,美得至圣,美得圣洁高雅,美得足以让世界黯然失色! 彼此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毫无芥蒂纠结的融合,单纯干脆,心交于心,渴望纯粹的血液涌动。 …… 烛影摇曳,幔影飘逸生姿。 床边,凌乱的华缎丢落了一地。 一段纠缠后,已是夜深。 “你是不是时常带着这东西?” 古瑟蜷缩在时吟怀里,脸颊交欢的红晕还未褪尽。 上次也是,他本来想问的,但出不了口。 ——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时吟在做时给古瑟涂了药脂,这样对他的伤害会小些。 做后他又给他涂了,因为这本就是专治的药膏。 时吟身子一僵,蓦地羞红了脸,往旁撇开了眉目。 确实是,这东西,还是他小皇叔传承给他的,连方子他都让人写下给了他。 当然了,要不是他小皇叔说是特意研制的,方便不说,主要是是这方面治伤的秘药,会让对方少些伤害,且治愈药效特好,即抹即灵,不然他才不会要呢。 上次用过,倒是真实。 不过,是事后他给抹的,事前没有用。 ——那时的自己,第一次,手忙脚乱,哪还敢或想到用这个? “嗯,……这东西,对伤势治愈效果不错,寻常伤势亦可用,还不会留疤,方便便带着。” 时吟撇开视线说的平静,脸颊却羞得发红发烫,说完才犹豫着垂着眉目去看古瑟。 这话意,是专门……? 真?……还假? 他随身带着这东西,真的只是因为可以寻常药用? 古瑟望着刚才还强势带劲的时吟,此时还害羞了,不禁皱眉嘴角抽了两抽。 “哪里来的?” 古瑟顺口问了句。 他怎么就会有这种东西? 时吟闻言尴尬的抬手蹭了自己鼻尖。 “呃……库房拿的。” 古瑟瞟了眼时吟,眼神有几丝鄙夷不信。 倒是没有追问。 这羞耻的东西,他才不想追问。 时吟见古瑟羞于追问,又不信好奇的表情,宠溺的轻笑了声,揉了揉他的头。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心里的想法我会知道吗?” 自主就解释。 古瑟一顿,诧异的抬起头来呆呆期待的望着时吟。 是了,他差点忘了。 时吟对视上古瑟单纯的眸子,眼里瞬间又漾了宠溺笑的涟漪。 “我也是无意听到的,通过你戴的珠子。” 他顿了顿,怕古瑟不信多思绪什么,又解释。 “之前不会有什么,这是第一次。” 这是实话。 古瑟却一脸不信的神情盯着他。 时吟内心有些哭笑不得,但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却极是宠溺温柔。 “你说,你给我的这东西,还有什么作用?” 古瑟盯了许时吟后,自己盘问。 果然,他会这样问自己。 意料中的。 时吟挑了下眉。 “我……可以通过它能感知你的处境及、想法,还有,可以因它牵绊瞬息间去到你的身边。” 是吗,那次牢狱里来得这么及时,原来他就是通过这个来到自己身边的? 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倒是方便啊。 古瑟了然的点点头,有一瞬感动。 但感动的间隙他又感觉不对。 他这是……监视自己,还是? 所以,自己喜他,他是通过读心术,还是因为他脖颈的血珠坠饰? 算了,虽然好奇,但牵涉时吟感情话题的事,他还是不问了! “那……你能收回去吗?” 古瑟抬起眉目,讪讪的问了句。 这东西,时吟不动手是拿不下来的,除非他动用灵力强行。 但,他也不想这样,毕竟这样,会伤了他心。 同样,他也不想时吟时时都来窥视自己的心思。 所以只能请求了。 果然,闻言的时吟骤然就沉了眸色,眼神黯然失意了。 犹豫了许。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 低低的道了句,有些忧伤。 “尽管你不愿留下,留下它陪你也不行吗?” 时吟垂了眉目后又抬起注视着古瑟,伤情间满是深情可怜模样。 古瑟:“……” 这么高冷的人,还会撒娇装可怜? 古瑟无奈,埋下头颓废的在时吟怀里蹭了蹭。 “不收就不收吧,别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好似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闻言,时吟眸色一艳,嘴角微擒了笑,甚是宠溺。 “嗯!” 这应声,古瑟听得出他的开心。 古瑟亦跟着心情极好。 他往时吟怀里蹭了蹭,找了个了舒适的姿势蜷了时吟怀里闭了眼睛,疲倦袭来,准备睡觉。 “小瑟,能问你个问题吗?” 沉默了许的时吟抓住古瑟没睡着之前的缝隙开口。 古瑟闻言,有些半迷糊,思忖片刻才似将时吟的话过了遍脑子,睁开眼来。 “嗯。”奇怪的应了声。 他突然间,这么认真,是要问什么? “……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时吟话一出,古瑟竟反应的身子颤了下,有些僵硬。 时吟才觉自己不该问的,只要扯及他小皇叔的事。 但,他又想知道。 他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如果不是刻意,或刺激什么的,古瑟应该是自然恢复不了记忆的。 所以……这必是有人为! 竟然还是在他小皇叔刚成婚就…… 僵了许的古瑟自我缓解的放松状态,盯了许时吟好看的下巴,后又闭了眼睛。 “朱阳箐给了我一药丸,吃了便恢复了。” 这话古瑟回答的意外的轻松简短。 哼,又是朱阳箐么? 闻言,时吟冷蹙了眉头,眼神变得凌厉,很是不悦。 此事,时吟不需要古瑟再继续往下说他便明白了朱阳箐此法的用意。 ——他是因为他小皇叔娶了他哥,故意用古瑟报复他吧。 但,到底还是中了他意啊! “嗯。” 时吟只单单的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古瑟则意外郁闷。 就问问,不再追问? 古瑟闭着眼皱了皱眉头,缓睁开眼来,盯着眼前时吟的下颚。 须臾。 “就不问了?” 刚才还正儿八经的问,怎就这样没了? 闻言,时吟轻笑了声。 “呵,你真傻,别人给什么都吃,不怕是毒药?” 小傻瓜,他还能问什么?这样的话题。 时吟为接古瑟想继续话题的意思随意道了句。 但又觉甚是可爱。 这于他伤心的话,有什么好继续的,他知道是谁做了什么就好! 古瑟一愣,因为‘傻’字蹙了眉头。 他不悦的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屑的道。 “不也没事,好端端在这里?” 时吟微愣,想到曾经他受的种种,眸色却露了几丝心疼。 迟疑了许,环着古瑟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一手揉了揉古瑟的头,温柔的道了句。 “嗯,不早了,休息吧!” 说着,在古瑟额头温柔的印了一吻。 “好梦!” 古瑟静静的感受着,心底暖流涌遍全身,嘴角上扬,露了欣然满意的笑。 第168章 本殿想借贵公子一用,在猎场护本殿周全,可方便? 翌日。 古瑟还没醒,时吟便已经离开了。 待他醒时,他却替他安排了侍女给他准备了沐浴的热水进来。 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只是人什么时候走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你家殿下呢?” 古瑟沐浴整理好,正吃着早点,忍不住低问了句候边上的侍女。 “回公子,殿下进宫办职了。” 闻言,古瑟即明白。 对了,时吟是皇子,自然要按时上朝集合的。 古瑟瞧了眼天色,时辰亦不是很早,即了然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朱阳将军府邸。 时吟的车辇从皇宫出来,径直驶至此停了下来。 时吟在小斯的侍候下下了辇来,听雨随身后。 他走到府邸前,微仰头盯着那牌匾瞧了许。 自己回皇宫当了皇子以来,倒是第一次来这朱阳府邸,不甚陌生。 “公子,请问您找谁?” 守门的小斯见此排行跟华服的公子,即知道来头不小,怕是非富即贵,于是客气的迎了上来恭敬的问候。 倒是有点眼力劲。 “二皇子殿下,问朱阳老将军是否回府?” 边上的听雨即替了他家公子回应。 闻言,小斯一怔,木讷的瞧了眼面前的时吟,突回神慌跪了时吟面前。 “小,小的该死,不知殿下光临,回,回殿下,老爷回府了,小,小的马上去通禀!” 小斯回着就起身慌慌张张欲去禀报。 爬起来还没跑两步。 “不用了,本殿自己进去。” 时吟不急淡淡的开口,然后自行抬步跨了进去。 小斯望着跨进去的时吟跟听雨一时懵,呆了呆。 这二皇子突然大驾光临,是祥?还是不祥? 时吟来到前院,在院子里忙活的侍女小斯愣是望着呆了一呆。 倒是不敢私语低论,只是规矩客气的低头施着礼,等时吟他们走过才起身。 ——他们府里,可从来没进过这样英俊绝尘,气质高贵冷峻的公子。 绝尘的面相倒先不说,就是气质莫名的疏远压迫。 客厅,朱阳遂跟他的两个儿子下朝刚回到府上,才喝了口茶,一抬头,便看到时吟随身他的贴身侍卫站了门口,愣是被突然的情景给怔的拿茶杯的手抖了下,呆了一呆。 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灾?是喜? 时吟望着刚才朱阳遂的动作,下意识的微敛了眸色,落在他拿杯子的手上。 抬起眉目时,神色又如常平静。 打量了一遍震惊还未回神的朱阳遂。 “朱阳将军此般模样,可是不欢迎本殿?” 时吟开篇问这话,说的极其平静无澜。 “啊,啧,你看我这老糊涂,咋反应这么愚钝,欢迎!欢迎!臣是被殿下光临寒舍给震惊欢喜到了,受宠若惊,殿下您请!——请上坐!” 被打断回神的朱阳遂这才慌起身迎了上来,迎了时吟去上座。 而听雨规矩的候了门口。 本坐着的朱阳陌跟朱阳枢即起身拱手施着礼迎时吟。 “见过殿下!”两人同时开的口。 虽意外,但只沉默着,施着礼恭迎着时吟去上座坐下。 时吟撩衫儒雅坐下后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衫裾。 “都坐吧,今日冒然到访,打扰老将军了!” 平平静静不急的说完,时吟才抬起眉目,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了边上的朱阳陌身上。 “……瑞辰王爷身份及辈分本在本殿之上,这般礼,岂不是让本殿越矩了?” 斟酌片刻道的无澜。 这朱阳陌倒是谦逊,得了王爷衔头竟然还能在他面前如此恭敬。 跟他小皇叔成了婚,多少也算同一辈,于他面前是长辈分,倒是没架子。 同朱阳枢一起坐下的朱阳陌温柔一笑,甚是坦然模样。 “殿下乃皇族至亲,与本王,自是区别!” 倒是晓得正位与副位,不是真正皇室血族一脉。 时吟不纠结,只是稍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落了最近座的朱阳遂。 这时,侍女上了茶,时吟望着侍女摆下东西,又望着她退下,他才收回视线,视线落了案上的茶杯上,就是没见他开口说话。 朱阳遂:“……” 朱阳枢:“……” 朱阳陌:“?” 朱阳遂有些受惊,瞄了几眼这样的时吟,犹豫着抬起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几声。 “咳咳,殿下,您……突然到鄙府,可是……” 有什么事? 朱阳遂话问的断续。 这小殿下,自己又没给他下毒,他老是盯着茶做什么? 闻言,时吟才收回视线,抬起来望向问话的朱阳遂。 盯了几许。 “过几日就冬猎了,朱阳将军可是准备好了?打算让哪位公子参与?” 这话问的意味深长。 闻言,朱阳遂即皱起了眉头。 这冬猎,比的大抵不过武力,他虽有三个儿子,可会武的不过两个,而这两个,参政的不过朱阳枢,不派他,难道还派他那个没武力的朱阳陌? 且不说他现在亦是王爷,他这没有丝毫武力值的儿子上了猎场,不被猎场给当了垫脚石踩踏就不错了,还打什么猎? “呵呵,殿下这话……有话,殿下您请直说便是,微臣,一定尽心!” 果然来者不善! 时吟始终神色平静,听了他这话,他才去端侍女给他奉的茶,呡了口,不急的道。 “听说朱阳箐公子武功非凡,当得出神入化的境地,此次冬猎虽看似寻常,但如今这朝势,想必老将军看的明白!” 老臣不明白啊! 其实朱阳遂真想这么说,奈何…… 朱阳遂诚惶诚恐。 他表面讨着笑,额角却渗了冷汗。 “殿下的意思……?” 很不愿顺着时吟的话去问,但他不得不问。 朱阳遂的话音刚落,时吟即放下茶杯抬起眼注视着他悠悠的道了句。 “本殿想借贵公子一用,在猎场护本殿周全,可方便?” 不方便! 可他敢说么? 朱阳遂听着时吟话落,身子反应的一抖,垂了眉目,额角汗已经渗湿了鬓角。 这小殿下,行动倒是快,这么快就盯上他家箐儿了。 欸!……为民为臣,都不过君王的一颗棋子。 任人摆布罢了! 一方真君主,一方恐未来君主,都得罪不起啊! 箐儿,二皇子的事你既是参与了,这因果报应全得你自己一力应着了! “怎么,老将军是不愿?……贵公子如此人才,就此掩没,岂不是浪费?” 见朱阳遂失神犹豫,时吟细打量了眼,不急悠尔道。 “不,不不,殿下误会,微臣是怕箐儿会冒犯殿下,毕竟……朝廷规矩多,他又随性惯了。” “无妨,本殿于朱阳箐公子到底见过,自是明白,亦不过借用一日,冒犯不到本殿。” 时吟即接了朱阳遂的话,让他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朱阳遂一惊,犯难的呆了一呆。 时吟望着朱阳遂的表情看似没什么波动,眼底却晕了笑意。 现在知道为难了,参和他的事的时候,怎就没这么纠结了? 对于这未来有可能登位,且概率最有可能的二皇子,朱阳遂确实不敢得罪。 “殿下是查到了什么吗?” 开口的是边上一直细细听着的朱阳陌。 他不急的开口,却接了时吟话语的尾音。 闻声,时吟反应的就微蹙了眉,须臾才移动视线,落在朱阳陌的身上。 换了身份,倒是气质都不一样了,有了几分王爷高贵的架势。 不卑不亢。 时吟将朱阳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单手支了腮于案上,无聊模样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猎场混杂,刀剑无眼,想必,右相自是会对本殿出手,若是朱阳家能护本殿安全,本殿自会替朱阳家计功一件!” 说着,时吟无澜的视线落了朱阳遂的面上。 “这事,于朱阳家本也该分内之事,不过本殿珍惜人才,才有此时,坐于此府上的场景。” 朱阳遂:“……” 这小殿下,怎得跟他小皇叔一个德性? 这威胁起人来,可说的比唱的还优雅。 “殿下一定要箐儿护场吗?臣不可以?” 这时,坐朱阳陌边上的朱阳枢开口。 在场的,或许都知道为什么时吟会坐在此。 同样,更知道他为什么会要求朱阳箐出场。 ——不过都是因为朱阳箐插手了他取礼部士郎的女儿李清云的事。 但他亦应该明白,他们也是为君办事,无能为力的事。 他怎就…… 闻言,时吟的目光落了朱阳枢的身上,打量了几许,蓦然深吸了口气,即起了身,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理完后才漫不经心的瞟着紧跟着都起了身的几人。 “此事于你们只好不差,当然,也是着本殿的意思去办。” 时吟淡淡的说着,走了几步,来到朱阳遂面前,因为身高,似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自然,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但后果,本殿不敢会有所保证!” 时吟不疾不徐的说着,突倾身弯腰在朱阳遂耳边又低低的道了句。 “你宝贝儿子朱阳箐敢插手本殿的事,可了解了与本殿的情分?……他跟小皇叔有交情,跟本殿,可没有!——本殿父皇都不敢逼迫于本殿,朱阳将军,可是硬要做一代忠臣?” 只为他父皇鞠躬尽瘁! 时吟薄唇轻言,无澜的视线则落在了边上的朱阳陌身上。 无澜的话音落下,时吟勾了下嘴角,即直起身,眸眼带笑的瞟了眼朱阳陌,最后落在朱阳枢的面上。 “猎场的事,就不劳枢公子操心了——生死有命!” 淡然的道了句,便离开了。 几人还未回神,时吟已经跨了出去,随听雨走远了。 朱阳遂听着时吟悠尔的话,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时吟一走,他瘫坐回了椅子上,被惊悚得大汗淋漓。 冤家!绝对是冤家! 当今天子都没这么难对付,他轩辕家,怎就出了这般的恶魔? 轩辕颜也是,他也是! 这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怎又来了一个,还又被迫载了他手中! “父亲?” 看朱阳遂失魂的跌坐椅子上,朱阳陌跟朱阳枢亦一惊,慌围了上去。 “欸……,臣服臣子低于尘,太难了,太难了!” 朱阳遂这才缓了口气回神,抹了把冷汗,道的悲凉无奈。 “父亲,他在你耳侧说了什么?” 朱阳陌蹙眉平静开口,添满的茶即递了朱阳遂手上。 朱阳遂沉叹了口气,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无力道 “让箐儿去吧,此事若不去,怕是保不下他!” 他小殿下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去了总的来说还算护主,或有功。 若是不去……他儿子属于无职贵胄,要是被他给暗地抹杀,他又如何……? 这小殿下比他小皇叔还冷漠无情。 本就杀手出生,他有什么做不来的? 况且他父皇都忌讳他,何况他们。 见朱阳遂此状,听着的朱阳陌跟朱阳枢亦呆愣。 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第169章 你不是还腰疼吗?本殿怕你难受 时吟忙完此事,他才回府。 回到府上,刚跨进院子,坐院子里的古瑟瞄到他就起身迎了几步上来,像是刻意等着他一般。 “回来了?” 站在那里望着时吟走近,微笑着问了句。 时吟在他面前一步距离停步,望着眼前似春风迎面的人,微勾了丝嘴角。 “嗯。” 眼里甚至漾着笑的涟漪。 他抬起手自然宠溺的揉了揉古瑟的头,领着走向亭子里的桌边,自然的问。 “睡饱了吗?” 古玟坐桌边,看着他们的动作,眸色阴沉,却只沉默着。 亭子边,若尘靠坐在扶栏上,神色沉寂,没有半丝起伏,他的边上,便是护手立着的于君。 “嗯!——等你好久了!” 时吟:“?” 此话一出,时吟的步伐一顿,停了下来。 “要去看小皇叔?” 低问了句。 眸色即有些黯然。 看了他小皇叔,他便就要离开了吧? “嗯!” 古瑟即停步站他面前,微仰着头望着他,看他不喜黯然的神色,刚才兴涨的兴致即消沉了。 时吟见古瑟模样,轻叹了口气,难得的勾起一抹明显的笑意。 “那走吧,刚好车辇还在外面。” 说着又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带头就走。 虽不希望古瑟离开,但他更看不得古瑟黯然失意的神色,舍不得他伤心。 去皇陵,只有古瑟跟时吟,还有听雨去,若尘、于君跟古玟留在了府上。 若尘之所以没去,或许是于古瑟心里多少有结吧,便不愿与他同去。 皇室陵园入口。 “什么人?” 车辇才到门口,专门守卫的侍卫将他们的车辇给拦了下来。 驾车辇的听雨停下辇,从上越了下来,从腰间掏了块令牌示了侍卫面前。 “二皇子祭奠,放行!” 见得令牌,守入口的两侍卫即拱手单膝跪了地上。 “殿下请!” 此时,时吟才撩帘下来,伸手去接古瑟下辇。 侍卫即无意一瞟,便见得他们听闻中冷漠如霜雪的二皇子竟然眸色温柔,伸手去接扶了从辇内出来的一白发少年公子。 白发公子俊美如画,似纤尘不染,微风适时扬起他的长发,即惊艳了三千浮尘。 侍卫忘我的失神间,望着那小公子勾起嘴角同他家殿下露了一尔雅如春风的笑来。 这一笑,竟让世间所有花容即失色。 “谢谢!” 古瑟倒是没注意他人眼光,自然寻常的搭了时吟的手,即下了辇来。 “入皇陵不得乘辇,只得步行,要辛苦了。” 时吟怜惜的道了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侍卫惊艳羡慕的眼神,才故意如此的——故意宣誓彼此关系。 古瑟脚踏实地后收回了手,勾起一丝嘴角无语的乜了眼时吟。 “我又不是弱女子,哪那么矫情?” “你不是还腰疼吗?本殿怕你难受。” 古瑟:“……” 话虽实没错,可自己几时跟他说自己腰疼了? 这话一出,古瑟瞄了眼边上望着他们的人,倏地红了脸颊,垂了眉目。 不仅那看守皇陵的侍卫,还有听雨,也意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复杂探究的目光在他家公子跟古瑟间打量。 他家公子这话意……是他家公子与古公子昨夜已经……? 速度这么快的? 不敢相信的听雨将询问的视线望向了他家公子。 时吟反应落向听雨的目光里,染了欣然的温润。 仔细一瞧,真如被滋润过般的面相。 听雨一见,即明白。 古瑟有些羞涩尴尬,瞄了眼身边人的表情,无奈的抬手蹭了蹭自己额头。 这些人,这表情,竟然什么都懂? 也是,谁叫时吟他小皇叔已经把这男子间的情爱大白天下了。 刚时吟于自己温柔深情的这表情,再加他这话……傻子都明白了。 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二皇子殿下冷峻如霜雪,杀手堆里出来的,生性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现下在他面前却…… 不是故意,也是有意。 古瑟瞪了眼时吟,转身就自行往陵园去了。 这人,他倒是小看了,呆闷的榆木瓜,竟然还有这么多心思。 时吟神色温柔,落在古瑟的背影的视线晕着宠溺的涟漪,嘴角亦是不自知的便扬了丝弧度。 他不急的跟上古瑟的脚步,闲庭信步,听雨随其后。 “腰难受吗?” 刚到古瑟身边,真心温柔的问了句。 古瑟:“……!” 古瑟则炸毛了。 他瞪了眼边上的时吟,撇嘴鄙夷。 “时大公子,你别逼我出手,不要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跟你动手。” 他大抵是忘了,自己可是会武的人,哪像他想象中的柔弱不堪! 敢,连太子都不放眼里敢杀,他家小瑟有什么不敢的呢。 闻言,时吟眉梢一挑,嘴角微勾。 微顿了顿,抬手蹭了下自己鼻尖。 “小瑟,你知道我于你最欣慰的一点是什么么?就是从来不唤我‘殿下’,就算是唤,也是不悦耍性子的时候,呵。” 且,有时候还不一定。 他就喜欢他于自己面前这样毫无芥蒂的随性性子。 时吟话语连不搭调,回想着,便欣然有意思的就自顾笑了。 古瑟:“……”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世情趣了? 倒是会接话,转的这么巧妙。 ——调情而不自知! 古瑟骤然顿下脚,转身皱眉瞪着时吟。 时吟被他这一蓦然的动作一惊,跟着止步,挑眉看着自己面前甚觉可爱的古瑟。 没等古瑟爆发,他便温柔开口。 “我是真担心你,没轻浮之意!” “刚坐辇这么久,颠簸了一路……” “闭嘴!” 古瑟闻言低喝止了时吟无辜的解释,脸上黑线越发沉深,跟着脸颊绯红,粉嫩的颜色一路延伸到了脖颈。 这人,是真单纯,还是故意的?生怕别人不懂,不懂自己昨夜与他发生了关系? 古瑟无语,脸颊发红发烫,瞄了眼边上盯着他们的听雨,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算了! 不跟呆子计较!——羞耻的是自己! 时吟意料中静静的望着他,眸眼温柔潋滟,却……晕着几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他的小瑟,最后能不能留下他,他没有把握。 失神片刻的时吟回神,几步追上古瑟的脚步,伸手拉了古瑟的手。 古瑟诧异回头,便见时吟温和的道了句。 “园陵这么大,一个人往前冲,你能找到么?等下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尽管如此,倒也不至于要牵手吧? 罢了,都纠缠过了,还忌讳什么牵手不牵手了。 反正要走,满足下如此为自己的时吟,也是应该了。 古瑟顿了顿,任由时吟拉着,只是羞红了脸色,垂了眉目。 “丢了你就慢慢找呗!” 他让他陪自己,不就是这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皇陵普通人不让进,还大,自己也不会叫上他了,不是么。 “呵,嗯!” 时吟没再继续逗古瑟,只是有意思的轻笑着应了声。 一想到古瑟就会离开,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温馨甜蜜果然是短暂的吗? 就像天空绽放的烟火…… 思至此,时吟再度落在古瑟身上的视线,温柔的眼底染了忧伤。 古瑟只管打量周围雕塑的东西,任由时吟带着他走。 转角,还没到得轩辕颜的墓碑前,一颀长的身影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那公子青衣锦缎,披着大氅,墨发如缎,高高低低的随风飘曳。 古瑟默然顿下了脚步,木讷的视线远远的落在那人的身影上,被牵着的手从时吟手里缓抽了出来。 时吟亦停下脚步,视线瞟了眼身边身体僵硬木讷的古瑟,又随他瞟了对面的人影。 “你还有脸来?” 时吟没等古瑟反应,走了上去,冷淡的道了句,甚至有着鄙夷。 朱阳箐闻言不急回头,空洞的目光痴痴的落在墓碑上,须臾才缓扭过头来,无神的视线在时吟身上打量了遍,后又落在木讷走来的古瑟身上。 “殿下话语何意?” 朱阳箐收回目光才道,眸色黯然无光,忧伤憔悴的模样,声音淡轻,仿掀不起任何波澜。 都这么些时日了,可见他还没从轩辕颜的死中缓过来。 倒是用情至深。 只是,若不是他,他小皇叔何至于逝世这么早。 时吟不屑的目光落在他憔悴的面上。 “这话,你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话落,时吟的视线自然的看了眼走近他身边的古瑟。 无意的举动,朱阳箐却自会明白。 呵,是啊,阿颜的死,都怨自己! 他本只是想让古瑟恢复记忆,想让他去制止,或大闹轩辕颜的婚礼,这样,他哥就不用嫁了…… 谁知他……竟然没有在轩辕颜大婚之前选择恢复记忆,而是…… 他不明白古瑟为何要这么做,但,这事,却确实都是因他。 朱阳箐眸色又黯然了几分,垂了眉目,垂着的睫羽颤了颤。 须臾才抬起头来。 “殿下请便!” 朝时吟低了下头,然后兀自转身离开了。 选择了避开时吟他们。 落寞的身影不甚忧伤,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一副生无可恋疲倦模样。 这朱阳箐确实于轩辕颜情深,奈何…… 望着落寞离开的朱阳箐,古瑟沉叹了口气。 ——比起朱阳箐的深情,自己于轩辕颜那里得到的东西,确是不该有资格于他有怨念! 自己于轩辕颜那什么都得到了,终究不过场交易,交易间,有什么公平可言,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人给与自己公平? 他做什么,知会不知会一声,他又有何资格问他要? 反观这朱阳箐,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他呢,什么都未曾给予他,他却…… 时吟立在边上,就看到古瑟呆呆的望着朱阳箐离开的身影半晌未回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从见到朱阳箐那一刻起,他的神色便黯然了。 时吟心底叹了口气,上去握了古瑟的手,打断他失神。 “有什么话,你跟小皇叔说吧,我去边上等你。” 说完,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古瑟的头,转身带着听雨走开了。 远远的等在那里,视线一直落在古瑟身上,眼里渗满了担忧与心疼。 第170章 不管此生,还是来世,我都未曾想过只与你做朋友 朱阳箐于轩辕颜是有愧意的,愧意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舍与心痛吧。 —— 古瑟没恢复记忆前,为什么没如朱阳箐意在轩辕颜成婚之前选择吃药恢复记忆。 是因为当时的他,总觉得他跟轩辕颜之间有什么,却不想去破坏他的婚姻。 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他都不想因为之前的事自己一时冲动破坏了轩辕颜的婚礼。 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只是他没想到,他们间竟是这样的关系。 或许他也不曾后悔过吧。 ——那是轩辕颜心甘情愿娶的人,他又以什么角度或资格去阻止打扰他呢。 只是……不甘心而已。 如果只是因为不甘心而破坏了他想要做的事,他也会后悔。 直到现在,古瑟一直都庆幸自己没有在轩辕颜大婚之时恢复记忆,而是之后。 知道最后轩辕颜娶朱阳陌也只是为他铺路,古瑟多少坦然点,但恨意不曾消。 然,当他现在遇到朱阳箐时,看他如此神情模样,他或许释怀了。 或许不曾再恨轩辕颜了吧。 虽不甘,没有跟他好好告别,但……毕竟,他从到最后都有一直在为自己。 他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就算多少骗去了自己一些感情,也该多少还他轩辕颜一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释怀之事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坦然许多。 释怀之后,古瑟心头空了一块。 之前苦涩有恨的心思添了满腔,如今释怀,倒是落空空的。 落空空的同时,又是满腔的可惜与不舍。 人生的路果然铺满了酸甜苦辣啊。 做错事有恨,误会解了有遗憾不舍,心喜之余又满心顾忌,顾忌之后,又是一地心酸,身不由己的折磨……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古瑟痴痴的盯着轩辕颜寂凉的墓碑,最终红润了眼眸,视线变得模糊。 “……若有来生,我们好好做一生朋友,携手并进,相居做邻,雪满鬓白,可好?” 不要再这么早早的,独自一人离世了! 古瑟轻轻的低喃了句,声音喑哑哽塞,涌迸在眼眶的泪颤溺着,没有流落下来。 周围寂静无声。 天空灰蒙蒙的,染了雾霾,微风沁凉,刹时寒戾得似侵入骨子。 忽然,一雪花从古瑟眼前飘落,悠悠的落在了轩辕颜的墓碑上,须臾便化作了水,浸湿入了墓碑,显得无限孤凉。 古瑟诧然抬起头,天空断断续续的雪花从半空曳了下来。 他痴痴的望着,任由清雪落了自己脸颊,入了自己眼睛…… “不管此生,还是来世,我都未曾想过只与你做朋友……” 蓦然,一虚无的声音从半空传来,又轻飘飘的落入了古瑟耳边。 虚幻缥缈,入得他耳时,又似格外清晰,像是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古瑟惊诧回头。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飘得越发多了的雪屑。 没人? ……那,近似轩辕颜的声音的话,是谁说的? 明明那么真实,那么的……温柔,又不忍的语音,到底谁说的? “轩辕颜!……是你吗?如果是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出来见见我?让我……道个歉,我也满足了,不怨你了……” 古瑟大喊一声轩辕颜的名字,眼泪瞬间从眼眶滑出,嘶喊的声音在空旷的周围甚至传来了回音,荡开在寂静阴沉的周围。 没有得到轩辕颜的回应,古瑟失望低落的自喃起来,满满的恳求。 是自己错觉吗? 可是明明…… 古瑟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如断线的串珠,哗啦啦掉落了下来。 他视线模糊,想去触碰轩辕颜的墓碑,却忘记自己隔的太远,伸着手怎么也没摸到。 到底是交易出了感情啊。 ……要不是轩辕颜真心待他,为他付出那么多。 他何至于把自己的心也交易出去了? 果然天下没有只赚不赔这么好的事! 远处,一直望着他的时吟听到古瑟这么一唤,见他失色有些不对劲,慌几步奔了过来,接了古瑟摸索的手十指相扣,顺势便将人径直拥入了怀中,修长的大手护着他脑袋揉靠了自己怀里。 “小瑟!……你怎么了?” 担心得心跳都加速狂跳。 “……是我错觉吗?我怎么听到你小皇叔刚才跟我说话了?” 古瑟还完全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未缓过来,抽泣着低喃。 “我明明听到了他说话了,可是他……为什么就不在我身边?” “他是不是没有死?……时吟,他是不是没有死?只是他不肯见我,所以你们都骗我……” 古瑟像是失了魂,悲伤的低喃着,身子因哭泣颤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流成了一条线晶莹的挂在他的脸上,流下来全都浸湿到了时吟的衣衫上。 这样反应的古瑟时吟是意外没有预料到的。 他没想古瑟于他小皇叔的感情,更没想他还会失控。 他手足无措,心慌震惊,更是心痛到哽塞,让他喑哑得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几次,他才缓摇着头将安慰古瑟的话说出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瑟,你别激动,别这样好不好?小皇叔他……真的不在了,又怎么会跟你说话?” 时吟声音喑哑,甚至微微颤抖。 他将古瑟紧紧的拥在怀里,下颚搁在他肩头,想给他足够的温暖及安全感。 时吟因此气息喘息,心跳如鼓。 他深吸了口气,又继续安慰。 “他是不是埋怨你了?说了怪你的话?……你不要听,那都是幻觉!” “——小皇叔怎么忍心怪你!” 最后这句哽咽的话落下,时吟湿润了眼眸,殷红的眸子甚至一瞬间布满了血丝。 听雨跟上他家公子的脚步待在边上,看到古瑟骤然这样亦惊呆愣怔了。 这古公子……是不是真幻听到了什么? 还是有人作恶,故弄玄虚? 半晌。 感觉时吟手上的力道跟微颤,古瑟才蓦然回神,身子跟着一颤,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空洞湿润的眸子亦渐渐清明。 彻切感觉到微颤的时吟,他心底亦是震惊一痛。 ……他真是该死! 怎么就吓到担心自己的时吟了。 古瑟意识清醒后,缓了缓,就搁在时吟怀里。 “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话,不甚稳定平静。 跟着时吟身子一僵,眸色微张,震惊着木讷讷的松开了古瑟,双手抱着他双臂,让古瑟入了自己的视线。 古瑟仰起头,就看到时吟殷红的眸子亦有些湿润。 他一顿,在时吟不解震惊的注视下愧意的低埋了头。 “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该这样的,让你担心了!” 认真的低低道了句。 此时的古瑟,格外的稳定沉静。 时吟复杂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打量。 他紧蹙着眉头,微敛着眸子打量了他半晌。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时吟细细的问了句,亦平静了下来,但眼里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 古瑟一顿,诧异抬起头望了眼时吟,又不好意思的垂下偏开了视线于一旁。 “……没什么,不过幻听罢了。” 为不想时吟难过,古瑟选择了撒谎。 时吟沉默不语,心疼的眸色定定的落在古瑟还有泪痕的面上。 顿了那么许。 他倾身偏头,唇覆呡了古瑟的唇,颤抖微促的气息,纠缠悱恻。 时吟温柔疼惜的吻了他。 所有的担心跟心疼,他都通过这个向他炙热的表达了。 边上望着的听雨一惊,被他家公子的举动给震惊得呆了一呆,慌转过了身去。 自家公子突然这么主动大胆的吗? 那段他不在的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使他家呆板木讷的公子变了个性子? 与古瑟相拥纠缠片刻后,时吟才不舍的放开已经酥软成水的古瑟。 他一只手揽在古瑟腰际与他支撑,另手抬起爱怜心疼的抚拭掉他眼睑的泪。 “有什么直说,不要藏着,正因为如此,相互的两人才会有隔阂,你应该不想今后我们俩个的关系,再次落得跟小皇叔一个下场吧?” 时吟本不想这么说,可不刺激让他意识到,他又怎么会去面对自己的本心。 第171章 小瑟,若不是真心欣喜于你,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怎么 “小瑟,你要明白,无论你怎么选,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人生不长,你要选择退缩折磨自己,还是选择接受勇敢面对,性质是不一样的!” 时吟轻叹了口气,不忍又解释 企图说服,但亦明白,都不过废话吧。 古瑟被时吟突然的亲吻本就没缓过来,时吟这么一说,眸色一艳,更是震惊呆愣模样。 心底的弦亦是被狠狠的拨动,有些疼。 他脸颊粉红欲滴,眸色潋滟如秋水,震惊的模样里又瞬间黯然失色。 面对这样的古瑟,时吟瞬间又心疼,低埋了下头,轻放开了古瑟。 “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说伤你,可是……” 时吟话语迟疑了。 可是不刺激,他又怎么会做出决定,认知自己的心呢。 自己等的也真心好心累啊。 ——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古瑟愣怔失神半晌,终于在时吟的道歉声中半似回神。 他盯着时吟木讷僵硬的摇头,顿了顿,垂了眉目。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 低低的话,落在时吟这里,又是一阵心疼。 古瑟就那样垂着眉目,不敢看时吟,刚才激起的红晕从脖颈开始慢慢消散。 时吟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 继续这样,他铁定又是自己自责伤心。 心疼的瞧了许这样的古瑟,时吟又走近了一步,却吓得古瑟反应的慌后退了一步。 时吟禁不住勾起了丝嘴角,却微弯腰倾身去温柔的拂落他发上的雪,拿起刚才掉落的大氅衣帽重新给戴了他头上。 “……小瑟,若不是真心欣喜于你,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时吟倾身去给古瑟戴大氅帽子的时候,低低的在他耳侧轻语了句。 明明似威胁的话,却满是宠溺,甚至嘴角还擒了笑。 这话刚落,吓得古瑟又后退了一步,震惊的抬起头望着玩味、眼眸亦带笑意的时吟,脑袋一瞬空白。 是啊,他还真忘了! 时吟是皇子,而自己仅是什么都不是的一介平民,时吟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还不过一句话,一个眼神的问题。 何至于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妥协,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放肆任性? 看到古瑟惊恐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吟,不禁又无力的蹙了蹙眉头,有些自怨。 看你说的,把自己小瑟给吓得! 时吟无奈笑笑,抬起手温柔的揉了揉古瑟的头。 “傻瓜,逗你呢,于你,我怎么可能忍心……!” 一幕幕,听雨瞟的清明,整个过程看到他家公子的操作,一直都是震惊呆愣模样。 特别是看到他家公子这坦然宠溺的笑,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家公子,终是七情六欲回归了躯体! 且这笑容,可不是一般的好看,惑人心呢。 时吟不管其他,说着瞟了眼边上轩辕颜的墓碑,视线落在呆愣的古瑟面上。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失神的古瑟回神顺着时吟的目光瞟了眼墓碑,犹豫了许,低头从自己衣袖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时吟看到那东西,眸色微艳,些许的震惊。 这小傻瓜,该不会不要这东西了吧? 果然,古瑟在时吟的注视下拿着他代给的库房钥匙走到了轩辕颜的墓碑前,轻轻的搁了墓碑上。 他放下东西后,沉深而冗长的叹了口气。 “此世,也算两清了吧?” 低低的道了句,落在墓碑上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时吟在边上看到,他的眼睛又红润了起来。 然,却不过一瞬,古瑟吸了下鼻子,然后扭头望着时吟微笑着道。 “走吧。” 作若无其事的唤了句,转身就离开,动作极其坦然洒脱。 他千里迢迢来此,就为了还他小皇叔这个? 时吟站在原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忍心疼。 他的小傻瓜啊,坚强得真让人心疼! 待古瑟走远后,时吟瞟了眼边上的听雨,听雨即会意低头拱手,转身去墓碑上拿来古瑟留下的库房钥匙递了时吟。 时吟视线一直落在古瑟的背影,直到听雨拿着东西恭敬的奉了他面前,他扭头瞟了眼,拿了才去追古瑟的脚步。 回去一路平静,古瑟却在下辇后脚刚踏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是时吟手疾眼快接住,落入了他的怀抱。 伤势都未痊愈,还这么激动。 替古瑟把过脉的时吟垂眸望着自己怀里的古瑟,亦是头疼。 “去让人准备些汤婆子。” 时吟吩咐身边的听雨便抱着人径直入了府。 “是!”听雨拱手低头回应。 在时吟放下人于床榻替其脱了外衣时,听雨已经带人端了好几个汤婆子过来。 时吟便将那些缓和的汤婆子都搁了古瑟被子里,替其辇好被子才直起身,视线落在古瑟的面上。 “守在这里,别让她来打扰!” 吩咐边上的听雨。 虽然时吟没有说名字,但听雨知道他家公子说的是李清云。 “是!” 听雨恭敬拱手回应。 时吟瞟了眼听雨,抬头望了眼窗外断续飘雪的天空,视线落在古瑟的面上,迟疑的望了许,转身就往外走。 “搬个火盆过来,把这屋里的温度升起来,小瑟他怕冷!——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公子!……公子,真,不用我去吗?” 听雨跟着回应,即停步在门口,犹豫着问了句。 时吟顿下脚步,片刻才扭头望向凝重的听雨。 “你在这照顾好小瑟就可以了。” 时吟平静的说了句,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窸窸窣窣的雪轻飘飘的曳下来,天空灰沉沉的一片,属于雪天独有的静谧仿营造着一场神秘的世界。 地上积雪慢慢显白,一层层的叠垒。 于这悠悠扬扬的飘雪里,萧风倒显得没那么萧瑟凄凉,而是飒逸了许多。 与飞雪宛如优雅高贵的贵公子。 夜慢慢笼下来,却因为积雪亦不是那么黑暗。 夜幕完全笼下后,积雪已经于大地厚厚的积了一层。 大雪纷飞,断断续续,夜深寂静,万家灯火沉熄。 ……这时吟,自己一醒就未曾见,晚了也不曾来夜宿,到底去哪了呢? 突然的变更,古瑟有些不习惯,坐靠床上抱着个汤婆子疑虑,心里总是莫名不平静。 “砰,哐当……!” 古瑟思绪未落,屋中突然一巨响,某东西被撞到其上,东西又掉落一地的声音。 古瑟被吓得手抖了下,瞳孔聚张,闻声回头。 只瞟屋中光影一闪后,出现的时吟撞倒了门口的花盆架,捂唇吐了一大口血,架子上的花盆被撞落摔了粉碎。 时吟跟着架子一同倒了地上。 倒地上的身下,一团血慢慢的流染开来。 “时吟!” 古瑟蓦地瞳孔放大,惊恐的大唤了声,一僵后,扔了手上的汤婆子赤足奔了过去。 “对不起……!” 古瑟刚跪坐地上将他捞抱到怀里,意识模糊的时吟睁眼望了眼古瑟,就低低的道了句,然后昏迷了过去。 古瑟:“?” 突然间,对不起什么? 古瑟微懵,在自己摸到一手湿润时,他身子僵怔,缓缓的抬起手来看,一手的血。 “时吟?!” 顾不及多想,古瑟慌凝神聚灵,中食指并直贴了时吟的胸口位置,一股清澈的灵力即入了时吟体内。 这人,果然是有事了,出了什么事也不跟自己说一声,一个人面对,好歹也让听雨跟着啊,留他在自己身边做什么?难不成还会有人潜他府邸杀了他不成? ——白天还信誓旦旦的教训自己! 真是个傻子! “听雨!” 古瑟呼吸急促,红了眼眶,心口莫名被堵得有些窒息,好像突然要失去什么一般,心口犯疼。 古瑟大唤一声,门骤然被打开,听雨带着风霜站了门口,看到门内的情景一呆,慌奔了过来。 “公子!” 看到昏迷身上地上全是血的自家公子,听雨亦慌了。 但看到古瑟在输灵治疗不好打扰,焦急的单膝跪在旁边,手足无措。 “……我去拿药箱!” 又慌道了句起身急匆奔了出去。 第172章 不能笑吗?……不是你自己喜欢希望我多笑笑吗? 他家公子太傻了,这马上就冬猎了,将自己伤成这样,不正中别人下怀吗? 要留人,留下几日应该没多大问题,好歹也等冬猎之后啊。 这样,真值得,有用吗? 听雨理解不来他家公子的做法。 可是,却很心疼。 更是希望,自己公子看中的人,能值得他家公子如此吧。 听雨火速便拿来了药箱,刚好古瑟已经停止了替时吟输灵力。 “古公子,我来吧,你去把自己整理好,别冻着了。” 听雨将东西放了桌上,见一身薄衣赤足的古瑟试图抱起他家公子,慌上前去接手。 看到他赤足踩在冰凉地面冻红的脚,亦是不忍触动。 “嗯,血已经止住了,你先把人放床上去备些热水来,我整理好便帮他上药包扎。” 这会儿,古瑟倒是不急了,只是有些疲态,应着便去穿戴。 听雨木讷的望了眼古瑟,多少有些动容。 他这模样,应是灵力输于过多导致的。 ……这两人,倒真是会折磨彼此! 唉,情爱这些东西,真的有那么美好么?明明都甚是磨人的东西。 听雨将他家公子放了床上,又去给他家公子备水备衣服,出出进进马不停蹄。 古瑟神色虽平静,眉头却挤到了一坨,给时吟清理包扎伤口后,又将被血染透的衣服换下来。 听雨肃然的候在边上替其打下手。 但看古瑟不着急平静模样,想来他家公子应该不是很危险,亦跟着平静了许多。 “你跟你家公子,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都忙好整理妥当后,古瑟替时吟撵了撵被子,问边上的听雨,很明显的一副疲态心力憔悴模样。 语音落后才扭头望着边上的听雨。 时吟是皇子,谁敢对他下如此重的手?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这话一出,听雨反应的身子抖了下,低垂了头,犹犹豫豫着。 “这……古公子你还是亲自问我家公子吧?” 试探着回答。 果然,他们是真瞒了自己什么? 见他为难模样,古瑟倒没想为难听雨。 他闻言微敛了眸色,复杂的目光落在听雨身上,将听雨盯得有些发慌。 片刻后,古瑟深吸了口气,视线落在时吟苍白的脸上。 “你可知……是谁敢对你家公子动手?” 剑刃一剑贯穿胸口,若是再往左边一点点,便直接是心脏的位置了。 不止明显的伤口,内伤也不轻,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力应是了得。 这样能伤时吟的人,会是谁? 又是因为什么去伤时吟呢? 若不是他利用他身上的血珠,怕是…… “殿下伤的很重吗?” 闻言,听雨震惊慌张,似乎才意识到严重性。 古瑟无力的瞟了眼单纯的听雨,沉叹了口气,视线紧紧的落在时吟紧闭的双眸上。 “伤不致命,但倘若再偏一点……难说!” 不过好在无碍,以他家公子的身份,自然也好的快,倒是没什么。 闻言,听雨松了口气,了然的点点头,候在边上没打算走。 “不早了,你且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古瑟偏头望了眼听雨,起身去拿衣架上的大氅披了自己身上,搬了把椅子坐了时吟床前,手里抱了个汤婆子。 边上的听雨看着呆了一呆,将他家公子躺的大床瞄了几眼,犹豫道。 “……古公子,你可以跟公子一起睡了,床挺大的,你这样,会着凉的。” 当初这床还是他家公子故意让换了张大的呢。 古瑟视线落在时吟的面上,神情寂然忧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的应了声。 “嗯,我知道。” 嘴上应着,却没见他动作。 听雨无奈,多瞧了几眼古瑟,后迟疑着还是退下了。 他一介侍卫,确实多说不得。 门吱呀一声开而即合,屋子里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到只剩下屋外飘雪落下来的寂凉声。 夜沉而寂凉,尽管寒气逼人,灵力输出过多疲倦的古瑟还是禁不住趴在床沿睡着了。 屋外飞雪洋洋洒洒,飘的无忧,夜下只剩下轻雪飘落的声音。 趴床沿的古瑟正睡的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即轻轻的落了他头上,揉了揉。 “小瑟,你这样,会着凉的。” 低轻的话里透着满满的温润柔和,及有几分虚弱。 趴着的人一僵,缓抬起了头来,顶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迷惘的盯着散发坐床头的时吟呆了一呆。 “……时吟?……你没事就好!” 古瑟甚至没来得及思想,人已经坐了床沿抱了时吟,在他肩头低低的道了句。 声音莫名喑哑微颤,呼吸都跟着喘息颤抖起来。 时吟一僵,就那样震惊的望着古瑟扑入了自己的怀中,撞疼了他的伤口,他却闭了只眼忍着,没有吭声。 他这模样,是被自己吓坏了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投怀送抱呢。 时吟心疼的同时,亦有些欣喜。 而古瑟,趴在时吟肩头,早已红了眼眸,泪水充满了眼眶。 那种悲喜交加的复杂感觉已经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有自己身体本能的冲动反应。 “……小瑟,再勒,你帮忙包扎的伤口估计又得换了。” 时吟被古瑟箍得伤口位置又渗了丝血来他都完全没意识到,要不是时吟实在受不住,他估计都不想开这个口。 口吻更是无奈宠溺得很。 古瑟一顿,慌松开了双手,迟疑了许,隐了眼里的泪,才从时吟怀里退出来。 偏头抬手蹭了下眼角后望着因此呆愣的时吟。 “对不起,一激动就……” 时吟望着红了眼眶的古瑟有些呆愣,直到古瑟开口,他才半式回神,抬手温柔的覆了古瑟的脸颊,拇指蹭了他没有泪痕的眼角,勾起嘴角,笑笑道。 “不,我挺开心的!” 笑意里倒藏了几分心疼。 自己真笨,怎么就把他弄哭了呢? 古瑟:“?,……” 古瑟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身子一僵,瞬间红了脸颊,躲开了时吟抚他眼尾的手,羞涩的低垂了头。 真是的,自己怎么一冲动就投怀送抱了? 古瑟阴了脸色,鄙夷无语的盯着这越发轻浮脸皮厚的时吟。 “这时候了,竟还笑得起来!” 当时真的吓死他了! 话音刚落,古瑟又一呆愣。 是啊,以前从来不笑的时吟,最近好像经常能看到他于自己面前的笑容呢。 他……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么? 时吟目光温润,如阳光下潋滟的秋水,层层涟漪都是于古瑟宠溺的温柔,落在他面上,嘴角浅浅上扬。 “不能笑吗?……不是你自己喜欢希望我多笑笑吗?” 玩味的道了句。 这人,什么时候又偷窥自己心思了? 古瑟无语,鄙夷的瞪了他眼。 时吟则欣然一笑,蓦然伸手拉了古瑟手臂一牵,将人带入了自己怀里。 “你既不愿与我一起,这么担心我作甚?” 低低的在古瑟耳边道了句,心情倒是极好。 被蓦然拉入他怀的古瑟僵愣着一惊,闻言一把推开了时吟,面红耳赤。 “既不愿让我担心,那你跑我房间作甚?”。 “嘶……” 时吟被他推到伤口,嘶了声,但听到古瑟的话,又意外的呆了一呆。 是呢,他忘了,他的小瑟还有一身可爱的倔骨呢。 见此的古瑟又手忙脚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额角挂了冷汗,皱着眉头,不知道拿自己无语,还是时吟无语。 这情况了,还老是逗自己! “呵。” 呆了一呆的时吟突然欣然笑了,有意思的盯着拿他无语的古瑟,眉眼宠溺带笑,轻摇了摇头。 “无碍!” 古瑟眼神鄙夷,顿了片刻,直奔主题。 “你今日既是来了,就跟我坦白,这伤,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又替自己承担了什么? 毕竟,得罪的人太多,他杀了太子亦是事实,怎样都躲不过的。 闻言的时吟一顿,眸色亦黯然了几分,他默默的弯腰去,伸长手捡起了古瑟掉的大氅,认真细致的披了古瑟身上。 “……我说是你哥,你信吗?” 时吟替其系好大氅带子,放下手才抬起头来望着古瑟。 眸眼莫名的透着一股忧伤。 古瑟:“?,……” 闻言的古瑟眸色微张惊艳,心底莫名一悸,反应的蹙紧了眉头,甚至不能理解的眼神盯着时吟。 半晌。 “凭什么这么说?” 他找不到更好的问话。 不是不相信时吟,只是不敢不愿相信。 他知道,自己哥对他很好,但他也知道,他哥应该瞒了他不少东西,特别是自身能力。 所以,时吟说是他哥,虽意外,但不否认。 唯独意外的是,他哥为何会对时吟下这么重的手。 时吟微愣,他这话意,竟是相信他哥有这个能耐伤自己? 他不疑惑吗? 只是觉得他哥没理由伤自己,并不觉得古玟会武奇怪? “你知道你哥会武?” 时吟微蹙眉,好奇的问了句。 古瑟坦然摇头。 “不知道,只是……我哥虽对我好,但他的事,却从来没跟我坦然过。” 古瑟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哥有诸多事瞒着自己。 特别是那次来接他相遇那次起,他就更是起疑。 ——他竟然还会医术。 ……如此,他怕瞒了自己不少东西吧。 时吟意外一愣,显得有些沉默。 他这表情,好像有些失落呢。 第173章 你可以问问你哥,是我不愿,还是他剑有问题 时吟复杂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打量。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有些唐突,他更不会信自己。 而自己这样坦白,不过是不想瞒他而已。 同样,他希望古瑟可以真正认知他哥的身份。 “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 “不问,你们的事,我不想管!” 时吟犹豫的话未说完,古瑟突然果断的打断了他。 顿了下,他抬起头认真望着时吟。 “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但,希望你们……为了我,一直都要好好的,可以吗?” 别跟他小皇叔一样,说走就走了。 这世上,也就那么几个人对自己好,他不想…… 时吟意外愣怔。 是吗,他不想知道啊。 可,他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于这事的初衷呢。 他知道,这伤,他可以极快恢复,这样他就不会留下来了吧。 时吟呆愣了许,拉了古瑟的手,在古瑟的错愕中将其拥入了怀中。 “可我想你知道真相!” “小瑟,我这……算是苦肉计吧,我想把你留下来,不想你走,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所以,我才秉着试探的心,故意去找了你哥……” “我的初衷,仅只是想留下你而已,……很傻,很幼稚吧?” 他并不想真正跟他哥对立让他难过。 时吟低语说的让人有些心碎心疼。 古瑟闻言反应的身子一颤,僵硬的搁在时吟怀里一瞬失魂黯然。 时吟道的坦然简单,可古瑟的心却窒息疼痛。 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呆傻! 你说,留他,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用这种苦痛着自己,拿自己命开玩笑的方法啊。 好歹他小皇叔当初为留自己于他身边只是用计伤他,而他呢,却傻傻的去伤害自己。 还有比他更呆,更傻的么? 气氛一时沉凝。 时吟不知道古瑟有没有生气,但就见古瑟僵硬着身子搁他怀里。 半晌之后。 “……若是我坚持走,你……是不是会一直拿自己生命冒险?” 古瑟声音有些低哑,亦问的犹豫。 他很害怕,害怕时吟为留下自己真的这么做。 这话,时吟该继续顺着接呢,还是…… 这样,他会不会很伤心?会难为难过? 可是……,不这样,他又要如何留下他? 时吟神色木讷亦黯然。 犹豫了许,抱着古瑟的手紧了紧,似要将其揉进自己骨髓。 “小瑟,如果你不心喜于我,我定不会这样勉强于你,但……所以,你若走,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天天做。” 时吟终是忍了痛,干脆的‘威胁’了古瑟。 咯咚,古瑟的心蓦然一窒,心跳慢了半拍。 古瑟僵在时吟怀里,僵愣半晌,终是落了泪来。 晶莹的眼泪啪嗒滴了时吟肩头,晕入了衣衫。 一想到时吟满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模样,古瑟就心痛,痛得无法呼吸。 他轻轻犹豫着抱了时吟。 “够了!……我答应你,答应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随你意,可以吗?——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 古瑟哽咽着打断时吟,说着便泪流满面了,双肩都不断抖动。 对他好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了,暖栀也是,轩辕颜也是,他只剩下时吟跟他哥了,他…… 时吟心口一顿,窒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的收紧,眼睛亦通红湿润。 ……是自己逼太过了吗? 僵愣片刻。 “对不起,小瑟!”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不想逼他,可是不如此,他不知道该如何留下他。 他真的很害怕他的小瑟离开了自己! 时吟满心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办,古瑟却在这时搁他肩头的头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怪你!” 虽有哭腔,却接的果断。 他哪能怪他呢,一切,都不过是他太在乎自己了,太把他当回事了。 不然,他一介皇子,高高在上,无上尊贵,哪需要这么卑微低姿态? 时吟震惊呆愣,眸色惊艳,仿佛自己在做梦,很是不真切。 但,搁自己怀里同样拥着自己的小瑟,却是那么的真实。 时吟于意外震惊中未反应,古瑟又低低开了口。 “如果你只是希望我留你身边,可以的,但……名分,就算了吧,我不想要!” “此生留你身边也好,至少是跟在自己爱的人身边,不然,这辈子,我也挺迷惘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过完这一生……” 终于舍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承认自己也喜欢他了吗? ——‘爱的人’吗? 真好,他也很爱他呢! 时吟终是松了口气。 他轻推开古瑟,手就搭在古瑟的双臂上,视线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犹豫了许。 “真答应?” “嗯。” 古瑟点头,看时吟惊喜不敢信的表情,模样有些懵。 “不曾后悔?” 时吟再三确定的又问。 “不后悔!” “好了,答应了便答应了,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古瑟被时吟盯得不舒服,挣开时吟的双手,说的无语鄙夷。 至于么,他可是一介皇子啊,高冷人设,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做什么? 时吟呆了呆,欣喜之色溢了满眼。 他嘴角勾了下,起身一把抓了古瑟的双手将其压了床上。 “既是允了,你就算想反悔,今后我亦不会答应了!” 道得霸道邪魅,说着俯身唇即覆了古瑟的唇,容不得他丝毫拒绝。 “唔……” 古瑟呆震,被迫就范,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 这人,怎么突然就这么霸道了。 “唔……你,你放开我,小,小心伤口裂开……唔……” 古瑟挣扎着,全身被他刺激得酥软,奈何使不上任何力道。 在他以为时吟会继续放肆时,突然又放开了他。 他粗重温热的气息呼在古瑟耳侧,温柔的轻语。 “就算你答应了,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呵。” 时吟欣然的轻笑了声,便翻身坐了起来,顺道将古瑟也拉了起来,靠了他怀里,一边替他解了大氅。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这事,我们改日再继续。” 在古瑟羞涩木讷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帮他脱了衣衫,掀开被子移了进去,给古瑟让了位置来。 “愣着做什么?进来。” 古瑟完全跟不上他的操作,时吟见古瑟未回神,拉了古瑟就躺了下去拥了自己怀里,被子顷刻便裹了古瑟身上。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时吟他……应该是有反应了吧? 自己给自己点火,又自己熄火? 古瑟理解不来时吟的操作,木讷一时回不了神,僵硬着身子躺在时吟怀里。 “……谢谢你,小瑟!” 古瑟刚躺下,时吟便在他额头蹭了蹭,细细的道了句,温软得溺出水来,又似是满满的感慨,如释负重松了口气般。 古瑟闻言身子微僵,震惊诧异,又跟着亦松了口气。 也罢,以后有自己爱的人宠着,幸福亦不过如此吧。 古瑟依恋的闭了双眼,靠近了时吟,在他怀里亦蹭着摇了摇头。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这话,相当于古瑟把自己托付给他了吧? 时吟眸色一艳,亦震惊不可思议。 须臾,欣然的笑了,低头捧起古瑟的脸,在他额头深深的印了一吻,片刻后才移开,目光深情的注视着古瑟。 “往后余生——亦请多指教!” 郑重的回应。 古瑟微愣后,为回应时吟,抬起头在时吟唇上主动落了一吻。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就这样能在一起了? 时吟始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乃至生怕一睡醒就成了梦幻,坚持到天亮才抵不住疲惫睡着了。 翌日午时。 “时吟,起来了,你父皇招你入宫呢。” 时吟还未睡醒,古瑟坐他床沿轻唤道。 若不是灵力输出过多,昨晚他估计也会一晚都睡不着。 所以时吟现在这模样,他多少能理解。 床上的时吟蹙了蹙眉,缓睁开眼来,目光瞟向古瑟时,望着他迷惘的呆了一呆。 一时没缓过神来。 “什么时辰了?” 顿了片刻才问了句,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竟然比自己小瑟起的晚? “午时,若不是宫里人来传话,你倒是还可以多休息下呢,毕竟流了这么多血。” 尽管伤口可以一夜愈合,但流了大量血,亦会体虚。 古瑟自然微笑着,道。 闻言,时吟反应的便坐了起来。 “嘶……” 却不甚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声。 见此,两人同时震惊一愣,都相互盯着对方。 看来自己撞枪口上了。 意外的时吟微怔后,扯起嘴角挑眉苦笑了下,然后若无其事的下床来欲整理穿衣衫,却被古瑟一把拉住他去拿靴子的手腕。 “你伤……未愈合?” “你为什么不愿意愈合伤口,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来拖着自己留在他身边么,自己不是已经答应他了么,怎还拿这折磨自己? 时吟缓收回手,直起身望着古瑟,嘴角勾的苦笑更深,额角挂了无辜的冷汗。 “你可以问问你哥,是我不愿,还是他剑有问题……” 时吟哭笑不得,挑了下眉,一脸无奈。 果然不能为达目地不择手段么,这事,他的小瑟都以为自己故意的了。 闻言,古瑟微僵,迟疑木讷的松开了时吟的手,陷入了自我沉思。 须臾。 “我去找我哥!” 时吟便见古瑟说着起身就走。 看来,他的小瑟,还是相信他的。 还没走出一步,时吟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 古瑟骤然顿下脚步,回头诧异不解的望着时吟。 然,望着他的时吟眼里却突然染了忧伤,他说。 “他若是让你回去,你……当如何?” 古瑟:“……”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磨叽患得患失了? 古瑟无语,无奈的朝他挑眉叹了口气。 “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的人生,我会做主。” “好了,放手,我去问问我哥,你这伤,如何才能痊愈。” 第174章 我定位的是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皇觉得,我会应该如 时吟拉着古瑟,有些犹豫。 古瑟阴着脸色朝他挑了下眉,盯了时吟两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狡黠一勾,倾身凑了时吟耳侧。 “时公子,你这模样,可真是……形象崩塌了,呵。” 古瑟的气息呼在时吟耳侧,使得他神经骤然紧绷,倏地红了耳根。 古瑟悠悠神秘的挑逗完,即趁机退开来,有意思的瞧着时吟。 “……备的早餐都凉了,赶紧吃了去皇宫吧,宫里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古瑟玩味的笑笑道,挑逗完转身就走了。 ……原来坦然了的感觉这么好的么? 心里甜甜的,空旷轻松,如蜜般馨甜。 古瑟心情极好,坦然接受后,好像放下了负重,感觉格外轻松。 ……什么功名利禄,他早不需要了,什么身份身位,他都不在乎,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便好了吧?! 哪怕见不得光,只默默在身后陪着这个可以为自己不顾一切的人就好。 此生,能得一人倾心,至死不渝! 人生且短,得而需尽欢,切莫留遗憾。 对于他这糟糕的人生来说,轩辕颜已经算是遗憾了,已经有过一回,他断不能再继续傻傻犯错! 时吟木讷的望着古瑟离开后,嘴角勾了笑,眼神甚是宠溺。 ……这个小笨蛋,竟然会调情自己。 低眸瞧了眼自己的伤,时吟有些失神。 这样的结果是意外的。 然,虽欣慰,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但看他当时的反应,现在的决定,可见,他的小瑟,如今的心有多脆弱! ——经不得丝毫波动了。 失神了片刻,时吟自顾回神,穿戴起身的那一刻,突感胸口一痛,血液翻滚。 “咳!” 血腥味呛得他忍不住低咳一声,慌用手捂唇,那咳出的血便从他指缝溢了出来,啪嗒啪嗒滴了地上。 ……那人,果然麻烦! 时吟眉头紧蹙,盯着自己手心的血失了神。 神色亦有些难看。 “公子?” 听雨闻声进来侍候,看到他家公子一手的血,一惊,惊愕的视线抬起,落了他嘴角的血迹上。 “公子,你……” 伤口怎得没有一夜恢复吗? 听雨呆愣片刻,忙去端了盆水拿了布巾过来。 时吟回神,无甚波动的瞟了眼,走到桌边心不在焉的洗着手上的血。 “小瑟哥哥的身份,有些复杂,怕是……借名而已。” 递布巾的听雨一怔,看他家公子神色凝重,想来,确实麻烦。 “要我去查实吗?” 听雨迟疑着问。 “不用!” 时吟果断拒绝。 让他去查,怕是要让他涉险,这些,还是他自己来的好。 时吟洗完手随手拿了听雨手上的布巾,擦了又扔了他手上,端起桌上的茶清漱了口,接过听雨递他的帛巾擦了脸,之后便坐了桌边去吃古瑟给他备的早点。 “……早点,需要去再热一热吗?” 放下东西来的听雨看他家公子手里已经没有热气的早点,问。 他话音刚落,时吟已经几口灌了肚子里,即起了身。 “走吧。” 听雨:“……” 话音才落,抄了案上发饰跟耳坠的时吟已经跨出了门槛,衣袂长发飞扬。 一边步伐不急未停,一边将发饰扣戴了发上,又不急的戴了耳饰,再熟敛不过。 宫里突然亲自派人来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过,对于古公子给他备的早点,他家公子倒是不挑呢。 前院客厅。 宫里的人还在那等着,看到时吟出来,施了礼,一声不吭恭敬的跟了时吟身后,只是见他脸色苍白私下多瞧了几眼。 皇宫御书房。 皇帝埋文案堆里批册,殿里火盆正旺,将原本冰凉的宫殿烘得倒是极其暖和,案上的香炉里,飘曳着丝丝缕缕的醒神香。 时吟刚跨进殿,来到殿前,皇帝便闻声抬起了头来,意外提前注视了时吟,将他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寻常每次都爱理不理的,这次这么那个,时吟倒有些意外。 “听说你受伤了?” 皇帝将时吟还有些泛苍白的脸色打量了一遍,蹙着眉头问。 一抬手,边上候着的大监即搬了把椅子过来,放了他身后。 “殿下,请坐。” 时吟:“?” 自己看起来有这么虚弱么? “嗯,我受伤不过正常么。” 时吟愣了愣,就势坐了下来,一边理了理衣裾,应的风轻云淡,不以为意模样。 这人,竟然监视自己? 闻言,皇帝幽然蹙眉,眉目一冷,盯着时吟。 “不用遮掩,朕都清楚的很——朕倒是想见见,你这个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到底长何仙人之姿!” 这话倒是淡然,亦是满心无力的感慨。 时吟微怔,神色倒是平静,就那样平平静静的望着他父皇,不作回答。 然,皇帝却是不悦,冷蹙着眉头将平静无澜的时吟打量了一遍,突然话锋一冷。 “荒唐!你一介皇子,竟然为了一男子,做出这等卑微幼稚之事!” 皇帝起身一巴掌拍在案上,叠案上的册子抖了几抖,吓得边上的大监身子一颤,埋头趴跪了地上。 时吟无动于衷的盯着他父皇动的怒,然后轻悠的微偏头,瞟了眼可怜的大监,视线又无澜的落在他父皇铁青的面上。 皇帝倾身双手撑在案上,怒气沸腾,凝视着时吟。 “你竟然还自己设计使自己身陷危险,就为了留下他?” 皇帝满口嘲讽,甚至无奈苦笑。 “时吟,你别忘了,你姓轩辕,亦是皇家的一分子,你父皇我还没死呢,怎任得由你胡来?” 望着激动愤怒的皇帝,时吟神色平静,平静到有些无语模样的视着他嚣张的父皇。 沉默了片刻。 轻叹了口气,无澜悠尔道。 “这些又不是让父皇去做,父皇这么激动做什么?” 时吟悠尔的说着,低头垂眸散漫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衫。 “……要丢脸,也是丢我的脸,不是吗?” 说着不急的抬起眼眸,视线重新落了他父皇面上。 这话,时吟说的比寻常还散漫悠闲,甚至漫不经心。 “你!” 皇帝被时吟堵得气结,堪堪吐了个‘你’字。 他气得淤血,胸口大弧度起伏,直身握紧的拳头咯咯直响。 “你硬是执意如此,可……” “父皇,接下来的话,劝你想清楚再说,不然,今后若小瑟出了什么事,我可都会觉得是父皇所为的。” 皇帝威胁的话没说出来,时吟淡然不急的就接过打断了。 话音缓尔儒雅,亦轻飘飘的。 然,却有着莫名的压迫感。 十足十的优雅霸道贵公子气质。 皇帝瞪着眼睛一怔,后面的话就那样卡了喉咙里。 顿了半晌。 皇帝呆茫萎靡的跌坐回了椅子,沉深的叹了口气。 缓了片刻后。 “你来真的?” 语音低轻,像是有几丝妥协。 时吟闲雅悠然一偏头。 “不然呢?” 闻言,皇帝眼睛瞪了一瞪,又是无力,手支案上疲倦的捏了捏自己鼻翼。 “为他,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收了后院不行吗?还想让他为如常女眷做皇子妃,出入见天日? 对于这话,时吟倒是反应敏感。 他眸色骤然一艳,探究的视线将他父皇打量了遍。 “我定位的是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皇觉得,我会应该如何?” 这话一出,皇帝的心咯咚一窒,如置冰窟,心凉了半截。 皇帝闻言倏地又怒气爆涌,一把拂落案上的册子,大吼。 “朕跟你说过,他怎样都可以,不许上台面!” “不上台面,你当他是什么?” 然,他的话刚落,时吟倏地起身,大袖一甩,亦怒吼,身后的椅子被触带啪的倒了地上。 上次他那样说他很生气,已经忍着了,这次又提! 他是他心尖上的人,怎能跟那些相提并论,侮辱他? 有史以来,皇帝跟大监都从没见过如此动怒生气的时吟。 气势愣是被压了一截。 两人皆被吓得身子一颤,萎靡瑟缩了身子。 时吟激动愤怒的刚吼完,牵扯到了伤口,胸口骤然血涌,反应的手捂胸口,另手捂唇低咳了几声,涌入口里的血愣是就那样被他给默默吞了。 时吟虽不动声色的欲掩盖,但皇帝瞧的明白。 愣怔的皇帝看时吟的反应,微敛眸子盯着时吟半晌。 沉叹了口气。 “怎么,伤的很重?” 无力的话,多少有着关心。 时吟闻言直起微躬的身子,放下捂胸口的手,捂唇的手不动声色的擦了溢到嘴角的血迹,无澜的视着他父皇。 “你不想看到他,我不带他见你就是,但,让我将其藏于府中,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完全不搭他父皇的话,只自顾其说。 让他将自己爱的人藏于府中,当男宠养着不见天日,他做不到! 时吟不接受他父皇的关心,淡淡道,说完衣袖一甩便往外走。 “朝中已有秘密谋反之人,有心思置喙我的事,不如多花花心思如何保护你的宝贝江山。” 皇帝:“……” 他的好宝贝儿子,难道这就不是他的江山了吗? 没有他护的这些,他何来的荣华富贵? “……等等!” 呆愣望着将要跨出去的时吟,皇帝终回了神,慌唤住他,口吻听得出的有些无奈。 皇帝又伸手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 “这事……朕都交给你了!” “……他,有时间带来让朕瞧瞧吧?” 迟疑了许,又小心的问了句。 对于能让他这个无心冰冷的儿子动心的人,他确实好奇。 被唤顿住脚步等着的时吟听到这话才有所动容。 站在门口,迟疑了许,不急回头,无甚波动的视线落在皇帝有些疲倦的面上。 须臾。 “想见他,除非你备家宴,邀朝中重臣同赴。” 不是不让他的小瑟上台面么,呵,他偏要大张旗鼓。 皇帝:“……” 得寸进尺! 第175章 皇家的脸面,早就被小皇叔丢光了,还有甚脸面可言? “你不要太过分!” 闻言的皇帝起身又一巴掌掴在案台上,怒气乍起,却愣是忍了些怒意。 时吟无所谓悠然的瞟了他眼。 “过分的是你自己,操的心太宽了!” 幽幽的丢下这话,扭头就走。 皇帝:“……” “那是我皇家脸面!” 皇帝怒不可遏,指着时吟背影怒驳。 闻言,时吟蓦地顿下脚步,迟疑了许。 正当皇帝以为他是顾及动容时,他却回头漫不经心的瞟着他父皇。 “皇家的脸面,早就被小皇叔丢光了,还有甚脸面可言?” 皇帝:“你!” 终究一个‘你’再找不出回怼的话。 皇帝被气得七窍冒烟,他却无动于衷,淡然瞟了他父皇一眼,不以为意的走了。 埋首跪趴地上的大监就那样颤颤巍巍的听着时吟怼得他老子无话可说,吓得出了一身汗。 没有皇帝出声,就那样趴地上,不敢动丝毫。 跨出大殿,听雨候在门口,看他公子家一跨出来,便深呼吸舒了口气。 但看时吟神色不好,也没敢开口问,只得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虽没进大殿,但大殿怒摔东西的声音他可听的清楚。 他家公子,每次进宫,没有几次能跟他父皇和平交谈的。 这次,他家公子好像很生气发了怒。 在殿外,仅闻声音,他都不自觉的身子颤了一颤。 也不知道当时的皇帝,是何表情。 一路上,时吟都阴沉着脸,低压的气氛弄得听雨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府邸,下了辇,时吟刚走到门口,身后的听雨便见他家公子突然一个踉跄,扶了门楣,手捂唇低咳了声。 蓦然,那血便从他家公子的指缝肆无忌惮的涌溢了出来,嗒嗒嗒的流落了地上。 “公子!” 听雨见状,慌几步跨了他家公子身边去扶。 到这份上了,时吟还一脸平静无澜,只是脸色苍白。 他抬起头瞄了眼紧张的听雨,未来得及说话,白眼一翻,在听雨面前倒了下去。 “公子!” 听雨手无举措间顺手就接了他家公子跪坐了地上,任其躺了他腿上。 “来人啊……!” 他朝府里大唤了声,便有几名家侍涌了出来。 “去传大夫!” 听雨朝家侍丢下这话,抱起他家公子便直往他家公子房间冲。 时吟的房间顿时热闹了起来。 傍晚时分。 时吟悠悠醒来,看到的是古玟坐自己床前,正替自己把脉。 看他醒了,便收了手,神色无澜,却微眯眸子复杂的打量了眼,起身退开到了一旁,同望着他询问表情的古瑟道。 “按方子去抓药,口服几日便好了。” “嗯,好,谢谢你,哥!” 古瑟开心的微笑着,招呼家侍拿了桌上的单子去抓药。 古玟嘴角噙着笑意,抬手揉了揉古瑟的头。 “还认识我么?这也要道谢,嗯?” 甚是宠溺。 “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了。” “嗯。”古瑟乖巧的应着。 古玟说完,同古瑟宠溺的笑了下,便转身同于君离开了。 等古玟等人一离开,古瑟几步跨了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抓了时吟的手关切道。 “如何,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的?” 见如此紧张自己的古瑟,时吟呆了一呆,后微笑着轻摇头。 “没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心里确实甜暖。 古瑟皱了眉头,不悦埋怨。 “突然间听府里人说你受重伤晕倒了,吓死人了,伤势这么重,怎还牵强入宫?不会推了?” 吓了自己一次,还不够! ——到底不会再隐藏自己感情了。 时吟嘴角抿着浅浅笑意,温润的眸色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了许。 “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简单的道了句。 他的事,他一定要让他父皇,及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决心——他不只是玩玩而已! 古瑟:“?” 古瑟完全没明白他说的什么,但时吟看他迷惘的表情,甚觉可爱,宠溺的笑意充满了眼眸,反手与古瑟握他的手十指相扣,视线就落在他们交叉的手上。 “你怎么跟你哥说的?他竟然答应替我医治。” 平静寻常的道,说完,才抬起眼眸来注视着古瑟。 以他们间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替自己治伤才是。 古瑟目光鄙夷,抽出了时吟与他十指相扣的手,给时吟撵了撵被角。 “我没问你们的事,只是说你受了伤,请他帮忙医治而已。” 时吟微诧异,没想他说不管,竟连问都不问,在他哥面前完全绝口不提。 “呵,傻瓜!” 不过,这样挺好的,免得他夹中间难堪。 时吟忍不住噗嗤轻笑了声,挣扎着坐了起来,靠了床上。 “嗯嗯,挺好的!” 垂眸犹豫了许,抬起盯着古瑟。 “那……他有问你什么时候回吗?” 认真开口。 对于这事,他是唯一最在乎的。 只要他哥这里没得到答案,那么,他的小瑟是否真能留下,还不曾绝对。 闻言,古瑟神色一僵,嘴角的弧度看得见的收敛了起来。 他垂了眉目。 片刻后。 “问了。” 古瑟回答的气氛有几丝低沉。 闻言,时吟微怔,心亦跟着下沉。 是吗?……看来,有些麻烦? “……你怎么说?” 迟疑了许,时吟忍不住问。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时吟,最后冗长的深呼吸了口气。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估计我不回,他亦不会回去吧。” 这事,不知道如何跟他跟开口。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一男子,留在了他乡……他明明答应他,会跟他安安分分过日子,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的,结果……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真的喜男子,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然后……不要他这个弟弟了?跟他父亲一样。 古瑟不敢多想,不敢再往下想。 古玟已经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了,他,真的不想再失去。 可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喜好…… 亲情是永久的,不会随着时间遗失丢失,或就不存在了。 然,情爱却不一样,若是时吟玩腻了不要自己了,他还有哥哥,可是,若是自己哥哥都不要自己了,那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事情的真相,自己没法跟他哥哥开口,可不说,却是欺骗。 他…… 时吟看古瑟低垂着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复杂担忧,及心疼。 顿了片刻,他轻拉过古瑟,将其拥入了怀中,低低温柔开口。 “傻瓜,我怎么会腻不要你呢,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不急,慢慢来,不回就不回,我养得起,你哥在这,你应该也安心些吧?” 如此感动,古瑟却一怔,身子僵硬。 这人,竟然又窥自己心声! 古瑟黑了脸色,伸手就在时吟腰间掐了一把。 “又窥我心声。” “嘶!” 时吟故作吃痛的嘶了声,却吓得古瑟手忙脚乱挣脱了他的怀抱,慌举着双手解释。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呵。” 时吟则轻然笑了,笑得玩味宠溺。 没等古瑟反应过来,双手捧了他脸倾身偏头吻了他。 片刻后,压抑下自己的欲望,才不舍放开,深情的注视着酥软、脸颊绯红发烫的古瑟。 “腰间没伤,逗你的。” 声音低沉暗哑,浅带了丝未退的情欲,笑道着食指节刮了下古瑟的鼻尖。 古瑟完全是呆震僵硬模样,看到时吟嘴角的温柔笑意他才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闪亮,晶莹,柔和,晃眼,仿蕴藏着星辰大海,又似温柔多情,他的唇色如温玉,嘴角微扬,淡淡的笑容,如三月春风阳光,能潋滟渲染人整个心底。 ……呃,这人,还是当初曾经自己见过的僵硬冰冷没有表情的那人吗? 如今这表情,倒是丰富多情了许多呢! ——渊清霁月,冶冽俊逸,这几字都难描述他的那份神色俊美。 他在别人面前有多冷峻高冷,在他面前,就有多温柔柔情…… 可说两个极端的反差! 第176章 你真的,心喜于二皇子? 古瑟呆了半晌,望着时吟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 后突然捧了时吟的脸直接霸道的吻了回去。 时吟瞪着双眼,盯着贴眼前的古瑟僵了秒,即唇角欣然一勾,大手抱了古瑟后脑勺,温柔炙热的回应了他。 两人相拥肆意纠缠,燥热酥软窜遍了全身。 古瑟被时吟压了床上,倒下后,他才反应过来,慌抵了欲压下的时吟。 “别……你,你有伤!” 古瑟气息喘息,带着胸口起伏跌宕,眸色潋滟如水,眼尾更是粉红欲滴。 时吟亦如是,粗重的气息压抑着欲意,垂眸盯着身下的古瑟,缓了丝气息,打量了许古瑟的用意。 须臾,俯身去附在古瑟的耳边。 “你,不愿意?” 低沉的嗓音磁性魅惑,落进了古瑟的心底,触动了那敏感的心弦。 古瑟反应的身子一紧绷,后木讷慌点头,后又摇头。 被时吟的话撩得心跳加速如鼓捣,心脏都快蹦跶出来了。 时吟盯着如此反应的古瑟,勾唇一笑,又凑近在古瑟耳边魅惑的道了句。 “那就不要忍着自己,坦然感受就行。” 话落,时吟抬手往后一挥,半开的门啪的一声蓦然关上了,他低头,一吻落在了古瑟耳侧的脖颈。 这一吻,古瑟反应的身子一颤,触电般的酥麻从心底瞬间涌遍全身。 时吟的吻一路沿下,在他脖颈锁骨啄了几口后,微抬起眼眸瞄了眼已经沉溺酥软如水的古瑟,唇又落在了他的唇上,纠缠着探了进去,唇舌缠绵悱恻。 “……唔……时,时吟唔……你的,你的伤……” 伴着悱恻浓厚的喘息声,古瑟被夺得没法开口,时吟则一面亲吻,一面喘息着低低应了句。 “不碍事……” “唔……嗯……” 经不住撩拨,古瑟低低的出了声,声声撩动着人心层层荡漾。 他的衣衫亦被褪开,胸口一片坦然,露了如瓷的肌肤,锁骨处的线条勾勒着惑人的弧度,使犯罪的欲望一再炙热深入。 “咚咚咚。”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忘我的两人一僵,顿了缠绵的动作。 被蓦然打断,时吟不悦的蹙了眉头,阴冷的视线瞟了门口。 这听雨,关键时候去哪了,竟然让人来打扰。 顿了一秒,时吟硬是压下欲火,反应的将古瑟滑落肩头的衣衫给裹了回去。 “把衣服穿好。” 温柔的低道了句,帮古瑟整理好衣衫才规矩的坐靠了床头。 古瑟坐了床沿,眸色羞涩垂低着头,眼角粉红未消。 盯了眼这样的古瑟,时吟无奈的浅笑了下,拉着他的手将其扯了自己怀里,一手温柔的揉了揉古瑟的头,盯着门口道。 “谁?” 没打算让叩门的人进来。 “古公子,公子说有事找你,让我来通禀你!” 于君站在门口,淡然的道。 闻言,古瑟诧异一怔,瞄了眼门口,又反应的仰起头望向了时吟。 时吟低眸与古瑟对视了眼,盯着门口。 “知道了,晚点去。” 古瑟还未反应过来,时吟便替他答了。 门口的于君似乎不满,沉默了许。 “古公子,我在这等你!” 忽略时吟的话,执意跟古瑟道,话语僵硬,没有什么恭敬之意。 古瑟微怔,心跳莫名加速不安。 ……于君这样,是不是他哥察觉到了什么? 迟疑了许,古瑟深呼吸了口气,从时吟怀里退了出来,起身理理自己的衣衫跟心理,等腿脚没那么发软,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来。 于君就站在门口,将古瑟微泛红晕的神色打量了一遍,瞟了眼屋里靠坐床上的时吟,视线最终锁定在古瑟烫红的耳朵上。 须臾。 微朝古瑟低头。 “公子一直在房间等着。” 这模样,是一定要‘请’走古瑟了? 古瑟面对如此的于君,愣了愣,迟疑着回头瞄了眼屋里的时吟。 时吟则朝他微勾唇点了下头。 “去吧!” 古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哥执意要叫他过去一趟。 但时吟心里再清楚不过。 因不想为难古瑟,他便只能控制着自己。 古瑟诧异的看了他许,后犹豫着点头,然后跟于君走了。 房间里,古玟正坐桌边煮着茶,动作斯文儒雅,清风淡尔,饶是惬意。 古涩随于君走到门口,顿了顿,调整了心理才跨进去。 “哥。” 自然微笑着唤了句。 “嗯,坐吧。” 古玟即微笑着回应,斟了杯茶放了古瑟桌前。 古瑟显得有些木讷,在桌边坐下后。 “哥找我有事?” “呵,嗯。” 古玟神色轻松,替自己斟了杯茶才抬起眼眸盯了许古瑟。 古瑟被盯得迷惘,不安时,古玟一直面带微笑着开了口。 “小瑟……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古瑟一僵,心跳兀自就加快了跳动。 他呆愣愣的望着他哥,片刻。 “哥是指什么?” 或许他哥所问的,并非他所想的吧,古瑟如此想,才回答的平静。 古玟不急,高贵儒雅斯文如玉,盯了许古瑟,嘴角上勾,自然浅笑着。 “昨日,二皇子妃来找过我了。” 古玟话语说的无澜,风和平静,古瑟却心底咯咚了下,诧异的微张了许眸子,盯着他哥半许没反应过来。 气氛突然安静,安静到只剩下炉子上热水沸腾的声音。 “……她,跟你说了什么?” 犹犹豫豫了许,古瑟垂着眉目低问了句。 明显的心虚。 古玟看着他的反应,尽是明白。 缓敛了嘴角的笑意,沉默的注视着古瑟。 最终沉深的深呼吸了口气,去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无澜的道了句。 “小瑟,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没有责备,只是提醒的反问。 闻言,古瑟一惊,蓦地眼眸瞪大盯着他哥,须臾又瞬间神色黯然,低垂了头。 古玟心底叹了口气,话语平静。 “你跟一有背景的皇子妃争宠,这结局,你想过吗?” 闻言的古瑟心蓦然一悚,呼吸有些不稳,搁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有些微微颤抖。 古玟瞧着这样像是犯错的孩子般的古瑟,心里亦不忍,犹豫了许。 “这事,你还是想清楚好些,你们间的关系,之后会影响牵动些什么,最后的后果,你们是否能承受得住?” 古玟本想表示自己坚决反对的,但看古瑟这模样,又不忍开口,只是替他分析提醒。 古瑟呆愣愣的,就盯着他哥,半晌没有回应,神色恍惚低沉。 “……哥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半晌之后,古瑟低垂着头,低轻忌讳的问了句。 是吗,他最在乎的,原还是自己的看法啊? 古玟一怔,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骤敛,蹙眉心疼的盯了古瑟须臾。 他起身走到了古瑟身边,在他身边蹲身了下来,轻轻的将其揽入了怀中,古瑟的头就依偎在他胸口。 “傻瓜,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若是真会觉得,怎还会在这里呢?” 古玟话音温柔,嘴角噙着浅浅亲切的笑意,于古瑟面前宠溺得不行。 古瑟呼吸一窒,一口气堵在胸口,喉咙更是哽塞。 那样的感觉,就像一道闪电劈在身上,触动而麻木。 原来他知道吗?……他不觉得这样的弟弟很恶心?很丢他的脸? 蓦然间,古瑟鼻子泛酸,眼睛突然就红润了。 那种幸福与酸涩感齐冲心头,如哽在了喉咙。 古玟能感觉古瑟在勉强着自己不哭,遂抬手抚了抚他背,温柔道。 “放心,无论小瑟是怎样的,哥都不会讨厌离开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被古玟这么一说,古涩鼻尖一酸,泪涌满了眼眶,却愣是没让其掉下来。 挣扎半晌之后。 “……谢谢哥!” 古瑟道出的话几乎是带着浓重的鼻音。 古玟轻叹了口气。 他的小傻瓜,真是让人担心得无法忽视的心痛! 只可惜啊,他不理解自己的心意,若是让他知道…… 片刻后,古玟轻推开了古瑟,双手落在他的双臂上,细细的注视着疑惑的古瑟。 “……你真的,心喜于二皇子?” 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他还是想听古瑟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古瑟又一怔,悻悻的盯着他哥须臾,垂了眉目,视线瞥了一旁。 “哥……会反对吗?” 这样的回答,古瑟是承认了。 古玟微怔,眸色诧异一艳,回归平静后又不动声色的染了几丝黯然。 他本暂不想表现自己的想法,但他却突然间就这样问了,意外的。 古玟沉稳着神色,缓放开了古瑟,转身又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急的拿起茶杯呡了口茶,又不急的拾壶替自己茶杯添满。 “我说反对,你,会及时止步吗?” 古玟这话问的沉,亦认真。 在古瑟看不到的神色里,亦染了忧伤。 ‘及时止步’,很明显,古玟已经知道到他的所有,只是,古瑟一时心不在此,没有听明白揣测他哥深层的话意。 倒是心底骤然一窒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的位置,疼痛且呼吸莫名困难。 是吗,原来他哥是不愿的,不支持自己的。 可是,他明明说过,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自己,不是么? 呆愣了许的古瑟僵硬木讷的摇了摇头,盯着案上的茶杯低低回绝。 “不会!” 语音虽轻,却不甚果断。 第177章 京城的雪,该变了…… 是啊,他们都说的没错,自己选择的这样的路,走起来,确实比想象中的艰难许多呢。 可是…… 可是自己真的…… 闻言的古玟眸色一艳,意外中,又或意料外。 盯着黯然却认真决然的古瑟,亦沉默了。 古玟盯着古瑟,犹豫再三。 “是吗?……可是,我亦不会答应。” 生怕伤害到古瑟,古玟话音极轻,但对于自己的反对,亦是毅然。 顿了顿,又悉心劝慰。 “小瑟,你不适合这样的生活,皇室水深,一介皇子的婚姻,牵扯的可是国家政治。” “……你这样的身份,于你于他,都是不利的。” “眼下局势你应是看的清楚,现皇家继承人只有两位皇子,而如果时吟想要坐稳帝位,他就必须有支撑他的权利,我们这样的……能替他做什么?” “可如果他不想继承皇位呢?” 古玟的话音刚落,古瑟果断的就接了他的话,从没有过的与笃定。 古玟因此一怔,木讷的盯着他打量了他许。 须臾,轻叹了口气。 “小瑟,你太单纯了!——生在皇室,没欲望,非死即伤,至于他有何幸运,结果如何,谁又能料定呢。” 古玟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深奥沉深,落在古瑟身上的视线亦是意味不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都说这份上了,古瑟哪有不明白的呢。 “……再幸运,他又有几次生命来冒险?——他是人,不是神。” 见古瑟动摇,古玟又低低加了句。 古瑟低垂着眉目,没有再接古玟的话。 他或许是忌讳动摇的。 但……想到时吟于自己面前的恳求,那样拿自己生命冒险只为留下自己的行为,他还是犹豫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要的是身份,是权势,是他所不在乎的名分身位。 既然他们想要,给他们就行。 他只要……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为他所需要就行! “……哥不要再替我操心解析了,他们要的,我无所谓,给他们便是,我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 闻言的古玟藏不住眼底的惊愕,诧异的望着他,心却冰凉微疼。 于此,古玟沉默了,复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在他面上不定的打量。 微凉泛着失意的气息嵌入了窗口飘进来的风中,晕开在古玟温润深邃的眸底。 独绽雪中的梅花始终孤寂,却藏不住他暗香肆意。 控制不住的情意,撕不开的薄纱,终是咫尺遥遥相望。 良久,古玟轻轻吁了口气,低眸拿起古瑟面前凉了的茶倒了又重新添了热茶。 “京城的雪,该变了……” 突兀的轻道了句。 闻言,古瑟奇怪的皱了下眉,顺着话就瞟了眼窗外。 飘雪早停,薄层积雪未化。 虽有雪,可这跟这又有何关系? 古瑟甚是疑惑,盯着他哥犹豫了许。 “哥突然此话……何意?” 古玟却轻然一笑,骨节修长的手捏了茶杯,明艳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没什么!” 不急的呡了口茶,视线重新落了他面上。 “你要留下,便留下吧,我陪你!” 古玟温和的话,无甚波澜,道得是温润亲和。 古瑟却从里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可,他一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总感觉他的话,不似表面那么单纯。 莫名的疏离清冷。 古瑟呆了一呆,痴痴的望着他哥面上如常温柔和煦的笑容,一时恍惚。 “府上家业该怎么办?” 思起古家家业差不多一直由他哥管理,古瑟问了句。 古玟却欣然勾唇一笑。 “父亲健硕,不过旧业重操,无需担心!” 是自己错觉吗,古瑟感觉他哥这话,虽寻常,却是透了几丝事不关己的清浅坦然? 古瑟一怔,木讷诧异的盯着他哥。 古玟见此,觉得有些蓦然过形,邃又补充。 “放心,我会派人帮着点的!” 于刚才起,古瑟就觉得他哥突然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古瑟顿了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嗯。” 罢了,古家的事,已不是他能操心的。 古家如何,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那,哥,没事我先回去了?” 木讷了许的古瑟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面对什么都知道了的古玟,古瑟有些形秽羞愧,总觉无法面对。 古玟细瞧了眼,跟着起了身,点点头,话语如常温和。 “嗯,你脸色不太好,回去休息下。” “嗯。” 古瑟低垂着点头,应后望了眼他哥,才转身离开。 于君护手靠在门口,淡漠的望着他离开,眼神有些不屑,待他走远便踏了进去,在古玟面前恭敬拱手。 “公子!” 古玟拂了拂下摆,撩衫坐下去优雅的捣鼓着茶水。 “嗯,去挑个地段好的府邸,日后便久住了。” “是!” 于君低头,麻利的转身就欲离开,刚走两步,古玟即补充。 “对了,三皇子那,回个信,今夜茶楼赴约。” 于君神色疑惑微顿,后恭敬拱手。 “是!” 随即转身离开。 再三邀请,他家公子终是答应赴约了? ——京城变的,何止是雪,风,早该起了! 傍晚,天空灰蒙蒙的,笼着一层阴暗的薄纱,飞雪又开始毫无预兆的星星零零的飘撒下来。 古玟一身白衣胜雪,雪白嵌白绒的大氅上,如衣衫一样银线绣着梅枝图案,一动,泛芒生贵。 他长身立在廊檐,微仰头,视线落了天空悠悠无忧撒落下来的飞雪,神色平静,平静到有些孤寂薄凉。 于君从屋里出来,走到他身边撑开了血红的油纸伞,替他遮了偶尔飘他身上的飞雪。 于君如常一身墨衣,干劲利落的身姿,腰线极为显细,明明身高体长,站于披着大氅的古玟面前,依然显得偏矮小。 古玟此时收回视线,侧目落在于君勉强得体为自己支撑的伞上,须臾,修长如玉的手覆在了于君拿伞的手上,接过了他手上的伞。 “我自己来。” 寻常温和的道了句,然后撑着伞踏入了飞雪中。 身后,于君木讷的站在原地,痴痴的盯着自己被他家公子触碰过的手,只觉得那地方炙热滚烫。 飞雪入颈,他才惊醒回神,慌去跟了他家公子的脚步。 稍偏僻的京城街道一茶楼里,烛影摇曳,一片暖色将屋子里照得通明,炭盆里的火亦烧得旺,使得屋里与屋外完全分了两个氛围。 三皇子轩辕琦坐在桌边,单手撑腮,目光频频望向门口查看,几杯茶早已经见底。 这时,一抹白色入得眼帘,他眼里的眸色一艳,潋滟如星辰。 兴奋得顺着那抹惊艳的白色上移,古玟俊美惊艳的容颜瞬间入得眼帘,在他生辉的眸子里堪堪映出倒影来。 那如画的俊艳眉目,似青山万水柔情,又如清泉裹着清冷高贵,魅惑的桃花眼明明温润柔和,却隐带着一抹孤傲的冷鸷。 轩辕琦下意识的就起了身去迎他。 “来了?” 欣喜溢于言表的道了句。 虽轩辕琦待他如上宾,但古玟还是同轩辕琦客气的点了下头。 “抱歉,雪天路滑,来得晚了些。” 轩辕琦顺着瞟了眼古玟的鞋子,靴子上确实带了些积雪,他一眼明白,他应是一路走过来的。 “快进来暖和暖和!” 说着就引古玟进屋入座,于君随后,即顺手关了门,规矩的立了门边。 “没车辇怎不说一声,本宫好让雪落去接呀。” 轩辕琦一边不忌的道,一边给古玟倒热茶,不甚热情。 而他口中的侍卫雪落就规矩的立在他身后。 古玟不急,儒雅衿贵端庄,端起茶杯呡了口茶,放下才扯起嘴角微笑着,一边掸了掸衣裾上的雪沫。 “无碍,怎能麻烦殿下。” 古玟儒雅的说着,单手支了腮于桌上,悠闲儒雅,甚至有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于他这个皇子面前,似乎一点不忌讳。 “不碍事的!” 轩辕琦欣然的应着,在古玟对座坐了下来。 忍不住,视线移不开的又将古玟俊美的容貌打量了一遍。 古玟自是清楚他炙热的目光,嘴角若无的勾了丝,垂着眉目从容的自己拾壶替自己的茶杯添满,拾起又呡了口,才轻尔道。 “殿下,约我,可是有什么事?说起来,我们之前……应是没见过吧?” 放下茶杯的手就落在杯子上,未松开,说着视线亦落了自己的动作上。 第178章 殿下,你邀约之意……可否是这样? 须臾,见轩辕琦未回答自己,古玟才悠悠抬起眼皮,视线落在轩辕琦面上。 轩辕琦盯着他有些失神,被他一盯,神思归了体,即扯起嘴角欣然一笑。 “嗯,确实未曾见过,不过……自本宫第一次见古公子起,便如见故人,极是久违的感觉。” 古玟神色平静,嘴角始终泛着浅浅儒雅的笑意,落在轩辕琦面上的视线却有着探究的打量。 即而深呼吸了口气,坦然道。 “殿下有什么直说。” 说着落茶杯上的手,手指捏起茶杯欲送至嘴边。 突然,一只手即将其压了下去。 轩辕琦起身半弯着腰伸手将他的手压下了。 他眸色沉深的注视了眼古玟,嘴角露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在古玟讶异的注视下,侧首瞟了眼身后的雪落,雪落即会意,对他拱了下手出去重新闭了门。 见于君不动,轩辕琦瞟了眼,视线投向了古玟。 古玟就僵着任他压着手的动作,同门口的于君微点了下头,于君即亦出去紧闭了房门,屋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等房门重新紧闭,轩辕琦才僵持着动作绕过桌案来到了古玟身边。 他一手压着古玟扣茶杯上的手,一手撑了桌案上,挨近古玟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平静坐着的古玟。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的笑,凑近古玟耳边低低道了句。 “古公子可知……自打从第一眼见起,本宫可是极为欣赏于你呢!” “呵。” 被轻浮的古玟尔雅的轻笑了声,视线从脸侧的轩辕琦面上移到了他们彼此触碰的手上,打量了几眼。 他不急的抽了半许出来,在轩辕琦意外的神色中,即反压了他的手于桌上,另手抓起轩辕琦撑桌上的手举过头顶,瞬间将其压了桌上。 刚才还儒雅不急,后者便是猝不及防,轩辕琦完全是在茫然中被压的。 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古玟压躺了桌子上,桌上古玟捏过的茶杯也被碰倒滚落了地上,摔做了几片。 轩辕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嘴角还噙着温润笑意的古玟,半晌未回神。 ——腰倒是极软。 古玟倾身支于他身上,玩味的嘴角一扯,在他耳边低低的道了句。 “殿下,你邀约之意……可否是这样?” 呃……虽然意思差不多,但不是让他压他,而是他想欺压他之上啊! 轩辕琦有些懵,懵的同时额角挂了郁闷无语的冷汗。 他偏开脸颊,欲躲开古玟呼他耳侧的温热气息。 “呃,古,古公子可否先放开本宫?” 巧笑着道,极其尴尬。 本想轻浮压别人,结果尾巴未露全反被对方心知肚明的给压了。 着实丢脸! 对于这个温润和煦的大少爷,倒是觉得他意外的压迫逼人。 这样说,论起这方面的事,或许他比自己更那个。 古玟不急,垂眸盯着他勾起嘴角一笑,即松开手来,儒雅的理了理衣衫,平静的坐了回去,又自己拾杯替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殿下如果只是垂涎我美色,那我只能跟殿下说,抱歉,我对什么都不是的人,不感兴趣!” 古玟呡了口茶,突然眸色一冷,俨然道。 理衣衫的轩辕琦身子一僵,顿了动作,诧异的缓扭头望向悠闲喝茶的古玟。 震惊半晌,转正身位面向古玟,斟酌了许。 “你的意思……只要本宫登得皇位,便会顺从本宫?” 这人,野心倒是不小呢,连他皇子的身份都看不上。 看来,这人,可不比表面看起来的简单。 仅拿自己于他有意思这事,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他便就知道了。 不是一般的聪慧智颖! 古玟不急的喝了杯茶,又添满后,才侧首盯着边上的轩辕琦,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面上。 忽然勾唇儒雅一笑,偏支腮于桌,淡淡道。 “殿下青睐的心意有几分?” 这话正面一问,刚才还欲轻浮的轩辕琦反倒突的红了脸颊,从脸红到了脖颈。 他瞪着单纯清澈的双眼,犹犹豫豫,最后羞涩的低垂了头,不敢正视古玟那张极其魅惑自己的脸。 “本……本……本宫,也,也不知道,就,就看到古公子的那一刻起,就莫名惦记着……”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不好意思的食指挠了挠自己脖颈。 年轻真好,谈及感情竟是这么的单纯羞涩。 不像他,虽动了情,却没有这份单纯羞涩的美好。 古玟盯着这样的轩辕琦,于他眼里,不过个小孩子。 他轻笑了声,没有了刚才的清冷。 “你多大了?” 蓦然问了句。 突然转的话题,使得轩辕琦一愣。 “……刚满十七。” 这话真诚。 闻言,古玟一怔,微愣。 是吗,跟他小瑟一样年纪呢。 不过,他似乎比他的弟弟幸运许多。 “倒是跟小瑟一个年纪呢。” 古玟顺口低语了句,轻吁了口气,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好了,见也见过了,如果只是处关系,殿下就不用来找我了……” 古玟平静的说着,提及古瑟便神色缺缺,转身就走。 “若是本宫会是未来的君王呢?” 见他要走,轩辕琦慌打断,急道。 古玟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又收了回来。 他瞧了许这样似坚定的轩辕琦,犹豫了许,转身面对着他,将他又打量了一遍。 须臾,勾起唇角又笑得温柔尔雅,盯着单纯的轩辕琦笑眯眯的道。 “若如此,我可以陪殿下玩玩,朝政上的困难,亦如是!” 闻言,轩辕琦呆了一呆,一脸茫然。 古玟见此轻笑了声,近身一步,修长的两个手指挑起了轩辕琦的下巴,近在咫尺的打量着饶是俊美的容颜。 “我的意思是,殿下如果登位的路上遇到了绊脚石,可以来找我商量,这些,我亦可替殿下扫除!” 暧昧的气息呼在轩辕琦的脸上,他有些受不住,瞬间炙热烫红了脸颊。 他吞吞吐吐的,脑袋空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没回神过来,古玟已经放开了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口吹进来的冷风把他给灌回神思的。 “殿下,多谢款待,告辞!” 古玟在门口停步,侧首同屋里呆愣的轩辕琦微笑着招呼了句,然后随于君离开了。 古玟走后,轩辕琦才似有所知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殿下?……不舒服?” 雪落走进来,看到他脸烫红的模样,呆了呆,不忍问。 轩辕琦被唤回神,手背贴了贴脸颊。 “没,没事!……走了!” 说着,便亦带头离开,雪落微愣,丢了碎银于桌上即跟了轩辕琦的脚步。 “去查查,这个古玟的真实身份!” 下楼的路上,轩辕琦交代跟着的雪落。 跟着的雪落蓦然顿下脚步,不解的蹙了眉头。 “不是已经查过吗?他是富商古家长子。” 回神跟上轩辕琦的脚步,疑惑道。 闻言的轩辕琦骤然顿下脚步,使急匆追步的雪落来不及收腿,跨前了一步,然后又赶紧退回来,规矩的站在轩辕琦面前。 轩辕琦莫名其妙的将雪落打量了一遍,指着他道。 “你觉得,仅只是商贩身份之子,敢在本宫面前夸口要替本宫登位?” 还这般的在他面前不拘谨,毫无敬畏之心? 雪落:“……” 确实,他们的对话,他在门口听的清楚,断不敢否定。 “属下明白!” 雪落思绪明白后,拱手得令。 第179章 你心里,不是从来只有二皇子时吟吗 “这三皇子也喜欢男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于君掩掩藏藏的,忍不住问了句。 毕竟对方是想睡他家公子,这话,要问也是忌讳。 古玟独自撑着伞走前一步,步伐不急从容,仿似在感受着飞雪中漫步的浪漫。 “呵,皇亲贵胄间的游戏罢了,只有那轩辕时吟才傻,如此痴情!” 古玟冷然轻笑了声,对于时吟的话语,极为讥诮讽刺。 ……或不满。 说着,古玟突然顿下了脚步,抬起伞沿,微仰起头望着那悠悠扬扬飘落的雪景,深呼吸了口气。 “他们那些,该玩的还是照旧玩,该娶妻生子的,依旧子嗣绵延,最终供他们玩耍的,亦不过是他们嘴里什么都不是的花郎侍宠,玩过便弃!” 于这话,古玟竟莫名有些感慨伤情。 这样的表情,真不该出现在他家公子身上的啊! 于君在边上看得呆愣麻木,手里僵硬的举着把白色纸面伞,最后只是沉默不语。 古玟站在雪地里,视线落在飘落的雪景上,脑子里全古瑟的事。 他痴痴的望着,兀自抬起了手,接了飘落下来的雪,看着它在自己手心瞬间融化。 雪水沾在他手心,他就那样呆愣的望着,望了半晌。 “……是吗,掌心太热,终是强留不住么?” 兀自低语无澜,飘散在了风霜里,莫名的感伤。 于君于边上看的疑惑,疑惑纳闷间,便见他家公子手心微芒一焕,融化的雪水又凝化回了原来雪的模样。 然后,便见他嘴角勉强一勾,缓然翻手,任由其飘落了地上。 “不作挣扎,又岂知最终结果?” 古玟盯着自己脚边刚才从自己手心飘落的雪,唇角微勾了下,显得欣然希冀模样。 然后,放平伞沿,从容离开。 翌日,古玟跟于君搬离了时吟的府邸,终是没有跟古瑟吱明一声。 起床的古瑟本欲唤他哥一起用早餐,结果去他院子时,房门紧闭,还是来打扫的侍女跟他说,他哥一早已经搬走了他才知道。 当时的古瑟听闻,失神呆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果真是被他哥嫌弃了么?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了?” 呆愣许久的古瑟回神,一把拉着欲离开的侍女问。 侍女被惊吓了下,慌张道。 “回,回公子,这个古公子没说。” 闻言的古瑟呆愣之余,侍女慌躲开退下了。 面对蓦然离开的古玟,古瑟心底空了一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他神情恍惚,眸色黯然,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呆站了好一阵。 浑浑噩噩间抬头,看到门口的人眸色突然聚缩,眸色一艳,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的光。 于君互手靠在院子门口,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不甚鄙夷不屑。 “哼,如今这副表情做甚?” 未等古瑟走近,于君不屑的道了句。 于君哪能理解古瑟现在的这心情呢,他只知道,古瑟负了他家公子,于此,才如此不屑于他。 古瑟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线,来到于君面前,呆望了许。 “我哥呢?” 斟酌了许才开口,像是自己在做梦,仿佛他怕自己一开口,梦境就破灭,于君不见了。 于君瞧着古瑟患得患失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不悦的转身就走。 “走吧,公子在等你。” 古瑟在原地呆了一呆,直到听到这话,他才放下心来,空了的心又莫名填满温暖。 府外,有辆车辇在等着,辇边,还有专门的小斯。 这是……他哥专门配的? 古瑟站门口又愣了许,于君走到辇边,见他没跟上了,回头皱着眉头盯着他。 “怎么,古公子舍不得二皇子?” 极其冷嘲热讽。 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讽刺自己,许是因为他家公子因为他留了下来的原因吧。 古瑟身子一僵回神,仿佛才听到他说了什么。 虽不中听,但古瑟此时没有心情跟他怼,回神走了过去,自行上了车辇。 有诸多问题想问,但看于君于自己不屑的态度,他索性忍了。 街道一直往东,拐了几个弯,车辇便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偌大的府邸前。 古瑟下了辇,门口,还有专门守候的小斯,见他们来,主动的推开了大门。 古瑟站在府邸前,抬起头将府邸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落在牌匾上的‘锦瑟轩’几字上失了神。 “走吧,这是公子在这安身置办的府邸,以后就住这里了。” 于君看他这样子看得心烦,没好气的道了句,丢下话自己走了前头。 是吗,他哥……真的为了他,还是留下来了? 古瑟半式回神,木讷的抬步朝府邸走去,门口的守门小斯还恭敬的朝他弯腰低了头。 于君远远的带头领路,古瑟跟的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自己拐了几个回廊,便到了一院子,还没跨进院子,透过窗子就看到他哥坐桌案前埋头画着什么。 于君已经候了房间门口,互手靠在门边,落他身上的视线始终是不屑鄙夷的。 古瑟神思有些游离,走到他哥面前,他都好像还没回到现实的感觉。 房间里燃了火盆,不是很冰凉。 古玟坐案前低头画着一副雪景山水画,感觉古瑟到了跟前也不唤自己,纳闷的蹙了些眉,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于笔架上。 当古玟视线投到古瑟面上时,古瑟突然回神开口问了句。 “哥怎么突然就搬了?” 神情木讷,像是还没从他哥突然一声不响就搬走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古玟微顿,本勾起的一丝嘴角又不动声色的收敛,打量了古瑟一眼。 “你心里,不是从来只有二皇子时吟吗?” 反问了句,本意是半真半假调侃。 闻言,古瑟一怔,诧异的微张了些眸色,又突然瞬息黯然垂了眉目。 是吗,原来他哥……还一直在意着这个,在怪自己? 看到古瑟这模样,古玟微惊,心底微痛,收敛情绪后勾起嘴角挂了温柔笑意迎了上来。 “傻瓜,逗你呢!” 站古瑟面前,抬手屈指宠溺的敲了下古瑟的额头。 “怎么样,这府邸还喜欢吗?” 未等古瑟回神,古瑟展示的扫了眼房间,故开心的道。 古瑟木讷着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扫了眼房间,视线痴痴的落在他哥面上,凝视了半晌。 就当古玟以为他怎么了时,古瑟突然红了眼眶,晶莹的泪在眼眶打转。 “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呢……” 古瑟声音哽咽,鼻子泛酸,喉咙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眼里的泪亦是颤颤巍巍,欲夺眶而出。 见势的古玟一怔,心口突然窒息的一痛,亦喉间有些泛酸。 震惊呆呆的盯了许这样的古瑟,古玟回神轻轻的将其拥入了怀中。 “傻瓜!” 低低的道了句,音色亦变得沙哑。 他怎么舍得呢! 如果让他这份不舍依赖的亲情换成…… 总之,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会不要他的。 ——他可是他如今已搁心底的人啊! 被他哥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古瑟眼眶的泪终是压抑不住,涌了出来。 他在他哥怀里蹭了蹭,泪水不嫌脏的全蹭了他哥胸口。 “……你是我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亲人了,所以,哥,我……不想……” “傻瓜,别多想,哥不可能不管你的,就算你再不乖!” 古玟即时接过古瑟哽咽不下去的话,顺着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宠溺的安慰。 顿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认真道。 “搬过来住吧,住别人府上终是不方便。” “嗯!” 于这,古瑟闷在他怀里点头应得极快,亦是乖巧。 面对古瑟的回应,古玟终是有些安慰,欣慰的笑了。 “东西我让于君给你去收拾,晚点整理好了,我们请二皇子吃顿饭吧,当谢他这段时间的关照。” 古瑟从古玟怀里退出来,呆愣愣的望着他哥,望着他哥如常温柔带笑的视线落在自己面上。 稍许。 “好!” 他才回神应了声。 他答应,并非是怕他违背他哥后,他哥便不要自己独自离开了,而是觉得他哥说的没错,自己这样住在时吟府上亦是不便。 不管关系是否确定,他住在那里,终是属于不妥。 “我……过几日过来可以吗?哥,时吟他,伤未好,我想照顾他几天。” 古瑟刚才思想空白顺着应了,应了思及时吟受的伤未好,又迟疑着道。 古玟眸色微漾,迟疑了许,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于君,先送小瑟回去吧。” 古玟答应的不甚爽快,甚至就吩咐了门口的于君。 古瑟因此泛懵,微讶异一愣,犹豫了许,便同他哥点了下头随于君走了。 看着古瑟他们走后,古玟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翼,不甚疲倦心累模样。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望了眼人影早已不见的院子。 “果然这情丝最是折磨人!” 低喃了句,转身又回到了案前继续自己的画。 水墨画的雪天寒梅背景已经完成,正在细描的是最重要的人物,人物画的正是迎风而立的古瑟,绰约仙姿,温柔清艳。 于君将古瑟送到时吟的府邸就径直离开了。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毫不迟疑绝尘而去的车辇,在街上失了会儿神。 当他回神转身欲回府时,一抬头,李清云随身自己的俾女就等在府里门口,她的额头还缠着布,应是那天磕破了的伤势,身上披着华贵的大氅,以居高临下的高姿态盯着他。 古瑟讶异的视线微顿,回归平静心底叹了口气,便自然的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朝李清云微低头,客气施了斯文的一礼本欲径直欲离开。 “啪!” 古瑟的动作刚到一半,忽如其来的,李清云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脸被打偏向了一旁。 古瑟有些意外,甚至都没想过这种贵族门庭出生的女子,会对自己动手。 他僵住动作半晌反应不过来,李清云却冷冰冰憎恶的开了口。 “古公子,我敬你是玉面书生,与你客气相待,不计较殿下与你的事,但,你却给殿下带来了危险,这,我绝不允许!” 是吗,时吟为留下他设计伤自己,她也知道了? 古瑟缓慢的扭回头,嘴角挂了笑,看起来像苦笑。 他平静无澜的垂眸盯着比他矮了近乎一截的李清云。 “李小姐,我尊你是世家闺秀,端庄得体,但,不会纵容你对我动手,若有下次,可别怪我不给时吟面子!” 古瑟神色平静,但话语坚决冷漠。 “放肆!你什么东西,敢直呼殿下名讳?敢跟本宫大呼小叫,不要忘了,本宫可是皇上赐婚,明媒正娶的皇子妃!” 古瑟话音一落,李清云不愧是大家出来的,云袖一甩,大喝,气势亦是压人,吓的守门的小斯慌跪了门口。 古瑟本来就是那种不服管倔强的性子,面对她这一闹,反倒低沉的心愉悦了不少,那根纨绔不羁的神经就给刺激了起来。 他望着李清云邪魅一勾嘴角,慵懒的微偏头,鲜红的指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浮动的妖艳。 “皇,子,妃?倒是称职的皇子妃,很是关心自家夫君的,呵,可惜……你这皇子妃,只是他人眼中的皇子妃,于我一介平民眼里,可什么都不是!” 说着,古瑟眉目一冷,紧皱着眉头注视了眼呆怔的李清云,避开她自行跨入了府中。 他当朝副将朱阳枢都不怕,说动了就动了,还会怕她世家千金? 若是时吟真正爱护的人,他或许会顺着她些,只可惜…… 他虽不会因为争什么宠去针对她,但,绝不会允许他欺负自己! 古瑟一路思忖着,一边朝时吟的房间去。 “啪!” 人刚走到门口,欲推开门,蓦然的声音打断了他,惊得他去推门的手愣是颤抖了下,顿在了门口。 “不愿就滚!别老是一副要死模样在小瑟面前晃悠烦他不开心,惹烦了我,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刚才巴掌声刚过,时吟突然怒吼暴怒的声音于屋里响起。 古瑟呆了一呆,心莫名惊得慢跳了半拍。 “吱呀!” 骤然的门吱呀声将屋里的僵局打破。 古瑟倏地推开门,站在门口盯着诧异望向他的两个,须臾,沉了脸色,蹙眉注视着屋里对峙的时吟跟若尘。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幽冷的目光从若尘的身上,再扫到时吟的身上。 时吟穿着褒衣站在床边,对面,立着的是若尘,若尘脸上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神色却如死灰般的平静。 第180章 我呆你身边,不止是为了索取你的喜欢 看他们两个模样,应是时吟本是躺床上跟若尘谈论什么的,若尘说了什么惹到了时吟,时吟气急下床给了若尘一起巴掌。 “没什么!” 僵愣之际,若尘回神无动于衷的淡然道了句,转身就离开,走到古瑟身边时,无意瞟到他脸颊的红印又蓦然顿下了脚步。 原本无澜无神的神色突然就蹙紧眉头,冷鸷的盯着他脸颊的指印,紧抿的唇稍动。 “你脸怎么了?” 这话本是他要说的,却是时吟抢了他的话,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古瑟呆愣的望着欲言又止的若尘离开,有些迷惘心疼。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放下。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时吟几步跨上来,手温柔的抬起了他的下巴来查看。 古瑟轻手拂开时吟的手,后退了半步。 “没事,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个疯子,没注意挨了巴掌。” 古瑟说的简单,同样也真没把此事放于心上。 他打量了两眼时吟,迟疑了秒。 “你跟若尘在说什么?” 闻言,时吟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床上,靠坐在床头,悻悻道。 “没什么,看不过他窝囊的样子!” 从没有过的看时吟如此神色生动的时候。 古瑟呆了一呆,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在时吟床沿坐了下来。 “听雨!” 古瑟刚坐下,时吟蓦然唤了句听雨,听雨从门口窜了出来,几步跨到了时吟面前颔首拱手。 “公子!” “愣着做什么?去拿药箱!” 时吟皱着眉头白了眼听雨,刚办事回来得令的听雨微呆,反应的瞟了眼旁边的古瑟,看到古瑟脸上的指印瞬间明白,应着慌下去了。 古瑟:“……” 这人,突然间,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从没看到时吟生过气,这第一次见,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勾起唇角无奈的笑笑。 “呵,倒是稀奇,你竟然也会如此生气,这是怎么了?”侃笑道。 闻言,时吟一愣,微僵,然后就收敛了情绪,木木的盯了许古瑟。 “小瑟……” 垂着眉目低低的唤了句。 古瑟:“嗯?” 古瑟有些纳闷,这突然间的,唤自己唤的这么……低沉做什么? 纳闷疑惑间,时吟缓抬起了头来,直身靠近了古瑟,然后犹豫着将他拉入了自己身边,轻轻的拥入了怀中,下巴就搁在古瑟肩头,跟过个无助撒娇的孩子一样。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古瑟:“……” 这人,自己帮了他这么多,这反过来让他帮他个忙而已,开口要这般为难模样? 闻言的古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轻推开时吟,认真的注视着他。 “我呆你身边,不止是为了索取你的喜欢,同样也希望能帮到你什么,如果有,尽管开口便是!” 对于喜欢的事倒是说的直白。 时吟愣怔了许,深吸了口气,靠回了床头。 犹豫的打量了两眼认真的古瑟。 “你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吗?” 最近事多,力不从心,便没多注意他的伤势,主要是朝廷的事牵绊了,不然他早就替他治好了内伤。 ——虽然担心他,但他不想自己出事,不然,便没人会护他了。 闻言的古瑟一呆,有些疑惑郁闷。 古瑟:“?” 信誓旦旦的,突问自己内伤? 时吟见古瑟郁闷疑惑,忍不住无奈笑笑。 “过几日冬猎,估计会有一场猎杀,我不信朱阳箐会真帮我,所以,这次冬猎需要你……” “本是不想你涉险,但我怕……我受了伤,这次意外的伤势,没有了把握,如果这伤在冬猎之前痊愈的话……” 他本以为这伤自己能跟寻常一样一夜愈合,谁知道古瑟他哥哥的剑不是凡物,导致他没法正常痊愈,意外失策了,不然他不会把他的小瑟牵扯到危险当中去。 “啧!” 时吟解释的话没说完,古瑟不悦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生则并肩携手,死则同穴共眠,你不是希望如此吗,我若放任你不管,难不成一起早下地狱?” 时吟:“……” 倒是舍得说自己,下地狱的话都能说的这么随意。 “呵。” 诧怔间,时吟噗嗤一声欣然笑了。 “嗯,那我安排了?” “嗯,随便安排,都听你的!” 古瑟笑着点头,很是自信补充。 “不用担心,我这境界,一般人应是伤不了我。” “嗯!” 时吟眼里漾着为傲宠溺的笑,肯定的嗯了声。 “公子!” 两人欣然相视微笑间,听雨拿来了药箱搁了床边案上,然后退了出去。 “坐过来点,我给你涂点药。” 时吟即去翻药箱,同古瑟道。 “嗯。” 古瑟应着乖巧的坐了过去,时吟从里面找了个精致的小盒子出来,打开用食指腹沾了些药脂,抬起细细的抹了古瑟脸上的指印上。 这是自己的报应吗,刚才打了若尘,自己小瑟便被人打了。 时吟看的心疼,微蹙了蹙眉,内心无奈苦笑。 “这是李清云打的,还是……你哥打的?” 是因为跟他哥说了实话倔强,所以才? 时吟细细的替其抹着药脂,不忍问了句。 视线从古瑟脸颊的指印落在了古瑟的唇上,看着他抿着的唇松开,抿了抿,又抿紧了。 时吟:“……” 时吟额头挂了汗,又黑了脸色。 一是因为被其诱惑,二是……因为古瑟的隐瞒不愿回答。 他的视线从古瑟的唇又移到脸上的指印,认真轻轻抹撵着。 “李清云?” 古瑟不愿答,时吟自己猜。 古瑟沉默,没有回神。 但看古瑟又抿得紧些的唇,他已有了答案。 得到答案,他心底松了口气。 ——不是他哥便好! “……你是不是傻,自己会武,怎就任她一弱女子欺负了?” 时吟心疼的无奈,好气又好笑。 当真是无力苦笑。 按他后面的性子,应不会是会让自己吃亏的那种啊,怎就……? 因为自己? 或许吧,李清云能碰到古瑟,其,多少跟他有点关系吧。 毕竟,他是时吟世面明媒正娶的皇子妃,且,她责备自己,一切也是因为担心他。 所以……他多少犹豫。 “大概是最近没怎么练习,反应迟钝了吧。” 古瑟无澜敷衍,说着手指挠了挠自己脸颊。 时吟:“……” 借口够烂的。 时吟深吸了口气,药脂涂抹好后,收拾了起来。 “你不用瞒,她用什么口吻欺负了你,我都清楚!” 刚收拾好东西,时吟认真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细细的叮嘱道。 “但,小瑟,你要记得,你才是我一生的挚爱,身份比他们任何人都尊贵!——他日,任何人面前,你都可以拿我身份压制任何人!” 时吟这话,说得气势坚毅果断,弄得古瑟都甚是吃惊呆愣,额角挂了冷汗。 他寻着他气势的话想了想,歪着头,单纯的问。 “你这话意……可是包括你父皇?” 是不是遇到他父皇,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怼? ——他除了有些怕他父皇,他倒是谁都不怕。 毕竟……独身一人,一身轻! 闻言,时吟怔了怔。 他这小脑瓜,倒是会想! 不过,以他这话意,意思是这世上,除了忌讳他父皇,其他,他都不放眼里? 他能这么理解吗? ……若是这样,他倒真不怕他被人欺负了。 小傻瓜,倒是挺狂。 时吟望着这样单纯又胆大的古瑟,笑了,笑得眸色潋滟宠溺。 “嗯,可以的,不过,没事,你还是不要随意顶撞他吧,毕竟……他也算是一朝天子。” 古瑟意外的瞪了丝眼眸,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还真能不忌讳他父皇? 他……不怕他父皇么? 思绪中,古瑟木木的点点头。 “嗯。” 这话,他不过问问,没事,他可不会去惹任何人。 时吟盯着古瑟,眼里晕着笑意。 他瞟了眼屋外的天色。 “你哥让你搬出去吧?” 蓦然转了个话题。 古瑟意外一怔,眸色看的见的黯然,他垂下了眉目。 这样,时吟会不会不同意?或不开心? 古瑟顾忌之际,时吟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笑微着道。 “搬吧,没关系,反正不远,想你了,我来找你便是!” 古瑟张瞪着眼睛望着开朗的时吟,意外震惊。 这人,就这么轻快答应了? “……他日迎你入门了,你就能名正言顺住这里了。” 古瑟还未来得及开口,时吟又认真俨然的补充了句。 这话一出,古瑟倏地红了脸颊,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颈,与时吟震惊意外的对视了眼,慌垂低了头躲避。 “不,不是的,我并非在意这个,而是……” “我知道,是你哥要求的,你并不在意风俗仪礼,但,这是我应该做的,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跟着我不是?” 古瑟解释的话未说完,时吟淡定的打断了他的话。 古瑟诧异抬头,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人,是派人跟踪了自己,还是查了自己?或……又窥了自己心思? 在古瑟揣摩时吟为什么什么都知道时,时吟突然倾身凑到古瑟耳边低低调侃了句。 “呵,总不能……让我白白,占了你,还不给名分?” 其实这人想说白睡吧? “嘶!” 古瑟无语的瞪了他眼,抬手就推开他的瞬间,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疼得时吟兀自嘶了声。 “惯着你了是吧,怎成了登徒子了?”没好气道。 古瑟恨恨的说着,低头盯了自己的手,悠闲的拇指跟中食手指摩了摩,散漫的打量。 “时吟,我有时在想,你说……我们两个,论武力,谁更胜一些?” 悠闲的口吻,满满的要挟。 “呵呵,指不定,或许平手,或许……我略胜一筹吧?” 时吟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腰际,靠回了床头,笑笑的盯着古瑟。 觉得……他可不是一般的可爱有意思。 古瑟:“……” “好了,不逗你了,对了小瑟,我想吃老字号的饺子了,你……能帮我去买点吗?” 时吟笑笑妥协,突然道。 “……嗯,好!” 古瑟顿了下,想都没想就应了,起身就走,时吟反应的一把拉住了他,在古瑟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从枕头下取了定银子塞了古瑟手心。 “不带钱,你去抢啊?” 古瑟呆了一呆,挠了把自己的头。 依赖习惯他们了,没有带钱的习惯,他不提醒自己倒真忘了。 “以后没钱,找听雨,让他带你去库房拿。” 时吟又叮嘱,宠溺的口吻,听得门口的听雨都怀疑自家公子有可能被夺舍了的臆想。 “嗯,好!” 古瑟乖巧的应着,然后转身走了。 心里,确实被时吟的细腻感动了。 第181章 殿下,他会害死你的……! “听雨,把衣服拿过来!” 古瑟一走,时吟便起身下了床。 门口的听雨闻言慌几步跨了进来就去拿衣服给时吟更衣,时吟就站在那里,伸着手由听雨伺候。 穿戴整齐,时吟大氅都不披,径直往外走,听雨慌去取了架子上的大氅,一边追上他的脚步,一边给他披上的。 大雪虽昨夜已停,但积雪却未化 ,寒风有些冰凉刺骨。 时吟接过大氅带子,一边系一边走,直朝李清云的院子走去。 当时吟第一次出现在她院子口时,下人们都有些惊呆了。 但看他带风的步伐,大众都知道没好事。 毕竟,刚才都听说这皇子妃打了府上的贵客,古公子。 时吟到时,李清云正靠贵妃椅上小憩。 她身边的侍女本想提醒,未来得及开口,已经被时吟一个眼神示意遣了屋外。 时吟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落在她身上,似沉沉压落她身上。 本能的感觉压迫,李清云反应的睁眼,在看到时吟无澜神色站他面前时,是又惊又喜。 “殿下?” 诧异的唤了句,瞧了眼身边,侍女早已不知去向。 她慌起了身,端庄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摆手欠身同时吟施礼。 礼刚施到一半。 “皇子妃?……倒是会给自己贴金,本殿何时认你了?” 时吟话语无澜,甚至轻飘飘的,却听的出的冰冷。 李清云意识到,身子反应的一颤,着半施礼的姿势蓦然跪了时吟脚边,五体投地伏了地上。 “殿下,臣女知错!” 没有得到时吟的认可,她倒是始终不敢称自己为臣妾。 估计是有了上次的阴影,时吟反应的就后退了几步。 他蹙着眉居高临下的冷盯着地上的李清云,不悦的眉梢微跳。 “起来。” 僵硬的两字,要多冰冷有多冰冷。 李清云身子一抖,犹犹豫豫着,顿了几秒才直起身,疑惑的盯了两眼时吟,迟疑着站了起来。 李清云站起身,双手揪搭在身前,耷拉低垂着头,不敢看时吟。 时吟却神色平静,只是蹙着眉头 ,周身裹了冰冷。 他侧首瞟了眼身后的听雨,听雨微顿,后会意走了上来。 “抬起头来。” 时吟见她低垂着头,又不悦的道了句,话语当真是毫无波澜。 李清云讶异闻声抬头。 “啪!” 听雨及时一巴掌甩在了李清云的面上,嘴角瞬间渗了血迹来。 她反应的偏头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时吟,眼里瞬间渗满了泪,刹时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未等她委屈开口。 “让她去外面雪地跪着,留口气就行!” 时吟淡然同听雨道了句,转身就走了,丝毫不犹豫。 “殿下,他会害死你的……!” 看着绝情离开的时吟,李清云破音喊出,满心绝望。 刚欲跨出门槛的时吟闻言骤然顿下脚步,将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犹豫了许,才侧首同李清云淡淡道了句。 “那也是我自愿的,跟你没有半丝干系,你若是同他一般冰心玉洁,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 若是她不嫉妒动他,他也不至于针对她,倒是可以给她一条平平静静的退路。 “听雨,这事,吩咐下去,不得论传!” 时吟盯着听雨丢下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没跨入过她的院子,第一次来,却只是为了处罚她。 因为自己动了他的人,亦不过一巴掌,都是为他好,他却…… 李清云泣不成声,绝望如斯,却没有人能心疼她。 或许,这就是富贵人家女子的命运。 ——繁华丛中艳丽优越的绽放,只是为面对选择残酷的结果,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听雨看着跌坐地上绝望哀哭的李清云,亦是不忍。 ——他家公子,此事做的确实过于绝情了。 但奈何,是她自己造的孽,谁叫她去动他家公子视如生命的人呢? ……或许,这,不过他家公子杀鸡儆猴罢了吧。 古瑟买回东西时,时吟还是如初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憩得寻常平静。 且府里的气氛亦平静得出奇,甚至有了压抑的气息。 却在古瑟不知道的私下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 府上人从没见过他们殿下生气罚过人,这次,愣是亲自监督让自己贴身侍卫打了人,还罚了跪,人只能留一口气。 府上下了令,没人敢在古瑟面前道论什么,甚至没有敢私下议论的。 古瑟只觉得府上怪异的安静,安静到有些打破寻常的平静,毅然有些压抑。 是自己错觉吗? 虽觉得异常,但毕竟不是自己府上,所以古瑟没怎么放心上。 饺子喂了时吟吃了后,他就坐在时吟的房间一边心不在焉的看书一边烤火,陪时吟偶尔聊两句,极其祥和平静的场景。 “小瑟,你过来。” 床上,时吟侧身躺着,一只手枕头,视线一直落在有火盆的案边的古瑟身上,平静的目光却温柔似水,漾着层层如秋水般的涟漪,如静谧的大海幽深深邃,亦美丽至极。 一直安静,突然的声音使得古瑟翻书的手一顿,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纸张顿在半路,顿了秒才继续翻过去,扭头疑惑的望着同他浅勾了丝嘴角的时吟。 “怎么了?” “你过来就知道了。” 时吟笑笑,并不说明。 古瑟呆了呆,还是放下书走了过去。 刚靠近床边,时吟突然掀被伸手,瞬息将古瑟毫无防备的给拉入了被中,将其拥了怀中。 古瑟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时吟则开心将他揉在怀里,在他胸口迷恋的蹭了蹭。 “把眼睛闭上,别动。” 古瑟:“……” 虽疑惑奇怪,古瑟还是听话的闭了双眼,细细好奇感受着时吟欲要做什么。 时吟嘴角欣然的勾了下,笑意又瞬息收起,亦闭了双眸。 被下,一只手轻贴了古瑟的胸口,灵力输出传了古瑟的胸口。 古瑟感受到那丝丝微清的灵力穿过他的肌肤游走向了他体内四处。 他心一惊,欲拒绝,时吟则紧紧的抱住了他,轻柔的道了句。 “别动……我给你把内伤治好,到时我便就不那么担心你了。” 话音轻轻飘飘的,温柔清浅,如春天的微风细细的入了心里去,使得古瑟无法拒绝。 把古瑟内伤疗治好后,时吟才缓收起灵力输出。 他嘴角,却冒了一丝血迹出来,在古瑟没睁眼时,不动声色的就抹了。 古瑟缓睁开眼,抬起头来看时吟,时吟神色平静,正嘴角噙着丝笑意注视着他,满眼温柔。 “感觉如何?” 时吟吞了口中的血,轻问。 古瑟却诧异一怔,有些呆愣。 “……你是不是吐血了,怕我发现吞了?” 时吟一愣,微有诧异眸子微张,呆呆盯了许古瑟。 “你……怎么知道的?” 古瑟无语的白了他眼。 “你说话,有血腥味!” 时吟:“……” 大意了! 这小傻瓜,嗅觉怎的这么灵敏,早知道偏开跟他说话了! 古瑟无语甚至恨恨的瞟着他,连怎么吐槽他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想了片刻。 “你这样掏心掏肺为一个人,若是他背叛了你,你将如何,你这个笨蛋!” 时吟微怔,似乎真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顿了几秒,勾起嘴角无所谓的一笑。 “我相信他,不会的!” 这话不甚肯定,说着顺了顺古瑟脸颊的发丝,极其温柔。 古瑟:“……” 时吟看古瑟鄙夷盯着自己,有趣的笑了笑,突然道。 “小瑟,我……能不能唤你‘瑟儿’?” “为什么?” 古瑟不能理解,他一男子唤这么矫情做什么? 小瑟跟瑟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因为这样感觉更亲近些!” 呃…… “可是我一介男子……我们间,这样……会不会太……” 太亲昵?别人听起来特别尴尬? “怎么会,显得亲昵才好呢!” 古瑟:“……” 这人,又窥听自己心声。 “我不管,反正我就这样唤了,我问,不是要征求你意见,只是跟你说声。” 古瑟:“……” 越来越离谱。 都决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古瑟不想跟他争,趁时吟不注意,掀开被子翻身就坐了起来,扭头鄙夷的盯着在自己面前任性妄为的时吟。 “都决定好了,还问?” 说完,瞪了他眼,起了身。 “我去给你熬药。” 说着就走了,房门一关一合,屋里瞬间安静。 时吟望着古瑟突然离开甚至有些未回神,呆呆望着门口。 然,胸口蓦然血涌,捂唇低咳了声,他反应的趴到了床边,那血便就渗过他的指缝,滴滴答答滴落了地上。 胸口的血液回归平静后,他缓移开手呆呆痴痴盯着自己一手的血,失了神。 ……失误了! 第182章 放肆,本殿的事,什么时候轮你指手画脚了? 古瑟把药煎好端了房间时,地上如初干净,时吟就平静的躺在床上,手里拿了卷书。 —— “殿下,礼部侍郎李集求见。” 是日,时吟刚用过早膳,听雨便来通禀。 时吟披着大氅,正坐桌边闲情的煮茶。 “咳咳,让他进来吧。” 听雨推门而入的凉风呛得时吟反应的手握拳抵唇咳嗽了两声。 听雨一怔,木讷的望了眼。 “公子你……” 他这是,伤势又严重了?怎么又变严重了呢。 听雨有些不解。 时吟漫不经心的瞟了他眼,拾壶给自己倒茶。 “没事,去吧。” 时吟没有多说。 听雨犹豫了许,虽担心,但亦不敢多问,点头下去了。 不过片刻,听雨便领着李集来了,跟着的,还有他的小儿李郁。 入了房间,听雨规矩的立在旁边,李集李郁站房间中。 李集提着衣裾稍走前一步,瞧了眼正垂着眉目斟茶的时吟,顿了须臾,挥袍跪了下去。 “臣,见过殿下。” 头磕地,施的臣子之礼,规矩恭敬,他身后的李郁没吭声的跟着跪了下去,埋头。 时吟不急的将斟好的两杯茶放到了对面,抬起眉目无澜的望了眼李集跟李郁。 “都起吧。” 暗红的大氅,一身肃色,衬得他更是冷峻肃穆,说不上的疏远高冷。 李集诧异的半抬起头瞄了眼,犹豫了许私下将时吟打量了遍,头又磕了地上。 “谢殿下。” 随后才起身,站了那里,他身后的李郁就一直跟着他,他跪,他也跪,他起,他也起。 时吟示意的瞄了眼案前摆的茶。 “坐吧。” 视线顺带扫了两人一眼。 “谢殿下!” 李集矮身施礼,然后恭敬的坐了案前,同李郁坐了时吟对面。 时吟修长的三个手指捏着杯子,呡了口,就那样手肘撑桌上茶杯捏在指上。 “李大人这霜雪纷飞、不辞辛劳的来本殿府上,可是有事?” 时吟问话平静无澜,神色甚至悠闲。 “二殿下,彼此心知肚明,你何必装无辜?”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李郁,李郁年轻气盛,不悦道。 闻言,时吟眉梢微跳了下,眸色稍沉,默自搁了指上捏着的茶杯。 “郁儿,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李集瞧着时吟脸色不对,忙打断李郁。 时吟望着,却轻笑了声,垂眸拾起茶壶悠闲的给自己茶杯添满。 不过唱双簧,演给自己看罢了。 “李大人,你小儿说的没错,彼此都清楚,不过,到底谁无辜,你更清楚……” 为攀权,自己把他女儿蒙骗送进权势的漩涡……无辜的到底不过他女儿。 时吟话语无澜,说着放下茶壶抬起眼眸依旧无澜的望着李集。 “拿自己女儿换自己权利富贵,大抵……都是人心所向,这,倒怪不得李大人,毕竟,李大人终究不过普通人罢了。” 时吟平静的说着,嘴角浅浅勾起,眼里有着有意思的轻蔑。 幽幽的话语,神色散漫悠闲,甚至莫名的似有种阴邪。 这话一落下,李集出了一身冷汗,额头汗湿,慌起身退开几步,朝时吟跪了下去。 “殿下!” 虽惶恐模样,却只郑重的唤了两字。 尊重,不忌讳。 李郁坐在原地,无动于衷,眼里却满是恨意,摆膝盖上的手紧握成了拳。 “呵,李大人这是……威胁?” 时吟勾起一丝嘴角,冷笑了声,道的平静。 不屑的瞄了眼跪地上微抖的李集,拾杯呡了口茶,悠闲的放下茶杯,视线落在李集身上。 深吸了口气,道。 “李士郎李大人,如果你觉得本殿待你女儿不好,你可以自行带回去自家宠着,本殿无任何异议。” 时吟话音刚落,李郁气急,起身一手劈在桌上。 “轩辕时吟,你别太过分,我阿姐对你如此情深,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待她?”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你看看她,你自己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身为皇子了不起啊,没有金銮殿下我们万臣朝捧,你算什么……” “放肆,本殿的事,什么时候轮你指手画脚了?” 李郁话音未落,时吟怒喝一声,一把拂落桌上的东西起了身,茶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茶水亦湿了一片。 时吟微侧身子站着,眸子微眯,眸色幽冷,冰冷的视线锁在李郁身上,须臾,转而落在跪旁边呆愣的李集身上。 “李大人,这,便是你教的儿子?还是……这一切,其实是你的意思?” 幽幽的话一落,李集倏地眸子瞪大,僵了一秒,然后骤然跪趴了地上。 “殿下受罪,臣……惶恐!” 李集躬地上的身子微抖,额角的汗一滴一滴的滴了地上。 此话倒是不假,只是没想这人发火会这么让人害怕。 李集虽身子本能的害怕哆嗦,但骨子里确实倔强倨傲的。 话音亦是不卑不亢,甚是俨然。 “郁儿,跪下!” 突然怒喝一声,拉了不服的李郁跪了他旁边,压着他脑勺跪伏了地上,肠诉苦衷。 “殿下,臣乃为人父,有爱子之心皆寻常,云儿作为皇子妃,稍处罚了一寻常百姓,何罪之有?您这般待云儿,让做为其父亲的臣子,情何以堪,何其不心痛?” 见李集卑屈认错,时吟缓了丝怒意,冷冷的瞟着他,然后又坐了回去,衣袖一甩,淡淡道。 “李大人,你想清楚了,这个决定,虽然本殿父皇敢私下促成,但,未必真能替本殿做主,你想攀高枝,可以,本殿可以替你随愿,不过,你最好教导你的人,安分守己!” 即而视线又落在旁边的李郁背上。 “别以下犯上,妄图僭越!” 话音平静,却俨然沉重,说完,视线又幽幽的落了李集身上。 这话,时吟像是在说李郁,其实,连李集、李清云一同警告了。 李集身子一抖,伏首跪地上,没吭声,李郁被他压着,虽愤怒,却被李集压着看起来跟李集一样,愣是变成了身子抖了下。 气氛骤然凝重。 时吟盯着地上沉默的两人,无声轻叹了口气。 “本殿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了,李大人你设计将人送了本殿府上,但,本殿不会承认,所以,所有后果,你们自己都担着!” 时吟悠悠的说着,抬手掸了掸袖子上刚扫落茶具沾的茶水。 “至于……你们是否朝捧,呵,本殿不稀罕,你们臣服轩辕氏就行了!——本殿再次提醒一句,本殿的人,你们最好别碰!” “轩辕时吟,你混账,什么设计?自己大张旗鼓迎娶我阿姐时,怎就没这般气焰嚣张?睁着眼睛胡诌,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到底是你试图借用我李家势力巩固在朝中势力,还是我们李家有意攀龙附势?你不比谁都清楚?” 时吟散漫的警告完,李郁实在气极,被惹怒了底线,他挣脱他父亲李集的压制,站起身来怒指着时吟怒吼。 面对脱缰的李郁,李集被怔的呆了一呆。 时吟更是微敛着眸子瞧了几许这样单纯胆大的李郁,平静的神色露了几丝危险。 “呵,李大人,确实如此么,本殿……需要你李家极力支持?” 时吟不怒反笑,视线从李郁身上慢悠悠的落了李集面上,与他来了个对视。 李集反应的身子一抖,慌俯首伏了地上。 身子微微颤抖,却只沉默不语。 时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紧蹙了眉头,不悦的神色浮于言表。 他打量了两眼李集,嘴角突然一勾,不急悠尔开口。 “李大人?……怕是你自己熏心利欲急于攀棵大树,他日好让自己乘风乘凉吧,本殿说的对吗?” 时吟悠闲的说着,亦神色慵懒散漫,挥手让人重新上茶具。 “不过,到底是卦算漏了,本殿,可不会想当明君圣主,更不会受任何人摆弄要挟!” 后面一句话,时吟落音很重,笃定毅然。 李集被说的哑口无言,李郁更是呆愣在端口。 气氛僵凝之际。 “咚咚,吱呀……”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古瑟端着一碗药汤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微懵。 三人六双眼睛齐齐望向门口,与其对上。 李郁最先反应,见得是古瑟,眸色忽沉,蹙紧了双眉,愠怒的视线紧锁在古瑟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忽危险的眸色一闪。 “哼,果然是因为他!” 愤怒的着朝古瑟冲了过去,伸手欲抓古瑟的衣领。 端着盘子的古瑟突惊,反应的身子一偏,躲开了李郁的手,手上盘子里的汤药因不平衡朝边上滑了去,他慌另手去扶住碗才没被抛出盘子。 而李郁,伸着袭击的手,僵在半路,他的脖子处,半空浮着把焕着五彩的冰晶飞刃。 第183章 父亲,不用求他,他算什么东西 “李公子,你这……一上来就突然动手,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古瑟将盘子里的碗移到盘子中间摆好,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尔雅道。 然后端着盘子绕开仍旧僵着的李郁,走到了案边,汤药递向了时吟。 刚才还紧张担心的时吟见古瑟没伤着,落在他面上的视线晕着温柔欣然的笑,接过古瑟手里的碗,一仰头灌了汤药,古瑟顺手接过碗,连手里的盘子放了案上。 他放下东西不急的散步到还被要挟的李郁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绕到了李郁前面,将他从下往上都打量了一遍。 李郁额角挂了冷汗,瞪着眼睛盯着散漫的古瑟。 “比不过古公子脸皮厚!” 内心惶恐,嘴却硬气的很,眼里满是不屑讥讽。 一直以来,以为这个清秀俊美出尘的小公子不过个斯文书生,谁曾想…… 看来,传闻都是真切的,以他现在这情势看来,这人,对付朱阳枢绝对可能! 边上的李集看的心慌,盯了几眼悠闲的古瑟,又惶恐的盯了两眼视线一直落在古瑟身上的时吟,犹豫了两秒,头哐当磕了下去,朝着时吟又伏了地上。 “殿下,请饶命!” 他不知道,那要挟抵在他儿子脖子前的利刃是古瑟的,还是时吟的,但他觉得,那东西应该是时吟的,所以又跪了时吟。 谁知时吟宠溺的视线落在古瑟身上,悠悠的道了句。 “李大人求错人了,利刃的主人……可不是本殿。” 悠悠的话缓然的道完,视线才不急的落向李集。 李集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一呆,僵了,然后茫然间,目光缓缓移向了古瑟。 ……左右不过他允许,不然谁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竟还敢出鞘利刃? 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公子,竟还会这般武力。 李集已经汗湿了鬓角,更是湿了一身冷汗。 他呆了呆,跪行两步,转了个方向朝古瑟磕了下去。 “古公子,小儿年少无知,恳请高抬贵手!” 稳重的话语间,甚至有了丝颤抖喑哑。 “父亲,不用求他,他算什么东西,一男子,甘屈居于人下,与女子争夫,不要脸吗?” 李集求情的话刚落,李郁大喝而出,说出的话愣是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砰!” 不过僵了一秒,蓦然一巨响,李集只觉眼前一影晃过,自己儿子已经被人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门板上反弹掉了地上,趴在地上当场便吐了口血来。 时吟立在古瑟身边,脸色阴沉,阴鸷的视线锁在李郁身上,宛如能杀人。 “李郁,本殿看你年少,允你放肆,如果你自觉命太长,本殿亦可如你所愿!” 周围气氛瞬间僵冷,冷到时吟的话都莫名的沉重窒息。 时吟话落,温柔心疼的望向身边的古瑟,垂着的手下意识的就去拉了古瑟的手,十指相扣。 他视线冰冷的落在李集身上,无动于衷的看着李郁因血呛得咳嗽,视线最终移落到了脚边跪着的李集。 “李大人,这事,你要如何跟本殿交代?” 反质问了句,说着拉扶着失神的古瑟去案边坐了下来。 古瑟一直呆愣着。 因为李郁的话,多少有震惊到了。 这孩子,倒是单纯,在时吟面前这样直说,不……连同时吟一起被骂了? ——这样说,跟自己有关系的时吟,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他还真不怕死! 他倒是无所谓,时吟怕是…… 古瑟因时吟的一句质问堪堪才回神,瞄了两眼时吟,又瞄了两眼可怜趴地上起不来的李郁,最后视线落在时吟面上。 时吟理了理自己的衣裾,耐着性子理好后,视线缓缓抬起,幽冷的目光沉落在李集身上。 呆愣的李集就那样看着他们两个走去案边坐下,呆愣的瞄了两眼受伤的李郁,缓移回后,眼眶一红,头重重的朝时吟磕了下去。 “臣,罪该万死!……臣,教子无方,臣……罪有应得,臣,愿承罪,愿以死谢罪,望,殿下饶过年少无知的小儿,臣,感激不尽!” 李集伏地上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躬伏着身子,腊月霜寒天被汗湿透了衣衫。 听着这些,李郁才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艰难半爬起来,僵了动作,就那样痴呆的盯着他父亲低矮的替自己求着情。 话音落下良久,都未曾见时吟开口,他斗胆的稍抬起眼皮望向时吟,时吟的视线却温柔的落在古瑟面上,唇角浅勾了丝笑意,调侃了句。 “怎么,这就被伤到了?” 古瑟白了他眼。 “人家不过以俗世说了句实在话,你下手那么重做什么?” 时吟无辜挑了下眉。 “杀鸡,儆猴!” 前两字轻尔,后两字却是视线落了地上跪着的李集背上,语音落的极重。 吓得李集反应的身子一抖,头伏贴的更低。 “正好,我们的事,还没有人替其见证公诸于天下,你说……让李大人做个媒介,帮忙传一传,是不是很不错?” 古瑟:“……” 时吟悠闲的说着,道的尔雅悠闲。 古瑟鄙夷的白了他眼,在他腰间不动声色的掐了把。 “殿下言重了,李公子乃无心之过,何来杀鸡儆猴之说,小公子年幼,殿下就别吓唬他了,免得给其留了阴影,就是殿下之罪过了。” 古瑟嘴角微笑着,然后起了身,不急的来到了李郁面前,蹲身去,微笑着打量了眼讶异的李郁。 “至于……李公子说的不要脸么,我倒是觉得以偏概全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不过……老天开了个玩笑,让相喜的两个人同生了一样的性别,乃至被天下人耻笑排斥……” 古瑟幽幽的说着,将懵痴的李郁拉了起来,替他整了整散乱的发丝,微笑自然不减。 “这是我们应该受的,怪不得李公子!——你说是吗,殿下?” 说着,突然扭头望着时吟欣然一笑,坦然道。 呃,古瑟话语单纯无害,却是妥妥的正面反驳了李郁,且毫无疑问的在他面前笃定了自己与时吟的关系,并坦白了自己的决定。 李集父子两人于古瑟悠尔无澜的话,听不明白他到底是追责,还是不追责。 当真是半惶恐半庆幸,又担忧。 亦觉得,这小公子,看着斯斯文文温柔如玉的,其实是个狠角色。 古瑟将李郁拉扶了起来,转身又去将跪伏地上的李集也给拉了起来。 “李大人,殿下性子直白,不懂圆滑,他心思同样简单单纯,朝政上,还望大人多多帮衬。” 李集睁瞪着眼睛,像是失了半魂,任由古瑟将其拉起,等他委婉的话落,他才反应过来。 他手哆嗦着,抱拳朝古瑟堪首拱手。 “不敢,不敢,古公子海量,朝政之事,小臣还望殿下多担待!” 时吟坐案边,望着替自己圆场的古瑟,蹙着眉,却看得欣慰宠溺。 一黑一白,戏都被你们唱尽了! 李集耷拉着头,抬着眼皮瞧着这两人,额角的汗落了又挂,衣衫已经汗湿了一身,从脚凉到了头皮。 时吟在李集视线瞟来时,捏了把鼻翼,闭着眼睛缓开了口。 “既然古公子都说了,今日之事,本殿就当没发生吧,但,跟古公子道歉,这事……” “臣道歉,臣道歉,古公子,非常抱歉,臣,替小儿道歉,冒犯了!” 时吟话音未落,李集慌接了话,说着就朝古瑟跪了下去,即磕头。 古瑟见此慌退一步躲开,然后将李集拉扶了起来,微笑着道。 “无碍,李大人礼甚了!” 第184章 小皇叔给了你这样的权利,我,也给你这样的权利 “父亲!” 古瑟刚扶起李集,门蓦然被推开,李清云披着大氅奔了门口,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发髻都未曾打理,许是从病床上奔来的。 她望着屋里的古瑟拉着他父亲的情景呆了一呆。 “放肆,成何体统?……在殿下府上,你就这般毛毛躁躁毫无规矩?” 李集反应,在时吟没发怒前一甩衣袖怒喝了句。 李集一喝,呆在门口的李清云又一呆,慌跪伏了地上。 “女儿知错!殿下受罪!” 时吟本伤势未愈,被他们这么一吵,很是头疼。 他单手支案捏了捏鼻翼。 “好了,李大人你也看到了,你女儿受了风寒,估计也觉得本殿养不随心,你便带回去先养着吧,养好了再送回来便是。” 说着,放下捏鼻翼的手,扫了眼门口捂着腹部的李郁,无澜的视线落在李集面上。 “李集,本殿是看你为官清正廉洁,才不与追究,若是下次再如此以下犯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便就不要拿‘清正廉明’几字说事了!——都下去吧。” 突然警告的话,愣是让李集一怔,微颤了下,然后恭恭敬敬撩裾朝时吟跪了下来,俯首磕头。 “谢殿下!……臣,谨戒,臣,告退!” 叩谢完,李集起了身,躬着身子后退了几步,示意门口的李郁低头施礼,便领着他跟李清云一起退下了。 李集等人一走,时吟松了口气,起身朝内间设的床榻走去。 古瑟望着朝里间走的时吟,呆了一呆,视线变得沉深,眉头微锁,跟了他的步伐。 刚欲开口,便见走到榻边的时吟突然身形微晃,扶了床桅,一手捂唇低咳嗽了声。 要不是瞒不了,那血滴滴答答顺着他的指缝溢滴下来,时吟估计又默默吞回了肚里。 “时吟!” 这模样,吓得古瑟慌叫了声,几步跨了过去扶他。 时吟抹了把嘴角的血才抬起头来瞧古瑟。 “没事,只是刚才扯到了伤口。” 带着血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同古瑟说的平静。 然,他再怎么装平静无事,古瑟已经从他苍白的脸色上看的清明。 他白了眼时吟,将他扶了床上,从衣袖拿了块帕子给他擦了手上的血。 “我没瞎,刚才你动手后,我就看出来了你在强撑,脸色那么苍白,你还能再傻点吗?” 古瑟有些生气的道,随后手心轻贴了时吟的胸口,丝丝缕缕的灵力输了过去。 时吟见状,一把捂住古瑟的手,将其打断。 “不要,瑟儿!……我不需要,过两天就好了。” 语音低轻温柔,彼此距离很近,古瑟几乎能感受到时吟呼出气息的温度。 古瑟因为他的一句‘瑟儿’唤的一阵麻,酥麻且肉麻。 更是一脸黑线。 然,在古瑟闹脾气之时,时吟嘴角勾了下,然后双手捧了他的脸,闭眸一吻落了他的额头。 片刻后才移开。 他捧着古瑟脸颊,嘴角依然习惯的噙着温柔笑意,深情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突然道了句。 古瑟:“?” 古瑟僵愣,有些犯懵,呆了一呆。 这人,突然间道什么歉?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望了几眼时吟,手贴了时吟的额头。 “……没生病?” 时吟无奈好笑,笑着轻拂下古瑟捂他额头的手,轻轻温柔的将他拥进了怀中。 “你今天的表现,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可以为我们的未来,不顾一切。” 古瑟:“?……” 这人,突然间,就怎么了? 古瑟还没明白时吟突然怎么了,怎么这么情感化,时吟拥着他的手却紧了紧又继续低喃。 “瑟儿,以后,谁要是敢像今天这般欺负你,你便随意处置,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时吟下巴搁在古瑟肩头,低低道。 说着又深吸了口气。 “小皇叔给了你这样的权利,我,也给你这样的权利,这世上,谁都不可以欺负辱没你!” 古瑟:“?” 古瑟完全被时吟整懵了。 这人,突然间怎么这么酌情?煽情? “……你,小皇叔给了我什么权利?” 愣了愣的古瑟迟疑着问了句。 他怎么不知道他小皇叔给了他什么权利? 什么样的权利,还可以肆意妄为吗? 闻言,时吟微顿。 他不知道这样的事该不该跟古瑟坦明。 古瑟从时吟怀里缓退了出来,不解的视线落在时吟面上,打量了几秒。 “不能说吗?” 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了他会困扰,或心里难过什么的。 时吟望着他,犹豫着摇了摇头。 “没有。” 单独两字回应,却没有主动说下去。 古瑟见状皱了眉头,神情有些无语。 “……其实,小皇叔留给你的那个,不仅仅只是库房钥匙,还是,一股势力。” 在古瑟眼神的追问下,时吟犹豫着还是坦白了。 气氛突然一瞬间沉寂。 古瑟僵愣的盯着时吟,眼神震惊,却呆呆的盯了许久时吟,像是不敢信,不可思议。 半晌之后,他又将时吟打量查探了一遍。 “那,那东西我不是……?” 他不是留在轩辕颜的墓碑上了吗? 时吟不急犹豫的接话。 “在卧房,我拿了,想把它改成发簪,还未来得及改好……” “我去拿!” 时吟话音未落,古瑟慌起身就走,却被时吟一把拉住手腕。 他顿步迷惘的回头,对上了时吟疑惑的目光。 “你,急匆匆的,欲做什么?” 之前还不想要,这知道了是一股势力的令牌,他怎就这么紧张? 古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急切激动了。 他迟疑了许,坐回了床沿。 “这东西,别人知道它有这样的用处吗?” 认真问了句。 时吟微有疑惑,缓摇了摇头。 “不知,但……怕是有人知道,小皇叔会给你这样的东西,所以……” 所以,他将那东西留了轩辕颜的坟墓上,他也不制止,而是自己默默收了? “你不阻止,带了自己身边,是不想我受到威胁?” 古瑟突然垂了眉目,亦有些黯然低沉。 这傻子,就一直处处为自己想着,计划着,一个人承受着。 ……如此,他甚至都怀疑,这次的伤,会不会也因为这个。 看古瑟担心的模样,时吟勾唇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没事的,有你,我不会出事的!……因为,你,永远是我的牵挂,此生唯一的归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古瑟只呆愣愣的望着时吟,被他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时吟则以为他担心,不信自己会处理,于是又解释了句。 “这事,我会办好,等他们拿到东西就会明白,小皇叔的东西,不是夺了,便谁都可以用的。” 时吟话音落了半晌,古瑟都没有反应,游离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良久后。 “只这样吗?” 或许是时吟瞒了他太多,古瑟觉得时吟还瞒着他盘算了什么。 闻言,时吟呆了一呆。 自愧的垂了眉目,犹豫着低低道了句。 “也想看看,哪些人在惦记着这股势力,到时面目撕开,是人是鬼,便就会一目了然了。” “你是在拿自己命搏!” 时吟话音刚落,古瑟不悦接过,可说是极其激动愠怒。 因为古瑟蓦然的激动,时吟微顿,诧异的呆盯了许。 他轻叹了口气,抬手安慰的抚了抚古瑟脸颊的发丝,嘴角噙着浅浅温柔笑意。 “不用担心,不说我自身能力,就小皇叔的势力便可以保我们此生安全了,生命不会受到要挟……” “可天下没有绝对的事,就算不会出事,伤了,你也会疼啊。” 古瑟不忍,打断时吟的话有些喑哑。 闻言,时吟呆愣了。 心里,更是极暖。 时吟轻然一笑,安慰解释道。 “瑟儿,我是轩辕氏子孙,是皇室之后,有责任为百姓造福,所以,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所有的一切,不一定都是因为你,你……别出了什么事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时吟看古瑟眼角泛红,忍不住心疼,拇指抚了抚,笑的温柔。 古瑟不买他的帐,拂下他的手。 “我不管,那东西,你还给我!” 那东西,既是给他的,那他自己承受面对。 时吟:“……” 早知道,他就不跟他坦白了。 时吟眉梢跳了两跳,默自的收回手,垂眸看了两眼自己抚过古瑟眼角的手指。 须臾,轻叹了口气。 “嗯,好,还给你,但,等我改好后,可不可以?” 时吟于古瑟,当真宠的不能再宠。 古瑟犹豫着,点点头。 “嗯。” 见古瑟答应,时吟嘴角欣然勾了下,眼神温柔雪亮一闪。 在古瑟木讷之际突双手扣了古瑟的双手欺压而上,将人压倒了床上。 温柔深情的目光紧紧盯着身下的古瑟。 “瑟儿,冬猎后,我们也去约会好不好?” 古瑟:“?” 被蓦然压下的古瑟心跳如蹦跶的小鹿,还没反应过来时吟欲做什么,便听他突然深情的同自己问了句。 “啊?哦……嗯,好。” 约就约,不能好好说么,一定要这个羞耻的姿势? 以为他只是单纯问这,谁知,古瑟刚不安慌乱的心才放下,只觉时吟的脸突然凑近,猝不及防的唇已经覆吻了他的唇。 古瑟:“……” 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这事么? “唔……时,时吟,你,你放开,伤……” 急促的呼吸纠缠,厚重彼伏,缠绵旖旎。 古瑟欲阻止的话都成了断断续续的了,甚至不让他说完,完全被时吟夺去了所有权利。 身上的衣衫更是被一寸一寸褪开来,露了白皙如瓷的肌肤来。 一朵朵红梅绽开在洁白的玉肌之上,伴着粗重呼吸起伏的波动,妖冶魅惑至极…… “……瑟儿,我们找个日子成婚,好不好?” 一吻落在古瑟至美的锁骨上,低沉磁性的语音从时吟口中溢出。 然,这话一出,身下的人却蓦然一顿,僵直了身子,倏地睁开眼来,诧异震惊的盯着时吟。 时吟因为他的反应亦顿了动作,僵着动作盯着古瑟。 呆木了片刻的古瑟回神,突然坐了起来,往旁边移了点,垂着眉目。 “……再等等吧。” 低低道了句,起身整理着衣衫走开了几步。 将衣衫整理如初,古瑟脸颊眼尾的红晕还未散尽,他强撑着发软的步伐默自走到了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一仰而尽,放下茶杯,无澜的道了句。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用觉得亏欠!” 这话,不是一般的认真俨然。 说完,他又扭头勾起嘴角微笑着望着床上呆愣的时吟。 “如果时大公子想要场盛大的婚礼,才觉得无憾,那,等你给得起所要求的三书六礼,便来决定要不要办好了?” 婚礼简单,可是,这样的路要走到尽头,却不是一般的难。 他……不能毁了他。 闻言,时吟意外一愣,挑了下眉,嘴角又噙了笑意。 “行,你说说看,古公子所要的三书六礼是什么?” 只要不是不答应,怎样都好。 见时吟答应这么爽快,古瑟一愣,犹豫了,于是又改口。 “嗯……三书六礼就算了,我……要特别的十里红妆!” 特别的十里红妆? 时吟挑眉,笑意盈盈。 “怎样的特别?” 问至此,古瑟低头刻意想了想。 片刻后。 “生平极目望不尽,今今复今今,昨日良辰状似,年复一年。” 时吟:“?” 听着古瑟的要求,时吟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他所要的十里红妆? 他……这要的是什么? “你……这要的是什么?” 时吟纳闷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了句,很是实诚。 古瑟表示很无辜挑眉。 “我也不知道,只要你所出的十里红妆能应承这要求,我,便就嫁了!” 时吟:“……” 他不过是不想毁了自己,才用此办法拒绝自己,甘愿一生藏在他院子里。 可,他怎么忍心! ——他爱的人,世俗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时吟忍着无奈,宠溺的笑着点点头。 “嗯,好,那瑟儿你就等着好了,你要的,我一定会完成的!” 时吟如此自信模样,使得古瑟都意外的望了他眼,后挑眉。 “呵,好!” 第185章 他承受了那么多,被偏爱,不理所应当么? “你先休息,你伤的事我去问问我哥,是怎么回事。” 古瑟细看了眼时吟,说着起了身就往外走。 “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时吟及时开口,迟疑着问。 他怕……他哥哥因此提着要求不让他来了。 古瑟顿下脚步,莫名回头,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是这。 他忍不住低笑了声。 “自己哥哥面前,有什么好为难的?……傻子!” 丢下这话,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 时吟:“……” 望着古瑟离开的背影,时吟又忍不住宠溺的笑了。 古瑟让府上小斯驱了车辇送他。 锦瑟轩。 车辇刚停府邸前,府门口的守卫见是古瑟,还没到门口便都躬着身子恭迎。 “公子!” 极其恭敬的招呼。 古瑟意外的瞄了眼。 “嗯。” 应了声跨了进去。 有种被其待如府邸主人一般的感觉。 不仅如此,一路上,遇到府上的家仆,见了他都会驻足恭敬的躬身唤他一声‘公子’。 古瑟眉梢微挑,不明白他哥突然间欲做什么。 “我哥呢,在府上吗?” 古瑟着给他施礼的一侍女问了句。 “回公子,在客厅会客。” “嗯,多谢!” 古瑟点头应着便直朝客厅去。 “这事,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吧,到时……伤的怕不会是小瑟。” 古瑟刚走到客厅门口,便听到屋里古玟的声音。 他微疑惑,犹豫着走到门前边,伸头去,看到古玟坐主座,古岑坐次座。 古岑闻言,怒气直涌,一把扫落案上的茶杯,茶杯被摔了个稀碎。 他蓦然起身凝视着古玟。 “凭什么?哥,你也是我哥,为何偏偏只袒护他?他蓄意杀人,难道就不应该绳之以法吗?” 古岑不平怒斥着,突然就泪流滚滚。 古玟坐主座,支案上的手捏了捏自己鼻翼。 “小岑,你们蓄意谋算,占了小瑟毕生辛苦的成果,桃僵李代,这些,于他,算不算不公平?” 古玟话语无澜,似温柔和蔼,却不容置疑。 他说着放下捏鼻翼的手,抬起眉目,依旧无澜的视线落在愤怒委屈的古岑身上。 “你母亲做的那些,于暖栀,算不算天理不公?” 古玟于这些说的无力,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落在古岑身上的视线坚毅,又不忍。 “小岑,那可不但是小瑟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母亲她……何曾怜惜过?” “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这样算起来,到底是谁先于谁不公平?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母亲于小瑟,做的算过分吗?” 古玟每每说到古瑟,眼里更是多了一分不忍与心疼,甚至眼眶愈渐的变得润红。 他轻叹了口气,起了身,理了理衣裾朝呆愣的古岑走了过去,在他两三步之遥站定。 “你们于他,把他当了什么?这一切,我都看的清晰……小岑,看在家人的份上,我不与追究,但不代表我会继续纵容!” 古玟话语斯文尔雅,,如春风拂面,细雨柔和,却莫名听得古岑心底一悸,于心里忌讳害怕。 他话音一落,古岑瞬息又泪流满面,咬着下唇瞄了眼古玟,垂着的手紧握成了拳,甚至微微颤抖。 他眼睛通红,瞪着古玟。 “……哥的意思,我若动了他,你便会杀了我?” “看情况。” 古岑鼓起勇气试探颤抖的话刚落,古玟轻然便接了,且果断毅然。 古岑震惊诧异的张了嘴,呆愣的盯着平静无澜的古玟,半晌。 “为什么?” 颤抖的话语,跟着,眼角一泪又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也是他弟弟啊,明明他们相处的机会要比他多了许多,而现在他却只护着他? 闻言,古玟寻常温润,将觉得不可思议的古岑细打量了一遍,转身不急的朝主座走去。 “因为偏爱!” 毫不忌讳。 “他承受了那么多,被偏爱,不理所应当么?” 古玟淡淡的说着,一撩衣摆,在主座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单手支了腮,懒懒的瞄着震惊的古岑。 “小岑,你母亲是咎由自取,你要继承你母亲心愿做官,那便就好好做着,别去找小瑟,否则,后果你一人承受不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古玟话语刚落,古岑突然疯狂大笑起来,他疯癫模样,又哭又大笑的指着古玟。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就凭你是大哥?还是……凭他屈居人下得来的权势?你所谓的偏爱?” “古玟,你偏爱古瑟,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他凭出卖自己得来的权势,同样,我亦不怕!” “……二皇子,是吗?呵,我得罪不起权势,难不成,我自己便不能替母寻仇鸣不公了?” 古岑突然像个疯子,又狂又偏激,且委屈至极。 古玟见古岑失控,微张了不可思议的瞳眸。 这,就是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么? 古岑明明那么一个胆小怕事谨慎的人,如今这般…… 古玟看着古岑,想着如今的古家,不免心痛。 ——都是古侧自己一手造的孽! 若是连古岑也出了事,古家……几乎完了。 “能!” 猝不及防,古岑委屈倔强的话一落,门口的古瑟瞬然接了,跨出一步,站了门口,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你当然能!古岑,你要报仇,直接来找我好了,何必为难大哥。” 屋里的两人因此骤然一怔,呆愣了半晌。 “小瑟?” 古玟倒是没有那么惊异,只是……因为他蓦然的接话,有些意外,担心。 “呵,你想多了,我来,并非找大哥,只是,每次来,你都不在罢了!” 古岑突然冷笑着接过,泛红的眼眶,眼神冷鸷阴邪。 看着突然阴邪的古岑,古玟无来由的心底咯咚了下,蹙紧了眉头。 古瑟只勾了下嘴角,没有接话。 古岑的心思,他多少能明白,毕竟,是杀母之仇。 古瑟嘴角刚勾起,古岑突然冲到了古瑟面前,一把掐了他的脖子将其砰的一声抵撞到了门板上。 两人个子相当,古岑阴鸷狠恶的视线注视着因被突然袭击呼吸微促的古瑟。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古瑟,你这乌纱帽能值几个钱,用得着我母亲用生命来换?暖栀不过一侍婢,你竟然为她生生逼死我母亲?……你好狠心呢!” 古岑每一句一字都几乎从牙缝挤出,那神情似恨不得将古瑟活活生吞活剥。 道着,那泪止不住的从他眼角纷纷滚落。 “好歹我们都是姓古,流着古氏血液,你为了一外姓,让我们兄弟残杀,你怎想的!” 随着字字珠玑,古岑掐古瑟脖子的力道一寸一寸捏紧。 他双手狠狠的掐着古瑟脖子,指节因用力根根泛白,指尖却是血红,看得出的用尽了全力。 “咳,咳咳……古,古岑,你母亲,是,是天作孽,由可……受,自作孽,不可活!” 古瑟被他掐的脸色淤青泛紫,说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古岑!” 古玟见状,一个晃影瞬移近身,伸手治住古岑的手,稍用力扳开了他的手,一把就将古瑟牵进了自己怀里。 “古岑,注意你行为,小瑟是不愿与你动手,你觉得,以你,能动他?” 古玟冷了眸色,不悦的视线落在古岑面上。 估计若不是他还算是他弟弟,他早就…… 哪还允许他在古瑟面前如此放肆。 “还有你,是不是傻,怎由他掐死你?” 斥喝完古岑,古玟对着一阵干咳的古瑟怒斥,斥着,手上又忍不住心疼的替他顺着。 古瑟因刚才古岑太用力,有一瞬的窒息,一松手,他就忍不住捂着脖子一阵咳嗽,脸色青紫,白皙的脖子几个鲜红的指印缠绕其上,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古岑听到古玟的话,怔了。 是啊,他忘了,眼前这个小弟弟,可是杀了当今太子,重伤上过战场的朱阳枢副将的。 这会儿……却被自己掐着脖子还不了手…… 古岑思绪混乱,麻木,五味杂陈。 他呆呆的,不禁向后踉跄了两步,一个不小心跌坐了地上,晶莹的泪滴还挂在他眼角,眼眶通红,泪眼盈盈。 像是极其委屈无助丢了魂的兔子。 古瑟古玟看着跌坐地上的古岑亦是一惊,都没反应过来,古岑与他们对视了眼,骤然回神,突翻身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了。 古瑟:“……” 第186章 小瑟,几天,能发生很多事情了! 古玟瞄了眼跑开的古岑,视线就收回落了古瑟的脖子处查看。 “你怎么这么傻,任由他去掐你脖子。” 古玟忍不住心疼,埋怨了句,拉着古瑟去坐了下来,从衣袖掏了只白玉瓷瓶子出来,倒了些药脂于食指腹上,然后轻轻的涂在掐痕上。 古瑟乖乖的坐着,伸着脖子任他哥给他上药。 “呵,放心,他不敢掐死我。” 道的无谓轻松。 古玟:“……” 古玟一脸黑线,涂药的手指故意蹭了下。 “不会痛吗?” “嘶……疼!” 古玟:“……” 古玟替他涂了药,收了东西后就坐了他旁座,望着正自己给自己倒茶的古瑟。 “今日主动回来,可是有事?” 端茶杯的古瑟动作一僵,扯起嘴角缓缓扭头,微笑着望着他哥犹豫了许。 “哥,时吟的伤……怎不见好转?你,能不能再去帮忙瞧瞧?” “呵,就知道你有事而来,不然,怕是家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 古玟无奈笑的宠溺,落古瑟面上的视线却突然变得细腻沉深。 古瑟微顿,亦尴尬。 他蹭了把自己的鼻尖,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哥的目光。 “过几天就回了。” 听到这话,古玟没有开心,虽嘴角笑意不减,但眸色却私下黯然了。 是吗,还要过几天啊? 小瑟啊,你可知,几天,可以发生很多事了呢! 古玟嘴角噙着笑,却深吸了口气。 “轩辕时吟的伤我根本没治,只是给他开了几副补气血的方子。” 突然坦然了实情。 闻言的古瑟却一愣,有些不解。 他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疑惑的盯着他哥。 “为什么?” 怪不得不见好转,明明他都按时给他煎药,监督他喝下的,原来是这样。 古玟瞟开视线,垂眸去翻杯拾壶替自己倒茶。 “要我帮忙也可以,除非……” 古玟不接话,自顾说着,这话,他迟疑了。 “……除非什么?” 古瑟听他哥的话,即是心口突然一窒,莫名微疼。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就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古玟斟满茶放下茶壶,犹豫了许才抬起头来,视线定定的落在古瑟好奇疑惑的面上。 片刻。 “你答应我,回来住,可行?” 古玟虽是谈条件,但却有些委婉。 古瑟僵愣,痴痴的望着他哥,一时不明白,不过几天,他为何坚持要自己回来住? 之初都答应了的,这次…… “不是就几天么,哥你……” “小瑟,几天,能发生很多事情了!” 哪怕半天,都足以他们间发生点什么。 古瑟疑惑的话没说完,古玟一口便接过了,弄得古瑟僵怔,完全理解不来他哥到底在想什么。 古玟期冀的目光深情的落在古瑟面上,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古瑟垂着眉目思忖。 片刻后。 “好,但哥你要答应我,这次,一定要给他治好?” “行!……治不好,哥拿命抵他。” 古玟未等古瑟话音落,一口便应承了。 “那倒不至于,哥说的太严重了,呵呵呵。” 听闻,古瑟微怔,后尴尬的笑了几声。 古玟神色平静,望着古瑟的目光却温柔深情。 他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勾回应了古瑟,然后沉默着去端茶杯喝茶。 “那哥现在有时间吗?” 古瑟稍有急切问,古玟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便见他迫不及待的又道。 “如果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面对于时吟如此上心的古瑟,古玟心底蓦然黯然。 他多瞄了两眼这样的古瑟,迟疑了许,深吸了口气。 “好,你等下,我去换身衣裳。” 尽管不想,但还是无法拒绝古瑟。 说着便起了身,理了理衣裾,视线才抬起落在古瑟面上。 “嗯,好!” 古瑟呆呆的,点点头,很是开心。 古玟犹豫的瞄了他两眼,才转身离开。 车辇再次驱动,而后停下时,已到了二皇子府邸。 这次下辇的,不仅是古瑟,还有他哥,古玟。 古玟一身雪白华缎,同色的大氅几乎曳地。 他身影颀长如冽松,纤尘不染,莫名尊贵如高悬的明月。 站在府邸前微仰头,视线落在牌匾上,神色无澜。 “走吧,哥。” 古瑟过来站他身边,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牌匾,唤了句。 “嗯。” 古玟回神轻应了声,同古瑟跨了进去。 书房。 时吟坐案前,手里握着毛笔正埋头写着什么。 桌上,铺的不是宣纸,而是一张朱红的锦帛,笔尖蘸的是金墨。 这时,听雨走上前来通禀。 “公子,古公子带他哥来了。” 看他家公子写的认真,铺的东西又比较特别,他不禁好奇的伸着头多瞧了眼。 ——婚书。 就瞄到了这两字,字迹严谨隽秀,且苍劲有力细致。 听雨眉梢跳了两跳。 “公子……这……” 时吟将笔下的字不急的写完,放下毛笔才抬起头来。 “不用好奇,给自己婚礼备的——走吧,去客厅。” 容不及听雨八卦,时吟已经转出书案,径直往外走了。 衣袂飘扬,在半空划了个好看的弧。 是给古公子的聘书? 他同意会嫁他? 听雨在原地愣了一愣,须臾才回神去跟时吟的脚步。 客厅。 古瑟同古玟坐案边,家侍上了茶,两人正喝着热茶。 “瑟儿。” 时吟刚走到门口,便望着古瑟亲昵的唤了句。 “嗯,来了?” 古瑟或许没觉得什么,顺口微笑着便应了。 古玟则听着,蹙了眉头,眸色微沉,落在时吟身上的视线并不友善。 “嗯。” 时吟来到跟前,视线被古瑟脖颈的红痕吸引。 “你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抚古瑟脖子上的红痕,看着那印迹,蹙紧了眉头,眼神看得见的心疼。 “啊,没什么。” 古瑟慌后退半步躲开时吟的手,道的无所谓。 时吟眸色微沉,有些不悦,扫了眼边上的古玟,视线紧锁了古瑟脖子上的印迹。 须臾,才转移注意力,望着旁边的古玟。 “古公子……突然来府上,可是有事?” 还算礼貌的道了句,但不喜之色,显而易见。 古瑟不想说,此时,他也不好多问,只得放弃追问。 他淡淡的说着,便在主座坐了下来,侯着的家侍即给他上了茶。 古玟悠闲的瞟了眼时吟,垂眸去端茶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无澜的说完,不急的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望向时吟。 “小瑟说你伤势没有好转,让我来瞧瞧。” 面对古玟的淡然,时吟亦是淡然。 闻言视线落向古瑟,瞧了几许,没有吭声。 “嗯,哥说这次应该没问题了,一定可以治好。” 古瑟笑笑,替其解释。 时吟没有做声,只是单纯的盯着古瑟。 片刻后,时吟蓦然轻叹了口气,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瑟儿,你过来一下。” 说着就朝外走去。 古瑟愣了愣,望了眼他哥,经他哥点头,才跟着去。 房间里,时吟等古瑟跨进去,就去关了房门。 关好房门,时吟犹豫了许,走到古瑟面前,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瑟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了你哥什么?” 古瑟:“?” 这人,这么敏感的么? 还是……他又窥了自己内心? 古瑟低垂着头,犹豫了许,挣扎片刻后,抬起来望着时吟。 “为什么这么说?” 时吟站在古瑟面前,身高体长,比古瑟高了差不多一个头,需垂着眉目看古瑟。 他眉目微垂,眼里莫名犹豫黯然。 轻叹了口气,转身去桌边坐了下来,一边无心的翻杯倒茶。 “你哥没那么好心,第一次都只是敷衍,这次,怎么可能会无条件的答应。” 静静的说完,时吟端起冰凉的茶水呡了口,放下,扭头无澜望着单纯的古瑟。 古瑟眸色微艳,有些震惊讶异。 怔了片刻。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哥只是随便开了个方子敷衍你?” 话落,犹豫了许才走了过去,在时吟旁座坐了下来。 时吟手指于桌上捏着茶杯,视线亦落在其上。 “嗯!” “那你还乖巧的照做都喝了?不怕……” 古瑟意外,愣是没能理解时吟的思想。 “因为他开的是滋润补气血的方子,并无大碍。” 时吟即懒懒无谓的接过了。 古瑟:“……” 感情他们都是聪明的宝,除自己是唯一的傻兜。 古瑟被他们的操作堵的一时无语。 时吟则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沉了几分。 “瑟儿你说,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 时吟还是坚持这问题。 古瑟从自我情绪中回神,闻言微顿。 须臾。 “条件就是,让今天开始我回去住。” “那你怎么想的?”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蓦然接过。 因为时吟接的极快,古瑟微怔,呆了许,后轻摇了摇头。 “我没关系,住哪里都可行。” 闻言,时吟眸色明显的黯然了。 沉默片刻,时吟于桌上捏着茶杯的手收了回来,支了腮。 “嗯。” 突然兴致缺缺,只单应了声。 面对突然沉默的时吟,古瑟有些迷惘,微呆。 能感受到时吟的不开心,古瑟犹豫了许,伸手握了时吟支腮的手。 “你……怎么了?” 时吟顺着松开支腮的手,任由古瑟握着,将手滑入他的手心,变成十指相扣。 他诧异温柔的视线望了眼古瑟,落在他们相扣的十指,然后又落在古瑟眼睛上,轻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 时吟说的坦然,甚至,淡然。 因为他明白,古瑟不知实情,没法理解他的心情。 只要他不在自己身边一天,都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怕……自己的小瑟蓦然离开了自己。 古瑟:“……” 古瑟落在时吟身上的视线鄙夷,甚至无语。 话说的直白,现在脸皮变这么厚了。 这样的话,能随口就说的么。 古瑟无语的同时,轻叹了口气,抬起与时吟十指相扣的手示意了下。 “你不相信我?” 时吟微怔,诧异的眸色一艳,又黯然,缓轻摇了摇头。 “不是。” 话语明明果断,却并不见时吟开心。 古瑟纳闷疑惑间,细打量了他许的时吟伸手轻轻的将他拥了怀中,下巴就依赖的搁在他肩头,突然一副受伤无依模样。 “我怕你一离开,你便就……” “瑟儿,你知道吗,时间是特别的存在,哪怕只一刻,它都能千变万化,风云莫测。” ……这话,怎么跟他哥的说的近似? 他们两个,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僵愣的古瑟饶是茫然,根本听不懂他要说什么。 他顿了顿。 “时吟,你,到底要说什么?忌讳什么?” 古瑟顺从的亦拥着他,十指相扣的手摆于桌上,另手就搭在时吟背上。 话音落下半晌都未曾见时吟回答开口,古瑟蹙紧了眉头,更是不解疑惑。 这人,到底在忌讳什么? 这畏手畏脚的模样,可真不像他。 如果时间真能改变什么,就算他呆他身边,该变的,不一样阻止不了么? 第187章 喝这么多凉水,不冷吗? 半晌之后,时吟自己松开了古瑟,迟疑着退出来,复杂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欲言又止。 最后却只深吸了口气,去端喝剩下的茶。 “没事。” 应后,喝了杯里茶,放下茶杯视线锁在古瑟脖子上的红痕上,手指忍不住轻抚了上去。 “这,谁弄的?” 黯然的眸色里,尽是心疼。 古瑟一僵,反应的脖子微躲了下。 这事,他不能说,不然,以时吟护他的性子,估计…… “啊?……这,这是……” 古瑟捂着自己的脖子,吞吞吐吐编不出理由来。 时吟却又伸手去,拿下古瑟遮掩的手,重新温柔的抚了上去。 “你不用瞒,要瞒也瞒不了,所以……瑟儿,你还是老实说吧,不然,你想为他求情,我可便不答应了。” 话语悠闲不急,落在古瑟面上的眸色温润似水,却愣是让古瑟微怔,心慌的呆了呆。 古瑟干愣愣的吞了口口水。 “……你,确定不会动他?” 时吟闲雅的望着古瑟,眼里晕着笑意的涟漪。 “……看情况。” 一向倔强聪明的古瑟也就在他面前呆呆愣愣的,极其可爱,时吟突然有了逗趣古瑟的心思。 古瑟:“……” “呵呵,逗你了,不会动他!” 时吟忍不住低笑了两声,笑声从鼻音发出,甚至都带着宠溺。 ……这样的小傻瓜,他又怎么忍心为难他呢。 所有,都他自己解决吧。 此世,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尽管时吟保证了,古瑟还是有些迟疑犹豫。 “还是不愿?” 时吟见古瑟不愿迟疑,歪着头问了句。 “再不说,我便会直接送他入大牢哦……” “古岑。” 时吟话音未落,古瑟慌张答了。 时吟被古瑟骤然的接话微愣,后噗嗤一声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古瑟的头。 “早就知道会是他,只是没想……他这胆子这么小,这么晚才来找你麻烦。” 时吟淡然的说着起了身,理了理衣裾,后回头拉了古瑟的手,视线落在他们彼此拉着的手上。 “这事,我会处理。” 他垂眸盯着古瑟的手,拇指细细的抚了抚他手背。 “瑟儿,你去跟你哥说我在这等他,有劳他来这替我医治了。” 时吟无澜的说完,才稍抬起眉目注视着古瑟,顿了片刻。 “搬回去的时候,我送你!” 他这是……答应他搬了? ‘心结’解开了? 古瑟望着突然开朗的时吟呆了许,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像没有谁劝说吧? 他怎就突然开朗,不纠结怅然了? “嗯,好。” 古瑟呆愣愣的点点头,回答乖巧。 时吟欣然一笑,揉了揉古瑟的头。 “去吧。” “好。” 古瑟应后便去了客厅,跟他哥传达时吟的话后,古瑟让下人领了古玟去见时吟,自己留在了客厅。 他知道,时吟让他去传话,只是想支开他而已。 房间。 “倒是挺心宽,不怕我动手脚?” 古玟刚进门,把门掩上,立在门口望着桌边喝茶的时吟无谓的道。 时吟放下茶杯,扭头望向门口的古玟,打量了几许。 “以你的身份,想必,应不屑这样的手段。” 时吟神色清冷,说不上的冷峻疏远。 “呵。” 古玟冷笑了声,没接话,淡步走了过去,在时吟面前站定。 时吟拾壶翻杯倒了杯茶,移了旁座。 “有劳古公子了!” 古玟盯着时吟倒的冷茶,眉梢跳了下,嘴角轻然一勾。 “我是看在小瑟的份上,与你无甚干系。” “当然,本殿,可没这般面子!” 古玟话音未落,时吟瞬息便接过了。 两人间,当真火药味十足,都互不顺眼。 古玟鼻音吭哧了声,在旁座撩衫坐了下来,着凉茶呡了口,放下茶杯才抬起眉目无谓的视线落向时吟,将他打量了一遍。 “你这般身份,带给小瑟的只是公之于众的羞辱,不会让他幸福的!” 古玟缓了几许淡漠,认真道了句。 时吟捏着茶杯的手指一顿,须臾,放开了茶杯,收了手于膝盖上握成了拳。 “哼,你觉得,你就能?” 不屑冷哼于鼻音而出,淡淡的,冷冷的,甚至无澜,风云不动。 古玟诧异一望,未曾开口,时吟又冷冷的道了句。 “以你们间的关系,比起本殿,悖论的枷锁,何止于羞辱?” “你觉得……小瑟他,能接受?” 此话刚落,像是触到了古玟痛点,他反应的僵了下,神色微异后,又瞬息平静无澜。 他深吸了口气,起身掸了掸理了理衣袖。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淡淡的,说着,拱手朝时吟微颔首施了斯文的一礼。 “时辰不早了,殿下,现在可否方便医治了?” “嗯。” 古玟突然转的话锋,客气的斯文礼貌,使得时吟稍细看了他眼,后点了下头,淡淡应了句。 古玟面对时吟的冷漠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无奈好笑。 混迹俗世,万般无奈啊。 古玟重新坐了回去,手指叩了叩桌面。 “手。” 闻言,时吟眉梢忍不住跳了两跳,瞄了眼古玟,还是乖巧的伸过去放了桌上。 这等身份的人,还需要把脉? 时吟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古玟,不可思议诧异的神色。 古玟视而不见,目光垂下,指尖蹭开时吟手腕的衣袖,修长的手指搭了他的手腕脉搏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我只清理你体内剑刃的浊气,至于耗损的灵力,需你自己慢慢恢复。” 古玟话出,指尖看得见的灵力飘出,丝丝缕缕的都沁入了时吟手腕处。 他直接解释了自己并非把脉,却借此查探了时吟的伤势。 说完,抬起眼皮瞧时吟,时吟与他对视了眼,略显尴尬的瞥开视线于一旁。 “嗯。” 古玟倒不忌讳,目光平静,细打量了眼时吟。 ……明明受伤灵力耗损厉害,竟然还去给他人治愈内伤,倒是慷慨。 这方,古玟输灵力替他祛除浊气,时吟则心不在焉的倒茶喝茶,一杯又一杯,时不时的瞄古玟一眼。 古玟:“……” 古玟眉梢跳了跳,无语的道了句。 “喝这么多凉水,不冷吗?” 也不知道他的小瑟看上他什么了,这么呆板无趣的人,他竟然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处处护着他。 时吟端到嘴边的茶杯一僵,微愣,瞧了眼古玟,然后无声放下,视线瞟到一旁。 “还没好吗?”淡淡道。 古玟又莫名觉得这人单纯的可爱。 又或许能理解古瑟于他的喜欢。 他轻叹了口气,收了灵力收了手,理了理衣袖口。 “好了。” 如此,时吟才像松了口气般,深吸了口气,收了手,将袖腕扯下来些。 “谢谢!” 古玟平淡瞧了他眼,起身理了理衣裾。 “呵,殿下客气了!——我还欠着殿下收留之情,于此,就当还了。” 微顿,古玟又通知。 “……小瑟,我带走了!” 时吟沉默着,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 “告辞!” 古玟理好衣衫,施以皇子敬畏之心同时吟微颔首,然后转身就去开门离开了,毫不迟疑。 时吟无澜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不懂这人的心思。 明明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却……在这俗世这般委身。 甚至还于这样的自己客气尊重。 时吟站房中,失神了良久,回神叹了口气,朝外走去。 刚跨出门槛,转角,古瑟迎面走来,直接撞进了他怀里,他反应的就揽了对方的腰。 两人讶异呆愣对视着。 “怎么了?” 时吟垂着眉目盯着怀里的古瑟诧异的问了句。 他以为,他会直接跟着他哥离开呢。 古瑟回神,从他怀里退出来,理了理撞乱的衣衫。 “来跟你说声,我跟我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好。” 时吟的回应于古瑟眼里意外的平静坦然,让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样的时吟。 “去吧,有时间我来找你,带你去到处转转,还有,你之初要开的铺子已经开张了,也可以去看看。” 怕古瑟多想,时吟即开口,很是坦然。 古瑟意外一怔,思绪突然跟不上时吟的话。 顿了几秒。 “嗯,好。” 是吗,之初要他开的茶馆,他已经帮忙开张了? 时吟望着古瑟勾唇欣然一笑。 “你回去我就不送了,我还要进趟宫。” 突然进宫? “是出了什么事吗?” 古瑟神色一僵,有些担心。 时吟眉梢一挑,饶有不屑。 “不过是皇宫里那位又无聊了。” 非得自己去挫他一挫才开心。 古瑟:“?” 时吟:“无事,你先跟你哥回去吧。” “嗯。” 呆了呆的古瑟点头回应,后犹豫着离开了。 皇宫里的事,他可参与不了。 第188章 既然有心参与,要不……为人父辈,替我准备三书六礼? “有什么事就说,我有点累。” 时吟随大监来到殿前,瞧着案前宣自己进宫又只管埋头批册子的皇帝。 闻言,皇帝批册子的笔一顿,才舍得放下,搁了笔架上。 缓抬起头将大殿立着的时吟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一副倦容,气色还说的过去。 他眉梢挑了挑,无谓的表情。 “你也会觉得累?” 侃侃而语,话里带讽。 闻言,时吟无语,瞬间黑了脸色,恹恹开口,淡漠不减。 “我伤刚愈,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时吟说着转身就走。 “你那点破芝麻私事,就不能低调点吗?非得昭告天下?” 时吟的脚刚迈出还没落地,他父皇捅破了来说。 “李侍郎的女儿你已经迎入府中,成了皇子妃,你还想怎么改变?还想折腾,让他一男子成妃成后不成?——成何体统!” 皇帝自话说着,怒气一甩衣袖,气得自己胸口不断起伏。 这告状的,速度倒不是一般的快。 时吟迈出去的脚步不急的收回来,转身又面向他父皇,盯了怒气冲冲的皇帝半许。 “嗯,首先,并非是我迎娶进来的,其次,我的后宫,只需要一人,但,绝不是他李清云!” 皇帝被气得翻了个白眼。 他瞪着风轻云淡的时吟。 “难不成你想让那小子充盈后宫?” “对!” 皇帝话语刚落,时吟瞬然便接了,毫无顿挫。 皇帝被时吟堵的一时无言。 颤着手指了指时吟,最终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靠坐椅子里捏了捏鼻翼,无力道。 “朕不会认同的!” “我并不需要你认同!” 皇帝话语才落,时吟又瞬息接了。 皇帝气得瞪了眼时吟。 “你就连话语上都丝毫不让吗?” 堵的这么快。 “我为什么要让?” 又一次,时吟直接接过了话。 皇帝:“……” 皇帝气得又去揉了揉眉心。 “朕是你父皇,更是一代君王!” 这样的话,他父皇说的有气无力,像是苟延残喘。 时吟则鄙夷的瞟了他眼,一边无谓的掸了掸袖口。 “既然有心参与,要不……为人父辈,替我准备三书六礼?” 时吟看他父皇气的不行,多少恻隐,转了丝话锋。 “你!” 却气得他父皇拍案而起,怒指着波澜不惊的时吟。 “你,你想做什么?” “三书六礼,四书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不都是成婚应该备的么?” 时吟道数的悠闲,却把他父皇气得没差点昏厥。 皇帝一掌劈在案上,案上的册子跳了两跳。 他怒吼。 “你跟谁成婚?” “这还用说吗?” 时吟漫不经心的瞧了两眼他父皇,道的波澜不惊。 皇帝气得窒息,捂着胸口顺了顺,支撑额头于案上。 “你小皇叔放纵任性朕不管,你的事,朕不会答应的,任你怎么折腾!” “呵,行,成婚事宜你不管,我自己来操办,但,若是从中犯难,你想要的天下,我会帮你一寸一寸的毁掉,血染江山的画,作为我的成婚之礼,我会很乐意接受!” “你要江山,我要良人,各执己念,互不干涉,你可以自己选。” 闻言,皇帝蓦地瞪大了眼睛,瞳孔聚缩,很是震惊。 刚才还神采奕奕,这被时吟气了半会儿,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牵强的抬起眼皮瞧着时吟,无力却毅然道。 “你是我轩辕氏子孙!” “我并没有说我不是!……只是你们自己觉得,这样的我,给家族蒙羞罢了。” 时吟这话虽接的快,但神色突然暗淡了,显得有几丝失落。 ——生来他便是一人,独自面对经历了所有,长大了,却要被他们禁锢,自己所喜所想,却没有任何人支持…… 在时吟黯然的眸色里,毅然染了几许忧伤。 “这样的我,你们不接受,没关系,我并不会勉强你们接受,更不需要,也请你们不要来干扰我……” 时吟淡淡的说着,转身离开。 落寞的身影骤然显得寂凉孤独,仿佛千般沧海桑田拂过的萧雪,一片孤凉。 望着这样离开的时吟,他父皇突然心底一痛,蓦然红润了眼眶。 多好的一孩子,却…… 他经历的所有,或许他懂的,只是,他生在了轩辕氏,他也不想,无资格逼他的。 一路沉默无神回到府上。 古瑟搬走了,时吟突然觉得自己府邸大的可怕,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习惯性的,浑浑噩噩来到了古瑟的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在门口失神了半晌才走进去,走到床榻边无力的倒了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幔顶,空洞的目光,像是丢了几抹魂儿。 他抬起手伸在半空,从手心蓦然滑落一透明珠子,珠子被红绳穿着,悠悠孤寂的荡在半空。 那是古瑟的一滴泪,时吟兀自用灵力凝成的。 这是古瑟唯一留给他念想的东西,还是自己徒自留下的。 他就望着那东西发呆愣神。 ……他不怕他父皇,不怕自己家族这边的阻挠,唯独让他头疼的是,古玟。 ——路阻且长,他们走的路,没人支持就算,还处处被人阻止为难。 而现在,时吟正独自承受着所有。 —— 时吟回府时,在回廊遇到过若尘,他见时吟有些没什么精神,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从没在时吟身上看到这样黯然的倦容。 不放心,犹豫了几许,还是折回朝时吟的房间走了来。 “咚咚咚!” 若尘站在门口迟疑了几秒,终抬手叩响了门。 提着珠子发呆的时吟顿了下,蓦然蹙了眉,移动眼珠瞟向门口,顿了一秒。 “谁?” “我。” 若尘无感情的回应,比之前僵硬了许多,有点丢了丝魂般没什么朝气的感觉。 听出是若尘,时吟犹豫了许,手上光芒一焕,消隐了手上的珠子,起身去开了门。 他打开门,手就搭扒在门上,无表情的盯着正盯着他打量的若尘。 “什么事?” 闻言,若尘才收住打量时吟的目光,落在他面上,须臾。 “古公子搬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时吟阴沉了脸色,不悦蹙眉盯了他许。 “对,你可以走了!” 冷漠的丢下话,转身就关门。 若尘伸手就扒住了门口,时吟的动作被迫顿住。 他木讷的皱了下眉头,转身来不解不悦的盯着若尘。 “拿开,有事改天!” “我去给你守着!” 时吟话音未落,若尘突然道了句。 时吟:“?” 时吟蓦然迷惘,呆愣愣的盯着莫名其妙的若尘半晌。 “你守着什么?” “古瑟,我知道古玟的心思,古公子,我去替你守着!” 若尘话语可说的不是一般的机械。 时吟听的呆了一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微歪着头,疑惑的盯着若尘,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呵,这话,可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时吟都被他给说笑了。 若尘:“……” 若尘盯着突然换了貌的时吟,黑了脸色,不过,还是被他的笑容给惊艳的呆了一呆。 果然冰冷的人笑起来,是绝美的。 “你认真的?” 时吟见若尘很是严肃,收敛笑容认真问了句。 “为什么?” 迟疑了许又问。 他……突然间为何要帮自己? 倒不愧是他小皇叔身边的人,古玟于古瑟的心思,他竟然都知道。 若尘淡然的瞟了他眼,视线瞥了一旁。 “你是公子的亲人,我,自然站你这边!” 嚯,还能这样扯理由?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帮自己,总之护古瑟,他是真心的。 只是……他这样木讷的人,怎么替自己守,这样的事,他会守护吗? 他要怎么守?……其实,时吟比较好奇这个。 “嗯,那你去吧。” 时吟淡然应后,转身就关门。 然,门关到一半,他又顿住了,迟疑了秒,又扭回头望着若尘。 “多谢!” 话落,若尘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若尘:“……” 盯着门无语的若尘待了许,刚转身欲离开,听雨出现在他的视线。 他沿着他的衣裾一路向上,视线落在他的面上,盯着听雨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后什么也没说,错开离开了。 “恭喜入伍!” 若尘走开几步,听雨在身后笑着道。 若尘迈出的步子一顿,然后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主动帮他家公子,看来……他是终于释怀了吧? 第189章 时吟……我不要什么婚礼,此生,你不弃我便好…… “你问了吗?” 车辇上,古玟盯了许沉默的古瑟,看他心不在焉不开心的模样,轻问了句。 古瑟茫然的抬起头来,盯了他哥许才明白说的什么。 他轻摇头。 “没问,他……好像有事。” 看时吟心事重重的,他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打发走了。 专门去问,却没问? 古玟意外的顿了下,后了然的点点头。 “嗯。” 犹豫了许。 “放心吧,他伤势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用灵力过度,一时半会用不了而已。” 闻言,古瑟诧异的望了他哥眼,沉默着点点头。 他垂了眉目,斟酌了许,犹犹豫豫的瞧着他哥。 “哥。” 蓦然唤了句,古玟却不明所以。 “嗯?” 这么正儿八经的唤自己,怎就不说话? “……你不喜欢时吟?” 古瑟犹豫了几许,问出的话,让古玟意外微顿,甚至眸色微艳。 一时间气氛极其安静。 古玟盯着古瑟沉默了片刻才口,很是认真。 “对,不喜欢!” 这话,可不是一般的果断。 使得古瑟诧异的张了双眸,不能理解的盯着他哥,半晌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他能说实话吗,显然不能。 古玟偏开了视线,目光投向了一旁,望了帘外。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古瑟微呆。 是吗,他担心的只是这个? 不喜,那他……会不会因此实质性的阻拦自己? “那哥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古瑟低垂着头,跟他神色一样,情绪亦黯然。 古玟见此,有些迟疑。 沉深的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犹豫了许,轻叹了口气。 “小瑟,他是皇子,他只会把你推向天下市井的浪尖,受人排挤嘲讽,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定!” “……所谓幸福我无法定论,但,如果连最基本的平静都做不到,又何来幸福?” 这些,古瑟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他经历了太多,对于幸福的概念,已经不是曾经的妄想,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做人上人…… 现在的他,只觉得,有人爱自己,护自己便好,其他一切,他都无所谓。 荣华富贵,财富权利,他亦不稀罕,日子能过便行。 更主要的是,时吟给了他坚持面对的信念。 他,不能辜负他的爱,不能让为他不顾一切的时吟因自己过的不愉快。 哪怕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他日坚持不到最后,他也希望他在坚持的这段日子过的开心。 至少,他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不顾一切奋挣过。 古瑟呆呆愣愣的盯着他,最后沉重的深吸叹了口气,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哥面上。 “如果一个人,为了让你留下,不惜拿自己生命冒险,这样的,哥,你会是什么反应?” 古瑟不跟他哥言论所谓幸福,只是静静的反问了句。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苦肉计都比较好使。 古玟突然很后悔那次打伤挑衅的时吟了。 他瞧着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 “风起千层浪,风静……万般死寂,爱一时兴起,风平浪静后,小瑟你觉得,他还能这般待你如初?” “你们间,没法有爱的结晶,这样的爱,是没法长久的,更别说在这世间的桎梏舆论下。” 这样的,古瑟早就想过了。 他不是没有害怕过,也忌讳犹豫过。 可是,看到时吟一身伤痕累累,全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于自己的意念坚持不下去了。 特别是他跟自己说,他是因为想留下自己才这样时,他的心不但痛的窒息,更是感动的想要什么都给他。 也或许,自己现在只是一时冲动。 但,他想,应该不会后悔。 毕竟,他也爱他。 既然跟谁的爱都不会保质,他又为何担心他跟时吟之间的爱会消散殆尽? ——曾经爱过就好! “这些我都想过了,若是……以后最终我们走散了,我还有哥啊,有你陪着我,便好了!” 古瑟说着,突然笑盈盈道,满眼真诚,闪耀着雪亮。 古玟眸色惊艳,震惊意外的望着这样纯粹的古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很欣然古瑟于他的依赖与信任,也震惊意外他突然间就成熟稳重,亦也有心疼。 可,他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 或许,跟时吟是一样的。 而这些,他却没有时吟那般的轻松,那般轻松的说出口。 “……小瑟,有时,我多想,我们间若是没有这份兄弟身份,该多好!” 半晌后,古玟才木然说了这句。 古瑟:“?” “哥,你在说什么?” 古瑟歪着头,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哥突然这样说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比亲情更好的关系? “呵。” 古玟望着他弟单纯呆茫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声,抬手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 “没什么!” “今天我生辰,我让人准备了晚宴,要陪哥喝几杯么?” 古玟突然转了个话题,笑笑道。 古瑟被震惊的呆了许。 “真的?” “嗯。”古玟微笑着点头。 “好!……可是哥,你怎么不早点说?害我礼物都未备!” 古玟微笑着轻缓摇了摇头,满眼温柔宠溺。 “你的陪伴,便是最好的礼物!……如果可以的话,每年生辰,要是你能陪着,便好了!” 后面的话,他说的有几丝感慨。 古瑟讶异的呆了一呆。 “嗯,会的,以后你生辰,我都来陪哥!”笑着道。 古瑟单纯,并不知道他哥所说的深层话意,自然回答的单纯真诚。 古玟望着,眸色明显微艳,如倒映着阳光波光粼粼的水面。 “嗯。” 很开心,却不是真正的开心。 回到府上,古瑟发现府里变得热闹了不少,人影也忙活多了起来似的。 或许是他哥说的,因为生日宴,所以都忙活了吧。 可是,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宴会上却只有他跟古玟,就连于君都不在。 桌上,倒是多了不少菜肴,满满的一桌。 古玟坐桌边,倒了两杯酒,一杯拿起送到了古瑟的手里。 “小瑟,谢谢你陪我过生辰。” 古瑟呆愣的接过,即微笑着回应。 “哥说什么傻话,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可是你弟弟呢。” 古瑟端着酒杯碰了下他哥桌前的酒杯。 “哥,年年岁岁,万喜万般宜,诞辰快乐!” 古玟眸色微艳,稍顿,随即脸上笑意晕开来,似满眼幸福。 他捏起酒杯,回碰了下古瑟手里的酒杯。 “谢谢!” 然后一仰头,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古瑟呆愣的望了眼,瞄了眼自己手里的酒,迟疑了一秒,亦一仰头一饮而尽了。 然后呛得他连咳嗽了好几声,古玟倒了杯茶给他喝缓了缓,才渐息下来。 “傻瓜,不会喝怎还这么灌了?” 古玟给他顺了顺背,忍不住宠溺埋怨。 古瑟皱着眉头。 “哥不是也没喝过吗,怎么……” 怎么他喝就跟没事儿似的?明明那么辣。 “呵,你只是没见我喝过,但并不代表我不喝。” 古玟宠溺一笑,一边拾酒盅给自己的酒杯添满,倒没再给古瑟的添。 他添满后,放下酒盅抬起眉目望着古瑟,又笑着解释。 “有时生意交谈,是免不了的。” 古玟的话,或许一半真,一半假。 古瑟意外的盯了他哥半晌。 他记得,自己跟他哥打理生意也有段时间,怎就真没见过他哥沾过酒? 是自己把那些记忆又忘记了吗? 古瑟半信半疑,歪着脑袋。 “是吗,我怎么半点也不知道?是我把这个忘记了?” 他说话,就像个单纯天真的孩子。 古玟笑的无奈,拾杯呡了口酒。 “是你在的场合,我没喝。” 话语极是温柔,深邃的目光里充斥着古瑟看不懂的深情。 古瑟又呆了一呆,垂眸发现自己的酒杯他哥没有给他添,然后自己拿起酒盅添满。 “是这样吗?” 是怕带坏了自己?。 再度抬眸,古瑟眼里别是趣味,指着他哥。 “哥怎么不说……是偷喝?哈哈哈……” 突然就逗趣起了他哥。 面对突然淘气的古瑟,古玟呆了一呆,然后宠溺的笑了。 闹趣中,古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古玟也没有拦他,随他兴然肆意着。 也不过几杯下肚,古瑟便倒趴了桌上,还喃喃自语。 古玟捏着酒杯,眉梢跳了两跳。 酒量意外的比他想的浅。 他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目光一寸一寸的从他的眉到眼,到鼻翼,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他红润的唇上。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古瑟身边弯腰打横抱歉了他,将其送去了房间。 古玟刚将古瑟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起身还没转身,躺床上的古瑟突然爬了起来,一把拉抱住古玟。 “别走……!” 古玟:“?” 他就去给他打水擦个脸,并没打算走,就被他拉住了。 古玟轻笑无奈,只得坐了回去,坐了床沿。 刚坐上,古瑟突然攀附着就蹭了过去,直接跨坐了他腿上,双手捧了他的脸,目光迷离的在他脸上瞧了许。 许是觉得自己没瞧错,他才犹豫着嘟囔了句。 “时吟……我不要什么婚礼,此生,你不弃我便好……” 饶是淡定从容的古玟,被古瑟这一坐,他愣是僵怔绷紧了身子,惊艳的眸子盯着匪夷操作的古瑟,都没反应过来,吐出的话又似一把刀子划在了他的心口。 他僵怔着,诧异的盯着迷糊的古瑟。 “小瑟你……” 一句话没吐完,古瑟突然凑近了脸,猝不及防的唇落了他的唇上,生涩咬舔着他。 古玟:“……” 小鬼,这是勾引着他去犯罪! 当真是喝了酒,六亲不认了。 古玟骤然瞳孔聚缩,瞪大了眼睛,垂眸盯着自己脸边放肆的人的眉目,从没有过的震惊。 古玟落在古瑟腰际的手控制不住的屈敛,泛白的指尖因用力充着血红。 ……笨蛋,事后,你要怎么面对? 僵硬着的古玟被古瑟舔的实在控制住不住,情不自禁就主动回应了他。 他手掌了他的后脑勺,刚才还被动,这会儿主动起来。 炙热的气息纠缠着彼此,呼吸喘息比伏。 暧昧羞涩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安静的房间,徒留下他们间纠缠旖旎的声息。 护拥着一个翻身,古瑟被他压了身下,炙热的亲吻未曾淡浅丝毫,只会越发放肆,一层层的点燃着彼此的欲望,如燎原之火,试图屠尽所有。 迷离浑然的古瑟感觉下身有东西膈应着自己,他下意识的睁眼瞧了眼,瞧着近在咫尺亲吻自己的人的容颜没什么问题时,嫌热的扯开了些自己的衣襟后,摸索着便去替身上的人解腰带。 身上的人反应的一僵,他没注意到,继续磨磨蹭蹭的解,就是怎么也没解开。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喝醉了,手脚发软,不听使唤的原因。 然后,放弃了,只管躺着回应享受着他喜欢的人的亲吻。 但就是觉得,今日的时吟,有些过于的磨叽。 第190章 有大门你不走,怎么翻墙进来了 翌日。 古瑟于床上悠悠醒来,捂着犯晕犯疼的头,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望着幔顶眨巴眨巴了眼睛。 看清是自己房间,于是落下了心来。 然,心落到一半。 不对,昨晚他…… 半回忆起,古瑟倏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来人!” 他急匆唤了声,门便被推开,进来一侍女。 侍女即向他欠身施礼。 “公子!” 古瑟细细的瞧了她两眼。 “昨晚二皇子有来府上吗?” 侍女诧异的抬头茫然了秒,后果断摇头。 “回公子,不曾。” 古瑟盯着侍女失神。 没有,那他……亲的人不就是……? 啊……完蛋,蠢死了! 思绪都纠结成了疙瘩。 “嗯,你下去吧。” 木呆了片刻的古瑟回神无力的挥退了侍女。 然后慌张掀开被子把自己给检查了一遍。 除了外衣被人脱了,身上倒没有什么痕迹。 全身检查完毕,他呆了呆,突的又扑到镜子前将自己脖颈,颈口都照了一遍。 还好,没留下什么。 可是……虽没留痕迹,可自己确实冒犯亲了他哥…… 泛疼的脑袋越思越混乱。 古瑟沉叹了口气,最终麻利的下床穿戴整齐……溜了。 因为心虚,大门都没敢经过,直接翻墙出去的。 当他翻到墙上的时候,站在墙头瞄到他哥正坐书房埋头写着什么,仪态端庄儒雅,从容不迫。 刚瞧了两眼,他心脏就心虚跳得厉害。 没等他哥抬头,他转身就跃下了围墙。 然,古瑟刚跃下去,古玟便抬起了头来,视线落了来,定格在古瑟刚才站过的围墙上。 ……果然不能太心急了,应该吓到他了吧。 古玟盯着墙头失了神,神色平静中有些无奈的怅然。 —— 慌张逃跑的古瑟来到时吟的府邸,从后院院墙翻了进去。 他刚偷偷摸摸翻进去,以为没人发现,结果一边掸着衣衫刚抬头,对上了对面窗子口时吟抬起来的眸子。 时吟:“?” 古瑟:“……” 这些人,怎么一起床都会窝书房? 时吟神色无澜,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两眼古瑟,又瞧了两眼一两人多高的墙头,有些不明所以。 古瑟僵着瞧了两眼迷惘的时吟,然后巧笑着走到了时吟窗子口,双手肘搭在窗台上。 “嗨,早!” 堆着笑也掩饰不了他自己的尴尬。 时吟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将他打量了一遍。 “有大门你不走,怎么翻墙进来了?” 他记得,自己应该有吩咐俯上的人允他随时通行的命令吧? 时吟问话刚落,古瑟突然间就似啃了条苦瓜,眉头莫名其妙挤皱到了一坨。 时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拧眉皱眉。 “怎么了?” 不过一夜,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使得这个平常凡事都从容的小傻瓜这般模样? 古瑟苦着脸,手指蹭了把自己鼻尖,视线撇开向一旁。 “时,时吟……我跟你说,昨,昨晚,我,我喝醉了,好像,亲,亲了我哥,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梦,但我们……” 是真的相拥吻了,后面这话,古瑟实在说不出口。 古瑟吞吞吐吐的说着,尴尬羞涩的红晕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子。 闻言,时吟心底咯咚慢跳了半拍,蹙着的眉头突然皱紧,温柔的眼神里骤然有了冷意。 他将古瑟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都打量了一遍,特别是脖颈位置,看到没有什么印迹,他才脸色好转些。 他斟酌了一秒。 “他酒里有问题?” “呃,不是!” 古瑟慌摆双手否定。 “他有强迫你?” “不是!” 时吟冷着眉目,问的话处处都是对他哥的质问。 古瑟有些无语。 “是我喝醉了,把他看成了你……” 全然都是自己的错,跟他哥有甚关系? 时吟:“……” 笨蛋! 闻言,时吟不禁无奈又心里温暖。 他头疼的捏捏了自己鼻翼,轻叹了口气。 “他没有动你不?” 这问话,尴尬的古瑟突然急的跳脚。 “时吟你这问的什么话?是没睡醒吗?他是我哥,怎么可能会不知分寸。” 有些无语的白了眼确实感觉累的时吟。 时吟捏着鼻翼的动作顿住,盯着他望了许,又将他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 “嗯,进来吧,别站窗子口了,吃早餐了吗,没有我让人给你做点。” 看他这反常的操作,应该是没来得及顾及这些。 时吟一边说着一边将刚看的书卷整理好放了案边的书堆里。 古瑟摇头。 “没有!” 然后,一手撑在窗台上,直接越了进来。 刚欲绕出桌案的时吟,顿下脚步,望着古瑟,有一丝呆茫。 等古瑟跳进了来,又将他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复杂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 须臾。 他手握拳掩自己鼻尖。 “他真没对你做什么?” 不放心确认的又问了一遍。 古瑟望着他明显的翻了个白眼,自行走到房中桌边坐了下来,自己替自己翻杯倒茶。 “这话问的,难不成你希望我哥因为冒犯将我死揍一顿?” 呃,两个显然突然不在一个思维上。 时吟眉梢无形跳了下,没接话,看了眼门口的侍女。 “去,给古公子备些早餐。” 侍女欠身便下去了。 侍女刚一走,时吟突然走近古瑟,将人轻拥进了怀里,动作温柔极缓,莫名有种失而复得久违的殇然。 “……瑟儿,你,留下来吧,别回去了!” 时吟下巴搁在古瑟肩头,低低道了句。 古瑟还没适应‘瑟儿’两字,愣是身子激灵轻微抖了下。 他顿了顿,面对突然似‘娇柔’的时吟有些不明所以。 “……留两天……是,是可以的,不过终了还是得回去,我答应我哥了的。” 若不是因为尴尬躲他哥,他估计不会这样答应。 时吟亦是明白。 他犹豫沉默了许,深吸了口气,放开了古瑟,后退一步,垂眸注视着面前觉奇怪的古瑟,轻点了下头。 “嗯。”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随了古瑟的决定。 古瑟倒是讶异的看了眼似有心事的时吟,后跟着点头。 “嗯,……你不是说茶馆开张了么,我们去看看?” 见时吟不开心,找了个话题。 突然转锋的话题,时吟微愣,后点头。 “嗯。” 应着,转身去衣架上取了大氅来披了古瑟身上。 “外面冷!” 关心的动作,也就这三个字。 “嗯,多谢!” 古瑟顺口就应,视线落在时吟替他系带子的动作上,看着时吟因为自己随口的客气动作微顿,然后又平静的继续。 见此,古瑟有些怨自己嘴快,这时时吟则淡淡的道了句。 “这客气的话,还是留给别人吧——傻瓜!” 宠溺的‘傻瓜’两字出口,系好大氅带子的时吟抬手轻敲了下古瑟的额头,嘴角甚至抿着丝笑意。 古瑟呆愣。 未等他回神,时吟拉了古瑟垂着的手,十指相扣,领着就往外走。 “走吧。” 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么,明明觉得他心事重重不开心的样子,这会儿……? 古瑟迷惘,就那样盯着时吟任他拉着走了。 呃,备的早餐不吃了? “……你父皇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车辇上,古瑟还是忍不住问了。 时吟收回心不在焉望着市街的目光,将古瑟打量了一遍。 斟酌片刻。 一歪头,浅带着笑意,道。 “说我年纪大了,催促该考虑成婚事宜了。” 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闻言,古瑟呆了一呆,脑袋里蓦然空白。 是啊,时吟年纪不小了,在正常情况他这样的,小孩应是都可以打酱油了。 果然,人生在世,活着,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会牵绊着与自己有关的人,哪怕自己喜欢的最简单的生活方式。 “嗯……对!” 确实该成婚了! 古瑟木讷点头,应的心不在焉。 然,头刚点到一半,时吟抬手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什么对?你个傻瓜!” “李清云他都给送我府上了,还催什么婚?” 时吟很是无语,瞄着他的视线却满是宠溺。 呃……好像是的,自己怎么把李清云给忘了? 是因为没亲眼看他成婚的原因么? 古瑟呆了一呆。 “……你有事瞒我?” 话都到这份上了,古瑟回到正色,索性直接问了。 既然不是这事,他为何心事重重模样? 时吟意外的一歪头,略有迷惘。 思忖片刻。 “李清云不是我娶的!” 古瑟:“?” 这突然冒出这前不搭后调的话,什么意思? 是想跟自己解释吗? 可他从来没有怪过他。 他这样的身份,这事,不过迟早的事。 这样的事,他早就说服自己了。 且,他问的,是这个吗?! 第191章 我们……好聚好散 古瑟望着时吟有些麻木,就那样呆呆的盯了他许。 说难过么?也还好吧,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说完全不在乎么,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心喜之人,身边围绕着别人,自然不会开心。 可是,他又能如何,自私的阻止时吟那样做么? 显然不可能,他也不会! 以时吟这话意,他都多少能猜出,迎娶李清云的事,怕是他父皇安排的。 但他是皇子,总不能没后吧。 “都迎入府中了,还在乎谁娶的做什么?” 古瑟本意是没放心上,可话这样一说,时吟却听出他满心不悦。 呆愣的时吟没来得及搭话,古瑟突然又平静的道了句。 “你是皇子,娶妃纳妾,不过正常。” 闻言,时吟彻底呆愣了,心底仿佛骤然被利刃狠狠的刺了刀。 他盯着他,突然红了眼眸。 沉默隐忍了许。 “我以为你懂,所以才没急着解释!” 时吟突然感觉自己心底一片荒芜,凄凉的风在肆意,很是受伤害。 古瑟:“……” 这榆木呆瓜,突然间又回来了? 古瑟鄙夷的白了时吟眼。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实话,并没有难过生你气!” “你是皇子,娶妻生子正常,总不能因为我,让你断后吧?” 认真说着,古瑟扯起嘴角欣然一笑,道。 “……在答应你之前,我就想了很多,也想到过此事,也……说服了自己会接受你这样的一切,不能你因为我,日后不能享儿女承欢膝下之乐。” 虽然他捡养了小古时,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血脉。 古瑟虽说的坦然,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渐渐低了下去。 他低垂了头,盯着自己手心的纹路。 “此生,我不想再要求什么了,你娶几妻几妾我都不会计较……” 古瑟低低的解释,然后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时吟真诚一笑,道。 “只要……你不喜我了,不想跟我处了,直直白白的跟我说一声便好,我们……好聚好散!” 别跟他小皇叔一样做法便好! 古瑟门面坦然,但,说着,蓦然还是红了眼眶。 他说完,依旧望着时吟笑的欣然,可说傻傻的笑着,眼眸都是真诚的笑意,如阳光下荡漾着层层涟漪的湖面。 时吟呆愣半晌,回神转坐到古瑟旁边,把人毫不客气的环入了怀中,勒的紧紧的。 “你个笨蛋!” 忍不住低低骂了声,后突然声音又软了下来。 “你想了那么多,最后准备都做好了,想好了,怎么就不能想想,我为何要不喜你了?会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傻啊,笨蛋!” 时吟说着,声音亦喑哑了,感动的不知道该跟自己的小傻瓜说些什么。 ——他允许自己做一切选择,自己就会选择他为自己想的一切么? 他的小傻瓜啊,怎么历经了世间无限沧海桑田,还是这样的温柔无私? 古瑟因为时吟突然喑哑的声色微怔呆茫。 时吟却又突然低低喑哑的道了句。 “我此生来此世间,是为自己而活,从来没想过为除了你以外的人活着,所以,你说的那些,我从来没想过,我只想安静的过我自己的生活!” 时吟闭着眼睛低喃着,在古瑟脖颈蹭了蹭。 “此生……有你,有我,便好!” 世间如何,世人如何,怎么看他,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古瑟完全呆愣了。 因为时吟的深情,亦因为他突然的感性多情。 他……突然间怎么这么善感了? 莫非,他们的事,他父皇知道了?然后他父皇…… “……时吟。” 思至此,古瑟认真的唤了句。 时吟微顿,缓睁开了眼来。 “嗯。” 低低的应了句,声音还伴着低哑,响起在古瑟耳侧。 “我们的事……是不是你父皇知道了?” 不但知道了,应该还极力反对了吧,不然他不会这般失意伤情模样。 时吟明显的身子微僵,犹豫了片刻,放开了古瑟,稍坐开了点,打量了一眼古瑟后,视线偏瞥向了窗外。 “嗯。” “……我跟他说,让他帮忙筹备迎娶之事。” 这话,时吟扭回头,望着古瑟说的认真。 闻言,古瑟震惊的瞪张了瞳眸,盯了几秒平静的时吟,后望着时吟轻摇了摇头。 “时吟,我不要婚礼,更不要什么十里红妆,上次说的,不过玩笑。” 古瑟神色虽平静,但时吟能感觉到他于他父皇的后怕。 然,他哪能不怕呢。 他怕他父皇会把时吟关起来,然后生生拆散他们两个。 ……到最后,都不好过。 古瑟藏于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他丝毫也没感觉疼。 他木讷的盯着时吟,思绪已经乱成了团。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好么?别去为难你父皇,也……别让自己为难……” 这话,古瑟几乎有几丝委婉恳求。 时吟呆愣了几秒,将古瑟的神色都收了眼底。 片刻后,时吟沉默着缓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为难我自己,这是我此生想做的。” 时吟的手兀自抬起,落了古瑟的脸颊,替其轻抚顺那不乖的发丝。 “瑟儿,我若退缩了,被送进院里的,怎何止她李清云一个?——我不能退让的!” “你应该不想我也做一个政治交易的棋子吧?” 前面的话古瑟没有动容,但后面一句,古瑟听进去了,亦心疼触动。 古瑟虽没踏入过朝政,但时吟说的他懂。 然,这样的话,或这样的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吟。 “好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夜喝酒做什么?” 古瑟呆愣之际,已放下手的时吟故转移了话题,笑着问了句。 刚才的问题,他知道古瑟不知如何回答自己,不想他费心力,也怕他拒绝否定了自己的决定,他才转开了话题。 闻言,古瑟明显的一僵,诧异的望着时吟,突有几丝尴尬。 他抬手,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手指修长白皙,连手都莫名惹人倾慕。 “昨天我哥生辰,一高兴就……” 喝高了,还发了酒癫…… 时吟抿唇挑了下双眉。 “小傻瓜。” 宠溺的唤了句,然后抬手,屈指食指节蹭刮了下古瑟的鼻尖。 “下次我不在身边,尽量不要喝酒。” 古瑟呆了一呆。 “哦!”应的乖巧。 红晕从脖颈瞬间延溢到了耳根尖子。 时吟望着古瑟这模样,不免嘴角微扬,眼神温柔似水,心底微热荡漾。 “公子,到了。” 刚欲伸手去触碰古瑟的脸颊,车辇突然停了下来,听雨即在外禀唤了句。 时吟微抬起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收回。 “嗯。” 回应辇外的听雨,望着古瑟勾唇微笑了下,然后下辇去,听雨在外帮忙撩着帘子。 下辇后,习惯性的就伸手来接古瑟,古瑟亦习惯,见着手便自然的搭上,下了辇来。 阳光微暖,清风伴着凉。 一阵风起,古瑟忍不住拉了拉大氅,大氅的帽子在辇上他拿了下来,没有戴,时吟见着他动作,顺手便将大氅的帽子给他重新戴上。 “你跟听雨先进去,我去去就回。” 时吟虽性子冰冷,在古瑟面前却往往是温柔的,哪怕说话,都是温柔低轻的语气。 “做什么去?” 时吟说完望了眼边上的听雨,还没转身走,古瑟便问。 时吟扭回头,莫名细腻的眼神盯着他,勾起丝唇角。 “去买点东西。” “哦,好。” 古瑟微迷惘,点头应了。 时吟走时又望了眼边上的听雨,示意他保护好古瑟,才离开。 第192章 依将军所言,是不满我没有计较? 望着时吟离开后,古瑟的视线落了听雨身上,打量的目光将听雨看的微懵。 正疑惑之际。 “他去买什么?” 倒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神秘。 听雨皱了皱眉头,摇头。 “不知。” 他家公子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嗯。” 古瑟似乎意料之中,轻应了声,转身视线投向了茶馆。 他站在茶馆前,将装修一新的茶馆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锁在牌匾上的几字上。 ——‘锦瑟和吟茶馆’ 古瑟:“?” 看到那几字,古瑟忍不住黑了脸色,嘴角抽了抽。 看着那字迹,古瑟觉得很熟悉。 这,该不会是时吟自己提的吧。 古瑟顿了顿,扭头看向边上同他一样打量牌匾字迹的听雨,抬手指了指。 “这提字,你家公子写的?” 听雨望着古瑟僵硬的点点头。 “嗯。” 他是亲眼看着他家公子写的,看到‘吟’字的时候,他都觉得尴尬,他是不知道他家公子以什么心态写的。 闻言,古瑟眉梢经不住跳了两跳,指着的手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牵扯着笑。 “他写错字了?” 听雨呆愣着盯着牌匾果断摇头。 “没有。” 古瑟嘴角又抽了抽,顿了一秒。 “把那个撤下来吧。” 多尴尬! 他怀疑时吟突然离开买东西不过借口,许是不想同他一起面对这个罢了。 这回听雨额头挂着冷汗,挠了挠自己脖颈。 “呃……公子亲自提的字,亲自挂的匾额,我……” 实属不敢啊。 古瑟挑了下眉,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好。” ‘好’字音刚落,古瑟已经飞身上去摘下了牌匾,瞬息落了听雨面前,手里的牌匾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把这个放车上去,我改了再挂回来。” 听雨:“?……” “欸!你你你,怎么把我们牌匾给摘了?” 听雨抱着牌匾为难之际,馆里的店小二看到了,伸着手盛气凌人的晃着手指指着他们大喊,几步就跨了出来。 站到古瑟面前,双手一叉腰,皱眉不悦的盯着古瑟,将他打量了一遍。 “你谁呀?”没好气道。 竟然敢拆他们家牌匾,胆子不小! 听雨站古瑟身后,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匾,犹豫了几秒,转身去放了车辇。 古瑟神色平静,嘴角习惯的抿着微笑,眉梢挑了下,往旁走开一步,扭回头去瞧放好了牌匾来的听雨。 “你问他。” 店小二见是听雨,一僵,后慌堆了笑,献媚似的拱手哈腰。 “啊,是听雨大人?您,您今儿个怎来了?” 听雨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嗯,他是你们东家,古瑟,古公子。” 闻言,店小二呆了一呆,慌拱着手转了个方向,同古瑟客气恭敬的哈腰。 “公子!……小,小的,有,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古瑟倒是无所谓,摇头。 “嗯,没事,牌匾我改了再挂回来。” 说着亦掸了掸刚才摘牌匾蹭到袖口的灰,抬步跨了进去。 店小二恭敬献媚的跟随着,进了店就引路。 “公子,您楼上请,楼上比较安静些。” “嗯。” 古瑟应着,一边随其往楼上走,一边将茶馆都打量了一遍。 茶馆还是他之前走时装修好的格调,没有改变。 茶馆牌匾题字不怎么样,生意倒还不错,说不上客满为患,却也人影往来。 “嗯,生意倒是不错。” 古瑟走上楼梯,扫了一眼一楼的场景,满意的点点头道。 “那是,自从茶馆开张以来,每天虽说不上座无虚席,倒也络绎不绝。” 店小二殷勤的补充。 “嗯,辛苦了,你不用跟着了,上些糕点跟热茶便可以了。” 跨上二楼,古瑟同一路跟着的小二道了句。 “欸,不辛苦,不辛苦,是!” 小二应的恭敬亲和,同两人弯腰鞠躬后,转身下去了。 站在端口,古瑟扫视了一眼二楼场景。 一眼过去,视线突然定住。 靠窗子边安静的一桌边,朱阳枢独自坐那里,玄衣华缎,身影昳丽,倒是格外入眼,身后候着一侍卫。 朱阳枢手里捏着只茶杯,刚好收回望着窗外街道的视线,对上了古瑟扫视的视线。 两人几乎是同时一顿,微有诧异。 顿了几秒,古瑟平静的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转身去了相反放向靠窗的桌边坐了下来,背向朱阳枢的方向,听雨站了边上侯着。 朱阳枢气色倒不错,只是消瘦了些,许是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却因为之前的伤痛遭了不少罪。 想来也是,毕竟是被打的奄奄一息极重的伤势,不舍几斤肉,那才不正常了。 他盯着古瑟的背影勾起一丝嘴角,笑的意味不明。 呵,心态倒不是一般的好,竟还敢来京城? 视线盯着古瑟的背影,手上的茶送到了嘴边,悠闲的啜完,不急的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衣衫,向古瑟那边走了过去,随身的侍卫即跟他身后。 “古公子?” 朱阳枢站了古瑟桌前,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深邃冷峻的目光隐含着几丝书卷气的斯文。 侍卫便规矩的立了听雨旁边,听雨冷眉望了眼,没理。 正瞧着窗外热闹市街的古瑟闻声回头,看到是朱阳枢,略显了几丝诧异。 回神即微皱了眉头,眉目亦冷了几分。 “朱阳公子有事?” 虽然他跟朱阳陌是孪生兄弟,但跟他交手过,凭感觉气息他就能分辨出谁是谁了,不似第一次分不清。 古瑟的话,朱阳枢分不出他是否认出了自己。 他微顿,细瞧了眼疏远自己的古瑟,勾起唇角笑的亲和。 “呵,没事,只是看到古公子了,上来打个招呼。” 朱阳枢说着自行在桌边儒雅撩衫坐了下来,自己翻杯拾壶给自己添了杯热茶,端起茶杯却不急着喝,就那样捏在手里盯着古瑟,嘴角噙着微笑,眸色亦漾着笑意,像是在欣赏一件极为有趣稀有的事物。 边上的听雨见势,紧皱着眉头警惕的盯着他,随势待发。 古瑟门面倒不是什么肚量细小之人,见他客气的勾着微笑,他亦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以微笑。 “枢公子倒是重仪礼了。” 怕他不知自己认出了他,故意加了名字。 闻言,朱阳枢意外的一顿,随即微笑自然,啜了口手里的茶,优雅的放下杯子,单手支腮,笑意不减的瞧着古瑟打量了几眼。 “不打不相识,相处后,才知古公子竟这般坦率,浑浊之世,很难得的性子呢。” 这话,听不出赞赏,还是单纯嘲讽,在说古瑟胆子大不怕死,背了一身债还敢在京城晃荡。 古瑟亦无谓,无表情的看了眼笑的亲和的朱阳枢。 “可惜了,枢公子身在朝廷,身不由己。” 相对古瑟的话就直接多了,明显的听的出在讽刺。 朱阳枢听了也不气,只是细细的打量了几许性子烈无畏的古瑟。 目光从他的面上,移到了他的三千白发上,从发尖往上打量着,不自觉目光又被古瑟出尘清艳的容颜吸引,视线定定的落了他面上,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目。 失神了几许。 被边上听雨紧盯的目光盯的不自在,回了神,瞟了眼听雨,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古公子不觉得,遗憾么?” 蓦然道了句,前后不着调的。 喝了口茶的古瑟忽视朱阳枢视线落了窗外,听到这话,一顿,有些迷惘。 须臾,他才扭回头不解的盯着朱阳枢。 “遗憾什么?” “呵。” 闻言,悠闲品茶的朱阳枢轻然嗤笑了声,放下杯子深意的瞧了几眼单纯的古瑟。 “现在这棵大树,岂比得上之初那棵?……唉,可惜了,如此深情的天之骄子。” 朱阳枢说着,突然故可惜的叹惜了句,说完又瞄了眼边上的听雨。 闻言,古瑟似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这是在叹惜轩辕颜吧。 在嘲笑他,轩辕颜死了后,又抱上了时吟这棵大树。 看来,他是有关注自己了? 古瑟着朱阳枢的目光无表情的瞄了眼边上的听雨,然后视线落在故意的朱阳枢面上,停顿了几秒。 “呵,依将军所言,是不满我没有计较?” 一定要让自己去找他弟弟寻仇他才开心? 以为轩辕颜之死,多少因为他弟弟朱阳箐作梗这事,他不知道么。 “如果枢公子觉得不满意,我倒是可以随了公子心意的!” 他倒是不介意对付朱阳箐向对付他一样的。 他一介手握权利的副将军他都不怕,还怕他那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弟弟? 朱阳枢还没从古瑟这果断的话里反应过来,古瑟又不急的加了句。 第193章 少年不轻狂枉少年,总要朝气蓬勃那么几回的! 朱阳枢闻言又顿了几秒,忽微锁了眉头,轻敛眸色复杂的视线游离在古瑟的面上。 这小子,不过一商贩之子,哪里来的这般气魄。 ——挺猖狂呢。 边上的听雨看得神经紧绷。 这仇敌见面,虽气氛至冷紧张,竟然没打起来? 倒不愧是古公子,这尊神也毫不给脸色。 “呵,……古公子,倒是不愧年少……轻狂,气魄不错。” 朱阳枢微眯着眸子打量了几许古瑟,后轻然笑了声,道的优雅。 “少年不轻狂枉少年,总要朝气蓬勃那么几回的!” 古瑟扯起嘴角亦笑的斯文尔雅。 他轻然文雅的说着,突然倾身过去,在朱阳枢耳侧低低道了句。 “枢公子,最近我又练了几招,不知……你那弟弟,可否有兴趣切磋一二呢?” 闻言,朱阳枢倏地眸子微张,些许震惊,却不过一瞬失色,随即悠然勾嘴一笑,儒雅的理了理自己袖口。 “这事……古公子还是自己去问吧,我们间,寻常往来的少。” 朱阳枢话语回的儒雅轻松,其,心底还是担心忌讳他与自己弟弟对上的。 毕竟,这小公子真动起手来,跟不要命似的,下手狠得很。 且,虽然之前看似两败俱伤,其,他还是比他要略胜些,如果他真的又练了几招,比不过他的朱阳箐更不会是对手。 小公子看着斯文如玉羸弱,认真起来却有股让人害怕的狠劲。 就像那徘徊花,带毒的懒狐猴,看着无害,其实都带着意想不到的刺。 古瑟抿着笑,悠然的瞟了他眼,自行悠闲的端起茶杯喝茶,神色瞬息淡然。 漫不经心的呡了口茶后,放下茶杯,忽然收敛淡笑疏清的瞄着朱阳枢。 “朱阳公子既然不愿自己弟弟受委屈,闲情的事便少招惹。” 古瑟威胁的话无澜,却莫名清冷。 朱阳枢闻言一顿,下意识的多瞧了几许。 呵,他这是……要挟? 朱阳枢沉吟了片刻,突勾唇一笑,拂了拂自己衣袖,洒然道。 “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他突然抬眸,悠然的紧盯古瑟笑笑意味道。 “什么……才是‘闲情’的事呢?” 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游离,笑意意味深长。 如此,能感觉清楚自己于他有兴趣? 倒是挺敏感的! 面对于自己有心思的人,古瑟并不欣喜,他无语的瞟了眼有几丝油腻的朱阳枢,拿起茶杯一仰头喝了茶水,杯子咚的置了桌上。 “听雨,走。” 起身就走。 “是!” 听雨即拱手回应。 然,古瑟才起身转身,步子还没迈开一步,朱阳枢突然抬手,抓了他的手腕。 猝不及防,古瑟被拉的踉跄了步,瞬息掉入了朱阳枢的怀中,直接坐在了他双腿上。 朱阳枢英美的脸即入了他眼里,就那样望着他勾唇欣然一笑。 “古公子……怎的如此柔弱了?还是……故意投怀送抱?——我不过轻轻拉了下你,你就……” 架子倒是没有,竟然自称‘我’。 “滚!” 古瑟瞬息怒涌,低吼了句,慌挣脱他的束缚,站离了几步。 他揉着被他扯疼的手腕,冰冷的凝视着僵硬的朱阳枢,嘴角一扯,冷笑。 “怎么,朱阳公子也想做我利刃下的孤魂?” 朱阳枢额角挂着冷汗,僵着脖子,脖子前的半空,古瑟的五彩飞刃抵触着他脖颈的皮肤,只要稍稍近一点,血液即破涌而出。 愣了几秒的朱阳枢僵着脖子捂了自己脸,好似哭笑不得。 这温柔小公子倒是真深藏不露,竟然还会意念驱使利刃? 他记得,他的武器应是一把长剑才是,怎……暗器也使得这么随心所欲? “呵,小公子倒是多才多艺,技艺造诣颇高,武器化得随心所欲呢。” 朱阳枢嗤笑一声,真心夸赞。 话音刚落,他倏地伸手抓住了古瑟的飞刃。 鲜红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啪嗒啪嗒直往下滴。 突然事发,古瑟瞳孔聚缩,震惊的盯着他,望着他缓起了身,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 朱阳枢浅笑着盯着微恐慌的古瑟,朝他逼近了几步,吓得古瑟往后倾仰了身子。 朱阳枢却极有意思的盯着古瑟这模样,顿了须臾,笑意又深了几分,倾身靠压过去,脸一点一点的逼近。 “古公子,你这是……在挑起我的欲望!” 闻言,古瑟身子反应的微抖了下,之初被他羞辱的感觉情景徒然而起,使得他下意识的就害怕,觉得恶心。 这神一慌,被抓握在朱阳枢手中的飞刃瞬间就化光消散了,只有那血还透过朱阳枢的指缝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 躲离的身子失去平衡,古瑟突然向后仰倒去。 古瑟心底惊慌失措,脸色亦失色,无意识的就闭了眼睛。 地转间,一只温热的大手即拦腰落了他腰际,给他支了平衡。 他就那样下腰半空,睁眼,朱阳枢的脸庞近在眼前。 未来得及回神,腰际突生力道,人瞬间被揽入了朱阳枢的怀里。 被朱阳枢这么一调戏,单纯的古瑟已经面红耳赤,额角挂了汗。 你大爷,竟然又敢轻浮本公子! 怒气直升,古瑟手间忽光芒一焕,一把匕首抓握了手中,猛的扎进了朱阳枢的胸口。 毫不留情! 突如其来的变化,连朱阳枢都蓦地瞪大了眼睛,木讷的望了眼古瑟,缓低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胸口古瑟手里的匕首。 他身后的侍卫见状,即抽刀上前,被听雨挡了,剑半卡在剑鞘里。 气氛突然凝静。 古瑟在朱阳枢麻木的注视下缓松开抓握匕首的手,盯着那匕首一离开自己的手,即化落出无数星光,然后,不过须臾,扎胸口的匕首便消失了,留下那伤口血液涓涓细流。 古瑟这次无心杀意,不过警告,便避开了要害,也没有扎多深。 看着惊恐惊心一幕,却也不过虚动作。 古瑟无表情的后退两步,瞄了眼自己手上沾的血液,然后无谓的放下,抬起视线淡然平静的盯着朱阳枢。 “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朱阳公子再不自重,这刃,便就是,嗜的是心脏的血液了!” 边上的听雨一边挡着朱阳枢的侍卫看得惊心僵怔,古瑟却淡然的瞟了他眼。 “走吧。” 转身就走了。 飘逸的华缎于空中划了个极其雅逸优美的弧。 飒逸至极。 两人蓦然洒逸离去,徒留朱阳枢跟他的侍卫呆愣的站在原地。 朱阳枢就那样平静的望着他们两人离开,下了楼去。 ……呵,有意思。 美人带刺,还是一枚挺倔的小美人,够烈! 本事倒不小,自己伤势都未曾痊愈,他竟然都恢复还养得极好。 若不是刚才拉了他一把探了他的脉搏气息,仅从面色气晕来看,他还不敢肯定呢。 朱阳枢还在自我神思中,身体却不顾他,血液从他喉咙窜出,呛得他忍着低咳了声,嘴角瞬息挂流了一条血迹。 他毫不在意的拇指轻轻抹掉,垂眼看了眼,视线又落在梯口。 边上他的侍卫皱着眉头,跟着他瞧了眼早没有其身影的端口,视线在他受伤的手跟胸口的伤扫了几遍,迟疑斗胆的开口。 “公子……还是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低声提醒。 ……这种痴情慕想的一厢情愿他理解不来。 他只突然觉得,他家公子好像有点受虐倾向。 第194章 瑟儿,我问你,并非怪你,而是…… 下楼的路上,古瑟自掏了帕子擦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带血的帕子顺手扔了楼梯的角落。 他领着听雨刚下楼梯,时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食盒,见到下楼的两人微有讶异。 “怎下来了?” 一到跟前便问了句。 彼此在大厅驻足,古瑟垂眸看了眼时吟手里的食盒,视线落在他面上才道。 “嗯,无趣,便想回去了。” 古瑟神色装作平静,但他微带润色的面相却让时吟看在了眼里。 时吟在古瑟面上稍细打量了几眼,目光下移,视线定在了他衣裾的一滴血迹上,血迹不大,还没有指甲盖大小,时吟却在他衣摆的最下端瞄到了。 那是从他指尖不小心滴上去的。 古瑟见时吟没有回应,神色反倒突凝重,微讶异,着他的视线垂眸,才看到自己衣裾竟然沾了滴血。 未等他解释。 “这血,哪里来的?” 时吟问后,缓抬起眉目来,定定的望着古瑟。 古瑟微顿,无来由的心虚。 思及刚才的情景,他兀自的微后移了丝步子,低垂了眉目。 他突然怕时吟知道自己刚才跌坐了朱阳枢的怀里,被他占了便宜。 古瑟的动作极其微渺,但时吟看在了眼里,盯着他的步子微动了下。 他亦无来由的心里一痛。 ——这小傻瓜,许是又遇到了什么,却要瞒着自己。 时吟的目光从古瑟的衣裾上移,再度抬起落在古瑟面上时,突然间多了许深情忧伤。 古瑟显然讶异瞳孔微张,未明白怎么回事,时吟在大众之下走近了他,将其温柔轻轻的拥入了怀中,细细的道了句。 “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又瞒着我?” 时吟话语温柔,又深情感慨,甚至无奈。 古瑟身后的听雨见的一呆,倏地瞪大了眼眸,满脸不可思议。 果然情爱使人胆大妄为! 听到时吟的话,古瑟一怔,瞬间回神,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了两步。 他面色微红惊慌模样,抬起头盯着平静,眼眸稍显忧伤的时吟,扯起嘴角牵强带着笑意。 “没,真没事!” 朱阳枢给他的阴影或许不浅,所以在面对他,他心理会慌张不安。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次密室被强迫的遭遇。 时吟视线落在古瑟面上,半天没有做声。 半晌之后,他才望着古瑟轻点了下头,视线往前,微蹙眉,落了他身后的听雨身上。 听雨在触及到他家公子微冷质问的视线,心底一吓,慌恭敬拱手低头回禀。 “朱阳枢也在这茶馆。” 听雨只说了这个,时吟即听却明白了事由。 他轻然的眨了下眼眸,即表明白了,听雨才放下禀告的手,站的规矩。 古瑟听到身后蓦然开口的听雨,微僵,诧异的回头,木讷的看着他就那样说了句,然后麻木的盯着时吟。 时吟神色平静,没有了刚才盯着听雨的冷意,落在他面上的视线亦缓和温柔了几分。 一时,古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想瞒时吟,也不想时吟知道自己于朱阳枢心里有阴影。 但他知道,自己想瞒,却是瞒不了时吟的,只要他想知道。 于此,古瑟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时吟沉默的盯着,良许,最终竟也叹了口气,当着他的面。 古瑟讶异的瞄了眼,时吟忽温柔开口。 “既然无趣,我们便回去吧。” 说完,时吟伸手轻十指相扣了古瑟的手,拉着他转身就朝外走去,上了辇。 听雨来时一样在外赶车。 辇内。 时吟的视线一直落在古瑟的面上,古瑟的视线一直落在时吟放案上的食盒上。 虽然心情被打扰,但他多少还是有心思好奇时吟食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时吟看他一直盯着食盒,却不急给他看。 他很在意他不在时,他跟朱阳枢发生了些什么。 时吟盯了许古瑟,又瞟了眼他盯着的食盒,视线落了他面上,斟酌了几许。 “茶馆发生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这话,时吟可说问的极其温柔委婉。 他或许多少知道事情的转向,怕古瑟当着听雨的面不好意思,才选择现在追问。 闻言,古瑟骤然回神,诧异的望了时吟,微有些呆愣。 微愣怔后,古瑟神色即平静,垂了眉目,没有回答时吟。 他不想告诉时吟,不想他知道什么,所以选择了沉默。 他以为自己选择拒绝回答,时吟会不追问的。 然,时吟微沉默了片刻,又轻然的低道了句。 “你瞒不了我的。” “……瑟儿,我不想通过自己的方式知道答案,我想你亲口跟我说,这样,彼此才能真正毫无间隙的交心,坦诚相待!” “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从中作梗,从而影响到我们。” 他们的路很特别,需要毫无芥蒂的坦诚相待,哪怕是为对方好,也需如此。 闻言的古瑟瞳孔聚缩,睁大了眼眸。 他呆愣愣的望着时吟,一时麻木。 沉默呆愣半晌,古瑟忽垂了眉目,视线紧盯了自己衣裾上的那滴血迹。 犹豫了几许。 “对于密室的事,我有阴影,所以无法淡定面对朱阳枢,虽然面对其他我不怕,但心底……却莫名害怕面对他,而他……许是于我有意,日后,怕是……会时不时的纠缠……” “他刚才对你动手脚了?” 古瑟迟疑犹豫的话刚落,时吟平静的问了句。 古瑟诧异抬头,迷惘惊异的盯了他半许。 “你怎么知道?” 此问话,时吟莫名避讳的低了下头,犹豫的盯着古瑟的眼睛。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这是实话,刚才他抱他的时候,他闻到了。 不愧是狗。 啊,瞎想什么呢,抱歉时吟,一不小心就…… 古瑟心底一触,微惊,垂眸沉默了。 时吟这话意虽没直接说,但古瑟知道他已经知道朱阳枢刚才应该是抱过他,不说抱过,他们间应该有亲密的动作。 思至此,古瑟内心纠结序乱,亦麻木。 他抬手扶着自己额头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自己!” 让不该的人碰了自己!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沉深沉重的叹了口气,从没有过的。 “瑟儿,我问你,并非怪你,而是……” 时吟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古瑟的话心痛的。 他哪里是这心思? 他问,无非是不想他在外受了委屈,不愿跟自己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罢了。 他想的是,希望他能多依靠些自己,多依赖些自己便好。 时吟落在古瑟身上的视线润了几分,满眼的心疼即瞟眼可见。 话语犹豫后接着的又是一沉叹。 他犹豫了几秒,倾身去将案上的食盒打开了来,一层一层的摊开摆了案上。 “这是刚才去糕点铺子买的糕点,你尝尝,可以的话,以后茶馆的糕点便就由这糕点铺送了,……或,把人招入茶馆也行。” 时吟不想古瑟纠结难受,突然转了个话题。 古瑟讶异的抬起目光,案上,一层层食盒里的碟子上,摆的是各种精致精美的糕点,花样色泽都极其上乘精美。 扫过那些糕点,古瑟视线痴痴的落了时吟面上,失了神。 这人……竟然为自己想开的店这么用心? 明明这么忙,茶馆的事却都亲力亲为细致的布置着,从馆里布置到招牌,甚至糕点…… 对于自己随口一说要开的馆子,他竟然对待的像照顾一孩子般的用心。 古瑟很是感动。 然,正因为时吟如此在意自己,他才怕他知道自己与朱阳枢之间的事,为自己做了不该的一切,最后…… “时吟。” 斟酌沉默了片刻,古瑟突然认真开口。 时吟微怔,温柔的目光细瞧了眼古瑟。 “嗯。” 虽不明白古瑟突然为什么这么认真叫自己,但他只轻应了声,将所有的糕点都往古瑟案前移了些。 “……若是朱阳枢真于我有别的心思,你……” “他若敢动你,我不介意送他去见小皇叔。” 古瑟迟疑的话刚说出,话音未落,时吟即应了,抬起眉目,视线定定的锁在古瑟面上,神色俨然。 话语更是毅然笃定,不容置疑。 第195章 登徒子,又窥我心思! 他已经在忍耐了。 刚才馆子里的事,他在极力的忍着。 原因只因为顾忌古瑟,顾及他会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他会不开心。 他不愿让自己知道,是不想自己为他做什么。 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他不喜朱阳枢,他却纠缠,如果不是他厌恶的,他倒多少可以隐忍。 但却不是。 所以,让他小瑟受委屈,他自然不愿。 闻言,古瑟骤然顿怔。 果然,馆子里的事,他多少怕是感觉到了,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自己心理的变化,他应是感受到了。 所以,他现在如此模样,很生气吧? “唉…那么较真做什么呢,他朱阳枢在朝官职,与我这个闲人估计也遇到不了几回,不要紧的。” 最近几天他发现时吟都有些心重沉默,想是真遇到了什么。 古瑟为不让时吟担忧,故笑语了句。 对于突然转氛围的话,时吟神色无澜,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细细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深邃的眸子如不见底的幽潭,却似微微漾着说不上的伤然,仿那寂凉的冬雪。 ……什么都瞒着自己,无论遇到什么,这个傻瓜第一件想的就是会不会牵连自己,会不会为难到他。 所有一切,他都只自己默默面对…… 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才能多学会依附下他? 这样的事,他纠结,估计也是彼此心情难受。 时吟失神的盯了半晌古瑟,视线微偏,被旁边的牌匾所吸引,微顿,兀自忽回了神。 “你把这牌匾取下来做什么?” 转了个话题。 刚上辇他看到都觉奇怪,因为在意朱阳枢的事去了,一时忘记问了。 古瑟稍顿,被时吟突然转的话题。 他回神,瞬间无语的黑了脸色,鄙夷的盯了时吟。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写错字了,还是……?” “没有写错!” 古瑟后面的话没说完,时吟瞬息便接了,毫不迟疑。 古瑟:“……” 闻言的古瑟脸色又黑了几分。 顿了顿。 “我能将它改了吗?” 看到时吟忧伤受伤的模样,古瑟又不忍怼他了,委婉的问了句。 时吟意外的望了他眼,看他恳求的模样,亦不忍。 “嗯。” 唉,算了,虽然是自己费心提的字,左右不过是为讨他开心,既然他不喜,便随他吧。 心意到了就行。 至此,两人一阵沉默。 古瑟没有继续接话,垂眸心不在焉的拿了块糕点啃着,每种糕点都啃遍,说是偿了个味,却好像没偿个味出来。 没过多久,车辇到了府口。 时吟跟古瑟刚下辇,便看到若尘就互手立在门边,看到他们也不迎上去,就那样盯着他们的车辇在府口停下,看着他们下辇,始终无动于衷。 时吟手里提着糕点食盒,远远的看到若尘,想到古瑟慌张跑回来跟他说的事,不免神色冷了几分。 ——信誓旦旦的说去替自己守着,结果他守了个啥? 让他的小瑟跑来跟自己说,他跟他哥酒后亲密了? 时吟:“……” 思至此,时吟接古瑟下辇后,一甩衣袖,冷着眉目走了上去。 在府口若尘面前停了下来,瞥眼瞪着他。 “不是去锦瑟轩了吗,怎会在这里。” 口吻明显的冷漠敌意。 跟上来的古瑟闻言,顿下脚步,皱眉诧异的瞄了两人几眼,视线落在若尘身上。 “你去锦瑟轩做什么?”不解道。 若尘神色毫无波澜的瞟了眼时吟,目光落在古瑟面上。 “我以后跟着你吧,行吗?” 语音无波动,却仿有些恳求。 古瑟微呆,显有几丝诧异。 他这是……都放下了? 古瑟呆了呆,后懵懂点头。 “嗯,好!……你不觉得为难就行。” 微笑着道。 轩辕颜早就将他送了自己,可他却从来没有跟过自己,或视自己为主跟随,直到现在。 他不明白若尘为何如此责怨自己,本来就是他家公子欠他,他却觉得是自己欠他家公子。 他不明白。 或许,是自己不知真貌吧。 然,不管真相是什么,站在他的角度,他怨自己都是应该的。 他能理解! 总之,逝者矣,一切皆为过往,希望以后,他们能毫无芥蒂彼此好好相处吧。 若尘虽放下了,但相比以前,却更沉默寡言了,变得神色缺缺。 他静静的望着古瑟,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 时吟在边上瞪了他眼,回身拉了古瑟的手。 “进去了。” “嗯。” 古瑟轻应了声,脚跟着时吟,目光却瞧了几眼若尘。 他们走了几步,若尘便跟了他们身后,听雨去安置了车辇来,跟了若尘身后。 他盯着若尘的背影多打量了几眼,几乎从上到下,从下往上,嘴角还莫名抿着笑意。 仿似很开心他加入了他们。 这一来一回,古瑟出去没吃早点,就啃了些糕点,这回来刚好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吃过饭,古瑟直接奔了书房,让若尘将拆回来的牌匾也给搬了去。 时吟在边上看着他重新写了提字。 倒没多做什么改动,只是将‘吟’字改成了‘鸣’字,应了个四字成语。 到底是时吟亲自想的提的字,他再不喜,也不忍全改了。 边上的时吟看着他拆下提字时还紧皱眉头不喜忧心模样,但看古瑟只改了一个字,眼神又一亮,神色开朗了起来。 古瑟看着自己写的提字,盯着望了几许,满意的放下笔,去搁笔的手还没收回,时吟突从身后抱了他,闭着眼睛深情的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以为你有别的想法呢。” 欣然轻尔的道了句,明显的开心模样。 见此,旁边并排规矩侯着的若尘跟听雨一见,两人尴尬的对视了眼,倏地的红了脸颊撇开了视线于一旁,比两当事人还羞涩。 尴尬羞涩一瞬,两人又对视了眼,然后默默的退下掩了房门。 古瑟僵着动作身子一僵,瞟了眼尴尬默默离开的两人,亦倏地红了脸颊。 虽羞涩,但心里亦欣喜开心,他缓放下手,覆了时吟环他腹部的手上,歪头蹭了蹭时吟的头,宠溺笑道。 “是有别的想法,但,总不能全抹了你的心意啊。” “呵。” 时吟留恋的蹭着古瑟的脖颈,鼻音轻笑了声,亦是开心。 然后偏头在古瑟脖颈落了轻轻一吻。 “瑟儿……我想,继续之前没完成的……” 突然低沉性感的话在古瑟耳侧嗡嗡响起,煽情及深情。 古瑟因为他呼在耳侧温热的气息身子僵木,诧异的微顿。 心底亦是莫名一触,如电流般窜过,呼吸突然就跟着紧张微促起来。 是自己轻浮了? 还是时吟本就是那个意思? 他想……? 古瑟还在纠结埋怨自己是不是太那个,思想邪淫了,谁知时吟顺然的接了句。 “你没想错,我是想要了,瑟儿……可以吗?” 时吟抬起深埋的头,瞥着呆愣的古瑟有意思的笑了下,然后在他耳侧低低解释。 闻言,古瑟瞬间脸色乍红,面红耳赤,红晕直接窜到了脖颈。 他羞涩的微怒,抬手在时吟腰间掐了吧。 “登徒子,又窥我心思!” “呵呵呵……” 时吟忍不住笑了起来,搂着古瑟从没有过的咯咯笑的开心。 古瑟无语的白了他眼,又羞又气,甚至无奈。 时吟笑的开心。 片刻,收敛了笑意,认真深情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古瑟。 “可以吗?” 古瑟后背贴在时吟怀里,清晰的能听到时吟有力的心跳声,那急促如鼓的声音,压抑微粗的气息,听的亦让人心跳急促,心神荡漾紧迫。 时吟身上炙热的温度隔着衣物他都能感觉到,别说顶在他腰间的东西了。 都这样了还拒绝他,就有点那个了吧。 迟疑了许,古瑟实在受不住时吟可怜恳切的目光,终是点了头。 “嗯,我们先沐浴吧。” “嗯!”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利落的接了,然后一弯腰将古瑟打横抱了起来。 古瑟猝不及防的脚下一空,慌抓搂了时吟的脖颈,生怕摔了。 “水我已经让人备好在房间了。” 时吟抱起古瑟转身就朝外走,接了句。 古瑟:“?……” 原来他是早就预谋? 刚走到门口,门外听雨便替其推开了房门。 抱着古瑟跨出的时吟瞟了眼边上的听雨,对于他的做法很是满意,再度瞟另一边的若尘,神色却冷了几分。 ——办事不靠谱的家伙! 门口两边守着的人自是没在意,就无表情的望着时吟抱着古瑟离开书房去了厢房。 第196章 那现在这样的我,是不是就……不是正常人了? 时吟抱着古瑟来到自己房间,推开房门,径直将人抱去了屏风后准备的浴桶。 古瑟惊讶的望着准备好的东西,然后意外的被时吟和着衣衫将他放进了浴桶里。 古瑟:“……” 他反应过来时,时吟的大长腿抬起,也跨了进来,坐泡了他对面。 古瑟:“?……” 他就那样瞪大眼睛,迷惘惊诧的盯着他的行为。 古瑟还在惊诧愣神,时吟则伸手自然的给他解着衣裳。 如此他才反应,一把抓住时吟替他解腰带的手。 “我,我自己来吧。” 莫名的,古瑟红了脸颊,稍有羞涩。 时吟望着这样的古瑟,意味的勾了丝嘴角,觉得甚是可爱。 明明都不是第一次,他却还是这般的纯情青涩。 “呵,嗯。” 低低轻应,笑了声,放下手,垂眸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动作快点,天寒,别着凉了。” 时吟正经的低头解着自己的衣衫,平静道。 古瑟因为羞涩,始终呆呆愣愣的,他痴望着解衣裳的时吟,木讷的点了下头。 “啊?哦。” 然后乖巧的顺着解开外衣脱了下来。 他刚脱掉外衣搁了浴桶上,时吟已经脱的只剩下内衬了。 抬头见古瑟还在磨叽,然后近身过去又自行动起手来。 “我来吧。” 抿着微笑温柔的道了句。 说着几下便替古瑟脱了剩下的衣衫。 也不管古瑟什么表情,脱了衣裳拿了帛巾沾水便替他擦洗。 他洗的认真,但看到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又不忍沉默,沉了心思。 古瑟白皙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布满了剑伤划痕。 那是上次与朱阳枢生死搏杀留下的。 “我,我自己来吧。” 经不住时吟盯着的炙热目光,古瑟羞烫红了脸,耳根子都发红发烫。 他从时吟手里拿过了帛巾僵木的自己洗着。 时吟看古瑟模样,挑了挑眉,由他去了。 因为太冷,古瑟洗着洗着将自己全泡浸了水里,只留了脖子以上在外面。 时吟脱了最后的衣衫,浸在水里几下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然后将浴巾裹了腰上,毫不迟疑的起身跨了出去,背对着古瑟将身子擦干,随手套了件袍子,便又回到了浴桶边,蹲身去,直接将古瑟从水里捞了起来。 “别洗了,水凉了。” 打横抱起人,将人两腿垂两侧抱了怀里,转身扯了屏风上的毯子,一挥裹罩了古瑟身上。 古瑟就那样趴在时吟怀里,身上是时吟从屏风上扯的毯子裹着,彼此肌肤的热度他都能感觉的清明。 原本很冷的天气,被时吟这一顿操作,羞涩的燥热窜遍了全身,耳根子都烫得赤红。 他将自己埋在时吟怀里,心跳得比捣鼓还激烈急促,甚至身子手脚都是紧张的微颤。 这该死的羞耻心,又不是第一次,自己怎的这么怯弱羞涩。 身体本能的反应,使得古瑟自己都拿自己无语。 时吟感觉自己怀里人僵硬的身体,垂眸望了眼,禁不住挑了下眉,唇角勾的宠溺。 一到床边,瞬息掀了古瑟身上沾湿的毯子扔了地上,将人轻放了床上,人跟着顺势就压下,反手掀起被子裹盖了两人身上。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然顺溜的很。 古瑟都没反应过来,他已嘴角噙着微笑,一手撑在古瑟颈侧,一手爱怜温柔的拇指抚摩着古瑟发红发烫的脸颊。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害羞做什么?” 时吟神色温柔,深不见底的眸子尽是深情蜜意。 在古瑟羞涩失神呆怔间,他伸手在床案上备好的小盒子里,手指抹了些那药脂,自然替其抹上。 这情趣的话一挑,加上那动作,古瑟已经红热的脸颊便如烧开的茶壶,热意冲开了壶盖。 他脸颊赤红发烫,羞涩的偏头,不敢直视时吟深情温柔的目光。 “本就是羞耻之事,正常人哪能厚颜无耻的正经面对?” 撇撇嘴回的羞涩。 时吟:“……” 闻言,时吟僵愣。 “噗。” 时吟愣了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望着偏脸一旁不敢看自己的古瑟,笑了笑,有意思的嘴角深勾了几分,然后低头去,在古瑟耳侧缓缓轻低语了句。 “那现在这样的我,是不是就……不是正常人了?”调侃。 ——他的瑟儿怎能这么可爱呢? 正常人……呵,自己这样,是不是真不正常啊? ……正常人,应都是有欲望,面对自己的欲望,都是勇敢的吧? 闻言,古瑟惊诧瞪大了眼睛望了时吟。 “我,我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你。 刚欲解释,时吟已经压下去,吻住了他的话。 酥麻瞬息窜遍了他全身,热流从腹部冲涌而散,散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手脚瞬息便变得瘫软,酥酥麻麻,如无数蚂蚁窜引着他的每寸肌肤神经,心跳加速,呼吸亦微喘。 屋子极其安静,只剩下两人呼吸喘息的声音。 “……不用解释,逗你的……” 时吟亲吻的间隙低低道了句,气息粗重,连话都带很重的呼吸的鼻音。 “嗯……” 古瑟如醉生梦死,迷失在温柔乡里,应的情迷纸长,闻着都让人心神荡漾。 古瑟肩颈两侧,修长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彼此根根青筋凸起,指尖用力泛着瑰丽的粉红。 亲吻的温热点点滴滴的落在古瑟白皙如瓷的胸口,身上,一路延下,如争放绽开的娇花,开到了他纤细柔软的腰际腹部。 粗重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时……时吟……” 古瑟闭着眼睛,喘息坚忍,根根修长的手指死死扣着时吟的手指,已经忍耐痛得麻木,似丝毫感觉不到痛,欲望的炙热已经洗刷了他的大脑。 “嗯……?” 时吟动作未停,欲使古瑟彻底放纵,欲望坚忍挑到极限。 “我,我……别,别再亲了……” 古瑟的话断断续续散碎在情欲的支撑下,已经迷失不清。 闻言,一吻落在古瑟肚脐的时吟才微顿,抬头细看了他眼,嘴角微勾。 “嗯。” 直身,粗重的气息萦绕在古瑟耳边,宠溺的低应了声,又重覆吻了古瑟的唇。 他贴身了上去。 “嗯哼……” 古瑟反应的呻了声,抓着时吟的手,指甲扣进了时吟手背上的肉里。 ……临来一阵风兼雨,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汗光珠点点,一室旖旎绮丽。 风歇雨停。 古瑟蜷在时吟怀里,如只乖巧的小白兔。 他闭着眼睛,蜷的舒适,感受着时吟胸腔规律有力的心跳声,觉莫名的好听充满魅力。 时吟没有睡,视线微垂,温柔的落在古瑟发丝下露出的白皙的脖颈。 枕在古瑟脖颈下的手屈支起,指上绕着古瑟的几缕发丝。 “你不睡会儿?” 古瑟蜷着动作没动,恹恹的问了句。 不知想什么的时吟这才回神,无心把玩古瑟发丝的手揉了揉古瑟的头。 “嗯,……是不是不舒服?我让人去备水给你洗洗吧?” 怀里的人没有及时应声,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应声。 “嗯。” 嘴上应着,人却又往时吟怀里留恋的蹭了蹭。 时吟望着,嘴角上扬,勾了欣然宠溺的笑。 “呵,你这模样……我……” “咚咚咚。” 时吟笑语的话未说完,便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第197章 好巧,我也不过玩玩 两人几乎是同时一顿。 古瑟倏地睁开了双眼,看到青天白日的,瞄了眼垂眸望了眼自己的时吟,倏地红了脸颊。 呃……真荒唐! 大白天的,他们两人竟然…… “咚咚咚……” 古瑟羞耻感未了,门口的敲门声又响起,然后听到听雨在门外禀报。 “公子,皇宫来人传话,让您进宫一趟。” 古瑟抬起头意外的瞄了眼时吟,望向门口。 时吟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莫名深情里又染了几许不易察觉的忧郁。 他的目光只管落在古瑟面上失神,古瑟见他没反应,抓着他的手臂轻摇了摇。 “听雨传话呢。” 如此,时吟才回神。 “嗯。” “去备热水来!” 时吟温柔的应了古瑟后,吩咐门外的听雨。 “是!” 听雨隔着门恭敬拱手回应,然后下去了。 听雨让人备来热水,时吟抱着古瑟去了浴桶里,给他清洗干净后,又抱回了床上,细致的替他穿了底衣,给他盖撵好被子,才自己去清洗。 一切从容不迫,一点也不急。 古瑟裹缩在被子里,望着屏风后浴桶里的时吟,不忍催促。 “你怎不急?……不怕你父皇等急了?” 时吟一边悠闲的洗着,一边淡淡无谓的道了句。 “他喜欢等,没事。” 古瑟:“……” “你休息吧,没事,他找我,估计是因为冬猎的事,不用担心。” 时吟微顿后,怕古瑟担心,解释了句。 古瑟顿了顿,不是很信。 他缩在被子里,伸手蹭了蹭自己鼻子,将自己脸半躲在被子里,迟疑了许。 “我们的事……你父皇他,极其反对吧?” 因为他把自己下半截脸都藏在被子里,话音传的模糊。 但时吟却听的清晰。 时吟反应的一顿,清洗的动作僵了秒,然后又作若无其事的清洗。 “又不是他的事,他反对有何用?” 这话,时吟说的极其清风淡尔,甚至于有不屑的感觉。 古瑟:“……” 这人,他跟他父皇说话时,该不会就是这个调调吧? 他这极其淡漠的气息,可从来没对他说过,这突然来的语调,显然是跟他父皇的。 古瑟愣了愣,望着已起身跨出浴桶来穿戴的时吟,将他模糊的身影从上到下,又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 “……你跟你父皇,谈话时,该不会就是这个模样?” 他好奇的问了句。 闻言,时吟束腰带的动作一僵,回头细瞄了眼古瑟,若无其事的继续。 “嗯。” 整理好,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来到古瑟床边,蹲身于床边,温柔的轻抚了抚古瑟脸颊边的发丝。 “你好好睡一觉吧,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古瑟将自己下巴的被子压下去露出脸来,朝时吟乖巧的点点头。 “嗯。” 时吟欣然的望着他温柔一笑,抚发丝的手背爱怜的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倾身一吻落在了古瑟的额头,迟迟的顿了几许才离开。 “好梦!” 望着古瑟深情温柔一笑,起身站床前掸了掸衣衫。 “走了?” “嗯。” 等古瑟点头回应,他才转身离开。 听雨跟着时吟入了宫,若尘便守在古瑟身边。 从此后,他便是古瑟的贴身侍卫了。 皇宫。 听雨只能守候在殿外,御书房殿内,时吟如寻常般站在大殿中央,无表情的望着他父皇。 “找我什么事?” 皇帝还是如常有批不完的册子,听到时吟冷漠的问话不气,反倒堆起笑,放下笔起身从案前转出迎了上来。 “听说你心喜的人就在你府上?可否让朕见见?” 听说这小公子长得超尘俊美,被他美貌魅惑的人亦不少,不但外貌出众,还是个才子,性子还挺倔…… 闻言,时吟意外的细打量了几眼他父皇,复杂的视线疑惑的锁着他父皇打量了一遍,蹙着眉头。 “想见他的条件我已经说过了!” 不同意,他为何要带他见他?有何意义。 皇帝被时吟的无情一僵,后又笑的自然,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蹭着自己下颚,作思绪状态。 “你这般,可是……故意逼朕自己动手?” 这话没有要挟,说的自然平静,甚至他还浅带了笑意。 闻言,时吟毫不留情的冷瞟了他眼。 “嗯,但你得想清楚了。” 丢下这话,时吟转身就往外走。 他觉得,他父皇应该是没什么事,闲得慌了,才来找自己拌嘴。 皇帝一愣,却意料之中。 他不急唤住时吟,就那样盯着时吟往外走。 “你确定……要朕亲自动手?” 于这话,都是笑语模样。 时吟步子未停,没有接话,头也没回的走了。 皇帝在身后笑意欣然意味,与门口侯着的大监对视了眼,就那样平静的盯着时吟离开了。 ——这次进宫,时吟感觉意外的平静。 他父皇竟然没有跟他起冲突。 为什么? 时吟觉得有些奇怪。 他叫自己入宫,就为了问、征求自己要见古瑟? 真这么简单吗? 门口的听雨见时吟出来的这么快,还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冷意,亦觉奇怪。 这次他没跟他父皇拌嘴? 他跟上时吟的脚步。 “公子……怎这么快,你父皇没说什么吗?” 时吟闻言顿下脚步,站在台端,扫了眼宫城,微仰头遥望着天空。 “你也感觉有什么不妥?” 悠然的问后,缓扭头望着身后的听雨,眼里,流露了几丝莫名的沉重怅然。 听雨见此一顿,震惊诧异的微僵后,低垂了头。 不免担心。 他家公子神色如此凝重,许是要发什么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 听雨犹豫着问了句。 刚才时吟失神,此时回神,收回视线,沉重的深呼吸叹了口气。 “走吧,回去了!” 不管他如何动作,自己只要守好他的瑟儿便好。 “……以后,出门你尽量跟着小瑟吧,以他为主,有事我会叫你。” 时吟一路步伐生风,平静的交代了句。 “是!” …… 时吟刚走,皇帝随身大监出了御书房的大殿,出了园子,辗转反侧无数个回廊,跨进了一孤僻的大院。 大院虽孤僻清冷,却修葺的极好,坐落有秩的豪宅大殿,除了装饰清素,没有丝毫寒碜的模样。 倒像是一人特修来修身养性的宅院。 大监站了大院府檐的门口,推开门,等皇帝进去,他才躬着身子跨进去跟在身后。 大殿中央,背身而立着一修长的青影,雪丝三千飘逸丝滑,与青缎形成了吸睛的对比。 公子身影颀长修美,如一副仙者屹立凡尘的丹青,惊艳不凡。 闻声,他缓转过了身来。 公子如画清艳,温文如玉,俊美得让人窒息,清澈如星辰的眼眸,似乎能看透洗涤一切。 皇帝跟大监第一眼,便觉得如此,觉得眼前的小公子俊美得不像话。 俊美倒是其次,觉得莫名干净得似不是人间物。 皇帝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回神瞟了眼身后的大监,大监这才反应过来。 “古,古公子吗?” 见到如此美的人,控制不住的结巴了。 古瑟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勾起唇角温和一笑。 “嗯。” 应了声,视线旁移,落在旁边皇帝的身上。 将面前着明黄皇袍的皇帝打量了一遍,然后不急从容的抖了抖宽袖,露出修长如玉的手来,拱手弯腰施了一礼。 “草民,拜见皇上!” 皇帝微僵,回神摸了把没有长须的下巴,故作威严。 “嗯,起吧。” 淡淡的应了声,绕开古瑟朝主座走去,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古瑟反应的跟着转身,微蹙眉盯着气氛奇怪的皇帝,没做声。 他本想多施些礼客气些,毕竟是时吟的父皇,奈何被时吟弄了腰疼,施这个礼,他还牵强了。 “你便是古瑟?” 皇帝刚坐下,慵懒的靠了椅子里,单手支腮打量着古瑟问了句。 古瑟即拱手稍弯腰低头回禀。 “是。” 闻言,皇帝沉默着又将古瑟从上到下,从下往上都打量了一遍。 沉默了片刻。 “你与吟儿,何种想法?”蓦然开口。 闻言,古瑟拱着的手明显的一僵,然后自然的直起身,放下手,盯了许皇帝。 “圣上问的,具体是什么?” 他神色俨然平静,丝毫不避讳皇帝的目光。 刚才还恭敬客气,此时,明显的疏清了不少。 因为古瑟不卑的气势,皇帝微怔,眸色敛了几分。 他微蹙眉,眯着眸子探究的打量了许古瑟。 “你觉得……朕会指什么?” “你这样,会毁了吟儿,你不明白吗?” 皇帝悠尔的说着,忽的冷了神色,赫然道。 至此,古瑟多少明白了。 到底是自己儿子,自己儿子那里下不去手制止不了,便来从他这里下手了? 古瑟神色平静,细盯了他许。 “这话,圣上说的不偏心了?” 古瑟悠然道,一甩衣袖,飒然一冷笑。 “我们,毁的只是您儿子他时吟吗?我就不算了?” 他认可的点点头,可笑道。 “确实,您儿子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我一介草木,谈何毁与不毁?” 他眉目忽一冷,话锋忽转,俨然道。 “可是,圣上,您不要忘了,正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个我这样的草木,才成就您的国家,没有我们这样的草木,您,当什么王?” 话落,皇帝跟大监都震惊的呆木了。 ……这小公子,果然跟传闻的胆大性子烈。 古瑟倒是意外,这皇帝,第一件事不追究他杀了他儿子事,他却只纠结他跟时吟之间的事。 挺意外的。 皇帝几秒没缓回神,呆了许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他换了个攻略方式。 “你别自作多情了,吟儿不过玩玩罢了,你想,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只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巧,我也不过玩玩。” 然,没想古瑟应的极快干脆。 古瑟顺口就回,像是没下意识的。 然,刚才他那样怼皇帝,他竟然也没有生气? 于此,不禁细打量了几许时吟的父皇。 皇帝又怔了怔,茫然了。 倒不愧是他吟儿看中的人,智商口才不是一般的脱颖。 只是……这样,就拿捏不到要挟的把柄了。 然,古瑟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198章 既都是玩,就好办了 边上的大监看得呆木,佝偻着身子,额角挂满了汗。 他怕皇帝制服不了这小公子,把怒气发到了他身上。 反正,主子被气到,遭殃的都是做下人的。 这时,皇帝回神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抬起支腮的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既都是玩,就好办了。” 忽悠然的道了句。 他放下捏鼻翼的手,目光细细的落在古瑟白净的脸上,意味深长的瞄了眼。 “古公子,你既然喜男子,朕……赐你几个可好?都是俊男美少年,随你挑,可别缠着吟儿了?” 闻言,古瑟微怔,有些麻木不解。 这皇帝,一下跳一出,话题间跳的弧度也太大了吧? 古瑟垂眸思忖了许,抬起眼眸来,平静的望着期待的皇帝,勾唇一笑。 “长者赐,本少者不敢辞,可是……圣上传闻怕是听岔了,我不是喜男子,只是,正巧喜你家儿子、时吟殿下罢了!” 皇帝:“……” 皇帝闻言,瞬间满脸黑线,青了脸色。 这,这是在他面前秀自己有多深情? 闻言,边上的大监反应的身子一哆嗦,仿佛皇帝突然一匕首刺在了他的后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公子,跟他家二殿下一个模样,时时刻刻都在这皇帝的危险线上蹦跶。 皇帝嘴角抽了抽,眉梢反应的抽跳了下,偏头瞧着古瑟打量了两眼,蹙着眉头。 “你这是……到底是喜吟儿,还是,不喜?” “喜,喜你家儿子的美貌,呵,真抱歉,我只是讨喜上了你家儿子的颜了。” 皇帝问话刚落,古瑟悠闲的便接过了,几乎是接上皇帝话的尾音。 皇帝:“……” 这傻小子,到底摊上了个什么样的人儿? 这公子,这性子模样,哪里讨喜了? 除了貌美点外,没有一处讨喜的吧? 轻浮邪魅,没有丝毫书生的斯文端庄! 他还为他要死要活,真不知道他看上他什么了,被他什么给蛊惑了? 本来想戏耍这小子,结果被这小子给戏耍了。 皇帝沉重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忽起了身。 “古公子既然只是想玩,那朕就找几人跟你玩玩吧,……只是,吟儿你是否能再见,看你本事了!” 淡淡的说完,放下手细瞟了眼殿中央的古瑟,走到古瑟身边时,稍停步又瞟了眼平静无澜的古瑟。 瞄了眼边上的大监,衣袖一甩,离开了。 这是,特意设死局啊? 古瑟心底叹了口气,神色却平静,缓然的瞟向边上的大监。 大监被他瞟的身子骤然的抖了下,微后退了步,朝古瑟微弯腰低了下头。 “古公子,抱歉了!” 歉意的说着,抬手一挥手里的拂尘,瞬间,从身后门口窜进来数十位黑衣人,都蒙着黑布。 为了杀自己,竟然请了江湖道路上的人? 黑衣人将古瑟包围了起来,大监则又歉意的朝古瑟躬身后退了出去,门口,同样死守着些黑衣人。 院子里,更是黑压压的留守了一批。 这是,不能直接杀死他,也要将他生生耗死? 古瑟神色平静,望着大监同自己歉意的躬身,后退几步才转身退到门外坚守着。 都是主命难为,身不由己啊。 古瑟眉梢挑了挑,噙着无奈的苦笑望着虽坚守却害怕的大监,轻叹了口气。 自己有这么可怕么? 都安排了这么多人,还紧张害怕成这样? 就算自己厉害,怎么说,自己好像也没理由牵扯到他吧? 回神,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又黑了脸色。 这么多人,虽不害怕,但自己也没把握赢过他们呢。 果然,喜欢的对象家势太好了,也是麻烦! 他抬手瞄了几眼自己的手指,然后不经意的忍不住又望向了一头冷汗的大监,思忖了秒。 “大人……要不要把门关上?有可能太血腥……” “不,不用,职责所在,古公子费心了!” 大监抹了把冷汗,说的吞吐。 “呵。” 古瑟轻笑了声,点头,没再在意大监。 他缓扭回头的瞬间,目光倏地幽冷,抬手手腕一翻,五彩飞刃瞬息闪现,浮了他手心半空。 最近刚好锻炼进了阶,刚好拿他们试试手。 见此,大监骤然震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他,他凭空出现利刃? 本来还觉得他没有利刃稍胜一筹,谁知这小公子…… 不仅大监,在场的黑衣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虽稍有紧张,众人对视了眼,还是默契的齐举刀冲了上去。 古瑟神色平静,甩出手上利刃,在众人举刀朝他砍下的瞬间,忽的周身光影一幻,骤然消失在刀刃下。 众人惊恐回头,古瑟已经瞬间闪现在了大殿前牌匾下,正微仰头瞧着牌匾上慷慨激昂的‘不忘初心’几字。 身后,众人迷惘望着,呆愣的片刻,古瑟的五彩飞刃突然凭空闪出,极速极快无比的窜飞过人群,电光火石,飞刃带的光晕划出一道游走的光线,令人眼花缭乱,人群骤然被掀飞起。 “啊啊啊……” 一阵惨叫划破周围,震扩在大殿,莫名震耳欲聋,凄惨惊心。 第一场,不过须臾结束,瞬息落了尾声。 进了大殿的人,无一人幸免,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惊心的血液涓涓的从他们的身体下蔓延出来,流淌了一地,如蜿蜒盘行的蛇,惊心幽凉。 门口,握着利刃蓄势待发的那些人,僵木着,感觉自己入了梦幻。 而古瑟,他微仰头打量着牌匾,等吵声平静后,他才缓然优雅的抬手,于大殿战场半空窜了一圈的飞刃乖巧的飞回,浮了他手心半空。 他嘴角噙着单纯微笑,无声轻叹了口气,缓转过身来,视线无澜的扫过殿外的一众人。 众人被他这一扫,反应的颤了下。 特别是大监,腿都在发软的打颤。 古瑟望着他们的反应,悠然勾唇一笑,又扫了眼众人,视线落在大监身上。 “第一场,已经结束,大人继续吧?” 这话一落,他们又反应的抖了下。 “虽然一时我能力略胜些,但你们人多,自然耗不过你们……” 古瑟话语悠闲,丝毫不紧张,甚至丝毫不隐藏什么弊处。 “不过,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相陪,也是值了!” 大监:“……” 众杀手:“……” 明明是生死关头,他就不能有点紧张感么? 还自报弱点。 确实,自己用的是灵力,如果灵力耗竭,时吟还未来接自己的话…… 那他,估计就真的要与他永别了。 尽管害怕,但是命令,谁也没法退缩。 大监在古瑟盯着示意的目光中回神,挥手派出了第二批人。 古瑟因为腰疼,本不想近身持长剑搏,但这样意念驱使飞刃比较耗灵力费神。 面对这么多人,用这招是下策! 第一次不过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这次,他选择了飞刃化长剑近身搏斗。 面对这飞刃化长剑的动作,在场的人又震惊,惊恐的呆了一呆。 …… 刀光剑影,刀剑碰撞厮杀声混成了一团。 一身影挡众刀光剑影,依旧身影轻盈,游若浮龙,行云流水。 然,一批倒下,一批补上。 十来批下来后,古瑟开始有些乏力了。 他倒提剑刃,剑刃还滴着敌人的血滴,溅沾着血滴的脸上,神色虽平静,额角却挂了冷汗,气息微促,干净无暇的青衫此时已经被血溅得面目全非,惊心触目。 他的脚下,躺了无数尸体,几乎似没了什么落脚的地方,血液如大雨后的地面,浅浅的流淌了一层血液,他的靴鞋几乎就是踏在血水里。 这皇帝,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他命了。 古瑟站在尸堆里,扫了眼殿外仍旧候着的人影一眼。 不禁苦笑。 他这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啊,要如此为自己下血本。 大监站在外面,紧蹙着眉头扫了眼他脚下成山的尸首,又扫了眼平静的古瑟,眉锁的更紧。 ……看来于他近搏是错误的方法。 只能换种法子了。 ——抱歉啊,古公子,我这也是听命于人,自己没诚心想要你命,可是圣意难为! 不下手,自己就会变成他脚下的尸首模样。 小殿下,可不要怪老臣了! 他心一横,抬手挥了下。 “弓箭!” 话落,殿口瞬间就排聚了一群弓箭手,瞄准了屋里一身血衣的古瑟。 第199章 给过你机会了,既然护不住——就滚! 箭刃猝不及防蓄势而发。 不过须臾,殿里到处凌乱的插满了箭羽,箭羽端头后来还点上了火把。 几番攻击后,殿里已经到处是火光,浓烟越发的浓烈。 火势被殿里的纱帘锦缎助势,一点燃瞬息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毕竟解决了这么多对手,加上是箭羽射发,再厉害也难抵挡。 古瑟半跪在了地上,胸口中了一箭,左腿亦中了箭,血液已经浸染透了衣衫。 他衣衫被划的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点点,各处都是伤痕,自己的血液混着敌方的血液,将青衫染了个透,甚至滴着血滴,极其狼狈模样了。 他虚弱的用剑支撑了地上,那剑,还是捡的别人的,自己已经没法用灵力幻出剑刃来。 他一手用剑支撑着身体,一手背捂着口鼻,浓烟呛得他直咳嗽,低咳着,嘴里的血也跟着咳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了地上,融入了地上的血液摊里。 外面的大监虽见此于心不忍,但无可奈何。 望了眼古瑟身后的火势,迟疑了许,抬手一挥。 “锁门!” 以古瑟现在的伤势,应是用不着他们动手了。 他逃不掉,这大火,必定吞噬了他。 大监下令,后退了几步,身后的两人即上前去锁门。 “砰!” 门刚关到一半,燃烧的屋顶蓦然一声巨响,一股劲风从房顶骤然压下,以扫势之势四散卷袭而过。 尘烟翻滚袭开。 “咻咻!” 从屋中的黑尘中,两木屑似被弹射出来,直接擦过关门的两人喉间,莫名奇妙的被割了喉,砰的倒了地上。 门外的人呆了呆,半以为是那巨响掺杂的木屑意外的弹出击中了两人。 然,以房顶位置散袭开的浓烟袭散到半路,突然间像是被某种力量吸收,瞬息间无踪迹。 原本浓烟滚滚火势汹汹的大殿一瞬平静,只留下最后被破坏烧过后的场景,几块烧断的残恒干净的在一端晃了晃,掉落了下来。 古瑟的身边,那些尸体已经被扫荡开来,连堆积的血液也被扫得干净,只留下他一人拿剑支撑半跪在那里。 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定睛看时,只见破开的房顶飘飘然的飘落下一人影来。 那人身影颀长圣洁,不是一般的高大挺拔。 洁白胜雪的华缎随风飘逸飘扬,周身还似隐隐焕着光晕。 仿若谪仙下凡。 周围安静如水。 古瑟缓拿开遮着脸的衣袖,就那样看着他轻飘飘的落下来,洁白的缎靴无声落在了干净的地面,站了自己身边。 他仰着头,盯了好一会儿都不敢确认。 那人却站在他身边冷漠的扫了眼殿外的人后,垂眸望了自己。 古瑟望着他蹲身了自己面前,心疼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打量了许。 没有迟疑,抬手拂过他胸口箭羽的位置,那箭羽瞬息便化没了,虽伤未治愈,但意外的没有继续流血。 接着就是他腿上的,他亦是如此给取了。 古瑟呆愣震惊,没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将他温柔的打横抱了起来,支撑的剑哐当一声倒了地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古玟温柔的视线盯着惊震的古瑟,自责的低道了句。 声线温柔低沉,性感温润,莫名一瞬,好听到了极致。 古瑟反应的环着他哥的脖颈,呆了呆。 他哥……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性感好听了? 还有,他哥,这么厉害的么? 古瑟呆愣愣的轻摇了摇头。 “没,哥……” 话语没说完,本就强撑的古瑟再也没支撑住,昏迷了过去。 古玟心疼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久久未收回。 望着他白皙的脸上满脸的血迹,唇色却苍白。 视线下移,素净的青缎亦不成模样,更是被血染透了来。 ……哼,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护他的? 倏地,古玟蹙了眉头,收敛的眸色沉深冰冷寒戾。 他缓缓抬起眉目,扫了眼外面的人群,又扫了眼周围的尸体。 眉头一皱,黑了脸色。 “既然你们喜欢玩命,那都去死吧!” 至冷的话音一落,骤然一股力量从他周身横扫而出,直冲袭对面的人。 看不到的一股劲风扫射而过,他面前的墙体骤然消失,对面的人突然被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口吐鲜血。 众人都没见他动手,不过见他眸色一沉,便感觉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扫飞了出去。 古玟面前,已然空旷,偌大的府宅只剩他身后的一堵墙。 院子里,其他人已经扫飞了出去,口吐鲜血而亡,徒留大监一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全身哆嗦着,大冬天的已汗湿了衣衫发髻。 这人……是什么? 他,他……怎的比那小公子还神幻诡异? 古玟抱着古瑟漫不经心的抬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的几步处停了下来,盯了大监几秒。 微敛了丝眸色。 “去跟你主子说,下次再敢动他,我便移平这宫城。” 无澜淡漠的话,听得大监颤了一颤,慌点头,不敢应声。 面对大监的反应,他还算满意,抬眸扫了眼周围的残恒,刚欲闪身离开,院口跑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微顿,等着他冲奔了上来。 “小瑟!” 时吟气喘吁吁的驻足古玟面前,手里提着的剑还在滴着血。 古玟将被溅了一身血迹的时吟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眸色忽的聚缩幽冷,不急开口。 “给过你机会了,既然护不住——就滚!” 后面两字古玟出的极寒,话落,没等时吟反应,古玟已周身光芒一焕,带着古瑟消失了。 “小瑟……!” 时吟反应的伸手去抓古瑟飘起的一衣角,奈何没抓住,眼睁睁望着消失在了眼前。 小瑟…… 我们……,为何来的这么快? 你才认真回应答应我啊,怎么就…… 我……对不起……! 时吟内心已经崩溃哽咽,亦红润了眼眶,根根血丝布满了眼白,眼眸充血殷红。 心底明明忽然落空了一块,却很痛,从没有过的绝望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解决掉拖住他们的守卫的若尘跟听雨跑来,便只看到时吟他木木的站在那里,手伸在半空。 “砰!”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吟已经绝望的跌跪坐了地上,手里的剑哐当掉落,瞬息消散了。 看着如此失态的时吟,听雨跟若尘僵怔惊呆了。 这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公子……” 听雨迟疑犹豫的低开口,却不敢问事情如何了。 时吟恍恍惚惚间扭头,视线麻木的望了眼唤他的听雨,后僵硬的移到了若尘的面上。 他蹙紧了眉头,寒戾骤然包裹了全身,落在若尘面上的视线更是有了责怨憎恨。 “你,为什么离开瑟儿的身边,任他一个人进宫?” 低沉的话,几乎从牙缝挤出。 闻言,听雨跟若尘反应的身子一颤。 若尘自愧的低垂了眉目,偏开视线扫了眼狼藉一片,尸体无数的院子。 “古公子他……对不起,我……” 他出事了吗? 若尘没敢问出口。 愧意的说着,虚脱的跪了地上,瞬息眼泪涌眶,啪嗒一声滴了滴于地上。 时吟见他窝囊模样,瞬间怒气上涌,双手抓了他的衣襟,怒吼。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撕心裂肺,竭力的一吼,满声绝望,听雨跟远处的大监都呆了一呆。 时吟抓若尘衣襟的双手握的咯咯直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似要冲血而出。 “我让你时刻留守他身边,交代过别让他一人进宫,你都做了什么?啊?……你做到了什么!” 时吟抓着泄气的若尘怒吼,恨不得想要掐死他。 奈何…… 他不是自己的侍卫,决定权在他的小瑟那里,他无权处置他…… “公子……” 听雨见势,怕他家公子控制不住杀了若尘,上前止住时吟。 他砰的一声跪了时吟面前。 “公子,若尘他……他也不是有意的,要不是他们假传古玟古公子的信找他,他也不会……” 他也定不会离开古瑟的。 闻言,时吟微顿,呆茫了许才有所缓和。 对啊,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他。 要不是自己安排不谨慎,他又怎么会…… 要不是自己没把听雨安排在他身边,护他,又如何…… 都是自己的错啊! 若尘看听雨替自己求情,不忍视线讶异的望向了他,呆愣愣的。 听雨没注意,只是看他家公子突然又颓废失落的表情,不忍,纠结了片刻。 “公子,古公子他……到底如何了?” 很严重吗,乃至他这副模样,欲生欲死天塌下来的绝望神色。 古瑟如何不知道。 但他知道,被古玟带走,大半不会有危险。 然……以后,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家瑟儿了。 听雨不知道他跟古玟立了约,让他给自己一次照顾他的机会。 若是没照顾好,他便会从中插手,不会让古瑟与他往来,甚至面都有可能见不到。 以古玟的身份,他没有周旋的余地,能给他一次机会,他已经让了很大的退步了。 可惜……自己没有把握好。 时吟呆呆颓废的跪坐地上,缓缓的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望了眼听雨,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落了大监身上。 他满眼颓废失望,没有丝毫的生气,仿佛行尸走肉般。 大监也是半式失魂状态,悄悄小心翼翼的踱了上来,在时吟面前拱手弯腰。 “殿下。” 话语平静,拱着的手却是颤抖的。 时吟知道他亦不过无辜,没有责怪他,只是失神的瞟了他眼,然后艰难的爬了起来,步伐虚浮的离开了。 大监看着他这模样,心竟莫名的微痛。 ——圣上他……这步,走险了啊。 都乱了,危了啊! 将来……怕是出了什么事,这小皇子怕是要袖手旁观了! 第200章 其实,我不是你哥 时吟带着一身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宫,一路走回去的,走得步伐虚浮跌跌撞撞,落寞孤凉。 若尘跟听雨跟在身后,萎靡的遥遥跟着盯着,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地上不愿起来了。 听雨从来没见过他家公子这般模样,心疼纠结到了一团,亦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当初对他家小皇叔多少有点感情,他过世了,他都未曾这般模样,这会儿…… 是古公子真出了事,生命遇到了威胁? 可他人呢,不是都没见到人吗,只有堆满尸体的院子。 古公子他……是受了重伤被谁带走了? ……他哥,古玟? 听雨一晃神,抬眸,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他家公子的身影。 他扭头莫名的瞄了眼边上的若尘,疑问的盯着他。 若尘表情无辜,抬起视线望远,落在地面。 听雨跟着望去,看到远处地上堆了一团身影,迟钝的一顿。 “公子……!” 听雨慌迈开腿跑了上去,将他将公子扶了起来。 他家公子却紧闭着双眼,嘴角还挂留了一抹血迹。 听雨抬起头来,迷惑的望着刚走上来的若尘,眼神询问。 他家公子……什么时候晕倒的? 若尘没做表情,听雨收回视线,手指掐了他家公子的脉搏上。 他记得,他家公子没受伤来着啊,怎就……晕倒了? 呃……郁结攻心,脉息混乱乱窜…… 听雨沉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费力的将他家公子扶起,若尘上前扶了把,听雨就那样把他家公子背了背上,继续朝府邸走。 夜已经暗了下来,回到府上已经完全天黑了。 听雨给他家公子换了干净的衣服,放躺了床上。 他就那样守了他家公子床前。 …… 锦瑟轩。 于君见到他家公子抱着古瑟血淋淋的模样时,禁不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这是……经历了什么弑杀屠宰场? 或,被多少人围剿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备热水!” 古玟一现身房间门口,看到闻息赶来的于君从没有过的冷漠。 冰冷的丢下话,面前的门骤然砰的一身自然打开了,他抱着古瑟即跨了进去,直朝床榻走去。 他没有将古瑟直接躺床上,而是自己坐了床沿,人抱坐了他怀里。 古玟紧锁着眉头,垂眸盯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古瑟,抬手置在古瑟胸口处的半空位置,丝丝缕缕的灵力看得见的输出,飘入了古瑟的胸口。 古瑟吸了不少浓烟,他帮其净化了,还帮他治好了不是很严重的小伤口。 待古瑟气息稳定后,他亦放下手,放下了心来。 但盯着自己怀里紧皱着眉头昏迷的人,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本可以直接治好古瑟的全部伤势,但他没有。 他希望、要古瑟记住,亦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走起来有多艰难,甚至会是在拿性命做赌。 时吟虽好,却护不了他的周全,还会因为他,给他带来危险。 这些,他必须让他清醒的知道。 亦让他知道,他们间,谁也护不了谁,只会相互拖累。 唯有的,只能选择放弃。 —— 于君很快备了热水来。 古玟看着于君命人备好热水,等下人离开,他才抱起古瑟去了浴桶边,自己抱着跨了进去,和衣坐了浴桶里,避免水碰到古瑟的伤口。 于君就那样呆愣的望着他家公子怀抱着古瑟,替其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解开褪了下来。 解到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古玟突顿了动作,抬起头来无表情的盯着他。 “望着做什么?去把药箱拿来!” 紧皱着眉不悦的道。 于君被他斥的一僵,斟酌了秒。 “公子不直接替他治吗?” 如此重的伤,他不直接用灵力医治,直接给他治好后,再跟他坦明自己的身份吗? 古玟冷漠的瞪了他眼。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于君很是受挫,内心亦有些受伤害,犹犹豫豫着,转身去拿了。 果然,有他在,他家公子就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 于君心里不悦,却只得照办。 他拿来药箱时,古玟已经替古瑟洗好,穿了里面的衣裳,人放躺了床上,坐在床沿盯着古瑟。 “东西放下,你去休息吧。” 于君还没走过来,古玟淡然的道了句。 于君从身后走来,东西放了床边案上,然后后退几步,朝古玟恭敬低头拱手。 “是!” 默默的离开掩了门。 等于君走了,古玟才掀开古瑟的被子,抬手拂过他的身躯,一道保暖的光晕便裹罩了古瑟身上。 至此,古玟沉深的叹了口气,去解开了古瑟的衣襟,露了他胸口的箭伤来。 跟正常医治一般,古玟亲力亲为的替他清理包扎了胸口跟小腿上的箭伤,其他的剑伤也处理上了药。 一切忙活下来,已经是半夜了。 替古瑟穿整好衣裳,撵好被子,他就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靠在椅子里,单手支腮,温柔愁绪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眼里更是透满了无奈的心疼。 ……小傻瓜,何必呢,招这种罪! 翌日清晨。 古瑟悠悠醒来,望着顶上的床幔呆了呆,有些迷惘。 ……自己不是被算计了吗?怎么会在这? 哦,他记得,他昏迷之前,他哥…… 那这里是…… 他缓然扭头,便看到床边,他哥靠坐在椅子里,单手支着腮正睡的熟。 他反应的翻身坐了起来。 “嘶……” 却扯到各处伤口,疼得他嘶了声。 他僵着动作欲调整姿势,古玟闻声缓睁开了眼来。 “醒了?” 问着,便扶了他把,拿了旁边的枕头替他垫了身后。 古瑟乖巧的坐好后,呆愣愣盯着他哥打量。 半晌没说话。 古玟微蹙了蹙眉,勾唇温柔一笑。 “这是怎么了,净盯着我看做什么?……饿了?” 古瑟神色痴呆,有几丝恍神。 他缓然的心不在焉的轻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 “哥,你……” 想起之初救他的场景,他忍不住好奇,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问起。 古玟却瞧眼明了,觉得好笑,轻挑了下眉,微笑着道。 “小瑟想问什么,问便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极是宠溺。 古瑟呆了一呆,微有茫然。 他哥,真的是普通人吗? 且不说这个,他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这么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他几经斟酌后,还是找不到开口的话口子,便这样问了句。 会医术的事他就不说了。 他能于这么多人里毫不费力的救自己,还能将时吟打伤…… 他会武的事,他早就想问了,奈何他没有当自己面让他知道他会武的事,所以不好直接开口。 闻言,古玟神色平静,一点也不意外。 他如常温柔的微笑着望着古瑟。 “……其实,我不是你哥。” 简短的一句话,古瑟如遭雷击的震惊意外。 他这话意,是他化作他哥模样替了他哥救了自己? 还是他本身就不是他哥,不是他大娘生的? 还是,他是故意逗自己玩儿,玩笑话? 所以,他说的,到底是哪个意思? 古瑟纠结纳闷疑惑了好会儿,顶着问号偏头盯着他哥半晌。 “哥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呵。” 古玟则宠溺的轻笑了声,淡笑着道。 “我的意思是,我本不是你哥,你哥……古玟,其实在幼年就命丧冰湖了,我,只是替他活着罢了。” 古玟话语有些轻松,却让听的古瑟屏住了呼吸,半晌没反应过来。 古瑟呆了呆,觉得自己没睡醒,做梦,欲再躺下重来一遍。 结果往后一躺,被枕头搁挡住,还扯到了伤口,嘶了声。 那痛觉,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是做梦,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是自己听岔了? 他重新小心翼翼的坐好,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盯了几许古玟,歪头打量了几许。 “哥,是我听错了吗?还是……?” 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你没有!” 古玟平静的瞬然接过,又深叹了口气,道。 “小瑟,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与你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顿了顿,又补充。 “我只是为了报恩,来替曾经的古玟活着,照顾他家人罢了。” 这话后,古瑟又一阵呆茫。 他消化了好久,才半信的盯着古玟迟疑试探的问。 “这……我大娘知道吗?” 古玟认真点头。 “嗯,她知道,且,只有她知道。” 这事不但是通过她的同意,她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这是,为巩固他大娘在古家的地位,做了她的儿子,古家的嫡子!? ……还可以这样吗? 他们古家,果然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古瑟呆怔着消化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全能接受。 他突然觉得头疼,思绪混乱。 他垂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你,倒底是谁?” 他为什么可以代替他哥的身份,而做到毫无间隙? 且,他还能知道的如此清晰? 按理讲……他不应该有如此记忆才对…… 不,不是的,他错了,而是,他不应该会这么巧,长得跟他年幼的哥哥一个模样,而来蒙混他父亲吧? 既是年幼,又要长一个模样,他长大后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份。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且,他真正的哥哥,又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不,不是,我问的是,我哥是多大出的事?是……怎么出的事?” 刚才的话,他觉得问错了,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望着古玟,改正。 “三岁,在某个冬天出玩时不小心跌进了湖里……” 没及时被人发现淹死了。 也……算是有人故意蓄谋吧。 古瑟话刚落,古玟瞬息便接了。 好小! 这么小,他……应该也不会记得吧? 古瑟皱了眉头,满脸匪夷所思。 他将平静无澜的古玟打量了一遍。 “所以,你,到底是谁?” 那句话,他还是问上了。 看古瑟紧张担心,古玟忍不住宠溺的笑了。 温润柔和,浅浅的笑笑,盯了许古瑟后,忽倾身过去,一只手搭在古瑟肩头,微顿后,低低的在古瑟耳侧笑着道了句。 “我乃修行之人,会幻化纯属正常。” 他本想跟古瑟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看古瑟现在这反应模样,他觉得还是不适合适宜。 怕吓到了他,所以便临时改了种说法。 面对不是他亲哥的身份,他都接纳的震惊紧张,要是跟他说实话,岂不是会把他吓跑? 第201章 听雨,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见他了! ‘非我所有物,非我继承权’他哥当初说的这句话,他现在或许终于明白了。 古瑟果然呆怔模样,一时没法适应回神。 古玟则就是刚才交耳的动作细瞄了他眼,忽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饿了吧,我去给你端早点。” 微笑着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这样,或许就说的过去了吧,会医术,会如此厉害的武术。 这边还算平静,可时吟那边,就翻天覆地了。 时吟昏睡了整整两天才醒,醒时已是事发后的第三天早上了。 听雨连着在他床前守了三个晚上,白天便是若尘替他守着。 两人也不知道这时吟是怎么回事,闯皇宫的时候明明没有受伤,却愣是昏迷了几天。 许是之前的伤未痊愈的原因吧,加上急郁攻心,便就…… 第三天清晨。 时吟缓缓的睁开眼来,连睁开眼眸的气息都显得无力的,没什么精神生气,有种千帆过尽的死寂。 醒来了,他就那样痴痴呆呆的望着幔顶,也不做声,像个木头人一般没了灵魂,眸色黯然,没有丝毫涟漪。 听雨靠窝在椅子里手支着腮酣睡未醒,被突然个手滑惊醒,睡眼惺忪无意识的瞄了眼自家公子,发现他家公子正睁着眼睛,吓了跳,睡意全给吓没了。 “公,公子,你醒了?” 慌起身拽了拽给睡皱的衣衫,规矩的站了床前。 如此,时吟才有所反应。 他闻声收回目光,缓缓的扭头,视线无神的落在听雨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我睡多久了?” 刚出声的声音沙哑低沉,变了声色,仿佛半个世纪未出声般,没有丝毫活气。 公子他……声音怎嘶哑了? 嘶声力竭的哭过? 听到他家公子的声音,听雨呆了一呆,然后拱手低头。 “回公子,这是第三天了。” 闻言,时吟眸色一惊艳,来了丝精神,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骤然熄灭,黯然了下去。 他撇开了视线,重新落了幔顶。 听雨就那样看着他家公子呆呆愣愣的盯着幔顶,什么反应也没有。 气氛凝固的快窒息。 “公子……古公子他……” 听雨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古瑟他在锦瑟轩,现在很好…… “他在锦瑟轩。” 听雨话语未说出来,时吟就盯着幔顶淡淡的接了,没有丝毫生气,死寂无神。 如那千年的死潭。 听雨诧异一怔,没明白他家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震惊诧异,又不解。 他呆呆的盯着他家公子,迷惘,又欲言又止。 ——看着他家公子这样,他真的很心疼! “公子怎知道?” 听雨深吸了口气,问。 如此,时吟才有所动容般,缓扭头,视线落了他身上,打量了他许,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 “当初是古玟带走了他。” 时吟话音还是死寂无澜。 “所以,公子一开始就知道古公子什么情况了?” 听雨则很惊讶。 时吟缓摇了摇头,撇开了视线,目光又落了幔顶。 “不知道,只……看到他昏迷,满身是血的模样……” 说着,时吟红了眼眶,眸子湿润殷红了。 满眼的心疼。 当初他只来得及看一眼,连碰都没碰到,古玟便带走了他,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他是窒息的,大脑在那一刻也空白了。 听雨见到他家公子如此模样,微呆,迟疑了许。 “公子,古公子他没事,在古玟的医治下,第二日便醒了。” 这事,若尘当天就去过锦瑟轩确认看过了,直到第二天古瑟醒了他才回来跟自己说的。 现在,若尘他都已经回到古公子身边去了。 闻言,时吟沉重的深呼吸叹了口气,没有搭话,也没见他有多高兴。 只是……松了口气。 见势,听雨看的迷惘。 他家公子,不应该高兴吗? 他不应该开心的赶紧奔去看他吗? 他家公子怎就……半丝反应也没有,还无动于衷? 只是听他没事松了口气,却什么也不做反应? 听雨呆呆的望了许。 “……公子,不去看望古公子吗?” 试探的问了句。 他总觉得,他家公子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很不开心,像是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整个人失魂落魄黯然忧伤的模样。 听雨话落,时吟半天没有反应,就那样呆呆的盯着幔顶,空洞的目光,没有丝毫涟漪生气,黯淡无光。 半晌之后。 “听雨,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见他了!” 他家公子在说什么? 听雨听了,心底一滞,突然有窒息的感觉,莫名心疼。 听雨呆呆的盯着他家公子,兀自的缓摇了摇头,很是迷惘。 “公子,我,没懂你的意思。” 去见自己喜欢的人,需要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吗? 虽然这次意外,没有保护好他,可,他家公子确确实实一直在用心细心的照顾着他啊。 人无完人,人非圣贤,谁能做到万无一失呢? 听雨无法理解他家公子的思路,时吟也无法理解听雨有何听不明白的。 他看他满脸不可思议纠结的表情,轻叹了口气,不急道。 “事实证明,我能选择他,却……没有这个能力护住他。” 时吟说着,目光上移,从听雨的面上,落到了听雨的眼睛,与他无澜的对视着。 “听雨,你也看到了,我让他陷入了危险之中,而危险的起因,却都是因为我……” “公子,你在说什么?” 面对时吟自弃的话,听雨忍不住打断,不可思议的连连摇头否决。 他家公子怎么了?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自暴自弃了? 明明他都为与古公子在一起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会儿却…… 为什么? 听雨突然有些心痛。 难道之初做的那些,他都要白白放弃了吗。 时吟能理解听雨的反应,或又不能理解。 他怎么知道,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又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是何种感受。 那样的感受,他又怎么能理解感受呢? 他怕啊! 他怕自己把自己的瑟儿给害死了! 他怕,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留在这个世上的身影! ——面对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失去,他更怕死亡之间的失去。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可以保护他一切,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可以绝对护他周全,只要足够细致、细致谨慎。 可是…… 现在他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因为谨慎小心而可以万无一失。 时吟呆呆愣愣的望了半许听雨,后沉重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闭了双眸。 “我累了,你下去吧。” 选择了回避听雨的话。 听雨望着时吟,有心疼,犹犹豫豫着,想说又不忍,不知道如何劝说。 他为古瑟做的那些所有,他都看得见且也参与过,他为那个人付出了多少,他比谁都清楚? 自己主子突然放弃,就放在他这,他也不甘心! “那……我去给你端早餐。” 听雨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不忍,这样说了句,施礼退下了。 听雨端来早点时,他家公子又睡着了。 他端着早点站在床前,望着他家公子熟睡的模样没有安心,反而不忍心疼。 若不是心累若死灰,他又如何在这样的情况嗜睡? 他站在床前,痴痴的望着他家公子的睡颜,满眼心疼无奈。 就那样端着东西站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无声离开,出去轻掩了房门。 时吟就这样什么也没吃嗜睡了半天,是宫里来人,才把他唤醒的。 听雨把他叫醒后,还是一副惺忪迷惘模样,没有什么精神,恍恍惚惚的神色。 “公子,你……父皇来了。” 时吟缓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发呆,听雨不忍小心的低提醒。 闻言,时吟才像灵魂附体般,空洞的目光有了丝神采。 他缓幽幽的扭头,视线浅浅的落在拿了衣裳来候着的听雨面上,慢了半拍的思忖了片刻。 “他来做什么?”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嘶哑。 一样的没有起伏生气,很是寂凉。 仿佛历经古瑟一事后,他便丢失了一魄,没有了任何活着的精神涟漪。 听雨因为这样的时吟微讶异,稍顿,然后做无事模样规规矩矩低头轻摇头回禀。 “不清楚。” 时吟无涟漪的目光在听雨面上无心思的扫了一遍,沉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他要见,让他来吧。” 千年死潭,没有丝毫波动。 第202章 你要清楚,朕之初没动他,都是因为谁? 听雨依旧讶异微顿,犹豫了许,应着下去了。 他不清楚他家公子到底于古瑟古公子怎么了,以至于他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过于一次没护好他么,自家公子他至于这么逼着自己躲着他,不敢见他? 他理解不来,亦是心里憋着一团憋屈。 心不在焉的跨出门槛,一身便衣华缎的皇帝则已经同李清云来到了门口。 他一呆,望了眼皇帝,盯着李清云有些惊异。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拜见皇上!” 未等他明白,皇帝随李清云来到了跟前,无需思考他反应的就立了一旁拱手施礼。 “嗯,起吧。” 皇帝从他面前经过,瞄都没瞄他一眼只管径直往屋里跨。 李清云经过他面前时,他已经收了礼。 时吟从没视过她是皇子妃,或府里的人,所以他也没放心上。 李清云瞟了他眼,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没做什么神色,只是细细的看了他眼,跟在皇帝的身后。 时吟在听雨出去后就把自己连头埋在了被子里。 这会儿皇帝跟李清云来了,也只看到他蒙头缩在被子里。 李清云诧异的盯了几眼,又看了眼门口进来候了旁边的听雨。 见他没动,犹豫了几秒,在时吟床前摆手欠身。 “臣女,见过殿下!” 向床上蒙头的时吟施了礼,未经时吟认可,她的自称一直未改。 话落,床上的人良久都没有反应。 皇帝望着那坨笼起的被子皱了皱眉头,奇怪的瞄了眼边上的听雨,又盯着那坨被子,迟疑了两秒,轻叹了口气。 “吟儿?” 试探的低唤了句。 时吟还是没反应。 皇帝与李清云相互对视了眼,李清云犹豫着起了身,疑惑的盯着那坨被子。 皇帝亦盯了几许,目光投了边上的听雨。 “吟儿他……伤势如何了?” 听雨有些犹豫,但还是恭敬拱手微低头缓轻摇头,没做声。 ……明知道他伤势未愈,还紧凑着下这出,对古瑟下手,让他跟阻拦的侍卫动手,这会儿却来…… 听雨不禁很是心疼他家公子。 皇帝突然就蹙紧了眉头,一脸黑线。 犹豫着,皇帝将目光落了那被坨。 “吟儿,朕来看你了,你……好歹也起个身应应啊。” 话语无奈。 如此,床上的那坨被子才动了动。 时吟将被子扒下来,头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缓然的睁开眼睛,无神的视线扫了眼屋里的两人,后落在皇帝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看你儿子死没死?” 无神,却淡漠无情。 轻飘飘的话没有丝毫力气般,散在空气里,如那凋零的秋叶寂凉。 皇帝见他这失魂落魄颓废的模样,呆了呆。 心底痛了痛,又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起手怒指着时吟。 “你,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为了一穷酸臭小子,将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你出息?” 皇帝怒斥着,指着时吟的手突握紧,握的咯咯直响,又生气的一甩衣袖背了身后,脸被气的青一块紫一块。 “还不是托您所赐?” 时吟则不急的缓然无力接过。 他本侧躺,翻身仰躺着,似连这个动作,他都做的吃力。 他就那样目光空洞的盯了幔顶,不急的开口。 “现在你可满意了?” 说着,时吟默自红了眼眶。 古瑟满身是血,嘴角脸颊挂淌着血迹的模样浮现眼前,心痛的窒息。 他缓然无力的闭了双眸,无声的沉叹了口气。 “走吧,以后,彼此都自由了!” 以后,他的事他别管,朝廷的事,他亦不参与了。 时吟话语死灰无力,皇帝却被他气得胸口跌宕起伏,宽袖下的手指握得咯咯直响。 “时吟,你别恃宠而骄,桀骜自恃,朕没让他入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皇帝忍不住暴怒出口,唾沫星飞。 “他身上背了几条人命你不比朕清楚?他杀了谁,你不清楚?——就凭他杀了朕的太子,朕便就可以灭了他九族都不为过!……何况,还有桃僵李代,欺君之罪!” “你要清楚,朕之初没动他,都是因为谁?” 皇帝怒吼着,沉深的叹了口气,又满是无力心痛。 “你有证据?有证据证明你宝贝儿子是他杀的?” 皇帝话音刚落,时吟缓睁开眼,扭头盯着他父皇不急的道。 话语始终没有丝毫生气起伏。 皇帝被他的话堵的一噎,白了他眼,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证据,那场参与的所有人都被灭口了,无凭无证。 “既然没有,便不要在这说因为谁,我可欠不起你人情!” 时吟瞟了眼他父皇,又不急不燥的补充了句。 话语不愿输他父皇,但却没有什么情绪涟漪,像是顺口回怼。 看着这样的儿子,皇帝突然没有了回驳他的心思了,心还隐隐作痛亦不忍。 他沉叹了口气,抬手挥退了李清云跟听雨,自己坐了时吟床沿。 听雨出去后替其掩了房门,跟李清云就候在门外。 屋里,时吟看他父皇坐了他床沿即闭了双眼,不愿看他。 皇帝则又叹了口气,抬手温和的替他撵了撵被角,放软话。 “吟儿,朕其实是真不想左右你的,但,你是皇子啊,所有行为都代表着一国之仪态,你……怎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喜男子呢?这是,不伦不类啊……” 皇帝苦口婆心的话落半晌,时吟都没有半点反应。 皇帝瞧着,又无奈的沉叹了口气,盯着时吟望了良久。 “你把他留在你后院,朕不说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你随意,但……” “那话你要我说几遍?” 皇帝的话未说完,时吟突然暴怒,倏地的睁眼,一把掀开他父皇替他撵好的被子,怒瞪着他父皇大吼。 亏得手边没有东西,不然定会被他摔个粉碎。 他是不可能把古瑟私下当男宠养着的,绝对不可能! 皇帝被他喝的一哆嗦,睁着不可思议的眸子盯着时吟,愣了愣。 顿了半许,眼眸突然红润了。 气氛突然沉凝。 良久。 皇帝轻叹了口气,起了身,一边无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无力道。 “吟儿,你既要如此,那叫古瑟的少年,朕,杀定了!” 皇帝笃定的道了句,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然,他刚走两步。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跟古玟较劲,到时,就算用小皇叔的势力,也未必能应付他!” 时吟淡尔认真的话从身后不急的响起。 皇帝微怔,停了步伐,迟疑了许,回头看了眼时吟,没有当真,默自离开了。 皇帝走后,时吟终于有了丝神思。 他仰躺在床上,沉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目光痴痴望了幔顶。 他不理解他父皇,就像他父皇不能理解他一样。 明明人的一世如此短暂,却要因为所谓的世俗拘束着自己,给自己定这么多条条框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父皇始终觉得自己的选择都是错误的。 自己已成年,有什么不能分辨是非善恶的? 什么不伦不类,道德正法,不过他们自定义罢了。 就他所选择的就是正确的吗?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的父母都是如此。 自己的人生一切不应该自己定义么? ——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很累。 半晌之后。 “听雨。” 回神低唤了句。 门即吱呀一声开了,首先进去的是李清云,她身后随着听雨。 “殿下!” 李清云来到时吟床前端庄欠身施礼。 闻言,时吟讶异的微顿,迟疑了秒才扭头望她,无表情的望着她施着礼。 顿了片刻。 “你怎么回来了?” 淡漠的道。 李清云明显的身子一僵,犹豫了许起了身,低着头恭敬回答。 “回殿下,臣女已无碍,便回了。” 话语没有波澜,却听的出的满心落寞失意。 时吟无视她什么神情,目光旁移,落在边上的听雨身上。 “去准备热水跟餐点。” “是!” 看他家公子终于回到正常,听雨满心欢喜,拱手应着慌下去准备了。 吩咐听雨后,时吟看李清云还候着,心底叹了口气,淡漠的瞟着她。 “你下去吧,既是身体刚好,便好好养着。” 说完,翻过了身去。 李清云这会儿一副受伤楚楚可怜的模样,站在原地瞧着时吟的背影,红了眼眶,犹豫了许,还是沉默着欠身下去了。 听雨准备好东西来,时吟沐浴后吃过餐点便一人出去了。 听雨本想跟着,但他却未让。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最后走到了锦瑟轩门口。 锦瑟轩如常安静,府口依旧有人守门,一左一右,比他皇子府还规正严谨。 时吟就那样站在街道上,痴痴远远的盯着大开的门口,不走近。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府上,他却……不敢去靠近。 一连好几日他都是如此。 自古瑟这次事后,时吟也没再上过朝,每天的事,就是吃过早饭后来到锦瑟轩门口,只痴痴的望着府里,却从没上前过。 门口守卫的家仆都以为他是个疯子,脑子出了问题了。 前两次还主动上前客气的问,次数多了,便随了他去了。 如此以往,第七日他因事耽搁了去晚了,锦瑟轩的大门不知为何竟然紧闭了。 破天荒的,时吟才上去敲门寻问。 从吞吞吐吐的下人口里得知,古瑟跟古玟入了狱。 然,哪怕听到此,时吟都没什么波动,只安静的离开了。 第203章 我已经认了他了,哥……你,不要阻止我们好不好? 时吟回去后窝了床榻又睡了一天。 守在他身边的听雨不知道他怎么了,只知道他家公子突然特别能睡,要不是他家公子是男的,他都以为他家公子怀孕了,这样嗜睡。 然,他哪里知道,时吟每天晚上都是差不多一整晚一整晚的没睡好,待他人熟睡后他去了古瑟的院子。 坐在他院子里的树上守了一整晚,闭眸用灵识感受靠近古瑟,感觉着他的动作呼吸,用这样的方式亲近着他的爱人。 每每天快破晓却便回自己屋。 且,就算守在树上疲倦了小憩,他都是梦到古瑟伤心哭泣与他哥为自己争论的事,或伤心欲绝质问自己为何离开他,窒息的各种梦境扰得他怎样都睡不好。 听雨不清楚,只望着他家公子起居正常,却一天比一天显瘦憔悴。 天牢,顾名思义,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代表着皇家威严。 光那端口如天梯般的阶梯就能震慑压迫一切,仰头望去,莫名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倒是因为时吟,古瑟有幸进了这连犯罪普通人都进不去的地方。 牢房里,古瑟坐在草席铺就的床板上,古玟就坐他床沿。 古瑟的腿伤未好,寻常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来这天牢还一直是他哥搭手扶他进来的,一来,他就坐了粗糙梆硬的床板上,一点也不嫌弃。 只是……那被褥他便嫌弃了。 “哥你……不应该来此跟着我一起遭这罪的……” “呵,傻瓜,你想多了,哪是我跟着你遭罪?他们抓的本就是我们两个。” 古瑟话刚落,古玟觉好笑的轻笑了声,道的宠溺。 “为什么?” 古瑟诧异皱了眉,不解。 时吟他父皇不过是想拆散他们俩而已,跟他有什么关系? 古玟依旧微笑温柔,手腕一翻,手心蓦然现躺了枚青绿的翡翠镯子,他顺手就拉了古瑟的手戴了他手腕上。 “去救你的时候,我放了大话……他一朝天子,怎可能允许别人威胁?” 古玟道的无所谓,说着朝古瑟挑了下你懂的眉。 古瑟只管关注话题,等镯子戴了手上才反应过来,他抽回手瞄了几眼,试图将镯子取下来,一边无心问。 “你说了什么?……这个,戴我手上做什么?” 问着才问镯子的问题。 古玟则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亦无奈,做苦笑模样。 “这么多问题,小瑟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呢?” 古玟话语不但宠溺,连眼神都温润似水,漾了层层涟漪,如黑夜的大海撒了繁星点点。 闻言,古瑟呆了一呆,然后挠了把自己的鼻子。 “呃……随你喜欢。” 古玟望着古瑟宠溺一笑,自然的垂眸,握着古瑟戴镯子的手,另手从上面轻拂过。 他手下光芒一泛,古瑟便觉得那东西突出发热,散窜出一股暖流,似顺着他的血液流向了全身。 “这东西,有保暖的作用,至于……” 古玟微笑着说着,将古瑟的手摆了回去,放了他自己腿上。 他抬起眉眼来,眼眸带笑的望着震惊好奇的古瑟。 “说的大话便是……若他再敢伤你,我便移平这皇城。” 古玟明明说的随意轻松,古瑟听着却无来由的心底一滞,微有窒息心痛的感觉。 仿佛被蓦然触动了心底的弦,还隐隐刺痛了下。 哪怕有刚才那镯子的暖流,也突然感觉背脊发凉。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那是他哥无私的为护他啊。 古瑟目光微有呆滞,木木的盯着他哥,一时忘记该如何回应。 隐隐约约,古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不敢确定。 若不是他哥告诉过他自己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或许不会这么想。 但……他这样的眼神,跟时吟一样深情宠溺的眼神…… 以前没多想,觉得那不过来自自己哥哥的宠爱。 然…… 希望是他的错觉吧! 对于镯子的特殊,他本应该好奇的,可现在,他没心思好奇这个。 古瑟呆了几许,突垂了眉目,低低的低着头,盯着自己受伤的腿,迟疑了许。 “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这话古瑟问的很认真,甚至低沉,且早就想问了。 他都受伤好几天了,时吟一直没出现过,始终都没来看自己。 他哥这强硬的话,时吟不来,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时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可能不会来看自己。 然,这个一直以自己为中心的人,这次竟然迟迟没有出现,哪怕自己都入狱了。 古玟微顿,多少有些迟疑。 他虽然不想瞒古瑟什么,但他亦不希望他不开心。 古玟望着古瑟犹豫了许,轻叹了口气,垂眸无心思的掸了掸衣衫。 “是,我确实瞒了你些事。” 虽有不忍,但话语平静。 他说着,抬起了头来,纯粹的望着古瑟。 “我瞒了你,轩辕时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瞒了你……我们私下做了约定。” “什么约定?”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便是时吟为何时时没来找自己的原因吧。 古玟话刚落,古瑟便着急的问了。 古玟因此微顿,犹豫了许,冗长的深呼吸了口气。 “我本一直反对你们间的事,但因为你太过喜欢他,我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我给他一次照顾你的机会。” “但如果他照顾不好你,让你受到了危险,那,你们间……就不可能了。” 闻言,古瑟呆了。 他思绪混乱,混乱到甚至头疼。 ——为什么他的事他们能这样私下做约? 为什么他的事,要由他们决定?自己还不知情? 为什么这样约定后,那个傻子就真的毫不迟疑的弃了自己? 呆愣了许,古瑟用手无力的捂支了自己额头,很是疲惫模样。 气氛突然沉寂。 稍许后。 “这是我的事,你们私自在做什么决定?” 古玟无力的低道了句,抬起头来单纯的望着他哥,视线落在他哥面上,斟酌了几秒。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也很谢谢你替我操心了很多,但……你们间的约定,与我本人没有半丝干系……同样,我也不想哥你过多参与……” 古瑟话语很认真,没有丝毫埋怨或责怪,只是认真的告诉他哥。 他顿了顿,又诚然真心道。 “我已经认了他了,哥……你,不要阻止我们好不好?” 时吟那边他父皇反对,时吟已经很难过了,他能感受知道,所以…… 他不想,他们两个的不幸到底不是来自他人异样的眼光与枷锁,而是来自他们亲人的不认可与阻碍。 一切的困难与不幸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亲人,这样,才会让他们真的难过! 古玟望着这样的古瑟很木讷,心莫名疼的寂凉。 他满眼心疼的望着难过有些不知所措的古瑟,沉默了半晌。 最后,古玟还是望着古瑟缓轻摇了摇头,偏开视线无心的望着一旁。 “这事,我们出去以后再说吧。” 说着又望了古瑟蓦然起了身,顺手习惯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话刚落,他便周身光芒一焕,瞬息消失了,没让古瑟有丝毫反应的机会。 古瑟呆愣的望着他哥离开的地方呆了许,回神深呼吸叹了口气,垂眸望着了他手上的镯子出神。 三皇子府邸。 殿里燃着暖炉,倒是还算温暖。 轩辕琦靠在贵妃躺椅上,怎样都躺的不踏实。 边上的雪落望着,神色平静,却皱着眉头额角挂了冷汗。 他家殿下心浮气躁的,怎么了? “殿下这般……可是忧心草民?” 雪落的心思还没纠结明白,忽然殿里一带笑的声音响起,莫名魅惑好听。 轩辕琦与雪落两人闻声同时回头,看到殿中骤然白烟一散现,古玟长身立显了殿中,嘴角勾着优雅的笑,即笑意盈盈。 见此,雪落似遇危险般警惕的树起了敌意。 他感觉这人很诡异危险! 轩辕琦则呆了呆后,刚才还纠结心情不好,一见到他,便落了开心的笑,激动的即起了身。 “古公子?” 一点也似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他瞟了眼边上警惕的雪落,抬手一挥。 “雪落,你下去吧。” 雪落微有迟疑,顿了秒后低了下头,退下了。 殿里,就剩了古玟跟他。 等雪落走后,古玟儒雅淡步的走到了轩辕琦面前,意味的打量了他一遍。 “殿下,刚才坐立不安,可是在担心我?” 倾身在轩辕琦耳侧意味深长的调侃了句。 轩辕琦被他这一调侃,倏地脸颊通红,红晕窜到了耳根子。 他赶紧后退了几步,与古玟拉开了点距离,笑笑道。 “听他们说你被父皇抓去了天牢,那个……有点担心。” 轩辕琦实在的说着在榻上坐了下来,不自然的翻杯替两人倒茶。 古玟细看了两眼因羞涩拘谨的轩辕琦,嘴角勾了下,在他旁边撩衫悠闲的坐了下来,端起他给他倒的茶,捏在手里无心的打量。 “呵,殿下厚爱了……” 古玟说的心不在焉。 轩辕琦反应的往旁边坐了点,更是迷惘。 “你……是怎么出来的?” 还躲过了所有护卫跑到了他面前。 轩辕琦细细的打量着古玟,揣摩着他这话意真假有几分。 古玟捏着茶杯看了几许后,又放了回去,抬起眼眸盯着他,片刻。 “殿下……” 收敛随意的笑,不接轩辕琦的话,低低认真的唤了句。 轩辕琦因他蓦然的认真微顿,迷惘的盯了他几眼。 “嗯?” 乖巧的应了声,有些失神。 他……不应该会有这种低姿态模样的人才对,他现在……? 古玟瞧了几眼轩辕琦,然后靠近坐过去了点。 迟疑了片刻。 “殿下,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轩辕琦:“?” 他都可以从天牢直接出现在他皇子府,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还要求自己? “我弟弟还在天牢,需要你去,让你父皇收了皇令,让我们回乡!” 因为顾及古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他才来找他开口的。 他迷惘之际,古玟委婉的解释了句。 闻言,轩辕琦叹了口气。 “其实你一出现,我大概就猜测到了!……只是,那是我哥喜欢、父皇反对的人,我……的话或许没多大作用。” 他若保证古瑟可以离开为条件,那他哥那方…… 总之,不好开口,或未必有效。 古玟看轩辕琦为难的模样,反倒笑了。 他望了许他,起了身,垂眸理了理衣袖。 “是吗?那确实为难殿下了。” “既如此,那我便用自己的方法了。” 古玟无谓的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 才跨出一步,轩辕琦便就唤住了他。 他脚步应声而顿,犹豫了许才回身看他。 轩辕琦望着他斟酌了许。 “你的方法,是……什么方法?” 古玟眉梢跳了两跳,嘴角又擒了笑,转身面对着轩辕琦。 “殿下看到了,我这样的,找你父皇应该很容易吧?” 感情他就是怕自己怎样了他父皇呗。 果然,轩辕琦反应极大,慌几步跨了上来拉住古玟的袖子。 “别,还是我去吧,你,你先回去呆着,我马上去接你出来!” 闻言,古玟黑了脸色,皱了眉头,有些可笑。 “这……突然间的,为何……?” 回答的这么有信心? 轩辕琦白了他眼,甩了自己手里古玟的袖子。 “要是你惹怒了父皇,连及到你家人怎么办?” 他确实厉害,可不代表他家人也这么厉害啊。 再说,要是他父皇出了事,也…… 他去,绝对是最上策。 轩辕琦虽只站他的角度分析,但他清楚他比较担心的是他父皇的安全。 他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 “嗯,有劳殿下费心了!——那我回去等着了。” 说着,古玟转身就欲回天牢。 “古玟,我帮了你,你……打算拿什么谢我?” 轩辕琦突然唤住他,极其认真的问了句。 所以,这,才是他最初的出发点吧。 古玟闻声顿下脚步,扭头打量了他许,勾唇一笑,朝他走了过去。 古玟突然的靠近,轩辕琦反应的就跟着后退了几步,后脚跟卡贴了椅榻退无可退他才停下。 古玟还是靠近他,跟着停步,因为身高的问题有些居高临下的望着轩辕琦,眸色意味深长,嘴角擒着邪魅的笑。 “那……殿下想要什么谢礼?嗯?” 古玟一偏头,最后扬调问了句,靠的近,彼此的呼吸都相交融。 轩辕琦被这暧昧的气氛一下倏地红烫了脸颊,偏开视线瞥着一旁。 “我,我……我想要什么,古公子或许很清楚!” 闻言,古玟微顿,很是诧异这小皇子的胆大。 想想,相比于同龄的古瑟,面对自己喜欢的,他就直接果断多了。 古玟将这样的轩辕琦细打量了一遍。 突然凑到了他耳侧,轻声细语魅惑的道了句。 “殿下……你觉得,与我交好后,你还能与别人好么?” 暧昧的话,古玟说的清风淡尔。 他说完细瞧了眼轩辕琦的反应,退开了距离,蓦然轻笑了声。 “呵,为考虑你轩辕家子嗣绵延,你还是等你膝下儿女成群了,再来找我吧。” 认真提醒。 话落,轩辕琦赤红着脸颊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转身,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第204章 好久不见! 轩辕琦愣在原地,呆呆盯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半晌没回神。 亦因为古玟的话,脸色火辣烫红。 ——他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 轩辕琦越想越羞涩难当,脖颈耳根子都红得发烫。 却是开心,也抑制不住洋溢于表,单纯的很。 也是,也不过跟古瑟差不多的年纪,才十七,单纯纯粹也正常。 ……情窦初开啊。 —— 轩辕琦说话确实作数,古玟才回到天牢没多久,他便随身自己贴身侍卫雪落亲自去天牢接他了。 当看到来接他们出狱的是轩辕琦时,古瑟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哥什么时候跟这三皇子这么好,这么熟悉了? 他竟然亲自来接他们? 且,他为什么可以接他们出狱?他是怎么说服他父皇而放了他们? 古瑟有诸多问题,却不知如何问,只盯了几许轩辕琦后,复杂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哥古玟身上。 轩辕琦在,古玟忽略了他的视线。 几人出了天牢,驻足天牢门口。 “有劳殿下了,这恩,我会记住的!” 古玟微低头,同轩辕琦微笑着客气道。 轩辕琦优雅的抬手止住,轻摇了摇头,视线意味深长的瞄了几眼古瑟,同古玟平静的回绝,抱歉的道。 “古公子客气了,这事本是本宫父皇不对,让两位受苦了!” 古玟悠然一勾唇,自然接话。 “无碍!” 边上的古瑟瞟着他哥的神色神情,跟寻常微有些变化。 与寻常商场客气应付的相似,却又莫名的微妙不同。 总感觉他跟轩辕琦的言语神色交流中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神色在里面。 “那行,本宫还有事,就不为两位专设接风宴了!” 轩辕琦点了下头,言行举止处处透着尊贵斯文。 “嗯。” 古玟点头,轩辕琦转身同雪落走了,走前还复杂的瞄了眼边上一直沉默的古瑟。 古玟望着他离开,顺着望了自己身边的古瑟,发现古瑟视线还停留在下了第一道阶梯已走远的轩辕琦两人身上。 古瑟或许不懂轩辕琦复杂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但古玟或许多少明白的。 ——许是惊奇震惊,这斯斯文文的小公子竟然对付了他父皇安排的那么多死士,还只受了这么点伤吧。 而对于他跟他哥之间的事,他是知情而不言明罢了。 “怎么了?” 古玟盯了许失神的古瑟,问了句。 古玟这才回神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一瘸一拐的下梯去。 “没什么,只是,好奇,为什么来救我们的,会是这三皇子。” 古瑟说的实诚,亦失意。 这话一出,古玟便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了。 是失望来接他的不是时吟吧。 古玟细细的看了眼古瑟,静默着跟了上去,搀扶了他。 “我去请他帮忙的。” 古玟细盯了眼心情低落的古瑟,回答的直白。 闻言,古瑟微愣,脚下步子同时顿了下来,诧异的盯着他哥,打量了几许。 “哥什么时候跟三皇子这么熟了?” 他盯了他许,本好奇纠结他跟三皇子之间的事,突然间思忖明白,自己或许管太多了,只随口问了句,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他哥是成年人,有他的自由,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这么不在乎自己跟别人什么关系吗? 开始还觉得他有兴致,这又突然兴致缺缺的,古玟微诧异,细致的打量了两眼古瑟的背影,心底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吧。” 随口回应,心里却因为古瑟的不在意不是滋味。 “嗯。” 古瑟则依旧心不在焉的应了句,心思只管在纠结时吟的事上。 古玟把古瑟的神色全都收在了眼里,却只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默默的盯了几许行动不便的古瑟,心底一横,也不管古瑟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拒绝自己,跨前一步,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脚程太远了,我抱你吧,免得伤势加重。” 古玟将人抱起了才做解释。 古瑟莫名觉得脚下一空,盯着抱着自己的古玟半晌没反应过来。 本多少与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有点避讳,但突然又想,到底是他哥,或许亦是自己多想了,便由他去了。 “嗯,……抱歉,给哥添麻烦了。” 淡淡道了句。 “呵。” 闻言,古玟细盯了眼自己怀里的古瑟,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 然,谁哪能想到,古玟这个漫不经心的轻笑却是苦笑。 …… 官道上,于君驱了车辇早早在那等着了,看到他家公子抱着古瑟下阶梯来,呆呆的盯了许久,一路目光都随他家公子步伐移动,直到自己眼前。 心里自是不是滋味。 虽厌弃古瑟,倒也知道等他家公子走到车辇边后给他们撩帘子,让他把人放车辇上去。 路上,古瑟一路都沉默着,视线无心的落在辇窗口外的风景。 古玟的视线一直落在他面上。 “……小瑟。” 蓦然,古玟轻唤了声失神的古瑟。 古瑟回神,扭头落在古玟面上的目光微讶异,因为突然的叫唤,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哥。” 古玟没想他想时吟的事这么失神,亦微顿。 他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 这话,古玟说的低沉委婉。 闻言,古瑟倏地眸色惊异一艳,即又瞬黯然了下去。 他低低垂了头,垂着眉目无心的盯了自己的衣袖。 “……我喜欢的人在这里,哥让我回哪里?” 低低黯然道,说着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古玟。 “我,又能回哪里?” 他已经没有家了,古家早就不是他的归处了,不是吗。 闻言,古玟猛然心底一揪痛,莫名有些窒息。 他讶异的盯了几许古瑟,眸色亦缓缓暗黯了下去。 所以,他把轩辕时吟当了唯一? 失去了他,他就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他……早没把自己放心上了? 为什么? 因为自己太过在乎他而对其小心翼翼,所以他才会……? 是吧,或许吧,自己没对他坦白,他,又怎会懂呢! 古玟其满眼失望,但他神色却平静。 望着古瑟顿了须臾。 “轩辕时吟已经放弃你了,你再心悦于他,又有何用?” 因话语太过伤人,这话古玟说的很轻,听起来只像是旁观的提醒,生怕伤到了他。 闻言,古瑟有一瞬间的呆愣失神。 他就那样呆呆愣愣的望着他哥,片刻才回神,低埋了头,沉深的叹了口气。 “哥,这是我的事,你……不应该插手的。” 同伤人的话,古瑟亦说的细腻小心,也怕伤到他哥。 但,他跟时吟之间如今这般模样,确实因他而起。 话确无责怪之意,却有分量的落在了古玟的心口,很疼。 古玟讶异的眸子微张,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是在怪自己? 古玟内心无奈苦笑,嘴角却勾着丝温润自然的笑意。 “小瑟这是在怪哥了?” 他说着顿了顿,无意的掸了掸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袖口。 “可,小瑟,你不是小孩子,应该清楚,随意就可以说放弃的东西,在对方里眼里,什么位置,可想而知。” 经不起考验的,又何执着呢。 古玟面色温润笑意自然,但眼里满是苦笑心疼。 闻言,古瑟呆呆愣愣的缓抬起了头,望着他哥微有不同的神色,顿了顿。 古玟虽装不在意,但他多少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受伤害。 他稍顿,心底一痛,头突然痛了起来。 在回答古玟的话时,他手支了额头,将自己脸埋了起来。 “这事,我会要他给个回答的!” 这话,古瑟说的很笃定。 “若是他给不了呢?” 古玟即问,丝毫没容他细细思及若时吟不与相应的答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古瑟因此一怔,微呆。 片刻后他才木讷的回神。 他躲开了古玟的目光,偏开重落了窗外。 良久后。 “……若如此,哥便替我想办法,让我忘了他吧!” 一句话,感觉他说的极其艰难,音色还隐隐伴着丝低哑,甚至红了眼眶。 既如此,那他就把他从自己的记忆抹除,从此,再不入这京城繁华! ——他自己已经食言一次了。 当初轩辕颜之事,他就说不再入这京城,再不与他们有瓜葛…… 而他…… 如果这次也这样,那,也就是活该他被人糟贱摒弃,这是他罪有应得! 谁叫自己傻呢。 闻言,古玟很是震惊,眸子忍不住微睁大,失神的盯了几许古瑟。 虽然开心,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片刻后。 他冗长的轻叹了口气。 “你能下定决心便好,……凡世确繁华,却避免不了的心酸,要学会好好爱自己。” 古瑟因为他哥突然的感慨有些茫然。 他呆愣愣的回头,打量了几许他哥,犹豫着,点了点头。 “嗯!” 至此,没再接话。 自从古玟跟他坦白他跟时吟之间的约定后,他想了很多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 有‘久违’的开心。 也有彼此坚持信任不舍弃的欣慰。 也有……失而复得的更坚定的信念。 他始终都相信,时吟想明白了一定会不负艰难的来找自己,会永远不舍自己…… 然,他最没想,不敢想的,却实实在在的摆在了自己眼前。 车辇稳稳的停在锦瑟轩,古玟先下辇,然后去接抱古瑟。 然,古瑟刚从辇内出来,看到端口站着的颀长清然的身影,他呆愣了。 蓦然的照面,竟让古瑟无来由的心口一窒痛,心跳慢了半拍。 喜极而泣,古瑟呆呆的盯着不远处的时吟蓦然红了眼眶。 古玟本去接古瑟的动作微顿,随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时吟迎立微风中,清影颀长却略显无力虚缈。 憔悴消瘦了不少。 “先下来吧。” 古瑟望着时吟失了神,还是边上的古玟低低道了句打断他。 “嗯。” 古瑟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在时吟的注视下随古玟抱了下来。 “……哥,你先回去,我,跟他聊聊。” 古玟将他轻放地上后,目光一直盯着时吟的古瑟轻说了句。 “嗯。” 古玟心底轻叹了口气,应了声,瞟了眼对面的时吟,然后入了府去,于君则去安置车辇了,现场就剩他跟时吟。 古玟走后,古瑟便朝时吟走去,心底激动急,但他表面却很平静。 他瘸走了两步,一直呆站着的时吟终是动了容,几步跨了上来。 他在古瑟两步之处,倏地停了脚步,且顿的很及时。 站古瑟面前就痴痴望着,也不说话,眼眸带了红血丝。 古瑟被他蓦然停顿的脚步一呆,望着与自己生疏的时吟,心底一揪,疼痛骤然上涌,似刹然间涌向了全身,身体突然麻木泛疼。 像是他周身受的大大小小的伤都复燃,疼得麻木。 ——他以为数天不见,时吟会直接给他一个拥抱,将他拥进怀里。 谁知……他与自己突然这般疏生隔阂。 古瑟的心蓦然像是被骤然的寒气冰冻,又突然间被人敲碎了,疼成了无数碎片,毫无预兆的。 他就那样痴痴的心里不是滋味的,却平静的望着时吟。 时吟亦是这样,就那样呆呆的盯着彼此。 良久过后,也不知道是彼此眼睛盯疼了红了眼眶,还是…… 两人就那样盯着彼此兀自红润了眼眶,又……彼此安静平静。 “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这生疏的几字。 古瑟红润着眼眶,最后低低哽咽的打了声招呼。 话一落,一滴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 时吟眸色虽红润心疼,但神色却平静。 他平静的望着古瑟泪水充满眼眶,然后望着它涌出,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表面没什么波动,那泪却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尖。 ‘好久不见’几字更是沉重的压了他心口,他亦隐隐红润了眼眶。 “听说我父皇把你抓了,我来看看。” 这话,时吟说的无澜低轻,甚至没有丝毫生气般,很是死寂。 闻言,古瑟讶异的呆了呆,又忍不住的心里疼痛。 这傻子……怎又将自己给封闭了? “嗯,……没事了,我哥找你弟弟讨了个人情,不过半日便出来了。” 古瑟亦应的安静。 氛围安静得似能听到彼此紧绷的心跳声,跟风拂过耳际的声音。 时吟望着古瑟呆了片刻,恍惚着了然点点头。 “嗯,出来了就好。” 时吟微偏着脸不敢看古瑟。 “伤势如何了?……严重吗?” 问这话,时吟才犹豫着扭回头望着古瑟,浅躲的目光。 古瑟不知道时吟突然间怎么了,怎么连看自己视线都避着自己,不愿落他身上。 但不管他什么心态,却确实将他伤得心痛窒息。 而他,却不敢说。 第205章 今天你若离开了,我便设法忘记你,我们一辈子也别相认了 古瑟呆呆的,目光细细的落在时吟的面上、眼睛上打量,无心的缓轻摇了摇头。 “无事了。” 违心的道了句。 “嗯。” 时吟则只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静然应了声,没再多问。 明明都看到他伤的不轻,腿都不能行动自如,他……竟然没有丝毫担心自己的冲动激烈的心。 他……这是听了别人说了什么? 还是就因为所谓的约定? 不管如何,这样的时吟,让古瑟的心一下坠入了深谷,麻木疼痛,还迷惘茫然。 他茫然无措自己是否真选对了。 迷惘现这样的情况,自己是否还该义无反顾的坚持。 这样的答案,好像谁也给不了他。 他想抓住,又怕自己抓住的不是稻草绳,而是坠入深渊的枷锁。 当初的时吟不在了,突然间就不在,给不了他坚定决定的方向了。 时吟啊,你可千万别像你小皇叔那般! 不然……我会过的很痛苦! ……因为你是自己爱的人,所以自己没法因为恨而杀了你,而来消散自己的不甘与屈辱。 两人心态各重。 彼此面对沉默。 良久。 “时吟。” 古瑟蓦然开口,低低认真的唤了句,极其掩饰自己的心慌跟紧张。 “嗯?” 时吟诧异的眸色一艳,安静的望向突然认真的古瑟。 “……若是我跟别人说了些什么,你……会信吗?” 闻言,时吟呆愣愣的盯了许久古瑟,没明白他突然问这做什么。 如此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他思忖了片刻,目光正正的落在古瑟面上,轻摇了摇头。 “不会!” “既然不会,你弃我做什么?” 时吟话音未落,古瑟终于忍不住一甩衣袖气愤道。 “——难道你不是因为听了我跟你父皇说的话,才弃我弃的如此毫不犹豫?” “你是笨蛋还是傻子?还是从没信过我,只相信别人的话?或,我们间,其实……都是揣着异心在说彼此喜欢?” 古瑟愤怒的诉斥,突然便泪眼婆娑,眼泪哗啦啦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他那天那样说,故意装不在乎,不过是不想被人拿捏而已罢了。 这个傻子竟然就这样听进去了,说不要自己便不要自己。 把他当什么了? 他有什么资格想怎样就怎么样?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说喜就喜,说弃就弃?……你混账!” 古瑟哭诉着这些憋了又憋委屈的话,莫名生气就骂了。 “我不是你当初权衡利弊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选择么,你现在这副模样,做什么?” ……不是他父皇把他不在乎自己的话传给他听了,他父皇根本就没说,不理他,不过他现在的选择而已。 然,古瑟不相信时吟会仅因为约定而离开自己。 有可能的,只有这个! 时吟震惊呆愣模样,虽心痛,却没有思想上的动容。 他信他,无论别人说了什么,他都只信他。 只是,信有何用? 仅有信任,他能保他周全么? 虽说可以,却无法绝对。 ——他哥他应付不了,没有丝毫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他父皇给予的危险压迫,他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护自己爱的人无一丝危险。 拿自己的命可以赌,可是,古瑟的,他不敢,不舍! 时吟呆愣的望了许古瑟,心疼的想要去抱他,替他拭眼泪。 手兀自抬起,微抬了许,却放弃了。 他沉叹了口气。 “对不起!” 低低沙哑的道了句,然后转身就离开。 他选择了逃避。 “时吟!” 见此,古瑟大喝一声急切的唤住他,大喊的声音莫名格外的响亮,于空气当中愣是荡起了回音。 时吟微惊,倏地顿下步子,迟疑着没有回身。 古瑟则盯着他的背影,犹豫了许,低低决绝、心碎的道了句。 “今天你若离开了,我便设法忘记你,我们一辈子,也别相认了!” 时吟呆在原地,半晌没有回应。 他唇线紧抿,宽袖下的手却握紧,根根青筋暴起,他的心,更是碎成了冬天的飞雪。 古瑟就那样盯着他的背影,屏住急促的呼吸,希冀的等着他的答案。 良久后,时吟才缓转过身来,眼眸殷红的盯着古瑟,又是片刻。 当古瑟以为他会回应自己后,时吟不急无澜的话却让他呼吸窒息了几秒。 他盯着古瑟沉默了片刻。 “你忘记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时吟平平静静的说完,细打量了眼古瑟,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就走。 才走了两步。 “时吟!” 古瑟泪眼婆娑,一句喝住时吟,迷雾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时吟迈出的脚一颤,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没有转身,就那样背对着古瑟。 “……为什么?为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这话,古瑟问的很重,有不甘心,有不舍倔强。 泪水不争气的夺满了眼眶,翻滚着就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 “——我做错了什么?” 这几字,似从胸腔挤出,染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与悲伤,如千尺寒冰般的寒戾沉重。 仿整个秋冬的萧瑟寂凉都诠释不了他心中的悲与痛,撕心裂肺的痛使得他身体麻木冰凉。 沉默听着的时吟手握紧,又缓缓松开,自然垂于身侧,不自觉的就微微颤抖。 心脏更是像被人紧紧握死,窒息的喘不过气来,亦痛得他麻木。 几许后,他才扭回头,目光毫无涟漪,无神的落在古瑟泪迹斑斓的面上。 就那样痴痴呆呆的盯了半晌。 “浮云聚散,变幻无测,到底不过寻常,……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 “疯子!” 时吟无波动的话刚落,古瑟恶狠狠地低骂了句,瞪了眼时吟,倔强的一把抹掉眼泪,一甩衣袖转身毫不犹豫瘸着走了。 既然不愿解释,不愿说明,那他也懒得执着了。 如此,对两个都好。 当初缠着自己答应的是他,现在毫不犹豫放弃的也是他,连个解释都没有。 还想让他缠着他给自己解释?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是傻,是单纯纯良,出身也低矮,但不代表自己于他人面前可以卑微低贱。 ——好一个轩辕氏,叔侄俩倒是将自己玩了个彻底。 无尽的悲凉感瞬息包裹了古瑟,呼吸也跟着急促不顺畅起来。 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灌了铅,无比的沉重疼痛窒息。 莫名骤然感觉胸腔一股液体不受控制的直翻涌了上来。 古瑟都没想到那是血液,强忍着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时,忽觉天旋地转脚步虚浮,踉跄了步,慌扶了门框,喉咙的血腥味呛得了他低咳了声,另手慌捂唇,那血已经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手啪嗒啪嗒不绝的滴落了地上。 一直默默盯着他离开的时吟一慌,急切的欲奔上去。 却只跨出了一步,硬强势使自己堪堪顿了慌乱冲动的脚步。 混乱紧张的思绪还没纠结清楚,扶门边的古瑟忽然身体摇曳了下,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吓得边上守卫的人身体都哆嗦了下,又瞬间回神慌赶凑了上去。 第206章 纸短情长不过一个‘绝\’字 吾君时吟: 吾于多年之前,则悦二字,曰:惜缘,盖余深觉相识之难也,既有缘,则相处益贵焉。 相识为命数,一见已相牵,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此则吾与君之始,寥寥数月,忆之于首,唯余此语耳。 浮云聚散无测,人生喜乐无常,忽收君之诀别意,三春暖阳瞬坠深渊暗谷,吾心碎之,痛之,呼吸难律之。 余诚恐与君之缘,如是而尽,数月不畏困境相依相知,安可一日灭之?海枯石烂,天塌地荒,亦有吾不弃相伴,望君,切勿因一时之意气而决之。 望,勿轻忘之,勿易决之。 人生之茫茫人海,相遇非易事,吾与君当惜其缘,不宜相伤也,与君处之,虽于现世桎梏枷锁艰难,却欢愉甚多,与君相知相伴,不论朝与暮秋冬亦暖,每每如覆十里春风即馨,君,可心知之? 然,不论荒唐一场春秋梦,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亦罢,行同趋同,千里相从,行不合趋不同,对门不通。 到底情深难断,经久深思难持,却是身在荆棘。 终是万山难越,灿花易谢,俗世伦理根深难为,吾深解,君若意决,吾何强留,吾言尽于此,亦可无悔矣,君若意决而去之,吾将恭君喜乐,从此一别,隔世经年,山长水阔,愿君,不知流年,蓬莱春色,流光映眼,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执此墨尽,言不尽,五味杂陈,思绪翻海。 纸短情长,不过一个‘绝’字,既缘尽于此。 他日相见未可期,与君再无重逢日! ——昔日君卿古瑟,绝笔! “咚咚咚……” 这是古瑟苏醒后的翌日,他正平静的坐案前提笔写下那信,若尘端着碗汤药便敲门后推开走了进来。 古瑟见此,平静的神色瞧了眼,收笔后,笔轻然的搁了笔架上,不急的抓起刚用心写好的信直接揉成了团,抬手随意的丢进了案角边的废纸篓子里。 若尘手里端着放药碗的盘子,不着痕迹的瞧了眼纸篓子,一边走到了古瑟的案前,将药碗搁了他面前。 “丢了什么?” 随意的问了句。 古瑟极其安静平静模样,端起搁他面前的药碗低头垂眸瞧了眼。 “没用的东西。” 无澜的说完,咕咚咕咚就将腻苦的药给喝完了。 神色平静若那春天的轻风,清尔坦然,不见丝毫当天与时吟碰面的激动,或绝望倔强…… 反之,淡然疏清了许多,莫名有种无欲无求的清冷。 当天,古瑟昏倒在府邸门口后,门口的守卫一人扶守着他,一人慌张的跑进府欲去通禀,人刚跨进院子,古玟已经从回廊走了上来。 他几步跨到古瑟身边,从守卫手里接抱了古瑟,欲入府前不屑的瞟了眼道上痴痴望着的时吟,才急步入得府去。 古玟将人放床上,把了脉没大碍后,倒也输了灵力与他舒缓治愈。 门口的一切古玟都通过幻像看的清晰,望着床上的人儿,不免心疼又无奈。 相比于同龄年纪的轩辕琦,与之相处确实自在许多,而他的小瑟面前…… 果然于心仪的人面前,做不得随意而为之,连本性都收隐了,小心翼翼的。 ——太过隐忍,确是难受。 盯了半晌,古玟沉叹了口气,起身理了理宽袖,转身面对边上默默候着的于君。 “你在这看着,本座出去一趟。” 突然的决定,于君呆了呆,即拱手低头。 “是!” 他以为他家公子会又寸步不离的守着的,这会儿…… 于君回的话音刚落,古玟已经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皇宫,养心殿。 皇帝心力有些憔悴的半躺靠在榻椅上,一手揉着眉心,一手举持着书卷,看的无心二用。 “吟儿那边如何了?” 视线落在手上的书卷上,问边上恭敬小心翼翼候着的大监,话语极是心力交瘁。 仅这话,边上候着的大监都听的身子一颤,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的微朝皇帝踱了两小步,把头低埋了些才道。 “回皇上,盯着的说……他们,怕是散了!” 闻言,皇帝揉眉心的手一顿,忽上来了丝精神,缓放下揉眉心的手,手里的书卷随手扔搁了边上的案上,奇迹的目光锁在了大监身上。 半晌。 大监被他盯得手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他才不可思议的开口。 “可真?” 大监反应的一僵,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身子往下又躬了几分。 “暂且如此。” 闻言的皇帝顿时心情愉悦,瞧着大监没出息的模样,不禁鄙夷的瞟了眼。 “瞧你这出息模样,朕有这么让你害怕?怕朕吃了你啊!” 大监见皇帝心情好转,亦松了口气,跟着也身子稍直了几分,嘴角勾起扯了一抹僵硬的笑来。 “圣上大恩,就甭拿奴家开玩笑了……” 这几天都快被你们这些个祖宗给吓死了。 这么一折腾,能活一百岁,也只剩下九十九了。 “呵呵,唉……散了就好,散了就好,如此,朕也不算多此一举,不枉费了这么多死士。” 到底都还是孩子,经不住大风大浪的考验,这么快就放弃了。 果然都不过一时冲动,玩趣罢了呢。 皇帝兴致的哼笑了两声,感慨的极是情深。 大监却瞄了他几眼,犹犹豫豫道。 “圣上,他们……分开的原因,大多来自那小公子的哥哥,古玟吧?” 大监话是猜测,其意却是肯定的。 闻言,皇帝开心兴致之余突一顿,木讷的瞟着大监斟酌打量了几许。 “什么意思?” 皱着眉头低问了句,因为不是自己的‘功劳’有几丝不开心。 “……主要是,他哥古玟也不见好他们的关系。” 大监本想细说,但想了想,还是改了口,随意恭敬的回答了句。 阴晴不定的主子面前,多说无益,还是管住嘴最好。 皇帝没了刚才的兴致,淡淡的点点头,拾起案上的茶呡了口,放下杯子不急的道。 “人之常情,这事,搁谁面前都无法接受!” 忽然感慨了句。 “圣上是接受不了他们俩呢?还是……是他们彼此都同性的原因呢?” 皇帝话刚落,蓦然,周围即回荡起这轻尔散漫好听的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大监反应的身子一僵,不自觉的颤抖了下,全身冒了冷汗来。 他僵硬的缓扭头,目光僵硬的投向殿中央。 即,殿中央光芒一焕,古玟长身立了殿中,手中持了把白面折扇半遮面,扇面后,嘴角上扬勾着温润的笑,漫不经心慵懒模样,宽袖长衫于莫名的风中扬的飘逸优美。 一米九八的身高,身形修长挺拔,于他们俩面前就显得极为突兀了。 气质更不用言说的清隽高雅,尊贵的不仅是隐藏的身份,更在天生修养的举手投足间。 此时,他自然的勾起的微笑,却莫名透了股邪魅之气。 温文尔雅,尊贵清魅。 殿里的两人已经震惊的完全呆愣,因为突然出现的古玟。 “你你你……妖孽?是怎样进来的?” 呆愣半晌的皇帝突然唬的结巴了,指着古玟恐怖道。 他是怎么突破重重守卫来到这宫殿的? “呵,就如圣上所见,光明正大进来的。” 古玟儒雅的一把挥拢折扇,轻笑了声,道的漫不经心。 “来人!……来人!” 因为古玟来的诡异,皇帝慌张大叫,瞄了眼边上无动于衷的大监,叫唤扬起的手愣是颤了颤。 边上的大监已然完全一副惊呆吓痴模样,像是被吓出了灵魂就呆呆的望着古玟。 “圣上不用唤了,他们……是不会听到的。” 古玟瞄了眼皇帝的反应,尔雅一勾唇,道的闲雅。 屋子他散了结界,可说与外隔绝,屋里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古……古公……” 大监这会儿才有所反应,古玟闻言瞄了他,大监惊异的话突然就断了。 他就那样僵着动作失了神态,没有了自己意识,宛如一副站立的空壳。 皇帝见此眸色惊恐一僵,僵硬的缓扭头瞄了眼被控制的大监,又忌生生的瞄向无谓的古玟。 从没有过的莫名恐慌铺天盖地而来。 似眼前的人身上莫名散着一股无法抗衡的压迫窒息感。 这样突然出现的行为皇帝知道,也见过,他儿子时吟也会。 因为时吟是他自己人,多强大他都不会忌讳。 只是,在面对他人这样的,他就自然而然的害怕了起来。 毕竟,会这样术法的人,都不是简单、非普通人能应付得来的。 不用猜测臆想他有多厉害,就凭他这散漫神色下莫名的压迫感,便是让人自然颤栗。 哪怕他这个身为九五之尊,他身上莫名的气质都不自觉的于他面前想臣服。 第207章 呵,勾引? “你到底是谁?” 皇帝紧皱着眉头,瞪盯着古玟,质问。 手抓扶着扶手无意识的就用了力道,使之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手心更是冒了汗。 古玟见如此紧张的皇帝,禁不住勾起唇角浅笑了下,往旁边瞄了眼,找了个座位悠闲的撩衫交腿坐了下来。 “圣上不用紧张,我,不过来送还东西罢了。” 说罢,理衫裾的手一甩衣袖,一道光即甩出,殿中央蓦然滚落出几人的尸体。 都是些黑衣人,蒙着面,身上撕裂出数道利刃的划痕,条条见血骨,那痕迹像是……飞舞的利镰所出。 皇帝被古玟的动作吓得一颤,始终瞪着眼睛盯着他。 他稳着惊恐的心,扫了眼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盯着那伤口,他忍不住视线缓缓落向了古玟收拢拿在手里的折扇。 忽然下意识的明白过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尸体上的伤口,应是他手里的扇子所致。 猛然醒悟过来的皇帝心底一悚,背脊经不住的发寒。 “对,没错,这些人,就是死在我这折扇下的,倒多亏圣上了,它……可是许久未曾饮过血了呢。” 古玟微偏着头,瞧着皇帝,赤诚道,说着又散漫的打量了一遍自己手里的折扇。 温润闲雅的话,愣是让呆愣的皇帝微颤后又呆了一呆。 这人,竟还会读心术? 思忖着,皇帝忽的蹙眉紧盯着古玟。 “你是古瑟的哥哥,古玟?” 那些黑衣人是他让人派去暗杀他跟古瑟的,这四五个只是其中的。 对于这种外乡来的,无势无背景,他觉得这样好处理,谁知…… “呵,以为圣上已经忘记了,看来圣上还记得这事呢。” 古玟话语落下,突然眸色一冷,倏地站起了身,敛着眸子冷瞟着皇帝。 “本座应是有跟你们提醒过了,是没听懂,还是不以为意?” 话落,骤然一股劲风席卷而起,以古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扫势而过。 “咂咂咂,砰砰砰……” 殿里的东西全都被扫飞了出去,压迫性的摔得粉碎,只留下皇帝身下坐着的那张榻椅,而那些尸体,全都飞落到了皇帝的脚边。 一瞬间杂物漫天飞窜,又一瞬间殿里变得空旷,所有碎裂的东西全都扫落到了各角落里。 末了,古玟的衣衫与长发在半空优雅的飘了飘,即丝滑乖巧的依了他身上。 皇帝被那股劲风袭的抬袖遮了脸,待一切平静后,他才缓缓的放下来,表面平静,其心底已惊悚翻成了海。 ……这叫古瑟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有这么厉害神秘的哥哥? 这人,应不是普通人吧? 他额角挂了冷汗,微垂眸瞟了眼脚下的尸体,然后忌讳的望向古玟,抿成一条线的唇动了动,皱着眉头沉声低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是皇帝,虽心虚害怕,但还是不怯懦,即是威严。 “朕乃一国之君,制裁一个毛头小子,又有何妨?又岂是尔等能要挟的!” “不要忘了,是尔等家风败坏,为攀权势,竟让自己弟弟勾引朕的儿子!” 没错,他是想杀了他,更想杀了他弟弟古瑟。 若不是他弟弟,他的吟儿又如何走向那样世人都唾弃的极端。 “唔……咳……” 皇帝不满义愤填膺间,无澜瞧着他的古玟忽眸色一敛,眉头微皱,皇帝突然就捂扶了自己脖子挣扎着喘不过气来了。 无形中像是被人掐了脖子。 古玟瞧着被一股无形力量缓缓提至半空的皇帝,挑了下眉,漫不经心的抬步,在殿里来回悠闲踱了几步,一边瞧着自己手上的折扇无心打量,一边突沉重的深呼吸叹了口气,淡淡道。 “好一个‘勾引’,圣上这话说的我……怎么突然很心动?又……很心疼呢?” “呵,勾引?” 古玟说着又自语似的低喃了句。 勾引吗? ……他怎就不来勾引自己呢? 思着,古玟不免苦笑。 皇帝于呼吸困难中惊恐无措,闲散的古玟则突然眸色一沉,一个晃影瞬息立了皇帝跟前。 他淡漠的扫视了眼狼狈的皇帝,冷眼皱紧了眉头。 “今日本座便饶你一次,若是再来打扰,怎么死,圣上……自己选!” 古玟淡淡的要挟完,皇帝还没被松开,他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古玟走了片刻,皇帝才被散了钳制,蓦地跌坐了地上,止不住的一阵咳嗽。 这时大监也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扫了眼面目全非的大殿,一阵迷惘,见到皇帝咳嗽不停,一怔,惊慌奔了上去就替其顺着背…… —— 当晚,古瑟醒来,已是相当平静模样,无澜无波,却掩藏不住的黯然忧伤,心如死灰。 跟当时的时吟一般,仿丢了灵魂,没有丝毫生气活力。 古玟回来陪了他许,睡了一觉醒来后,他倒是似想明白了似的,无风无澜极其平静了。 若尘站在案边,细打量了他一遍,随后瞧了眼屋外的天气。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对于这样的古瑟,出去走走或许更好。 “今天天气尚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若尘给古瑟不仅端了药,还给他带了盘蜜饯。 古瑟若无其事的灌下汤药后,正拿了块蜜饯放进嘴里,他一边嚼了几下,一边瞧了眼于自己有些上心的若尘,轻长舒了一口气,起了身,理着衣衫道。 “把你公子留给我的书给我吧,无事我练练。” 轩辕颜走后,给古瑟留下了几本修炼的书籍让若尘转给他的,彼此因为心里有气,当初是一个不愿给,一个不愿要,直到前段时间若尘才提及。 (而之初的,古瑟没来得及深造,一直留着没还,轩辕颜知道没找他要,就这样一直在他这,闲的无事的时候,他便练练。) 若尘闻言愣了愣,有些犹豫。 毕竟他有伤,心思又复杂,此时练功,应是…… 古瑟见若尘不动,皱了下眉头,不解的盯着他。 “怎么了?” “哦,没什么。” 若尘回神,蹭了把自己的鼻尖,瞄了眼古瑟丢废纸的纸篓,转身就去拿了。 古瑟若有所思的望着若尘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头,不解的瞄了眼若尘盯过的纸篓,轻叹了口气,便出了房间。 他不明白,若尘盯着废纸篓做什么,有什么好好奇的。 不过一些废情绪罢了。 若尘还担心古瑟练武不宜大动作,谁知古瑟就是坐在院子里的太阳底下凝神打坐。 然,若尘明白,古瑟的这叫修炼,跟他们简面的练武可是有极大区别的。 因为这是他家公子的书,所以他懂,古瑟练的这个,叫……修行,到了一定造化,还可以长生不老。 当然了,这要想到这样的造化,可就要真造化了,却不是一般的难。 正在出神之际,边上候着的若尘无意一瞟,这一瞟他竟震惊的瞪大了双眸。 他竟然看到古瑟周身隐隐的缭绕着丝丝缕缕的光芒,游走的灵力以看得见的形式在他面前充沛的萦绕周旋。 古瑟整个人就像仙人般,被无数仙气包裹,闪着耀眼的光晕,那光晕在阳光的照射下还焕着五彩的斑斓。 这小公子,不会是……真的一直在修行,且这会儿的功夫,又升阶层了? 若尘思绪复杂震惊。 又是愣神之际的功夫,萦绕在古瑟周身的灵力缓缓的聚集,最后都收隐到了古瑟的眉心跟胸口的位置。 打坐完的古瑟深呼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就看到若尘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像是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古瑟:“……” 古瑟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衫。 “你这表情做什么?” 若尘闻声回神,回到寻常神色,安静的瞄了他眼。 “你就看懂了公子给的新书?” 古瑟微笑着点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这跟我那练的是一套,之前的都练过了,所以学的快。” 哪是这样的理?明明是他太过聪明吧! 古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抬起头望着站他身边的若尘。 “若尘,你帮我去吩咐他们备点热水,我沐浴后想出去走走。” 这话,古瑟说的有几丝请求。 若尘微愣。 “你胸口还有伤,你哥不在,方便吗?” 伤口未愈不能沾水,之前都是他哥帮他的。 闻言,古瑟则白了他眼。 “以后沐浴的事,全由你来负责!” 这人,怎么跟着了他哥的魔似的,一定要他帮自己了? 且,他……直觉觉得,跟他哥间,还是保持应有的距离比较好些。 毕竟……是不存在有血液关系的哥哥。 而这样的哥哥对他好的已经出乎寻常、常理范围了。 终于有了几丝主子的口气。 若尘阴了脸色,呆了一呆,后反应过来,点头。 “是!” 然后便下去安排了。 是的,现在古瑟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他命令他是应该的。 只是……不过一夜,时吟的事,他就放开了? 若尘伺候古瑟沐浴后,两人出了门。 他的腿伤没有伤到骨头,古玟用灵力替他治了,倒是不怎样影响行动了,当散步,古瑟没有坐辇,就步行去市街的。 本就因为容颜极其俊美吸引目光,加上他那一头白发,更是迎来了街上往来人更多的眼球。 公子身影清俊出尘,那白胜雪的飘逸长发更若仙人绝色,周身仿还似隐隐晕散着耀眼的光芒。 古瑟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目光,若尘盯着他走的极是不自在,最后忍不住将大氅的帽子戴了头上,掩了他那一头甚美的白发。 看着古瑟的动作,若尘的目光落在从他帽子里垂落胸前的一缕发丝,不忍突然有几丝心疼。 ……这小公子现在虽有人争着爱护,却是吃了不少疾苦的人。 哪怕……甚至于自己唯一喜欢的人,他都没法自然选择。 “公子。” 若尘沉默片刻,突然低轻的唤了句。 古瑟则因为他这句‘公子’恍了下神,微顿步,诧异迷惘的皱了下眉,以为自己幻听了,没当回事,继续迈步。 身边的若尘却眉梢尴尬的跳了跳,忽停下了脚步,沉着气又认真的唤了声。 “公子?” 这才,古瑟听的明白,即停下脚步,回头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黑着脸色的若尘打量了几许。 他看若尘不悦的神色,眨巴眨巴着眼睛细瞧着若尘。 “你……是在唤我?” 以前,轩辕颜在世的时候,若尘只唤他古公子,后来轩辕颜不在了,若尘便从没唤过自己了,更别说会突然认自己为主子的唤他一声‘公子’。 若尘阴沉着脸,无语的盯着他。 “不唤你,还能唤谁?” 他家公子可是将自己给他当侍卫了的呢。 “啊,抱歉,因为你……太突然了,很开心你能这么唤我,可是有事?” 古瑟当真突然开心的像个孩子,掩藏不住开心的道。 若尘看他笑的这么明媚,更是意外的痴盯了他几秒,然后回神垂了眉目,轻摇了摇头,没做声。 看他如此开心,又不忍开口了。 他本想问,时吟的事他有何打算。 古瑟歪着头,有些疑惑不信的盯着他。 若尘尴尬的偏头,往旁边一瞟,瞄到了前面高台的说书楼。 他抬手蹭了把自己鼻尖,道。 “就是说……前面有说书的,你,要不要去坐坐,你……之前,不都喜欢去说书楼听书吗?” 倒是许久没见他同自己这般说话了。 古瑟意外的一顿,不信的眉梢微挑,朝着他的目光回头往那说书楼望去。 还真有家说书楼,台阁上且坐了不少人。 古瑟瞄了几眼,诧异的扭头看了几眼若尘,细致的目光打量了几许,忽然勾唇欣慰一笑,道。 “谢谢,还真是有段时间没听了呢,好久违的感觉!——走吧。” 古瑟笑着转身就朝说书楼走去,清风遂起,扬起他走势的丝滑长发跟衣衫,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极其飒逸好看的弧。 阳光耀眼,那道清逸的身影更是怡人璀璨。 若尘望着呆了一呆,于阳光下仿佛幻视到了他家公子的身影,无比清雅圣洁,且高贵不染纤尘。 恍然的若尘见古瑟走远,蓦然回神跟了上去。 跟着跨上楼梯,古瑟忽然顿下了脚步,盯着阁台的一角愣神。 若尘跟上他的脚步,停在他身后,寻着他的目光望去,才明白古瑟顿愣的神色从何而来。 阁台上一扶栏边的桌边,朱阳陌随身自己的侍从正坐桌边喝着茶听书。 至于若尘为何一眼识得,或许是因为他的气质跟举止吧。 毕竟是斯文柔弱的书生,比不得上过战场会武的朱阳枢,少了那份清凛跟肃杀之气。 “走吧,若尘。” 古瑟站端口犹豫了许,转身欲下楼。 “古公子!……既是来了,何不听听再走?……可是因为本王在?” 古瑟刚转身,朱阳陌不知何时瞟到了他,及时唤住了他。 欲跨下楼梯的古瑟一僵,顿在半空的脚收了回去,即转身过去,在看到朱阳陌时,已然自然的勾起嘴角露了客道温润的笑来。 “朱阳公子多虑了。” 说着即走了上去。 “我只是觉得,这书状似不怎么好听罢了。” 若尘跟在古瑟身后,看着古瑟自然的微笑着同朱阳陌搭话,然后不拘的坐了朱阳陌的对座。 朱阳陌闻言神色依旧平静,带着书卷气的斯文里,隐有几分温柔秀质。 他望着古瑟自然的坐下,后视线落了他身后跟着的若尘身上,不动声色的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才把视线落了古瑟面上,即勾起嘴角斯文一笑,道。 “那倒真是本王多虑了。” 说着给古瑟斟了杯茶,移放到了他桌前。 视线即无意识的又落到了若尘身上,瞄着,眸色明显的变了几分。 ——轩辕颜到底还是在意偏心他古瑟的,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过到他身边了! 第208章 瑞辰王妃,多尊贵的身份,哪是你能冒犯的? 朱阳陌果真袭承了轩辕颜的王爷衔位,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自称都改了呢。 古瑟只望着他勾了下唇,长舒了口气,端起茶便喝,没有接话。 他喝了口茶刚放下杯子,盯着他的朱阳陌突然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温和道。 “古公子倒是长得妖颜绝色,惑人的很呢。” 朱阳陌说这话时,甚至眼睛都晕着真诚的笑意。 可谁知,他的这话极其讽刺。 古瑟半觉迷惑,歪头盯了他那么几许,斟酌他话意夸赞的真假有几分。 他微笑不减,笑的自然客气。 “朱阳……公子,这话,何意?” 斟酌几许,他都觉得这话不像是在真夸赞。 真心夸赞,怎么可能用这样的词藻? 闻言,朱阳陌蓦然眸色一沉,忽一甩衣袖起了身,不屑的盯着迷惘的古瑟。 他不急的绕过桌案,来到古瑟身边,倾身微弯腰在坐着的古瑟耳侧低道了句。 “古公子,今日既是遇到了,那本王就跟你道个明白了!” “你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可不忌男女都魅惑,但,朱阳家,可不欢迎你这样的,所以请你,少勾引本王兄长了!” 说书楼虽热闹嘈杂,但站在古瑟身边的若尘亦听的清晰。 闻言,若尘倏地冷了神色,一把半抽出手上的剑横抵在了朱阳陌的脖颈前。 “朱阳公子,注意你的言辞!” 看不出来,这朱阳陌斯斯文文不争不抢的模样,这才得了王爷的身份,倒是戾气了几分。 这朱阳陌,突然间的,发什么疯? 他什么时候去勾引他哥了? 还勾引,说的这么腻难听。 自始至终,惹他的,都是他们吧? 看着怒火护自己的若尘,古瑟倒是有些震惊意外。 明明朱阳陌多少也算他家公子的人,按嫁娶论算,这人还是他家公子的妃子呢。 他竟然向着他? 古瑟心里确实被他一瞬感动。 他微呆后,回神不急的起了身,微笑着,修长的手指落挡在了若尘的剑上,将其轻推开,转正身姿瞧着朱阳陌。 “若尘,僭越了……人朱阳公子好歹也算你家公子府上的人,瑞辰王妃,多尊贵的身份,哪是你能冒犯的?” 古瑟微笑着一句轻飘飘的话,将朱阳陌卑微的不堪直接给抖了面上来。 真是会数落打击人呢。 这小公子,还是一点没变,这数落人的技道。 若尘听着,神色即开明了许多,亦乖巧的收了手上的剑,后退了一步,站了古瑟身后。 由于刚才若尘拔剑意外出奇不胜,朱阳陌身边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他家公子已然受到要挟,他不敢妄意上前了。 朱阳阳虽做镇定模样,但还是经不住脸色难看。 他沉眸打量了几眼开朗无谓的古瑟,俨然开口。 “古公子,你就这行径?喜专揭人短,你很开心?” 话音亦是很不悦。 古瑟见状无谓,散漫的瞄了他眼,轻笑了声。 “呵,朱阳公子,哦,不对,现在应是该唤您一声瑞辰王爷,王爷,您误解了,我这人,现最不喜被人威胁拿捏,您刚才这般,便是触了古某底线了。” “——抱歉,逾越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古瑟话语说的歉意委婉,说着倒是有微颔首,但神色却似没有丝毫的尊敬歉意。 朱阳陌被古瑟说的无言,只不悦的盯着古瑟散漫似滑腻的模样。 “哦,对了,其实……古某很想请教王爷,古某,何时勾引谁了?” 看朱阳陌斯文受挫模样,又放不下面子能跟他一样怼他,古瑟又滑腻腻道了句。 说着,他踱到朱阳陌的身边,倾在他的耳侧不知羞耻的道了句。 “古某如此倾城姿色,不知……亦有没有勾引魅惑到王爷呢?可以的话,您这棵高枝,我亦想攀一攀呢……呵。” 油腻的话调侃完,古瑟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他实在受不住,即退开,与朱阳陌距了些距离,微笑着望着面红耳赤的朱阳陌,还不忘把调侃的话说完。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朱阳陌,接着道。 “——放心,古某……技术绝不会比若尘他家公子差!” 若尘:“……” 瞧,这就是被玩,啊不对,是带,带坏的少年。 被羞辱就算,问题是他家公子根本就没碰过他朱阳陌。 可想而知,饶是朱阳陌再斯文注意形象,也禁不住羞辱神色崩塌。 闻言的朱阳陌脸色被羞辱气的青紫分明,他怒瞪着古瑟,欲发火。 “你!……” 堪堪冒了那么个‘你’字后不知道该如何堵古瑟。 到底不过轩辕颜给了他个身份,他倒是嚣张起来了。 他古瑟一介布衣,可不吃这套。 “古公子,可知祸从口出?” 朱阳陌纠结了几秒,一甩衣袖,转了半个身子过去,不屑与古瑟争辩。 古瑟诧异一顿,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 “若尘,你僭越无礼,冒犯本王,现,将人拿下,听候发落!” 骤然,朱阳陌同身后的侍卫念了句,然后走了。 他话一出,周围突然安静的人群目光突纷纷落了来,注视到了他们身上。 呃……确实祸从口出,大意了。 古瑟一顿,扫了眼盯着他们的人群一眼,僵硬的缓扭头,视线落在若尘的面上,挣扎了几许。 “抱歉,你……先跟着去,我想办法捞你?” 毕竟是大众广庭之下,朱阳陌到底还是他们这朝的王爷,可反不得,不然会引起公愤。 要是被压下个藐视皇权的罪名,那…… 若尘若无表情,仿佛无所谓意料中一般,倒是鄙夷的瞧了眼古瑟,转身不用朱阳陌的侍卫质押,自己就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后,他又不放心的停下脚步,犹豫了秒,回头跟古瑟道。 “你不用急着捞我,先注意自己的伤势!” 古瑟被这蓦然的关心弄的呆了一呆。 “啊?……哦,知道。” 古瑟欣然的应着,同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让他别任性免得挨罪。 毕竟他家公子已经不在了,如今只剩下他这个不靠谱无势力背景的小主子。 望着跟着去的若尘,思至此,古瑟又忍不住可怜起若尘来。 若尘被带走后,古瑟早没了听书的心思。 望着早已没有若尘他们身影的街道,古瑟沉叹了口气,下了楼梯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此刻,古瑟也算是有了自己真正的情绪神情。 他步伐虽轻盈,但心却无比的沉重。 不仅若尘的事,还有时吟的事…… 这些,他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说坦然就坦然放开? 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管荆棘如何丛生,他都得不停的前行! 第209章 不过刚好看对了眼,心悦罢了 回到府上,古瑟早已收拾好了心情。 他吃过午饭后,让人拿了弓箭跟箭靶于院子里,让人找了本练射箭的书,然后就在院子里心无旁贷的练他的箭术。 上次被箭围袭过后,他早就想学了,觉得这东西,挺适合远程攻击或偷袭的。 不管什么,学了就是好,不管用没用到。 就那样,连着一两天,他都在研究练习这个。 因为练的太过火,第二天练的最后一靶式,把自己给震的吐了口鲜血来。 来看他的古玟刚好瞧见,想都没想从回廊一个瞬移,瞬间就到了他身边扶了他,惊慌出口。 “瑟儿!……你个傻瓜,伤都未痊愈,这么卖力做什么?竟然箭上附灵力练习!” 古玟紧蹙着眉,心疼的低斥责。 握拳抵唇的古瑟则是无谓,他轻拂开古玟的搀扶,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笑着道。 “无事,不过不小心扯到胸口的伤罢了,跟用灵力无关。” 古瑟一边说着,一边又举起弓拉弦试图再来一次。 古玟见了则不悦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弓箭。 “你这么着急练习,是想救若尘吧?……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他一直等着他向自己开口,可,他竟然连这个都不愿与自己开口了,明明那个时候,没来过京城之前,遇事他都喜欢找自己为他出面,喜欢在他面前撒娇……无论大小,而现在…… 古玟眸色暗沉,心疼又不忍。 温柔的目光落在呆愣的古瑟面上。 “小瑟,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现竟然有什么事都不跟他说了,还故意避着他。 “不,不是的哥,我,我只是……无聊而已。” 古瑟慌摇头解释,低垂着头,却不敢对视古玟的目光。 闻言的古玟神色复杂,落在古瑟的面上,很是受伤。 他迟疑了许,突抬双手搭握住了古瑟的双臂,低沉的嗓音,眸色更是怅然深情。 “小瑟……我知道你已经感受到了我的意思,所以才躲着我……” “为什么,我不比他们任何人差吧?不管轩辕颜,还是……,小瑟,为什么我的喜欢不可以?别人的喜欢你可以接受?” 他这个曾有着哥哥身份的人,对他的真诚与爱,应是最是真诚,彼此最是了解,不是么? 古玟终是掩藏不住忍不住说出了口。 但他比较到时吟时,却止了口。 一个人心中喜欢的人是没法比的!——那是他喜欢的人,与之比,也不过自伤。 他忍了很久了,也因此心痛了很久,特别是看到他跟时吟…… 那种无力无奈的痛感,他又如何能理解感受呢。 可是,如今说出来了,他觉得,也似没有轻松多少。 古瑟在他预料中的震惊呆愣,他痴痴呆愣复杂的目光盯了他半晌。 古瑟回神后,不急也不躁,而是反应平静的轻挣开他哥的双手,后退了两步,很平静认真的望着他。 “哥,我不接受你,是因为你是我哥,在我们相识相处的时候开始,你刻在我脑子里的关系,便是兄长,所以,你再优秀……也确实很优秀,但,我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他不是禽兽,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哥哥过于优秀,而对其有甚非分之想呢? 于此,古瑟面对的坦然,不再跟之初面对时吟一般,百般犹豫顾忌。 如今他是,不喜就是不喜,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再逃避了。 “且,心喜一个人,不是他有多优秀而心喜,而是,不过刚好看对了眼,心悦罢了。” “……如果没有心喜的人,择良而栖,我自是会选择优秀的人,可是……哥,我的心已经很累、很乱了,你……便就不要来参与了,可以吗?——我希望,你一直是我那个敬重尊崇的哥!” 后面的话,古瑟是真诚认真的望着他哥说的。 虽平静的神色,却是满眼的无奈沧桑与心累,幽深的目光极是黯然。 他希望他哥能理解他的心意,也能理解他的决定与选择。 古玟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只剩的唯一愿爱他的亲人了,他…… 望着这样的古瑟,古玟心痛,又不忍心疼。 是啊,自己的小瑟,经历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而他……已只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现在…… 或许,要是自己当初将他保护好,让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许也不会这么难接受自己吧。 “对不起!……是哥唐突了!” 古玟呆愣的望了许古瑟,最后只低低抱歉的说了句,后犹豫尤怜的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手里夺的弓箭顺手放了旁边的桌案上。 他还是不忍为难勉强他,暂选择了退让。 低垂着眉目的古瑟闻言抬头,看到了他哥最后的目光神色,是满眼失望黯然。 看着他寂然离开的孤凉背影,古瑟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抱歉,哥,我不是因为是你,所以无法接受,而是……我心里装了人了。” 人心太小,终是装不下两个人。 痴痴望着古玟离开的背影,古瑟很是愧疚的低喃了句,眼里亦有不忍的心疼。 到底是爱护过自己的人,看他难过,他又岂会好受? 或许是经历多了,也或许是,他早就有所感觉,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不然他也没法这么坦然面对。 ——他一直都觉得他哥很神秘,且过于优秀了。 就他的言行举止而言,一直隐隐莫名有种一般世家公子没有的尊贵儒雅的气质。 做为正修行的他而言,有的东西很是灵敏的,因为见识有限,所以有些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哥的身份应是不简单的。 从他那次替自己医治时开始,他就觉得异常…… 想起他之初所谓继承古家家业的话,最后到他坦明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他就已经肯定,他哥并非普通人。 虽一直不愿面对,但,最终还是直面了。 ——所谓修行人,其也是假的吧。 作为普通修行人,谁敢大胆的威胁当今天子? 虽道不同,自然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于执管之人,自是不愿与之为敌。 而他这位哥哥,就这样为自己简简单单的放了要挟话。 可想而知,他哥,怎可能是普通的修行人? 望着古玟离开,直到没有他的身影,古瑟痴望了良久才回神。 他深呼吸冗长的沉叹了口气,收了情绪,去拿了那弓箭然后又认真练了起来。 直到傍晚,他才停止了练习。 ——他现没有时间纠结现在这些,若尘还在朱阳陌的地牢里。 吃过饭后,他回到自己房间栓了房门又开始打坐凝神修行。 而古玟,从之初走后他就出了府,一直没回来。 夜幕,古瑟拿了白天练的弓箭出了房间。 出房间关门的时候恰巧遇到来送热水的家侍,看他拿着弓箭要出去,即在边上候着微颔首唤了他声‘公子’。 “嗯,我哥回来了吗?” 古瑟掩好门,问。 “回公子,没。” “嗯,热水暂时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古瑟安静的道了句,未等家侍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走了。 瑞辰王府。 府灯依旧,在屋檐下焕着昏暗的光芒,摇曳于夜风下,显得有些孤凉。 霜月皎洁,薄云聚散自由,与月游逐。 隐于树影下的院墙上,忽凭空闪现出一影,青影无暇修长,在月色下极是飘逸,美如画卷。 古树枝桠刚好长伸越过了院墙,古瑟一现身,就互手靠坐在了那枝桠上,一副慵懒模样。 他打量扫视了一眼院内情况跟构造,望着府内似安静祥和的景象,还有些不忍打扰,或毁坏。 毕竟……这曾是轩辕颜的东西。 但,无其他办法,谁叫现这府里的人抓了自己的人呢。 古瑟沉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拿下了背上背的弓,这一动,大氅的帽子滑落了下来,他那一头白发即长泄了下来,飘逸于风中悠扬,于夜色下瞬息勾勒出一幅绝美绮卷。 面对那有些碍事的飘扬发丝,古瑟只皱着眉无奈的挑了下眉,然后朝面前的宅院扫寻了遍,目标锁在了偏角落的厨房。 反手在身后的箭筒里取了支箭羽,搭弓拉箭,对准瑞辰王府的厨房,弦满蓄灵。 “咻……!” 一亮光瞬息划破夜空,带着灵力散着光芒的箭羽在夜空留下一串极美的光弧,气势而去。 “砰!” 蓦然一声巨响,厨房的位置骤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肆意炸开了来,瞬息将那个院子似一瞬染成了白天。 光芒之下,须臾间尘烟散起,杂屑溅飞。 亦不过须臾,又回归平静。 只是尘雾散尽,那厨房已然成了平地,地上甚至还爆出了个大坑。 不过两成灵力,竟这般况景? 带着灵力的射击,果然非比寻常。 借着月光,古瑟望着那方的节奏,满意的勾了下嘴角,扯的欣慰傲然。 对于自己短暂练习的结果,亦是满意。 第210章 我赌轩辕时吟,至于逝世之人么,机率太渺茫了 瑞辰王府的地牢。 烛台摇曳生辉,墙壁上的一排烛台将地牢照的通明,加上地上的篝火,更是明亮。 一旁的木架上,若尘被大字形态绑在其上,发髻散乱,褪去了外衣,只着了里面的褒衣,原本雪白的颜色已然面目全非,条条带血的鞭痕绽开在其上,触目惊心,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疼得手指发颤。 因为刑罚,又因寒冬天衣薄,滴着血滴的身体控制不住颤颤巍巍的抖着,气息亦若游丝。 朱阳陌一身华缎,优雅的坐在面前的椅子上,无聊的单手支着腮,瞧着这样的若尘,没有丝毫怜悯,平静得极其薄凉。 他从下到上扫了眼若尘,有些不悦,微蹙了蹙眉,撑着腮淡漠道。 “说吧,那股势力的令牌,在哪里?……是否有在古瑟身上?” 于若尘的口紧,很是不悦。 果然,这小公子看着无害,确是自始至终都惦记着他家公子的那势力。 他故意借口将自己带走,原其实只是为逼问令牌的下落。 闻言,若尘缓幽幽无力的抬起眼皮,虚弱不屑的瞟了眼虚伪的朱阳陌。 “公子的东西,不是……都留给你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若尘故装无知,因被刑罚的厉害,一直都只是在强撑。 不管朱阳陌如何刑罚,他都不认他家公子轩辕颜有留什么势力给古瑟。 但,朱阳陌却清楚的很,他家公子的大半势力,其都过留给了古瑟,所以他才如此不惜代价逼问。 闻言,朱阳陌斯文的神色一冷,微敛眸子危险的盯着若尘。 “若尘,你觉得你死不承认,本王便就会信吗?” 朱阳陌话语清淡,他说着,缓起了身,理了理衣袖,来到了若尘面前,眯着眸子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 他突伸手,捏了若尘的下巴,使其目光与其对视着。 “若尘,你跟谁不是跟,何必为一介贫民死守?本王有势有背景,你若真心依附,本王又怎何薄待你?” 这话,朱阳陌也当真真心话,只是,于若尘却不受用。 嘴角带着血迹的若尘抬起恹恹的眼皮,瞧了两眼朱阳陌,眼里的不屑又多了几分,幽幽道。 “朱阳公子,有那势力,你想做什么?——这是轩辕氏的江山,公子的势力,怎么可能给你血舔轩辕氏的子民?” “呵,古公子确实贫民,却没有你的狼子野心,比你,渊清玉贵多的多了!” 朱阳陌虽一直自尊称,但若尘却从没认他是什么王爷。 或许,之初觉得他挺好的,多少愿意敬他几分,但如今…… 那是不可能的。 “啪!” 若尘不屑的话刚落,朱阳陌松手怒气的一巴掌甩在了若尘的脸颊,若尘的脸骤然就被甩偏了一旁,嘴角之初的血迹未干,又添了新的。 “哼,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在本王的地牢,不过一下人,就算本王随意处置了你,又有谁,会替你平冤?” 朱阳陌冷哼了声,漠然道,即又转口,冷幽幽的讽刺。 “……就你现在的主子么?你真主子特意为你挑选的后半生依附?” 话落,他眉目一沉,一甩衣袖,手背了身后。 “那你就等着吧,等着他来给你收尸好了!” 冷漠的撂下话拂袖而去。 才生气的跨出几步,外面进来的侍卫直接奔到他面前跪地上禀报。 “王爷,出事了……” “有什么话,出去说!” 通禀的人话未说完便被朱阳陌打断了,顿下脚步的他回头瞄了眼微疑惑好奇的若尘,然后才急步离开。 —— 院墙的跟头,王府的侍卫围守了一堆,全都围守着院墙上的古瑟,里里外外都堵围了一堆,主子未到,又因古瑟的能力,谁都未敢轻举妄动。 侍卫一手持利刃,一手举着火把,更有侍卫手持着弓箭,弓满弦紧,对准古瑟蓄张待发。 朱阳陌随身侍卫出来,便看到古瑟长身悠闲的立在院墙上,素洁的华缎于风中扬的极其肆意飒然,倒是莫名的清冷美艳。 “古公子?……你这般,是做什么?” 朱阳陌在侍卫的跟随下走到跟前淡定的打量了眼古瑟,平静的问了句。 古瑟本架着弓箭,若是朱阳陌再不出来,便就试图再发一次箭的。 他轻叹了口气,松了弦,放下弓,箭反手插回了箭筒,望着朱阳陌勾唇一笑,悠闲的靠了树上。 “王爷这般打哑谜,便就没意思了。” 这人,胆子倒挺大,竟敢独自一人闯他王府。 “哦?……哦,本王知道了,古公子是来,接若尘的。” 朱阳陌微眯眸子瞟了几许古瑟,故一叹,了解的道。 “呵,可是,古公子,你……一来本王府上就这般,毁其宅院,这,便是你来接人的方式?” 朱阳陌话语有些阴阳怪气,倒不似当初般的单纯简单。 “朱阳公子,今晚我来,不是跟你角磨口舌的,若尘没犯什么罪,关了几日,也该放了吧?” 见朱阳陌有心思跟他拐弯抹角,古瑟突反而没了闲情的心思,俨然开口。 闻言,朱阳陌似乎没什么波动,他平静的扫了一眼古瑟背上箭筒里的几支箭,目光落在他树影下不怎么看的清明的脸上。 “若尘不过一下人,惹到本王,本王如何处罚,关古公子何事?” 朱阳陌得意的牵了下嘴角,道的漫不经心。 哼,不过一素民,没有曾经的轩辕颜跟轩辕时吟的庇护,看你能嚣张到甚程度。 闻言,古瑟稍蹙了眉头,且有几丝不悦。 这是料着他现在的处境? 古瑟蹙着眉,微敛了丝神色,他不急的打量了他一眼,又将他身后的府邸扫量了一遍。 忽扯起嘴角无谓一笑,理解的点点头。 他也不接话,而是直起身,反手抽了支箭,不急的搭弓拉弦,微笑着望了眼表情掩不住疑惑奇怪的朱阳陌。 随即,抬手弦满,箭羽对准了飘有银月的天空,蓄灵而发。 “咻……!” 瞬息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光柱的端头,即是那普通的箭羽。 箭羽被推向天空,末端跟着一道强大耀眼的光柱。 须臾。 “砰!” 蓦然一声巨响,光柱炸破在天空,一股强大的波澜如海浪涌开来,天空一瞬亮如白昼,将夜空下的物体照的清明。 见此,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震惊的张着嘴瞪大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 白昼顿了一秒,周围恢复平静。 一瞬极其安静到落针可闻。 “王爷,我今夜必是要将若尘带走的,您若再不放人,下一箭,便是这王府了!——您掂量掂量,一箭下来,有多少人能逃脱?” 这时,古瑟则悠悠的道了句,悠闲的将手上的弓背了肩上,微笑着望着朱阳陌。 朱阳陌于刚才的场景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顿了顿,神色恢复寻常平静,蹙着眉头将要挟自己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嗯,你可以试试,事后,看还有谁还能来护你?……轩辕颜的执念?或……轩辕时吟?” 朱阳陌似乎没有被压迫要挟到,无澜接了古瑟的话。 轩辕颜的执念么?朱阳陌这是……在嫉妒? 这是……料定他没有背景不敢行为了? “啊,跟我赌这个吗?那……我赌轩辕时吟,至于逝世之人么,机率太渺茫了。” 闻言,古瑟故作惊讶,道的悠闲。 从表面,丝毫看不出他有多在意害怕,说的极其自信。 其,事实上,他也是自信的,相信时吟无论何时都会来护他。 彼时,隔壁的高楼阁楼。 时吟就立在其窗口,望着下面的场景,古瑟的话,他亦听的清晰。 站在他身边的听雨看到,当听到古瑟笃定自信的话语,他家公子原本暗淡的眸子,突然一亮,微有了几丝光晕,嘴角无意识的扯了丝弧度。 未等他来得及细看,他家公子突然回身,无澜淡漠的表情同他道了句。 “走吧。” 便径直走了。 “哦,那,古公子他……” 听雨慌回神跟上他的脚步,不解。 他兴师动众的来了,不看到古公子安排离开才走吗? “古玟会来的。——荣王不是邀约几次了吗,去荣王府看看。” 时吟像知道听雨要说什么一样,接了句,步伐未曾停,应的淡漠。 如此,听雨也没再多问,沉默的跟着离开了。 王府,闻言的朱阳陌一僵,微有诧异震惊。 这人,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笃定? 轩辕时吟不是自己自主弃了他么?他…… 朱阳陌细细瞟了几许古瑟,眸色不悦的冷了几分。 不过一僻乡穷壤来的人,何来跟他叫嚣的勇气? 又怎会有这种压迫人的气质? 第211章 这就麻烦了,诛九族之大讳呢 朱阳陌沉吟着细打量了许古瑟,突若无的勾唇一笑,抬起头仰望着院墙上的古瑟,即而尔雅的后退了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古公子——请!” 面对如此坦然不受要挟的朱阳陌,古瑟一边眉梢禁不住跳了两跳。 这是……他不想要这府邸了故意借自己手,还是,他是自以为自己不敢对他出手? 古瑟呆萌的瞧了两眼朱阳陌,回神挑了下眉,嘴角一扯,缓举抬起了弓,反手在箭筒里抽了支箭,搭弓拉弦,箭头指向了淡定自若的朱阳陌。 “王爷当真要撕破脸?” 这动作一起,院墙下的众侍卫反应的身子一抖,微呆后,唰的全都聚集挡到了朱阳陌的面前,将他围护了起来。 朱阳陌悠然的瞟了眼古瑟,浅有不屑。 “古公子,正好,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倒省的本王花心思了——交出令牌,本王可以放你跟若尘一条生路!” 闻言,古瑟阴沉了脸色,凝重起来。 来之前,他收到一封神秘人的信件,信上说朱阳陌抓若尘其是为了轩辕颜留下的势力,果不其然。 所以,信上说,若尘被严刑拷打了,也是真的? 这朱阳陌,斯斯文文单纯模样,还真看不出来。 “你想要这样的势力,做什么?” 古瑟一瞬沉肃,敛了眸色,俨然低问了句。 轩辕颜不是有给他一些么,这人,怎还惦记着……? 所以,轩辕颜手下的势力,到底有多少?怎会叫这斯文的朱阳陌都惦记着。 他要这样的势力做什么?……如果是惦记轩辕氏的江山,他,绝不允许! ——不管时吟于皇位有没有兴趣,那都是他们轩辕氏的! 朱阳陌闻言瞪了眼古瑟,不答,只抬手轻挥了下,命令自己的手下。 “将其给拿下,留口气就行!” 淡然不急的说完,后退了几步,转身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对面的屋檐下,有侍卫给他搬了把椅子出来,他就优雅的撩衫端庄的坐了下来,单手支腮漫不经心的望着古瑟。 古瑟望着他一副势在必得成竹在胸的模样,眉梢又跳了两跳,只差没抽嘴角了。 不愧是世家出身的人,这气质可不是一般的斯文端庄儒雅,连做坏事都能这般的优雅有气质,完全让人有种恨不起来的感觉。 古瑟垂眸扫量了眼院子里外的人,掂量掂量了下,刚才灵力用了五成,有伤在身,若是跟在皇宫一样再继续来人,打持久战的话,好像没胜算。 擒贼先擒王。 古瑟沉吟片刻后,抬着的箭缓指向了屋檐下的朱阳陌。 “先为己,后为人,得罪了!” 本不想伤手无缚鸡之力的朱阳陌,但情势所逼,没办法。 古瑟自话着,拉满弦,灵力蓄集于箭羽。 “咻……!” 话落,箭羽带着光芒气势破风而去,发出一声极其锐利的破风声,朝着朱阳陌呼啸而去。 他脚下院子里的人一瞬呆愣,恍惚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急朝朱阳陌的位置慌奔了过去。 然,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朱阳陌还是慌了,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盯着那带着耀眼光芒的箭羽气势汹汹直朝他而去,他似乎没能力抵挡或躲过。 这臭小子,他真敢? 院里所有人都震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院墙下的慌赶去急救,朱阳陌身边跟随的几人直接挡在了他前面,瞪着恐惧的双眼盯着那箭恐怖的逼近。 最后危险时候,朱阳陌似乎反而变得平静了,他缓缓的闭了双眼,等待着那箭羽的制裁。 古瑟惊异间,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叫解脱的安详。 这小公子,并非他们想象表面的过的自在荣誉? 也对啊,他朱阳陌本来就不喜男子,没有什么龙阳之好,却叫轩辕颜明媒正娶迎入府中做了妃,这,怎叫他过的舒坦? 轩辕颜因为愧疚给了他身位,也给予了权利。 但,这样的身份权利,无疑在世人偏激的眼光下,不过一种讽刺。 只要此朝不覆,他不站在权利的最高,碾压俯瞰一切,他便,永远做不到自我,不会被人寻常看待。 ……说到底,朱阳陌亦不过一可怜人罢了。 思及此,古瑟不免恻隐心动,蓦然回神,倏地迅速抽了支箭,搭弓拉弦,箭‘咻’的瞬息离弦追了上去,试图阻止前面的那支箭。 而他蓦然射出那支箭后,院墙下的侍卫突然回神,拿弓箭的人即搭弓拉弦,一阵箭雨急势而来,古瑟情急下向旁一跃闪,避闪不及,一箭正中左手手臂。 “砰!” 彼时,对面蓦然一声巨响,强大耀眼的光扩散开来,带着尘土,瞬间将院子照成了白天,将那方的一切都似吞没。 在那之前,千钧一发电光火石间之际,一人影从旁边闪出,一个箭步带走了视死如归坦然面对的朱阳陌。 那巨大的强光力量直接将那方的一切摧毁吞没。 须臾之后,光芒飘息,尘烟散尽,眼前已然成了坦然的一片。 之初的房屋早不知所踪,全化为了废墟,碎的找不到任何看不出像样东西的碎片。 古瑟将危险之际朱阳陌被人带离的场景看的清晰。 跟朱阳陌身边的侍卫有四五个,唯独只他被带开了。 为此他亦捏了把汗,松了口气,缓扭头望向旁边。 空旷的位置,朱阳陌就站在朱阳枢身边,朱阳枢还扶抱着他,他似乎被刚才吓得不浅,腿脚有些发软,要靠着朱阳枢支撑着。 望着突然出现的朱阳枢,古瑟呆木了许,心里亦莫名忌讳不安。 仿佛朱阳枢天生就与他相克,只单单看着就极不舒服,心里膈的慌。 他完全忘记自己还受了伤,手臂正流着血。 那箭羽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倒是避开了骨头,箭头带着血肉冒了出来,整支箭羽穿出来了半截。 血已染透半条手臂,浸湿了他素洁的青衫,那血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下,流淌过他的手,从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点点滴滴不断的往下滴淌。 看到朱阳陌没事,院子里的侍卫捏了把冷汗,松了口气。 “古公子,身手不凡呢,……跟我弟弟何仇,至于手段这般狠厉?” 古瑟失神间,朱阳枢望着他悠悠道了句。 虽词藻难听,倒也好像没多少责备,反倒似有几丝调侃趣味在里头。 古瑟反应的身子一僵,木讷的抬起眼皮瞧向朱阳枢,突拘谨了几分,刚才轻松惬意的邪魅模样不见丝毫。 他谨慎的盯了几许朱阳枢,蹙紧了眉头,黯沉了几丝眸色。 “这话,你应该先问问你的弟弟,欲对我做什么!……我,不过自保罢了。” 古瑟说着,垂眸折断了箭羽的端头,然后蹙眉握着带箭头的那方,一把将箭随手拔了出来,穿透手臂上的箭便被他拔的这么随意自然。 然,还是于之初密室的影响,古瑟于朱阳枢却始终没法表现自然。 仅只他这样站自己面前,什么都没做,他却都像一根刺,抵在他心头。 闻言,朱阳枢只眉稍微挑,嘴角擒了丝意味不明若无的笑盯着古瑟。 仿佛,朱阳陌要做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不明。 朱阳陌在他手里轻挣扎了下,他放开了扶他的手,朝着古瑟走近了两步,轻笑了声。 “我只关注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至于……他要对你做什么,那是他的事。” 倒是会护短。 明显的,朱阳枢对古瑟是极其有兴趣。 然,他明面上这样说,但私下却微偏头瞥着他弟弟朱阳陌低道了句。 “我跟他之间的事,以后你不要插手!” 极其俨然的叮嘱。 或许,于说书楼要挟古瑟的事,他很是清楚。 自己弟弟怕这人影响他,所以威胁了他,不让他靠近自己。 只是,他……想多了,他于他,不过只是想玩玩而已。 因为氛围,朱阳陌静然望了眼他哥,没有做声。 他抬起眼眸,盯着古瑟。 “这事你不要插手,你就当不知道,先回去。” 他目光是盯着古瑟,话却是跟朱阳枢说的。 朱阳枢扭头无奈瞄了眼朱阳陌,视线又落向古瑟,话语平静。 “我不插手,你,奈何得了他?” 闻言,朱阳陌反应的身子一僵,呆木了许,似无法反驳。 这样能力强又……有许疯狂不忌的人,他,确实余力无措。 “陌儿,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有些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 “轩辕氏看着堕落了,其……如百足之虫,虫死、而足不僵!” 轩辕皇室虽子嗣凋零,但都不是表面看的平庸。 轩辕时吟先不说,他本身就有自身能力。 就说轩辕琦,他虽一直是以羸弱皇子现身世面,显得微不足道,不让人惦记,但,他又岂非简单人? ——继承皇位的虽似只有这两人,但这两人任何一方继位,都要比现皇强的多的多! 说到底,轩辕氏的江山,到底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闻言,朱阳陌微顿,诧异的扭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哥,半晌没回神。 他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对面,古瑟皱着眉头有些纳闷。 这两人,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却私下使劲的说悄悄话? 呃……很抱歉,虽然是悄悄话,但他……却因为有修为的原因,都听到了。 他突眉稍一挑,找了他们顿静的缝隙,嘴角一扯,轻笑了声,大声道。 “王爷,要是你的圣上知道你在惦记着那势力,你说……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你有谋反之心?——呵,这就麻烦了,诛九族之大讳呢。” 添油加醋说的极其盎然,又故作委婉。 第212章 枢公子,虽然我只是只身一人前来,可并不影响我杀人 突发的场景,朱阳枢跟朱阳陌骤然一惊,蓦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肆意的古瑟满脸不可思议。 这小公子,果然牛犊不怕虎,如此放肆不忌。 这话能公然说的么? 闻言的朱阳陌瞬息阴沉了脸色,朱阳枢则无奈的眉稍兀自跳了两跳,苦笑趣味模样盯着古瑟。 “古公子,直言贾祸,此污蔑之罪,亦不容轻呢。” 古瑟眉梢一挑,无所畏惧,悠闲的远远瞟着他们两人。 “呵,人瑞辰王爷都敢实之有形,我就说说,有何妨?” 古瑟悠闲的回完,突眸色一沉,不悦的盯着朱阳枢。 “枢公子,你既然来了,就不兜兜转转了,让你弟弟把若尘带出来,不然,别怪我妄为了!” 此时朱阳陌自是执着,他觉得,跟朱阳陌似乎没什么好说的,朱阳枢跟他交过手,知道他的手段性子,以人之护亲之情,或许朱阳枢更容易说动。 他没时间跟他们耗。 更不喜面对朱阳枢。 闻言,朱阳枢微有愣怔。 瞄了眼自己身边的弟弟,又瞧了两眼古瑟。 思量着将古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突勾唇柔雅一笑。 “抱歉,古公子,这个人……既是在我弟手里,讨要的话,你还是亲自向他开口妥当些。” 许不是错觉,古瑟觉得朱阳枢是有意为之。 他沉了脸色,皱着眉头,露了几丝不悦的寒意来。 多说不过费口舌。 望了眼朱阳枢,目光瞟向了旁边的朱阳陌。 忽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对面的朱阳枢心惊,骤然回头,古瑟突然现身在朱阳陌身边,手里同时长剑幻出横架在了朱阳陌的脖子前。 朱阳枢脸色略显苍白,就看到古瑟缓转过头来,幽幽的望着他,嘴角噙着雅逸的笑,轻飘飘的道了句。 “枢公子,虽然我只是只身一人前来,可并不影响我杀人……” 这威胁,可是十足十的优雅。 见自己一人前来就觉没要挟? 古瑟一手持着剑,一手闲雅的掸了掸自己的袖摆。 “呵,枢公子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出身的,虽百般不堪,但也有极好的优点,那就是不怕死……如果有王爷这么金枝玉叶的作伴,那……可能祖上都要荣耀多冒几缕青烟!” 古瑟悠悠闲闲的道着,说着抬起眉目朝朱阳枢挑了下眉梢。 “所以,劝公子你,最好不要考验我耐心!” 他之初有能力敢让他这个将军晾挂城门之上,这次,他也一样可以毫不忌讳的……杀了,他们中的任何人。 ——古瑟这人看着秀气斯文,但胆子跟那股不忌讳的犟劲可一点不相称,他可是能说到做到。 面对自己弟弟被要挟,朱阳枢多少有些忌讳。 他收起了那抹玩味意味,微敛眸子严谨的盯了几许古瑟,点了下头。 “好,来日方长,这次我替古公子讨份人情——来人,把人带上来!” “是!” 朱阳枢下令,身边的两个侍卫上来拱手应后便下去了。 见他哥都认真严谨的应了,朱阳陌阴沉着脸色,僵着被控制的脖子没吭声,只是紧促着双眉睨着古瑟,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恨意。 等侍卫下去后,朱阳枢脸上即勾了笑,他笑嘻嘻的瞟了眼古瑟手里的剑,后盯着他。 “古公子,刀剑无眼,我这弟弟从小娇养惯了,受不得这惊吓,你这剑……是否可以收一收?” 古瑟淡漠的瞟了他一眼,偏开视线。 “等人到了,古某自会收!” 对于朱阳枢的近乎,古瑟很是嫌弃。 在弟弟面前,朱阳枢亦不讨没趣,在人没带来前倒是都沉默着,只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视线一直落在古瑟面上。 不一会儿侍卫架着若尘上来了。 在看到若尘伤痕累累,全身是血,连自行站立行走都做不到时,古瑟心口一窒,倏地瞳孔聚缩,满眼震惊,手禁不住就兀自握紧成了拳。 不仅古瑟如此表情,连朱阳枢都是满眼震惊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很难想象,自己斯斯文文的弟弟,对于刑罚,竟然…… 他什么时候……这么狠厉,下的去手了。 “若尘!” 没等他们走近,古瑟兀自唤了声,一脚将朱阳陌踹开,身影一晃,直接近身到了两个侍卫身边,解了自己的大氅裹系了若尘身上,后顺手将侍卫推开接扶了若尘。 若尘意识有些模糊,迷糊的望了几眼架扶住自己的古瑟,望清后才放心的低低唤了句。 “公……子。” 最后一字落音,便昏迷了过去。 若尘不仅全身血迹斑斑,脸上亦是血液模糊,嘴角的血迹一层干了又添无数层。 这是古瑟第一次见若尘这副模样,面对如此的若尘,他的心都慢跳了几拍,窒息的疼痛堵在他心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朱阳陌被怒气上涌的古瑟一脚踹了出去,滑了几米远,刚从地上爬起来坐地上,便捂着腹部吐了口血。 朱阳枢见状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望着古瑟忽然就将人给踹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朱阳陌人已经半式飞出去了。 他回神慌几步跨到朱阳陌身边,蹲身扶起朱阳陌坐地上。 “怎么样?陌儿!” 瞬息阴沉了脸色,比古瑟的脸色亦没有好几分。 朱阳陌被口里的血腥味呛得连低咳嗽了几声,他轻拂开朱阳枢的手,一手捂着腹部,自己倔强费力的缓站了起来,冷眼盯着古瑟。 “我没事儿,哥。” 仅凭挤出的几字,就能看出朱阳陌这次吃了重亏。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 白皙如瓷的肌肤,嘴角挂的血迹极其耀眼,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朱阳陌却毫不在意,用力的一把蹭掉,阴鸷凉寒的目光死死锁在古瑟身上。 古瑟将若尘一手搭自己肩上架着,两人彼此憎恨寒戾的视线即碰上了。 朱阳枢在边上呆了呆,呆木的缓站起了身来,盯着这样的两人,有些愕然恍神。 古瑟不视朱阳陌,而是阴鸷憎恨的目光望了眼他眼后,视线落在了朱阳枢。 “枢公子,这笔账,我该如何算?” 问的沉深凛然,不容他们丝毫辩解的意思。 未等朱阳枢回答。 “古公子想怎样算,便来算就是,本王在这里,尽管来好了!” 面前的朱阳陌衣袖一甩,威严戾气开口,冷冷的注视着古瑟,满眼杀意。 “本王还不信了,以本王之身位,惩罚一下人,还能被谁制裁了不成!” 闻言,古瑟眸色瞬息阴沉,皱着双眉冷冷注视着如此的朱阳陌。 一瞬间感觉,他父亲视人命如草芥的心性出现在了朱阳陌身上。 那种自恃其高,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他莫名愤怒。 “呵,很好!” 古瑟不想跟他多舌,冷笑了声,身上明明架着若尘,忽一个晃影,一消一现,瞬息站了朱阳陌面前。 这次朱阳枢有注意提前准备了,古瑟刚晃身到朱阳陌面前,他即瞬间挡在了朱阳陌的身前,在古瑟才现身未来得及出手前先出手,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古瑟被朱阳枢的掌力击的连后退踉跄了几步,运用灵力才堪堪停住,没有被打翻,却当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嘴角留了一抹血迹。 他一稳住,第一时间就是看若尘有没有受到牵连。 将昏迷的若尘检查一番没问题时,他才放下心来,抬手无谓轻松的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抬起眼眸望着突然插手的朱阳枢。 “枢公子,好手段!” 嘴角一勾,嘲讽的道了句。 如此之人,竟然也突袭! 也对,朱阳陌斯斯文文纯澈的人都能变成现在这样,他这样,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呢。 只能怪自己太单纯了。 朱阳枢在看到古瑟被自己一掌劈出这么远,还吐了口鲜血时,正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自己好像也没用多少功力,以他的能力,应是能躲过才对? 闻言的朱阳枢诧异的抬眸,刚欲搭话。 “来人,将人给拿下,擅闯王府携带杀意,意图不轨,死罪!” 边上的朱阳陌已经抬手一挥,命令了院子里围着的侍卫。 “是!” 古瑟、朱阳枢还没反应过来,侍卫已经异口同声拱手回应,后瞬息冲上去将古瑟逼紧围了起来。 朱阳枢抬手欲制止,对面却已经动起了手来。 他手僵在半路,瞟了眼自己面前的弟弟朱阳陌,只无奈的深呼吸叹了口气,站边上望着侍卫与古瑟厮杀。 现在他这弟弟,他摸不透了,且有王爷的身份,更是管不得,管不了。 古瑟身架托着若尘,在众人围杀上来的时候,一个晃影避出,手心现出五彩飞刃掷向了人群。 人群里刀光剑影,一光影诡异的穿梭其中,一片哀嚎划破夜空,飞溅的血影在月色下一遍遍演出撒溅。 不过须臾,围攻的侍卫已经全部覆灭,战场瞬息沉寂,地上只血液默默流淌,如蜿蜒的蛇,扩散着成了血摊。 围攻的侍卫解决后,古瑟的飞刃没有如常乖乖回到他的手上,而是就势在那方半空消散,化作星光凋落了。 朱阳枢将这看在了眼里,亦明白其中原因。 ——他不但有伤在身,此时,灵力应是耗的差不多了。 一旁,古瑟如其所想,突捂唇低咳嗽了几声,然后血液即从他指缝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滴落地面,有种止不住的状势。 于此,朱阳枢瞟了眼面前见此嘴角扯了丝笑意的朱阳陌,微敛了丝眸色,皱着眉头竟露了几丝不忍担心之色来。 “呵,强弩之末,竟然也敢单打独斗闯王府?” 饶是朱阳陌也看的明白,他笑意欣然的冷笑了声,一步一步缓然的朝古瑟走近了几步。 从容优雅站定时,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独蚁难撼大树,量你本事再大,想从本王王府救人?——妄想天开!” “陌儿!” 见朱阳陌欲再发动侍卫攻击古瑟,朱阳枢慌低唤了句。 朱阳陌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他缓扭头,带了几丝迷惘望向朱阳枢,朱阳枢眼里流露了丝不忍跟无奈。 他朝呆茫的朱阳陌轻摇了摇头。 “不要动他!他……” 朱阳枢的话没说完,却被朱阳陌断然打断。 他会意的望着朱阳枢勾唇一笑,欣然道。 “本王懂,放心吧哥,人,会给你留着的,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会意错的话一落下,没等朱阳枢否定,他已回身,僵着的手顺势挥下,蓦然,又从外面涌进来一批侍卫,带刀拿箭的都有,规律有序的又将古瑟围了起来。 第213章 再敢伤他分毫,便拿你命来抵! 古瑟这方因伤势还动弹不得,嘴里的血已然一副不止的架势。 他低埋着头,一手紧紧架扶着若尘不肯放手,另手捂着唇试图掩止血流,但它丝毫不理自己的想法,一直往外冒,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捂唇的手臂亦被之前的箭伤血染透了。 另方朱阳陌的侍卫则举着刀剑涌了上来。 望着这趋势,朱阳枢的心都是紧绷屏息的紧张状态。 想出手,身体却本能的没有动弹,像是因为亲情的张力纠结拉扯着做挣扎,迫使自己没能以自己心意出手。 明明很短暂的时间,他却感觉时间有些漫长,漫长到撕扯着他紧绷窒息的心。 他甚至希望,这一刻,有人能蓦然出现,出手来救古瑟。 围涌上的侍卫越发的逼近,古瑟坚忍的吞了涌上来的血液,缓抬起头来,瞄了眼,紧皱着眉头,额角汗湿了发丝,脸色有些苍白,紧抿的唇没有一丝血丝。 他吃力的缓伸出带满血液的手,丢了背上的箭筒,而那弓在左手臂受伤时便掉了。 他受伤微微颤抖的手强行聚集着微弱的灵力,不远处的地上,一把带血的剑微微颤抖着,蓦然,剑倏地被召唤一般地飞握到了他手里。 古瑟才将剑刃收纳到自己手上,侍卫已经骤然涌上将他淹没。 旁边看着的朱阳枢几乎是心口一滞,心跳涩痛的慢了半拍。 气氛蓦然窒息凝固。 看着淹没在人群里没有反抗出来的古瑟,朱阳陌嘴角自然的上扬,露了得意欣然的笑来。 然,嘴角才扬到一半。 “啊……!” 一声声惨叫声同时震荡开来,响彻在夜幕里,异常的惊心凄惨。 朱阳陌蓦地睁大了双眼,望着那方忽然一巨光于人群里散发四射出来,随之便是,围上去的人全被那耀眼的光震慑出去,飞撞向四方,甚至被狠狠的摔在了院墙上沉重的落了地上。 朱阳枢亦是满眼震惊惊异,就望着人群被强光弹射开,随之而后的便是一股强风刹然而过,气势威宏,将他跟朱阳陌的衣衫长发都飘成了直线模样。 只一瞬,又归于平静。 这收张的趋势,倒是随心所欲掌的熟练极稳。 要何种能力才能做到如此? 朱阳枢都禁不住彻底呆怔。 待朱阳枢跟朱阳陌放下遮挡视线的衣袖,目光又禁不住的瞪大了几许。 ——围攻古瑟的侍卫早被弹飞出去,原地,古瑟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身边已然多了一人。 那人模样温润,眉目如青山远黛,清隽月朗,莫名高贵不染纤尘,神色却略显怒意。 这人他们没见过,却私下听过,古瑟有位哥哥,芳兰竟体,温润如玉别有才华,亦待他极好。 想来,这,便是了。 只是,这看着温润如玉的人,怎会……有如此能力? 竟比古瑟还厉害? 古玟皱着眉头,冷戾的扫了眼在场的两人后,便第一时间看古瑟。 古瑟因刚才强行用灵力,血又止不住的从胸口往上涌,在看到古玟出现后,他便丢了剑,慌用手捂了唇。 只是,那血怎样都捂不住,一个劲的往外冒流。 古玟什么都不顾及,抬起手中食指并直,置贴了古瑟后背,那灵力便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古瑟的身体。 “不让人省心的小傻瓜!” 古玟低低指责了句,满眼满口都是无奈的宠溺。 古瑟望着他哥只皱了皱眉头,因伤势没法开口。 不过须臾,古玟便帮古瑟止住了胸口上涌的血,然后收了手。 如此,古瑟深呼吸缓了口气,吞了口里的血,才勉强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 “对不起,又让哥担心了!” 此时此刻,古瑟感觉,有哥哥相护,是如此的幸福。 古玟只望着古瑟皱了下眉,没做声,接了他手里的若尘,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直接将若尘扔开,丢了地上。 古瑟甚是迷惑,未反应之际,只觉脚下一轻,自己已经到了古玟的怀里。 接拉若尘跟扔开若尘,古玟做的几乎是一气呵成,极其顺手自然,乃至古瑟反应不及,以为他要帮自己扛若尘,他才松手松的这么自然。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若尘已经摔倒了地上,自己莫名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到了他哥怀里。 古瑟难得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将眼睛瞪的圆圆的,瞅了两眼地上寂凉的若尘,又瞅着他哥,反应了几秒才道。 “哥你……” 又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放心,我会给你一起带回去的。” 古瑟话没想明白要怎么说,古玟则视线盯着对面的两人,安静的道了句让古瑟安心的话。 古瑟:“……” 果然,他哥,是属于高冷冷酷型的。 其并非多情柔情之人! 古瑟呆了呆,迷惑的望了两眼他哥,又着他的视线望了朱阳陌他们。 第一眼,看他们微有惊愕之色外,很是沉静,再瞄第二眼,看到朱阳陌时,古瑟讶异的微张了眼眸,略显震惊。 对面,朱阳陌安安静静的站那里,然后……便看到他眼睛鼻子嘴角缓缓各流出了一道血液来。 见此,古瑟下意识的就瞄向他的耳朵。 果然,一道血迹从他耳垂位置缓流了下来。 ——七窍流血! 朱阳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有液体从他眼睛流出来,还奇怪怎么会流泪。 他抬手一蹭,垂眸来看才发现是血。 “陌儿!” 朱阳枢最先反应,两步跨到他面前,盯着他手里的血,即七窍流血的模样,手足无措,满脸惊慌,不知道该碰他哪里。 他这模样,难道是因为刚才那力量所致? 可是为什么,他俩站的位置没差多少,他为什么便没事? 思至此,朱阳枢缓缓的扭头,望向了古玟,眼里禁不住的显露了一丝恐怖之色来。 “这次姑且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再敢伤他分毫,便拿你命来抵!” 古玟冷蹙着眉,淡漠的盯着对面的朱阳陌,道的安静斯文,却莫名的威严压迫。 明明极好听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未等朱阳枢怀疑明白,古玟即给予了他答案。 怀里望着他哥如此威严气质贵雅的模样,古瑟着实呆了呆,确实被魅惑了几许。 闻言,朱阳枢愣是眸子微睁了几分,朱阳陌更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血,又抹了把眼睛鼻子嘴角莫名奇妙流出的血,震惊的瞟了两眼古玟,仿佛有着不愿敢信是古玟所为的模样。 在他惊怔之际,朱阳枢随即回神在他身上点了两下,慌为他点了穴止血。 果然是他所为! “古公子是吗?你这话何意?” 朱阳枢在为朱阳枢点穴后,转身沉着脸色问了句古玟。 面对自己弟弟被伤,心里亦是不悦。 本想转身离开的古玟半转的身子蓦然顿下,犹豫了一秒才扭头望着朱阳枢。 将朱阳陌七窍流血的模样打量了一遍后,淡漠的盯着朱阳枢。 “就是话面意思——要瑞辰王的命!” 古玟应的坦然,甚至不畏惧的拿朱阳陌身份直说,说着不屑的瞟了眼朱阳陌。 闻言,朱阳枢瞬间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压着怒气瞪着古玟。 “呵,古公子好威风!——到底是一家人,你弟弟胆敢擅闯王府,大肆掠杀,还有理了?” 朱阳枢冷笑一声,气势亦是威严压迫。 第214章 若有下辈子,我,便来还你 闻言,古玟眉梢微挑了下,若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嘴角,漫不经心的盯着朱阳枢。 “小瑟不过擅闯所谓王府,杀了几个下人而已,就算灭了你们朱阳一氏,又何妨?” 古玟散漫的说着,即眉目一微沉,不屑的瞟扫了他们一眼,不悦道。 “一切,我都能替他担着!” 这话,古玟出的极其笃定沉重,毋庸置疑的自信。 因此,朱阳枢不禁微怔,背脊莫名感觉一丝寒戾。 这人……如此不惧不忌,因为什么? 因为与三皇子的关系,有他为附柱?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过一在选择之内的太子,应也给予不了他这样的自信啊? 还是……他自信自己本身的力量? 独木难成林,人不孤立,他再怎么厉害,应也横行不了天下。 “朱阳枢,我不想与你们任何人有纠葛,包括我的人,尔等若是硬要牵扯,那……别怪我不客气!” 朱阳枢失神间,古玟又冷漠的补充了句,即转身欲离开。 “等等,哥,我要他们手里轩辕颜的半块玉珏!” 本呆呆望着他们的古瑟骤然回神,打断他哥,慌道。 也亏得他了解反应快,不然古玟突然瞬息就带他消失了。 闻言,微仰头欲离开的古玟一顿,迟疑的垂眸盯了几许怀里的古瑟,仿佛有犹豫。 似不想古瑟要那东西。 然,看古瑟诚然希冀的盯着他,很想要的模样,古玟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斟酌了几许,又转身面对了朱阳枢他们,将他们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后,目光锁在抬着血手嫌弃模样的朱阳陌身上。 须臾,只眸色一沉。 倏地,朱阳陌衣襟口蓦然便窜出一带穗的半块玉珏。 朱阳陌反应极快的欲去抓,那玉珏却忽的一晃,瞬间就晃飘到了古玟面前的半空。 三人惊震的盯着这一幕,几乎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玉珏飘顿在眼前,古瑟才回神。 玉珏在半空顿了半许,然后缓缓的落到了古瑟摆放腰身的手边。 古玟低垂了眉目,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瞬息便温柔了许多,甚至眼里都渗着温柔的宠溺。 “是这个吗?……拿着吧。” 那样的话,仿佛是在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古瑟。 古瑟呆了呆,痴痴的模样,被他哥今天不藏身手的操作给怔的有点反应接受不过来。 茫然了一秒,他才木讷的点点头,将手边的玉珏抓了手心,呆呆的瞟了几眼他哥。 “谢谢,哥……” 这话,他说的有些无力虚弱。 仿直到这刻,他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而这口气一松,虚弱疲倦骤然袭卷,所有的伤势遗症似在这一刻覆面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 古玟瞧了眼这样的古瑟,满眼心疼,甚至红了眼眶。 “……好好睡一觉吧,放心,一切有我在呢!” 低轻抚慰的话,温柔得溢出水来。 这一刻,古瑟只感无限温暖幸福,如那温馨的春天,满裹着抚人心神的安稳。 此刻,他也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这就是来自亲人的关怀,来自哥哥的拥护,是无限的幸福。 闻言,古瑟微笑着点点头,缓缓的闭了眼睛,嘴角那抹幸福的笑意始终留在嘴角边。 “嗯!” 甚至连这轻应声都能听出其中感觉的幸福温暖。 古玟望着这样的古瑟,亦嘴角不禁微扬,满眼心疼,又欣然温柔。 “……哥,这辈子,你便安心做我哥,做我血缘上的亲人好不好,……若有下辈子,我,便来还你……!” 然,古玟欣然的心情才起,古瑟闭着眼睛突低喃了句,愣是使他的那抹温润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古玟神色微僵,失神的盯着自己怀里未曾睁眼的古瑟,眸色黯然。 他盯了他许,沉默着,没有应声。 冗长的轻叹只从心底叹出,望着古瑟却低低道了句。 “先安心睡吧。” 然后周身烟雾一散,连同地上的若尘一起消失在原地。 朱阳枢跟朱阳陌就那样又一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梦幻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待古玟他们消失半晌,朱阳陌才回神过来,他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又扫了眼狼藉的院子,最后视线低垂,盯着自己带满血的手发呆。 朱阳枢在旁边看着,有些迷惘担忧。 思忖挣扎了几许才开口。 “陌儿……你,伤势可还好?” 朱阳陌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有些呆木木讷,魂不守舍般的麻木。 他就那样痴痴的盯着自己的手,麻木的道了句。 “这样的人,他既然无心要我命,自然……不会有事。” 朱阳陌回答的无力黯然,心不在焉。 虽然神色像是有事,没什么神采,但他回答的确实是实话。 他确实没什么事。 表面七窍流血,但,却没伤什么要害。 看来,古玟的能力,他多少知道,知道于他们而言,是微尘抗风…… 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他古瑟能得这么多人爱护,被捧在手心保护,而他,却要做他的牺牲品? 拿他的人生铺他们想要的路? ——好生过分! 朱阳枢被他的回答有些茫然,未等他思忖明白,朱阳陌沉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就出了院子朝厢房走了。 朱阳枢又在原地呆茫了几许,心疼的望着朱阳陌离开的背影,犹豫了许,几步跨出跟了上去…… 荣王府。 客厅上座,时吟就那样坐着,手里拿着府上丫鬟侍奉的茶,目光落在茶水上飘浮的几片茶叶上,细细心不在焉的盯着,神色无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身后,侍站着听雨。 主座,其皇叔荣王亦就那样坐着,额角挂了滴郁闷的汗,茫然的盯着他,都半晌了,也没敢开口说话。 他这小皇侄儿,之初几次登门拜访,他都未曾见自己,等他放弃了,这次他又突然登门来找自己了。 来府上也就算,问题是,都坐半天了,就见面打了个招呼,现愣是没说一句话,只盯着他让家侍给他看的茶出神。 荣王:“……” 坐在主座的荣王有着富贵的富态之躯,身着流金描纹的黑色华缎,倒是有几分威仪。 他无聊的掸了掸衣裾,瞧了两眼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吟,又瞄了两眼他身后规矩立着的听雨,企图援助。 听雨则只随势瞄了他眼,便没什么多余神情了。 于此只好作罢,视线又重新落在时吟身上,唇抿了抿,刚欲开口打破死寂。 “皇叔有事请说吧,几次登门,这会儿我都坐这了,怎就干坐着了?” 荣王:“……” 这话,感情是他等自己,而非他等他,干坐着,是他的错了? 闻言的荣王忍不住嘴角抽了两抽,随即堆了官场的笑,将一手端正的摆了案上。 “呵,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有许日子没见你来殿上了,特来瞧瞧,侄儿可有什么需要,皇叔能帮上忙的。” “皇叔有什么直说吧,我这性子都知道,跟谁都不亲近,有什么,尽管直言,不碍会着谁。” 荣王还在拐弯抹角的客套,时吟直接打断了他,话语亦轻飘飘的无谓模样。 荣王因此愣了一愣,即而又呵呵笑着道。 “皇侄这性子确实坦率,倒是难得的!——那本王就直问了?” 荣王自话时吟没有理会,淡然的瞟了他眼,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将手上把玩的茶杯摆回了桌上,就那样正眼瞧着荣王,等着他的话。 荣王则因为他这么一瞧,有些心虚似的,顿了顿,瞧了两眼时吟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才挂着微笑继续道。 “听说……吟儿你,有喜欢的人?” 闻言,时吟微敛了丝眸子,盯着荣王没吭声。 荣王忌讳的愣了愣。 “哈哈,有情是好事,有情是好事,像我们这生在帝王家的,生情是最是难得拥有的东西,若是属实,本王第一个支持你!” 荣王说的极其恭维兴致,时吟则始终没什么波动。 他仍旧只是默默的盯着他,什么都不说,只管听,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荣王微顿着又瞧了两眼无波动的时吟,额角忍不住挂了滴冷汗。 ——这什么话都不接的,他要怎么继续话题? 一个人吧啦? 且他什么话都不接,鬼晓得他什么想法? 啧,这厮没情调生冷的人,也忒难对付了。 荣王内心郁闷,细致的瞧了两眼时吟,接着一个人继续话题。 他顿了顿,终换副神色,认真望着时吟,细致的问了句。 “听说你父皇反对你们,是这样吗?因此还设计伤了你心上人?” “皇叔到底想说什么?” 荣王话音刚落,时吟即接过,不悦的略蹙着眉,显得有几丝不耐烦。 荣王讶异一顿,未来得及搭话。 “本殿喜欢谁,都跟你们没关系!……况且,皇叔应是听闻错了,本殿何时何来心喜之人?” “……有也不过玩玩罢了!” 听着,荣王彻底讶异的呆了呆,似完全跟不上时吟的思路。 第215章 你既称我一声‘公子\’,今生,我自是要护你周全的! 他这认真模样态度,感情真是自己消息弄错了? 面对时吟无澜淡定的神情,荣王于自己捞的消息有了几丝怀疑。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嗐,害本王白高兴一场!” “心想,老天眷顾,我家吟儿终是开了窍,有自己心喜之人了呢,这多好的喜事,原是白高兴一场!” 荣王茫然顿了几许,突然即哈哈道。 “皇叔这是替谁高兴呢?——本殿府上父皇早就送了人充宫,若是婚姻之喜,又不是第一次!” 荣王打哈哈的话才落,时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当真是极会扫兴的性子。 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荣王一顿,有些尴尬,额角又忍不住挂了滴冷汗。 ——这样说来,不就是说自己故意酸他,揭人不快之处么? 说到底,所娶之人不是自己心喜之人呗。 这样的话,荣王实在接不下去了。 不,不是这样的话荣王实在接不下去,而是,跟时吟根本就没法正常聊。 或说,完全不能让他跟自己的思路走,而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荣王尴尬的有丝沉默。 时吟则平淡的瞟了他两眼,深吸了口气,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不急道。 “皇叔不用再费神找话下笼了,本殿知道你想做什么。” 无澜的说完,放下理衣衫的动作,抬起眉目安静平淡的望着震惊诧异的荣王。 “你要做什么,做便是,本殿对皇位没兴趣,对朝政,也没兴趣!” “……那天之后本殿便跟他交代了,他日,皇朝如何,与本殿,没有半点关系!……你若想坐,凭本事去取便是!” 时吟话语虽无澜安静,但隐约有几许无力的伤感,他平平静静的说完,瞄了眼呆愣诧异的荣王,没等他回神,他便转身走了,听雨安静规矩的随其后。 ——他找自己无非就是这样,要么与他谋皇位,自由自主,要么就是,让自己附庸他,让他坐上那宝座,然后跟自己托词,可以拥护自己选自己任何所喜之人,绝不像他父皇般反对设计。 最后第三个选择就是,既是自己不管了,便别再插手守护皇朝,做到旁观,不闻不问,没有他守护的皇朝,就等于没有了护翼,只能任人宰割。 而他,选择了最后的选择。 ——皇朝皇位也罢,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无法守护,那些,又有什么用? 有的,不过过多的牵绊危机跟顾忌。 ……或许,一身轻,才有选择的余地! 面对如此坦然放手的时吟,荣王着实僵愣当场,直到时吟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锦瑟轩。 古玟蓦然现身厢房门口,于君即出现在他身后。 看到他抱着一身是血的古瑟,脸色不掩藏的阴沉了几分,浅有不悦。 他瞟了几眼被自家公子用心护着的古瑟,又瞄了两眼他公子脚边地上昏迷的若尘,眉头则又皱紧了几分。 “把他带去偏院厢房,伤势帮他处理下!” 古玟眼角瞟了眼身后的于君,话没说完,人已经抱着古瑟入了房间去。 古瑟因为虚弱疲倦睡的沉,古玟将其温柔的放躺了床上后,抬手一挥扫,满身的血迹瞬息干净如初。 之初还忌讳,这回他是完全不忌手忌脚,坐在古瑟床沿,抬手拂过他被箭羽穿透的手臂,直接治好了伤口。 修长如玉的手又从他胸前往下拂过,灵力的星光一路散下,古瑟衣衫下的伤口全都自动愈合恢复,甚至他以前留下的伤疤都消失不见了。 他的一身旧伤新伤,古玟不过须臾便全都治好了。 古玟忙完后,痴望着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儿,片刻,府身去,在他额头落下了深情的一吻。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可以做到只观望呢……傻瓜!” ——天下哪有这么大度的喜欢! 直到这刻,他才默自的回答古瑟的话。 动了情的,怎么可能只想着做兄长,维持这样无法拥有守护的关系? 古玟落下一吻后,迟疑着离开,低喃了句,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满眼深情温柔。 却又晕着无力的忧伤。 他就那样痴痴的盯了许那人,起了身,抬手招挥了把椅子到床边,坐守在了床边。 翌日。 古瑟醒来发现他哥搬了把椅子就坐他床边,靠在椅子里叠交着腿,衣衫理的整齐,单手支头,连这样的坐姿都是十分端庄儒雅,气质超尘尊贵。 如一副衿贵圣洁的画。 古瑟反应有些迟缓,他缓缓的扭头,盯了几许他哥,犹豫着开口。 “哥。” 轻轻的一唤,古玟如他意料的缓睁开眼来,略显疲倦的目光平静的瞧了他两眼。 “嗯?” 应的轻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倒极具磁性魅惑。 “若尘呢?” 古瑟的伤虽然古玟为他治好了,但他流的血太多了,身体还是虚弱的状态,连这问话都显得有些无力。 古玟轻叹了口气,放下支头的手,站起了身来,替古瑟撵了撵被角,直起身才道。 “在偏院厢房,你要去看,便去看吧。” 低道了句,目光神色明显的黯然,迟疑的望了眼古瑟,然后转身走了。 如今这关系,连一侍卫都比不得么? 古瑟的反应让古玟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没法说什么,选择了离开避讳。 望着蓦然离开的古玟,古瑟呆了一呆,有些诧异茫然。 然后又突然明白。 自己有喜欢的人,自然能理解他哥这反应。 心里应该酸涩的很吧! 可是,这辈子,他……只想当他弟弟! 面对古玟如此的反应,古瑟不免心里难过有愧。 他哥走后,自行坐了起来,沉默的盯着门口,眸色亦黯淡。 盯着门口发了半许呆,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的一身伤痊愈了。 于此他站在原地又呆呆愣愣的发了好许呆,想起刚才他哥的反应,又是一阵无奈心痛。 他如此付出,自己却未给予他半丝好处。 曾经身份未明,是兄弟血亲的关系,多少还说的过去。 如今…… ……他跟他,为什么就没有血缘关系呢? 或,他为什么,一定要对这样的自己动心呢? 明明知道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袒露心声,表明身份,坦言自己与他间的身份关系? 这样相处的,彼此都难过隔阂,且很累,不是么? 站在端口,古瑟又痴愣了许。 他沉叹了口气,掸了掸衣衫,然后出了房门。 到若尘房间时,府上的丫鬟正伺候他吃早点,古瑟进屋他已经吃好了。 等丫鬟退下,古瑟才跨进去。 若尘坐在床头,望着他不急的跨进来,然后在桌边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若尘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古瑟就那样沉默的做着一切,等自己坐好,理了理衣衫,后才抬起眉目望向若尘。 “你伤……如何了?” 竟然独自一人闯王府,他,还是一样的任性乱来呢。 若尘话抢在他前头,问着盯着他打量了一遍。 古瑟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气虚,倒也没看他哪里有不便的。 如果没看错记错,他当初手臂应是有受伤吧? 古瑟朝他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没事了,旧伤新伤一起!” 由于气虚,那种油滑的气氛完全活跃不起来,除了动作到了。 若尘鄙夷的白了他眼。 “圣人的境地也就这样差不多了,你可以继续保持,看装不死你!” 明明一身伤,还故作无事。 古瑟就知道他不信,唰的一把扯开衣裳露了大片胸口出来。 若尘一惊,看到他白皙如瓷的肌肤,眼睛倏地又瞪大了几分。 明明之初都缠满了布条的,现在甚至连半丝疤痕都没有,白皙细腻如那剥了皮光滑的鸡蛋。 反应过来,若尘不知为何蓦地红了脸颊,鄙夷的瞪了古瑟眼,视线偏了一旁。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扯什么衣衫!又不是不信你!……这伤,古玟替你治好的?” 若尘喃喃责怨,说着望着古瑟又不忍好奇。 还不是怕他不信,这样才最有说服力。 古瑟随手裹整好衣衫,无辜挑了挑眉,思忖了许,点点头。 “应该是吧。” 闻言,若尘突沉默了,目光落在古瑟面上,却失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在为时吟焦虑吧。 毕竟,古玟这厮,太不简单了。 “……以后,出了事,别再一个人傻傻的独闯了,多危险,栽了一个,再搭一个,多不值!” 若尘垂着眉目突低低认真的嘱咐,因为古瑟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心里很感动,却也不忍。 明明都一身伤,还为救这么一个他,夜闯瑞辰王府,要知道人家的目标本就是他。 古瑟在看到若尘没事时,本没什么重心思了的,被他这么一说突心思暗沉了。 他意外的眸色一艳,又缓缓暗淡下来。 盯着若尘不忍认真的模样,片刻。 兀自勾唇一笑,灿然道。 “你既称我一声‘公子’,今生,我自是要护你周全的!” 笑语极其认真轻松。 若尘一怔,很是震撼呆愣。 呆呆的望着这样的古瑟,莫名感动。 ……他不应该是被束缚牵绊的性子! 见若尘半晌没反应,古瑟笑笑的突感慨。 “……想做风,想要风的自由,风说,自是自由,自由后的寂凉你何曾感受;想做云,想要云的无拘贵雅,云却说,来去无期,无拘贵雅是无依无栖换来的!……所以,人生来本就不自由,无从自由选择,又何必多纠结做甚。”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有这么多牵绊。 奈何,他始终不过一俗人,跳脱不出俗世的种种。 这一生必是要在繁华的沧海跌撞横流。 “唉,只有自身够强大了,才有选择的资格!——呵,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跟了我这样的主子。” 所有的感慨,古瑟都说的不甚轻松惬意,亦是笑意自然无谓。 这样,若尘才没有负重感吧。 这样的两人,竟有灵犀,都在为对方考虑着。 若尘呆呆的望着古瑟,莫名心里五味杂陈。 直到他听到后面一句,他才回神僵硬木讷的摇了下头。 “……如果你能解决所有,又何需要侍卫,如此,我们岂不是多余!” 第216章 一纸婚书,缔结良缘 “呵,也是!” 闻言,古瑟诧异的望了许这样认真的若尘,随后勾唇轻然一笑坦然道。 思忖着,他又冗长的轻舒了口气感慨。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人生本过客,何必千千结,不如学会看淡释然,自在从容,不羡风,不慕云,浮世一趟,才对得起历经浮沉的自己,不是么?” 若尘诧异的望着古瑟,目光略显复杂。 但他只默默的望了他几眼,偏开了目光,沉默了。 终究是沧海桑田太过残酷,洗涤了所有,让一个热烈充满希望的灿烂少年,变成现今遇事不惊,从容淡定到没有自己的一丝情绪任性的尘间微尘。 气氛一时寂静。 若尘沉默了片刻,沉深的深呼吸了口气,然后便自顾的下床来。 古瑟诧异的望着他突兀自下床,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要去哪?” 若尘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偏头盯着身边的古瑟。 “去买点东西,你就在府上吧,我一会儿便回。” 起身理衣衫的古瑟微显诧异,僵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盯着若尘,顿了那么一两秒。 “出去……买什么?你伤不是……” “无大碍,你哥也替我治了。” 古瑟的话没说完,便被若尘接了话。 看若尘这表情,应是不愿自己知道什么或跟着。 他的伤势是否真没事了,古瑟半信半疑。 他呆了呆,了然的点点头。 “嗯,好,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来。” 也不知道这若尘突然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瞒着自己做什么,这模样也要找借口出去,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若尘微迟疑,细盯了古瑟一眼。 “你气色不好,没事回去多休息许。” 古瑟一怔,后点头。 “好!” “嗯,那我先走了?” 等古瑟点头,若尘才走。 …… 书房。 时吟坐案前正埋着头写着东西。 听雨站在旁边,屏住呼吸的望着他家公子就那样认真细致的写着。 看着他每落一笔,他的心就跟着慢跳半拍,等他字迹无错的写完,他才宽心,接着落第二字,他又提着心。 至于为何这样,却不过是他不想再跑礼品店定制这种帛锦了。 自从打算迎娶那古公子,他家公子一直有事没事就在捣弄这个。 捣弄倒不稀奇,问题就是,这写婚书的帛锦还要按他家公子的要求定制。 金线蚕丝织就,绣龙凤呈祥云纹图案,帛锦长十尺十寸,宽三尺三寸,所用之料都要用极其奢贵的东西。 这样也就罢,他家公子还不起稿,直接在其上书写。 最最最有问题的是,他家公子这个竟然已经是糟蹋的第十张了,这次再不写好,又得报废。 你说,从没见过他家公子如此铺张浪费过,这是第一次。 他其实很好奇,也好奇的问过他家公子原因,结果他家公子一句话就搪塞了他的无语。 他说,婚书只能一笔提成,虽练了无数次,但每次落笔都是新书,即代表第一次,所以,不能起草,且要必须一次性无差错的书成。 或许,这东西在他家公子面前太庄重重要了吧。 总之,他听不懂,但又好像能理解。 还有不能理解的便是,他家公子每次写好,他都觉得挺好的,谁知下一秒他家公子直接揉成团扔了。 不但如此,每次写的都不一样,好像怎样都没表达好自己的心意,于是他觉得很好,而他家公子已直接扔进了废纸篓里。 呃……他家公子不嫌繁杂累么? 他实在理解不来。 但他哪能理解这东西在他家公子心里的意义与重要? ……那次与古公子疏离后,他家公子倒是消停了几日,今日,他又倒腾起来了。 这次,他家公子似乎有些满意,他看着,亦是不错。 他望着他家公子写完最后一字后,放下笔正细细的打量起来,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无满意的笑意。 于此,他跟着他家公子打量的隙缝也扫瞄了一眼。 婚书: 一纸婚书,缔结良缘,秉承天地,立此为契,订成佳偶,珠联璧合,赤绳相系,白首永偕,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互助精诚,永谐鱼水之欢,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今吾轩辕时吟…… “予你自由出入,并非让你窥视的!” 听雨还未看完,时吟突不急的将东西收整了起来,兀自的道了句,吓得他慌收回了目光。 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时吟在说自己,结果若尘身影一晃,从窗口跃了进来。 听雨:“……” 大意、看太入神了,竟然没感觉有人靠近。 真该死! 不过,不得不说,这婚书,他家公子是极是用了心了。 晃进来的若尘神色清冷,没接时吟的话,抬手扔了个纸团在时吟的桌案上。 刚收好帛锦于锦盒里,时吟跟听雨意外的呆了下,瞄了眼若尘,视线疑惑的落在案上的纸团上。 这人,从哪里捡了个废纸扔他家公子案上做甚? 不愧是公子小皇叔手下的人,在公子面前可丝毫不惧呢。 见此的听雨想着,不禁自我挑了下眉梢。 “这是什么?” 时吟则盯了许案上的纸团,随即望着若尘问的平静。 “你自己看!” 若尘互手靠了窗口,如常冷峻模样,于时吟面前确实是无惧不卑不亢。 看若尘有丝严谨,时吟微蹙了蹙眉,下意识的目光落了那纸团上。 有丝出神。 听雨见他家公子这模样,盯了眼纸团,又盯了眼若尘,然后眉梢自径又跳了两跳。 ……这纸团,藏着什么秘密? 好奇诧异之际,听雨便见他家公子轻叹了口气,然后去拿了纸团不急的打开来看。 赫然映入时吟眼里的便是首端的‘吾君时吟’几字。 光那四字便如一道闪电击在他的胸口,瞬息呼吸有些不畅,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五味杂陈说不上的滋味如海翻涌。 眼眶更是忍不住渐渐殷红。 …… 吾君时吟: 吾于多年之前,则悦二字,曰:惜缘,盖余深觉相识之难也,既有缘,则相处益贵焉。 相识为命数,一见已相牵,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此则吾与君之始,寥寥数月,忆之于首,唯余此语耳。 浮云聚散无测,人生喜乐无常,忽收君之诀别意,三春暖阳瞬坠深渊暗谷,吾心碎之,痛之,呼吸难律之。 余诚恐与君之缘,如是而尽,数月不畏困境相依相知,安可一日灭之?海枯石烂,天塌地荒,亦有吾不弃相伴,望君,切勿因一时之意气而决之。 望,勿轻忘之,勿易决之。 人生之茫茫人海,相遇非易事,吾与君当惜其缘,不宜相伤也,与君处之,虽于现世桎梏枷锁艰难,却欢愉甚多,与君相知相伴,不论朝与暮秋冬亦暖,每每如覆十里春风即馨,君,可心知之? 然,不论荒唐一场春秋梦,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亦罢,行同趋同,千里相从,行不合趋不同,对门不通。 到底情深难断,经久深思难持,却是身在荆棘。 终是万山难越,灿花易谢,俗世伦理根深难为,吾深解,君若意决,吾何强留,吾言尽于此,亦可无悔矣,君若意决而去之,吾将恭君喜乐,从此一别,隔世经年,山长水阔,愿君,不知流年,蓬莱春色,流光映眼,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执此墨尽,言不尽,五味杂陈,思绪翻海。 纸短情长,不过一个‘绝’字,既缘尽于此。 他日相见未可期,与君再无重逢日! ——昔日君卿古瑟,绝笔! 第217章 如果你想死在他的手上,我便提前动手,杀了他! “这,你哪来的?” 时吟看那纸张皱皱巴巴的,凭直觉便知道应不是古瑟让他送来的。 他默默的看完,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的问了句,语音甚至有些掩藏不住的沙哑。 若尘淡漠的瞟了他眼。 “公子扔的,不知道书了多少遍,却最终没选择送出去。” 如果不是他打断,这封信,他应是会送出来的吧。 自己蓦然的闯入,他才急切的扔了,不知为何,便一直没写了。 但,他在废纸篓里看到了好多写了一半作废扔了的。 信他也看过了,不说牵扯的两个本人,他一个旁观者,看到这诀别信,他都有窒息的感觉。 可见,当时的古瑟心情……不知道有多不舍纠结疼痛。 时吟听他唤古瑟公子,稍显意外,则又眸色暗沉下去。 酸涩充斥着胸腔喉咙,窒息的感觉如同被人扼住了心脏。 他垂着眉目,缓缓的拽紧了手里的信纸,手禁不住都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公子的心意你现在已经清晰明了……” 若尘盯着黯然沉默的时吟,目光定定的落在他面上,微犹豫后,沉叹了口气,俨然道。 “我希望你,尽早决定,别再让他难过了,不然……能选择的,可不止你!” “——你比谁都清楚,他受过的太多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 他亦不过一普通人,本该可以锦衣玉食,凭什么要受这么多! 闻言,时吟只是抬起眉目静静的望着若尘,虽没做声,但眼眶却莫名殷红。 他复杂略显忧郁的视线落在若尘无表情的面上,心不在焉的盯了许,终是避开垂了眉目。 沉深的轻叹了口气。 “正因为他受过太多,所以想给他绝对的平静祥和!” 时吟低低的感慨了句,然后缓抬起眉目盯着若尘。 “若尘,也许你能懂的,我不想步我小皇叔的后尘,我……只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但,我不能因为自己,而给他带来威胁!” “不是骗他便好!” 时吟话音未落,若尘果断的接过,道的坚决。 时吟微怔,眸色微艳后缓沉了下去。 他兀自的瞄了眼案上装有自己书写婚书的锦盒,又低埋了几丝眉目。 思极当时古瑟失望绝望的模样,他的心蓦然疼痛窒息,痛得他四肢百骸都麻木起来。 沉默良久。 “……这辈子,我骗谁,都不会想着去骗他!” 是啊,不管是以前没有心喜他时,还是如今爱之入骨,乃至以后,他都从没生过想要骗他的想法。 他觉得,古瑟是天生让人拿来疼宠的,而不是让他受尽世间的所有! 他生的这么灵秀隽逸,澈洁如玉,就像一束散落人间的圣光,这样纯粹极美的人,怎么要使其受那么多呢。 ——不应该的! 而受尽所有的这样的古瑟,更让他觉得他更应该让人放在心窝里疼宠。 听着时吟果断坚定的话,若尘呆了一呆,只是盯着时吟沉默着没做声。 他感觉自己吃了一波伤心的狗粮。 “咳,那个……有没有什么要带给他的?” 顿了片刻,若尘抬手蹭了下自己鼻尖,低干咳了声,打破窒息的悲凉感,突道。 闻言,时吟一顿,着实呆呆的望了许若尘。 木讷的盯了许若尘,随即扭头望着旁边亦有些呆愣的听雨。 “厨房的糕点跟冰糖葫芦,让他带走吧。” “是,公子!” 听雨回神拱手回应即转身下去了。 ——他家公子每每无事就在厨房学习捣弄这些,原是为古公子准备的? 听到这些,若尘诧异的微张了几许眸子,满眼诧异模样。 他斟酌了许。 “……你亲手做的?” “嗯。” 若尘话音刚落,时吟无澜随口的应了声,一边将案上的笔墨摆放整齐。 若尘却禁不住眸色又艳了几分,甚至有着不敢信模样。 复杂的目光落在时吟身上盯了半晌。 “怎还亲自动手了?” 止不住好奇,还是问了句。 时吟则无谓悠悠的抬起头,淡淡道了句。 “外面买的不干净。” 所以亲自学习,亲自为他做? 好吧,是自己多操心了! 时吟无所谓的说着起了身,一边掸了掸衣衫,视线落在若尘面上。 “拿了东西便回去吧,我让听雨备了些滋补的药材,你自己也用点!……有劳了!” 最后客气的道了句,然后出了房间。 时吟所客气的,不仅仅是他替自己送糕点这些,还有他替自己守护着古瑟。 所以,这话,他是从心底真心真诚感激的。 若尘只静静望着他离开,没有吭声。 不多时,听雨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若尘接过东西时有些纳闷,这是做了很多糕点么? 随手都揭开看了一眼,不但有糕点,冰糖葫芦,真还有些补药。 若尘无表情的细看了眼微笑着盯着他的听雨,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锦瑟轩,古瑟坐在房间的床头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他试了几遍了,灵力有些聚运不起来,一有点聚汇的迹象,它倏地又散了。 ……自己这是虚弱成什么样了? 望着自己的手,他皱着眉头,嘴角经不住苦笑的抽了两抽,沉叹了口气,衣袖一甩下了床来,理了理衣衫,拿了衣架上的大氅披了身上,大氅的帽子径直戴头上离开了房间。 面对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糟心,不如出去走走接若尘好了…… ——他不放心若尘。 …… 若尘提着东西出了时吟府便直接回锦瑟轩。 在快到锦瑟轩的时候,无意瞄到一熟悉的身影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他即呆站在原地,想着刚才那身影,怎么……那么像他家公子古瑟? 本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古瑟身体虚弱,应是在府上休息才是,不可能会出来,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 抬起自己手里的食盒看了两眼,又瞄了两眼人影进去的巷子,叹了口气,还是转了个方向,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刚才的身影就站他前面,虽背影,披着大氅戴了帽子,但他确定是古瑟。 瞄了两眼他对面的数十个蒙面人,视线锁定在站蒙面人前面的古岑身上,倏地蹙紧了眉头。 这人,竟带这么多杀手明目张胆的堵人? “古岑,你可想清楚了,在这京城明目张胆杀人,可是要入狱的!” 古瑟沉默的盯了许憎恨自己入骨的古岑,提醒。 虽然他母亲可恨,但他并不恨古岑,怎么说,他到底是古家人,跟自己流着相同的血液,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古家血脉算是可危了。 然,古岑不但不听,反而张狂的冷笑了声,一甩衣袖怒道。 “哼,入狱又如何?……像你这样的,早该有人收了,手上沾了这么多人血,不下地狱,都天理难容!” 听到沾这么多人血这话,古瑟沉默了,蓦然有些失意落寞。 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手上沾的人命,确实早该下地狱。 虽都不是自己自愿的,但那都是事实啊。 站自己的角度,他是无罪,但站对方角度,他就是罪该万死,且,他没有任何理由推脱。 ——因为他也是站自己的角度杀了人家最亲最爱的人! 古瑟无言反驳。 他垂了眉目,大氅的帽沿遮了他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白皙好看的下半张脸,显得他唇线下颚极美。 帽沿下,他黯然的眸色有着忧伤,清凉的风扬起他的衣衫,蓦然显得有些落寞孤凉。 沉默良久。 古瑟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古岑,刚才的失意落寞一瞬不见。 “古岑,现在,欠你的,我不想还你,他日吧!” 古瑟静静认真的说完,转身欲离开。 这一转身,他呆怔了。 若尘就站他身后数米的地方,把他刚才无争欲放弃的情绪都收了眼里。 “……你,怎么在这?” 古瑟呆愣了半许,诧异的问了句,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显的有些不好意思。 让他知道自家公子放弃生的想法,应是最不该的吧? 若尘没有理他,只淡漠的盯着他,那不悦的神色显而易见。 古瑟因此禁不住眉梢跳了两跳,扯了一抹牵强的笑来,话刚到嘴边。 “如果你想死在他的手上,我便提前动手,杀了他!” 若尘神色冷然,不容置疑的不急开口,说着视线从古瑟面上移到了古岑面上,那杀意瞬息肃然而起。 古瑟嘴角的笑意刹然僵在嘴角,眉梢微挑,竟有些无言回答。 对面,古岑却被挑衅,他不屑接话,只是冷眉扫了眼身后的蒙面人,侧目视着他们低低的道了句。 “多一人,双倍报酬!” “好说!” 身后的一人即答应,抬手挥了下,然后他身边的人都冲向了古瑟他们。 古瑟转过了身去,还没准备,若尘走上来将手里的食盒塞了他手上。 “拿着站边上去。” 然后抽了腰间的剑迎上了蒙面人。 混乱的刀剑声蓦然乍起,若尘即被混入了乱战中。 第218章 喂,这,不是我们当家的他的人么? 也不知道这古岑从哪里找来的杀手,武功倒确是不低,若尘才杀入人群没扛几招,便被刀剑砍伤了好几处。 当然,亦也可能是若尘伤有伤势在身…… 这人,果然骗了自己——他的伤他哥根本没给他治好。 站在边上的古瑟见此倏地蹙紧了眉头,目光一瞬幽冷。 在一剑临空朝若尘砍下时,他丢了手里的食盒,强势运聚灵力,一瞬晃到了若尘的身后。 若尘惊诧回眸,便看到古瑟手里的一把匕首挡住了那惊险时刻朝自己劈来的剑。 “公……公子?” 若尘半晌没反应过来,唤古瑟都有些结巴了。 “伤势没好,逞什么强?” 他蹙着眉,严肃的斥了句若尘。 突然急促的动作,古瑟大氅上的帽子被风吹了下来,那长发瞬间似一泄千里,落了全身飘曳的白发来,竟美艳的不像话。 古瑟话音刚落,猝不及防捂唇低咳了声,意外的,咳了一手鲜血。 古瑟自己都纳闷了,他拿开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半晌没反应过来。 自己的伤倒是愈合了,这下好了,强行用的太急,灵力乱窜不受控制经脉受创了。 “咳咳!” 感叹的思绪未完,古瑟又低咳了两声,血跟着就咳流了出来,沾的他满下巴都是。 原本盯着他手上血液呆愣的若尘瞬然回神扶了他。 “伤哪了?” 不是说伤势痊愈了的么,怎么……跟他一样,只是上药包扎了吗? 若尘只单顾及古瑟了。 而那些蒙面人,在古瑟那不染纤尘的白发一飘现,都莫名僵住,顿在了攻击的半路,被古瑟那一绝美惊艳场景给怔呆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眼,举着剑就那样顿在边上,谁也没敢动作。 若尘太过紧张,古瑟则是意外关注自己这突发模样了,没注意其实他们当中还有人扭头手肘戳了下旁边的人,压低声音论了句。 “喂,这,不是我们当家的他的人么?……怎么在这里?” 被他戳的人鄙夷的瞪了他眼。 “我怎么知道!” 一副无奈悔恨模样。 买家要杀的人原来是自家当家的要保护的人? 完蛋了! 早知道,这钱不赚了! 无奈,两人幽幽的瞟向了古岑身边的领头蒙面人。 他虽然也蒙着面,但从眼神也能看出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围在古瑟他们身边的蒙面人正愣怔之际,古瑟忽发出攻击,一个倒立旋风踢,直接将身边围着的人扫飞了出去。 然,古瑟这动作一落,又低咳嗽了两声,咳出的血有种止不住的趋势。 “我没事!——赶紧出巷子!” 这样他们就能脱离危险了。 古瑟不顾喉咙冒涌的血液,压着同若尘低道了句,拉着他转身就朝巷子外奔。 才奔出两步,古瑟直接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那人顺势就扶了他。 “……小瑟?” 看他慌慌张张盲目逃亡的模样,不忍心疼的轻唤了句。 他可从没见过如此慌张逃命的他! 古瑟身子反应的一怔,缓缓木讷的抬起头来,他哥古玟温柔心疼的视线即撞进了他的眼眸。 他又呆了一呆,盯着自己在他哥衣袖上印下的血手印,缓抬起眼皮看到他哥望着他的视线移到了他拉着若尘的手上。 他一顿,即松开,从他哥的怀里退出来,规矩的站边上,低垂了头。 “哥。” 唤的比寻常不知道有多规矩。 古玟则因此心里一痛,一道东西堵了心口,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虽自己心里难受,但古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依旧温柔,甚至忧郁心疼。 他神色无澜,却莫名带着伤感,朝古瑟走近了两步,抬手温柔的落在他嘴角的血迹上。 拇指轻抚过,那血液即消失在他的指尖。 “你身体已经很虚了,再继续流血……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个小傻瓜,又不要命的去护别人,如此不顾自己生命危险,要自己如何护他不伤一丝一毫? 在他眼里,难道永远是别人重要么? 古玟话语温柔,轻的像是低喃,温润如深海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无奈,还似晕染着层层伤痛。 他的手指每每抚过古瑟带有血液的地方,那鲜艳的血迹便莫名消失了。 古瑟沾满血液的下巴,就那样被他轻柔一寸一寸的抚掉了。 古瑟呆僵着,感受着他哥触他脸上的手指不仅在净化清理他那些沾的血迹,还丝丝缕缕的传入了他的身体,替他抚平顺梳着自己凌乱瞎窜的灵力,治愈着被灵力窜伤的经脉。 在场的所有人像是被魔化般的呆呆的望着他们,谁也没敢打扰。 “哥,我……” 古瑟欲打破这让人窒息紧张的气氛,才开口,他哥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勾起唇角温柔一笑,温和道。 “别说话,自己静心调养。” 古瑟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哥打横抱在了怀里。 他挣扎着欲说什么,他哥却只把目光落在对面,凛然的目光极是寒戾。 触及他哥这样的目光,古瑟到嘴边的话都应是吞了下去。 垂眸呆茫的盯了几眼自己手里的匕首,默默的收了衣袖。 “抱歉公子,这单我们不接了——告辞!” 古玟还没说话,感觉危险的蒙面人头领反应回神慌张朝古岑拱手道。 话一落,抬手挥了下,跟他一起的蒙面人默契速度极快的越上了旁边的围墙,瞬息消失在几人的眼中。 古瑟望着这幕,呆了一呆,突然有些可怜起古岑来。 边上若尘,从古玟一出现就冷了眉目,别说看他抱着古瑟了,心底便更是不悦了。 但他又说不得什么,毕竟,古瑟自己都没说什么。 而古瑟,却是很庆幸他哥及时出现的救助,不然,自己又要连累若尘了。 “古岑,……你,真想要小瑟的命,替你母亲复仇?” 古玟冷然问了句,盯着古岑,明明很温柔的人,此时在他身上根本丝毫联想不到温柔两字,仿佛,这两字根本不适当他。 然,他,本是最温柔的一人啊。 闻言,古岑呆了一呆,因为自己大哥的突变。 是自己弄错了,还是他们弄错了? 其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外边人,所以古玟才会如此护他古瑟来对付自己? 还是……他哥古玟偏心,只以自己心意偏袒古瑟? 古岑突然思绪混乱麻木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跟他们没有血亲关系,还是他哥古玟只是偏心偏袒,其血亲关系还是有的。 然,他哪里知道,除古瑟跟他有血缘关系,古玟跟他及古瑟,他都没有任何亲人间的关系。 而他,因为心喜古瑟而偏袒,同样,也因为不想他们古家最后落得无嗣香火的下场。 更不想让古瑟心里难过。 “不为其平怨,枉为人子!” 古岑则不管古玟如何护古瑟,他一甩衣袖,忿然道。 古玟细细的打量了一眼不愿罢手的古岑,盯着微眯了丝眸子,顿了片刻。 “只允一次,机会你自己没把握好,怨不得别人!” 古玟淡然道,说着缓然转身顿步,侧首盯着古岑。 “不会有下次!” 冷漠的丢下话,他当着古岑的面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出于不忍,亦于古瑟角度的思考,古玟到底没对古岑出手。 古岑瞪着眼睛呆怔端口半晌没回神,一时于古玟极是陌生诡异。 若尘见怪不怪,深呼吸叹了口气,瞄了眼呆愣的古岑,走到被古瑟慌乱扔下的食盒边,瞄了眼滚了一地的东西,将倒了的食盒扶了起来,捡了剩下能用的东西提着食盒离开了。 回到房间,若尘将食盒放了桌上,将剩下的几块糕点跟几串冰糖葫芦摆了桌上,就盯着那些东西发呆。 糕点撒的只剩几个,而且还摔的变形了。 这模样送古瑟面前,估计他也不会吃。 盯着犹豫了几许,若尘突回神,抓起糕点囫囵塞进了自己嘴里,几个让他一口硬是给塞下了,塞的自己连嚼动的动作都有些为难。 囫囵牵强的嚼了几口,他又一口囫囵吞下,因太干呛得自己连连咳嗽,慌抓起桌上的茶具倒了杯茶灌下才舒缓。 本拿来细品的糕点,硬是被他吃成了糠糟模样。 虽没浪费,但着实糟蹋了。 若尘坐桌边,盯着空食盒,连他自己都禁不住这样想。 ——时吟给古瑟的一番心思,就这样被给嚯嚯了。 还是古瑟自己嚯嚯的。 他盯着时吟给的东西发了许呆,冗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将剩下的药材收了房间的柜子里。 转身,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几串冰糖葫芦,犹豫了许,走过去拿起便出了房间。 剩下的,还是给他送过去吧,这东西,他……实在解决不了! 第219章 你是猪吗?轩辕时吟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这样用的! 古瑟房间。 古玟直接现身他房间床边,一现身便将人轻放坐了床上。 将人放下后,他也不走,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古瑟,眸色深情温柔,又似……流连着一抹忧伤。 古瑟被他盯的有些心慌。 毕竟他明白古玟于他的心思,他这般模样,若是强求自己,他亦是奈何他不得。 古瑟的心跳如受惊慌乱的麋鹿,跳的杂乱。 古玟将古瑟的神色都收了眼里,看到他害怕自己的模样,晕在眼里的忧伤又深了几分。 尽管古瑟害怕模样,但他还是情不自禁抬起手,欲去抚他的脸。 伸至一半,古瑟反应的微后仰了许,他的手即顿在了半路。 他呆愣愣的望了许这样的古瑟,嘴角牵强的扯了扯,最终还是没能扯出一抹笑来。 他失望的望着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果断的放下了手,复杂的目光细打量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去,欲去抚古瑟的手背了身后。 “小瑟,我并未对你做过什么,你何至于这般待我?” 无奈的道了句,说着,迟疑了许,又转过了身来,尤怜的望着古瑟。 “要知道,以我的能力,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不想勉强你,但,也不会放任你……投入别人的怀抱!” 古瑟呆愣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特别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莫名让他恐慌。 “——既然这种关系相处不了,那,以后便换种关系吧!” 古玟说着突冷了几丝眉目,瞧了眼诧愣的古瑟,未等他回神,他周身骤然烟雾一散,消失了。 古瑟提着口气忘记呼出来,待古玟走了许,他才被窒息感拉回神,慌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气,后又冗长的深呼吸了口气,呆呆的盯着半空失了神。 他很头疼! 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模样? 之前谁都不喜厌恶自己,现在又……谁都欢喜? 老天有毛病吧? 还是月老喝醉了把自己的姻缘线乱缠了一气? 如果只是怜悯自己受过太多,那他也只需要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便好了! 可是,哪能如此轻易如自己愿呢。 蓦然回神,古瑟叹了口气,将腿收盘了床上,在床上打坐修炼起来。 ——既是事与愿违,那便让自己变得更有能力,有更多机会选择吧! “咚咚咚!” 古瑟刚打坐一会儿,门口突响起了敲门声。 他眉头反应的微蹙,内心轻叹了口气,缓睁开眼来,极不情愿的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抬头,看到是若尘,呆了呆,他将他扫了遍,发现他身上的几道剑伤竟然还未处理。 因为他哥,倒把受伤的若尘给忘了。 但看到他手里端的冰糖葫芦,他愣了愣,被带偏了。 他皱了皱眉头,盯着他手里盘子里的东西。 “你出去,就为了买这个?” 显然不能理解。 若尘没什么表情。 “还有滋补的药材!” 他倒是毫不隐藏,只是没说是时吟给的。 古瑟禁不住眉梢自己跳了两跳,叹了口气,转身入了屋。 若尘跟着进屋,两人都坐了桌边。 古瑟于桌上的冰糖葫芦没有丝毫兴趣。 他盯了几眼若尘身上的剑伤,起身去拿了药箱来。 “都受伤了,怎不处理?” 一边打开药箱拿药,一边平静的问了句。 若尘视线落在古瑟面上,看他不怎么开心模样,微蹙了几丝眉头。 “都是小伤,不要紧。” 心不在焉的随口道了句,心思落在古瑟的神色上。 ……他这般心重模样,跟古玟,应是发生了什么? 古瑟眉目也没抬,只叹了口气,拿着药捣鼓。 “自己把衣服脱了。” 也不跟他多言,直接道。 闻言的若尘呆了一呆,然后看古瑟已经拿了药等着自己脱衣服,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照做。 古瑟只沉默着给若尘上药,没心思跟他说什么。 若是寻常,他肯定会因为若尘不爱惜自己而唠叨。 然,此时的古瑟则莫名的安静。 若尘盯着这样的古瑟,沉默了片刻。 “古玟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古瑟涂药的动作蓦然一僵,药猛的涂到了伤口以外的地方。 两人盯着伤口以外的药迹,默契的沉默了良久。 终是古瑟打破沉寂。 他沉叹了口气,继续给若尘上药。 “他不是我哥,你应是知道吧?” 古瑟低低的道了句,话音极其平静,平静到有些过于沉重。 “嗯。” 古瑟不避讳的说,若尘毫不忌讳的应答。 于此,古瑟也不意外,毕竟,他是轩辕颜的人,不一般,这些,应是知道的,或许,比他更早知道都有可能。 “他于我有想法,但我无法接受……” 古瑟这话说的比较轻松,他顿了顿,毫无隐藏的道。 “他不是普通人,或许生来尊贵,估计绝不会允许自己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 后面的话,古瑟无法继续下去,但若尘听的明白。 听着,若尘也沉默了。 若如此,确实比较麻烦! 见若尘沉默,古瑟说至此没再继续了。 连若尘都觉得有些难办,许是真难办吧。 他自己也觉得难办! 毕竟,曾经以自己哥哥的身份照顾了他许多。 两人就那样沉默了。 一个沉默的涂药,一个就盯着对方涂药。 “觉得为难,便搬离这里吧?” 在古瑟替若尘上完药收拾东西时,若尘起身整理了理自己衣衫,突道了句。 收拾东西的古瑟一顿,意外的抬头望着若尘,将他的话斟酌了几许。 “搬去哪里?” 搬离躲着,他能躲过他么? 显然不切实际。 古瑟定定的盯着若尘,真心的等着他的答案,倒是希冀他能给自己出一个好的主意。 若尘望着古瑟犹豫了许。 “搬去二皇子府上?” 闻言,古瑟倏地黑了脸色。 他鄙夷的瞟了眼若尘,继续收拾。 “这话,我就当你没说!” 收拾好药箱,拿着转身去收了。 若不是不想给时吟添麻烦,以他现在这性子,早就找他赖着了。 当初是他说想要娶自己的,现在不说娶,还远离自己,他不赖着他? 但…… 他身份不同! 时吟的心思若尘现在算明了,但古瑟的,他不明白。 且他现在如此抗拒,是因为……真的恨时吟了? 若尘呆愣愣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古瑟去收了药箱,又痴痴的看着他出来,沉默不愿提及时吟模样。 “好了,你回去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古瑟一上来便遣他。 若尘肢体反应的微蹙了眉头,黑着脸色盯了许古瑟。 “……嗯。” 不想走还是得走。 他应着,私下多瞟了两眼已去床边坐了下来的古瑟,想说什么,但古瑟发了话,且此时应多说无益,于是选择沉默了。 若尘以为古瑟是因为憎恨时吟所以才不愿提及,才赶自己,而古瑟,只是单纯的想修炼罢了。 若尘一走,他便盘腿坐了床上开始静心修炼,那几串冰糖葫芦被寂凉的搁了桌上。 —— 古玟走后一夜未回。 翌日,家侍如常伺候古瑟洗漱用早点。 吃过早餐后,若尘端了碗汤药过来放了他桌前。 古瑟盯着桌前那碗黑黄黑黄的汤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不解的盯着若尘。 “这是什么?” 若尘无表情的互手站边上,瞄了眼汤药,又瞄了他眼,淡然道。 “补气血的汤药。” “你哪里来的?” 他应是不懂医吧?怎会突然端出这么一碗滋补的汤药来? “我找大夫开的,你最近受伤太频繁,流的血太多了!” 闻言,古瑟忍不住眉梢跳了两跳,竟然有些意外震惊。 没有他人的吩咐,他竟然也会这些? 以前,他知道若尘贴心,但那些都是轩辕颜吩咐的,如今轩辕颜不在了,他……突然也会开窍? 古瑟半信半疑的瞄了几眼若尘,然后犹豫着端起碗,瞧了几眼那黄的泛黑的汤药,又瞄了几眼若尘,迟疑着,最终视死如归的一仰头一口喝尽了。 一口气嗝咚完,古瑟被那味儿苦熏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捂着口鼻低咳了几声,忽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鼻腔里流了出来。 古瑟顿觉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的拿开手摊开来看,一手的血! 那,那个庸医!……不,这,这个憨货! 眼前这个憨货,肯定是理解错了大夫的意思,用错了药了! 古瑟一想又气血上涌,禁不住头晕眼花。 他僵硬着动作,微仰着下巴,盯了两眼自己手上的血,瞄了两眼跟着他动作呆愣望着他的若尘。 “你,你个憨货,是不是理解错了大夫的意思,用错药了?” 若尘望了眼古瑟手上的血,盯着他鼻尖下的两道血迹,有些呆茫。 闻言才回神,眉梢自己跳了两跳,一本正经无辜道。 “大夫没说,这……只是用千年人参加了几味其他补药熬的汤……” “若尘,幸亏你不是大夫,不然,绝对是庸医!” 刚伤势痊愈的人,哪适合大补? 还千年人参加几味补药合炖? ……也不知道他这么珍贵的东西哪里来的! 古瑟鄙夷的白了他眼吐槽,话音刚落,结果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趴了桌上。 若尘:“……” 若尘乌黑着脸,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了,还是先带他去看大夫吧。 若尘慌张间扶起古瑟欲背起去找大夫。 “你是猪吗?轩辕时吟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这样用的!” 若尘还没将人扶上背,古玟突现了身,鄙夷冷漠的道了句。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手上一轻,古瑟人已经瞬晃到了古玟的怀里。 古玟站在床边,单手抱扶着古瑟,冷眼盯瞟着桌边的若尘,顿了一秒。 “若尘,看在你是小瑟侍卫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然,但凡你妨碍到我,我会不顾及小瑟的心情,送你去见你之前的主子!——滚!” 古玟冷漠的说完,朝若尘低吼了句。 若尘神色毫无波澜,只是微敛了几丝眸子,静然的盯着古玟。 不管他如何,能救古瑟是真的,所以,他毫不介意。 他细打量了一眼他怀里昏迷的古瑟,然后安静的离开了。 时吟这会儿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若尘把他给的千年人参等补药这样用,估计会被若尘这操作给蠢哭。 第220章 于君,你知道你犯忌了么? 若尘并非不知道体虚之人不能急切大补。 ——他以为,古瑟会修行,应是可以应付消化的,这样他也不用经常受伤无法还手了。 若是换做寻常,那些个蒙面人,岂能动他分毫? …… 然,直到他看到古瑟被自己当场补出鼻血,他才愕然反应过来。 古瑟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 ……若尘最终明白,他可以高估自己,但绝不能高估别人,虽然古瑟这人出色的神奇了些,但也只是凡人之躯! 若尘走后,抱扶着古瑟的古玟着瞟着若尘离开的视线瞟了眼打开的房门,门便自动轻轻关上了。 屋子里顿时变得极其安静。 古玟收回视线,视线一落到古瑟面上即变得温柔且忧伤。 满眼都是忧郁的温柔,莫名有种凄凉的美。 他温柔疼惜的望了眼古瑟后,弯腰打横抱起轻放了床上,替其盖了被子,自己也坐了床沿。 坐在床沿,古玟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满眼的爱怜,如注视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却……又流露着一抹无奈忧伤,满眼黯然。 盯了半晌,他情不自禁手抚了古瑟的脸颊,如玉修长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白皙近乎有种透澈的感觉,那根根青筋似都看的清晰,竟让人觉得美到了极致,有种让人怦然的心动感。 人如青松霁月,纤尘不染。 可再俊朗,眼前人却对他半丝想法都没有。 到底是清风明月跌入了凡尘,陷入了俗世,无法自由随心了。 古玟痴望了许那人,他俯身去,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覆吻了床上人儿的唇上,须臾才缓然移开。 终是情不由己,一吻难解自己如此长期的隐忍。 可是,他……又能如何? 自己深爱的人,不爱自己! 到底是自己情起付错了人,还是……他们彼此间从一开始本就不应该以如此身份相识? ——果然情爱这东西最是缠人伤人! “如是我们相识的起点错了,那……换种方式,重新开始吧?” 古玟盯了许久古瑟,低低自喃了句。 他顿了顿,又望着床上的人低轻的自言自语,眸色不知为何又兀自暗了几分。 “若是如此,你……会接受我么?……小瑟。”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古玟,一定会让人觉得很心疼吧?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小瑟能看到。 然,他或许看到,估计也不会心疼自己。 思绪着,古玟又觉得自己很傻,又不希望他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纠结的很。 这样卑微懦弱很丢脸的自己,他怎么能让他看到呢。 且,他看到了,又能如何? 终究痴情者只是自己! 视线无意落在古瑟鼻端的血迹,古玟骤然回了神。 盯着那血迹,又蓦然心疼。 他沉叹了口气,抬手中食指并直,灵力运集,指尖瞬息飘曳着丝丝缕缕的光晕。 他将指尖贴了古瑟的眉心,那灵力便通过指尖全都浸入了其眉心。 须臾,他才缓收了灵力。 手移落了古瑟脸颊,拇指轻轻的抚过鼻尖下的血迹,细微的星光散落,随之的那血迹也跟着消失了。 古玟视线一直落在古瑟的面上,温润的眸色始终氤氲着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屋子里很是安静,安静的能听到外面清风拂枝丫的声音。 “……于君,越发的放肆了,竟敢窥视本座?” 蓦然,古玟倏地的敛了眸色,眼神一瞬凛戾,瞟着旁边的窗口骤然道了句。 届时,旁边半开的窗扇被碰的吱呀轻响了下,于君默默的从窗扇后走了出来,立在窗口,低垂着头,犹豫了许才缓抬起头来望向屋里床边的古玟。 见于君不吭声,有些异常,古玟扭头,却碰到了于君有些忧伤的目光。 古玟一愣,微有诧异。 ……他,竟突如此一副受伤害模样? 古玟内心轻叹了口气,起了身来,转身面对了于君,神色清冷肃然的盯着他。 “于君,你知道你犯忌了么?——本座的心思你也敢打?” 闻言,失意黯然的于君自然反应的身子一颤,头又垂低了几分。 是的,他是犯忌了,僭越了,竟敢打他主上的主意。 可……他也不想啊! 情不知所起,发觉时却已病入膏肓。 “……进来说。” 见于君沉默黯然伤神模样,古玟还是有几丝不忍,放缓了丝语气,淡淡道了句,说着自行走到桌边撩衫坐了下来。 于君微僵,抬起眼皮忌讳的瞄了他一眼,犹豫再三才从窗子口跃了进来,迟疑着踱到了古玟面前。 站古玟面前,头低埋着,黯然低微模样。 古玟坐桌前,看着他这模样,抬手支桌案上忍不住捏了捏鼻翼。 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情感很是头疼了,他又参进来凑热闹。 他可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可说他身生父母,怎么能对自己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捏了捏鼻翼的古玟放下手,盯着面前的于君失了神…… 于君是他没来人界那会儿,有次闲散时坐柳树上折下的一柳条,觉其柔韧有度,想来幻做人形应是温润如玉,斯文谦雅的公子,于是便将它幻做了人形,亲自取名柳于君,并教了几招修炼的方法。 这柳条倒也聪慧,后来修行通灵有了人性,并有了自己的思想……即成了如今的于君。 再看如今的冷峻公子,却是对创造了他的自己生了这样的好感来。 若是女子也罢,却是男儿身。 倒不是自己对他生了偏见,而是……情不在此,自己于他……也不过父辈尊长之类的思想情感! “……说吧,如何打算,本座可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你,存在于对本座有这样的想法。” 古玟不问他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想法,更不接受,只果断问他自己拒绝后他的打算。 闻言,于君意外惊愕抬起头,茫然的望着古玟,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痴痴呆呆的望了许古玟,于君选择了沉默。 他低垂了头,犹豫了许,砰的一声双膝跪地,跪了古玟面前,头埋的极低极低。 他知道自己有错,知道自己逾越妄想了,亦深知罪该万死。 但……他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如此模样的! 见如此,古玟大概猜出于君心意。 他不想放弃,也不想认输,或也没想过要湮灭自己这样的想法。 于此,古玟不免心痛。 到底是自己用心点化出来的,如今这般……叫他如何舍得? 他深呼吸了口气,极其压抑着自己缓然开口。 “……于君,你随于本座身边亦不短,本座也已习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同样,你也修行不易,本座不想你七百年的修为忽毁于一旦……” 古玟悉心解释,心里的痛亦不用言说。 见于君只诧异抬头望着他不言语,又他顿了顿,继续道。 “本座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可违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妄想,更不要行动,……可明白?” 听着后面的话,于君一瞬艳起的眸色又瞬息黯然了,垂了眉目。 不允许自己觊觎,不允许自己伤害古瑟…… 什么都可以想到,却唯独把他置身事外,抛弃了。 是啊,七百年的修为,七百年的光阴,七百年的陪伴…… 到底抵不过一凡人的分量! ……佛说,若要成仙成佛,做圣贤,必是要断七情六欲,六根清净,远离红尘纷扰,不染人间贪欲炙想,尽至无牵无绊。 可惜了,自己本无心,却偏偏通灵生了情欲,还惦记上了创造自己的人。 看来,自己是……天生亦有命,只是命不由己。 自己终是成不了仙,亦成不了佛,造福解救不了人世间的苦难了。 “……于君明白!” 半晌后,于君才抬头望着古玟失意恭敬的回应了句。 闻言,古玟内心的欣喜竟闪于眼眸,他静然的望了许于君,了然的轻点点头。 “嗯,知道就好,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古玟松了口气,悠闲的抬手支了腮于桌案上,面带微笑的望着于君。 于君瞄到他的微笑,竟微有一惊,眸色一瞬潋滟,即一闪而过后,他垂了眉目,拱手低头。 “是!” 恭敬规矩的应了声,缓起身心不在焉的理了理衣衫,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出去后,又转过身来轻轻将房门给关紧。 古玟一直盯着他离开,于此,反身过来关门的于君还因此意外一震,有些慌张,直到关上房门避开他主上的目光他才松了口气。 第221章 小瑟,你觉得……本座会缺弟弟吗? 房间,于君走后,古玟沉深的叹了口气,支腮的手去捏了捏鼻翼,从没有过的无力头疼。 顿了片刻,他回头瞧了眼床上的古瑟,轻叹了口气,起身去桌案边坐了下来,摊了张纸,捏着笔思忖了片刻便落笔。 字迹倒是隽秀慷慨,极其漂亮,如人般满满的书卷气。 几笔即书成。 放下笔,拿起看了眼,待字迹干后折叠了起来。 “来人!” 折叠好后,盯着门口清冷的唤了句。 紧闭的房门即吱呀一声开了,一丫鬟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来到古玟面前垂低着头。 “公子!” 古玟将折叠好的方子扔了桌案边。 “按这个去抓点药回来给小公子煲汤!” “是!” 丫鬟躬着身子上前,双手捡起,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紧闭了房门。 望着丫鬟走后,古玟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到床边,在古瑟的床沿又坐了下来。 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失了神,沉深的眸子里只要一面对古瑟,便会晕着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 傍晚时分,古瑟悠悠的醒来,睁开眼扭头,便看到他哥坐他床沿,静静的盯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一怔,微呆。 犹豫了几许。 “……哥?” 他还是唤的寻常,依然把他当自己哥哥对待。 感情古玟只是在想自己的事失神。 闻声,古玟空洞的目光忽而有神采,落在古瑟面上时瞬多了几分温柔。 “醒了?” 语音有些沙哑,极轻仿佛有些清远。 古瑟因为这莫名的疏远稍愣,后做无事乖巧的点点头。 “嗯。” 古瑟应着挣扎着自己坐了床头。 很明显的,古玟有丝疏远,没有哥哥身份的亲近,骤然有些沉默,寻常那抹常挂嘴角边的温柔笑意也没了,就古瑟突然坐起来他也没搭手。 他静然的瞧了眼古瑟,起身心不在焉习惯的理了理自己衣衫,一边无感情似的道。 “古岑的人送信来了,嗯。” 说着,理了理衣衫的古玟将手伸向了古瑟,手里拿的是古岑的人送来的信。 古岑给自己写信? 古瑟有几丝呆茫,呆木了许才犹豫着接过古玟手里的信。 “他写的?” 古瑟垂目瞧了眼自己手里的信没有急着看,而是微仰着头问古玟。 面对于自己如此疏远的古玟,他其实是不自在拘谨的。 他……一直希望的是,希望古玟这辈子都能把他当自己弟弟。 可是,可惜……如今这般,怕是不能如意了。 没来由的,古瑟心口很痛,呼吸也莫名有些艰难。 但他一直做无其事模样,尽量正常以弟弟身份跟古玟沟通说着话。 古玟似乎看的出古瑟的意思,但他想要的并不是跟他兄长的关系。 所以,他当作无谓或不知,淡然疏清的望着他轻摇了摇头。 “不是,他好友自作主张替他写的求助信。” 是么,前一刻还在想谋杀自己,这会儿…… 倒当真有意思。 果然,这世道,哪里都充满尔虞我诈。 望着古玟淡然疏远不言苟笑的古玟,古瑟这一刻才知道,古玟于自己不亲的人,有多隔阂寡淡,甚至于一个笑,他都变的很吝啬。 古瑟呆了一呆,于所有似有些接受不过来。 痴痴失神的盯了许古玟。 “他怎么了?” 其实于古岑此时如何他并不感兴趣,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跟古玟的关系,问的这些话也不过顺口。 或说,只想跟古玟多说几句话而已。 毕竟,他是自己曾经的光,在轩辕颜那之后,他也是自己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古玟细细的盯着古瑟,越是了解他的心思,他的心越是窒息的痛。 他沉默的盯着古瑟,半晌,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撩衫坐了下来,心不在焉的自己替自己倒茶。 “轩辕时吟让人将他打入了大牢,若是无人帮衬,他下半生,怕是要在牢里呆了。” 这话,古玟说的轻描淡写,没有丝毫感情或怜悯,仿佛在话一则故事。 古瑟则听的惊愕呆愣,瞪着双眼,呆呆怔怔的盯着古玟,像是刚睡醒接受太多般反应不过来。 古玟无谓的说完,呡了口茶,不急的扭头来望着古瑟。 顿了须臾,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视线无澜的落在他面上。 不再继续,像是故意在等着古瑟开口问。 古瑟呆呆望着古玟以为他会继续,然,却没有。 他等了片刻,内心叹了口气,表面却平静。 “因为什么?” 古瑟自己心里大概清楚时吟因为什么,但不知道他以什么理由让古岑入了狱。 虽然是皇子,但总不能没理由抓人吧? 古玟不急,悠然的望了他眼,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衫上,瞄着那处叠起的褶皱,不禁漫不经心的掸了掸。 “他私吞朝廷救治雪灾的银两,虽不多,但行为涉法,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闻言,古瑟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跟不能理解。 私吞朝廷救灾银两。 古家是富商,古岑会因为钱财贪污? 古瑟不问,显然古玟不想多说一个字。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古瑟心里清楚,古玟是想……自己有求于他,刻意自己向他开口。 自己不问,他应是不会多说一个字吧。 这样……真的好心累。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不想失去古玟。 古瑟默默的垂了眸子,明显神色黯然。 “……古家向来不缺钱财,他又为何因为钱财而涉足犯法的事?” 这话看着像是在问古玟,却更多的像是古瑟自语。 古玟细细的目光落在他的侧颜,他听看的明白。 心里,并非有比古瑟的好受。 稍沉默了许。 “买通那些去堵杀你的人,便是他用的朝廷救灾银两,至于他为何不向古家开口,或许……你也明白。” 兄弟自相残杀,怎能好意思要古家的钱? 且,请动这样的杀手,可不是买通普通杀手的小价钱。 听至此,古瑟已经完全清楚时吟为何如此做,也了解他能如此做的原因了。 ——他能插手这样的小事,无非就是跟自己有关! ……时吟,你……终究是没能放下呢。 古瑟无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架旁取了大氅。 古玟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直到他将大氅披了身上正系带子。 “你去哪?” “去找时吟。” 古玟顿都没打,直接接话。 闻言,古玟倏地沉了心,手脚莫名冰凉。 他犹豫了许。 “你不想向我开口?” 转身来欲走的古瑟脚下步子一顿,望着古玟迟疑了许。 “……如果我向你开口,你还能像之初一样待我,我自是会第一个向你寻求帮助!” 古玟眼眸神色平静,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这不是他想要的,要他如何应他? 可他一样不忍,心疼他,甚至心痛。 “小瑟,你觉得……本座会缺弟弟吗?” 古玟忍了忍,终归隐忍不住,气势的用了尊贵的自称。 听到‘本座’两字,古瑟身子反应惊悚一僵,背脊莫名发凉。 系大氅带子的手指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他僵木了半许,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缓缓的抬起眉目,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古玟身上,视线从他面上起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 “……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你……为什么要待在我的身边?” 他为何要自称‘本座’? 如此称谓,身份应是不一般吧。 既是如此身份,他为何还待自己这般客气要好? 闻言,古玟突然眸色变得忧伤黯然。 他木木的盯着古瑟,很是受伤害模样。 “小瑟,你……真的想知道?” 突然的问话,古瑟有些惊诧呆茫。 他木讷的望着古玟,斟酌了几许,僵硬的缓点点头。 “嗯。”倒是实诚的很。 彼此相望,一人眸色黯然忧伤,一人好奇木讷。 “……本座,乃九尾狐神,拥有上万年修为,却为你……丢失了三百年修为,你说,本座留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古玟满眼黯然,此时倒是毫不忌讳将自己身份道的坦然。 闻言,古瑟蓦地瞪大了眼睛,听的震惊又……迷惘。 ……是……神啊? 可是,自己何时使他费了三百年的修为了? “三百年修为确实不算什么,在本座上万年的修为面前,可,小瑟,但到底是为了你,为护你周全,本座才强行恢复法力的……” 因此,他才丢失了这三百年的修为。 在他上万年的修为面前,三百年修为确不算什么。 但,时吟却要靠这几百年的修为维持人形…… 这就是不公平的差距? 古瑟听的失神,古玟深情的望着古瑟解释,解释自己为何丢了那修为。 此时他觉得,自己做的再多,如果他不知道,一切不过白费。 他的小瑟心里始终永远装的是别人,自己在他面前或许……不过一爱自己的好哥哥罢了。 可,他所追求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 古玟神情忧伤,眸色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他将古瑟细细打量了一遍。 在他眼里,古玟始终看到的只是惊异,或亲情,再无其它。 将古瑟打量了一遍,古玟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处。 那里,是他帮他从朱阳陌那里夺来的半块玉珏,哪怕有衣衫,他想看,也看的清晰。 他的目光就定定的落在他衣衫里的玉珏上。 “小瑟,你知道,轩辕颜确实给了你势力或财富,但,他们可知道,这样的你,给你这样的势力,无疑给的不过致命的利刃。” 古玟始终坐在桌边没动,他说着收回了目光,落在了桌中的茶具上,视线心不在焉的落在那花纹上。 “让我来告诉你,这东西,有多少人惦记曾来动过了!” 古玟这些说的平静,他无聊的抬起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无心打量,一边无谓道。 “朱阳陌,我就不说了,这是你们自己送上去的……” 若不是他让若尘自投罗网,他都不会亲眼看到朱阳陌觊觎这东西。 “——朱阳箐,他的人来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了,轩辕时吟也对付过,……皇后的,还有右相的,荣王的,甚至当今圣上……” 古玟幽幽回头,望着震惊得僵硬的古瑟,顿了一下,继续道。 “小瑟,这些人,只差没明目张胆的来要挟或盗取了,又有哪一次,你真正面对过?” 刚才还比较轻松,话至此,古玟却沉深的叹了口气。 “因为……都是我提前替你阻挡了一切!” 未曾出现在他面前,他便替他解决了。 虽然轩辕时吟也暗中解决过,都是黑吃黑暗中往,但,大多是他,他又何知道呢。 “……小瑟,本座想要的有何难,但,却从未强迫过你什么,不是吗?……若不是真对你动了心,又怎会百般隐忍自己?” 第222章 我,哪会什么、真正的医术? 是啊,他是一代高高在上的妖神,又何时这般低微过? 但,他确是彻底败了,败给了不能自已的红尘俗事。 古玟深情的视线落在古瑟惊怔的面上,他犹豫了一秒,瞄扫了眼房顶,又突然道。 “这府宅,若不是设了结界,早就成了永无止境的战场!” 到底是神啊,虽然自己也有修为,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所说的结界。 听闻这些后,古瑟半晌都没缓过神来,整个人都似是丢了魂的状态,如一木雕杵在那。 古玟将事说出来后,仿佛轻松了些。 他拾壶替自己的茶杯添满,没有压抑的端起就喝了,喝完放下茶杯起了身,理了理衣衫,不急的走到了古瑟面前。 古瑟依然呆怔模样,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突深呼吸叹了口气,道。 “小瑟,你知道吗,其实……我并非懂医,只不过活的久了耳濡目染,对于人类的小病小灾开个方子还是会的。” “但,你每次的伤,你的内伤……却并非汤药所医治、而我所会,而是全是散的我的灵力。” “……我,哪会什么、真正的医术?” 古玟望着古瑟,最后沉深的吸了口气,道的无力。 到底不是无心之人,古瑟听着这些蓦然有些窒息。 他垂着的双手于宽袖下握的极紧,根根手指节都泛了白,指甲更是嵌入了皮肉,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古瑟眼里莫名微泛了红。 他不知道自己是于古玟付出无法回报的愧意,还是因为……被这种爱的无谓的感动,莫名压迫沉重的窒息感。 是吗,原来他为自己承受挡了这么多啊。 古瑟呆呆的望着古玟,眼眶殷红,没有眼泪,眼睛就是莫名的泛红,鼻子亦是酸涩。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古瑟身体僵硬麻木,他想去拉古玟的手,却……又不敢。 踌躇的抬起来了丝,最终还是放弃了。 以他哥现在于自己的心思,他们间……已经不适合有亲近的动作了! “……如果我知道,定不会让你为我做这么多的,抱歉哥,你为我做这么多,而我……却无法回报你!” 古瑟低垂了眉目,黯然自责,满心愧疚。 古玟站他面前,看他如此模样,如此话语,亦黯然忧伤,满眼忧郁无力。 他要的是这些么? 他要的是他的对不起跟抱歉么? 他要的是他早些发现然后不需要自己帮他这么多么? 不是的,他要的无非……仅仅一个他罢了! 若不是有心于他,他亦不会这般待他好,不是么? 不然,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得到自己这般的帮护?这般的放在心里的宠溺爱护? 若不是如此,想得他一个在意的眼神,都极其艰难吧。 古玟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 他觉得,心里没有他的人,他怎样说,也不会心动。 他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其他,多说亦无用。 古玟沉叹了口气,静静的痴望着他,忧郁的眸色没有丝毫光晕涟漪。 “小瑟,我给你几天自由,把该了的都了了,——我曾付出的,不允许没有回报,特别是你!” “所以,你可以选择自己放弃曾经一切跟我走,也可以……我来替你选择!” 古玟话音平静,平静到古瑟莫名有种压迫窒息的感觉。 他心底兀自一滞,呼吸有些急促。 “你替我选择?……选择什么?” 他表面虽平静,但心底经不住的恐慌骤然席卷。 古玟能看出古瑟眼里的恐慌,但他似乎已经无动于衷了。 他神色黯然,瞅了许古瑟。 “忘记轩辕时吟,忘记曾经的一切!” 这话,古玟说的极其笃定,仿似以他真实的身份站在至高点向下面臣服的人施令。 果然,那天他所说的自己没有理解错,他是真的想抹去自己的记忆,他用新的身份与自己相处。 可这样的,自己真的不想要啊! 闻言,古瑟心里突咯咚了下,一瞬窒息,脑袋空白。 蓦地感觉气血倒流汹涌,禁不住的手脚发麻发软。 他踉跄了步,差点摔倒。 再也绷不住,古瑟红润了眼眸,泪水瞬间即涌满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哥……为什么我这辈子始始终终都在被迫忘记?被迫忘记曾经的一切?被迫忘记自己所拥有的?” 话一出,古瑟的眼泪肆涌,骤然夺眶而出,泪流滚滚。 他满心委屈,更多的是倔强与不甘心。 “……这辈子我虽然过的不易,可从没想过要忘记什么,它们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东西,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任性的改掉我所有的一切?” “你告诉我,第一次我失忆,你是不是参与了?” 古瑟绷不住走上前,双手抓住了古玟的双臂激动的摇晃,泪更如那决堤的河。 他们这些人,怎么可以,可以这么自私? 自私自利的改变他所有的一切? 凭什么啊。 古玟没有吭声,只是轻摇了下头,任由古瑟抓着他。 他不知道古瑟他为何第一次失忆会联系到自己身上。 但他确实没有参与,古侧想此办法的时候,他还曾出面试图阻止过。 “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古玟一句话激起了古瑟所有委屈的河流,瞬间便爆发了,也不管古玟反应真假,如一头发狂乱窜的狮子。 这一刻,古瑟彻底崩塌,一直坚忍的心防也崩塌了。 仿佛世间崩塌,最后的稻草线也断了,窒息绝望忽涌而来,使他没了丝毫形象与忌讳可言。 这样绝望崩溃的心情,没有人会理解,会懂他的! 不然,他们这些人,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让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便就强行让他忘记了。 这一刻,古玟亦呆愣了。 他没想一句让他放弃曾经的记忆,他会这么敏感激动反对。 自然了,他没有被迫忘记曾经过去,自然不会理解古瑟这样茫然无措被摆弄的感觉。 但他知道,古瑟于此,很敏感,亦于他而言,感觉窒息绝望。 但话已说了,他也没有想偷偷摸摸的瞒着他做这样的事。 他有此想法,也会这么做,所以才在此说的直白。 不仅古瑟难过窒息,心亦痛,他只有更甚。 古玟神色黯然,满眼心疼无奈的忧伤。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缓后退了一步,于古瑟拉开了距离。 古瑟因为他这样的动作一僵,迷惘抬头,僵着双手疑惑的呆呆盯着他突无表情的蓦然开了口。 “我知道你在努力修炼,修炼的目的有一半却是为了对付我……” 古玟静静的说着,定定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了眼,与他对视的目光亦骤然的殷红红润了。 “小瑟,你可以努力修炼,努力修炼后再来对付我,同样,我亦欣慰希望你修而有成!——但……因为心疼不忍,我可以提醒你,你再怎么努力,也终是无法阻止我任何!” 古玟静静的说着,满眼是心疼与心痛,眼眸甚至有泪在眼眶打转。 他顿了顿,忽迈步走近古瑟,微倾身垂眸在古瑟耳边低低失望痛心的点劝了句。 “……本座上万年修为,乃妖神,你一介凡人,又怎能奈何得了?” 直到最后知道古瑟有心对付他,他都不忍古瑟受苦真心劝他。 ——自己心爱一心护着的人,最后却在花心思想着怎么对付他,而他,却始终都在为他考虑,生怕他受苦受累,不忍心他受任何苦累。 这样的古玟,亦不忍让人心疼! 可惜……痴情人最终怕是都不会有好结果,不会如愿以偿。 第223章 呵,瑟儿,你……可不是一般的自私! ……是吗,这事,他也知道了? 他只不过在心里大致想想如何应付,至少希望能护时吟安全,这,谁都未曾说过,他却…… 古瑟僵在半空的手缓缓无力的放下,泪水流花了他如雪玉的脸,让他看起来着实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尤怜模样。 “呵,我知道,这些所有一切,于我面前而言,都不过动动手指,一道命令的事!——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却都是我于你的心意,瑟儿……你可知道?” 古瑟始终没有接话,古玟突冷轻笑了声,笑的极其讥讽。 想想自己的身份,再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古玟自己都忍不住讽刺。 花心思做那么多微小的事,却不过讨一个不喜自己的人心欢。 “不,不,我从没这么想过!哥,我……真的不曾这么想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古瑟思绪混乱,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于麻木。 眼里还涌带着泪光,一滴泪晶莹的挂在他脸颊,麻木痴愣的表情里还有着从没有过的恐慌。 他否定着情不自禁便去拉了古玟垂着的手。 仿佛试图抓住他与他之间的亲情与关系。 可惜…… 古玟因为古瑟蓦然的动作确实有些惊异。 他身子微僵,眸色微艳,瞄了眼古瑟双手拉捧着他的手,犹豫了秒,不动声色的轻挣开,后退了一步,与古瑟拉开了距离。 虽于古瑟的情绪无动于衷,但他眼眸还是显得红润。 他静静无澜的盯了许古瑟,沉寂淡漠的道了句。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不接受便是最好的答案!——我只给你几天时间,几天后,便不是由你选择了!……我于你已宠溺至极,一切够了。” “同样,不会有你所说的这世或下辈子,我,只等这辈子!” 这些话,古玟说的不是一般的疏清俨然,亦莫名压迫。 闻言的古瑟满脸惊愕讶异。 他呆呆的盯着这样强势的古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闻言,古瑟眸色一艳,瞬息黯然,如湮灭的灯火,一瞬间便暗淡无光了。 他僵木的站在那里,垂着双手,失望无力的缓低下了头。 从没想过他与他哥会到今天这般地步。 也从没想过他与他哥会不是亲人的关系。 更没想过, 他哥……竟会喜欢自己,还这么执着。 满眼的希望,曾经的光,就这样被猝不及防的给湮灭了。 他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没有丝毫可能希望的救助,那窒息的感觉如奔涌的山川大海瞬息将他给覆掩,猝不及防骤然就…… “……哥,你是我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情了啊,我……” 他……实在不舍,不忍。 古瑟低垂着眉目,过了良久,突低低哽咽沙哑的道了句,那泪如断线的珠子,顺着他脸颊肆意滚落。 闻言,古瑟瞟了眼古瑟,看到他肆涌的泪,心口一滞,胸口像是被骤然刺了剑,一瞬呼吸都困难。 黯然的眸子里晕了心疼。 他顿了顿,宽袖下握紧成拳的手又缓缓松开,做无事状静然的望着古瑟。 缓了许心神,他轻叹了口气,头疼的捏了捏鼻翼,无澜开口。 “若是我没有心思,按照寻常人间世俗,我可是要娶妻生子的,小瑟,你以为,按那样的,我便还能一心一意的护你?” “——自古世家无亲情,你与我,必是与古粼古岑无异!还何来护拥之情?” 古玟被古瑟有些气笑了,说到最后满是讥讽。 果然是自己宠溺他过度,误导他了! 这人,是真单纯,还是只单纯的孩子心性? 古瑟似被他一句点醒,满脸愕然震惊的盯着古玟,半晌没缓回神来。 古玟细瞄了他眼,忽走近了一步,微倾身在他耳侧低低暧昧的道了句。 “瑟儿,若是我娶妻生子,你觉得……在我心里,你重要?还是,我的妻儿重要?” 这笨蛋,如是按照俗世,怕是都没想过自己也会娶妻生子吧?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爱护庇护下了。 古玟温热的气息呼在古瑟耳侧,莫名的,古瑟心底一触动,心跳不受控制的便如鼓捣,呼吸微促。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他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拥护爱护他! 也可能……跟古粼古岑一般,专争自己所拥有的。 莫名的,古瑟心口如被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面对古瑟的反应,古玟很是满意。 他斜睨了眼局促不安的古瑟,嘴角微勾了下,退开后,神色又是淡淡黯然。 站在古瑟面前,沉默细瞧了他许。 “你应该庆幸,我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同时,心喜于你。” 像古瑟这种的,从小便缺爱,自是最怕无人爱护………或,亲近自己的人有一天突然便离开了。 闻言思及,古瑟的天仿佛要塌了般。 但他依旧坚强模样,只失神傻傻呆愣着。 这边是自己爱的人,另边是自己所认定的亲情。 他,要怎么选择? 屋中蓦然安静,安静到有些窒息的压抑,亦落针可闻的死寂。 半晌之后。 “……如果我不答应,哥你……会牵连时吟吗?” 直到这一刻,古瑟想的还是护拥时吟。 他倒是不怕什么,他唯独怕的就是伤害到时吟。 虽然他没提及,但……不保证他不会对付时吟。 毕竟,谁都不忍对自己心喜之人动手,而对于另方,那就不一定了。 古玟心底骤然一痛,虽在预料中,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痛难过。 他微僵,诧异的盯了眼古瑟,眸色看得见的缓暗沉了下去。 顿了许,古玟避开了古瑟目光,不忍与他对望。 他望着这样护着时吟的他,心痛。 “如果你主动愿意忘记他,封存有关他的记忆,我可以试着不动他。” 古玟这话很认真,亦温和了几分。 “……瑟儿,我封存你有关他的记忆,是予你最后的选择,我不会以哥哥的身份留你身边,若以新的身份,你还是选择他,我……允你自由,可好?” 闻言,古瑟眸色微艳,稍显诧异,心底的痛早已蔓延。 眸色一艳后又黯然平静,他顿了顿。 “若如此,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到底是不舍,古瑟犹豫着问了句。 如果最后他还是没选择他,他是不是就要离开自己?不会做自己兄长了? 望着如此失意黯然的古瑟,古玟不免心疼。 他静静亦不舍的盯了许,突忍不住酸涩苦笑。 “呵,瑟儿,你……可不是一般的自私!” 古玟眼里晕着忧伤,他缓朝古瑟靠近了几步,站在他面前,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爱怜的指背抚了抚他脸颊泪痕,无奈的苦笑勾在嘴边,却又满是宠溺。 “本座乃一方妖神,有自己的领地,恩情还尽,终归要回去的!……你不需要本座,本座怎可能还会留在人界?” 古玟这话道的不是一般的酸楚。 他用自称,是想让古瑟清楚的明白,他与他,如是没关系,可是隔着千差万远的距离,身份更是悬殊甚远。 这话,莫名让古瑟心口一滞,呼吸慢了半拍。 身份悬殊遥远吗? 自己自私吗? 确实吧,自己确实自私了。 不予回应,却想自私的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爱的人与别人相好,近在咫尺,却爱而不得。 自己不但自私,还残忍! 古瑟低垂了头,沉默片刻后。 “对不起!” 是自己自私了,不接受他,却因为不舍眷恋,自私的想留下不属于这里的他。 他只低低沉重的道了三个字,再没有其他半个字。 —— 他没有不需要他,只是,他所需要的关系,却并非他所需要的关系。 所以,终归殊途……? 闻言,古玟有一瞬讶然,抚他脸颊的手僵着。 须臾,古玟回神沉深冗长的轻叹了口气,果断的放下了手。 转过了身去。 “……去府衙看看吧,免得古岑在狱里不好过。” 忽然转开了话题淡淡道了句,不想再与古瑟纠结他们间的事。 再继续,难过心痛的不过他们彼此,一时也不会有他想要的结果,他又何执着这一时半会? 他不想看古瑟这般失意难过痛苦的样子。 第224章 我并非你哥,以后,便不要唤了吧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失神的古瑟一时反应不及。 他微怔,呆愣愣盯着疏清无澜的古玟,明明很近,却突然间就感觉他距离自己极是遥远。 事发的猝不及防的意料之外,他的心已经痛疼挣扎的麻木,空洞无力。 莫名的孤独无助甚感寒凉,像是只身置身于茫茫无边际的水中,压迫及无力无望。 是吗,自己最后庆幸的唯一的亲情,竟然也只是梦幻一场? 古瑟痴痴失神的盯着古玟,忧郁的目光空洞无神。 古玟看在里,亦痛在心里。 他尤怜的望了他眼,毅然扭回头收了视线,背对着古瑟平静的只低唤了句打断了他。 “走吧。” 然后带头就往外走去。 古瑟目光迷失,看到古玟离开的身影他才痴痴愣愣的回神,反应慢了半拍的瞄了古玟的背影一眼,仿后知后觉的回魂。 “哥……” 这声哥,古瑟唤的极轻极小心翼翼。 闻言,走到了门口的古玟脚下步子反应的骤顿,但他却迟疑了许才回应。 他没有回头来望古瑟,而是背对着他,冗长的深呼吸了口气,无力的道了句。 “……我并非你哥,以后,便不要唤了吧。” 说最后六字他才回头认真的望着古瑟说。 看的见的无力心痛在他眼里晕散开来,如那化不开的薄雾,使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怅凉,仿那忧郁的玫瑰,凄美得让人心疼。 古瑟心底刺痛的一抽痛,窒息的疼,感觉五脏六腑都痛的冰凉,望着,眼眶又默默润红了几分。 他垂了眉目,躲开了与古玟对视的目光。 片刻。 “……若是连这称呼都抛弃,我们间,就真没有任何关系了!” 彼此现在这僵局。 古瑟低埋着头,自喃似的笃定低语,语气有着满满的倔强。 他半嘀咕完,抬起头,望着即诧异惊异盯着他的古玟。 “哥,我们可是什么关系都不是的人,若不是这声称呼连系亲近彼此,我们间,又有何近距离的理由?” 后面这话,更是说的疏清毅然。 一时酸楚置气了。 他怎么忘了,古瑟虽性子看似斯文温和,实则有股不屈倔强的脾性。 ……只是,若不是心疼怜惜,他有什么得不到的? 古玟闻言一怔,最后只是沉默,眸色黯然了几分。 他没有接话,沉默的细看了眼古瑟,扭回头开门抬步跨了出去。 清风迎面而来,扬起了他的长发衣衫,光芒照映在他身上,不甚圣洁耀眼,亦……如立云端神坛的遥远孤寂。 莫名的光芒射入古瑟眼眸,亦刺痛了他的眼眸,生涩冰凉的风入眼…… ——也不知道是清风渗眼,还是光芒刺眼,或他哥孤寂清凉的身影刺目,眼眶又莫名红润了。 他呆了一呆,又蓦地惊醒慌跟了上去。 ……自己怎么了?竟然可笑的想要要挟他。 他哥是神啊,他有什么做不到得不到的? 何况,他……曾经还那么疼惜爱护过自己,给了自己一段不曾应该有的亲人间的温暖,给予了自己的一道光。 说完那些话,古瑟又禁不住后悔。 ——他怎么能刺痛他哥呢,明明他都因为自己很难过了! “若不是因为这声‘哥’,或许,你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古瑟胡乱的擦了把脸,刚跟到他哥身后,古玟即安静的道了句。 说的平静认真,神色亦是从容坦然。 若不是怕他事后接受不了,他与他同床共枕的机会这么多,他又何来无望? 闻言古瑟身子一僵,脚下步子倏地就顿了,心更是莫名一惊,猝不及防的跳的极快。 所以是自己傻,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对自己动手,而他却因为这声‘哥’隐忍了自己无数次? 古瑟突然好想笑,癫狂的苦笑。 ——他这糟糕的人生,还能再糟糕点么? 古瑟慢了古玟一步,望着他抬起远离自己的脚步,慌回神跟了上去,故意慢了他哥半步。 他低垂着头,心不在焉的跟着步伐,视线落在他哥不急有律抬起落下的步伐上。 须臾。 他沉深的轻叹了口气。 “……若是你能早点与我倾心,我,又如何这般境地,或,彼此现在这般场景?” 若是他早点对自己倾心,在没有遇到轩辕颜跟轩辕时吟前这般待自己,跟自己表明所有…… 或许,他便不会百般苦海尝尽,走到这般绝望心地脆弱的地儿? ……呵。 他,这是怨自己动情晚了? 不愧是他的小瑟啊,口才脾性倒是一点不服输。 闻言古玟倏地的顿下了脚步,诧异的望着讶异与他同停步的古瑟,复杂的打量了几许,嘴角一勾,露了一抹无奈的苦笑来。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小瑟,这是你自己曾亲笔写过的,你亦经历过,这东西,都是情不自禁,后知后觉的。” 他也想的。 不想他尝尽所有他才想起要护他,爱他……最后只想独为自己一人所拥有的爱护宠溺的。 可惜…… 只是,自己虽为神,却于情动亦无能为力。 古玟无力苦笑的细看了眼古瑟,即抬步继续出府。 “……如果你想无杂念纯粹的拥有,我可以替你做到所有!” “就是封存我拥有的记忆?” 古瑟跟上他脚步顺口接过。 古玟只看了眼身边终于肯与他同步的古瑟,没有做声。 古瑟嘴角牵强的勾了勾,无力无奈。 “这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即是否定,视线落在前路,疏清道。 “我身背负的罪孽,放不下的情感,失去的亲情,被伤至千疮百孔的心,终究已成型……” 说着,古瑟忍不住深深呼吸叹了口气。 “——等我恢复记忆后,便更绝望的去面对吗?” 刚好走到府邸门口,他倏地在门口停步,侧身面对他哥。 “哥,你没有经历失忆后恢复记忆的事,不知道那茫然莫名其妙失去窒息绝望的感觉,又怎么能够理解体会,那种无力无靠的滋味?” “……那可是,感觉谁都在骗自己,又感觉谁都没骗自己,感觉谁都爱自己可靠,又谁都不爱自己不可靠,都是奔着目的去的,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却一心茫然。” 古瑟回想着自己曾经的那段日子,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真的像个无措无助的孩子,孤独局促恐慌不安。 思及到失忆后与轩辕颜的相遇,古瑟红了眼眶,他缓缓呆愣愣的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古玟。 “特别是失忆恢复记忆后,曾经成为自己黑暗里的那道光,突然便抛弃了自己,拥了他人入怀,亲手为他操办,红妆霞帔与他送人入帐,那痛,哥……你何懂?” 述起忆起,当时的种种幕幕,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痛亦如新,如此时突然拿剑刺进了他的心口,痛的窒息,湿润了眼眶。 古瑟说着泪眼婆娑,望着古玟都迷了眼,模糊不清。 听至此,古玟僵怔了。 那时再见他时,那时他的模样亦记忆犹新。 痛亦从古玟心底漾起,无止境的。 那时的他,什么都不顾及,一心寻死,故意与朱阳枢厮杀了一场,最后弄了一身伤,虚弱的不行,哪怕有一口气,他都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却愣是没有显得脆弱。 最后在见到自己时,他才显示脆弱哭了。 那绝望的痛,他确实无法感受理解,但,能看到他那般模样,则可见,那打击对他有多大。 宽袖下,古玟的手握紧成拳,犹豫再三,他轻叹了口气,自然的抬手去给古瑟拭泪。 手刚伸至,还没碰到他,古瑟即诧怔反应的一惊,往后退了半步。 如此的反应,两人都是骤然一怔,诧异的呆望着彼此。 古玟的手僵在半空,因心底的痛微颤了丝。 他怕古瑟看到,慌放下背了身后。 “对不起!” 古瑟反应过来,慌忙开口,自己一把便拭掉了眼泪。 古玟游离复杂的目光落在他面上飘忽不定,打量了他须臾,冗长的沉叹了口气,转身跨出了府邸门槛。 “是我逾越了!” 径直朝大道上的辇边走去。 如今身份已表明,他们间已经没有了那份可以亲近的身份,他拒自己是应该的。 而自己,确是该以礼相待! 自己被如此拒待,让此心痛,是他活该! 车辇边,于君待候着,古玟走到他身边诧异疏清的瞄了眼,视线便瞟了一旁,显得淡漠。 自己应是没有让他安排车辇,而是让府里小斯安排的。 见到他家公子的于君本眸色明艳,碰到古玟如此目光,瞬间即黯淡了下去,垂了眉目。 “若是想清楚了,今晚便给我明确答复,如果做不到,他日这些事,你便不要做了,你,自由了!” 蓦然,古玟淡轻的话忽响起,刚闻的于君还眸色希冀一艳,听到话意后,即黯然垂了下去。 是吗,原来跟自己搭话只是提醒自己给他彻切的保证答案? 古瑟回神整理好形象仪表后,走到辇边时,只听到古玟说的‘你,自由了’这话,前面的他没听到。 他一顿,有些讶然。 疑惑的将于君打量了遍,又望了几眼他哥,最后视线落在他哥的身上。 感觉他们间的气氛不对,犹豫几许。 “你们……怎么了?” 因为自己的事,于君闹别扭了? 古玟与于君闻声同时瞟向古瑟,盯了须臾。 “没事,走吧。” 古玟捏了捏自己的鼻翼顺口应了句,亲自撩帘让古瑟上辇。 古瑟一呆,本欲再问,但看他们都不愿提及的模样放弃了,跟着古玟的动作诧异的望了他眼,乖巧的爬了上去。 待古瑟上去,古玟即自己撩着帘子跟了上去,没想让于君帮忙,于君还是上前搭了把手。 望着他家公子坐好后,他才放下帘子去驱动了车辇。 第225章 回父皇,没这回事儿 年关将至,万事本该落幕归于平静的美好。 然,皇朝繁华,却是暗涛汹涌。 皇宫御书房。 皇帝坐在堆满册子的案前,一手支着额头揉了揉眉心,一手捏着本册子看的心不在焉。 殿中央,时吟无谓无聊的瞟着他这端着架子的父皇,默然无语。 这人,为什么每次召见自己都要在御书房? 是因为太忙,还是想表现自己操劳不易? 他身边,轩辕琦微蹙着眉头,盯着他父皇,亦纳闷无辜。 不过,把他们两个召一起倒是头回见。 “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时吟散漫的盯着他父皇,实在无聊,打破他父皇维持的高端俨然气氛,淡淡道。 站他边上的轩辕琦闻言,瞟着他哥挑了下眉,嘴角微扬,钦佩欣然的目光不言而喻。 他哥不愧是杀手堆里出来的,在他父皇面前这般调子,怕是只有他敢了。 闻言,皇帝倏地蹙紧了眉头,落手上册子的眼神变得锐利阴沉,明显的不悦。 好歹他弟弟还在,就不能给他这父皇多少留点面子? 他脸色乌青一阵黑白,抬起眉目瞪瞟了眼时吟,视线落了旁边的轩辕琦面上。 刚好看到他正瞟着他哥在扬嘴角挑眉,怒气瞬间腾起,扬起自己手的册子直接朝轩辕琦丢飞了过去。 “你说说你们兄弟两个,一个个的,都围着古氏兄弟转,这是被他们施了魅,着魔了?” 册子一丢,皇帝大怒道。 他们这些人,密谋造反的造反,叛逆的叛逆,没有一件让自己省心的。 望着莫名突然飞来的册子,轩辕琦意外一惊,慌的偏头躲过,脸色被惊的苍白,内心更是无语。 ——就是偏心,明明是他哥招惹了他,怎就只丢自己? 轩辕琦眉梢挑蹙起,瞄了眼他身边意外模样瞟着他的时吟,很是委屈无辜。 其实时吟也挺意外的,没想他父皇还有这样的暴脾气。 竟然还会拿册子丢人? 时吟落在轩辕琦面上的目光除惊奇,完全一副不关自己原因的模样。 “琦儿,你哥朕便不说了,你与那古玟,天天围着他转悠做什么?” 皇帝一句怒喝过后,矛头直接指向了轩辕琦。 被点名,轩辕琦眉梢一跳,心底叹了口气。 明明就是他对付不了他哥,才只敢挑自己的刺。 轩辕琦心里是不平,却在面对他父皇时,恭恭敬敬的拱手向前迈了一步,低着头规矩应答。 “父皇,琦儿在。” “在什么在,你父皇眼没瞎,难不成还看不到你这么大个人杵在那儿?——回答朕的问题!” 闻言,轩辕琦眉梢微挑,朝后瞟了眼他哥,然后乖巧的又把头低埋了几分。 “回父皇,没这回事儿。” 话语虽无力,但亦表现的乖巧。 果然,他父皇这般的,就该被他哥多多‘疏导疏导’。 —— 他们两个,一个倔强妄为,一个看似乖巧,实则一样油盐不进任性。 望着殿中的两人,皇帝头疼的很。 他无力的瞄了眼两人,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琦儿,小聪明,在朕这儿少用,你私下行为,朕可是清楚的很,朕可以宠你一次,但不会常而往之。” “……所以,吟儿的路,你可别效仿!——你是轩辕氏皇位的继承人,可别做违背道德伦常的事。” 他可以宠他一时替古玟说事,但绝不会允许他与他更近一步。 “玩玩便罢,可别不要江山,荒度沉迷红尘!” “砰咚……” 皇帝含沙射影的话一落,时吟抬手衣袖往旁边一扫,旁边的屏风瞬间被劈碎,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撞在了房柱上,碰撞出一片粉尘。 “说事便说事,别阴阳怪气!” 噪声一落,时吟愤怒的沉声道了句。 阴鸷的目光凛然不畏的注视着他父皇。 “你以为端坐高台之上,便觉自己有多神圣高尚?……玩玩?哼,万物皆灵,尚而平等,身加贵冠藐以万生为草寇,你凭什么有何资格身加这身皇袍?” “父皇,我敬你,并非你是皇上或父亲,而是……人品!” ‘父皇’两字时吟唤的真诚,话语亦说的沉。 于此,他很失望。 他失望无力细细的瞄了几许他父皇,依旧无力开口。 “如果你做不到一视同仁,万物皆可贵,端坐高台之上只是为藐视天下所有,那么……你,真没资格!” 说到最后,时吟已经满是失望。 他无力无望的瞟了他父皇一眼,偏头瞄了眼边上震惊模样盯着自己的轩辕琦,然后倍感疲倦的转身走了。 ——一天到晚教育自己儿子,那也玩玩,这也玩玩,他当他人是什么?玩物吗? 这人,身为天下主宰,天下人信任依附的君王,怎能时常教育自己的孩子不把普通人当人? 倒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了? 当着他面一天到晚说他跟小瑟就算,现在又来这样教育自己的小儿子。 不及时制止便罢,竟这般恶劣误引。 于他父皇,时吟算是失望至极了。 看来……这君主,真不适合他! 时吟蓦然的暴怒,吓得边上侍候的大监身子骤然一抖,反应的五体投地跪趴了地上,身子都是微抖着。 轩辕琦亦被他吓了一跳,跟着哆嗦了下,然后望着他茫然发懵,直到他离开,他都是呆呆的望着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皇帝讶然呆怔端口,被堵的哑口无言,特别是轩辕琦在,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怒,会觉得他品德有亏,他确是不该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怒了便坐实了,不怒,又觉自己威严受损。 着实尴尬。 时吟一走,轩辕琦便成了焦点。 皇帝悠悠的将目光瞟到了他的身上,将轩辕琦盯了一激灵。 轩辕琦还没做好准备,他父皇便开了口。 “说说吧,你与古玟,什么关系?” 那次竟然亲自来为他讨人情,现在私下还跟他走的极近,皇子私有令牌都借给他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这两个儿子,一人为一男子,将对自己心喜之人不利的人送进大牢,一方又为另位男子讨人情,想将送进去的人救出来…… 倒是会玩戏儿! ……他父皇怎么这么闲,这也要盯着自己? 轩辕琦眉梢自己跳了两跳,抬手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父皇,儿臣与他,只是简单朋友关系,您也晓得,古玟这人,神秘高深的很,且才学横溢,若是能纳贤入朝为己用,于我朝必是有益!” “父皇……想是查过他吧?这人,应跟小皇叔一般,懂修行,预卜先知,许是极在行,所以……” “所以,他这种人,自是不会愿为人所左右,像这种自己不能把控的人,最好不要纳入自己麾下!——操控不了的猛兽,可是会伤己!” 轩辕琦话语未说完,他父皇即接了话打断了他。 闻言,轩辕琦呆了一呆。 他以为他父皇好忽悠来着,结果……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措辞避开有关古玟的话题时,皇帝突沉深的叹了口气,委婉开了口。 “琦儿,父皇知道自己不对,你皇兄气的不错,朕本不应该这样误导你们,可是,父皇的最终目的,是不想你跟你哥一般,妄想着什么与一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们是轩辕氏皇族子孙,是天下人的表彰,怎能自主混乱违背世道常伦?” “琦儿,你哥,大抵是无望了,我们轩辕家,只有你了,你……可不能让我们轩辕家在此子嗣断了啊……” 最后这话,皇帝算是低了头,露了脆弱低矮来,话语亦是满满的恳求,甚至,眼眶都红润了。 老父亲无奈的心酸泪可要在眼里打转了。 见此,轩辕琦又呆了一呆,望着不免不忍。 顿了须臾,认真僵硬的点了点头。 “嗯,儿臣知道的,父皇请放心,儿臣定不会走向那路的!” 望着他父皇如此可怜模样,轩辕琦眼睛酸了酸,出言保证。 闻言,皇帝一呆,很是惊诧。 半晌,心底松了口气。 他深呼吸松了口气,眼里亦露了欣慰。 望着轩辕琦欣慰了然的点点头。 “不会便好,不会便好!” 他自喃着,满身疲倦的向后靠了椅子里,一边捏了捏自己鼻翼,一面朝轩辕琦挥了挥手,话语无力。 “下去吧,朕予你这份人情,放古岑归家吧。” 他既然想卖古玟的人情,那便如了他意吧,只要他不与他近一步牵扯,不与他有其他思想便好。 轩辕琦木木的愣了片刻,即回神点头低头,朝他父皇拱手。 “是,谢父皇!” 规矩认真的应了声,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皇帝本是想将轩辕琦的事问个究竟,顺带把荣王的事,及即近的冬猎事宜商量,结果触了时吟逆鳞,无望而散了。 —— 刑部大牢门口,古瑟站在端口,微仰头痴痴的盯着‘刑部地牢’几字发愣。 他没想时吟直接将人送进了刑部大牢,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思。 于君将车辇拴了旁边的拴柱上,扭头便看到他家公子正温柔的望着古瑟痴愣望着大牢牌匾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一则牌匾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 古玟盯了须臾,低道了句,便领头跨上了长阶,朝有侍卫守卫的大牢门口走去。 古瑟望了眼,跟了上去,才走上去,便看到门口的侍卫落下武器将他们拦了下来。 “什么人,刑部大牢不得肆意擅闯!” 古瑟刚才还在担忧这事,果然就来了。 他们这种,没有关系打理应是进不去吧。 古瑟忧绪间,古玟即抬起手伸向了守卫,手下宽袖飘逸优美,同着还有一金黄的穗子飘曳于风中。 古瑟目光缓移向上,古玟手里捏了一令牌。 “我们是来看望古岑的,请通个方便。” 古玟示了令牌于守卫面前,守卫一看到令牌,身子一僵,倏地放下武器跪伏了地上。 “小的有眼无珠,大人海涵,您请!” 闻言,古瑟讶异的瞄了眼守卫十八弯的态度大转变,禁不住视线落了古玟手上的令牌。 虽识得,但他没吭声。 那令牌,时吟也有,是皇子专属令牌。 但他不知道古玟哪里来的。 古玟面对守卫态度的大转变,神色无澜,放下持令牌的手,视线只管落了古瑟面上。 “走吧。” 温和的唤了句。 守卫即起身带了路。 “嗯。” 古瑟轻应了声,跟了他的步伐。 下了地牢。 “哥这令牌,三皇子的?” 犹豫后,古瑟还是忍不住低问了句。 “嗯。” 古玟没有应声看古瑟,只管跟着守卫走,随口应了声,于此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第226章 你也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替你母亲讨回公道! 闻言,古瑟还是稍有意外,细细的看了他哥一眼,见他哥没有愿要说明他们关系的意思,便选择了沉默。 ……京城的雪,该变了! 无意识的,古瑟脑海突然响起了他哥之初这莫名深长的话。 若非出于生意方便,他哥向来是不喜攀权富的人,今怎得跟这三皇子走这么近? 古瑟稍走后他哥半步,落在他哥身上的目光沉深复杂了几分,于君就走他身后,淡漠的望了几眼他,视线落在他家公子的身上。 ……他哥,欲做什么? 古玟感觉到古瑟复杂细致盯着的目光,稍瞟了眼,嘴角无奈勾了下,无奈苦笑开口。 “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说着扭头望着古瑟,笑着真诚道。 “……若好奇,问便是,我都会如实回答你的。” 眼里尽是柔情。 触及古玟目光,古瑟倏地一惊,不知为何慌张的偏开了视线。 “哦,没事!” 若是以前,他一定好奇兴致的追根究底,如今…… 古瑟果断的回绝,古玟微愣,迟疑着顿下了脚步,脚步落了古瑟身后,落在他背影的目光显得有几丝黯淡忧伤,边上的于君确实看的心疼,却无力。 气氛感觉不对,古瑟顺势一僵,蓦地顿下了脚步,朝后望着他哥顿了许,又折了回去。 “对不起,哥,我只是觉得无权过问你的私事……” 古瑟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犹豫着解释。 闻言的古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清浅复杂的目光微垂落在古瑟的面上。 须臾。 他忽朝古瑟走近了一步。 “轩辕琦于我有意,你说……我该接受么?” 古玟突然凑到古瑟耳侧主动开口,故意说的低沉魅惑。 闻言,古瑟倏地瞪大了眸子,满眼惊愕。 轩辕琦看上他哥?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如此,轩辕氏子嗣香火岂不是便彻底枯败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轩辕琦他……怎么也会,喜男子? 也对,他哥长得这般俊美绝尘,自是惹人心喜! 何况轩辕琦皇氏出身,天潢贵胄不都有这些养宠的爱好么。 ——所以,轩辕琦只是玩玩,还是……? 可他哥是狐神,轩辕琦何意,应是看的明白吧? 复杂的感觉突然冲击,古瑟一下子感觉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就那样呆愣愣的傻站着。 心里亦无由微痛,似是仿要丢了什么东西般,心底感觉空了一块,莫名孤寂无依。 ……这么快,他便要远离自己,毫无关系了吗? 古玟面对古瑟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嘴角若无的勾了下,然后去跟了守卫的脚步。 古瑟这才半似回神,呆呆的目光落在他哥身上,望着他哥随守卫领路。 …… 是吗,原是如此,轩辕琦的令牌才会如此轻易在他哥手上? 心喜…… 到底是否真心喜,他,也没这个权利去干涉他们任何吧。 ——终是无力。 待古玟他们转了弯身影快消失自己视线,古瑟才回神,冗长的沉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于君站原地,沉默的望着古瑟的背影,有恨亦有不甘,蹙眉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妖孽,祸国殃民! 在后不悦的瞪了眼古瑟,于君才去跟他们的脚步。 “废物,给我往死里揍,竟敢反抗老子,活不耐烦了?” 还没到牢房门口,古瑟他们便听到这样的辱骂声。 “都干嘛呢,都皮痒痒了是吧?” 领路的守卫闻言忙几步跨了过去怒喝。 牢房里围聚一堆的人蓦然一僵,慌四散开来,都各自缩了一角。 那些人散开后,地上一团青影入了几人眼来。 刚才那些人围殴的便是古岑。 古岑瑟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滑落的衣袖落了一截洁白的手腕来,上面却是划伤累累,血迹斑斑。 没的动静后,他蜷了半许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放下护着头的双手,徐抬起头,望着牢房外站着的几人,没有半丝神色浮动。 古岑就那样呆呆愣愣的瞧着几人,神色淡漠,眼里没有丝毫光晕,死灰黯然模样。 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特意来看他凄惨模样罢了。 古岑淡漠的目光一路排着将他们都瞧了一遍,然后又缓缓的低埋了头双手蜷抱着,将自己就那样蜷了地上,像是一只无家可归备受欺辱狼狈的小猫。 望着他如此的古玟眸色微颤,多少有些不忍。 边上的古瑟亦是心疼,莫名的酸涩如哽在喉,甚至红润了双眸。 他们古家,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落得这般场景。 古瑟嘴唇微张了张,欲唤古岑一声哥,却哽在喉咙,怎么也唤不出来。 ——害他至此的终归是自己,他……如今欲这般亲近,他也会觉得自己虚与恶心吧? “把门打开!” 蓦然,古玟嗓音冰冷的出声,唬得身边的守卫都哆嗦颤了下,拱手应着慌去打开了牢房门。 闻言,沉浸在自己低落情绪中的古瑟突回神,意外的望着他哥,呆了呆。 古玟温柔的与他对视了眼,瞄了眼边上的于君,于君即朝他沉默的拱手低头,然后自行走进了牢房。 站在刚才围殴的那些人面前扫了遍,锁到牢犯头头后,不急的走前去,然后就是一顿暴揍。 “啊……” 一阵鬼嚎在地牢刺耳的响起。 守卫:“……” 古瑟:“?” 于君的一顿操作,吓得刚才围殴的人都蜷挤缩在了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给贴粘了墙上与墙融为一体,身子更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公子,这……” 守卫觉着太残忍了,忍不住想制止,却又不敢明着说。 古玟冰冷的目光瞟了他眼,他立马便闭了嘴。 牢犯头头被揍得鼻青脸肿跟个猪头般,于君才肯罢手。 似乎刚才于古瑟那里忍的气都一并给出了。 ‘暴力’的事件解决后,古玟让守卫将那些人都换了个牢房,古岑就一人关在原来的牢房。 那些人一走,气氛瞬间便凝重压抑了。 古岑蜷在地上片刻后,才慢悠悠无力的爬起来,一点也不嫌脏的盘腿坐了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脸上带着几块淤青,嘴角甚至有一道血迹。 他似笑非笑的瞧着眼前牢房外的三人,视线最终落在古玟的面上。 “呵,怎么,突然大发善心,还是突然亲情血脉觉醒了,晓得来护鄙某人?还是……不过来看笑话罢了?” 古岑嘲讽的冷笑了声,说的阴阳怪气,最后一句更是落音重,冷冷充满恨意的目光落在了古瑟身上。 古瑟骤然一僵,眸色黯淡了下去。 古玟闻言神色微动,即因此蹙了眉头望着古瑟低垂了眉目,看他神色失意黯然,眼里不由露了几抹心疼。 果然不该让他来的? 须臾。 “相比于自己,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 古瑟突低低道了句。 他再度抬起头来时,神色倒少了几分自责。 古玟望着古瑟缓缓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目光注视着古岑,认真开口。 “我经历的,比你多了不知多少倍,缺少不曾得到的不知有多少,甚至……连寻常的父爱亲情都不曾拥有过,这样的我,有何资格笑话嘲讽别人?” 古瑟低低沉沉的说着,每说一句,眸色又黯淡几分,满眼忧伤忧郁。 他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 “古岑,虽我与你间着杀母之仇,但,毕竟你还是古家血脉,与我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我,怎会希望你过的不好落魄?” “……是我愧于你,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我于你,却不该有任何憎恨的心思——你,是无辜的!” 不管桃僵李代换了他的官途也好,还是他与他母亲间的恩怨,都与他无关! 古瑟认真低语解释,却把古岑说的掩面痛哭流涕,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 伤心欲绝,哭的像个单纯的孩子。 望着古岑如此模样,古瑟虽说的平静,但亦红润了眼眶。 他顿了顿,望着崩溃的古岑突然沉默了。 酸涩全哽了他喉咙,让他有些无法再继续开口。 “猫哭耗子,假慈悲!” 古瑟无声后,古岑顿了顿,突然便顿了哭声,放下掩面的手,冷瞪着古瑟手指着他怒吼。 闻言,古瑟僵了僵,不知道是被古岑突然吓到,还是什么。 但再接话时,却很是平静。 他犹豫了许,不急无澜开口。 “是吗?……如果真恨,你也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替你母亲讨回公道!” 他从没想过自己是无辜,也从没想过自己杀人是理所当然。 ——他可以替他的人复仇,同样,别人也可以,谁都不是绝对的好人,谁也不是绝对的坏人。 所以,在他眼里,不过因果循环罢了。 最终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要看自己本事。 无论什么世界,都逃不开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规则,自始至终。 像古岑这样的,就应该历练有这样的觉悟。 不然,今后他必定还是会被别人操控着。 第227章 你们给的东西,本公子怕下了毒,消受不起 听着古瑟的话,古玟意外一顿,很是惊异,眸眼毫无遮掩的一艳,落在他面上的视线极其复杂担忧。 这笨蛋,突然间引导古岑复仇做什么? 他……? 是因为自己逼他,所以他……想不开? 闻言,古岑意外一呆,有着迷惘诧异。 这话,他是让自己杀……了他,替自己母亲复仇? 这话,他又有几分真假?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无法动他丝毫。 不管他自己身手,还是他哥古玟,他也不会让自己对他动手,不是么。 所以,这话,不过漂亮话,讨自己可笑罢了? 闻言的古岑神色暗一阵青一阵,极其别扭,内心更是压抑憋屈的痛。 他笑也不是,僵硬着也不是,只是觉得,尤为讽刺。 古岑眉梢讥讽的跳了两跳,歪头斜睨瞟着古瑟。 “弟弟倒是好豪情大义凛然,可惜了!” 古岑嘴角牵强的勾起,淡笑着沉叹了口气。 “这是,嘲讽讥笑谁呢?讥笑你哥哥不如你?奈何不了你?嗯?哈哈哈……” 说着,古岑突然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笑得极其怅然悲凉讽刺。 那泪,更是如决堤般的河,从他眼里滚落,嘴角的血迹随着他的大笑尤为惊心刺眼,看着骤然刺痛心房。 望着如此模样的古岑,古瑟心口一瞬窒息,四肢都似疼得麻木。 “好,很好,古瑟,你记住了,这话,可别后悔!” 骤然,古岑突然止住笑哭,神色一转,冷冷的注视着古瑟沉声接话,眼神蓦然阴鸷冰冷,满身嗜血肃杀之气。 见此,古瑟神色一僵,迟疑了许,没有接话,望了眼边上担忧盯着自己的古玟,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古岑。 ……若是古岑伤了自己,他哥古玟……应是不会放过他吧? 所以,怂恿古岑鼓起勇气以自己的想法行动,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古瑟亦是犹豫。 低垂着眉目,古瑟思忖了片刻,缓抬起真诚的望着古岑,蓦然道。 “于古家,能撑起古家的人,只剩你了,父亲……古侧虽左右了你的人生路,但,他所做的所有大抵都是为你好的,为他,你还是想清楚今后的路吧!” 为了杀他,葬了自己的人生,那可真不值得! 闻言古岑惊异,呆了一呆,没明白古瑟话语什么意思。 他痴痴的盯了许古瑟,视线又落在旁边古玟的面上。 古家……不还有他这个大哥吗? 呆愣愣的盯了半晌古玟,古岑将疑惑茫然的目光落了古瑟面上。 斟酌须臾。 “呵,古家没了你我,自是一样生机盎然!……古家所有不都是大哥一人所操持,你我,又算什么?” 古岑觉得甚是讥讽,怕是太看得起抬举彼此了。 古家生意、生活财力来源都由他哥忙活,于此的他们不过古家财力消耗的专属包,能为古家做什么?古家没了他们两个,又有何区别? “趁今日,我便把身份说明了吧!” 古岑还在自我讥讽,古玟平静的接过了话。 他平静无澜的目光落在古岑诧异的面上,微顿后继续无波动道。 “古岑,我……并非你们亲哥……” “这么说吧,其实,我于你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见古岑诧异茫然无法理解的模样,古玟又换了种说法继续。 闻言,古岑倏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震惊呆愣半晌。 古岑紧皱眉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古玟张了张嘴,然后忽又垂了眉目,噗呲一声笑了。 “呵,你是想极力护着古瑟吧?护便是,不用扯这种谎,我都能接受!” 古岑虽说的坦然,但眼眶瞬息便又红润了。 怕旁人瞧见,慌偏开垂了眉目。 闻言,古瑟古玟都意外的眸色一艳,忽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现在说的不是时候吗? 可若此时不说,若是他对古瑟做了什么,自己再去偏袒,以哥哥的身份,他怕是更接受不了。 古玟闻言深呼吸轻叹了口气,认真的目光落在古岑面上,沉吟片刻。 “古岑,你信也不信,都随你,总之,我们三人间,除了你跟小瑟有血缘关系,我,跟你们两个谁都没有任何亲情关系!” 见古岑诧异还是不信神色,他忽神色一敛,清冷俨然开口。 “本座乃狐神,岂是能跟你们有血亲关系的?” 不但话语突然威严肃清,那话甚至仿佛响在古岑耳边,飘着威严厚沉的回音,压迫神肃。 蓦地,古岑身体一僵,木木的目光偏移,缓落了古玟面上,瞪着眼睛震惊且莫名恐怖的神色。 古玟后面一句只古瑟古岑他们两人听的见,古瑟微怔后神色比较寻常,见古岑如此反应,皱了皱眉头,浅有担心。 望着古玟发了许呆,古岑僵硬的目光又缓移落了古瑟面上,痴痴的盯着他,仿想向他确认答案。 古瑟无奈的垂眸叹了口气,须臾又抬起认真的望着古岑。 “所以,古家就交给你了!” 一句笃定的话,足以替古玟证明他所说无虚假。 谈话至此,古岑瞄了眼古瑟,反倒沉默了。 他垂低着头,眉目亦垂着,看不清楚他到底何神色。 古瑟跟古玟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 须臾,古岑忽低沉叹了口气,缓爬起站起了身来,一边淡然的拍了拍衣衫,又细致的整了整衣衫,模样极其斯文淡定从容。 “既是天涯路远,人生陌路,亦没什么好说的,古家如何,更不需要尔等费神来操心!” 古岑淡淡无澜道,说着各自瞄瞟了眼古瑟跟古玟,然后转过了身去。 “都滚。” 低低淡漠的丢下了两字。 确是不甚决然。 话语虽淡轻,但,能听的出满心失望。 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望着这样的古岑,反倒不免心疼。 古瑟呆呆的望着古岑的背影,张了张唇,欲说什么,却终究没出口。 古玟瞄了眼边上难为失意的古瑟,在心底叹了口气,瞄了眼边上的于君。 “于君。” 提着食盒的于君会意的颔首点了下头,进牢房送了手上的东西。 古岑就那样微诧异的望着于君将食盒放了桌上。 才放下。 “呵!” 古岑蓦然嘲讽的冷吭笑了声,拖着被打伤的腿,不急的走到桌边,忽的一把拂落了木桌上的食盒。 食盒砰的一声掉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乒乒乓乓滚落碎了一地。 “你们给的东西,本公子怕下了毒,消受不起。” 食盒落地后,古岑瞟了眼地上的东西,冷冷瞪注视着古瑟道,说着又冰冷的瞟了眼古玟。 两人都不过如此! 妖神么? 呵,好一位妖神! 果然是偏爱的。 明明是妖神,本该无欲无求,视众生为平等,他怎么可以,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母亲被他所害? 既是没有亲迹关系,他为何偏袒他弟弟? 果然,他是偏爱跟他是一起的。 望着于自己痛恨入骨的古岑,古瑟神色平静,平静到如那无风无澜的水面,沉寂的没有丝毫涟漪。 他呆了片刻,深呼吸叹了口气。 “走吧。” 低低的唤了古玟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在此,也只会让古岑更难受,更讨厌憎恨自己。 古玟望了眼沉默离开的古瑟,回头望了眼背过了身去不愿多看他们一眼的古岑,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去跟了古瑟的脚步。 走了两步,又忽的顿下,迟疑了许扭头望着古岑孤寂伤然的背影。 “你整备整备,晚些时候,我派人送你回去,古家,便交给你了!” 如此,古岑的背影似乎还是没有丝毫触动。 古玟无奈的望了眼,望了眼牢房里站着的于君,便走了。 于君瞟了眼古岑,慌跟了他家公子的脚步。 背影后的古岑,听到古玟的话心底一颤,呼吸都慢了半拍,眸色一惊艳,即满是黯然。 等他们一走,那泪更如决堤的河,滚涌而出。 ……果然,还是要生来命好! 出了地牢,古瑟迎风立在车辇旁。 古玟从门口出来时,便看到他孤单的站在那里,华缎飘逸,银发似雪满幕飘曳,明明清远如华极美,却莫名孤凉忧伤。 “小瑟。” 古玟站门口犹豫了许,走到他身边低唤了句。 古瑟平静的扭过头来,望着他哥顿了一秒。 “哥,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下回。” 静静道了句。 蓦然的开口,古玟微顿。 或许他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的。 只是,现在的自己无由去左右他的行动。 犹豫了许,他轻点了下头。 “让于君送你?” 明知道古瑟会回绝,但他还是试探的问了句。 古瑟闻言望了眼他身后的于君,随即望着他哥轻摇了下头。 “不用了,若尘我都不带,让他跟着做甚。” 让他跟着,他应是极不情愿的吧,既不愿,他又何强人所难。 古玟话语没有丝毫涟漪波动,平静得有些寂凉。 “嗯。” 古玟一点也不意外,了然的轻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小心点。” 古瑟点了下头。 “好。” 古玟最后不放心的瞧了眼古瑟,于心底轻叹了口气,于君替其撩了帘子,他便上了车辇。 古玟一上辇,于君即坐上毫不犹豫的赶着离开了。 望着车辇远去没了影子,古瑟才回神。 他垂着眉目沉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时吟的府邸。 皇子府邸前,依然有侍卫把守。 陈设一切都未曾变,却似乎感觉陌生了不少,连经途的风,都仿有着经年隔世的寂凉。 古瑟站在府邸前的街道上,微仰着头,远远的盯瞧着牌匾上‘二皇子府邸’几字出神。 只管瞧着那几字,自己与时吟从相遇起的所有种种都浮现眼前,仿经漫长岁月,又仿如昨日光景。 第228章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吻! 书房。 时吟坐在书案边,案前摆的并非书卷,而是一只盛了水的碗,碗里浸泡着一半块玉珏。 玉珏于水里折散出一道光,于眼前半空浮现出一道场景,而那场景,正是古瑟踌躇站他府邸门口的景象。 时吟靠坐在椅子里,单手于扶栏上支着腮,眉头紧皱,就静静的盯着幻像里的古瑟,满身疲惫无奈心疼模样。 “咚咚咚。”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明明听到,时吟的目光一样未动丝毫,视线温柔忧郁的落在幻像里古瑟的身上。 “进来。” 片刻后,时吟才淡淡应了句。 “吱呀……” 门被小斯轻轻推开,微躬着身子欲进来的小斯稍抬眼瞟到时吟面前的幻像后,一呆,惊得心里直打颤。 时吟没有看他,视线一直落在幻像里那人的身上,呆了呆的小斯暗自吞了口唾沫,然后恭恭敬敬的来到时吟面前拱手弯腰通禀。 “殿,殿下,古,古公子来了。” 吓的小斯都结巴了。 这如此场景,自己如此,岂不是有点多余了? 殿下他……都看的那么清楚了。 稍许,时吟才抬起眼皮,无澜淡漠的视线落在忐忑的小斯身上。 须臾。 “下次再磨蹭,见人不早点主动上去寻问,本殿砍了你们脑袋!——下去,邀古公子来书房。” 无澜的话一出,吓得小斯身子抖了下,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怎样摆都不安模样,慌又深弯了几分腰身,恭恭敬敬道。 “是!” 躬着身子退了两步后,一溜烟的跑去请人了。 “古公子,您是要找我家殿下吧?他在书房,小的给您引路。” 小斯奔出府,几步踱到正盯着牌匾犹豫的古瑟面前,佝偻着身子拱手客气的开口。 面对突然上来询问的小斯,古瑟饶有一呆。 他顿了顿,犹豫了秒,朝小斯点头。 “嗯,有劳了!” “嗐,公子客气了,您请!” 小斯微笑着爽朗道,即抬起手做着请的手势。 古瑟同他微笑着点了下头,便提裾跨上了阶梯,朝府上走去。 小斯将古瑟领到时吟书房门口便下去了。 古瑟站在门口,犹豫了许,深呼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神,才抬手轻叩了叩房门。 “咚咚!” “进来。” 敲门声刚响两下,屋里时吟便平静的应了声。 古瑟叩门的手一僵,微颤了下。 听到时吟的声音,古瑟不由呼吸一滞,心跳莫名便加快了跳动。 就像遇上心仪之人突然心动般,浅有狂跳不止的状似。 果然是自己心喜的人,怎样都还是会莫名心动。 哪怕只是一点声音,都会让其触动心弦。 在门口木了片刻,古瑟才吱呀一声缓推开了门。 屋里人闻声抬起了头来,与门口的古瑟目光触到了一起。 两人就那样呆呆的望着,像是突然时间静止了般。 最先,古瑟移开目光,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时吟案前的书册上。 犹豫几秒。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静静的问了句。 再次面对时吟,又是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后自己主动找他,古瑟有些尴尬。 闻言,时吟微愣,随即自然的勾起嘴角微笑着道。 “不打扰,请进吧。” 应着放下了手上捏着的书起了身,走向了茶案前。 古瑟一僵,盯着时吟客道的笑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什么时候也这么爱笑,或懂得官道逢场之情了? 时吟在茶案桌前屈膝坐了下来,翻了两个杯子,提起炉子上煮的茶倒了两杯,一杯放了对座。 见古瑟还呆愣在门口,嘴角不动声色宠溺的勾了下,抬起眉眼望着古瑟依旧微笑道。 “愣着做什么?你不是找我有事?” 时吟像是心情极好,说话始终都带着微笑,说着瞄了眼自己替古瑟斟的茶,示意他过去坐。 闻言,古瑟一呆,微诧异的望着时吟,蹙了蹙眉头,突显得有几丝不悦来。 这时候被猜到自己心思,着实不好受。 然,……有愧的应该是他,并非自己,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至此,古瑟撇了下嘴,不忌大胆的跨了进去,豁然挥裾在时吟对面坐了下来。 “多谢殿下款待!” “那个……” 悻悻的道了句,拿起茶杯便呡了口,结果水太烫,烫到自己了,时吟抬手欲制止都未来得及。 时吟:“……” 看古瑟红着脸颊手捂着自己唇,时吟眉梢无奈跳了两跳。 “如何?可烫到了?” 蹙着眉头担心的问道,说着起身欲去查看。 “不用,没事!” 才半起身便被古瑟抬手制止了。 古瑟说着便放下了捂唇的手,时吟下意识的目光便落了古瑟唇上。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稍微红了点唇沿。 如此,时吟才放下心,缓坐了回去。 静静的盯着古瑟,没有了刚才的那抹自然客道的笑意,心底倒微有心疼。 见时吟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古瑟倏地红了脸颊,垂了眉目。 “盯着我做什么?” 冷不丁的道了句,蹙着眉头。 闻言,时吟回了神,觉自己失态,于是抱歉的道。 “哦,冒昧了。” 一开口,那抹以前寻常没有的笑又自然表露。 不知为何,古瑟突然觉着这抹笑意极其碍眼,似是很讽刺。 他蹙紧了眉头,心里莫名不悦。 这时候却只得忍着。 如此见外的话,古瑟一怔,接受的猝不及防。 心里骤然便五味杂陈。 他垂了眉目,神色亦黯然。 “古岑的事,既是放手了,为何还参与?” 古瑟心情突然便沉重,直奔主题的问话亦突然寂沉暗淡。 望着古瑟突然这模样,时吟眸色亦暗了几分,细细的落在古瑟面上。 他本意是见着这人心里很开心,想在他面前多笑笑,谁知,不知为何这反倒惹他不开心了。 闻言,时吟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突然便不自然了的微笑,深呼吸轻叹了口气。 “他既然想入朝廷,官家这碗饭,就得让他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这人,明明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丝毫,还扯这种牵强的理由。 且,做官并非古岑自己心愿,都不过是被迫安排的。 闻言,古瑟一怔,有些呆愣。 古瑟意外的抬起眉目瞧了眼时吟。 明明刚才还微笑着的,他一抬眼触及,时吟便忽的收敛了,平静无澜的目光毫不忌讳的与他对视着。 须臾,古瑟自己经受不住,偏开了于一旁,避开了。 “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大胆的望向时吟。 “我与你已经没有丝毫关系,换作之前或许还说的过去,如今……殿下应是没有再为难他的理由了吧?” 之前可以说为他偏袒,为难古岑倒是正常,如今…… 古瑟这话说的极其直白,甚至……特别戳人心底。 然,时吟似乎没有丝毫难过的波动。 他平静无澜的望着认真的古瑟,起初那抹笑早已收敛。 他就那样静静的盯了许说的信誓旦旦的古瑟,仿在探究他说话的真诚度。 顿了几秒后,时吟抬起手于案上单手偏支了腮,漫不经心的望着古瑟。 “于古岑这样的,你觉得他适合尔虞我诈的官场吗?……我不过派人随意煽了道耳旁风,他便栽了进去。” 还是为杀自己弟弟。 “我这样做,不过让他早点认清自己的角色罢了,悬崖勒马,及时止损而已。” 时吟淡尔散漫的话,说的让古瑟无力反驳。 他说的没错,自己这样的都不适当官场,更别说单纯又胆小的古岑了。 现在这样,也不过被入大牢,若是……那岂不是…… 或许被人拉了垫背都不知道。 说到底,他做的还不都是为自己? 沉默了片刻的古瑟叹了口气。 他抬起眉目,望着时吟真诚的道了句。 “有劳殿下操心了!” “不过……古公子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望殿下海涵,容他一次机会,许他无牵衣锦还乡,可好?” 刚才时吟神色表情有多客道,古瑟此时话语便有多见外客气。 闻言,时吟一愣,微怔。 表面没什么波动,心底却是哭笑不得。 他的小瑟,还是一点没变,有自己的小性子。 时吟呆了呆,嘴角无奈微勾了下。 探究的目光落在古瑟身上,斟酌打量了许。 “可我这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古公子……可是要拿什么来做交易?” 忽然起了逗趣的心思。 闻言,轮古瑟呆了一呆。 这人……寻常背地里便是这样的人吗? 古瑟望着时吟打量了几许,蹙着眉头,似乎有些头疼。 真要什么交易吗? 他一代皇子,什么都不缺,跟他这什么都没有的人要交易品? 他……是在故意逗趣拿自己寻开心吧? 思忖片刻。 原本紧蹙眉头为难的古瑟突舒展了眉头,嘴角露了抹若无的微笑来。 他眼睛忽亮晃晃的,像是遇着什么喜事般的雪亮,又似狡黠。 “呵,好啊!” 突应的极其爽快。 见势的时吟呆了一呆,蓦然泛懵。 “殿下可是说话要作数了?” 古瑟微笑着说着起了身,绕过桌案朝时吟走了过去。 “啊,嗯,必然!” 面对突然朝自己走来的古瑟,时吟脑子有些发懵转不过来,话应的机械都不过大脑了。 古瑟望着呆怔的时吟,莫名觉得好笑。 他走到时吟面前,屈膝跪坐了下来。 “呵。” 咫尺的盯着木讷盯着他的时吟打量了几眼,突轻笑了声。 在时吟迷惘纳闷之际,抓了他的衣襟将其扯了下来,另手控制了其后颈,仰头倾身,唇覆吻在了时吟的唇上,蓄谋的。 猝不及防的,面对这突然而来的一吻,时吟甚至来不及反应,等感觉那温润柔软的唇与自己的贴上时,脑子已然一片空白。 被突然的动作反应的瞪大了眼睛,顿了一秒,嘴角不由便微扬了丝,缓缓的闭上双眸,纵享着这骤然而来的惊喜。 古瑟只安静覆吻其上,轻贴片刻欲离开,时吟则情不自禁的反手抚了他的后脑勺,欲回应,才回应一下,古瑟便突然理智移开了。 情动欲升,时吟呼吸都是微微急促起伏的,这时古瑟则推开远离了他,然后无澜真诚的望着他,突莫名静静的道了句。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吻!” 话语极其低轻,却莫名感觉沉重。 时吟:“?” 他还没反应理解他的话意,古瑟倏地已然起了身,站他面前似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酬劳已经付了,……辛苦、有劳殿下了!” 欣然微笑着道了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29章 公子,那是你们轩辕氏的江山! 他这是……在表明心意,企图挽留自己? 古瑟离开半晌,时吟诧愣的盯着未掩的门口许久都未回神。 这是他的小瑟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这会儿,怎就……莫名的心里很沉重压抑? 他这话……是不是在寓意着什么? 时吟失神的盯着门口,一手抚着自己被古瑟亲过的唇,心情复杂。 …… 心口不一的家伙,明明就不舍自己,还故意做的这般绝情。 落荒而逃的古瑟走出时吟房间,心是砰砰直跳的,脸颊亦是煞红滚烫。 他一路心不在焉的往外走,一手贴抚在自己的唇上,回想着刚才时吟情不自禁欲回应自己的反应,不免嘴角欣然上扬了几分。 ——自己心思瞒不过他,他也别想瞒过自己! ……他如此这般,算是不舍自己吧? 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惦记着自己? 对,没错的,身体本能的反应是谁都瞒不过的! 就算他亲口否认,身体也是诚实的。 跨出府邸,走到大道上,古瑟蓦然顿下了脚步,转身仰头望着牌匾盯了许,才转身离开。 这回离开,他的心里倒是舒坦的,虽然彼此未曾将之前的事说清楚。 —— “公子?” 时吟半晌未回神,还是办事回来的听雨打断的。 见房门未关,跨进去的听雨看到他家公子莫名在愣神,疑惑皱着眉头抬手在他家公子眼前晃了下,唤了声。 时吟回神,轻叹了口气,瞄了他眼,起身去了书案边坐了下来。 “他有什么动静?” 一手去翻了页案上的书册,心不在焉随口问了句。 见他家公子不上心,听雨无奈的眉梢跳了下,规矩回答。 “已经在筹谋了,动手,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 “……” 听雨回答完过了片刻,都没见他家公子有要回应的意思,就见他垂着眉目盯着书卷。 看似认真的,其实听雨知道他家公子早想事情出神了。 无奈的听雨眉梢自己又控制不住跳了两跳,皱着眉头。 “公子……真不管吗?” 听雨再次开口,时吟都没有立刻反应。 须臾。 时吟抬起眉目瞟了眼听雨,目光无心落了书卷才开口。 “政权演变,朝代更迭,是必然规律,都不过成王败寇,随他们去吧。” 要不是实在受不住听雨定定盯着的目光,他委实不想回答。 “公子,那是你们轩辕氏的江山!” 他家公子如此不当回事,听雨急了。 闻言,时吟微僵,眸色诧异一艳,无语的瞄了眼激动的听雨,轻叹了口气,抬手支于案上,捏了捏鼻翼,就着这动作瞟盯着听雨鄙夷反问。 “荣王不姓轩辕吗?” 呃,一激动就话不过脑子了! 听雨呆了一呆,刷的羞烫红了脸颊。 犹犹豫豫着低声接话。 “……可,荣王并非仁厚之人,若是他真坐上去了,岂不是……” 岂不是天下百姓受苦? “那到那时再说!” 听雨担心的话未说完,被时吟一口果断的给打断了。 他放下捏鼻翼的手,抬起眉目,微蹙眉瞧着听雨。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了?” 被蓦然打断,知道自家公子有些生气了,听雨一僵,微顿后,头低埋了几分,恭敬回答。 “回公子,正在筑地基了!” “嗯,既如此,家具陈设什么的,也尽早去定制吧。” 说到这话,时吟倒是温和了几分,亦上了心。 “是,公子!” 听雨恭恭敬敬拱手回应,这会儿不敢再多置词了。 时吟瞄了眼他乖顺的模样一眼,轻舒了口气,淡然道。 “嗯,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时吟话未说完,视线便已落了书卷上。 “……荣王那,继续盯着。” “谢公子,听雨明白!” 听雨鞠躬后,后退一步,转身离开,顺手关了房门。 听雨一走,时吟松开了指上捏着的书页,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玉珏,拿在手上盯着又失了神。 ……别的倒没什么,时吟就觉得他小皇叔给他留的这东西特别实用有意义。 且,更没想到的事,他的小瑟竟然反将一军自己去把另一半给夺过来了。 当然了,这也是朱阳陌自己造的孽,他本还在想,要以什么理由从朱阳陌手上得到另一半玉珏,放到他的小瑟手上。 毕竟,那是他小皇叔留给朱阳陌的,随便找个理由取得,有违他小皇叔的心意。 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至于……朱阳陌动手的这笔账,自会慢慢算了! ——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既是无辜入了这局,许是怎样都躲不过的。 人,总归不该一直藏在他人的遮护下,事情总要解决。 这回,古瑟他谁都不想牵扯,自己的事,自己来! 荣王府邸。 古瑟漫不经心的长身而立,于荣王府邸前,正微仰头盯着那牌匾打量。 “瑟儿怎么去荣王府了?”时吟。 “小瑟?”古玟。 同一时刻,不同地点,各自窥视的两人都同时一惊,甚有疑惑,惊异兀自出口。 古瑟走后,时吟本想静下心看看书卷,奈何怎样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又拿玉珏来窥视自己的小瑟。 结果幻像一开,便看到自己的小瑟站了自己皇叔荣王府府邸门口。 他,这是……又要闹哪样了? 望着幻像里立于荣王府邸街道前的古瑟,时吟手扶了额头,瞬息无奈哭笑不得。 就因为想让他避开危险才故意没理他,他倒好,自己往人虎口送…… ——古玟知道古瑟是去见时吟,不想自己心里添堵,便没有窥视,因他这么久没回,又忍不住看,结果……这人怎跑荣王府去了? 是自己那次多嘴了?就不该告诉他哪些人在惦记着轩辕颜给他的东西? “听雨!” 时吟没有犹豫,起身理了理衣衫,唤了屋外的听雨便出了房间。 “去哪,公子?” 门口的听雨没反应过来,他家公子已经走开了,慌几步跨上去跟他家公子的脚步。 “荣王府!” 时吟脚步未停,顺口就应。 听雨:“啊?……哦。” 锦瑟轩。 “于君,我出去一趟!” 书房的古玟起身斯文的理了理衣衫道,话音刚落,未等门外候着的于君反应,他已经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于君闻声扭头进来只瞟到末了的烟雾。 荣王府后院围墙拐角处,一车辇停在其旁,辇旁,听雨抱剑靠在其墙边上,显得有几丝无聊。 辇内,时吟单手支腮靠在辇壁上,面前的案上摆着那不离身的玉珏,玉珏身上被倒了些水在其上,玉珏即折出一道光,幻映着古瑟于荣王府的场景,他便紧皱着眉头细细的盯着。 而荣王府隔壁的高层楼阁之上,古玟迎风立于栏侧,视线落在荣王府院墙边时吟的车辇上,眸色不由敛沉了几分。 第230章 连挣扎都不会,未免爱的太随意廉价了! “二皇子,很是闲情?” 蓦然,车辇内响起古玟淡尔的声音。 话音一落,车辇前白光一焕,古玟立显了眼前。 靠围墙上的听雨一惊,倏地的立的笔直,谨慎的盯了古玟。 于这样毫不隐藏的古玟有几丝忌讳。 ——如今,倒是什么都不忌讳了,于自己身份。 “本殿是否闲情,与古公子,应是无甚关系?” 时吟面对古玟的质问,无动于衷,不急的撩帘弯腰出来,站了辇上,居高临下望着古玟,无谓淡然。 古玟微蹙了眉,眸色沉了几分,不悦的盯着时吟不屑接话。 时吟则嘴角淡然的一勾。 “呵,本殿知道你说的什么,但,还是很可惜,此生……你是拆不散我们的!” 淡漠自信的话刚落,他忽眸色一冷,瞟着古玟。 “何况,本殿乃皇子,谁能限制本殿?” 话落,忽身影一晃,落显了地面。 他悠闲的互着手,散漫的望着古玟,一副少见的得意形态。 古玟望着时吟突然的瞬移,微显诧异,但又神色无澜。 他这是……亦在修行? 呵,轩辕颜……倒是能耐了,死了都想要护他们么? 古玟盯着时吟眸色沉敛,无澜的落在他面上。 须臾。 “从所谓约定开始,我从没想过要信你,能应允你一次,不过不想小瑟难过。” “——轩辕时吟,你给本座听好了,本座有所忌讳,并非你们人类权利,想要的,不过动动手指而已。” 古玟说着微顿,提及古瑟,突黯然了几分。 “……我只不过,不想小瑟难过;当然,不想他难过,本座亦可以让他重新开始,他的世界,可以没有你们任何人!” “呵,早就知道你想这么做了。” 古玟话音刚落,时吟冷笑了声,蓦然接过。 他偏头无谓的睨着古玟。 “虽然无力阻止你,但若就此放弃自己的挚爱,连挣扎都不会,未免爱的太随意廉价了!” “古玟,你此世为人兄长,不应该遵循兄长之责?跑来参与儿女情长做什么?” 时吟皱着眉头眸色骤然阴沉,冷冷的望着古玟质问。 “——你想让瑟儿彻底坠入绝望的深渊?” 难道他觉得他受的还不够多么! 闻言,古玟只是敛眸细细的盯着他,无澜的神色显得极其冷漠。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古瑟受的所有。 同样,也心疼他受了这么多。 只是…… “……二殿下,你怕是也不知,小瑟没有你,一样会过的很好!” “空白的记忆,如同重新开始,无悲无喜,幸运儿不过出场顺序,换种角色,谁知道他会心悦于谁!” 古玟淡漠的说完,转身欲走,刚踏出一步,他又忽的顿下脚步,扭头望着时吟。 “当然,若是他还是选择你,本座……便成全你——不是本座的东西,本座向来不屑!” 说罢,周身光芒一焕,瞬息消失了。 啊,情敌面前,都是骄傲的性子呢。 听到古玟最后一句,时吟有些迷惘。 不是一直不愿放手么,怎就……? “哼,不就想在公子面前显摆做为妖神的架子么,要是真如他嘴上说的那么随心所欲,如何还要与公子争?……他喜要谁,还不简单?” 到底还不过被情困住了罢了。 听到听雨的自语,时吟一僵,忽的瞪了他眼,然后又爬上了辇去。 被瞪了的听雨呆了一呆,望着摇曳了几下的帘子有些迷茫。 —— 荣王府,书房。 “王爷,古公子已经领至客厅了。” 小斯躬着身子来到案前正看书卷的荣王面前禀报。 闻声,荣王不急的放下了手上的书卷。 “嗯。” 随口应了声,抬起眉目瞟了眼一边候着的侍卫,侍卫会意的提前离开,他则跟着小斯去了前院客厅。 客厅,小斯给古瑟上了茶,古瑟就坐客座上。 荣王到时,看到他正微仰头打量房梁正央的牌匾。 瞧的正是古瑟的侧颜。 公子青衣素洁无瑕,身影修长如玉,似不染尘埃,清俊惊艳。 只一眼,荣王似被那仅有的侧颜魅惑般的移不开眼。 他,或许多少明白为何时吟会喜欢他了。 原是长得这般惊艳如玉。 “……古公子?” 荣王迟疑着跨了进去,偏头瞧着试探的唤了声。 闻言,古瑟转过了头来,微顿后,起了身,理了理衣衫,勾起嘴角微笑着同他点了下头,斯文礼貌的打招呼。 “哦,王爷,打扰了!” 荣王即一顿,望着古瑟的笑容失了会神。 “啊,不打扰,不打扰,公子请上座!” 荣王回神摆摆手,示意古瑟坐,自己则大步朝主座走去。 古瑟微笑着点头,待荣王坐下才坐了原来的位置。 荣王坐下,就一直盯着古瑟。 望着斯文的他坐下,又端庄从容的理着衣衫。 古瑟整理衣衫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荣王失神望着他的模样。 他一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嘴角一勾,自然微笑着开口。 “王爷这般盯着古某做什么?” 倒是问的毫不忌讳。 荣王被他直白的问话一愣,后爽朗的笑了。 “哈哈哈,无事!只是……突然明白,吟儿为何于你欣喜了。” 闻言,古瑟一愣,亦笑着对答。 “王爷说笑了,古某身份卑微,何德何能,于二皇子,不过消遣的乐子罢了。” 说这话,古瑟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或躬卑,自然随性的很。 于时吟听到,估计又得扶额无奈苦笑了。 荣王亦是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何意,或有几分真假。 他微顿了许,随即又爽然笑笑,挥手摆了摆。 “罢了,不与古公子说笑了。” “对了,古公子……来找本王,可是有事?” 他可是特意私下堵他都未曾有机会的呢,这会儿,却主动上门? “呵,王爷……许是应找古某多次了吧?” 古瑟即轻然一笑,直白接过,丝毫不与荣王打谜。 荣王着实一僵,随即笑哈哈抹了把没有长须的下巴,道。 “不愧是吟儿看中的人,聪慧!” “呵呵,本王一直听闻吟儿心喜一人,着实好奇,倒是找了几次古公子,可都未曾有机遇相见。” 对于荣王心思的隐藏,古瑟闻言只是嘴角微勾,无谓笑了下。 细瞄了他眼。 “王爷好奇的,并非是古某这个人吧,而是……瑞辰王殿下遗留下的势力?” 不急的话到最后一句,古瑟收敛了笑容,无澜的目光落在荣王面上,有着几丝俨然清冷。 话一出,荣王蓦地眸色微惊,有些震惊讶然,就呆愣愣的望着胆大的古瑟继续无谓道。 “不过,倒是可惜了,这势力,瑞辰王殿下留下了,却并非留给古某的,而是……现今瑞辰王、朱阳陌的。” 古瑟淡然随意的瞟了眼震惊呆愣的荣王,一手拿起案上茶盖在杯沿无聊的刮了刮,即又放下,抬起眼眸来漫不经心的瞧着荣王。 微顿后,勾唇一笑,道。 “怎么办,这东西,到了古某这里,也不晓得怎么使!” 呃……古瑟这话,怎么有种在耍荣王玩的意味? 荣王是晓得抓重点的。 呆愣的他听到东西到了他手里一话,忽眸色一亮,瞬息回了神。 “古公子意思,那令牌现在就在你身上?” 看着荣王的反应,古瑟眉梢不动声的微挑了下,斯文微笑着点头。 “倒不是什么令牌,就一半块玉珏。” 说着,古瑟低头从衣袖里掏了出来,将那半块玉珏摆了手边的桌案上,修长如玉的两个手指压着往荣王的方向推了把。 看到案上的玉珏,荣王瞬息眼睛焕光,远远的盯了许玉珏。 或许是觉得有失仪态,觉得不能这么明显表现自己的欲望,他即回神收了视线,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口,笑笑道。 “古公子这举止……何意?” “就如王爷看到的,赠王爷了!” 荣王话音刚落,古瑟顺着便接了,极其爽快。 “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人之物,王爷既是心喜,拿去便是,至于……如何用,这,王爷自可去请教现瑞辰王,朱阳陌公子。” 古瑟淡然的说着即起了身,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视线投去,望了荣王。 荣王有些木讷。 见古瑟起身欲离开,他才回神,亦起了身,随手理了理衣衫。 “这话,可见古公子知道的挺多的?……可是,本王如此,岂不是夺爱了?” “——岂不是夺了瑞辰王爷的爱了?” 后面这话,荣王落的稍微有些俨然及重,浅有几丝威胁的意思,盯着古瑟的目光亦微沉了几分。 闻言,古瑟理衣袖的动作一顿,缓抬起目光瞧了许荣王。 即勾唇无谓欣然一笑。 “哪里,现朱阳陌公子亦是皇室之人,自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何夺爱之说?” “呵,公子好口才!” 突然,荣王冷哼笑了声,斜睨着因他突然冷笑微有诧异的古瑟。 “亦,好胆量,皇室的东西也敢豪夺!——来人,古公子以下犯上,私自盗取皇室之物,触犯律法,现将其拿下!” 荣王蓦然神色一变,喝令了声。 骤然,便从屋外涌进了一批侍卫,将古瑟包围了起来。 涌进来的侍卫头领,即荣王的贴身侍卫,顺了案上的玉珏便递给了荣王。 荣王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眼,抓握了手上,望着古瑟欣慰满意的勾了下嘴角。 终是至宝获得,心落一半的荣耀。 第231章 呵,古某不才,自是有可靠的靠山可依附了 面对突然涌闯进来的侍卫,古瑟自然平静,或说,一点也不要意外。 相反的,他扫了眼涌自己眼前的侍卫,却嘴角笑意欣然,神色悠闲惬意,很是满意模样。 他嘴角一勾,微笑着道。 “荣王,古某一介草民,如何能叫您如此兴师动众了?” 明明很中意荣王的操作,他却还要故意这般说。 他道的悠闲,顿了一秒,继续闲雅不急的直戳荣王谋算的心思。 “……如果古某没猜错,您,是想拿我左右二皇子吧?” 怕时吟在他谋反时反悔,突然参与妨碍到他,以防万一拿他做要挟,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面对古瑟的反应,荣王微愣,稍有疑惑,被猜到心思,后又微惊。 沉稳心思,他微蹙了蹙眉头,眉梢微敛沉,不悦的盯着古瑟。 “古公子好气魄,是什么让古公子如此淡定从容?或说……如此嚣张?本王倒是很好奇!” 在他荣王府,被侍卫包围,陷入险境,竟还能如此淡定从容不迫,直讳他的心思。 是因为传说的,他自己的武力本事?还是……? 他倒真想看看,这小公子是否如传闻的厉害。 “呵,古某不才,自是有可靠的靠山可依附了。” 荣王话音刚落,古瑟轻笑了声,接的自信坦然。 他悠然的瞟了眼诧异的荣王,微歪头,兴致的瞧着他。 “倒是荣王殿下,谁给您的勇气?” 古瑟慢悠悠的说着,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不急的微笑着道。 “……当今圣上都未曾敢随意要了古某的命,您,竟会来拿此要挟?” “是二皇子殿下太敬您、偏心您了?” 所有话古瑟都说的淡然悠闲,极其惬意,却每个字都似敲在了荣王的心尖,不免让他有丝忌讳犹豫。 他杀了太子,皇帝都未曾直面的制裁他,可是因为忌讳二皇子时吟。 他倒好,这会儿竟敢欲拿他去要挟时吟? 不错,值得敬仰。 听了这些话,荣王确实被古瑟唬的呆了一呆。 痴痴打量他片刻后。 他倏地回神,皱了皱眉头,眸色冷了冷,不悦的盯着古瑟。 “呵,倒不愧是吟儿偏宠的人儿儿,嚣张的很呢!” 荣王突冷笑一声,不屑道。 他无谓的掸了掸自己衣袍,散漫悠闲开口。 “只可惜了,本王并非皇宫里养尊处优的那位,可是金戈铁马从小驰骋疆场的武将,手握兵权数十万,自不会信长街市井的传闻!” “他忌讳他,本王,可不会!” 荣王说着衣袖一甩,这一句置的豪气。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更是阴冷不屑。 这场景,这气氛,古瑟觉得,离动手不远了。 于荣王的话听的半进半出,无谓模样。 他垂着眉目,不急不徐的盯着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打量,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等荣王忿忿的说完,须臾。 他才放下手,淡然的缓抬起眉目,瞧着荣王威严模样打量了一遍。 噗嗤一下轻笑了声,故作惊诧,散漫道。 “哦,古某确实听说过了,王爷是从小便操练驰骋沙场的……” “——所以,如今给了王爷举旗兵反的机会?” 说至此,古瑟微顿,忽的敛了笑意,眸色微冷,幽幽的盯着荣王。 “王爷,您多虑了!……要做什么,时吟已经说过,随你意了,他不参与,只要是轩辕氏的人,能造福百姓便好,他都支持……” “可是呢,您现在想做什么?想携我以此要挟他?——抱歉,古某绝不允许!” “同样,敢妨碍他,古某一样绝不放过!” 最后一句,古瑟倏地眸色阴鸷,寒戾的杀气骤然而起,裹了全身,让人突然间感觉不寒而栗。 ……这小子,知道的挺多的……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如此的话,吟儿是否已知自己的心思? 荣王落在古瑟身上的视线痴顿失神,蹙着眉头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 既是如此,他必要将此人拿下,省的动手时节生意外。 届时,荣王落古玟身上的目光阴冷了下去,危险的盯着古瑟扯起嘴角冷然一笑,悠闲的抬起手拍了三拍,赞赏道。 “古公子……真嚣张!” 散漫的话一落,他偏头瞟了眼候着的侍卫。 “拿下!” “王爷,要不要忌一忌,出去打?免得把您这豪宅给毁了。” 荣王的命令话音刚落,古瑟则悠闲不急的接过了。 欲抽剑行动的侍卫一僵,都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荣王。 荣王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示意的瞟了眼屋外,领头侍卫即恭敬点头,然后都出了客厅。 屋里,瞬间只剩荣王跟古瑟。 古玟瞧了眼乖巧出去的众侍卫,收回的目光落在荣王身上,浅浅晕着笑意。 他勾起嘴角一笑。 “这局……你输定了!” 散漫轻语了句,然后未等荣王的愤怒反应过来,他已经抬步走了出去。 荣王面色气的一阵黑白,为保持仪态威严,只得暗暗的瞪着他。 古瑟悠闲的一走到院中,侍卫瞬息便将他通通围堵了起来。 他望着眼前持刃紧绷待发的侍卫,嘴角擒了抹有意思淡然的笑意,完全不放眼里模样。 “抱歉,我不喜欢自己亲自动手!” 紧盯着他的侍卫屏住呼吸睨着他,紧张的背脊都冒了汗,他却将他们扫了一遍后,突然无谓的道了句。 话落,他忽的身影一晃,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喜欢悠闲的做座上观,以旁观的角度,然后解决所有。 待见着这情景莫名惊恐的侍卫反应过来,感应齐齐刷刷向院墙边望去时。 身影突晃现在院墙边树上的古瑟已显现出五彩飞刃,将其朝着侍卫掷了出去。 一切动作自然随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优雅似漫不经心。 屋檐下,跟出来的荣王见此倏地震惊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他就那样望着他忽身影消失在侍卫的围堵下,眨眼便现身在了围墙边的树上,悠闲的坐靠了树杈上。 从他手里掷出来的飞刃唰的瞬息窜出,拖着一道似五彩光芒的光线游窜于他那些惊震呆愣不知所措,又手忙脚乱乱挥刀剑的侍卫群里。 飞刃如嗜血的一道鬼魅,极快的窜过那些侍卫,只看到一道光线飞窜。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传来,荣王才半似清醒,后知后觉的醒悟他所见没有眼花,是现实没有看错。 一阵惨叫不过须臾,便瞬息安静。 院子里,鲜红的血液肆溅,溅铺出惊心动魄的血花,染出了一道道细流的血流,晕开在院子里,尸体凌乱躺了一片。 一切不过须臾殆尽。 古瑟单手支腮坐在树上,一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那飞刃解扫完现场后,乖巧的飞回,悬浮了他支膝盖上的手上,周身看的清晰的泛散着五彩光芒。 这回儿,荣王看的清楚。 目睹全经过,荣王全身僵硬,眼睛瞪得圆大,满眼震惊匪夷所思,甚至有着几丝诡异恐怖模样。 他扫了眼院子里瘫躺的尸体,恐怖的目光幽幽的缓落在古瑟手上半空悬浮的飞刃上,半晌没回神。 盯着那东西,仿盯的恶鬼幽灵。 望着那些惨死的侍卫,古瑟亦不忍的蹙了蹙眉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面上无澜,扫了眼后,目光落了荣王面上,斟酌打量了几许。 “荣王,还要继续吗?……不需要的话,我要走了。” 低道了句。 望着那些死去的人,他突一瞬间没了玩乐的兴趣。 然,他如今这般,确也是无奈。 若是不逼时吟出手,他日让他夺了位,或许死的便不止这些人了。 且,第一场出手狠点,让荣王忌讳,或许,他便会识趣不再继续牺牲那些侍卫了吧? 不然,他亦不会出手这样狠。 荣王被古瑟一唤,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他缓缓木讷的抬起目光,与古瑟的目光对视了许。 “……哼,古公子再厉害,最终结果亦不过鱼死网破!……但,终归凡胎肉体,你,又能耗多久?” 荣王瞬息头脑清晰,冷哼一声,不屑道。 “弓箭!” 即大袖一甩,喝令。 话一落,他身边的侍卫抬手挥了下,从院口瞬间即涌进了一大批弓箭手跟侍卫,通通围了古瑟面前。 望着此前场景,古瑟蹙着眉头,眉梢忍不住跳了两跳。 呵,这是捡了时吟他爹的招,想耗死自己? 第232章 你不就是靠这张脸,魅惑着那些人,让他们不顾一切的为你 古瑟面对此场景,确觉有些头疼无奈。 他耷拉着眉目扫了眼树下乌压压的侍卫,心里不禁无语苦笑。 ……这会儿,该不会玩脱又得让他们来救自己? 都怪时吟,不争不抢,当旁观者,不然,他也不会在此演这一出了! “放箭!” 古瑟还在愣神,趁着这缝隙,荣王突然下达了命令。 哈,突然袭击? 命令一落,弓箭手瞬间搭弓拉弦,对准了他。 “咻咻咻……!” 骤然间,箭羽如倾散下来的芝麻,扑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迅猛极速,呼啸而来。 见势,古瑟即不急的站起了身,变得严谨认真。 他微敛眸色,漂浮手上的飞刃倏地于他手中化为长剑。 “哐哐哐……” 箭羽与长剑的碰撞声即激烈响起。 刀光剑影,快如电光,使人眼花缭乱。 无数箭羽被古瑟的长剑劈开斩断,亦有无数箭羽与他擦身而过。 衣袂飞扬,身影飘逸俊美。 于这样如雨般的箭羽,他竟接的轻松。 ……如果就这样离开,不受点伤,时吟他,怕是不会动容吧? 那,他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哧!” 思及,古瑟盯着那朝自己胸口位置袭来的箭羽,微偏了点身子,那箭羽瞬息便穿透了他的手臂,刺了个对穿,箭羽落了一半出来。 那血瞬息顺着箭头的方向滴滴答答流了一串血液来。 一场箭雨即罢。 一剑劈扫掉最后一支朝自己射来的箭羽,剑刃一甩,倒提着剑刃,古瑟才不急的低头来看自己的手臂。 啧,挺疼的! 古瑟皱了皱眉头,盯着自己还在流着血的手臂,握剑的手手指一紧,长剑消失于他手上。 他伸着两个修长的手指捏提了提被血染红的衣衫,皱着眉头,满脸嫌弃。 这下好了,又浪费一件衣衫。 看到古瑟受了伤,荣王站屋檐下突抬手,让侍卫停止了下一轮的攻击。 蓦然的安静使得古瑟莫名的抬起眉目瞟了眼,发现那群人都正正的盯着自己。 古瑟:“?” “呵,古公子……到底不过凡人!” 古瑟疑惑之际,荣王突微笑着道了句,笑的狡黠,然后闲雅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古瑟心底一惊。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便觉得自己手脚有些酥麻发软,连站着都觉着费力。 徒然,他的目光缓落向了自己手臂的伤口。 ……箭上有毒? 大意了! 突脚下无力一软,古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掉下去的。 轻飘飘的如一只随风摇曳下去的蝴蝶,直接向树下的荣王砸去。 古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意外的,荣王不但没有躲,反而走近了一步,伸手接了他。 古瑟:“……” 莫名入怀,他诧异的盯着抱着自己的荣王,呆了一呆,荣王却望着他勾唇笑了下,倏地松手。 砰的一声,古瑟摔掉了地上。 “绑起来!” 古瑟未回神,荣王淡然道了句,瞟了眼边上的侍卫,然后转身走了。 毒素似乎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的手脚使不上任何力道,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此时,他也懒得挣扎了,任由侍卫将他给用绳子绑了,然后架着送去了一房间。 不知道是怕他跑了还是什么,倒是绑的结实,将他用绳子连着手厚厚的绑了几层,送了一僻静的厢房后,人都出去了,走时房门还掩的极严实。 因中毒,他无力站立,就那样被侍卫扔了地上。 古瑟躺蜷地上,费力的抬头将房间扫了一遍。 房间极其精致奢华雅致,有纱帘曳于房檐,水墨山水画屏风,文雅贵气,不像是普通客房。 屋中燃了檀香,袅袅烟雾缥缈,将气氛衬得极其迷离缱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瑟突然觉得这气氛很是暧昧情迷,让人忍不住的升起了欲念,身体莫名的跟着炙热躁动,神思也开始变得恍惚。 ……不,不对,不是错觉! 檀香有问题? 忽的,古瑟蓦然惊醒。 他下意识的刻意嗅了嗅空气中檀香的气味,细细琢磨。 不,不是檀香有问题…… 不是檀香的问题……? “箭伤?” 忽然反应过来,古瑟惊愕低出口,视线落了自己手臂上,盯着还有细细血流的伤口失了神。 ——他们在箭上涂的毒,不仅有软筋散?还有……媚药? 呵,果然有这贼心! 思至此,古瑟忽欣然的嘴角微扬了许。 “吱呀……!” 嘴角刚扬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啧,这些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将其搁地上!” 伴着重掩房门的声音,荣王的声音即响起,虽责备的话,却没有一点真心怪责的意思。 古瑟背对着门口躺着,他看不到荣王。 只知道荣王的话刚落,脚步已经落了他身边,忽然伸了手来,将他抱起走向了床边,就势放了床上。 放躺的动作不但温柔,还贴心的拿了垫被放了他身后垫着。 虽有药迷惑,但此时古瑟还算清醒,只是脸颊滚烫通红,全身有些发烫发软。 他紧紧的盯着荣王,眉头锁的极紧。 这关头了,他不想别的,竟只在想,这情形,荣王都觊觎他身体了,不信时吟还不会动容。 “王爷,你这是……?” 喉咙有些干涩,古瑟吞了口口水润了嗓子才开口平稳的问,故意问的迷惑。 荣王坐了床沿,望着他嘴角一勾,笑的温和且讥讽。 “古公子何必装清纯,都历经无数次了,与轩辕颜,还有吟儿,轮本王这里,便别再装单纯了!” 在见到此人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些人愿意这样维护眼前的这人了——如此超尘绝色! 他朝古瑟坐近了些,伸手去,拇指腹爱怜的抚着古瑟的脸颊,痴痴的盯着那张极其惑人使人犯罪的脸。 “你不就是靠这张脸,魅惑着那些人,让他们不顾一切的为你悖逆叛道的么?” “呵,好一张妖颜,连天下倾城女子都未曾比及,倒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听着荣王的自语低喃,古瑟一脸懵,额角挂了滴冷汗,完全听不懂他这话从何而来。 而荣王,自己完全迷失在了古瑟的容颜中,自顾被魅惑的失去了自我。 说着,仿亦被迷香迷惑,盯着古瑟的唇,情不自禁就倾靠了过去,欲去亲吻古瑟。 本已有些泛晕恍惚的古瑟倏地一惊,瞬息清醒了几分。 他眸眼一敛,视线落了荣王的喉结处。 骤然,荣王的动作僵了半路。 他的喉结处,悬浮了一把五彩飞刃,周身依旧焕着丝丝缕缕的光晕。 “王爷,再继续,脑袋可便就会离开脖颈了。” 这话,古瑟说的悠闲,却因为药的作用,呼吸略显微促。 他微张着唇,呼吸困难模样。 荣王及时僵住动作,半丝不敢动弹,额角挂了滴冷汗,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睨着古瑟。 “你,你……故意的?” 这人,是故意被自己擒住的? 闻言,古瑟深呼吸缓了口气,呼吸微促,明明很难受,却轻笑了声。 “呵,倒不算,这药效确实难受,不过,古某并不想要你解!——告辞!” 果断的话落,荣王震惊诧异的眸子才瞪大,古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骤然消失了。 抵在荣王脖颈的飞刃亦跟着消失。 “只是,是王府等人与我,不能相提并论!” 古瑟人已经消失,这声音却蓦然回荡响起在房间。 呃,走了还要嘲讽一番荣王府的人。 荣王呆怔在端口,一口气哽在喉咙忘记提上来呼吸。 这下好了,烹兔不成还砸了锅! 荣王府院墙外的车辇上,于幻像里盯着一切的时吟亦倒吸了口冷气,紧张气得眉头挤皱到了一坨,脸色亦阴沉得极其冷冽难看,握拳的手更是根根青筋暴起,咯咯直响。 “听雨,派人去找,发动所有人!” 蓦然,候在辇外的听雨便听他家公子急躁的命令了句,然后唰的撩帘出来了,脸色极其阴沉恐怖。 “回府!” 他一出来,拉了缰绳自己便驾着车辇走了。 听雨:“?……” 让自己派人去找人,又叫自己回府,说回府就算,好歹把自己给捎上啊? 不是,古公子不是在荣王府么,怎又让自己去找人? 还发动所有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雨一脸懵,望着他家公子绝尘远去的车辇,挠了挠自己的头,甚是茫然。 ……算了,既是公子命令的,便去办吧! 听雨回神叹了口气,然后跃上房檐,借助房檐跳跃着追了上去。 第233章 ……辛苦了,让你忍了那么久! ……这个笨蛋,这时候了,会不会来找自己帮忙? 明明一切都是为自己,为何就不能直接跟自己开口说,偏要自己去冒这风险? 他不知道自己那张脸,有多惑人,自己这样会很危险? 只要他开口,就算是自己不喜的朝政,只要他一句话,他都会毫无惦念不犹豫的去参与的…… 这个傻瓜,就为让自己参与,竟拿自己当饵? 还险些…… 时吟脑子一片混乱,思及古瑟的所作所为,他又忍不住心里扶额无奈苦笑。 ——这个笨蛋,就仗着自己宠他了! ……希望这小傻瓜这会儿能在他的府上! 一路思绪混乱,时吟火急火燎的赶到府上。 车辇疾驰蓦然拉缰绳停下,马蹄被迫扬得老高。 车辇都未停好,时吟自己跃下车辇,疾步入了府去。 冲到他曾给古瑟备的房间,一脚踹开,几步跨了进去。 空的! 意外的没看到人,时吟心口一滞,窒息感席卷,一口气忘记提上来。 他呆愣愣僵在床前,呼吸急促粗喘,望着空荡荡的床榻,脑袋一片空白发麻。 呆木木的发了许愣,忽神情一晃。 转身就往自己房间疾奔去。 奔到自己房间门口,他这会儿犹豫了。 站在门口呆愣愣的盯着房门,没敢踹。 他怕,他恐慌…… 他怕……这次踹开,自己的瑟儿仍不在,不曾来自己的府上。 犹犹豫豫的,时吟缓抬起了手,那双欲去推门的手,此时竟是微颤的。 片刻后。 “吱呀……” 犹豫了许,时吟才轻轻的缓缓的推开了门。 房门被推开,他深呼吸缓了口气,迟疑着抬起眉目来看房里。 当他看到房间地上的人影后,心口一滞,心慢跳了半拍,接着便是狂跳不止,眸子亦倏地瞪大了来。 房间地上,古瑟还是在荣王府被绳子团团捆绑的模样,背对着他蜷地上,手臂的伤血染透了衣衫。 “瑟儿……!” 顿了半秒,时吟声音有些沙哑的唤了句,哽咽的气息里亦明显的有着欣喜。 蜷地上的人听到声音只微动僵了下,然后没动静了。 时吟几步跨了上去,单膝跪地上,快速的解了绳子,后将软绵绵的人扶起揽入了自己怀里。 “时吟……” 古瑟躺在时吟怀里,意识有些迷恍,只是反应的低低无力的唤了句。 他脸颊炙热滚烫通红,眼角粉红泛着水光,旁人瞧着便情迷荡漾。 古瑟微张着唇,呼吸喘息浅促,嘴唇被烧的有些发干发白。 他痴痴迷糊的目光盯了许满眼心疼的时吟,忽无力的缓抬起手,抓了时吟的手臂。 “……傻瓜!” 时吟眼睛微有湿润,心疼的低怨唤了句。 话音刚落,古瑟自己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时吟微愣,没反应他欲做什么,这人突然朝自己扑来,猝不及防的将他扑倒了地上。 古瑟直接坐趴了他身上,迷离迷糊的视线盯着他瞧了许。 “时……吟,是你吗?” 低低恍惚的问了句。 都这模样了,还晓得要认人? 时吟被他这操作给弄得哭笑不得及心疼,又很是欣慰幸福。 他无奈的嘴角勾起,无力苦笑了下,宠溺温柔接话。 “嗯,是我!” 应着,宽大的手掌抱着古瑟的后脑勺将人压了下来,唇主动吻了上去。 因为地上太凉,他忍住了将人压身下的冲动。 片刻。 他与他微分开,咫尺的瞧着这人,细细心疼的打量了一眼。 “……辛苦了,让你忍了那么久!” 不忍温柔的低喃了句,说着,抱扶着古瑟的头,仰着脖颈唇又覆吻了上去,细啄慢撵,无限深情温柔。 他一手捧着古瑟的脸颊,闭眸深情细腻、安慰的吻着,另手,则轻轻贴触在古瑟受伤的手臂上,丝丝缕缕的灵力浸入了伤口处,替他治疗着受伤的手臂。 待伤口止了血,时吟才微做停顿,微偏开脸,喘息的热气呼在古瑟耳侧,低声温柔开口,嗓音带着情欲的哑沉。 “瑟儿,地上太凉了,我们去床上……” “唔……嗯。” 古瑟应的迷糊不清,思路估计也没跟上,因是时吟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囫囵应。 “乖,再忍忍……” 时吟亦是忍耐着,无奈的苦笑,温柔的揉了把古瑟的头,没有犹豫,抱了人起身抱去了床上。 房间门也未来得及关,只是时吟抱着人路过屏风时,顺手碰开了屏风挡了床前。 生怕时吟离开,时吟刚将古瑟放坐了床上,想着先给他处理伤口,这人半睁着迷离的双眼,水灵灵的盯着时吟委屈吧啦的望了眼,便自动拉住抱了上去,粘着时吟不肯撒手。 时吟无奈苦笑,心想,要是寻常也这般粘人便好了。 ——看来不替他解决,他怕是不愿不肯撒手了。 时吟望着不清醒的古瑟深呼吸了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古瑟即依在他怀里双手捧了他脸颊,未经他做好准备,唇已经贴了上去,生涩纵情的啃着他的唇。 时吟眉梢诧异一挑,嘴角欣然勾了下,缓闭眸,拥紧了怀里的人,一手护着那人的后颈,深情回应了对方,拥吻着就势将人压了下去。 —— 追上来的听雨急步从门口闯了来,一脚跨了进去,瞄到屏风后地上散露出来的凌乱衣衫,他一顿,懵然了半秒后又慌的收脚,退了出去,然后轻轻的将门给掩好了,守了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怒气汹汹的匆忙离开下令寻人,这会儿……却在这纵情风雨? 听雨侯在门口好奇,却愣是不敢出声问。 他扫了眼青天白云,皱了皱眉头。 心想,这好像是……他家公子第一次青天白日纵欲吧? 他瞄了几眼天,耳边听着屋里的声音,着实不好受。 只得无聊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无趣煎熬。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屋里的气息才逐渐平静。 听雨即喜出望外,犹豫了许,斟酌着朝屋里开口。 “公,公子……人,还需去寻么?” 吞吐确认的问了句。 屋里的时吟刚将人安慰好躺睡在自己怀里,听到声音,眉头瞬息紧蹙,显有几丝不悦的瞟睨着紧闭房门的门口。 犹豫了许,瞄了眼怀里睡沉的人,才低声接话。 “不用了,去准备热水!” “……是!” 屋外的听雨闻言纳闷的皱了皱眉头,犹豫了许低应,然后去安排了。 屋里头……应该是古瑟、古公子? 可是,怎不见他家公子高兴? 第234章 所以,日后想要了,跟我说便是,这是我应该满足于你的! 不对啊,古公子不是在荣王府么? 这……? 这样的节奏,听雨完全跟不上脑子,索性,不猜想了。 ……眼见自真相大白! —— 听雨安排了热水来时,古瑟未醒。 他守在门口,没敢一探究竟他家公子床上的人儿是谁。 只放了下人进去将浴桶热水等安置好后,等下人走了,又重新紧闭了房门。 待房间安静,时吟才起身下了床来,套件白色里衣,弯身去古瑟耳边低唤了句。 “瑟儿,我们去洗洗再睡,嗯?” 床上的人只微动了动,依旧慵懒的蜷着,时吟无奈笑了下,轻掀开被子,捡了古瑟一件衣衫囫囵裹了他身上,抱着人去了浴桶旁,和着衣衫一起跨入了浴桶。 这天气严寒,他的瑟儿在地上躺过,又出了一身汗,不洗洗怕是要着凉。 如此,时吟才不顾古瑟的困顿,自己抱他去洗了。 他以温柔又极快的动作替古瑟洗过后,拿了毯子裹了他身上,又抱去了床上,替其细腻的盖撵好被子,将其沾湿的长发擦干,自己才就着古瑟洗过已经泛凉的水洗了。 重新回到古瑟身边,他找了药箱替他包扎了手臂上的伤,才安心的躺了其身边,将人温柔的揽进了怀里。 他侧身而躺,一手支着头于枕上,一手轻轻的替古瑟顺着凌乱如缎的长发,温柔的视线落在他蜷自己面前的侧颜上。 从他眉眼扫下,览过他长而微翘的睫羽,细细的往下,从鼻翼再到他润红的薄唇上。 他将他细细温柔的打量了一遍,仿佛时隔千秋的久违。 望着此人如此乖巧的蜷在自己怀里,均匀安静的呼吸声都听的那么清晰。 时吟感觉……幸福好像就那么简单纯粹。 心爱之人在眼前,彼此心里有彼此,心喜着自己。 无论何时何地,都十分的相信着对方,其他所有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就像这个小傻瓜,无论如何,都从心底信着自己,惦念不曾放弃过自己。 ——此生有你,真好! ……思绪着,想起刚才这人主动的情景,嘴角莫名上扬了几分,掩藏不住的满眼温柔宠溺欣喜。 折腾了一番,好久没这么安心过了。 疲倦席卷,盯着古瑟不肯入睡的时吟终是经不住,磕眼睡了。 …… 古瑟醒来时,已临近傍晚。 他感觉自己沉沉的睡了一觉,虽疲倦去了,但莫名觉得全身酸痛酥软。 刚悠悠睁眼的他盯着幔顶发了会儿懵,将自己睡之前的记忆过了一遍,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脑海的那一刻。 倏地,他瞳孔放大,像是被震惊吓到一般,不可思议的抚了自己唇。 ——他记得……自己将时吟给扑倒了,主动亲吻了他,还……向他索要…… 古瑟心砰砰直跳,僵硬着身子幽幽的扭头,时吟清晰的侧颜便入了自己眼帘。 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他缓低头瞄了眼自己上身什么都没穿的模样,感觉全身空荡荡的。 ……好像没有穿衣衫? 蓦然,古瑟刹红烫了脸颊,手捂了自己脸,内心羞臊得一阵苦笑。 自己……有这么念他么?竟然这么主动。 尴尬无语之际,忽一只温热的手落了他捂面的手上,将其轻轻扒了下来。 “寻常你要是真这般主动,倒是好了!” 不知何时,时吟已经醒了,即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道的温柔宠溺。 古瑟心一惊,一脸茫然诧异。 呆望了许温柔浅带笑意望着他的时吟,忽心一顿,回神猛然将头埋入了被中,无意抵靠在了时吟的胸口。 时吟有力的心跳声他即听的清晰,顿时又一阵面红耳赤,臊的慌。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竟然又窥听自己的内心! “呵。” 望着古瑟如此不敢面对自己羞涩的动作表情,时吟禁不住宠溺的轻笑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就知道你清醒后会是这般情景——好了,别害羞了,我不取笑你……” 说着,顿了顿,时吟又忍不住深呼吸了口气,仿似微有叹息。 “相反的,其实……我倒挺喜欢你被下药后的举止的!” 闻言,蜷躲被子里的古瑟一顿,思绪有些飘远。 时吟垂眸细细的打量了他许,松开揉他头的手,低头去,蹭摩在他后脖颈边,温柔深情的低低解释。 “瑟儿,心生情愫是没有错的,会心喜一个人也是对的……想要与对方缠绵亦在情理中!——所以,日后想要了,跟我说便是,这是我应该满足于你的!” 就像他自己一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在惦记着这个人…… 时吟低低的说后,在古瑟后脖颈就势轻吻了一吻,深情柔情的。 这话一出,一动作,古瑟僵硬的身体僵得更直,心跳亦是狂跳不止。 这人,怎么突然间这么……情色坦然,一点也不羞涩忌讳了? 见古瑟半晌没反应,时吟内心亦在意料中的无奈苦笑。 他犹豫片刻,伸出双手,捧起古瑟的脸颊,将人捧了自己眼前与自己对视着。 时吟嘴角噙着丝温柔笑意,眸色雪亮,深情的盯着此时茫然呆愣的古瑟,无奈眉眼一弯,微笑着道。 “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古瑟又一僵,顿了下,后懵懂僵硬的点点头,脸颊红晕的可爱。 时吟望着,禁不住嘴角深扬了几分,满眼宠溺温柔。 他笑笑的盯着还是一样羞涩的古瑟,须臾。 欣然一笑,问。 “那你能亲亲我么?” 闻言,古瑟意外的眉梢自己跳了两跳,神色不可思议的懵然模样,诧异的瞪着眼睛盯着时吟。 时吟不做声,就那样微笑着认真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见时吟期待认真的模样,古瑟犹豫了许,无奈叹了口气。 然后不愿鄙夷的模样闭了眼,仰起脸凑了过去。 时吟望着他僵硬不愿的动作,着实无奈又好笑。 他没有打断或阻止古瑟,而是在古瑟靠近他时,自然的闭上了双眸,认真的等待着对方的唇贴上去。 他觉得,他必须跨出这一步,只有跨出了这一步,日后,他才会慢慢懂得主动! 如期的,古瑟微凉的唇贴了他唇上,温热略带着丝凉意,柔软亦有丝微甜细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吻,他觉得蓦然的让人心动,触动心弦,悸动且激动。 就那样静静的贴着,片刻后,才缓缓离开。 相互的,彼此都默契的缓睁开眼相视对方…… 对视上时吟的目光,古瑟忽的一惊,反应慌低垂了眉目,避开了时吟的视线。 时吟:“……” 看着古瑟的反应,时吟眉稍自己跳了下。 他抬手扶捂了自己脸,瞬息哭笑不得。 果然太难为他了。 “罢了,慢慢来吧。” 时吟捂着脸低低道了句,放弃了。 古瑟一顿,诧异的抬起眼皮来瞧时吟,时吟见他无辜单纯模样,捂脸的手去安慰的揉了揉他的头。 “没事,不用在意!” 他是想不明白,那日他主动亲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胆,他是怎么撑起来的。 ……呵,估计也就是犟着性子强行的。 低语安慰后,他将人捞入了怀里,拥着紧了紧,下巴就搁贴在古瑟的头顶,很是放松幸福的缓闭了双眸,感受着怀里人凌乱跳动的心跳声。 如此,他才感觉,自己处于现实中,这幸福,并非是梦。 时吟没有说话,古瑟则保持着沉默,气氛一下便变得极其安静寂然。 稍有紧张的古瑟见时吟良久不说话,亦缓闭了眼睛欲小憩。 眸眼刚合上。 时吟突低头来与他额头贴额头蹭了蹭,低喃了句。 “瑟儿……我好想你啊!……想你,想的心都快窒息了!” 他的声音莫名一下子低沉沙哑,仿有着几丝哽咽。 隐忍般的低喃后,顿了顿,又道。 “……见不到你,每每想到你那天的模样,我的心便好痛,似每丝皮肉发丝都疼,窒息撕裂的疼,好疼……!” 这几句话落下后,古瑟感觉时吟拥抱着他的手臂都是微微颤抖的,且,他还能听到时吟的呼吸突微促,起伏跌宕稍颤。 古瑟身体一僵,忽的睁眼,瞳孔聚缩,惊瞪空洞的盯着面前时吟的胸膛,脑袋一片空白。 四肢亦是僵硬麻木。 ……时吟向自己透露了脆弱的一面? 这人……的最终弱点,真只是自己? 虽倍感幸福感动。 但,这并非是好事。 如此,有心之人才会拿自己做为时吟的弱点来要挟! 听着时吟低喃吐露心底的话,古瑟呆怔片刻后,反倒沉叹了口气。 犹豫斟酌片刻。 未等他开口,时吟抢了他的话,又苦笑开口。 “想当时你,放弃诀别的,倒是毫不犹豫……” 话语宠溺无奈,甚至还透着满满的心痛,话语到最后,喑哑了。 跟着,古瑟的心随着时吟的话莫名一窒息,仿被利刃刺了刀般,生疼。 他又深呼吸了口气,接着刚才欲开口的话,自然感慨道。 “时吟……人生在世,大抵都不过为活着,不过为一‘生存’两字历经世上的沧海桑田,情爱却不过一剂生活辅料,没它,活着的人依然活着,靠它……是没法生存的!” 他也不过普通人,缺不得人间一日三餐的烟火,他身在人世,亦不过为活着,哪能拿情爱来讨生活? 何况还是他们这样身份关系的情爱。 那般情况,他都不坚持,自己一人独自的坚持执着,不显卑贱吗。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爱,但绝不爱的低贱卑微! 同样,时吟是皇子,绝不能用情至深,被人有了把柄可捏! 所以,他必须告诉他,现实,就是这般的现实。 第235章 跟我说说,你所说的‘可靠的靠山\’是指谁? 时吟或许明白古瑟这样说话的用意的。 但他不想去明白、理解! 他就是什么都不想要,不想顾,此生只想拥护眼前之人。 “对不起,让你担心难过了!” 时吟面对古瑟反驳的感慨,微惊,突然满眼心疼,轻轻的将人拥入了怀中,低低自责的安慰了句,满心心疼忧伤。 是他让他有了如此感受。 是他,让他感觉到了现实的无依及难过,让他无措了。 都是他的错! “……那般模样了,你还能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 被情欲主权了思想,他却始终唯独只惦记认自己,他确实很开心高兴的! 古瑟反应震惊意外一僵,甚是呆愣。 这人,不应该是反驳自己么,怎的就……道歉了? 闻言,微顿,他心悦之余沉深的叹了口气。 “事情明明可以简单的处理,为什么……我们要弄的这般复杂?——一起面对不好么?” 这样的处事方式,到底是在护他?其……只是让自己难过难为罢了? 古瑟有些不明白,亦不明白,人类为什么都喜欢这般,都喜欢倚着为对方好的嘘头,其让对方难过难受? 也或许正因为是人类这奇怪的想法,才有这算奇怪特别的人类。 闻言,时吟微有些僵怔。 须臾。 “……是啊,为什么要弄这般复杂呢?” 时吟沉思后感慨着重复了句,又宠溺的道。 “所以啊,你是笨蛋吗,既然这么想要我出手参与,直接来跟我讲便好,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冒险?” 这个傻瓜,只要他开口就好,什么他都会答应他的,他为何还要这样折腾自己呢。 ——真是个小傻瓜! 何况,他这个还是为他,及天下百姓所想的。 时吟调侃着,捏了捏古瑟的脸颊,温柔极无奈宠溺。 古瑟以为他真能懂理解自己的意思,结果……他顺着反着说了自己,不自己反思。 明明是他自己摆了一道戏,为护自己摆给荣王看的……害彼此都难过了一段。 古瑟意外的顿了顿,有些僵怔,无语。 不屑道。 “你既是要演戏,自然要陪你演足了!” 说着,又欣然邪魅一笑,兴趣道。 “……呵,我倒是无所谓,独身一人轻松,无牵无挂无甚要挟,唯一牵挂的人……也比我强……呵。” 古瑟淡尔无谓的说着,说到牵挂的人,自然而然的视线即抬望向了时吟,说后又忍不住欣慰的笑了。 时吟呆愣愣望着他,因为他的清风淡尔,又因为他的在乎惦念。 ……是吗,自己是他唯一牵挂的人么? 真好呢! 然,时吟听着又不免黯然。 他的瑟儿,是……因为觉得没有了亲人家人,才如此说无牵无挂吧。 盯着他的时吟禁不住眼里又露了心疼来。 但于他真诚感慨的话,又莫名倍感幸福温暖。 他微笑着,在古瑟脖颈迷恋依赖的蹭了蹭,藏了心疼,深情慵懒模样。 “呵。” 只低低轻笑了声。 蹭在古瑟脖颈,呼吸莫名微粗,心跳亦加快,内心血液逐渐沸涌起来。 古瑟一顿,身体微僵,反应的欲推开情欲突升起的时吟。 “……跟我说说,你所说的‘可靠的靠山’是指谁?” 时吟则突先一步翻身压了来,欺于他身上,埋亲在他脖颈喑哑低问,问着在他脖颈吸啄了口,声音低醇魅惑,呼吸蓦然沉深缠绵。 古瑟:“……” 这人……无论隔多远,都会盯着自己么? 等等,这人不是只是单单亲热而已,而是……? 感觉时吟抵自己身上的东西,古瑟反应一僵,除了被褥掩盖,没丝毫保护的身子绷的僵直。 他慌张的抓了时吟的手臂欲推开拒绝。 “瑟儿,我……想要你,可以么?” 他,一直忍着,次次忍着,真的很辛苦难过。 耳畔突然响起这么深情磁性、委婉低微的话,愣是让古瑟的手顿在了半路。 顿了许,犹豫着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回应蜷了时吟的脖颈,轻点头。 “……嗯。” 这样的时吟,他真的无法拒绝! 垂眸等着他的时吟一顿,后欣然勾唇笑了下,又埋了古瑟肩颈,深情细腻的亲吻着,呼吸微促,连这喘息声都是极致魅惑让人情迷,热血沸腾,心跳狂窜不已。 “不,不对,不是才……” 古瑟突然想起,被时吟蹭的结结巴巴道,为了给他解药,他们已经那个过了。 “那不算……那种情况下,跟谁悱恻交颈、甚感觉,大抵你也不清楚,……现在这般,才真实!” 时吟呼吸粗沉,温热的气息呼在古瑟脖颈,道的迷离缱绻,细细的吻轻轻浅浅的落在他肩颈,挠得人心痒全身酥麻。 古瑟:“……” “念你好久了,瑟儿……从你离开,这些时日,无时不刻都在念着你,每每思念,血液都是激烈沸腾的……” 含咬过古瑟耳朵,时吟突蹭亲在他耳侧深情低喃,真诚温柔发自心底的深情感慨。 古瑟即能从他语气中听到那种思念的极度忍耐与煎熬。 微僵倏地的睁眼,眼睛瞪的大大的,呆盯着幔顶。 他这话意……是他一直都在惦记着自己的身体,想与自己……? 深情的吻散落,使得他一阵酥麻无力,亦是燥热沸腾,脑袋里都是混乱迷糊的,轮不得他正常思考了。 这会儿,时吟顿了动作,抬起眉目低垂着认真真诚的注视着他。 “可,一想到你若从此离开,我又当该如何……那心,便莫名痛的难以呼吸!” 他落在古瑟眼眸上的目光浑浊迷离,深情又突哀伤,很是怅然模样,仿佛古瑟此时真要离开了他一般。 闻言,对视上时吟那受伤的目光,古瑟心骤然一惊颤,亦莫名的痛。 他顿了须臾,打量了许黯然忧伤盯着自己的时吟,平静开口。 “做戏,是你自己选的,这痛,也应该你自己理所应当的受着……” 谁叫他自己不跟自己打商量。 古瑟虽表现的极其平静,但,还是不免话音黯然微颤,忍不住的心痛。 他望着时吟,细细的盯着,顿了顿,轻叹了口气。 “不过,都过去了,以后,以及未来,我都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安慰着,古瑟仰起脖颈去亲了亲时吟的唇。 “……一直永远的陪着你!” 吻完,深情的补充了句。 最后啄了口,才与时吟分开。 时吟是僵愣在当场,于这突然主动的古瑟震惊意外。 这小傻瓜,果然直坦倔性子,说的这么戳人伤口,也不怕人心里难受。 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半晌。 “呵,嗯,受着!” 时吟忍不住欣喜的轻笑了声宠溺道,应着低头去深深的覆吻了古瑟的唇,动作故意有几丝强势,却极其深情温柔。 有他这般真诚恳切承诺的话,怎样他都愿意受着! 细细的吻亲印在古瑟的每寸肌肤上,胸口脖颈间…… 呼吸粗喘彼伏,纠缠悱恻,纵情缱绻缠绵。 “瑟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吻深落在古瑟脖颈,一吻痕如花绽开在如雪的肌肤上。 悱恻纵情,渴望燥热已久的冲击融交,古瑟反应的闷吟了声。 “嗯……什,什么……?” 吟着情迷粗重的呼吸,这疑问应的人心神荡漾,绻魅迷失,挠了人心底。 无意识的自然反应,抓其背上的手指生生在时吟身上挠了一条条红痕来。 时吟细看了眼某人的反应,极其欣然满意,唇角微勾,抬起眉目盯了迷失其中的人儿一眼,俯去咬含了其耳垂,含糊不清接话。 “你的靠山……” 第236章 时吟……记,记得,一定要来寻我! 古瑟于时吟身下软成了水,脑子散乱迷糊,但不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嗯、哼……不,不就是……正在欺负我的人么……” 呼吸混乱绪杂,他抓时吟背上的手指费劲半屈起,使得指尖泛红,青筋凸起,于白皙如瓷的肌肤上似吹弹可破,惹人怜爱。 彼此粗喘交缠,带着浓重情欲,时吟略显喑哑的轻笑了声,俯身去附在古瑟耳侧调侃。 “瑟儿这般模样……可不像是在受罪,而是……呵。” 后面的话时吟未忍出口,而是意味深长宠溺的轻笑了声。 受不住时吟的调侃及身体摆动的交融,古瑟倏地睁眼,细打量了眼热汗晶莹的时吟,忽的抬手抱着时吟脖颈拉压了下来,咬啃上了他的唇。 闭着眸,生涩又倔强的啃咬着。 啃咬一番后,就势附在时吟耳侧侃语。 “阿吟若是觉着受累委屈了,不妨可以试着换个位置的!” 魅惑笑语完后,累了模样的躺了回去,但那手还是忍不住抓了时吟撑他身侧的手臂。 时吟因为他的那句‘阿吟’唤的心惊酥麻,如忽触电一般,软溺进了心底。 ……原来他可以唤自己唤的这么亲昵的么? 他呆了呆,勾唇一笑,附在古瑟耳侧低低蛊惑道。 “这声‘阿吟’极是好听,瑟儿,以后可以常唤么?” “不,不要……” 这话,古瑟于情乱意迷间竟拒绝的果断。 时吟眉梢自己挑了下,意料中宠溺的眉眼弯弯。 深情的一吻落在额头,顿了片刻才似不舍的移开,偏到了倔强的某人耳畔,啄咬了口其耳垂。 “嗯,不唤便不唤,瑟儿开心便好……!” 粗沉的呼吸滚热的拂在古瑟耳侧,一阵酥麻毫无预兆的从心尖颤到了手脚指尖。 “……嗯。” 这声,古瑟一样应的迷离恍惚。 时吟垂着眉目咫尺的瞄了眼,温柔细腻的吻深深浅浅的落了古瑟的脖颈、肩颈,胸口,那红痕便如清梅般点点滴滴的落显其上,绽开在如瓷的肌肤上,竟有种瑰丽惊心动魄的美。 喘息彼伏,冰肌似雪,晶汗如珠玉,屏风后的叠影缱绻缠绵,满屋昧香肆散缭绕…… “时吟……记,记得,一定要来寻我!” 云雨激情间,趴蒙被褥上委身时吟身下的古瑟突然喑哑的低喃了句。 “……嗯。” 闻言,细细吻着古瑟的时吟一顿,意乱情迷间倒也顺口应了,只是没花心思细琢他的话意。 滴滴清汗如珠,从他呈现出条条苍劲有力线条的肌肤上滑落。 ——无论他走到哪里,去了哪里,他,都会把他寻回来的,今生,他只要他,只认他,一辈子! …… 门口,听雨如一木桩候着,于屋内的动静似充耳不闻。 然,落在端口木讷呆立着的李清云面上时,于旁人的角度正常的露了不忍来。 她站门口好一会儿了,屋里的动静她多少听的到。 ——她的出现他很意外的,他以为她会硬闯,没想她走上来,他只抬起手稍挡了下,她便就顿了脚步,立在门口,呆呆痴痴的盯着紧闭的门,听到屋里的动静,不出声,也不闹。 于这时间,无疑听雨也是煎熬的。 他怕李清云骤然一冲动闯了进去,自己就……遭殃了。 恍恍惚惚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听雨,去备热水跟餐点!” 不知几时安静的屋里,时吟蓦然唤了句。 这一声响,不仅听雨惊醒吓了一激灵,正端口杵着的李清云亦是。 她突然如触电般的惊醒,呆了下,慌转身走了。 转身时,一滴晶莹的泪随风而落,于半空闪了一寂凉的亮光,即散落了地上。 “是!” 听雨惊愣回神,顺口反应的拱手应了声,望着离开的李清云呆了一呆,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忙了。 时也,命也! 明知道自家公子于她无意,她竟还想法进了这府邸…… 唉,终归亦是一可怜人。 也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手还好么?” 一切整理好,吃过晚饭后,时吟本想让古瑟留下,但古瑟却忌讳他哥那,坚决要离开。 正帮古瑟系大氅带子的时吟忍不住不放心的问了句。 “嗯,刻意避开了的,没伤到骨头,无碍!” 古瑟点了下头,微笑着无所谓的应道,垂眸盯着时吟替他系大氅的动作。 时吟则皱了眉头,无语的瞟了他眼。 “笨蛋……要是没避开,不得废了?你这傻瓜,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嗯?” 时吟无奈的训着,系好带子的手抬起顺势宠溺的敲了下古瑟的额头,在古瑟受诧的奇怪表情下,一吻深情的落在了他敲过的地方,轻轻问了声。 古瑟受不住这暧昧的气息,一顿,慌后退了步,挑了下眉。 “嗯,凡事好商量,你以后诸事打个商量,便不会了!” 闻言,时吟有些无奈,垂着眉目哭笑不得笑笑的盯着比自己矮了个头的古瑟。 “好,答应你!……那日后,你再也不许拿自己去冒险,可好?” “嗯,好了,我要走了,太晚了不好!” 古瑟看着犹犹豫豫寡断的时吟,忙打断了他。 虽然知道他是不舍自己,但现在亦不是纠缠的时候。 他怕他哥……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不忍时吟被打断落寞失望的神色,一顿后,又折了回来,大胆的捧着时吟的脸于他唇亲了口,后微笑着盯着早已呆愣的时吟。 “再会!” 直到古瑟身影于门口消失,时吟都似有些未回神。 只有门口候着的听雨跟送了古瑟到门口。 刚走到门口,一颀长如画的身影随风迎立在门口的街道上,旁边停着一辆车辇,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了。 那清华的身影于风中显得有几丝落寞孤凉,又似沉寂悠远,仿佛,他在那……等了许久许久,似落了岁月寂凉的尘埃来。 那清凉的身影,神色平静沉寂,无澜的眸光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悲凉忧伤,深深的一层,只一眼,于旁观者都觉得莫名骤然心疼,令人有种窒息的心痛。 古瑟第一眼看到,骤然木讷的顿了门口,仅远远瞟到他那神色,心底一滞,心跳慢跳了半拍。 第237章 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从他关键时候去找时吟,及与时吟缠绵的情景,古玟于幻像看的清晰。 只是没看到一半,他便抬手挥散了。 ——于这样的场景,他看得心痛,心瞬息碎成了那冬天的飞雪,没有丝毫温度,冷的致寒,结成了那厚厚的千层寒冰,冷痛得麻木。 古瑟呆站门口忘记了跨出来。 自从他知道他哥的真实身份后,他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他哥面前,都是无地遁形,会一览无余的落在他的眼底。 此时他就像是个偷腥的人,被人抓了包,莫名羞愧心虚,没有丝毫底气面对他哥。 但,他哥就站自己面前,他,又不得不面对。 凉风遂起,他哥的衣衫长发于风中飘的悠扬,起起落落长长的扬在身侧半空,美如诗画,又……满是落寞寂凉。 “小瑟。” 他脸侧扬起的长发虚遮了下他的半侧容颜,有丝发气扬沾了他唇边,恰在这时,他亦开了口,轻唤了声古瑟。 温柔的声音里有着心痛喑哑,被风吹散了开来, 古瑟没有听到声音,只凭他的口型知道他是寻常的唤了句自己。 他顿僵了僵,麻木的手脚莫名有几丝不听使唤。 犹豫了几秒,古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他哥面前的。 他于风中将飘逸着长发华缎的古玟盯打量了眼,即心虚低埋了头。 “哥。” 古玟不掩眼里的忧伤黯然,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视线不自觉的落了他脖颈处的红痕上。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在当面看到那印迹,古玟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下,一瞬窒息,像是被人蓦然用利刃刺了胸口,眼里掩藏不住的忧伤又沉深暗了几许。 顿了几秒。 “嗯,走吧。” 古玟声音极低亦无波澜,像是无风无浪的湖面,却能感觉出那隐约的伤痛。 他应着转身便上了车辇,候边上的小斯替他撩的帘子。 古瑟神色呆愣痴木,待他哥上了辇,无他身影,古瑟视线无意落在那小斯身上,才蓦然回神,一怔,有些疑惑。 赶车辇的人,竟然不是于君? 于他哥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于君今日会缺席,为什么? 不容他多想,看撩着帘子等着他的小斯,古瑟心不在焉的跟着上了辇。 帘子落下,车辇缓启行即离去。 古玟上了辇后便靠辇壁上闭眸养神,随着车辇的驱动微微摇晃。 古瑟坐他身侧,盯着他多望了两眼,于他哥的沉默,莫名心里不安。 “哥……” 沉默的气氛太压抑,他忍不住迟疑的低低唤了声。 这一唤,古玟像是被蓦然惊醒般倏地睁开了双眼,顿了一秒才缓缓落向古瑟。 古瑟被他这操作吓得的给一惊,不由身体的微颤了下,迷惘生忌的盯着他哥。 有些莫名其妙。 古玟睁开双眼,神色无澜,就那样痴木的盯了他许。 迷惘疑惑的古瑟还没反应过来他哥是怎么了,突只见他哥坐着的身影忽一幻,莫名从原处消失。 他心口突一滞,未解,忽又觉眼前一晃,突然消失的古玟蓦然现身他身边,与他挤坐了一条凳子上。 他这样的动作突然又极其迅速,不过眨眼的时间。 心惊窒息的慢跳了半拍,古瑟刚想开口惊问。 近身的古玟不由分说的即抓了他的手腕抬起扣押了他身后的辇壁上,一手掌着他的脑勺唇压覆了上去…… “唔……” 古瑟虽另一只手没有被控制,但他莫名的感觉无法反抗动弹,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般,只能由他哥压扣着,瞪着双眼盯着他这蓦然失控不顾礼仪的哥哥肆意,心跳如鼓,狂跳又窒息。 他一只手被伸过头顶扣压,一只手反应的抓了他哥腰际的衣衫,明明可以推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反抗的反应般,只紧紧抓揪着他的华缎。 这一刻,便就象征了他的身份。 ——他只需动动手指,所有世间凡尘,都会于他随听即从! “唔……,哥……” 古瑟唇被其亲吻捂掩,说不出话,连这两字,他都吐的含糊不清,断断续续。 隐忍已久的古玟不顾及他的感受抵抗,纵情的亲吻着,用强迫的方式撬抵开了他的唇齿,肆无忌惮的探索纠缠着。 不一会儿,面前的人经不住这样的刺激即压迫,被他顺势压躺了长凳上,一路缠绵探索,亲吻着一把拂扯下了古瑟的衣衫。 在他的吻欲落在他肩颈时,瞄到那颈侧的红痕,他一顿,僵了动作,盯着那吻痕痴望了许。 忽然,他倏地的坐了起来,顺势替古瑟拉扯上了肩颈的衣衫,裹好了来,偏开了脸。 躺长凳上的古瑟一呆,一样没反应回神过来,偏开脸去的古玟皱着眉头冗长的轻沉叹了口气,倾身双手扶着古瑟的肩头将人扶了起来。 古瑟人还没坐好,他忽身影一晃,于古瑟眼前消失,再现身,已是端庄儒雅的坐了主正位置。 刚才还略显粗沉起伏的呼吸骤然平稳,神色亦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一腿半崛起,一手肘支搭其膝盖上,宽大的衣袖丝滑的顺着垂落下来,微偏身,稍偏头斜睨打量着呼吸粗喘不稳,痴讷惊震、忌讳模样靠缩辇壁盯着他的古瑟。 ……若不是知道他短时间内已有过两次,忌讳着怕伤了他身体,这时节骨上,他估计亦不会就此放弃。 “……手臂的伤,我已经替你治好了,回去、便把布条拆了吧。” 古玟话语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刚才的事古瑟觉着只是突然梦幻了一瞬,不过梦里的事情。 然,事实便是事实,怎样都躲掩不过。 古瑟呆愣痴痴的望着他,有震惊,亦有不可思议,或一样忌讳。 他反应迟钝,顿了几秒才木讷的抬起另只手去摸受伤的手臂,捏了捏。 木讷的感觉了遍,确实不疼了,也没什么不适。 这样的事情,他本不应该觉得意外或好奇。 只是,不过刚才的情景,他便……替自己治愈了一切伤口。 心不在焉的思绪着这些,古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甚至满眼满心恐惧。 他垂着眉目沉默着,放下摸伤的手无意识的便握成了拳,攥的紧紧的。 ——这样的人,他要如何应对? 他跟时吟,要如何应对克服他,允他与他在一起? 古瑟只盯着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往旁边离古玟远点的位置移开了点,紧皱着眉头,忌讳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不接话。 于这样的古玟,突然有些害怕、陌生遥远。 古玟盯着这样的古瑟,眸色亦有些黯然忧伤。 他亦紧皱着眉头,细细的盯了许他这害怕忌讳自己的模样,在心底沉叹了口气。 “小瑟,不管你愿不愿,从今日开始,你与他的事……即将成为虚无,他不会是你的过去,也不会是你的未来……” 古玟开口平静温柔,亦有心痛忧伤。 “今日你与他的鱼水交颈,我不计较,就当予你完成了个心结……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不管古瑟接受不接受,古玟都直白的说了自己心中所想或决定,以及……他看到知道的。 果然,他与时吟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知道的! 第238章 一厢情愿的事,本座只做一回! “……哥,记得你曾说过,如若封存我记忆后,还能心喜于时吟,你,便会放手,这话,你作数吗?” 古瑟盯了古玟许久,亦思忖了许久,终得明白思清楚。 古玟是不可能放弃自己,他要封存他的记忆,让他忘记时吟也是认真的。 可他不想失去时吟,不想与时吟分开,更不想跟他哥在一起! 既然躲不掉,便只能面对了。 ……他们可以反抗,也可以挑战他哥。 可是,他们于他面前,不过蚂蚁撼树,挣扎不了丝毫。 他自己无所谓,但,他不想时吟受伤害! 闻言,于这突然泰然坦然的古瑟,古玟有些意外。 他诧异的目光在他面上细打量了一遍。 “嗯。” 简单应的淡定肯定。 “本座端坐神坛,如若过不了情劫一关,身份尊贵,却于凡人面前不屑,且还做纠缠,坐那神坛,还有何义?” 古玟微顿后,淡尔解释了句。 他说着,将微显诧异的古瑟打量了一眼,突然讥讽的轻笑了声。。 “呵,小瑟,本座是神,自有自己的傲气,虽心喜怜惜于你,但终归是爱而不得,一厢情愿的事,本座只做一回!” 这话,古玟说的坦诚认真,说着忍不住沉深的叹了口气。 顿了片刻,又怅然低叹。 “……到底不过是不想留遗憾罢了!” “——可是,身为神,命数无尽,遗憾的事却是不过平平常有的,这样一比较起来,想来,到时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算遗憾了吧……” 这样发自内心的话,古瑟不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保证,还是……只是随口感叹。 但古瑟听的痴愣,亦从中感觉到了古玟所谓那种漫长岁月的寂凉无趣,莫名感觉孤寂得让人骤然心疼。 听着古玟的话,古瑟呆愣了,痴痴木讷的盯着古玟,思绪混乱。 心有不忍,有心疼,又有无奈。 是吗,原来……做神明,也会跟他们凡人一般,这样的复杂烦恼? 古玟说了这么多,于现在这样的关系,他亦不好安慰,或多言,尽管不忍,还是选择了沉默。 古玟略显忧郁的眸色落在古瑟身上,从他的面上缓移下,无意落了他脖颈衣襟半遮的一红痕上。 尽管无意,还是皱着眉头经不住的心里疼痛。 ——自己心喜的,不喜自己,却要自己这般纠缠。 放低姿态纠缠便罢,还要时常看着他与别人交颈缠绵,耳鬓厮磨…… 他却不能直接生气,或制止,偏得由着他意往自己心口刺利刃。 然,所有一切,却都只不过为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难过难受。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坠入了什么样的深渊?堕落成了这样? 古玟心里不禁苦笑,无奈又痛恨这样的自己,还……无可奈何。 他失神的望了许,沉深吸了口气,偏了头去,疲倦模样的靠了辇壁上,闭了双眸。 古瑟望着古玟,呆呆愣愣的,心里滋味亦是五味杂陈。 他们间……何时变成了这样? 本该与以救赎,彼此温暖,谁知…… “哥,你喜谁不好,怎……偏得是我?” 过了许久,古瑟望着他哥,低低无奈的问了句,又像是自语。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更不是女子,为何偏偏……? 闻言,古玟一顿,微蹙了眉头。 他缓缓的睁开眼来,略带疼惜忧伤的视线落了古瑟面上,打量了须臾。 他手无意识的支了腮,平静的视线无澜的落他眼睛上。 “你想说什么?” 刚才还似入了古瑟怅然的氛围,一瞬,他又回到了寻常温尔模样。 古瑟想说什么,他或许知道的。 “小瑟,还是那句话,我有自己的傲气。” 若真爱而不得,他绝不会纠缠。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解释。 “……若你真想知道为什么,那便是,看多了你受的苦,便不想再看你吃苦,把天下苦楚都尝遍,那,是不该你经历的!” “——可是,你现在选择的,却是……” 虽说的平静,但后面的,古玟还是说不出口了。 光想想,他的心便痛。 闻言,古瑟惊震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震惊的神色。 于这话,他确实很感动。 可是…… 震惊的望着古玟,古瑟的眸色又渐渐暗淡,然后垂眸沉了下去。 “哥确定,这,便就是喜欢?” 他不觉得,这仅只是怜悯而已吗? 古玟自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复杂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提前开口。 他无谓的轻笑了声。 “呵,何为喜欢,何为怜悯,我还是拎得清的!” “瑟儿……不要忘了哥哥的话及身份,就算你所说的所有,我不去亲自经历,便是看,也是一眼清明。” 这声‘瑟儿’古玟唤的不是一般的宠溺亲昵,亦不带丝毫沉重的气息。 古玟面上突然带了寻常温润的微笑,许是怕古瑟难受吧。 这话,古瑟亦是无法否决,毕竟,他活的岁月悠长,便是看,也能知其味。 古瑟只呆木的望着他,没有接话。 古玟则望着他眼里突晕满温柔的笑意,如寻常般的宠溺。 “呵,瑟儿放心好了,我只封存你记忆,不限制你自由,轩辕时吟……更不会去动他!” “你的所有,我都答应你,这,是我于你今生最后的宠溺,……我,只需要一次机会便好!” “……也同样答应你,在你没有轩辕时吟记忆的日子里,绝不会勉强强迫你与我交颈承欢……” 到底是自己心爱曾护过的人,古玟见他犹豫担心又不肯开口明说的模样,自坦然替他说了,并保证让他放心。 他哥,果然还是温柔如玉的人,始终是温柔的……! 听着这些,古瑟又呆愣了……甚至,单纯得莫名耳根子泛红。 心里的感动是不用说的。 只是…… 罢了,他也是有喜欢过人的人,自是能理解他哥的不易。 大抵不过:情不知所起,却早已一往而深,心不由己! 且,他哥说的没错,如今他这般,以及他与时吟的身份,有那些反对从谋的人在,他们在一起自是被迫自相伤害,谁也护不了谁。 如他哥给的这般选择,能让彼此有新的好生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新的选择,他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曾也这般想过,若是不遇到轩辕颜跟他,或许…… 最终的功名执着,他早已放下,如今……倒也没什么执着的了。 若是现这般选择,真能重新开始,那……便从新开始吧! 古瑟呆呆的视线落在古玟面上,心里却思了许多。 半晌后。 他缓抬起眼皮,定定的望了许微有诧异的古玟。 斟酌犹豫了许。 “若是我真忘记了时吟,与他成了陌路,哥……今后,今生能替我好好护着他吗?” 若是真忘了他,与他山海远阔了,这,是他唯一能替他做的了。 与君无缘,但毅然希望他生羽翼,无病无灾无难! 于护溺时吟的嘱托,古玟闻言没有不快,反而因为他的决定欣然的笑了。 他心底松了口气,眼里泛着潋滟,微笑宠溺温柔,轻点了下头。 “嗯,瑟儿既是如此心愿答应,我自无条件允诺,甭说今生,只要瑟儿愿意,他下辈子,我都可以护他一世荣华富贵无忧!” 第239章 放心,是二皇子开的口,我一定会去的 当于选择面前必择之时,他这种选择,也算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吧?! 至少,他能替自己爱的人换来一种守护。 若是此世本有纠葛,也算一种考验,来日方长,又岂能随意而就,总该多点证明的。 “谢谢!” 古瑟闻言,犹豫了许,垂着眉目无神的道了声。 像松了口气,却又难免不黯然。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通过,如果真忘记了时吟,于自己心爱的人,莫名被迫忘记,又岂能不难受不舍? 还有……如若最后还是选择的是时吟,那么,他哥,便再也不是他哥,会远离离开他,去属于他的世界吧? 到头来,除了时吟,他……再无其他亲人! 古玟目光落在沉默的古瑟面上,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该保证的,他也已保证,其他的,或许未知,他并不想保证。 如若他终还是选择了轩辕时吟,他不知道自己到时会是何种心态,是否还能在他们面前平静的当他的兄长…… 他不清楚! 虽然于他会不舍,但,他亦有自己的选择! 他的余生很长,长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尽头。 他有可能可以接受他的瑟儿的自私,以兄长的身份陪伴完他此世。 也有可能,他无法面对自己爱的人与别人鸳鸯交颈,成双成对而离开。 万事皆可能,所以,他不想保证了。 若是允诺了,他希冀,他难过,最终,谁都不好过! 古玟只静静的望了他许,没有接或否定他的谢意,也一样不意外。 他静静沉默的盯了他几秒,蓦然开口。 “明天古岑要离开京城,回去了,你……要送送他么?” 突然的话,古瑟回神倏地的一愣,突然的事情,有那么几丝没反应过来。 稍许。 “朝廷愿意不追究了?” 古瑟惊异的神色即平静,开口安静。 这事,到底是时吟帮衬的,还是……? 古玟单手支腮,另手轻闲的掸了掸自己眼前的衫裾。 “救灾的银两我已替其补上,至于人情,三皇子打点的。” 古玟没有丝毫隐瞒。 是么,原来时吟还没出手么? 算了,这里面的事由,时吟有没有插手,只有那些当事人知道吧。 而他要的,亦不过一个平安的古岑罢了,只要结果是好的,怎样都好。 ——果然……他哥于三皇子间,交情不浅? 闻言,古瑟细致复杂的目光落了古玟面上,甚至将他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 犹豫了几许。 “哥于三皇子……缘何有这般交情?” 好奇的问了句。 古瑟本好奇随口一问,在古玟眼里,以为他突含酸拈醋了,不觉好笑,温柔的笑了。 “许只有瑟儿不知道,轩辕琦如今能这般健康寻常,全因是得了轩辕颜的一身修为……” 古玟坦然平静的述着,放下了支腮的手,换了个姿势靠了辇壁上,自然面带笑意的望着古瑟。 “我看他为人不错,觉得那一身修为藏于他身不用可惜了,于是闲暇之时教点了他几招……于此,他才与我多方便了些。” 所以,他时常在府上见不着他,他原是去宫中轩辕琦那了? 不,不对……他哥,应不是这般喜于帮人的性子。 虽看着温润如玉友好,却并非真会乐于助人的人。 所以……? 他为何助轩辕琦修炼? 古瑟望着古玟,视线由诧异变得复杂,甚至禁不住想不清蹙了眉头。 古玟看着他蹙眉,不禁跟着蹙眉,亦不能理解的盯着他,皱了皱眉头。 “古岑原始是在朝廷任职,于此我才多用了些心思,只不过,现在不在罢了,今日这人情,不就能搬用上了么?” 古玟盯着思绪复杂思不清的古瑟忍不住笑了。 他说着,突沉叹了口气,低声感慨。 “如今这般,古家男丁算是只有古岑一人,看在大夫人人情,我才帮古家至此!” 同样,也看在古瑟他份上。 毕竟,他也是古家人,虽那家他不想去了,但毕竟他还是古家血脉,是古家人的后代。 他能做到这份上,全因由古瑟跟于他有恩的大夫人了。 一样,古家不能没有支撑,不然,古府上上下下一屋子的人都不好过,所以,他才会保下古岑。 岁月尽长,沧海桑田于眼前万般浮过,生死离别亦不过渺小浮尘沙砾般的寻常,本应该无动于衷,风云不动麻木,他却还能如此感动温柔。 确实难为他了! “……我替古家列祖列宗,谢谢你!” 谢谢他一个外人,能替他们关护操心至此。 听到这些,古瑟不忍黯然自愧了。 这样一鲜明对比,自己是有多不孝混账了? 闻言,古玟意外一怔,有些诧异震惊。 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发自内心的话无意伤到他了。 望着多少有些黯然的古瑟,他沉深的呼吸轻叹了口气。 “瑟儿,人一世不长,当所有事与人都于你不屑时,忠孝礼义信都是其次了,不愧于心,不愧于己,不委屈自己,人这短短的一世,才自是值得!” “——相信我,你,于这世上,是最是温柔的人了!” 明明天下苦楚尝尽,却依然待人温柔的,唯独……只有眼前这人。 古玟心底不忍,嘴角却噙着温柔笑意安慰古瑟。 望着一心替自己操心的古玟,古瑟亦是触动。 “呵,嗯,我知道的!” 他轻笑了声,应的轻松。 都是过去了的,他再后悔,他亦不想也回不去了。 就像他说的,人一世不长,他又何仅纠结于过去? 未来很长亦短,因人之常情及性情,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与事本来就不多,他,有何好纠结而浪费的呢? 若不是经历了那么多,或许他还真不懂。 只是…… 今非昔比! 话至此,两都沉默了。 古瑟靠了辇壁闭眸养神,神色显得有几丝疲惫。 古玟默默的望着他,温柔的目光亦有深情、心疼尤怜。 回到锦瑟轩,古瑟同古玟只客气的招呼后,回了自己房间。 于古瑟的疏离,古玟自是明白,亦没有多为难。 ——他知道,于这样的事没法接受,很正常。 古瑟回房命人备了热水泡了个澡才觉身体跟心情稍轻松些。 沐浴完后,他独自倒躺了床上,披散如瀑的白发散落床上,旖旎丝滑,雪白的丝缎长袍伴着长发散垂开来,当真美人如玉,美艳如画。 他空洞的目光落在幔顶,思绪却复杂早已飘远。 “咚咚咚。” 这时,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声。 古瑟微顿,这才回神,他缓扭头,视线不急的落在门口,恍神了几秒。 “进来。” 应着,缓爬坐了起来。 若尘从门外推开门进来,就看到古瑟无神模样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缎子般的长发,莫名有种羸弱美人凉薄的感觉。 他望着呆了一呆,无声立了古瑟面前。 古瑟回神无澜看了他眼,沉深的叹了口气。 “来了?”心不在焉的低道了句。 若尘意外的望了他眼,顿了一秒才点头。 “嗯。” 他目光细细的落在古瑟无神似落寞的面色上,疑惑的蹙紧了眉头。 他这模样……是怎么了? 这几日他在养伤,他出行没带自己,并不清楚他最近的事情。 只是,他这又是一副无欲无念淡漠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伤怎么样了?” 古瑟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的安静。 “……嗯,还好。” 若尘因为他这模样,亦应的心不在焉。 古瑟打量了他一眼,突拍了拍自己的床沿。 “来,过来坐。” 若尘又是一愣,因为面前这反常的人,迟疑了许听话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房子,已经找好了。” 若尘刚坐下,突道了句。 他之前有提到让自己找房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趁着养伤无聊的时间,他去找了。 闻言,古瑟眸色一艳,又瞬间暗沉,低垂了下去。 他的眉目掩在长发的阴影下,若尘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才低道了句。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住吧。” 说到最后一句,古瑟才抬起头来,无澜的视线落在若尘讶异的面上。 若尘不明所以的盯着反常过于平静的古瑟,紧锁着眉头,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不是因为古玟的关系,说要搬出去么,怎的……? ——是又跟那二皇子闹了什么,还是……古玟要挟他了? “那冰糖葫芦,吃了吗?” 顿了顿的若尘蓦然开口,古瑟确实意外一愣,没理解反应过来。 思忖片刻。 “你是说那天你带的冰糖葫芦?” “嗯!” 若尘肯定点头。 “早扔了。” 若尘:“……” 呃,要是被时吟知道,不知道…… 若尘神色暗了几分,蹙了蹙眉,垂着眉目道。 “那是二皇子亲手做给你的。” 古瑟:“……” 闻言,古瑟瞬间没了刚才失落无力的表情,无语的白了眼若尘。 “下次有事瞒着,我把你投花楼去做事!” 若尘:“……” 这回换若尘无语的白了他眼,起身退开了两步,盯着古瑟怼的特别硬气。 “下次你们的事,别把我给牵扯进来,我不想当谁的红娘!” 特别是他们这都护着对方又不说的人,看着都心累! 古瑟:“……” “好了,说正事。” 无奈,古瑟扯起嘴角一笑,伸手将若尘拉了床边坐了下来,回身从自己枕侧取了个锦盒出来放到了若尘的手上。 “如若我被迫失忆了,这东西,记得到时转交给我!” 望着若尘突然认真俨然道。 若尘意外一愣,瞄了眼塞自己手里的锦盒,又瞄了两眼凝重的古瑟。 他呆呆的盯了许他。 “古玟欲对你做什么?” “呵,果然,你们谁都比我清楚我哥的身份!” 闻言,古瑟怅然的冷笑了声,不免有些讽刺。 这里面的事由关系,若尘都比他清楚,唯独自己本人,跟个傻子似的。 他顿了一秒,勾起嘴角笑的自然,定定的望着呆怔的若尘,点头轻应。 “嗯,有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这话落后,古瑟眼里亦掩藏不住的有几丝忧伤无奈。 他顿了顿,忧郁的视线落在了若尘面上。 “若尘,我不想忘记失去时吟,但,你也知道,我们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哥,所以……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我跟他做了交易……” 闻言,若尘只沉默着望着他,于他的话亦无法反驳。 是的,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无法反驳对付身为妖神的古玟。 于这样的古瑟,若尘眼里禁不住露了几丝怜悯心疼来。 他受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到现在,却还是不能唯心所愿。 或许,这样的古瑟,算是一辈子的不容易了吧。 ——才十几个春秋,便把别人有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苦,都经历承受完了。 “——他会抹去我的记忆,在没有时吟记忆的情况下,若我还能倾心于时吟,他说,便会成全我们……” 古瑟微顿,说着瞄了眼若尘手里的锦盒,继续道。 “那里面,我记了重要的东西,到时记得一定要给我,并想办法让我与时吟有会面的机会!——拜托了,若尘!” 说完,古瑟甚至朝若尘微低了头,满是恳求,没有半点的主子架子。 见势,若尘一惊,慌的弹站了起来,立床前亦微低着头。 “……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自己这样把若尘吓到了,古瑟自己眉梢一跳,有些哭笑不得。 他打量了两眼若尘的反应,欣然的笑了笑,迟疑了许,认真提点。 “即近的冬猎时吟可能会遭难,他有跟我说过让我去援手的,到时记得让我去!” 若尘听着他交代的所有,有些呆愣愣的,听着这话,似乎有些为难表情。 他回神顿了顿,蹙眉望着古瑟。 “若是你不愿去,怎么办?” 他这倔强的性子,他怕他到时应付不来。 “放心,是二皇子开的口,我一定会去的。” 这话,若尘不知道他为何出的如此自信。 不过呢,既然是他这样托了自己,到那时,他也会想办法让他去吧。 ——毕竟,不去,他又怎么认识二皇子,又怎么再跟他有往来纠葛呢! 第240章 凭自己的本事,替自己母亲讨回公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若尘盯着古瑟蓦然有些失神,犹豫了许,点了点头。 “嗯!” 他目光缓垂下,从古瑟疲倦的面上下移,无意识的定在了他白皙脖颈处。 瞟到那一点殷红,骤然瞳孔一缩,震惊亦微有窒息的感觉。 他心突然跳的极快,还莫名的疼。 缓了缓心情,目光又缓上移落在古瑟面上。 顿斟酌了须臾。 “古玟……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跟古玟一起回来的,刚又那般神色,及脖颈上的淤青…… 若尘忌讳的话落,视线又忍不住的落了古瑟脖颈淤青的位置。 闻言,古瑟一僵,意识到若尘的视线,回神后慌拉裹紧了自己的衣衫,羞涩的忽红了脸颊,偏视向一旁,躲开若尘盯视的目光。 “不,没,他没……没有!” 本想果断回答的‘没有’两字因回忆起车辇上古玟强亲自己的事,回答又心虚了几分。 听着他断续的话,若尘不信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离打量了几许,只得沉叹了口气。 “这样的交易,你觉得,于你公平吗?” 话语有几丝无奈心碎黯然。 他微仰头深呼吸了口气,目光定定不忍的落在古瑟讶异神色的面上。 古瑟呆愣微睁着眸子失神的盯了许蓦然感慨的若尘。 须臾,亦自叹了口气,移到床头半躺坐了床上,自己替自己盖了被子于腰身,一面安静怅然道。 “天下哪有公平的事?若是真公平,凭什么我不可以任自己选择?” 所有的所有,有哪一件事,都由自己选择决定了? 说后,古瑟的目光才移到若尘面上,语气略显几丝反问。 他知道自己赌不过古玟,谋算不过他,仅凭他的能力身份,于这样的交易,永远是对自己不公平的。 可是,他又能如何? 优胜劣汰,强者为王,随心所欲,皆不过靠自己能力及权势。 公平?……无论轮到哪朝哪代,都没法衡托‘公平’两字吧! 闻言,若尘诧异的望了他许,选择了沉默。 他既是知道,自是无可奈何吧。 书房。 古玟坐书案前,眼前,浮幻着古瑟房间的情景。 他神色平静无澜,眉眼依旧温柔,只眸色藏不住的黯然忧伤,目光落在幻像里的两人身上,于两人的对话亦是听的清晰。 对于古瑟说的,他没什么波动,如在意料中。 盯了须臾,轻叹了口气,抬袖一拂,面前的幻像瞬息被拂散消失。 翌日。 古瑟昨日交代让若尘在府上养伤,早上来唤他的是府上的侍女。 刚经侍女伺候吃过早点,古玟便派了人来通禀。 天气阴凉,带着风,有些许寒气。 古瑟整理好,披了大氅来到府口时,古玟已经随身于君候了车辇旁。 古玟如常一身雪色华缎,同色大氅披身,立于风中,一米九几的身高,身影颀长挺拔高大,玉树临风间掩藏不住的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清圣,仿似周身都隐隐晕散着圣洁的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错觉,还是他未曾刻意隐藏,才…… 顿步在门口,古瑟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么高尚衿贵的妖神,圣洁尊贵,远立神坛之上,到底看上了他什么?怎会喜这样的自己? 自己不过一微不足道的凡人,脆弱污秽不堪,他又何……? 思至此,古瑟无意识的轻叹了口气,回神提衫跨出了门口,走了上去。 “哥。” 寻常的唤了句,即垂低了头。 虽表现寻常,但,多少还有些许的不自然。 毕竟,身份都挑明了,也……曾逾越过了。 只是,他找不到更好的称呼。 古玟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然,细细的瞄了他眼。 “月卿,日后,你可以唤我月卿。” 蓦然平静的道了句。 唤名字吧,如今那样的称呼,他唤着不自在,他听着亦不舒服。 他本来就不叫什么古玟,白月卿才是他的名字。 闻言,旁边的于君意外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古瑟亦是意外一怔,眸子倏地瞪大了几许,震惊茫然的盯着他,沉默了片刻,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 低应了句。 他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愿与不愿,也无济于事了。 “上辇吧。” 古玟因为古瑟的沉默不开心,亦微笑不出来,从开始答话,脸上时常勾着的微笑都跟着消失。 他望了眼古瑟,低道了句,转身自上了车辇,边上于君替他撩的帘子。 他清楚,只要古瑟还有记忆,他都不会真心面对自己,总会于自己心存芥蒂。 如此,两人才如此尴尬沉默,谁都不好过。 古瑟望着他上去,恍了下神,见于君还撩着帘子,才蓦然回神,跟着上了辇。 车辇缓缓离开。 路上一路无言,古瑟偏颜单手支腮心不在焉的瞟着帘子撩起的窗外,古玟视线落在他的面上,顿了须臾,便闭了眸养神。 车辇并没有去天牢,而是直接来到了离开京城的城门口。 古瑟以为他们会去天牢门口接人,结果下辇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车辇停下的那一刻,古瑟都未曾回神,是外面的于君下辇来撩帘子唤古玟,他才回神。 下了辇,看到是城门口,及眼前的车辇跟人,呆了一呆。 对面,古岑随身一小斯跟几名护卫站在另外的车辇前,仿佛在刻意等着他们送行。 下了辇,古瑟就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古岑,忘记了动作。 他不知道该跟古岑说什么,又或说,以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自己来,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 边上的古玟望着这样的古瑟,亦有些失神。 倒是古岑,除了有些消瘦憔悴模样,倒是很是自然。 他瞟了眼僵硬呆愣的古瑟,视线落向了古玟,然后走了上去。 走到古玟面前拱手深深的作了一揖。 “大恩不言谢,哥!” 古岑那声哥,唤的极其真诚诚恳。 闻言,饶是古玟,都意外一怔。 他这模样,是了解信了古玟并非他们兄长,却……依然认他这个兄长吧。 边上的古瑟亦看的震惊意外。 他木讷的望着他们,自己却似乎掺和不进去,仿自己是一个外人。 呆了秒的古玟回神勾唇温和欣然一笑,抬端起古岑施礼的手。 “你倒是接受的坦然,嗯,既然唤了这声‘哥’,便就不要客气了,今后,古家便交给你了!” 古玟说着轻应了古岑,有几许欣慰,与其对望着,眉眼温和带了笑。 自己岁月无尽,有这个能力,于古岑这样的,护他一世平安,又何妨。 古岑意外一愣,呆了片刻即开心的猛点点头。 “嗯!” 两人身份明明如此悬殊,却意外相处的自然亲切。 边上望着的古瑟眸色由平静渐渐变得忧郁忧伤,黯然的视线如那死寂凄凉的幽潭,氤氲着化不开浓重的哀伤落寞,孤寂得极其凄凉。 呵,原来,他……只是不愿做自己的兄长啊,除他以外,许是谁都可以。 ——到底,自己不过来使自己心痛难过罢了! 望着他们温馨的画面,古瑟忍不住的模糊了视线,泪不受控制的即涌满了眼眶。 他盯着他们的面色平静,眼里,却蓦然蓄满了泪。 突然见此的两人意外一愣,蓦然惊颤了下。 见此,古玟欲开口说点什么时,古瑟泪眼婆娑静然的望了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开。 “小瑟!” 才转身走出去一步,古岑蓦然开口唤住了他,他迈出的脚步步子骤然一顿,抬出去跨第二步的脚默默收了回来,就那样等着古岑上去找他。 “……你来,不是刻意来送我的么?” 古岑自然的说着走了上去,转了古瑟面前。 他望着古瑟偏开脸仰了仰头,逼收了眼里的泪。 “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走了?” 古岑的话寻常平静,听不出讥讽,或有别意,像是只是自然寻常的兄弟话别。 古瑟逼收了眼里的泪,眼睛通红。 他缓了丝心绪,平静的扭回头,无澜的望着古岑。 “我们间,有什么好说的。” 话语安静无澜,甚至似有几丝疏清。 古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唇角莫名勾了许笑意,似笑非笑的盯着古瑟打量了几许。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古瑟一怔,微僵。 是啊,自己若是不说什么,那,他为何要来,且,如是要说,他又能说些什么? 思绪至此,古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来此。 他沉默着,顿了许,视线落在古岑平静自然的面上,打量了一两眼,忽垂下了眼睑,盯着自己大氅下露出来的一丝脚尖。 “陪人来而已!” 这话,古瑟说的不甚坚定,且……莫名悲凉怅然。 闻言,古岑意外的顿了顿,僵了许,望了眼身后的古玟,后盯着古瑟浅然一笑。 “是吗?” 无所谓的应着,朝古瑟走近了一步,依然微笑自然的道。 “别离易,相见无期,你于我无话可说,可我,倒是有几句想跟你了谈心意!” “……不知,小瑟可否愿意?” 古瑟不知道古岑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他话意听的明白。 他,是不想古玟听了什么吧。 不管他想说什么,且不过几句话,倒是无所谓。 古瑟意外的盯着古岑打量了几许,轻点了下头。 “嗯。” 古岑身后几步处,古玟静静的望着他们,于他们不想自己参与,亦没想着参与,就那样远远的望着他们。 那方,古岑见古瑟同意,嘴角微勾了下,然后朝他又跨进了几步。 他近身立在古瑟面前,望着古瑟欣然一笑,缓倾身过去,附于古瑟耳侧。 未听见他开口,古瑟只觉腹部骤然一凉,锋利冰凉的匕首哧啦刺入了他腰间。 他骤然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瞪大,然后……又默默平静无澜,很是淡然。 “……凭自己的本事,替自己母亲讨回公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古岑将匕首刺入古瑟腹部,他才附在古瑟耳侧开口,幽幽的低道了句。 淡尔的说完,缓松开手里的匕首柄,不急的后退了步,让古瑟入了自己眼帘。 他望着古瑟,眸眼带笑,自然斯文温和,甚至很是自傲欣慰,及坦然。 第241章 这是我欠他的! 古瑟于古岑这般动作,意外,又似不意外。 他平静的望着古岑望着自己得意的微笑模样,淡然从容。 腹部,匕首刺进去了大半,血液沿着匕首刃及匕首柄往下流淌,晕开在他无瑕的素色华缎上,瞬间便晕开了一大团。 古瑟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古玟,瞟到他们的异样,视线瞬息被古瑟腰间的血色吸引了目光。 他望着,瞳孔倏地瞪大,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忽的一个晃影,瞬间站了古瑟与古岑两人中间。 “瑟儿!” 担心的扶了古瑟,急切的唤了句,手上想都没想就去替古瑟治疗。 一手放在古瑟腹部的半空灵力运输,不忘回头怒瞪着古岑。 “古岑,你……!” “哥,都是弟弟,这会儿,你就不要偏心了吧?” 古玟话出一半,古岑突打断了他,顿了顿,又道。 “他杀了我母亲,我捅他一刀,不应该吗?” 幽然的说着,突泪腺崩塌,泪肆涌而出,如决堤的河。 原来,唤自己一声哥,就是为冲着这个来的? ……古岑亦不过可怜人,站他角度,确实无错。 只是…… 古玟突然有些麻木。 他的话被古岑打断,去替古瑟治疗的手也被古瑟第一时间拒绝轻拂开。 麻木讶然间,他瞟了两眼古瑟。 古瑟神色坦然平静,黯然的目光只落在古岑稍有惊恐、又有不甘委屈的面上,看他泪眼婆娑,泪水不受控制的翻涌,如那断线的珠子。 古瑟亦是麻木,他失神的望了许古岑,错开古玟朝古岑缓走近了一步。 他淡定的站在古岑面前,一手缓抬起,当着古岑的面,无谓从容的拔了腰间的匕首,那血,滋啦就喷了出来,甚至溅了古岑一身,带血的匕首哐当一声扔掉了地上。 “既然是讨公道,为何不下手狠点?……你这样,可是要不了我命,替你母亲可复不了仇呢。” 这话,古瑟出的淡静缥缈,仿有许虚弱无力。 因为自己的逼迫,这笨蛋,竟是这般的轻生? 古玟随着他步伐转身,看着他走近古岑,嘴角挂着笑,说的极其坦然无谓,甚至,眼里都晕着笑意。 骤然,古玟心底一滞,莫名心痛。 他望着古瑟立于风中,凉风高高的扬起他的长发衣衫,肆意张扬,瞧着,忽感觉他如此的羸弱缥缈,似要被风吹走一般。 望着这样的古瑟,古玟蓦然红了眼眶。 他静静的望着古瑟,心里极痛,如刚才古瑟腰间的匕首,刺了他胸口,连呼吸都是痛的。 “哼,要不是看在哥的面子上,那匕首,自是会要了你的命!” 古岑冷吭笑了声,道的讽刺不屑。 微顿,细瞧了古瑟一眼,沉了眼眸盯着他,沉叹了口气。 “受人人情,拿人手短,这份恩情,便抵给你了!” 他站在古瑟面前,仰起头,隐了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深深的感慨了句。 “——他救了我一命,护了我此世平静,一命抵一命,也算情理中。” 古瑟有些失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但又或许理解他的做法。 他呆呆的望着古岑,不说话,亦无法接话。 ——他要自己还命,他无法反驳,他不要自己命,也是他选择的自由。 事已至此,他,终究无法自主抉择。 “古瑟,虽然你经历的比我多,但,却比我幸福……” 顿了片刻,古岑擦了把眼角,突然莫名道了句,说后,视线悄然的瞟了眼他身后的古玟,然后又平静的落了古瑟面上,眸色显了几丝意味深长。 他目光复杂,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蓦然诧异愣怔的古瑟。 “呵,来日方长,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到那时,谁又知道是什么样呢!” 莫名的惆怅感慨,却句句戳人心,渗进了人心底,骤然让人觉得凄冷薄凉。 怅然感叹完,瞟了眼古玟,后瞧了眼木然的古瑟,然后转身决然,毫不犹豫的爬上了车辇。 候着的小斯护卫见势忙同古玟他们拱手施礼后,驾着车辇离开了。 清风中,默立的两人衣袂长发悠扬,起起落落的飘曳着,莫名有些落寞孤凉。 古瑟平静的望着车辇离开,越行越远,直到车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都未曾回神。 他眸色忧然又似平静,心不在焉的落在车辇消失的远处,空洞无神的目光就那样远远的望着。 腹部的伤口还在丝丝的流着血液,那晕开在衣衫上的痕迹越发的宽敞,明明痛的那么清晰,他却丝毫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躲?”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蓦然,古玟略显心疼的话于旁边轻响起,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更是满眼心疼。 闻言,古瑟缓然回神,冗长的轻叹了口气。 “这是我欠他的!” 他没要自己命,已是他莫大的宽容和幸运。 淡淡的道了句,音落他才收回目光,眸子带了血丝,瞟了眼古玟,转身独自去上车辇。 然,他伸手刚扒到车辇上。 忽只听砰的一声,恍惚了下的古玟闻声回神扭头,骤然神色一惊,看到倒地上的古瑟。 “瑟儿……!” 想都未想,蓦地一个晃影过去,蹲身将人抱扶躺了怀里。 “瑟儿?” 嘴里心疼的唤着,一手灵力聚集轻贴了古瑟受伤的腹部。 古瑟躺在古玟怀里,睫羽微颤了颤,竟幽幽的缓睁开了眼来。 他望着古玟,有些许呆茫麻木。 就那样呆呆痴痴的望了许古玟,垂眸瞟了眼他替自己治疗的手,轻轻推开了来。 “不用,这一段时间,便让我清醒着吧。” 话语极其轻,无力的似被风吹散在半空。 闻言,古玟一僵,施着灵力的手缓缓收拢,放了下来。 他偏头撇开了目光于一旁,心被古瑟那句话莫名刺得极痛。 “就算不想治愈,也得止血啊。” 顿了须臾,古玟才低低道了句,虽温和,却不免失意。 古瑟瞄了他眼,没什么波动,自己直身支撑着站了起来。 “伤口回去再处理吧。” 无澜的道了句,又接着去爬车辇。 古玟见势瞬息回神,生怕他又出差错,起身及时扶了他一把。 对于古玟的细腻贴心,此时的古瑟很是麻木,甚至有点隔阂不喜。 但,无奈,他做不得或什么不喜抗拒的模样。 古瑟的态度心思,古玟很是理解,一样心疼心痛。 只是…… 果然,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坠入的是,万丈深渊! 他木讷的站在那里,就那样望着垂下来的帘子失了会神,冗长的深叹了口气,才上辇。 第242章 呵,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哥,跟三皇子有染? 回到锦瑟轩。 古玟欲替古瑟包扎伤口,古瑟委婉拒绝了,就着古玟拿来的药箱自己清理包扎。 古玟坐在旁边,看他独自处理着伤口,神色有些忧伤黯然。 温柔的眸子里氤氲着化不开的忧伤,忧郁的眸色有种忧郁美人的清凉之美。 沉默良久,他轻沉叹了口气。 “真不用我替你治愈吗?” 忍不住低问了句。 古瑟处理好伤口,整理缚好衣衫,抬起眉目望着古玟安静的轻应。 “嗯!……哥,去休息吧,这两天我缓缓,等心情平静了,我便来找你,……只是,希望哥,到时不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要忘了,不动时吟,不勉强强迫自己! 尽管古玟不愿他唤那样的称呼,但在他心里,一直希望如此,也一时无法改口。 闻言,古玟意外一顿,复杂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打量了几许。 须臾,轻点了下头。 “嗯!” “公子,三皇子宫里人找。” 古玟应的话音未落,于君突然出现在门口低禀报了句。 闻声,两人同时一愣,对望了眼,齐齐望向了门口的于君。 古玟反应的愣了那么几秒,眨垂了下眉目。 “有说是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古玟于于君突然来传的话显得有几丝心虚。 古瑟反应的瞧了眼古玟,感觉他有几丝异常,却没有深思。 他瞟了两眼古玟,又瞟了两眼门口拱着手候着的于君,细细的将他打量一遍,试图察觉期待点什么。 于君却瞄了眼此时平静的古玟。 “三皇子好像受伤了,需要公子医治……” “什么?” 于君话音未落,古玟突的站起了身,话也出的意外急切。 如此,边上的古瑟看的一怔,微呆了呆。 发现自己反应过于激动,古玟即又缓坐了回去,理了理衣衫淡淡道。 “严重吗?” 肯定是严重才找他的呗。 古瑟都知道,宫里有御医,怎样都不会找他,应是严重,才来传他的。 显然,古玟失态乱了思绪了,因为轩辕琦。 即,古瑟细腻复杂的目光落了古玟面上,眉头微锁,于他们的关系生了几丝好奇来。 于君听着他家公子的回应顿了一顿,讶异的瞄了他眼,又垂低了下去。 “嗯。” 无甚波动的应了句。 古瑟看到,古玟眉目即微敛,皱了几丝眉头,强装镇定的起身理了理衣衫。 “嗯,那去看看吧。” 应着,理衣衫的手微顿,视线缓投向了望着他的古瑟,犹豫了几秒。 “瑟儿你……” “去吧,我无碍!” 古瑟未等他犹豫的话说出口,即接了话。 古玟意外一顿,即点点头,转身便朝外走。 跨出门槛,于君转身欲跟上,他微顿步侧颜瞟了眼。 “你就留在府上吧,听瑟儿安排!” “是!” 于君顿步拱手低头,留在了原地,古玟回头瞄了眼呆望着他的古瑟,便离开了。 —— “古公子,你知……公子为何听到三皇子受伤,便如此急切吗?” 古瑟盯着门口未回神,于君突然幽幽的道了句,说着跨了进去,嘴角挂了笑,那笑,莫名的渗人。 古瑟反应的身子一僵,诧异僵硬的抬起眉目,落在于君面上的目光蓦然有些迷惘。 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盯着于君,稍许,突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呵,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哥,跟三皇子有染?”调侃了句。 别开玩笑了,以为人人都跟他们一样异类反常,放着好好的女子不喜,去惦记男子? 要不是他哥执着于他,这玩笑,他着实开不出来的,如今…… 无意玩笑的话,让于君骤然一怔,有些意外愣怔。 他……知道什么? 于君脸色微有些暗沉,于古瑟投来的视线有些闪躲,瞬间没了说下去的兴致。 古瑟望着于君的反应异常,不免多了几分心思,微沉敛了眸色,未等他开口。 于君睨着他沉默了片刻,抢了他的话。 “哼,谁跟你说的?” 于君回神冷吭了声,半打探的问了句。 这话意……有东西? 古瑟意外的瞄着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停留在他的面上。 斟酌了须臾,略认真的问了句。 “这意思……是何意?我哥他……” “怎么,想知道?” 古瑟迟疑的话刚出一半,于君突一个晃影近身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逼近,一手撑在桌沿,倾身迫近面前咫尺的紧盯着他。 古瑟:“……” ……这该死的暧昧感! 说话就好好说呗,贴这么近做什么。 古瑟偏开脸,后仰倾身子拉开其距离,睨着面前的于君皱着眉头,无语道。 “你说便说,贴这么近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间有什么呢。 寻常古瑟没事调侃他惯了,自没多心注意。 然,于君闻言,突眉头一皱,冷了眸色,猝不及防,他倏地伸手钳掐了古瑟的下巴,幽冷冷的盯着古瑟。 “哼,如今公子不在,你嚣张什么?” 古瑟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神情弄的诧异一僵,稍有丝没反应过来。 下巴被掐的有些疼,他才回神反应。 古瑟蹙着双眉木讷不解的睨着莫名阴鸷的于君。 “你做什么?” 从容疑惑的问了句,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性。 这人,突然间的,欲做什么? “呵,你猜!” 于君冷吭笑了声,不屑道。 古瑟那只戴玉镯的手正好摆放桌上,他说着撑桌上的手去扒了古瑟手腕上古玟曾给他戴的玉镯子。 他手心灵力聚集,幽幽光芒散发,包裹着那玉镯。 古瑟目光下垂,落在他的动作上,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虽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他也只是疑惑的盯着任由他动作,没有丝毫反抗的心思。 这东西,他本来想要取下来的,但奈何取不下来。 “你要是取不下来,就不要浪费心思。” 古瑟望着他的动作,轻轻扒下他钳自己下巴的手,悠悠的道了句。 闻言,于君幽冷的瞪了他眼,掐断蓄玉镯上的灵力,反手一甩,将古瑟扫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古瑟被猝不及防的甩撞在了边上的檐柱上,当即吐了一口鲜血。 想来有他哥在,于君没这么大胆,也不是这般人,古瑟一时没对他戒心,这一动作当真是意外猝不及防的,加上腹部本就被捅了一刀,一摔撞,他趴地上一时间动不了身。 “咳咳咳……” 被口里的血液呛得一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手捂唇,那血便从他指缝溢流了出来,沾的满手都是。 尽管如此,古瑟还是平静模样。 他缓了咳嗽后,缓放开手,于手心的血摊开了面前来看,无澜的目光落在上面,甚至有几丝懵然失神。 他手腕上的玉镯,依旧泛着于君留下的灵力光芒。 瞟到自己手腕发光的玉镯,古瑟似乎有些反应了过来。 ——想来,这东西,能让他哥感应自己的处境吧,于君他这是……封印住了玉镯,让他哥感觉不到他发生的事情? 呵,果然,有心的人,都是蓄谋已久! 他于自己,果然真心有恨? 于君转身,看到古瑟抬着带血的手,盯着自己手腕的玉镯出神,露了几丝疑惑。 这人……太淡定了吧。 轮于君愣怔之际。 “呵,你们这些人……到底在争什么……” 古瑟突然兀自轻讽笑了声,不甚无语寂凉。 于君一怔,木讷呆愣时,古瑟缓缓的爬站起了身来,从自己衣袖拿了块帕子,淡定从容不急的擦了手上的血迹。 于君却不知为何有些失神,就那样木讷的望着他悠闲不急的擦了手上的血迹,然后抬着手,捏着帕子的两个手指一松,帕子悠悠的飘落了他脚边。 于君痴愣的盯着,视线落向他嘴角的血迹,又愣了愣。 古瑟则漫不经心从容的做完那些,低头垂眸瞟了两眼自己腹部,伤口的血液已经晕染过包扎的布条露了表面来,晕开了一团,甚至有往下淌过的痕迹。 第243章 殿下今日这般,可是故意蓄谋,早做好了投怀送抱的决心? “你这样,就不怕我哥惩罚你?” 于君盯着他嘴角的血迹,古瑟这时便无谓的抬起,拇指蹭了把,莫名神色显得有几丝邪魅不羁。 突然的开口,于君骤然回神,身子本能反应的一怔,微僵。 随即,又是寻常冷漠神色,甚至有几丝不屑,冷冷的斜睨瞟着淡定漫不经心的古瑟。 “……是不是你哥,你比谁都清楚吧!” “哼,古瑟,你逃不掉的……!” 于君满眼不屑鄙夷,顿了顿,突蓦然忧伤。 他仰起头,无力疲倦的闭了闭眼,然后不屑忧伤的睨着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 “只是,好不甘心啊,怎么,怎么会是你这样的人?……公子他,为什么会倾心于你这样的人?” 他也想知道啊。 听着于君的话,望着他的神色,古瑟细敛了眸色,皱着眉头盯着这样的于君打量了几眼。 “你……觊觎你家公子?” 果然,那时的感觉自己没错,这人,于他家公子是有心思的。 疯了,这个世界要疯了,都成了疯子了! 这东西,会传染么? 思至此,古瑟忍不住眉梢跳了两跳,嘴角微抽。 该不会都是他传染的吧? 如此,那真是罪孽了! 闻声,于君身子蓦然一僵,心亦骤然狂跳。 他瞄对视了眼古瑟询问探究的目光,慌的垂下躲开了,耳尖毫无躲避的炙红。 “那与你无关!” 于君羞涩,一甩衣袖忿然道,以掩饰自己的窘迫尴尬。 古瑟沉叹了口气,于他的心思没闲情管。 且,以他家公子的性子,他怕也是没那个胆表明袒露。 “……你伤我,你家公子那关,你要如何过?” 古瑟悠然道了句。 他觉得,于君今对他动手,肯定是做了准备决心的。 不管怎样,先动摇他对自己下手的决心,保下自己命为紧。 闻言,于君眸眼一闪精光,露了几抹邪魅狡黠来。 “呵,我又没打算杀你,动几下手,有什么?” 他幽幽的道着,一步一步的便朝古瑟踏近了去。 在离古瑟两三步的位置,蓦然僵顿下了脚步。 他的脖颈位置,一把焕着五彩光芒的利刃漂浮半空,利刃的尖端,对准的便是他的脖颈。 “呵,你再走近一步,我便不手下留情了!” 古瑟面对如此情景,神色平静淡然,风轻云淡模样,轻笑一声,很是无谓坦然。 然,那冷戾的压迫气息,却自身蓦然而发,不容人质疑。 面对古瑟的要挟,于君眉眼一挑,满是轻蔑,嘴角带着一抹若无的笑。 “来,试试!” 说着瞥着半空浮的飞刃,朝古瑟抬伸了下自己的脖颈。 古瑟嘴角勾着笑,眉眼阴沉,细打量了一眼挑衅的于君,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眉眼又阴沉细腻了几分。 这人,突然间周身气息变了一变,戾气威压了许多。 他……武力又长进了? 古瑟出神思绪之际,注视着他的于君突眉眼一沉,在原地的身影蓦然消失。 倏地,须臾便闪现在古瑟面前。 古瑟讶异震惊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近身的于君突将其抵在檐柱子上,钳抬起他的下巴,掐开他嘴,一粒药丸丢进了他口中,猝不及防间下巴一抬,药丸自己囫囵吞入了肚中。 于君动作是一气呵成,一个身影消失,晃身近前抵制,捏了他下巴,药丸丢喂进了他口中。 古瑟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自己喉咙咕咚一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古瑟:“!!!” 这人,怎突然速度这么快? 是因为自己于他没有防备,还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或……现在的他,本就比自己强了些? 古瑟回神一把打掉于君的手,将人一掌推开,反应的就用手指扣了把喉咙,捂胸狂干呕。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愤怒的责问了句,试图将那东西吐出来。 于君看着古瑟这激烈的反应,心里莫名觉得好受平衡了些。 他眉梢一挑,邪魅的勾了下唇。 “呵,公子想要的就对了!” “……接下来的,你也许会一辈子都忘不掉,呵!” 于君邪魅的轻笑了声,然后朝古瑟缓靠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瑟感觉自己手脚发软,使不上力道。 如此,他惧怕后踉跄了步,一个脚崴,摔跌坐了地上。 那腹部的血已经晕开了一大团,顺着他的衣衫差不多沿流到了大腿位置,血红一片,染开在他的衫裾前。 不急走上前去的于君则毫不犹豫的一脚踏在了他手腕的玉镯上,连同他的手腕一起踩着,不适的姿势使得古瑟的手腕被拉得生疼。 古瑟惊艳震惊的眸色不能理解的望着于君,于君则踩着他的手腕悠然的蹲身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唉,也不知道谁给我的胆,竟敢把公子捧在手心里的人,如此蹂躏……” 望着古瑟阴沉诧异,不可思议的目光,于君轻深吸叹了口气,道的极其悠闲,阴阳怪气。 此时,古瑟已心底平静,于这些,仿觉得早该发生一般。 他蹙着眉头,感受着腹部及手腕的疼痛,却平静的注视着于君。 “垂死挣扎罢了。” 淡淡无澜的道了句。 这会儿没有笑意,很认真,亦寻常平静。 这话,古瑟虽在怼于君,但也是说的自己。 大都是临了挣扎,垂死抗争自己不想要的罢了。 于君闻言不气反笑,他细打量了两眼面前惊艳的白发美人,不自觉的伸手去钳捏了其下巴,细细复杂的目光失神的落在其唇上,心不在焉的顺口应了句。 “呵,描的很到位!” 捏下颚的手,拇指腹暧昧的抚摩着其唇角的血迹。 …… 三皇子府。 古玟随小太监入了内殿便掩门离开了。 他站在殿口,望着面前屏风后的人影微恍了神。 不是说受伤了么? 怎还会在这沐浴? “嗯?……谁在那?” 屏风后,刚练完剑的轩辕琦正悠闲靠在那沐浴,感觉到屋里他人的气息,突眉目一沉,冷然质问了声。 如此,古玟才回神,盯着那背影,嘴角勾起。 “呵,想着法子让我来,却在问我是谁?” 古玟话刚落,倏地身影一晃,骤然立显了轩辕琦面前。 那身影清霁如画,飘逸的衣衫都飘扬美得不像话。 轩辕琦望着突然现身的人,呆了一呆,沾了水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咽了口口水。 “你,你怎么会来?”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闻言,古玟眉头微锁,将他赤裸沾着晶莹水珠的上身打量了一遍,视线礼貌的定在了轩辕琦的面上。 “不是你传话,说受伤了吗?” 古玟面色微沉,有些许的难看。 这人,好歹是皇子,为了见自己,这谎也撒的出来,还是……? 轩辕琦懵了一懵,眨巴着眨巴着眼睛瞧了几眼很认真的古玟,有些神游。 这人……竟这么担心自己的么? 他顿了顿。 “你……很担心我?” 闻言,古玟则白了他眼。 “你好歹也算我徒弟,担心不寻常反应么?” 说着转身绕过屏风去了桌案边,单手支了腮于案上,很是无聊无趣模样,却耐心的等着轩辕琦。 古玟这话出的很淡漠,轩辕琦则开心的很,胡乱擦了几把便跨出了浴桶去换衣衫了。 “呵,反正就是担心!” 接这话时,他已经穿好了衣衫,一边束着腰带走了过来,坐了古玟对面。 古玟闻言白了他眼,将他披散长发美人模样打量了遍,视线瞟了一旁。 “单纯!” 不屑的道了句,说着起了身,一边理了理衣衫。 “既然没事,我便回去了。” 古玟才跨出去一步,轩辕琦几步跨了上来,张开双手挡了他面前。 “来都来了,不坐坐?” 古玟面对轩辕琦像个孩子阻拦自己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将他单纯期盼的神色打量了一遍,无澜开口。 “不用,我回去还有事!” 说着错开轩辕琦就走,轩辕琦则往旁一步,又挡了他。 “你就不好奇问清是什么情况再走吗?” 为了留下古玟,轩辕琦也是卖力了。 尽管如此说,古玟神色还是无甚波动。 轩辕琦刚泡过澡,脸颊被熏的微晕红,在白皙如瓷的肌肤上如施了一道粉黛,惹人得很。 然,古玟依然只瞄了两眼,淡漠的视线在他面上打量了一遍,落在他纯澈雪亮的眼眸上。 他那双眼睛,跟他瑟儿的一样清澈雪亮,极美。 “我想知道什么,需要问吗?” 无情的反问了句。 如此自信的话,问的轩辕琦反应的一僵,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这王者的压迫之气,是怎么来的? 他愣了愣,随即咧嘴一笑,道。 “好吧,反正这殿,你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了。” 那笑,着实违和。 古玟瞟着,眉梢禁不住的跳了跳,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青黑。 他看着轩辕琦笑了后,转身在桌案边坐了下来,赤足踩在发亮的地面,一步一个脚印。 古玟望着他留下的足印,视线落在他衣裾下的赤足上,坐在桌案边,于衣裾下露出来的几个脚指头被冻得青白发红。 他蹙了蹙眉头,心有不忍,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瞄了眼正自己替自己倒茶的轩辕琦。 轩辕琦正倒茶的动作,感觉一高大的身影蓦然压近,提着茶壶扭头瞟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已经被走近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心一惊,便听着他不悦却关心的道了句。 “你体质这般差,竟还不穿鞋,谁给你的勇气?” 这话,古玟出的平静,又似有几丝无奈。 听着责备不屑,却又似满满的宠溺。 轩辕琦被他这一动作怔的一僵,本能反应的环了他的脖颈,身子却绷得僵直,窝在古玟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这人,寻常嘴上挺轻佻的,一到实际行为上,就羞涩得不行了。 古玟垂眸望了眼自己怀里不敢动的轩辕琦,禁不住嘴角微扬了几分。 “寻常不是调侃我挑的很开的么,这会儿,这般表情?” 古玟抱着他径直往床榻走,轩辕琦窝在他怀里,听着这话一僵,对视了眼古玟瞟来的目光,忽倏地红烫了脸颊,低埋了头,选择了沉默。 见人不吭声,古玟垂眸瞟了眼,倒是没有继续。 走到床边,倾身去将轩辕琦轻放床上,等着失神的轩辕琦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 感觉古玟注视的目光,轩辕琦蓦然回神,一僵,意识到后缓松开手来。 然,古玟亦明明看到他松开了的,没注意,直接起身,结果轩辕琦不知为何,松到一半的手又拢了回去,没注意的古玟身体失衡,被迫弹拉回了去,直接压在了轩辕琦的身上。 他左手端着仪态,右手猝不及防的半弯撑在了轩辕琦的肩侧,两人就那样一上一下,咫尺相视,彼此温热的呼吸拂在对方的面上。 蓦然间,仿时间静止。 两人失神相视片刻后。 “你这是做什么?” 古玟神色无澜,疑惑的问了句,温醇磁性的嗓音好听到极致,对于轩辕琦来说,便是一道极其的诱惑。 这小皇子,就算喜自己,也用不着这么急切的投送自己吧? 轩辕琦闻言回神,尴尬僵硬的扯起嘴角笑了笑,缓松开了双手。 “呵呵,就……手抽蓄了。” 古玟被松开了束缚,撑直了右手,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但他也没急着起身,就那样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身下脸颊已经绯红的轩辕琦。 须臾,突勾唇一笑,俯身附在轩辕琦的耳侧低低调侃了句。 “殿下今日这般,可是故意蓄谋,早做好了投怀送抱的决心?” 闻言,轩辕琦倏地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震惊模样。 古玟顿了许,才半直起身,右手依旧撑在他肩侧,本端着仪态的手温和的去抚了抚他脸颊的发丝。 他眉眼故作温柔暧昧,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似深情温柔得不像话。 看到古玟温柔深情的神色,轩辕琦倏地脸颊一热,闭着眼睛慌一把推开调侃他的古玟。 “没有的事!” 他双手抵在古玟的胸口,手都是无意识的微微发抖的。 古玟望着这样的轩辕琦,又不觉好笑,眉眼都自然的温柔了几分。 盯着他沉默了片刻。 “呵,没有就好,不然……觊觎师父,可是大逆不道呢。” 古玟半似调侃轻松的说了句,便起了身,半转过身子,理了理衣衫。 “轩辕琦,还是那句话,你没有子嗣满堂,便不要肖想了!” 这话,古玟说的很是严肃,说后落向轩辕琦面上,忍不住蹙了眉。 本失神呆愣的轩辕琦听到那话蓦然回神,猛然坐了起来,不能理解的望着他。 “为什么?” 闻言,古玟理好了衣衫,微顿后,缓转过了身面向他,定定的将他整个人都打量了他几眼,因站着,目光自上而瞟下,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因为……我不会屈居于人下!” 所以,委身于他人下的,自然是他这个皇子。 他现在拒绝,都是为他好,他若因与他交好后,无法正常与女子同房,那么…… 闻言,轩辕琦身体反应的一颤,僵愣呆木的失了神。 古玟望着这样的轩辕琦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神色波动。 良久,轩辕琦才似后知后觉的回神,呆愣麻木的表情望着床边上站着的古玟。 “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么在乎这个? 闻言,古玟明显的不悦,蹙着眉瞪了他眼。 “哼,是你慕艾于我,难不成还要我委身你身下,讨你之欢?” 闻言,轩辕琦又是一僵怔。 这人,他只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坚持在乎这东西而已,怎反应这么大? 然,轩辕琦哪里知道古玟的真实身份,以他的真实身份,怎可能屈居于人下欢爱呢,还是一凡人。 何况还不是自己心喜之人! 第244章 除了这份师徒情份,便不得逾越! 听着古玟坚定肃穆的话,轩辕琦失神僵着半晌没反应过来。 甚至有些黯然失落。 顿了半许。 他轻叹了口气,垂低着头,敛着眉目淡淡低低的道了句。 “呵,就因为喜欢,所以让人肆无忌惮?” 就因为喜欢,所以他怎样,他都要忍着? 古玟落在轩辕琦面上的目光无澜,却将他所有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 气氛稍安静沉寂了许。 古玟突冗长的轻叹了口气。 “殿下,如今我也算你半个师父,便不瞒你!……吾乃狐神,与之身份自然不用说,狐狸一族,长情,自,亦不易生情……” “所以,本座于你,除了这份师徒情份,便不得逾越!” “呵,月卿,本宫是在意这些的人吗?” 古玟话音未落,轩辕琦突蓦然苦笑接过,跳过了他坦白的身份,话语接的不甚肯定,且,还露了几丝讥讽失意。 闻言,古玟一怔,蓦地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艳震惊模样。 他平静的盯着轩辕琦恍神了片刻。 “……谁告诉你的?” 他的身份,谁告诉他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的? 既然知道,他怎还能这么平静面对自己? 轩辕琦眸色黯然,突然满眼忧伤。 仿真因为他们的身份悬殊,蓦然让人挣扎无奈的痛。 然,他在乎的,其不过古玟的态度。 他木讷讷失神的盯了许古玟,心不在焉的开口。 “我哥,时吟。” “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他话语刚落,古玟急切的低问了句。 这人的性子,应是不喜多嘴的性子才是。 闻言,轩辕琦缓缓的抬起眼皮,落在古玟面上的目光黯然、无光。 “他知道我于你有意,自是提醒让我防着!” “……他以为跟我坦明你身份,我会忌着,谁知……” 谁知他这人,入情无奈,身为皇子,还死不要脸。 听着这些,望着轩辕琦的痴情神色,古玟有些麻木失神。 真是的,是不是那月老苦情戏看多了,故意给这些人牵红线时多绕了几圈苦结? 还是,他故意拉的戏就是有情人不得善终? 还有,轩辕时吟这会儿倒是眼神好反应敏锐了,这芽才破痕,他便知道了。 思至此,古玟有些头疼。 “月卿,白月卿,是你真实名字吧?……很好听呢,我……日后,可不可以,唤你‘月卿’?” 古玟还在木讷失神中,轩辕琦突微笑着道了句,问的细致,小心翼翼,甚至满怀憧憬。 蓦然的话,古玟微怔,诧异僵硬的抬起眼皮,投向轩辕琦的目光有些空洞悠远。 “日后,父皇不会派人为难你们了,本宫跟皇兄已经说明了。” 古玟思绪未回神,轩辕琦倒是自顾的说着。 若不是那句‘本宫’,古玟或许还未回神。 刚才听他用自称‘我’,古玟莫名有几丝亲近,少了一道莫须有的隔阂。 轩辕琦的这一声‘本宫’又让古玟回归现实。 ——他是皇子,轩辕氏后代唯一的继承人了,他暂且动他不得。 古玟听着他这话,无甚波动,他瞟了他眼,话都未曾接,就那样望着轩辕琦,周身烟雾一散,走了。 轩辕琦:“……” 呵,是吗,不敢接受,便落荒而逃? —— 京城最大的青楼。 豪华雅间内,片片丝帘轻尔幽曳,于缭绕着丝丝缕缕熏香的昏暗房间纠缠戏尔,满屋子都缱绻纵染着一股子魂牵梦绕神往的暧昧氛围。 宽敞的房间正端,摆着一张偌大的床榻,浅色的纱帘若隐若现的背后,隐约映躺着一血色红影,红缎如霞,肆散逶迤于偌大的床榻上,仿绽开的玫瑰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红缎的中心,蜷着隆起的一羸弱身影,如红莲的心蕊。 那身影披散的长发如雪,肆意铺散开来,在那血红的缎面上铺开一道道惊艳的颜色来,惊艳,清冷,美艳如画,又……莫名凄凉如雪。 房中,蓦然烟雾一聚散,古玟骤然现身,望着面前纱帘飘曳,熏香缭绕昏迷,如诗如画却极其暧昧缱绻的环境,紧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从床上身影随式而过的视线垂下,落在了自己脚下踩着的碎玉上。 他的脚边,青绿的翡翠镯子断成了几截,甚至还有碎沫,有一截的半许便踩在他的脚下。 盯着自己脚下的碎玉,古玟敛沉了眉目,眉头挤成了一条褶子,脸色更是阴沉得戾气。 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向对面的床榻,在那纱影后的白色入眼的那一刻,眸子瞬沉,眉头敛沉得极其寒戾。 蓦然,骤然周身烟雾一散,身影消失,床前,又蓦然烟雾一散现,身影出现在了纱帘后的床榻前。 面前,床榻上的人影骤然清晰。 蜷在榻上的人,长发如雪,铺散在他身着的红纱缎衫上,凌乱美得丝滑,那缎衫,艳红如血,逶迤绮丽,套罩着一层纱衣,有着近丈长的衣摆,铺散在榻上,沿落到了地上,床榻边,似到处都铺散着他的衣衫。 当真美艳得惊心动魄的瑰丽艳华,让人耀眼的震惊。 裹罩在华缎下的人,蜷在榻上,微锁清眉,皮肤白皙如玉透亮,有着惑人好看弧度的唇施了胭脂,红艳得欲滴出水来,娇艳妩媚,又似妖冶纯澈,不似人间尤物。 古玟望着面前这样的人儿,眸色一艳,却又忍不住的眸子露了心疼尤怜来。 尽管某人做了手脚试图掩藏,但他知道面前的人儿,遭了罪了。 呆愣失神了片刻,古玟收了打量的目光,轻沉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坐了床沿,倾身去温柔的将人捞了起来,轻拥入了怀中。 “瑟儿……” 低低温柔深情的唤了句,那话语仿有些微微颤抖。 怀中的人如似无骨般,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 古玟垂着润红的眸子将自己怀里的人打量了一遍。 迟疑片刻,一手轻托抱着其脸颊,自己额头与其额头相贴,闭眸将他之前的事都在自己脑海感触重现了一遍。 所有动作都极其温柔,小心翼翼深情得似要溢出水来。 ——于君虽让古瑟受了些罪,估计是怕没法替自己开脱,倒是替其愈合了腹部的伤口。 尽管如此,古玟还是免不了的心痛。 这是他连他皱眉都要心疼的人,他怎样可以…… 感受探视完,他缓睁开了眼睛,沉深的叹了口气,尤怜心痛的目光望了许怀里的人。 恍神间,怀里的人突缓睁开了眼来。 望着他打量了一遍,他的视线空洞迷惘呆茫。 古玟亦就那样与他对视着,温柔的目光盯着他,一样温柔却心疼的模样。 “你是……?” 怀里的人突缓开了口,神色迷惘,刚开口的声音亦是有些破音的沙哑低沉。 面对怀里人的反应,古玟一点也不意外。 他只细细的在他面上打量了一遍。 “……感觉怎么样?” 低问了句,声音莫名沙哑。 这话一出,怀里的人蓦地瞳孔聚缩,眼睛瞪大,惊恐呆愣了那么片刻,他倏地一把推开古玟,抓抱着被子躲缩到了榻角里。 “不,不,我,我不是……我不要……!” 看到古瑟这反应,古玟身子一僵,仿突然一把利刃刺在了他胸口。 心疼的目光缓缓暗沉下,忧郁心疼的眸色死寂到忧伤寂凉。 古瑟因为反应激烈,肩头的缎衫滑落了肩头,他的目光便无意落在了古瑟颈口的红痕上。 隐忍沉寂良久。 “……瑟儿,是我,月卿,别害怕,我是来接你的!” 望着古瑟这反应,古玟大概知道于君对他做了什么。 虽是为他做事,却借着为他做事的幌子,藏了私心,欺负过头了。 这人,胆子倒真肥了! 闻言,听到‘月卿’两字,古瑟果然有些动容。 他微颤的身子一僵,探究忌讳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似信非信的盯着古玟。 “月……卿?” “嗯。” 古瑟只是自顾喃呢,古玟顺着便温柔的轻应了。 这温柔一轻应,古瑟诧异的瞄了他眼,恐惧忌讳的心莫名缓放了几分。 他又将他从上到下,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 “你,真的是来接我的……?”试探的问了句。 “嗯。” 古玟点头,依旧应的温柔。 呆茫的古瑟又呆了一呆,将自己一身的风尘衣裳打量了一眼,兀自抬起手来麻木的打量。 “可……他们将我卖入了此青楼,若非有天价赎金,凭我这功夫,也逃不出的!” 这一刻,古瑟突然很平静,突叹出的话极其凄凉。 ——被抹去曾经记忆的古瑟只知道自己人被卖入了青楼,明明自己有武,能力不差,可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们用软筋散等药物麻痹控制着自己,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被迫自己去接客…… “赎金我已经交了,日后,你安心跟着我便好……” 古玟尤怜的望了他眼,平静的顺着接话。 他微顿了下,又继续顺着说。 “我来,便是来接你回去的!” 第245章 于君,当初那话,我并非警告,而是……单纯提醒 古瑟望着古玟依然神色迷惘呆滞。 打量的目光在古玟面上游走,仿在侦察其话语真假。 盯着他失神了片刻。 “你,认识我?” 脑袋一歪,单纯的盯着古玟问。 古玟望着他这突然的动作表情一愣,确实被他可爱到了,萌进了他心底。 古玟突然便心情好了一大半,微笑着望着古瑟,肯定点头。 “嗯,我是受人所托,专程来接你的,……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 这声‘对不起’古玟是真心道歉的,但他道的是,因为自己,让自己的人伤害了他。 闻言,古瑟又有几丝呆愣呆茫。 他单纯模样将古玟打量了一遍,又歪头。 “受人所托?……受谁所托?” 自己脑袋里……怎么除了‘白月卿’这名字有印象,其他什么记忆都没有? 因为是撒谎,古玟微有迟疑。 看古瑟真诚期待的等着,微顿后,深吸了口气,道。 “你兄长。” 古瑟:“……” 闻言,古瑟脑子还是一片空鸣空白。 “好了,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好吗……瑟儿?” 怕古瑟再继续追问,古玟提前开口温和道,说的委婉。 闻言,被打断思绪的古瑟一顿,回神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轻点了点头。 “嗯!” 这地方,他自然一会儿也不想待! 古玟见他答应,终松了口气。 他同他微笑了下,伸了双手去。 “来。” 温柔的唤了声。 古瑟微诧异,犹豫了一秒,但还是乖乖的挪移了过去,投入了古玟的怀抱,圈了他脖颈。 古玟一手揽他腰际,一手托他双膝弯,一起身,古瑟的衣衫还是逶迤拖了一地,铺散在屋中,如孔雀的屏,丝滑长长的曳在他们身后。 古玟抱着他朝房中央走了几步,古瑟的衣衫就绕在他脚下,像是床榻上的床单裹了他身上般,又长又宽,满房间都是那艳丽的纱缎。 古玟:“……” 若不是一时心疼他了,且这情景,他这模样…… 真是抓心挠肝,让人心底躁动不安! 古玟顿在原地,犹豫了许,正当古瑟抬起头来疑惑看他时,他即周身烟雾一散,带着人消失在了房中。 锦瑟轩。 古玟抱着人直接现身在古瑟的房间,并轻放了床上,替他脱了碍事的外衣,等古瑟躺好后为其盖了被子。 古瑟呆愣乖巧的任由他为他做着所有,眼神及模样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古玟替他撵好被子坐了床沿,细细的望了他许。 “先休息一会儿,等醒了,我再慢慢回答你,可好?” 见古瑟有要问话的意思,他提前一步开了口。 因此,单纯的古瑟一愣,犹豫了许,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 古玟望着他乖巧的模样,嘴角的笑却勾的牵强。 他牵起嘴角温和一笑,伸手去抚了抚他脸颊的发丝。 “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醒来!” 低低保证的道了句,明明古瑟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期待什么的。 古瑟微愣,依旧点头。 古玟望着他微笑着,抚他发丝的手中食指并直,灵力运于指尖,轻贴了古瑟的眉心。 然后,盯着他的古瑟即缓闭上了眼睛,一副安详温静模样。 利用灵力助了他安睡后,古玟沉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古瑟脖颈处时吟给他的那血珠子上。 这东西,他早就想取了,现在不取,待何时呢? 稍思了许,他毫不迟疑的伸手过去,随手轻轻一拂过,光芒微焕,古瑟脖颈上挂着的血珠子瞬息化作星光消失了。 望着榻上人空旷的胸前,嘴角自然的便微勾了丝。 稍许后,他起了身,理了理衣衫,转身走到桌案边坐了下来。 他单手支于桌上,疲倦的捏了捏鼻翼。 “于君。” 嘴上即低唤了声。 他话音刚落,屋中他面前,骤然光芒一散现,于君拱着手,微低头规矩恭敬的站了他面前。 “公子……” “啪!” 于君话音未落,坐着的古玟突然一个晃影站了于君面前,反手一巴掌呼在了于君面上。 于君脸被打得偏向了一旁,五个鲜红的指印瞬息浮现了其脸上。 “好大的胆子!” 古玟骤然周身寒气逼人,威严压迫,冰冷的道了句,极其生气愤怒模样。 然,因为刻进骨子里的端庄儒雅温柔,尽管生气,一样能感觉到其中本身的温柔性子。 但,一样气势压得于君反应的身子抖了下,大气都不敢出。 于君垂低着头,依然是拱着手恭敬施着礼的模样。 古玟则瞪了他眼,半转过了身去,微偏头不悦的瞥瞪着他。 “谁给你的胆子?” 窒息压迫的责问了句。 于君于古玟的动怒已在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抬起眼皮瞄了他家公子一眼,然后头又低埋了几分,恭敬规矩道。 “对不起,公子!” 顿了一秒,又继续。 “手下见公子心疼古公子踌躇犹豫,又见不得公子心里难过,便自做主张……” “谁问你这个?” 于君试图开脱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古玟冷冷的打断。 他瞟了他眼,周身烟雾一散,瞬息又坐了刚才的位置。 一手搭在桌沿,一手搭在膝盖上,冷着眉目瞪瞟着将头埋得极低的于君。 “哼,于君,本座何时在你心目中,成了可以被忽悠戏耍的了?” 古玟紧皱着眉头,轻冷吭了声,冰冷的注视着于君,沉深的眸子里突露了几丝危险来,威严压迫更是不言而喻。 闻言感觉,于君反应的身子一颤,额角冒了冷汗来。 古玟冷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无情的扫了遍。 “于君,你明知瞒不了本座,却还敢做,为的什么?” 这话,虽出的冰冷,却也悠闲。 于君忌讳的瞄了他眼。 “因为你于本座的爱慕,嫉妒?” 古玟虽问话,却完全不给于君搭话的机会,接上这话时,道的满眼不屑与讥讽。 闻言,于君讶异瞟了他眼,突倏地的双膝磕地,跪伏了古玟面前,沉默着不说话。 他没想他家公子竟道的这么直白,也自知逾越僭越了。 古玟于于君的主动认错微有丝动容。 顿了顿。 他清冷的目光自上而下瞟下,落在于君的背影上,深吸了口气,缓然开口。 “于君,当初那话,本座并非警告,而是……单纯提醒。” “你随于本座身边几百年,万物有灵,生智者有心,本座于你,自是有感情的,你……何需选择如此,于此让本座心痛?” 他并未逼他或不在乎他,只是…… 他又何必走他的极端? “……想之初小瑟失忆的时候,你与轩辕颜身旁的若尘经常挑衅拌嘴,那时……倒是以为你于他有几分想法,谁知……” 说着,古玟深深的沉叹了口气,苦笑。 “——到底是情字难却,其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啊,任你本事通天,有了心,却怎么也纠缠不过它!” 古玟突然感慨了,说的话却是也有自己,低沉的话音亦免不了的心痛。 到底是他自己养出来的灵物,他怎的……? 说罢,古玟又沉深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似满身疲倦不堪。 于古玟感慨的内心话,于君微有动容,他迟疑的微抬起头瞄了眼,然后又低埋了回去。 头顶,古玟沉默了片刻,心痛的沉叹了口气,一边捏了捏自己鼻翼。 “如今,不管你是谁,既是动了本座的人,还明知不可为而却为,该承担的代价,是必须要受的!” 古玟明明无澜的话一出,于君反应的颤抖了下,扒地上的双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予你一丝情分,本座不要你命,哪里碰过瑟儿的,你自行处理!” 古玟微顿后,缓道了句,语气不重,却如千斤巨石落了于君心口。 听着这话,他反应的手跟脚哆嗦了下,撑趴地上的双手即缓缓的握成了拳。 是吗,意思是,碰过他那人的,都要被砍掉? 如此,自己岂不是连手跟脚要被一起砍了? 手跟脚都砍了,不就成废物了吗,留着自己口气还有什么用? 第246章 你们的主子在上座,跟本殿慷慨激昂什么? 闻言,于君终是红了眼眸,湿润了眼眶。 他木讷僵硬的缓直起身抬起了头来,不可思议失望的望着古玟。 “公子……真要我的手脚吗?” 闻言,古玟捏鼻翼的手一顿,迟疑了片刻,放了下来。 无澜素清的目光落在于君痴痴期待的面上,稍许。 “若你是本座,你,会怎么做?” 古玟不答,选择了反问,语音莫名喑哑低沉。 若他是他,自己的手下动了自己心爱的人,明知道那人于自己的重要性,他却还那般折辱欺负他,他又当该如何处理? 那时他的瑟儿还受着伤啊,得多疼! 古玟脑海浮现起古瑟被他欺辱的情景,心口骤然一滞,痛的窒息,每丝神经血液都仿要窒滞。 痴望着古玟的于君身子一颤,眸色瞬息黯然无光。 他缓垂低了头,僵着呆愣的神色,半晌没有反应。 “于君,若不是看在你是本座自己亲手幻养出来的,又跟了本座七百多年,本座早让你飞灰烟灭了,何来你有机会这般折辱他?” 古玟这话出的冰冷,他蹙着眉,不悦的盯着他,忽冷哼了声。 “虽他是凡人,却也是本座动了心的人,你拿何跟他比?” 知道于君于古瑟一介凡人不屑,才至此敢动手,古玟蓦然不屑点明。 倒是自己宽宠他了,觉得他是一介凡人,就敢借着为自己做事的幌子欺负? 心思倒是多了! 古玟蹙阴沉着眉目,窥探了一眼于君的心思,很是不悦忿然。 “说到底,你怎样都不过一下人,他虽为凡人,却怎样都是你主子!……日后再让本座知道你存了这般心思,这世上,你便不必出现了!” 他端坐桌前,居高临下的睨瞟着地上跪着的于君,说的坦白及无情。 不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他日他又如何会真心侍从自己的瑟儿? 古瑟无澜淡漠的话字字句句戳在了于君凉透的心口。 他心痛的有些麻木,感知亦有些后知后觉。 他就那样木讷讷望着古玟,盯着他眼睛的清冷,像一场冰凉的冬雨当头浇在自己身上,冰冻得他僵冷麻木,透心凉了彻底。 是吗,果然是自己妄想,把自己在自家公子眼里看得太重要了! 古玟于于君此刻的心思自是在意,他怕自己一不上心,又让他出了欺负自己瑟儿的心思。 所以,于君现在在想什么,他多少都窥了些。 略窥着于君的心思想法,他自是心里疼痛。 只是,仁慈温和,只会成为他的绊子。 “……于君,本座在没有你之前,一直一人,你觉得,你于本座身边,无可无不可,又有甚区别?” 古玟在心里冷苦笑了声,说出的话亦是疏清无谓。 是吗,觉得他陪伴了自己几百年,就有情分可比了? 情分可有,可是与自己心爱之人比,又怎能比? 何况还是自私敢逾越之人! 若是他真在乎情义,秉着寻常人顾及的心情,他也不应该这样折辱自己爱的人,不是么? 闻言,于君一怔,晶莹的眸子颤颤巍巍的瞄了几眼毫不留情的古玟,终是死了心。 他垂低了眉目,望了许头疼捏鼻翼的古玟,迟疑着,后伏身去朝古玟磕了个头,顿了须臾才直起身抬起头来。 “……于君知错,自愿领罚!” 铿锵有力的话一落,抬手灵力一聚,戳点在自己的左手臂上。 骤然,锋利的刃芒一焕,血溅了一地,于君的手臂从靠近肩膀的位置断裂飞了出去,在地面滚了几滚,落到了古玟的脚边。 盯着滚自己脚边的手,古玟敛了眸色,微皱着眉头有几丝阴沉。 他盯了几秒,抬起眼皮瞟向于君,于君则因此身子一颤,慌单手撑地头磕伏了地上。 “公子受罪!” 他的断臂处,血液拉着丝的直往地下滴,光看着就极其疼。 古玟瞄了他颤颤巍巍的模样一眼,盯着他的伤口,清晰的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犹豫了几秒,瞟开了目光,手又去扶撑了额头,拇指揉着太阳穴。 “……看在你有替他处理伤口的份上,那腿,便暂且留着吧!——下去!” 古玟终是不忍,淡淡的道了句。 于君一怔,眸色一惊,呆愣了许。 “谢公子!” 恭敬感激的又给古玟磕了一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忌讳的走到古玟面前,捡起自己的手臂,朝他微低了下头,后慌张的出了房间,生怕他家公子反悔似的。 等于君走了,古玟才放下撑额头的手。 望着门口,沉叹了口气,扭头远远盯了许床榻上的人几许,起身走了过去。 视线落在床上睡的安详的人面上,抬手一招,案边的一椅子即飘了过来,轻飘飘的摆了他身边,无心瞧了眼,便坐了下来,就那样守了床前。 —— 这里动荡不安,皇宫亦是突然变更,欲翻天覆地。 皇宫,金銮殿。 大殿上乱哄哄一片,所有早朝的大臣都被围困在此,低论不断,更是惶恐不安。 大殿门口,重兵把守,手里的利刃寒戾嗜血。 皇帝靠坐在高台龙座上,一手捏着鼻翼,亦是惶恐不安焦头烂额模样。 他捏着鼻翼,微抬眼皮瞟了两眼殿口的侍卫,又转瞄了两眼台下淡然无谓的时吟两眼,终是沉叹了口气,无力的捏着鼻翼。 时吟站在人群里,目光无澜的落在殿口,将身着重甲的侍卫打量了一遍,无聊的轻呼了口气,转身走到去往高台龙座的阶梯口,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 面对荣王突然猝不及防的举兵谋反,众人意外的束手无策。 时吟过于淡定从容的动作引来朝臣好奇意外的目光,甚至像是看到了希望。 他刚走到阶口坐下,众人目光都纷纷投向了他。 时吟掸衣衫的手一顿,不解的抬起眉目来,皱了皱眉头。 “你们望着本殿做什么?本殿跟你们一样进来的。” 淡淡的道了句,继续将自己的衣衫理好。 这时,背后皇帝的目光亦投了来,时吟莫名觉得的炙热不舒服,但也没理。 “吟儿……” 沉寂半晌,皇帝终是向他开了口。 单手支腮的时吟闻言,无趣把玩耳饰的手一顿,须臾,放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起身,掸了掸衣衫,转身面对他父皇。 “怎么了?” 他微仰头,望着他父皇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皇帝面对他的反应呆了一呆,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此局……” “这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还有,在你动了我的人开始,我便已说过,轩辕家的事,与我无关!” 皇帝话刚出口,时吟则淡然无谓的打断了他。 他平静无澜的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是轩辕皇室的人,且手握兵权,如今这般局势,您不管,谁管?” 时吟才转身脚步都未跨出一步,身边的一大臣听到他这话,蓦然大声慷慨致词,亦道的痛心疾首。 “……荣王生性非仁厚怜爱,岂能护拥天下百姓?这一国之君,如何能让得他去坐?” 大臣一句未感慨够,顿了顿又继续,满眼满心痛心失望模样。 等他说完,时吟漫不经心的扭头,瞪了他眼。 “你们的主子在上座,跟本殿慷慨激昂什么?” “……天下百姓予了本殿什么?非议歧视?还是平心和悦的对待?” 这几句,时吟出的冷漠,他说着瞟了眼高台上呆怔的皇帝。 “哼,满堂大殿之内,没有一个希望本殿安详的!” 一个一个,觉得自己所爱之人有区别,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明里暗里朝他父皇奏议,以为他不知道? 现在受威胁了,倒晓得想起他这个有辱风俗伦理的人来了? 时吟忿然淡漠说完,转身就走。 “吟儿!” 高台呆愣的皇帝骤然回神,一声喝住。 时吟脚下步子一顿,跨出去的脚步稍迟疑,又收了回来。 站在原地顿了一秒,沉深的呼吸了口气,不急的转身面对皇帝。 他微仰头,望着皇帝起身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你是轩辕皇室,是天下苍生的皇子,更是护卫国土安宁的将帅,你,怎么能这般以小谓大?” 皇帝面对如此的时吟,亦是心痛。 他走下高台,站了大殿上,一身玄金皇袍肃穆威严,亦沉重孤凉。 他抬起手,作势扫了一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 “不说天下,你就看看殿上的大臣,这么多生命,你便就这么看着他们抄家九族,血流成河?”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朝即换代,若是让荣王夺了位去,他手下的百官,又有几个能留? 皇帝眼睛润红,时吟着他的视线扫了眼忌讳又希冀望着他的朝臣。 须臾。 他无谓的垂了下眸,抬起看着他父皇时,依旧无动于衷。 “呵,这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跟错了主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是时候该改朝换代了!” 时吟扫了眼满殿的大臣,冷轻笑了声,后话道的极其无情。 第247章 你自己把本殿困在这里,还妄想让本殿不参与? 闻言,大殿的众臣跟着反应的身子一颤,背脊骨莫名悚凉。 时吟扫了眼殿内惊悚盯着他的朝臣,神色无澜淡然,瞄了眼突然垂低着头愧疚的皇帝一眼,即离开。 “咚!” 沉寂的大殿内突然闷响一声,那声音如磕响在众人心坎上,骤然窒息的沉重。 时吟的脚步刚跨出去一步,蓦然被这声响给顿了下来。 “皇上……!” 突发状况,众臣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惶恐心痛一唤,却是僵着冲动上前的动作,愣不敢上前揣扶。 闻言,时吟心底亦是骤然莫名一惊沉,挣扎了须臾,缓转过了身去。 望着地上跪自己面前的皇帝,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反应的慌往旁边走开了两步,躲开了他父皇的跪拜。 几乎是茫然了两秒。 “你跪我也没用!” 时吟被他父皇这样一跪,亦乱了心思,但回答,依然平静淡漠。 皇帝闻言一僵,诧异震惊的缓抬起头来,满眼惊愕。 痴僵了那么几秒。 “那你想怎样?” 时吟望着他父皇,目光复杂。 于他这话,似才有所动容。 他垂眸细盯了几许他父皇,偏开目光,无澜低道了句。 “很简单——退位让贤!” 很明显,时吟于这要挟,其实是很不愿意的,奈何…… 话刚出,皇帝呆然一滞,半晌没有反应。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皇帝身上。 殿内气氛一时窒息凝重。 “殿下,您怎么可以这般?……何为退位让贤?逼制胁政,当乃大逆不道!——他可是你父皇啊!” 突然,一贤臣大胆出列指责,当的仁义道德至上,训时吟训的毫不忌讳。 这声音一出,大殿突又沸腾起来,各议论指指点点不断。 时吟面对他的质问没什么波动,只淡然的瞟了他眼,全然不理会。 “让贤?呵,可以啊,朕倒是想知道,吟儿口中的贤皇,会是谁?” 这时,皇帝幽然的接过了话,道的不免怅然。 好个儿子啊,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就这般没情分,竟然逼政? 好的很! 皇帝牵强的勾起嘴角,淡笑着起了身,闲散的掸了掸衣衫,目光最后细细的落了时吟面上。 时吟从他父皇眼里看到了失望,但也不意外。 他依旧平静的神色,将他父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放心,我于你宝贝的东西不感兴趣!” 皇帝:“……” 你要是有兴趣,他之初也用不着为这皇位传谁操碎了心。 闻言,皇帝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 望着时吟沉默了许,后了然的点点头。 “好,行,朕让贤!” 话出,则众臣一脸茫然,疑惑的相互对望,又盯着面前的两父子。 “呵,好,说的好,‘让贤’!皇兄,你终于想通了?” 这时,荣王突然从大殿口几步跨了进来,一身戎装威严高大挺拔。 这人一进来,殿里的朝臣瞬息噤了声,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荣王大步跨进来,走到了时吟面前,将皇帝扫了一眼,一手落在时吟的肩膀上,轻拍了拍,慷慨笑着道。 “哈哈,吟儿,今日让你受委屈了,稍等本王备酒给你赔不是。” 时吟神色平静,淡然的瞟了眼他拍自己肩膀的手。 “不用!” 话语蓦然出的果断冰冷。 闻言,在场的人都意外一怔,因为他这蓦然的冰冷神色。 且,还跟着反应的身子一哆嗦,看时吟的目光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小皇子,刚才那……没生气? 这会儿,突然生气了? 就因为荣王用手拍了拍他? 荣王听到他的话,亦是一怔,拍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顿了顿,兀自回神蹭了把鼻尖放下了手,重新勾起嘴角笑道。 “嗐,甭跟皇叔客气,皇叔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日不行,改日……” “是皇叔过于客气了,本殿未曾受伤未流血,何来的委屈?” 荣王的话未说完,时吟即淡然的打断接过了,道的毫无表情。 荣王一顿,亦骤然挂起笑脸刚欲接话。 “倒是皇叔辛苦了,这一趟,怕是要成万古恨了。” 这话,时吟出的极其轻飘飘的。 荣王则骤然一僵,笑僵在了嘴角,满脸意外惊诧,甚至满眼不可思议。 顿了那么几许。 “你……什么意思?” 时吟望着他震惊恐忧的神色,往旁边走开了一步,歪头悠然的望着他,不急回答。 “父皇说要让贤,但,不是让给你!” 啊,优雅正经的说着漫不经心的话,着实让当事者看得极其讽刺。 荣王:“……” 因为那声真诚的‘父皇’,皇帝都意外的望向了他,但听着,他却一样的觉得莫名讽刺。 僵顿反应了那么几许,荣王才反应回神过来。 他将殿里弱力的百官扫了一眼,视线锁定在时吟身上。 顿了几秒。 “你不是说,不参与的吗?” 这会儿荣王收了笑容,沉了面色,俨然的问了句。 时吟漫不经心的抬眼望了眼金銮殿顶金碧辉煌的图纹,视线无谓的落在荣王面上。 “你自己把本殿困在这里,还妄想让本殿不参与?” 慢悠悠的瞟着他眼,觉得好笑的讽了句。 闻言,荣王脸色骤然沉黑,皱了眉头,有些不悦。 这小子,果然耍自己! 未等他开口。 “本殿是没兴趣参与,但,你动了本殿的人!” 时吟突然沉敛着眉目盯着荣王,话语道的极其俨然冷漠。 闻言,边上的皇帝不知为何骤然心一惊,心底微有丝凉。 呵,说到底,他真正心思并非是想让自己退位。 到底不过一石二鸟! 果然还是为了那小子! ——荣王动过那古瑟,以他对那人的偏爱,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所有,他这次,怎样都会出手吧? 唉……,当真山比水高长,后辈人才杰。 朕一世英才,竟栽在了这小子手里。 荣王盯了许时吟,眉目敛沉着,倒是没有甚慌张。 时吟既是参与,他便是入了火海。 只是……他现在只身一人被困在此,自己又是没按规定计划的行动了。 此时……若是成了,他,必是无力翻牌了吧? 哼,成败在此一举,他,没的退路! 第248章 皇叔,本殿,等你很久了! 就因为怕他突然反悔,打他个措手不及,才趁早朝将他一起困在于此,看来,自己此法对了! “呵,吟儿啊,本王驰骋疆场多年,自懂兵不厌诈,又怎可能会全信你的所谓‘不参与’?……不然,你又因何也会在这里?” 若真信他,必不会因此落下把柄亦把他困于此,得罪了他了,怎样都会把支开,省的他日后作文章。 人心隔肚皮,他能信的,又有几个呢? 没有! 突然,荣王轻笑了声,道的悠闲自信。 听着他们的对话,众臣忌讳的瞄了荣王几眼,又刷刷的齐望向时吟,等着他的反应。 “嗯,是的,若不是为此,本殿这些时日,亦不会这么乖巧的日日早朝……” 时吟神色平静间甚至有几丝漫不经心的闲暇坦然。 他悠悠的说着,突眸色一锐,微笑着睨着荣王。 “——皇叔,本殿,等你很久了!” 皇帝:“……” 臭小子,果然早算计了自己! ……自己不过为他好干涉了他的婚姻之事而已,他倒好,竟费尽心思的来算计自己的皇位,就为日后左右不了他的事? 果然是好儿子! 荣王:“……” 荣王盯着时吟,脸色青黑阴沉,搭腰间剑柄的手兀自收拢,手背上青筋即根根暴起。 听着他的话,荣王像是当场被他用刀子刺了胸口。 试问,被自己小辈如此算计,心里何滋味? 像是一世英名碑上突然被人坨了把屎,憋屈又恶心…… 荣王呆愣愣的盯着时吟,失神了片刻。 回神,不急的走到时吟面前,抬起手轻拍了拍时吟的肩膀,强笑。 “呵,少年英才,那本王便看你,如何破这局了!” 皇宫已被他的人重重包围,皇家大院没有哪一处不是他的人,他,又要如何突围? “好。” 这话时吟应的极其爽快果断,不止荣王,包括在场众臣,都迷惘的呆了一呆。 时吟淡然从容神色,将在场的都扫了一眼。 “……现权臣高官都在,那今日本殿便坦白一件、有些或许心心念念都惦记的事好了!” 时吟缓然的说着,低眸从自己怀里摸了半块带穗的玉珏出来,那是轩辕颜之初给古瑟的。 他拿着玉珏稍举起在群众面前晃了一圈,让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晰。 这东西是什么,懂的都懂,不懂的,是一脸凝重疑惑。 届时,殿里低论混杂,细语纷纷。 时吟将当场的反应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荣王讶异的表情上。 “这东西,便是世人皆好奇觊视的,小皇叔留下的势力令牌!” 闻言,荣王身子反应一怔,有些木讷僵硬。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怎么也有一块? 时吟述着,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嘴角,扫了一眼曾揣怀心思的人,顿了秒,深吸了口气,道。 “……都花尽心思一心觊觎,本殿在想,给你们,你们会用吗?” ‘会用吗’几字,他是望着荣王说的,话意深沉。 当然,这话,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那些对此有心思的人听的。 只是,他小皇叔的东西若是这般容易驱用,那就不是他小皇叔的东西了! 闻言,荣王呆了一呆,微垂眸盯着自己的胸口,从古瑟手里夺的半块,就在那里。 ……这东西,难道不是只是寻常调令的令牌?还有什么奥义不成? 如果是,意思就是要两块重合才能用? 如此,自己的这块要是被他抢了,岂不是为他做了嫁衣? 且,他那么断定,自己会随身携带? 他凭何淡定的对赌!? “皇叔,你的那半块,本殿自是要的,只是,调动人马,便就不需要了,本殿只是……想要替自己的人,争回来罢了——那,不属于你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时吟突眉目冷蹙,盯着荣王的视线蓦然锐利冰冷。 荣王:“……” 这小子,会读心术不成? 此话一出,殿内又顿时低论不断,变得嘈杂起来。 “……那玉珏,竟是瑞辰王留下的势力令牌?”臣甲同旁边人嘀咕。 “这事你也闻说了?”臣乙将手挡在唇边嘀咕回应。 “呵,这事,应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吧?谁不知道瑞辰王去后留下了自己的势力?不还留了一些给他的男妃么?”臣甲。 “嗐,都不是什么大秘密,众所皆知的,只是……没成想,令牌便是那玉珏,用起来还有什么奥义似的!……果然是当初的天之骄子啊!” 臣丙听着,忍不住参了进来,说到最后还忍不住感慨可惜了起来。 底下的低论大都听的清晰,只是,这些文人八卦起来并不比市井大娘逊色。 幸亏这些时日朱阳陌借病休息了,不然无意又被这些个文人才子羞辱了一番。 “哼,那不属于本王的,便就属于你口中人的?……这半块,是你小皇叔留给现瑞辰王朱阳陌的吧?” 听着那些低论,荣王回神突冷吭了声,满是不屑。 时吟目光落在人群里右相身上,正细细的打量。 闻言,他悠然的扭头,平静的视线落向了荣王,神色淡淡。 “本王在想,这东西,怎就跑你的人手上,还莫名奇妙成了他的东西了?” 时吟还未曾接话,荣王接着幽幽逼迫的道了句,望向时吟的目光凌厉不屑。 “皇叔怕是不知道,你那半块,于小皇叔在世的时候便赠予他了!……本殿手上的,才是朱阳陌的!” 荣王话音刚落,时吟淡然接过,简直道的理直气壮。 众臣:“???” 荣王:“?……” 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他手上的明明是他见他从朱阳陌手上夺来的,怎就成他手上的是朱阳陌的了? 倒不是一般的护犊子! “呵,说到底,怎样都不是你的东西!” 却公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到底也不过一样觊觎这势力。 荣王沉默了片刻,冷轻笑了声,不屑道。 “但也不是你的!” 这东西,就算不是他的,他也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了! 时吟这话,接的不是一般的快,使得荣王愣是呆了一呆。 所以……这东西,瑞辰王轩辕颜到底是给了谁? 众臣一脸迷惘懵懂,因为这东西,完全忘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了。 然,这只有时吟清楚,自己手上的,是古瑟曾带过的,现荣王手上的,才是轩辕颜一直佩戴,之后给朱阳陌的。 安静沉寂了片刻。 “成王败寇,强者为王!……吟儿,这东西,到底属于谁,还不一定!” 荣王蓦然回神,皱眉不悦冰冷开口,气势逼人。 话罢,他后退一步,抬手挥了下,守在殿口的士兵哗啦啦都闯了进来,瞬息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他们手中的利刃阴森寒戾,有的甚至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第249章 荣王,你要皇位,朕给你便是,不要伤害吟儿! 都跟他们坦明了,这东西,普通人根本没法用,他怎还这么执着? 听着荣王的话,时吟难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无语无澜开口。 “皇叔手上不是有半块么,你倒是用啊,何至于费心惦记着本殿手上的?” “哐啷……” 时吟悠闲的话音刚落,一把锐利的剑突然出鞘,架在了时吟的肩颈处。 “把那半块交出来,如何使用?……不然,不要怪皇叔手下不留情了!” “吟儿……!” 见状,边上的皇帝突然着急了,慌张的唤了句。 “荣王,你要皇位,朕给你便是,不要伤害吟儿!” 这时,皇帝倒是有几丝气派威严,冷喝道。 面对皇帝的反应,时吟意外的望了眼,有些许诧异。 ……跟皇位比,自己要重要些? 时吟盯着他父皇有呆愣迷惘,感觉……有点稀奇模样。 看着当事人被刀架还无动于衷的模样,皇帝额头挂了无语的冷汗。 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自己现在急的很呢! “不动?可以啊……” 荣王话音未落,突觉面前焕出一道光芒来。 堪堪掐掉话音,荣王抬眸瞪大眼望着时吟拿玉珏的手抬起,手心蓦然焕了光芒,看得见的灵力丝丝缕缕的沁进了那玉珏里,灵力的光芒被这玉珏一扩焕,越发的耀眼强盛。 在场的人都呆愣惊怔了,瞪着眼睛痴痴盯着这一幕。 望着那玉珏被时吟注入灵力后,带着光芒缓缓浮飘了起来,焕发的光芒越发强盛四射。 骤然,强光一焕,只觉眼前一白,所有人都反应的抬袖遮了眼。 一瞬寂静。 “踏踏踏……!” 骤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肃然有秩。 那突然的脚步声似骤然踏进了在场人的心底,莫名反应的身子一抖,缓放下衣袖来,只见眼前,玉珏形成的光芒漩涡里,闯出一队士兵,涌向四周,将荣王的人全给包围了起来。 肃然沉重规律的脚步声,在殿里有着回音,甚是威严压迫。 “你……!” 荣王傻在当场,震惊气的瞪着时吟只冒了个‘你’字。 时吟神色平静,没有理边上的荣王,盯着自己的人从那漩涡光门出来,然后看着听雨跨了出来走到自己面前微颔首拱手恭敬的唤了声。 “公子!” “嗯,……咳!” 时吟刚微点头轻应,蓦然捂唇低咳了声。 闻声诧异抬头的听雨便看到,他家公子的指缝突涓涓的冒流了黏腻的血液来。 “公子!” 听雨心一惊,反应的慌放下手欲来扶,却被神色平静的时吟抬手制止了。 他缓拿开自己捂唇的手于面前来看,在看到自己手上血的那一刻,倏地的皱紧了眉头,呆了一秒。 他突神色一冷,瞟向面前的荣王,荣王面对他突然瞟来冰冷杀气的眼神,一僵,没明白怎么回事。 只见时吟突伸手抓了他架其脖颈的剑,面前的衣裾徒然在他眼前扬起,骤然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猝不及防的被时吟踹飞了出去。 “听雨,这里交给你了!” 听雨呆站边上,就看到他家公子不顾危险赤手抓了那锋利的剑刃,抬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飞了荣王。 抓剑刃的手瞬息流了血来,顺着剑刃直往下滴,他也不顾,一把扔了剑,丢下话转身飞奔了出去,玉珏也来不及收。 “……是!” 望着他家公子慌张奔出去的身影,听雨目光缓收近,痴愣愣的落了眼前地上滴了一路的血迹上,愣了几秒才恭敬拱手,应的铿锵有力。 望着突然离场的时吟,众臣一脸诧异迷惘,一阵痴木。 而荣王,被时吟猝不及防一脚踹出去,带翻了几个自己的人,虽被他们垫了底,但那一脚时吟出的急切,没顾及,所以他摔落地上后,当场捂胸吐了口鲜血。 光芒的漩涡口,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涌出,这架势,可见时吟是早做了准备的。 望着那情景,荣王痴傻了,他带的士兵更是颤颤巍巍的,持着武器不知道该如何护卫。 或许因是荣王交代过,奔出去的时吟倒是一路无阻,他抢了大道上荣王侍卫的一匹马,跨坐上便直奔锦瑟轩。 宫城门口被抢了马匹的士兵及其他士兵望着绝尘而去的人,瞟了两眼远去的身影,又瞟了几眼地上的血迹,一脸懵然呆愣。 锦瑟轩。 “嘶……!” 一马匹骤然奔至府前,由于蓦然拉了缰绳,马匹前蹄扬得老高,身上的人影衣袂肆意飞扬,马儿还未停稳,人影已经翻身下了马来,急步朝府上直冲。 几步跨上阶梯,走到府口,一步跨进去。 时吟只觉眼前白芒一晃,抬眼,自己竟回到了原点,站了马匹旁边。 刚踩稳的马匹踏动着马蹄偏头看了他眼,那眼神似乎还显得有几丝奇怪。 时吟:“……” 与马儿对视了眼的时吟盯了许自己受伤的手,那伤口还火辣辣的疼,血液也在丝丝流淌。 不是梦幻! ……结界? 这人,大白天突然筑什么结界? ——他对瑟儿做了什么? 时吟皱紧了眉头,无意识的便握紧了拳头,也顾不上伤口。 他拳头那么一握,那血液便如断线的珠子,从他拳头缝沿着指缝啪嗒啪嗒直往下滴,脚下,瞬息便是一滩血。 呆站街道上的时吟盯着那牌匾失神的望了几许,叹了口气,眉头一皱,几步又往那府口走。 不出意外,如刚才一样,明明大门敞开的,他一脚跨进去,下一秒,他又站了原点。 时吟不放弃连着试了三次都是这样。 站在端口,时吟冷戾了眸色,满身肃穆冰冷杀气。 他阴沉着脸,眼神冷戾阴寒,睨着那正常却跨不进去的府口,垂着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一身肃杀阴鸷,寒如冰窖。 脚边,已然淌了一滩血迹,那是他手上的伤口流下的,嘴角,还留着在皇宫咳出血的血迹。 衣衫长发被迫高高的扬起,立在长风里,素清孤凉,又阴鸷寒戾。 锦瑟轩屋檐下,两串红灯笼亦被风起起落落的飘曳着,这厢看起来,却是惬意温馨,于立于街上的时吟,形成了让人心疼的凄凉对比。 ——血珠连心,他给古瑟的血珠碎了,所以,他才会心口骤然一痛,无端吐了口鲜血来。 时吟立在端口,心口还是痛的。 他微仰头,痴痴木讷的盯着那府口,敛沉紧皱着眉目,泛红的眸色更是幽深得清寒不见底。 半晌。 终是回了神。 他垂了眉目,缓抬起手,目光失神的落在自己的手上,盯了几秒,眉目一沉皱,手上光芒一焕,一把锋利的长剑握了手上。 既然进不去,那就破了这结界总该行了吧! 思绪着,握剑的手上灵力聚集运转,所有灵力都蓄集于剑刃,手与剑柄处,光芒焕发缭绕,缥缈着极其漂亮的血色光芒,剑刃上更滋啦着闪电般的光。 蓄集完后,他毫不犹豫的一剑横扫了过去,一道耀眼的光刃瞬息朝着府口直射而去。 蓦然,半空一道透明的结界光罩显露了出来,时吟所发出的光刃径直劈在了其上,两股力量产生的电流光刃如蛇的流窜砰撞,滋啦滋啦的发出无数耀眼光芒。 相持几下后。 “砰!” 蓦然一声巨响,时吟的力量被破碎消散,一阵热浪四散而开,如海浪般涌开,掀起一阵强风,吹得时吟的衣衫长发肆意,扬成了直线。 “咳……!” 才沉息,时吟禁不住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他慌用手捂唇,还是溅喷了一地,满手满地都是,如肆溅撒翻的红墨。 本就被剑刃划伤的手,去捂唇,这会儿,整只手都像是从血盆里浸泡过拿出来般夸张恐怖。 更是让人无由麻木的心痛。 第250章 你就仗着公子不允许动你! 缓缓心绪,吞了喉咙涌上来的血液,时吟瞄了眼在半空晃浮却丝毫未破损的结界,眸色又沉皱了几分。 这一剑迟疑了几许,然后继续蓄灵力于剑,又毫不犹豫的挥出。 “砰!” 从第一剑就显现的结界晃了几下又是原样。 “咳!咳咳……” 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涌至喉咙,呛得他反应的捂唇连咳嗽了几声,那血液更是跟着那咳嗽的动作直往外冒涌,怎样都捂遮不住的那种。 片刻后。 强隐下咳嗽,吞了涌上来的血液,视线一直锁定在结界上的时吟一把用衣袖抹掉血迹,倒提着剑刃,稍缓了许血涌的气息。 又毫不犹豫的举剑,蓄灵,然后一剑劈扫了出去。 “滋啦……砰!” “咳咳咳……” 爆破的声响未落,时吟禁不住一低咳,然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那血液粘腻稠腥的拉着丝,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滴淌。 尽管他穿的是暗红色的衣衫,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衣袖及衫裾已然沾湿了一片。 “哐当!” 流血太多,有些支撑不住,他手中的剑插支了地上。 “啧啧啧……,呵,可真卖力,可惜了,凭你,也能劈开公子布的结界?” 蓦然,一嘲讽的声音即传来,当真是人未至声先至。 时吟闻言,神色平静不惊。 他收了支撑自己的剑刃,倒提手中,站直了身子,抬起眉目无澜的落向府口突然烟雾一散现出现的于君面上,复杂沉戾的目光将他扫了眼,没有接话。 平淡的望着自己不接他话也不气的于君,看他邪魅的扯了下嘴角,然后一步一步的从府口台阶走下来,一副趾高气扬得意的神色。 于君表现寻常,但时吟的目光却锁在了他的肩膀处。 虽然那地方做了粗糙的处理,但时吟看的出来,他那胳膊应是受了伤了。 时吟多瞟了两眼,落在于君胳膊处的目光稍复杂沉敛了几分。 ……这妖邪,若不是白月卿动了他,一般人应是伤不了他。 所以……,他应是做了什么让他家主子生气的事,然后被处罚了? 白月卿属于斯文温柔类,一向不喜动手。 ——他……会做了什么,会让他家主子如此舍得对他动手? 白月卿此时最在乎的是……瑟儿,所以……? 思至此,时吟倏地冷了眸色,皱着眉盯着他走近。 “……砰!” 于君才漫不经心的走到时吟面前悠闲的站定,时吟抬起腿,横旋踢,一脚便将他横扫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直接撞在了他刚现身身后的那堵墙上。 “比起本殿,你岂不是更惨?” 时吟瞟着撞摔在墙上掉下来当场就吐血,被血腥味呛得咳嗽不止的于君冷笑了声。 时吟这一用力,话才落,还是被喉咙涌上来的血呛得低咳嗽了声。 怕于君发现,及时用手遮唇试图掩饰。 于君连咳嗽了几声,强行忍了咳嗽。 他瞟了眼冷睨着他的时吟,不甘示弱的一把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利落的爬站了起来,一边拍了拍根本没有的灰尘,亦冷笑。 “哼,那指不定!” 尽管如此,时吟看到他左手始终只是垂着,没有动。 于君冷冷的话落,才走了几步,突然身形一晃消失。 眨眼,瞬息出现站了时吟面前,手里不知何时握的剑,一剑顺势欲劈下。 “于君!” 蓦然一低唤,于君站时吟面前欲砍下的剑堪堪停顿了半空。 时吟就那样不急平静的望着他,望着他欲劈下的剑因为古玟的一声低唤,愣是给僵举了半空。 他瞟了眼举着剑僵住的于君,视线落远望向他身后。 古玟的话刚半空传来,府邸门口,骤然白色烟雾一散现,显了身,长身立在端口,身影清圣无暇,儒静清淡。 于君被迫停手,气得牙痒痒,瞪着无谓漫不经心的时吟,从牙缝低挤出。 “你就仗着公子不允许动你!” 闻言,时吟微愣。 是吗,白月卿不允许他动自己? 思忖了几秒,突勾起嘴角。 “呵,仗的就是这个!” 见此,时吟蓦然冷嗤笑一声,抬脚毫无预兆的又一脚踹在了于君的腹部,对准门口的古玟直接踹飞了过去。 于君当场半空吐了口鲜血,惊恐的瞪着眼睛不受控制的由自己身躯直砸向他家公子。 古玟眸色微艳,仿有些意外时吟这粗暴的行为。 但他是谁? 妖神! 面对这突发的情况自是忍辱不惊,从容淡定。 他抬起眼皮瞄了眼向自己飞来的于君,微皱了下眉头,只微沉眉目,目光瞟了眼旁边,直冲的于君突在半空顿了下,然后轻飘飘的落站了他旁边地上。 但由于是被时吟毫不留情踹的,所以脚一触地,他便双腿一软,直接跪坐了地上,还忍不住手捂唇低咳嗽了几声。 古玟望着落地的于君,触到他胆忌瞟来的目光,即微皱眉瞪了他眼,眼神冷漠,亦有几丝嫌弃。 “下去!” 冰冷的道了句。 不管是在时吟及于君眼里,都是从没有过的冰冷寒戾。 显然,生气了! 于君忌讳胆忌的瞄了眼,慌起身同古玟低头拱手。 “是!” 应着,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待于君走后,古玟瞄着他消失的地方失神了几秒,目光即投向了时吟。 “殿下,于君不过话语僭越了几丝,您何至于这般不待见?——打狗还看主人呢!” 古玟于时吟面前的目光倒是缓和了几分,也有了寻常的温润儒雅。 但话语,不免有责备。 “碍眼!” 时吟面对古玟的质问,轻飘飘的接过,即道的诚恳。 第一脚毫不犹豫的踹,他凭直觉,是真的觉得碍眼,便踹了,第二次踹,因为猜测,不管错没错,先为自己瑟儿讨了公道再说。 听到时吟毫无理性可言的话,古玟微呆,诧异的打量了几许,即又神色平静。 但他平静的神色里,又似氤氲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忧郁忧伤。 时吟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略显沉深复杂。 须臾。 “白月卿,本殿为何动他,你不更清楚?” 这话,时吟虽出的肯定,但也不过在套话。 或许是因为于君伤古瑟太深,做的太过,于心愧疚心疼,古瑟闻言微暗敛沉了眸色,略显了忧伤来。 他当着时吟的面冗长的深吸了口气,淡然似心不在焉的道。 “这事,我会处理,一切,与你无关了!” 所以,他真的让他的手下伤害了他的瑟儿? 闻言,时吟心底骤然一滞,莫名一瞬窒息的心痛。 他冷注视着古玟,呆了一呆,忽红润了几分。 “笑话!——瑟儿的事,凭何你做主?” 时吟忿然冷喝了句,气势压迫低沉。 他紧皱着眉目,眸眼突湿润泛红,于古瑟满是心疼。 “……当真不错,高座之上的妖神竟是这般爱人,好的很!——纵容你手下伤害瑟儿是吧?行!” “白月卿,既是神坛上的神,不会爱人,便就不要降低姿态触碰凡人的七情六欲,不要来伤害瑟儿,他想要的,你给不了!” 时吟长剑一甩,剑刃指着古玟,满身肃杀之气,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有丝毫畏惧。 闻言,古玟眸色还是有些黯然。 他盯着时吟,愧意毫不掩饰,目光却无心思细细的落了他嘴角的血迹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沉默片刻。 “于君,你有权利去处置,只要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我不会有任何偏袒,至于你说的‘爱人’,便就不需要你来指教了!” 古玟因为对古瑟的愧意,话语亦出的黯然。 他淡然说完,转了身去,不过转了半个身子,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他答应自己瑟儿,不动他,此世要护他周全的,时吟如今此番模样,旧伤加新伤,受内伤不轻,也算自己食言了吧。 所以,他更动不得手! 第251章 我哥人呢?……他,是做什么的? 是吗,他替于君解了最后的封印? 不错,这戏唱的不错! 现仗着自己奈何不了于君了,在这装正义清廉? 哼,好,来日方长! 时吟盯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失了神,面上平静,心底却已翻成了海。 不止是对古瑟的担心心疼,还有加重的伤势。 “咳……!” 清风甚凉,不过深吸了口气,便被呛得捂唇低咳了声,然后那血便顺着他指缝滴滴答答的涌落了下来。 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支了地上,就那样躬着身子站于风中,长发衣衫飘扬,苍凉且孤寂。 视线蓦然有些模糊不清,感觉地也突然跟着旋转摇晃了起来。 “……殿下?” 这时,耳侧突响起若尘平静微显意外的声音。 时吟闻声缓抬起头,看到面前风中的若尘有些缥缈。 他定了定神,集中精神看了几许才看出若尘略微的轮廓。 “若尘?……你怎么在这?” 他不应该在锦瑟轩府里吗? 这话时吟极力表现的平静,但还是免不了的虚弱。 若尘手里提了几包药,闻言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药包,抬起眉目望着时吟,才认真回答。 “我去抓药了。” 是的,他在荣王府受的伤还未痊愈,今天刚好到了换药的时间,索性要抓药,便自己去了医馆,一起换药抓药了。 时吟模糊泛晕的视线着若尘的话落了他手上的药包上,望了眼,又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迟疑了秒,轻点头。 “嗯……” 应声未落音,砰的一声,时吟倒在了地上,掉落的剑即发出清脆的哐当声,倒地上后没了灵力支撑化出星光消散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若尘木讷的呆了一呆,瞪着眼睛盯着地上的时吟一时没反应过来。 “……殿下!” 愣了那么几秒才反应,丢了手上的药包便去捡时吟。 若尘是稳重性子,或于时吟不是他主子,受伤不关他什么事,不怎么担心动容。 他不急的扶起昏迷过去的时吟,瞄了眼他似满身是血的模样一眼,皱了皱眉头,将他一手搭了自己肩上,扶了起来。 一起身,懵了一懵。 扶着时吟站起身才发现,时吟比他高了很多,还忒重。 想来也是,时吟身高一米九九,比身为妖神的古玟还高了那么点,才一米八几的若尘,自是显局促。 (轩辕颜:一米九八,古玟:一米九八,时吟:一米九九。) 若尘:“……” 寻常倒是没怎么觉着,怎么一近身,竟感觉他这么气势压迫? 这些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若尘深呼吸沉叹了口气,只得将时吟背了背上,像扛着座山般将时吟往他府里送。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这副模样站古玟的府前。 他们关系复杂,若尘自是知道他不能将其带到锦瑟轩,所以只得给他送回去了。 —— 锦瑟轩厢房。 古瑟的床前突烟雾一散现,古玟现了身。 他静静的望了许床上的人儿,轻叹了口气,在摆放旁边的椅子上撩衫坐了下来。 才理顺衣衫,古瑟即缓睁开了眼来,望着幔顶呆了呆后,扭头来望向床边。 古瑟理衣衫的手一顿,意外的望了眼,轻放下理衣衫的手,勾起嘴角同古瑟露了一个温柔欣尔的微笑来。 “醒了?” “……嗯。” 古瑟有些呆茫,望着古玟沉默了许才微点头应声。 “我让人备了热水,先沐浴,然后去吃饭,可行?” 古玟依旧微笑温润柔和,道的细腻。 “嗯。” 古瑟平静的应着,语音没有丝毫起伏或生气。 他应着,自己便坐了起来欲下床,古玟起身替其搭手掀了被子。 本欲自己下床的古瑟才将双脚放地上,古玟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边道。 “药效未完全过,我抱你过去吧。” 坐床沿的古瑟反应的身子一颤,绷直了身体,明明害怕,却忍着愣是没吭声,由古玟抱了自己。 “嗯,……谢谢!” 垂埋着头,应的极其低轻,小心翼翼。 抱着古瑟直身的古玟亦是感觉,微僵,垂眸落在窝缩怀里人面上的目光即是心疼尤怜。 没有动静,原本害怕的古瑟微有疑惑,迟疑了许,略显胆涩抬起头来望古玟。 抬头触到古玟盯着自己的目光,抓古玟衣袖的手反应的颤了下,屈紧了来。 他垂了眉目,避开古玟的目光。 “月、卿在想什么?” 名字是记住了,也唤的简洁,但却生疏。 古玟听到他唤自己‘月卿’微僵。 “没什么。” 同古瑟露了个欣然安慰的笑,便转身朝屋里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于君让古瑟有了青楼不好的记忆,在面对并不熟悉的自己,才会让他如此讳默胆涩。 这事,他能理解,也没有打算替古瑟整改。 ……或许,这样,他才有走入他心里的机会吧! 古玟在心底沉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怕古瑟忌讳害怕,他只是将人送入浴桶后,便站了屏风后。 “有事记得唤我,我就在这里。” 眸眼带笑的温柔交代了句。 “……嗯。” 古瑟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安静了片刻,这声音才从浴桶边传来。 古玟背向立屏风后,略微偏头望了眼那模糊的身影,眼里掩藏不住的满眼心疼。 —— 现对于古瑟来说,这环境是陌生的,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古瑟便已洗好穿戴整齐出来了。 他一头湿发披散在身后,还有水滴从发尖滴落,他一边扯了扯刚系好的腰带,一面往外走,外衣随意的披散在身上,赤足踏在如镜的地面,踩了一串若有若无的脚印来。 古玟望着出来的古瑟愣了会神。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披衣散发的模样,这会儿,竟被迷惑的晃了眼,失了神。 是因为自己换了种关系的原因么,自己怎于他……这般痴恋? 明明不过寻常模样,他便…… 对他有这样炙热的反应! “你……望着我做什么?” 古瑟见他失神,微皱着眉头不解的低问了句,怕冒犯,问的迟疑。 古玟这才回神,望着他微笑了下,转身去架子上拿帛巾,顺便替其拿了鞋子。 “你头发是湿的,我给你擦擦吧。” 说着拿了东西来,拉了古瑟在镜台前坐下,然后蹲身他面前替其细腻的穿好鞋,才转到他身后替他擦湿发。 古玟垂眸一边擦着,视线落了那雪白如缎的长发上。 他记得,他这一头白发,还是因为自己全白的…… “……那个,月卿,你知道我名字吗?还有……我哥叫什么?” 兀自失神间,古瑟望着镜子里替自己擦得认真的古玟许久,忍不住犹豫开口。 现在的古瑟每每说话都特别客气拘谨,且迟疑。 闻言,古玟回神,抬起眼眸瞧了眼铜镜里的古瑟。 须臾。 温柔微笑着轻点头。 “嗯,古瑟,你的名字,你哥……古玟。” 古玟笑的牵强,人明明在自己眼前,可不知为何,他笑容,没以前那般实诚真心,比较片面。 此时的古瑟看的出他笑的片面,也同样觉得他温润儒雅亲和,笑意感染人心。 但明明温柔好看的微笑里,他能感觉出有一道掩藏其中细细的忧伤。 这样温柔的人,为何如此悲伤? 古瑟细细的目光落了铜镜里他的面上,盯着他微垂好看的眉眼失神。 “嗯,谢谢告知!” 古瑟于这两个名字没有什么触感,更没什么印象,随口应了句。 “瑟儿客气了!” 古玟亦是随口回应。 两人无言沉默。 片刻后。 “我哥人呢?……他,是做什么的?” 古瑟回神依旧盯着铜镜里自己身后替他擦发的古玟,问。 是自己哥哥托他照顾自己吗? ……眼前人如此温润儒雅,清隽神仪,那他哥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竟能交到这般超尘脱俗的朋友,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一样的斯文润玉,俊若谪仙? 闻言,古玟擦发的动作微顿,望了眼铜镜里单纯的古瑟,犹豫了许又继续,垂着的眉目有几丝黯然。 “很抱歉,你哥……不在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古瑟微僵,张大了几丝眸子,意外的望着镜子里的他。 须臾。 看古玟神色黯然,以为他愧意伤感,于是勾起嘴角微笑着道。 “嗯,有劳了!” 不再追究自己亲人的事。 他不知道古玟所照顾的意思是什么,也于他所谓的哥哥没什么感觉,所以,他并不感觉有什么悲伤。 听着古瑟的话,古玟有些意外。 他微顿动作,诧异的望了眼镜中的人,视线收回落了眼前白发下显露出来的一丝侧脸,失神了片刻,轻然点头。 “嗯。” 此后一阵沉默,气氛莫名沉静凝然。 半晌后。 “那个……时吟是谁?” 古瑟蓦然出口的话,古玟倏地动作一僵,诧异的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的古瑟有些迷惘失神。 他……怎还记得他? “……你怎突然问这个?” 古玟目光细细的落在镜中身影的面上,细盯着他的神色,生怕错过了什么。 “不晓,睡醒后脑子里便出现了这名字。” 古瑟回答寻常,没有半丝其他异色。 闻言,古玟莫名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是吗,睡醒后才记忆有这名字,看来,是自己破坏那血珠的缘故。 “嗯,轩辕时吟,是当今二皇子。” 稍迟疑后,古玟坦然回答。 他是当今皇子,这名字,怎样都会入他耳,也没什么好瞒的。 古瑟眸色一艳,微诧异后即神色平静,没有半丝波动。 第252章 因为我心喜于你! 古玟替古瑟半擦干头发后,在妆台上找了根发带随意的绑了发半腰,那如雪如缎的长发就那样松垮垮的依垂在古瑟身后。 如此发饰,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温尔如玉,似水清俊惊艳。 古玟走到他面前细细的打量了眼,微笑着道。 “头发未全干便就这样吧,我们先去吃饭?” “嗯,好。” 古瑟应着起了身,便同古玟往外走。 “月、卿,……谢谢你!” 走到门口,古瑟盯着古玟的背影顿步,忍不住真心的低道了句。 蓦然的开口,古玟欲跨出门槛的脚一顿,收了回来,转身意外的盯着垂低着眉目的古瑟顿了片刻。 “瑟儿突这般客气做什么?” 古瑟胆忌的瞟了他眼,低垂着眉目。 “因为只有你,现待我这般好,还……将我从那不堪的地方带了出来!” 这话一出,古玟心底蓦然一揪,仿被人骤然握了心脏,窒息的痛。 他呆了呆,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尤怜心疼,那深不见底的眼底晕了忧伤。 顿了片刻。 古玟兀自的朝不知他为何如此表情而呆愣诧异的古瑟走近了两步。 他比古瑟高,现古瑟才十七,身体未发育全,身高亦是不够,站他面前显得瘦小纤羸。 他微低垂着眉目,深情忧郁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将他的眉眼细腻的打量了一遍,最终锁在他殷红的唇上。 “……瑟儿,你知……你哥为何要将你托付于我么?” 古瑟:“??” 气氛突然莫名沉凝紧张,显得有些暧昧,让古瑟有些心慌。 他木讷的僵硬摇头,未答。 “因为我心喜于你!” 这话,古玟说的毫不犹豫。 这事,他知道有时吟在,他不能犹豫,所以才这么干脆。 ——古瑟因为他父亲古侧失忆过,也忘记了时吟,但他再次见到时吟,他却依然于他心生欢喜,于他心动。 爱过的人,哪怕失忆,都会一见如故,依然心动! 这样的事,已经曾在他身上见证过了。 闻言,古瑟吓得后踉跄了步,踩到自己的衣衫差点摔倒。 古玟眼疾手快,长手一伸,拦腰扶住了他。 因为古玟刚才的话,呆了一呆的古瑟挣开古玟的手,又慌后退了步。 他望着古玟木讷的连轻摇头。 “不,不,月卿,我,我并不喜欢男子,你,你误会了,我,我是被迫的,我不喜男子……!” 古瑟突然慌张不安,话语说的急切无伦次,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下意识的便连连否认。 青楼里他被迫不堪的画面又浮现他脑海,他极力拒绝抗拒,头痛欲裂。 古玟望着他这反应,心一惊,走上前抓握了他抱头的双手,生怕他伤害到自己。 他将人拥进了怀里,温柔安慰。 “瑟儿,别这样,把心静下来……” 他一边温柔的安慰着,一边一手护拥着古瑟的头靠在他胸口,丝丝缕缕的灵力输了过去,替他静心。 “我知道的,我没逼你,我……只是不想瞒你,才说的这么坦白。” 古玟话语喑哑,伤感黯然,亦听的出的在微微颤抖。 古瑟在他灵力的帮衬下渐渐安静了下来,安静迷惘的靠在他怀里,失了神。 “瑟儿,无论什么,我都不想瞒你,所以,于自己心意,亦不想隐瞒……” 古玟眸色黯然,话语亦是悲凉忧伤。 他顿了顿,垂了眉目,盯着自己怀里仿灵魂丢失呆怔的人儿。 “……我乃妖神,真身是狐妖一族,并非人类,这事,我也不想瞒你!……于你生了情,是我的错,你不需要有负重感,被爱,属于常情,你应该开心,开心自己有这样的魅力才是!” 这些,古玟本想一件一件来敞开的,但,他怕古瑟自己发现,觉得自己欺骗他,与其从他人那得知而误会隔阂,不如自己坦然开口。 听到‘妖神’两字,呆木的古瑟仿有了反应。 他木讷讷的抬起头来,呆茫的目光盯着古玟打量了许。 顿了片刻。 “……妖神?” 原真是神啊,所以才这般霁月神仪? 因为古瑟抓话的重点,古玟呆了一呆,认真点头。 “嗯!” 听到古玟肯定的回答,古瑟又盯着他打量了许。 片刻后,正正的望着他。 “月卿,我不想要青楼里的记忆,你……可以帮我把脑子里那样的记忆清除吗?” 既是神,这样的事,他应该能做到的吧?! ……他不是清倌,不是供男人玩乐的玩物,他是被迫的! 他不喜男子,他是正常的男人,他不需要那样肮脏不堪的记忆! 他要正常的过日子,不要这样的记忆扰着自己,让自己无法安生! 闻言,古玟稍有愣怔。 是吗,他……要清除这样的记忆? ……也好吧,省的自己心里一直愧意! “嗯,好!……等吃过饭,我就替你清除。” 这话,古玟应的毫不迟疑。 “嗯,只要抹除那不堪的记忆便好,其它,便留着吧!” 见古玟这么容易答应,古瑟意外一顿,后乖巧点头,安静道,说着从古玟怀里退了出来。 古玟则意外的微呆,望着古瑟有些疑惑。 只抹除不堪的记忆,在青楼待过的的记忆,不抹吗? 古瑟望着盯着自己疑惑迷惘的古玟欣然一笑,平静接话,一边自主不急的往外走。 “你救我的情景,我总要记得的,这于我,是大恩!”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把他迫害至此的人找出来! 当然,现在不急。 就因为这个,所以他不愿抹去有关青楼里所有的记忆,要留记着,自己是从青楼出来的,记着是他把他救出来的? 至此,古玟心底一滞,很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了心口。 古玟呆在原地,待古瑟跨出了门槛,他才回神跟上去。 “嗯。” 良久,低低轻应了声。 古瑟回头微笑着看了他眼,轻点头。 “有劳了!” 闻言,古玟轻叹了口气,眸眼带笑温柔。 “你我,不需要这般客气的,日后有甚需要,尽管与我开口!” “……对了,你有个侍卫,唤若尘,有什么,使他替你做就是。” 古玟突然想到,提了句。 这样的古瑟总归需要有人亲信的,有些话,他不会同自己说,但于若尘则不一样。 古玟这么做,亦不想他太孤单了。 这话一出,古瑟果然意外的眸色一艳,有些惊奇。 他单纯的望着他,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好奇的问。 “他之初一直跟着我吗?” “嗯。” 古玟点头轻应。 “那他人呢?” 自己被送入了青楼,他这侍卫为何不知晓? 或不在身边,也不救自己? 一边与他并排走着的古玟望了他眼,神色平静。 “他受了伤,去医馆抓药了。” 这话简短,也并非古瑟想的那样是做解释,但古瑟却自己替他理解了。 他了然的点点头。 “嗯,……他伤的重吗?” “不轻,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吧。” 古玟这话属实。 古瑟微僵,跟着眸色黯然了几分。 犹豫着,落在古玟面上的目光落了前面地上。 “嗯。” 虽莫名担心,但也只低头轻应了句。 古玟见他担忧的神色,瞄了眼,稍犹豫后。 “你不用担心,他没事,自己忙好了便回来了,他回来,我让他第一时间来跟你打招呼。” 面对古玟于自己的细腻,古瑟微愣。 失神片刻,轻点头。 “好。” 至此,一路无言。 来到客厅,餐桌上已摆好了餐点。 古玟带他坐下后,替他盛饭,递筷子,然后又是夹菜,甚是温柔体贴入微。 他虽盛了饭于桌前,但并没吃,拿着筷子也只是给古瑟夹菜。 古瑟垂低着头顺口道谢,亦不多说什么,很是安静,只顾吃自己的饭。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该回应什么,所以只得沉默。 第253章 瑟儿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吃过饭后,已经是傍晚。 古玟将古瑟送回了他的院子。 路上,古瑟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相距一步,不走近,也不落远。 他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走着,时不时的瞄一眼微风中古玟如画清圣的背影。 这人,不,这妖神,为何会心喜这样的自己? 他……是怎么认识他哥的?又是如何认识喜欢自己的? 喜欢有多久了? 现在这样从青楼遭了遍,即便是男子,他也不介意忌讳么? “月卿……”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古玟抬手欲去开门,顿下脚步的古瑟脚还踏在院子里,盯着他房门口的古玟蓦然低唤了句。 闻声,古玟去开门的手僵在半路,微顿,即放下转过身来望着古瑟,微笑着轻应了声。 “嗯,怎么了?……可是有话说?” 古瑟望着古玟,痴痴迟疑的盯了许,目光挚诚的落在古玟的眼睛上。 “……我被青楼的人玷污过,这样,你也不介意?” 虽然古玟表明心意的话他回避没有回应,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闻言,古玟骤然眸子一惊艳,心底仿一道电流窜过,猝不及防的触动。 顿了须臾,他朝古瑟走了过去,站了他面前,目光温柔细腻的落在他面上。 “……瑟儿,过去无法改变、也代表不了什么,未来才是可期的!” 风遂起,吹乱了古瑟脸颊的发丝,古玟抬手顺着温柔的替其理了理,深吸了口气,认真道。 “我要的是未来,并不想忌讳你的过去,将来有你陪伴便好!” 话落,古玟温柔深情的视线才落在古瑟的眼眸上,与他相视着,深邃的眸底晕着抹不言而喻的希冀。 闻言,本失神的古瑟反应的微僵。 往后稍退了步,避开了古玟替他抚发的手。 他勉强的勾起笑容,微笑着道。 “谢谢!” 简单的道了句,避开了古玟的话题。 望了眼古玟顿了半空的手,自行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是吗,他不介意不在乎,可他在乎介意。 他不喜男子,……他那样的身份,他更不配! 他是高座神坛的神啊,这样的自己,如何能玷污他? 古玟不知道他何心思,介于尊重,他亦没有窥视他的思想,但于他的避讳一样不免黯然。 回神,他瞄了眼自己僵半空的手,缓放了下来,扭头望着古瑟进去,才抬步跟上去。 —— 二皇子府。 若尘将时吟送去府上,除了府里的下人或管家,没有见到听雨。 没办法,让管家传了大夫替其包扎好伤口开了单子,他便守了床边,直到翌日清晨人才醒。 屋外清风阴凉,偶有鸟啼。 在清脆的鸟啼声中,时吟缓睁开了眼来,窗口的晨阳撒了些许在他脸上,使其脸色似越发显得白透。 时吟神色有些迷惘呆木。 他空洞的目光盯了许幔顶,缓扭头,无澜的落在床边坐椅子里打盹的若尘面上。 在看到是若尘守着自己,意外的一顿,眸色微艳后又暗沉了下去。 若尘坐椅子里单手支腮,一个摇曳手滑,愣是自己把自己给惊醒了。 对视上时吟直盯盯的目光,反应的身子一僵,瞬息没了睡意,哗啦站起了身,规矩的立了边上。 “醒了?” 不热不冷的搭了句,待起身,若尘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家主子,自己用不着这么拘谨。 然后,当着时吟的面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走。 “那我走了。” “等等。” 时吟仿这会儿魂儿才附体,在若尘跨出一步后,及时叫住了他。 若尘倏地的顿了脚步,疑惑的扭头盯了许幽幽瞟来目光的时吟。 若尘:“……” 这小皇子,突然又怎么了?一副丢了魂儿颓废萎靡要死模样。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规矩的站了时吟面前。 “有事?” 时吟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寂然轻点头。 “嗯。” 这应的,可不是一般的死寂。 若尘闻言,额角挂了冷汗,倒也耐心的等着。 时吟应声后,自己爬坐起靠了床头,若尘倒是体贴反应的帮他拿了软垫垫了身后,然后又退了原地。 时吟盯了他许,垂了黯然的眉目,视线落了面前被褥上的图纹。 “瑟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话落后,时吟无神的目光才落在若尘面上,等着他的答案。 闻言,若尘懵了一懵,皱了眉头。 “我出去的时候还挺好的,白月卿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怎么了?” 这话,若尘出的肯定。 出什么事应该是不可能的。 听了若尘的话,时吟的眸色即又黯然了几许,沉了下去,仿满眼忧伤。 他瞟开了目光,微仰头疲倦的靠了床桅上,淡淡无力道。 “瑟儿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面对时吟蓦然的话,若尘倏地瞪大了眼睛,缓了那么几许,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知道?” 白月卿这么快就动手了吗? 这小皇子,又如何得知的? 时吟冗长的沉叹了口气。 “于君受了伤,还说了莫名不动我的话!……呵,若不是瑟儿付出护我,他又怎么可能手软?” 能动他的,现只有白月卿,而于君能于自己面前手软,亦肯定是忌讳他。 时吟无力的道着,突凄凉的冷轻笑了声,话音不甚哀伤寂凉,如那缱绻的秋风,氤氲着散不尽纠缠不休的殇然。 “——他们间,必是做了什么交易!” 微顿后,时吟突然神色清冷,扭头盯着若尘,有些莫名的寒戾。 若尘:“……” 又不是他做了什么,这般杀人神色瞟着自己做什么? 顿了那么一秒,若尘私下暗自吞了口口水,认真点头开口。 “嗯,他们是做了交易!——他说要封印公子的记忆,若是之后还喜与你牵绊纠缠,他便成全你们,还他自由……” 呵,是吗? 这个傻瓜,是同他计较那次自己瞒他的事,学着他不与自己商量了? ……这个笨蛋,他是妖神,不怕他做什么手脚? 与他赌,他能赢么? 闻言,时吟扶额,内心欲哭无泪,哭笑不得,又很是头疼。 若尘望着时吟纠结难为的神色纳闷,黑了脸色。 唉,苦命的小鸳鸯! “……你回去吧,日后有事记得提早通知!” 后面那句,时吟突放下扶额的手冷然盯着若尘说的。 若尘:“……” 自己关系那么密切,怎喜拿自己夹中间? “嗯!” 若尘虽内心无语,但还是认真应了,然后转身离开。 他跨出门槛,与端了早餐跟汤药进来的听雨擦身而过。 两人就相互望了眼,什么也没说。 “公子,早点端来了。” 听雨将东西放了桌上,走到床前同失神盯着门口的时吟恭敬道。 时吟回神收回目光,扫了眼听雨,掀开被子下了床来,一边道。 “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问着,时吟来到桌边坐了下来,听雨及时递了漱口水。 “荣王一家大小已打入了天牢,宫里除了守卫的一些宫人跟侍卫,流血不大!” “嗯。” 接过漱口水漱了口的时吟递了杯子给听雨,随口应了声。 “等下去天牢,你安排下。” 接了听雨递来的帛巾擦了脸,又补充了句。 他家公子不是受了伤么,怎这般急着处理荣王? 闻言,听雨诧异一顿,木讷习性的接了时吟递来的帛巾,点头。 “是!” “……公子,这是您的玉珏。” 去放下东西后,听雨从腰间摸出时吟在皇宫用了未来得及收的玉珏放了时吟桌边。 时吟拿筷子去夹菜的动作僵住,目光落在那玉珏上有几丝失神,黯然的眼眸忽红晃了几分。 片刻后,冗长的深吸了口气,拿过揣了腰间。 之后,时吟一句话也没有。 第254章 时吟,本王是你皇叔! 天牢。 皇亲牢狱。 “啊……!” 骤然一声凄凉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破牢狱的阴沉,能让听着的人心底彻底触悸的颤一颤,隐约麻木的跟着疼。 牢房里,荣王被绑在十字架木柱上,身着囚衣,本未曾沾染血腥。 刚才士兵举棒一棒下去,却硬生生直接敲断了他的手臂,手臂从手腕上去的半路被敲断,那血即晕透衣衫粘稠的往下滴,隔着衣物都能看出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 “你,你们……放肆!本王是皇亲,竟,竟敢对本王用私刑!” 尽管荣王百经沙场,但那断臂之痛还是让他痛得呼吸急促甚至颤抖,连话语都是微颤的。 他喘了口气。 “本,本王要见二皇子!” 瞪着守他面前的士兵冷喝。 到底是亲王将相,威严压迫。 然,面前的侍卫是时吟的人,于他,没有丝毫畏惧。 “皇叔欲见本殿,所为何?” 他话音刚落没多久,时吟轻闲淡尔的话从门口传来,不急不徐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身后,规矩的跟着听雨。 他刚跨进牢房,侍卫即替他搬了把椅子放了他身后,他淡然的瞟了眼便交腿坐了下来,一面垂眸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衫裾。 “现本殿来了,皇叔,有什么,可以说了。” 提到‘皇叔’两字,时吟才将目光无澜的落到荣王面上。 荣王充血的眼眸瞪着这样的时吟,皱紧了眉头,眼神阴鸷得如利刃。 “吟儿,你这般不顾念血亲,会不得好死的!” 若是荣王眼神能杀人,时吟估计就要万剑穿心了。 面对荣王对自己的咒骂,时吟神色平静淡尔如风,没掀起半丝涟漪。 他将狼狈的荣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的那断臂处,望着那血仍在晕染开,透过衣衫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地上,已然积了一滩血了。 他望了眼地上有铜洗那么大小的血滩,稍作停留后缓落了荣王的面上。 微顿,眸色忽冷,微蹙眉清冷道。 “皇叔,要怪就怪你觊觎他,不然,你这手还是能留的……” 他供认不讳,说着,垂眸无心的掸了掸自己的衫裾。 “本殿没要你的一双手,已经很仁慈了!” 胆敢觊觎动他的人,存那般龌龊心思,要不是念了几丝血亲关系,他早就在黄泉路上了。 闻言,荣王惊愕茫然一呆,有些木讷麻木。 这小子,果然是杀血堆里出来的,冷血无情! …… 跟他讲亲情无用吗? 可他……除了跟他这样的人念几丝亲情情分,还有甚能拿来开口的? ……那下作之徒竟有这般手段,把他迷惑成这般模样! 早知道,自己便不鬼迷心窍动了心思去窥视他了! “啪!” 骤然一声脆响打破安静,使得窒息的气氛又沉压了几分。 荣王还在心底懊悔,时吟则微蹙眉,忽瞟了眼身后的听雨,听雨会意点头走上前去,一巴掌呼在了荣王面上,荣王脸即被打歪在一旁,嘴角当即挂流了血迹来。 荣王一脸震惊懵然,僵歪脸半晌没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 “时吟,本王是你皇叔!” 荣王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字后,才幽幽回头,瞪了眼退回时吟身后的听雨,视线最终落了时吟面上,阴冷寒戾嗜血,仿要将时吟撕啃干净。 这混蛋,竟让自己侍卫扇自己耳光!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管荣王如何神色,时吟都是安静掀不起半丝波澜神色模样。 他垂着眉目无趣的打量着自己干净修剪的很整齐的手指甲,嘴角微勾了下。 “哼,你若真在乎亲情,又何会为难本殿,跟本殿的人!” 他冷轻哼了声,淡淡的说完,才抬起眉目,单手支了腮于椅子的扶栏上,平静的瞟着荣王。 “他既这般下作,皇叔这等高贵之人,又何曾想着去玷染他?” 轻飘飘的话虽轻,却不甚讥讽,眼底,更是波涛冷冽。 闻言,荣王倏地瞪了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他惊震模样呆了半天。 “……你,你会读心术?” 半天之后,这话出的支支吾吾,满眼震惊不可思议,像是大白青天碰见了恶鬼模样的震惊。 时吟则风云不惊,单手支腮,一只手无聊的手指玩着自己的耳饰。 他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荣王的神色。 “本殿一直会,只是,懒于用罢了。” 闻言,瞪着眸子的荣王忍不住眸眼又瞪大了几分,睁得仿跟个铜铃似的,失神半晌未曾回神。 时吟望了他眼,自幽幽开了口。 “皇叔,本殿只要一句话,荣王府几百人命便可陪你一起下地狱!……当然,也只要本殿一句话,他们亦可安然无事……” 话语无澜轻尔,搁微风中似都会被吹散,但落了荣王耳里,如一道骤然炸雷响起,惊得他身子一颤,耳鸣眩晕。 荣王如灵魂出了窍般,许久都没反应,就那样呆呆的痴盯着时吟。 是自己错了,错在自己的一意孤行,错在自己的狼子野心,错在自己的刚愎自用。 他以为自己可以,凭自己的阅历跟权力军队,于现在的局势都可以权握手里。 谁知,曾经的老虎虽年迈迟暮了,脚下却躺了只嗜血的慵懒堪睡的新崽! “你想怎么样?” 面对那些因自己连累的人,荣王恻隐迟疑了。 时吟望着有所动容的荣王,嘴角若无的勾了下,放下打量的手,安静的抬起眼皮瞧着荣王。 “很简单,把你手里的兵符交出来,让你手下的士兵诚心实意归靡朝廷!” 荣王的军队都是曾跟他出生入死的,若是只强行收归兵符,怕是不服。 他顿了顿,突眸色一冷。 “不然,本殿让他们一起陪你下去!——差用不了的兵卒,宁可摧毁,亦不可留!” 时吟打量了眼微有不舍不甘的荣王,幽幽的加了道压力。 果然,荣王身子反应的颤抖了下,瞳孔骤缩,眼睛又瞪大了几许,充血的眸子这样瞪着还莫名有些恐怖。 未等他反应,时吟起了身,深呼吸了口气,一边不急的掸了掸衣衫。 “皇叔,您想清楚了,本殿给你两天时间!……还有,那半块玉珏,也望皇叔一并奉上!” 时吟瞟着荣王不急徐尔说完,最后瞄了眼他手臂的伤口处,轻叹了口气,转身扬长而去。 这样,时吟算是给足了荣王面子了吧? 明明东西就在眼前,玉珏就在他身上,他都未曾收他的,让他自己给。 呆望着时吟随身听雨衣袂飘扬而去,门口没了他们身影,他都未曾回神。 仿自己噩梦一场,浑浑噩噩,后知后觉,始终不肯相信这已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第255章 这对戒指,给你,一枚你留着,关键时刻可护你性命 时吟从天牢出来,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趟锦瑟轩,可,还是一样,他只能看,明明府口敞开在眼前,他却愣是跨不进去。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听雨在边上看的心疼又着急,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眼前的府邸敲碎了。 奈何,他也跟他家公子一样,丝毫都触碰不到那府邸的一砖一瓦。 时吟远远的站在道上,清风高高的扬起他的长发衣衫,虽优美,却显无限落寞苍凉。 听雨站在他边上,一样显得寂凉。 锦瑟轩府里后院。 古瑟厢房。 “你……唤若尘?” 古瑟坐床头,腿上搭着被子,手里,捏了本书卷随意的翻着,问站床边的若尘。 “嗯。” 若尘神色有些闷闷的,面对这突然被封了记忆于自己不信清冷模样的古瑟。 古瑟垂着眉目始终没抬起,听着回应,只兀自的又轻轻翻了一页书卷。 “嗯。” 随口式的浅应了声。 这是,不信他,还是不信古玟? 这么盘问自己。 看不出来,小公子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若尘额头挂了滴冷汗。 顿了一秒。 “我是古家侍卫,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管他在猜疑谁,若尘事先表明。 闻言,古瑟捏着书页欲翻过去的动作一僵,顿了秒,松开放下手后抬起了头来,将若尘瞧了一遍。 “跟谁没关系?” 问话平静,温温静静的性子,很是沉稳。 像是随口一问,但多少了解他的若尘岂不明白他的用意? 不过有意套他话而已。 “白月卿。” 若尘也跟不他打谜绕弯,直白回答。 闻言,古瑟平静的眸色难得讶异的微艳,即无澜平静,盯了若尘几许。 “呵,嗯。” 蓦然嗤笑一声,轻轻的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即收了目光又落了自己手中的书卷上。 ……这小公子,这次失忆,怎又是另一种性子? 若尘望着这次比较沉默心思细沉的古瑟,凝了眉头,微有疑惑。 “公子失忆后……还有哪些记忆?” 若尘微蹙着眉头,细盯了几眼垂眸看书卷的古瑟,忍不住问。 他话音落后,古瑟都没什么反应,像是看书入了神。 当若尘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 “只有青楼的记忆。” 古瑟突兀自的应了,一边缓然翻了页书卷,一面应的平静淡然,视线一直落在自己面前的书卷上,不曾抬头看若尘。 他话语虽表现的平静,但若尘还是听出了他心里的避讳抵触。 听着古瑟的话,及看着他的表情,若尘心底一悸,落在他身上的眸色不免尤怜不忍。 这些人,到底要让眼前的这孩子受多少苦?! 沉默片刻,若尘沉叹了口气开口。 “也许你所留有的记忆,都是假……” “吱呀……” 他话未说完,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闻声同时看向门口,古玟端了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摆着一碗汤药。 “瑟儿,该喝药了。” 古玟做无事状,端着东西即进了房间,盘子搁了桌上,端了碗走到了床边,微笑着望着古瑟,神色温柔。 在古玟进来后,若尘主动的让到了一旁。 古玟瞄了眼边上的若尘,端着碗在床沿坐了下来,一边垂眸轻吹了吹冒着热水的汤药。 “喝完这碗汤药后睡一觉,醒后应该就无大碍了,应是不会时常梦魇浑浑噩噩的了。” 用勺子搅动着,古玟即舀了勺子送到了古瑟面前。 古瑟呆愣的望着他的动作,望了眼他伸自己面前的勺子,扭头瞄了眼边上若尘的反应。 若尘淡漠的站边上,只是皱着眉头,比刚才,明显的更冷漠了些。 “我自己来吧,谢谢!” 说着即接了古玟手里的碗跟勺子,勺子里的放了碗里,尝试了口,不烫,然后仰头咕咚咕咚的便喝下了。 喝完后,怕古玟难堪,碗顺手递回了古玟的手里。 “你休息吧,我去外面候着,有事唤一声便是。” 若尘突然道了句,转身就出去了。 古瑟诧异的瞄了眼,没作声,目光投了古玟面上。 “休息吧,晚餐我再来唤你。” 古瑟的目光刚触及,古玟即起了身,一边理了理自己衣衫,温柔微笑着道。 古瑟稍诧异,后乖巧的点点头。 “嗯。” 应着,将腿上的书放了旁边案上,躺了下去,古玟拿着碗替他顺势盖撵了被子,动作温柔细腻。 古瑟乖巧的躺在床上,看着古玟同他微笑了下,才转身去拿了盘子出去,重掩了房门。 门口,古玟微顿步,淡漠的瞟了眼边上候着的若尘,眼神明显的有着威胁不悦。 若尘无谓的与他对视了眼,没有丝毫忌讳的。 望着离开的古玟,甚至有着几丝不屑。 房间,古瑟睁着眼睛盯着幔顶,以为他们会私下说什么,仔细的欲听外面的动静,结果却什么也没听到。 他无趣的在心底轻叹了口气,闭了眼睛欲睡。 骤然,房中烟雾一聚散,一白影显立了他床前。 那身影高大颀长,银发如缎飘逸,发半腰用透明白发带松松垮垮的绑着,垂散至脚踝。 如诗画清华,周身还似隐隐晕散着光芒。 刚闭上眼睛,古瑟便倏地睁了眼,缓缓扭头望向床边,盯着自己床边的人,瞳孔聚缩,眼睛自然的瞪大了来。 “呵,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古瑟刚欲开口,来人将他打量一遍后,突兀自的轻笑了声,似自语道。 声音磁性低沉,极其好听。 呆了那么许。 古瑟皱了皱眉头。 “你是……?”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口中说的另者是指自己,但面对这突如其来冒自己房间的神秘人,古瑟一点也不害怕,很是从容淡定。 来人肌若雪脂,雪眉入鬓,剑眉星目,生得极是英俊清隽,华缎胜雪,流金云案翩羽生辉,逶迤曳地,自然而然的有种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如那雪峰之巅的雪精灵,清圣尊贵,冶艳俊美。 特别是那双湛蓝如深海颜色、极具妖冶深邃漂亮的眼睛,莫名的魅惑人心。 他想不出,什么样的普通人会有这样好看奇异的眼睛? ……这人,亦定是不简单的人! 古瑟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心里略显疑惑。 这人,到底是谁,因何为何来找自己? “雪云夜,本座的名字。” 来人倒是毫不忌讳,将面前明明忌讳疑惑又表现从容平静的人打量了一遍,淡然的道了句。 他说着,在床前自主坐了下来。 古瑟反应的徒自爬坐了起来,靠了床头,微有忌讳的盯着他。 雪云夜将这样的古瑟打量了一眼,嘴角微勾了下,有种笑而自威的压迫感。 古瑟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眨了下极美的双眸,淡然开口。 “唤若尘的说对了,你仅存的记忆,未必是真!……所以,不必介怀!” 他说着,低眸抬手一翻,手上光芒一焕,手心即躺了两枚银灿灿焕光的戒指。 他抬起眉目,淡然的视着疑惑呆愣懵然的古瑟。 “这对戒指,给你,一枚你留着,关键时刻可护你性命,另枚,凡请转交二皇子时吟。” 话落,古瑟还没反应过来,他放手一送,两枚戒指便朝古瑟飘了过去,焕着光芒飘浮在他面前。 古瑟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戒指,都未反应去拿,其中一枚突然一晃消失,再现显,已直接戴了古瑟左手的无名指上。 古瑟惊的突伸直了手臂,伸离的远远的,极其抗拒的模样,完全忘记,那手到底还是自己的了。 “你手上的戒指,只有你能看到,但……你只能感觉,摸不到。” 古瑟忐忑不安的心还在不停捣鼓,雪云夜突又淡然的道了句。 古瑟反应身子一僵,愣了许,犹豫着,着他的话去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果不然,真摸不到! 见此,古瑟眸子越发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你,凭何给这个给我做什么?” 闻言,雪云夜沉默的盯了许古瑟,将他细致的打量了一遍,眼神突有些忧沉。 良久之后,他起身掸了掸衣衫。 “这样的交易,于你们这等凡人自是不公,因果必然,强行有何义?……总之,不会害你!” 雪云夜起身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古瑟后,未等他回应,骤然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第256章 大白天鸣钟?三下?皇帝喜得皇子? “记住,本座之事,不要告诉他人!” 人影刚消失,这话便从周空传来,有影响力的回荡于屋中。 呆愣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失神的古瑟闻声,视线落了房中半空,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半晌未回神。 半晌后,古瑟倏地回神一把抓了面前漂浮的戒指于手心,下床赤足慌慌张张跑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门口刚坐阶口的若尘被他突然的动静惊得身体一僵,木讷讷扭头看向门口,将门口屋里鞋也没穿的古瑟打量了一遍,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 奇怪的问了句。 “……你,刚才没察觉什么动静?” 古瑟将寂凉的院子扫量了一遍,视线落在若尘面上。 若尘:“?” 这小公子,应该只是失个忆,脑子应该没受伤吧? 怎……一惊一乍,鞋也不穿? 若尘紧皱眉头,目光落在他衣衫下的脚趾上,犹豫了许,抬起头不急的起了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若尘好奇问时,古瑟则又安静沉稳神色,将若尘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勾起嘴角,眼眸带笑的开口。 “没什么,听说你有伤在身,便就不要在这守着了,天寒,回屋休息吧,有事我自会差人唤你。” 他嘴上无波动的微笑着说着,抓握的手则紧了紧,手心的东西却在证明着刚才一切的真实性。 ……所以,刚才那个,是那人设了结界? ……乃至那自称妖神的白月卿都没感觉到? 若尘一脸茫然,望着古瑟徒自的愣了丝神后,同自己微笑了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若尘:“……” 这小公子,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屋内门口,古瑟靠在门板上,垂眸盯着躺自己手心明灿灿略泛光芒的戒指发愣…… 赤足踩在地面,也未曾觉得凉,蓦然打了个喷嚏才回神。 回躺到床上,举着戒指盯着又失了会神,眼皮经不住困顿耷拉了几下,才将东西放了枕下,睡了。 直到晚上,古玟来唤醒他用晚餐。 用过晚餐后,因无话同古玟聊,他便借困顿早早回了自己房间。 古玟其实也明白,古瑟不过是觉得与自己不熟,又因自己表明了心意,难于面对自己,而避着自己罢了。 同样能理解,这样的事,他需要时间整理心理接受,倒顺着他了。 就这样,古瑟的起居古玟一直用心照顾着,早上唤他起床,餐点时间便陪同他用餐,用完之后便同他闲聊几许,见古瑟无意与他闲聊时,他便自主离开,于古瑟十分尊重照顾。 而古瑟,若尘将他之初交代的锦盒转交到了他手里后,他趁古玟不在时便翻看着里面藏的一书籍——【民间杂论】 ……他不明白,自己之初为何要给现在的自己留这样的东西做什么,明明就是普通的话本子。 然,每每没事,若尘便就看他窝在自己房间盯着那东西出神,或就是坐院子里的大樟木树上盯着树下的池塘发呆,或偶尔翻下那话本。 这样就是几天。 “瑟儿,你若是实在无聊,可让若尘陪你出去街上走走,看有喜欢的东西没,买点自己喜欢的。” 三四日后,古玟实在不忍,这日早餐后,同他微笑着道。 听到这话,古瑟果然眼前一亮,睁着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古玟。 “可以吗?” 果然,这小傻瓜,真以为自己会限制他的自由,这都要看自己眼色。 望着这样的古瑟,起身正理衣衫的古玟微顿,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眼底骤然晕了心疼。 他盯了许这样单纯却顾着自己眼色的古瑟,走近了去,抬起手顺了顺古瑟脸颊飘乱的发丝。 “嗯,瑟儿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去便是,注意安全便好。” 微笑着温柔道,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 古瑟不止第一次被古玟的温柔与温柔笑意恍了神。 他痴痴的望着他呆了许,后乖巧点头。 “嗯,……我想去书楼听书,可以吗?” 开心的道,单纯的像个孩子。 “呵。” 看着这样在意听自己话的古瑟,古玟忍不住低嗤笑了声,抬手屈指轻刮了下古瑟的鼻尖。 “傻瓜,整日呆府上不呆傻了?……去吧,玩的开心,遇到开心的事,可要记得回来与我分享哦。” 古瑟因为古玟亲密的动作微愣,呆了呆,然后点点头。 “嗯!……月卿,不去吗?” 古瑟单纯的脸上明显的看着很开心。 闻言的古玟微怔,后欣然微笑着轻摇了摇头。 “嗯,今日有点事,改日陪你,可好?” “嗯,好。” 古瑟微顿,后乖巧微笑着点头。 他以为,以他对自己的‘心喜’,他会同自己一起去呢,谁知…… 他不明白,古玟在忙什么,但除了陪他用餐时间,其他时间他都感觉他很忙一样的,一离开自己的院子,他便见不到他人。 虽然有疑惑好奇,但古瑟没有疑问过任何人。 ——若说他只是嘴上说说心喜自己,可是从他的起居,到饭食,那些下人做的事,他都亲力亲为了,甚至还会伺候自己沐浴,沐浴后还会为自己擦发束发,每一步,都做得极其细致用心。 除去那些为自己做的,他那样偶尔深情忧郁心疼的神色,都不曾是骗人,而是无意识自然而然发自心底的。 ……或许,因为他是妖神,所以才忙吧。 古瑟曾这样想过。 然,不管如何,他心底于他心意至于真何,倒是无所谓,甚至他更希望,他只是想骗自己信任的幌子更好。 ——因为,他毕竟是男子,若是女子,以身相许,倒也不是不可,毕竟这人有这般姿容。 只是,奈何他是男子,既是男子……那便算了吧! 若尘就守候在门口,古玟替古瑟披了大氅,出来后若尘便跟了古瑟身后。 古玟随其出来,与其招呼后,站在门口,望着他开心出去的身影转角出了院子后,他沉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古瑟跟若尘才出锦瑟轩。 二皇子府。 书房。 时吟坐案前,修长的手指捏着只笔,另手翻压着一书册,盯了许那书册上的符纹片刻后,扭头视线落在旁边的昏黄纸上,找了个正确的落笔点,点墨其上后一笔行云流水而过。 就那样,一符纹一笔而就,画得有模有样。 “公子!” 时吟才书完抬起笔,听雨即几步从房门口跨了进来,喘着气急匆开口。 “古公子出了锦瑟轩了!” 这急切的劲,感情比时吟还激动开心。 闻言,时吟视线本落在画就的符纹上,捏着笔的手明显的顿颤了下,忽的抬起了目光,盯着听雨失神的打量了许。 “可真?” 蹙紧眉头低问了句,仿佛有着极其稀奇般的不可信。 “嗯!” 听雨盯着他家公子肯定点头。 “把东西收好!” 听雨音还未落,时吟丢下笔于砚台里,听雨只瞅到面前他衣影一飘,扭头,人已经跨出了房间门槛。 听雨见着,呆了一呆。 “是!” 片刻后才回神,去整理他家公子桌案上的东西。 说书楼。 古瑟跟若尘到说书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小二见了,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招呼,古瑟即点了几样糕点跟一壶茶,店小二便下去忙了。 若尘互手站靠在窗台边,古瑟让他坐他对面,他直接拒绝了。 古瑟看着他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挑了下眉,没勉强。 “咚——咚——咚——” 骤然,周空远处传来三道钟声,规律冗长,莫名威严庄肃。 闻着那声音,古瑟理衣衫的手一顿,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抬起头来盯着边上的若尘。 斟酌了几秒。 “大白天鸣钟?三下?……皇帝喜得皇子?” 兀自猜测着好奇的问边上蹙了眉的若尘。 若尘:“……” ……不过数日,便促成新皇登基,这小皇子,动作倒是挺快的,效率毫不含糊! “公子错了,这是新皇登基,太上皇年岁已在,如何能再生育,而这新皇啊,未曾有妃子,又何来的皇子?” 若尘未来得及解释,边上送茶点上来的小二一听,乐呵了,一边放下东西,笑着替其解释。 闻言,古瑟视线即落了店小二身上,脸色黑了黑,眉头蹙得更紧,甚是稀奇。 “先皇应尚在?……怎得有新皇登基?” 不是一般得先皇殁了,才……? 难道还有人会觉得皇位坐腻了不成? 这人,怎得跟个天外来仙似的,啥都不知? 听得古瑟嘀咕,小二无语诧异的僵了僵,后又忍不住笑着道。 “嗐,公子有甚古怪的,皇家那点事,不都是成王败寇么?” 小二说着,瞄了两眼周围,凑到古瑟耳侧,压低声音八卦。 “——听说啊,是二皇子逼政,坐上那皇位的,却是三皇子,你说,这够稀奇吧?” 古瑟:“……” 确实,哪有替自己弟弟逼政的?看来这皇子的脑子也不正常。 第257章 见你一直盯着,许是喜欢,送你吧 “呵,看来真是有问题了。” 古瑟心里才吐槽过,突然就有道声音接了,嗓音清醇好听,亦有磁性。 虽本质清冷,但莫名似有些欣然温柔般,仿那冬天的溪流,冰澈寒凉里,却有着触手流过的温和涟漪。 店小二见人来,收拾收拾便巧笑着低头弯腰下去了。 若尘看着来人:“……” 闻声,古瑟诧异扭头,着面前暗红华缎的衫角往上移,挺拔颀长的身影莫名有种冷漠压迫的气质。 古瑟:“……” 这人还挺高,……怪好看的! 面前人超尘俊逸,皮肤竟白皙如通透的玉,周身冷峻间有着生人勿近的高贵气质。 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有着如大海般湛蓝的颜色,仿琥珀般的璀璨耀眼,莫名让人迷失。 这眼睛跟那个……有些像? 只是。 这人,明明似冷漠的眸子里晕了笑意,眼眶却是红润的? 有种平静中喜极而泣的复杂情绪。 是错觉吗? 古瑟仰望着面前的人,呆了呆,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公子……?” 这人,会读心术么? 怎的突然接自己内心的话? “呵,听书人。” 时吟欣然的轻笑了声,自主在古瑟对座撩衫坐了下来。 忽略面上浅然若无的笑,眼睛里都是溢出水来的笑意。 在古瑟眼里似多情又柔情。 他又呆了呆。 ……这一身冷漠高贵气质的人……竟会笑? 还是同自己笑? 迷惘疑惑间,古瑟瞄向窗口的若尘。 一扭头,若尘竟然走到后面那桌坐了下来,远离了他们。 还真是同自己笑啊……?! 若尘刚在后桌坐下。 后桌客人:“喂,隔壁那么多空位,干嘛挤我这桌?有毛病吧……” 那人话没说完,若尘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佩剑摆了桌上。 后桌客人:“!!!……” 古瑟:“……” 仗势欺人! 古瑟无语的瞄了几眼若尘那方,看完他的操作默默收回了目光。 时吟在古瑟对座坐下后,视线一直落在古瑟身上,默默的打量了一遍后,平静却温柔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不介意我拼个桌么?” 轻尔的问了句,虽神色无澜,但古瑟能感觉到似有着温和。 他呆了呆,左右瞄了两眼附近桌子。 “……” 明明隔壁桌空的,为何要跟自己挤一桌? “嗯,请便!” 出于礼貌,古瑟微笑着点头慷慨应了。 “公子刚才……” 顿了顿,古瑟好奇的问他刚才的话意,视线则无意识的落在时吟肩侧的耳饰上。 古瑟一身雪白华缎,同色的羽绒大氅搁了椅子靠背上,雪白无瑕的颜色衬得面前本白皙的人更加白皙耀眼,仿自散着圣洁的光晕。 美人如画,却清瘦似羸弱了不少。 时吟沉默的将面前的人儿细细打量了一遍,不急开口。 “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论了,同公子一般,觉得那二皇子确实不正常。”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平静,眼底,却流淌着心疼。 这样顺着说自己的话,他说的毫无波动。 虽神色未带笑,但古瑟仿看到了他眼里晕了温和的笑意。 似同自己熟识一般的寻常。 只是,自己跟他……真的熟识吗? 听着时吟的话,古瑟迷惘的呆了一呆。 他果然会读心术吧?这话,应不过借口。 他这话疑惑,但不好问出口。 望着他愣了愣,回神垂眸拾壶倒了杯茶,移了时吟桌前。 “呵,公子同我等讲讲便好,省的官家人听了去,给自己惹了麻烦便不好了。” 自然尔雅的轻笑了声,好心提醒。 毕竟,对方可是皇子。 时吟意外微顿,即神色平静无澜,细打量了一眼古瑟,单纯的歪头开口。 “这地方,偶遇,应是机遇不大。” 眼眸无意识的便带了笑。 古瑟目光一直落在时吟的耳饰上,着耳饰上移,将时吟天生似精细刻画的眉目都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视线不由的落了他的眼睛上,无意与时吟目光对视上了。 他一惊,瞪着眼睛与时吟呆愣愣的对视了许,才倏地回神慌垂了眉目躲开。 “嗯。” 心不在焉的随口而应。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乱如鼓,莫名慌跳不止,如乱窜的小鹿。 或许是自己唐突心虚了,自己才会如此吧。 古瑟想。 失神之际,蓦然,垂着眉目视线落在面前桌上的视线里,突然一只修长青筋清明的手入了自己眼帘,那手微顿后便抽走了,自己刚才好奇觉好看的耳饰即入了自己眼帘。 他呆呆愣愣的盯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你一直盯着,许是喜欢,送你吧。” 时吟平静的低轻道,落在古瑟耳里,莫名温柔好听,触动了他心底的弦。 咯咚,古瑟心底莫名无来由的悸动了下。 他诧异木讷的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能理解的盯了许平静的时吟。 他歪头,眨巴眨巴了下眼睛,盯着时吟没有了耳饰的肩颈侧。 须臾。 “……呵,谢公子慷慨舍爱,虽心喜,倒也不能夺人所爱呢。” 供认不讳,却推辞着,东西推回了时吟桌前。 “自是值得,才会慷慨!……这东西,很适合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当交个朋友?” 古瑟刚将东西推到时吟面前,手都未曾离开,时吟即接了话,开口认真真诚。 古瑟因为时吟前面的话愣怔迷惘,又因后面的话忽略了前面的话,稍有顿怔迟疑。 “若是你觉得不合适,你也可以送我一样东西。” 时吟见古瑟迟疑,怕他拒绝,即补充了句。 闻言,纠结的古瑟回神收回手,低头将自己扫量了一遍,然后蹙眉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时吟。 “可我身上,不曾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呵,我那东西,同样不值钱!……要不,下次,你再补我也行?”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轻笑了声,接了话,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这样的耳饰,我还有,不缺这一只,你只管拿着,不碍事。” 微顿后又解释,就为让古瑟收下自己的东西。 或说……故意找下次见面的机会。 古瑟微有呆愣。 他将面前华服贵气冷峻的公子私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这人,服饰虽颜色肃穆,但却是华衫锦缎,应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便以他这气势气质,及大胆评论当今皇子的胆量,怕是家底应是不简单。 在京城交个这样的朋友,应也是好的? “……嗯,有缘相识,三生有幸,那下次补你?” 古瑟想通后,大方的伸手拿起耳饰收了,倒是极其坦然大方。 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古瑟一样还是会落落大方的收取。 他的瑟儿,倒是一点也没变。 时吟望着这样的古瑟,欣然的微笑着,同他点点头。 “嗯,朗月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或,再约这地方也可。” 闻言,古瑟微顿,后了然点头。 “嗯,好。” 应着,耳饰收了宽袖里。 “……唉,知道吗,我听我一个宫里的朋友说,这次二皇子逼政,大都是因为一男子……” 这时,旁座来了三人,刚坐下,其中一人与另外两人交耳。 “什么,别瞎说,小心掉脑袋!” 其中一人听着慌用手肘戳了下他,四下瞟了眼,制止。 被戳的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没瞎说,是真的!” 他反驳,四下瞟了眼后,见无人注意他们,然后又凑近了过去,低低道。 “你们还记得那将朱阳将军打伤的那人吗?听说啊,那小公子,之前跟前瑞辰王有一腿的,就因为这小公子,瑞辰王轩辕颜才娶了现瑞辰王朱阳陌……” “啧,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绕远了吧?说重点!” 另一个一直细听着没吭声的人不耐烦了,打断他,直言道。 被打断的人亦不悦,瞪了他眼。 “啧,爱听听,不爱听拉倒!” “说重点说重点!” 怕他们俩人吵架,之初第一个接话的人赶紧打断。 其,他也好奇最近的八卦。 讲故事的人皱了皱眉头,只得继续。 三人头凑一块儿。 “我听我宫里那朋友说,现二皇子也喜欢那人,曾因为那男子,无心朝政,就因为他父皇伤了他……” “这次荣王谋反,要不是那人希望他参与,他父皇跪求他,他怕是都不会插手,这皇位啊,现坐上去的,便是那牢里的荣王了!” “……你说,这小皇子,本前途无量,应是未来储君,那万里江山他不要,偏偏执着这一男子,真不晓得他咋想的!” “嗐,天潢贵胄,什么荣华富贵不曾有,享受惯了,便觉得无趣了呗!” 讲故事的男子话音一落,提醒他忌言的人即接了话。 “不过……这心喜之人是男子,倒是可惜了!” 说着,又可惜感慨了起来,摸起茶壶倒了三杯茶,其中两杯一人分了一杯,拿了剩下的一杯一口灌了。 “可惜什么?” 之前第三个接话的人奇怪的问了句。 感慨的人比较小心,四下扫了眼,然后凑近了去,低低道。 “听说,这二皇子……跟当年的瑞辰王一般,有着天人之姿的俊美容颜,姿容清冶,神仪隽逸,你说,这样的人,不留子嗣,不可惜了么?” 感慨的人继续解释叹息。 时吟:“……” 倒是谢谢他们的称赞了,只是,这叹息的话,多少不爱听。 第258章 你若想听,改日来我府上,说与你听? 这会儿时吟没吭声,继续听他们八卦。 “嗐,以为你可惜什么呢,人是皇子,若是坐了皇位,不晓得多少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一时心喜这小公子,也不过只会当男宠私养着罢了,怎可能没子嗣,怕是子孙成群!” 这话是之初第三个搭话的人接的,顿了秒,又继续清明道。 “再说了,许是不坐皇位,人也是皇子王爷,嫔妃无数,不也正常?他一男子,怎可能会拿门面上来,让人白眼遭笑话?” 感慨怜悯的人仿刚才脑子未走正轨,这会儿才灵光,闻言,瞬息清明,认可的点点头。 “倒也是!” “不废话,人家那是皇子,养个男宠不正常吗?” 讲故事的男子闻言,不甘与之初打断他长篇大论的男子示弱,鄙夷的道了句。 “如此说来,倒是可怜那小公子了……” 感慨叹息的人于时吟可惜完,现又可怜起古瑟来了。 “哼,到底不过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讲故事的男子不悦接话,把与他们一起男子的怨气都撒了这。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是皇子,那小公子不过一平民,能奈何得了?” 喜可惜的人毕竟心性在那,即替其解释。 闻言,第三个接话的人认可的点点头,道。 “那倒是事实,毕竟是皇子,权大势大,连逼政都能轻而易举,甭说那什么都不是的一小公子了!……这,说不定还真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不然,身为男子,谁愿意雌伏他人男子身下?” “不过,说了这么多,那小公子……” 这话,怕是要漏那小公子的名字了。 时吟:“……” 时吟第一次发现,男子竟也有这么八卦的。 只是,这……传的、猜测的也忒离谱了些吧? 竟然说自己要挟自己瑟儿? “咳,……我们都听到了!” 时吟怕他们再继续,真把古瑟的名字给暴露了出来,手握拳抵唇即低咳了声,打断提醒他们。 那三人:“……” 三人同时扭头,望着桌边盯着他们的时吟跟古瑟,额头即挂了冷汗。 ——说书台上人正讲的热闹,这俩人,盯睨着他们做什么? 小公子生得倒是俊俏,怎就这么没礼貌,喜偷听? 望着三人的反应,古瑟手掩唇憋了笑。 这人,看着冰冷、表情有限,倒似挺有意思的。 “这两人,什么毛病!……换桌换桌!” 讲故事的人许是比较脾气不好,鄙夷的瞪了眼时吟跟古瑟,拉着另外两个就走开去别的桌了。 待他们走后,古瑟有意思的笑着打量了两眼无澜的时吟。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好奇的问了句。 时吟回神,收回看他们三人躲开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打量了两眼。 “什么?” 时吟不知道他想听或问的哪个,便有疑惑。 古瑟偏头挑眉盯着时吟未答。 他的意思是,都想听。 时吟斟酌了许。 “前瑞辰王的事?” “呵,听到这个,比起说书的,我倒比较兴趣他们说的,反正无聊,可否讲讲?”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失忆了,于现今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可劳烦解惑?” 古瑟顿了顿,微笑着毫无忌讳自己失忆的事,坦然道。 闻言,时吟眸色突微沉了丝,有了心疼。 沉默的望着古瑟盯了许,轻点头。 “嗯,这次,我先给你讲讲前瑞辰王的事?” “嗯,好!” 古瑟点头欣然轻应,微笑着垂眸倒了杯新茶递推了时吟桌前。 时吟一直默默的望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他因天寒微泛红的指尖,望着它在自己面前摆动,然后缩回了主人的衣袖,垂了桌下。 待它消失自己眼底,他才回神端起古瑟替他倒的茶,呡了口,轻放了回去,抬起眉目平静的落在古瑟因他盯着自己而诧异呆茫的面上。 “冷吗?” 突如其来的话,使得古瑟又愣了一愣。 稍许。 古瑟将面前有些奇怪的公子打量了一遍。 “呵,谢公子关心,无碍!” 有意思的轻笑了声,礼貌回答。 “公子!” 古瑟话刚落,听雨从外赶了来,一肩扛了一柱的冰糖葫芦,一手捧着个手炉到了时吟面前。 时吟:“……” 盯着那一柱冰糖葫芦,时吟微敛沉了几丝眸色,仿有些无语。 对座的古瑟望着这突然闯面前的听雨,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亦有些呆怔。 “嗯,这个给你。” 古瑟未回神,时吟拿了听雨手里的手炉递放了他桌前,轻道了句,极其自然。 古瑟回神,盯着自己面前的手炉打量了两眼,挂了一抹黑线,蹙眉疑惑的落在时吟无澜的面上。 “……这,应是给公子你的吧?” 古瑟瞟了眼边上的听雨,微笑着道。 “不是,是给公子你……” “插什么嘴!” 听雨微笑着解释的话未说完,时吟余光冷然瞟了他眼,漠然打断了他。 古瑟:“?……” 被冷然打断的听雨悻悻的瞄了眼自家公子,低垂着头,将肩上的冰糖葫芦搁靠了桌边,朝时吟恭敬的微堪首,然后退了时吟身后,规矩的站着。 时吟瞄了眼不明所以的古瑟,未曾解释,他垂了眉目,抬手将那稻草柱上的冰糖葫芦一根一根不急的取了下来。 取了三四根后,平静的抬起眉目,伸手东西搁了桌前的糕点盘子里。 “……前瑞辰王轩辕颜,曾是先朝皇太子,但因为某些原因,自放弃了储君之位。” 这故事,时吟讲的突然,古瑟诧异的望了眼这性情古怪的小公子,没有打断,倒是认真的听了。 也不客气,瞄了两眼桌上闲置的手炉,默默的收了,双手抱着搁了自己腿上。 时吟着放东西的动作瞄了眼听的认真的古瑟,又垂眸继续去取稻草柱上的冰糖葫芦,一面接着无澜道。 “放弃皇子身份后,他去了一家小城的私塾,在里面做了教剑术的先生,然后,在那遇到了自己心喜之人……” 古瑟望着时吟,听他说的安静,亦不急,有着淡尔平静的散漫闲雅。 说至此,古瑟见他瞄着自己突轻轻的长叹了口气,微顿了顿。 视线微垂,手里取的几串冰糖葫芦轻搁堆了之初放的糕点盘子里,盘子里就那样堆了高高的一坨。 “但,命不由人,天妒英才,最终无法与自己心喜之人,携手白头……” 话至此,时吟便沉默了,静静的望着古瑟,没有打算再继续。 古瑟:“……” 他望着突然沉默的时吟迷惘的呆了一呆。 就没了? 这么简短的? 幸亏台上说书先生不是他,不然……他几场也终不过一场的时间,还讲这么无趣。 那,说书楼还挣什么钱? 古瑟歪头望着时吟,微蹙着眉头斟酌了那么几许。 “……他心喜之人,喜他吗?” 好奇的问了句。 他记得刚才那些人说的,与瑞辰王轩辕颜有关系的,应是一男子吧? 闻言,刚呡了口茶的时吟去放茶杯的动作一僵,微顿后才自然的放下。 不急的收回手望着古瑟,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遍,轻轻摇头。 “不喜吧?” 是吗,不喜? 那也只能算他一人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话,也算不上什么遗憾了。 听他口气,以为他们是相互喜欢呢。 不知为何,古瑟像是松了口气的呼了口气,了然的点点头。 “嗯,如此,倒也算不上什么遗憾了,……毕竟,不是两情相悦。” “只是,听他们说,那王爷,不是跟一男子有关系吗,怎的……?说的不是一人吗?” 古瑟顿了顿,微蹙眉疑惑道。 还是,他们说的小公子,其只是这王爷养的另一男宠? “嗯,是一人。” 古瑟还在怀疑疑惑,时吟肯定的答了。 应着,在稻草柱上取了根冰糖葫芦递了古瑟面前,古瑟听的认真,想都未想接了,接到手上顺手往自己嘴边送他才反应过来。 送至嘴边的动作一僵,额角挂了滴冷汗,诧异僵硬的瞄了眼时吟,眉梢自己跳了两跳。 只得同时吟尴尬的微笑着,微张着的嘴迟疑的咬了顶端的那粒。 自己是怎了?怎么于并不熟悉的人递的东西毫无芥蒂的接了就吃? “果然,他们说对了?是……强迫的?” 一介王爷,一位普民,既然不喜,想来,只能是强迫吧?! 心思杂乱间,古瑟顺口接了句,以避自己尴尬。 时吟果断缓轻摇头。 “不是。” 古瑟:“?” 既不喜,也没强迫,他……一介男子,因何屈居于人下? “你若想听,改日来我府上,说与你听?” 当古瑟好奇欲再问时,时吟突先开口,打断了古瑟欲开口的心思。 被突然打断的古瑟呆了一呆,微显诧异。 但沉默了许,还是轻点了点头。 “嗯,好。” 对于别人不愿继续的东西,他也不好勉强。 古瑟细打量了眼比较奇怪的时吟,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起了身,一边掸了掸衣衫,微笑着同时吟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改日再与公子约!——若尘。” 说着扭头唤了声后桌的若尘。 第259章 公子那么爱他,视若珍宝的护着,他早已心动,却不自知… 对于这些,古瑟并不特别好奇,只是无聊拿来打发时间罢了,至于约不约,倒是难说了,应也不过随口而应而已。 对于突然要离开的古瑟,时吟眸色微艳,浅显意外,即又无澜平静。 他同着站起了身,望着古瑟了然的轻点头。 “嗯!……这些,你都带上吧。” 时吟瞄了眼桌上的冰糖葫芦跟桌边的那一大柱冰糖葫芦,然后视线落在走上来的若尘身上。 若尘眉头皱了皱,没经古瑟点头,一手抓起桌上盘子里的,另手即扛抱了那一柱。 古瑟:“……” 刚欲拒绝的古瑟惊异的望着若尘的操作,呆了呆,震惊且无语。 他额角挂了滴冷汗,同时吟干微笑着道。 “这样不好吧?” 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这若尘,倒是不客气! 古瑟话音刚落,若尘已经拿着东西转身走了。 古瑟:“……” 古瑟额头的汗又多了几滴,陪笑似的望着时吟。 “呃……那就多谢公子了!——这个,还公子。” 无奈的古瑟尴尬的扯着嘴角,将手里的手炉递了时吟面前。 时吟垂眸盯了许古瑟递他面前的手炉,修长温热的手浅搭在古瑟手上,轻轻的推了回去。 “你拿着吧,府上有很多。” 因此,古瑟额头又多了一滴冷汗。 这小公子,自己与他熟识么?他怎的……? “……嗯,谢谢公子,那改日一起给公子带去府上!” 见时吟没有丝毫要接的意思,古瑟也不愿僵持,便顺着收了。 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手炉,极是尴尬,只得满脸堆着笑。 “嗯!” 时吟轻点了下头,没多言。 古瑟同时吟回礼低了下头,然后去跟了若尘的脚步。 回头转身望着古瑟轻然离开的背影,时吟倏地红润了眼眸,眼眶突然就红润似充满了血。 “公子……” 听雨在边上望着他家公子不舍心疼的模样,不忍小心翼翼的低唤了句。 时吟未回神,视线一直落在古瑟下了楼去从大厅离开的背影上。 听雨同他的视线一起,远远的落在那毫不知情的人的背影上。 “公子不跟他坦白,他……” 真的好吗?他,真的会来府上找他家公子吗? 听雨低语迟疑,不敢再刺痛他家公子。 “我们间的关系,不能从我口中先得知!……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的!” 听雨话音刚落,时吟笃定的道了句,然后离开了。 听雨愣在原地不明所以,顿了须臾,才慌去跟自己主子的脚步。 —— 古瑟他们是一路悠闲走过来的,回去时也是散步形式往回走。 路上,古瑟无聊,还是有些好奇刚才的事,瞄了两眼走前面的若尘,忍不住问了句。 “……若尘,刚才他们说的,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 若尘抱扛着东西走前面,一点侍卫的自觉都没有。 正因为他这不屑冷漠的性子,古瑟于他的话都比较信。 面对若尘冷漠的回应,古瑟额角挂了滴冷汗,嘴角自己抽了抽。 真是,他真是自己贴身侍卫么?这般态度! 古瑟心里有些莫名,无奈苦笑,明面还是微笑着,几步跟上若尘的步伐,一边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 “那你能说说,他们说的小公子,跟现在的二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跟那个什么前瑞辰王有关系么,怎……又攀上现二皇子了?” 听到‘攀’字,若尘都意外的瞄了眼单纯的古瑟,将他面上全套打量了一眼,扭回头,视线落在地面,步伐不停。 “‘攀’倒说不上,不过都心喜罢了!” 若尘这话可不是一般的冰冷无语。 这自己说自己,他这个旁观者听了都怪别扭的。 “什么意思?” 古瑟歪头瞧着不愿八卦的若尘,满是兴趣。 “……你的意思是,那小公子喜的其实是这二皇子,并非那瑞辰王轩辕颜?” 哇塞,这什么戏本? 皇侄跟皇叔抢喜欢的人,还是男子? “嗯,二皇子也喜他,两人算两情相悦吧!” 这话,若尘倒应的很认真,也……有几丝感慨,古瑟却并没察觉。 古瑟:“??” 两男子……也能说‘两情相悦’? “等等,你说……的意思就是,二皇子跟那小公子相互喜欢?然后,瑞辰王轩辕颜也喜那小公子?是这意思?” 闻言的古瑟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木讷的缓了缓,嚼了几下口里的冰糖葫芦囫囵吞下后惊诧的接道。 若尘瞧了眼他稀奇模样的神色,蹙着眉,有些同情又无语。 “嗯!” 但还认真的应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以后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那是谁捷足先登谁?” 三者一出戏,必有参戏抢戏者! 看不出来,这小公子也很八卦爱好奇吃瓜的。 若尘眉梢自己跳了跳,蹙着眉头,沉思了许。 “没有!” 果断掐断了古瑟的浮想。 古瑟:“?” 被灭自己的猜测,古瑟顿蹙紧了眉头,心不在焉的咬了粒冰糖葫芦,无心的在口里嚼着。 想了想,又道。 “没有吗……?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公子不喜瑞辰王轩辕颜,他亦没有强迫,却牵扯有关系,明明心喜的是当今二皇子,为何……又会跟他扯上关系?他不应该跟二皇子始终如一吗? 还是……? 哦,先瑞辰王轩辕颜死了,后来才攀上二皇子的? “命运的偏差吧!” 古瑟才绕几丝明白,蓦然,若尘突回应了句。 古瑟一呆,略显迷惘。 他歪头望着似温和了几分的若尘,等着他的继续。 若尘意识到他的视线,扭头望了他眼,收回视线才接古瑟的好奇。 “若不是前瑞辰王殁了,他与二皇子应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若尘的话略沉,古瑟莫名感觉到仿有几丝伤然。 他疑惑的多瞄了两眼这突然有情感的若尘,略显意外。 不明白他突怎么了。 失神间,若尘又续开了口。 “公子那么爱他,视若珍宝的护着,他早已心动,却不自知……” 说着,若尘眼睛骤然红润了。 古瑟:“?” 什么公子? 若尘怕古瑟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仰头望了眼天,硬是将要流出的泪给逼了回去,使得眼里充了血。 “可惜,命不由人,终是无法与自己爱的人,暮雪共白头……”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缓了缓心绪将想说的说完。 “……所以,二皇子是等瑞辰王去世后,才跟那小公子在一起的?” 古瑟被若尘的压抑伤然气息影响,亦心情压抑,顿了顿,低低问了句。 “嗯。” 若尘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声音听得出的低哑。 不知道为什么,古瑟听到这后,心情也很压抑,堵堵的,莫名难受沉重。 他深呼吸缓了口气,不知道再如何搭话,手里的冰糖葫芦也瞬间不甜了。 “你知道,现瑞辰王如何封的吗?” 气氛僵凝间,若尘突然扭头认真的望着他问。 古瑟被问的呆了呆,有些迷惘,顿了秒,木讷的摇摇头。 一直没搞明白他们述叙时为何要说‘前瑞辰王’,也很好奇,因为太多好奇疑问的事,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若尘沉叹了口气,收回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缓步向前走着。 “因为朱阳家的人欺负了那小公子,为拿捏,他才委身娶了他,……这个位置,本应该是那小公子的,但他知道自己无法陪他白头,才在余生为他铺了最后一道路!” “……什么路?” 若尘越往下说,古瑟则越感觉自己心里难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虽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还是想听。 “男子为妃!” 若尘果断接话,后扭头定定的视线落在古瑟震惊不可思议的面上。 “——现瑞辰王朱阳陌,是前瑞辰王轩辕颜明媒正娶的男妃,由当今圣上御赐,指婚为妃的!” “而这一切,都是那人自己一手策划的,就为希望他将来的路,要好走些……” 最后一句,若尘终是忍不住声音沙哑,眼眶湿润。 在眼泪欲夺眶而出时,他慌扭开了脸去。 望着若尘骤然红了眼眶,古瑟莫名跟着殷红了眼眸。 他视线亦模糊,莫名其妙的望着若尘,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思忖着自己奇怪的身体反应,呆了呆。 良久之后。 “……因为他知道,他心喜之人,同样喜男子?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为他打破世俗,开先例?” 古瑟顿失神半晌,似艰难的问了句。 为什么?为什么若尘说这样的事,他会有这么多感情? 又为什么,自己也会这么难过?明明自己不过一旁人。 听到古瑟声音有些沙哑,若尘扭头诧异的瞄了他许,收回目光才低低道。 “这事,你可以自己慢慢去听晓,他们说的,大半是真的!” 到这句话,若尘声色才显正常,他顿了顿,沉然又补充了句。 “前瑞辰王轩辕颜是曾经的天之骄子,跟现在的二皇子一般,圣上始终忌讳着……但这样的人,却为他,不顾身节荣辱,只为他开心长安!” 听至此,古瑟似再无力好奇问下去。 他沉默着,望着若尘迟疑的轻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是吗,果真不是强迫啊?! 这样的人,为他如此,自会感动、触动吧? 尽管不心动,有这么的一个人护着,自会愿躲他羽翼下取暖吧? 只是可惜,那样的天之骄子命薄,没能陪他白头。 世间没能传这一段奇特的完美‘儿女情长’了,只能留了遗憾的凄美! 又或许,凄美的东西,才更能触动人心。 听了这么多,古瑟始终都没意识到,自己应该问那幸福的小公子的名字。 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天之骄子不顾一切的爱着! 前者虽凄美,但后者,应该算完美了吧? 至少最后,是两个相喜的人在一起了。 虽然不被世俗所接受,但,只要是彼此能接受便好,不是吗? 然,因为一方显赫的家世,他们的路,怕是极难! ……未曾想,世间竟还有这样一遭奇特、感人触心的戏幕。 倒是自己脑子空白的太多了,是该多出去走走了。 思至此,古瑟深呼吸叹了口气。 “他们那样的路,怕是极难走!” 平静的道了句,以旁观者道的清明。 “嗯,……只要那小公子不放弃,其他,二皇子都会处理好,有情人,终会成眷属!” 嚯,看不出来,这古板冷漠的人,竟然还不这么老套古板? 闻言,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满眼新奇。 “呵,看不出来,这你也能接受?” 那可是两个男子的感情呢。 若尘回头白了眼嘲笑他的古瑟,无语道。 “有什么稀奇的?” 他跟了他家公子十几二十几年了,最初他家公子心喜之人便是男子,就算再稀奇,也见惯了! 第260章 若是迟迟僵着,本尊自会出面替你解决! 闻言,古瑟诧异的望了他眼,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模样,是对当今二皇子能力的尊崇认可?还是与那二皇子认识?” 这话,古瑟只是开玩笑,倒是无意说对了。 若尘微僵,意外的望了他眼,没做声。 古瑟纳闷,伸长脖子瞅了瞅若尘的脸色,见他一样冷着眉目的神色,皱了皱眉头。 “识,还是不识?” 追着问了句。 问后,古瑟见他冗长的轻叹了口气。 “你觉得呢?” 古瑟:“……” 算了,就当他多舌了。 他怎么就指望他会回答自己这样的问题呢? 说不定他真认识,却不肯告诉自己。 谈话至此,古瑟没再问话,若尘自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了锦瑟轩。 —— 人妖界接界口,妖界内。 “啪!” 蓦然一声脆响,惊起周围无数飞禽走兽,四散而逃。 界内。 绿草如茵,蓝天湛蓝如海,白云轻柔圣洁,灵气缥缈氤氲,美如诗书画卷。 古玟站在如似仙境的古树下,面前,长身立着一白发男子。 银冠玉带,左侧肩膀缚着一段毛茸茸雪白狐裘,如雪圣洁耀眼高贵。 他身影颀长挺拔,仙气飘散,英俊绝伦,那双带有紫色眼影的桃花眼极尽妖冶魅惑,随意一个眼神动作都极致摄人心魂,但眼底却透露着股不寒而栗的冷冽。 他浅蹙着眉头,微慎怒的盯着面前微低垂着头的古玟,眼里是无奈又心疼的神色。 而古玟,白净如玉的脸颊,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亦挂着条触目的血迹。 那是刚才面前的男子不过一个眼神‘打’的。 面前的人,除了气质跟眼尾有天然的紫色眼影与古玟不一样,其他便跟他一个模样。 “你是妖神,三生石上的东西看不到吗?……你跟他之间,最终有何关系,自己不清楚?” “与一介与自己无牵绊的凡人纠缠不清,自甘堕落,你艰苦修行有何义?” 纠缠便罢,不过一凡人,竟还得不到人。 他是谁,可是高高在上尊贵的妖神! 面前的人比古玟略高了那么点,垂眸盯着低垂着眉目的古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疼惜。 古玟微耷着眼皮,忧郁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地上,无心的望着那绿草随风摇曳。 “哥修的是无情道,不懂情爱的渊深固蒂、心不由己,自是能说的这么置身事外!” 他无力的开口,缓抬起眉目望着自面前的人,满眼忧伤痛彻,眼眸亦是带着清晰血丝的通红。 顿了顿,心痛的轻长叹了口气。 “三生石无心,只会摆弄痛苦人心,有情人本该眷属,它却偏生刻上不喜之人,让天下儿女情长痛苦离散……” “天道总讲生道要有情,天下之事,却无从不伤情,这样的,看它作甚?” 白月翎虽是白月卿的双胞胎哥哥,但修行道却选择的截然不同。 他修的无情道,不需生情,更不懂情爱,也无需经历这样什么叫爱而不得的情爱之痛。 所以,他无法理解,面前自己弟弟这般痛苦伤痛的神色由何而来。 本该高高在上,无限尊贵的神,为何要做、或露出这般可怜的低姿态来。 或许吧,身在人间,怎可能不沾人间的烟火、及七情六欲呢?! 又或许,白月翎亦是能理解的。 只是,他看不得弟弟这般求而不得的痛苦,才来想劝说一二。 望着他这般自难过痛苦无奈的神色,白月翎心痛了痛,长袖下的手徒自握成拳,紧了紧,又松开。 他虽未亲自抬手触打他弟弟,但于他自己刚才法力打的那一巴掌,亦极是后悔心疼的。 心疼的盯了许这样的自己弟弟,视线落了他嘴角的血迹上。 片刻后。 白月翎沉轻叹了口气,走近一步,抬起手拇指轻抚在古玟嘴角的血迹上,缓缓的捻擦拭着,满眼亦是无奈心疼。 “……不过一人类男子,你又何执着着要他的心?不属于你的,是得不到他的心的!” 白月翎放缓了语气,温和道。 轻轻的叹息了口气,微顿了秒,不忍开口提醒。 “得到人便罢,尽早结束这段情,别伤了自己根本,嗯?……乖!” 听着他哥的话,古玟微诧异的愣了许,后还是听话的轻点了点头。 “嗯。” 见他应了,白月翎嘴角微扬,露了满意欣然的笑意来。 那笑,如沐春风,美的动人沁心。 他神色即温和,浅瞧着,性子突仿跟古玟有那么些相似,温润温和,儒雅润玉。 但,其本性性子,跟他弟弟白月卿却似两个极端。 白月翎温和的望了许应了的古玟,替其拭了嘴角的血迹,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他眼眸上。 将他凡人素色模样打量了一翻,嘴角的笑意缓沉了下来。 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后,落在他面上的眸子突变得阴冷犀利。 顿了秒,幽然俨然开口。 “若是迟迟僵着,本尊自会出面替你解决!” 轻尔散漫的语气,愣是让古玟身体一僵,宽袖下的手握紧成拳,蹙紧了眉头。 “……卿儿,到时,你自会明白,后果是什么。” 一句‘卿儿’愣是让古玟身子微微颤了下,心底莫名窒息的压迫。 “嗯,我知道!” 所有情绪古玟都压了心底,平静无澜乖巧的应着白月翎。 听着自己弟弟应了,但白月翎心情亦没好多少。 沉默着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微低垂着眉目的古玟,须臾。 无声轻叹了口气,自然道。 “嗯,回去吧,有空时常回来看看!” “好!” 古玟见他哥有要走的意思,即稍有神,抬起头望了他哥,应的极快。 白月翎细望了眼他这反应,没做声,微顿后,骤然烟雾一散,走了。 望着他哥离开一抹烟雾散尽的地方,略失了会儿神。 古玟回神深吸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周身烟雾一散,即离开了。 锦瑟轩。 若尘互手靠站在古瑟桌案前,看着他将时吟送他的耳饰整理好,正收锦盒里。 “不管谁送的东西,熟不熟,你都收吗?” 若尘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蹙着眉,冷然问了句。 古瑟细致收好,欲将盖子放下的手指一僵,抬起眉目不解的盯了许冷不丁‘多嘴’的若尘,眉梢挑了下。 “那是什么话?” 古瑟一面将收耳饰的锦盒盖上,一面道,东西顺手便放了柜子的抽屉里。 “自然是有用的才收了!——这小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结识一二,有何不可?” “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么?” 若尘:“……” 看着这小公子无谓的动作,说着轻飘飘的话,若尘紧蹙了眉头,脸色黑沉。 还好,仅只是失忆,脑子没问题,心眼倒是多! “那你打算回他什么礼?” 若尘顿了许,难得好奇的问了句。 古瑟去抽屉里翻书卷的手微顿,僵了许才自然的抽了本放了桌前。 他盯着面前的书卷,想了想。 叹了口气。 “不知道!” 然后扭望着若尘微笑着道。 “要不……改天去集市看看,随便挑样东西赠予?” 若尘:“……” 小公子对于自己无心之人,倒是会敷衍! 若尘无语的白了他眼。 “你看他那一身,像是稀罕什么的?” 还随便挑。 啊,也是,那小公子,一看就是不缺什么的有钱人,普通的身外之物,确实应不入他眼。 经若尘一提醒,古瑟倒是意识到。 就算忽悠,也不能太忽悠了! “那你觉得送什么合适?” 古瑟蹙眉想了想,真不知道自己该还赠予他什么,便反问。 古瑟满眼期待,若尘则瞄了他眼,无语的转身走了。 古瑟:“……” 啊……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问这木头? 当真是自找没趣! 古瑟望着出去的若尘,嘴角抽了抽。 然后视线落了自面前的书卷上。 ——那书,是轩辕颜留给他修炼的书,若尘第一面见了失忆后的古瑟,便找机会给他并简单解释了,都是装那锦盒里的。 第261章 听雨,明日便是冬猎了,他现这般模样,如何能来助我? 古瑟无心翻了两页,书卷上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 ——刚静下心,脑子里便蓦然是那人似深情忧伤尤怜的眸色。 他不明白,那人,在第一眼见到自己为何会是那种神色。 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极,又……眼底满是淡淡的忧伤尤怜。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在第一眼触到他那样的目光,他竟然……心底骤然一滞,微疼。 且,自己为何于他……竟莫名有种熟悉感?为何? 古瑟:“……??” ……自己怎就忘记问他名字了? 哗啦啦。 古瑟失神之际,窗外突然起风了,连着吹翻了几页书卷,顿时将他拉回神。 猛然一惊,骤然回神,木然有些呆滞,却顺势手指压了被风肆翻的书卷上。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们讲了那么多东西,自己怎会仅于那冷漠的公子念念不忘? 木讷的古瑟回神,又兀自的轻松开压书页的手指,望着自桌前被风又肆意翻过的书页,茫然的抬起眼望向了起大风的窗外。 风从窗口肆意吹进来,高高的扬起他的长发,肆意张扬,飘逸又清冷。 “要下雨了么?” 古瑟呆呆的望着窗外肆意的风,跟天空蓦然压下翻滚的乌云兀自的低喃了句。 眼里,有种空荡的悠远麻木,好像,自己失去忘记自己该走的路,或说……自己接下来无从跨出的人生步伐。 心里像是少了什么,空荡荡的,却又不知道,自己少了忘记了什么东西,才使自己至此。 就像那被风卷起吹于半空流连的枯叶,随式而动,随波逐流,茫然空洞,且麻木。 ——本是年纪轻轻尚好的年华,自己于何,会有这种心绪? 不应该于世间充满理想,壮志凌云,满腹抱负吗?怎的……? 只不过失个忆,应是不至于这般的心绪才对。 自己,之初,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想问若尘。 但以若尘这种性子,于他失忆都不惊异、接受的坦然,想来也不会细说,或告诉自己些什么吧?! 显然,他们都是‘知情者’,而自己这个置身者,他却是一片茫然无知! 雨滴突然落下,稀稀疏疏的滴在地面,而后纷纷坠落,刹那便如似倾盆。 古瑟失神的望着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沉深的叹了口气,回神垂眸望了眼自案前的书卷,轻轻的合了起来。 看不进,索性不看了,起了身,倾身靠了窗台边,望雨景出神。 朗月轩。 时吟一回府上,便题字牌匾‘朗月轩’让下人换下了‘二皇子府’的牌匾。 冬雨寒凉,似伴着丝丝凄凉愁伤,沁进了骨子里的寒彻。 时吟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古瑟曾戴过的耳饰出神。 无澜的目光落在上面,似看的仔细,又似……心早已飘远。 于窗外的倾盆大雨仿完全不知。 湿气从窗口飘进来,滴湿了他落桌案沿的衣袖,他丝毫未觉。 “吱呀……” 侍候门口的听雨瞄了眼屋内的主子,瞟见了,犹豫了几许,轻手轻脚的走来,悄摸的去关窗,结果还是吱呀响出声。 他一顿,回头,时吟的目光果然移了来。 僵着动作不知该如何做时。 时吟瞟了眼窗外的大雨,无声轻呼了口气,低道了句。 “不用关。” “可是……” 可是雨飘进了来,打湿他衣衫了啊。 闻声,时吟目光稍有些神采,缓落了听雨的面上,伸手去轻拂开了他关窗的手。 “听雨,明日便是冬猎了,他现这般模样,如何能来助我?” 兀自的话,时吟出的黯然无力,像是丢失了半个灵魂般。 他哪是惦记担心他的人儿来帮助自己? 而是,忧心怎么才能与他见面有交集、倾心相识吧。 听雨僵着被他家公子拂下的动作,犹豫了许,规矩的站了案前。 盯着他家公子沉吟了许。 “公子,要不……我去找若尘商量……” “连门都进不了,你如何能找他?” 听雨‘要不’的话未说完,时吟淡淡的打断了,说的没有丝毫精神。 说完,视线落了外面凄厉的瓢泼大雨,手心的耳饰捏着却紧了紧。 “荣王的玉珏交了吗?交了的话,你帮我把它想办法送去给他!” 时吟顿了顿,认真开口,说着蹙紧了眉,眸色又黯然沉了几分,似满眼忧郁忧伤。 听雨一顿,突然心明开朗。 是啊,他怎么把这个忘了?这东西…… “是,手下马上去办!” 听雨立即拱手低头,应后转身下去了。 ——不管荣王愿意不愿意,那东西他必须得给他家公子拿来送去! 望着听雨快步离开的步伐,时吟失神的目光投了去,盯着什么都没有的门口发了许呆。 收回目光后,轻沉叹了口气,摊开手上的耳饰看了许,后戴了耳朵上。 ——现,古瑟收的,是他一直戴的,他戴的,却是曾经他赠予他的蝶形耳饰,戴了同一只耳朵上。 黑夜随着大雨降临倾压,夜幕黑沉沉的一片,似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大雨一直倾泻,没有丝毫要止的意思。 听雨得到东西回来后,就看他家公子以之前他的离开的姿势坐在案前。 屋子里漆黑一片,仅窗外天边的一丝丝明晃能映出他的身影。 “公子!” 听雨站门口愣了愣,低唤了句才跨进去,顺势去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顿时,屋里便亮堂了。 时吟感觉缓扭了头来,盯着听雨去燃其他的蜡烛。 恍了秒神,幽然开口。 “如何了?” 许久未开口,他声音显得有几丝沙哑。 听雨收火折子的动作一僵,在心底叹了口气,眼底亦是一闪而过的担忧心疼,转身时神色欣然,几步走到窗边将时吟案边的窗关了起来。 “成了,公子!” 然后开心的笑着同时吟兴奋道。 闻言,时吟眸色一艳,眼底如铺了阳光的水面明艳,流彩璀璨。 “真的?” 顿了一秒,诧异惊喜的问了句,仿有几丝不敢信。 “嗯!……若尘应是知道白月卿筑了结界我们无法入府,他借外出换药的借口,一直在外头等着……” 听雨开心的说着却低了头,有些心虚了。 “手下……自做主张收了荣王的玉珏,便托给他了!” “嗯,辛苦了!” 听雨话音未落,时吟轻轻应了声,即起了身,掸了掸衣衫,一边往外走。 “还没吃饭吧?刚好我也没有,一起吧。” 时吟虽话音平静无澜,但听雨能听出,他家公子,开心心愉极了。 第262章 本尊只要他得到你人便好,至于心,便不要了! 时吟让下人备了餐,同听雨一起用的。 虽不是第一次同他家公子同桌用餐,但听雨还是极其莫名感动。 许是……因为他家公子多少开心了些吧。 大雨一直到他们用完晚餐都未曾停。 或许是因为听雨下午给他的事办的利索,时吟早早让听雨去休息了,自己沐浴后窝靠坐了房间床上。 床边案上,摆了只碗,他的半块玉珏便沁浸在那碗水里,面前半空即折射映幻出佩戴人置身的场景。 场景里,古瑟披着大氅正坐房间案前认真的看着一本书籍。 手里膝盖上,倒是抱了时吟给他的那手炉,时吟看不到,只看他双手都放了案下,一页看完,便抬起翻一页后又收了回去。 窗扇是打开的,雨水滴落的声音不断,从窗口飘进来的风,更是带着水汽。 时吟不知道他看的什么书,只见他看的格外入神。 “傻瓜,这样会着凉的……” 望着景中之人,时吟低低轻喃了句,有宠溺无奈,有心疼,更是满眼忧郁伤然。 他兀自的缓抬起手,伸落向那人的脸庞,却……抚了虚无。 望着自己手上穿透的光芒,时吟的手僵颤了下,怔怔木讷的,半晌未回神。 而锦瑟轩,古瑟坐房间看的认真的则是若尘转交给他的那本民间杂论。 他一直好奇,之初的自己神神秘秘留这东西的用意。 书里什么内容他或许没看几字进去,只是一直在细细的找着上面能有什么留下的字迹或其他。 坐案前,他细细的都翻了一遍,书籍不厚,但也不薄,这样细细翻一遍,倒是花了些时间。 一本翻完,只是偶看到了圈了几组意觉优美的词组,或笔注几组释义,然后在书末将尽的几页间看到亲笔的书几字:朱阳箐:予药之结,必还! 这他理解,肯定是与这人有过节。 细细的瞄盯了几许,深思起来,其他那些好像也没什么觉有韵意的模样。 他想了想,又翻到了书中段内容圈的几字上:鸳鸯交颈。 歪头注视着那几字,有些疑惑。 当初的自己怎会圈了这样暧昧的字眼? 旁边,就释书了个‘吟’字,视线不由旁移,盯着那个字,失了神。 然,不过片刻,屋中突然烟雾一聚散,一人立了房中。 古瑟反应回神抬头,望着屋中央突然出现的颀长人影,呆了一呆。 来人一样银发玉冠,却不是之初给自己戒指的人。 那人缓转了半侧的身子过来。 目光触到他容颜,这一眼,古瑟震惊呆怔了。 呆愣片刻,即起了身来。 “月,月卿?” 他痴痴望着与往日不一般的人,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他眼尾的那道紫色眼影上。 月卿他……真实模样,便是这般……高端惊艳的? 可真如神坛上的仙者般,莫名尊贵压迫,散着仙气呢! ……那眼妆,应是自然天生的吧?倒是极其好看呢,男子着这妆,竟一点也不觉违和,反倒添了丝惊艳妖冶般让人一眼沦陷的好看。 只是……不过换了身行头,怎得似冷漠了不少? 然,古瑟还在疑惑中,面前人则浅蹙着眉,似有不悦不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哼,本人倒是有点让人惊艳!” 声音如人般一样好听,只是这话…… 古瑟:“??……” 换了行头,性子也换了? 一面于自己不屑,一面又夸赞自己,于何意? 这话意,不对! 他……不一直与自己一起么,怎说的跟第一次与自己见面似的。 倏地,古瑟觉不对,蹙紧了眉头,谨慎的注视着他,沉默片刻。 “你……不是月卿?” 白月翎闻言瞪了他眼,不屑幽然道。 “你觉得本尊会是他么?” 古瑟:“……” 自己这是沾了谁的福了,怎每每都能遇到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 古瑟诧异一惊,即敛蹙了眉头,冷然警觉了不少。 不是? 那他……是谁?又怎的跟白月卿一个模样? “你是……月卿的同袍?” 顿了片刻,古瑟猜测的问了句。 神色平静,眉头则谨慎的紧蹙了一团。 这人,突然来找自己做甚? 他这模样,显然于自己没有善意! 白月翎不屑瞟了他眼,未曾接话,蓦然一个晃影逼近古瑟。 古瑟瞪着眼注视着他这骤然的动作欲躲避,却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 呼吸一滞,没反应过来他欲做什么,突然一道莫名无形的力道掐开了他的嘴,近身的白月翎抬手指尖一弹,一粒药丸即没入了他喉咙。 所有动作,从蓦然近身到喂药,不过眨眼须臾的事,身上的大氅被他这么一钳制早滑落了地上。 古瑟额头渗了汗来,瞪着眼睛心惊惊恐的盯着他,药丸入喉,便只觉喉咙滚烫不适,身体却依然动不得丝毫。 近身咫尺的白月翎满意的神色一闪而过,落了他面上的目光倒似缓和了几分。 他盯了惊恐却表现镇定的古瑟须臾,抬手拇指抹抚了其唇角,尤怜温柔的撵摩,视线却落了古瑟眼眸上。 “区区一介凡人,竟敢左右卿儿!……哼!” 眸色犀利凛然,不屑冷漠的道了句,抚古瑟唇角的手一甩,屋中突然一光闪射过。 骤然,屋中便腾升起一股缱绻的烟雾,周遭瞬息烟雾缭绕,似散升布满雾气的清晨,事物都变得若隐若现,缥缈虚幻。 且,又似……突然气氛缱绻暧昧般,让人欲望肆意,臆想联翩。 望着周围的变化,古瑟倏地瞪红了眼眸,眼睛似被血液充斥,心跳蓦然加快澎湃,莫名窒息紧张的似要跳出胸口一般的燥动。 身体及血液都突然沸腾凝聚起来,酥麻且不受控制的激烈炙热,古瑟身体受不住那东西,支撑不住跪摊坐倒了地上。 白月翎望了眼古瑟的反应,甚是满意,扫了眼周围场景氛围,后蓦然周身烟雾一散,即人影消失。 “本尊只要他得到你人便好,至于心,便不要了!” 虚空的话于半空传来,回荡在屋中,压迫威严,荡了荡才消静。 闻言,古瑟心底骤然一滞,心蓦然狠狠无来由的刺痛了下,瞬息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让谁强迫自己? 白月卿? 思至此,古瑟几乎绝望的闭了双眼将自己蜷缩了地上,跟个油炸后的虾米一般,缩成了无助羸弱的一团,凌乱丝滑的长发铺散开来,混入了他的白衫间,那画面明明凄凉,却莫名美艳。 ——以白月卿对自己的执念深情,若是外界再刺激下,怕是怎样都躲不过! ……他这是,他前半生、或前世造孽太多了么,才至此他今日这般的被人摆弄,且无助?! 第263章 对不起,不是有意打扰的! 白月翎刚走没多久,屋中又是烟雾一散现,古玟现身屋中。 一现身便目光四处寻找,在看到案边倒蜷地上的古瑟,瞳孔骤然一缩,心底一刺痛,慌张心疼的唤了句。 “瑟儿!” 一个晃影近身,蹲身单膝跪地将人扶抱起躺了自己怀里。 “瑟儿……” 一手扶着古瑟脸颊又低唤了句。 古瑟眼眸红润,脸颊滚烫通红,微张着唇喘息,视线模糊茫然,抬手无力的扯了把自己的衣襟,一面将眼前的人费力的打量了一遍。 顿了须臾,半迷糊觉得是古玟后,抬手去抓了古玟的衣襟。 “月,月卿……” 断续的唤着,双手柔软的环了上去,在古玟脖颈蹭了蹭,舔了口,气息序乱沉深。 “我,我难受……” 现在的他只感觉全身燥热难耐,一碰到冰冷的东西就拼命往上凑。 他环了古瑟的脖颈,自缠了上去,一手捧着古玟的脸颊,视线凝视着那好看的唇,顿了秒,自主便含吮了上去。 被古瑟这么一触碰,加上屋中的诡异云雾,古玟亦是觉得周身燥热悸动起来,血液不受控制的沸腾饥渴,呼吸也逐渐粗重。 “瑟,瑟儿,别,别这样……你,你是中药了……” 他试图推开古瑟,却好像使不上力道了,又加上古瑟整个人都缠挂了他身上,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推坐了地上,还是用一只手撑地上支持着平衡。 古瑟几乎没了自我意识,只凭身体反应本能的寻找需求。 他埋头在古玟脖颈,轻吻试图纵遍其每个角落,肩头衣衫被他扯开滑到了手臂处,衣衫已然凌乱。 古玟还有些意识,他强撑着身体强烈的欲望,目光扫了眼屋中烟雾,顿是明白。 这局是他哥刻意布的,来时第一时间因为太担心古瑟没注意,一入局,自是难破。 他全身亦是无力。 虽然很想拥有眼前的人,但这样的情况去拥有,他还真不想。 他费力的空出一只手来,抬手欲挥散屋中的烟雾。 然,手才空出抬起,古瑟突然胡乱的伸手一抓,扣抓了他的手腕,一把将其扣压了头顶,那人的吻从脖颈跳过直接覆含了他的唇,他便被他的瑟儿瞬息压躺了地上,那人则整个人都覆压了他身上。 古玟:“……” 是因为药效么,他的瑟儿竟是这般的狂野。 他这样的身体都不受控制被操控,也不知道这药效,对于他这样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古玟的身体都是微微颤抖的,他的另只手死死抓了古瑟腰间的衣衫,整个身体被那人刺激得神经根根紧绷,呼吸粗喘凌乱,明明思绪被混乱欲望迷失,也还在惦记着这。 他眸色浑浊,视线亦不是很清明,却下意识的去看那人的面色。 那人闭垂着眉目,长如扇羽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因近在咫尺,看不怎么清晰他的神色,但他眼尾的通红灼热感一眼便能瞄到。 正盯着,那人突然睁开了丝眼,浑浊的瞄了他眼。 这一眼,他瞳孔一缩,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竟充满了血色? 除了这房中的诡异烟雾,他还对他做了什么? 这模样……他是,若自己不与他结合,他便……会爆体而亡? 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他爱的人啊,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他? 竟然……竟然让自己强迫他,还逼自己,拿他命要挟?! 自己如只是只要他的人,他又何必这么苦恼、兴师动众? 盯着自己面前已失去意识只顾寻求需要的人儿,古玟倏地红润了眼眸,晶莹的光芒在眼里闪烁,因为隐忍,眼白位置亦布满了血丝。 古玟的眉头皱拧成了一团,眼神虽浑浊却阴鸷冰冷。 他得先除去这屋中诡异的烟雾,免得持续奏效。 他偏头避开身上人覆唇的亲吻,视线落于屋中,蓄集最后一丝精神灵力,抓古瑟腰间衣衫的手抽出,抬手一挥,一道光从他衣袖发出,射向房中,徒自无声爆开,届时无数星光散落。 随着星光散落洗涤,屋中烟雾亦慢慢消散,缓散清明起来。 做了这后,古玟稍松了口气。 一回神看向近况。 “……” 身上的人已将自己衣衫胡乱扒下了,袒露了洁白的胸口来。 呃…… 这小傻瓜,果然只能是被伺候着。 ……这么扒拉,什么时候才能入正题? 虽心疼古瑟,但面对如此纯白的模样,古玟还是忍不住勾唇无奈的笑了。 “……瑟儿,对不起了!” 自己若是不做,他便会没命…… 古玟低低歉意的道了句,温柔的目光毅然忧伤心疼。 低轻无奈的话落,一手抱压了身上无主肆意的人儿的后脑勺,抬起脖颈深情的一吻落了那人的额头。 须臾才放开,然后以护着那人脑勺的姿势蓦然一翻身,互拥的身影瞬息消失于地上,对面床榻则光影一现,两人已现身其上,亦换了个姿势,身上的人被压了身下,身下的古玟已占了上位。 古瑟虽无甚意识,但这蓦然换地儿,他还是顿愣了下,微仰脸望着身上垂眸盯着他的人,茫然了许。 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上的人一手爱怜的抚了抚他脸颊的发丝,整个倾身去,唇覆吻含了他一心念着的唇儿。 身下的手,则顺着去解其衣带。 “唔……” 手滑进衣衫的那一刻,禁不住触摸,身下的人敏感的痴呻了声,极其缱绻销魂。 屋内如胶似火,屋外,大雨如盆,打落在瓦檐,摇曳出一道独特的乐章。 本该水到渠成,进入最后的结合交融…… 然,在古玟欲褪去身下人的长裤时,动作才触到他的裤头,只见自身下的人指上突泛了丝光出来,忽强光一焕,即瞬息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僵着动作傻愣了当场。 而本无意识,迷失坠入情迷意乱的古瑟突觉胸口骤然一痛,稍作清醒,倏地的睁眼,却见眼前白光耀眼刺痛了眼睛,又慌闭了眼睛。 再睁眼时,自己已站了一不知是谁的厢房门口。 他衣衫凌乱,只着了里面的长裤跟褒衣,褒衣还凌乱敞开的模样,一侧滑至了手臂位置,大半胸口都露在外面,一副刚淫乱放荡后的狼狈模样。 大雨将他淋了个湿透,散乱的长发及衣衫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肤色即是若隐若现。 虽大雨冰冷使他清醒了不少,灼热躁动消减了些,但药效未解,他的脸颊依旧滚烫通红,乃至脖颈都是灼红的,血液依旧在躁动催动驾驭着他身体的欲望。 他的脑袋空白,沉重头疼欲裂,眼眸更是充着血丝的红。 浅有了丝意识的古瑟站在大雨中,将自己全身的模样打量了一遍,无力的缓抬起手,任雨水滴落自己手中,呆呆迷惘的盯着自手指上的戒指。 那雨水滴落自己手中冰凉的触感,又仿失神在感觉测试真实。 “吱呀……” 古瑟刚现身这里,未缓过神来,面前的门蓦然吱呀一声便开了,开的不甚及时巧然。 他抬起被雨水淋刷模糊的目光,门口站了一人,身影颀长,背光而立,仿周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莫名感觉温暖,似让人安心。 见到来人,古瑟下意识的低头扯了把贴自己身上的衣衫,将自己袒露的前胸掩好。 头痛欲裂,身体血液燥热翻腾,但思绪突然平静,他抬起伸着打量的手遮了额前,逆着光去打量站门口台阶上的人。 看清后。 “……对不起,不是有意打扰的!” 下意识的便低道了句,垂了眉目。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他这里,也不知道他手上的戒指为何要将他带来这里。 稍有意识时,只觉一耀眼的强光刺痛了他眼睛,再睁眼,他便站了这里。 显然,古瑟在时吟看到自己这模样时,他有些局促不安、无措。 第264章 公子莫说笑了,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能帮的! 门口的人似乎没有反应。 古瑟呆了呆,然后缓然小心翼翼的抬头去望他。 “咳!” 然,未来得及去看清那人的反应,古瑟身体终是禁不住那药效的作用,低咳了声。 手习惯虚虚掩了下唇,等他再度移开放下手时,嘴角已然流了一道触目的血迹。 他低眸看手,手心亦是一手的血,还没看仔细,瞬息便被雨水冲散。 “瑟儿……!” 这时,时吟才骤然回神,几步跨下来,冲到了古瑟面前。 门口原地风中,却落下了一滴晶莹的光亮。 看到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古瑟呆了一呆,惊瞪着眼睛,缓落在时吟面上的目光打量了许。 他没看到时吟眼里的泪,那泪早已与淋下来的雨水融为了一体。 他只看到他眼睛莫名通红,眼白的位置更是充斥了无数血丝。 望着面前的人,古瑟歪头呆了呆,他的呼吸还是微促的,需微张着嘴巴呼吸,胸口起伏的幅度极其明显,像是刚小跑过般。 “你……” 单单问了个“你”字,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 古瑟想解释自己来此的原因,才出一个字。 “不打扰,我……一直在等你!” 时吟略显喑哑的低低道了句,一弯腰,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 古瑟因为时吟这触碰,身子蓦然的颤抖了下,绷紧了每根神经,不可思议震惊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呼吸又猛然极其错乱。 “来人,赶紧备热水,水温不要太高!” 时吟刚进屋,冷然唤了声,即暗中侍卫从外房檐冒出,在门口拱手应声慌下去了。 时吟将古瑟抱回屋,轻放坐了凳子上,转身去取了大氅来一扬即裹了古瑟身上,将手里大氅的带子递了古瑟面前。 “嗯,你帮忙拿着,我帮你把湿衣服换下来。” 古瑟还在呆愣中未回神,一直痴痴的盯着时吟,听到他说话才回神。 他呆愣听话的接过带子,就那样木讷的拿着,时吟则只顾去脱他大氅下的湿衣。 “热水马上就来,得先把湿衣裳换下,不然会着凉。” 时吟认真解释,古瑟则只呆愣的望着他,视线一直落在他面上,像个机械的木偶。 然,时吟的手指一旦碰到他的肌肤,他都会反应的颤下,然后神经紧绷,脸颊的红晕更是深润几分。 他呼吸略粗喘起来,身体亦微微的颤抖着,抓握带子的手握得极紧,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额头更是细细的冒了一层汗,和着雨水从他脸颊滑落脖颈。 “别……别碰我……” 直到时吟褪下他的上衣,欲去给他脱下褒裤时,他反应的抓了时吟去触碰的手,身体抗拒的直往后缩。 半跪蹲古瑟面前的时吟手一僵,诧异的望了眼脸颊绯红,视线浑浊眸子亦血红的古瑟,须臾,微垂了眸,垂下的眸子,骤然红润。 “……对不起!” 良久,才低低哽咽的道了这句。 古瑟本就在一直坚忍,因为时吟的触碰,脑袋已然空白迷糊,血液又翻滚肆意主了他的大脑,呼吸也艰难粗重,压迫窒息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张着唇喘息,对于时吟那话听的模棱两可,手上拿着大氅带子亦松了,还顺势扯拉下了挂肩上的大氅,大氅自然便滑掉了地上。 古瑟本白皙如瓷的身上被冻得一片红紫,更有稍深的殷红点点。 “……对,对不起,我,我被人下药了,你,你还是走吧,借这地我用……用一下便好,感,感激不尽!” 费力的说完,拂开时吟跌跌撞撞的就往外下大雨的院中奔。 不过才奔出去一步,时吟起身一把就拉了他手腕,将人拥入了怀中。 “你去用雨水冲刷,只会没命的,我,会帮你的!” 时吟将人紧紧的拥在怀中,哽咽的道,那泪瞬息即从眼角流落了下来,滴在了古瑟未着上衣的背上。 温热的感觉,古瑟触感,反应的身子一僵,僵着身体半丝未敢动。 一丝的温热? 混乱的思绪根本未有时间让他思考那是什么,只觉被他那么一抱,血液要爆崩了。 但时吟后面的那句话,他刻意费神思酌了下,眼眸骤然瞪大。 然后倏地一把将时吟推开。 “公……公子莫说笑了,你我皆是男子,有……有什么能帮的……!” 古瑟手脚气息软弱无力,一把用尽全身力气也就将时吟稍推开了些,甚至还差点将自己给带翻,又是时吟扶了他把,倒瘫了时吟怀里。 本就眸色黯然的时吟闻言,眸色又黯深了几度。 他一面手上解了自己的外衣裹了古瑟的身上,忧伤的目光心疼的落在古瑟抗拒的面上,眸子血红,顿了须臾。 “我不碰你,也不找人让你跟人随便解决,这药,不是凡人用的,若不解,你会没命的!” 时吟开口平静解释,语音却沙哑,亦有隐忍。 这时,府里下人刚好备了热水来。 时吟余光无心的盯着他们将浴桶抬到了屏风后,一桶桶热水灌倒了进去。 浴桶边,还让人备了只小玉碗跟匕首。 古瑟则木讷的仰起脸望着时吟,整个身体都无力的瘫靠在他怀里。 他不明白,自己不仅不抗拒他,听到他说到意深的‘碰’字,他不但不反感,反而……好像觉得也不是不行? 时吟望着下人备好热水下去都走了,望了眼关紧的房门,轻吁了口气,收回视线温柔的落在呆木的古瑟面上。 “去浴桶里,天寒,容易受凉,把这寒气也泡一泡。” 时吟解释着,便弯腰抱起人往浴桶边走。 古瑟大半迷糊,只有一丝清醒,他仰脸呆呆的望着他,心里仿莫名安心,双手还自然的环了时吟脖颈。 时吟抱着人和衣一起跨进了浴桶,将古瑟整个人都泡了热水里,他裹他身上的外套也不取,就让他那样裹泡着。 怀里的人意识不怎清晰,软若无骨的靠在他怀里,他则一手抱扶着他,另手中食指并直贴了他手腕脉搏处,丝丝缕缕的灵力灌入了他体内。 顿时,古瑟迷糊间便从身体上的觉得舒坦平静了些,那没入自己体内的灵力清清凉凉的,虽入微,却是有所帮助。 “仅输入这灵力无用,我需……与你有肢体接触,若有冒犯,请见谅!” 古瑟于这话,亦是没有一半入耳,听的迷蒙。 他嫌碍事的扯了扯裹自己身上的外套,扯了几下,没扯掉,倒是让胸口袒露了出来,舒服多了。 面对没有多少意识的人,时吟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 他一手扶抱着他,垂眸解了自己的上衣露了上身出来,后伸手去拿了旁边案凳上的匕首,垂眸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位置,找准位置后毫不犹豫的一匕首刺了下去。 “唔!” 冰凉锋利的匕首蓦然的刺入,使得他不受控制本能的闷吭了声。 再度拔出时,却是没有一丝声响,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他将带了血液的匕首搁了原位,顺手取了旁边的玉碗接了自己胸口流出来的心头血。 玉碗只有茶杯那般大小,看着血液集聚满那一小碗后,也顾不上止血,打量了一眼玉碗里的血液,又望了眼昏迷自己怀里的人,垂眸送至嘴边含了口,然后低头覆上了那人的唇。 血液从两人相触的唇角溢流出来,清晰的滴入了下面的水中,瞬息又散融入了水里。 骤然的腥味窜入口中,本昏迷的人睫羽颤了颤,忽的瞪睁开了眼睛,怔了秒,便见他喉结上下一动,咕咚一声,时吟喂他嘴里的心头血吞了下去。 如此,时吟才放开他。 时吟的唇及唇角带着血迹,鲜红的血液如胭脂覆在他唇上,让那唇看起来甚是诱惑动人。 古瑟浑然的视线即被吸引锁在他唇上,看着那妖冶魅惑的唇瓣突上下一动。 “还有一些,你稍稍忍下。” 解释了句,即低头饮尽玉碗里的血,然后又覆吻了古瑟的唇。 或许是那血液有点效果,能让他感觉舒服些,听进去了时吟的话,古瑟这一口,时吟刚喂入他口中,他便乖乖咕咚一声就给吞了。 不似第一口般,他用舌头倒腾了好久,他才肯接受,乃至血液都从两人嘴角溢出来了。 第265章 抱歉,这么晚还来麻烦你! 古瑟吞下那两口心头血后,忽平静了许多,脸颊滚烫的红晕亦慢慢消散。 他浑浊不清的视线定定盯了良久时吟,后缓缓似安心的闭了眼睛,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玉碗搁回原处,望着自己怀里人安静熟睡的模样,时吟终深呼吸松了口气。 这一呼吸,倒吸了口冷气,胸口的伤蓦然使得他低咳了几声,血液便从嘴角溢流了出来,瞬息几滴滴落了水里。 如此,他才记起自己的伤,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胸口,血液未止,有丝丝的在淌。 好在自己不是普通人,身体倒也在慢慢的自己止血。 时吟没顾自己的伤,伸手只管解古瑟的湿衣裳,衣裳在浴桶里全褪去后,才抱着人起身跨出浴桶,顺手在衣架上扯了块毯子裹了古瑟身上,然后抱去了床榻上。 替古瑟换好衣裳,裹辇好被子,望了许他安静熟睡的模样片刻,时吟才去顾及包扎自己的伤。 因伤的是心脏,所以这伤没有往常愈合快的效果。 替自己处理好伤口,时吟又坐古瑟床头替他输了些灵力,几乎感觉自己无力了,他才收手。 所有忙完,已是深夜。 时吟挤了古瑟旁边,拥着怀里的人,头埋在他肩侧颈窝,呼吸着他发间的清香,莫名温暖又心疼。 感觉身边人的温暖,古瑟无意识的便翻身往时吟怀里钻,如只小奶猫般在他胸口蹭了蹭,安心躺蜷了他怀里。 因他怀里人儿本能依赖的反应,时吟沉痛压抑的心倒是缓了几许。 被蹭到伤口,时吟也只微蹙了蹙眉头,嘴角却扬了丝无奈的苦笑,带血丝的眼眸里尽是温柔宠溺。 他微震惊张抬着手,呆呆的望了许怀里人儿片刻,才轻轻的放下小心翼翼的拥着,低头闭着眼睛欣慰的在其额头印了深深的一吻。 ……虽然不知道那情况下了,这傻瓜怎么突然到了自己院子里,但……自己的瑟儿还能这般入自己怀,依靠自己,自己这一生,若是以命抵命,亦定是无悔! 思至此,时吟才想起在他手上看到的戒指。 他记得……当时在幻镜里,好像关键时候看到那东西发了光,然后,他的瑟儿便蓦然消失……便到了自己院中。 思着回神,于被中,时吟摸了古瑟那只带戒指的左手出来。 古瑟的手乖巧的摆在他的手上,他温柔的摩撵着古瑟纤长的手指,视线从他有着好看月牙白的指尖一一细细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银质云纹戒指在烛光下反射着光芒,明明简单,却很耀眼。 时吟盯着那东西蹙紧了眉头。 来历不明的灵物竟然在帮他们?! 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望着那东西戴的位置,时吟眉头又蹙紧了些,脸色暗沉,面色亦是有些难看。 这东西,戴哪里不好,怎得偏要戴这位置? 思忖着,时吟下意识的就去取。 结果……他竟然摸不到! ——竟然感觉不到有实体? 这东西,只是幻像存在的么? —— 皇宫,轩辕琦寝殿。 轩辕琦沐浴完准备休息,刚走到床榻前,忽感觉身后光影闪现。 他回头,在看到现立他身后几步的古玟,他意外的呆了呆,随即回神勾起一抹笑意,转身欲迎上去。 “月,月卿?你怎的……” 话未说完,脚下步子刚跨出一步,古玟突快步跨近,一手捉了他的手抬起,另手押捉着他的肩臂推了把,猝不及防的被其重重推压了身后的床榻上,摔得他吃痛的闷吭了声。 “虽然很开心你来找自己,但……” 事情太突然,轩辕琦并未注意到古玟的不对劲,摸着自己被摔疼的腰背不顾忌的埋怨了句,但又是话未说完,古玟的唇突然就覆吻了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 猛然,轩辕琦瞳孔一缩,倏地瞪大了眼睛,震惊僵硬得如榆木。 长久的掠夺使他窒息,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古玟宽长的袖子,支抵在古玟胸口的手欲挣扎推开,却是酥软使不上力道,只能瞪着眼睛任身上的人攻城掠池。 就在他窒息大脑空白时,古玟放开了他,偏头低低沙哑的在他耳侧歉意的道了句。 “抱歉,这么晚……还来麻烦你!” 炙热的气息呼在耳侧,使得轩辕琦身体一颤,酥麻从头窜到了脚尖。 他呼吸一滞,慢跳了半拍,愣怔时却见满眼欲望眸色不清明的古玟盯着他又道了句。 “……对不起,请你帮我一次……事后,我,帮你清除这段记忆,但……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实现!” 古玟呼吸序乱,说话都是费力断断续续微颤的,眼睛亦是不正常的血红,但话语却极力保持了清晰。 轩辕琦微呆茫了许,即明白。 他这是……被人下套了。 为自己所喜之人帮个忙自是乐意,甭说能与之合颈交融,一心心心念念的事了。 只是,在他听到要清除自己记忆时,轩辕琦骤然感觉心口一刺痛,仿被人拿了把利刃插了心口。 虽然已经忍到极限,但古玟还是垂着眉目等着他的答案,没见他点头应承,他就那样等着,额角渗出的汗聚集,滴了轩辕琦的脸颊,顺着便滑了他脖颈。 两人就那样痴木的盯着那汗滴滴落。 顿了须臾,轩辕琦将古玟坚忍难受的模样打量了一眼,即缓闭了双眸,在他面前冗长的轻叹了口气,无力心痛道。 “随你吧!” 明明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还那样决定说。 可是,又能如何? 自己心喜他,他现又这般难受痛苦,且又来找了自己,怎不能看着他难受痛苦吧? 既然,他能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而没有去花楼随便找人解决,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多少还算有点位置吧? 思至此,轩辕琦倒是没那么难过了。 古玟听了他这样答应的话,微顿,眉眼亦微皱,有些不忍。 迟疑着,一轻吻落在他颈侧。 “对不起!” 愧意的道了句后,细细密密的吻即散落散在那人的肩颈脖颈处。 “……不用,在这般时候,你还能记得找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闻言,古玟埋头缱绻落在轩辕琦耳垂位置的动作一僵,抬起眉目瞧了许真无谓的轩辕琦,后勾了丝嘴角,然后倾身垂眸,用心的覆含了对方的唇,撬开了他的唇齿,肆意的掠了进去。 抓扣对方手腕的手沿着手心滑入,于榻上变成了十指相扣。 另手亦是往下,探索着去抓握了轩辕琦抓他衣袖的手,于身侧变成了十指相扣。 彼此衣裳覆拥,长发亦如瀑四散于榻上倾依纠缠,本是缱绻交融羞涩,衣衫长发铺开的画面却美得惊心动魄。 “唔……” 禁不住亲触,单纯的轩辕琦痴吟了声,呼吸亦是粗喘序乱…… “别紧张,我会温柔点的……” 感觉他一直紧绷着身子,强行怕伤了这单纯的人儿,古玟喘着气息在轩辕琦耳侧安慰了句,然后温柔的一吻落了对方的额头。 唇落在那人额角的瞬息,另手抬手手勾了下,一旁灯台里即飘了缕灯油出来绕了他指尖。 压下身躯,他特俯身在其耳边提醒了句。 “初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丝疼,但就一瞬,我尽量温柔些……” “唔……!” 古玟借着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腰身稍动,面前的人还是禁不住出了声,潮红的眼角瞬息挤了滴泪出来。 古玟即低头含覆了上去,安慰的形式捂没了他的声音。 总算顺利,没让面前的人儿受多少苦。 古玟松了口气,松开亲吻的唇,垂眸见到他眼角的泪,便低头去亲了亲那眼角的泪。 “对不起,还是弄疼你了……” 沙哑充满情欲的声音里,轩辕琦能听出满满的愧意。 也或许是因为这愧意,轩辕琦这一晚都觉得他对自己特别温柔,明明都被药所惑控,却只除了初始那会儿会痛,后面就没有了。 不仅如此,他还一个劲的在自己耳侧温柔安慰,时不时的亲自己一口,或深情吻自己。 虽仅只是为了帮忙,并非他真心交意,那么,他这一晚,倒也算值了吧? 至少,他得到了他无尽或许会奢望一辈子的温柔。 第266章 嗯,这是我对你事后的负责! 翌日。 轩辕琦一身酸痛的醒来,也除了他身上一身散架式的酸痛才觉自己昨夜的事并非梦境。 他于翌日伴有鸟啼却阴沉的天气悠悠醒来。 一动,感觉自己全身的酸痛,才意识想起昨晚的事。 猛然向旁边望去,身边,早已人去榻凉。 骤然一抹失望晕入眼底,他缓然爬坐了起来,滑落下的被子下,自己已是一身整洁雪白的褒衣,没有被动乱缠绵悱恻的丝毫痕迹。 他失望下意识的缓滑落自己肩头的衣衫,洁白的肩颈袒露出来,上面依然没有丝毫印迹。 难道昨日……是梦么? 可是,如果只是梦,自己一身酸痛又是怎么回事? 昨晚他明明在自己身上布下无数痕迹,今日怎的这般……? “你是君王,怎么能让你身上留下痕迹呢。” 疑惑失望之际,古玟温和的声音即传了来,一样的温醇好听,清尔磁性。 闻言,轩辕琦身子一颤,木讷的扭头,便看着衣衫整洁的古玟端了碗参汤过来,未回神之际,他已轻坐了他床沿,搅了几搅的参汤伸了他面前,眸眼带笑的盯着他。 “嗯,参汤,喝了去上朝吧。” 轩辕琦半晌没反应过来,盯了眼古玟手里伸他面前的参汤,然后目光落在古玟微带笑意的面上。 这人……是他忘记了?还是他不忌能面对? 或……他根本没把那当一回事,所以才能那么坦然若无其事的面对自己? 还是,他接受了自己? 或,这真的仅仅只是梦? 他明明说过会清除他这样的记忆的,怎…… 所以……真的只是自己长情若渴,精神幻想荒唐造就的一场梦? “不是梦,我也说过会清除你这样的记忆……” 这时,望着凝重自痴呆的轩辕琦,古玟眉眼带笑的解释了句。 他的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差异,轩辕琦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意,凝蹙着眉,神色阴沉。 古玟则忽视他的神色,依旧眉眼天然温和,却当着轩辕琦轻叹了口气,静静儒雅微笑着补充了句。 “但,我更愿尊重你的选择!” 微笑着说了这句,古玟突敛笑意,垂了眉目,突沉然认真开口。 “……圣上,你有选择的权利,你为我牺牲自己,我……怎能一执己见,既是答应补偿你,这,应该也算在其中吧?……” 俨然说着,古玟抬起眉目,眼里亦露了心疼的担忧。 他顿了顿,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轩辕琦的眉眼上。 “只是,这样的后果,会让你一人承担着,这样……你,还是要选择留下这段记忆吗?” 让自己有选择留除的机会,轩辕琦意外的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心喜。 刚欲开口回应,古玟则抬手制止打断了他。 “不要急着做选择,我予你一段时间,如真心决定了,再来与我说你的选择吧。” 听着古玟平静的话,轩辕琦打量了他几许。 “你这话意,是若我因这过的不开心,便也会自主抹去我这段记忆吗?” 轩辕琦是会听话、也懂古玟的。 他说这么多,就是这意思。 “嗯,这是我对你事后的负责!” 他话音刚落,古玟即肯定的应了。 “不用!……不需要你这样的负责!” 轩辕琦则一口否定的接了。 微顿后,他抬起眉目认真的盯着古玟。 “如果你想抹除我这段记忆,那,便同你这个人的记忆一起抹了吧!” 无情置气的丢下这话,轩辕琦自顾的下了床,赤足踩在地上朝镜台前走去。 “来人,更衣!” 清冷的唤了句,直接避开了古玟端给他的参汤。 他一声令下,便从殿口涌了侍候的宫人进来。 这人一来,古玟也没法好开。 他望了眼来侍候他的人一眼,无声轻叹了口气,起身参汤碗搁了旁边桌上。 “圣上忙着,那我先告退了。” 静静的道了句,即离开了。 第267章 没关系,你不用觉难为,我只是……心疼 朗月轩。 厢房中极其安静,躺床上的古瑟缓睁开眼来。 刚醒神色有些迷惘,呆茫的目光四下扫了一遍,房中无一人。 他的头还有些沉重泛疼,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昨日的事还隐约有些记忆。 他记得自己略为清醒时,起初是白月卿压自己身上,关键时刻是自己指上的戒指将他带来了这里,然后…… 断断续续的记忆,思及与那人的亲密接触时的场景,古瑟无意识手指落了自己唇上,脸颊即莫名发红发烫。 为何……自己明明不喜男子,竟不讨厌他那样的触碰? 是因为只是他在救助自己么?所以才……? “吱呀……!” 正失神间,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古瑟被惊了下,放在唇上的手重缩进了被中,扭头望着门口端着一盘子走进来的时吟,想开口打招呼,结果因许久未开口唇张了张,没发出声来。 “醒了?……给你端了点粥,趁热喝吧。” 待古瑟欲再开口时,时吟搭了话,说着已走了过来,坐了他床沿东西搁了床案上。 当时吟瞄到古瑟泛红晕的脸颊时,还迷惑的愣了愣。 “谢谢!” 古瑟自己从床上爬坐了起来,顺口客气的道了句。 怕古瑟忌讳的时吟始终规矩的坐着,没有帮他。 “昨日有所冒犯,望……” 时吟静静的望着古瑟自开口说。 ——他知道,昨晚的事,他多少有点记忆,怕他因此避讳自己,事先开口。 “呵,公子不用紧张,……亏得公子不嫌隙,倒是古某添麻烦了!” 时吟继续的话迟疑,古瑟轻巧的笑了声,微笑着无谓的接过了。 闻言,时吟意外一僵,耳尖私下泛了红,面上却神色平静,轻摇了摇头。 “……若不是公子舍身委全,古某……” 古瑟继续刚才的话,但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话意却是到了,索性没有说彻底。 时吟垂了眉目,垂着的眸眼有些泛涩微红。 “你既是到了我院中,自是有求,如此,我岂能灭你希望?” 时吟适宜的接了古瑟说不下去的话,道的真诚。 他望了眼意外的古瑟没等他回答,自起身去桌边倒了杯茶,拿了口盅过来,茶自然的递了古瑟面前。 “趁粥未凉。” 东西伸到古瑟面前让他漱口把东西先吃了再说。 古瑟意外的微顿,即点头接了茶杯。 一切按时吟的意思乖乖的吃了东西。 时吟顺手接了古瑟手里的碗,去放了桌边,一边道。 “我让听雨去找你侍卫了,不时应会来,如果不便,你可以在这歇几日也可的……” 时吟静静道,说着迟疑的转身来,就远远的立在桌边,望着坐床上的古瑟。 “我今要赴朝廷设的冬猎,可能回来无定时,有甚,可以吩咐府上管家。” 正垂头掸理衣袖的古瑟动作一僵,木讷的抬起头来,瞄盯了许时吟,歪头单纯的问了句。 “公子……是朝廷中人?” 哈,这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 时吟细微的望了两眼这样的古瑟,轻点头。 “嗯。” 应着,落他面上的目光下移,落了他手指的戒指上。 微顿了一秒。 “古公子……不打算介绍自己于我认识?” 缓然的说着,话落,目光才平静的落在古瑟面上,神色看起来很单纯纯粹。 古瑟微呆了呆,欣然轻声一笑。 “古瑟,有幸识得公子!” 歪头开朗的微笑着道,眸眼都带笑的那种,仿撒满阳光的湖面,璀璨如宝石。 “呵,嗯!” 望着古瑟开朗的笑容,时吟禁不住感染亦勾唇笑了。 他细细的望了眼古瑟,视线落在他指上的戒指上。 “那戒指,很特别,不知……你是如何得来的?” 突然移开的话题,本因他笑容惊艳迷失的古瑟微顿,反应了那么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手,低头盯了许那戒指。 “这个?……一位神秘人赠的。” 应倒是顺口应了,但没想说出是谁。 时吟见他含糊回应不想说,微沉默后,无声轻叹了口气。 “嗯,你好生休息吧,昨日中的那东西伤身,或需要好好养几日,……我,先走了?” 又是高山平地跳跃式的开口,本失神的古瑟一呆,扭头迷惘的望了他几许,后点头。 “嗯,……非常感谢!” 微笑着道,笑容欣然明艳。 时吟望着他的笑容微顿了许,轻点头。 “嗯。” 然后转身即离开。 笑容虽是开朗纯粹,但……于自己很是疏远。 “等等!” 时吟刚走到门口,古瑟突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唤了句。 时吟欲跨出去的脚微顿了秒,收回放下,不急转过身来,疑惑的注视着古瑟。 虽平静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但心底,那狂跳的心却是莫名如鼓捣。 也不知道是被古瑟蓦然吓的,还是…… “你……身上有伤吧?” 古瑟将门口等着的时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迟疑的开口。 时吟眸色微艳,意外的望了许古瑟。 “为何这样猜测?” 自己应该行动没有表现异样吧? “并非猜测!” 时吟话音刚落,古瑟瞬息肯定的接了。 他定定的目光落在时吟的眼睛上。 “昨日我喝的血……是你的吧?” 他虽意识不怎么清晰,但他还是模糊的记得,他们的浴桶旁,下人备了玉碗跟匕首。 也清晰记得那没入自己口中浓重的血腥味。 哪怕其他觉得梦幻,这气味,他怎样都忘不掉的。 闻言,时吟心底突然无来由的一滞,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紧张,呼吸都有些微促。 “没关系,你不用觉难为,我只是……心疼,心疼你为我毫不犹豫的伤自己,还,不愿邀功!” 正当时吟紧张之际,古瑟突黯然低低的解释。 他抬起眉目,落在时吟面上的目光有些忧伤尤怜,很是心疼时吟的模样。 望着古瑟突这样的神色,时吟心底一紧,微窒息的疼。 平静的眼底亦晕染了许心痛。 时吟喉咙蓦然哽咽,便只静静的望着古瑟,没有接话。 古瑟打量了几许异常沉默的时吟,稍沉默后,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来。 他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不急的走到了失神的时吟面前,停步的点跟时吟只有一步的距离。 他站在全身僵硬的时吟面前,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抬起手去,轻轻的拂开了时吟胸口的衣襟。 顿时,时吟缠着布条的胸口即显露了出来。 古瑟目光落在那包扎伤口隐约还渗着血迹的布条上,眼底有着心疼,隐忍了几许,不急静静道。 “你……的心头血,可是有甚奇特之处?” 为何可以抑制解他中的药?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毫无芥蒂的对自己这么好? 低低的话音略显喑哑,垂着的眉目亦莫名微泛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这样为自己,他就……心疼了。 时吟一直触动在他那句‘心疼’的话里,直到人走到他面前,目光触到他衣裾下冻红的脚指才骤然回神。 没经大脑反应,他已经弯腰将人打横轻抱了起来,径直向床榻走去,将人放坐了床上,直起身,垂眸望面前呆怔僵木的人儿。 “不是,并非心头血,只是……这位置,合适些。” 时吟虽解释平静,但落古瑟面上的目光有些躲闪。 古瑟本因为他抱自己的动作震惊呆愣,这会儿回神。 他呆呆的盯了许时吟,垂了眉目,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失忆,并非变傻!” 如果真是如此,他割手腕不更方便些么?为何一定要伤在胸口位置?! 既是这样,那一定是,只有他的心头血有用! 可是,这人……他们彼此只有过一面之缘,何至于他舍身救自己? 叹下那话的古瑟顿沉默了几秒。 他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时吟。 “于人心意真假,还是能分辨几分的……” “——你既是做了,为何不认?” 古瑟的话,时吟不想回答,他便沉默着。 古瑟复杂的视线落在他面上,打量了许,缓起了身,抬手温和的替时吟整理好他拂乱的衣襟。 手指轻轻的触抚在外衣襟那伤口的位置,落在其上的目光温柔细腻,亦尤怜。 “……一定很痛吧?” “你倒是舍得下手……” 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性命,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不小心赔了自己,如何能值得?” 古瑟兀自低喃着,修长的手指覆抚在时吟的胸口,明明隔着衣物触抚轻柔,却像是生怕触疼他一般,极其小心翼翼。 “值得的!” 古瑟低轻的话才落,时吟肯定的低应了声,即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两人几乎是对望着对方同时一愣。 第268章 真是如此?……那二皇子跟你说的? “咳,我的意思是,我有把握的。” 时吟首先反应,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视线偏一旁,蓦然解释。 这样说……肯定会吓到他,或…… 总之,时吟觉得怎样都不妥。 古瑟覆抚在他衣襟的手指微顿,犹豫了许,缓放下了。 他抬起眉目,瞧着时吟,眸色莫名有些黯然。 良久。 古瑟目光沉入了时吟那深不见底的眸色里,不知为何,忽的有道心电一闪而过,突记起似的蓦然道了句。 “公子……贵姓?” 闻言,时吟蓦地眸色忽然一艳,有些意外。 终于……记起要问自己名字了么? “……你,怎突就想起要问我名字了?” 时吟好奇的问了句。 按照寻常相遇之势,他不应该第一时间问自己名字么,怎的…… 面对时吟的反问,古瑟明显意外的微顿。 回神后,因地上实在冰凉,他自坐回了床上,想了想,甚至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思忖着歪了头。 片刻后,他抬手手指挠了挠额头,皱着眉头同时吟真诚道。 “呃……其实一直想的,只是,好像每次有这样的想法,脑子里便突然空白,然后本想问的话……就没有预想的问出来……” 当古瑟将那话问出后,古瑟的脑海好像一下子就明朗清晰了,亦知道,自己这话,其实在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想问的。 这话,他……好像憋了很久?! “嗯,我叫时吟。” 时吟似乎能理解般的,点头轻应了声。 ……果然,白月卿不会这么简单任由他们自由了。 ——只要有关他的事,他,都会让他的瑟儿脑子一片空白吧? 连有所触及,他都会控制他选择性的避开…… 闻言,古瑟心底蓦然一触动,呆了一呆,迷惘惊艳的神色盯了许久时吟。 “你是……二皇子,轩辕时吟?” 古瑟的心底蓦然触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意外震惊的同时,自己的心会跟着莫名加快。 像是……某根弦被触动了一般。 “嗯。” 时吟神色无澜平静,点头轻应了声,声线于古瑟莫名觉得温柔。 得到肯定,他又是意外一顿,盯了许时吟,眉头下意识的微蹙了蹙。 “……皇子,不应该有自称吗?” 无意识自然便问出了口,意识到后,他眉梢自顾一挑,心虚的垂了眉目。 呃,皇子面前,好像不能这么无规矩来着? 不过……这人,是为了瞒自己,所以才不用自称? 也不对!……既是要瞒自己,他现在应也不会承认这么爽快才对! 所以……到底为何? “习惯了,……我不是在皇宫长大,简称比较习惯。” 疑惑之际,时吟眸眼微带笑的望着古瑟低低解释了句。 然,他哪是什么习惯,不过看人而已。 古瑟诧异一怔,稍有迷惘,却也跟着点头回应。 “……你歇着,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时吟回头看了眼门口等得焦急的侍卫,打断了微有失神的古瑟。 “嗯。” 古瑟即回神囫囵点头回应。 时吟细细瞄了眼古瑟,轻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出去随等着的侍卫离开了。 古瑟目光落在门口,失了神。 二皇子……时吟?! 他……就是那个他们谈论,喜他皇叔喜欢的人的那个二皇子? ……所以,他不忌讳厌恶与自己的亲密接触,便是因为……他本就喜男子的原因? 思忖着,古瑟的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唇,昨日的场景隐约浮现。 倏地,他又心电一触,瞬息回神清醒。 所以……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对自己好,便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吧?! 这思绪一起,吓得古瑟额角冒挂了滴冷汗。 这地方,果然还是待不得。 想着,古瑟慌张起身下了床,穿戴整齐时吟给他备的衣物便准备离开。 一步跨出门槛,未来得及转方向走,迎面与人撞了个正着。 将他鼻梁撞得生疼,眼泪都出来了。 他摸着鼻子纳闷的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瞧着面前一脸黑线,还扶了把他的若尘。 顿了那么几秒。 “若尘?” 皱着眉头将若尘打量了一遍,视线往他身后望,听雨即从若尘身后跨出一步,扯着嘴角微笑着恭敬的拱手。 “古公子,人我已经替你带到了,公子那边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嗯,有劳了!” 古瑟放下摸鼻子的手,正经客气的点头轻应。 听雨手恭敬的拱了下,便转身离开了。 古瑟盯着他的身影走后,即拉了若尘便走。 “走,赶紧回去了。” 若尘一脸茫然即黑线,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愣是没让古瑟拽动。 “怎么了?” 冰冷公子冷着眉目随口问了句。 古瑟硬是被若尘不动的身体给反弹带了回来。 他放开若尘的手,纳闷疑惑的半围着若尘打量了一遍。 “你怎么了?怎还舍不得走了?” 奇怪的道了句。 他这回去的反应应属于正常吧,虽应激了点,但也属于正常反应,不是么? 可他……?!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 古瑟:“……” 古瑟意外的瞄了他眼,四下扫了眼后,悄摸的附手唇边凑到无动于衷的若尘耳边。 “这府邸主人是、当今二皇子……!” “嗯,有什么问题吗?” 看古瑟神秘兮兮的模样,若尘意外奇怪的瞄了眼,应的淡定。 若尘这反应,古瑟白了他眼,甚至鄙夷。 “他不是有那癖好么?他……竟然不顾自己性命,用自己心头血帮我,你说,他这般,于我,应是……” 古瑟话没说完,若尘见怪不怪的突挑了下眉。 “他既然这样帮你,你就不愿想想,你们之前是否有甚关系?” 无澜疏清的反问了句。 古瑟:“???” 自己为何要这般想? 除了那般想法,他还能想什么? 除了有那般想法,正常的朋友,他应是不会那般与他接触吧? 哪怕万般无奈,也…… 就算是万般不得已,情况危急,可…… 他从他眼中,也不应该看到的是那种温柔神色,不是么? ——一介男子,谁会对自己的同性好友露出那般温柔深情的神色目光来? 所以,他是皇子,最是皇室无情,突这般对自己好,定是看上自己容颜了! 至于其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有,也只是一时需求心喜,拿自己当玩偶罢了! 古瑟垂眸沉思了许,然后抬起眼皮认真的望着若尘。 “若尘,你是不知,他是如何帮我的,自是于甚不会他想!若是……你知道,他救我时,喂药是亲自用……嘴喂的,你便就会明白,我是否多想了!” 当初他还感动的要死,谁知…… 要是他拿皇子身份逼迫自己,他要…… 思至此,古瑟心底突茫然无措了。 “他喜他皇叔的男宠,这也证明着,他……同样喜男子,由此可见,他这般对我好,自是有目的的……” 顿了顿,古瑟怅然的解释。 于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低垂着头,虽表现平静,但心底是无措的。 “他是皇子,若是他……用权压迫,若尘,我当……该如何?” 古瑟再度抬起眉目,若尘看到他眼里,露了担忧茫然的后怕之色,很是无措,捏着衣袖角的手指紧紧的绞着衣袖。 若尘不知道柳于君给他注入了什么样的记忆,但看眼前这人儿的神色,忽然很是心疼,即神色温和了几分。 他轻叹了口气。 “二皇子不是这样的人,他,并非真喜男子,只喜那人而已,换做旁人,便就厌恶了。” 这话,若尘出的极其笃定,听的古瑟都莫名呆了一呆。 他歪着头,将这么认真替人解释的若尘打量了一遍,蹙着眉,浅信道。 “真是如此?……那二皇子跟你说的?” 若尘:“……” 闻言,若尘在心底叹了口气,很明显无语的瞟了眼古瑟。 “若是不信,你改天去问问他本人便是!” 没好气的道了句,然后自己跨进了房间,在烤炉的桌案边坐了下来,自顾烤起火来。 他说自己是他家公子的男宠他都懒得说了,竟还问的…… 果然,旁言不可听! 看,把这小公子‘教’的…… 古瑟:“……” 这话说的,就像小绵羊跑饿狼面前天真的问,听说你不吃羊有甚区别?! 第269章 呵,殿下这苦情戏,未免演得太过尽心了点? ——是吗,他既是只喜那人,为何还能这般与自己接触? 如此,怕也只不过表面说的好听罢了吧。 …… 挨~,若是自己在这住几天,是不是有可能遇见那人? 真好奇,能让皇子心喜的人,会是什么样儿! 思至此,古瑟突然来了兴致,自身上的疲倦无力感也忘了。 他兴趣的几步跨了进去,在若尘旁边坐了下来,伸出双手烤火,一面兴致的望着若尘问。 “若是在这住上几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有机会遇见那人儿?” 闻言,若尘眉梢自己跳了下,脸色不由青黑。 倒是小看了,这小公子失忆后,竟有这般的好奇八卦心了。 只是……若是日后他恢复记忆,这吃瓜始终吃的是自己的瓜,他……,会怎样? 若尘呆呆的望着好奇的古瑟眉梢忍不住又跳了两跳,斟酌着将他兴致的模样打量了一遍。 “不可能!” 回答毅然果断。 古瑟:“??” 这回答,怎的这么果断? 他思忖了许,皱着眉不解的望着若尘,将他用心烤手的动作细看了几许。 “为什么?酌情心喜的人,不应该放府上宠着的么?” 纳闷一会儿,古瑟即明白的点点头又自顾接话。 “哦~,我明白了,毕竟只是男宠,且是碍于皇子身份,所以只能养在行宫别院了,我懂……” 若尘:“……” 他懂了什么?! 若尘在心底叹了口气,顿了一瞬,心累的转开了话题。 “之前的你托了件事,让我说给现在的你听,方便说吗?” 古瑟:“……” 扰兴致的家伙! 古瑟皱了眉头,盯睨了会儿扫兴的若尘。 “什么?” 挑着眉梢无趣的问了句。 若尘见古瑟无兴致,细瞄他了眼,淡淡道。 “今日皇家冬猎,二皇子……恐有危险!” 闻言,古瑟倏地皱紧了眉头,奇怪惊异的表情。 惊异是因为若尘竟然知道这些,奇怪是因为……他为什么会知道,还特意跟自己恳恳切切的说? 之初的自己应该只是授意这皇子有危险而伸援手救助,并非料到此时有危险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他?” 古瑟蹙着眉,着若尘的话语斟酌着问。 “嗯。” 若尘随口回应,目光倒是细细落在古瑟的面上,想知道他的回答。 当初的自己托现在的自己帮二皇子,为了什么,古瑟不清楚,也不好奇,但,若是那如此有权势的二皇子欠了自己的情,那…… 古瑟垂了眉目,权衡利弊细细的想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兴然的望着若尘。 “若是真救了他一命,我们是不是,可以混个官来当当?” “皇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古瑟话音刚落,若尘鄙夷的瞟了他眼,果断道。 若尘算是知道当初他会去的那话为何如此底气保证了,原是骨子里官道的‘凌云壮志’。 古瑟被打击的额角挂了滴冷汗,打量了一遍若尘后,又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遍,便起了身,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衣衫。 “嗯,你去帮忙备车吧,我们且参与一参,毕竟是皇子,救了,功德必会在那的。” 这攀附的话他就是能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若尘:“……” 左右既是应了,若尘懒得跟他纠结,打量了他一眼,即起了身,在屋里衣架上取了件大氅来披了他身上。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若尘垂着眉目一边自然的替其系着大氅带子,一边道。 古瑟看若尘拿皇子府的大氅拿的那么自然,惊愣着,就那样木讷的望着若尘给其披系了身上,盯着他系带子的动作纳闷的问。 “……皇子府的东西,你……怎的拿的这么顺手?” 若尘系好带子,后退了一步与古瑟拉开距离,示意的瞟了眼古瑟的一身。 “你身上穿的,不都是这府上的么?” 古瑟:“……” 古瑟低头沉默的盯了许跟自己寻常衣裳一同样式的衣裳,失了会神。 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望着若尘。 “你还好意思说,身为侍卫,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每次出事他都可以不在身边,甚都不给自己备。 古瑟被他一说,哑然片刻后回怼,瞪了眼若尘,转身就朝门口走了。 若尘站在原地,盯着他有些泛苍白的侧脸,轻叹了口气,默自跟了上去。 虽然心疼,但若是不让他去,他跟时吟间便会…… —— 因古瑟的失忆,冬猎时吟本是不想参与了的,但他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去了。 他去的晚,连皇宫都没去,坐辇直接在冬猎队伍出宫时独自跟了队伍最后。 本是与时吟约定的,有听雨接应,若尘他们进皇家猎场亦是轻松了许多。 在猎场,时吟预料中的中了暗杀埋伏。 战乱中,听雨留下阻挡蒙面杀手与时吟走散了,时吟被后一波埋伏的杀手逼到了一处悬崖。 ——前一夜才被自己捅过心脏,又遇上刻意埋伏的暗卫杀手,时吟被迫处了下风,受了重伤,身上亦留下不少伤口,血几乎染了大半衣衫。 好在他穿的是暗色衣裳,敌人看不怎么清晰。 但他腹部贯穿而过的剑伤瞒不了别人,也瞒不了自己,那伤,拖了他的行动,他抵抗的动作变得迟钝了许多,失血过多亦使他越发的力不从心。 若是古瑟不能来救自己,他也得拖到他自己的人来救自己。 然,敌人在利刃上淬了毒,只是,现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时吟被众蒙面人逼到了悬崖边上,稍往后退一点,脚边的石子便纷纷直往下落。 尽管这情况了,时吟依旧神色平静淡漠,额角只因打斗渗了汗迹。 他站在悬崖边上,倒提剑刃,剑刃上,寒戾的流滴着敌方粘稠的血液,于冷风中缓缓滑落剑刃,滴了满是尘土的地面。 他长发高扬,衣衫飘逸张扬,身形颀长冷峻,寒戾如霜雪,似立清风中的劲松,苍冷压迫。 虽是嘴角带了血迹,却似让他染了几分薄凉的清冶,阴鸷凛然。 如寒风里,那独立雪崖上带血的孤狼。 “咻……!” 对峙僵凝时,蓦然一利刃的破风声响起。 蓦地,三支箭羽从蒙面人身后徒然而出,穿过人群,直接钉在了时吟面前因闻声回头去看的三人眉心,并排的三人同时身体一僵,微顿了许,顶着眉心箭羽从眉心流下一道血迹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了地上。 “呵,殿下这苦情戏,未免演得太过尽心了点?” 三人才倒下,箭羽的出发点处,一棵葱绿的大树上即响起这嘲讽的轻笑声。 音刚落,一弓箭被其扔了落地上,一白影突从树上飘落了下来,华缎因风更是飘逸华美,如落下一只轻飘飘的蝶。 震惊住的蒙面人僵硬回头,看到那从树上落下来的人,白衣似雪,肌肤若瓷,俊美得雌雄莫辨。 他身影清逸,长相美艳,更令人深刻的奇特之处便是,他的眸眼处,遮戴了片三指宽半透明的白绫。 这样一遮,使得人的眼眸无意识的便都聚集到了他鼻尖下红润的薄唇,瞧着,莫名令人神往。 好一个绝代风华之人! 蒙面人望着,都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唯独时吟紧锁的眉头,反倒又凝重了几分。 “你可以再晚点,本殿不介意,拉你们朱阳氏一起入地狱。” 时吟冷眉瞟了一眼落站了地上的朱阳箐,淡漠道。 话刚说完,他便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随即一口血从喉咙涌了上来,他默默的吞了,但还是有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朱阳箐闻言,心下一凛,皱了眉头,细瞟了眼他嘴角新添的血迹。 回到了正经神色。 他微转头,视线冰冷的落了面前的那些黑衣人身上,打量了一眼,阴鸷开口。 “参与者——死!” 他把怒气发了眼前的蒙面人身上。 ‘死’字刚从牙缝里挤出来,手上的扇面冷厉一转,反手一扬,无数银针即从他扇子发出,密密麻麻,仿如一面细雨般朝蒙面人射去。 没反应过来,前面一排蒙面人即应声倒地。 跟着后面的人一脸错愕震惊。 瞪着眼睛瞟了眼地上自己的人,刚抬起头,朱阳箐手里的扇子已经旋风般的劲袭了上来,瞬间封喉。 扇子所过之处,反应未及的蒙面人都是骤然惊愣手捂脖颈,血液从指缝爆溢,眼神瞪大惊异,后蓦然倒地呜呼。 第270章 随时都是要挟,如此,我何不借此,送殿下一程 气氛骤然间有些诡异,所有蒙面人都似灵魂出窍般僵愣,等着如利刃的扇子飞旋而过,抹了他们的脖颈。 不过一瞬间,立着的蒙面人哗啦啦倒了地上,如割断的一排排麦子般,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瞪着眼睛狰狞的面目,死不瞑目模样。 望着眼前场景,时吟微蹙敛了眸色,静静的望着这样突然嗜血的朱阳箐稍失了神。 ……朱阳家的人果然都不是寻常品色,这功夫架势…… 对于医者,果然用毒亦是在行。 可惜了,一代才子,终是与自己成了对手! 思着,时吟的目光不由落了他眼眸上,望着他眼眸上的白绫,亦有些可惜。 到底是喜错了人,误了自己……! 他喜谁不好,偏得瞧上他小皇叔,喜欢便罢,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 因喜生恨去碰他小皇叔心喜之人,自小一起长大,如此了解他小皇叔性子的人,怎得偏得往他枪口上撞? ……朱阳一家,朱阳陌朱阳箐,大抵都差不多都毁了他小皇叔手上了。 感情这东西,果然最是使人疯狂把控不住! 思至此,时吟亦感同身受的头疼起来。 自己,不亦正为这事头疼苦恼么?! 他握剑的手指一紧,剑骤然在他手上光芒一焕,化作星光消失。 他一手抬起捏了捏自己鼻翼,望着随意抬手接了自动折回的折扇的朱阳箐。 “今日之约,你便是做到了,无甚事,你可以自行离开了。” 淡淡道了句。 闻言,蹲身盯着地上尸体打量的朱阳箐动作一僵,微诧异的抬起头来,犹豫的望了几许时吟。 须臾,他站起身,打量了一遍时吟,突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道了句。 “殿下这棋子用完了便弃,是否太直白了点?” 意味深长的道了句,眸眼突然狡黠冶冽。 他微抬下巴远远的瞧着时吟,丝毫不畏惧模样,语音亦是讥讽挑衅。 别说寻常时吟话少冷漠,这会受伤了更是不想理人。 闻言,他冷蹙紧了眉头,敛沉着眉目将朱阳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你想邀功?” 蓦然无澜反问。 朱阳箐闻言眉头微蹙,将时吟探究的细打量了一遍。 未等他想清楚顺着接,还是不接时,时吟淡定的继续道。 “呵,朱阳公子不必避讳,这恩,本殿自会给你记上的,等本殿伤好,这功,立刻予你!” 至于是什么恩礼,朱阳箐没怎么放心上,他要的,可不是什么恩礼。 他眉梢挑了下,眉眼带笑的望着时吟,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 他悠闲模样,在离时吟的三四步远的位置停下了步伐,神色惬意的将时吟受伤的模样打量了一遍。 突冷轻笑一声。 “呵,居上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赏也是恩赐,罚……也是恩赐!” “……朱阳哪知殿下,是要施哪种‘恩赐’?” 朱阳箐淡淡悠闲的说着,缓凝沉了眉目,眼里透了几抹危险来。 微顿了许,突话锋一转,冷然邪魅笑着道。 “——有殿下在,于朱阳家而言,随时都是要挟,如此,我何不借此,送殿下一程?” 面对朱阳箐突然的要挟,时吟仿没有意外。 他平静的望着他,淡然的眸色将他打量了一眼。 “你若是送不走本殿,又当该如何?” 时吟话语无甚波动,应的寻常平静,甚至有几丝轻飘飘的模样。 ——相比于朱阳家其他人,这朱阳箐倒是要比之有野心胆量些。 自己没猜错,这小公子,果然不会轻易单纯的答应自己! 如是参与了,必是有自己的私心。 只是,他不怕牵连他们朱阳一氏? 闻言,朱阳箐僵硬的呆了下,因为时吟淡定自若的反问。 他……明明受了重伤,何来的底气跟自己这般讲? 朱阳箐微顿了许,突又勾起唇角飒然一笑。 他沉深的望了眼时吟,然后仰头深呼吸了口气。 就那样仰望着阴沉的天空,苦笑的叹息了句。 “那就是……老天偏心,定是要垂怜我了!” 最后一句,他是仰着脸偏头瞟着时吟说的,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轻浮油滑,又平淡无谓里,莫名满是凄凉。 时吟不是喜欢于言语上争强好胜的性子,于朱阳箐话语怎样,他都不想接话,选择了沉默。 他只管静静的望着他似无力疲倦的神色,眼底反显了几丝怜悯。 时吟不接话,朱阳箐就那样的动作望了许时吟。 感觉脖颈累了,他才放下仰起的脸,正常的望着时吟。 ……这小皇子,到底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没有了皇亲贵胄的那份高傲与强势,对于甚威严面子,倒是不与放心上…… 明明是杀手组织里出来的人,却……似没有那份冷血无情。 不争不抢,又只为一男子痴心,如此英才,不坐皇位,可惜了…… 气氛一时僵凝沉寂。 良久之后。 时吟叹了口气,淡漠的道了句。 “你先能杀了本殿再来叹谓吧。” 朱阳箐:“……” 这小皇子这么无趣,连跟人搭个话都能噎人的,真不知道那人为何会喜他的?! 亏得他阿颜如此掏心待他,他却看上这样的木头……! 朱阳箐不是听不懂时吟想劝蔚他的用意,只是已到了这份上,他不想后退了。 听到时吟的话,他心底抽痛了下,无由的酸痛。 ……若是他的阿颜还在,会不会也会劝慰自己,不要走这样的极端,或……让他别这样悲观,心疼自己……? 可惜,他的阿颜再也不在了,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猜不到他的想法了。 ——他此生的执着……没了,他的心已经跟着他阿颜的离开,跟着入了地狱! 对于他来说,是否活着,并不重要了! 朱阳箐细细的望了眼时吟。 突然轻笑了声。 “你虽与他有血缘关系,可……到底是一点也不像!” 莫名其妙的道了句。 带着笑容的神色,看不出他有真心在笑,反倒……满是嘲讽的苦笑,而眼里,染的尽是颓然疲倦跟凄凉,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 闻言,时吟心底兀自一悸,猛然的抽痛了下。 是吗,这人,竟是一直都在惦念着他小皇叔? 这样的朱阳箐,跟当初的若尘无甚区别。 若不是他将瑟儿托了他,他估计现也跟这人一般,虽人在,却已身死! 或许,他心痛的,是他离去的小皇叔吧?! 只是,这莫名的一痛让时吟麻木,他不知道是来自伤口的牵动,还是真…… 又或许真跟这朱阳箐一般,于他小皇叔是不舍的! 时吟没有接话,只望着朱阳箐。 他伤口的血未止,还在细细的往外冒流。 腹部刺穿的剑伤比较严重,血液已经染透了他腰身大半的袍子。 由刺痛回神,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腹部血染开的衣衫,然后默默抬起头来,无澜的目光落在微有失神的朱阳箐面上。 他垂着的手上突光芒一焕,灵力幻的长剑即握了手上。 “既是想借本殿之手去找小皇叔,本殿,成全你!” 握剑的手上,沾了血,那手臂上的伤口涌出的血沿着他手臂流淌过他手心,手握着剑,呈现出黑色的血即从他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于风中飘落了地上,与地上的尘土凝混。 朱阳箐回神,望了眼满身血迹的时吟,目光落了指尖那滴落地上的血滴上。 ——明明伤痕累累,不堪负重,却还这般风轻云淡的与自己对峙。 小皇子,倒是不怕死! 心中有念,才执着…… ……看来,世间,苦的不仅是他,谁都不过是这世上挣扎的尘埃。 谁也不用可怜嘲讽谁! 朱阳箐细瞄了眼时吟,垂眸找寻了眼,手中的扇子插了腰间,弯腰在脚边捡了把剑。 他倒提着剑刃沾了蒙面人血液的长剑,锋芒寒戾,那剑刃上的血粘稠的滑过剑刃,于剑尖滴落地面。 朱阳箐倒提血刃站在尸体旁,那场景仿刚从尸海走出来的阴戾。 寒风凛冽,高高扬起他的长发衣衫,将他脑勺后系的白绫扬得飘逸张扬。 洁白的身影,悠扬飘逸,美如诗书画卷,似嗜血的谪仙下凡,正制裁了世间的罪恶。 时吟平静的望着他的一切动作神色,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不由落了他手上沾了血迹的剑刃上,望着那剑刃的血滴由剑尖滴落于地面…… 朱阳箐见他目光突然下移,亦下意识的就低头去看,见到剑刃上正滴着的血滴,未让时吟细看失神,他随手一甩,剑刃上的血迹即瞬息干净,寒戾的剑刃在他手势的动作下寒芒即一闪而过。 眼神骤然一凛。 “得罪了!” 蓦然开口,身形一闪,持剑朝时吟劈袭了过去。 第271章 你别激动,我,不靠近你…… 朱阳箐的身影刚一动闪半路,忽的,旁边倏地窜出一青影,直接挡扑在了时吟面前。 “扑哧……!”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的灌入时吟的脑子,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心口亦蓦然窒息。 ——突然闯入眼帘的熟悉身影,时吟急促的伸手去抓了把欲将其拉开的,因受伤身体不听使唤的迟缓,没抓到那奋不顾身挡他面前的人,就那样望着那利刃入腔,他胸口的血顿时溅了他一脸。 他惊恐震惊的瞪着眼望着眼前的人跌冲入自己怀里,然后猝不及防的被其推动,一齐跌入了深谷。 跟着赶来的若尘站在边上,望着突如其来惊险的一幕,仿一时惊震出了灵魂。 他愣是呆站在原地,望着明明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古瑟突然身影闪现时吟面前,望着朱阳箐手里的剑就那样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身体,一端的剑刃从他胸口的位置贯穿出来。 就那样瞪着眼睛,望着古瑟胸口的血溅了时吟一脸,扑跌入他怀中。 彼此两人飘逸的华缎瞬息相偎裹缠,一深一浅泾渭分明的两道颜色,显得格外耀眼,如于空中铺开的一段逸纱,一起跌飘入了深谷。 骤然的一幕,朱阳箐亦是呆怔了原地。 他木讷的站在悬崖边上,手里伸直的剑还僵在半空,惊瞪着双眼失了神。 剑刃上沾着古瑟的血液,凝聚于剑刃上游动,聚集一团后,粘稠的点点滴滴的滴落了地面,于风中甚是苍凉。 ……这小公子不是被封印了记忆么? 怎的……还如此奋不顾身的为他……? 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 僵在原地的朱阳箐呆怔许,倏地回神时,手上颤抖的一松,剑刃哐当一声掉了地上。 他无措失神的后退了步,显得有几丝慌张无措,或后怕模样。 自己,不想杀他的,他……不是要杀他的! 要是自己阿颜知道了,他恐怕又要…… 徒自思绪着,朱阳箐似有几丝精神失控疯狂。 他突捂了把自己的脸,捂脸的手指缓缓岔开,一只眼透过指缝痴痴的盯着那早已无甚身影的悬崖口,半晌。 颤颤巍巍的低自语。 “不,我不想杀他的……不,不是的,我要杀的,不是他……!” 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摇着头自语着,四周偷瞄了眼,然后转身,犹豫着痴瞄了眼若尘,后越上旁边的树上,几个跳跃,瞬间消失在了若尘的视野。 望着突然这样的朱阳箐,若尘有些震惊意外。 ……自家公子的离开,于他,打击似不小。 倒是小看了这人于他家公子的感情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失常! 若尘望着朱阳箐离开的地方失神了许久。 未回神之际,听雨已经带了人马赶了来。 —— 扑通……! 坠入悬崖的两人掉入了深谷下的深潭,入水的那一刻溅起一道巨型水花,齐齐沉入了水中。 他们身上的血瞬间于水中飘散开来,如那晕入水中的红墨,染浑了周身大半的水。 ……一定是那人喂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给药傻了,不然自己怎可能在看到眼前人有危险时,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就替其挡了刀子?! 入水的前一刻古瑟还在自艾着这个,下一刻,耳边砰然一嗡鸣,眼前无数有着颜色的水气泡直往上涌。 他心慌的不过脑子张口吸了口气,入的全是水,入了半口水又赶紧双手捂上闭紧,一口水将嘴撑鼓了起来,使得他脸颊气鼓鼓的,他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水中被搅起的气泡直往上涌。 嘴角的水撑得他不舒适,试着吐出嘴里的水来,又试图挣扎往上游。 而他面前的时吟却看到他指缝里溢出了血来,丝丝缕缕的飘散在水中,将眼前本变红了的水染得越发的鲜红。 他瞳孔一聚缩,瞪大了眼睛,看他身体直往下沉,一把捞了他乱扑通的手牵去了自己怀中。 一手覆捂了他受伤的胸口,手下瞬息光芒焕发,一股蓝色看得见的灵力浸入了古瑟的胸口。 本欲挣开的古瑟一僵,愣了。 瞪着眼睛惊震的仰望着面前替自己治疗的时吟,一时失神忘记了反应。 失神间,忘记自己的身境,只觉窒息,欲吸口气,结果还是水,又赶紧手捂唇闭了嘴,窒息使得他脸颊憋得通红,那嘴角溢出的血随着无数水气泡直从他嘴边涌出,成串的往水上涌。 看到古瑟窒息难受模样,面前的时吟怔了秒,想都没想倾身去,覆在胸口的手动作未停,缠其腰际的手一紧,将人笼紧了来,低头唇亲覆了他的唇,与他渡了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古瑟脑子突然一嗡鸣,瞬息空白。 他瞳孔倏地聚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忘记了换气。 他能听到自己慌张乱跳的心跳声,如乱撞的小鹿,砰砰直跳。 僵硬的怔顿了几秒,他倏地一把推开了时吟,与他拉开了距离。 深吸一口气,结果…… 旱鸭子,不会游泳! 时吟望着他在水中手舞足蹈几下后慌双手捂了唇,然后无数气泡从他嘴里冒出,带着血,接着双眼一翻白眼,轻飘飘的浮了水中…… 无辜呆愣的时吟心下一惊,慌游过去,也不顾伤势,抱了人便朝水面快速游去,一路游上去,身后即是一道浑浊的血迹,混的是他跟古瑟的血液。 时吟将昏迷的古瑟抱上岸,平躺了地上,轻压几下胸口后,古瑟即吐了口水出来。 只听几声咳嗽后,醒了过来。 他悠悠的睁开眼,望着天空迷惘了几许,缓扭头,视线落在边上半跪蹲他身边浑身湿透垂眸直直盯着他的时吟面上,茫然的打量了片刻。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倏地翻身爬起来,坐着退挪开了几步距离。 却不慎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喉咙窜涌上来的血呛得他反应手捂唇连续咳嗽了一阵,那血即透过他指缝啪嗒啪嗒的流滴了地上。 而边上欲伸手去扶的时吟则被吓的手僵在半空,愣怔神色,僵愣了许,缓放下了手,就势单屈膝坐了地上,拧着衣裳上的水静然开口。 “你别激动,我,不靠近你……”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抱歉!” 时吟说着,语音越发的低轻,亦满心愧意。 他拧了衫裾的水,无心抖开后放下停了动作,扭头望着呆愣盯着他的古瑟。 “你的伤,我替你先止血,可好?” 试探的温和低问了句,目光落在古瑟因他刚才激动牵扯到微渗了血迹来的胸前伤口位置。 沉深的眼底,藏晕着满眼的心疼。 看到刚才古瑟的反应,时吟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小,生怕吓到他。 眼里,亦禁不住的明显有些黯然。 见一皇子说话如此卑微模样,古瑟微愣怔。 他失神中着时吟的视线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胸口,看着被血染红大半、又被水淡了血迹、现又红印晕开惊心的画面,犹豫了几许,缓抬起头来,望了眼认真盯着他的时吟。 与时吟对视了眼,无由慌张躲开,视线下移落在时吟腹部的位置,顿了许看清后,又将时吟全身的伤痕打量了一遍。 他轻摇了下头,迟疑着缓开口。 “不,不用,你……还是先想办法治你自己的伤吧。” 古瑟视线落在他手臂上新流下来的一道血迹上。 血迹从他袖底流淌出来,沿淌过他手背上的印迹是呈乌黑颜色的。 这分明是中了毒的现象。 古瑟望着那血迹,皱紧了眉头,时吟则淡然的垂下目光,瞟了眼,无动于衷模样,低头从自己腰间摸了个白瓷瓶子出来,从中倒了粒药丸于手心,即仰头干灌吞了腹中。 他一边安静的将两个手指大小的瓷瓶子重搁塞了腰间,一边平静道。 “我的伤没事,只要毒解了,会慢慢自动愈合……” 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神色动作,古瑟大概猜到,他刚才吃的应该是解药。 只是,他没明白,那么重的伤口……所谓慢慢愈合,是现在,还是一段时间后? 以常人的经世思想,他没理解过来。 东西搁好后,时吟就那样直盯盯的望着他,仿他不答应,他便就一直这模样般。 古瑟皱了皱眉头,纳闷的眨巴了下眼睛,半撇开时吟盯着他的目光,犹豫了许。 “你……这伤,真没事?” 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时吟沉默的望着他,微敛了丝眉目,神色黯然,轻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我是自愿入局,又怎可能真让他们算计死自己?” 他顿了顿,抬起微垂的眼眸,明显略显心疼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 “倒是你,无辜牵扯其中,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我……” “啊啾……!” 猝不及防,古瑟被冷冽的寒风一吹,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愣是将时吟的话给打断了。 时吟一愣,僵愣了许,忽敛蹙紧了眉头盯着古瑟,视线在他湿透的身上扫量了一遍。 “冒昧了!” 未经古瑟同意,蓦然道了句,突凑近将人抱起便朝树林里走去。 “这里风大,我们先找处洞穴安顿生个火把衣裳烤干了,伤口的事你既不愿,便先忍忍,稍会儿我再给你处理……” 时吟一边解释,一面抱着人往树林走,目光且一直四下找寻打量合适的落脚地。 ——好在在水里他给他输了灵力止了血,只要他不大动作扯到伤口,大量出血倒是不会。 如此,古瑟不愿,他也没有勉强。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时吟,本想挣扎抗拒的,但看时吟心思单纯,一心只在为他伤势考虑,便放弃了。 且他这模样,也只能如此。 更要命的是,因为寒冷,他本能的紧紧挨靠在他温暖的身上,还被寒风刺激的一直喷嚏打不停,实在没有他思考拒绝的理由余地。 第272章 有个故人,寻常怕冷,恐有需要,便刻意学了 每次打个喷嚏,古瑟都要忍僵着防扯痛到伤口,却无济于事,痛得他呼吸都序乱了,额头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冷汗。 望着自己怀里一直喷嚏不停的人,时吟托古瑟腰际的手上,灵力悄悄运集,隔着衣物传向他的身体。 感觉腰间传来的一股温暖,古瑟一顿僵,诧然惊异瞟向面前的时吟。 当第一股灵力传遍他身体时,意外愣怔间,他打不停的喷嚏也停了。 见古瑟瞪着眼睛震惊意外的盯着他的时吟目光落在前面地面。 “你这样会感风寒的。” 脚下步伐未停,低解释了句。 连这解释,他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古瑟炸毛拒绝了。 闻言,古瑟不知为何,脸颊蓦然一红,瞟了目光向一旁。 许是觉得自己身子骨有些太弱了吧,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是两人都同时掉水里的,结果时吟像是一点事都没有,而自己现在这模样跟个弱鸡似的。 “昨晚那东西……没有正常解毒,很是伤身,现又受伤,体虚正常。” 时吟突然解释了句。 且,他跟他,本身就不同,自是不能比的。 被时吟这么一说,古瑟微泛红的脸颊倏地通红,慌偏瞥向了一旁。 呃……这人,一定是会读心术,准没错。 古瑟仰脸呆愣望向时吟,痴望了许。 “你,会读心术?” 皱着眉头试探的问了句。 “嗯。” 时吟毫不避讳的轻应了声,应后,温柔神色的目光才投他面上,望着他的反应。 古瑟震惊的呆了呆。 “……等等!” 回魂蓦然道了句,推抵着时吟胸膛,挣扎开了时吟的手,落地后还刻意退开了几步,忌讳模样盯着时吟。 又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想捂胸口,又不敢。 “呃……我自己可以,谢谢!” 他微躬着身子,呼吸急促,牵强道了句。 蓦然过激的反应后,看时吟呆木神色,即反应过来,缓了缓凌乱的呼吸,尴尬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抱歉的笑着道了句。 啊,自己神经啊,咋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时吟微敛蹙着眉,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 古瑟被望的实在尴尬,他耷拉着眉头,左右瞟了眼,看到旁边的大石块一半于一小土丘上悬空,两个人下去躲个雨都还是可以的。 “啊,那里避风,可以去那暂且避避,我去找点柴火……” 话锋突转,一手虚捂胸口位置,微躬着泛虚的身子,说着就欲去寻柴火。 然,古瑟刚转身欲离开,时吟抬手抓了他的衣袖。 古瑟诧异的转过头来,迷惘的望了他眼,盯着他手上自己的衣袖发懵。 “你去坐着休息吧,柴火我去捡。” 时吟语音无澜,道的认真,视线落在他胸口因他刚才挣脱自己、渗出的血迹上,略显心疼的目光顿了秒,才寻常的落在古瑟的眼睛上。 又稍迟疑了几秒,低头从腰间取了个瓷瓶子,犹豫着,塞了古瑟手心。 “这药,你……先替自己敷上?” 时吟说着,望了眼古瑟胸口的伤,话语迟疑。 “……嗯,谢谢!” 古瑟呆了呆,后茫然轻点了下头自然道谢,挪步了过去,也不顾脏不脏了,在石块下艰难的坐了地上。 他表面平静,心底,却心跳突然加快,脸颊又蓦然发烫。 而时吟,则木讷站在原地,因他一直忌讳拒绝自己的触碰,就那样望着他移着艰难的步子过去坐下,平静的眼底,满是无奈心痛。 微顿了秒,即转身去捡拾柴火去了。 时吟一转身,古瑟呆愣的望了那落寞的背影。 得亏他与他输了灵力,不然他可没这精力行动。 也因此,大冬天一身湿,没把自己给冻成冰块。 只是……他本是皇子,为何没有一丝架子?于自己面前,竟这般客气? 客气便罢,他为何还感觉……这小皇子于自己面前有些卑微?! ……听说他是杀手组织里长大的,是,因为生存环境么? 失神间,古瑟目光不由落了自己手上捏着的瓷瓶子上,白净如雪的瓶身,看得失了神。 时吟拾了些柴火回来时,便看他就盯着手里他给他的药瓶子出神。 虽是怕他冷受了风寒,他用的时间不多,但,也有些时间,他……就盯着那东西发愣? 怕自己,对那药做了什么手脚? 时吟将东西放了古瑟身边,一边整理出生火的柴堆,一面无澜道。 “只是普通的金创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包扎下那伤口?” 说后面的话,时吟才抬起眉目看向古瑟。 捏着瓷瓶子的古瑟一僵,呆了呆,犹豫了许。 “嗯。” 点头轻应了声。 话落,古瑟看到时吟沉深的呼吸了口气,即望着他轻点头了下头。 “稍等。” 话落,即闭眼,右手中食指并直眼前,灵力运行,凭空画了道符文出来,金色的光芒随他手指画线而成。 古瑟瞪大眼睛,然后望着他手指一指面前地上的柴堆,符文金光顺着射洒下,柴火哗啦一声燃了。 古瑟震惊讶异的痴呆了几秒,望着时吟满脸不可思议模样。 顿了那么几秒,他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你,还会这个?” 这小皇子,倒是不简单,竟还会这种幻化术?! “嗯。” 时吟随势温和轻应,捡摆了下柴火,然后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 “……有个故人,寻常怕冷,恐有需要,便刻意学了,第一次用,没想还成功了。”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温和且柔情,于古瑟的角度,他都觉得,他盯的眼前的自己,便是他口中的故人。 他愣了愣,不知为何竟无从接话,望了眼时吟,微垂眉目,选择了沉默。 时吟细细静忧的目光望了眼古瑟,起身去用带回来的藤找了几根略直长的木棍随手绑了个架子,摆好后转身望着古瑟。 “先把外衣脱下来,帮你烤烤?” “啊,嗯,好的,谢谢!” 古瑟望着时吟的背影出了神,等他开口便应的结巴了。 一面应着,一面因有伤小心翼翼的将外套脱了下来,递了时吟,时吟接过,将水拧干顺势晾了那木架上,自己的外套也顺势脱了拧干晾了旁边。 晾好后,稍犹豫了许,走到古瑟身边。 “你那伤……” 开口迟疑。 “嗯,有劳了!” 古瑟知道自己之初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见时吟小心翼翼迟疑,主动将手里的药瓷瓶递伸了过去。 蓦然的动作,时吟讶异的微僵怔了下,自然的接过,蹲了古瑟面前。 古瑟即自主将肩头的衣衫滑了下去,落了胸口的伤口来。 遂时,一寒风蓦然刮过,冷得古瑟哆嗦打了个颤。 时吟伸过去帮忙的手即跟着抖了下,犹豫的收了回来。 望着古瑟扫量了遍,斟酌了几秒,即毫不迟疑的并直中食指,灵力一聚,挥点向了旁边。 骤然,一光点从他指尖闪射出,触地即散,瞬息在两人的周围筑起了一道结界。 本感觉寒冷的古瑟蓦然觉得没了那寒风,甚至有丝丝的暖意。 他诧异抬头,看到的便是周围闪烁着一道光芒的结界。 他僵愣了许,微皱了眉头,视线落在时吟平静却显苍白的脸上。 斟酌了几许。 “……我无事,你别把自己灵力耗尽加重自己的伤势!” 顿了顿,觉得话音过于悲观严谨,他又勾起唇角笑笑,玩笑的道。 “省的到时,他们说是我谋杀了皇子。” “咳。” 时吟也算在强撑了,这灵力一动用,喉咙蓦然冒了道血液上来,呛得他低咳了声,慌赶紧手握拳遮唇,若无其事的吞了。 但,嘴角还是溢流了丝血迹,挂了嘴角。 他自己是不知道,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手一放下,嘴角鲜明的血迹即入了古瑟的眼。 古瑟痴痴的望着那道血迹,微失了神。 这二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对自己为何……莫名这般好? 因为替他挡的这一刀? 时吟没有立即回应古瑟的话,只管打开瓷瓶的盖子,将里面的粉末细致的倒在古瑟的伤口上。 “谁都会,唯独你……不会!” 片刻后,时吟安静笃定的接过,说后,才抬起眼皮,温和的目光与古瑟闻言瞟来诧异的目光对上。 古瑟:“?” 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古瑟他早就伸手去探额头了,看他是不是发烧烧傻了。 奈何他是皇子,晓得自己不能逾越。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盯了许垂着眉目继续替他上药的时吟。 目光从他薄唇慢慢上移,从高挺的鼻翼到眉眼,及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 后无意瞟到他额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上,扫量了眼他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无血色了。 古瑟倏地心底一惊,心脏蓦然抽紧,手比大脑反应还快,他一把伸手捉住时吟替他上药的手腕。 “时吟,别再硬撑了,收了结界!” 命令式的道了句。 话一出,古瑟自己跟时吟都呆怔懵了许。 两人对望着僵了那么许。 见时吟的目光落在他抓他的手腕上,倏地回神,慌缩回了手,埋低了头。 “……对不起,是,是我僭越了!” 啊……他是皇子,他怎么就突然唤他名讳了,还吼他。 时吟目光一直失神的落在自己古瑟抓过的手腕上,听到古瑟说话,他才木讷的回神,抬起眼皮望着古瑟,顿了那么几许。 轻缓摇了摇头。 “无碍!……唤我名字,挺好的!” 他知道古瑟说的什么,但只捡了这句来接话。 解释后,刚好刚才替古瑟敷好了药,他低头,拿起自己的衣裾,用牙咬了道口子,顺着就撕了块布条下来,认真的去替古瑟包扎伤口。 第273章 如果方便,三日后说书楼,等我可好?我有样东西给你 那一句久违的‘时吟’两字,如一道闪电划过时吟的心尖,让他那根沉寂的心弦蓦然触动了下。 古瑟因为自己突然反常的冲动微有失神。 他视线无心的落在时吟微倾垂的侧颜上,心不在焉的望着他替自己包扎的细致认真,而他,思绪早飘远了。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怎么就那么激动,激动就算,竟在这现今得势的皇子面前这么无礼逾越。 而那句脱口而出的,人人忌讳的‘时吟’两字,他却唤的这么顺口,还……似有些熟悉亲切感。 为什么? “二殿下,结界……你收了吧,别伤了自己!” 视线无意落在时吟额头,看他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古瑟回神认真的低道了句,语音蓦然有些低哑。 闻言,时吟包扎的动作一僵,抬起头来木讷的去看古瑟,古瑟则忽偏开了脸,不让他看自己的神色。 时吟就盯着他的一点侧颜,沉默了片刻,继续完成自己包扎的动作。 “嗯。” 轻应了声,即收敛了灵力,他们周围的结界晃了几晃便消失了。 结界一收,一股寒风迎面灌来,冷得古瑟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缩着身子狠狠的哆嗦了下。 时吟包扎好正系结的手微颤,僵了秒才继续完成。 完成后,稍犹豫,替古瑟拉上了肩头滑下的衣裳,顺着便听他抱歉的道了句。 “对不起,没来得及练习怎么风干东西,让你受冻了。” 古瑟:“??!” 这皇子,确定没发烧? “呵,殿下说笑了。” 见时吟来瞄自己,迷惘的古瑟即扯起嘴角忽掩陪笑道,手指挠挠自己脸颊,笑得实在尴尬牵强。 时吟细细的望了眼与自己生疏的古瑟,心底叹了口气,起身去整理晾火边的衣衫。 他拿了古瑟的衣衫搭手上坐了火边,黯然的目光落在眼前飘曳的火苗上,火苗在他湛蓝的眸底倒映着光芒,如那火灼的星辰,美得璀璨耀眼。 旁边伸着手烤火的古瑟看得失了神,迷失在了那如星辰的眼底。 “我们……以前认识吗?” 气氛沉寂良久后,古瑟盯着认真烤衣裳的时吟轻问了句,试探的。 “……啊,不,没,没事!” 话刚落,诧异抬头望向他的时吟未来得及接话,古瑟突自己置否了话题。 怎么可能呢,自己一直在青楼,他……一皇子,又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怎可能会认识这样的自己? 时吟目光本平静的落在古瑟失神的面上,窥过他的想法后,眸色默默黯然了,显得有些忧郁。 “认识的!” 顿了须臾,时吟肯定回答,目光定定的望着古瑟,生怕他不信自己。 闻言,古瑟茫然一呆,歪着头沉思疑惑的望着时吟。 顿了那么几秒,迟疑开口。 “你……去过那种地方?” 时吟:“……” 望着单纯的古瑟说出这样的话,时吟心底有些无奈的苦笑。 他不知道白月卿给他注入了什么样记忆,但他听的懂古瑟所说的地方。 只是……他的瑟儿误解他们间相遇的地点是青楼,心底不由很痛。 ——明明很宠他的人,为何要给他注入这样的记忆? 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从青楼出来的,他,怎么忍心?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不由泛了红。 他垂了眉目,顿了片刻才低低解释。 “我不去那种地方,我们也……不是在那初遇的!” 闻言,古瑟意外震惊的瞪大眼睛,望着时吟有些不可思议模样。 也是,他一介皇子,怎么可能会去青楼! 只是,他们……初识,真不是在青楼么? 顿了那么久许。 古瑟神色恢复平静,即很平静的目光从时吟面上移开,落了面前的火光上。 “嗯。” 淡淡的应了声,没再多言。 他觉得,就算自己不是与他在那种地方相遇,他的身份也高尚不起来,他们间,许也没有什么交际可言,他,也高攀不起这样的天潢贵胄。 古瑟心里想什么,时吟看的明白,只是,他若用自己的读心术一直回答他,他怕他会顾忌避讳自己,所以只默默的看着,不再解释搭话。 平静的神色下,心已经痛得麻木。 两人,一个盯着面前火光失神,一个,望着盯着火光的人,眼神温柔深情,满眼心疼忧伤。 气氛就那样沉凝死寂。 良久后。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蓦然,古瑟开了口,低问了句,问后才抬起眼皮来望时吟的反应。 与古瑟蓦然对视上目光的时吟显得呆愣,他恍了会儿神,慢了半拍才将古瑟的话听入心去。 “嗯。” 轻摇头顺着轻应了声,没再多语。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眼,心底无趣的叹了口气。 见时吟不愿多说,亦选择了沉默。 “……听雨会跟我解释的。” 怕古瑟多想,本选择沉默的时吟又解释了句。 他为何在这里,起始他自是清楚。 至于……他还愿出现在这,他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 因为他明白,对于现彼此不认识的情况下,他还能在这,无非就跟那些想攀附他的人一样,一样的心思罢了。 只是,那是他的瑟儿,哪怕如此,他也愿意的。 时吟烤好了手上的衣衫,他无声轻叹了口气,抬起眼皮望向古瑟。 “差不多了,你先将就着披上,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 蓦然换的话题,古瑟微僵,后点点头。 时吟将衣衫递了给他,便转过了身去,一手则伸着接古瑟换下来里头的湿衣裳,接过的衣衫重晾了木架上。 等古瑟换裹好衣裳,他才转过身来烤自己的外套。 古瑟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身上只裹着外面的大外套,连腿裹缩在火边,有一部分小腿还落在外面。 时吟翻烤了几许手里自己的外套,瞄了眼他落在外冻得泛紫的小腿,手里的外套递了过去。 “嗯,披上。” 望着时吟烤衣裳动作的古瑟一呆,未伸手去接,衣裳已经落了他身上,将他落在外面的小腿给裹罩了。 “你……” “我没事,你先披着,马上都可以了。” 古瑟犹豫的话未出口,时吟即果断接了,未等古瑟反应,他又去拿了古瑟里面的衣裳来烤。 时吟身上穿着里面白色的湿褒衣,若不是古瑟忌讳自己,他早就脱了光了膀子,这样,总比穿着湿透的衣裳舒适些,奈何…… 平静的打断古瑟的话后,时吟瞟了眼天边,天已慢慢暗了下来,夜色即将来临。 这听雨,也不知在做什么,怎还没寻到他们。 思绪着,时吟目光不由落了古瑟的身上,见他衣着单薄,不禁蹙紧了眉头。 他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他能不能经得住,若是因此感了风寒…… 由此,时吟的目光又缓落了古瑟的面上,由面上落移了他的薄唇。 看他唇有些微泛苍白,犹豫了许。 “把你手伸过来。” 突然的话,正拿着披自己身上时吟外套衣袖烤的古瑟动作一僵,疑惑的望向时吟,怔了两秒。 “做什么?” 皱着眉头问。 明明衣裳都未全烤干就扔了自己…… 时吟无声轻叹了口气,起身朝古瑟坐过去了点,也不等古瑟同意,自己抓了古瑟正烤衣裳的手指,灵力即传了过去。 “一个人生病,总比两个人好,你救了我,这是我应还你的!” 怕古瑟拒绝,时吟认真的解释了句,另手,还烤着古瑟的衣裳,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烤衣裳的动作上,未敢看古瑟,怕他多想。 古瑟被时吟抓的手蓦然颤了下,倒也没有想着躲,就那样任由他握抓着。 他只是心底一惊,如电流从他指尖流过,窜到了他的心尖上。 蓦然的怦然心动,心跳加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时吟过于泛凉的手,凉意触到了心底,还是什么。 他不懂,反正就是心尖莫名被触动了下。 不对,这小皇子的手,应是温暖的,昨晚他才彻切的感受过,明明淋了雨都是温暖的,今怎的……? 因为伤势么? 古瑟呆呆的望着时吟的侧颜,顿怔了良久。 他从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任时吟抓着的手没动,另手去拿裹自己身上时吟的衣裳,一面道。 “既如此,你把湿衣先换下来,裹上这半干的外套吧。” 说着,外套伸了时吟面前。 时吟望了眼古瑟,盯着怼自己面前的外套顿了几秒,后点头应接了。 时吟是转过身去换的,他只换了湿透的褒衣,裤子没脱,那湿衣都搁了那架子上,手里,烤的仍然是古瑟的衣裳。 古瑟也不闲着,时吟不烤自己的衣裳,他便拿了件来烤着。 “……如果方便,三日后说书楼,等我可好?我有样东西给你。” 一时死寂良久,古瑟突然道了句。 他突记起,那神秘人托他的东西还未给他,于是开口约定。 蓦然的沉默被打破,时吟微愣,即意外的扭头望向古瑟,呆木了那么几许,点点头。 “嗯,好!” 第274章 殿下,听说……你喜男子? 时吟随势便应,也不问古瑟要给他什么东西。 在他眼里,古瑟能约他,他便就像希望的光普照了他身上。 看时吟随口就应,也不好奇问自己要给什么东西,古瑟纳闷的皱了皱眉头。 反倒他好奇的歪头盯了他许,反问。 “你不好奇我要给你什么东西?” 这人,怎的这么无趣话少? 好生无趣。 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势的问题,还是什么,思着,古瑟忽犯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挤出滴困顿的眼泪来。 时吟望着他眼角的泪,盯了许,瞟了眼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扯下摊了地上。 “这里平坦,你休息会儿?” 因此,时吟替他输灵力的动作也就此打断。 突然光膀子的时吟,望着他身上健劲的肌肉,白皙的肌肤,漂亮的线条,古瑟呆了呆。 眨巴了下眼睛,倏地回神,捡起地上时吟铺的外套裹回了时吟身上。 “天寒地冻的,裹着,别把自己冻坏了!” 蓦然的动作,吓得时吟欲去握他手继续的手僵住。 古瑟则顿了顿,瞄了眼莫名呆怔的时吟,低偏斜眉目,低低道了句。 “若是不介意,借你肩膀我靠靠便好了?” 突然来的意外甜意,时吟一时没反应过来。 古瑟见对方没回应,又去偷瞄了眼,即又见那好看的薄唇轻启开了口。 “嗯,不介意!” 时吟温和的轻应着,便稍移坐过去了点,方便古瑟依靠。 古瑟蹙眉愣了愣,仰起脸望了眼近在咫尺的时吟,莫名忽脸颊一红,低垂了下去。 “……嗯,谢谢!” 低低虚小的应了声,头僵硬的靠了过去,靠在了时吟的肩头。 靠下的那一刻,古瑟意外的感觉,他身上没有想象的温暖气息。 反倒……似莫名有股寒气,只有丝丝的温度传来。 他在他肩头微偏头,瞟着时吟的侧颜,顿了许。 手莫名的伸了过去,摸索了两下才抓到时吟正烤衣衫的指尖。 时吟反应心悸的一僵,被抓的手微颤了下,奇怪的扭头来看古瑟,古瑟微移动抓正了些,抓了他手的手上即传来一缕略有丝温和的灵力。 不暖,也不凉,但能让他此时全身的冰冷感觉温暖。 时吟眸色蓦然一亮,微有惊诧。 古瑟则头搁他肩头,微笑着瞥着他道了句。 “这样,好像我也会。” 笑笑的道了句。 明明就像时吟般想帮对方,可彼此都不实在的说。 时吟呆呆失神的望了他许,缓移开了脸,目光落在面前火光上时,嘴角私下微勾了丝。 心里,更是温暖。 他稍等了片刻,然后抽离古瑟的手,将其轻搁回了古瑟自己腿上,视线依旧落在飘窜的火苗上,就这样委婉温和的打断了古瑟灵力的输出。 稍顿了片刻,蓦然转开话题。 “朱阳箐这一剑……” 需不需要他替他讨回来…… 生怕古瑟多想,时吟又问的迟疑。 突然的话题,古瑟微顿,忘记执着刚才的事了。 他回神,伸手去烤火,那要烤的时吟的衣衫随意的搭在他手臂上,笑着道。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古瑟果断接了,接的兴趣盎然,很是兴致模样,眼里,甚至闪了狡黠的光芒。 呵,朱阳箐是吧,正好,他还不知道这名字真正的主人是谁呢,这会儿,他不用若尘领他认了。 果然,他的瑟儿,自己的事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时吟看他那兴致模样,有些莫名,但只平静的望了眼,了然的轻点点头。 “嗯,好!……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许是流血太多虚弱,实在困顿了,刚才还兴致的古瑟又打了个哈欠,无甚精神的应了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眼睛。 “嗯,会的。” 应着,又记起替时吟输灵力的事,伸手欲去握时吟的手继续刚才的动作。 时吟则偏头望了眼他困倦的模样,即轻道了句打断。 “……你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便好了。” 古瑟微僵,伸至半路的手僵住,迟疑了许,默默收了回来。 ……他既然不愿接受自己的帮助,许是不想跟自己牵扯太多吧。 索性,古瑟便不坚持了。 他盯望了许时吟的侧颜,脸色不见好,有些苍白,却看不出他有甚不适的地方,总之,要比自己好吧。 古瑟在心底叹了口气,便闭了疲倦的双眼。 ——也对,人是皇子,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助,他又何须多欠自己一份人情,以免拿了软肋? ……不能攀上关系,也无所谓了吧,至少,自己还是见到了人人艳羡高高在上,难得一见的皇子一眼,还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此生,也算无憾了。 夜色已经笼下,只面前的火堆照亮着有限的范围。 火苗飘忽不定,摇曳着他们的身影,在他们的面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也将他们俊美的脸颊轮廓衬得温润极美。 “……殿下,听说……你喜男子?” 不知何时,古瑟已半入梦,迷迷糊糊间,将自己一直好奇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闻言,时吟烤衣裳的动作一僵,微顿了许,扭头来看搁靠自己肩头的古瑟。 这人,已经睡的迷糊了。 “不喜!” 时吟盯了许咫尺的人儿一眼,果断回答。 顿了许,盯着没有回应自己的人儿确认他已经睡熟了,才低低肯定的道了句。 “——我只喜你!” 低语完,在古瑟额头轻印了一吻。 有安静一秒。 “……嗯?” 时吟以为他熟睡不会回答自己,结果搁靠他肩头的人突然又迷糊含糊不清的嗯了句,像是睡迷糊了的顺口应。 这一应,却把时吟给吓到了,甚至额头都蓦然挂了滴冷汗。 细细的盯了许,看肩头的人没有反应,他才放下心来,冗长的呼了口气。 古瑟一睡,时吟也不忍着坚持装无事了。 一口气才放松下来,他便低咳了声,一口血瞬息从喉咙涌了上来。 他慌压低声音,用手捂了唇,生怕将古瑟给吵醒了。 然,那喉咙的血,则跟崩堤了似的,透过他的指缝肆无忌惮的流溢出来,虽服用了解药,颜色有了些血色,却止不住啪嗒啪嗒如散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滴。 那额头大如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时吟一手捂唇,另手在腰间摸寻出一瓷瓶子,看清是止血的药,慌倒了粒吞了腹中。 片刻后,那从指缝溢出爬流过他手背上的血迹才缓缓变细变小。 之初滑落的血滴如断线的珠子,现需凝聚成一滴,拉着血丝的滑落手上指尖。 他缓缓的移开捂唇的手,口里最后的一口血咽了,盯着手心的一手的血愣了许神。 血腥味太浓,他忍不住手捂唇又低咳了几声,缓了后第一时间便扭头看自己肩头的古瑟,生怕把他给吵醒了。 望着肩头的人没醒,他才松口气。 从腰间摸了块手绢擦了手上的血迹,手绢随手扔了地上。 他给火堆多添了些柴火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铺了地上,拥着古瑟小心翼翼的躺了其上,古瑟之初手里的衣衫盖了彼此身上。 天气太凉,他只能以此方法给其温暖。 —— 首先古瑟身上有些泛凉的,后来,时吟拥着,突感觉似越来越热,最后有些发烫。 因为伤势,时吟自己意识有些迷糊,但他知道古瑟应是感风寒发烧了。 他也头脑发热沉重,神识不清醒,感觉古瑟身体发烫,他想使自己清醒,欲挣扎的睁开眼来。 但眼皮沉重,他费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将沉重的眼皮打开些。 视线未曾清晰望清眼前的人儿。 旁边,骤然光芒一焕,一颀长身影立了他们对面。 雪白如劲松般修长的身影,于这黑暗的黑夜里极其耀眼,似泛散着光晕。 第275章 你不用遮,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 时吟被这蓦然而现的身影惊得思绪清醒。 然,模糊的视线未曾清晰,身边的古瑟突然消失不见。 他身子一僵,瞳孔惊恐聚缩,倏地的瞪大了眼睛,视线蓦地清晰,确认自己身边的古瑟不见了,他翻身坐了起来,猛然望向对面的身影,因扯到伤口,喉咙涌上来的血液呛得他慌手捂唇连低咳了一阵。 对面,古玟平静无澜的长身而立,衣袂长发飘扬悠尔,他手里光雾一聚现,抱托的正是古瑟。 古瑟如初闭着双眼,睡的不安稳,额头渗满了汗,脸颊绯红。 “你既是护不了他,又何将其牵扯其中?” 古玟话语平静,却清凉,甚至有些寒凉质问之意。 时吟盖身上的衣衫此时已滑落腰间,他将时吟未着上衣受重伤的模样打量了一遍,眸色微冷敛。 “我只是答应寻常不动你,但不保证,你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后,还能如此!” 古玟话语幽冷,清冷质责的话一落,周身烟雾一散,抱着古瑟消失了。 时吟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亦通红。 他僵硬的盯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半晌未回神。 虽然古瑟被他带走,心里不舍,但,此时他能来,救助他的瑟儿,他倒是没什么难过的。 可说,反倒觉得很庆幸他能来的及时吧,少让他的瑟儿跟自己受罪受险。 盯着那方,意识一放松,时吟突觉视线模糊,亦感觉天昏地旋,蓦然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回了地上。 —— 锦瑟轩。 古瑟的厢房光芒一焕,古玟抱着他蓦然现身后径直走向了床榻,将人轻放了床上。 他直起身,略显忧郁的目光落在古瑟的面上。 须臾,轻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古瑟已然一身干净利落,雪白的褒衣无一丝褶子。 他望着,又深呼吸轻叹了口气,走近一点步,在床沿坐了下来,扯了被子细致的盖了他身上。 而后,食中指并齐,指尖瞬息光芒飘聚,凝结成点轻贴在了古瑟的眉心,那丝丝缕缕的光芒即飘沁入了眉心。 届时,古瑟脸颊的红晕逐渐消散,最后成正常红润之色,紧皱着的眉头也平散开来,呼吸均匀,睡的安详平和。 望着古瑟气色回归寻常,古玟才收了手。 那手顺着即去替古瑟顺抚了抚他脸颊微乱的发丝,手背温和怜惜的轻贴抚其上。 他神色从没有过的黯然忧伤,满眼忧郁…… 翌日。 古瑟醒来,睁眼便看到古玟搬了把椅子坐他床前,单手支腮于扶栏上,像是就这样坐了一晚的模样。 “瑟儿?” 一见他醒了,便放下手微笑着轻唤了句。 古瑟本神情迷惘不清晰,被他一唤,着声音望向了他,看清他面容后,吓得他倏地翻身爬起就往床后退挪了去。 古玟欲去扶他的动作一僵,手顿了半路。 望着害怕自己的古瑟,古玟深叹了口气,伸着的手犹豫的收了回来放下了。 他故作淡定的低头垂眸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对不起,我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连累到你了!……他是我双胞胎哥哥,名,白月翎……” 简单解释了句,话语极轻,亦真心有愧意。 能跟自己这么温和礼貌的致歉,看来不是那人了。 古瑟在心底松了口气,平静的目光打量了几许古玟。 “……此事,月卿倒不用这么歉意,只是,我真对男子不感兴趣,你,还是不要牵及到我吧。” 这话,古瑟回的直接也委婉。 他顿了顿,又直白道。 “你……既是护不了我,望,看在你那份心喜的份上,与我自由,可好?” 古瑟知道这事拖不得,也明白,他应是奈何不了他哥,他哥又那么偏激极端,若想自己不受牵连,他只能劝他了。 闻言,古玟眸色又瞬息黯然失落了几分,眸色沉深忧伤的似失去了光芒。 那句护不了,如一利刃深深的刺了他心口。 他望着古瑟失了神,半晌后缓垂了眉目。 沉默片刻后。 “是吗,不喜男子……?” 古玟低低似自喃了句,后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古瑟。 “那你知,不喜男子,跟喜男子的区别,会表现在哪吗?” 若是不喜男子,他之初于时吟这般深情,又算什么? 闻言,古瑟蹙紧了眉头,稍有疑惑,亦微有丝紧张,心跳也莫名跟着加快。 古瑟不答,古玟亦知他不懂,也不会回答自己。 他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挂在嘴角的笑意有几丝讥讽自嘲。 “如果真对男子不感兴趣……被其亲吻了,会觉得很恶心的!” 话落,他的目光才抬起,忧伤的落在古瑟的眼睛上。 “瑟儿,你我昨日已有接触,何感觉,是否觉其恶心,你应是清楚……” “那不能算的,情非得已,连自我意识都未曾有,说甚是否恶心……又岂非知?” 古玟话音未落,古瑟果断的接了话。 被古瑟蓦然激动打断否定,古玟一愣,有心痛从心底蔓开,黯淡的目光又沉落了几分。 明明不抵触,却硬是要否定他。 古瑟不肯承认,他也无能为力。 交心的事,他不想强迫他。 他选择了沉默。 半晌后。 古玟沉深的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目,视线落在自己摆膝盖的手背上。 “……就算不喜,你于我,也是不排斥的!” “对不起,月卿,若是我有父母亲在,倘若他们知道我有这般倾向,必会与我断绝关系,于祖于亲,我断是不能走这道的,就算不厌月卿你!” 古瑟着古玟尾音接的话,话语笃定坚决。 这是直接掐断了古玟对他任何微有的念头。 闻言的古玟眸色微艳,浅显呆怔。 他意外古瑟拒绝自己竟是这般的干脆决然。 若不是他生得极其俊美,自己于他,应是会恶心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亦不例外。 古瑟觉得,自己于他不反感,是只是这原因。 其实,他这样想,也算差不多吧。 而古玟,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 只是,陷入情感里的人,都会给自己钻空子。 过去对于古瑟来说过于残忍,他提及自己父母亲,但事实……怕伤害到他,古玟还是忍着没有说。 他只静静的望了他眼,深呼吸了口气,起了身,无心的垂眸掸了掸衣衫。 “……你手上的戒指,谁给你的?” 蓦然转开话题问了句,问后,他的目光落了古瑟指上的戒指位置。 他看不到,但自昨夜起,他便能感受得到了。 古瑟意外一惊,反应的手捂了指上的戒指。 “什,什么戒指?” 他记得那人说过,别人是看不到的吧,怎……那二皇子看得到,他也能看到? 二皇子就算,因为这是一对,另一半是他的,能看见他的也……算正常。 可是,他能看到,是因为……他是妖神? 古玟又深呼吸叹了口气,低低解释了句。 “你不用遮,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自昨夜起后。” “……这东西,你应是戴了些时日了吧?” 古瑟微僵,僵愣的盯着古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 ——他这样,分明就是不信任他的表现,如此明显。 人掏心的对他好,他却……什么都瞒着他,他怎好意思呢。 见古瑟不答,古玟无声轻叹了口气,细瞄了眼距疏自己的古瑟,转身往外走了两步。 “无论什么,不伤你便行!……你先穿衣裳,别冻着了,我去给你端早餐。” 说后,平静的回头望了眼古瑟才离开。 第276章 既是不来,便是不愿与我这样的人有牵扯了 那东西,古玟一感觉便知是有刻意针对他的。 只是,古瑟不愿说,他亦不想为难他。 同样,他也清楚,那东西肯定不是他哥的。 这仙家的东西,时吟同样不会有。 他猜不出是谁何时给古瑟的,凭直觉,对方应是不简单。 也罢,怎样都好吧,不伤他的瑟儿便行。 也希望,这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护他瑟儿的命更好。 毕竟……他于他哥的行事作风,还是有所忌讳。 望着突然转移话题离开的古玟,古瑟显得呆怔茫然。 心里,亦是有些不是滋味。 特别是看到古玟眼里那落寞忧伤的神色,心里更是不忍。 只是,于他,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感情的事,是没法勉强的。 呆愣半晌,当他回神欲去穿衣裳时,才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被剑刃刺穿的胸口没有一丝疤痕。 古瑟掀开自己肩头的衣衫,望着什么印迹都没有胸口失了神。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没有疤痕的见证,他觉得最近的一切都是梦。 也同样希望,那些都是梦。 可是事实哪能如此如意呢?实际发生的事,又哪能当若无其事的没发生呢。 —— 古玟端来早点,就看古瑟跪坐在床上,一端肩头的衣衫滑落了下来,一半的胸口也落在外面。 他放下早点于桌案上,转身来认真平静的望着古瑟无澜解释了句。 “伤口再偏一寸,便就伤到心脏了,怕你寻常不注意,便替你治愈了。” 失神的古瑟一惊,回神慌将衣衫拉了上去,强装自若的下了床来穿衣。 “谢谢!……他日这事,月卿还是顺其自然吧,省的费神了。” 话语看似片面,但古玟知道他在拒绝自己对他好。 一颗心碎了的古玟本是一直将就忍着他,不冒犯他,尊重他,最后他竟然连自己对他的照顾他都要拒绝。 他怒了,倏地紧蹙了眉头,眼神突然凌厉。 抬手凭空一挥,古瑟去拿衣衫穿的动作一僵木。 眨眼,摆放的衣物突然消失,瞬息整齐的穿戴在了他的身上。 一懵的古瑟回神直起腰转身来,面前却蓦然一白影闪过,古玟已站了他面前,猛然抓了他的手腕迫使他举过了头顶。 他就那样近身他面前,俯身压迫性的盯睨着他。 “费神吗?……本座都不过动动眼神跟手指的问题,你觉得费什么神?” 古玟冷笑着盯着古瑟,眉眼讽刺清冷。 他话落,另手倏地伸手揽了他的腰际,迫使其身体紧挨着他的身体,低头咫尺的俯视着他的眉眼,温热的气息吐在其面上。 “瑟儿,本座是有身位的神,你别总把本座的尊严压踩在脚下,行吗?” 让自己一味隐忍的付出,他还觉得的多余拖欠。 这一跟轩辕时吟接触后,与自己疏离更是明显,跟自己是个瘟神似的,将其距的远远的。 蓦然的气势,吓得古瑟瞪着双眼有些痴怔木讷,半晌没反应过来。 望着这样的古瑟,古玟又心软了。 他沉深的轻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目,视线瞟开于一旁,又温声道了句。 “我不想强迫你,但希望你别总在我的底线试探!……我怕我忍不住,真的强行要了你……” 最后的话,古玟说的低轻心痛。 说着缓放开了古瑟,忧伤的望了眼呆怔的古瑟,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须臾。 半空传了话来。 “二皇子已经被他侍卫救回他府邸了,你安心在府上养养吧,我哥的那东西,伤你身体……” 突然传来的话,古瑟一瞬心疼,又于心不忍了。 自己于这白月卿,是否否定的太直白了? 他处处拒绝疏离他,他却处处替他着想,护着他,还将他从那种地方救出来予了他自由身,他却…… 若不是他赎了自己自由,他还被绑在那样的地方……这样的自己,他想要,又何须对自己这般客气尊重? 还不是跟他们那些人一样,置些钱财便就可以随便玩? 而自己,就算不愿,他又能如何? ……对啊,他是神,他是妖神,尊贵圣洁高尚,他都不嫌弃这样的自己,自己于他面前,又有甚资格底面于他面前说不? 思绪至此,古瑟慌怔了。 他望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失魂落魄的瘫坐了地上,满身颓废无力。 这样的自己,到底在憧憬渴望什么?他为什么连这样的妖神都能抵触? 仅只因为他是男儿身? 可是,真的是吗? 他说的没错, 他于他不像在楼里的那些人般会觉恶心。 他不抵触他,不恶心他的亲吻,也不讨厌他的触碰亲密,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觉得难以接受。 但……这样身份的人,于他这样的自己而言,百无挑剔,他却,为何要拒绝? ……自己到底在等谁?! 更奇怪的是,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妖神不屑攀附,却想着去攀附能力有限的人类二皇子……? 到底是为什么? 木讷的半回神,古瑟幽幽的扭头,视线无神的落在古玟放桌上的餐点上。 桌案上的餐点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却看起来如此寂凉。 朗月轩。 则忙乱了手脚。 古瑟被古玟带走后没多久听雨便带着人寻来,将昏迷的时吟捡了回去。 时吟因为中毒及伤势,又加那情况下灵力过分运用,差点灵力枯竭命陨,太医焦头烂额忐忑治一通后,好在他凭意志跟那一道用心又无意输入的灵力留捡了条命。 昏迷了七日,第七日傍晚才醒,但身体,已经虚弱创伤得不行,连走路都需要人扶。 若是当初没有中毒还好些,加上中毒的情况下随意运行灵力,还大肆输出,尽管出门前服了解毒的药,后面也服了。 但如此情况,也没多大作用,才导致他的身体似破碎了重新拼凑起来般的支离破碎的虚弱。 恐要养好一段时间才会恢复,至于三日之约,亦是失约了。 古玟待古瑟还是极好的,不管他怎样,都随了他自由,从未限制过他的自由。 从皇家猎场回来后的第三日,古瑟吃过早点便身随若尘如约去了听书楼,顺带捎上了第一次见时吟给他的手炉,还有那神秘人给他转交的戒指。 如初坐了之初的位置,随意点了几样糕点跟一壶热茶,一边听书一边等着。 若尘互手靠在他旁边的窗棂上,冷着无趣的脸,视线落在窗外下面繁华的街道上,盯的无心。 说书台上的戏断断续续换了几场,直到傍晚,古瑟都未曾看到时吟出现。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时的风也越发的凛冽了。 古瑟喝了手中杯子里的最后一点茶水,杯子迟疑的搁了桌上。 手未曾收回,就那样捏握着杯子,瞟了眼窗外的天色,沉深的叹了口气。 犹豫了许,起身理了理衣衫。 “不等了?” 衣衫理到一半,身边的若尘见他起身问了句。 古瑟掸理衣衫的动作一僵,缓放下,视线落了楼下说书台上人走物静的场景,轻叹了口气。 “……既是不来,便是不愿与我这样的人有牵扯了。” 淡静的说了句,垂眸看了眼桌上的手炉,轻叹了口气,拿过便转身走了。 “走吧。” 古瑟这话看似说的平淡无谓,但心底,却很是失意黯然。 也是,人是皇子,他无权无甚可利用的优势,又怎屑与他这样的人有交集呢。 第277章 白月卿亲笔,恭吾妻古瑟,执手携以余生! 看着古瑟落寞离开的背影,沉默的若尘视线复杂亦恻隐。 他想说什么,但又好像开不了口。 跟着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出了说书楼。 古瑟手里的手炉早已没有了温度,但他也还是笼着袖子捧在手心里。 ——时吟给他的时候,是温暖的,他本也想温暖的再还给他,可他却没来,手炉都凉透了,也未曾见他身影。 古瑟微低垂着头,缩在大氅里,大氅的帽子将他裹得似严实,跟只瘦弱温和的大白兔似的,唯胸前有几缕白发生动的飘在外头。 若尘跟在他身侧,看他还笼着手炉,神色失落模样,迟疑了许。 “不吃了饭再回去?” 若是白月卿知道,古瑟为等时吟未曾等到人,晚饭都没心思吃,不知他又…… “嗯,回去吃吧。” 古瑟顿都没打,应的干脆。 等不到牵扯不上的人,他又何执着? 若尘不知道古瑟想什么。 但古瑟自己清楚,现这样的自己,他想靠近谁,谁也不会愿。 所以,他现在有人在乎自己,便珍惜罢。 有道是,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且,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更何况…… 闻言,若尘微僵怔。 他……因为时吟未来,生闷气了? 他皱了眉头,盯着心思突然复杂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他,也许是有事了,我明天去问一问?” 闻言,古瑟倏地顿下脚步,直盯盯的望着若尘,将他干脆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顿了须臾。 “若尘,你在想什么?” 他想替那二皇子辩解什么?他又想替他解释什么? 且他们间,有甚需要解释的? 蓦然的问话,若尘诧异一呆,有些茫然,被古瑟那笃定的气势给怔的。 若尘皱着眉头,偏头想了想。 “你……不是在意二皇子时吟没来吗?” “呵。” 闻言,古瑟突轻笑了声,转身就走。 若尘听着,莫名有种讽刺。 是自己错觉么? “若尘,未曾想,你这么多情!” 转身走了的古瑟又继续接了刚才的话,明显的有些讥讽之意。 若尘听了懵了懵。 自己就怎么惹他了,拿自己嘲讽。 若尘不想跟这才子挤兑,默默跟了上去,没接话。 古瑟瞄了眼边上跟着的若尘,稍许。 “人是皇子,与我这种人,有甚好交集的?” “……他不愿与我这样的人往来,不属于正常么?” 本就是他自己欲高攀,人二皇子不愿与他往来,亦属情理之中。 那一伤,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他不与承认,一样,怨不得人。 若尘被古瑟这样淡漠的话呛得心闷,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只感觉心底突然堵的慌。 很是心疼这样的古瑟。 怔顿了片刻,若尘张口欲反驳。 “若尘,你看……我,与那二皇子适合什么样的关系?” 古瑟突然顿下脚步,认真的盯着若尘猝不及防的问了句。 若尘跟着猝然顿下脚步,呆了呆,皱紧了眉头,脑袋思绪跟着绕了几团。 这小公子,突然天马行空的问题到底想说什么? 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理清思绪细细斟酌了片刻。 “二皇子不介意男儿身,你……这般的,适合携手并肩、同淋雪?” 其实,他是想问,自己这样的,适合有资格与那二皇子齐肩做朋友不,谁知…… 古瑟:“?……” 这若尘,突然间脑抽什么? 古瑟眉头紧皱,很是无语。 他瞪了眼若尘,转身就走。 “二皇子府中有正妃,你想攀附那外宠身份,便不怕那皇子妃赐你一丈红?” 若尘:“……” 闻言,若尘嘴角抽了抽,被气得有些郁结。 跟这失忆的小公子相处,太难了。 就听那些人八卦,真假也不分,或去证实就听! “市井舆论,非真非假,听那么认真做什么?” 纠结一瞬,若尘没好气鄙夷的道了句。 “那你说,甚是真,甚是假?” 若尘话音刚落,古瑟即接了他话尾音。 “二皇子喜男子是假?还是二皇子有正妃是假?或说,二皇子喜男子是假,有正妃是真?” “呵,他喜男子是假,或许我信,有正妃是假,谁信?” 世人都知道,那吏部侍郎李集之女早已入皇子府,还是前皇帝亲自赐婚。 许这个,他还要同自己说是假么? 他又不傻,世人亦没这个胆子如此舆论! 若尘被他话语绕的头晕。 是什么假不假的。 二皇子喜男子,是真,喜的就是他,有正妃,是真的假! 若尘本想一口承认时吟喜男子,但怕古瑟避讳,还是没说。 “……二皇子没有正妃!” 顿了片刻,若尘笃定的说了这句,自抬步继续往前走,落古瑟有些呆茫的站在原地。 古瑟:“??”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妃子,前皇、现太上皇赐的婚,他……为何这么笃定的说没有? 难道只是妾? 也不应该啊,是妾传成正妃,胡言惑乱,肯定得入牢狱之灾的。 古瑟深呼吸了口气,沉默的跟了若尘的脚步,没再接话。 听到若尘那句没有正妃,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但,绝对知道,他与那冷漠的二皇子,彼此就是天上的月,水中的星,永远只能仰望。 可,一想到只能远远的望着,自己为何又有一股失落呢? 思绪已经混乱扰神,古瑟觉得突然有些头疼了。 甩了甩头,索性不想了。 任由山海远阔,走一步算一步。 若尘是话少之人,不懂说什么,亦,在古瑟失忆后,他有想法说什么,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心里亦很清楚,这事肯定跟白月卿有关。 但,只要古瑟平安,他此时,不做什么也挺好的。 ——时吟若心里真心有他,一心要与他一起携手余生,那他应自是有办法与他在一起,若是不能,那么,说明,他也不适合托付! 古瑟回去本想同古玟一起用晚餐的,回去才发现他不在府上。 府中虽有家丁跟若尘,但古瑟蓦然觉得,好生寂凉。 他不知道自己这感觉突然是怎么来的,莫名其妙就有这该死的寂凉感,像是突然被人抛弃了一般。 他遣退了若尘,自己去了古玟的书房,在那里等他。 这是他被从青楼救出醒来后第一次来他的书房。 在他的印象中,他喜欢待这书房,于是,他便在这等着了。 管家引他进来的,替他打开房门后,便离开了。 古瑟一面打量着简奢淡雅的房间,一面缓步跨了进去。 房间陈设简单,素雅,很是有古玟那份不争不抢的高尚清雅。 一面,是书案跟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对面,有着山水画的屏风,屏风后几米处,便是一张大床榻,浅青色纱帐,与他衣裳颜色有几丝相似,半似透明,映得帐后之物,若隐若现。 站在房中,他扫量了一遍一旁的屏风,将那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事物简单打量了一遍,视线落了相对面的书案位置。 稍转步,他缓步走向了那书案。 跟着一排排的书架走着略微看了一遍,无意走到了桌案前。 犹豫了许,便在桌边椅子里坐了下来。 面前檀木桌雕案花纹典雅,桌面且干净,笔墨纸砚素齐,而桌案中央,摆了本厚厚的书籍,古典蓝封,白框里,字迹工整的书着:民间文学。 坐椅子里的古瑟打量了一眼,本双手笼在袖子里抱着手炉的,无聊,他便抬起随手翻了遍。 纸张哗啦啦的从他指尖滑过,蓦然,停卡顿在了一页夹了张折了一层素纸的位置。 古瑟手指一顿,微蹙了丝眉头,搁了手里的手炉,下意识的便拿了起来看。 纸张才打开,端头莫大的‘婚书’两字即入眼帘。 不知为何,他心底一紧抽,心蓦然跳得极快。 目光缓然往旁边移了点,其内容入了眼: 一纸婚书,两姓缔结,啸山河以为证,邀神鬼以为凭,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神灵见证,红绳相结,鸿盟鸯谱,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互助精诚,永谐鱼水之欢,欣燕尔之,心有灵犀永结,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相惜相依,不离不弃! 届时若负良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白月卿亲笔,谨恭吾妻古瑟,执手携以余生! 第278章 月卿,若是你心在此,身在别处,便……给彼此一个自由吧 一路平静的看完,视线在瞄到最后‘吾妻古瑟’几字后,倏地瞳孔一聚缩,瞪大了眼睛,震惊得心跳慢跳了半拍,呼吸都有些窒滞。 捏着纸张的手指一颤,从手中滑落,飘落了地上。 他目光呆滞,就那样僵着捏纸张看的动作,半晌未回神。 他这是,铁了心……要与自己? 所以,他帮救自己,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这个来的?! 他,其实早就相中了自己?! 哥哥的朋友……? 他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他哥哥知道么?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还是本就知道了,将自己刻意托给他的? 然,自己哥哥,到底是谁? 为何他丝毫印象都没有? ……他不喜啊,他不喜男子! 若是知情,他怎么可以,可以将他托付给他?! 自己其他亲人呢,为何连若尘都想敷衍不让他知道?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 “……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了呢。” 御书房,轩辕琦正埋头于册子堆里,古玟随大监引路门口后,自行跨了进去,走到他案前,平静的道了句。 他等了他一天,他却现在才肯见自己。 殿内,燃了无数烛台,火光摇曳生辉,将清凉的大殿似映照的温暖。 殿内已然燃了火炉,自是温暖,亦熏香飘曳缱绻。 龙案椅前,轩辕琦一身皇袍,金线飞龙图案威严气势,将斯文的他衬得俨然威严。 闻言,翻册子的轩辕琦手一僵,犹豫了许才空手放下。 他缓然抬起头来,抬手挥退了候着的大监,殿中只留了他两人。 望着大监出去,掩了厚重的大门,轩辕琦的视线才落了古玟的面上,将他俊美绝尘、淡静的容颜神色打量了一遍。 “呵,师父说什么傻话,没有师父,徒儿哪有今日这般体魄?” 轩辕琦无表情的说着,起身理了理衣衫,转出案几朝古玟走了来。 他目光一直落在古玟面上,神情浅淡,话语甚至有几分讥讽之色。 “这恩,不说当涌泉相报……” 幽幽的话不急的说着,人已经来到了古玟面前。 他不矮,甚至比古瑟还高了些许,但站在身高体长的古玟面前,凑到他耳侧说话时,还是需踮起些脚。 莫名说着,便稍踮起脚,倾身在他耳侧低低魅惑的道了句。 “……以身相许,自也是无悔的!” 闻言,古玟倏地的一惊,反应的后退了步,皱眉紧盯着突然慵懒邪魅模样的轩辕琦。 复杂的视线盯了他两秒。 “圣上若再如此这般,那我们间,便无甚好往来的!” “呵!” 古玟俨然的话刚落,轩辕琦无谓的轻邪魅笑了声,幽幽的抬起眼皮,冰冷的打量了几许觉无情的古玟。 “嗯,反正是无用的棋子,可用便用之,无用,便弃之,不过寻常,师父……有什么好要挟的?” 他幽幽的瞟了眼古玟,转身衣袖一挥,坐了旁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悠闲的理了理衣袍。 “在心爱之人那里得不到满足,便来找替身?” “轩辕琦,你别突然发疯,你现是皇上,慎言!” 见轩辕琦毫无忌讳,古玟冷了眉目,穆然喝止。 轩辕琦微顿,后又讽刺的轻笑了声,道。 “难道不是吗?……那日,不就是事实?” 想得到喜欢的人,与之交颈承欢,谁知,那人哪怕失忆被下了迷药都不愿把自己交与他,最后却来找了自己。 找了自己便罢,还什么都想替他做主! 抹去他的记忆,凭什么?! 望着被自己压了后还能这么大胆无忌说的轩辕琦,古玟抬手头疼的捏了捏鼻翼,无力得很。 他沉深的叹了口气,一面还捏了捏鼻翼。 “你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吧?” 嘴上说无谓不在意,实则很芥蒂记着自己是找他替身了,心里总过意不去! 不然,他们间现也不会处的这么僵硬。 被坦然说中心思,轩辕琦微顿,后笑着深呼吸了口气,淡然道。 “对,换你,你过的去吗?” “果然,这样的记忆,于你,还是抹去的好!” 轩辕琦话音刚落,古玟果断接了。 面对他下定决心的话,轩辕琦意外一僵,沉落了脸色。 他微垂了丝眉目,神色有些黯然。 沉默片刻后。 “你若敢抹去朕的记忆,朕,便杀了古瑟!” 低轻笃定的话,落的铿锵有力。 听到‘朕’字,古玟微一呆,稍是震惊愣怔。 是啊,他现在是皇帝了,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 他刻意用自称,便是刻意提醒他,奈何不了他,他可以对他喜欢的人出手! “你敢要挟我?” 古玟神色依然寻常平静儒雅,淡定的道了句。 “呵,不敢,朕哪敢要挟救助自己的师父?……只是想无意使用下自己权利而已。” 轩辕琦轻笑了声,笑声带着鼻音,极度慵懒悠闲模样。 赤裸裸的优雅威胁。 威胁完,他优雅的起了身,闲雅的掸了掸袍子,漫步到古玟身后,倾身在他耳际,不急不徐的补充了句。 “……今日师父你来,不就是想要抹掉朕那晚的记忆么?呵,师父……你可以自行看着办哦!” 惬意的说完,转身就往册案前走去。 “……师父想离开朕,朕便偏要师父留在朕的身边!——本朝缺了国师一位,册封大典,师父便安静等着吧!” 他一边悠闲的说着,一面踏步悠闲,走到册案前,又不急坐下,转身来儒雅的微笑着望着古玟,眼神突微敛沉了几丝锐利。 “师父不要想着怎样拒绝,古公子如何,便看师父的态度了!” 话语悠闲,似笑非笑,眼神露着狡黠。 突然一口一声师父,果然没什么好事。 古玟始终神色平静,平静到无一丝波澜。 他只微敛蹙着眉,盯了许轩辕琦,轻叹了口气。 “既那是你的乐趣,那便随你吧!” 反正折磨的又不是他。 古玟淡漠的说完,周身烟雾一散,消失在了殿中。 古玟身份高贵神通,为何要受他要挟,许是因为恻隐愧意吧。 毕竟,是他先惹了他! 虽是神,但也不能因为身份,不公欺压他。 古玟一走,轩辕琦神色瞬息黯敛,突然似没有了精神气。 他痴望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失神了片刻,松呼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他却似站立不稳般,微踉跄了半步,无力颓然的跌坐回了龙椅上,目光无神呆滞。 后知后觉,此时,他才明白他哥如何能这么执着于一人了。 到底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醒觉了已心不由己了! —— 锦瑟轩中院回廊,光芒一焕,古玟现了身。 不急的步伐刚过转角,迎面于君走了上来,在他三步之遥站定,拱手禀报了古瑟一天的行程,即此时在他房间等他的事宜。 听到古瑟在房间等他,他眸色一艳,略显惊异。 微沉默了秒,错开于君便直奔自己房间。 穿行于廊间,衣袂飞扬,如一只飘然雅逸的蝶。 奔到自己房间门口,他倏地顿下脚步,稳了稳心绪,深呼吸了口气,才抬起手去轻推开房门。 门吱呀一声轻响开了,里面桌边的人闻声扭头来,撞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就那样呆木的望着对方,仿期间一瞬静止。 “……瑟儿?” 良久,古玟回神温柔的低唤了声。 有些许迟疑,仿觉得这事似梦幻,怕一触即回到现实。 相对于古玟平静无澜下心底的激动,古瑟着实平静无澜。 他长发未冠,雪白的长发自由散落身上,像是刚沐浴完,身则披着日常的大氅,大氅上的洁白羽毛饰物将他衬得更是白净如玉,清秀美艳。 在暖色的烛光下,仿自泛着光晕。 他呆愣了许,不急的起了身。 “月卿?” 看这神色微震惊的古玟,古瑟略意外的轻唤了句。 古玟扫了眼古瑟桌前的饭食,又将他散发身着大氅的模样打量了一遍,微蹙了眉头。 “既然要等我一起用餐,为何不早些时间说?” 气氛略显异常,他却只这样说。 古玟眼里莫名心疼,静静的说着,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跨步走了过去。 走到桌前,看着冷了的饭菜,本心喜的古玟,心底不免黯然。 他,一定等自己很久了吧? 这个小傻瓜! “不过突然心起的,……饭菜都冷了,我让管家命人再热热吧?” 古瑟微笑着接应,看古玟盯着发冷的饭菜,又补充了句。 “不用的。” 古玟视线失神的落在饭菜上,说着抬手一挥,袖下一道光散过,冰凉的饭菜瞬息即冒了热气来。 望了眼冒了热气的饭菜,古玟转头勾着微笑望着古瑟。 “你也应饿了,坐下吃吧。” 说着,即拉了古瑟一起坐了下来,一边替古瑟盛饭拿筷子,一边道。 “以后想与我一起用餐,记得早点说,别一直这样傻傻的等着。” 古瑟乖巧的坐他旁边,细打量着他。 等着古玟盛了饭的碗放他面前,他才开口。 “月卿你……很忙?” 略为好奇的问了句,没有顺着古玟的话接。 在他现有的印象中,他除了固定的期间会陪下自己,或独自呆书房,便就是看不到他人。 他不知道他在忙啥,但就感觉他总很忙一般,在府上的时间极少。 闻言,古玟拿筷子递他的手一顿,微僵。 他诧异失神的望了许模样单纯的古瑟,有一瞬的愣怔。 自己于他面前……是很忙的印象吗? 回神,古玟将筷子继续递到古瑟手里。 “我给瑟儿的感觉,一直便是这样么?” 古瑟实诚的轻点点头,温和平静。 “嗯!……月卿你,只固定时间在府上,许也是刻意陪我吧,但,除此之外,在府上,便不曾见你身影……”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最近确实有些事,我……” 古瑟话音未落,古玟突然打断了他,很是愧意。 他以为古瑟在怨他没有陪他,慌解释。 ——轩辕琦在修炼关键期,这关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若是出了差池,轩辕颜渡他的修为便白费了,无法保他正常寿终正寝,他想陪他度过这关,便好与他划清界限无往来,谁知…… 他哥的参与,自己与他撇不尽关系了。 “我不是那意思,月卿不用道歉,我,只是好奇罢了,也想……如是有事可以用的上我的,我也去帮一帮,能打发些无聊时光。” 古瑟神色温和,从没有过的乖巧,安静,话语亦无澜。 闻言,古玟意外一怔。 他呆木的望着古瑟出了会神。 后深呼吸了口气,轻点了下头,略显沉默。 他自觉有愧! 明明因心喜束缚了他,他却与别人悱恻缠绵,还因他人把他晾在府上。 古玟微垂了眉目,沉默了片刻,低轻道。 “我知道瑟儿你一人寂寥,但这事,你,帮不上忙……” 犹豫了许,他抬起眉目,正正认真的望着古瑟。 “等这事处理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日后,我便只一心一意陪着你?” 闻言,古瑟拿着筷子欲去夹菜的动作一僵,顿了许,空筷收了回来,轻搁回了碗上。 他视线虽直接落在古玟面上打量,但眸色比刚才还黯然了些。 沉默了片刻。 “你误会了月卿,我……只是想给彼此自由。” 古瑟无澜黯然的目光从古玟的眼睛上缓落了面前的餐点上。 “虽然没有任何人跟我说,但我知道,月卿常去的地方,是皇宫!” 听到‘皇宫’两字,古玟倏地心一惊,心脏不知为何慢跳了半拍。 他心绪不宁,古瑟则极其平静。 他顿了顿,依旧无澜缓然开口。 “……你每次带的糕点,都极其精致奢侈,这样的东西,除了皇宫,其他地方,必是不会有的。” 静静的述着,古瑟的目光缓然抬起,落了古玟略显震惊的面上。 他平静的打量了一眼古玟,无声轻叹了口气。 迟疑了那么几许,顺着古玟寻常于自己的心意认真开口。 “月卿,若是你心在此,身在别处,便……给彼此一个自由吧?可好?” 第279章 人与神殊途,你又何必强求同归? 偶尔轩辕琦会赠他糕点,因为知他喜欢,轩辕琦每每赠他的,他便都带回来了。 也因此,轩辕琦以为是他喜,每次进宫,他都会给自己备,他便每次都顺势带,没想…… 闻言,古玟倏地瞳孔突然聚缩,皱紧了眉头。 他敛皱着眉头不解的将突然这样似知探一切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瑟儿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古瑟果断的轻摇了摇头。 “不曾知晓,只是猜测!” 他目光亦略显忧伤,缓落向古玟面上,与他对视着,自话说着。 “你是妖神,却能中你哥的迷局,可见你应是奈何不了他,所以,那东西于你应是同样难解!” “我的是二皇子用心头血助解的,那……你呢?” 蓦然的反问,古玟还未来得及回答,古瑟自接了自己的话。 “——你去了宫中,还带了一身那人身上的特殊香气……” 古瑟话语不急徐尔,没有丝毫波澜,却将古玟说的窒息,心脏蓦然狂跳。 气氛突然沉寂,窒息般的压抑。 良久。 “……为何确定是去宫里?” 彼此沉默良久后,古玟低低的轻问了句。 “独特的药香,那人,许是身体羸弱常年服药,药味混合自本身体香,乃至有他独特的香气,你每每从宫中回来,携来糕点时,我都能闻到那道淡淡独特的香味!” “迷局那晚后你回来,有着同样的气味,且……你的神色,突然时常心不在焉不安模样……” 古瑟轻轻不急的述着,微顿了顿,又无澜继续。 “若是不曾心虚,月卿你这般云淡风轻的神,怎可能于我面前,会露出那般神色?” 所有话,古瑟都道的极其淡定镇静,没有丝毫波澜。 眼里,亦是那藏不住的寂静忧伤。 为突出描绘古玟的异样,他神的身份都给他搬出来了。 ——那日他接自己回来,虽意识迷糊不清,但那丝熟悉不属于他的味道灌入他鼻腔时,让他印象深刻。 听后,古玟竟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月卿你……是强迫了那人?还是……心在这,人……在宫里那人身上?” 啊,古瑟这是转着弯的在刻意想说古玟一心二用,身体出轨了。 他明白能感受他于他的心意不曾有假,只是,一心装有人的,那般情况,却能与那人交颈缠绵,必是与那人多少关系匪浅…… 或,有些心思在他那。 “或,你其实,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心喜的是谁?” “知道的!” 说到这,古玟终是忍不住,一口果断接了。 他蹙着眉头,神色黯然,心里亦烦躁不安。 “我只是不想强迫你,才……” 试着低声解释。 他微顿,垂了眉目,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清醒时肯定是不愿的,所以,你逃了,便罢了!” 这是事实,要不是想到他清醒后会难过,他又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身下逃走?! 面对如此聪慧细心优秀的古瑟,古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 毕竟,这些,全因为他的细心聪颖知道了事实。 仅因猜。 或许吧,凡事都是相对的! 所以,又或许,因为他的聪颖心细,他才相中他亦有可能。 犹豫了几许,古玟觉得这饭许是吃不下去了,便起了身,一面无心的理了理衣衫。 “你先吃吧,我有点事……” “你在躲避我?” 古玟推辞的话未说完,刚转过半个身子,古瑟蓦然打断他。 他身体一僵,半转的身子僵怔在半路。 古瑟跟着起了身,直直的目光落在古玟的背影上。 “你不用觉愧心,是我欠你,我该还你的!” 闻言,古玟身子莫名颤了下,无由的心一紧,刺痛了下。 他半转过的身子僵着没动,就那样沉默了片刻,沉深的叹了口气。 “我要的不是欠情之心!” 淡淡的落下这话,抬步就走。 刚走出一步,他的腰身便被身后人双手环住了。 他心一惊,蓦地的顿下了脚步,心跳因为身后腰间环着的双手,贴在背上的温热而怦然心动,狂跳不止。 僵了那么几秒,缓低头,目光落在那露着褒衣袖子的手上。 蓦然瞳孔一缩,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有心一直在等着?! 可,自己想要的,不仅是他的人,这牵强的心给他,他…… 古玟从没有过的心脏狂跳,自己都能清晰的听到那不受控制的砰然心跳声。 “月卿,给彼此一个自由的机会,让我把欠你的,还给你……可好?” 古瑟从身后拥环着古玟的腰身,身体紧紧的贴在他背上,脸颊也贴偎在他背上,低低恳求的道了句。 只为还欠自己的,然后划清界限吗? 闻言,古玟狂跳的心蓦然一止,心痛即从心底蔓延。 他心痛的微仰头闭了闭眼,缓睁开无力的反问了句。 “还了之后呢?” 闻言,古瑟突然倏地一顿,环古玟的双手颤了下。 犹豫了许,缓松开,垂了下来。 是啊,他婚书都写了,要的是要同自己过余生,又怎么可能愿意放自己离开? 一时凝寂。 古玟扭头遥遥的望了眼书房的方向,以他的能力,是可以越过重重物体看到那案上被动过的书籍的。 他微顿后,缓然开口。 “我知道你看到那东西了,那只是拟的草稿,满意了,婚书我自会金书镌刻!……所以,趁今日你便提提,你需什么样的聘礼,或婚礼?” 若不是看到拟草的稿书,今日,他怕是不会这般主动。 半晌,古瑟都木讷僵硬的站在古玟身后,古玟也就那样站着,没有转身。 又默静了片刻。 “我与那人,绝无感情纠缠,更是不可能,对你,我自是一心一意,所以,请放心,今生心既是给了你,便是一生一世!” “呵。” 古玟话音刚落,古瑟回神突轻冷笑了声。 他望着古玟的背影,后退了三步,微仰头盯着他的一点点脸颊。 “一生一世?……月卿,你的一生有多长?我的又有多长?” 古瑟满眼忧伤,甚是苦笑嘲讽,亦无力。 “人与神殊途,你又何必强求同归?” 还是不两厢情愿的情况。 这样的话,古玟一点也不意外。 他斟酌沉默了许,转过身来,静静的望着古瑟,有着殇然的视线温润的落在古瑟不开心的眉眼上。 “狐族有道血契,可同契约之人共享寿命,只要我在,你便可不衰不老。” 这话,古玟落的不是一般的平静笃定。 可见,这样的事,他早就思虑过了。 闻言,古瑟倏地瞳孔聚焦一点,瞪大了眼睛。 没有开心,而是莫名恐惧模样。 他木讷的突然往后踉跄了步,眸眼明显的黯然失色,仿天塌下来般。 而古玟,望着他这般模样,敛沉眸色蹙紧了眉头,下意识的想去扶他,垂着的手微抬了下又蓦然放下了。 心里,痛早已无声蔓延。 他眸色亦黯然忧伤,深邃的目光忧郁的落在古瑟面上。 沉默了许,手无由的抬起,心不在焉的撩了一缕古瑟胸前的发丝拿在手上细细的看着。 “你是否觉得这发色太过招摇?” 话锋突转,蓦然道了句。 话语轻尔温柔,落在指尖上发丝的目光亦尤怜。 古瑟没有回答,愣怔的呆呆的望着他,还在他刚才的话语中未回神。 古玟见古瑟没有回答,同样一点也不意外。 他缓抬起眉目来,温柔的落在他的眼睛上,嘴角噙着丝笑意,甚至眸眼都晕着笑,那眼里的流光,又若似闪了泪光般璀璨。 其眼底,晕的是苦笑,心底亦酸涩。 “我替你恢复原色吧?” 话音刚落,指尖即流运出一道光芒,从他指尖流出,顺着他指上的发丝流窜向了古瑟的其他发丝。 即那看得见的黑色从雪白瞬息流染过,不过须臾,古瑟的一头雪白长发在他未回神之际,已然染变成了一头乌黑发亮如缎子般的黑发。 倾泻披散在他身上,衬得他有一种清纯秀美的灵动,似蓦然间褪去了他身上的那一道清疏之气,亲和了许多。 古玟自话的话他没听进去,直到自己发色蓦然变了,他才反应过来。 震惊不可思议的盯着古玟手里自己那乌黑发亮的发丝,紧蹙着眉头,瞳孔聚缩愣怔半晌未回神。 ——古玟的话及动作,都在证明着,他的神通广大、有着普通人不可抗衡的能力。 所以,自己一介普通人,要怎么在他面前挣扎? 第280章 你不是做足了准备来还恩么?现这般,怎还? 思及,越觉越发的恐怖,僵怔的古瑟失神无力的往后踉跄了步,紧皱着眉头忌讳的注视着古玟。 麻木的轻缓摇了摇头。 “不,你这样的一辈子,太长了,我,我不想的,月卿,我不要这样的一辈子……” 古玟微垂着眉目,就看着自己指尖那人的发丝缓缓滑离落他的指尖…… 待那发丝滑落尽,顿了须臾,他才缓缓的抬起眉目来望向古瑟。 他心痛沉深的叹了口气,黯然忧郁的目光盯着他失神的眉目。 顿了须臾,跨进了一步,靠近古瑟。 他低头微垂眉目,认真的望着他,缓然伸手手背去爱怜细致的抚了古瑟的脸颊。 “你不要去想你脑海的记忆,不要让它困扰你的心绪!” 古玟细细的解释安慰着,顿了顿,又道。 “有心喜的人陪伴,人生再长,都不会觉得很长,只会觉,一辈子太短……” 古瑟于这样执着的古玟其实是害怕的。 他大脑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那样呆呆望着他,眼神忌畏滞然。 “相信我,瑟儿,把心交给我,日后,会幸福开心的……” 古玟静静温柔深情的说着,微顿后,倾身低头,偏颜在失魂的古瑟唇上落下了一吻。 贴顿了须臾,他才移开。 身子都未曾挺直,古瑟倏地回神推了他把,自己顺势往后踉跄了步。 他惊震的瞪大眼睛,直直不可思议的盯着古玟,惊愕一直不断的缓然摇头。 “不,月卿,我,不喜男子!……我,不喜你,与你,没法交心!” 这会儿古瑟仿灵魂回了体,果断的毅然道。 古玟被他蓦然的反应弄得眸色意外震惊一僵,后瞬息黯淡了。 他寂凉黯然的目光落在于自己极力抗拒的古瑟面上,心痛的已经麻木没了知觉。 他思绪已然混乱,亦头疼得很。 明明刚才还愿亲密接触拥抱自己,这会儿却…… 古玟望着古瑟蹙紧了眉头,沉敛的眸色将他打量了一遍。 深呼吸叹了口气,心一横,伸手抓了古瑟的手腕,周身光芒一散焕,两人于原地突然消失,只古瑟的大氅飘落了地上。 不远处的床榻上,骤然光芒一显焕,两身影出现于榻上,一上一下。 古玟欺身于懵然的古瑟身上,与他对望了眼,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捧着其脸颊覆唇吻了上去。 咬唇撬齿,攻城略池,彼此浓重的呼吸瞬息纠缠在了一起,于静谧的房间越发的浓厚清晰。 彼此长发逸衫逶迤纠缠不清,铺散开在榻上,依偎重叠。 反应过来的古瑟双手抵抓着他胸口的衣衫使力欲推开他,可他怎样奋力都无用。 那强势的亲吻,使他突仿身体里有如无数惑心躁动的蚂蚁爬遍,酥麻炙热不受控制的窜涌上来,手脚亦越发的瘫软无力。 好一阵,古玟才放开他。 彼此呼吸浓重喘息,胸口跌延起伏。 古玟垂眸盯了眼面前脸颊红炙如桃花般、软瘫成水的古瑟片刻。 目光缓然下移,落了身下古瑟那衣衫略微隆起的地方,盯了一秒,视线落在他充满水雾迷离的眼眸上。 “你这模样,是不喜男子的神色吗?” “若是真心不喜,你应该觉恶心才是,而不是……仅一亲吻,便有反应!” 古玟缓然沉深的话落,细望了眼古瑟,周身光影一焕,半转身立了床边,平静故做自若的理着衣衫。 闻言,诧愣躺床上的古瑟僵木了,失了魂,陷入了沉思。 他缓缓闭了眼,失魂落魄的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像只无助的猫儿,抱着双臂紧紧缩在榻上,以最大极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颊凌乱的发丝下,紧闭的眼角已然湿润。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入了膏肓,不然……自己为何真如他说的,对一男子的亲吻有反应? 这悖论常伦、不被世人接受之事,他怎能……陷入其中?! 古玟视线落在他眼角的泪痕上,心疼的目光闪了闪,轻轻开口。 “你不是做足了准备来还恩么?现这般,怎还?” 故刺激的话刚落,古玟便瞧着他蜷着的身体忽虚幻的闪了闪,后消失在了他的床榻上。 这样于自己躲避的古瑟他一点也不意外。 见着他走了,他反而觉松了口气。 ——这样得到的,他不想,但若他执着,他又不忍拒绝。 望着空荡荡的床榻,深呼吸轻长叹了口气,疲倦的捏着鼻翼坐了床榻上,满身的疲惫不再做任何掩藏。 “来人!” 缓了片刻,他捏着鼻翼唤了声。 门即吱呀一声开了,一小斯站门口拱手低头恭敬的应了声。 “公子!” “将桌上的东西打包,让若尘送古公子房间去!” 闻言,小斯懵了一懵,后恭敬低头后小跑着去办了。 他记得,古公子一直在这房间等着他来着?! 待小斯走了,古玟放下捏鼻翼的手,目光落在屋中地上的大氅上,迟疑了须臾,抬手一挥,地上的大氅蓦然而起,瞬息消失了。 古瑟厢房,现身床上的古瑟以古玟房间床榻蜷着的姿势蜷缩在自己的床榻上。 蓦然,他身体上空一光突焕,落古玟房间的大氅显现,轻飘飘的落盖了他身上。 闭着眼睛的人儿身子跟着一颤,僵了僵,将自己蜷的更紧了。 没多久,门口即响起了叩门声。 缩蜷榻上的古瑟身子颤了下,再无动静。 夜很凉,屋外还能听到那不安的风声。 门口安静了许。 “是我,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若尘淡静的声音无波动的传了来。 屋内似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过后。 若尘提着食盒默默的站在门口,盯着那紧闭的门沉叹了口气,抬起手欲去推门,还没触到便吱呀一声开了。 古瑟散散的裹着大氅,披散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站在门口,指尖冻泛红的双手扶着门扇,寂凉的目光淡淡的瞟了眼若尘,犹豫了许,才将门大开。 未等若尘震惊中回神,古瑟已转身朝屋里走了去,径直朝床榻走。 “东西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闻言,若尘方回神,拧着的眉头又皱了皱,不悦的跨了进去,走到桌案边搁下东西望着欲重缩回床榻的古瑟。 “这是在为谁绝食呢?” 酸人的话一出,古瑟欲坐床榻的动作一僵,犹豫了许,终是没坐下,转身来正正的望着若尘盯了那么许。 也是,这事还不一定完全定型,谁知是真假? 自己怎就因他……这样的证明来证实自己了? 失神了片刻,古瑟落在若尘面上的目光忽然一亮,嘴角微勾笑了下,走向了桌案边,拿过若尘搁桌上的食盒。 “若尘,我们明日去趟花楼?” 一边自行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面微笑着问若尘。 蓦然的转变,若尘眉头拧了拧,眉梢跳了下,无语的盯了他一会儿。 “又突然间的天马行空,你欲做什么?” 说着深呼吸了口气,在桌案边无趣自顾坐了下来。 东西一一摆出,古瑟顺势坐了桌边,将大氅的带子系好后,拿了筷子便吃。 “有事!” 含了口饭才应。 若尘沉默着,将他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望着他还略泛红的眼眸盯了许,视线偏移落了他的长发上。 “随你!” 丢下两字后单手支腮撑了桌上,就那样望着他吃。 怎样都好,反正他只管他安全,他开心便好! 第281章 你一人无力,去找二皇子时吟吧,他会帮你的 “你这……发色……” 盯着古瑟的发色,若尘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习惯了之前的发色,这突间换了个颜色,他还甚觉有些不习惯。 呃,还让这清瘦的人儿看起来……越发的单纯羸弱似不经风霜,楚楚动人了。 闻言,古瑟去夹菜的动作一僵,犹豫了许,继续夹了菜放了自己碗中。 他抬起眉目,望了会儿若尘。 “除了他,顷刻间,还有谁能做到?” 他顿了顿,亦有疑惑的感慨了句。 “也不知道他怎了,突然就不问原由的将这发色换了本色。” 古瑟平静的说的感慨,若尘则沉敛了眸色。 “你们……发生了什么?” 若尘将古玟大氅下身着褒衣的模样打量了一遍,问。 这么久了,他都未曾想过要将他发色变幻过来,这会儿…… 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月卿于他有意思的事,古瑟未曾瞒他,也曾跟他讨过对策,所以,这话,他问的直白。 话出,古瑟张口扒饭的动作一僵,望了眼若尘,收了动作,亦垂了眉目。 他用筷子无心的捣戳着碗里的饭菜,黯然低低的道了句。 “我想要自由!” 话落,一筷子落下停顿,抬起目光落了若尘的面上。 虽然白月卿从不束缚他的行动自由,但他的那句‘心喜’束缚了他的自由,束缚了他的一切心绪! 也知,他不会以自己的心意放开自己! 所以,他人是自由的,但他的心之所向却是被束缚、不曾自由,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 若尘望着那一筷子定落,仿戳了他的心口,麻木的疼。 ——若是他家公子知道在他离开后,这小公子过的这般身不由己,岂不知要心痛成什么样子。 终是明白,这笨蛋,想要用一次身体换自由? 可,白月卿他会愿意? 显然,这小公子失败了。 他望着古瑟殇然忧郁的神色良久。 “你一人无力,去找二皇子时吟吧,他会帮你的,且,只有他,才能帮你!” 闻言,古瑟倏地瞪大了眼睛,眼前一亮后,又黯然了。 “他亦不过凡人,又能做何抗衡?” 他是妖神,所有一切都跟他自说的一样,不过动动眼神跟手指的问题。 他们,或许对抗他一个眼神,他们都要用尽毕生能力,还未必成。 “且,市井大小都在传论,二皇子……有养外宠的兴趣,如此,我不过从这坑再迈入另外一个坑罢了!” 若尘:“……” 这小公子,倒活的清醒!亦对自己的容貌有几分自信。 他要是知道,自己现被抹去记忆,全都是为了他,他现在还会这般说不。 若尘被他气笑了。 “那你知道那……” 若尘本想说他知道那外宠叫什么么,但脑子里突然一电光闪过,话就卡在了嘴边,突然便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就像他跟着古瑟在说书楼听别人八卦这二皇子的事,一旦会暴露古瑟的话,他们就立马一顿,忘茬了。 “知道什么?” 古瑟望着微张着唇话说不下去的若尘,纳闷的问了句。 若尘微僵,卡的瞬息又回归正常。 “嗯,没什么!” 顺口就应。 古瑟则皱紧了眉头,盯着若尘失了神。 这情况,他在说书楼已经常见了。 好像,谁都可以舆论那二皇子有外宠之事,但谁都没法点名或说出他养的外宠所有的名讳。 只要一提及,就跟现在的若尘一般。 所以,若尘刚才也想提那二皇子心念的外宠人名讳? …… ——二皇子能用心头血解一介妖神哥哥的迷药,可见,这二皇子应也是奇特之人…… 然,这一切,到底是那二皇子为保护自己外宠而有那个能力让世人这般,还是……? 自己跟这二皇子……许是有甚关系?因为他身边说爱自己的妖神,白月卿?……他是为瞒住自己什么?! …… 若尘也这般,他想问,也未必能回答出来,索性不难为他跟自己了。 古瑟了然的点点头。 “嗯,……你伤,痊愈了吧?” 思及之前他的伤势,古瑟认真的问了句。 “嗯。” 突然的关心,若尘意外的愣怔了下,点头应了。 古瑟望着他欣然微笑了下。 “嗯,……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东西等下我让下人收拾便是。” “好。” 若尘还在有些纳闷自己刚才卡壳的事,顺着应了起了身,瞄了眼古瑟平静的神色,安心的转身离开了。 去花楼……若是那目中无人的小公子知道自己带他去花楼,估计又得训斥自己一顿了! 翌日。 若尘互手站靠在车辇上,思及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免头疼。 没等他头疼完,古瑟已经披了大氅出来了。 一眼瞟见,头更疼了。 他眉梢跳了两跳,自苦笑的勾了下嘴角,然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走过去撩了帘子。 古瑟走近同他微笑着道了句。 “辛苦了!” 便低头上了辇。 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那小公子知道了,指不定怎样训自己。 若尘叹了口气,跳上辇,无甚兴致的赶着走了。 冬天阳光较少,阴沉沉的天空比较寻常,这日天气亦不见阳光,但,街上依然热闹繁华,各种叫卖声不断,偶有富家车辇行往。 古瑟他们的车辇刚驶到街上,迎面即驶来一辆豪辇。 两车辇迎面擦肩而过,一阵风起,撩起了对方车辇的帘子。 视线正落窗外的古瑟无意一瞟,对方容颜一瞬入了自己眼帘。 古瑟蹙了眉头。 这面容……怎的有点熟悉? 蓦然,一剑刺入胸口坠入悬崖的场景晃入自己脑海。 ……朱阳箐?! “若尘,停车!” 帘子外的若尘懵然,手上反应的便拉了缰绳,车辇一惊,安稳停了下来。 若尘一停车,古瑟撩开帘子伸头出去望着那辆远去的车辇问若尘。 “那辇去的方向,是哪里?” 若尘着他的视线瞄到了那辇的尾影,想了片刻。 “出城!” “呵,跟上去!” 若尘话音刚落,古瑟兴致的轻笑了声,缩了进去。 若尘:“?……” 那不是朱阳家的辇子么,谁去城外做什么? 若尘纳闷的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调转车辇乖乖跟追了上去。 一路跟着出了城,那车辇停在了皇家陵园附近的林子里,若尘驾着车辇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两车辇于林子里一前一后,数米远的距离。 看着那上面的人从辇上下来,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立于风中远远的瞧着他们。 望着那人眼眸上的白绫,早跳下辇的若尘心突然紧促了下,略为有些担心的瞄了眼从辇上撩帘下来的古瑟。 这小公子,许是瞧着了是他,才刻意跟过来的? 这是要复一剑之仇,还是……他笔记的予药之结? 清风拂面,凉嗖嗖的伴着股入骨的寒意。 三人遥遥对望着,华缎飘曳,肆意的于风中飞舞。 下辇来的古瑟朝对方走近了几步,嘴角噙着浅浅温和的笑意,眸中带星的那种单纯模样。 “朱阳公子?!” 将朱阳箐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后,视线落在他眼眸处的白绫上,歪着脑袋轻笑着招呼了句。 对方虽看不清他面容,却依旧嘴角微勾,欣然一笑,儒雅接话。 “嗯,……古公子追随这么远,可是有事?” 虽有笑意,但无生气的牵强僵硬。 这人,果然是认识自己的! 古瑟深呼吸了口林子里让人放松的气息,四下扫了眼这自然的景色,很是舒畅,心情极好。 他微笑着歪头。 “自然!” 他低头理了理自己衣袖,嘴角笑意不敛,悠闲开口。 “我是失忆了,但……朱阳公子,应是不会?” 一闪凌厉的目光瞟了眼朱阳箐,轻飘飘的话莫名有股压迫威胁。 白绫下,朱阳箐眼里没有光,黯然的眸色无风无澜。 他细瞟了眼来与自己寻仇的古瑟,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沉默了片刻,敛了笑意。 “那一剑是你自己冲上来的,与我无丝毫干系!” 古瑟依旧嘴角噙着笑意,做无力的叹了口气。 “我是来算旧账的,朱阳公子……该不会忘了,曾经的你,做了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具体对自己做了什么,问若尘,若尘不愿说,所以现在,他只能在这硬撑着唱了,希望他跟着自己坑跳。 不是算前几日那一剑之账的? 旧账……? 对他的旧账吗?那可多了,他指的那个呢? 算了,不管哪个,反正自己是做了。 只是,这小公子,被封了记忆,突然就仇恨起来了? 曾经都未曾找自己算了,现在来……? 想了想的朱阳箐眉梢一挑,无谓开口。 “呵,时过境迁,事情多了,不太记得了!……不过,古公子若是想寻仇,寻便是,朱阳随时恭候!” 闻言,古瑟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将他打量了一遍。 二话不说,抬起手灵力聚集欲显利刃。 手上的光芒稍闪现了丝,他一眼瞟到若尘腰间的剑,走了过去自行拔了出来,举着打量了眼,一边道。 “朱阳公子爽快性子,古某喜欢!” 话落,于眼前欣赏的剑横向一甩,指了对面的朱阳箐。 “动手吧!” 边上的若尘眉头皱成了沟壑,无语的瞟着他高调的模样。 “他是大夫,能救人,亦能杀人!” 低声同古瑟挤了句,算没好气的提醒。 闻言,古瑟的眼眸亮了。 他意外的瞪着眼睛缓扭头望向边上的若尘,顿了那么几秒。 “是吗?……那杀了,岂不是可惜了?” 故调侃了句若尘。 若尘:“……” 他们俩私自的对话对面的朱阳箐听的清楚,他眉梢暗自跳了下,觉有些好笑。 小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朱阳箐微勾着丝嘴角,从自己腰间摸出了那把折扇,一把儒雅的挥开于身前。 “古公子只管动手便是,凡事无从绝对,善良的人不一定永远善良!” 这意思,是说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古瑟收回同若尘对视的目光,盯了眼对面的朱阳箐。 “呵。” 轻笑了声,眸色一敛,提剑晃了上去,一剑劈在了朱阳箐迎备挡撑的折扇上。 至此,激烈的打斗拉开了帷幕。 若尘站在原地,伸着欲制止的手,无力的叹了口气,缓放下了。 ——自从他家公子在世时,那次动手扇了古瑟一巴掌被他家公子训后,他再没生过对古瑟动手的念头,无论古瑟如何任性,他虽以看顾弟弟的心思护着,但怎样都生不出来动手的念头。 就像现在,虽然很想揪着他耳朵给拎回去,但还是忍了。 第282章 古家以外,却有疼你入骨的人…… 两人于树木间斗得激烈,两车辇旁,各自的‘车夫’站的规矩,就那样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于树木间激斗穿梭。 无数枝叶被劈落,树叶纷纷飘落,在枯黄的地面洒了青绿一片。 树木间一个晃影窜过,未曾着落想落的枝干,骤然后面一影窜出。 砰的一声,一影被从半空撞坠落了地上,一阵尘烟起。 即后一抹青影瞬息跟闪上,窜进了那尘烟中。 待尘烟散尽,古瑟手里提着长剑,剑尖的方向指的是捂着腹部嘴角带了血迹站着的朱阳箐。 朱阳箐眼眸白绫于风中扬的悠闲飘曳,白皙的皮肤衬上那嘴角的血迹,使得他看起来凄惨落魄美人的美感。 古瑟眸眼带笑,瞧着他嘴角的血迹打量了一眼。 嘴角一深勾,挥剑刺向他的脖颈。 朱阳箐见势并不慌张,反倒视死如归的仰起脖颈缓闭了双眼。 然。 古瑟刺去的长剑至一半,倏地又顿住了。 稍犹豫了秒,收了回来,猝不及防一脚踹过去,将朱阳箐踢飞了出去。 又骤然一个晃影,跟上,立了摔趴地上的朱阳箐面前,看着他爬撑起上半身连着咳嗽了几声,吐了口鲜血出来。 他倒是不急,悠悠的将他打量了遍,散漫的瞧了眼蓝天白云,不急缓然开口。 “朱阳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竟然没同若尘说的般,对自己暗自用毒? 朱阳箐没有力气回答他,喉咙涌上来的血呛得他直低咳,血也溢过他指缝流了出来。 啊,自己不小心踢断他肋骨了? 看着吐血的朱阳箐,古瑟皱了皱眉头,略有恻隐。 他顿了顿。 “他们说,你曾于我亦有恩,看在那恩情份上,我可以不计较……” 故悠闲散漫的道着,他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修长如玉的手,稍作警告。 “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我间,到底有什么事,那药,又是什么情况?” 捂唇低咳的朱阳箐一顿,缓放下了手来,敛着眸眼打量了一眼单纯的古瑟。 突勾唇一笑,道。 “呵,想知道?” 反问着,慢悠悠吃力的爬站了起来,无谓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古瑟见他笑的轻佻,微皱眉细打量了他眼,犹豫了几许。 “嗯,你若说出实情,我便不计过往,饶你一命!” 话是这么说,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他。 这小公子话虽说的高傲,但并非不实。 他说杀人,那他也是敢做的,就像……杀他自己哥哥古粼一样,还有曾经的太子,以及……动他哥朱阳枢一样。 但是,他都未曾想过要活着,死字对于他来说,并不受要挟。 不过,曾经的这小公子向来坚强,这次失忆后,知道自己曾经的所有,他又会如何? 朱阳箐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左右扫了眼,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血要往哪擦时,他的小斯看情势稳定了,慌从辇上拿了块手绢过来恭维的递了他。 他先擦了嘴角的血迹,一边擦手上的血,同古瑟微笑着平静的道。 “古公子若想听,辇上一叙,如何?” 古瑟微顿怔了下,没想他那么爽快,好像都不用要挟? “嗯!” 古瑟犹豫了几秒,点头应了。 朱阳箐望着他意味深长的微笑了下,捡起地上的折扇插回了腰间,转身去爬上了自己的车辇。 跟着挤上辇的还有若尘,都同时挤在了朱阳箐的车辇上。 古瑟:“……” 朱阳箐:“……” 望着坐古瑟对面的若尘,他们俩人似有些无语。 奈何……还都赶不得。 都尴尬的对望打量了一眼,朱阳箐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打破安静,视线落在古瑟面上不急道。 “古公子……想从哪听起?你的过去我都知道,他们不愿说,我可自是愿意的!” 说着似挑拨的望了眼边上的若尘,若尘白了他眼。 “你能说,说便是!” 有能耐,最好把他跟那小皇子的事说给他听,省的他瞎操心! 闻言的古瑟眉梢双挑,亮了眸色,微笑着思量许。 “嗯,那朱阳公子请说说,当年,你予药之事?” 啊,从最初始讲么? 朱阳箐眯眸细看了眼期待的古瑟,勾唇一笑,想了想,开始道。 “这个嘛?古公子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失忆吗?” 古瑟茫然轻摇头。 朱阳箐意料微笑着瞟了他眼,放松的向后靠了辇壁上,疲倦的神色,平静的继续道。 “第二次!……你是古家最小幺儿,上面算有三位哥哥,一位阿姐,但因为你母亲是丫鬟身份,所以于古府过的并非古家少爷的日子……” 朱阳箐说着,没了之初的兴致,越说着,越发觉得恻隐了。 他偏开了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望了撩起了帘子的窗外。 “你本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脱离古家,却没曾想,最后十年寒窗苦读的功果,被你哥哥古岑代替了,他们对你用了能失忆的药!……而这一切的主导者,便是你……父亲。” 听到‘父亲’两字,本凝重紧蹙眉头的古瑟无由心底狠狠一痛,像是蓦然被人拿了把剑刺了自己胸口,痛的窒息。 他瞳孔跟着朱阳箐的话一缩,心口一窒,慢跳了半拍,跟着,呼吸也极其艰难般。 为不让人发觉,大氅下他默默的伸手捂了自己胸口,感受着那么实质的痛。 ——这样的感觉,显然,朱阳箐是没有撒谎的! 古瑟暗沉了眸色,忧郁的目光低垂了下,后又平静的抬起望着朱阳箐。 “所以,那能使人失忆的药,便是你给的?” 他想不出其他,也不敢问其他。 他怕事情的真相,现在的自己承受不了,选择了暂时的躲避。 “对!……这,或许就是你现在惦记的,与我有仇的事宜吧。” 朱阳箐果断回应。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的复杂让人难以接受,至此,古瑟也大抵明白,若尘他为何不跟自己提及过去的原由了。 古瑟低了头,垂了眉目,大氅下捂胸口的手,手指缓缓屈起握成了拳,又……无力放下,摆了自己腿上。 半晌之后。 “欺君罔上……没人降罪吗?” 这些,真的能瞒过宫里的人? 古瑟始终低垂着头,话落都未曾敢抬起眉目,怕他们看到自己的异样。 辇内气氛突然窒息般的冷凝,有忧伤在蔓延。 片刻后。 “你的身份虽只是古家不受待见的小公子,但,古家以外,却有疼你入骨的人……!” 朱阳箐说这话时,情绪低落,甚至有着几丝嫉妒。 曾经有他爱的人轩辕颜,现在却有那小皇子轩辕时吟,此朝有能力能自由任性的人,都围在他身边绕了! 闻言,古瑟眸色震惊一艳,倏地抬起头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朱阳箐良久未曾回过神来。 许久。 “什么意思?” 古瑟还是有些迷惘。 望着古瑟单纯迷惘的模样,朱阳箐笑了,酸涩的。 他无谓的瞧着茫然的古瑟轻然一笑,幽幽道。 “许是皇室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罢了!” 这话于现古瑟而言,甚是深奥,他听不懂。 他望着朱阳箐皱紧了眉头,思忖了那么许。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人,怎么突然说到皇室,便不爽快了? 朱阳箐顿了顿,瞄了眼边上紧盯着他的若尘,后轻叹了口气。 虽未明白若尘是让他说,还是不,反正他是打算说给这可怜的小公子听了。 他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 “其实……” 刚欲开口说有关轩辕颜跟他的事,他突然脑电一闪,脑子蓦然空白了,到嘴边的话突然就没了,骤然便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来着了。 朱阳箐‘其实’两字后其实不下去了。 两人期待的等着,结果是…… 三人相对望了眼,即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没了下文。 朱阳箐:“……” 若尘:“……” 古瑟:“……” 朱阳箐手指挠了把自己的额头,挂了冷汗。 因为要说什么来着? “你刚才不是说,把我们不愿说的,都告诉他吗?” 若尘斜目瞟着他,示意的瞟了眼古瑟,添油加醋。 到底是他们不想说,还是他们都一样,说不出口了? ——那古玟,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朱阳箐眉梢跳了跳,尴尬一笑,蹭了把自己鼻尖笑着道。 “对不起古公子,你们的事,我参与不了!至于……” 撇的可真干净。 他古家的事,他可有兴致说的,特别是他亲手杀了自己哥哥,他哥哥霸占他妻子的事…… 但若尘没给他这个机会,瞬息打断了他。 若尘白了他眼。 “皇家的事你既说不出,其他的事,你便不用跟他说了!” 若尘话音寻常冷漠,但朱阳箐听的出他对自己有要挟。 他瞬息即闭了嘴。 若尘曾是轩辕颜的侍卫,如何拿捏他们朱阳家,他自是清楚。 所以,朱阳箐于若尘,还是忌讳的。 可是,好不甘啊,竟被一侍卫给拿捏了。 但又能如何,轩辕颜虽然不在了,但他的侍卫依然能替他在他们朱阳家面前护得眼前这小公子的一世周全! 朱阳箐内心不甘,带着神色不做掩饰的黯然了几分。 他靠在辇壁上,沉深的叹了口气,无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颓然的道了句。 “古公子,能说的,我都说了,想说的,我跟他们一样,有心无力!” 说着放下捏鼻翼的手,望着古瑟。 “请下辇吧,我无事可奉告了,我还有事,便不陪公子多唠嗑了!” 古瑟有些呆茫黯然。 他呆呆的望着朱阳箐,沉默了片刻,没有执着,了然的点点头。 “嗯,……多谢!” 犹豫着,起身躬着身子下辇去。 “不过,我可以告诉古公子,古家正常的子嗣,只有古岑了!” 古瑟刚转过身去,未曾下辇,身后的朱阳箐突然道了句。 若尘:“……” 若尘瞪了眼故意多嘴的朱阳箐,冷着眉目未来得及开口,古瑟骤然顿下了脚步,微犹豫了许扭回了头来望着朱阳箐。 “什么意思?” 紧蹙着眉目,不安的俨然问了句。 刚才还正儿八经的朱阳箐被若尘一瞪后,不敢再多言,为圆话,摆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摊双手,笑着道。 “呵,古公子这么聪明,自己猜呗!” 这回换古瑟瞪了他眼。 真后悔踹轻了! 古瑟皱眉瞪了他眼后,直接下了辇,若尘瞟了眼朱阳箐后即随后。 待他们两人一下辇,车辇便离开了,朝着皇陵园陵去的。 两人站在原地望着车辇远去。 若尘目光及早收回,落了古瑟面上,显得有几丝担忧。 但古瑟目光一收回,他立马收敛了。 尽管很快,古瑟还是看到了。 他垂眸望了眼自己的脚尖,轻叹了口气,转身向自己车辇走去。 “过去的事,你既不愿我知道,我便不去问了,放心吧!” 以刚才朱阳箐下圈套的精锐眸色,就算有什么,他也暂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谁好,不好,他还是拧得清的! 叠合朱阳箐的话,加上若尘不愿告诉他的过去,他便知道,自己的过去定然是不堪的。 既如此,过去,便过去算了罢。 听着古瑟的话,若尘松了口气,犹豫了许,即跟了上去。 “你只要告诉我,古家……还好么?” 走到辇边,古瑟蓦然顿下脚步,盯着辇口的帘子问跟上来的若尘。 突然的顿步跟问话若尘微顿,顿了一秒。 “挺好的,白月卿……一直都有替其护着的!” 若尘于这事,很坦白。 也是为让古瑟放心吧,有白月卿这妖神庇护,他必会安心些,或说,更有说服力。 听到‘白月卿’几字,古瑟心底沉了沉,叹了口气,点头。 “嗯!” 应后,利落的上了辇。 第283章 他是帝王,我们间……是不可能的! 刚上辇坐下,古瑟即捂唇低咳了声。 他拿开手来看时,手上是一手的血,看到自己手心的血,他不急不慌的从衣袖拿了块帕子,嘴角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帕子又收藏回了袖口里。 白月卿说他哥的药伤他身体,果然不是骗人的,这灵力一运行,自己身体便受不住了。 看来是真得好好养养了! 辇外若尘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他低咳了声便无动静了,以为没什么,赶了辇就往回走,朝里问了声。 “现在去哪?” 辇内的古瑟沉敛缓了缓气息,平静开口。 “回去吧,花楼改天去,今天累了。” 哼,小鬼,怎还想着去花楼? 算了,估计过几天,他便忘了这茬了。 “嗯!” 若尘低沉应声,没再多言。 —— 车辇在锦瑟轩门口停了下来,古瑟刚下辇,便看到古玟立在府檐,像是刻意在等着他一般, 也没错了,是刻意在等着他了。 檐口的风将他的长发衣衫吹的悠扬,颀长挺拔的身影,优雅而华美,如水墨丹青般的绝美清圣。 下辇站定理了理衣衫放下动作的古瑟望着他呆了呆,瞟了眼去安置车辇的若尘,平静的走了上去。 “月卿?” 意外的唤了声。 古玟瞟着离开的若尘眸色冷清,听到声音再度落古瑟这时已然温柔,他稍勾了丝嘴角,微点头轻应。 “嗯。” 平静的应着他私下将古瑟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伸手替他拢了拢肩口的大氅。 “你身体未曾愈痊,便不要随意动用灵力了,恐留下病根。” 对于古瑟打架的事说的直白。 闻言,古瑟微愣,诧异的望了他眼,垂低了眉目,静静的应了声。 “嗯,走吧,进去了。” 虽然很感激他的用心担心,但被人监视束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古瑟自顾朝府中走去,留古玟在门口微愣了许。 他深呼吸了口气,平静的跟了上去。 到屋中刚坐下,古玟立在门口犹豫着未曾跨进去。 坐下倒了杯茶喝的古瑟诧异,放下茶杯扭头去看他,茫然了会。 “怎么不进来?” 古玟神色黯然,斟酌了几秒。 “你的伤,我,给你看看?” 看来,他在门口等着,真的只是因为想替自己治伤了,若他不愿,他便又藏书房了吧。 古瑟微怔,眸色一艳后,又稍暗淡了下去。 他就坐桌边,遥遥的望着他,轻点头。 “嗯,可以的!” 难为他有心了,他也不想这样处处避讳他的,只是…… 但,不管怎样,他能为他庇护古家,他都应该当感恩。 也或者是因为真的心喜,他一代尊贵的神,才与自己面前这般小心翼翼。 闻言,古玟眸色意外一惊艳,即嘴角扬了笑意来。 “嗯。” 点头应着,抬步跨了进来,朝他走了过去,在他旁座坐了下来。 看他坐下,古瑟自主便将袖子撩起些,手摆了他桌前。 古玟也不犹豫,看了眼,手指搭了他手腕脉搏处。 片刻后。 “昨日……对不起!” 古玟蓦然低道了句,视线落在古瑟的手腕上,不曾敢抬起。 半晌,对方都没有回应。 良久后。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心不由己罢了!” 古玟搭古瑟手腕的手指微颤了下,即又指尖灵力的光芒散发,丝丝缕缕的沁入了古瑟手腕处。 他垂着眉目,视线无心落在其上。 “伤势还好,但最近还是不要动用灵力的最好,恐伤到经脉。” 无缝的只接了这话。 闻言,古瑟微怔,呆呆的望了许他垂着的眉眼,视线缓落在他替自己输灵力的指尖上。 “……嗯!” 听古瑟又显安静,古玟抬起眉目望了他许。 犹豫片刻。 “……那宫中之人,是之初的三皇子,现当今皇上,他与我方便过,于天下百姓,我亦不能见死不救。” 蓦然的解释,古瑟心底无由一紧,稍有紧张。 古玟则解释的黯然,眸色暗沉忧伤,因是觉对古瑟有愧。 他顿了顿,又道。 “他自幼羸弱多病,亏他皇叔救助,但,借的灵力,若不练化成自己的,他……同样无法寿终正寝……” “瑟儿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看古瑟听的失神,古玟下意识的问了句。 被点名,古瑟回神,抬起了眉目来,盯着古玟望了那么许,视线有些复杂。 “嗯,能懂!” 古瑟点头轻应,比什么时候都平静,亦应的真诚。 反正对于他而言,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他的权利与自由,他又不能说什么。 唯一让他有所动容的是,他与之牵扯的,竟然是当今圣上? 果然,这轩辕皇室一族,都有对男子有特殊感情? 那,二皇子的传闻,必不是虚的传舆了? 唉,这朝代,是要彻底变了? 适时,古玟收了灵力,放下了手,轻呼了口气,视线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显得犹豫。 古瑟亦收了手,正放下衣袖,感觉他欲言又止,顿下动作抬起头微蹙眉意外茫然的望了他眼。 “想说什么?” 被看透,古玟微顿了下,偏开视线,去拾壶倒茶。 “他拿你做要挟,让我做本朝国师……” 索性古玟什么都说了,免得自己不说觉得他在刻意瞒他,如上次般。 古瑟意外的眸色一艳,难免不震惊。 国师吗……,可不是一般的职位呢。 古瑟失神的望着他,稍许,嘴角轻勾了笑,微笑着真诚道。 “以月卿的能力,自是能担当的,以己之所能,能为百姓做点事,挺好的!” 是吗,他想的,仅只是能替百姓造福? 听着古瑟真诚的话,古玟不由神色黯然了。 他以为,他会介意自己与那人有往来而做异词。 明明他们间…… 有痛纠缠了心底,让他微有窒息。 他捏着茶杯,视线落在那茶杯里的茶水上,无心的望着那倒出激起的泡沫悉数消散。 “他是帝王,我们间……是不可能的!” 古瑟不说,古玟自己挑明,亦表达自己的态度。 闻言,古瑟眉头蹙了蹙,神色表现平静。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头疼的。 这是他们间的事,与自己说有甚用? 且,他们间的事,他真不想参与,他们间要如何,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他知道,他是觉得自己不在乎,刻意跟自己纠结这事。 古瑟神色平静,自己拾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静静缓然道。 “孰轻孰重,权衡利弊,以月卿的身份,自是比我更能衡量,……他是帝王没错,但,帝王也可以有自己的感情,同样,月卿你……也有选择的权利!” 以旁观者道的正义清明,但听到古玟耳里,却如一把利刃刺了胸口。 然,不管他们间,谁喜谁,要选择什么样的路,那都是他们的自由。 帝王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喜欢一个人不是由自己选择的,他亦无奈,但总不能因为身份,便要放弃自己的情感吧。 古瑟自是看的出他心思,但,他心不在此,亦帮不了他。 看他那失魂模样,古瑟本想不多言,但又不忍。 他沉默了片刻,轻叹口气,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起目光静静的望着古玟。 “当然,月卿若是不喜,拒绝便是,不要因为我有所顾忌,他们……要挟不了我!” 且,以他的身份,又何惧别人的要挟? 这话刚落,古玟意外震惊的眸色一艳,怔怔的望着他,有些触动。 古瑟瞄了眼古玟,勾唇自然一笑,拾壶替他手边的茶杯添满,笑着道。 “何况,月卿既是神,又何惧他们的要挟?” 他确实是神,无惧谁要挟,可他恐他被其伤害,他怕疏漏! 古瑟这笑容,阳光温和,古玟望着愣了会儿神。 他……好久没看他这么真心的笑意了,于他面前毫无芥蒂的。 但,一想到他怎样都是不在意他们间的关系,古玟又有些失落。 顿了片刻,他望了眼古瑟替他倒的茶,起了身,心不在焉的理了理衣衫。 “你休息会儿吧,到餐点我来唤你。” 怎样他都不会顺着自己心意在乎自己,他不执着于眼前的话语了。 突然转开的话题,古瑟意外的呆了下,后了然的轻点头。 “嗯。” 正好,他也真累了,想休息了。 也不知道是他所说的那白月翎的药的问题,还是这副身子骨以前就是这般模样。 古玟细望了他眼没有甚精神的模样,没有犹豫,招呼后便离开了。 第284章 就因为他昏迷不醒,才会与你失约,你…… “古公子,王爷他……一直昏迷不醒,这样躺了好几日了。” 回廊间,听雨领引古瑟往他家公子房间走,一面解释。 古瑟默默的跟在身后,听的心不在焉,一半入了耳,一半未入。 王爷……吗? 古瑟脑海一晃而过刚才在门口看到的牌匾——摄政王府。 二皇子轩辕时吟他……什么时候被封摄政王了? 吱呀一声,听雨在古瑟失神之际领着他来到了厢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古瑟骤然回神,望着没有一丝生气寂凉的房间内,打量了一遍,扭头望着边上的听雨面上。 “你家王爷……住这里?” 奇怪的问了句。 大冬天,屋子里怎的没有燃火炉?竟这般的清冷? 听雨恭维的微笑着点头。 “嗯,古公子进去看看吧!” 朝古瑟恭敬低头后转身走了。 古瑟愣在原地,想问的话卡顿嘴边。 他轻叹口气,抬步跨了进去。 绕开屏风,来到床榻前,那熟悉的容颜入了眼帘。 床上的人轻轻的闭着双眼,很是平静模样,但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就像……安静的沉睡了过去。 古瑟心口一滞,蓦然慢跳了半拍。 顿了几秒,才僵硬的走到床边,站在端口,他紧紧的盯着那不动的人儿,心跳紧张的加快。 犹豫了片刻,伸出了手欲去抚那人的脸颊,试探他的温度。 手僵顿在半路,犹豫了好一会,才轻落在了那人的脸颊。 热的! 感觉正常的温度,古瑟心底松了口气。 他轻坐了床沿,带着将刚才的那口气舒叹了出来。 静静的瞧着床上的人,片刻。 “听说……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因为梦魇了吗?” 突自低喃,不知为何,看他这样躺着,他心里好像很难过。 半晌,对方都不曾应他,他苦笑了声。 “是因为……伤的太重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时吟不顾自己安危替自己保暖治伤的情景,古瑟心里越发的窒息难受。 蓦然间,他感觉自己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好像有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僵顿了许,他木讷的抬起手,抹了把自己突然湿润的眼角,拿到眼前来看,晶莹的泪水湿润了他的指腹。 ……果然是泪? 望着自己指尖的眼泪,古瑟呆了一呆,觉得莫名其妙。 更奇怪的是,看着那人这模样,他的心……竟然会疼,莫名的心疼难过,甚至窒息…… “咚咚咚!” 突然,一道敲门声响起,他心一惊,模糊的视线瞬息清晰。 躺床上的古瑟盯着幔顶呆了一呆。 刚才……是梦? 可是,自己胸口的痛觉怎么会这么真实? 兀自缓抬手,摸了把自己眼角,拿到眼前来看。 指腹是湿润的,清晰的泪液。 自己做梦竟然哭了?还哭的这么真实? 为他? “瑟儿,醒了吗?” 没思绪明白,这时门口的古玟轻问了声。 回神,古瑟慌擦了眼角的泪,深呼吸缓了气息平静的应了声。 “嗯,醒了,进吧。” 应着,自行坐了起来。 吱呀一声,古玟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送餐点的下人。 下人摆下餐点后都下去了,古玟走到了他床边,将他的气色打量一遍。 “感觉好些了没?” 关切的问了句。 古瑟下床穿戴,一边应着。 “嗯,无大碍。” 古瑟整理着衣裳,瞟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拿了大氅来的古玟见他望了眼天色,不解的问了句。 “怎么了?” 大氅顺势披了古瑟身上,细心的替其系了带子。 古瑟冗长的轻呼了口气。 “没什么。” 待古玟替他系好带子,便去了桌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那梦是否是真假,那小皇子…… 古玟去妆台上取了根发带来,站古瑟身后替其绑了发半腰,乌黑的长发就那样松垮垮的束在他身后。 “那二皇子现是王爷了吧?……被,封了摄政王?” 古玟刚坐他旁边,古瑟拿了副碗筷放了他面前平静的问了句。 这话,算是着梦境随口一问。 古玟一惊,诧异的盯着他望了许。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轩辕琦有那打算,刻意跟他说过,但还没下旨。 闻言,古瑟倏地的眸色一艳,毅然震惊。 梦境竟然有一半是真? “……下旨了吗?” 迟疑了许,他又确认的问,没回答古玟的话。 “圣旨是拟了,但还未曾下旨。” 古玟眸色微敛,望着略显沉默的古瑟目光复杂了几分。 “你问这个做什么?” 稍顿后,古玟下意识的问了句。 “啊,没什么,随口问问。” 古瑟回神随口应声,拿了筷子便夹菜吃饭,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看古瑟不愿继续,古玟亦选择了沉默。 只要古瑟不怎么愿说话,他们俩坐一起相对都是沉默的。 这日亦是这般。 用了餐点后古玟又替他把了次脉,输了些灵力于他,交代他早些休息后便离开了。 翌日,古玟陪古瑟用了早餐,说朝中早朝册封他国师之位,便一早离开了。 到底,他还是接了这国师之位。 古瑟并不意外,不管于他接不接,都不是他希冀的。 但古瑟发现,自从上次他的猜测之事后,古玟进宫做什么,他都会跟自己说明,从不瞒自己。 趁着古玟进宫,他随若尘去了朗月轩。 是刻意去送手炉跟那神秘人给的戒指的,还有还他上次穿走的衣裳。 亦,想证实自己的梦境到底有几分真实。 若是全应验了,如那神秘人所说,自己手上的戒指关键时候能保他命,也希望,另一枚,在关键时刻能帮助这小皇子吧。 失神中,车辇突然停了下来。 古瑟下辇后,立府邸前,仰头盯着那牌匾失了神。 他当场来的时候是空间瞬移过来的,虽没看到牌匾上的题字,但出府的时候刻意瞄了眼。 明明是‘朗月轩’的,这会儿,已经是实实在在的‘摄政王府’几个威正大字。 皇宫的人,速度可真快! 是吗,真的成了摄政王啊…… 望着那威严肃穆苍劲的几字,那压迫的气息仿压了他心口,莫名沉重疏远。 盯着那牌匾失神了半晌,回神,古瑟同他身边抱着东西的若尘轻轻道了句。 “东西送府上去吧,我在这等你。” 若尘同他看牌匾的视线收回,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有几丝疑惑。 不是说要去看看他吗,人都到跟前了,怎就…… “你不进去?” 若尘迟疑的问了句。 不晓得这公子突然纠结什么。 古瑟神色平静,清尔的风轻轻的撩曳着他的发丝,使其公子清纯如玉灵动,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不争不抢。 他不急的扭回头望着身边稍站后一步的若尘,打量了一眼。 “不了。” 淡静的话,很是果断。 他犹豫的望了眼若尘,本不想再说什么。 视线再度落到那牌匾上时,又无澜的叮嘱了句。 “若是……王爷未曾苏醒,切记将那香袋里的戒指叫其府上的人给其戴上!” 闻言,本跟着平静的若尘眸色一惊,震惊的瞪大了眸子盯着古瑟,失了会儿神。 片刻后。 “你知道……轩辕时吟陷入了昏迷?” “——就因为他昏迷不醒,才会与你失约,你……” “若尘!” 既然他知道了,若尘便顺着说,并替其解释,可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古瑟打断了。 蓦然的喝止,若尘都惊震的呆了下,愣是闭了嘴。 古瑟俨然喝止若尘后,神色又平静无澜,一副淡静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模样。 他扭头静静的望着不服的若尘。 “人曾是有权有势的二皇子,现又是能执政的摄政王,与我们……这种寻常百姓,何关系?” 啊……,若尘要被这小公子气笑气疯狂了。 这小鬼,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了什么? 是甚原由使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的? 若尘鄙夷的白了他眼,不想跟他争。 “那小公子你知道,自己拥有的钱财,可以买下整个皇朝了吗?” 若尘本不想同他说的,但看他老是这般卑微低矮模样,实在憋屈。 ——他公子手下的财富,可以倾覆买下整个皇朝了,而这一笔财产他都留给了他。 闻言,古瑟瞳孔一缩,震惊的瞪圆了双眼。 痴痴望了半晌若尘。 “……此话真假?” “真,你看我像是骗你的吗?” 若尘很是不悦,亦没好气道。 又怔了那么许。 古瑟白了他眼。 “那你不早说?害我……还打算把你给当卖了出去,自己在外置处房子……” 不管白月卿如何不放手,但总住别人府上终归不方便,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若尘:“……” 怪不得最近他老是盯着自己看呢,原是在掂量自己值几个钱? 若尘白了他眼。 “你要是闲的慌,市集上那‘锦瑟和鸣’茶馆,去管管,别整天想些没用的!” 这小公子,看他执着于修炼,那馆子的账都是他一直在替他管理,这倒好了,闲得想把自己给当卖出去了。 …… 古瑟意外欣喜后,又黯然了,沉叹了口气,视线落了那牌匾,瞄了几眼。 “去吧,我在这等你。” 还是不肯去。 要不要跟这府上之人扯上关系,跟有没有钱无甚关系。 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尘盯了许不知道在执着什么的古瑟,无力的叹了口气。 “那钱财的钥匙在轩辕时吟手上,要不要,便看你自己决定了!” 若尘丢下这话,抱着东西入了府去。 古瑟:“???……” 他该不会是故意诳自己开心吧? 什么他的钱财在这皇室人轩辕时吟手上?他怎么不说整个国家本就是自己的呢? 之初还半信半疑,若尘后面这句一补上后,古瑟半丝都不信了。 第285章 古公子,新皇有请,还请跟奴家走一趟呗? 这若尘,竟也会诳骗自己,逗自己宽心? 古瑟望了眼牌匾上的‘摄政王府’几字,瞟了眼若尘身影消失的门口,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车辇上。 —— 之初尽想着攀点关系混个官职,这会儿却…… 这小公子,若尘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是因为那传闻? 果然,不是自己心喜之人,对此避之而不及了。 今后这小皇子……道阻且长啊! 若尘入府,府上侍卫从没拦过他。 小斯引路让他见了听雨,听雨带他去见了时吟。 “命是保住了,可是……甚时候醒,太医也拿不准。” 听雨神色担忧黯然,望着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时吟叹了句。 躺床上的时吟青丝柔顺的散铺在其身上,整理的很好,轻闭的眉眼似温和,没有了那整齐肃穆的装束,显得他温润了许多,没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寡淡。 明明没有什么血色的容颜,嵌着那精隽英俊的眉眼,却让其看起来越发的超尘。 送还的其他东西若尘顺势给了听雨,听雨顺手递了边上候侍着的下人,只那香包装的戒指若尘戴在身上还未给。 盯着的若尘轻叹了口气,低头拿了出来,递向了听雨。 “这东西是我家公子让其给你家公子的,你给他戴上吧,看能不能有些作用。” 闻言,听雨回头盯着他手上的香包愣怔了许,僵了那么许,接了。 他以为是那古公子求的平安符,虽或许没什么作用,但也是一番心意,又或……心诚则灵呢? 盯着打量了几眼,犹豫了许,走到榻边掀开他家公子的被子替其绑了他公子的腰间。 他家公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褒衣,不方便系,他就绑了那上衣的带子上。 若尘:“……” 未等听雨替他家公子盖上被子,若尘无语的叹了口气,走了上去,扯下那香包,将里面的戒指倒了手心,捏在指上,拿起他家公子的手顺势就套了那右手无名指上。 听雨一脸呆懵让开位置,就惊诧的看着他利落的操作了。 若尘给其戴上后,其手重新规矩的摆了时吟身上,被子顺势就盖了。 他直起身,退开几步,望着榻上的人。 “若是一直不醒,你最好还是去找他母亲母家人吧,若是这小皇子就这样在人间这样没了,指不定人间便要遭殃了!” 认真诚然的提醒了句。 听雨沉默着,顿了须臾,他才沉深的叹了口气接话。 “嗯,知道!” “嗯,我先走了,我家公子还在府口等!” 听雨话音未落,若尘便接了话,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听雨回神意外的望了他眼。 “他怎……不愿来看公子?” 若尘刚走到门口欲跨出去,听雨迟疑着不忍问了句。 明明这一切都是为救他,他家公子才…… 若是他家公子知道他连面都不愿见,他……会有多难过? 若尘骤然一僵,抬着的脚犹豫了许,收回来。 他不知道这小皇子昏迷了是否能听到,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公子的心思,他一样难过吧? 沉思了片刻,若尘扭回头来,瞟了眼床上的人儿一眼,认真的望着听雨。 “公子他不便,你知道的。” 这话,可不是一般的有含义。 对,他被古玟束缚了! 听雨呆木了片刻,望了眼床上的时吟,后望着若尘了然点头。 “嗯!……古公子就拜托你了!” 若尘细细的瞟了他眼,视线落在榻上时吟的身上。 “这是我分内的事!” 果断的道,后毫不迟疑的走了。 听雨望着若尘离开,盯着空荡的门口半晌,收回视线,担忧的落在家公子的面上。 片刻后,冗长的深呼吸叹了口气,退了出去轻掩好了房门。 屋内瞬息凝静。 若尘从府上出来,才走到辇边,一豪辇迎面驶来,停了他们面前。 若尘半转身,看着辇子停后,跟行车辇一身宫服的小斯躬趴地上,帘子由另一驾辇小斯撩开,一人手持拂尘,一手提着华服踏在小斯背下了辇来。 看着这阵势,若尘皱了皱眉头,嫌弃鄙夷表情。 那人下了辇后,手上拂尘一甩,先是打量了一眼若尘他们的车辇,高傲的神色,在落到若尘身上时,顿了顿,微收敛了些。 他走到若尘面前,兰花指一翘,微欠了欠身子。 “若公子!” 倒恭恭敬敬的唤了声。 若尘神色淡漠,转正身将眼前太上皇面前的大监扫量了一遍。 “嗯,公公来此,可是看望二殿下?” 碍于若尘是轩辕颜的侍卫,这大监倒是十分客气。 大监微笑着,笑的神秘。 他瞟了眼若尘身后的车辇。 “奴家是奉命来接古瑟、古公子的!” 闻言,若尘眸色瞬敛,蹙紧了眉头。 他不悦的将大监扫量了一遍。 “奉太上皇的?做什么?” 冷然问了句,神色明显的不喜。 这前皇都退位了,竟还欲折腾什么,不会趁那小皇子昏迷,突然又对这小公子下手吧? “嗐,现圣上他都退位让贤了,这事管也管了,无甚作用,自是不管了,若是公子不放心,一起进宫便是了。” 大监微微客气一笑,微低首恭敬回答。 若尘冷着眉,瞪盯着他不松口。 “找我吗?” 这时,古瑟平静的话音响起,撩帘躬身出来站了辇上。 他瞄了眼近处的若尘,视线落在若尘对面的大监面上,有几丝打量。 清风习习,轻尔的撩曳着古瑟如缎的青丝,丝滑飘逸,唯美如诗画。 公子俊美清艳,气质清和,似有着不争不抢的安静从容。 大监呆了呆,望着他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惊震失了神。 他记得……之前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吧?怎的……? “嗯!……奴家有礼了!” 顿了半晌,大监徒自回神,拂尘一甩,双手抱拳朝古瑟客气的拱了拱。 古瑟微怔,不急不徐从辇上下来,站了大监面前。 他嘴角勾起丝温和礼貌的笑意,视线从那绣着精细繁纹的衣裾缓缓然上移,落在大监面上,即回礼轻低头。 “嗯,大人礼甚了!” 前皇面前的贴身大监? ……为何找自己? 古瑟神色平静,内心却不淡定了,满是疑惑。 大监拂尘一甩,端直了身子,于衣袖拢着双手微笑着将似焕然一新的古瑟打量了一遍,微颔首客气的道。 “古公子,新皇有请,还请跟奴家走一趟呗?” 轩辕琦传召?他突然欲见他做什么? 听到大监的话,若尘眸色略沉,微有意外疑惑。 古瑟望了眼若尘的反应,迟疑了许。 “嗯!……还请大人辛苦带路!” 点头应了,转身上了自己车辇。 若尘:“……” 望着这小公子毫不犹豫答应就去上车辇的背影,若尘沉阴了脸色,很是无语鄙夷表情。 大监望着那小公子上辇的背影,眸色亦深了几分。 无声轻叹了口气,望着若尘客气轻点头一笑,转身去上了自己的车辇,领了路。 若尘望着远去的车辇亦叹了口气,跳上辇,扬鞭不急的跟了去。 “你怎就胡乱答应了?” 若尘无甚精神,丧气心累的朝身后帘子后的人问了句。 辇内的人本坐的端正,若尘一问,他无聊的往后一靠,懒散的单手支了腮,不咸不淡的接话。 “不去,难不成还能推辞不成?” 这是皇上召见,他敢推辞? 若尘在外赶着车辇,挑了下眉,没接话。 都到路上了,还有什么去不去的? 自然了,也不想想他曾是谁的人,可是他那天之骄子的小皇叔捧手心里的人,他不愿的事,谁敢强迫? 古瑟未听到外头人回应,郁闷的蹙了眉头,盯着那帘子口等了片刻,还是没有没回答。 他眉梢一挑,被他给气笑了。 “怎么,被说点子上了?” 他深呼吸了口气,一遍无趣的掸了掸自己衣裾。 “这是当今圣上传旨,可由不得谁的性子!……虽然不清楚缘何召见,那是不想去也得去的!” 正好,他也去瞧瞧,这当今圣上何模样,会不会跟那二皇子长得相似? 如果真是轩辕琦召见的话,若尘倒是不担心,怕就怕……借的噱头。 若尘飘远的思绪收回,无声轻叹了口气,手上缰绳一甩,加快了些速度。 “嗯。” 古瑟说什么,他都只单口应了声,怕自己说了什么古瑟多想,然后他又解释不出来。 入了宫,两人随着大监沿着回廊大院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御花园。 领着来到御花园时,轩辕琦着一身便衣,身随着几名侍卫宫女立院中,手里正拿着弓箭,搭弓拉弦,弓张弦满。 咻的一声,箭羽破风气势而去,咚的一声穿透了靶心,箭头穿过了半寸。 大监领了人,安静的站在其后默默等着,等他收手放下动作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禀报。 “圣上,古公子来了。” 轩辕琦闻言似乎心情极好,嘴角无声轻笑了下,反手又接了侍卫手里的箭羽继续搭弓拉弦,瞄准靶心。 “请若尘公子去隔壁喝茶,朕与古公子细聊几句。” 平静的话落,咻的一声,箭羽离弦,破风而去,咚的一声,之前中的箭羽如利刃破竹之势被劈撕开,穿透了靶心一半。 如面前的俊美少年般,盛满了青春飞扬的魄力,肆意张扬的热血阳光。 “是!” 大监恭敬堪首应道,恭敬退了下来。 若尘望着这射箭的气势魄力与精准度,微敛沉了丝眉目,细细的将轩辕琦扫量了一遍。 这小皇子,在白月卿手下,倒是用了点心了! “若尘公子,请吧。” 若尘的思绪还未收回,大监转身来同古瑟客气点头后,来到他面前轻唤。 若尘回神望了眼大监,即瞟了眼又反手从侍卫手上接了支箭羽的轩辕琦,轻叹了口气,瞄了眼古瑟,古瑟给了他个安心的微笑,他才跟着大监走了。 他知道这小公子是他哥最在乎的人,应是不会针对他吧,且,他们间,应也没什么纠葛。 若尘想不出他针对的理由,他才跟大监走的。 “咚……!” 蓦然一声响,带着激烈颤动的晃动声,将望着若尘离开的背影的古瑟拉回神思。 古瑟心底反应一触,倏地回神,视线落在那靶心的箭羽上。 第三支箭羽撕破前面的两支,穿透靶心一半钉在其上。 古瑟盯着,眼前一晃,似曾相识的记忆场景灌入自己脑海。 ——独弓握手,空手拉弦,灵力聚蓄,手上灵力缠绕飘窜耀眼,箭羽由灵力形成。 咻的一声,凌空聚形成的光之箭羽破势而去,砰的一声炸开天际,震撼耀眼,如天雷炸破,星光灿烂,撒满天际。 “古公子,……试试?” 失神之际,轩辕琦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的弓伸了他面前。 古瑟木讷中回神,盯着轩辕琦伸他面前的弓失神打量了几许。 脑海那突然而现的情景又现。 他茫然的望了眼轩辕琦,犹豫了许,缓接了他手上的弓,拿在手上看了许。 轩辕琦稍走开一步让了位置。 古瑟瞄了眼远处的靶子,低头望了眼自己手上的弓。 掂量着抬起,握着弓对准对面的靶心瞄了瞄,另手抬起,灵力聚集,试图的去拉了弦。 闪着耀眼光芒的灵力在他手上缠窜聚集。 须臾光之箭羽形成,手上聚灵用力,弓张弦满。 “咻……砰……!” 破风声气势悦耳,骤然一声巨响,不远处的靶子瞬间爆炸,尘烟起,碎沫四飞,靶子靶架都成了粉末。 在场的人震惊的呆了一呆。 这场景,连古瑟自己都震惊了。 只是,刚一松懈下来,他便被喉咙涌上来的血液给呛得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声。 怕旁人察觉,然后他又作无事的默默吞了那涌上来的血。 白月卿果然没骗自己,自己现真的不能随意使用灵力了,才启用十分之一便血涌乱窜,脉息序乱! “啪,啪,啪!” 才放下弓,轩辕琦微笑着赞赏的拍着手走了过来。 “古公子,好技艺!” 古瑟微愣,回神微笑着将手上的弓递了旁边的侍卫,即朝轩辕琦拱手低头。 “皇上谬赞了!” 这会儿古瑟算是彻底回魂了,回魂了才后悔莫及,悔恼自己刚才莫名其妙脑抽去射这一箭。 只是,他更纳闷奇怪的是,这虚箭拉弓的技艺,他原是……早就会的? 第286章 圣上觉得这很好玩? “呵!” 轩辕琦只欣然勾唇一笑,扭头望了眼身后的侍卫,一侍卫手里端着一把宝剑,他捧着上前,恭敬的递了古瑟面前。 “听说古公子不顾性命替朕皇兄挡了一剑,朕一直想着替皇兄恩谢,但碍于最近事务繁忙……” 他说着瞟了眼侍卫双手捧着的宝剑。 “这剑,曾乃是朕的小皇叔一直随身喜爱的宝剑,材质稀有珍贵,亦是世间罕有的灵剑,今,朕便赐给你,了表谢意!” 古瑟望着侍卫手里的剑,略微打量了一遍。 外表精致简奢,素而不朴,华而不艳,剑身修长,透过剑鞘都能感觉到那剑刃的锋利寒戾之气,确实是把稀有的宝剑。 视线迟迟落在那剑上不舍收回,头却轻缓摇了摇婉拒。 “多谢圣上恩赐,心意即收到,宝剑……草民便不夺爱了!” 说完他硬是收回爱怜的目光落了轩辕琦面上。 闻言,轩辕琦意外的微怔了许。 果然是他哥看中的人,不卑不亢,见他这天子也不下跪,亦不贪心! “呵!” 轩辕琦敛眸细细的将古瑟打量一遍后,轻然的笑了声。 稍作犹豫,轻点头。 “嗯,好,随古公子心意了,不过,这恩,当朕欠下了,他日有需要,随时可来找朕讨要!” 当今圣上这般客气好说话,古瑟不免意外。 他意外呆呆的望了他许,趁着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 直到这会儿他才敢去借着呆愣的缝隙打量。 嗯,相貌异常俊美,却跟那二皇子一点也不像,不过心善,倒是一个模样! “……嗯,谢圣上!” 古瑟回神拱手低头恭敬回应。 他也不纠结,顺口就应。 毕竟,是当今天子的情,承了,以免他日用的上,不是? 面对这般不客气托辞的古瑟,轩辕琦意外的望了眼,嘴角勾着笑意,将他又探究的打量了一遍。 “古公子技艺超尘入化,今日……朕可否讨教一二?” 蓦然来的兴致,蓦然开口,却听得古瑟身子一僵,木讷了半许。 开玩笑吧,跟天子切磋? 若是自己不小心伤到他了,那他……? 呃,不说这个,现自己这样的身体,也不便对弈,到最后也可能伤的是自己! 可是……天子开了口,他能拒绝吗? 古瑟扯着嘴角微笑的尴尬牵强。 犹豫了许,轻点头,朝轩辕琦拱手低头谦虚道。 “还请圣上手下留情!” 天子开口,自是拒绝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轩辕琦望着强迫自己的古瑟,嘴唇微深勾,忍不住笑了下。 觉面前的人甚是可爱单纯。 他瞟了眼捧宝剑的侍卫,侍卫即走上前,宝剑恭候了古瑟面前。 古瑟犹豫着未接,去旁边侍卫腰间抽了把剑的轩辕琦一边打量着手里的剑,一边平淡道。 “不过借古公子一用,用了还回便可!” 如此,古瑟才犹豫着接过。 刚接过剑,轩辕琦手里的剑唰的指向了他脖颈。 他微敛着眸色,注视着僵硬偏着脖颈避着他手里剑刃的古瑟。 “不许放水,不然……朕不饶你!” 俨然压迫道。 古瑟被他手里的剑唬得一怔,后牵强的点头。 “望圣上留情!” 古瑟话落,轩辕琦手里的剑顺着就刺了过去,惊怔的古瑟额头挂了滴冷汗。 他猛然偏脸颊躲开,身形一闪,拉开了与轩辕琦的距离。 所谓切磋就此拉开帷幕。 看到战起,候着的侍卫跟宫女全都退到了回廊处去候着了。 院中,一青一白影飘逸,轻如蝶翼,身影如虹,翩若游龙,于树枝假山半空地面自如切换,刀剑声响清脆悦耳。 都是有修行的,这会儿招式灵力并用,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惊叹奇观。 明明说的不过技艺切磋,这小皇帝怎么就这么拼命?跟要自己命似的使出了全力。 他到底要跟自己比拼什么?如此较真。 古瑟额角挂着冷汗,接的吃力。 再这样下去,可真不妙! “砰!” 蓦然一声脆响,于半空纠打在一起的两人被彼此冲击的力量弹开。 古瑟趁机一个晃影落显了地上。 刚落地,一口鲜血即从喉咙翻涌了上来,他慌抬手捂唇。 低咳一声,血液溢过他的指缝啪嗒啪嗒便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如断线的珠子直往地上滴流。 “咳咳咳……” 不断涌出的血腥呛得古瑟止不住的连连低咳,那血液则如决堤的河,越过他的手,肆意往外涌。 “古瑟!” 轩辕琦刚落对面,看到他这情况,亦是一惊,顾不得仪态慌张的唤了声。 古瑟咳嗽间抬起头茫然的望了他眼,望着轩辕琦才朝自己奔出一步,只觉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古瑟……!” 奔来的轩辕琦心下一惊,灵力一用,骤然到了他跟前,意外的稳稳接住了倒下去的古瑟。 大惊失色的拦腰抱住了昏迷的人,望了眼,慌朝身后回廊的人大喊。 “来人,叫太医!” 喊下话后,毫不犹豫的打横抱起人便直往寝殿冲。 完蛋,这下真闯祸了! 这个小笨蛋,伤势严重也不说,害得他…… 突然事发,宫里的人一下沸腾乱成了一团。 传太医的传太医的,开门的开门,跟着乱冲的直冲,虽手忙脚乱,但没有一人会冲撞到轩辕琦的,算是忙乱有序了。 昏迷的人被轩辕琦抱了自己寝殿的床榻上,他前脚才到,后脚御医便来了。 “皇上!” 几位御医小跑进来,到得轩辕琦面前时骤然便稳了步伐,欲跪下去。 “这时候了还磨叽什么,赶紧救人!” 站床前的轩辕琦转身挥了下,即让开了位置来。 他跑了一身冷汗,额头都挂着细密的汗珠。 本身穿简便的华缎,是边上宫女慌拿来大氅披了他身上。 他随手接了宫女手里大氅的带子,抬手挥退,站在边上一面自己系着大氅带子,一面盯着太医就诊。 “如何?” 着急的问还在试下诊的太医。 太医努力稳定心神摸了把脉,须臾后,起身离开床榻,微躬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又欲朝轩辕琦跪下磕头。 轩辕琦不耐的抬手打断。 “虚的不用,朕要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话落,太医还是吓得砰的一声跪了地上,伏首低禀。 “回,回圣上,这位公子他……许之前中了毒,那毒奇特,虽不致命却伤了他根本……” “简单说!” 太医长篇大论一半,轩辕琦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断他。 太医身子一颤,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恭恭敬敬拱手。 “唉,是!——这小公子他……不知为何经脉突然受损严重,我等凡夫俗子恐是无力救治,如他体内那道乱窜的特殊力量不平息,小公子他……怕是会经脉全断,日后……” 闻言,轩辕琦倏地瞳孔一缩,瞪圆了双眼,震惊失了神。 “……废物!” 呆怔了秒,轩辕琦一脚踢开那御医,奔坐到了榻前抓了古瑟的手,慌乱中手上灵力运行直向床上的人儿输出,试图救助。 他心慌了,一面灵力救治,看到边上蹲跪地上帮古瑟擦拭嘴角血迹的宫女,他又麻木的拿过她手里的帛巾,替其僵木擦拭着那嘴角还在细细往外流淌着的血液。 沾满血的帛巾沾了他一手的血,湿漉漉血淋淋的,古瑟衣襟也湿透染红了一片,看着让人胆战心惊、惊心动魄。 这把他给吓坏了。 轩辕琦看着情绪稳定安静,脸色却青一阵白一阵,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这笨蛋,是想害死自己吗,有这么严重的伤也不说! “圣上觉得这很好玩?” 内心惊慌无措之际,骤然,周空传来轻飘飘俨然的声音。 话语平静却清冷,但依然好听。 殿里的人一听,全身反应的齐齐抖颤了下。 倏地,轩辕琦身后光芒一焕,古玟现了身。 “国师?” 不知谁低声惊讶的道了句。 望着突然现身、前几时才封的国师,众人震惊得灵魂出了窍,对他的现身满眼震惊匪夷所思。 古玟则淡静冷然,紧蹙着眉头随意瞟扫了眼一殿的人,视线冰冷的落在床边呆怔的轩辕琦面上。 视线瞟到床上满下巴是血,还细流不止的古瑟,古玟倏地皱紧了眉头,周身烟雾一散,突然现近身了床前。 他挤开轩辕琦,二话不说,右手并直中食指,灵力的光芒聚集于指尖,瞬息点落在了古瑟眉心。 轩辕琦被挤了下,顺势让开了位置,僵木的站在边上,就古玟一人立了床前。 古玟点指古瑟眉心灵力输入须臾后,望着古瑟嘴角的血液凝固,他才收了手。 就微倾身子的动作将面前的古瑟打量了一遍,心疼的目光忧郁尤怜。 他轻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回头冷淡的望着轩辕琦。 “让所有人都下去!” 当真是以命令的口气说的。 众人被他的气势气质怔得一呆,未反应过来。 “都愣着做什么?全部退下!” 轩辕琦骤然怒吼了句,吓得一众人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第287章 若是他人,我可以考虑,毕竟是送他往生! 众人退出,高大的雕花大门庄重的吱呀紧闭。 殿内一瞬息安静得窒息。 “啪!” 蓦然,一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寂静的殿内,于这死寂般的殿内荡着回声,生生的震慑入了人的心坎里。 古玟抬手一巴掌下去,轩辕琦白皙的脸颊瞬息五个鲜红的指印爬在面上,嘴角瞬间流带了血。 这一巴掌用得极其尽力,震得他自己的手都痛麻了麻。 “若不是看在师徒的份上,可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古玟紧皱着眉头,阴冷的目光注视着被打偏脸颊的轩辕琦,冰冷的道,亦是忿然,从没有过的生气。 他瞪了眼轩辕琦,毫不留情的寒戾补充。 “轩辕琦你听好了,就算他什么都不及你,你与他,你是无法可比的!……本座什么都可以忍你,唯独他,你动不得丝毫念头!” “——下次再敢碰他一根汗毛,本座,拿你轩辕氏做赔!” 古玟丢下这话后,瞪瞟了眼僵怔的轩辕琦,踏近床榻,倾身弯腰将古瑟温柔的轻抱了起来。 轩辕琦半回神,便看到他身子都未曾立直,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他踉跄了步跌坐了榻上,呆怔的望着古玟消失的地方,半晌未回神。 有苦涩窒息的痛在心底蔓延。 他轻勾了勾嘴角,笑的干涩。 想起他哥曾跟古瑟可以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他越发的觉得酸涩嫉妒起来。 凭何他古瑟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而他……却不可以? 他小皇叔倾尽一生偏爱他,他哥轩辕时吟偏心独宠他,就连自己唯一心喜的白月卿也独深情于他! 世间,怎的如此的不公? 苦笑着,轩辕琦又半松沉叹了口气。 罢了,现下,他能救他,总不至于于他哥那没法交差了吧。 至于……古玟的要挟,轩辕琦倒是没怎么放心上。 他不动古瑟,介于的是他哥,毕竟,那是他哥爱的人。 若不是这点,他或许会随由自己的嫉妒心,让古瑟一辈子都不好过吧。 …… 对于为古瑟治伤,古玟确实可以做到,但了解古瑟不会在府上安心养伤的性子,古玟施术让他睡养了几天。 也是在古瑟睡养的这几天,时吟苏醒了过来。 摄政王府。 时吟刚醒,脸色没什么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披散着长发半靠坐在床上,隽俊的眉眼略显阴沉,眉头紧蹙着。 吃了几口的稀饭碗端在手上,一手捏着勺子顿在碗里,听到若尘的交代禀告,喝到嘴里的一口稀饭愣是吞不下去了。 他顿了片刻,硬无味的吞下口里的稀饭。 “你刚才说什么?咳咳咳……” 睡的太久了,连这问话都显得沙哑无力,亦能听得出其中的虚弱,稍重的话刚落,他又忍不住手握拳抵唇好一阵低咳。 听雨见了,慌去倒了杯茶过来递给他,喝了口才缓了咳嗽。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听雨手上的茶杯还未送到桌边,时吟虚弱又俨然问了句。 听雨犹豫了许,迟疑的放下茶杯,移到时吟床前,低垂了头,极不情愿道。 “前几日圣上传了古公子进宫,与他切磋后,古公子突吐血晕倒,至今一直昏迷不醒……” 这回时吟是听确定了。 他倏地幽冷了眉目,紧皱着眉头的视线冰冷的落在听雨身上。 “瑟儿的伤未愈痊,他与他切磋什么?” “……哼,奉白月卿为国师,封本殿为摄政王?倒是有点帝王风范了!” 时吟话语不是一般的清冷嘲讽,他瞄了眼手上碗里未喝完的稀饭,另手五指抓起搁了旁边的床案上,淡淡道。 “听雨,去找把轮椅来,备车进宫!” 颓缩立他面前的听雨闻言一呆,半晌未反应过来,瞪圆眼睛盯了他家公子许,对上他家公子愠怒冰冷的目光才骤然回神。 “可,可是……公子躺的时间太久了,才苏醒,身体极其虚弱,大夫交代需养几日才能……” ‘才能下床’几字都未说出口,时吟皱眉冷然瞪了他眼。 “怎么,我不能动了,便使唤不动你了?” 听雨一僵,犹豫几许,缓抬起手,微低头拱手极不愿的应答。 “……手下不敢!” 犹犹豫豫道。 时吟瞪了他眼。 “还不去?” 听雨拱着的手颤抖的顿了下,叹了口气转身下去了。 听雨一走,时吟望着他身影离开的门口顿了许,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垂眸落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上。 他张开着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略显苍白,他盯着指背上银质戒指,失了神。 ……瑟儿给的戒指? 是当耳饰的回礼? 可……怎跟他手上戴的有几丝相似? 难不成是一对? 这东西……有灵气? ……他哪来的这样的戒指? “公子,轮椅来了!” 失神之际,听雨以最快的速度寻来了轮椅,推了进来。 时吟闻言回神,神色平静。 他淡定的放下打量戒指的动作,瞟了眼将轮椅推了他床前的听雨,掀开被子自行将双腿放下了床,低道了句。 “来扶我。” 能这么要求,可见他应是虚弱到了极点了。 听雨微顿,望着试图自站起来,却吃力的时吟眼里满是心疼。 时吟扶着床桅缓然费力的站起身,却发现听雨未来帮自己,扭头望去,便见听雨痴愣的顿在那里红了眼眶。 时吟:“……” “愣着做什么?过来扶我!” 时吟敛了丝眉目,不悦道。 自己又没废没死,不过伤了根本虚弱而已,这表情做什么。 听时吟再次唤,听雨才回神,慌去拿了外套过来,给时吟穿戴。 顺着让听雨给他穿戴好,时吟顺势抬手伸向了听雨,听雨呆了呆,接了时吟伸向他的手。 他扶着时吟缓走到轮椅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了下来。 时吟虽强硬,但坐下后,自己亦松了口气。 ——连他自己都意外,这次竟伤的这么重,明明手脚都没受严重的伤,自己现却只能靠坐轮椅行动。 坐下后,时吟深呼吸松了口气。 “去镜台前帮我束发。” 平静开口。 “是!” 听雨不敢再多异议,替他拿来大氅裹披了他身上,腿上亦替其盖了条毯子,然后推着轮椅到了妆台前给他梳发束发。 寻常这些都是他家公子自己动手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替他家公子束发,生涩间又忌手忌脚。 时吟:“……” 盯着镜子里听雨梳导了半天都未束好,时吟敛阴沉了眸色。 他蹙着眉头,微敛着眸子将镜子里身后的人打量了一遍,在心底轻叹口气,抬起手接了听雨手里自己的长发。 “我自己来吧。” 轻轻道了句。 听雨一顿,握着时吟长发的手稍迟疑了许才松开,望着另手向后朝他伸要梳子的手呆了呆,犹豫的递了他手里。 身体虚弱没有往常的利落,时吟冠发的时候因手微抖银簪扣不上冠眼,是听雨捉他手帮了把才扣上。 听雨站他身后,盯着前面镜子里脸色苍白的时吟微有失神。 时吟等着他推动,这人半天却没反应。 他阴沉的微蹙眉,回头瞟着失神的听雨欲开口。 “公子……要不,改天吧?” 听雨实在不忍,犹豫开口。 时吟欲开口的话莫名被打断,讶异的愣了下,一听听雨的话,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扭回头,森然的视线瞟着镜子里的听雨。 “是许久没罚你了吗?竟敢试图左右、本王的思想?” 为镇住听雨啰嗦阻止自己,他改了寻常的口吻,许是第一次用‘本王’,时吟用的生疏。 第一次听他家公子在他面前用自称,自称蓦然的更改,听雨则麻木的呆了呆,他低垂着头,颓然的垂着双手,本能反应的身子一颤。 经时吟一说,头又低埋了几分,垂身子两侧的手迟疑着握紧。 “公子你,身体太虚弱了,去了……也……” “咔!” 听雨想阻止的话未说完,时吟默默摆手妆案上的手里摸了那象牙梳子,就那样咔的一声被捏碎成了两段。 听雨亦是跟着身子一颤,诧异的抬起头来,茫然的盯了许时吟手里断成两截的象牙梳子。 时吟沉默着盯了许听雨,平静的眸底闪着森冷。 “若是他人,我可以考虑,毕竟是送他往生!” 自己确需要亲自制裁他的能力,但…… 听雨:“……” 犹豫了两秒,听雨默默的推动轮椅转了个方向,沉默着便门外走。 轮椅推到门口,便见李清云身随贴身丫鬟默默的站在门口边上。 第288章 趁我昏迷之际,你想做什么? 听雨自然的停了脚步,轮椅刚好停在门槛的位置。 李清云望着门口的时吟,愣了几许,恍如梦幻般的,蓦然清醒。 她无促不安间犹豫了秒,回神赶忙向时吟端庄左摆手微欠身。 “王,王爷!” 时吟微垂着的眼帘稍稍抬起,淡然的望了她眼。 “嗯。” 淡漠的随口应了声,瞟了眼听雨。 听雨即稍拐了点轮椅的位置,从李清云面前推着离开了。 李清云僵在原地,痴痴诧愣的望着,望着那冷漠的身影无情的离开,眼眶缓缓红润,视线亦然模糊,一滴清泪骤然滑落风中。 刚走到拱形的院门口,时吟突然同身后的听雨无关紧要的道了句。 “有时间去备份嫁妆,能衬得起王府身份便行。” 听雨诧异的望了眼时吟,动作未顿。 “公子替谁备的?……昭雅公主?” 时吟:“……” 听说昭雅公主游修回来了,他家公子是为她的嫁妆做准备? 不应该啊,虽不是一母亲生的妹妹,也算是妹妹,他这备的……不重不轻的,像什么? “她的嫁妆关我何事?” 时吟鄙夷的朝后瞪了眼听雨,疲倦的靠了椅子里,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将自己裹窝了起来,轻闭了眼小憩。 ——昭雅公主,是皇后所生,太子轩辕筱的妹妹,难道因为这原因? 时吟话里带冷,听雨眉梢无辜挑了下,不敢再作猜测,选择了沉默。 他怕他家公子把古瑟受遭的事作气真罚自己一顿。 冬深寒凉,府口没有暖阳的风迎面扑来,呛得闭着眸的时吟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因此被迫气色了几分。 听雨不忍瞄了眼,却不敢再多言。 养心殿。 炉案上碳火正旺,温炉边的茶水冒着缕缕热水,氤氲着养神香雾将殿内烘托的温暖。 这时,一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从门口进来,踱到大监耳边低咕了句,大监即向案前的轩辕琦走近几步低首通禀。 “陛下,摄政王来了。” 正提笔批册子的轩辕琦手上动作一僵,诧异的抬起眼皮瞄着大监愣了几秒。 忽叹了口气,搁了笔,缓然道了句。 “宣吧。” 轩辕琦尾音才落,大殿的大门吱呀响了下,被推开了些来。 轩辕琦闻言望去,门口几名太监替其在门槛搭板子,板子搭好,听雨推着轮椅入了殿来。 等人一入殿,门口的太监们又赶紧撤了板子,从容快速的将一边的门关好,如初只半敞着一扇大门。 望着如此情景来的时吟,轩辕琦震惊意外的僵愣了几许才反应过来。 “皇兄?……才苏醒,怎就来宫中了?有事通禀一声,朕来你府上便是。” 回神忙起身迎了上来。 因轩辕琦初涉朝政,太上皇特让自己身边的大监暂侍候,当他看到时吟那般虚弱模样,亦张着嘴震惊意外的呆了一呆。 时吟从入殿那刻起,脸色便阴沉。 他坐轮椅上,任由听雨推入殿前,望着轩辕琦急步走了自己面前,接了听雨的位,推着他朝炉案边推了去。 “都下去。” 轩辕琦刚接他的轮椅,时吟瞟着身后等人冷然道了句。 包括听雨大监,殿里一众侍女宫人无声施礼退了下去,即紧掩了大门,殿里只剩了时吟跟轩辕琦。 殿内瞬息寂静。 蓦然的安静,让轩辕琦突然感觉不安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安的握着推轮椅的把手,紧了紧,迟疑了许松开,壮着胆子转身前来。 “啪!” 才转到时吟面前,时吟突然起身一巴掌落在了他脸上,将他脸打偏向了一旁,脸颊虽浅浅浮现了指印,但嘴角没有流血。 一巴掌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皇兄……竟然虚弱至此。 看着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实在的落脸上,却并非想象中的痛、有力。 “咳咳咳……” 然,时吟一巴掌落下后,他便忍不住低咳,扇轩辕琦的手顺势便捂了唇。 几声咳嗽后,一口血咳喷了出来,透过他的指缝肆溅而出,洒流落了一地。 “皇兄!太……” “不用!咳咳……” 时吟这模样,轩辕琦亦慌张了,一步跨到时吟跟前扶了似摇摇欲坠的时吟,太医两字唤了一个字,却被时吟皱眉冷漠打断。 时吟捂着唇低咳了几声,缓了许后,虚弱坐回了轮椅上。 轩辕琦木讷的望着,倒不忘从自己衣袖抽了块帕子给时吟擦血。 “趁我昏迷之际,你想做什么?” 时吟将后来涌上来的血液给默默吞了,他低垂着眉目,动作不急缓慢,擦了嘴边的血迹,再擦手上的血迹,清冷问的无澜。 虽他气息表现得极其平静,但轩辕琦盯着他的动作,看出了他皇兄极是虚弱。 到底不过在强撑。 轩辕琦将僵着递帕子的动作放下,在心底叹了口气,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哥垂着的眉眼上。 望着那极其好看的眉眼,密长的睫羽在他哥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望了着出神了那么两秒。 “……对不起!” 最终只说了这几个字。 他觉得,解释再多,也证明不了自己没有错,索性,便不解释了。 时吟擦手上血的动作一顿,微顿了几秒,手上帕子松开,任由其滑落手上,飘落了地面的血滩上,望着那血浸透帕子。 “轩辕琦,我于你们面前没有什么情意,更不要谈什么兄弟情义,所以你最好不要触我底线。” 这话,无风无澜,甚至跟他说的那般没有情义,没有压迫的要挟气势,却莫名让人听着酸涩心疼。 轩辕琦诧异的望着这样的兄长,意外且沉默。 时吟则一样无澜冷漠,他无心扫量了眼自己的手,嫌弃那擦不干净的血迹,皱了皱眉头,抬起眉目望着轩辕琦。 “……其他你不受要挟,但,你母妃家族一氏,你总得替她护着?……我能扶你坐下这个位置,亦能拿捏你母妃家族一氏,若因白月卿再连及到他,你便想好,要怎样护他们。” 话语很平静,时吟特意缓敛了些冷漠的气息,不把要挟之意显得太强硬。 毕竟,到底是有血亲关系。 听完时吟的话,轩辕琦本温暖的心,逐渐如殿外的霜季,越发清凉。 他以为,他皇兄可以在这冰凉的皇宫大院给他温暖,给他生的希望,扶他坐上这九五之尊,他们间,有着深深的血亲情意…… 到最后…… 许是他不屑于皇位,不过替他父皇寻个继承人罢了吧。 所以才有他现这高高在上的姿态。 然……,可笑的是,到头来,亦不过如此! ——这九五之尊,不过是他不屑丢弃的。 轩辕琦的眸色逐渐黯淡无光,缓缓的沉垂了下去。 他低垂了头,垂着双手,无神的目光落在那脚边的血滩上。 血滩照映出他颓然萎靡寂凉的模样。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为难他,这次纯属意外!……他的伤月卿早替他治愈,没成想,他还有中毒在身,我若是知道,定不会与其切磋的。” 轩辕琦话语突然便失去了音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那死寂的幽潭,甚至连自称也弃了。 他怎能不知道古瑟是他皇兄的命?是他此生生命里的一道颜色,一道活着的唯一信仰? 如此,他又怎可能去碰? 他只是不知道而已,只是想知道,自己于他爱的人心目中的人相差多少而已…… 他,真的是无心的,无心伤他的!丝毫心思都未曾有! 可,为什么,他们……却当了自己是这般人? 轩辕琦突然感觉自己呼吸都窒息压抑,心更是疼痛泛麻。 他仰头深呼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时吟微显诧异的面上。 “哥,古瑟于你而言多重要,我自是清楚,亦更能明白爱人的意义,所以,我,怎么可能去针对他?” 如若他不曾爱过谁,他自是不懂失去爱人的滋味。 可是,他此时正陷其中,又何不懂? 他哥给过他第一束温暖,他怎样,也不会对他、或他的人做什么! 时吟意外的望着他,眼里明显的意外。 轩辕琦的那声‘哥’当真唤入了他心底。 视线不由的落了他微泛红的脸颊上。 还好,自己有伤,不然…… 时吟视线落在他面上,便只望着,什么话都没有接。 他目光下移,无心打量着他的皇袍,明皇的耀眼颜色,张牙舞爪威严的金线绣龙,气势逼人,庄严压迫。 是啊,他现都是皇帝了,自己怎就…… 时吟动手的手还微泛着热麻,那热麻莫名越发的浓烈烫手,手指兀自收拢,藏了大氅下。 彼此沉默了良久。 时吟低垂了眉目,突静然的道了句。 “替我下道旨,将礼部侍郎之女李清云,以救驾之功赐予朱阳箐为妻。” 敢用易容术以假乱真,那这桩婚喜,便赐还他好了! 闻言,轩辕琦意外一愣,望着时吟又一次愣神了几秒。 “可她是父皇替你赐的婚,父皇那边……” “你只管下便是,其他不用管,咳咳……” 时吟话刚落,许是吸了太多寒风,顺着又是几声低咳。 轩辕琦本欲劝说什么,但看时吟脸色越发的苍白,虚弱硬撑着的模样,犹豫着点了点头。 “好!……直接下到朱阳府?还是?” “让大监直接下去其府上,摄政王府为倚,嫁妆喜队送备,婚期为三日后。” 时吟隐了咳嗽,应的淡定果断。 视摄政王府为其母家,嫁妆应全皆礼送嫁,也算是给他们点体面与补偿吧。 轩辕琦意外的望了许,沉默了片刻,即点头亦应的干脆。 “好。” 落在时吟面上的目光极为羡慕崇敬。 他要是有他皇兄的这般能力与魄力……该有多好! 时吟话一落,又开始手握拳抵唇忍不住低咳。 “……皇兄先回去休养吧?有甚事让人进宫通禀一声便是。” 轩辕琦看着亦心疼,劝提了句。 时吟缓隐了咳嗽,放下手,抬起眉目望了几眼轩辕琦。 “嗯。” “听雨!” 时吟话刚落,轩辕琦便松了口气开心的替他朝殿外唤了句。 大门应声吱呀一声打开,听雨跟大监前后进了殿来。 听雨进来,朝轩辕琦低头拱手。 “送皇兄回去好生休养,有事让人进宫通禀便是,朕会去摄政王府。” 轩辕琦将时吟推到听雨面前,交了听雨手上认真交代了句。 “是!” 听雨恭敬应声,即接过,后推着时不时低咳的时吟离开了。 第289章 月……卿,朕想你了! 时吟提氅从车辇上下来,脚刚踏落地上,一阵寒风拂过,才入体,便禁不住捂唇一阵低咳。 几声低咳后,指缝间蓦然滴滴答答的淌了血液来,直往地上滴。 “公子!” 正放下轮椅来的听雨慌张推着几步跨了过来。 时吟移开手瞄了眼自己手心的血,未来得及瞟听雨,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 听雨放肆往前赶了步轮椅,刚好用轮椅接住了他家公子。 见他家公子倒躺的好,也顾不得其他,推着便直往府上冲,一边吩咐赶辇的小斯。 “快去叫御医!” 小斯闻势,慌调转车辇奔了去,府口的小斯则手忙脚乱的来帮忙。 —— 一阵忙通后,捏了把冷汗的御医给了个让人放心的结果:苏醒了便无多大碍,多卧床休息,好生养着,自会恢复如初。 御医开了单子经由小斯送走,听雨便守了他家公子床前。 时吟于傍晚时分醒来,醒来时,并未见听雨在,只看到轩辕琦搬了把椅子坐他床前。 “皇兄,你醒了?” 一见时吟睁眼,轩辕琦开心的微笑着轻问了句。 刚睁眼的时吟有点迷茫,他收回盯着幔顶的视线缓移,落在轩辕琦的面上。 望了两眼,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来了?” 静问了句,问着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听人通禀,说你从皇宫出来便昏倒了,不放心,便来看看了。” 轩辕琦搭了把手,拿了个软垫垫了他身后,他回答平静,亦认真。 时吟无甚波澜的望着他,便就那样靠躺在床上。 “你现在身份不同,不要随意出宫,我无碍。” 关心的话,时吟说的不是一般的清冷。 轩辕琦则听的明白,勾唇轻笑了下,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无谓道。 “朕有月卿护着,不会有甚危险。” 闻言,时吟意外的望了他眼,没想他这样也听明白了。 时吟细打量了他眼,瞥开目光,望了眼已经泛黑的窗外。 “你怎么就认为,他一定会护你?” 轩辕琦神色平常,他欣然一笑。 “情义所在吧,毕竟,他一半身份是朕的师父。”答的肯定。 于这样的答案,时吟很是意外。 他微诧异的扭头望着他,有些沉默失神。 他以为……他会说,他们间有了情感,他们间…… 罢了,许是自己想多了。 以白月卿心里装着他瑟儿的心思,跟他…… 显然是不可能的! “嗯。” 时吟望着他沉吟了许,轻然点头随口应了声。 希望如此吧,不管于什么,他都会护他。 顿了片刻。 “天色已晚了,让听雨在隔壁给你整理间厢房,今晚暂且住下吧。” 时吟望着轩辕琦认真开口。 “没关系,今日出宫,还有别的事的。” 轩辕琦微笑着即接过。 时吟讶异的望了他眼,沉默了几秒。 “什么?” 他该不会……这么晚还想去找白月卿? 轩辕琦始终眸眼带着微笑。 他起了身,一边掸了掸衣袍,一边解释。 “今日本是一同计划着去看望古瑟古公子的,那日伤了他,总该跟他说声抱歉……” 话说一半,轩辕琦微顿了秒,抬起眉目,望着时吟轻笑了声,继续道。 “没成想你一睡便到了傍晚,今日的奏折还未批完,明日恐忙不赢,今日便一道访了。” “你应也想知道他如何了吧,朕去瞧瞧,还有些话想跟他说……” 看他坚持的模样,时吟没再多言。 “嗯,让听雨送你过去吧。” 最后顺着应了声。 “嗯,皇兄好生休息,大夫说你要多卧床休息,有甚事,尽量让下人去办吧。” 省的他皇兄担心,轩辕琦即应了,又恐时吟不顾自己身体乱来,交代了句。 每一句话其都对时吟透着关心。 “嗯。” 时吟点头,依旧是顺口应。 “听雨,送皇上去锦瑟轩。” 刚好,听雨端了汤药来,才跨进门槛,时吟即开口。 “是,公子!” 听雨将东西搁了床案上,即回应。 轩辕琦微笑着望着时吟道了句。 “皇兄多保重!” “嗯。” 待时吟淡然应后,轩辕琦才随听雨离开。 轩辕琦一直亲和关心,倒是时吟,始终冷冷淡淡的。 夜色已经暗下,万家屋檐的烛火随冷风摇曳。 一辆马车于万家灯火阑珊处不急穿过,荡动了夜色的静谧。 马车于一华府前停了下来。 听雨随着拉下马儿缰绳,马儿即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随着,车辇内的轩辕琦已猫腰走了出来,他随身的侍卫雪落伸手扶了把,下了辇来。 “陛下!” 听雨手握着缰绳朝他低首拱手,恭敬唤了声。 轩辕琦掸了掸衣袍,抬起头来微笑着同他道了声。 “嗯,有劳了,你回去吧。” “是!” 听雨即低头,后又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轩辕琦望着远去的身影,缓缓敛了笑容,视线转度到面前府邸的牌匾上时,眸色慢慢沉敛了起来。 ——锦瑟轩。 盯着那几字,心里禁不住的空落。 一阵寒风袭来,边上的雪落拢了把颈口的衣袍,望着他犹豫着唤了声。 “陛下?” 不明白他盯着那普通的几字怅然什么。 轩辕琦闻声回神,亦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瞄了眼雪落。 “走吧。” 说着跨上了长阶。 锦瑟轩檐口挂着长串的灯笼,于风中悠尔惬意的摇曳,昏黄的烛光落在房檐,映射出一小片温暖。 轩辕琦望着,深呼吸了口气,望了眼边上的雪落,雪落即会意的走上前,拿起狮子头口里的门环叩了叩。 稍安静了许,大门吱呀一声即开了,里面探头出来一小斯,奇怪的将他们俩人打量了一眼。 “请问……找谁?” “月卿,找月卿公子。” 轩辕琦突然勾起嘴角,欣然微笑着道。 听到这样的称呼,小斯怔了怔,木讷着打开了门。 “哦,公子请!” 小斯脑袋虽是闷的,但手上已经动作了。 能这么称称呼他家主子的,想来跟他家主子关系应是不错的,小斯丝毫不敢怠慢。 等两人进门,小斯关闭好了大门才领他们去了客厅,让人看了茶,即欲去通禀,却被轩辕琦制止,留了雪落在客厅,让小斯径直带他去了白月卿的书房。 书房,白月卿坐案前,正提着笔,笔下,摊着一张红纸,端头,书落了两字:婚书。 “咚咚咚……,公子,有人找。” 欲再落笔时,门口的声音打断了他。 白月卿顿笔,微蹙眉抬起了头来,盯着门口隐约的身影打量了眼。 “进来。” 话音稍有些清冷,似有些不悦。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小斯朝轩辕琦低了下头,下去了。 书房花枝烛台通明,门一开,吹进的风便将屋子里各事物的阴影摇曳生动了起来。 白月卿微偏头瞟了眼烛台上的火光,视线无澜的落了门口立着的轩辕琦身上。 “怎不进来?” 微蹙着眉道了句,于他的到来似不喜。 各种模样情绪轩辕琦都有想过,白月卿这样的表情算在他的想象中,但真正看到,难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这么不愿见到自己? “呵,见到月卿,开心忘形了。” 应声回神,轩辕琦作若无其事的勾唇一笑,无谓笑意欣然的跨了进去,然后转身关了房门。 再转身的那一刻,眸底忍不住还是黯然一沉,再度拾起寻常模样,才转身朝他书案前走去。 白月卿于他的调侃无视,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在他快走到自己跟前时,随手从旁边拿了本书籍压了那红纸上,严严实实的将那’婚书’两字遮压了。 他起了身,斯文的掸理了理衣衫,转出书案朝厅中的茶案边走去。 轩辕琦看着他拿起书籍,实在的落在了那两字上。 他垂着眸盯着那本书籍压遮的位置,沉默了几许,抬起头望着白月卿忽略自己盯着的目光走到茶案边,翻了两个杯子,从小炉上提壶斟了两杯茶,一杯茶移了旁座桌案。 茶水晶莹褐亮,飘曳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缱绻馥郁于空气中。 “这么晚了,怎还不回宫?” 白月卿自捏了杯茶,呡了口,放下杯子才扭头望向仍立原地未动的轩辕琦。 轩辕琦似乎这才从自己的思绪回神,扭头麻木似的望着他,神色仿未回神般的有几丝忧郁。 “朕来……看你。” 轩辕琦话落才抬起眉目望着白月卿,也从接话开始突然间就神思全部归位般的,嘴角一勾,噙着抹欣然调侃的笑意。 他抬步走了过去,身上大氅解了顺手搁放了旁边的椅子背上,人则走到白月卿替他斟的茶座边撩衫坐了下来,刚才的那抹忧郁仿未曾有过。 他神色儒雅欣然,满眼都晕着笑意,视线一直落白月卿的面上,手则去拿他给自己斟的茶,呡了口,放下茶杯的那刻才瞄了眼桌案,一放下,视线又痴情的落了白月卿面上。 白月卿神色平静,于他故痴情调侃的表情无动于衷。 他望了他许,在心底叹了口气,低眸去拿壶替他的茶杯即自己的茶杯添满。 和着潺潺清脆的茶水声开了口。 “要去看瑟儿,便去看吧,他已苏醒了。” 茶斟好话亦刚好,他放下茶壶,视线落在轩辕琦的面上,眸色如常无澜似玉温润。 到底是妖神,甚都瞒不过他。 但,甚都被看穿的感觉,他一点也没有反感,反倒感觉极好。 想窥便窥吧,看看自己于他,到底有多痴情! 白月卿说完,也不顾他回应,低眸去拿茶欲喝。 手才落到杯子上,一只手忽然落下,覆握住了他的手。 “月卿这般喜欢窥人心思,怎就不窥窥朕的真情实意呢?” 白月卿被蓦然的动作手微顿,未来得及他做出反应,某人突然附倾他耳侧魅惑的道了句。 温热的呼吸呼在他耳侧,莫名一阵酥麻窜到了他心底,跟着被轩辕琦握住的手亦反应一颤,再没动作。 他就那样顿僵着动作,等着某人看他继续如何。 轩辕琦半跪蹲身他身侧,上半个身子就俯靠在他旁侧,动作暧昧,尽管隔着衣物,彼此肌肤的温度亦能感觉。 白月卿未动,轩辕琦亦未动。 片刻后。 “本座窥人的心思,何止圣上你,本座现是国师,心系的是天下百姓,普众心思,自是心之所系!” 白月卿话淡缓,不急的说着,手从轩辕琦手下缓缓抽离了出来,继续端起茶杯呡茶。 “咚!” 茶水刚呡到嘴里,未曾吞下,手上的茶杯已惊落翻倒了案上,他全身的神经骤然紧绷。 身侧,轩辕琦闭眸突然含住了他的耳垂,厮磨慢舔。 “月……卿,朕想你了!” 呼吸突然粗重,话音亦是含糊情迷。 他不老实的手已从他胸口探索下去,避开他层层的衣物,欲要抚上那结实的胸膛。 第290章 那婚书……要不你替朕准备着吧? 已近在咫尺,猛然,一只手覆住了他乱来的手。 白月卿之初拿茶杯的手覆握住了轩辕琦挑逗的手,他紧蹙着眉头,沉敛的目光缓缓偏移,盯着耳侧的轩辕琦。 “圣上自重!” 那夜的情迷缱绻并非不入他心。 彼此的喘息意乱,魂牵梦萦,酥软如水的温热身体亦让他难忘。 那清俊的面容,于自己身下染上桃花般的红晕,瘫软成水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深入灵魂的交融合欢。 让那清澈的瞳孔都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迷离情丝款款染泪,醉生梦死,指甲陷入身体的痛感及放纵的欢快,让他感觉,这,才是真实。 白月卿虽极力压制自己,但还是禁不住的呼吸略粗重。 果然,他……于自己身体,还是有眷念的。 身侧僵着的轩辕琦无声嘴角一勾,呼吸故落在白月卿脖颈。 “月卿……朕知道你在意古公子,可是,长久克制,不难过么?” 他继续撩拨,话语故意情迷缱绻,鼻尖在他脖颈轻嗅蹭着。 “朕是男子,自是能知道克制的滋味……,夜色正好,彼此就当互抚安慰,天白抽离,身不沾片叶也罢,可好?” 轩辕琦话音刚落,身边突然一白茫闪过,周身已经空了。 旁边,骤然一白茫聚现,白月卿已经立了那里,冷眼望了眼他,捏了捏自己鼻翼。 “我已对不起瑟儿,不能一错再错!” 僵着动作的轩辕琦纳闷了许,无声叹了口气,就势屈腿坐了毯子上,拿杯喝茶。 “一次不忠,便是终身不洁,月卿欲如何为他守身如玉?” 轩辕琦话语有些讥诮,他说完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起头望着白月卿。 将他脖颈泛红的模样打量了一遍,与他对视上。 “不是朕说,你们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白月卿只望着他不语,眸色却复杂不定了几分。 轩辕琦自顾无趣的冷轻笑了声,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衫,缓步朝他走了过去。 他落在白月卿面上的目光重回暧\/昧缱绻,情意绵绵,一步一步缓靠了过去。 “……月卿想娶他?” 他瞄了眼那旁书案上的东西,无关紧要的问了句,嘴角却勾了抹可笑的苦笑。 白月卿依旧只望着他,被轩辕琦挑起的欲望还未曾消退,只沉默着。 轩辕琦立身他面前一步处,顿了顿,望着他勾唇一笑。 “那婚书……要不你替朕准备着吧?朕娶你,要甚样的聘礼,你尽管……” “轩辕琦,你疯了!” 白月卿再也听不下去,蓦然低喝制止。 这人,疯了吗,他是皇帝,怎能这样说,要是被有心人听了…… “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白月卿瞪了他眼,掸了掸衣衫,转身去榻边坐了下来。 这是……被轩辕琦追的没地方坐了。 轩辕琦望着他走过去,望着他忿然的衣袖一甩不悦的坐下,然后冷眼瞪着他。 他则嘴角微勾,突深勾了几分。 不急的走到床前,因站着,似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白月卿,突轻然一笑,无谓道。 “身份?月卿还晓得朕的身份?……那晚,你将朕覆在身下的时候,怎就不顾忌朕的身份了?” “住口!” 白月卿突然愤怒了,他一急,不顾自己的仪态一把拉过轩辕琦,一手捂了他的口。 轩辕琦没注意,身体不稳,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倒了榻上,欺身捂着唇。 两人都懵然的呆了一呆。 诧愣的盯着对方望了许。 白月卿首先反应过来,衣袖一甩欲翻身坐起。 人本已经差不多坐起来了,轩辕琦拉着他的手一牵,又被拉倒了回去。 白月卿恼羞成怒瞪了他眼,欲再次抽身坐起,结果被轩辕琦紧紧箍了腰身。 “月卿……朕愿意,愿意被你压着……” 轩辕琦抬起脖颈在他耳侧低哑深情的道了句。 白月卿脑子突然一空白,温热的呼吸呼在他耳侧,他禁不住身子一颤,酥麻又一次窜了心尖,一股热流莫名窜了小腹。 白月卿失神间,轩辕琦话落已然一个翻身,白月卿只觉天地一昏转,他已处于下位。 当意识到这个动作,他倏地的冷沉了眸子,瞪着轩辕琦。 “下去。” 轩辕琦是聪明的,看他生气了,未等他动作,他压制他手臂的手,一手忽的上移从他掌心滑入,将其十指相扣压制了头顶,另手则压握着他的手腕,俯身覆唇。 在白月卿怒火没发出来之前便是一阵热吻。 直到彼此呼吸粗重,身体热意腾升,感受着白月卿身下之物仰起,他才放开来。 他缓缓的放开微撑起身来,嘴角满意的勾着丝弧度,瞧了眼虽愤怒却眼眸红炙,欲望晕满眼底的白月卿,对视了眼,视线下移落在他支棱起衣物的下身。 顿了片刻。 又抬起头望着白月卿,一手爱怜的抚摩着他红烫的脸颊。 “你放纵吧?……忍着对身体不好!” 轻轻低喃了句,话落,俯身在白月卿唇角落了深情的一吻。 唇稍抬起未曾离开,突然一手劲道的落了他脖颈,唇又被迫重新落回那人的唇,对方骤然侵略攻势了上来,吮吸亲咬,气势逼人的攻城略池。 震惊微缓神之际,又突觉天昏地旋,身上一重,白月卿已经整个人欺了他身上。 一阵肆掠后,白月卿眉眼清冷却止不住眼底翻腾的欲望,他呼吸粗喘的注视着他,蓦然道了句。 “是圣上自己送上来的!” 话落,只见他眸色一沉,覆唇压来。 与此同时,轩辕琦蓦然觉得周身一凉,被压迫覆吻着的间隙瞄了眼自身,自己已然衣无着寸,而他,只着了里面雪白褒衣。 屋内烛火通明,火苗摇曳,轻纱丝滑飘曳。 啪,轩辕琦刚还觉得光线刺眼,突然,烛火骤然全熄,屋子里瞬息一片漆黑。 梨花直压海棠。 没有第一次的温柔,带了些情绪在里面。 他要让他记住,自己于他,不会很温柔的! 外面廊间烛火的光线映出屋子里的事物,床幔于那静幽的暗夜动荡摇曳,细密的喘息于这旷夜越发的粗重,那黏腻的声响伴着隐忍克制的低吟,亦于这有限的范围越发清晰,勾人心魄,使人羞涩神往。 屋外的风越发的疯狂呼啸,吹动着树叶簌簌作响,跟屋里一样近似激烈如火。 冬深了,云沉了,有冬雨蕴藏,许是等着这个冬季最后的一场大雪。 屋外风越发的大,没被秋风冬寒摧残的绿叶亦被这大风刮落了一地。 屋里风雨欲歇…… 好一阵时间过去,屋里的灯始终未亮。 一影立在其门口,雪白的袍子被大风吹得极其张扬肆意,未束的长发更如轻纱,飞扬在风中,丝滑飘逸,当真……美人如画。 “你站这里做什么?” 于君看到站他家公子门口的古瑟纳闷意外的问了句,口吻不见恭敬或心喜,反倒极其不待见的模样。 这话一出,屋里突然咚的一声响,漆黑的屋里烛火煞亮,却又是安静。 正瞧着于君的古瑟听到屋里的声响,目光落了紧闭的门口,默了片刻才静然答。 “找月卿。” 他视线始终落在紧闭的门口,话语答的无风无澜,仿……有些不开心。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门吱呀一声便开了,白月卿一身整洁立在屋里门口。 “瑟儿?” 他音色寻常,温润温和,见到他穿着褒衣的模样意外的眸色一凉,微怔。 他视线落在他耳朵上,看他耳朵被冻得有些发红的瞬间,视线复杂的略沉了几分。 他……在门口已经站了有些时间了? 于君见他们情况微妙,经他家公子眼神示意,朝他家公子拱手后,转身退下了。 古瑟神色寻常,屋里温热的风随着门的打开灌出,迎面扑了他面上,他微蹙了下眉头,目光礼貌的朝里瞟了眼,望着白月卿。 “没事,就是来看看,我先回房了。” 勾起唇角微笑着静静道了句,转身便离开。 以白月卿关照自己的性子,寻常他看自己穿的这么单薄,第一反应便是拿大氅披他身上,这会儿却…… 白月卿愣怔迷惘,他不知道古瑟是否知道了刚才的事。 可,看他这样过于平静的神色表情,他也有可能知道了…… 但,他为何…… 古瑟住他对面,待他进房关紧了房门,轩辕琦一身整装站了白月卿身后。 他瞟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气氛,他也觉得怪异。 白月卿回神,随手关了门,转身去了书案边坐了下来。 “身子都法术处理干净了,你去见了他,便赶紧回宫吧!” 冷然道了句,无心的翻开面前的书籍,目光落在其上,却心不在焉。 用完便翻脸不认人,倒不是一般的冷漠。 轩辕琦内心苦笑了声,嘴角却依然勾着笑,就势靠在白月卿关闭的门板上。 “让朕见他,便不怕朕说什么?” 调侃了句。 白月卿去翻书页的动作一僵,又继续平静的翻过去,眉眼未曾抬。 “我们间的事,他早已知晓,有甚好瞒的。” 他微顿,突蹙敛了眉目,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办完事让于君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踏进锦瑟轩!” 果然于他面前无情。 只是,他让不来,便不来? 轩辕琦眉梢挑了下,望着他笑了下,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出去后,门也不替他关,任冷风灌入。 ——这个混蛋,一听是古公子,便把自己都带落了床底,害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291章 愿与之承枕席之欢,说明……他心里有你的 沿着回廊来到古瑟门口,轩辕琦不知为何深呼吸缓了口气息才抬手屈指叩门。 许是因与白月卿缱绻缠绵,于古瑟有愧吧。 “咚咚咚。” “进来。” 屋里的人像是在等着他一般,叩门声刚响起,屋里人便应了。 白月卿坐案边,透过窗口望着轩辕琦在门口犹豫了许,才推门进去,望着他进去门关闭后,反手一扬,自己房间大开的门即吱呀一声紧闭了。 轩辕琦进屋,烛火通明下,看到古瑟着褒衣披着大氅坐桌边,桌上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对座,一杯放自己桌前。 应是刚倒不久,浅飘着几缕热气。 他……在等自己? 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轩辕琦望着,意外的顿了秒。 古瑟已起了身,稍转身立原地拱手朝他微颔首作了一揖,客气道。 “圣上。” 一声圣上将轩辕琦唤回神思。 轩辕琦回神即勾起丝笑意走了过去,微点头。 “嗯,古公子坐吧。” 应着撩袍在那茶杯座前坐了下来。 他瞟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水,意外的抬起眼皮望着古瑟。 “古公子在等朕?” 依言坐下正理大氅的古瑟抬起眉目,沉吟的望了他片刻。 “嗯。” 点头轻应了声。 轩辕琦意外的歪头,若无的浅笑挂在嘴角。 “为何?” 古瑟望着他沉默着,犹豫了几许,垂了眉目,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水上,望着那热气越飘越稀疏。 “刚才……圣上跟月卿……” 后面的话,古瑟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到底是胆大,这样的问题他也敢当着他的面问。 轩辕琦闻言,心口确实一滞,心跳慢跳了半拍。 他……有些纠结,想让他知道,又,不想他知道。 这话或许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他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 正犹豫之际。 古瑟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了点,露在轩辕琦的视线里。 他盯着自己指上的戒指。 “圣上,草民指上的东西,您看的到么?” 轩辕琦:“???” 轩辕琦盯着他什么都没有的手打量了一遍,觉得莫名其妙。 他纳闷的皱了皱眉头,拧着眉盯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果断摇头。 “不曾看到什么。” 古瑟平静的望着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如此问,其也只是试探的问问而已。 他无声轻叹了口气,着伸着手的动作去端了茶杯,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抬起眉目定定的望了轩辕琦。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我都知道,圣上不用瞒,今日挑明,我自是有原由的。” “当然,圣上若是想灭口,也任由圣上,只是,希望圣上能听我说……” 古瑟顿了顿又话锋一转肯定道。 呵,哪能,他哪敢动他? 他要是有意外,他皇兄不得把他剐了? 轩辕琦闻言意外怔了怔,内心哭笑不得,望着他沉吟了片刻。 “朕虽是天子,但也没有乱杀无辜的理由。” 这话,虽片面,但也算是于古瑟的保证吧。 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有些许诧异。 知道天子这样的秘密被灭口也属于正常吧? 没想,他比较幸运? 古瑟无心的拾壶替自己的茶杯添满。 “圣上应是,喜月卿吧?” 无波动的问了句,问后抬起眼皮望着垂眸盯着他倒茶的轩辕琦。 轩辕琦见他视线落自己面上,亦抬起眼皮,对望着他,眸色虽复杂,但神色则平静。 他默了片刻,望着古瑟轻轻的放下茶壶,视线则始终落自己面上,仿他不答,他便就这样盯着。 顿了须臾,轩辕琦沉叹了口气,手去端茶杯。 “是,朕……喜他!” 却爱而不得,那人只喜欢着眼前的他。 轩辕琦茶杯捏在手上,始终没有呡茶,而是就那样捏着,视线无心的落在其上,望着褐色的液体在自己手下漾着圈圈微小涟漪。 古瑟心提着,听到这答案后,莫名松了口气。 他突浅勾了唇角,微笑着望着有些失意的轩辕琦,当着他的面深呼吸了口气,道。 “果然!” 突单单冒了这两字,再无下文。 轩辕琦皱眉,纳闷的望着他微迷惑。 什么叫‘果然’? “月卿每每回来,身上都会沾染一道特别的香味,这香味……便是圣上身上的,而那次中药后他回来,更浓,我便知道,圣上……” 他们两个早已纠缠在一起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人……竟是他,当今天子。 轩辕琦听着,眉头拧皱的越发的紧。 他不明白这小公子老是说他这个事,兜兜转转是为何。 轩辕琦额头挂了滴冷汗,有些哭笑不得。 他拿起捏在指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笑道。 “古公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么绕弯。” “呵,好。” 古瑟微顿,欣然一笑,爽快应答。 在坦白前,他瞟了眼紧闭的门口,其望的是对面的白月卿。 犹豫几许。 “……月卿喜我,但我不喜他,若是圣上能让他改变心意……予我自由,今生,任由圣上差遣!” 前面几句他望着门口说的,说到自由,视线才落在轩辕琦面上。 闻言,轩辕琦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怎么意外,心里更多的是无奈苦笑。 他也想啊,可惜…… 失神的盯了半晌古瑟,轩辕琦微歪头好奇的盯着他笑语。 “他那么俊美优秀,你不喜他……那,你喜谁?” 闻言,古瑟意外的一顿,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微蹙了眉头,低垂了眉目,仿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须臾后,他抬起眉目望着轩辕琦认真的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喜男子。” 这话一出,轩辕琦替他皇兄心底咯咚了下,有一瞬的心跳停顿。 完蛋,这小公子一失忆,喜好都变了,那他皇兄他…… 这爱情的道路,岂不是多舛更坎坷? 轩辕琦沉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口气是替他皇兄叹的,还是替自己叹的。 他盯着这样笃定的古瑟打量了遍,犹豫了许,视线落在他纯澈的眼睛上。 “那你……知道月卿真正的身份么?” “知道,神!” 轩辕琦话音才落,古瑟顺口便接了,甚是果断。 弄得轩辕琦呆了一呆。 小公子,果然不爱攀炎附势,不附于言表,有自己执着清烈的个性,这神,他都不愿亲近,换个人怕是…… 轩辕琦木讷讷的盯了许期待的古瑟,最终冗长的叹了口气,拾壶替古瑟跟自己的茶杯添满。 “朕是天子,喜男子,你不觉……” 不觉有悖道德常伦,这话轩辕琦没有说出来。 他顿了顿,缓了丝滞堵的气息,垂了眉目,盯着自指上捏着的茶杯。 “你也知道,他是神,又怎会瞧得上一普通凡人的朕?” “圣上多虑了,情深情浅不由人,喜好情爱是自己无法左右的!……且,正因为圣上优秀,才会喜欢上这么优秀俊逸的月卿……” “——月卿未曾拒绝圣上身体接触,愿与之承枕席之欢,说明……他心里有你的。” “若是圣上信爱之心坚若磐石,月卿他……总会动容。” 枕席之欢,他……望着自己口口声声说心喜自己的人如此与别人交好承欢,他,心不痛么? 轩辕琦不知为何,听到那几个字,一想到白月卿若与眼前的人……卧榻承欢,他的心突然便止不住的痛,窒息。 无意识的,轩辕琦便反应的捂了自己突然窒息疼痛的心口,脸色表情略显痛苦。 “圣上,你怎么了?” 这模样,吓得古瑟慌起了身来欲看他,却被轩辕琦打断。 他抬手制止,深呼吸了口气后,抬起眉目来,望着惊魂未定的古瑟。 “没事,只是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 勾唇一笑道。 古瑟木讷的望着他犹豫着,便见他如常的添茶喝茶,放下杯子继续道。 “多谢古公子理解,朕……确实心不由己,痛苦无奈。” 他话说着,视线缓缓的落下,无趣的把玩着茶杯。 “若是,弃了这身份,不知道……是否要好过些。” 一句平静的话,却透了满满的心酸凄凉。 仅一句,古瑟便从中听出了,他叹的是他这一生的苦与无奈。 古瑟讶异的眸色微艳,有意外。 突然来的交心,古瑟似有些猝不及防的受宠若惊。 见古瑟受宠若惊模样,轩辕琦望着他欣然一笑道。 “呵,说笑的。” 故道了句。 顿了顿,转开了话题。 “对了,前几日之事,朕很抱歉,不知你……,朕以为月卿替你全治愈了伤势才……总之,朕确实无心伤你。” 以为他受的伤只有那剑伤,白月卿替他治好了,谁知道,他身体中毒伤了根本…… “无碍,无碍的圣上,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提前跟圣上说明,亦知……圣上是无心的,圣上不必放心上。” 轩辕琦话音刚落,古瑟即温和接了话,面色挂着真诚丝毫不介意的笑意。 轩辕琦望着这样坦然的古瑟呆了呆,松了口气。 他低头垂眸,从自己衣袖取了个精致的锦盒出来,推了古瑟桌前。 “这是西域进贡的一株千年雪参,了表歉意,还有,若是有其他需求,宫中御医,古公子随意使用便是。” 古瑟盯着推自己面前的锦盒,诧异的望了他眼。 “圣上就为这个而来?” “呵,不全是。” 轩辕琦不知为何轻笑了声,低头无心理了理袖口。 “皇兄终于苏醒了,进宫一趟又突然晕倒了,朕不放心,便一同来瞧瞧。” 话说完,轩辕琦抬起眉目注视着古瑟,细细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 终于知道他那轻笑从何而来了。 ——许是苦笑他皇兄,为了面前的人揍他,不顾自己身体进宫,结果半路又晕了。 古瑟眸色微艳,稍有意外,意外的同时仿松了口气,顺口应了句。 “是吗。” 醒了便好! 只是……他才醒,急着进宫做什么? 古瑟在自己的思绪中神思飘远,轩辕琦则细细的盯着他,犹豫了几许。 “古公子不好奇皇兄不顾自己伤势,急匆匆进宫做甚?” 此话一出,古瑟难免不意外。 人现是摄政王,国家重臣,着心政务不正常? 自己为何要好奇?且,与自己何干? 古瑟迷惘的盯着轩辕琦,微皱眉头显有疑惑。 “不明白圣上此话何意。” 规矩回答。 轩辕琦意味的瞄了他两眼,垂眸拾杯悠闲呡茶。 不急的放下茶杯后,又细瞄了两眼古瑟,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意味复杂,嘴角噙着丝自然的淡笑。 “朕的皇兄跟朕一样,痴情一男儿,可惜,一个爱而不得,而另一个,两厢情悦,却多舛……” 轩辕琦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仔细的望着古瑟听后的反应。 然,古瑟如意料中般,没有丝毫失意失落之色。 古瑟望着他,眉梢跳了下,明显的震惊有些疑惑纳闷。 他皱了皱眉头,沉吟了许,静静淡淡感慨了句。 “不品人间酒,不知其中醉,一生很短,不过晨暮与春秋,一生所求,不过健康与欢乐!……自古痴心难求,随缘起,随缘落,诸事强求不得,圣上看宽些便好了。” 第292章 他是你兄长 闻言,轩辕琦诧异的望了他许。 小公子,失忆后竟还有这般感慨。 看来被那人的喜欢束缚了。 轩辕琦只作了然的轻点点头,没有接话。 “圣上跟我说这么多关于摄政王的事,可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古瑟则顿了许,突然主动开口。 轩辕琦垂眸无心玩茶杯的动作一顿,一个手指头戳定那旋转的杯子,抬起头来意外的望了许他。 他收回戳定杯子的手,深呼吸轻叹了口气,突勾起嘴角一笑,道。 “嗯,因为朕欺负了他心上人,他一苏醒就进宫,便是为了替那人打抱不平,扇了朕一巴掌。” 轩辕琦视线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盯着他的反应,说着还故作委屈的摸抚了自己的脸颊。 他故逗趣着古瑟,神色意味有趣,但古瑟不懂。 他讶异的望着于自己面前这样坦然的轩辕琦,呆了呆。 这事……是能跟他说的吗? 古瑟额角挂了滴冷汗,纳闷的蹙了蹙眉头,笑的牵强。 “圣上真幽默。” 敷衍规矩的接了句。 身为天子还被打,那脸面往哪搁,他竟然还跟自己说? “呵,不幽默,朕说的真实。” 轩辕琦看不到古瑟面上自己想要的神色,突有些兴致缺缺。 他轻呼吸了口气,无趣的将之初翻倒把玩的杯子扶起,然后无聊的拾壶倒茶。 “古公子的难处……” 突转的话锋,放下茶壶,轩辕琦认真的望着惊怔的古瑟。 “你可以试着去找摄政王,他……许是能解你困扰。” 古瑟惊怔失神的望了许神秘的轩辕琦,片刻。 他嘴角微勾,笑了下,垂了眉目。 “我与摄政王……无甚交情利弊,许是,求而无用吧。” 这话,轩辕琦清晰可见的能感觉到他的无力落寞。 “你不是救过他吗?这恩,总该是他欠你的。” 话音刚落,轩辕琦即鼓励的接了。 古瑟则抬起眉目瞧着轩辕琦轻摇了摇头。 “不,我这,不过还恩。……在这之前,我有欠他。” 自己欠他解药之情! 他为自己取自己心头血,这甚恩,他自当该这般谢还。 闻言,轩辕琦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以为,以这些理由,他总该不忌讳,会找他皇兄帮忙了吧,结果…… 轩辕琦迷惘的呆了呆,瞬间有些丧气。 无奈,他摆了摆手。 “罢了,该说的,朕已经同你说了,要不要找皇兄帮忙,随你。……不过,朕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开口,无论有无甚恩情或交情,皇兄他倒是会很愿意替你做任何事的。” 古瑟:“?” 古瑟越听越觉茫然。 一开始便觉他有事,这会儿,咋感觉越说越玄,越不靠谱了? 轩辕琦见他眉头疑惑的越锁越紧,突哈哈一笑道。 “嗐,没事,朕只是想说,朕的皇兄,虽表面看着冰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古瑟:“??” 再温柔,跟他,或今天的话题,应是跟他扯不了多少关系? 怎就一直在绕着他皇兄说了? “圣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古瑟迷惘的望着今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轩辕琦,皱着眉头斗胆的问了句。 闻言,轩辕琦收敛了笑容。 他深吸了口气,无声的吐出,目光定定的落在古瑟的面上,斟酌了几许。 “你想知道……你跟月卿,之初是甚关系么?” 闻言,古瑟下意识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窒顿,瞳孔聚缩,紧张的盯着轩辕琦,犹豫了几秒。 “……是甚关系?” 他该不会告诉自己……他们间…… 古瑟突然间感觉周围空气都凝滞,莫名的压抑沉寂。 须臾。 “你跟他……曾有段时间是亲人关系——他是你兄长……” “吱呀……” 轩辕琦话音未落,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那吱呀声伴着轩辕琦最后的话齐响齐落。 闻声,两人同时震惊回头。 门口,白月卿手臂上掸着轩辕琦的大氅,衣袂长发随夜风飞扬,他目光平静的落在两人诧异的面色上。 三人就那样寂静的对望了许。 白月卿事先回神,将望着古瑟的目光旁移,落在他旁侧的轩辕琦面上,无澜的道了句。 “圣上的大氅落书房了,时辰不早了,亦该回宫了。” 话音无澜却莫名有着命令性的压迫。 “于君,送圣上回宫!” 轩辕琦还没反应过来,白月卿眼角余光瞟着自己身后的门口俨然唤了声。 他话音刚落,于君即从门口转了出来,立门口恭恭敬敬拱手低头。 “是!” 轩辕琦跟古瑟讶异呆愣立原地,一时因为他蓦然的操作没缓过神来。 他对望了眼古瑟,随后后知后觉回神,无力的轻叹了口气,望着白月卿笑笑开口。 “嗯,那朕先回宫了。” 无所谓浅笑着应了,瞟了眼古瑟,视线一直意味微笑着落在白月卿面上,直到走到门口,他才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同于君离开了。 白月卿背对着他,就那样一直漠然的瞟着他离开,身影一于自己眼前隐没,视线便瞟了眼大开的门,门突然吱呀一声不重不轻的关闭了。 明明很寻常的吱呀声却将木讷失神的古瑟吓了跳,身子反应的轻抖了下。 气氛骤然莫名变得压抑紧张,包括他的心跳都莫名加快。 白月卿神色平静,心里却凝重。 他将古瑟的反应收了眼底,眉头微蹙了丝,目光却温柔的落在古瑟的面上。 古瑟微低垂着眉目抬着眼皮盯着白月卿,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白月卿瞧了许这样的古瑟,心底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瑟儿……这般,可是怕我?” 他刚才明明只是对轩辕琦,并非对他,却……把他吓到了? 他一开口,古瑟即垂了眉目,视线落在自己衣裾下半露的脚尖上,默了几许。 “不曾。” 果断回应,回应完,迟疑了几秒才抬起头来望他。 这笨蛋,明明很惧怕自己,还……嘴硬,就这么喜欢疏远自己,于自己面前逞强? 白月卿则被他气笑了。 他自低冷嗤笑了声。 方抬头的古瑟诧异的瞄了眼,只觉眼前一晃,身体飘了下,砰的一下后腰撞抵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坚硬,蓦然的撞触,还有些疼。 他偏低头去看,未曾看清楚,白月卿突然欺身面前,脸颊突然近在咫尺,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幽冷问了句。 “既是不怕,瑟儿这般神色做甚?” 蓦然的突变,古瑟惊震的瞄了眼面前的白月卿,还是下意识的去看了眼自身处的位置。 不过一眼,他已瞟清楚。 白月卿刚才一步突然跨进,挨近自己时已经将他闪身带了近处的书案边,自己腰身被他抵制靠了桌案沿,因本能的避开,他微后倾着身体,白月卿欺挨他身前,就那样危险的注视着他,眸色清冷,眸底亦翻滚着忿然。 他气什么,古瑟心里自是清楚,但无论他想说什么,他都只选择沉默。 一手向后支撑着,一手后抓扶着桌沿费力的与白月卿距着距离保持着身体平衡。 望着这样的古瑟,白月卿越发的生气。 他拧皱了眉头,微眯眸子注视着他,打量了几许。 明明眸色危险清冷,嘴角温柔笑意却浅挂着,游离的目光在他拒绝的面上打量。 “……瑟儿既是惧怕,便不该暗下与人私谋,想着如何摆脱我。” 他突然俯身在他耳侧,低低道了句,话语温柔得让人有丝寒戾。 呵,真好,他客气规矩的尊他,礼貌待他,他倒好,一心只想着远离自己,与人合谋将自己推向别人? 倒当真好呢! ……自己于他面前,真有这般不堪? 闻言,古瑟反应的身子一颤,瞳孔倏地聚缩睁大。 本应该意料中他是瞒不过的,但被他如此情景说出来,古瑟不由还是后怕。 话语幽幽的说完,他就那样瞟着古瑟的反应。 看着古瑟神色稍变,呼吸一滞,心跳骤然紧张加快。 古瑟僵着身体,未曾敢动丝毫,却依然执着自己的心意。 “我说过,我不喜月卿,月卿又何必强求?何况……” 看来,那门儿的吱呀声响未打扰他听到了轩辕琦说的最后一句话。 闻言的白月卿知道他欲说什么,眉头凝皱,眸色一沉,打断了他。 “不管他说什么,我们曾经是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我们现彼此的事!” 蓦然一声响,东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白月卿一把拂落桌案上的东西,已然抓了他支撑的双手腕举过了头顶,将人欺压了案上,指尖光芒一幻,一道光绳将其双手束缚了起来。 终是不装斯文儒雅了? 也好,和平安静客气的氛围总有一天会被打破面对的,与其拖着,不如早点结束,对彼此都好。 古瑟被压迫倒躺在案上,腰身抵搁案沿,这样的姿势着实让他难受,亦使不上丝毫力道。 他呼吸急促,涩忿难忍的冷注视着突然‘暴力’的白月卿。 “呵,怎么,月卿刚才在他那欲求未满,还想来这发泄?” 古瑟气极反笑,稳了稳心神,索性不藏掩了,淡然讽刺。 “口口声声说心喜于我,却屡次与人云雨缠绵,白月卿,你拿我们当什么?” 他可不是当今圣上轩辕琦,心喜于他可以这样卑微! 闻言,白月卿微敛了眸色,神色变得复杂。 他注视着他微顿了许。 “瑟儿这是……心生醋意、不满?” 他突嘴角一勾,露了抹冷笑。 古瑟无语的瞟了他眼,无力的偏脸瞥开了目光。 他心底叹了口气,说的无力。 “对于一个人的爱慕,在月卿这里,便是这般廉价吗?” 他缓闭了双眸,恹然开口,尽量做到不刺激他。 “你既是心喜于我,心里住了我这么个人,我不明白,为何你还能与他人纠缠承欢?” 顿了片刻,古瑟缓睁开了眼眸来,静静的瞧着呆怔的白月卿,眼神空洞。 “这是你所谓的倾心心喜?……换我,我做不到,同样,那不是我要的!” 无法了,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他觉得对自己有愧,而能……放过不能面对自己吧,古瑟想。 亦,真不明白,难道这真是真爱一个人的心思? 可惜……,白月卿不会随他想法。 —— 要是真廉价,以他这样的身份又何须在他面前这般小心翼翼的隐忍克制? 呵,他左右不过是想说辞自己罢了。 此生,得他心,许是同他哥说的一般,想是不可能了。 明明已抹了记忆,才接触,他便可以为那人付出性命,不做任何犹豫。 白月卿眸色一点一点的黯然失色,深邃的眸子越发的沉深幽冷。 此时,古瑟已看不到他眼底的温柔。 白月卿静静耐着性子等他说完。 他早已收起那抹温柔的笑意,无澜的静望着他,眸色幽黯。 等他说完,他顿了片刻才静然失落心痛的低开口,眼眸殷红。 “此生……我不想再要你心了,瑟儿你说再多,今日,你必定要属于我!” 话落,也不顾古瑟何种反应,一手扣着他被光绳束缚头顶的双手,一手抚了他脸颊,欺身唇吻覆了其唇,深情的吻了下去。 此生得不到心,人……也好吧?! 第293章 瑟儿记住,不管之前你于我是甚关系,那都是过去 古瑟身子颤了下,束缚一起的双手紧握成了拳,任他暗自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死灰般的缓闭了双眸,心底沉叹了口气,任由他怎样撬齿他都不松口。 那人捧抚他脸颊的手却移了他下巴,用了道力,迫使他启口微张了唇,他便那样就势攻城夺势,妄想试图将他的一切掠夺。 古瑟握拳的手指紧紧抓紧,指甲陷入皮肉,渗了丝丝血液来,沿着他掌心的缝痕流淌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了案下的地面,于那镜亮的地面粘稠的凝聚。 那闭着的双眸,眼角亦清晰的滑了道清澈的泪来,沿着他眼角滑落了耳廓,又从耳廓积溢滑入了那肆意凌乱披散在案上如缎的发间。 白月卿的手落在他下颚,那修长的手指却能触及那脸颊耳侧的位置,中指无意间触到了那湿润。 他微顿,放开了他,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盯着他眼角的泪失了会儿神。 眸色黯然一闪而过一丝心疼,却并没有让他休止自己的想法。 他微顿了顿,低头垂眸去,心疼的吻了那眼角的泪,任那泪淹没入自己的唇缝,滑进自己的嘴里。 滋味咸涩,他缓抬起,视线落在那心如死灰的人儿面上。 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心里未曾装人,为何一定要这般拒绝?” 失意的低轻问了句。 古瑟偏着颜紧闭着双眸,泪已经打湿他的睫羽,睫羽上轻颤着丝晶莹的泪花。 良久。 “我心底未曾装人,包括月卿,月卿又为何要这般强迫?” 他不曾喜男子,就因为他救了自己,他却要这般让自己去还? 古瑟闭着眼睛未动丝毫,答的死寂殇然,如那萧瑟死去的秋草灰,没有一丝生迹。 白月卿闻言内心苦笑了声,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复杂心疼。 他犹豫了许,眸色微敛,抬手于半空一扬,周围通明的光线骤然昏暗了几分,缓缓的周遭腾升起了丝丝缕缕的烟雾,将屋子里氤氲得迷蒙缥缈,周遭事物似若隐若现。 屋内的气温也随着上升,变得温暖。 白月卿瞟了眼周遭烟雾缭绕,如秘境般的模样,视线重落了面前人身上。 深邃如夜的眼眸里倒映着那人微仰的绝色容颜,泛着泪光的眸眼湿润,却满是屈\/辱不甘倔强。 “‘情深情浅不由人,喜好情爱是自己无法左右的’,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也是心不由己! 犹豫了许,白月卿俯身去,附在古瑟耳边低低缱绻的道了句。 直到这时,他才回答他的话。 古瑟未曾答他,只紧闭双眸,眼角挤滑落一道清泪。 屋子里云雾越发浓深,案旁倒映交错的身影似若隐若现,只那边角烛台上的火苗于这环境显眼,本无风,却依然忽闪飘曳着火苗。 覆唇吻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没入了他的长发间,揉散了他那一头如缎的长发,此时美艳的散落案上,垂向了桌案下,似那铺开的缎子般,衬着那惊艳绝色的容颜,绝美如一道尘间不该有的尤#物。 彼此长发云衫重叠逶迤,纠缠着铺散开来,似铺满了整张桌案。 缱绻旖旎,古瑟喉结上下艰难的动了下,张了张嘴唇,没有发出声来,覆唇埋没,再度移开,已是一道浅浅的牙印。 汗已经湿透了全身,如瓷的肌#肤上闪着一层亮晶晶的碎光,似星光灼眼。 薄唇再次贴上,攻城夺势,有一道血从彼此相贴的唇角缓缓漫流出来,鲜艳的流向了古瑟的下巴。 头顶,白月卿单手强行滑入其掌心,十指相扣,有血色微芒,两道细细暗红的血线缠绕于彼此指间,蔓延向彼此手臂一直往上延伸,如藤蔓般似要生长缠绕上彼此全身的趋势。 两手同染上鲜血,血于两人掌心间密合,又溢出指缝,好久才聚集缓滴入地上血滩,最终一滴血液于两人指缝间干涸凝固,密合的掌心,古瑟受伤的皮肉亦缓然愈合。 死寂的池水终被搅得泛浪翻涌,根根似火紧绷的弦最终绷断坍塌…… —— 神明浅入红尘海,强染雪梨花雨泻 晶露不沾世间尘,纤长玉指指尖星 前庭生落后庭藏,醉生梦死魇一场 梨絮和雪酣淋漓,不过秋风强慕雪…… “瑟儿,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声色温柔低哑,白月卿贴身上去在古瑟身后附其耳侧沙哑的低喃了句。 古瑟稍仰起了下颚,抑制的嗯了声,一滴汗顺着下颚滑落了空中,和入了下面的血滩里。 他满脸汗渍,眼睫湿润,早已分不清刚才那滴落的是汗,还是泪水,长发汗湿在他脸颊脖颈,散落在案下,随着其飘曳。 快是麻木的,痛是最真实的! 羞辱的痛,不甘的痛,无力的痛,将他埋没,让他沉入了无底漆黑的深海,使他窒息。 本应是圣贤高尚之所在,他却就这样在其上被人欺压,毫无尊严的。 被束缚的双手依旧紧成握拳,再用力,被他施法后,怎样也伤不了自己。 泪无声涌满眼眶,一滴一滴落入那血滩,混融入其中,惊心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他缓闭了双眸,痛与快折#辱着,让他只觉如身置火海煎熬。 快些过吧,希望时间快些过! 或,希望这一切,原只是梦! 浑浑噩噩间,古瑟不知道那样的事情遭了多久。 回魂,已是一记轻吻突然落了他透湿的额角。 “抱歉,……瑟儿。” 那人还不忘深情温柔的同自己道了句。 蓦然惊醒睁眼的古瑟瞟了他眼,缓闭了双眸,不愿应他。 满身疲倦不堪,竟还似气若游丝。 白月卿心情大好,望着古瑟勾唇如常温柔的笑了下,稍顿后抬手一挥,衣袖轻轻飘扬,一眨眼,古瑟已经着了雪白的褒衣,洁净如刚出浴,散发干净飘逸,如绸缎般丝滑。 周围屋子中,在他拂袖后云雾亦散尽,已然一片清明,烛火如常通明摇曳。 他扫了眼,温柔的瞧了眼古瑟,低眉俯身将人轻轻翻了身过来,手上的束缚也消了。 古瑟缓睁眼瞟了眼,无力散放下手,又缓闭上眼,不愿看他。 白月卿无在意的微挑眉,打横将其轻抱了起来,古瑟则一惊,慌的睁眼,却见他只是转身送他去到了床榻上。 古瑟心已残碎,亦身无一丝力气,任由了他去。 白月卿将其轻放躺榻上后,温柔体贴的替其轻轻盖上被子的缝隙,俯身在其紧闭双眸的人儿额头印了深深温柔的一吻,停顿片刻,附在其耳侧轻温语了声。 “瑟儿记住,不管之前你于我是甚关系,那都是过去。” 话语没有要挟,像是只是解释让他知晓,且极致深情温柔。 “咳……!” 白月卿话音刚落,身子都未曾直起,闭着眸的古瑟突然捂唇低咳了声,一口血从他指缝蓦然蹦溅出来,洒落了那锦被上。 白月卿眸色一惊,微怔呆。 这笨蛋,竟一直在默默试图挣脱自己的压制。 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挣脱自己的束缚压制呢。 ……不过内伤,他倒是不急,只是极其心疼。 第294章 我真有如此差劲?使得瑟儿这般不愿意? 盯着榻上的人心疼无奈的望了许,白月卿深呼吸叹了口气,抬手一挥,消除所有血液,掀被躺了进去。 就躺在外侧,一手从古瑟脖颈下伸过,兀自小心翼翼的将人拥在怀里,另手则轻抚贴在他胸口位置。 被褥下,丝丝缕缕的光芒耀眼,全都沁入了古瑟的胸口。 那样的姿势,古瑟就像是蜷偎在他怀里,盖着被褥,只些许发丝露在外面,似小小一只。 事已至此,古瑟像是已经心死,不再作任何挣扎,呆愣麻木的望了眼自己蓦然无血迹的手,重自顾蜷了起来,任由白月卿如何。 “……瑟儿,你要知道,你如何伤害自己,也只是让自己受痛,没经过我的允许,不管人与灵魂,你都逃不开。” “——如此,你又何必让自己受这般痛?” 白月卿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的黯然。 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凉,没有移动丝毫,若不是有着呼吸平静,感觉是失去了生迹般。 死寂良久。 白月卿微抬眼,视线无心落了里侧幔帐精致的图纹上。 “我真有如此差劲?使得瑟儿这般不愿意?” 忍不住,白月卿低问了句。 良久。 “月卿霁月如雪,亦是神,应是端坐神坛的高尚,我,如何敢嫌弃?” 以为怀里闷着的人不会回答自己,却没想……应的死寂。 对于白月卿的容颜亦是直白认可的俊美。 他深叹了口气,没什么生气的道。 “我并不是嫌弃,只是,心性不喜,不喜男子罢了!” 自己是男子,堂堂七尺男儿,正常的,谁愿意屈居于人下被人弄压? 是吗,不曾嫌弃自己容貌啊? 白月卿闻言有些愣怔,心底亦是苦笑。 他这哪是什么喜不喜男子的事,分明就是……没有面对自己心喜之人而已。 白月卿没有做声,只沉默着,被褥下治愈的灵力亦未曾停顿。 只是,他拒绝自己方才融入的灵力,许是输再多也无济。 又是沉寂良久。 古瑟突然缓睁开了眼来,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白月卿,他视线就落在他的下颚,下颚呈现绝美性感的弧度,亦能清晰的看到他那如雪的肌肤上若无的毛孔。 “……月卿,这样的关系是不会被世人认可的,会经不住世俗的推敲与枷锁,……以往之情,便当今日还了,你,予我自由可好?” 现唯一愿意、有的精气神与自己答话,原是为这般? “理由,予你自由的理由?” 古瑟话音刚落,白月卿轻笑了声接过。 那笑,不难听出的讥讽。 见古瑟眸子通红,眼白充满血丝,白月卿没忍直白拒绝,于是这样反问。 古瑟一怔,微茫然的呆了许。 若是理由足够,他便会放开自己? 古瑟垂眸沉吟思绪了许,抬起头认真的望着垂眸望着等他答案的白月卿。 “日后我想娶妻生子,享妻儿绕膝之欢。” “呵。” 话音未落,闻言,白月卿忍不住嗤笑了声,笑的讥诮。 现果真是单纯的人儿! 若是有记忆,这样的话,他会当着轩辕时吟的面说吗? 轩辕时吟听了,他又会做何反应? 跟他一样讥讽又心痛么? 以为这样正当传承的理由足够有力,没想却听对方露了嘲讽的一声笑。 古瑟微怔,懵然的瞧着他,看他嘴角的笑勾的牵强,眸色莫名黯然复杂。 “瑟儿,正常人享妻儿绕膝之乐纯属正常,可惜……对于你来说,怕是甚难!” 可惜你本心喜的便是男儿,又如何能做到这般? 却一样可惜,他不愿与自己结发替自己生子,若是愿意,自是有法让他为自己怀嗣。 一切的一切,他都是不愿的,他许是再勉强不了其他,若是勉强了,他怕是,更难以接受! 白月卿思绪着,终是叹了口气,望着诧异震惊的古瑟又解释了句。 “他日你便会理解!……睡吧,时辰不早了。” 解释后又找了句话搪塞,说完,兀自在古瑟额头印下一吻,便闭了双眸,被褥下,灵力亦止,手落了其腰际,突满身疲惫模样。 对于古瑟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虽有想到过这样的答案,但古瑟还是难免失落黯然。 是吗,不管如何,他……都不愿放过自己?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天下所谓情义在利益面前,又有几分价值呢。 人性自私,为得自己所有,必会不顾一切。 且,在弱小面前,更谈不上什么情义,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强取豪夺。 古瑟空洞的目光痴痴的望着面前闭着眸的白月卿,心痛无力的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在他眼皮合上的那一刻自眼角默自的滑落下来,流没入了那发间。 夜已深,暗色沉凉。 如古瑟的心一般,尽管有人拥着,却依然觉手脚麻木冰凉。 白月卿拥着人儿,突感觉到他从脚尖泛出来的全身冰凉,一股子凉气绕了他全身。 他蹙了蹙眉头,疲倦的眉眼缓缓的睁开了来,垂眸低头望向怀里的人,眉头一寸一寸的皱紧,目光微敛越发深邃沉敛。 他静静的望了许,在心底叹了口气,揽在他腰间的手上即灵力散发,丝丝缕缕的传了古瑟身体。 他深呼吸了口气,怅然启唇。 “空有相思霜似雪,奈何真心空对月……,瑟儿这般,是想让谁心痛?” 白月卿垂眸注视着古瑟散发下半露的侧颜,静静无澜道了句。 他微顿了顿,抬起头来,视线无心落在幔帐上。 “人一世不过数十载,良人难觅,两情相悦难寻,像瑟儿这般的,亦不过随众海浮生一般,平平淡淡,更或身不由己,终得无法自持做主……” “如此,跟谁过不是过?比起那些凡夫俗子,瑟儿跟了我,难不成还能亏苦了你不成?” 这话白月卿说的平静亦坦然,甚至有着几丝感慨。 话落半晌,怀里人始终沉默着。 见人不应自己,白月卿又在心底叹了口气,疲倦的缓闭了双眸,低头去俯蹭了怀里人,手上亦是收紧,像是裹拥着最珍贵依赖的珍稀,下巴半埋在古瑟发间,迷恋的深嗅着他发间的清香。 “……融入你体内的灵力你需要接受吸收,一直拒着,会糟蹋了你这具躯体。” 片刻后,白月卿还是忍不住低低解释劝慰了句。 这倔强让人心疼的傻瓜,若不是一直拒着他融入他体内的灵力,他又如何会突然这般体凉? 此话一落,怀里的人有了丝反应,但只微动了丝,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白月卿眸色微艳,又暗沉了下来,心疼的神色始终晕在眼底。 他无声轻叹了口气,在他发上浅亲了亲。 “瑟儿能明白我的话意么?……你若是拒绝,糟蹋了这具躯壳,我,还是可以与你另寻的。” “月卿身为妖神,高居神坛,又怎会明白,普通人,一般无甚要求,健康快乐,一双人,一世百年,才是一辈子!……有那长生的岁月,便不叫一世为人了。” 白月卿话音刚落,古瑟突然接了他上句话,出的极其安静,仿无丝毫生机的死潭。 他深呼吸长叹了口气,淡淡继续道。 “那无尽的岁月,于一普通人来说,不过一种煎熬,有的只是苍凉孤寂……” 那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他没有曾经的记忆,但对于现在苍白的他而言,有的也好像只剩无力孤寂,莫名的苍白懦弱,满心疲惫。 若不是怕他会因为自己伤害其他,他真的不想开口,也……不想继续活下去。 古瑟什么意思,白月卿或许明白的。 古瑟沉静的说完,又闭了双眸,沉默了。 只是,不再下意识的拒绝白月卿融入他体内的灵力,选择了接受。 ——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在与自己结合时注入这样的灵力,也不明白他亲吻自己时,为何要咬破自己的唇,跟他自己的舌尖让其血与自己的血融合。 但他,很拒绝他的一切,他的什么他都不想要。 可是他要挟自己,拿他人的命要挟自己,拿自己的心软善念要挟自己。 所以,他被迫接受了。 第295章 死的感觉如何? 古瑟的话无意说进了他心底。 那样孤影单只的孤寂他懂的,有好多的岁月,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吗,普通人原是不羡慕长生的? 可,又为何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的去求仙问卜修行?为的不就是长寿? 呵,许是,始终不一般的,只有这倔强单纯的小傻瓜吧。 只是,不长生,他又如何能与自己长伴? 自是不能由他了! 抱歉,吾的小傻瓜! 血契已成了,在方才结合时。 白月卿呆呆沉默着,思绪至此,低头埋了下去,亲覆其发顶,深吻了他发间,迟迟未曾移开。 古瑟能感觉到他手上越发箍紧的力道,亦能感觉他深情依恋吻自己发间的动作。 他沉默着,未动丝毫。 拒绝或不喜,对于他来说,怎样都无济于事! “不管怎样,春秋与朝暮,瑟儿能陪着我便好!……一人,确实很孤寂!” 良久后,白月卿埋脸在古瑟发间沉沉的低喃句,那心底的苍凉寂寞感,不言而喻。 ‘一个人,确实很孤寂’,一句话,突然落在了古瑟的心底,莫名狠狠的让他心底触动痛了下,无由的一股酸涩涌了心头,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由此,禁不住不免恻隐。 是吗,原是真这般——神明,一样的会孤单! 感觉古瑟的身体在慢慢变得暖和,白月卿意外的顿了顿,诧异的睁开眼缓抬起了头来,低眸瞧着怀里的人呆了许。 终是不纠结抗拒了? 如此,他才收起灵力,在心底松了口气,嘴角亦不由浅勾了丝。 “咚咚咚……,公子,宫里大监来了。” 白月卿微勾的唇角未曾收敛,突然响起了叩门声,接着是府上管家的声音。 闻声,白月卿即收敛唇角,拧皱眉头沉了眸色,神色亦不悦的清冷了几分。 他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垂眸望了眼自己怀里的人,看他已经蜷缩的安静,顿了几秒。 “瑟儿,我去去就来?” 低问了句。 几秒过去,看古瑟没有应,他便一直未动。 终是不愿理自己? 在心底叹了口气,以为古瑟不会应时。 “嗯。” 怀里的人无澜淡应了声,随即自主翻身独自移蜷到了里侧。 突然的动作,白月卿微愣了愣,即嘴角温柔宠溺的勾笑了下,微顿了一秒,翻身下了床。 身影刚立时,起身余影一动,明明刚才还一身雪白褒衣,起身站立间,已是一身端庄整洁,衣冠整齐。 站在榻前,同样犹豫了许,温柔开口。 “大监半夜前来,许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若是我回来晚了,瑟儿自己放心睡,我回时不会来扰你。” “嗯。” 这次,古瑟应的极快。 他也知道,大监突然独身一人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亦有可能,轩辕琦在回去的路上被人遭刺杀了。 若是,这事自是耽搁不得! 孰是轻重,古瑟这还是分的。 极快的搭应,白月卿都意外的呆了下。 微顿后,欣然一笑,深呼吸了口气,转身走了,房门亲自掩得极轻。 “出什么事了?” 房外,白月卿领着管家大监走远了几步才开口问。 但屋里的古瑟还是隐约听到了。 他即而便听大监远去的回答。 “圣上遭到人刺杀了,受了重伤……” 随着声浅,几人的脚步声也远去即无。 果然是轩辕琦出事了么? 面对无意猜中的答案,古瑟波澜不惊,白月卿的离开,倒是心沉空洞了几分。 有痛从心底蔓延,痛到四肢虚飘若无,百般苍白。 不是被抛弃的痛,而是自身无能无力弱小的痛。 已无泪流淌,就那样眼睁睁的干睁着殷红的眸子,痴痴空洞的盯着前方,累了,才缓缓闭上。 池下扶柳无干枝,春风得意随折腰 苍凉萧瑟秋风后,碾落成泥埋劲骨 谁道苍天多情意,百经沧桑数年华 春秋一梦人间雪,终是负了少年鸿 爱恨情仇一念间,到底不过一私愿 夏蝉冬雪春颜色,不留少年当年笑。 常道世间多繁华,谁曾留梦到苍老? 到底不过痴嗔贪梦一场,尝尽了酸涩与沧桑苦果。 人间,终究只是历劫之地,不然,为何受罚的神明与仙者为赎罪而被贬人间? ——人间……终是炼狱! 皇宫,寝殿。 轩辕琦似没有丝毫生命迹象的躺在宽大的龙榻上,锦被奢华,亦衬不出他丝毫生气。 大殿内,文武百官侍候了一殿,低低私语,焦头烂额,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国师到,大家都立即噤了声让了条道出来,迎望向了从殿口跨进来的白月卿。 殿上烛台全燃,将殿内照得似没有丝毫阴影的位置。 门口的霜风吹扬他的衣袍长发,优雅而清华,于这样的场景下,如一道圣光,自身似散着耀眼的光芒般,格外的出尘,惊艳了所有在场的人。 殿内的大臣们呆呆的望着,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仪态失态。 所有人都似看到了一道希望,眼神明亮,望着他从门口跨入,一直到殿前。 所有人几乎都到场,唯独时吟没来。 这是轩辕琦在最后气息奄奄的时候嘱咐过身边人了,因时吟自身都免持,他怕他折腾担心。 可见,轩辕琦于他这皇兄,还是有情的。 白月卿长身立殿前,扫了眼似要人满为患的大臣们,眉头微凝皱了起来。 看这架势,轩辕琦伤势蛮严重的。 来的时候,也听大监说了,找到两人的时候,轩辕琦被一剑贯心,他的侍卫雪落被一剑封喉,想是当场便没了气息。 如此手法,当真不是一般的狠厉。 只是,他们都是有武之人,如此手法,要不就是对方武艺超群,要不就是……亲信之人所为。 白月卿皱紧了眉头,在群里扫了眼,没有找到于君的身影。 “让所有大臣都回去,圣上不会有碍,杵这多人,扰了圣上休息。” 白月卿突瞟着身边上的大监淡然道了句。 闻言,大监有些犹豫,左右望了眼大臣们,低头犹豫着。 “国师,这……现摄政王也不在,圣上……” 圣上伤势严重恐……的话没说出来,被白月卿瞪了眼,愣是给吞回了肚里。 白月卿瞪了他眼,转身便朝内殿走。 “圣上有什么,本座拿命赔他!” 呃……这话他真敢说! 小皇帝都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御医都束手无策,他还能救? 显然欲驾崩的架势了,他…… 大监被他低沉的话吓得哆嗦了下,犹豫了秒,朝一旁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带大臣们去别院候着,自己悻悻恭敬的跟了白月卿身后。 内殿,侍了几人,先皇坐在龙榻前,忧心的盯着紧闭双眼,气息似无的轩辕琦,仿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白月卿将他从下往上扫了眼,于他面前停了个合适的距离,大监便微躬着身站他身后一旁。 不管轩辕琦吊着一口气,前皇帝不让位,白月卿也不出声,就那样平淡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了榻上的人身上。 先会儿还生气盎然勾引他,这会儿…… 人类果然脆弱。 太上皇回头瞄了眼白月卿,视线重落了轩辕琦身上片刻后,才道了句。 “国师来了?” 无神的搭了句,仿没有灵魂般,也没有想着要让位,或移开,就颓然的坐榻前。 那刚才一瞬回头,白月卿看到了他眼睛通红,布满了红血丝。 许是哭过了。 白月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太上皇就想这样守着他,等他凉透?” 啊,这话说的,可真是高傲没礼貌! 这会儿,太上皇没有了往日的戾气,闻言只认命般的沉重叹了口气,缓缓无力道了句。 “琦儿被人一剑穿心,正中要害,……还有一丝气,许是想见你吧?” 太上皇说着仰头似哽咽的道,眼眶已憋得通红欲滴血,却愣是没流出泪来。 话落,犹豫了许,他抹了把脸,费力的缓起了身来,大监见势顺势忙上前扶。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平静的白月卿,沉吟了许。 “这辈子朕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香火延尽于此,一个赴死,两个傻儿子都喜男子……” 怅然着,太上皇终于忍不住泪眼模糊了。 他用力撑开眼皮缓了缓,将眼泪憋了回去,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哽咽开口。 “不过,傻儿子们眼光都不错,瞧上的人儿都美如谪仙!” 他说着,笑了,眼泪却倏地掉落,然后又慌一把擦了,笑笑道。 “去看看他吧,最后一面。” 临了时,再恶不善良的人都会变温柔善良好相处了,就像现在的太上皇。 白月卿始终面上无澜,就那样看着他伤心欲绝的表演,他倒是丝毫感觉都没有,无风无澜,淡定从容。 他就那样看着他抬手挥了下,遣退了所有人,大监扶着他出了殿,出殿前抹了把眼泪。 望着他们的身影都离开隐没,白月卿深呼吸松叹了口气,走到榻前坐了榻沿。 他瞧了眼只有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的轩辕琦,未等人强撑睁眼,他一把掀开了被子,扯开他的衣襟。 手腕往外一动,包缠轩辕琦伤口的布条全松消散了去,化作了星光消失,伤口就那样露了他面前。 伤口附着血痕,在他灵力扫过下,没有继续流血。 利刃的伤口干净利落,不长,缝口很细,剑刃之伤。 眯眸盯了许,撩着衣袖,修长如玉的手顿停了那伤口的半空位置,只隔一寸,灵力焕光,丝丝缕缕的飘入了那伤口。 “死的感觉如何?” 须臾后,白月卿低低问了句。 话落,紧闭着双眸的轩辕琦睫羽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眼来。 他眼神浑浊,气息还是虚弱,却望着替自己治疗的白月卿欣然勾唇一笑,笑得艰难。 “就这样吧,……若不是心有惦念,朕倒是……有种想解脱的心思。” 笑笑道,说话间,眼神缓然变得纯澈,渐渐清亮起来,有了神韵。 白月卿望着这气若游丝还能开玩笑的轩辕琦,神色淡静无澜,没掀起任何波澜。 手上灵力继续,他垂了眉目,视线就落在自己的手上。 沉默片刻。 “是于君动的手?” 轩辕琦闻言微顿。 他垂了眉目,同白月卿盯着他替自己治疗的纤长极美的手。 “嗯!……可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说到正事,轩辕琦俨然认真起来。 说完,视线认真落在白月卿眼眸上。 他觉得……这人儿,哪儿哪儿都极其好看诱人。 轩辕琦胸口的伤看着就那样愈合了。 白月卿收了手,深呼吸叹了口气,跟着说话起身理了理衣袖。 “不知。” 回头望着轩辕琦,回答果断,清明的目光无波动的落在轩辕琦面上。 “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留下话,衣袖一拂便离开。 “月卿。” 方走出两步,合拢衣衫的轩辕琦自顾坐了起来唤住了他。 白月卿脚步一顿,停了原地,犹豫了许才扭回头去看他。 “怎么了?” 轩辕琦不急的下了床来,白月卿就那样望着他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走了他面前。 然后,突然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俯首蹭在他后背上,无力的蹭了蹭。 “雪落……没了,他,是从小跟着朕的,朕……你能不能,也救救他?” 轩辕琦突然脆弱哽咽的开口,泪蹭湿了白月卿的衣衫,环在他腰间的手微微颤抖。 闻言,白月卿沉默了。 以为他多顽强,原也是会有脆弱的一面。 良久后。 “他的尸身可还在?” 白月卿无声轻叹了口气,无感情的问了句,若不是天生温润,不知有多冷漠。 他身后的轩辕琦一僵,呆茫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白月卿,顿了许,慌连连点头。 “昂,在,在的!” 白月卿偏颜瞟着自身后呆纯的轩辕琦,眼里稍露了几分温和。 顿了一秒。 “保护好他的尸体,等我回来。” 话一落,白月卿周身烟雾一散,骤然消失了。 轩辕琦呆怔茫然了许,终松了口气,挂眼角的一滴泪,徒自流了下来,没入了他唇角。 莫名的,他觉得那泪,是咸甜的。 第296章 若尘,你说,长生是什么滋味?……像我这样的 白月卿终是一夜未回。 前半许因太累睡了会儿,睡着的那些许,全是噩梦缠身,被噩梦惊醒后,后半夜一直未睡的古瑟就穿着雪白的褒衣拖了把椅子坐在窗口吹着冷风。 他赤足屈腿蜷在椅子上,半露在衣衫外的脚丫被冻得冰凉通红,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枕着手臂趴在窗台上,视线直直痴痴的盯着房檐下灯笼射映的枯枝丫上,望着那黑色枝影于冷风中寂凉无依摇曳,被寒风无力摧残推曳。 长发凌乱肆意的散披在身上,丝滑的半落在椅子下,随那冷风寂凉幽曳。 早起的丫鬟看到他的时候将人吓了一跳,惊叫了声,没差点昏倒。 看清是他后,又慌连连弯腰躬身讨罚。 古瑟就那样看了她眼,视线重新落了那枯败的枝丫上无甚气息的开口。 “走吧。” 得他开口,丫鬟才犹如获救一般的一边连躬身低首谢恩,退了几步慌急匆离开了。 听到丫鬟的惊叫,若尘赶了来,看到他那模样,呆了一呆。 站在窗口,他将他无神采萎靡的模样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破皮泛红的薄唇上。 盯了几秒,视线缓然偏移,瞟到他脖颈的淤青,眸色越发沉深,顿了几秒,沿着他云袖直摊窗台上的手臂移到了露袖口外手腕上那圈圈深深浅浅的淤青上。 那深深浅浅的淤青里,还有一道腻深清明如红绳般的红印,似从血肉里呈现出来的一般,天然自成。 看到那些淤青及古瑟这般模样,若尘已经明了一切。 望着这样的古瑟,若尘毅然心疼。 他冗长无声的轻叹口气,视线移开落了他被冻红的手指上,看着那凉得发青的骨节,眸子一点一点的泛红。 犹豫了许。 “这样会着凉的。” 无澜却心疼的低道了句,拐了屋里去,拿了大氅披裹了他身上。 古瑟一直一个动作,歪脑袋趴着,若尘来了,视线也就那样落在那院子里的枯枝丫上,视若无物。 若尘细细的将大氅裹了他身上,让端来洗漱东西的人去备了手炉来,他将手炉搁了古瑟摆窗台上的手心,根根手指还是他扶拢的。 他就像失了灵魂般,没丝毫反应,若尘什么样给他握着手炉,手炉就什么样搁他手里,虚虚的搁握他手心。 “我吩咐了府里的其他人,不让出入这里了。” 若尘沉默良久,才道了这样一句。 怕下人看到古瑟这般模样,他都吩咐好了,只管家一人出入。 直到这会儿,古瑟方似活了些气息过来,他幽幽的扭了些头,无澜的目光无神的望着站他边上的若尘。 “事已至此,有甚好瞒的?” 无风无澜如死潭般的出了这话后,又缓扭了回去,视线重归了空洞。 “我本是从妓馆出来的,糟蹋几次不是糟蹋?” 他失落太多的并非这个,而是……此生的枷锁。 闻言,若尘是既心疼又无语。 他内心扶额,明面沉深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你的身份,谁敢糟蹋你?” 无语开口,简直被他给气笑了。 说完,视线无意瞟到他破裂的薄唇跟脖颈的淤青,若尘又脸色一变,觉得自己说错了。 真没人敢么? 他此时,不就被人…… 若尘心底无来由的一滞,心底哽塞窒息,心也跟着痛。 可怜的小公子,将别人一世或许都不会遭受的事,都被他给遭受完了。 闻言,古瑟骤然回头看他,眸色明显的一艳,当看到若尘沉落下的脸色,亦跟着沉落了下去。 他呆呆的瞧了他许,无神的目光又缓缓移开,望了眼他盯了一半晚的枯枝丫,沉叹了口气,起了身来。 手里手炉顺手搁了窗台上,似无谓的掸了掸衣衫,视线始终落在那苍凉的枝丫上。 “我累了,去休息会儿,不要让人来打扰,睡醒了,我自会叫人备餐点。” 安安静静的说完,转身朝床榻边走去。 在瞟到那书案时,停了步伐。 桌案如初整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但昨夜的所有种种都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眼前。 失神的盯了许,犹豫了片刻,沉叹了口气,一边无事般的继续朝榻边走,一边同站在原地的若尘开口。 “那书案,你让人处理了吧,我,不需要了。” 若尘意外微顿,将望着孤寂摆窗台上手炉的视线收回,着他的视线望向边上的桌案,打量了几眼,片刻。 “好。” 应的果断。 虽然古瑟什么都没说,但若尘都明白。 古瑟走到榻边,望着那锦缎被褥,愣了许神,片刻,解了大氅,犹豫的还是掀被躺蜷了进去。 若不是怕太明显惹怒了白月卿,他恨不得把那被褥都给扔了。 古瑟就那样侧身躺着,背对着若尘,如瀑的长发披散在榻侧,如一段墨缎般逶迤的铺散了榻上,轻而丝滑的垂了榻下。 盯着那背影,望着那极美的长发望了许,若尘深呼吸无声沉叹了口气,转身出去轻掩了房门,走下台阶,就地坐了台阶上。 听着房门吱呀关上后,闭着双眸的古瑟缓缓睁开了眼来。 他麻木茫然的目光望了许前方,从被褥里缓伸出手抬了眼前来看。 方才若尘使劲盯着他的手腕看,应是觉得那淤痕间那道颜色极深却不痛的红绳般的红痕有异吧? 手腕上,在凌乱不规则的勒痕里,有道端端正正,颜色分明极明显的一圈红印,那红印如寻常首饰的红绳般大小,自肉肌底层呈现出来,说是一道红色胎记也似。 古瑟盯着那印迹看了许久,用手指刻意去戳了戳,竟真不是勒痕,一点痛感也没有,反倒旁侧的那些淤青,稍碰还是有些麻麻的感觉的。 反正不管是勒痕还是伤,白月卿都有用灵力替他处理过,所以只是看着残忍,其实不痛的。 如此,许是他故意留了,要证明着自己,已经属于他了。 思至此,古瑟沉沉的无声轻叹了口气,手重新放入了被中,缓闭了双眸,不再思其他真实睡了。 ——心累的人,觉多,或许吧。 若尘在阶口坐了一晌午,古瑟都未曾出来。 担心古瑟,若尘自主去敲了房门,但屋里的人没应。 犹豫了许,若尘自行推门进去了,几步走到榻前,而古瑟被他吵醒正翻身过来,揉着眼睛问。 “若尘?……怎么了?” 全然一副睡眼惺忪被人吵醒的模样。 古瑟迷糊问着已经坐起了身来,揉着眼睛单纯的望着若尘,若尘则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成了天空的乌云。 他眉梢跳了下,无力道了句。 “晌午了,怎还不起来吃点东西?” 感情自己白担心了? “哦。” 古瑟刚睡醒,有些迟钝且也乖巧,应着便下了床,松垮垮的裹着长袍赤足便往镜台前走。 若尘望着他如白玉般的脚跟,脸色又一次阴沉,抬起手扶了把额,弯腰捡了古瑟的鞋跟了过去,自行套了他脚上。 “你不是很怕凉吗,今怎常常赤足?” 还踩在冰凉的地上。 古瑟呆愣的望着他的动作,有些失神。 平常没怎么任性,不晓得若尘还有对自己这么体贴的一幕。 凉…… 对啊,他之初确实挺怕冷的,这会儿? 他昨夜在窗口坐了一半夜,也未曾觉得冷,现也没着风寒? 古瑟坐镜台前,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痴痴的盯着自己左手腕上那道特别的痕迹入了神。 难道是因为……这个? 白月卿曾融入自己体内的那道灵力? 看古瑟抬着手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若尘下意识的即盯了他手腕上的痕迹。 “若尘,你觉得……这道痕迹,有甚异样吗?” 这时,古瑟突然问了句,无风无澜。 若尘眉头皱了皱,沉眸盯着打量了许。 “你也觉得?” “嗯,……这道印迹,也许,这辈子都会随了我了。” 古瑟果断的应,后又缓沉了心思,话语亦有些失落黯然,道出的音色苍白,似要被风吹散了般。 这其中,或许只有古瑟自己能明白一些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亦不很明白,作用是甚,但他知道是白月卿刻意留下的。 …… 血,……血契? 刚欲无心追究,古瑟骤然心底一念,想起了之初白月卿的话。 ——他们狐族有道血契,可以与契约者同享寿命…… 思至此,古瑟抬着的手颓然的掉垂落了案上,像是突然离了支撑掉落案上没有灵魂的物品一般。 若尘望着他这骤然失魂落魄的模样,亦是一怔惊,痴木了几秒。 “怎么了?” 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吓到失了魂儿一般的,什么东西能让他这般反应模样? 若尘的声音像是极远传了古瑟耳里,他听的若有若无,却回了神。 他无力的趴了桌案上,掩面埋了手臂上,长发铺散了一桌案,低低淡淡道了句。 “若尘你先出去吧,我……突然不舒服,我缓缓……” 若尘见突然颓靡黯然的古瑟,眸色亦跟着沉了几分,露了几许心疼来。 他就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没有动。 古瑟亦那样掩面趴案上。 半晌。 “若尘,你说,长生是什么滋味?……像我这样的。” 突然,古瑟低低问了句,轻无的话从他趴着的动作下传来。 像他现这样的,无权无势无归处,甚都没有,还被其人左右不得自由的,拥有长生,何许滋味? 这样的,谁都不愿要吧。 闻言,若尘眸色一艳,稍有疑惑震惊,微有匪夷。 他……刚才说什么。 长生? 什么长生? 怎突然提什么‘长生’? 第297章 贱人?呵,比起强迫我这个贱人的、你的弟弟,岂非好 若尘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在心底叹了口气,问话无澜。 “白月卿,对你做了什么?” 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这般奇怪,那人,不仅是占有了他,还对他做了什么别的事? 他眉头皱紧蹙了一块,跟古瑟一样,心里并不好受。 他一样难过,一样无力,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这小公子,之初是上天怜爱不够,让他受尽了俗世凉薄,现是上天怜爱过剩,让所有爱成了他的枷锁。 又或许,这些并不能算怜爱吧? ……要是他家公子在,他……又当会如何帮他? 趴着的古瑟半晌没有反应,若尘就那样望着,眼眶逐渐微泛红。 “……去找摄政王时吟吧,如果真难过的话。” 许久过后,若尘低低的道了句,气压极其低沉,有种萧瑟秋风后的沉然压抑。 这话落下后,古瑟还是没有半丝反应。 这话,他听了好多遍了。 ……他跟人摄政王无情无故,人家凭什么帮他? 他是神,他又如何能帮他? 良久后。 “若尘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最后古瑟只接了这句,掩面趴着的动作深埋了几分。 若尘站原地,犹豫着,不肯离开。 犹豫了几许。 若尘叹了口气。 “……你好歹吃点东西吧?不吃,你身体怎受得了?” 本来身体便不见得多健硕,这频频受伤受创的…… 趴着的人没有立即反应,安静了几秒。 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来。 他幽幽的缓扭过头来,无神的目光望着若尘无心的打量了两眼。 “又饿不死。” “……”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风浪又算什么,难道你希望之初的自己,一切都白费?” 若尘眉头一蹙冷,有些没好气。 顿了顿。 “——有人还在等着你,过了这些,便会是柳暗花明!” 认真真诚的鼓励了句。 听到有人等他,古瑟眸色意外震惊一艳,但又缓缓暗了下去。 “我知道了……” 痴痴的望着若尘,无神的道了句。 打量望了他眼,回了头去,盯着铜镜里容光焕发清艳的面容失了魂。 本该苍白无神采的面容,却焕发着滋润过后的光韵神采,一副春光满面的娇艳白透。 现这模样,对于他来说,却是种莫名的讽刺。 ……真有人等着他吗? 若是真有,为什么这时候了,都没来? 想来只是若尘编来安抚劝慰自己的吧。 心口无力窒息的疼,疼得他呼吸倍感困难,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撕裂了两半开来。 若尘立在原地有些麻木。 他不知道该拿这样的古瑟怎么办。 犹豫片刻。 “我让下人备了你爱吃的糕点,我……” “出去。” 若尘的话说了一半,古瑟则皱眉盯着镜子里身后的人影蓦然低喝了声,将其打断了。 若尘一呆,僵硬的望着他,犹豫了许,沉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掩了房门,又重坐了台阶上,守了门口。 屋里,听着门掩闭,古瑟仰头闭眼深呼吸了口气,一脸倦容。 一半叹气,一半松了口气。 片刻后,才缓睁开眼来。 望着铜镜里的容颜,又失了半晌神。 再度回神,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视线落了自己手腕上那道特殊的红印上。 许久后。 右手手腕一翻,一把匕首焕握了手上,匕首焕着五彩锐利的光韵,极度锋利精致。 利刃薄锋,似雪白的光芒映射在手腕白如瓷却爬了痕迹的肌肤上。 微微一动,利刃如戳在西瓜芯上,血液瞬息染了雪刃,散晕开来,着利刃尖端、肌肤破开的口子涌出,沿着手腕两端各淌了一道痕迹,啪嗒一下滴了桌案上。 血液漫开,手腕上的痕迹被一点一点的破坏,一点一点的面目全非,新的血痕爬上那如雪的肌肤,晕染出一道道艳丽惊心的纹痕来。 瑰丽妖艳,惊心动魄,刺目耀眼。 血一滴滴粘稠的滴落,落在案上,很快堆积一滩。 血色瑰红,暗沉腥腻,倒映着面前的铜镜,铜镜里,染映着那腥红的血滩,照映着它越积越多,腥味窜满房间。 照映着……它的主人,无动于衷,淡定从容,用利刃不知痛觉般的划开那皮肉,雕刻着自己的节奏,肆无顾忌的破坏着那道道旧的痕迹,毫无规则勾划上新的血痕,让它们都变得面目全非,甚至……狰狞。 他想消除它,毁坏它,不想让它刻在自己的身上! 显眼的痕迹在一滴滴滴落的血液下覆没,积落案上的血液越发宽广,染了那衣衫的清素,甚至沿着那案桌流向边沿,点点滴滴的滴落地面… 血腥味在有限的屋子里越发的腥浓。 没有动荡的风,安静的气氛让人甚觉寂凉哀伤。 忽然,周围风息微动。 兀自沉浸黯然麻木的古瑟突然感觉周围空气微荡了荡,他骤然反应,手上匕首无意化星光消散,寻着气息回头。 屋中,即白色烟雾一散现,白月卿突然长身立了眼前。 不,不对,这人,不是他,不是白月卿! 他……是,白月翎?! 望着屋中骤然现身的人,古瑟木讷缓起了身,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将手藏于身后。 看清来人,倏地瞪了大眼睛,睁圆的瞳孔里甚至映着恐慌后怕。 “哼,这表情,看来是分得清了。” 白月翎眯眸冷眼盯着古瑟,看他害怕的反应,冷哼笑了声,满是不屑。 古瑟皱紧了眉头,眸色恐然的冷沉,对这一见自己便下套的人不是一般的害怕忌讳。 他觉得,这人,长得纤尘不染,行事却极其一意孤行,是个疯子行径。 跟这个疯子一比,白月卿确实不知要温柔了多少倍。 古瑟不说话,只是忌讳的盯着他,站着的步子私下不由的微后退移了些,后腰无意识便退挨到了身后的桌案。 白月卿看着他的动作,视线落了他半藏身后撑扶案上的手,盯了几秒。 眸色微眯敛了几分,露了许危险的气息来。 他皱了眉头,眯眸在他面上打量了眼。 “贱人,果然让卿儿与你定了血契!” 古瑟迷惑之际,白月翎突然怒喝一声,抬手一挥,古瑟跟他身后的桌案齐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击在了旁边坚硬的墙壁上,即反弹回摔趴了地上。 “咳!” 当即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未来得及直身,那同样反弹回来的桌案啪的掉了下来,重重的掉压了他腰身上,又撞喷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疼得隐忍压抑的他红润了眼眶。 他趴在地上,双手支撑起半个身子,望着白月翎,刚想说话。 “咳咳咳……” 却被喉咙涌上来的血呛得一阵咳嗽,鲜血跟着直往外冒流。 “咳,真是笑话!咳咳……被受害者,便是什么都得担着?” 古瑟冷了眉目,冷冷寒戾的注视着白月翎不屑道,尽管一直给血腥味呛得忍不住咳嗽,他还是不服的怼了回去。 此时此刻,他反而不再惧怕他。 他冷冷的注视着白月翎,抬手往后一甩,压他身上的桌案即飘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檐柱上,发出砰的一声,变得粉碎。 来时这人筑了结界,古瑟知道,所以他们屋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外面的人都是感觉不到,也不会发现,索性,他也不顾忌了。 一把挥掀开身上的桌案,他缓缓的爬站了起来,所有动作着,视线却一直冷冷寒戾的落在对面的白月翎面上。 他嘴角挂着刺目的血液,流下的血液染艳花了他的衣衫。 他悠闲儒雅的掸了掸衣,浅皱眉眯眸盯着白月翎,自失忆后从没有过的气势森然。 “贱人?呵,比起强迫我这个贱人的、你的弟弟,岂非好到哪里去?” 古瑟字字句句强势嘲讽,甚至满是不屑。 他一把蹭掉嘴角的血液,血迹在他下巴留了道擦痕来。 “比起你这个替自己弟弟下套强迫我这个贱人的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冷笑的说着,古瑟在狼藉中捡扶起那把凳子,悠闲的理了理衣衫,坐了下来,就坐了白月翎的面前。 ——不是他想坐,而是刚才一击,这人震断了他几根肋骨,他实在无力支撑,太疼了。 闻言,望着这小公子突然的反骨,白月卿敛眯深了几丝眉目,眸色越发的沉冷,亦蹙紧了眉头。 盯了许故作轻松悠闲的古瑟,他眉目忽的一沉,无谓掸理衣衫的古瑟动作一僵,手忽然捂抓了自己脖颈,然后人被缓缓的浮了半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提了半空。 脸色看得见的殷红淤青,额角青筋亦爆绷得紧胀,极是窒息难受。 但古瑟还是似一副平静模样,丝毫无惧,就那样不屑冷然的注视着白月卿。 第298章 想跟谁牵绊,是本座自己说了算,除此之外跟任何人无关系 “嘴皮子倒是强硬厉害,只是,你命,可有这般硬生?” 白月翎冷皱着眉,森冷不悦的注视着他,像是藐视着一只脆弱的蚂蚁。 “呵,咳咳……” 闻言,古瑟垂下了捂支脖颈的手,就那样双手垂着。 他突冷吭笑了声,依然无谓神色,但那窒息的感觉迫使他无法坦然平静,忍不住低咳,每咳嗽一下,那血便会涌上来,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染透他的衣襟,亦点点滴滴的落了下面的地上,地上很快便积了一小滩。 他咳了一小阵,喘了口气,接着无所谓冷笑道。 “不过弱肉强食,你一妖孽在一文弱书生面前叫嚣,算得了什么?在你之居高者面前,亦不过一蝼蚁,咳咳……” 一句话说完古瑟又忍不住低咳几声。 他缓了缓气息,接着讽笑。 “想装清高尊尚,便该表里如一,众生平等,而这样的话,最不该出自于口!” “——在低贱阶级里寻高尚,装圣洁,跟洗过的厕筹有何区别?咳咳……” 古瑟话音未落,那道掐着的无形力量又紧了几分,使得他咳嗽得越发的厉害,那嘴角流淌的血更如一道细线扒在他下巴,淌下的血则如磅礴后的雨水线,经不得他咳嗽震荡。 呵,贱人? 真是奇观,这样的话,竟能从这样的一不染尘埃的人嘴里说出,落在自己身上。 ——真是自己贱么? 还不是他弟弟强迫自己! 被其受害不说,这倒反而成自己的不是了? 弱肉强食,瘦小者就该被这样践踏么? 这世界,倒是讽刺至极! “呵!” 强缓了丝气息,古瑟又冷哼笑了声,盯了许对面蹙紧了眉头已经生气了的白月翎,眉目一冷沉。 缓抬起手倔强的抹了把嘴角流淌的血液,顺势骤然,擦血的手一扬,一五彩利刃蓦然袭射出,朝着对面的白月翎,势风而去。 白月翎平静的站在原地,眉目清冷,不屑的冷皱着眉头注视着古瑟。 他一眼都未蹭瞧朝他攻袭过去的飞刃,视线一直注视着古瑟。 千钧一发,飞刃近身眼前不过数毫,气势汹汹而去的飞刃骤然在他眸色微敛沉一瞬停顿半空。 飞刃在他眼前顿了一秒。 “咻……哧!” 猛然,飞刃骤然转了个方向,破风气势反射了回去,快如闪电,朝着他主人腰腹的位置射去,一瞬穿身而过,带着人体飞撞了出去。 飞刃穿透的一瞬息,古瑟被那力量撞弯曲了身体,在半空成了道躬虾模样,后被带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击在了房檐的柱子上面,撞上的那刻,屋子都跟着颤了几颤,而那刃,亦化星光消散。 “咳!” 刚摔落地上,古瑟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尽管手捂唇,还是肆意喷溅了一地,人则趴在地上已无力撑起,似奄奄一息。 他视线已然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无力的瞧了眼冷漠的白月翎,缓缓闭了双眸。 “咳咳……” 闭上眼,还是忍不住一阵低咳,血沿着他嘴角淌流了地上,沾满了他脸颊下巴。 “咳咳咳……,杀了我……咳咳,你也掩盖不了你们的低俗,咳咳……洗脱不了你们于俗世里肮脏的欲望!” ‘肮脏的欲望’几字一落,白月翎阴沉的目光倏地骤然阴鸷,杀意骤然于眸底翻涌。 他眉头拧成了一团,危险凛冽的眸子细细的落在那不怕死的人儿身上。 哼,想死? 成全你! “呵,肮脏么?……那,便让你的死,去洗涤沉敛卿儿所沾染的肮脏好了。” 白月翎嘴角一扯,勾了抹若无的冷笑,道的冷漠。 话落,身形未动丝毫,他面前的半空骤然灵力光芒聚现,瞬息凝聚出一把精致锋利、焕着光芒的长剑,剑刃直面对面的古瑟。 古瑟缓缓的费力的睁开了丝眼眸来,模糊的视线盯了眼白月翎面前的精致长剑,又缓缓的坦然闭上了。 他嘴角微勾了丝,若无的冷笑了声,将自己虚弱的躯体蜷了蜷,没再接他的话。 总归不是自己寻死,白月卿怪不到他头上了吧? 看到古瑟的不屑,白月翎亦更是不悦,他盯了眼古瑟,眸色一敛沉,浮半空的剑咻的便朝着蜷地上的古瑟飞射了去,如离弦的箭,气势迅猛。 能感觉那逼近压迫的寒冷气势,古瑟依旧蜷的无动于衷。 “咚~!” 索性命的剑近在咫尺时,古瑟一步前的位置,骤然光雾一散现,其身形未曾聚现,那迎势去的剑突然被一道临空发出的光击挡,被迫转了个方向,咚的一声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瞬时发出锐利颤抖的声响。 剑颤响之际,那散现的光雾才瞬息成形般,白月卿衣袂飞扬现了身。 他扬甩的衣袖一甩,收拢了来,瞪了眼他哥白月翎。 “瑟儿!” 转身便急切的去扶古瑟。 见此,白月翎眸色清冷,又不悦的敛沉了几分。 他望着自己的剑被钉在他们旁边的柱子上,颤鸣安静后,自剑柄星光散落,慢慢消散,最后只檐柱上留了道剑刃口子。 望着那留下的口子,白月翎望了两眼,视线下移落了他弟弟身上,看着他慌张急切的半蹲跪了古瑟身边,紧张的将人扶起躺靠了自己怀里,一手想也没想的贴了他直冒流着血的腹部伤口,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了那人的身体。 而古瑟,在白月卿一现身时模糊望了他眼,便已然昏厥失去了意识。 白月翎望着他弟弟惊慌失措紧张的模样,眉头拧成了一团,眼里的杀意又升晕了几分。 “你想做什么?” 白月翎杀意的思绪未沉敛,白月卿突然扭头瞪着他怒喝了句,手上灵力未曾断,冰冷的注视着他哥,眼神亦呵责。 白月翎眉梢一挑,勾唇笑了。 “本尊做什么,你不看得明白?”笑的讽刺。 闻言,白月卿目色一沉,骤然,两人间的半空,一把不同颜色的水晶长剑凝聚成形,焕着冷厉的光芒直指白月翎。 “本座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插手!——你若再敢动他,哥,别怪本座不认亲!” “一两次本座忍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呵。” 面对自己弟弟对自己的冷漠,白月翎哧然一声笑了。 他敛了刚才的冷漠杀戾,漫不经心的瞧着他弟弟。 “你果然堕落了,染了人间的肮脏贪念。” 他无谓的道着,垂下眸将他怀里揽着的人打量了一遍。 “这样的人,怎能与你此生纠缠,牵制你一辈子?” “卿儿,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他怎配得上你?……你竟然与这样的人类结血契,欲与其同生共死?” 说到最后,白月翎还是不忍黯然失望了些。 “呵,哥怕莫不是故忘了,三生石上,与本座有姻缘关系的人,又是何许人?” 他话音刚落,白月卿冷笑了声,道的讽刺。 他眉目微冷,不悦的盯着白月翎。 “都不过世间尘物,又能高尚到哪里去?——我们弱小时,尚且还比不得他们,你我又有何资格去嫌弃他们?” “可他跟你没有任何牵绊!” 白月卿话刚落,白月翎冷喝了句。 闻言,白月卿一僵,后回神疲倦心累的闭了闭眼,睁开眼垂眸瞟了眼古瑟的腹部,见血已止,将人温柔地抱了起来。 他就那样抱着人站在那里,怀里人身上的血染了他一身,他忧伤的目光落在白月翎面上。 “想跟谁牵绊,是本座自己说了算,除此之外,跟任何人无关系!” 他顿了顿,欲走,迟疑了秒,又补充了句。 “你若再动他,本座便把命数亦与他连系,他若生,本座同生,他若死,本座便同他一齐入黄泉!” 话落,半空漂浮的剑骤然消散。 白月卿最后疲倦殇然的瞧了眼他哥,转身抱着古瑟去了床榻前。 “卿儿!……你怎的这般执着?” 人刚轻放躺榻上,白月卿都未曾直身,白月翎蓦然喝了声,亦满是失望。 欲直起身的白月卿动作一僵,继续动作替古瑟盖好被子,不急的做完所有,他才直起身来,转身望着白月翎。 由清冷平静的眸色变得黯然忧郁。 “他今生不管于本座是什么关系,都是本座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也别想动他!” 白月卿完全不接他哥的话,只表达自己的坚决。 “你有你的人生,本座有本座的人生,做为亲人若是不支持,本座无异议,但,本座不希望你妨碍,……这是本座的人生,你若是破坏,那,我们间,也无甚亲情可讲的。” “你走吧,——不会有下次!” 白月卿无力的说完,转过了身去,坐了床沿,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瞬息温柔心疼。 望着古瑟嘴角下巴、染满衣衫的血,眼眶骤然红了。 第299章 我不要长生,不愿与你契约,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白月翎僵硬的立在原地,于这样的弟弟自是与大众兄长一般恨铁不成钢。 他收敛起散漫的神色,眸色敛沉了几分,视线从白月卿的背影落了榻上的人身上,亦不藏的露了厌恶。 沉默了片刻,沉叹了口气,衣袖一甩,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见他走了,白月卿亦深呼吸松叹了口气。 视线重新落在古瑟面上时,眼里尽是心疼。 他犹豫着,起身坐近了去,将人扶起靠躺了自己怀里,盯着似满脸的血迹,迟疑着,抬起的手微颤着落了古瑟的下巴,细腻小心翼翼的抚拭着那血迹。 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法术清理。 他抚拭了一手的血,却是越拭越脏乱,他呼吸都序乱了,极是窒息哽塞酸涩。 “对不起,瑟儿……” 低沉的低喃了句,亦有哽咽的沙哑。 直到话落,他才似着了几丝丢失的灵魂般,记起手贴了他胸口,替他输着灵力治愈。 灵力的光晕绕着他的手散出,丝丝缕缕的全都沁入了古瑟的身体。 灵力沁入,古瑟下巴、脸颊沾的血看得见在默默消散消失,那衣襟亦缓缓变得洁净。 须臾后,那血迹全部消失,脸颊缓回了润色、衣襟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血液全部清尽,包括被褥下那衣衫上沾流的血迹。 白月卿的灵力依旧未停,古瑟腹部的伤势虽已愈合,但被震断的肋骨未曾治愈! 灵力的光芒耀眼清亮,反照射在白月卿面上,将他白皙的肤色衬得更是白透,甚至感觉有几丝清凉苍白的感觉,透了满满的凄凉悲伤之意来。 那静静盯着怀里人儿的视线逐渐模糊。 “啪嗒!” 一滴液体滴落了古瑟的脸颊上,躺闭着双眸的人突然有了反应,眼睫颤了颤。 须臾后,终是缓缓的睁开了眼来,对上了白月卿垂眸望着他的视线。 白月卿眸色黯然又似平静,有几丝湿润。 古瑟微愣怔,望着他泛红的眸子打量了眼,伸手抹了滴自己脸颊上的液体拿来看。 盯着自己指腹上清明的湿润,古瑟愣了会神,然后视线再度移到白月卿面上时,白月卿却慌扭开了去,偏脸手指蹭了把自己的眼角。 “醒了?……你别动,正在治愈断了的肋骨,稍有不对,恐接错位。” 蹭了眼角的湿润,白月卿方才扭回头,目光温柔平静的落在他面上。 古瑟听话的没有动,他沉叹了口气,疲倦般的闭了双眸。 想着刚才白月卿于自己心疼落泪的模样,沉默了须臾。 “……对不起!” 闭着眼睛蓦然的道歉了句。 闻言,白月卿一僵,有些莫名。 他僵硬的望着古瑟,没明白同他道的什么歉。 疑惑之际,古瑟突然睁眼望着他解释。 “之初说的所有,并非有针对你,只是……在你哥面前不愿认输而已,你,一样的霁月如雪、圣洁!” 逞口舌之快,连同他一起褒贬了,但看他现在为自己这般模样,确实不忍。 闻言,白月卿呆了一呆,心底微有触动。 他眸色突然殇然,垂了眉目,没敢看古瑟。 视线落在自己输出灵力的手上,像是在认真治愈,其实是心不在焉。 “你没有错,是我没护好你,还让你……” 被自己哥哥这般侮辱。 白月卿低道着,骤然红了眼眶。 “……你不用觉得自己不堪,我既然能心悦于你,你必是足够的优秀。” 闻言,接着白月卿的话音落,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平静却忽然道的心累。 “我不需要你的心悦心喜,你也看到了,我们间……永远是跨不过那道高坎,成就彼此之心愿的,勉强的,也只是各种坎坷与痛!” “——一位高居于神坛的神,怎可能落入凡尘来与淤泥纠缠不清?” 古瑟望着白月卿的视线蓦然清澈,就像正说神明,被神明圣洁之光洗涤照染一般清澈。 “……神明圣洁不染,不管落入何处,他都是圣洁神圣的,而,淤泥,到了何处,都是腐朽,就算想攀惹上圣洁的神明,也是不可融合的!” 叹了口气,顿了须臾,古瑟沉深甚至恳求的低道了句。 “月卿,放手吧!” 这样,于彼此,都不好过! 这话落下,古瑟心累极度黯然的细望了眼白月卿,即轻轻扶开了他替他治愈的手,自艰难的移到了榻内,自顾背了身去蜷了起来。 那身影,显得极其无助孤独。 他身体太虚弱了,没法跟他说太多话,尽管说了这些,他都费尽了现有的精神精力。 或许是心地太过善良,伤成至此,古瑟始终都未曾怨及白月卿。 白月卿僵呆着,望着古瑟这般拒绝疏离,心口亦窒息哽咽的痛,使他一时没法开口。 当真是捧于高坛敬俸着,又于千里之外的拒着。 心好痛,从没有过的窒息酸涩哽咽的痛,比利刃刺了心口还痛。 “咳!” 骤然,白月卿手抓捂心口低咳了一声,一口血自他嘴角缓缓溢流了下巴。 第一反应他是望了眼古瑟的背影,那人没有丝毫动静。 盯着那背影,白月卿眸色忧沉了下去,有一瞬间似失去了眼底的光。 他僵木的抬手,默默的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失神的盯着,指上光芒无心一焕,血迹飘曳着星光消失。 他深呼吸低叹了口气,起了身来,伸手去拿了被子盖了古瑟身上。 “……肋骨未曾接好,你自己注意,切勿大动作。” 明明温柔的话,一样没了生气,像是一汪沉深的死潭。 话后,犹豫的望了许古瑟,周身烟雾一散,走了。 另厢房光雾一散现,白月卿现身了自己房间的榻前。 然,视线才落到榻上,艰难的步子未曾移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了地上。 在冰凉的地面躺了半夜,白月卿自己缓醒了过来。 当他缓睁眼时,只有屋外的一丝光亮将屋内晕了几丝明晃,能看清屋里的事物。 恍了几丝神,他缓爬站起了身来,费力的坐到了床榻上,盘腿闭眸调息自愈着伤势。 ——逆天改命,果然会反噬,且不容小觑,这次为救轩辕琦的侍卫雪落,倒是伤了根本了。 也罢,如此,便不算欠他了吧。 …… 都不好过,都难过,包括这时的风息都似染着忧伤悲凉,萧瑟的窒息压抑,缱绻忧长,似有着撕不开不休的无力。 感受着屋外萧凉的风忧泣,白月卿后半夜就这样一直坐榻上调息治愈。 是日。 鼻息一道异样的气息使他缓睁开了眼,顿了一秒,他倏地扭头,望向了门口。 瑟儿? 反应过来,白月卿就那样坐着的姿势,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榻上。 古瑟房间,骤然烟雾一聚现,白月卿显了身。 视线落了榻上,却是空的,他慌扭头,便见古瑟就那样坐在窗台前,跟之初一样,赤足蜷缩在椅子上,散着一头乌黑长发,任冰凉的风抚拂着他。 感觉到人来,失神的人慌然回神,倏地的站起转了身来,见是白月卿,他慌将自己的手藏了身后。 身后,从手腕蜿蜒流下来的血液却凝聚他指尖,点点滴滴的一滴一滴的落了地上。 衫裾旖旎丝滑垂于地上,他赤足踩地上,却只露了丝脚趾头在外头,被冻得通红。 长发被逆风吹拂着,肆意张扬飘得丝滑雅逸,高高低低的飘曳着,美如诗画,但莫名凄窃的清美,氤氲着言不尽的忧伤般。 气氛一时仿似窒息。 “瑟儿……?” 良久,白月卿的视线自他藏着的手往上移,露了古瑟浅有几丝慌张的眸色上,唤出的声音即满满的忧伤心痛。 不过一道血契,他……用得着这般厌恶自残? 被已然发现,古瑟反倒平静了,他目色无澜无波,着他的视线瞟了眼被自己划伤的手,然后大胆的垂了身侧,抬起头望着白月卿。 “它太清晰了!……今日醒来,看它兀自耀眼的盘在手腕上,便……” 便拿匕首跟之初般划乱了那画面。 古瑟坦然解释的平静。 他清醒时,手腕上的勒痕都不见了,唯独那道深刻的红绳般的印迹醒目的浮现在他手腕上。 他觉得……很刺眼。 ……其实,并非真刺眼难看,反倒很很不错,跟天生的红绳似的,显在他白皙如瓷的肌肤上,略显惊艳独特。 只是古瑟自己心里做祟罢了。 白月卿有些麻木,恹然的垂耷着眉目瞧着古瑟。 他已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怎样说才能理解他的痛。 或劝说他。 半许过去,气氛凝滞。 白月卿的视线缓瞟下,落在他滴血的指尖,看着那血滴落,在地面凝聚成小滩。 盯着那血滩里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已清楚了?……那东西,是紧束彼此命系的,自灵魂深处而长生,去不掉的。” 他幽幽低语的解释,自顾抬起手,露了手腕来,无神的瞧着,他的手腕上,亦有着同样的一圈红痕,浮刻在他右手手腕上。 闻言,古瑟再也不淡定。 他眸色倏地瞪大,恐慌般的盯着白月卿兀自连连摇头。 仿突然着了曾失去的灵魂,恍然明白醒醒过来似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可以不经我允许便定这样的血契?” 望着突然这样激烈模样反应的古瑟,白月卿微怔,意外的望着他,眸色一艳后逐渐暗沉了。 沉默了须臾。 “同你说了,你,只是没听明白而已。” 古瑟稍僵,没反应过来。 他瞪着眼盯着白月卿黯然的神色,又将那晚的事回忆了一遍。 ‘瑟儿,这一刻,我等很久了’这话骤然莫名响在古瑟耳侧。 所以,他……终是谋划了好久了? 所谓很久,其只是想与自己血契,而并非指与自己……缠绵?! 还是……两者都有? 古瑟眸色一惊艳,满脸不可思议震惊,垂着的手微微颤抖。 一口气哽在他喉咙,他竟说不出话来。 “咳!” 骤然,他捂唇低咳,一口血落了他手心,片刻便从他指缝溢流出来。 他麻木的拿开手,低眸瞧着自手心的血,喃喃自语道。 “我不要长生!……不愿与你契约,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古瑟低低的诉着,缓抬起了眉目来,空洞的目光落在白月卿面上,平静无澜的面色,眼眶却晕了泪来。 蓦然一道泪即无声夺眶而出,顺着他下巴滴落了半空,在半空骤然闪过一凄凉的亮光。 白月卿心底一惊,骤然一滞,如利刃刺中,窒息的疼。 他亦面色平静,眼底却心痛翻涌,温柔的眼眸亦是晕红了几分。 视线从他血红的眸眼下垂,扫过他手心的血,落了他滴着血的指尖上,望着那粘稠的血缓缓凝聚他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像是滴落他心口,很痛。 宽袖下,垂着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绷紧,似要爆破一般。 他气息哽咽始终没有应他,只静静沉默的望着他,眼眶则越发的殷红,眼白位置因隐忍布满了红血丝。 第300章 你可以唤我时吟,同往日一般 良久后。 “地上凉,瑟儿你……先去榻上可好?” 白月卿不接古瑟的话,视线心疼的落在他泛红的脚趾上。 听到白月卿避开他的话,古瑟终是沉深失望的叹了口气,踩着冰冷的地朝榻边走去。 地上,他一步一滴血迹,都是他手腕上着指尖滴下来的。 就知道他不会应自己,果然还是是自己天真了。 白月卿立在原地,盯着自眼前地上的血滴失了神。 “我要搬出去了,晌午便走,多日叨扰,实属不该。” 古瑟立在榻前,盯着榻上凌乱的被子,无澜的道了句。 说后,他才扭回头去望白月卿。 白月卿自顾失神,闻声一僵,木讷的视线缓移了古瑟认真肯定的面上。 他眸色意外的惊艳,又缓沉了下去,眼里突然间没了光。 “搬去哪里?” 静静的,须臾后方才接话。 痛突然无由从心底蔓延。 “……算了,你搬吧,若是暂未寻到住处,你可以呆几天,我,不来扰你。” 白月卿话出后又觉自己出的多余了,慌又无澜道。 他犹豫着,视线落在他仍滴血的手指上,尤是不忍。 罢了,他既是提了,应是早就想好做了此打算了吧。 他这模样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千疮百孔,……只要人好,便好,别伤害自己就行…… 闻言,古瑟意外呆愣的望了他许,无意识的转过了身来,看着白月卿犹豫了许,朝他走了过来,一边静静开口。 “你的伤,我替你治愈了,可好?……这样搬出去了,我亦安心。” 白月卿温柔的眸色里尽是尤怜的忧伤,很是黯然,连说话都没有一丝生气,死灰般。 很是意外,他竟会答应自己,以为他…… 古瑟呆呆的望了他许,即安静的轻点了下头。 “嗯。” 应着,便自行坐了榻上,收了腿脚于被褥里,理了理被子盖在腿上。 总归是他哥哥伤的,让他治,也算不上欠他。 ——至如今,这样,总归不欠他了吧?! 今日一别,山高海阔,望彼此,不欠不扰,各自安好! 衣衫已染了血,古瑟也不忌着了,带血的手就摆于腿上,他低眸瞧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无悲无喜,就那样静静瞧着。 直到白月卿答应他让他离府,他终松了口气,感觉到了些所谓的放松自由。 白月卿站榻前,望着古瑟盯着手腕失神的模样,犹豫了许,深呼吸了口气。 “躺着吧,省的骨位接错。” 见古瑟心情平静了不少,愿意接受自己替其治愈,白月卿亦松了口气。 闻言,古瑟回神,抬眸望了眼他。 “嗯。” 应的很是乖巧,应着便自顾躺了下去,像是又回到了刚失忆的那个时候,乖巧温顺,不吵不闹的安静。 白月卿一时恍了神,望着那模样,那点点滴滴都浮现了眼前。 仿,那样的日子,有种莫名的所谓岁月静好。 然,最后,紧绷的弦,终还是断了! 至如今才发觉,那样简单的岁月一样美好,而这一切,都被自己给打破摔碎了,如镜子般的碎成了无数碎片。 失神片刻,白月卿兀自回神,坐了床沿,手伸在古瑟胸口半空,没有贴在其身上,灵力就那样隔空散出替古瑟治愈着。 ——因爱着,终是忌讳有了隔阂。 他不想再伤害他了! 这样的生命情感,感觉如此脆弱,一碰便会碎,他怕……碎了后,自己再也拾不起来了。 也好,让他静静、缓缓吧,等伤痛好了…… —— 白月卿替古瑟治愈伤势后,没有停留,留了句让古瑟照顾好自己的话便离开了。 他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便一直将自己锁了屋中。 彼此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离别。 古瑟没有同他正式告别,用过早饭后,简单收拾了点自己的东西便随若尘离开了。 在若尘听他说要离开时,都很是震惊不可思议的。 白月卿他……肯放他离开? 他们间发生了什么,若尘不是很清楚,所有事情,只有他们不想瞒他才能知道,若是要瞒,他怎样都没法知道。 所以,他才不叫古瑟在白月卿面前强抗。 毕竟,他们与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出府前,府上管家递了个包袱给若尘,同古瑟说,那是他家公子替其准备的。 倒是没其他,只是些银两。 古瑟客气谢过,随若尘离开,转身走后,管家亦忍不住替他家主子心疼叹息摇头。 两人当做未见无事,离开了。 踏出府邸门槛,古瑟一抬头,便见大道上一车辇旁,站着两人,像是在等着谁一般。 迎风而立,长发衣衫被风扬得老高,其中一身影,他觉得那么的颀长清逸,莫名的让人心悦。 不知为何,他望着那抹似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莫名感觉心底如清风拂涤过,舒畅了不少。 他站门口呆了呆,失了会儿神,又兀自回神自然的走了上去。 “……王爷?” 站了时吟面前,微笑着客气的唤了声。 他……没事了? 若尘跟停在他身后,看他见到时吟这般自然开心模样,亦略显意外。 时吟今日份面上有些过于的泛白,像是气色不怎么好,眼底还晕了一抹复杂的伤感忧郁。 古瑟瞧见时,微怔呆了下。 正疑惑时,时吟即唇角微勾,温和的道了句。 “你可以唤我时吟,同往日一般。” 古瑟一僵,犹豫意外诧愣。 他歪头,奇怪的瞄了眼一身清冷,于他面前却面色似温和的时吟。 “往日?我……唤你时吟?” 显然不信的表情。 那模样,着实单纯,又……可爱,时吟望着,那藏心底的心痛瞬息散了不少。 “嗯!” 时吟肯定点头。 望着时吟肯定回答,古瑟眨巴着眼打量了他几眼,探究着可信度。 自己曾经真认识他?还……这么不忌讳的唤他名字? 这,应该是僭越属大逆不道了吧? “呵,王爷勿要说笑了,以草民之身份,哪敢这般逾越?” 古瑟微顿后灿然一笑,道的轻松,像是时吟在跟他开笑然后他亦跟着玩笑回复般。 时吟则神色微沉,有些许黯然。 到底是那些伤痛改变了他,让他也忌讳拘束了起来。 时吟失神之际,古瑟深呼吸了口气,回头瞄了眼身后的府邸,微笑着同时吟道。 “王爷是来……找国师的?” 话刚出,时吟果断轻摇头。 “不是,来找你的。” 闻言,古瑟一怔,望着时吟稍有失神。 他说之前认识自己,那他以他们说的与白月卿的关系,自己住这里,他不问,或许不奇怪,亦不怀疑好奇。 可,他现这般身体状况急于找自己,应是不应该吧? ——他受那么重的伤,就算是为自己替他挡了一剑,应也不是他这般的模样来亲自答谢自己,有也不过派个人来而已不是,怎的……? “上次亏你舍命相救,特来恩谢,如方便,想请你吃顿饭。” 不解时,时吟平静的开了口,解释,说着望了眼停着的车辇。 此话说完,时吟趁古瑟失神之际不动声色的拧眉瞪了眼他身边的若尘,明显的冷戾不悦。 若尘无辜的与他对视了眼,偏开了视线去。 这小殿下,许是知道了些事,不然不会这般痛恨自己的模样。 只是,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古瑟被白月卿那个,他……知道了? 既然知道,他怎会是这反应? 若他心喜之人被谁那个了,他肯定会跟对方拼命。 但……这么平静的反应,也不似他这性子啊? 若尘皱了眉头,思绪跟他的眉头一般,拧成了团。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时吟只知道古瑟被白月卿的哥哥白月翎伤了,被迫使自己的利刃贯穿腹部,被掐了脖颈,撞断了他几根肋骨。 让他的瑟儿受了不少痛,流了不少血! 这些,他都记了心里了。 ——当他知道古瑟遭受了这些,心痛窒息得昏倒了过去,醒来后通过那玉珏看到古瑟半夜孤独的趴窗台上时,他的眼眶瞬息红润了,窒息得无法呼吸,泪湿了枕畔。 自己亦就那样半晚没睡,隔着幻像那样守了他一夜。 从昨夜晚上盯了一夜,不管是用餐喝药,做什么,他的视线一刻也未曾离开过那幻像里的场景,直到见场景里的古瑟收拾东西出府,他才命听雨备辇赶了来。 “咳咳。” 沉默之际,一阵风起,扬起了时吟的大氅,经不住风寒,他手握拳抵唇低咳了两声。 “古公子,请上辇吧,这里风大,我家王爷伤势未愈,经不得这风寒。” 听雨见势,适时开口搭话,很是恭敬客气。 第301章 你一直好奇,我是否真喜男子? 届时,古瑟方回神,盯着时吟略显虚弱脸色苍白的模样,着他刚才的话过滤了一遍后,呆了呆,然后笑得尴尬。 “王爷不必如此放心上的,随心反应而已,不足挂齿。” 他也是没过脑子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罢了。 等他自己回神反应过来,自己都是一脸懵的。 “……王爷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先上辇吧?” 看时吟在他说话之际又手握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古瑟不忍提醒。 “嗯。” 时吟隐了咳嗽,轻应了声,望向听雨,听雨即速去撩了帘子,同古瑟做了个请的手势。 “古公子,请!” 古瑟略显犹豫,怕显唐突,但见时吟不愿走前,他便乖乖的先上了辇去。 时吟望着他上了辇,盯着那落下的帘子失了会神,眸色经不住的沉落黯然,满眼心疼。 他叹了口气,经听雨撩帘子,爬了上去。 听雨放下帘子,瞄了眼若尘,看他盯着落下的帘子松了口气,眉梢挑了下,便跳坐了辇前,不急的赶动了车辇。 若尘走路跟在边上。 辇内,古瑟坐侧座,时吟坐在主座,他一坐下,古瑟视线便无意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戒指好像是他转交给他的那枚吧? 他……怎也戴了左手无名指上。 “这是你送的,听雨说。” 时吟平静的神色,温和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着他的视线望了眼自己指上的戒指,自然道了句。 蓦然的搭话,古瑟顿怔了下,因自己唐突显得几丝尴尬。 他抬手指节斯文的蹭了把自己的鼻尖。 “啊,倒也算不上了。” “……” 这小傻瓜,不否定,倒也不应承是自己的东西。 时吟只望着古瑟,没甚波动,像是知道古瑟所指什么一般,并不好奇或意外。 他的视线由他眼眸上缓下移,落了他左手手腕上,盯了古瑟手腕上的那红痕。 古瑟微笑后,着他的目光垂下,落在自己手腕上,看到那痕迹略顿了下,下意识的便将衣袖扯了扯,当着时吟的面遮了起来。 正欲说点什么解尴尬时。 “怎么来的?” 时吟静问了句,问后才抬起眉目望向古瑟的眼睛。 明明寻常模样,古瑟则觉他很是俨然肃穆般。 他微僵,后扯起嘴角一笑,道。 “不小心被绳子勒的。” 说话时,古瑟下意识避开了时吟的目光,他微低垂着眉目,没敢看他。 那痕迹,怎样看都不像是勒出来的,倒有点诡异的像是自肉体生长出来般,天然自成。 知道古瑟在撒谎,怕逼太紧古瑟难堪,时吟只静静望着他,没继续多问。 看似平静,眼底却是掩藏着心疼。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似勾了丝笑意。 “你不用拘谨,若有甚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自当尽力。” 这话轻尔温和,连眼眸都刻意晕着温柔笑意。 古瑟意外抬头,没明白转过弯来他突然间的话锋。 同样,这样的话自敲在了他心口。 他们都说,自己有困难可以找他,他会帮自己的。 他……真的可以帮自己么? 古瑟自游神,呆呆的望着时吟,几许没反应过来。 时吟则因伤势突然手握拳抵唇低咳了两声,打破沉寂,自然道。 “你一直好奇,我是否真喜男子?” 没等古瑟反应,突然会心一笑。 “呵,放心好了,我……只喜我心里的那个人,其他,不曾入眼,……此生若无他,我许是,会独活一辈子吧。” 这个傻瓜,戒备心倒是蛮重的。 “——所以,你大可放心,本王……不会因谁容貌强迫压迫任何人。” 时吟温柔的视线定定落在古瑟面上,所有话,他都是跟他说的,像是跟另外的一个他坦白心意。 ——若尘使劲在他面前说古瑟忌讳他传闻的‘癖好’,如此,他才蓦然解释。 为在他面前有可信度,表示严谨,他连自称都用上了。 闻言,古瑟诧异的呆了呆,震惊且意外的,甚至思绪没跟上时吟的逻辑思绪。 然,等古瑟思清反应过来后,倏地脸颊一红,低埋了头去,有些尴尬。 他……怎知道自己的想法? 哈,他窥视自己心思了? “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所有,只是你失了记忆,我们间……本不应该这般拘束的。” 古瑟欲解释,时吟则自然的轻接过了他的话。 他微顿,斟酌后,又继续。 “你我本就认识,有金兰之契、抵足而眠的情义,所以,不应该这么生分。” 这话,时吟说的纯澈真诚,古瑟倒是没法多想。 他说着,声音越发低轻,眼底亦忍不住黯然。 他微缓了丝控制不住的心哽,温和补充。 “你的事,若尘都有跟我说过,你……可以选择相信他,而,试着相信我,我会帮你!” “——也,很对不起,是我之初没能护好你!” 最后一句,时吟话刚落,望着古瑟突然红了眼眶。 差点眼泪涌了出来,他慌偏开了去,才没让古瑟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见势,古瑟震惊一僵,迷惘间有些诧异。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他突然这样,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心里有些堵。 像是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所有委屈不甘都一瞬涌了心头的难过。 “瑟儿,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见古瑟僵愣着,时吟忍不住唤出了口。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忌讳,他不知道自己的瑟儿还要经受多少,他受不住了。 听到‘瑟儿’两字,古瑟触动的一僵,突然似唤进了他的心底,触动了某根弦,生生的荡了下,很是悸动。 心,突然间的就痛。 古瑟诧愣的望着时吟,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唇缝抿成了一条线。 沉默了须臾。 他垂了眉目,心跟着沉了下去。 “多谢王爷好意,若是有需要,我,会来恳求王爷帮忙的!……多谢!” 古瑟话语出的黯然,说最后两字时,却望着时吟灿烂的笑了。 面对古瑟这样的回应,时吟眸色一艳后瞬息黯然了下去。 是吗,他……是忌讳害怕自己骗他,还是……? ——这人有读心术,擅长读心,所以,古瑟什么也不想,时吟唯一能读到的就是,不信他。 他将自己包裹蜷护了起来,不让他了解他! 而在古瑟内心深处,他是觉得,若是这人真跟自己有这般情义,那他便更不能拖累他了。 他现前途光明,气势耀眼,怎能因自己拉他入黑暗? 直到这样的最后,他都一直无意在护着时吟。 古瑟刻意避讳,自知强求不了,时吟在心底叹了口气,一口气没叹完,他便突然手握拳抵唇连连咳嗽了起来。 “王爷?!” 古瑟见势微惊,欲近身帮忙,时吟则硬隐了咳嗽,抬手制止了。 “没事。” 气息紊乱的道了句。 古瑟皱紧了眉头,在案上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王爷伤势未愈不应该出来才是,若是加重了伤势……” “无碍的,我的身体不比常人。” 时吟呡了口茶,自然安静的接过了话,手里杯子古瑟替其接过放了案上。 ……若尘说,他受伤后昏迷了七日,第七日醒后虚弱得没法站立,行动需靠坐轮椅,本就连站起的体力都没有,他竟然还跑了趟皇宫,真不知道他在执着折腾什么。 思着,古瑟将时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沉思蹙了眉头。 这小王爷……应是比自己大吧,怎比他还不沉稳。 第302章 别起这么猛,等下又撞辇上了 古瑟在心底表示鄙夷。 明明就在强撑。 “王爷……此话,何意?” 顿了顿,古瑟迷惘的问了句,没懂他所谓的不比常人什么意思。 上次他就好奇了,便趁这次问问? “咳!” 或许是天太寒,时吟禁不住又低咳了声。 古瑟望着他低咳一声后,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便听他平静说。 “我是半妖,母亲属雪狼一族。” 这话,他说的毫不避讳。 他温润的视线落在古瑟眼睛上,满是真诚。 古瑟因盯着他喉结看被蓦然打断略显羞涩局促,结果他一说,更让他震惊不已。 “……天下人皆知?” 缓了那么几秒,古瑟细细的探问了句。 时吟抬手支腮,整个人靠了辇壁上,显得有几丝疲倦,果断的轻摇了摇头。 “并非,……知道的人,不多。” 除了亲近的人,几乎无人知道。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眼,明显的意外。 知道的人不多,说明这事,不能太多人知道? 所以,他为何要跟自己坦白? 所以……他那日用心头血帮助自己,就因为他有这样的身份? 时吟细望了他许,视线落在古瑟纠结微蹙的眉头上。 “没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用忌讳。” “我同你说,只是,不想你从他人口中得知。” 古瑟一懵,被时吟看透心思,不知道如何接他话。 蓦然靠近的关系,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第一次见面,他都装不认识自己,这会儿却……? 可,他于自己面前的温柔,自始至终都不像装的。 难道……自己于他,关系真的匪浅?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许,没有做声。 时吟知道他会有些接受不了反应不过来,没有执着。 他无声深呼吸了口气,继续道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 “……瑟儿,今日我来,是想跟你说,把手里的事处理了,我便要离开一些日子,你,有甚事,可以直接去摄政王府找听雨,或,住在摄政王府邸也可的。” ‘瑟儿’两字已经唤出口了,索性时吟也不忍着藏着了,唤的直白。 “??!” 闻言,古瑟眸眼越发的瞪大。 前头的话他还没消化掉,这会儿……? 不是,他真的……? 怎突然间便唤自己这般亲切?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理解接受,没关系,现你只需听我说便好了,要怎么做,你都可以随心选择的。” 时吟知道古瑟一时没法接受,又解释。 时吟解释着,低头从自己腰间取了样东西出来,然后敞开手心于古瑟面前。 “嗯,这个,你先戴着,危险时候我能及时去到你身边帮你。” 木讷茫然时,古瑟看时吟伸他面前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红绳穿着的血珠。 他皱了眉头,盯着时吟手心里的血珠怔了怔,微有失神。 这东西……他好像见过! ……哦,对了,他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一枚这样的,曾戴在脖子上的,在自己初到锦瑟轩的时候还看到,醒来后就不见了。 于此没什么印象,丢了也没什么感觉,若不是现在看到相似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曾记得还有印象。 他失神间兀自伸手缓拿了过来,低自语了句。 “这东西……我见过,之初,我好像也有一枚,曾戴脖子上的,后来便不见了,你……” 古瑟说着,迷惑的抬起了眼,望向时吟,询问的注视着他。 “呵,这个,是用我心头血化的,曾经那颗,是在私塾的时候,我送你的。” 时吟收回手,望着古瑟呆愣单纯模样忍不住指节蹭鼻尖轻笑了声,藏不住的有着宠溺。 “咳咳,你戴着,恐他日遇到危险。” 见古瑟盯着手里的血珠失神,忍不住咳嗽的时吟一边提醒了句。 听到时吟的咳嗽声,古瑟慌回了神,将手上的血珠胡乱的戴了脖子上,又慌去给时吟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王爷咳的越发频繁了,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养着吧,等伤势好了,再请也不迟。” “咳咳……” 到底是这次伤的太重,寒气凛冽,时吟身体已经有些发凉,经不住的频频咳嗽。 他慌拢了拢大氅的衣襟试图阻止这样的咳嗽,但还是忍不住连连咳嗽了一阵。 他手捂着唇,低低咳着,骤然,一股温热涌了喉咙,他心一惊,欲吞下那血。 结果,咳嗽不停,血被咳了出来,从他指缝缓溢了出来。 “王爷!” 古瑟一惊慌,顾不上礼仪起身坐了时吟身边,一手扶他手臂,一手贴他后背,贴后背的手心散了灵力来。 伤的真重!……他这般,要离开,是要去调养吗? 时吟低垂着头,隐了咳嗽缓了丝气息,他缓扭头去看为自己担心的古瑟。 方扭头过去,错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映入眼帘的是古瑟胸口刚戴上的那血珠。 望着那血珠,时吟失神了片刻。 ——终是戴了! 时吟松了口气,目光缓上移,望向古瑟焦急担心的眉眼,顿了许,反手将古瑟替他治疗的手轻轻扒了下来轻放回了他腿上。 他扯起嘴角,露了一抹笑。 “没事,是风太凛冽了,回去烤烤火便没事了。” 古瑟有些麻木,望着时吟显僵硬的笑,那突布了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心,莫名有些沉,呼吸有些不畅,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很心疼眼前的小摄政王。 以他现在这样,确实不好献殷勤,古瑟便只好作罢。 他犹豫了许,缓坐开了些,与时吟拉开距离。 “王爷还是先回府吧,天寒,省的着凉加重伤势。” 古瑟说着,没经时吟反应,他猫腰到辇口掀开帘子同赶车辇的听雨道。 “听雨,请把车辇赶回摄政王府,你家王爷伤势在身,还是不要再在外走动的好。” 被蓦然唤到,听雨没经大脑便拉停了缰绳,车辇突然的一顿,古瑟没注意,被顺势往前倾了下,慌抓辇壁的手没抓住,又突然被势往后踉跄了几步,猝不及防向后仰倒了下去。 “小心!” 时吟见势一惊,慌伸双手一接,古瑟摔了个满怀,直接跌坐了他腿上。 “……” 时吟带血的手举伸着,怕弄脏了古瑟的衣裳,另手接揽了古瑟的腰际。 怕砸到时吟的古瑟本想避开,反倒横倒躺在了时吟怀里,坐他腿上呆懵了。 对视上时吟平静的目光后,心底一惊,如慌乱乱撞的小鹿,倏地回神弹站了起来。 结果起的太猛,一头顶撞在辇顶,被重新给顶撞了回去,重跌入了时吟的怀里。 “……” “……” 这傻瓜,这般慌张做甚? 倒是忒会让人心疼的! 古瑟疼的嘶了声,摸着自己被撞的头顶,再次对上时吟目光时,呆了呆,汗毛一竖,反应的欲又要起身。 这回时吟反应快,一把淡定的捉了古瑟的手臂将人摁拉了回来。 “别起这么猛,等下又撞辇上了。” 时吟一出声,古瑟老实了。 坐时吟腿上望着他呆懵了那么几许,目光无意撞进时吟温和如深海的眸子里,似骤然坠入迷失了其中。 他……的眸色近看竟是这般的好看? “你……眼睛真好看!” 呆呆愣愣间,古瑟魂儿都没回,蓦然低语了句。 “呵,你曾经也这样说过。” 闻言,时吟温和的轻笑了声,亦道的温柔欣然,笑声自鼻息发出,低醇性感,极具磁性。 听到时吟好听的声音,古瑟又一怔,回了神,干巴巴望着时吟呆了一秒。 等话一过脑子,倏地的脸颊绯红。 经刚才的教训,瞄了眼辇顶,半猫着腰慌移到了侧座上。 他蹭了把自己鼻尖,尴尬的笑了笑,埋低着头歉意的道。 “抱歉,刚才……不是故意的,没,没伤着王爷吧?” 时吟正盯僵着刚才古瑟摔他怀里的动作看,古瑟身上的气息还萦绕在他鼻间,他微有丝恍神。 听到古瑟的声音,他自然的回神,顺着低眸从自己衣袖抽了块帕子出来,一边擦手上的血,一边佯装无澜道。 “没事,咳咳,倒是你头,伤着没?” 伤势使时吟说话时时不时的低咳一两声。 “公子?” 跳下辇的听雨刚听到辇内动静有些大,没敢及时掀帘子,闻得没其他甚事时,他适时的撩帘子,倒是打断了古瑟的话。 他一撩帘子,才瞟了眼他家公子,便看到古瑟脸颊泛红。 “??” 自己打扰他家公子好事了? 辇内的两人同时望向辇口。 古瑟皱了皱眉头。 “啊,无碍。” 笑笑道,故将刚才的话接上。 一看听雨那表情,古瑟便知道他误会什么了。 时吟闻声将看听雨的目光收回,盯了两眼古瑟被撞歪的发束,犹豫了秒,扭头望着辇口半伸身子的听雨,手里的血帕子顺手递了他。 “把备的药箱拿过来。” 听雨微顿,即接过帕子,低头。 “是!” 放了帘子便去辇尾拿药箱去了。 “我……” 古瑟刚欲说拒绝的话,时吟突然将手伸向了他。 “过来,你发束乱了,我替你整整,顺便,看看撞伤了没有。” 时吟眸色温柔,话语亦温和,望进那如海湛蓝的眸子里,古瑟竟然跟着了魔般的没法拒绝他。 他顿了顿,迟疑了许,低头抬起手,指节蹭了下自己鼻尖,略浅尴尬青涩。 “有,有劳了!” 第303章 你……让我抱抱,暖暖可好? 也不知道是刚才撞懵了的原因,还是自己与时吟有了接触的原因,古瑟觉得自己脑袋是发烫发懵的,迷迷糊糊般的感觉。 等回魂,自己已经坐了时吟身边。 古瑟:“……” 自己刚才肯定是撞懵了,怎还真听话的坐他身边了? 人是当今人人忌讳的摄政王,他竟然也敢应,让他给自己束发看伤?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古瑟坐时吟身侧座位,皱眉低埋着头,有些拘谨尴尬。 “公子。” 时吟正欲说话,听雨拿了药箱来,递了他。 不应该唤‘王爷’么? 听到听雨唤时吟‘公子’,古瑟意外的望了眼,略显意外好奇,但没问,就那样望着听雨放下帘子,望着垂静的帘子略有失神。 时吟看着帘子放下,收回视线落古瑟身上,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 “坐这里。” 古瑟一愣,犹豫着还是坐了过去。 “呵,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吃人,……这样,我才好替你整理。” 时吟嘴角微勾了下,眼眸带着笑意,双手落在古瑟双肩上,将他身子微微侧过去了些。 古瑟身子绷得僵直,心跳更是如鼓捣。 离的近,时吟都能听到他狂跳的心跳声。 时吟听着古瑟的心跳声,嘴角微抿着宠溺的笑,伸手温柔的将古瑟的发冠取了下来。 顿时,青丝一泻千里,丝滑飘逸的铺了古瑟满肩。 时吟眸色一艳,被惊艳得心慢跳了半拍。 望着那背影,时吟呼吸微促,兀自抬起手,想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手顿在半路,犹豫了许,最后平静的落了发上,细细的将落古瑟胸前的发丝一点一点的都撩了身后。 然后手轻轻的落了古瑟头顶轻点了个位置,问。 “刚才是撞到这里吗?……疼吗?” 问着便小心翼翼的扒开头发去查看。 古瑟稍点头。 “嗯,应该无甚大碍,现不怎么疼了。” 时吟扒开头发,找到了古瑟被撞的地方,确实还好,只是撞红了些,亏得不是撞到尖物。 时吟松了口气。 “嗯,是还好,只是撞红了些,你别动,我给你涂点药,省的事后肿起来。” 时吟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药箱,找了盒药膏打开,指腹沾了些,轻轻的涂了那泛红的地方。 感觉冰凉,古瑟不知道是那药膏的凉,还是时吟指尖的凉意,那触感刚落其上,他微惊了下,有丝丝的麻从心底窜出,传了全身。 就那样僵着,古瑟呼吸莫名微促,于这有限的范围内能听的清晰。 也不知道是自己紧张的,还是…… 紧张压抑时。 “好了,我现在替你束发。” 时吟适时开口,让紧张的古瑟缓了口气。 “嗯。” 他深呼吸了口气,静静应了声。 时吟望着紧张的古瑟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勾了宠溺的笑,眼里亦是荡漾着温柔的涟漪。 小傻瓜,这么紧张做甚? 感觉时吟方才是故意开的口,为让古瑟放松些了。 话落,时吟一手去握了古瑟的长发,另手抬起指尖从他头皮滑过,古瑟反应的心微颤了下。 好凉! 他呆怔了秒,诧异的扭头,怔怔的望着时吟的面色打量了几眼。 时吟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望着突然回头来的古瑟微懵。 正欲询问,古瑟突然一把抓了他抬顿半空的手,感受了下。 好冰! 感觉跟没了气息的人的触觉差不多。 心底一惊,一口呼吸差点没喘上来。 “王爷,你……手好凉?” 时吟被他蓦然的动作惊得微怔,僵木的盯着古瑟抓他的手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古瑟见他使劲的盯着自己的手,一惊,回神慌的收回了手。 “对,对不起,我,我……冒犯了……” “无碍的。” 时吟盯着自己被古瑟握过的手反应的道了句,感情思绪没回神,只是反应的回应古瑟。 说完,他抬起眉目温润的望着古瑟,嘴角欣然勾起,眼眸都晕着笑。 “你我之间有甚冒犯的?” 古瑟脸颊无由泛红,低垂着头抬着眼皮瞧着时吟,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时吟被他这表情给逗笑了。 他兀自嗤笑一声,细瞄了眼古瑟,然后在古瑟呆怔间伸手轻轻的将人拥进了怀里,下巴就那样毫无芥蒂的搁在古瑟肩头。 “瑟儿心真细,……我确实有点冷,上次伤了根本,便经不得这风寒了,你……让我抱抱,暖暖可好?” 时吟的所有动作都轻而斯文温和,甚至自然礼貌,且还有那么丝委婉的撒娇般。 古瑟:“……” 人都趴自己身上了,这样问,还有意义? 且,他能拒绝么?以他的身份。 “嗯……嗯,好!” 古瑟表面应的平静,内心却不淡定,心跳的极快。 时吟闭眸蒙在古瑟肩头,能听到他跳得极快的心跳声,忍不住的勾了嘴角。 鼻尖嗅着他身上发间似久违的味道,让他心都突然似暖和了起来,莫名让人安心不少。 车辇停在大道边上。 听雨跟若尘候在路边上两两相望,不知道安静的辇内到底什么情况。 听雨与若尘对视了几眼,低头瞄了眼自己手上刚才时吟递他沾了血迹的帕子,心里有些不安。 他犹豫了许,深呼吸了口气,朝辇边走了去,站辇边恭敬的问。 “公子,……回,府吗?” 毕竟刚才只是古瑟一人说,他家公子未曾开口,听雨不敢以古瑟的话做决定。 时吟身上虽泛着凉气,但莫名的亦让人心安。 古瑟僵了会儿,自然的放松身体将下巴缓搁了时吟肩头,眼眸亦缓缓的闭了来。 然,刚闭到一半,便被听雨的话给打断惊了下。 他倏地睁眼,慌的从时吟怀里退了出来,坐开了些距离。 “那,那个,发还是我自己来束吧。” 说着自顾的便举着手束发。 时吟因为听雨的打断脸色微黑沉,看到古瑟的动作,他即回神,自然伸手温柔接了古瑟手里捞了一半的发丝。 “我来吧。” 手指再度从古瑟手上滑过,古瑟微的一僵,明明冰凉的触感,过后,感觉那被触碰过的地方微微泛烫。 他僵着身子背对着时吟,没敢回身或做声,生怕自己莫名的异样让时吟发觉。 他微垂着眉目,盯着自己被时吟碰过的手发愣。 冰凉的触感犹记心底,热烫的感觉亦在手上泛染,慌乱的心不愿平静。 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于他的触碰,竟这般敏感? 不反感避讳便罢,他竟还……胡思乱想? “王爷有伤,还是早些回府吧。” 沉默失神半晌,古瑟在心底叹了口气,稳沉了复杂的心绪,道的平静。 时吟手上动作,其视线始终盯着古瑟的反应,将他盯着手发愣的神色都收了眼底。 他眸色温润,嘴角若无的笑意无意识的挂在嘴角。 “嗯,等我帮你束好发,待会儿让听雨先送你,你欲去哪?” 回答平静,轻而如微风刮过湖面的撩人心弦。 刚好发丝都理顺,时吟一边应着,一边低眸去旁边凳上拿发冠。 “咻……!” 时吟拿起的发冠刚抬起一半,一支箭羽撕破面前的帘子朝着古瑟气势迅猛而来。 时吟眸色一沉,拿着发冠的手反应的一手扫挡了过去,瞬息将那迎面袭来的箭羽给挡扫了一旁,咚的一声钉在了旁边的辇壁上,箭羽钉在辇壁上发出了一连串颤抖的低鸣。 第304章 不管王爷刚才说的真假有几分,我都信! “公子,有人埋伏!” 未等惊异的两人反应过来,辇外的听雨慌张唤了声,便是一阵刀剑的碰撞声。 时吟眸色一沉,视线不由落向帘子口,骤然,数支箭羽唰唰唰的破风袭来,气势汹汹。 古瑟坐的辇口,时吟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便把古瑟一把摁护了自己怀里,手里拿着古瑟发冠就那样几下将漏射进来的箭羽给打落。 突然的事发,时吟骤然的动作,古瑟懵了几秒,伏在时吟怀里震惊的盯着时吟冷凝的神色恍了神儿。 “趴着别动!” 感觉自己怀里的古瑟抬直起身来,时吟反应的一把将他头又摁回了自己怀里。 丢了手里变形的发冠,手上灵力一聚,长剑蓦然显握了手上,冷戾的目光紧紧盯着破烂的帘子口。 透过帘子撕破的缝口,时吟看到那如雨的箭羽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听雨跟若尘手持剑仿被其包围。 果然是被埋伏了! “咚咚咚……!” 刹时,辇壁周围一阵闷响,如冰雹般砸在辇壁外围,无数锋利的箭头即穿透辇壁显露了他们面前。 时吟望着,冷了眉目,阴鸷的视线扫过那些参差不齐穿透来的箭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剑刃半倒提,周身散发着幽冷寒戾的光芒。 他紧蹙着眉头,瞟了眼辇外接的吃力,各被箭羽擦伤的听雨跟若尘,深吸了口气。 这样下去,全都会被射成糠筛。 他犹豫了秒,垂眸望向自己怀里的古瑟。 “瑟儿,你若是能突围,找机会离开这包围,可好?” 他现受伤严重,没法护他安全。 顺势直起身的古瑟呆愣的望了两眼,又望了眼辇外若尘跟听雨糟糕的状况。 稍许,他瞟了眼地上已变形的发冠,显然是没法用了。 他将强撑的时吟打量了一遍。 微挑了下眉,随后望着时吟勾唇欣然一笑,与时吟拉开了距离,将垂落胸前的发丝撩了身后,掸了掸衣袍,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我现在伤势都好了,这般情况,护王爷周全还是有把握的。” 缓缓的说着,视线落了时吟手上的长剑上。 “王爷的剑,应是跟我一般,灵力幻化的吧?……如此,王爷还是收敛了,您伤势重,不宜这样耗灵力。” 古瑟从容的说着,去握了时吟的手,试图让他收起。 时吟有些呆怔,因为古瑟握自己的手显得僵木,木讷着,倒也听话的敛收了灵力,手上的剑即化星光消散。 时吟被古瑟突然优雅似邪魅的笑容给怔木讷了,等他回神,古瑟又是望着他优雅一笑,道。 “……不管王爷刚才说的真假有几分,我都信!” 话落,未等时吟反应过来,古瑟已经转过了身去,猫腰撩起帘子走到了端口。 时吟望着那垂下的帘子,透过那撕破的口子望着那端口修长清逸的身影失了神。 他……这话何意? 怎突然间便信了自己? “若尘,过来护我。” 古瑟俨然神色,微偏脸颊躲开迎面射来的一支箭羽同下面正抵挡箭羽的若尘唤了声。 躲开的那支箭羽咚的一声穿入了身后的辇壁上,那声音将时吟拉回神思。 他视线着口子望去,看到若尘一面挡着箭羽退到了古瑟跟前,古瑟轻松躲开箭羽,往前走了点,站了那马儿后的横木上,若尘便跃上辇站了古瑟身边,替他挡掉周身袭来的箭羽。 古瑟披着大氅,洁白胜雪,那散落的长发在风中扬得肆意张扬,飒然美得妖艳。 时吟惊怔的盯着,便看他突然向前抬起一只手,对准对面放出箭羽的地方,另手就那样隔空搭弦的动作。 灵力在他两手上散聚,不过须臾,一把弓自他手上灵力散聚成型,另手亦同时光之箭羽成型,捏了指尖。 见此,时吟都经不住瞪大了双眸,很是惊异。 他的瑟儿,什么时候这般境界了? 思绪间,古瑟已凝神瞄准,指上弓弦拉满。 “咻……!” 光之箭羽气势破风而去,拖带着一道华丽的光,射向了那对面的高楼。 “砰!” 届时骤然一声巨响,对面楼阁蓦然爆破,粉尘滚滚,一半都淹没在那尘烟中。 瞬息,那方的箭羽停了下来。 望着那模样,听雨停下了动作,呆愣了几许。 身边的若尘亦是,都忘记要挡旁边射来的箭羽了。 要不是一支箭羽从他眼前射过,他反应的扫劈掉,那箭羽便袭了古瑟身上。 时吟亦是一惊,回了神,惊险时候心脏骤停慢跳了一拍。 见若尘挡下了才松了口气。 得亏了出府时白月卿替他治愈了所有伤势,不然他可没这能力抵挡。 望着那尘烟散尽后,五层高楼只剩下面两层的模样,古瑟松了口气,又皱了皱眉头。 ……要是这店家找自己赔,这能不能算身后的那小王爷身上呢? 思着,古瑟回头瞟了眼身后,破帘子后,他对上了时吟正盯着他的目光。 他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尴尬的蹭了把自己鼻尖,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微笑着同时吟道。 “那个……王爷,那破坏的,能不能算……” “没关系,都算我们的。” 听雨比他家公子反应快,一边挡掉悉数袭他面前的箭羽踱移了过来搭了话。 现在是在意这些的么,命要紧! 古瑟望着时吟,见他没回答自己,就那样站箭雨中望着时吟。 长发飘扬,衣袂优美,美艳妖冶,当真俊美得惊心动魄。 时吟因这失神,看到古瑟期待的目光,他即回神手虚握指节抵蹭鼻尖,轻点头。 “不光破坏的都我们赔,救驾之功,亦赏!——尽管大胆应对,随心便好!” 显然,时吟那表情有些尴尬。 闻言,古瑟微顿,后欣然一笑,道。 “多谢王爷!” 好久没看到他这么欣然开心的笑了。 时吟又微顿,盯着的目光眸底缓露了心疼黯然来。 古瑟只见时吟应了,便转过了身去,望了另一方袭击的高楼,没有看到时吟的神色。 古瑟没有迟疑,继续了刚才的动作,凭空灵力显弓拉箭,倒是细致瞄准了一番,指上一松,咻的一声,又一支光之箭羽气势而去。 紧接着亦是一阵巨响,高楼一半爆炸,烟尘翻滚,尘屑纷纷跌落,袭击的箭羽亦骤然停顿。 片刻后,烟尘散尽,阁楼缺了一半,爆破的呈现在寒风下,尽显萧瑟。 于此,听雨跟若尘终得了空,松了口气,不用再抵挡气势汹汹如雨般的箭羽了。 危险的场景在古瑟两支箭刃下瞬息平静。 若尘早下了辇去,同听雨并排着站辇旁。 望着那阁楼安静了的画面,古瑟自己亦松了口气,他收回目光,撩了把飘扬他胸前的发丝,视线转头落了正猫腰出来的时吟身上。 他勾起唇角欲笑着说什么。 “小心!” 若尘突然惊恐的喝了句。 刚弯腰出辇的时吟心一惊,着若尘望着的视线望去,一支箭羽从斜面直射来,朝着古瑟迎面而去。 若尘惊唤着撒腿往这边奔,但那模样显然已经来不及。 古瑟闻声寻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盯着那箭羽直面射来,没等自己反应,面前衣衫混乱一晃。 只觉一只手落了他腰际,被时吟径直的推压下了辇去,仰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那箭羽就势擦着他飘起的发尖飞射了过去。 古瑟没心管其他,半空中,他惊恐的瞪着眼睛,望着时吟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在自己面前一阵旋转,似由上而下。 感觉快要落地时,他反应的紧闭了双眼。 “唔……咳!” 古瑟只听身下的人闷吭了声,即低咳了声。 他慌睁眼,抬着脖颈的时吟嘴角已流挂了道血迹。 怕他看到,时吟还慌空了只手来捂唇遮挡。 古瑟微顿,脸色瞬息沉了下去,他皱了眉头,目光落在时吟捂着的手背上。 “王爷不用捂了,我都看到了。” 悻悻愧意的低嘟囔着,从时吟身上爬了起来。 心跳,却不受控制的乱了。 边上呆了一呆的听雨,慌去将自己主子给扶了起来。 “公子,可还好?” 一边替时吟掸掉身上的尘土,一边慌从自己身上摸了块帕子出来将时吟手上的血擦掉。 时吟手伸着给听雨擦血,视线则落在有些愧疚的古瑟面上,他嘴角还带着血迹。 古瑟就那么睨着他嘴角的血迹,听他安慰的说。 “你不用愧意,这不关你事,本就是我有伤在身,咳咳……” 话音未落,时吟忍不住又低咳了几声。 其时吟也很头疼的,一时竟这般体弱不堪,不过抱接了下他,害得他瑟儿自责。 时吟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放下手抬眼瞄了眼那袭击的方向,正好瞟到一人还未逃,正在查看他们这的情况。 “听雨,将人拿下,别让他逃了!” 见那黑衣人要跑,时吟蹙眉冷然命令。 “是!” 听雨即拱手,转身追了去。 望着追跃上楼阁的听雨,古瑟望了眼边上的若尘,朝他微抬了下下巴。 若尘无语不愿的挑了下眉,才跟着追上去。 时吟望着跳跃着远去的身影,瞟了两眼被一箭破坏的高阁,收回视线又瞟了眼古瑟身后如刺猬般的车辇,稍敛沉了丝眉目,然后温柔的视线落在古瑟面上。 “走吧,去哪,我送你。” 古瑟闻声收回望着若尘他们身影离开的视线来,瞧了两眼时吟,想了想。 “听若尘说,街上名为‘锦瑟和鸣’茶楼的东家是我,要不……先去那吧?” 看时吟诧异的望着他,他又眉梢一挑,笑着解释。 “刚离家出走了,一时没地方去。” 笑笑道。 但,古瑟他哪里知道时吟只是意外他会提议去自己给他开的茶馆。 “呵,理解!” 时吟轻笑了声,转身带头便走。 “……刚才,没有伤到哪里吧?有没有磕着?” 古瑟跟在旁边走了几步,时吟将身边的古瑟打量了一遍,不放心的问。 蓦然的关心,古瑟一僵,后笑着道。 “没事,倒是王爷,可有伤到哪?” 别的地方倒是还好,只是被他压了下,胸口还有点闷,还有……手肘应是磕伤了,有些火辣辣的痛。 但,这他不能说。 当然,最近他有事,若是不忙,拿着这个当借口留他在身边倒也好的。 时吟细瞄了两眼古瑟,一边不急的走着,视线远眺。 “没有。” 果断应了句。 第305章 我怕王爷府上的王妃 “……你,不愿去摄政王府?” 沉默了片刻,未等古瑟应他刚才的话,时吟突问了句。 “?” “呵,谢王爷厚爱,这便就不去了,省的扰到王爷。” 突转的话锋,古瑟一顿,后笑笑道,那笑,着实尴尬牵强。 呵,他可不去,若是他府上的妃子误会自己是他带上府的外宠,不得鸡飞狗跳? 他可不想惹一身臊。 突然窥视古瑟想法的时吟微僵,内心扶额,哭笑不得。 果然,这李清云得早点送出去。 “为何?” 时吟沉默了片刻,故问了句,想知以他刚才的心思会怎么说。 古瑟脚上踢玩着一颗石子,闻言,诧异的扭头望了眼。 这……还要问原因? 原因自然是多的很了。 只是,他要说哪个才合适呢? 古瑟没有立即回答,视线重新落在脚边的石子上,他稍抬起,瞧了眼前方,看到前面有根立招牌幡子的木柱,瞧了两眼,踢正了石子,一脚踢飞了出去。 “不想招惹是非!” 话刚好,石子亦刚好,当的一声击中了木柱,又弹飞了路中。 时吟视线落在他孩子心性的动作上,嘴角微带了欣然笑意,听到他这样说,一僵,黑了脸色。 看着古瑟徒自走了前去,走踢玩了那石子,一边走,一边散漫的踢着玩儿。 芥惕心倒是没有了,只是这…… 时吟回神几步跟上去。 “怎么说?” 忍不住追问了句。 古瑟这话回答很是宽阔,他猜不到他所指什么。 或,心里最在意忌讳的是什么。 古瑟一脚将石子踢弹到前方,扭头望了眼突然话多好奇的时吟,沉吟了那么一秒,望着时吟勾唇一笑,突然毫不忌讳的道。 “我怕王爷府上的王妃。” 怕她误会,赏自己一丈红。 时吟:“……” 倒是挺坦白直接的。 一句话能让他羞愧难当,还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机灵的小傻瓜! 可,自己除了对他,何时于人有这嗜好了? ——尽想着不与自己牵扯上关系! 这些无聊的市井之人,尽爱瞎传! 古瑟坦然笑语后,去追了前面的石子。 时吟眉梢不自然的挑了下,黑了脸色。 若尘果然说对了,他还真忌讳着她。 时吟苦笑,无奈的笑着轻摇了下头,跟了上去。 话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好问的了。 一路沉默安静。 时吟送了古瑟到锦瑟和鸣茶馆,店上的伙计还认识古瑟,见了很意外,恭维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他们亦认识时吟,知道时吟是最后真正的大东家。 看到后面跟着的时吟,欲打招呼,被他暗自摇头制止了。 两人被迎了靠窗的一桌坐了下来,俸了茶水糕点。 古瑟正欲邀他用餐时,若尘跟听雨将抓的人送去刑部后已回来了。 然后时吟没有多做停留,同古瑟客气告别后随听雨走了。 时吟急色匆匆的离开,想来是急着审刚才抓到的人。 只是没明白,时吟走的时候同店小二说了什么,店小二只连连点头哈腰陪着笑回应。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古瑟还似有些失落般,盯了人影离开的门口好一会儿。 “若尘,你说……一个人的直觉,有可能会错吗?” 古瑟痴痴的盯着门口,同互手靠在窗口的若尘兀自问了句。 若尘微顿,眉头一皱,扭回头望了几许古瑟。 “应该不会太差。” 小公子这模样,应是时吟跟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 古瑟愣然回头,望着若尘盯了许。 “呵。” 轻然笑了声,没再说什么,拿了桌上的糕点吃的心不在焉。 不得不说,古瑟跟时吟待过后,小公子好像没那么颓然了,精神了许多。 像是……曾经那个会散漫纨绔邪魅的小公子欲要回来了。 这轩辕时吟,身上是有甚魔力? 然,若尘哪理解,古瑟不过因遇危险时时吟第一反应便是奋不顾身的护着他…… 人的第一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当然,与一个人相处的感觉,也是天然有区别的。 缘分这事儿,多少还是会有点影响儿。 若尘盯着古瑟纳了闷儿了。 —— 天牢。 “咳咳咳……” 寂静幽暗的地牢,人未曾见到,便先听到这样连连的低咳声。 呵,这地牢,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儿了,今儿个刮了什么风,又把谁给吹来了? 拢袖窝蜷稻草堆里的荣王闻声缓缓的睁开了眼来。 他身着囚衣,似脏乱不堪,发髻凌乱脏污,曾富余的面上显得有几丝骨瘦,已看不到肌肤的颜色。 等他缓睁眼抬头,听雨推着时吟到了他牢房外。 看到坐轮椅的时吟,他经不住眸色一惊艳,不可思议的震惊。 顿了那么几秒。 他爬坐了起来,盯了时吟坐轮椅的模样几秒,突然身体使劲的抖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吟儿,你也有今日?” 大肆嘲讽的指着时吟,疯狂的笑。 时吟被他震耳的笑声震得头晕。 他闭了闭眼,瞄了眼身后的听雨,让他推离开了些牢房。 如此,他才松了口气,闭眸捏了捏自己鼻翼,疲倦道。 “皇叔想多了,本王可没废。” 不过伤了根本太虚弱无力支撑而已。 无谓的解释了句,然后放下手来看他的反应。 闻言,荣王的笑戛然而止,瞪着眼望了许时吟,后指着时吟的手僵颤了下,虚虚无力的放下了,脸上看得见的失望。 原是自己想多了啊? 天果然不会报应! 不但没有报应,他……还升级了,从曾经的小皇子,成王爷了? 荣王痴痴愣愣的望着时吟,将他从脚往上打量了一遍,然后眼里慢慢渗了嫉妒与恨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出息了啊,都封王了?封了个什么称号啊?” 蓦然,荣王突然一阵大笑,笑得有点癫,又癫又是嘲讽的那种。 时吟平静的望着他,眉梢微挑了下,无关紧要的道了句。 “摄政王。” 本不想气他激他的,但看他张狂嘲讽的模样,思及他属下刚才暗杀的操作,忍不住开了口。 刺杀他倒是无谓,却是将他的瑟儿牵扯了进来,这不能允许。 话刚出,荣王神色一僵,半晌没反应过来,木讷讷的盯着时吟,像是突然灵魂脱壳了般的僵硬。 “呵!” 半晌后,荣王冷吭笑了声,无谓的掸了掸自己脏乱的囚服,往旁边就那样僵硬的倒了回去,重窝了稻草堆里,侧身蜷着,破烂的被褥遮一半不遮一半的盖在身上。 反正怎样都输了,别人通过他踩上去的,在他面前能不飞黄腾达,耀武扬威么? 时吟望着他一癫一狂又死了般的模样,眉梢兀自的跳了下,深呼吸了口气,不急道。 “皇叔,给你的时限已经差不多了,你还是犟着不放么?” 闻言,荣王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只向眼尾移动了眼珠子,瞟着时吟望了许,然后又移回,疲倦的闭了眼,扒拉扒拉下破烂的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蜷躺着。 望着这样执着死犟的荣王,时吟顿了几秒,终是叹了口气,扭头同身边的听雨道了句。 “把人带上来!” 听雨点头,抬手招了下,两侍卫架拖着一人带了上来。 那人手脚都铐着铁链,人是昏迷的,就那样被跪了时吟面前。 时吟瞟了眼,望着牢里的荣王。 “将人泼醒。” 得令,其中一侍卫架着人,另人去旁边的水缸里舀了勺水,唰的泼了那人的面上。 昏迷的人身子一抖,激灵的颤了下,醒了过来。 迷糊的视线慢慢清晰,看清面前的是时吟后,顿了一顿,忽然朝他扑抓了来。 “小混蛋,休想我们投降!休想我们投降,我等誓死追随荣王,绝不投降……!” 人被带来的侍卫摁死跪了回去,自是抓不到时吟,他那两只手就那样在半空张牙舞爪的乱抓。 听到熟悉的声音,缩蜷稻草堆里的荣王一僵,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又是一僵,痴痴的呆怔了那么许,泪眼模糊了。 他木讷讷爬起了身来,跪着几步行到了牢房口,抓着牢房的柱子泪眼婆娑的望着那四十几且健硕的武将,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来。 他哽咽了许,再次开口。 “对,对不起……是本王连累了你们!” 话一出,那泪啪嗒啪嗒便涌了出来。 那是荣王誓死追随的老将,他的心腹,看着被入了时吟手中,亦是不忍。 听到荣王的声音,那人亦是一僵,顿了那么许似才反应过来。 他以为……他们的王爷…… “不,不是的,王爷,您没有错,您没有错的,若没有您的英勇抱负,又怎么能训练出我们这样优秀的军队……” 这倒是,故人相见,两眼泪汪汪。 时吟则有些头疼,捏了捏自己鼻翼,静然打断他们。 “再问一次,皇叔降,还是不降?” “不降,誓死不降!” 未等荣王回答,他的手下果断斩钉截铁的接了话,气势宏派。 荣王听着,呆了一呆,被自己手下的气势及忠诚。 荣王呆愣愣的傻望着,半晌没回神。 ……如果这人为了追随自己,累及的亦是他们身后的妇孺亲人,那流淌的血,不知要蔓延多远。 若是降,同样对不起他们的贞忠,誓死追随。 现无论他怎么选择,他都背了叛变的罪名。 降,一世骂名,不降未必一世骂名。 都是成者为王,荣誉天下,败者,一世罪名,于地底都翻不了身。 “呵。” 纠结思绪了一大半,正欲思决定,时吟突然冷哼笑了声。 “看来,不见血,便没理由商量了。” 低低无谓道了句。打断了荣王的沉思。 突然的出声,对望的两人一惊,同时望向了时吟。 他们惊震的看着时吟缓站起了身来,散漫的掸了掸自己并未皱的衣衫。 随后,随意的各瞟了两人一眼,回身缓抽了听雨手中的剑出来,举着剑略微打量了一眼那雪白锋利的剑刃。 以打量剑刃的姿势左右瞟了眼荣王跟那大将,像是在挑谁下手。 两人大气未敢出,盯着时吟手里的剑刃。 气氛一时凝静窒息。 斜对的两人相对望了眼。 “铮……!” 剑刃蓦然一声锐利的脆鸣,时吟的衣袖在荣王的眼前横扫而过,横伸了他面前,半空的衣袖便飘得静谧优雅。 荣王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剑刃上,往右缓移向剑尖,端口,沾了一丝丝血迹。 望着那血迹,荣王倏地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 “咳!咳咳咳……!” 荣王被震慑得反应极缓,很是迟钝麻木。 旁边,未等他反应投去目光,那将领已双手捂着脖颈低咳了起来。 他嘴里突然就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想说的话被埋没在他血涌间,捂脖颈的双手间,那血如爆崩的喷泉,哗啦啦直往外冒,那试图捂住的双手慌乱的捂着,却怎样也捂不住,血瞬息便流淌染透湿了他的衣襟。 一剑封喉。 当真狠厉血腥的一幕。 时吟蹙着眉头,瞟了眼那垂死挣扎的人,手里的剑缓递了身后的听雨。 “皇叔看清楚了,本王可并非只是嘴上说说的人。” 他幽幽的道了句,缓扭头,视线垂下落在惊失了魂儿似的荣王面上。 “还是那句话,差用不了的兵,本王不会留!” 微顿了顿,时吟转了身,正面望着荣王。 “今晚上是最后的期限,再不降,你手下剩下的十一将,包括皇叔你,叛逆罪名落证,全部诛九族,十岁以下孩童,皆其流放,永世不得回朝。” “皇叔,想明白了,是你微茫的希望、所谓的千古骂名重要,还是无数鲜活的生命重要?” “——他们,活该要替你的罪证去赴死?” 第306章 没有惹怒本王,你们李家,本王还可以照拂一二 被一剑封喉的那人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捂着脖颈瞪着双眼仰倒了地上,抽抽了几下便不动了,似血浸染了其中,那涓涓流淌的血缓缓蔓延开来,朝着牢房的位置淌了去,蜿蜒着流到了荣王的面前。 时吟瞄了眼盯着眼前血液发愣的荣王,迟疑了两秒,深呼吸了口气。 转身自己走了。 听雨抬手挥了下,让那两人将尸体拖了下去,然后他推着轮椅去追自己主子的步伐了。 出了天牢,时吟站大门口的阶梯端口,仰头望着天空深呼吸叹了口气。 望着那云舒悠尔,而他的眉头则蹙紧到了一块。 虽然赌了一把,以一人之命换荣王手下所有人的命。 但,他不清楚荣王会不会投降,若是他不肯,那便……将血流成河,他并不想杀他们,一个都不想。 所以,他很头疼! 听雨推着轮椅出来,便看到他家公子紧锁眉头盯着远方天空出神。 倒是轮椅近了他身后,自顾回了神,瞄了眼他推他身后的轮椅,深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最后由听雨推着离开了天牢。 ——做为摄政王,倒也是不易! 听雨感慨,一样心疼他家公子。 “婚礼的事宜备的如何了?” 刚到车辇边,时吟问了句,起了身来,望着听雨。 听雨恭敬低头回答。 “都差不多了。” “嗯。” 时吟低应后,自上了辇去。 荣王的事完成了一半了,最后只等结果。 现下,是李清云跟朱阳箐的事了。 完成这些后,便是最后关于他瑟儿的事! 忙活了一天,强撑的时吟终是经不住,回府用了点餐点后,交代了听雨些事,便早早的睡下了。 是日。 “咚咚咚!” 时吟未曾起床,便被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睁了睁沉重的眼皮,第一次没睁开,从被子里伸手捏了捏鼻翼缓了许方勉强睁开。 视线投在幔顶,适应了一会儿才变清晰。 时吟叹了口气,一边捏着鼻翼,一边疲倦的应声。 “进来。”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听雨几步跨到了时吟床前,递了个密封的信封过去。 “公子……朱阳箐,自刎了,在你小皇叔的坟墓前。” 时吟正自顾坐起身,刚坐好欲去接信,闻言,接信的手一顿,听雨松了手,那信便从两人的指尖滑落,掉了他的被褥上。 时吟诧异的望着听雨失神的盯了两秒。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日,应是傍晚时分。” 他也是刚才收到这份匿名信,然后听传信的人在他耳侧低语说的。 他暗自派府上的一小斯去朱阳府看了,朱阳府上正在挂白绸白幡子。 时吟盯着听雨失了神。 ……是,自己把他给逼死了? 还是…… “……公子,府上的婚礼事宜,还需继续吗?” 见时吟半晌未回神,听雨小心翼翼低唤问了句。 如此,时吟才回神,平静的捡起自己腿上的信封。 “嗯,继续!” 时吟打开了信来看,应的果断。 大概瞄了眼后,时吟突然皱紧了眉头。 听雨看他家公子脸色不对,亦跟着蹙了眉头,犹豫了许,正欲开口询问。 “这事,就当不知,该怎么操办便怎么操办。” 所有事情都是他们自己惹的,自然后果也要他们担着。 以为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管?送了这点情报证明,便就不需承担自己所做的? 朱阳箐,你想多了,本王生来便不是什么有人情暖心暖血的人! “是!” 听雨疑惑的应着,正欲转身离开。 “王爷……,臣女不易嫁,臣女不易嫁……!求您了,求您了……就算在此当牛做马,做婢女,臣女也不出这王府……!” 蓦然,李清云一阵哭喊声传来,几个侍女都没拉住,跌跌撞撞的奔了时吟床前,跪扒在床边拉着时吟的衣袖。 “王爷,求您,求您给臣女留一点脸面,可行?” 李清云衣衫有些乱,梨花带雨,泪流滚滚,当真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听雨望着这样崩溃突然不顾形象的李清云呆了一呆。 这……衣衫都未曾穿整,就穿着里面的雪白长裙跑了出来,这模样的李清云,听雨亦是第一次见。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难免恻隐。 时吟将视线落了他身上,显有不悦。 “盯着做什么?你能替她做主?” 听雨一惊,慌拱手退了下去。 时吟平静的坐在床榻上,手里还捏着那信纸,李清云就抓着他捏信纸的手的衣袖晃。 任她摇晃拉扯了几下,他缓抬起手,将自己的衣袖从李清云手里轻抽了出来。 “这是圣上亲赐圣旨,你求本王也无用。” 话语无澜,甚至有着淡漠。 李清云一僵,顿在半空的手缓缓的跌放了下来。 她颓废的跌坐了地上,眼里一瞬没了光。 “可……那明明是王爷您,请策的,您,是可以有这个权利收回这道婚赐的!……您,为什么要将臣女往死里逼?” 喃喃低语,话语吐的像个机械,她的眼里早没了焦距。 面对这样的李清云,时吟神色平静,视线未曾落她身上,就无心的盯眼自己手里的信纸,然后慢条斯理的折好,不急不缓的重收了信封里。 “并非本王将你往死里逼,是你自己选错了,不该选择这样的道路的。” 他平静的说着,收好信,将其压了枕下,这才望着失焦的李清云。 “你怎么就不怨自己?是自己选错了?来怨本王做什么?” 时吟深呼吸了口气,无澜的视线将她打量了一遍,略显怅然道。 “换个角度,若是本王无权无法做到这般,任由摆弄的,便不就是本王?现这般模样的,何曾不是本王?” 顿了顿,时吟忍不住替他的瑟儿难过。 他深呼吸了口气,亦心里不是滋味。 “……本王有自己心喜之人,你硬是插进来,本王跟自己心爱的人,何曾好过?” “李清云,今日这般,参与进这场戏的人,都不好过,包括本王!……你觉得本王有权让你今日如此,便心宽了?——不会!” “镜子上摔的裂缝是没法重修如初的,本王府上你曾踏入过,便让本王背了娶妃之实,于自己爱人面前落了污名,那芥蒂,会随我们一辈子!” “如此……你还会觉得,本王便是掌权损利者,迫害了你?” “——你错了,是你自己的愚蠢,让此局中人,都没法好过!” 李清云僵怔当场,被时吟说的无法开口,只眼泪如决堤般狂涌。 时吟所说本就没错,一切是自己太天真了,不过一男子,以为可以打败他去暖化时吟。 谁知……时吟爱那人这般沉,这般真情实意。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可,当知道自己错了后,她已没法回头了,就那样只能任自己随流沙沉沦,连挣扎的机会跟力气都没有! 时吟望了许麻木已只知呆怔而默默流泪的李清云,深呼吸沉叹了口气,避开她起身下了床。 “收拾好,开开心心去坐喜辇吧,你怎样闹都已改变不了什么了。” 时吟无澜的道了句,转身去屏风后穿戴。 将一件衣衫套身上后,见她还无反应,沉默了一秒,自屏风后瞄着僵坐床边地上的李清云。 “没有惹怒本王,你们李家,本王还可以照拂一二。” 话音温和了几分,道的平静无澜。 倒也不算要挟,时吟只是想告诉提醒,顺带算抚慰。 第307章 你怎么不去死? 此话,李清云明显的有反应,她身子微颤了下,幽幽的回头,视线空洞的落在时吟身边的屏风上。 屏风上映着时吟修长挺拔的身影,望着那颀长的身影,李清云莫名觉得寒戾冰冷。 一瞬间,感觉寒气裹了全身,她哆嗦了下,赤条条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抱着双臂将自己蜷缩瘫坐了地上,那泪,还是压不住的直往外冒流。 时吟穿戴整齐出来,便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坐地上,抱着双臂默默流泪。 他望着,在心底叹了口气,视线清冷的瞟向门口的侍女。 两三个侍女跪在他门口,是随李清云奔来的,没拉住她,又不敢闯时吟的房间,便只得跪伏地上等主子处罚。 “愣着做什么,将李小姐请下去梳妆,误了时辰,拿你们脑袋试问!” 跪趴门口的侍女一僵,哆嗦了下,慌躬身进来,扶了失魂落魄颓然任由人怎样的李清云下去了。 望着被扶出去的李清云,时吟回神又经不住叹了口气,捏了捏鼻翼,洗漱好后,抬步跨出了房间。 —— 一晚已经过去了,他要去取荣王给的答案结果。 锦瑟和鸣茶馆。 “公子,这有您的一封信。” 古瑟刚起床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掌柜的见他下了楼梯走到了梯口,便主动迎了上去,将早上一小斯送来的信递了古瑟面前。 古瑟微顿,盯着他手里的信看了会儿。 “信?……可知道是谁人的信?” 问后,古瑟才迟疑的接过,信封白面,什么字也没有,一面打开之际。 “那送信人说,自己是摄政王府的人。” 掌柜的即微笑着答。 “嗯,有劳了,你去忙吧。” 古瑟点头应着,已将里面的信纸抽出展开来看了。 :北市街端口静等,有事跟你说 ——时吟。 古瑟:“?” 这么神神秘秘的,欲做什么? ……那场刺杀跟自己有关? “我出去一趟,倘若若尘公子问起,便说我一会儿便回了。” 稍沉思许的古瑟走到柜台前同掌柜的招呼了句出了门。 街上如常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买卖声不断,当真繁华的很。 到了北市街端口,古瑟才傻傻的反醒过来,自己于时吟这个人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点,怎一看是他的信,自己早饭都不吃跑约定地点了? 风有些寒凉,古瑟站行人往来的端口,四处张望着,一边拢了拢大氅。 除了往来的行人,没有他一个熟悉的身影。 呃……,是不是自己来的太早? 信上好像约定时间也没有说。 站在街口,古瑟等了一会儿,望着那些往来的陌生身影,他终是为自己的鲁莽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找家店子吃早点再说。 左右瞄了两眼,看到对面有家卖馄饨的小铺子,正欲走过去。 一阵喜乐的声音自拐弯传出来,声音由远及近。 古瑟顺着声音望去,不过一恍神的功夫,浩大的喜队已经拐了弯到了自己眼前。 这喜队,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想法刚至,望到喜队前马上领头的人儿,古瑟呆了一呆。 这听雨骑着高头大马领喜队前? 他成婚? 还是……时吟成婚娶妾? 不仅古瑟第一眼瞧见了古瑟,听雨自拐弯处过来第一也瞧见了他。 他也纳闷,大寒天,这古公子站这街头做什么? 呃……这表情,该不会以为是自家主子……? 听雨一思及,有些冷汗。 到了古瑟跟前时,想都没想便拉了缰绳,然后身后一队人马都跟着停了下来。 喜乐声也跟着默契的安静了,看戏看八卦的人亦低论纷纷。 听雨意外的望了眼身后的喜队,便拉缰绳调了马儿朝边上的古瑟走去。 反正只是打个招呼,不影响什么。 “古公子,你……怎么站这里?等人?” 一边问着,翻身下了马来。 古瑟迎风而立,肆意的风高高的扬起他的衣衫长发。 长发碍了他的眼,他伸手一边拨着,一边欲回答听雨。 “我约了他。” 凉风悠尔,带了这无波澜的话来。 闻声,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处,喜队前面,一女子凤冠霞帔着身,青丝如瀑,明明喜气惊艳,却莫名有股清萧的寂凉。 望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喜轿里出来,取了盖头的李清云,听雨皱了皱眉头,微有疑惑诧异。 他望了眼她,又回头望了眼古瑟,莫名有些纠结。 古公子等她? 她约他,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约了她?” 问的古瑟。 古瑟亦是一脸疑惑郁闷。 他蹙着眉头,盯了许那凤冠霞帔的李清云,然后,视线不急的落在面前的听雨面上,手指指着自己。 “我认识她?” 自己可不曾认识她,怎么可能会约? 且,哪有约人约人大婚时候见面的? 别人不以为自己抢亲,然后被人唾弃群殴? 自己又不是没有脑子! 傻子才做这事。 呃……也是,现在的古公子确实不认识。 “是我约的他,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可以吗?” 接话的是李清云,望着听雨说的,平静的话语里有着恳求。 望着李清云平静,眼神又带忧伤的听雨犹豫了许,终是不忍,点头应了。 他翻身跨上马,往旁拉了下缰绳,马儿便走到了一旁边上,让了位来。 李清云细细的望了眼去了一旁边上的听雨,无声轻舒了口气,拖着长长的霞帔朝古瑟走了过去,就在他面前的两步处站定。 古瑟眼睛微瞪大,震惊疑惑且纳闷。 这听雨,搞什么鬼,这女子谁啊? 会有人在大婚半途下轿的么? 这,应是大忌?! 古瑟左右望了眼听雨跟李清云,皱了皱眉头。 “那信,你写的?……为何以时,摄政王爷的名义?” 且,她约自己做什么? 李清云这会望着古瑟的目光毫不掩藏的忧伤,眼里没有寻常新婚女子的娇羞喜悦光芒,仿平静的目光如死潭般,没有焦距。 古瑟望触她眼神的那一刻,心底莫名一揪,无来由的有不忍心疼。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清云沉默了片刻,低开口,不答自顾自说,话语亦平静的没有丝毫生气与涟漪。 当她这样一问,顿了一秒,古瑟茫然轻摇头。 李清云意料中沉默了秒,继续自说。 “我是摄政王妃,李清云,但,也只是在今早的事儿……” 她浅浅的说着,自顾的低头抬起衣袖扫量了一眼。 “自打这凤冠霞帔一披身,我便成了……朱阳箐的新婚妻子。” 李清云话语始终平静,平静到透着幽幽的凄凉。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一身新服上,耀眼的颜色刺红了她的眼眸。 古瑟见她再度抬头望向自己时,眼睛已然湿润。 但她没有蓄泪流出。 她沉默的望了两眼古瑟,将他从下往上都打量了一遍,自嘴角一勾。 “呵,古公子,跟你说啊,人呢,真是要生来好命,八字富裕,不然……荣华富贵出生,当的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的金贵,最后,也是落得个,枯枝败叶的寂凉狼狈!” 古瑟:“???……” 这是……说的她自己? 也是,之初是摄政王妃,这会儿变成…… 人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这……算什么? 还有,这摄政王,甚脑路? 把自己妃子易嫁臣子的儿子? 因为什么? “你……跟我说这些做甚?” 古瑟紧蹙着眉头,郁闷亦纳闷。 街上人儿都盯着他看呢,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什么事儿了吗? 弄得人新娘子亲自下轿在这跟他……聊天? 李清云自顾清高扯嘴角一讽笑,视线垂着,无神的落在自己的脚尖。 “是啊,古公子被封印了记忆,自是不记得了……” 话落,鼻尖一酸,眼睛涌了泪来,眼泪骤然在眼眶打转。 古瑟不解的望着她,看着她犹豫了许,深吸了下鼻子再度抬起了头来,目光落了他面上,眼睛已然通红,却没有流泪。 她就那样望着他,打量他,殇然的目光里除了寂凉还是寂凉凄切。 她将古瑟打量了几遍后,勾起唇角突然笑了,亦笑的苍凉,半讽半涩。 “古公子,我可是吏部侍郎李集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如今……因为你,落得这般下场!” 古瑟:“??……” 什么叫因为他? 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王……李小姐,这些话,应是不该这样说吧,我与你应无甚交集,何故因我……” “呵,都说了,古公子失了忆,要我怎般讲你才肯承认?” 古瑟话未说完,李清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他呆了呆,愣是没明白她说的什么。 自己于她,应是没做过什么,且,摄政王那……更应该不会,她怎老是说她今日这般是因自己? 何原由? “不用狡辩了,今日这孽,你背定了。” 古瑟张了张唇欲再解释,李清云又抢先他一步说了。 他僵愣,迷惑的盯了她许,又求助的目光瞟了眼不远处的听雨,听雨刚触及到他的目光,还未看清他要跟自己表达什么,以为只是正常瞄他一眼,见自己望着他们。 他便看到李清云突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古瑟便收回目光慌去应对李清云了。 李清云骤然的靠近确实吓了古瑟一跳,他未来得及往后退,李清云突然微倾身在他耳侧低低沉深的道了句。 “古公子,你害我至此,良心不会痛么?” 闻言,古瑟骤然瞳孔一缩,眸眼瞬间瞪大,皱眉疑惑震惊的缓瞟向肩侧的李清云。 却见李清云幽冷邪魅一勾,抬手抽了他发冠上的银钗,倏地插进了自己的脖颈。 飘逸的长发瞬息散落,凌乱于风中。 古瑟呆了呆,惊恐反应伸出欲抢夺的手僵在半路,瞪着眼睛瞬息如块木头。 李清云突然一瞬眼眸殷红,眼眶充满了血,她幽冷愤恨的瞪着古瑟,嘴角噙着丝得逞的凄凉笑意。 “呵呵,古公子,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死?死的却是我?呵呵,呵呵呵……” 第308章 敢动他的人,好大的胆子!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死的是她,她为什么要死在自己面前啊? 李清云自喃完,一把拔出了银钗,血骤然喷溅而出,一线血瞬息飞溅在了古瑟脸侧,在他白皙的面上黏腻的滑落了几条血迹。 古瑟突然一懵,脑子顿时空白,就那样震惊的望着李清云在他面前带着狡黠凄冷的笑飘飘然倒了下去,扑瘫了地上,吓得他往后踉跄了步。 突然的事发,聚集看戏的人震惊得失了魂儿般,张嘴瞪眼,突仿时间一瞬凝固。 半晌后。 “杀人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惊恐的喊了声,把凝结似的时间氛围打破。 顿时,一阵骚动。 “这人,怎么回事儿啊,竟敢当街杀人……” “竟然还是礼部侍郎之女……” “这人,完蛋了!” “不对吧,这不算是他杀的吧,明明是她自己自杀……” “就算自杀,她拔他发钗自杀,也肯定因他,谁没事大婚当街拔别人发钗自杀?” “今这事儿也够热闹奇葩了,当今摄政王把自己妃子易嫁出去就算,还当街拔人发钗自缢……” “欸,他该不会是摄政王私下养的外宠吧……” 顿时,人魂儿没着位,所有低论都纷纷无意入了古瑟耳里,顿时让他脑昏目眩,有些头疼,感觉地儿都幽幽旋转了起来。 低论纷纷,亦是指指点点,气氛变得嘈杂。 昏沉沉的天空亦突然灰沉了许多,刺骨的风寒凉越显萧瑟。 对于现在的古瑟而言是单纯的,面对突然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亦恐慌无措,脑袋一片空白。 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慌张跟无助,亦呼吸莫名窒息。 自己真……杀人了? 还是,朝廷官员的千金?摄政王的妃子…… 周围的议论纷纷都入了古瑟耳,扰得他乱了思绪跟清醒,头昏目眩,使他突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杀了人。 有飘絮自眼前落下,呆愣僵木的古瑟顺着茫然的仰头望天。 昏沉沉的天空,稀稀疏疏的雪沫曳了下来,将周围衬得更是幽凉。 他麻木的抬起只手去接,那沁凉的雪屑落了手心,瞬息融化。 他呆愣愣的望着,就那样失了神。 ……人儿……没了! 跟这雪儿般的脆弱,荒凉,无力。 “古公子?” 听雨下马只身来到古瑟面前,看到他失魂的模样,愣怔着不敢大声唤他。 古瑟木讷讷收回望着天空接雪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听雨面上。 无神的目光顿了几秒。 “听雨,她说……她的死,是因为我,为什么?” 还说,为什么自己不去死,偏偏死的却是她…… 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 “曾经的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听雨闻言愣怔间,古瑟又失魂的低低问了句。 “古公子,你听我……” “让开让开!” 听雨刚想解释,不知道谁报了官,一队衙兵骤然闯了过来,穿过人群到了听雨他们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等,一律不准再围观,都散了!都散了!” 衙兵一到,瞬间便将那些围观的百姓给驱散了,喜队众人两两觑了眼,默契的望向听雨,听雨安排了一小斯,那人便先带喜队离开了。 “你,跟我们走一趟!” 听雨刚吩咐完事情,一衙兵突然指着古瑟蓦然道了句。 闻言,听雨骤然回头,看到古瑟木讷回了神,呆望了眼自己,然后回头同衙兵点头应了,并着双手伸了过去。 整个人,跟魂儿出窍了般似的。 这小公子,咋回事儿? 被这样的情形唬住了? “住手,他跟这事无关,你们不能带走!” 衙兵刚拿锁链去套古瑟的手,听雨喊了句,走了上去将木讷的古瑟拉了身后。 衙兵望着听雨呆了一呆,刚欲说什么。 站于衙兵旁后的一人走了出来,锦衣华缎。 “大人,这般不好吧,介于你是摄政王爷身边的人,我等才不连及到大人您,可,这小公子,除了您,便是本场案发之中人,不拿他,我们……该拿您吗?” 闻言,听雨看向那人,身高体长健硕,模样倒是生的不错,但听雨不认识。 他望着面前陌生的人皱了皱眉头。 “你是……?” 自己也在朝中做事多时,怎不见这等人?他怎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律法面前,应是公平公正!——带走!” 他俨然说着,抬手朝衙兵挥了下,衙兵即押了古瑟就走,也不套锁链了。 “站住!” 古瑟有些慌神,于人儿死自己面前还没缓过来,跟着便走,听雨一喝,同衙兵顿下脚步朝听雨迷惘的瞟来。 “此事跟他没有关系,带他走做甚?” 听雨望着木讷的古瑟,心底心疼又无奈。 这小公子,就失个忆,怎的这般一吓,便这般痴呆模样了? “这话,大人便不对了,凡在场者,都是嫌疑者,既是嫌疑者,都有配合查案的职责!” 那人幽幽的道了句,瞟了眼衙兵,视线又不惧的落在听雨面上,打量了一遍,目光望着地上躺血泊中已断气的李清云。 “大人,此女年纪尚韶华,如此这般,不是很可怜?不应该给其一个公正?——都带走!” 话落,目光望了衙兵,衙兵会意,将手里的铁链子套了古瑟双手上,其他衙兵亦上来将李清云的尸首抬了去。 听雨视线落在似可怜的古瑟身上,他垂着的手紧了紧,一咬牙,低声喝道。 “都说了,给我住手!” 说着欲去古瑟身边,才迈出半步,哐啷一声响,一半出鞘的剑刃架了听雨脖颈上。 那人手里的剑半抖出,横架听雨面前脖颈,冰冷的视线即瞥着听雨。 “大人再护短,可别怪我不客气!……再说了,百姓都看着呢,难不成,你想给你家主子遭非议抹黑,让天下百姓都不待见?” “……听雨公子,没事的,让我跟他们走吧。” 许是听到会连累时吟,这时,古瑟终是回了些魂儿,搭了他们的话。 闻言,听雨顿了顿,望了许古瑟,扫视了一眼往来偷瞄的百姓,紧握成拳根根青筋暴起的手缓缓松开了来。 对方是聪明会拿事儿的人! 够心机谋略! 看听雨放弃了,那人朝等着结果的衙兵抬了下下巴,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届时,所有人都离去,只有听雨一个人呆站在原地。 这人……到底谁? 街上行人越发的稀疏,天空的雪开始多了起来。 一朵雪花飘进听雨眼睛,他才模糊的回神,瞟了眼早已无古瑟他们身影的街头,细细凝眸瞄了眼那端头,转身跨上马扬尘而去。 皇宫御书房。 “哐当!” 时吟刚走到轩辕琦案前,随手扔了枚虎符于他案前。 “嗯,东西已经收来了,你那么聪明,那军队要如何成为自己的兵,不用本王教吧?” 无感情的话落下,时吟就那样带着刚从外面进来染上的风雪站轩辕琦案前。 轩辕琦抬起头意外的望着他,顿了那么几许。 “就给朕?” 歪头半开玩笑的问。 时吟皱了眉头。 “你现在是一国之君,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轩辕琦笑着挑挑眉,没接话,只笑盈盈的望着时吟。 ……白月卿竟然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时吟细细的打量了他略显苍色的模样一眼,转身就走。 “该下的旨都下了,别拖拖拉拉,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然后跨了出去。 “咳咳。” 一阵风灌来,时吟禁不住低咳了两声。 轩辕琦望那颀长的身影离开,顿了片刻,松了口气后低唤了句。 “来人,将北国进贡的那件雪狐裘给皇兄送府上去,还有,挑点珍稀补品!” “是!” 一内侍进来,躬声应后便下去了。 出了皇宫,时吟上了车辇,车辇于稀疏的飘雪中径直朝自己府邸去。 —— “啪!” 摄政王府邸内院回廊,听雨迎上回来的时吟,刚将街上之事说明,时吟顿步回身便是一巴掌落在听雨脸颊,清脆的响声在这萧雪飘落似静谧的世界显得格外的响亮。 “咳咳,废物!” 一因愤怒,又经风雪,时吟经不住手握拳低咳了两声训斥了句,冷漠的瞪着低头怔怔受着的听雨。 “备辇!” 他瞪了眼听雨,又转身往回走,径直朝出府的方向急行。 敢动他的人,好大的胆子! 第309章 王,王爷,我……我没杀人 车辇才停到府口,时吟几步走过去便跨了上去。 这是他家主子第一次动手打他,见着这般生气的时吟,听雨一刻也不敢放松,急行辇去了刑部。 飘雪虽不是很大,但这样不停的飘下来,地上亦渐渐泛了白,两道车印即于街道上蜿蜒着远去。 刑部。 车辇都未曾停稳,时吟便跃下了辇来,一面低咳嗽了几声,一面急步直奔入府去。 “王爷!” 门口侍卫见了立即恭敬拱手招呼。 见明明偶尔低咳几声身体有恙却急步如风的时吟,守门口的侍卫呆了一呆,相对望了眼,对望挑眉,才挑了一半的眉。 “大人!” 听雨即冲跟了进去,然后赶紧低头又招呼。 望着奔进去的两人,侍卫对望着耸肩无辜挑了下眉。 “这,怎么回事?” 一人手遮嘴边朝对面的人低低问了句。 对面的人朝他挑了下眉,学他手搭唇低语八卦。 “你不知道吧,刚才个儿,那准驸马带进来的人,好像……是这摄政王的人。” “真的?你怎么知道?” “听刚才去办事儿的人说,在案发现场,就刚才那摄政王的侍卫,因为被带刑部来的那人,于准驸马发生了冲突,差点儿动起手儿来了。” “你晓得吧,摄政王这侍卫,寻常可严谨的很,从不会这般鲁莽!” 发问的人儿几乎明白了,了然的点点头。 “嗯嗯,这事我听说过!……不过,你说,这社会儿,到底怎么了?摄政王这般天之骄子,才华伟略,生得又这般俊俏,怎就……喜男子呢?” 之前他小皇叔亦是,他亦是。 这……怎生得好看的几个,就都去喜余桃了? “或许是,我们穷人比较肤浅吧。” 对面的人低八卦着露了颓废哀凉之意来,于自己的贫穷感觉可悲可诮。 对方鄙夷的白了他眼,突站直了身子。 “站岗!” 那人无趣的瞟了他眼,倒也站直了身子不再跟他八卦。 —— “住手!” 天牢,看到绑在木架上被士兵用鞭子抽打的古瑟,时吟没走到跟前,走后的听雨天远便替他家公子喊了。 提鞭欲甩上去的士兵手上动作一僵,回头刚瞟去视线,都未曾看清来人,只见一衣袂于自己眼前一飘。 砰的一声,人已经被时吟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了对面牢房的木柱上,牢房抖了一抖,人摔趴了地上,当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脑袋一歪,嘴角血液缓缓流淌了地上,当场毙命。 “咳咳。” 同时,时吟即低咳了两声,硬是将咳嗽给隐忍下了,涌喉咙的血也一口默自吞了。 木架上,古瑟被铁链锁着,素色的青衫已经被血似染透,血肉模糊,鞭痕累累,人意识已然是迷糊状态。 他绑木架上的手,十指尖上亦血肉模糊,滴着血滴,披散着一头长发,带血的发丝半遮着脸颊,半遮的脸颊上,还有一道鞭痕,嘴角,带淌着一道血液。 看到如此的古瑟,时吟感觉自己的腿如被灌了铅,心口如压千斤巨石,压得他窒息的痛。 他眼睛骤然殷红,眼白的位置突显了血丝来。 一步步跨过去,将古瑟奄奄一息的模样缓从脚至上都细细的瞄了眼遍,微偏头冰冷的瞪了眼后跟上来的听雨。 视线再度落到古瑟身上时,终是没能隐忍住,低咳一声,慌手捂唇,那血透过指缝迸溅而出,啪嗒啪嗒的落了地上。 时吟就那样吞了继续涌上来的血,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殷红似血的眸子注视着古瑟,朝他身边走。 就那样十来步,时吟却像是艰难得走了一个世纪。 “把参与的人,全部处以凌迟,丢到荒郊喂狼!” 在听到他家公子开口时,听雨僵了下。 他家公子的嗓音……哑了,失了音色般说不出的喑哑。 还有那眼眸,血色? 是自己刚才看错了吗? “是!” 来不及听雨细想,便果断应了。 听雨瞟了眼身后吓得哆嗦的衙兵,衙兵哆嗦着上前恭敬弯腰应承。 “是!——来,来人!” 一声唤,便从外涌进来数人,将之前的四人带了下去。 时吟步履维艰,听雨屏住呼吸站身后愣是不敢上前帮忙。 时吟来到古瑟面前,将古瑟血痕累累的模样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木架上的手上。 那曾如玉修长的手血液凌乱,根根手指尖血肉模糊,曾经一颗颗有着好看月牙泛着粉亮的指甲全被一片片拔了。 “咳咳。” 心痛的打量着,时吟垂着双手紧握成拳,十指陷入血肉,丝丝血液从他指缝溢出。 他就那样垂着双手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那溢出的血自他嘴角亦缓缓流出,一滴滴落了他衣襟。 只感觉心口痛的窒息,时吟已然感觉不到痛觉。 他目光缓移了古瑟另一只绑木架上的手,那手指,根根跟刚才的一样,全部被卸了指甲。 “……我,我,我没……有……” 失神间,突闻古瑟气若游丝不清晰的道了这几字。 闻言,时吟眸色一惊,呼吸慢跳了半拍。 这会儿,才回了丝神儿,他缓缓的抬起手,想去触摸古瑟,却颤抖的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他,哪儿哪儿都是血,感觉哪儿哪儿都是伤。 最后,时吟颤抖的手轻轻迟疑的落了古瑟脸颊,半轻触在他没有伤痕的地方,拇指稍稍触碰了丝。 “瑟儿……” 声音沙哑,干涩得好似半个世纪未曾说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古瑟身子反应的微颤了下,缓缓的无力微抬起了丝头来。 他无力的缓睁眼,落在时吟面上的视线好一会儿才看了三分清晰。 他僵了僵,张了张唇,慢了两秒才发出声来。 “王,王爷,我……我没杀人……” 很好,敢严刑逼供,折磨他的人! 古瑟嘴角带血,虚弱的只道了这几字出来,然后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他是……因看到自己安了心,才放下意志? 骤然,时吟心又一滞,一口气好一会儿没提上来。 木了几秒。 “咳,咳咳咳……” 时吟突然手捂了唇,一道如注的血从他指缝迸了出来。 “公子!” 听雨一惊,慌进前欲扶,时吟则抬手制止了。 他捂唇低咳了几声,然后又缓缓的放下了手,视线望向了古瑟身上的铁链。 听雨立马会意,慌忙抽剑上前,一剑劈开了铁链,将铁链全部拿了下来。 没了铁链捆绑的支撑,古瑟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前倾倒了下来。 时吟几乎费尽全身心力,突然一晃近身,轻柔的便扶接了,又小心翼翼尽量的避开古瑟身上的伤,扯了自己的大氅裹了他身上,打横抱了起来。 就那样站着,闭了眼,用意念在面前半空画了道金光符。 听雨转身,便就那样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家公子,明明只闭着眼,他面前的半空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画一般,画出了道由金色光线组成的符文,才成,他家公子周身骤然光雾一散,不见了。 “去查,那人是谁!” 临走前,听雨还听到了这稍后传来的冰冷命令。 第310章 瑟儿,我们来把参汤喝了再睡,好么? 摄政王府邸内院门口,骤然光影一散现,时吟抱着古瑟现了身。 然,刚现身,一股血液上涌,血腥味呛得他低咳了声,涌上来的血毅然吞了,但嘴角还是流现了一道血迹。 他也不顾,稳了稳身形,将手上往下坠的古瑟往上抛了点,迈开步只管急往房间去。 “去传御医!” 碰到路过的下人,冷命令了句。 看到脸色阴沉、急匆匆的主子抱着一血淋淋的人,下人吓得懵了秒,慌奔了去传大夫。 御医传来时,时吟正用灵力在替古瑟去痛。 经管家引入房间,看坐榻边带了一身血,大冷天却脸颊额角冒着汗的时吟,御医屏住呼吸傻愣了几秒,激灵的颤了下。 又骤然回神慌躬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王爷,您都这样了,还在这替人治伤,省的又昏迷了哦……” 御医倒也胆大,躬身上去拿开了时吟正放古瑟胸口半空治疗的手。 时吟脸色苍白,脸颊汗流了下来,额头更是冒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会儿倒也没生气,他沉默着往后坐了点,让了位置来,无神的目光落在御医面上。 “他全身是伤,指甲被拔了,十指连心,你尽量轻点!” 对上时吟血红的眸子,御医倏地眸眼瞪大,僵了。 然,再听到时吟沙哑微颤的嗓音时,瞪着的眼睛瞪得跟个灯笼似的了。 他瞪着眼睛茫然的盯了时吟那么几许。 “……欸,是,是,臣晓得!” 这,王爷,于面前的人,怎得这般上心,那……声音都心疼哑了? 还有那眼睛,怎的突然成血色了? 御医被时吟异常的模样吓得冒了身冷汗。 他在心底呼了口气,然后跪到了榻前,打量了一遍满身是血的古瑟,颤颤巍巍的道了句。 “叫人备温水,剪子,纱布!” 御医大概瞄扫了眼后,心都搁嗓子眼儿了。 吩咐后,便去倒腾自己的药箱。 时吟瞄了眼候着的下人,下人欠身慌下去了。 —— 清洗的温水来来回回的换,大概换了十来盆。 御医一身都汗湿了,大气都不敢出。 特别是时吟坐边上盯着,那眼神就如一把利刃悬自己头顶,仿随时都会掉下来削了自己的脑袋。 古瑟指上的伤时吟没有让御医处理包扎,其他伤口处理好后,是他亲自细细轻轻处理的。 御医在边上看着,汗湿了鬓角的发,额头更是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倒不是怕自己没处理好被罚,而是……时吟生怕他的人疼,处理的太细致。 乃至……他在边上躬着身子站等了那么久。 从上午等到快夜幕。 “你下去吧,今日份辛苦了。” 替古瑟包扎好手指的伤,小心翼翼轻摆好,替其盖撵好被子,时吟视线就落在古瑟苍白的脸上,无神的同御医道了句。 御医望着时吟犹豫了几秒。 “王,王爷,你的伤,微臣也替您瞧瞧?” 担心的斗胆问了句。 时吟没有立即反应,他坐古瑟床沿,沉默了片刻,御医方见他幽幽扭头,无甚涟漪的眸色落在他面上,看着他眼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了他许,吓得他脸色变了一变。 “不用,这伤,你不会治,下去吧,让府里的人送送。” 结果时吟只静默的道了这句,然后扭回了头去,视线落了床上的人儿身上。 “……” 好吓人! 御医惊得懵了懵,盗了场虚汗。 “欸,是,是,谢王爷,您……多保重身体!” 御医恭敬点头作揖后,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箱随侍女下去了。 时吟始终没动,无神黯然的视线一直落在古瑟面上,仿于他世界突然塌了般。 或许,世界塌了他还不会这般神色。 御医走后,听雨从屋外走了进来,在时吟面前拱手低头。 “公子!” 俨然低唤了句,唤的有些心虚。 “是谁?” 时吟头也没回,就盯着榻上的古瑟问的安静幽沉,嗓音沙哑,仿无风无浪的死潭。 听雨听着,私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是……是昭雅公主的准驸马,司马赫。” 闻言,时吟倏地蹙眉,眸色一冷,眯眸盯着古瑟脸颊上那道不深不浅的鞭痕。 片刻。 微抬眼望着夜色已笼下,簌簌飘着雪的屋外。 “去让人准备粥跟参汤、及汤婆子,还有沐浴的水,之后便去休息吧,明日将人带府上来!” 时吟话语没有涟漪,安静清冷,透着股比寻常还冷的冰凉寒戾。 仿屋外万里静谧死寂的萧雪,冷静得让人窒息。 听雨心底骤然寒戾的抖了下,抬起眼皮瞄了眼,犹豫了秒,即低头拱手。 “是!” 应着后退了几步,出去后掩紧了房门。 听雨走后没多久,有下人送了沐桶跟热水来,待他们都退下后,盯着古瑟的时吟沉深的叹了口气,才去沐浴。 褪去衣衫坐了浴桶里,抬着手盯着自己手心的伤出神。 到底是伤了根本,这点小伤他都无法超出常人的快速愈合了。 盯着那指甲嵌入的伤痕,时吟失神了片刻便兀自回了神。 他沉叹了口气,开始心不在焉的沐浴。 屋外萧雪静谧萧恣,落在枝丫房顶,摇曳出一道似能洗涤人心的神秘独特乐章。 窸窸窣窣,落入了人的心间。 这场蓄谋已久的大雪终于落了下来。 圣洁的颜色铺遍万里河山,于这旷夜飘曳,洗涤尘间的污秽。 “咚咚咚。” 时吟未曾沐浴完,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叩门声,未等他应声,门已吱呀一声开了,灌了股带了雪沫的风霜进来。 听雨领了侍女端了餐点跟参汤等吩咐的东西过来,放了桌上,放下东西望着屏风后的身影。 “公子,你……吃点东西吧?” 从皇宫回来,他家公子什么都未吃。 “嗯,东西放下,你去休息。” 屏风后的人起了身,光着上身从浴桶跨了出来,应的无澜。 仿时吟生气,也只是在白天那一瞬间。 听雨意外的顿了顿,眸色略显担忧的暗沉。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 “是!” 拱手躬身,便退下了。 时吟换了衣衫出来,桌上的东西还冒着缕缕热气。 对于食欲,他是一点也没有。 他将那些汤婆子都搁了古瑟的被窝里,站床榻边,扭头目光随意扫过桌上的东西,落了那盘子里的参汤上,迟疑了那么几秒,视线又望向床榻并未苏醒的人儿身上。 这傻瓜,一天未进食…… 让他喝粥,恐是不行了。 视线再度落了那参汤上,犹豫了几许,终是走到桌边端了参汤走到了榻前,坐了床头。 东西搁了床头案上。 他伸手去轻抚了抚古瑟脸颊的发丝,低低温柔的道了句。 “瑟儿,我们来把参汤喝了再睡,好么?” 床上的人儿意料中的没有反应。 时吟望着,突然勾唇在心底心疼的苦笑了声,深呼吸了口气,又同睡着的人低语。 “抱歉,瑟儿,你必须要喝点东西方能睡了。” 自话说着,时吟将人轻扶了起来,躺了他怀里。 不管他说什么,或做什么,面前的人都丝毫没有反应。 时吟将人靠躺自己怀里,另手去案上的参汤碗里舀了勺参汤来喂了古瑟嘴边。 那人唇虽未刻意紧闭,但却根本喂不进去,参汤沿着他唇角全流淌向了他脖颈,时吟又赶紧搁了勺子拿了盘子里备的帕子擦拭。 擦拭完,始终黯然心疼的视线落在那人苍白的面上。 拇指爱怜不忍的抚在他唇角,深呼吸沉叹了口气,斟酌犹豫了许。 他俯身去,低头附在他耳侧。 “……瑟儿,那不是你的错,她的死,跟你没有丝毫关系,这事我会处理,放心,没事的,把东西喝下去,好么?” 迟疑了几秒。 “你这样……会死的,不活着,又如何能知道真相?” 低低温柔的安慰完,时吟的目光就那样落在古瑟眼眸上,眸眼红润。 但,那人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时吟静静的望着,犹豫了几许,深呼吸了口气,去拿了案上的参汤,低头喝了口,去覆了古瑟的唇。 这一亲触,那紧闭的眸,睫羽微颤了颤,顿了秒,喉结终是上下滑动了下,一半的参汤入了喉去,一半顺着彼此的嘴角淌流了下来,滑入了古瑟白皙的脖颈。 移开唇,望着终是肯松了丝口的人,时吟松了口气。 他欣然的望了眼,继续含了口参汤,又重覆了上去。 参汤就是这样让他给一口一口喂下去的,却是一半入了怀里人的肚中,一半流淌了他脖颈处垫的帕子上。 捏着快要湿透的帕子,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心疼得要溢出血。 他手里捏紧了帕子,血红的眸子盯着怀里的人。 半晌。 “瑟儿放心,这次不管谁,动没动你,只要参与了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双倍的还给你!” 不管曾经,还是以后! 他的人,谁都不许碰! …… “王,王爷,我……我没杀人……” 愣神之际,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蜷埋了他怀里,迷糊不清的喃喃了句,呼吸虚弱凌乱,甚是卑微无助。 从刑部至此,始终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 那缠满纱布的手指本能的避开衣物,就那样窝伸在时吟胸前,疼得微微发颤。 时吟一瞬鼻尖泛酸,喉咙哽咽,眼眸骤然殷红湿润。 他温柔的轻抚着他脸颊的发丝,低眸吻了吻面前古瑟伸着的手指,低语哽咽沙哑微颤。 “嗯,知道,知道的,瑟儿未曾杀人,乖,瑟儿不怕……” 啪嗒一下,时吟眼睑的一滴泪滴了古瑟的指上,浸入了那纱布上。 ——柳于君!竟敢篡改、给瑟儿植入这般卑微的记忆! 很偏爱于青楼是吧? 好,很好! 第311章 那晚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怎么,这会儿能下决心了?早当初做什么去了?定要等到自己的人伤透了,才肯上进?” 时吟思绪才刚起,突然从半空传了这话来。 回荡屋中的话音方落,床前的几步处,骤然光芒一焕,一人显立了屋中。 那人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银发如缎飘逸,发半腰用透明白发带松松垮垮的绑着,垂散至脚踝,眉目亦俊美如画,有着同时吟一般如大海湛蓝颜色的瞳眸,甚是极美。 时吟看到骤然现身的人,一点也不意外,他手指蹭了把眼角,将古瑟轻躺了榻上,盖撵好被子才起身来。 恢复寻常冷漠的神色,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一面心不在焉的拾筷夹菜。 “你来做什么?我们约的时间还没到。” 第一次见,时吟这么不喜一个人。 这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曾给古瑟戒指的雪云夜。 雪云夜面对时吟的冷漠并不生气。 他欣然嘴角一勾,望着时吟走到桌边坐下,拿筷子夹了菜于碗中却不吃,他自徒自走了过去,在时吟对座坐了下来。 “本座并非来催你的,只是……看你应是、能有求于本座。” 说完,视线瞟了眼床榻上的人。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知道时吟心疼古瑟,心疼他受疼痛的折磨。 毕竟是十指被拔了指甲连心的痛。 闻言,时吟确实有一僵,有丝动容。 他的目光随雪云夜的视线远远的落了榻上的人身上。 沉默了许,恢复无澜的目光收回,落在自面前碗里的饭菜,瞟了眼,终是无心食用,索性放下了筷子。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手腕上的印迹,如何生上去的?” 时吟敛了眸色,清冷的盯着对面的雪云夜。 所有事他都故意给他看了,唯独那那晚的事没有。 闻言,雪云夜微僵,有些沉默。 ——轩辕琦被刺杀的事他可以场景重塑幻给他看。 古瑟去找朱阳箐打架的事也可以。 古瑟颓然失意趴窗口死灰般的模样同样可以。 还有他拿匕首割划自己手腕的点点滴滴…… 所有的所有他都可以,只要他想看。 然,唯独那晚白月卿侵犯强迫古瑟的事,他不敢。 “你那没头没尾的场景,只让我看瑟儿受苦受罪的模样,是故意的吧?” 时吟眸色淡漠,冷然的盯着雪云夜。 他微眯了丝眸色,皱眉盯着他。 “把瑟儿那印迹如何生出来的场景,放给我看!” 突然沉深的话,骤然压迫,如似屋外裹着风霜的寒夜。 时吟眼眸骤然变成血色,阴鸷且充满杀气。 他的瑟儿这般忌讳讨厌那痕迹,不惜忍痛亲手用匕首想去掉,肯定有原由的! 还有那不过一夜便突然失魂落魄颓废的模样,必是经历了什么他无法接受承受的事! 所以,他的瑟儿半夜失意死灰般的坐窗子口,到底因为什么? 雪云夜望着他突然变换出的血红眸子微怔,眉头皱了皱,一甩衣袖起了身,斜睨着时吟。 “呵,臭小子,没大没小,竟敢要挟本座?……本座是你长辈!” 不肯求请教便罢,竟敢这般态度。 时吟神色无风无澜,却依然感觉压迫。 他安静的瞥着他。 “那晚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乃至他突然之间昏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 古瑟手腕上痕迹出现的那晚他没有看到。 雪云夜望着这聪明的小子,眼眸星亮,挑了下眉,视线落在那榻上的人身上,不急不徐的道。 “本座是为你、跟他好!” 他毕竟曾是古瑟的哥哥,他若是对他出了手,以后他恢复记忆,他必定会怨他。 然,那样强迫的场景若是让他看到,以他的性子,怕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别没讨回公道,反倒把自己给气死了。 他不愿说,时吟亦勉强不了。 他瞪了他眼,起了身,朝榻边走去,毫不留情的赶人。 “没什么事便走吧,事情处理完了,我自会回去。” 雪云夜挑了下眉,嘴角微勾,跟着走了过去,站在床沿边上盯着榻上的人打量。 时吟本欲坐床沿,看到他跟来,纳闷的皱了眉头,扭头看他,却见他正打量古瑟,即时开口。 “啧,十指连心之痛,很遭罪吧?” 贱嗖嗖道了句。 时吟瞪了他眼,没等他怼话,这人突然抬手手腕一翻,指尖聚了一光点,随式一弹指,光点射没入了古瑟的身体。 “看在他将来是要入本座雪家之人,本座且怜惜一二。” 他父皇极力反对的,他倒是接受的快。 时吟无语鄙夷的瞥了他眼,便见他放下手视线落了自己面上。 “要不是看在你能因他修炼继本座衣钵的份上,本座第一个杀了他。” “你可以试试!” 雪云夜话音未落,时吟冰冷的注视着他接了话,丝毫未犹豫。 要不是这小子天生聪慧,难得的一点就会的天才,他才…… 只可惜,这狼崽子竟然对修行不感兴趣,只想这样默默无闻的苟活百年…… 罢了罢了,总归是自己窝里的狼崽子! “呵呵!……本座只给他暂时止痛,其它任他自己愈合了,趁这机会,跟他培养下感情吧!” 雪云夜干呵呵了两声,解释,然后意味深长的瞄了他眼,就这样骤然光芒一焕,消失了。 “把事情办完了便回界,你不在的时间,人儿本座会替你护着,只管安心修炼!” 人走后,却于半空传来这话。 时吟失神在端口,望着虚空的半空。 培养感情么? 虽然很想,但,他不想拿他瑟儿的受罪方式来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他不想! ——关键时刻跑的倒是挺快。 时吟回神叹了口气,轻轻掀开被子躺了古瑟身旁,将人轻揽了怀里。 他垂眸默默盯着,眼底是无尽的心疼。 片刻后,在古瑟额头印了一吻。 “对不起,瑟儿,若是我知道自己日后有你这般重要的人需要护着,我定会早早的让自己强大起来,绝不会等你受到这般伤害才想着去修炼……” “很抱歉,让你跟着我……遭罪了!” 时吟低语这一句后哽咽了,那泪沿着他眼角骤然晶亮的滑落,滴了古瑟的脸颊上。 时吟温热的泪滑落滴在怀里的人儿面上时,怀里的人睫羽微颤了颤,然后跟着眼角亦滑了一道泪来,缩摆时吟胸口的手无意识的轻抓了他的衣襟,仿一样心疼一般。 明明人都未曾苏醒。 —— 时吟他不想修炼,是因为他不想活太长。 哪怕遇到古瑟。 因为他的瑟儿只有百年寿命,他也只需这样的寿命陪他便好。 他不想让他的瑟儿因此感觉跟他有区别,有隔阂,觉与他殊途。 百年亦刚刚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求宜室宜家,不谈瓜瓞绵绵,谨以百年死生契阔之约,执子之手同看百年朝暮与春秋,谈笑春风素雪,并肩看那春花秋月,夏蝉冬雪,赤梅煮茶,见证彼此百年戏幕…… 谁知……到底是自己想错了! 污秽的俗世,人心的险恶,怎可能会让他们过的如此安逸? 第312章 我的心很苍凉,连自己爱的人都无法护拥温暖 翌日。 “咳咳。” 坐古瑟床沿的时吟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那嘴角瞬息便流了道血来。 尽管时吟尽量忍着未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还是将古瑟给吵醒了。 睡梦中听到咳嗽声,他蹙了蹙眉幽幽的睁开眼来,便看到时吟搬了把椅子坐他床前,抬手蹭了下嘴角,移开后便是一道蹭开来的血迹挂在他嘴角。 时吟是天快亮的时候下的床,衣裳穿戴整齐,身上还披了大氅。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时吟,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醒了?” 时吟温柔的低问了句,话音有着因许久未开口的沙哑。 直到听到时吟沙哑的嗓音,古瑟眸色微惊,一亮又沉了下去。 “王,王爷?” 略慌张震惊的脱口而出,然后,回神挣扎着要坐起来,结果手一去掀被子,才碰到,反应的缩了回来,那痛疼得他脸色骤然一阵青白。 在看到自己缠满纱布的双手,古瑟倏地瞪大了眸眼,痴讷讷伸着双手盯着,半晌没反应过来。 时吟望着他这模样,眸底黯然沉了下去,他喉咙酸涩哽咽,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手……?” 半晌后,古瑟盯着自己的手木讷的问了句,回忆起了丝记忆,便问不下去了。 他的手,被他们拔了指甲,那疼,此时他还能感觉如此刻骨,钻心的疼,疼得如那刀剐骨,硬生生的刨,骨肉分离般窒息的疼。 失神间,古瑟自行缓坐了起来,时吟自然的扶了把,替他拉上了点腿上的被子,又去拿了大氅裹披了他身上,然后就看古瑟还是只盯着自己被纱布缠满的手发愣。 时吟就那样木讷的呆望着古瑟痴盯着自己的双手,许久后,古瑟再度抬起眼皮看向他时,他眼里已渗了泪。 他求助的眼光巴巴的望着时吟,泪眼汪汪的望着,张了张唇,二次开口方发出声音来。 “王,王爷,我,我没有杀人,她,她不是我杀的……是她,是她自己抢了我的发钗自缢的!” 古瑟慌张的述着,一边摇头否定,说着,那泪便从眼眶涌了出来。 他真的没有杀人,那人,不是他杀的,她的死,跟自己没有关系! …… 这笨蛋,原是愧意吗? 还是因为害怕? 古瑟的心思时吟已不想再去猜,他的心,已经疼得跟外面厚厚的积雪般冰凉。 他亦跟着红了眼眶。 犹豫了片刻,沉深的叹了口气,倾身去,轻轻温柔的将人拥入了怀中,轻手在古瑟背上安慰的拍着,依偎过去的身体也只是肩颈位置轻轻靠着,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嗯,我知道,瑟儿不会杀人,她的死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放心,这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瑟儿只管安心的养好伤,其他,交给我便好!” 顿了许,时吟又不禁温柔的低问了句。 “……瑟儿,可以告诉我,她跟你,有说了什么么?” 他的瑟儿虽此时单纯,见不得这样的血腥,但他能有这样一直反复强调的行为,肯定是死者对方跟他说了什么。 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却让他束缚在了那情绪里,想摆脱,却没法挣脱良心的枷锁。 闻言,古瑟果然有所明显的反应。 他骤然一僵,身体突然绷得僵直,目光亦空洞了几分。 时吟一问,当时的场景再次血淋淋的浮现他眼前、脑海。 古瑟倏地猛然瞪大了眼睛,呆茫了那么许,空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 “她,她说……她的死,是因为我,还,还说,为什么我不去死,偏偏死的却是她……” 古瑟述的呆滞,时吟一听则倏地的眸色一艳,震惊的瞳孔突然聚缩,皱紧了眉头。 心一滞,心口窒息的疼。 怪不得,怪不得这傻瓜‘吓’成这样…… 时吟愣怔了几秒,然后轻拍了拍古瑟的背温语安慰。 “傻瓜,她是胡说的,因为我让她易嫁,见你与我关系匪浅,嫉妒,方才憎恨于你,便说了那样的话于你听,故意让你愧心罢了。” “而她,自缢于你面前,不过是想让彼此不好过,为难你罢了,瑟儿,你懂么?” 时吟低低温和的安慰解释,古瑟似乎有了反应,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就那样木讷的下巴搁在时吟肩头,刚才还空洞无措的视线略显有神了丝,只是有些茫然呆愣。 他垂着的手想去拥时吟的腰际,可是稍稍抬起,又默默的放下了。 时吟身上的气息让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安稳、踏实。 莫名熟悉温暖,想亲近,却又不敢。 良久后。 “你……为什么要让她易嫁?” 古瑟终是心情得以抚慰,静静沉然的问了句。 既是自己的妃子,哪有自己让其易嫁给别人的? 这不荒唐? 时吟知道古瑟这样的姿势于他不便,便放开了他,双手扶他肩让他入了自己的视线。 “你倚好,我慢慢同你说?” 嘴角刻意的噙着丝笑意,道的温和。 古瑟有些茫然木讷,倒也点点头应了,顺着时吟搁身后的垫子靠坐了床榻上,时吟便坐了他榻沿。 “王爷……你嘴角的血……” 望着他坐下,古瑟的视线不由落在时吟嘴角的血迹上,想说让自己给他擦拭,怕觉冒犯,又开不了口。 时吟微怔,后勾唇笑了下,随手蹭了把,道。 “无碍。” 倒是回头唤来人,先吩咐下人去准备餐点了,对于嘴角血迹全然不顾。 古瑟意外的望着,看他清冷的盯着下人走后,回头来,温柔的眉眼望着自己,耐心的开口时却似无奈的无声轻叹了口气。 “朱阳箐你记得吧,他不但会医术,还懂易容,我父皇一直想给我谋段有势力背景的婚姻,但次次被我拒了……” 时吟说着,自然的伸手去替古瑟提了提腿上的被子,盖上去了些,又继续无澜道。 “我父皇奈何不得,便趁我出京城办事时,与朱阳箐合谋,用易容术找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将这吏部侍郎之女李清云接入了府中,门面上,我便是明媒正娶了李清云为妃。” 说到这,时吟忍不住深呼吸叹了口气,目光细细的落在古瑟安静的面色上。 犹豫了几许,才接着低语道。 “可是,瑟儿,我自己有心喜的人,怎可能分心来去娶别人?……娶了她,于我心喜的人,如何公平?” 时吟视线定定落在古瑟面上,平静的眸色难免眼底的黯然心疼。 他若无的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古瑟呆茫的眼眸上。 “我的心很苍凉,连自己爱的人都无法护拥温暖,教我如何去心喜爱第二个人?” “——她无意趁机占了我心喜之人的府邸,所以,我要送走她,给我心爱的人留一袭干净清静之地!……亦希望,我心爱的人,不会因为我的粗心,而介怀,不与我计较这样的过失。” 气氛一时凝静似深情旖旎。 时吟顿了话语,见古瑟半晌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 “瑟儿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么?” 歪头反问了句。 确实,直到这时,古瑟才后知后觉的回神过来。 他眼神纯澈,眨巴眨巴下了眼睛望着时吟。 觉得这么深情的模样在时吟这样冷漠的人身上出现很神奇。 且他还是皇室,于皇室之人而言,深情是最是一大忌。 他顿了几秒,跟着僵点点头。 “嗯,大概懂。” 稍犹豫了后,又好奇的问。 “王爷……心喜的人,很漂亮?” 才得他如此深情?! 这样的话确实让时吟意外没想到。 他一怔,木讷着,想了会儿。 “嗯,很俊!” 俊?! 古瑟有些纳闷。 时吟应着,则禁不住勾起了丝唇角,带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古瑟面上。 “不仅很俊,还……很可爱!” 看古瑟单纯好奇的模样,又忍不住逗了句。 古瑟:“???” 不仅很俊,还可爱? 这……喜欢的人,到底是男还是女啊? 古瑟盯着时吟,额头挂着问号,迷惑的盯着时吟打量了几许。 歪头,不解。 “王爷,心喜之人……很特别?” 古瑟虽好奇,大多猜时吟喜的是男子,因为忌讳但没敢直接问,而是问的委婉。 “呵,瑟儿想知道,直接问,把想的说出来便是,没关系的,让我来看看,瑟儿猜人的心思,有几分准确。” 时吟越看越觉这好奇却欲言又止的古瑟甚是有趣,禁不住轻笑了声,逗趣道。 古瑟讶异的盯了许突然似玩趣的时吟,难免有些纳闷疑惑。 这冰冷的小王爷,竟有这般神情模样? 他……这是有在逗趣自己吧? 想让自己放松不那么紧张? 古瑟心底莫名一触,心底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歪头想了想,想着要怎么接这样的话,才合适,或不扰他的兴致。 他目光缓垂下,落了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指上。 沉默了片刻。 “我不会猜人心思。” 算了,还是不猜了,省的逾越,或让这小王爷扫了兴,免不得是自己这样身份的人不好过。 在他心底,他大多猜的,是这小王爷心喜之人应是男子,且这样的,要是让自己当着面说了,亦不好。 时吟窥着古瑟的心里想法,内心哭笑不得,面上带着的笑都难免僵硬苦笑。 “瑟儿猜对了,我……心喜之人确实是男子,他,不但霁月聪慧,有时……还傻,且傻的可爱。” “??” 闻言,古瑟惊诧抬起头,震惊的望着时吟,禁不住的满脸不可思议。 这小王爷仗着自己会读心,怎的这么喜欢窥人心思? “抱歉,我……” 回过神来,古瑟惊慌的赶紧埋头说抱歉。 啊,这样的心思被他窥到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冒犯了? “呵,慌什么,于我这心喜的本人都未曾觉得有什么,你忌讳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纯洁的,为什么要被俗世束缚?喜了便喜了,管他人什么看法做甚?” 望着这单纯的古瑟,窥着他那想法,时吟忍不住轻笑了声,道的轻松。 但又不免无奈感觉头疼。 这……突然这样忌讳不喜男子的人儿,他要如何再把他拐到自己身边来?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时吟,傻愣愣的感觉,不知道如何接时吟的话。 一样很震惊,他竟然能这么的坦然。 ——明明是悖论道德世俗伦理,不会被世人接受的,他竟然可以这样的去直面,还是…… 可当真勇敢! 古瑟一时莫名被时吟深深的吸引,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令人敬佩心喜的独一无二。 “嗯。” 片刻后,古瑟点点头,低应了声,不再愿讨论这样的问题。 在他眼里,也许是身份不同吧,他有那个能力与世俗对抗。 因为权力的问题,就算不被世人接受,世人也只敢私下议论,并不敢对他做什么。 可他不一样,他连要怎么生活下去都要仔细考虑好的人,哪有什么心思去跟什么世俗对论? 若换成他,他有可能会被世人的唾沫淹死,被身边的人唾弃折磨,或欺辱致死。 所以,有权力跟没权力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第313章 瑟儿……会喜欢我这样么? 窥着古瑟的这些心思,时吟内心头疼的笑了,当真苦笑又无奈。 吾的小傻瓜啊,这怎的单纯得这般多的忌讳了? 时吟在心底叹了口气,亦打算换个话题。 他的视线无意落在古瑟的手上,然,一看他缠满纱布的手指又忍不住的心痛,心口莫名窒息,顿了顿,无声深呼吸了口气,起了身,作无谓道。 “你的伤需要换药了,我去给你拿药箱来换。” 骤然的转换话题,古瑟微怔,后点点头轻应了。 药箱就备在旁边的案上,时吟拿过来后,一句话也没有了。 面对那些伤,时吟眼眶私下骤然又殷红。 他垂着眉目只管细细的替古瑟换药。 先是身上的鞭痕,他将那些纱布一层层的松开,用下人拿来的汤药清洗,清洗后再上药,轻轻细细的上了药,又细致小心翼翼的用纱布一层层的如初包扎好。 整个过程,古瑟都极度紧张,身子绷得僵直,大气都不敢出。 然,却因为疼痛又忍不住的呼吸急促微喘。 时吟手上上着药,眼睛余光瞟着古瑟极力忍着,身体颤抖的模样,上药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他垂着的眉目,眼眶泛了红,忍不住轻轻吹气替他缓解疼痛。 半晌。 “不要看着,疼就出声儿,别忍着。” 在给古瑟上手指上的药的时候,时吟终是不忍低道了句,声音是沙哑的,能听得出他喉咙的哽咽。 看古瑟伸着的手在颤抖,额头布满了汗,顺着他脸颊滑落下来,他就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时吟心被揪得窒息的痛。 他声音骤然的沙哑,听的古瑟一僵,几许没反应过来。 或许时吟的这般反应他有几丝懂的。 只是……他没法也不能往别处想。 大底觉得,不过是觉得于时吟说的般关系要好,他才担心至此吧。 古瑟讶异抬起眼皮望着他盯了许。 “呵,王爷觉得这心理抚慰,有用?” 思绪片刻,古瑟情不自禁的轻笑出了声,破坏了那微妙的氛围。 亦觉得,这小王爷把自己当小孩儿哄了,挺有意思的。 古瑟能笑的出来,但时吟不。 他垂着眉目给他上指上的药,心底哽咽窒息的甚是难受。 好一会儿,时吟觉得缓了丝气息才努力平静的接话。 “嗯,应该有用的,你试试?” 说到后面三字,时吟方抬起目光望着古瑟,古瑟则看到他眼眸的时候愣了。 时吟的眼眶殷红,眼白位置都布满了红血丝。 “王爷你……” 后面的话,古瑟说不下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表达。 “咳咳,没事,只是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控制不住便这样了,时吟怕古瑟难堪,或多想忌讳着自己,慌张的手虚握拳掩唇,却因为伤势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这一咳不要紧,嘴角却淌了道血迹,旧迹未擦又添新迹,时吟自己还未发觉,以为吞了涌上来的血液便不会发觉了。 古瑟则痴愣愣的盯着他嘴角的血迹,皱了眉头,沉着脸色垂了眉目。 “王爷的伤……还未好?” 终是不忍低低的问了句,问后才抬起眉目定定的望着时吟。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他那模样莫名心疼,喉咙亦哽咽的难受。 明明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人啊,为什么会这样? 时吟微僵,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住,然后反应的手指蹭了把嘴角,拿眼前来看,手指果然沾了血。 见此,时吟木木的望着突然似敏感的古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敷衍。 “嗯,需要去修养,上次跟你提过。” 脑子没转到,嘴已经敷衍过了。 这事若尘跟他说过,说他因为受重伤还给自己输灵力,因此伤了根本,所以……伤势一直难愈。 “没事,等把手头的事处理好了,便去了,到时记得,可别把我忘了,嗯?” 古瑟难过之际时吟勾唇一笑,轻松道,甚至轻描淡写的玩味,抬手刮了下古瑟的鼻尖。 但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 两人就那样呆愣愣的盯着对方。 特别是古瑟,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写着惊诧,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喜男子的,怎能于自己面前这般举止亲密? 良久后。 “王,王爷你……于我一直这样么?我们彼此这样,你,心喜的人不会介意?” 啊,突然出了道难题。 这话,要怎么回答,才能不愧自己心喜之人,然后还能让他于自己不会有隔阂忌讳? 时吟手指挠了把自己的额头,尴尬的笑着想了想。 想着,古瑟突然便见他收敛了笑容,认真的望着他,思忖了片刻。 “瑟儿……会喜欢我这样么?” 突然来认真的反问,古瑟有些猝不及防的无措。 身体比思想反应快,他倏地红了脸颊,埋低了头,垂着眉目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指。 “王爷……这话,甚是奇怪,怎有甚喜不喜的?” “只是……介于王爷的身份跟偏生喜性,你我这般,皆是不妥,若是……” 若是让他心喜的人看到他们这样,岂不是要吃味了? 呵,小傻瓜,倒是挺会为别人想的。 听着古瑟的心声,时吟忍不住的内心扶额苦笑。 “他不会的!……他知道我们彼此的情分,不会多想。” 古瑟后面的话迟疑着未说完,时吟一口便接过, 甚是果断。 古瑟讶异的望了他眼,没再接话。 在他心里,无论关系再怎般好,既是喜好不同,于此,便就该避讳着。 时吟同古瑟沉默,内心却……阴沉得天都要塌了。 让人无奈的小笨蛋,真不知道怎么说他。 “王爷,古公子的餐点好了。” 正接不下话时,管家领了侍女送了餐点跟洗漱的东西上来。 “嗯,都放桌上。” 时吟望了眼,起了身,将收拾好的东西递了管家,管家躬身离开了。 侍女拿来伺候洗漱的东西都一一经过时吟的手,亲自伺候古瑟洗漱,给他擦脸等。 给古瑟用过的帛巾顺势擦了自己嘴角手上的血迹,愣是将古瑟看得怔呆了呆。 对于时吟亲自伺候,在刚开始时吟的动作他僵怔,古瑟后面顺着自然接受了。 他要伺候,便让他伺候好了。 不但洗漱时吟亲自伺候,连吃早点都是他。 古瑟望着他伸自己面前的勺子,愣了愣,瞟了眼门口候着的侍女,犹豫了两秒,抬起纱布缠着的手,手指指了指。 “王爷……还是让她们来吧?” 当真让他一王爷伺候自己,有点过了。 时吟一手端着碗,一手伸着勺子,同古瑟的视线瞟向门口的侍女,打量了两眼,视线平静的落在古瑟期待的眼睛上。 唇角一勾,微笑着道。 “她们太笨手笨脚了,怕触到你伤口,你全身都是伤,我不放心。” 古瑟:“……” 盯着伸自己面前的勺子,古瑟皱了皱眉头,低头接了。 羹汤在口里打了个转,才吞下。 时吟嘴角一勾继续搅舀羹汤,古瑟则望着他的动作犹豫了许。 “所以,他们对我这般,是因为王爷?” 俨然问了句。 蓦然的话,问的时吟一顿,微僵,没明白过来。 他木讷的盯了许古瑟。 “瑟儿这话,没懂。” 表面他是听的懂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他受这伤会觉得是因为自己? 时吟问着,手上的羹汤继续送了过去,古瑟则无心再喝。 他轻轻的将时吟送面前的手推开,眸色有些黯然。 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 “若是我与他们没宿仇,以我这般,他们应是不会这样针对!……所以,我今日这样,应是王爷与我的关系有关?” 突然来的压抑气氛,时吟心底一瞬的不畅,怎感觉他的瑟儿误会了什么。 他沉默着,等着他继续。 古瑟犹豫了几许,继续自己的猜想。 他突然沉深的叹了口气,微敛眸色蹙眉盯着时吟。 “王爷位高权重,眼红忌讳的人太多,但王爷在乎的人并不多,王爷于放心尖上的人保护得极好,而于我这关系略好的,却忽略了……” 却忽略了他这个好朋友,谁知也受到了要挟,还因他变成这般,所以他愧疚。 既然他们彼此有这般要好的友谊,他怎就不提醒失忆的自己要提防那些人呢……? —— 他是想说,自己将自己心喜之人保护得极好,而他这位友人却忘顾及了? 啊,时吟被古瑟这蓦然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微低垂着眉目盯着古瑟,喉咙无来由的哽塞。 “瑟儿想说什么?” 顿了几许,顺着古瑟的话问了句。 “今日我这般,全是因为王爷吧?……所以,王爷才这般的照顾?” 铮……! 骤然,无来由的,时吟心底的一根弦突然断了,断得让他感觉五官都失去了知觉。 “咳咳……” 心口一闷,经不住,时吟捂胸低咳了几声,嘴角淌了道血迹来。 “王爷?” 这会儿古瑟惊慌了,惊呼了声欲帮忙,时吟则抬手打断了他。 他一把指节蹭了嘴角的血迹,唇齿和着血,温柔望着古瑟轻柔反问。 “然后呢?” 古瑟愣了两秒,呆愣愣的望着这样的时吟,觉得自己说过,或太直接了。 但话已至此,他无法再后退,于是默了片刻回答。 “所以,王爷心有愧,才这般待我好,说到底,我不过王爷的一颗棋子,王爷的目的不过是想制裁当朝右相,而找个口子罢了。” 站古瑟的角度,他确实可以这样理解,明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因他身份关系会牵连自己,他却不说,让他无辜受了这些苦痛,鞭刑一顿不说,还生生受了让人拔了十指甲连心之痛,几度残忍?! 于此,他还敢说自己没有将自己也算了进去? 朝堂谋略他不懂,但这,他还是浅能懂的,他们这,到底是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反正,这样看起来,彼此都疯。 如今这朝局,乱成这样了吗? 有权之人可以滥用职权随意处罚了? 时吟:“……” 啊,他的瑟儿不入朝堂实在是可惜了,这般缜密韬略。 可是入了朝堂,他又不安心。 算了,还是不入了! 唉,好在他不掖着藏着,直说了。 时吟内心当真是哭笑不得,他无奈的笑笑望着古瑟,盯着这能天马行空的脑袋,轻叹了口气。 “瑟儿怎就不会觉得,是你自己有闯过祸?” 这司马赫是昭雅公主轩辕茹玉的准驸马,轩辕茹玉是轩辕筱的妹妹,太子轩辕筱是他的瑟儿因为自己杀的,这…… 古瑟:“?” 还有这般事? 自己闯的祸? “我……做了什么?” 一时间,古瑟有些尴尬。 时吟挑眉,送他面前的勺子抬了下示意他先喝羹汤。 古瑟诧异的望了眼,乖乖的接了。 时吟则一边搅动着羹汤,一边认真道。 “瑟儿放心,不管朝堂有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棋子,我都不曾想过拿你当什么棋子,更别说利用了。” 时吟说着,舀了勺羹汤继续伸了古瑟面前,盯着古瑟自信一笑,道。 “且,我想做什么,何时需要什么棋子?” “——我是杀手出身,不存在懂什么规矩礼仪,他们既是让我踏入了朝堂,便该知道,我这样的人,无甚礼仪法则。” 古瑟被这样恣意的时吟惊呆了。 时吟伸他面前的羹汤也不晓得要接,时吟则微笑着望着,又朝他抬了下,他才木讷讷的接了。 时吟看着他羹汤入口,过了会儿,喉结上下一动,吞了下去,便眼眸都漾着笑意。 “呵,瑟儿莫不是忘了,说书楼称脑子不正常的,逼政夺皇位给自己弟弟坐的,便不就是我么?” 古瑟:“……” 呃,这事儿他竟然还记得,记得就算,还要这时候说出来。 不就是想说自己于朝政权力没兴趣么? 也是了,都当到摄政王了,有权利,还不需要做皇帝整日伏案批册子的无聊枯燥事,几好?! 不尴尬那是假的。 时吟看着他眉梢兀自跳了下,抬手手背蹭了把自己的鼻尖,垂着眉目不好意思的道。 “王爷这话……” “呵,没事,市井舆论我都知道,都不过饭后茶舆罢了,且,以正常人的角度,这话并无什么毛病。” 自己于正常人本就属于不正常了,有甚好在意的呢。 第314章 准驸马敢,本王便敢!——拿下! “公子,人来了。” 一碗羹汤没喂完,听雨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时吟面前拱手通禀。 时吟跟古瑟同时望了眼听雨。 “嗯,先让他候着。” 古瑟正欲要时吟去忙,时吟已收回视线落了自己手里的羹汤,他继续舀了勺子羹汤伸了古瑟面前。 古瑟呆愣着,瞟了眼听雨,又望着时吟,想说什么。 “喝吧,等你吃饱了,我再去。” 得对得起他所想的愧意才行呢。 古瑟呆了呆。 “是!” 听雨望了眼他双手缠满纱布的模样,及他脸颊的鞭痕,愧疚的沉了几丝目光,然后应着下去了。 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没拦下,他也不至于伤成这般模样。 说到底,古公子今日这般,都是因为他家公子,倘若不是当时护他家公子,他杀了当朝太子轩辕筱,这昭雅公主的哥哥,她也不会…… 一时也知道时吟的倔性子,恐妨碍他办事,古瑟便乖乖的受了,早餐让时吟一口一口给喂的。 生怕耽误他,他还吃的极快。 时吟是每喂一口,眉头深皱一分,最后他吃完了,也要等等再喂,省的他狼吞虎咽。 最后的药,时吟本想等着盯着他喝了再走的,但若尘来了,他便交给若尘了。 若尘看着他一身伤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 既是心疼,又……无语。 怎的一晃眼的功夫,他就把自己伤成这样了? 还出门都不带自己! 当时若是他在,司马赫哪敢在他面前带他走? “疼吗?” 若尘坐在古瑟床头,盯着他的手,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古瑟靠在床头,盯着无表情的若尘眉梢跳了两下。 “不疼!” 嘴硬的开口。 若尘:“……” “那个……摄政王在客厅?” 未等若尘接话,古瑟突好奇的盯着若尘细问了句。 问着,透过窗口瞟了两眼院子里的大樟木树。 那树,跟百年大柱似的,以那高度,坐高点,应是能将府邸院里的事物一览无余。 若尘听着蹙了眉,着他的视线瞟了眼那大树,然后无语的盯着他。 “你不是还伤着么?” 竟然想爬树看戏? “我没受内伤,不碍事。” 鬼晓得他受没受内伤? 古瑟说着,也不顾若尘反应,自行下了床来。 “帮我去找套衣裳?” 若尘看他穿鞋就脚上功夫,忍不住,盯了两秒便去给他穿鞋,不甚鄙夷。 “想看光明正大的去看不就好了?外面还下着雪呢!” 难不成轩辕时吟还会不让他看? 都这模样了,竟还有这般好奇心。 古瑟瞟了眼窗外,视线落在若尘身上有些沉默。 若尘一起身,便就看他那样木讷的盯着自己,甚是古怪。 正疑惑郁闷之际。 “若尘,你说……之前我怎就得罪当今驸马司马赫了?” 闻言,若尘震惊一僵,痴痴的望了许突然问这话的古瑟,有丝没反应过来。 这话,是轩辕时吟跟他说的? 还是他自己瞎猜测? 呵,哪是得罪他了,明明是因为他杀了太子的事好么。 但,这事,他既然突然提及,肯定也跟轩辕时吟提过了,既然他都没跟他说,那他也不能说了。 且,以他现在自觉的身份,卑微的心思,怕是承受不住杀了太子一事。 “啊?这事,摄政王没跟你说?” 若尘挠了把自己的后脑勺,做不知状道。 就知道他不会说。 古瑟白了他眼,手伸向了他。 若尘望着他的手懵了一懵。 古瑟无语。 “衣裳,你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裹着大氅去?” 还真执着。 好吧,确实不能穿着白袍裹大氅出去,不然,自己定遭那小王爷一顿骂。 “你怎就不能不去?” 若尘还是想坚持下自己的想法。 古瑟则望着他幽幽一歪头,勾起一丝嘴角,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那我就这样去啊?” 若尘:“……” —— 说了没有把自己当棋子,可真假又有几分呢? 且不管棋子不棋子,他倒要看看,这小王爷,到底能握权到什么程度。 这司马赫是当今右相司马灼之子,还是昭雅公主的驸马,他确要看看,他所说的他们间的情义到底几何。 ——他让听雨带司马赫的事,昏迷的时候听的迷迷糊糊。 有好多违常的事,他都分不出现实还是只是梦境。 比如,这小王爷于自己面前模糊不清的低语,还有他……好像用嘴喂自己,参汤? 还有……那滴自己脸上温热的东西——泪? 反正,他弄不清楚,那些虚虚幻幻的东西,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场荒唐囫囵梦,还是,其实都是现实,只是自己昏迷,所以不清晰? 这样的事,所以,他怎能错过呢? 若尘冷着脸,转身去隔壁柜子翻了翻,找了套衣裳来,又摆着个臭脸替古瑟老老实实的穿整。 古瑟就那样微垂眸望着若尘,嘴角好笑的噙着丝笑意,盯着他极不情愿却又乖乖伺候着。 那样一瞟,倒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比若尘高。 “若尘,我竟然比你高?” 新奇的道了句。 若尘替他系大氅带子的动作一僵,抬起眉目打量了他一遍,亦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真的呢,这小子……甚时候长个了?还一不留神比自己高了那么半块豆腐。 望着古瑟,若尘心里五味杂陈,眼眶禁不住涩了。 “嗯,很不错!” 夸了句,继续垂眸系大氅带子,躲开了古瑟的目光。 ……公子,你看到了么,这小公子,长高了,比自己都高了,可惜……还是没有你高呢。 也,越发玉树临风清隽了。 ——可惜……他家公子再也看不到他长成的模样了! 思着,若尘红润了眼眶,他系好大氅带子后,转身走到了门口,微偏头望着屋里奇怪纳闷的古瑟。 “我去看药煎好没。” 低语了句,便走了。 古瑟:“?” 古瑟纳闷的望了几眼若尘匆匆离开的门口,轻舒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皱了皱眉头,出了房间。 屋外大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天空却依然飘着细细稀疏的雪沫,飘得极其惬意悠闲雅逸。 那酥酥的声音,极为好听静谧。 站在院子端口,古瑟仰头深吸了口气,吐出一道白气。 长发也未冠,就那样散着,于微风中飘的亦优美轻雅。 白皙如瓷的肌肤被霜雪倾冻,泛了粉红,给他无血色的模样添了几道气色,甚有种羸弱美人妖冶的美感。 路过的侍女看到他这模样,惊艳的呆了呆,回神恭敬慌欠身,又赶紧去忙活。 古瑟意外的望了眼,跨下了阶梯,踩了积雪上,迎着风雪走向了靠院墙边上的大樟木树下。 大樟木树茂盛如大伞,枝叶上积了不少雪,树下却没有多少,只是偶尔堆落下来的一些积雪。 古瑟仰头打量了一遍,又朝客厅院落方向瞟了几眼,然后视线落在大樟木树上,扫寻了遍,找准了个合适的树枝。 便见他就那样望着,身影一晃,地上已不见了他身影。 而大樟木树上,忽的一晃影,他的身形现了身,站在那树枝上,前院里的场景即瞟的清晰。 视线刚落到前院里,古瑟眸色一惊,瞳孔骤缩,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坐着轮椅? 不明明刚才在他面前还……? 他,装的? 这人,怎的这般傻,都伤重至此了,怎还在大雪下审人?! 细雪潇潇的飘落,洋洋洒洒的,不甚冷漠苍凉,带着寒戾横扫过世间万物。 让所有都洗涤,却又让所有都变得苍白无力,不甚凄凉萧瑟。 前院,时吟坐在轮椅上,身着暗色大氅,盖着毯子的腿上,手里握了本书籍。 古瑟隔着远盯了好一会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书,只感觉时吟这般模样捧着本书,着实……不协调搭调。 身边,若尘持着把血色油纸伞替其撑着,萧雪已在上落了浅浅白白的一层。 他们面前数米处,年纪跟时吟差不多的司马赫身披大氅,长身而立于飞雪中,衣袂飞扬,清冷有着趾高气扬的斯文,倒不愧是身居要职的右相之子。 他眯着眸子将时吟坐轮椅的模样打量了一遍,眉梢微挑。 “王爷……邀客便是这般待遇的?” 他说着抬手,手自然的搭了腰间的佩剑上。 周围寒气逼人,时吟忍不住手虚握抵唇低咳了两声,神色淡漠冷静。 他将司马赫身高体长的身影从下往上打量了遍,细细的微眯了丝眸子,放下手摆了腿上书籍上方才开口。 “你是客么?” 淡漠无澜,问的疏冷,甚至,眼里透着几丝寒意。 哈,这么有气势? 这还是他面前的小王爷? 怎的是两个模样?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天生冷漠。 古瑟瞟着,悠闲的坐了树上,视线一直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闻言,司马赫亦是皱了眉头,有些不悦。 这小王爷,倒是有几丝气势架子。 司马赫眉梢一挑,勾起丝一边嘴角,冷然一笑。 “呵,王爷的人亲自邀请,不是客,是甚?” 闻言,时吟眉头倏地紧皱,眸色一冷,瞟了眼边上的听雨,听雨即会意的抬手一挥,一队侍卫从门口涌了进来,站了司马赫身后,手里剑刃直指他。 有的甚至还拿了铁链。 司马赫拧蹙了眉头,将涌上来的侍卫打量了一遍,并不惧怕,只是极其不悦。 他早知道来这府上没甚好事,既然敢来,便是不怕。 “呵,果然是摄政王爷,滥执司法,为所欲为,竟胆敢欲在自己府上动私刑?” 闻言,时吟嘴角一勾,冷漠的瞧着他。 “准驸马敢,本王便敢!——拿下!” 时吟一声令下,围司马赫身后的侍卫即冲了上去。 然,司马赫拔剑身影几晃,便全都倒了血泊中。 他立于尸体间,衣袂长发飘扬,倒是有几丝风采,脚下血液流淌,染红了地上积雪,赤红刺目,如一簇簇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听雨见势欲拔剑上前,时吟微偏颜瞟了眼,他便顿住了脚步。 看到司马赫有几分功夫,远瞟着的古瑟亦微眯了眸子,眼里渗了寒意。 ……若是轩辕时吟不能替他解决讨回公道,便只好他自己动手了! 第315章 轩辕时吟,如此这般,你不怕遭报应 院子里,时吟制止了听雨上前的冲动。 他悠然的瞟了两眼迎霜雪傲然的司马赫,眉头反而舒展了,嘴角似勾了丝浅浅笑意。 不过,那笑意,感觉莫名让人森然寒戾。 “不愧是右相之子!” 可惜了,今日得栽在他摄政王府邸了。 时吟幽幽的赞了句,垂眸低头去翻看摆自己腿上的书籍。 “让本王来看看好了,哪些……适合于你!” ‘本王’? 竟然一直用自称?不是说……? 他在他人面前,一直都用自称?只是在他面前,不用? 这小王爷,在搞什么,怎的去翻书籍了? 考试抄答案? 可这,是对峙现场啊。 古瑟:“……” 司马赫看他低眸翻书,亦莫名其妙。 时吟则一边低语着,一边翻了几页书籍,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司马赫眉头稍皱,便看他顿了翻书页的手,然后嘴角突然扯了下。 没明白他欲做甚,便见他就那样盯着书籍,突然抬起右手,中食指并直,有灵力的光散聚于指尖。 他就那样一面盯着书籍,一面手指带着灵力直接在面前随式画动,好像是照着书籍上的东西在画。 古瑟远远的瞧着,他指尖散着的金色光芒于半空写画了道符咒出来,画完后,他还顿了下,盯着书籍上扫了遍,方抬起头来看自己画在面前半空的符咒。 古瑟:“??……” 他这是现学现用? —— 于自己现学现用是否能成,时吟一点也不着急。 他瞟了眼漂浮自己面前画成的成就,视线缓落了对面诧异不解疑惑的司马赫。 “正好本王突然于这些感兴趣,无事来学学,便委屈司马公子,当当这靶子了!” 话首轻尾重,话一落,手顺势一指,面前的灵符倏地便飞射向了对面的司马赫,于半路化幻几道光线,迅猛的冲窜了去。 司马赫一惊,瞳孔倏地聚缩瞪大了眼睛。 心下一惊,却已来不及了。 哗啦啦…… 一道道链子的响声自院子里响起。 未曾眨眼,司马赫转身慌欲逃,刚转过半个身子,那光线骤然幻成的透明铁链,如蛇般的直逼他四肢,哗啦啦骤然缠了上去,裹缠了他的手腕跟脚踝,还有脖颈。 司马赫便就那样以大字的形式被蓦然吊挂了离地一米高的半空。 问题是,那水晶般的锁链还找不到根头,看不出是从哪延伸出来绑了他,端头是虚空的,就像从半空周围玄幻的窜出来。 “嚯,不错,还成了?” 司马赫惊震的瞪大了眼睛,震惊恐慌的挣扎着,时吟则望着欣然嗤笑了声,极其意外的模样。 古瑟:“……” 呃……还真拿人做实验练习? 看到自家公子第一次便成功,听雨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自家公子果然是天之骄子,奇才! 人家要练好一段时景的东西,他竟然一试就会了。 时吟自语后,幽幽的抬起眼皮,将被水晶链子缠绑的司马赫打量了一遍。 倏地的眉头一蹙,沉敛了眸色,忽然寒气逼人的盯着,幽冷开口。 “司马赫,你好大的胆,本王的人也敢动?” 话音一落,哗啦啦清脆一阵响,链子瞬然收紧了几分,司马赫被迫抬仰起了脖颈,被勒的有丝窒息。 司马赫仰着脖颈以艰难的姿势瞟着时吟,却是嘴角一勾,露了邪魅不羁的笑来。 “呵,你的人?……抱歉,臣刚回京,不曾清楚,这默默无名之人,竟何时成了王爷的人了?” 漫不经心的歪了歪头,眸色悠然一冷,寒戾的注视着时吟。 “轩辕时吟,你以为你是当年的轩辕颜?想只手遮天?” 如今这朝势,谁掌权还不一定呢! 听到自己的名讳,时吟眉头蹙了蹙,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忿然生气。 他望着有些愤怒的司马赫,一角眉梢挑了下,然后低头悠闲的继续翻他的书籍。 书纸一页页悠闲的翻着,话语即接的悠闲。 “哼,能不能只手遮天,是本王说了算。” 时吟轻冷吭了声,未曾抬眼,捏着纸张的手松开,手腕一动,手指闲散一指。 咻咻咻……临空出现无数光刃,直朝司马赫射去。 瞬息,司马赫身上血液飞溅,衣衫被撕裂,划出无数带血的口子,光之利刃如至风中乱舞,疯狂的撕裂他身上的衣袍与血肉,他就那样半闭着一只眼咬牙狠狠的受了。 一波利刃突发迅猛袭过,安静下来后,滴滴血滴从他身上滴落,啪嗒啪嗒的落在积雪上,风雪萧瑟,于此竟莫名的凄美。 司马赫方才的光鲜亮丽,此后,变得衣衫褴褛,似衣不蔽体,不甚狼狈,寒风凛冽,刺骨的寒戾,刮在他身上生疼。 他咬牙哆嗦着,血液从他血肉模糊的躯体上点点滴落,紧握成拳的双手根根青筋暴起,紧皱着眉头阴鸷不服的注视着风雪中有丝模糊的时吟,眼里露了杀意。 这人……竟有这般能力? 今日之决定,是自己太草率了?! “咳咳,咳咳咳……” 沉深思虑时,对面的时吟突捂唇低咳嗽了起来。 边上的听雨见了,慌从怀里摸了块帕子给他,时吟就那样用帕子捂着唇咳嗽。 有血沾了他嘴角拭了帕子上,司马赫瞟见了。 哼,似是伤的不轻,这会儿了竟还如此逞强? 你……能撑得过去么,这般模样。 司马赫正内心得意时,时吟捂唇咳嗽的动作停了,他嘴角勾了下,放下了手来,捏着的帕子随手松开,轻飘飘的落了雪地上。 他无表情平静的视着被他一望后惊怔的司马赫,悠闲一歪头。 “司马公子不妨试试?” 心思被道明,司马赫一惊,眸眼瞪大,甚是震惊不可思议。 这人……竟懂读心术? “自然,……但本王不屑用!” 司马赫还在猜测,时吟顺口就回答了他的想法。 时吟应着,扭头瞟了眼听雨,听雨即抬手挥了下,身后端着一盘子的侍卫走了上来,候了旁边。 他端着的盘子里,整齐的摆着七根长铁钉。 瞧清盘子里的东西,司马赫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倏地瞪大了眼睛,骤然有些恐慌。 “你想做什么?” 赫然质问了句。 “咳咳。” 他质问时,时吟禁不住低咳了两声。 在雪地里待太久了! 时吟幽然偏抬起头瞟了他眼,中食指并直,灵力运作,抬手对着侍卫盘子里的铁钉一指,那铁钉忽的漂浮了起来,他反手指向了司马赫,铁钉呼啦射了出去。 “哧哧哧……” “啊……!” 骤然,那铁钉猝不及防的射进了司马赫的身体,分别以人体七星的位置没入了他的穴位,一阵撕裂的惨叫声骤然响起,震落了枝丫间房檐的积雪。(人体七星位置此指:两手腕,两脚踝,两膝盖,胸口) 然,时吟手腕一动,漫不经心反手轻挥了下,那震耳的惨叫骤然终止。 飞雪间,司马赫张着嘴,传不出声音,周围只有萧雪飘落的声音。 —— 等司马赫嘶喊冷静后,时吟不屑的瞟了眼,低眸闲雅的去翻手里的书籍,即悠然开口。 “本王欲做什么?呵,自是让你的所做所为买单了,你做过什么,便就双倍的奉还回来!” 无所谓的说完,时吟方抬起眉目盯着他,望着司马赫嘴角默默淌着血液,全身滴血的模样。 “而这七星钉,便做本王的见面礼,送你了,祝司马公子此生,做个斯斯文文儒雅书生,人见人爱!” 话落,微抬手手腕一动,挥了下,那半空的水晶链子哗啦啦松了收缩了回去,一面于半空化作星光消散了。 而司马赫就这样柔弱无骨的瘫倒了地上,全身血淋淋的。 去他娘的见面礼! 这混蛋,竟然封了自己的武功! 司马赫嘴里和着血咬牙切齿瞪着时吟,趴躺地上喘息着奈何使不上丝毫力道。 时吟听着司马赫的心声,倏地皱了眉头,阴沉着脸色盯着他。 顿了许。 “怎么,司马公子对本王的见面礼不合心意?” 闻言,司马赫试图挣扎起来的动作一僵,脸色一阵青黑。 操,该死的读心术! 他这心思,时吟沉眸瞪了他眼。 “啪!” 骤然一声脆响,司马赫脸蓦然被迫偏了一旁,脸颊瞬息现了几个指印。 “来人,赐刑,司马公子如何在天牢行为的,所有一切,都赐予司马公子,若他不死,便送回司马府!” 突然的话,时吟幽幽的说完,起身悠闲的掸了掸衣衫,手里的书籍随手递了听雨,转身欲离开。 “轩辕时吟,如此这般,你不怕遭报应?” 脚步方迈出一步,司马赫半支着身子趴雪地里竭力大喊了声。 时吟即时顿下脚步,抬出去的脚犹豫了许,收了回来。 他微沉默了片刻,缓扭回头远远的视着他。 “你今日如此,便是你的报应!……因果轮回,本王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来报应一说?” 霜风萧瑟肆意,高高的扬起时吟未束的长发,潇洒飘逸,当真玉树临风。 他转了身过来,远远的瞧着司马赫,临风而立,身影颀长,无澜的视线落他身上时,微敛了丝眉目。 “司马赫,本王敬你有勇气顽强,受了三千利刃还能面色不改,同样,鞭刑,卸甲之刑后你能不死,本王且饶你一命,既往不咎,若是不知悔改,本王……让右相同你一起去见司马氏先祖!” 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他父亲,让他只手遮天了? 能受三千利刃面色不改,还受住了七星钉蚀骨的痛没当场昏厥,倒不一般的强悍坚韧。 “听雨,将人先打入天牢,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 时吟淡漠的吩咐完,转身走了。 听雨撑着伞,被他家公子现学现用的一套怔傻了,呆木的望了眼离开的时吟,顿了片刻才回神拱手应承。 “是!” 想是再折磨一番司马赫的,但时吟自己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再不走,自己恐要先倒他们面前了。 “咳咳咳……” 时吟从回廊走了一路咳了一路。 第316章 罢了,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次,就当我讨一些回来好了 在回廊拐角转弯过去,时吟再也支撑不住,捂唇急促的咳了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从指缝蹦出,啪嗒啪嗒的直往地上淌滴。 然后又被呛得一阵低咳。 捂着唇咳嗽,身体忽然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了地上。 “时吟?” 坐树上的古瑟见过时吟的操作后,亦是呆愣,却在看到时吟骤然倒下后,紧张的低唤了声,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脱口而出唤了时吟的名字。 脑子未思及,身体反应却快,他身影一虚晃,树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回廊时吟晕倒的地方,骤然身影一晃现,古瑟已经蹲跪了地上,慌去扶捡,结果忘记自己手上的伤,一碰,痛得他倒吸了口冷气嘶了声,反应的缩回了手。 但望着双手只一顿,也顾不上那么多,忍着痛将人扶起躺靠了自己怀里,手心灵力散出贴了时吟的胸口。 “听雨!” 左右扫寻了眼,没有看到路过的家仆,无奈,古瑟只得大唤了声院子里的听雨。 院子里正吩咐事宜的听雨一惊,后反应的撒腿就跑了过来。 “古公子?——公子?” 正纳闷奇怪古瑟为何在此时,看到倒躺古瑟怀里的时吟,愣是惊慌失措的几步跨了过去。 “快命人传太医!” 一到身边,手上灵力未断的古瑟俨然道了句。 “哦,是!——来人,传太医!” 看自家公子蓦然昏倒,听雨有些六神无主慌神,经古瑟提醒才回头朝院子里大喊了声。 “古公子,我来吧。” 然后接了古瑟怀里的时吟,背着就往厢房奔,古瑟跟在身后。 送到房间,听雨将他家公子放了床榻上,将他身上染了血的外衣脱了盖了被子,又吩咐下人备来热水给他家公子将嘴角跟手上的血擦掉。 这些做完,御医都未曾到。 古瑟站边上,看听雨心神不宁的在榻边来回的踱,皱着的眉头眉梢跳了跳,无奈的笑笑道。 “霜雪天气御医许是不好走,要不我替你家公子输些灵力,先缓缓?” 听雨脚下步子一顿,僵愣的侍视线落了古瑟面上,恍神了那么许。 若不是他出声,他都忘记他还站这儿。 听雨将他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端着仪态于身前却缠着纱布的手上。 顿了那么几许,视线与等着回应的古瑟视线对视上。 “不,古公子你自己还伤着,不宜!” “无碍的,我不曾受内伤,一点灵力不碍事。” 古瑟着听雨的目光望了眼自己的手,后微笑着道。 说着自顾走了榻边,在床沿坐了下来,手上灵力运输,隔着被褥贴放了时吟的胸口位置。 听雨就那样木讷着,忘记了阻止,等他回神,便已这样不好阻止了。 古瑟一边输着灵力,片刻后,灵力未断,另手又去从被褥里拿了时吟只手出来探了脉搏处。 他不懂医,但自己有修行,于探脉还是略为懂的。 感觉时吟脉息慢慢平稳后,他便收了手,毕竟自己还有伤在身,过度输出亦会影响自己的身体。 刚停手,御医大冬天顶着一头汗急匆匆赶了来,他让了位置,同停雨站了边上。 “唉!……这王爷,怎得这般任性?都再三嘱咐了,伤势未愈之前不得再动武,这这这,怎就这般听不进去呢?” 御医把完脉后沉重的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一面怨着一面提裾去了旁边案边起方子。 “这一伤脉动本的,又得多养些时日了……” 御医一面起药方子,一面嘀咕唠叨。 “喽,记住了,日后让王爷多注意些,你们多盯着点,这伤病若是再不好好将养着,方会落下一身毛病,王爷便就成病病殃殃一副羸弱美人身子骨了。” 御医写好方子甩手给了听雨,责备的叮嘱。 听雨听到后面一句‘羸弱美人’,愣是呆了呆,回神才连点头称好。 ‘羸弱美人’吗? 脸色苍白胜雪,睫羽如扇团,闭着眼眸似忧郁温和的神色,此时,倒也有几分像了。 古瑟听着,盯着床榻上极是俊美的时吟,嘴角噙着笑,想象了下。 然后私下自顾的点了点头。 嗯,倒确实是……‘羸弱——美人’! 好在无甚大碍,御医递了单子后,便随侍女下去了。 望着御医离开,听雨盯着自己手里的单子看了一遍,目光投向了榻上昏迷未醒的时吟。 正犹豫之间,古瑟望着他微笑着开了口。 “你去抓药煎药吧,反正无事,我替你守着。” 古瑟突然这样的开口,听雨愣了愣,后忙点点头,拱手作揖,道。 “有劳了!” “无碍。” 古瑟微笑着轻摇头,然后自然的就坐到了床沿。 听雨望着这突然不拘的古瑟,愣了会儿,后点头抓着药方子下去了,还顺带掩了房门。 屋里便只剩古瑟同床榻上未醒的时吟。 古瑟望着听雨离开关门,盯着紧闭的房门失神了许,才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时吟面上打量。 棱角分明,鼻翼高挺,眉眼如画刻意雕刻般的深邃英俊,明明没有那如深海湛蓝眸色的冷漠眼神衬托,却还是有着一股子的旁人勿近的冷漠。 相貌倒是生得极好,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俊俏。 因是太匆忙,时吟的发髻听雨都未曾来得及取,就那样发冠整齐的躺在床上。 古瑟将时吟那极其养眼的样貌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那发冠上。 这样……应是很难受吧? 古瑟思及,倾身去,一手捏着发冠,一手轻取了其发钗。 遂时,乌发散落下来,一张美人散发模样显入了古瑟眼眸。 榻上美人冷峻模样,闭着眼睛,眉心微蹙,好看的唇线紧抿,苍白无色的肌肤,仿似莫名透着股疏远清冷的寒意。 披散下的长发确实给他衬托出了几丝柔和般,但还是掩藏不了他身上那股子的冷峻冷漠。 有点像冰美人的感觉。 古瑟痴痴的望着,小心的避着伤痛一面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替其梳整理发丝,让其顺滑的铺在枕榻上,视线盯着那魅惑的容颜,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似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他的心莫名加快跳动乱窜,经不住无来由的骤然心动般。 视线莫名被那唇死死吸引,梳理发丝的手突顿在半路。 犹豫了许,半倾着的身子俯伏了去,低头垂眸闭眸,鬼使神差的,唇贴在了他突然心动觊觎的唇上。 唇贴上的那一刻,闭着眸的古瑟未曾发觉,时吟的睫羽微颤了颤,眉头微蹙起了些,被褥下的手,手指反应的屈动了下。 然,当触到那略显凉意的唇上时,古瑟心下一惊,骤然回神。 他倏地睁眼,瞳孔一聚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着魔了? 就那样贴着对方的唇呆怔了那么一两秒他方才震惊回神,反应的弹直起了身子。 然后一手食指抚着自己的唇,盯着榻上的人,满脸不可思议震惊,半晌没回过神来。 ……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怎么就……突然去吻他了?! 古瑟抚唇的手扶捂了额头,当真是无语苦笑不得。 自己刚才一定是魔怔了! 纠结了片刻。 他扶额捂脸的手,两个手指岔开,偷瞄了眼榻上的人。 还好,他没苏醒。 松了口气,放下手,坐直身子盯着榻上的人,细打量了两眼。 轻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自语。 “罢了,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次,就当我讨一些回来好了。” 细想想,本来不熟的这人,竟然亲过自己好多次了。 替他解药一次,坠崖入潭也是,还有……这次伤了,他给自己喂参汤,应也是?! 盯着时吟平稳熟睡的模样,古瑟思及那些种种,不由脸红。 顿了顿,又笑着低语了句。 “你这般卖力……若不是你始终当着我面说自己有心喜之人,我都要误会你心喜之人便是我了。” 今日这般处罚司马赫,他倒是真用心了! 诸如再多的心里不平衡或猜忌,他也平和坦然了许多。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之间,之初,到底是何种要好的关系,能使得他这样不顾大局或身体来为自己讨公道? ……不是心喜之人,天底下真有这般的情义在么? 望着时吟,古瑟一时思了许多,他突然沉叹了口气,平静道。 “只可惜,你心喜之人不是我,而我……却并不喜男子。” 顿了顿,想了想又道。 “呵,倒是真可惜了,王爷这般俊美有权势,深情又有情义,我却不是女子,不然……能攀缠上替其生个一儿半女,也不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古瑟想着有趣可惜的笑侃,一面轻轻的梳理了理遮时吟脸颊不乖的发丝,道的闲散感慨。 感慨完,古瑟又仿惆怅的叹了口气,起了身来,不怎么方便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拱手朝榻上的时吟微低头客气的施了一礼。 “抱歉,方才魔怔逾越了王爷,望王爷海涵,古某不是有意为之!” 一个人做完这些,他又平静正儿八经的坐回了榻沿。 目光又落了时吟的面上。 不管怎么看,古瑟的目光都被时吟的容貌所吸引,吸引着他细细的打量着时吟的一肌一丝,甚至他的每个肌肤毛孔都似有吸引力魅惑着自己。 仔细想想。 眼前这人,有身份,有势力,容貌超尘的英俊,且还于感情不顾一切的专一深情。 以现自己这般境地,若是……他心喜的人是自己,自己应……会接受他吧? 虽是男子,但……一生不过数十年,能有这般身份宠自己的人,几为荣幸? ——啊,自己在想什么?! 他…… 于自己为何有这般吸引力? 明明,白月卿的身份与之比要…… 一介妖神,于他这般痴情,他都不曾动心或动摇过。 为何自己却于他有这样的心思? 第317章 笨蛋,傻傻的 细细的盯了许榻上的人儿半晌,古瑟叹了口气,起身去了桌案边坐了下来,无聊的喝起了茶。 他不敢再盯着榻上的人儿了,怕自己一恍神,又对那小王爷做了甚轻佻逾越的事来。 万一到时这小王爷一怒,将自己收做了供乐的外宠便麻烦了。 一杯茶方喝尽,门突然被叩响了两下,即吱呀一声开了。 捏着茶杯的古瑟闻声扭头,便看到听雨端了个盘子进来,盘子里,放着两样糕点跟一手炉。 “公子?” 听雨关了房门转身,视线越过古瑟,一眼便瞄到他家公子靠坐在床榻,正瞟着他进来关门。 古瑟:“!!?” 听到‘公子’两字,古瑟反应的一惊,身体颤了下,汗毛从头抖到了脚尖,跟炸毛似的猫儿一般。 他僵了那么许,才堪堪僵硬扭头去,真看到时吟就安静的坐靠在床头,神色平静无澜,视线安静的落在他的身上。 听雨果然唤的不是自己。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公子你……” 什么时候醒的? 怎他家公子独自坐床上,古公子却坐桌边去了?还脸颊泛红? 他家公子对古公子做了什么吗? 古瑟僵怔着未回神,听雨瞄了两眼神情略显奇怪的古瑟,已放下为古瑟备的东西搁了他桌前去到了时吟床前。 时吟视线无澜的落在古瑟面上,片刻,盯了眼桌上听雨端来的糕点跟手炉,才移到眼前的听雨面上。 “宫里有来人吗?” 对于听雨替古瑟备的东西,时吟还是挺满意的。 “未曾。” 听雨轻摇了下头恭敬回应。 闻言,时吟望着听雨沉默了许,轻点了下头。 “嗯,刑罚过后,将人送回去,记得,做干净点。” 时吟脸色有些泛苍白,说话也有些似无甚生气的无力。 古瑟站在桌边,望着他冷静吩咐事宜的模样,呆了一呆。 果然是冷漠的人,话语表情甚的都是冷冰冰的。 遂,古瑟一度怀疑,时吟身体里有两重灵魂。 听雨听到他家公子后面一句,微显讶异,顿了秒,随即明白,点头拱手应承。 “是!” 应后,规矩的后退了两步,转身来,同古瑟微低了下头,便出去了,重掩了房门。 “那……王爷,我,我也先回房间了。” 望着房门掩上,古瑟倏地回神,转头望了时吟微笑着道了句,微躬身低头欲转身离开。 时吟温柔的视线落在古瑟自我尴尬的面上,他才行出一步。 “等等。” 时吟突然唤住古瑟。 糟糕,该不会…… 被他发现了? 古瑟迈出的第二只脚悬在半空,犹豫了两秒收了回来,然后扯起嘴角干笑着道。 “王爷有事?” 额角却挂着冷汗。 “桌上的东西你带去房间吧。” 正当古瑟担心紧张时,时吟温和的道了句。 平静神色,其将古瑟尴尬的神情全收了眼底。 时吟此话一出,古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还好,没被发现,不是跟自己对峙自己亲他的事便好。 古瑟呆了一呆,深呼吸松了口气,后明艳的笑笑。 “多谢王爷!” 微低头谢意后,端了桌上听雨端来的盘子便出去了,亦替时吟掩紧了房门。 时吟就那样平静的望着他离开,掩紧房门。 视线刚收回。 “吱呀!” 房门突然便被推开了,古瑟蓦然探伸了颗脑袋进来,瞧着他。 “对了,王爷的伤……还好么?” 时吟被古瑟蓦然的操作弄得呆了一呆。 然后嘴角微噙了丝笑意。 “还好!” 眼眸漾着涟漪微笑着应了声,那眸眼,一瞬间如璀璨的宝石,纯澈星亮。 古瑟木愣的望了眼,后木讷的点点头,然后才掩了房门离开。 笨蛋,傻傻的。 时吟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盯着门口的身影离开,忍不住宠溺的轻笑了声,手不自主的便抚上了自己的唇。 偷亲么……? 呵。 回想着古瑟对自己‘逾越’后的话语,时吟又忍不住轻笑了声,然后无奈浅笑着轻摇了摇头。 他迟疑了片刻,深呼吸了口,回神又轻躺了回去,盖撵好被子闭眸睡了。 ——他现在,可连醒来坐着的精力都没有。 本应该多昏迷些时间的,倒是叫他的瑟儿一记偷亲给亲醒了。 而,对于古瑟情不自禁的行为,连时吟自己都不知道分不清楚只是梦,还是…… —— 屋外的萧雪依旧飘的轻雅肆意,院子房顶的积雪越发的厚了,伴着丝丝的微风,使得这霜雪忒发的寒戾冰凉,且是萧瑟。 前一两刻还热闹的院子,此时只有寂静的飘雪,那曾经染了血的积雪已被处理,地上飘落上了新的积雪。 古瑟将东西拿了去房间,都搁桌案上,浅尝了几块糕点,便窝了榻上小憩。 “咚咚咚。” 才入被窝一会儿,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古瑟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头,没想明白谁会来他房间。 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若尘给自己煎好药送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犹豫了那么几许,极不情愿的起身去开门。 外套也没披,散着长发,就那样套着长袍去开门。 走到门口时,有了刚进来开门时戳碰到手指的教训,抬起手看了两眼自己包纱布的手指,才避着伤口去打开了门。 “王,王爷?” 看到门口的人,却是突然精神,跟着有些震惊的呆木。 他望着门口的时吟就那样无澜的盯着自己,不管自己意外震惊的神色,沉默了一两秒。 “嗯。” 无甚表情的轻应了声,然后避开他从旁边自行跨了进去。 古瑟就那样奇怪懵然的盯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榻边,一撩衣衫坐了下来。 古瑟:“??” 看着他毫不忌讳的行径,古瑟眉梢跳了两跳。 虽然这是他府上,他是主,但这也太为主了吧,自己床榻,他想坐就坐? 毫不避讳的么? 门口的寒雪风气将他唤回神思,古瑟顺势反手将门关了,站门口望着这样自主的时吟,纳闷的皱着眉头,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说不曾知道他的喜好,他倒是不会忌讳,但毕竟是知道了的,多少还是有些避讳。 犹犹豫豫着,古瑟走了过去,站在时吟面前,盯着一直平静盯着他的时吟,斟酌了那么几许。 “王,王爷可是有事?” 他额角挂着冷汗,问的紧张。 时吟神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他无澜的打量了两眼古瑟,偏头视线垂下,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过来坐。” 无什么波澜的道了句。 古瑟:“?” 古瑟额头由一滴汗挂了两滴。 他不解疑惑的望了两眼时吟,又望了两眼他拍过的床榻,视线最终落在时吟面上。 “哦。” 探究打量了两眼,犹豫着乖乖规矩的坐了过去。 古瑟一坐下,时吟即旋身面对了他。 两人就那样近距离的对坐着。 古瑟感觉时吟呼出的气息他都能感觉到丝暖度,这样的距离,使得他呼吸紧张,盯着面前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时吟,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王,王爷……” “紧张什么?” 欲开口问话,话到一半便被打断了。 突然被打断,古瑟一愣,木讷讷的望着时吟有些懵。 “你偷亲本王都做得来,这会儿紧张,不显多余了?” 古瑟:“??!!” 闻言,古瑟震惊一呆,灵魂突然兀自冒飘走了。 啊……,还是被他知道了?! 要死了! 古瑟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王,王爷……,我,我……那,那个……” 结巴半天不知道要如何替自己辩解。 时吟则不等他解释,抬手突然覆抚了他的脸颊,眸色倒是温和。 “不用解释,亲了便亲了,还给本王便好!” 话音落下,未等因他触抚震惊的古瑟反应,他已倾身偏头,亲覆了古瑟的唇,毫不忌讳的纠缠亲吻,自主顾的攻城略池,与其唇舌纠缠悱恻,霸道且深情, “唔……王,王爷,你,你放……” 他一手捧着其脸,古瑟反抗的欲将其推开,时吟则一面与其纠缠着伸手便将其反扣了他身后腰际。 古瑟一手被扣押了身后,一手不受控制的紧抓了时吟肩头。 第一次反抗未成功,脑袋已经被其吻的一片空白。 未曾反应过来,倾挨着的身体突然整个压了过来,直接将他压了榻上,那人颀长高大的身体就那样全欺了他身上。 “王,王爷……你,你等,等等……” 被覆灭的话断断续续的传了来,身上的人却完全不听他的话。 而他,人已经不受控制的软绵绵的,全身使不上力道了。 眼尾燥红,眸光潋滟,衣衫已然散乱,一半松垮垮的挂在手臂上,面前袒露着贴在那人的胸口。 好一阵,古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时吟方才微移开了丝让他唤口气。 他眸色情欲迷离的盯着古瑟。 “接受本王好么?” 微喘息着,气息呼在古瑟面颊,突然深情的道了句。 古瑟一懵,没反应过来,呆愣的望了他眼。 然,这人明明有问自己,却未等他回答,他突然抬手将他垂地上的双腿放了榻上,就那样顺着床榻旋了个方向,一瞬压下了,唇复又落覆他唇上。 “唔……” 接着撕啦一声,仅有的长袍那样被撕碎扬飞了出去。 古瑟倏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懵然的盯着那垂下如扇团的睫羽,脑子不止一层次的一片空白。 懵了那么许,他挣扎的欲将人推开。 然,一手本被反扣身后腰际压着,另手支撑着他胸口才使了点力道,骤然被迫一滑,已被他抓着扣押了头顶。 古瑟:“……” 这人,寻常看着冰冷清心寡欲的,没一丝情欲,怎的这么猛? “哈啊……!” 凌乱的思绪猝不及防,思到一半,骤然的破城,迫使他闷吭了声。 连他自己听了都极是妖娆销魂。 kao,混蛋! 古瑟懵然,脑袋一片空白中。 “——瑟儿,你身体好暖……” 方相交契合,那人突然伏在他耳侧深情低哑的道了句,极是悱恻缠绵惑人心。 第318章 下次不会了!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古瑟蓦然的惊醒,他猛的睁眼。 瞪着双眼望着寂静的幔帐,除了自己一人空旷安静的屋内,古瑟一脸懵然。 他呼吸微喘着,整个人微微颤抖,全身还沉浸在刚才那不能自已惊撼迷失的感觉当中。 刚才……是场梦? 自己……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是自己身体不由窥视觊觎着那小王爷? 还是因刚才被他吓到了,才至此做了场囫囵的荒唐梦?! “咚咚咚。” 古瑟还惊魂未定中,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失神的古瑟闻声木讷的缓扭头望向门口,未回神应答,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来。 若尘端了个盛了碗汤药的盘子进来,看到古瑟呆傻愣愣的望着他,像是灵魂出窍了般痴愣。 他眉梢自顾的跳了下,也没管,径直进来后将门给掩上,走了过去。 “傻愣愣的,做甚呢?” 顺口问了句。 他这表情,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反倒……受惊模样? 怎回事? 若尘一句无谓的问话将古瑟神思唤回。 他缓缓的爬坐起来,无心思瞟了眼若尘放他床案的汤药,然后收回,视线缓缓的垂落下,盯了自己被被褥遮盖了的裤裆位置。 古瑟:“……” 他能感觉……shi的。 古瑟没管坐他床沿的若尘,懊悔无语的抬起只手捂了自己脸。 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好端端的怎就去偷亲那小王爷做甚? 偷亲便算,还把自己吓的给做了场chun梦,与那小王爷纠缠。 做了场chun梦纠缠便罢,竟还现实中…… 若尘在边上看古瑟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涩恼懊纠结模样,奇怪的盯了两眼。 “这表情,做什么了,怎不回话?去看道戏,看傻了?” 若尘鄙夷的瞟了眼古瑟,看他自我情绪中,想来任他去拿药喝比较难,于是自己端了汤药过去,一边搅了搅纳凉些。 听若尘说了一连串,古瑟这会儿方回神,木讷的缓扭头望向若尘,斟酌了两秒。 “厨房可有热水?我……刚才小憩惊汗了。” 闻言,若尘搅汤药的动作一僵,木讷的抬起眉目来,细望着古瑟盯了那么几许。 “有,把药喝了,我去吩咐人备来。” 轻点头应了声,药碗顺势递了过去。 看若尘凝重的神色,古瑟一僵,然后木讷乖乖的接了,就那样望着若尘即起了身朝门口走去。 古瑟呆愣愣的,心里虚,诧异的望着若尘突然认真俨然的模样,亦有些纳闷。 “既然见不得那血腥画面,便就不要去凑热闹。” 突然,若尘走到门口蓦然顿下了脚步,扭回头来同他诚然的道了句。 院子里时吟处罚司马赫的场景他搁院头瞧了许,大抵清楚,只是未曾想,这失忆的小公子好奇心重便罢,竟然会害怕乃至做噩梦。 古瑟一惊一颤,然后心虚的哑口无言。 啊,他哪里是因为见了时吟刑罚司马赫的场景做了噩梦? 明明就是自己胆大包天的僭越偷亲了那小王爷,被他莫名坐床头吓到的事,才使得他做了场惊撼离谱的荒唐chun梦好吧。 古瑟用双手掌心捧着药碗,僵硬木讷的表情,不管若尘说什么,他都乖巧的应声点头。 “嗯!” 若尘回头细望着古瑟,眼里闪露出一抹细微的心疼。 盯了那么许听话的古瑟,回头打开门出去了。 望着若尘出去,又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古瑟眉梢跳了两跳,依然有些懵。 收回视线,他瞄了两眼自己手里的汤药踌躇了两许,深吸了口气,送至嘴边咕咚咕咚给灌了下去。 倒是一半入喉,一半……顺着嘴角流淌了下颚脖颈。 若是若尘在,估计又得唠叨他了。 空碗咯咚一声搁了床头案上,古瑟瞧了两眼,起身去屋中柜子里翻找着自己需要的衣物。 扒拉开几个柜子,打开第三个柜门时,他愣了愣。 那一柜子清一色素色衣裳……谁的? 怎的都跟他身上的一个模样? 他木讷的失神盯了许,比瞧了两眼自己身上的。 除了显得略短了些,其他却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式。 古瑟:“???” 自己……真的跟这小王爷有不菲的情义?还曾在这府上住过? …… 呵,瞎自恋什么,说不定这是别人的,只是碰巧遇上于自己所喜的样式一个样罢了。 古瑟无由深吸了口气,放下搭扶柜扇上的双手,随手在柜子里里外挑了套出来。 捧着衣裳刚转身,门吱呀一声便开了,若尘跨了进来,看到捧着衣物的他,木讷了会儿。 倒是心急。 若尘瞟了他眼,于屋中大打开门,让开了位置,府中下人便抬了浴桶进来。 浴桶被抬了屏风后,接着便有数人一桶桶的提了热水进来倒了浴桶中。 若尘在边上等着他们将浴桶灌满合适的水,古瑟则立在原地,细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若尘,使唤这王府的下人,倒是顺手的很? 古瑟瞄着若尘自顾失神,若尘望着下人备好热水都下去掩了门后,视线落在他面上,看他使劲打量自己,眉梢跳了下,走了过去。 瞟了眼他搁床案上的空碗,然后看他衣襟上沾的药渍,脸色忽然阴沉。 “公子……需要我来帮忙宽衣吗?” 无声来到古瑟面前,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视线盯着他衣襟的药渍,说着便去解古瑟腰间的衣带。 古瑟一惊,倏地回神,慌的握住他的手,则因碰到指尖伤口嘶了声慌缩了手,后退了步,扯起嘴角干笑着道。 “不用。” 丢下两字自顾转到屏风后的浴桶边去了。 望着故躲避自己责问药的事的古瑟,若尘无语的沉着脸,盯着屏风后的古瑟,斟酌了两秒,没好气的道。 “公子这药……索性不要吃了,省的下面的人辛苦!” 古瑟:“……” 这人,到底他是公子?还是自己是啊? 这么没规矩。 听到若尘没好气的话,古瑟脱衣衫的动作一僵,脸色即黑,颓然的深吸了口气,哭笑不得的道。 “不叫你喝,倒是说的简单,你不知道,那个……,算了。” 他最怕的就是喝这种汤药了,味道真的是苦的一言难尽。 然,怎样说,若尘是为自己好,古瑟盯着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指,怼不下去了。 算了,这样伤着,手也不便,还是忍着吧。 “下次不会了!” 接着,古瑟颓废却认真的保证了句,然后继续不方便的脱衣。 闻言,正走向他的若尘意外的微顿。 “知错便好。” 骤然,若尘的声音响在了古瑟旁侧,抬手去接了古瑟手里退了一半的衣衫。 这蓦然近身,古瑟惊悚的身体抖了下,僵硬的回头,瞪着眼睛盯着突然似神出鬼没的若尘懵了一两秒。 “我自己来,你出去!” 懵了会儿的古瑟倏地回神,将若尘接替自己退了一半的衣衫又挂裹了回去,便将若尘往外推。 若尘没注意被他推退了一步,待意识后,便杵了原地,皱眉纳闷的盯着古瑟。 “做甚?……你这手,自己能洗吗?” 奇怪的问了句,即垂眸瞟着古瑟搭推自己手臂上缠满纱布的手。 闻言,古瑟一僵,顿了推若尘的动作。 呃……好像不能! 自己的手,没法碰水。 可是自己……好丢人啊! 挣扎后,古瑟方才老实,但最后他是和着裤子沉浸了浴桶中。 若尘:“……” 看只脱了上衣就入了浴桶的古瑟,若尘纳闷的皱了眉头,很是疑惑,眉梢禁不住跳了两跳,心底叹了口气,没做声,便只替古瑟擦洗着背。 由于前身有鞭伤,古瑟半倾斜的坐趴浴桶边沿,身下的水位估计算好的没到他腰腹下一点点的位置,刚好错开了他身上的鞭伤。 他闭着眼睛,任若尘将沾湿的帛巾轻轻的落在他背上擦拭,感受着帛巾带来极其舒适的温度。 方才享受一会儿。 “咻咻咻……咚咚咚……!” 骤然,一阵利器破风的声音,接着便一阵撞击的闷响。 两人倏地闻声扭头,窗子门扇上唰唰的钉陷入了无数箭羽,甚至有箭羽穿透窗纸,射进了屋中,钉了他们面前的屏风上。 “小心!” 两人震惊间,骤然,一支箭直迎古瑟而去,若尘反应的将人牵按入了自己怀中,那箭羽哧啦射进了若尘护住古瑟的手臂。 “砰!” 两人惊魂未定之际,如雨的箭羽突停了下来,大门则被砰的一声撞开,无数黑衣蒙面人闯了进来。 “披上!” 若尘警惕凌厉的目光瞟了眼屏风后闯进来的人,反手抓了架子上的衣衫扔裹了古瑟身上,起身另手迅速拔出了腰间的剑。 看到小心逼近屏风的一群黑衣蒙面人,他扭头瞟了眼正衣套裹了身上的古瑟,后一脚踢开了屏风,屏风猛然的便朝那群人倒压过去。 砰咚一声,倒至一半的屏风又骤然被对方靠近屏风的几人手上的剑劈碎,他们慌张中,若尘已然提剑击了上去,一剑劈下,抬脚便踹飞了一人。 然后便是一人独挡数十来人激烈的刀剑碰撞声。 这小王爷,搞什么鬼,刺杀的人怎都闯屋中来了? 看模样应全是刻意针对他身后这小公子的。 若尘一面应对思着,一面瞟了眼身后的古瑟。 便看到这小公子随意的裹束好了他扔他身上的外衣,腰间的带子还系得凌乱,人则正举着双手盯着自己的双手发懵。 若尘:“……” 这是……碰到伤口了? 看他皱着眉头郁闷的表情,想来是了。 而古瑟,跨出了浴桶,上身囫囵裹系着外套,下身穿的是之前没脱湿漉漉的裤子。 他盯着自己穿衣不慎碰到伤口的手,倒吸了口冷气,郁闷的眉梢跳了两跳,然后视线幽幽的落了若尘面对的黑衣蒙面人。 kao,自己正一肚子窝火没处发呢! 无缘无故被人押入大牢毒打了一顿,拔了十指甲,那钻心的痛便不说了,害得自己现做甚都不方便! 第319章 他不但不止长命百岁,还能万寿无疆! 古瑟敛眸微垂了丝眉目,缓抬起了手来。 届时,手心半空浮现了那五彩利刃来,那利刃周围的五彩之色比之初越发的鲜艳耀眼。 “若尘,让开。” 古瑟往若尘身边走了一步,同其道了句。 若尘一剑决定掉一个黑衣蒙面人,扭头奇怪的看向他,便见这小公子手上已然浮现了惯用的武器。 若尘:“……” 地上已经倒躺了数人的尸体,血液淌晕开了一片。 古瑟瞟了淌自己脚下的血液,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身旁若尘受伤的手臂上,眸色略显心疼。 若尘见他此眸色,奇怪的顺着瞧了眼自己还在冒着血的手臂,然后便见古瑟抬起眉目不悦的盯了对面忌讳警慎盯着他们的黑衣蒙面人。 “你去处理伤口。” 古瑟话音刚落,手上利刃倏地闪飞射了出去。 对面的人震惊瞳孔骤缩,眸色惊惧一艳,只觉从那小公子手上飞射出来的利刃化作光线一般,眼前即骤然一光闪过,脖颈莫名一凉,反应的手去抚脖颈,拿开来眼前观看,手上一手的血,待反应过来,脖颈的血瞬息如注,双手慌张的去捂掩脖颈,奈何无济于事。 喉咙脖颈止不住的血如涌泉般的往外冒,咕噜咕噜的嘴里的血也直往外涌流。 然后,砰然倒地,手脚抽搐了几下,腿最后一蹬,归了西。 若尘望着面前数十来人都是这样,不约而同的倒了地上,瞪着眼死不瞑目。 血涓涓流淌,晕开在室内,淌了一地,满屋子都是那刺鼻的血腥味。 “你……咳咳!” 若尘看他随性妄为不留活口的模样,欲说他两句,结果喉咙一腥,骤然捂唇低咳了两声,那血突然便从他指缝迸流出来。 “若尘!” 正打量尸体的古瑟闻声一惊,回头看到若尘捂唇咳了血来,顺接着无力的瘫软跪了下去,他则慌张的去扶,顺着蹲身了若尘身边。 望着若尘伤口冒出突泛黑的血,古瑟倏地瞪大了眼睛,想都未想,手上灵力运行放了若尘手臂伤口的半空位置。 这些混蛋,竟然敢用毒! “公子,你们没事吧?” 这时,突然从外闯了一群侍卫进来,焦急担忧的问了声,当真是人未到声先到。 —— 正客厅。 时吟经听雨推着轮椅坐停堂前,神色淡清平静,无澜的视线落在客座的轩辕茹玉昭雅公主身上,她身后,即候着她的侍卫,而不是丫鬟。 轩辕茹玉身着浅素裙裾绣金色图纹华服,裹着大氅,娇艳的面色清冷神色,倒是有几丝压迫气势。 亦一眼便能看出,是练家子的。 时吟就那样疏清的瞟着她,望着直盯盯的盯着他的人,半丝涟漪也没有。 听雨站他身边一旁,额角挂了滴冷凝的冷汗。 这两人,都坐这好一会儿了,搁的茶都快凉透了。 “公主,我家王爷身体抱恙,需要休息,还请您有事直说。” 听雨实在不忍,也算替他家公子打破僵局。 闻言,轩辕茹玉缓缓的移动瞳眸,将与时吟对视的目光落了听雨身上。 听雨:“……” 听雨表示很无语。 这是他家公子的意思,好么,只是他家公子懒得跟她开口罢了,这模样眼巴巴的瞪望着自己做甚? 亦不喜,这小女孩子家家的竟有这种俨然压迫气势。 盯了许听雨,轩辕茹玉的视线冷然的落在时吟的面上。 “一低贱侍从竟敢这般喧宾夺主逾越,皇兄府上的下人,便是这般教导的?” 斥责的是听雨,说话却是盯着时吟说的,这话,亦不知道在刻意针对谁了。 闻言,原本无甚神色或波动的时吟浅蹙了丝眉头,脸色微沉,无澜的视线望着嚣张俨然压迫的轩辕茹玉。 片刻。 “既是本王府上的人,何时轮到你来训斥挑拣了?” 启唇时,时吟抬手支了腮于扶手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极其淡漠。 听着时吟护下人的话,轩辕茹玉神色一变,略显不悦。 她蹙了如柳叶般的眉头,沉深的盯了许漫不经心却冷漠至极的时吟。 “呵,皇兄,好歹我们彼此血缘一场,你竟然这般护着下人?” 轩辕茹玉冷笑一声,冷声反问。 “下人好歹护本王安全,你,与本王血亲,又对本王的人做了什么?” 轩辕茹玉话音未落,时吟淡然的接了话,没有丝毫波动的。 闻言,轩辕茹玉眸色倏地幽冷,一掌拍落在手边案上,瞪着时吟像是瞪着当事人。 “那是他该死,本公主没要他命,已经很仁慈了!” “你是仁慈,还是只是不敢?” 同样,轩辕茹玉话音方落,时吟不急的接了,略沉的眸子落在轩辕茹玉忿然的面上,亦突有些不悦。 轩辕茹玉一僵,确是被他刺中了心忌之处。 她眉头蹙了蹙,不悦的沉敛着眉目,垂眸沉吟了片刻。 倏地抬起眉目不服的注视着时吟。 “他杀了我皇兄,难道不该死吗?不但该死,弑杀皇子,应该诛其九族!” “砰!……哐啷!” 轩辕茹玉话音刚落,骤然,时吟愤怒的一把拂落了手边案上的茶杯,茶杯砸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谁跟你说人是他杀的?——轩辕茹玉,注意你言辞!” 话语不急不重,却沉,因忿然牵扯的动作,时吟腿上的毯子滑下去了点,他幽幽的往上拉了拉,不悦森冷的目光注视着略显呆怔的轩辕茹玉。 “古瑟没有背景可以任由你们随意污蔑处罚,但本王一样可以动你们,想清楚了,这连父皇都不敢笃定置词的事,你敢在这行为……你有几条命?” 后面几字时吟敛沉了眸色,落的沉静俨然,皱紧眉头注视着轩辕茹玉。 那眼眸神色如高空窥伺的猎鹰盯着地上弱小不自知的猎物,让人莫名寒戾倍感心颤。 尽管见识多广的有武的轩辕茹玉,都生了心悸来。 倒不愧是杀手堆里练出来的人! 有几丝威慑力。 她微顿,望着时吟略斟酌沉默了许。 “到底是杀手堆里舔血出来的,亦到底是皇家无情,好一位皇兄,偏袒一外血族人,竟不顾自己手足,本公主今日倒是见识到了!” 轩辕茹玉突敛了锐气,道的优雅讽刺。 她顿了顿,话锋又一转,轻飘飘的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皇兄,本公主看你能护他几时!” 闻言,时吟紧蹙的眉头倒缓缓的舒展,他平静的神色将她随意打量了一眼。 须臾,即又单手支腮,悠闲模样。 “他生来寿命多长,本王便能护他多长!……咳咳。” 话音刚落,门口即蓦然一寒风灌入,时吟吸了口凉气,禁不住手握拳虚抵唇低咳了两声,嘴角突然便挂流了道细微的血迹。 时吟手未曾移开,轩辕茹玉锐利的目光便瞟到了,她及时趣味一笑,道。 “呵,皇兄……这般模样,能活几时?” 是么,被看到了? 既然被发现了,时吟也不掩藏了,他坦然的用抵唇的手,食指节位置蹭掉了嘴角的血迹,无谓的盯着她刚欲开口接话。 “他不但不止长命百岁,还能万寿无疆!” 门口,骤然响起这大逆不道不忌轻飘飘的话来。 闻言,屋里的人顿时同时视线落向门口,门口,古瑟从门边转出立了众人面前。 立在端口,阶梯边白雪映衬,清风拂掠,高高低低的扬曳着他用发带松松垮垮束发半腰的长发,大氅华缎飘扬,一瞬震惊美艳了屋内在场的人。 因来的急,古瑟只匆匆换整了衣服,长发未有时间束,他就随意取了根发带绑了发半腰,那如瀑的长发便就那样松松垮垮的垂在他身后。 那发带赤红透明,上面有用细小金线绣的薄荷花,虽浅,用心看了,一眼便让人入心,极是精致。 发带简洁肃清,却精致,透显高贵,轻轻丝滑的高高飘扬于半空,将古瑟这模样衬得惊艳绝色。 似柔美惊艳,又俊逸清冶。 “哈,那个……抱歉,打扰,王爷,小民……有话跟你说。” 屋内的人被他蓦然的搭话微有些懵,古瑟则趁他们没反应之际赶紧转了话锋,笑笑的望着时吟道。 时吟面对这模样突然出现的古瑟有些被惊艳到,亦被他的话怔到,脑袋里一直回响他那句话,视线则盯着他飘扬于半空眼熟的发带失了神。 直到古瑟开口唤他方回了丝神思。 他压下心底突然的沸涌,沉默的望了许古瑟,落他面上的眸色即温和,轻点头,温柔的轻应了声。 “嗯。” 简直突然间便是两人的性子。 轩辕茹玉在边上望着亦不免震惊,眸色微细。 —— 一见他便满眼温柔,倒是情爱教人换性子! 呵,看不出来,他这般冷漠无心之人,竟也有心喜心动之人,只是,这心喜之人……竟是男子! 不过……虽是男子,这模样倒是,绝非凡夫俗物,世间怕是未曾有女子能可及的。 倒不是觉得他长得像女子,而是,这人天相非凡,太过俊逸超尘了。 轩辕茹玉盯着不一样的时吟,又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一眼让人惊艳的古瑟。 古瑟则经时吟应声后,跨入了府中,一路行到时吟面前,平静的神色盯打量了轩辕茹玉一路。 时吟不晓得古瑟要突然同自己说什么,只无澜的望着他盯了轩辕茹玉走到了自己身侧,然后才收回目光望着自己微笑了下,抬手遮唇边在他耳侧悄声道。 “王爷,若尘受伤中毒了,没有解药,怕是寻不到别的法子解,还请王爷……大义、伸个援手。” 闻言,细听着的时吟眸色突亮,倏地又暗沉了下去,蹙了眉头,视线缓抬起落了斜对面客座的轩辕茹玉,同古瑟的视线一起。 时吟不动声色的盯了许与他奇怪对视的轩辕茹玉,片刻,稍扭过望了身侧的古瑟。 古瑟刚好收回打量轩辕茹玉的视线,对上了时吟因两人的角度微仰望的视线,即点了下头。 用毒?……怕不是来对付若尘的,而是专门对付他的瑟儿的吧。 时吟与古瑟对望了许,视线又落了对面的轩辕茹玉,视线一落她身上便蹙眉沉敛了,甚至有着寒戾。 大门大肆敞开着,屋外的飘雪轻曳,于灰蒙蒙的天空下的洋洋洒洒,裹着浅浅的寒风,落的凛冽寂凉。 寒风吹进屋内,吹得屋里没有一丝暖气。 气氛一时凝静。 时吟漫不经心的扯了扯自己膝盖上的毯子,伸手拿过古瑟垂他肩侧的手,手里手炉无声搁塞了古瑟手里。 古瑟微讶异懵然,低头垂眸,竟发现时吟视线都未曾落到自己身上来,一直是盯着对方的轩辕茹玉,等手炉搁了他手里,自己一手藏了膝盖上的毯子下,一手歪支了头。 “需要本王来介绍么?……这,便是古瑟古公子,可惜了,你的计划未曾如愿,怎办?你想要的人,要如何跟本王交易讨要?” 轩辕茹玉正疑惑失神他们交耳什么时,时吟突然道的直白,她因此一怔,诧怔了许。 刚开始不曾知晓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是谁,但一看他突闯他也不生气,反而蓦变的温柔神色,她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确实可惜了,没能拿到有利的交易条件。 第320章 要命、或要解药,本王自当为你做主! 思忖片刻。 垂着眉目的轩辕茹玉突抬起了眉目,无所谓的瞧着时吟。 “呵,既没能拿到有利交易条件,便没什么好交谈的了!” 轩辕茹玉不愧是武者出身,对于突袭之事承认应的坦然,应着起了身转身欲离开。 方转身走出一步,时吟放下了支头的手,突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当今驸马不值所物,但本王府上的侍从,可值当千金!” 就那样轻飘飘的打断了她的步伐。 闻言,轩辕茹玉倏地顿了脚步,僵在原地。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此府邸你走不出去。” 时吟话语始终平静没有波动,亦无谓模样,淡淡的性子。 像是没有伤着他的人,他便就无动于衷的那种。 “呵!” 顿站原地的轩辕茹玉木然片刻,冷哼笑一声,满是不屑。 她不急的转身,幽幽瞟望向时吟,打量了那么几许,视线又落他身旁的古瑟身上打量。 “皇兄……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说完,视线方落时吟面上,主打的一个叫不屑。 “既是侍从,命不足重,本公主赔你几个便是,若是有此价值谈条件,不妨爽快点,一换一!” 该死的,不过一摄政王,且不顾天下罔论,竟然敢私自扣押她的人! 倒是一手遮天了! 连她二皇兄都这样顾及忌惮他,真不知道他这帝王当的有何意义! 闻言,时吟突然心愉的眉梢挑了下,望了眼边上刚好对望向他迷惘的古瑟。 视线悠然的落轩辕茹玉面上,不急道。 “瑟儿,事由皆由公主所起,你受的无辜委屈罪亦是,青天白日,浩然正气荡存,公主既然不愿交出解药,那你便自取吧,要命、或要解药,本王自当为你做主!” 古瑟确被时吟的这几句话给震撼感动到,心底莫名一窜,有些莫名的暖,呆呆怔怔的盯着时吟失了神。 “你!” 时吟道的无澜悠闲,却气得轩辕茹玉娇颜扭曲阴青,气愤的蓦然堪堪怼了个‘你’字。 “好一个‘浩然正气荡存’,分明就是你袒护徇私!” 她缓顿沉思后,又蓦然回怼。 “对,本王便是徇私!……你蓦然对瑟儿用刑针对,不也是徇私吗?” 轩辕茹玉话音未落,时吟淡然便接了。 说着,突眉目一沉,不悦道。 “你能以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徇私袒护,本王为何不可?” “轩辕茹玉,今日你看清楚了,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只对方身份低于自己,便可随意私自决判,动刑逼迫画押?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有那个能力站顶端压迫所有?” “——路是自己选的,所以,甚后果,你自己承担吧!” 呵,倒不愧是杀手组织出来的好皇兄,可不是一般的冷漠。 教育了便罢,还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曾给! “呵!……轩辕时吟,你也姓‘轩辕’呢,不曾说血亲,同是一姓,不也应该有些私情?” 听着时吟教育的那些话,轩辕茹玉不禁冷嗤哼笑,极其讽刺的道,亦道的苍凉无力。 “本公主未曾犯十恶不赦诛心之罪,你竟然想让本宫替一下人陪葬?” 轩辕茹玉突然有些苦笑可悲,抬手指着时吟,凄凉的笑笑反问。 面对轩辕茹玉气极反笑,怒不可遏,又无力讽刺的模样,时吟无澜的望了两眼。 片刻,悠闲的眨了下眸,不急的开口。 “就凭他送的‘万寿无疆’几字,本王便就该护着他!” “你……!” 轩辕茹玉气愤的卡了个‘你’,时吟不等她下文,继续无谓开口道。 “你们一心想本王死,可他一无亲无故之人却希望本王长命百岁,甚至更长,如此区别,本王不护他,便该护你?” 轩辕茹玉:“……” 倒是第一次接触,倒是第一次发现,这寻常沉默寡言冷漠的人,竟这么爱教育数落怼人! 古瑟:“??!!!” 怎突然扯到自己无意随口而出的话来了? 这话,可不能让当今圣上知晓了,不然……可就真性命攸关了。 这人……自己不过王爷身份,他不忌讳的么? 还使劲拿来说! “呵,如此说,若是解药不给,确要让本公主以命抵命了?” 轩辕茹玉冷笑一声,冷然反问,不悦的眸色沉凝着杀气,视线注视着神色无澜的时吟。 时吟闻声偏头望向古瑟,古瑟奇怪的将看轩辕茹玉的视线收回,亦无故与他对视上,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解的缓皱眉头时,时吟的视线已落向了轩辕茹玉。 “比起你的命,想必本王的人,更想要你的解药。” 古瑟:“??!” ‘他的人’……说的谁? 刚才瞟了自己,是指自己? 还是……若尘本是他的侍卫? “哼,既是不愿一换一交换,解药,你们也休想拿到!” 轩辕茹玉望了许时吟,将古瑟打量了一遍后,大氅一挥,瞟了眼身后自己的侍卫,转身离开。 “呵,好啊,一命抵一命,若尘有公主的命相抵,此生倒也值了!” 轩辕茹玉走出了两步,古瑟蓦然笑着道了句,说着亦朝他们走了两三步,悠闲的站定,神色突然似是纨绔邪魅,即望着轩辕茹玉两人应声顿步。 “放肆!” 轩辕茹玉顿步,大氅下垂着的手紧握了握,顿了一秒,抽出腰间鞭子转身反手愤怒一甩,猝不及防的一鞭子甩出,啪的一声锐利的打在地面,地面瞬息一道裂痕。 而他们远离的几米处,古瑟微偏了脸,脸颊一道血迹横斜其上,血液缓流了出来。 那是轩辕茹玉手里的鞭子尾端甩蹭的。 时吟望着突然发生的一幕,亦是一僵,突艳怔的眸色微木了一秒。 “啪!” 时吟突骤然一个晃影近了轩辕茹玉的身,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将其打翻跌坐了地上。 几乎是没有思考,时吟身子都未曾站起,身影一晃,一个瞬移便到了轩辕茹玉身边,一巴掌就毫不留情的落了下去,直接将她甩翻在地。 轩辕茹玉跟时吟蓦然的动作,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震得懵然,不可思议震惊的瞪着眼睛望着其发生了。 “轩辕时吟!” 轩辕茹玉跌坐地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愤怒憎恨的大喊了声,咬牙切齿,嘴角,亦着势带流了血。 时吟一直不悦森凛的瞪着她,听她一怒唤,沉敛的眸色又敛沉了几分,寒戾的注意着她。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着,手上光芒一幻,锋利的长剑骤然握了手中,剑锋一转,指向了轩辕茹玉。 见势,轩辕茹玉身边的侍卫一步跨前,张开双臂挡了她面前。 而站时吟一旁身后的古瑟确是一脸懵,他不晓得时吟突然为何这么生气。 望着轩辕茹玉嘴角的血迹,他突想起般的,木讷疑惑的抬起手,摸了把自己被鞭子蹭过一瞬刺痛的脸颊,拿开手来看,手上沾了血。 古瑟:“??……” 痴痴的盯了许自己手上的血,古瑟木讷的缓抬起目光,望向站了他前面的时吟。 他这是……因为自己受伤?而这么生气? —— 到底是公主,被尊敬捧着长大的,哪受到过这般待遇? 轩辕茹玉自是怒不可遏,盯了几许指她面前的剑刃,后瞪了眼时吟,一把用手背用力的蹭掉嘴角的血,翻身爬站了起来。 她缓推开挡护她面前的侍卫,威严的站了时吟面前,冷瞪着眸子将时吟身后的古瑟打量了一遍,视线冷冷的落了时吟面上。 垂着的手上,鞭子紧紧抓着。 “来啊,本公主的脖子就在这里,你倒是动手啊!” 她偏抬了下巴,挑衅的朝时吟伸着脖颈,无谓道。 “本公主若是死了,必拉他一起下地狱!” 道着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极其嚣张不屈。 古瑟无语显无辜的眉梢自己挑了下。 呃……此事,他可没想真把这小王爷扯进来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解药她不愿给,这事他…… “公主殿下,若尘不过一侍卫,何故要让您亲自施怒?” 罢了,先熄熄火吧,看这小王爷这模样,怕是不会不懂甚‘和气生财’解决问题,省的他‘遭殃’,还是自己来了。 跟这些侯门贵胄相处,太复杂了! 古瑟心底叹了口气,没顾脸颊的伤和手上蹭的血,走了出来,站了轩辕茹玉他们面前,浅带丝笑意,道的客气。 “若尘虽不足挂齿,但与于他在乎的人而言,却是重要的,既然他的身份不足能与王爷谈条件,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救其一命?” 这些话,古瑟说的很认真委婉。 看轩辕茹玉冷凝着神色盯着他不做声,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他顿了顿,视线落了一直望着他的时吟。 斟酌了两秒。 “若是可以,王爷面前……小民、或许能跟王爷说一说好话,讨个人情的,您与王爷身份尊贵,亦同是亲足,何须为此伤了和气?” 古瑟是说的诚心,轩辕茹玉却被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哪是要拿捏他的下人,明明…… 得了便宜还卖乖,装纯! 轩辕茹玉手上的鞭子紧握了又松,松了又紧握。 看到眼前人从容装清高的模样,她真想撕碎他! “脸都红了撕破了,现在来说这些,不显造作了?” 面对古瑟的调和,轩辕茹玉一点也不屑,憎恶的乜他眼,轻飘飘道了句。 说完,乜了眼时吟,手上鞭子一抄,卷了手上,大氅一扬,转身便离开。 时吟望着她离开,视线落了古瑟面上,略显复杂疑惑,盯了许,又落了走向门口的轩辕茹玉。 而手上握的剑,犹豫了片刻,即消散了。 ——现在的他,可算是在强弩硬张了。 没有人阻止她,她是顺利走到了门口,刚欲抬步跨出去。 “公主,一人换一人可好?同是侍卫。” 古瑟突然轻然的开口,唤住了她。 闻言,轩辕茹玉脚步骤然一顿,抬出去的脚僵了会儿又收回来。 站在门口,犹豫了许,像是在斟酌古瑟的话意。 斟酌两秒后,身子倏地一僵,瞳孔骤缩,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第321章 你于我有恩,尽管你再过分行径,都没关系的! 当真好大的胆子! 竟敢当面胁迫她的人! 轩辕茹玉思绪明白后,果断回头。 便看到落她身后几步的侍卫僵住了步伐,僵绷紧着身体,脖颈处,一把五彩利刃抵在喉结间,贴着皮肤漂浮着。 而古瑟,悠闲邪魅模样站在原位,气定神闲的盯着她。 轩辕茹玉见此,眸色倏地冷滞缓转过了身来,皱眉忿然的瞪着古瑟。 “你敢!” 古瑟朝她挑了下眉,淡笑道。 “呵,不敢,可……这般情况,跟公主比,我一光脚的,还怕脚上多脱层皮么?” “且,王爷亦已大义凛然发话,愿为小民做主,小民,总得费全力护住自己的人吧?” 他虽是失了忆,可知自己应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性子。 且若尘现是他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自是不愿让他有甚危险。 今日份,虽是公主,不能得罪,他也得罪干净了。 许是伤势、寒气入体,正说着,站他身边一直安静盯着他的时吟手握拳低咳嗽了两声,古瑟顺着瞟了他眼,微跨近一步,手里手炉跟时吟无声搁塞他手里一般,自然的塞入了时吟手中。 时吟盯了眼自己手里突然塞过来的手炉,意外的望着古瑟,便见他视线一直望着门口的轩辕茹玉,嘴角勾着邪魅散漫的笑。 当真一副轻浮纨绔模样。 “若尘是小民此生唯一的亲人了,公主……应不会这么残忍?” 悠闲的说着,古瑟朝前走了两步,与时吟拉开了些距离。 他怕这尊贵的大小姐突然袭击自己,不慎伤到了这病弱的小王爷。 她手里的鞭子,劲辣的很,他现这虚弱的身子骨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轩辕茹玉倒是沉得住气,等着古瑟悠闲说完了。 待他说完,森冷寒戾的打量了他一眼,眉目一沉。 “你敢要挟本宫?” 怒气一喝,一鞭子朝古瑟甩了去。 古瑟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欲躲,却见自己眼前身影一晃,一高大的身影从他面前闪过,甩向他的鞭子被突然现出的剑刃接挡。 剑刃转动几下,鞭子被顺势缠了剑刃上,随势一抽甩,鞭子脱离了主人手上,被甩向了旁边。 轩辕茹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脖颈位置一凉,时吟已近身眼前,手上剑刃架了她脖子上。 从鞭子被夺,到利刃架脖颈,当真不过眨眼的功夫。 古瑟看着这般护自己的时吟呆怔了。 ……这笨蛋傻小王爷,等下又得吐血了! 轩辕茹玉亦呆怔痴木了,瞪着眼睛注视着面前冷漠俨然压迫的时吟,一时恍了神,忘记了反应。 时吟则冷蹙着眉,阴沉寒戾的睨了眼瞪着眼睛、震惊的轩辕茹玉,眼角余光瞟了眼呆愣原地的听雨。 “听雨!” 肃然的唤了句。 “是!” 呆了下的听雨随即恭敬低头应声上来。 才走到轩辕茹玉的面前。 “不用,本宫自己来!” 轩辕茹玉咬牙切齿,瞪着欲近身前来搜解药的听雨一口喝住。 她避着架脖颈的剑刃,从自己腰间摸了只小瓷瓶子捏了指尖,不屑不愿的朝听雨举了过去。 听雨即上前接了,转身送到了古瑟面前。 “古公子。” 古瑟呆了呆,瞄了眼他手上的解药,又瞟望了两眼时吟,犹豫着。 “谢谢!” 同听雨客气的微低了下头,眼睛却是望着时吟说的。 他说着便接过了,然后转身向时吟弯腰鞠了一躬。 “王爷,小民先行一步,感激不尽!” 说完,不等时吟回应,拿着解药急步离开了。 救人要紧! 望着古瑟的身影从对面院门口消失,时吟才将视线收回。 手上一松,长剑瞬息化星光消散。 时吟淡漠的瞟了眼皱着眉头望着院门口愣神的轩辕茹玉。 “人已经送回去了,你可以走了。” 一面说着,转身去轮椅上坐了下来,一边平静的将听雨见他来拿起又递他的毯子盖在自己腿上,一面道。 “这次只当警告,若有下次,便不是代过!” 说完,瞟了眼身边的听雨,听雨便推着他离开了。 轩辕茹玉失意模样,呆望着时吟走到门口时,禁不住门口的冷风,忍不住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几声。 她眸色稍意外一艳,又无了甚神色。 呵,都强弩之末了,还这般模样妄想护着他! 冷血的人如此情痴,倒是奇观。 回廊转角处过后,时吟放下手来,嘴角却已然带流了一道血迹,他无声用拇指腹轻轻拭了。 —— 偏院厢房,古瑟拿解药急赶了过去。 经过这突然的袭击,若尘的房间门口有侍卫把守,院中数人,门口立着两人,都是时吟府上的。 看到他来,在门口恭敬拱手低头,古瑟也顾不得他们的施礼,几步跨入了房间。 若尘无力靠坐床头,看着他带了一身霜雪风风火火的奔来,愣是诧异的望着他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方来到他床前。 “倒是不用这么慌张了,既是要挟的筹码,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若尘气息虚弱,心底感觉甚暖,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喜欢怼古瑟。 古瑟在他床沿坐了下来,手里的茶杯塞了他手上,低眸便打开瓷瓶子的盖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递了他面前。 “赶紧吃了,先别贫这些没用的。” 若尘则有些愣怔,盯着古瑟脸颊的伤。 古瑟见他不在状态,将药丸放了他手上后推着他的手送了若尘嘴里。 若尘的解药便就是这样一半由古瑟推喂的。 望着若尘仰脖喝了茶,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东西吞入了腹中,他才松了口气。 若尘才从唇边放下茶杯,他就夺过茶杯放了案上,打量了一遍他的神色后问。 “如何,感觉好点没。” 问着,视线落了若尘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 若尘懵着、着他的视线瞟了眼自己被大衣罩着的手臂,眉梢兀自跳了下,有些闷。 “虽是解药,但也不是甚灵丹妙药,怎可能这么见效?” 闻言,古瑟一懵,僵了会儿,了然赞同的点点头。 “嗯。” 确实,担心着急过头了,使得自己都呆得没寻常思路了。 “好了,我休息会儿便会没事了,……你看这人怎么办?” 若尘安慰似的望着担忧自己的古瑟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下,瞟了眼房中被绑着的探子问。 房中,一黑衣男子被反手绑了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这是若尘倒下后,时吟府上的人在院墙旮沓里发现的,经一顿不寻常的审问后,才知这一切都是轩辕茹玉下的套。 ——她想让古瑟中招自己下的毒以此做要挟来换司马赫,才有之初的那一场袭击刺杀。 古瑟顺着瞄了两眼。 “交给那小王爷吧。” 若尘:“?……” 自己比他还小,竟还叫他‘小王爷’? “嗯,你安排。” 若尘被那药折磨的精神萎靡,淡淡应了声,滑躺入了被窝里,准备休憩。 古瑟瞄了两眼疲倦的若尘,又瞄了两眼似委屈巴巴的探子,轻舒了口气,起了身,一边掸了掸衣衫。 “嗯,你好好休息,我去跟那小王爷道声谢。” 自己担心他走的匆忙,都没好好跟他道声谢来着。 古瑟说着已经往外走,走到探子面前打量了眼,让府口的人将他带下去了。 东厢房,时吟房间。 “公子你身体……” 时吟离开客厅后径直去了自己房间,看一进房间便脱了大氅跟外衣往床榻去的时吟,听雨跟在身后一边帮衬着掀被子,一面担忧问的迟疑。 时吟入了榻,自然的盖了被子于腿上,靠在床头,平静的道了句。 “无碍,也就拖几天而已,你去看看瑟儿他们,有甚需要帮衬的,还有府上的防卫,加严谨点!” “是……” “咚咚咚……” 听雨恭敬低头,话应一半,便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正准备躺下的时吟动作一僵,诧异的神色望向听雨,听雨与他对视了眼,同时望向紧闭房门的门口。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 “王、爷……,是我,方便吗?” 门口即传来古瑟礼貌的问话。 “进来!” 未等听雨反应,时吟坐正了姿势,重靠回了榻边,温和的应了声。 听雨瞄了眼门口,又瞄了眼他,担忧的皱着眉头,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朝时吟微低了下头。 “公子我先出去。” “嗯。” 听雨走到门口,古瑟刚好从外推开了门来,视线撞上面前的听雨,意外一顿,略显诧异。 听雨恭敬的同他低头。 “古公子请进!” 说着让开了些位置。 古瑟微愣怔着,即礼貌回应点头,顺着放开手上扶的门扇跨了进来,听雨便从他旁边出去顺带掩紧了房门。 门口的寒风一灌一断,屋子里骤然变得安静。 古瑟就站在门口,望着榻上的时吟有些愣神。 他身体竟是这般的虚么,大白天藏被窝…… 自己这是有打扰到他休息了? “傻愣门口做甚?过来啊。” 时吟看古瑟呆站那里,嘴角微噙着丝若无的笑,宠溺的涟漪动漾在眼底,温和的道了句。 古瑟稍僵,尴尬的抬起手欲挠自己的额头,一抬发现手指有伤,只得悻悻放下,眼巴巴的微笑着走了过去。 “那个……我是否扰到王爷休息了?” 时吟依然眸眼浅浅带着笑,轻摇了下头。 “不曾!” “嗯,坐这里。” 时吟看古瑟来他床前欲站着,即轻拍了拍他榻沿,极是温柔道。 “哦,是。” 刚到榻边的古瑟一呆,犹豫的望了两眼时吟,乖巧的轻坐了过去。 时吟看他突然拘谨的模样,心底禁不住无奈有意思的嗤笑了声,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尔开口温柔低问。 “找我,可是有事?” 问着,掀开腿上的被子突下了床来,朝厅中桌案边走去。 古瑟意外木讷的望着,看他走了两步便手握拳抵唇低咳。 “王爷可要帮忙?” 他慌起身欲过去帮忙,时吟则已拿了案上听雨未来得及收的药箱过来,打断了他。 “不用,你坐。” 他经过古瑟身边,自然的拉了他手牵他在床沿重新坐下,自己则将药箱放了榻案上后坐回榻上去。 自顾自的靠在榻上被褥盖了腿上,晕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古瑟脸颊的伤痕上。 “这脸是门面,不好好处理,会留疤的,坐过来点,我给你涂点药。” 表面眼眸晕着笑,眼底却有着心疼。 古瑟因为偷亲的事本就心虚,再加上在院子跟客厅里看过他冷漠如霜雪寒戾的神色模样,这会儿在自己面前跟换了个人似的温柔,他实在接架不过来,呆愣呆愣的,只管痴痴的望着时吟,他说什么便做什么。 “哦。” 时吟一唤他,他便木讷规矩的点头,乖巧的坐过去了点。 时吟看他移的僵硬,眉梢自己跳了下,盯着他打量了几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我有这般可怕?” 无奈笑着反问。 古瑟一僵,诧异的抬起眉目盯着时吟,一时脑懵。 懵了一会儿,慌摇头。 “啊,不,不是!” “那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啊,是自己鲁莽了?不应该让他看到自己生气的模样? 面对突如此拘谨的古瑟,时吟突然后悔在他面前于轩辕茹玉发怒了。 “我……” 古瑟被反问的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寻常真怕倒是说不上。 只是自己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偷亲了他,他心虚,再看他这般无情,担心他知晓了,会不择手段对自己。 这会儿时吟会时不时的窥古瑟的想法,当得知他这心思,时吟额角挂了滴冷汗,内心哭笑不得。 他眉梢跳了两跳,然后不做声的去药箱找药。 “你于我有恩,尽管你再过分行径,都没关系的!” 轻尔的声音,突然莫名窜进了古瑟的心底,于他心弦莫名荡了一荡,复杂的情绪于心底散开来。 古瑟:“???!” 懵了一懵的古瑟突然回神,似能明白什么似的,心底一惊,额角挂了惊汗。 他垂了眉目,不再敢看时吟。 他这话意……是当时偷亲知道,还是…… 啊……,这小混(蛋)……他竟然窥我心思! 恍然明白的古瑟内心骂到一半,慌手捂抚了自己唇,愣是将骂人的话生生给吞了肚子里。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 时吟:“??” 听到古瑟颓然似撒娇模样的话,时吟药膏扒指上欲涂他脸颊的动作一僵,意外盯着古瑟呆了一呆。 第322章 你这般容貌,哪需用得着勾引谁? 时吟确实没弄明白古瑟指的啥。 但一细思骤然明白。 他即扯起嘴角干笑笑,一边用另只未曾抹药膏的手摸了把自己鼻子。 “啊,抱歉,情不自禁便……,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了你偷亲的事,但,情到深处不能自已,没关系,我不怪你!” 古瑟:“……” 这小王爷,倒舍得舍身,不过一所谓救命之恩,他还真能以身相许啊? 只是,自己于他能算哪门子的情深,何时情的深,他自己怎么不觉得? 闻言,古瑟倏地烫红了脸颊,鄙夷的瞟了眼时吟,低埋了头去,撇了撇嘴,嘟囔道。 “王爷这样,谁还敢待你身边?” 时吟:“……” 倒不是他想窥视,而是……现在的他,他实在有种力不从心。 过于亲近护他,他怕他吓跑了他,稍微不留心点,他又怕…… 总之,应了那句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他的瑟儿,只能堪堪触在自己指尖,哪天摔了碰了,他都不晓得是自己的错还是…… 那种近在眼前,想护护不了,想触碰不敢触碰的感觉,实在是如爱不释手却烫手的豆腐。 “瑟儿错了,不是谁都能让我费这道心思的。” 时吟沉默了许,认真低道了句,嘴角刻意勾着笑,温柔的盯着古瑟,道得极其真诚。 他微笑着望了许呆愣僵怔的古瑟,继续将指上的药膏轻轻细致的涂在古瑟脸颊的伤口上。 古瑟就那样僵着身体,脑袋轰鸣杂乱状态,盯着近在咫尺时吟的薄红润唇又轻启。 “我不是什么偷窥狂,怎会谁的心思都去探一探!……嗯?” 明明平静无丝毫波动的话,古瑟便感觉他莫名宠溺自己,就那样感觉自己心动了,心跳骤然加快狂跳动了,砰砰砰的如鼓捣。 盯着那咫尺寻常的薄唇轻启的动作,竟莫名的性感惑人,温热的呼吸蹭在他脸颊,莫名涩痒。 古瑟兀自失神盯着时吟的唇,忘记了回应,突无由感觉喉咙干燥。 他无意舔了下自己下唇,干巴巴吞了口口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时吟垂着的视线无意瞟到古瑟舔唇的动作,无来由的,亦心动,不动声色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私下吞了口口水,手上动作却微顿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视线时不时的打量着无论多久何时始终会心动的容颜,心底不受控制的躁动沸腾了起来。 也许是彼此身体的实诚。 古瑟盯着他唇,视线大胆的上移,碰到了时吟瞟下来打量的目光。 两人就那样默契的对望了许,时吟主动移开,落了古瑟魅惑的唇上。 然后,古瑟正打量时吟的容颜,两人的视线又无由对视上。 气氛一时凝静。 又一时默契安宁,变得暧昧。 情不自禁的,古瑟摆垂自己腿上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无意识的抓捏了时吟替他涂药垂他面前的衣袖。 时吟目光即下移,落了他的动作上,盯了两秒,视线再度抬起,便见古瑟突缓偏仰了下巴,像是被控制的双眸缓垂下欲闭上来、唇缓迎向自己的唇。 时吟盯着,眸色一艳,略微震惊,心脏蓦然一停跳后,又骤然狂跳。 他僵着动作,身体亦不受控制般的不想拒绝面前的人儿…… ——他好久没碰他的瑟儿了,自己身上的每寸肌肤血液都比他要实诚渴望的紧。 无意识的他亦低了头去…… 但,只差一寸的距离,时吟半路还是迟疑隐忍克制了,偏开了脸去,慌乱的视线盯了一旁,艰难干涩的吞了口口水,低低道了句。 “你还没跟我说,来找我做甚呢。” 声音听得出的低哑,敛藏的气息亦微乱。 他怕他这一吻下去,把他的瑟儿给吓跑了,虽他……无意识的欲望接受自己,但…… 闻言,古瑟一僵,方闭上的眼眸倏地睁开、瞪大。 然后恍然回神般的脸颊一红,慌后退坐了步,低头垂瞟着地上,一边尴尬欲挠自己头,思到自己手指伤又顿在半路。 “那,那个……” 结巴了两个字,又骤然弹站了起来,朝时吟深深鞠躬。 “对不起,王爷!我,我……并非想勾引王爷,而是,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自从见到王爷一开始,我便,便脑子不受控制的便想亲近王爷,然后昨日还做了不该冒犯的行为!我,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自顾责罚!” 古瑟自己实在招架不住自己,说到最后,突然就跪伏了时吟床榻前。 时吟被古瑟骤然的表白惊得震惊木讷,完全没想古瑟会突然朝自己下跪。 他这一骤然的动作着实吓到他了。 时吟呆木的望着他跪了下去,头一埋才猛的惊醒,连磕带绊的下床将古瑟扶拉了起来,握着他的双手,心疼的注视着木讷呆怔紧张的古瑟打量了几许,骤然红了眼眶。 他喉咙哽咽,鼻尖酸涩,眼眶干涩,好一会儿才缓了许。 “你这般容貌,哪需用得着刻意勾引谁?别人上赶着攀缠还来不及呢,……笨蛋!” “咳咳咳……” 本还有很多安慰的话想说,但自己那不争气的身体就是这般的讨嫌。 时吟话音才落,喘口气欲继续,却是一阵咳嗽。 他手捂了唇,连咳嗽一阵后,喉咙一腥甜,却是不受控制的咳了道血液来。 那血液从他指缝溢迸出,啪嗒啪嗒的直往地上滴,时吟用两只手覆捂着都无济于事。 “王爷?!” 古瑟一阵惊慌,想都未想手贴了时吟的后背,灵力不断输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民冒犯顶撞了王爷,王爷您别这般激动在意,我,我不过满口胡话,满口胡诌,您,您不要听便是……!” 时吟被喉咙涌上来的血液呛得直咳嗽,根本开不了口接他的话。 听着古瑟在旁边连连自责卑微的话,时吟双手捂着迸血的嘴,眼睛瞪得老大。 然后……白眼一翻,砰的一声倒了地上。 完蛋了! 小王爷被自己给气刺激晕了! 古瑟就那样呆愣愣的注视着时吟眼眸越瞪越大,然后白眼一翻,从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他僵怔原地,僵着本扶持的双手,一口气卡顿在喉间,半晌没反应过来。 “来,来人!……听,听雨……你家王爷晕倒了!” 好一阵,古瑟方反应过来,慌张的结结巴巴的了。 然后自己有伤,想扶又不敢扶,手指一碰到便生疼。 好在他刚一唤,听雨不知从哪里冒出冲了进来。 跨进屋,望着倒古瑟面前的自家公子愣了许,又瞟了两眼蹲跪他家公子身边手足无措试图拖曳他家公子上榻的古瑟,一脸懵。 他家公子不是躺坐床榻上的么,好端端的,怎倒地上了? 但不容他想清,他慌上前去接手,将他家公子搬回了榻上。 将他家公子躺放好,盖撵好被子后,打量了一遍,视线盯着他家公子泛苍白的面色。 “古公子,我家公子……怎晕地上了?” 听雨视线木讷注视着他家公子,忍不住干巴巴的问了句,问后方扭头望向古瑟。 若不是知道他与他家公子无仇,不然他绝对觉得他有心谋害。 古瑟刚搬折腾一番,额头冒了一头的汗,失神的盯着榻上紧闭双眸的时吟,挣扎了许,僵硬开口。 “听雨,抱歉,是我胆大包天、任性妄为,对王爷说了些不该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到你家王爷了,估计王爷从没经历这种,一时受不住,方才……” 古瑟痴痴的盯着榻上的时吟,道的生硬愧意。 听雨:“???!!” 他说了什么,能将他家公子给刺激得晕了过去? 莫不是他家公子等不及跟他坦白,被现模样的他拒了,他家公子接受不了便……? 他家公子唯一能在乎的也就这个,难道……? 思着,听雨怀疑探究的目光缓缓移了身边的古瑟身上,将他从上到下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思忖了片刻。 张了张唇欲问。 古瑟见他盯着自己打量,单纯讶异的扭头看他,结果听雨一碰上古瑟单纯的目光,问不下去了。 算了,还是不问了,若是他家公子不是因为这事而晕,自己突然道破,便就麻烦了。 “没事,公子许是伤势经受不住,太医来瞧瞧便好了。” 最终想问的话,听雨化成了这话。 视线落在他家公子面上,顿了顿,又忍不住道。 “古公子,您也看到了,我家公子经上次受重伤起,伤势只越重未曾愈减,现身体极虚弱,恐经不得刺激,这期间,望您说话……掂量些,劳烦了!” 听雨慎重俨然说完后,朝古瑟诚恳的深鞠了一躬。 他这话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自己能说什么能刺激到他家位高权重的王爷? ……好吧,明明现在就有! 古瑟呆茫懵然,亦受宠若惊模样,意外的单眉梢跳了下,即礼貌点头。 “哦,好!” 听雨等他回应后,转身下去命人传太医去了。 古瑟望了眼衷心的听雨,僵硬的缓扭回头盯着榻上的时吟,失了神。 ——古瑟古公子,你是来做甚的? 是来谢恩的,不是来恩将仇报的! …… 古瑟突然能理解若尘有时于自己的无语鄙夷了,这会儿,他拿自己也无语了。 古瑟无语的抹了把自己的脸,软塌塌的走到床边在榻沿坐了下来,瞧着那苍白的容貌,沉叹了口气,一面去替其撵了撵被角。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许是这几日经历太多,中邪了,才说出方才那般不经大脑的话!” 古瑟低低的于时吟榻前怅悔,顿了顿,冗长的深吸叹了口气,又道。 “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我说的鬼话亦勿听,好好养着身体,小民,不会因为所谓救命之恩来叨扰的!” “也……望王爷,日后,待自己好点,别傻傻的只顾甚正义担心他人,都不顾及自己身体,再胡乱乱来了!” “——多谢王爷一直以来关照,替我鸣不平、得到尊重,感激不尽!……王爷您,保重!” 这一番话后,古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是心底的话,他却突然便感觉失意黯然了,心底无由的哽塞酸涩。 第323章 圣上……可知,自己在危险边缘捣火? 古瑟坐时吟床前,自顾自语着,低低自语完,起身理了理衣衫,转身离开了。 房门吱呀两声一开一合,屋中蓦然便寂静了。 他还是走吧,省的这小王爷一睁眼看到自己便想到自己唐突的话又受刺激了再次晕倒。 古瑟悻悻回到自己房间,若尘已经躺床上睡着了,于是他便坐了案边无聊的喝茶。 才喝了一杯,府上的管家便带了侍女送了午餐过来。 一顿午餐,就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用了。 ——若不是若尘受伤,介于与时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啊,不对,他没搬家,只是人暂住了府上! 天下万测变化,风云骤变亦罢,天空的萧雪依然飘得悠雅惬意。 天经霜雪,灰蒙蒙的一片,窸窸窣窣的雪花优雅的飘落,肆意的落在大地,染白了一切,又似洗涤了一切,万物皆如白,似一片苍茫海阔。 锦瑟轩。 书房。 白月卿身着着松散的长袍,披着大衣歪头站靠在大开的落地窗扇上,飘雪自眼前簌簌落下来,堆砌在他面前沿口的木地砖上,披散没过腰际的如缎长发飘扬于风中,那颀长的身影圣洁如霜雪,甚至美得凄然寂凉。 他赤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视线无神的落在面前透过雪景幻出的场景里。 那清晰的场景里能看到现实萧雪肆意的孤寂飘落的情景,他便跳过现实的场景失神的望着幻境里的场景。 幻境里,映射着古瑟偷亲时吟的场景……又一晃跳过,映射着时吟替古瑟脸颊伤口涂药时,彼此突然暧昧欲亲昵的场景。 他们每一点亲近的动作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口,痛得无声,痛得血淋淋,面前冰凉的雪如飘落他心口,结成了千层寒冰,又碎成了粉末残恒。 他默默的望着,红润了眼眶,红血丝布满了其瞳眸。 “咳!” 萧雪寂静肃凉,飘落出一道极其怅然悲凉的音律,落入了他寂凉的心底。 骤然,他喉间一腥甜,蓦然一血涌了上来,呛得他低咳了声,嘴角骤然流了道细微的血迹来,延躺到了其下巴位置。 跟着,他面前幻的场景亦因此波动了下,然后蓦然消散了。 至此,白月卿方才麻木木讷的缓回神,无神的视线缓聚焦,落了眼前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上。 又失神了片刻。 喉间的血腥味让他不适,他才全然回神,伤然的目光落在积雪上,不急的抬起手,拇指蹭了嘴角的血迹拿到眼前来看,无心的打量了两眼,指尖光芒一焕,血迹骤然消失。 他就那样垂了手,视线无神的再度落了外檐的飘雪。 “萧雪门前潇洒过,寒梅覆雪相思起,白雪共赏天涯人,不喜不悲……情已断!——咳咳!” 蓦然,白月卿低低吟了道诗,当真道得悲凉忧伤,且凄然。 话音未落,他又骤然低咳了两声,血液又无顾忌的从他嘴角溢流了出来。 他也不顾不管,任由它顺着嘴角流淌,滑过他下巴,点点滴滴的滴落浸入他的衣襟。 凉风无情,肆无忌惮的撩曳着他披散的长发衣衫。 美人如画,惊艳俊郎却是凄凉! 他失神的盯着面前的萧雪飘落,望着一片雪花穿过房檐朝自己飘来。 他即缓抬伸了手去,那冰凉的雪花便落入了他手中。 雪花一触到他的手温便开始融化。 却在即将化尽的那一刻,他手心光芒一焕,那余雪化做了只盛满琼浆的杯盏捏了他指尖。 片刻后,他落院中树丫上积雪的目光收回,缓落了自己指尖的杯盏上,盯着杯盏里倒映着檐外雪落的情景。 须臾。 “飞雪不知尘间涩,缠缠绵绵落尘来,哪知苦涩断心肠,做泪杯中苦琼浆……” 话落,手中酒液一仰脖灌入了喉中。 才一口苦涩吞下,辛辣的味道呛得他连低咳了一阵。 咳嗽做不停的趋势,无奈,他只得指尖一紧,消散了手上的杯盏,难受的微躬着身子慌去捂唇。 咳出的血液便就那样从他指缝流淌出来,点点滴滴的滴落了木板上。 ……这逆天之道,确实小看了! 奈何,这点伤却只够自己痛苦难受折磨自己罢了,却不能要了自己命! 白月卿在心底苦笑! 如今他这般,大抵算是被人遗弃的孤家老人了。 他的瑟儿走了,以后……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于君亦走了,自伤了轩辕琦后,便不见了踪迹。 陪了自己几百年、自己手下养出来的灵物,终究也背叛了自己! 天底下,怕是没有他这般让人可笑可悲的人儿了! 血液强行吞入腹中,稳了身体翻滚的血液,白月卿方抬起眉目来,视线落向飘雪时,指尖光芒一焕,又是捏了那酒盏,即满杯送入了口中…… 那杯中之液似是喝之不尽取之不竭,只要他一仰脖颈喝尽,又会自动蓄满。 午后半日,他便就立在萧雪飘曳的场景前,一杯一杯失神的灌着那苦涩的愁酒。 夜色慢慢降临暗下,屋中下人来掌了灯,又默默退下。 屋中晕着暖色,从门扇斜斜照射出,落在院中厚厚的积雪上,染了昏黄的白来。 整天,飘雪浅落了一阵,又深落了一阵,深落了一阵又浅落了一阵,一天几乎没怎么停过。 这会儿,夜色越发的寒凉,飘雪也越发的大了。 “咳咳……” 白月卿捏着酒盏,吸了口凉风,又低咳了几声,这咳多了咳成习惯了,反倒没有见血了。 咳停后,他又仰脖灌了口酒。 但因灌得太急,又微躬身咳嗽了起来。 这会儿深咳了几分,再度抬起眉目,嘴角挂流了道血液来。 他捏消指尖的酒盏,以食指节的位置蹭了嘴角的血液拿了眼前来,痴痴的望着,又失了神。 ……若是自己死了,他的瑟儿便……不能长生了吧? 轩辕时吟,你那般想法,待日后……要如何与他告别? 失去后,会同自己现这般一样,生不如死,连呼吸都是痛的么? 白月卿胡思乱绪了无数,那酒终究麻木的只是自己大脑一时的清醒,并不能缓解自己心里的痛! “公子,圣上来了!” 便在这时,管家突然来到门口轻叩了叩房门,候门口低头恭敬低禀。 白月卿这才回神放下眼前手上盯着血迹看的动作,微偏头瞟了他眼应了声。 “不见!” 淡漠无澜的道了句,沉叹了口气转身欲回内屋。 “师父这是怎了?竟然连徒儿都不愿见了?” 白月卿刚转身,便见轩辕琦自管家身后转出,同管家摆挥了下手遣退了管家,自顾跨了进来,转身去掩紧了房门。 白月卿一见他便不悦的蹙了眉头,不悦的盯着他关紧房门后朝他走了来。 看到他披头散发的模样惊艳得眸子微张了些。 然后故做无澜状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微笑着站他跟前,意味的道了句。 “呵,师父这般,可未曾教育的好,这不开心,怎能借酒浇愁呢?不是好行径!” 调笑了一番。 白月卿看着无甚事,也就表面看着清醒,实则内心已然迷离恍惚状态。 他无表情的瞧了两眼轩辕琦,转身便入了内室去。 “欸……!” 轩辕琦调皮天性,伸手便去抓,却只抓了他披身上的外衣袖子,将其外衣给捞了手里。 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外套愣了愣,又拾掇好掸在自己手臂上追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白月卿已经躺去了被中,背对着外面,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垂延于榻上,几乎落了地上。 真美! 望着那番景象,轩辕琦由心底的内心感叹了句。 他走到衣架边帮白月卿将外衣整齐的挂在衣架上,回头望了两眼榻上的白月卿。 无奈的深呼吸摇头叹了口气,再度挂起笑意方才走过去。 他站在榻前,望着不理自己的白月卿,眉梢挑了下。 顿了顿,骤然生了个想法。 趣味的勾了下嘴角,他即解了自己的大氅外衣,脱了靴子掀开被子便窝了进去,毫不顾忌的抱了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身体一僵,沉默了两秒。 “轩辕琦,你太放肆了!” 骤然沉深的低喝了句,人倒是没挣扎,任由他环抱着自己。 见他行动上不抗拒自己,轩辕琦倒是意外惊喜,眉梢得逞一挑,往他身上蹭贴了贴。 “雪天寒凉,彼此温暖温暖不好么?” 埋在白月卿颈侧低低笑语。 温热的气息呼在他脖颈,闭着眸的白月卿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须臾。 沉吸了口气。 “圣上早到了该娶妻纳妾的年纪了,欲暖床,何不早下召纳妃充营后宫?” “……来爬师父的床,成何体统?” 白月卿无澜道的没好气,轩辕琦却是无甚波动。 他自顾的将脸埋蹭在他脖颈,深情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就势蹭在他脖颈轻轻低喃了句。 “师父神通广大,占卜测心亦是无所不能,怎会不明白朕的心思?” 暧昧的气息,喃喃低语着,那声息入了白月卿的心尖底,拨动了不该的心弦。 接着,亦因为轩辕琦被褥下大胆的动作,身体绷僵直了去。 这人……竟敢? 白月卿因为他腰间的手下移、突然将其拽入手中的动作,猛然睁眼瞪着,呼吸突微喘急促起来。 他极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眉头蹙到了一块儿。 “圣上……可知,自己在危险边缘捣火?” “呵,大抵不过云雨一番,又不是没做过!” 白月卿话音未落,轩辕琦嗤笑一声,无谓的接了。 他一面贪婪的蹭嗅着他脖颈气息,手上试图唤醒那沉睡的野兽,这样的动作,自己亦经不住的呼吸微喘起来。 白月卿身体僵直,绷得极紧,闭眸隐忍克制着,被子里的手欲去制止,却只动了下,犹豫了。 “师父,你也想的吧?……不要克制自己,好不好……” “闭嘴!” 轩辕琦试图迷惑他,却被白月卿一口打断。 他气息凌乱了,声音亦微微颤抖着。 “呵,明明身体那么实诚,师父又何必否认?” 听着白月卿凌乱的气息,微颤的声音,轩辕琦轻笑了声,然后一口咬含了其耳垂,又咬又舔吮。 第324章 月卿……你,混蛋…… “本座是让你闭嘴……唤‘师父’两字!” 轩辕琦这一撩拨,燃了森林原野。 白月卿低冷哼一声,翻身过来顺势将人压了身下,极度危险的注视着意外一怔的轩辕琦,片刻。 “可知,这模样,当大逆不道有违常伦?……” 白月卿突然低头埋在轩辕耳侧低语压抑,气息序乱,轻语沙哑。 “‘师父’……怎能这般时候唤呢?” 反问完,一口咬在了他脖颈。 轩辕琦泛痛的闷吭了声,脖颈难抑制的微仰了起来。 有丝丝血液蹭了白月卿口中,细细的吮吸了口,他抬起头来,覆了轩辕琦的唇口,轩辕琦的血液就那样搅翻在彼此口间,腥味蹭了两人口。 如打翻的腥海,肆意疯狂的散溢开来,毫无芥蒂的纠缠连接了彼此。 夜越发的沉,屋外萧雪亦越发的肆掠,窸窸窣窣,静谧间又疯狂恣意,恣意掠夺间试图倾势了所有,让世界毫无保留的被它倾覆了遍! …… “月卿……你,混蛋……” 屋中呼吸跌延起伏,轩辕琦迷失中低低带恳求的道了声。 酒劲氤氲惑引,时常的隐忍克制的压抑,如脱了缰迷失的野马,酒醉魂迷,正在兴奋的当头,白月卿连他自己意识都是不清明的,哪听得进他的话儿。 到底是燎原之火光冲破了天际! 白月卿自身蓦然仰面,便是情不自禁shu shuang喟叹一声,那人亦是闷哼出声抓着白月卿衣衫的手、指上捏紧了力道,迷雾的眼眸清澈的挤了道晶莹的泪来。 发出的声音未曾收尾,却被一口覆没,肆无忌惮的攻城拔寨,丝毫不让其喘息的机会。 幔影摇曳动荡,那黏腻的声响于这寂旷的夜色越发的频繁清晰,呼吸浮沉难抑,当是魂牵梦萦,坠入了无法自控的深渊。 不待轩辕琦舒缓,那人突然离身将其翻了个身,又骤然俯身上前,万千青丝垂贴了他如雪的背上,两重触感无意将其送上了巅峰。 轩辕琦实在结结实实的闷吭出声,却是一声过半余音未了,只感觉后脑勺突然一重,被一只大手蒙脸压了枕上,脖颈骤然清晰一痛,略带温感的牙齿没入了他的血肉。 “……” 这么斯文温润如玉的人,身体里竟住的是这般野\/兽,竟然又咬他! 他这是被酒精蒙蔽,只是身体需求发泄,估计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一道细细的血液溢过那温热的唇,顺着他脖颈流了下来,蹭了白月卿满口。 却在这时,白月卿尝到了血液的味道猛然清醒,酒意全无。 自己怎么……? 不,不!……他不能再这么做了! 他骤然一僵,呆了几秒,盯着身前逐渐清晰的侧颜,当全然看清后,懵了那么几许,眸眼突然瞪大了来,即翻然起身而去。 在立了床边时,人已经属于完全清醒冷静状态。 他一边平静的整了整未曾乱多少的衣衫,扫了一眼带泪雾色迷离迷惘、身上痕\/迹斑斑的轩辕琦,随手衣袖一扬,旁边的被子轻然然盖了他身上。 只一眼,他便衣衫整洁的转身离开。 ——这东西果然沾不得,一旦破沾了,竟如燎原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竟然在酒后将他看成了自己的瑟儿……,明明初始那血液味道不对劲,他怎么能从心底自己安慰麻痹自己,就这样……犯了错? 真该死!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不对,‘万花丛中’倒算不上,毕竟……您这般的洁身自好!” 白月卿方跨出一步,轩辕琦以原来的姿势趴着,讥讽的道了句。 道的苦涩。 被褥只盖到他肩膀位置,那以上的肌肤上,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白月卿闻言一顿,回过头去,视线无意扫过他肩颈的痕迹。 沉默了须臾,收回了目光,视线落在轩辕琦盯着他的目光、与他欲意未曾散的视线对视上。 他依旧神色无波动的将他这样的眸色打量了一遍。 安静开口。 “榻是你自己爬的,你是清醒之人,而我……方才不过被酒精麻醉控制的人而已。” 无情淡漠的丢下这几句,才半回过头,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呵。 ……真无情! 轩辕琦疲倦的趴在榻上,无力苦涩的嘴角勾了勾,甚是嘲讽。 盯了几许白月卿消失的地方,嘴角又一勾,低低邪魅的自喃了句。 “呵,你逃不掉的,这辈子,注定是朕的!” 自语完,放松身体躺了下去,扯了身上的被子蒙头盖上,独自睡了。 院中,白月卿赤足踩在积雪上,长衫逶迤垂落其上,只能看到他一丝丝好看的脚趾在外头。 那丝滑的长发于风中高高低低的扬着,衣衫孤寂忧然飘扬,天空的雪悠悠然都飘落了他身上、发间,孤影独凉,莫名的孤寂悲怅,满是忧伤。 他空洞的视线落在朦胧的飘雪中,那冰凉的感觉,让他的酒意全散了去,透着清澈的清醒,痛就那样清醒的晕散在他心间,使他每一丝呼吸都是痛的。 他就那样垂着双手孤寂的站在飞雪中,很久很久,仿如一座雕塑般,不曾挪动,不曾反应,仿没有生迹一般。 许久许久之后,他的身形终微动了丝。 他微仰起了头,迎面望向空中的飘雪,任其落了脸上,眼睛里,睫羽上…… 又是良久后,终见他口中吐出了一口白气。 即时,他周身光芒一散,人影遂消失了飞雪中。 屋中轩辕琦的床榻前,骤然光芒一散现,他一身冰凉立了榻前。 他沾了一身霜雪,默默地立在床前,就那样盯着轩辕琦的背影望了良久。 最后深吸了口,抬手着榻前衣袖一扬挥,一道星光散落在裹蒙被子里的轩辕琦身上,那人,便就那样睡沉了去。 白月卿眸色怅然忧凉,盯了眼,泛红的脚踩在地面无声走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那温暖的身躯拥入了怀中,脸疲倦的埋进了那人温暖炙热的颈窝,深深似贪婪的呼吸着那人身上独有的香气…… —— 萧雪依旧,于夜幕亦飘得寂凉,独奏着自己的乐章。 翌日清晨,飘了一天一夜的积雪终于停了,大地似被覆了一床厚厚的棉被。 万物洗涤,皎洁一片,塑造了令人纯净似浩瀚的圣景。 “若尘,能劳烦你帮忙束个发么,就如昨日那般简单绑下便好。” 古瑟坐妆案前,泄气的放下手里倒腾了半天也没弄好的长发,扭头盯着靠一旁柱子上无表情盯着他的若尘问的委婉。 若尘就悠闲的倚靠在他旁边,盯着他倒腾了半天也没将发束好,早在心底叹了口气了。 手上全是伤,自己站这半天了,不方便也不会支棱自己一声,不晓得他在跟谁犟什么劲。 若尘鄙夷的白了他眼,悻悻道。 “现在还早,亦无甚事,公子可以继续倒腾你那如缎子般美的长发,看能不能折出花来。” 古瑟:“……” 他有试图唤他帮忙的,但看他手也不方便,于是忍了,他却…… 之初想束发冠的,碍于自己手指有伤,感觉怎么都弄不好,倒腾了半天他放弃了,想了想,干脆算了,若尘手臂受了伤亦不方便,就如昨日般用发带绑住好了。 结果……一开口,遭了若尘一记白眼。 古瑟瞪了他眼,将案上的发带拿起直接怼向他。 “愿,还是不愿?” 没好气的道。 若尘无语的瞟了他眼,只是将望着他的视线瞟了眼门口,视线又回落到他身上,没吭声。 “?” 古瑟眉梢疑惑的挑了下,刚欲纳闷的开口。 突然感觉手上一热,他手一颤,猛然扭头望向自己的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心蹭过他的手背即接拿过了他手里的发带。 “我来吧。” 温尔极具磁性好听的声音即响在耳侧。 古瑟心底一触,莫名慌了。 他诧然惊异回头,时吟就站他身后,披着大氅,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上。 古瑟呆了一呆,一口气卡在喉咙忘记了呼吸。 时吟见他不动,望着他疑惑的挑了下眉。 这会儿,古瑟灵魂着了体,倏地的站起身弹开退了两步,愣是将自己给挤贴了身后的妆台上。 时吟:“??……” 见古瑟这过激反应,时吟捏着发带懵僵了动作,拿过的发带捏在手中就那样僵伸在半空。 边上的若尘望着挑了下眉,瞧了他们两个各一眼,安静下去了,出门时掩了房门。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古瑟望着‘逃走’的若尘,方回神,眉梢跳了下,盯着时吟问的结巴,感情他还很害怕似的。 看着怕自己的古瑟,时吟微皱了眉头,放下捏发带的手,不解又似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一歪头,奇怪的问。 “我做了什么,吓到你了?” 不应该啊,明明理应被吓到的是他方才对,他突然跟自己表白,有这反应,也应该是他,而不是是他这位‘造事者’? “没,没有,是,是小民昨日份唐突僭越了!” 古瑟这下才觉自己反应过头了。 不,应该是他这反应是不对的,有这模样反应的,应该是自己面前从容稳重的这位这才对! 毕竟,自己昨日胡乱僭越轻薄了他一番。 古瑟顿了顿,稳了心神,瞄了两眼时吟,然后乖巧站直身子,朝着时吟规矩的拱手作了一揖,虔诚道。 “昨日有所僭越冒犯,望王爷海涵!” 呃,他倒是实在。 时吟反应的后退了一步,不适应的眉梢跳了下,盯着打量了几眼乖巧睨着他的古瑟。 沉默片刻,示意的望了眼他面前的凳子。 “嗯,坐。” 直接跳过了他的操作。 古瑟懵了一懵,忌讳的瞄了他两眼。 “哦。” 然后乖巧的应了声,又乖巧的坐了时吟面前。 如初坐在妆台前,古瑟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瞅着铜镜里自身后的时吟打量,琢磨着这小王爷的心思寓意何为。 昨日才晕倒,不是身体不适么,他怎的这么早起来,还跑他这里? 是怕他跑了? 特意来堵自己谈讨个说法? 好吧,他不来堵自己,自己真要跑了。 亦能理解他这般,毕竟,人家是堂堂摄政王,有权有势,被莫名调戏轻薄了,自是要追究一番,讨个说法也正常! 兀自思着,古瑟眉梢紧皱了一坨,有些无语的闷闷不乐。 时吟低垂着眉目,手上细细的理着古瑟的长发,听着他的内心,眉头跟着挤皱了一块,难免额角不挂冷汗。 古瑟盯着铜镜里自身后默不作声的时吟坐的有些心慌。 气氛一时凝静,似……窒息。 “昨日的话……你可以想清楚、弄明白了自己何心意再做决定,若是下定决心能接受,我便当你做真了!” 良久后,等古瑟沉默不说话了,时吟才低低认真的道了句,说完,方抬起眉目盯着铜镜里因此震惊的古瑟。 第325章 或许,应应了你心意,活成万年老妖? 果然是来讨说法的! 啊,真是的,自己昨日怎这样荒唐了,邪门儿了,自己都胡乱说了些什么? 看,人家都要当真了! 闻言,古瑟震惊一呆,脑袋骤然一片空白,懵了那么几许,后盯着镜子里的时吟连忙举双手慌摇否定。 “不不不,王爷当不得真!……全话不过我一时口误!且……王爷倒也不必这般委屈、以身相许了,不过举手之劳之事而已,昨日之话,更不必当真!” 开什么玩笑,谁愿意去做他举足无轻重的外宠啊! 这跟养在笼子里讨人欢心的金丝雀又有何区别,还是这般不堪的身份,他才不要! 虽然不知道这两天自己怎么回事,跟中了邪般的,对这小王爷做了逾越轻薄之事,但他……可没那余桃的癖好。 不过…… 倒也当真可惜了,这小王爷长得这般超尘,竟只喜男子。 着实白白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遗传香火! 时吟抬起眉目望着镜子里这表情生动形象的古瑟,眉梢跳了跳,嘴角勾了丝笑,却是无奈苦笑,亦同样宠溺。 视线与镜子里的古瑟的视线对视上,古瑟便那样呆了许,静静的与时吟似无澜的目光对上,呆茫失了神。 时吟则与他对视了许,垂了眉目,一边理着那乌黑丝滑的长发。 “能劳烦递个梳子?” 古瑟盯着时吟垂着的眉目如画,盯着那如扇团的睫毛在他眼睑投了明显的阴影来,莫名有股魅惑的柔和之美。 闻声,古瑟方回神,应的无措。 “哦,好!” 应着慌拿了台上的梳子反手递了时吟,时吟顺手接过,缓缓丝滑的梳理过手上的长发,神色沉默且安静,没有古瑟那般的慌张无措表情生动。 安静了会儿。 “你昨日不是找我有事么?甚事?” 时吟突然安静的转开了话题,一面认真的替古瑟梳着发,一面问的温和,不再接古瑟刚才的话题。 对于现在的古瑟来说,就算刻意与他要答案,许也是不怎真心,或说……省的给了他压力,将其给推开吓跑了。 突转的话题,古瑟呆了呆。 他……这就不追究执着了? “没……什么,就是,想跟王爷真心道声谢,谢谢您……不嫌隙、这般关照!” 这话,古瑟确是出的诚然认真,发自心底的感激。 对于他这种寻常百姓来说,就算是冤案,无辜被刑罚了,没有背景,罚了便罚了,还能管你受冤不受冤?纵然死活,他们都不会放心上。 虽然以他现在自身有点武艺伴身,但到底也不过鱼死网破之状,且以他的性子,也必会这样。 索性……自己幸运遇到了这呆呆的小王爷。 时吟依旧有些沉默,自古瑟否定刚才的话后。 倒不是他矫情,毕竟……他亦不过陷入情爱的小白,难免不会被其左右。 片刻后。 他抬起眉目盯着镜子里的古瑟,突勾唇一笑,温和道。 “不过相见一面,你都能舍命相救,这点能算什么?” “——这发带,哪里来的?” 刚好,时吟梳好了发,拿了掸手臂上的发带来,打量了几眼,适时问了句。 古瑟不知道,这发带,是他送的! 时吟还清晰的记得那小贩的话——它啊,代表永不消失的爱,薄荷素心,清如露水,永远清淡,永远素净,即便相爱的两人中途错失,再次相遇,其爱意也不会变的,送爱人,极好…… 这些时日古瑟的囫囵懵然行为,能证明着……他们间,确实算爱不消失了吧?! 倒是不错的发带,那时,自己倒是没选错。 蓦然的开口,古瑟略有些呆茫,盯着时吟失神打量发带的神色,怔了怔,即诚然道。 “啊,是藏我房间柜子锦盒里的,那日无意翻出,一眼瞧见甚喜欢,便随身带了身上,这会儿倒是意外用上了。” 古瑟笑笑道,笑得实在叫一个单纯憨。 是吗,一眼喜欢,便随身带了? “呵,你眼光……挺不错!” 时吟闻声回神,勾起嘴角欣然轻笑了声,温柔温润神色,即细细的替其绑了发半腰,如当初他给他买时般,绑了个蝴蝶结。 蓦然的夸奖,古瑟稍懵,眨巴着眼瞧打量了两眼时吟心思突沉却似开心的模样,略疑惑,却坦然一笑道。 “呵,谢谢!” 尴尬的应了声。 一发带,能有什么眼光不眼光的,附庸喜好而已。 略沉默了片刻。 “王爷……不是说,不习惯用自称么,怎么……” 怎么到他面前从不用,却是在他人面前惯称? 见时吟于他面前左右都是一个‘我’,从没自称过,古瑟好奇斗胆的问了句,睨着镜子里的时吟,又怕自己僭越了。 长发绑好,时吟轻抚古瑟长发的动作微顿,方放下手来,抬起眉目瞧了眼镜中盯着他的古瑟,斟酌了须臾, “总有例外的!” 古瑟:“?” 不待古瑟细思。 “公子,符箓拿来了。” 这时,听雨突然推门而入,捧着本书进来去了桌案边,书规矩的直接放了桌上。 时吟瞧了眼,即盯着镜子里的古瑟,唤的温柔。 “过来,我替你治伤。” “?……治伤?” 古瑟呆茫,扭头盯着时吟徒自向桌边走了去,一面安静的应他。 “嗯,你这伤痕累累的,诸事不方便,特别是手上的。” 时吟应着在桌边坐了下来,顺手便拿起了那书来翻看,似在找寻着什么。 听雨放下东西后,同时吟微低了下头便出去掩了房门,屋中便又只剩下他跟古瑟。 那书古瑟见过,便是他处罚司马赫时用过的。 古瑟诧异的盯着时吟手里随意翻着书名为‘符箓’的书,浅蹙了蹙眉头。 他……还能怎么治伤? 他会? “你过来,借点灵力给我便好!” 古瑟有所怀疑的迟疑,时吟则漫不经心的盯着手里的书翻的悠闲,不急的道了句,说后才抬起眉目瞧不信自己的古瑟。 古瑟:“……” 古瑟眼巴巴的望着他打量了两眼,犹豫着,起身走了过去,乖巧的站了时吟面前。 时吟瞟了眼自身边的凳子温静的道了句。 “坐。” 然后继续去翻他的书,找着他需要的符型,一面解释。 “我身体伤了根本,且伤势未愈,不能用灵力,所以只能于你借点治你的伤。” “哦。” 古瑟依旧乖巧模样,在时吟身边坐下,听着他的话好奇的多打量了眼时吟手里的书。 犹豫了片刻。 “这书上……还有这种法子?” 好奇又拘谨的问了句。 “嗯,符法万象,无所能而无所不能,皆看悟性!” 时吟轻轻应了声,指尖压下书页,抬起眉目温柔的望着好奇的古瑟,细打量了两眼,突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 “放心,我有把握的!” 古瑟:“……” 他是怕他没把握这事儿么? “昨日我在这书上找寻了,确有快速治愈伤势的符纹,不过稍耗些灵力。” 古瑟诧异的望着他,沉默着未做声。 他不明白,这小王爷为何这般惦记他,惦记着他的事。 木讷了片刻。 “我需要怎么做?” 不管时吟是否是拿他做实验,还是什么,但看他自己这样伤着都还在担心着自己的伤势,他难免不内心触动感动。 心里蓦然极其温暖。 —— 明明紧张害怕,却还不拒绝自己。 这是怕自己的身份? 时吟打量了一眼稍有紧张的古瑟,微笑着将自己手摊开摆了古瑟桌前。 “把灵力先传些于我。” 古瑟诧异的望了两眼,乖乖的应承。 “哦。” 应着,手即僵硬的放搭了时吟手心,时吟目光一直落在他面上,看他胆忌紧张模样,不禁轻笑了下,温和道。 “别紧张,若实在不适,便就不要勉强了,我再想……” 安慰着,手轻轻的握拢了来,将古瑟的手温柔的握了手中。 “不会!” ‘别的法子’时吟未说出来,古瑟果断的接了。 倒是因为时吟温柔的视线盯着,又加他手上的动作,他倏地红了脸颊,偏开了脸去,但手上却自然的灵力散发、向时吟手上散缠了过去。 时吟望了眼他熟敛的动作,意外的眸色一艳,嘴角即若无的挂了抹欣慰的笑意,眸眼都漾着星光般。 时吟就那样温柔的盯着古瑟,古瑟瞄了他眼,见他眸色复杂潋滟的盯着自己,却不敢看他,偏开目光无意的盯着他手边的符箓书籍打量。 气氛安静了几许,古瑟实在尬不住这样似贴切的氛围,挣扎了几许。 “这样的书……王爷从何而来?” 故找了个话题。 着古瑟的话,时吟才将一直望着古瑟的视线移开,顺势瞟了眼自己手下的书籍。 “我外祖父的东西,他希望我能上进些,硬丢这里的。” 听着时吟无谓的话,古瑟又打量了几眼那书。 “这么好的书,王爷……不喜欢?” “呵,要说好的东西,世界上多了去了,难不成因为它们好,便就要都学了?……学的过来么?” 最后一句,时吟望着古瑟一歪头灿然的笑了。 闻言,古瑟纳闷匪夷的眉梢跳了两跳。 果然是有势之人,甚都不屑! “那倒是。” 内心不置可,嘴上倒是顺口应了。 时吟盯着他心口不一的模样,眉梢挑了下,即轻握着古瑟的手将其摆放回了他面前。 “可以了。” 说着,视线即投了自己面前的书籍上,盯着他之初翻好的书页,将上面复杂的符纹细细打量了起来。 突然的打断,古瑟意外一愣,沉默着视线同时吟落了他书籍的符纹上。 他也跟着细细琢磨打量着,还没打量明白,时吟突然抬起了头来,盯着他胸前打量了几眼,视线落在他面上,盯着他的眼睛道。 “可以了,瑟儿,你收敛下心神,把眼睛闭上。” “来真的?” 看时吟就动手,古瑟慌张的脱口而出。 时吟被他这道反应给怔的微呆,然后手掩唇有趣的笑了。 “不真的,还逗你的?” “没事,不用紧张,不疼的,你只需闭上眼睛即可。” “……算了,你若实在不放心紧张,便不闭眼睛吧。” 时吟顿了下,又补充。 见古瑟过于紧张,时吟突有些后悔提醒他做准备了。 于是,正说着,自己即抬手中食指并直竖于面前,灵力聚散于指尖,随即闭眸随式临空一画。 食指灵力似跟不上他手指的动作一般,在半空留画下一道道划过的痕迹。 不过须臾,他已经在面前半空将书籍上刚才看的那道符纹如出一辙的画了半空,图形由灵力的光线画成。 面前的古瑟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他还在呆怔间,时吟突睁了眼,手向朝他一指,半空画就的光线符纹倏地即没入了他的身体。 但此后,时吟指向的动作未收回,且指尖一道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着灵力。 古瑟木讷的瞪着眼睛望着,完全忘记反应,只身体能感觉一道舒适的如清流般的东西届时流遍了他全身,似是在洗涤他身体间的污秽,使得身体感觉变得慢慢轻盈起来。 亦能感觉那僵痛的伤口,结痂消散,清晰的感觉在新生。 一切那么虚幻,又一切那么真实。 不过片刻,想细细感受那神奇奇妙的感觉时,突然就没了感觉,却感觉伤势真痊愈一身轻松了。 “咳!” 失神感觉之际,突闻得时吟低咳嗽了声。 他神思收回,目光落在时吟面上。 一眼,便看到时吟嘴角鲜明的一道血液缓缓流了下来。 时吟见他视线投来,慌用另手捂了唇,生怕古瑟看到。 “咳咳!” 本还想继续,却到底犟不过自己讨嫌的身体,一股血液自喉咙涌上来,呛得他连咳嗽了两声,他慌收回手捂了唇,血液便着他咳嗽的动作从他指缝迸溢了出来,啪嗒啪嗒的直滴了桌上跟地上。 “王爷!” 古瑟一惊,慌起身上欲去帮忙,时吟则一面捂唇低咳,一面抬手制止了。 “没事!” 片刻,时吟缓了气息,平静的道了句。 古瑟见他松开的手一手血,慌从衣袖取了块帕子递了上去。 “王爷你……既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这般勉强了,你,这样为别人不顾生命的付出,感觉……好傻!” 古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反正,他心里突然就堵的慌,哽塞的难受。 时吟脸色苍白,却神色表现得平静,他一边安静的擦掉嘴边的血迹,擦手上的血的时候,视线微笑着落了古瑟担忧黯然的面上。 打量了两眼。 “也就你敢道我傻,不过……我很喜欢!” 望着古瑟欣然一笑,笑笑道。 “不是谁,我都可以为他‘傻’的!……但你不一样!“ 古瑟:“……”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凭你送的‘万寿无疆’几字,我……确实该好好活着?或许,应应了你心意,活成万年老妖?呵。” 时吟看古瑟紧蹙着眉头阴沉着脸,担忧自己的模样解释着,逗趣着忍不住笑了。 他的瑟儿,真是小傻瓜,忘了曾经也记得盼自己长命! 第326章 瑟儿说……怎样才算移情别恋? 古瑟:“……” “咳咳!” 时吟笑说着,深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又低咳了几声。 古瑟这会儿忘记刻意忌讳时吟身份了,实打实的鄙夷白了眼时吟,即手上灵力散出伸贴放了时吟胸口半空位置。 “王爷不要再笑说了,血吐完了也是会死的!” 这话,亦说的没好气。 时吟能听出他的责怨不悦,但是关心自己的话,他微僵后欣然的笑着点头。 “嗯,好!” 应的宠溺。 虽是失忆了,但身体及本能还是关心喜自己的! 时吟眸色温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担忧自己的古瑟,擦了血的帕子放了桌边,后抬手轻轻的抓了古瑟替他输灵力的手来,一面平静的道。 “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解释着,自顾的便拆古瑟指上缠着的纱布。 古瑟则因为他蓦然的动作,僵硬着身体,手上灵力也断了,木讷呆呆任由他抓了他眼前拆着。 纱布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圈圈的拆开,当看到见底后那无痕手指、指甲如初泛粉有着好看月牙儿的模样后,古瑟看到时吟深深的松了口气,嘴角一勾,抬起眉眼来看他时,眼里都是璀璨如撒满阳光的水面潋滟。 “都说了会成功吧?” 同古瑟开心的笑着道。 这是第一次,古瑟看他笑得这么开朗,这么明艳明显,如霜雪上绽开的梅惊艳,耀眼夺目。 仿春风拂绽了二月的桃花般,惊心动魄的灼眼。 古瑟望着失神的呆了一呆,莫名干巴巴的暗自咽了口水,自然的抽回手。 “院子里已经见识过王爷的天姿过人了,这般,王爷自不在话下的。” 这话,古瑟也算顺口称赞的心不在焉了。 但话倒也是真心。 “多谢王爷,我的伤……痊愈了!” 半回神后,又真心补充了句。 时吟望着古瑟欣然一笑,轻摇头。 “你就当我拿你做实验了,不需要这般客气。” “你……身上的伤,我,亦能看看不?” 时吟怕古瑟说慌,不放心的问。 说到要看他身上的伤势,这会儿古瑟全然回了神,慌张了。 他诧异震惊模样,盯着时吟痴顿了那么几许。 “这,这个,不必了吧?” 呃,之初倒是没什么,自从亲了他,他就怎样都觉得别扭,别说于他面前脱衣裳了。 他都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被他们转性了,亦喜男子了。 时吟有些茫然,盯着他打量了两眼,单手歪支了下巴于桌上,微笑着望着他。 “都是男子,你……怕甚?呵,若是真介意,我可以负责的。” 也不知道时吟哪里来的好心情情趣,说着突然逗趣起古瑟来。 他轻笑出声,自鼻音发出,笑声甚是磁性好听,极具魅惑。 闻言,古瑟蹙了眉头,额头挂了冷汗。 “王爷寻常,也这般幽默?” 话语似客气,眼神却是鄙夷。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就看看,没别的意思,我好安心些。” 看古瑟鄙夷的神色盯着自己,时吟手掩唇忍不住笑出了声,愉悦的笑了两声,敛了敛笑意,后面的话道的认真诚然。 古瑟见时吟认真神色,犹豫着,眼神紧盯着时吟,迟疑着,自一件件的脱了上衣来,露了包满纱布的上身来,又去慢通通的解纱布的结。 手刚触到结口带子。 “我来吧。” 时吟温和的道了句,手即自然的去接了古瑟手上捏的结口带子。 古瑟木讷的诧异抬眸,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他从自己手里拿走了纱布结口的带子,扯开了来,然后自然的靠近,他便自然抬起双手,由他手伸过他的腰际,一圈一圈替其拆着纱布。 时吟垂着眉目,咫尺距离,古瑟能清晰的看到他脸颊若无的毛孔,那细腻的皮肤竟白若凝脂,似玉透着光晕般,极其美丽。 睫羽浓且密长,末尾细细的地方稍有些上翘,倒没有女孩子那般的卷翘有型,却正因为如此,才让他看起来有男子的英气,冷峻俊逸,配上那高挺的鼻翼,那样的角度,性感到了极致。 古瑟禁不住喉咙结上下滑动了下,暗自吞了口口水。 视线下移,古瑟盯着时吟紧抿的薄唇,犹豫了两秒,莫名奇妙突不经大脑的问了句。 “王爷……会移情别恋吗?” 低低的问了句,声音极小,但时吟听的清楚。 他拆纱布的动作一僵,垂着眉目犹豫了几许。 似思忖片刻才抬起眉目来望着古瑟。 他的手刚好绕到古瑟身后,那样距离显得更近,他就那样偏头微仰的角度望着古瑟,将他愣着的模样打量了一遍。 即唇角微勾,微笑着注视着他。 “瑟儿说……怎样才算移情别恋?” 反问。 这话,面对他,他确实不好直接回答。 ——若是现他于自己有心思,如果他说不会,便掐掉了他的念头,那现在的他便就会止步了。 若说会,想来在他印象里,品性也不怎么好,同样,这样的人,他亦生不起喜欢来吧。 总之,怎样答,都不是好答案。 索性,便只能反问了。 问话一出,古瑟呆愣了愣,很明显没想到时吟会反问。 怕盯得古瑟心慌,时吟等了几许,便垂了眉目继续拆纱布。 片刻后。 “……呵,若王爷真有喜欢别的人,也不能算移情别恋吧,毕竟,您是王爷,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喜不喜,也不过娶个妃纳个妾而已,哪能真独宠一人。” 帝王家,又哪里来的钟情专一? 思明白后,古瑟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了。 甚至觉得自己问的好傻。 只是……,他明明说自己有心喜之人,只痴情于一人,还是男子,他却在这……对自己这般细心体贴。 若是他心喜之人知道了,叫他如何想?如何是滋味? 就算于友人再好,他也不应该这般行径模样,不是? 思着,古瑟沉了心思,心里亦不知为何愧意,不是滋味。 听到古瑟说出这些正常却似感慨的话,时吟的动作又一僵,但没有抬起眉目看古瑟,微顿后又如常继续拆着。 “我喜安静,不喜后宫人太多,娶妃……或许会,纳妾,或许难吧。” 垂着眉目,时吟认真的道了句。 闻言,古瑟震惊的眸色微张,诧异的望向时吟,打量了两眼。 “王爷……会娶妃?” 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他会娶妻生子? 那,他心喜的那男子该怎么办?他不是说喜他么? 怎么……? 到底还是会随俗世,负了那人? 所以,他心喜之人,因是男子,终永远只能是侍宠,养在外面供他需要情感支托的外宠了? 呵,到底是权势无情之人! “嗯,但,或许有些困难,毕竟,心喜之人身份特殊,没办法予他俗世该有的祝福!” 古瑟胡想后,时吟适时开口温和接话。 古瑟:“??!!!” 自己误会他了? 他决心娶的,还是那男子? “王爷要娶男子为妃?” 因为太过震惊,这话古瑟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眼睛都瞪大了。 古瑟心情情绪跌岩起伏大,时吟则很平静,甚至安静。 他刚好拆完了纱布,古瑟无甚痕迹白皙的胸膛露了他面前,他细打量了两眼,看只曾经留下几道疤痕,再无其他痕迹,松了口气。 他将手里拆的纱布放了桌案上,方抬起眉目望着略显失神木讷的古瑟。 “嗯,正妃仅有此一人!……不过,我的心很大,可以允许装容两人,那便是,还有瑟儿你!” 古瑟:“??!!!” 时吟平静的话对于古瑟而言则如晴天炸雷,轰得他脑袋一片空白,脸颊羞涩滚烫。 “王爷瞎说什么?” 一口制止。 他慌张的低垂了眉目,羞涩得无地自容,脑袋不清晰的嘟囔道。 “这话儿能这般说的么?我,我们……之间怎能这样比较的?” 一位是他心喜之人,一位不过友人,这两者间,应不是这样比的吧。 然,古瑟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为何要羞涩无措。 点到为止。 时吟知道话只能说到这儿,再说下去,便会把他的瑟儿给吓跑了。 时吟望着这样有意思的古瑟宠溺的挑了下眉,笑笑道。 “嗯,确实,确实不能这般打趣!” 他深吸了口气,收敛了些嘴角的笑意,垂着视线自然的替忘记提衣的古瑟将衣衫提起来裹好。 “伤势确实痊愈了,衣衫穿好,免得着凉了。” 正常平静道。 视线却在无意落在古瑟白皙的锁骨位置时,喉结实在的上下滑动了下。 他移偏了脸,视线落了一旁,还不自然的蹭了把自己的鼻尖。 古瑟一僵,看时吟偏开视线,便有所察觉,慌裹正理着自己的衣衫。 “哦。” ‘哦’字应得极其机制。 ……这小王爷,果然于男子有意,便就这样看着自己,他都有感觉?! 古瑟的感觉确是灵敏的,时吟确实是望着有反应。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便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啊,所以他才这般敏感。 可知,时吟他……忍了多久了! —— 锦瑟轩。 萧雪早停了,屋外一片寂静雪白。 书房内室,亦安静沉寂。 素旷的内室,片片香炉紫烟色半透明的轻纱从房檐丝逸的垂落下来,安静的垂于镜亮的木质地面,素净典雅,轻逸间透显贵雅。 经典的素色家具,干净整洁,华而不艳,朴实而典雅奢贵,气质无显而自华高贵。 丝幔勾起,厅中偌大占屋子似一半的檀木床上,皦玉色的绸缎锦被因太大,两人的身影蜷缩其中都显得极其娇小般,凹凸有致的曲线被它勾勒得甚是美艳,极其诱人。 躺外侧的人本一身丝质长衫,此时缩蜷在被窝里,皦玉色的锦被将他如雪玉肌衬得越发的灼眼,如通透的玉。 未冠的长发逶迤随意的散开在榻上,丝滑的蜿蜒过床榻,垂了榻下地面,如一段丝滑的锦缎,连同他的一角长衫垂落、蜿蜒于地上,那曲线、模样,当真美得入了人心底,挑动着人心底的每根欲恣意的弦。 轩辕琦醒来时,便看到自己就躺比他龙床还要大好几倍的床榻上,锦被是他见过最是纯色温馨的颜色,跟他心喜之人一般,圣洁,清隽如玉。 眼前香炉紫烟半透明的窗纱垂在榻角,丝滑得如那人的三千青丝,仅只望着,便似能触进人的心底,抚得心思躁动。 他呆呆的望着,想起昨日之情景,那青丝垂他身上的触感还是那么的清晰,心尖亦跟着一悸,全身蓦然酥麻。 心底蓦然一悸动后,他微动了下,后知后觉方感觉腰间搭了只手。 有人在抱着他入睡? 思着,刚欲翻转身子过来。 “别动,让我抱抱。” 白月卿还是昨夜脸埋在他脖颈间的姿势,低低喑哑的声音自他脖颈传来,磁性好听,有着刚醒的沙哑低沉,及慵懒朦胧。 当真好听到了极致。 第327章 让本座记住你的味道! 轩辕琦一僵,那比之寻常特殊喑哑的嗓音一瞬窜入了他心底,勾了他心魂,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慵懒磁性,低沉喑哑,朦朦胧胧,魅惑性感,又真实得如清泉流淌过般。 白月卿低喃后在他脖颈蹭了蹭,又深埋了几分,将自己蜷得更紧了些,几乎有一半的脸颊埋了轩辕琦发间跟锦被上。 轩辕琦怔了怔,待身后的人安静了,他犹豫了许,小心翼翼的翻转过了身来。 白月卿的睡颜就那样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那神仪隽润的玉颜近在咫尺,如刻画的眉目,闭着眼睛,眉头微锁着,密长的睫羽垂得清晰,在他眼睑显然的落下一阴影来,白皙的肌肤如玉润透,薄唇紧抿也勾勒着好看令人着迷的弧度。 有些许长发散在他脸颊,遮了些他的眉眼。 那人就跟只小白兔般,把自己细细的蜷起来,拥着他,窝在被窝里,懒懒的,散漫的,惬意的,舒适的,不带丝毫伪装的。 似那么天真,又那么纯洁单纯,那样的模样气氛,跟净静得似外面的天空白云。 第一次见这样的白月卿,轩辕琦觉得他……便如纯净的小白兔般,温柔可爱,且温暖,不似寻常般,看着温润温和实则清冷。 轩辕琦望着,情不自禁的喉结上下一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跟着心乱气息有些章乱了。 他望着,迟疑着,伸手欲去轻轻的拂开他脸颊碍事的发丝。 手刚贴到他额侧的发,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将其拉入了被窝中。 面前的人眉眼亦未曾睁,便见他薄唇稍启。 “别动……” 浅浅的低道了句,嗓音亦依旧显沙哑跟慵懒,他在被子里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只将他拥紧了些,那捉他手的手伸出,温柔的抱了他的后脑勺,将轩辕琦的头埋在了自己胸口,后再无其他动作。 轩辕琦有些紧张,略粗的呼吸呼在白月卿半露的胸口,他半张脸便就那样贴在他的肌肤上,呼出去的气息呼出反弹他自己脸上时,他还能感觉其温度。 就这样,他感觉自己面前的空气越呼吸越热了,脸颊也跟着滚烫起来。 便就那样安静了许。 “古瑟的事,皇兄之偏袒,朝里那些与右相为武的臣子沉不住气了,日日上折子弹劾,朕好生头疼……” 无奈,轩辕琦受不住白月卿温柔的待遇,只得找了个话题引开自己的注意力,故与白月卿诉苦,半似撒娇。 身边的人却半晌没反应。 ……果然,这人,怎可能会怜惜心疼自己了? “头疼什么,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权利在你手上。” 正当轩辕琦苦笑自嘲时,温柔沙哑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挨的近,他还能听到他说话时胸口的振动。 轩辕琦心底一触,心弦莫名被挑动,心跳慢跳了半拍,然后又突狂跳。 他暗自干涩的吞了口口水,抬起头来望向白月卿。 白月卿好看有着性感线条的下巴入了他眼,视线往上却是他依然轻闭双眸慵懒的模样。 仿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他怔了怔,微有些恍神。 但,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音,除了他,还能有谁? 盯着他打量了许。 “若是随心了,他们必会上奏,又弹劾说朕偏袒徇私。” 也就在他面前,轩辕琦显得摇摆不定柔弱。 话音落后,同刚才一样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片刻后。 “若是这点心思都顾不得,谁还会争这天下之权?争了有何意义?” 淡淡的话看似出的随意,但白月卿确实是认真思考过了的。 此话落后,白月卿突然缓睁开了眼来,初睁的视线有些恍惚朦胧,带着困倦之意。 片刻后,才清晰温和的落在轩辕琦诧异的面上。 “你是天子,要学会应用自己的权利。” 轩辕琦见他终于肯睁眼来看自己,且这般认真的同自己说,极是开心,眼里藏不住闪着开心的光。 “嗯,朕且听月卿的!” 白月卿视线落在他闪亮的眼睛上,神色慵懒平静,却是将他因自己随口回的话开心的心思都收了眼里。 片刻后,又缓闭了眼眸,松开了拥他的动作,往后移了些,徒自将自己重蜷了起来,将自己的脸埋了锦被里,跟个小孩子般慵懒随意。 “不过随口一说,本座不曾懂管理权利,勿需听!” 懒懒的低道,慢悠悠的性子,音色没有丝毫起伏,倒是没有了刚醒的浓重沙哑气息。 轩辕琦看他突离开自己,与自己距了距离将自己徒自蜷了起来,慵懒随意的模样,呆了呆。 感觉……他此时就如一只软绵绵慵懒的小白兔,莫名的软腻进了他的心底。 他这模样……可真不像是上面的那个呢! 可事实,他就是! 盯着面前软腻的白月卿,望着他只头顶跟长发滑软散逸的呈现自己面前,轩辕琦思绪飘远了去。 思着,又突有些颓意萎靡。 失神片刻,也不顾白月卿喜不喜,自己徒自凑移了过去,将人拥了自己怀里,就同刚才白月卿拥他一般。 他另手顺抚着那丝滑的长发,喜滋滋的叹道。 “月卿……你这床,朕喜欢,滚个十来圈估计都不会掉榻下去。” 怀里的人没有抗拒,也没有将他推开,或慎怒,而是安静着没有动。 气氛突然凝静。 须臾后。 “嗯?……喜欢啊?” 白月卿动作未动,突显诧异的低低应了声,极致慵懒的声色。 须臾,他缓抬起了眉目睁开了眼来,突贴近了去,附在轩辕琦的耳侧,轻笑似的口吻,在其耳侧魅惑道。 “那就……赠你?——圣上自己日日来入榻便是?” 他这意思,是只是做消遣与他纠缠,还是……愿意接受自己了? 白月卿突然的邪魅,轩辕琦心底一惊,未待反应,白月卿的容颜入了他眼,被中修长的食指蓦然点在他胸口位置。 即,他便感觉自己周身一凉,低眸看到自己已然身着无物。 于此,他倏地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 “月卿你……” 他竟然用法术褪尽了他的衣衫?! 白月卿平静神色,眸眼倒也温柔。 他点尽轩辕琦的衣物后,修长的手指落了自己松散的衣襟口,捏着一扯,在轩辕琦面前提了出来,反手提至身后榻边,指上一松,似丝滑柔软的落堆了地上。 骤然的雪白亮堂,轩辕琦眸子瞪得如铜铃,盯着白月卿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呈现他眼前,肌肤白皙如雪,膀上肌肉健硕,线条完美,丝滑的长发从他肩侧垂落下来。 云雨几次了,他都是衣衫不乱,片叶不沾身的模样,这会儿却……? 他就那样呆傻愣愣的盯着他俯身上前,如缎的长发垂落了他身上,背后的被子掩在了肩颈位置。 轩辕琦的腿碍了他的事,他便捏着他的脚踝将其屈了起来,立在他身侧,人俯身去,手肘撑在他肩侧,修长的手指摩擦着他脸颊,垂眸盯着他,神色缱绻般的迷离温和。 戏谑的盯了木讷的轩辕琦会儿,突附在他耳侧低低道。 “说什么喜本座的床,不就是想跟本座赤诚相见么?” 说着,早已苏醒的野兽突抵了他后庭。 轩辕琦反应的一惊,身子一颤,酥麻已然窜遍了全身。 届时。 白月卿接着刚才的话,毅然道。 “——本座如了你意!” 话落,白月卿咬含了其耳垂,故意用牙齿轻磕了下,又放开,滚热的气息呼在轩辕琦的耳廓里,贴近去,又迷惑的低道。 “——圣上……让本座记住你的味道!” 话落,突移开,一口咬在其脖颈,血液瞬息蹭满他口,他骤然推身上前,轩辕琦情不自禁仰面闷吭一声,喃喃缱绻的低唤了句。 “哈,月卿你……” “嗯,乖,本座很温柔了……” 白月卿应的温柔低哑,极其性感魅惑,应后,口抿血覆上了轩辕琦的唇,将其尾音给淹没了,血液四散在彼此口中,缱绻纠缠不休。 …… 白月卿倒没怎么折腾他,毕竟,他还要回宫早朝。 云雨停歇后,白月卿随手一扬,星光散落后,彼此都一番干净利落模样。 包括轩辕琦身上被他留的痕迹,他都替他清理恢复了寻常,不曾留一点痕迹。 轩辕琦懒散的窝在被子里,盯着他一抬手、手腕一动施法后直接起身下了床榻去,毫不留恋。 也不避讳的赤诚模样直接起身,那如缎的长发披散在身上,他倒是只看到他矫健性感的肩臂,从长发后若隐现出来劲窄的腰线,还有那修长白皙如雪的大长腿。 待欲细赏时,却是眼前衣物飘逸的一飘扬,有光芒散闪过——他已用法术着了衣衫,瞬间整齐,发束都已冠好,成了寻常规矩整洁模样。 轩辕琦有些可惜的眉梢自跳了两跳,轻叹了口气,扯过被子疲倦模样将自己蒙了被子里。 被子里还有彼此暧昧过后的气息,还有他极其奢望眷恋的那人身上的特殊香气,他便那样贪婪的深嗅着,仿这将是他最后留给他唯一的眷恋。 “圣上不用早朝?” 他才刚蒙被子一会儿,理了理衣袖的白月卿转身来,颀长的身影立在床前,于他面前投下一团阴影来。 轩辕琦懒散的蒙在被子里丝毫不动,半晌没应声。 白月卿出奇的耐心,就默默的立在榻前,平静的望着那懒散耍性子的模样,等着他回应自己。 片刻。 他深吸了口气。 “本座同你一起进宫。” 如此,蜷蒙被子里只见散在外面长发的人儿动了动,依旧蒙在被子里。 “让朕日日来入榻什么意思?……让你记住朕的味道,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害怕被拒绝,这话,轩辕琦不敢当面盯着他问,蒙在被子里问的,话透过被子传出来便含糊不清了。 但白月卿自是听的清晰。 他望着这突然孩子气倔强的轩辕琦,内心被气笑了。 ——倒是晓得爬杆! 白月卿平静无澜模样,盯着那团被子打量了两眼。 “圣上如此这般模样,本座回答的……尚且能听清晰?或说,本座说了实话,你能当真么?” 不会觉得自己在梦幻当中? 既想要答案,又不敢面对! 呵。 第328章 省的本座哪天又酗了酒认错人了 闻言,轩辕琦一僵,倏地掀开了被子,露了脸出来,不可思议模样盯着白月卿,探究的目光将他颀长如冽松的身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锁定在他眼睛上,于白月卿对视上了。 他就那样痴痴的注视着他,仿灵魂突飘出窍了,等着白月卿继续刚才的话。 等了好一会儿,白月卿就那样望着他,故沉默了好一会儿,无谓启唇开口。 “‘日日入榻’什么意思?” 突反问了句,说着,突勾唇一笑。 “——这不过顺着圣上意思么?省的圣上在这占着本座床耍赖……” 也不知道白月卿突然哪里来的好心情,似笑非笑的调侃起了轩辕琦。 话语看似寻常,但他眼里晕了笑意。 细看……或许还能看到丝丝宠溺。 “而……‘让本座记住你的味道’,自是话面意思,省的本座哪天又酗了酒认错人了。” “……” 听着这人无情的话,轩辕琦瞬息黑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悦羞辱的皱紧了眉头。 等他说完,他抄起头下的枕头直接朝白月卿丢了过去。 “你混账!” “呵,本座混账模样,圣上又不是第一次见。” 轩辕琦气鼓鼓委屈的低骂了句,尾音未落,白月卿则欣然轻笑着接过了,轩辕琦丢过去的枕头他却没有躲,任由他砸了自己身上。 还看着它撞自己身上又反弹地上跳滚了几道,等它安静了,他方又将视线落了轩辕琦丢了枕头瞪了他眼后将自己蒙蜷被子里的模样。 或许在自我小情绪里,轩辕琦没发现,白月卿于他面前,已然变了种性子。 眼里于他面前有了温柔的光。 白月卿便就那样似笑非笑温柔盯着那团被子,眼里晕着潋滟温柔的眸色,极是欣然愉悦模样。 他顿了顿,抬手蹭了把自己鼻尖,放下手寻常开口。 “圣上年芳几岁了,还这般闹别扭?” “……” 轩辕琦不应他,他沉默着眉梢挑了下。 看来,他不回答他,他便赖他床上不会回去了。 呵,果然……亲热不得! 罢了,既是心甘情愿的占拥了他,便顺顺他罢。 白月卿盯着那坨不理自己的被子,苦笑的扯了扯嘴角。 片刻,他冗长的轻叹了口气,收敛了无奈的笑意,认真道。 “给本座些时间,本座……会去试图接受你!” 闻言,轩辕琦微怔,意外的僵着身体忘记了反应。 他这话……可会是真心甘愿么? 还是…… 罢了,真心不真心,愿不愿,能予他一次机会,已经是最大恩赐了吧。 沉默了良久。 白月卿以为轩辕琦不会理自己了时,轩辕琦突掀下了被子,盯着他打量了一遍。 犹豫着。 “几分真心?……朕……可不想逼你负责!” 白月卿意外、沉默的盯着他,亦是良久。 终是叹了口气。 “真不真心,于圣上可有甚意义?——反正本座接不接受圣上,圣上还不是照样趁人之危,趁虚而入,来钻本座的榻?” “白,月,卿……!” 白月卿道的实在,轩辕琦则恼怒得脸色青黑瞪着他,当真是又羞又气,还喝的没底气。 “呵,本座有说错?……若错,那圣上现在这番,占了本座,又赖本座床榻不愿起的,又是甚?”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混账……” 轩辕琦气得无语,又怼不过他,他翻身爬起来,冲到白月卿面前,抱着他就是脖颈一口。 “唔,竟敢羞辱朕……” 毫不留情的咬下去,血液瞬息窜入了他口中,他亦咬着不放,委屈巴巴含糊不清的嘟囔。 蓦然的拥抱及猝不及防的刺痛,白月卿确实愣怔了下。 他眸色一惊艳,微瞪大了双眸,然后慢慢归敛平静,即平静的眸色里无意识的缓露了温和宠溺之色来。 他僵站着,任由轩辕琦像孩子般任性的攀附着他肩膀,咬着他脖颈不放。 须臾,他深吸了口气,抬手去安慰的轻拍了拍他背,温和开口。 “好了,本座没有羞辱圣上之意,只是……很敬佩圣上敢爱敢恨,为自己所喜,敢勇敢追求……所触动!” “也不知……自己突然哪里来的好心情,便无由兀自逗趣了圣上一番。” 安慰着,犹豫了几秒,又接着真心道。 “……且,若是本座无意,今怎会与你坦诚相见?——还是那句话,本座会试着接受你,你与本座……本就有牵绊,想来,本座想躲,许也躲不掉。” 说了这么多的安慰话,温柔抚背,轩辕琦也不愿松开他,白月卿无奈的沉叹了口气,无由苦笑。 想来,这小公子于自己面前也忍受了蛮多了。 是呢,毕竟还不过个孩子,于这事倒是舍得忍,舍得拼劲的,确实放下了自己不少尊严。 无奈的叹了口气,白月卿安慰抚他背的手顺势落了他脑勺,轻轻的将人拥入了怀中,一面顺抚着他脑勺后的长发。 “……对不起,本座让你受委屈了!” 此动作后,轩辕琦震惊一僵,迟疑着方松了口,顺势蒙在了他怀里,从咬下时早已湿润的眼眸又滴了泪来,突然间如决堤的河,断了线的的珠子,泪水直浸入了白月卿胸口的衣襟。 而白月卿脖颈处,血液早就蔓延流下,染红了他脖颈位置雪白的衣襟,浸得耀眼惊心。 白月卿自是感觉清晰清楚,也知道轩辕琦在咬他时已经落了泪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心软,这般安慰他了。 半晌,轩辕琦都伏在他怀里不肯出来,明显的看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 白月卿:“……” 这受挫激动的。 自己衣衫都未曾着,他不知晓么? 白月卿无奈的垂眸瞟了眼轩辕琦光秃秃的肩膀,抬手手上光芒一幻,一件衣衫捏了手上,欲给他披上。 “未着一缕,圣上这般……是想让本座再来一次?” 白月卿一面垂眸在他耳侧低语,一面欲给他裹上,话音未落,轩辕琦突反应过来,倏地窜回了被窝。 那身影,简直比光影还快。 “滚。” 轩辕琦将自己裹被子里伸了个头出来,眼睛通红,鄙夷的瞪着他低斥了句。 “呵。” 白月卿则被他逗笑了,轻然笑了声,捏着他的衣衫走了过去,衣衫稍弯腰摆了他面前榻上。 “圣上是需本座亲自更衣?还是……唤下人来?” 这样的话,令轩辕琦意外一怔,眨巴着眼睛匪夷的盯着他,犹豫了几秒。 “你真愿替朕更衣?” “呵,嗯!” 白月卿肯定点头。 “只要圣上愿回宫,不赖在本座这里,不让人说本国师妖颜惑主便可。” 轩辕琦:“……” 见轩辕琦有所动容,但又挣扎迟疑,知道他害羞不好意思,白月卿眉稍兀自挑了下,转过了身去。 轩辕琦犹豫着睨了他背影几眼,捏着他放他榻上的衣衫缓起身下了床来。 一脚尖刚触地,忽见白月卿抬手反手往后朝他一扬,只觉眼前一光闪幻过,自己已经装束利落整齐,连发束都冠好了,就差没把大氅披他身上。 “……” 果然就会忽悠自己! 轩辕琦呆懵了懵,唰的站起了身,鄙夷的瞟了他眼,越过他,抄了衣架上的大氅径直便往外走。 “你这也叫亲自更衣?” 白月卿望着他气呼呼的离开,神色再平静不过。 “圣上不用了早膳再走?” 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喊了句。 “吃了不消化!” 话落,人已经拉开门出去,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 门没惹你,惹你的是本座! 白月卿若无其事的轻叹舒了口气,眉梢挑了下,亦出了门。 锦瑟轩府邸口,车辇停在街道边,辇边的大监于衣袖拢着双手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地上积雪都被他踏融了。 望见轩辕琦出来,紧皱的眉头稍缓舒了些,跟见着救命稻草般的慌迎了上去。 “陛下,您终于出来了,奴家都急死了。” 大监大冬天满头大汗,可见确实等急了。 大监焦急什么,他自知晓,不过因为他皇兄与司马赫之间的事殿上炸锅了而已。 轩辕琦没心情理他,瞟了他眼,没应声,只管自行往辇上去。 辇边上小太监撩的帘子,他一脚便跨上去了,行如疾风。 大监见他这般模样,亦知晓他心情不好,倒也不敢多言了,自己爬上外辇让小太监慌驱辇回宫。 轩辕琦前脚刚进宫,白月卿后脚亦入了宫。 轩辕琦入了宫没有去金銮殿,直接去了御书房,大殿的人他让大监直接散了朝,却在书房特召见右相司马灼。 御书房。 “右相,您可知……朕独召何意?” 轩辕琦随意的单手支腮靠在榻椅上,瞟着殿中央同他施礼后站的规矩的司马灼不咸不淡的悠悠问了句。 大监候在他案旁,额头还顶着之初的满头大汗。 他晓得轩辕琦心情不好,自是谨慎大气都不敢出,微躬耷拉着腰身睨着右相,生怕危言惹了轩辕琦大怒。 可是,又有何用呢,左右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泄气的低垂了头盯了自己的脚尖。 右相闻声并不意外,他稍抬起眉目打量了一眼轩辕琦,在对视轩辕琦目光时,自然的缓垂下,规矩的答。 “恕臣愚昧,臣……不知。” “呵!” 司马灼话音未落,轩辕琦轻冷吭笑了声,放下支腮的手,直身来,靠伏近案边,一手摆了案上,将司马灼故作不知的模样打量了一遍。 “右相,朕心不盲眼不瞎,现朝堂搅动成什么样,还不是右相的功劳?” 闻言,司马灼眸色微艳,却是稳重从容。 轩辕琦幽幽的说着,衣袖一甩又向后靠回了椅背上。 “这只有朕跟你,也不需要掖着藏着了,有话,右相直说吧。” 这才,司马灼大胆的抬起了头来,挺直了身板,犹豫着打量了轩辕琦一两眼,然后理扯整了整两衣袖,规矩的拱手弯腰作揖,施着即撩裾恭恭敬敬的跪了地上,朝轩辕琦五体投地的施了郑重一礼。 “陛下,臣惶恐,臣儿委屈!” 额头重重的磕了地上。 他是将刚才轩辕琦说他搅动朝堂的事也一起叫屈了。 轩辕琦眸色因此张了许,有些意外他施的重礼。 他默了片刻,手指挥了下让起身他继续。 “说说。” 司马灼直起了身来,抬起眼皮忌讳的瞧了他眼,拱手垂头谦逊的继续。 “朝堂之势,臣并不知情,何来搅动?其二,吾儿本屈,吾儿所做所为,当得秉公办事,却叫摄政王爷袒护徇私,遭了一顿毒罚……陛下,吾儿纯良,身兼朝职,亦是当今驸马,办案时不过稍稍动了点判案的手段,何叫他这般报复?” “他虽是摄政王手握重权,但也不应该至此这般目无法纪,徇私枉法的这般门面,他如此这般,叫朝廷、以及天下人,如何心服?” 呵,好一个如何心服! 到底不过是想逼迫他皇兄退位归隐罢了。 这算盘,倒是打的可不是一般的响。 可惜啊,这朝局,他皇兄丁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人在此,还不是他跟他父皇恳求留下来制衡他这老狐狸的? 轩辕琦耐心的听完,待他不继续了,他方不急的深吸舒了口气,衣袖一挥,直身来重单手支了腮于案上,不急道。 “右相可会避重就轻了,右相也知道您儿身兼朝职,亦是当今驸马,既如此,可比一般平民要懂得多的多、何谓朝纲律法……” 顿了顿,轩辕琦做叹息的深呼吸了口气,刻意的唤了司马灼一声。 “右相,‘屈打成招’,亦是犯法,您儿……属于知法犯法,滥用职权徇私,右相朝廷为官多年,应自是比朕更清楚?” “他古瑟犯了什么事?当街杀人?有人指证么?不曾!……既是不曾,又为何要严刑逼供?” “冤枉!陛下,冤枉啊……!” 听至此,司马灼身子微微一抖,恍了会儿神后,倏地趴伏了地上去直喊冤。 “……” 受罪的没喊冤,他倒是先喊起来了,喊得比谁都感慨用心。 第329章 圣上这般心口不一,可不好! 盯着司马灼的轩辕琦眉梢兀自跳了两跳,心累的叹了口气,支腮的手顺势揉了揉眉心。 “冤枉?嗯,那右相倒是说说,朕何曾冤枉你?右相又何曾不冤枉?” 司马灼:“??!!……” 司马灼被绕得懵了一懵,木讷的半直身盯着轩辕琦想了想,幡然醒悟过来后又不知所措,慌的又伏趴了回去。 “臣惶恐!陛下,臣未曾说过陛下冤枉臣,而是……欲替吾儿喊冤!” 好吧,倒是晓得听话。 轩辕琦放开揉眉心的手,继续支了腮。 “嗯。” 到此,他没什么心思听他弯弯绕绕了,觉得有些心累无趣,淡淡的应了声,也不问了。 任由他想怎样喊冤了去。 由此,司马灼微抬眉眼瞅了眼轩辕琦,伏趴着的动作意外的呆了呆,懵了懵。 “说吧。” 看司马灼忌讳着不知他何意未敢言,轩辕琦又淡淡的道了句,向后疲倦的靠身了椅子里。 司马灼微茫了许,深吸了口气,缓直起了身来回到正色拱手规矩道。 “陛下,吾儿受刑实在委屈!……便算如陛下所言,到底也是刑罚过了,如此这般,谁还敢为民请命,为官朝职?朝廷设刑法,关键必要时不能用刑,设之何义?遇有娈蛮荒子,不用刑,他又如何愿招供伏法?” “吾儿此法确是有错,却错不在受此屈辱!……陛下,不为做主,委实令臣失望,令朝中之所有群臣寒心呢……!” 话至此,司马灼铿锵高昂着砰咚一声,头磕了地上。 轩辕琦:“……” “为其做主?做什么主?” 装傻充愣谁不会? 沉默了许,轩辕琦故意外好奇的问了声,细细的瞧着他,将闻言亦意外抬起头望他的司马灼磕红的额头打量了几眼,神色比往常平静多了。 “陛下!” 呆懵了会儿的司马灼重唤了句,又砰咚一声磕了回去。 轩辕琦看着就疼的眯了下双眼,实在没眼看。 他就此闭着眼沉叹了口气,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嗯,听的到,朕在!” 幽幽应着,放下手来,认真的盯瞧着他躬着身的背影,故幡然大悟道。 “替右相做主嘛?哦,不对,替驸马做主!” “行,替驸马做主,那……古家公子,谁来替他做主?他也是无辜的,若非驸马不以职压低,也不会出这档子事,这事,右相倒是教教朕,该如何公正廉明,嗯?” 闻言,司马灼呆了一呆。 这新皇……竟不是表面这般的单纯不谙世事?! 倒是腻藏得深! “请替吾儿做主!” 微懵呆后,司马灼亦不松懈,直直磕了下去,话语掷地有声。 甚至有几丝要挟。 “……平民与朝廷之臣,必是有区别!若是无,何曾有人愿为其前赴后继、不顾身家性命,劳心费神?” “放肆!众生平等,何来区别?身为朝廷父母官,谁让你这般泾渭认为?——朕乃天下之君王,不是你司马家之私主,凭何只为你徇私做主?” 司马灼话音未落,轩辕琦震怒一把愤怒的拂落案上的东西,大喝,案上的东西乒乒乓乓散落了一地,吓得边上的大监身子赤条条的抖了下,慌趴跪了地上。 轩辕琦眉目幽冷,注视着司马灼。 “司马灼,你道你家儿子受冤委屈,那古家公子又当如何喊冤喊屈?就凭因为他身后朝廷无人,便该活活受你儿司马公子知法枉纲、屈打成招之冤刑?” 司马灼被轩辕琦慎怒一喝怔得懵呆了呆,直身木讷讷盯着,仿突灵魂吓没了儿般。 片刻。 “陛下……!” 无奈,司马灼终归是臣子,万般委屈不服,也只得咽着,朝轩辕颜恭恭敬敬的伏首趴了地上,恳求的长叹唤了声。 那声音,实在叫的一个无奈苍凉。 然,毕竟是老臣,前朝元老,轩辕琦再不愿,也得给几分薄面,且,这会儿,他们还不宜撕破面皮针锋相对。 他手捏鼻翼沉叹了口气,犹豫了许,缓了几丝怒意,抬手一挥,淡漠不悦道。 “够了,你们之间的事,朝廷且不知晓!……既是私下矛盾,那你们便私下去解决吧!” 闻言,司马灼伏着首呆了一呆,终是感觉自己心托负错了,心底哀凉可惜的叹了口气。 他犹豫了许,失意神色缓抬起眉目直起了身来,望着亦疲倦不堪心累的轩辕琦打量了眼,迟疑着,又规矩的俯首下去,双手规矩的摆头前地上,慎重的磕了一礼。 “臣……叩谢隆恩!” 轩辕琦:“……” 呃,听着忒讽刺! 听着他不甘的谢恩,看着他郑重的行礼,轩辕琦眉梢跳了两跳,显得无语。 他叹了口气,抬手挥了挥,连口都不想开了。 司马灼抬起眉目瞧了他眼,犹豫着直起了身来,盯了许闭眸捏鼻翼的轩辕琦,迟疑了许,提裾站起了身来。 沉默着掸了掸衣裾,斯文的理好衣衫后,又同椅子上的轩辕琦拱手作了一揖,然后后退了两步方转身离开。 无神走到大殿门口,方欲抬步跨出去,却见白月卿站在门边,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已经站了会儿了。 司马灼微愣,也没心思与他打招呼,徒自垂了眉目跨了出去走了。 待司马灼走远,白月卿神色温和,盯着殿内松了口气却还是头疼捏鼻翼的轩辕琦。 “这不是不头疼?” 处理的不是很好么,还故跑自己面前来叫委屈撒娇。 突然的声音,轩辕琦一惊僵,诧异的抬起眉目来,见着是又惊又喜。 但一想到早上的事,跟他刚才的话,阴沉了脸色,不悦的瞟着他。 “国师哪只眼睛见朕不头疼了?” 这不还搁这捏鼻翼缓减么? 没好气的道着,抬手轻摆,遣退了候他身边的大监。 白月卿站门口,没有急着进来,大监走到门口,让站边上同他恭敬低了下头,他方才跨进来,换了大监出去,即掩门离开了。 白月卿瞟着大监掩了门,视线才落向殿前的轩辕琦。 轩辕琦瞟扫了眼面前被自己发怒拂乱的案几及地上的一片狼藉,挑了下眉,像是有些尴尬。 白月卿缓步的走前,将他的神色默自收了眼里。 “得罪了右相,日后出门小心点!” 白月卿顿步他案前,盯着他温和的道了句。 闻言,轩辕琦眸色意外一艳,诧异的望着他犹豫了几许。 慵懒的靠回椅子里,歪头瞟着他。 “不正合了你意?这样便没人缠着你了!” 白月卿神色无澜,细望了他几许,突唇角一勾。 “呵。” 无谓的轻笑了声。 “若是这般便合意,本座何须耗费灵力救你?” 白月卿话刚落,突身影一晃,人骤然立了轩辕琦身边。 因身影颀长,他似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突似笑非笑的一歪头,兴趣道。 “圣上这般心口不一,可不好!” 悠悠的话落,顺势挨坐了轩辕琦身边,几乎是腿挨着轩辕琦的腿侧。 轩辕琦被他突然的晃影近身唬得微僵诧,这会儿他突然靠近身边挨着自己坐下,心实实在在的一滞,慢跳了半拍后,又突狂跳,脸颊莫名跟着泛红。 白月卿望着他这表情,眉梢不由挑了下,眉眼带笑的盯着他,将他羞涩拘谨的模样细打量了一遍,突嗤笑一声,道。 “圣上方才还威严气势,这会儿……见着本座,怎……羞涩了?” “你!滚……休胡说!” 轩辕琦被他挑逗的羞愧难当,慌乱局促间着他胸口推了把。 然,白月卿则顺势捉了他手腕押自己胸口,眉眼温柔似带笑的盯着他。 “越发放肆了。” 浅浅说了句,仿带有宠溺,稍后缓松开了捉住轩辕琦的手。 轩辕琦倏地抽回手,鄙夷的瞪了他眼,理了理衣衫。 “嗯,朕放肆,朕轻浮,朕恬不知耻,朕……唔。” 轩辕琦悻悻自顾菲薄,话没说完,却被盯着他的人突然捉了手腕欺身用唇捂没了他后面的话。 他一手抱扶他后脑勺,一手捉了他慌乱反应抬起的手,骤然间攻城略池,呼吸被迫序乱喘息了。 片刻后,白月卿才放开他,微偏颜鼻尖挨着他的鼻尖,气息亦序乱微喘的低沉喑哑开口。 “不许这样说自己!……你那么出色,哪有这般不堪?” 轩辕琦意外震惊的瞪大了双眸,睁得跟个铜铃似的,僵得跟个木头似的。 良久之后。 对于白月卿突然的亲近,轩辕琦有些不适,自顾后退坐了些,拉开与他的距离,垂着眉目萎靡不悦嘀咕。 “这会儿发现朕的好了?” 早之初干嘛去了? 害自己受了那么多相思之苦,都快要把自己变成真正的臭不要脸的了。 “是,是本座眼盲,未曾早点发现圣上的好!” 轩辕琦:“??!!!” 闻言,轩辕琦惊奇意外的缓扭头,望瞟了眼窗外,打量了两眼,又僵硬的扭回来,将今日奇怪的白月卿打量了一遍,眉梢突缓紧锁了起来。 他眨巴着眨巴着眼睛,盯睨了如常平静神色望着他的白月卿。 须臾。 “师父……生病了?” “……” 算了,还是寻常模样好些,省的他不适应! 白月卿望着不适应自己亲昵温柔模样的轩辕琦,深吸了口气,平静神色起了身来,掸理了理衣衫,缓转出了案去,一边道。 “本座乃神,若非受伤,生什么病?” 转出案几后,他站在案侧,扭回头来望着呆愣的轩辕琦。 “既是希望本座接受你,要与本座有那般关系,‘师父’这称谓便弃了吧,彼此如此行径,有悖常伦道德!” 这话,他出的认真真诚。 轩辕琦却是愣怔着灵魂儿似出了窍般,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瞪睁眼睛盯着白月卿,好一会儿,干巴巴吞了口口水儿。 “朕不逼你!” “……” 白月卿有一瞬内心被他给气痛气笑了。 盯睨了他单纯认真模样两眼,一歪头。 “你逼得了本座?” 灵魂反问。 呃……也是。 轩辕琦眉梢跳了跳,表示认可。 但思绪一转,不确认的又道。 “朕不喜牵强,若非真心,这事儿,用不着你这样委屈讨朕欢心……” 闻言,白月卿终是禁不住眉梢自己跳了两跳。 他无奈,朝单纯一根筋的轩辕琦挑了下眉。 “本座需讨圣上欢心?缘何要讨圣上欢心?” 再次灵魂连两问。 他倒是想不明白了,以自己的身份能力,为何要去独独讨他欢心? 就因为他是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轩辕琦这回儿认可的沉思着点点头,没有反驳。 然,不过顿了一秒,他又抬起眉目认真的盯着白月卿。 “你不会出于愧意……才突转变了主意,待朕变了性子?” “……” 白月卿神色微青白,亦是浅有鄙夷的瞄了他眼,转身离开。 “圣上该休憩了,本座便不打扰了!” 自己待他转性子自是有原由,但,他也不用这般怀疑自己罢? 第330章 你们这是想让轩辕氏绝后啊! 白月卿毫不犹豫的离开,轩辕琦呆望着他,也不唤他,就那样望着他走,眼里亦藏不住的失望。 果然是逗自己一时开心罢了。 白月卿走到门口,自拉开门来,却是一愣。 大监规规矩矩的候正端口,一见他便恭敬的拱手作揖,客气道。 “国师,太上皇让您跟陛下去一趟!” 闻言,白月卿意外的望了眼大监,然后回头望了眼殿里的轩辕琦。 轩辕琦闻声抬起了头来,不明所以的视线刚好对视上白月卿的目光。 片刻,他便起了身来,掸理了理衣衫,走了出来,即应了。 “走吧。” 白月卿站在原地,轩辕琦走到他身边时,不知为何沉叹了口气,徒自跨了出去。 白月卿望着他莫名的叹息,眉梢微挑,嘴角经不住无奈勾了下,即跟了他身后。 轩辕琦走最前面,待两人一前一后走前,大监方微躬着身子跟在身后。 德清殿,太上皇寝宫。 轩辕琦跟白月卿跨入殿时,他老子正半倚榻上捏揉着眉心。 闻声,微顿下了手,就那样睨着他们一前一后跨了进来,大监随后,微躬着身子规矩的几步踱到了他面前,恭敬回禀。 “圣上,都来了。” 太上皇就着捏鼻翼的手挥了挥,大监微低头后退了出去掩了门。 看着他老子那模样,轩辕琦不好预感的眉梢跳了下,思忖了秒,走前一步,低头作揖,恭恭敬敬老实乖巧的唤了声。 “父皇。” 那当真唤的有气无力。 闻言,太上皇方放下手白瞪了他眼,直起身正襟危坐了起来,沉默着,将他从上往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偏移视线将他身旁进来只沉默望着他的白月卿打量了一遍。 “还晓得回来?” 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轩辕琦面上没好气的道了句。 轩辕琦眉梢挑下,耷拉的表情低垂着头,抬起眼皮瞧了眼他父皇,视线落一旁地上后。 “那自是晓得的。” 嘟囔道。 自己都是一国之君了,这也要被管着! “混账!” 轩辕琦话音刚落,太上皇怒喝,一巴掌劈在面前的案上,案上的册子物具跟着跳了一跳,同着被吓的轩辕琦的一激灵。 边上的白月卿看着他赤条条的抖了下,安静视线,眉梢微蹙,无澜的落了莫名震怒的太上皇身上,敛了几丝眸色。 轩辕琦耷拉着眉目,太上皇不悦的瞧了两眼,起了身来,转出案走了过来。 走到他面前,莫名其妙围着他全身打量了一遍,站了他面前,视线锁在他脖颈的位置,将轩辕琦瞧了个心慌。 ……还好,身边这清冷的混蛋晓得给他去了缠绵过的痕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太上皇瞟着轩辕琦,又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问话冷静得无一丝波澜。 轩辕琦刚平静安心的心却是突然一滞,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惊懵了一懵,脑子亦是骤然一片空白。 这事……他父皇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这,这事怎么……他,他怎么知道的? 寻常月卿他都会设结界,这次……因为在他府上,酒后原因未设?所以被他父皇的人探到了? 肯定是吧,不然这事儿他父皇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轩辕琦哑口无言,无措紧张的眸色瞧着他父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 想说,却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无神间,他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发现他竟丝毫神情波动都没有,仿一点也不意外般。 或说……无谓模样。 挣扎犹豫半晌后。 “父皇我……” 然,他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该说些什么。 这事本来是事实,他亦无从狡辩,亦……不想放手。 看他替自己辩解否定不出,太上皇失望的瞧了他两眼,抬手挥了下、缓闭眸转过了身去,打断了他解释。 “不用解释,不需要你的解释!此事……你们私下可以,但若敢同吟儿一般拿到门面上来,别怪朕无情!” 闻言,轩辕琦身子明显的颤了下,亦失意心痛的低垂了眉目。 为什么,又是他皇兄可以,他却不可以?皇兄都可以的,为什么偏偏跑他这便不可以了? ……其他他都可以不要,也不需要,可是,让他放弃或掩藏自己心喜之人,他也不忍,不甘心。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允许,但……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心喜之人转了心意愿意试着接受自己了,他怎么能……这样委屈着他? 好不甘心! 失意间,轩辕琦瞟了眼边上的白月卿,看到他,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自己,似乎……没有想要自己给出答案。 或说,同样完全不在乎,也不想要自己怎么表示自己的决心心意。 但,这都与他无关吧,毕竟……动了心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父皇,是孩儿让您失望了!……天子的身份,孩儿可以不要舍弃,但若是月卿不想私下、遮遮掩掩,孩儿……自是要给他身份的!” “混账!” 轩辕琦低落的话音未落,太上皇骤然怒喝衣袖一甩转身了来。 “你们这是想让轩辕氏绝后啊!” 他气得胸腔严重跌延起伏,转身扬起手,回头发现两人都站身后,竟一巴掌一时不知道落在谁脸上。 左右两人一人瞧了眼,啪的一声,一巴掌最终清脆的落了轩辕琦的脸颊上,白皙如瓷的脸颊瞬息几个鲜红的指印。 两人,他也就敢甩自己儿子了。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震荡殿内,回音静下后,又是一阵凝静。 站太上皇的角度,他确实该生气怒不可遏,气到动手亦能理解。 毕竟……这是他唯一能为他轩辕氏留后的人了。 且,他也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他,不会走这样的路的。 如今这般…… 不气晕去已经算够坚强了。 “你是怎么答应朕的?当初你替他们求人情的时候,朕是如何爽快答应的?朕的全心信任,换来的便是你要同他思想意愿、予他身份名分?” 太上皇怒指着轩辕琦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他满眼失望,眼眶瞬息红润,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微顿后,骤然讥诮冷笑。 “呵,朕的好儿子们啊,朕对你们无限宠溺纵容,你们便是这般报答轩辕氏曾祖的?” 望着他父皇突然这般,轩辕琦呆怔了,亦跟着鼻尖酸涩,红润了眼眶。 他不是他皇兄,不在皇宫长大,又是杀手身份出身,他是在这皇宫长大的,自己能有今日,还是他父皇费了心思保住的。 遂做不到他皇兄那般的冷漠无动于衷。 他的心,还是跟着他父皇的心痛了,犹豫了。 更没法一时下定决心去否决,跟他父皇正面对抗。 他做不到。 气氛一瞬陷入压抑的沉静寂凉。 “琦儿,你现是当今天子,一言一行皆堪慎重谨小,若不然,国家如何威严,如何去震慑四边诸国?必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好一会儿,太上皇才缓稳了自己的情绪,心疼的目光落在轩辕琦有着指印的脸颊上,细细安慰解释。 说完,视线落向了旁边自始至终似都无澜的白月卿面上,略显戾气的瞟着他。 白月卿稍扭头,正一直望着轩辕琦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指印,目光微敛,微皱了丝眉头,犹豫了一秒,视线落向了太上皇,与他的视线毫不忌讳的对视上。 犹豫了两秒,瞟了眼边上的轩辕琦。 “几日后西楚公主会来和亲,他会娶她为后!” 说第一句时,他已经转身就走,一面无表情的说着,淡然离开。 “站住!” 刚走出去几步,太上皇喝了句,白月卿顺势顿下脚步,在心底沉叹了口气,就那样默立着,没有转身或回头。 须臾。 “国师大人……便就没什么表示?” 他儿子这般忤逆不孝只为他,他就一点感触表示都没? 太上皇话语出的阴恻恻。 白月卿闻言,缓扭头回去无澜的瞧了他眼。 “要本座说什么?” 表决心的是他儿子,心动的人也是他儿子,他没有要求他做什么,而对于世俗的那些礼仪名份,他能拿来做甚? 且,他也不需要! 浅浅淡淡的说后,犹豫了秒,转过身面对了太上皇,无谓的打量了他突一瞬憔悴苍老的模样一眼。 “所有的事情你都看的清楚,本座并未刻意对他做过什么,你想要本座做什么?……如果让本座刻意避着谁,那是不可能的!” 正当轩辕琦怕他会答应他父皇离开自己时,后面蓦然的话,让他突然又安心了。 他也不知道,白月卿明明不喜自己,又为何……突然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说了后面那句话。 是……因为自己担心害怕,想让浅安慰自己? 他眸色骤然一惊艳,呆呆盯着注视着自己说那话的白月卿,一时脑袋骤然空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瞬便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或许吧,他父皇说什么都不可怕,只有……白月卿说了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他的不管什么决定,都能判死刑! 所以他才害怕。 还好,他没将彼此判死刑。 这会太上皇意外的没生气震怒。 气氛反而一瞬间安静得沉凝,有些许的窒息。 他将在听白月卿回答问题时,莫名害怕紧张的轩辕琦打量了一遍,视线重新落了白月卿身上,一样打量了一遍。 犹豫斟酌片刻,沉深呼吸了口气。 “国师是狐神?” 俨然认真的问了句。 倒有几丝客气般。 闻言,轩辕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反倒白月卿没有丝毫神色起伏,他瞟了他眼。 “嗯。” 亦不忌讳的应了。 这事,轩辕琦跟时吟偶然与他说过,让他别暴露甚的,他竟然……当着本人的面问? 父皇他……欲做什么? 追究两人关系的事,就这样因白月卿的身份翻篇。 —— 他既真是神,亦是奈何不得。 想来,若是他真于自己琦儿有心他也阻止不了。 现不管他应不应承,但能与他儿纠缠,在一起怕是迟早的事。 然,他们轩辕家……不能无后! 思绪片刻。 又犹豫片刻。 “你既是狐神,那……朕的太子是不是……” 太上皇迟疑着开口。 “太子死了那么久,本座从哪里给你寻回来?” 白月卿未等他迟疑的话说明白,无澜顺口便接了话,接的可不一般的快。 闻言,他意外一僵,因为白月卿果断的拒绝,脸色暗沉了几分。 是不愿费心,还是真不能? 于他的身份,应只是前者吧?! 他顿了顿,敛沉了丝眸色,瞄了眼他身边的轩辕琦,目光又落了他面上。 须臾。 “若是朕不答应你与琦儿……” 机会只有一丝,但他还是要尝试! “呵,缠着本座的是你儿子,并非本座,本座活了上万年,难不成还能受这等要挟?” 他话未说完,他突冷笑了声,打断了他。 白月卿蓦然生气,冷冷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第331章 圣上别只嘴皮子有这般功夫…… 人类果然是贪婪的! —— 望着突然生气离开的白月卿,轩辕琦有几丝震惊呆茫。 他生气了? 他……真生气了? 果然,只要不是跟自己有关的,他都可以能生气,唯独对他的事,他怎样都不生气? 思着,轩辕琦失望的叹了口气,低垂着头,抬起眉目来时,发现他父皇正复杂的打量他。 “琦儿……” “父皇不用开口,您也看到听到了,朕于他面前,没有可谈的任何价值!” 未等他父皇想说的话说出口,轩辕琦便知的一口打断。 他望着他父皇意外的表情顿了顿,难掩失望的道了句。 “是您儿子动了心缠着他,玷污了这神明,父皇,您觉得,朕,有权可言价值?” 听着轩辕琦的话,太上皇有一瞬心疼。 他是想让他跟他开个口将自己的筱儿救回来,却没想…… 顿了顿,沉叹了口气。 “无心的人,或神,是不能予你想要的的,琦儿你……还是学会适可而止吧。” “——动情过的心,可以止损暂停,暂停之后还能再次心动,若是死了……便就无心了!” 突然的劝慰,轩辕琦眸色意外一艳,微顿。 盯着他父皇失神片刻,突然勾唇一笑。 “呵,谢父皇提醒,没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 虽看似轻然一笑,但不难听出苦笑。 太上皇细细的望了他许,有许多话想说,但看他这般无力黯然失意神情,不忍开口了。 犹豫了片刻。 “嗯,去吧。” 亦最终无力再说什么。 他只有这么个听话的儿子了,他实在不忍逼他。 白月卿身份尊贵,有傲气,看来只能从他那入手了。 面对他父皇突然的不执着,轩辕琦意外的打量了许,即点头,沉默着作揖低首,退了一步,安静下去了。 望着消失门口的身影,太上皇视线久久未曾收回。 良久后,他沉叹了口气,转身拖着疲倦的步伐去了案边。 然,没走两步,砰的一声晕倒了地上。 “圣上!……快来人!” 刚到门口的小太监瞟见吓得惊慌唤了声,忙赶了过去,门口侍候的一众人慌了脚步。 专伺候的小太监奔到他面前,将人扶起,他却悠悠转醒了过来,迷惘的瞧了面前扶他的人两眼,自行挣扎站了起来。 “不用声张。” 低低同扶他的小太监道了句,任他扶着继续朝榻椅走。 到底是被自己的儿子气到了! —— 轩辕琦回了御书房,桌案上堆了几堆高高的册子。 坐案前,他敛了敛心情,拿了张册子来看。 一看,又是参他皇兄的册子。 他瞟了眼,随手扔了边上,顺手换了张。 一瞟,又是不同言语的参本。 瞄了眼,扔了一旁,继续拿了张看。 然,连看几张都是参他皇兄的册子。 他皱眉眸色一沉,啪的一声将册子扔了出去。 “放肆!一个个的,都拿这事来参本,要反天了?” 话落,直接一把推翻了一桌的册子,衣袖一甩,愤怒的起了身转出了案去。 “不看了,看什么看!” 丢下话,忿然离去。 大监吓趴了地上,埋着首,身子微微抖着,听他离开,慌又爬起来佝偻着身跟了上去。 “跟着干嘛?滚回去!——雪落!” 大监才小步急跟到殿口,轩辕琦突的顿下脚步瞪了他眼低喝了句,他吓的倏地跪趴了地上,身子止不住的抖。 年轻的天子,果然喜怒无常,更是难伺候! 轩辕琦唤了殿外的雪落,跨出殿去径直出了宫。 纷飞的大雪终究是停了,但依旧厚厚的盖在大地之上,白茫茫一片,寒气冰凉袭人。 锦瑟轩。 白月卿倚坐在落地窗扇上,一腿屈起,一腿伸直,随着逶迤逸滑的衣衫贴放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搭膝盖的手上捏了只酒杯,酒杯里盛着刚呡了口至于酒杯一半的琼浆,视线无神心不在焉的落院子里的积雪上。 望着那雀鸟于积雪的树丫间一面寻食,一面跳跃戏鸣,好不自在乐意。 倒是与他现在的心情神情形成了两个鲜明的极端对比。 白月卿从没有过的失意模样,看似平静的目光神色,眼底却是满眼忧伤。 ……虽身是神明,但心却是沾了人间的欲望,染了满身污秽,到底是坠入了红尘的深渊,他,挣扎不出来了! 想之初,看到他瑟儿被人伤了,置身事外的曾劝慰,人生不过一场戏,这么当真做什么,这会儿落自己身上了,到底是知味了。 他落寞的坐地上,慵懒的靠在落地窗扇上,华缎逶迤曳了一地,凉风拂面,丝滑的长发在微风中悠尔的飘曳着,将那忧郁的氛围衬得更是寂凉。 院落,雪景,落地窗扇,清隽长发落寞贵公子赤足倚窗随意而坐,凉风尔尔。 却倒是美得如诗画,昳丽惊艳。 搭膝盖上的手,修长如玉的指上捏着只酒杯,琼浆时不时的送至薄唇边呡口,视线始终无心落在院子里的雪景上。 方才还只凉风习习,这会儿,却似应景应他心情般,又悠悠的飘起了雪絮。 突然飘至眼前的雪絮,白月卿竟痴痴的愣了几许,徒自伸了只手去接那飘落眼前的雪儿。 冰凉的感觉触在手心,让他如此清晰认知,自己真的入了红尘,曾清净的六根自他认识古瑟起,便生了情欲欲望,且……还眷恋入了魔般一发不可收拾。 埋自心底的倔骨傲气、及身份尊贵的信义,使他可以放弃自己爱的人,但却……斩不断人世间的那些情欲的缠绵悱恻。 思绪万千,成了千千结,结成了他心底沉重的痛。 亦化成了眼前寂凉萧瑟的雪,落了三千世间,寂凉寒戾。 周身都似散发着刺骨的寒,唯独只他手中的酒,给他带了丝辛辣的热意。 他迷离了眼,视线模糊的散在寂静萧瑟的飞雪里,心,早已麻木。 轩辕琦来时,便看他落寞的坐在寒凉的窗扇边,飞雪偶落了他衣衫上,发丝间,有衣角散落在窗扇外,垂在半空,与飞雪飘得凄寂。 刻意没有让府上人通禀他才看到了他如此孤寂颓然的一幕。 站在门口,他木讷讷的失神望了好一会儿,心也由望着的场景沉了下去,痛的无声。 “……月卿?” 半晌之后,轩辕琦收了收心绪,忍不住低低唤了句,细听似还能听出一丝喑哑。 听到他的声音,雪落看到白月卿的模样已经很意外惊艳了,这会听他家主子的嗓音,亦是震惊意外一怔,后在心底叹口气,待他家主子进屋后,候屋外默默替其掩了房门。 蓦然的声音,白月卿虽心底意外,他却没动作。 还是捏着酒杯随意的搭于膝上,视线落在窗外的场景动作。 “你来做什么?” 待轩辕琦走近他身边,他方随意问了句,视线都未曾收回,就那样望着外面朦胧的飞雪问的浅淡。 轩辕琦不因他的淡漠失意,自顾盘腿坐了他旁边,一边解了大氅折叠几下放了身旁,微笑着道。 “自是来追根问底了。” 闻言,白月卿似提了几丝精神气,收回目光,无澜的视线落了他面上,将他打量了一遍。 偏开视线重落了外面才道。 “你在本座这,能有甚好追根问底的。” 无谓的浅接了句,亦觉无趣。 说着,指上酒盏送至唇边呡了口,须臾,性感的喉结才上下一滑,入喉去。 轩辕琦在边上望着,突感口干舌燥,舌头不自觉的舔了下下唇。 “……你在气什么?” 犹豫着问,倒自然的接着刚才的话,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闻言,白月卿眸色不由一艳,意外的扭头来盯他,细盯打量了他须臾。 “谁跟你说本座生气了?” 倒是晓得看人情绪! 轩辕琦眉梢突一挑,眸底精光一闪,细瞟着他咧嘴一笑。 “呵,朕于月卿……可是有了肌肤之亲的,颠鸾倒凤多次,算是榻边人了,如此,怎会觉察不出?” “……” 听着轩辕琦嘴皮子毫无遮掩的性子,白月卿亦禁不住眉梢挑了下,瞟着他打量了两眼。 飘开了视线才不咸不淡的悠悠道。 “圣上别只嘴皮子有这般功夫……” 说着,酒盏再度送至唇边,酒入肚中后,方扭头,视线重落了轩辕琦面上,盯着他脸颊还泛红的指印。 “甚时候行动上也这般面皮厚点?” 嘴上挑逗他倒是在行,一到实际,自己还没碰他,他便紧张羞涩得身体绷得僵硬。 果然白月卿如此一接,才正儿八经的瞟着他,他便不好意思的抬起手蹭了把自己鼻尖,视线躲瞟了一旁,尬笑笑道。 “说正经,月卿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白月卿细细的目光落在他突泛红的脸颊。 片刻,怕他实在不好意思,便收回,落了屋外。 “不要问本座些没用的问题。” 却于他的问题直接拒绝了。 话落,又是一口酒入了唇,喉结一滑动,入了肚中。 “……” 轩辕琦眉梢不悦的皱起,无语的瞟着他。 “这问题不愿答便不答,那下个问题!” 气鼓鼓的嘟囔了句。 “本座没那个义务回答!” 他话音才落,白月卿一口便淡然接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话一出,轩辕琦不乐意了。 他瞪了他眼,盘着腿挪移挨近了去,挨着他靠坐的身子坐了他旁边。 “不说,朕便扰你不安生!” 白月卿无动于衷的望着他挪动,然后不自然的感觉他挤挨着自己坐着,就那样偏头望着他挨着自己坐着,失神的盯了好一会儿。 忽叹了口气扭回了头去,手上酒呡了口,视线落了那悠悠飘落的雪花。 没有接他的话。 轩辕琦意外的望着,皱了眉头,盯着他指上呡不尽琼浆的酒盏好一阵。 “古公子他……,你……如今,当如何待?” 他犹豫了会,叹了口气突问的认真。 问出口时,他还不敢面对看白月卿,视线垂落在面前的地上。 第332章 如何,本座温的酒,可还合圣上意? 闻言,白月卿瞳孔骤然一缩,皱紧了眉头。 他眸色震惊一艳,心底无由被甚揪刺了下,痛得他心口忽窒息。 但,他却只神色微变后,又归敛于无澜平静。 几许后。 他忽捏散指尖的酒盏,敞开手心去接那飞落进来的雪,望着它飘落自己手心,看着它乖巧的落入心手后又默默消融。 “飞雪自由,你,握不住它的!……既是自由不属于你,强求又有何义?” 淡淡低低的道了句,接霜雪的手缓缓收拢,握了拳,后又随意搭回了屈起的膝盖上。 视线依旧落在屋外茫茫雪景。 “它有它的归处,天地苍茫,哪处都是它的归属,却……唯独,本座不是!” 他试图强留过了,可,终究不属于他! 既是应约了,承诺了,还不属于自己,便……算了吧?! 他也很累,很心累,这般相处的模式,倒不如自己独自一人来的安逸,虽孤寂了些。 或……去接受别的感情,也要好过些吧? ——终究是自己爱的人,他见不得他郁郁寡欢,时时忧郁不欢的模样! 他心痛! 白月卿淡淡轻轻的话,却似落的蓦然沉重,沉重的落在轩辕琦的心底,痛了他的心扉。 心疼了! 他既开心,亦心痛心疼。 看着自己心喜之人这般难过痛苦,他……亦好心痛! 他的心底有一瞬的窒息,呼吸都似有些困难。 但他,默默受了。 有一瞬,他无话可接。 痛竟然比开心还要多。 他着实意外的,原是……比起得到他,他更希望的是他开心! 良久后。 轩辕琦挨着白月卿的手私下默默的缓伸了过去,徒自从他掌心滑入,兀自与他十指相扣。 “寒雪过后便是十里春风,灼灼桃花,自能耀眼月卿眼眸!” 蓦然微笑着注视着白月卿,温柔的道。 白月卿自他徒自握自己手便意外回头望他,眸色微艳,待他话出,眸色更是意外惊艳。 沉默着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平静的收了视线,偏移开了目光,视线依旧落了屋外雪景,轩辕琦手里的手也兀自缓抽了出来,刻意收放了自己身上,自然搭腹间位置。 于他的话,也不接。 他搭膝盖上的右手,光芒一焕,指尖重捏了那酒盏,徒自送至唇边呡了口,兀自方入喉。 气氛突然沉寂。 或……微妙。 “??……” 轩辕琦见他不理自己,意外不悦的蹙了眉头,眨巴眨巴着眼盯打量了他只顾沉默的模样两眼,又盯了两眼他指上的酒盏。 好吧,不愿答自己便罢。 可这样晾着自己……好尴尬! 视线最终锁在他指上的酒盏上。 犹豫了两秒。 他眉梢一挑,突凑越身过去抢酒盏,手无由落撑了白月卿靠近腹间位置的大腿上。 “怎只一个人独享?让朕也尝尝……” 而白月卿刚呡了口酒,因他手触碰的动作骤然一僵,瞳孔骤缩,含着酒木讷的怔着没敢动。 然,正当轩辕琦欲去拿他右手指上的酒盏时,指尖刚刚碰到,酒盏骤然烟雾一散,消失了。 轩辕琦僵着去拿的动作,呆了一呆。 呆愣之际,白月卿私下惊艳的视线收回,敛沉后落了他面上,打量了一眼,忽抬手抓了他撑他大腿上的手腕,华缎瞬然华丽飘舞,将人蓦然扣压了地上,俯身去,唇覆捂了其唇,刚呡嘴里的酒舌尖撬唇磕齿送了过去。 “??!!!……” 忽然的动作,猝不及防的,轩辕琦震惊木讷的瞪大了眼睛,瞪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妖颜,脑袋空白了那么一瞬。 噬心的酥麻毫无预兆的窜了全身,脑袋空白间,禁不住那人的一阵捣腾,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送他口中的琼浆无意识的便吞了肚中。 “……” “如何,本座温的酒,可还合圣上意?” 酒刚入肚,白月卿即移开了唇,手肘撑在他肩侧,手指爱怜的摩抚着他脸颊留下的指印,眸眼迷离带笑的盯着他,低哑的嗓音压抑着欲望,微喘息着道。 这纯情的小笨蛋,倒是无心撩人得很,撩而不自知。 —— 这混蛋,一酗酒便是这般的轻浮…… 倒是……忒会撩拨人! 用口温酒,他倒是想的出说的出口。 轩辕琦松散的乖乖的躺在地板上,鄙夷的瞪了白月卿眼。 “借着酒撒流氓,你倒是会!” 说着微顿,眸色突然一精光闪过,从白月卿手下抽出手,一把反捉着他的手臂,骤然翻身压下,骑坐了白月卿腰身上。 他半俯身,凝视着一瞬懵然的白月卿,嘴角勾着邪魅的笑。 “大殿上说着无情的话,眼神却温柔若水,师父你……想做什么?” 白月卿微敛了丝眉目,沉默的注视着他,没接话。 “——欲擒故纵么?” 轩辕琦却话一顿,突然在他耳侧魅惑的低道了句。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让其心底一触,酥麻泛痒。 白月卿眸色微亮,顿了一秒,亦是骤然翻身将人重压了身下。 细细打量了一番嘴硬脸皮薄,脖颈脸颊已烫红的轩辕琦,他嘴角一勾,骨节分明如玉修长的手控制了轩辕琦的脸颊,俯身去。 纠缠了一阵,待彼此气息喘息方罢。 “跟你说了,不要用这称谓,怎还用?” 白月卿与轩辕琦额头贴额头,彼此的呼吸还粗重纠缠着,低哑的提醒。 “呵,事实便是如此,怎还在乎一称谓?” 轩辕琦带着明显的气息无谓的哼笑,内心亦是无谓彼此身份。 “嗯,倒也是。” 白月卿微呆望着他,仿在思考,后,顺着应了。 他自然的埋头去贴在他耳侧喑哑的低喃了句。 “……是圣上你自己送贴上来的,本座便,笑纳了!” 话落,薄唇一吻轻落在了轩辕琦的耳垂,又不觉够味,张唇咬了下去,吮吸了一番。 他忍了好一阵了。 自己忍耐时,他竟还有意无意的时不时的撩拨自己。 那怪不得他了! 正好他酗多了酒头疼,他身上带的浑然而成的淡淡药香味着实好闻,他好想全都纳入自己身体,全都贪婪的索取过来。 —— 这话说的,哪一回不是自己贴身送上门的? 好在……他在他面前已经不在乎脸面了! 轩辕琦禁不住那动作,敏感的闷吟了声,捏着白月卿衣衫的手死死捏紧了来,身体更是扛不住的僵硬绷紧了神经。 如此纵情的白月卿,他自是了解,他不会就索取些吻那么简单。 “月,月卿你……真要在这窗口……?” 轩辕琦呼吸微伏,脖颈稍仰,意识清醒的提醒。 “嗯,放心,这回设了结界了……” 白月卿深深浅浅的吻落在他脖颈,带有情欲的低哑嗓音应的含糊不清。 话落间,突听得撕啦一声,轩辕琦的衣襟被他撕裂了来,大半的身躯显了外头。 轩辕琦一惊,眸色倏地瞪大。 “……” 温润如玉的人,怎在这事上这般野蛮? 白月卿一把撕开他的衣襟,俯身偏头埋入了他颈侧锁骨,唇只差一寸触吻上时。 “……你可别又认错人了,朕是轩辕琦,别又当是古瑟古公子!” 轩辕琦一把抵住他胸口,骤然没好气的道了句。 倒是会记事的,这事儿竟还记着! 闻言,白月卿欲亲下的动作一僵,顿了秒,毫不犹豫的直接朝他白皙的脖颈咬了下去。 不重不轻,但足够让轩辕琦清醒的刺痛。 一口咬下后,白月卿呼吸粗沉低哑的在他耳侧缱绻的道了句。 “这样,不就能确定了?” “你,你属狗的?” 轩辕琦惊怔的结巴出口,反应的抬手摸了把自己被咬的脖颈,伸手面前来看,竟然没有血。 轩辕琦:“……”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盯了两眼自己干净的手,又望了两眼压抑着情欲似笑非笑望着他的白月卿,一时犯懵。 他这次竟然没有下狠将自己咬出血? “呵,没有血。” 白月卿着他的视线瞟了眼他的手轻笑了声,道的宠溺。 然后,未容他反应,又埋进他脖颈,或深或浅的吻落了下去,吻得轩辕琦身子一怔,骤然全身如万千蚂蚁爬过般酥麻。 “……现如今,本座怎还舍得伤你?” 片刻后,白月卿埋在他脖颈间,陆续的吻落下,呼吸粗沉似含糊不清,沙哑抑制的深情解释了句。 话落后,他微抬起埋脖颈的唇,咬含了下他耳垂,滚热的呼吸呼在他脖颈间,又刻意凑在他耳廓,呼吸径直呼进了轩辕琦的耳里。 带着浓重的喘息,轻笑了声。 “呵,那话……圣上怎就不能换种法理解呢?却要一定是那般想?” 低哑的嗓音透着压抑,说着在他耳垂又啄了口,细细低笑语,极致深情温柔替其解析。 “圣上也可以理解为……本座许是怕将别人认错成你,才需刻意记住圣上的味道?” 想记住他的味道,不就是想区分他跟古瑟么?省的酗酒了迷了眼时又误把自己当成他! 难道,那样的话……许也确实可以这般理解? 真是自己理解错了? 他是真有心要刻意记住自己的? 轩辕琦呆愣麻木着,面对突然于自己这般温柔深情的白月卿,一时缓不过来,脑袋不仅被他亲热得一片空白,更有因为他的话。 衣物散落了一地,清雪纷飞,将空中如散垂了一层纱,从檐间瞟去,朦胧虚缈,惊艳美幻。 正呆茫思绪时,白月卿手上光芒一焕,推压开其半屈的腿,莫名沾了晶莹药脂的手指顺势抹了其上,吻着其唇即推身上前,毫不含糊。 轩辕琦身子一颤,亦是自然控制不住的出声,却被其薄唇再度覆没。 心驰神往缱绻缠绵的声响被纷雪覆盖,只听得檐外素雪窸窸窣窣飘落的美妙乐韵。 “月,月卿不需要生气……朕……不会让父皇利用你的……嗯\/哈!” 虽是缠绵悱恻间,但轩辕琦还是忘不了白月卿大殿上生气之事。 白月卿却是用了道狠劲回应,他情不自禁的哼叽了声,仰了脖颈,声音发出一半,便被白月卿薄唇捂没。 第333章 混蛋不想让圣上去见门外的人! 轩辕琦知道,白月卿生气,肯定是因为他父皇想用他们的关系利用他,他于这应是特别反感。 他的指甲突兀的陷入了白月卿手臂肌肤,抓撕了数道红痕来。 白月卿于那伤口没什么反应,他伸手去抽了轩辕琦发簪,修长的手指没入了发间,揉散了他那一头整齐规矩的长发。 白月卿如缎的长发从肩侧两旁丝滑的垂落下来,蜿蜒逶迤于轩辕琦身上,与刚才揉散的长发于地面彼此紧紧的纠缠叠合在了一起。 他眼神迷离的瞄了眼,薄唇落在了轩辕琦过激反应微仰凸出的性感喉结上,深落了一吻后又埋他脖颈间,身影纵情起伏,含着其耳垂喘息着道了句。 “……用不着你的保证!……更不需要你的承诺!” 音色喑哑带着浓浓的情欲,却是道的真诚。 是他占拥他,哪需要他的保证承诺?有也应该是自己! 轩辕琦额角汗湿了发,眼尾亦是带着晶莹的泪花。 他视线迷离恍惚,盯着于自己面前浮动的白月卿好一会儿都未曾瞄清楚他的面相神色。 他一手忍耐的握拳瘫于地,另手紧紧抓捏着白月卿撑他面前的手臂,思绪了好一阵,因为那欢爱凝不下心神,怎样都没理解明白白月卿那话什么意思。 却是思着思着晕乎的缓闭了眼…… —— 这次白月卿没有悠着,将人弄得有点狠了,人昏睡了过去。 却好在这次有用药脂,摩伤的没那么厉害。 云雨停歇后。 白月卿松散的着着里面的长袍,悠闲的支腮趴在轩辕琦身侧,长发肆意散落身侧地面,轩辕琦未着丝毫,身上只随意的遮盖着他的外袍,上肩还坦诚的露在外面。 白月卿盯着他昏睡过去的模样,眉梢无奈的微挑了下,嘴角噙着抹若无的欣然笑意,眼里都泛着星光般。 视线扫视过他肩颈脖颈自己留下的道道痕迹,锁在了他脸颊轩辕琦他父皇一巴掌留下的指印上,微蹙了眉头,仿有几丝心疼。 盯了须臾,他低头去,薄唇轻轻落了那指印上,即,浅浅星光散出,那痕迹逐渐缓然消失了。 “笨蛋。” 替其亲吻治愈后,白月卿抬起眉目瞧着那眉眼,低低宠溺的道了句。 片刻后,他瞟了眼外面渐渐稀疏的飘雪,轻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去,温柔的将轩辕琦扶坐了起来,一手揽他背,一手托他膝弯处,便就那样裹着自己的外袍将人送去了床榻上,细细轻柔的放躺好,又替其温柔细腻的裹盖好被子,倒是温柔极尽了。 望着那蜷得安静的人儿,瞟了眼屋外的霜雪,犹豫了两秒,掀开被子最终自己也躺了进去,躺拥了面前的人儿。 ——到底温存过,却是舍不得他一人凉冰冰的躺着了。 —— “轩辕琦!本宫知道你在里面……” 沉睡中,轩辕琦突听得一大喊,惊得他倏地的睁了眼,昏昏沉沉间有些迷惘。 他迷惘了两秒,微偏头,白月卿侧躺边上,正手偏支着头,似平静的视线落在他面上。 他又呆了一呆,顿了几秒,倏地弹坐了起来,茫然的盯着房间扫打量了一遍,然后呆呆懵懂的目光落在白月卿的面上。 犹豫了两秒。 “刚才谁在唤朕?……朕怎会在这里?” 白月卿神色看得见的无奈无语模样,盯着他光溜溜的上身打量了一遍,轻舒了口气,慢悠悠的起了身来,坐在他身边抬手手碗一翻,光芒一焕,一件雪白长袍挂了手上,伸了轩辕琦面前。 “圣上要不要先穿了衣,再回忆?” 轩辕琦闻言微僵,缓缓低头瞟自己身上,后抬眸瞧见白月卿着他的视线望着自己,愣僵了一秒,倏地夺了他手上的衣裳几下裹穿了身上。 一边鄙夷的瞪了他眼。 “就知道宽衣解带,不晓得替朕套上?” “……真是,滚蛋,竟然将朕睡晕了过去!” 埋怨着,又忍不住小声嘀咕。 听着轩辕琦小声嘀咕的话,白月卿禁不住嘴角微勾了丝,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理了理松散的长袍,将露在外的胸膛遮了遮。 “圣上可以再大声点,省的昭雅公主听不到。” “……” 闻言,轩辕琦眸色一瞪,跟个灯笼似的双眼盯了好一会儿平静立床边等着他反应的白月卿。 “方才真是她在唤朕?……你不是设结界了吗……?” “只那会儿设了,事后便收了。” 白月卿盯着他,应的若无其事。 “……” 轩辕琦又懵了一懵。 倒是晓得寻人,竟然寻到国师府来了。 轩辕琦无语的手捂了把自己脸,生无可恋的道。 “施个术,给朕更衣,朕去见她。” 然,好一会,轩辕琦都没感觉有甚动静。 他疑惑的微移开点手,捂着半边脸去瞧白月卿。 白月卿就如初立在床边,平静的望着他,像是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一般。 嘿,这混蛋,想干嘛? 他幽幽的缓放下手。 “我说……” 轩辕琦欲抱怨才道两字,白月卿突俯身,一手扶他肩臂,另手抱掌着他后脑勺,低头去,唇覆了他唇。 深吻了一道,使他呼吸急促方才放开他,就势伏在其耳侧无谓道了句。 “混蛋不想让圣上去见门外的人!” “??!!!……” 白月卿调侃的话愣是让轩辕琦僵硬了身子,震惊匪夷的瞪着眼睛半晌没做反应。 “你,你你你……唔!” 半晌过后,轩辕琦指着白月卿结巴了好一阵,话没说完便被白月卿手捂了嘴。 他一手忙捂住轩辕琦的嘴,一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轩辕琦老实了,他方微笑着朝他挑了下眉,道。 “对,本尊会读心术,方才读你心思了。” 轩辕琦:“……” “好了,你继续休息吧,本座替你去应对她。” 待这话落后,白月卿便松开了捂轩辕琦的手。 轩辕琦被他这操作给怔呆模样,一时没做反应,就那样怔怔的盯着他。 读心术,他还真敢用! 但,这两天,他怎……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于自己。 还真能缠绵出感情? “傻愣着做甚,天凉,窝被子里去。” 白月卿见他傻愣着,抬起手屈指敲了下他脑门,挑眉道了句。 轩辕琦跟着反应的眉梢僵硬挑了下,还是眼巴巴的望着他。 一时没反应接受过来他待自己这般温柔的行径。 白月卿似能理解他的呆傻一般,也不执着了,望了他眼,转身就走。 “欸,等等!” 白月卿刚走两步,轩辕琦突回神伸手唤他。 白月卿意外的顿下脚步扭头来望了他,他却盯着他示意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更衣?” 白月卿顺着他的目光将自己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眼,视线落在轩辕琦认真的面色上。 须臾,突勾唇轻然一笑,道。 “本座要的就是这效果。” “……” 要这浪荡的效果? 这会儿白月卿窥了他心思,即眉稍挑了下,脸色微暗沉,却是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跟圣上方才欲生欲死模样比,到底是谁更浪荡?” 闻言,轩辕琦倏地黑了脸色,瞄了眼屏风后的门口,反身抓了身后的枕头丢了过去,瞪着他。 “混蛋!” 这话,他却只敢用唇语,生怕外面的人听到。 “呵。” 白月卿望着他抄过枕头,看着他丢的,也不躲,受后即鼻音轻笑了声,自然欣尔,没接他的话,转身出了屏风。 轩辕琦懵了一懵,闷着气翻身蒙窝了被中去,屏息着,只半边脸在外,紧盯着屏风后的门口。 他倒是想知道,这人想做什么! 如此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模样。 白月卿不急的来到门口,顺手将垂胸前的一缕长发拂到身后,便伸手去拉开了门来。 而门口之初的雪落早被管家硬请去客厅喝茶了。 突然打开的门吱呀声将门口的轩辕茹玉吓了跳,反应的颤了下,即神色平静。 却在见到白月卿着里面长袍,散着长发的模样怔呆了呆,蹙着眉不悦的盯着他将门大开后,慵懒的靠了门边上,一面无谓的掸了掸衣裳,淡然道。 “昭雅公主在本国师厢房门口大喊大叫,不觉有失体统?” 闻言,轩辕茹玉蹙紧了眉头,锐利的眸色落在他身上,不忌讳的将他少见的散发模样打量了一遍。 唇角一勾,不屑道。 “呵,皇帝哥哥连国师的床都敢爬,本宫不过候个门,有甚失体统的?” “比这圣上……之行径,本宫这般,不过大巫见小巫,不是?” 轩辕茹玉说着,挑衅的瞟着内屋,调子还故意扬了几分。 那,分明是说给屋里的轩辕琦听的。 “啪!” 轩辕茹玉话音刚落,骤然一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周空,蓦然的响亮震耳。 白月卿未曾动作,就双手拢在宽袖里,待巴掌声静落后,冷漠的幽幽道了句。 “昭雅公主倒是如炬慧眼,连谁爬了本座的床都知晓?” 不悦话落,白月卿方抬起眉目瞧她,蹙着眉打量了她一眼,突眉目一冷,冰冷的注视着她。 “亏你是圣上姊亲,也就他放纵你,若是本座,你……不知投胎几次了!” “你!” 轩辕茹玉被刚才莫名凭空来的巴掌扇得懵了许,这会儿回神,却被气堵的不知怼啥。 “放肆,本宫你也敢动手?” 顿了一秒,全然回神明白刚才莫名的巴掌是白月卿所为后,扯了腰间的鞭子倏地一瞬甩在了白月卿的脚边,地上瞬间一道裂缝。 白月卿就看着她抽的鞭子,一瞬甩在他脚边,却愣是没敢甩他身上。 呵,不敢动手? 第334章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次,滚! 白月卿眉梢微挑,细细的盯了几许那地上鞭子甩出的裂缝。 须臾,方抬起眉目,淡淡无澜的神色,落在那清丽却戾气的容颜上。 “本座有甚不敢的?” 无谓的反问。 容貌倒是生的不错,只可惜戾气生多了些,此生不怎好过。 闻言,轩辕茹玉微僵,眸色幽冷,后梢挑了下,极致挑衅。 方是嘴角一勾。 “呵,不愧是国师,好仪态,只是……若是让世人知晓了,国师与当今圣上苟合,结果又当是何种模样呢?” “昭雅公主好智慧,痴愚还晓得唇亡齿寒这么个事,到你这锦衣玉食的公主面前,却是这般难理解?” 轩辕茹玉话音未落,白月卿不咸不淡的接了话,却是幽冷的视线瞟着她。 这女人,确实心狠,轩辕琦忍着给她们母子无上尊贵与荣华,她们倒好,总想着怎样让他下台。 “呵,自古皇家尊贵,嫔妃无数,后宫养个男宠也不过寻常,到底是国师污秽不堪有辱国师之身位罢了,贪得无厌,竟敢勾引当今圣上,也不知晓,国师之狼子野心,觊觎的甚?” 轩辕茹玉亦是有脑子的,话锋一转,全成了白月卿一人的罪状。 闻言,白月卿眸色微沉,细细幽幽的扫瞟了她眼,不屑的视线落了她身后地面的积雪上。 “本座冠甚罪名却是无谓,仍旧两袖清风,但,你以为司马家是你们的靠山?想多了!……别以为本座不晓你们那些的苟且关系?” 白月卿亦是不避讳,道的坦然,幽冷的视线说着又落她不可思议的面上,看得出的很是不悦不耐。 “昭雅公主?你……试着去传传?或雇个说书先生,将本座之事写个话本于世间娱乐道一道?看,你们的事比较有兴头,还是……本座之事耐世人寻味些?” 倒是小觑她了,这样的事她竟然得知了? 怕是轩辕琦他父皇那一道质问被他们的人探听了去。 呵,他这父皇,倒是会给他送事。 轩辕茹玉心里疑虑,挣扎着不上不下。 到底是让他抓了把柄! 只是,这事……他又从何而知?明明他才来这京城不久。 犹豫挣扎几许。 “本宫是来见皇兄的!” 轩辕茹玉测不过白月卿,沉默后转了话锋。 白月卿听得却是眉头更是倏地一沉,骤然冰冷斜瞪着她。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次,滚!” 还有脸唤皇兄! 轩辕茹玉因白月卿突然冷滞的气势唬得一怔,稍犹豫后,甩地上的鞭子一扬,如灵蛇般倏地即收卷了她手上。 倒是不晓他竟然知道这么多,本以为能拿把柄要挟,却未想…… 轩辕茹玉犹豫片刻,不悦亦不屑的瞪了眼白月卿,气势不输。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嚣张的丢下这话,转身气势离开了。 白月卿无动于衷,瞟了眼她气势离去的背影一眼,起身转身入屋去。 他刚转身,门扇自己倏地便关上了。 转过屏风,白月卿便见轩辕琦窝在被子里,于温软的被褥半露着脸,眼睛直巴巴的盯着他。 他微顿,后如常走了过去,掀被躺了进去,径直将人拥入了怀中。 轩辕琦出奇的安静,也不动不拒,任由他怎样。 白月卿纳闷,意外的垂眸,见他还是睁着眼,巴巴似空洞的望着,眸子也不动,有些像灵魂出窍了般。 “……” 白月卿无奈,低头在他额角温柔的轻印了一吻。 “怎么了?” 关切的轻问了句。 白月卿吻落他额角时,轩辕琦才堪堪回神,视线缓然的落向白月卿,无神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须臾,便莫名将自己脸埋进了被窝里。 片刻后才从被窝里传出词藻不清的话语。 “月卿,朕……可以不坐这个皇位么?” 闻言,白月卿欲去抚他发的手一僵,顿在了半路。 不知为何,他听到这话,莫名的酸楚凄凉,甚至无由心痛。 顿了秒,僵着的手毫不犹豫的温柔落在了轩辕琦的头顶,细细的揉了揉,微笑着道。 “这突间……怎么了?皇位不是坐的好好的么?别人百般觊觎,你倒好,坐着还不想要?” 白月卿缓了缓突然泛疼的心,宠溺的笑语。 此时,白月卿再过温柔,轩辕琦像是感官屏蔽了般的忽略了。 他甚是疲倦模样,听着白月卿的话,深埋了脸下去,在白月卿胸口蹭了蹭,无力低喃道。 “朕错了,月卿,朕到底是太年轻太任性了!……朕……怎么可以这般自私?任性妄为?” “朕是一国之主啊,一国的仪态,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任性私自觉得自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袒露在蓝天之下?哪怕是男子也可以肆无顾忌? 就算不顾自己脸面,不顾会被何对待,他也要顾全自己身边的人啊,顾全自己心喜之人的处境啊! “……我怎么可以,不顾你,不顾月卿你的处境?” 轩辕琦低语喑哑,甚至有几丝哽咽,埋在白月卿胸前害怕的微微颤抖。 明明是自己一味的勾引他,缠着他,让这圣洁的神明被玷污,染了不堪的尘埃! 一切都是自己任性,却一切都要他背负所有。 白月卿算是明白了轩辕最在意的是什么。 ——他无非愧意顾忌的不过是自己。 看来,轩辕茹玉的话无意伤到他了。 白月卿浅有触动,微呆怔后落轩辕琦头顶的手滑了其脑勺的位置,温柔的紧拥了些,唇低亲了下他发顶,禁不住轻笑了声。 “本座处境如何了?需用得着圣上这般担心?” 低笑语后,他埋下头,附在轩辕琦耳侧,温柔笑语似的。 “圣上还记得方才缠绵时,本座说过什么么?” 闻言,轩辕琦身子骤然一僵,对‘缠绵’两字特别敏感。 他倏地睁眼,眼睛瞪得圆圆的,痴怔模样。 没缓过来,白月卿却在他耳侧继续接着刚才的话。 “‘用不着你的保证,更不需要你的承诺’,本座是神,且是本座占拥了你,要护,便也是本座护你,何需要圣上这般顾忌、小心翼翼的护着?” 啊对,他本想事后问来着,被轩辕茹玉一搅和给忘了。 白月卿耐心的解释完,自然的在轩辕琦发顶又亲了亲,温柔道。 “你不是想要本座为你写婚书么?好啊,只要圣上愿意嫁,本座……亲自金书,禀天契地、愿与之共结连理!” 闻着这些,轩辕琦呆怔震惊的木讷抬起了头来,痴木的盯了白月卿。 惊艳的眸色里满是不可思议,跟……梦幻。 正探究白月卿话意何意,或几分真假时。 白月卿突话锋一转。 “但,圣上必须答应本座,既为君王,便……甚事以国家为重,所以,不管本座与之如何,圣上这江山必须坐着,亦必须为百姓之社稷勤恳。” 刚眸色一惊艳的轩辕琦骤然僵顿,脸色黑沉。 他说的倒轻巧! 或说,谁晓得他会安排给自己些什么? 总觉得是坑! 轩辕琦愣怔着想了想,突嘴角一勾,僵硬的苦笑了下。 “呵,国师之所言,朕已经没兴趣了。” 淡淡无谓的道,说着又将脸埋入了被子,蹭贴了白月卿的胸口位置。 “或说,朕对月卿的话,听不出几分真假了,所以……抱歉,朕不想跟你约定什么!” 他不需要什么嫁不嫁,或娶不娶的了,这些于他与之间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些对于他们俩而言,极尽奢侈难为,因为彼此的身份。 现在这样,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在,他安好,他清誉尊贵,于世人面前高贵神圣!他……还能与之温存,有这些,他便知足了! …… 好吧,自己于他此时确实不该突然这般温柔。 ——若不是看过他曾经的记忆,他也不会这样,看不得他难过半丝。 果然不能好奇! 只是……轩辕琦自小便过得这样艰难,他,理应也要被温柔以待吧? 世人曾说,跌入了至深的渊谷之后,便就会必然向上,应迎往太阳的光芒,最低谷都至了,怎样都该迎来人生的光明,不是? 他也应该如此! 白月卿沉默着,轻深吸了口气,没有接话。 他说娶也好,不娶也罢,都他说了算吧。 既是拥了他,此世,便宠宠他好了,自己亦不得失什么。 然,轩辕琦闷他胸口,他的心跳及呼吸都感觉清晰,见他不吭声,还叹气,眉蹙了蹙,有些愧意。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欲打量他一两眼,却是对视上了白月卿感知他动作去看他的目光。 他又僵顿了顿,不自然的食指挠了下自己脸颊,瞄了他两眼,羞涩的埋了脸。 “……月卿帮忙施个术?朕……腰疼,——待会儿朕要回宫看折子,朕顶着这些痕迹回宫,确实荒唐了些。” 无奈转的话题,却找的更尴尬的话题。 呃……现这情形,他实在在这窝不下去了! “嗯。” 轩辕琦话音未落,白月卿即低轻应了声,抬手打了个响指,刷的一光芒闪散星光飘落了他身上。 随着星光飘落尽后,他便觉身体舒爽轻盈起来。 白月卿应的爽快,到真要走,轩辕琦却有些犹豫不舍了。 白月卿突困倦模样闭了眼,轩辕琦望了许他神色淡淡的模样,心里亦突然不是滋味。 刚才还深情款款的说那样的话,这会儿又突然间的这般冷漠! 思绪着,心里恬不知味,轩辕琦一手肘半支起身子的动作犹豫了许,骤然又躺下了,重窝蹭回了白月卿的怀里。 感觉他往自己怀里挤的白月卿眉头微蹙了下,缓睁开了眼来,不解的垂眸盯着他,顿了两秒。 “圣上这是……?” 疑惑的问了句。 “朕还有话跟你说!” 低然不悦的嘟囔了句,埋在他怀里,说后方抬起头鄙夷的瞄着他。 有一瞬,白月卿被这孩子性子的他给气笑了。 却也觉得,自己这样寡淡的人,人生当中自应有他这样的人,才方知趣味。 白月卿僵着手木讷了会儿,待他蜷好,倒也自然的拥了他,宽大温热的手掌抚了他脑勺,着实宠溺模样。 “……圣上欲讲什么,请说。” 他浅闭了双眼养神,温和的顺着轩辕琦的话打开话题。 半晌,轩辕琦都没有做声。 “?” 白月卿微懵,疑惑的缓睁开了眼来,视线却在触到他薄唇时,那样角度似半现的唇突抿了下,稍张开启语。 “此时朝局,朕确不该与右相对立起冲突?让他知晓感觉,其实朕的性子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这话,轩辕琦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的口。 却也不知为何,也就他面前,他敢袒露自己心思,坦然些。 第335章 前途或许艰险,变幻无测,本座予你一道保命符! 闻言,白月卿深呼吸沉叹了口气。 “圣上错了。” 稍思绪后,方解析。 “自来人心不古,甘居人下者鲜,御之失谋,非犯则篡耳,上无威,下生则乱,……以右相这般权倾朝野者,屈居人下久了,自也会不甘……” 白月卿话语温柔,道着,自然的缓抚着轩辕琦的长发,像是习以为常。 “宫闱深之如渊,浮沉不定,才可用者,非大害而隐忍,其不可制,果大材而亦诛,赏勿吝,罚适时,恩威同施,才德相较……,圣上亦不过初为人君,却是做的很好了!” “所以,圣上既是天子,便该果决武断,诸事不该犹豫不决,否则,后患无穷!……有些人和事,不会因你仁慈或犹豫,便会有所改变。” 是吗,自己于他面前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是真心的么? 闻言,轩辕琦缓抬起了头,意外的盯着白月卿,失神了好一会儿。 白月卿温静的目光垂下,与他对视上,他却因为失神没注意。 但看他痴盯着自己好一会儿,突然瞳仁一动,眼睛有了光,嘴角即勾起,微笑着道了句。 “谢谢你,月卿!” 虽是微笑,却是牵强,他话落,突然在白月卿嘴角啄了下,顺着起了身去。 “朕还有折子,先回宫了。” 话说完,人已经下了床去穿衣裳。 白月卿意外的望了他眼,即神色平静,侧身躺着扭头看他利落的穿整。 “圣上言重了!——路上小心!” 话语应的简单,视线却是细细的落在轩辕琦的面上。 像是……突然有些不舍般了。 “嗯,朕知晓。” 轩辕琦整着衣裳应着,整理好后,随手拿了白月卿用法术整挂在架子上的大氅,一扬披了身上,欣然微笑着盯着他。 “那朕先走了?” 白月卿有犹豫一秒,轻点头。 “嗯。” 轩辕琦嘴角勾了下,然后转身就走。 “等下。” 刚跨出去一步,白月卿突然唤住了他,起身下了床来。 轩辕琦骤然顿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疑惑的盯着他,却见他赤足突然走近来,近身盯打量了他一眼,忽然低头垂眸,轻轻极尽温柔的一吻落在了他眉心。 他身体一僵,便觉他吻过的眉心一道清凉的气息流入。 他僵呆了呆,没明白他在做什么,白月卿却已移开唇,后退了一步,温柔的望着他。 “前途或许艰险,变幻无测,本座予你一道保命符!……有本座在,大胆的往前走,本座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甚至话语都道得极其缓尔温柔,于他面前从没有过的认真。 蓦然来的深情话语,轩辕琦怔得痴呆了呆,脑子懵然没做反应,身体却是已经感觉,仿有一股暖流瞬息窜了他全身,像是……如此炙热,甚至滚烫了他脸颊,烫红了眼睑。 他顿了顿,喉咙骤然莫名干涩。 张了张唇,犹豫了几许,迟疑的话终是问出了口。 “你……为何突然待朕这般……好?” 那样深情的话,不像是他会跟自己说的,他怎么突然间……? 他本想说对他深情,但,到底觉得他与他不曾有这些的感情,所以,他改了,终是开不了口。 于他突然的问话,盯着他突然红润的眼眶,白月卿神色似平静,却是极致温柔。 他抬起手温柔的替他将胸前的一缕发丝轻拂到身后,不急开口。 “没有为什么,本座想对你好!” 无缘无故对他好,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谁叫他,这辈子终归是要陪自己走一遭的人呢! 他不宠,谁宠? 他之前自己不在的岁月里过得艰辛,他无力,现在却是自己实实在在在他身边,他妖神的人,日后岂能叫他再受委屈?!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天宠,轩辕琦确实受宠若惊。 他木讷呆怔了许久,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白月卿,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的恩宠。 突然来的温暖,却是让他又莫名有些不安。 “大殿上,你说……朕会娶西楚公主为后,是你预知,还是……” 是天命如此,还是他日后会要求自己如此? 无来由的轩辕琦脑海蓦然窜出了白月卿回他父皇的话,原本温暖的心一瞬又落冰窖。 就那样无来由的想起,无来由的冷水当头浇下温暖的心。 一瞬间,莫名黯然心痛了。 那会儿说自己会要娶西楚公主,这会儿又……待自己这般深情温柔…… 他到底想做甚? 归结种种,轩辕琦到底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到底是心痛伤心了。 “师父,你,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琦心痛犹豫着,最后还是黯然的问了这话。 如果注定他不会接受自己,只是出于某种目的而突然对自己温柔,予以自己幻想。 那么,这样的温柔,他不要,他不想要,更不需要! 甜到极致再痛,这样的痛,此世,他怕是再经不住了! 思着,轩辕琦经不住红了眼眶,鼻尖泛了酸,喉咙莫名便哽咽。 “如果你只是想让朕顾全大局而听话,师父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轩辕琦话语虽笃定,却是极低,努力隐忍着自己不争气的委屈感。 他顿了顿,定定注视着白月卿的视线终是低了头,垂了眉目。 “你应晓得,朕前半生……过的不易,此生,怕是再遭受不住任何背叛……” 从‘此生’两字开始,轩辕琦终是有了些勇气抬起头,认真的盯白月卿说的诚然。 正因为窥了他曾经的记忆,他那该死的仁慈心才无由心动感触,想要待他好,想要对他温柔。 白月卿望着轩辕琦突然黯然神色,望着他眼眸逐渐泛红,听着他话音低哑,变得似有哽咽,却是倔强的未让自己失态。 但他,到底是跟着心痛了。 他木讷的痴望了这样倔强的轩辕琦好一会儿,最后回神深呼吸叹了口气,缓抬手去,指背爱怜温柔的落抚了他的脸颊。 他眸色尤怜,尽是心疼温柔,缓然开口。 “放心,本座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哪怕……哪天你这皇位不想坐了,本座也……会护你随心所欲,只做自己!” 他手指背温柔的摩擦着他脸颊,后又换拇指温柔细腻的落抚他唇角,视线亦尤怜落其上。 “圣上且放宽心,只管开心做自己便好。” 此话后,他眸眼稍抬起,视线落了轩辕琦眼睛上,与他对视着,真诚道。 “一切……有本座在,本座此生,断不会背叛你!” “理由,师父保证不背叛的理由?有甚可让师父、缘何这般保证?” 可见,轩辕琦也算是属于头脑清醒的,不管情爱这方面也罢。 白月卿话音未落,他果断的反问。 突然来的气势反问,白月卿确实有一怔。 微怔后,他轻深吸了口气,一时无奈觉有趣可笑。 他勾了勾唇角,玩味打量了他一两眼,一歪头。 “就凭你这声‘师父’,本座也不该有背叛的心思,不是?” “……” “甚时候,师父也这般油嘴滑舌了?” 他正儿八经的问,他却回答的这般敷衍,轩辕琦鄙夷的白了他眼,没好气的道。 “呵,还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闻言,白月卿明明白白的嗤笑了声,极其兴致有趣的,甚至有着宠溺。 他微笑着,打量了一遍不悦的轩辕琦,深呼吸舒了口气,放下轻抚他的手,依旧温润的微笑着道。 “好啦,本座坦然跟你说,西楚公主成为皇后是必然,你顺着便好,其他要如何行为,还不是圣上自己说了算?” “还有,圣上该回宫批折子了,但记得,明日午时,本座在宫城门口等圣上,切记得穿便衣。” 未等轩辕琦反应,白月卿突然转了话题,只顾自己说。 “做甚?” 听到徒然的午时约定,轩辕琦接了他的尾音,反问极快。 白月卿眉梢挑了下,自然微笑。 “既是师父,诸事便该教导,圣上一味藏匿皇宫,见识未免少了些,呵,……本座带你开开眼。” 不知道白月卿在寻思啥,竟说着莫名其妙的笑了,看得轩辕琦茫然的愣了愣,眉梢兀自跳了下,一脸疑惑。 他盯着他笑得意味不明的笑僵木了会儿,稍皱了眉头。 “开什么眼?” 斟酌几稍,阴沉着眉眼不忍好奇问。 白月卿却是只望着他一歪头,轻摇了下头。 “明日你便知了。” 第336章 这话问的,自是寻花问柳了,走! 轩辕琦无语,脸色更是黑沉,不悦的盯了他几许。 “朕明日让你好等!” 丢下这话,衣袖一挥转身走了。 白月卿自微笑着望着,眉眼宠溺温柔模样,在身后不急的轻应了声。 “圣上不会的!” 跨到门口的轩辕琦刚好一把拉开门,借着微顿了下,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屋外雪景旷世惊丽,轩辕琦衣袂飞扬,给白月卿留下了一道惊艳绮丽的背影。 神思定格在那背影场景好一会儿,人已经没了身影,他都未曾回神。 良久后,门口身影空无,寂静萧沉,凉风幽凉。 “咳。” 莫名的一声低咳,白月卿嘴角已然挂流了道血迹。 他方回神,手抬起指节无谓的蹭了嘴角的血迹,似遥远的瞟了眼那院子里素白的雪景一眼,视线瞟了眼敞开的门,门倏地低砰一声紧闭了。 回到榻边,自于榻上盘腿而坐,双手捏指各摆两膝盖上,闭了双眸调修。 ——白月卿于轩辕琦,虽之初看似冷漠,却到底是宠着的,只他一句话,哪怕伤其根本逆天改命,都替他救回了他的侍卫雪落。 其,都不是甚真正冷漠之人! 雪终是停了,寒气却未曾收敛,天灰蒙蒙的,仿随时都会再度飘一场大雪。 “你,怎么不继续待摄政王府了?” 从王府出来,随行古瑟身边的若尘望着将大氅帽子戴头上的古瑟,犹豫了两秒忍不住问了句。 他觉得比起待那锦瑟和鸣茶馆,还是待这摄政王府好多了,这府上宽敞,练剑方便,也安静,有府上下人照顾他起居,他要省很多心。 然而,这小公子突然不知道怎回事,一从那小皇子的房间回来后便急着回去。 闻言,古瑟微顿,而后自顾整理好自己大氅帽子,一面寻常瞟了他眼。 “金窝银窝,自是比不得自己的狗窝。” 话倒是应的自然亦慵懒模样,一思及于府上的事,他内心便是不安了,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加快。 就如在府上面对时吟时而特别温柔的眼神般,还有……自己与他对视时,竟会沉溺于他的眼睛,竟然…… 总之,他实在招架不住彼此待一房间便摸不透的奇怪气氛。 他亦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听了他的传论,被他的美貌所魅惑,然后跟着被他一起带歪了。 所以,他借事溜了,今日回去养好精神,明日他便去好好证实一番自己。 “……” 嘿,失个忆倒晓得脸面了不成? 那会儿不住的吃的挺好的么,不管他家公子的府邸,还是时吟的,那可从没听他这样说、或觉得来着。 闻言,若尘眉梢跳了两下,一时无语。 “只是,这狗窝却也不安生——太吵了!” 到底是生意人群聚集地,吵得他没法睡懒觉。 若尘未来得及怼他,他又自顾的嘀咕了句。 “若尘,本公子可有家底?能去寻处安静的府邸来窝窝么?……算了,我今日便回去看账本,算算有闲钱置处宅子不。” 古瑟倒是兴致,若尘脸色则越发的黑沉了。 “……” 若尘再度脸色黑沉了几分。 不管几时,这小公子都是会寻舒静地儿的。 “不用寻,你之初置了处山庄,可以去住。” 若尘犹豫了几许,心底叹了口气,道。 他没失忆前,用这锦瑟和鸣茶馆赚的钱让他去置办的,不够的钱他本想用他家公子留下的,但时吟知道后私下添了。 闻言,古瑟震惊眸色,缓然扭头望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真的?” 不可思议的道了句,亦于之初的自己特感激。 “嗯,不过出城了。” “……” 好吧,就当他没问没听! 古瑟闻言鄙夷的白了眼若尘,然后泄气模样垂眸只管安静的走。 若尘见他好一会儿都未曾出声,亦茫然。 他打量了他一两眼。 “怎么,不去?” 明摆的不乐意,若尘挑眉故问了句。 古瑟无趣的深呼吸叹了口气。 “我还没到养老的年纪,不打算早早颐养天年。” 开玩笑,去了那偏远地,自己还怎么寻花问柳了,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得再不过的铮铮铁男儿了? “……” 倒是失了忆换了性子了。 不过,若尘倒也是能理解那时的古瑟吧,毕竟伤过那么多,再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性子,到底也会疲倦,寂沉于安稳安静了。 若尘终是选择了沉默,沉溺于了古瑟曾经的遭遇,心里跟着不是滋味了。 任性朝气点好,喜热闹点……挺好的! 然,若尘这会儿这么觉得,他哪里知道古瑟凑热闹的是啥地了。 等他跟着去了,却是觉得自己所觉……不应该。 翌日。 积雪未化尽,暖阳却是透了些,但化雪吸收了暖气,寒气越发得逼人。 “你来这做什么?” 古瑟站在京城最大的花楼前仰头打量,若尘则盯着他打量了许,眉梢跳了两跳,不解的问了句。 嘿,这小公子,都这会儿了,他竟然还未忘记这茬事儿? 古瑟自顾将足有七层奢侈惊艳的花楼打量了一遍后,扭头望着他打量了一遍,后嘴角一勾,笑道。 “这话问的,自是寻花问柳了,走!” 说完,那是走的豪气,往花楼。 若尘站原地,像是被粘粘了一般,没有丝毫想去的想法。 他黑着脸色,神色一言难尽,眉梢一边挑着,一边耷拉皱着。 ……这,那小皇子,不,现小王爷知道了,自己不得又得遭训一顿? 若是真……那个寻花问了柳了,自己……要如何……? 他现在转回去通知那小王爷还来得及不? 若尘犹豫着,几经挣扎里极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一到大厅门口,便有穿着艳丽花枝招展的女子热情的迎了上来,手里的香帕一甩。 “呦,好生俊俏的小公子,这爷,可是第一次来?” 若尘走后几步,首先应上的自是古瑟。 古瑟倏地顿下刚才还生风的脚步,眉梢看得见的尴尬跳了跳,干巴巴的扯起嘴角微笑着道。 “嗯……嗯,是的。” 见他应,迎上来的两女子分别一人挽了只胳膊,笑意盈盈的就将他直往楼里引。 “瞧这模样,小公子还害羞了,咯咯咯……嗐,甭害怕害羞,这事儿啊,一回生,二回熟,久了就老油条、信手拈来了,抓个姑娘随地都能亲热一番……” “是呀是呀,谁都有第一次,公子不必害羞,是人儿啊,都得经历的!” 其中一女子见古瑟这模样,打趣着笑了,同旁边的女子一唱一和。 这会儿,古瑟突然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他被她们推搡着往前走,若尘停步在端口,同样有两女子朝他迎来,他瞪了眼,却愣是不敢上前。 古瑟回头眼巴巴的望着他,就看到迎向她的两女子伸着欲去挽他手臂的手僵了下,愣是尴尬的给收了回去,他竟莫名羡慕了。 若尘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古瑟的眼神有些求助,他也无动于衷。 活该! 自找的! 若尘瞟着他频频回头仿求助的目光,鄙夷的挑了下眉,安静的跟了上去。 而来迎他的两女子在他瞪了眼后,被他自然一瞧,吓得身子一抖,愣是往旁退开了几步。 —— 摄政王府。 厢房,时吟靠坐床头,手里端着听雨递他的粥,低头喝了口,视线却是一直盯着面前床案上放茶杯里玉珏幻射出来古瑟他们正当的情景。 他身体一直未愈,本应一直卧床休养,因古瑟在他却一直没有,还为古瑟治愈伤势又加重了些,这才他方乖乖的躺床上,早餐都让听雨近身伺候了。 他一起床洗漱好,第一时间便让听雨倒了杯茶放他床案前,自己拿出玉珏放了进去,结果场景幻现的便是古瑟跟若尘衣袂于风中飘扬,好不耀眼惊艳模样的站在京城第一花楼前打量。 第一眼,时吟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或出现幻觉了,特叫边上的听雨瞧了眼,听雨胆忌的跟他确认是事实,他才认可自己所见。 就那样,懵怔了好一会儿,时吟才半回神接过听雨递他面前半晌的粥。 无神间呡了口,在看到古瑟径直入楼去,被两女子揣挽拥着的时候,眉梢跳了跳,脸色瞬间阴沉,听雨感觉周围都莫名冰冷,空气瞬息凝固了。 粥就那么喝了一口,然后晾在时吟手上半天未动。 ……好个若尘,倒是晓得伺候照看人,懂得把人带入风月场所了! “听雨,备辇!” 听雨同痴瞄着那场景,大气都未敢出,却突听得他家公子咚的一声将碗搁了案上,掀了被子就下了床来。 “可是……” 可是他身体不能再经折腾了! 然,话未出,时吟瞪了他眼,愣是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 听雨吓得身子抖了下,回神慌去拿了时吟的衣裳给他更衣整理。 同一时间,轩辕琦早朝被那些个参本他皇兄的事辩吵得头疼,一怒喝止,大袖一扬,退了朝,徒留那些个斯文义士的大臣在大殿上争个够。 又或许因为见白月卿的约定,着急见他,他突然间没了耐心,怒气冲冲回到御书房才反应过来。 坐在案前,面对着那一堆堆高出自己坐姿的册子,他眉梢跳了几跳,内心的痛苦无从能表达。 扫了一眼那似堆成山的册子,随手抄了本打开来看,瞄进了一个字,倏地啪一声合拢。 “去备辇跟便服,朕要出宫!” 瞟了眼边上的大监,道。 “顺带派人去国师府通禀,说朕如约了!” 哈,哪是如约,明明是提早了! 第337章 朕,愿生生世世陪伴,永世不悔! 国师府收到通禀时,白月卿还于昨日紧闭房门,在厢房未曾出来。 管家到他房门口踱步第三次时,白月卿方一身松散衣袍,着装未正模样,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门骤然的吱呀一声响,愣是将在门口犹豫焦急的管家给吓了一激灵,转身瞟到他疲倦惺忪模样,顿了一秒,慌朝他九十度弯腰作揖恭敬唤了声。 “公子!” 被打扰,白月卿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搭门上修长如玉的双手轻放开来,安静的轻应了声。 “嗯,怎么了?” 低问了句,寻常可见的温润儒雅。 因晓打扰到了他家公子休息,管家额头积了汗,略显胆涩犹豫,头低埋了几分,规规矩矩道。 “宫里人来旨,说圣上应约了,早已从皇宫动了身。” 呵,终是随了孩子心性未沉住气了。 内心虽是好笑,但心底一样的莫名温暖了。 闻言,白月卿略微沉默了一会,无心打量了一眼忌讳的管家。 “嗯,知道了,备好车辇,你去忙你的吧。” 却是应的温柔。 管家略有迷惘,稍抬起眉目瞧瞄了他眼,规矩应承。 “欸,是!” 低首作揖后退了两步,便直身下去了。 望着管家走远,白月卿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手腕一动,星光一散现,手腕单薄的衣袖骤然又多了几层,身上已经是如常一身白胜雪华缎,银冠束发,神仪明秀,端庄圣洁惊艳。 他垂着眉目理了理袖口,深吸舒了口气,抬步跨出了门槛,即,随势衣袂飞扬,如梦如幻,清隽如覆薄雪的凛松,惊艳绝伦。 步子一跨出,身后的房门即吱呀一声倏地关上了。 —— 意料中,轩辕琦早早等在了宫城门口,身后一旁是他的车辇。 他立于白雪间,素色衣袂长发飞扬,越发的纯净阳光,如他年纪般的光彩夺目。 车辇不急的停在轩辕琦跟雪落面前,他们望着小斯停稳车辇去掀了帘子,即蓦然一只修长如玉骨节的手落了辇口上,宽大丝滑的衣袖飘逸于风中,儒雅如画。 仅这一方隅,轩辕琦痴望着愣是私下干巴巴吞了口口水。 白月卿从辇内弯腰出来,便看他痴痴望着自己,有些神游,无由嘴微勾,瞟了眼他身后的豪辇,视线温柔的落了他面上,打量了一两眼。 “圣上上来吧。” 低道了句,让他上自己的辇,转身又弯腰低头入了辇去。 去那地,太过招摇可不好! 轩辕琦骨碌回神,茫然呆了一呆,回头望了眼自己车辇边的小斯。 “你回去吧!” 然后兴冲冲的踏过小斯躬蹲辇边的背,上了辇去。 辇内,白月卿望着他溢于言表的开心,嘴角倒是噙着若无的笑意,神色却是无澜,就单手支腮撑在辇壁,视线始终落他身上。 这会儿这么开心,待会儿不知道他会何表情。 轩辕琦在白月卿旁边坐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脸色蓦然一红,收敛了几丝开心的神色,故扁扁嘴,瞟了他眼。 “瞧着朕做甚?” “……” 白月卿眉梢挑了下,嘴角始终噙着若无的笑。 “这地儿就这般大,圣上希望本座的视线落哪里?” 调侃反问。 轩辕琦闻言觉得是自己矫情了,瞄了他眼,故掸了掸衣裾。 “嫌地儿小,怎还让朕跟你挤一辇?明明朕自己有辇……” “呵。” 白月卿好笑的轻笑了声,没接话,笑亦倒也似宠溺般的温柔。 轩辕琦闻声瞄了他眼,见他不说话,有些纳闷,打量了他慵懒又似疲倦的模样几眼,认真的探问了句。 “月卿……不舒服?” 倒是算细心的人。 白月卿闻言,收敛了那丝若无的笑,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深呼吸了口气,缓闭了双眸养神。 “嗯。” 毫不避讳的轻应了声。 轩辕琦却是一愣,皱了眉头,脸色缓沉了下去。 “既是不舒服,改天再约便是,何必一定要今天?……哪里不舒服?” 轩辕琦鄙夷的埋怨着,起身挨坐了他身边,伸手便去探他的额头。 蓦然的贴近,白月卿微僵,额头自然反应的躲了丝,倒也没动了,任由他手背贴着。 他缓睁开眼,视线避过那手盯着关心自己的轩辕琦,顿了一秒,鼻音轻笑了声,温和懒悠悠的道了句。 “呵,圣上探出什么了?” 确实探不出什么。 轩辕琦鄙夷的瞪了他眼,收了手。 “没有!” 没好气的应着,起身欲回原位。 然,他刚半起身,白月卿白皙修长的手突然落了他的手腕,随手一牵将人拉了回来。 轩辕琦心下一惊,猝不及防的跌坐了白月卿腿上,入了他怀里。 他就势环拥了他,脸埋在他颈侧,迷恋般深嗅着其体香,低低道了句。 “圣上不用担心,不过上次救雪落被反噬,养养便好了。” ……这样真好,不需要刻意忌讳着,刻意以礼相待,愿交付真心的人,原是这般的温暖。 “……傻瓜,这般伤势,探额头怎能探的出来呢,又不是伤风感寒。” 低喃着,又忍不住宠溺着低笑语。 突然来的亲近行为,愣是让轩辕琦呆怔了怔,僵怔着未敢动丝毫,跟个木头人似的。 他隐忍着身体忽然浮起的躁动,耳根子却是红烫绯红。 僵木了好一会儿。 “月卿……为救雪落,是,逆天道了?” 轩辕琦心口一滞,又不受控制的狂跳,缓了丝才犹豫低问。 心底亦是骤然一股暖流腾升,实实在在的被其触动。 良久,白月卿都未做回应,轩辕琦也就那么僵着,未敢动丝毫,仿佛自己一动,那突然而来的幸福便会成泡影般。 安静之际。 轩辕琦心口都要屏息的凝滞了,却是突然感觉自己脖颈略带温暖的清润触及,他身子猛的一僵,酥麻从那被触碰的位置瞬息窜到了脚尖,流通了遍。 白月卿在他颈侧落了一吻,片刻才移开许,低轻的接话。 “嗯,不用担心,无碍的!” 话落后,轻轻推开他来,让他入了自己视线。 他眸色温润柔和,清润又感温暖,似那二月的春风,轻曳的拂柳,莫名能触动心底的弦。 ——倒是让自己捡到宝了,自己执着不曾付诸流水,却是满载而归啊! 轩辕琦心底温暖,且又担心,神色却是木讷。 他脸颊绯红滚烫,连脖颈都泛了红,虚瞟着神色再平静不过的白月卿。 “真,真的吗?……那,那你回去修养吧,不去了,朕这段日子也不来扰你!” 听着乖巧满满关心的话,白月卿细细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面上,嘴角欣然的勾了丝笑意。 盯打量了他须臾。 深吸舒了口气,笑语。 “不来扰本座?那,本座如何知晓圣上功课勤奋了否?” “……” 闻言,轩辕琦刚才还羞涩忐忑的心瞬息熄灭,鄙夷的瞪了他眼,倏地起身去坐了原来的位置,一边无心思的掸了掸衣衫。 “朕又不是小孩子!” 什么功课不功课,自己都做皇帝了,哪还有时间刻意管甚功课? 白月卿因他突然忿然离身,微呆。 就晓得他理解错了,他眉梢微挑,后又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衫。 “本座指你的修行!” 好吧,自己确实理解错了。 轩辕琦又呆了呆,鄙夷的瞟了他眼,垂了眉目。 “……朕晓得!……现月卿既是愿接受于朕,朕自是要努力,努力能多争取些日子陪你!” 低语着,偷瞄了眼白月卿,又埋头继续低语。 “——月卿是神,岁月长久,朕……怎么忍心丢下你,让你独自一人孤独难过?” 此话一出,白月卿不由猛的瞳孔聚缩,瞪大了眼眸,呼吸都紧蹙了一拍。 ……这笨蛋,原是这就在在意顾及这些了吗? 白月卿眸色一艳,须臾又默不作声的归敛于平静,笑笑的望着认真的轩辕琦。 “圣上……可真能做到、愿长久陪伴本座?” 面对白月卿的松口,轩辕琦微有痴愣。 此世,他……真的愿意让自己陪伴他? 犹豫后,亦是应的笃定。 “自然,只要月卿愿意,朕,愿生生世世陪伴,永世不悔!” 白月卿有一瞬痴木,盯了半晌认真真诚的轩辕。 略显惊艳的眸色缓缓沉敛,最后似有几丝沉默的黯然,他犹豫了许,微张唇欲回应。 “吁……!” 骤然,辇外一声顿马声传来,车辇即缓停了下来。 轩辕琦就望着他薄唇张了张终是抿紧了来。 轩辕琦默默的望着,有几丝失落。 “走吧。” 未等外面的小斯来掀帘子,白月卿已起了身弯腰朝外走。 轩辕琦心不在焉的望着他出去,外面雪落撩的帘子,他径直下了辇。 正失神之际,蓦然一只手入了自己眼帘。 “……琦儿?” 他盯着那只修长极好看的手有丝木讷未回神,却是突然的一声轻唤,愣是如一道闪电击中了他心脏,全身酥麻了个透。 轩辕琦心底一电触,麻木的僵抬起眉目来,盯着辇外手伸向他的白月卿好一会儿都未反应适应过来。 他木讷的瞟了眼他伸他面前的手,又瞄了他两眼,突跟个痴儿般,白月卿则自然的微笑着望着他,轻点了下头,温柔轻语。 “下来吧,到了。” 直到他再次开口,轩辕琦方将手木讷的搭了他手上。 痴痴木讷的下了辇来。 然,当他脚踏实地,挡面前的车辇移开时,面前一豪华的高楼入了自己眼,望着那高楼打量了一两眼,脸色控制不住的变了几变,眉梢亦经不住自己跳了几跳。 ——这气派,京城第一花楼,倒是不愧虚传! 第338章 教你识甚是天地阴阳之交融,知其味而素六根 望着华丽的招牌,楼口迎客的艳丽女子,轩辕琦一时无言。 虽是未曾进去过,但轩辕琦在街上路过时倒也打量过,自是晓得听闻这京城最大最为奢侈的第一大花楼。 盯着那门面的情景打量了一两眼,又抬头望了望青天白云,凉风灌得他实在清醒。 轩辕琦晓得自己未曾做梦,看站他身边的白月卿亦细打量花楼,终是又忍不住眉梢自己跳了两跳,蹙了眉头,黑沉了脸色。 犹豫几秒,转身就走。 “朕不去这种地方!” 然,他才跨出去一步,白月卿伸手提了他脖颈衣襟随势就给拨回了自己身边,使其一起打量花楼豪华气派。 “这也是功课之一,琦儿必须修习!” 白月卿笑意盈盈的道,说后扭头望了他眼,垂着的手顺势便拉了垂他手边轩辕琦的手只管往花楼去。 轩辕琦可说是被半拉跟着的。 “朕、我为什么一定要修习这个?” 自称随口而出,又意识到环境,他慌改了口。 轩辕琦耷拉着神色无力道,视线紧盯白月卿拉他手的手,那心,早就不安沸腾了,沸腾得他耳根子都泛了红烫。 雪落望着白月卿强迫的行为,虽是无语不喜,但也不曾阻止。 毕竟白月卿救过他的命,刚才还听得他是逆天改命行为。 仅于这,这点行为他还无法反抗制止驳他面子。 刚好走到花楼门口,如古瑟他们到时一般,楼里几女子双双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呦,又来两位俊俏郎君,爷……” 两人欲簇向白月卿右手边,两女子同欲簇向轩辕琦的身边,却是未曾近身,便被白月卿无声冷眸瞟了眼,齐齐顿在了半路,‘爷’字硬生生卡了喉咙。 轩辕琦内心纠结别扭,被白月卿硬是拉着入楼,这会儿瞟着她们蓦然心喜迎簇上来,又骤然僵顿半路的行为弄得呆了呆,视线无由自然的瞟向拉着他的白月卿,却是看到他神色再正常不过。 “???……” “备间上好雅间!” 僵两边半路的女子尴尬痴呆间,白月卿突然瞟了眼,随口道了句。 “欸,好的爷!” 其中一个反应快,顺着就接了话,私下推了推自边上的女子,眼神对视眼便转身引了路。 “爷,这边请!” 白月卿始终都未曾放开轩辕琦,轩辕琦被他不情愿的拉了进去。 雪落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神色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愣是没有一女子敢上前招呼的。 女子走到柜台前同掌柜招呼了声,引着他们直上了五楼。 五楼相对安静,却是偶有一男一女醉态模样,亲密搀扶着嬉嬉笑笑的路过,那你侬我侬时不时亲一口的行为愣是将明明经历过事的轩辕琦都给羞红烫了脸。 被白月卿拉着的手微微发烫,手心莫名冒了汗来,极是不自在模样。 到底是受不住,兀自缓挣脱了出来,一面欲掩饰的做无谓模样蹭了把自己鼻尖,强装镇定道。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甚?” 话音不大,问的低小,心慌间还差点用自称‘朕’。 白月卿自是能感觉到轩辕琦的异样,却是不动声色的嘴角微勾了下,扭头平静的瞄了他眼,步伐淡尔儒雅。 “教你识,甚是天地阴阳之交融,知其味而素六根。” 白月卿儒雅答的直白,听着他将男女之事回答的如此文雅,引路的艳丽女子愣是诧异的望了他眼。 最后的雪落亦是没忍住,眉梢挑了下。 好一阵,都没听轩辕琦答他,白月卿意外的回眸,却见轩辕琦无语恹然的瞟了他眼扁嘴道。 “我又不修无情道!” “……” 白月卿内心被他给堵气笑了。 他瞟着他无奈的笑笑。 “我甚时候说让你修无情道了?” 自己带他来这可真跟修行毫无关系,只是想……让他体会下而已,省的他娶了妃子却不碰人家,届时便是自己罪过,让他们轩辕氏没了后。 轩辕琦白了他眼。 “那为何要素六根?” 呃……其,他也算只是顺势而说。 当然,对于更深的道法,现他亦不适当学,现在的他修行还未曾要达到修行这种境界。 白月卿终是手扶了额,无力的笑了声。 “不曾为何!” 他实在无心解释,果断打断。 闻言,轩辕琦无语的瞟了他眼,看他不悦,亦是无心追究,垂了眉目,不再理他。 他头热,脑袋空鸣,浮躁不安,莫名觉得全身都不自在的疲倦不堪。 “两位公子,请!” 这时,女子停在了一雅间门口,推开门立边上恭敬的做了请的手势。 两人默自顺势顿了脚步。 白月卿的视线落了那微低着头恭敬候着的女子身上,扫量了一遍。 “让人备点酒食来房间,一个时辰后,你,来此伺候!” 白月卿吩咐这些时,眸色清淡,话语亦是疏冷。 然,到看他行径如此熟敛,边上盯着的轩辕琦沉了脸色,有几丝不悦,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暗暗打量了一遍如此的白月卿一眼,黯然的垂了眉目。 是呢,他是神,不知活了多长岁月,这样的云雨之事怎可能只与他做过呢。 到底是自己的心狭隘了些,脆弱了些,思及,终是痛了心扉,那窒息的痛无由瞬息便散溢了全身,痛得他甚至有些麻木,四肢百骸都痛得冰凉。 “是!” 听闻让自己伺候,女子诧异抬眸瞧了他眼,又瞟了眼边上的轩辕琦,面色倏地羞红,低埋了头,恭敬规矩欠身应后,便藏不住心喜的下去了。 两人都立在门口沉默着望着女子下去。 “进吧。” 是白月卿唤了失神的轩辕琦。 轩辕琦心不在焉,似麻木的收回目光,沉默着瞄了眼他,自跨了进去,雪落沉默的互手去候了门边上,待他们去屋里后,自会隐藏起来。 白月卿自是知道轩辕琦不悦,却是未做声,跟着进去,回身将门给掩紧了来。 人未曾转身,轩辕琦突然近身从身后环住了他,脸埋在他背上,压抑克制着,呼吸微颤凌乱的在他背上迷恋的蹭了蹭,环着白月卿的双手亦是微微颤抖。 他低喃恳求。 “月卿不与旁人欢乐好不好?……至少……不要是这次,不要……当着朕的面?” 这个笨蛋,瞎想了什么?有这般委屈应是自己才是好吧? 是自己要望着他与旁人交好呢。 白月卿内心有些苦笑,面上却面色温润带着微笑。 微顿后,他修长的双手覆在身前轩辕琦环他腰身的手上,缓缓的拉开了来,轻轻的将人推开,转身来笑望着木讷的轩辕琦。 “是谁跟你说,本座要与他人幽欢?” 白月卿表面微笑着,内心实则苦笑。 那种看自己心喜之人与别人交欢场景他已经见了无数次了,这次虽不是自己实在心喜的,但也是自己下定决心要接受的人,看着他与旁人交欢云雨,一样不是滋味! 只是……,他生不适时,身份非常人,他不能那么自私! 闻言,轩辕琦僵怔呆呆的痴木着,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当真是自己曲解错了? “那……” “是圣上,圣上未曾经历阴阳交汇,也就经男女之事,不曾感受阴阳之精髓,于此,自是理应体会一番。” 轩辕琦的问话未曾问出口,白月卿即轻然接过了。 轩辕琦则听着,压抑克制隐忍得脸色青黑,他话音刚落,终是没能忍住抬起手朝白月卿挥了过去。 白月卿莫名眸色一艳,却是能理解的无奈闭了眼,准备着受他那一巴掌。 然,那巴掌却始终没落自己脸颊。 顿了那么几秒,他欲睁眼时,忽然啪的一声脆响,那巴掌终是落下了,清脆震荡的声音愣是在寂静的屋子里带起了回声。 白月卿反应的紧闭了下双眼,在感觉到那巴掌不是落自己身上时,诧异的缓睁开了眼来,看到鲜红的指印呈现在轩辕琦白皙的脸颊上时,眸色聚缩,不可思议的张瞪了双眸。 “朕的男欢女爱不需要你来做主,你,没那个资格!” 在震惊惊异中,白月卿盯着那火辣辣红的指印,还没缓过来,轩辕琦冷冰冰的掷下了这话,笃定坚毅。 轩辕琦终是尊师重师,那屈辱愤怒的一巴掌终是无情狠狠的落了自己面上。 然,虽未落白月卿面上,却愣是生生扇进了他心里,跟着如被利刃骤然刺入,狠狠的痛了。 “呵,师父山河同岁,永垂不朽,眼宽识广,阅历无数,自是通晓了人间这男欢女爱之乐趣,许亦是解其之精髓灵气?……但是,师父自己执着知晓便好,不要左右妄图教朕!” 轩辕琦突然冷笑,眼眸充血泛红的注视着白月卿,满眼嘲讽,话语亦是冷漠刺骨。 他幽幽的说着缓缓逼近他,将白月卿抵在了门上,突啪的一声一手掌撑在白月卿肩侧的门板上,亦是殷红如血冷厉的注视着他。 “朕——不——需——要!”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 什么男欢女爱,阴阳交合,这个宫里嬷嬷早就述过了。 是他不懂么,是他不想么? 明明他就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是自己遇到了他,是他让自己一眼误了万年! 轩辕琦愤怒的说完,拉开白月卿打开门就欲走。 “琦儿!” 白月卿骤然回神,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另手顺势扣紧了半打开的房门,自己身体抵靠在了门板上,生怕轩辕琦能从门缝蓦然逃走一般。 轩辕琦被他这声‘琦儿’唤得心软了几分,却是偏开目光于一旁,不愿理他。 这会儿,轩辕琦的气势,加白月卿的妥协,轩辕琦活似寻常推人覆压之上的那个。 白月卿望着突然犟劲的轩辕琦,无奈的沉叹了口气,笑了,当真是被气笑的。 “本座这般牺牲付出,这倒好,反倒成本座的不是了?” 笑笑道,尽是无奈之色。 轩辕琦倔着头,不理他。 他无奈又叹了口气,苦笑。 “本座是为你好,如此这般……唔!” 如此这般,他才不会那么难做的话未说完,轩辕琦突然扭回头抬手掐着他的下巴霸道的吻了上去,直接覆没了他悉心解释的话。 白月卿反应的抬手去推,他顺势即抓了手腕举过其头顶扣了后面的门板上。 好啊,教的狼崽子晓得反攻了? ……其实,倒也不是晓得反攻。 轩辕琦的本身潜意识就觉自己是压别人的人,奈何自己遇到的心喜之人身份过于尊贵圣洁,且又他不愿,他实在无法让其委屈着,如此,只得委屈自己了。 第339章 今皆是本座之错,本座愿受着 好一阵,彼此呼吸都不顺了,轩辕琦才尤有不舍的放开,瞄了眼白月卿。 “师父不是说这般牺牲付出么,好啊,那么……朕想要了!” 轩辕琦似笑非笑的望了眼呼吸微促的白月卿,突附在他耳侧戏谑低语。 话落,他撑门板上的手顺势栓了门,白月卿方才意识,却只觉脚下一轻,轩辕琦突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往榻边走。 白月卿稍震惊后终归敛于平静,无奈的手抚额,甚是哭笑不得,倒是也不反抗挣扎。 好了,自己惹的祸,自己来弥补抚慰了! 轩辕琦虽刚才还愤怒怒火冲天,这会儿摆放人的动作倒也温柔。 他将人轻放了榻上,自己单膝跪于白月卿腿间,倾身低瞧着他打量了一番。 到底是妖神,是师父,这模样待他,他竟还能优雅从容至此,面不改色。 他瞧了好一会儿平静的望着他的白月卿,挑了下眉。 “师父,遵师业道,既是说了万般之事要曾授业,这会儿,那就再教教徒儿……甚是玄阳交合,万象皆融之道,可好?” “……” 倒是会顺着胡诌! 白月卿无奈挑了下眉,偏开了脸,视线落了一旁。 “今皆是本座之错,本座愿受着。” 是自己伤了他,愉他心意,亦是该的。 ——那话,于他确实伤人! 闻言,轩辕琦意外的眸色一艳,满眼震惊。 他僵顿了片刻,犹豫着试探问。 “真……愿意?” 他能在没有酗酒时也能……? 白月卿依旧偏着脸,视线倒是瞟了他,俨然道。 “愿,但本座不愿受予!” “懂,生生世世,朕都不曾思考,可以吧?” 轩辕琦一点也不意外,却是应的颓意。 既是应了,轩辕琦也不曾提醒,一边应着,一面垂了眉目便去解白月卿的腰封。 手刚触及,白月卿支撑的手突然便压住了轩辕琦解腰封的手。 轩辕琦意外一僵,木讷不解的抬起眉目来,对视上了白月卿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般复杂做甚?” 话音一落,他抬手一挥,房间的蜡烛骤然熄灭了大半,窗口的窗扇倏地关紧,帘子瞬息滑落了下来。 骤然间,刚才还亮堂的房间瞬息便似黑夜,黑夜里燃了一两支蜡烛,将房间映衬得昏明,模糊不清,气氛亦骤然似缱绻。 借着稀疏温暖的烛光,白月卿那俊美的面容线条更是绝伦,若雪的肌肤反射着一层薄昏芒,好看到了极致,处处无不撩动着轩辕琦的每根神经。 他肩侧的长发丝滑的垂下来,落在白月卿的身上,烛光的投射,将两人这样的身影刻画得极致优美。 轩辕琦痴痴的望了眼静望着他的白月卿,低头去,啄了下其薄唇,附在耳侧低测了句。 “月卿,我们……换种法?” 闻言,白月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昏暗下,眉梢挑了下。 “呵。” 他有趣的轻笑了下。 轩辕琦纳闷的微顿,后就寸毫的距离,注视着他小心的问。 “可以么?” 白月卿嘴角微勾了下。 “嗯。” 暗色里能看到他眸色雪亮,漾着意外的笑意。 他轻应后,如玉的手缓抬,食指轻轻的点在了轩辕琦的衣襟口,蓦然,轩辕琦已然赤诚坦诚模样,修长的身影竟有着苍劲的优美线条。 轩辕琦僵了下,后一口咬住白月卿耳垂,含糊道。 “月卿太狡猾了,怎只宽朕一人的?” 缱绻低语着,头埋在颈侧,推开那胜雪的衣襟,那吻便就那样寸寸绽开在如玉的雪肌上。 然,轩辕琦的吻才落到那肩侧,骤然微茫一焕,白月卿已然与他坦诚相见。 他微顿,抬起眼皮瞟了他眼。 “呵,省的你说本座欺负你!” 白月卿戏谑的话落,白皙如玉的长臂一伸,强势的护着其后脑勺,自微偏颜迎上,与其唇覆上,便是一阵热吻。 好一阵,彼此才流连不舍的缓缓移开,就那样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抵鼻尖,急促的呼吸拂在彼此面上。 白月卿温柔的在轩辕琦嘴角轻轻亲了下,低道。 “圣上,请过来……” “嗯。” 轩辕琦嗓音沙哑,乖巧应着,回应的在白月卿嘴角啄了口,小心的缓缓移了过去…… 便见他自然的缓仰头,白月卿双手搭了他腰侧,瞬息,轩辕琦仰面朝天自是轻呼了声。 白月卿的手护了其后颈,修长的手指没入那发间,微微抬指施法,那冠好的发冠自然掉落滚至了床榻地上,长发瞬间披散开来,倾泻而下。 他便就那样拥着他,薄唇瞬然覆上,捂没了轩辕琦的声音。 “……圣上别只顾着自己ru 境?” 掠城一阵后,白月卿附在他耳侧蛊惑,后顺势含了其耳垂。 那椎骨酥麻之痛让轩辕琦缓了一阵,红晕从脸颊烧到了耳根,再经白月卿一番亲吻,身体已然软成了水。 “月,月卿……这,这太过……好,好……哈!” 轩辕琦想表达的话未曾让他说完,白月卿用薄唇含没了他的话。 轩辕琦他后悔了,这般模样,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他……受不住。 但白月卿却不想放过他,无奈,他只得狠心一口咬上对方侵略的she尖,瞬息,血液窜了两人满口,余血从彼此贴合的唇角缓缓流了下来。 如此了,白月卿吻了他好一阵方才放开他,舔了下嘴角的血迹,呼吸粗沉音色沙哑的在他耳侧轻笑。 “呵,怎么,经不住了?这……不是你自己提议的么?” “……朕,朕……呜知错了!” 轩辕琦眼角带着泪,呜呜求饶。 “呵,圣上……话本好看吧?” 白月卿低头一口咬在他胸前,印出一道殷红,方轻笑语,轩辕琦痛得又轻呼了声。 “这次……便饶了你!” 白月卿愉悦的轻笑,一手护了其后颈,拥着人翻然覆身为上。 “下次圣上再看些奇怪的话本,本座……便一一让圣上都尝尝滋味!” 邪魅的低语,顺势又推身上前,轩辕琦猝然仰面呼声,白月卿的手臂上便又是数道红痕。 “朕,朕……不会,了……” 烛影摇曳,幔帐丝滑飘荡,动得飘逸频繁。 缱绻的声音高高低低的回荡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连那起起伏伏的呼吸都甚是清明。 “不,不是让朕……素六根么,这会……嗯!” 这会儿这般与自己尽情翻云覆雨,又算甚? 这个zi 势倒是让舒适了,还在记着这话儿。 闻言,白月卿突然用了道力,愣是使轩辕琦未出口的话成了道绵长的轻呼,他覆其脖颈吻了道,附在他耳侧细腻的调侃了句。 “是圣上未曾参透……!” 轩辕琦眸眼迷离,眼角湿润,半睁开眼瞧了他眼,颤巍疑惑的问了句。 “甚……叫未参透?” 白月卿在他唇角温柔的亲了下,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滴在轩辕琦颈窝,他瞟了眼,低头吻没入唇,方抬眸望他。 “大道至简、随性,从有情至无情,再从无情,至有情,从而参透人间大道至六根清净,无欲至圣……” “圣上可懂?” 解释完,深深浅浅的吻落了其脖颈肩颈,啃亲了一番。 轩辕琦有认真听着,听后特花了道思绪细细的斟酌了一番,大智若愚,似懂非懂。 “嗯。” 他浅浅的点头,偏头去迎接了白月卿吻他肩颈的唇,又与其激烈亲咬了一道。 …… 屋中烛火燃尽,烛水淌满了盏台,那燃烧的气息缥缈散溢于屋中,证明着它曾盛情燃烧过的痕迹。 云雨覆歇,屋中越发得沉寂,连彼此呼吸心跳声都听得似清晰。 轩辕琦窝在白月卿怀里,闭着眼睛软绵绵的,明明犯困想睡,脑子却兴奋得很。 他的头枕在他胸口,就连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都极其鲜明,像是能充满性感的魅惑般,让人安心迷恋。 “……现在朕心愉了,月卿,可以把想教朕想给朕看的东西,给朕看了。” 他记得,他好像来这有什么要给他看的吧? 却是被自己生气给打乱了。 白月卿闭着双眸,顿了片刻才缺兴致的低道了句。 “圣上不是极力抗拒么,还有甚可看不看的?” 都费心跑了一趟花楼,最后却还与自己纠缠到了一起,既是如此反感抗拒,他还强迫计划什么? 闻言,轩辕琦诧异的缓睁开眼眸来,打量了一遍闭着双眸养神的白月卿。 沉吟了片刻。 “月卿你……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刻意约他来这花楼,必是都安排好了一切什么! 不然,无缘无故他怎可能带自己来这种地儿。 白月卿沉叹了口气,薄唇抿了抿。 “圣上是有性子的,本座计划又何用?” 回答可不是一般的兴致缺缺。 他确实有为他计划,但……这傻瓜到底是有自己倔强的性子,哪怕他,都无从左右他。 罢了,既是决定宠着,便随他去了。 他不过一世,于他而言,不过一眨眼的光阴。 第340章 师父倒是慷慨大义,这般事都可以隐忍! 听着白月卿无力无奈的话,轩辕琦皱眉盯了他几眼,然后爬起,双手肘撑在榻上,移上去就着他脖颈就是一口。 “朕何性子了?还不都依了你?” 做为一国之君,屈他身下都愿做了,竟还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性子倔。 一口不重倒也痛,白月卿吃痛的微皱了下眉,缓睁开了眼来,望着趴他面前定定盯着他的轩辕琦打量了一眼。 须臾,看他一副不服不愿应承模样,眉梢挑了下。 无奈的笑了。 “好啊,圣上既然不承认自己有性子,那圣上倒是顺着本座的意,把今日计划的事都做完?” “除了让朕与人欢好,怎样都好!” 他话音刚落,轩辕琦果断气势的应了,但盯着白月卿的眼神却是鄙夷。 白月卿有一丝的沉默,视线静静的落在他面上,无神的落在那他自己扇的指印上。 望着那白皙皮肤上能清晰可见的丝丝血丝,白月卿突微蹙了眉头,眼神无由浅敛,仿有几丝复杂心疼。 “圣上可曾见过他人正常欢好?” 沉默了片刻,白月卿心不在焉的问了句,视线始终落在那让人心疼的指痕上。 闻言,轩辕琦一顿,懒悠悠的重躺回了他身侧,闭着眼睛将头埋在他胸口缱绻的蹭了蹭。 “不曾。” 谁没事去窥别人这种事了? 自己曾为怎样能活着都费了好大劲了! “嗯。” 轩辕琦话语刚落,白月卿即温和应了。 却叫轩辕琦意外,诧异欲抬头瞧他时,白月卿低头骤然一亲吻落了他脸颊,还有丝丝沁凉感入了他肌肤。 他顿然微僵,木着动作没动。 他……这是在做甚。 纳闷之际,薄唇迟迟未曾移开的白月卿缓然移开了唇,温柔似心疼的低语了句。 “以后不许伤害自己,有甚……不愿的事,直接跟本座商量便是!” 这傻瓜,如此不愿,如此愤怒抗拒,何不早点说,不敢逾越,竟这般狠心伤自己。 闻言,轩辕琦心底一触,骤然有股暖流窜入,说不上的感情复杂。 微僵顿的轩辕琦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白月卿怀里蹭了蹭,将自己脸埋得更深了些,传出来的话便就有些含糊不清了。 “只要不是月卿逼迫,其他,朕怎可能会伤害自己?” 只要不是自己心喜之人逼迫,无奈伤不得他,他又怎可能傻到伤自己呢? 只有自己心喜之人逼迫自己时,自己无力无奈,却是难受,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才傻到伤害自己。 若是旁人,他利刃早戳向了逼迫他的人! 白月卿微顿,眸色尤然诧异惊艳。 他顿了须臾,突翻身侧身双手拥紧了轩辕琦,低头在他额头温柔的印了一吻,后缓缓移开,垂眸注视着乖巧蜷他怀里的人儿。 “日后,本座不逼你,任何事!” 轩辕琦木怔了好一阵,就那样蜷埋头在白月卿怀里,瞪着眼睛。 良久后。 “嗯。” 轻应了声,便欣慰安心的缓闭了眼睛,倍感幸福的蜷在其怀中。 突然一时甚是安静。 良久。 “月卿还有甚事么?没有的话,回去了。” 轩辕琦蓦然低问了句。 这楼里的胭脂味他觉得太难受了,莫名的压抑,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白月卿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思忖了片刻。 “……圣上既是不曾见过,那,今日瞧瞧?” 白月卿缓睁开了闭眸养神的眼来,视线温润的落在轩辕琦头顶,试探的问了句,问着还温和的抚顺了顺其长发。 闻言,轩辕琦意外眸色一艳,震惊且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盯着白月卿,与他平静的视线对视上。 这人……啊,不对,这神,这圣洁的神,竟然还有这般……不雅行径? 僵木了那么好一会,思绪纠结了一番,然后不解问。 “怎么瞧?” 难道还跑去人房门口偷窥? 也不对,他那般能力,估计…… 轩辕琦思绪未曾纠结清楚,白月卿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一手还是拥着他,另手抬手于面前半空一拂。 骤然光芒焕散过,届时,面前半空,也不知道是花楼哪间雅间的场景便清晰的显幻了眼前。 “?!!!……” 奢华的雅间内,光线明晃,有烛火摇曳着柔和的暖色,梁间的纱帘丝滑轻逸。 幔帘勾起的床榻上,一男一女和衣依偎而坐,吃着酒,调情嬉笑。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渐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爝红茸,笑向游郎吐…… 男女种种,确是风骚妩媚万种,万千秋水缱绻连波,春色荡漾散溢满屋,将那风月浪荡情趣演绎到了极致。 轩辕琦看的痴木,却见那男子欣然邪魅一笑,眼眸垂涎精光一闪,一把扯了其衣裳翻身覆上,徒然饶是激烈,使得女子嗷叫不停,魅色翻涌。 “……” 女子的猛浪嗷叫让轩辕琦心底紧促,只单单躺在白月卿身边,莫名便有酥麻窜涌全身,那沉睡之兽意外的缓醒抬起了头来。 轩辕琦莫名显得局促羞涩,他顿了顿,缓扭头望向自身边的白月卿。 一抬头,却见他视线无澜的落自己面上,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于场景里的一切仿丝毫没触及,连声音都屏蔽了般。 轩辕琦惊得一慌,诧异的望了他眼,眉梢自己跳了下,红着脸无语鄙夷。 “你……怎突然就……” 怎都不跟自己知会一声的。 不过,幻景里的人倒是玩的花。 白月卿目光细细将他打量一遍,扯上了点被子,侧身将其拥入了怀中,抚了抚其后脑长发,懒懒的轻问。 “圣上……何种感觉?” 说着,低头埋进其脖颈温柔的亲印了一吻。 轩辕琦身体骤然一僵,酥麻瞬息窜涌全身,跟着心跳加快,呼吸都浅浅微促。 他身子僵硬,好一会都没缓稳心绪应白月卿。 白月卿也不等他回应,刚才拥紧他间自己有刻意触碰,已然实在的硌着他了。 他埋在他脖颈未曾动,慵懒的细细似迷恋的闭眸嗅着其身上的香气,被中手却落其上轻轻触抚。 “圣上……有感觉?” 轩辕琦被其引得微抬下巴轻呼了声,慌闭嘴隐忍的咬了自己下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忍了好一会儿,声音颤抖着说。 “月卿这般,是人……都会!” 话落,他实在克制不住,低头一口咬在白月卿肩颈,明明好像没怎么用力,嘴里却是渗了丝血腥味。 他诧异一惊,缓放开了来,呆了呆。 自己……竟然没能控制住力道? 白月卿因那痛感骤然一僵。 然后,他嘴角勾起轻笑了下,手移开轻轻落了轩辕琦腰间,揽了揽,如势附在其耳侧轻笑语。 “圣上说谎!” 说着,又故在他脖颈亲啄了下。 “明明……早就有了反应!” 轩辕琦反应的神经一跳,突然炸毛的慌双手抵他胸口推开他。 “月卿再别动了,朕……承认了!” “呵。” 白月卿有趣的轻笑了声,环着他的手缓缓的松开了来,翻了个身,从被里伸出白皙的手臂,手腕一动,面前半空幻的场景骤然消散,屋里亦瞬息亮堂,点点烛影摇曳窗口光芒散射。 他顺势仰躺的姿势,枕在轩辕琦颈下的手也抽了出来,规矩悠闲的躺着,瞟了眼羞涩局促的轩辕琦,缓闭了双眸,浅浅慵懒的道了句。 “那……圣上何感想?” “???” 木讷的轩辕琦一脸懵,思绪跟着转场思考,烫红的脸颊亦由此缓缓消散。 他盯着打量了白月卿侧颜几许,难免茫然。 这还要说感想? 有何感想?他也说不上啊。 总之,唯一的感想便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看这种实景,当真是又羞又悸动,却也不过正常人反应罢了。 好一会儿,白月卿都未曾见他回答,想是理解的。 稍沉默后。 “圣上觉得……正常男欢女爱,跟……两男子间……有何区别?” 这话,饶是是这个活的长久的白月卿也没法直白说出口。 闻言,轩辕琦眉梢跳了两跳,觉得甚是……滑脱。 他呆怔了片刻,深呼吸叹了口气,闭了双眸,无力道。 “师父强人所难了!” 什么嘛,自己有没真实体会,他能晓得何区别? 有一些沉默安静。 片刻后。 “本座是说……女子体弱如水,当得身娇体软,圣上可以……” “不要!” 白月卿话未说完,便被轩辕琦一口忿然打断,他果断回绝着,骤然便转了身过去,一个人蜷了里头。 白月卿一惊,诧异的睁开了眼来,微艳的眸色盯了好一会儿轩辕琦的背影。 最终无奈的沉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呵,师父倒是慷慨大义,这般事都可以隐忍!” 半晌后,轩辕琦突然冷笑低道了句。 第341章 百年好合,子孙满堂,朕亦是能做到的! 还一味的诱引他,倒不愧是圣洁廉明的神啊,这师父当的,不是一般的称职! 也是,自己毕竟不是他心喜之人,他跟他人如何,他又怎么可能有感觉? 到底是心不动,情不痛,无动于衷。 然,就算不喜,也用不着他把自己推给别人,或左右自己这儿女情长的事,不是? 说到底,自己亦始终不过是他泻欲的玩具罢了。 “若是师父喜朕跟别人欢好,……这是师父的一生心愿,那,朕择日选个好日子,如了其愿便是,用不着师父日日惦念操心!” 轩辕琦蜷在里侧,心累的冷然置气道。 “百年好合,子孙满堂,朕亦是能做到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 自是不想慷慨大义隐忍的,只是…… 听到‘百年好合,子孙满堂’,白月卿终是心底骤然一滞,心口意外的蓦然有些泛疼。 他木讷的眸色一艳,呆呆望着轩辕琦窝被子里的背影,好一阵,微乱的呼吸方私下平静。 他眸色由震艳,缓缓沉敛,最后竟有些失落的黯然忧伤。 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面前这人,若是心思真放了别人身上,自己……真的舍得么? 他转了身去拥抱了别人,还会……这样粘着自己么? 那时……怕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自己了吧?而这样的一个眼神都会变成了奢侈,更不会像现在这般,依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默默思着,白月卿兀自疼了心扉。 他失神间徒自伸了手去,欲拥他,却是伸至一半,蓦然惊醒意识到后又慌无声缩了回来。 最终,选择了沉默。 —— 这边突然沉寂无声,雅间隔壁的隔壁。 “你这样杵在这……不尴尬?” 雅间内,古瑟坐桌边,盯着互手靠门口边上的若尘,有些无语无力的反问了句。 门口是紧闭的,若尘就像位守门神般站在那里,那样毫无波动的盯着古瑟。 他若是走了,才是自找挨骂! “呵,如此,公子便甭管他了,我们玩儿便是。” 紧挨坐古瑟旁座的姣美艳丽女子望着他们微呆后,着桌上楼里送来的酒倒了杯,娇巧低嗔一笑,拉过古瑟的手,将其酒杯塞了他手上,肩膀柔弱无骨的就势推蹭了把古瑟,魅香四溢。 若尘身边一旁,同有一女子候守着他,是古瑟特给他唤的。 那女子想讨好又忌讳模样睨瞅着若尘,当是欲青睐又害怕,上不上下不下的揪着帕子木讷杵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他。 闻言,若尘瞟了眼古瑟身边发声的女子,然后视线落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悦的瞪了眼,那女子明显的身子一抖,低埋了头,额头都渗了汗来。 若尘无澜与之寻常冷漠的视线瞟了古瑟。 “你好歹也是富商世家公子,文雅书生,来这地方寻乐子,像甚?” 若尘找不出让古瑟走的理由,胡乱扯了一道。 闻言,古瑟眉梢跳了下,实在不解若尘口中所说有甚不妥。 他一面皱着眉头,一面无奈笑道。 “我也不过俗人,不是圣人。” 啊,不对,不管圣人不圣人,做为妖神的白月卿都有情欲,何况他呢。 古瑟其实是有口难言。 他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是否正常,奈何怕若尘笑话他,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这样行径。 他以为,若尘再怎么说也是正常男人,这方面应也需要的,一起给他找了个,当放松,也好给了自己机会。 谁知……这人给他找了,另外开了雅间,他竟然无动于衷,不去? 在那眼巴巴的盯着他,搞得他都难堪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当着他的面,他放不开手脚。 他是相当无语。 然,别说他无语,若尘更是无语。 古瑟想什么,若尘或许是知道的。只是…… 他能让他如此么? 他有甚好证明的? 不早就心动了么,要证明甚? “古小公子若是突然发情了,在此寻求抚慰,我能理解,若是,想成家娶媳妇了,可以跟我说,京城媒婆无数,眼光更是独到,替小公子找个姑娘,宜室成家,还是方可的。” 冷不丁的,若尘突然凉嗖嗖的道了一长串,正儿八经的,愣是将古瑟面色说的一阵红一阵青,尴尬到了极致。 古瑟鄙夷的白了他眼,然后尴尬的瞟了一两眼屋里楼里的女子,被若尘羞得无地自容。 他手指着若尘颤了颤,唇张了张,终是一时没说出话来,指着若尘的手捂了脸。 实在是被若尘给气笑了。 他左右都感觉憋着一口气,怎样都不是滋味。 垂眸间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女子塞他手里的酒,然后想也没想,一仰脖给灌了,酒杯咚的一声搁了桌上,旁边女子立马又给拾壶满上。 酒的辛辣呛得古瑟咳嗽了一阵,他缓了气息毅然反问。 “你说说,到底谁才是主子?” 若尘见他被酒呛得咳嗽,惊异略显担心的望了眼,看他马上责问自己,便知他没事,然后又是冷然平静模样。 “你!” 果断应。 “那你说这般话,合适么?” 古瑟鄙夷无语的瞪着他,问。 看他们主侍这般,两人身边的女子看得茫然痴木。 若尘平静的望着他,视线久久落在那女子斟满酒重推了古瑟桌前的杯子上,神色稍有些凝重。 片刻,他抬起眉目,瞧着古瑟无谓眉梢挑了下。 “有甚合适不合适的? 我这是替公子考虑周全,毕竟……这地儿不是好地儿,终会影响公子名声。” “……” 闻言,古瑟眉梢禁不住跳了跳,只差没抽嘴角了。 这人……,不,这混蛋,一定是来捣乱的! 许是上辈子欠了他了,做为其主子还事事反被说! 也不知道是酒呛让人头晕,还是被若尘给气的,古瑟抚捂脸的手撑了额头,一面揉了揉太阳穴,一面无力的抬手挥了挥,让屋里的两女子都下去了。 两女子相觎视了眼,后悻悻恭敬欠身离开了,掩紧了房门。 待他们离开,古瑟方放下手,抬起了头来,不悦的打量了一眼仍旧杵在门口未动的若尘。 “这下你满意了吧?” 无语的怼了句,抄了那女子斟的酒又是仰脖给灌了,才灌下,又是不习惯的被呛得一阵低咳。 若尘见势抬起只手本欲制止的,却是没来得及。 他眉梢兀自跳了跳,轻叹了口气,直身走了过去,终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安静的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古瑟放下的酒杯心不在焉的打量起来。 “古公子,你……没人教你,花楼的酒,是不能随便喝的么?” 悠悠的道了句。 闻言,方才还恹恹颓然模样的古瑟瞬息神色一震,双眼瞪大,震惊的盯着无澜的若尘好一会儿。 歪了头,皱着眉头,无语到了极点。 他干巴巴吞了口口水,无力缓幽幽反问。 “这会儿说,你觉得,还有用么?” 自己都被他气得灌了两杯了! 一瞬间,心理作用,古瑟便觉肚里一阵翻肠捣肚灼烧。 他又干巴巴咽了口口水,一边眉稍挑着,瞄了眼若尘手里的杯子,迟疑着小心翼翼的问。 “这……酒里下了什么?” 若尘神色无澜,挑了下眉,放下手里无心打量把玩的酒杯,抬起眉目有意思的瞟着古瑟。 故顿了一秒,又朝他挑了下眉,浅带若无的微笑,悠闲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欢愉时,更销魂些。” “……” 果然,真是下了这东西。 好了,故意气着自己将人赶走,然后又刻意来跟自己解释这些。 呃…… “若尘,你……怎么这么不厚道?自己主子也敢坑?” 没好气的咬牙切齿挤了句,无语的瞪了若尘眼,然后起身就走。 “古公子去哪?” 若尘意外眉梢一跳,若笑的望着跨出去两步的古瑟问。 古瑟倏地顿下脚步,迟疑了片刻,缓扭回头来,幽幽的瞟他一眼。 “古公子去找大夫解药!” 没好气的丢下话,径直几步跨到了门口。 未等若尘回应,门已经被他吱呀一声拉开了。 若尘还不急的坐在桌边,一直盯着古瑟气势汹汹往门口冲,却看到他拉开门一步跨出去后,另只屋里的脚收的僵缓。 僵收回后,他就僵杵在了门口,侧颜看得出的脸色突然诧异震惊模样。 “??” 见此,若尘微有意外,诧异的望了许,起了身来,走了过去。 待他走到门口从旁边一步跨出去时,虽没有古瑟那般震惊呆愣模样,却也是眸色震惊一艳,略显意外。 这……,怎的突然都凑一起了? 好了,一伙人全都跑这花楼来了,这花楼,甚时候有这般魅力了? ——摄政王来了,当今圣上也来了,竟连圣洁高贵的妖神亦来了! 摄政王能来他能理解,妖神白月卿能来,他或许亦能理解——两者都为古瑟而来罢。 那……当今圣上轩辕琦,又为何突然在这? 还跟白月卿站一个门口?! ——隔着一间雅间的门口,轩辕琦站在门口意外僵痴的望着他们,白月卿就站他身后,那站着的方位姿势,应是同他们一般,轩辕琦先出房间,白月卿后步跟上的。 而他们后方回廊拐角口,时吟就站在那里,神色冷清望着这边的两方人。 “……” 饶是冷静如若尘,都经不住眉梢一跳,嘴角抽了下。 呃…… 看来这花楼可不是一般的香! 若尘望了眼站距离较远的时吟,视线即落了面前不远处的白月卿身上,将他打量一遍后视线落了他面前的轩辕琦身上。 细细的打量一眼,略微皱了丝眉头。 这,当今圣上心悦于这白月卿,几经有刻意纠缠,他…… 思绪着,若尘瞄了眼他们身后房间门口,却是没再见有人出来。 一时间,他也思不清楚,他们能出现在这,这是做甚。 “圣上你……” “嘘!” 先回神打招呼的是古瑟,但被轩辕琦食指竖唇边的动作打断。 ——古瑟其实是跟轩辕琦同一时间开门,同一时间从各自房间跨出来的。 闻声同一时间抬头相望,却是不约而同对望,两人亦就那样木讷讷震惊的呆怔了好一会儿。 然后,古瑟便看到白月卿从他身后房间跨了出来,依然是白衣胜雪圣洁。 本欲打招呼的古瑟愣是将到喉咙的话给吞了下去,就那么痴痴愣愣的望着,盯了好一会儿白月卿,视线方落轩辕琦身上。 他是看着轩辕琦跨出来的,房间不曾有他人出入。 所以…… 后来,便就是若尘见他异样,跟着起身走来跨了出来。 遂,即成了间隔一间雅间的房门口,两两对望。 而白月卿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拐角,时吟亦出现,自白月卿跨出门口到的,如此,若尘才算是他们当中最后一个到。 第342章 方才,我看到圣上他…… 所以,这算谁捉奸谁? 当然,时吟算是最正当的! 来捉他家不老实的小公子瑟儿的。 至于白月卿……,他现与轩辕琦站一起,又同他从同一个房间出来,对于古瑟而言,便算不上了。 “注意场合。” 轩辕琦微笑着,放下手指低声道了句,就站原地未动。 古瑟即理会,瞬息便噤了声。 他走了上去。 “圣……公子怎会在……这、这地方?——还有……王爷你……” 差点又唤,古瑟慌改口,从容有礼的拱手微低头作揖施了一礼,不好怎么说,只好将花楼示意的打量了一遍道,又顺着望了眼时吟,同其打了招呼。 时吟眉头微蹙,细细的打量一眼脸颊微泛了红的古瑟一眼,就势走到扶栏边,倾身懒散的背倚靠了扶栏上,方平静的应了句。 “有点事。” 时吟一搭话,轩辕琦倏地跟被吓的猫儿炸了身毛般的抖了下,然后缓然转身去,望向他哥。 木了一会儿。 “哥?” 微笑着,这声哥倒是唤的自然。 时吟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将他身边的白月卿打量一遍后,视线方落他面上。 “嗯。” 无澜的应了声。 时吟不高兴,自己错觉么? 古瑟看时吟冷凝着神色,兀自觉得。 “月卿……你怎么?” 都打了招呼,没同白月卿打,古瑟觉得有过于刻意,便刻意又打了声招呼。 白月卿神色平静,眼底却难免有丝丝黯然,尤有忧郁。 他神色无澜,细细的望了他眼,须臾。 “陪琦儿来办点事。” 这话,他说的可不是一般的平静,甚至故有几丝温柔亲切。 然,虽已经听了几次了,却是让轩辕琦如初听般,全身汗毛骤然抖了下,诧异的僵硬着扭头去瞧他。 哈,这会儿突然唤这么亲切,他想做甚? 他眉梢不自然的跳了下,眼巴巴瞧了他几许。 “啊,对,师父陪我办点事。” 又不得不顺着笑笑,灵巧的转口应了。 这样说,师父唤徒弟这样应也属正常的。 应完后,又去偷瞄他哥时吟。 时吟神色看似平静,眸色私下敛了几分。 瞟了眼他后,复杂探究的视线落在白月卿身上,沉默着将其打量了一遍,后无澜的视线落轩辕琦身上。 “这地方鱼龙混杂,少往这跑。” 对于有特殊身份、灵敏嗅觉与敏感度的时吟来说,他们间的事,或许知道的,毕竟,他们的事才刚不久。 ——轩辕琦身上全都萦绕着属于白月卿身上的气息。 虽不晓得这两人欲在做甚,但于轩辕琦的身份,以及他现在的处境,并不适合经常出宫。 时吟平静的说了轩辕琦后,视线又落了白月卿身上,淡然无澜开口。 “你既然是当了这师父身份,应知晓,何能为,何而所不能为。” 带他一届天子来这花楼,像什么! —— 以他哥的身份,他应是发现了什么? 闻言,轩辕琦一惊,诧异的僵怔了许,后笑笑道。 “倒也不能真算师父了,只是随口唤着乐趣而已,毕竟,未曾奉茶磕头的。” 轩辕琦以为他哥在警告白月卿不要与自己有何纠缠,毕竟……以师徒之身份,确实…… 于是慌解释。 轩辕琦那点心思,时吟再明白不过。 闻言,他顺势瞟了他眼,轩辕琦则瞬间老实。 “你的伴侣要选择谁,我不管,……但既是选择了,便该认真对待,不管是何种身份!” 时吟几乎是接了轩辕琦尾音。 从‘我不管’话落,时吟的视线便落了白月卿身上,话也是大多同他说的。 白月卿如是选择师父的身份,便就该距着师父的距离,有着师父应当的行径举止。 而不应该,一面充当着师父,一面与他颠鸾倒凤,纠缠不休! 如是选择伴侣的身份,便就该以这样的身份好好待他,不要只是当寂寞泄欲的乐子,玩弄其感情! 轩辕琦于白月卿痴情,他自知晓,亦能理解这种不能自已的事,所以他不阻拦他。 同样,放开他身份不说,白月卿品性确实不错的,有着做为神的圣洁、光明磊落。 只是,他希望,白月卿不要玩弄轩辕琦便好。 于此,他才盯着白月卿说了方才那话。 轩辕琦听着开心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左右瞧瞟了两眼时吟跟白月卿。 “本座修道上万年,早已习惯寂寥,何需找谁当泄欲的乐子?” 时吟话刚落,白月卿徒然便平静接了。 话语虽是高傲不屑,但也算是一种保证了吧。 蓦然的话,使得在场的人都震惊一僵,略有迷惘茫然。 但亦不过一瞬。 在场的人都或许能明白,再略加思索时吟的话,亦能理解白月卿为何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来了。 时吟他这是,替他弟弟讨个保证。 闻言,时吟微皱眉敛了丝眸色,沉默的盯了许白月卿。 “最好是这样!” 蓦然俨然的有着压迫气息。 这会儿倒是有几丝像护弟弟的哥哥,而不是那个什事都事不关己的冷漠疏远模样。 轩辕琦突然感觉自己心底涌出一股暖流,眨巴着眼睛雪亮的望着时吟,有些些的细微眼红。 时吟无澜瞟了他眼,视线落在古瑟面上,正打量白月卿说那话后他的反应。 听到白月卿的话,古瑟终是松了口气。 失神间,感觉时吟瞟来的视线,诧异扭头去看,却与时吟温和的目光对上,他一僵,有几丝无措。 时吟见他心慌,微移开视线,自打量了一眼他缓缓越发泛红的脸颊,稍敛皱了几丝眉头。 白月卿着时吟的视线望向古瑟,亦是看到他脸颊在缓缓不正常的泛红,却是一眼明白。 心底还是忍不住的一紧,微窒息,痛莫名便自心底散开来。 到底是自己真正动过心的人,随便怎样一眼都会有不舍,心痛。 “走吧。” 白月卿忧郁的视线在古瑟面上游离了一遍,然后唤了句轩辕琦,转身便走了。 转身扬起的胜雪衣袂飘逸,亦是决然。 白月卿蓦然离开,轩辕琦有一瞬僵顿。 随后。 “我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微笑着同古瑟跟他哥招呼,然后慌去追了白月卿的脚步。 以刚才这小王爷与白月卿的对话,他应是知道自己弟弟他……? 他竟然一点也不慌? 想着,记起刚才瞄到轩辕琦脖颈的异常。 “方才,我看到圣上他……脖颈有吻痕。” 古瑟记起,想也没想的踱到时吟身边,踮起脚将手挡唇边凑到时吟耳边神秘兮兮的道了句。 时吟还就那样自然顺着便微低下头来倾听,听后眉梢自己跳了下,然后,奇怪的缓扭头望向古瑟,略显诧异的神色。 他的瑟儿……关注什么不好,竟然……? 忒有意思的。 古瑟同他嘀咕完后,后退了两步,规矩的站他面前,正儿八经的瞅着他的反应。 时吟难得的眨巴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古瑟,后歪头轻笑。 “然后呢?你是想……同我说甚?” 听到时吟的话,古瑟一瞬又似没了刚才相告的兴致。 “方才听王爷说那番话,我以为王爷知晓他们间的事呢。” “嗯,知晓。”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微笑着便接了。 古瑟一僵,后挑了下眉。 “嗯,王爷知晓便好,我如此说,也不过是想告诉提醒王爷,您弟弟……方才应是与白月卿在一起欢好了。” “如此以往下去,必会不好!” 如此下去,若是他弟弟跟他一样痴情,皇族轩辕氏便绝后了! 这傻瓜,在担心轩辕氏绝后? “呵,是么?那……瑟儿说说,有甚不好?” 时吟面带微笑,走近古瑟,低头瞧着他,差不多在他耳侧笑语。 不近不远的距离,时吟的气息呼在古瑟颈肩,他倏地一惊,添上药效脸色刹时绯红,烫红瞬息蔓延到了脖颈。 他茫然一呆后,慌踉跄的退了两步与时吟拉开了距离,抬头望着时吟懵了一会儿。 心底的燥热突然炙盛,不仅烧得他脸颊耳根发烫,连四肢都是如火般。 他就是被上来的药效给烧懵了,嘴里喉咙忽然发干。 呆木的望着时吟蓦然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还自然的抬手用略有凉意的手背蹭了蹭自己发烫的脸颊,微张着唇呼吸,一面回答。 “您,您弟弟是天子,您也喜男子,若是……,这样,皇室岂不是要无后了?” 撇开四肢发软不说,古瑟脸颊那是真烫红得如二月桃花,额头更是薄汗密集。 也就他的瑟儿敢当着皇室的人这样直言不讳。 且这模样了,还在替他们担心。 时吟望着为回答自己在这努力忍着自己的古瑟,忍不住无奈的笑了。 他眸眼带笑,跨近一步,微弯腰低头细细打量了几许古瑟,甚是兴致。 眸色都似星辰般耀眼璀璨。 “瑟儿确定不先替自己解决问题,再方同我细说讨论?” 调侃,目光在他红得如桃花般的面上打量。 “啊,抱歉,让王爷见笑了!……小民不经世事,被中招了,那,下次再拜访王爷,告辞!” 古瑟内心混乱,气息亦是序乱,他勉强的撑着常色,尴尬的微笑着慌道,说着瞟了眼身后一直沉默的若尘,错开时吟便欲离开。 然,抬脚刚跨出去一步,脚下一软,猝不及防的便朝前扑倒了下去。 哈,自己手脚已经软得这么不受自己控制了? “小心!” 时吟见势心下一惊,惊低呼了声,伸手便捞了古瑟的一只手,一把将其牵了回来。 古瑟心惊得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却是觉得蓦然一只手抓了自己手腕,用了道力将即将扑倒下去的自己拉了回去,跟着又一只手落托了自己腰间。 便那样天昏地旋间,自己眨眼到了时吟怀里。 第343章 没事的,都是男子 好一阵,古瑟倒偎在其怀里,瞪着眼睛怔怔的盯着垂眸注视着自己的时吟没反应过来。 他呼吸有些不顺,微张唇呼吸,额头细密的汗湿了发丝。 古瑟的视线从时吟俊美的容颜无由的落了他凸起的喉结上,盯着那性感的喉结,越发感觉炙热,喉咙干燥,身体灼烧泛麻。 盯着,他干巴巴默默兀自的吞了口口水,嘴唇张了张欲说话,第一次张口竟没有发出声来。 时吟望着,眉梢挑了下,抢先开口。 “这事,找大夫不怎么好,顺其自然解决方要好些。” 眸眼带笑的道了句。 “先回房间,我教你。” 顿了秒,怕古瑟误解逃离,又解释了句,然后未经古瑟点头,稍弯腰即打横抱起古瑟转身便去了他们点的雅间。 若尘始终互手慵懒的靠站边上扶栏边,把自己当了空气,看时吟抱了古瑟进去,眉梢挑了下,松了口气,一点也不迟疑的从外头将门给掩紧了来,自己就守了外面,靠了扶栏上,视线落了楼下一楼的舞台。 古瑟脑袋烧得混乱,身子绷直的僵硬,老实的窝在时吟怀里,呆呆怔怔的盯着他,直到自己被轻放了床榻上,方才半回神。 “王,王爷欲如何教我?” 古瑟懵然,无由慌张,手撑着榻往后移退了些,搞得跟时吟要拿他如何了一样。 时吟无奈眉梢微挑,怕他太过紧张,刻意微笑了下,半蹲身去替古瑟脱靴子。 “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做甚。” 轻轻道了句,起了身来,抬手往后衣袖一扬,屋中烛火瞬息熄灭。 像花楼这种雅间,为了制造那种氛围有刻意设计,屋中寻常需烛火照明,若是只借着窗口的光照,里屋便是一种若隐若现的昏暗,于那风月场景将将衬得极其美好,令人自然而然便能心驰神往入境。 烛火一灭,古瑟心底一惊,身形颤了下,呼吸越发沉重。 明明时吟有同他说不需紧张,可他偏偏无来由的便紧张了,心跳悸动的狂跳了。 刚开始不习惯突然来的黑暗,渐渐的,眼睛习惯后,面前景物亦清晰起来,借着不远处窗口的光线,古瑟能将时吟的模样看得清楚,只是看不清楚各自对方的眼底眸色。 以这样的光线环境,时吟面容的线条显得更是鲜明性感,甚至有丝丝光晕勾勒着那绝美的线条,越发立体魅惑。 古瑟干涩的咽了口口水,控制不住的扯了扯自己衣襟,衣襟口子便就被他那样扯开了来,白皙的脖颈呈现了空气中。 时吟亦是瞧的清明,无声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安静的轻坐了古瑟身旁。 时吟刚自顾镇定的坐下,古瑟突倏地一手猛然抓了他的手腕,愣是让他的心跟着狂跳了几道。 “王爷,我……我好难受!” 古瑟一把紧抓住时吟,突沙哑微颤的低道了句,抓时吟的手渗满了汗,且还微微颤抖。 古瑟蓦然的行径,时吟一时没法静心,导致过了几秒都未曾回答他。 古瑟刚才没意识,这会儿抓了时吟的手腕方才惊醒意识到,干涩的吞了口口水,又柔声恳求道。 “您……教教我吧,好么,需要快点,我……实在难受得紧!” 一手抓着时吟的手腕不放,另手又去扒扯着自己的衣襟,怎样露风怎样好。 时吟自克制着,缓了缓心绪,脱了靴子单盘腿单曲膝坐了榻上,平静开口。 “嗯,瑟儿靠过来。” 温柔的道了句。 时吟的心跳其是乱窜的,呼吸也略微的紊乱,但他开口说话却隐藏得很好。 古瑟呆了呆,于昏暗里眸色诧异雪亮,偏着脑袋疑惑的望了许时吟。 时吟看他不解,寂静里,古瑟突闻得他低嗤笑了声。 “没事的,靠着我,靠着我坐着便好,乖,坐过来。” 时吟将手伸向他,于这不真切似的环境里,虽看不清楚时吟眼底的神色,但古瑟亦能想象出那眼底的极尽温柔。 他顿了顿,犹豫几许,挪移了过去。 他靠了时吟单曲起的腿上,就膝盖的位置,于时吟刻意远远的距着距离。 时吟内心苦笑,犹豫了许。 “可以了?” “嗯。” 古瑟随口即含糊应了。 回答如此之快,时吟微顿,暗色里嘴角微勾了下,深呼吸后手伸了过去。 然,瞟到时吟伸向他的手,古瑟则倏地一惊,突然瞬息明白,一把抓了时吟伸至半路的手。 “等等!” 他僵硬的抬起头扭头盯着身边的时吟,挣扎了好一会儿。 “……王爷,使不得!” 时吟不明所以一顿,疑惑的垂眸盯着他。 “为何?” 他的呼吸还能拂蹭到古瑟耳颈,古瑟极力克制忍着,诚然开口。 “您是王爷,怎能……委身替我做这种事?” 带着鼻息的话语微颤,那落在时吟手腕的手明显的颤抖。 闻言,时吟复杂的目光落在古瑟的面上,心疼的眸色自眼底晕开来,眸色缓然幽深。 他犹豫了片刻,缓抽出了手来,继续落了下去。 “都是五官四肢,有甚区别?” “唔……” 时吟话落,回应他的是古瑟的一声轻呼。 他禁不住的仰头,闭了眼,全身都兀自颤抖。 “不……不是的,王,王爷自是身份金贵,我,我不过一平民,自是逾越不得的,嗯……” 古瑟抓住时吟的手腕,道得断续,呼吸彼伏凌乱,粗一阵浅一阵。 那抓着时吟的手轻颤,却是没能阻止时吟手指的不安分。 细细密密的汗凝结在其额角脸颊,凝聚后从他脸颊滑落,顺着白皙的脖颈落浸入衣襟。 昏暗中,时吟细细的瞧了眼已然顾不得周遭事物的古瑟,然后悄然的又靠坐过去了点,将古瑟拥靠入了自己怀中。 他视线落在其入了状态的面上,看着那绯红晕散开来,越发的红艳昳丽。 “都这会儿了,还在乎这做甚?……若是觉得有愧欠,那,改日还我便好了。” 然,尽管这样,古瑟抓着时吟的手还是不愿松手,时吟放不开手脚,无奈,他只得附在其耳侧温柔安慰。 “没事的,瑟儿,无关身份,都是男子,不过身体正常反应,……不用害怕紧张,乖,把手放开,放松了便没事了。” 那哪能啊,他是有身份的王爷,这样的事,也只有下人替他们做,怎得…… 古瑟神思混乱不清,只感觉脑袋泛热空白,全身似蚂蚁在噬咬窜爬。 虽不清晰状态,却晓得死死抓住时吟的手腕不放。 时吟眉梢跳了下,思绪片刻,低头垂眸,轻轻咬在了古瑟耳垂,吮吸了道。 须臾放开。 “瑟儿松手,别拖着,将我也给带入道了,乖!” 这一口下去,时吟自己也呼吸蓦然沉了,声音控制不住的微颤沙哑。 古瑟骤然一僵,身体绷得僵直,然后终缓缓松开放下了抓时吟手腕的手。 或许是怕了,古瑟终是老实了。 他怕真如时吟说的般,要是他也情绪来了,不用手,直接自己上,那…… 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要保持清醒的。 毕竟是当今摄政王,可颠鸾倒凤不得! …… “王,王爷……” 古瑟手紧紧抓着时吟的衣袖,情不自禁绵长的唤了声,后死死的咬了自己下唇。 “嗯。” 时吟低低应的温柔,那极尽的温柔似那微风拂过湖面,挑动着根根难抑的心弦。 时吟鼻息跟着有点沉,轻应后,又低低安慰。 “没事的,不用刻意压抑,自然出声便是,乖,不要咬自己……” 时吟见古瑟咬自己下唇,无奈,最后只得蹭在他耳后低语劝慰。 他闭着眸,亦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话语平稳,却还是禁不住有些微的颤沉,扶握古瑟手臂的手无意识便抓紧了来,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 温热的呼吸拂过古瑟耳侧,他不适的偏头蹭了蹭,脸颊无意便蹭到了时吟的脸,寻着那温热,古瑟情不自禁的便靠了过去,唇蹭着那脸颊去寻了对方的唇。 古瑟无意识凑其脸上的唇让时吟一僵,未来得及反应躲开,古瑟突然伸手捧他了脸颊,唇已然贴上了他的。 古瑟往后扭偏着身子,双手捧着时吟的脸,寻着唇在那有着丝丝凉意润软的唇上啄了口,就那样额头面面贴着。 “王爷……我,我……想吻你……” 古瑟呼吸紊乱,说话亦是断断续续喘息。 时吟本就在努力克制自己,这会儿他这样一亲,紧绷的弦骤然便断了。 他绷僵直着身体,呼吸突然不刻意的压抑控制,乱的明显。 顿了一秒。 心下正疑惑时,古瑟方觉一瞬沉默的对方,突然一只手落了他的后颈,刚才啄过的唇骤然便反攻覆吻了上来,毫无预兆的攻城夺池,如潮水般的覆涌,气势的掠夺了一切。 时吟手未曾僵止。 “哼……!” 尽管被覆唇,古瑟还是骤然仰头一声闷长叹,自喉咙哼出,他忽的抓回了横他身前时吟的手腕,劲儿可比刚才大了好几倍。 纵情亲吻了一番,直到对方呼吸快窒息了,时吟方才放开。 浓重的呼吸拂在古瑟脸侧,视线稍有迷雾,低低喑哑的问了句。 “如何,感觉到了么?” 古瑟眼神雾色迷离,半瞌着,于这暗色看不清时吟眼底的情欲,窒息得连喘呼吸了几口气,方颤颤巍巍的搭话。 “不,不曾……” 闻言,时吟手上一紧往上抽了点,古瑟话刚落,即是一声轻呼,仰脸对天,下巴仰到了极致。 时吟望了眼,落在他颈侧的手抚扳过其脸,唇又骤然覆上,淹没了那撩人心尖的声音。 第344章 我未曾凶你,也未曾不愿,只是……我,怕你事后后悔 到底是情难抑,行不自控,被身体感觉控制的古瑟不曾想事后该如何,空白的大脑只觉自己需要。 他突然半爬起一把推翻了时吟,将没注意的时吟覆欺在了榻上,唇覆着其唇尽情索取,手上却自然而然便去摸索那腰封解口。 “不可以!” 时吟瞬惊,刚没制止,到这会儿了,他亦突然思绪清醒,慌一把压住他腰间古瑟的手,瞬然偏开脸,躲开其亲吻,低而果断的道了句。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入境的却不止对方,时吟一样跌了进去。 然,他却不能! 被突然阻止的古瑟一僵,木然麻木的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时吟。 于暗色里,他能看到时吟深邃的眸色雪亮,如黑夜里覆满星辰的湖泊,璀璨耀眼。 却也……似沉深森然。 他……生气了? 古瑟僵了好一会儿,连呼吸都一时忘记了。 “咳。” 屏息到极致,古瑟被那低咳惊回神思后,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 时吟仰躺着,微仰着脖颈望着他这模样,心底亦一顿,悸痛,然后无奈扶额,内心更是哭笑不得。 时吟手扶额,嘴角扯着无奈的笑。 “我未曾凶你,也未曾不愿,只是……我,怕你事后后悔。” 以他现在的多疑,及他们间现有的情感,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若是真做了,他……事后怕是会躲得自己远远的。 古瑟趴他面前巴巴的望着,眸色不是一般的渴求单纯模样。 “可,可……我……想,想要王爷的抚慰……” 他脸颊绯红呼吸凌乱,干涩的唇微张,眸色迷雾泛着水光,恳切的话语势弱,说的断断续续,更是可怜巴巴。 时吟望着他这模样心底一悸,被深深触动。 然,他顿了几秒,突温柔的推开扶起古瑟,彼此都规矩的坐了榻上。 “我们间,不适合,……我是说,我们现彼此的情分了解,不适合这般……” 时吟这会儿神思清醒,气息也稳了许多,直接开口,见古瑟眼巴巴委屈巴巴的盯着他,又悉心解释。 然,古瑟跟听不进去一般,始终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注视着他。 时吟又无奈扶额,苦笑道。 “真不是不愿,是你此时并不清醒,我……不能趁人之危,届时你若是后悔,我,当如何弥补你?” 想起古瑟来此花楼的目的,时吟更下定决心此时不能如他愿,不管他怎样恳求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都无用。 ——他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喜男子,证明对男子无感觉,才来此的,才被下了药。 若是这时候他跟他做了,他清醒时,不这辈子都不愿见他了? 古瑟眼神单纯的像个孩子,却是满眼迷离恍惚,情欲泛散出水光,如铺满阳光的水面,灼眼般灿烂,纯澈无暇。 他不适难挨的扯了扯已经松散得不能再松散的衣衫,眼巴巴的注视着时吟,那带水的视线在暗色里如那宝石般的灵动勾人。 时吟望着,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下,薄唇抿了抿,犹豫一秒后,伸手去抚了抚古瑟脑勺后的长发。 “乖,今日……现这般委屈着,若是你清醒时需要,我,定毫不犹豫的满足你!” 古瑟呆了呆,干涩的吞了口口水,舌尖舔了下发干的唇,张了张唇,没发出声来。 他忌讳的、缓缓犹豫的伸手去抓了时吟的衣襟,委婉的低低问了句。 “那,王爷……还能吻我么?” 晚了两秒方发出声来,希冀的目光紧紧的、小心翼翼的望着时吟。 时吟犹豫了一两秒,松了口气,缓闭了双眸,抚古瑟长发的手就势将其脸捧了过来,低头去,吻了古瑟。 温柔的亲了两下后,额头贴其额头,垂眸盯着他的唇深情温语。 “全心乐意!” 话落,又贴了上去,细细浅尝吻着,侵掠着,纠缠着,另手又重去替其舒缓放解。 古瑟闷哼了声,软软的靠回了时吟怀中,脖颈微仰,那凸出的喉结在空气中微弱的光芒下性感的滑动了下,附着其上的层层薄汗散着细细的晶莹的亮光,妖冶魅惑到了极致。 窒息感由轻而重,让他有种要窒息到昏迷的感觉。 这时,时吟终是放开了他,移开了唇,垂眸望着他大口大口的喘吸了几口气,还没缓过神来,他已低头垂眸,唇落吻在了那性感的喉结脖颈,一寸一寸的占染。 喉结,脖颈,肩颈,锁骨……,便那样深情的埋在他面前纵情绽落下自己的深情蜜意,温柔到极致的隐忍与克制,这会儿全然如寒梅覆雪,飘香肆意,缱绻旖旎。 烛台上,红烛泪水潺潺,淌了满灯盏,烛将燃尽时,烛光蓦然旺盛的窜高了火苗,盛情燃烧了一把,随后缓缓熄灭,剩下的一点未燃尽的烛芯倒浸入了烛水中。 屋中顿时又暗了几分。 此时,偎靠在时吟怀里的古瑟终是没能忍住,扭偏着身子,攀附上时吟的肩颈,闷喟一声张唇一口咬在了其颈侧,身子骤然成虾屈模样,颤栗后软绵绵的滑窝了时吟怀中。 他鬓边发汗湿如洗,层层密密的汗布满肌肤,在暗色的光芒里闪着水光般的亮面,脸颊绯红至极后,又缓缓退散,只眼尾的桃红消隐得极慢。 古瑟唇还微微张着,呼吸略显急促,疲倦的闭着双眼,带着汗泽的眼睫微微轻颤。 片刻后,方才缓缓睁开眼来,仍有情迷雾色的视线望向时吟。 时吟微垂着眉目正瞧着他,暗色里却见他的鼻息稍有些沉,额角脸颊同有着微微薄汗,深不见底的眸底如一汪深潭,比之寻常更为深邃,幽深得能使人溺进去乃至窒息的感觉。 他这是……被自己感染了? 古瑟这会儿极其疲倦,眼皮沉重,见他那模样,张了张唇,欲搭话。 “乖,累了便休息会儿,晚点再回。” 古瑟话未说出口,时吟突然低头垂眸在他眼角轻落了一吻。 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迟疑着,后轻点了下头,然后乖巧的闭了双眼。 时吟望着,欣然的勾了下嘴角,深呼吸舒了口气,扶着轻轻将他躺放了床上,自己抽了身来,给他盖好被子方下了床来。 古瑟一被独自放躺了床上,便朝里蜷侧躺了过去,时吟站榻前,盯了片刻,又深吸缓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自手上那丝丝光润,微迟疑后,去了盆架边,于那清水中洗了来,后扯了架子上的布巾擦了手,转身去了有凉风贯穿的窗口。 半开的窗扇嫌凉风不够,他干脆直接推开,跨腿倚坐了上去,一腿屈起,一腿伸直搁窗棂上,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深邃的视线落在楼外。 长发飘逸悠扬,华缎悠尔飘曳。 楼外千里雪景白茫,屋落叠错,京都万家烟火万里繁华似几乎尽收眼底。 凉风冰凉且彻骨,刮在脸上还有丝冰凉的疼,耳朵更是被冻无一丝知觉。 如此,时吟才觉身上那热意一点点的散去,燥热难熬的心方要好受些,干涩的喉咙亦缓缓润解,吞唾液也没那般艰难了,一切都随着那寒意得以缓解。 待一切沉敛平静。 时吟回头瞟了眼榻上的古瑟,深呼吸叹了口气,片刻后,视线又落了楼外雪景,平静的眸底,缓晕了忧怅黯然之色。 寒风凛冽,拂在耳侧有着呼呼之声,刮过那万里霜雪有着呼啸的萧瑟。 “咳咳。” 寒气入体,时吟忍不住蓦然低咳了两声,自然反应手捂唇,移开后,嘴角已然流了道血迹。 时吟紧锁了眉头,无心的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缓松开的手心,手心,亦躺着一道鲜艳的血液。 盯着自己手心的血失神了半晌,手缓缓的握成拳又搭回了膝盖上,视线再度落了楼外。 望着那街道间形形色色的人群往来,繁华喧然,于那萧雪里添了道人间烟火,演绎着现实的真切。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修行,继续混在这人世间负重护你心爱之人,如今这般身体,待修为耗尽,看你能维持人形几时……” 无由的,雪云夜的话突然响在他耳侧,在他脑海一遍遍的荡着回音。 第345章 老大,您……有几个要好的姘头? 神游间,时吟收回目光,落了自己手心被风慢慢吹干的血液,又一次失了神。 不能用灵力…… 不能动武…… 要好生休养…… 只能待府中卧床静养…… 如此这般,跟弱不禁风的废人有何区别? 他要的是有能力如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护他一世安心安宁! 缓扭头,时吟的目光无意又落了榻上安静熟睡的人儿。 “……瑟儿,对不起,我……或许要离开你一段时日了,我不在的日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时吟黯然的视线远远落在那不会回复自己的人儿身上,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满满的怅然不舍。 正失神间。 “咻……!” 骤然,一利刃破风之声入耳,时吟目光瞬然聚焦,倏地眸色惊艳,望着对面的窗子口一箭羽突然射入,气势汹汹直奔床上的古瑟而去。 “瑟儿!” 一声惊呼方出口,身影一晃,瞬息消失在窗子口。 “哧!” 床榻前,忽一影晃现,衣袂飘扬间,一道血迹骤然溅染半空,那迅猛的箭羽从时吟胸口瞬息穿过,带着血液咚的一声钉在了床榻里侧的床桅上,那雪白的鹤羽上,血液即粘稠的一滴滴的滴下来,透入了榻上被褥上。 时吟当场闷吭了声,还被那气势力量给带得后踉跄了步,‘哇’一下即喷吐了口血,从慌捂唇的指缝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滴。 蓦然而来的袭击,时吟接了这一箭羽已经对他负重身体造成更重的创伤。 他一手捂着流血的胸口,回头望了眼床上的人,见他没事,松了口气,皱眉瞟了眼那床桅上滴血的箭羽,视线欲落自己的伤口,却又闻一阵利刃的破风声,气势压迫。 “若尘!” 时吟眸色一惊,手上一紧,长剑瞬息幻现握手,一面慌换了句若尘。 话音未落,窗口已然一阵箭羽铺天盖地势的笼射了进来。 锐利不断的剑刃碰撞声刹时回荡在屋中。 若尘站回廊,又有楼下的歌舞声滋扰,对时吟这方的一点声响难察觉,听得时吟大唤,注意力落屋中时,确是听那铺天盖地的利刃破风之声。 他一脚踹开门提剑冲了进来,看到时吟站箭雨中接挡的情景呆了一秒。 又瞬间回神,挨着墙冲到窗子口将窗扇关上,箭羽咚咚的射在窗棂窗扇上,亦有穿射进来的。 他瞄扫了眼屋中,瞟到屋中边上的屏风,又冲到屏风边,扯着其屏风一面长剑挥舞挡劈开箭羽,冲到了时吟身边,将屏风横挡了榻前。 经若尘这一波,时吟方才松口气。 然,若尘看他才稍稍松口气,一口血即喷吐了出来,一个支撑不住,手中剑哐当一声支撑了地上,还是单膝跪倒了地上。 “王爷?!” 若尘一惊,慌欲去扶。 才跨出一步,时吟低垂着眉目,抬起捂胸的手果断的制止。 “无碍!” 他深吸缓了口气,缓抬起了眉目来,眉头紧皱,俨然威严的视线偏注视着诧异的若尘。 “如此情势,他们必定是做足了准备,听雨去买冰糖葫芦、就在附近,等下你与他汇合,我们的人也在附近,你跟他带人一起,将其全部拿下,本王要活口!” 时吟将事宜吩咐完,果断起身,随手消散了手中剑,转身去拿了边上古瑟的衣裳,那大氅即裹了没有丝毫苏醒模样的古瑟身上,其他便掸了自己手臂上,后又顺手拔了床桅上从他胸口贯穿而过的箭羽,便抱起了人。 古瑟还一身雪白褒衣,冠束的发甚至还有些不整。 若尘见他伤势,犹豫着本欲阻止,刚伸出手,却已见他将人横抱起转过了身来。 若尘望了眼他嘴角的血,目光下移盯了他胸口大片的血迹,虽衣衫是暗色,但亦明显染了一大片。 他微担忧的皱紧了眉头,瞧了许,犹豫开口。 “你伤……” 时吟眸色清冷森然,抱着人瞟了他眼,视线落了自己怀里的人。 “他虽被下了两重药,药效亦快过了,有他在,不用担心,你们自己注意!” 这样一说,若尘方明白了。 这小公子喝的酒里,不但有媚药,还有……致人昏迷的药。 怪不得这般情况了,他没有丝毫反应。 若尘盯着他迟疑了许,点头。 “嗯,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时吟望了他眼,没做声,抱着人径直的往他刚坐过的窗子口走去。 走到窗子口,瞟了眼与地面极高的距离,视线瞟远,下方上游的河道中,有一艘画舫。 眸色微沉敛瞧了许,一点也未曾犹豫,点脚轻跃上窗台,径直跃了下去。 衣袂飘逸如蝶,长发悠扬,那跳下去在半空的身影倒是美得至仙如画。 第一个落点点落在下方的屋顶,骤然一落点,又突然飞蹿起,跃飞向了那河道中的画舫。 若尘站在窗口,望着时吟抱着古瑟安全落在那画舫端头,方安心松了口气,伸手不急的关紧了窗子。 画舫端头,时吟刚落其上,便身影踉跄了下,闷声低咳了声,嘴角即缓缓又添了道新血迹,那大半又被他吞入了腹中。 “哎呀……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奴家……嗯哼……别,别……” 彼时,就近的画舫楼阁里传来这一女子旖旎撒娇的娇笑,娇嗔妖媚,实在是让人听了心跳脸红。 “呵,你们这些个娘们儿,就晓得个口是心非,晓得你们爱死这个了,呵,满足你……” 房间里,绒毯铺遍的地上,一上身赤然的男子搂着一艳丽女子,是又揉又捏又亲,调情着,就势压了下去。 “吱呀……” 裤头解开一半,正准备上档,端口的门吱呀一声便被人推开了。 两人纠缠一起的动作一僵,思了片刻。 “嗐,甭管,许是外边风大吹的,别扫兴!” 男子僵着姿势感觉门口再无动静后,低低道了句,头又埋了女子胸口。 女子则是警惕些,闷吟声后睁开眼来查看,瞟到门口有人,心一惊,往后蹭退了几步,慌抓了滑下去的衣裳挡裹了胸前,忌讳的盯着,害怕的未敢出声。 男子被扫了兴,皱着眉头脸色黑了黑,僵了片刻,竟懒得睁眼不悦的低斥。 “娘的,谁啊,真会找事儿,老子正兴奋当头儿呢……” 不悦的低斥着,才缓睁开眼扭头来。 然,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却是身影一抖,僵木了那么两秒。 “老,老大?” 简直是惊喜又惊吓。 他两眼放光,唤着就起身。 这下起身,才发现自己那啥,一边拉系好裤头,一边起身迎了上去。 “快快快,老大,您里头请,外头凉!——你,赶紧滚!” 抬手迎着,一回头发现那女子还僵缩在那,皱眉赶道。 女子慌张点头,一面裹着胸前的衣裳,一面捡起自己的那些衣裳跌跌撞撞小跑下去了。 时吟站端口,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操作,待他把里头清理好方低头进来。 走进房间,时吟左右扫了眼,找了个边上他们方才没占染过的地方将古瑟轻轻放躺了下来,古瑟衣裳轻放了旁边,整理好其身上那裹着的大氅后又脱了自己的外衣盖了古瑟身上,自己就势盘腿屈膝坐了边上。 房间暖炉火旺,暖气亦足,倒不是很冷,甚至还暖烘烘的,如此他与那女子在此薄衣欢好不冷也寻常。 那人看他老大到现在一句都没应自己,嘴角又带着血,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干巴巴的站的规矩,微低垂着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般的老实。 望着睡得安稳的古瑟,时吟深呼吸松了口气,拿起刚放躺古瑟时摆放旁边的箭羽,拿眼前来打量。 那人便看他老大半天都不曾搭理自己,就盯着那带血的箭羽打量,打量几遍后,拿到鼻前嗅了嗅。 他望着,干巴巴吞了口口水,欲开口询问。 “你们倒是逍遥自在,竟玩得这么情趣?” 却见他不搭理自己的老大突然幽幽开了口,箭羽随手扔了旁边地上,缓抬起眉目来瞧他,淡尔无澜的目光,愣是将他瞟了一激灵。 “包这画舫,要不少银两吧?” 说这话,时吟方将眼皮抬起,落了他身上。 要死啊,自己好不容易寻了次乐子,却是让千年难遇的老大给遇撞上了。 呃……自己去赌坊,肯定能赢一大把吧?这运气! 男子大概三十出头,除了皮肤有点糙,长像是那种粗眉大眼端方模样,倒还有那么几分英俊。 他老实巴交的站时吟面前,尴尬的挠了挠自己额角。 “呵呵,老,老大您也知晓,我就一个人,挣多少吃多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钱多了亦无处使,便寻思着学着有钱人找点乐子,来体会体会下有钱人的快乐……呵呵。” 时吟本想挤压他几句,但看他于自己面前老实巴交模样,又因自己受伤,实在无心,随眼打量了他一两眼。 “嗯。” 顺口低应了声。 低眸去替古瑟扯了扯身上盖的衣裳,一面替其顺了顺长发。 “画舫开到城外去,替我找处僻静之地,我要休整几日,安整好后让听雨来见我。” 面前的男子闻言微愣,看着自己老大于他面前躺的人如此温柔,意外的失神望了几许,回神即拱手恭敬遵应。 “是,我马上办!” 恭敬应后,放下手,盯着地上的古瑟打量了一两眼,觉得有几丝眼熟,但未敢开口问,只迷惘道。 “老大……不去山庄?” 手指挠了挠自己额头小心的问。 闻言,时吟微蹙了丝眉头,抚长发的手亦是微顿。 见此,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时,时吟冷然不悦开口了。 “跟你说了多次,不要唤‘老大’,怎听不进去?” 说后抬起眼皮瞧着面前乖巧的手下。 什么老大,跟些个山贼似的。 男子又挠了挠自己额头尴尬的笑笑道。 “抱歉,唤习惯了——是,庄主!” 然后脸色一换,恭敬低头拱手俨然回应。 时吟在内心叹了口气,对于何称呼已经不纠结了。 “去给我准备套衣裳!” 嫌弃的望了他眼,俨然道。 “哦,是!” 男子顺着刚才拱手低头的动作即应,话音未落。 “王,王爷……” 这时,古瑟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唤了句。 欲出去的男子好奇,跟着时吟转回头去的视线去看了古瑟。 便见古瑟密长的睫羽轻颤了几下缓睁开了眼来。 那眸眼一睁,又是一阵惊为天人的惊艳。 这……小公子也生得太俊俏了吧? 当真是世间难有的尤物,俊美超尘得似不染纤尘。 男子盯着,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都难免不心动。 只是……这人,怎瞧着这么眼熟? 古瑟缓睁开眼,望着陌生的环境懵了懵,倏地便坐了起来,四下打量了一遍艳丽奢侈的布景,又茫然了几秒,然后盯着时吟问。 “王爷?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花楼的吧? “醒了?有哪里不适的么?” 时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未回答,而是温柔的问了句。 古瑟依然有些茫然,亦未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老,庄主,您……有几个要好的姘头?” 这时,那男子终是没能忍住,斗胆的问了句,还是插话。 古瑟:“???” 闻言,时吟看古瑟眉梢不自然的跳了下,一脸惊奇疑惑的盯着他,他脸色瞬间黑沉。 缓然的扭头去,瞪着他盯了几许。 第346章 啊……尝过才方知味! “叶纷,我是不是养得你们太闲了?” “哈,小的马上去给庄主置药!” 叶纷见他家老大生气,机灵的话锋一转,拱手低头后,慌转身逃了。 时吟望着他逃离的背影,头疼的手扶了额。 “王爷?什么……姘头?是说您有姘头?还不止一个?” 时吟还未从那头疼中回神,古瑟突然好奇的连三问。 这一三问,欲放下扶额的手的时吟愣是弃了,转而顺势揉了揉太阳穴。 “我也不曾清楚什么姘头,不晓得他在胡说什么。” 时吟内心当真是哭笑不得。 坑主子的坑货,还溜得挺快! 扯着笑应后,放下手去看古瑟,却见他僵木的死死盯着自己,一副探究打量的模样。 呃……这会儿,自己说的话信任度亦不高了? “……要不,我等下问问他,这话从何而来?” 看古瑟始终盯着自己,时吟犹豫了几许,微笑着道。 那笑,实在叫一个尴尬牵强。 然,这会儿古瑟则皱紧了眉头,视线死死的盯的其是他嘴角的血迹。 气氛一时沉寂。 “王爷,你……受伤了?” 古瑟突然俨然认真道,视线即落了他胸口血染湿的位置,盯了会儿,视线落了边上地上的箭羽上,那整支箭羽都依稀沾着血,从箭头,到箭羽上的鹤羽,血液一半凝固其上,一半还是湿润的。 闻言,时吟身形一僵,下意识的便低头避开古瑟视线用手背去蹭,欲蹭掉嘴角的血。 “……” 见势,古瑟鄙夷的白了他眼,便去拿边上的衣裳穿整。 “王爷不用避了,我早看到了。” 时吟意外一僵,蹭着的动作僵着盯着古瑟,木了几许,放下手,垂了眉目,没做声。 他本不想他看到的。 古瑟穿整间,没听时吟吭声,奇怪的瞄了眼,就只看时低垂着眉目,长发垂着,看不清他神色,只能看到下半张脸。 古瑟眉梢跳了下,一时不知说啥。 害羞了不成? “王爷,您的伤,我试试?” 古瑟穿好衣裳,不忌讳的挪坐了过去,认真的瞧着时吟问。 闻言,时吟意外的抬起头来,盯了突然近在咫尺的他好一会儿,有犹豫。 他本意是不想让他耗灵力。 “王爷再不止血,衣裳都要染透了。” 古瑟则不管他,直接伸了手过去,放了他伤口上半空,灵力随即散出传输了过去。 时吟身形一僵,眸色微艳,诧异的盯着他了许,一时没做反应。 “路上恐再有危险,你还是不要耗这灵力。” 回神后,时吟一把抓了古瑟替他输灵力的手腕,俨然道。 古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手抖了下,盯着他抓自己手腕的手,片刻。 就势垂着眉目盯着的动作,伸手去落了时吟的手腕,缓缓将其拿开,放了回去。 然后抬起眉目正儿八经的盯着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命中注定逃不过,那,怎样都逃不过!” 古瑟微笑着说着,后还轻佻的朝时吟挑了下眉。 说完,视线落了自己输灵力的手上,认真道了句。 “在我昏睡间,有人偷袭?” 又抬起眉目望着时吟。 “——且还是有准备的?” 这话,古瑟可不是一般的认真笃定。 闻言,时吟诧异的望了他许。 “你怎知?” “呵,哪有仅只是睡着,周围发生这么大动静竟然会全然不知的?” 古瑟冷笑一声道,回忆起楼里的事,说着又脸色一红,低了眉目。 “再劳累,也不至于这般!” 手指蹭了把自己鼻尖,说的实在不好意思,羞涩。 看古瑟脸红,盯着他耳根脖颈的红晕,时吟偏开视线亦手虚握蹭抵着自己鼻尖。 “嗯。” 只低低的应了声。 一时间,气氛安静得有些古怪。 “咳,王爷……可知晓了是何人所为?” 实在太尴尬压抑了,古瑟干咳了声,打破这突然奇怪的氛围,望着时吟认真的问。 然,视线无意落在时吟润红的唇上,不由喉间一干涩,他又慌转开了视线于一旁,私下无意识舔了下唇,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完了,这下,完全无法直视这小王爷的唇了。 啊……尝过才方知味! 原来这唇……不仅望着诱人,滋味……更是让人迷恋上瘾。 时吟不晓得古瑟在想什么,只瞟到他脸颊脖颈越来越烫红,疑惑的蹙了蹙眉头。 思及花楼的事,又或许能理解他。 怕他太过尴尬,他放下手,亦正经回答。 “嗯,大概有底。” 这话一出,古瑟确实完全忘记了尴尬,倏地回神盯着时吟,斟酌打量了几许。 “……是谁?” 于此,时吟本不想说什么,但毕竟是他的瑟儿问自己。 他望着等着他回复的古瑟片刻,视线落了旁边地上沾着血液的箭羽上。 “那箭羽上,有……轩辕茹玉的气息,这箭,应是她亲手射出。” 倒是小瞧她了,箭术方面还有这般造化。 “昭雅公主……?” 古瑟皱了紧眉头,一时实在没想明白,这是冲着谁而来。 他么? 可……自己何时到底怎得罪她了?她要这般刺杀自己? “冲我来的?” 思忖片刻,皱着眉头问时吟。 时吟看他凝重的模样,沉默了稍许。 深吸了口气。 “那不一定。” 时吟回答着,拿了古瑟身边自己的外套穿了自己身上。 “谁碍了她的眼,她谁都想杀吧。” 衣裳穿好,话刚好,时吟抬起眉目,视线落古瑟面上。 “此次刺杀不一定只轩辕茹玉,说不定……右相亦有参与!” 这话时吟其说的不假。 杀他的瑟儿是为其皇兄复仇,而……杀自己,自是自己碍了她的事。 —— 以时吟话意,这刺杀并不是冲自己来的? 可是,右相杀时吟他能理解,毕竟树大招风,惹人眼红。 那……昭雅公主杀自己皇兄,有点说不过去?! 古瑟眉头越皱越紧,却是始终没能理解想明白昭雅公主杀自己皇兄的理由。 所谓血浓于水。 且她又为何要杀时吟? 他盯着那箭羽同自己说昭雅公主亲手射的,那么……这小王爷胸口的伤,是箭伤? 他被一箭穿心? 不,那位置,离心脏的位置差一点点。 思着,古瑟蹙着眉的视线兀自落了时吟胸口伤口的位置,敛沉了眸色。 ——在雅间被射?……以那位置,对面能着点位置,有这射技,可真不简单! 盯着那胸口看不见的伤口,古瑟打量了许久,然后缓然抬起眼皮,视线落了时吟面上打量。 神色凝重。 时吟被他盯的莫名其妙,亦不自在。 奇怪的眉梢跳了下,跟着他浅蹙了眉头。 “可是哪里不适?” 却是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担心的问了句。 古瑟心不在焉的轻摇头。 “……王爷来的路上,可曾停留?可是从王府直接去的花楼?” 突然严肃道。 时吟微顿,即点头。 “嗯。” 虽突然的问话没理解意思,他却反应的就应。 话落,时吟看他眉头蹙得更紧,眸色突沉暗了几分,亦冷了几分。 他缓垂了眉目,发丝遮了些面容,以时吟的角度,只能视到其下半张脸。 时吟跟着皱紧了眉头,忽感觉自己不应该如此应的。 果然,古瑟低垂着眉目,突沉然道了句。 “王爷就不能告诉我,我与昭雅公主何仇?” 以他们间现算彼此熟识的情分,连这点都不能相告知么? 气氛突然沉凝。 顿了一秒,古瑟忽抬起眉目肃穆的注视着时吟。 “何等仇恨,乃至于她要如此这般置我于死地?……明明我不过一微不足道之人。” 俨然的气势,突然的压迫。 ——酒里下了媚药的同时,下了迷药。 时吟未来时,酒已经被楼里的小斯送至了雅间。 所以,这一切,设计的并不是这小王爷,而是自己,这小王爷……不过是替自己挨了刀。 古瑟所分析的,时吟未免不晓。 所以,他才后悔顺口应了刚才那话。 不愧是他的瑟儿,一点就明。 然,于他杀了其皇兄的事,他不能说! 以他的性子,许是又要愧意任由人去讨取了! 届时,他若真用自己以命还命,那…… 自己想护他都难! “瑟儿想多了,一切,与你无关,你,只是无意被牵扯其中罢了。” 时吟盯着古瑟思索后,扯起嘴角微笑着道。 “你若是真于她做了什么,做为其皇兄的我,怎可能会与你站一线?” “——这当中,不过误会,她不知全貌,方才如此。” 这谎话,时吟是越说越上道。 时吟刻意说了这么多,古瑟始终不信的神色盯着他。 他无奈,勾了下嘴角,伸手去,抓了古瑟替他输灵力的手腕,轻轻放了回去。 “没事了,有这些灵力,伤口明日便能差不多愈合了。” 欲打断这话题。 然,古瑟却不想换话题。 自己于这昭雅公主何过节他不执着,但……昭雅公主于这小王爷之间甚事,他想知道。 古瑟就势收手,复杂的视线落在时吟面上,打量了片刻。 “那……王爷于昭雅公主间,又因何有这般矛盾?” 乃至于他这皇兄都想刺杀? 对于古瑟的执着突然问出的话,时吟意外微顿,沉默的盯着他打量了许,后笑了。 就晓他这性子。 罢了,他也不想瞒他,让他知晓彼此之间的关系,他日他也好学会如何护自己,而不至于把自己摆在中间让他为难。 时吟望着古瑟犹豫了许,朝他招了下手。 “瑟儿过来,我同你说。” 古瑟意外一怔,诧异的眸子微张,微懵。 呆木片刻后,倾身了过去,做了侧耳倾听的姿势。 时吟望着他乖巧听话的模样,甚觉可爱,勾了下唇角,然后凑到他耳边简单说了实情。 古瑟细细听着,时吟简单的几句话,却使其诧异震惊的瞪大了双眸,好一阵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事,瑟儿千万保密,勿要张扬。” 古瑟未回神,时吟坐直身形,叮嘱了句。 “……嗯。” 古瑟木讷点头。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等事,他怎敢同别人说? 这会儿,古瑟却是明白了一点点,昭雅公主为何也能对他这小王爷下杀手了。 原,这也是其中之一。 可,果然,这小王爷方才说的话,也是假的! 只是……他为何总是要避讳不愿坦白? 亏得还能说出什么‘你若是真于她做了什么,做为其皇兄的我,怎可能会与你站一线?’,这话他还能于自己面前编得如此大义凛然,正经。 “老、庄主,您要的衣裳跟药箱。” 古瑟张了张唇欲再问什么时,叶纷从外头推门进来了,肩上背着个药箱,端的盘子里放着套衣裳。 来的正好,该解释解释甚叫‘几个要好的姘头’了! 第347章 本王这声誉,还能要么? 古瑟想问的话被打断,他张了张唇,唇即抿成了一条线。 自心底沉叹了口气,往旁边移开了点,独自坐了边上,选择了沉默。 如此看来,这小王爷护自己倒是护自己,却也是于自己面前不真是绝对坦诚的! 也对,毕竟是皇室之人,于皇家里不有点心机谋略,又怎立足,还这般得势? 而他又甚都不是,人家……凭什么对自己这般坦然? 叶纷突然的闯进,让屋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哦,不,是他觉得有些怪异。 难道……是自己打扰他家老大的好事了? 叶纷走到时吟身边双膝跪坐地上,将东西都搁了时吟面前,放下东西后,觉氛围不对,将旁边好看的谪仙公子打量一遍后,又偷瞄了几眼自面前的时吟。 视线无意被时吟脖颈的咬痕给吸引了目光。 这……咬痕?吻痕? 方才老大进来有么? 好像不曾有吧? 就刚才自己离开时,他们……? 那谪仙小公子受不住方才咬的? 小公子,看着羸弱斯斯文文,倒是带劲儿! 够野! 可惜了,是老大的姘头,不然…… 唉,老大艳福不浅啊,眼光不错! “啪!” 叶纷正盯着古瑟思得起劲,时吟瞄了眼,抄了旁边的箭羽,捏着箭头那端的位置一杆子敲了他脑袋上。 然后,他回神便见自家老大瞪了自己眼,皱着眉头不悦的道。 “说说,什么叫‘几个要好的姘头’?” 突然被敲,叶纷有一瞬茫然,呆了呆,瞄了两眼古瑟,又瞄着他家老大。 想了想。 一面抬起手挠了挠自己额头,皱着眉头诚然解释道。 “那个……您之前喜欢的不是一白发小公子么,这会儿……??” 这会身边又换了个人,这不,自己也纳闷好奇,不问的他啊,怎么来问自己了? 叶纷说着,无辜的又瞄了两眼古瑟,古瑟被他说的望的疑惑亦茫然。 时吟这会儿明白他说的什么了。 古瑟之前是一头白发,这会儿是乌黑的青丝。 时吟内心被这傻手下给呆气笑了。 他俨然模样,表示了解的点点头,盯着自己手上的箭羽无心打量。 “嗯,这理解不错!” 然后抬起眼皮来,无澜的盯着面前的叶纷,上下打量了一遍,视线锁在他愚蠢的面上。 “那……谁跟你说,是姘头?” 幽幽的反问了句。 认错人,他可以理解,可谁跟他说是……姘头了? “还有,解释解释,什么叫‘姘头’?” 叶纷望着他家老大波澜不惊悠闲模样,眼神则幽深森然,愣是身形抖了下,干干净净的抖了一激灵。 他低垂了头,暗下跪坐的姿势往后蹭移了移,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不曾有人说!” 这话,倒是回答干脆。 对于这实诚回答,时吟还算满意,淡然应了声。 “嗯。” 晓得知错,还能救。 “继续,什么是‘姘头’?” 闻言,叶纷一愣,顿了顿,想了想,犹犹豫豫道。 “姘头……就是相好……” 如此解释,叶纷不想再继续,谁知抬起眼皮瞄了眼,时吟正兴致的盯自己,无奈,挠了挠自己额头,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姘头……就是乡间的叫法,也叫相好,相好就是……呃……就是,不谈感情,只是解身体欲望所需,各欢各爱,事后谁也不用负责谁,需要了还可以再找对方……” 嗯,解释倒是细致。 听着,时吟眉头缓皱紧了来,眸色亦是跟着他的解释一点一点的阴沉。 到最后,他想解释的还未说完,愣是没敢再继续了。 其实他还想说,就跟他现在一样,之前跟那白发小公子欢好,厌了,这会儿又换了这小公子。 只是,他没能明白,换了便换了,怎还要找个长相一模一样的? 于这,他就实在想不清楚了。 啊对,记起来了,自己老大姘……啊呸,是老大心喜之人,就跟他一个模样,无意间还被接单差点对其动手的,幸亏发现了跑得快。 原怎么说,第一眼这般眼熟。 这老大,也真是,自己姘……呸,相好,啊呸,心喜之人,怎样都不肯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要不是同他们叮嘱过他特殊的发色好记人,让他们碰上了照顾点,差点就…… 幸亏时吟没有让他继续说,等他一停,歪头幽幽皱着眉头的反问了句。 “你几时看到本王跟谁随意相好了?” 哈,王爷身份都搬出来了! 事情严重了?! 闻言,叶纷一怔,呆了呆,然后本能反应的膝行后退了几步,慌五体投地的跪了时吟面前。 “哈,王爷息怒,不曾!王爷不曾跟谁随意相好!” 时吟被他给气笑了。 他抬手扶额,嗤笑了声,瞟着地上的叶纷。 “叶纷,本王这是坐府中,有你这张嘴,也能无故飘来无数相好了,照这般,他日,本王娶妃都不用实际操办,有你这嘴,就能送来了?” “——本王这声誉,还能要么?” 这坑货! 在自己瑟儿面前瞎问! 瞎问便罢,还瞎想瞎说! 叶纷身形一僵,抬起头望着时吟呆了一呆,茫然僵木了许,慌又趴伏了回去。 “那,那个……王爷,抱,抱歉,手下确实无心,您也并非这般人,王爷您始终洁身自好,从没跟人动过心,动过情,又怎来什么姘头了!” 慌张解释完,然后膝行到旁边的古瑟面前,低了下头解释。 “那个,王,王妃,您,您甭误会,王爷他……真不是这种人!” “他,其实是个很冷漠没情筋的人,不曾晓得甚是动情动心,于您,却是温柔至极……可见,王爷于您,是从心底喜欢的!” “我们王爷人这么冷漠,难得动心一次,您……可千万别误会他!” “……” “……” 这突然之间猝不及防来的解释,让古瑟呆怔得如木头般傻了。 边上的时吟更是震惊无语。 被怔得好一会儿没做反应。 仿被他给气得。 古瑟张着嘴僵了半晌,张了张唇几次想打断他,奈何他没他这种气势劲儿。 这会儿他说完了,他张了张唇,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挑眉尴尬的笑着解释。 “抱歉,你误会了,我……并非王爷所喜之人,也不是甚……姘头,亦更不是甚妃子!” 古瑟还故意将‘姘头’两字给加重了些,笑笑道。 闻言,换叶纷呆木茫然了。 他疑惑询问的视线瞟向时吟。 时吟正扶额揉眉心,瞟都没瞟他一眼。 “你可以出去了,找到合适住处,让人备好热水!” 俨然默默道了句。 终是忍住了踹他一两脚的冲动。 他实在没甚好说的了,只觉得,留下他,绝无好事,只会更糟糕。 叶纷一走,屋里瞬间寂静。 时吟微低着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古瑟。 他瞄了两眼,嘴角微勾起。 “抱歉,手下脑子笨,唐突了。” “呵,无碍。” 时吟主动蓦然打破沉寂,古瑟微意外,瞧了眼时吟,后欣然一笑,道的坦然。 望着他微笑应后,低了眉目,手指无趣的戳着地上毯子上的绣花,沉默了。 王妃……么? 不知为何,古瑟突然便思远。 若是这小王爷新婚喜服,会是何种惊艳俊美? 新婚夜,他……会如在楼里待自己一般,待他新婚之人极致温柔么? 甚至……更甚? 这小王爷,明明看着冷酷冰冷,却……为何还能会有这般温柔,且深情模样? 然,思着,古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心里又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失神间,缓抬起了眉目,无意识的瞧了边上的时吟。 自己……听到他说娶妃,为何会有种酸涩嫉妒的感觉? 为何……似那么不愿他娶别人? 自己这是……生病了? “那个……花楼之事,多谢王爷了,若有甚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当小民……无心之过!” 时吟望着古瑟沉默半晌,盯了许自己后突然望着自己歉意的道。 他话语虽平静,但脸颊耳根还是不免羞涩泛红,神色复杂,眸色甚至还有几丝黯然。 说后又收回目光,抱着双膝下巴搁其膝盖,低埋了头。 楼里的事,古瑟依稀尚且记得,于自己的失态没有不敢面对,却是坦然接受道歉。 他亦能确定,自己虽是被药物所迷惑,但内心深处……应是于这小王爷有好感的。 只是寻常理智压制了隐藏心底的欲念罢了。 若不然,自己又为何当时竟会一瞬有种荒唐的冲动想法,渴望希望他亲身抚慰自己。 思及种种,古瑟藏于宽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可恨憎恶着自己的堕落与肮脏。 此花楼一事后,虽自己始终没能证明自己心理有何不对,或是否正常,但他已不再想去证明。 亦因此次,证明明白自己于面前的小王爷,动了心思,无意动了情了。 却也可惜,自己出现晚了,没能早早撞入这小王爷的心里,让这小王爷动情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然,虽然知晓,皇室深情专一是不可能的,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是有可以钻空隙的机会,于这小王爷而言,自己缠着他,亦也不过多一宠侍罢了。 但,他却不想,了解到自己心意,知道他有心喜之人起,他便不想再间入丝毫。 时吟沉默的望着古瑟,见他神色黯然,不忍用了读心术,所以,他想什么,却是清楚。 他心里既甜又痛,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 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说起。 到底是自己的瑟儿太善良了,还是太过追求纯粹完美? 他或许都知晓。 追求专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懂,过于善良,他亦深知! 自己瑟儿……真的太让自己心痛了! 时吟在边上望着,喉咙哽咽干涩,张了张唇,欲开口接话。 古瑟则突然起了身,掸了掸衣裳。 “王爷,到现在都不曾有何动静,想来也无甚危险,我便……告辞了?” 古瑟说着,同时吟客气的低了下头。 第348章 瑟儿,本王等你很久了,你知晓么? 古瑟话落未曾转身,时吟慌一把抓了古瑟垂着手的手腕,反应极其快,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古瑟低头望了眼自己手腕时吟的手,然后与他意外的对望上,一时僵愣。 时吟干涩的咽了口口水,缓解了下喉咙的哽咽。 “时辰已尚晚,天色已经夜幕了,瑟儿……留下来吧?” “我身体虚弱,于武力动不得丝毫,做为回报,这几日,能请瑟儿护我几日么?” 见古瑟呆木着不回应,怕拒绝,时吟慌又平静解释。 闻言,古瑟瞧了两眼尚未打开的窗子口,那方,能看得见外面是黑暗的,还能看到远处楼房里映射过来的烛火。 须臾,古瑟将视线落了时吟面上,疑惑歪了头。 “王爷……应有的是人保护才是?” 说后,视线落了时吟抓自己手腕的手上。 时吟微怔,即着他的视线落向自己的手。 顿了须臾,缓缓的松开了来。 是吗,知道了自己心意,不是靠近,却是……要疏远? 时吟不免内心黯然,亦痛。 他垂了眉目,就势坐地上的姿势,手扶额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嗯,瑟儿既是不愿,我亦强求不得!……但,轩辕茹玉始终盯着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觉得这样放他回去不妥,于是又抬起眉目认真的望着他道。 “瑟儿不是无甚要紧事么,同我待几日,不行?” 看时吟话语委婉,眸色亦有恳求,古瑟略有丝动容。 但……,一思及自己于他的心思,他又犹豫了。 毕竟,情感这东西,他无法操控控制自己,若是自己越陷越深,又该当如何? 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 或说,自己怎么对得起他心喜之人,以及……他以亲友关照的左一句‘瑟儿’,右一句‘瑟儿’? ——他不能参入,去打扰破坏他们间的感情啊! “可,若是我……与王爷单独待久了,生了感情来,又该如何是好?” 古瑟犹豫着,怕时吟难过,解释,亦也不忌讳,直言。 “又……怎对得起王爷以亲友之名的一片赤诚之心?更,何对得起王爷将来的王妃?” “咔!” 古瑟话音未落,时吟手里捏着的箭羽愣是生生被他捏断了来。 他捏着箭羽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手亦是微微颤抖的。 时吟被他给气得蓦然愤怒窒息了。 蓦然的状况,古瑟心惊得身形颤了下,眸色骤然瞪大,盯着时吟手里被捏断的箭羽,震惊不解的皱紧了眉头。 第一次见他……生气。 气场蓦然压迫冰冷。 好一会儿,时吟才缓抬起眉目来,望向古瑟。 古瑟就那样木讷讷注视着,看到时吟脸色突然苍白泛青,眸色里染了血丝,甚至连呼吸都微促轻颤。 像是被气得一直在隐忍克制的。 “谁让你在乎忌讳这么多的?又是谁给你定义,我的妃子一定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又是谁,敢给本王定义,本王的妃子一定是他们心目中的人?” 时吟红润了眸色,眼眶骤然间便殷红,仿要蓄了泪来。 古瑟心一惊,刺痛了下,心跳慢跳了半拍,窒息一瞬又狂跳。 不知是何感觉,翻天覆地的窜涌了一遍全身,说不上难受窒息的滋味。 古瑟木讷的呆站着,忘记了该做何反应。 他生气了,从没有过的生气。 还搬了王爷的身份。 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毕竟是王爷,他又用了王爷的身份压迫,古瑟确实被吓喝住了。 然,他呆怔之际,时吟也不及思考,抓了他的手腕,一把扯过,将其牵拥入了自己怀里,捧着他脸,唇便覆吻了上去。 忿然的,纵情的,霸道的,深情的,攻城略地,毫不忌讳气势的倾覆了所有。 古瑟起初想挣扎的,伸手去推他胸口,却被时吟一把抓了,手指从他手心滑入,愣是与时吟的手成了十指相扣,覆在了他心口位置。 好一阵,感觉古瑟快要窒息了,时吟方才尤有不舍的缓缓移开,呼吸粗重的低垂着眉目,望着软绵绵睁开眼来、却震惊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他的古瑟。 “你方晓自己动了心,不愿招惹,便躲着,却未曾想过,自己撩动了别人的心,该如何?” 时吟呼吸浓重,嗓音喑哑,温热的气息拂在古瑟脸颊,他感觉脸颊滚烫滚烫的。 听到他的话,更是震惊,脸颊脖颈热辣辣的烫。 “瑟儿,本王等你很久了,你知晓么?” 这话,时吟忍了好久了! 用寻常称法不信,用王爷的身份,他总该信了吧? 这样的身份回应他,足够自己的真心诚意了吧? 面对这突然来的赤裸裸的告白,古瑟懵了好半晌。 自己……何时入了他心,撩动他心了? 坠崖以身相救? 京城街道射箭解围? 还是……听书楼初识惊鸿一瞥? 还是……好早以前? 好早以前应是不可能吧? 要是好早以前,他那时为何不曾表明,等这……? 啊,不应该!不应该! 不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怎么可以插足去棒打鸳鸯? 思及此,古瑟回神慌了。 他麻木的呆了呆,后忽倏地弹起了身,双手撑地后挪退了几步,惧怕模样盯着时吟慌道。 “不,不,王爷,不应该这样的,不是的,我们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抱,抱歉,小民还有事,先告退了……” 古瑟六神无主的慌张道,说着连磕带绊的就往外冲。 “咳,咳咳咳……” 跌跌撞撞的跑爬了两步,时吟突然低咳了声,然后咳不停了。 古瑟跑抬出去的脚步一僵,顿在半空犹豫了许,缓收了回来。 他迟疑的扭头,便看到时吟低垂着头,一手撑地,一手捂唇不停低咳,他视线下移,看到那血液透过他指缝不断的往外滴涌,地上,已经淌了一滩了。 望着地上的血,倏地瞪大眼睛,心口一滞,他懵怔了会儿,一时心口窒息得忘记了反应。 “王爷……?!” 等他回神,未曾奔过去,时吟闻声抬起头望他,视线方落他面上,却是白眼一翻,倒趴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王爷!” 古瑟惊慌,大唤了声,几步奔跪坐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躺靠了自己腿上,手上灵力想都未想输送了过去。 “来人,来人啊……!” 蓦然的变故,将古瑟给吓傻了,手无局措,一面输出灵力,一面慌乱大喊。 听到声音,叶纷赶来,看到地上的血,昏迷过去的时吟,亦是吓了一大跳。 他慌张无促手舞足蹈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 “我,我去请大夫!” 慌道了句,转身就跑了出去。 —— 时吟醒来时,已经是翌日。 竹屋寒气有些重,屋外自夜晚时分又刮起了风,飘起了雪,断断续续的。 自天明,外面都是飘着窸窸窣窣的雪。 时吟是被寒气扑面凉醒的。 他缓睁眼,看到素简的竹屋,微愣了许。 然后缓扭头,寻着寒气望去,窗口的扇不知道何时被风吹开了,寒风从那灌拂进来,屋外院中飞雪飘得优美惬意,白茫茫的一片,倒极美。 时吟望着失神了会儿。 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趴自己床前的人儿身上。 床前,古瑟搬了把椅子坐边上,蒙头趴榻上,身上披着件大氅。 大氅落在他肩侧位置,时吟轻叹了口气,于被中伸手去,给他提上来些。 手又顺势情不自禁的去抚了其脸颊,温柔的抚着,拇指蹭了那抿成一条线的唇角,那眼里,尽是无奈心疼。 片刻后,抚唇的手落了其肩上,轻推了下。 “瑟儿……?” 低低唤了句。 古瑟睫羽轻颤了颤,缓睁开了眼来,缓了缓方清醒。 他抬起头来,对视上时吟的目光后微怔,然后垂了眉目,安静自然的去替时吟撵了撵被角。 “王爷醒了?……我去给王爷端早点跟洗漱的东西。” 经昨夜时吟蓦然的告白,古瑟没了那种能于他面前坦然的兴头,平静得有些沉默。 这会儿,时吟方知自己冲动了。 果然,自己不能太心急了! 时吟眸色暗了暗,伸手一把抓住古瑟的衣袖。 古瑟微愣,顿下脚步盯着时吟拉着他衣袖的动作盯了许,然后抬起眉目来,略为不解的望着时吟。 “怎么了?王爷。” 静然问。 时吟缓松开了手,视线不忌讳的落他面上。 “昨日之事,是我冒昧了,你……切勿放心上!” 闻言,古瑟意外眸色一艳,不解探究的打量了许时吟。 片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会!” 低应后,转身出去了。 发生过的事,他怎么可能当未曾发生,又怎能忽略为其不曾发生? 就像……他的心弦动了,为这小王爷动了,他,也能当做为不曾有过么? ——他,能控制么? 显然不能! 若想不湿鞋,切勿留恋湖河之道! 望着古瑟无甚精神淡淡的离开,时吟自知晓,他忌讳着昨日之事。 …… 片刻后,古瑟便端了东西来。 自然的侍候时吟洗漱,自然的侍候他吃早点,又自然的侍候他喝药。 “你……知晓,我,为何会对你动心么?” 时吟靠坐床榻上,身上盖着被子,盯着安静喂他汤药的古瑟问。 他实在无法,受不住古瑟这在他面前失魂故意淡漠模样,只得编谎。 古瑟垂着眸色只管喂药,闻言,眸色一艳,欲送过去的勺子微僵,盯了许时吟,似没什么兴致的顺口问。 “什么?” “因为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哐啷!” 时吟话音刚出,古瑟手里的勺子哐啷一声掉入了碗中。 他眸色震惊惊艳,僵着喂药的动作半晌未回神。 “王,王爷方才说甚?” 许久,古瑟不可思议的问了句。 对于撒谎,时吟或许有些不擅长。 他避开古瑟的视线,手不自然的扶额,视线瞟着一旁。 “你跟他……除了发色不一样,其他,无一丝差别!……抱歉,是我不对,不该如此待你,日后,我,会注意!” 时吟不晓自己该如何说,他们间才能回到那之初相遇的氛围了。 闻言,古瑟神色复杂,盯着时吟。 呵,原是……替身啊? 这样的话,他难免不黯然啊! 良久后。 “那,他人呢?” 原是这般么? 长一个模样? 或许吧,如此,他亦能理解了。 第349章 可惜了,世间总有先来后到 闻言,时吟微顿,意外的望了他眼。 “他……去闭关、修行了。” 是么,原是……连替身都当不上了? 呵。 失意,五味杂陈,难受的气息瞬间涌至心口,让他蓦然痛得麻木。 古瑟深呼吸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目,轻搅了搅碗里的汤药。 “嗯,……能理解!” 心里不是滋味,却应的坦然。 低应后,舀了勺汤药,自然的送了时吟面前。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古瑟似乎已然不懂时吟说的话有几分真,或有几分假。 长得像,他或许信,心喜之人长久不在身边,又遇模样一样之人,能心动,他亦能理解。 但,什么等自己很久了,这话,又要他如何理解? 他只是失忆,不是变傻,又岂会让他忽悠? 只是,他说的话有几分真或假,于自己,也没有太多意义! 自己并非有权势之人,于他们这种有权势之人亦高攀不起。 同样,亦玩不过他们的心机谋略! ——若是自己是喜性高攀之人,他又何不接受妖神白月卿? 显然,自己再过低俗无庸,自己亦是有自己想法追求、有心性的人! 倒是应了那话了,麻雀俱小,却是好高骛远,试图学着苍鹰自由,任性遨游一番。 然,又当如何? 人生在世,总得有自己的梦想志气与性子,不然,庸庸无为逆来顺受苟且的活着,又有甚意义? 本就平庸,倒不如依着自己性子,将平庸活到自我的极致! 当然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便就不要奢望了。 可是,……自己动过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蓦然的开始,又蓦然的空望一场结束。 他的心,亦脆弱,哪能不疼? 时吟木讷的接过勺子里的汤药,于古瑟顺口应的话,亦没怎当真。 “可惜了,世间总有先来后到,呵。” 蓦然间,古瑟突然感慨的道了句,收回勺子间望着时吟欣然低笑了声。 时吟突然迷茫一瞬,又瞬间明白他感慨的话意,随即便黯然了眸色。 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是吗,先来后到? 他们间,哪来什么先来后到? 到底自始至终亦不过一个他而已啊! 但,他此时,不能再说! 说了,他又何会信? “嗯,……先来后到,又哪有绝对。” 沉默片刻,时吟低低应了句。 是吗,这是……不拒绝自己? 可惜啊,他……不想参与,不想因自己一时荒唐的心动,做别人暂时的替身! 蓦然的否定,古瑟意外眸色微艳,痴木间,时吟手伸向了他。 “药给我吧,温度刚好。” 古瑟反应迟疑了秒,递伸了过去,时吟接了,仰脖咕咚咕咚便灌下,空碗径直递了古瑟。 古瑟又一愣,木讷的接了。 他深呼吸了口气,于时吟的话未接,将搁床案的茶递了他,起身理了理衣裳。 “听雨已经在外候多时了,要见吗?” 古瑟起身将时吟气色打量了一遍,迟疑的开口问,蓦然转开了话题。 看他气色还不错,他亦才说的。 “嗯。” 时吟喝了口茶清口,搁了茶杯于床案轻点头,见古瑟欲离开,顺势伸手便拉了他衣袖。 “你别走!……这屋里头暖和些。” 怕古瑟误会,时吟又慌解释。 古瑟垂眸盯着他拉自己衣袖的手,迟疑了许。 “嗯,我去放个碗。” 时吟晓得这是叶纷为自己养老置办的小院落,能住的房间只有两间,这是唯一的客房。 屋外飘雪,客厅想必那傻子不会置火盆,因他在特殊关照,他这房间才有火盆。 时吟这才缓缓的松手,手不自然的收藏了被中。 古瑟去桌边放置了空碗,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进来吧。” 同门口等着的听雨道了声。 门口的听雨因突然开门稍僵,然后同他微笑点了下来,带着一身霜雪窜了进来,古瑟顺势关紧房门,独自走了桌边,自顾斟茶喝茶。 听雨走到时吟面前,恭敬低头拱手。 “公子!” “嗯,如何?” 时吟俨然轻应。 “都抓到了,想服暗毒自杀,都被我们的人阻止了,但……他们的头儿,跑了!” “呵,跑不了!” 轩辕茹玉……她能跑得掉么? 听雨话音刚落,时吟冷轻笑了声,笃定接话。 他视线无心落在窗外飞雪,幽幽接话后,视线方落听雨面上。 “将我被袭生死无料的消息传播出去,抓的那些人……以刺杀摄政王之罪公告,于刑场凌迟处死!——我倒要看看,这些刀子动在死士身上,又痛得是谁?” 每个人生在世上都有亲人,或在乎的人,就算没有,死士间,处久了亦是有感情的。 看着他们被活活凌迟处死,是救?还是不救? 届时,他们阵脚就算不乱,亦会各自心生异心! 闻言,听雨有迟疑犹豫。 “这……会不会……” 这会不会让世人觉得他家公子太过残忍?会影响他名声吧? 听雨想什么,时吟自是清楚。 刚欲解释,古瑟突起了身,转身出去了。 时吟望着他起身,看着他打开门,门吱呀一声开后,他出去又紧闭。 屋里的人木怔了片刻。 听雨错愕的瞟几眼门口,视线奇怪的落了时吟面上。 时吟自心底叹了口气,无澜继续刚才的话。 “不让世人知晓本王的‘心狠手辣’,让他们忌讳着,他们谁都敢起心、动本王的人!” 如此,听雨亦能理解明白了。 “可是……古公子他……”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吧? “没事,你去忙你的。” 听雨犹豫着说,时吟即接了他的话,安静道了句。 听雨犹豫了秒,点头,微低头,后退了两步,转身便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讶异顿了下。 古瑟就站在门口屋檐下,背向而立,目光落在院中的飘雪中,身形修长清冷,长发衣袂高高扬起,扬飞得飘逸优美。 当真极其惊艳绝尘。 听雨望着呆了呆,干巴巴吞了口口水,放下扒门楣的双手,走了过去,在古瑟身后低头恭敬拱手。 “古公子,我家公子……便拜托你照顾了!” 闻言,古瑟身形微顿,迟疑的扭头来,望着听雨尊敬规矩施礼的模样怔了怔。 后慌转身扶起,微笑着道。 “王爷于我亦有恩,回报他,自是应该的!” 听雨顺着直身,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两眼,点头。 “多谢!” 古瑟轻摇头。 听雨细望了他眼,后规矩的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公子如玉,俊美世无双,谦和有礼,却也善良温润。 这样的人,他家公子如何能不喜? 望着听雨远去,古瑟深吸了口气,见门没关,转身入了屋去。 时吟坐床榻上,静静地望着他进来,望着他关门,然后转身过来。 “瑟儿突然出去做甚?” 古瑟走去桌边的步伐走到一半,时吟突问了句。 古瑟顿步,嘴角即微勾了丝,微笑着望向时吟。 “王爷有事吩咐,我在,怕是不方便。” 虽笑的温润温和,时吟却觉笑得太过客气。 他心底无来由的一痛,沉默了。 古瑟见他不应,自然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斟自饮茶。 “瑟儿……是否觉得我,很残忍?” “不曾!” 时吟迟疑的话刚落,古瑟果断的应了。 他不急的呡了杯中的茶,方扭头望向时吟,自然微笑着。 “贵胄之道,存而有理,王爷如此这般,亦不过为自己争取怎样好好活着罢了!” 闻言,时吟眸色意外一艳,难免不震惊诧异。 自己瑟儿……真是这么觉得么? 当然,古瑟是真心这般觉得的。 见时吟始终盯着自己似不信他模样,古瑟深呼吸轻叹了口气,翻了个杯子倒了杯温热的新茶,起身走了过去。 站榻前,茶杯伸递向时吟。 “王爷手下说对了,王爷虽性子冷漠,却是温柔之人,如若变得心狠,也是被他们逼的!” 古瑟微笑着道,笑意明媚灿烂,且真诚。 “被迫双手沾了血,那,哪能算王爷的?”笑笑道。 时吟很意外,刚才他听了一半莫名离开,以为…… 谁知,他竟然会这样说? 这……,虽不使自己情感直面,但,于他,还是偏心的? 时吟莫名觉得心暖,一股暖流自心脏位置涌散开,骤然莫名被温暖了全身。 他木讷的接过古瑟手里的茶,顺势心不在焉的呡了口,茶杯双手握着摆了腿上,垂着眉目无心盯着里面剩下的茶水。 “谢谢!” 低低的道了句。 此时,除了说这个,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停一阵儿,飘一阵儿,或停了半日,下半日又开始飘,又或一整天阴沉沉的,飘些个细细的雪沫,一到晚上气温低,便又开始飘大雪。 这样连续了两三日。 便这样,古瑟照顾了时吟两三日。 自那后,古瑟始终于时吟面前客气,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连亲友间自然而然的关系动作都未曾有,虽有笑意,却可见的客气礼貌。 他不是自然的侍候时吟起居,便就是一个人呆呆坐廊间,望着飘雪失神。 时吟不敢窥他心思,就古瑟刻意疏离的种种,他的心……太痛了! 所以,他在想什么,他亦不清楚。 但看他老是一个人呆着失神,他的心,便好痛。 —— 这里只有一间客房,主房叶纷每日都会回来歇息,所以,古瑟被迫跟时吟一间房。 即便这样日日同榻而卧,时吟都不曾感觉开心,除了心痛,还是无奈心痛。 或许是经历多了,惯性记忆,尽管失忆,但古瑟还是那种稳沉性子,亦是能隐忍克制的。 与时吟同榻而卧,他亦卧的自然。 为方便照顾时吟,他寻常都是睡外侧,时吟睡里侧。 “王爷……明明无碍,在这生活的好好的,为何要让世人认为其遇刺、做生死不明状?” 晚餐后整理好一切,古瑟躺了时吟身边,准备着睡了,一直好奇,今日不忍便问了。 其,他也想回去了,日日这样于动了心的人同榻而卧,实在不好过。 —— 他没明白,时吟本就没事,却为何要藏在这休养,不晓朝堂里有很多人巴不得他消失么? 他这么长时间不在朝廷走动,不怕朝局突变么? 两人各自仰面而躺,屋里燃了几根蜡烛,倒也明晃。 闻言,时吟扭头,盯着他的侧颜打量了许,又同古瑟般视线落在幔顶。 深吸了口气,认真道。 “我在朝廷,他们没法表现出野心,如今我不在朝廷左右,右相那些个权倾朝野之人,必定该动手了。” 闻言,古瑟眸色一惊,诧异的扭头不可思议的盯着了时吟半许。 是么,原是将计就计?! 呵,这会儿都在谋算着,到底是身出皇室,步步为营。 “如此这般,若是右相真逼宫谋反,圣上……岂不是危险了?” “呵,我等的就是这个。”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轻笑了声,接的自信坦然。 “这样更好,我省的于朝堂之上细数他的罪状了,逼宫谋反一罪证,足够连根拔起,岂不更好?” 原是故意给右相谋反机会啊。 古瑟细细的目光落在时吟侧颜,望着他说朝廷之事,自信裴然,甚至于风采奕奕,泛着耀眼的光芒般。 古瑟便知,这小王爷……于朝廷里,亦是个狠角色。 然,但他却不知为何,怎样都不曾害怕他,反倒欣慰。 “可,毕竟风险难测,王爷不在,拿圣上安危去赌,会不会……?” 沉默片刻,古瑟低低提醒。 见古瑟担忧,时吟扭头,温柔的目光复杂的打量了他几许。 即勾唇自信欣然一笑。 “白月卿在,何人能伤他?” 闻言,古瑟眸色一艳,略显震惊。 也对,现……他们俩在一起了,白月卿如此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让他有事? 他可是妖神啊。 如此这般,这小王爷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吧? 第350章 既然没有,那……瑟儿梦里怎会害怕的在求我? 他们于这待着,已经有六七日了,今夜是第七日的晚上。 这几天都未曾下雪,阴处的余雪却始终未肯融化。 老人说,雪待不化,是在等着下一场大雪。 果不其然,这日傍晚,风又冷冽了起来,寒气更逼人了,晚上当真又飘落起了大雪。 古瑟觉冷的往里侧缩了缩,却不经意窝蹭进了朝他侧躺着的时吟怀中。 他下意识的便醒了几分,缓睁开眼来,却见时吟亦睁开了双眼来,迷蒙的视线有几丝困倦。 “冷?” 望了他几许,却见他嗓音沙哑温柔的低问了句。 闻言,古瑟一僵,皱了皱眉头,想摇头的,却本能反应的点了头,后又慌摇头。 待见自己行为,他呆了呆。 时吟则轻嗤笑了声,伸手抱抚了他后颈,埋头去,在他颈侧缱绻的蹭了蹭,温语。 “冷就挨着我,靠我怀里,不要害怕忌讳……” 时吟蓦然的动作,古瑟身形骤然僵硬,绷着身子不敢乱动丝毫,那呼吸亦跟着不畅,稍此起彼伏了。 他隐忍克制着,干巴巴吞了口口水,犹豫几秒。 “这,这般,还如何睡?” 这般,如何睡得着? “呵。” 古瑟话音刚落,却听得时吟在他耳侧轻笑了声,然后感觉温热的气息忽然逼近,拂在他耳廓里。 “瑟儿……想要?” 蓦然赤条条的话,古瑟猛然一惊,面色通红。 他一把推开来,忿然的怒视着似笑非笑突然邪魅的时吟。 “王爷这样,很有意思?” 生气的质问。 时吟眸色如星海灿烂,盯着他愤怒模样打量了一两眼,嘴角邪魅一勾。 “呵。” 轻笑了声,古瑟则莫名皱眉,没明白他笑什么。 却见时吟突然抓了他撑推他胸口的一只手猛然压制了头顶,身形骤然压覆其身。 他猛一惊,另手反应的去推他,却被他又抓了其手腕瞬息制衡在了其头顶,双手便被其交叉扣了头顶。 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仅用一只手便能扣住自己双手腕,另手却是抚了自己脸颊。 俯身注视着他因挣扎呼吸微促的模样,饶有兴致。 “瑟儿既是需要,何需这般羞涩委婉?跟我直说便是,我定能欣然满足于你的!” 话语轻佻,话落后,钳着其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一阵肆掠倾夺,呼吸窒息的粗重。 如此这般,他也不曾打算放过他,一直索取着。 被中手却不安分,瞬息便坦然相对。 “王爷这般,是不有点过分了?” 古瑟无奈,挣脱不成,一口咬在其下唇,那血瞬间便入了彼此口中,如此,时吟才放开他,古瑟得了空隙怒目注视着他,忿然道。 时吟垂眸注视着他,眼底已然全被情欲占满,他嘴角依旧勾着丝笑,舔了下唇上的血液。 “瑟儿这般做甚?你只是嘴上不愿,其心底是渴望的,我们如此,亦不过两情相愿,何来过分,嗯?” 他说着,趁古瑟没注意,避开一切阻碍,骤然推身上前,古瑟猝不及防仰头绵长的轻呼了声,他则嘴角一勾,就势附在其耳侧低语。 “这模样,不是挺欢喜享受么?” 沙哑低语后,一吻便落了其颈侧。 古瑟手猛然握紧,血自他掌缝缓缓流出。 他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觉身体因身上之人越发的瘫软,全身使不上丝毫力气。 红晕不受控制的散自他脸颊脖颈耳根。 那伸至被子外头的玉足,一会缩拢,又猛然僵直微颤。 薄汗逐渐散布那雪肌,红晕亦越发肆意,涌遍全身,仿那初开的桃花,娇艳惑人。 “不,不要……王,王爷……求你,求你不要这样……” 低低沙哑的恳求之声自古瑟喉咙朦胧溢出,却被那人用唇覆没。 素帐翻红浪,烛火尽情摇曳,烛光斜透,那妖魅的黑影投射在幔帐上,放大的显映着覆之其下的一切被尽情倾覆,交合拥没,随其舞蹈。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本王一样可以将你纳入府中……” “乖,敞开心扉,接受本王,本王会好好待你的,你想要了,本王随时都可以满足于你,你……也不需要每日都忍得这般辛苦……!” 蛊惑的话在古瑟耳边萦绕,魅惑缠绵,迟迟不休。 不,不是这样的! 他虽是受吸引,有邪念。 但,他并不想要被这样的对待! 更不想要这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王爷,求你,求你……” “瑟儿?!” 蓦然一声唤,古瑟僵硬的身形一颤,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这声音……为何不对? “瑟儿,你……怎么了?” 随着再次时吟的唤声,便是感觉有只温热的手搭了自己肩头轻摇了摇他。 古瑟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胸口。 旁边时吟望着,皱紧了眉头,他觉不对,抬手往外头一挥,屋中烛台瞬间大亮。 视线再度落古瑟面上时,却见他倏地猛然睁眼,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侧汗湿了发,脸颊脖颈亦是层层汗渍。 “做噩梦了?” 时吟皱着眉头,疑惑的问了句,亦不免心疼。 温柔清晰的声音,是那么现实。 古瑟怔了怔,缓然扭头,便见时吟单手肘支撑着身子正温柔担忧的盯着他,浅蹙着好看的浓眉,眼里能看得出的心疼。 他喉咙有些发干,嘴唇亦是干涩。 呆呆的盯望了许时吟,犹豫了两秒,埋头蹭了过去,蜷了时吟怀里。 “王爷……” 低低微颤且依赖的唤了句。 望着突然温软乖巧蜷自己怀里的古瑟,时吟诧异的懵了懵,伸僵着手未敢乱动。 他这是……做了什么噩梦? —— 为什么,为什么现实中的小王爷明明于自己这般温柔,梦里却这样的霸道凶神恶煞? 且每每都这样强硬。 自己最近怎么了,怎时不时的做这样的梦? 老是做与这小王爷交颈欢好的梦境? 难道是……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现实中的小王爷温柔讨人心喜些。 “瑟儿……做什么噩梦了?” 好一会儿,时吟见古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方迟迟的躺下,自然的拥了古瑟,垂眸望着他头顶,轻问了句。 都日出日落同躺了数日了,从不见他这般神色反应,这般的依赖柔弱,总于榻上也每每都客气距着该有的距离,这却突然…… 只是不知为何,他有几次这情况了,都不曾苏醒,总是兀自低喃盗汗,自己不忍,便小心于他额头亲亲,他便又安静睡了过去,所以不曾刻意唤醒他。 这次……要不是他唤自己,还这般恐惧,他也没想唤醒他的。 他不晓古瑟梦见自己什么了,一直唤自己,还求自己,甚至如此恐惧。 自己在他梦里对他做了什么,乃至他这般神色? 古瑟自是无法说,沉默着,只往时吟怀里又蹭了蹭,搭环时吟腰间的手箍得紧紧的同时,还微颤。 如此回应,时吟便晓他不会回答自己了。 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手上紧了紧,没再多问。 “没事的,不过一梦境而已,无论如何,都不真实的,瑟儿不怕。” 时吟不放心的低低安慰着,却是去窥了古瑟的心思。 …… ‘瑟儿这般做甚?你只是嘴上不愿,其心底是渴望的,我们如此,亦不过两情相愿,何来过分,嗯?……’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愿,本王一样可以将你纳入府中……” “乖,敞开心扉,接受本王,本王会好好待你的,你想要了,本王随时都可以满足于你,你……也不需要每日都忍得这般辛苦……’ 这样的话始终回响在古瑟耳侧,让他越发的窒息,脸颊滚烫。 但梦里的小王爷却说的没错。 自己只是嘴上不愿,不愿接受承认,其内心……是渴望的。 如若不是自己内心有这样肮脏的念想,自己又怎会做这样的梦? 时不时的梦见自己与这小王爷交颈缠绵悱恻,于梦中享受沉溺,甚至深知其味的眷恋……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肮脏不堪了? ——竟觊觎人身子! 觊觎便罢,明面却做得那样端庄清廉高洁。 真是无药可救了! 古瑟被自己这般模样可笑得头疼无语。 然,当时吟窥得这些后,却是一惊,诧异震惊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瑟儿他……竟梦了与自己那个? 原是梦中的自己欺负了他? 这是感觉梦中的自己可怕,方觉现实的自己温柔,才……突然寻求依靠的蜷进了自己怀里? 梦里的自己,可真混蛋! 是那日自己太过冒然强吻了他,他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 自己瑟儿想要自己……?他心底渴望的? ——真是个傻瓜啊,既是心喜想要,却为何这般苦着自己拒绝呢? 窥后,时吟被古瑟给心疼气笑了,当真不晓要拿他如何是好。 却也因此知晓,古瑟心里于自己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深刻,卑躬。 不然,他于梦中如何会这样弱势,这样被欺负了也只敢求饶,不曾实际愤怒反抗?! 以他的能力,自是有这个能力的。 “瑟儿……很惧怕我?” 良久后,时吟低低温和的问了句,轻缓的顺了顺其后脑勺的长发。 闻言,古瑟骤然身形一僵,屏息了那么几许,果断的轻摇头。 “不曾!” 现实确实是不曾怕的,只是梦中…… 时吟沉默了会儿,故轻笑了声,宠溺般的开口。 “瑟儿撒谎。” “没有。” 时吟话落,古瑟沉默了一秒,平静果断接话。 “既然没有,那……瑟儿梦里怎会害怕的在求我?” 这话,古瑟梦中于现实说的清晰,他亦听的清晰的。 他断续的两次开口都是求他,还让他不要这样。 这话,再清晰不过,他又怎会弄错? 是么,自己梦语他听到了? 闻言,古瑟一惊僵,半晌都沉默着,未曾接话。 时吟也就那样耐心的等着。 良久后。 “梦里跟现实,是截然相反的,就像梦里的王爷跟……现实中的王爷一般,王爷于我这般温柔关照,我……又岂会害怕王爷呢?” 这,古瑟是实话。 时吟自是清楚,古瑟于梦中为何这般惧怕自己,应是那天强吻了他,惊吓到他了,乃至……他时常梦见自己欺负他。 于此,他又很后悔自怨,且心疼。 …… ——亦清楚,若不是他存有花楼的记忆,他也不至于这般卑微脆弱! 第351章 王爷……很爱你心喜之人? 时吟拥着古瑟的手紧了紧,下巴温柔的贴在其头顶,心疼的蹭了蹭,沉默半晌。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抱歉!” 经梦境,古瑟到现在都身子软绵绵的。 他窝蜷在时吟怀里,始终闭着眼睛,呼吸有些不稳。 ——希望他仅只是听到自己梦语,而不曾……又窥自己心思。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于他…… “王爷……何意?” 片刻后,微怔的古瑟故作不解轻问。 “是我那天蓦然冒犯,你方才……会做这般噩梦。”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不忍即接了话。 不知为何,闻此古瑟蓦然心口一滞,心口微微的泛疼。 现实……他这般温柔,梦里却…… 而属于他的却只能是梦里! 现实温柔的人,不属于自己,梦里霸道强硬的人,却……丝毫不顾自己感受的属于自己,霸占自己…… 果然,人世是残忍的,不管梦里还是现实,都不曾让自己满意! 良久后。 “不怪王爷,是我自己太敏感胆子小了……” 古瑟方回了些神思,轻摇了摇头,努力平静的回答时吟,应着,又眷恋的往时吟怀里深埋了几分,蹭了蹭。 好暖……,从来没见过的让人安心的温暖。 若是这样的怀抱……一直属于自己,该多好…… 一切,并不是梦里的,而是现实! 可惜啊,却终只不过只是自己妄想。 “王爷。” 沉默一阵,古瑟低轻轻的唤了声。 “嗯?” 自顾心疼的时吟闻声微怔,愣了一秒,疑惑的轻应了声,缓睁开了双眼来,莫名不解的等着古瑟的下一句话。 “我能问王爷几个问题么?” 古瑟话语轻和,且谨小安静,安静到让时吟无由心疼。 在他眼里,时吟觉得他于自己面前开口不甚小心翼翼。 “嗯,……可以的!” 时吟心疼得窒息,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平静轻应。 他手落在古瑟后颈,轻轻温柔的抚着其发丝,像在抚慰小孩般细腻且自然。 时吟静静的等着他的话,古瑟却沉默了一阵,等得他都要屏住呼吸了,方听见古瑟低低极其轻细的问了句。 “王爷……很爱你心喜之人?” 闻言,时吟意外一顿,没明白他突然问这做甚。 斟酌须臾。 “嗯,甚喜。” “瑟儿,突然问这做甚?” 顿了顿,时吟反问。 古瑟则轻摇了摇头,默了片刻又道。 “那,王爷能跟我说说他么?……或说,王爷于他,深情到何种地步?” 闻言,时吟意外一怔,稍有疑惑迟疑。 默了片刻。 “瑟儿……突然好奇这个做甚?” 这样的话,让他如何说? 如何当着当事人说他觉得置身事外的事? 过于痴情绝对,他不靠近,不说,他又觉自己过于敷衍没情义,又或说,自己不够专一。 好难! 古瑟微思绪了片刻,亦犹豫,但且好奇,不禁继续。 “毕竟,王爷于其心喜之人皆是男子,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祝福的,这样的道路走起来,必是比寻常情爱之路比较难走,我……想知道,王爷既是选择这样的道路,又是做了何种心理准备?” 闻言,时吟眉梢禁不住兀自跳了下。 自己瑟儿他……这是要做甚? 实在考验自己! 私下,时吟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嘴角勾着无奈牵强的苦笑。 仔细思考后,他手又自然的顺着古瑟后脑勺的长发。 “哪有做什么心理准备,不过是,难得入了自己心的人,便每天都想着,不让他难过,不让他受欺受委屈罢了,尽自己余生所能,护他一生安宁安心……” “别人要说什么,做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说什么祝福,有何用?所谓幸福,不是说谁祝福了就能得到的,而是,一切靠的都是自己怎么努力争取!” “所以,别人祝不祝福,又有甚?自己觉得幸福方才是真幸福……” “人生在世,到底不过七情六欲,满足自己欲望,拥有自己心喜之人,心有所归,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人生终归生活寄托的,到底不过人间烟火,又何求甚道德高尚?好与不好,任其说罢!” 时吟一边思着,一边认真道。 说至此,他又深呼吸沉叹了口气,想着面前之人之境,眸色不免黯然心疼。 “爱人就这么简单,每天让他开心着就好,努力护着就好,这样一天天,一次次,一年年,春夏秋冬,简简单单的过着,人生一世,不就是一双人么?” 可是,明明说起来确实这么简单,自己却让自己心爱之人……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经历了所有。 让其,近在咫尺,却无法彼此安心相拥,让他独自一人纠结苦苦挣扎。 时吟说着,眼眶默默红润了,心痛得窒息,喉咙亦哽咽。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隐了眼里欲涌出的泪,片刻,低头在古瑟发间轻轻的亲吻了下。 “瑟儿……如遇自己真正心喜之人,一定要勇敢大胆点,别跟我一般,让他受了世间所有,承受了所有,心苍凉了,方才晓得去往他身边!” 这一道话,古瑟明显的听到他说的低沉沙哑,浅浅的哽咽。 “——世间,没有绝对的东西,缘分……亦是自己求来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见他补充这句。 气氛突然间便压抑窒息。 古瑟无来由的跟着心口沉闷,亦疼、窒息,仿自己跟着他经受,亲眼所见一般的感同身受。 “……他有王爷这般爱护,便是无奈受了种种,也算值得,亦能……得到抚慰,心再受伤,也会慢慢修复的!” 半晌后,古瑟轻轻的安慰了句。 “天降大任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想必……王爷所心喜之人,必是不凡……” 如此模样,这小王爷……于那人,确是情根深种,爱得沉深。 如此一番深情感慨,说及便是痛心心疼模样,仿经受一切的是自己般。 且不是自己,他亦深感体会的心痛。 呵,倒是新奇,皇室竟然还能生出如此痴情的情种。 却可惜…… 罢了,此路艰难,自己这般的,也走不出这样的奇人异道! 还是顺其民俗,走慷慨大道,过自己的普通人生吧。 这样的非凡之路,不适当自己,自己也……不那么幸运,碰遇不上于自己这般痴情之人。 平平淡淡方才真实长久!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莫名会痛? 会酸涩难过? 喉咙也酸涩哽咽得难受? 自己于面前的小王爷……甚时候这般入了心了? 面对他于他人的心意,他怎的心口这般窒息?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脏般的窒息疼痛? 为什么? “喔喔……!” 正思得沉,屋外别家公鸡打鸣的洪亮声音极远传了来,顿时打断了古瑟兀自自虐。 他倏地回神,呆了一呆。 方才……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抬起头来,从时吟肩颈瞧向屋外,外头亮白一片,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亮了。 “咳咳……!” 古瑟正透过紧闭的窗子打量屋外,却忽听见时吟骤然捂唇低咳了两声。 他收回视线,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时吟面上。 却是瞳孔骤然聚焦,眸子瞪大,一副震惊惊恐模样。 ——他方抬头,便见时吟极其难受的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双手捂着唇,肆意的血液从他双手指缝往外流涌,止不住的趋势般,血液流了他双手、手腕手背全是,沿着他手腕流延向了他袖子下的手臂。 怪不得他许久都未曾应自己! “王爷?!” 古瑟被他从口中这般流血不止的模样吓怔得忘记回神,回神后倏地爬坐起,灵力散出手心瞬息贴了时吟胸口。 “王爷,你,你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便突然吐血了,明明身子一天比一天好的啊? 他吓得一口气卡喉咙,这么一紧张,呼吸都促了。 他一手覆在时吟捂唇的双手上,试图帮忙止血,另手贴其胸口,灵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 时吟见他如此慌乱,感觉他覆自己手上的手微颤哆嗦,忍着胸口如火绞心的痛缓抬起了眉目来,紧蹙着眉头,额头脸颊已然渗满了汗,虚缈的视线不清明的落在古瑟焦急无措的面上。 缓了好一会儿方费力发声。 “没,没事,只是那箭……有毒……,咳咳……” 几字吐得艰难,话方落,便是一阵带血咳嗽,血如那决堤的河直往外涌,透过那指缝肆意流淌。 “王爷不要说话,我命人唤大夫!——来人,来人啊,叶修……!” 古瑟急得红润了眼眶,慌张大喊,本一手贴时吟胸口输灵力的,见那不止的血,慌又双手覆叠捂其胸口。 像是这样捂了,血便能止捂住一般,那灵力源源不断的输涌了过去。 然,他就那样焦急的望着,灵力输着,却见时吟身体莫名缓变得透明,自己贴他胸口的手,就那样缓缓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周身亦看得见的散落着星光,随着那星光越发飘散得多,其身体也越发的透明。 他惊呼。 “王爷?!” 时吟亦一脸震惊,盯着自己身体变得透明,瞪着眼睛盯了自己的手,望着那手,及满手的血便那样随着星光飘散变得透明。 “瑟儿……!” 时吟感觉自己欲消失,慌张的唤其古瑟,想去抓住他。 “王爷……?!” 古瑟蓦然一惊,亦反应的便伸手欲抓住对方。 然,两人慌张伸出的手方才触及,手指堪堪触抓住,时吟突然便化做星光消散消失了。 古瑟就那样瞪大眼睛震惊木木的望着时吟消失在自己面前,望着那触及自己指尖的手蓦然消散,那余温还萦绕在自指尖,人,却没了! “王爷……!” 木了须臾,骤然嘶声竭力一声大喊,寂静的屋极,却只徒留他的余音。 第352章 听雨,我……于你家公子动了心了,你信么? 望着时吟骤然吐血,又骤然从自己眼前莫名消失,古瑟就那样僵木了,如木头般的僵硬,痴痴呆呆的盯着自己抓时吟却没有抓留住的手,半晌没有回神。 榻上被子血浸湿了一团,那血还是那样惊心耀眼,那么的鲜明真实,还沾了古瑟一身一手。 可,人却那么突然,那么于自己眼前那么不真实的消失消散了。 甚至……生死不料! “砰噔!” 房间的门被人蓦然推撞开,叶纷没头没脑冲到屋中,看到古瑟僵痴呆呆颓然的坐榻上,猛然僵住脚步,看他那样像是被感染一般,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莫名呆了一阵,视线缓落到那榻上的血时,心口莫名一滞,无来由的呼吸不畅。 他打量了两眼那血,又打量了灵魂出了窍、失魂落魄模样的古瑟一两眼,扫量着他身上的血,全然没缓过神来。 “老,王,王爷他人呢?” 好一阵,叶纷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木然问了句,缓走了榻边去,站了床榻前,等着灵魂出窍的古瑟回答。 明明很近,古瑟却感觉那声音仿似缥缈远远的传至他耳里,他方浅浅回神,僵硬的扭头抬起眉目瞧了许叶纷,然后又僵硬的缓扭头,视线缓落了自己沾满血的手上,后木讷的缓然无力的垂放下自己手,始终空洞的视线落了自己面前榻上的血滩。 良久。 “王爷他……消失了!” 自始至终,古瑟都跟个僵硬的木头般,动得僵硬,话也回的僵硬,没有注入丝毫灵魂般。 一大清早蓦然听到这小公子唤自己,自己都未曾醒,衣衫都未曾穿好,抱着东西一路穿衣一路急奔过来,他却告诉自己……自己老大消失了? 朗朗青天白日,他跟自己说……自己老大就这么消失了? 留下一团惊心动魄的血迹,就那么消失? 谁信啊? 可是事实就,他家老大,确实不在房间,莫名的不在房间,一大清早! 而这小公子却是跟见了鬼魅般,被吓得灵魂出了窍般的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跟个木头人没什么区别,看不出在撒谎。 然,这样的事,又叫他如何而信? 叶修四下扫了眼,确定他家老大不在,眉缓缓蹙紧了来,眼神亦变得犀厉。 盯着始终失神僵木的古瑟。 片刻。 “铮……!” 骤然,叶纷抽了腰间的剑架了古瑟脖颈上,那冰凉锋利的剑刃就触在古瑟白皙的皮肤上,只进一毫,便可见血。 “给你一次机会,说,王爷在何处?” 叶纷瞬息变了脸,周身寒气逼人,冷冷的逼问。 这会儿了,古瑟都跟魂未着体般的麻木僵硬。 他茫然僵硬的扭头,木讷的缓抬起眼皮,抬头无神的望了眼叶纷,视线低头落了自己脖颈的剑刃上。 半晌,低垂着眉目方失神的道了句。 “不知道。” 他的心空了,莫名就落空空的,随着那小王爷于自己面前骤然消失,骤然就空了。 明明刚才还能感觉到难受哽咽,这会儿……仿心都不在了,所有都似失去了知觉。 自己除了剩下个躯壳,好像什么都不在了,随着那小王爷一起丢失了。 叶纷架古瑟脖颈的剑无由一抖,眸色又沉敛了几分。 神色不像在撒谎,可,人就在他面前不见的,他脱不了干系! 微走神片刻,叶纷剑又近了几分,剑刃锋利,入了丝皮肉,古瑟白皙如瓷的脖颈瞬息溢了丝血液来。 “你可知,此乃诛九族之大罪?若是说不出王爷的去处,便不是你所为,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想被诛九族?” 古瑟始终瘫坐榻上的僵木神色,尽管他这样说,他也丝毫没有神色波动。 叶纷就那样望着他跟被抽了灵魂似的,好一会都不曾答他,以为他不会答时。 “杀了王爷于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何要杀他?王爷处处庇护于我,我有何理由杀他?” 古瑟垂着眉目,眼神空洞,话语静得没有一丝丝波澜,像是只为了回答而回答。 他能听出叶纷的话意,无非就是想说自己杀人了呗。 古瑟死寂般的说完这些话,他方缓抬起眉目,望向叶纷。 “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无法告知王爷的去处……” 说着,黯然的眸色盯了自己沾满血的双手上,时吟难受吐血消失的场景又突然历历在目。 “你可以抓我入牢,但那之前,我必须去做一件事,事情做完,我自送你处置!” 话语说完,古瑟抬起转落叶纷面上的目光变得坚定毅然。 叶纷稍有失神,盯着他笃定毅然的神色,略有迟疑。 微眯眸盯了会儿古瑟。 “凭何信你不会逃?” “王爷穿心之箭是当朝昭雅公主所为,这一箭,王爷不忍讨回,古某,愿为代劳!” 古瑟瞬息接了话,言语失意,说着,眸色瞬息沉敛犀利了几分。 闻言,叶纷眸色微艳,难掩惊异,拿剑架古瑟脖颈的手无形颤了下,那刃又入了丝肌肤,血液即顺着雪白的剑刃缓缓流开来,滴落了古瑟雪白的衣襟上。 尽管如此古瑟都不曾感觉痛般,仰头定定的注视着叶纷,等他回答。 叶纷忽有些麻木愣神。 须臾。 叶纷又敛了几丝眉目,复杂的视线盯着古瑟。 “谁跟你说,那箭羽,是当今昭雅公主所为?这般话,谁信?可知……污蔑皇族,何种死法?” 这话,叶纷加了几许要挟危险。 闻言,古瑟反倒坦然,瞄了眼架他脖颈的剑刃,此时亦感觉到了那破血之疼,微敛蹙了下眉头,无谓道。 “我敬你是王爷身边之人,才让你如此放肆,你以为……你这东西,及国威律法,便能压住我?” “罪无可证,你,又凭甚定罪于我?” 这句,古瑟敛了丝眉目,说的压迫气势。 冷冷的瞟了眼那剑刃,视线冷然的瞟向了叶纷。 仿这些个时间,古瑟才灵魂附体。 古瑟为何突然如此,是因他知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自己,或说,让自己从他面前离开。 入狱不要紧,但……他救不了那小王爷,眼睁睁看着他血流不止从自己眼前消失,那一箭之仇,他总得替他报吧? 不然,他又如何安心。 那一箭,若是自己没猜错,应是他替自己受的! 叶纷被古瑟的气势弄得微怔了怔,没回神来。 “那一箭,是王爷替我挨的,我必须替其讨回来!……或许你不信是昭雅公主所射,但,这是王爷自己亲口说的。” 古瑟淡然从容的说着,手抬起,两个手指触其剑刃欲推开其脖颈的剑。 “叶修,你做什么?” 手指刚碰到剑刃,听雨从外走了进来,见到叶纷拿剑架古瑟脖颈,几步跨了进来。 蓦然的喝声,叶纷拿剑的手抖了下,又入了几分,血液连着啪嗒又流滴了几滴。 听雨见势,慌站到古瑟方位,一把将剑打开,拦站了古瑟前面,不悦的瞪着叶纷。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凛然质问道。 叶纷倒提着剑,亦忽茫然了几许。 他还没从古瑟气势的气质里缓神,又被听雨蓦然威胁呵斥了。 默了片刻,叶纷回了丝神,望了眼听雨,又瞟了眼他身后护着的古瑟,眉梢挑了下。 视线落在听雨面上。 “呵,不就是王爷的侍宠么?你……” 还不过个替身吧? “啪!” ‘你可知他做了什么’的话未说出口,听雨一巴掌呼在了叶纷脸上。 “下次再敢僭越,我替王爷处置了你!” 听雨一巴掌呼下,气势威严的道。 叶纷被蓦然来的巴掌呼的懵了一懵,被打偏着头,呆茫了许。 “呵,有意思,有气势,不愧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叶纷冷冷笑着,缓扭回了头来,极其讽刺的盯着听雨,皮笑肉不笑。 “你知道,你家王爷不见了么?……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叶纷道的讥讽,说着散漫的瞟了眼那里侧床榻的血,又将因听雨的一巴掌呆怔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这一提醒,听雨才后知后觉,他一怔,僵木的缓扭头望向床榻,视线被那被子上的血液吸引。 盯着那血,眸子忽瞪大,屏息僵怔了片刻,视线缓缓抬起,落向古瑟。 “古公子,我家……公子呢?” 好一阵,听雨才不可置信的缓问。 古瑟此时还坐在凌乱的被窝里,长发披散,垂放的手上沾着血。 闻言,古瑟低头瞄了眼自己沾了血的双手,恍神了会儿。 “抱歉,我……没能替你好好照顾他……” 这话不是一般的黯然失意。 仅听雨一句问话,古瑟又突然间回到了时吟消失那会儿的僵木,失魂落魄模样。 闻言,听雨不由心口一滞,一口气突然便卡了喉咙,没来由的不安窒息。 恍神理解了一遍,听雨木讷的盯着古瑟,艰难开口。 “什么意思?” 古瑟坐床上,沉叹了口气,头疼的扶额捏了捏鼻翼。 “你家公子他……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了。” 这话,古瑟亦告知的艰难,他并不比听雨心里好受。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小王爷于自己面前蓦然消失,无力救助,就是心口落空空的疼,还奇怪的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塌了一般。 “那这血,怎么回事?” 古瑟话音方落,听雨俨然便接了话。 显然,听雨这问话的口吻,也是不信他的。 然,他能理解——这样的事换他,他也不信。 古瑟捏鼻翼的手微僵,木了片刻放了下来,那手上的血,就留了印迹于他鼻翼,捏过的指印。 古瑟视线无神落在那被子的血滩上。 心又是无由一紧,微痛,时吟消失时的场景骤然又浮现眼前。 他呼吸骤然有些不畅,缓了会儿方开口。 “听雨,我……于你家公子动了心了,你信么?” 换个角度说,希望他能信自己几分吧。 但这,他并没有撒谎,是真心话。 这样的话,他本不想说的,本人知晓了便好,不能有结果的事,他不想再让第三个知道。 可,此般场景,不说,他又如何信自己? 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此时,他不能入牢,让仇者快、称心如意! 第353章 若是你家公子愿意,不觉我会玷污他的轮回路 听着古瑟的话,在场的两个皆是一怔,眸眼微瞪,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古瑟。 小公子……倒是性直坦然,一点不含糊。 叶纷略为欣赏震惊古瑟的勇气,这话,他竟然直接同他们道。 听雨则走神了。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有替他家公子高兴,也替其心酸……也,蓦然感觉可笑窒息的心痛。 五味杂陈。 他家公子终于可以于自己心喜之人再度心相依了,可他人……却不见了! 听雨垂了眉目,眼里有几丝湿润。 “古公子说这话,又有何意?” 低低喑哑的道了句,后缓然抬起眉目来,带了泪的目光注视着古瑟,喉咙哽咽。 “公子都不在了,你,跟我说又有何用?或说,你想做甚?” 隐忍的说至此,他一把抢了叶纷手里的剑转身反指向了古瑟,剑刃如初架在古瑟脖颈,剑刃锋利,血液又蹭流了一滴出来,沿着剑刃滑落了古瑟衣襟,滴在了原来血液的位置。 “——想替自己摆脱罪证?” 这话,俨然气势,寒气甚是逼人。 听雨骤然眼眶湿润通红,注视着古瑟,没有丝毫之前的恭敬客气。 古瑟意料中的平静,他沉叹了口气,瞄了眼又架了自己脖颈的剑刃,眉眼垂了几分,视线空洞的落在自己手心的血上,自顾自说。 “若是你家公子愿意,不觉我会玷污他的轮回路,我,可以随他殉情!” 话语很轻,但不甚笃定。 他缓缓的抬起眉目,黯然的眸色真诚的瞧着压抑窒息的听雨。 “这样,你还会觉得我在说谎么?” “我不曾杀你家公子,且也没理由,亦没好处。” 说着,古瑟沉沉的深呼吸叹了口气,缓了缓压抑自己心口的涩痛。 “你家王爷,是我……第一个动心的人,或许我疯了,才会这样同你们说,才会喜一男子,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确实动了心了,还……痴心妄想了……” “然,可惜,生不逢时,机不随缘,自己心动时,你家公子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了,还……爱得极深,我连插足的机会都不曾有。” “爱是纯粹的,心喜一个人,是无私赤诚的,面对自己心喜之人,我缘何能下得去手?” 喉咙哽咽的酸涩让他话语有些艰难,说至此,他顿缓了好一会儿方继续。 “……这些,就算一切都撇开,以我的身份,仅凭你家公子于我的庇护,我便该涌泉相报,不是么?又有何理由去谋害他?” 古瑟说的这些听雨毅然动容,但,同样麻木。 他家公子都不在了,他要这些,有何用?或于他家公子有何用? 古瑟说着,眸色亦几度黯然,没有了光芒般的空洞。 听雨看在眼里,纠结于心底。 他不知道,这方才动心的古瑟为何会突然有这种神色,或这般深情。 遂,于古瑟真心话,亦不是很信。 但听雨哪能理解,曾一眼入心,再次动心的人,如惊鸿一瞥的惊艳入心底,嵌入了骨髓的心喜的,哪怕失忆再次相遇,本能记忆及反应是会一直曾在的。 何况古瑟几次与时吟亲过,还……于花楼亲吻抚慰过,肌肤炙热的触碰,敏感的肌肤记忆,只会燎原野生,不会沉寂。 时吟在时,就是只生疏的远远瞟一眼,他心底都是满满的,实在的,这一刻,时吟于他面前消失后,他心就莫名感觉空了,且窒息的痛了。 那种慕艾心喜之情,便是如此的清晰,清晰的勾勒在他每根神经上,赤条条清晰的让他感触到自己真实的心。 ——那隐约的心喜,来自于心底,仿已经藏了很久很久了。 那小王爷,就如一缕圣光,耀眼,灿烂,璀璨夺目,灼眼,深深吸引着他。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病了,还病得不轻! 且也觉,如此讽刺。 ——自己竟会无由爱慕心喜一男子如此之深。 古瑟真心实意表示,换来的却是听雨手上的剑刃又挨近了脖颈几分,血液瞬息便啪嗒啪嗒的如断线的珠子流了一道来,沿着剑刃滑流,全浸入了古瑟雪白的衣襟,那衣襟瞬间染湿了一片。 那冰凉的痛古瑟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坦然的瞟着听雨,亦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听雨注视着他,犹豫了几秒,喑哑冷漠开口。 “抱歉,我除了信我家公子,谁都不信,且,你现在的理由,更没法让我相信,公子的消失,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闻言,古瑟沉深的叹了口气,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虽意料中,但他难免不心累失意的头疼。 他眉头皱了皱,想伸手捏缓鼻翼,微动,却见听雨的剑刃还架自己脖颈,若是他手去捏了鼻翼,就显得在挑衅他了,于是,他忍了,抬了小半的手,又放下了。 “不信他,难不成你还能杀了他不成?或,送大牢?——你敢么?” 古瑟挣扎犹豫几许,方欲答听雨的话,若尘突然从门口跨了进来,无谓的接过了话。 最后三字,他已然站了听雨一旁,淡然的瞟着他,竟莫名的气势。 若尘站离他们三四步的距离,身形站定,目光俨然落了古瑟脖颈上的剑刃上,不由盯了那似染透衣襟的血,眉头蹙紧了来。 他视线缓然旁移,落在听雨面上,打量了一眼。 “你剑,想让我亲手拿下来?” 瞪着听雨,威严冷然道,甚是不悦。 …… 这会儿晓得护主了?晓得自己要护主了? 带他逛花楼的时候怎就不想想他家公子?一心念念护着他家主子的自己公子? 他家公子还重伤着呢! 现晓得心疼了? 那他家公子呢? 他当初,是如何答应自家公子的?现却连累他家公子…… 他明明有跟他招呼过,自己公子伤着,让他照看点他家公子,不要随意外出,不要惹是非的,他却…… 听雨沉浸在失去主子的悲伤中,麻木的望了眼若尘,对视上若尘阴沉的眸色,亦眉头深皱了几分。 若尘的话如雷电冲击着他慎怒的神经,他垂着的手紧握成拳,骨骼咯咯作响,眼白布了血丝,瞪着若尘。 “你敢!” 从牙缝挤了两字。 被若尘一激,蓦然一瞬剑拔弩张,听雨手上的剑刃又入了肌肤两分。 闻言,若尘眉梢凌厉一挑,眸色寒戾的沉敛了下去,盯着那剑刃,皱紧了眉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凛冽反问了句,周身寒气忽盛,瞟了眼听雨泛红的眸眼,视线锁在他手上的剑刃上,看着古瑟脖颈的血液于剑刃凝聚,缓缓沿着剑刃一滴一滴落了衣襟上。 听雨失魂眉梢自一挑,望着若尘则是凄冷一笑,眸色亦是危险的瞟着他。 “问我在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奴主都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你明明晓得我家公子重伤,明明晓得我家公子一直惦记护着他,不曾好生休养过,甚至命悬一线,你,又做了什么?” 听雨极具讽刺道道反问,针对性的瞟了眼古瑟,瞪着若尘的眼眶随着话语逼问殷红如血湿润。 甚至有眼泪在眼眶打转,悲至极致而反笑,悲凉讽刺,怒气亦逐渐腾升。 “带他逛花楼?好啊,公子当真潇洒快活,逍遥得很!……你们,怎么这么自私?连累害死公子他小皇叔还不够,还非要再来祸害我家公子吗?” 听雨骤然泪流满面,颤抖的手指着古瑟跟若尘恶语控诉。 “啪!” 话音刚落,若尘怕伤着古瑟,一手打掉他中的剑,另手抬起一巴掌落了听雨面上,清脆的巴掌声震荡响彻周空。 听雨手中的剑猝不及防哐当一声掉落地上,差不多随着那巴掌声响起。 若尘蓦然的出手,古瑟跟叶纷全堪堪僵怔当场,呆木了。 骤然,一片死寂沉凝。 一瞬间仿时间停止,周遭落针可闻。 “你在胡乱指责什么?你家公子要是知道你这样逼迫他,日后,你可还有跟随他的可能?” 片刻后,若尘淡定的俨然反问,阴沉皱着眉头,打破这窒息的沉寂。 听雨被一巴掌打懵,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一阵没回神。 泪水还挂在他脸颊,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木着,全然一副死灰痴愣模样。 可笑啊,自家公子因为他们落得这般下场,他竟然连指责的资格都没有?! 是自己错了吗,明明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自己公子,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听雨捂着脸,视线缓缓的落了古瑟身上,恨意自是由心而生。 什么公子最重要的人,什么公子最心爱之人? 就是因为他,公子他才…… 自己公子都没了,他心爱之人,又关自己何事? 听雨失意充满恨意的目光扫了眼诧异茫然盯着他的古瑟,视线缓落向若尘,阴鸷的瞪着他,咬牙切齿。 “……今日我可以放过他,若是找不到公子,此生,我,绝不放过他!” 听雨阴冷掷下话,瞪了眼榻上懵然的古瑟,用衣袖毅然擦了把眼角的泪,转身离开。 “就算你公子真出了事,凭你公子的意愿,你敢么?” 若尘亦不允许他要挟自己主子,瞟着他欲离开的背影,冷然接话。 听雨骤然一僵,欲抬起的后脚微顿后,安静收了上去,张唇欲接话。 “若尘,不要说了。” 古瑟方回神,望了眼若尘,安静打断他们,后视线落在听雨的背影上。 微踌躇了一秒。 “你公子的命,我会赔你!” 毅然静静真诚同听雨道。 “呵,赔?凭你?” 听雨闻后瞬息冷笑了声,斜眼瞟着身后的古瑟,道得讥讽。 说完,瞪了他眼,又瞪了眼边上的若尘,毫不犹豫的跨步离开。 第354章 若尘,我……这身体好像接受不了这小王爷的消失 望着听雨决然离开,屋里的人好一阵都未曾回神。 若尘轻叹了口气,最先收回目光,视线望了眼古瑟顿了须臾,落了叶纷。 “这事,不曾绝对,待查出结果,我们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纷淡漠的瞟着试图缓解解释的若尘,仿有些不屑的无动于衷。 他幽幽的目光瞟着他盯了许。 “最好这样!” 冷冷的道了句,瞟瞪了眼古瑟,捡起地上的剑插入腰间剑鞘,冷漠转身离开。 若尘曾不曾认识叶纷,但叶纷却知晓若尘。 他是前瑞辰王轩辕颜的贴身侍卫,后来被赐予了他心喜之人当了贴身侍卫。 ——果然,自己老大接了自己小皇叔的宠臣。 还当了宝。 却因为这宝,将自己给拖累了。 唉! 到底是轩辕颜的近侍,有几分信服力。 叶纷也是因此,他才暂且不追究。 望着叶纷身影隐没在门口,屋中瞬间寂静。 良久后。 “听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古瑟视线落在门口,问的无神寂静,没有丝毫生气般。 一秒两秒,若尘都不曾回答他。 若尘视线落在古瑟白皙脖颈的伤痕上,望着那伤口还隐隐淌着血。 古瑟回神,眼皮抬起,明显黯然的视线落向若尘。 若尘方回神,盯着他定定却殇然的眸色神情,犹豫了。 他干涩的吞了口口水,抬起手蹭抵着自己鼻尖。 “哪句?” 若尘故作不解反问。 闻言,古瑟蹙敛了眉头,皱着盯着他打量了一两眼,俨然接话。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闻言,若尘眉梢兀自跳了下,自然的放下手来。 打量的视线落在古瑟沉凝皱着的眉头上。 想了想,干咳一声,正经道。 “你不用听他说什么,有些事,不在其身,不亲身亲眼所见,又岂知原貌?既是不知其真原由,又岂能与以置评?” “我们都不是当事者,谁对谁错,岂能是我们说了算?” “我不是说的这个!” 若尘试图掩盖过去,却被古瑟一口打断。 古瑟接话时,低着头,垂着眉目,神色黯然失意,心里亦落空空的,仿被抽走了几许灵魂。 他说后,落在若尘面上的目光却决然有神。 闻言,若尘一顿,微僵怔,一时确实有几分没懂他指甚。 古瑟则轻而冗长的叹了口气,又低垂了眉目,视线无心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我是问,王爷他……小皇叔,是指谁?” 是他听说的那个瑞辰王,轩辕颜么? “轩辕颜。” 若尘微顿后,倒应的果断。 闻言,古瑟眸色一艳,讶异且微显震惊的盯着若尘,呆怔了好一会儿。 他回神,又深呼吸沉叹了口气,低垂着眉头,无心一拇指擦着另手拇指背上的血迹。 “他不是被前太子轩辕筱谋害的么?怎……?” 怎又说是自己害死的了? “算了,不用答了。” 若尘意外一惊,斟酌后欲答,却被古瑟自己一口打断。 他觉得,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打断后,忽抬起眉目盯着若尘。 “你能帮我监查昭雅公主最近的行程么?可以的话,帮忙留意,若是行程单一,有远离繁华之地时,记得来跟我说!” 这话古瑟吩咐的俨然认真,眸色亦清冷,眼底甚至闪过一丝锐利的寒意。 闻言若尘蹙了眉头,有几丝不解。 “怎么了?……摄政王出事,跟她有关?” 若尘是聪明的,略觉不对,略一思索,便猜到了。 古瑟望着他轻点头。 “嗯,王爷说,穿透他心口的箭羽上,沾染了昭雅公主的气息。” 闻言,若尘只细细的盯了许,视线始终落在他脖颈的血液上。 片刻。 若尘深吸了口气,淡静道。 “我知道了。” “走吧,先回去了,你伤口需要处理,先去附近医馆。” 若尘说着转身便去替古瑟拿衣裳。 “嗯。” 古瑟应着即起身,掀开被子放了双腿下来。 然,刚站起,却是脚下一软,毫无预兆的摔倒了下去。 “小心!” 若尘刚好拿了衣裳来,慌走前一步扶了他,古瑟就那样猝不及防跌进了若尘怀里。 他诧异呆呆的盯着若尘失神了几许,后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抱歉!” 应着,后退了一步,无力又轻坐回了榻上。 “你先出去,我缓缓。” 他不晓,那小王爷的消失于他这般反应大。 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很在乎这小王爷的。 所以,他,真只是失忆,但身体于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看来,自己于他,关系应真是不浅。 古瑟徒自坐在榻沿,垂着头闭着眼睛一手揉着太阳穴。 “若尘,我……这身体好像接受不了这小王爷的消失。” 比他感受的还要难过,竟然一时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闻言,若尘亦意外一惊,眸色一艳,诧异的盯了他许,又理解的神色平静。 “嗯,能理解!” “?” 古瑟动作一僵,讶异抬起头望着若尘呆懵了许。 他就……接受得这么淡静? 还应的这么一本正经? 连他自己都意外,他……竟不意外? 看到若尘那冰冷无表情的脸,古瑟瞬息没了再继续话题的心情。 他轻叹了口气,费力起了身,转过身,张开双臂来等着若尘给他更衣。 若尘亦被感染似的轻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将手上的衣裳套了他身上。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或震惊?” 古瑟自然的伸着手让若尘给他更衣,认真问。 若尘没有立即回答他,古瑟意外的扭头,盯了他许,若尘方给他束好腰封,抬起眉目与他的视线对视上。 他与其对视默了片刻,转身去拿大氅。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 古瑟意外的愣了愣,盯着他拿了大氅朝自己走来,一扬,自然平静的披了自己身上,垂眸认真的系着,半点玩笑意思也不曾有。 好吧,他能理解,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古瑟深吸了口气,垂眸盯着若尘系大氅带子的动作。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王爷可是我亲眼看着他……突然吐血,全身变得透明,然后化做了星光消散的,这么真实,怎可能有、虚假?” 古瑟回忆着说着,心口蓦然又窒息哽塞。 若尘静静的听着,系好大氅带子,就那样站他身前,沉默的望着他。 片刻。 似被感染般的深呼吸轻叹了口气。 “这事,并非绝对,也许二说吧,有可能……他真被轩辕茹玉箭上的毒害了,也许……,总之,这事,我会去查,你先顾好你自己!” 古瑟有些茫然。 这话,模棱两可,且,这话的根据,又从何而来? 听到最后带希望的也许,古瑟眸色一亮,却到没后文时暗淡了下去。 他低垂着眉目,沉默了片刻,又沉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竟没发现那箭羽上有慢性毒,明明我……日夜照看他起居,还同榻而眠,却未曾……” “七日散,无色无味,七日前无任何征兆,七日后准时起效,这东西,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又何况你?” 见古瑟自怨,若尘瞬息接过了话,接的笃定。 闻言,古瑟惊诧一怔,心口骤然一滞,突然哽咽得疼。 他眸色惊艳,瞪着眼睛望着若尘。 好半晌都未曾缓神。 七日散?七日后消散……? 所以小王爷他…… “是吗,七日……散?消散?小王爷他……” 真的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不复存在了? “咳!” 骤然,古瑟胸口无来由的一痛,手慌捂了胸口,同时感觉喉咙蓦然一腥甜涌出,呛得他忍不住低咳了声,嘴角便那样缓流了道血迹来。 “公子?” 若尘被吓得一慌,慌扶了他,想让他在床沿坐下了却被古瑟轻挣开了手。 “没事!” 无谓的道了句,抬手即蹭掉了嘴角的血迹。 他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突恍了神。 “看来……我这身体,于那小王爷感情颇深!” 却可惜了,怕是曾爱而不得。 蓦然,古瑟又突然怜悯起了曾经的自己。 且,又浅浅幸运,自己失了忆,现于他痴情不深,不至于这般痛苦。 只是……这身体,却不同自己控制,望着那小王爷出事,比现自己反应还大,剧烈敏感,竟然……心痛郁结到吐血。 闻言,若尘又禁不住皱眉无奈苦笑。 本还同他沉浸忧伤中的,被他这样一句话给逗笑了。 他眉梢跳了下,嘴角扯了扯。 “嗯。” 简单的应了句,没再搭其他话。 “小王爷身份特殊,并非绝对,你不需要太担心,走吧,先去治伤。” 若尘瞄到他脖颈的一点露衣襟外的血,骤然道了句,转身就走。 古瑟复杂的目光望了一眼离开的若尘,轻叹了口气,从衣袖掏了块帕子,一面擦着手上的血,一面跟了上去。 第355章 我……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的、小王爷心喜的外宠? 小王爷的身份特殊,他知道——他是半妖。 是半妖,或许生命力要顽强些。 但,他却一直都未曾听到若尘说有关他的消息,好几日了。 古瑟一天天跟被抽了灵魂般,甚事都提不起劲儿。 他每日无处可去,便就将自己置在听书楼颓颓度日,坐在初见时吟的座位,心不在焉的视线落在楼下说书台,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他一句也未曾听进去,脑海里全是时吟的种种,跟着了魔般的,不休。 思及亲近时的场景,面颊无由泛红心跳,思及他受伤时,却是骤然心底一痛,窒息般的疼。 若尘互手立在旁边窗边上,盯着他失神。 “唉,你听说了吗,那摄政王遇刺到现在都未曾有消息,是不是真遇害了?” 这时,两男子并肩走来,悄声低语,见他友人声音稍大,另人乙用手肘戳了下他,低声道。 “嘘,小声点,省的让人听到,惹了是非!” 听他们说到时吟,古瑟失神的心即收了回来,注意了他们的动静。 被戳的人随势扫瞟了眼楼里的人,见没人看他们,他又继续。 “没事,没人会注意我们,他们都听书呢。” “你说……这摄政王出了事,朝堂,估计又要掀风波了。”甲说。 “那怕是绝对的,摄政王没了,现右相一家独大,这……唉!” 乙男子说着轻叹了口气。 又要死伤无辜了! 两人默契的在古瑟他们后桌坐了下来,小二即眼尖上来招呼,他们随便要了些点心跟一壶茶,等小二一走。 “要我说啊,这摄政王,也不愧是杀手出身,够冷酷无情的!” 之前先讨论的甲男子道,说着叹气的摇了摇头,然后凑到乙男面前。 “你晓得么,我听说……那摄政王,因为一小倌,杀了府衙近二十几余人,都是无辜性命啊,不过听命秉公办事,却……” 乙一听,愣了。 须臾。 “怎么回事?你怎知晓?” 看乙好奇兴趣,甲嘴角微勾了下,得意的拍了下他肩膀,然后手遮嘴边凑到乙男子耳边。 “我有个朋友在府衙当差的,就他们邻队的,……还记得礼部士郎之女之事么,当初被拔钗的男子,说是摄政王的小倌,因那事无辜被府衙的人毒打了一顿,然后……那天所有参与的人,都被摄政王下令凌迟处死了……” 甲男子说着寒戾戾的打了个颤,眉毛挑了下,放下手,感慨道。 “你说,那小公子也无辜,那些个差人也无辜,都是随命令办事,却……唉,你说,够可怜的不?” “当官可真好,可以掌人之生死大权!” 说着,又不禁感慨。 “话亦不能这样说,总归是人命,岂能随意杀之?”乙男俨然接了话。 甲男则不认可,摊手道。 “不是吗,仅当今驸马一句话,那小倌入了大牢,被逼刑了一道,却也因此,当今摄政王一句话,府衙所有参与的人全都被处死,除了当今驸马司马赫……可,他却也难逃一劫!” “甚意思?他不是前不久生病犯了迷糊,在自己府中跌池湖里淹死了么?” 听到最后一句,乙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凝重了起来。 这时,小二来上东西,两人又默契的沉默。 待他离开,甲又将椅子拖凑过去了点,低头交耳。 “那只是表面!——右相之子司马赫命人刑罚了那小倌后,被摄政王邀入府中刑罚了一道!” 他说着顿了顿,扫了眼周围的人,又压低了些声音,手遮嘴边。 “听说,摄政王用七星钉封住了其武功,用用在小倌身上的刑罚一一罚了他一道,其他不说,这七星钉被硬生生钉入七穴,可想而知,这噬骨之痛,谁受得了?” “还有三千凌迟之刃,啧啧,这些痛……,换作常人,早痛死了。” “所以……?” 乙半解。 甲自然低语接话。 “所以,右相之子司马赫,并非自己生病犯了迷糊在自府上跌池湖里淹死的,其,是摄政王的人私下动了手脚,下了致幻的药,才跌池湖淹死的。” “所以,摄政王出事,其有可能就是他们间的这恩怨?” 乙听着,沉叹了口气,接话,难免心情不复杂。 “不是可能,其就是!” 甲果断接话,说后自去翻杯提壶倒茶,给乙先倒了杯,又给自己倒了杯,拿起就喝。 呵,这可比听书有意思的多了。 “你说说,这要比狠,谁当第一?” 甲男呡了口茶后,望着乙道。 乙喝茶的动作微僵,然后自然的送至嘴边喝了口,放下,抬起眉目正正的望着他打量斟酌了许。 自然一笑。 “置身朝堂不狠,又如何立足?且……那小王爷也并非真那么狠,你看荣王谋反一事,他也只请让当今圣上单单处死了荣王一人,其家眷流放,其他部下首领还是照常重用,也就罚扣些个俸禄……” “罢了罢了,不说了,这些个知晓得多了,省的掉脑袋。” 乙顿了顿,舒了压抑的气息,摆摆手道。 “嗯,确实,这事,你可别跟他人说啊!” 甲认可的叹了口气叮嘱。 “那自然!” 两人说后,又默契的视线落在了说书台上,一边听着谈论起了家常。 这方,古瑟亦收回了细听的心思。 听了那些,他心情也复杂,五味杂陈。 “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古瑟低垂着头,沉默良久,低低问了句,问后方抬起头来望旁边的若尘。 司马赫死了,他知道,知道是因为没有挨过时吟的处罚。 但他们说的致幻的…… 若尘眉梢挑了下,意料中他的问话。 只是,一时没懂他先问的哪个。 古瑟静静的望着他,深呼吸了口气,异常平静,视线缓落了他身后的窗外屋影。 “致幻的药。” 闻言,若尘沉默了好一阵。 “嗯。” 最后低低的应了声。 以那小王爷护他的性子,他那般待了他,他,又怎可能任他自由。 是么,原是他……早就没想让他活着? 一个简单的字,却听得古瑟心口窒息,哽塞,心泛了疼。 古瑟僵怔了半晌。 若尘在边上看他傻僵如木头般,眉梢自己跳了跳,正欲开口问。 “走,回去了。” 古瑟倏地的起了身,转身就走了。 “??!” 若尘以为他急急忙忙回去做甚,却见他跑到自己房间搬了自己的锦盒出来,翻了那本‘民间杂论’出来,哗啦啦翻到一处,顿住了。 若尘跟着互手倚靠门口,未曾进,看的一脸茫然,眉梢不止一次两次的兀自跳动。 而古瑟,望着书上翻到一页圈的‘鸳鸯交颈’几字盯了许后,盯着旁边写的那个‘吟’字发呆。 思及种种,望着那字眼,古瑟后知后觉似乎明白了什么。 半晌后,古瑟呆愣愣的抬起头,视线缓然瞟向门口的若尘。 挣扎犹豫了片刻。 皱紧了眉头来,细细的问了句。 “若尘,我……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的、小王爷心喜的外宠?” 闻言,若尘一僵,心慢跳了半拍。 却因为听他说‘外宠’两字,眉梢又兀自跳了两跳。 若是被那小王爷听到,不知…… “呵,嗯,外宠,是的。” 若尘忍不住嗤笑了声,无力的。 望着若尘复杂嗤笑的神色,古瑟诧异的微呆茫了许。 他歪了头,又沉思片刻。 “我,感觉理解错了?” “不曾,你确实是小王爷心喜之人,这点,丝毫不需要怀疑!” “所以……他才对我那般好?” 古瑟心已经如大浪翻海,心情起伏剧烈了。 他不确定的又问了句。 “不然呢,以这小王爷冷漠的性子,你觉得,他会随意在意谁?” 所以,自己一直的直觉,是没错的? 并不是自己错觉?或幻想? 自己就是他们说的,小王爷的外宠? 所以,小王爷每每深情望着自己说那个人时,其盯的本就是自己? 自己就是……前瑞辰王心喜之人,后来成了现摄政王心喜之人? 他们说的小王爷跟自己小皇叔心喜之人好上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复杂? 当初的自己,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乃至…… 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何要在他们皇族轩辕氏的人群里纠缠流连? 古瑟呆愣愣的僵坐着,失神了好久。 他视线落在若尘身上,极其难以相信的神色,失神的盯着他打量了许久。 “所以,你……是王爷他小皇叔的近侍?” 古瑟僵硬麻木的问了句。 “嗯。” 若尘一口应承,却让古瑟心口一滞,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一口气哽在喉咙,心绪复杂凌乱。 摄政王,外宠,皇叔宠臣,皇叔的近侍…… 心喜爱慕于这小王爷不能自已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都做了什么? 呵,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戏剧化! “咳,咳咳……” 脑袋空白一阵,突觉喉咙腥甜。 蓦然,古瑟捂唇低咳了声后,被喉咙涌上来的血呛得又连咳嗽了几声,血,便从那指缝溢流出,啪嗒啪嗒滴了那书上,染透了那几个耀眼的字——鸳鸯交颈,吟。 若尘本替他开心,一见势,惊得慌放开手几步跨了进去。 “你怎么了?” 古瑟低头双手捂着唇,闻声缓抬起头来,最后的血液吞了肚中,放下了手。 若尘却见他满嘴都是惊心动魄的血,吓得心口窒息,张唇欲说话,却见古瑟张了口,他则沉默了,等着他开口。 “我的目的是什么?” 低低问了句。 自己流连于富贵权势的他们间的目的,是什么? “?” 若尘望着他开口,雪白红润的唇齿间带着血,莫名的让人心疼,却也没明白他的话意,疑惑反问。 “什么意思?” 古瑟拧了眉头,感情有点难受。 他抬着头,望着若尘缓了许,张口欲说话。 “咳咳……” 却是一阵咳嗽。 “公子?!” 扶着他的若尘担忧的惊唤了声,古瑟费力的隐了咳嗽,缓抬起头望他。 却是,刚抬起,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在了若尘身前。 …… 没有。 这单纯的笨蛋能有什么心机目的呢? 不过因缺爱,偏了道路罢了! 第356章 回去跟你父皇说,让他节制,他再怎么努力也整不出小皇子 德清殿。 偌大的殿内站了几人,分别是太上皇的皇后、轩辕茹玉的母后萧氏,太上皇的近侍,还有轩辕琦,御医跟白月卿数人。 明明有这么些人,殿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让人屏息的压抑,只因太上皇突然倒下了。 至于白月卿为何在此,却是轩辕琦传来的,现比起信宫中御医,他更依赖白月卿。 “圣上无需担心,只是积郁过盛引起突然昏厥,皆因劳神颇多,心里不济引起,多宽宽心,养养应无大碍了。” 御医瞟了眼榻上昏迷的太上皇,朝面前的轩辕琦拱手躬身恭敬的道。 “嗯,下去吧。” 轩辕琦淡淡应了声,视线落在他父皇身上。 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愤怒的将自己斥了一通,怎突然便晕倒了? 他父皇,甚时候这般虚了? 轩辕琦盯着失了会儿神,后望了眼伏榻边拉着他父皇手担心娇滴滴抽泣的萧太后,深呼吸了口气,视线落在旁边照看太上皇的近侍身上。 “好生照看太上皇!” “是!” 小监低埋了头,躬着身子恭敬应承。 轩辕琦犹豫了许,望了眼他父皇,后转而望向边上的白月卿。 “走吧。” 转身便离开。 —— “月卿,你怎么看?” 踏出殿,走远了些,轩辕琦方开口问身后缓一步的白月卿。 片刻,见他未答,轩辕琦顿了脚步,等着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白月卿一步踏前,同他并了肩,停步在他面前,面向他站着,打量了他一两眼,嘴角微勾了下,倾身低头去。 “届时,萧太后会借此出宫去往福寿寺替你父皇祈福,圣上只管答应便是,呵。” 白月卿倾身在轩辕琦耳侧低低道了句,又不忍有意思的轻笑了声,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 让他帮忙看他父皇怎么样,他怎……说这个? 什么意思? 轩辕琦恍了会儿神,待他回神,早已不见白月卿身影。 ——这人,从花楼出来碰见那古瑟后,几日都不曾进宫,仿避着自己,把自己锁府上几日了,现有理由唤他进宫,私下都未曾说几句话,这会儿,一眨眼的功夫又溜了? 也罢,这,他能理解,毕竟……是面对自己心喜之人,就此放下,他亦需要一段时间清静治愈。 —— 事如白月卿所说,白月卿前脚刚走,萧太后便出来同他请命了,话如他说的一辙。 他即应他所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下了旨于寺中人通晓,且派了人专门保护照顾。 …… 他皇兄失踪了些时日了,这事,他已经头疼担忧了,其他,真没心管。 萧太后翌日便启程动了身,轩辕琦也钻了空,早朝后去了锦瑟轩。 他总不见自己,自己可不会忍着不见他! —— “师父整日不见督促徒儿,是否太不敬业了?” 轩辕琦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了白月卿书房。 白月卿靠坐落地窗扇前,正低眸翻着一本书籍。 衣衫逶迤丝滑,缱绻旖旎于地,依旧俊逸得清华。 听他来,也不抬头看,只管静静的翻看自己的书。 轩辕琦从门口几步跨过来,徒然跪坐了他面前,一手即压下了白月卿欲翻过去的书页,倾身,几乎整个身子都压了白月卿身上。 “想我么?” 在白月卿如玉的脸上啄了口,笑嘻嘻的道。 那眼里,如铺满碎碎夕阳的水面,水灿灿的。 白月卿无动于衷的瞟着他,眉梢挑了下。 “想你什么?” 无澜反问了句。 轩辕琦则像是被打击到,嘟囔了下嘴,就势坐了白月卿旁边,视线盯了他手上的书籍上。 “知道,你不想,就朕这个痴情儿才想得紧!——看什么书?” 问着便去扒拉打量白月卿手上的书籍。 “呵。” 闻言,白月卿轻笑了声,突放开手里的书,双手捧了轩辕琦脸,炙热的吻了上去。 待轩辕琦感觉窒息方才放开。 他手重捡起腿上的书籍,视线却偏头始终落在轩辕琦绯红如桃花般的脸上,看着他僵怔张唇呼吸,微笑着道。 “本座也想的!” 真诚道了句。 自然的说着,伸手去温柔的拉了轩辕琦坐了自己怀里。 就那样,轩辕琦呆愣的坐白月卿身前,他双手从他两侧腰际位置环过,翻看着面前的书籍,他的呼吸就拂在轩辕琦的耳侧。 蓦然来的温柔,蓦然来的惊喜贴切,轩辕琦始终缓不过来。 这模样,……他已经真真正正的接受自己了? “知道这是什么么?” 轩辕琦面红耳赤,脸颊滚烫,僵硬着身形徒自失神,白月卿则视线落手中的书籍上,自然的问了句,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耳侧脖颈,让他心底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蓦然涌遍了全身。 轩辕琦干巴巴吞了口口水,瞄了眼他手中的书,僵硬摇头答。 “不知。” 白月卿沉默着在他面前翻了两页,轩辕琦旁侧的发碍了他的事,他抬手往旁拨了拨,将其压在自己脸侧,这模样,就如同同轩辕琦脸颊挨脸颊。 “这是右相的所有罪证,你……皇兄差人送来的。” 提及时吟,白月卿有几许迟疑。 毕竟,他只知晓轩辕时吟出事消失了。 这样亲近的坐姿,轩辕琦还是有些不习惯,或说,来得太突然,他感觉有些梦幻,白月卿说什么,他是一半听了进去,一半未曾入耳。 还有,因是自己心喜之人,贴的太近,他……确实招架不住。 “不过,估计不需要了。” 轩辕琦视线无心落在那罪证簿上,张了张唇欲搭话,白月卿则兀自说了下句。 轩辕琦一僵,回了丝神儿,意外不解的扭头盯着身边的白月卿,与他寸尺距离的目光对视上。 “为什么?” 他正愁扳不倒右相呢,有这些罪证说不定…… 轩辕琦虽话语顺口正常,却在与白月卿脸颊相近的视线对视上后,脸颊骤然一红,慌偏开躲开了。 于他单纯可爱的动作白月卿自是收了眼底,唇角微勾,盯了他许,视线重新落了手上的罪证薄上,深吸舒了口气,自然道。 “你不用管,右相这条大虫,本座会替你除了。” 他说着,自然合上那罪证书册,摆放旁边地上。 “给你看个东西。” 回头望着始终只着半丝神儿的轩辕琦微笑着道了句,即抬手一挥,面前半空蓦然便幻了道似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场景来,跟随着传了声音来。 “嗯哼~,不愧是你,宝刀未老啊,啊~,好久未这般舒适了……嗯哼~这般几次,必能种下种子了吧?” “嗯~,不过没关系,不曾留种,舒适过了,也值了……,跟那老不死的,跟老馿拉磨似的,要死不活,半晌拉不出料儿来……” 场景一现,熟悉的女子声音即传来,销魂的声音本该让人羞涩,轩辕琦却是听得全身一怔,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使得脸颊都显了凹凸线条来。 “呵!” “啊哈~” 女声默后,便是男子的冷笑,都带着浓浓的喘息,即又是一道女子销魂之音。 “混账!” 轩辕琦克制到极致,暴怒的喝了声,握紧的拳头根根青筋暴起,血液似要突破肌肤一般。 见势,白月卿抬手一挥,场景即消散了来。 “呵,回去跟你父皇说,让他节制,他再怎么努力,也整不出小皇子,或……说不定给别人留个种‘小皇子’的机会。” 白月卿忍不住轻笑了声,道。 本暴怒的轩辕琦闻言一僵,诧异的扭头望向他,茫然失神了片刻。 “你是说,朕父皇,其实不是积郁过盛?而是……纵欲过度?” 白月卿微笑着,轻点头。 “嗯,被下了药,现,你应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轩辕琦还是茫然呆了许。 他没从这样的事中缓过来,或说,一时完全没法接受。 ——自己父皇皇后红杏出墙右相,之初整了事儿,现在又想整事儿,想替自己整出个皇弟来,想夺自己位? 呵,呵呵。 他父皇,可真可怜! “他们想……夺朕皇位?” 白月卿深呼吸舒了口气,重新捡起了罪状书册来看的悠闲。 “嗯,差不多,至于谁坐,还保不准。” 至于小的坐,还是老的坐,不一定。 轩辕琦一口窝囊气卡喉咙,上不上下不下,他却倒是悠闲散漫。 “什么意思?” 轩辕琦白了他眼,不悦道。 自己知道,就可以这般悠闲、事不关己模样? “呵。” 怕他将自己气坏了,白月卿轻笑了声,空了只手捧了其脸,偏头在他脸颊亲了亲,温柔的微笑着望着他。 “没事,你父皇这顶绿帽子戴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多戴一时没甚影响。” 避开了轩辕琦的问话,顿了下又叮嘱。 “倒是你,日后多注意下自己安全,他们的目的是你!” 刚才轩辕琦还羞涩身体不安,这会儿,完全心累黯然模样。 轩辕琦低着头,垂着眉目,内心五味杂陈,亦说不上的难受。 萧太后也算是将他带大的,只是…… “那,朕的皇兄呢,他……怎么样了?” 沉默良久,轩辕琦缓了心里的难过,低低问了句,后缓然抬起头来,注视着白月卿。 那话题,他不想再继续了,他心好累! “朕知道你知道的,可不可以告诉朕,他……尚好么?”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的。 但他派人寻了好久,寻遍了都没消息…… 他……其实是不想利用白月卿的身份能力的,但他,实在无法! 闻言,白月卿放下了手上的书册于一旁,双手温柔用心的拥了他,下巴就搁在轩辕琦的肩侧,微笑着,温柔开口。 “本座像是那种冷血之人么?……你既是本座的人了,你身边的人,本座自会替你护着的!” 他温柔的笑说着,顺势又在他脸颊亲了下。 “放心,你皇兄……身份特殊,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何况,他,有人在等着,怎可能愿丢下他?” 第357章 这次,换种心情将自己交给我,可好? 听到‘你既是本座的人了’这句,轩辕琦心蓦然滞顿,心跳忽慢跳了半拍,然后又骤然狂跳,像那受惊的小鹿,不受控制。 他扭着头,呆呆的盯了许久于自己温柔的白月卿。 又突垂了眉目,挣扎须臾黯然低问。 “月卿……可说的是真?真的觉得朕,是你的人了?” 真的不再是,只是拿自己安慰泄欲的人偶了么? 轩辕琦的心情,白月卿能理解。 但,又难免心疼。 他微顿,盯了许他失意黯然的神色片刻,手心疼爱怜的抚捧了其脸颊,拇指温柔的蹭着。 “傻瓜,你都跟本座这么多次了,不是,是甚?” “你是天子,是这世上最优秀威严的人,别这么卑微,在我这,也不需这般!” 为鼓励轩辕琦,白月卿连自称都弃了,说罢,捧着他脸轻轻扳过来,唇贴上了其唇,细细吻了一道方放开。 与他额头贴额头,视线紧盯着他红润的唇,突温和笑语。 “还是说,交颈纠缠时,我与你、不够坦诚?” 从白月卿环他坐了自身前开始,轩辕琦思绪都未曾平静过。 这会儿他更是脑袋空白,眼尾泛红,呼吸急促不顺,眼巴巴的任由白月卿拥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捧他脸,与自己额头相贴,温热的呼吸拂在他面上,鼻尖,如同一同呼吸般炙热。 他脸颊滚烫,低垂着眉目,一时没敢看他,捏着他衣袖的手抓得极紧。 “月、卿……不要再逗朕了!” 良久后,轩辕琦极度隐忍克制的低道,语音听得出的微颤沙哑。 “呵。” 闻言,白月卿低低轻笑了声,缓放开了他。 是么,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真心接受了他啊? 他视线无心落了自己手上,斟酌须臾,忽轻叹了口气,道。 “你的执着,不无道理的。” 说着,抬手一拂,面前骤然又现了道场景。 那场景里,白色雾气缭绕缥缈,似仙气袅袅,蓦然觉圣洁穆静,在那白雾缥缈之后,隐约伫立着高大的石碑,似实似幻。 轩辕琦诧异抬头,视线缓落了去,看到那巨大的石碑周围的雾气缓缓飘散了些,上面些许字迹也显现了些出来。 正不明所以时。 “看到了么,这三生石上,本座名字旁边,刻的是你的名字!” 随着白月卿的话,那石碑一处云雾散尽,清晰的显现了两人的名字。 白月卿——轩辕琦。 见此,轩辕琦呼吸一滞,心跳慢了半拍,然后不可思议的狂跳。 “所以,你……注定要与本座纠缠的!” 于这些,白月卿说的有些黯然。 但至此,他又眸色一艳,温柔欣然了起来。 他重新于轩辕琦拥拢了来,附在其耳侧,微笑着道。 “你曾誓说要陪伴本座,现可要算话了,本座寿命不限,这诺言,琦儿……还作数不?” 轩辕琦震惊得丢了魂儿般,半晌没反应。 白月卿在他耳侧亲了亲,温热的气息故拂在他耳廓里。 “琦儿……,本座,想要你,你……可否愿意?” 白月卿根本就不等轩辕琦回答他,自顾又道着自己的欲望。 或说,他本就不需要轩辕琦的诺言吧。 毕竟,这誓言,于轩辕琦而言,这时间太长久了,太艰难了,他不想束缚他! 他只要他在爱自己的时候,陪着自己便好,他不爱自己了,他可以自由的选择离开。 “……这次,换种心情将自己交给我,可好?……以爱人之心真心交付于我?” 白月卿贴在其肩侧,始终望着呆怔的轩辕琦,等着他的回复。 为让轩辕琦信自己,不再让他觉得自己爱的卑微,他倒是花了心思了。 轩辕琦回了丝神儿,偏头痴望着他眨巴眨巴下了眼睛,紧盯着他唇望了许,视线方抬起,与他视线对视上。 顿了一秒,忙僵硬点头。 “作数的,一直作数的,从朕说了起,便一直作数!” “呵。” 感情他还卡在那话儿上,只听了这话进去? 白月卿蓦然手扶额,有些哭笑不得。 他手扶撑着额头,无奈笑着,瞟盯着轩辕琦。 “琦儿、只听了这话进去?方才我说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自己于他真心表达自己欲望,第一次主动真心想要他,他竟然……? 看白月卿难得苦笑的表情,轩辕琦挑了下眉,眼珠子一转,转身扑了他身上,环了他脖颈,一口咬在了白月卿颈侧,吮吸了一道印迹后,蹭在白月卿耳侧细语。 “有的,方才月卿说的,朕都有听到,且一清二楚!呵”。 兴奋道,话落,迎面向难得愣怔的白月卿,盯打量了他须臾,捧着他脸直接覆吻了上去,便是一阵攻城略池。 …… “……月卿,我……真心喜欢你的,心悦于你,爱慕于你,一眼倾心,再见心动,且不可自拔的那种……” 彼此呼吸粗重后,轩辕琦才不舍恋恋离开,头抵在白月卿胸口,闭眼突黯然低喃。 “我曾一度以为,你会厌弃于我,最终避见我,然后再讨厌于我,觉得我……很恶心,或,很低贱,还痴心妄想,老是纠缠不休……” “却没想,我终于等到你了,你不曾憎厌于我,甚至还接受了我……我……” 轩辕琦低低自语着,说着喉咙哽咽沙哑,然后那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直往外流。 “笨蛋!” 白月卿终是不忍,打断了他,将他轻轻温柔的拥入了怀中,心疼的低低道了句。 轩辕琦就趴窝在他身上,他温柔的拥着,抚着其背后长发,低低安慰着自我埋怨。 “对不起,是我……回应你太晚了,让你难过了,抱歉!” “……你很优秀,尚蒲柳之姿,松柏之质,经霜弥茂,又这般勇敢,俊逸不凡,我……岂会嫌你?……倒是多谢你,在那般时候还能拥我不弃!” 看着轩辕琦难过,白月卿终心疼得有些窒息,声音亦有些沙哑。 顿了顿。 “琦儿……愿意么?真心给我可好?彼此以爱人之心!” 白月卿呼吸粗沉,埋头在轩辕琦颈侧蹭贴,声音沙哑低喃。 他觉得,说再多安慰话,不如这般真心实际,有说服力,或更好安慰于他。 轩辕琦僵木了许,抖动的双肩终稳了下来。 好一会儿,就脸埋在他胸口的动作,点了点头。 “嗯!” 闻言,白月卿心底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盯了他须臾,后嘴角欣然微微上扬,低头在他发顶温柔深情落了一吻。 “我们去榻上,地上硬凉,省的伤到你!” 话落,竟还等着轩辕琦回应。 轩辕琦就势伏他身上点了下头,他方直身,抱起他便往内室床榻走去。 两人的衣衫长发随门口的风于半空扬得飘逸亲密,美好如诗画。 原地地上,那罪证书册孤单的置地上,风儿拂过,连着翻了几页,置得孤寂。 为表自己真心实意,白月卿将轩辕琦放了偌大的榻上后,当着他的面,用法术消散了自己发冠,一件件自亲手褪去衣衫。 长发如瀑披散,似一泻千里散落他身上,垂至几乎快至他小腿腹位置,有些从他胸前散落下来,在他白皙如瓷修长挺拔的身形上尽显丝滑飘逸,那矫健的身形,清晰的几块腹肌有力似苍劲,勾勒呈现出极致完美诱惑的线条来。 有种,美人苍劲,青松覆雪,雾凇晶莹般的衿贵圣洁,美得让人窒息。 人应本是穿衣显美显贵,他却是,不管着衣还是褪尽衣袍,都完美到了极致。 衿贵清华永不失色,永远如天上的皎月,清华如霜雪。 果然是狐身,所以……可以妖冶美艳到这般极致? 轩辕琦望着,不受控制的干巴巴吞了口口水,羞涩的视线完全移不开眼。 好几次,他都想欣赏他的身体,可每每瞟到一丝,都打量不全,他一瞬就着了衣袍。 白月卿望着轩辕琦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赤足走到榻边,单膝靠上榻,双手撑他肩侧,俯身轩辕琦面前,甚长的墨发如绸缎般丝滑落其身上,他盯着轩辕琦,微笑着,偏头。 “如今这般,圣上……可还满意?能感受到我的坦诚真心了么?” 轩辕琦双手撑坐床头,痴痴愣愣的,反应慢半拍,但他脸颊已经滚烫绯红了。 他对视上白月卿带笑的目光,呆了一秒,慌垂了下去,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羞涩的低道。 “嗯!” “呵,嗯。” 白月卿轻笑了声,应的极致温柔,目光注视着他眼睛,一手优雅缓抬起,中食指轻轻落抵了他衣襟处。 那白皙如玉的手修长,骨节分明,仅那手指,每一道线条都透着男性性感魅惑的优美弧度,当真美到无可挑剔。 骤然,轩辕琦只觉眼前似一微芒闪过。 他低头,自己已然空白一身。 “……” 正失神之际,白月卿俯身了来,轻轻将他覆躺了榻上,蓦然炙热之感彼此瞬间清晰。 “琦儿……” 白月卿闭眼贴埋他颈侧,缱绻低喃了句。 “嗯。” 轩辕琦亦呼吸微促,沙哑的应了声,下意识紧张的便抓了手边锦缎。 白月卿在他脖颈温柔的轻舔咬了口,又附在其耳侧气息粗沉温语。 “琦儿……呼,我,我……好像恋上你了,恋上与你温存……,每次见你,我……都想!” 白月卿含糊的话响在轩辕琦耳侧,低低浅浅的,如同同印在自己身上的吻,让其一阵酥麻,如勾人心魄噬人心魂的万千蚂蚁,爬过他每寸min感的神经血肉,使其沸腾燎原。 轩辕琦一怔,木了一秒,伸手缠了上去,附上了其脖颈,偏颜唇迎向白月卿亲吻他肩颈的唇。 恋上的,何止他! 他轩辕琦,不也是如此么? 尝过了,便再也不舍了。 如致命上瘾的毒药,侵之无药可医! 所以,他才会这么廉不知耻的纠缠着,穷追不舍的将自己赶着送与他,不管他何种心态,他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与他! 第358章 与你轩辕琦,谨订白首之约,誓连理之盟,此生无悔! “嗯,如致命上瘾的毒药……妄想与月嗯~月卿纠缠不休……!” 这话,轩辕琦在白月卿放开自己呼吸时,间隙中不清晰的回应了句。 白月卿一吻落定的间隙里,低哑轻应。 “嗯!……那就纠缠一世呗!” “好……”轩辕琦。 …… 窗口清风肆意,带着冰凉的寒意,灌进房中,房檐纱帘飘扬得尽显优美丝滑、惬意。 落地窗扇口,地上书册随着风势哗啦啦翻页,连着翻了数页后,又于一两页来回翻曳,翻曳着,一阵风起,又连着哗啦啦翻动,这样来来回回,仿风儿无趣自乐。 …… “琦儿?” 事后,白月卿心满意足的将轩辕琦拥在怀里,微笑着低低唤了句。 “嗯。” 轩辕琦窝在他怀中,显得有些疲倦,闭着眼睛慵懒应了声。 “困了?” 白月卿心情极好,垂眸盯着怀里的人兴趣的问了句。 轩辕琦则有些甚累。 最近因为他皇兄惹的事,已经好几日没休息好了。 但看白月卿不断主动与自己说话,想来应是有事说。 沉默了片刻,不忍闭着眼睛反问了句。 “有事?” “没事,就想唤唤你。” 白月卿在他发间亲了亲,自然微笑着应。 “……” 轩辕琦突然有些无语,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他的亲昵。 但,心里从没有过的暖,莫名的幸福感涌了心头。 他往白月卿怀里又蹭了蹭,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胸口有力规律的心跳声,用心的感受着这现实的一切。 “月卿别突然间跟换人似的换性子,朕,有些不适应。” 低低实在的道了句。 “呵,是么,你总得适应的,早与晚,有何区别?” 白月卿忍不住轻笑了声,笑语。 他说着,往后退了些,让轩辕琦避离了自己的怀抱,彼此中间隔了些距离,让其入了自己视线。 见他突然远离自己,轩辕琦莫名睁眼,抬起头来奇怪的望向白月卿,却见他望着自己笑的温柔,眸眼都晕着笑意,如星辰般璀璨。 “??” “你这两个极端,叫朕如何适应?” 不过数日,就这般,从清冷疏远,到…… 谁能适应,或觉得现实? 轩辕琦眉梢挑了下,无奈低低道了句,说罢又想蹭进他怀里。 白月卿则及时伸手去钳了他下巴,阻止他窝蹭。 “送你样东西!” 微笑着突然道了句。 轩辕琦一愣怔,困意瞬间没了。 他诧异的眸眼微瞪大,眨巴眨巴着眼睛盯了他许。 “什么?” 白月卿始终自然温润微笑着,放开钳他下巴的手指,顺手捞了他肩侧的一缕发丝,然后低眸从自己胸前捞了一缕发丝。 轩辕琦便就那样木讷讷的望着他将两缕发丝绑在了一起,绑的蝴蝶结,他悉心的绑好后,将其托了手心。 他抬眸神秘的瞟了眼好奇看得认真的轩辕琦,后嘴角微勾了下,垂眸望了手心的发。 骤然,好奇疑惑的轩辕琦便见那发丝绑的蝴蝶结光芒一焕,星光飘曳后,两枚盈晃晃的戒指躺了他手心。 轩辕琦惊奇的眸色跟着一艳,震惊的盯着恍了好一会儿神。 愣神之际,白月卿伸手去捉了他的左手出来,伸至面前,当着轩辕琦的面,拿了其中一只套在了轩辕琦的倒数第二根手指上。 戴好后,他拿着轩辕琦的手在自面前打量了一遍,甚满意,后视线透过轩辕琦的指缝望着恍神儿的他。 “以此戒为约,我,白月卿,与你轩辕琦,谨订白首之约,誓连理之盟,此生无悔!” 微笑着认真说完,方松开他的手,低眸,手心另一只戒指自然的套了自己左手倒数第二根手指上。 伸展在轩辕琦面前,让他看了眼,捉着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掌心相贴于彼此面前复合上,然后手指缓缓收拢,十指相扣。 “琦儿,可否愿意?” 须臾,白月卿视线稍落远,落在他们彼此手后的轩辕琦面上,认真的问了句。 轩辕琦呆呆愣愣的,魂儿突然未着体。 良久后。 “是以你白首之约,还是……朕的?……哦,不,不对,月卿是神,什么白首不白首的,自是朕的了,呵。” 轩辕琦说着笑了,笑的有些酸楚,到最后话音越来越小,低埋了头。 他都弄不清楚,自己是真高兴,还是附和罢了。 但他心里,却是又喜,又……难过,说不上的滋味。 之初欲望情迷让他脑袋空白迷糊不清晰。 却到现在,他是思清楚了。 ——他接受自己,到底不过是勉强罢了,因为三生石的枷锁,他才勉强接受了自己。 其一切,原是这般。 若让他真心接受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 轩辕琦痴痴的望着白月卿,好一阵,他都不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是该假以高兴,受宠若惊,满怀幸福,或真该高兴,感激他的垂爱,而委屈他自己这样接受自己? 他已经没心力去弄清楚了。 心口泛涩,说不上的酸楚,莫名哽塞。 他缓然从白月卿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将自己又蜷了起来,自己抱着双臂,徒自的埋蹭在被子里,只那发顶显现在白月卿的面前。 白月卿被他这反应诧异的僵愣当场,良久没反应过来。 心底自然而然的泛疼,跟着落在他身上的眸色亦黯然了,明显的有心疼。 他本是不想束缚他,以自己的寿命,谁知…… 白月卿僵在面前的手缓缓收回,冗长的深呼吸叹了口气,蹭了过去,将人紧紧的拥入了怀中,自己下巴就搁他头顶。 “抱歉,我本意是不想束缚你,以我的寿命,但,如果……你真愿痴心陪我漫长的一世,我,自是心喜,或,求之不得……” 轩辕琦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应,任由他拥着。 在他心里,施舍强迫的,倒真不需要,玩玩也罢的,不过一世,能得心喜之人陪伴左右,哪怕无心,亦好吧……? 至少他在得到他时,心里是清楚的,清楚的知道这善良的神,只是怜悯垂怜自己罢了。 而不是让他欺骗自己,显得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更傻傻的。 至少,也让他傻得明白些,不是么? 不喜不愿不是便不是,不需要为让自己开心,而做这般谎言,让自己傻得不明不白! ——做痴心妄想者,他,也要做得明明白白的! 白月卿面对轩辕琦的反应有些无奈心痛。 他自心底叹了口气。 “……琦儿,别看我性子温和,但我亦是有性子的,不是说三生石上另一半的名字是你,我便一定要选择你。” “不是这样的,如若你没有一样入我眼,三生石上刻生谁的名字,都与我无丝毫干系,我想选谁,都是我的自由。” 白月卿沉叹了口气,细细解释。 他说着在轩辕琦头顶深情的落了一吻,抬手轻顺着其发丝。 “我是真心喜你的,虽不至痴情,至少……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多少还是有些动心的!” “如若……琦儿下定决心愿与我并肩长生,我,可陪你修炼的,但,若……让我与琦儿契约谨订生生世世,然后让我世世去寻,那,我……确实不曾有此想法。” “这样寻你,太累,太心累!——每世都要看你生死,感受离别之痛,我,宁可修无情道!” 白月卿低低道着,思及那离别之痛,拥轩辕琦身上的手抓了他衣衫,经不住便捏抓紧了来。 舍弃古瑟时的那种窒息的痛,瞬间又清晰,那种放弃自己爱人的痛,跟心喜之人生离死别又有何区别,不一个味么? —— 他让他看三生石的牵绊,并不是想让他觉得自己是被迫,或让他安心。 而是想真心告诉他,让他真安心,自己于他是诚心下定了决心的,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伴一世,或说,自己愿意伴他一世。 他的这一世,他愿意将自己的心认认真真、实实在在的交给他,彼此心相连纠缠一世,不与旁人好,不与任何人纠缠,为他的这一世,他可以于他,一世一双人! 但,仅此以他的一世为契,为起点与终点! 谁知…… 轩辕琦能感受到被下白月卿那只他远离自己身体却抓紧了其衣衫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心底亦是一痛,呼吸有些窒息。 他犹豫了许,缓展开了身体来,伸手去互拥了白月卿。 僵了秒,又蹭移了过去,将自己实实在在的埋窝了他怀里,脸如初埋在他胸口。 须臾,诚然笃定道。 “不需要月卿生生世世来寻,此世,朕便伴你一世,无论多长多久,朕……都设法陪你长生的一世!” 轩辕琦认真俨然说完,抬起头来,盯了他许,仰抬起头去,在白月卿唇角闭眸深深的印了一吻。 须臾后方移开,注视着低垂眉目沉默盯着他的白月卿,嘴角微勾,真诚道。 “不就修炼么,朕,又何惧?” 蓦然笑语了句,但这话,一样认真真诚,眉眼都带笑,从没有过的俨然温润。 如若他这般说,自己都还不信,不动容,若是他放弃自己,那他也是活该! 且,好不容易缠来的人儿,他又怎舍得放手? 或因为所谓真爱不真爱放手? 自然不可能! ——不管他真心,或假意,他于自己面前的温柔,总归是真心的不是? 既予了自己该有的温柔与关护,他又还奢求什么? 人生百味,爱侣间,自求的,不也就这么?! 他微笑着说着,拉过白月卿戴戒指的手,视线落在那戒指上打量了须臾,轻轻牵过,放在自己唇边,薄唇亲在那戒指上,目光却注视着木然盯着他的白月卿。 “以此戒为约,我,轩辕琦,愿与妖神白月卿,谨订长生之约,誓连理之盟,此生无悔!” 重郑回应了他。 不以他人类短暂的一世,而是,以妖神白月卿无期长生的一世! 第359章 若是有那个本事,朕想给自己整一个儿子,让月卿替朕生! 白月卿默然有些失神,就那样木讷的望着轩辕琦同自己说了无数,誓言了无数。 他却是,感觉什么都听进去了,一字不漏,又……感觉一字也没听进去。 就感觉到了他真诚纯澈爱自己的心。 他失神望着他盯了许久,心里滋味百般,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种被爱的滋味,爱得不容置疑的滋味,笃定不渝搁心底的滋味,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能得一男子这般倾心痴情,可以为他跨越世俗所有来爱自己。 且,他还是帝王啊,忌讳严谨的本应该更多,他却…… 或许,他只是年轻一时冲动兴起,但,此时他于自己的爱,却是赤诚热烈的,不是? 白月卿回神,同轩辕琦欣然的微笑了下,修长的手指去钳了其下巴,低头去,闭眼薄唇贴了他唇,良久,方才迟疑着离开,温柔的目光落在轩辕琦的眼睛上。 “你此时的赤诚热烈之心,本座……亦赤诚接了,望我们,将来可期!” 见白月卿好久都未曾回应自己,轩辕琦紧张得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了,听他回应,呆了一呆,骤然眼睛雪亮,抓着白月卿手的手顺势滑进与其十指相扣,拽着在自己唇边亲了下其手背。 “嗯!” 兴奋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 白月卿见此眉梢挑了下,眼里却是晕着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圣上,宫里来人传话,太上皇醒了,要见国师。” 正欲开口逗他时,屋外却响起雪落恭敬的禀报声。 闻言,两人皆一愣,彼此痴望着顿了许。 “你父皇……不见你?” 白月卿微敛了丝眉目,略有不解。 他刚醒,不见自己儿子,却要……见自己? 呵。 该面对的,看来终归是要面对的。 轩辕琦双眉梢挑了下,无辜表情。 “许是哪里不适,有求于月卿,……辛苦了,月卿!” 轩辕琦无奈的挑眉,说着攀过去,在白月卿唇角亲了亲,道。 白月卿盯着咫尺的轩辕琦,视线落在他水润的唇上,木了片刻,伸手双手温柔的捧了其脸,闭眸唇贴上了他的唇,温柔深深的细细吻了一道。 待彼此呼吸都高涨跌延,眸色里皆染上雾色,彼此呼吸欲窒息,方才尤怜不舍的缓缓移开。 白月卿略显迷离的视线深情的落在轩辕琦的面上,盯着他泛红的唇微张着呼吸。 “这般客气做甚?呵。” 温和的道了句,望着轩辕琦不经挑逗软成水的模样,又忍不住轻笑了声。 未等他反应,他已掀被起身下了床,抬手轻一翻,周身星光一散现,衣衫长发皆已端庄整齐。 “朕父皇那事……还是月卿帮忙去说吧?朕说,左右不合适。” 轩辕琦窝榻上,看他已然要离开模样,慌道了句。 白月卿正低头整理着宽袖,闻言,抬起头来瞟盯了他须臾,即眼里自然晕了笑意。 “你父皇心思是好的,……本座、亦觉得你兄弟太过凋零了。” 忍不住调侃了句。 “……” 轩辕琦鄙夷的瞪了他眼,往白月卿躺过的位置蹭了蹭,抱着被子将自己蒙窝了被子上,毫不忌讳的嗅着白月卿身上留下的气息,无语嘟囔了句。 “若是有那个本事,朕想给自己整一个儿子,让月卿替朕生!” “……” 这样冷不丁的反驳,确实让白月卿意外的一僵,眉梢自己跳了下。 他站在原地,嘴角自然噙着丝笑意,视线落在轩辕琦的身影上,思绪却飘远了。 是么,想要儿子……? “这样,既像朕,又有月卿这般美颜,多好!” 轩辕琦正儿八经的嘀咕完,忽从被子里转头出来盯着白月卿感慨似的道了句。 白月卿无意对视上他的目光,微顿了下,后轻笑了声。 “……圣上想要皇子何难?” 说着转身离开了,也仅只这一句,再没下文,转出屏风径直离开了,徒留轩辕琦微有诧异的愣在那。 他这话……何意? 是他有法可让他们间留下彼此的结晶? 还是……他还是惦记着让他与别人缠绵留后? 这人,榻上榻下,不是一个人? 一瞬间,轩辕琦思得脑袋要混乱炸了。 果然是妖神,高深神秘,变化莫测,真让人猜不透! 白月卿开门出去,雪落就候门口,见他出来,恭敬的低了下头,白月卿只偏颜望了他眼便离开了。 衣袂飘扬如雪,圣洁霁月。 —— 来传禀的人驶着车辇一直等在府口,白月卿便坐了那车辇入了宫。 德清殿。 太上皇坐榻上,床前小监小心的正伺候着他喝药。 白月卿跨进殿,就站他们面前,无澜的看着他喝完汤药,碗递了小监,便抬手挥挥,让他们都下去了。 望着殿里的人全都退下,掩紧了殿门,太上皇视线方落白月卿身上。 他身形高挺颀长,玉影随劲松,当真霁月圣洁,仅只随意站着,便似自晕散着高高在上耀眼尊贵的光芒。 太上皇打量了一遍这圣洁的神一眼,深呼吸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低头往上扯了扯腿上的锦被。 “国师……应是知晓朕独唤你来做甚?” 低低道了句,无不感慨愁绪。 白月卿不做声,无澜的望着他,仿无动于衷。 太上皇或许不意外,他犹豫了许,抬起头来扭头望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沧桑。 默了片刻。 “轩辕氏凋零了,若是作为普通百姓,朕……不会与你多说,人生本自由,做为其父亲,朕亦不应该多做干涉,干涉他们寻求情爱的权利……” 他说着,又禁不住沉深的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目。 “可,他偏偏不是寻常人,不是普通百姓,他……是皇室的轩辕氏,是整个天下的君王,是一国之主导,一国之威严!” 说到这,他哽咽了,声音有些喑哑的轻颤。 缓然抬起眉目来,落在白月卿面上的目光隐隐含了泪光。 “国师,你……不仅是国师,还是他师父,你……” 怎么能与他儿子这般颠鸾倒凤,枉顾世俗伦理苟且纠缠,这话,太上皇终究没法说出口。 他喉咙哽咽喑哑,鼻尖亦是泛酸,眼里已然晕了心酸无奈的泪。 他顿了顿,缓了许难受的气息,红润的眼眸盯着白月卿,好一阵都没法开口。 “遵师授业,忠孝仁义礼,这不应该是师父应与以教授么,你,却教了他那些?——教他如何悖论道德,教他如何欺师颠鸾倒凤,教他,如何成为世人唾弃讥诮、伤风败俗的君王?” 太上皇忧忧的道了个尽,白月卿始终平静神色,落在他显苍老苍白面色上的目光隐有些尤怜不忍。 默默的等他诉完,他方垂了丝眉目,无意落在他腿上的锦被上。 “世人向来尊崇以礼拜师,本座并未曾受他三礼三叩磕首敬茶之礼,又怎算得上师?” “本座只是一时动之于情礼,方教他如何续命,并算不上师父,是圣上他顽性,应要这样叫着玩儿……” “所以,你说的,甚忠孝仁义礼,不在本座的授业之内,其甚悖论道德,更不是本座该授业的。” “况且,我们间做甚,又不曾影响妨碍谁,你也说了,人生是自由的,做自己随心的选择,有何不可?” 白月卿话虽对的无澜,但眼底,还是晕了心累的殇然。 他稍顿了下,深呼吸了口气,抬起眉目诚然望着太上皇。 “他此生前段岁月已经过的很艰难了,后面的,便予他自由随心吧,人一世不长,本就开心的日子不多,你,又何因世俗束缚他?” “……最近右相会掀起朝堂风波,他又要蹚于这朝堂的水深火热之中,最近,你,便不要拿这事为难他了!” 白月卿无澜的说完,转身便离开。 面对这些,他也头疼,他不想与他多纠结。 “国师!” 脚步才踏出去两步,太上皇忽加重了些语气出声。 他即顿步,犹豫了一秒,扭回头,淡然望着他,盯了他沧桑恳求模样须臾。 “你放心,不会让你们轩辕氏绝后!” 丢下这话,不等太上皇反应便离开了。 人刚走到门口,门都不愿打开,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愣是将望着的太上皇唬得身形抖了下,额角无由自然挂了滴冷汗。 “你儿子让本座传句话,说:圣上想自己整个儿子,轩辕氏的香火延续用不着你掏空自己!” 太上皇刚身形一抖,白月卿这话突然从半空传来,仿是突然记起般,隔空传来的,传的一本正经,使得他又呆茫愣了几许。 “……” 好歹是神,怎么跟他儿子混一起,说话也成了这性子? 竟不端着儒雅斯文了。 —— 但听着那虽糙难听的话,太上皇突然心里舒缓了不少,甚有些安慰。 他深呼吸松了口气,放松身体向后靠了榻上,嘴角倒不由缓缓勾起了些。 …… 锦瑟和鸣茶馆。 三楼厢房,古瑟正整理着护腕,刻意收拾收拾欲出门。 若尘跟他说轩辕茹玉随她母亲萧太后出了宫,去了福寿寺,今日是回程日,他便要借着这机会去讨回那一箭了,这是难得的机会。 若尘互手倚站在他门口,慵懒模样靠在门楣上,就盯着他捣鼓得极其用心细致,看他模样,许是下了决心了。 ……这小公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好。 人好歹是当朝公主,他……? 可是,这半余月,虽日常看着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却都见他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痴痴呆呆的,没一点精神气儿,仿轩辕时吟离开了,他魂儿也被跟着他飘走了,就这事,他来了精神。 他……如何阻止? 且,估计以他这小公子的脾性,怕也无用。 什么情爱他不懂,但他在这小公子身上算是见识了,甚叫一见钟情,或说,情爱的神奇之处! ——那就是,心喜、爱一个人是无畏奋不顾身且藏不住的。 他望着,深呼吸沉叹了口气。 然,一口气没叹息完,房中古瑟身后突然光雾一散现,白月卿莫名立显了房中。 有了他上次强迫的事,这人已经于他面前无甚好感,他潜意识就想针对警惕。 若尘骤然瞳孔聚焦,蹙紧了眉头,身形更是无来由的一抖,瞬息俨然警惕,放下手立直了身体。 他望着白月卿一现身便直接缓朝古瑟走去,下意识的就想上去阻止。 然而,他身形一动,欲抬的腿却如灌了千斤巨石,怎样都动不了,仿被定格在了原地。 他,竟然控制自己动不了?! 欲做甚? 第360章 总之,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若尘,你便不用去了,画个大概草图给我便……好。” 古瑟刚整理好一切,一面转身一面同门口的若尘说。 一转身,却见白月卿蓦然站在自己身后,吓得他往后踉跄了步,跌撑在了身后的案台上。 他此时一身玄色便衣,长发高束,细袖口扣着护腕,装扮干净利落似显得极其修身,那纤细的腰肢更显细窄,仿一只手捏着便能折断般。 白月卿的蓦然出现,不仅仅只是被吓的本能反应,更有来自他之初所做过的行径。 古瑟双手撑靠在身后桌案上,腰身紧紧靠挤在案沿,于他本能的便害怕。 “月、月卿你……”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开口还是有些紧张,瞟了眼木立门口俨然神色却不动的若尘,额角莫名冒了细汗。 面对古瑟如此反应,白月卿及时顿了脚步,站他两三步之遥的位置,眼里亦是藏不住的失意、忧伤黯然。 满眼忧郁忧伤,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难掩失望,忧伤的神色,黯伤的眸眼如那秋风里的落叶,一地凄苍寂凉。 “你不用这般神色望着本座,本座、早予你自由了。” 望着古瑟良久,白月卿方黯然的低道了句,道的不甚生疏,话音话色亦不掩伤痛。 他尤怜忧伤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古瑟面上,深邃黯然的眸色如那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藏着无尽的忧伤哀凉,丝丝缕缕的无由缠绕着人心,揪着,无法让人直视似的看着便疼。 古瑟依旧呆木着,于他的话,他不知如何答,心亦被感染着沉了下去。 对望着,又是良久。 “……本座说过,放下身位求全,只做一次,既是不是怀中之物,又何强求?” 白月卿望着他,良久后深呼吸叹了口气,道的平静。 话后,默了一会儿后,他缓抬起了手,一翻,手上光芒一焕,一只小瓷瓶子浮了他手上半空。 他瞟了眼,放下了手来,那东西便自主朝古瑟飘了过去。 “这是予你治伤的。” “——你之初中的是、与本座联系的一道情咒,因没有及时正解,遂伤了根本,伤势未痊愈之前,不能于旁人动情……” 他顿了顿,眸色明显的又暗淡了几分,垂了丝眉目,话音亦能听得出的不忍心痛。 缓沉默了一会儿。 他当着痴愣的古瑟的面,沉深的叹了口气,视线无神黯然的落他面上。 “虽情咒那日本座、与你解了,但因伤势未痊前动了情,你才……会吐血。” “总之,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白月卿黯然伤痛的说完,静静不舍的望了他好一会儿,视线最终锁在他衣襟处略显露出的一段白皙的脖颈位置。 就那样默默的盯了良久,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过去,却吓得古瑟往后靠的身子抖了下。 白月卿欲去抚他脸颊的动作僵在半路,犹豫了许,还是伸了过去,两个手指避开他的高衣襟,挑着里面挂的血珠线,将其血珠掏了出来,捏在指上默默看了会儿。 血珠里面的血液细看能看到其在丝丝的流淌,像是有生命般的淌动。 血珠从衣襟拿出来还带着古瑟的体温,丝丝暖意透过他指腹穿了他心底,却是让他心底莫名一痛,眉头禁不住的微皱了皱。 “这血珠未消散,余温缭绕,说明其主人……尚安好。” 白月卿蓦然徒自缓缓的道了句,古瑟闻言却是一怔,吸进的一口气卡在喉咙忘记了吐出。 他痴愣愣的望着黯然忧郁的白月卿,刚才本是紧张害怕的,这会儿却是……莫名有丝丝触动,紧张的心亦松了口气。 白月卿无心的盯着那血珠,须臾,放开了来,视线稍稍抬起些,落了古瑟面上。 手虚伸半空,望着那心喜的容颜,忍不住的想去触碰。 然,微微往上稍动了丝,却犹豫了,顿了秒,终是放下了。 古瑟就那样莫名的盯着他的手伸在半空,然后莫名的看着他蓦然又放下,深呼吸叹了口气,却是瞟了眼门口不能动弹的若尘,又瞄了眼他。 不过须臾,后周身烟雾一散,不容古瑟做反应,已然骤然消失。 突然来的插曲,突然来的诀别,气氛突然的压抑窒息。 古瑟一时间由紧张到诧异震惊,又由诧异到不可思议的匪夷,然后蓦然间的心里沉重,沉重后又突然落空空,落空空间又骤然间的泛疼,心里哽塞,压抑,莫名喘不上气儿来。 仿所有情绪他都经历了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他予自己自由应该开心才是,这不是他一直渴望祈求的么? 这会儿,他为何……有种无法言喻的痛? 仿佛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心里一阵空白,却是犹如被人死死抓握了心脏,窒息的痛。 他……即将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他茫然的盯着白月卿消失的地方,许久没反应过来。 空洞的视线盯着那空地半晌后,缓缓收拢,落了面前还飘荡的青花瓷瓶子,望着它细微浮沉的飘荡自己面前,像等待主人一般等着他去拿。 白月卿一消失,若尘被解了束缚,获得自由后第一时间冲到了古瑟面前。 “他没伤你?” 将他慌打量了一遍,急切担心的问了句。 古瑟则茫然魂不附体的缓摇头。 “没有。” 空洞的目光落在半空的瓷瓶子上,应后缓缓抬起眼皮,目光稍落远,落在若尘担忧的面上。 “……若尘,他……说的话意,是不是,因为要替我解情咒,方才……强迫的?” 因为要解白月翎下自己身上的情咒,解药便是他亲身与自己解,无法,所以他那日才不由分说的强迫自己? “是这意思吗,其实……他心里,没有想那般待我的?” 古瑟跟个被抽走了灵魂般,问的断续空洞。 于这样的问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若尘,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抓了这个来问。 又或许,他只是想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并非被人……强迫了,其,是因为不得已,所以才…… 可,这怎样都是一种借口,自己明明就被他…… 又何来理由替他,或替自己洗白? 总之,他们间,不管怎样,都是发生了,纠缠过,更没法正常平静面对。 “嗯!” 若尘果断的轻应了声,看他特在意这个。 这样说,若尘多少能明白理解过来了。 毕竟,白月卿这种品性性子,若是真以自己心意强迫,确实不适合、有违他的性子作风。 只是,既然是解咒,为何……不好好说,却要…… 啊,怎么可能,这种事,以他们彼此间的性子,怎么可能这样寻常商量着来说。 唉,能理解吧! 说与不说,或商量不商量,想来也没差别。 看此时这小公子失神纠结模样便知。 古瑟痴痴呆呆模样,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若尘便见他就那样痴愣模样,好一阵都没回神儿。 “呵,无所谓了,都发生过了,纠结于不得已或自生欲望心意,又有何意义?” 若尘盯着他跟他失神时,古瑟突然回神冷然轻笑了声,道的讥讽。 瞟了眼若尘,一瞬正常神色,走到书案边拿了纸笔来,伸递了若尘面前。 “把去福寿寺的地图画出来。” 若尘低眸望着伸自己面前的笔纸茫然了一两秒,抬起头来真诚的盯着古瑟。 “我也去不行?” 跟了他那么久,这小公子的心思,他始终都没猜透过。 刚才还一副生无可恋模样,这会儿却……? 他这就不纠结被强迫的事了? 然,倒不是古瑟他不在意纠结,而是,他此时,没时间去纠结这已经发生了的事。 “不行,回来我会直接用空间瞬移回到这里,并不需要车辇,太过麻烦,省的多生事端!” 若尘话音未落,古瑟果断否决。 闻言,若尘眉梢自己跳了下,皱敛着眉头,不知道该欣慰自家公子身手了不得,还是……足够任性妄为。 若尘叹了口气,犹豫的接过他递伸自己面前的纸笔无心打量了眼,又盯着他旁边漂浮半空的瓷瓶子,欲言又止。 古瑟着势视线亦落了那瓶子上,迟疑了许,轻叹了口气,会意的伸手拿了,拿在手上一边无心打量。 “你,信他?” 他给的东西,能吃么? “嗯。” 古瑟话音刚落,若尘果断便接了,丝毫未迟疑。 古瑟意外的抬眸,望着如此肯定的笃定的若尘失神打量了许。 “嗯。” 没多问何原由,沉深的呼了口气,打开瓶子,倒了里面的药丸出来,只有一粒,躺在他手心。 古瑟垂眸瞟了眼,直接捂唇仰脖吞了,一丝都未曾犹豫。 既然他如此信任,他,又何猜忌? 虽相处不久,但他性子,多少还是了解。 ——于他的品性,他也信任! 古瑟吞下药后,视线落在若尘手上的纸笔上,如此,若尘方才反应过来,慌走到案边几下画出了去往福寿寺的简草地图。 待墨迹干后,迟疑的拿到古瑟面前,虽伸了古瑟面前,却是不愿不想。 古瑟瞟了他眼不愿的神色,手里的空瓶子搁了桌上,一把夺了图纸一面折好揣怀里便往外走。 “你就在这等着,我回,晚也不过傍晚!” 顺利的话应不过半日。 若尘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古瑟刚走到门口,抬步欲跨出去,见他跟来的脚步,顿了下,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回头不解的望着走上来的若尘。 “你做甚?” 若尘跟着他停步在他身后,无表情的道。 “送你出门。” 话落,自徒自越过他跨了出去。 古瑟一边眉梢挑了下。 “当送亲呢?” 即自然跨出跟了他的脚步。 刚跟上他步伐与他并排着走,若尘瞟了他眼。 “你要嫁,我也不过算个陪嫁丫鬟,一样要跟着去的,送什么亲?” 一本正经的道。 闻言,古瑟眉梢兀自跳了跳。 “呃……,这话似乎没毛病。” 古瑟摸了把自己鼻翼,竟无语反驳。 到了大门口,古瑟却是觉得,若尘出来,倒是没错的。 下了楼,一楼,柜台前掌贵的一见他们却是恭敬的点头哈腰的笑着招呼了声,古瑟亦自然的微笑着点头回应。 然,人未曾跨出门口,迎面望着门口街道上的两人,古瑟有些后悔走正常道了。 面对那小王爷的侍卫听雨就算,他亦已经习惯。 可……另一位,又是谁? 第361章 蝼蚁尚且苟活,我为什么要去死? 听雨每日都会来自己门口堵自己,时常便是冷言冷语的质问,向自己讨要他家公子。 可是,自己上哪去给他找,或还他一个公子? 连他这有势力有人的人都无从下手寻,他又要如何去寻? 每日这样,不是给彼此找难受? 古瑟一日日看着听雨等在门口,不顾风雨风雪的一人独自站他茶馆门口街上,跟个给他守丧般似的,如个木头人等着不可能给、一样无果的答案。 看着他一日日的消瘦变得憔悴,他甚至都无力替自己辩解什么了。 好在若尘会替自己挡他,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明明……答应他要帮忙照顾的,却…… 若尘明明答应会替他寻的,可,他每天一睁眼问,他都是与自己摇头,不曾有消息。 日日这般,日日这样一睁眼看到若尘便问,日日都是若尘沉默的与自己摇头,他都快变得已经麻木了。 其不止听雨消瘦憔悴了不少,古瑟亦是,若尘都看在眼里,亦是看着他同听雨般一日日的食宿不好,日渐消瘦,整日无精打采的发呆发愣,跟被抽走了一半灵魂般。 起初几日,听雨拦古瑟会同若尘动手,但都被古瑟制止,后来听雨似麻木了般,只黯然怨念的盯自己,让自己还他家公子,弄得他几日未曾敢出门。 站窗口望着木然站路上盯着他家茶馆的听雨,心里亦是愧意心疼,却又无法。 只能在心里默默跟时吟念,小王爷,实在抱歉,连累了他,他不在,却连他家护卫都无法关照好。 近半余月,都不曾好过,像是丢失了灵魂般的麻木痴然。 “听雨,抱歉,我们……未曾寻到你家公子的消息,但……” “这话我听了无数遍了!” 古瑟稳了稳心理,大步来到听雨面前,抱歉的道,但话未说完便被听雨打断了。 他眸色无光黯淡,面色苍白憔悴,连说话都没有任何生气,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如死潭般的空洞。 古瑟意外的一僵,微顿后,低垂了眉目,叹了口气。 “抱歉!” 开口前,还是一句‘抱歉’。 “方才白月卿来过,他……看了你家王爷送我的血珠,说,血珠未消散,余温缭绕,说明其主人……尚安好。” 古瑟说着,手不由抚上了自胸口衣衫里的血珠,就那样隔着衣物抚着,温柔且珍惜模样。 这话说出后,古瑟自己意外一愣,后知后觉明白,白月卿这次来,不仅单只是给他送药,还有是特意告诉自己小王爷的消息的?! 失神了片刻,木讷的视线落了听雨面上,却盯的并非是他,其神思并未收回,还在白月卿当初那失望黯然伤痛的神色情景里。 由此,又不免觉得很愧意,于心不忍。 听雨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有些不信。 古瑟迟疑了许,从衣襟里掏了那血珠出来,挂了外面示给听雨看。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东西,是你家王爷的,但……” 但确实是他家王爷亲自送的。 “知道!” 古瑟的话未说完,听雨一口无神打断了。 他视线直直的落在那血珠上,望着它在没有阳光的空气下毅然散着珠宝之气的洁净盈亮。 他当然知道,知道这是他家公子的,还是他家公子第二次用心头血凝结的,他亲眼看着他凝结的,第一颗……被白月卿捏散了。 “……这是我家公子用自己心头血凝结的,世上独一无二,怎可能不认识!” 听雨徒自黯然的说着,眼眶不由自主的便红润了,亦突然便视线模糊。 古瑟呆呆的望着,看他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流了泪来,两行泪清晰的挂在他面上。 “我家公子待你如此珍惜,可你……” 听雨话语哽咽,最后再也说不出话,脸颊的泪如断线的珠子。 他绝望后无望,无望后又突然看到了希望般,算是喜极而泣。 他憎恨的望着古瑟,最后瞪他了眼。 “最好我家公子没事,不然,我家公子在哪,你必定是要陪他去的!” 恨恨的说完,一把用力抹掉眼泪,掉头便走了。 望着憎恨自己的听雨离开,古瑟算是松了口气。 一口气刚吐出,一直站边上盯着他们的少年走了上来。 个子比他矮,身着锦缎,长发玉冠高束,干净利落的阳光,却亦难掩风霜之感。 这……又是自己哪一位债主? “啪!” 古瑟失神之际,那少年皱眉盯着他,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古瑟面上,愣是将他打得呆了一呆。 然,他呆木未回神间,若尘突然上来便是一脚,将那少年踹翻在地。 突然来的矛盾,古瑟当真是很懵。 “李公子命不想要了?” 若尘挡站古瑟面前,皱眉冷厉的注视着地上的李郁,冷然道。 李郁坐地上,一手捂着自己腹部,不屑的瞪了眼若尘,却是一手指着若尘身后的古瑟。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凭什么?你这种害人的贱民,祸害这么多人,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们,却不是你?” 骤然恶狠狠的道。 古瑟白皙的脸颊被李郁扇出了几个指印,鲜红的呈现在其白嫩的面上,看着尤为让人心疼。 他却不做回事,眉梢不悦的跳了下,避开站他面前的若尘,站了李郁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蝼蚁尚且苟活,我为什么要去死?” 倒是奇了怪了,怎么谁都来咒自己死,怎么谁都可以来这样同自己说? 许是觉得自己以礼待人好欺负了?! 若尘方才还担心他会因为轩辕时吟的消失心里尚崇反应,跟着会失意黯然,有此沉沦的想法,谁知这小公子倒是让自己意外了。 亦让他松了口气。 李郁呆了呆,翻身爬站起来,瞪着古瑟,冷嘲热讽。 “呵,害死前瑞辰王轩辕颜还不够,却还要来害我阿姐,还有不可一世的轩辕时吟,哼,这下好了,搭了自己命了……哈哈哈,报应么,这算是报应了吧,哈哈哈……” 李郁冷笑着,突然跟失控了般的狂笑,却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像你这种人,怎么还会活在这世上?老天爷为何就不收走你?” 他哭笑着,突然又瞪眼指着古瑟凄然反问。 若尘闻言皱紧了眉头,眸色冷厉了几分,跨前一步欲上前教训,却被古瑟一把私下拉住了手腕,同他轻摇了摇头。 若尘僵顿半路,诧异回头,便看他同自己摇头,犹豫了许,叹了口气,站了回来。 “你……是礼部侍郎之子?” 古瑟皱着眉头,轻问了句,没有丝毫生气。 在他听到唤阿姐,他便明白,他便是那小王爷之初那妃子李清云的弟弟。 果然,这事,真的没完没了了。 古瑟头疼的抬起手捏了捏鼻翼,放下后朝他走近了两步,于风中身影修长,如苍松般腰肢细窄笔直,高束的长发扬得肆意张扬。 当的是少年意气风发,朝气蓬勃,阳光而灿烂夺目。 阳光灿烂俊美少年却在他李郁前沉叹了口气,无力道。 “李公子,我不明白,我欠了你们什么,乃至你要这般诅咒我?” “呵,你害死我阿姐,还不够我诅咒?” 李郁冷笑了声,依旧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呵。” 这回,换古瑟冷笑了声。 他气极反笑,缓了缓被气的心绪,却是带笑的目光落在李郁面上,似笑非笑的道。 “李公子,我什么都没做,却被入狱逼刑至九死一生,拔了十指甲,站我角度,我是不也该找你们讨个公道?” 他缓缓的说着,抚了道自己被他打的脸颊,视线悠尔的落李郁面上。 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愣是让李郁无由吓得哆嗦了下。 李郁被问的一僵,木讷讷的盯着古瑟明显的有忌讳。 下意识的往后踉跄了步,古瑟却是跨进一步,微俯身悠然的盯着他,依旧似笑非笑模样,甚至眼睛里都晕着笑意,让李郁看起来觉甚是狡黠。 “李公子,我不管你们说的是否属真,……倘若我真的是摄政王心喜的外宠,夺了你阿姐的宠爱,让你阿姐走了不归路,那,也是你们自己不济!” 古瑟幽幽的在李郁耳侧悠闲的说完,直了身,后退一步,入了僵愣的李郁眼。 他依旧微笑自然,笑的雅礼温和。 “让一男子夺了其夫之宠,可见是你阿姐自己不行,怎能怨他人,世家后院妻妾争宠亦不过寻常,何况皇家?” 这话后,古瑟又眸色一冷,清冷甚是俨然道。 “脚下之路千万,你阿姐一心要走绝路,谁能拉住?” 李郁仿被戳中痛处或弱点般虚弱的往后踉跄了步,瞪着眼睛仰望着古瑟,好一阵未回神。 到底是年轻气盛,看不清世态真伪虚实,或炎凉。 然,看着这少年这般,亦是不忍。 古瑟眼底眸色略有尤怜,沉了叹了口气,平静道。 “李公子,今日,我便看你年轻不懂事不计较,若是下次再这般,便别怪我……睚眦必报!” 古瑟冷静的说完,瞟了眼身后的若尘让他关照下,然后独自离开了。 真是的,每天有纠缠不清头疼的事! 古瑟一面走着,一面捏了捏自己鼻翼,从怀里掏了若尘画的地图,去了马场。 第362章 你可真可恨,害了不少人呢! 福寿寺山下林间。 一队车马不急不徐的行着,侍卫侍女整齐,规矩奢华,一眼便知并非普通商家队伍。 那,不是别人,就是萧太后等人。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古瑟便站在其上,望着越发远离的队伍,他回头望了眼边上的枝丫,然后随手折了就近的一稍直的树枝。 他视线落在队伍里车辇边骑着马的轩辕茹玉身上,手里则剔除着树枝上的细枝丫跟叶子。 全都剔除完,只剩了个干,他收回视线打量了眼,算是满意。 然后视线又重新落了轩辕茹玉身上,就那样拿着树枝,虚空搭弓,对准那身影。 手上灵力运聚,不过须臾,一张光之弓便握了手上。 瞄准人影,弦满弓张。 “咻……!” 树枝骤然气势破风而去,精准的一箭穿心,马背上的人影僵顿了下,瞬息跌下了马。 “有刺客!……有刺客!” 刹然间,队伍里不知谁惊恐大叫了声,整齐的队伍便乱了,全都聚集到了马车边,一片慌乱嘈杂。 望着那方一片慌乱,古瑟满意的看了眼,轻舒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然,一回头,便见隔壁树上站着一人。 白衣锦服,长发如墨,长相英俊清灵,给人甚是干净的英气之感。 “古公子,好技艺!” 古瑟呆愣间,那人便望着他勾唇一笑,温和道。 面相笑意看着温和如玉亲和,却给人的感觉笑得清冷虚假。 古瑟眉梢挑了下,一时不知何感受。 自己杀皇亲,被人发现了,他……是杀人灭口呢,还是…… “呵,公子是?” 他并不接他行刺的话,却是反问。 “哦,我忘了,你,失忆了!” 朱阳陌自顾恍然大悟,微笑着低头闲雅的掸了掸宽大的衣袖。 “本王……现瑞辰王,朱、阳、陌,如今的你,不认识也当理解。” 儒雅客气的话,古瑟听着莫名讽刺,或说,怪异。 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古瑟双眉梢跟着他话落跳了下,直直的望着他,在自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他的身份。 现瑞辰王……? 前瑞辰王轩辕颜的王妃? 呃…… “王爷找我……可是有事?” “呵。” 朱阳陌只轻笑了声,没有立即回应。 他盯着古瑟细细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树下面。 “这里不方便,换个地儿吧。” 突然收敛笑容淡然的道了句,跳下了树去。 这么高来去自由? 想是有点武功了。 然,古瑟哪里知晓,他为了复仇,刻意学习历辛了不少。 古瑟眉梢无由跳了下,轻叹了口气,跟着越了下去。 朱阳陌等着古瑟跳下树后,转身便走。 古瑟默默跟上。 他一路跟着,朱阳陌将他领到了山林尽头的一处空旷处,一面面临的还是悬崖。 寒风冷冽,呼呼作响,将两人的衣衫长发扬得肆意张扬。 朱阳陌逆风而立,站临悬崖的位置古瑟迎风而立,默默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并非真正皇室,于刚才的事,他应不会上心才是。 所以,他找自己,到底为何? 因为之前复杂的关系? “那个……” 古瑟刚开口想解释说,自己已经失忆,之初的事他已经不管了,想以现在重新生活。 “古公子想说什么,我知道,可惜,晚了!” 朱阳陌蓦然打断了他,刚才的微笑不曾有,眼里是藏不住的怨念与冰冷。 “?” 古瑟有些懵,不懂什么叫晚了。 朱阳陌眼里满是忧伤黯然,皱眉盯着古瑟,骤然咬牙切齿的道了句。 “你可真可恨,害了不少人呢!” “……若不是你,轩辕颜不会娶本王,若不是你,箐儿不会死,若不是你,礼部侍郎李清云不会死,若不是你,轩辕颜也不会死……” 一一黯然的道着,朱阳陌垂着的眉目缓然抬起,落了古瑟面上,望着他清风扬发意气风发耀眼的模样,眼里尽是嘲讽酸涩与恨。 “呵,若不是你,说不定轩辕时吟也不会死……,古瑟古公子,你不觉自己罪孽深重吗?” 古瑟的心是空的,因为失忆,他或许感觉不到他所说的所有。 但,亦不免不忍,毕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都是些年轻的生命,虽然不知道是否真跟自己有关。 “以王爷的话意,世上罪孽深重的人多了去了!……古某虽失了忆,但若流传属真,却也什么都未做,我亦不过他们的玩物,是他们自己未渡自己,算我一外宠身上,又算甚?” “纵然,就算我曾做了什么,站人生的角度,想必我亦不过在争取努力活着罢了,这样的我,又有何罪孽?” “世间本无事,亦有事,谁都有罪,或谁都无罪,说到底,谁又能真道谁对谁错?” 古瑟接的平静,却将朱阳陌说的意外僵愣。 虽然失了忆,但古瑟深知自己不是甚十恶不赦之人,以他的性子,想来也不是,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自己罪孽深重,他都不曾这样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就算他之前真的做了什么,想来也都是他们逼的,到底也不过是为努力争取活着罢了。 ——以自己的心性,他怎么可能这般心狠手辣? “呵。” 朱阳陌有种被气极反笑的味道。 他冷哼笑了声,盯着平静云淡风轻从容的古瑟打量了一遍。 倒真是事不关己模样! 须臾,眸色一沉,眯眼危险的注视着他,嘴角无由又勾起丝让人森然的微笑。 “善中有恶,恶中有善,确实没法判定孰对孰错,……但,古公子,沉睡的神明总归有苏醒的一天,十恶不赦的人,总要受到制裁的!” 闻言,古瑟眉梢挑了下,不由想到了白月卿。 神明苏醒么……? 神明都有私欲了,还管你恶不恶善不善? 正失神之际,一直默默眯眼盯着他的朱阳陌突然悠闲开口。 “所以,古公子,你便替你的罪孽,坠入无间地狱吧!” 话毕,他缓抬起了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捏了枚骨哨,毫不犹豫的放到唇边吹响了来。 哨声清脆响亮,哪怕于这呼啸的风中都极其响,回荡于山林间,似余旋不休。 古瑟确实有些呆懵,没懂他徒然间吹什么骨哨。 “嗷呜……!” 然,疑惑间,蓦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响起,由远及近,吓得古瑟身形明显的抖了下。 须臾,便觉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僵硬回头,自己身后已然被狼群包围了。 黑压压的狼群全莫名聚集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盯了他片刻,然后全都朝朱阳陌打量了眼。 蓦然,所有狼群都前腿下趴伏,朝朱阳陌低埋了头,还似整齐有序。 狼群俯臣?! ……他,手里的骨哨? 狼群向他俯臣的是他手里的骨哨?! 他……一介王爷,干净廉洁之人,怎会有这种东西? 能驱使狼群,倒是厉害。 这黑压压的狼群,饶是古瑟望着亦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有几丝忌讳。 ——鬼晓得这附近有多少狼群,他又会号召多少狼群来对付自己? 第一反应,古瑟抬手一翻,五彩利刃飘浮了手心半空。 “王爷,你这般,未免有失风范?” 自己于他间,真有这般仇恨,要拿自己喂狼群? “呵,古公子,我本不是甚王爷,不过一儒生,又有何风范可言?” 朱阳陌淡尔冷笑接话,话罢,朝狼群抬了下下巴,狼群方站了起来,齐齐恶狠虎视眈眈森凛的盯向了古瑟,龇牙咧嘴。 古瑟表面平静,心底却是赤条条的打了个寒颤。 狼群森森然一步步逼近,龇着阴森的牙,口水长流,恶狠狠的虎视着古瑟势弓待发。 “咻……!” 不等狼群齐齐扑上来,古瑟已然掷出了手上的利刃,炫风而过。 骤然,血溅风萧,前面一排狼群被削飞了来,一阵血肉肆溅,狼哀嚎一阵。 先发制狼,一招将狼群制得有些胆涩,狼群有所顾忌,于距离古瑟几步处徘徊,龇牙咧嘴盯着他,寻机攻击。 利刃旋转一圈,带着血又飞回了古瑟手上半空。 古瑟举着飞刃,扫了眼暂时不敢上前的狼群,视线落了朱阳陌身上。 将他斯文书生模样打量了一遍。 “王爷,要动手何不亲自动手?赔上这些畜生,不觉残忍无辜?” “呵,动手的古公子都不曾觉得残忍无辜,本王……为何要有如此觉得?” 他冷笑一声,视线冷冷的落在狼群身上。 “撕不碎他,本王便把你们一一都活烤了做烧狼!” 哈,当真残忍的手段! 看不出来,这小王爷,斯斯文文,竟这般心狠手辣。 狼群灵性,亦听懂,耷拉着脑袋瞄了眼朱阳陌,然后稍转移步伐,又龇牙恶狠狠的紧盯着古瑟。 古瑟眉梢兀自跳了下,额角挂了滴冷汗,后嘴角一勾,望着狼群笑。 “呵,怕他做烧狼,在古某这里,不同样无生门?” 若是他是这些狼群的话,他早跑了。 然,却也知道,狼群有狼道,亦有血脉压制。 所以,他们确实无法。 古瑟说的,狼群或许听的懂,但就像他想的,别无选择,领导者的命令没法违背。 它们盯着古瑟,却是牙龇得更深,凶狠的低低恶嚎着,真是一副要活撕了他的形式。 “愣着做甚!” 见狼群犹豫,朱阳陌在其冷道了句。 即狼群徐徐渐动,齐齐朝古瑟逼近了来。 “嗷呜……!” 众狼群一声恶狠狼嚎,瞬息齐扑了上来。 古瑟下意识的手上飞刃一强光焕发,瞬息长剑握了手,欲接下这一阵气势汹汹的狼群攻击。 然,正准备挥剑时,自面前突然光芒一焕,一自带光芒身影骤然晃显,衣袍于强芒中飞扬,张狂飒然,扑上来的狼群被震慑了出去,如掀纸屑般,震出去了几米。 “嗷呜呜……” 便是一阵惨叫狼嚎传来。 待一切安静,那颀长高大的身影衣袍沉静,那蓦然显现的人就立古瑟面前,白衣白发,长发飘得悠尔,如一神明般圣洁耀眼的背向自己而立。 古瑟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亦未见他出声做什么,却见那被震飞出去的狼群翻身滚爬起来,齐齐的聚集拢来,排得整齐。 盯着那人须臾,后前腿跪趴伏了下去,全部恭恭敬敬俯首称臣般,低低呜鸣出着声,像是在尊称面前的人。 第363章 日后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胡说什么,不然,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人,下次不要再碰,不然……” 那人淡漠低出了声,不然的话未出口,众群狼便呜鸣了声,瑟瑟发抖恭敬模样,然后朝他低头后便全跑散开了,瞬息消失在森林里。 听到那嗓音,古瑟如遭雷击一般的震惊呆愣,脑袋瞬息空白了一阵,手上剑刃无意识便化星光消散了,呆愣愣的盯着那身影。 而对面的朱阳陌,因为是面向他,他早瞧清楚了眉目,已然一副震惊僵木、如灵魂出窍了般,瞪着眼睛始终未回神。 “王,王爷……?” 呆怔了好久,古瑟方木讷的低低唤了句,不敢信,不可思议的。 他……头发全白了? 为什么? 他……真的是,轩辕时吟,那小王爷? 可是,他的一切都变了啊,着装变了,从不穿白衣的他,竟然穿了一身胜雪的白袍。 明明墨发的他,此时却是长发如雪。 仅只是声音像,他……真的是么? 古瑟思绪乱成了团,所有担心纠结却在那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缓缓沉淀,却愣是卡在半路不曾落底。 古瑟盯着面前的人,痴木了半晌,张了张唇欲唤,却没发出声音来。 “瑟儿。” 时吟则微笑着望着他轻轻唤了声,未束的如雪长发于风中飘得丝滑惬意优美。 那不变只耳边侧简饰有坠饰的发饰,自然随意的风格,冷峻里竟透着股恣意的温柔。 闻言,得到证实,古瑟蓦然红润了眼眶,视线骤然模糊了。 心口莫名沉重,仿曾心间空了的东西突然又回来充实了,喉咙亦哽咽,堵得他呼吸困难,发声也艰难。 那泪,不受控制的便往外涌。 时吟则一僵,慌乱无措间,古瑟突然抬步走了步,于风中向他奔了过去,奔冲进了他怀里,紧紧拥抱了他,脸埋在他胸口,拥着他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他再不回来,自己都要被他的侍卫听雨逼疯了! 时吟双手僵在半空,一时间震惊得恍了神,或无措。 “王爷……真的是你么?” 古瑟埋在他怀里,好一会儿带着喑哑不确定的问了句。 直到古瑟出声,他方回神,僵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回应的紧紧拥了古瑟。 “嗯,是,是我!” 下巴搁在他头顶,又忍不住蒙脸在他发间蹭了蹭。 古瑟指尖紧紧收拢,抓在时吟腰间,无意愣是将他给抓疼了,他却那样忍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还好意思说,没事也不出来,却……” 古瑟自是埋怨,说着,却是哽咽说不下去了。 算了,没事便好,人在就好,于此,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时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拥着的手力道又紧了几分。 “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了,都过去了,王爷人没事便好!” 时吟试图解释,古瑟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仰头望着他打断了。 待他看到时吟的容颜,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的冲动行为时,他突往后退了两步,脸颊一红,指节蹭了把脸颊的泪,低埋了头。 “王爷不需要解释的,我知道……王爷定是遇到了难处,才没有同我们知晓。” 寻常音色的自己给时吟解释了。 时吟有些呆怔。 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见到自己却是这样激动。 视线落在他脸颊的泪痕上,心底亦酸涩的痛。 “还愣着做甚,想要王爷亲自处罚?” 这方沉凝时,后方突然有人出声,话音有些冷漠,却是极致好听的声音,纯澈沉稳,且磁性。 古瑟反应的一僵,视线越过时吟的身影望远看去。 就在时吟身后的三四步处,一雪衣男子注视着僵怔的朱阳陌道,眼里甚是不屑。 然,古瑟却在看到他容颜时,脑袋骤然轰鸣,一片空白。 一样的容颜,如他寻常一样的衣饰,一样的发冠,却是不一样的身高气质。 他高贵清冷,气质裴然,超尘里俨然透着一股威严压迫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修仙的人。 古瑟脚下一软,无故往后踉跄了步,险些摔倒,却因时吟扶了把方没事。 然,时吟一触碰到他,他立即回神,慌挣开时吟的手,木讷的后退了步,一面兀自失神的缓摇头。 “不,不王爷,没事,方,方才是我……冒犯唐突了!” 古瑟失神的道着,又兀自的后退了两步,瞄了眼时吟,又死死的盯着那个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丝毫差异的人,麻木般的痴愣。 他的心,莫名被填满,又莫名被人生生捅了一刀的刺痛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就是堵得慌,很痛,很难受窒息。 时吟看他这表情有些迷惘,扭回头去看自身后的情况,看到身后之人,亦是眸色一艳,有惊异,然后又无语的瞪了眼望着他微笑的人。 “咳!” 时吟回头的功夫,古瑟骤然觉喉咙一腥甜,然后躬身捂唇低咳了声,那血液便从他指缝溢流了出来。 “瑟儿?!” 时吟闻声回头,看到那血,惊恐一唤欲上前去,古瑟却是望了他一眼,白眼一翻,直接软倒了下去。 时吟慌忙身影一晃,才堪堪接住人,抱接拥了自己怀里。 时吟僵硬的抱扶着怀里骤然昏迷的人儿,脸色已然青黑,眸色阴冷,眉头紧皱了一坨,周身寒气亦逼人压迫。 他缓然扭头,阴鸷的目光落在身后人身上,森凛的瞪了他眼。 “日后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胡说什么,不然,信不信我杀了你!” “……” 身后的人一边眉梢挑了下,只望着他笑,无所谓的道。 “人类就是脆弱,而你……偏偏还痴情于这瘦弱不堪的人类……,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那人说的兴致,在看到时吟周身气势越发压迫逼人时,慌又举双手投降。 时吟瞪了他眼后,瞟了眼呆木原地的朱阳陌,目光收回,稍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才踏出去一步,周身烟雾一散,人已经消失了。 那人望着时吟离开,眉梢挑了下,扯着嘴角僵硬苦笑表情。 —— 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天高云疏风清,暖暖的阳光衬着清风花香,就连丝丝空气都透着不争不抢的悠闲惬意,当真一方仙境福地。 建筑楼阁奢宏,却是一派素雅,高端贵气的素雅。 比较偏僻的一隅,临崖巍峨屹立着一高楼阁宇,一面磅山,三面临空,有白雾缭绕,楼阁檐角的风铃于轻风中摇曳出一道清灵的声音,似能荡涤着人心。 楼阁最顶层,偌大的殿宇里,浅青透明轻纱随对面轻雾里临空迎面拂来的清风飘曳,闲雅惬意,在如镜的地面倒映着高雅的身姿。 殿中,突然光芒一散现,朱阳陌被那人带了回来。 他仿有被吓到,神情有些痴滞,被带现殿中,他便就那样木讷的站着。 “殿下,人给你带回来了。” 将人带回来的名雪华,人如其名般,亦长得英俊渊清贵质,算得上是位儒雅贵公子,白衣胜雪,银发丝滑如缎,清华惊艳。 他一现身,掸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衫,毫不忌讳的便朝榻边时吟的位置走去。 直到雪华出声,朱阳陌方才半回神,随着他的身影目光寻落向了大殿里侧。 大殿里侧,他看到,奢华素雅的偌大榻上躺着古瑟,长得跟时吟一样的男子就坐榻沿,一手伸在古瑟身体上半空,手下灵力的光芒散发,全入了古瑟身体。 他在替古瑟治疗伤势,顺便替其将白月卿予他未来得及调理吸收的药给调理吸收了。 雪华面上笑的儒雅自然,走过去就在兴趣的左右打量着榻上的人儿。 朱阳陌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不知道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真是现实。 有位周身似仙气缭绕的男子跟古瑟长一个模样,有位白发男子跟轩辕时吟长一个模样?! 他在古瑟面前应称是轩辕时吟…… 他……真的是? 身后临崖的风灌穿进来,将朱阳陌衣衫长发吹得张扬,似肆无忌惮,发丝在他面前晃,拂着他眼眸,仿迷幻了他的眼。 时吟听到声音,也不搭话,只管自己的治愈行为。 须臾后,手上灵力即收了。 他静静的望了许榻上的人,倾身拉过里侧的丝被盖了古瑟身上,细致盖理好后,就势俯身在其脸颊轻轻落了一吻。 唇下细细星光散显,古瑟脸颊被李郁打的指印看得见的蓦然消失了。 哪怕听了无数,面对了无数,乃至自己都跌入了这坑里,但当朱阳陌亲眼看到时吟亲古瑟时,难免意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仿看到了什么不得了恐怖之事的表情。 只听闻,却不曾见男子间亲密之举,第一次见一男子亲吻一男子这般深情温柔,朱阳陌心里竟不觉得恶心,却是……感觉如一道温柔落了他心尖,触动悸动了他单纯的心。 然,一瞬触动柔软后,却是窒息的痛,与无限的恨。 ——如果没有他古瑟,瑞辰王轩辕颜……也会这么温柔待他?情到深处,也会这么温柔的吻他吧? 可惜,他什么都没了,就算自己期冀,也不会有了,就算有可能,那人的吻,也不会这样深情温柔的落自己身上了! 他也想让人这般爱着、护着啊,深情的被其拥在怀里,给他温暖,给他依附安全感…… 时吟的那一吻,让朱阳陌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瞬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接受男子,可以接受轩辕颜,接受那天之骄子的爱,接受那人的一切,觉得与之缠绵温存仿不是一件多难堪的事…… 却可惜,一切都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朱阳陌失神间,盯着榻上的古瑟,又不忍望向边上盯着时吟于其男子亲密行为,他却似笑非笑盯着的雪华面上。 两人明明一个模样,却……? 看的,与做的,会是何感想? “我站在这,你吻得下去?” 朱阳陌正私下疑惑好奇之际,边上直直盯着时吟他动作的雪华突然调侃了句。 直起身的时吟正替古瑟捻着被角,他不急的做完,只瞟了他眼,起了身,忽略他朝朱阳陌走了来。 一路走来,盯着的朱阳陌突瞳孔聚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时吟随式飘扬起的银发星辉散落,自发根逐渐变黑,在他的注视下,飘散成了之初如墨的黑发,丝滑如缎。 只一身雪衣未变。 第364章 本王,替你消除曾经的那段记忆,归还你原本的生活,可愿 “朱阳公子,别来无恙。” 时吟停步在朱阳陌面前,寻常淡尔的打了声招呼。 却是这一句,朱阳陌愣是打了个颤,忌讳的哆嗦了下,宽袖下垂着的手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来。 这一刻,朱阳陌才实实在在认知到,轩辕时吟……没有死! 眼前的人,并非长得像,而是,本来就是! “你……没有死?” 朱阳陌几乎是无意识本能的问了,问后才认知,蹙紧了眉头,眸色亦敛了几分。 他想收回这样的话的,但碍于面子性子,或话已出,收回也无济于事,他忍了,袖下的手屈得更紧。 时吟眉梢兀自挑了下,却并不在意。 他沉默了一秒,自然应。 “朱阳公子……很希望本王死?” 一句‘本王’,愣是让朱阳陌下意识的身形颤了下。 他是怕的,他怕他王爷的身份,他怕他王爷的身份压迫他朱阳一族! 自己却是无所谓,只是……他身后,是朱阳一家族的安危。 时吟能看出他的忌讳害怕,但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随口接而已。 朱阳陌额角冒了冷汗,紧张窒息之际,却见清风下,他墨发丝滑悠扬,冷峻俊逸如画,薄唇轻启,无所谓的道了句。 “朱阳公子不必紧张,本王既能带你来妖界,自是不愿针对、或彼此君臣有间隙……” 时吟说的平静认真。 不知为何,他话微顿,回头瞟了眼身后那榻上的古瑟,然后又望着他,继续道。 “轩辕家有愧于你,本王……在此替小皇叔向你道歉,也同是因此,介于你日后日子能过得平静舒心些,本王……替你消除曾经的那段记忆,归还你原本的生活,可愿?” 明明刚才还似回归现实,这会儿,朱阳陌又觉自己陷入了梦幻虚拟,那么的不真实。 时吟一句‘归还你原本的生活’让朱阳陌又坠入梦幻,一时半会僵木着忘记了反应。 他……一句话,便可以让自己回归到原来的生活? 怎么可能! 就算他有能力把自己记忆消除了,其也只是自己没有记忆,不清不楚,世人还是知晓他不堪的一世,知晓他朱阳陌婚嫁了一男子,婚嫁了轩辕氏轩辕颜为妃。 哪怕只是门面入了男子榻、屈居于他人胯下承欢,尽管一切不曾实际,他朱阳陌不堪的一世,让世人讥诮唾弃的一世,人人都知晓,而他,亦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呵,呵呵,恩承王爷厚爱了,却是可惜,纵使王爷有那般本事让我忘记那些不堪,世人又何曾会忘记?” 朱阳陌痴痴愣愣的盯了许久时吟,突然痴痴笑了几声,道得凄凉讥讽。 他说着垂了目光,再度抬起时,眼里已然泛了湿润,嘴角却噙着笑,不掩苍凉怅然。 “他们又何曾会忘记,我朱阳陌,婚嫁了皇室为妃,一世不得婚娶,就算王爷曾许诺我可以,但,谁又愿?这样的我,还有谁愿嫁?” “我朱阳陌可笑的一世,谁又会就这么忘记?” “因此,朱阳……要让王爷失望了,我,不想做那掩耳盗铃之人!” 与其做掩耳盗铃之人,他情愿憎恨怨念的活着! 这些话说完,朱阳陌眼里已经明显的湿润,闪了泪花。 他盯着时吟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时吟并不急,任由他纵情的诉着。 等他说完,斟酌了须臾,方开口笃定。 “本王会让世人都忘记你的过去,只认识你、朱阳公子——朝廷之卓绝才子,意气风发之势!” 闻言,朱阳陌一僵,蓦然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木木的望着时吟,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真有此本事? “你只要答应不要曾经的记忆,本王便替你做到所有!……但,前提是,绝无二心侍奉轩辕氏!” 朱阳陌麻木痴愣之际,时吟又补充了句。 见时吟说的这么笃定,朱阳陌瞄了他几许,下意识的望了坐了榻边的雪华,将他出尘模样打量了一遍。 并非他能,而是那榻边的男子能?他……想要他帮忙如此做? 如此笃定,那必是能做到了,以他的性子,应不是说谎说大话的人。 可是…… “王爷仁厚,朱阳感激!……可是,我是苟且偷生舒坦了,那,我那弟弟呢,我那可怜的弟弟朱阳箐呢,他自刎于王爷坟前,这一切,也是因王爷小皇叔跟、古瑟古公子而起,他……亦是无辜的!” 说到古瑟时,他有所迟疑。 “如此,便算我重回到耀眼灿烂时,我们一家,却是不团圆的……” 他如若真能做到那般,那么,他弟弟,他亦能救的吧? 他既然觉得有愧于他们朱阳家,这些,他亦应该。 “本王现虽有逆天之能,但不做逆天之事!” 朱阳陌话音刚落,时吟毅然接了,语音不高,却笃定铿锵有力。 他微蹙了丝眉头,略有不悦。 到底是贪心的! “朱阳公子可以自由选择,选择憎恨的活着,还是选择放弃这段记忆,都随你,但本王提醒你,无论你做何种选择,再敢打瑟儿的主意,别怪本王拿你们朱阳一族做注!” 呵,是么,是不愿做逆天之事,还是不愿替他,或人不对,所以他不愿? 要是替眼前榻上之人,他何止逆天,怕是翻天他都毫不犹豫! 到底是自己妄想了! 他不意外,亦不失望。 只是,不甘。 好不甘! 老天爷的不公平,让他忿忿不平不甘! 可是,又能如何,他……命不如人! 许久许久之后。 失神望着时吟的朱阳陌突勾唇一笑,灿然道。 “多谢王爷厚爱,不用了!——请王爷放我回去吧,本王保证,日后,不再为难古公子,亦不与轩辕氏作对!……只要……王爷能保证,任何情况下不为难朱阳一氏!” 朱阳陌笑着说,灿烂的笑容里却满是凄凉哀痛。 有种欲哭不能的绝望。 望着朱阳陌面带笑容,眼里带泪的模样,时吟有些沉默。 他静静的望了他许,不再多说,轻点了下头。 “雪华。” 唤了句,转身朝榻边走去。 “欸,殿下,马上办!” 坐榻上自顾打量古瑟的雪华吊儿郎当的应了声,眼睛还在打量榻上的古瑟,人已经应着起了身来。 他微笑着,朝朱阳陌走去,与时吟擦肩而过,微笑着同他挑了下眉,时吟没理他径直走去了榻边,在榻沿坐了下来。 时吟撩袍坐下,望了眼榻上睡的安稳的古瑟,视线即落了殿中的两人。 雪华走到朱阳陌面前,毫不犹豫,随手一拂,面前半空即出现了一道光之漩涡之门。 “小公子,请吧!……呵,真执着,人一世,不过数十载,不及时行乐,却痴于憎恨的执念,唉!” 雪华幻化出传送之门后,笑眯眯的望着朱阳陌道,说着又故摇头叹气。 “仙者错了,并非执着痴于憎恨,我们……不过执着于现实罢了,不曾知晓历经世态沧桑炎凉,又岂知、当下可贵?” 雪华话刚落,朱阳陌淡淡的接了,转身便跨进了那传送之门,后脚收回的时候稍迟疑,望了眼榻上的古瑟,方才收回脚步。 人一进去,光门瞬息消散。 “呵,人家不愿接受你的好意!” 朱阳陌刚走,雪华轻笑了声,同时吟调侃了句。 懒悠悠的伸了个懒腰,一面打着哈欠转身往外走。 “本座不陪你玩了,先去小憩会儿!” 无聊的道着,一边走着,骤然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时吟始终无甚表情,望着他消散身影,无动于衷。 盯着那空荡的殿内须臾。 他深呼吸了口气,收回视线,回头,却发现古瑟已经醒了,正静静的望着他打量。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你体内的那丹药,我帮你疗化了,你,甚时候,受伤了?” 久违不见,时吟反倒显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般,那平静的眸底,却掩藏着心疼。 他不在这段期间,自己侍卫听雨虽有为难他,但并未跟他动手,也不曾有人与他动手,所以,他没懂,自己瑟儿伤势,从何而来。 古瑟一直默默的打量时吟,从初见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时吟问后须臾,都未曾见他回答。 时吟不明所以,却见他自己缓缓爬坐了起来,目光一直盯着他,未曾移开丝毫。 古瑟兀自缓坐了起来,他痴盯着时吟打量了几许,伸手去撩了时吟胸前的一缕发丝,细细看了看,然后望着时吟。 “王爷……这,是真发?” “??” “嗯,怎么了,瑟儿?” 时吟其实有些懵的,瞄了眼古瑟手里自己的发,又望着有些奇怪的古瑟,感觉他呆萌呆萌的可爱。 思绪一顿后,恍然明白,又不知为何心疼。 “王爷……之初发不是雪白的么?” 时吟刚欲解释,古瑟先一步说了,盯着手里乌黑发亮的长发探究了几许,又疑惑的望着时吟。 时吟有意思的轻笑了声,眸眼温柔落古瑟面上。 “嗯,你没看错,当初那毒未除,让我这发成了白色,……怕你看着不舒服,我把它变回来了。” 时吟说的风轻云淡,古瑟则听着皱紧了眉头,仿有些不忍。 古瑟木讷的松开了手,那发则从他指尖缓缓滑落,重新依回了时吟胸前。 呆愣愣的盯着时吟好一会,古瑟那撩发的手不由自主的便朝时吟脸颊伸了去,顿在他脸颊边上,犹豫了许,还是没忍住去捏了把。 软的,温热的,有弹性。 “王爷,我……不曾做梦?” 古瑟缓松开手,歪头问时吟。 然,时吟则因为他的动作呆愣,又因他的话心底无来由一痛,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瞟了眼松开自己脸颊欲离开的手,想都未想,握着重覆了自己脸颊,两手就那样叠覆在自己面上,视线落在古瑟惊异的眼睛上。 “不曾,都是真的,我,无碍,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瑟儿……不要再担心受怕了!” 古瑟被他的动作惊得身形颤了下,然后后知后觉的回神,算是回到了正常。 思及之初见到的那人,他下意识的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垂了眉目,另手抚着自己被时吟握过的手。 “王爷言重了,我……以我的身份,岂有我担心的份。” 被握过的手腕那里,莫名的泛烫,让他有些不适。 蠢蠢欲动的心,他却要强行压下。 因为……所有,都轮不到他来心动。 这小王爷,有自己心喜的人,跟自己长一个模样的人。 他,不能混淆,或趁人之虚。 可,心口莫名的痛,窒息的痛,却不受他丝毫控制。 “王爷……心喜之人,回来了?” 时吟看在眼里,疼在心底,眼底亦是满满心疼。 他欲接话否定,古瑟却先一步他自顾又问了句。 闻言,时吟一僵,半晌没缓过神来。 古瑟看时吟惊异僵愣模样,半晌没回应自己,他便自顾理解明白,黯然垂了眉目。 ……所以,曾经的自己,姑且不过是这小王爷的心上人不在,因为长相一样,拿了自己当慰藉,而自己却生了感情来,私自痴情于他…… 可如今,心上人回来了,自己也……确实该不做纠缠了。 两人一模一样,世人又怎晓得分辨他们谁是谁呢? 那本自藏的【民间杂论】上的诠注,民间的传论,都一一浮现古瑟脑海,莫名清晰。 鸳鸯交颈…… 外宠、小倌…… 这样的关系,也可以缠绵悱恻的,自己怎就要妄想,痴心妄想的是那小王爷心爱执迷的外宠,或心上人呢? 自己何德何能,会让其一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心喜迷恋自己? 凭什么? 可,自己的心,就是痛啊,为什么,明明应是爱的。 果然现实最残忍! 可是,为什么连若尘都要骗自己?顺着自己说自己就是那小王爷心喜之人? 为什么? 他们到底在唱何种戏? ——到底是清楚了,外宠并不等于心喜之人,或说,最后的最后,自己到底不过一外宠,外宠确实指自己,只为这小王爷心喜之人不在,而为填其空虚寂寞的……泄欲的工具? 一切,就算自己失忆后,他都能在自己意识里的初见那般不忌的亲自己?那般的自然,却是因为早之初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拿自己慰藉,拿自己填他欲望的私欲? 一切,只因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才毫不忌讳,或理所当然? 却,并非真正心喜之人! …… 这样,也确实符合世家权势之人的做法! 第365章 王爷这般……可是想负责? 到底只是沾了外貌的光,上天的垂爱并非真降临自己身上! 古瑟徒自黯然难过,时吟却看得快窒息了。 他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翼,内心却是无奈苦笑不得。 “王爷心上人既是回来了,若是再与我……这般亲切,确实不适宜!” 古瑟突然回神,抬眸望着时吟微笑着道,笑意灿然,像是一瞬间都放下了。 心里痛不痛,不仅只他自己知道,有能力能看透一切的时吟亦再清楚不过。 “我无碍了,还劳烦请王爷送我回去吧。” 古瑟一直徒自的说着,说着掀开被子欲下床来,时吟则回神慌一把抓了他手腕,顿了顿。 “瑟儿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要怎么说你才肯信?” 时吟有些崩溃状态了,心疼得窒息,连大脑都不受控制的思考了。 都怪自己,是自己的错,自己当初为何要跟他那般说,乃至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了自己纵欲的外宠? 古瑟一怔,诧异的回头望了他眼,然后就盯着时吟拉他手腕的手。 “王爷这般……可是想负责?” 自己被‘宠’出感情了,难不成,他还想负责不成? “多谢王爷仁爱,负责倒是不必了,我……现在的我,不愿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失忆前的自己何想的,他不清楚,但至少现在他清楚得很,一点也不想代替任何人! “且,若是王爷心喜之人不曾容我,我自是无力自保!” 那人,那样的人,他怎样都敌不过他的,没有任何胜算。 听到这些,时吟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然,他忍了,忍了激动窒息的心,忍了所有的情绪,他不想再次吓到他。 他深呼吸了口气,缓缓的放开了拉古瑟的手,低低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事,等我出妖界后,你自然就懂了……” “抱歉,瑟儿,你先坚持会儿,等我处理了所有,便来跟你说明一切!” “但,一切,真并非你想的那样的,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莫名的话,古瑟有些呆愣疑惑。 沉默好久,望了时吟好久。 安静轻应。 “嗯,回去,我好好思忖番,王爷话意……何意。” 意外的古瑟竟然突然这般应了。 时吟一愣,饶是他也有些不解。 算了,他的瑟儿……是聪明的,既是这样说,必是听出他话意的区别。 就算不是,他此时能坦然,也是好的。 “嗯!” 时吟稍有失神,无心神的点头轻应了声。 他希望,自己的瑟儿不要多想,不要为难自己,不要因此难过! “刚才王爷说……这是妖界?” 古瑟确实没有纠结刚才的事,他盯打量了许失神的时吟,突问了句。 “……嗯。” 时吟一直担忧古瑟,听他蓦然问,顿了下。 古瑟闻言后,突然微笑着望着他坦然道。 “那王爷出妖界后,我邀王爷喝次茶吧,王爷……可以带上其心上人,让我们、彼此见见,可好?” 时吟以为他好奇妖界,却未曾想,他完全不感兴趣。 突然的邀约……何意? 还让带自己所谓的心上人? 时吟疑惑又纳闷,默默的盯了许微笑着却认真的古瑟。 片刻。 “好!” 点头轻应了。 不管他说什么,他都答应的! “王爷……这衣服?” 盯了许时吟,古瑟转开了话题。 自他有印象以来,这小王爷从没穿过这么显眼的纯色,素来喜欢穿暗色,暗红居多,都是暮气沉沉的颜色,这…… 古瑟打量了一遍时吟身上的华缎,不禁好奇问。 白缎胜雪,表面云图银纹,一动却浮动着七彩之色,素雅华贵。 “哦,我外祖父嫌弃我平常穿得太沉暮,修炼期间不方便,他不给我备,只能穿他给的了。” 看时吟耷拉着眉头无奈模样,古瑟突觉意外的可爱,无故挑了下眉,细细的盯了他许。 “王爷……刚修炼好出来?” 沉默片刻,古瑟问。 以他口吻,若是有机会,估计早换回来了。 闻言,时吟则诧异抬起眉目,痴盯着他愣了许。 自己瑟儿……可真细心,真会抓重点。 可,在彼此感情上,怎就不……那么开窍? 时吟难免有些失意,片刻方回神轻点头。 “嗯,刚从秘境中出来。” “秘境?” 古瑟意外一愣,顺口而出。 他刚修炼完出秘境,便来找自己? 还是……? 时吟轻点头,实话实说。 “嗯,在秘境修炼比较快些!……你们现实半月,我……在其秘境,却已是三年之久。” 或许现实中的古瑟不觉得什么,但时吟却是独自一人在秘境呆了三年,修炼了三年,亦与自己瑟儿离别了三年之久。 三年之后,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何去形容。 只觉,一见到自己心喜之人,陌生又熟悉,渴望相拥,又突然变得胆忌犹豫,近在咫尺,他却没有勇气去拥他。 心跳得极快,又莫名堵得慌,复杂的情绪令人窒息! 闻言,古瑟眸色惊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时吟愣了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时吟难掩落寞的神色,古瑟亦看得明白,又不忍心疼。 可是,他却……不能向他靠近。 两人就那样痴痴的望着对方,气氛莫名。 “辛苦王爷了。” 半晌之后,古瑟低垂了眉目,避开了时吟的目光,低低道了句。 随口的一句话,却是掷在了时吟心口,像是被人当场闷头一拳打在心口,无由的痛了下。 时吟眸色一艳,愣了许,深吸了口气,徒自收了难受的心绪,轻摇了下头,目光坚定的落在古瑟面上。 “只要能护心喜之人一世随心所欲安宁,怎样都值得!” 话出,直视的坚定目光,那话莫名重重的落了古瑟心口,古瑟心不受控制的一滞,忽狂跳不止。 对视上时吟深情坚定的目光,他亦无由脸颊一红,下意识的慌垂了眉目,避开了时吟的目光。 古瑟缓了缓不受控制的心思情绪,低低做平静回应。 “嗯,能理解王爷的心情。” 觉气氛不对时,古瑟便一直避着时吟。 他或许知道些时吟什么心思,时吟想要说什么,但他就是刻意避讳,不愿面对。 就心里本能的避着。 或许是……害怕面对吧。 话落后微顿,怕时吟再望着自己说些深情的话来,他突抬起眉目,起了身,一面掸理了理衣衫,微笑着同时吟道。 “时辰或许不早了,若尘还在茶馆等着我,恐他担心,还请王爷早些时间送我回去吧?” 时吟知道古瑟一直避讳自己的话,但无奈,怕吓跑了他,他只得忍着。 他微愣了片刻,即轻点头。 “嗯。” 亦起了身,做无事状,静静叮嘱了句。 “轩辕茹玉之事闹了乱子,近几日,瑟儿尽量少出门,出门定要带上若尘,瑟儿可要记得。” 这话意……自己做了什么,他是一清楚二楚了?! 古瑟愣了愣,望着时吟沉默了许,后忽勾唇灿然一笑,笑语。 “王爷不计较我杀人之事,却是关心起我这个杀人犯,不觉怪异?” 时吟则皱紧了眉头,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显尤怜之色。 他朝古瑟走近了两步,立在他面前,垂着眉目心疼的注视着因他神色诧异的古瑟,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轻抚他脸颊的发。 “若是可以,我……自不希望让瑟儿手上沾血,然,一切,却是我自己未曾做到,让瑟儿……沾了一身污秽,抱歉!” “但,从今往后,再不会了!” 他深情的低语,手指细细的抚着其脸颊被风吹动不听话的发丝。 古瑟呆了呆,眉头亦皱了皱,有些莫名。 ……这小王爷,又拿自己脸同他心喜之人深情了! “嗯。” 古瑟只顺口应了声,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不再接话。 微顿。 “王爷,劳烦了!” 打断了时吟的走神。 时吟回神望了他许,倒是没有犹豫。 他抬手于殿中轻一挥,同那雪华施术般,漩涡般的光之门骤然显现。 古瑟眸色震惊一艳,望了眼,回头复杂的打量了眼时吟,没有犹豫,直接向那光之门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却作迟疑。 他微顿,思忖片刻突转身来,直直的望着于他不舍的时吟勾唇一笑。 “呵,王爷……话,对其说错人了!” 古瑟兀自有意思的轻笑了声,后退了两步,立到了漩涡门口,望着时吟犹豫了许,眸眼如星辰般带笑,一面于风中拢了拢耳边的发,继续接了刚才的话。 “不过,能均沾雨露,我……亦是倍觉幸福,——感谢王爷!让我,能感受到王爷的温柔深情。” “至少,在我曾与王爷温存时,王爷是那般温柔蜜意,不曾因为我只是外宠,却粗鲁对待。” 表面冷漠的人,内心却是这般温柔! 古瑟笑意自然欣然,没有半丝杂念,话落,最后细细的望了眼痴怔沉默的时吟,转身毫不犹豫的跨入了那传送之门。 人一进去,传送之门不等时吟做反应,自动便消散了。 殿中徒留了时吟一人,木木的站着,望着那传送之门消失的地方半晌未曾回神。 那心,早已痛得麻木窒息。 第366章 白月翎,本座等着你起兵造反! 这个笨蛋,就算他自己是之初的外宠,他又如何能知道他们彼此有温柔纠缠?他曾经有温柔待他?而不曾欺负他? 他是如何判断的? 他又懂多少,知多少? 简直就是瞎想瞎感激! 时吟内心被古瑟无奈给气笑了。 “呵,唉……” 寂静的殿内,突然传来雪华的轻笑跟故叹息声。 音未曾落定,殿中骤然光芒一散现,他即现了身。 就现身时吟面前,他打量了眼时吟沉默的表情一眼,然后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又走到了时吟面前。 “啧啧,唉~,你说,长这般俊俏姿色,怎就没长一张嘴呢?” 雪华互手时吟面前,叹气又摇头,说得极其可惜。 时吟回神望了他眼。 “你长了张嘴,不也多事?” 无表情的道了句,略显不悦的皱眉盯着他。 “你听到了?——不要失约!” 雪华被怼,一点也不意外。 他挑了下眉,嘴角一扯,转身走了榻边,毫不忌讳的衣袍一撩,半躺了榻上,慵懒侧躺,一手支头瞧着时吟。 “不就是喝茶么,本座知道了!” 一面小指挠着耳朵,懒懒的道了句。 时吟看他一直顶着古瑟的容貌,无语的皱眉瞪了他眼。 “以后少在我面前用瑟儿的脸!” 话音未落,人已经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你去哪?” 刚才还懒悠悠散漫的雪华见势,慌紧张的问了句。 然,时吟则没有立即回答。 雪华失望的故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狼崽子大了果然不好管!” 叹着,直接躺了榻上,一手枕头,仰面朝天。 “找白月翎!” 这会儿了,时吟的话才从虚空传来,淡漠的没有丝毫感情。 闻言,雪华一愣,这会儿真沉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盯着自己举伸半空骨节修长的手打量。 “果然是心尖上的宠儿,努力修行,其目的就是这儿吧?” 自语着,又叹了口气。 “好吧,本座晓得、理解你们的朝气蓬勃,情爱至上的少年心境!——年轻真好!” 话落,周身烟雾一散,变回了原来的样貌。 依旧白衣胜雪,长发如霜,却是圣洁高贵,英俊超尘,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清冷之气。 丝毫不像,亦没有古瑟身上的俊秀清灵之美,多了几分妖冶的英气。 同他们说的一般,到底是修行之人,举手投足间不染丝毫尘埃,自仙气缭绕般的耀眼。 —— 林花飘雪随风落,万里浮云写诗画,青草萋萋苍海碧,鸟语花香尽得闲。 一棵古老盘根交错的桃花树下,一玉影颀长飘逸如画,当得纤尘不染,如满树桃花般灼灼耀眼。 男子长发如瀑,衣裳轻柔随微风自在飘曳,俊逸的五官,神色浅浅透着愁伤,他正微仰头痴痴的望着那满树灼眼的桃花出神。 蓦然,身后不远处光芒一焕,时吟现身了他身后,正失神之际的他身形微顿,迟疑了许,方扭头缓转过了身来。 他将面前身高体长,身带寒气的人打量了一遍,略显疑惑的微偏头。 “轩辕……时吟?” 他皱了皱眉头。 “你,怎来妖界了?” 下意识的问了句。 时吟神色无澜无波动,就那样冷漠的注视着他。 白月翎眉头因此微锁,敛了丝眉目,细细的将时吟打量了一遍。 “你有事?” 语音有不屑。 清风拂发,高高低低的飘曳着,时吟周身散发着冰霜般的冷意,尊贵冷峻,眼神更是如那幽潭。 “我与你,何曾有交情?” 使得他无事要刻意找他? 漠然冷问了句,毅然气势。 说着眸色一沉,微蹙了丝眉。 “仗着能力,随心所欲,就没想过,迟早要还?” 时吟话落,往旁伸手,手上光芒一焕,长剑握了手,剑刃雪亮,看得见的寒气缭绕。 见势,白月翎眸色一艳,略有迷茫惊异,须臾,又顿明白。 呵,为他的心喜之人而来? 倒是有胆,敢找他寻仇,还只身单影。 他微顿后,盯着时吟手里寒气逼人的长剑打量了眼,突嘴角一勾,笑的飒然无谓。 “呵,替那低贱人类讨公道……?” 白月翎话音未落,时吟握剑的手指一紧,剑刃上电流窜跃,对面虚空则蓦然窜出一道电光,一鞭子抽在了白月翎脸颊。 所有,不过电光火石间,打得白月翎脸偏向一旁,脸颊瞬息一条赫然鞭痕,人都是懵的。 他幽幽的扭回头,方看到时吟手里倒提的剑刃上电光在闪跃才肯确定是时吟所为。 他盯着那电流窜跃的剑刃眸色微艳,不可思议的愣了许。 “你……” 他竟然能让他毫无察觉的碰到他,伤到自己? 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修为了? 时吟则不等他多说,骨节的手指屈紧,手腕一动,清风白云下,剑刃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冷冷的注视着白月翎。 “哼,看你有多高尚!” 时吟不屑的话冷然掷落,身影一闪,瞬息晃近了白月翎身前,一剑蓦然劈下,白月翎猝不及防焕出长剑堪堪接住,却是被震滑出了几米远。 身形未曾站稳,时吟又身影瞬息晃近,剑刃寒茫窜跃,电光火石劈下,白月翎慌用剑横顶接住,费力推开,却不过须臾,两人又碰撞到了一团。 届时,旷野的草地上,或半空,身影凌乱窜显,剑光电影,走马观花,令人眼花缭乱。 一阵阵威压气势横扫而过,满树桃絮纷纷飘落,如雪花般满天飞扬,竟灼灼其华耀眼。 两人的身形就窜飞于那飞絮间,明明激烈竞险,却美如了诗画。 周围的森林,却是遭了殃,一阵接着一阵的撞击声过后,沙尘翻滚飞扬,一排排的树木轰然倒塌,待尘烟散尽,却是颓然光秃秃一片。 不过十来招后,桃树附近的地面骤然一声轰响,便是一阵尘烟骤然四起。 天空,那白影跟着瞬息窜下,钻进了那尘烟中。 待尘烟散尽,白月翎嘴角带血捂胸单膝跌跪地上,以剑刃支撑地面,面前,时吟的剑尖直指着他下颚,衣袂飘扬,纤尘不染。 而白月翎却是狼狈不堪,血迹染衣,衣衫还有些破乱。 他本顺势欲站起身,却被时吟的剑刃压顿在了半路。 他微张着唇呼吸,气息凌乱,嘴角的血迹亦是鲜明。 时吟气息沉稳,淡然神色,气定神闲居高临下的瞟着他,冷笑了声。 “呵,魔尊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窝囊!” “莫不是闲心操太多了,忘记长进?” 散漫的话落,白月翎则骤然瞳孔聚缩,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 半晌之后。 “你……?” 却只堪堪道了个‘你’字,心里对时吟的身份已然再确定不过。 时吟深吸舒了口气,没有接话,就那样平静的望等着白月翎缓缓支着剑站了起来。 然,身形刚站稳,时吟握着剑的手突然松开,一掌顶印在剑柄上,剑倏地刺穿白月翎的胸口,连剑带人顺着震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白月翎被钉在了身后偌大古桃树干上,时吟则倏地身影一晃长身立了他面前。 两人立于树下,花絮如雪,翻天飞舞着飘曳下来,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下,白月翎伤得不轻,他气息略显虚弱,缓缓的抬起头来,却是喉咙一腥甜,哇一口鲜血便喷吐了出来,溅染透了自己衣襟,那嘴角的血,还拉着丝的流淌着。 但如此,他亦没有丝毫惧怕或忌讳,淡然的瞟着面前的时吟,张了张唇欲开口说话,却是被喉咙的血呛得一阵低咳。 时吟淡然的瞟了眼,视线落在他胸口的剑刃上,盯了须臾,然后视线缓缓上移,落了他面上,将他嘴角带血的模样打量了一眼,微眯了丝眸子,不急开口。 “听好了,这次只当私人恩怨,下次再敢来人间造次,那么魔族,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轻幽的话落,瞟了眼白月翎胸口的剑,那剑便瞬息化作星光飘落,淡静的望着那星光散落尽后,视线重新无澜落了白月翎面上。 “——白月翎,本座等着你起兵造反!” 不屑的道了句。 剑刃支撑一没,白月翎顺着树干缓缓无力的滑落了下去,树干上便是一片滑落的血迹。 他就那样无力似满身血液的坐地上,仰头望着时吟,复杂的打量了一遍。 “呵,真是好巧不巧,这也能碰到!” 白月翎突然嗤笑了声,有几丝自嘲的苦笑。 他抬手指节无谓的蹭了把自己嘴角的血。 “放心,魔族既是本尊建起,本尊便会让它永同天地屹立不倒!” 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借机消灭魔族? 闻言,时吟无谓的勾了下嘴角,悠然的眨了下双眸,淡淡道。 “嗯,魔尊闲来无事可以多触碰本座的人,方可以试试,本座……睚眦必报之举,何味,或说,魔族生命力能顽强到何种地步。” 清风悠扬,青丝丝滑肆意,时吟淡淡道着,后退了一步,准备欲离开。 “白月翎,今日,本座看在你弟弟白月卿的面子上,饶你不死,若是再敢碰本座的人,别怪本座,私仇公报!” 话落,转身离开。 “——魔族,不一定需要、必须存在!” 脚下步伐不顿,威胁的话道的悠闲。 走远几步后,骤然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第367章 荣王尸体都未曾凉透,他们就反了? 好一个睚眦必报! 自己将那人类揍了一顿,利刃穿身,他却真刺穿了自己胸膛,狠揍了自己一顿。 好在当初没要他命,若是要了,他是不是甚都不顾,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给杀了? ……若不是自己刺激到他,说不定他还懒得修行,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这报复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白月翎突然有些凄然无力。 他讽笑的瘫软靠坐在桃花树下,嘴角血迹依然,衣衫凌乱,有种天使坠入人间的凄美。 灼灼桃花耀眼,花絮如雪海,漫天飞舞,如诗如醉,美得惊艳动人心弦,清风浮云万里,碧穹如洗,繁华置闲,不争一丝一毫的纯净华美。 桃絮落在白月翎身上,散落的衣衫上,他无趣的捡起自腿上的一片花瓣,拿在眼前望着,又失了神,如时吟初来之际般。 对于被挨揍,或伤势全然不放心上。 —— 古瑟被时吟直接送到了锦瑟和鸣茶馆里他的房间。 当时若尘正坐他房间的桌边等着他失神,他的突然出现确实将他吓得哆嗦了下。 然后就看蓦然出现的古瑟跟灵魂出窍般失魂落魄的只管往榻边走,走到床榻边径直坐了下来,垂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尘奇怪的盯着他,就那样望着他走过去的,盯了许,纳闷的皱了皱眉头,起身走了过去。 这闷闷不乐、灵魂出窍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失败了? “……失败了?” 若尘站古瑟面前,斟酌了许,眉梢挑了下,忍不住问。 古瑟失神缓摇头。 “没有。” “??” 若尘有一瞬纳闷的沉默。 他盯了许古瑟须臾,深呼吸叹了口气。 “那你这表情……?” 古瑟没有立即回神,木了片刻才抬起头来,望着若尘顿了许。 “若尘,那小王爷,真没事,我……在那甚妖界看到他了。” 还特意来救了自己,令上千狼群跪地俯首称臣…… 闻言,若尘一僵,眸色惊艳,瞪着眼睛盯着古瑟愣了片刻。 但片刻后他便不奇怪的接受了。 他轻点头,仿理所当然的道。 “嗯,不稀奇,他是位居神位的狼王,雪云夜之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这回,换古瑟震惊诧异了。 他木然一僵,倏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若尘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说,雪云夜是那小王爷的,祖父?” 顿了片刻,古瑟不可思议的道。 所以,自己并非做梦? 一切,都是事实? 直到这,古瑟都感觉自己不曾置身现实。 “嗯,是他外公。” 若尘随即便应。 古瑟微僵了许,视线不由落了自己指上的那戒指出了神。 ……他外公给自己戒指?为何? 还一人一枚? 那……明明是一对,却给他跟自己孙子? 他……一介妖神,为何要护自己? 然,便这样,若尘就看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愣神。 他眉梢跳了下,不明所以的盯了他许。 “你……” 若尘犹豫着问。 古瑟则抬起了眉目,盯了许若尘,然后突然痴木的问。 “若尘你……能看到我手上、有东西么?” 若尘疑惑,闻言着势将他修长却有些骨瘦的手打量了遍,然后果断摇头。 “没有。” “……嗯。” 古瑟跟着就应了声,没有丝毫波动。 意料中了。 然后又自己垂眸失神。 若尘在边上,看他神色黯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说啥,看他还穿着修身便衣,默了片刻便去给他拿日常衣裳去了。 …… 此后,听雨亦再没来找过古瑟麻烦,他茶楼门口突然便似清静了。 大概能猜出应是那王爷与他知晓了。 但古瑟不知道的是,因为听雨老是去堵他,让他难过了,时吟隔界传景在听雨房间见了自己,后刑罚了他,休养了几日。 —— 之初的萧雪停了几日,这会儿又开始飘了起来,从阴沉沉的天空悠悠飘飘洒洒的曳了下来。 “国师,紧急暗报,荣王部下十一将集结了十万大军,蓦然围城,已经快兵临城下了!” 白月卿悠闲散着发,正倚坐落地窗边,望着那临近傍晚阴沉天色下的雪飘得肆意,地面看得见的在快速覆白。 天气阴沉沉,似要压将下来,与地面白雪似在对抗拉扯,幕白分明间,中间接连着飘曳的雪帘。 听到雪落来自己面前禀报,他没有半丝反应,就那样盯着窗外的飘雪。 雪落拱着手,看了他无动于衷的神色一眼,眉梢挑了下,欲再禀。 “荣王尸体都未曾凉透,他们就反了?……呵。” 白月卿突轻飘飘的接了话,后有意思的嗤笑了声,方扭头望向雪落。 雪落放下手,看着他无澜的视线落了自己身上,将他打量了一遍,又幽幽的道了句。 “果真是那小摄政王太过仁慈了!……人才不过离开一阵,他们便不老实了,总是要人亲自镇压着,怎行呢。” 话罢,缓站起了身来,悠闲的掸理了理衣袍,华缎如雪曳地,逶迤旖旎,透着一股慵懒的圣洁之美。 “你回去寸步不离的护好圣上,命令城内驻军日常把守好城门便是,其他,交给本座便好。” 白月卿淡淡悠闲的道着,瞟打量了眼雪落。 “记住,要寸步不离的护好圣上。” “是!” 见他无故打量自己,雪落讶异微顿,后拱手恭敬应承。 白月卿突然细细的瞟了他眼,周身星光一散现,瞬息便是一身端庄整齐,白绒冒沿大氅披身,长发高束玉冠,身形玉净颀长,端得干净利落的圣洁。 第一次见白月卿这行径,雪落意外的僵怔了下,未曾回神,白月卿已然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雪落在端口愣了愣,后慌赶了去。 素雪纷飞满天,悠悠洒洒,飘的缱绻惬意,让本应寂于黑暗里的夜色不愿被覆沉神秘,令阴沉的夜泛着隐隐绰绰的白芒,夜色里隐约可见着各事物沉入底的黑影。 高高的城墙之上,处处重兵把守,士兵身着铠甲,手握长矛,哪怕寒气彻骨,白雪覆之其身上,依然屹立如冽松,肃穆严谨。 那围墙上规律摆放燃着的篝火里,火苗经不住风雪,摇曳得厉害,却顽强如斯。 骤然,城门口的围墙之上光芒一散现,颀长白影蓦然现了身。 “国师!” 白月卿一现身,正远眺打量情况的大将感觉回身望了眼,见是他立即便稍弯腰拱手低头尊称了声。 “嗯。” 白月卿轻应了声,走到了城墙边上,顺着打量了茫茫夜雪的场景一眼。 “情况如何?” 顺口问了句。 “呵,倒是不让人失望。” 他问的话刚落,便见雪幕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入了眼帘,即冷笑了声。 那逼近的大军如一片乌云覆压过地面白雪,于城下如晕散开的墨般,以徐渐俱进的趋势向城门压近。 铿锵有力整齐的脚步声跟着便传了来,入了众人耳,震得城墙都似微微颤抖。 刚才还稳如泰山的士兵这会儿有些慌了,盯着那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敌兵,大冬天额角冒了汗,握杵着的长矛都颤抖了。 “国,国师……” 大将站在白月卿身边,望着这一幕,亦是有些慌,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犹豫喊了声。 毕竟是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啊,能不慌么。 “留下守城门的侍卫便好,其他的,全部入宫保护圣上!——记住,若是未护好圣上,谁伤了圣上,本座,便让这十万大军从他身上踏过去!” 闻言,大将呆了呆,然后干巴巴的又吞了口口水。 “这……,只留下这些,是否……” 别说留下些把守的士兵,就算他们城内驻军都出战,也未必…… 大将有所迟疑。 白月卿只瞟了他眼,视线重落了那逼近的大军,淡然笃定的道了句。 “照办便是!” 凉风刺骨,让其衣衫长发扬得肆意,又飘逸优美。 大将盯了许儒雅从容淡定的白月卿许,后恭敬拱手低头。 “是!——所有人,留下原有守卫,其他人,都跟我走!” 大将铿锵应后,抬手一挥,带着添守的士兵离开了。 城墙上,稀数的士兵把守,望着其他人离开,额头冷汗又多渗了几层。 他们忌生生的打量了眼站围墙边上淡然瞟着那黑沉沉压近的大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身体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那腿更是如糠筛般自顾的抖。 白月卿余光瞟了眼自身边一抖得厉害的士兵,嘴角微勾,噙着丝丝笑意,视线悠闲的落城下大军上。 “呵,怕什么,你站这么高,还怕他们跳上来吃了你?” 第368章 即便十万大军,本座也让其成为城下孤魂! 他们知道他们不会跳上来吃了他们,但他们会架梯子攻城啊! 十万大军啊! 到时,不止他们完蛋,城内亦必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白月卿身边的士兵握着长矛,并未得到安慰,反而手抖得越发厉害。 飞雪在他身上落下白,感觉凄凄凉凉的,都分不清他是害怕得身体抖,还是被冻得发抖了。 白月卿眼角余光瞟了他眼,视线再度落城下时,大军已经停军城下,金戈铁马,阵阵寒气逼人,威严压迫之气令人窒息。 城上之人胆忌的深吸了口气,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大军兵临城下,远望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从左到右,依然望不到头。 队伍整齐,军旗冷冽飘扬,大雪都覆不住他们的气势。 自来铮铮铁骨沙场踏山河,只为家国兴安,他们却倒好,军场经久寒苦练兵,只为倒戈相向,自残同胞。 “开城门!——缴械投降者,不杀,仍是我等同胞!” 白月卿失神之际,城下突有士兵喊话,竭力的喊声覆着霜雪飘来,似若有若无,却让城墙上的人大底都听清楚了。 闻言,城墙上的士兵都齐齐扭头看向白月卿。 白月卿自是感觉,视线却未曾收回,落在下面的军队前,将骑马一一排领军队前的十一领将打量了一遍。 十一将,骑着高头大马,银色铠甲着身,兜鍪上的红缨飘得张扬,倒是一派威严气势。 十一将,都是曾荣王的部下,时吟留下的。 “呵,好一个'同胞',本座倒是想问问,荣王都不在了,你们……是为谁而战?” 白月卿突轻尔接了话,话音明明如寻常般出声,本应该自被霜雪覆没,却莫名清晰的传入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像是站自己面前说的。 闻言,士兵都意外一怔,相互对望了眼,很是迷惑,然后又默契的齐刷刷望向了城墙之上萧雪下飘逸吸睛的白影。 城下十一将领排开领军前,各相距十来米的样子,亦不例外的话入耳,却是意外同样奇怪的相视对望了眼,视线又齐齐望向城墙上的白月卿。 看着那白影于城墙之上随寒风飘曳得肆意张扬,长发飘逸,意外的美艳。 “开城门!不然,城破之时,你们便只是剑下亡灵!” 骑马站城门正端口的一大将即哐啷一声,转手抽出腰间长剑高举示威,不耐烦的接了话。 围墙上的士兵被吓得握长矛的手明显的抖了下,额角的汗赤条条的从脸颊滑落下来,视线不由自主的瞄了眼白月卿。 白月卿则嘴角微勾,抬手优雅的向后拂了下,将胸前的长发拂了肩后。 “三十功与名,血泪撒疆场,白骨埋枯野,未有拾骨人!” “唉,到底是功与名难成就,自诩乱世出豪杰,却是不计无名野魂落荒芜……” 白月卿悠悠的道着,缓缓抬起了手来,自半空,指间光芒凝聚,凭空凝出水晶长弓后,悠闲的伸直长臂对准城下。 他神情优尔散漫,衣袂长发肆意优美飞扬,宽袖被风灌满,扬得呼啸。 “可惜了,那小王爷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却偏生执着自命不凡!” 白月卿蓦然的操作,所有人都震惊呆怔了,望着那方有白亮的光芒焕发,由光芒凝聚出了一把极致精美的水晶长弓。 不管敌方还是自方,都痴愣愣的望着,那悠闲的话,一半入耳,又自动飘出,仿完全没听,却又有印象。 白月卿幽幽闲雅的说着,另手自然优雅的抬起,虚空拉弦。 即,指间灵力光芒焕聚,一支水晶长箭捏了指间,瞄准下方正城门下的一大将。 “——便怪不得本座,送你们一程了!” 话落,拉满的弦优雅松手。 “咻……!” 刚开始还只被瞄准的人稍紧张谨慎,惊震的瞪大眼睛手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手上的剑欲迎接。 然,却没想箭羽自半路散分,瞬息化分,变出十一箭,自半空自动散开,瞄准大军领前的十一将领骤然飞射而去,气势汹汹。 “咻咻咻……!” “啊啊啊……!” 十一将骤然紧张间,未来得及思考,慌张抽出腰间长剑接挡,却是无济于事,那箭直接将其折断,穿过正中其胸口,丝毫不差。 顷刻间,便是接连一阵惨叫。 马上之人全被瞬间穿心,震射跌下了马儿,跟着又是一阵马儿惊慌的扬蹄嘶鸣。 连着一声声呜鸣声,一阵躁动后,全场只剩下一片死寂,徒独留飞雪窸窸窣窣的飘落声,静谧得神秘,又令人窒息。 主将一箭呜呼,跌下马匹,血液渐渐流淌,浸染白雪,如赤梅绽开其上,艳丽惊心。 士兵惊呆僵怔之际,白月卿扫了眼那反应,甚是满意的嘴角勾了下,缓缓抬举起了手。 不过举到半空,天空纷纷飘落的白雪突然便跟时间停止冻结般,全都僵冻了半空,在天空呈现雨丝飘落的情形模样。 又犹如一支支箭羽密密麻麻的僵顿挂满半空。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士兵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如看见了鬼魅般的震惊,一个个眼睛瞪得如铜铃。 以为时间停止,所有一切都被凝结。 然,那城墙之上的身影,白衣却扬得飘逸张扬,于风中舞得凌乱肆意。 一瞬诧异震惊后,望着那雪花僵落的情形,士兵们又一瞬反应过来,吓得反应的齐齐默契往后退了小步,眼睛直直的盯着白月卿伸举半空的手,生怕他突然之间放下来。 “妖术惑人!……兄弟们,我们不能辜负将军厚望,让他们白白牺牲了,怎样都要为将军王爷夺回功名,誓死追随!” 一阵沉寂后,队伍中突然有人激昂大喊。 慷慨激昂的大喊声随风雪飘散回响。 现场稍作死寂后。 “誓死追随!誓死追随!誓死追随……!” 接着便是一阵狂喊,高喊之声似惊涛骇浪,震耳欲聋,一波接一波,震得城墙都似微微颤抖,附近枝头的雪便是哗啦啦震落了一片。 适得其反? 这情势吓到城上的士兵了,他们手上的长矛明显的颤抖了下,额角已经汗湿了发。 白月卿眉梢挑了下,无谓的望着他们气势高涨,神色却是散漫悠闲。 那震耳欲聋的高呼连皇宫里都听得清晰。 守在金銮殿门口的士兵小监吓得一直哆嗦,拢身前的手控制不住的抖。 成王败寇,他们站错队,便是必死无疑。 殿前的大臣亦是紧张,额角渗了细密的汗来,瞄了眼高座的轩辕琦,大气都不敢出。 全都期冀的盯着殿外,等着城门口的消息。 “呵。” 城墙之上,白月卿眉梢挑了下,冷笑了声,不等城下士兵誓言终止,缓抬起手,手指往下稍稍指了下。 那顿僵半空的雪骤然咻咻咻射落,如一阵铺天盖地的箭羽。 唰唰唰一阵,如利刃的雪花全都落在每个士兵面前,插落进了脚边的地上,如一片片飞刃,水晶模样,于夜色下反射着晶亮的光芒。 如此情景,却未伤及士兵丝毫。 被僵顿半空的一批飞雪落下后,其他的又飘得正常优尔。 漫天雪花飞舞,优雅惬意。 除白月卿本人淡定从容,在场的人都惊得一滞,忘了正常呼吸。 城下士兵僵怔了半晌,倒吸了口冷气,额角汗缓缓流淌下来。 ——都未曾来得及反应,那雪刃已经铺天盖地落下,射进了各自脚边。 若是他有心要杀他们,他们岂不是成了糠筛? 萧雪悠惬,洋洋洒洒,世界瞬息被覆于黑夜与白雪间。 半天,除了飞雪窸窣的飘落声,城下都是一片寂静,仿他们连正常呼吸都忘了。 寒风肆意,拂乱了白月卿的长发,他自然的抬手欲拢耳际的发。 然,这动作方做一半,城下的士兵下意识的便举了手里的盾与长矛来挡。 见此,白月卿眉梢经不住挑了下,继续拢发的动作,嘴角微勾,一面悠闲的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缴械投降,饶其不死,否则,即便十万大军,本座也让其成为城下孤魂!” 耳际的发怎样拢,它都被风吹了胸前来,他放弃了,放下手,补充道。 “——听明白了的,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第369章 到底不过一魔族护使,本座杀了,又如何? “砰!” 魔族地域,市集茶肆客房,于君被时吟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击在房檐柱子上,重重摔倒了地上,当场吐了口血来。 他捂着腹部反应的试图欲爬起来,却是刚挣扎到一半,一股无形的威压压下,他砰的一声又趴了回去,捂着腹部不断的低咳,血液自嘴角流出,粘稠的滴落地面,倒映着他极其狼狈的模样。 “如何,这滋味,好受么?” 时吟一脚踹飞于君后,不急不徐的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道的淡然幽尔。 “柳于君,你以为有点修为,便能随意左右欺压本王?……本王不会以势欺人,但,若是谁胆敢逾越,本王会让他双倍奉还!——特别是对本王的人动手!” 时吟冷蹙着眉,明明挨揍的是于君,他却极是不悦,满身寒气戾气。 自然了,那时他那般对他的瑟儿。 有能力后视探过那段情景时,当初,他心都碎了。 他是不晓白月卿是如何应允他这般做的,或他做了,他还能让他有这般自由。 淡漠的话落,人站了于君面前,一脚踏在他的手背上,就像他当初踩他的瑟儿一般。 身影高大颀长,视线不悦的冷漠瞟下,落在他踩的手上。 略沉默了片刻。 “本王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动他,你却是不听,如今,你以为躲在魔族,本王便找不到你?” 于君紧皱眉头,咬牙承受着那脚下及腹部传来的痛。 额角汗湿了发,他抬起眉目沉默的注视着时吟,不屑的视线将打量了一遍。 “呵,有本事,你杀了我!” 冷笑了声,满是不屑不甘。 闻言,时吟挑了下眉,移开踩他手背的脚,细打量了他抬目不服不甘瞪着他的表情一眼。 “嗯,多亏了白月翎,坐到了魔族左护使,呵。” 时吟扫窥了一眼他的心思,后淡淡道,兀自的说着又忍不住笑了。 “那又如何!” 然,话语微顿,时吟话锋突一转,冷厉的。 话落,他抬手食指勾挑了下,半趴地上的于君突然自动漂浮了起来。 于君便就那样瞪着眼睛,莫名感觉自己被迫漂浮半空后,自动被反转竖立飘了时吟面前,脚不着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像是无形中有只手捏着他脖颈的衣领提了起来,视线与时吟齐平。 时吟冷冷的注视着他,目光落在他嘴角的血液上。 眉头蹙敛,目光亦是不屑。 “到底不过一魔族护使,本座杀了,又如何?” 须臾后,突轻飘飘的道了句。 闻言,于君一怔,诧异震惊的瞳孔骤缩,倏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未反应回过神来。 本,本座……? 他……到底是谁,什么身份,怎么突然自称'本座'? 于君失神之际,时吟则眸色一沉,微眯了丝眸眼,不答,冷笑。 “你以为白月卿,或白月翎能护你?……哼,别说他一区区魔尊,即便整个魔族,也不过本座稍稍花点心思的问题!” 听着时吟漫不经心悠闲的话,于君的眸眼越瞪越大,睁得跟个铜铃似的,好一阵都没回神儿。 “你,你到底是谁?” 一瞬间,于君觉得眼前之人只是幻化跟那轩辕时吟一个模样而已,人应不是的! 他怎么可能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 竟然在魔族找到他,还自称本座,竟连魔尊都不怕,还狂言敢挑战整个魔族? 然,他面前的人,却是如假包换,是时吟本身再真实不过的了。 面对于君无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题,时吟只悠然的眨了下眼睛,落他嘴角血液的视线缓缓上移,落了他眼睛上,与于君震惊探究的视线对视上。 须臾,突一偏头,无谓无表情道。 “皇族轩辕氏,轩辕时吟。” 闻言,于君愣是眉梢挑了下,嘴角抽了抽。 他不信的盯着时吟打量了一遍,眉目缓缓收敛,复杂的视线盯着时吟失了神。 不可能! 不应该! 他怎么可能……? 于君怎样都无法信怀。 “你对瑟儿做了什么,现本王清楚得很,因缘因果,你既是做了,便为你所做所为——承担后果!” 于君不肯信时,时吟突幽幽开口,说着,缓抬起了手,中食指并直,指尖灵力光芒焕发,随手在半空画了道符纹。 符纹由金色光芒勾现出,周围散晕着偏白的光芒。 于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本能反应下意识的害怕。 他瞪着眼睛,震惊亦不可思议的神色里渗着胆忌。 起初怎样都不肯信,听到他道出'瑟儿'两字,他心口一滞,心跳慢跳了半拍,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额角的一滴汗即瞬时缓缓沿着他脸颊滑落了下来。 他张了张唇,有想替自己辩解,却发现,他无从辩解。 时吟则不管他什么神色表情,画成符纹后,抬起眼皮瞧了他眼,视线落了那符纹上,面前半空的符纹随他意识突然飘聚了他指尖,凝聚成一道细小的光点,乖巧的飘浮于他并直的两指尖。 他毫不犹豫的朝于君走近一步,将那光点印在了他眉心。 光点消隐于他眉心,时吟手指移开后,他眉心即浮现了一柳叶细钿,朱红如砂,两叶相接形成出优美的弧度,添在那俊美的容颜上,倒是美艳极了。 时吟放下手,满意的看了眼,后退了两步,盯着诧异愣怔的于君。 “……这模样,放在魔族楚馆亦算是数一数二的俊俏了!” 欣赏过自己的节奏后,时吟突兀自的道了句。 “那么,于公子,本王便在这祝你,尽早成为魔族楚馆之翘楚,惊动闻名整个魔族!……呵。” 时吟自顾的说着,又忍不住冷笑了声。 于君则是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听到'楚馆'两字,亦是惊恐的瞳孔一聚缩,张了张唇,话无由卡了喉咙。 “魔族楚馆那边,本王已经替你打了招呼了,他们……会替本王好生关照你的。” 时吟幽幽说着,嘴角挂了丝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 于君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使劲的慌连连摇头。 “不,不要,我不要去楚馆……!” 他,他怎么可以封印自己的灵力?! 使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若是真如时吟说的,去了楚馆,那情况可想而知,连丝毫逃跑的机会都未曾有,于君哪能不害怕? 他想逃,却动不得丝毫。 “呵,是么?可是……你动本王的人的时候,怎就不手软?” 闻言,时吟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 垂下的眉目里,却是藏了于对自己瑟儿的心疼。 “你对瑟儿做了什么?给他灌输了什么样的记忆?让他卑微胆忌至此,……你不比本王清楚?” 低低的话,不容置疑。 思及自己瑟儿,心,却痛碎了。 他微顿,抬起目光落了于君面上,那眸眼一瞬间已经有藏不住的布了红血丝,眼眶有些红润。 “你应该庆幸你当初有所顾忌,不然……” “不,不要!……我不要去!你,你不能,不能封我灵力!不要!……求你,我不要……不要做他们胯下的玩物!” 瞬息间,反应过来的于君一瞬息泪流满面,连连摇着头喃喃道,恐惧之色布满其有些似稚嫩的面上。 于君的外表看起来跟古瑟差不了多少,这一哭,倒是似有种梨花带雨的味道。 然,时吟没有丝毫动容。 他早就提醒过他了,他却因为嫉妒伤害他的瑟儿! 虽然未曾让他实际受那些,但,灌输入那样的记忆,让他…… 总之,不可原谅! 时吟无澜的视线落他面上,顿了须臾,深吸了口气,不急道。 “抱歉,晚了!——瑟儿心里受的,你必须去体会!” “不要……!” 时吟淡淡的低道了句,抬手一挥,于君骤然消失在他面前,被他就那样送去了魔族有名最大的楚馆。 于君惊恐大喊的话骤然消失,却似有着回音缭绕于时吟耳侧。 他盯着于君消失的地方失神了片刻,回神冗长的轻叹了口,后周身烟雾一散,消失了。 恩怨因果都处理完了,最后……他该去找回自己的瑟儿了! 第370章 右相,果然狼子野心!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枝声。 漫天的雪肆意飞舞,将夜覆盖得越发的沉,只留下它静谧空灵的声响。 脚下雪积得越发的深厚,覆白了世界,又覆白了将士的兜鍪肩头。 寒风凛冽,军幡于风雪中呼呼作响。 那整齐排于城下的士兵如一尊尊雕像,一时并未因白月卿的威吓而动摇投降。 “国师,城门要被打开了,窝藏城内的敌军将我们的人杀了,要打开城门……!” 这时,一身带血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上城墙上大喊禀报,人都未曾到白月卿面前,声音已经传了来,话落人才奔到跟前跪了地上。 禀报的士兵话方落下,城下士兵突然便躁动了起来。 “兄弟们,冲啊,城门打开了,胜利就在眼前,一朝为荣或辱,皆在此时,冲啊……!” 队伍中,领前骑马上的一人突然一把抽出腰间的剑挥舞着大喊,身后的士兵即微愣怔后,被那气势影响跟着便高举长矛齐喊。 “一朝为荣!一朝为荣!一朝为荣!冲啊……” 蓦然的气势吓得城墙之上的士兵不由后怕的往后退了步。 白月卿将自身边士兵的动作看在眼里,有些无语。 他无声轻叹了口气,忽略面前地上禀报的士兵,转身朝那后退了一步的士兵走了过去。 见他突然朝自己走来,那士兵吓得越发抖得厉害,却见白月卿停步他面前,抬手修长如玉的手落了他杵立着的长枪上。 他下意识的欲缩手,却只抖了下,未敢动。 临阵退缩,是大忌,论军法,是要被处死的。 心慌之际,却见面前俊美超尘的如玉公子轻道了句。 “慌什么?” 然后拿过他手里的长枪转身走到了城墙边上,毫不犹豫的随手掷扔了下去。 长枪飞坠下去,就那样直直的插在了城门的正端口,不偏不倚的立在城门中央。 寒风肆意,那长枪上的红缨扬得飘逸张扬。 那被拿走长枪的士兵就看到,那城墙下欲朝城门口冲的士兵脚步才跨出一步,愣是因为这蓦然掷下的长枪给震住了步伐。 微犹豫顿了秒。 “大家不要怕,不过一掉下来的长枪,我们十万大军,若是在此龟缩,不让天下耻笑?冲……” 刚才带头引领的男子突然又激励大喊,双腿一夹马肚,即冲领而动。 身后士兵一顿后。 “冲啊……!” 霎时间,如一群被捣了窝的蚂蚁,翻涌而上,黑压压的直奔城门。 然,站高处的人便看得清楚,领导激励的人却在冲涌的队伍里落了后,几乎顿了原地。 好将领是,兄弟们,跟我冲,只会顾己的是,兄弟们,给我冲,他便留在原地,等着他奋战。 很显然,他是后者,要的是给他打'江山'的'兄弟',而不是要自己同与出生共死的兄弟。 白月卿站城墙之上,视线淡淡的瞟下,落在那队伍里引导不往城里去的将领,眸色微敛了几分。 以为胜利在望,指挥的将领嘴角挂着志在必得得意的笑。 然,嘴角方扯了一半,却见那冲涌上去的士兵一越过那竖着的长枪,便瞬息消散化做了星光,一片惨叫,瞬息尸骨无存。 那位置,就如一道诡异的利刃,穿透过去后,直接成了星辉。 冲上去的几乎有百来号人,后面跟着的刹不住脚步,不过堪堪碰到那长枪的位置,一样未曾逃脱。 一瞬息,后面一波跟着的士兵慌张刹住脚步,慌乱里止步得比甚都果断干脆,又后怕的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那戛然而止的冲喊声蓦然止声,跪地上禀报的士兵呆了呆,然后不由的自己爬站起来走到城墙边上去看。 一看那情景,亦是呆怔了。 呆愣愣的望了眼城下,又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眼前身影如画、玉树临风的玉面公子,愣是干巴巴吞了口口水。 一口口水方吞到一半,便见自己盯着的人突然转过了身来,瞟了他跟他身后的士兵一眼后,目光落他面上交代了句。 “在这里看着便好,城内反贼一一拿下,事后一起处理!” “……是!” 国师突然来直接的下令,他呆了秒方回神低头拱手恭敬应声,拱着的手都无由不受控制的微抖。 白月卿则是平静瞟了他眼后,脚步未动,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皇宫内。 在城墙上被白月卿派去护轩辕琦的士兵却是敌军。 他们跟事先埋伏好的士兵一路杀进了皇宫,血溅染了一路,刺目的鲜血染红了雪,如一片片红纱,散开在地面,连同着临时飘落下来的血一起染红。 证明着……罪孽怎样都不会被覆没掩埋! 金銮殿。 轩辕琦高坐龙座上,面对涌进殿上谋反的士兵丝毫不慌。 殿口士兵跟太监的血渐染了雕花大门上,于那灌进来的寒风显得更是凄凉沧桑。 得知十万大军围城,大臣都被集于大殿之上商策,此时却被右相领导的士兵包围挟制,缩到了大殿靠近轩辕琦龙座之下的一角。 “圣上,风水轮流转,你们轩辕氏称帝天下已之久矣,是时候,亦该易姓换主了!” 右相身着官袍,站在冲进来的士兵前面,趾高气扬的望着龙座上的轩辕琦毫不掩藏的表达了自己的野心。 龙座上的轩辕琦闻言,眉梢挑了下,没有丝毫动容,甚至于不屑,及有意思。 他懒懒的向后旁倾靠了过去,单手支腮于龙椅上,散漫的瞟着右相司马灼,不接话,就看着他表演。 然,殿下的大臣及他身边的太监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身形亦控制不住的颤。 轩辕琦瞟了眼侯他边上的大监,瞧着他害怕模样,额角挂了滴冷汗。 “你抖什么?” 忍不住,轻飘飘的问了句。 然,大监被他一问,抖得更厉害,他嘴角一扯,擦了把冷汗,笑嘻嘻的恭敬回。 “啊?没,不,不曾!” 实在尴尬。 嘴不老实,身体却实诚得很,在轩辕琦眼皮子底下抖得甚是明显。 轩辕琦无语瞟了他眼,视线重落了大殿上右相身上。 “呵,好啊。” 他爽快的笑了声,瞟了眼面前案上的玉玺。 “玉玺就在这,有本事,右相自己来拿!——右相能拿到,朕这位,便让了,若是不能,那证明,朕乃天命,轩辕氏依然是天下之主!” 殿上大臣一片凝重,噤若寒蝉,面对轩辕琦之举,一时复杂难言。 这帝位之争,牵扯甚多。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轩辕琦若是倒了,总是会流鲜血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杀鸡儆猴,先轮谁。 可是,此时,轩辕琦若是硬抗,他们一样遭殃。 果然。 闻言,右相司马灼不接他枪,他眉目一冷,嘴角却微勾,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轩辕琦威胁。 “哼,圣上怕是还未看清时局——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圣上不让位,大军便会踏破城门,那流的血……便不止这些了!” 他幽幽的说完,扫了一眼殿上的大臣们,视线又落轩辕琦身上。 “殿上之人,一样会跟着您……一起去见轩辕氏先祖!” 此话一落,吓得殿上大臣齐齐哗然了声,朝龙座之下位置又挤退了几分,离得司马灼远远的。 “——圣上,是选择他们一起殉葬,还是……” 司马灼说着,气势的朝前踏了一步,俨然威严。 这是……想要逼大臣们跟他一起反? 呵。 倒是寻常谋反手段——专拿人心来考验! “右相,果然狼子野心!” 轩辕琦深呼吸叹了口气,正欲接话,蓦然,殿中突然响起一道极致好听的声音。 音刚落,轩辕琦座前蓦然光芒一焕,白月卿显立了边上。 华缎长发丝滑飘逸,飘扬得极其飒然优美。 他一出现,众臣一惊震,一口气卡喉咙,不知道能松还是不能松。 毕竟是十万大军啊。 然,他们担心之际,白月卿一现身后,淡然的扫了眼大殿,视线锁在司马灼身上,却是抬起手于面前半空一拂,光芒散发。 城门口的场景骤然显幻了他们面前。 面前幻的场景里,城门大开,风雪纷飞里,门口就孤单的立着一红缨飘扬的长枪,那近在咫尺的十万大军却愣是没有一人敢进。 “你是在等着荣王的十万大军为你效力夺位?呵,看清楚了,他们……敢进么?” 第371章 王爷……会为延续香火,有曾考虑做打算么? 万树琼花一夜开,都和天地色皑皑。 大雪一夜之间沉寂停落,亦在一夜之间,天下尽白,目之所及,天雪一线,白得耀眼,白得圣洁纯净,似万物都被洗涤,所有污秽不堪都被掩没覆盖,只剩下一切美好。 一夜之间,所有争纷都复于安静敛落,一切种种,似未曾发生过般的安静寻常。 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在为此储备。 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窗花福字跟各种寓意美好的对联,一派祥和喜气。 仿昨夜的帝位之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之危从没发生过。 三天后便除夕之夜,馆里掌柜跟伙计都回了自己家,现只剩若尘跟古瑟。 古瑟站在锦瑟和鸣茶馆门口,微抬头盯着自己的牌匾打量,打量着,视线不由落了旁边店铺。 他人店铺虽已打烊关门未曾住人,檐下却已然挂了大红灯笼,门口贴了对联福字,一派春节的喜庆景象。 再看看自己的,甚都未曾有,萧瑟模样的很。 古瑟盯着沉叹了口气,望向边上同他打量的若尘。 “走吧,虽然除夕只有我们两人,但,气氛还是要有的,我们也去买点写对联福字的纸来填字贴上,再买些个大红灯笼,添些氛围。” 说完,转身便欲走。 然,刚转身,他便愣住了。 不远处,时吟同听雨立于清风中,衣袂长发扬得高高低低的,极其优美惬意,清远如华。 古瑟好一阵都未曾反应过来,就那样痴痴愣怔的站在原地,亦忘了打招呼。 望着数米远的时吟,如常暗红衣装大氅,如常发色,如常平静冷峻的模样,却于雪景下极其鲜明耀眼。 “瑟儿。” 时吟见他失神,微勾起丝唇角轻唤了声,然后走了上来,立了古瑟面前。 “王爷……?” 一时间,古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应的迟疑。 听说昨夜右相谋反,血染了皇宫,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逼城,千钧一发,却愣是未谋反成功。 而这一切,却在眼前的这王爷的操作意料中。 然,虽一切已落幕,其他事,他不用去帮着处理么,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谋反的余党等事宜不用清除?他竟然……? 古瑟打量了几许时吟,视线往他身后稍落远,由小斯赶的一辆车辇缓行了来,停了时吟他们身后不远处。 “我来赴行茶局之约。” 古瑟视线未曾从那豪华的车辇上收回,便听时吟认真的道了句。 闻言,古瑟一愣,瞬息明白。 那辇上乘着的,便是他的……心喜之人吧?! 如此这般的华丽正式。 果真是放心尖上的人,连出行都这般的……俨然高贵。 不知为何,古瑟明知道自己的处位,但还是不由的心里难受。 他收回打量车辇的目光,瞟了眼时吟,微垂了丝眉目。 “嗯。” 低应了声,然后扭头望向若尘,静静交代了句。 “若尘,年货的事,拜托你去买了。” 看古瑟神色有些沉默黯然,若尘微有一愣,诧异的望了他眼,奇怪的目光望向时吟。 然,片刻,他便视线重落古瑟面上,点头。 “嗯!” 应后,瞟了眼听雨身后的车辇,转身离开了。 他们间的事……他实在插手不了什么。 看他们磨磨唧唧的,他亦心累。 索性,他也懒得管了。 时吟视线一直落在古瑟面上,他难过的表情亦收了眼底,痛了心里。 他尤怜温柔的视线落古瑟面上,沉默的等着他回神,一直忍着想将他拥入怀予他温暖安慰的冲动。 心里却是安慰……瑟儿,再等等,再等等片刻,我一定尽快找准时机…… “走吧,王爷。” 时吟失神之际,古瑟收回望着若尘离开的目光望着他道了句。 “嗯。” 时吟断掉自己思绪,回神顿了秒,轻应,应声极低。 他喉咙突然便哽咽,酸涩得难受,但怕古瑟听出,他隐藏得极好。 古瑟只觉时吟又如寻常冷漠,抬头望着他,客气的微笑着道。 “地点……王爷可有推荐?” 毕竟对方是王爷,这去处,自然要高档点。 可他于这不熟,要是他能自定夺,便再好不过了。 立于风中,那风吹乱起古瑟脸颊的发丝,优美丝滑,一瞬间,时吟觉得美艳极了。 时吟望着那清风拂发下的笑颜,自然抬手拢耳侧发的动作,优美撩到了他心坎上。 他顿怔了怔后,轻点头应了声。 “嗯,上辇吧。” 见古瑟为难选点,便故应了。 犹豫的细望了眼古瑟后,时吟转身带头走向了车辇。 虽然那笑极美艳,落了他心坎,却也痛了他心扉。 那样的笑,是那样的门面疏远! 走到车辇前,时吟站了边上,自然的撩起帘子,等着古瑟走来。 “上去吧。” 古瑟一到辇边,他即伸了只手给他搭扶。 走来的古瑟见他向自己伸手来,又替自己撩帘,意外的一顿,痴痴的望了他许,盯着他伸着的手犹豫了片刻。 “多谢!” 感激的道了句,亦不拘束的手搭了上去,视线落辇内欲上的时候才发现,辇内并没有人,是空辇。 他又一顿,犹豫了许,自然的上了辇去。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一时间自己怎就这般敏感了! 上辇,古瑟坐了侧座,无由深吸呼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因为车辇上无人。 他上辇后,时吟跟着上了来,正座空着,他便自然走过去坐了下来。 坐下后,车辇便驱动了。 外面,车辇还是由小斯不急不缓的赶动着,听雨就走路跟在车辇边上。 辇内一时凝静。 时吟视线落古瑟面上,古瑟因为拘谨,视线落了窗外,心不在焉的扫过街边的景色。 “……听说,昨夜右相携兵谋反?” 古瑟虽没有看时吟,但他能感觉他落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实在受不住,故找了个话题打破。 话落后,方收回视线,礼貌的落时吟面上。 时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跟心思都落古瑟面上,望着他略显消瘦的模样不忍心疼。 “王爷……不用帮忙处理朝堂之事?” 见时吟不答,古瑟又低问了句,企图转移他盯着自己的心思视线。 这才,时吟深吸了口气,视线一直不避讳的落他面上,自然答。 “嗯,这事我不曾参与,便……不需要我了。” “??” 这话古瑟听的迷惘。 什么叫不曾参与便不需要他了? 他是当朝摄政王呢。 时吟看他呆茫疑惑表情,眉梢跳了下,无声吁了口气,单手支了腮,当歪头望着古瑟,用心解释了句。 “这事有当今圣上跟国师在,我参与,显得多余。” 且,轩辕琦总归要长大的,总归要堪当一朝天子之任,总由他操手,又怎历练? 古瑟或许知道时吟什么意思,但又或半解。 唯一能确切感觉的便是,这小王爷好似一点也不喜朝政。 古瑟呆茫的盯了他许,后垂了眉目,瞅着自己腿上衣裾若隐若现的银色竹叶花纹,嘴角微勾了丝,带着若无的浅笑礼貌门面的答。 “应是王爷多虑了,为朝廷分忧,怎会是多余?” 是么,他……竟然没有参与?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选择了袖手旁观?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呢,他……竟然一点都不慌? 那时他没有从妖界回来? 那么……他又在妖界,做甚呢? “想来是王爷太过信任圣上跟国师,方才不参与?” 古瑟语气道得极缓,当真只是简单闲聊。 他缓缓笑语着,抬起眉目望了时吟,对视上时吟的目光时,却是一愣。 这……小王爷刚才盯着自己的目光,怎会突然又那般深情?还,一副心疼愧意尤怜模样? 是自己错觉么? 他于自己,怎会突然露出这般神色? 然,待他细看时,时吟已经移开了目光,微偏望了帘子撩开的窗外。 沉默了片刻,无澜接话。 “并非信任圣上,而是,相信国师。” 时吟回答的可不是一般的直接。 呵,是么,对自己弟弟,可是毫不客气的瞧不上? 闻言,古瑟沉默了。 须臾,只顺着自然的轻点点头。 想来也是,白月卿是神,对于此,自是能有那个能力护一方安宁。 可,他却是不能理解。 他若不阻止自己弟弟与那白月卿…… 如今这般模样,若是他弟弟跟他一样执着,只倔强偏喜自己心喜之人,那……轩辕氏不真绝后了。 如此,他们护下这江山,又有何意义?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错觉,他感觉这小王爷没有刚初见自己的那种欣然,此时,仿有些闷闷不乐,也疏清冷漠了些。 想来是自己这提的话题他不喜吧。 然,他哪知晓,时吟是看他瘦了而心疼,正怨自己没能护好他。 一瞬间辇内又陷入沉寂。 良久后。 “王爷……会为延续香火,有曾考虑做打算么?” “!??” 闻言,时吟蓦然身形一僵,略有触动震惊到。 他这是……? 又在为他们轩辕氏子孙操心? 还是……? “不曾!” 古瑟话音刚落,时吟回神果断的接了。 笃定的语气愣是让古瑟呆了呆。 “我膝下已有小时,不需要思考这些。” 看自己语气有些吓到古瑟,时吟微顿了秒,又温和解释。 “???” 古瑟则因为失忆听不明白了。 时吟略藏忧伤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细细打量了他茫然的神色一眼。 深吸了口气,细细解释。 “小时是我心喜之人有心护养的孩子,今后,他便是我们彼此的孩子,不需要再考虑甚后代的事。” 时吟目光沉沉的落古瑟面上,思及他受的种种,及眼前之状,心控制不住的疼,便连呼吸都有些窒息。 他微顿,缓了许,继续。 “至于……轩辕氏子嗣之事,不是我能操心的,要操这个心的,也只是我父皇了。” “……” 时吟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无澜平静,却是将听的古瑟给听得极是震惊无语。 什么叫要操这个心的只是他父皇? 这是一个至上'百善孝为先'的人类该说的话? 这小王爷说话,可不是一般的直接、冷漠。 跟个冷血动物似的。 听到时吟说的话,古瑟禁不住眉梢跳了两跳,竟一时不知道怎接话。 古瑟额头挂着滴冷汗,呆怔的盯着时吟,须臾,嘴角牵强的扯了扯,笑语。 “……王爷真幽默。” 无奈挤了这几字。 时吟撑腮静静瞟着他,将他的话斟酌了一遍,怎样都觉得自己瑟儿都不是在夸自己。 他眉梢挑了下。 “呵。” 只是轻笑了声。 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瑟儿心底指不定又鄙视自己了。 他深吸舒了口气,嘴角微勾,笑问了句。 “瑟儿突然问这做甚?” 被他瑟儿一句'幽默'瞬息将他黯然的心绪给道笑没了,心情一下愉悦,忍不住欲逗趣他。 第372章 我,想了解王爷。 突然来的反问,古瑟微僵,有些犹豫。 他失神痴痴望了许时吟,然后垂了眉目,目光无心落那地面。 沉默了许。 “倒也没什么,……就好奇。” 这话,古瑟竟回得极其轻,轻得仿有些伤然。 然,他心底,其确实是纠结复杂,亦不好过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像是被面前的小王爷下了蛊,自己的心思怎样都离不开他了。 他的一切,他都想知道,甚至他想什么,或做什么,他都下意识的想去问,希望他能跟自己坦白一切。 可是,自己又能以何种身份,或资格与他如此? 所以,只要思及,他的心,便是痛的。 更不要说思及他的未来,思及他终将会与自己再毫无瓜葛,去娶妻生子。 哪怕不娶妻生子,只娶他嘴边口口声声说的心喜之人。 他便呼吸窒息,疼得四肢泛麻。 ……可是,他今天却一定要面对。 而今天之后,或许他们彼此间又是另一种番景象。 有可能……更进一步。 又可能……从此后,再无任何交集。 好一阵,古瑟都不曾敢看时吟。 他怕……他看透了自己肮脏、痴心妄想的心思。 ——他虽问的片面客道,但,多少还是有藏私心吧。 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更多的了解他。 甚至……妄想知道掌握他的一切。 可惜…… 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瑟儿……若是有甚好奇、想了解于我,大胆问便是,你我,不需要这般隔阂。” 于古瑟卑微纠结的心思,时吟心要碎了。 他忍不住打断他胡思乱想,低低主动道了句。 闻言,古瑟意外一惊,抬眸诧异的望着时吟,愣怔了好一会儿。 这小王爷……应没窥自己这般心思吧? 木讷讷的盯着时吟失神了片刻,古瑟垂了眉目。 并没有因为时吟的话开心。 他沉默了片刻,缓然坦言。 “……抱歉,我……确实有些私心!”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眉目来,注视着时吟。 又斟酌沉默了片刻。 “我,想了解王爷。” 蓦然来的无心告白,时吟身形一僵,心如被一道闪电给击中,麻木了好一阵没回神。 看他不应自己,古瑟以为他不喜,自己逾越了,刚才的勇气一瞬便熄灭。 他垂了眉目,低垂着头,歉意的道。 “抱歉,是我逾越了,望王爷不要放心上,方才的话……便当我同王爷玩笑……” “嗯,我知道了。” 自己瑟儿的心他收到了! 时吟回神一口便接断了古瑟的话。 古瑟则意外一僵,有些木讷。 真觉自己唐突逾越了? “瑟儿想了解,了解便是,我,很期待!” 正当古瑟会错意时,时吟欣然带着笑道了句,瞬息否定了古瑟的瞎想。 这样的话,这样的氛围,本应该适合将自己的瑟儿拥入怀中。 但,时吟忍了。 不过,自己瑟儿虽因为灌输了花楼的记忆显卑微,但于自己的心,却是勇敢得很。 “吁……!” 古瑟呆怔几许,方欲开口回应说甚,唇张了张欲接话,却愣是被突然停了下来的车辇打断了。 时吟正认真的望着他等着他的话,只见他薄唇微张后因被打断突抿成了一条线,垂眸沉默了。 “公子。” 两人就那样沉默着,听雨突从外撩帘打破了沉寂。 时吟望着古瑟轻吁了口气,浅有遗憾,他视线落向听雨时自然冷了几许,微蹙眉盯了他眼,起身猫腰下了辇。 见时吟蓦然起身,古瑟诧异抬眉目望着他沉默的下了辇。 然后撩着帘子,另手自然便伸向了他。 “瑟儿下来吧。” 以为他因为自己的不答生气,却没想……并没有。 只是自己多想了。 古瑟一怔,犹豫了许,轻点头。 “嗯,多谢王爷!” 应着,起身去,手轻搭了时吟手心,下了辇。 微风清凉,来自时吟手心的温度却似是炙热,莫名温暖了他心底,乃至让他觉得,被触过的地方都是泛烫的。 明明早已被触动的心,只要跑他面前,无时不刻都被挑动,那心底的弦,怎样都被不受控制的触动悸动…… 时吟扶他下了辇微转了个方向,视线落了面前的酒楼牌匾上打量了眼,落了高大酒楼门口的一人身上。 古瑟因那触碰自失神,摸着自己搭过时吟手的手盯着时吟有些走神。 却见时吟忽转了些身形,视线落酒楼门口,神色有些痴木。 他即下意识的回神,寻着时吟的目光望去。 跟着微僵,后又恍神。 是么,正主已经在这等着了? 门口,雪华一身胜雪白华缎飘逸,如雪长发高束,银冠华贵,端得清俊华远,高贵不染纤尘。 好一位绝世独立,公子无双,如谪仙般的心上人! 明明与自己无异的面容,连古瑟自己都看得迷失失了神。 “古公子。” 雪华嘴角微勾了丝,迎面走来,同古瑟微点头雅礼的招呼了声,身高体长立了他们面前,长发衣袂飞扬,甚是灼眼。 古瑟回神望了眼,又望了眼边上不知为何盯着自己的时吟。 …… 小王爷心喜之人……竟然比小王爷还高? 打量了一眼雪华,古瑟下意识的目光锁打量在时吟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小王爷身形极高大,他这心上人身形竟比他还高大? ……如此身形,他们……小王爷位居下位? 可是…… 自己那日在花楼,若是他们间…… 那他们……若真要发生些什么,自己理应讨好那小王爷、需要做上位者? 所以,那日没与自己纠缠,是自己错意,他应该主动去伺候愉悦他,而不应该向他索取? 方如此,那般情况了,才,自己都未曾与这小王爷…… 是因为般? “嗯,您好!” 古瑟一半失神,一半礼貌浅笑着微低头回礼。 “都进去吧,外面冷。” 时吟盯了许古瑟,忽接了话,无澜道了句,领前便入了楼去。 突然便疏冷的时吟,古瑟微怔,仿有些不适应,呆望着他独自入楼的背影微走神。 “呵,走吧。” 雪华则见怪不怪,轻笑了声,转身跟了上去。 他这是……不想因为心喜之人在面前,所以于自己突然便……? 呵,能理解吧。 古瑟内心嗤笑了声,拿自己无语。 他轻摇了摇头,即自然跟了上去。 进去楼内,古瑟发现时吟竟站在上楼的楼梯口等着他们,转身来,视线落向他们。 古瑟走最后,一抬眉目便与时吟的目光对视上了。 他反应的一僵,脚步微顿后,又自然跟上。 私下瞟了自面前的雪华,又瞟了眼时吟,发现他视线越过前面的人落自己身上。 刚才……并非无意对上的?而是……他本就一直盯着自己? 心喜之人在,他不盯着他,为何视线始终落自己身上? 前面,雪华见时吟视线落缩后的古瑟身上,额角挂了滴冷汗,无语的朝他挑了下眉,眼神示意。 既是做戏也要做足啊,现这般,正主好歹是自己,他怎能忽略他,目光一直落他身上? 时吟则冷瞟瞪了他眼,视线又落了古瑟身上。 “是哪里不适么?怎一个人默默走后面?” 古瑟刚走上来,便温柔的望着古瑟轻问了句。 古瑟顿下脚步,诧异抬头,望着时吟迷惘的呆了许。 “啊,不曾,谢王爷关心!” 微笑着客气道,然后下意识的便去看雪华的反应。 则对视上雪华望着他坦然微笑着的神色。 “?……” 古瑟微顿,则微笑着回应,然后垂了眉目避开了他的目光。 时吟望着古瑟无声轻叹了口气,心疼的目光盯了眼他。 “走吧。” 视线落雪华面上,让他领路,话语毫不掩藏的淡漠。 感情让他演戏,实在艰难。 ——时吟在应古瑟茶点去处的话的时候便用了传音,他们说了什么雪华自听得到。 自然,雪华亦懂时吟让他听到的用意,是让他去安排订茶楼。 这小殿下,可不是一般讨厌自己的参与,竟把跟他爷爷级别的长辈当下人使。 雪华无语瞟了眼时吟,自认栽,挑了下眉。 “都跟我走吧,雅间我已定好了。” 雪华无趣的说着,回头瞟了眼身后呆茫的古瑟一眼,越过时吟带了路。 “……” 这两人,闹别扭了? 是因为自己? “走吧,瑟儿。” 看古瑟望着雪华背影愣神,时吟唤了他。 “嗯。” 古瑟收回目光,复杂的望了眼时吟,即走了上去,时吟等着他与他并肩,方才一起去跟雪华的脚步。 雪华走前几步,他们两个并排着走后,路过的人见一前一后两人一个模样,都诧异的忍不住前后多看了几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被引来不少目光,时吟不悦的蹙敛了眉头,有些不悦,冰冷的视线落雪华背影上。 雪华感觉那刀人的视线,额角又多了几滴冷汗。 ——以后,年轻人的事,他再不参与了! 早知道听云夜的话了。 古瑟低垂着眉目默默的走着,无意望了眼身边的时吟,发现他神色越发的难看。 “王爷……不舒服?” 犹豫几许,他忍不住问了句。 时吟瞟了眼自边上的古瑟。 “不曾。” 无表情的顺口应了句,蹙眉视线一直落前面雪华身上。 他头疼! 都怪面前这人,谁让他充这身份的? 其他便不说,就他比自己高,竟让自己瑟儿误会,以为他是下位者…… 导致…… 时吟内心无力苦笑不得。 气氛莫名的僵,古怪。 就这样,一路无言,古瑟感觉气氛怪怪的,说不上的怪异僵凝,沉默的跟着他们去了一豪华雅间。 雪华微笑着引他们进门,进门后领他们在摆满佳肴的桌前落座,又一一给他们一人斟了杯茶倒了杯酒,微笑着一边落座一边道。 “古公子,茶酒随意,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下,我,雪华,有幸遇见认识古公子,饮此杯,以表谢意!” 雪华落座后,端了自面前的酒同古瑟抬了下便一仰脖饮尽。 古瑟未反应过来,他酒杯已经掷摆了桌上。 谢意? ……谢自己他不在替他照顾那小王爷? 呵。 古瑟虽想表现平静,但难免脸色微青。 他自微笑着望着雪华,须臾,目光落边上的茶杯跟酒杯上,视线犹豫着在两杯间扫了几眼,终落了那酒杯上,缓伸手去,捏了起来,端庄的抬了下。 “雪公子客气!” 嘴角微勾了下,自嘲的。 他话落一仰脖即饮尽,杯上亦咚的一声搁了桌上。 “咳咳咳……” 然,酒才入肚,便被呛得他一阵咳嗽。 “瑟儿!” 时吟一惊,慌拿了自边上的茶水递了古瑟手里,亦不忘瞪了眼边上的雪华。 雪华:“……” 第373章 我,我……喜欢你,喜欢王爷! “谢谢!” 古瑟放开捂唇咳嗽的手,一面忍着咳嗽低道了句,接了时吟递来的茶水喝了方止住咳嗽。 这一阵咳嗽下来,他脸颊红得宛若春桃,眼尾湿润绯红。 边上雪华都看呆了眼。 公子如玉温软,素雪欲滴,好一方尘间尤物。 倒真是莫名让人随时随地产生私藏的保护欲。 “抱歉,我不怎么会饮酒,见笑了!” 古瑟缓了咳嗽后,同雪华微笑着谦虚道。 雪华捏着酒杯略有走神,见他同自己说,即微笑着轻摇头,一面放下酒杯拾酒盅替自己酒杯添满。 “无碍,古公子既不能饮酒,饮茶一样的,勉强,免得伤了身体……” “是么,王爷?” 雪华正经的说着,蓦然又突去调侃时吟,落时吟面上的目光故意缠绵拉着丝。 时吟本一直注视着古瑟,闻言,缓缓的无澜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再度落古瑟身上时又是温柔的。 “嗯。” 收回目光方淡淡的应了声。 雪华:“……” 这区别,也太明显了,再继续这样,他都要演不下去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天寒,菜都要冷了!” 雪华自己有些尴尬,瞄到桌上的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说着拾起时吟面前的筷子硬递了时吟手里,然后指着时吟他旁边的一道排骨道。 “王爷,我想吃那个。” “……” 时吟瞄了他眼,然后垂眸瞄着自手里被硬塞上的筷子微有失神。 或说,他完全不想理。 雪华见他盯着筷子愣神不动,眉梢挑了下,私下手肘戳了下时吟,时吟却是回神第一反应瞄了眼古瑟,然后才犹豫着伸长手去夹。 随便夹了块,收回欲送雪华面前的碗里。 “王爷,我,也想吃那个。” 古瑟看着时吟的手从菜碗边收回,筷子已然送到了雪华碗里欲松筷子时,突然委婉的道了句。 时吟欲放下的手一僵,想都没想直接转手送放进了古瑟的碗里。 “嗯。” 还顺口应了句。 雪华:“……” 好家伙,一个不动脑子,或完全不配合自己,一个有心机。 啊……,演不下去了! 雪华额角挂着滴冷汗,扯着嘴角笑得尴尬。 “呵,看来……古公子不仅与我长一个模样,还,喜好也一般呢。” 雪华缓了缓心理,继续演。 他捏起的筷子缓缓放下,微笑着儒雅同古瑟笑语。 故微顿后,又道。 “可惜了,若不是我自曾清楚,不然,一定会以为你是我早年遗失的兄胞呢。” 这话,听着儒雅随和,其,阴阳怪气。 时吟不在意料中反应的动作,古瑟震惊诧异的望了眼时吟,然后垂眸盯着自己碗里的排骨失神,方听雪华突这般幽幽的道。 他明明只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测这小王爷自己于他面前的份量,却…… 如此说,比起雪华,他……比较在乎的是自己? 可,他明明说过,面前这人才是他的心上人来着? 闻言,古瑟神色再平静不过。 他微沉默须臾,缓缓抬起盯着排骨的视线,复杂的望了眼边上的时吟,后方落雪华面上。 须臾,勾起一丝嘴角。 “确实可惜了,我父母亦不曾跟我说过有胞弟这回事,不然……也会同、雪公子一般以为。” 突然间的火药味,时吟看得震惊茫然。 “至于喜好,呵,古某粗人,不曾挑剔,遂,只要是好的,怎样都喜欢。” 古瑟说的温雅,淡淡平静的说着,视线不由落了时吟身上。 微斟酌须臾。 “特别是像王爷这般优秀之人,若是有缘,自是不愿撒手。” 时吟:“!??……” 是刚才自己的举动,给了他瑟儿勇气? 闻言,雪落眉梢禁不住跳了下,意外复杂的打量了许古瑟。 小公子,勇气不错,口才气势不错。 “呵。” 雪华轻笑了声,不曾接话。 他漫不经心的拾起自斟的酒,呡了口,捏把玩着酒杯,视线亦落剩下的酒液上,那酒里,能倒映出古瑟淡定从容俊逸的面容。 “古公子是置身福海久了,忘记自本身的来处身份了?” 自幽幽的缓道了这句,缓抬起眼皮来,突眸色一冷,瞧瞟着古瑟。 “让你伺候了王爷几日,便想占为己有,未免有些痴心妄想?” 闻言,边上的时吟眉梢经不住跳了下。 然后脸色微青。 面对雪华的威压,古瑟神色自然平静从容。 他首先望了眼时吟,看他视线一直落自己面上,听着雪华的话微蹙敛了丝眉目,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 他与时吟平静的对视了许,视线缓缓偏移,与雪华的目光对视上。 打量了几眼,突一偏头,笑。 “雪公子说话未免太独断了。” 无澜从容的道,视线缓落了自面前碗里时吟夹的排骨,不急道。 “古某曾失了忆,不记得曾经过去,……这般,谁又知晓,是雪公子鸠占鹊巢,还是,我痴心妄想呢?” 他幽幽的说着,抬手拾起筷子儒雅悠闲的翻动着碗里的排骨,一面悠闲从容的道。 “雪公子与我,确实一个模样,对于王爷的心,或许亦一样,但,要选择谁,又岂是你我说了算?” 话罢,他缓抬起眉目,瞧了眼时吟,视线落向雪华,定定的目光落他面上。 “雪公子,你说是么?” 雪华:“……” 呵,这小殿下随意一个动作便把自己给打败了。 你说,东西都到自己碗里了,你怎就不会顺手放下,再换了给他夹么? 这小公子,不过……到底是心里装着他的人,心可不是一般的细腻。 雪华瞟了眼一直盯着古瑟的时吟,无语鄙夷的瞪了眼,接着演。 他不悦的盯着时吟,冷然质问。 “王爷……也是这么想的?想,移情别恋?” 听到'移情别恋'几字,时吟心底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幽幽的瞟向他,无澜盯着他,无语的没做声。 雪华:“……” 雪华尴尬无语的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他顿了顿,故生气的一把掷了捏指上的酒杯,起身一甩衣袖愤然道。 “好啊,移情别恋!……你们等着,薄情郎!” 分别瞪了眼时吟跟古瑟,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了。 时吟:“……” 古瑟:“??!……” 好一阵,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气氛一时凝滞。 古瑟呆呆的望着雪华离开的空位,然后木然望着时吟愣神。 最后垂低了头,盯着自己碗里的排骨,深呼吸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古瑟话未说完,时吟突然起了身。 蓦然的动作打断了古瑟歉意的话。 他讶然抬头,望着突起身的时吟有些疑惑。 “没事,今天就到这吧,若是有心品茶,改日你邀我一人便好。” 时吟沉深的叹了口气,平静道。 眼里,有藏不住的失意黯然。 静静的说完,转身便离开。 “王爷!” 时吟刚走到门口,同是失意的古瑟慌回神唤住了他。 时吟抬起欲跨出去的脚步微顿,犹豫着收了回来。 他站在原地未动,亦未回头,就那样等着古瑟的下文。 古瑟顿在原地,盯着时吟的背影好一阵。 良久,时吟都未曾等到身后人做出什么回应。 正当他失望的以为就这样了时。 一股微风从身后袭来,蓦然便是腰间一紧,两只手已然出现自腰身前,箍得紧紧的。 时吟心跳一滞,倏地一僵,身体绷得僵硬,心又骤然狂跳。 木了那么几许。 “你,这是做什么?” 故平静的低问了句,嘴角却欣然的微勾了丝。 几许,身后紧紧箍着他的人都没做反应。 时吟微勾起的嘴角又缓缓的沉下,抿成了线,心底亦沉落黯然。 自己这傻瑟儿,果然勇气只到了这么? 看来,只能自己…… “我、我……喜欢你,喜欢王爷!” 当时吟欲主动转身去回应他时,古瑟突然脸埋他背上低低果断的道了句。 闻言,时吟彻底一僵,脑袋骤然一片空白,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未等他回应,他的瑟儿又低低继续着刚才的话,低低自喃。 “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僭越,但,自从遇见王爷,从第一次见面起,……不曾在王爷左右,却总被王爷左右,思着念着,全是王爷的种种,那种无法自控的情绪,当真让我无力措手不及……” 古瑟虽鼓起勇气抱住了时吟腰身,但箍着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的,说话亦是微颤低小,算是用尽了这一生的勇气。 “王爷,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僭越逾越了,亦不该让方才之事发生,可……我真的,不是有意、愿意这样做的,实在是无法自控,面对王爷之事,再自持,却怎样都乱了方寸……,我很抱歉!” 说到这,古瑟手跟话语已经颤得很明显了,那语音气息序乱带了喘。 时吟杵着僵怔了,心亦激动痛得麻木,连眼眶都跟着古瑟的告白红润了。 半晌之后,方回神。 他缓转过了身去,低头垂眸认真的望着、因他动作茫然抬头望着他的古瑟。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么?或,代表什么?” 时吟面色看着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成了海,波涛汹涌澎湃。 古瑟诧异的望着他,僵着的手缓松开放了下来,呆愣愣的,没能回答上来。 时吟望着这样单纯却冲动勇敢的古瑟,经不住笑了。 “呵。” 他低低宠溺的轻笑了声,走近一步,倾身在古瑟耳侧低低温柔问了句。 “我问你,你愿意……与我敦伦吗?” 闻言,古瑟倏地脸颊烫红,似那烧开了的茶水。 他反应的后退了步,痴痴的仰头望着时吟发愣。 时吟看他往后踉跄了步怕他摔倒,顺手扶了他,见他没事,落他背上的手方缓缓松开了来。 他顺势微退了些身形,低头望着古瑟这模样反应,显然,他应是懂的, 单纯羞涩,可爱,遂拾起了他逗趣的心思。 时吟忍不住又低轻笑了声,笑声自鼻音性感的发出。 他后退了一步,隔着礼貌的距离,让古瑟完全入了自己眼帘。 “瑟儿若是不懂,那我说明些,刚才话意便是……瑟儿愿与我……” “我愿意!” ‘颠鸾倒凤’几字未出口,古瑟攥紧了拳头一口便应了,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古瑟果断的应承,时吟难免不意外的呆了一呆。 双方便那样痴痴的对望着。 良久后。 “不曾后悔?” 时吟温柔惊异的目光落古瑟眼睛上,认真的问了句。 古瑟有一瞬迷惘。 自己不一直是他的替身外宠么,应早就纠缠过,怎还问自己后悔不后悔? 第374章 瑟儿不会伺候人,我来吧 “为何要后悔?” 顿了须臾,古瑟皱眉反问。 闻言,时吟意外的眸色一艳,微有失神。 他怔怔的盯了许古瑟,深呼吸舒了口气,方轻点头,缓跨近靠了过去,两人身形间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时吟垂着眉目,细细的在古瑟面上打量了须臾,落在他的眼睛上,与他视线对视上。 斟酌片刻。 “那,我若……说,现在想与瑟儿……,瑟儿可愿意?” 这话,时吟问的迟疑亦认真。 他能看出,自己瑟儿已经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到极致了,若自己一不小心吓到他,他怕…… 遂问的犹豫迟疑。 而他,却不得不急于如此。 古瑟抬着眉目痴望着时吟,能看出知道时吟忌讳怕吓到自己的心思。 为回应时吟,他犹豫片刻,稍跨前一步,盯着时吟打量了许,落在时吟唇上,即鼓起勇气缓然抬手去捏抓了那衣襟,踮起脚尖,偏头倾身去,唇贴了那润泽的薄唇上。 略带丝凉意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时吟身形一僵,垂着的双手骤然攥紧。 就那样静静贴着,片刻,古瑟方缓移开,望着时吟。 “我喜王爷虽不由衷自控,却是萌发自心底,若王爷不曾嫌弃,愿予我一分真心,我……自全身心给予王爷,不曾后悔丝毫!” 时吟僵怔着,面对这突然来的吻,一时竟脑袋一片空白。 他瞳孔微张,不可思议的望着古瑟,心绪略为紊乱。 就那样望着古瑟,忘记了言语的能力,只缓抬起手,轻轻的抚捏了其下巴,视线便那样失神的落在其唇上。 挣扎须臾,低头垂眸,偏颜贴了上去。 温柔的,热烈的,又隐忍克制的将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温暖吸取剥夺。 呼吸浓烈的就那般缭绕房间。 好一会儿,感觉古瑟快窒息了,时吟方微微移开唇,额头贴着古瑟的额头,盯着他微张喘息的唇。 “瑟儿……,我们换个地方?事后,你就什么都懂了。” 时吟呼吸亦微乱沉重,一面拇指摩撵着古瑟的唇角,一面喑哑低问,情欲已不受控制的染了眼底。 古瑟目光神色变得有些迷离,晕着水雾,呆愣的望着时吟,犹豫片刻,迷蒙轻点头。 刚点头应承,时吟望着他微笑了下,古瑟突感脚下一轻,人已经被时吟打横抱了起来。 古瑟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怕摔,反应的慌双手环了时吟脖颈。 时吟温柔深情望着古瑟,嘴角自微上扬,就那样温柔的望着古瑟,周身烟雾一散,瞬息消失在原地。 而古瑟,明明盯着时吟看得清晰,突然眼前一黑,又骤然一亮,已然换了新天地。 古瑟面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时吟抱着古瑟立在自己府上房间床榻前,盯着自己怀里震惊诧异的古瑟,嘴角微噙着丝笑,连眼眸都晕着灿然的笑意,如撒满阳光的水面,潋滟缱绻。 盯了须臾,将古瑟轻轻放了榻上,替其脱了鞋,然后自己顺势坐了旁边,手轻抬温柔的顺着古瑟脸颊微乱的发丝,眼里那温柔欣然藏不住的深情旖旎。 “这、这是王爷房间?” 古瑟有些呆愣,扫量了眼房间后,因紧张的随口低问了句。 这房间他来过,亦清楚,被白月翎下药时,自己无意逃出来便是这里,被那戒指带过来的,面前的床,他亦躺过…… “嗯。” 时吟温柔轻应,视线紧紧的落在他的唇上。 他想亲他,拥他,他想立刻拥有眼前人的一切,将其所有都刻揉进自己骨子里,但一直在隐忍克制着。 因怕,……这会儿蓦然亲他又显冒然。 ……那种久违重逢开心、激动热烈又小心翼翼的心交纵着,翻涌着,各种心绪狠狠的刺激着他的心脏大脑,那种无法言喻复杂的心绪哪怕再过沉稳波涛无澜的时吟,都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那翻天覆地的起伏,不受他控制的浪荡着。 古瑟紧紧的望着时吟,视线落进他深邃的眼底,如坠进了深潭,被他那情意缱绻迷失,那丝丝缕缕都似在向他倾诉着自己的欲念。 他……是在等着自己主动?让自己讨要他? 兀自思及会意,古瑟犹豫着抬手覆了时吟抚他脸颊的手,就那样微偏头温柔的覆着时吟的手贴在脸颊,眼眸如秋水般带笑。 “我……替王爷宽衣?” 试探略显恭敬的问了句。 到底是王爷身份,古瑟模样温顺恭敬。 “嗯。” 时吟视线落在古瑟面上,一刻都不曾舍得移开,嘴上顺口轻应,实则在思虑,自己瑟儿这般清醒时,他懂得替他宽衣么。 或说,他懂……如何做上位者么? 不过稍稍亲了他下,他便羞涩得脸颊绯红,身体发软。 果然,古瑟涩涩的盯着他迟疑了许,眼睛羞涩讳忌瞟着他,犹犹豫豫的靠过来,僵硬的双手绕开他的腰际伸他身后试图去替他解腰封。 然,时吟就感觉他的手在他腰间生涩的摸索,好一会儿都未曾摸到解口。 这腰封没解开,却是将他的情绪给撩拨了起来,身体血液不受控制的躁动翻腾,亢奋的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窜跃。 时吟沉默的努力隐忍克制着,垂着眉目,望着他贴近自己近在咫尺清晰的容颜,洁白如玉,好看的线条处处透着致命的诱惑。 那视线不由落了那紧抿的唇上,感觉着腰间那手微颤不利索的模样,是既好笑又心疼。 他细细的盯着他微垂甚长的睫羽因紧张浅浅轻颤着。 望了好一会儿。 时吟嘴角噙着欣然宠溺的笑意,自心底无奈轻舒了口气,轻伸手去覆压了古瑟绕他身后摸索半天都未曾解开腰封的手,轻轻拿开了来,放至身前握了自己手中。 他视线微微抬起落了古瑟因这个姿势靠得极近、羞涩绯红的面上,微笑着温语。 “瑟儿不会伺候人,我来吧。” 一手温柔的握着他拿身前来的手,一手情不自禁的便去抚托了他的脸颊,拇指爱怜的抚着其温软的唇角,极致温柔的视线亦落其上,薄唇又轻启。 “瑟儿……可做好了准备?” 温柔低轻的话落下,方才抬起眉目,深情的与古瑟呆愣的目光对视上。 古瑟虽一时鼓起勇气道明了自己心意,亦应得干脆,这会儿了,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感觉脚不是脚手不是手,怎样都不听使唤,似不是自己的般,僵硬机械。 而时吟说的甚不会伺候人,他怎样都未曾理解过来。 或说,以他理解,应是自己以前未曾让他得到满足,还是……? 他没听懂。 然,他此时确实再清楚不过——自己因为他是自己心喜之人,又是王爷身份,他很紧张。 “啊?……嗯。” 古瑟木讷的僵硬点了下头,害羞得下意识的便低垂了眉目避开了时吟灼热的视线。 时吟望着自己这般可爱的瑟儿,忍不住低轻笑了声,宠溺的低喃道了句。 “傻瓜。” 他望了眼闻言蓦然抬起头来呆茫诧异看他的古瑟,不再克制的倾身低头去,手上抚托其脸颊的动作微微抬起些,让其下巴稍微仰起,即吻了他的唇。 游龙惊凤,缱绻撩戏,一方唇口小天地,深深浅浅的纠缠着,热烈彻切的交缠。 直到彼此呼吸窒息,粗重喘息,时吟方才移开唇,缱绻的附在古瑟耳侧低语。 “瑟儿不懂伺候,我……来伺候瑟儿,呵。” 沙哑的嗓音伴着浓厚的呼吸声,滚烫的气息扫过古瑟耳廓,他倏地身形一僵,无来由的一阵酥麻自心底散开,铺冲击了全身,他捏着时吟衣袖的手指一曲,捏紧了来。 时吟却是话落,唇落下亲咬了下他的耳垂。 古瑟敏感的手指一松,再度抓紧落了时吟腰侧,隔着衣物甚至抓疼了时吟。 时吟眼角瞟了这样的古瑟,嘴角微勾,单手捧他脸颊,唇重覆上了其唇。 便那样护着他后颈,重力前倾,将人顺势缓缓推倒覆躺了榻上。 方才被引导迷失,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感觉身上的重力,古瑟似突然清醒般的一惊,倏地睁眼,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亲吻自己的人儿,恍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稍用力推着时吟的胸口,偏脸躲开他的亲吻,然后又诧异不解的望着因此顿下动作迷惘的时吟。 “王、王爷……不、不是……不是应该是我……” 那话,古瑟不知道该如何说,虽未曾说出口,但时吟知道他想说什么。 ——自己应该是位居下位者,等着他讨要欢愉自己! 时吟一手撑在古瑟肩侧,一边眉梢上挑,有意思的瞧着这般可爱单纯却为爱勇敢的自己瑟儿,垂眸盯打量了他许。 “呵,瑟儿……会么?” 故意味深长的反问了声,那自鼻音发出的笑声宠溺到了极致。 闻言,古瑟一呆,然后反应慢半拍的羞涩,慌偏颜躲开与时吟对视的目光。 “不会。” 挣扎片刻,坦诚道。 他不曾有去取要别人欢愉的记忆,但……屈居人下的不堪的记忆却是不少。 虽这样的记忆繁多纠缠着他脑海,他却没学会,学会位居其上位而去愉悦欢心于人。 时吟一点也不意外,嘴角轻轻微勾起,宠溺的注视着古瑟须臾,同他微笑了下。 “瑟儿不会没关系……” 温语着,俯身去,附在其耳侧解释。 “我本就不是甚下位者,是瑟儿自己感觉错了。” 有趣宠溺的说完,时吟方撑直手臂,垂眸注视着呆怔的古瑟。 “所以,瑟儿不必纠结,想着甚讨好、或讨要的事了。” “呵,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我讨要瑟儿方才对。” 看古瑟呆怔茫然诧愣的可爱模样,时吟低语着忍不住笑了,他没想到,自己瑟儿一向聪明,这事儿却……看走了眼。 古瑟好一阵都未曾反应过来。 自作聪明的以为,结果却…… 古瑟瞪着眼睛僵怔着未反应过来,时吟则嘴角又上勾了丝,附在其耳侧继续刚才的话。 “辛苦瑟儿了……!” 诚然道,话落,就这姿势,轻抬手一挥,榻边帐勾里的幔帐自己松散落了下来,瞬息圈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一方天地。 第375章 都记起来了,我的记忆……它都回来了 闻言,古瑟眸色一艳,满眼惊震跟不可思议。 这小王爷,这般模样竟在窥自己心思? “不会……” 半清醒半迷糊间,古瑟缓然轻摇头顺着即应了。 也好吧,省的自己纠结费神要如何继续了,或到时技术不够,未能让他得到满足,得了他嫌弃,自己方才的勇气都白白错付了。 毕竟是王爷,必是挑剔得很。 只是…… 罢了,自己此举亦不过在赌! ……真心谁都可以付,若是错付了,他同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收回来。 毕竟,爱一个不喜自己的人,受伤害的只是自己! 人生苦短,他又何必为了情爱要死要活呢。 至此,古瑟回神,发现时吟正垂眸细细的盯着他,仿等着他的同意回应。 他一愣,嘴角自然勾起温柔的笑了下。 “能得王爷真心青睐,自是我荣幸!” 眸眼真诚晕着笑,细打量了许时吟,然后单伸手去捧了时吟脸颊,主动抬头亲吻了时吟的唇。 时吟微僵,一顿,即缓闭眸回应,顷刻间便转守为攻。 “……说什么傻话!” 片刻,偷了丝间隙时吟将那回应古瑟的话补上,方又贴其上继续热烈纠缠。 意境方到,他倾身覆下,深深浅浅的吻从脖颈,耳侧,肩颈,锁骨,一寸寸的顺随,烙印着属于他无法言说深情思念克制已久的痕迹。 一寸寸描摹,瞧了多久,念了多久,想了多久的风姿卓然,而今又久违的重尽在手下轻颤,温度渐热,只属于自己。 衣衫凌乱,失了方寸。 雪肌如凝脂,一簇簇红梅纵情绽开,芳香缱绻萦绕肆意,随着那温柔深情轻颤、气息浓烈渐深。 一方衣衫已然凌乱松散,一方却依然素整。 凌乱的那方已经迷失跌入了情之谷底,不能自已到极致,情迷意乱无法自持。 古瑟睁开迷离充满雾气的双眸,潋滟的瞧了眼亲吻意犹未尽的时吟,翕动的唇呼吸紊乱。 “王爷……” 低低沙哑意乱的唤了声。 ——调情须在未合之前,允物不待已索之后。 未合而调最有味,不待索而允,最动其喜。 这话他在书籍上看到过,只是未曾理解透彻。 或许,这小王爷,怕是能让他深情体会。 只是……他如此这般熟练,不知是,因为经历多了方如此,还是亦是自那书籍所学? 时吟抬起眉目瞧了他眼,自懂他此时唤他的心意,俯身去,回应的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嗯,知道了。” 极其温柔的低轻应了声,抬手轻点触在古瑟手臂间滑落的衣衫上,微芒闪过,独属于某人的雪肌寸不着一缕的呈于空气之下,跟着时吟即又手腕一翻,指上即沾了药脂。 时吟低眸吻上他如秋水般水雾迷离的眉眼,玉指探下温柔覆上,冰凉之感让面前的人身形轻颤瑟缩了下,下意识的便抓了他垂他面前的华缎。 见他害怕紧张模样,时吟复俯身垂眸在他额头亲了亲安慰。 “瑟儿乖,不怕,我会很温柔的……” 安慰着引开其注意力,话音方落,却又见他周身星光一散现,自身素整的衣物莫名飘落在旁床榻地上,不过须臾与面前之人坦然相见,两人身上只覆了那锦被。 性子冰冷,却是沉稳极致温柔,他沉躯只缓然适度推身上前,确实温柔到了极致。 神香抵进香炉,幽香肆意,惹得娇花翘角缱绻旖旎。 一滴晶莹的汗于那白皙的脖颈缓滑落下来。 时吟低眸吻上,那汗自没入他唇缝,渗入他齿间,挑动着他舌间的味蕾。 涩的,有丝丝咸意,亦有来自他瑟儿身上诱人的香气。 …… 帐中渐渐涨满喘息,一片绯色艳丽自那玉颜晕散开,发冠滑坠枕边,黑色长发交结满铺,暗香浮动,交缠出幽幽克制的细细浅吟,榻上锦裘被无意缱绻出道道褶子。 时吟薄唇亲吻过那紧闭已然布满香汗的眉眼,一只修长的手温柔的覆上其锦裘抓紧的手让其松开,拿到唇边亲过,转而让其覆攀上自己浸出薄汗的肩头,遂而唇附上其耳侧低低柔声安慰。 “乖……,瑟儿不紧张,放松……,随心拥着我没关系的……” 这傻瓜,明明都已然契合,竟然忌讳不敢碰自己! 这般模样也只克制压抑着紧揪着床褥,声音也压得极低克制隐忍。 那人眉眼如瑰,绯红潋滟,眼角晕着水泽。 时吟温柔的轻拨抚开其脸颊湿透的发,垂下眉目吻在那眼尾的泪水上,心疼的抚慰。 “瑟儿出声好么,我们不压抑着……,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也……不会有人说瑟儿的……乖!” “……你是本王的王妃啊,他们不敢的!” 别这么忌讳谨慎压抑克制自己好么。 时吟呼吸粗重紊乱,声音沙哑,却是不忘一面安慰面前的人儿。 心痛得亦窒息。 古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却是知道面前的人温柔甚然,在努力抚慰自己。 他想回应他的,但脑袋一阵胀痛混乱,各种莫名的记忆肆无忌惮的窜涌入他脑海,猛烈冲击着他的每根神经,让他意识有些模糊懵然。 亦莫名头痛欲裂。 环在时吟颈侧的手俊骨根根费力屈起,指甲没入了那肌肤,渗了血来。 这些记忆……? 时吟却是理解清楚的,他眸色红润,心疼的落在他绯红下却泛苍白的面色上,打量了秒,俯身去,薄唇印吻在他眉心。 薄唇接触之处,有丝丝缕缕的灵力渗入其眉心,跟着时间流逝,那紧皱的眉心方缓缓展开,人却是昏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 灰蒙蒙的天空终是沉压不住,断断续续的又飘起了雪花。 这样看来,今年除夕,必是纷雪陪衬了。 或许,这方才更有跨年的味道。 古瑟悠悠转醒时,屋外已然又覆了白,白茫茫一片,天雪一线,雪絮洋洋洒洒飘得极其惬意。 古瑟窝在时吟怀里,时吟侧身而躺一直拥着他,他脸埋在他胸前,那有力规律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沉稳鲜明。 缓然睁开眼,古瑟有几丝茫然呆怔。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困于了梦境。 但那有力的心跳声及那炙热的温暖,却是那么真实。 古瑟将面前白净的缎裳细细打量了一遍,手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指尖的触感温暖,那肌肤紧致的线条清晰,一切都那么真实。 愣怔了好一会儿, “王爷……?” 古瑟修长如玉的手指覆在那胸口,抬头来望着面前人的下颚迟疑的低唤了声。 时吟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在养神。 古瑟醒了他自知晓,更不说因探真实而用手指去描摹他的胸肌。 对于这声'王爷',时吟听得深呼吸了口气,叹在心底。 他缓低头,温柔心疼略显忧郁的目光落在古瑟再平静不过的面上。 须臾。 “嗯。” 温柔的轻应了声,低头垂眸在他额间印了一吻,片刻移开方道。 “瑟儿……可有记起什么?” “嗯,……有的!” 时吟黯然的话刚落,古瑟即果断的轻应。 闻言,时吟一怔,眸色骤然惊艳焕亮。 就那样呆怔了好一会儿。 激动欢喜酸涩交加,一时竟开心的喉咙哽咽。 他缓缓僵硬的垂下眉目,盯着古瑟望了好久,仿是有着不敢信般。 古瑟亦呆呆的望着他,内心感受亦是复杂难言。 “都记起来了,我的记忆……它都回来了。” 半晌之后,古瑟忽哽咽道,说着便泪流成河,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受他控制的直往外涌。 仿佛无数委屈一瞬都涌进心头,压了心口,哽塞在喉咙,让他呼吸都窒息。 看到古瑟蓦然涌出的眼泪,时吟瞬息回了神,吓得他慌张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该怎么做。 他慌张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那么几许才反应过来,瞬息将人紧拥入了怀中,手轻轻安慰的抚着其后脑勺的发。 “抱歉,让瑟儿受屈了,别哭!……瑟儿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瑟儿受这般委屈了,我保证,绝对不会……!” 一看到古瑟哭,时吟早已痛得麻木的心骤然便碎了,碎成了无数碎片。 时吟柔声安慰,安慰着自己嗓音也沙哑哽咽了,那眼睛亦是泛红湿润,显了泪光。 古瑟本不想哭的,可那眼泪便就是那样不争气的往外流,还肆无忌惮,不受他丝毫控制。 听到时吟嗓音喑哑哽咽,古瑟微怔,心底亦是跟着一触后微痛。 他抬手指节蹭去眼睑的泪,可怎样都蹭不完,那泪依然不受控制的往外涌,仿决堤的河。 他深吸了口气,任它放纵,平复些心理,缓然抬起头来,抬起手轻轻拨下时吟安慰抚他头的手,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欣然微笑着道。 “不碍事,只是……喜极而泣。” 时吟便就那样呆怔的望着他同自己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笑着平静道。 他说着,又收敛了笑容,低埋了头垂了眉目,骤然哽咽埋怨。 “都怪你,都怨你……为何不早点来寻我,与我……” 既是知道此法可让他恢复记忆,他为何…… 这样,他的记忆便能早点回来了,何必要受他哥白月卿…… 万般委屈又瞬息窜涌心头,喉咙哽咽酸涩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的抓握着时吟胸前的衣裳,泪越发涌得厉害,最后委屈至极,古瑟攀覆上时吟脖颈一口咬在了其颈侧。 瞬间,血腥味窜了满口,自他唇角溢流出来,他方罢休。 时吟也就那样任由他发泄着,安静的默默忍受下那刺痛。 然,那眼眸却已然布满红血丝,亦湿润得视线模糊。 时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紧拥着他的手力道不由自主的越环越紧,心疼得其身形都微微颤,呼吸紊乱浓重。 他低垂着眉目,木讷的望着自己瑟儿委屈至极的在他面前发泄,望着他蹭进自己怀里,埋在他颈侧,看似狠狠却还是有所顾忌的咬了他。 他能感觉自己血液自那伤口涌流出,自那温热的唇角缓缓溢流出来,顺着他脖颈流下来,血腥味骤然蹭冲了他灵敏的鼻息间。 正当他失神之际,他的瑟儿忽然抬起头来,抱着他肩头攀蹭上来,嘴角带血的瞄打量了他眼。 正当他疑惑奇怪时,带血鲜艳的唇突然便覆了上来,覆上他的唇,让他接得震惊猝不及防。 一阵肆意倒腾之后,愣是让他含的一口血液让自己吞入腹中他方才罢休,缓缓眷恋的移开,直直的注视着自己,委屈巴巴责怨的同自己道。 “叫你不早些时候来寻我!……明明都跟你商约好了的!” 时吟震惊呆愣着,饶是无奈好笑又苦涩。 不是他不来寻他啊,是他那时也不知晓如何办! 第376章 我怕这是梦,梦醒后,甚都、全然不复存在了 时吟自是心疼,并顾不得自己瑟儿的埋怨。 或,他埋怨也是应该的,谁叫自己未曾护好他! ……他跟自己商约好了么? 甚时候? ……难道是?! 这个傻瓜,这般重要的事,怎能在自己那般情迷意乱的时候说呢? 时吟已然眼睛通红,眼白位置方布满了红血丝,饶是无奈苦笑。 他嘴角明显的勾着笑意,却是无奈酸涩,自宠溺的垂眸注意着面前之人。 “抱歉,并不是我……” 时吟想解释,但若解释了,却显自己在推卸责任,遂犹豫了。 他顿了顿,抬手轻柔的抚顺其脸颊微乱的发,拇指腹爱怜的抚摩着那眼角湿润的泪迹,眸色难掩心疼。 沉叹了口气。 “对不起,瑟儿,都是我的错,太过自我,方才让你受至如此,若非……” 若非他自负觉以之初的能力能护他一世,不曾思进取去修炼,他又如何……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且错得离谱! 可是,这一切……他也是不舍得与自己瑟儿分开啊。 “是我对不起你,瑟儿……” 时吟说着,眸眼又红润,情不自禁低眸吻在了古瑟发顶,仿欲这样去安慰弥补。 却,自是知晓,自己瑟儿受的,他怎样都无法弥补抚慰他。 那心底的伤,它……已然成了他成长岁月里的一道伤痕。 ……云说,少年的悲哀,毕竟是易消的残血,怎样都会随时间掩没散去消隐。 然而,他瑟儿经历的所有,却怕是让他一辈子都没法消散。 蓦然来的自责道歉,古瑟讶异半解,泪突然间蓦然便止了。 他心疼自己自怨可以理解,可……为何总说自己的错? 这一切,有哪点是他的错? 他护自己,疼自己,已经费尽了所有心力,不是么? 这样一个从冷血杀手堆里出来的人,却于他温柔到了极致,他……又有何对不起自己的? 他,是自己这辈子,上天给他最珍贵、最珍稀的弥补! 而于他,这样单纯性直的一个人,为自己伤心难过自怨,他……又何德何能? 古瑟的心,跟着又痛。 他呆茫的注视着时吟,眼眸依然湿润泪未曾干,望着时吟轻摇了摇头。 “王爷……为何这般说?” 疑惑的问了句。 时吟闻言则沉深的叹了口气,视线空洞落前方半空。 犹豫了许,低解释。 “坠崖那次受伤之后,我伤了根本,怎样都医养不好,方才下定决心去修炼……” “然,自修炼后,无意间,我修炼化境,冲破了轮回尘封之印,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也……便能看透你身上的封印枷锁!” 说至此,时吟微顿。 心间的痛,喉咙的酸涩使其需缓口气方能继续。 缓理些许后,时吟继续沉然道。 “至此,我才晓,其实你身上记忆的封印并不难解,或说……其解印之法,其就是我……” 谁能想到,自己瑟儿记忆封印之匙在自己身上,其不过只是简单的……让自己与其瑟儿缠绵后方可解? 如此简单? 一切若不是自己过于忌讳,忌手忌脚迟疑犹豫,早些时候与他…… 又或在那日青楼,自己瑟儿主动要与他那个,他坦然接受,又何至于…… 自己瑟儿也能少受些罪! 不过半余月,自己瑟儿消瘦成这般模样…… “如此,若是我早些时候去修炼,瑟儿亦不至于……” 若是自己像现在这般强大,有能力护他一切,他亦不至于要经历这么多,让白月卿有那个机会控制左右着他们,让他的瑟儿过得这般卑微无力。 所有的所有,那后面这些便不会发生了! “这不能怪王爷,王爷……忌讳,也是怕吓到我,方才……,不能怪你的!” 古瑟痴怔麻木半晌,回神低低果断的接了这话。 “抱歉!” 面对古瑟的不怪责,时吟微怔,痴怔片刻,喑哑的低道了句,即拥紧了他,埋脸于他发间蹭了蹭,又自然深情的落了一吻,低眸吻在其额间。 古瑟窝在他怀里,微走神。 他脸颊面对着其胸口,微微抬起些,视线触及的便是时吟的脖颈。 他盯着他脖颈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望着它还在微细渗着血液。 古瑟眨巴着眨巴着眼盯着,对于时吟执着的自怨是一半入耳一半未入。 他盯着那伤口,犹豫了几许,抬手食指节蹭着自己鼻尖,有些后悔尴尬的道。 “王爷……,你、你那伤口,要不先让我帮你处理下?” 一时激动咬狠了。 闻言,时吟微愣,后落他后颈的手顺势轻揉了揉他头。 “无碍的,让它痛着。” 是自己让自己瑟儿受了诸般苦痛,他受这点,又算什么。 古瑟:“……” 这样,显得自己有罪恶感啊。 古瑟无奈沉叹了口气,跟着这口气叹出,心底也舒坦了许多,不那么委屈难受了。 一时无言,万千话语却无从说起,最后化做那腰间手上拥紧的力道。 古瑟回应的紧紧拥着时吟,埋了脸于时吟胸口,依恋的蹭了蹭。 “王爷……方才说甚过去的身份?是甚意思?” 一切坦然释放,竟蓦然有些微疲倦,在时吟胸口蹭过后,有些疲惫的古瑟就那样埋在其怀里,恹恹的问了句。 然,这样无意抓住的话题,却是让时吟心一紧,微僵怔。 有一瞬的沉默。 须臾。 “就是……未曾坠轮回之路前的身份。” 挣扎须臾后,时吟才浅浅这般道了句。 他不想告诉古瑟曾经未曾转世时的身份,他怕他知道了太过忌讳、有压力。 难得时吟于他面前有所顾忌不愿坦白的时候。 古瑟略显意外迷惘。 他……甚时候也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不愿跟他坦白了? 罢了,他不说,自有他的原因吧。 且,亦不过算前世的事了,他又何必好这个奇? “嗯。” 古瑟顺口轻应了声,不再多问。 他深吸了口气,思起自己咬的伤口,忽来精神的抬起头瞄了眼。 望着那一道细细淌流下来的血迹,犹豫迟疑了许,攀扶着时吟肩臂往上蹭了上去,用舌温柔的拭舔过,吻在了那伤口上,轻轻缓缓的舔掉了那血迹。 缱绻旖旎的动作便那样持续片刻,古瑟在时吟僵直绷紧身形呆怔时,忽低低抱歉道。 “对不起,……疼么?很疼吧?” 温柔的问,音落后方抬起头来瞧望时吟的反应。 看到时吟反应后,古瑟或许知道自己的动作对于时吟来说是什么样的效用。 他在捣火! 望着时吟僵硬木讷的痴瞪着的眸色,古瑟嘴角欣然微勾了下,自轻笑了声。 不等时吟反应,他压攀上时吟身躯,时吟便那样随他平躺,古瑟上半身就势压趴他胸口,低眸笑意盎然的盯着他。 须臾,古瑟伸长脖颈软唇吻落在其唇角,浅浅的啄了口,然后抬起眉目,眉眼带笑的注视着沉默愣怔的时吟片刻,嘴角一勾,攀上支起上半身,附在其耳侧低低诚然轻笑语了句。 “王爷……现,再要我可好?” 闻言,时吟眸色一艳,震惊的瞳孔聚缩,连呼吸都一滞,颤沉抖了下。 第一次……自己瑟儿这么直白的同他讨要。 仿天地都颠覆了般的奇迹,令时吟震惊诧异愕然。 良久。 时吟方自然伸手落其背上,几根指腹触在那仅隔着一层衣物触感明显的脊骨上,顺着其脊骨攀延缓缓滑下,停在那极细的腰际位置。 本想覆指那微微凸起的脊骨上轻揉揉,但似乎是不需要的,微顿后,又自然掌拥着,将那似一掌可握的腰肢掌拥手中。 “……为何?” 若非他施法,他这里,应该是疼的。 这傻瓜。 另手,他从被子里伸出,落在其脸上,轻轻的替其拭去那未曾干的泪迹,神色平静温柔,心还是浅浅泛疼。 那手底的温柔让古瑟微僵,绷着身形僵愣片刻,实诚答。 “我怕这是梦,梦醒后,甚都、全然不复存在了。” 时吟一怔,心跳慢跳了半拍。 沉默的盯着他,毫不掩藏心疼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盯了半晌。 他深呼吸冗长的叹了口气,却是嘴角忽微勾,温润如星辰宠溺的眸色落其眼睛上,修长骨节的手指捏着其下巴缓轻勾抬起,抬脖垂眸,吻在古瑟唇上。 又忽护颈温柔翻身压下,将方才半趴他身上的人温柔的圈压了躯下。 就那样深深热切的索吻着,片刻,才徐徐移开,移开前却是微顿后毫不犹豫的咬破了古瑟的下唇。 “嘶……,干嘛咬我?” 古瑟疼得反应的嘶了声,手指下意识的便抚了其伤口,皱眉纳闷的盯着时吟,视线无由被他唇上沾的血所吸引。 血液晕开在他唇上,鲜艳诱人。 时吟便就那样望着那血液缓缓溢流出,散开在其润软的唇上。 听古瑟疑惑郁闷反问,盯着那血液的时吟缓抬起眉目,眉眼带笑的注视着他,与他视线对视,一方眉梢稍挑。 “瑟儿不是怕这是梦么,只有痛,方能知晓梦境与现实。” 笑语。 古瑟:“……” 话是没错,但也不能突然咬自己啊。 古瑟无语挑眉,埋怨的白了他眼,舔了舔伤口,血腥味即窜入口,他皱了皱眉头,不适的手指欲蹭掉唇上的血液。 时吟则蓦然一手捉了他的手腕,轻轻扒了下来,不经古瑟反应,低头垂眸去,吻了上去,细细轻轻的舔吻掉了那血液。 古瑟微顿。 导火即起,便那样自然而然的回应了。 又一次唇舌转辗,热烈急切,深情且纵情,丝丝情意萌发,即瞬息爆发窜出炙热的火苗。 呼吸沉重喘息,心跳都那么清晰,肆意的乱了章序。 良久后,彼此方才默契的缓缓分开,彼此额头相抵,咫尺相视,雾色情意旖旎缱绻。 “王爷,要我……” 古瑟微张着唇呼吸,眸色水润的注视着时吟,低低沙哑的委婉道。 “嗯,好!” 时吟这会儿不意外了,微点头轻应,嗓子亦沙哑低沉,情欲占导了其音色。 他垂眸痴痴盯着古瑟唇上已然愈合的伤口,伸手去,拇指温柔抚其上。 “疼吗?” 略显心疼的低问。 若不是怕自己瑟儿不信,他也不舍得咬他的。 蓦然的问话,古瑟一懵,转而一想,瞬明白。 他是说他咬自己的事。 第377章 瑟儿又不是不清楚,我,除了与你,未曾碰过谁,不是? 古瑟迷惘呆怔的望着这般细腻待自己的时吟,自然反应的手指欲抚上其唇,却因时吟的手在其上,顿至半路只得放下,舌尖去舔舐了下方才被咬伤的位置。 ……不疼? 愈合了? 就刚才亲吻时,他……便这般替自己治愈了? 刹然间,古瑟眼睛缓缓瞪大,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时吟好一阵儿未曾回神。 他……怎突然便有这种能力? 不是要借助符纹的么? “你……” 古瑟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 时吟则再平静不过,始终眉眼晕着笑意,眸色如日月星辰般温柔潋滟。 “瑟儿不必惊异,修炼到一定境界,你亦可以!” 时吟微笑着解释。 不急的说完,垂眸,修长的食指手指点在他胸口。 愣怔中的古瑟只觉眼前星辉微散现,自周身感觉一空。 低头垂眸,自己已然赤诚一片,再瞄向他身躯…… 不过须臾,彼此竟已坦然面对,对方苍劲有力完美的胸肌线条便那样水灵灵的呈于他眼前,万千青丝从两肩侧丝滑垂下,垂落他胜雪的肌肤上,逶迤旖旎。 古瑟:“……” 时吟盯了古瑟诧异呆怔的模样一眼,见他羞涩得脸颊绯红,甚是可爱,嘴角微勾,未等他反应,伸手捧了其脸颊,俯身闭眸吻落其唇。 唇舌悱恻辗转,细细缓缓的攻城入池,极致温柔细腻耐心。 丝滑长发铺散,纵情肆意散落在古瑟身上、榻上,与他的一起交缠铺散,魂牵梦绕纠缠。 深情蜜意的吻慢啄细描迎来了那人隐忍克制的低吟。 爱怜的人一手护抚其脸颊,另手去寻了那人抓锦褥的手,轻捉了下来反上压了其肩侧,修指顺着其掌心滑入,便那样十指相扣压握了其肩侧。 细细的吻从软唇,一一描摹过,额头,眉眼,耳垂,脖颈,肩颈,锁骨…… 每处他都似要细细刻画描摹过,极致爱怜珍惜,温柔炙热,深情耐心,像是要用尽他一生最最长情的耐心细腻,不急不徐,款款温柔情深,将面前之人一丝一寸都描刻下来,欲揉进自己的身躯。 一寸寸的描摹刻画,惹得那人全身绯红炙热轻颤,吟呼出一道道绵长情迷之声,甚是惑人心魂,如万千柔软的触手勾挠着其心底的弦。 “唔,王爷……你,怎的这般会、熟敛了……” 古瑟浅闭双眸,睫羽轻颤,呼吸凌乱喘息着低喃。 “你……唔。” 他本想问其越发熟练的原由,却是不控低吟了声,断了话。 “瑟儿莫要好奇猜测了,情到深处,自然会,……这些,都是跟瑟儿摸练出来的!” 时吟适时时轻柔推身,俯身附其耳侧,无奈笑语解释,呼吸粗沉,炙热的气息落在古瑟耳廓。 “瑟儿又不是不清楚,我,除了与你,未曾碰过谁,不是?” 话落,顺势头埋其颈侧,又落了一吻。 “唔~,嗯……” 古瑟反应的身形一僵,仰颈朝天,应的含糊,克制忍耐的受下那入底的椎骨之疼,浅溢出一道轻呼,额间香汗细密,睫羽颤栗眼角即湿润。 “我、我未曾怀疑王爷……” 喘息后又颤颤巍巍的补上这话。 “嗯。” “……瑟儿,喜么?” 交织未止,暗香浮涨,薄唇覆下,咬舔过其红热的耳,气息粗沉低颤声问。 闻言,古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缓缓睁开水雾迷离的眼瞟了眼时吟。 “别问无趣的话……” 打量了他热汗薄覆的模样一眼,视线锁在他下颚一滴晶莹即欲滴的汗液上。 思虑了一秒,抽出一只被时吟压握的手,仰脖攀上对方脖颈,吻在了那汗液上,汗液咸甜,自唇齿渗入口中。 “王爷为此如此勤学,若是瑟儿犯了迷,日日同其索要,可……该如何是好?” 微顿留片刻,古瑟贴身上去忽附在其耳侧邪魅调侃。 笑语完,觉累的又躺了回去,迷离的眼带笑的细细盯着时吟。 时吟身形一顿,眸色微艳,即轻笑一声,俯身吻了吻其额头,欣喜问。 “瑟儿此话可当真作数?……能自做到主动?” 他倒是怕他不会如此这般主动呢。 看时吟认真欣喜神色,古瑟微僵,浮在嘴角的笑突然僵硬。 脸颊亦是倏地更涨红滚烫,他嘴角不由自抽动了下,偏开脸避开时吟的目光。 “不,不曾……不曾作数!” 日日?他不要紧,难不成自己腰不要了? 这话,也不过调情逗个趣而已。 时吟自意料中,一边眉梢微挑,笑了笑,伸手扶正其脸颊,温柔吻上那润泽的唇,细细吻亲一番方移开,笑意缱绻的望着他。 “瑟儿……不喜?” 故问,眼里含着精烁。 古瑟:“……” 这事儿,哪有喜不喜能言概的? 是自己心喜之人,自是喜了,若不是,怎会心喜? 古瑟闭眼沉默,凌乱的呼吸自微张的唇呼出,微微翕动的唇水润性感诱人极了。 时吟眉稍挑了下,俯身吻上那唇,倾躯沉寻入底,暗香热切幽幽,无丝毫间隙。 “嗯哼~” 面前之人猝不及防冗长闷吟一声,莹润的下巴迎往向了天际,那紧绷的线条甚是性感魅惑,空出来的手慌乱中在那支撑的手臂上蓦然收紧,挠了数道红痕来。 …… 狂风细雨沉敛歇停,沉香缱绻幽幽飘浮了一室,令人脸红臆想悸动。 屋外飞雪依然肆意,洋洋洒洒,优雅惬意。 事后,时吟轻手一拂,彼此已然清爽素洁,一身褒衣胜雪。 古瑟惊艳过后困倦的窝在他怀里,乖巧得如只柔软的猫儿。 时吟拥着他,嘴角浅浅上扬,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宠溺笑意,如万千星辰坠入其中。 “……瑟儿这次失忆后,怎的这般主动?” 他轻顺抚着古瑟的头,好奇的笑问了句。 古瑟在时吟怀里蒙脸蹭了蹭。 “失而复得,自是珍贵,王爷不会明白!” 这话,虽轻,却甚是笃定。 时吟微愣,眼眸闪现一抹心疼,心口亦稍涩,有些微疼。 这话,他觉不该问的。 顿怔片刻,收紧了手上拥着的力道,脸蹭埋在他发间。 “……抱歉!” 低低道了句,音色控制不住的沙哑。 古瑟则一顿,僵了片刻,回应的去拥他腰际,在心底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 “尽说什么傻话!” 这事,他又有甚责任呢。 他顿了顿,忽而道。 “你怎……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要这般冲动?” 冲动大胆的要与他缠绵。 古瑟故转了个话题,省的他总是怨自己。 蓦然的话题时吟身形一僵,微有走神。 片刻。 聪明的小傻瓜! 嘴角微勾了下,浅道。 “瑟儿……早就有些猜疑?知道我们间本应该有些什么?” “嗯。” 古瑟果断点头应,闭眼埋在时吟怀里,无甚波涛涟漪。 时吟则震惊讶异的眸色微艳。 斟酌犹豫了那么许,低眸在古瑟发顶亲了亲,低问。 “瑟儿……为何会有这般猜疑?” 既是觉得不对劲,为何自斗争到这般才鼓起勇气靠近自己? 他又是何时觉得不对,彼此间关系斐然的? 古瑟没有立即答,他沉默了许,才答。 “因为王爷很矛盾!” 果断的道。 时吟讶异微愣,却见他在自己怀里蹭了蹭,闭着眼睛,一面思着之前种种平静道。 “被失忆前,我有在自己的书籍上做过笔记……,很暧昧的字眼,于王爷,但,仅一笔记,却是不敢让自己痴心妄想的!” 说至此,多少心里酸涩,古瑟顿了顿,又自然道。 “直到后来遇到王爷,又发生的超出寻常的种种……” 即他毫不犹豫的亲吻自己,及盯着自己莫名深情复杂的眸色,甚奇怪得很。 现在想想,他眸色何其复杂多情——深情、且于自己心疼,无奈不忍,就像现在。 “比如?” 时吟适时好奇的问了句。 古瑟深呼吸舒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来,盯着时吟半露结实的胸口,无澜道。 “比如,王爷不忌讳无意的亲吻……,还有,我问王爷心喜之人回来了?王爷不曾答,同王爷说王爷心喜之人既回来了,我们彼此关系不应该如此亲切,你未曾否定接话……” 尽管神色平静,但说着古瑟难免心里酸涩,喉咙有些微哽咽。 他迟疑缓了许,深呼吸了口气,作寻常色继续。 “再思及妖神白月卿于自己的痴情,便生了猜疑。” “……当看到王爷于雪华面前的……眼神,所谓心喜之人,竟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意,如此才测一测了。” 他之初看到自己笔记的那暧昧字眼有些疑惑怀疑,但并不敢确定。 到最后,他都只确定,自己应只是他豢养的外宠,遂,不敢如此冲动, 却清楚,自己失忆肯定跟白月卿有关,应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他未曾想,这竟也联系到了这小王爷,关系牵扯了三人。 一切猜想都在他脑海错乱疑惑,并生疑。 直到今日看他对雪华他所谓心喜之人的态度,他方才敢下定决心大胆冲动一回,赌了一赌。 “比起你们说的‘心喜之人’,我却看到了还不如我一外宠来的得宠,有着不甚的温柔切意……” “呵,哪有看自己真正心喜之人,这般……疏清淡漠的?连夹到碗里的菜,我都能随意开口要过来?” 古瑟一面思着,悠闲的道着,忍不住笑了。 时吟听着有些微沉默。 心里,自不是滋味,泛痛。 他的瑟儿……又一次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片刻。 “如此说……瑟儿,有刻意盘算争宠?” 时吟听着故作笑语调侃,刻意调动了下气氛。 自己瑟儿心里如何,他自是清楚的。 可惜自己这傻瓜,总喜欢勉强淡定从容欢笑。 明明此时自己心里极其窒息难受,却表现得那般自然平静淡然。 时吟心底亦痛,他微笑着在古瑟发间亲了亲,调侃了句。 “——你想,代替他?” 果然奏效,沉重的气氛一瞬被他破坏。 古瑟恹然甚至鄙夷的瞟了他眼,视线落在幔顶。 突然深呼吸舒了口气,坦然道。 “倒不算想代替吧,只是……自己心动了的人,不想就此放手罢了!” “……如若王爷真于自己有爱,又何必委屈彼此。” 呵,好一句委屈彼此。 自己瑟儿私欲过盛,他竟还能说的这般优雅。 “情感这东西,很奇怪的,虽然两个初始的人是相喜相爱的,但一旦离开,中途有人参入了其中一人的生活,那个人,便会慢慢成为他的习惯,最后会由习惯转化成依恋的爱……而原来的爱人,却早已参与不进他现有的生活了!” “而我,不过抱着这样的心态,存侥幸心理去试一试罢了。” 顿了片刻,又补充了句。 “当然,你若是不从,我也会就此做罢。” 第378章 王爷,明日西楚和亲队伍便进城了,圣上让您代劳于城门口 呵,小傻瓜,甚时候都有自己的小性子。 “怎么会不从呢,求之不得……还来不及!” 时吟拥着古瑟的手又紧了紧,低眸亲了亲其额头,轻笑着果断应。 “抱歉,让瑟儿又受苦了……” 微顿后又不忍安慰。 古瑟轻深呼吸了口气,无澜坦然接话。 “受什么苦?不过被迫丢了心而已。” 丢了心,倒是不会痛了,只是……一样会难过。 迟疑片刻,不由感慨。 “……没记忆后,心里是空的,脑子里虽记忆复杂凌乱,却也感觉是空的,而第一次见到你后,落空的心里,莫名多了些东西,不再空空的,虽不理解那是什么,但……靠近你,便莫名让人感觉安心、温暖。” 感慨着,又在时吟怀里依恋的蹭了蹭,深呼吸了口气,道。 “王爷,来日方长,他日……可会弃我?” “笨蛋,弃你做甚?……嫌我们分别的时间不够?嫌我们明明咫尺而立,却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 古瑟话音未落,时吟屈起手指指节敲在古瑟额头,宠溺果断的道。 “呵,不弃便好。” 面对时吟笃定的话,古瑟眸色蓦然惊艳,后缓缓归于平静,嘴角却是噙了丝欣然笑意。 时吟则挑了眉,宠溺的瞄了他眼。 “嗯,知道,不弃,不会弃!” “——我,又怎么舍得弃瑟儿?” 这一句,时吟极其感慨,道的沉,眸色忽骤然红润了。 低道着,垂眸低头去,修长的手指挑起古瑟的下巴,于唇深情的落了一吻。 须臾。 缓缓移开,目光灼热定定的注视着古瑟的眼睛。 “瑟儿,是我的命啊,我怎舍得舍弃自己的性命?嗯?” 他甚至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怎么舍得呢?连思及都未曾敢想! 这一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竟然能听到自己瑟儿真心的告白,于自己的依恋深情。 ……原来,没有他小皇叔的参与,他……于自己的爱慕,竟会这样的勇敢炙热,毫不顾忌的大胆。 于自己……竟也是如此依恋深情。 真好呢,总算实实在在的能听到他的心意了。 自己瑟儿,也同自己毫无芥蒂的表明心意了! 想起那时,虽对自己有意,却因为他小皇叔,怎样都不肯接受自己,还是自己一味纠缠勉强着。 …… 命? 古瑟呆呆愣愣的,失神的望着时吟,心里一瞬间竟五味杂陈。 呵,真稀奇,皇室竟能生出这般痴情之人,还是于这样的自己。 而,当时自己父亲却是觉得自己于是他污点,怎样都嫌弃,拿自己当利益的垫脚石,作了恶心的弃子。 也好,这……也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弥补了。 古瑟思着,觉得极其神奇,然后嘴角缓缓勾起,笑的欣然温暖。 “此生有你陪我,是万幸,无人陪我,是我命——谢谢你,让我觉此生、生而有义!” “……我很感激,生我者,弃我如敝屣,你却,待我如金缕珍稀,谢谢你……!” 最后这句,古瑟蹭埋了时吟怀里,忽间便哽咽泪目了,兀自涌出的泪浸湿了时吟胸口的衣襟,温热透了时吟皮肤。 时吟一僵,心骤然一滞,窒息的痛。 这傻瓜,又思及过去了吧。 时吟心底跟着泛痛,他无奈的心底叹了口气,落他后颈的手抚揉了揉他脑勺。 “傻瓜,又胡想了!” “乖,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抚慰着,又低头闭眸亲了亲古瑟眉眼,温柔极致。 古瑟酸涩的心蓦然被治愈。 他僵顿片刻,睁开了眉眼来,心不在焉的盯着面前被自己染湿的衣衫。 “嗯。” 喉咙酸涩之味只得让他低低应了声,为不让时吟跟着他难过,只得沉默。 气氛一时便凝静。 半晌后。 “如此说来,瑟儿……从一开始便晓是白月卿做了什么?” 怕古瑟兀自思着难过,时吟故找了个话题,问了句自己无所谓好奇的事。 古瑟本缓闭了眸欲休息,脑子里却全是自己过去的思绪,明明很困,他却怎样都静不下心休憩。 闻言,他倏地睁眼,愣了须臾,即轻摇头。 “倒不是!……其实,从一开始,我很感激他能于花楼救出自己的,能将自己于那窒息的地方救出……” “却是,后来,他忽然跟我表明心意,我才后知后觉……生疑觉得,我会失忆,或许本就跟他有关。” “当然,如若他不跟我坦白自己妖神的身份,或许便不会猜疑,……奈何,他亦善良,不忍瞒我。” 思及他哥白月卿,古瑟微顿,不忍深呼吸冗长的叹了口气。 “——我只是失忆,并非傻,中途遇及种种奇异的事,又岂能不会生疑。” 他哥将所有于自己面前欲吐实话之人都变得欲言又止,举止奇怪,叫他如何不猜疑呢。 只是,他没有能实际证实的证据。 或说,时吟没曾给他笃定去证实的机会。 又或说,时吟能大胆点,他也早迈向了他。 “……是么,那,瑟儿既是有生疑,为何……不早些时候靠近我?” 古瑟话语平静,却将时吟说的心痛窒息了。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轻问。 “还不是你自己,每次在我欲试图靠近时,你便突然拿莫须有的心喜之人横在中间!” 闻言,古瑟蓦然来气,没好气的怼了句,屈手手指顺势在时吟腰间掐了把。 “嘶,……好好好,是我的错,没给瑟儿机会!” 时吟倒是不破坏气氛,跟着便演,为那气氛,还故意吃痛的嘶了声。 “咚咚咚。” “王爷,明日西楚和亲队伍便进城了,圣上让您代劳于城门口迎接。” 古瑟欲接话,却被门口听雨敲门的禀报声打断。 古瑟:“??……” 古瑟诧异抬起头来望向时吟,纳闷疑惑的对视了许。 歪头低问。 “听雨他……不应该在茶楼?” 他为何会知道他在自府上房间,明明他们是不走寻常路来的,他又怎…… 时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意味深长,泛着精光,微微勾了丝唇角,眉梢轻挑解释。 “我跟他说好了,若是我人不在茶楼,便是回府了。” 古瑟懵了一懵,然后灵光一闪,瞬息皱眉黑了脸色。 “所以,这一切,你早就做好了打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 包括自己会要与他…… 哈,这呆木瓜,竟然还能于自己猜测设计这般羞耻之事? 窥着古瑟的心思,时吟眉梢又兀自挑了下,笑语。 “瑟儿不必多想,并非我知道瑟儿决定会与我……,而是,我自己决定,若是瑟儿今日不曾做甚,我亦会想法与瑟儿……讨要的!” “因为,我若不做甚,谁又知晓会变成什么样?……虽把握不多,但,只要瑟儿一天不曾恢复记忆,我便一刻不曾安心,恐生再多事,失去了瑟儿……” 见古瑟羞涩得脸颊烫红,时吟微笑着解释,眼里满是溢出水的温柔宠溺。 这傻瓜,不在身边,他想甚,自己怎么可能去窥,且,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尊重他而私自时时刻刻去窥他心思呢。 自己可……真没能窥到他这次会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呢! 怎样都未曾敢相信,他这样,却不过竟然只是赌。 亦可见,自己瑟儿性子何其的烈。 或勇敢。 若是这次自己真拒绝了他,那岂不是…… 还好! 幸好! 自己未曾拒绝! 而是,彼此心意竟然如此默契。 …… 过去一切如昨,历历在目,如新如洗。 还好,彼此都在。 古瑟此时此刻,不再想纠结。 他木讷讷的抬起头失神的盯了好一会儿时吟,伸手去,捏抚了时吟下颚,尤怜不舍的拇指于那唇角蹭抚了抚,视线就那样失神的落在上面。 “还好,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彼此……都在!” 感慨的话低低溢出,缓闭眸,仰头去,唇落吻了那唇。 半晌,都未曾舍得移开,就那样温柔静静贴着。 时吟眸色倏地惊艳,垂眸望着贴他唇上的人儿,视线却无由落了他捏托他下颚的手腕上,视线紧紧的落了那鲜红如红绳的红痕上。 即,眸色缓缓沉凝,浅皱了眉头。 这印记,他一直记心。 那时,自己瑟儿为清除它曾自残过。 而那日的自己无法看到它所发生的事。 而今他能了,却不能看。 ——那印记,只要自己略微一施法,便能知晓其从何而来的一切。 但,雪云夜却刻意提醒过他,让他最好不要去探其事出原由,说,这是为他们两个好。 所以,他犹豫了。 直到现在,哪怕他指尖无意有意触及,他都不敢窥其过去。 但,却又让他好奇的心躁动着。 古瑟沉默亲吻着,不见对方有回应,便缓缓睁眼移开了来,抬起的目光落向时吟,再意外的寻着他的目光缓落向自己的手腕,视线无疑定格在了那红痕上。 他心一惊,瞄了眼时吟,却是心口一滞,心跳慢跳了半拍。 他微僵后,下意识的便收回了那抚扶时吟脸颊的手,另手护掩了其红痕上,缩藏进了被子中,低埋了头,不敢与时吟对视。 这会儿是全有记忆的,不曾失忆什么,与白月卿纠缠的画面一直刻在自己脑海,折磨着自己。 这……,他要再如何面对时吟? 且,现这无所不能的时吟,他又要如何去瞒? 古瑟心底很慌张。 此时此刻,他只能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不去回忆着红痕的来由,不去思及那日的种种。 不然,面前之人若是窥视了,知晓了,岂不是…… 他,会嫌自己脏,抛弃自己吧? 第379章 可,它可以让瑟儿长生不老 时吟一向亦执着,但于这事,他不知为何,很听劝,不曾窥视丝毫。 哪怕古瑟现在在想什么,他都不曾去窥及。 只是,因为古瑟心口戴着他的血珠,自己瑟儿紧张难过了,他能感受得到,亦能清晰的感觉那疼,莫名窒息的痛。 他犹豫了许,缓了自己极痛的心,抬起手轻抚揉了揉古瑟的头,安慰道。 “瑟儿不必紧张,亦不必担心,这东西,有人劝诫我不要触碰,说会伤及我们彼此,所以……瑟儿不必担心我会窥其过去,或知道它的来由……” 时吟虽话语平静,但,心还是莫名泛疼。 他微顿,犹豫缓了许,接着安慰。 “同样,我也不会窥瑟儿的心思,这……就当是你的秘密吧。” 有人劝诫他不要触碰窥及? 是谁? 他……真的不会窥探它的由来么? 这话一出,古瑟震惊茫然的抬了眉目,盯着时吟许久未曾回神。 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说不上的滋味。 但,听时吟不探它的来由,却是松了口气。 然,一口气自心底刚松一半。 “不过,我知道,能看到,这东西……长在了瑟儿魂脉上,与白月卿的灵脉相连,它……能使你与他共生同寿。” 这无澜的话一出,古瑟松落一半的心,又骤然提起,一口气堵了心口,窒息得很。 小王爷他……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境界,他只是瞄一眼,便能看穿看透? 呆怔良久。 “……你,一眼便能看清楚?” 犹犹豫豫着,古瑟低低斗胆的问了句。 心早已忐忑不安杂乱了。 古瑟仰头呆呆愣愣的瞪着眼睛望着时吟,时吟则平静无澜,垂眸安静的望着他,毫不顾忌的轻点头。 “嗯,它就像扩展的经脉般,以瑟儿手腕上的印记为起点,延续盘缠遍了瑟儿的身体,生长在瑟儿的灵魂经脉上……” 说至此微顿,时吟轻呼了口气,继续道。 “而这印记的另一端,独有一根无限蔓延,隐藏式的连接着白月卿的……” 提及白月卿,时吟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为何,虽不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心莫名窒息的痛,如一利刃蓦然刺进其心脏,很疼很疼,疼得他呼吸都有些艰难。 —— 他知道狐族有道寿命共享的血契,以彼此血液为媒介,特殊符文为辅,倾舍者灵力为根启,契结而成。 不需要特殊的方式,只需要倾舍者自愿,彼此血液凝合,以其符文灵力启动即可。 所以…… 他们又那般阻止自己去窥探…… 时吟……或多或少,或许大概能猜测,又或许,他只是不愿,不敢去那样想而已。 此时此刻,时吟不过故蒙蔽自己做个痴傻儿吧。 不然,心里为何要那般的痛。 为了自己瑟儿,隐忍了! 因为,他的瑟儿如若不愿让他窥探,他若是看了,他们间或许…… 会散吧?! “瑟儿……若不想它待在那儿,我,可以想办法去掉它。” 古瑟呆愣的盯着他,眼眶不由自主的便红了。 时吟知道他委屈,在他不知如何回应自己时,主动道了句。 这话一落,古瑟鼻尖一酸,眼泪蓦然便涌落下来,不受控制的。 他就那样呆呆的盯着时吟,神色平静,眼眶的泪却是如决堤的河,一个劲儿啪嗒啪嗒的落。 时吟一怔,骤然慌张,伸着手想拭泪又麻木不敢。 “呵,若是真可以,那,就让它消失吧!” 在时吟未反应过来之前,古瑟一把擦了道眼泪,笑着笃定道。 闻言,时吟则顿怔了。 犹豫片刻,心疼尤怜的视线落其面上,僵着的手轻轻落在古瑟脸颊,拇指温柔的抚掉其又刚涌出的泪。 “可,它可以让瑟儿长生不老……” 这样自己的瑟儿……方才能陪自己一世啊! 那话,时吟说的坦然,毫不顾忌,亦有不愿,且忧伤。 但后面的,他不敢说,怕他有压力。 闻言,古瑟震惊的眸色惊艳,僵怔良久都不曾回神。 他……怎的会突然贪图长生不老了? “算了,瑟儿若真不愿,寻个时间,我替瑟儿除了便好。” 长生之术,他会再去寻! ……他的瑟儿与人结契过,断了便不能再与其他结契,不然……他可以讨来狐族这血契,与自己重新结契便好。 可惜…… 可,若用它法强行,一时之间与自己同寿,自己瑟儿又要受不少痛苦…… 这些话,他亦不能跟自己瑟儿说。 ——他不愿续什么来世,亦不愿接受甚来世寻人。 因为,若他的瑟儿转世轮回,便不再是他了,哪怕灵魂是,但人与性子,都不是现在的瑟儿。 喜欢一个人,无非喜欢的便是他的性子心性,若转世轮回,换了躯体,便换了性子心性,又如何还能是原来之人呢! 所以,他不想让他的瑟儿轮回,不想甚世世去寻他。 他要做的,便是,此世,让他不渡轮回,不入生死,只此生此世,与自己长伴! 古瑟木讷着,不知道如何接时吟的话。 时吟则理解般的望了他许,低头轻闭眸在他眉眼落了一吻,后咫尺静静的注视着他,转移了话题,温柔道。 “明日西楚公主来和亲,是做我国皇后的,我要去安排事宜,瑟儿累了可以再休憩许,餐点我让管家安排到这儿来。” 解释完,再度在古瑟唇上落了一吻,方起身掀被下床,替古瑟撵好被子才去穿衣。 然,时吟刚撵好被子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古瑟即回神起身坐了起来,道。 “若尘还在馆里等着,我亦该回去了,省的他担心。” 解释着,亦下了床来捡衣裳穿。 时吟捏着衣裳望着他愣了许,即点头。 “嗯。” 轻应了声,没做挽留。 自己瑟儿……欲要躲他,因为那印记,他清楚。 时吟心底叹了口气,神色却是平静无澜,他将刚捡起的衣裳套了自己身上后,便去捡了地上古瑟的衣裳欲给他穿整。 古瑟微顿,没接时吟欲套他身上的衣裳,木讷疑惑的望了他许,眉梢兀自挑了下,道。 “王爷……此时穿衣应可以不必这么麻烦?” 他替自己宽衣都瞬息间的事,这穿整……应不成问题? 古瑟或许猜测到,不知时吟为何突然有些顾忌用法术,故道。 时吟一僵,愣了愣,方点头。 “嗯。” 即捏在指上的衣裳一松,于他面前手腕一翻,指上星辉飘散现出,一瞬星光耀眼。 古瑟反应一闭眼,再度睁眼,彼此已然一身端庄整齐。 古瑟低眸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一身整齐整洁,嘴角欣然勾了下,抬头望着时吟灿然道。 “谢谢!” 呵,他才不会因为他身份能力特殊而有所卑微顾忌呢。 自己心喜之人有这般本事能力,他高兴还来不及! 自卑做甚? “天色尚晚,瑟儿急切,便不等王爷了,来日再聚!” 古瑟兴然的低了下头,未等时吟反应,已转身离去,在时吟面前留了个飘扬飒逸的衣影。 时吟望着那空了的房间,呆怔的痴痴望着。 听雨看到门开,见古瑟出来,即微低头施礼,待他走过,方跨步去房间,入了房间,却看到自家主子立在榻旁木讷失神,仿有几丝黯然失意。 公子他……失败了? 可,不应该啊,这屋里,还有那暧昧的气息呢。 明明再真实不过未曾飘散的暧昧气息,如此浓烈,证明着他们间已经经了风月,纠缠过了,怎的……公子不高兴? 难道…… “公子?” 听雨轻低唤了句,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他家公子。 时吟这才回神。 “嗯,去派人送瑟儿!——另外安排车辇进宫。” 应着即往外走。 屋外天色已幕,只有那洋洋洒洒的飞雪将夜衬得明晃,仿怎样,夜色都暗不下来。 门口备的第一辆车辇离开,另辆才适时驶过来。 时吟站在屋檐下,任冷风吹满衣袍大氅,高高低低的肆扬着他不曾喜冠束的长发,望着那于风雪下离开的车辇,兀自失神。 待后面的辇行至面前,他方深呼吸轻叹了口气,望了眼听雨驶面前的车辇,毫不犹豫的跨下台阶,上了辇去。 夜幕大雪纷飞下,万家灯火通明,众人憩栖屋中,一孤辇独驶向了皇城。 御书房。 轩辕琦坐书案前,一手搭在案上,一手捏着那信册,坐姿爽朗肆意得很。 面色不屑,鄙夷无语的盯着一旁椅子上坐姿优雅端正的白月卿。 白月卿正一手支椅子扶栏上,手指捏着鼻翼,一副很头疼的模样。 这时,侯门口的大监从外进来,躬身踱到轩辕琦面前,低头恭禀。 “圣上,摄政王来了。” 闻言,轩辕琦大肆的坐姿身形明显的僵颤了下,面色亦是失色的变了一变。 他首先瞄了眼白月卿,然后望着躬身他案前的大监犹豫了许,规矩的坐正姿势,收起大摆放的手捏了捏鼻翼,另手抬手挥了挥。 “请进来。” 白月卿本捏鼻翼的动作微顿,盯着这神色反差的轩辕琦木了片刻,放下顿鼻翼位置的手,缓然站起了身来,一面掸理了理衣衫,道。 “既然圣上有事,本座便不打扰了。” 和亲之事,劝说了也是同自己沉默,闹别扭,在这大眼瞪小眼,无甚意义。 “国师既然在,便省的本王去请了。” 白月卿话刚落,时吟即从门口跨了进来,无澜接了话,携了一身霜雪几步走了殿前,长身立了白月卿身边。 白月卿神色无甚波澜,看着他走进来,倒像是松了口气般。 大监灵巧,一见他进来,便去搬了把椅子放了时吟身后。 时吟望着轩辕琦打量了眼,瞄了眼身后的椅子,撩袍坐了下来,不急吩咐了句。 “大监出去把门掩好,这里暂不需要你。” “是!” 大监恭敬躬身低头,躬着身子即下去了,厚重的大门吱呀着被轻轻扣上,殿里除了篝火里碳木燃烧偶尔爆出的哔啵声,静得凝重。 一时凝静后,白月卿深呼吸了口气,又缓坐了下来。 第380章 那恭喜妖神大人,又是功德一件! 三人隔远对立而坐。 轩辕琦正襟危坐于龙案前,盯着他哥俨然的神色打量了眼,又瞄了几眼无甚神色的白月卿。 白月卿于椅子扶栏上支头,静静的瞧着在他皇兄面前极其老实的轩辕琦,倒显趣味。 “皇兄,和亲之事可不可以再商议?” 挣扎片刻,轩辕琦盯着他皇兄小心翼翼的斗胆问了句。 闻言,时吟沉默着盯了他许,将他给盯的不安了,方视线偏向旁边,望着白月卿淡然问了句。 “国师怎么看?” 轩辕琦:“……” 不问问话的或本人,竟然问旁人! “人都到门口了,哪有拒绝不见的道理。” 白月卿抬起眉目瞧了眼时吟,即目光落在轩辕琦身上,道的无澜。 看似跟时吟说,实则亦同轩辕琦说。 轩辕琦无语,脸色黑青了青,瞟了眼他皇兄,鄙夷的盯着白月卿,嘟囔了下嘴。 “那到来之前,你们都有同朕商议么?” 恹恹的反驳。 不是他们娶,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时吟:“……” 白月卿:“……” 忽然一阵默契的沉默。 “这事,本座早同圣上提及过,是圣上不愿当真。” 一阵沉默后,白月卿无澜淡淡接了话,话语极静,静得如沉凉的潭面,无丝毫涟漪。 轻凉的话,就那样沉重的落了轩辕琦的心口,如巨石压落,堵得他心口一瞬窒息。 他落在白月卿面上的眸色缓缓暗沉了下去,不掩失意的伤痛黯然。 落寞的盯了白月卿许久,后缓垂了眉目。 又一阵沉默寂静后。 “呵,是朕不愿当真?……就是朕太把其当真了,才不愿接受事实,以为有人可依靠,会有反转,却不晓,某些人,心薄凉得很!” 寂静的殿中蓦然响起轩辕琦冷笑的话,他目光冷冷可笑的落在白月卿面上,道得心痛讽刺。 是自己不愿上心当真么,是自己太放心上了,乃至事事都听他诱惑摆布。 亦是自己太傻了,竟然会拿他这妖神万年冰冷的心来赌,赌他会在乎在意自己,同床共枕纠缠这么多次,总归会同自己生些心生些情意来,不会真将他人推入自己怀中或床榻。 却可惜,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闻言,时吟多少于轩辕琦不免有些无奈恻隐。 白月卿虽神色无澜无波动,但其心底亦是不好受的。 与轩辕琦对视了许,白月卿无声深呼吸叹了口气,垂了眉目,避开轩辕琦定定盯着的视线,无心落在旁边地面。 “圣上是一国之君,儿女情长之事不能随心本就正常,圣上……又何必做甚痴情人,苦了自己?” 沉默良久后,白月卿自接了话,至话尾方才抬起眉目望向轩辕琦。 他神色无澜,在轩辕琦眼里可说薄情到冰凉森寒。 白月卿这态度,看来……这事,并不需要自己参与太多? 时吟在边上似乎插不上什么话。 或说,是自己多余担心了。 以白月卿这大义凛然的态度,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弟弟拒绝、或做甚过激举动。 这事,他本就不想参与,或为家国去勉强他隐忍接受。 只是,看白月卿这态度,是必要他弟弟接受了。 算了,既然他们俩都有了坚持的意向,自己亦无甚可参与的。 他来,本就是想看他们两个的态度的。 这事情,他能理解,遂,不会去太过勉强他接受。 ——若是轩辕琦真不愿,这事,他亦可为他去推辞掉,换种方式和亲。 只是,白月卿却未曾与他心意合一。 说到底,是自己弟弟一厢情愿罢了。 时吟多打量了几眼轩辕琦,视线落了身边的白月卿,须臾。 “国师可想好了?” 蓦然问了句。 他,真的愿意让他弟弟娶那西楚公主? 闻言,殿中两人意外的望向他,神色僵硬,震惊诧异。 白月卿意外的盯着时吟木了那么许。 他垂下眉目,无心的掸了掸衣衫,自然惬意的嗤笑了声。 “呵,倒不愧是王爷,无所顾忌,连自己皇弟都欲要肆无忌惮的护着。” 优尔散漫的说完,视线缓缓抬起,落向对面的轩辕琦。 “……可惜,圣上乃一国之君,所有行径皆为仪礼彰表,又岂能任性妄为,安能尽如己心意?” 所以,说到底,白月卿大抵还是不怎心喜这傻弟弟,遂能做到这般坦然。 又或…… 闻言,时吟沉默了许,视线缓落向轩辕琦。 盯了他片刻,兀自起了身,一边理掸了掸衣袍。 “既是已做了决定,无甚异议,那本王明日如常接待便是。” 轩辕琦本亮堂的眼眸在听到这话后骤然黯淡沉落了下去。 失落挣扎片刻。 “你们这些人,怎都不问问考虑朕的感受!” 轩辕琦心口堵闷了片刻,骤然回神,一把拂落案前的册子,拂袖起身,愤然大怒道。 许是瞧出了他皇兄有缓和的余地,或说,他若真不愿,他有可能会不需要自己娶这西楚公主。 但却因为白月卿的态度,让他必须如此。 别的他不在乎,却唯独在乎这人的态度,如此,方才这般生气。 他的心,说不出的极痛,窒息。 轩辕琦愤怒的拂落案上的册子后,无力双手支撑了案上,气得胸口起伏跌宕。 欲转身离开的时吟一惊,反应的回头,眸色震惊的盯着忽然这样的轩辕琦,木了好一会儿。 ……自见过认识他这小弟弟起,从来都是温润如玉阳光斐然,尽管身体不尽意,那笑意却始终会挂在面上,是个和煦阳光温暖的人。 他可从没见过他这般震怒过。 时吟讶异呆茫的望了他许,视线不由落了一直无动于衷儒雅坐椅子上单手支头的白月卿身上。 盯了须臾,又不忍的望了眼轩辕琦,叹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们间的事,他参与不了! 然,走了两步,又倏地顿下脚步,犹豫了许,回头望着因他蓦然顿步讶然盯着他的轩辕琦。 斟酌片刻。 “感情的事,只一方动心,便无甚意义,又何必执着。” 见他蓦然顿步,轩辕琦暗沉的眸色忽亮,却在听到他话语后,看得见的瞬息沉落,黯然失意。 他木讷的望着他皇兄,心口酸涩泛疼,四肢早已不知感觉的麻木。 轩辕琦虽为一朝天子,但时吟从来并没因此将所谓道德纲伦负重强加在他身上。 或去要求他做到历代帝王那般严谨规矩。 在他眼里,他亦不过寻常凡人,属于自由的,不应该因为那些而所被束缚。 轩辕琦失魂呆呆愣愣的望着他,眼里覆着期冀,然,他亦难言辞。 这次的主导权落了白月卿手中,这是他们两个间的事,他参与不了。 ——若白月卿真在乎,便不会让他违心委屈他,会顺着他心护宠他,他是妖神,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若他不在乎,他娶谁都是娶,没什么区别。 时吟细望了他眼,沉默的转身走了。 厚重的雕花大门一开一合,殿内又瞬息寂静。 轩辕琦望着那蓦然又紧闭的大门,无力的缓跌坐了回去,失意颓然的呆坐着,完全忽略了白月卿的存在。 他已不再想跟他说什么,说多了都无甚意义。 索性,他不再向他开口多说甚。 白月卿单手撑腮的动作未动,望着他失魂落魄颓然模样,一边眉梢挑了下,一时无言。 那安静的氛围,只留下殿外飞雪飘落大地的声响,窸窸窣窣,却似静谧得凄凉。 白月卿就那样盯着轩辕琦失魂落魄颓然发呆模样半晌。 经不住嘴角勾扯了下。 “圣上不打算休息,天空一样会明亮,翌日一样会到来的。” 闲悠悠的调侃了句。 轩辕琦幽幽回神,缓缓僵硬的扭头,无神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半晌。 “那是朕的事,与你无关!” 这混蛋,竟然还幸灾乐祸! 他……真一点也不在乎么? 思着,轩辕琦的心又痛了,喉咙莫名便哽咽。 他垂了眉目,目光偏向一旁,淡淡失意的缓然颓然开口。 “既然不在乎,你管朕做甚。” 他话音刚落,轩辕琦只觉眼底白影一晃,颀长雪白的身影忽立了自己面前。 他眸色一艳,微僵,顺着那华缎衣裾缓缓上移,几秒,白月卿带笑的眉眼方入了自己眼帘。 他不明所以的愣了愣,白月卿则嘴角微勾,噙着丝笑意。 “呵,圣上这般生气做甚?……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圣上乃君王,不应该如此?” 白月卿无所谓的笑,轩辕琦则瞪着他不理。 白月卿亦不生气,反倒觉其有趣可爱。 他挑眉打量了他一眼,缓然走了过去,不忌讳的在他旁边挨着他闲雅的撩袍坐了下来。 然,他刚坐到一半,轩辕琦则倏地站起了身,不悦的瞟了他眼。 拂袖转身离开。 白月卿微顿,然后接着坐下,悠闲的理了理衣衫,动作优雅甚是从容,理好衣袍后,就那样望着他走。 在他快走到出殿拐口帘子边时。 “本座曾答应你父皇,会让轩辕氏香火不断。” 不急开口,轩辕琦反应的僵顿下脚步,却在听到话语内容后,毫不犹豫的抬脚欲离开。 白月卿看着他抬起脚,即时又继续道。 “为兑现承诺,本座想好了,赐其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不急悠闲的话愣是让抬起脚欲离开的轩辕琦脚步又僵顿。 他缓缓放下抬起的脚,细致的听着白月卿悠悠的话,甚至有些心累。 呵,他这妖神,倒是做得繁忙,连观音送子之事他都揽了。 轩辕琦顿下脚步,缓缓的将后脚收上去,就那样沉默的站着。 须臾,沉深的叹了口气,缓然扭回头来,黯然遥遥的视着白月卿。 “那恭喜妖神大人,又是功德一件!” 无澜清冷的丢下这话,回头毫不犹豫的便走。 白月卿看着他心累黯然的模样一点也不难过,却是嘴角深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视线盯着轩辕琦脚抬起落下。 下一秒,自眼前衣影一飘晃,轩辕琦已然落入了他怀中,跌坐了他腿上。 面对突然跌落现的轩辕琦,他张开双臂就那样接的自然惬意。 轩辕琦横坐在他双腿上,懵了懵,呆茫的仰脸望着笑眯眯望着他的白月卿,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圣上这般急做什么?再急,也要听本座把话说完呢。” 白月卿兴趣的微笑着望着呆懵的轩辕琦,未等他回神,故笑语。 这会儿轩辕琦回了神,鄙夷无语的瞪了他眼。 “你不曾愿听朕说,朕为何要听你说?” 便挣扎着欲起身,白月卿却环拉着他手腕不松手,笑笑道。 “圣上无理要求自是不能听了,可……本座接下来的话,却,不一定圣上不爱听,你……确定不听?” 听到'不一定不爱听'几字,轩辕琦忽一顿,停止了挣扎。 他木讷的盯了许白月卿,紧蹙着眉,不信的目光在他晕着笑意的面上打量了许。 “放开朕,有话不能好好坐着说?” 轩辕琦挣甩了下胳膊,没挣脱,一肚子火,白月卿却开心至极模样,他是越看越气。 白月卿挑了下眉,抬手捏勾起他的下巴于自己面前打量了眼,不待思索的低头垂眸在那唇上落了一吻,后眸眼晕着笑意注视着他,微笑着道。 “这一双儿女,是赐给圣上的,愿圣上在幸福万年长之前,能享儿女承欢膝下之乐……” 第381章 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予你,刚好可以凑成一个'好\'字 “白月卿,你不要太过分!” 白月卿的话没说完,却是将轩辕琦气得赫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愤怒的一把推开白月卿,白月卿有意松的手,他一下便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瞪着白月卿。 “朕虽喜你,却一样容不得被其践踏!” 他明明晓得自己心意,还这般糟蹋蹂躏他的心。 真的好过分! 轩辕琦暴怒后,蓦然眼睛红润,泪不受控制的便涌了出来,视线一瞬模糊了。 面对突然这样的轩辕琦,白月卿微怔,面上的笑瞬然僵在嘴角。 望着他泪流出的那一刻,缓收敛了笑容,心里亦闪过一抹心疼。 他本是想逗趣逗趣他,却未曾想…… 这事,在他面前经不起逗笑。 轩辕琦自知在他面前不争气的懦弱,控制不住的情绪,他愤愤的一把用手背抹掉眼泪,眼睛通红的望着突然麻木的白月卿。 “对,朕是一国之君,所以没法自由,更没法选择,所以,你放心好了,朕……会遂了你们心意,欢欢喜喜将自己的皇后接进后宫,甚至会让后宫绝不虚设,会让其佳丽三千,嫔妃无数,子嗣满堂!——你满意了?” 轩辕琦愤恨的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然,刚跨出去一步,白月卿蓦然伸手,抓了他的手腕,一带,瞬间便又将他带入了自己怀中,如初坐了他双腿上。 轩辕琦:“!??……” “圣上能耐心的听我把话说完么?” 轩辕琦这不等听人说完话的模样,无奈得白月卿都弃了自称了。 白月卿垂眸盯着自怀里懵然诧异的轩辕琦轻叹了口气,忽有些心累无奈的道了句。 眸色亦晕着浅浅疲倦的殇然。 轩辕琦呆愣着,望着他软下来略显忧伤的神色,怒气一瞬消失,沉默了。 白月卿垂眸打量了他许,眼里亦有丝心疼。 他缓然抬起手,轻轻温柔的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水,轻柔的顺着他脸颊的发,温润的目光落在他纯澈的眼睛上,低低继续方才轩辕琦怎样都不曾等听他说完的话。 “之初去地界救雪落的时候,我在彼岸河边遇到一修了灵的双生彼岸花,他们若想真正修成人形,必得沾人间阳气……,所以,他们求我帮他们带离那彼岸,予他们一次修形的机遇。” (地界,即地府。) “你们轩辕氏不是刚好需要子嗣?……我想,这也是他们能沾人间阳气的机会,便让他们入凡胎生,做你的孩子,他日若是有机缘,必也能修成正果。” “这,岂不是很好?……两全其美?” 突然来的神幻,听得轩辕琦惊震呆愣。 他未曾回神,白月卿则继续认真表示。 “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予你,刚好可以凑成一个'好'字,你父皇,也应该安心了……” “所以,你说一堆,到底还是让朕娶后,不是?” 轩辕琦仿似已经不抱希望,淡淡无甚波澜的接了句,拨开白月卿抚他脸颊发丝的手,缓站起了身来,不急从容的理了理衣袍。 理完后,抬起低垂的目光无甚波动的注视着白月卿。 “倒是谢谢辛苦国师了,任重道远,连皇家子嗣的事都给操心好了!” 话语平静无澜,落在白月卿面上的目光却清冷死寂。 白月卿看着他起身的动作缓皱了眉头,听着他清冷死寂的话更是眉头紧皱了一块,甚至敛沉了眉目,有了几丝不耐与不悦。 “我说轩辕琦,你这人耍性子也要有个度,本座跟你说几遍了,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或说,等着听完?” 他不悦生气的丢出这话,亦骤然起身,不悦的理了理衣袍。 “圣上既然一心要迎娶自己皇后,那便自便吧。” 白月卿叹了口气,瞟了他眼,转身便离开。 “白月卿!” 白月卿才跨出去两步,轩辕琦怒了,他蓦然喝了句,眼睛却又骤然红润。 白月卿倏地顿停下脚步,不曾回头。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鼻翼,沉叹了口气,放下手却未曾急着走,而是耐心的等着。 身后之人虽然不舍鼓起勇气唤住了他,却不知说什么挽留。 或许,他再开不了口挽留。 等了片刻都未曾等来身后之人做出甚行动,白月卿深呼吸沉叹了口气,缓然转过了身来,黯然忧郁的目光落在轩辕琦面上。 须臾。 “明日午时,本座再来找圣上吧,现这般模样,亦不适合做接下来的事。” 温和的道了句,细细尤怜的望了眼呆怔的轩辕琦,未等他做反应,周身烟雾一散,走了。 呵,耍性子…… 若此时换他,他换个角度站他的位置,他再这般同他说那些话,他还会这样说自己耍性子么? 到底不是自身之事,才会说的这般慷慨大义凛然。 到底是不曾付出心的人,怎样都不会触动动容! 到底不是心动的那个人,怎样都不会心痛。 到头来却是成了他耍性子。 月卿啊,你不曾付出心,又怎会明白,被自己心喜之人亲手推出去,推向别人的枕榻是何种感觉,又是何种痛? 那可是,比利刃滋了毒硬生生刺进胸口还疼,还窒息! 那蓦然被破碎的心,成了稀碎的一片片,怎样都拾掇不起来的那种呢。 “咳……!” 失神间,轩辕琦只觉心底血液骤然翻涌乱窜,喉咙一腥甜蓦然窜涌上,呛得他骤然手捂唇低咳了声。 却是意外的从指缝迸溅出一片血液,那血瞬息间便啪嗒啪嗒的滴落大理石地面。 轩辕琦有些呆茫,他缓缓的拿开手来,视线落向自己手心的血,却忽觉自己的手在晃动,忽天昏地转。 “咚!” 视线模糊的晃了两下,眼前一黑,直接倒了地上。 “圣上?……哎呦喂,圣上!……快来人,唤太医!” 门外的大监听到声响,疑惑的唤了句,推门进来,扫眼没看到殿中有人,视线下移,却在地上看到了轩辕琦,吓得他慌赶上去,又大喊。 刚才还寂静的殿中,顿时便热闹了。 “赶紧将圣上搬上龙榻!……你,去唤太医,你赶紧去通禀国师!” 大监慌乱中有序的安排。 看着被抬上龙榻的轩辕琦,大监喘舒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你说,这圣上自从跟了这国师修炼,近来身子骨挺健朗的,这突然间的怎就吐血晕倒了? 可别出甚差错了,在这节骨眼上。 锦瑟轩。 白月卿刚从浴池出来,裹披着松散的袍子往榻边走欲休息。 “公子,雪落公子来传话,说圣上忽然吐血晕倒了。” 管家提着灯笼在外敲门低禀,风雪灌入廊间,零零散散的飘落了他身上。 弯腰欲去掀被子的白月卿身形一僵,蹙了眉头。 他沉叹了口气,直起微弯的身形,瞟着屏风后的门口。 “让他直接回去,说本座收到话了。” 这个笨蛋,早就跟他提过,会有它法,怎就…… 白月卿话落,即周身烟雾一散,人已经消失了。 管家愣在门口,觉得……这样就打发圣上身边的人走,他不进宫,岂不是不妥? 哪晓得,白月卿已经瞬息到了皇宫。 御书房大殿门口,蓦然光芒一焕,白月卿华缎整齐现了身。 身形、扬起的衣袂都未曾稳落,他已然跨步入殿,直奔后殿的寝宫。 寝殿内,大监跟几名宫女规矩的候在龙榻边,御医未曾到,他刚现身时御医刚好到他身后,面对他忽然现身,还被怔得呆了一呆。 看到比御医来的还快的白月卿,大监呆怔了怔,茫然的望着他几步跨进来,如影一般轻盈到了自己面前。 “都下去,御医不需要唤了。” 瞟着他疏清的道了句,未等他回神,人已经走向了龙榻。 “是!” 大监微呆后回神低头恭敬应了,同殿里的宫人挥挥手。 “都下去。” 低遣后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众人离去,华丽珠帘发出摇曳砰撞的叮当声,荡曳后即缓缓归于平静,周空则莫名晃过一道若无的涟漪。 ——殿中被白月卿已然设了结界。 一瞬间,殿中极其安静,安静到只听到殿中篝火燃烧的声响。 白月卿木然的站在榻前,盯着榻上未醒的轩辕琦,眼里亦有藏不住的无奈心疼。 他深呼吸叹了口气,缓走了过去,无声在其榻沿坐了下来,殇然的视线始终落那人面上。 顿了须臾,伸手去掀开了盖轩辕琦身上的被子,盯着他略显消瘦的身形。 又轻深呼吸叹了口气,拿了轩辕琦一只手摆了榻沿,后中食指并直,灵力运聚,指尖轻压了其手腕上,那灵力便不断的没入了那手腕处。 片刻后。 白月卿收了灵力,缓收回了手,垂眸淡然的理了理自己衣袖。 “皇室本应无情,圣上却这般痴情,倒是千古稀奇了……” 悠闲散漫调侃。 榻上之人苏醒了,不理他。 白月卿神色依旧平静。 默了片刻,仍然温润不急道。 “圣上身体本弱,这般气自己做甚?” 说这话时,白月卿略敛了些眉目,无澜的眼底晕了浅浅复杂心疼之色。 榻上之人还是如初躺着不动,闭着眼睛不理他。 白月卿静静的望着他,轻叹了口气。 “圣上……这般,不爱惜自己,可对得起你小皇叔?” 还是沉寂无言。 白月卿:“……” 唉,果然还是小孩子,竟让自己哄。 白月卿眉梢兀自挑了下,又沉叹了口气。 沉默着盯了他半晌。 忽嘴角微勾,眸色闪过一精锐。 “圣上……” 他故犹豫的唤着,然后忽然俯身去,双手撑在轩辕琦两肩侧,附其耳侧暧昧低语。 “我们彼此关系,并不影响圣上娶后纳妃,圣上又何必这般郁结、想不开?” 万千青丝丝滑垂下,全覆倾轩辕琦身上,落在他露在外的肩颈侧,有丝丝泛痒。 第382章 这是圣上自寻的! 呵,原来,在他眼中,爱意便是这般随意的廉价? 闻言,轩辕琦忽略那触痒之感,倏地的猛然睁眼,怒瞪着近在咫尺的白月卿,皱眉冷打量了他一眼,张唇欲开口怒斥。 白月卿却先发制人,忽然俯身吻下,将他斥怼自己的话给堵了回去。 轩辕琦一僵,瞪着眼睛懵了一两秒后,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挣扎着想推开他,却是无济于事。 “唔……你,唔……” 想斥他的话被白月卿亲吻堵没,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屋中温度越发高涨,他只觉一阵燥热,身体亦越发的瘫软,脑袋眩晕,眼角渗了泪来,呼吸快要窒息了。 他撑抵他胸口的手隐忍抑制的收紧,将那华缎抓成了一团,似要抓碎在其手上。 “混,混蛋……!” 在他快窒息失去意识时,白月卿缓缓稍放开了他些,让他喘了口气,他却破口大骂,抓抵他胸口的手猛然松开,一拳挥了上去。 白月卿眉梢挑了下,优雅偏头躲开,抬手便接了他的手,顺势拉提上压了他头顶上,微笑着注视着他。 “圣上想要的,无非是本座,本座每日如你意便是,其他……圣上乖点可好?” “白月卿,你混蛋,朕……唔!” 轩辕琦怒不可遏的另手挥上,白月卿微笑着抬手又接住,轻松制衡压在了其头顶。 他一只手压握着他双手,指尖灵力散发,一道光绳延伸出,瞬息缠绑了轩辕琦的双手腕上。 唇舌转辗攻略,一手压握其头顶双手,另手抚下,轻轻触及衣物,骤然光芒微泛,指尖便与肌肤相触。 纤指缓然寻试,顺着伸向暖池,温热自指尖传来。 “嗯哼~” 轩辕琦身形一僵,骤然紧绷,仰脖颈溢出一道低吟,性感的喉结坦然展现空气之下。 薄唇松开其唇,低头吻咬在那喉结上。 浅吟复又从唇边滑出,被压制的手紧握成拳,隐忍抑制的微颤。 “白、月卿……你、你混蛋!” 轩辕琦挤出的话没有丝毫摄震力,颤颤巍巍的,似在娇柔低喃。 白月卿嘴角微勾,吻上其耳垂。 “圣上除了这两字,还会别的么?” 轻笑,浓重的呼吸拂在轩辕琦耳廓,烫烧得他脑袋眩晕,全身炙热酥麻瘫软,如万千蚂蚁噬心啃爬。 话落,又添了只修长骨节的手指。 轩辕琦仰脸咬唇闷吟一声,极度隐忍克制着,汗液自脸颊滑落,流落脖颈,眼尾泪液晶莹微颤,惊艳惹怜人极了。 此时此刻,心底再没有之前的渴望、欢心愉悦,有的似只有羞辱。 那不受控制的情绪在他全身翻涌,试图主导他的一切。 不甘屈辱,他心下一狠,齿下用力,唇上的血液瞬息窜入口腔。 闻到血液味,白月卿微皱了皱眉头,浅抬起头来瞟了眼。 稍犹豫,皱眉瞟了眼自身,方才还整齐的衣袍瞬息不见。 他目光再度落紧闭双眸的轩辕琦面上,眸色微沉。 思想不做挣扎,压着其双手腕的手未曾松,另手抚捧上他脸颊,沉身覆压推身上前,薄唇咬吻在那溢出血液的润唇上,强势攻略。 “嗯哼,呜……” 轩辕琦身形一颤,闷哼一声哭了,哭声被其吻断,眼泪骤然肆涌,自他闭着的眼角不断的流落。 一阵肆掠后,白月卿方才放开,呼吸紊乱嗓音喑哑,附在其耳侧低语威胁。 “这是圣上自寻的!” 沉浮交织未歇,白月卿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不愿睁眸看他、泪眼汪汪的轩辕琦,幽幽继续讥诮他。 “你说,天下艳美女子何其多,圣上为何偏要缠上本座呢?缠上本座便罢,还痴心妄想要甚一生一世一双人……” “圣上,您是君王呢,后宫应是佳丽三千,嫔妃成群,怎要这般犯傻、痴情?” 话落,故施了道力,接着方才的话,气息粗重自然颤声道。 “既然要缠上本座,那……圣上便该乖乖听话,不要忤逆本座……” 他吻上那不甘紧咬的唇,话语虽冰冷无情,动作却温柔。 片刻后,又放开他,伏在他耳侧细细轻柔要挟。 “圣上若在和亲一事上,再不听话,肆意缠着本座,本座……让圣上下不了床!” 轩辕琦已不再做挣扎,亦知晓自己挣扎也无用,只闭眸紧握拳承受着他故意对自己的逼迫羞辱。 沉默片刻又不甘心,浅睁眸瞟了他眼,又缓然闭上,不屑苦笑。 “呵,放心,朕会遂了你们所有人意!” …… 或许白月卿故意要羞辱他,这次是真将其弄狠了,轩辕琦在白月卿才尽兴到一半便晕了。 人晕了,白月卿又施法强行让其清醒,清醒的感受着那一切。 中途晕了两三次,他都将人弄醒,让他清楚的望着自己,在那清澈的瞳眸里倒映着自己肆意驰骋,情欲疯狂放纵的姿态。 直到后半夜,风雨骤停,轩辕琦无力的软躺在榻上,身体蜷曲不受控制的轻颤,眸色略显惊恐的盯着他面前似笑非笑又温润如水望着他的白月卿。 “你混蛋!” 低低咒骂了句。 “呵,本座有更混蛋的,圣上要不要试试?” 白月卿与他面对面侧身而躺,不怒反笑。 轩辕琦瞪了他眼,抱着双臂将自己缩蜷了起来,于被中连丝毫都不曾想碰他。 曾经有多渴望,现在就有多抗拒害怕。 白月卿嘴角笑意不减,始终噙着笑意,然,眼里虽晕着笑,却是掩藏着心疼。 他细细尤怜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轩辕琦身上,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却是凉薄。 “圣上方才可记住了,若是于和亲一事再有非议,本座……便抹了你跟本座有关的所有记忆,不再入这尘世,回妖界去。” 轻飘飘的话落下,轩辕琦却是身形一颤,顿了须臾,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呆呆怔愣的望着白月卿,一时忘记了要做何回应。 只是,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眶骤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 极像个委屈得不敢做声的孩子,光望着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做哭的表情。 见势,白月卿一怔,木讷呆了许,心底亦是骤然窒息一瞬,极痛。 他即手屈拳抵鼻尖低咳了声,往旁移开目光,温和道了句。 “圣上别这样望着本座,只要圣上接受这和亲,本座便不会这样做的……” 白月卿话语虽表现正常,但他偏开的目光,心疼得眼眶已然泛红。 轩辕琦嗓子哽塞喑哑,他张了张唇,第一次开口没发出声来。 他干涩的吞了口口水,再度艰难启唇。 “月、卿……为何要这般逼朕?只因为不喜?不曾有交出心,方才这般冷硬薄凉?” 轩辕琦话语虽是出了,却是沙哑的,变了音色,如老旧的封箱拉出的声音,听了让人不甚心疼。 白月卿到底还心疼了。 听到轩辕琦的嗓音,他一怔,震惊扭回头,望着他呆怔了好一阵。 轩辕琦却在他失神间,清楚的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眸。 亦因此,心底又悸动的颤了颤,痛得麻木。 他是在乎自己的,心疼自己的?! “与这无关!” 白月卿及时淡漠的接话,见轩辕琦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方才发现,自己要露馅了。 他反应一僵,慌又偏开脸,无心盯着一旁幔帐。 “圣上是一国君王,既是坐了那位置,便该担起责任!……不应该任性妄来!” 轩辕琦不接话,视线紧紧的盯着他偏开的眸眼上,盯着他眼眶不自然的泛红,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 既是于自己有情,会心疼自己,他……又为何要这般逼迫羞辱自己? 就为真让他听话?或放弃? 呵。 “嗯,既然师父发话了,又如此费尽心力,朕……会听话,会欢欢喜喜将自己皇后接入后宫,为天下百姓,边疆百姓安宁,朕,会好好疼爱宠幸这西楚公主的,亦会让她……替朕为后宫添满子嗣……” 蓦然,轩辕琦乖巧的应声,又安安静静无澜的道出这话。 本清风淡尔无澜,却是感觉如此的沉重。 “圣上倒不必这般!省的……累坏了身子,子嗣之事,亦不能强求,全凭天意缘分。” 听他认真应承那些话,白月卿又突然急了,忽而急切接过了话。 后知自己失态,又不动声色补充。 看着白月卿的反应,轩辕琦死寂的眼里忽然有了光。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略为着急的白月卿,又沉默的低头闭了双眸,深呼吸叹了口气。 “嗯。” 不再接话多言。 反正他在不在乎都要自己违心娶后,这般,在乎与不在乎,又有何区别。 若是真有心,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娶后? 真正生了情的心,谁又能做到那般慷慨? 反正他是做不到! 白月卿面对突然沉默不与自己对抗的轩辕琦,又突然有些无措。 他顿怔了片刻,亦深呼吸叹了口气。 挣扎犹豫许,移身靠了过去,将徒自蜷缩的轩辕琦拥揽入了怀中,下巴抵在其头顶,动作极致温柔,却故道。 “圣上想明白了便好!” 想什么明白? 无非是犟不过他而已。 他怕! 他怕他……真的会抹去自己的记忆,然后离开他,离开尘世,入了妖界,自己再也见不到不识他了! 连见面的机会都不曾有! 轩辕琦没做声,疲倦安静的蜷着,白月卿怎样拥着他,他便是什么动作,不拒绝也不迎合。 见他不理自己,白月卿表面无神波动,却自心底叹了口气。 他手抚抱着轩辕琦的头,指腹抚摩着那发,自然且温柔。 他垂着眉目,视线紧紧的落在他半露于发丝下的眉眼,盯着那倒提紧蹙的眉头,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 犹豫片刻,他低头去,薄唇吻在他额头,良久未曾移开。 眉心突然来传来的温软,令轩辕琦心下一惊,身形明显的僵抖了下。 然后,他便感觉那贴着的温软位置有一股清流浸入自己眉心,似顺着他的经脉流遍全身,全身的不适感便随那清流淌过缓缓消散。 他又心一惊,倏地睁眼,呆呆的懵了几秒,方抬起眉眼去瞧白月卿,视线便那样落了他性感的喉结处。 “抱歉!” 呆茫时,白月卿忽缓移开了丝唇低低道了句。 一句抱歉后,再无下文。 闻言,轩辕琦眸色意外一艳,又缓缓沉落,后黯然,即疲倦的闭了双眸。 呵,抱歉? 轩辕琦除了内心苦笑,接不上任何话。 这般折辱自己,就一句抱歉? 他要的是一句抱歉么? ……罢了,千般万般,都是自己自找的! 第383章 所以,若尘,我,该如何面对他? “你……盯着这东西做甚?” 若尘端来早点,看古瑟坐镜台前盯着手里的耳饰出神,皱眉问。 记忆封印时,他之前为想攀附那小王爷,无心收了,一直收在自己锦盒里,今儿个突然拿出来,都盯了半天了。 这只耳饰是轩辕时吟寻常戴耳上不曾离过身的那只,之初送他的被白月卿收走了,在他被封印记忆后。 ——昨日回来的晚,他在他厢房门口等着他回,他回来看到自己也只随口无心问了句置办年货的事,顺口应后,然后就沉默着回自己房间了,感觉心事重重的。 他问他吃过饭没,厨房有备,他也只随口让他叫管家送他房间,进房间后,把他关了门外,未曾让他进。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失忆后可曾没看过他这么沉默寡言模样,闷闷不乐,如死寂的幽潭一般。 良久,古瑟都未曾回复他。 他放下盘子走到他身旁,深呼吸后,互手靠了那案沿,盯着他手里的耳饰打量了几眼,目光扫过那打开的锦盒,锦盒里还躺着一叠的整齐的发带,他扫量一眼后视线落在他脖颈处的一处红痕上。 须臾。 “你们……” 若尘一句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说他们吵架了,但他脖颈却有亲密过的痕迹。 他不明白,以他身上的痕迹,应该是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才对,他怎这般神色? 失魂落魄,患失患得忧伤神色? 若尘话落片刻古瑟都似未曾回神,就那样木然失神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耳饰。 片刻后。 “若尘,我……恢复记忆了。” 平静无澜的一句话,饶是若尘也是眸色震惊一艳,呆怔了片刻,心亦跟着微滞,慢跳了半拍。 “轩辕时吟替你恢复的?” 良久后,若尘才回神低问了句。 刚跟他接触便恢复记忆了,应只有他了。 看到古瑟的神色,若尘心里也是复杂的。 有替他高兴,亦……心疼。 “……算吧。” 须臾,古瑟才应。 那神色气息,安静得死寂,仿那深不见底的幽潭,掀不起丝毫涟漪,静得让人沉心。 古瑟无神落寞应后,话落,目光缓缓垂下,定格在自己拿耳饰的手腕上,木木的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红痕,眼神甚至空洞。 若尘视线随着他的目光移动,亦落在那红痕上,一时沉默。 所以,他在纠结自己与白月卿纠缠过的事? 这道,是他自己心里过不去,还是轩辕时吟知道了? 若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或说,他想问,却不敢开口,怎么开口问。 正当他犹豫着想直接问时,古瑟忽回了丝神儿,盯着红痕的目光缓抬起,落了他面上。 挣扎须臾。 “所以,若尘,我,该如何面对他?” 若尘无来由的心一惊,心里亦莫名的痛,心疼这小公子。 他木讷的视线落在他面上,失神了几秒。 “他……知道了?” 犹豫斟酌后轻问。 不过一句简单的话,'知道了'几字却问的古瑟骤然一僵,捏着耳饰的手微颤了下,然后缓缓捏紧了来,耳饰被紧紧抓握了手中。 稍许后,他无神轻摇了摇头,视线落在自己紧握的手上。 “不知。” 若尘:“??” 是他不晓得他不知道,还是他没有发觉,不知道真相? 若尘纳闷的眉梢挑了下,歪头微皱眉问。 “他不知?还是……你不知道他是否知晓?” 古瑟没有立即回答。 他深呼吸叹了口气,木讷的缓松开攥紧的手,盯了许那耳饰,然后将其放进了锦盒,心不在焉的细细收拾好。 “我不知……他是否知道,但,他当时看到我手腕上的痕迹时,眼神明显的变了……” 无力的说着,古瑟顿了收拾的动作,目光随话语落了手腕的红痕上。 “他嘴上说,不会窥探它的来由,亦不会窥我的内心,可……他的神色明明就,明明就一副已知晓的模样,……且,这东西,怎样布缠在我身上他都一眼瞧的清楚,又怎么会……?” 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它的来由,或如何来的? “或许,只是不想我难堪,方才那般安慰我吧?” “……若尘,我,该如何面对他?” 低低无力的说到最后,古瑟抬头望向若尘,若尘看到他的眼睛红润了。 若尘望着古瑟亦失了神。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说,该怎么回答他。 彼此对望沉默良久。 若尘亦感觉窒息喉咙酸涩了。 他深呼吸沉叹了口气,偏开与古瑟对望的目光,无心落在他收拾一半未盖的锦盒上。 斟酌犹豫许,视线重新对视上古瑟期待的目光。 “既然他不拆穿,你便也当无事发生?” “不可能的!” 若尘话语刚落,古瑟倏地即果断接过。 蓦然急切的话,两人皆是一愣,诧异的顿了一秒后,古瑟缓缓垂低了眉目。 “明明已经发生过的事,亲身感受过的事,我怎么可能能做到无动于衷,或当没发生?” “若尘,我……做不到!” 最后这句'做不到',若尘听到了古瑟音色已然哽咽沙哑。 他缓了缓喉咙的酸涩哽咽,继续沙哑道。 “我做不到可以当那事没有发生过,做不到无动于衷或坦然……,所以,我,无法面对时吟,无法再像之初那般与他面对,更别说再与他……” ——恢复记忆后能再与他亲密,是因为自己始终以为那不是现实,不实际,才那般自然,只为求证。 可当证实后,让他再那样面对时吟,与他寻常般同榻而卧、自然纠缠缠绵,他再也做不到。 一但思及,或面对时吟那张脸,他便满脑子都是白月卿与他那夜的画面。 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对他的愧意。 那道坎,他跨不过去! 纵然时吟他不怪介意自己,若是自己自欺一直这样与他相处下去,他会疯,会被那思绪折磨疯的。 所以,他们间……到最后,终究没能得到上天的应允祝福,最终还是未能挣扎过世间道德伦纲的咒,总是要让他们隔着纱,没法走到一起? “那不是你的错!” 若尘看古瑟有些激动欲失控,果断的一口打断了他,后又低轻语安慰。 “若他真在乎你,这事,他不会怪你的!……况且,这事,他亦有责任,若非不是他没有好好护好你,这些,又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你不需要纠结或愧疚,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想的……” “不管他知不知道,既然他没提,你便当这事没发生过,按自己心意靠近他!” “……他若是真知道了,却选择没提,也说明……他是在乎你的。” “能心喜一个人不易,能遇到一个这般待你护疼你的人也不易,不要因为这些,浪费负了你们彼此的情意,不值得!——你能走到今日,已经很艰难了。” 突然间的,若尘破天荒的竟同他说了这么多。 古瑟望着若尘痴愣愣的,良久没反应过来。 没想这冰块安慰人的时候,还挺会说的。 良久。 “若尘……有心喜之人么?” 古瑟木讷思忖后也暂释然,他复杂探究的视线将若尘细打量了一遍,微笑着问了句,眸色有几丝意味深长。 闻言,若尘一顿,微僵。 他眉梢不自然的挑了下,嗤笑了声。 “天天围着你转,我能认识谁?” 这回轮古瑟诧异愣怔了。 他微僵后,额头挂汗,扯起嘴角干笑。 “若尘这是……在埋怨本公子未曾与你寻媒婆拉线,未曾考虑过你的幸福?” 当真是皮笑肉不笑。 若尘鄙夷的白了他眼。 “我这条件,用得着你寻媒婆?” “那甚意思?” 一瞬间,话题便转移了。 估计若尘也是故意的,为免他总是闷闷不乐忧心。 若尘无语的瞟了他眼,没应他,起身往桌案边走,去给古瑟盛着早点。 “整理好了便来吃早点吧,都冷了。” 突然的话题转移,古瑟眉梢兀自跳了下,嘴角笑却深勾了几分。 他望着若尘走过去,望着他自然替自己盛早点。 便那样望着,片刻,深呼吸舒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嗯,谢谢你,若尘!” 真诚道了句,又笑语。 “吃了早点我们出去逛逛?听说西楚公主今日进城,我们去瞧瞧,凑个热闹。” 若尘:“……” —— 天灰蒙蒙的,飞雪依然,只是飘的稀疏,悠悠洒洒,不甚惬意自在。 临近除夕,街上人群比往常更热闹,人影络绎不绝,声色繁华嘈杂。 出城的城门口。 一支军队俨然肃穆,旗幡高扬,队伍前引领数文武官臣。 队伍最前,时吟如常一身暗红色华缎,同色大氅,高坐骏马之上,身形健挺如松,未束长发、衣袂于风雪中飘逸张扬,自人马前甚是突出耀眼,兀自俊美得如画。 远处,一支队伍蜿蜒着浩浩荡荡向城门靠近来,宛如一条于白雪里盘行的蛇。 西楚的旗幡,和亲的队伍便这样由远及近。 不多时,便缓然停在了候迎的队伍前。 “欢迎西楚众和亲使者,一路风尘,诸位辛苦!……这位是我朝圣上皇兄,摄政王轩辕时吟,为表诚意,谨代圣上亲迎,妄今后两国联姻后,世代友好,相亲如一家!” 队伍刚停下,时吟身边同坐高头大马上的一文臣即拱手仪礼俨然相接,于身边时吟抬手介绍。 和亲队伍前,三骑马的青年同时翻身下马,走前一步,同时握拳单手贴左胸前低头。 “为表与贵国相交诚意,我国西楚愿携承尊贵公主与贵国皇帝友好联姻,世代同盟,相亲如一家,共享天下繁荣!” 听到'共享天下繁荣',刚开口的朝臣嘴角扯了下,哼笑了声,然后捋捋胡须点点头笑笑道。 “各位,请吧!” 抬手做了下请的手势,拉了下缰绳掉转了马头。 边上时吟几乎是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没有,同那朝臣话落一同掉转了马头。 身后士兵有序让开道,时吟骑马领头,后队伍陆续跟上。 三俊美青年瞄打量了眼无甚表情的时吟一眼,走到马边同时翻身上了马。 待西楚人马都跟上,后面留下的士兵方才收尾跟上。 西楚本就浩大的队伍此时显得更浩大了。 间于队中前的一豪华马车,在寒风的吹拂下面前的帘子忽高扬起,在欲完全落下的那一刻,一只纤手不急的接了。 那半透的朱色面纱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从队伍中扫过,落了队伍前那最是高大挺拔瞩目的身影上。 盯注视了好一会儿,那挡掀帘子的纤手方才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