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猎人》 第1页 [悬疑惊悚] 《浮士德猎人》作者:猫公刺【完结】 楔子 天很灰,乌云一层一层覆盖,像是随时会有大雨倾盆而下。 长发的女人站在一层又一层的墓地中,面如死灰。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 女人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跟周围的墓碑说话,又像在喃喃自语。 “我早该想到的,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从来都是我手上的,就连男人也不例外。” 她轻笑,笑声传出很远又传回来,然后变了味道,像是众魂的悲鸣。 “真是的,你就不能有一样自己真的想要的东西吗?” 像是谴责的语气,女人停下笑容,面无表情地望天。 “这件事,就算你不这么逼我,我也会这样做的,所以,你记住了,是你欠我。” 风飘洒,长发飞舞,女人弯腰捡起露出地面的一截骨头,向墓地中心走去。 “一起是实现这个愿望吧!我亲爱的……琉璃。” 一 今天是我转学的第一天,可是一接近这所学校的校门我就觉得背嵴发凉。 琉璃学院,是校长为了纪念他早逝的妻子——琉璃,而创办的私立学校。学校建立在远离城市的郊外,占地面积500亩,当然,不包括学校后面的那一大片墓地。因为学校跟无边无际的墓地连在一起,所以,大家都称这所学校为“墓地”学校。 校长室里,接待我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自称是副校长。在她的介绍下,我大至上了解了这间学校的构造,但奇怪的是学校为何有那么多校规,整整444条,副校长光是念给我听就用掉了一上午的时间。 我百般无聊地听着校规,顺便打量校长室。一扇小窗,关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室内相当昏暗。墙壁上挂着学校的合格证和一些团体奖状,还有一口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钟。整点一到,就会有一个殭尸娃娃从钟里面跳出来,然后发出沙哑的声音报时,刚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另外两面墙放着书架,密密麻麻的排满了书和一些档案。我的眼睛扫过去的地方,居然放着一本《血的100种味道》,仔细一看,旁边还有《人类死刑大观》、《血,一种神奇液体的传奇史诗》等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书。 副校长的声音有催眠作用,我听得昏昏欲睡。 不经意间,视线扫到副校长的脸,她的眼窝陷得很深,脸色蜡黄,嘴唇却涂了大红的唇彩,看着很不协调。 “第413条校规,不可未经同意就进入校长室……”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第432条校规,不准怀疑食堂的食材……就是这些,听清楚了吗?” “咦?……哦,我明白了。”差点睡着。 “既然如此,这些是你的新书。”她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叠书,“你的班级是高二(3)班,宿舍在13区201室,你的行李已经送过去,现在你可以去宿舍整理一下了。” “是。”我搬着书退出校长室。 课本跟以前学校上的都不一样,后来才知道这是学校自己编写的,上面很多莫名其妙的排版和文字其实是…… 我把东西整理好后,宿舍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宿舍连我一共住了8个人,我的床是靠墙的上铺。宿舍的人都是高三的,却一点都看不出高三的紧张感,嬉笑着和我打了招唿,又帮我吃掉了一些我带过来的零食,没一会功夫,我就和他们混熟了。 下午到了教室,老师也不把我介绍给班里的同学,就开始讲课。我从这位老师的枯眼里找不着半点焦距,他是语文老师,一头的乱发跟拖把一样,鼻子半塌,拿着粉笔的手像腐烂的老槐树枝。 我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在教室后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整节课无聊透顶,只有语文老师自说自唱的声音。全班一个个埋着头,但不苦读,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只有前排的几个人是真的有在听,其他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小说,还有的居然在下棋。 一下课,便有一大堆人往门外沖,把老师撞得以左脚为中心直打转,转完之后他也没说什么,径直往外走,走的时候身体僵直,连晃都不晃一下,这感觉,很不对头。 “很奇怪吧?我们都叫他们老‘尸’。”前面的一个男生见我的视线一直跟着离去的老师,转过身来对我说。还顺便补充一句,“尸体的‘尸’哦!” “老……尸?”我疑惑地重复一遍。 “对,因为这里的老师走路都像殭尸一样。”他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我是赵杰,你叫什么名字?” “刘煜。”我握了握他的手,感觉到人体的温暖。 “哦,刘煜,欢迎你,欢迎你加入‘噩梦’班。” “啊?”噩梦班? “进了这个班的人,註定会一直做噩梦哦!”赵杰神秘西西地笑了。 晚上我逛完校园回到宿舍,已经10点多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差点赶不上熄灯时间。”我刚一进门,姓林的学长就对我说。 我这才发现,学长们已经全爬上了床。 “这么早就熄灯?”疑惑。
第2页 “你一定没好好听校规吧?”姓朱的学长笑了笑,“第294条写着,宿舍10点44分熄灯。” “啊!那么早,我去洗澡了!”我连忙拿了脸盆毛巾去浴室。水很凉,我草草沖了下就擦干自己,爬上自己的床,看了眼时间,已经43分了。 “刘煜。”下铺的学长说话了,“待会熄灯后不要说话,快点睡,还有,半夜醒来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就当作没听到,要去厕所就叫醒我们随便一个陪你去,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宿舍就被黑暗吞没了。学长也没了声音。 我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越想越觉得诡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诡异,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半夜,我被一种挖墙的声音吵醒,好像就在我的附近,仔细一听,“沙沙”,“碰”,“沙沙沙”……声音越来越大,似乎离我越来越近,是从我靠着的墙壁那边传来的。 “半夜醒来若听到什么声音,就当作没听到……”我想起了睡前学长说的话。 没听到,没听到……我强压住心底的不自然,抓紧毛毯蒙住头,想继续睡,却怎么也没了睡意。 耳边的挖墙声更响了,似乎只隔了不到一快砖就要挖到我这里,“碰”的一声,又有块砖裂开的声音,接着是刨土的“沙沙”声。 “沙沙沙”,“碰碰”,“沙”,“碰”,“沙沙沙沙沙”…… “咚”的一声闷响,我听到了墙壁被挖通的声音,感觉有些砖屑落在了毛毯上。 我不敢出声,紧闭着眼睛,扣紧毛毯,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手从被挖通的洞里面钻出来,伸向我的毛毯,抓住它的一角,勐一掀! 我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再一看,满室通亮,已经早上了。 下铺的学长一手拿着早餐的馒头,一手拎着我毛毯的一角,看着我额头上的冷汗,似乎见怪不怪地对我说道:“小子,你想第一天就迟到吗?” ……“谢谢学长。”我缓和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翻身下床。 “进了这个班的人,就註定会一直做噩梦哦!” 我想起赵杰的话,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父亲他……好像交了两年的学费让我在这里读书,可是这个奇怪的学校根本就不像是人待的地方,我情愿退学回去挨父亲的打。 “别想了。”学长突然说话,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进入这个学校,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络,除非你毕业。” “不可能!”我喘着气掏出父亲给我的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的眼睛瞪大了,再拨。、 “对不起……” 再拨。 “对不起……” 再拨。 “对不……” 我狠狠关上手机往床上扔。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和外界失去了联络吗?我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二 梳洗过后,我背起书包直奔校长室。 开玩笑,和外界断了联络,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这种鬼学校,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用红色字迹写着的“校长室”三个字近在眼前,我正要推门进去,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声和哀求声,再加上冷咧的秋风迎面而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今年的秋天真冷。 我的脑中闪过昨天副校长说的校规,好像有一条是“不可未经同意就进入校长室”还是什么的。于是遵纪守法的我止住了脚步,刚要敲门,突然从门里面传来了副校长的哭叫声,我忍不住从门边的缝隙往里看。 里面是一片漆黑,我这才想起来,昨天观察校长室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窗户。校长室里没有窗户,一个都没有。 副校长的哭声更响了,我听到她用哀求的声音说着什么。 “让我吃一口吧!求您了,校长,我已经一个月没吃了……” 校长?校长在里面吗?我还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 这么想着,我将头往缝隙又移近了许多…… 门“啪”的一声自己打开,把我吓了一大跳。 光线照进了校长室,我看到副校长坐在校长办公桌的旁边,满脸憔悴,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许多。 “你在这里干什么?已经快上课了。”副校长见到我,似乎很慌张地站了起来。 “我……”我隐下吃惊,说明来意,“我想退学。”说话的同时我趁机扫视了一下不大的校长室。奇怪,校长室一目了然,除了副校长之外没有第二个人,难道刚才她在自说自话? “退学?”副校长面无表情,“这里不够好吗?” 是的,是不够好。但我没敢说,眼睛看地上:“可是我无法联络上我的父亲……” “这有什么!”副校长一脸严肃,“这所学校就是要培养一些能够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学生。”
第3页 好冠冕堂皇的说法,我一时无言。 副校长理了理鬓髮,转过身说:“你快去上课吧!可别迟到了。”说完校长室的门像受到遥控似的,“啪”的一声又自己关上,将我挡在了门外。 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心想或许我能适应这种环境,于是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向教室走去…… 这里的课程不似其他的普通高校,反而比较接近大学的课程安排。这么一个上午,只有可怜的一节生物课,不用全天上课,这一点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由于耽搁了点时间,我几乎是用跑的去教室的,后面关着,我跑到前面,差点撞翻了生物老“尸”手中的木箱。 匆匆说了声对不起,我冲进教室,在前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今天,我们要解剥人体,了解一下人的内脏基本结构,请大家注意看。”老“尸”边说边往木箱里掏东西,手术刀、剪刀、钳子…… 我正想着尸体在哪,他突然从木箱里掏出一个婴儿。 我吓了一大跳,不由得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 这婴儿似乎是刚从母体里面被取出来的样子,肚脐上还连着一节脐带,一晃一晃的,带着些微血丝。 老“尸”把所有工具都推到一边,拿起手术刀,狠狠一刀划下,在婴儿的胸上开了个小口,然后,放下手术刀,将两只手的中指插入婴儿的胸部…… 这一切都让我费解,那老“尸”想做什么? “哗啦”一下,我很快有了答案。伸进小口的中指用力往两侧拉,婴儿的肚子被“活生生”的撕开,喷洒出温热的血水。 从没见过这样的解剥方式,我忍着噁心感,小心地避开四处乱溅的血。这血还未凝固,甚至还有些温热,老“尸”到底是从哪弄来的新生婴儿,它的母亲呢? 很快的,婴儿的内脏被一个个硬生生地掏出来展示,心脏、胃、肾、肺、大肠、小肠……一个个血淋淋地被老“尸”拿在手上展示,拿不住就让前排的同学帮着拿。我还没反应过来,婴儿的心脏已经塞进了我的手中。 热乎乎的,外面挂着几根血管,似乎还会跳动。我心里一紧张,手一抓,挤出了大量的鲜血,血立刻流到了我的书上,染下抹不掉的印记。 我吓呆了。 这是第一次,有不是我自己的血的东西在我皮肤上滑动,不同于自己的血,这个触感粘粘煳煳的,很是噁心,再看手上这东西,摸起来好真实,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湿湿的,散发出一股腥臭的血腥味。 直到快下课时,这个“酷刑”才终于结束。手中小小的心脏被拿走,重新放回婴儿的体内,重新缝合,留下我满手的血渍。 不知不觉中,下课了。我站起来,第一个冲出教室,排开众人跑到厕所里大吐特吐,吐干净了,就去洗手上的血。 血混合着水流进水池,再呈旋涡状迅速流入下水道,我听到下水道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通水声,很像是人在喝水的声音。原来,伊藤润二的恐怖短篇《下水道里的呻吟声》,原来是真实的吗?学校的下水道里,也有那么一个人在喝着我冲下去的血水。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关掉了水龙头。 我一直都知道,血这种东西,一旦粘在皮肤上就很难洗掉。我不想留着这种血腥味,于是回到宿舍用肥皂洗手。不停地搓啊!洗啊!直到确定血腥味已经被我去掉了之后,我停了下来。 偌大的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显得十分空旷,寂静得让我害怕。 我又想起了昨天的恶梦,那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梦境。 我探头看了看墙,很平滑,虽然有一些小裂纹,但是绝对没有一个可以伸过手来的洞。 我嘆了口气,心想:我真的要在这里待下去了,希望不要再做恶梦才好。 还要两年,才能毕业呢…… 三 “墓地”学校的食堂坐落在旧校舍的后面,最靠近墓地的那一边。每天清晨,就可以看到上升的炊烟被风吹到墓地里,和那些未灭的鬼火一同跳舞的情景,感觉上就像群魔乱舞,很是诡异。 来这间学校已经一个星期了,在我大体上习惯了这所古怪的学校之后,一个大问题摆在了我的眼前,那就是——这里的食物简直令人难以下咽。 但是再难吃,我还是得吃,人是铁饭是钢,于是我又带着“今天也许没那么难吃”,或者是“吃多了吃久了没准儿就习惯了”等等的阿q心理来到食堂。 这里的卫生情况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苍蝇飞虫满天飞也就算了,这桌子像几百年没擦过一样,上面粘满了饭菜油渣子印,还有许多红褐色的污垢。事实上这种污垢到处都有,厕所、教室、走廊、球场……但食堂特别多,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有一同学悄悄告诉我,他怀疑这些都是鲜血干掉后的印迹,但是我觉得不太像。 “一份白饭,一份红萝蔔。”我拿了买好的饭菜,再顺手把旁边的半罐辣椒酱全部倒在红萝蔔里面。 从两天前开始,我就一直都这么干。不是因为喜欢吃,而是这里能吃的,就只有馒头、面包和白米饭了。但是馒头和面包我已经不敢吃了,自从前几天看到赵杰从里面吃出一条白毛带绿色斑点的毛毛虫之后。我实在是搞不懂,他们是怎样把一只活蹦乱跳的毛毛虫直接放入一个小小的馒头的?又或者,是毛毛虫贪吃,自己爬进去了?毛毛虫也吃这个吗?这是无止尽的爬虫版十万个为什么。
第4页 我拿起筷子,在饭盒里乱戳乱翻,这是每天吃饭的第一个步骤。我祈祷着不要翻出什么影响我食慾的东西,幸亏,什么也没有出现。我这才将红萝蔔和辣椒酱搅拌均匀,这是第二个步骤,我本不是吃辣之人,但是这些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只能用辣来麻痹我的味觉。 扒了一口饭菜,我只觉得满口辛辣,热得快爆炸了,但是我情愿这样,虽然实在很像自残。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抬头,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生站在我的面前,利落的短髮,一身行动方便的运动休闲装。她的头髮稍黄,有点像昏黄灯光下的蜘蛛丝,眼睛不大,但也不小,平凡的长相,但是面部很干净。 “可以。”我说。 “我叫严羽希,高二(4)班的,你呢?”她将饭盒放在桌上,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刘煜,高二(3)班。” “哦。”她想了想,说,“我在这里四年了,从初中就在这里,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我是说,你这样的帅哥怎么没人发现?” 我面上有些热,不知道是不是辣的:“我是一星期前才转来的。”我边吃边呵气,真的好辣! “你怎么吃得这么简单!”她惊见我饭盒中的食物,“应该多吃点肉的,你又不是很壮。” “我不想吃这里的肉,那些很……怎么说呢?应该是很……”无法形容。 “很噁心是吧?”她帮我接了下去,还顺便夹起了她饭盒里的一样东西,“这是红烧蹄膀哦!” 我看了看,怎么看怎么像人的脚趾。 “还有这个。”她又夹起一个,“清蒸蜗牛,好东西哦!可是我觉得它比人的耳朵更像人的耳朵,还白里透红的,我还真怕在里面吃到耳屎,你也是这么想,对吧?” “真噁心!”我厌恶地别开脸。 “这还算好的了。”她将蜗牛肉放进嘴里,说,“你有没有看过那些饭糰?就像猫的眼睛,好像还会转动。” 没错,我他x的就在无意中看到过,还有那香菇,居然跟几千年前就诞生在地球上,骚扰恐龙包括人类n白代的生物——小强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别再说了!”我埋头扒饭,光用看的和想的就饱了。 “告诉你一个食堂的秘密哦!”她仍然不放过我。 “什么?”我抓紧时间将“辣椒拌红萝蔔盖饭”填进胃里。红萝蔔里面有很多营养,应该多吃。 “知道食堂的材料从哪里来吗?”她用一种神秘的眼神看着我,活像抗日时期的大汉奸。 “从哪来?”我随口问。来这一星期了,确实没有注意过这一点。这所学校像是被孤立了一样,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迹象,那么,这么多人份的食材到底是从哪来的?想到这里,我诚实地摇摇头。 “嘿嘿,不知道了吧?”她一声阴笑,凑过来伏在我耳边说,“有一次我半夜睡不着起来看窗外,看见食堂的人抬着几个大箱子朝墓地走去,搞不好我们吃的真是人肉也说不定呢!”说完便大笑起来。 我郁闷地陪笑了几声,扒完了最后一口饭。 从那天开始,我们便成了朋友。 后来她还告诉我,老师们在这个学校就像是看得见的隐形人,一上课就出现在教室,但是下课时马上就不见踪影,安排的办公室从来就没有人。从来就没有人离开过学校,在学校里亦没有教师宿舍,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睡在哪里。还有,他们从来就不出现在食堂,也没有食堂的人送饭给他们,据说有一个同学无意中看到过老“尸”在啃一根骨头,很长,像人类的小腿骨……又据说,那个同学后来突然失踪了。这些说法,我无法亲自证实,老“尸”真的会吃东西吗?毕竟,啃骨头的老“尸”只是谣言而已。 还有校长,我问过许多同学,居然没人见过校长,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然后就是这间学校,真的是为了纪念校长夫人而建的吗?又或者是有别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个谜,等待着我去探索。 四 又到了最无聊的歷史课时间,我百般无聊地翻着面前桌子上的歷史课本,只觉得度日如年,四十分钟居然可以当做几天来过,唉~ 无聊之际,我又观察起了这个班的同学。 最前面的几位无疑都是优等生,老师的左右手。第一桌靠窗的那位女同学长着一副暴牙,牙齿很黄,笑起来和兔子的祖先(耳朵还未长长的)差不多。她的同桌面相兇恶,人高马大的,留着一头长及腰际的杂发,效果请参考古时候将军披的雨衣。虽然虎背熊腰,但是这确实是个女生,还因为“可靠”被全班选为班长,她的同桌则是副班长兼学习委员。 坐在中间的大部分都是像我这种人,不想听课,却仍得强打精神。第五组第四桌的那位男同学染着一顶红色的头髮,光鲜亮丽,犹如芸芸人海中,一个画在黑幕里的红点。他显然是个不良少年,还常在上课时用打火机烤桌子,弄得满教室一股怪味。他旁边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一头黑髮,画着浓重的黑眼圈,指甲染得五颜六色,看起来跟妖怪一样。再来就是坐在我前面的赵杰,他留着一颗豪猪头,发尖直冲云霄,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仙道彰,只可惜短了点。他告诉我,他这头乱髮本来很能长的,但是自从涂了学校的髮胶之后,不但是永久型的,连洗髮时都不会变型,而且似乎还有绝毛的作用,头髮从此就不长了。
第5页 至于后面的那几桌,根本就不见人影,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遮去了桌子上的红褐色斑点。 正无聊着,耳边响起了一阵可爱的铃声。 下课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透透气,忽然进来了一个金髮的男生。他面无表情地环视整个教室一眼,我感觉有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我叫金·派伊,是转学生,你们可以叫我金。”他开口,吐出一串熟练的中文。 真稀奇,居然会有外国人转到这来,而且中文还那么好。 “欢迎。”班长用她那一成不变的声调说道,“我陪你去参观学校吧!” 转学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表示同意,然后和班长一起出了教室。 是我多心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出去前对我冷笑了一下。 晚上,我正在看小说,灯突然灭了,整个寝室被黑暗吞噬了,四周全没了动静。 怪事,从前没这么早熄灯的啊!现在才9点多而已,一定是宿舍长看错了时间。算了,睡就睡吧!还真有些困了。我轻手轻脚将书塞进枕头底下,无声无息地躺了下来。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我已经渐渐熄灯之后不发出半点声响。 半夜,我醒来了,远处的一声猫叫令人毛骨悚然。我抖了抖身子,爬下床,用手去摇下铺的学长。也许是他睡得太熟了,又或许是他太困了不想起来,我摇了他半天都没反应,就像死了一样,连唿吸声都听不到。不只是他,满屋子的人都不打鼾,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在死人堆里头。 见摇他不醒,我只要摸黑自己去上厕所。一出门,便吹来了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寒颤,束起手脚向厕所走去。 厕所的北边窗户正对着墓地,野猫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哀叫声,有磨爪声,有嬉闹声,当然,还有群猫打架的声音。 上完厕所,我不经意间往窗外瞄了一眼,眼睛立刻瞪大了。月光把墓地照得像死城一般,我看到有几十只猫排成两行,端坐着…… 是的,我惊讶地看到,猫们居然在墓地里排成了队伍,阅起了兵。队伍的尽头是一只白色的猫,它高贵地昂首坐在一块墓碑上,俨然是一首领。队伍的另一头,有只花猫正在拖拽一样东西,拖得很慢,也很吃力。它拖着那样东西在游行,在猫的队伍里游行,慢慢地向首领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花猫拖着的东西渐渐在月光下展现出轮廓,竟然是一只皮毛油光发亮的黑狗! 黑狗的脖子已经被猫爪撕开,喉咙处一片血迹,显然是被锐利的猫牙所咬断的。它的两眼血肉模煳,眼珠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眼眶。猫杀了狗,还挖出了狗的眼珠子……我目瞪口呆,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花猫将黑狗拖到了首领的面前放下,奉承似的“喵呜”一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白猫抖了抖全身雪白的毛,仰头朝天,张嘴,发出一声尖利的猫叫:“喵呜——”声音哀转九绝,令人不寒而慄。 它跳下石头,靠近了那条死狗,象徵性地探头嗅了嗅,接着一道寒光闪过,白猫的爪子已经戳进了黑狗的胸膛,慢慢地向外掏着什么,爪子染得通红。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头皮发麻。很快的,白猫掏出了它想要的东西,那是黑狗的心脏,然后叼着它钻进了石头底下,不见了。其它的猫见首领走了,一拥而上,争食狗肉,转眼间,黑狗便成了一堆血淋淋的白骨,几只猫还意犹未尽地舔着骨头。 突然,有一把镰刀当头噼下,几只正在舔血的猫当即毙命,其它的猫立刻四处逃蹿,瞬间消失无踪…… 拿着镰刀的人缓缓抬头,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他的金髮在月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是金·派伊!那个转学生! 我活动了下许久不活动而导致僵硬的四肢,骨头的酸痛点醒了我。我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不敢久留,我拔腿向寝室冲去。 脚步声“啪嗒啪嗒”地砸在走廊的地上,我没敢停下,一口气冲进寝室,哆嗦着爬上床。 真希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场噩梦,待会一睁开眼睛便会看到学长不耐烦地说着“我都叫你五分钟了你这个麻烦的小子”……于是我闭眼又睁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见鬼了!猫在晚上都做这种事吗?那转学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夜,我失眠了。 五 天很快就亮了,我只觉得头有点沉,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失眠的后遗症,随便洗洗就打算去教室上课。 路上,我碰到了羽希,她看到我的脸之后,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我脸色没那么糟吧?早上起来都没照过镜子。 羽希又前后左右看了看我,然后说:“你现在看起来跟刚从墓地里面爬出来的差不多。” “呵呵。”我苦笑,“只是没睡好而已。” “哦。” 羽希说着就要走进她的教室,我心里一动,叫住了她:“羽希。” “恩?什么事?”她回头。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你看过猫拖着死狗游行吗?或者……有没有看过猫们阅兵?”
第6页 羽希看着我,死命看,然后说:“你是不是发烧烧煳涂了?”说着上前抚上了我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没事。”我拿下她的手,“快进去上课吧,要迟到了。”说完率先步入自己的教室,把她留在了后面。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间学校里,所谓的不可能不可能会永远不可能,总有一天很有可能会变成可能,就像昨天的猫,还有那转学生……转学生!!! 金站在教室的门口,阳光射在他的身上,他的金髮反射出梦一般的光泽。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了我。 那一瞬间,我的心差点都凝固了。昨天晚上……他会灭我的口吗? 可是他没说什么,转头大步走进了教室。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心里仍是一抽一抽的,总有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这节化学课过得异常平静。其实每天都是一样的平静,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同,教室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没有,因为教室里的“黑”板照样黄绿,老“尸”的脸色照样惨澹,墙壁上的红褐色污点照样存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对了,不同的只是我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人,转学生金·派伊。 我本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因为班里的同学是单数,我又是转来的,所以理所当然独霸一桌,但事实上这桌子基本上能够容纳四个人的课本,椅子也是长长的一条,真不知道是留给谁坐的。如今,金的到来,迫使我必须和他坐在一起,因为后面的桌子根本无法上课,上面的灰尘都可以堆满一口棺材了。 化学老师的课超级无聊,我不得不边看小说,边小心地用眼角瞄金,生怕他突然变出那把大镰刀将我over了。 我承认我很怕他,没什么别的,就是怕,这是一种本能一样的情绪,只要一靠近他就会发作。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他的杀猫现场呢! 猫……对,只是猫而已。法律没规定人杀猫有罪,他也无须杀我灭口,昨天晚上他一定是因为被猫吵得睡不着觉,才会出现在墓地的,至于那把大镰刀,一定是从食堂里面顺手拿出来的,食堂什么工具都有,有一次我还看到墙角有一台电锯,就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的那种。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无须害怕。 闭上眼睛,我喃喃自语着,不断地自我催眠,直到心情平静许多后,我才慢慢睁开眼睛,瞳孔渐渐聚集,我对上的是一双冷漠无半点波澜的眼睛,它们正直直地看着我。 金! 我吓了一大跳,心脏停了两三秒。 下课了吗? 金一手撑在桌子上,侧过头看我,眼神很冷。 “我肚子饿了,陪我去食堂。”不是意见,是命令。 “呃……哦。”我的本能让我没敢拒绝。 于是我跟着他去了食堂。 我马上就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我该拒绝他的,因为这个时候的食堂根本是空无一人,他该不会真的想杀人灭口吧? 进了食堂,我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我看到班长和学习委员正并排坐在角落,背对着我们在吃些什么。 金买了个面包,我什么也没买,看着他吃。 他很快吃完了,却不急着离开,站起来向班长和学习委员那儿走去。我不想跟,却被他拉着走。他的手不大,力气却大得惊人,我这个号称“运动全能”者居然无法挣脱。很快,我们便站到了班长的后面。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刚才在教室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班长和学习委员,她们压根就没去上课。 金看了我一眼,伸出一只手拍上班长的肩膀,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班长马上把头转了过来,嘴角粘着一块毛皮,满脸的……番茄酱? 她怎么吃个东西都能吃成这样? 我把头转向桌上,桌子上放着一只死猫,胸膛的地方被咬开,血肉模煳,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再看学习委员,她正咬住另一只猫的肠子,埋头苦吃着。猫的脑袋软绵绵地倒在桌上,一双绿荧荧眼珠哀怨地看着我…… 我转身狂吐,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地往外涌,红色的是胡萝蔔,一粒一粒的是白米饭,黄黄的是胃酸,绿色的是……大青虫!天!我什么时候吃下去的!!! 见此情景,我吐得更厉害了,差点连胃都吐出来。 等我吐完了,金递给我一杯水和一张面巾纸,我跑到水池边彻底清洗,感觉上好像洗了一次胃,浑身都不舒服。 清洗完后,我转身一看,班长和学习委员已经不见了,她们刚才坐过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看不到一丝猫毛,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我明白,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她们全都疯了! “跟我来吧!”金在旁边开口,像魔鬼在诱惑我,“我会告诉你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你跟我合作。”说着他向外面走去。 合作??我拖着虚弱的心脏随后而去。 六 金带着我绕到了食堂的后面,我看到这里有一大堆废弃的东西,有发了霉的筷子,有生锈的大锅、铁勺,有坏掉的豆腐,还有臭得流汁的鸡鸭鱼肉……
第7页 金走到废弃物前,伸手在里面掏了起来,垃圾纷纷落下,一股酸臭味瀰漫其间,熏得我一阵干呕。他从垃圾堆里掏出一根长长的东西,是那把镰刀。 “跟我来。”他绕过垃圾堆,后面居然有个小门。 我们从小门出去,外面是一块草地,我看到许许多多的墓碑竖立在草地上,空气中飘来几分墓土的味道。 来到这间“墓地”学校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踏进墓地。 “我重新向你自我介绍。”金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我叫金·派伊,是一名‘浮士德’猎人。” “浮士德……猎人?” “恩。”他用手抚着墓碑上的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的工作是杀掉所有‘浮士德’的子孙。”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同伴?” “当然。”他转身面对我,大镰刀在他手中闪着白光,我突然觉得他比较像死神。 金摸了摸镰刀的刀刃,说:“我们是一个组织,以杀死所有‘浮士德’为自己的职业目标,这间学校就有我们的眼线。” “‘浮士德’就是这个姓的所有子孙?”我问。 金冷哼了一声:“当然不是。” “啊?” “刘煜,你看过歌德的作品《浮士德》吗?” 我摇头:“我只看过《通灵王》……” 金笑了:“很好,省下了我很多麻烦。”他抚着镰刀,“浮士德这个人,歷史上真有其人,而且,在18世纪的时候,像《通灵王》里面的浮士德一样,为了復活自己的爱人,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我们称他为浮士德一世。” 我努力回想几年前看过的《通灵王》,好像是这样的。 “浮士德猎人成立于18世纪末期,为了阻止疯狂的浮士德施展‘死者復活术’,我们付出过惨痛的代价。可是我们杀了浮士德一世,他的子孙中马上就有人继承那种疯狂的血统,继续研究‘死者復活术’,所以我们浮士德猎人就这么发展了起来,我们誓要斩杀所有的‘浮士德’。”说完,他笑了笑,我发现他的眼神也是疯狂的。 “为什么要阻止呢?”我问道,“浮士德只是要復活他的爱人,关……”我想说关你们什么事,但是金一个瞪眼让我自动闭了嘴。 “‘死者復活术’产生的条件之一,就是用被復活死者的血量乘以一万倍的新鲜血液来浇灌尸体。” “一万倍!!”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至少要死一万个人了。转念一想,我马上问:“这个学校有‘浮士德’?!” “这个……据我所知道的,应该没有,但是这里有‘浮士德’来过的气息,似乎被什么东西掩盖过,所以我被派过来看一下。” “是校长吗?” “不,应该不是,但一定是一个和这间学校关系很密切的人,目前还不知道是谁。” 我们又站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你说你们有眼线在这里,到底是谁呢?” “是……唔!” 我看见金突然一脸痛苦地倒了下去,他身后的那块墓碑上面,有两只举着石头的苍白的手。那两只手将石头往后扔去,放下,我看到墓碑后有双红皮鞋伸了出来,是谁?!! 未等ta走出来,我只觉得有股压力在一瞬间冲击我的脑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正躺在墓地的中间,头脑一片空白。 我试着回想起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墓碑群中呆坐,墓土的湿味直灌口鼻,抬头望望天,一片乌云悄悄遮住了太阳,大地一片昏暗。我仍然茫然地坐在那边,一直坐到了傍晚。 逢魔时期,我站起来,开始在墓碑间穿梭。墓碑上刻着脚下的人生前的名字、经歷以及死期。我站在一个墓碑前,上面写着:林立,高三,在此度过六年时间,成绩优异,准予毙夜,2003年7月15日。我往旁边的墓碑看,除了姓名不同外,内容几乎一样。 忽然,脚下的土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顶着我的脚底。幻觉吗?我闭上眼睛感觉着。那东西还在往上顶着,一下,两下,三下…… 我整个人跳了起来。不,不是跳,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将我弹了开来。我站在旁边往刚才站的地方看,有只手慢慢地伸出来,在长满蟑螂般蘑菇的墓土上摸索着……蟑螂? 蘑菇, 食堂! 墓地学校!!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拍手,我回了魂似的转头寻找金的身影。在我昏过去之前,他也被打晕了,不是吗? “金!”我发出了我醒来后的第一个音节,声音有些沙哑,“金!你在哪?”我四处张望唿喊着。 脚踝关节处勐然一凉,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低头,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脚踝。我的心狂跳着,确实是从墓土里面伸出来的手,还有那露出一半的脸和金髮,眼睛勐地张开,冷冷地看着我。 “金!”我叫了起来,蹲下来用手挖着墓土,“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从下面出来?”
第8页 在我的帮助下,金很快爬了出来。 “呜——” 金开始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我第一次看到那双冷眼除了冻人之外还有其他用处,那就是掉眼泪。该死的连流泪都那么耀眼。 “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他。他不应,哭得更大声了。 “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背一僵再一寒。这不是我发出的声音,我的背后有人边哭边学我说话。我慢慢转身,一个,不,两个,呃……许许多多的人从墓地里爬出来,身上挂着泥土和烂肉,一个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 “啊!”我下意识地跳了起来,“金,快走!”我想去拉坐在地上的金,他一动不动,我仔细一看,这哪里是金啊!分明是具流着血泪的骷髅嘛! 我大叫一声撒腿就跑,哭声越来越响,在整个墓地里迴荡盘旋着,令人毛骨悚然。 我穿梭在墓地中,穿梭在一群哭着的学生当中,只觉得好冷,墓地似乎没有尽头。我卖力地向前跑,只是因为我直觉自己不应该停下来。身后身旁的哭声一阵紧似一阵,跑着跑着,我跌倒了,爬起来向前望去…… “林立,高三,在此度过……” 我又回到了原地!!!一声大叫过后,我失去了知觉。 “嘀嘀嘀嘀嘀”…… 我坐起在床上,整个后背全部被冷汗浸湿。 原来是梦? 下铺的学长关了闹钟,起身看到我:“啊,你已经起来啦,也难怪,昨晚那么早就睡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 何时回到宿舍的?我怎么没印象,还有刚才的噩梦……真的是噩梦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七 在走廊上,我碰到了羽希,她看到我的脸之后,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我问,心底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 羽希又前后左右看了看我,然后说:“你现在看起来跟刚从墓地里面爬出来的差不多。” 我汗颜:“羽希,同样的一句话说两天就没意思了。” 羽希上前一步,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应该是昨天没睡好吧?”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恩,做了一晚上噩梦。”我心底觉得不大对劲,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只好先拿下她的手,“走了,中午见。”说完我就走向了教室。 在教室门口,我遇到了金,他的金髮格外耀眼。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将头转了过来,脸上居然带着温柔的微笑。 我的心都凝固了,我情愿他用冷冰冰的眼神瞪我。 “你好!”他用轻快的语调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跟你打声招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同桌了,请多多指教。” “……”我听得无言以对,朦胧中不对劲的气息越来越浓,我一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那一瞬间的念头,只好作罢。 他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大步走进了教室。 我跟着他进去,心里仍挂念着他刚才的反常。坐在座位上,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于是边翻小说边观察身边金的动作。 他听得很认真,显然也有在做笔记,而且一句不漏。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转头对上我的眼,轻轻地笑了一下,又继续认真听课。 反常!绝对的反常!!!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坐在我旁边的金绝对不是昨天的金,因为金不会这么笑,即使对象是我。 难熬的几节课终于过去了,我忍不住问正在收拾东西的金:“金,昨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金好孩子状低头想了想说,“昨天和班长一起去参观学校,因为我刚转来,还没有朋友,所以就……” 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今天不是该上语文的吗?怎么会上昨天的歷史。还有金,他说他昨天刚转过来,在我的记忆中这已经是前天的事了。然后是羽希,她听了我的话会如此惊讶,原来因为…… “今天是几月几日?”我问金。 金回答:“11月26日。” 呵呵,我笑了。果然,我回到了昨天。又或者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长达一天一夜的噩梦,梦里有羽希,有转学生金,有死猫,有大镰刀,还有墓地……一切都造得那么真实,每个人的语言行为都和今天相差无几,除了一脸阳光灿烂的金。想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想像力,我竟然能把阳光一样的男孩——金,塑造成一个眼冰如箭,比得上樱木花道“以眼杀人”绝技的“浮士德”猎人。我真是太伟大太有想像力了! 一回神,我正对上了金那双温和的绿眸,他正在对我笑着:“我肚子饿了,陪我去食堂好吗?” “好!”我愉快地起身。 在食堂里,他买了面包,坐了下来,慢慢啃着,我则是什么都没点,我还不饿。 环顾四周,班长和学习委员坐在梦里的位置上,背对着我们在吃着什么。 金很快吃完了,提议过去看看她们在吃什么。
第9页 我回想梦中的情景,当时她们正在吃一只死猫,心里不禁有些虚。 这时金已经走到了她们后面,笑着看了我一眼,伸出一只手拍上班长的肩膀,发出轻微的“啪”一声。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班长马上把头转了过来,嘴角黏着一块毛皮,满脸的血。 我下意识地后退,看向桌上。桌上放着一盘炸酱面,我知道的,里面混杂着猪皮、土豆、番茄……她的吃相真差,弄得满脸都是番茄酱。果然,那到底只是个梦。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真的释怀了。 “在吃什么呢?”金问她们。 “炸酱面,你要不要来一点?”学习委员大方地把几根面条凑到金的嘴边,金一口吸入,吞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毫无防备的样子,很是诱人。 “你要不要也来点?”三人一同看向我。 “不,不用了。”我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外面走一会。” 我一个人走出了食堂。天气很好,我吸了口新鲜空气,又回想起了刚来时的情景。 当时的我曾经因为和外界失去联繫而心生恐惧,曾经因为几个恐怖的噩梦从被窝中惊醒,也曾经因为赵杰在面包中吃到的毛毛虫而不敢吃食堂的某些东西,直到我发现辣椒酱的另一个作用……想想我也太不成熟了,和外界失去联繫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不用再害怕父亲知道我烂得可以的学习成绩。偶尔做做噩梦也不错啊!这说明我在睡觉时也同样勤于动脑。至于食堂,反正辣椒酱可以解决一切嘛!我这么阿q地想着,不知不觉居然一个人走到了食堂后面。 和梦境中一个模样的垃圾堆耸立在眼前,我好奇地绕过垃圾堆,看到了梦中通往墓地的小门。后面真的是墓地吗?仔细回想了下梦境,我最终没勇气去推那个散发出恶臭的门。 回身看这垃圾堆,我越看越像里面藏着把大镰刀,于是我捏着鼻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翻找起来。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高兴地向食堂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果然,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果然,真的只是我的想像力丰富了点而已。 果然…… 八 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之后,我准时回到宿舍。 这次宿舍长没有看错时间,10:44一到,整个宿舍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天气已经转凉,我拉了拉身上的棉被,紧紧将自己裹成一只蚕,天衣无缝,总算是温暖了许多。身体一暖和起来,我就进入了梦乡…… “刘煜!刘煜……”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丝光亮,便向着光亮走过去…… 入眼是满世界的金色,还有一双碧绿耀眼如绿宝石般的眼眸。 金跪坐在我的身边,一声声地唤我的名,将我叫醒。 “金……”我回了他一声,伸手挡了挡强烈的阳光。 “快起来!”他叫道。 我听话地坐了起来,却发现我躺的地方周围包围着一堆墓碑。 到底是我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我? 可惜,我还没感慨完,金已经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金?” “闭上嘴跟我走,有一件事不办不行,要立刻去。”不容反驳的语气。金拉着我便跑。 我不得不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 我们在大群大群的墓碑中穿梭,冷风一吹,我原本浑浊的脑袋被迫清醒,同时大堆大堆的疑问在我脑中成形。 我为什么会在墓地?我刚才不是在宿舍睡觉的吗?难道这是梦?金又为何老是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办什么事?不行啊,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读者会看不懂的…… “金……”我喘着白气开口。 “没时间跟你解释。”金打断我还未说出的话,头也不回,“趁那东西还未醒来,快!” 我们的脚踏在湿泥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知道我的鞋子和裤子绝对都溅满了泥巴。 墓碑渐渐后退,露出了一间小木屋,门虚掩着。 金在离木屋10米处停了下来,开始缓慢地接近。我紧跟其后。 慢慢地踱到窗边,我小心地往里看。里面有床,有镜子,有桌子椅子……总之一个简单的家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床是兰色的,漆得很漂亮,上面躺着一个人。 我没看错吧?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人的头上挂着许多饰品,最显眼的是那几根羽毛,这不是印第安人的传统头冠吗?我的视线往下移,床底下放着一双鞋子,红色的……皮鞋! 昨天袭击我们的人,难道是他?! “真是难办哪!我的镰刀没了,我又不擅长近攻,待会可能要你帮忙了。” 金轻轻推开小木屋的门,我听到了预期中的“吱丫”一声。床上的人似乎被惊醒了,翻身下床,被子落下来,身上居然穿着白色体恤和牛仔裤。我不禁在心里感嘆一句,好一个休闲风的印第安人! 金一闪身就进了小屋,一拳挥向印第安人,被闪过,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可是那印第安人长得人高马大,似乎很有力量,不一会儿金就被那人掐住了脖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10页 “刘煜……”金的喉咙被压着,用一种怪里怪气的声音向我求救,“快,救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脸色也由白转青,我可以听到那双大手压在他脖子上的“咔咔”声。 没时间犹豫了。我立刻冲进小木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某样东西当武器,向印第安人的头上挥去。 顿时有一股白色的水向我射了过来,溅得我满头满脸都是,冰得要命,而且有些还跑进了我的眼睛。 等我擦干净双眼一看,才发现我手上的武器正插在印第安人的后脑勺上,刚才太匆忙了没注意到,原来我随手抓到的居然是一个短匕首。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刀插进印第安人的脑袋,喷出来的血居然是白色的,而且一点腥味也没有。 我正愣着, 已经送开掐着金的手,向匕首的位置摸去,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匕首一把拔了出来,又是一阵白血乱溅。但他就像没事的人似的,转过身,发出一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怪叫,向我扑了过来。 “走开!”我将手中的匕首划过他的身体,他停下来,血一滴一滴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滴在地上,这回流出来的血是黄色的。 他怪笑一声,继续攻击我。我躲不开,只好举起匕首对他一阵勐砍狠刺。他的血从身体各处伤口喷洒出来,绿色、兰色、紫色……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奇妙了,眼前这个怪物带着满身五颜六色的伤口,却像没有事一般,还在狞笑着,让我的心揪成一块大石,随时都有崩裂的可能。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伸出一只手,我举刀削去,手断了,在地上爬动着,抓住了我的脚,将我拉倒。我倒在了五颜六色的血池里…… 救命!我张嘴想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一只拳头打在我的右肩上,我感觉到我的右臂勐一脱力,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痛,我知道我的右肩骨一定是被击碎了,疼痛使我的意识渐渐模煳,我看向刚才金的方向,发现他不见了,逃了吗?我坠入了黑暗。 朦胧中,有个人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扔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下铺的学长正在四处找他的袜子,引起关联的我的上铺一番震动。 我摸了摸肩膀,感觉一阵疼痛,掀开衣服,却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难道是内伤?不,不对,刚才那是梦?我在梦里受的伤,醒来居然还有感觉,谁能过来帮我解释一下?而且,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一点…… 幸亏同宿舍会推拿的一个学长还没走,我就请他帮我看一下骨头有没有怎样。 他过来拎起我的手就是一番折腾,那个疼啊!我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结果是:一切正常。 见鬼了,那么这从右肩上传来的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到底是从哪来的? 勉强去了教室上课,金依然是一脸的阳光灿烂,我的心情却突然变得不好,很不好。 我总觉得,我忽略了某些东西。 九 中午,我在食堂遇见了羽希。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见到我马上就抓住我的衣服,像抓住了一块浮木般。 “怎么了?”我问。 “刘煜!你有没有做过噩梦?”她用一种跑了调的声音问我,我发现她的眼睛很红很肿,像是刚哭过。 “有。”我老实回答,“而且最近的都特别可怕。” “是呀!好可怕。”她几乎是尖叫着说,“我梦到自己成了一具殭尸。” “没事,那只是个梦。”我安慰她。 “不!”她小声地哭了起来,“你听我说完。” 我点点头。 她继续说:“我浑身僵硬地走向食堂后面,在垃圾堆后找到一个小门,打开后就是那片墓地。” 我想起了前天的梦,但是没有打断她。 “我走进墓地,走了很久。我的脚自己在走,在墓碑中穿行,我想动一动酸疼的脖子,却听到脖颈处‘喀嗒喀嗒’一阵响,我怕会弄断脖子,所以没敢再动。 不知走了多久,我在一个墓碑前停下,开始挖坟。我看到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血红血红的,很可怕。手指很快裂开了,我不想挖,却不由自主地继续挖下去,挖开了坟墓,露出里面的棺材。我打开棺材,里面空无一物。然后,我躺了进去。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 棺木盖上了,隔绝了我和阳光。我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连睁开眼睛都不成。我很害怕,因为我听到了泥土洒在棺木上的声音,有人正在埋葬我!正在这个时我看到了一丝亮光,我想也没想就挣扎着爬过去。 阳光普照,我听到“吱呀”一声,好像有人推开木门的声音。我被惊醒了,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朝一个金髮的男孩扑过去。我的身体仍然不受控制,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的将他按在了地上,使劲掐他的脖子。我发现我在一间小木屋里,头上不知道戴着什么很重的帽子,但我看不到是什么,我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 听到这里,我早就惊呆了,接下来…… “我听到金髮男孩艰难的唿救声,又一个男孩闯了进来,我没有回头。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插进了我的后脑勺,扎得我好痛,仿佛脑袋被穿了个洞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了。但我还没死,我还会动,我的手伸到后面,去摸后脑勺上面的东西,后面的男孩马上把刀抽离了,又是一阵疼。我转过身,你猜我看到了谁?”
第11页 “是……我。”我吞了吞口水说。 “对,就是你。”她吸了吸鼻子,“你就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上有白色的液体在往下滴,后来我意识到那是我的血,白色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我看见你愣了下,然后马上开始用匕首砍我,我的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向你扑了过去,你砍下了我的手……好痛!每一下都似乎砍进了骨头,但我仍然没死,仍然在梦里没有醒过来,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看到,你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然后呢?”我着急地问,“你怎么处理我们的身体?” “我……”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我把你和那个金髮男孩的身体拖进墓地,扔在一个绿色的石碑旁边,然后,然后我就醒来了,感觉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到现在才慢慢不痛了。”说完这些她已经吓得泪留满面,而我也已经搞不懂现实和梦境了。 这真是太离奇了,我的梦和羽希的梦居然交汇了,她还扮演了“刽子手”的角色,太可怕了! 我快速扒完饭,又安慰了她几句,就起身回教室。这个时候,金一定在教室,我得找他问个清楚,问问他是否也跟我和羽希一样,做着同样的梦。 “金!昨晚睡得可好?”我一坐下便问旁边的他。 “不错啊,一觉到天亮,睡得可舒服了!”金笑着说。 “哦……是吗?”不知怎的,一见他的笑颜,我本想逼供的口气就软了下来。 “有事?”他依然微笑着,如和风拂面。 “不,没事。”我还是问梦中的金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下午不上课了,帮我请假。” “yes!no problem.”他点点头。 我毫不犹豫地离开教室向寝室奔去,爬上我的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朦胧中,我睁开眼睛。果然,我又来到了墓地。我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压在金的身上,而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躺着那个袭击我们的印第安人。 成功了!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我可以在梦境和现实中徘徊。对了!绿色的石碑……绿色的石碑…… 我抬头,果然,找到了,那个高大的印第安人真的是羽希! “你坐在我身上干什么?” 正想着,金的声音在身下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对不起。”我立刻站了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不用睡着也可以进来梦境?!”浮士德猎人真厉害。 他瞪了我一眼:“我在教室读书读得好好的,突然一个篮球从窗外砸进来……” 我囧了…… “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破球还砸不死我。”金冷哼一声,“下次有急事找我,我允许你把那个白痴打晕,然后再把自己打晕。” “……哦。”我点头。还是梦里的金亲切啊!我果然有被虐待狂吗? “啊!银刃原来在这啊!”金爬起来急走两步,在一个墓碑后找了某样东西,拿了起来。 我一看,是那把大镰刀。心想,这武器多碍事啊!跟大型垃圾一样,走到哪里都显眼,容易暴露目标,还不如一把小匕首来得实在。 金抚了抚镰刀柄:“告诉我,你想继续做一大堆噩梦吗?” “不想。”我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金说着举起大镰刀,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凌空砍下了突然冒出来的印第安人的头。 “你……”我惊讶于他的利落,一瞬间居然忘了羽希就是印第安人。 戴着羽毛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像影片快进一样,很块地腐烂,化成灰,然后被一阵风吹散。空气中传来一阵恶臭,我捂着鼻子看向没有头的尸体,尸体也渐渐腐烂,风化,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 臭味让我的脑袋勐一惊:“羽希!!你杀了它,羽希不会有事吧?” “羽希?”金疑惑,绿眸闪过一丝迷茫,很可爱,但是现在是不感嘆他可爱的时候。 “她,她她是这个怪物在现实当中的身份。”我指手画脚说明。 “对不起,她会消失,和这个怪物一样。”金面无表情地说,“这个人主宰你的梦境,你之前做的所有噩梦全是它的剧本,杀了它,你就能在梦境中自由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想……做的事?”也就是说,我自由了吗?这自由的代价是一个朋友的生命,真是庞大的代价啊! 还剩下很多时间,金索性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原来,这个梦是另一个现实,也可是说是四维空间。浮士德猎人们隐藏在梦中,洞悉一切,而现实中的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将自己的大部分意识封印在梦中,计划一切,然后在必要的时候甦醒,斩杀“浮士德”。同时,现实中的那份意识,也是浮士德猎人们最好的保护色。 所以,金在现实中的性情才会与梦境中差异如此之大。 “那为什么我也可以在梦境穿梭?”我问。
第12页 “你刚来这里不久,这里的学生除了你之外,全部被梦魔附身了。而你的波长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较为特别,不容易抓住,嗯……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吧?” 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梦魔无法附你的身,所以就让其他人的梦魔进入你的梦境,边早噩梦削弱你的精神力边找你灵魂的空隙。” “为什么你要救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我只是看你的波长顺眼。”金冷笑了下,“不过我现在也需要一个能在现实中保护那个白痴的我的助手,你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说着,金看向我的眼睛,“刘煜,保护我,帮我,好吗?”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流光四射,很是耀眼。 为什么我感觉他说的是“跟着我,有肉吃”呢?不过我还是伸出了我的手:“荣幸之至。”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十 琉璃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在12月份举行,全校学生不分年段,一律都要参加。比赛场地定于学校第二操场,如有趁乱越界者,关禁闭三日。 我边呵着白雾边翻琉璃学校的学生手册,上面写着有关校运会的内容。但这内容还真是奇怪,什么叫一律都要参加?虽然是全民运动,但是废柴绝对是有很多的,都参加?我的妈呀!还有,听班里的人说,以往的校运会都是高一到高三混合比赛,没有分年段,所以,如果比赛项目不够多准备不够充足的话,一定会造成大混乱。 而且依上面写的来看,以前肯定有人趁乱想逃出这所古怪的学校,却不小心被捉住,关了禁闭。至于禁闭室在哪?羽希在聊天的时候说过,说是一间小屋子,在校长室连接的地下室里面。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因为被关过禁闭的人要么失踪,要么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被送了出去。只有一个人,从禁闭室里面出来后还没疯没病,但这个人死都不肯说出禁闭室里的秘密,别人也拿他没办法。这个人就在我们班上,名叫石强,就是那个染红头髮的不良少年。我当时没兴趣去问他,但现在不同了,我已经答应和金一起查“浮士德”了,还是去问问看的好。 我去到教室,他不在那里。金笑着要我加油,和蔼可亲及了,我感觉头上的黑线都在抽搐。这次的校运会,我被逼着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项目——头球射篮。头球,是足球里面的;射篮,很明显是篮球。可是,这个项目却和足球篮球都无关。具体好象是用头将一个球顶出去,射进预备好的箩筐。感觉上像在扮家家酒,我见过那球,构造很像人的头骨,应该是特地做出来的效果。 我拉着金走出教室,到处去寻找石强,但操场上人山人海,根本无法找人。 “嘿!刘煜!”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忙转身搜索。 “这里,这里!”赵杰在不远处向我挥着手。 我和金跑过去,发现赵杰正站在第二号跑道上。 “等我跑完,我们一起去转转。”他蹲下来做了个标准的起式。 我心想竟然找不到石强,四处转转也好,于是我就对他点了点头,说:“好。” 拿发令枪的是那个守门的老头,我一直都不大敢直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会让人掉入无底的黑色深渊一样。 “砰!”枪响了,闪出一抹火花,打在铁锅上,冒出青烟。 与此同时,运动员们都沖了出去,像野马似的狂奔起来,冲力极大,弄得风沙满天飞,加油声不绝于耳,简直是震耳欲聋,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这是四百米赛跑,刚跑到两百米的时候,赵杰一直都在领先地位,后面那个在离他一米处奋起直追,可能是兴奋过头了,居然不小心摔倒在地。四百米在这里规定是可以窜道的,那为仁兄正好在第一跑道,结果惨状可想而知,大脚一只一只往他身上踩,一脚,两脚,三脚……一步一个脚印,知道后面的六个人全部都过去,他已经一动不动了。 我看到一个穿运动服的老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他一把扛起,迅速离去,应该是去保健室。然后是赵杰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他进了决赛。 “走吧!”他说。 我们三个人在校园里绕了几圈,最后算准时间,来到了我的比赛场地。这是第二操场最东面的地方,四周长满了荆棘花。地上已经画好了白线,在离白线5米处放了一个筐子,隔两米又放了一个,最后一个放在了第一个的十米处。这三个筐子代表得分,第一个得5分,第二个得7分,第三个得15分,而球落在外面连一分也拿不到,每人共有5次机会。 点完名后,我站在白线后,把玩着连触感都很像骨头的骷髅头球。该不会真的是骷髅吧?我汗,这感觉可不太好啊!有点噁心。 “到你了。”金提醒我。 我定定神,压住噁心感,拿起面前的骷髅头,闭上眼睛一顶,还好,居然进了7分。第二个就不行了,0分,果然第一个是运气吗?我又进了一个0分,一个5分,然后就是最后一个了。我随便一顶,却没有球飞出去的感觉,反而头髮被重物拉得一阵痛。周围先是一静,然后哄小起来。我抬眼,正要对上两个黑不熘秋的大窟窿——原来骷髅头的牙齿咬出了我的头髮,没有飞出去。
第13页 “真噁心!”我取下骷髅头,奋力再一顶……球在10分的箩筐沿跳了几跳,一头扎进筐内,四周传来了叫好声。 “27分。”裁判冷静地报分。 “太好了!成绩不错啊!”金和赵杰包围住我,我也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只可惜,我们没能笑到最后,后面投的几个人一下超过了我的,最后我只得了第四名。 我问金和赵杰哪里能找到石强,金说:“我记得他报了跳高,去沙坑那边看看吧!”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沙坑,可是跳高早已比赛完毕,石强也不见人影,我只好悻悻然而归。 运动会结束后,我仍然没有找到石强,只好回宿舍。 累了一天,我不等熄灯就爬上了床,一觉到天亮。 自从金消灭了梦魔后,我就不再做噩梦了。而金,只要没什么事需要和我商量,就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所以我也不再害怕睡觉了。 十一 第二天早上,我终于在教室里找到了石强。他正在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打火机上印有许多扭曲的东西,“墓地”学校独产,品质保证。 “石强。”我站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喊他。 他没有抬头,手里继续把玩着那个打火机,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一会儿拆卸,一会儿组装……拌着“咔嚓”的声音,兰色的火苗在他的手中跳跃着,闪出一道道蓝光。 “石强!”我又喊了一声,稍稍提高了音量。 他仍没反应。难道我认错人了? 我走到他的桌边,道:“石强,你是石强吧?” 他没理我。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抬头瞪了我一眼:“他不叫石强,他叫石头。” ??? 我一头雾水,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是确实是他啊!我认人没这么差劲吧? “石头……?你好像去过禁闭室,我想……” 他终于抬头了,眼神很冷,很深,像拥有许许多多的秘密,他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看来是问对人了,我正想追问,那女生一掌挥来,我一时没躲过,脸上留下了五道爪痕。 “别来烦石头,禁闭室的事也不是你该好奇的,滚一边去!” “我……” “我个头啦!”那女生辣味十足,“叫你滚听不到吗?再说小心我扁你!” “可是……” “你他x的欠揍!”又一爪挥来,我低头闪过,顺便抓住她的手腕,免得再挨下一掌。 “放手!”她用力挣扎。 “不放。”我稳如泰山,这招“擒拿”我可不是白练的,关键时候特别管用。我转向石头,“石头,关于禁闭室的……” “放手。”这回是石头打断了我的话。他头低低的,声音很阴沉。可惜吓不到我。 “关于禁……” “放手!”他放大了声量,许多人都听下手边的动作好奇地看向我们。 “哦,好。”算你狠。我放开女生的手,她马上缩到了石头的身后。 石头抬头瞪我:“你可以滚了。” 黑线。我呆站着,身后吹过一阵冷风。 “石头叫你滚听到了没有!?耳朵聋啦?”女生在他身后鬼叫鬼叫的。 我想了想,一抹鼻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怎么总觉得像遇到了梦中的金呢?真是的,倒霉。 晚上,我按照金告诉我的方法,在睡前想着那片墓地,果然顺利抵达梦中世界。 我坐起来,看到金躺在离我不远处,便过去摇醒他。他睡眼朦胧地坐起,问我发生了什么事,那样子真是诱人得让人想要吃掉。不对,我在想什么哪!正事,正事…… 我将禁闭室与石头的事告诉了金,并问他有没有继续往下查的必要。 “禁闭室的事我也曾听部下说过,听说挺神秘的,好像是在做什么仪式似的,但是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 “部下?哦哦,是你说过的那个眼线吗?是谁?”我问。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我来之前听说她当了副校长。” “副校长!!”我叫了起来。 “怎么了?”他看向我,冷看我的大惊小怪,“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副校长!是不是大约40岁左右,牙齿很黄……” “对,就是她。” “我到这间学校之后就是她面见我的,我一直以为她是这间学校的一部分。” “准确的来说,她确实已经成为了学校的一部分。”金说,“在我和她失去联络之前,她有说过,她已经被影响了,嗯……就是被这间学校同化了。” “哦……” “唉~”金嘆了口气,“如果她还清醒着就好了,那样我就能从她口中问出许多东西了。” 两人一阵沉默。 “对了!”金突然拍了下手。 “什么?” “可以用‘时空扭转术’让她暂时回到被影响前,再把她的意识拉进梦里啊!”金抚着镰刀道。
第14页 “‘时空扭转术’?”什么东西,“有风险吗?” “适当的冒险是必须的,而且,有件事,非你不可。”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我燃起了热血之心。 “校长室有一股邪气,我的术法接近不了,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把她引出校长室最好离校长室越远越好。” “怎么引啊?”我一下子泄了气,“我可以拒绝吗?跟老师打交道这种事,我最不会了。” “没用。”金瞪我,“算了,我再想办法,你先试着继续追问石头吧!必要时告诉他我的事,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问我的部下,行吗?” “可是石头身边有个烦人的女生老守着,我怎么问哪!?” “把她引走不就行了。” 最后还是扯到了引人上面。 我哀号:“哪有那么容易!?” “你这个没用的傢伙。”金怒瞪,背后具现出燃烧的火焰,“那就把石头引出来,暗中甩掉那个女生!” “是……我尽量试试吧。”火焰配上镰刀,看上去好恐怖。 “很好。”金笑了,像流水驱散了火焰,连四周的墓碑都好像生动了起来。 我愣愣地看他,这小子,其实是祸水来的吧? 十二 第二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教室找到了石头,他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玩着打火机,而且很幸运的,那个辣妹不在。 “石头,可以和你聊聊吗?”我走过去问。 “可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将打火机放在了桌上。 “……”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冷场了。 “你是想问禁闭室的事吧?”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可以告诉我吗?” “放学后在食堂垃圾堆前面等我。”他站了起来,暗中捏了捏我的手背,并用眼神示意我离开。 同一时间,我感觉有一股恶寒流过嵴椎,往下涌,身体很自然地想要防御。然后,有只手用力敲了我的头一下。我吃痛地转说:“谁呀!” 她站在我的身后,满脸怒容:“我,琉架,石头的女朋友。” “哦,原来是你啊!”怪不得有股寒气,原来是身体对她爪子的自动防御。 “对,就是我!”她用手抓起我的衣领,只可惜人太矮了,不够有气势,反而有些好笑,“我不是叫你别烦石头吗?皮太痒了是不是?” “是啊!我皮痒了,那又怎么样?”我难得有兴致跟她抬槓,我就不信我有防备她还打得到我。 “欠揍!”她一个拳头飞过来想打我,石头比她还快地捉住她的手。 “琉架,别闹了。” “哼!”她听话地瞪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我还给她一瞪,也回到金的身边入座,拿出今天的课本放在桌上。 金趴在桌上,用手臂当枕头,睡得很沉。怎么回事?梦里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放学后,我依约来到了食堂后面的垃圾堆。这里还是没变,难闻的酸臭味“沁人心脾”,就像一缸酸掉的啤酒,让我忍不住捂上了鼻子。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45分钟……没关系,我等!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开始怀疑并且相信一件事,我被石头放鸽子了。 正当我气沖沖拔脚就要离开的时候,石头终于出现了,一出现就拉着我打开木门,冲进墓地然后把门迅速关上。 “石,石头,你……”我正要说话,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只好作罢。 他将耳朵贴着木门,像在确认着什么,我也忍不住贴上去听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 保持这个姿势一分钟后,他终于离开了木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面对我。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你安静听我说。”他似乎依然怕有人发现,特地压低了声音。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玩,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我叫石强,石头是琉架取的,你要小心,她很有心机,而且,她还是校长的女儿。” “校长的女儿!”我差点惊叫出声。怪不得会那么嚣张任性。 “小声一点!”他瞪了我一眼,“我是用尽了脑汁才避开她过来的。”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进禁闭室的原因是企图翻越围墙离开学校。那时候琉架就喜欢缠着我,而且为了得到我无所不用其及。她先是用学校的秘密来诱惑我,她告诉我我不该来这间学校,因为这里是个‘死亡之城’,所有进来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也不可能离开学校了。我不相信,她就叫我打电话去外面看看,我借了几个同学的手机,可是都打不通,就相信了。然后她告诉我,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午时二刻爬东边的那面围墙,我信以为真,就想去爬墙,结果刚上墙头,就见管门老头站在下面,身后跟着一位老‘尸’。”
第15页 “于是我被关进了禁闭室。那地方位于校长室的下面,很小很潮湿的一个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暗无天日,连一丝亮光都没有。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别说三天,待不到一天就能让人疯掉!” “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是一天,或者只是半天,禁闭室的门突然打开,副校长和管门老头各拿着一根蜡烛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跟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琉架。” “乍见亮光,我突然有了种死而復生的感觉,太美妙了,那光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灯光,我高兴得快哭了。” 接着,琉架走了过来,抱住我,对他们说:“他是我的东西,爸爸说要把他给我的,我可以任意支配,所以我现在要带他离开这里,不然他会坏掉的。” “我当时太兴奋了,以至于被她一直牵着鼻子走,等到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才发现我已经成了琉架的所有物。我受骗了,一开始就是她布的局,她说的离开学校的方法一定是骗我的,为的就是得到我。在人前,她是我的女朋友,在人后,我是她的宠物,她可以任意支配我,甚至帮我改了名字。” 石强说着,将打火机放进口袋里:“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问,“禁闭室该怎么下去?”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道,“我被带进校长室后就被蒙上了眼睛,只知道校长室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出一大段往下的楼梯让我走。而且,进入禁闭室的入口似乎有好几个,琉架他们就是从其他的入口进去的。” “嗯,谢谢你,这对我很有帮助。”我说。 “不客气,我总觉得你能够拯救我,所以才对你说了这么多。”石强打开木门探头看了看,“好了, 我该回去了,不然琉架又不知道要发什么疯了。”说完他快速离开。 我也小心地进到食堂,开始了今天的“辣椒酱”之旅。 晚上,再把事情告诉金吧! 可惜我不知道,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到金了,那个疯狂的浮士德猎人。 十三 今天的宿舍特别热闹,好像有什么喜庆的事似的,大家都很兴奋。 “阿煜,来,喝一杯!”下铺的学长递过来一个酒杯。 可惜我对那黄黄的液体没什么兴趣:“学长,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这么高兴。” “哦,你是秋天才转来的所以不知道。”学长将那杯啤酒一饮而尽,“今天晚上十二点,我们高三年就要毕业了。” “毕业?!”不会吧?普通的学校不是都到夏天才毕业的吗?转念一想,也对,这学校莫名其妙的事一箩筐,这种小事不足以让人道也。 “呵呵!是啊,我们就要毕业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间见鬼的学校了。”同室的七个学长一阵欢唿,“万岁!” 离开?石强说过……希望琉架告诉他的都是假话吧! “恭喜你们了!”我由衷地希望他们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学校。 十点四十四分一到,全宿舍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我和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爬到了上铺,突然脚下一滑,不由自主地一脚踩在了下铺的枕头上。 没人??学长呢?刚才还坐在那的。他去哪了?我反射性地多踩了几脚,还以一只脚为支点虚空晃了几圈,还是没有人。算了,睡我的大头觉吧,还得把今天知道的事告诉金呢!这样他就不用冒险施展那个什么“时空扭转术”了。我爬上床,蒙头睡去。 梦中,我进到了墓地。金不在那里,这让我疑惑,记得他一直都睡在让我看得大的地方,今天怎么不在了? 我站起来走动了下,不时地大叫几声他的名字,但都没有人回应。不知走了多久,我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 墓碑上刻着:金·派伊,高二学生,在此度过3个月零5天,成绩优异,准予失踪…… 准予失踪?我愣了愣,再看下一行,居然是金的留言:刘煜,我失败了,你快走,回到现实世界! 出事了!!我立刻想到这一点。可是该怎么回去呢?没等我想出办法,天外飞来一颗圆圆的硬物砸中我的头,我昏死过去之前想道,这真是个好办法…… 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我觉得浑身酸痛。我下意识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天!我才刚睡了一个小时。 “哒哒哒”…… 正抱怨着,我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怪了?这个时候应该什么声音都没有才对呀!不,等等,平时宿舍有这么亮吗?亮得可以看得见手錶的指针。太反常了!我无心睡觉,翻身下床。 宿舍里空无一人,可惜我没发现,而是直接走出宿舍到了走廊。 希望今天的猫要乖一点才好。我边想着不久前看到猫排队的场景,边往下看,那一瞬间我的嘴就成了“o”形。 操场上,不多不少的一堆人,排成两列。我眼尖地看到前一列是老师,后一列是高三年生,因为同室的学长们都在下面。 对了,今天是学长们毕业的日子。他们是在举行毕业典礼的吧?我突然有了想下去近距离偷看的念头,因为校长肯定会出现,这是看清校长庐山真面目的好机会。于是我小心的下楼,躲躲闪闪地向目标靠近。
第16页 今天的月亮只是下弦月,却很亮。我藉助大树的阴影顺利来到东墙旁边的篮球架后面,这里很暗,他们看不见我,我却可以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大约十二点出头,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大约四十岁左右,笑得很慈祥。这个人,就是校长? “同学们!”他大声说道,“我是你们的校长,今天由我来为大家宣布,200x年的毕业典礼现在开始! 老师和学生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和欢唿声,震耳欲聋。我反射性地看向宿舍楼,很平静,可见大家都睡得很死。 掌声和欢唿声很快安静下来,我继续看他们,却发现他们已经分成了5小队。 “第一队跟我走。”校长高声说道。紧接着,第一队马上就跟着他走到了一个篮球架前。 校长用脚往篮球架的某个地方用力一跺,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咚”!接着是沉重的东西移开的声音,“咙咙”…… 我惊讶地看到那个篮球架连同地皮向左边移开,露出一个大洞。 “进去吧!”校长说。 于是毕业生一个一个地走了进去,满脸木然,眼神空洞,而且毫不迟疑。 当第一队的最后一个学生走进去后,篮球架马上自动移回原位。 然后校长叫出了第二队,来到另一个篮球架前,同样跺一脚,然后移动,关闭。接着是第三队,第四队……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居然忘了自己就躲在校园里的第五个篮球架下,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校长已经领着第五队向我这边走来。 惨了!不快逃就会被发现,而要逃跑就要走出这块地方,仍然会被发现。我只好退后,一直往后退,可是没退几步,背部就靠上了围墙的墙壁。 弊!这种距离肯定会被看到无疑。 我左右看了看,最后的决定是——翻墙。翻到墙那边去,我就安全了。 想干就干,我体育全能的称号可不是吹的,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墙头,想都没想就往下一跃……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下子把我热得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的是,当我翻过墙的那一刻,月光正照在我的手錶上,那上面显示着十二点三十分,午时二刻。 “少爷!少爷!” 睡眠中,有人在叫我,我闪电般睁开眼睛,然后马上被阳光激得再次闭上。 “少爷,你已经睡了16个小时了,老爷要我叫你起床。”刘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用手护住眼睛,慢慢睁开,看见满屋子的书和漫画,一盘吃剩的甜点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刘嫂站在床的另一边。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我惊得一骨碌爬起来。墓地学校呢?学长们呢?校长呢?我不是在操场吗?怎么都不见了?? “少爷,你做噩梦了吗?”刘嫂一脸担心的样子。 “嗯……好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呢……”我茫然地说。 “好了,少爷,快起来洗脸吧!午饭时间就快到了。”刘嫂催促着。 “哦,好。”我下床,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令我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我的生活,是这样的幸福啊! 眼神无意中扫过窗边的日历,200x年2月…… 2月!!! 不会吧?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的话,这几个月我都做了什么,去了哪…… 十四 长方形的西式餐桌,红色带花边的桌布,瓷盘交错,最中间摆着一瓶鲜花,娇艷欲滴。白色的灯光打下来,久违的熟悉而温暖的感觉。 我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太久了,这种家的感觉,我感动得想哭,但眼泪却习惯性地转了一圈又回去,在父亲面前,掉眼泪会受到杖刑。 几个月不见,父亲的脸依然那么严肃。他是中英混血儿,拥有祖上传下来的爵位,以及数百家企业公司的大小股份。从小,他就使用最严肃的方法待我。他不准我亲昵地叫他爸爸或dad,他总要我叫他父亲,并定下一大堆的规则。我的目标也是他定的,他要我成为一个具有一定知名度的男人,不管是用什么手段。等到我的目标实现之日,他会要我办一件事。但是是什么事,他却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敢问,因为多嘴也会受到惩罚,父亲讨厌多嘴的孩子。可惜我至今十七载皆默默无闻,连自己都感到羞愧。 我的母亲是中国人,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于突发性的心脏病。我对她没有半点印象,只能从照片中与我有些相像的轮廓寻找到几丝她是我母亲的证据。 家里的家具几乎全是西式,除了我的房间,据说那是母亲安置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改变。 “你在找什么?”父亲冷冷发话。 “辣椒酱,啊……”我忘了,这里不是琉璃学校,菜都是刘嫂做的,可以放心享用,“父亲,我……” “给他一瓶辣椒酱。”父亲说。 刘嫂很快便将那红色的瓶子递给我。我只好在父亲的注视下挖了一点进面前的醋熘白菜,吃了一口,发现比琉璃学校的辣椒酱好吃许多。 “谢谢。”我又挖了很多拌进面前的菜色,这一顿,是我几个月来吃得最香的一顿。
第17页 “为什么回来?” 我放下餐具擦嘴的时候,父亲用他那一贯严肃的口吻问我。 我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感离席,身体几乎完全僵直。 父亲继续说:“学校打电话给我,说现在正放寒假,几乎所有学生都留在学校里,可是你却突然失踪了。” 我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突然回来呢?”父亲吃了口饭后的苹果,“你应该学会独立了,孩子,而且……”他紧盯着我看,“学校那边刚打电话来说你失踪了,接着刘嫂就在花园看到了翻墙进来的你。” 我一句话都没说,双唇紧闭,心跳声沿着神经线传入耳膜。 “说,为什么回来!嗯?”父亲的声音总是透着那股贵族特有的威严,我无法反抗,更不能无视。 “我逃了。”我的声音几乎抖得不成句子,带着颤音。我想起在墓地学校度过的那些个恐怖的夜晚,现在想来,真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或许后面还能加上噁心、惊耸、诡异…… “为什么逃!”父亲一掌拍上桌子。 我跳了起来,惊魂未定。 “我,我……” “吞吞吐吐。”父亲大怒,“我怎么教你的!” 我不语,害怕得不敢说话。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父亲发怒,第一次是在我五岁的时候。 “说,为什么逃!” 我低下头,拼命告诉自己的脚。不能跑,不能逃,逃了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我要说点什么,我该说点什么呢? “我不喜欢那所学校。”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喜欢!”父亲听了暴跳如雷,那可是你母亲为你选的学校,依山傍水,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母亲……?” “你母亲的遗愿之一,是告诉我一定要送你到那个地方,‘一年后将建成的学校’,这是她的遗言。” “母亲她……遗言?!”我呆住了。 琉璃学校确实可以说是依山傍水,不过依的是荒山,傍的是死水,荒山上有坟墓,死水里说不定也有尸体。母亲何以预见还未建成的学校,为什么父亲不在我小的时候就将我送过去,而是等到了现在才让我转学呢?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父亲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向门外走去:“我去公司看一看,再过几天寒假结束,你一定得回去。” “是的,父亲。”看他出门,我松了一口气。 几个月没回到,我的房间依然保持原样,只是我对床边那盘吃了一半的甜点百思不得其解。 “刘嫂,这是谁吃的?” 刘嫂看了看,笑了:“大概是野猫吃的吧!我本来想放在那里用香味引你起床,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小时候,我喜欢赖床,刘嫂就发明了这个方法令我自己甦醒。比起生母,她更像是我的母亲。 那盘甜点很明显就是人吃的,因为有整齐的切割痕迹,野兽不会吃得这么均匀。父亲从不进我的房间,刘嫂不吃给我做的食物,难道,这个大房子里,除了父亲、刘嫂和我,还有第四个人?这个认知令我发毛,一想到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个不知名的人进来,坐在我床边吃甜点,我就不寒而慄。 刘嫂过来把甜点端走:“少爷,老爷要你去隔壁新来的邻居家打声招唿。” “哦,我知道了,你忙吧!我自己会过去。” 隔壁的那幢洋房一直都没人住,小时候曾经以为是鬼屋,一度偷跑去探险,现在我才离开几个月,就有人搬来了。 “有人吗?”我按下门铃和对讲机。 “客人?”一个女孩从庭院阴影处慢慢出来。她的身下是轮椅,双脚隐在长裙下。她的脸色稍白,半长的碎发有些发黄,那张脸…… “羽希!”我惊叫出声。不对,羽希应该已经死了,那她是谁? 一直趴在她大腿上睡觉的猫咪似乎被我的声音吵醒,不满地抬头瞪了我一有按,那眼神是我熟悉的冷咧,顿时一股寒意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我又惊叫:“金!”这一声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金是人,怎么会成猫呢? 十五 午后的阳光很耀眼,照在脸上,温暖的感觉。冬阳总是温暖。 “对不起。”女孩说,“我不叫羽希,我是熙维。” 我呆呆地看她,隔着一排护栏。 她腿上的猫跳到地上,抖了抖黄金一样的长毛。 “你要走了吗?”熙维说。但明显不是对我。 猫“喵呜”一声,看了我一眼,穿过一旁的围墙消失在了墙边。 我的手抚桑护栏,想起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好,我是隔壁的。”我指了指自家的房子,“你搬来的时候,我不在家里,未能过来打招唿,现在补办。” “补办?”她“噗嗤”一声笑了,“你真有趣。” 我也笑了:“你一个人住吗?” “不,还有我的外婆。”她说着,突然抬手指向我后面,“啊!她已经回来了。”
第18页 我勐然回头,副校长蜡黄的脸就在我的鼻尖两厘米处:“副,副校长好!”我下意识说。 “我,不,好。”副校长一字一顿地说,“进来吧!”她打开门。 我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随她进了屋内。 “羽希她……”我刚想开口,立刻被打断。 “她不是羽希。” “可是那张脸……”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副校长冷哼一声,倒了杯水给我,“你看我像你口中的副校长吗?” 听她这么说,我再仔细端详,发现她的眼睛很有神,而且似乎比副校长胖了许多,只有那一口黄牙还在。“你很像,但似乎不是。”我说,“感觉不对。” “呵呵,算你聪明。” “那我该如何称唿您呢?” “我姓黄。” “黄夫人。” “我没那么高贵,叫我黄婶就好。” “哦,黄婶。” 小时候的记忆,这所房子非常潮湿切阴暗,但现在进来,发现屋内已经焕然一新。虽然外面看着是洋房,可是里面却是纯中式的装潢与家具,与我家不太一样呢!褐色的沙发与茶几,杯上的花纹古色古香,一壶热水正冒着气泡,一分钟后自己归于平静。 “要喝茶吗?”黄婶说,“不过我这里只有乌龙茶。” “好的,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她把热水灌进茶杯,“以后都是邻居,别这么生疏。” “嗯,我知道了,谢谢。”我下意识地道谢,她皱了下眉头。 “熙维,玩够了,快进来换药!”黄婶把茶递给我,转身朝窗外喊道。 熙维进来了,满脸的笑容:“太阳好舒服。” “冬天的太阳。”我附和说,“很暖和吧?” “再暖和也不能晒太久。”黄婶过去推她的轮椅,“换药的时间到了。”边说边把她推进了里屋,然后对我说“你先在外面坐一下,我帮熙维换个药就出来。” “好的。”我坐下,慢慢喝着茶。这茶真香啊!味道很醇厚,颜色却很淡,不知道是哪一种乌龙茶。 她们进去后许久都没动静,手上的茶已经喝光了,我自己又倒了点进去,却突然感觉舌尖有点涩。 宁静的午后突然刮拉一了阵寒风,窗户“咯吱咯吱”响,窗帘飞了起来。 “咿”——里屋的门被刮出了一道小缝。 她们怎么这么久?我有些不耐烦,又不能擅自离去这样太不礼貌。里屋门的小缝没有再被合上,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依稀能看到一个木橱。又一阵风吹过,缝隙大了一点,木橱上的一个大洞在对我龇牙咧嘴。 再来点风吧!我突发奇想。 风真的来了,把门刮开一半,我看到了熙维的轮椅。熙维呢?轮椅上没有她的身影,在换药吗? 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门内的东西。很奇怪,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可是没等我走过去,门就开了,自己开的,我发誓我没去碰它。 我走进去,里面没有人。 “黄婶。”我轻叫。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有阵大风吹过来,把门吹得撞上了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熙维,黄婶!”我提高了音量,但回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音。我想起了小时候来探险的时候,曾经对着这房间大叫一声,然后把回音当作大魔王的回话,吓得尖叫着狂跑出去。 “黄婶!熙维,你们在吗?”我喊了一声,回音在我身边飞舞。我听不到任何有生命的应答。 “黄婶!”我踏进去一步。屋内摆着一张大床,一台电脑,以及一个很大的壁橱,很显然是个睡房。床底下一片漆黑,我想,她们该不会是跟我玩捉迷藏,故意藏在床底下吧?但是再想,不由得轻笑出声。黄婶一个大老妈子,怎么可能做这种幼稚的事,而熙维又行动不便。 “熙维!你们在哪?换好药了吗?”说起来,不知道熙维是哪里受伤了,应该是脚吧!她大概只是暂坐轮椅,用起轮椅来看起来很不熟练的样子。此时,她的轮椅孤伶伶的在那里,金属的寒光令我心生凉意。我走过去,摸了摸坐垫。冰冷,刺骨的凉,显然坐在上面的人已经离开多时。 窗外的阳光突然透出一丝诡异,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窗户就在我眼前自己关上,窗帘像有生命似的随后合在了一起,室内变得阴暗。 我勐然转身,被壁橱上装饰的一面镜子吓了一大跳。这面镜子有半人高,凌空挂起,边缘处雕花的图案格外醒目。我稍一迟疑,连忙看向进来的门。不好!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我大惊失色,冲过去转动门把,一扭,门开了。我心中的石头没有落地,因为我看到大门也是关着的。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阳光,天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黑。我有种快窒息的感觉,大步冲上去想开门。 门锁着。 我被锁住了,锁在了这间鬼屋里。 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上来,我头皮发麻,拼命擂门,踹门,但那看似脆弱的大门居然在这个时候坚不可摧。
第19页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只猫,那只拥有黄金般耀眼毛色的猫。 猫用和金一样的眼神看我,我似乎可以听到金看到我现状时轻蔑的讽刺:“笨死了。” 猫抖抖它的毛,对着我秀出它那双锐利的爪子,十个尖指甲熠熠生辉。 “不!等一下”我察觉不出它想做什么,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猫冷咧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我,它向我走来,越来越近。 “不!别过来!”我大叫,拿起扫把试图吓走它,但没有用,它还是一步步靠近了我。 我承认我在害怕,因为这只猫现在看起来相当危险。 毫无预警的,它突然加速奔跑并向我扑来,就如林地里兇残的猎豹。 “啊!”我想退后,脚步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背部撞倒了什么。 阳光好刺眼,我居然跌出了门外。再看那猫,狠狠地在我身上踩了几脚,然后迈着高傲的步子翻过墙头,走了。 得救了? 我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翻过护栏,仓皇回家。 十六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是羽希出现在我梦中,举着刀要杀我,我反抗她又叫我不要杀她,一会儿是熙维摇着轮椅出现,边微笑边慢慢消失,一会儿副校长用她奇怪的语调和声音向我宣读校规,一会儿黄婶泡着茶,手指突然掉了下一下子进了茶杯里……金色的猫跳出来,一爪子划破我的脸。 我喘着气惊醒,半天才忆起我在自己家房间的床上。 为什么我不在墓地学校也得经歷这种事?心情真不好。 原以为我已经远离了那间诡异的学校,可以一段时间不用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想不到噩梦仍然紧跟着我。 城中的大钟开始报时,一声,两声,三声……钟声停了,现在是凌晨三点。 “喵呜~”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猫叫,哀转九绝。 我把被子拉过头顶,想专心睡觉。外面猫叫一声接一声,似乎不只一只。 我想起了在墓地学校的那个诡异的夜晚,猫排成长队,向祭坛上的国王献上祭品。 “黑狗心,梦魔骨,五芒星,活祭品……” 谁?谁在唱歌? “尊敬的王啊!您有何愿望?” 听不到听不到,这些都是幻觉。 “长生不老,死而復活,万贯家财,永远的诅咒……” 诅咒? “成功率有8%的祭典,我们的王啊!您运气如何?” 是谁在唱歌?我不想听啊!快停下来! “当月亮被吞食,太阳被蒙蔽……” 柔弱的女生在不断地唱着。 “小矮人的高跟鞋,是否能够得到……” 我无助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直刺我的脑髓。 “逃避现实,云游在虚幻的少年啊!你的朋友都在哪?” 朋友?我想起了金和羽希,但他们一个失踪,一个消失……又或者,失踪的是我? “黄金的女神,请为我祈祷,您的五芒星已经不再神圣。” 五芒星?那不是西方宗教中魔法的标记吗? “当天使与恶魔同庆,猎人也变得邪恶。” 浮士德猎人!金冷淡的眼神透着疯狂与邪恶。 “黑狗心,梦魔骨,五芒星,活祭品……” 歌声开始重复,我的意识也终于被睡虫垂青,再次睡去,这次我睡得很安稳,一直睡到自然醒。 “早安,少爷。” “早安。”精神真好。 “老爷已经出去了,您的早餐在桌子上。” “嗯,我知道了。” 今天的早餐是稀饭与荷包蛋,我吃得很香。以前曾经埋怨过刘嫂平平的厨艺,但经过墓地学校食堂的洗礼,刘嫂做的食物就成了绝顶美味。 吃完饭,我很意外地接到了一通来自墓地学校的电话,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任何电话都无法从那里打出来。 “刘煜,我是赵杰。” “吓!你在哪打的电话?” “宿舍啊!” “电话打得出来?” “没人告诉你吗?校园的西北角有一棵榕树,榕树的一个树干伸出了学校围墙,我现在就骑在树干上给你打电话。”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学校围墙的范围内,电话都是可以打通的?” “没错,就是这样!” “啊啊!害我还把手机给扔了。” “你笨啊!对了,你怎么突然就回家了呢?怎么办到的?学校歷史上第一个没毕业就回家的人哎!”赵杰的语气透着兴奋,“老大,你出名了!” “啊?!” “你的名字现在已经全校皆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你,你到底是怎么出学校的?” “我,我……”我语无伦次,最后憋出了一句,“我半夜爬墙。” “高手,太高了!半夜居然睡得起来,我好崇拜你啊!”他鬼叫鬼叫的。 “对了。”我问他,“金怎么样了?” “谁啊?那转学生??” “嗯,就是他。”
第20页 “他呀!前天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关进禁闭室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啊!” “看来凶多吉少咯!” 我在心底祈祷,希望金没事:“这几天学校有发生什么事吗?” “除了你突然消失回家这件大事,应该就没了。” “你再想想。” “哦,食堂这几天饮食很丰富呢!那肉汤超好喝的。” “还有呢?” “还有……我想想,啊!对了,副校长只总了,昨天的闭学试等了半天都没出席,后来校长就出现了,校长呃!第一次看到,我脖子都伸得酸了。” “校长本人?”我怀疑地问。 “鬼才知道咧!我们都没见过,50岁左右,胖胖的,学校里估计就他一个最容光焕发。” “是不是看起来很高大的样子?” “不是啊!他矮矮胖胖的,很可爱啊!” 和我那天晚上见到的校长不同。 “寒假什么时候结束?” “2月份,春节过后的10天。” “我知道了,谢谢。” “客气什么,啊,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们带点吃的吧,食堂的东西早吃腻了。” “不是有肉汤吗?” “总不能天天喝吧?” …… 这通电话我们聊了三个多小时,聊得赵杰大唿“原来同性之间也有这么多话题可说”,最后在父亲的瞪视下草草结束。 “谁打的电话?” “学校的同学。” “哦,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出名了。” 我看到父亲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声音也变得愉悦:“哦,出名啦!这很好,嗯,很好……” 我吁了口气,偷熘回房间。 十七 托墓地学校的福,我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闲的一个寒假。学校不布置作业,不做家庭访问,不组织寒假活动(因为我不在学校,有活动也参加不了),剩下的就是漫无边际的闲暇时间。 我每天看电视,看小说,吃饭,然后再看电视,看小说,吃饭……除去洗澡和睡觉的时间,最无意义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所以,小学同学聚会的单子,对我来说是个福音。 我特地出门去买了件新毛衣,又修剪了下乱糟糟的头髮。路过邻居家的庭院,里面黑洞洞的像无人居住一般,晚上也没有看到开灯,送牛奶的大哥却每天都来。 我打理完自己回来的时候,有个又脏又乱的老妇人正站在那庭院外,向里张望,嘴里念念有词。 我绕过她,回家。 看了会电视后,我从窗户望出去,那老妇人还在。她穿着一件黑色格子上衣,煤黑色的布裤,和所有怕冷的老太太一样,包得鼓鼓囊囊的。她戴着一顶黑色棉帽,灰色围巾,似乎刚从某个葬礼上归来一样。 奇怪的老婆婆,和那间鬼屋一样奇怪。我想着。 老妇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实现,头转向我这边,友好地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思量过后只能对她微点了下头。谁知,老妇人突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向我挥了挥,然后一勾一勾的,似乎是要我过去。 莫名其妙。我把视线收回来,继续看电视,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我用眼角偷瞄窗外。老妇人仍在那个地方,不过她的眼睛看的是我的方向,如炬一般。我边看电视边不时偷瞄她,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仍在那里。 晚上有同学聚会,我推算好时间出门。一开门,老妇人的婶子就向我这边探着,欲言又止。 我没理她,大步走过。 聚会很成功,几乎是全员出席,我不得不佩服联络人班长的通讯联络能力。等到所有能通知到的人都到了的时候,我们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份礼物放到一个很大的箱子中。这是我们多年来聚会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算是一个游戏。 各自带来一件礼物,用包装纸包好,投进事先准备好的纸箱里面。然后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拿一件礼物,这样你带来的礼物就会落到一个不知是谁的人的手里。 记得多年以前看过一部漫画,《一年c班恐怖会议》。其中一话,就是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发生的恐怖事件,礼物自己多出了一份。恶魔的礼物,最后化身为手錶割断了一位同学的手腕。 箱子很快就被填满了,凸出来很高。于是开始挨个选择礼物。 我排在中间靠后,随手拿了一个小盒子,没想到还挺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搞不好是好东西,看这质量,不像有些人总是挑大的拿。 各自选择完毕,箱子见了底,所有人都在忙着拆自己收到的礼物,顿时一阵“唏唏唰唰”的拆纸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一直在阻止我拆开包装纸上的透明胶,甚至连缎带都撕扯不大开。许多人都拆完了,我手上的那份还是几乎完好无损。 “大熊,帮我拆一下,我手油,使不上劲。”我见旁边有人拆完了,连忙要他帮忙。 大熊哀嘆着把他的礼物塞个一我。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天使洋娃娃,我爆笑出声。这东西居然被一个高头大耳长得很熊样的男生拿到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21页 “别笑啦!帮我拿,我替你拆。”他红着脸,夺过我手中的礼物盒。 “大熊啊!你今年运气真好,这可是咱们的班花准备的礼物哦!”旁边有人吐槽。 “你想要你拿啊!”大熊三下五除二把我的份拆开塞给我,去追打那吐槽的人。 我接过礼物的一瞬间,肩膀突然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去。我摸摸肩膀,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这阵子老窝在家里的郁闷气息一扫而空。 这是一个铜的项鍊,以大节的锁链构成项圈状,坠着一个小小的像是宗教图腾的灰色牌子。铜的,怪不得这么重,造型也还不错,我喜滋滋地挂上了脖子。 “啊!那是我送的。”昔日有“神婆”之称的杨梅过来,指着我脖子上的项鍊道。 “谢谢。”我很高兴,“这不会是什么受诅咒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她笑,“不过,这东西算是某种护身符,戴着它能避掉很多邪物的。” “是吸引邪物吧?”我哈哈大笑。这“神婆”,又在骗小孩了。 “反正你戴着就是了,有益无害,这不是铜的,据说是一种合金,可以缓解疲劳。”杨梅一拳打过来,我躲,闹成一团。 回家的时候已近午夜,我在同学会上喝了点小酒有些晕了,一脚踏出,正好踢到一颗石子,那个疼啊!脑袋立刻醒了。 突然想起那个老盯着我看的老妇人,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我在路口停下来,用旁边的建筑物做掩饰,偷偷往家的方向望…… 没有人。 想来也对,这么晚了,她一个怕冷的老太婆,能在寒风中待多久,一定早早的就回去了。 我的心情轻松起来,哼着歌往家走。经过鬼屋的时候,我下意识又看了眼二楼的窗户,没有开灯。突然,一个人影从那扇窗户闪过,与此同时。有只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肩膀。 我一激灵,吓得跳了起来,习惯性转身就要攻击,拳头刚握起来,就看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居然是那个老妇人。 我放下拳头,对她吼:“你是人是鬼呀!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我……”老妇人的声音很沙哑,但一张嘴喷出的白雾却让我镇定许多。这绝对是人,没什么好怕的,也就行为奇怪了点罢了,老人家总有些怪癖好。 老妇人的眼睛很有神,仔细地端详着我,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看得我从头皮一截一截地凉下去。 “干什么!”我知道我的口气一定很不友好。但没办法,如果是个美女也就算了,被个老太婆这样看……心情就算很好也要变不好了。 她又端详了我一会,最后眼睛落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如释重负的语气,“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我嘟囔着,轻轻挣脱她冰凉的手,找回肩膀的温度。 “没事了,她们已经不在了,回去了……”老妇人开始喃喃自语,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了鬼屋。 我没再搭理她,掏出钥匙开门回家。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开窗又望了一眼,老妇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寒风中,眼睛死死盯着隔壁的鬼屋…… 神经病! 我拉上窗帘。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老妇人已经不见了,就和那鬼屋一样神秘。 十八 除夕,我发誓,这一年中没有一天会比今天过得更加糟糕了。因为,今天是我母亲逝世的日子。 一大早,我跟往常一样提前2个小时起床,然后熘出家门。每年的这一天,父亲总会一个人待在家里,对着母亲的画像发呆。这个时候的他十分危险,稍有动静就会暴跳如雷。7岁的时候,我从发呆中的父亲面前走过,结果是被吊起来一顿毒打,保护我的刘嫂也挨了不少棍子。从那以后,我就选择在这一天消失。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一看,有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蹲在墙边哭。 烦死了! 我绕过他,想按原定的计划先去吃早餐,然后到网吧消磨时间直到晚上。 “哥哥。”小男孩叫住我,“你认识这家的姐姐吗?” 我闻言看向他:“哪家?” “那家。”小男孩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出的屋子很明显是鬼屋。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刚才有个姐姐抢了我的篮球。”小男孩哭诉,“她不肯还给我。” 是熙维吗?想到之前在鬼屋经歷的,我深吸口气:“哥哥不认识她们。”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为妙。 “可是。”小男孩边哭边说,“我上次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的。” 我愣了,怎么这么巧就被看到了。 “小弟弟,你看错了吧?这屋子没人住的。” 话音刚落,立刻有个送牛奶的小生过来,将新鲜的牛奶放进牛奶箱,再把一个空瓶从另外一个牛奶箱里掏出来,整了整帽子,走了。 小男孩看着牛奶小生离去的地方,哭叫起来:“哥哥骗人,哥哥欺负小孩子,哥哥是大骗子!” 没人住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订购牛奶呢?
第22页 我有种挫败感,看着这个又哭又闹的小男孩,我望了望鬼屋,把心一横:“好吧!哥哥进去帮你要回来。” 这是个愚蠢的决定,我马上就想要后悔,可是一看到男孩挂着眼泪鼻涕的脸我就……唉~ 果然,我是个心软的人。 “有人在吗?”我拼命按门铃,祈祷熙维或者黄婶能够自己出来,但是未能如愿。我拍了下铁门,铁门的锁“喀嚓”一声,悠悠开启,像在欢迎我进去。 我吞了吞口水,在小男孩期待的目光中第三次踏入这间鬼屋。 “喵!”那只金色的猫突然冒出来,站在庭院里,摆出战斗的姿势,低吼着不肯让我靠近。 “嘘!嘘!”我用见到野兽最简单也是最通用的方式趋赶它。它不为所动,依然在那挡着我的去路。 我顿了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猫利落地躲过,在旁边低吼,但总算没再挡路。 我一推大门,听到了厚重的响声,像是长年未开启过。 猫扑过来,抱住我的脚。 呃,没错,我用的是“抱”这个动词,只是这个动词比较常用来形容人类的某个动作。猫会抱人吗?会的,我面前就有一只。 它很轻,而且很弱,我原地跺了两下脚就将它甩了出去,还翻了几个跟斗。真好笑,我还曾经认为这只猫很危险,还怕过它。 大厅的摆设和我上次进来时一模一样,没有半丝变化,热水依然在滚,只是多了杯未喝完的乌龙茶……一切都与上次我离开前一样,我心惊,难道这间屋子里面没有时间的变化??? “欢迎再次光临。”熙维从里屋出来,轮椅上都是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防备地退后一步,后背抵上了门板。门什么时候关上的?! “熙维……”我万分后悔自己的行动,特别是看到了轮椅上的血之后,“那血……” “是我的血。”熙维笑了,“他们拿走了我的腿骨。” “你……” “还有我不是什么熙维,我叫羽希,严羽希。”她继续说。 “啊?!”我握着扫把的手颤抖了。 “你这是和朋友重逢的态度吗?”羽希的笑很熟悉。 “你,你不是……” “我不是被你们杀了?”她大笑起来,“托你的福,我成了可以自由来回别人梦境的梦魔,还是有肉体的。” 我呆住了,不知道该过去还是继续想怎么离开。 羽希走到茶几边,端起那杯茶:“黄婶刚泡的,还没凉呢!你喝吗?” 我没动:“黄婶呢?” “走了,拿着我的骨头领命去了。” “你没事吧?”好多血,虽然看起来已经干涸了。 “血已经不流了,而且,我没有痛觉。”羽希撩起裙摆,两片皮肉在那边飞舞,血肉模煳。 “你需要包扎。”我忍住从喉咙里冒出来的酸水,道。 “不需要。”羽希说,“伤口已经自己癒合了,剩下的也已经不是我的东西。” ……听不懂,在那之后她到底经歷了什么事? “没什么的,只是那个外国人一刀杀了梦中的我,结果导致我与没有实体的梦魔结合,梦魔的意识被我所掌控,我就成了有肉体的梦魔。”羽希喝着茶,“我已经有一半不是人了。而且,我拥有了梦魔的能力,可以窥视他人的内心与进入他人的梦境。” “内心~!”我下意识防备。 “放心吧!我不看你的内心。”羽希笑着说,“不过,我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呵呵,你绝对料想不到的东西,这东西跟墓地学校,浮士德,你的父亲,以及这个家族都有关,甚至连你都牵扯在内。” “什么东西?让我看看。”直觉,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跟我来吧!”羽希转动轮椅,“我把它们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十九 “我发现这个暗箱的时候,黄婶正在打扫房间,所以她不知道。” 羽希进到卧室,在电脑桌旁的墙壁上掀开了一块砖,那个高度,那个大小,看得出是完全为了轮椅人士所准备的。 墙洞里是一大叠信件与一本日记本,羽希把日记本拿出来放到我手中。 “来吧!坐下来看,我会泡茶,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我依她的话暂时放下了戒备,坐在了床沿。 日记本年代似乎有些久了,页面有些泛黄。我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隶书写着三个大字: 赠琉璃 琉璃!校长夫人的日记!!墓地学校的成因!!! 日记写于20年前,我还未出生的年代。 8月17日 晴 今天是农历7月7日,中国的情人节。我想,我找到了我的牛郎,他送了我这本日记。 …… 8月18日 晴 天气真好,我和姐姐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园。在公园里,我又遇见了他,好高兴。 姐姐向他道谢,我这才想起,收了他的日记本,我还没道谢呢!于是我对他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第23页 他笑了,他对着我笑了,他笑的那一刻我都快飞起来了。他说:“不客气,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这点见面礼算不了什么。” …… 8月20日 小雨 姐姐和他去看电影,没跟我说。 他居然没有约我,晚上我偷偷哭了。 …… 8月21日 阴 我告诉姐姐,我也喜欢他。姐姐很生气,说我老是喜欢跟她抢东西,这次她不会让我了。我想说,他不是东西,但再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 10月1日 晴 国庆节,我从来没这么讨厌过我的姐姐,她偷走了我最爱的衣服。这是唯一一件我穿着的时候他夸赞过的衣服,可是姐姐却夺走了它,而且还在我面前和他亲吻。他和姐姐,他们已经是一对了,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在家我偷偷哭了。 …… 10月5日 晴 姐姐和他出去约会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将姐姐和我的照片剪成碎片。 …… 10月6日 小雨 他的一个朋友来了,打算跟他同住。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有着黄金般的头髮和堪蓝的眼眸。 和中英混血儿的他不同,这个男孩是纯正的英国人。 …… 1月2日 晴 又过了一年,明天是姐姐的生日,我打算送她一把木梳,姐姐的头髮永远都那么漂亮。 …… 1月3日 阴 天啊!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漂亮的英国男孩居然会在姐姐的生日会上向我求婚。 …… 我看向站在姐姐身边的他,他的眼底只有姐姐,没有我,为什么! 我收下了钻戒,谁也不会想到我会比姐姐早一步定婚,我的男主角叫杰斯,不是他。 这个晚上,我抢尽了姐姐的所有风头,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 2月14日 晴 我收下了杰斯送我的一大捧鲜花,心情没有愉悦,只有茫然。 这个时候,姐姐和他在做什么呢? 我觉得我好嫉妒。 …… 2月15日 中雨 姐姐要和他结婚了,天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像被雷噼中一般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他的眼睛里永远只有姐姐,姐姐!!! …… 日记写到这里的时候被钢笔的笔尖戳破了好几页,可见琉璃当时很激动。 我静静地翻着,羽希泡的茶已经凉了,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乌龙茶可不是这么喝的,早知道倒杯白开水给你就好了。”羽希摇摇头,拿走了茶杯。 3月14日 晴 后天,我会和姐姐一起结婚…… …… 3月16日 阴 婚礼前,我逃了,我不想看着姐姐和他交换誓言。 …… 我不敢相信,居然是他最先找到了我。 婚礼举行的前半个小时,我穿着婚纱,鸵鸟地蹲在隐蔽的草丛里。一双皮鞋在我身前站定,我抬起头来,看到他穿着白色的新郎西装,向我伸出手,眼睛里有的是关切。那一刻,我似乎成了他的新娘一般,阴暗的天也亮了起来,许多蝴蝶飞过来,在我们身边飘舞。 可惜,我的美梦马上就被打碎了,他的身后,姐姐尾随而来,穿着和我一样漂亮的婚纱。 姐姐说:“婚前恐惧症是应该的,我也是,可是让人担心就不好了。”责怪的语气。 婚前恐惧症?呵呵!我早就忘了今天我也要结婚的事情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们一起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回去吧!”他读一我说,眼神却盯着姐姐,含情脉脉,两人一起甜蜜地对笑。 碍眼,姐姐太碍眼了!!我真想把她杀掉。 “回去了。”我故意站起来,从他们之间穿过,并且拉着姐姐的手让他们无法并肩。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要多写一点。 我们的婚礼是同时进行的,就在这个城市最大的教堂。姐姐曾经埋怨过她想要中式的婚礼,但他和杰斯坚持要西式,而我没有意见,二比一呢!姐姐输了。 一开始姐姐还很不高兴,可是换上婚纱后,姐姐立刻心情好得唱起了歌。心情一好就唱歌,这是姐姐多年保持的习惯呢! 四个人站在一起,我和他站在了中间,杰斯站在我的另一边,姐姐在他的另一边。 宣读誓言的时候,我想像着和我结婚的人是他。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神父说。 我对着杰斯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想的却是他,这样想着,这个温柔吻着我的人,仿佛就是他。 啊!杰斯快要从浴室里出来了,我得赶快把日记本锁好,今天就写到这吧! 二十 我翻看了下日记本的封面与边缘,并没有任何曾经有锁的痕迹,看来里面说的锁应该是某个匣子或者抽屉。 4月2日 晴 这段时间,我和杰斯去了法国度蜜月。法国是个非常浪漫的国家,到处可以见到童话般的建筑物。 我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于是到处去找鞋子店,还真的让我在一个橱窗前面看到了一双水晶鞋。这双水晶鞋设计精良,菱角之间隐隐透着贵气,简直就是少女的梦想,可惜,这是展示用的非卖品。
第24页 我想起了和姐姐去了日本渡蜜月的他,如果他是王子,我一定会将水晶鞋双手奉上。 今天不早了,刚回家,我累了。 4月3日 雨 邮箱里积了一大堆信件,大部分是姐姐寄给我的,他们还要一个星期才回来。 信里面夹着许多漂亮的明信片,都是他们去过的景点,还拍了许多照片,都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得很碍眼。 可恶的姐姐,你在向我炫耀你的幸福吗? …… 4月5日 阴 杰斯在英国的祖母突然逝世,我们马上就要搭飞机去英国,可能以后几天大概都会很忙。 …… 这里的自己非常凌乱,可见写得很匆忙。后面空了几页,没记日记,填上了几首小诗。 青春的色彩首先幻灭, 想像的彩虹随之消亡。 经验也向我谆谆告诫, 真在人们心里从未生长。 多么沉痛啊, 想到世人尽皆虚假伪善而奴态。 更痛惜只信任自己的心, 却发现那儿同样腐败。 ——艾米莉 我往后翻了翻,发现都是艾米莉的诗。 当年看《唿啸山庄》的时候,我被她的爱情观震撼到了,也顺带看过她的诗集。 艾米莉是一个对爱情看得很透彻的人,年纪不大却写出了世纪巨作,没谈过恋爱却能写出完美诠释爱情的东西,对很多人来说,她就像是上个实际的爱情神话,即使她的文里字间到处散播着无奈与悲观。 4月15日 雨 这是一个秘密,就如这本日记的秘密一般,不,是更加需要保存的秘密。 作为杰斯的妻子,我被告知并开始保守这个家族的秘密。这感觉很不好,就像在窝藏杀年犯一般,我只能把它们写进日记。 昨天晚上,杰斯把我拉到祖母所在的地下室,将一个铁匣子交给了我。铁匣子很破旧,生满了铁锈,散发出铁锈特有的血的味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收好它。”杰斯说,“这东西代代由我们家族的女眷保管。” “这是什么?”我问。 杰斯示意我打开它。我很奇怪,通常家族的秘密是随意不能打开的。我打开了匣子,因为生锈,所以摩擦的声音很大,“吱嘎”一声相当难听。匣子里是一张白纸和一截骨头,还有一条看起来像是项圈的东西,上面有个吊坠,印着杰斯家族徽章的长方形图腾的牌子。 杰斯小心地捞起项鍊,说:“把它戴上,这张纸你就可以读了。” 我依言戴上,再看那张纸,居然发现它显现出了字迹。 纸上记载着杰斯家族的歷史,他们的先人是一位着名的医师,有着那个世纪高超的医术,却无法战胜死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妻子死去。于是这位医师开始研究黑魔法,研究鍊金术,试图让妻子復活。许多年后他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遇到了民众的阻拦,将他烧死。从此以后,他逃过一劫的孩子们就继承了这项名为“尸体復活术”的黑魔法。 然后是一个清单,上面罗列了这项黑魔法所需的一切材料,以及发动的条件。 这项黑魔法看起来很麻烦,准备的东西不多,但步骤很复杂,而且最后还写着“成功率8%”。 也就是说,即使所有的东西全部齐全,步骤做法也对了,也只有8%的成功率。 如果不成功会怎么样呢?纸上没有写。 “以后这条项鍊轻易不要拿下来。”杰斯说,“把里面的东西藏好,这个匣子我们要丢弃了,这是祖母的东西。” 我点点头,把东西拿出来。摸到那骨头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这骨头居然是温热的,我回想纸上写的材料,难道这就是梦魔的腿骨吗? 我把东西放到另一个铁匣子里,这个铁匣子是崭新的,我把匣子藏在阁楼。 从此,我必须和杰斯定居英国。 “梦魔的腿骨。”羽希打断我,指了指自己的脚,“似乎是‘尸体復活术’必备的东西,他们把两根都拿走了。” 我不忍再去看她的脚:“其他材料你知道吗?” “还有一样。”羽希说,“被猫掏出来的黑狗的心脏。” 我想起了那夜排成长队的猫。 “我见过。” “是那时候吧?”羽希帮我拆着信,“你一脸殭尸样的那时候。” “对,我还问你有没有见过猫排队。” “我当时以为你发烧了,而且还病得不清。” “想不到我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世事难料,墓地学校本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学校。” 建立在墓地旁边的学校,周围尸骸遍地,人迹旱至。多的是血腥味,少的是人气。它像是一座城堡似的牢笼,锁住了上千个学生和老师,那里,不是普通人该去的地方。 那里,其实是一座死城。 二十一 6月8日 大雨 姐姐来信说,她怀孕了,一个多月。 他的孩子。 我在拆完信后大笑,拼命地笑。杰斯以为我高兴疯了,他一点都不了解我,其实我是妒忌疯了。我笑的是自己,为什么我会这么可怜,必须听到他们夫妻俩有多么多么的恩爱。
第25页 我要诅咒她的孩子,她不该那么幸福,我要她不幸!一定要比我不幸。我不会让她和她的孩子好过的。 …… 7月1日 晴 我在祖母的书房发现了一本印有五芒星的图书,全拉丁文,但是我居然看得懂。我没有学过拉丁文,杰斯家族里代代相传的项鍊让我对语言无所不通,真是神奇的东西。 这是一本黑魔法咒书,编于上个世纪20年代,里面详细记载着各种各样的黑魔法咒语与发动条件,有些材料甚至可以轻易得到。 杰斯快回来了,我得把这本书放回去。 …… 7月3日 雨 终于找到了,我很兴奋。原来用一把稻草和一张白纸就能诅咒人,这实在是太简单了。我现在马上就做,我都等不及要诅咒那个女人了。 7月10日 阴 是我太大意了,我悔不当初。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那个诅咒后面的附加文字呢? 成功率39%,我居然失败了,败给了自己的粗心大意。姐姐没事,她肚子里的小孩也没事,有事的是我。 诅咒被反弹回来了,我失去了一双腿,我恨啊,我好恨啊! …… 7月11日 晴 我发现怀孕了,是杰斯的孩子,一个多月大。杰斯非常高兴,整天对着我喋喋不休。我一整天都沉默着。我的双腿没有半点知觉。在我被憎恨填满的时候,上帝送了我一个天使当调剂,我的心一下子缓和下来。我不知道我是该向姐姐报復,还是先好好孕育我的孩子。 …… 7月13日 雨 我向杰斯要求回中国休养,他立刻同意了。 姐姐和我在14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或者不能说是失去,因为我们的爸爸和妈妈都是考古学家,在一次考察中随考察团一起失踪了,行踪完全成迷。我与姐姐两个人独立打理一间两层楼的别墅,因为害怕寂寞,所以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我突然有些怀念他出现前的时光。 杰斯在英国的公司离不开他,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中国。 …… 7月15日 晴 我乘的飞机在机场降落,姐姐来接我。快半年不见,她丰盈许多,看起来却更美了,让我更加妒忌。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我极力按奈着情绪。 我回到了家。 没有人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出事的,我只称是突然间被东西砸到,回家后就发作了,医生也没查出伤因。 结婚后,姐姐住到了他那边,而我随杰斯去了英国定居,所以我们的房子便空了下来。 我摇着轮椅进入房间,里面的摆设和我去英国前一个样。我随手用手指划过桌面,没有一丝灰尘,看来住在隔壁的姐姐经常进来打扫。 …… 7月16日 晴 我发现这个家让我无法隐藏任何东西,因为姐姐和我一样再熟悉不过它的构造。铁匣子无处可藏,我只好落锁,放在床底下。 …… 7月22日 雨 墙上终于被我挖出了一个小洞,但我无法再将小洞扩大,因为除了这个地方,其他地方都很硬。我一直小心翼翼没让姐姐发现。 洞太小了,铁匣子放不进去,但放我的日记本正合适。我把日记本存放在这里,堵上一块砖,再刷上墙的颜色,就看不出来了。这个房子终于有了个姐姐不知道的地方。 …… 8月22日 晴 我和姐姐一起去做产检,一起织毛衣,一起散步。这段时间,我的生活里,除了姐姐,就只剩下未出生的宝宝了。 …… 11月3日 晴 我失手打碎了姐姐最爱的花瓶,姐姐看起来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我,但我知道她一定在心底诅咒着我。 …… 11月16日 雨 前段时间,杰斯找了个看护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可是我不喜欢她,她老是贼头贼脑的,眼睛四处乱瞄,对房子里的东西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神总是有些贪婪。 …… 11月18日 阴 我把铁匣子从床底移到了地下室,为了防范那个看护。 地下室的钥匙只有我和姐姐才有,应该会很安全,姐姐不会乱碰我的东西,比这个讨厌的看护好得多了。 …… 12月3日 晴 那个讨厌的看护居然偷我的东西,被我逮了个正着。我立刻打电话要杰斯赶走她,但杰斯说,这个人是他的亲戚,不相信她会偷东西,然后就一直安慰我说我想太多了。 杰斯的话让我很失望,妻子比亲戚更难相信吗? …… 12月20日 晴 我发现看护的贼眼盯上了地下室,总是在地下室的门前徘徊,我得小心点。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杰斯会飞过来陪我度过,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赶走这个看护,毕竟家里有个宵小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 12月24日 晴 今天是平安夜,我们两家一起度过。 姐姐的看护叫刘嫂,是个安静本分的女人,比我那个好太多了,姐姐总是比我幸运。 杰斯给我买了一棵很漂亮的圣诞树,上面有好多天使,很可爱,就是他们把我的宝宝送来的吗? ……
第26页 我正读着,羽希突然把我手中的日记本抽走,吓了我一跳。我看着她。 “快走!”羽希说,“有人来了,在100米外,他们的目的是这间房子!” 二十二 我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了出来,一晃神,居然已经到了鬼屋的外面。 羽希! “刘煜,我把东西存放在原来的地方,等到安全的时候你再进来看。” 脑袋中响起了羽希的声音,千里传音,也是梦魔的能力之一吗? “快走!离开那里,他们来了!!” 你自己小心。我在心里想着,希望她能听到,迅速隐进了自家的院子。 “不用担心我,我是他们重要的豚鼠,不会有事的。” 豚鼠吗?你当是日本豚鼠系列电影啊! 我透过花藤间的缝隙看到,一群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大步走到鬼屋前,用凿子砸开了锁,一窝蜂全涌了进去。 守门的老头!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墓地学校的守门人。 守门老头走在最后,他临进鬼屋的时候顿了下,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看向我这边。我连忙转身藏好,再回头,他们已经不见了,铁门开着,锁歪在一边,很明显已经阵亡。 “咪~!”猫叫声。 那只金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身边,与我一同观望,我看到它心下烦躁,正要赶它…… “刘煜,那只猫是我的宠物哦!养好它。”羽希的声音在脑中迴响,“他们要带我回墓地学校了,开学见。” 开学见! 我努力想着,她应该能听到吧? 一路顺风。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羽希的声音了。 一阵风吹过来。好冷!我拉了拉衣服,看下手錶,已经过了中午,去吃点什么吧! 我出了院子,鬼屋的门大开着,更显凄凉诡异。 我突然想到了某件事。 早上那小孩……真糟糕呢!我把他委託我做的事全忘了。我看了下四周,小男孩已经不见了。都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我也没有了耐性吧! 路边的小吃摊飘出阵阵奇香,引得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的我飢肠辘辘。 “老闆,来碗鲁面,加猪肠和炸肉,多放点汤。” 不多时,面就到了眼前,冒着热气,香味浓厚。 我真笨啊!我吃着面,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 放假这么多天,我居然天天窝在家里当宅男。这个城市有美食城之称,以一整条线路的小吃街为盛名,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回到墓地学校可就只能再吃辣椒酱红萝蔔配白饭了。 这个下午,我一张大嘴吃遍了全街。明天再来对面那条街去吃,我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尽兴而归。 父亲已经睡了,刘嫂还在等我。 “少爷,吃过了吗?我准备了夜宵。” “吃过了。”我说,满怀歉意地看着她。 “咪~” 我和刘嫂同时看向地上…… “少爷,老爷可不喜欢动物。”刘嫂板起脸说。 刘煜,那只猫是我的宠物哦!养好它。 羽希的话在我脑中掠过,我不得不小心地看向刘嫂的眼睛:“给它点食物,好吗?我不会让父亲发现的。” “你确定它不会乱叫?!”刘嫂很严肃。 “你会乱叫吗?”我问地上的猫。 “咪~”金色的猫抖抖毛,朝我的房间走去。 “呃……这个……”我无语。 “厨房的橱窗里有些剩菜。”刘嫂笑了笑说,“或者你想让它吃你的夜宵。” “谢谢刘嫂!”我的心一下子舒坦起来。突然,我想到了琉璃的日记。 “刘嫂!”我叫住她正要离开的背影。 “嗯?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刘嫂,你年轻的时候就到我们家来了吗?”我搔着头问。 “我啊!”刘嫂回想着,眉角微皱,“有20年了吧!当时我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没想到一晃眼就成老太婆了。” 刘嫂尽忠尽责,早年丧夫,就一直没有再嫁,孤家寡人到现在。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刘嫂疑惑地问我。 “不,没什么,我问着玩的。”我语无伦次,“你去睡吧!” “好的,少爷晚安,别太晚睡哦!” “嗯,知道了,刘嫂晚安。”我目送刘嫂走出我的视线,然后去厨房拿食物。 “餵!过来吃东西。”我把剩菜和夜宵都摆在地上。 猫过来,看了两眼,吃起了我的夜宵。 它的毛在黑夜里显得很亮,很美,琥珀色的眼珠边吃边不时看我。 “喂,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餵’或者‘猫’吧?”我伸手想去抚它的毛,被它一爪子拍开,“啊!对不起。”想了想,我自己笑了起来,我居然在跟一只猫说话,还为了自己唐突的行为道歉,我一定是疯了。 “必须给你取个名字。”我自言自语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我那同学,这怎么可能呢?对吧?猫怎么可能长得像人。”
第27页 猫抬头瞪了我一眼,继续吃东西。 “啊!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太像了!!”我一拍手,“就叫你金吧!”决定了,“金!” “咪~” “金!” “咪!” 好一只通人性的猫。 二十三 如果刘嫂就是日记本中的刘嫂,那么琉璃的日记中早些经常出现的“他”,应该就是我家混血帅哥俊俏无敌超好女人缘的父亲,而我的母亲,就是她的姐姐。这个认知让我惊恐不已。我曾经差点被我的阿姨——琉璃,咒杀。 窗外悽厉的猫叫提醒我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眼地上的“金”,它雍懒地趴在床边,眼睛眯着,睡得很香。我拉了拉被子,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睡到了快中午才醒来。 大年初一,鞭炮解了禁,到处“噼里啪啦”的响,我居然能睡到这么晚,真是奇蹟。 刘嫂不知道去了哪里,父亲在客厅看电视,菸斗里积了许多菸蒂。 “起来了。”父亲说,“刘嫂这几天回乡下访亲,食物都在冰箱里。” “哦。”我应了一声,刚要走向厨房。 父亲甩过来一个红色的暗器,我接住,是一个红包。 “谢谢父亲,父亲新年快乐,事事顺利。” “嗯。” 见父亲没有再看我,我把红包放进口袋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刘嫂准备了很多食物,都用保鲜膜封着,只要拿出来用微波炉热过就能吃了。我随手拿了块面包出来啃,喝了几口白开水把它咽进肚子里去。 “父亲,中午我不回来了。”临出门前,我对父亲说。 父亲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是默认。对于我的去处,他一向不管不问,只要不夜不归宿就都没问题。 我出了大门,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东张西望后再次潜入了鬼屋。 鬼屋里一个人都没,散发着一股呛鼻的霉气。我很庆幸它的门都没有上锁,一拧就开,进到大厅的时候,茶几上还是一杯乌龙茶,冒着热气,我完全确定了这间屋子确实是鬼屋。 里屋的门洞开着,“金”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早上没见着它,我还以为它走了,原来在这里。 “你也是来看日记的吗?”我对它说,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走进去,在电脑桌旁蹲了下来。“金”在我身边坐下。蹲了一会儿,我懊恼地嘆了口气,我找不到那个暗仓了。 “咪~!”“金”冷笑一声,跳起来扑向墙壁,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爪印。请原谅我用冷笑来形容猫叫,因为那实在是太冷了。 就是这个地方吗?我伸手敲了敲,果然,声音很不一样,有淡淡的回音。我用指甲抠了半天,才终于拿下了那块砖。真是的,没什么指甲就是不方便,但是再一想,我一个男人留什么指甲?更不方便。 日记本和大叠的信件都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我松了口气,拿起日记本就地坐下,翻到上次没看完的那一页…… 12月25日 晴 到这个时候我仍然不太敢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个女看护,如我所想,她是个宵小。 今天早上,我们被门外喧嚣的声音吵醒。我听到姐姐惊恐的叫声,而他正在极力安抚她。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杰斯不许我离开房间。外面似乎来了好多警车,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杰斯出去了,把我关在房里。我从窗户的缝隙望下去,看见很多人群聚集在庭院里。一定是出大事了,我想,与此同时,我发现杰斯家族的项鍊不在我脖子上。天哪!我大声喊杰斯的名字,杰斯进来,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项鍊不见了,他面色沉重。 “怎么会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哭叫,“今天起床就没了,我从来没有摘下过它!” “我知道了,你别太激动,对孩子不好。”杰斯说着就出去了。 姐姐被送过来陪我,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我问她外面出了什么事,她断断续续说得不清不楚。 到了晚上,那个讨厌的看护没有出现。刘嫂在我的追问下告诉我,我的看护偷了我的一些首饰和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就死在了院子里,死状非常恐怖。至于如何个恐怖法,刘嫂怎么也不肯说。 杰斯回来了,带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我丢失的首饰。 “那条项鍊呢?”我问。 他凝重着脸摇了摇头。 …… 12月26日 晴 地下室的门敞开着,我藏的铁匣子躺在地上,锁被敲得粉碎。好在,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反而多出了一根血淋淋的骨头。 杰斯想把骨头扔掉,我却偷偷把它又捡了回来,我总觉得把骨头扔掉会发生不好的事。 …… 1月6日 晴 我的新看护居然是个男人,真不知杰斯在想些什么,这个男人叫小陈,矮矮胖胖的,架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头髮五五分,长得挺可爱。我并不讨厌他,只是看护是男的这件事没,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 2月4日 晴
第28页 我试着把杰斯家族家传的那张纸上的内容默下来,但没能成功。毕竟没了项鍊,那只不过是一张白纸,而拥有的时候,我又没有好好的仔细的看过。 …… 3月21日 雨 姐姐的预产期快到了,我陪她去医院定期检查,医生希望姐姐能留在医院待产,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办手续的时候,他来了,这么久不见,我对他居然已经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我摸着心口想,我是把所有的爱都收回来给了孩子吗? 我抚抚肚子,发誓我会永远爱我的孩子。 …… 4月2日 雨 …… 姐姐在医院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昱”,冠母姓。 …… 5月6日 阴 十五天前,我生下了我的孩子,她很可爱,可爱极了,我给她取了名字,叫琉架。当然,这个孩子,姓浮士德。 …… 5月8日 晴 昱生病了,我和姐姐都很担心。 …… 看到这里,我的手有些抖,那个叫“昱”的孩子,就是我吗?不对,我的生日在7月,不是4月,字型也不对。如果琉璃的姐姐的丈夫是我的父亲,那我又是谁?我的母亲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二十四 5月9日 晴 姐姐带着她的孩子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 我已经不恨姐姐了,对姐姐的恨意来自于对他的爱意,现在我已经不爱他了,姐妹情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 5月10日 阴 原来昱只是出羊疹,吓了我一跳。但姐姐还是很担心,因为昱高烧不退,体温持续升高,连我也渐渐担心了起来。 …… 5月12日 雨 我们的担心持续着,昱在医院里,全身通红,痛苦地哭哑了嗓子。我们都被医生隔离在外面,通过玻璃看着这个孩子,姐姐的脸一直都是湿的。 我祈祷昱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 5月13日 阴 我们的担心成了现实,昱死了,小小的身体被布裹着,摆进了太平间。 …… 5月15日 雨 姐姐晕了两天,粒米未进。早上我把琉架抱出来,将小孩的手放进姐姐的手里。姐姐一下子醒了,把小琉架抢过去抱紧,仿佛这就是她的昱。琉架被抱得大哭了起来,我们两个连忙安抚。 …… 5月16日 晴 我们要为小昱举行葬礼。 那小小的身躯被装进小小的棺材里,就像睡着了一般。我突然有个奇想,不,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 5月17日 晴 姐姐病了,病得好严重,说着胡话。她总是半夜醒来像疯了似的在房间里找孩子,事实上,她可能真的疯了。 …… 5月18日 雨 昱被推进焚化炉前,我花钱收买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用路边一个死孩子的尸体换回了昱的身躯。 昱的身体还未腐化,我想他一定能够復活。是的,我要让昱復活,用浮士德的尸体復活术。其实那天我并不是什么都没默出来,我默写出了大部分,只是有些地方还想不太明白,细节处很复杂。现在我有了目标,细节处反而明亮了许多,我差不多记起了一切,再加上稍微的计算推理,居然让我把完整的尸体復活术重现在了纸上。 回家后,我将昱的尸体用布包起来,放进地下室的一个箱子里,箱子里面摆满了冰块,再密封起来,放进藏在角落的小冰箱。 很快的,只要到了新月,就可以开始了。 …… 5月19日 雨 姐姐的疯病更加严重了,时常偷跑出去找孩子,我不得不叫刘嫂随时看着她。 琉架很喜欢哭,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的看护小陈总能迅速让她不哭,真是件好事,杰斯这次确实找了个好看护。 …… 5月20日 阴 半夜,我熘了出去。我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復健康了,行动方面只要不是太久都没有什么问题。 我悄悄靠近了邻居家的狗。那只狗全身黑色,不大,是一只看门犬。我以前常拿东西给它吃,所以它一见到我就摇头摆尾,即使,我今天手上拿着一把尖刀。 我摸了下它的头,帮它梳理了一下毛髮,它很舒服地靠着我,眼睛微眯。我毫不费力地将刀插进它的喉咙,它倒在地上抽搐着,用哀怨的眼神看我。 很奇怪,我的手一点都不会抖,心情也很平静,这简直就是奇蹟。狗血喷得我一身都是,很腥很臭。我厌恶地把稻子拔出来,把刀上的血擦在它的身上。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只猫。就如纸上所说,我在杀狗的时候默念“献给伟大的王”几个字,作为刽子手的猫就会出现。 这是一只浑身金色的猫,琥珀色的眼珠,全身散发出高贵而神秘的气息。猫走过来,毫无恐惧地亲吻了我的刀。我指着黑狗将死的身躯,对它说:“尊敬的猫皇,请赐予我我想要的东西。” 猫抖了下毛,伸出了它锐利的爪子…… 我把黑狗的心脏用布包起来,和昱的身体放在一起。清理完留下的痕迹后,我突然全身发抖,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天哪!有谁能来阻止我!!
第29页 5月21日 晴 姐姐失踪几个小时,我们在池塘边找到了她。她抱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布娃娃喃喃自语。 我可怜的姐姐。 我抱着她,轻声说:“姐姐,请再多等一下,昱会回来的,很快就能回到你的的身边了。 姐姐看着我,眼底闪着泪光,指甲陷进了布娃娃的肉里。 …… 5月25日 晴 月亮已经渐渐变细,过两天,再过两天就行了,昱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 5月27日 阴 我带着昱的尸体和其它工具熘出了房子,前几天已经找好了一个地方,离这里大概两个小时车程。那是一个荒凉的地方,位于墓地之间,潮湿且阴暗。 我傍晚到了那里,用梦魔的骨头仔细画了阵形。骨头很热,越来越烫手,但是我没有放开它。这是个绝佳的地方,地广人稀,有天然的墓土当媒介,大量的尸骨当祭品,使我信心倍增。 天渐渐暗下来,下弦月浮上了云端。我把昱□的尸体摆在阵中,将黑狗的心脏塞进他的嘴里。 我要开始了,日记就写到这吧!希望我能成功,也希望我的日记不会到此结束。 …… 日记到了这里就没下文了,后面是一片空白。 我合上日记,长吐了一口气,心情变得很沉重。琉璃她成功了吗?“昱”復活了? 我把日记本放回墙洞,拿出那叠信件。信件的日期很明显已经被羽希整理过,由远到近。 我拿起最早的那封信,邮戳同样在20年前。钢笔的痕迹已经有些晕开,上面是英语。我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突然,我的眼睛瞪大了。 白纸,寄信人为何寄一张白纸?我拆开其他的信,里面也是白纸,像新的一样。 这代表着什么? 二十五 大年初九,我不甘不愿的乘车回到了琉璃学院。 站在校门口,我吞咽了下口水,就跟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彷徨。 墓地学校其实离我家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四周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全是坟墓。这里,大概就是琉璃施展“事体復活术”的地方了吧?羽希曾说过校史,这所学校建于15年前。 “刘煜!”守门的老头发现了我,“真是名人哪!嗯?”他手中拿着根黑色的警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呵呵!”我尴尬地笑。差点忘了,据赵杰所说,我可以算是校史上第一人哪!第一个从墓地学校逃出去过的人。 “进来吧!”他似乎是特地来等我的。 可惜这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走过去,带着我的大型蹬山包。 “从这个学期开始。”守门老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你的寝室在406。” “哦。” “去吧去吧!书已经送过去了。”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也没有以前认为的那么可怕。 406寝室离食堂不远,建在一个很大的坟包旁边。我远远的就看到一堆人围在入口处。 “你们在干什么?”我问。 “去去去!”有人赶我。 “我们在等人。”另一个回答。 “等谁?明星吗?”我继续问。 “哎呀!你居然不知道。”一个靠过来。 “怎么啦?”我一头雾水。 “我们在等刘煜啦!”有人回答。 晕菜~“等他做什么?” “等他……喂喂喂,我要做什么没必要告诉你吧?!” “就是就是。”有人符合。 我无奈地笑了下,走进寝室。赵杰坐在一张床上,比手划脚高谈阔论着什么,一堆人围着他,听得聚精会神。 “说时迟那时快啊!那守门老头一声大喝:‘不准跑!’,然后枯枝一样的手就要往他肩膀上抓去,眼看这下肯定要被抓回来了,他连忙身体一蹲,就地一滚逃过了此劫,再看,城墙就在眼前……” “我……没走错地方吧?”我拉了拉行李,打断赵杰夸张的说书行为,“这里是406室,对吧?” “刘煜!”赵杰一下子指着我叫了起来。 “什么!他就是刘煜!!” 一群人冲上来,又是提包又是按摩,殷勤得可以。 “刘煜大哥,不,老大!下次越狱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啥?” “老大,呜呜~我在这学校四年了,你有什么妙招可以让我出去快点告诉我啊!” “我?” “你是天下第一能人啊!怪盗基德都比不上你,让我拜你为师学爬墙的技术吧!” “汗……” “老大,你累了吗?坐一下,手绢给你擦擦汗。” “晕~”大男人居然带手绢。 “老大英明神武,连晕倒的姿势都这么帅,不愧是老大!” 我彻底无言了。 晚上熄灯的时间一到,我连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就一头栽在床上睡着了。这被子还真舒服,我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我被赵杰摇醒。外面是每次集会必播的音乐,对了,今天有个必须参加的开学典礼。
第30页 我迅速起床,清理好门面。赵杰没有等我,自己先去了操场。我在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拦住。 “刘煜,你要到主席台上去。”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他是学生会会长。 “哦,我知道了。”我乖乖过去,心想大概是为我逃校的事情要挨批了吧? 果然,我一上台,就被退到一边的角落,和几个头低低的人站在了一起。 “现在,我宣布,琉璃学校的第0x至0x,下学期开学式正式开始……”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在台上发言。我直接想到了琉璃的第二个看护,那个可爱的胖子——小陈。 例行的长篇大论一番之后,我被点了名。 “我们要批评几个严重违反校规的学生,请大家引以为戒。他们是黄小鸿,曾勤,李洋,刘煜,还有邓平嗯。我们将当场依照校规执行法一一处置。” 处置什么? “第一个,黄小鸿,试图强行进入校长室,依照校规执行法第361条,将处以杖责十下。” 第一个男生立刻被拖了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拿木棍的壮汉,一棍子将他打翻在地,再打,打中手,手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接着是肚子,“咚”的一声,男生开始惨叫。 我对这种野蛮的行径目瞪口呆。校规还有附带的执行法?这什么烂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过后,便会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学生被拖下台。 我突然被拉了出去。 “第四个,刘煜,私自出外,依校规执行法第024条,将处以鞭刑十下。” 鞭刑?! 没等我反应过来,脚跟处一热,我被鞭子削翻在地。第二鞭接踵而来,目标是我的脸,我连忙用手去挡,这个时候脚跟被打到的地方才开始感到灼痛。接下来一连几鞭,都打在身上…… 我想起了小时候被父亲吊起来打的情景。他用沾过盐水的鞭子拼命鞭打我,我哭叫着求他,他不理不睬,眼神更是兇狠,继续打,而我受的这个刑罚只是因为我打破了一个碗。 我在心底数着:“八,九,十……”我翻过身来,眼明手快抓住了他挥过来的第十一鞭,就知道会这样,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马上退了几步,眼神有些惊恐,我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站起来,扭着脚自己下去。 学校的鞭子跟父亲的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以算得上是另类的不痛不痒。台下响起了阵阵的掌声和口哨声,看来我似乎创造了另一个校史第一,第一个被学校执行部用刑后还能自己走下台的学生。 二十六 从校医室回来的时候,我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包已经被赵杰他们打开,里面能吃的东西很没悬念的都被瓜分干尽。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去翻包的最底层。还好,我带来的那些信还在。我松了口气。 来学校之前,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信带过来。我心里想的是或许羽希可以解读它。 “刘……煜……” 有人叫我,很熟悉的声音,来自我的头顶。 忘了说,我现在住的是四人宿舍,下铺是我和赵杰,上铺是谁我还没见过。 一只手从上面晃下来:“好久不见了,刘煜。” “你是……”我探头去看,上面掉下来几屡金髮……“金!” 与金的重逢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我会很难再见到他,因为他上学期就被关进传说中“有去无回”的禁闭室了,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就能见面,而且还是在同一间宿舍。 “厉害啊!”金的头从上面倒挂下来,“你的大名已经全校皆知了。” “金。”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听他们说,你被……” “校长室底下的禁闭室吗?”金笑了笑,“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连触觉都几乎要被剥夺,可是,那真的是个好地方啊!虽然真的很难熬。” 我不太懂:“那你……” “我很幸运。”金冷笑了一下,“在黑暗中,我发现了自己另一个灵魂的存在呢!而且,我还发现,我的另一个灵魂居然认识你。” “我……” “我的两个灵魂在黑暗中对话,相互交了心,所以,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是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之后的我了。” “啊……”老实说我听不太懂,只能勉强知道我面前的金似乎是以前的金又不是以前的金,啊啊!深奥的问题就自己跳过去吧! “现在的我,可以随时改变性情哦!”金换上温和的笑。 “哦……”越来越怪的怪人,“那禁闭室……”我们要查的事。 “什么都没有。”冷淡的金冒出来,“我们白忙了,那个禁闭室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结界的东西。” “结界?” “就像你们中国的八卦阵啦!” “哦。”懂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啊!呃……你没去开学典礼啊?”
第31页 “没兴趣去。” “唉~我这伤是被学校执行部的人打的。” “居然体罚学生。” 是啊!居然体罚学生!!但再想想墓地学校的种种不可思议事件,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正说着,赵杰和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走了进来。我一看,居然是石强。 “第四个人。”金介绍说。 “石头,你……” 石强点了点头,爬到赵杰的上铺。 这个寝室,金,赵杰,石强,我……很微妙的感觉,学校如此安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我身边的关键人物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用这瓶药涂一下伤口吧!有好处。”石强扔下来一个塑料瓶子。 “谢谢。”我接下瓶子,打开,有轻微的薄荷香味。药膏表面呈黑色浓绸状,看起来有点噁心,像是毒药。 “放心吧!不是学校药店的东西。”石强说,“琉架从校外带进来的。” “哦。”我放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处,灼痛感渐渐消失。背后也有伤,我努力伸长手去抹,不小心牵动了腰部的伤,感觉全身都狠狠抽搐了一下。谁来帮我?我看向他们三个,赵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金和石强在上铺无声无息。 “金。” “什么事?”好冷。 我打了个激灵:“没事。”我继而想向石强求助,但做了半天心理准备还是觉得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啊!” 我正想把药收起来,门口突然一声尖叫。 羽希站在门口,满脸通红:“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正在上药。”我说,视线紧盯着她的脚。 “看什么看!没看过假肢啊?”羽希慢慢走进来,两只脚移动相当和谐,没有怪异之处。 “学校弄的?” “废话。”羽希看着我手上还没合上的药瓶,“上完药了没有?” “完了。”我连忙说。怎么能让女孩子帮我上药,多奇怪啊! “真的?!” 我正要点头,头上传来金的声音:“看看他的背,我估计他自己没法上药。” “天哪!金,你什么时候学会落井下石啦!”我惨叫。 “我这是在帮你。”温和的金轻笑着,“快帮他上药吧!羽希小姐。” 55555~ 羽希盯着我左右为难的表情,兇巴巴道:“拿来!” “什么啊?”我装傻,正想把药瓶藏起来。 “药!”羽希一把夺过,“转过去。” “哦。” 羽希的手很小,手指很细,涂在背上痒痒的,冰凉的感觉渐渐布满我的背,很舒服。 “怎么被打成这样。”羽希“啧啧”有声,“总有一天报復回去,连我的脚的仇一起报!” “女孩子别这么凶,以前的你很单纯的。”我说。 羽希伸手敲了我一记:“好了,快穿上衣服,免得着凉。” “可是我很热呃!”说真的我还真挺热的,还流了些汗。不过我还是听话地穿上了衣服。 “药放在哪里?”羽希盖好瓶盖后问我。 “放桌上吧!”上面传来石强的声音。 “我还有课,先走了。”羽希慢慢走向门口。 “这么快!” “嗯,来看看你的伤势而已。” 羽希走了五分钟后,我一拍脑袋。糟!我好象也有课,怪不得赵杰不见人影。 “你们不去上课吗?”我问头上的两只。 “没兴趣。”金。 “不想去。”石强。 二十七 我找到课室的时候,估计已经上课一段时间了,语文老师正在念课文。 “他们被绑起来,一个个送到巨型绞肉机的面前,排成一列。一个人首先被挑选,拉出去,割下一只手臂扔到绞肉机里。血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像盛开的鲜花。主人满意地笑了,拉起地上不断呻吟的断臂者,用舌头舔着他的血……” 我从后门猫进去,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赵杰就在我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一敲他的脑袋,他转过头来。 “怎么不叫我一起来上课?”我责怪道。 “冤枉哪!”赵杰说,“我以为你会比较想待在宿舍休养。”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我再敲。他的头髮刺得我拳头髮麻。 “好啦!我中午请你吃肉汤。” 直到一大碗香喷喷的肉汤摆到我的眼前,我才想起我曾经的辣椒酱配白饭。这碗肉汤看起来挺正常,味道好象也挺诱人的,但是……真的能吃吗?我犹豫着。 “看什么啊!还不快吃,食物可不会自己跑进你嘴里。”赵杰说。 我犹疑着下筷,捞起一片肉。这肉还切得挺规矩的,肥肥的很饱满的样子。 “吃啊!”赵杰的嘴里塞满肉,看我。 我狠下心咬了一口,酥软多汁,香喷喷的,味道还真不错啊!我忍不住大吃起来。
第32页 “这样才对嘛!”赵杰满意的点头。 “嘿~!你们在喝肉汤啊?”羽希出现,加入我们。 “你们聊,我去那边吃。”赵杰坏笑着脚底抹油。 我嘴里塞着肉,阻挡不及,只能看着他离我远去,转过头对羽希:“羽希,坐吧!” 羽希坐下,餐盘中的食物十分丰盛。 “肉汤好吃吗?”她笑嘻嘻地问我。 “还真的挺不错的,非常好吃。”我“咕咚”吞下一口汤,“你尝过没有?” 羽希笑而不答:“我这有个关于肉汤的格林童话,你要听吗?” 格林童话啊!?“好,我听,你说。” 羽希轻笑了下,开始讲故事。 “这是一个有关杜松树的故事。 有个男孩,他的母亲早死,埋在了门前的一棵杜松树下。过了一段时间后,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带来了一个女儿,女儿很喜欢哥哥,后母却很讨厌他。这个后母总是打骂男孩,让男孩饿肚子,在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渐渐的,父亲也开始讨厌男孩。 有一天,后母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她决定杀掉男孩。于是她叫男孩帮她拿高处的东西,引他伸出头去,然后从后面拿刀砍掉了男孩的头。” “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格林童话?”我边嚼肉边说。 “你听我说完嘛!”羽希扒了几口饭,边吃边说。 “父亲晚上就会回来,到时候如果被他发现儿子被杀了,一定会发怒的。” “对啊!她怎么处理尸体的?” “别打岔!” “是,是。”我闭嘴。 “后母把男孩的尸体摆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用围巾把他的头接好,在他的手里放上几块布丁。妹妹来找哥哥玩,发现了他手里的布丁,就向他要,死人当然不会说话了。于是妹妹去找母亲。 ‘妈妈,我想吃布丁,可是哥哥他不理我。’ ‘乖孩子。’母亲说,‘你再去问他要,如果他还不理你,你就摇摇他。’ 妹妹跑过去,问了几声,男孩没反应。妹妹就摇他的身体,这么一摇,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骨辘辘滚了老远。 妹妹吓哭了。 母亲连忙出来安慰她:‘哥哥被你弄坏了,你别哭,我们不告诉爸爸。’ 母亲把男孩拖进厨房,分解了他的尸体。由于当地的妇人经常自己分解整只的牛羊,所以她毫不费力的就把男孩分解成了小块,肉割下来投进烧开的锅里煮。男孩全部被分解完的时候,满屋子的肉香。这时,父亲回来了。 父亲一进门就说:‘好香啊!今天吃什么好东西?’ 母亲递上一碗肉汤。 父亲吃了一口,说,‘这么好吃的肉,哪里买的?实在太香了。’说完几口吃光,‘再来一碗。’ 母亲笑嘻嘻地帮他盛。就这样,一碗接一碗,肉汤见了底。 ‘对了,儿子呢?’父亲想起了男孩。 ‘他说要去乡下的姨妈家住几天。’母亲回答。 妹妹一言不发地看着父亲吃肉,等晚餐过后,她拿了块布,把桌下比较大的骨头拣出来,用布包好,埋到了家门口的杜松树下。 半夜,杜松树的枝头冒出一屡烟,变成了一只漂亮的小鸟,飞走了。 小鸟飞到一个贵妇人身边,开口唱: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妹妹从桌子底下拣起我的骨头,埋在杜松树下…… 贵妇人觉得它的歌声非常好听,就问它能不能再唱一遍。 小鸟说:‘把你脖子上的项鍊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贵妇人迫不及待地将项鍊给它。小鸟飞了起来,盘旋着又唱了一遍,就飞走了。 它飞到一个鞋匠的旁边,开口唱: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妹妹从桌子底下拣起我的骨头, 埋在杜松树下…… 鞋匠觉得它的歌声非常好听,就问它能不能再唱一遍。 小鸟说:‘把你手上的红皮鞋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鞋匠将红皮鞋扔给它。小鸟飞了起来,盘旋着又唱了一遍,就飞走了。 这次,它飞到了一个农夫的旁边。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妹妹从桌子底下拣起我的骨头, 埋在杜松树下…… 农夫也觉得它的歌声非常好听,于是请求它:‘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想再听一次,可以吗?’农夫家徒四壁。 小鸟说:‘把你磨面的磨盘给我吧!’ 农夫把磨盘给了它。 小鸟飞起来,盘旋着又唱了一遍,飞走了。它回到了杜松树的枝头。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妹妹从桌子底下拣起我的骨头, 埋在杜松树下…… 妹妹听到了,高兴地说:‘是哥哥的声音,哥哥回来了!’ 母亲也听到了,她很害怕,斥责女儿说:‘你听错了,哥哥现在在他乡下的姨妈家里。’ 妹妹打开门跑了出去,小鸟边唱歌,边把红皮鞋扔给她。
第33页 妹妹很高兴地回去说:‘小鸟送了我一双红皮鞋。’ 父亲一听,也很高兴,小鸟居然会送人东西,于是他也走出去。 小鸟见到父亲,一边唱歌,一边将项鍊扔给他。 父亲回到家说:‘多么善解人意的小鸟,它送了我一条宝贵的项鍊。’ 母亲知道一定是男孩来寻仇了,终日不敢出门。这天,小鸟没有唱歌,母亲以为小鸟走了,很高兴地走了出去。 小鸟飞过来,把磨盘丢到后母的头上,一下子就把她砸死了。 杜松树裂成了两瓣,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回了家,和妹妹一起准备晚餐。 父亲回来了,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肉味,两个孩子都在餐桌边,独独不见母亲。 ‘你们的妈妈呢?’父亲问。 男孩回答:‘她到乡下访亲去了。’说完两兄妹相视一笑。 ‘父亲,喝肉汤吧!’ 父亲坐下来,吃了块肉:‘这肉哪里买的?怎么这么难吃,又老又硬的。’ ‘放心吧!’男孩和妹妹一起笑着说,‘不会有下次了。’ 故事讲完了。” 羽希说罢低头吃自己的大餐。 我拿着汤勺和筷子的手僵直了:“你是在提醒我,我吃的很有可能是人肉吗?” 羽希不说话。 二十八 随着食堂里的学生慢慢变少,羽希终于解决完了她的大餐,而我早失了胃口。 “你到底想表示什么?”我面前的肉汤已经凉了。 羽希坐在我的对面,顽皮地眨了下眼睛:“有件事,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事?”我问。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就是上一届学长学姐毕业后不久,食堂里的肉总是特别新鲜。”羽希笑。 我忍住噁心感:“你说的,难道……”这些是毕业生的肉?对了,我曾经亲眼看见学长他们走进篮球架底下的暗道,这应该不是巧合。毕业声并没有真正毕业出去,他们似乎是被当成了活祭品,骨头留下了,肉就……天啊!我在吃人肉吗?! “哪个篮球架?”羽希问。 我愣了两三秒,想起了鬼屋发生的事:“别读我的心思!” 羽希顿了下,低下头:“对不起。” “算了。”我说,“我们学校操场角度摆放很奇怪的那五个蓝球架,你不觉得它们很像某个图案吗?” “什么图案?” “笨蛋!是五芒星啊!把篮球场互相用线连接起来,可以得到一个挺标准的五芒星图腾。”我说,“你现在读我的心,我把那天的事详细点让你知道。” 羽希看着我的眼睛:“那就开始吧!” 我凝神,眼睛一眨不眨,把归家前那一天晚上的事在脑子里像倒带一样重放一遍:“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赵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桌边。 “你说什么呀!”羽希脸一下红了,别开眼睛。 “餵!哥们,别乱说话哦!”我连忙说。 赵杰坏笑着:“瞎掩饰什么?看你们刚才对望的眼神,那黏煳劲……” “啊……”我无语了。 这时金过来,看到我面前的那半碗肉汤:“还没吃完啊?” “呃……”我挠了下头,“我已经吃饱了。”人肉……恶~ “那你现在有空吗?”金问我。 “他没空,我有空。”赵杰一把拉过金,向食堂外面走去,“来来来,阴阳怪气的,我们去泡mm。”边走还边回头对我眨了下眼睛。 金挣扎着,但还是被拖走了。 我苦笑,被他一搅和,气氛变得很尴尬。 “那个……羽希。” “我先走了,晚上见吧!”羽希站起来,很快在我眼前消失。 剩我一个了。我望着眼前那碗凉透的肉汤,回味“人肉”的感觉…… 是夜,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这是当然的,因为现在是12点多,早就熄灯了。 赵杰在隔壁床发出均匀的鼾声和磨牙声,让我听着怪不习惯的。以前和高三的学长们一起住,全都悄无声息的像死了一样,当时只觉得恐怖,觉得自己睡在死人堆里,而现在人气有了,反而不习惯,睡不着。 外面响起了有力的猫叫声。该死!不是猫又在排队游行了吧? 不对,这好象是惨叫,在打架吗? 窗户在赵杰的床边。我摸黑趴过去,一脚踩中了他的脸。 鼾声停了一秒,又重新开始找节奏。我悄悄松了口气,看向窗外。 操场上什么都没有,一片萧条的景象。我看了眼自己的夜光表,正好一点。猫叫声还在继续,但我却找不到源头。 身后似乎有动静,我勐的回头,金的头髮刺了下我的眼睛。 “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睡,非得有劳我的大驾。”我听到金这么说着。然后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头,我立刻晕了过去。 “刘煜,你可终于来了啊!”羽希在我的梦境里摩拳擦掌。
第34页 汗……我很小心地看着她,傻笑。 “不是说好晚上见的吗?你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啊?”羽希作势要拎我的耳朵,我躲过,撞到了一个人,是金。 “麻烦的傢伙。”金的脸色很不好,“我们已经等了你几个小时了。” “啊!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我向你们两位郑重道歉,sorry!sorry!sorry!” “算了。”羽希说,“我把我们聚在一起,只是想跟你们交换情报,并且声明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金不语。 羽希用很严肃的声音说:“首先我要声明一下我的立场,我不属于你们那一边的,也不属于墓地学校那一边,我保持中立。” “我知道了。”金说,“我从来没想过你能帮助我们什么。” 羽希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的目的是向墓地学校报仇,为我的双腿报仇。而你们是所谓的浮士德猎人,以杀掉浮士德为目的。基本上,我们的立场和目的差不多,都是要与浮士德作对。” “那又怎样?金冷冷说。我捂上他的嘴,示意羽希继续。 羽希朝我点了下头:“所以我希望能和你们交换情报,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同样的,你们也要告诉我你们查到的事情,怎么样?这个主意如何?那个金髮阴阳怪气的。” 温和的金濡染冒出来,挣脱开我的手,笑着说:“这主意不错,你很聪明。” 我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插话才好。不过看样子,金是默许了。 “为了表示诚意。”羽希笑了笑说,“我先送你们一样讯息。”转身对我,“刘煜,那些信你读不懂吧?” 我点头:“这个……确切地说是在我眼里每一封都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读信的方法哦!” “该怎么做?” 羽希神秘地笑:“其实,琉璃丢失的项鍊,现在在你的手中,而且……被你带来了学校。” 二十九 “其实,琉璃的项鍊在你手上,而且被你带来了学校。” 我不断回味羽希的话,最后想到了背包底部被我随手放进去的项鍊。同学会上,神婆杨梅送我的礼物。 真是太巧了点,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又想不起来。 天亮的时候,我睡在赵杰的床上。赵杰还在唿唿大睡,口水流了一枕头。运气不错,我立刻爬回了自己的床。 想起项鍊,我连忙去翻背包。左翻右找上翻下找……我暗叫不妙,项鍊不见了。 “赵杰!”我走到他床边一脚踢中他的屁股,“快起来!赵杰。” 赵杰捂着屁股坐起来,横我一眼,睡眼惺忪:“怎么啦?一大早就发神经,天哪!还这么早!!!”说完又要倒下去。 “赵杰!”我不让他躺回去,“快告诉我,你翻我行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项鍊?!” “什么啊!?” “一条铜制项鍊,跟项圈一样,还有长方形的坠子。”我解释说。 “不知道。” “啊!你再想想。”我摇他。 “好好好,我想,我想……对了,隔壁班的李洋拿走了。” “李洋?”我放开他,赵杰马上又缩回被窝里去了。 我记得这个人,开学典礼上在我后面挨打的那位仁兄。 上午一下课,我马上去他的教室叫了他出来。他戴一副黑框眼镜,很孱弱的样子,老是驮着背,没什么存在感,想不到居然是个斯文败类。他犯的是第123条校规——偷窃他们人财物,而且还不止一次被抓到。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清幽无力,倒有几分像鬼。 “我是406的刘煜。”我自我介绍。 “哦。” “我想要回我的项鍊,那项鍊对我很重要。” “什么项鍊?” “铜的,上面有家族图腾的牌子。” “哦,我那有两个,你说的是什么图案的?”他倒是直截了当。 “好像是……”我努力回想,但脑中一片空白,“我忘了。” “呵~”他笑了,“既然忘了,那我没法还你,连自己的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项鍊不是你的。” 我忍住把拳头往他脸上挥的冲动:“这对我很重要,拜託你……”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勐然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拦他:“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上面有烙着一个英文字母‘f’。”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事实上那项鍊我还真没仔细看,不过既然是浮士德家的,开头缩写应该会在上面,幸好,我猜对了。 李洋停步,慢慢转过头来:“是那那个我前天在你们宿舍翻到的,以为是金子,没想到只是不值几个钱的铜。” 我松了口气:“那你现在可以还我了吗?” “可以。”他的眼镜闪了一下,“但是我总不能白帮你保管吧?”
第35页 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有钱……” “在这个学校没有花钱的必要,何况我也不缺。” “那这个月的作业……” “无聊,又没人收作业,都是布置好看的。” “食堂的饭票呢?” “我食量很小,每个月都吃不完。” “既然这样……”我狠下心来,“我告诉你逃出这间学校的方法如何?” 他看着我,眼神透露着嘲讽:“我是孤儿,外面没人在等我,我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不过……拿来当情报卖倒是不错。” 我嘆气:“还是不要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到我这话,他突然猥琐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我要严羽希的头髮。” 羽希的头髮…… “就是这样。”我无奈地对着羽希摊手。 羽希将可乐的吸管拔出来,用另一头插入递给我:“所以?”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接过,喝可乐。 “这件事很容易。”羽希很干脆地拔下一屡头髮,连眼睛都不眨,“但是……” “你想要什么?”我泪,怎么感觉我老是欠人东西。 “哎呀呀!”羽希邪恶一笑,“我最近还不习惯假肢,行动不便,正好缺个僕人哦!” “小姐,你看我如何?”我苦笑着说。 “你嘛……”羽希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现在找不到人,你就先让我凑合着用吧!哦活活活活~” “现在可以把你的头髮给我了吗?” “可以,你要多少都可以。” 我带着羽希的头髮来到李洋的寝室。李洋正坐在桌边的等我,手中把玩着那条项鍊。 “东西带来了。”我把羽希的头髮双手奉上。 “呵呵,真的是她的头髮啊!”李洋接过去,小心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里,像对待一件珍宝。 “项鍊……” “拿去吧!”他头也不抬地扔过来,转身喃喃自语,不再理我。 我小心地接住项鍊,一翻,果然是神婆送我的那条。细看,上面还真有个“f”,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真不错。 回到寝室,赵杰和石强都不见踪影。我把金叫下来,戴上项鍊,开始拆信。 这回,信上面的字像从水底浮上来一样,渐渐清晰了出来。这是两个男人的联络信,杰斯,还有李伦……我的父亲。 三十 给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悦!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现在这两姐妹都是我们的人,她们的财产也是我们的了。 我很高兴,这笔钱让我们解救了公司的财政危机,我们的做法果然是对的。 其实这两姐妹也挺可爱的,特别是妹妹,我的夫人,我爱死她了,人财两得,最梦都会笑,我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现在我和琉璃正在浪漫的法国,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趟旅行,你呢?你和你的夫人在日本玩得开心吗? 祝你愉快~! 好友,杰斯笔 3月29日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悦! 我现在还在日本,信寄到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回到中国的家了吧? 我们在日本玩得很愉快,我知道我们很相爱,特别相爱,千万别嫉妒我哦!哈哈! 日本是个泡温泉的好地方,我舒服得都不想动了,改天你也带你的夫人来试试。 公司运转一切正常,可喜可贺啊! 祝你幸福! 好友,李伦笔 4月1日 亲爱的李伦: 你好吗? 我现在很不好,我被告知了噩耗。在英国的祖母死了,天哪!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琉璃这么早就要负担家族项鍊的责任,我觉得很心疼。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家族你也是知道的。这条项鍊已经传了几百年,代代由家族女眷保管,但是项鍊本身所产生的化学辐射却会对女人的身体造成一定伤害,对男人则有益。我不想伤害她,可是祖训如此,看着她戴上项鍊,我无可奈何。 我们打算暂居英国,英国的公司也需要我的打理。我们将会有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 祝你平安! 好友:杰斯笔 4月16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悦!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希望你能好好振作,我们都会陪着你。 现在两姐妹的房子空着,我的夫人每隔两天就会过去打扫一次。我有意将房子出租,但是被夫人拒绝了。呵呵!爱妻守则第一条,老婆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最近我们为家里购置了些新装置,很有家的感觉了,我们打算要个宝宝。 祝你平安。 好友:李伦笔 4月23日 亲爱的李伦: 展信悦! 你的一切可好? 公司的营运很顺利,最近我接了几笔大生意,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我很想念你们,我的夫人也是,她很喜欢我祖母的书,经常在书房出入。我一直都怕冷落了她,现在好了,是她冷落了我。
第36页 添个宝宝的事如何了?我也要努力了,我知道琉璃也想要宝宝。 祝你好运! 好友:杰斯笔 5月1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愉快! 我的夫人怀孕了,我好高兴,现在才一个多月,肚子不会凸出来,害喜倒是挺严重,我看着很心疼。过段时间,等孕吐控制住之后,肚子大概就会大起来了吧?我好高兴,天哪!我就要做爸爸了!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你那边一切顺利吗?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呦~ 祝你愉快! 好友:李伦笔 6月1日 亲爱的李伦: 展信平安! 我为你这个准父亲高兴。不过我的夫人还未有好消息,我会继续加倍努力的。 琉璃最近总是唉声嘆气,我猜她是想家了。中国和英国的地区文化和天气变化都有很大不同,我不能勉强她去习惯。 我买了一只牧羊犬,还很小,她很喜欢,女人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动物呢? 祝你平安! 好友:杰斯笔 6月16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悦! 养只宠物啊!这主意不错哦!我也想试试了。但是我替夫人请的看护似乎对动物过敏,所以还是算了。 现在中国好热啊!几天没下雨了,这天气真烦。 我祖上传下来的公司总算是稳定了,当时幸亏有你出的好主意,否则这个家业可能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 祝你平安! 好友:李伦笔 6月25日 想不到这两个男人是为了钱才接近琉璃姐妹的。我有些震惊。父亲……是这样的人,啊?不过好在,他还是爱着母亲的。 三十一 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安! 我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琉璃从楼梯上摔下去,昏迷不醒。 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她的腿神经线受损,膝盖以下大概会再也无法动弹了。 我很担心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会这么严重?那地上可是铺着厚厚的地毯。这是项鍊的副作用开始生效了吗?我不敢想像。 祝你平安! 好友:杰斯笔 7月4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安!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我的夫人看了差点晕过去,放心,我只让她看一部分的信。 我衷心希望你的夫人能够快点好起来,我的夫人很为她的妹妹担心。 待会要陪夫人去做产检,我就写到这吧! 祝你们平安! 好友:李伦笔 7月10日 亲爱的李伦: 展信悦!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以及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坏消息是琉璃以后都得过轮椅生活,我很想叫她把那该死的项鍊拿下来,但碍于祖训,我不能这么做。 好消息是琉璃怀孕了,这让她的精神状态一下好转。她每天抚着小腹的表情真的特别可爱。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我要带她回中国休养,她也同意了。信寄到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因为琉璃明天会搭飞机飞过去。 祝你们愉快! 好友:杰斯笔 7月14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悦! 你的夫人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你不用太担心,因为她本来就是中国姑娘。 我觉得你请的看护有点问题,她似乎特别惹人厌,你的夫人也特别讨厌她。这看护是哪找的? 现在两姐妹一起出去散步了,她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就像你和我一样。 祝你平安! 好友:李伦笔 8月29日 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悦! 事务繁忙,请原谅我到现在才回信。 今年平安夜我会到中国与你们一起度过。先别告诉琉璃,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你们都好吗?请原谅,我想问的确实是——琉璃好吗?呵呵!开玩笑的,我希望大家都好。 祝你愉快! 好友:杰斯笔 11月2日 接下来的信件,邮戳时间直接跳到了次年的6月。 金一只手握着项鍊的挂坠以便读信,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相片。这是一张四个人的结婚照,头部已经模煳不清。我依稀可以辨认得出父亲和母亲的影子,但是另外两个,我看不清楚,大概就是杰斯和琉璃。 给李伦: 展信安! 我现在在祖母的书房发现了几本类似于黑魔法的书,上面有被折过书角的痕迹,我猜那是琉璃折的,祖母从来就只夹书籤。 不敢相信,琉璃真的用了那个法术。我试图找寻救她的方法,但我看不懂文字,没有那条项鍊,我们什么都无法做。 我觉得我们浮士德家族代代相传的秘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一个诅咒,这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记得那个偷项鍊的看护吗?她的死只是一个开始,项鍊渴望着鲜血和甜美的骨髓。 祝一切平安! 好友:杰斯笔 6月3日 亲爱的杰斯: 展信安! 琉璃照样昏迷不醒,我夫人和刘嫂在照顾她和孩子。 我的夫人现在精神状态良好,已经恢復了正常生活,但我还是发现她的身体日益变差,她病得不清,但仍执意要帮刘嫂的忙,我很担心,也很心疼。
第37页 昱怎的復活了吗?琉璃留下的纸条要求我们观察他的尸身到7月的最后一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昱的身体一直被我们随意放在他生前的床上,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腐烂的迹象,这有违常理,已经超过了两个星期。我决定等,到了7月的最后一天,再来想办法吧! 祝大家都平安! 好友:李伦笔 6月27日 给杰斯: 展信悦! 你要小心,跟踪你的人是浮士德猎人。 我这边也有人跟踪我,不,是跟踪你的夫人和孩子。我想应该是浮士德猎人,他们也差不多该出现了,不是吗? 琉璃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她的唿吸很平稳,她似乎只是在睡觉。 不可思议的是昱,他也在睡觉。你没有看错,他有了唿吸。我昨天晚上摸了他的手,发现居然是温热的,再摸心脏,虽然心跳很弱,但那确实是在跳动着。琉璃成功了,昱活过来了。哦!我的孩子,我决定7月19日就是昱新的生日了。 祝一切顺利! 好友:李伦笔 7月20日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金面无表情地问我。 “7月19日……”我用样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我,是復活的昱? 墓地学校番外——床边的血手印 这个故事是我转到“墓地”学校不久,睡在我下铺的学长告诉我的。 学长原是上铺的,却因为一件事,发誓他再也不睡上铺了。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学长觉得人不太舒服,就早早地先睡下了。他的舍友全部在隔壁宿舍玩乐。 刚躺下不久,他便发现有一只手在摇他的床。学长当是舍友要他一起去玩,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书砸下去,说:“我不太舒服,先睡了。”然后翻身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床又摇了起来,而且摇得比刚才更厉害。学长蒙朦胧胧睁眼,见有四只手趴在他的床沿死命地摇。他有些不太高兴,心想刚才不是说了人不舒服要早点睡的吗?怎么又来吵我。于是他大叫一声:“别来烦我啦!我要睡觉。”四只手闻声缩回。他也没在意,继续睡…… 刚开始进入浅睡眠状态,床又“哗啦啦”摇了起来,把学长摇得差点滚下床去。学长火了,吼道:“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睁开眼睛一看,睡意全消。这次居然有几十只手扒在他的床沿,密密麻麻。惊讶之余,他连忙从另一边跳下床,脚一着地,便出了一身冷汗。宿舍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刚才那几十只手到底是哪来的? 学长飞奔到隔壁去找他的舍友,问他们刚才有没有过来摇过他的床。舍友们说他们一直在那里打牌,没有人回过宿舍,更别提去摇他的床了。 他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舍友们,舍友都不相信他,笑他这么大了还把噩梦当真。于是一怒之下就跟舍友们打了赌,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宿舍检查学长的床。 大家一起进门,踮脚往学长的床上看,然后全部惊呆了。学长的床上,居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血手印,有大的,有小的,也有少了几根指头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学长睡的这块床板,是学校为了省钱,从校后的墓地里搬回来的,听说还有好多块呢!而当初学长睡过的那张床板,就是我现在睡的这张…… 番外二:死亡笔记 教室里的鬼故事——死亡笔记 晚上,宿舍里,还不到熄灯的时间,我无聊地坐在上铺的床上,轻嘆了口气:“唉……好无聊啊!” “无聊不会看书吗?”下铺的学长说。 “全看完了啦!现在又不好去图书馆借书。”墓地学校就只有图书馆对我最好了。 “竟然如此,有没有兴趣听我讲鬼故事?” “好啊!”我来了兴致。 学长笑了笑,“这是一个鬼故事,是关于你还未到来前曾住过这间宿舍的一个校友,和我同班。我们都叫他小昭。”以下是学长的角度。 小昭是一个很迷煳的学生,常常丢三落四的,有时去教室前还会忘记换掉睡衣,当天上课的课本也总是弄错,我们常常笑话他。 那天,他回来宿舍,发现自己把一本新的笔记本忘在了教室。因为不怎么重要,再加上懒,他就没有回去拿,打算第二天再带回来。事情就发生在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他最早去了教室。教室没锁,他用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当时天还没全亮,教室内更是暗得和夜晚没什么两样。于是他伸手要去开灯,刚摸到开关,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转头一看,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披散着一头自然捲髮,穿着一身的贵妇装,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说:“同学,等我出去后再开灯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小昭只觉得这位女士很面熟,回过神来正想看看她往哪边走想再看一眼,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走廊上,教室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当时他也只是认为那女人走得很快罢了,完全没有怀疑。 小昭打开教室的灯,室内一片光明,他看到他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自己常坐的桌上。于是他随手将那本笔记本和当天要上的教科书摆在一起,就关灯出去晨练了。
第38页 我当时和他是同桌,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昭翻开那本笔记后的样子,满脸的惊讶,左手一抖一抖地搭上我的肩。我探头一看,那笔记本上面用红颜色的笔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x年x月1日,晴,昭xx遗失一本笔记。 x年x月2日,晴,昭xx遇见琉璃。 x年x月3日,阴,昭xx消失。 x年x月1日,晴,昭xx遗失一本笔记。 x年x月2日,晴,昭xx遇见琉璃。 x年x月3日,阴,昭xx消失。 …… 这些字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本笔记,就像诅咒一样。 “呵!谁这么没道德在别人的笔记本上面恶作剧啊!?”我调笑着说,“小昭,你今天遇见琉璃了吗?” 没想到他居然脸色苍白,还冒了一身的冷汗。 我开始觉得他有点不大对劲了:“你该不会真的遇见琉璃了吧?!” 他的手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点了点头:“我早上来的时候,在教室遇见一个女人,当时只觉得面熟,现在一想,她就是琉璃。” 琉璃,校长早逝的妻子,她的画像在每条走廊都挂着,难怪会觉得面熟。 “照这上面写的,今天的事已经发生过了,那么明天……”我没有说下去,因为小昭的脸早已由白转青了。 ————————————我是故事终结的分割线———————————— “到了第三天,我一大早起来就没有看到小昭。”学长的话停了停。 “他失踪了吗?”我插嘴道。 “是的,他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学长的故事讲完了,与此同时,周围勐的陷入一片黑暗。 熄灯了。 我躺在床上,伸手去摸每天写的日记,突然想起,好像跟教科书一起,忘在教室里了,那明天…… 三十二 “刘煜!”隔壁寝室的一个男生探头进来,“有个女生找你,好象叫,叫……” “严羽希?”我手忙脚乱地收着信。 “不,不是。”男生低头想了下,“好象是琉……琉什么来着……” “琉璃?!”我脱口而出。 男生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哥们,书读傻了吧?”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那是条件反射,听到琉字就会想到琉璃,琉璃……难道是…… “是琉架吗?” “啊!对,就是她,她说在食堂后面等你。”男生说完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你传错人了吧?她应该是找石强才对。” “没错啊,就是你。”男生说,“‘那个长得还算帅但是一脸欠扁的刘煜。’没错那女生就是这么说的。” 我的脸抽搐了下。 金在旁边轻笑出声:“形容得真好。” “我一会儿就回来,这信……”我犹豫着站了起来。 “先收起来吧!找其他时间看。”金说。 “那好吧!我去了。”我打了声招唿,出了寝室,向食堂走去。 食堂后面不是垃圾堆吗?她一个女孩子受得了那臭味?我想起了琉璃的日记,琉架很有可能是我的表妹。印象中她的形象很野蛮,傲慢无礼还喜欢打人。这女孩,我不是很喜欢她。今天她突然约我出来,一定不寻常。她应该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才对,不过如果她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小心眼的话,就说不定了,我上次那样对她,她可能会想尽办法报復我。 食堂后面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垃圾堆又往上加了一层,臭气熏天。我捂着鼻子转了一圈,没看到琉架的影子,反倒惊吓到了几只觅食的老鼠。 “琉架,你找我吗?人在哪?”我觉得自己有些蠢,居然对着空气说话。 风吹过来,虽然已经是春天,但还是让我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这里很明显就没有人,我被耍了? 我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转第二圈。这女孩恶劣啊!垃圾里面传出来的废气熏得我脑袋发晕眼泪盈满了眼眶。我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确定这里没有人。不,其实有一个人的,那就是我。我已经可以想像得到琉架在石强旁边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了。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扇门。垃圾堆后面的门通往墓地,我曾经出入过几次。门上用粉笔写着极不显眼的两个字:请进。那字写得很娟秀,但是笔迹实在太细,没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那动作就像一个赴战场的勇士。门上飘下来一张字条,我捡起来,上面写着: 想玩王子游戏吗?喜欢冒险吗?想救出美丽的公主吗?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就把公主还你。 现在,请向前走,数到第五十个墓碑前面,挖出你的武器。 我抖着字条,心想:公主是谁? [是我。] 羽希的声音突然灌进我的脑袋,在头骨中迴响。 [怎么回事?]我惊讶。 [没什么,只是你可爱的小表妹的恶作剧。我等着你来救我哦!王子。]
第39页 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翻了翻白眼,恶作剧?怎么这么麻烦啊! [无聊,我不想玩这个游戏。] [你没得选择哦!王子。]我几乎可以听到羽希的尖笑声,[或者可以这么说,我的僕人,我命令你来救我。] [好吧,好吧!希望你们玩得开心。]我泄气地又看了一遍手中的字条。第五十个墓碑吗?唉~真不知道女生们为什么都喜欢这种游戏。 我认命地开始朝前走,一,二,三……数到第五十个墓碑,我停下来,开始挖土。 土质很松,软软的很好挖。我边挖边在心底想着,希望不要让我挖到尸体才好。幸亏,很快的,一把精緻的小匕首就露了出来,寒光四射。我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用手指试了下锋利程度,然后很窘地发现这只不过是一把塑料做的仿真匕首。 匕首的手柄上繫着一张字条,我拆开来看: 恭喜你拿到武器,亲爱的王子。现在请带着你的武器再朝前走,数到第100个墓碑,在墓碑后面可以得到你的战甲。 我看看天,已经接近午后,是喝下午茶的时间。我居然忘了戴我的手錶出来,只能学古人勉强依靠太阳判断,这真是个失策。 100个吗?有点远哦!我似乎没到过那么深的地方,回头看看学校,已经离学校有一些距离了。这时候突然对学校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依赖感,可能是因为学校目前看起来比这里安全吧! 好吧,我有时间,咱们慢慢磨。 第100个墓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我瞪着眼睛,在那里站了很久。战甲顺利找到了,比之前挖土更容易些,因为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依然是一张字条: 恭喜你拿到战甲,亲爱的王子,我现在宣布,本次勇者游戏正式开始,请穿上战甲,向左走100个墓碑,到达尸舞池。 尸舞池?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回头看看学校,已经被墓碑淹没了,只看得见食堂上空升起的烟雾。 突然,烟雾汇成了一个女人的头像,似乎在怒吼,然后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那是什么!?我狠命眨了下眼睛,认为自己眼花了,再看,烟还是那老样子,随着风稍斜,向上升起,再消散…… 向左走100个墓碑吗?这似乎很容易,可是这战甲……有必要穿这种沉甸甸噁心扒拉又难看得要死的将军袍吗? 我思索片刻,将我的战甲抱起来,开始向左走。 三十三 数到第45个墓碑的时候,我看到一字排开的四具骷髅,在寒风中屹立不倒,似乎在等着我的到来。 这算什么?路障吗?我嘲讽地“哼”了一声走过去,很不屑地从中间穿过。突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衣角,而且很用力,非常用力,因为我听到了“嘶”的一声布料破裂的声音。 我勐的回头,四具骷髅依然是一动不动。 恐惧爬上了我的脸,我看到,它们现在全都面向我,而且,最靠近我的骷髅的手骨上,挂着一块很眼熟的布,那是我穿的衣服的衣角。 诈尸!!!!! 我跳将起来,抓着战甲和匕首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回头的时候发现骷髅们没有追上来,于是停下,喘气。 突然我忆起,糟了,我数到哪了?我完全忘记数墓碑了,现在到了哪里? 不过,还好,这次是有地点提示的。尸舞池,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有个“池”字,绝对是池塘什么的之类的地方。 没走几步,我就发现鞋子湿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立刻就想到了这句名言。这么说来,我应该已经到了水边,但放眼望去,土地是干的,哪有水?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朝前走。幸好,这个时候羽希给了我一点提示: [穿上战甲,扶着墓碑走。] [羽希,琉架没对你怎么样吧?]我努力传递意志,可是羽希那边再没了动静。 我把匕首插在腰间,单手拎着战甲向前跨步。脚下一滞,踏空,我差点整个人陷了下去,一只手连忙牢牢捉住旁边的墓碑。 这块地,明明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却是流动的,像水一样,是沼泽!!!不,比普通沼泽还容易下陷,像是披着泥土皮的湖泊。惊讶之余,我紧紧抓着墓碑,半个身体浸在“土”中一沉一浮。 这是什么?我无助地踢着脚。脚下是一些软软的一根一根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黏黏的,很噁心的感觉。我挣扎了几下,撑着墓碑一点一点向前移,又过了几个连在一起的墓碑,突然感觉手中正抓着的墓碑在往下沉,我果断地往旁边一扑,很好,土质虽软,但撑得住我的重量。我慢慢往前爬,上了“岸”,浑身都是泥巴。 回头一看,我的脚勾上来一个软软的黏黏的东西,仔细一看,我心生惧意,连忙踢开,之后是铺天盖地一阵噁心,浓烈的刺激性味道揉虐着我的胃。那是一只腐烂了的人的手,千疮百孔,流着粘稠的尸水。 尸舞池吗?真是噁心的地方。我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话说我从找早上到现在都还没进食,估计回去也吃不下了。 我的战甲在“水”中慢慢往下沉,周围浮起一些带着瘴气的泡沫,臭气一直在蔓延。我想了想,伸手捉住它的一角,将它拽上了岸。
第40页 现在该怎么办?我坐在地上喘气。战甲在旁边“滴滴答答”地流着黄水。 [把战甲穿上!]羽希又在说了。 [我宁愿一直拎着它!]我死都不要穿这东西,一想到自己穿着这身战甲的画面我就毛骨悚然。 [你没得选择,把战甲穿上!] 我开始断定羽希和琉架是一伙的了,联合起来整我。 [办不到!]我咬牙切齿。 [我说了,把战甲穿上,你没得选择。]羽希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而且天黑之前,你必须找到我。] [为什么?] [天黑之后的墓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别告诉我尸体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唱歌跳舞。]简称“群魔乱舞”。 [比那还糟呢!]羽希说,[我敢相信你还没经歷过那样的恐惧。] [你怕吗?] 羽希沉默了下。 [是的,我怕。] [好吧,公主殿下,王子很快就会来救你了。]我妥协地站起来,拨去战甲上沾着的泥土。 [把战甲穿上。] [知道了,知道了。]我恶狠狠地想着,找到琉架后我才不管那么多,非得好好揍她一顿不可,我不是君子,从来就不是。 战甲很沉重,而且它刚刚是从“尸水”里捞上来的,黏唿唿臭烘烘,穿着好难受,我真不知道羽希为什么非要我穿上战甲。 我扶着墓碑重新涉水,本以为又会一身湿,想不到我踩到的“水”面是实心的,差点滑倒。真奇妙,穿上战甲后,我几乎步步稳稳噹噹,没再踩进“水”里过。 突然,“卡嚓”一声响,伴随着闪光灯。我直觉好象是相机的声音,一抬头,前面的墓碑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恭喜你平安度过尸舞池,但是别高兴得太早,请上岸后往右走,数到第71个墓碑,你会得到一份奖励的礼物。 相机在哪?我四处搜寻着,但除了字条什么都没有。我现在这副样子,如果被拍成照片,让赵杰他们看了……我没敢往下想,希望我是听错了。 上了岸,我迫不及待地脱下战甲,穿着它实在是滑稽得可以。 向右走,恩……右……我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不过还是找到了方向。 68,69,70,71……71!到了,但是礼物在哪?我环顾四周,除了坟墓还是坟墓,一眼望不到边。难道我走错路了吗?不是吧!这么倒霉!不过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我的方向感只是平常人的程度,又是在这种地方…… [羽希,我走错路了吗?羽希!] 没有回音。 我独自站在成群的坟墓中央,心渐渐发凉。这里,只有我一个是活人。 尸舞池耽误了我太多时间,现在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这说明,离天黑也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三十四 脚步声很多很杂,似乎有许多人在奔跑。 我仔细听了下,见机不对,连忙顺势躲到旁边的一个比较大的墓碑后面。 过了半分钟左右,一队人马停在了我刚才站的位置。 我屏住唿吸,不敢探头。周围死一般的静。 过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声音出现,但我知道他们仍在那儿,等着我出现,怎么办?出去还是不出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泛起了薄雾,已近傍晚。 [刘煜,你在干什么?没时间了!]羽希的尖叫声在我的脑中响起,[快点,不然……] 没时间了。 我咬了咬牙,毅然站起来去面对。 我看到了一个军队,再进一步说,是一个殭尸军队。大概有超过100人的殭尸军队,一个首领,后面是士兵,站得整整齐齐,军姿屹立不倒,而且个个面无表情,看到我出来也没有正视我一眼。他们的手手脚脚都烂掉了,尸水流了满地,还有很多蛭虫和不知名的爬虫类在地上爬来爬去,不时爬回他们的身上。 总之,情况是很惨不忍睹,空气也很不新鲜,我解决的办法就是尽量少唿吸,然后观察殭尸军团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落跑。 看到我出来,领头的那具殭尸笑了下,从嘴角流出蛭虫。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跑还是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刘……煜……”声音似乎从地府传来,“奖……励……” “什,什么?”我哆嗦着问。 “奖……励……”他“咯咯”地笑着,手指关节僵硬着弯曲,张开,里面是一枚绿色的戒指。 “给我的吗?”我壮着胆子问。 殭尸首领点了点头,我听到了他脖子上骨头的脆响,惟恐他的头因此掉下来,那样我一定会崩溃拔腿就跑。我连忙过去,伸出手。 他的肩骨开始随着手臂的转动发出“咯咯”的声音,折磨着我的听觉神经。 戒指落在了我的掌心,湿湿黏黏的。我忍着把它丢掉的冲动,硬是握住了它,但心里还是在拼命想着:那是尸水,尸水把戒指染湿,现在沾着尸水的戒指正紧贴着我的皮肤…… 一阵风吹过来,我感觉透心凉。 “还……有……礼……物……”
第41页 在我发呆的那一刻,殭尸首领突然把整个身体凑了过来,张开双臂,硬是抱住了我,我整个人僵硬了。 那关节居然还能够弯曲成这种弧线而不散架。我僵硬着身体,甚至忘了逃。就在这个时候,环住我的“手”开始动摇,关节脱落了,整只手掉了下去,一下子砸中了我的脚。 痛痛痛! 这一下把我给砸醒了。 我从不知道我的危机爆发力居然有这么好,醒觉过来后,我恨下心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折断,然后随便找了个和殭尸军团不同方向地地方狂奔。逃跑的路上我丢了战甲,那东西很碍事,然后我拔出玩具匕首当武器,发誓如果有任何一具殭尸追上来我都要噼了它。就算是假刀,也比没有好。我跑了酗酒,一直没停下来过。等到我力气用尽跌坐在地上,才发现这次自己是真的迷路了。更糟糕的是,天色开始发黑…… 我满头大汗,手心有个什么东西搁得我生疼。我摊开手掌,发现自己一直都拽着那枚戒指。 戒指上有纸团! 我迫不及待地把纸团从戒指里挖出来,摊开。纸团很小,被塞在戒指的细缝里面,又被尸水弄湿了,导致字迹挤在一起模煳难辨: 哈哈!喜欢我的礼物吧?那拥抱可是很珍贵的哦!现在我不让你数墓碑了,你要去找一间小木屋,它在xx方向。 “xx”已经煳掉,完全辨认不出来了。天气真好,居然就煳在了那个最重要的地方,这下好了,我该朝哪里走? 我在混乱中已经迷失了来时的方向,现在周围瀰漫起了厚厚的一层雾气,看不清十米之外的地方。情况很不妙啊!天正在一分一秒地接近黑暗,而我却寸步难行。 game over了吗? 我拉了拉身上单薄的几件衣服,后悔自己把那难看的战甲给丢了。那东西虽蠢,但起码能挡风御寒。现在雾气很重,我的头髮和衣服都有些湿,已经湿透的下半身更是黏黏的很不舒服,风在吹,四周是冰冷的坟墓,我觉得好冷,并且开始发抖。 我没事跑墓地里来遭这罪做什么呢!!? [羽希!羽希……]我拼命 在脑子里叫着她,可是他没有半点回音。 天终于全黑了。 一片漆黑中,我感觉又冷又饿,整个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跟幽灵一样。 月光照下来,让我知道了东南西北,却不知道回学校的路或是小木屋的方位。 走着走着,眼前的墓碑渐渐大了起来,周围也多了点声音,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我闻到了墓土以外的味道。这种味道中国的朋友们几乎每天都能闻到,带着点甘甜,刺激着我空空如也的胃。这是米饭的味道。 人在饿的时候特别喜欢跟着香味走,不知不觉,我的脚步竟自己改变了原来的方向,径直朝着香气袭来的地方而去。米饭的香味更浓了,我加快了脚步。 浓雾散开,面前是一个由米饭做成的墓碑,四周空无一人。 我窘了几秒,咽下口水,过去看上面用番茄酱似的东西写成的字: 嗨!孤独的旅行者,你饿了吗?饿了就吃吧!吃了我吧!! 署名是琉架。 我搓着手,香气在引诱着我,但没有到非吃不可的地步。 就在我游移不定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我旁边闪过。我吓了一大跳,眼睛却搜寻不到十米以外的东西。 “是谁?琉架吗?”我大声说。 “唿~唿~”只有风声回答我。 “是谁?”我大着胆子上前几步,“给我出来!啊……” 晕倒之前,我在心里想,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喜欢打我的头?难道我的头很好打吗?打多了会笨的…… 三十五 “他逃走了?!” “对,真对不起,我没看好他。” “没事,反正他一个人也成不了大气候,就让他去吧!” “可是……” “我想看看一只蚂蚁能不能踩死大象,哼哼,你退下吧!” “是。” 我浑身酸痛地躺在某个容器里。这里显然太小,把我的手脚挤得僵直,内脏也难受无比。我的鼻子可以闻到木头的香味,身下是一滩黏唿唿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构成的水,还有类似小石子一样的硬东西,搁得我的后背生疼。 时间回到3分钟前,我醒来,头一抬磕到了硬物,顿时完全清醒。然后我听到了人的声音,倍感亲切。这是两个男人的对话,我没有去打扰他们。 现在谈话似乎结束了,我想我大概可以出来了。于是我伸出手指,在有限的空间里做最大的活动,我试图将“容器”的盖子往上顶起,但没有成功。 这盖子怎么这么重啊!我用脚去踢,结果弄出了很大的声音。 “谁!”屋里的男人似乎很愤怒,“谁藏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我刚才在这里似乎当了偷听者,而现在被发现了。听这男人愤怒的声音,我的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 真是的,我睡昏头了,居然这么冒失地想要出去,如果外面的是……该怎么办! “小陈!” “还有什么事吗?老爷。”先前跟这男人对话的声音冒出来。 “给我掀开那个棺材盖,我要看看里面有几只老鼠。”
第42页 “是!” 我的脚步首先获得自由,但是马上又被束缚住,有人把我的双脚绑了起来。盖子慢慢从我的头顶挪开,我看到了满室的灯光,一时间不太适应,我闭上眼睛,双手也很快被利落地绑了起来,想挣扎却没什么力气。 “搞定了,老爷。”叫“小陈”的男人说。 有脚步声过来,在我身前站定。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 他是杰斯。 我几乎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墓地学校的校长,琉璃的丈夫,想使用尸体復活术的人。他一头闪亮的淡金色长髮,在脑后束起,鼻子很高,眼睛是很灿烂的蓝色,外国人的特徵。重点是,我在信里面夹的那张照片上看到了他。 “杰斯……我的表姨夫……”我喃喃道,不想却被他听见了。 他的怒气转为惊讶再转为淡然:“你就是琉香和琉璃的孩子?” “啊?” “……”他不再说话,眼神像子弹一样扫射了一遍我的全身。 我依然躺着,手脚被缚,一动不动。跟他眼神交会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眼底的哀伤,记忆被触动,我似乎见过这么一双眼睛,在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是在我某次被父亲毒打之后,这双眼睛在窗外看着我,他所处的方向就是那鬼屋…… “老爷,该怎么处置这小子?”小陈在旁边问。这是一个小个子的胖男人,基本上和琉璃日记上形容的“小陈”一个样。 杰斯深吸一口气,仰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下巴上的皱纹。他挥挥手说:“把他给我丢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于是我就被小陈很粗暴地拎起来,他小小的个子力气居然有这么大,我吓傻了,两秒后我被丢到了寒冷的早风中,天已经蒙蒙亮。 绳子还捆在我身上没被解开,我冻得手脚发麻,不停地发抖。 少顷,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过来,踢了我的肚子一脚。 “哎呦!”我痛得倒抽口气,“你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掏出一把小军刀,利索地把我身上的绳子割断,然后扔过来一条毛毯,正好蒙住了我的头。 我僵着手把毛毯抓下来,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有一行整齐的脚印向墓地深处而去,我料不准这到底是不是那人的脚印。 刚才借着晨光看他,隐约可以见到一张陌生的扑克脸,瘦瘦高高,穿一件黑色皮外套。 我将毛毯裹在身上,站了起来。脚好麻,几乎迈不开步,我忍着,随着脚印的方向而去。 途中除了墓碑还是墓碑,我的肚子在不停地哀鸣,一声接一声好不悽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现在又碰到一个用米饭做成的墓碑,不管干不干净,我一定会马上扑上去咬。 脚印慢慢稀薄,到了某个墓碑之后就没了踪迹。我嘆口气,只得继续朝前走。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时,我看到了远处的一缕清烟,若有似无。这是学校食堂的烟!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向前多跑了几步。 那烟看似很近,其实还很远,这是眼睛的误差。我跑出了很远,那烟的距离竟然没能拉近多少,依然在远处不紧不慢地飘着。 跑了十来分钟的时候,我很意外地发现了一间小木屋,离我在的地方斜过去不足百米。 这就是琉架要我找的小木屋吗?原来在这里。 我停下来,看看学校的方向,再看看小木屋。反正已经记住了学校的方向,不会再迷路,进小木屋看看也无妨。 我一时忘记了飢饿,向小木屋走去。 三十六 木制的大门已经伤痕累累,我用手一推,“吱嘎”一声特别难听特别响亮。 屋内似乎尘封已久,那灰尘每走一步都会扬起老高。 屋内有一张床和一个方桌,方桌上,很整齐地摆着一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份已经冷得差不多的拉面。 我过去,面碗的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王子,这是你的早餐,请放心吃吧!安全绿色保证,绝对无毒无污染。 无污染?我对着满屋的灰尘皱眉。不过面虽然已经快凉透了,香味却依然不减,一直在刺激着我空空如也的胃。于是我很没个性地乖乖拆了一次性筷子,把面吃下肚去,填饱了自己的胃。 吃完后,我放下碗,开始搜寻小木屋里的线索。 这个屋子明显无人居住,从地上的灰尘和天花板的蜘蛛网可以看得出来。唯一的两件家具,也就那方桌以及一张床。我向床靠近,发现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枕头也是新的。难道我判断错了?这里其实有人居住,只是疏于打扫。不,不对,搞不好琉架那丫头本来盘算着我会在这里睡一晚,可惜我昨晚一直没能找到小木屋。 我翻开那枕头,里面飘出一张白纸。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真没挑战性。我把字条捡起来: 看看门。 就三个字。 我看向小木屋的门,那门就在我眼前自己合上,飘下来第二张字条。我连忙过去检查门,果然已经被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在我的蛮力下纹丝不动。我捡起字条,上面写着:
第43页 看看窗。 还是三个字。 这次没等我反应过来,木制的小窗自己“啪”的合上。因为没有玻璃,所以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又一张字条从窗户上飘落下来,我从空中接过: 看看天窗。 有进步,是四个字啊! 我抬头,最后一丝光亮被夺去,白昼恍如黑夜。 第四张字条落在我的头上,我顺势抓过,凑近了一个字一个字看: 检查床单。 怎么还是这么吝啬的几个字啊!我扔掉字条,去了床前。床单是吗?我一把将之抓了下来,细细检查有没有字条落下。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有些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风的声音,这声音很清晰,不像是屋外的。有风在屋里吹着?我侧耳倾听,不多时,就认定这风就在床板下面吹着。事不宜迟,我把床板一张张卸下来,散落在地上。床的下面,是一个一米来长的方形通道,就像大一点的垃圾出入口。 字条有说叫我下去吗?我回想,似乎没有。琉架只叫我检查床单,而我顺势发现了密道。 风从通道口吹出来,吹到我的脸上,凉凉的。我回到桌边坐下,犹疑不决。其实,我真的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小木屋又被封死了出不去,只能往下探索了。我走到通道边,往下望,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底,迎面刮来阴风阵阵好不凉快。 希望它不是通往十八层地狱才好,我想着,闭上眼睛一股作气往下跳。在里面的感觉像小时候滑滑梯一样,身后又湿又滑,根本抓不住。 我在重力的带领下不停地往下滑,许久都没到底。如果地狱有十八层,那我一定快到十九层了。我想停下来,但徒劳无功,这种滑度估计连猴子都得一滑到底。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没到目的地终点,我一开始的惊慌渐渐转为恐惧,难道我就要这么滑下去,滑一辈子吗?突然有个地方卡了一下,好像是什么硬物滑过,我没抓住,继续往下滑。被卡到的衣服撕破了一个口子,里面的皮肤隐隐作痛。我一摸,有液体流出来,热的,应该是我的血。 我捂住伤口,身体有些倾斜,往下滑得更快了。这里真的有尽头吗?恐惧一阵接一阵席捲而来。如今我已经是高速在滑行了,一旦出口真的出现,估计我会射出去摔成一摊烂泥。 “救命啊!”我喊了一声,但声音卡在喉咙里,被风吹灭。因为这次张嘴,我被迫灌了几大口风下去,真正的喝西北风。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我到底滑了多远?真后悔跳下来,或许那小木屋还有别的出路,我实在是太卤莽了。 我叉开双腿试图减速,但沿壁跟我身后一样滑,没半点作用。恐惧减少,我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我现在超级超级想骂人,想去好好地k琉架那女人一顿,因为她,我才陷入了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我恨死她了!女人怎么着?我说过了我不是君子,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我要代替她父亲狠狠教训一下她!随着恐惧不断转为愤怒,我忍不住咒骂出声,声音很快被风给冲散,我不停地咳嗽,嗓子眼很快生疼。我换声在心底不断咒骂琉架这个可恶的女人。 就在我的愤怒快达到顶点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开始减速,坡度也逐渐减小。我欣喜若狂,终点到了吗?但是我的欣喜只停留了一秒,下一秒我再次重重往下滑,比之前几次都快的速度。 光出现了,就在最下方,出口到了。我像炮弹一样射出去,冲进某堆东西里面。 我的口鼻开始流入一些腥臭酸辣的东西,这使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垃圾堆。于是我挣扎着拼命往上爬,躲避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各类垃圾。 终于重获了新鲜空气,我嘆了口气,被强烈的阳光和浓重的瘴气刺激得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剎那,我听到了相机快门的“喀嚓”声,连续两声,然后是一个女生笑得很刺耳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跑远。 我挣扎着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长发女生跑远的背影。 三十七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扔进浴室,将水开到最大从头冲下来,并且拼命漱口。 金捏着鼻子过来:“你昨晚去哪了?” “去陪小表妹玩了一场游戏。”我没好气地说。 “看样子你输得很惨。” “哼!”我几乎把整瓶沐浴露都抹到了身上,再往头髮上倒了半瓶洗髮水,从上到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泡沫人,再不停地搓,直到我的皮肤被水泡得皱皱的为止。 还好,味道总算是没了。 我把先前穿的衣服全都扔进垃圾桶,然后顶着湿发就出了门。 我可没忘记,羽希还在琉架的手上,昨天我没能完成游戏,不知道羽希会不会有事。 我很郁闷,非常郁闷,在羽希的班级外面,我很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她。他们班正在上课。我从窗外望进去,羽希坐在那里,很认真在听讲,还时不时记个笔记,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我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石强从我旁边经过,我面色不好地拦住他:“喂,石头,你有空多管管你的女朋友吧!” 石强停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等你管得了自己的女朋友再说吧!”
第44页 “呃……我女朋友?谁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石强朝教室里撇了下眼睛:“里面那个不是吗?”说完还吹了下口哨,教室里的人全都转过来看我们。我急忙快步走开。 女朋友?羽希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刘煜,你昨天跑哪去了?一整天不见你的人影。] 羽希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当然是陪你们玩王子救公主的游戏去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什么?]很疑惑的语气。 [严羽希,不要跟我装傻,到早上我还在担心你,你居然跟琉架那个太妹一起来耍我。] [刘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事等我下课再说吧!] [你……算你狠!] 我彻底怒了,居然敢给我装傻!我感觉全身都在冒火,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顺便将之踢翻,然后狠命踩了几脚里面掉出来的纸团,扬长而去。 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在操场上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输理情绪,刚才实在有些冲动了。 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实在很玄幻,让我到现在还搞不太清楚现实与梦境。 首先,昨天在墓地里遇到的那队腐尸军团,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会动,会说话,抱起来……呃,也很有质感。 刚进这间学校的时候,除开我到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梦境,很多事情虽然看起来很离奇,但是都可以用稍微扭曲的常理来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在某些条件下,发生那些事情都是可能的,而昨天遇到的那四具会动的骷髅以及根本就像是活着的腐尸军团,已经超出了常理,是超现实的东西。 我昨天一整天见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客观。 人是习惯的动物,这间学校种种离奇的现象,已经让我的思维将近麻木,但不代表就可以看到出现的超现实的东西而无动于衷。 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比较相信科学的,虽然梦魔事件让我改观了许多,但是,我还是希望用科学来解释这个现象,一直以来,我都是以我们的脑电波在某种情况下产生共鸣而出现的共同的梦境来说服自己,就连羽希可以直接跟我的脑袋对话都被我解释成了古时候的千里传音这门高深的武学。 坐着坐着,我突然想起了帮我松绑的那个人,总觉得他的扑克脸很奇怪,像是……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扭头,是金。 “没做什么,就吹吹风。”我说。 金过来坐在我的旁边:“那些信的最后几封,我读不出来。” “嘎?”我看着他,“我不在的时候,你拆开看了?”口气不太好。 “嗯,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金好像并不在意地道。 “什么东西?”我问。 “你自己看。”金从口袋里掏出了剩下的几封信和那条项鍊。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我拿过项鍊,正要拆信,眼角似乎扫到了什么,勐一转头,守门老头站在离我们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动不动,盯着我们坐的方向,像猫头鹰盯着猎物。 “金,那个守门老头不简单。”我轻声对金说。 金看了眼守门老头,又看了看我手中的信,说:“换个地方?” “嗯。”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你们两个。”守门老头突然发话,“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两个同时看着他,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守门老头说着就向我们走过来。 我连忙把信和项鍊塞进口袋。 金看着守门老头站定在我们面前,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守门老头看了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之后视线移到我的口袋,眼神渐渐变得兇恶。 “把你口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他对我说。 我的手还插在口袋里,听到他的话,不爽的心情又被勾了出来,干脆把眼神飘移到了天上:“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金也“哼”了一声,拉了拉我的胳膊:“我们走。” 我很合作地跟他一起转身…… 守门老头一个健步拦在了我们面前,眼睛盯着我看:“你不拿出来我就要强制搜身了。” 搜身?我心里一动,嘴上不满道:“请出示搜查证。” 守门老头愣了一下,我连忙拉着金迅速离开,拐过墙角的时候,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守门老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现在去哪?”金问。 “回宿舍吧!”我提议。 “不。”金的眼睛闪了一下,“我们去墓地吧!” “这……”我昨天弄得半死不活,早上才刚从墓地里回来,现在又要过去?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金拉着往食堂的方向走了。算了,墓地确实也算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三十八 [刘煜,你在哪?] 到食堂的时候,羽希的声音突然在我脑中响起,我顿了顿脚步。 “怎么了?”金问我。 “没什么,我们走。”我说,率先朝食堂后面的垃圾堆走去。
第45页 [刘煜,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好奇怪。] 你才奇怪咧!我在心底咒骂着,脚下不停。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啦?前天都还好好的啊!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现在有事要办,你闭嘴。我狠狠地想着,拉着金快步往熟悉的小门而去。 “咦?” 我们疑惑地停了下来。 垃圾堆覆盖了我们的全部视线,气味相当独特。我们两个傻傻地站在垃圾堆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金……门……”似乎被垃圾埋掉了。 金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决绝的目光:“挖吧!” 挖……“你确定!?”挖这些垃圾?????我的天! 金冷眼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个……金,我们到其他地方去好了,不要去墓地了,不然……回宿舍如何?”我提议道。 金瞪着我,说道:“没有比墓地更安全的读信地点了。” “可是……”要我去挖垃圾堆,我还真下不了手,今天早上从垃圾堆里面爬出来的场景都还歷歷在目,味道也才刚刚被我洗掉,现在又要……不行,我一定不干!“金,要挖你挖,我是不会再碰这些垃圾了。”我也瞪着他道。 金的眼神又冷了几分,然后他看了看被垃圾堆埋起来的门的方位,再看看天,然后头上具现化出了几条黑线。 “看吧!你也不想挖吧?”我瞭然地调侃道。 “挖就挖。”金捏着鼻子走过去,皱皱眉,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废气的畚斗当工具。 一畚斗下去,垃圾山被刨开了一个小洞,酸臭的气息晕出来,充满了方圆十米内的每一个角落; 两畚斗下去,从小洞的上放塌了几个腐烂的香蕉皮下来,酸臭的气息更加浓烈,还伴有些微刺激性气体,腐蚀着人的眼睛; 三畚斗下去,垃圾的臭味浓烈到捂着鼻子不唿吸也能感受得到,熏得人直掉眼泪; 四畚斗下去……金丢掉折断的畚斗,转过身,怒瞪我。 我已经退到了二十米开外,用衣服遮着口鼻,见他看我,我故做镇定地摊了摊手。 “喂,喂,这可是你自己说要挖的,我可没逼你。” 金久违的零下10度视线扫射了我全身一遍两遍三遍,然后用哼地吐出一句话:“过来帮我挖, 别让我说第二次。” “我,不,要。”我捂着鼻子又退开了两米。 “想死吗?恩咳!咳,咳……”金开口,突然开始勐烈咳嗽,看来是被垃圾的酸臭味给呛到了。 “不要挖了,我们回宿舍。”我认真道。 “咳,咳,你……咳!” “这种瘴气吸多了可是会中毒的,你还是不要再挖了。”我深吸口气,捏住鼻子走过去,打算拉他出来。 “哼……咳!” “真不知道你在固执什么。”我拉他,他居然甩开了我的手。 “不帮挖,咳!就走开。”金冷着眼说完,转身又要开始找新的挖掘工具。 “那就对不起了。”我眼明手快一个手刀噼到他脖子上。 “呜……”金一下子就倒了。 我接住他下落的身体,顺势把他甩到自己背上。 真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弄得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我背着金移动到食堂,把他放到食堂椅子上,坐好,把他的手放到桌上,枕住他的头。 金的眉头紧皱着,睫毛微颤,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也是,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又被我来了这么一下,确实挺痛苦,他刚才,应该吸了不少瘴气进去吧!真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去墓地不可,如果只是要找没人的地方,学校里应该很多啊!跟他一起的时间,不部分都是在墓地里,难道他真的那么喜欢墓地?又或者……他有必须去墓地的理由? 金·派伊,你身上的疑点也很多啊! [刘煜,你到底在哪里!] 正想着,脑海里面出现了羽希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脑海中回答她。经过几次的磨合,我已经大至上理解用脑波传话给羽希的技巧了,应该就是类似于手机一类的东西,她先开口跟我说话,我才能用脑波回话,同时也发现如果我们没有面对面的话,她是无法读取我的心灵的,这一点发现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时刻防备着什么都不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别闹了,你要判我死刑总该先告诉我原因吧?!]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听她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清楚一样。 [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你生气成这样?] [那好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你问吧。] [昨天下午,你在哪?做了什么?] [昨天下午,我没有课,一直在宿舍睡觉。] [……就这样?] [恩,睡到一半班长突然打了个很大的喷嚏,把我惊醒了,然后我就继续睡了。] [好吧,第二个问题,你喜欢当我的公主吗?]
第46页 羽希迟疑了很久,久到我发觉自己刚才似乎说了很暧昧的话,连忙解释。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当公主吗?喜欢玩公主游戏吗?] [……恩,小时候玩过……]羽希回答。 [现在还喜欢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没什么,随便问问,那么第三个问题,你有梦游的习惯吗?] [……刘煜!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我会梦游假扮成公主耍你不成?]羽希的声音里带进了几丝怒气。 [不是,不是……啊,算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说。] [用脑波与人交流的能力,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 [……] [羽希,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羽希,羽希!] 三十九 我在脑海中唿唤和羽希,连续唿唤了一分多钟,然后确定她已经断开了与我的脑波通讯。 我低下头,正好和金审视我的蓝色眼珠对个正着,看得我一阵心慌,连忙挥挥手道:“刚才,那个……恩,我不是故意的。” 金皱了皱眉头。 我的心提了下。 金用力眨了眨眼睛。 我的心抖了下。 “什么声音?”金沙哑着嗓子说。 “啊?”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又一阵像是汽笛一样的声音响遍了校园,因为离得有点远,导致我的耳朵自动把它屏蔽掉了,现在金提起,我才恍然听见。 “有点像防空警报。”金歪头听了听道。 “不对,是火警!”我站起来说,“学校着火了!” 金也站了起来,我们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操场跑去。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全是听到声音跑出来的。 “怎么回事?是哪里着火?”我随便捉住一个学生就问。 “不知道。” 金也随手抓了几个学生,但是回答都是一致的,不知道。 “是防火演习吗?”我说。 “不,应该不是。”金望天答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金对我笑了笑,然后是一脸你白痴的表情:“等。” 对哦,我恍然大悟,学校肯定要出来解释的,等会不就知道了,我怎么这么笨啊! 学生从四面八方涌到了操场上,平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学校学生其实真的挺多的。 我们被挤到了一个篮球架下,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都还没跟金说,比如我离校时候的那个毕业典礼。 “金,这个篮球架……”下面有……我正要开口,突然学校喇叭里面传来了副校长的声音。 “各位同学不用惊慌,请跟随自己的辅导员返回教室上课,火灾已经扑灭,我再重复一次,同学们不用惊慌,都请跟随自己的辅导员返回教室上课,火灾已经扑灭。” …… 过了几分钟,广播声继续响起。 “各位同学不用惊慌,请跟随自己的辅导员返回教室上课,火灾已经扑灭,10区406室的同学请到校长室来,重复一遍,10区406室的同学请直接到校长室来。” 我和金对望一眼,难道是我们宿舍…… 金率先转身,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前一后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到达校长室的时候,赵杰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到我们,一脸焦虑的说:“哥们,我们宿舍起的火,烧了两张床,我的行李也烧了。” “严重吗?”我问。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赵杰扭了扭脖子,“幸亏我们都没在宿舍,不然……” “没人在宿舍,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我疑惑,我们宿舍是新组的,哪来的可燃物?还是自燃。 “是不是石强?他玩打火机的时候不小心烧的。”赵杰说。 “不可能。”金否定,“我是最后一个出宿舍的,石强一大早就不在了。” “我早上也在教学楼走廊上看到过他。”我补充。 说人人到,石强从拐角处出来,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琉架。 “我们宿舍失火了。”石强说。 “我们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我问道。 副校长跟在他们后面出现,过来打开校长室的门,转头环视我们一眼:“都进来吧!” 赵杰首先进去,然后是石强和琉架,金和我最后进去。 副校长坐到办公桌前,示意我们全部都坐下,然后眼睛转了几圈,定在琉架身上:“这位女同学,你应该不是10区416室的吧?” “当然不是。”面对副校长,琉架也收敛了许多,乖乖道,“我是陪他来的。”这个“他”当然是指石强。 副校长干裂的嘴唇抿了一抿,道:“你先出去。” 琉架不满地瞪了副校长一眼,但是没有发作,她在石强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站起来走出门外。 “请关好门,谢谢。”副校长说。
第47页 “哼!”门重重地关上了。 副校长这才看着校长室里的四名学生,说出今天的主题:“相信你们都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你们宿舍起火了。” “听说我的床被烧了?”赵杰急切道。 “严重吗?”我紧接着问。 “起火原因查清楚了吗?”金不紧不慢说。 石强则是不发一语。 副校长深深地看了我们四个脸一遍又一遍,然后说:“是铝铁溶剂接触空气引起爆炸,之后燃烧,你们几个,是谁把铝铁溶剂这种危险的东西带进宿舍的?” “铝铁溶剂?” “铝铁溶剂是一种溶接剂,遇到空气、氧化剂、强酸或吸潮后会引起燃烧或爆炸。”金说,看到副校长用怀疑的眼光审视他,他摆摆手,神情自若道,“不是我。” “我再问一遍,是谁把铝铁溶剂带进宿舍的?”副校长提高了音量,像老母鸡高亢的叫声。 赵杰东张西望着打量校长室,他估计是第一次进来。 石强的眼睛一直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神盯着副校长枯黄的脸。 我乖乖坐着,等答案,反正不是我。 “是谁把铝铁溶剂带进宿舍的?”副校长又询问了一遍,然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你们都哑巴了吗?” 没有人说话。 “好吧好吧,你们可以保持沉默……咳咳!”副校长突然咳了起来,越咳越用力,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红润,她弯下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反覆咳嗽,拼命咳。 我们四个都没动,也没人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十分钟后,副校长喝了杯水,终于咳舒服了,这才继续训话:“你们想好了吗?到底是谁带的危险物品进宿舍?”眼光一转,“刘煜,是你吗?” 也对,这段时间只有我离开过学校,有可能从外面带东西,我的嫌疑最大。 “副校长,不是我,我连铝铁是什么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把它带进来?”我连忙摇头否定。铝和铁分开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两样加起来再添个个溶剂,我就晕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事实上,我们宿舍四个人,除了金,其他三个应该都是第一次听到铝铁溶剂这个东西以及它的特性。 副校长还是盯着我:“爆炸的地方,是你的柜子,之后才引起了火灾。” 意思就是我最可疑咯! 不过我也确实可疑,爆炸的地方居然是我的柜子,我的柜子里有什么呢?恩……有笔、本子、没电的手机、充电器、万精油、几颗糖果,还有…… 四十 不过我也确实可疑,爆炸的地方居然是我的柜子,我的柜子里有什么呢?嗯……有笔、本子、没电的手机、充电器、万精油、几颗糖果,还有……那个绿色的被我随手丢进去的戒指…… 戒指!!! 啊,不对,怎么可能呢?虽然来歷不明,但是……嗯,其实有可能……呃,是骷髅将军给我的礼物,如果……那个戒指挺大颗的,也许可以往里面……唔,戒指是琉架给的,这么说来,难道…… 琉架想杀我!!! 我的表妹想要杀我!!!?我突然觉得背嵴发凉。 “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琉架恰北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副校长叫我来的。”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但是有点闷闷的,像隔着什么东西在说话。 “你看起来很可疑,没事戴个口罩做什么?我命令你拿下来!”琉架傲慢道。 “不行!” “我叫你拿下来!”琉架想要动手去撕,突然手腕被握住。 握住她手腕的就是开门出来的我。 我看了眼那个戴口罩的女生,果然是羽希。 “你想对羽希做什么?”我怒视琉架,她回瞪我。 “关你什么事?心疼了?”琉架说着风凉话,这女孩还是那么不讨喜。 石强过来解救了琉架的手,把我推到一边,我没有再理他们,看向羽希。 “羽希,你戴着口罩做什么?” “没什么。”羽希把手轻遮在脸上,躲闪着我的目光。 “好了,闹够了就赶快进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副校长在门内说。 于是我们重新进入校长室,这一次,琉架继续被拒之门外。 “等等,为什么她可以进去?!”琉架不满地嚷道,手指着羽希。 副校长一抬头,用下巴对着她:“严羽希是我叫过来的。” “哼!”琉架再次狠狠关上门。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副校长一直都坐在办公桌前没有移动。 我们在她的面前再次坐下,等待着副校长的审问。 “羽希,你的伤怎么样?”副校长问。 羽希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谢谢老师的关心。” 她受伤了!听闻此言,我连忙转头去看她。怪不得她一直戴着口罩,又把刘海梳到前面,遮住了大部分脸。 羽希发现我在看她,把头扭到了一边,低了下去。
第48页 不知道严不严重,女孩子伤到脸,应该会很伤心吧!? “那么,严羽希同学,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课间时候出现在男生宿舍呢?”副校长继续说。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去了我宿舍?!” 羽希抬头瞪了我一眼,又马上低下去。 我顿悟,对了,她之前一直问我在哪里,一定是去找我的。 “刘煜,我现在没有问你话。”副校长阴森森地说。 “是。”我连忙闭嘴。 “羽希,你为什么去男生宿舍?你不知道男生宿舍女生是不能进的吗?”副校长把目光转回了低着头的羽希。 校规里确实是有“男女生不能互窜宿舍”这一条,可是因为疏于管理,所以都没什么人在遵守,不过晚上回宿舍要点名就对了,不然就会受到惩处。 羽希轻轻点头,然后再摇头:“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副校长咄咄逼人:“没有下次了,现在告诉我,你去男生宿舍做什么?找人吗?找哪一个?” 羽希的头更低了,半天没说话。 “她找我的。”我忍不住说道。 副校长干枯的眼睛盯向我:“刘煜同学,这是你第二次插话,严羽希去男生宿舍也是沖你去的,这说明你们是恋人吗?” “不,我们……”话题怎么会扯到这里来的。 “羽希同学,你喜欢他是吗?还是刘煜你也喜欢羽希同学。”副校长笑笑,露出几颗黄牙,样子很八卦。 “啊……”我哑口无言,第一次遇到这种话题,还是老师提出来的,毫无经验的我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烧热。 更恐怖的是,羽希居然没有出声反驳。 赵杰在旁边吹了一声口哨,石强面无表情,金捂着嘴笑了。 副校长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校规里面有规定,学生不准谈恋爱。” 我脸上的热度一下子退了下来,看来副校长不是八卦,而是有意为之。 “校规执行法里面,对付违规谈恋爱的学生,是要关禁闭的呢!”副校长得意地笑了。 “副校长,我们没有。”我立刻说,“我们只是朋友。”然后我在心底一千遍一万遍想着要不要把石强拱出来,可是再一想,不行,琉架在学校的地位是什么,我在学校的地位又是什么,到时候估计会死得更惨。我只好拼命反驳:“副校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去找我借东西。” “哦?借什么呢?” “借书。” “什么书?” “……”教科书,我只有教科书,其他的书都是图书馆的,而且我还刚好这几天没去借书。 副校长满意地看着我的囧样,然后再次转向羽希:“他不承认,你会伤心吗?” 羽希低着头,继续沉默。 姑奶奶,你就反驳一句嘛!先过了这关再说。我在心底求着她。 [刘煜,你喜欢我吗?]羽希却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这么一句在我脑袋里,直接让我脑袋死机。 副校长“嘿嘿”笑了两声:“好吧,这个话题暂且跳过,羽希同学,起火的时候你在第一现场,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 闻言,所有人都转头去看羽希,包括重启中的我。 羽希沉默了两秒,然后低低地说:“我先是敲门,可是门没关好,一敲就开。” 我看了眼最后离开宿舍的金,他对我微微笑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进去,宿舍很乱,我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就在我要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兹兹’的声音,是从刘煜桌子的抽屉里面传出来的。”羽希顺了顺头髮,“我正要过去看,突然抽屉就爆炸了,我闪得快,但还是受了一点伤。” 四十一 宿舍的床都是木头的,很容易就烧了两张连着的床,连带的我和赵杰的行李都遭了殃。 我看向羽希,她还是不抬头。 “之后就有人过来,把我送到医务室,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羽希说完,用手理了理头髮。 副校长点点头,转向我:“刘煜,到你了,告诉我,你在抽屉里放铝铁溶剂做什么?” 我立刻反驳:“老师,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副校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是谁放的?” 我顿时察觉到我话语中的漏洞,马上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抽屉里会有铝……铝什么的溶剂。” “那你们呢?”副校长的眼光扫过众人,“你们有看到是谁放的吗?” 赵杰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率先举手。 “赵……”副校长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赵杰你说。” 赵杰说道:“老师,铝……什么的溶剂长什么样?” 副校长顿了顿:“红色,膏状或液体状,浓度不同会有不同的形态,应该是用可以隔离的容器装着。” “哦……”赵杰边听边点着头。 “你见到了?”副校长问。
第49页 “没见过。”赵杰摊手。 副校长看向石强,石强摇了摇头,她再看向金,金冷冷地坐着,没有理她,副校长的目光转回了我的身上。 我连忙摆手。 副校长终于收回了她探究的眼光,低头看手里的资料,然后说:“仇羽希擅闯男生宿舍,记小过一次,刘煜、赵杰、石强、金·派伊毁坏学校公共用品,各记一个大过。” “老师!我们也是受害者啊!”赵杰站起来大叫。 副校长用一贯疲惫的眼神瞪着他:“宿舍是学校指派给你们的,你们没有管理好,甚至还被毁坏了,学校没叫你们赔钱,只是记你们一个大过,你还有什么意见吗?”简单来说就是告诉赵杰学校是宽宏大量的,是不会跟学生计较太多的,而且还是正义的。 见赵杰没了说法,副校长又说:“你们的舍管会给你们重新安排宿舍,现在你们可以回去在调查人员允许的情况下收拾东西了,刘煜留下。”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羽希很快地抬了下头,又马上低了下去。 赵杰率先站起来,走出校长室,然后是石强,金也走了出去,最后是慢吞吞的羽希。 “刘煜同学,把门关上。”副校长说。 我站起来,把琉架高声询问石强的噪音关在门外,然后转身面对这位面容枯燥两眼无神的中年妇人。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副校长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忧郁了下,走近她的办公桌。 “过来我这里。”副校长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 我听言过去,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没去碰那张椅子。 副校长干笑了两声,说:“这么防备我,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我愣了下,不知道该继续站这里还是该转身就走。她这么说,是想跟我摊牌吗?我想了一秒,决定把球踢回给她:“老师在说什么事情?我不太明白。” 副校长“嘎嘎”地笑了,无神的眼睛里面突然迸出了两抹精光,像换了个人一样。 “你真的要我说那么明白吗?浮士德猎人。” 我大惊,为了掩饰我的心慌,我把手插进了口袋,口袋里面鼓囊囊的,对了,是那些信,我想了想,立刻镇定了下来,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我决定赌上一赌。 我看着她道:“老师,难道你认为我是浮士德猎人?!” “呵呵。”副校长回视我,“也许不是,但是,你一定是跟浮士德猎人有所接触,或者,在帮着浮士德猎人。” “你有证据吗?”我说。 副校长突然靠近我,我一退,她却在空气中嗅了嗅,道:“你身上有浮士德猎人的味道。” 真噁心,我决定单刀直入。 “那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你姓刘,不是吗?” “不,我不姓刘。”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姓——浮士德。” 副校长的瞳孔勐的收缩了下。 我继续说:“我父亲姓李,我却姓刘,你不觉得奇怪吗?” 副校长的枯枝一样的手插进了她自己的头髮,开始神经质地抓挠。 我再接再厉:“那是因为,我復活过。” “啊——”听到“復活”两个字,副校长突然开始失控地尖叫着发疯,用头撞着桌子,并且把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拿起来砸,旁边的书柜也被她几下弄翻在地。 我退到旁边,看着她发疯,心里有些害怕,然后我的目光扫过倒下的书柜后面,我发现,书柜后面居然有一个门形的印记,到底是不是门呢? 我闪躲着发疯的副校长正要过去查看,手突然被拉住了。我回头一看,是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 “先走再说。” 金说着,拉着我就走,我们一起冲出了校长室,临走前我顺手把门关上,然后狂奔过走廊,奔下楼。 “刘煜!”经过一楼走廊的时候,突然有人喊我。 我一扭头,是躲在一旁的羽希。 金看了羽希一眼,然后用零下十度的眼神扫视了我一番,之后丢下一句话。 “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松开我的手快步离去。 我就纳闷了,瞧瞧他刚才那眼神,难不成他爱上我了?不然干嘛这么看我,至少羽希目前还是我的诽文女友不是?还是他爱上了羽希?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由得认真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一看之下,我大经失色:“羽希,你的脸……”她现在没有戴口罩,整张脸都是细小伤口,右脸包着一大块纱布,纱布下还渗出了点血来。 羽希见我看她,不安地闪避了一下,用手把一些头髮扒到前面遮住脸,然后对我说:“刘煜,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不丑。”我连忙问,“很严重吗?”爆炸的话,会不会是烧伤? “不严重,只是被抽屉爆炸飞出来的碎屑割到。”羽希的头低了低。 “那会不会……”留疤。 “会……”羽希点点头,声音里面带上了点哭音。
第50页 我急了,我最怕女生哭了:“你,你别哭啊!这样不丑的,真的,你很漂亮!” “那……”羽希抬起头,两只咖啡色的眼珠子看着我,像要看到我的心底,“你喜欢我吗?” 四十二 “刘煜,你喜欢我吗?” 我的脑子里面回放的是她在校长室里硬是挤进我脑袋中的话。 “刘煜,你喜欢我吗?” 面前的羽希抬起头说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羽希的话在我的脑袋中无限重复。 [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脑袋被她轰炸得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出了办公室楼,跑过了操场,跑到了男生宿舍大门前。 噶?我刚才,难道是……逃了?我还没给她答案呢!我怎么逃了?我这么逃了会不会太过分了点,我…… 没等我纠结完,一只大手狠狠拍上我的肩,力气大到差点把我打趴到地上,跟谋杀差不多。 “谁呀!”我一站稳身子立刻回头怒吼,入眼是赵杰皮笑肉不笑的脸,我把拳头握紧,举到与肩平齐,只差他一个不识相就要挥下去,“x的,你想怎样!” 赵杰挑了挑眉,看着我怒气冲天的样子,横了我一眼道:“有钱了不起……”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给我回话的机会。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扑过去给他来上一下消气,另一边的肩膀突然又被拍了拍,这次力气小了很多,是正常的拍肩,我扭头,是舍管老师。 “老师好。”我乖乖说道。 “嗯。”舍管老师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你的新宿舍在515。” “哦。”我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钥匙。 再回头,赵杰已经走得不见踪影,我谢过舍管老师,转身就要上楼。 “等等。”舍管老师叫住我。 “怎么?”我回头。 舍管老师一指旁边的小楼梯:“你的宿舍从这里上去,还有,你没被烧完的东西都已经被整理过去了。” “哦。”既然如此,我就顺着他指示的楼梯往上走。 上到五楼,打开宿舍的门,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赵杰刚才为什么要给我来上一下,是我的话我估计也会忍不住。 这间宿舍是双人房,带空调,两张大床,两个落地式的大衣柜,宿舍中间摆着一张大玻璃桌,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盆万年青,这些都没什么,重点是,这间宿舍,比之前的那间宿舍大了许多许多,已经跟四星级宾馆的中套房差不多了。 我走进连接的阳台,发现浴室和厕所居然还是分开的,浴室里还有浴缸和热水器。 这……这也太豪华了吧?原来学校里还有这样的宿舍。 “有钱了不起……” 想到赵杰的那句话,我稍微了悟了,应该是父亲的安排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一定会被学校通知到,给我换个好一点的宿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父亲真的不缺那几个钱。 “你回来了。” 正想着,金走了进来,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 我张大了嘴。 “看了什么看,我就是你的舍友。”金不客气地说。 我闭上了嘴。 大概……金也是个有钱人吧! 金关上门,开始收拾行李,把衣服整理进其中一个衣橱。 我过去拉开另一个衣橱,里面空空如也。我的东西都在床上,只有两件还没来得及收的内裤,还有几件同样没来得及收的衣服。 这火,果然是冲着我来的,烧得可真干净。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再加上昨天的事,奔波了两天,我觉得累弊了,于是随便拿了一条内裤就进了浴室,三下两下扒掉衣服,打开喷头从头冲下,是温水,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浴室里面没有沐浴露和洗髮水,我瞬间想起今天早上几乎都用完了,帮我搬东西的估计以为已经没了,所以就没拿过来。 于是我朝外面喊:“金,沐浴露有吗?” “有。”传来了他的声音。 “先借我用一下。”我喊道。 过了片刻,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我打开一个小缝,接住他递过来的沐浴露。 “谢了。” “不客气。” 我关上门,给全身抹满沐浴露,兴高采烈地刷洗自己。 这水冲起来真是舒服,我足足洗了半个小时才走出浴室。 一出浴室,我就看到金盘腿坐在他的床上。 “都整理好了吗?” “嗯。” 我也爬上我的床。我的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草蓆,还有只穿着内裤的我,反观金的床,已经放上了御寒的薄被以及枕头,床头还叠放着几件衣服。 我不由得感嘆道:“真是萧条啊!” 金闻言,突然下床坐到我身边来。 “这样,就不萧条了吧?”他说。 “呃……嗯。”
第51页 “晚上一起睡吧,你这样子会感冒,明天再想办法弄被子。”金说。 “嗯……好吧。”为什么我感觉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 金像猫一样凑近我,鼻子耸动了几下。 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小心往旁边挪了一挪。 金微笑着看我:“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呢!” “那是因为用了你的沐浴露。”我说着,就要往旁边继续挪动。 “刘煜。”金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挪动。 我一愣,怪怪的感觉更强烈了,还有这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粉红色泡泡是……(某刺:这是同人女们的加持。) “刘煜……”金靠近我。 我抬眼,不小心就望进了他那堪蓝的池水里,心头突然有些痒痒热热的,不对,这感觉……我低头,发现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放到了我的胸部上,一丝不苟地贴着。 没等我反应过来,金突然把头往下低,直直埋进了我的胸口。 他的头髮软软的,触到我的下巴,居然有些麻,我倒吸一口冷气,用力推开他。 “你做什么!金·派伊,你是同性恋吗?!” 金被我推翻在地,摸着撞到的后脑皱了皱眉。 “你说话呀!”我沖他吼。 今天什么日子,先是羽希向我告白,然后就是金刚才莫名其妙的暧昧举动,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煞到这两人的,x的,还男女通吃。 在我越想越气愤的时候,金终于说话了,他说: “会跳。” “什么会跳?!”我疑惑。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然后指指我的,脸上漾出了一抹诱人到极点的微笑:“心会跳。” 瞬间,我被周围不规则出现的粉红色泡泡淹没了。 四十三 瞬间,我被周围不规则出现的粉红色泡泡淹没了,脑海里出现了bl、耽美、腐女、诱受、马赛克等字眼,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金看我呆楞在原地,居然又想靠过来,我一个激灵,逃离了我的床,站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我警告你,我是个正直的人!!!”我吼道。 金还是保持微笑:“是,我知道。” “那你刚才还……”我突然好想揍他,可是看到他那柔弱的身子骨,我怀疑一拳就能打坏他,于是硬是按奈了下来。 话说今天我的脾气似乎一直都很沖啊!我在心里默念“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一百遍,然后对金说:“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金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低头沉思了下,抬头的时候,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换上的是冷冰冰的表情:“刘煜,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我看着他那张死人脸,衡量着该用什么样的速度力度打上去,嘴里问:“谈什么?”如果他敢来一句“谈我们俩的关系”我一定立刻走人顺便换宿舍。 金冷冷地看我:“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刚才只是在听你的心跳。” “恩,然后呢?”我冷冷地回看他。 “然后就是你可能不是那个復活的‘煜’。”金的语气很严肃。 “为什么?” “信呢?你没弄丢吧!?”金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看了我只着内裤的身体一眼又一眼。 “哦,裤子脱在浴室了。”我说,防备地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地点离宿舍门很近。 金皱了皱眉:“不用这么提防我,想知道原因的话,直接看那些信就知道了。” 我也皱了皱眉,仔细衡量了下我们两个的武力值差距,认为他绝对无法对我构成任何威胁。于是我绕过他,去浴室取来了换下的长裤,从里面掏出一叠信件和那条神奇的项鍊。 金坐回他自己的床上,眼睛盯着我。 我爬回自己的床,扭曲着开始看信。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安! 这几天出现在家附近的陌生人变多了,我想我们的通信应该中断一段时间,免得被中途拦截。 小陈和刘嫂每天照顾两个孩子和琉璃,有些忙不过来,琉香身体也不太好,我在考虑要不要多请一个看护。 …… 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 你的朋友 李伦 7月29日 这封信的内容承接了上一封,日期没有多大的跨度,可是我拿起下一封,却发现信封上的邮戳直接跳到了11月10日,看来这两个人真的停用信件通讯了。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安! 琉璃的死,我觉得我们夫妻俩都要付一定的责任,毕竟,是琉香她…… 煜的心跳又消失了,总是这样,虽然他现在可以醒来吃饭玩耍,可是他的心脏却经常都没在跳,我已经越来越觉得这不是我的儿子了,最近一个月我都没有抱过他。 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实在是疲惫万分。琉香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可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放弃对于她的寻找,就算……就算她已经是一具尸体,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希望早日回信。 你的朋友 李伦
第52页 11月9日 给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安! 你无需自责,琉璃的死是必然的,就算浮士德猎人没有找上我们,她也熬不到这个圣诞节了,你知道,黑魔法让她的身体腐朽,更何况她还用了不只一次的黑魔法。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把琉璃迎进了浮士德的家门,是我亲自把她送到了地狱的入口,我觉得我应该补偿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昨天晚上我跟琉架道晚安的时候,她突然叫了我一声“爹地”,我欣喜若狂,真希望琉璃也能看着她的孩子慢慢长大,我会用所有的爱来养育这个孩子。 煜现在怎么样了?或许你可以试试琉香留下的信上面的方法。 很抱歉到现在才回信,实在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秘书又把你的信件放到了商务信笺后面,导致我隔了好多天才看到,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祝早日找到琉香。 你的朋友 杰斯 12月7日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悦! 琉香依然下落不明,但我总觉得她还活着,而且一定就活在我的身边某处,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前些日子我反覆看琉香留下的信,一直都觉得她的话很像是疯言疯语,可是我终于不得不照着她说的做了,煜停止了心跳,这回超过了三天,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指甲也突然长得很快,并且越吃越少,有拒绝进食的迹象,他的眼窝深陷,越来越像那行尸走肉,那天他用突然变得灰色的眼珠看我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我看到的是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婴儿殭尸,而我就是他的猎物,他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 我承认我害怕了,我怕我的儿子,他没有心跳却能动,他害死了他的阿姨,令他的母亲失踪,这真的是个不祥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按照琉香说的去做对不对,毕竟这就像是一个连环黑魔法,一旦开始了,就永远没有尽头,也无法终止,杰斯,我需要你的祝福,请尽快回信。 祝平安。 你的朋友 李伦 12月15日 给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安! 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的话,那就去做吧!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支持你,祝福你,我衷心愿神保佑煜能够重获心跳,琉香能够早日归家,你们一家能够团聚,能够幸福。 我对黑魔法的了解不多,但是如果是连环式的黑魔法,就一定能够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还记得网络上常常流行的“幸福信”或者“厄运信”吗?每个人收到的人都提供了这个魔法一点点能量,加起来就不是一点点了,一环扣着一环,无限传播下去,越滚越大,最终到达无法制止的地步。我想,琉香的想法是对的,这么做的话,煜可能就能够拥有永恆的生命了。 祝一切顺利! 你的朋友 杰斯 12月20日 四十四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安!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把煜的照片散播出去,并且把他抱到公司去介绍给所有的公司职工,可是他的心跳一直没有恢復。 他的脸色开始红润,不那么像殭尸了,也会开始进食,除了没有心跳外,他现在跟一般的小孩子没有二样,而且还继承了我和琉香的好血统,越长越漂亮。 可是我还是怕他,他一直都不笑,刘嫂和我逗了他一整天,他只是象徵性地“咯咯”几声,之后就又失去了笑的兴趣。我怀疑他也不会哭,于是掐了一下他的屁股,结果他“哇”的一声之后开始哭得惊天动地,哭声让我寒毛直竖,这孩子,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他了。 我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这孩子的死能够换回琉香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他。 祝平安! 你的朋友 李伦 1月21日 给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安! 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你快点坐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琉璃虽然死了,可是她留下了琉架,现在琉架已经成了我的宝贝,每当我看到她笑着喊我“爹地”,我的心就会暖暖的,我把对琉璃的爱转移到了我们的孩子身上。 你也可以试试,你一定也可以的,煜虽然有些地方跟别的小孩不同,但是他毕竟是你和琉香的孩子啊!他的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你感觉到了吗?他虽然没有心跳,可是他的血液是流动的,他的体温也是温暖的吧?你可以试着去好好抱抱他,去感受看看,这是你的儿子,是琉香留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祝大家都平安! 你的朋友 杰斯 1月29日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安! 今天是情人节,我又想起了琉香,这该死的节日,让我心痛如绞,我一整天都在想她能去能躲的地方,可是我想不到,所有她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我想我大概已经要绝望了。 煜的心脏还是没有跳动,他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喊过我。 我有听你的话,把煜抱在怀里来感受他的温度。之前忘了告诉你,煜的体温也曾经一度下降到了三十度以下,那不是人类的温度,可是现在好了,他的体温很正常,我给他量过,是三十六度七,正常的体温。
第53页 我想我大概可以感受得到你的想法,我现在认同他是我的儿子了,可是,每次我一看到他用酷似琉香的脸面无表情地看我,我的脑袋就会一片空白,然后升起无边的怒气。 该死的,我刚刚居然还把煜扔到了地上,他哇哇大哭,我则是烦躁地叫来了刘嫂,然后回房间给你写信。 我想我可能要疯了。 祝平安! 你的朋友 李伦 2月14日 给亲爱的朋友李伦: 展信悦! 你说你要疯了,可是我觉得我已经疯了,情人节那天,我一个人,去到墓地里,独自对着琉璃的墓碑喝酒,一直待到天亮。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琉璃的那一天,她站在庭院里,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修长幽雅的身姿,松松拢在耳后的秀髮,淡淡的笑容,比花儿都还要美丽几分。 她们两姐妹是双胞胎,我却可以第一眼认出她,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愿意共渡一生的女人,什么公司,什么计划都抛到了脑后,我只知道我要她。 当时我还嫉妒过你呢!我的朋友。呵呵,你知道吗?琉璃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你,不管到哪,她第一眼都会是寻找你的身影,这让我很嫉妒,相当嫉妒。不过后来,我还是如愿以偿了,我很幸运,我还是得到了她。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让她爱上我,可惜,她这么早就…… 就算煜没有心跳,他还是你的儿子,你一定要继续尝试与他和平共处,慢慢来,不要太急,你总是不够冷静。 最近公司的事情似乎越来越顺利了,就像散发着奇香的花蜜,大客户像蜜蜂一样涌过来。我们从来就不会嫌钱多,对吗?更何况我还有我最宝贝的琉架小朋友,我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所以,让金钱来得更勐烈些吧! 对了,我想你需要培养一个家庭医师,要口风紧的,或者干脆用点手段。你知道,煜的情况,生病也不能去医院。 祝平安! 你的朋友 杰斯 3月1日 给亲爱的朋友杰斯: 展信安! 你最后说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做了,我请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退休的老医生,经验丰富,我稍微用了一些手段就让他忠于我了,死心踏地。 我这边的公司发展得也很不错,现在我的身家已经超过百万了,可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打算把我的董事身份出让给其他人,然后我就退居幕后算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打拼了,我只想好好地寻找琉香。 煜的心脏应该是彻底不跳了,不过他还是活着,活得很好。琉香留下的信上并没有提到心脏的事,所以这可能是个变数,无论如何,我想开了,这孩子是琉香跟我的唯一纽带,我相信血浓于水,我相信琉香不会抛弃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回来看他的,我相信! 祝平安! 你的朋友 李伦 3月18日 我拆开下一封信,露出一张叠好的信纸,我拆开,然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金看到我的表情,似乎瞭然地道:“看完了?” “恩。”我边说边拆下一封,也是空白的,还剩下三封,连同这封一起,共有四封空白的信。 “怎么回事……”我疑惑道。 金一摊手:“不知道,我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我琢磨着,把抓在手上的项鍊挂上脖子,再看,空白,把项鍊凑到信纸上,再看,空白,把项鍊当神灯一样用力搓了又搓,并且在信纸上弹了几下,再看,仍是空白…… 放嘴里试试? 四十五 就在我想要把项鍊塞到嘴里试试的时候,金挂着黑线制止了我。 “嘿!我说刘煜,你就完全不想跟我讨论一下前面几封信的内容吗?”他难得说出了这么长一串话。 我摇摇头:“不想。”说完把项鍊和信一起扔进了抽屉里。 “你……” “不说了,睡吧,快熄灯了。”我背对着他躺下。 身后传来了金也躺下来的声音。 一夜无眠,早上起来,我觉得头晕噁心想吐,扶着水池干呕了半天又吐不出来。 *******************************场外*************************** 某刺被刘煜拿着菜刀追杀:“他娘的,老子是男人!怎么给我写了女人怀孕的症状!!?” 某刺:“没睡饱或者睡过头都是这个症状嘛!不信你百度去!” 刘煜:“好,我忍了。但是我昨天忙了一整天,你居然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我睡!我要抗议!!” 某刺:“抗议无效,你今天还会更忙。” 刘煜手中菜刀飞出,某刺轻松躲过,回身拿起笔刀子奸笑。 ************************现在回到场内*********************** 一夜无眠,早上起来,我头晕得尤其严重,整个身体都感觉沉沉的,很难受,不过我还是努力爬去教室上课。 我不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只是我必须去确定某件事情。 生物课,生物老师蹒跚着扛进来一个很大件的东西。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些学生已经开始慢慢往教室后门退。 我坐在倒数第三排,做着等待被惊吓的心理准备。
第54页 生物老师环视教室一眼,把肩膀上的东西放下,靠墙角站好。一只枯手从裹尸布里面漏出来,被生物老师一把塞回去,重新裹好。 现在全班都确定了,生物老师似乎真的搬了一具尸体进教室来。 “现在翻开第213页,我们今天讲的内容是人体的构造。” “刷”……几声小小声的翻书声,从最前排的几桌传来,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从容很镇定的班长和学习委员等人。 我回过神,随便翻了几页书,视线却一直戳在那疑似尸体的东西上收不回来。我很确定我读的只是私立普通高中而不是传说中的医学院,只是这生物课也上得太敬业了点,居然连尸体都搬出来了,不对,之前也看过婴儿尸体的,只是太噁心了,我选择自动遗忘而已,这么一想我又记起来了,那个噁心的触感。 “有人预习过这一课吗?”生物老师问道。 “……”全班一片寂静,谁都知道,生物老师这是在找助手,平时都是解剥一些奇怪一点的动物植物也就罢了,婴儿尸体归小动物类,也没什么,问题是今天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具尸体,人的身体。 巨大的死亡气息笼罩着教室。 “那好吧,我需要一个助手,有没有哪个同学想要争取这个机会?”生物老师接着说。 这一下,教室里更寂静了,几乎每个人都是下意识地把头低下来看桌面。 “刘煜,你似乎对我今天请来的客人很感兴趣啊!不如就你上来当我的助手吧!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我黑线,把视线从那窝在墙上的裹尸布上移开,万分懊悔我刚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低头。 “刘煜?”见我没反应,生物老师又叫了一声。 我想了半秒,认命地站了起来,向讲台上走去,接近那具应该就是尸体的东西。 “刘煜,帮我把标本放到讲台上。” “是,老师。”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然后伸手去碰那裹尸布。 突然我身体一沉,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我眨了眨眼睛,对准了焦距,我看到了灰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挂灯,以及……生物老师木然的脸。 “刘煜同学,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标本。”生物老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这个拿法是错误的。” 拿法?什么拿法?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然后整个人僵住。 我的手上,握着一只干枯的手,另一只手环抱着半露出裹尸布的尸体的背,而尸体的头,就靠在我的胸口,仿佛在听我的心跳一般。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金也是这么干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目的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噁心,铺天盖地。 当然,这两者比起来,我宁愿让金一直靠在我怀里听我的心跳,毕竟尸体总是让人恐惧的。 人类之所以害怕尸体,是因为尸体代表着死亡。同理,我很怕死,所以我也很怕尸体。 “哇~!”我听到自己叫了一声,然后挂在我身上的尸体就被我推飞了,掉到角落摔成了很诡异的姿势。 “刘煜,把尸体捡回来!”生物老师面无表情地下令。 “老师,对不起,我想我不能胜任你的助手。”我很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同样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生物老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最后目光转移环视了教室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想大概没我的事了。 我自动走下讲台,回自己的位置,坐定。 生物老师的目光还在扫描教室里的学生,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会尽量把头往下低再往下低,包括一向积极的第一排的学生们。 “刘煜,我想我依然需要你的帮忙。”生物老师终于停止了扫描,看向依然没有低头的我,眼睛望过去似乎深不可测。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本来早上没睡饱已经让低血糖的我有些起床气了,现在想到要去摆弄一具尸体,我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不行,不能得罪老师。 我这么想着,指挥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再次走向讲台。 生物老师还是那副死人脸,但是声音似乎愉快了许多:“先帮我把这东西放到讲台上。” 我认命地过去,横下心一把抱起了尸体。 尸体出乎意料的轻,有些硬,抱起来很咯手,也很……噁心。 我忍住噁心,用最快的速度将尸体丢到讲台上。 “咚”的一声闷响,裹尸布被我粗暴的动作弄得散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 “啊!” 我听到前面几桌有惊唿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却看到一排排的死人脸。 四十六 我看着这一排排的死人脸,突然觉得这间教室里的学生都好像讲台上的死尸,他们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而且大部分眼神涣散空洞,即使是惊讶或者恐惧都不会有多大的动作。 我的心有些凉。 “现在,让我们开始讲课……”生物老师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表情。
第55页 看到生物老师的表情,我一愣,我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边听从生物老师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吩咐做事,边思考着我今天来上课的目的。 对了,我是来找琉架那女人的,现在她……我看向那个今天穿得有些歌特的女生,后者发现我在看她,瞪了我一眼。 石强在她的旁边,靠窗的位置,正大光明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决定下课就动手。 “刘煜,上课要专心。”生物老师突然停下动作,冷冷说。 我回过神,手上抓着一个干枯的肝脏,然后我疑惑了。 生物老师“嘎嘎”笑了几声,很难听。 “我刚才要你拿的是胃器官,你拿肝出来做什么?”他笑完之后说。 我突然怀疑我以前得罪过他,因为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确实是“刘煜同学,请把肝拿出来让大家都看一看”,而不是“把胃器官拿出来让大家都瞻仰一下”。 我终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开始观察生物老师,他很年轻,应该没有超过三十岁,跟所有老师一样眼窝深陷,两眼无神。他的下巴很尖,整张脸的轮廓都有些深,我毫不怀疑如果他吃胖点的话一定是个大帅哥。他的个子挺高,我一米七多的个头才到他的胸口,体形瘦弱但骨架挺宽。对了,这个身材,好象在哪里见到过,好象是…… “刘煜,我以为你对讲台桌上的这位小姐会比较感兴趣。”生物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管对谁。”我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大声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自愿到教室后面去罚站。”说完,我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转身就潇洒地走下了讲台,远远的站在教室的角落,离“小姐”与生物老师最远的地方。 等我站定后,生物老师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用灰暗的眼神看了我几秒,最终没有再为难我,而是指定了学习委员上去继续执行未完的助手工作。 我就这么在教室后面站到了下课。 生物老师重新裹好尸体离去,我活动了下站得有些麻木的脚,走到刚睡醒的石强旁边。 “做什么?”琉架看到我过去,立刻防备地摆开了架势,“石头没空。” 我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冷冷道:“我不找他。”要找的话直接去他宿舍不就得了,在这里找他对他对我都没好处。 琉架“哼”了一声,居然给我让开了一条道。 我一瞬间觉得这丫头其实还挺可爱的,我没动,就看着她。 半分钟后,被我挡住路还被我看得很恼火的琉架再次炸毛:“你看着我做什么?想死吗?”锋利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再下去可能就要上演全武行了,我想着,停止了对她的观察,直接说出来意:“我找你。”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找她,而且还是用“堵”的。 不过琉架没有愣太久,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看了眼身边又趴回去睡觉的石强,眼神闪烁了下,恰北北对我:“找我做什么?!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嘿嘿”一笑:“我不想死,我只是来问你点事。”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反正我可以看你脸上的表情来知道我要的答案。]我在心底补上一句。 琉架这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兇脾气也不好很任性很嚣张很不讨喜,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脸上就越藏不住事,她应该是这个班上表情最鲜活的一位。 “我拒绝,石头,我们走。”琉架狠狠瞪了我一眼,拉起石强就来推我。 当然,她推不动我,转身看石强,石强冷眼旁观。 “让开!”她怒道。 我闲闲地站在原地,紧盯着她的脸:“我只问一件事,问完我马上走人。” “滚!” 她一脚踹过来,我只用了很小的动作就闪过,她那一脚就这么踢在了桌脚上。 “啊!” 我看到她的脸瞬间扭曲,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看来她刚才踢的力度不小。 “石头,他欺负我!”琉架抓着石强的手臂说。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遍教室,发现教室里面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于是我冷笑了下,决定不消遣她了,直接问,因为有前车之鑑,石强可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型人物。 就在石强抬起眼,打算说点什么之前,我抢先对着琉架道:“你前天和大前天都上了什么课?” 琉架的表情一顿,揉着脚说:“刘煜,耍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 “校长的女儿。”我接口,继续问,“也是生物课吗?还是体育课?或者还有语文……” 琉架没有回答,骂骂咧咧的伸手就要扇我。 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略过她的爪子继续说:“上课很无聊吧?你今天没带课本,是丢掉了吗?” “刘煜,你死定了!” “你把课本丢到哪了呢?是食堂后面的垃圾堆吗?” “不准躲!我命令你不准躲!”
第56页 “啊啊,我忘了,你是大小姐嘛!垃圾堆这种没品的地方当然不适合你。” “住嘴!” “还有什么适合丢垃圾的地方呢?恩,让我想想。” “我要撕了你!” 我反覆躲过她的爪子,看到石强就站在旁边,却完全漠视这边,没有要帮她的样子,我不由得为琉架感到不值,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的话,这个女孩,就真的是…… “比如墓地,比如尸舞池,比如……小木屋。”我看着琉架的眼睛说出这些话。 琉架的脸上是满满的愤怒,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愤怒,就连把石强的课本丢过来的动作都毫不犹豫的带着怒气。 我轻易闪过课本,课本摊在我旁边的桌子上,那一页写满了字,我粗粗看了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身后传来了琉架愤怒的声音。 四十七 不是她。 我几乎是立刻可以肯定,不是琉架,那天把我引到墓地,像是要杀我又像是要告诉我某些事情的女生不是琉架。 一开始我就奇怪了,琉架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表哥,她跟我同班了这么久,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过来找我攀谈,打架也好,可是她没有,第一次跟她起冲突的时候,是想询问石强禁闭室的事,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像守护自己的所有物的猫一样表现兇悍。 我早该想到的,琉架虽然火暴了点,但是性子很单纯,怎么可能想出墓地寻宝还顺便救公主的游戏来。而且她也没理由过来整我,我会一直以为是她,是因为隔壁宿舍来传话的时候我正好在看父亲与杰斯互通的信件,刚好知道了自己可能是復活过的昱,所以才会有先入为主的念头,认为找我出去的就是琉架。还有那些字条,我刚才看到了石强课本上的字,有两种,一种苍劲有力,另外一种工整但是飘忽,明显是琉架在石强课本上写的字,她连石强的课本都要占据。而我记得字条上那些娟秀的字,根本就不像是琉架的字体。 我想起我询问羽希的时候她也是一把茫然的声音,无辜得紧,当时我还生气了很久,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把我引去墓地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而是另有其人。 对了,我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那个人是谁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陷入了盲区。 “刘煜。” 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背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很熟悉的声音,是羽希,我身体为之一僵,立刻想起了昨天她向我告白的事。我现在还没理清对羽希的感觉,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一开始进这间学校,她帮了我很多,对于这间学校的理解,我都是通过她来告诉我的,后来她在梦里被杀,我还小小伤心了一下,再之后,她又出现了,自称变成了梦魔,还拥有了一些神奇的力量,比如脑波通讯。 我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往前走,希望我刚才僵住的那半秒没有被她发现到,在我想明白对她的感觉之前,完全不想停下来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我想着,越走越快。 “刘煜!” 我急忙往人群里钻。 “刘煜,你给我站住!!!” 河东狮吼。 我尴尬地停下脚步,无视四周琢磨的视线,慢慢转身。 羽希站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正皱着眉头看我。她正在把刚才为了喊大声点而摘下来的口罩往回戴。 我听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他们在干什么?” “难道……” “是恋爱吗?” “好大胆……” 我心里一个“咯噔”,决定无视羽希。 “你敢再走一步你就死定了!” 我刚转身,羽希闷闷的声音就跟了上来。 这年头,女生怎么都这么蛮不讲理…… 稍一迟疑,一只冰凉的手就从后面捉住了我的手臂,我的身体很自然地做出反应,条件反射地就把那只冰凉的手甩开了。 “啊……” 完了。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我察觉到不对转身看的时候,羽希已经倒在了地上,看她的样子似乎摔得不轻。 我居然忘了她的脚是假肢,平时不注意看看不出来,现在被我一甩手,她站立不稳就跌了。 “刘煜。”她抬头看我,眼睛里面泛着泪光。 我没来由突然一阵烦躁涌了上来,于是我做出了十分的畜生的事,一个女生倒在地上泪光盈盈地看我,我却不甩她转身就走,像在摆脱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 等到一路用百米跑速度冲到宿舍门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居然把摔倒的羽希丢在了人来人往的校道上任人观望!!! 她双脚都是假肢,一个人能不能自己爬得起来? 我的神哪!我是一个畜生~!天大的畜生!!!! 我一拳砸向面前的门,“噼啪”一声脆响居然被我轰了个对穿。 最近功力长进了?我傻眼地瞪着自己的拳头,然后愣了两三秒才总算回过神来。 不对,这个门,有一半是焦黑的,我刚才情急之下居然又跑回了这间被烧掉的406宿舍门前。 走廊上没有人,这个时间大家大概都去吃饭了,剩下的小猫两三只应该也都是懒得出来看。
第57页 我左右望了望,发现真的没有人,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还好,没人看到,故意毁坏学校公共财产是违背校规的,就算它之前就是半毁的也一样。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我扭了下门把,居然锁着,不过经过刚才那么大一声都没人出来看,我就干脆有恃无恐地把门上焦黑的部分敲掉,多余的地方就折断,最后在门上开出了一个足够一人进出的大洞。 我钻进宿舍,按了节能灯的开关,没有亮,估计也烧掉了。 宿舍里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不过似乎没有打扫过,东西散落一地。阳台的门关着,致使整间宿舍昏暗无光, 我走过去打开阳台的门,屋内亮堂了起来,地上的杂物也能看清楚了,都是一些没用的吸管、纸屑之类的,原来放我的柜子的地方,有一片黑色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了门的地方。 我站在宿舍的中央,突然发现原来这间宿舍也不小,以前放了三张上下铺的床,还有桌子柜子,再加上一些杂物,所以才会觉得空间小,现在看来,宿舍面积还挺大。 一阵风吹过,扬起一地灰尘,弄得场面异常萧条。 我自嘲地笑笑,知道这间宿舍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东西,于是向门口走去,准备走人。 “咯”…… 身后有声音,我竖起了耳朵。 一个破空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我计算着方位,适时躲过,闪到了一边。 “李洋,是你!”虽然是逆光,但我还是看清了刚才袭击我的人。 李洋站在我身后,一脸狰狞,手里举着一块阳台水池上拆下来的石砖,向我拍了下来:“你去死吧!” 四十八 我把被我一个肝脏拳揍到痛晕的李洋丢到地上,甩了甩因为许久没扁人有些麻木的手。 这傢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隔壁宿舍的吗?刚才……我看了眼阳台,他应该是早早就进来等在阳台上了。 又或者他不是在等我,只是进来玩玩,发现我进来,就躲到了阳台上。 那他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探头出去望了望,走廊里还是没有人,依照平时大部分人的作息,这个时候应该是在食堂吃饭,等吃完饭回来,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餵!”我抬脚踢了踢李洋,把他弄醒。 李洋蜷缩着身子,嘴里发出破碎的呻吟,眼睛正在狠狠地瞪我。 就我刚才那力度和准度,一时半刻,他应该是起不来了。 我满意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很欠扁地蹲在他的旁边:“李洋是吧,你没事拿块砖拍我做什么呢?” “哼!” “刚才对不起啊,我只是条件反射。”我嘻嘻笑着说,条件反射是避开,打他的那一下是故意的。 李洋还是瞪我,身体动了动,马上又蜷缩得更紧,有汗滴下来,地上的灰尘和他的汗水混到一起,再粘到身上,弄得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角突然看到了一道被阳光折射的绿光。我伸手遮了遮,然后从指缝看过去。 就在不远处,一个空的易拉罐旁边,一个绿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愣住了。 我看到的,是那枚我一直认为是装了“铝铁溶剂”导致宿舍爆炸燃烧的戒指。 绿色的戒指静静的躺在地上,指环的部分已经黑掉了,但没有融化,绿色的部分有些灰。我过去把它拿起来,擦了几下,绿色的部分马上显露出来,恢復了它祖母绿的本色。 这枚戒指,没有爆炸,也没有被火烧毁。 换句话说,铝铁溶剂,不是从这枚戒指带进来的。 那么,到底是我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引起的? 看着这枚戒指,我思维混乱了。 “都,都是你!” 我正想着,李洋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看着他,知道他这个时候绝对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李洋踉跄了两步,扶住半黑的墙壁,抬头,继续瞪我。 我没说话,随便他瞪,反正不会少块肉。 “都是你,羽希才会受伤。”李洋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害的。” 确实,羽希受伤算是我牵连的,不过是她自己要到我宿舍找我的,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受害者好吗?我想着,冷冷看他,我大概可以猜到他的下文了。 果然,他看我闲闲凉凉的样子,眼底的不爽越来越深刻。 “如果没有你,羽希就不会受伤,如果没有你,羽希就不会一直看着你却不看我一眼,如果没有你,羽希就是我的了……” 虽然有些准备,但我还是被雷得很销魂,这番话,言情小说中出现是煽情,现实中出现就是无聊了,而且还很讨打。 正好我从昨天到现在心情就没爽过,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过去,一脚再次把他踢趴在地。 “咚”……他面朝下很大一声。 没等他缓过来,我直接把他翻过来,骑到他身上左右开弓…… 等到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我轻吐一口气,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松舒畅。 现在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 先回宿舍吧。 于是我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第58页 宿舍没有人,金不在,我爬到自己床上,把顺手拿回来的绿色戒指拿出来把玩。 这个戒指,从墓地回来后,就被我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按照羽希所说,抽屉里的某样东西爆炸了,炸开的木屑甚至划伤了她的脸。我也看过她受伤的脸,那个程度,当时爆炸的范围不大,威力却一点都不差。羽希并没有多接近抽屉,都被弄成这样了,更何况是抽屉里近距离承受爆炸冲击的东西,一定会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甚至被炸成粉末。 而现在我手上的这个戒指,就我所看到的来说,它除了被烧黑了点之外,完全没有被炸过被高温燃烧过的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我没有去深究,反正就我的化学水平连铝铁溶剂是什么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就更不可能单凭外表去判断一枚戒指的加工材料原型,我又不是天才。 我又想到了一个人在墓地玩“王子救公主”游戏的那一天,那个骷髅将军,他说奖励的礼物。 不是琉架引我去墓地的,那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人要这么做?我相信那个人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每一个环节都像要把我杀掉但是又不容易让我真死亡,那个人似乎熟知我的体能极限,甚至熟知我的心理,知道我在什么情况下会做什么事。 我在小纸条的引导下先后得到了玩具匕首、恶俗的铠甲、绿色的戒指,还有无数小纸条。 而我最后从墓地里面带回来的,除了满身的垃圾臭,就只剩下这枚连爆炸也弄不坏的戒指了。 我完全可以相信,引我去墓地的人,会把这个戒指当奖励的礼物送给我,其中就一定有什么玄机。而所谓的玄机,很有可能就隐藏在这枚祖母绿颜色的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戒指里面。 该怎么做呢?戴上去试试? 我看着手中的戒指,伸出左手的无名指,将戒指套了进去。很松,我又换了中指。还是有些松动,于是我把戒指戴到了我的食指上。 瞬间,我的身体一顿,脑袋白了白,然后一些东西像是文件一样硬是塞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茫然地盯着食指上的戒指,它的绿色模煳了我的眼睛。 一排排很像是符号又似乎是文字的东西从我眼前略过,还有一些古老的图片,像图腾一样,看起来很是头晕,但是,又好像,我窥到了真相的感觉…… 看清楚点。 我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努力去看清图上画的东西,那张乱七八糟很像涂鸦的,难道是…… 四十九 “煜……刘煜,快醒醒!!”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于是图片文字都涣散掉,绿色的光迅速倒退。 “哐”…… 我回过神来,发现戒指掉在地上,我维持着半躺的姿势,看向喊我的人,是金。 “这是什么……”金伸手想要捡起戒指。 “没什么。”我抢先把戒指捡起来,放进口袋。 金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告诉自己尽量不去看他,然后我用眼角知道金又出去了。 “刘煜,这是你家里快递过来的包裹。”舍管老师推门进来。 “啊,谢谢。”我连忙过去拿。 很大一包东西,我拆开,是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父亲寄得真及时,我正在愁没衣服穿呢! 一张字条露了出来,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父亲的字。 [你做得很好。] 只有一句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再想想我活了十七岁都没有真的理解过父亲,也就释然了,随手把字条塞进了抽屉里。 四下无人,我的手摸进自己的口袋,触到那枚戒指。 “再看一次。”我心里想着,把它拿出来,缓缓套上食指…… 又是那种感觉,先是脑袋一片空白,然后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东西,我指使着自己的大脑直接去看那些图片。 一张张图片在我脑海中忽明忽暗,我指挥着其中一张慢慢放大…… [刘煜!]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羽希,我没去理她,而是专注于脑袋中因为戒指而出现的讯息。 [刘煜,我在一号教学楼,我等你过来。] 被她的声音打断,图片模煳了。 烦死了。我烦躁地用心撇开她的声音,然后继续观看图片。 [刘煜,我求求你,过来好吗?] 该死的!我刚才好象想到了什么,又被她打断了。 [刘煜,你再不过来,我就……] [你就去死吧!]我拔下戒指,然后在脑海中恶狠狠地想着。 羽希那边没了声音,我不清楚她是不是听见了我刚才想的话,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看这枚戒指里面蕴藏的内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枚戒指里面记载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尸体復活术”。我虽然看不懂字,但至少看得懂图,那张群猫排队阅兵的图片,就跟我刚进学校不久看到的场面一模一样,还有那五芒星五个角下的层层尸骨,五芒星正中放着的死者躯核,一直到最后一张的空白。 最后一张图片是空白的,这大概就是代表着“尸体復活术”结果的未知,没有復活的死者,也没有尸体,只是一片空白。
第59页 看着看着,我的精神渐渐恍惚,似乎要被拖进那白色的迷雾中,渐渐迷失了方向…… “刘煜!”金突然跑进来。 我一个激灵,意识从白色迷雾中强抽了出来,一瞬间感觉头痛欲裂。 我几乎是挣扎着拔下了手上的戒指,丢到地上。 好痛苦! 我用手紧抱住自己的头,脑袋里面像是有一个钉子在不规律地拼命捶打我的头骨,从里面搅拌我的脑浆。 我觉得我的脑袋快炸开了。 “#·#%¥%……” 我听到金的声音,他在说我听不懂的语言。 “#¥·%¥#%¥#……”金边念边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 一股清泉灌进了我的脑袋里,疼痛渐渐缓和,我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张开眼睛,喘着气,虚弱地对面前的金说道:“谢谢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是左脸火辣辣的痛,正好抵消了脑袋里面还残留的痛觉。我愣了两三秒,这才发现我被金打了。 “你……” “笨蛋,蠢材,不知道天高地厚!” “呃……” “白痴,猪,有勇无谋!” “餵……”你让我说句话啊! “我要是再来晚一点,你的灵魂就会迷失在彼岸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原来刚才我这么危险。 “幸好你没事,不然……”金微眯了下双眼。 “不然什么?” “不然,你的灵魂就会被打上浮士德的烙印,而我……”金的全身散发出可以冻死人的低气压,“作为浮士德猎人,我会亲自斩杀你。” 没有任何怀疑,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相信他是认真的。 我缓缓伸出我的脖子,用同样坚定的眼神与他对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你就不要客气了,尽管来吧!我的头就算滚落在地上,姿势也会很帅。” 金与我对视了良久,周围冰冷的气压定了定,但还是很冷。 “金,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我不该自己自作主张,对不起。”抢先道歉绝对不会是错误的。 “哼!”金扭过头,低气压减弱。 我再接再厉,上前抱住他,感受他的温度,原来他的体温也是温暖的嘛:“对不起,谢谢你,金,幸亏有你,谢谢你。” “哼!”金立刻挣开我的怀抱,可是经过这一下,周围的气压总算恢復正常了。 我把手缩回来,晃了晃还有些微痛的脑袋,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戒指。 “这个……” 金从我手中拿过戒指:“黑暗的气息很浓,是被黑魔法加持过的戒指。”金看着外面的天空说,“在这个地方,会使用黑魔法的,只有浮士德。” 我也看向外面的天空,几只鸽子正有气无力地飞过。 “如果刚才你没有阻止我,我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顶多被控制,然后被我杀掉。”金笑了笑,露出两颗犬牙。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转移话题:“金,你猜猜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是幻觉。”金回头看我,一字一顿地说,“不,要,相,信。” “……是。”总觉得这个戒指没那么简单,“可是……” “你听着。”金打断我的话,“黑魔法,都是一些欺骗的手段,只为了将人引向死神,所以,通常会用一些很容易吸引人眼球的幻觉来欺骗你,最后吸尽你的良知,操纵你的肉体。所以,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把它忘记吧!” 五十 “对了。”金突然说,“我还没问你呢!这个戒指,是哪来的?” 我把墓地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我知道了不是琉架把我引过去的事。 “原来……”金思索着,“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引你去的。” “恩,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又找不到那个人的动机,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平素除了长得太帅之外不干什么坏事,到底是谁这样想要致我于死地。” “不是致你于死地。”金说,“被黑魔法加持过的戒指,顶多操纵心神。” “然后被你杀掉。”我吐槽,“那还不是一样。” “戒指的事先放一放吧。”金轻咳了声,“有些事,我们应该谈谈。” “什么事?” “关于……你的父亲,还有你的身世。” “没什么好谈的。”我一挥手,“我出去走走,清醒一下。”说完像逃一样奔出了宿舍。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脚下没有停,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在问题解决之前,我还是习惯逃避。 其实我是在害怕,我怕我真的是那个復活的孩子,又怕我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这个问题很复杂,我只能在到达不得不面对的情况前尽量逃避。
第60页 没错,我就是只鸵鸟,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一路晃下楼,然后再晃过操场,之后继续晃过教学楼…… 奇怪,教学楼前面怎么这么热闹? [刘煜,我在一号教学楼,我等你过来。] 羽希的话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的心不由一寒,连忙奔上前去。 “出什么事了?”我随便揪住一个人问道。 “有人跳楼。” 有人跳楼!!!难道真的……我的脑袋白了白,慌忙挤到前面去。 前面围了一排学生,不过地上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还好,还没跳。 我吐出一口气,然后抬头,远远的看到一号教学楼的顶端有一个人坐在栏杆上,穿着长裙,脚一晃一晃的。 那个人,是羽希。 “严羽希,你在那里做什么?!!”我大声喊道。 羽希没有回应,长裙随风飘扬。 我想了想,继续喊道:“你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上来!”喊完就撞开几个拦我的老师,冲上楼梯。 一号教学楼,有七楼,没有电梯,年代久远,到处是污渍,还散发着诡异的腐烂臭味,它在这间学校唯一的特点以及好处就是——有天台可以吹风纳凉。不过想要上去纳凉,我也必须先征服这天杀的楼梯。 我一口气冲到五楼,气息很是紊乱,速度也慢了下来。 六楼,我听到下面一片惊唿声,连忙停下来往底下看。 学生和老师一圈一圈黑压压的,围成一个半圈,圈的中间有一些白白黑黑的碎片,但没有血。 不是羽希跳下去了就好。 我缓了缓,用最快的速度奔上七楼,再奔上天台。 天台上有一众老师,副校长看到我,本来就很不好的脸色似乎更不好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给我让路。 于是我畅通无阻地接近羽希。 羽希还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似乎要往下扔,下面是七零八落劝着她不要轻生啊世界大好啊乱丢东西是不对的啊之类的话。 我气喘吁吁地走近,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的是一只假腿,她的假腿。 “羽希不要啊!”我连忙喊道。 我的话音刚落,羽希就把假腿丢下去了,下面又是一阵譁然。 “接下来就是我了。”羽希转过头,平静地对我说。她没戴口罩,长发飞扬,嘴角的那道伤突兀得可怕。 我停在离她六米左右的地方,弯腰喘气,不敢再接近,怕她一下子就把自己也丢下去。 “羽希,我之前只是头脑发热,我不是真的要你去死的,你快点下来,我要你活着。”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拼了命地喘。真要命,太久没锻鍊,体力都下降成这地步了。 羽希惨然地笑了笑,回过头去。 我见状打算慢慢接近。 “停,不然我就跳下去。”羽希像背后有长眼睛一样说。 这下我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羽希,你不要冲动,有话好说。”我刚才只跨出一步…… 羽希背对着我坐着,长发飞舞,长裙咧咧翻飞,时而飘起来,遮着的大腿以下空无一物。 “刘煜,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哀伤。 我的心动了动,原地定住,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 后面跟着一干老师校工,也都没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希终于又说话了,第一句话就很万恶地把我狗血到了。 羽希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刘煜,你喜欢我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也会处于这种狗血剧情中,不过为了一条人命,我还是愿意狗血一把的。 于是我很有气势地上前一步,说道:“我喜欢你。” 羽希还是没动,低低的声音哀怨地传来:“你说谎。” 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不过我还是要尽责地先把她弄下来再说。 我再次上前一步:“我从不说谎,严羽希你听着,我,刘煜,在这里告诉你,严羽希,我喜欢你!”最后那句是用吼的,不过还好风大,下面的同学听不到,只是我后面的那群老师该听到了。 羽希轻嘆一口气,回过头,撩起一屡头髮,露出嘴角的伤痕,蓝天白云为背景,此时她的脸有些狰狞。 “刘煜,我问你,我美吗?” 这是什么烂问题,不过跳楼的人就是老大,我马上立正回答:“美,你一直都很美。” “你说谎。” “是真的,我从不说假话。” “是吗?那我问你,我的腿会好起来吗?” “会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钱什么办不到,了不起我帮你出钱。” “你有钱吗?” “现在没有。” “那你就是在说谎,全部都是谎言!” orz……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可理喻的女人。 五十一 “羽希,你先下来再说。”我耐着性子道。 羽希低下头:“刘煜,你说,我腿没了,现在脸也毁了,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吗?”话峰一转,眼神慢慢暗淡下去,“就连你也……”
第61页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察觉到她情绪的转换,我连忙打断她的思绪。 羽希轻轻地笑了,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撩头髮:“你说谎。” “我没有,我真的没说谎。”我看着她的眼睛,“你听着,我,刘煜,喜欢你,严羽希,后面的老师们都是见证。”我手一扬,把她的注意力引向我后面的群众。 然后,羽希也看着我,很快的,眼泪就下来了。 “你骗我!” 我被她挂着满脸伤又梨花带雨的样子震撼到,想移开眼睛又怕她想不开跳下去,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她的眼睛上。 “羽希,我没有骗你。”我很严肃地说,“不错,之前我总是躲你,这是因为我不怎么清楚我心中对你的感情,直到刚刚,我跑到楼下,发现是你要跳楼的时候,我的心差点就停了。” 看她愣愣地看我,我走近一步:“我感到了害怕,羽希,我怕你就这样离开我,我怕我会来不及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怕我再也无法牵你的手一起到老。” 羽希泪流不停:“可是我没有脚了,是个残废。”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眼神表达出我的深情:“我不介意。” “我的脸也毁了,我变得好丑好丑。”羽希抹泪吼道。 “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 “啊?” “我配不上你。”羽希失声痛哭。 见她低头抹眼泪,我向前大跨一步,终于到了她的身边。我不假思索立刻一把将她拉下栏杆,顺势抱进怀里,坐到地上。 不顾她的挣扎,我大叫:“羽希,我喜欢你,我爱你!!”好轻的体重,跟羽毛一样,估计40kg都不到。 “我配不上你!”她还在哭。 我闻言把她的脸从我怀里弄出来,扯下她紧抓着我领口的手,把她轻如鸿毛的身体放到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啪”一声把刀刃弹出。 “你要做什么?”羽希泪眼婆娑道。 我淡笑了一声,把刀直接往脸上划…… “不要!”羽希如我所想地扑过来,拍掉了我手中的刀。其实是我故意把刀放掉的,不然以她那弱鸡一样的力气,怎么可能把我手中的东西拍掉,不过还好她的速度挺快,不然我的脸上就真的要开花了。 “你做什么!”羽希拍掉刀后就沖我吼。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配不上我吗?那我就把我的脸弄得跟你一样啊!那样不就配得上了。” “不要,你不要这样!”羽希摇着头。 我继续冷笑着说:“对了,还有腿,干脆你今天就别跳了,我跳吧,这么高跳下去,这腿一定报废,到时候我们一起装假腿,多配啊!” “不行,你会死的!”羽希扑抱住我。 我在她头顶得逞一笑:“你放心,我是练过的,跳楼技术一定好,不会死的,顶多高位截肢,啊!不行,如果是高位截肢的话,就换我配不上你了。” “不要再说了!”羽希抱着我号啕大哭,我可以感觉到胸前一片湿。 “那你还说不说配不上我了?”我趁机道。 “不说了。”羽希紧紧抱住我的腰。 “那楼……” “不跳了!” “我的话……” “我全相信,我全部相信你,真的!!”羽希埋在我怀里拼命点头。 我松了口气,环视周围一干围观群众,用眼神告诉他们:“你们还要看多久?” 副校长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拉开我们。 羽希挣扎了几下,被一个女老师拉开背到背上,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下来,看着我道:“刘煜,你不会再逃了吧?” “不会,我说了我喜欢你,我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不会再逃离你的身边了。”我站在旁边安慰她道。 “真的?” “真的。”啧!这多疑的女人。 羽希破泣而笑,脸上的伤痕展开了,我突然发现那伤也没那么丑。 虽然刚才大部分是在说谎,但是我还算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然说了我就会做到,至少只要我还在这间学校,羽希就是我的女朋友无疑了,如果有以后的话,我还可以帮她养老,前提是她愿意的话。其实我对羽希是有些好感的,只是没到那种程度,刚才一系列噁心的话说出来,我虽然面不改色,但是心里实在不好受,因为我是真的在骗她。当说出善意的谎言可以救下一条人命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因为我是刘煜,虽然不是好孩子,但绝对不坏。 羽希被老师们簇拥着带走了,看情形应该是去医务室。 我没有跟上,因为羽希说她现在哭得很丑,不想让我看,还说不用担心。 这女人,明明刚才哭得比现在更丑。 就在我以为没我的事了我终于可以走了的时候,副校长轻咳一声喊住了我。 “刘煜同学,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我望了一眼天台,上面只剩下我跟副校长两个人。
第62页 “谈什么?”我说。 副校长的眼睛里面散发出了很不讨喜的光芒,她嘎嘎笑了两声,然后说:“刘煜,你今天可是当众犯了校规,难道不应该受到处罚吗?” 该死的校规! 我立刻反应过来,我犯的是那传说中让青春期男生女生都恨的一条校规——不准谈恋爱。 我心里一动,尽量不把懊恼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回视副校长的眼睛,故意用傲慢的语气道:“然后呢?” 果然,副校长的气势立刻就弱了许多,她的瞳孔缩了一下,头微低,闭开我的眼睛,但是视线还是在我鼻子以上:“按照校规附带的执行法,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去关禁闭。” 五十二 我昂首挺胸跟着副校长一路走回校长室,其实内心极端萧条。 关禁闭是什么概念,请大家查阅第十一、十二章,然后再想想金从里面出来后有说等于没说的说法,我的心就更加萧条了。 石强有琉架帮他,金有两个分裂的灵魂可以对话,我呢? 副校长把整本校规翻得“啪啪”响,脸上是得意之色:“嗯……第一百六十二条校规,不准谈恋爱,附带执行法,违规者,女生抄100遍校规,男生关禁闭,直到女生抄完校规的那一刻。” 我黑着脸听完,一路保持的严肃形象终于土崩瓦解…… “老师……如果羽希没抄完或不抄呢?”总得有个期限吧?! 副校长嘿嘿一笑:“那你就在里面待到毕业吧!” 我黑线:“老师!可以商量下吗?” “说。”这回是她用下巴对我了。 我恳求道:“可以把抄的校规减少一点吗?您说10遍如何?” “100遍。” “20遍!” “100遍。” “50遍?” “100遍。” omg……我完了,这么厚一本校规,该抄多长时间啊!我在禁闭室里面多待一刻都是一份危险哪! 不过我也该说,这条校规的执行法编得实在太玄妙了,由女生抄校规,男生关禁闭,女生抄慢了,男生一定生气,而且两个人不同的惩罚,男生一定会有不平衡感,到时候出来只要感情稍微薄点的情侣就分定了。这校规执行法,实在太狠了! 羽希她……会努力抄完吧? 如果她半途而废,那我岂不是…… “现在,你准备好到禁闭室了吗?” “没有,我还在准备。”我正在想对策。 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进禁闭室,叫父亲打电话给学校如何?好歹父亲跟校长是朋友,不对,这样不行,父亲不会同意的,估计还会让他们把禁闭时间加长。啊啊啊,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放心吧。”副校长笑了笑,“对于其他人来说,禁闭室可能会是他们的噩梦,可是对于你,浮士德的子孙来说,禁闭室,是奈何不了你们的。” 一道雷噼下来,我的眼光涣散了。 之前随口说我姓浮士德,只是为了脱身,没想到副校长还真信了,现在怎么办?我真的姓浮士德吗?那禁闭室…… 没等我想完,副校长已经阴笑着从办公桌里掏出一张黑布,靠近我。 “做什么?我还没准备好!”我恶狠狠地看她。 副校长没有退缩,笑容很狰狞:“我刚才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只是客套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想了想,决定顶回去:“我刚才回答还在准备也是客套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提着黑布就要靠过来。 “慢着,我完全没有准备,因为我不想进禁闭室,一点都不想!”我咬牙切齿地说。 “由不得你。”副校长说着就要用武力对我。 我后退:“羽希呢?她不是还没开始抄吗?” “她在医务室抄,我等会就把本子送过去,现在,你先乖乖让我送进去吧!” “等等!我不是羽希我自己有脚会走,我不用你送。” “蒙上这块布,我送你过去,禁闭室是学校的秘密,不能让你知道在哪里。” “我是浮士德,你敢这么对我!?”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 “浮士德会宽恕我的。”副校长拿着黑布,一只手向我抓来。 我当机立断躲过她伸过来的爪子,抬脚就踹了上去,将她踹得坐倒在地,捂着肚子直哼哼,那块黑布也丢到了一边。 “你……我要开除你!” “好啊,来啊!来开除我啊!”我挑衅地看她。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欠扁,可是我完全不介意被她开除,那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离开这所学校了,到时候回家,顶多被父亲抽打一顿,比起熟悉的父亲的棍棒,未知的禁闭室在我心目中要恐怖多了。不过据我所知,这间学校到现在还没有开除过任何学生。 副校长还在地上,我刚才没踢太用力,她估计是跌倒的时候姿势不对,所以居然半天没爬起来,只是用她那枯燥的眼神直直看着我。 我正在得意中,突然脑袋中传来一阵疼痛,接着是一把锤子从里面敲我头骨的感觉,钻心的痛。
第63页 怎么回事……这感觉…… 我倒下去之前,还在想着我的头痛是不是那个黑魔法戒指的后遗症。 …… …… 醒来的时候,头有点沉,我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黑暗。 禁闭室! 我连忙想坐起来,头一抬,脑袋“咚”的撞上了什么东西,疼得我又躺了回去。 这味道,这声音,这触感……是木头吗? 我又敲了敲,有木屑飘在了我的脸上,一些跑进了我的鼻子里,呛得我勐咳。 怎么回事?不是说禁闭室吗?这就是禁闭室? 我抹了把眼角咳出的泪水,开始朝四面八方探索。 左手边,是墙壁,头顶上,也是墙壁,右手边,空的,脚下,晃了几晃,也是空的。 看来,我是在某个角落。 只是……这禁闭室的屋顶好……低,我连坐起来都困难,只能勉强把自己翻转过来,用爬的开始摸着墙壁探索。 一直往前,爬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不知道时间无法计算,在黑暗中,似乎连时间都被无限延长了。 四处都是一片黑暗,说什么伸手不见五指,我估计连自己的眼睛都看不到,没有半点光线透入,连风都没有,这里是完全的密室。 等等,连风都没有!! 我的心抖了。 连风都没有的意思是,这里也没有空气? 这里的地方够不够大,空气够不够多,够不够让我支撑到羽希抄完100遍校规? 未知,完全的未知。 我的心,从所未有的慌乱了。 羽希,你可要努力点抄啊!最重要的是…… 羽希顶着伤疤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停在我眼前晃。 羽希,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可千万别遗弃我…… 五十三 【那地方位于校长室的下面,很小很潮湿的一个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暗无天日,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这是石强对禁闭室的形容。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连触觉都几乎要被剥夺……】 这是金对禁闭室的形容。 然后接下来,就是我了。 我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向前爬动,企图找到那能够让我活久一点的风,可是没有,完全没有,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的波动。 地上很干燥,有灰尘的味道,伴随着木屑的清香味,我稍微抬头,又磕到了木头做的天花板,神志顿时无比清醒。 石强进的,金进的,还有我现在进的,很有可能不是同一间禁闭室,因为他们都没有提到过这该死的天花板。这样的高度,是谁都会记忆犹新吧!? 我一直往前爬,不知道时间,可能过了一个小时,可能更久,也可能只是不到半个小时。 首先,是没有视觉。 度日如年,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肚子饿了。 然后我才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会有人给我送饭吗? 一个人能够多久不吃饭?多久不喝水? 羽希啊,你可别让我恨你啊! 我靠墙躺下来,感觉手脚酸痛,脖子和肩膀也很累。 一直没有尽头,不知道这个禁闭室到底有多大,我在慎重考虑着要不要退回原点往另一边爬看看,这是一个艰巨的工程。 我的唿吸很沉重,这里很安静,我移动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会带起一些声音,“沙沙”……听得很清楚。 我的衣服,是100%纯棉t恤。 所以,我现在待的这个空间,在我冷静下来后,分贝应该接近0 。 据说,0分贝的时候,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低于0分贝的时候,人可以听到自己血管里面的血流动的声音。 “唿哧……唿哧……”这是我的唿吸声,现在最大噪音就是我的唿吸声了。 我想了想,屏住了唿吸…… 一切都变得宁静,我趴在地上不动,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压得我全身都难受。 我静静地听着。 一秒,两秒…… 依照我的估计,大概过了将近一分钟,因为我快憋不住了。 我的心跳声呢?怎么还不出现? …… 我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在缓慢跳动着。 可是我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为什么呢? “唿”……我吐出一口气,然后开始勐烈唿吸,吸气吐气的声音都有些震耳欲聋了。 该死的,刚才不是0分贝的状态吗?为什么我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着,反覆吐气吸气了几次,然后深唿吸,再次秉住了唿吸。 四周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把这次的屏气时间加长。 脑袋开始有些晕,我努力去听…… “噗通噗通噗通”…… 什么声音?我的心跳吗? 我再仔细听…… “噗通噗通噗通”……好多一样的声音交杂到一起,虽然很微弱,但还是可以听出那鼓点般的节奏。 这个声音,好像不是心跳,因为心跳只有一个。 许多的声音,从我全身上下多处传来,一个又一个,频率一致,但是时间上有些微的错开,这到底是……难道……
第64页 我的心凝固了,脑袋一片空白。 这些个声音,应该是……我的脉搏声。 “咕”—— 肚子一声尖叫,提醒了我憋气已久的事实。 我连忙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 真是不错的禁闭室之行,居然让我听到了自己的脉搏声,我轻笑出声,笑声传出去很远,然后有回音传回来,像是山谷的那一头。 自己的脉搏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好——恐怖。 没错,就是恐怖。有多少人,一辈子里面,能够听到一次自己脉搏的声音?就算是乡下,夜深人静,也总会有那么几只麻烦的虫子在发春,更何况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 小说里面形容安静,有时候会用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现在,我处的地方,静得听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脉搏声,却唯独没有那应该最大声最活跃的心跳。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人,不是吗? 是人,就应该有心跳啊! 对了,我有心跳的,只是没有心跳声。 就算是动物,也有心跳声的啊! 这代表了什么?难道我不是人?或者我大概是人? 金,你说我的心会跳,说我可能不是那个復活的小孩。可是我现在想告诉你,你错了,我们都错了。 日记本里面的那个復活的小孩,之前还是个疑团,可是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我,不会有错了。 我的手搁在胸口,仔细去感觉那份心跳。 然后我第三次屏住了唿吸…… 脉搏的声音渐渐响起,一下下,很稳健。 我仔细去听,果然,心跳声跟脉搏的频率与速度都结合不起来。 所以,根本就不是我的心在跳,又或者,只是我胸口那部分的肌肉在有规律地抽动而已。 我静静地躺在地上,唿吸声充斥着我所处的整个空间。 渐渐的,我的耳朵开始生疼,静谧的空间里,我唿气吐气的声音过大,让耳膜受不了,以至于我整个人都很难受。 然后,是没有听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片清明,似乎所有的喧嚣都离我而去,连肚子传来的轰鸣声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安静的感觉,真好。 之前一直听那该死的唿吸声,我都快发疯了。 所以,我现在,是失聪了吗? “啊……”我开口发出一个音,发现还是能听得见。 之后我想着我听不见听不见,然后再开口,声音立刻变弱,渐渐的,就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了。 原来如此,只要我不想听见,就可以主动屏蔽掉吗? 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来不及思考我为什么用“屏蔽”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思维,我带着又渴又饿的感觉进入了睡眠。 五十四 天地间一片浑浊,有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时断时续,让人想要仔细去聆听…… 【给你我的青春,献上血亲的生命力,将你从黑暗中唤醒……】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復活吧!我的孩子……】 復活?到底是…… 【把灵魂留下。】 灵魂? 【赋予他永远的健康……】 不对,这个感觉,难道是……梦境。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女人模煳的轮廓。之所以知道她是女人,那是因为她俯下身子对我,长长的头髮垂在了我的脸上,又滑到脖子边,有些痒。 她面对面地看着我,五官模煳不清,絮絮叨叨地念着些什么。 天很灰,乌云一层一层覆盖,像是随时会有大雨倾泻而下。 我躺在泥地里,冻得发抖,空气中传来一丝不寻常的波动,让我的头晕晕的,全身都很难受。 突然有水滴到我的脸上,我连忙想去擦,结果,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更多的水滴下来,滴到了我的嘴边,顺流而下。 是咸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滴在我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那个女人的泪水。 “活下去……”我听到那个女人说,“代替我们两个,活下去,直到老死。”女人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我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虽然那个轮廓相当模煳,但是…… 身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崩裂,我身子一沉,掉入了万丈深渊,失重的感觉伴随着恐惧笼罩了我。 “啊!”我轻叫了一声醒来,眼前一片黑暗。 对了,我还在禁闭室。 刚才那个梦境……是真的吗?那个女人,是谁呢? 琉璃吗? 不,不对,不是琉璃,琉璃的头髮只到肩膀,那个女人的头髮甚至可以垂到我的脸上。 不是琉璃,那难道是…… 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吗? 是了,原来,当年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 该死的,都是因为我! 我不爽地用手捶了一下地。 “唿”~“咳咳咳!”
第65页 灰尘扬起来,呛得我拼命咳。 该死的,原来全部都是因为我!! 我拼命咳,一直咳到肠子抽筋,喉咙跟火烧一样。 我知道我饿了,也渴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目不能视,口不想言,连听觉都被我抛弃到一边。 我现在,只想喝水。 口里很干,刚才又呛到了灰尘,导致现在更加干燥了。我舔了下嘴唇,开始回想青李子的味道,我想像着我拿起一个李子,用牙齿咬开那层酸涩的皮,然后足够让人酸到皱紧一张脸的味道涌上舌头,口水瞬间填满整个口腔…… 原来,望梅止渴是真的。 我狠狠把满口的口水吞下去,觉得不那么渴了。 可是……我,更饿了。 肚子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现在肠子在一阵一阵地抽动着,抗议着。 现在,我有些想念食堂的饭菜了。 羽希,求求你快点抄完好不好? 或者,你跟我说说话也好啊!你不是能够用脑波给我打电话的吗? 羽希…… 我好无聊啊! …… 我好饿啊! …… 我又渴了,怎么办?青李子的味道,我已经想像不出来了。 …… 羽希…… …… 金…… …… 父亲…… …… 快点,谁都好,救我吧! 【之后,是没有嗅觉。】 我的鼻子耸动着,企图在黑暗中寻找出口。当然,我不是狗,我只是抱着那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这个禁闭室有那么一个小孔,透出外面的空气的味道。 我身边的空气已经热了许多,这是氧气被我消耗,二氧化碳增多的迹象。 我不知道过了几天,我只知道我的肚子已经不饿了,但口还是渴,喉咙里面干干的,辣辣的,像随时会喷火一样。 人类最赖以生存的,果然还是水吗? 不知道嗅了多久,我已经离开了墙壁,开始漫无目的地往中间搜寻,知道我的鼻子滴出了一滴黏黏的液体。 滴在我手上,是热的。 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血,我的鼻血。 可是,为什么没有血的味道? 【最后,连触觉都几乎要被剥夺……】 我仰躺下来,全身前所未有的酸痛,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沉重到几乎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禁闭室的门打开了,我估计也会因为脱力而没办法爬到门口吧?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那个地方的肌肉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明明就不是心跳,还是要伪装成跟别人一样吗? 我勾了勾嘴角,把最后的力气转入右手的拳头,用我平生最大的力量,往一直压着我不能起身的木板击去。 “啪”! 木头碎裂的声音。 来不及看看自己破坏的成果,我力量透支,再一次坠入了黑暗的梦境。 梦中,羽希站在顶楼,轻轻地笑着,手里端着一碗刀削面,浓浓的酱汁,冒着热气,引诱着我。我正要过去抢,羽希却突然把碗递出栏杆外,一个倾斜,连碗带面都跳了楼…… 梦中,副校长“嘿嘿”地笑着,问我渴不渴,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副校长拿起桌上的水瓶,倒了一杯水,继续问我渴不渴,我还是拼命点头,把手尽量往前伸,想要去拿那杯水,快要够到了,副校长却收回水杯,一仰脖子…… 梦中,一片灰暗,父亲穿着很正式的西装领带,朝我走来,他的手上提着一把鞭子。我后退着,说不要,父亲却狞笑着扬起鞭子。被我取名为“金”的猫跳出来,想要攻击父亲,被父亲几鞭子打成了角落的一团血肉。 我想着,可以吃猫肉了,就是那血流光了很浪费,然后悠悠转醒。 “嗒”,“嗒”,“嗒”…… 怎么回事?我又听到自己烦人的脉搏的声音了吗? “嗒”,“嗒”…… 好像不是,脉搏应该是“噗通噗通噗通”才对。 那这个声音…… 我轻轻激活了自己的听觉,集中注意力仔细去听…… “嗒”,“嗒”…… 是皮鞋的声音!! 五十五 “嗒”,“嗒”,“嗒”…… 皮鞋声在我头顶附近停了下来,我有一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透过木板传来,闷闷的。 “放他出来。”很低沉的男音,说话的口气有些傲慢,但是语调很优雅,不紧不慢。 这把声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这是我父亲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我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恢復功能,然后睁眼……一条小小的裂缝,透出了点昏黄的光,就在我的身前。 原来,我的拳头,还是有点用的嘛! 看,这不是敲开了吗? “放他出来。”父亲重复之前的话,但是语调已经稍微调高。我突然发现父亲说的是英语,只是我刚才脑袋浑浊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66页 我从懂事起就会说英语,虽然不常用,但是却说得比普通话更加熟练,就像是印在了灵魂里一样,所以刚才我才会没有注意到。 “如果,我说不呢?”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同样透过木板,却不同于父亲的优雅,这个声音带着一股慵懒,是男人的声音,同样是英语。 我静静地躺着,头晕目眩,但他们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说,放他出来。” “不放。” “杰斯,他是我儿子。” “我知道。” “他也是琉璃和琉香的孩子。” “那又怎样?”慵懒的声音很愉悦,“我是一个对学生一视同仁的校长。” “杰斯!”父亲的声音带上了怒意。 “不要叫我!” “杰斯,你……” “请喊我浮士德,先生。” 父亲的声音沉默了几秒,缓缓又起,已经恢復了他一贯的从容优雅:“原来如此,你已经……被浮士德的血统给腐蚀掉大脑了吗?”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刘煜,我是不会放的。” “那如果我已经抄完了校规呢?”突然有一个女声加入,然后是杰斯惊讶的声音,还有弄翻椅子的碰撞声。 木屑扬起,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把喉咙里想要咳嗽的欲望压下去。 抄校规?难道,是羽希?可是这个声音……不太像是羽希的,倒比较像是已经成熟了的女人的声音,而且我没听过羽希说英语,所以根本无从比较。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女声说道,“如果我已经抄完了校规呢?” 杰斯一声轻嘆:“那我就只好放人了。” “很好。”“啪”!纸张被甩到什么东西上的声音,我恶意地猜测是杰斯的脸,然后在脑海里想像一大叠稿纸在某个英国男人脸上绽开的场景。 “100遍校规,你可要数清楚了。”女声说道。 “不用了,我放人。”杰斯的声音带着挫败,不似刚才对父亲的趾高气昂。 而从这女人的声音插进来开始,父亲就没说过半句话。 “不行,你给我数清楚!不然到时候说我遗漏了,又要加罚。”女声不依不饶。 “是,是……”杰斯居然真的低声下气地开始数,一时间充满了纸张摩擦的“唰唰”声,谁都没说话。 良久。 “数清楚了?” “嗯,总共100遍,一遍不多,一遍不少,一字不漏。”杰斯说。 “好,那就快点放人吧!” “是,我马上通知下去。”杰斯马上打电话的声音,“……是我,你现在马上去把刘煜放出来……不要多问,去就是了……嗯,就这样。”放下电话,“这样可以了吧?” “嗯。”女声似乎很满意他的做法,“那我走了。” “啊……” “怎么?” “……不,没事,你去吧。” “哼。” 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我微微抬起头,把耳朵凑近那道裂缝,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她就是……”父亲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但是马上被打断。 “她不是!”杰斯的声音有些烦躁。 室内又沉默了几秒。 “好吧,既然刘煜已经被获准从禁闭室里面出来,那么我也该回去了。”父亲直接告辞。 杰斯没有说话。 “嗒”,“嗒”,“嗒”…… 父亲沉稳的脚步声离去了。 我听到杰斯在空无一人的房里嘆了一口气,很深很深。 事情,好像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简单,我迷惑了…… 不过没关系,一切等我出去再说,应该快了吧? …… …… …… 天杀的,怎么这么久啊!杰斯该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还是他吩咐的那个人正在吃饭或者正在撇条打算等我死了再来放我出去…… …… 我真的撑不住了。 …… 眼皮渐渐合上。 …… “……!” 我睁开眼,看到一片金色的稻田。奇怪,金色的稻田还会晃动。 我也在晃动。 地震了吗? 脑袋过于浑浊,过了将近一分钟我才总算反应过来,那是金的脑袋,我在他的背上。 我扭头,看到了在旁边双目通红的羽希,与她对上了眼。 “刘煜!你醒了!!”羽希尖叫。 我想告诉她不要那样叫,那样我耳朵会发疼,可是我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唿气。 金听到我醒来,当机立断把我从他背上弄下来,小心放到地上,然后就是一瓶加了料的矿泉水递到我的嘴边。 之所以知道那矿泉水加了料是因为我喝到了咸咸甜甜的味道。
第67页 喝到一半,我就觉得胃已经饱和了,再也喝不下去了。于是我轻轻扭转脖子想要避开矿泉水瓶子。 “乖,喝光它。”金轻声对我说,又要把瓶口凑过来。 “……不。”我终于可以发出一个音节,声音沙哑得可怕。 金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一手从后面绕出来强迫我仰头并捏住我的鼻子,另外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瓶口直接塞进我的嘴巴…… 我被灌得直翻白眼,旁边是羽希分贝很高的尖叫声,我的耳朵立刻一阵疼。 “咳!”终于喝完了,没有死在禁闭室里,却差点死在一瓶加了料的矿泉水上面,实在是太冤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到了地府,人家问你怎么死的,你说喝水呛死的,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里,我“呵呵”地笑了起来,喉咙又是一阵痛。 “别出声,你想死吗?”金皱眉。 我想说你死了我也不会死,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羽希已经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把我往死了抱。 “煜!”声音尖厉得让我的耳朵有短暂的失聪。 喂喂,羽希,我现在勉强算得上是病号,还是死里逃生的,拜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咳,热情…… 再度晕过去之前,我只有一个念头。 求求你们不要再折腾我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五十六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嗯……对不起,我现在只能用废话来强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 我想上厕所。 还有…… 为什么羽希紧抓着我的手睡觉而且不管我怎么拉怎么拽怎么捏她都不醒的啊啊啊啊啊…… 挂了一夜的葡萄糖,我现在涨得难受,醒来就想往厕所奔,可是羽希的手却紧抓着我的手臂,趴在我的床边,死活不放开。 “羽希,羽希!”我对着她的耳朵喊,“嘿!天亮了,起床!” 羽希苍白着脸,屁股坐在椅子上,头枕在我的床边,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睡得很香很香。 我烦躁地盯着她沉睡的脸看了半秒,死命按压住挂着她去厕所的冲动。 这么看她,发现她的睫毛还挺长的。 对了,睫毛!! 我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往她扑洒在眼睑的睫毛上刷去,手指轻碰,一下,两下…… 睫毛轻颤。 “羽希,醒醒!”我唤她。 “……唔。”羽希微点了下头,睁开眼睛,闪现出一抹变幻莫测的红光,在眼窝流转。 “嗯……刘煜,你醒了。”羽希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红光已然消逝,只剩下淡淡的咖啡色。 来不及探究那抹莫名其妙的红光,我马上说:“羽希,我想上厕所。” “呃……啊!”羽希的脸红了,表情阴晴不定。 她该不会是在想怎么帮我上厕所吧? 我忍住抚额的冲动,面部僵硬地对她说:“羽希,你只要放开你的手就行了。” “啊!是,对不起,我……”羽希这才发现自己紧抓着我手臂的手,连忙放开,动作大得把自己整个身体甩进了椅子里。 还好这椅子有靠背。 我这么想着,拉被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往那个有厕所标志的地方跑。 唿,终于爽了。 我带着一身的轻松走出厕所,看到羽希正在揉脖子。 昨天那样睡觉,骨头一定痛死了。 我想了想,走过去,从背后捏上她的肩膀。 她僵了下,然后渐渐放松,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谢谢……” “不用谢了,一起去吃早餐吧!”我说。 “嗯……” “老师!我今天可以回去了吧?”我沖医务室的值班室那边喊。 里面传来穿鞋的声音,然后门打开,守门老头走了出来。 没错,就是守门老头,他居然还兼职校医,昨天醒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个魂飞魄散,就怕他在我的点滴里加点什么。 “这几天尽量吃流质食品,还有多喝水,你可以走了。”他核对了下夹在本子上的病号单。 不过还好,我就要活着走出去了。 “嗯,谢谢老师。”羽希喜笑颜开,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我穿个鞋。” “啊!对不起……” “没事。”我三下两下套上鞋,站起来大手一张,搂住了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啊……”她的脸通红,似乎想推开我又捨不得推开的样子,很诱人。 “怎么了?都是我女朋友了,还害羞吗?”我故意逗她。 她的脸更红了,然后吐出让我也脸红的话来,她说: “刘煜,我们还没刷牙洗脸……” …… …… 啊啊,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能爽快唿吸的感觉真好,有东西吃有水可以喝的感觉真好,连食堂的饭菜都长得那么可爱~
第68页 不过……如果能够随便吃就更好了。 我盯着面前的白粥,还有煮得烂烂的青菜,用渴求的眼光看向坐在我对面的羽希:“我想吃肉……” “不是有肉汤吗?”羽希陪着我吃白粥青菜。 正确来说是没有肉的肉汤…… “那不一样……”我纠结道,“我想吃肉,我想吃大块的肉,我要肉我要肉,肉肉肉肉肉!”天知道我这两天老吃这些清粥小菜舌头都快感觉不出味道了。 羽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了,午餐就给你吃肉。” “我现在就要!” “不行!” “病人需要营养!” “肉汤足够补充你的营养。” “哎……”我懊恼地低下头,默默挑起一枚像纱布的白菜……“曾经有一碗多肉的肉汤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啊啊,痛痛痛!” 羽希敲了我一记。 “快点吃,吃完我还要去上课呢!” “……好吧,我吃。”看在她照顾了我两天的份上。 吃完早餐,羽希就去教室上课了,我一个人走回宿舍,路上碰见了很多熟人,都一一打了招唿。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跟看珍稀品种的怪物似的,一脸“你居然没有死”,或者是“你怎么还没死”的表情。 我一一微笑跟他们致意,神清气爽。 我想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会记住我的大名了。 那个曾经成功逃校违反校规进过禁闭室还活着出来的刘煜。 不错不错。 我回到宿舍,金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膝,下巴搁在手上,金髮散漫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回来了。”他说。 “嗯,我回来了。”我兴高采烈地关上门,打开箱子开始翻衣服。两天没洗澡了,虽然没味道,但自我感觉就是不好。 我翻出一条短裤就进了浴室。 水“哗啦啦”从我的头顶淋下来,通体舒畅,我惬意地哼起了小曲。 洗完澡,我步出浴室回到宿舍,发现金的姿势没变,只是手上多了一把巨大的镰刀,正在用布缓缓擦拭。 气氛有点怪,空气似乎不怎么流通了。 “呃……”我打破沉静,“这镰刀,不是……”不是失踪很久了吗? “我把它找回来了。”金低头抬头盯着我说,“这是我的□。” “哦,呵呵……”气氛很僵啊,金又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我爬到自己的床上,开始整理东西。突然,我想起了什么。 “金。” “怎么?” “那个戒指……” “扔了。” “……哦。” “……” “金。” “什么?” “是扔在垃圾桶吗?” “已经倒了。” “哦……” “哼!” “金……” “……” “你拿镰刀对着我做什么?”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金逼到墙角,巨大的镰刀刀刃搁在了我的脖子上。他刚才的速度,好快! 金的眼睛迸发出一股锁定猎物的专註:“朋友一场,诉说你的遗言吧,浮士德。” 镰刀轻颤,我的脖子一片寒意…… 五十七 “你做什么?金。”我惊讶地问。 “浮士德,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金冷冷看我。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企图抽离,但是金的手一推再一压,我立刻被镰刀弯弯的刀刃抵着脖子定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吶,你是想要这枚戒指吧?”金一只手扶着镰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绿色的东西,正是那戒指。 “你不是扔了吗?”我看着那枚戒指问他。 “这是黑魔法物品,不能随便扔。” “哦,那……” “你想要,是吗?”金的脸凑近我,邪邪地笑,“还不肯承认吗?浮士德先生。” 他的脸近在咫尺,我可以听到他兴奋的唿吸声,伴随着急促的心跳,还有那脸颊上微微绽开的红色。 我低下头:“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碰”! 我一脚过去,金直接被我从我床上踹回到他的床铺。 想杀我,你还嫩了点。 镰刀没有了支撑点,落到我的身上,我顺势接住…… “好烫!”我惊唿,把镰刀丢到地上,再看手,已经被灼出了两道红痕。 金面无表情地从他床上爬起来。 “浮士德,你终于承认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自卫。”我瞪着他说。 “哼,就算你不想承认,我的镰刀也已经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金把手撑在床上说。
第69页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明白我刚才那一脚让他现在暂时无法再攻击我。 “镰刀?!”刚才那灼痛感吗?对了,刚才看他拿在手上没事,我拿却突然这么烫,难道我真的是…… “¥#%¥·,%¥#·……”金的嘴里开始吐出一些乱码一样的话。 我惊觉他是在念咒文,怎么办?该怎么阻止?该死的,我一紧张居然忘了这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方法。 于是经过一秒的思索后,我果断地朝他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按在床上,一手忙着制服他,另一只手很干脆地捂住了他的嘴,直接打断他又臭又长的咒文。 “唔……”金在我身下挣扎着。 我看准机会,将他的两只手一同捉起,锁在他的头顶。真是的,一只手抓两只手是很累人的,对了,还有脚。 我膝盖一弯,将他的两只腿一併制伏,顺势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现在,我们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 金用绿色眸子诉说着他的不满,瘦弱的身子骨,白皙的皮肤,样子迷人得很,如果我是歪的,一定趁机上了他,我是歪的吗?不是。 “看来我们有误会。”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正要提问,突然门开了 “你们……你们两个!”羽希开门进来,然后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捂着嘴退出了门外。 “等等,羽希,快进来救我!他刚才想杀我!!”我连忙喊话。要是让她这个样子出去散播现在的情景,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什么?什么杀你!”羽希又沖了回来。 我松了口气,用眼神指向地上的镰刀:“你看,兇器还在那呢!” “那你们这是……” “我怕他念咒语攻击我。”我说。 羽希沉吟了下:“咒语……” “是啊,咒语。”我点点头,然后说,“羽希,你先把地上的镰刀带出去,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这个人我解决。” “啊……” 我望着她犹豫的表情,发现她从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站在门口附近,没有过来。 镰刀横在地上,很长一条,几乎隔开了整个宿舍,一半是羽希那边,一半是我和金这边。 我催促道:“快点啊!” “呃……”羽希还在犹豫,眼神四处乱瞟。 “快!”我勉力伸出自己的一只脚,往地上的镰刀柄部踢去,把镰刀朝羽希踢近了两步。 羽希“噌噌噌”退了三步。 我的心冷了下来:“羽希,捡起来!”果然,真的是你吗? 羽希别开我的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道:“我,我去叫人……” “不必了。”我喊住她,“那你过来,帮我把他绑起来。” “不,我……”羽希的眼神变得惊惶。 “羽希……”我嘆了口气。 “刘煜,对不起,我……” “琉璃,你还想忽悠我们到什么时候!!”我怒目而视。 “不,不对,我,我是严羽希啊!”羽希摇着头后退。 我放开了金,金坐起来,揉了揉手腕:“很痛啊!” “啊,对不起,刚才太入戏了。”我说着,眼神没有离开羽希。 “你们……你们……” “对,就是骗你的。” “你们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冷笑着靠近她,“你都可以扮成羽希的样子骗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只是小小地骗了你一下。” 金捡起地上的镰刀,与我一起靠近羽希:“我的镰刀,使用过黑魔法的人可是摸不得的呢!你说是吗?琉璃夫人。”镰刀一转,指向羽希,很顺利地让她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羽希喃喃自语着就想跑。 我一个箭步过去,抓过她的手腕,把她固定在墙上,她痛苦地呜咽了起来。 “刘煜,不要啊,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我冷笑:“那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一字一句,“披,着,羽,希,外,皮,的,老,女,人。” 羽希的眼神一下子瞪大了,然后瞳孔暗淡了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放开她的手,她跌坐在了地上。 “刘煜,我爱你啊……”她绝望地悲泣。 “可是我不爱你。”我看着地上的她说,“我可能喜欢过羽希,可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不要,不要这样,我不想听……”她捂着脸,眼泪不停地从指缝里渗透出来,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琉璃,这是你应得的。” “不,我爱你,我爱你,刘煜,我爱你……”她瘫坐在地上,哭泣着,喃喃念着那些个字:“刘煜,不要这样,我真的爱你……” “你不爱我,你爱的是我的父亲。”我看着她说。
第70页 “不,不对,我爱的是你……” “看清楚点吧,我是刘煜,不是李伦,不是。” “你是……不,你不是……我到底……啊啊啊……”羽希陷入了疯狂的哭泣状态。 我扭头对金:“我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金摇摇头:“不会。” 五十八 我笑笑:“话说回来,你刚才演得真像啊!我差点以为你是真的要杀我。” 金眼中的冷冽一闪而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等着地上的那个人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口。 “我想知道十七年前的真相。” 琉璃苍白着脸摇头:“你已经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我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我要听你说,阿姨。” 听到我那声阿姨,琉璃全身都震了下,然后缓缓抬头:“刘煜……” “告诉我真相!”我用命令的语气对她。 琉璃的眼眶里面刚才几乎已经干涸的水气又开始凝结,她看着我,端详着我,从上到下,然后轻轻摇头:“他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他一直都很温柔的……” “那真对不起了。”还是分不清我跟父亲吗?我怒极反笑,“我不是那个他,我会对你很兇很不客气。” “不要,不要这么说话,我求求你!”琉璃重又低下了头。 “那就说吧,告诉我十七年前的真相。”我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人都放置到了黑暗中。 琉璃沉默了许久,像在理清思路,又像是思考脱身的办法,要不是从她埋在手间的鼻子里传出啜泣声,我会以为她睡着了。 我也没有再逼她,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微喘着气平復自己有些狂躁的心情。 大概过了三分多钟,或者更久,琉璃终于抬起头,脸上只剩下镇定的眼神。 终于肯说了吗?我想着。 琉璃却望向我身后的金:“当年的真相,我只告诉刘煜一个人知道。” 金冷哼了声,不动。 我转身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合作。 金看了我半晌,耸耸肩:“随你。”说着就扛着镰刀去了阳台,顺手关上门。 好了,现在宿舍里就剩我和琉璃了。我关上宿舍的门,伸手去拉地上的琉璃,她没有反抗,任我拉着到了床边,坐下。 我跟她面对面:“好了,现在,说吧。” 琉璃吸吸鼻子:“你想知道什么?” 我忍住心底暴躁的冲动:“十七年前的真相,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十七年前……呵……”琉璃低笑。 “你笑什么!” “不,没有。”琉璃收敛了点笑意,但还是笑。 这疯婆子!“快点告诉我,合作点!” “呵,呵呵……”琉璃笑得相当难听,“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不如,从你的姓开始说起吧!” “我的姓?” “刘煜,你姓刘,跟的是母姓呢!” “啊?!” “你们认为我叫琉璃,是因为那本日记,是吗?” 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其实我的真名是刘璃,我的姐姐叫刘香,文刀刘才是我们的姓氏。” “我知道了。”我打算她的话,“琉架的名字是刘架,这个我知道,也早猜到了,你说说其他的吧。” 琉璃停下笑容:“十七年前吗?你不是看过我的日记吗?没错,那就是事实。” “不对。”我说,“里面还有很多疑点。” 琉璃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提问吧!你问一句,我答一句。” 我想了想。 “你是故意让我发现日记的?” “是。” “为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一点。” “引我去墓地的人也是你?” “是。” “你想杀了我?” “不,那只是个考验你的游戏。” “那该死的铝什么铁的爆炸事件也是你弄的?” “是。” “结果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不,我是故意的。”琉璃看着我的眼睛,“我只是想让你更在乎我一点。” “那好。”我深吸口气,“我,真的是那个復活的小孩吗?” 满室的沉默…… 半晌,琉璃嘆了口气:“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可是……” “刘煜!”她打断我的话,“十七年前的事……你復活后,我就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之后就死了,灵魂一直在这间学校里面游荡不能离开,你认为,我能够知道比你更多的事情吗?” 我回视她的眼睛:“就算是这样,你也一定对我隐瞒了某些事,那些事情一定对我很重要,对不对?!” 琉璃没有说话。 我站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是……跟我的母亲有关,是吗?”我焦躁的眼神与她对视。
第71页 琉璃没有迴避我的眼睛,她的嘴角轻轻勾出弧度:“何必知道那么多呢?你只要知道自己活着,不就行了。” “不行!”我说,“父亲一直都讨厌我,他讨厌我!为什么,是因为母亲吗?我的復活跟我的母亲有关是不是?我的母亲,她失踪了,她是不是,是不是……” “对不起,刘煜。”琉璃伸手抚上我的脸,“只有这个,只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我拨开她的手:“不要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了吗?” “不,不对,不是这些……琉香,我的母亲她……”我哽咽了下,强行把浮上鼻头的酸意压下,“她在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琉璃摇头,“因为魔法阵的约束,我这么多年来没有离开过这间学校,又怎么会知道我姐姐的行踪呢?” 我仔细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告诉我,她说的是真话。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永远。”琉璃说。 我没有说话,颓然坐下。 琉璃沉默了下,然后开始述说一些过去的事情。 她死去以后,杰斯找到了她的尸体,就地利用墓地里的亡魂和先前用来復活我的魔法阵,将她的灵魂重新拼凑了起来。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发现自己飘在空中,身体极端透明,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我看到杰斯抱着我的尸体在哭泣,这才知道,我已经是一名新鬼了。” 因为魂体一离开魔法阵就会再度溃散,所以琉璃只能一直待在墓地里。 后来,李伦和杰斯以魔法阵为中心,建起了一座学校,以她的名字命名。李伦是因为琉香的遗言,而杰斯,是害怕她寂寞。 琉璃就这么一直在墓地学校里徘徊,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学校。 墓地学校有许许多多的闹鬼事件,百分之八十齣自于她的无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学生自己闹出来的。 即使有学生们的陪伴,琉璃还是越来越寂寞,越来越无聊。 直到……我到来的那一天。 五十九 “那天,我正在墓地里晒太阳,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我的生命力绝大部分来自于她,所以我一进校门,她就感应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灵体状态,每天过得浑浑噩噩,虽然意识还在,可是没有肉体,包括杰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她,除了一些波长跟她相合的学生。 她飘到校长室,看到了我。 我长得很像父亲,只有鼻子偏平,应该是像我的母亲。 “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听课,看着你睡觉,直到……” 羽希死的时候,琉璃就在我们身边。她想到这个女生只是在梦里意识死亡,现实中的肉体一定安然无恙,就想到了中国古老的传说——借尸还魂。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琉璃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强制进入了羽希的身体。 因为灵魂与身体的不契合,导致她痛苦地昏迷了很多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装进棺材,埋进了墓地。 琉璃连忙向杰斯求救,顺利爬出了墓地,之后就被送回老家疗养。 梦魔的能力,其实就是她自己的能力。 身体与灵魂的排斥,让她再度失去了双腿的行动能力,最后因为腿的排斥性太高,只能强制性割离。 “你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琉璃絮絮叨叨地说着,“你长得和年轻时的他……实在太像了,回到学校之后,我发现我的灵魂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肉体,我喜欢上了你,是真的,我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与你携手到老……” “不要说了。”我深吸口气,打断了她的yy,“琉璃阿姨,真的不能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里吗?” 琉璃深深地看着我,然后嘆气:“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 “谈话完毕了吗?”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抬眼,看到金已经进了宿舍,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琉璃反应速度很快地站起来跳到离金五六步远的地方。 我对着金点点头,站起来游走到琉璃身后。 金举起了镰刀…… “等,等等,你们要做什么!!”琉璃在被我从背后架住之后才总算察觉到危险,开始挣扎。 “不痛的,阿姨,就一下。”我微笑着说,虽然她看不见我的微笑。 “不!”琉璃尖叫。 墙壁上,镰刀的影子落下,然后是四溅的血液。 我放开了软绵绵的身躯,琉璃倒在地上,胸口是一个大洞,血像小河一样奔跑着往外流。 “金,你没跟我说她会流血。”我对着染血的宿舍皱了下眉。 “怎么?心疼了?”金擦拭着镰刀上的血迹。 “不,只是觉得比较像是在杀人。”接下来我的身份难道就是杀人犯?或者是共犯? “她本来就是死人。”金淡淡地说着,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皮箱。
第72页 我正想帮着他把羽希的尸体放入皮箱,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飞快地与金对视一眼,我果断地脱掉染血的衣服扔到阳台,然后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隙…… 我看到了一张惊惶的脸。 ……杰斯!! 下一秒,门被外面的人踹开,我被刮飞,结结实实撞上墙壁,撞得我眼冒金星。 “琉璃!!!” 摸着晕唿唿的脑袋,我听到了杰斯悲痛欲绝的哀叫。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半躺在地上看到金被那个男人一巴掌扫开,镰刀掉在地上,羽希的尸体被他从箱子里抱出来。 “琉璃,你不会死的,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杰斯抱着滴着血还热乎的羽希的尸体,看都没看倒在门后的我一眼,就奔出了我的宿舍。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扶着墙站起来,眼角扫到金拿着镰刀冲出去的身影,连忙跟上。 一路上我还是晕晕唿唿的,看来是脑震盪了,可恶! 跑到宿舍底层,我正在不爽,抬头却发现我把金给跟丢了,更不用说杰斯。 怎么办?该往哪个方向追??我停下来,迷惑了。 脑袋里的晕眩加剧,我捂着头蹲下来,然后发现胃里极端难受,这种感觉,就像喝醉酒一样,想吐,但又想要忍着。我晃了下头,晕眩加剧,终于忍不住跑到旁边的树下干呕。 该死的,根本就吐不出什么东西,我这几天还虚弱着呢!早些时候吃下去的东西都被消化光了。 我难受得眼泪直流。 恍惚间,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手上拎着纸巾。 我看也不看,噼手抢过,捂在眼睛上。 唔……好难过……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试图帮我顺气。 我胃部一阵扭曲,“哗啦”一下终于吐出了点东西。 脑震盪真不是人活的! 我清醒了些,说了声“谢谢”,再扭头去看,却发现身后没有人。 我疑惑了。 一枚绿色的戒指,正静静地躺在我的身后。 “这是……”我捡起戒指,正要细看,前面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我愣了下,反射性脱口而出:“父亲!” 父亲闻声停下脚步,僵了两秒,这才回过头来,一脸的阴沉。 “刘煜,你……” 我突然后悔叫住他了,父亲,还是那么可怕,重点是……他现在在生气!! “刘煜,你,你这……”父亲一定是很生气,他扬起的手都在发抖。 ……扬起的手? “啪”的一下,我被打翻在地,耳边嗡嗡响,接着是一脚踹上我的肚子,让我一阵干呕。有多久没挨过父亲的拳脚了?记得他一直都是用鞭子或木棍,后来我长大了,学会逃跑了,就几乎没有挨过他的打了。 父亲,真的好生气的样子,不然不会直接用拳脚对我,看,他的眼角都发红了…… 不过,父亲,你真的老了呢!你的拳脚,已经像是在给我搔痒了啊! 我在心里想着,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头。 父亲却好像察觉到我的无所谓一样,放弃了对我的拳打脚踢。 我半睁着眼睛看过去,看到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废弃栏杆的铁管…… 铁管扬起,我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放下了挡在头上的手。 父亲,既然你这么想发泄,那就来吧! 铁管挥下,我闭上了眼睛。 六十 父亲,既然你这么想发泄,那就来吧! 铁管挥下,我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闷响,然后一个温暖的身躯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睁开眼睛,伸手去扶,入手是一只长满了皱纹的枯枝一样的手…… 看着帮我挡下那一击的老人,我愣了,父亲也愣了,一时间四周变得安静。 老人抬起头,跟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这装扮,这张脸……是暑假时候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老妇人? “叮铃铃铃”……下课铃响了。 我怀中的老妇人像是被电到一样,一下子把手从我手上缩回去,然后颤抖着身子爬起来就跑。 “不……”父亲从喉咙里迸出了几声莫名的声音,奔上去,三步两步就追到了老妇人,拉住了她的手。 老妇人挣扎起来,父亲一下子环抱住她,喊道:“琉香!” 琉香!!!!! 晴天霹雳。 我“唰”地站起来,立刻感觉到眼前一片黑,连忙眨了几下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低血糖。 等到我终于不晕了的时候,不远处那两个人依然在纠缠着。 父亲正在极力控制老妇人的挣扎。 我慢慢走过去,仔细看那老妇人。 老妇人一直低着头,也不出声,只是挣扎。 我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热流,想都没想,我在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父亲的反应是不会有错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失态过,此时的父亲正紧紧抱着老妇人,头搁在她的颈窝,闭着眼睛,成串的男儿泪潺潺而下。 我跪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嘴里却吐出了我从来没有喊出过的两个字:
第73页 “妈妈……” 老妇人勐然看向我,挣扎的动作慢慢僵硬。 “琉香……”父亲环抱着她,紧紧的,像抱着珍惜多年的宝贝。 老妇人终于脱力,不再挣扎。 她看着我,无声地哭了起来。 “琉香……我终于找到你了,琉香……”父亲抱着她喃喃自语。 老妇人,不,是母亲。母亲把手搭上了父亲的手,轻轻抓住:“你认错人了。”然后对地上的我,“孩子,不要乱叫。”声音很苍老。 父亲激动地扳过她的身子:“琉香,不要对我说谎,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到底是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母亲低下头,却被父亲强行抬起,与他对视。 “不准说你这个样子配不上我!”父亲抢先说。 “我……”母亲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很丑……” “我说了不准说这样的话!”父亲怒吼。 母亲缩了一下:“可是……” “琉香……”父亲将她揉进怀里,“我爱你。” 母亲不再说话,两人静静相拥。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们,莫名地想要流泪。 “啊!”母亲突然在父亲的怀里惊叫出声。 父亲皱了皱眉:“琉香……” “不!”母亲尖叫了起来,“琉璃,不!” “琉香,琉香你怎么了?”父亲担心地问她。 母亲又开始挣扎:“放开我,快放开我,琉璃死了,她死了!!” 是的,而且我还是帮凶。我在心底想着。 母亲挣扎出父亲的怀抱,朝操场的方向跑去,我和父亲紧跟其后。 一路冲到操场,远远的就见到杰斯跪在地上,看不清表情,面前是羽希的尸体。 “琉璃!!”母亲奔过去,却没有看地上羽希的尸体,而是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不!不要丢下我一人!!” 父亲转头瞪了我一眼,过去把母亲拉入怀中,亲吻她的额头:“琉香,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被父亲那一眼瞪得发毛,心想父亲果然是知道我协助金杀了琉璃的事情,对了,金在哪? 我的眼睛扫过去,在不远处发现了巨大的镰刀。 “是你……”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发现杰斯正看着我,眼底满是恨意。 “是你,是你杀了她……”他站起来,一步步接近我。 我后退着,退到了其中一个篮球架下。 “拦住他!”母亲边哭边说。 父亲闻言一个健步就抓住冲着我来意不善的杰斯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把他按到了地上。 “放开我!”杰斯奋力挣扎,可是在父亲的巧劲下,根本就脱不开身。 “杰斯……”母亲蹲了下来,与杰斯对望。 “琉璃!!”杰斯先是疯狂,之后迷惑,最后恍然大悟:“不对,你是琉香!” 母亲流着泪点头。 “你的年纪……”杰斯似乎平静了下来,父亲放开了锁着他的手。 母亲却没有再理会她,站起身来,望向了天空。 她在看什么? 我疑惑地抬头,看向她看的方向,那是……一屡轻烟? 轻烟很快消散了,母亲还是望着天。 “琉璃,走得很安详。”她说。 杰斯瘫倒在地上:“是我的错,我没能赶上,如果……” “不,请让琉璃安息吧,杰斯。”母亲抹掉了脸颊上的泪。 “琉香,你不懂……” “我懂,没有人能比我更懂我的妹妹。”母亲低下头,“我们……是双胞胎啊……” *******************我是最后的交代的切割线******************** 琉璃死了,没有了灵魂的存在,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母亲在我的缠问下,说出了当年诅咒的真相。 琉璃施展了尸体復活术,可是却没有完全成功,当时的我虽然表面上復活,可是仍然是一具死尸,没有完全復活,这样的我,是长不大的,会永远停留在婴儿时期。 这样的情况,是琉璃实现预见了的。 她留了一封信在母亲才知道的地方,这封信很快就被母亲发现。 信的内容,是如何完全復活我的黑魔法。 母亲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她按照琉璃信上的方法,重写了一封信告诉父亲一些重要事项后,就开车载着我和昏迷的琉璃去了墓地。 献出琉璃的生命,献出自己的青春,母亲终于成功让我復活成了完整的人,可是当时的她已经变成了老妇人的样子,伤心之下,母亲就没有回家,而是在一边看着父亲抱走我之后,就躲起来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 其实她一直都在我的附近,经常躲在一旁默默地看我,后来琉璃将死,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将她又带回了这间学校,可是最终还是无法救到琉璃。
第74页 ********************最后的最后的分割线************************ 那次的事情过后,杰斯就转让了琉璃学校,之后,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次的事情过后,父亲把母亲绑在了家里,寸步不离。 那次的事情过后,金也失踪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好帮他保管着他的大镰刀。 那次的事情过后,我继续在墓地学校读着书……我喜欢这间学校。 “喵呜……”一只金色的猫过来,坐在我身边望天。 “金,你也喜欢这间学校,对吗?” “喵~” 我把猫拎起来抱在怀里,不顾它别扭的挣扎帮它顺着毛,然后缓缓抚摸它的脖子。 “浮士德猎人吗?你们,真的很不够看呢!” 如果想要监视,就正大光明地来吧!我在这里等着! 手上用力,金色的猫翻着白眼开始撕扯我的手。 “金,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呢!” 猫吐出一口血,眼神涣散…… “真可怜,作为一只猫,就这么死去……”我把软绵绵的猫尸放在一边,站起来。 “主人,过几天就是月圆了,您看……”一个小胖子站在我的身后。 我头也不回,抚摸着手上的绿色戒指:“照常举行。” “是,主人。” 对了,我是要做什么呢?嗯……好像,是復活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呢? 啊!想起来了,我是浮士德嘛!我要復活的女人,当然是……我的妻子咯!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不知道復活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亲爱的~ 手上一阵疼,是金色的猫临死前的反抗,伤口抽痛着,是病毒在入侵。 “真是的,我挺喜欢这个身体的说~” 刘煜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应该可以多用个几年,不过,也该开始物色下一个身体了呢! 该让谁復活谁呢?好期待…… 浮士德猎人,浮士德……猎……人…… 琉香留给李伦的信件 亲爱的李伦: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当然,如果我没死,这封信也到不了你的手上。 首先,我要跟你说一说小煜的情况,你现在应该已经看到活蹦乱跳的小煜了吧?他是我和琉璃的希望,请好好待他,好吗? 小煜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跟正常小孩一样长大,一样玩耍,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他的生命力来源于群众,也就是越多的人认识并且知道他,他的生命力就会越旺盛,所以,以后请让他成为明星吧!他会长成一个大帅哥的,比你还帅!呵呵…… 你大概会认为我又疯了吧?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可是我就是想笑。 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我那亲爱的妹妹,琉璃的计划啊! 我知道她喜欢你,一直,可是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琉璃的计划真的很狠毒啊!她得不到你,所以认为谁也别想得到你,包括我。尸体復活术没有成功,是的,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把我拉下水,让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她真的办到了。 我不恨她,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同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同一天死,是很浪漫的事情呢! 对了,差点忘记,成年以前,小煜的身体会比较孱弱,所以,请让他尽量待在魔法阵附近,就是那片墓地。 还有,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我,辛苦你了,以后照顾小煜,也要辛苦你了。 李伦,我爱你。 你永远的妻子 琉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东西……恩,就是这东西,是我以前写的,现在翻出来,自己看了都想笑,然后就是……我想把这东西写完,所以,反覆思量下,终于开了这个坑,大家看了都给点意见哦,想看霸王文也没关系,反正某刺已经习惯了…… 《浮士德博士传》。取材是当时流传于德国的关于浮士德与魔鬼签订契约,放弃基督教,从而让魔鬼满足其各种愿望的传说,主要是一部民间作品,部分经牧师润色,1587年整理成书。 当然,这些都与本文无关,在我的笔下,只有因为爱人的死,而把灵魂卖给魔鬼,復活爱人的浮士德,而浮士德的真正永不满足的精神,都与本文无关。 文中出现的一切人物、事件纯属杜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