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赵》 第一章 汴京 汴梁三月正繁华。 行路见双娃。遍体一身明锦,遮尘满面乌纱。 车鞍似水,留伊无故,去落谁家。争奈无人说兴,新来憔悴因他。 年节刚过,狂欢过后的余韵犹在,往来商贩不绝,路上行人匆匆,街边小贩大声叫卖。 汴京依旧繁华,作为拥有二百万人口的大城,乃是,大赵国的国都京城首善之地,也有东京的雅称。 如今乃是大赵国宣和三年初,汴京宫城内。 一个儒雅少年郎抱着一大堆画卷,步子极快的通过一片片雕栏画栋的建筑。 旁边的皇宫侍卫严肃整齐,表情肃穆,看起来戒备森严,可是对少年郎却熟视无睹。 这个儒雅的少年郎嘴角微斜,面带笑意,看起来心情就特别愉悦,就在快走出宫城的时候。 他便将手伸进了便服内,随意摸索一下,然后掏出了一个锦袋。 往旁边的金甲大将身上一丢,摆了摆手言道: “本王今日有大利好,这袋金叶子赏予你等吃酒,切莫推辞,否则本王可发飙了。” 守卫宫城的金甲大将,笑意盈盈地接过了赏赐,然后背弯得更深了。 八尺的身子与眼前的小王爷居然齐平,躬身说道: “末将替将士们谢过广平郡王,受之有愧,王爷体恤我等,只能汗颜受之。” “好说,回见。” 广平郡王宋构回了一句话,就急不可耐的走了,他还有大事要办,怎能耽误时间? “恭送广平郡王!!!” 人刚要走,他身后的皇城卫士个个齐声大喊恭送广平郡王。 金吾卫当值校尉梁三思也跟着附和,等人走后。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掏出了锦袋,他的心腹也围了上来。 一片片压扁的金叶子动人心魄,比别家主子赏赐的更加厚实。 有人道: “财王爷可真大方,出手太阔气了。” “俗话说得好,只有叫错的名,可没有叫错的称号。 这些主子当中,就只有他能记得住咱们这些丘八呀。” “不错,虽说广平郡王名声不太好,可若是能在他手下当差,不比吃皇粮差呀。 九皇子明年便行冠礼,若能跟他混个前程,不说官运亨通,至少也能落个大富大贵了。” 梁三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噤声。 有些事不太好拿到明面来说,他们可以做,他们不能说。 陛下这么多皇子,他也只敢拿这位九皇子的钱了。 毕竟这位王爷贪财的名号,天下皆知,同时又出手大方,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偷宋官家的画,骗相公们的字,甚至是拿银子硬砸人家大儒。 硬生生的逼人家写文章,然后再拿出去,高价售之。 一方面疯狂的敛财,一方面对身边的人又很好。 虽然人称财王爷,但是他这种行为已经自绝于天下,基本没有机会登上大宝了。 人一旦有了缺点,就好对付。 皇帝觉得很安心,相公们觉得很安心,就连御史大夫们习惯之后,也习以为常了。 作为大宦官梁师成干儿子的梁三思,自然清楚其中门道,他可不会随意接触外边的皇子或是大臣。 但是深受大赵官家宋佶所喜爱的九皇子不在其中,更何况他还有着财王爷的名号呢。 出了宫城,便有数辆豪华的马车早已恭候多时,舒适和宽阔。 马车里面装载了特殊的减震系统,这些马车从外形来看一模一样。 里面的设施如出一辙,内衬铁皮,水火不侵。 宋构随意的来到其中一辆马车面前,马上有人来招呼。 旁边的侍卫更是戒备森严,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的守卫在旁边。 “请王爷上车!” 宋构不多言语,入了车厢。 里面早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侍奉。 烹茶,焚香,净手,擦汗,动作干净利落。 少女乃是母亲韦氏家中老仆人的女儿,名唤菊儿,从小就侍奉左右。 菊儿娇笑道: “公子又有什么好事,如此这般开心。” 宋构挑眉一笑,有些猥琐的说道: “无它,新得了几幅字画,前朝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 书圣的一幅狂草,当朝太师蔡大家手书,还有一幅官家新作。 不得不说,我家老头子的艺术,冠绝朝堂之上衮衮诸公。 要不是我这个孝顺的儿子聪明,只是用了他一张自画像,就换了回来。” 正所谓四大家蔡黄米苏,指的便是当朝太师蔡京。 他的字在市面上尤其的好卖,黑市角落里面的宋某狂赞。 而大赵官家宋佶善画,在整个赵国也是非常有名。 可是有胆量敢卖他画的人,也只有这个九皇子了。 菊儿拈手轻笑,想要打趣一下自家公子。言道: “怕不是公子强买强卖,用自己的素描画跟几位相公换的吧?” 宋构叫屈,道: “读书人的事都能叫强买强卖?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再者说了,公子我还给了润笔费呢。 前些日子,公子我还亲自送了五千贯给蔡府,够他宰相府三五年吃喝不愁。” 菊儿姐可不吃他这一套,反问道: “倒是奴婢多嘴了,只是听闻胡掌柜说了几句。 前些日子,有几笔上万贯的买卖出手,咱们淘宝斋赚了个盆满钵满。” 宋构狠狠的说道: “这该死的老胡,嘴巴是忘了把门的,仔细本王扒了他的皮。 再敢多嘴,非得把他卖到朔北,不然以为本王这个财神是摆设呢。” “就怕王爷舍不得呀。” 开玩笑,淘宝斋光是每年利润都有几十万贯,虽然大赵一年的收入多达上亿贯。 但是除去开支的话,每年能够剩个十之一二,已经算烧高香了。 胡掌柜手上的淘宝斋在自然算得上是摇钱树了。 宋构不做他想,随后便道: “这些字画你且收好,拿去给胡掌柜拍卖,该通知的人全部通知到位,一定要弄个大的噱头。 比如宋官家的精品,又比如蔡大师的绝笔之作,经他人之手,经他人之口,再编一些小故事。 能掏一万贯买你字画的,根本不在乎再掏两万贯。 人家图的是名,图的是面。图的是为了好吹嘘。” “是。” 菊儿遵命,这种事情已经驾轻就熟,她和胡掌柜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 宋构收回思绪,朝堂上的相公能容他,宫里面的官家疼爱他。 无它,能挣钱尔。 京城大,居不易,有的宰相大学士为官数十载,都没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不少相公还是全靠官家赏赐,更别提底下的京官,有人想要名,有人想要利,这才有了财王爷。 话说回来,宋构前两年才魂穿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没有携带什么金手指。 如今的身份倒算得上是个福利,这个大赵国有点类似于他历史上的大宋。 历史的分岔口似乎在三国的时候开了个玩笑,秦汉三国末,楚灭三国,大楚百年亡。 三家分楚,然后五胡乱华,你方唱罢我登场又乱了百多年。 大周圣君李朔,揭杆而起,平定了胡人叛乱,不过二三十年。 本朝太祖宋区义,黄袍加身,陈桥兵变,这才创立了如今的大赵国。 现在的历史却没有斧声烛影,少了一大半的历史人物,多了一堆让宋构陌生的人。 一些赫赫有名的文臣武将被其他人代替,也有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比如大楚的李白杜甫,又比如当朝的太师蔡京,和原本的历史中没有太大的区别。 …… 我这人要么不开书,开书就一般不会开太监,除非小说被封,否则一定会写到百万字完本,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投资一下,可以赚点书币。 第二章 讨好 说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赶到了淘宝斋,外边一个胡须花白穿着绸缎的老者迎了上来。 对众人道了一句辛苦,这才毕恭毕敬的来到马车旁边。 “恭迎王爷,快快上雅间,老朽恭候多时。” 胡掌柜脸上的笑意按耐不住,神色愈发恭敬了,每回王爷过来都有好事发生。 “你这老奴才,倒是会来事儿,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没有?” 宋构被他搀扶下了马车,突然心血来潮的问道。 胡掌柜赶紧回话道: “启禀殿下,南边运来的太湖石已经准备好了,各色奇珍怪石,飞禽走兽,俱已备足。 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送予官家手中,送至万岁山。” 宋构欣慰的笑道: “这事办的不错,这个月奖金翻倍,送东西的时候办的隐秘一点。 虽然朝堂上的相公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也不能落人把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有可能,他宋某人才不想管那个便宜的老子呢,可为了他的发展大计,只能讨好上位了。 宋官家还在端王府当王子的时候,驯养禽兽就是宋佶的爱好。 宋佶当了皇帝后,那些以哄皇帝开心为天职的太监更是投其所好,调动人力物力,到处搜罗珍禽异兽。 于是帝国京都和皇宫禁苑,到处都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宋构,心里更是明白,这些事情他不做的话有的是人做,还不如让他把事情做了,好处落在自己手上。 不然他能那么轻松的拿到相公们的字画,成为最受宠的九皇子?随意出入皇宫,如同家常便饭。 宋佶花费巨资,建了一个着名的园子,开始叫万岁山,后改名艮岳,把全国的名胜古迹统统浓缩其中。 “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胜”,相当于大赵的“世界之窗”。 说话的功夫,在胡掌柜的带领下,咱们这位王爷已经到了雅间里面。 菊儿已经拿着字画去三楼贵宾拍卖场寄存。 而胡掌柜还在旁边小心伺候着,让人奉上了西湖上好的雨前龙井。 胡掌柜又继续说道: “殿下,您前些日子让我找一些驯兽师,已经归置妥当了,这个草台班子的班主叫做薛温,是否让老奴将其唤来。” “哦,快把人叫来,正好本王有大用,前些日子我可找官家磨了好久。 可惜迟迟打不开局面,本王还想插手一下市舶司,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宋构脸上的笑意更深,他还不清楚自家老爹?只要马屁拍得好,大赵的根基照样挖的倒。 胡掌柜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殿下,市舶司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就算咱们安排人进去,要么被整死,要么就莫名其妙失踪了,那些家伙下手黑的很啊。”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人可以先送过去,本王又不是靠剥削来往商人赚钱的,本王要靠海船来赚大钱。 更何况,明年本王就要开府建衙了,要是本王的王府坐落在两浙路,亲自坐镇石头城,还怕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成?” 宋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这两年他靠着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可赚了不少钱呢,宋官家也只知道他有个淘宝斋。 但是他却在宁波有一个秘密的船队,手底下有一个茶叶厂,一个瓷器厂,盐铁酒官府专卖,他暂时还不敢碰。 可是在这个时代把瓷器和茶叶卖到欧洲去,也算得上是一个暴利行业。 胡掌柜见自家王爷如此满怀信心,不由得心中感慨,看来殿下已经准备铤而走险了,他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这么急迫。 宋构当然不会告诉他,再过几年北边的女真蛮子就要打过来了。 如今已是宣和三年初,明年咱们家盛名的宋佶宋官家就要派兵协同银国女真人攻打隔壁的大梁国。 到时候大赵国的虚弱就会暴露在银国人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不早做打算的话,等到四年后去当人家俘虏,岂不成了笑话? 就在宋构闭目思考着以后的计划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雅间的门,宋构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进来。 却瞧见一个颇具喜感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却分外的干净。 只是眼神特别的狡猾,一看就是特别会来事儿,又特别机灵的人。 来人纳头就拜,口中尊称: “小人参见殿下,早就听闻广平郡王温软如玉,如沐春风,颇有君子风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薛温拜见殿下。” “好话我就当做是真的了,不过本王素来看中有本事的人,手底下可不养吃干饭的。 甭管你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还是贩夫走卒,只要能为本王所用,荣华富贵,保你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若是差事办不好,不用本王开口,自己滚蛋就是。” 宋构终于来了兴趣,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人。 驯兽师薛温也是心潮彭拜,他尤其善于钻营,知道怎么讨好上位,平日里这些同行当中,就是他得到的是达官贵人的赏赐最多。 他知道他等的机遇来了,虽然咱们这位王爷在东京的名声不好,可只对于他这种下九流的人物来说,无异于是一股东风。 薛温毕恭毕敬的说道: “回王爷的话,小人擅长驯兽养兽,供贵人欣赏把玩,还望王爷驱使,敢不效死力。” “好,本王正好有一件大事交给你,不久便是官家的万寿节,你去万岁山中替我去精心训练一批飞禽走兽。 只要求一点,让人模仿官家开路,天子亲至的场景,然后让飞禽走兽蜂拥而至,为其贺寿,如此可成?” 宋构一气呵成的说道,薛温听闻这个计划之后,脑子嗡嗡作响。 咱们这位王爷不愧是我道中人啊,居然能够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到时候若能讨好官家,自己也能跟着一飞冲天了。 怪不得九皇子最受宠,架不住人家有本事。 “殿下放心,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某愿意以人头作保,必定办好殿下安排的差事。” 薛温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他恨不得匍匐在眼前的王爷脚下,充当他最忠心的猎犬。 薛温看见王爷兴致很高,趁机传授了自己几个养宠物的小技巧。 他本身就是个巧舌如簧的人,一边说着大赵国各地的风土人情,介绍那些奇珍异兽,甚至说自己还养过蚩尤坐下的食铁兽。 宋构心思一动赶紧唤他再养一对食铁兽,薛温赶紧把此事牢牢记在心间。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楼下大厅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似乎打闹了起来。 宋构眉头微皱,自从他上一次把高太尉的儿子丢出去之后,好像没有哪位衙内敢来他的淘宝斋闹事了。 “走,本王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在本王地板上闹事,活腻歪了。” 薛温在旁边暗自摇头,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到这主,这下那人要倒霉了 第三章 悍将 宋构脸色平静的出了雅间,然后下楼直达大厅。 却发现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在面红耳赤的争论着什么。 他们手上拿着些金银珠宝在前面的柜台典当,似乎和其他的掌柜吵了起,大有动手的趋势。 宋构看了一眼在旁边准备调停的胡掌柜,赶紧问道: “发生了何事?可曾打听清楚?” 小心无大错,他倒不怕别人来砸场子,就想弄清楚缘由,然后好对症下药。 “回王爷的话,小老儿也听了一会儿,知道了一个大概。 掌柜的先生压价压的有些狠,这几个兵油子又急着出货,又嫌价钱低了。 不过,这几人瞧着不像是京城的禁军。 倒像是西北的边军,身上都有杀气,怕是见过血,还恕小老儿眼拙,只知道这些。” 胡掌柜赶紧全盘托出,不敢懈怠。 咱们的广平郡王略微思索,一摸下巴就知道,看来这几人是入京受赏的西军。 前两年西北发生了两件大事儿,一件事儿就是西军居然干赢了党项国,然后收复了银州。 大太监童贯也因此加官进爵,入主中枢了。 第二件事就是去年平了方腊的叛乱,不仅是客军作战,就连西军也有参与。 朝廷也重赏擒获了方脂的忠州防御使辛宗兴。 宋构虽然小有资产,但是手还没能伸到西北,其实他也万般纳闷。 难道这个时空没有那位着名的大宋腰胆,被宋高宗倚仗的韩世忠消失了? 毕竟收复银州,主要是靠韩世忠击败了党项国的精锐,而生擒方腊的也似乎是韩世忠啊。 宋构直接上前,对人家西军的汉子说道: “诸位西军的好汉,切莫伤了和气,今岁年节庆功宴上,本王爷与大将军王渊喝过一杯水酒,诸位可认识王渊?” 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军汉,此时也偃旗息鼓。 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听见来人自称是本王,赶紧行礼。 为首的汉子正是韩世忠,他快走了两步。 出来赶紧说道: “我等乃王将军部将,承节郎韩世忠,还请这位王爷恕罪。 今日喝多了几杯马尿,就在王爷这里闹事儿,万般死罪,还请王爷息怒。” 韩世忠这下是又惊又惧,心中暗叫苦也,这几年世事不顺。 流年不利功劳被抢就算了,还被上司打压,好不容易生擒方腊,结果被人抢去了功劳。 本以为可以平步青云,却在这里又得罪了一位王爷,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你就是韩世忠,西军中的泼皮韩五?” 这下子轮到咱们的广平郡王惊叫加诧异了,这可是一个顶级的ssr武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曾想王爷也听过我的浑号?莫非是王将军跟您讲的?” 韩泼五韩世忠,顿时一喜,他也算懂得察言观色,眼前的人并没有恼怒,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说实话,宋构和西军王渊,是一点都不熟啊,最多算是点头之交,互敬一杯水酒罢了。 不过,为了收复眼前之人,他爽朗一笑,然后娓娓说道: “不错,本王与王将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跟本王说手底下有副将韩世忠,在西军有厚厚的威名。 攻城拔寨,斩将夺旗,有万夫不挡之勇,可是你自称是承节郎,这是为何?” 这他妈就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这配得上咱们赫赫有名的韩世忠?这像话吗? 韩世忠,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咱们广平郡王也看出了他脸上的窘迫之色,知道有些话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诉说。 赶紧对胡掌柜吩咐道: “快去准备一桌水酒,准备好地字号雅间,本王要宴请这位豪杰。 用第二档的水准,吩咐大厨用心点,本王要吃最好的炒菜。” 在他广平郡王来到大赵国之前是没有炒菜的,因为人们都习惯吃蒸菜煮菜,汴京最有名的酒楼也是如此。 胡掌柜暗自心惊,地字号级别的宴会只有二品以下官员才有机会吃到。 算是他们这里第二尊贵的宴席了,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用来招待几个地位低下的军汉。 知道王爷看中这几人,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准备了。 然后有眼力劲的侍女,瞬间就把几人带去了雅间。 广平郡王走在前头,韩世忠只感觉整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踩在棉花上被人推着往前面走。 很快,韩世忠又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 一进房间,他们就踩在了柔软的毛毯上面,脚底上也不知道是熊皮还是虎皮。 周围的北界极致奢华,琳琅满目,玉石造的大圆桌看起来就是模样不凡,价值不菲。 他们几个军汉倒是显的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然后一番推诿之下,大家相互入座。 坐在首座的广平郡王宋构,率先开口说道: “本王宋构,乃是当今官家亲封的广平郡王,在官家面前倒是说得上几句话。 这位韩壮士,本王瞧你刚才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痛快说了吧。” 韩世忠这会却是唯唯诺诺,就像是被人抓住了的脖子,半天不敢言语。 他旁边那个脸色绯红的大汉却站起了身子,嘟囔着说道: “大哥,他们那些人都不要体面了,咱们还顾着他们干什么,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老子实在不服。 咱们这些弟兄出生入死,就想博个前程,还得在这受这鸟气。 朝廷却只赏赐一个区区的从九品承节郎,您咽的下这口气吗?” 韩世忠毕竟不是什么怂货,愤而离席,然后就笔直跪下,言道: “回禀王爷,末将实在是太冤了,还请王爷做主。” 他也摸不住眼前这位王爷的脾气。是死是生,听天由命了,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有何缘由,你先慢慢说来,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宋构喜上眉梢,正愁没机会收复这位大将呢。 紧接着韩世忠就从西军时说起,首先就提到了大太监童贯,然后又提到了忠州防御使辛兴宗。 前年,宋军成功收复银州改名银川,也就是今天的陕西米脂。 经略司把韩世忠的功劳报了上去,这份战报落到了当时主持西北军事的大太监童贯手里。 童贯自持深谙军事,他在未作核实的前提下就说韩世忠是冒领战功,毕竟这种事情比较普遍。 前线的指挥官一般都会夸大战功,这种事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童贯认为这个叫韩世忠的有点太夸张了,吹牛没这个吹法,这不是把他这个领导当傻子吗! 于是仅仅给韩世忠提了一级,大宋军功六十级,换算成今天的话,他成功的从一个班长成为了排长。 后来征方腊,他孤军深入,朝小路走悬崖,来个神兵天将,斩杀了几十人之后生擒了方腊。 兴高采烈的韩世忠押着方腊走出大山,心想打了十几年的仗这回终于可以翻身了。 结果走到山脚就遇到了西军大将辛兴宗。 辛兴宗直接就把方腊给抢了,夺了韩世忠的功劳。 人微言轻的韩世忠又不能抽刀砍了辛兴宗,只能把牙咬碎咽到肚子里。 最后西军主帅杨淮忠看不下去了,就给了一个承节郎打发韩世忠。 换算过来,等于他就从一个排长升为了连长。 咱们的王爷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些人比他还无耻。 第四章 归心 对于军队这些肮脏事,宋构也是早有耳闻,但他却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是大赵国的九皇子,不是大赵国的官家。 不过,他虽然没有能力改变结果,但是提拔一个从小九品的小武官,倒不是太难。 于是他出言宽慰道: “良臣,原来如此,辛苦将军了,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可是朝廷已下结论,自然不好再推翻,否则有损朝廷的信誉,本王只好对你再做补偿。 本王年后便要去两浙路任职,正好手底下还缺一些能干的精兵强将? 你若愿意,本王上书给你补个前程,先到杭州府任从七品的秉义郎。 剿匪平叛,捉拿湖贼,日后立下功勋再擢升,如何?” 大赵国的王爷和其他前朝的王爷不同,他们活得很滋润,有朝廷的补贴。 毕竟大赵国不缺钱,但是他们却没有实封的封地。 那些不受宠的王爷,只能像那些普通的地主生活。 经营着土地或者派门下的人去弄些商铺,联合地方官员同流合污。 但是,有些受宠的皇子,不仅会得到虚衔的分封,还会有些实权的职位。 有些皇帝甚至会让亲弟弟担任皇宫的金吾卫大将军。 或者成为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不过他们的职位都是一代而终,子孙是不可能继承的。 而且他们的子孙是逐渐降等,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劳才能延续那么几代。 不然就等着一步步变成普通人吧。 韩世忠喜出望外,没想到他数次拼杀,九死一生,却只换了小小的从九品官职。 而眼前这个王爷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连升四级。 从七品的官职已经迈入了中级军官的队列,以他这个年纪,日后成为高官显爵,差的也就是资历了。 “王爷大恩大德,敢不言谢,末将愿意为王爷效死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韩世忠听闻之后顿感兴奋,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 而他身边的一众兄弟也是为此感到开心,纷纷下拜,高呼王爷大德。 这时,宋构又想起楼下发生的事情,笑道: “良臣,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刚才在楼下。 你们与那掌柜的发生冲突,所谓何事,本王一并解决了。” 韩世忠,不像刚才那么窘迫了,于是豪爽的说道: “回禀殿下,本将最近结识了一个相好,只不过她乃是军中的营妓,一见如故,心生好感。 末将想走些关系把她弄出来,这不短了银两才出此下策。 只好把军中赏赐的战利品拿出来典卖一部分,望殿下原谅则个。” 不用说,肯定是梁红玉了。 咱们王爷暗自偷笑,这位梁娘子也是赫赫大名。 黄天荡一战,这小娘子可是亲自擂鼓助威,大败金兵。 大军在班师到汴京的时候,为了犒赏三军特意叫了汴京的营妓为军官们陪酒助兴。 有一个军官家庭出身叫梁红玉跟众多姐妹走进一个专门宴请低级军官的大厅,坐在角落里的雄壮军官吸引了她的注意。 别的军官都兴高采烈吆五喝六开怀畅饮,却只有这个军官闷闷不乐,这个军官就是韩世忠。 韩世忠的气度又明显跟他的地位不匹配。 这让韩世忠格外吸引了梁红玉的注意,梁红玉不由自主的就坐在韩世忠的身边。 梁红玉本是军官家庭出身,通诗书、习武艺,落落大方谈吐不凡,这也吸引了韩世忠。 两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之后韩世忠设法帮梁红玉从良并娶了梁红玉为妻。 两人伉俪情深韩世忠去世前特意要求死后跟梁红玉合葬于苏州灵岩山。 这也算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吧。 宋构忍俊不禁,忍不住打趣的说道: “哦,确实不知是哪位佳人,能得到咱们韩大将军的厚爱?” 韩世忠脸色一红,思之片刻还是说道: “教坊司舞女梁红玉,赎金五百贯,末将想要讨个便利,还请王爷借我五百贯。” 宋构只是拍了拍手,胡掌柜立刻走了进来,宋构立刻吩咐道: “持我名帖,去叫教坊司立刻赎出一位舞女。 此人名叫梁玉红,让官府恢复良藉。 你该打点就打点,银子都给到位,别留下把柄,更不可趁势欺人。” 宋构愿意给手底下的人站台,但是前提是他们是有理的一方。 他做事情向来是滴水不漏,更不会以势压人。 随即转身,又对韩世忠说道: “去了杭州府好生做事,本王的名声估计你们也有所耳闻,本王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挣银子。 虽然你们很难指望本王升官,但是只要跟着本王做事,断不能少了你们银子。 本王要在两浙路下盘大棋!那边可是金山银山。 当然也得有一些雷霆手段才能守住银子,你就替本王斩断那些地头蛇的手,可懂?” 咱们王爷潜台词:本王可没打算造反。 不过你要多练精兵,跟着本王去赚大钱,而且要充当本王的黑手。 韩世忠哪敢拒绝这位王爷,这可是自己的贵人,以后就指望他了。 赶紧说道: “末将遵命,一定会在杭州府勤练精兵,荡平贼人。”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就被端上了桌。 各种山珍海味,熊掌鱼翅,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一大堆。 几个西北的汉子胡吃海塞,甚至松了松自己的裤腰带。 把这肚子都撑得滚圆,不时的拿起酒壶往嘴里面倒。 刚开始他们还吃的有些羞涩,甚至可以说是露怯。 可咱们王爷亲自带头之后又频频倒酒,拉拢韩世忠。 打听询问西北战事,瞬间就把二人的关系拉近了。 经过几年的磨练,韩世忠也变得油滑起来了。 说起西北战事,宋构也被他深深吸引,说到高兴时,甚至拍案而起。 什么攻城拔寨,什么斩将夺旗,甚至是亲冒矢石。 最凶险的还是同党项骑兵鏖战,不像小说,话本里面什么大战三百回合或者是什么单人匹马斗将。 而是数千人捉对厮杀,鏖战一两个时辰,打到激烈时人马混在一起。 整个战场磨成血肉作坊,刀剑都被砍钝了,只能拿着兵刃硬生生的砸敌人。 反倒是对付农民起义军方腊时,要轻松不少,毕竟农民军队对上职业军队,那就是碾压的存在。 穿了盔甲的士兵可以打几十个农民,而骑兵更是几百人,可以追着成千上万的农民军跑。 最终宴席散了,伶仃大醉他们几人也被安置在淘宝斋,喝的有些微醺的宋构,也随意找个房间睡了。 第五章 起用 次日,宿醉了一宿的韩世忠突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间陌生的屋子。 就当他要起身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子柔声说道: “五郎,妾身服侍您洗漱。” 原本懵懂的韩世忠,这下彻底清醒了。 入目却是明眸皓齿,颇具英气的佳人梁红玉,她还娇笑着说道: “五郎就会哄骗人家,还说需要打点几日才能接妾身回家,却不曾想到你是广平郡王的人。 教司坊的管事可是毕恭毕敬的把奴家送到了这里呢,在那些姐妹面前别提多有面子了。” 梁红玉,目光流转,死死盯着自家的夫君,眼神中充满了自豪。 当日在宴会上面为这些将士们跳舞庆祝的时候。 她就看出了自家夫君的不凡,与一群士兵格格不入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不曾想她赌对了,这不就是她要寻找的良人么。 看到自家女人崇拜的眼神,他一把将其搂入怀中,闷声说道: “某可不曾骗你,不过是王统制替我美言了几句,这才入了广平郡王的眼。 嘿嘿嘿…没想到我韩五也有朝一日能伴上贵人。 红玉,我已应了广平郡王的差事,不日便要连升四级,调入临安府升为从七品秉义郎。” 韩世忠现在还是个底层的军官,还真的以为是王渊赏识他,这才入了广平郡王的眼。 “能得到贵人扶持自然是极好的,夫君更应该用心办事。 日后,也要念王统制的好,你们都是老乡,应该互相扶持才是。” 梁红玉笑意盈盈的说道。 并勤快的替韩世忠收拾好了一切,很快就洗漱完毕。 一大早。 宋构也没忘记自己昨天答应的事,早早的就起床洗漱,然后直接去了皇宫。 此行,不仅仅是为了韩世忠讨个官职,他还得堵掉某人的路,为的便是花石纲。 纲在大赵是一个专用名称,“纲”意指一个运输团队,往往是十艘船称一“纲”。 而华夏历史上,花石纲是宋徽宗时运输东南花石船只的编组。 宋代陆运﹑水运各项物资大都编组为“纲”。 如运马者称“马纲”﹐运米的称“米饷纲”。 运送太湖石的,叫花石纲,杨志运送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生日礼物,叫生辰纲。 自家的便宜老子宋佶已经着手建造万岁山十几年了。 而万岁山马上就要升级为艮岳,那便需要更多的石头了。 为了建造艮岳,用了六年时间,花费国力无数。 这事由奸臣蔡京主持,刚刚开始只是取江浙之太湖石进奉。 由于后来规模越来越大,就专门成立了苏杭应奉局。 专门用来索求各种奇花异石,然后送到开封。 这些运送花石的船,每十只编为一纲,从江南到开封,络绎不绝,所以叫花石纲。 为什么说花石纲害民,对北宋的衰亡起着重要的作用呢? 不得不提一个人,他就叫朱勔。 朱勔的父亲叫朱冲,本来只是一个受雇于人的穷人。 但他性格强悍凶狠,因为犯了罪受过鞭刑。 后来到附近的县里乞讨借贷,这一天碰到了一个高人。 这个高人一看他的面相,就说他是命里有齐天福禄之人,送给他一笔钱,一本药书,扬长而去。 得到这本书的朱冲他在街上摆了一个摊,开始卖起药来。 由于他的药很灵,药到病除,附近的人纷纷向他求药。 因为这个原因,朱家很快富了起来,后来修园子,种花,结交各方游客,从而拥有了一定的名望。 第二年,蔡京奉诏回京的时候,就将朱冲父子带回了东京城。 并通过童贯给他们搞了一个军籍,冒充军功安排了官职。 借着采办花石纲,利用皇帝的名义巧取豪夺,朱勔获得了不可估计量的财富。 后来在他抄家时,计有田庄 10所,良田30万亩,岁收租课10万多石。 “甲地名园,几半吴郡”,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华致过之”。 朱勔在苏营造的同乐园,据称园林之大,湖石之奇,堪称江南第一。 朱家也一门显贵,并拥有卫队数千人。 东南一带刺史、郡守多出于其门下,“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时人目之“东南小朝廷”。人民不堪其苦。 宫门外,甚至不需要太监通传禀报,宋构一个人大摇大摆入了皇宫。 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家便宜老子,虽然他有出入后宫的便利。 不过他也是快成年的皇子,自然不好深入后宫。 于是便去寻找了大太监梁思成,人没找到,却遇到他的干儿子梁三思。 校尉梁三思上前,小心翼翼说道: “广平郡王,可是在寻找官家?” 宋构点头,他赶紧更小声的说道: “我干爹跟官家出宫微服私访去了,为的是体察民情,体恤民意。” 宋构:…… 老子差点就信了,老百姓是不是个女的?对方是不是叫李师师? “官家体恤民情,深入民间,考察民间疾苦乃明君也,本王崇之敬之,实乃我大赵之福!” “殿下所言即是,要不末将给你安排个清雅之处,等官家回宫?” 梁三思热切的询问到,昨日干爹也对他吩咐过了,广平郡王可以多多亲近。 “这倒不必,只是本王新做了一副大作,江南同乐园,想要送给隐相。 还请梁将军转交,想必隐相会明白小王的意思。” 宋构从怀中掏出了一副画卷,然后递到了跟前,梁三思赶紧双手接过。 生怕出了差错,然后毕恭毕敬的放在自己怀中。 这才徐徐说道: “广平郡王的吩咐,末将不敢不从,可还有话要递给义父?” “这倒不必,隐相要是有兴趣插一手的话,自然会明白小王心意,小王还有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了。” 宋构摆手,随即甩出了一个包金叶子,梁三思直接一把接住,喜笑颜开。 出了皇宫,宋构直奔高府。 如今的枢密院枢密使正是高太尉高俅,靠着一脚蹴鞠,在贵人中打出了名声。 深得咱们官家喜爱,一路高升,直接成为了现在军方的大佬。 宋构刚到高府,下人通报片刻的功夫,咱们的高太尉就急匆匆的冲了出来。 上前一把拉住了咱们的广平郡王,直接开口说道: “广平郡王,你上次跟官家说的蹴鞠联赛,本公非常欣赏,愿出资十万贯,还请王爷多多指点。” “这个好说,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构故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咱们高太尉赶紧拉着广平郡王进了高府。 第六章 结好 大赵国的蹴鞠比赛特别普及,随着蹴鞠的不断推广,蹴鞠的玩法也逐渐变得多样化。 其中既有考验队员花式技巧的“白打”,也有相对正规的“筑球”。 现在人们一般将蹴鞠视作现代足球的雏形。 但事实上,古代的“筑球”除了不可以用手接球之外,其余规则其实与如今的排球运动更加相似。 在筑球比赛中,人们会在一个方形场地上竖起两根三丈多高的竹竿。 然后在竹竿的顶部拉上一条九尺五寸长的横幅,之后在横幅的中心处裁出一个直径二尺八寸的圆洞,被称为“风流眼”。 然后对战双方在竹竿的两侧按照队形站好,他们需要通过头顶脚踢的方式。 将球从风流眼中踢过去,如果哪一方接不住这个球就要给对方计分。 太尉高俅便是此中高手,年轻的时候更是一位白打宗师。 各种花活三个手指捏田螺手拿把捏,技术高超,引得宋佶喜爱。 酒桌上推杯换盏,宾主相谈盛欢,高俅面色红润的说道: “广平郡公,京城大居不易,我们高家虽然算的上是名门大户。 可在京师之内也是制肘颇多缺乏底蕴,远不如人唉。” 高俅虽然是暴发户,可是在咱们的徽宗皇帝的关照下。 这些年可没有少赚银子,这些话也只是糊弄糊弄外人。 “那里,枢相言重了,枢相受官家看重,前途光明,一片坦途,何来此说? 小王更是羡慕不已呀。” 宋构没有接他的话茬,对付这些老狐狸,不能给他们占一丁点便宜啊。 高俅尴尬一笑,继续侃侃说道: “倒是老夫太过唐突了,广平郡王,上次你说的蹴鞠联赛,可否再讲解讲解。 我那个不成器的犬子也好跟着沾沾光,赚些银子安身立命才是。” 高俅有三个儿子,都跟他沾光。 其中两个儿子一个叫高尧康,一个叫高尧辅,反倒是义子被所有人熟知,高衙内! 小说话本里面强女干林冲妻子未遂的那一位。 “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构自顾自的倒着美酒,然后品茗了一口,有些醉意微醺的趴在桌子上。 “不知王爷的意思,若是老夫分内之事倒也好商量。” 心中暗骂了一句小狐狸,高太尉这才柔声开口说道。 “怄相言重,小王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西军承节郎韩世忠,作战勇猛,带兵有方。 颇有名将之资,或可为临安秉义郎,团练缉盗,保一方平安。” 宋构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像是真的醉了。 可离着这么近,咱们高俅高太尉可是听得很清楚。 一个小小的从九品武夫,稍微运作一下,升他个四级倒也不是难事,毕竟他是枢密院一把手高俅高太尉。 如果仅仅是这样样也就罢了,不过他还是疑心的多问了一句。 “噢,这样一员小小的承节郎,竟能入得了广平郡王之眼,想必有过人之处。 王爷可否细说?还是王爷别有心思?” 高太尉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宋构哧笑,这老家伙还挺谨慎,于是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原因有二。 其一,本王不日就要任职东南,替官家搜寻天下奇石,顺便去挣点银子补贴宫内。 其二,这韩世忠可是恶了童大将军,哪怕在西北立下了斩将夺旗的立大功,依旧被打压,不得晋升。 若是不信,高太尉只管去西军中打听一下韩泼五。” 高球仅仅是思考片刻,脑子立刻就活泛了起来,立刻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深意。 第一,咱们这位王爷要对东南的朱家出手了。 第二,这位王爷看上了朱家的财路,想要虎口夺食,第三,想要把水搅浑,挑起自己与童太监的争斗。 这是明谋,却不容得他拒绝,他、蔡京,梁师成,童贯都是当今官家的心腹。 甚至还有新晋的朱锄,虽然此人分量差了些,可是会挣银子,会搜罗天下奇珍异石。 但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找到替代品,儿子和外人相比,官家会如何选择??? 思绪飞快流转之间,高俅面无的表情的给自己夹了一口热菜,又闷了一口水酒,这才说道: “这韩世忠天生将才,担任小小一个秉义郎实在是太过屈才,等事后水落石出,自然该加功进爵。 本相自会让枢密院查清楚,该有的功劳,不可让小人污蔑。 若是真有人从中作梗,本相绝不罢休。” 虽然大伙都是宋官家的心腹,可是这份恩宠还是要争上一争,咱们可不兴团结那一套。 大义凛然的高太尉说完这番话之后,转而又轻声说道: “朱家,富可敌国,家中更是藏有不少不义之财,本相一想到还有这么多将士为国流血牺牲,却得不到抚恤。 多少孤儿寡母嗷嗷待哺,王爷若是事成,可否相助一二。” “高公大义,该给的东西,小王自然是如数奉上,除了宫中上下打点还有大头是官家的。 本王自然会留上一份,只是希望枢相可不要见怪。” 财帛动人心,宋构早就料到高太尉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他才会联合梁师成,高俅,硬生生的从蔡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至于蔡太师的报复?先不说他能否敌得过联手的高球和梁师成。 只要他把案子做成铁案,任何人都不能指摘什么。 虽然说方腊之乱过后,朱锄好像地位依旧深厚无比,没有被革职查办。 可是咱们宋官家现在的宠幸已经大不如前,更何况他有了替代品。 高俅脸上的横肉都快堆切成一堆了,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面色和善的说道: “王爷不怕那一位?” “若是做成铁案,有谋逆之行,那一位可敢翻案。 再者说了,本王有枢相撑腰,又何曾惧之?” 广平郡王信心满满的说道,高球也是心中大定,豪迈的说道: “若是咱们有理,本公自然不惧。”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线,还有开出的条件谈的差不多了。 “不知枢相准备让何人主持蹴鞠大赛,小王也好讲解一下。” 既然正事已经谈拢了,咱们广平郡王不介意给对方一点甜头。 高太尉沉思一下,直言道。 “本公三位犬子有两位外派,在外地做官。 只有三子高衙内禁足府中,王爷可悉心教导,老夫感激不尽。” 去岁和自己发生过冲突的高衙内? 宋构没有拒绝,反而是爽快的说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本王一定全盘托出,咱们一块发财…不,一块把咱们大赵的蹴鞠越搞越好,做大做强。” 第七章 合作 片刻的功夫,高衙内就被高府的管家给叫了过来。 高俅瞪了一眼自己这位不省心的义子,沉声说道: “整日在府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要不就是出门寻花问柳,跟人好狠斗勇。 难不成一辈子当个纨绔子弟,怎不学学你两个哥哥?” 高衙内讨好着说道: “父亲,孩儿求着上进呢,这些日子苦读春秋。 就是想让父亲看到孩儿的决心,日后必定改头换面浪子回头。” “还读春秋呢?那你可曾学会什么道理?” 高俅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个便宜儿子,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 “嘿嘿嘿还在钻研,等孩儿日后学有所成,必定向父亲讨教一二。”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广平郡王,顿时身子一抖,然后脸色煞白的看着宋构。 没底气的说道: “王爷好…,原来今日父亲招待的贵客是您啊,某便不打扰了……” 他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然后身子还慢慢的往回缩,准备随时退去。 宋构赶紧叫住了他,有些无语的说道: “高衙内,本王又不是食人的大虫,向来是人畜无害,与人和善,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怎么你却避之不及,莫非有些误会?” 高衙内瞬间就冷汗下来了,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吗? 自己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在整个东京仗着父亲的势。 除了那几家之外无人敢惹,哪个不是乖乖给他高衙内的面子? 可是他却在淘宝斋吃了挂落,没有落着好。 以前看着人畜无害的广平郡王居然设计让他毁了官家的字画,砸了内相梁师成的夜明珠。 广平郡王更是个狠人,事后还拿着蔡太师送的花瓶把自己脑袋给开了。 然后……,就面临了自家父亲爱的铁拳打了个半死,在府上养了半年,禁足了半年。 从此以后,在他的狐朋狗友圈子里面名声算是臭了。 那些二代子弟更加瞧不上他了,所以他更加不愿意出门了。 淘宝斋顺风顺水办了两年,咱们高衙内居功至伟啊。 更何况太尉高俅早就放出话来了,让他看到这位主就退避三舍,万万不可再招惹了。 高俅厉声说道: “蠢货,广平郡王要给你一条发财的路子,别人上赶着都要不到的机会,你还敢推脱? 还不赶紧虚心请教,否则仔细你的皮,老夫非给他扒干净不可。” 高衙内不敢顶撞,在自家老爹威严的注视下,唯唯诺诺的说道: “王爷,小弟前面诸多不是向您赔罪了,还请王爷宽宏大量,给小弟指条明路。” “不敢不敢,以后蹴鞠联盟之事还由高兄来牵头啊,小王在一旁辅之,这重担还得落在高兄身上。” 宋构嘴角含着笑意的说道。 原本落座的高衙内赶紧站起了身子,诚惶诚恐的说道: “不可,小弟我还得多多倚仗王爷,这蹴鞠联盟还得王爷占大头,我们分润二三成利润就行了。” “这倒也无妨,不管是兴建场地还是前期的投入,都是花费不小。 本王有意分文不取,也怕你们高家有所顾虑,看在枢相帮了小王大忙的份上,本王厚着脸皮要一成利。 高家占大头才是最好不过,本王出些人手和建议算技术入股,可成?” 宋构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徐徐的说道,并且压手示意高衙内坐下。 高衙内把目光看向了高俅,高俅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老人家都打算出手帮广平郡王谋取东南。 原本打算忍痛让出三分利,可不曾想这位小王爷如此识趣,打压朱家的事,看来要多出几份力了。 高衙内府首,神色肃穆的说道: “广平郡王的好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日后王爷但有吩咐,小弟力所能及,必定报之以桃,愿效犬马之劳。” “好说好说……” 高球看着自家,这个小儿子认大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家的小儿子。 他大儿子二儿子走的是仕途,在偏远郡县上任,靠熬资历上来。 没准这个义子反而能走出另一条路,他自然要帮扶一把。 宋构应承下来,然后就是趁着酒意,将如何举办蹴鞠的比赛,怎么弄赛制。 然后如何盈利贩卖门票,一股脑的交给了新收这个小弟。 当然,咱们擅长经营取巧的高太尉,也提供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他把大赵国特别流行的博彩行业也投入了进去,补充了自己作为一个老臣的意见。 宋构大赞,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官家心腹,果然有两把刷子。 然后他就把蹴鞠比赛中买赔率,买胜负,买进球数,通通告知了咱们高衙内。 高衙内如同醍醐灌顶,他本来就是纨绔子弟。 对于博彩业也非常喜爱,擅长声色犬马,博彩游戏。 得知了这么多玩法之后,当即令人将其记下,高家的文书立刻把咱们广平郡王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一记录在册。 宾主相谈盛欢,推杯换盏,好不快活,最后伶仃大醉的宋构被高俅父子送出府外,二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沉默了片刻。 “爹爹,咱们这位九王爷是否真的无野心,一心只想捞钱?” “无妨,他有这心又能如何?就他那些荒诞行为,朝堂上哪个相公会推他为主?除非天塌,或是大赵只剩下他一个皇子…… 老夫却觉得他很聪明,懂得自污,不择手段。 这种人当朋友好过当敌人,朱家绝对要倒霉了。 老夫正好要插上一手,这几年风头叫蔡京老匹夫占完了,老夫也要试试能不能火中取粟。” …… 这边回味无穷的宋佶宋官家,刚从民间微服私访回来,体验了一回大赵百姓的人间疾苦,拯救了一位在民间的失足妇女。 脸色有些潮红的宋官家,兴致勃勃的说道: “朕前些日子身子乏透了,今日活动一番,反而展开了筋骨,看来没事去民间体察一下民情,也别有风味。” “官家高兴才好,奴婢随时伺候着您,如今海内生平,四海折服,应该多与民同乐,方显我大赵仁君风范。” 梁师成脸色谄媚的说道。 宋佶深以为然,然后长嘘了一口气,他这才说道: “虽说朕的文治达到顶峰,却不曾有什么武功,要是能够收复燕云十六城。 朕也好比肩太祖太宗啊,梁大伴,你说咱们大赵国的军队能否击败大梁?” 梁师成暗自心惊,难道官家动了北伐的心思? 第八章 心动 面对自己人,宋佶淡然一笑,随口说道: “童帅来信,说北伐的时机已然成熟,大梁国前几年连败不止,被银国女真人打的溃不成军。 凭借咱们大赵国精锐北伐,定然可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 梁师成向来和童贯不对付,一山不容二虎,大家同为太监,凭什么你就这么优秀? 对于领兵在外的太监童贯,梁师成万般瞧不上。 可他在西军的地位身份超然,大赵国的三成精锐就在他手上。 如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欺负了大赵百多年的大梁国怕是挺不住了。 自从澶渊之盟岁岁纳贡之后,大赵国上下都一直很痛恨这个兄弟之国。 只是迫于武力,不如人家这才隐忍到如今。 几代皇帝都在积蓄实力,企图收复燕云十六州,甚至仁宗皇帝曾言: 复燕云者封王,大赵还没有谁能够活着享受到异姓王的待遇。 看来那个老东西是想封王,趁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同银国同流合污,谋取燕云十六州。 而官家上任以来,其实在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他也想要见这此事,一扫颓势,威名远播,成就文治武功啊。 梁师成,虽然是有心捣乱,不过他这个老狐狸可不会轻易出招,只是柔声说道: “老奴可不懂军国大事,官家问计与老奴,奴婢惶恐。 老奴窃以为此等军国大事应该多与高太尉这种帝国柱石商量,看枢密院是什么样的章程。 不过,若能拿回燕云十六城自然是极好的,那官家的功德就能远超先人,比肩唐皇汉武,老奴不该多嘴,请官家责罚。” “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古今多少名家大将,梦寐求之啊。 太宗皇帝和神宗皇帝都多次败给了大梁国,范仲淹,范相公也未能成功,再议吧。” 咱们宋官家自言自语的说道。 可惜咱们九皇子不在这里,否则必须说一句白日做梦啊! 契丹不怕长途奔袭 契丹崛起于五代十国时期,916年,耶律阿保机称帝,建立大梁国 时中原割据,后晋石敬瑭为获支持,将已失大半的幽云十六州转让给契丹。 北方长城沿线天险尽失,以致“自蓟而南,直视千里,贼鼓而前,如官任上行”。 五代是中原气温较高的时期,生于极寒之地的契丹人颇畏暑热,大赵国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耶律德光于九四七年初攻占后晋都城汴梁,可几个月后,便“罢兵北还”,半路病死在栾城(今属河北省石家庄市),年仅46岁。 入中原会得病,梁人从此产生恐惧心理。 而大赵国初期都是主动进攻,想一举收回幽云十六州。 自汉代起,中原军队与游牧作战,均学习草原战术——长途奔袭,即组织小股骑兵直取王庭。 中原的军队为保证机动性,和游牧军队一样,只带极少粮食,每人两三匹马,星夜兼程,因粮于敌。 一击不中,自身便有危险。 汉代霍去病、唐代李靖皆以此成名。 中唐名将李愬雪夜入蔡州,依然是这种搏命式的战法。所谓“悬军奇袭,置于死地而后生”。 契丹与以往游牧不同,它汉化程度高,乃半耕半牧,有完善的城池系统,足以久持。 只要拖上十多天,偷袭者自败。 而大赵国两次“经略幽燕”无功,特别是在高粱河之战中。 赵国太宗还“上股中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大赵只好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守。 用以往对付游牧民族的办法对付大梁国是不切实际的。 更何况,这些年来,大梁国积威甚重,不少大赵国的士兵其实都特别恐惧大梁。 反倒是西夏那边的将门,年年战事不断,前线的士兵依然是精锐。 可是再精锐把这样的士兵调动千里,能打胜仗吗? 童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已经被天大的功劳给砸晕了。 更何况这些年大梁国的表现确实是拉胯,百万控弦之士,国土更是超过大赵。 在十几年内被一个几千人的小部落打得溃不成军,现在已经隐隐有了灭国的风险了。 大赵国的入场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咱们的童大帅坚信着。 梁师成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捣乱的时候,义子梁三思凑了过来,小声在旁边说道: “爹,今日九皇子过来寻过爹和官家,没找着人没一会儿工夫就走了,但是却托付孩儿给爹送了一幅画。” 梁师成没有多想,想必又是咱们这位广平郡王又画了几幅素描画。 想要换取宫中的精品,贪多嚼不烂啊,这个小财迷九殿下。 梁三思毕恭毕敬的把画卷递给了干爹,梁师成随手接过来,心不在焉的打开了画卷。 他还在为今日童贯之事而烦恼,可是赵银二国的联盟之事,官家心中早已决定断难更改了。 接过画卷,梁师成看着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再看到园子上的题字。 不由的暗暗思索,随口问道: “同乐园?这名字好生熟悉,竟然比咱们官家的万岁山更大气。 广平郡王是何意,莫非要效仿朱家父子?” 他的义子梁三思却上前轻声着说道: “同乐园不正是朱家父子在东南建造的园林,在苏州那是赫赫有名啊。 广平郡王看上了这处园子吗?难道想求官家赏赐给他?” “咝,……你小子倒是提醒了我。 广平郡王莫非是盯上了朱家父子的园林……不对!不对!原来如此,朱家父子好胆,逾制了!” 梁师成脸上露出了阴柔的笑容,夹杂着一丝兴奋。 梁三思不解,问道: “义父,你还真打算出手帮广平郡王,会不会掉太掉份了?” “无妨,顺手为之,更何况还能打击一下蔡京一系。” 咱们隐相大人同那位可是有点私仇呢。 朱勔为了讨得宋佶大赵官家的欢心,可以说丧心病狂。 当时苏州百姓家里只要有一木一石值得收藏看玩,他就带着人冲到人家家里,在奇石上贴上封条。 百姓稍有怨言,则必冠之以“大不恭罪”。 借着这个机会,朱勔勒索敲诈百姓,逼得东南地区许多百姓只能卖儿卖女,倾家荡产。 而他却趁着这个机会大发横财。他还以采办花石为名,从库府支取钱财。 “每取以数十百万计”,但这些钱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梁师成早有耳闻,平日里他犯不上得罪蔡京。 可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王爷盯上的这朱家父子。 他从中捞一笔也无可厚非,或许还能拖延童贯封王之事。 第九章 灭梁 次日,宋佶便传召了高俅一众枢密院的大佬。 其中还包括了西军的大佬杨惟忠,人称老杨相公。 这在军队里面可是个雅称,与之齐名的就是老种相公和小种相公,种师道,种师中。 大赵国从开国至今,比较大的将门就有种家军,姚家军,小的将门就像是杨家军。 杨惟中恰逢其会,在所谓的童太尉带领下,刚刚率领军队击败了方腊。 他先行带着一众军官回京述职领功,咱们宋官家就一并召见了。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近千年前黄巾军的大贤良师也是如此。 千古以来就两位牛人靠着农民起义成功的建立了帝国王朝,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尔。 汉朝的大贤良师败了。 唐朝的黄巢同样失败了。 说到“农民起义”的由来,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传统史书上凡匪寇贼盗字样。 被现代“历史唯物主义”专家学者们翻了个个,一律称之为农民起义。 宋佶,这种皇帝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过错,历史上每当一个王朝的末年。 天灾人祸,社会动荡、民生凋敝,就有很多人走向强盗匪寇生涯。 一个帝国如果社会动荡不安,犯罪横行,当然首先应该指责帝王与大臣们的无能和腐败。 江南的方腊为什么会造反?根本原因还在于花石纲,朱家父子的横征暴敛。 帝王的麻木,地方上官员助纣为虐,甚至有大把人参与其中,成立了小东南朝廷。 这次的廷议很简单,咱们的宋官家鼓励了一番英勇作战的将士,表彰了众人,重点褒奖了忠州防御使辛宗兴。 然后话说回来,又把重点对准了大梁国,询问各将帅对于大梁的看法。 高俅高太尉,率先开口说道: “陛下,大梁国,国运将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咱们赵国要是能够趁机拿回燕云之地,最好不过。 臣窃以为应当出兵,让银国和大梁知道我大赵国的军容,不敢轻易冒犯。” 西军老将杨惟忠也是沉声说道: “陛下,虽然黄龙国之地不可图之,但是燕云十六州确实可以设计拿下。 我大赵只需派遣十万精兵强将痛打落水狗,到时趁势占领燕地十六州便可。” 所谓燕云十六州,指的大概是哪儿呢? 这十六州包括了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河间、任丘、涿县、密云、顺义、涿鹿、延庆、宣化,山西灵丘、大同、应县、朔县等地。 实在不行,再换算一下概念。 现在的明长城大家都知道吧?那么这一块地方对当时的中原王朝有多大作用呢? 这么跟你说吧,自从丢了这块地方,这北方游牧民族的战马,就可以随意南下践踏中原地区了。 而长城就是围绕这些地方,华夏的长城实际上已经造了两千多年了。 从最早的赵长城,燕长城,再到大秦将其统一起来的秦长城。 并不是说长城一定可以拦得住这些游牧民族。 大部队打过来,只能攻克坚城,大批物资自重,根本没办法绕道。 小批几百上千人,倒是可以轻轻松松出入长城。 可就这么点人,难道给中央王朝送菜吗?精锐的边境边军击败这些人还是不在话下。 原忠州防御使,窃取韩世忠功劳的辛宗兴出列,恭声说道: “若是陛下有意北伐,末将愿意充当本部开路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陛下夺回燕云。” 至于主帅的位置,他一个四品的武将当然不敢想了。 这次立功行赏之后,他也要升成三品的参将或经略,成为开路先锋倒是绰绰有余。 不少将帅都是兴致勃勃,赤膊上场,这种功劳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 大梁国都被人家揍成孙子了,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谁不想争啊? 不仅如此,高俅高太尉跟咱们的老杨相公都有意争一下,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官家心中早就点名了童贯。 无它,这次的功劳可以为大赵国弄出一个异姓王爷了,给你们这些外臣封王倒弄成尾大不掉之势。 给太监封王就不同了,这玩意儿一代而终,落得个清静,你也痛快,我也给的痛快。 咱们太祖定下的基调是重文轻武,好不容易形成如今的局面,咱可不能坏了规矩啊。 大家讨论的激烈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有些将校推搡着,甚至想要动手,都想要争一争这头功。 整个大殿如同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争吵个不休。 咱们的宋官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么一幕,并没有让大汉将军制止这一行为。 无它,这会儿正高兴呢,看到将帅们的反应,他也是心中大定,反而有了底气。 少顷,有小黄门来报,言道: “启禀陛下,川陕宣抚使,监军童贯求见。” “宣!” “是!” 众人表情一滞,然后平静的看着咱们宋官家,有些人脸色变得焦虑起来,有些人则是兴高采烈。 角落里一部分西军的将领特别高兴,其中就有刘延庆。 提起他的名字,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中兴四名将之一的刘光世,号称是七王之首。 他心中暗道: “尔等争个头破血流又有何用,此等建议,那是童帅提出,陛下心中早有定计,难不成真以为官家会找尔等商量?” 在西北,刘延庆就是为童贯马首是瞻,要说本事嘛!他跟他儿子都是长跑冠军。 党项人,大梁人,银人都别想抓住他们父子。 虽然他的功劳拍马也赶不上岳飞,韩世忠,张俊,可是人家懂得经营,在军中根深蒂固,岂是他人能比? 片刻工夫,一身盔甲披挂,然后胡须生白的高大老者走了进来,看起来模样风尘仆仆,表情也多了几分憔悴。 (童贯,是历史上少有还能长出胡子的太监,也有说法,是他当了太监之前,胡子一直都没刮,然后才保留着) 旁边有军中的老将,心中暗自吐槽:谁打仗的时候,没事在路上带盔甲玩呀,肯定是在宫门口换上然后作秀给皇帝看的。 大殿之上,老将气喘吁吁躬身说道: “老臣童贯,拜见官家。” 别人心里面跟明镜似的,可架不住咱们宋官家喜欢啊,他感慨的说道: “爱卿平身,汝在西北立下汗马功劳,又收复了银川,功勋卓着,加之平定江南方腊之乱,卿乃国之柱石耶。 朕心甚慰,爱卿辛苦。” “回官家的话,老臣不过是做那些份内的事,谈何辛苦,功劳微博。 官家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每天批不完的奏折,不辞辛苦。 西北之胜乃是陛下的功绩,老臣实在是汗颜,老臣替前线将士拜谢天恩。” 两个人深情地表演了一番,众人看着这有些尴尬的演技,默默不语。 第十章 布局 童太尉回来的太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出场。 众人心知肚明,官家早就定下了主帅人选了。 童贯本是开封人,年少时便已经入宫,最初在宦官李宪门下做事。 当时童贯虽然年少,但凭借着性格乖巧且聪明伶俐,深得李宪的喜爱。 此后,童贯又渐渐磨炼出了善于揣摩上级和皇帝心意的能力。 虽然借此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但却仍然难有出头之日。 宋佶即位后,于杭州设置金明局,专门为宫廷采购物品。 对于这么一个肥差,已经四十多岁的童贯,凭借着多年在宫中积累的人脉,终于捞到了一个出头的机会,以供奉官的身份主管此事。 与童贯不同的是,当时已经五十多岁的蔡京,却在宋佶上台后,多次遭受贬谪。 被夺去所有官职,只让其提举洞霄宫,闲居于杭州。 对于童贯来说,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机会,尽全力讨好新皇帝,从而获得进一步的重用。 而素有野心的蔡京也不甘心就此养老,想要重新回归朝廷。 于是,同在杭州的两人一拍即合。 童贯利用蔡京在书法上的造诣,甄别收集了大量名家字画,不断送往京师。 童贯则在其中夹杂了不少蔡京的作品,并大赞蔡京的忠心和能力。 正是凭借童贯与朝廷的这条通道,蔡京很快便引起了宋佶这位官家的注意,先被升任定州知州,后又调任知大名府。 不久后又先后升任尚书左丞、右仆射,最终于崇宁二年升任左仆射,成为宰相。 人可共患难,不可共享福啊! 蔡京和童贯这一对政治盟友,现在也分崩离析了,由于长期统兵在外,且又屡立战功,童贯开始日益骄横跋扈。 即便是选拔将领官吏,也都是直接奏明宋佶,而完全不经过朝堂,这导致他与掌握朝政大权的蔡京关系日益紧张。 老童这个人怎么说?能力是有的,可真正的军事素养的话,连普通的军中将校都比不上。 最大的功劳是平定了方腊,人是人家韩世忠擒拿的,主力是被人家西北的军队击溃的,他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就是强逼前线将领强行攻城,或者是强行出击,对付农民起义军或许还行,对付北方的狼兵,实在够呛。 童贯之所以接连取得战功,其实更多是依赖大赵国将领们的功劳,而并非他自身能力有多强。 例如他曾迫使大将刘法攻取朔方,结果导致刘法中伏身死,而童贯却隐瞒战报谎称大捷。 虽然刘法之死令赵军各部极为恼怒,但因童贯太过受宠而无可奈何。 喜欢远端遥控微操的宋校长宋佶,正指点江山,就差来一把羽扇,摇上那么两下。 他神采奕奕的说道: “朕有上中下三策,可平梁也。” 捧哏的童贯也是恰逢其会的问道: “敢问陛下,计将安出?” 宋佶,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手下,还是你个老小子会来事,便全盘托出道: “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赵兵不血刃收复幽州,燕京子弟箪食瓢饮迎王师!” 可惜咱们九皇子不在这里,如果燕京人民能有这种觉悟,那大梁朝廷就不会退守燕京,而且还以燕京为根据地抗衡女真。 既然大梁退守燕京,那就说明燕京有一定的民意基础。但这个基础,不属于大赵国,而属于大梁。 人家北边的人,在大梁国都生活百多年了,子孙都换了七八代了,谁还记得大赵? 童贯继续捧哏的说道: “善,陛下大才也不亚于孙武,敢问这中策和下策,该如何行事?” 宋佶轻笑,言道: “上策若是不成,且使闻知,派遣使者出大梁国,招降大梁国天祚帝,使其称臣。 仍可保留藩王的名号,若是再不成,兴兵北伐,巡境保民,应银国之约,攻克大梁国的南京。” 大梁国的南京现在是前朝幽州,然后被大梁国改名为南京了。 宋佶这三策的言外之意就是:燕京能收复就收复、不能收复就看看。 那燕京到底要不要?仗到底打不打?恢复故土、举国征战,怎么还能兵不血刃? 要是神宗皇帝能碰到这种局面,早就乐疯了。 这还用问吗?这么纠结干嘛呢?直接派大军压境拿回北地就行了。 太尉高俅出列,躬身说道: “起奏官家,大军粮草还需要准备半年,中央禁军,河北禁军,西北禁军,若要集聚,也需要花费数个月的功夫,还请陛下圣裁。” 宋佶兴致勃勃,言道: “好,那么大军半年后出征,一举收复燕云。” 大赵国的君臣定下了伐梁的基本国策。 而汴梁的官道上面,几十辆大车结伴而行,宋构,正在送别自己的心腹爱将韩世忠。 宋构笑道: “良臣,本王的大半家底都在你手上了,这几十万贯的货物还有这几百名王府侍卫全交到你手上了。 到了杭州,自会有人接应,你们将货物卖掉。 然后这些侍卫你就留下来做班底,好生练出一支精兵来,替本王照顾好生意。 必要时多练习一下水战,本王日后也要将其派至大洋彼岸,赚外国的银子。” “还请王爷放心,若是出了差错,末将提头来见!” 韩世忠拍着胸脯做担保,这几日他可是春风得意,不仅得到了咱们广平郡王的赏识。 更让他体会到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快乐,几日的功夫,他就一路升迁,从九品的小官变成了从七品的武官。 次日,又升为了正六品的杭州防备使,当然这次是咱们高俅高太尉的功劳了,归根结底还是广平郡王做了利益交换。 他们广平郡王身边的几百人全都是良家子弟。 宋王爷也虽然不会统兵,但是他却费尽心思从周边郡县比较好狠斗勇的村落找到了上千名矿工石匠子弟。 这些人几乎都是家中的次子,或者是双亲全无,被咱们宋王爷直接给全部买断了。 给了他们家中买命钱,然后一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平日里面的训练就是军姿,军纪,还有长跑之类的军训。 虽然说没杀过人见过血,但这些人身上饱满的腱子肉,以及高大的身形都特别的唬人。 韩世忠都惊喜的说道: “王爷,这些将士都是好苗子,全都是亲兵的底子,稍加训练就能成为精锐。 末将带他们杀些盗匪练练胆,不出数月在西军立足,也不在话下。” 宋构揺头,言道: “你要人,我给人,要钱,我给钱,要粮,我给粮! 唯有一点,练出媲美西北边军士兵不算本事,要能打赢银国的人,那才能称之为名将。 你韩五有本事,本王相信你,切莫让本王失望。” 韩世忠有些迷茫,随即眼神坚定,拍着胸膛说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一定要当名将,练出精兵,击败女真人。” 党项国的精锐骑兵都被他硬撼过,不就是鏖战女真人?人死鸟朝天,谁怕谁,大不了硬拼到底。 宋构随即喃喃自语说道: “赵银必有一战,可惜朝堂上的相公们都看不清楚唇寒齿亡的道理。 自然有人懂,有的人是真糊涂,有的人是装糊涂,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后果。” 大赵国归根结底还是吃了情报的亏,或者是大赵上下的君臣盲目的自信。 驱狼吞虎,那也得本身有本事才行,与虎谋皮,那无异于引狼入室。 骄阳升起,宋构目送韩世忠等人南去,一路赶往杭州。 第十一章 上门 五年后的天变,华夏最耻辱的大败,宋构也无力阻止。 他只是一个没有兵权的九皇子,不提太子宋哲,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 送别韩世忠之后,宋构没做他想就径直去了皇宫,应该跟他便宜老子联络联络感情了。 刚刚结束廷议的大赵国艺术家宋佶正在做画,他的兴趣爱好就是作诗作画,还有一手是属于他的瘦金体。 如果他不是大赵的皇帝,那他会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书法家,艺术家,文学家。 足以比肩书圣狂草,同王羲之张旭等人齐名。 无它,因为他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种字体,瘦金体!儒雅大气,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在咱们宋官家作画的时候,一般没人打扰,大家在旁边静默不敢出声。 唯独有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咱们广平郡王惬意的走了进来,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就是一副舒适的葛优躺。 不时的用着点心,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好不惬意。 宋佶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的细汗,梁师成不时的替他擦拭,宋官家揶揄的说道: “小九,整个大赵就属你胆子最大,敢来打扰朕作画。” 宋构陪笑道: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可受冤枉了,不过是见父皇字画双绝,冠绝天下。 儿臣这才学习一番,要是能够得您五六成真传,那儿臣也敢将字画卖出去几万贯一幅了。” 这话可落到了咱们宋官家的心头上了,现在在市面上,他的字画和前朝大家相媲美。 市面上与他能一较高下的,也就只剩下蔡太师的了。 剩下的三大家还差了一个档次,这都是谁的功劳? 全是靠着自己这个九子帮忙吹捧,使其流行在文人圈子。 他堂堂大赵的官家,自然不好亲自下场,可是有儿子帮忙自然不一样。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免俗啊。 宋佶对于这个广平郡王更加满意了,所以说愈发宠爱。 这些年的恩宠赏赐愈发厚重,就连他的母亲韦氏,在宫中也是颇为受宠了。 这也算是子凭母贵,不过也有引发的后宫不少嫔妃的嫉妒,就连咱们太子在私下也多有怨言。 宋构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素来和自家大哥不亲近。 倒是和几个公主帝姬关系不错,何必庸人自扰之。 宋佶笑道: “小九,也就你有这个胆量敢打趣朕,朕的字画能卖出天价,可多亏了你这位广平郡王。” “酒香也怕巷子深,而父皇的字画是极好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王公大臣买帐,整个东京都以收藏父皇的字画为荣。 若能得上一幅,哪怕是那相公们,也得欣喜若狂,儿臣为陛下贺。” 咱们广平郡王慵懒的说道,靠在椅子上,有种格外的舒适。 在官家面前如此肆意妄为,旁人可做不到,只有咱们这位九皇子,恩宠愈重。 而他这话也不假,宋佶也享受到了好处。 对于有一些有功之臣的赏赐,以及自己心腹大臣,他的字画非常拿得出手,这让他倍有面子。 宋佶倍感欣慰,面带笑意的说道: “小九,有话就直说吧,朕看你可没安好心,又盯上了朕的什么宝贝? 还是别有他求?开口就是,若是合情合理,朕还能不应你不成?” 宋构委屈巴巴的说道: “父皇啊,儿臣不是那种人,你是了解儿臣的,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若是真有此心,那就满足儿臣一个小小愿望。 儿臣也想当个宰相,不过蔡太师还老当益壮,不若官家就认命而成为三司使吧。 就委屈自己先当一个计相,让儿臣来统管国库,嘿嘿嘿……” 说着说着,咱们的九皇子还擦了一下口水。 大赵国的三司使就相当于全国最大的财政长官,也就等于财务部部长的职位,他的雅称就叫做计相。 汉之萧何张苍就差不多是这个职位。 不过由于权力太过庞大,前几十年已经被废除了。 倒是有个户部尚书,不过权力已经小很多了,称不上计相,小计相还差不多。 宋佶:……。 宋佶他还能不清楚自家这个儿子几斤几两? 别的毛病没有,而且特别擅长讨自己的欢心,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贪财呀。 这小子虽然有本事赚银子,可是国库要是交给他来管,那不是引狼入室吗?他不信这小子能够忍得住。 宋佶,脸色铁青,冷声说道: “臭小子,别拿朕开玩笑,说点实际的,朕要不要把皇位给你?” 宋构,撇嘴说道: “别!这皇位儿臣可不想要,世人都说皇帝好,可非吾所愿,整天政务繁忙,整得心力憔悴。 不时的还要处置这个,防备那个,还得兼顾所有人的利益,整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没意思。 儿臣只想醉掌天下财,醒卧美人膝,出入有豪车,一辈子锦衣玉食便可。” 这话虽然不好听,宋佶却是心中大受感动,看来这儿子是懂自己的。 别人都羡慕当皇帝,甚至憋着劲想要谋朝篡位,可是谁知道皇帝的苦呢? 宋佶还是板着脸说道: “你小子嘴巴严一些,千万别让那些御史大夫听见了,否则非得被别人参上几本。” 为啥他和太子关系不好,反而和九皇子关系好? 还不是皇位之争,他还想多当好几年皇帝呢,大权在握,这种感觉是别人无法言会的。 宋构点头,随后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 “父皇,万寿节将至,不如此事由儿臣来操办,儿臣必定给父皇办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寿,让群臣折服。” 宋官家心里面犯着嘀咕,小声说道: “你小子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干,这回又憋着什么坏?” 宋构言道: “此次万寿节不用宫中花费一丝一毫,儿臣一并出了,若是事情办得漂亮,就向官家讨个赏,可成?” “说来听听!” “儿臣想去杭州或者是宁波任职,还望父皇恩准。” “汝欲何为?” “发财!” 宋佶沉默,大赵立国之后,相比于前朝,王爷在中央也无法担任重要官职了。 毕竟他们是皇室成员,对皇帝威胁还是很大的。 可以说此时的王爷真的是没有什么权力,和现在的富翁差不多,什么事都不做,只管快乐的活着就行了。 宋构像是赌气一般说道: “父皇,他朱家父子在江南,富可敌国,万贯家财,骡马成群,金银成山。 民间可有传言,东南小朝廷,可买下半壁东京。 那杭州不是遍地是金子吗?儿臣也想去捡呢。” 宋佶:???东南小朝廷?朱家父子这么胆大,这般肆意妄为吗? 他把目光撇向了旁边的梁师成,梁师成心中暗笑,等这一步他已经等了许久。 终于等到了广平郡王发难,他躬身请罪,言道: “请陛下恕罪,朱家父子本是蔡太师举荐,其中还有童太尉作保,在朝中根深蒂固,老奴也不敢得罪呀。” 第十二章 动怒 宋佶,脸色愈发冷俊,表情铁青的说道: “狗奴才,知道些什么就赶紧交代,别让朕亲自去查。” 梁师成装作不敢隐瞒的模样,毕恭毕儆的言道: “官家,朱家父子打着您的名义,在江南横征暴敛,欺压良善。 多少老百姓被他们弄得妻离子散,方腊之叛,便是与他们朱家有关。 之前蔡太师压了下来,再加上各路大军在童太尉的组织下平叛迅速,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奴才也并非故意隐瞒,是打算让手底下的人先调查清楚。 以免出现误会,冤枉重臣,这才没能及时禀报圣上。” 三两句话的功夫,梁师成就把自己指摘了出去。 反而是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形象,他这话也说的没有毛病。 宋佶心中脑怒牙都快要咬碎了,手底下为他办事,给点好处也无可厚非。 哪怕打上他的名义横征暴敛,他也是默认的。 可是,凡事都要有个度,你们朱家父子以皇帝的名义捞了个盆满钵满。 结果到头来挣的比朕还要多,莫非朕成了你们的手下? 还有一个问题不能忍,什么叫东南小朝廷? 宋佶,脸色不善的问道: “什么又叫东南小朝廷?东南两浙路,不归我大赵所管?” 宋构上前,忍不住插嘴说道: “父皇,这事情孩儿倒是知道一点,我的商队也曾经去东南进货,还替父皇去弄过奇珍异兽。” “你倒是有心了,不像这些阳奉阴违的下贱种子,竟敢欺瞒朕,胆大包天呀,说说看,他朱家父子又做了些什么?” 宋佶面色一缓,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宋构叫屈,悲切道: “儿臣商队打着皇家的名号,照样被人家扣留。 整个东南上下官府,可不认识咱们姓宋的皇室。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朱家人放个屁都比咱们姓宋的说话响。 最后儿臣还是托人把银子送到了朱家,这才让商队平安归来。 即便如此不少奇珍异宝也被他们强抢了去,说是供奉给官家。 儿臣倒是对了一下礼物清单,可皇宫内却没瞧见这些宝贝啊!” 宋佶默默攥紧了拳头,欺上瞒下,偷藏贡品。 梁师成点头道: “不错,他朱家在东南就占地十万亩,之所以被称之为东南小朝廷。 但凡是不听他们朱家话的官员,都是抄家灭门,盖上不敬圣人私藏奇珍的名号。” 朱勔因采办花石纲有功.官越做越大,从防御使到节度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朱氏一门也因此尽居显职。 兄弟子侄十五人分别当上了承宜使、阁门宜赞舍人、朝本大夫直龙图阁、观察使和刺史等高官。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佶心里面已经在打鼓了。 之前方腊造反的时候,他也仅仅是把朱家父子留置观察,要说他一点风声也不知道,这也不可能。 宋佶,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朱家父子确实罪该万死,可是他们这些年劳苦功高。 确实是替朕办了不少事,贸然杀之也是不妥,更容易激起东南兵变呀。”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心疼,这是他作为一个昏君的倔强。 随随便便把朱家父子杀了?然后证明他识人不明的眼光? 宋官家爱好面子,更想要里子,他还想让朱家父子为他办事儿呢。 宋构这时一脸无辜的说道: “官家,他朱家父子能办到的事情,而儿臣未必不能,反而不会像他们这般强买强卖。 前些日子万岁山新进了一批太湖石,便是儿臣从别处弄的,官家又何惜家贼?” 梁师成与宋构早有交易,不由得暗中拱火说道: “他朱家父子毕竟是外人,广平郡王才是和陛下上下一条心啊。 他朱家不仅吃了陛下内库的银子,还糟蹋底下的黎民百姓,平白毁了官家的名声。 可广平郡王不同,若是他到了东南,不仅可以为陛下保住名声,还能落得实惠,如此为双赢!一石二鸟。” “梁大伴此言差矣,此为一石三鸟,官家不仅除了家贼。 到时候本王把朱家的家产查抄,然后贩卖田地,如此为之,陛下的内库又可以添一大笔。” 宋佶闻言,顿时心动不已,要是能成全他面子,又给足了他里子,倒也做得。 他犹豫着说道: “如此甚好,构儿,汝以为该如何行事?” 宋构笑道: “朱家父子不正以带罪之身待在家中吗?官家只需下一道诏书,使朱家父子入京奉送生辰纲。 不久便是官家的万寿节,他们朱家父子可比咱们还心急呢。” 梁师成笑靥盈盈,补充道: “然后设法将他们扣留在京城,一边派钦差大臣前往东南,搜集罪证将其法办,双管齐下,大事可成。” 宋构,赶紧说道: “梁大伴,万万不可派出钦差,他们朱家父子在东南经营了十几年。 可谓是固若金汤,东南数郡知府县令都有他们的人,可不能打草惊蛇! 本王却得了一条消息,他们朱家为了永葆荣华富贵,正在寻求和咱们皇室联姻呢。 正好本王这个玩意要去东南搞银子,父皇要是信得过而儿臣,儿臣必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不落人话柄。” 宋佶点头,君不密则失臣,他也没有打算过问自家这个儿子想要怎么做,他只是问道: “朕倒是可以把钦差的身份给你,你打算何时动身?” “过完万寿节,儿臣就打算动身前往东南,必须先给父皇把大寿办的风光,方能彰显儿臣的孝心。 区区朱家父子,手到擒来不足为惧。” 宋构语气平淡的的说道,似乎东南豪强朱家好像是插标卖首之辈。 自家儿子都说这种话了,更何况他还愿意承担自己以后的花石纲,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便摆手说道: “好,梁大伴替朕拟一道旨意,招朱家父子进京祝寿吧,让他二人快点入京。” 话音刚落,他便去做画去了,忠心耿耿的十几年的心腹手下,就这样被他卖了。 宋构,梁师成,暗中相视一笑,这一回合他们胜了一筹。 紧接着就是把事情办得漂亮,官家就不会再有怨言,省得他事又后悔再想起朱家父子的好。 搞定了宋官家,咱们的广平郡王心情大好,于是便说道: “父臣,儿臣这就不多做打扰了,还得去拜见母妃,这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宋官家头也没抬,随意的回了一句,他正在沉浸在他艺术的舞台。 广平郡王缓缓的退出了宫殿,直接去了自家母妃韦氏宫殿方向。 第十三章 帝姬 路过别院,几位帝姬正在花园内放风筝。 在众多帝姬中,宋金奴(荣德帝姬)和宋璎珞(顺德帝姬)最受宋佶宠爱。 稍微次之的就是自家妹妹,宋晴雅(允德帝姬)。 宋构在旁边看着她们嬉笑打闹。 都是些豆蔻少女,正值青春年华,别有一番滋味。 仅是片刻的功夫,她们注意到了宋构,几女惊呼: “你们看,那不是九哥吗?” 宋构还没有出声,几位少女就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 丝毫不在意形象,谁叫他们在宫中最是受宠? 其中小嘴嘟嘟小脸蛋一掐一兜水的允德帝姬上前。 宋晴雅一蹦一跳的过来,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活泼,惊呼着说道: “好几日不曾见到哥哥了,这几日背着我们去哪里玩了?” 毕竟是自家的亲哥哥,一母同胞,乃是韦氏所出,所以宋晴雅跟宋构更加亲近一些。 反倒是宋璎珞和宋金奴,两位大大方方的行了个万福,这才惊喜的说了一句: “王兄!你终于来找我们玩了。” 宋璎珞古灵精怪的说道: “九哥,平日里可不曾见你空着手来,莫非忘了你这些妹妹不成?我们的礼物呢?” 宋金奴也是帮腔的说道: “就是就是,看来九哥是忘了我们这些妹妹,根本都不爱搭理我们了。” 自家的亲妹妹宋晴雅,也背刺着说道: “要不是咱们眼睛尖,说不准九哥就背着我们偷摸走了,该罚该罚,罚你带我们去游玩几日。” 爱屋及乌,咱们的宋官家对这些帝姬们万般疼爱。 咱们的广平郡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咱们官家还更加宠爱。 哪怕是那几位已经出嫁的帝姬,咱们的小财王也随了一份厚礼。 所以不管在大公主或者是小帝姬这一群体中,宋构的名声非常好。 跟谁都玩得来,这使得他更赢得了宋官家的好感。 面对面前的三小只,虽然她们才八九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宋构只好柔声说道: “你们可饶了九哥我吧,要被让官家知道了我拐跑你们几个心头肉,非得将你们九哥给大卸八块不可。 改日可成,高乐的日子有的是,你们九哥我近几日正忙着呢。 回头还得负责官家的万寿节,做儿臣的天生就是劳碌命,时也命也。” 三小只可不吃这一套,三小只当中最大的赵璎珞就抱住了宋构大腿。 最是敏捷的宋金奴已经攀住了赵构的胳膊,自家小妹更是爬上了他的后背,一副要骑大马的架势。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几个少女高喊着某人编过的顺口溜,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宋某人势单力薄,委屈求饶。 只能说道: “好好好好!你们都先下来,九哥答应了还不成!” 宋晴雅得意的说道: “九哥最会骗人,待会咱们一放过他,肯定会放咱们鸽子,我可不信。” 宋璎珞也是说道: “不错,除非九哥现在就发个毒誓,答应等会儿就带着我们出宫玩乐,否则我们可不依。” 宋金奴这会儿却没说话,不过,宋构瞅见她死死抱住胳膊的架势,看来不答应是不成了。 宋构无语,只能说道: “好好,我广平郡王发誓,今日势必带着三个妹妹出宫游玩,否则生意亏损,天天赔钱,这个誓言可够毒了吧?” “九哥,你还真豁得出去啊,平日里都是把银子拴在身上的,居然敢发这种毒誓。” 自家妹妹又一次背刺的说道,宋晴雅好奇的看着自家的九哥。 其他人也是纷纷赞同,她们九哥可是最喜欢赚银子的,谁还敢耽误她们九哥赚银子,这就是不共戴天下之仇。 什么太尉之子,宰相之子,咱们九哥照撕不误。 宋构,哑然失笑,过去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太过于应激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把很多事都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正是收拾过高太尉的义子之后,才让他的产业得以保全。 不过也好,咬人的疯狗才不会有人敢惹。 宋构笑道: “可不许污蔑你们九哥,你们九哥视金钱如粪土,视名节如甘饴……等我先去给母妃请安,等会再领走你们。” 咱们广平郡王高风亮节的描述了几百句自己的高贵品质之后,这才恋恋不舍的去拜见了母妃。 然后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各种礼节性的问候,至少把表面功夫给韦妃做足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母子本来关系就是一般,还是因为穿越的原故? 宋构同韦氏根本就亲近不起来,哪怕是过了两年的功夫,也只是关系一般罢了。 反倒是和妹妹们关系比较好,宋构也未曾多想,拜别母亲之后就回了院子。 就看到叽叽喳喳的三姐妹都在收拾行囊,然后一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随行还跟着几个侍女在旁边劝阻,几个小公主帝姬纷纷是大包小包。 小小的个子和大大的包袱,特别的滑稽,显得那么不般配。 广平郡王实在是汗颜,小声说道: “咱们是去游玩,不是搬家,出行在外面,九哥还能短了你们吃住不成? 如此大张旗鼓,待会被官家抓住了可怎么办,咱们偷偷的出宫,动静可别闹大了!” 几个妹妹低头如捣蒜,点头称是,然后几人乖乖巧巧的背个小包袱,就跟着她们九哥走了。 而她们的侍女就惨了,生怕自己会因此而被官家怪罪,有人忍不住出声说道: “广平郡王,奴婢可不敢放跑三个小帝姬。 要是让官家知道了,非得惩处奴婢不可,还望广平郡王宽宏大量,放过我等。” 宋构,摆了摆手轻松说道: “汝等且放宽心,万事皆由本王负责,到时候你们如实禀报便可。 本王带小帝姬们出宫也是为了万寿节做准备,到时候还得给官家专心准备一个节目。 你们把本王的原话告诉官家,安保无事。” 话说完之后,几个宫女也不再敢阻拦,宋构大摇大摆的就带了几个帝姬出了宫,旁边的侍卫更是熟视无睹。 几个小公主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九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也不时的夸赞着他,言称自己的九哥真有本事。 她们也没想到,九哥还真能这样大摇大摆的把她们带出宫去,平日里还要央求官家好久才能去几趟寺庙玩玩。 只有那些侍卫才知道,某人不时的就从自己王服内亮出一枚金牌,行使自己钦差的身份,喝退众人。 宋佶也不知道,他秘密颁给自家儿子御赐的金牌,第一天就被他拿来用了,还拐跑了自家三个小可爱。 第十四章 游玩 三小只叽叽喳喳的上了马车,看着自家九哥豪华的马车,以及里面精致的装饰,三小只羡慕不已。 宋构的马车可不一般,车子本身就有减震的装置。 车身更是牢固无比,里面内含精钢,寻常的弓弩难以穿破。 非得攻城弩,或是八牛弩这种器械才能穿破。 毕竟咱们广平郡王虽然贪财,但是更加惜命啊。 宋构看着叽叽喳喳的小萝莉们,笑着说道: “平日里,你们也很少出行,自然是用不上马车。 等你们出嫁之日,九哥一人给你们打造一辆豪华大马车,保管你们夫家高看一眼。” 几个小萝莉性子虽然跳脱,也不由得脸色一红,宋秦雅胆子最大,反驳道: “九哥不知羞,回头我们就告诉父皇,就说九哥欺负咱们。” “就是就是,九哥就会欺负咱们,非得告诉父皇不可。” 几个小萝莉也是跟着附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愈发显得可爱了。 宋构暗自伤神,心中有了计较,天塌的时候必须得带走这几个小萝莉。 不能让那无耻的银国女真人侮辱了自家的妹妹。 仅仅是片刻工夫,宋构装做求饶的模样,言道: “好了,九哥知错了,待会带你们玩的开心,玩的满意为止?可好!” 闻言,三小只露出了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这才放过了自家的大坏蛋九哥。 行至坊间,外边愈发喧闹,三小只忍不住看向窗外,左右远眺。 赵人爱饮茶, 汴京城中,茶坊随处可见, 下午茶也有很多种喝法。 可以在路边的茶摊点一杯“香饮子” (近似凉茶一类的饮料,用中草药煎熬而成)。 也可以找一间亲民的茶棚, 坐在树荫下, 听行旅人谈起一路见闻; 或者找一家装修雅致的茶楼, 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一边安静饮茶,一边眺望街景, 好不惬意,想饮酒也成,得上正店,宋构想酿酒都要办下牌子。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 “凡京师酒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 正店里的环境,也有详细描述。 诸酒店必有厅院,廊庑掩映, 排列小字,吊窗花竹, 各垂帘幕,各得稳便。 观光汴梁,一定要从清晨体验。汴梁有内外城之分,外城四面共十五道正门。 四通八达。南面由西到东分别为戴楼门、南薰门、陈州门。 如果不知如何观览,沿南熏门直向北走就是不错的选择。 南熏门正对御街,帝王出行,皆从此门过,粉白墙,红门楼,金门钉,十分雄伟。 也正因为它是帝王专用门,所以也有颇多忌讳,普通百姓丧葬不可从此门出。 倒是供全城宰杀的生猪可以在傍晚从此门入,有专人驱赶,井然有序。 南熏门正对的御道干净整洁,开门前已经由清洁工人打扫妥当,一尘不染。 通往内城朱雀门的御街有两道石砌沟渠,将御道分为三,沟渠中遍种荷花。 盛夏时节,粉白翠绿,浮于碧水,两边桃李梨杏,葱翠茂盛,锦绣。 需要注意御道中心是不能随意走动的,由朱漆杈子拦路,两边通行人。 御街两边是御廊,门店外搭的走廊,一直延伸到大内宫外。 宋构一行人由内往外走,三小只提出下车想观赏荷花,踏青而行。 宋构虽是皇子,依旧带着帝姬们走了御道两侧。 宋构仅是一个眼神,便有家将上前,拱位在他们四人左右,看似分散,实则分布在四周。 现在的时节,更适合初春踏青,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三个小丫头有些失望,没有看到盛开的荷花,只有几朵错开时节早早绽放的花骨朵,点缀了那么几丝春意。 少顷,三小只便让街边的小吃玩具给勾走了。 好吃的春水生、碧涧豆儿糕、梨条桃圈、蜜饯雕花,清凉的紫苏饮子、玉泉酒,精湛的茶百戏… 三小只手里一人一串糖葫芦,然后右手还抓着一块糕点,宋构一个人提着一大堆点心,小声求饶着说道: “三位大小姐,你们九哥我实在是拿不下了。 要不然咱们先把东西放在马车内,先去茶馆稍作休息,也能顺便看看茶百戏。” “九哥,这才哪到哪呢,我还想去吃包子呢。” “对呀,街对面可有卖呢,你们瞅瞅招牌“梅花包子”、“鹿家包子”、“鳝鱼包子”、“诸色包子、”要不咱们再去一样买上一份?” 宋构体会到了两个真理,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不管是古代的女子还是现代女子。 原来她们逛街的时候是真的不会累,并且她们有两个胃,一个是用来吃饭的,一个是用来装零食的。 从怀中掏出一袋铜子,扔给了旁边的侍卫,对他吩咐道: “去,各色是糕点包子统统来上一份,动作快点,我们就在茶馆等你们。” 咱们广平郡王没有给大额的金银,而是给了一袋铜币,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 动不动就是店小二切二斤牛肉或者是丢出几十两银子吃了一顿饭,华夏的物价自始至终都没这么高过,而且不允许吃牛肉。 一个铜子可以买一个烧饼,或是一个肉包两个素包,这便是咱们大赵人民的基本生活。 瞧见自家九哥是真不想走了,三小只也没有闹脾气,毕竟大财主就在这里买单,他们跟着吃喝玩乐便是。 转角就是一家茶楼,二楼的雅间虽然贵一些,但现在清静,于是他们径直上了二楼。 一楼都是些劳苦百姓,要不就是贩夫走卒,要不就是力工苦伇,南来北往的脚夫,在此歇脚。 二楼的商贾则是多一些,还有一些文人士子在旁边探讨学问。 在大赵国,春季正是赶考的时节,全国的士子都是齐聚汴京。 宋构刚带着三人落座,就瞧见一群人闯了上了二楼,那几人一人携带一个蹴鞠。 在众人面前表演了几个白打绝活,其中有一人对众人说道: “诸位上眼,小人是风华蹴鞠社的社长,诸位看这蹴鞠的品相如何,世间子弟千般艺,只此风流最夺魁。 高俅高太尉马上要举办蹴鞠联赛,我们风华社更是夺冠热门,各位若是得空,不如在休沭之时,前来观赛。” 他旁边一人更是附和着说道: “观赛之时,若能买中一张彩票,几文铜子搏他个几贯,岂不痛快?还请诸位上眼。” 他们竟然又表演了一段白打,相当于蹴鞠的花活,这才缓缓退去,众人高声齐喝彩,旁边的青年士子皆是议论纷纷。 咱们的允德帝姬宋晴雅跟着拍手,不由的说道: “彩,不过却不如咱们九哥,咱们九哥的白打才算精彩呢。” 她们几人可知道,九哥可跟高太尉学过几天呢。 宋构轻笑,看来高太尉出手了呀。 第十五章 宣传 宋金奴掩嘴一笑,对着宋构说道: “九哥,看样子他们要弄蹴鞠比赛呀,没想到高太尉都亲自下场了。 怕是京城大多数官员都得给面子吧。” 宋构笑道: “高太尉毕竟是要脸面,自然不会亲自下场出手。 蹴鞠联盟的老板是高衙内,旁人打着他的高家的名号也自无不可。 你们九哥我参了一股呢,几位帝姬,到时候要不要亲自位临参观一下? 我这个小股东做主,给你们打个八折。” 宋璎珞虎牙微露,咬牙切齿的说道: “九哥,我们的银子还得留着攒嫁妆呢。 素来听闻您出手大方,我们几个小女子还得仰仗一下财王殿下呢。” 宋晴雅和宋金奴也是连连附和,跟着拍了不少马屁。 她们也是在宫中待惯了的人物,自然懂得曲意迎合,吹捧的咱们广平郡王开心不已。 就在她们饮茶食点心的时候,有侍卫早就把街面上有名的小吃全部搜罗了过来,一字摆开在桌子上。 三小只稀稀疏疏的开动了起来,活像三只小松鼠,让咱们广平郡王不由得打趣道: “瞧你们吃东西的模样,哪里还有帝姬的体面,本王以后也开个零食铺子,名字就叫三只松鼠算了。” 宋晴雅惊呼道: “王兄好创意,这个点子可太好了。 这三只松鼠的铺子是因为我们三人而起的,到时王兄非得给我们一人分上一份不可。” 宋璎珞和宋金奴都是打蛇随棍上的人物,她们也跟着说道: “就是就是,都知道跟着咱们财王爷能够发财,到时候别忘记给我们算上一股。” 宋构笑着点头,不就是个零食铺子吗? 也不算什么暴利行业,到时送给她们也无妨,回头让人记下就是。 他们继续吃着点心,开怀畅饮茶水,虽然一楼二楼都有三教九流的人物,却没有人不开眼的上去打扰他们。 宋构与宋晴雅、宋金奴几人全部都穿着丝绸的衣服,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些人是非富即贵。 不知道是谁家的王公贵子出来游玩,再加之旁边虎背熊腰的护卫,自然是万分安全,平头老百姓可不敢上前惹事。 仅仅是几盏茶的功夫,又来了几拨人宣传这个蹴鞠。 有大大小小的社团,穿着扮相好一点的是那些王公贵族圈养的蹴鞠高手。 穿着比较朴素的,则是由民间商人组织起来的队伍,这些商人不仅贩卖蹴鞠,还贩卖一些手工制品。 大赵国的轻工业已经相当繁华了,汴京都有点后世义乌小市场的风范了。 转眼就过了大半天的功夫,宋构连哄带骗,终于把三小只带回了自己在城中的府邸。 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宋构的府邸并没有坐落在西边,反而是落户东边。 宋构的府邸和旁边的富人别无二样,都是差不多的建筑风格,可是内有乾坤。 三小只也是头一回来到自家九哥的府邸,招财进宝的金蟾,琳琅满目的画作。 还有各式各样的艺术品,仿佛让人走进了文化的殿堂。 三小只毕竟是皇宫出身,她们的文化素养自然不会低,也算是有见识的。 “这不是前朝诗仙的上阳台帖吗?不曾想却被九哥收藏了!” “咱们偷偷带走几幅,九哥不会生气吧!” “咝!诗圣杜甫的春望,还有官家的字画,蔡大家的字画,不过这一幅水平就不怎么样了。 这是谁写的春池嫣然好丑啊!九哥,谁把它挂在这里的?” 三小只像是没见过世面,围着这些名人字画还有艺术品,转个不停。 宋构看了一眼刚才出声的宋璎珞,摸着鼻子说道: “这四个字是高太尉写的,怎么,茂德公主可有高见?要不然我一定转告给高太尉。” 宋璎珞吐了吐舌头,乖巧说道: “这字乍眼一看还真的是平平无奇,但是越看确实越有味道。 看久了就会觉得,这跟喝茶一样,味道在后头呢。” 宋构撇嘴一笑,高太尉的字虽然比不上咱们官家,还有蔡太师,不过也算是佼佼者了。 之所以让人看着有些突兀,就是跟他对比的人跟他不在一个段位,这就显得别人水平不行。 你把民间大师的字画和书圣王羲之的字画摆在一起,那就是货比货该扔了。 说到这里,宋构突然笑着说道: “当日在高府内,高太尉为我写这幅字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呢。 结果高衙内突然闯了进来,指着案桌上的字问道,爹爹,你怎么给王爷写了个去.他.妈.的???” 噗嗤一声,三小只都忍不住笑了。 高衙内不学无术的名声,她们早有耳闻了,毕竟你能指望一个把坦荡念成荡妇两个字的纨绔子弟上进? 既然聊到了高衙内,宋构又把当日怎么捉弄高衙内的事情告诉了三小只。 整的高衙内被他爹打的半年出不了门,宋某人模仿出来的高衙内惨兮兮模样,又逗笑了三小只。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会的功夫就有门子过来禀报,贴身侍女小菊得了消息,赶紧进了内庭,禀报说道: “参见王爷和几位帝姬,有门子禀报,高太尉之子高衙内递上了名帖,想要拜访王爷。” 闻言,三小只可是乐的不行了,小菊窘迫不已,还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上,她以为她出了洋相呢,才惹的三位帝姬如此开心。 宋构挥手致意道: “不关你事,她们三个在笑别人呢,你去把高衙内带进来吧,把他带到待客厅,我随后就到。” 宋晴雅捂着肚子笑道: “九哥,快叫这个高衙内进来给我念念这个上阳台贴,我想听听他怎么念谪仙人的大作?” “小雅带她们两个去洗漱睡觉,累了一天了,先去解解乏吧,后院我弄了个人造温泉,赶紧去。” 宋构也不跟她们废话,直接去了客厅。 入目就瞧见了旁边正在饮茶着高衙内,不时的还在拿着折扇给自己扇风,看见广平郡王过来,他直接说到: “王爷,今日我可把腿都快跑断了,拖了我那帮狐朋狗友到处宣传。 小半个东京算是都知道了蹴鞠比赛之事,再宣传几日,保管整个东京人尽皆知。” “嘿,本王的茶叶可名贵着呢,小菊下次这货来了直接给他上大碗茶,弄点茶沫子就行了,牛嚼牡丹,不解风情。” 宋构看着这货过来邀功,忍不住打趣着说道。 “别呀,王爷!在下鞍前马后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吝啬一杯茶水吧。” 高衙内赶紧讨饶般的说道。 第十六章 求取 宋构随即身子一震,不再开玩笑问道: “高衙内有何贵干呢?不妨直言,本王洗耳恭听。” 高衙内也收敛了嬉笑的表情,言道: “王爷,我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这才过来取经吗? 这些年头回干这种正事,因而手底下没有什么能干的人才。 我也想把这事做得出彩,今日弄的手忙脚乱的,王爷吩咐的大把事情都没弄完,实在惭愧。” 叫他溜鸡斗狗调戏良家妇女,手底下的狗腿子一拥而上,个个都是人才。 可若是做生意的话,那就不怎么擅长了。 他也有心从高家别的产业调一些老掌柜过来,可那些老掌柜大多是两位哥哥他们娘家那边的人。 到时候做出成绩来算谁的?又难免这些人不会中饱私囊,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带出的人。 高衙内又解释了一番,宋构窃喜,知道他们高家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只好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王到时候临时从淘宝斋挑一批精明能干的人才给你,这些人的工钱都由你来付,本王不分润一丝一毫。 当然!你也不能白占本王的便宜,蹴鞠比赛场旁边铺子弄一个给本王,本王也卖点小玩意儿。 本王打算卖三只松鼠零食杂货,这些店面是给三位帝姬,你上点心照应一下。” 高衙内当然是点头称是,对于这种能够加深两家关系的事情,他自然是欣然应允。 宋构又紧接着说道: “既然是第一次办蹴鞠联赛,那赏金就弄厚重一点,千万别计较那三瓜两枣。 比赛越好看,买票的人就越多,参与博彩的人就更多,到时候够你们父子赚个盆满钵满的。” 高衙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腰弯得更深了。 活脱脱成了某人的狗腿子,然后脸上的笑意止不住,言道: “哪里哪里,还是多亏了财王殿下照拂,我们也是跟着赚些小钱罢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广平郡王。” 宋构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打断他并说道: “打住,这蹴鞠联赛是一座金山银山,本王也没有眼热,你也别再贬低这个联赛了。 再怎么说本王也就只占了那么一成的利润,就这样还帮你们高家投了不少银子人力物力进去。 多了不敢谈,少了不敢说,这一年几十万贯的利润总该有的吧? 不算那些杂七杂八的进项,就算是街面上那些店铺,也全被你们高家盘下了,到时候又是一笔进项。” 高衙内脸色一红,那么一瞬间他也闪过了一些龌龊的心思,不过他很快掩饰住了,赶紧诚恳的说道: “王爷这就见外了,在下就做主了,父亲给我的两成利润,我转让给广平郡王,大家一块发财。” 宋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本王向来说话算话,在商言商,这座金山银山既然名字姓高,那本王就不会眼馋。 若是哪天你们想以独吞这笔生意,只要给本王打个招呼,抽出一成的流水给本王,本王就不管此事。 还有,高太尉可答应过本王,不管是对付他们朱家,还是在杭州开市舶司的事情都需出些力气。” 高衙内珊笑两声,然后说道 “王爷言重了,我们高家的信誉向来极好,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父亲已经上奏给了官家,虽然咱们没有直言状告朱家,却陈述了缺银子的事情。 想必官家正头疼呢,正等着王爷这一场及时雨呢。” 大赵国已经不比开国时期,国力衰退,但冗官、冗兵依然没怎么解决,而财政压力仍然突出。 虽然大赵国每年的收入达到八九千万贯,可每年都要维持京城几十万部队。 西北和边境战事频发,官员队伍太过于庞大,实际上每年的收支堪堪达到平衡。 如果大赵再多来几次方腊这样的起义,国库也撑不住啊,再加上咱们这位天子更是喜好淫奢,滛荒无度。 宋构想了个办法,就是让市舶司这个重要的经济部门再次改革,让它成为中央的派出机构。 直接由朝廷专门派人管辖,由大赵中央政府牢牢控制住了海外贸易领域。 在广东市舶司和泉州市舶司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杭州市舶司。 宋构和高衙内聊了许久,两人冰释前嫌之后,反而多了一丝惺惺相惜的味道。 这世界果然没有永恒的朋友,却有永恒的利益。 高衙内心满意足的从广平郡王的府中带走了几个会计和掌柜,扬长而去。 来时忐忑不安,去时胸怀大志。 咱们的女管家小菊有些不满的说道: “王爷,咱们府上的会计和掌柜的不少都是举人秀才。 不说全是人才,至少也是读过私塾的人才,全都精通算术,就这般便宜了他们高家?” 宋构笑道: “他们的家人还在本王的庄子上干活呢,一个个都在本王的手心里面攥着呢。 放心,高衙内肯定不会长期聘用他们的,最多只是应付一时,日后这些人必有大用啊。” 正所谓借鸡下蛋,他宋某人的金山银山是这么好收的吗? 看高家父子以后表现如何了,如果吃相太难看,他非得坑上他们一把不可。 这边宋官家有些微微皱眉,他的童大将军确实给他制定了军略军策,水平自然是非常高。 可要动用几十万部队,其中涉及的军力物力,人力,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再加上他打算从西北调军,一路上舟车劳顿,又要花去不少功夫。 最让咱们管家头疼的事,便是咱们大赵国的顶级将门领军人物种师道居然上言,说咱们大赵国是不是有点太不讲规矩了? 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嫌疑,咱们没有理由打人家大梁国啊! 作为内相的梁师成,帮咱们宋官家处理了很多事务,他也清楚朝台上的风波,在旁边出言道: “官家,经户部工部枢秘院统计,兵马调动,军资器械,粮草军需得花费半年的功夫。 只是国库的银子不太充裕,还等着秋粮,再加上市舶司的银子还没送到。 咱们大军想要远征大梁国,还要等到明年呢。” 宋佶狂怒,一拍桌子说道: “往年都有结余,为何不见国库充盈,这是相公们该想的事儿,朕不管,朕只要收回燕云之地,完成太祖太宗遗愿。” 老梁也是心中无语,心说还不是官家你自己要搞什么花石纲。 再加上方腊造反,这才弄的国库都没钱了,你老人家省一点,不是啥都有了吗? 不过作为咱们宋官家狗腿子的人可不敢说这种话,反而想到一个转移炮火的法子,言道: “朱家父子又在江南上了折子,说是在东南又发现了大批奇珍异宝,希望截留两浙路的税收,用以采买。” “好啊!他们朱家父子果然是忠心耿耿,何必在东南搞什么小朝廷,我这个官家也给他们朱家让位好了。” 宋佶怒吼道,犹如一头发狂的雄狮。 第十七章 风雨 大赵国君主.书法艺术家.宋佶无能狂怒,随即怒目圆睁地说道: “他朱家父子,胆大狂妄!真当朕的刀不利乎?” 梁师成赶紧安慰道: “是啊,官家,就算是养条狗也还知道体恤主人讨主人欢心呢,就怕养了两条狼崽子,到时还得妨主伤人。” 宋佶毕竟是个念旧情的人,念在朱家父子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 他本想饶他二人一命,留在东京做个富家翁就行了。 况且,之前他们犯下大错,导致了方腊起义,扰乱了整个东南,也仅仅是大惩小戒。 板子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叫他们俩搁置戴罪留职。 未必没有动了日后再启用的心思,却不曾想这二人这么令自己失望。 当然,咱们梁公公也是居功至伟,他毕竟是咱们官家的心腹。 这几天吹的风,虽说不能扳倒朱家父子,却是让胜利的天平朝另一边倾斜。 宋佶郁闷不已,不停的敲击着桌案,然后说道: “朱家父子的事情暂时搁这一边,朕已经传诏让他们入京,眼下的问题是该解决银子问题。” 看见时机到了,他梁公公不介意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推别人一把,更何况他早就答应过了广平郡王。 于是态度愈发卑谦,躬身说道: “官家,银子的事,相公们虽然没有办法。 咱们九王爷可是个有法子的人,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自家儿子不是?” “此事再说吧!” 宋佶眼前一亮,虽然没有当场同意,但是在心里面却埋下了一颗种子。 自家儿子本事他也知道,一年就能赚个几十万贯,说不准还真能帮他解决经费问题。 揉了揉额头的宋官家,循声问道: “几位帝姬何在?唤她们过来陪朕说说话。” 帝姬,这种称号代替了原来的公主,而他的发明人就是咱们的这位宋官家。 这足以看出了他对公主们的喜爱,或者说这是一种艺术家的偏执。 梁师成也不太清楚,赶紧唤了一个小黄门,前去打听一番,派人将几位公主帝姬先送过来再说。 结果干儿子梁三思过了禀报一番之后,梁师成这才清楚。 原来三位小帝姬被咱们广平郡王给拐跑了。 那三位小帝姬可是咱们官家的心头肉,别的要么太大,要么太小,还没人能入咱们官家的眼呢。 梁师成赶紧上前禀报道: “官家,今日广平郡王不是过来向您请安吗?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去了韦贵妃那请安,正巧碰见茂德,允德,荣德三位帝姬。 广平郡王就把她们三人带出游玩去了,广平郡王还托人送话来,说是要带她们排一个节目,到时候万寿圣节给官家一个惊喜,聊表孝心。” 宋佶听到头两句话还原本还有些生气,不过到后面就转为欣慰了。 构儿果然懂事,不像那个大儿子宋哲,或是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次日,远在东南杭州的朱家父子接到了宫内的诏书。 迎来往送,朱家父子毕恭毕敬的送出了豪礼,将来传诏的天使招待的心满意足。 毕竟他们朱家现在可成了江南第一富,虽然受到了方腊造反影响的波折,但是在他们的后台未倒之前,没人敢小觑他们。 毕竟江南谁人不知朱家父子他们的后台有三个,西军童太尉,大赵国太师蔡京,还有咱们大赵国的官家。 虽然朱家父子被革职留用,却没人敢小觑他们,江南供奉局依旧是出入自由。 朱锄呼吸有些沉重,脸色红润的说道: “父亲,看来咱们的计划得逞了,咱们仅仅是卡了一下官家,他便不得不让咱们出马。 在这东南一亩三分地,还得是咱们朱家说话好使啊。” 没错,之前说的那份奏折,也并非是梁师成故意栽赃陷害他们父子,而是他们两个想出来的法子。 因为方腊的缘故,导致他们大半年没有出来营业了。 虽说他们家财万贯,号称可以买下小半个东京,可人心中的贪欲却是欲壑难填。 于是他们想要尽早的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官家不是喜欢奇珍异宝吗? 不是喜欢太湖石吗?那他们就卡上一下呗! 当然,他们也并非胆大到敢动两浙路的税收,而是表明一个态度。 如果是他们父子两个人大权在手,掌握江南供奉局,那就能轻轻松松从南方运来宝贝贡献给官家。 可如果他们依旧是带罪在身,闲斌在家的话,那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咱们江南供奉局也没银子啊,还请两浙路经略使自己想办法吧。 朱锄的父亲朱冲有些思绪不宁,表情严肃道: “锄儿,老夫总觉得烦躁不安,这次去京师,怕是没这么容易过关。” 朱锄挺着大肚腩圆润的模样显得讨喜,三角眼却透着一抹凶吝,他不以为然道: “爹,咱们这次入京,多烧香多拜佛!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多出一点血罢了,回头再捞回来就是。” 朱冲长叹一口气,言道: “爹想了想,咱们因方腊之事恶了官家,这次入京须得夹住尾巴做人别太张扬了,还得狠狠割肉讨官家欢心。” 朱锄幽幽道: “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啊,这些年人情往送,上下打点,落在手里的积食又有多少? 等某官复原职或再进一步的时候,必须再狠狠搜刮一波,不过杭州这个地界富户被剥削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大多是咱们惹不起的狠荏子,咱们应该换个地方打草谷了。” 朱冲和他儿子也是蛇鼠一窝,两个人的脾气相同,听到有这等好事,眼神变得愈发贪婪,言道: “那到时候咱们先提前想好,想尽办法说服官家,你说换到哪里比较合适?” 朱锄略加思索就说道: “现在整个小东南都归咱们朱家了,有十几个刺史通判等官员投效,咱们得把目光放远点。 比如福建的泉州或是广东市舶司,赚陆货不比赚海货值钱?” “市舶司?那里面可全都是地头蛇,咱们过去能落着好?怕不是要撕杀一把呀。” 朱冲有些担心的说道,他又贪财又不想亲自下场,而且又怕得罪人,朱锄笑道: “这事咱们也不操心,等官家做了决定再说。 到时候咱们背后有两位实权人物参加,还怕从他们身上拿不下一块肉来? 实在不行再换几个地方也行啊,除却东京这首善之地,其他民脂民膏丰厚的地方也可。” 父子俩说到高兴时,还拿起了大赵国的地图,想想选取哪里的州县比较合适? 百万人的杭州被都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样,他们父子俩自然是又盯上了江南附近的几个州府,比如说去扬州之类的。 第十八章 圣节 又过了几日,万寿圣节就快到来,整个东京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由官府组织人手,清扫道路,挖开臭沟渠,清理全城的垃圾事务。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小官员们的福利,老百姓们也跟着受了恩惠。 增加官员休假天数、节日赏赐、实施恩荫,禁止屠宰,大赦天下,慎用刑罚等。 以体现大赵君主仁爱天下万民、以德治国的理念,从而达到教化民众思想的目的。 朱家父子也在前日进京,之所以动作如此缓慢,因为他们大包小包的携带了众多宝物,数百辆大车同时入京。 霎时壮观,还有数十艘车船沿河而上,浩浩荡荡,如同游龙。 昨日,蔡太师家喜开中门。 亲切的慰问了一下地方官员的生活,关心了一下杭州人民的幸福和民生。 同杭州人民代表朱氏父子进行了热切的交谈,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意见,并落实了几个政策,为大赵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下午,西北最高军事长官童太尉会见朱家父子,表达了自己对于军民一家亲的喜闻乐见。 希望西北人民子弟兵和咱们的杭州人民加深交流,由于收到了百姓送的土特产。 童太尉表示,这更加加深了咱们军民子弟兵的鱼水情。 迎来往送一整天,朱家父子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该送的礼都基本全部送完了,就剩下的官家的还没有给。 因为他们父子早就上了谢表,打算在明日的万圣节上亲自献礼,壮大官家生辰的声势。 往年他父子俩根本就不需要准备这么多礼物,甚至只要准备一成的东西,已经够他们父子吃用了。 谁叫他们父子俩酿成大错,造成了人家方腊造反,为了平息事端,只好到处烧香拜佛。 朱冲看到今日的账单,不由的肉疼的说道: “锄儿,咱们这两三年的积蓄算是搭进去了。 几乎说是分文不挣,还贴了不少,必须得找法子再捞回来呀。” 朱锄也是红着眼说道: “放心,官家现在春秋鼎盛,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光景,只要他在位一日就有咱们的活路。 前前后后那么多朝代,没有忠臣,照样可以过得滋润,可父亲可曾听过哪个朝代没有贪官污吏? 只要咱们讨好上位,捞银子的机会大把你也不看看咱们是怎么上位的。” 不得不说,朱锄看人的目光还是挺准的。 如果不发生那件天崩地裂的事情,咱们这位宋官家还能猥琐发育好几十年呢。 哪怕是在女真人的看管下,人家也滋润的生了十几个子女,不得不说,这位爷的心是真的够大呢。 这两位父子虽然心疼的很,却老老实实在东京待着,正等着赏赐呢! 毕竟他们已经探过了蔡太师和童太尉的口风,看来他们轻易就能过关了。 广平郡王府,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异常的忙碌,全部被咱们这位广平郡王爷派出去主持万寿节的事宜了。 除了维持商铺的基本运作,就得蹴鞠的事情都被他丢在一边去了。 宋构却是格外的清闲,他可是读过正经书的人,熟知一个道理,能动脑子解决的事情就别去出力气。 这几日除了排几个节目之外,然后就是调教三个帝姬唱一首歌曲,然后编排管乐布置场地。 再加上有宫内的人帮忙布置,其实大体的事情就是由人家负责的。 这次的万寿圣节与以往最大不同,就是把场地由宫内换成了万岁山。 惬意的坐在躺椅上的宋构,手中拿着竹条,嘴里哼着欢快的歌曲,看着三小只在旁边跳舞。 三小只有些蔫了吧唧的,虽然她们三个有宫廷舞蹈的基础。 可这几日紧急培训,日夜操练,万分辛苦,就连人都消瘦了…… 好吧!都怪这该死的九哥,喂我们吃那么多好吃的,好像还长胖了一些呢。 肚子上都有一点赘肉呢,三小只充满怨念的看着自家九哥。 宋构眉头略微一皱,狠狠的嘬了一口冰镇酸梅子汤,看着不服气的三小只娓娓说道: “咋了?还不服气呢?这几日九哥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又带你们游山玩水,又带你们吃遍咱们东京的小吃。 别人家给地主家干活,都没见过我这么大方的,你们就是出点力而已,有啥不服气的。” 宋晴雅柔揉揉自己发酸的胳膊说道: “早知道这么辛苦就不上九哥的当了,我这小胳膊小腿可酸软了。” “就是就是,一点吃的就把我们几个打发了,九哥也太不地道了。” “没错,要不咱们罢工得了。” 另外两小只也跟着附和,宋金奴与宋璎珞两个人都是连连叫苦。 宋构,赶紧宽慰道: “真是服了你们三个小祖宗,这次万寿圣节可轮到你们三个出彩了。 到时候不仅能在官家面前露脸,还能在一郡帝姬,宗姬,县姬面前出彩,那还不得羡慕死别人。 这样,九哥再给你们弄点出场费,你们攒下来当嫁妆可成。 这银子给你们拿去吃用,拿去买金银珠宝翡翠首饰,干什么不好?” 闻言,三小只都露出了财迷般的眼神,纷纷欣喜的问道: “这出场费给多少?” 宋构,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两万贯,每人给两万贯,岂能让外人误会本王小气?” 原本瘫软的三小只瞬间起身,满血复活,然后互相打气道: “走,咱们换个地方继续排练,明日一定要出彩。” 不大会的功夫,胡掌柜的儿子胡大山走了进来,现在接待外客越来越多。 总不能总让贴身侍女小菊抛头露面,于是胡掌柜推荐了他的儿子胡大山来接待外客。 胡大山走了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殿下,江南供奉局的朱家父子送上了名帖,然后还送来了不少礼物。 他们人没有到,但是派了管家来送礼,咱们收还是不收?人在府外候着呢。” ??? 宋构倍感新奇,没想到朱家父子还给他送礼物,这事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笑着说道: “这朱家父子财大气粗啊,东京的皇室都被他送礼了吗?” 胡大山赶紧说道: “根据小人的打听,只有太子宋哲和您收到了礼物,其他人并没有。” 宋构,略微思索就明白了,毕竟他是咱们当今官家最受宠的九皇子,怪不得他朱家父子要讨好,就吩咐道: “礼物就收下吧,把人毕恭毕敬的送走,回头对他们管家说上一句,就说本王很满意,回头会在官家面前为他们说好话的。” “是!” …… 朱家的管家回去后如是禀报,后来!心满意足的朱家父子还欣然接受,还以为他们烧对了香拜对了佛呢! 殊不知,最后背刺他们的居然是咱们的九皇子。 第十九章 准备 所谓的万寿圣节,无外乎只有一个意思,增强皇帝的权柄,鼓吹皇帝的神圣性。 万寿圣节始于前朝,却在大赵国这一朝发扬光大 大赵皇帝的圣寿宴场面很大,教坊艺人歌舞不绝。 开始,乐人先效百鸟鸣,内外肃然,只闻半空和鸣,若鸾凤翔集。 宰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 每位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食品,有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等。 以往都是大梁国使节的食物最丰盛,特加猪羊鸡鹅兔连骨熟肉。 为皇帝斟酒者,每每举其袖。 唱引道:“绥御酒—— 教坊乐人在山楼下彩棚中早已陈设好器乐,有拍板、琵琶、箜篌、高架大鼓、羯鼓、铁石方响、箫、笙、埙、箎、觱篥、龙笛等。 两边对列杖鼓二百面。第一盏御酒举起,乐人一名歌板色,笙、箫、笛先奏,后众乐齐响。 宰臣举酒,百官倾杯,艺人在台上舞蹈,对舞、独舞。 今年不同,原本是座上宾的大梁国使节被刻意阻拦在外。 甚至连参加万寿圣节的资格都没有,反而是坐在首位的银国使节完颜三太子金兀术受到热情款待。 大家没有轻视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是银国开国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三子,战场上十分彪悍,已经小有威名。 在他旁边的是副相完颜希乙,号称是银国的智者,银国的礼仪和文字都是他设计完成的,是他构造了银国的框架。 随着梁师成的一声“绥御酒!”。 整个宴会算是宣告开始了,文武百官,外国使节,纷纷敬酒。 完颜金兀术满饮了杯中酒,小声的对旁边的副相感慨道: “赵国的烈酒果然不错,比咱们尝过的梁国御酒好喝多了。 以后等他们供奉岁币的时候,须得多多供奉御酒。” 他眼神中布满贪婪的神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完颜希乙是个成熟的中年男子,性子比较沉稳。 他更像一个大赵国沉浸宦海多年的老臣,只见他徐徐说道: “咱们银国连年征战好几年了,先得让儿郎们好生休息一番,等明年一鼓作气,彻底灭掉大梁国,然后又得消化几年才成。 否则,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摔跤。 至于大赵国,咱们还没交过手,也不知他们战力几何,到时候先让梁人试试再说。 若是他们够厉害,那咱们与这个大国就和睦相处,以燕云为界,各自休养生息,秋毫不犯。” 银国三太子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赵人都是软骨头,连大梁国都打不赢,还被人家定下了澶渊之盟。 却说是兄弟之国,俺看来不过是老子打儿子罢了。” 完颜希乙,不悦的瞪了眼这位三太子,虽然他是副使,可在国内地位不比他差,甚至还高出了一个档次。 他压低声音说道: “不可惹事,毕竟这是大赵,咱们还等着赵人去攻克大梁国南京呢,儿郎们能少流血也是好事。” (大梁国的南京就是以前的幽州,在燕云十六州之内) “好,副相大人说的对!” 银国三太子金兀术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喝着美酒,吃着美食,仿佛要把眼前的猎物生撕吞进腹中。 主座上的宋佶身着天子官服,正坐在大殿中央,接受文武群臣的祝贺,随着梁师成第二声起! 第二盏如前,大家共饮杯中美酒,直至第一场的表演结束。 到第三盏御酒时,左右军百戏入场。所谓左右军,实际上是指京师坊市左厢、右厢,演员都是民间艺人。 百戏项目有: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等。 凡御宴至第三盏,方下酒肉、醎鼓、爆肉、双下驼峰角子。 这时候文武百官终于能够吃到肉了,身份越尊贵的人能吃到肉更珍贵。 宋哲这样的太子,还有最受宠的九皇子宋构,太师蔡京,太尉高俅,西军太尉童贯等人享受的是第一档次。 其他人就要稍稍往后了,别的王公大臣皇室驸马都是第二档次,第三档次的食物。 当然,能入场就是一种身份的荣耀,别说能吃到什么呢。 四盏时,杂剧场。 第五盏,乐人弹琵琶、方响,跳三台舞之后,戏谑色彩的参军色入场,儿舞队二百余人入场,舞步齐进,叩于殿阶。 参军色与小儿班首问答,小儿班首诵台词(口号),音乐声起,小儿舞队载歌载舞。 所谓的万寿圣节,其实有点类似于春节联欢晚会,更像是一种汇报演出一样,只不过充满了浓厚的大赵特色。 音乐声起,小儿舞队载歌载舞。接着杂剧入场。 这一盏,下酒群仙炙、天花饼、太平毕罗、干饭、缕肉羹、莲花肉饼。 虽说官家把主持会这场大会的事宜交给了咱们广平郡王,实际上大部分的事宜还是由宫中众人负责。 等于皇宫办了一个大会场,也就是春节联欢的主场,邀请的也是各色各样的人物,上档次不上档次的都有。 而宋构办了一个分会场,邀请的却是核心人物,全都是官家的心腹或是重要的使节和大臣。 第六盏御酒,先是笙奏慢曲、三台舞,而后左右军比赛击球。 殿前立三丈高的球门,哨笛杖鼓为两支球队助威。 高太尉兴致来了,上前向官家请命,言道: “恰逢官家大寿,未能备下厚礼,只愿亲自下场,搏官家一笑!” “准!” 宋佶本就是艺术家的性子,很多事情都是由着性子来的,立刻答应了高太尉的请求。 高太尉,不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蹴鞠天才。 哪怕五十多岁的高龄,依旧玩转了蹴鞠,球粘在身上就没掉下来过。 高太尉的绝活比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更加熟练,各种白打绝活引的文武百官喝彩。 大赵国尤其喜欢蹴鞠,咱们高太尉未免不是存了第二份心思。 他高家正在办蹴鞠联盟呢,这事回头再宣传一下,不是能让民间沸腾吗? 三太子金兀术在旁边低声说道: “一国太尉却是如此可笑,如同小丑,这大赵……” 完颜希乙没有做声。 第七盏,女童舞队四百余人上场。 女童们都是从坊市中挑选的妙龄容艳过人者,上场时装束得宛若仙女,执花而舞,且舞且唱。 完颜金兀术,这时候口水都掉下来了,恨不得把这些女人全部抢回去养着,心里面更是暗暗说道: 要是来日能够攻克大赵国东京,非得让这些赵人把民间女子全部搜罗了一遍,然后奉送给我们大银国。 他却不知,在他身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人正是咱们的广平郡王殿下宋构。 第二十章 银使 宋构表情看起来十分轻松,只有突然攥紧的手指,才能显示心中的不平静。 他想起了前世史料的记载,大赵国和大宋万般相似,说不准就是因为赵匡胤的祖上因为战乱,才把自己的赵改成姓宋了 相比于皇子们五花八门的被俘生活,宋徽宗的公主们可就惨多了,因为她们只有被蹂躏这一条路可走。 嘉德帝姬,名叫赵玉盘,被俘时二十八岁,已经嫁给了左卫将军曾夤。 但金人并不在意,押到金国境内后,就被金主收入后宫,不到一年就被蹂躏致死。 安德帝姬,被俘时二十二岁: 已经下嫁左卫将军宋邦光,被俘后为金国都统多昂木所斩,不久遭蹂躏死。 茂德帝姬,被俘时二十二岁: 已经下嫁宣和殿待制蔡鞗,初被金将斡离不所占;斡离不死后,又为兀室所占,后被蹂躏死。 仪福帝姬,被俘时才十七岁,名叫赵圆珠,被金兀术占据。 其他帝姬基本是被各个金国贵族霸占蹂躏,而被挑剩下的帝姬们,则被发配到了浣衣院接客。 除了个别帝姬、宗姬,因为获得金国贵族宠爱,或者能为其诞下子女受封外。 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在宋构身边的十八弟宋榛,看着有些发呆的九哥,用胳膊推了推他,笑问着说道: “九哥,看什么呢,我看着你一直盯着银国使节看,这是为何?” 宋榛乃是刘贵妃所出,乃是大赵皇室最有血性的皇子。 所以这两年,宋构都是故意和其结交,将其发展成了自己的小迷弟。 宋构,低声说道: “父皇现在致力于和银国结交,企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且不说北方人心究竟向着谁,那片土地已经陷落百余年,人心向背不说。 可是与银国女真人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咱们倒是可以联手把大梁国弄死,可是大梁国倒下之后,银国这头猛虎又该轮到谁收拾?” 还是福国公的宋榛脸色一变,稚嫩的小脸写满了纠结,赶紧低声问道: “九哥,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事情告诉父皇?” 宋构摇头,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十八弟宋榛。 “告诉了又能如何,这事情本身就是个死结,且不说咱们父皇一意孤行,我们大赵国和大梁国有着百年国仇。 谁敢提出反对,朝堂上的相公们能答应吗?这文武百官能答应吗? 立功心切的童太尉能答应吗?还有那边的女真人能答应吗? 哪怕你是福国公,那些人也能把你给撕了。” 宋榛也不蠢,虽说年纪还小,不过他天资聪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只好灰溜溜的说道: “九哥说的是,是小弟孟浪了,难道咱们就静观其变吗?” 宋构笑道: “男儿到死心如铁,试看手,补天裂,真到了赵银两国交战的时候,兄披挂上马,弟可愿紧随其后?” 福国公宋榛目光灼灼的说道: “愿随王兄摇旗冲阵,死战不休。” 兄弟二人相敬一杯,各自露出了浅笑。 宋构有所保留,并没有对这老弟说出自己心中的计划。 并非怕他泄密,而是大赵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局面。 就算他当上了皇帝,怎么解决朝堂的冗官? 怎么解决几十万毫无战力的废物禁军?怎么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 一心一意讨好皇帝,然后熬他个几十年,把他熬死之后再当皇帝?还不如来一场骤雨疾风扫荡大地。 ……… 按照宫廷礼仪,司仪举杯敬酒第九遍之后,才算结束。 除去一些特殊原因,比如咱们的艺术家宋官家已经坐不住了,他自然有权利随时提前退场。 片刻,有小黄门过来禀报宋构,说是官家要提前退场,前往万岁山。 会场中重要的人物全都接到了通知,随着御驾的起身,他们也跟随其后,向着万岁山去了。 会场之中的各项表演还没有结束,那些身份和地位不高的人只能留在这边。 静静的等待庆典结束,他们才能在用过饭之后依次离场。 宋构,赶紧起身提前赶到了万岁山那边,可是他亲自布置的场地,可不能出了差错。 等到官家的队伍赶到万岁山的时候,宋构已经站在了前面,大声喝道: “万岁亲至,万岁山瑞禽迎驾” 在他身后的薛老板薛温也跟着喊道: “万岁山瑞禽迎驾!!” 这时,宋佶的卫队正好停在了万岁山前,然后他也下了御轿。 只听到前方有人呼喊,然后就是仙音袅袅,丝竹之声入耳。 各种奇珍异兽汹涌而至,随后就是百兽齐鸣,壮观的场景震惊了所有人。 这些卫队还本想阻拦这些瑞兽冲击队伍,没想到那些聪明的瑞兽却是齐刷刷的停在了队伍的前面。 他们如同受到检阅的部队,纷纷向着咱们宋官家行着注目礼。 又是片刻的功夫,百鸟齐飞,不知道多少鸟雀绕着天空盘旋。 最后他们都停在了咱们宋官家的身边,这些鸟类非但没有害怕,还有一个劲的上前。 一只只鸟雀接受着咱们宋官家的抚摸,个个都发出了喜悦的鸣叫声,仿佛在朝拜百鸟之王凤凰。 文武群臣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纷纷山呼万岁,百兽蔟拥,百鸟拱卫,这才是真龙天子啊! 不少外国使节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 心里面却把这一幕牢牢记住,打算回国禀报给自己家国主。 银国三太子金兀术只是愣了一小会儿,就马上反应过来,心里面嘀咕道: “赵国人驯兽训鸟的本事还真厉害,本太子有空也要弄一下这个场面,在兄弟们面前风光一把。” 宋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不少,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场面了,最喜欢出风头的事情。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看向了最前面的九子宋构。 随着他一声长鸣,万千珍禽霎时齐集,列队如仪,作欢迎状。 这架势,顿时令宋佶龙颜大悦,马上想给宋构加官进爵。 能有这番场景还是当宋构尽心尽力嘱咐了一番,让薛温每天召集卫兵,让他们模仿护卫皇帝喝道开路的样子。 经过一个多月的驯养,鸟儿们对薛温亲如同类,只要他一出现,任卫兵吆喝、锣鼓喧天,也会翩跹而至。 至于那些瑞兽也是如此,敲锣打鼓的卫兵一来就代表着马上开饭了,他们能不积极吗? 第二十一章 封王 宋佶心血来潮,顿时激动的说道: “广平郡王,道居嫡允,品质崇华,恭谦表志,仁孝怀德。 拟旨加封加镇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进拜太保、遂安庆源军节度使,进封楚王,可行冠礼。” 前面一大堆官职全都是虚职虚衔,重点在于楚王二字。 只有那些受宠幸贵妃所出的皇子或者是皇后所出,才会加封二字亲王。 并且加了春秋战国时期那些大国的国号才算是尊贵。 秦王齐王之流,便是尊贵的封号。 韩王代王之流,则是逊色不少。 “恭喜楚王,恭喜楚王!” 群臣恭贺,不少人在旁边附和。 再一个就是可行冠礼,古代男子一般二十岁行冠礼,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说皇帝特许,这代表着你拥有了权利和义务,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子可以承担政务了。 宋构今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呢,虽说在民间这个年纪已经准备结婚了。 但依旧属于未成年的皇子,宋佶此举,文武百官心中腹诽不已,看来官家是要准备任用楚王公办了。 宋构喜不胜收,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严肃正经的说道: “孩儿谢过父皇恩赏,敢不受命,唯有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方可不辜负皇恩厚爱。” 又不是当皇帝,还得三请三辞,咱们的楚王当然是欣然应允,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原本以为这位宋官家只会小气的给一个康王代王之流,不曾想却给了大国号楚王。 这王号未必不会令大臣们引发遐想,这让旁边的太子宋哲如坐针毡,看向某人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虽说太子才是正统,可从古至今真正登上大宝的太子又有几个? 宋佶龙心大悦,满意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构儿你自小品性恭谦,亲近兄弟,日后可要好好辅佐哲儿,成为我大赵国的贤王。” 宋构会心一笑,兄弟们咱就不轻易亲近了,不熟咱就不联系了。 倒是这些帝姬妹妹们可以照顾一下,紧接着又想起了自家的三小只,他赶紧上前说道: “父皇,允德、茂德、荣德三位帝姬妹妹,可是排练节目很久了,就想讨父皇的欢心,不如请父皇赏眼?” “好,让她们上台表演吧,你小子把他们拐跑了好几天朕可没找你算账了,要是节目不好看可别怪朕打你板子。” 宋佶,一想到自己的心肝小棉袄被拐跑了几天就感觉气不顺,故意打趣着咱们的楚王殿下。 闻言,宋构自信满满的说道: “放心,今天三位帝姬妹妹的节目可为魁首,父皇可瞧好吧! 为了请动这三位妹妹出手,孩儿出了六万贯呢。 到时候官家要是觉得节目还行,可否把这个六万贯报销一下。” 看着自家儿子一副财迷的模样,宋佶无语说道: “看着你平日视财如命,怎么的对三位妹妹这么大方,好好好!!朕答应你了就是。” 父子俩说完话之后,宋构就派人去安排节目,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 …… 就在不远处的角落,朱家父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他们是东南一霸,可是在东京的的话,地位身份就有些不够看。 朱锄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法子还真是好,还能如此讨好官家。 咱们怎么没想到呢?其实咱们找几个民间艺人也能复制啊。 可惜拾人牙慧自讨没趣,到时候别再得罪了人家楚王。” 法子是很好,可惜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没新鲜感了。 朱冲也是同样感慨道: “怪不得九皇子最受官家宠爱,现在好了直接成为了楚王殿下。 说不得还有机会一争大宝,咱们若是能投入门下,可得数十年富贵。” 朱锄赶紧劝阻道: “投入门下自然不可,咱们可不能三心二意,一心抱紧蔡太师和童太尉的大腿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过……咱们不是一直在寻求和皇室联姻吗? 爹爹,在孩儿看来,这个楚王殿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人家春秋鼎盛又没有早夭之相。 可保朱家数十年富贵无忧也,届时可将我朱家娇女嫁之。” 两个人越说心头越痒呀,最后对视了一眼,然后下定了决心,事后非得接触接触楚王不可。 楚王才十三岁呢,而且尚未婚配。 这边,完颜金兀术和完颜希乙,还在宴会上接受着他人热烈的恭维。 毕竟他们作为银国的使者,官家可是万分看重,他们便受到了咱们大赵的热情招待。 就在三太子有些无聊的时候,就听闻丝竹之声入耳,会场传来了袅袅仙音。 琴瑟和鸣,就这三个天仙般的人物从天而降缓缓落入舞台。 她们皆是身着广袖流云仙女裙,在整个会场中翩翩起舞,紧接着传来歌声: “古圣先贤孝为宗万善之门孝为基 礼敬尊亲如活佛成就生命大意义 父母恩德重如山知恩报恩不忘本 做人饮水要思源才不愧对父母恩……” (跪羊图,张灏霖-跪羊图 作词:释德寅、王端正 作曲:李子恒) 三太子金兀术感觉到腹部有些火热,看着有些稚嫩的三小只,不由的流下了口水,心中的贪欲更深,他不动声色的问着旁边的大赵礼部官员,言道: “台上那三位女子是何人?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神女出山。” 礼部的官员也被这个赞扬孝道的歌曲感动,正张大耳朵全神贯注的听歌呢,被银国的三太子这么一打扰,有些不爽却不好发作,只能回道: “银使谬赞了,她们三人乃是陛下的三位帝姬,允德帝姬宋晴雅,茂德帝姬宋金奴,荣德帝姬宋璎珞。” 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银国三太子愈发觉得心火在烧,心里面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将其占为已有,骑于胯下日日强欢。 于是他火热的问道: “原来是帝姬呀,怪不得美若天仙,不知道大赵国可否与我银国联姻,俺就觉得这三位公主帝姬不错。” 礼部官员愣了一下,你们银国人都是禽兽吗? 三位小帝姬都还不满十岁,你们居然就想着联姻了? 他的目光都变得不善,低声说道: “银国使节说笑了,三位帝姬殿下年纪还小,自然不能联姻远嫁,若是三太子有意,不如同官家求娶适合出嫁帝姬。” 看到对方态度变了,副相完颜希乙赶紧上前说道: “咱们正使大人不过开个玩笑,如若真的需要联姻,我等自会禀报我家陛下,然后告知大赵官家。” …… 宋构也没想到自己的三个妹妹居然被某个禽兽看上了,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把这个禽兽给弄死不可,不管是下毒还是暗杀。 第二十二章 出彩 “…… 为人子女饮水要思源 圆满生命尽孝无愧意 儿女心无论在何地 给双亲一声感恩您。” 三小只声情并茂的唱完了跪羊图,虽说唱功一般。 但是童音稚嫩,更何况一片孝心感人,还有身份的加成,文武百官都对接这个节目非常支持。 现场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喝彩声! 宋官家满怀欣慰的看着自家三个女儿,只感觉今天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不是金山银山,不是文人字画,不是那些奇珍异宝。 而是自家小棉袄唱的那一首歌曲,暖人心肺,倍感欣慰。 宋佶上前,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己三个贴心小宝贝,眼神之中的溺爱之色抑制不住。 轻声说道: “好,朕今日大开眼界,看了诸多节目,却是朕最漂亮的三个帝姬最夺魁,汝等当为今日之魁首,可想要何等赏赐?” 三小只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 “女儿恭贺爹爹万寿无疆,岂敢再要赏赐?只求爹爹能够平安喜乐,身心如意,健康就是。” 三个人说的非常齐,一看就是提前排练过,宋佶却是忍不住的心怀宽慰。 别人说千句万句祝福词,都抵不过自家小宝贝的一句好话。 “好,你们的祝福朕收下了,朕也不能让你们白白跳了一场歌舞,一会你们都去内库支取,文武百官群臣送的贺礼都挑几件带走。” 看这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家的儿女谁不疼? 宋官家立刻许出去一堆礼物,身为女儿奴的他直接让她们自己去挑选了。 “谢过爹爹!” 她们三个最受宠的帝姬直接喊爹爹,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还是最有良心的宋晴雅提了一句,道: “爹爹,我们这歌舞都是九哥他教的,今天的主意是他出的呢,您也别忘了赏赐他呀。” 宋璎珞和宋金奴都反应过来,也不忘记给自家九哥邀功。 “就是就是,官家可得好好赏赐九哥呢。” 宋佶吃味的说道; “知道啦,知道你们体恤九哥,朕还能短了他赏赐不成? 要知道你们九哥可鸡贼的很,他之前还找朕打赌,若是朕真觉得你们节目很好,就替他出了出场费。 你们三个小没良心的出场费,六万贯还是朕出的呢。” 看到官家爹爹有些吃醋的味道,三只小帝姬扑哧一笑,然后开启了撒娇大法。 上前捏腿的捏腿,按肩膀的按肩膀。 宋璎珞和宋金奴都抢着讨好官家,漂亮话更是不要钱的夸赞着自家爹爹。 实在找不到事做的宋晴雅,上前抢过宫女的折扇,然后费力的煽动着。 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爹爹别热着了,给您降降温。” 看这三小只如此卖力,咱宋官家的心火瞬间就被压下去了,哪里还有吃醋的劲? …… 终于所有的节目都差不多结束了,到了最激动人心的唱礼环节,现在已经接近宴会的尾声。 梁师成的干儿子梁三思帮忙唱礼。 “蔡太师贺寿,玉桃一个,玉如意一对,渤海夜明珠十颗。” …… “高太尉贺寿,黄金蹴鞠十个,玉带一柄,玉如意一柄。” 到了这个时候,有资格唱礼的都是那些大将和重臣们,要么就是御史大夫这样的清流。 “御史大夫高学义贺礼,字帖一副,万兽图一副。” 这就属于科道清流的赠礼,兜里没什么银子,或者是有银子但不想出。 他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就拿一些自己的文章或是着作送给官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重头戏,各国使节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 有奇珍异兽,有本地的特产,有玉石金精。 “银国使者,为我大赵皇帝送上贺礼!大梁国皇室金刀一柄,大梁国盔甲十套。” 众人侧目,纷纷把目光看向银国使者。 副相完颜希乙向众人拱手示意,然后朗声说道: “我大银国年年征战,实在没工夫寻找好的礼物。 找来找去,也只有这金刀和盔甲能看得过眼。 大银国穷困潦倒,还得大赵国帮扶才是,本使看着大赵国的贺礼也是也佩服的紧呢。” 完颜希乙,虽然是儒雅随和的性子。 但这一番他可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呢,直接借贺礼试探大赵国君臣。 宋佶看着这一幕没有生气,丝毫没有在意银国给的下马威,只当是人家等的太久,有些不耐烦了。 随手一回派人去收下了贺礼,并让人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回礼,送给了银国使者。 见赵国皇帝没有反应,银国这些使者感觉无趣,就没有再找事儿了。 毕竟大家都在蜜月期,敌人还都是大梁国。 众人的礼物都送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朱家了,梁三思一看礼单都瞪大了眼睛。 最后一口气喝道: “江南贡奉局朱家父子贺礼,生辰纲十纲,金石玉竹十车,绫罗绸缎万匹!太湖石珍玩不计其数……” 整整念了一炷香的功夫,跟背贯口似的。 梁三思念得腮帮子都有点疼,众人都被这大手笔给震惊了。 只有蔡京和童贯镇定。 从他们接过手的礼物就可以看出,官家得到的东西只会比他们多,不会比他们少。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仇视。 可是大家心里面都升起了一个念头,看来朱家父子又要被启用了,怪不得人家是官家的心头肉呢。 果然,众人瞧见原本在主座上没有动弹过的官家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好!朱家父子果然是忠心耿耿,你们的贺寿礼朕收下了,日后好好做事,切莫再犯前科。” 朱家父子上前拜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这才声情并茂的说道: “微臣谨遵官家教诲,日后一定好好做事,痛改前非,为官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出君臣和持续了好久,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久,朱家父子生泪俱下。 宋佶也是乐于此事,便跟着他们一起表演。 然后尽心尽力的安抚着朱家父子,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才把他们送走。 宴会快结束时,万岁山偏殿。 宋构这时候就带着三小只来到咱们官家面前,他拿出了几个锦盒递给了官家身边的宦官。 “父皇,这是儿臣几个给你凑的礼物,这可是我们一番心意,您可得好好收好啊。” 就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官家旁边,大刀阔马的好有气势。 三小只也是丝毫不避讳,就坐在了咱们官家左右,毕竟万岁山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们现在又恰处偏殿。 “父皇父皇,我们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弄好呢,您可得好好保管呢。” 三小只也是跟着附和,纷纷邀功般说道。 宋佶劳碌了一整天,倍感疲惫,看到自家儿女有心,强打精神说道: “好,看看你们给朕送了礼物。” 不可为何,他这个艺术家官家反而喜欢这种氛围,有些惬意的看着宦官打开礼物盒。 第二十三章 心意 宋佶朝小黄门挥手,小太监立刻恭敬的递上锦盒。 宋佶亲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小玩意。 小佛牌,罗汉的手串,以及各种平安符,还折了一些千纸鹤。 这些木材做的玩意儿比较珍贵,品相只能突出一个俏皮,说不上有多高超的技巧。 丑萌丑萌的。 宋佶感到心中一暖,笑道: “这些小玩意儿是你们自己做的?” 三小只闻言伸出了自己娇嫩的手掌,叽叽喳喳的说道: “爹爹,这可是我们亲手做的哦。” 宋佶万般心疼,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家,却是个疼爱女儿的主。 看着几个小帝姬手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感动不已。 “何至于此?尔等有心了,朕的小囡囡受累了。” 咱们宋官家感动不已,朝身后的内侍说道: “梁大伴,好生收好,要是丢失了一件,朕唯你试问。” 抄起其中一个品相比较好的罗汉手串就戴在了手上,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遵命!” 梁师成赶紧小心接过,然后将其妥善保管了起来。 咱们官家心情大好,今日万圣寿节办的非常成功,还收到了非常的厚礼。 心思便活泛起来,今日收的东西,可否用来做开拔的军费? 宋构,趁着咱们宋官家正高兴的时候,知道时机成熟了,赶紧上前说道 : “父皇,今日万圣寿节大获成功,儿臣可是居功至伟呢,父皇可还曾记得前阵子给予儿臣的承诺?” 要是换做别的大臣邀功请赏,非得被宋官家收拾一番不可,敢恃宠而骄不是? 可这是自家儿子,他只会感到欣慰。 平常这儿子很省心,很少求到自己身上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哦!咱们楚王殿下有何求啊?朕确实承诺过,你只要能办好万寿圣节,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构不敢拖大身子弯的更低,口尊: “请父皇见谅,儿臣想讨个差事,还请父皇应允。” 宋佶来了兴趣,看着自己的小九,于是疑惑的问道: “想讨个差事?你该不会盯上了江南供奉局吧?莫非想顶了朱家父子的差事?” 他现在万般纠结,一方面知道朱家父子做了不少大逆之事,一方面他又享受到了其中的利益。 如果自家儿子想顶了这朱家父子的差事,也不是不成…… 宋构摇头,直言道: “父皇,杭州百姓都被搜刮的差不多了,再欺压下去又该有人造反了。 儿臣虽然喜欢银子,但却不想草菅人命,此事朱家父子做的有些过了。 只想向父皇恩讨一道旨意,想去杭州市舶司明州市舶司,而且儿臣想出任浙江两路副转运使,市舶司提举。” 市舶司的主要官员一般有四人,分别是提举市舶司、监官、勾当公事、监门官。 其中提举市舶司即通常所说的市舶使,是市舶司长官。 而且,市舶司提举一般不会单独任命,而是由当地的副转运使兼任。 宋佶若有所思,然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我们大赵国只有广东市舶司和泉州市舶司,又何来杭州明州市舶司? 九儿?莫非你想在杭州从头搭建?新创两个市舶司?” 华夏的海外贸易由来已久,在汉代时期便出现了早期的“海上丝绸之路”。 根据《汉书·地理志》记载,当时为了获取海外珍宝,汉武帝派出一支船队出海开辟航线寻求宝藏。 大赵国的船只建造技术比前朝更加牛逼,所以海运也非常的盛行。 不过和历史上不同,广州,泉州,明州,杭州四大市舶司后面两个还没有建立,明州就是现在的宁波。 而大赵开国之初,转运使职权扩大,代行一路之最高行政长官。 之后,朝廷中央开始分权,陆续设立了提点刑狱司、安抚司等机构分割转运使的权力。 转运使不仅掌一路财权,并兼督察地方官吏民情、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 所以换算下来,两浙路副转运使加市舶司提举等于: 省财务部长,公安厅厅长,加上海关厅长,分别是正五品加上从五品的官职,典型的属于位低而权重。 行政,兵权,财政集于一身。 这时候三只小帝姬也发力了,他们在官家旁边吹着耳边风,万般讨好。 自家九哥可是承诺过的,等以后从市舶司淘来海外奇珍异宝,香料等事物优先供给她们使用,她们哪能不依呢? 宋晴雅小手抱住了咱们官家的胳膊,柔声说道: “爹爹,九哥也是想为爹爹分忧,爹爹就应了吧。” 宋金奴也是捏腿揉肩膀,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轻声劝导他道: “就是,咱们九哥可是堂堂的亲王殿下,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就算是出任两浙路安置使,经略使也是绰绰有余。” 宋璎珞不说话,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咱们宋官家,显得楚楚可怜。 要换做别的朝代的皇帝,遇到女人干扰后宫,或许会眉头一皱。 可咱们这位宋官家是个艺术家呢,只是会心一笑。 然后酸溜溜的说道: “怪不得今日你们三个小没良心的这般讨好于朕,必然是没少拿你们九哥的好处,算了,朕答应还不成吗?” “好耶!” 三小只开心不已,她们可算是帮到了九哥的忙了。 宋构强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仿佛是入定的老僧,荣辱不惊。 不能让咱们管家看出异样,只是平静的说道: “儿臣谢过父皇。” 宋佶抚须笑道: “先别谢,这官职朕是许给你了,可有一个前提。 朕还得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把你一个亲王发配出去。 杭州和明州有不少深水港,想要构造市舶司港口也不难,朝廷可没银子,还得你这位财王殿下自己去筹备。 朕就下一个恩典,这三年内两大市舶司的收入由你自己支配,用来建造港口和衙门,可成?” 双厨狂喜!! 宋官家还算是厚道的,整整三年的收益,那不是绰绰有余? 宋构压抑自己的欢喜,郑重说道: “儿臣绝不辜负父皇重托,尽早让两大市舶司盈利,为国家缓解燃眉之急,还请父皇宽心。” 宋佶满意的点头,自己这个儿子平常最有办法,既然他答应了,自己内库以后还能多个进项? 宋佶招手,宋构附耳过去,直见咱们这位宋官家轻声说道: “以后碰着了海外奇珍异宝,可得给朕留着,快马加鞭送到东京,仔细留意。” 话音刚落,咱们这位官家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偏殿 径直回宫去了,回头还不忘说一句 道: “你们三个尽早回宫,别在楚王这里误了时辰,到时候,朕可要收拾你们。” 宋构傻眼,还得是你呀,咱们的艺术家! 三小只撇撇嘴,她们才不信呢,官家可舍不得收拾他们。 第二十四章 贪狼 宋官家一走,三小只马上就凑了上来,个个邀功请赏。 咱们的楚王殿下被团团围住,挣脱不得,当然这也是他怕伤了三小只的缘故。 在许下一堆重利之后,又让心腹胡大山挑选了几件上品的珠宝送给三小只,这才被她们放过。 这时,宋晴雅有些伤感的想到,自家哥哥去了杭州,那不是以后很难见面了。 于是问道: “九哥,你要是去了杭州当官,是不是以后很难回来了?” “就是啊,楚王哥哥,到时我们若想你了,可咋办?” 咱们茂德帝姬和荣德帝姬都有些舍不得楚王哥哥,在皇室当中,就这位哥哥对他们这些帝姬最好。 都说天家无情,若不是为了楚王哥哥她们怎会开口求官家呢? 宋构宽慰不已,这三小只没白疼啊。 赶紧安慰道: “你们九哥我又不是被发配到杭州的,年节和万寿节还是得回来的,快马加鞭用不了几日。 更何况,你们九哥我只是需要在杭州和明州把架子搭好,过几年还是会搬回汴京办公。 那偏远之地,哪有我们京城首善之地好?” 三小只深以为然,想来九哥也不会骗他们,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这才放过了九哥。 三小只对视一眼,这才齐声说道: “这几日打扰九哥了,我们也该回宫了,否则官家爹爹该担心了。” 虽然三小只早已经商量过了,否则不会这般齐心。 宋构点头,笑道: “好!这几日可辛苦了你们几个小功臣,九哥这就把你们的辛苦费给结算了,你们随着我王府的马车回宫就是。 过几日蹴鞠比赛结束,你们九哥我才会去上任,到时候你们别忘记向官家请旨,陪九哥观看比赛。” “嗯,知道了,九哥真啰嗦都吩咐好几遍了。” 三位帝姬都是眉眼弯弯,欢呼雀跃的登上了马车,宋构看着自家可爱的妹妹们,目送他们远去。 胡大山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这边还派人携带重礼,护卫这三位小帝姬回宫去了。 这边,宋构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虽说他是宴会的主持,可这边的残羹剩饭自然有礼部官员打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他也只是个挂名的而已。 这些暂且不提,宴会散掉之后,各人心思不同。 银国使者完颜金兀术,副相完颜希乙在得到了咱们宋官家的准确回复之后,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双方约定在年底攻梁。 一个从北方往南边打,一个从南方往北北打,最后在大梁国的南京会合,梁国的南京也就是之前的幽州。 就在返程的路上,完颜金兀术没有被冷冽的春风吹断心思,心头依旧火热。 每当他一想起翩翩起舞的三小只,就感觉腹部一股火热,心中发誓。 若是有朝一日,攻破大赵国汴京。 必定让宋赵的官家,亲手献上帝姬,任其蹂躏。 他不动声色,对旁边的副相完颜希乙说道: “副相,你觉得这大赵国如何?” “万乘之国,礼仪之邦,富丽繁华,可惜弱不禁风啊。” 完颜希乙有些感慨的说道。 “副相何出此言?可有根据。” 金兀术也看出来了一些大赵的底子,他能感觉到大赵国就是翻版的大梁国。 虽然比大梁国更有钱,不过军力好像比大梁国还不如。 完颜希乙笑道: “三太子,你想考考俺?俺有三点依据。 其一,汴京那是大赵国京城,可这些士卒毫无战力,根本没有见过血腥。 汝瞧瞧皇宫的宿卫或是城门的守卫,弱不禁风。” 完颜金兀术点头赞同。 顿了顿,紧接着又说道: “大赵国文盛而武衰,这点由来已久自然不必多赘述,这是其二。 第三点便是大赵国的官家有大梁国天祚帝的风范,好大喜功,奢淫无度,主昏臣奸。 此乃大赵之祸,我大银国之福。” “哈哈哈!!此言善矣,大赵如同拿着金银过街的三岁稚童。 不咬上一口,难以心安。” 完颜希乙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面了,他万般的赞同。 完颜金兀术通过这次出使,也看出了大赵君臣的孱弱和禁军的无能。 不过,他们也不会暂时露出獠牙,一个是他们有共同的大敌。 大梁国还没有解决,银国人生怕人家死灰复燃。 再一个,大赵国毕竟是万乘之国,地广人博。 传闻大赵国的西军和边军都非常的精锐,姚家军、种家军、折家军在西北也是赫赫有名。 未能探出虚实之前,不能动手,再说他们也要花时间消化大梁国的国土。 金兀术心中暗道:宋佶,三位帝姬暂且寄存在你这里,数年之后,等本太子来取。 …… 东宫,人影晃动,不少太子党的人员齐聚此处。 包括太师蔡京,毕竟蔡京是太子的少傅,聚在此处的还有朱家父子朱冲朱锄,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蔡党人员。 宋哲一把摔碎了手上的茶具,这可是汝窑刚刚烧制好的上品佳作,价值不菲,要放在后世,价值一套别墅。 他怒声道喝斥道: “楚王,好一个楚王啊,一个婕妤所生的儿子,居然还能当这么尊贵的王? 九弟好手段啊,十三岁成了亲王,是不是再立下几次大功劳,孤还得给他腾位置?”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朱家父子更是忐忑不安,他们也给当时还是广平郡王的宋构送了厚礼呢,所以他们生怕太子殿下迁怒于他们。 只有蔡京出言宽慰道: “行了,你是太子,更应该注重自己的仪表,楚王又如何?日后天下…… 不过是官家高兴时赏的一个玩意,没什么分量,朝堂上哪个相公说话不比他这个楚王管用?” “太傅,孤是怕他抢走了所有恩宠,到时候,若有小人在官家面前挑拨几句,上位若是动了换人的心思该如何?” 宋哲眼睛瞪着通红说的,虽然他在相公们面前装的是一副儒雅君子模样。 实际上心眼却比谁都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物,没有度量。 在外面他都是表现出兄友弟恭,可实际上,和其他皇子关系一般,反倒是九皇子宋构深受这些帝姬姐妹们的喜爱。 万寿圣节后,宋构恩宠大增,这更让咱们太子殿下感到了危机感。 第二十五章 惊雷 原本还有心交好广平郡王的朱家父子警铃大作,朱锄知道自己该表现一番,赶紧出列,恭声说道: “太子殿下,微臣有一计,可替太子殿下除去心腹大患。” 宋哲来了兴趣,故作惊讶的问道: “哦?计将安出?” “楚王殿下简在帝心,不过是因为其处在天子脚下,手段颇多又会讨好咱们官家。 若是使个法子将其调离汴京,这楚王殿下就如同无根之水,覆手可灭。” 朱锄本就擅长钻营,片刻间就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他首先就分析了问题的所在。 宋哲觉得很有道理,点头称是,然后又疑惑的问道: “该是个什么法子他调出东京呢?据孤所知,我这个九弟最大的缺点就是贪财,在这东京安逸惯了。 据说每年都有几十万贯的进项,可比其他亲王安逸多了,他又怎会离开东京呢?” 朱锄自信一笑,言道: “楚王殿下不是自诩为财王吗?那就再给他一个油水更足的位置,两浙路转运使如何?” “咝!”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觉得这位朱大人有些托大了。 江南供奉局,他们朱家父子也舍得给出去?这可是整个江南的民脂民膏啊。 旁边就有大臣不同意了,毕竟他们可是享受了朱家父子的贿赂,整个江南的民脂民膏他们也掺了一股。 “不妥,不妥。 楚王殿下胃口可大的很,江南的生意全丢给了他,咱们还活不活了?” 就连蔡京也是眉头一皱!不过他城府极深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道: “朱大人,这可不像你的风格,莫非另有他意?” 朱锄笑道: “还是宰相大人了解我,这其中的水深着呢,我们朱家又岂能甘心让出江南供奉局呢?” 刚刚开口的大臣惊诧的问道: “什么?你们疯了不成?难不成打算在江南暗杀一位亲王,若是让天子得知,岂能善罢甘休?” 宋哲也是瞳孔一缩,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残害手足兄弟的事情。 好说不好听,他可不愿意背负这种骂名。 只见朱锄,幽幽的开口说道: “这位大人谬赞了,就算是借我老朱几个胆子也不敢谋害亲王。 只是江南之行,难免出现意外。 我朱家在江南还是有些人脉,若是护送花石纲的船翻了,又或者江南两路收不到税收,再或者发生民变。 官家纵使万般喜爱楚王殿下,又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杀而诛,则楚王毁矣。” 朱冲,也跟着附和道: “不错,就比如楚王殿下在江南做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到时候咱们让人宣传一下,屎盆子扣在身上,什么也洗不清了。” 他们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儿子出口献计之后。 朱冲立刻想到要把这十年在江南做的坏事,全部安到楚王殿下身上去。 理由他都想好了: 【什么?你不信?楚王在十年前还是个三岁的稚童。 那楚王可坏死透了,三岁就想着搜刮民脂民膏了,难怪古人常言三岁看老,此事诚不欺我。】 “好一个不教而诛,到时候孤非得替九弟求罪,让其囚禁在王府关押一辈子就可以了,谁让孤善心大发呢。” 太子殿下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就差脸上写着好人二字了。 心腹大臣跟着附和道: “太子仁德皆备,实乃江山之福,社稷之福。” 还得是你啊!把人踩在泥巴底下,还得往人家身上撒伤口。 蔡京欣慰的看着太子,终于是深得为师的真传了。 经过此事,朱家父子更是受到了东宫的热捧,太子宋哲也高看了他们一眼。 他客气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太傅蔡京,然后说道: “此事还得蔡太师帮忙运作,楷,感激涕零。” “好说,此事易尔,咱们楚王殿下善蓄财,官家早就有一指派职务,老臣推一把就是。” 蔡京胸有成竹,且不说他这些年来权势力愈重,官家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其中的核心原因就是他能写一手好字,然后又能讨官家欢心,他也非常讨厌九皇子楚王殿下。 只是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官家面前他从不发作,反而颇有提携九皇子的意思。 以前看在十几万贯利润的份上还能饶过这个九皇子。 现在这个九皇子已经触碰他的底线了,必须除之而后快。 …… 次日,大朝会。 今日朝会出现的罕见和睦的一幕。 大伙和气一团的上殿,例行公事般讨论了一番公务,刚刚结束佳节的文武百官都心情欢喜。 假期延长不少,再加上官家的赏赐丰厚,众人难得的和睦相处了一回。 紧接着大家的话题就谈到了万寿圣节,人群中央的楚王殿下显的鹤立鸡群,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不少人都夸赞这一次万寿圣节办的好,蔡京和童太尉派系难得保持一致,携手赞扬咱们楚王办事干得漂亮。 高俅高太尉本就是得了咱们楚王殿下的好处,于是他手底下的人马也纷纷为咱们楚王发声。 最后就是梁师成的派系了,他的派系其实也叫做苏系,因为他是认可苏东坡为自己的父亲。 理由是苏轼在遭到贬谪时把自己的小妾送给一位姓梁的朋友,这个小妾到梁府之后不足月就生下了梁师成。 按照怀胎十月推断,梁师成也有可能是苏轼的孩子。 但只是可能,这件事谁也说不准。只是他自称“苏轼出子”,苏轼的后人也没有否认,这就值得玩味了。 就是蔡京父子见到他都得阿谀奉承,同为六贼之一的王黼毕恭毕敬的称他为“恩府先生”。 他身上有百余个职位,京中人都称其为“隐相”。 于是此次朝会众人定下了一个基调,楚王有大功于社稷,该赏。 各个派系的人马都出手,目标居然是异常的和谐,阴错阳差的情况下。 大家纷纷推举楚王出任两浙路转运使。 宋构也没有想到,率先开口的居然是蔡京的派系杜子华,督察院中书杜子华,率先开口说道: “原两浙路转运使杜充升迁东京,这位置便空下来了。 微臣举贤不避亲,恳求陛下重用楚王殿下,楚王殿下王质兰章,德才兼备,可堪大用。” 梁师成傻眼,作为隐相他已经得知了内幕消息。 毕竟,官家的奏章很多都是他帮忙批阅的,他只道有些奇怪。 楚王殿下什么时候跟蔡家搞在一起了?蔡家不是一直在支持太子殿下吗? 接下来一幕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蔡太师的派系支持。 童太尉的派系支持。 高太尉的派系支持。 然后就是梁师成特地吩咐过了,朝会在一片和睦之下落幕。 宋构一脸懵逼的就得到了两个职位,两浙路转运使,杭州明州市舶司提举。 第二十六章 得偿 朝会散去,宋佶带着梁师成准备回后宫之时,冷不丁问了一句,道: “构儿在文武百官中却有如此高的声望?今天这种情况,朕还是头一次见呢。” 梁师成摇头,言道: “不至于,官家,今日之事颇有蹊跷,老奴还得多想一番。 就最简单一点,就凭着每年几十万贯的收入,就想把满朝文武给收买了? 随随便便收拾那么几个相公,把他们家族连根拔起,尾数都不止几十万贯。 楚王何德何能?他是被称之为财王不错,可他又不是财神,还有聚宝盆不成?” 想把朝堂上那些核心大臣全部收买,这不得每年打点个一两千万贯? 宋佶瞬间就被点醒,昏君不一定都是傻子,相反有的人还特别聪慧。 只是他们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治理国家,才会出现南辕北辙的情况。 反应过来的他,瞬间就把目光放在了朱家身上,笑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人捧杀构儿,朕若是再多心一点,都忍不住动手了,何况外人乎。” 暂时不清楚对方的后招,隐相梁师成也仅仅是猜出来一个大概,此事跟江南的朱家父子肯定脱不了关系。 看来对方提举楚王为两浙路转运使本就是个巧合,而不是后宫泄密,否则对方怎么没有提及市舶司? 双方歪打正着,打了一个默契的好球,这才引发了咱们宋官家的不满。 手底下的官员全部都是沆瀣一气,那他这个官家还能落着好,到时候别不是众叛亲离? 经过梁师成的解释之后,宋佶才明白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梁师成,突然感觉有些好笑,刚才蔡京派系那些人原本一副大获全胜的模样。 后来听闻楚王成为了提举杭州明州市舶司之后,又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原来如此。 梁师成同蔡京有矛盾。 在党争中成长起来的蔡京把前朝风光的朝臣尽数打压,哪怕这些人有很多已经死了也不能放过。 蔡京把他们视为奸邪,亲自把他们的名字书写在石碑之上并发往各地政府,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全都不可以录用。 这批被蔡京视为奸邪的人,就有苏轼。 苏轼已经死了,但他的文章禁止流传,已经流传的全都毁掉,他的家人不可为官。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梁师成出场了。 他十分委屈的对宋佶说: “我的先辈有何罪?” 恩宠之人做此模样,宋佶一下就心软了。 仔细一想,苏轼确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于是废除了“禁止苏轼作品流通的禁令”。 苏大学士的诗词文章,终于得以保存。 蔡京也被他打击报复被贬到了杭州,这才发生了后面这些事,联合童贯起复,重用朱家父子大搞花石纲。 首先不提,为了避免再生事端的楚王,先拒绝他们的恭维,然后快步上了马车直接回府去了。 其他大臣都是议论纷纷。 “高太尉,我怎么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啊,为何满朝文武都在帮助楚王殿下,莫非他根基如此深厚?” “老夫也不知,老夫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打扰,打扰了告辞!” 临走时,高俅忍不住补一句: “我高家的蹴鞠比赛过两日开赛,诸位别忘记赏脸。” 另一边: “太师,怎么又让楚王占尽了便宜,是谁许出去的市舶司这道口子,这样下去财王的名号就要变成货真价实了。” “不慌,此事有朱家父子兜底,怕他不成……” 相比于梁师成高俅的淡定,太子党反而有些惶惶不安。 大伙都没想到,官家居然要在杭州和明州开设新的市舶司?这不是白送给了人家两个聚宝盆吗? 楚王殿下身价倍增,更有不少人动了巴结的心思,太子殿下气恼,惹得群臣议论。 暖风吹得游人醉,欲把西湖比西子。 经过十几天的辛苦赶路,还是中带着近千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杭州城。 早早就散衙的杭州知府董非,早就恭迎在城门外。 虽说不是广平郡王亲至,可是人家既然来了书信嘱咐一番,董非这个知府还是得亲自迎接的。 (董非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最喜欢用他这个龙套了,这回开书,他又隆重登场了。参考《大明小文人》董非!) 说起董非来,可以倒出来几桶苦水来。 大赵的官场都是讲究仪态型表,长相正派,落落大方,可以加分不少。 才学文章最出众可以当状元,可是再有学识,如果长得不好看的话,一辈子都当不了探花。 老董出生的时候,父母给的硬件设施太差,坐驴车去找整容大夫整容,只需花两个铜板。 用一个铜板坐车去问大夫能不能整? 大夫告诉不行,然后再用一个铜板坐车回来。 当年董非进京赶考,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当时点为县试院首,县尊大人一看这副尊容,吓得连夜把第二名换了上去,并一致通过了全体考官的同意。 董非也没有气馁,非常争气,一路过关一路考,后来直接考到了殿试。 时任董非座师的江南大儒杨绎,乃是负责考试的主考官。 董非殿试的名额就是他报上去的,最终有二十人要被咱们官家点为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为二甲及递。 可他见过董非的尊容之后,连夜扛着马车辞官回家,奔回了江南,临走时骂骂咧咧毫无文人风骨。 放言道: “老夫无地自容,旁人若知道此人中榜,非得误以为老夫收了多少银子呢。” 后来董非上殿,官家惊为天人,回去洗了好几遍眼睛。 高俅高太尉热切地拉着他的手问道: “这位壮士,可愿去西北厮杀,添为将军?” 董非出了家门,能把狗吓一跳。 差点被咱们宋官家刷了下来,正巧宋构仗义直言几句,替他求了个情。 于是,他就被发配杭州上任,俗话说恶贯满盈,县城附郭,他成了杭州知府下面县令。 后来方腊果挟民众攻城,官员逃逸,知府连他家的狗都带走了,就没通知董非。 咱们董大人就被迫跟着守城了。 守城的士兵一看上官们都跑完了,于是架起了当时官位最高的县令董非,他被强行带到城门楼上。 然后攻城的贼寇看着董非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的动作一滞,被赶过来的官兵打下城去。 赶巧的是西军来援,这才保住了杭州城未失。 杭州城上上下的官员都被朱家父子派过出去顶锅去了,一个个全部发配岭南。 于是,作为唯一的面子工程。 坚守城池立下大功的某人,被别的郡守知府们一步步夸大功劳并上报到御前。 相公们:???有军功的文官,那得赏赐。 董非稀里糊涂的就从七品县令成了杭州府五品的同知府。 意思是暂代知府一职,要是表现良好就升为从四品,成为正式的知府。 第二十七章 旧识 杭州城下,有两人驻足观望,四目相对。 “韩将军?不曾想,这次带队的人居然是你?王爷居然把你派过来了? 不对……你不是西军的人吗?咋跑到杭州来公干了?” 董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昔日旧识,韩泼五韩世忠。 韩世忠难得露出笑意,言道: “董大人,俺们这种丘八可没有你们这些文官升职快呀。 你守个城就成了五品的代管杭州知府了,连升了五六级,俺可羡慕得紧。 俺们攻城拔寨才捞到了个九品小官,只能投靠广平郡王,这才谋取了一个从六品的杭州守备团练使。 时也命也。” 董非并没有生气,虽然对方揶揄了自己几句,不过是双方开玩笑了,大家可是过命的交情,战场上拼过命的友谊。 当初杭州城被围,就是韩世忠第一个敢来解围,只是功劳被上官窃取了。 韩世忠结识了一个有趣且不死板的文官朋友。 董非认识了一个浑身是胆敢打敢拼的低级武官。 董非听到韩世忠解释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只是他这份尊容有点难看。 幸好他们相看两不厌。 董非早就把自己划分到广平郡王这一派系,若是当初没有王爷仗义之言,说不准自己的功名都要被剥夺。 最多留下一个前朝钟馗的传说,难不成他也去舍身撞死在大殿之上。 想起王爷吩咐的正事,董非赶紧表情严肃的说道: “王爷命你带过的东西送至淘宝斋分店便可,东西他们会秘密运走。 本官先带你走完流程,之后领了腰牌就去本官为你们准备好的城外驻地驻扎。 东西和物资王爷早就准备好了,尔等只需往死里操练便是。” 正事要紧,两人都不是玩忽职守之人,寒暄几句之后,各自去忙去了。 等到所有手续和流程都办完了,再加上所有货物,车船全部卸货了,两人这才放心的回到了驻兵营地。 又是经过一番跋涉,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驻兵营地,其实这里是一处水寨,也可以说是一处私港。 阡陌交通,井然有序。 若非刻意寻找,难以发现其中隐密,可藏兵数万。 韩世忠带着一千多人就来到了这处广平郡王的私港。 韩世忠疑惑的问道: “这地方不像是新建呀,没有十年的功夫,恐怕难以建成。 若是大兴土木,难保不会惊动周围郡府,难不成王爷两三岁就开始在经营了?” 董非笑着说道: “非也,此处乃是前朝经营的一处军寨,后来被湖匪水贼占据。 还有人在此做着走私的生意,毕竟经过这条河流可以直通东海。 本官加以利用,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当然,这里面不少设施都是王爷书信里面吩咐弄的,良臣,你瞧瞧怎么样?” 私港内,不仅有瓷器厂,茶厂,还有造船厂。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的士兵,或许应该称之为水军水手才是。 而且这里训练场地十分大,有无数的沙坑,独木桥,堑壕天险。 有人训练攀爬涉水,有人训练跳帮厮杀,只有少部分人在练习骑射和骑术。 没办法,如果是单纯的圈养马匹的话,大赵每个地方都可以养,可要是想弄出战马来,还真得需要那几个养马地才行。 一个是需要地方和当地的草质,还有一个是需要对方优良的马种,否则弄出来驽马也没什么用,只能用来拉车。 大赵国丢失那些养马地之后,一度陷入被动,有些相公上朝没马骑,自己骑一头驴子就去了。 宋构就算是再有钱也买不了多少战马,一个官方都缺,再一个人家也不乐意卖给你。 韩世忠有些沉默,颤声问道: “王爷说是带俺发财,要是让朝廷知道,若被人告发谋反,岂不是祸事了。” 董非一张丑脸却是笑意不止,笑道: “自始至终王爷都没有说要造反,不然他全部训练士卒步战,多练习攻城拔寨就成。 为什么要造这么多大海船,又为何练这么多水军。 你可知王爷为何运这么多货物到两浙路?他们去一次欧巴罗,赚回来的金银珠宝比造反还得的快还得的多。 咱这个知府每年过手的银子就有两三万贯,本官实在不能理解这造反香吗?比银子还香吗?” 少顷,董非侧过头来说道: “韩泼五,虽然你我交情非常好,可若你动不好的心思,就别怪本官跟你拼命。 既然走上这条道,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爷又不是带你做杀头的事儿,你以为别人屁股底下干净?这海上的利润,不知道被广州泉州市舶司吃下多少。 王爷看你会带兵才给你一个团练使,西军能人多的是,你还想回去当个九品的小官?” 作为知己好友,董非忍不住敲打一下韩世忠。 进了官场,当了官,他才知道这世界也并非只有黑白二色。 韩世忠尬笑一声,悻悻的说道: “广平郡王是咱的伯乐,咱肯定会用心做事,九品的小官谁爱当谁当去,放个屁都不响。 咱就赖这在不走了,跟着咱们财神爷发财。” 一语惊醒梦中人,韩世忠下定决心好好跟着宋构了。 人家一番话也惊醒了他,王爷器重他,他也得表现一番才是,不然怎么像人家董知府这样一年拿两万贯? 单论银子的话,人家宰相一年的收入才一万贯出头,韩世忠得在西军干几百年才能拿到这个收入。 言尽于此,董非最后吩咐道: “练兵的器材物资一应俱全,王爷全部都准备好了,他要的就是你这西军韩五带这些新兵们多见见血。 先剿灭四周湖匪水贼,练出胆气来。 到时候也好出海作战,远洋取利。” 韩世忠长吁一口气,耳边响起了广平郡王的嘱托: 升官本王给不了你,但发财却是小意思,只要你替本王扫平宵小,本王让你功成名就腰缠万贯。 “董大人,末将也想尝尝腰缠万贯的滋味呢。” 随机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矿工民壮们组成的新军说道: “本守备只有一道军令,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咱同尔等共进退,是发财还是滚蛋就看你们自己了。” “是!” 拥有远赵大赵国普通士兵军饷的新兵们爆发了无比的热情,因为家里面有过吩咐。 宋构也承诺过只要他们还当兵一日,家里面就有低息的低租田给他们种。 更何况广平郡王招兵的时候就说了,在军队干满五年,就送十亩田,他们可不愿也不敢走了。 第二十八章 放心 相比杭州火热的大练兵,汴京楚王府就要冷清的多。 招牌是刚刚挂上去的,前些天楚王府也是门客不绝,有不少人上门祝贺,也有不少人来为之奔走。 不止一家一姓盯上了宋构手中两大王牌。 若只是一个两浙转运使,倒没有那么多人眼热,可人家还有个提举市舶司的职位呢。 人情往来也是正常,很多人想要插手其中,就连不少京官都想外派。 众人都觉得哪怕在市舶司里面担任一个普通的监门官,亦能平步青云,财运亨通啊! 其中不乏四五品的官员。 咱们楚王可不止吃这一套,直接闭门谢客,高挂免战牌。 他楚王也想做到雨露均沾,可是市舶司蛋糕就是再大也不够这群人分,毕竟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与其得罪所有人,还不如自己避难高乐,关起门来办事儿。 万寿圣节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楚王升职加薪的这些事不用多说,朱家父子又重新官复原职,似乎在意料之中,相公们也觉得是官家心软了。 只有隐相清楚,朱家父子若是不能过的楚王这一关,估计就只能成为替代品被碾碎。 官家给了机会,却又没有完全给。 汴京,淘宝斋,月上柳梢头。 在其中最豪华的天字号包厢,宋构早已备好酒菜静静等待。 过了不大会的功夫,进来两道身着黑袍的身影。 等他们取下自己的外套,赫然显露自己的身形。 来人居然是隐相梁师成,还有他的义子梁三思,宋构赶紧起身迎接,躬身说道: “内相亲至,构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看见楚王恭顺的模样,梁师成心里面跟吃了蜜似的,他们这种阉人最好的就是面子。 哪怕不能交好,也万万不能得罪。 梁师成还了一礼,轻笑道: “咱家不来可不成了,楚王殿下有这么大的利好给老奴,老奴岂能不兜着? 这淘宝斋要贱卖一事,可是真事?” 宋构点头,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并非小王不想再经营,这淘宝斋的生意非常好,每年都有几十万贯收入。 虽说上下打点就去了一半,可也算得上是个聚宝盆。” 这话不假,咱们内相表示肯定。 接到某人要贱卖淘宝斋的消息,咱们内相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不相信,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双方早已互通书信,定了价格。 梁三思在咱们内相的示意下,插口说道: “楚王爷,这么好的聚宝盆,你怎么舍得让给我们?莫非还有其他要求?否则怎会区区三十万贯就贱卖了?” 紧接着,宋构又徐徐说道: “官场便是如此,人走茶凉。 本王此去苏杭,恐怕没有三年五载,难以稳定趋势。 在杭州明州市舶司想做出一番成绩,要下一番功夫呢,这边淘宝斋就顾不上了。 本王在时,还能背靠官家,能有几分薄面,人不在东京之时,这小小的淘宝斋岂不被众人给撕碎了,吞肚子里面去?” 梁师成笑了,言道: “好,楚王果然是真英雄,拿得起放得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三思呐,多学着点,要是能够学会楚王一成半成够你一辈子吃用不尽了。” “是!义父,孩儿受教了。” 梁三思一副深受教诲的模样,毕恭毕敬的听着。 看似敲打梁三思,实则警醒楚王。 “内相言重了,小王何德何能?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倒是有些话说清楚为好,内相大人大量休怪小王唐突。” 宋构又轻声说道。 “哦?愿闻其详,楚王殿下,直言也无妨。” 梁师成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宋构,知道现在是重点戏了,能不能谈成,就看双方给的条件如何? 宋构笑道: “总不能让内相吃亏就是,往后淘宝斋的地产、客户、盈利模式纷纷交到内相手上。 不过上等的货源就得靠内向自己去解决了,毕竟淘宝斋自己只能收上来民间普通的货色。” 梁师成满意的点头。 光是楚王殿下说的这些,恐怕就不止30万贯了。 上品货源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各种珍品书画,对于本内相大人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 顿了顿,宋构又道: “这店内年轻的伙计小王都要带走,剩下的老人和掌柜的经验十足,内相要是有意要用,就派人取经就是。 若是内相不用,就送至小王的皇庄,小王派人负责赡养他们。” 梁师成看了一眼梁三思,梁三思赶紧开口说道: “楚王客气了,这些老人就留下吧,我们梁家还是能管碗饭吃的,自然会好生照应。” 对方怀有善意,宋构也不会拖大,继续言道: “小王出售淘宝斋让出利好也不是贪图内相权势,也不需要内相替我出手解决什么麻烦。 杭州一行,这是福我享,是罪我受,都跟内相毫无干系。 只期盼在民间出现流言蜚语之际,或是朝堂上出现小人挑拨之时。 望内相主持公道,秉公直言,还小王一个清白便可。” 楚王把话挑明,梁师成只感觉到神清气爽,如同,三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 对方条件给了,东西就贱卖给你了,到时候就是帮我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对于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权势滔天的内相梁师成一口答应。 言道道: “好,楚王殿下在前头为官家分忧,开源节流,充盈内库,老奴岂能让他人拖殿下后腿。 放心,有吾在,宵小之辈,若是敢窜跳,老奴自会出手。” 双方大佬谈妥了,紧接着就是推杯置盏,双方都聊得很开心,大佬梁师成也很给面子的喝了几杯水酒。 宋构,也趁着拉家常的功夫说道: “小王在京城的产业差不多全部都兜售干净了,还有一家产业是个零食铺子,乃是近日新开的。 虽说利润微薄,却是本王一番心意要送给三位帝姬公主,归允德,荣德,顺德帝姬所有,还请帮忙照看一二,小王感激不尽。” “好说,无需殿下开口,三位帝姬小殿下,本是老奴亲眼看着长大的,心里欢喜的紧,何须多言,老奴自会照顾。” 咱们这位内相可是紧跟着官家的步伐,官家喜欢小帝姬,他也跟着喜欢。 这亦是爱屋及乌。 不一会儿,梁师成就找了个借口回宫了,留下梁三思陪咱们楚王殿下喝酒 …… 回了宫中,梁师成就把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知了宋佶,当然也用了点春秋笔法。 着重的介绍了一下楚王仁悌,一心想着自家的妹妹,临走时还不忘去照顾一下三个妹妹的零食铺子。 宋佶,欣慰不已。 心怀宽慰的开口说道: “你这老奴才就会捡好听的说,不过构儿确实让人放心,哲儿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 往后淘宝斋你这老奴才收着就是,有朕替你撑腰,无需担心他人。 多淘换些好东西来给朕才算是正经事,至于收入,你这老奴才兜着就是,朕可不眼馋这一口。” 楚王知进退明得失,这让咱们天子放心不少。 再加上这几日对方老实的很,又是闭门谢客的模样,更让宋官家放心把两地市舶司交到宋构手上了。 至于梁师成的全盘托出,宋构也不感觉到意外,他甚至是有意为之,双方都在打着默契球呢。 第二十九章 上任 次日,宋构一大早就去给官家请安了,然后又跟韦贵妃寒暄了很久。 兴许是要离别很长的时间,韦贵妃表现的有些絮絮叨叨的。 父母在,不远游。 寻常人很难离开自己父母几十里,眼瞧着自家儿子就是像断了线的风筝。 要离自己远去,韦贵妃都忍不住眼眶通红。 两人聊了许久,咱们的楚王殿下做出了多项保证,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这才把自己的母妃给哄住了。 临了,宋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母妃的嘱咐儿臣都记挂在心间,时刻不敢忘记。 等到了杭州,一定会多写书信报平安,还望母妃,多保重自己身体。” 韦贵妃纵有千般不舍,也不想阻拦自己儿子的前途,只能含泪告别。 “山高水长,路阻艰辛,千万保重,别委屈了自己……” …… 京中的好友,十八弟宋榛,几位相公家与其交好的公子,他都全部拜会过了,连高衙内也没有落下。 最后又请了一道恩旨,将三位小帝姬从皇宫内接了出来,因为他早早的答应过她们,要带她们看蹴鞠决赛。 所以,宋构定下了日子,在蹴鞠比赛的决赛第二日走。 马车门,三位小帝姬都围坐在宋构身边,只是三小只都病怏怏的,有些没兴致。 宋构哪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笑道: “咋了,你们九哥我是准备去上任,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们一个个都撇着嘴,就差把酒壶挂出嘴上了,可丑了。” 听到自家九哥说她们丑,三小只可不干了,纷纷撸起袖子收拾楚王宋构。 宋构双拳难敌六手,加之他被三小只团团包围,只能束手就擒。 当然,这也是存着玩闹的心思。 不然楚王殿下轻易就能脱身,他可怕伤着自家三个妹妹呢。 “求饶求饶!三位天仙妹妹放过九哥我吧!” 宋构被她们挠到了痒痒肉,大笑不止,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告饶。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这才放过这可恶的九哥。 宋构微喘。 言道: “这下开心了吧?要让官家知道你们这副表情,非得以为我欺负了你们不可,实则我被你们欺负惨了。” 自家亲妹子宋晴雅娇横道: “就该让官家爹爹打你板子,你去江南玩也不带上我们,非得把你屁股打肿了不可。” 宋构叫屈,言道: “你们这可冤枉死九哥我了,且不说,我是去苏杭办公。 若是把你们带上,那咱们官家爹爹不得拿把大刀在这后面追着我砍呐。 到时候也别想坐马车了,你九哥我两天就能跑到杭州了。” 宋构描述的恰到好处。 三小只脑海里都闪过一副形象,自家哥把她们带去江南玩。 然后气急败坏的官家爹爹,手持青龙偃月刀,一路追着自家哥哥砍,别提多好玩了。 “咯咯咯…” 三小只笑得像大鹅。 看着自家三小只笑的没心没肺,宋构感慨万分,他很珍惜这份亲情。 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们九哥我从来没有食言过,要不咱们先立个君子之约,明年这个时候,若是杭州明州的市舶司,搞得有声有色。 你们九哥我就向官家讨一道恩旨,让官家放你们出宫游玩几个月,到时候九哥我亲自带你们去一趟西湖,到处走走,游览风景名胜。” 这下子哪里还看到三小只的郁闷之色?九哥现在都是说话算数。 她们三个仅仅是对视一眼,便同时伸过来娇嫩的小手说道: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只大手和三只小手勾在一起,莫名的和谐温馨。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最后道路越来越堵塞,终于辛苦赶到了会场。 蹴鞠比赛决赛的场地! 高家与宋构共同出资建造的地方,其实也是个改造,不然东京哪有那么大的地方啊? 把原来的马场改成了球场,然后又增加了非常多的坐位。 高太尉的义子高衙内亲自在外边接人待客。 因为今天是决赛的缘故,比赛场地一万张票被早早的卖干净了,就这样还得靠关系才能拿得到呢。 那些达官贵人自然有自己的专属包厢,而平民老百姓就只能站在站台上看球了,他们甚至没有座位。 即使是站票,也是一票难求。 比赛时长很久,还加上候场的时间,这得吃东西啊! 高家没有放过这个商机,旁边的商贩几乎被他们一手掌握。 商贩们在出售的商品上颇有讲究。单指饮食一脉,必然是主推各式素食套餐:和菜饼、宿蒸饼、蒸梨枣、菜面、瓜齑、萝卜…… 倘若吃惯了各类蔬菜、瓜果,那可以去饼店门前碰一碰运气,他们家总是能给食客带来惊喜。 踏进店门后,琳琅满目的商品名目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像蒸饼、糖饼,装合引盘、门油、菊花、焦、侧厚、油癕、髓饼、新样满麻之类看上去便让人食欲大开。 这不经意的一眼很容易就让食客纠结起怎么吃、吃什么的困扰中去了。 其中最为独特的零食店,要数三只松鼠。 位置是最好的正大门,里面摆放着各种时令坚果,各种零嘴零食,最畅销的还是南瓜子、西瓜子。 因为这个时候向日葵还没有引进华夏,所以通常都是这类爆炒的瓜子最受欢迎。 一下车,三小只的目光就被三只松鼠零食店吸引了,宋金奴不由得惊呼道: “九哥,他们在抄袭咱们的创意,是咱们先想到三只松鼠。” 宋构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店铺是你们三个的?” 三小只被这个惊喜都砸晕了,只感觉到一阵感动,虽然不是金银珠宝。 九哥当初只不过随口一句话,没想到真给她们弄了一个零食铺子。 “九哥,你太厉害了。” “九哥,你真棒!” “九哥,我们就知道你最疼我们了。” 三小时的眼睛里都装进了星星,崇拜的看着咱们楚王殿下,然后她们都冲进了自家的零食店,直接一番零元购。 掌柜的热情的招待了她们三人,早就被告知了主子是谁,自然是拿出万般热情招待三小只。 宋构非常受用,三小只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零食店。 片刻功夫后,一行人匆匆赶来。 “拜见楚王殿下和三位帝姬,雅间已备好,还请往这边走。” 高衙内出声说道。 宋构等人一到,就立刻有人告知了高衙内,他赶紧跑过来接待楚王一行人。 宋构自然是要给他面子,赶紧说道: “好,前头带路。” 一些人走了绿色通道就进了会场,根本不需要验票,开玩笑,这可是自家的买卖。 就是三位帝姬倍感新鲜,一人捧着一大堆刚从自家零食店掏出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走。 第三十章 商铺 看着身后熙熙嗦嗦在进食三小只,宋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然后他们就被高衙内的带入了一间雅间包房,在前台的位置,可以清楚的俯视整个蹴鞠场地的情况。 宋构把三小只安顿好了,然后亲自出去点了一点时令水果点心,让人送了一壶好茶上来。 正巧碰见一个身影路过,宋构认出来了,此人乃是蔡京长子蔡攸。 如果说蔡京能上位,靠的是他精擅权术、又有实际处置政务的手腕和那能力的话。 那蔡京的长子蔡攸,就完全是走的佞臣投机的路线,完全靠逢迎皇帝而获得了破格提拔。 更可气的是,作为首相的蔡京多少还对正经国事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有时候会婉转地拒绝宋佶的乱命。 而蔡攸并无什么治世之能,所以对皇帝也是言听计从。 甚至用这种无耻逢迎得到的恩宠,来与老爹在官场上争权夺利。 也就是说,蔡京不得不与自己这个亲儿子斗智斗勇,他三度下野中至少有两次,与蔡攸的阴谋有关。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只能交好,不可得罪,实在不行也要敬而远之。 宋构赶紧率先打招呼说道: “蔡学士,别来无恙,说来也巧,您也得空来看这蹴鞠比赛啊?” 蔡攸先是一愣,然后姣好的面容露出了讨好的神色,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得不说,咱们大赵皇帝的审美感还是很好的,看看他的身边的奸臣大部分都是长得好看的。 蔡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原来是楚王殿下当面,微臣走的太仓促没能看清楚,还望楚王殿下见谅。 只是今日官家有诏,微臣一定要前去奉陪,就不打扰楚王殿下了。” 原来如此,宋构还以为这位转了性子呢,不去钻研取巧,还想着来看蹴鞠比赛。 原来是官家今天也亲自赶到了。 宋佶也是蹴鞠狂热粉,技术也算还可以,更何况还有咱们高俅高太尉给他喂球呢。 宋构忍不住多嘴一句道: “好,既然蔡学士还有事,那就去办吧。 只是蔡太师年事已高,体内积劳成疾,案牍劳形,需多多保重身体。 以后蔡家还得靠你这长子撑起参天大树。” 蔡攸一怔,心思活泛起来,随即想到与自己矛盾越来越多的老父亲。 此人不想着推自己一把就算了,还处处打压,要是能把这老东西弄下去,自己是不是也能当宰相? “楚王殿下言重了,下官何德何能,毫无建树,难以支撑蔡家的名声。” 蔡攸多了几分异样的心思,随意的试探了一句。 宋构笑道: “国家大事在戎与祀,大梁国战事未平,蔡学士借着这股春风,或封国公,或出阁入相,也未可知。 只是蔡太师和童太尉闹得有些僵,就怕你们父子两人夹在其中难做啊。” 蔡攸一张俊俏的脸庞扭曲,冷声道: “为国家大事计,区区父子之情何足挂耳,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忠在前而孝在后,臣为了国家大事,敢为先驱。” 宋构看着这个大赵国进步中年表演的姿态感慨不已。 你老人家拿的是奸臣的剧本,整的本王都热血沸腾了,恨不得提着霜之哀伤跟爹拼杀一场。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这才各自告别。 对于这个奸臣,宋构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与其深交,沾上他会倒大霉的。 如果对方像蔡京那样有能力的话,那他倒是愿意与其交好,可惜此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宋构让他去对付自己父亲蔡京,是为了不想自己直面蔡家。 童贯有大梁国战事牵扯,哪里还管得了江南的朱家父子? 仅靠一个蔡攸是扳不倒蔡京的,但是却能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小李飞刀》中的李寻欢号称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其实在历史上还真的找到类似的原型,那就是大奸臣蔡京他们家。 蔡京他们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此外蔡京的八个儿子里有六个都是学士,此外还有五个孙子也是学士。 一想到官家还在隔壁包厢,宋构想到蔡攸肯定会对宋官家提一嘴,然后说自己来了蹴鞠赛场的包厢。 还是得去见一见,顺便带上三小只。 然后他就找到高衙内,让高衙内带自己和三小只去了包厢给宋佶请安。 果然,有三小只在前面开道,她们受到了官家的热烈欢迎。 只有太子宋哲冷冷的瞪了宋构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把身子挡在前面,遮挡官家视线,不让宋构上前。 宋佶这包厢虽然是整个场地最大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不仅有随行的侍卫,还有各种亲近的大臣,再加上不时有人来拜访。 宋佶也招呼不来,宋构也懒得在这名利场里面打滚,反正现在东京也没他什么事了。 找个空子拉起三小只偷偷带走,三个小公主帝姬也受不了这种气氛,赶紧跟着九哥跑路了。 蹴鞠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宋构带着三小只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表演,宋构之前提过一嘴,在比赛之前要来一段白打表演。 决赛的场所也是如此,还没正式开赛之前,各路选手纷纷上场表演最佳绝技,各种白打绝活频出。 职业选手高太尉在旁边为咱们官家讲解着,甚至眯着眼睛说,那些选手已经有他六七分的功力了。 众人深以为然,毕竟咱们高太尉可是天花板选手啊。 最后挺进决赛的两支队伍,一只是来自民间手工艺术品商家组成的齐云社。 另一支队伍却是咱们高太尉手底下的大赵禁军蹴鞠队,也可以说是大赵国的国家队,那是咱们高太尉一手调教出来的,名字叫做英足社。 如果当时看买胜负的话,几乎是二八开。 大部分的赵国老百姓都买了咱们禁军队赢,但是在买胜多少球上有很大的差异。 有压赢一两球的,也有压五六球的,虽然进场看比赛的人才一万人,可是压住赌博的人至少有十万。 不管是压一两个铜板还是几十上百贯,高家的博彩庄子全部照单全收。 第三十一章 决赛 大赵国版本的现代排球比赛非常的激烈,所谓的蹴鞠根本不是现代足球,更像是在用脚踢排球一样。 双方你来我往,异常激烈,齐云社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一溃千里,反而是咬牙顶住攻势。 其中配合最好的应该是齐云社的小将洪风和向云流,他二人组成了帝国铁壁,一次次的将英足社的蹴鞠接住。 在大赵,从皇宫内院到平民家庭,几乎都以蹴鞠为乐。 蹴鞠的流行早已超越了阶级,就连皇帝们也是蹴鞠的狂热爱好者。 作为大赵数一数二的蹴鞠高手,高俅的仕途上升正是得益于他出众的技术。 高俅气愤的看着自家手下,之前他还拍着胸脯向咱官家保证,自己手底下有的英足社一定会大胜齐云社。 却不想,陷入了焦灼。 看这官家玩味的表情,高俅觉得面色有些发烫。 宋佶笑道: “不愧是能打进决赛的两支劲旅,这般有来有往才算是好看,传朕旨意,拿下比赛魁首者,御赐金靴。” “是!” 高俅明了,赶紧让人去吩咐了一番。 英足社众人得了高太尉的消息,然后又被许以重诺,纷纷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 反之,齐云社这边根本没接到消息。 他们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硬生生的挺进了决赛,可惜底子还是不如国家队,前半场打的有来有往靠的是血气,到了下半场就有些有心无力了。 随着失误变多,齐云社忙中出错,结果被英足社抓住机会,领先了一两球。 后面齐云社虽然奋起追赶,一度拉平比分。 可惜最后还是惜败,居然以一球之差败给了英足社。 高俅高太尉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许多,差点自己的场子让人给锅砸了,还好保住了脸面。 不过,齐云社的好角倒是不错,可以挖过来试试。 高太尉直接动了挖人的心思。 包厢内,看着意犹未尽的三小只。 宋构倒是没像她们这般沉浸其中,大赵国的蹴鞠比赛虽然好看。 其实还是不如现在的足球更加刺激激烈,更多的是技艺上的比拼,没有太多的身体对抗。 当然,现在这批大赵国家队,凭借他们脚上的脚法,想去踢后世世界杯也不成问题。 至少他们能把球踢进对方的球门,而不是让自己的国家掉到了世界第八十一名,毕竟大赵国的蹴鞠水平现在是全球第一。 后世华夏,连自己属国,藩国都踢不过,简直丢尽了老祖宗的颜面。 宋构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在大赵给后人弄出现代足球的雏形。 提前一千多年就培养咱们大赵国的核心竞争力,子孙不争气,就让他们这些老祖宗多争气一点。 宋构看着自家的三小只,沉声说道: “九哥,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过还想再嘱咐你们几句,你们且听好,千万要记在心间,绝不能透露给外人知晓,哪怕是官家也不例外。” 宋构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三小时赶紧做起恭听状,不敢再插嘴。 “还请九哥嘱咐。” 三小只齐声说道。 宋构看四周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说道: “谨记九哥我一句话,虽然你们才九岁出头,但已经生得标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但是未满十七,千万别让官家把你们许出去,官家虽然算不上圣君,可对你们算是极好的。 只要你们讨其欢心,他自然会为你们压下朝堂上的声音,知否?” 宋佶行为怪诞,算得上是昏君,可他是一位高度集权的皇帝。 虽然任用奸臣,致使国家动荡,可毕竟大权在握,少有人敢撩拨虎须。 “好,我们都听楚王哥哥的。” “还有,官家若是要把你们许配给蔡家,一定要拒绝,他们家长久不了,知道不?” “好!” 宋构突然想到宋金奴就是嫁给了蔡家,结果后面被女真人掳去了,他不想在这个时代重复平行时空的悲剧。 虽然不知道九哥为什么不让她们这么早嫁人? 可她们三小只知道九哥是为了她们好,所以她们满口答应了下来。 宋构用着怜爱的目光看着三小只,柔声说道: “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天塌下来都有你们九哥我顶着呢。 九哥我掐指一算,日后你们三位小仙女会遭逢一难,深陷重围。 而你们九哥我会身着战甲,背负红袍,脚踩祥云,带着天兵天将来救你们三个,嘿嘿嘿……” 三小只正听得认真呢,正想着自家九哥大发神威的模样。 说着,宋构玩心大起挠着三小只的痒痒肉,报了刚才马车上的仇。 霎时间三小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偷袭了。 亏她们还这么相信九哥,一本正经的听九哥说故事呢,没想到九哥居然不宣而战。 三小只赶紧奋起反抗,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又狠狠的把他们九哥胖揍了一顿。 看着某人装模作样的怪叫,这才平复了心情。 比赛结束后,也没有闲着。 宋构又领着三人去吃饭。 汴京名店很多,清楼,杨楼,班楼,宜城楼,刘楼等等,星罗棋布,其中最着名莫过会仙楼与白矾楼。 两家酒楼,奢侈成风,即使只两人对坐,也要上三副碗筷,两副盘盏,瓜果菜碟水菜碗共八道菜。 这就要花费近百纹银了。 在这里饮酒,杯碟都是纯银的,才能显示来客的与众不同。 在这些高档酒楼里,多有普通百姓自由进店做服务生,等待酒客支使,帮忙买零碎饮食。 或者传话叫人,招徕妓女挣点外快,这些人被称作“闲汉“,可以随意使用。 还有“厮波“会常出现,为酒客斟酒,附带卖水果香药。 浓妆艳抹来桌前唱小曲的多为下等妓女,只要给些钱就能随便点歌。 汴梁贵为首都,此处汇集了四面八方的珍馐美味。南北食店,应有尽有。 为了弥补三小只,宋构这会不辞辛苦,带着她们逛了一遍上次没逛完的地方,终于是把小半个东京游下来了。 等逛到了河边,天色已暗。 三小只非要去看汴京八景之一的“大河涛声“,即指外城汴河分流处,河水因地势一分为二,滔滔而下,声震如吼,是汴河最凶险的一段。 河由东水门出城,流经虹桥,这里就是着名的《清明上河图》取景之处,画中央的桥即是此桥。 众人称心归去意犹未尽。 宋构背后背着一个睡着了的宋晴雅,手里牵着两个小帝姬,终于把她们送至宫门。 宫门前数道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第三十二章 启程 “回来啦?” 不远处的人影抬起眼皮扫视了众人一圈,略微不满说道。 宋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三小只,已经非常疲惫。 万分心疼,赶紧回话道: “父皇,儿臣将三位帝姬安全送达,今日玩的尽兴,三位帝姬妹妹早已疲惫不堪,应当早做休息。 今日之事,罪在儿臣一人,还请父皇责罚。” 三小只哪里肯答应,不过她们也不敢开口反驳官家,毕竟她们做了错事先溜出去先。 只是一个劲眼巴巴的看着官家,如同犯了错的小猫咪,在乞求主人的原谅。 至此,宋佶郁闷之气已经去了一大半。 “下回再怎么样,也至少跟朕说一声……” 咱们宋官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目光瞥见了三小时眼眶红润,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心都软了。 见此模样,咱们宋官家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王殿下。 宋构摊手,您老人家惹的祸还要我去消火?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官家气不过,作势要踢。 宋构这么滑溜的人,岂肯吃亏。 身形一闪,就躲在了三个妹妹身后。 三小只也是万分讲义气,岂能让官家爹爹欺负自家九哥,连忙将其护在身后。 然后这两大三小就玩起了老鹰抓小鸡,三只小母鸡狠狠把大公鸡护在身后,任其狡猾的老鹰再凶悍,也无从下口。 宋佶陪他们玩闹了一阵之后,心中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在他们身后,梁师成、蔡攸二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蔡攸笑道: “内相大人,陛下在三位小帝姬还有楚王殿下面前才会流露真性情啊,还是楚王殿下有法子,三位帝姬亦是福气满满。” 他羡慕不已,作为一个宠臣深知讨好上位欢心的重要。 并且,他深知自己可以去嫉妒诋毁其他大臣,却不能与楚王殿下争宠。 毕竟对方有可能成为主子,而自己一辈子只能是臣子。 而梁师成脸上笑意不减,他们这种宦官能依靠的只有天子,天子若是高兴,那便是晴天。 “蔡学士所言不差,老奴心里也是欢喜的紧,若不是年纪大了身子不利索了,也非得上前游戏一场。” “内相言重了,您春秋鼎盛,就是再辅佐咱们官家几十年也不成问题,还望珍重身体,才能多多为官家排忧解难。” 蔡学士更加卑微了,虽然蔡京就有点讨好梁师成的意思,平常也是万般恭敬的模样。 可他的长子蔡攸更加不堪,在宫中,蔡攸都是时时刻刻在跪舔着梁师成。 更加恶心的话他都不觉得尴尬,反而一心想要伺候好咱们内相大人。 “嗯,咱家可从来不听别人说的有多好,只用这双招子看,蔡学士还是多多用心做事吧。” “诺!” 另一边广场上,几人都玩累了,宋构赶紧给咱们宋官家一个台阶。 他光棍的认罪,然后口头允了一些不平等的条约,这才让咱们宋官家放过了他。 官家也做出了保证,不会再为难咱们的楚王殿下,三小只这才放心的被宫女带走。 走时,三小只还有种依依不舍的味道。 等她们被带走一会儿之后,宋佶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构儿,打算何时动身?” 宋构赶紧回话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家将仆从早在前日就已经动身了,大部分东西已经装入船只,直接一路顺流而下,不日即将抵达杭州。 而儿臣打算今晚连夜远走,一是想省却一些麻烦,再就是舍不得妹妹们含泪相送。 要不是想了去她们一个愿望,儿臣早就动身了。” 宋佶欣慰不已,只不过心里面又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问道: “构儿,朕曾经答应过,你要把他朱家父子扣在汴梁,可惜食言而肥,你会不会怨恨朕偏心? 你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宋构摇头,笑道: “儿臣并无怨恨之心,他们朱家父子入京的动向儿臣也早有关注。 无非是金银开道,财帛动人心,这世上可没多少无欲无求之人,蔡太师和童太尉为其求情,也在情理之中。” 宋佶深感内疚,本已下定决心坚决铲除朱家父子这个祸患,可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 不说万寿圣节上面拿出来的寿礼,还有私底下送出来的东西也太多了,咱们宋同志没有挡住敌人的糖衣炮弹。 宋佶只好宽慰道: “构儿,你且尽力去办,就算把天捅破了,还有朕为你兜底。 只要江南别叛乱,或是,汝能制之,朕就当做没看见。” 宋构点头,一副感动的模样说道: “父皇圣明,儿臣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心中暗道:父皇你就接着忽悠吧,谁不知道你是可以同患难,不可以共富贵的性子? 随便你怎么忽悠我,我要是信了一个字,便教我终身不举。 父子情深,终究是寒暄了许久,在夜色深时,一艘艘大船挂起了灯笼,在夜色之中缓慢前行。 宋构伫立在船头,远眺天边景色。 并无一人前来相送,相比于众人演戏作态,宋构懒得去猜他们的心思。 身后新上任的管家兼护卫胡大山禀报道: “王爷,房契、地契处理的很干净,一放出去就被人吃干净了,定有贵人相助,小人觉得是高家和梁家出手了。” “非也,他们最多只是占些小便宜,本王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咱们官家吃掉了大头,皇城司那些人盯得还不够紧吗?” 宋构笃定的说道。 他早有觉悟,从把淘宝斋卖给梁师成起,又何尝不是一种交割呢? 与其等人家来过问,还不如主动上交,这样还能留份情面,结一份善缘。 宋构看着滔滔大河,船只已经经过白天游玩的地方,州桥横跨的河就是有名的东京汴河。 这是横穿整个汴梁城的最大一条人工运河,由外城西水门进,东水门出。 每年为了疏浚汴河,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毕竟它是属于汴京的命脉,船载人货,多经此处,东南粮草,都从西水门进。 宋构喃喃自语道: “皇子的身份只是点缀,官家可不缺。 他要的不过是别人跟他带来利润,他朱家父子能做得,李家父子亦做得。 此去江南,蛟龙入海,为的是变成无可替代。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第三十三章 顺利 宋构的座驾横行两淮,两岸猿声啼不住,孤帆已过万重山。 宋构麾下的船只是高大的楼船,旗帜鲜明,上书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进拜太保、遂安庆源军节度使、楚王亲临。 看着这一串串的名号,宋构没啥感觉,不过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这些东西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 而围绕在他旁边的是一艘艘蜈蚣船,大多都是货船,吃水深,说明运输的东西都特别重。 宋构眺望了一眼身后已经看不清身形的汴京,巨大的城墙轮廓都已经瞧不见了,说明他们已经离东京很远了。 一开始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剩下的就是乏味的日子。 开始,宋构还带着众人玩着纸牌游戏,后来也不知是否坐船太久了,导致整个人都是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了。 接连过去好几日,这天,胡大山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咱们楚王殿下的卧室旁,然后轻轻敲击了房门,言道: “王爷,咱们已经到了杭州了,杭州知府董非携士绅官员在两岸迎接楚王,咱们还是下船吧。” 咱们楚王殿下的贴身侍女小菊赶紧打来了热水,然后替他擦拭身子,宋构稍微清醒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 “替本王正衣冠,咱们也去看看杭州军民,以后这两浙就是本王的大本营了,乃是本王这两浙转运使的牧民之地,需得好生经营名声才是。” 苏杭两岸人声鼎沸,杭州知府董非能力是有的。 经过他的组织,聚集了数千人,欢迎咱们楚王殿下到来。 剩下的就是当地的官员和士绅,以知府董非为首,判官崔务为二把手,此人乃是杭州本地世家大族。 还有杭州的从五品镇守太监刘进,还有朱家父子及他们身后的十几个知州知县。 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是杭州守备团练使韩世忠,他带着手下的精锐,正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几乎整个杭州有权有势的人物都来了。 宋构贵为亲王,又兼两浙路转运使,自然是所有人的顶头上司,乃是正五品官员。 大赵的官员品级非常“珍贵”,跟明清朝那种通货膨胀式的官员品级相差非常大。 比例明清称“七品芝麻官”,在宋朝七品属于高级官员,称为“升朝官”,具备上朝面君的资格。 正六品的宋朝文臣,就具备了当宰相的资格。 宋构让韩世忠成了六品守备使,直接让他晋升为大赵中高级将领。 这对于一辈子在西北摸爬滚打的韩世忠来说,无异于再造之恩,这让他跨过的那一道最艰难的门槛。 宋构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的下了楼船。 一扫之前的颓势,让众人瞧见了少年亲王的模样。 来人生得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薄而性感的嘴唇。 身着白衣长袍,背负王剑,好似下凡的谪仙人。 舒不舒服无所谓,帅是一辈子的事儿。 人群中传来的汹涌的呐喊声,显然早已有人教过,群众演员们声嘶力竭的喊道: “参见楚王殿下,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王殿下,万福金安。” 反正各种漂亮话不绝于耳,不少杭州府的衙役亲自下场,在里面充当气氛团。 上行下效,谁叫长官们有吩咐呢? 宋构下船,亲卫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对对序列,附庸前后,将其拱卫其中。 没用多少功夫,就把他护送到领头一众官员面前。 杭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在打量着咱们楚王殿下,刚才离这么远没瞧清楚。 这下可算是看真切了,楚王殿下果然是风姿卓越。 宋构收敛了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和蔼的说道: “感谢诸位臣工同僚,为本官接风洗尘。 本官来此,从来没有倚仗王爷的权势,也从未想过在此处作威作福,而是想着与诸位携手共进,立下功勋,新开市舶,为我大赵国的官家分忧。 初来乍到,小王学疏才浅,实指望各位老大人多多指点,小王受用不尽,感激涕零。” 在座的青袍紫袍大多是年纪上了四十岁以上,称之为老大人也并无不可。 楚王这一番话赢得了不少人赞同,至少第一印象好了不少。 宋构也率先点名了立场,他是用大赵国官员的身份来此,而不是用王爷的身份行乱命。 董非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拍须溜马的鼻祖啊,虽说长得不好看,却是非常会说话。 仅是片刻的功夫,董非已经老泪纵横,上前说道: “两浙子民盼楚王殿下如久旱盼甘露,等之久矣,殿下温文尔雅,克己奉公 厚德载物 两袖清风 一身正气………” 宋构脸色红润,最后实在忍不住深咳了几声,抬手制止,打断了董非并言道: “董知府言重了,本王有自知之明,贵在一个中庸,此行不求做到天下称赞,但愿不能辜负官家殷切期盼,便算是功成名就了。” 宋构尴尬的看了一眼董非这个知府,这人差点把自己夸的天上少有,人间绝无的圣人。 过分,绝对得批评,就罚你升官进爵,沉浸在大赵国甜蜜幸福的生活里面。 当然,这也就因为董非是宋构一手捧出来的官员,换做他人这么吹捧。 宋构非但不会听之任之,反而是万般警觉。 众人气愤不已,说好了共同进退,怎么就董知府你这个狗贼独享好处? 作为职业选手的杭州镇守太监刘达也赶紧挤到前面,还想说几句漂亮话? 却一时语结胸中无词,好话都被某人说完了,然后强行说了几句好话,最后一脸幽怨的看着知府董非。 宋构不愧是长袖善舞,从小在宫廷里摸爬长大的人物,经过他的一番恭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 不仅仅是判官崔务,就连朱家父子底下的十几个知州知县都感觉到如沐春风。 彷若生出一股错觉,楚王殿下是我的伯乐,他懂我! 朱家父子这一次只来了朱锄他一人,他父亲在东京之行受不了路上颠簸,之后回来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是卧床不起。 朱锄上来就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王爷,这是江南供奉局这些年的账单,以后我们江南供奉局亦归王爷统协,好叫王爷知晓这些年的账目,下官也好辅佐楚王殿下处理公务。” 宋构,脸上笑意更深,并没有接过来帐本,而是随口说道: “官家虽然给了本王两浙路转运使的权限,却不曾让本王管制供奉局。 以后这本子你还是好好收着,只要不出现差错,你们朱家尽享荣华富贵,本官一力担保,且放宽心。 更何况本王奉命提举杭州市舶司,明州市舶司,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朱大人。” 这种造假的账本,他手下的团队可以连夜弄出几百册,有何意义? 朱家这种试探太小儿科了。 “王爷言重了,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朱锄不以为意,这里是大赵的东南。 更是,他们朱家的东南。 楚王是过江猛龙又如何?是龙得盘着,是虎他还得卧着。 第三十四章 苏杭 同杭州大小官员一一回礼之后,这一场欢迎仪式才算结束,宋构又命董非去为他写好请帖。 他准备在明日宴请杭州大小官员,彻底摸清楚其中的深浅。 眼瞅着众人一一离去之后,宋构就跟着董非去暂住府衙。 虽说在杭州的别院早已收拾好了,可宋构打算整合一下自己手底下的势力,先把所有人叫过来,打点鸡血才行。 之前有外人在,宋构并没有与自己手下有过多的寒暄,现在都是心腹手下齐聚一处,众人反而放开了许多。 宋构早早的就在府邸门口迎接众人,待众人落座之后,宋构同他们寒暄了许久,又问了近来状况。 最核心的那一桌就那么几个人,杭州知府董非,杭州守备团练使韩世忠,新任管家胡大山。 瓷器厂厂王伯,据说是汝窑的老师傅,被宋构花大价钱挖了一批人过来。 还有一个船厂,负责人叫钱同。 茶厂厂长陆泽,据说是茶圣的后人。 陆羽一生嗜茶,精于茶道,以着世界第一部茶叶专着——《茶经》闻名于世,对中国茶业和世界茶业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被誉为“茶仙”,尊为“茶圣”。 而陆泽得其传承,立志将其发扬光大。 他的性子也比较直,有些事情不吐不快,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禀报道: “楚王殿下,您之前嘱咐过的武夷山正山小种已经研发出来了,还有各地的红茶也收了上来,可属下让老师傅们试过了。 只有三成的人觉得还行,其他人都觉得味道欠缺,这茶咱们卖得出去吗?” 宋构脸上笑意更深,没想到初来乍到这个陆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笑道: “陆博士,这茶可不是卖给咱们大赵国的显贵喝的,而是要远售欧巴罗,卖给西方那些王公贵族。 你们研发的红茶可是帮了本王,日后本王提举杭州明州市舶司,就得靠这个小小的玩意儿了。” 陆泽有些茫然,在他这个大赵茶博士的眼中,其实这红茶还比不上很多香茗,最多就是提神的功效可能更好些。 红茶的特点是色泽乌润,味厚而带有焦苦,有麦芽香,茶汁红艳。 宋构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本王宣布,茶厂干的不错,积极进取,重在研发,实为众人之表率。 今年茶厂的员工多发三个月津贴补助,年底赏银翻倍。 陆博士,你下去安排一下,留一条生产线继续生产绿茶,其他产线全部生产红茶,分量越多越好,不设上限。” 虽然对方是茶厂厂长,宋构却一直称呼对方为博士,以示尊敬,这份殊荣在他手底少之又少。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殿下吩咐,莫敢不从,属下一定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好。” 陆泽面露红光,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坐在邻座下首位的几个茶场骨干在底下议论纷纷,然后高谈阔论。 众人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紧接着瓷器厂的厂长王伯上前,虽说此人身子有些佝偻,可是面色依旧红润,身上还有精湛的健子肉。 他沉声禀报道: “殿下,在您大力推举改进,还有银子赏赐的刺激下。 咱们瓷器厂又研发了不少新产品,甚至许多瓷器精美程度不亚于汝窑,可以供给皇室使用。 总而言之,咱们不弱于官窑,还略有胜出。” 小老头王伯兴奋的挺直了胸膛,一副骄傲的模样,我老王一生不弱于他人,老陆,这头名可不能轻易让给你。 宋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 “好,本王从来不吝啬赏赐,技工骨干人员待遇加倍赏赐,研发出专利新品的老师傅每人一万贯买下专利,一切福利照旧发放。 底下普通员工奖金翻倍。” “谢王爷赏赐,属下不懂得说大话,只知道能者上,庸者下,一定要把我们厂越办越好,卖出个好价钱才对得起这番手艺。” 刚刚茶厂的技术骨干可嚣张了许久,底下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瓷器厂的员工们欢呼不已,这回轮到咱们瓷器厂露脸了。 紧接着船厂钱同不甘示弱,赶紧禀报道: “回禀王爷的话,咱们船厂造出了新的船只,吃水更深,载重更多,还多了几个密封舱,不会轻易再沉船。 而且若有必要,这商船随时可以改为战舰,不管是装投石车,还是强弓硬弩,轻而易举,组装非常方便。” 船厂的人鼻孔朝天,发誓要找回场子。 宋构并没有厚此薄彼,而是把众人纷纷夸赞了一遍,然后又许下了重利,又是发出去许多金银,狠狠的收买了一波人心。 咱们大赵的财王殿下名副其实,跟着他吃肉喝酒,不在话下。 宋构长袖善舞,与众人推杯换盏,各种好话说尽,又和属下们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蓝图,把宴会的气氛熏托到顶。 大部分人都是喝的名酊大醉,却对未来更充满希望了。 宋构陪好众人喝好之后,就让胡大山派人将工厂的这些技术骨干送回去了。 最后他的卧室内,只剩下另外两人。 宋构卧在松木床上,后背垫了个枕头,一副葛优躺的姿势看着二人,醉意微醺的说道: “良臣,子优,你二人随意坐,这屋子里面没有外人,本王有话与你们分说,且靠近些。” 宋构叫了他二人的字,韩世忠和董非自然赶紧搬着凳子靠前,一副聆听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这才说道: “还请王爷吩咐。” 宋构便道: “本王的底子差不多摸清楚了,现在江南的大局就看你们两位了,你们一文一武,张弛有道,应当并肩前行。 本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官家给了这么好的身份,不用来做些文章,实在可惜。” 董非先开口道: “王爷,微臣一定全力配合韩将军,粮草,辎重,一应器械,大小事宜皆会处置得当。 还望王爷放心。” 宋构点头,众人都在嫌弃这张丑脸,同时在嫉妒董非的运气。 董非他靠的不是面相,而是渊博的学识,健谈的口才,缜密的心思,最后还有贵人的扶持,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人人皆笑他,人人不如他。 韩世忠也是表忠心道: “王爷提拔末将于微末,不嫌臣卑鄙,末将必会全力配合董大人,敢效死力。” 宋构静静的看着这位悍将,西北韩五,生死看淡,不服就看,这位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班底了。 这感觉就像刮彩票中了特等奖。 第三十五章 交心 “良臣无需多言,本王信你,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以良臣之能,未来可期。 以后还要多多倚仗汝之军威,还得良臣为本王撑腰,汝乃吾之腰胆也。” 宋构虽是醉醺醺的说出了这番话,韩世忠心里面跟吃了蜂蜜一样甜,脸色红润,激动不已。 董非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韩世忠,原来在殿下的心中,这位同僚是如此的重要,以后更要好好结交了。 紧接着,宋构又把目光看向了董非,询问道: “这苏杭的官场如何?本王欲置东南两路于掌中,必先拿下苏杭,子优可否替本王分析分析。” 董非顿时明悟,这是王爷让他分析一下局势,顺便说说情报。 脑子飞快思考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王爷,杭州府的情况并不复杂,不少名臣都在此处做过知府,名头最大的当年有范仲淹范相公。 这些年来,就数蔡京蔡相公和童贯童太尉混得风生水起。 他们留有部分余泽,杭州的官场还是会卖几分面子。 除去他二人不提,如今动了势头最大的就是朱家父子。 满门都是显贵官爵,十几个知州知县遍布东南,听之任之。 若不是下官这个职位来的突然,以前杭州知府也是他们那边的人。 至于第二大派系,就应该属于杭州本土的士族。 杭州判官崔务名为二把手,此人实则是杭州本地世家大族,也是本土官员的魁首,维系着本土官员的利益。 第三个派系就是那些镇守大监,还有各地的守备、团练、防御使,以及朝廷外派的官员。 这里面成分很乱,虽然说人数占据最多,但是心却不齐。 拿得出手的就三个人物,我,韩将军,还有刘进刘公公。” 董非说了许多,忍不住语气一顿。 然后又接着说道: “虽说楚王殿下来了之后,名义上成了三大派系之首,可若是想要掌握权力,还得一步步收回权势,打压,拉拢,分化,或需要几年的功夫才行。” 韩世忠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他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粗鄙武夫,他也想着帮忙分析一下,或者补充一下董大人不妥之处。 宋构笑道: “本王可没有几年的功夫,虽说官家许了三年之诺,可是我那位父皇耳根子比较软。 要是一年见不到成效,指不定东京那群人该怎么编排本王呢,可本王非得在今年年节前狠狠打他们的脸。 对付朱家,宜早不宜迟,应当快刀斩乱麻,要连根拔起,不给京城那位相爷反应的机会。” 他还不清楚官家的信用,见小利而忘义,遇大事而惜身。 对于宋构的吐槽官家,他二人也只敢听着不敢反驳,也不敢发表自己意见。 宋构看二人没有反应,就知道这个时代君威太重了,怪不得他们不敢跟着吐槽,只好又说道: “除了朱家父子外,子优觉得哪些人该拉拢,哪些人该打压,或是哪些人该分化呢?” 董非笑意更深,这可是他的长处啊,他早就分析过了官场的形势,赶紧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言道: “除去朱家父子之外,殿下最好拉拢的就是杭州本地士族,若是其他地方不该如此,反而应该打压分化。 可殿下手中有筹码,自然可以将其拉拢。 崔务平日里淡泊名利,对他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才成了士族的大家长。 可人都是私心的,终究成不了圣人,他们崔家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 而镇守太监刘进则是更好说话了,其实他们这种职位,很难再进一步,最大的乐趣就是捞银子或者封荫子孙。 王爷给的利润大过他们朱家父子,刘进就会倒向王爷这边,反之亦然。” 宋构突然想起在汴京些有趣事,笑道: “本王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假正经,人呐,是最经不起试探的动物。 曾几何时,本王还以为那些大儒一心只读圣贤书,视金银财宝,为阿陼之物。 真要是闲情雅致,淡泊名利就不会做官,而是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子优,良臣,你们觉得本王能用多少银子砸晕这个判官呢?” 二人都是聪明人,没有接这个话茬。 董非觉得这话有些太过了,害怕咱们殿下走上歧途,于是劝诫道: “他人品性如何,下官不敢评论,这世间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终为少数。 这天下也不乏仁人志士,有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豪言壮语。 臣窃以为,殿下应当以正而行,以奇而胜,正奇结合方为大道。” 宋构酝酿一下,正色道: “本王也不敢小觑天下英雄,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王手段有些激烈着急,你等也莫要见怪,本王也只能告罪一声。 不求尔等体谅,但本王是非功过,留与后人分说。 只是国富才能民强,民富才能国强,像朱家父子这般不体恤民力,肆意搜刮民间,这是在撅我大赵国的根基,根基若是被挖倒,北方强敌肆掠该如何处置? 本王也在找双全法,必先除掉朱家父子,以免重蹈方腊旧事。 再有就是要增加海贸,顾全官家的脸面,若是有海贸代替花石纲,便能大大减轻民力损耗。 我大赵续命的法子可全在海上的,还请两位助我。” 董非消化了片刻,才把其中的信息消化干净。 不过他却有些迷茫,这也不怪他。 大赵国的风向如此,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才质疑楚王殿下对大赵居然如此悲观。 大赵国朝堂的风向如此,各地官员都在期盼那场十几年的大战落幕。 大赵国北方的百年宿敌大梁国就要分崩离析,燕云十六州看似唾手可得,只待朝廷大军杀到大梁国南京,我大赵便能拿回北方屏障了,危机何在? 董非不明白,韩世忠却回过味来了。 他想起自己出发前,还是广平郡王的宋构叮嘱过,日后银国和大赵国必有一战。 让他在杭州一定要好好练出精兵,以待日后能够与其一战不落下风,甚至战而胜之。 韩世忠拍着胸脯说道: “他北方有铁骑,我大赵亦有精锐,铁甲锐士,以一敌十,殿下给俺留下的那批班底,末将必定练成精锐之师。” 咱们楚王眯着眼睛恶狠狠说道: “好,那本王第一道命令,半年之内,两浙路上下不许再瞧见强盗水匪湖贼, 本王许你节制上下兵马,多带着新兵见血,事成之后,除去朝廷赏赐,本王另有厚赏。” “是!” 董非明了,楚王打算来一招狠的震慑江南官场,杀鸡给猴看呐! 第三十六章 市舶 次日,在知府董非的带领下,宋构领着自己手下一行人来到了新建的杭州市舶司衙门。 市舶司的职能则有外贸税收、行政管理、外贸经营、经济仲裁、接待外交使节等多重功能。 广南东路市舶司设立是四路中时间最早的。 市舶司主要设置在沿海城市,广州具有海外贸易的基础。 前朝时广州发达的外贸使得此地成为市舶使的发源地。 而杭州,却在历史蝴蝶翅膀煽动的干预下,比历史更晚成立杭州市舶司。 看着平平无奇的接待大厅,宋构眉头一皱,这可是咱们大赵国的脸面,宋构便道: “董知府,这杭州明州市舶司毕竟是我大赵的门面。 本王也知道府衙里面没多少银子,先从我账面上支几万贯挪用,日后等这两司盈利之后再返还本王。” 宋构心里面觉得,市舶司以后不仅是官府的人员要在里面办公,还有外来的商客和使节进出。 不是盖的越大越华丽就越好,但也不能太过于穷酸,但也至少要人家知道咱们官府有这个实力。 今日投入一笔,是为了以后挣更多的银子。 董非连忙称是不敢推诿。 宋构思之片刻,接连说道: “装修之事亦是急不来,可是要尽早动起来。 而市舶司官吏哪怕是露天工作,也要尽快确定一个章程,实在不行,先去别的衙门挤一挤。 官家发话了,市舶司的事情,本王一言决之,尔等官吏举人,若想升迁还得办出实事,切莫让本王失望,让官家失望。” “是。” 宋构身后的官员齐声应道。 他们全都是市舶司的官员,全是宋构花了大力气搜罗过来的人才,官场上的老油条,他是一个都没有要。 因此还得罪了一批人,宋构任用的全都是应届的中考举子,全都是二十出头不到四十岁的青壮派官员,这些人富有朝气好调教。 而这些官员手底下的小吏,亦是宋构尽心调教出来的秀才,这些人精通术数,放在别的店铺里面,当会计都不成问题。 宋构又对着身后众人说道: “要做出成绩,无可厚非,也要秉公执法,谁若是徇私枉法,贪污受贿,亦或者是处事不公。 轻者撤职,重者流放岒南,虽说只是流放三千里,本王相信你们这些书生,肯定扛不住的。 本王就一句话,哪怕是有人贪污一两银子,本王会花费百两,千两,万两去查这件事。 本王高薪养廉,尔等切勿自误。” 宋构用着阴冷的目光扫视这些青年官员,众人都感觉脖子一凉,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多言其他。 宋构轻笑,紧接着又说道: “说了惩罚就再说说嘉奖事宜,若是抓获走私,首功者独享一成走私物品,从者共分润一成。 如果是涉嫌价值过大,还可以上报请功,增加奖赏。 其次就是举报有功,证据确凿,查明无误,举报者可以独享贪污犯三成家产,这种银子来的正派,不比欺压百姓或是喝兵血来的顺心? 再有就是政绩提成,推陈创新,招揽客户,提高收益,又或者促进发展,只要是做出对咱们杭州市舶司与明州市舶司有利的事。 经本官认定之后,予以嘉奖月俸奖金,立下大功劳者抒以擢升,加官进爵,不吝赏赐。” 众人听到这里,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特别是咱们楚王殿下手底下的那些会计们,心里面已经在盘算怎么获得最大利益? 那些古板的官员早就被咱们楚王给踢出队伍了,剩下的都是青壮年官员,众人皆朝气蓬勃,有人提问到道: “转运使,咱们这种规章制度是不是与广东市舶司还有泉州市舶司不同,与朝廷定下的策略背道而驰,是否会引发争议。” 作为市舶司的官员,他们被宋构要求直接称呼官名,宋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还有一名会计小吏问道: “转运使,您刚刚说过,鼓励我们扩大客源,提高咱们市舶司的收益,那咱们能否跟他们虎口夺食,抢夺广州和泉州的客源商人?” 宋构浅笑,还是此人脑子比较活泼啊。 便言道: “本转运使就说几句粗鄙的话,在不违反朝堂纲纪的情况下。 人家怎么做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要做就做到最好,有本事的就去吃肉,没本事的就喝西北风。 甭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本王弄的是高薪养廉,你们做得好,就能拿别人十倍的银子,要是躺平无所事事,那每天就只能混个温饱。 真要是办不成两浙市舶司,本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们谁有后台能留在这块肥田?” 这些官员皆是扪心自问,好像他们如果不努力,还真的留不住呢,这在外人眼中都是肥差,盯着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还少吗? 不少人都下定决心,要帮着楚王弄好市舶司,不仅仅是为了帮他,而且还是为了自己博个前途。 其中那些才思敏捷的官员已经在思考了,他们有的家族也在从事商业海货,只是他们的海货走的是广州或泉州。 要是能把路线弄到自己手上,虽说不能徇私舞弊,但至少能增加一份政绩,甚至还能关照一下自己的家族。 片刻,一个杭州本地的官吏,名叫崔行的人问道: “转运使,我们家就是世代养蚕,编织丝绸贬卖的海外去,然后从海外运些香料特产回买卖,下官能否把生意转到咱们杭州市舶司?而这算不算下官的政绩?” 反正都要被抽成交税,还不如弄到自家门口,崔行便是这么想的。 而他也是咱们董知府从本地抽调的干吏,为人精明能干,懂得变通。 宋构笑道: “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本使也要立条规矩,为了防止徇私舞弊,或是亲亲相隐。 采取同族同宗回避政策,你把家族的生意登记报备,就能在次月领取自己的提成,然后要把这一单生意交给其他同僚处理便可。 由于这笔生意是你谈成的,事后经过抽成和收税之后,获得的纯利润,本王奖赏你一成。 本王也给大家一个好处,但凡是咱们市舶司招来生意的官员,每年有一次机会税收减半,抽成减半,你们拿着这个好处去招商引资,想必会轻松不少。” 崔行狂喜,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于是他又问道: “转运使大人,这种好处能用到我们自己家的船队上吗?” 其他人也是眼神闪烁,想问出这个问题。 宋构轻笑,言道: “当然可以啊,不过这种福利每年只能享受一次,而且要经过上报和审查。 要是有人偷税漏税,或者是混杂着别家的船只,没有经过登记造册的通通没收。 而且谁办事谁负责,到时候别帮了别人,害苦了自己。 比如你们平时出船队才出十艘船,多几艘也无可厚非。 结果一到税收减半的时候,底下冒出几十上百条船,就休怪本王让底下的督查将其充公了。” 众人深以为然,这种事情还是别走裙带关系了,到时候好处没捞到,还害得别人的船被扣了。 第三十七章 生计 宋构简单的阐述了自己的施政策略,杭州市舶司,还有明州市舶司上下官员表示赞同,并且坚决拥护咱们转运使大人的政策。 在宋构,实地考察之后,决定把杭州的市舶司办公衙门率先安置在杭州府衙旁边。 而明州市舶司则是安排在明州府衙门,明州就是现在的宁波市,有着非常便捷的出海口。 而市舶司的官员们各有心思,不仅仅是因为楚王的鸡血洗礼,而是他们确实可以从中看到利益。 明州这边暂且不提,宋构的重心是先弄好杭州,然后再把目光看向明州,总有一个先主而后次。 崔行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之后,火急火燎的告了退,点卯之后就火速赶往家族,今天的事有必要同族老们商议一番。 出了杭州府衙门,正当他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一路往家里面赶的时候,迎面正巧碰上了一副车架,看样子是崔家的招牌。 崔行打眼一瞧居然发现是三叔的车驾,赶紧在路边躬身行礼,等到马车近前躬身说道: “侄儿拜见伯父。” 赶车的车夫显然是认识崔行,赶紧打马停下,对着身后说道: “老爷,是老三家的小公子,您看、” “停车,老夫正好有事问他。” 车内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掀开门帘,一个面向富态的老者探出了身子,他身上穿着普通的绸子,却显得格外的干净,不过却是浆洗得有些发白。 “老三家的小子,免礼吧,老夫却不曾想到,你父亲舍得让你出仕?” 说话这人正是杭州府通判崔务,也是本土派的实权大佬,不仅资历深,而且关系还很深远。 “回伯父的话,我父亲与董大人有些交情,再加上侄儿确实是闲不住。 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说不准都跑到海上去跑船了,只是父亲担心侄儿我,舍不得让我出远门,这才求董大人补了一个差事。” 面对这个出了五服的伯父,双方祖上虽是血亲,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家只有个辈分上的关系罢了。 可小崔心里面却清楚,人家愿意认,你就给他兜着,人家说不愿意认也不要上赶着讨人嫌。 崔务抚须一笑,淡淡的问道: “令尊身体可安好?” “家父身子还算硬朗,就是有些闲不住,整天想着跑船呢,侄儿我也拦不住,这不,我们家等货物齐全了,就准备再跑一趟远洋。” 崔行如实答道。 崔务嘘寒问暖了一番,片刻之后这才问道: “你初至市舶司上任,政务繁忙,事务繁多,千万要小心些,万万不要忙中出了差错,得罪上官。” 崔行笑道:“伯父吩咐的事,侄儿一定铭记于心,看伯父还有行程,侄儿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嗯,你且起去吧!行儿,你以为楚王如何…” 崔务转身欲走,可是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侄儿也不好评价,少年贤王,不好置评,伯父可记得前朝周广之事?” 垂躬行了一礼,崔行骑上小毛驴,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前朝太子周广亦是幼时聪慧而伤身,少年圣主,夺天地之造化,可惜天妒英主。 本以为又是一位秦皇汉武,却如流星划过,短暂而耀眼。 “少年贤王,老三家的小子这评价不低呀……” 崔务也知道这侄子是心气高的人,虽说待人儒雅随和,可是他性子非常的骄傲,同辈人中自认为他人无出其右。 他一直觉得这侄子太傲,还得多磨磨性子,等到了中年才敢带他进官场。 等打磨滚爬圆滑了,未免不能复制蔡相的成功。 崔务陷入深思,这是身旁老仆打断道: “老爷,转运使大人那边还等着咱们赴会呢,不好耽搁太久。” “行了,赶快启程吧。” 崔务赶紧钻入了车厢,马车很快就赶到了杭州府衙门,在衙门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宋构设宴招待众人。 杭州本地各种要员基本到齐,至于两浙路其他官员就没有通知了,宋构打算徐徐图之。 宋构身为两浙路转运使朝廷要员,又是当今的楚王殿下,自然不会在门口迎接,否则有失身份。 宋构表现出亲民的对象,主要是自己的心腹骨干。 反倒是杭州知府董非被宋构指派出来迎客,董非长袖善舞的事杭州上下皆知,他热情的招待宾客。 董非虽然是上官,却是一副讨好的嘴脸,让人受宠若惊,就差倒屣相迎了。 伴随着杭州通判崔务到来,董非显得更加热情,向前行了一礼,崔务不敢受礼,退后半步,赶紧还了一礼。 双方互敬,董非热情的拉着崔务入场,笑道: “崔大人,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待会可得多罚你几杯。” “乐意至极,这是老夫的荣幸,今天必须陪好董大人,哈哈哈!” 两只老狐狸寒暄了许久,然后试探了一番,崔务小声道: “今日这夜会可有好酒,可是好宴?” “自然要好酒,崔大人放心,本辅保着你呢。” 董非回话道。 崔务不疑,这才心安理得跟着董知府进了席面,与众人打起了招呼,好不热闹。 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宋构就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个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对着众人连连抱歉,然后说道: “本王招待不周,自罚一杯,诸位随意。” 宋构举杯,目光瞥向了众人。 董非,崔务,甚至是镇守太监刘进也是纷纷举杯豪饮。 朱锄和他们派系的官员却是迟疑了片刻,然后这才缓缓举杯。 大多数人都是轻轻抿了一口,而朱锄轻描淡写的放下了空杯,这杯中就不曾装过酒。 宋构笑道: “本王才疏学浅,初来乍到,不懂杭州的规矩,如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海涵。 只是当今官家任命本官为两浙路转运使,本官就应当做出些成绩,好让官家称心如意。” 众人都在安静的听着,都想了解咱们楚王殿下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呀? 宋构又道: “本王想把市舶司的架子给搭起来,可是杭州府衙的银子已经短缺,为今之计,远水可解不了近火,只能咱们自己解决了。” 众人懵逼,这下子心虚不已,咱们楚王殿下该不会要捐献助粮吧? 地主家都没余粮,众人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发,没人敢搭下茬。 甚至大家都在想着,楚王殿下如果是真的逼他们捐献,大家都意思意思得了,可不敢内卷讨好上位啊。 第三十八章 短视 宋构话还没有说完,朱锄一派人马议论纷纷,朱锄也是脸色一变,他才刚刚出过血,再来一轮他们朱家也受不了啊。 宋构还未曾开口,朱锄便言道: “转运使大人,下官这些年兢兢业业,守已奉公,辛苦十余年,本来攒下了一份略微簿产,奈何江南方贼叛乱,下官散尽家财招募乡勇资助朝廷。 如今囊空如洗,穷困潦倒……感谢殿下一饭之恩,在下羞愧难当,不忍受之,去也!” 朱锄声情并茂的说着,仿佛他已穷到家徒四壁,身无分文的地步了。 不等宋构拒绝,朱锄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朱锄这话半真半假。 方脂之事本就是因他而起,他出资捐粮本就是无可厚非,可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朱家依旧是锦衣玉食,江南一霸。 据董非禀报,朱锄他们父子俩这些日子都加重了弄钱的手段,似乎要把去京城之行丢的钱全部捞回来。 原以为方腊造反激起之后,他们父子俩人能老实许久,才半年工夫便变本加厉了。 看着朱锄大步离去的身影,宋构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平静的看着其他人。 朱锄的动作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诸多和他一起的官员也是纷纷离场,理由就是大同小异。 看着走了将近一半的人,宋构轻笑,这是江南官员给他的下马威,朱锄那一系人马早就商量好了。 那一半官员不敢说全部都是朱锄的人,也有一部分人抱着侥幸心理,或者说是盲目的从众。 在得罪地头蛇朱锄还是得罪转运使两个选择下,他们原本不愿意作出回应。 可瞧着楚王似乎要割他们肉的意思,那就不奉陪了。 剩下的人就打算观摩一下,比如说镇守太监刘进,又或者说是咱们杭州通判崔务,他们都想看看楚王殿下,接下来是何反应? 可宋构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泰然处之的表情。 宋构慢条斯理的吃着桌子上的酒菜,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显得异常的凝重,镇守太监刘进也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而咱们崔大人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自家侄儿如此推崇,他倒想看看这贤王有何本事? 宋构吃酒喝菜镇定自若,心里正美着呢,用不大的声音喃喃自语着说道: “走了穿红的,来了挂绿的,是儿不死是财不散,本王本无意带着他们发财。 既然他们这般不识趣,走了个干净自在倒也好,省得本王再做恶人。” 宋构扫视了一眼众人。 然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本王组织了一支船队远洋,尔等若是有兴趣,就跟着本王的船队一起出海,也算是为我杭州市舶司开海做出一份贡献。 一半的船队将会在南洋等地售卖货物,另一半会继续向西而行,且去欧巴罗大陆,本王有些紧俏的产品,你们跟着一起售卖,必会卖个好价钱。” 众人心惊,没想到楚王竟然这么大的能量,刚到杭州就能有能力组织一支船队远洋。 看来已经筹备许久,楚王不像是明面那么上那么简单。 镇守太监刘进掐着兰花指问道: “殿下有何章程?我等又该如何入股?” 宋构笑道: “本王的船队乃是市舶司专属商队,挂在市舶司下面,自然分为股东和会员。 杭州市舶司占据六成股权,剩下的四成股权估值八百万贯。 买了股权,每个季度分润一次分红,按公司股权大小分润贸易利润。 要是本小利薄,也可以在本王的商队下面挂名,插上太平旗,四海皆可去的,受到本王船队的保护,只要每年交上一笔会费就行了。” 有官员小心谨慎的问道: “若是不交会费,在海上碰到,该不会不小心失踪或是遭遇海难吧?”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看看楚王行事是否霸道。 宋构笑道: “本转运使出动士兵剿灭海盗,自然花费巨大,当然要靠这笔利润维持着,要是不愿意交,本王也不会强求,一切都是公平竞争,公平买卖。 靠近我大赵的近海,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在远洋,那就自求多福。” 众人还是有些犹豫,并没有人率先开口购买股权,哪怕是杭州魁首的崔务,也被这八百万贯的巨大数额吓到了,他们家族砸锅卖铁倒是可以凑齐。 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以后全家老小都去喝西北风?又或者货物出现问题,卖不出去或是被海盗打劫,又该如何? 看着众人踌躇不前,宋构走到刘进、崔务面前,言道: “崔大人,刘公公,这样如何,你二人做个表率替本王牵线搭绳。 弄点船队跟着我们市舶司的队伍一起出发,这头一回,本王也不收取会费。 免费护送你们一回,若是货物出现问题,本王原价赔偿,不收取保费,可成?” 刘进也被楚王殿下的真诚感动,一咬牙便说道: “殿下看重老奴,老奴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愿陪王爷试上一回。 成不成,全凭天意,货物若系海难折损自然不需王爷赔付,事成之后,这条路子若是行得通,老奴再全力支持。 可好!” 言下之意,我这个老奴才就相信一回你楚王的信誉,只此一回,要是碰到了天灾,这苦果我自己打碎了牙齿吞下了。 要是碰到人祸,还得你宋构赔付。 要是这次合作成功,咱们以后还有往来的,可要是生意失败,咱们不仅当不成朋友,还会成为敌人。 “刘公公放心,本王从来不会让盟友吃亏,不管是高太尉,还是内相大人。 若你们有兴趣打听一下,就知道本王财王的名号,你们可以问问他们,高太尉和内相是否后悔过。” 宋构知道不能一味的放空话,也得给他们一点信心才是,于是拿出了高太尉和梁师成这两个例子。 “但愿如此。” 刘公公有些悻然地说道。 看见刘公公都表态了,崔务亦道: “下官也有些人脉,这就为咱们杭州市舶司联系一番,一切条件与刘公公相同,若是事成,下官也愿意购买股权,或是成为会员。” 董非看见他二人都表态了,也是喜不胜收,为王爷感到高兴。 这也算是把他们二人拉上了自己的船了,当然,合作的前提是大家都能获得利润,就看这一次出海顺不顺利了。 宋构心中大定,事成之后他就能凭借着这些利润,收拢大半个杭州的官场 第三十九章 孤注一掷 另一边,崔家族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任凭崔行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众人依旧是无动于衷。 尤其是几个老者已经昏昏欲睡,他们三祖一系的老族长,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老头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行儿,你糊涂,做事太过于莽撞,岂能偏听偏信与楚王,就凭他这一面之词,看来老夫就不应该对你寄予厚望,这少族长之位再议吧。” 其他族老全都是摇头叹息,缓缓的走出了议事大厅。 孤零零的留下了一句话! “崔行糊涂了。” 崔行落寞的看着这一幕,三祖这一脉居然堕落至此了吗? 怪不得大伯他们这一脉还在锐意进去取,根本不搭理自己这个派系。 他们三祖一派这些老人墨守成规,只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没想过再开拓自己的事业。 崔行满怀心事的回到家中,家中娇妻看到他这副模样,赶紧上前嘘寒问暖,几经询问。 最后得出了前因后果,他妻子也是个泼辣的性子,直接狠狠的说道: “他们那些老古董不愿意参与,那是他们没福气,你忘了你还有我娘家人支持呢。 咱家也投两个船队,这买卖咱们自己单干,就算是干不成,老娘也认了。” 崔行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下定决心干一件事,那就务必做到最好。 对着妻子言道: “好,既然楚王有意扶持,那咱们就孤注一掷,直接打出你们家名号来,咱们也趁着这股东风乘势而起,博他个万贯家财。” 说干就干,崔行直接联系族人售卖族田,然后同妻子准备收货事宜,顺便跑了一趟岳父家,借了一些贷款。 好在他岳父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询问了一番之后好好宽慰了一下他们夫妻俩,然后又借出了一笔款项。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他俩亲自出马,向同族人收取丝绸蚕丝绸缎,然后用个人的名义去租下了族中的大船。 这番破家舍业的行为,震惊了整个崔家三族一系老人小孩,不少人口口宣传,言称他们这一枝算是疯了,好好的日子都不打算过了。 第二日,崔行带齐资料来到了杭州府衙门,然后申请报备资料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却被告知自己身为官府人员不能参与其中,崔行也是暗道自己糊涂,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赶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崔行一咬牙之后,他把自己妻子的名字报了上去。 …… 崔行的英勇事迹,很快就被摆到了咱们楚王殿下的案头。 书房内,在宋构身边,狗腿子董非点头哈腰,端茶递水。 侍女小菊端着茶盘幽怨的瞪了一眼董非,这老货忒不要脸了,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把别人的工作给抢走了。 董非点头哈腰的在前面伺候着,一把折扇被他扇得飞起,要放在近代肯定是个中日友好人员,还会一门外语。 董非谄媚的说道: “王爷,这个叫崔行的小吏会来事啊,为了支持殿下您,他把自己老婆的名字都填上了,全家老少齐上阵,这魄力都快赶上下官了。” 作为杭州的首脑人物,董非自然是要打前阵,他把这几年赚的银子全部投了进去,直接认下了十万贯的干股。 董非没有那个精力去行商,而且他本身是官员,干脆就吃利息算了。 宋构浅笑,言道: “谁能有你鸡贼呀,放心吧,你的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挣回来,本王不会让你一家老小跟着喝西北风的。 至于这个崔行,倒算是个脑子活泛,重点考察一下,要真是有本事,本王倒不介意保举他做个监门官。” 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 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带头。 虽说这个崔行现在还没有干出什么政绩来,却在咱们楚王殿下眼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 朱家别院同乐园。 一群高官汇聚此地,众人纷纷看向首座的朱锄,有的人面露优色,有的人却是愤愤不平。 有一位知州开口说道: “朱大人,楚王殿下毕竟是当今官家最宠爱的皇子,咱们这么不给他脸面。 甚至恶了他,会不会留下隐患啊,下官担心他打击报复朱大人,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 众人心中诽腹不已,明明是你自己害怕被打击到报复。 又有一位知县开口说道: “还有一事,下官从同僚那边打听清楚了,楚王殿下等咱们走了之后,根本没有提过捐献助粮的事情。 反倒是要拉着崔务还有那个太监刘进一起发财,还用市舶司的名义搞了个个什么船队,不仅要卖货到南洋,甚至还要远渡欧巴罗。” 之前那个知州红着眼睛摔下了酒杯,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一个楚王啊,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赶咱们走,看来市舶司的好处是一点都没有想过咱们,岂有此理?” 众人心里面更加不舒服了,他们习惯于把自己的错加到别人头上去。 反正在他们眼中,宋构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发财的好事也不带着他们。 朱锄脸色白了一下,瞬间又变得涨红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被宋构羞辱了一番,好像智商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自己自作聪明的跑路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要拉着其他人一起发财。 其他官员虽然有心抱怨,但是当着朱锄的面不敢发作。 朱锄自欺欺人的说道: “楚王一个毛头小子,能干成什么事?到时候非得栽个跟头不可,诸位也别担心本官恶了楚王,以后还有的是苦头让他吃。 诸位也别担心,本官乃是天子的宠臣,可不是他一个王爷能够随意拿捏的。 再加上蔡相和童太尉的鼎力支持,等把他们杭州市舶司和明州市舶司的事情搅黄之后,就能赶跑这个狗屁两浙路转运使。 咱们再拿下这两处肥肉。 诸位安心便好,咱就等着这楚王出错,我朱锄就把话放在这里,他们这批海货恐怕难以安全抵达,难免出现差错。” 这些官员吃了朱锄给的定心丸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府衙去处理公务去了。 朱锄目送着官员们离去,眼神变得愈发的凶狠,然后对着身后的管家说道: “告诉老莫,我想吃鱼了。” “老爷,这样会不会把事情弄得太大?到时候朝廷的大军追究下来。” “被海盗海匪洗劫,那是他楚王的无能,关咱们什么事,咱们只是负责内陆杭运而已。” 管家应下,就赶紧下去吩咐准备。 朱锄握紧了手心,他也不想在这楚王圣眷正浓的时候动手,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某人把整个江南势力整合在一起。 第四十章 剿匪 宋构到达杭州的第二日,杭州守备团练使韩世忠携带军令出城拉练去了。 剿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击败对方很容易,可是要找到对方的老巢,便要费尽功夫。 韩世忠也不着急,傻子才会不摸清楚情况,就孤军深入跟人家去拼命呢。 自从方腊被剿灭之后,附近大的贼窝已经被清理了一遍,反倒是一些流窜的小团伙还活了下来。 韩世忠还是老一套的办法,他们对付的又不是彪悍的党项人,直接把队伍弄成几十支,就像撒网一样把种子撒下去。 韩世忠这些天可精心训练了一下他手底下这些精壮,这些士兵的底子本来就好,要是放在普通的部队,早就可以当正兵使用了。 可咱们楚王爷发话了,他们以后目标是正面对抗银国人不落下风,同等人数的对决不会轻易崩溃。 根据银国人他们在北方的表现,韩世忠觉得应该按照党项人的标准再提高两倍。 大梁国不缺乏城池高楼,也不缺乏骑兵。 依旧被银国女真人打的溃不成军,对于这种未知的迷茫,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盔甲依然是个问题,宋构费尽心力搜刮也只是弄来了几千套皮甲布甲。 宋构虽然向咱们皇帝陛下打过申请,可朝廷里面的相公们都觉得此事不行。 地方守备军要什么盔甲呀?随便弄点西军前线士兵淘汰的装备,能对付个水匪湖贼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盔甲虽然不行,宋构给士兵们制备的武器确实非常好,大赵国虽然禁止民间和私人拥有盔甲,但是对武器方面的管控却是稀松平常。 除了大型的弩机和重弩之外,倒也不会严格管控,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许多民间的艺人就是靠制作武器装备为生。 宋构命管家胡大山可是买来了不少好东西,精致的长枪,轻便的藤牌,身上的衣物,便捷的皂角官靴。 再加上每日三餐管饱,这些矿工为主,民夫苦力为辅的精壮汉子,体重可增加了不少。 不像是那些健美冠军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反而都是大肚腩的形象,不过他们的肉质很紧实,等于天然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层皮甲。 韩世忠一边花重金向百姓问路,然后也让自己的手底下去打探消息,重点是查找哪些地方宣传迷信或者是宣扬鬼神之道。 大凡颇具规模的“农民起义”,无非两类:一类是神棍型。 某一个神棍装神弄鬼,骗得了一群民众的顶礼膜拜,便野心膨胀,想做皇帝。 对于这一类“农民起义”没什么可说的,其部众本身就是被愚弄、被欺骗的对象,是野心家的工具和炮灰。 东汉的“黄巾军”、北宋的方腊,就属于此类,而岳飞所对付的钟相杨幺,就是以巫教起事,大致也属于此类。 而另一类就比较复杂,确实是因为老百姓在天灾人祸之下,活不下去了,铤而走险,遂成燎原之势。 这些人呼啸山林,聚集一起,在某个偏远小县城就立起了王字旗。 对比其他王朝起义的规模和次数,大赵还算是好的,毕竟大部分百姓还是吃得起饭的。 在韩世忠仔细的甄别下,两浙路发生了不少趣事。 不少大赵的百姓给官兵带路,发了不少横财,直接升级成了小康家庭。 而且他们本人也是举家搬迁走了,直接去了咱们楚王殿下的工厂干活。 那些不愿意远离故土的人,则是被狠狠赏赐了一笔银子。 有些人故土难离,有些人却是害怕同宗同族的人打击报复,于是他们举家加入宋构麾下的工厂避难。 杭州守备军也有自己一套行事法则,对于小打小闹没有造成重大危害,更没杀人的匪患,一律是招安处理,选其精壮,添为辅兵。 面对那些穷凶恶疾,奸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恶徒,便是诛杀首恶。 擒拿骨干人员,押赴杭州市舶司变为摇役,用他们的辛苦劳动,洗刷他们身上的罪恶。 直到最近这一日,杭州守备军在一处山脚下发出现了一个村落,这里地处偏远,不知名字,这种穷乡僻壤所在,少有人关注。 等斥候小队发现山脚下这一幕,牙呲欲裂,每个人都是眼睛通红,恨不能把牙齿都咬碎了。 山头上。 一群穷凶恶极的匪患聚集在此,他们的成分很复杂,有本地的凶匪,也有外来流窜的水匪,还有被杭州守备军赶到此处的残兵败将。 坐在虎头椅上的大哥,吃着上好的羊肉,蘸了点盐巴就往嘴里面送,撕扯时还不忘说道: “弟兄们,赶快吃饱喝足,官军的狗鼻子可灵着呢,咱们吃完就直接赶路,不陪他们那个韩疯子玩了。” 众人听到韩疯子的名号,都是忍不住的动作一滞,有的人冷汗都下来了,他们这些天可是被杀怕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号人物,方大王死后,他们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天罗地网的追杀,如同秋风席卷落叶。 不知道对面的官军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打自己一些土匪而已,为什么这么起劲? 有小喽啰问道: “大王,咱们赶紧跑路,就是为何还要吃这些菜肉啊?” 小喽罗面前的大锅里面都煮着一些不可名状的肉类,大部分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习以为常。 “不吃饱酒肉哪有力气赶路?两浙路是待不下去了。 这新来的两浙转运使是个狼崽子,他手底下的韩疯子更要对咱们赶尽杀绝,咱们以后就跑到海上讨生活吧。 反正大伙谁没当过几天湖贼水匪,不过是换了个大点的洗澡池子,兄弟们只要跟着俺混,保证酒肉管饱啊,快快吃,快快喝。” 土匪头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劝诫道。 谁不想吃大肉白馍,可是这几天不溃败的太快,什么东西都丢干净了。 老土匪们沉默不语,只是吃着自己碗中的菜肉,新入伙土匪却是吞咽不下去,泛起了一阵恶心。 斥候队长亲自骑着一匹快马到后方禀报,言道: “启禀守备使大人,羊角村已经陷入贼兵之手,从山坡上远远望去,山上兵马已经过千人。 还有……” 韩世忠瞪了他一眼,怒道:“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还不快如实禀报。” 斥候队长咬紧牙关,怒发冲冠 这才拱手抱拳用恨恨的声音说道: “附近村庄的老幼都被屠杀一空,还有大批青壮惨遭杀害,别的百姓估计已经被贼人裹挟而去。” 韩世忠一摔马鞭,怒斥道: “好贼子,某韩世忠在此立誓,必将尔等禽兽匹夫,一扫而空,还我大赵百姓朗朗乾坤。” 韩世忠早已是怒火中烧,等他亲自跑去村庄之后,更是气闷不已,沉默着说道: “鄙乃夷之禽兽,禽兽尚有一丝人性,尔等却是禽兽不如。” 韩世忠,远眺着对面山头的方向,怒声下令道: “诸军听令! 传本将官命令,此战不留俘虏。 贼军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誓死不降。 居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拒不投降,呜呼哀哉。” 第四十一章 豪赌 所有赵军都是义愤填膺,他们没想到这些贼人居然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杀人还要诛心,甚至做出了生食血肉的事情。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在韩世忠带领下,先把各个出入口纷纷堵死,然后,突击先锋动作迅捷的隐入山林。 精锐的斥侯上前,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几个哨兵,其他人屏气凝神快速通过。 山寨内,正在用餐的土匪们正在大快朵颐,大嚼大咽。 为首的土匪王麻子哼哼说道: “俺那表兄在海上做海贼,过得不知道多快活,到时候报上他的名号,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 更何况他头上还有杭州的大官罩着呢,俺确保你们无忧。” 王麻子故意拿话撩拨兄弟们,这几日新败,兄弟们士气全无,虽然他们加起来上千人,却是七拼八凑起来的。 大家手上都沾了老百姓的血,官军又不肯放过他们,所以他们只能一路东奔西窜,最后人一聚拢起来也有上千号人了。 为了让他们服从管教,也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在出海之前,王麻子特意带他们屠了一个村庄。 这也是为了绝了大家的退路,让这些人一起跟着他当海贼王。 “到了海上,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女人便去劫他一船,实在不行也能找个地方登岸,多干他几票大的。” “寨主说的是啊!” “我们誓死追随寨主,吃香的喝辣的。” 看着大家都是一副贪婪的的表情,王麻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带着一个千多号人投奔他表哥,肯定能获得个入伙的资格了。 小喽啰暗自在旁边嘀咕道: “吃香的喝辣的没见到,光见到吃人……” “嗖!”噗嗤一声, 他话还没说完,小喽啰就感觉到呼吸困难,只感觉脖子一凉,然后传来一股剧痛。 他抱着没入自己脖颈的弩矢,粗喘了几口气,吐着血沫子倒下。 脑海中还在回忆着半天前对别人做的暴行,没想到自己也步了后尘。 随机有人惊恐的喊道: “官军上来了,官军杀进来了。” 有些愚钝的还在抽出兵刃准备去抵抗,有机灵的是先往旁边桌子一滚,等官军一轮箭矢射完之后,这才悄悄掏出兵刃。 遭逢突然袭击,这些土匪居然凑不出像样的抵抗,因为他们是大小几十个寨子凑出来的残兵败将。 叫他们残害百姓,烧杀抢夺,自然不在话下,可真正碰到赵军主力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些贼人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然后逃之夭夭。 王麻子又惊又惧,眼瞅着官兵杀到,赶紧丢下兵刃,回头脱去衣甲就一路往后山跑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麻子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很快就来到了后山。 他早就留了后路,顺着一个绳索就往下面荡,翻过悬崖。 兜兜转转摸到一个山洞,然后在里面换了一身衣服,随便捯饬了一二。 他便背着草药的兜子手上拿着小药锄,一副药农的打扮。 他战战兢兢的朝着赵军的哨所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王麻子胡乱地挣扎了一番,然后哀求着说道: “各位军爷饶命啊,小人只是采药的药农,入此深山就是为了讨口饭吃。 不知哪里得罪了军爷,还请见谅。” 说着话,还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金银财宝,递了过去。 韩世忠一把抽出腰中的佩剑,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冷声笑道: “俺来自西北,闻惯了血腥味,你以为你身上这股味道瞒得过我,蠢贼。 身上一股羊肉味也就算了,我大赵何处的药农能够随意掏出一把金银财宝?” 王麻子身子抖得跟筛糠似地,不断地求饶,吓得屎尿齐流。 韩世忠看着心烦,就抓起他脖子抹了下去。 王麻子双腿一顿挣扎,捂着脖片刻就倒下了,再也不动弹。 有亲卫问道: “将军,这人看起来像条大鱼,为何不将其擒了?” 韩世忠撇嘴,随意的说道: “这几天捞的大鱼够多了,不缺这种溜滑的,楚王殿下是让本将军肃清两浙路匪患,这种带人屠戮村庄的大鱼,还是不要了为好。 本将军就是要让两浙路上下匪徒胆寒,更要让他们知道一个道理,拦路抢劫不一定会死,残害老百姓的话,本将军就让他们死无全尸。” “是……” “剁碎了弄去喂鱼吧。” …… 这几日,整个杭州的官员都有糊涂。 之前楚王殿下还在大张旗鼓,还说要搞什么海运,甚至组织了不少船队。 现在宁波的杭州湾码头,乌泱泱一大片船只,全部停留在港口里面,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众人都在纳闷,楚王这是打算放弃了吗?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就连朱家父子听闻了此事,都在当晚多喝了几杯。 朱锄笑道: “咱们楚王是要干什么呀?这船多停留一天就是要多扣一天的钱,多亏一天的钱,再亏下去,恐怕崔大人和刘镇守都要跟他闹掰了呀。 爹,你说这是为何呀?” 朱冲也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扫之前的病?,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笑道: “我也不知道这楚王发什么病,估计是被浪催的,我可听说不少官员在打退堂鼓呢。 锄儿,你再去策反一批官员,让他们不要跟着楚王出货,让他们跟着咱们的船队直接走广东市舶司或是泉州市舶司。” 朱锄笑道: “哈哈哈,楚王殿下出了个昏招,咱们不是落井下石,岂不是对不住他。” 不管是广东市舶司还是泉州市舶司,都有他们的任务和指标。 干得好升职,干不好就贬官。 朱家父子把这些船都弄到他们名下去,也能得一部分利益,这也就是他们父子的目的。 崔行这两天也有些被烦死了,不管是上门的亲戚,还是左邻右舍都在催着他们问尾款,连同宗同族的人也有不少人找上门来。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是楚王的港口出了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出货,手上的货全部出不去。 崔行这两天也算是看惯了世态炎凉,就连娘家的两个大舅哥也是颇有微词,整的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娘子李氏也是没有办法,小声询问道: “我爹爹那边也在过问了,要不咱们这批货先走别的地方出了吧,压在手上要亏不少钱呀。” 崔行咬牙道: “不成,楚王自有他的用意,他的货物比咱们还多,他也堆积在手上,何须担心! 咱们要真退了半步,那就真的成了笑话。” 李娘子无奈,只能跟从自己丈夫她相信夫君的判断。 崔行暗中给自己打气,楚王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带着自己陪葬的。 第四十二章 东风 杭州镇守太监刘进这几天下火药都吃去了好几副,最后耐不住性子找上了崔务。 刘进开门见山的说道: “崔大人,这楚王究竟是何意,怎么一直拖着不出港?现在整个杭州都在看咱们的笑话呢。” 崔务眉头略微一皱,按照他的性子,原本不想管这些事。 可其中不少业务都是由他牵线搭桥,如果真的出了差错,对于他的威望也是有损害。 这几日也有不少人找上门来,崔务也只是宽慰了一番,然后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看见刘公公火急火燎的上来询问自己,崔务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 “本官也不知道,这事还是得问楚王,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倒是让韩世忠把剿匪搞得有声有色,据说大大小小击毁了几十个贼巢,整个两浙路也是上下一空,海晏河清。 这样如何,你我二人亲自去找一趟楚王殿下,他本人现在坐镇在明州港口呢。” 刘公公把心一横,直接说道: “崔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咱们还得叫上董知府,据我所知,咱们的董知府投入的也不少啊,想必他也是坐不住了。” “走!” 二人也不敢再耽搁,于是决定联手去找知府董非董大人。 他二人随机去了找董非汇合,然后在府衙里面碰了头,在二人说明来意之后,董非依旧是泰然处之,笑道: “二位稍安勿躁,我最了解楚王不过,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有个惊喜给咱们,跟着他绝对不会吃亏。 他怎么说咱们怎么做,等着发财就是。 既然二位不放心,那本府就同你们走一趟。” 他二人依旧纳闷,却只能听之任之。 经过一番准备,弄好车架之后,一行人赶往了明州府。 宋构为何要在一个地方设立两个市舶司。 明州和杭州也都有它相应的独到之处,杭州注重的是国内航道交通,而明州注重的是国外航道交通。 而朱锄父子的江南供奉局虽说名义上归两浙路转运司协管,实际上却是当今天子设定的一个临时机构,可是他们却把控制内陆的航运。 宋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自然是从海运开始。 明州港口,宋构吹着海风在港口那里摆了一张躺椅,好不惬意。 跟整个杭州官场烈火烹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侍女小菊就在旁边伺候着,端茶递水,奉上刨冰西瓜。 这个时代可没有制冷技术,都是匠人们,冬天采伐巨冰,然后铺上稻草,放入地窖冷藏,等到夏热难耐之时,然后取之备用。 即便是皇帝也没有多少,只有宫中受宠的妃子和身份贵重的亲信,才能得到官家的赏赐。 宋构当然有办法,直接用硝石就制作出了冰块,这个时节吃个冰镇西瓜,别提多轻松了。 宋构大手一挥说道: “菊儿,这一块本王就划分给你了,以后在此处弄几个冷饮店。 以后此处会成为我大赵国第一港口,往来客商不绝,都是些有钱人,谁不馋上两口冷饮呢。” 菊儿笑道: “奴婢可没钱开店,奴婢以后跟着王爷就是了,才不想抛头露面呢。” 宋构也不恼怒,只是向后问道: “大山,海上有消息传来不?” 胡大山赶紧禀报道: “回王爷的话,快船在三日前就发来消息说船队即将赶到,按理说昨日就到了,却不知道为何耽搁了。” 闻言,宋构狐疑的说道: “这几日也没有见大的风浪,怎么会耽搁呢? 算了,风浪越大,鱼货越贵,本王等着好消息传来先睡会先。” 宋构眯着眼睛,在躺椅上卖侧着身子睡觉。 宋构正在假寐的时候,却被侍女小菊叫醒。 “王爷,董大人他们来了,你快醒醒啊。” 宋构睁开眼睛,便发现董非、崔务、刘进的人已经来到了跟前,众人齐声行礼并说道: “拜见楚王!” “免礼,你们一起过来,所为何事啊。” 宋构有些诧异的问道。 镇守太监刘进率先开口说道: “转运使大人,为何明州的这些船队还不出港呢。” 崔务也是忍不住说道: “拖延太久,下官惟恐民力损伤,货物积压,船队扣留也是一笔损失。” 到了狗腿子董非这里,他立马殷勤的说道: “下官就是来看看王爷,不知道这几日王爷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下官就害怕王爷呕心沥血,劳心伤身熬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王爷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这个董知府如此殷勤,让身为宫中内人的太监刘公公都感觉头皮发麻,心中暗道,此人若是入宫,必是咱家的心腹大患啊。 宋构看着众人,笑道: “本王安然无恙,只是掐指一算,有一股东风袭来,好风凭借力,发财在此时。 诸位何须担心,东风到时,便是咱们发财之日。”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咱们转运使大人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在干嘛呀? 就在此时,有人在背后大声惊呼道: “船!你们看那边来了好多船。” 海平线上出现了动静,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无数的船只接踵而至,其高大的身影不同于大赵国的船只,那种如城楼在海面行驶的震撼感,震慑人心。 宋构笑道: “本官的东风来了,诸位以为如何?这是我下面船厂造出来的巨舰,有没有人想要买上几条?” 崔务,刘进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海船,可是这么大的货船也是头一次见,原来楚王殿下的秘密武器居然是他的船队啊。 崔务失神道: “这等海船,天涯海角也可以去得。” 宋构笑道: “这是自然,咱们的货物不仅要运到倭国,高丽,船只还要经过安南,在东南销售一空之后,就运回东南亚的东西回我大赵。 而咱们这些大船继续一路西行,过马六甲海峡,过了那边之后就该轮到咱们发财了。” 宋构没有再说下去了,他也不太清楚现在欧洲那边那些国家叫什么名字,至于中东这里倒是有些了解,毕竟大赵国也有商业贸易往来。 众人都在感慨不已,仰望着海上巨兽。 等船只靠近,宋构却发现不少护卫的武装船只伤痕累累,甚至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底部插满了箭矢船弩,宋构甚至认出了赵军制式装备神臂弓和八牛弩留下的创伤。 有一艘船只的龙骨都被贯穿,上面插着一杆巨矢,甚至比长枪还粗大,这玩意儿一般用来攻城。 大赵国甚至用他射死了大梁国第一大将萧达汗,换来了赵梁几十年和平。 宋构冷声道: “看来他们遭遇了海盗,这才耽搁了,不过,这些海盗的装备可真精良。” 第四十三章 出发 船只靠岸,从巨舟上面放下了长梯。 按照惯例,作为这支舰队的负责人,第一个下船。 毛雨溪用凛冽的眼神瞟了一眼众人,直到目光瞧见了宋构,眼神才柔和了那么一丝。 毛雨溪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宋构跟前,躬身行礼说道: “王爷,某回来了。” 宋构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回来就好!走!酒宴已经备好了,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来也巧,毛雨溪乃是南洋海商之子,他父亲是赵国人,把生意做到从南洋到广州市舶司,颇有势力。 可惜他父亲带着兄妹来汴京时,身患重病去世,家财被不良管家席卷。 差点他兄妹都成了人家刀下亡魂,宋构略微出手,便保住了他兄妹二人一条性命。 后来逃到南洋的管家被毛雨溪跑商的时候碰见,这个狼灭把人家一船人全部给片了,鸡犬不留,蛋黄都给他摇散了。 宋构看向身后的官员,问道: “诸位大人可有兴趣参加本王的庆功宴?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诸位一起!” “固所愿尔,敢不从命。” 崔务,刘进等人便顺势答应了。 他们还有太多疑惑,要等着宋构来解开呢。 宋构又把目光看向明州市舶司的官员们,言道: “你们今天辛苦一下,该验货的验货,该交税的交税,该登记的登记。 今日这批货的收益,本王就算在全体市舶司官员身上。 虽说是本王的货,可一切规矩按朝廷法办,不可夹杂私货,也不可贪污受贿。” 原本还以为要义务加班的市舶司众官员兴高采烈,欢呼声不绝。 一般来说他们都是拿固定的死工资,除非他们招商引资才能拿提成。 宋构此举,无异于给他们增加收入,于是他们都兴致勃勃的去清点货物去了。 由于这几日明州市舶司的业务太过于繁忙,杭州市舶司也抽调了一批官员来帮忙。 被外借过来的杭州市舶司官员崔行只想开怀大笑,没想到他赌对了,咱们楚王殿下果然还留有后手。 宋构此举,也是为两浙路转运司,两浙市舶司立下规矩。 我堂堂一个楚王殿下也要老老实实的交税补税,其他人也给我老实点,否则我的刀子不认人。 明州市舶司的宴会厅中,宋构手持酒杯按惯例大声道:“为船队平安回来,干杯!” 众人皆道:“为平安!干杯!” 众人推杯置盏,好不快活。 毛雨溪的性子比较冷酷,不太爱说话,如果非要用一个人来形容的话,宋构觉得他就是摸金校尉里面小哥的翻版。 人狠话不多,动辄灭人全家,是个狼灭。 他名字虽然娇弱,可人送外号活阎王。 幸好他招了一批能干的手下,精通各国语言,通俗风土人情,在整个南洋也是横行无阻。 宋构笑眯眯的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毛雨溪,便问道: “此去欧巴罗,可否顺利?” 毛雨溪动作一停,用酒顺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说道: “回王爷的话,咱们的船只高大威猛,那些红毛黄毛鬼佬根本摸不到咱们。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咱们交易,路上也碰到了一些悍匪,折了几个弟兄,损失不大。不过…” “不过什么?” 宋构问道。 “就在咱们的船队快回到明州之时,遭遇了一股悍匪,挂的都是狼牙旗。 据说这伙海盗领头之人叫做老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就知道此人心脏手黑,不管是琉球人,倭国人还是南洋人,他都是来者不拒。 咱们与他发生了遭遇战,凭着强弓硬弩和高头巨舰击退了他们。 可他们船只上居然装载了八牛弩,轻易的击穿了咱们的护卫船只。 这可是国之重器,外人也是难以仿造,可就威力而言,对方绝对是军队里面的制式装备,不可能是民间组装。” 毛雨溪斩钉截铁的说道。 宋构把目光看向了知府董非、镇守太监刘进。 于是问道: “怎么,咱们两浙路还有人把八牛弩卖给海盗吗?” 董非赶紧答道: “不可能,朝廷的八牛弩都是有数的,不管是交由哪支军队保管,都要妥善负责。 一旦丢失那就是重罪,两浙路也只有杭州府存有三架八牛弩,年久失修,不堪重用。 不过在本官上任之前,据说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被上任知府摧毁了,当时正值方腊作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镇守太监刘进也是沉思道: “这事咱家也有耳闻,一般摧毁这种重要的军械,是经由我们杭州守备之手派出内卫参与。 可上任知府担心杭州府的八牛弩流落贼人之手,就将其匆匆销毁,然后带人跑了。” 宋构沉思,这可太巧了。 宋构把目光看向了毛雨溪,言道: “海盗的事情先放一边,本王日后会去巡察,此事必须给个说法。 同时本王也会上奏找官家要点重弩,等腾出手来以后,早晚平了这伙海盗。 只是你这次回来必须明日一早就动身了,咱们船队归来算是打响了头炮,可要持之以恒,还需诸位兄弟努力。 辛苦你了!” 毛雨溪毫无怨言,只用硬朗的声音回道: “走海出货本就是吾等安身立命的本事,算不上辛苦,唯有尽心尽力做事,才能对得起王爷的看重。” 宋构笑道: “好,本王果然没看错人,明日船队出发,中小船只就全部去倭国或者是高丽。 其他人随你起程前往欧巴罗,本王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紧俏的货物,这玩意儿肯定会在欧巴罗盛行。” 毛雨溪来了兴趣,不仅如此,董非,崔务,刘进等人也把目光看向了咱们楚王殿下。 “敢问殿下是何物!莫非是御酒?” 宋构笑道: “非也,本王准备的是红茶,这玩意儿可以提神醒脑,到时候你们可以先给欧巴罗那边的人试喝几杯,保证大卖特卖。” 红色的茶?这有什么特别颜色更好看些吗? 宋构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在场的这些人纳闷不已,董非却明白,宋构所言是何物? 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耽误大家喝的尽兴。 刘进和崔务得知了船队要明日出发的消息,心中的郁闷被一扫而空,这下可以给别人一个交代了。 于是大家都喝得尽兴,把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第四十四章 出行 次日清晨,市舶司官早已清点完毕。 宋构船队运来的货物跟广东市舶司差异不大,船上装载的货物——胡椒、龙涎香、乳香、沉香、玳瑁、槟榔等香料。 进口商品主要有象牙、犀角、明珠、珍珠、琉璃、乳香、熏香、玳瑁、龙脑、樟脑、胡椒、五彩羽毛等珠宝香料。 当外来货物到岸时,首先要向市舶司汇报。 市舶司派人上船检查,“州领蕃舶,每商至,则择官阅实其货”,主要是防止外国船只漏税或者带危险品、禁运品入境。 阅货之后,根据货物的种类分为粗、细两色,并征收一定税率,称为“抽解”。 抽解的税率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代和贸易形势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大赵为了招揽舶客,对税率征收的很低,“大抵海舶至,十先征其一”。 国家财政非常非常依赖海贸,如果碰到天灾人祸,或者是国家财政缺钱的时候,就会提高一两成税收。 在宋构的注视下,重新装载货物的大船一路远去。 仅是休息了一夜,还未曾见到妹妹的毛雨溪,重新踏上了征程。 更有甚者,市舶司官员崔行的妻子李娘子带着自己哥哥一同出发,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崔行在港口送别爱妻,杭州府通判崔务,杭州府镇守太监刘进松了一口气,队伍总算是出发了,就看他们这一趟能带来多少利润了。 明州市舶司,宋构看着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言道: “货物到了咱们手上必须清点清楚,哪怕是一个铜板也不可放过,这次的奖金本王提前发放,以后都是按照规矩办事。 总之记住一句话,该拿的银子你们可以拿,不该你们拿的银子谁敢拿的话,本王就剁了他的爪子。” “是!” 众官员又不是傻子,只要稍微上点心,就能拿到丰厚的税银,要是能够招商引资,例如崔大人那般,那就是吃用不尽了。 谁还会傻乎乎的去贪赃枉法呀,风险大不说,还容易被举报,作为别人的晋升之姿。 宋构给足了众人好处,赢得了上下官员的好感,如今宋构在市舶司的话比谁都管用。 宋构赢得了上下好评,在市舶司做事就更加没有顾虑了,在两浙路市舶司全都成了他的一言堂。 虽说官家答应了两浙路市舶司三年内盈亏自负,宋构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在库房,剩下的就用作发放福利给官吏衙伇。 同时加大了港口的建设,韩世忠一直在输送海量的免费劳动力,平日里就管三顿饭,晚上就收压在库房,简直把劳动力压榨到了极致。 宋构亲自坐镇明州许久,管家胡大山过来禀报道: “殿下,毛统领带来的货物,咱们已经卖出去一半了,明州吃的差不多了。 短时间内恐怕再卖不出去了,剩下的得装船运到两浙路,那边的卖家买家更多。” 宋构笑道: “两浙路还是算了吧,恐怕他们朱家父子会下黑手,剩下的东西全部送往汴京。 也别挂咱们的旗号,直接挂咱们内相的旗号,东西一路送往汴京淘宝斋。 至于价格嘛,就说五成利息就成了,咱们这一趟只要个保本,先让咱们内相和官家尝一下甜头,别让官家忘了我这个兢兢业业的九皇子啊。” 五成利息还真的是保本,甚至可以说有些亏损,且不说其中的人力物力亏损。 还有海上的风险也要算在里面,一般货物运回来没有两倍的利润,那就算亏的。 胡大山有些肉疼,小心翼翼说道: “殿下,那咱们这另一半货物就等于赔本卖吆喝了,是不是太多了?” 宋构笑道: “再多也不算多,我那大哥的党羽不知道在怎么编排我呢,我也得防备着他们在背后下黑手。 本王才离开半个多月,估计他们还不敢动手,可三人成虎的故事,还是得多多提防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放心吧,今日割肉之痛,来日自有人百倍偿还。” 看见自家王爷这么豁达,胡大山老脸一红知道自己着相了,立刻回话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宋构不是拖沓的性子,吩咐完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叫小菊拿来了纸笔,既然是要打着梁师成的名号,自然要给人家寄去一份书信,而且还要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书信内容也很简单,首先充分表达了自己对隐相的崇拜与敬仰。 隐晦的表达了感谢梁大伴当初对他的照顾,自己深怀感激之情。 然后就是礼尚往来,希望把自己的海货平价卖给淘宝斋。 而自家商号的船只需要一路北上,希望内相打些招呼,让人痛快的放行,并且护送一下船只的周全。 当然,既然写了信给梁师成,自然不能漏了官家,否则会惹人非议。 宋构非常懂咱们宋官家的心思,经过删删改改,反复斟酌。 一封肉麻到极致,大肆吹捧咱们宋官家的信件就出炉了,按照惯例自然是大吹特吹。 信件的最后,除了希望管家能够保重身体之外,还提了一下市舶司官船遭遇八牛弩打击的事件,诉说了一下自己的委屈,这才添了几句结尾。 吾,宋构,非常欣赏宋官家您的艺术大作,赶紧寄点作品过来。 就差指名道姓说:我,宋构!打钱! 只不过咱们楚王殿下比较委婉。 当然,宋构也没有忘记当年的承诺,他早就命人在货物里面挑选好了。 弄了几件珍品,随着信件一起寄过去给咱们官家,弄的是三百里加急,用不了几天功夫就能送到了。 与此同时,宋构也没有忘记自己远在东京的三小只,虽然才过去半个多月,却是恍若隔世。 相对于他人,宋构对三小只可是掏心掏肺的好,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信件也是普通的平民格式,几乎等于白话文。 乳香、玛瑙、牙犀、珊瑚,紫水晶等等,宋构自己亲手挑选了好几件东西,让人一并寄给自家三小只。 …… 而外海某个不知名的岛屿,在整个南海远近闻名的老默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他还不敢反抗。 只能轻笑求饶,并服软说道: “泰叔你消消气,俺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小心谨慎,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否则就是把我千刀万剐也赔不起呀。” 朱府的管家陈泰冷冷的瞪了一眼老默,言道: “让你去打劫楚王的出港船只,结果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事情没办成就算了,还找错了对象,结果人还没拿下,还让人跑了。 现在咱们八牛弩也暴露了,我们朱家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老默赶紧跪下,直接一刀划破自己的额头,恶狠狠的说道: “泰叔,这次是我大意了,我向您担保,下次出手绝对不会给楚王退路。 之前是不知晓他们的船只居然能挡住八牛弩,现在我们有了防备,也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直接用小船火攻逼停,远处用八牛弩、神臂弓射杀他们船员,定能一战建功。” 陈泰冷声说道: “最近还是别轻举妄动,老爷还得替你擦屁股呢,你以为八牛弩是可以随便动用的吗? 先等机会,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他们昨日才受到袭击,自然有防备,还是小心为好。” 第四十五章 满意 宋构还在思索该派谁护送船队去汴京之时,韩世忠正好剿匪归来,并不是说两浙路的匪患已经扫干净。 而是他们收集了几千俘虏,正好一并送至明州。 韩世忠和明州市舶司这边做好交接之后,就立刻找上了宋构。 宋构对于韩世忠的到来感到十分开心,重重的用拳头砸了他的肩膀,笑道: “好啊,本王的腰胆回来了,正愁没人替我护送货物北上,良臣,你派一队亲卫替吾亲自护送,确保货物安全。” 韩世忠心中一暖,便道: “承蒙王爷看重,末将自不敢懈怠,这就让我副手领着一队精兵北上,都是见过血的好手,还望王爷放心。” 宋构脸上笑意不减,身边就属这个属下最让人放心。 便道: “最近两浙路各府官员都像本转运使上了折子,对着你这个泼皮韩五是一顿猛夸呀。 都说你部军纪严明,军容整齐,对百姓那是秋毫不犯,肃清了不少匪盗恶霸,本王应该上表朝廷为你请功。” 韩世忠不敢全盘应下,赶紧恭维道: “殿下谬赞了,末将可不敢贪天之功,这军容军纪本就是王爷打下的底子。 部队都是些良家子弟,家里人都有田地耕种,上面的银子给的足没有漂没,战场杀敌又有军功和奖励,士兵们哪里敢不下死力。” 韩世忠的话不假,宋构在杭州的部队可不是按照赵军三线部队建设的,而是一切待遇按一线边军看齐,甚至还有超越。 如今大赵国的军队参差不齐,一流的军队在西北,二流的军队拱卫皇城,三流的军队团练州府,不入流的军队为厢军。 东南承平已久,更是弱中又弱,而厢军则是咱们大赵国特色的拯救难民手段。 把遭受天灾人祸的难民组成一军,由朝廷发放粮饷,有种军户制度的味道,实际上不堪一击。 宋构笑着问道: “良臣,你手底下练成了多少可战之兵?” 韩世忠思之片刻,斩钉截铁的答道: “可战之兵足有一万,剩下还有几千新募之军,王爷,咱们这算不算逾制了。” 鄜延路屯六万八千,环庆路五万,泾原路七万,秦凤路二万七千,这四路禁军兵力达21.5万人。 按理来说,韩世忠这一万多人似乎翻不起什么浪花,可他仅是一府的团练使,手底下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他官职带兵的权限。 宋构毫不在意,直接说道: “这有何难?多出来的编制全部挂在我两浙路转运司名下。 也不用给什么名头,全部按照厢军来算,一应待遇,向正军看齐。 若是有战死抚恤,全部由我转运司负责,其他该有待遇一应俱全,本官的承诺算数。” 宋构虽然在两浙路转运司一天班都没上过,一切事宜全部都是由转运司副使朱胜非负责,宋构则是成了一个甩手掌柜。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两浙路最高财政长官。 为了运输两浙路的财富和税收,还有保障两浙路市舶司的安全。 宋构是有权利和义务组建自己的厢军,也就是传说中的临时工。 韩世忠吃了宋构给的定心丸,信心倍增决定放手去干,言道: “好,末将一定放手去干,为殿下练出强军。” 宋构神色一变,伸手捂住了韩世忠的嘴脸,冷汗差点没吓出来,言道: “我说韩大将军啊,不带这么坑人的,咱们这是为陛下练兵,是为朝廷练兵啊,咱们都是官家的人,可不敢乱说话。” 韩世忠反应过来,赶紧请罪,并保证以后三缄其口,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宋构这才放过了他,随即又说道: “你小子以后小心谨慎些,否则本王也救不了你,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心中要有个分寸。 趁着明州市舶司的账头充裕,赶紧去把赏金领了。 别在本王爷面前乱晃悠,看着你就心烦赶紧滚。” “是,末将这就滚,就不打扰王爷您了,您好生休息。” 韩世忠心下一喜,王爷对他还真是爱护有加呀。 韩世忠心里面又在盘算自己能拿多少赏金了,他们抓获的这些青壮劳动力也不是无偿供给市舶司,青壮全都是卖十贯钱一个,而老幼则是五贯钱。 好像这么一算,是不是卖的太便宜了?不管是教坊司的奴隶还是外国番人卖过来的奴隶都不止这个价。 可韩世忠他们做的全都是无本买卖,抓来的这些人全都是罪犯,不是强盗土匪就是湖匪水贼。 每月军饷可以领一份,抓到人立功赏金又领一份,把俘虏卖了之后又能领一份,咱们杭州团练的士兵待遇远超西北,甚至是越超禁军。 所以韩世忠麾下,人人敢战,个个争先,颇有种恢复当年秦国军爵制这种制度的感觉。 过了不久,韩世忠拿着条子找到了市舶司官员崔行领取了交付俘虏的赏金,等他把铜板米粮亲自交到士兵们手上的时候,更是引发了士兵们的欢呼。 当下士气更加激扬,士兵们剿匪的斗志愈发高涨,恨不得提刀子把整个两浙路清空。 面对士气高涨,装备越来越精良,还有战斗经验越来越充足的杭州团练及转运司厢军士兵。 整个两浙路的土匪山贼全部都是欲哭无泪,你们不就是个地方团练吗?整的比西军还厉害这算什么鬼? 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弟兄们风紧扯呼,赶紧撤。 他们可都听说了,好多同行被这些丘八抓过去当苦力了,面对这些煞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又过了几日,几匹快马赶到了汴京,他们很快就把东西送到了皇宫。 宋佶这个艺术家皇帝在弄完自己的画作之后,就被旁边的大宦官梁师成提醒,言道: “官家,楚王殿下送的书信来,还送了几件海外珍品呢。 这信奴婢还没打开,不过楚王送的东西奴婢倒是仔细瞧了瞧,说上一句极品也不为过。 楚王倒是有心了,远在杭州都还记挂着官家。” 要换做平时,梁师成可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说好话,可他知道楚王是个懂事的,绝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这不,楚王的好处还没有来,咱们梁大伴就开始夸上了。 宋佶心中一暖,不由的思念起来自己第九子楚王宋构,心道:构儿长这么大还没离开朕身边方寸之地,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宋佶,接过信来一看,仔细品了一番,这才眼里有些红润的说道: “构儿有心了,诸多皇子当中还是他最懂朕,朕还真舍不得让他远去,去朕库房弄对玉如意给韦妃送去,以示恩宠。 对了,构儿还喜欢朕的字画,朕正好心血来潮,便多给他几幅作品,你替朕送去。” 梁师成,故意打趣道: “遵命!奴婢领旨,官家还真的是心疼楚王殿下,奴婢淘宝斋都没几幅官家大作呢。” “行了,你这老货,也给你几幅。” “奴婢谢过官家…” “哈哈哈…” 宋佶龙心大悦,倍感欣慰。 第四十六章 挂念 与此同时,宋构安排的另一份包裹,被信使送到了三只松鼠铺子,掌柜的得了东西,立刻派人向宫中传了消息。 允德,荣德,茂德,三位小帝姬这半个月来都有些郁闷呢。 当天她们还想一大早就去送九哥,为此她们可是起得很早,没想到九哥连夜提桶跑路了。 宋管家都哄了她们好久,这才把三小只给摆平。 这不刚一接到九哥来信,三小只立刻忘记了前仇恩怨,屁颠屁颠的跑来了三只松鼠的铺子。 然后三小只满怀期待的打开了九哥给他们寄过来的信件,梁三思就在一旁护卫这三位尊贵的帝姬。 皇宫校尉梁三思亲自护卫,他是被干爹梁师成派过来的,这足以看出来官家的恩宠了。 身为大姐头的宋金奴,一字一句的把九哥的来信念给了两个妹妹听,宋璎珞和宋晴雅听得真切,两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梁三思也跟着听了个大概,明了其中九皇子对于三小只的拳拳爱护之心,心中暗道这位三位小帝姬真是好有福气。 紧接着三小只拆开了九哥寄过来的包裹,你一件我一件就将它们平分了。 三人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看着自家九哥精心送过来的装饰品和珍宝。 三人随意佩戴的一件,剩下的就赶紧锁回了自己的百宝箱,以后还打算换着佩戴,心里别提多美了。 宋璎珞突然提议道: “上回咱们雕刻的佛牌手串还有小玩意儿,官家就很喜欢,要不咱们也弄点回礼给九哥。” 荣德小帝姬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三小只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 直接回到宫中,立刻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宝石和木材,直接去找官家爹爹去了。 她们这次不打算随意了事,先去让官家爹爹给她们找了几个大匠师傅,她们也要好好学习一番,这才敢动手。 宋佶对于三小只的想法也是大为赞同,不过该吃的飞醋还是得吃,这可是自家的小棉袄,怎么老是想着那个臭小子? 前面还是千好万好的九王爷,在三小只面前一比,直接被咱们官家扔到臭水沟里面去了。 关键官家又是耍了一番性子,然后逼迫三小只签订了不平等的条约,这才痛快的替她们找到了技艺精湛的雕刻师傅。 …… 又过了数日的功夫,杭州市舶司的船只抵达汴京,海货是由明州市舶司负责,如果转内陆的话还是由杭州市舶司负责。 梁师成早就办好了一切,就连禁军都被咱们梁公公给调动,五步一人,十步一岗。 船队一路畅通无阻,早就有人打好了招呼,没有人敢阻拦。 梁师成带着义子梁三思看着众人在搬卸货物,力工船夫很快就把一条船的货物一缷而空,紧接着就是下一条。 动作井然有序,严丝合缝,丝条不紊。 梁师成手底下这些掌柜帐房忙得飞起,好在他们脱胎于楚王老管家的培训,都是学出了几分本事,处理这种场面还是应付的来。 只不过,梁师成却看出了端倪,哪怕是他不知兵事,可也瞧出来禁军姿态和杭州府厢军有所不同。 于是他纳闷的问向自家干儿子道: “三思,咱家怎么瞧着这转运司的厢军有些不凡,怎么看怎么精神,颇为雄壮威武,有上四军之风采。 咱家的这些禁军却是焉了吧唧的,如同乌合之众,若不是上官吩咐,恐怕这些人都不愿意出来撑场面吧?” 梁三思看了一眼所谓的转运司厢军,随即表情诧异的说道: “俺瞧着也不像地方厢军,倒是有种西军的味道,却又脱胎于西军。 他们的气势很像西军,可军资军容都不太像。” 梁师成不想追究下去,只是随口说道: “或许是咱们楚王殿下请了西军的教头,不管这个了,赶紧把货物清点清楚,别弄出差错来。” 梁师成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也没有怀疑楚王宋构,只是担心他手底下的人搞小动作,别弄得大家第一次合作就不太愉快。 所以说楚王是打算平价交易,可肉还没吃到肚子里面,梁师成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他想看到楚王殿下的态度,再决定以后帮不帮他宋构。 他知道自己在官家心中的分量,远超一般的皇子,甚至可以一言决定皇位倒向谁,不过他却没有傻到这么快就下赌注。 也不知过了多久,货物终于清点完毕,和转运司递上来的货物清单不差一丝。 最先获得的是掌柜,他直接躬身说道: “货物和名单都对得上,全部清查完毕,楚王还真厚道,那些士兵也是尽忠职守,没有贪污分毫,真是奇哉怪哉。” 一般货物少了一些纯属正常,这也属于漂没的一种,像这般全须全尾都有的名单,在大赵国少之又少。 梁师成掩面一笑,淡淡的说道: “看来楚王御下之道非常熟络,三思,多学着点,做事万万不可贪图眼前小利,走一步要看三步,目光要放长远些。” 他心中已经有些猜测,或许楚王殿下已经盯上了那个位置,可人家和自己没什么冲突,反倒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所以就听之任之便是。 不一会儿功夫,几位账房先生也赶到了,同时他们也负责甄别宝物,查阅了一下货物的成色。 最后主事的说道: “回禀公公,这批货物给的成色非常足,如果按照公公您给的价格来看的话……” 看这账房主事欲言又止,梁师成眉头一皱脸色大变,楚王这无耻小儿竟敢欺吾? “说,莫非是赝品不成?” 梁师成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轻声说道。 “非也,这批货物都是正品,而且成色非常好,品相上佳全部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只是从公公您的收货价钱来看,咱们可谓是赚麻了呀。 对方可能分文不赚,甚至还要搭进去很多成本,而对方花费海量代价从海外运来东京,莫非在赔本赚吆喝? 所以即便这货物再真,在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敢确认,要不公公再另请高明裁决鉴定。” 这主事看见梁公公变脸色,赶紧压低了声音战战兢兢说道。 “哈哈哈,好啊,今日老奴方知财王之名,并非夸大其词,这一次的好处本公公收下了。 令外派人告知两浙转运司,以后的货物就按市价收取,不必这般委曲求全。” 梁师成心情大好,如是说道。 梁三思却有些贪婪的问道: “义父,为何咱们以后不按这个价格来呢?那得少赚多少银子啊。” “蠢货,你以为楚王只会讨好咱们吗?人家都告诉咱们了,他们已经有资格代替江南供奉局了。 咱们要是把好处占全了,谁还去给你这个蠢货运海货?到时候人家往官家这上道折子,你就等死吧。” 梁师成清醒的说道,这一次算人家卖了个人情,下一次按市价买卖他也有的赚,更何况人家成色这么好,他又何须去当恶人呢? 第四十七章 回转 梁师成又命令鉴定师将其中最好的珍品挑选出来,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宫中。 来到咱们官家面前,又是一顿夸奖咱们楚王殿下,大大的表了一番他的孝心。 梁师成赚的一部分银子,直接送入了内库,宋佶也是开心的不得了,没想到自家儿子在尽心尽力在为他收集奇珍异宝。 汴京,这些日子变得有些有趣起来,各种牛鬼蛇神在东京狂舞。 首先说说咱们的高俅高太尉,在过去的半个月内。 他高家通过蹴鞠比赛,还有博彩行业以及各种商店的收租,还有贩卖各种周边物品,让他们高家赚的盆满钵满。 有人说他们短短一个月就赚了几十万贯,也有人说他们赚到了上百万贯,到底赚了多少,只有高俅和高衙内父子俩心里清楚。 这引发了无数人眼红,很多人纷纷效仿他们高家的模式,推出了大大小小无数的蹴鞠比赛。 东京无地,他们就去郊区组织比赛弄场所,甚至那些做蹴鞠的商家们还搞了一些联盟。 为了让手中的艺术品大卖特卖,借着蹴鞠的名头发展着自己的队伍,其中最红火的莫过于上一次蹴鞠比赛的亚军齐云社。 勋贵参与其中,文武大臣参与其中,连民间闲散商业联盟都参与其中。 高俅父子一天就能吃下去两斤去火药,虽然他们的场馆还是有不少收益,座位也能坐满一半。 可比之刚开始的收益可少了很多了,也就是有些铁杆球迷还在支持着他们,父子俩心里一下有了落差,不能接受。 如果他们不曾吃过面包,他们还能去吃窝头,所以他们这些天也是在想尽办法拉拢顾客。 不过考虑到他们举办的比赛才刚刚结束,好像每个月都来一次决赛,有些不太现实啊,所以父子俩也是一筹莫展。 倒是三位小公主的三只松鼠零食铺子经营得体,日进斗金。 也有人见钱眼开,要模仿一番。 什么三只田鼠,三只老鼠,三只兔子零食店不时的冒出来,却在开业之后就被人查封,知道是官府动手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开这种店了。 要说最毁人三观的事情,莫过于小蔡相公的孝顺,蔡攸小相公和他父亲蔡京算是彻底闹掰了。 宋佶知道他们父子不和,便另赐蔡攸宅第,让父子各立门户。 就在前几日蔡攸有事到蔡京的府上,恰好遇上蔡京与客人说话。 咱们小蔡相公突然想起了楚王的对话,自家父亲年老体衰,也该为儿子让位了,自己负责北地事宜,或许可以出阁入相又或者获封国公。 只见蔡攸一进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抓住父亲的手,做把脉之状,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大人脉势舒缓孱弱,身体哪个地方不舒服吗?” 蔡京已经愣住了,旁边的客人也傻眼了,先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咱们丞相大人察觉到不对,估计这小子又在整幺蛾子了,咱们的宰相大人赶紧否认。 蔡京便道:“一切安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看见老父亲不识趣,咱们小蔡相公直接打道回府。 蔡攸突然说到:“宫中还有要事,我先回去了,您老要注意身体。” 说罢转身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把客人弄了个一头雾水。 就问蔡京:“令公子为何来去匆匆?” 蔡京满脸苦笑:“说来惭愧,这个逆子是想向官家诬告我有病,年老体衰,不堪重用,从而罢了老夫啊!” 果然,没过几天,宋佶下诏,蔡京因年老罢相。 咱们蔡攸小相公的哄堂大孝,在整个朝堂也是相当炸裂的,造成的影响非常深远,一直在汴京成为佳话流传。 对于政治盟友蔡太师的遭遇,作为他的战友童太尉童贯,偷偷的被被子里面笑出了猪叫声。 对于小蔡相公的大义灭亲,表达了充分的肯定。 银国的催战书一封比一封急,咱们的童太尉也是心里面痒痒的。 恨不得部队全部集结在边境,然后他一声令下,直捣黄龙,收复幽州,收复燕云十六州。 然后再就是官家这边,滔天怒火还等着人浇灭呢,两浙路市舶司的官船居然遭遇了八牛弩袭击,这无疑在整个大赵朝廷引发了一个小地震。 哪怕是相公们也知道这国之重器的威力,轻易不示人,当年大赵国得以苟延残喘,全靠着这国之重器击杀了敌方大将。 所以这东西的制作工艺是万般保密,只有心腹当中的心腹才有掌握,而且还不许流入民间。 为此官家下旨彻查,事后结果不知如何,反正军器监死了两个将作监,全国各州府也在彻查手中的武器是否有流失。 从边军到禁军,从地方团练到厢军,远在江南的朱家父子也在想方设法的遮掩。 从西军到边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他们时常使用,而且知道这东西要妥善保管。 否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们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卖这种东西啊。 因为承平已久,有十几个州府查出来未能妥善保管八牛弩,致使其损坏报废,大多在南方这一带,被官家下旨斥责。 另有三处州府,八牛弩直接上报了遗失,咱大赵可不缺官员,于是这些人全部被流放到岭南了。 再查下去恐怕牵扯更多,反倒是让朱家父子逃过一劫,省去了不少功夫。 于是此事草草结案。 朱锄:感谢我大赵的同僚们,感谢他们的低素质,特别鸣谢那几位替我挡刀的朋友。 另一边,无边无涯的大海上。 大赵国密密麻麻的舰队遍布整个大海,毛雨溪眺望着远方,可惜这几日没有海盗来找他的麻烦,不然他还真想活动活动身子。 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毛雨溪笑道: “命令船队水手就位,准备补给一波,如果有不长眼的胆敢袭击船队随意反击,要是对面港口的人听话,咱们就好好的交易。” 不远处,李娘子在小心擦拭着自己的汗水,她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 李娘子目光却是依旧坚毅,只等把船上的丝绸卖完,她家就能翻身了。 她大声呵斥道: “贴上去,紧跟毛大人的队伍,千万不能乱!” 第四十八章 过河拆桥 高家,高衙内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晃得咱们高太尉都有些心烦,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高衙内都被吓得一跳,赶紧虚心的说道: “爹,不至于不至于,咱家的杯子都挺贵的,摔坏了一个我都心疼啊。” 高俅怒道: “你还知道心疼,总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想作甚?” 高太尉正愁没地方发脾气了,逮着这个机会,把这儿子狠狠的痛骂了一盏茶的功夫,咱们高衙内只能默默承受,唾面自干。 良久,看见父亲气消了一些,高衙内这才轻声说道: “孩儿这不是心烦吗?这几天球场生意不太好,不像当初那么火热,我想尽了办法,却找不出问题所在。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隔壁的齐云社给甩在身后了。” 高太尉吹胡子瞪眼,看着这义子人憎狗嫌的面目,怎么看都不舒服。 便讥讽道: “那是你没本事,咱们天胡的开局被你弄成这个鬼样子,怎么不多学学楚王殿下? 我看你连那三位帝姬都不如,瞧瞧人家零食铺子多火热,你那球场还得靠人家带动人气。” “那是人家有个好爹…” 高衙内小声嘀咕,心中腹诽不已。 人家三小只有官家罩着咱有啥呀?别人敢开铺子吗?多少人被抓进去了? 再说,你自己还是个太尉呢?掌管三军,负责禁军大小事宜,殿前诸司,可有啥用,还不是被人抢肉吃? 不瞧瞧隔壁隐相梁师成,谁敢抢他的饭碗?迄今为止,有人敢模仿淘宝斋吗? 高太尉看着这个儿子奇怪的眼神,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鬼点子,气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眼珠子若是在乱动看老夫不戳瞎你,正好我们高家有支商队南下杭州,你跟着一起去。 你顺便去找一下楚王殿下取一下经,老夫总感觉这个小滑头还留了一手,你去把他掏干净。” 高衙内有些为难,便道: “咱们不给些好处吗?难道空手套白狼?” 高俅把脸色一绷,言道: “好处?本太尉不是帮他了吗?要不然蔡太师怎么会落马? 这都是本太尉的功劳啊,叫你去就去,多学点春秋笔法,切莫让楚王看出端倪。” 高衙内只能点头称是,然后匆匆下去准备了。 心中对父亲也是万般无语,汴京谁人不知,蔡太师这一次又被推下相位是他儿子的功劳,父亲怎么好意思把这个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宋构不知道自己被贪心的高家父子盯上了,他本人处理完两浙市舶司的事情之后,就把目光盯上了朱家父子。 杭州府的衙门内,董非毕恭毕敬的站在咱们楚王爷的身后,言道: “殿下,朱家父子的罪行基本就在这册子上了,不管是侵占百姓田园,还是动辄杀人灭口,亦或者是抢夺他人财产。 除了那些江南大族,诗书传家的士族,普通江南富户大多被他们朱家祸害,罄南山之竹,导东海之水,都洗刷不尽他朱家的罪孽。” 宋构笑道: “本王还是小瞧他们朱家父子啊,不愧是市井出身,这手段果真是残忍。 本官虽然不是钦差,但好歹是转运司长官,但凡是两浙路水上的事,本王还真得管上一管。” 罪证早就有了,宋构为何等到这个时候才查?不正是等着海运这一股东风吗? 他通过海运让咱们皇帝陛下了解到朱家父子并非不可代替,然后许以重利,压缩对方反抗的空间,接下来就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还有一点,转运司最重要的职责还包括按察官员。 转运使按察部内官员,太宗曾诏令转运使监察知州、通判等官员。 纵观赵国百来年,皇帝总是不断强调转运司的监察职能,这也与转运使是最早具有监察职能的路级官员有关。 作为一省的财务部长,宋构对挂在自己下属的江南供奉局,倒是有处置的权利,不过这一切全凭圣决,谁叫江南供奉局是官家创造的临时机构? 两浙路转运司衙门,朱胜非早就得到了楚王的官文通知,告知于今日到任。 作为副转运使的他早早的就迎接在门口,等候楚王殿下大驾光临。 早在半个多月前,宋构只是上任领了凭证之后就跑去了两浙市舶司,把一切转运司事务全部交给了副手朱胜非。 好在朱胜非做事老练,从来没有差错,虽然没有立下大功,可在这个位置上却依旧做得兢兢业业。 朱胜非出生于普通人家,幼有志气,机敏多谋。 朱胜非七岁那年,父亲就病逝了。 他的外祖家屡屡逼他的母亲杨氏改嫁。但杨氏“薰目断发”,誓死不再嫁。 家贫而知精进,他深知寡母不易,因此学习刻苦,奋发上进。 乡里的教书先生夸他将来必为栋梁之材。 崇宁二年,进士及第。 在“五十少进士”的科举时代,十九岁就进士及第,可谓春风得意,前程似锦。 经过一步步打磨,从地方官员做起,然后提取州县,最后一步步做到了现在的副转运使,咱们三十六岁的副财务部长还正显年轻。 伴随着一队队士兵开道,然后几辆豪华的马车开到。 宋构的官旗招牌全部打开,一长串的官号出现在众人面前。 宋构下了马车,朝着转运司众官员虚行一礼,众人赶忙拜见转运使。 宋构一眼瞧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年轻官员”朱胜非,赶紧上去热情的攀谈了一番。 朱胜非倍感荣幸,也跟着交谈了许久,看着年纪尚小,却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贤王宋构,虽说不会刻意奉承,但还是忍不住交换了一番意见。 众人看着谈笑风生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少人其实都在眼热市舶司。 以前两浙转运司就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财政大权其实被江南供奉局占据了大半,他们主要还是负责江南地区的税收。 可两浙路的江南都被他朱家父子整成这个鬼样子了,哪里还榨得出油水。 再加上去年方腊造反,又差点没把两浙路给打烂,所以他们这些转运司官员过得相当凄惨。 如今强势的楚王殿下一来,他们就如同得到了主心骨,也能跟着分润两个转运司下属两浙市舶司不少利润不是? 看着一众官员,正是上任的楚王大声喝道: “本官下的第一道令,便是查封江南供奉局,捉拿朱家父子,尔等同心协力查清楚他朱家父子罪证,捉拿一众从犯。 我两浙转运司本就按察之职,尔等都知道朱家父子在江南的行径和名声。 本王铁了心要办他们朱家,这事情办好了,诸位升职加薪,要是办不好,全都革职查办回家种田去吧。” 一个惊雷在众人的脑子里被炸响。 第四十九章 东窗事发 “吧嗒,吧嗒!” 随着咱们楚王的声音落下,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集结,他们全副武装披上轻甲,肃穆整齐的伫立在宋构身后。 所有转运司的官员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哪怕是他们再傻也瞧出来楚王早有准备,就连查抄朱家的士兵都预备好了。 不过,宋构还没人给朱家父子定罪,一切还得等上报官家之后再做定夺。 宋构大手一挥,言道: “暂时羁押朱家父子,查清罪证,丈量田亩,寻找苦主,诸位,此乃国朝第一大案,还请诸君协力,共勉之,” “我等遵命!” 其他转运司大小官员见形势如此,无不折服,纷纷遵命行事。 伴随着两浙转运司下达公文。 杭州镇守太监刘进第一时间接到命令,看到落款居然是楚王殿下的手令,虽是有些狐疑,不过依旧是按命令行事。 随即在第一时间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 刘进把目光看向了转运司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楚王这就有动作了?” 随即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立刻准备驿马快信,你先去打探一下杭州城内的情况,多多留意转运司那边。 我亲自去见一下楚王殿下,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快马加鞭送往汴京。” 刘进不再迟疑,他预感有大事发生,赶紧带着士兵就去求见楚王。 虽说他觉得楚王不可能会造反,但是为了小心为上,还是带足了士卒亲卫,整军出发。 与此同时,得了消息崔务也察觉到了异样,赶紧带着不少官员来到了杭州府府衙。 他们看着外边戒备森严的衙役,顿时是一头雾水,不过衙役也没有为难他们,把他们放了进去。 崔务领着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杭州知府董非,他率先开口说道: “知府大人,今日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为何全城开始戒严,莫非又是哪处发生了叛乱,知府大人可知晓!” 董非笑的自然,只是拍了拍手说道: “无妨,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大人物有大人物们的比斗,咱们这些小人物就不要入场了。 各位好心歇着,就是不必管这些俗务,今日本府领着各位高乐,这干系不到尔等身上。” 众人一晃神的功夫,立刻上来几个衙役,立刻按倒了几个青袍绿袍的小官。 顿时引发了一场骚乱,人人自危,惊恐的看着知府大人。 随着那几个小官被带下去,众人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崔务仅是扫了一眼那几个被带下去的人,心中大定,只是不经意间抬头扫了一眼知府董非,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近来公务繁多,全府上下官员确实疲惫不堪,应当休息一些时日,知府大人此言大善。” 众人跟着附议,当他们看清楚被带下去的人,顿时心里面明白了不少缘故。 那几人全都是朱家父子这一派系,或者是跟他们走得近的官吏。 知府董非唯唯诺诺了将近两年,平日里在朱家父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五品大员。 虽然大家当面还是挺尊敬这个相貌有些怪异的知府大人,其实背后却有些看轻。 仅此一事,估计大家要改观不少了。 董非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声音洪亮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府就做一场东道,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 吃完饭之后就去走访民情,配合转运司的按察巡视。 朱家这颗盘距东南的毒瘤已经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能清除,还望我杭州府上下官员一心配合。 定能扫清寰宇,铲除奸邪,还我两浙路一个朗朗乾坤。” 咱们知府大人定下了基调,他们朱家父子就是奸佞,咱们配合转运司好好办案就行了。 一来二去的功夫,一队队蓄势待发的士兵就立刻包围了朱府,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还在叫嚣的朱府家丁如同斗败的公鸡,面对布满杀气军威整齐的转运司厢军,这些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过了片刻的功夫,朱家的大门打开了。 朱家父子也清楚,凭借他们的防备如何能够抵挡朝廷的大军? 朱锄扶着老父亲朱冲走了出来,看着府邸面前密密麻麻的大军,一身紫色官服的他冷眼看向众人。 底气十足的喝道: “尔等是何人,莫非是官家的御营军亲至,果真如此那么本官就束手就擒。 谁是主事?赶紧站出来。 我乃江南供奉局官员隶属于当今官家管制,除了钦差亲至,又或者是当今官家,谁敢动我?想造反不成?” 朱锄气得暴跳如雷,他实在是想不到。 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居然有人胆敢兵围他朱家,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随机一个声音冷冷传来,言道: “他人动不得,本王这个转运司正使难道也动不得?” 楚王殿下身后的随从喝道: “镇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官拜太保、遂安庆源军节度使,两浙转运使提举市舶司,楚王殿下到!” 声音传来,朱家父子愣在了原地。 朱锄错愕的把目光看向不远处一段年轻的身影,正是咱们楚王殿下。 看见此等形势,有人更着急了。 朱冲病殃殃的身子却挺了起来,怒不可遏的说道: “转运使又如何?便能私自动用朝廷公器,兵围大臣府邸。 莫非楚王殿下包藏私心,欲图谋反?” “牙尖嘴利,看来你们朱家还想多一条污蔑亲王的罪状。 来人,给本王记下,过些日子看你们还敢不敢嘴臭,只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宋构冷笑一声说道。 朱锄暗觉不妙,可是父亲话也说出口了,他再怎么反驳也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对抗到底了。 朱锄冷笑一声,言道: “转运使大人,下官不敢说熟读大赵律,虽说转运司有按察之权。 可是未经调查就把我朱家包围,莫非有官家的旨意,还是说转运使大人逾制了。 提刑司的事居然被转运司给抢了?” 朱锄闭口不提楚王了,只是说了他的官职,然后询问他圣旨何在。 宋构笑道: “本官想要查案,你们谁又挡得住?圣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况且今日本官也不是为了查案而来。 本官这次前来,是请二位朱大人去我府衙喝杯热茶,询问一下江南供奉局诸多事宜,转运司自有他的职责所在 本官肃察吏治,整顿官场,请两位朱大人回去问话一番,也并非羁押。 若是二位大人清白,还能回家赶上吃晚饭。” 朱锄脸色一变,转身刚想向旁边的管家吩咐些什么? 却被眼疾手快的士兵一把抓住,甚至好几个人将其簇拥,让他说不出话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咱们楚王殿下请进了马车内,旁边想抢人的朱家家丁都愣住了。 朱锄,在挣扎时扯着嗓子吼了一遍。 “赶紧送信。” 片刻的功夫,他就被人捂住嘴塞进了马车里面,没了动静。 旁边有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宋构,宋构摇头,笑道: “众将士听令,严防死守,从今日起,尔等不要让一只蚊子飞出朱府。” 第五十章 留有后手 随着朱家父子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朱府之内,立刻有人放飞了大批鸽子。 估计朱家父子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想用鸽子的传递信息,用以救命。 宋构身后的转运司厢军亲卫是立刻搭弓射箭,立刻射杀了不少信鸽,可惜还是让他们逃走不少。 宋构笑道: “无妨,本王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有何后手。” 随着朱家父子被羁押,整个杭州官场都笼罩在这场地震中。 有人胆战心惊,有人忐忑不安,也有人拍手叫好,忍不住多喝了一壶老酒。 当日,就有不少官员把今日之事写成奏折上报了上去。 也有不少快马从杭州奔赴汴京,宋构前脚刚把人带回转运司的衙门,就看到咱们镇守太监刘公公带兵亲至。 咱们楚王笑意盈盈的看着镇守太监刘公公,轻声询问道: “刘公公这是有何公干啊?难道没有接到我转运司的公文吗?” 刘进拱手笑道: “杂家自然是接了公文,也按照王爷命令封住了城门。 只是于情于理,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杂家要是不来问个清楚,恐怕事后被人追究责任,到时候项上人头不保了。” 刘公公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说道。 宋构轻轻点头,便道: “出京之前,官家暗中早有旨意,命小王查清楚他朱家犯罪事实,如今已有头绪,到了收网之时。 刘公公若没有参与其中,那就袖手旁观,不要参与便可,本王保你无事。 可刘公公若是有牵连,最好早早交代,否则让本王查出,那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了,还望刘公公早做打算。” 说着,宋构从身上掏出了一枚王命金牌,展示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刘进身子一震,原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居然是要查办朱家。 他朱家本是根深蒂固深得圣眷,居然也被官家给憎恶了? 他赶紧说道: “原来王爷有旨意在身,奉旨查案,奴婢这就不过多打扰了。 还请王爷放心,我等于他朱家父子牵扯不多,本就不是一个派系。 奴婢还掌握了一下朱家父子的罪证,这就回头派人上交给王爷。” 刘进也是万般鸡贼,转手就把朱家父子给卖了,甚至把他掌握的一些罪证也交给了楚王。 他朱家父子嚣张跋扈惯了,占着官家的恩宠,在整个江南横行霸道,连两浙路提刑司和两浙路转运司都不给面子。 要换做平常,刘进可不敢冒着得罪朱家父子的危险,把证物交给他人。 可如今要办案的是楚王宋构,刘进觉得对方九成九是要栽了。 虽然没有雪中送炭的机会,但是锦上添花也不错,于是刘进在朱家父子背后狠狠的捅了刀子。 宋构又与刘进攀谈了几句,这才派人送客,刘进也不敢在此耽搁太久,匆匆聊了几句,然后就撤了。 本土官员和外派官员也在咱们知府董非的策划下达成了共识。 大家都清楚,现在东南的毒瘤就是他们朱家父子,不如达成合作,先把朱家清理了再说。 要是他们朱家走的是正常的科道正流,楚王敢用如此恶劣粗暴的手法,估计会有不少人上书鸣不平。 可谁叫他们父子俩都是流官,官家恩赐,全靠着官家宠幸上位。 朱家,管家陈泰看着朱家父子全被抓走了,当下把心一横,把整个朱府的鸽子全部都放了。 看着漫天飞舞的鸽子,陈泰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整个朱府被团团包围,他倒是知道朱家有密道,却不在现在的朱府。 而是在朱府后面的后花园,也就是号称江南第一园的同乐园。 可是,现在官兵层层把守,整个后花园也被封锁了,他也没办法带着家眷逃跑。 只好期盼老爷留下的后手能解决问题,又或者,京城当中的大人物出手,从源头解决问题。 至于动手劫杀楚王,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动亲王,那不是找死吗? 与此同时,杭州府衙门开始配合转运司官吏,先是杭州府的衙役开始张贴公告,专门聘请了几个穷酸秀才在下面解释。 有文人打扮的秀才大声喝道: “诸位快来瞧一瞧,看一看! 两浙路转运司同杭州府衙门公布告示,为祸东南的江南供奉局朱家父子已被羁押。 现在官府正在收集罪证,凡知情不报者重罚,凡举报者经官复查实,赏金二十贯起,上不封顶,有罪证与证人者优先。 若是诬告,鱼目混珠,以同罪论处。” 此消息一出,无数百姓云涌而至。 众人把这秀才团团围住,伸长了脖子看着官府粘贴的公告。 秀才收了官府的好处,于是更加卖力的工作了,看着这么多人围上来,他更加兴奋了。 在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又孜孜不倦的为大家介绍公告上的内容。 这时有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激动到颤抖说道: “这位秀才相公,你所言是否属实,某有大冤屈啊。 我家本是江南小有名气的富商,却被他朱家盯上,先派人封锁了我家院子不说,还给我家安上了大不敬的罪名。 不仅房产田宅被抢夺,我老娘也疯了,妻子被他们派人玷污,跳河自杀。 如今女儿也被他们掳掠到朱府滛虐,小人是靠着装疯卖傻才逃过一劫。 左邻右舍的街坊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啊,还请大人垂怜,替小人做主。” 来人打扮的像个乞丐裤子衣服都是反穿,步子都是有些虚浮,脸色有些肿胖,这是属于被饿惨了。 不等秀才开口,马上就有几个差役向前将中年男子架扶起来。 然后给他递上马凳,又是端茶送水奉上糕点,又是帮他扇风驱热,热情似火,好不殷勤。 老百姓看着这一幕,这才放心不少,原来官府这一次是真的要整治朱家恶魔了。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城门楼子前面。 小吏们拿着纸笔记录着中年男子一言一行,旁边有很多认识这疯子乞丐的百姓纷纷作证,许多人都是挺身而出,为他做了担保。 等登记的差不多之后,为首的官员摸出来了二十贯交到了中年男子的手上,再三嘱咐道: “三日后就是开公审的日子,切记不能离开杭州府,到时候我们府尊青天大老爷董非知府董大人。 会同两浙路转运司,杭州通判,公审朱冲朱锄父子。 切记出庭作证的日子,本官会派人联系你。” 中年男子磕头如捣蒜,悲声说道: “多谢大人垂怜,小人感激不尽,来生做牛做马报答。 不需要大人嘱咐,等到了出庭作证那一天,小人就算是被打断了四肢,用牙齿咬也要爬到公审现场。 小民恨不能生食其父子血肉。” 看到这一幕,很多深受朱家父子残害的百姓动心,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百姓上前。 有人以头抢地,痛哭心中悲剧。 有人哀恸家人,遭其陷害。 越来越多的人举报,其中揭露的黑暗面甚至让人恶心。 对于朱家的恶行,不少官员小吏都是咬紧了牙齿,心中暗骂一句禽兽。 衣冠禽兽,便是如此。 另一边,有经验的小吏,带着几个衙役走在大街小巷,然后轻车熟路的往前走着。 他们来到城南的贫民窟,很快就找到居住在这里的受害人家。 第五十一章 寻根问底 当官员们来到贫民窟的时候,还引发了一场震动。 当众人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霎时间,众人竟说不出话来。 哽咽了许久之后,无数原本是富户的老百姓垂泪不已。 仅是家中有了好看的奇石,又或者奇珍异草,他们就被破家灭门,多少人被冠上了大不敬之罪名? 听闻朱家父子被羁押之后,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让他们父子俩死。 有百姓站出来说道: “咱们口述无凭,不如弄块长布来咱们按上血印,求楚王,求知府大人,求官家为咱们做主。” 百姓一呼百应,从者如云。 官吏们收集好罪证后,都是垂泪不已。 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乡父老,可恨被朱贼残害,有苦难言呀。 仅是一日的功夫,就忙坏了整个两浙转运司和杭州衙门。 过万的卷宗摆满了整个大厅,最后没有场地摊不开,只能放在院子里面批示。 整个杭州府衙门也是人流络绎不绝。 老百姓兜兜转转,进出不停。 更远处得了消息的老百姓,也是纷纷赶来,不止杭州这一处地方,被他们朱家父子祸害。 无数的苦主从四面八方赶来,宋构心中的滔天怒火越点越燃。 宋构亲自来到诏狱,看着狱中谈笑不止的父子二人。 宋构强压下怒火,笑道: “二位,瞧你们这有恃无恐的模样,还以为在自家家门呢,尔等以为是扮家家吗?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朱冲不以为然,甚至叫嚷着说道: “王爷,何必呢?您管您的两浙转运司负责海运,我们经营我们的杭州供奉局,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河运一个海运,犯得着吗? 我们也无意与您争锋,也未曾插足过市舶司,何必把我们逼上绝路呢?” 宋构冷笑道: “所以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觉得本王是为了为争权得利,这才打压你们父子。” “是与不是,只有楚王自己心里清楚,下官可不敢妄加揣测。” 朱锄插了一句,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满脸上了,他父子二人都是一副德性。 宋构便道: “本王或许也不是个好人,为达到目的也喜欢弄些手段,但是更喜欢以煌煌大势压人。 可本王和你们这些民贼不同,我不会想着在老百姓身上敲骨吸髓,更不会靠着抄家灭门的歪路发财。 你们父子二人的事早就发了,本王早就收集好了罪证,足以将你们收押。” “收押?楚王殿下,恐怕要不了几日的功夫,你怎么把我们父子抓进来,就要怎么把我们父子俩恭恭敬敬的请出去。 现在奉劝你一句,赶紧收手吧,否则到时候连市舶司都要丢了。 所以说我们拿您没办法,可你手下的人呢?” 朱锄这时候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反过来威胁宋构,言语之中嚣张之气更甚。 看来对方留有后手,不可不防。 看父子俩油盐不进,宋构也没有再逼迫下去。 关于父子俩的后手,宋构也想了许久,却没得到结果,只能是让对方先出招,他再想办法破招了。 果然,仅仅是一日的功夫不到。 两浙路提刑司的一个六品判官名唤吴泽被委派过来,奉两浙路提刑司正使之命查清缘由。 吴泽就领着人马来到了杭州府衙门,开门见山的就是要提审朱家父子,命杭州知府董非将人交给他们。 大赵国的路分为“四司”,总称为“帅、漕、宪、仓”。 “帅司”的正式官名叫经略安抚使,掌军事和民政;比如西军的种师道,就被人尊称大种相公。 “漕司”的正式官名为转运使,掌钱粮征运与转运; 也就是宋构现在的官职,但他这个官职设立之初,就有按察的权利。 “宪司”正式官名为提点刑狱公事,掌司法、刑狱与监察; 例如大赵国着名的提刑官宋慈,所以官员犯事一般是交由他们来审讯,他们有处置的权利。 “仓司”正式官名为提举常平使,管理常平仓、义仓及钱粮、盐茶专卖事务。 吴泽在杭州府衙门口等了许久,派人继续传话好几次却没得到回信,也不由的怒火中烧。 所以说对方是转运司的转运使,还有正五品的杭州知州,可在他看来对方属于越界了。 吴泽冷声对着杭州府的小吏说道: “你们知府不出来,我这提刑司判官就没办法? 不识抬举,别怪本官连这姓董的一起办了,速速去把人提出来。” 小吏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对方可是提刑司的判官。 虽说管不到自己头上,但是找自己身上一点小错,然后将自己罢官免职却是轻而易举。 “慢着,吴判官好大的火气呀!” 杭州知府董非笑意盈盈的出现,然后挥了挥手,让自己手下先退下。 “董大人还真是公务繁忙啊,本官就是去见提刑司的大人,也没有像见董大人这么难。” 吴泽不疼不痒地揶揄了一句,这种人就是不咬人,但是能够恶心人。 董非却不吃这一套,笑道: “知道本官忙,还来打扰本官办案,你们提刑司就不能自己找点正事做吗? 怎么,贵司养的全是闲人,吃干饭的不成?” 吴泽嘴角一阵抽搐,然后便道: “你牙尖嘴利,本官说不过你。 本官也是接到举报事宜,要带走朱家父子,顺便请贵府把证人证物一并移交。 这案子我们两浙提刑司负责接管,还请移交卷宗。” “哈哈哈,他朱家父子恶贯满盈,为祸东南十几年,也没瞧见你们两浙提刑司法办过他。 怎么,现在罪证齐全,人也被我们杭州府衙联合两浙转运司拿下,你们打算过来摘桃子?” 虽说知道对方是某人的帮手,董非还是忍不住赌了对方一句。 吴泽不上当,笑道: “案子都还没查清楚,董大人怎能随意定罪。 如果被小人利用,肆意诬告大臣胡乱攀咬,那咱们大赵不就乱套了,那还要我们两浙路提刑司干嘛!” 董非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一步一步逼近吴泽。 眼神愈发冷烈,表情更加麻木。 吴泽看着步步逼近的某人,眼角余光扫过那恐怖的脸色,以及吓人的尊容。 吞吞吐吐的说道: “哎呦,你干嘛……咱们说归说不带动手的……” 吴判官心想自己五十多岁年老体衰,怎会是这个黑面煞神的对手? 深寒刺骨的声音传来。 董非欺身上前,贴近他的耳边道: “吴判官,今日人你是带不走了,要么你能带着身后这点人打垮转运司近千厢军。 或者你回去禀报一声提刑司长官,会同咱们楚王三司会审。 正巧两日后就是公审大会,本官也给你们留些面子,允许你们参与其中,切莫在得寸进尺。” “好…我们走…” 看着这凝如实质的压迫感,咱们吴大人赶紧撤了,连半刻钟都不想待。 朱家父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花重金收买的提刑司,居然被黑面杀神一个眼神给吓跑了。 第五十二章 告诉老默 与此同时,在杭州湾不远处的一个海岛上老默也得了消息。 他脸色变得非常阴沉,泰叔的信息已经传过来了,要让他执行朱大人的计划。 老默洗了把脸,然后转身换上了朱大人为他准备的新装备,看着身后的兄弟们。 他冷声说道: “咱们吃的饭,穿的衣,都是朱大人给的。 按理来说,就算把命还给他也不为过。 如今朱大人落难,被小人陷害,身陷杭州府衙,就咱们这里人去营救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官军咱们打不过,岸上那些破烂户难道咱们也打不过?谁愿意跟着俺发财?” “我!愿随老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拼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愿意跟着老大发财。” “本就是朱大人管我们一口吃的,奸人敢动他,我们可不答应,这事情我们应了。” 这些土匪海盗群情激扬,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就上。 打官军的正规军,他们心里面还是有些发怵,谁叫人家韩世忠现在打出了赫赫威名呢? 但是对付一些升斗小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随着海贼王老默一声令下,众兄弟整装待发,换上新衣新鞋新袜新装备。 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精神,他们这副打扮不像是海上讨生活的海贼,反倒像是正经的官军。 紧接着船队出发,海盗船鱼贯而出,而他们船只上的旗子也被换下来,加大加粗的韩字旗遮天蔽日,上书杭州团练守备使。 这队人马迅速赶到松江府,松江府靠近海边之地,有一处叫陶石村,民风淳朴,阡陌交通,打鱼为生,种地为副业。 老默的人马迅速下了船只,然后登陆沙滩,海上不少汕板小船还朝着所谓官军的船只打着招呼呢。 沙滩上正在晒鱼干的百姓仔细的瞅了瞅远处的官军队伍,仔细确认了人家身上的制式装备之后,纷纷放下心来。 陶石村的村长上前,看着汹涌围过来的官军,他领着几个青壮在前面准备阻拦一下。 他害怕官军过来抢粮啊,更何况对方好像还是厢军,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部队,能有什么军纪可言? “敢问军爷们,来我村子有何贵干。” 这些官军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脚上的动作,村长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人,莫非他们是来缉拿海盗的?可自己村子平平无事也没有人私通海盗啊! 紧接着,村长还想搭话,却被一刀劈掉了脑袋,然后身子缓缓倒在了沙地当中。 他身后几个青年都被吓尿了,准备拔腿就跑,可他们再怎么厉害也跑不过弓箭。 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些官军纷纷弯弓搭箭,在对方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箭矢轻易就刺穿了他们的肉体。 几人纷纷倒下,这一幕吓坏了,后面的妇女稚童,这些官军开始了血腥的屠戮。 有一个反应过来的中年汉子大声喝道: “赶快跑官军过来杀良冒功了,赶紧往周围县府跑,速速去通知县尊大人。” 不少人开始玩命的跑路,更多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妇女如何跑得过健步如飞的官军? 不少男子被一刀致命,那些女人却被他们给掳获,然后被一把扛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向他们捆绑在一起。 这里无数的小孩子都被他们给随意的虐杀,人间惨案,尸横遍野。 仅仅是一个时辰,整个村子近百户人家数百人被屠戮一空,几十位妙龄女子被掳走。 除了一些特别的“幸运”的家伙得以逃脱,其他人大部分做了刀下亡魂。 在确认没有活口之后,“官军们”又在细心的打扫着战场,牵走牛羊牲畜,捣毁房屋,值钱的东西一并被带走,剩下的被烧掠一空。 然后就是有“官军”不小心脱了一件盔甲丢在旁边,又或者旗手的旗子被他随意丢在房屋后面。 他们也是无心之举,动作非常的自然。 老默看了一眼现场,大手一挥手道: “赶紧撤,哈哈哈,今日收获颇丰,咱们得带着东西去找韩大将军邀功啊。” 众人的脸上笑意更深,一个个都在嘴里面嚷嚷着要去找韩大将军,互相打趣。 肩抗手提,大包小包,收获颇丰。 还有几十个女人被他们打包上船,这一趟劫掠别提多舒服了,众人心满意足的返航。 就在陶石村不远处的山坳中,十几个黑影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为首之人沉声道: “快,大人的谋划开始了,赶紧派人去报官,其他人替我去鼓动士子书生,让那些文人动起来。 咱们大赵国可是讲究一个以文治武,就看看咱们的这位楚王殿下,会不会挥泪斩马谡了。” “是!” 立刻有几个百姓打扮的人加入了逃难的队伍,他们本就是隔壁村的渔民,看着这一幕,赶紧跟着陶石村村民去报案去了。 松江府兰华县的县令杜子腾这美滋滋在县衙里面吟诗作对,正想着今日无事风平浪静。 等下值以后,找三五好友喝上一杯,岂不快哉? 正惬意呢,就听见外面有人砸响了登闻鼓。 顿时把咱们杜县令给惊醒,他赶紧唤来了衙役,然后整理了一下官服,这才来到众人面前。 几个报案的村民被请入了大堂之内,来人大多声嘶力竭,哭哭啼啼。 杜县令眉头一皱。 言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再敢哭闹,水火棍伺候,有何冤屈速速道来谁能说明白?” 老百姓们受到惊吓,顿时鸦雀无声。 还是那几个隔壁村的村民开口说道: “县令,祸事了,杭州府的官军把陶石村给屠了。 俺们亲眼得见,他们的穿着打扮就是杭州团练兵马,他们船上的大旗就是斗大的韩字,俺上过几天私塾,倒也认的那个字。 还请县尊为我等做主啊。” 他们几人纷纷附和,还有人跟着说道: “前几日我就在松江府的官道上见过他们这些人,当时瞧着他们押送着一队俘虏前往杭州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土匪,他们杭州府的团练兵马说是来清剿土匪湖贼,实际上却在杀良冒功啊,吃咱们百姓的人血馒头。” 那些真正的苦主,原本还毫无思绪。 听见隔壁村的百姓这么一讲,顿时茅塞顿开。 虽然他们不识字,可他们看见是官军在屠戮自己村子,经隔壁村子的人这么一说,顿时明悟过来。 “求县尊大人替我做主!” “杭州官军屠戮百姓,还望县尊大人上报到知府,上报给官家呀。” 陶石村的老百姓以头抢地,血流如注,只求青天大爷能够给他们做主。 杜子腾就感觉到大事不妙,心说,这下祸事了,陶石村居然在他治下出事了。 第五十三章 想吃鱼了 伴随着陶石村的百姓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还有隔壁村的村民帮忙补充,咱们杜县令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所以说他心中万般奇怪,他早就得了风声。 那位韩将军在两者路剿匪弄得有声有色,据说军纪严明,对百姓那是秋毫不犯。 如今看来,名副其实,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比这些土匪山贼还要更可恶,居然还敢杀良冒功? 事情太大,杜子腾也不敢把此事耽搁下去。 心中有个计较,就做了三个决策。 第一,此事干系极大,须得上报朝廷,松江府知府,两浙路经略使,两浙路提刑司,以及两浙路转运司。 其二,立刻派军士保护这些证人,然后派人去勘察现场。 其三,此事颇有蹊跷,还是要告知杭州方面,他已经无权处置,只能暂时搁置,等待上官天使过问。 杜子腾心中有了计较,赶忙宽慰了一番这些受害者,然后让人送上吃食,又安排了住处。 紧接着急急忙忙跑去写奏折去了,县里的衙役早早就去跑去松江府禀报去了。 杜县令写完几份奏折之后,赶快命人送去,然后他本人就是战战兢兢的,穿着官服坐在公堂。 然后轻声对身后的一个吏官说道: “现在是多事之秋,吩咐所有在衙门办差的公人,无故不得休假,纷纷打起精神。 再命令城门,加强戒备,再派各村村长里正通知下去,小心谨慎,提防兵乱。” 吩咐完之后,杜子腾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两浙路提刑司内。 吴泽添油加醋的把今日之行说了一番。 整个提刑司大小官员都感到震怒,没想到自己同僚居然受到了这种委屈。 吴泽看着众人愤怒的神色,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闪过一丝快意。 他痛恨知府董非,让他失去了颜面。 其实提刑司的官员反而和本地的官员牵扯不深,甚至和朝廷的官员都交涉不深。 出任提点刑狱公事的官员所在路与他们的籍贯所在地是不同的,这是因为大赵在官员任用上有回避同省籍贯的要求。 提点刑狱公事作为朝廷派出按察一路的官员,公平公正的提点刑狱公事有利于朝廷对地方的监管。 因此在选任提点刑狱公事时,朝廷除了要求他们回避籍贯之外,还要求回避亲嫌。 符合回避情况的官员需要与其他不需回避的官员对调,或者改任他官。 也就是说,提刑司官员不仅不能在老家当官,而且他的亲戚也不能跟他在同一个省当官,采取回避对调之政策。 你要么就别当官了,要么你就别去别的地方当官。 提刑司正使周之言听完了判官吴泽叙述之后,笑道: “董大人所言也是无可厚非嘛,既然要共同办案,那咱们也出些人手。 既然是国朝开年第一大案,本官若是不参与进去,倒是叫外人看了笑话。” 众人讨论了一番,虽说杭州府的董知府有些不给面子。 但也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为了讲究合法性,三司联合办案也行。 就在此时,松江府那边的公文送到,有衙门差人急急忙忙送到跟前,说是松江知府的急报。 周之言笑眯眯的打开了折子,然后瞬间脸色涨红,像一头暴躁的狮子。 之前董知府的行为都没让他破防,众人好奇,咱们周大人是怎么了? 周之言吼道: “可恨那杭州府的团练守备使韩世忠居然杀良冒功,好贼子! 这位大名鼎鼎的韩将军居然敢将松江府下面的陶石村屠戮一空,本官看这群逆贼是要造反啊。” 也不怪周大人的应激反应,而是大赵国对于武人是倍加提防,也不看看太祖是怎么起兵的。 周大人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咱们吴泽吴大人本就心有不甘,便跟着添油加醋,在后面替众人拱火。 就差说着国朝仗义死节就在今日了。 群情激昂慷慨的官员们齐齐奔赴杭州府衙门。 第二日的功夫,整个两浙路上下,两浙经略使,两浙提刑司,两浙转运司,两浙四路大小官员纷纷得知了消息。 第一,东南一霸朱家父子被两浙转运使宋构和杭州知府董菲给收押,现在正被关在杭州府衙。 第二,松江府传来消息,杭州团练使守备韩世忠居然纵兵劫掠,杀良冒功,将松江府的陶石村屠戮一空,百姓死伤无数。 宋构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自然是万般不信。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中兴四名将。 你可以说他粗鄙,可以说他带着西军传承下来这样那样的缺点,可他绝不会无故屠戮百姓。 正带兵在外平匪的韩世忠也接到了各地的来信。 在收到陶石村被屠戮一空的消息的时候,韩世忠就感觉脑袋充血快要爆炸。 之前在山脚下一处村落,他们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他们第一时间就是上报给了杭州方面,然后通知本地官员过来核查,然后俘虏了不少山贼土匪,作为人证物证。 事情得到确认,他们也得到了大量的嘉奖。 可没想到才过去几日的功夫,又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屎盆子还被扣到了自己头上,这样韩世忠怒不可遏。 当然,他也没有失去理智。 他第一反应就是造人陷害了。 韩世忠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召回了在外的几支部队。 附近几支部队牢牢在掌控在他手中,他敢百分百保证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至于其他各地的官军,根据咱们楚王定下的惩罚制度,还有五禁十三斩约束着将士们的军纪。 恐怕军中将校没有谁会抛弃转运司的福利,去干这些生孩子不长屁眼的事儿。 又过了两三日的功夫,浙江两路三司都发来公文询问,然后命韩世忠赶紧提兵回杭州,接受上官询问,实则是一种变相的审查。 韩世忠不敢耽搁半分,更是加快了动作。 又过一日。 等杭州转运司团练守备军,杭州转运司厢军两万人集结,韩世忠第一时间召集了所有军官,然后一一排查。 经过逐步排查,淘石村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土匪湖贼,根本就不是大军征伐的对象。 有几支部队在几天前路过那附近,可是根本就没有停留,军中的文书都有记载。 “直娘贼,俺要是抓住那些陷害俺的畜牲,非得把他们五马分尸不可,以告慰受难百姓在天之灵。” 韩世忠发誓道。 第一时间内,韩世忠就把所有资料整合在一起。 并把那些可以洗刷自己冤屈的证据全部送去了转运司。 然后他知道,这一次剿匪大计只完成了一大半。 估计进行不下去了,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部队还是回杭州修整吧。 韩世忠第一时间就请示了远在杭州的楚王殿下,随后得到回复,允许大军返回杭州修养生息。 于是韩世忠昼夜不停地赶回了杭州,一部分部队回到了杭州的军营,另一部分部队回到了转运司的港口,然后驻扎了下来。 而韩世忠本人则是带着军中将领来到了杭州府衙门,早就得到三司的传召,他要过来自辩清白。 第五十四章 祸事临头 就在韩世忠花了几日功夫带兵回了杭州的时候,汴京,这边也得到了苏杭的消息。 少数几人是知道楚王殿下要对朱家父子下手的消息,不仅是高俅高太尉,还有梁师成,梁公公都在等着呢。 可不曾想,松江府居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屠村事件。 动了刀兵,这对整个大赵来说都是极其严重的事件。 朝廷一直都是对地方武装万分戒备,提防着武将做大。 所以这次的屠村事件立刻在汴京引发了热议,甚至风头盖过了朱家父子的事。 官家也是闻言震怒,立刻下旨彻查,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庭议。 三公九卿,文武大臣齐聚。 官家看了一眼高俅,然后缓缓对众人说道: “两浙路又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朱家父子一事,就交由两浙路三司负责审核查处,朝廷这边就不派人过去了。 但是松江府陶石村骇人听闻的惨案,令人发指,诸位有何高见?” 不少人都是心思诡异,然后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还有一些大臣感到诧异,他们原以为官家会死保宠臣那朱氏父子俩人。 没想到却轻描淡写的放下,瞧这意思是不打算保了?太子一系的人马有些不甘,毕竟朱家父子算是他们的党羽。 这一次朝会,没有了蔡京蔡相公的压制,众人都是各抒己见。 先是督察院的科道清流们发言,然后各种抨击韩世忠,并要求严惩凶手,好像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也有一些理智的大臣发言,先搞清楚事情原由,然后再做处置。 那些文人喷子可不管这个,不仅对着那些武将一阵数落,然后上升到了整个大赵的层面。 就连枢密院都被喷了几句,说什么管教不严,处置不公。 整的很多大将军都颜面无存,不敢反驳,这就是大赵国的现状。 就在这时,高俅站了出来,出了队列恭敬的说道: “官家,说来惭愧,这韩世忠正是我所举存。 这些年勤勤恳恳为大赵办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论是斩将夺旗还是收复银川,皆是身先士卒。 本就是西军出身,这些年一直忠君体国,不曾有逾制之举。 还望官家明察,事情还未曾水落石出之前,切莫冤枉忠臣。” 高俅冷汗都下来了,这韩世忠是他举荐的,他事先也调查了一番,此人在西军中颇有威名,人称泼皮韩五,甚是悍勇。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连党项的百姓都没有屠杀过,又怎么会屠戮自己百姓呢? 宋佶点头,他不仅知道这韩世忠是高俅举荐,更知道此人是楚王的人。 因此他还留了几分情面,没有当众宣布处置。 官家想了想,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唇红齿白,丰神俊朗的小蔡学士。 言道: “国家大事不可不查,事情还是弄清楚为好。 蔡攸听旨,朕命你持王命旗牌前往两浙路彻查此事,彻查松江府屠村之事,听取韩世忠自证清白。 另外,协助两浙路三司查办朱家父子贪污一事,可旁听之。” 小蔡学士赶紧出列,然后朗声说道: “遵旨,微臣必定不会辜负官家重托,尽心竭力办案。” 小蔡相公心里跟明镜似的,官家不就是让他当眼睛嘛,他只要眼睛死死盯住那些人就行了。 这是官家给的一个台阶呢,只要事情办好了,他以后出阁拜相,还有出征大梁的事情不就办妥了吗? 朝会没多久就结束了,其实一些决策官家和相公们早就通好风了,他们这些大臣也只是做个见证罢了。 大事私下谈,小事大殿谈。 小蔡相公不敢耽搁,拜别了官家之后急匆匆的上任去了。 蔡京闲斌在府上,没有管朝中事务,好似在安心修养,不问世事。 哪怕朱家父子的事发,他只是对太子一系的人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反倒是听到韩世忠纵兵屠村的事情之后,蔡京也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倒也不算太蠢,且看民意如何】 童贯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朱府的求救信,他第一时间入宫,旁敲侧击了一番。 官家只是回复,此事已经交给专人专管,早有定计,无需多言。 看到官家意已决,咱们童公公可不敢顶撞,毕竟他的靠山就是官家,只能悻悻而归。 第一时间我们童大人匆匆回到府中,随后就病了,偶感风寒不能人事。 明眼人都知道,朱家父子是没救了。 却不知道远在两浙路的两浙转运使楚王殿下,会不会来一出挥泪斩马谡? 两浙路,杭州府。 宋构第一时间会见了韩世忠,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大将有些萎靡,满脸的疲惫。 宋构又一次重重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这才说道: “就算是天下人都不知道你韩良臣是什么人,本王还能不懂? 何必做小儿女状,莫非那些泼脏水的敌人会同情你?” “非也,末将只是觉得冤枉,也是怒其不争,未能抓住凶手。” 韩世忠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有心算无心,输了一城,非战之罪也,似你这种大将不应该倒在朝堂阴谋诡计。 以前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腰胆,今日就有本王替你撑腰,下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好对薄公堂,依托答辩。” 不过是些许阴谋诡计罢了,何足挂齿。 宋构毫不在意的样子,让韩世忠感到些许安慰,随即放下心来。 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包裹,然后声情并茂的说道: “这包裹里的地图是我们十几日行军的路线,还有行经的缴匪地点,以及两万多名子弟兵的联名画押。 王爷时常嘱咐,让我们要做百姓的子弟兵,末将不敢忘怀,这千千万的士兵不敢忘记。 我等直接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屠戮百姓的事,否则身死人消,三界除名。” 见状,宋构身后的知府大人董非赶紧上前接过,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良臣请放宽心,我等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还你一个朗朗乾坤,还请静候佳音。” 随即一招手,命人领韩世忠去休息。 因公需要,所以韩世忠被安排在了杭州府衙内的房间,虽然同样有人看守,不过待遇和朱家父子却是天差地别。 他吃的用的是楚王送过去的山珍海味,珍馐玉盘。 睡的是宽敞大床房,吃得香,睡得稳。 不像某处被人遗忘的父子,或许是锦衣玉食吃惯了,导致他们吃牢饭根本吃不下。 父子俩原本富态的身子都被饿瘦了,已经饿得棱角分明,没二两肉了。 朱冲已经没什么力气哀嚎了,朱锄却是疯狂的敲打着牢门,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要见楚王,我要见宋构……” 第五十五章 虚张声势 “朱锄要见本王,有趣!” 宋构看着底下衙门差伇的禀报,倒是没有感到奇怪,只是他心中有一些推测,正好去印证一番。 朱家父子后手,莫非只有在栽赃陷害这一招?可这也太简单了吧? 不管是韩世忠提供的证据,还是村子百姓的证词,都经不起推敲。 宋构也仔细的看了一下卷宗,对方做事太粗糙了。 或许能给韩世忠造成一些麻烦,却没办法置他于死地,事情查清楚之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非,这事只是诱饵,朱家父子还另外留有后手。 少顷,宋构便来到朱家父子面前,看着蓬头垢面的两人,还有牢房中难闻的气色。 宋构也不由得面露恼色。 捂着鼻息说道: “听说朱大人有请,小王倍感欣慰,欣然而至,敢问朱大人有何赐教。” 要不是你捂着鼻子,并且一脸嫌弃的表情,本官差点就信了。 朱锄眼神闪过一丝凶吝,不过片刻工夫,脸上就露出了笑意,便道: “转运使大人,且不说还没有给我父子二人定罪,整个大赵国也没有这样对待犯官的牢狱吧? 我父子二人又不是谋逆的大罪,怎能枷锁加身,而且吃住却是牢房中极差,王爷此举未免太过于小气,王爷如何看呢。” 宋构笑道: “本王还能如何看,或侧看,或仰看,或俯看,或卧看,你又待如何?” 朱锄,愣住了。 在他的认知中,楚王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朝廷上下对他风评也是不错。 是一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人物,在他入狱前布置的手段,就是要用民意对抗这位大人物。 用乱军兵变图谋陷害,终究是小道。 有朝一日总会被查出水落石出,其中漏洞太多,很难找补。 他故意等了好几日,就是为了晾一下这位楚王殿下。 然后大家再谈一谈条件,如何平息这件事情,如果楚王再不放过他,他就让人再把事情闹大一些。 让人四处泼脏水,弄一些文人士子冲击府衙,又或者造一些声势巨大的骚乱。 可是左等右等,楚王似乎把他们遗忘了。 朱锄,只好出此下策。 可对方油盐不进,甚至出声:我就是躺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滴? 朱锄,只好换了个语气,好声劝道: “楚王殿下,老夫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年轻气盛,不怕其他人放在眼里。 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尊贵的金器,何苦与我们这些残破的铜器相撞。 真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是乱了江南,又起一场方腊之祸,于国于朝廷而言有何好处?” “所以迄今为止,尔等还以为本王是为了置气?” 宋构哑然失笑,没想到这朱家父子被关了好几天了,居然还和前几天一样幼稚。 “难道本官说错了吗?你我本是同一类人,相煎何必太急? 汝阿谀奉承,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同本官又有何异。 楚王,你的所作所为我又何尝没有查过,人人都称颂你是财王。 在吾看来,却不过是贩夫走足。 贩的是官家的名,卖的是蔡相公的势力,为的便是争鼎天下。” 越说越急,朱锄甚至扯着脖子涨红了脸色说道。 “朱大人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本王得势,确实是取巧走了捷径。 可你呢?这杭州多少富户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本王远不如你心狠手辣呀。” 宋构反问一句,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是坦然接受。 朱锄非但没有丝毫羞愧,反倒是大义凛然的说道: “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我等替天子牧民,民是什么?民就是草,民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纵使遍地荒芜,也不过是些许风霜。” 说这话的时候,朱大人没有一点心虚。 宋构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这人认为自己所干的事是理所当然,百姓就随便任由他宰割。 宋构笑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王的底线是老百姓能有碗饭吃。 衣能遮体,食能果腹。 你们这些人啊。 就觉得一碗饭都给多了。 只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哪有什么豆在釜中泣,只不过是斩草又除根。” 说完,宋构一甩袖子。 清理了一下身上仿佛并不存在的飞尘,然后拂袖而去。 朱锄激动,赶紧大声说道: “楚王,殿下,我愿效劳,我愿投靠……,饶我一命。”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高声呼救,希望对方能够垂怜。 直到对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朱锄断绝了希望,双眼变得灰暗,终是破口大骂道: “宋构,你这无耻小儿,老子非要给你拼个鱼死网破,把你拉下马来……” 在转角处,宋构晦气的吐了一口唾沫。 “本王嫌脏啊…” 次日,果然不出宋构所料,全是些没有新意的手段。 酒馆茶肆,坊间闹市,纷纷在热议杭州兵变的事情。 无数文人世子开始口诛笔伐,似乎是抱着一腔热血,学习先生为万世开个太平出来。 可惜从杭州团练守备,入城全城戒严之后,所谓的文人士子并没有掀起一朵浪花。 这些低档次的文人士子玩不转,高档次的文人士子又得了风声。 毕竟杭州不是汴京,没有那么多一腔热血的太学生。 朱府的管家陈泰不是没有想过为自家老爷翻案。 可派出去散播流言蜚语的人,狗脑子差点被人打出来。 宋构一直派人盯着呢,等知府董非把消息传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笑死。 心道他朱家父子的名声有多臭,他们心里都没有点逼数吗? 居然还想着杭州人民帮他们翻案?侬脑子瓦特啦? …… 正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朝廷派过来的调查团队,钦差大人蔡攸到了。 官船一靠岸,两岸老百姓山呼欢迎! 团花锦簇,五彩缤纷。 人潮涌动,前来迎接天使钦差大人的百姓不计其数。 好在无数精锐的转运司厢军在维持着秩序,整个会场也没有生乱。 “恭迎钦差大人,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钦差大臣……” 鲜衣怒马的小蔡相公刚一下船,就听到了山呼万岁的声音,然后看到了无数的百姓居然在自发地欢迎自己,顿时心生豪迈。 忍不住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拱手至谢。 随即他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转运司转运使楚王宋构。 赶紧紧走两步上前,言道: “拜见楚王殿下,好久不见。” 刚要行礼,就被宋构一把托扶住了,宋构,淡然一笑道: “钦差大人代表的是官家,怎么能朝本王行礼,本王承受不起。 免了免了,倒是几日不见,小蔡学士大变模样啊,渍渍渍。” 蔡攸有些诧异,随机问道: “王爷何出此言?” “只是小蔡学士贵气愈重,本王愈发觉得亲近,妙不可言呀。” 宋构侃侃而谈的说道。 面对这一番恭维,蔡攸也是有些绷不住,喜不胜收的说道: “多亏了王爷当日几句良言,在下受益颇多,在朝堂上精进了几分。 北国之事,或可谋之。” “哦,那本王先在这恭喜小蔡相公了。” “哈哈哈…” 第五十六章 迎接钦差 蔡攸未免没有几分炫耀的心思,在京师他都是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 在苏杭,他并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小蔡学士了,而是手握重权的钦差大人。 对面的欢迎队伍,人头攒动,气势磅礴。 再听闻楚王殿下居然说自己是小相公,蔡攸更是有些飘飘然,看来楚王也认可自己能够入阁呀。 随机摆了摆手说道: “楚王殿下言重了,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本官可不爱听,人多眼杂千万别让外人误会了。” 宋构:…… 宋构望着紧紧握住自己双手的钦差大人,先说你这话还能再假一点吗?明明心里面跟吃了蜜一样高兴,还这么般虚伪。 蔡攸现在正在兴头上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指着两岸的百姓问道: “为何有这么多百姓欢迎,这场面甚是太宏大了吧,楚王殿下,这是作甚,未免有些过了吧?” 宋构没有答话,反倒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知府董非。 知府董非拥有着七巧玲珑心,自然明白殿下的意思,赶紧上前答话道: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因为我三司会审并擒拿住了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朱家父子。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居然谣传钦差大人要亲自来监斩朱家父子,实在是可恨居然敢乱造谣。 只因朱家父子名声太臭,所以百姓们都想来瞻仰一下青天大老爷,看看官家派来的钦差大人您啊。” “哈哈哈,谈不上什么青天大老爷,董大人休要捧杀本官。 本钦差手段稚嫩,经验不足,还得多多请教诸位。” 蔡攸点头,原来如此。 想不到这朱家父子居然如此不堪。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多看多听少做少说。 却不曾想,宋构插了一句说道: “这朱家父子可是蔡太师的门生故吏,董知府,你怎么说这种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怂恿咱们钦差大人呢,有些东西要辟嫌知道不? 亏你还是个五品大员,没半点眼力劲。” 蔡攸顿时眯起了丹凤眼,轻声道: “不必,董知府也是无心之举,王爷请勿怪罪。 可本官皇命在身,身负钦差重任。 正所谓亲不间疏,先不僭后。 若真如董大人所言这般,本官也是为国除贼,他人岂能离间我父子情深。” 宋构暗笑,小蔡学士的软肋终究是他父亲啊。 曾经庇护他长大的参天大树,却成了阻碍他吸取阳光的凶手。 虽然他知道蔡家的参天大树是自家父亲,可自从他茁壮成长之后,就逐渐萌生出取而代之的野望。 父亲一日不下位,他一辈子就只能活在人家的阴影里面,官家可不允许一门两相公啊。 伴随着众人的簇拥,楚王殿下的恭维,以及杭州府官员吹捧,咱们小蔡相公都显得有些飘飘然。 知府大人董非这时候见缝插针地说道: “钦差大人,我们早就办了好了几十桌……” “嗯???”小蔡学士眉头一皱。 “呃…早就备好了几十桌卷宗供钦差大人查阅,人证物证齐全。 还是早去为妙,耽搁久了,就怕时间来不及,后天还得公审呢。” 董非秒懂,立刻又改口说道。 蔡攸知道这是楚王的意思,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说道: “既然还有综卷要查,那本官只能辛苦一些,今日挑灯夜战,趁着公审前多多了解一下事情原委。” 随即对着身后的随从一摆手,然后又对诸多百姓一施礼,高声喊道: “劳烦各位相迎,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多做打扰,告辞了。” 在杭州府衙役的组织下,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欢送着青天大老爷离去。 两浙路简讯,汴京调查组今日抵达苏杭,特派委员蔡攸受到了两浙百姓夹道欢迎。 两浙路财政部长宋构,杭州府市长董非热情接待,蔡委员充分的交换了双方意见,深度了解两浙路现状,提出了各项改革措施。 随即迅速投入工作,充分掌握案件的证据。 醉眼朦胧的蔡攸,扶着肚腩在旁边休息,今日他喝……不对!查卷宗查的太多了,甚是疲惫。 今日与楚王殿下相谈甚欢,小酌几杯,并未耽误公务。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楚王已经离场。 咱们知府大人董非,笑意盈盈的说道: “蔡大人,时辰也不早了,楚王殿下都已经去休息了,不如下官带您下去休息?” 咱们小蔡学士眼神变得猥琐,看着这个机灵的知府大人,于是低声说道: “本钦差皇命在身,实在耽搁不得,这些卷宗也翻越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查查人证了吧。 物证俱全,人证何在呢。 你可懂本钦差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钦差大人不辞辛苦,居然要连夜审讯人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实乃我大赵之福,下官这就去安排。” 董非立刻应了下来。 咱们钦差大人脸上的笑意止不住,随即被董非搀扶着往下走,整个人都乱醉如泥。 不知过了多久,蔡攸只感觉来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 耳边传来了董非的声音,他沉声说道: “钦差大人,这里就是关押重犯家眷的地方,这里面关着朱家父子的家眷。 钦差大人要审讯一番,并无不可,快快请进。” 原本还醉意醺醺的蔡相公顿时酒醒,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瞧见了里面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哭哭啼啼。 咱们小蔡相公,心生不悦。 上去就呵斥道: “哭什么哭,赶紧爬过来,本官乃是当今天子亲自命名的钦差大臣,集贤阁学士蔡攸。 今日审讯尔等,若是知而不言,言而不实,必将尔等抄家流放。” 随着一夜的审讯,两女得知了此人的身份之后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这一夜着实辛苦,为了官家的事情,他精疲力竭,获得了不少线索,也掌握了一些朱家的内幕,可谓是功勋赫赫。 第五十七章 操劳公务 次日,宿醉的小蔡相公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古色古香的木床,布置还算妥当的环境,实木打造的栏杆…… 栏杆?? 等等……,这里的布置,怎么像给那些贵人准备的女牢? 小蔡相公断片的记忆开始回溯。 知府董非、楚王设宴,所谓的查阅卷宗,最后是审讯女犯…… 果然,小蔡学士一摸旁边,突然发现两具温暖如玉的身子。 顿时一惊,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然后把娇人也惊醒。 小蔡相公脸色大变,诧异的说道: “尔等该不会真的是女犯??” 其中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说道: “回钦差的话,奴家是家主朱冲的小妾,如今朱家被查封,妾身也被关押至此。 不曾想昨日钦差大人居然要亲自审问,奴家欢喜的紧呢。 如今你我有了露水夫妻之情,还望钦差大臣搭救。” 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蔡攸,狐狸眼迷人,有种摄人心魄的味道。 蔡攸这下淡定了不少,虽说对方是女犯,但如果仅是小妾的话,倒也不成问题。 在大赵国互相送小妾,是在文人士子圈子里面非常流行的,这是合法合规的事情。 想起昨夜风流,小蔡相公食髓知味。 随即拍着胸脯说道: “好说,且不说本使乃是天子所派的钦差,在京中颇有人脉。 此次三司审案,楚王更是本史的至交好友,上下打点一下关系,救你又何难? 只是本官对案情还有点了解的不够透彻,晚上再切磋了解一番,本官想要深入解析问题所在。” 朱冲小妾小脸一红,低头应了下来。 这时,旁边另一位更加俏丽的女子,柔声说道: “蔡大人,小女家中原本是诗书传家,只可恨那朱锄将妾身抄家破户,强占的身子不说,爹爹更是忧郁而死,不久前撒手人寰。 那狗贼怕我寻短见,竟然将我弟弟关押在朱府日夜摧残,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若是蔡大人相助,小女只愿终身侍奉左右。” “我们姐妹都好可怜啊,还请大人做主。” 两人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然后把他朱家父子的丑事暴露在咱们小蔡相公面前。 这两女你一言我一语,只把咱们小蔡相公吹得心花怒放,如青天在世,包公重生。 咱们小蔡相公拍着胸脯说道: “官家赐我王命旗牌,便是为了主持公道,四品官员以下可先斩后奏。 他朱家父子狂妄,等待审清缘由之后,本官定斩不饶,尔等且放心,就这几日的功夫,本官拿他父子人头来祭奠汝父。” “我等相信大人……” 两女柔情默默的看着钦差大人。 咱们小蔡相公信心倍增,然后仰天大笑出门去。 片刻后,牢房内又传了对话。 “姐姐,这小蔡相公也不过如此呢。” “妹妹,男人就不能找这种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姐姐说的是,咱们可帮了董大人一个大忙,时候得去邀功请赏。 奴家就讨个赏赐。” “讨打…” 莺莺燕燕,鸟语花香。 钦差大人随即兴高采烈的去上任,完全把官家的吩咐忘到了身后。 官家是让他重点查韩世忠的案子,对于朱家不用理会,让楚王查就行了。 而他上任之后倒是去见了一面韩世忠,然后询问了一些问题。 然后就去帮忙整理甄别百姓们的供词,以及受理受害人提供的证据证物。 对于此事,他只是草草了解了一番,就置之不理。 反倒是对朱家父子的事情非常上心,他还得去拯救那对女娇娥呢。 随着钦差大人办案的重心偏移,其他官员也察觉到了这种现象。 不管是两浙路提刑司,又或者其他官员,都心生一种疑惑,莫非官家重在处置朱家父子,而对于韩世忠的事情要冷处理? 随机很多官员放弃深挖韩世忠的心思,因为明面上的证据也表明了,韩世中确实没有当过屠村的事情。 提刑司的官员原本还想保一下朱家父子,可看到这种情况后,更是放弃了这心思。 为了防止这些父子俩胡乱诬告攀咬他人,某个判官得到了上官的指示,随即下了决心。 四月中旬,公审的日子终于到了。 原本的地点是定在杭州府衙门,可是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加上人证物证太多,围观的群众何止几万,于是把地点定在了杭州市舶司的码头这边。 这边有宽阔的码头广场,地广人稀,却靠近杭州府衙。 朱家父子被审讯引来了将近10万人围观,足以看出他们多么不得人心,也因此得知他们是怎么祸害江南的父老。 咱们小蔡学士有些睡意朦胧,只是昨晚挑灯夜战太过辛苦。 他看了不远处的董非一眼,相视一笑。 董知府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他只觉得大家是同道中人,为了办公务都是尽心竭力,哪怕深夜都还待在府衙审讯犯人。 昨晚他就碰见了正好从女牢里面外出的董大人,对方也是疲惫不堪。 想必是操劳公务许久,这么晚了还在审讯朱家父子的家眷,真是辛苦。 而且董大人对他也真的不错,知道那两个狗官女眷成了自己的女人之后,立即贴心的替自己换了房间。 两女都被换到了更好的住宿,里面居然还有浴池。 小蔡相公尽兴而归。 若是让某人得知小蔡相公的心思。 董非直呼内行,咱俩确实是同道中人,人生四大铁之一呀。 因为今天有两个案子要审,两浙路提刑司,两浙路转运司,两浙路经略使,钦差大臣,杭州府衙门全部都到齐了。 诸多大佬就坐在这些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在前排平视众人。 提刑司提举周之言,转运司提举宋构,两浙路经略使朱胜非,钦差大臣蔡攸。 剩下的像杭州知府董非,通判崔务,镇守太监刘进之流,也只能屈居二线。 他们在州府内是一二把手,可是在两浙路这些大佬面前就不够看了,只能坐在第二排观摩,也没有多少发言权。 现场人声鼎沸,随着朱家父子还有韩世忠被带到,整个会场都是谩骂声一片,污言秽语充斥着,民怨沸腾。 第五十八章 临阵反水 率先开口的是提刑司长官周之言,毕竟三司会审他才是主审官,他开口说道: “人已带到,那就开始吧。 朱大人,蔡大人,楚王殿下,请!” “周大人先请!!!” 几人赶紧客气的回道。 周至也没有再跟众人客气,直接坐在了主审官的位置,毕竟他们提刑司的职责管的就是宪法,地方官员犯事自然是落在他们手上。 随即宋构几人落坐在副座上,其他各司官员就在后面陪审,观摩这一出大戏。 随即第一个审的就是朱家父子。 有百姓递上诉状,无数百姓叫冤。 主审官们有些为难,有些案子可以接,有些案子却是不能接。 就比如涉及到奇珍异宝和奇石,确实是官家让他们收集,朱锄父子就借着欺上瞒下,弄来了不少金银。 但他们确实是给了银子安置,虽然他们给了一丁点钱跟抢劫也差不多了,但这是皇权的时代,很多道理都讲不通。 还有一些案子确实比较好处理,比如烧杀抢夺,又比如杀人放火。 周之言冷漠的看着朱家父子,然后怒道: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你父子二人可认罪?” 朱锄冷笑一声,言道: “周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一直都是吃皇粮,办皇差,从来没有逾越之举。 至于您说的那些犯法之事,下官也是有所耳闻,却不知道这么严重。 居然到了杀人放火的地步,其实这些事情全是我管家陈泰所做,下官毫不知情,实属管教不严呀。” 周之深,冷哼一声,然后说道: “胡说八道,他一个小小的管家,敢做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儿,这背后肯定是你支持的,还在这抵死不认。 阻挠抗拒办案,罪加一等,看来你朱锄是贼心不死了。 来人,把朱家的管家带上来。” 仅是片刻工夫,朱家的管家陈泰就被衙门的差役带了上来。 他身上戴着厚重的脚铐手铐以及枷锁。 周大人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朱锄把目光看向了自家管家,然后说道: “泰叔啊,你我主仆二人多年,想不到你居然借着我的名义做出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唉,亏我还收了你的义女陈淑婷为妻,甚至把你当成半个义父,可恼可恨啊。” 朱冲也在旁边拱火道: “陈泰,是你做的就赶紧认了吧,别再连累我们朱家了,要知道你可是吃我们家饭长大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陈泰一直都是他们的心腹手下,一直都是朱家的老人,而他本人也是无儿无女。 了无牵挂,孤寡老人一个。 所以他们父子早就商量好了,若是别人顶锅分量不足,就把这老人交出去算了。 他们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陈泰,等着他动身去认罪。 不远处第二排陪审席上,知府大人董非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泰。 周之言脸色一变,他看过卷宗,也知道这个陈泰的身份。 此人孤寡老人一个,他该不会站出来顶罪吧? 在旁边旁观的钦差大人站起身子,言道: “陈泰,此事涉及重大,如若汝敢做伪证的话,本钦差一定上奏官家请千刀万剐之行,将你凌迟处死。” 众人诧异,钦差大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没有私心,真的只想秉公办案? 在场只有董非清楚,对于自己这位同道中人,恐怕除了那些百姓之外,他是最想弄死朱家父子的人了。 朱家父子也愣住了,哈?小蔡相公,我们是蔡京大人的人啊,咱们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吗? 官家派你来当钦差,难道不是让你来搭救我们的,还要落井下石? 他们父子俩对视的一眼,顿时感觉到万念俱灰。 他们不知道原来官家的吩咐是让小蔡相公袖手旁观,他们也没有得到消息,更不知道蔡京父子决裂的事情。 钦差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他们的父子头上,现在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了。 二人把目光看向了陈泰。 众人都是摒气凝神,看向了这个老管家,不知他会如何处置? 想也没想,陈泰跪倒在地然后委屈的说道: “各位大人明鉴,你们提供的人证物证全部属实。 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全是他父子二人做下,小人也有协从。” 随即他就把一切全部交代清楚,不仅有详细的时间地点人物,作为管家,很多内幕都是经过他手。 有着这位老管家一锤定音,一剑封喉。 朱家父子也是无力反驳,然后身子瘫软下来。 最后陈泰又把朱家父子如何假扮官兵,陷害韩世忠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场人都愣住了,原来始作俑者还是朱家父子。 韩世忠感觉郁闷憋屈。 因为此事他多处奔波。 杭州团练守备军还有厢军这些天积累的名声毁于一旦。 他本人准备了数十万字的辩解材料,然后花费几个通宵背下,这个半个多月来没睡过一天好觉。 剿匪大业也是前功尽弃,弄到一半就班师回朝了,他如何能不郁闷? 紧接着众人就瞧见陈泰咬破嘴角的毒襄,然后服毒自尽。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泰身子突然倒地,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他走的却没有痛苦,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因为他被关押的时候,朱家大少奶奶陈淑婷孕期到了,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董知府承诺过他,只要他说出实情,陈淑婷的儿子以后还会接着姓陈。 而他以知府的名义指天发求誓会好好照顾他母子二人,为他传续香火。 以后他与陈泰就是托妻献子的交情了。 这对于一辈子无儿无女的陈泰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嘉奖,于是他了无牵挂的走了。 朱家父子,这下是傻了! 年纪比较大的朱冲当时就疯了,他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 “哈哈哈,本王无罪,本王是东南小朝廷的王,这东南都是归我们朱家管的,你们都滚啊。” 一切都败露了。 不管是拥兵自重,还是养寇为患,又或者是诬陷朝廷大将,再加上这么多百姓告状,足够他们父子俩死上几百次了。 疯了的朱冲冲向了人群,旁边的卫士想要阻拦,却不想他径直撞在了刀上,然后血流如柱,当场殒命。 不解恨的老百姓怎么会放过这个疯子,然后众人一拥而上疯狂抢夺他身体,然后将其撕成了碎片血肉模糊。 甚至有个不解恨的百姓生食朱冲血肉,这一幕吓坏了大赵国的官员们。 最后还是楚王压下了场面,他上前说道: “诸军复颂本王的话!” “是!” 维持秩序的士兵一脸期盼的看着楚王殿下,就等着他发话了。 “朱家父子罪大恶极,如同造反,不赦之罪,速速行刑,验明正身,立地处决。 其血肉,百姓可带回家中祭祀已故亲人,以告慰亡灵。 全军复颂!” “是!” 众将士都是壮怀激烈地把这话说送给老百姓们听。 听到了这话,老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 一场骚乱止住。 第五十九章 替天行道 宋构看着已经被吓傻了的朱锄,没有对他多说什么,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诸多陪审官。 随即朗声说道: “我大赵历来注重礼教仁学,对于官员是何其宽容,可这却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资本。 君子固怀仁,不可失其节。 今日,杭州宋构便孟浪一回,无关身份,无关礼法,率性而为。 只因念头不通达,但求安宁。” 随后动作迅捷跑到了执勤的守卫身边,然后从他身上解下了配刀。 然后只身来到了朱锄面前。 朱锄,明白了来人的用意,顿时整个人的身子抖动如筛糠,他颤声说道: “饶命,王爷饶命…” 宋构没有理会他,只是对旁边的韩世忠说道: “良臣,替我制住他,本王从小到大,鸡都未曾杀过一只,就怕准头不好,砍歪了,便不好了。” 韩世忠会意,一只手就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箍住了他的双手。 随后撩开长发露出了脖子,随即傻憨憨的笑道: “若是砍脖子那就是一刀致命,砍身子的话需要好几刀,王爷要从哪里下手呢?” 宋构淡笑: “哪里可以多挨几刀不死?” 韩世忠面色怪异,楚王也会凌迟这么手艺?是个狠人啊! 赶紧答道: “那就臀部吧,这样要能多砍几刀。” 听闻此言,朱锄,挣扎的更厉害了。 可是他这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里是韩世中的对手? 韩世忠如同铁箍一样狠狠的锁住了朱锄。 宋构面不改色狠狠一刀插入某人的臀部,然后干脆利落地拔出,紧接着就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宋构见状,从身上抽出一条丝帕,然后塞到了朱锄嘴里。 紧接着连抽好几刀,刀刀避开要害,刀刀不致命。 朱锄的身子都在颤抖,叫又叫不出声来。 旁边的周之言周大人惊惧,颤声说道: “王爷,这样有些过了吧,何至于此,为何要将其虐杀,不如一刀砍了就是。” 其他官员都是纷纷劝阻,虽然他们赞成弄死这个朱锄,却不想看到他被人虐杀。 “过分??这松江府的百姓何辜?这江南的百姓何罪? 本王恨不得一刀一刀将这个混蛋刮死,方解心头之恨,尔等不必劝阻。 就算是官家怪罪下来,本王爷只会一力承担,不会牵连他人,就算是官司打到御前,本王也是这个态度。 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天经地义,谁敢阻挡?” 宋构发狂,众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其它。 俗话说得好,断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宋构就拿着单刀在某人惊恐的眼神,下一只一只的将其手指头砍断。 手帕都阻挡不了某人剧痛的声音,宛若农村吃大席杀猪。 宋构强忍着鲜血直淋的恶心,一刀又一刀的砍在了朱锄的身上。 刚开始还有惨叫声叫唤,到后来便是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宋构再堪堪砍了两百多刀之后,朱锄直接原地升天。 咱们楚王爷有些失望,他也没想着砍三千六百多刀。 心想给这狗东西三百六十刀,就算他功德圆满了,没想到他居然挨不住。 随即有些失望的对旁边的韩世忠说道: “把这堆烂肉免费送给老百姓,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吃。 拿去喂野狗也好,拿去祭奠家里死去的亲人也好,莫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韩世忠赶紧领命,派人打扫了一番,然后去跟百姓说明了来意。 百姓们听闻之后欣然接受。 当即有人将其烂肉喂给了流浪狗,有家中被朱家祸害的家人则是拾起零碎,前去祭奠一番自家亲人,然后上坟告知一声。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这时,提刑司大佬周之言走了过来,看着咱们楚王殿下,他笑眯眯的说道: “殿下,他朱家父子二人算是处以了极刑,可他们留下的同乐园和诸多家产家业又该如何处置。 楚王殿下又该如何上折子给官家,可否让本官知晓一二,本官也好参考参考润色一番。” 宋构明了,看来提刑司是想分一杯羹,谁叫他们平常都是苦哈哈的部门。 便笑道: “此次事了,为避免以后再出现朱锄之类的恶官,本官会上奏官家裁撤江南供奉局这个部门。 如果皇宫有采购需要,以后就拜托杭州市舶司帮忙就是。 至于留下来的贵重物品,就委托我两浙路转运司负责拍卖。 到时候留下来两成留在地方做经费,由其他三司共同取用,我转运司分文不取,可成。” “好,此间事了,本官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如今水落石出,韩世忠韩将军洗去一身冤屈也算是皆大欢喜。 本官的奏折会如实禀告给官家,还有公务委忙,这里就不过多打扰了。 楚王殿下,告辞。” 周之言点头,地方能够节流两成利润也算是不错了,能极大的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到时可以多发点月俸了。 “周大人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随后两浙路经略使朱胜飞也过来询问了一番,宋构又是同样的回答,这才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这场闹剧结束,两浙经略使和提刑司的人全部撤了。 剩下转运司的人,还有杭州府衙的差人负责收拾残局。 转运司的厢军和杭州团练守备的士兵,负责把百姓疏散护送他们离开会场,百姓们心情复杂的离开了会场。 有人大仇得报,不知所措。 有人抱头痛哭,愤而离席。 还有人用小布块小心翼翼包着一点肉沫子想着,等会回去将其煮熟,然后供奉在父母双亲墓前,用以祭奠亡魂。 宋构望着离去的百姓,心中是百感交集,苦味杂陈。 只有咱们知府董非大人看出了异样,然后在旁边轻声说道: “殿下是否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甚至觉得愧疚于百姓,虽说帮他们报了仇,却没能帮他们夺回财物。” 宋构点头,轻声道: “你说的不错,本王虽然于心不忍,但是理智善存。 虽说我可以大发善心,把财产归还给老百姓们,甚至是破家舍业变卖店铺,兴许能凑够这些钱。 然后有何用处? 百姓们就算是得了补偿,也不一定守得住,今日行事已经有些鲁莽了,再做出这种傻事,那也不是恶了官家? 咱们要是拿不出银子,两浙路三司那一关都过不了,他们还能配合本王,还不是本王许下了重利。 否则这两浙路上下,谁会陪本王唱下这出大戏?” 董非看着人间清醒的楚王宋构,愈发觉得满意,怀仁德却不迂腐,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敢色,遇重利却懂取舍。 淡笑道: “王爷高见,下官一时糊涂,居然没有想到这么多,还得是王爷提点啊。” “哈哈哈,也罢,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比揣着糊涂装明白好。 这几日你去女牢倒是去的勤啊,就连董府这几日都没怎么回了,怎么在外面养了小的啊?” 宋构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咱们董知府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六十章 平衡各方 “王爷说笑了,家有贤妻不嫌弃下官长的丑,已经算是本官的造化了,怎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咱们董知府心虚的说道,眼神还是一阵乱飘,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算了吧,看破不说破,为了避免尴尬,咱们楚王殿下决定换个话题。 宋构随即又问道: “今日开庭之前你就跟本王讲那陈泰会反水,到底是何缘由?莫非你还抓住他什么把柄。” 董非笑道: “这不是朱家的大少奶奶叫陈淑婷吗?虽然明面上她是陈泰的义女,实际上因为朱锄太虚,不能人道。 为了瓜分朱家财产,陈淑婷与义父陈泰定下计策。 之后与义父有了苟且之合,而且经过下官的努力说服,终于是说服了陈淑婷,然后陈淑婷说服了他义父陈泰。” 宋构:………,你小子最好说的是说服,而不是睡服。 就在宋构感叹手底下全是人才,又会说话的时候,咱们董知府又开口说道: “差点忘了大事,陈泰把他们海外海岛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了,还给了一份路线图,还有口令口号之类的东西,下官这就上交给王爷。” 正说着话,董知府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 撇开布包,果然是一幅地图,上面还写着不少暗号。 宋构哑然失笑,言道: “这陈淑婷还真的是能干,恐怕上辈子救了这陈泰好几条狗命吧。 居然让人家卖的这么干净利落,本王算是开了眼界了。” 宋构将其收下,开怀大笑道: “算你立下了一个大功,本王都记在了心上,以后好处少不了你,要不你看看有什么赏赐,本王现在就能给你?” 少顷,咱们董知府见缝插针的说道: “此言当真?那朱家的大少奶奶陈淑婷刚刚诞下一子,我见犹怜,心疼不已。 她也从未做过坏事,能否让下官从教坊司将其领出,带回家中好好恩养。 毕竟下官向来是一诺千金,答应过那陈泰要照顾好她母子两人,延续陈家的香火。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陈泰立下如此大功的情况下,还望王爷搭救一把。” 说到这里咱们董知府,已经是慷慨激昂,催人泪下。 拳拳爱护之心到肉,仿佛成了那忠义无双之人,成了一个一诺千金的君子。 宋构,略微思量一番,然后说道: “可她毕竟是朱家的大少奶奶,身份有些敏感,那本王就给她安排一个难产暴毙,母子二人双双殒命,这结果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那可太满意了!” 咱们董知府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宋构有些狐疑,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就跟救了自己女儿儿子一样? 你小子一年前也…… 不对,一年前的这时候正值方腊叛乱,派人进攻杭州府,无数高官的家眷跑路。 朱家的大少奶奶似乎也是被董非所救,而董非正好是当时杭州的一位知县。 据说去年朱少奶奶被咱们董大人送回去后,没几天就怀孕了,朱锄更是兴奋不已。 据说是因祸得福,来之不易,朱家也是大摆宴席三日。 宋构直接就是黑人问号脸,长成董大人这副尊容,居然还有属于他自己的艳遇?? 咱们楚王殿下正打算开口打趣一番的时候,钦差大人蔡攸找过来了。 他有些扭捏的说道: “楚王殿下,出京的时候陛下就有过吩咐。 让我询问一下楚王殿下该如何处置朱家搜刮的民脂民膏。 下官心里面也好有个数,然后这才好上个折子给官家。” 宋构早就有了计划,于是粗浅的说道: “本王早有计较,在朱家搜出来了民脂民膏八成要送往汴京,剩下两成要留在两浙路四司。 剩下的大多是一些宅子,店铺,或是田产等不动产,为了卖出高价,自然是慢慢脱手。 等过几个月,本王也会陆续将收益送往东京汴梁,还望官家耐心等待就是。 小蔡相公以为如何,若是还有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正。” 小蔡相公自然是万分满意,这可比官家画的红线可高出太多了,他没想到楚王殿下居然如此慷慨。 蔡攸想都不想的就随口说道: “如此甚好,下官也指摘不出来什么错误,楚王殿下有心了。” 宋构想了想便又道: “本王还想请钦差大人帮忙润笔一二,此次上的奏折,要提及一些功臣。 例如高俅高太尉,若不是他仗义直言,官家也不知晓朱家之事。 还有梁师成梁公公,得亏他助力颇多,否则本王也难以毕功于一役。 再有就是两浙路转运司,两浙路提刑司,两浙路经略使都有不少功劳。 至于杭州府上下官员更是无需多言,本王希望吏部考绩的时候评为上佳,还望钦差大人多说几句好话。” “好说好说,王爷又不是不了解我的性子,向来是有话直说,既然应承下来了,就绝不食言,更何况王爷这件情确实是办的漂亮。 不仅能给朝堂一个交代,给官家一个交代,更能给百姓一个交代。” 咱们小蔡相公大义凛然的说道。 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宋构这个阶段还是不想跟咱们小蔡相公对上,随即有些讨好的说道: “小蔡学士,其他人的表功奏折本王全部写在了一起,至于你嘛,就单独另写了一份。 钦差大人来到我杭州兢兢业业查案,鞠躬尽瘁,居功至伟,本王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事必须要跟官家说个清楚。 另外就请钦差大人在此留后几日,等朱家搜刮的民脂民膏清点完毕,且登记造册,待东西装船之后,钦差大人在一路北上也不迟。” 小蔡相公欣然接受,然后突然一拍脑门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咱们楚王殿下说道: “殿下考虑的极其周到,本钦差也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案子好像还有些没审清楚。 就比如他朱家父子的两个小妾,一个名叫马金莲,还有一个叫潘蓉。 本钦差还想审讯一番,看能不能从她们身上捞到什么线索,还希望楚王殿下安排一下。” 宋构:………果然是爱岗敬业蔡学士。 宋构赶紧应道: “这个好说本就是钦差大人的职责所在,那我转运司就将人交给钦差大人了,董知府,还不去带钦差大人去提人。” “是,钦差大人且随我来,我在前头带路…” “不用,这路我比你更熟。” 宋构看着勾肩搭背远去的二人,仿佛是勾栏听曲的两个损友,约好了一起扛枪上战场。 就不能多学学他楚王当个守正君子吗? 第六十一章 托妻献子 宋构也没有管董非蔡攸二人,一个为他立下了大功,另一个是他还要暂时巴结的钦差大臣。 至于他们办的那些龌龊事,宋构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小蔡相公所说的办案,听听就是。 这一次处置朱家财产的事情关系重大,宋构就在现场亲自盯着,因为事情涉嫌另外三思。 所以说他们嘴上为说着为为了体现大度,就不过问处置方案,三司的长官都没有到来。 可是两浙路经略使,两浙提刑司,还有两浙路的常平仓,全都派了人来盯着。 转运司上下官员全部加班,两浙路市舶司也跟着加班加点,杭州衙门的上下官吏全部被拉来帮忙。 不少人都在挑灯夜战,算盘子都打出火星子来了。 经过几日的加班加点,终于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了,然后登记造册。 抄家时,计有田庄十所,良田三十万亩,岁收租课十万多石。 “甲地名园,几半吴郡”。 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华致过之”。 搜出来的大量粮食被咱们楚王殿下折价抵用,换做其他奇珍异宝运往汴京。 剩下的两成,就做铜钱粮食抵押给了其他三司,然后命他们带人拉走。 算是大家都丰润了一笔,整个两浙路上下官员团队都非常的高兴,跟过了新年似的,高高兴兴拿走了自己的月俸。 朱家父子的下场就特别凄惨,被当众分尸,最后还被人带走,去祭奠亲人去了。 而跟他关系十分密切的十几个州县大员纷纷遭遇贬职。 甚至还有情节严重的,被两浙路提刑司拿下,然后交由法办。 而咱们董知府这几日也是过得非常辛苦,楚王殿下给他布置的任务就是万般讨好咱们钦差大人。 咱们董知府自然是悉心照顾了一番陈淑婷,然后又好好的安排了马金莲和潘蓉,好好的伺候咱们的钦差大人。 知府大人甚至把钦差大人接到了自己家里面住,然后钦差大人这几日布置的一些虚服脸色苍白。 楚王宋构派人送来消息之后,他二人才堪堪起床,然后梳洗打扮了一番。 咱们董知府天赋异禀,依旧是精神百倍,并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 虽说是样貌有些丑陋,可是体力十足,赛过老黄牛。 反倒是小蔡相公,这几日可是吃足了补品。 咱们董大人也是知趣,派人买来了无数山参宝药,然后还弄来了数种民间配方。 什么虎鞭泡酒啊,什么壮阳山参啊,还有各种民间偏方,该试的办法都试过了。 或许起到一点作用,反正现在小蔡相公将董非视为知己,莫逆之交。 终于到了,分别之时。 蔡攸,有些感慨的说道: “子优,楚王派人来信,说一切都打点好了,还询问本钦差出来何时动身。 此间乐不思蜀也,奈何皇命难违啊,不得不动身了。” 董知府自然知道这好友心中忧虑,赶紧宽慰了几句。 “居安,何必如此惆怅,此番南行,你立下大功,更是更进一步之时。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跟随西军北伐,立下不世之功,大丈夫当如是也。” 蔡攸其实还有一些顾虑,他舍不得美人怀抱,故意试探着说道: “这些都好说,可是本钦差大人这次南行,却在江南收获两个小妾,好说不好听。 不好把他们带回东京汴梁,若是被有心人得知,非得诬陷本钦差一番不可。 不如这样可好,我把马金莲和潘蓉这两个小妾送给董大人,如此可好?” 话虽然说的小心谨慎,可咱们蔡大人却用余光撇向了董非,似乎想要瞧出点什么? 咱们董大人顿时脸色一变,怒斥着说道: “居安,你这是要害我不仁不义乎? 兄弟妻不可欺,否则同禽兽何异?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你我兄弟二人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割袍断义。” 咱们小蔡相公的脸色变得如沐春风,赶紧连连求饶,用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是为兄孟浪了,不该说出这种不得体的话,你就当我是个混人,先饶我这一回可好?为兄错了还不成吗?” 董非听闻此言这才善罢甘休,点了点头。 紧接着,咱们小蔡相公又接着说道: “子优!整个杭州府和两浙路上下,本官也没有什么亲戚好友和至交兄弟。 这方圆几百里也就你这么一个熟人加至交,我只好把这妻妾托付给你,暂时让你恩养在府中,此事可好?” 闻言,董非翻了个白眼,不悦的说道: “把两位小妾交给我——你放心吗?” 蔡优直接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董非便解释道: “现在你是客人上门在我董府留宿,倒也不为过,哪怕是带些家眷也合情合理。 你走啦,我将你两个小妾安置在家中吧,又怕万一出点事儿,我对不起朋友。 嗐!你两个小妾那年纪儿,我这个岁数儿,这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万一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我是活着我是死呀?我得要…这个!” 说这话的功夫,咱们董知府董大人拍了拍自己的脸,表明他是一个要脸的人。 咱们小蔡相公一脸纠结,然后问道: “若是依着子优兄,那该如何处置?” 咱们董知府一拍胸脯说道: “我狠了狠心,在杭州府衙门旁边给令夫人租一个正三厢三进出的一所大院子。 跟我董府管家说好了,每月到我家取例钱,或是本官亲自送上门去。 平常让你两小妾把街门上闩——这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省得流氓无赖捣乱。 月初,等衙门发了月奉,兄弟我先买一袋儿白面,八十斤大米,二百斤生鲜,二百五十斤劈柴,油、盐、酱、醋办齐喽, 还有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生活之物,一应俱全,全部置办齐了。 雇一辆车,到门口卸下来,冲街门一喊:“二位嫂嫂,东西齐全啦,你们开门自己慢慢捣腾吧,我走啦!” 这算是两全其美了,居安兄以为如何?” 小蔡相公前面听的美滋滋的,后面有些疑惑的问道: “兄弟啊,东西这么多,你怎么不给他们亲自送进去呢?” 咱们董大人赶紧摇头,一脸正气的说道: “嗐,你两位夫人那年纪儿,我这岁数儿,这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万一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我是活着我是死?我得要脸面啊!” “好,兄弟你是讲究的人,为兄信得过你,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小蔡相公觉得咱们董大人说的不错,是得避一点嫌。 于是两人约定成俗,相谈甚欢就把事情定下来了,而咱们小蔡相公则是欣然复命,带着咱们楚王殿下准备好的大船一路北返。 而咱们董大人借着名头,就把马金莲和潘蓉安排在了杭州府衙旁边的大院子。 诸事皆顺,万般齐全。 第六十二章 八拜之交 小蔡相公回汴梁复旨去了,随行还带走了大批的金银财宝,大部分都是朱家抄出来的硬通货。 宋构也没有贪污,因为咱们楚王也想得更加长远,并没有贪图眼前的利益。 而是用这笔银子讨官家一个欢心,加重他在官家心中的分量。 为了完成大计,宋构也只好维系好这一份父子感情。 又过了几日的功夫,东西终于被咱们小蔡相公带回了东京汴梁。 咱们宋官家很高兴的接受了这批东西,奏折早两天就送到了他手上。 经过各地官员的反馈,他也大致知道了此次两浙路,松江府,陶石村被屠案件的始末。 得知消息的当天,宋官家满怀欣慰。 庆幸这次屠村事件不是武人作乱,否则他神经该敏感了。 同时两浙路上下官员都上了折子,好好的夸奖了一番咱们楚王殿下,然后又替杭州团练使韩将军洗清了冤屈。 韩世忠这个名字,让咱们宋官家记住了,同时又万般欣慰自己儿子的表现。 不仅在两浙路搞得有声有色,还在两个月内就行实现了财富自由,迄今为止,已经派人送来了两批金银珠宝了。 颇有一种吾家贤王初长成的即视感,宋佶,更欣赏的是自己儿子谦卑的态度。 在他的表功奏折中提到了所有人,却唯独漏了他自己,居功而不自傲,很是难得。 皇宫大殿内,宋佶接见了回归的钦差大臣蔡攸,当他万般欣喜自己最喜爱的大臣能够回来的时候。 都看见了原本丰神俊逸的小蔡相公变得憔悴不堪,眼神当中的疲惫,咱们宋官家都能够看得出来。 好像身子都瘦了一圈,面色都有些苍白,一定是车马劳顿,太过于辛苦才导致这般模样。 宋官家眼泪都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居安,此次南下之行辛苦你了,朕已经收到楚王的表奏,说你才是平定案件的大功臣,想不到你居然憔悴至此,辛苦爱卿了。” 咱们小蔡相公拱手说道: “微臣谈何辛苦,不过是尽心尽力在为官家办事罢了,要是事情没办好,再怎么辛苦也是有愧于皇恩浩荡。 幸好得吾皇庇佑,此行不负所托,臣所经历的些许风尘,不过如此。” 说这话的功夫,咱们小蔡相公不由的眉头一皱,腰部传来了一股酸痛。 据说当日,汴京有名的道士小蔡道长,正在西湖河畔遭遇了一青一白两条蛇精。 这蛇精肆意妄为,居然在吞吐百姓? 小蔡道士不忍百姓生灵涂炭,挺身而出,拿剑狠狠的刺向了青蛇白蛇。 整个西湖湖面翻滚,波浪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蛇精居然想坏他道行,小蔡道士哪肯善罢甘休,举起长剑与二女搏杀,战至精疲力竭。 奈何两位女妖精功力太过深厚,居然联手把小蔡道士压制,因为力竭的缘故,小蔡道士被打的数次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一直到次日清晨,这才堪堪镇压了两位女妖精,幸好他服用了道门前辈赐给的密药九味地黄丸,这次还将两个女妖精镇压在了雷峰塔下。 可一直等小道士回归汴京,这身子都还没有修养过来,虚不受补,憔悴不堪。 看着蔡攸大义凛然的模样,官家又是好好宽慰了一番,然后又许了不少条件。 官家承诺北伐有他的一个席位的时候,咱们小蔡相公这才高兴了不少。 此事算告一段落! 次日,官家在朝堂上,重点表扬了梁师成和咱们高俅高太尉。 赞扬了两浙路上下官员迅速而高效的动作,对于这么快查清楚案件的始末,官家表示非常高兴。 一系列人物受到或嘉奖或擢升,还有咱们分头出尽了的小蔡相公,狠狠的在相公们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太子一系的人马有些不甘,甚至有些人怨恨的看着蔡太师的儿子蔡攸。 他身为太傅的儿子,居然没想着帮着自己人,反倒是反戈一击,无数人都是暗骂一句无耻。 可惜此事已经盖棺而论,难以在翻案了。 众人都心里面清楚,此次获利最大的莫过于楚王殿下和蔡攸小相公。 凭借此事立下的功劳,咱们小蔡相公算是积累了不少资历,以后出阁入相也有了借口。 更何况官家还许了他北伐之事,到时候小蔡相公得去做监军呢。 至于楚王就更不用多说,虽然他没有获得浙江两路的军政大权。 却是拔掉了江南供奉局这个钉子! 可以说是一人掌握了整个两浙路的财政大权,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制约了。 整个两河漕运,宋构这个转运使可以一言定锤,更何况他手上还有两浙路市舶司,两个金盆,银盆。 现在称上一声财王殿下,真的不为过了。 目光再回到两浙路。 松江府一处不知名的码头内,将近一万名士兵静静地等待主帅的发号施令,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肃穆,没有人敢言语半句。 死寂一般的静悄悄,千军宛若一人,只有把军纪刻到骨子里面的部队,才有这种声势。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众人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作为主帅的韩世忠,走在了大军的前面,然后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每个前排的士兵,然后缓缓的从他们旁边经过。 走过队列,最后来到队伍的中间。 他对着众人说道: “咱们虽然只是杭州转运司的厢军或是杭州团练守备。 外人说在整个大赵国也只是不入流的部队。 老子可不答应,咱们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人家作贱俺们,俺们不能再作贱自己。 咱们拿着两浙路百姓给的高饷,吃着楚王殿下赏的饭,就不能砸了大赵百姓的锅。 军纪严明,秋毫不犯那只是基本,咱们立军基石便是要好好的保护我们大赵国的老百姓,保护好我们爹娘姐妹子女。 如今松江府陶石村咱们的衣食父母被屠杀,姐妹被侮辱,最后这屎盆子还扣在咱们头上,受了一个月的鸟气,俺们能答应吗?” 三军将士青筋暴起,怒呼道: “不答应,不答应。” 一方天地都被震塌,声势惊起了无数走兽飞鸟。 “老子还是那句话,谁敢砸咱们的锅,老子要了他的命,天王老子拦不住。 此战唯一的一条军令,不留活口,不要俘虏。 登岛之后,除非全军战至最后一人,否则不许撤退。 众将士登船!” “遵令!” 三军将士,齐齐应声。 然后动作迅捷,瞬间上了战船,争先恐后,不少人都争当前军,战意强烈。 来之前楚王殿下可说了,此战战功翻倍,人头领赏,赏金就按照大梁国勇士人头算。 本就是复仇之战,再加上楚王殿下许以重诺,只能说一句军心可用。 第六十三章 摧枯拉朽 海风徐徐吹过海面,掀起了半点波澜骤起。 无数海船,扬帆起航。 依旧是熟悉的旗帜,只不过这一次李逵碰上了李鬼。 这伙海盗破坏了韩世忠的剿匪大计,又将他陷害,他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次不同以往,出手便是雷霆之击,咱们韩大将军准备火力全开了。 不知名的海岛上,老默正带着手下醉生梦死,这一次的出去劫掠,带回了大批的物资。 甚至从陶石村带来了几十个女人,有一半的女人不堪受辱被折磨至死。 剩下的一半女人变得麻木不已,精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 被那些海盗的摧残着肉体和精神。 毕竟海盗有着两千多号人,甚至还有好多人没有喝到头汤,于是有小弟在抱怨道: “大哥,还有好多兄弟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呢,什么时候带我们也开开苞啊?” 立刻有人附和道: “剩下几十条死鱼也是半死不活,估计活不了多少时日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说的不错,也不一定要去松江府,反正大赵国有这么多沿海村落,咱们干完一票就立马就跑,赵军还能抓住咱们不成?” 不少骨干都喝的有些微醺,老默却是在主桌上沉默的吃着他的鱼,这些天他把酒给戒了,自从上次跟泰叔会面之后,他就感觉有些心绪不宁。 这种感觉救过他很多次命,为了保持时刻清醒,这几日他连酒都没敢喝。 看着小弟们如此发言,如同牢笼里面被放出来的猛兽,一旦放出来就关不回去了。 以前干的都是些小打小闹,截住商船的买卖,如今动了杀戒,开了荤腥。 那便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他不想干,这些弟兄们也会架着他去干,否则他们就会考虑换老大了。 加之,泰叔那边已经断了消息好久了,看来朱家也是大难临头了呀,屠村的事情都没能救得了朱家。 面对众小弟都看一下自己的热切目光,老默狠声说道: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朱家是指望不上了,咱们都得靠自己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咱们就换个老窝,今日收拾行李家当,东西都带齐了。 至于那几十条死鱼,那便全部杀了吧。” “是!” 小弟们热情的附和着。 海盗们情绪高涨,他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就在这时有小弟过来通报,言道: “报!岛上来人了,是泰叔的人过来了。” 老默眉头一皱,这个时候这老家伙来干什么?挑的还真是时候呢。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虽说在岛上他一家独大,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队伍里面有多少朱家的钉子。 听闻此言,确实是有一部分小弟面露异色,不过很快被他们掩饰下去了,因为他们是朱家的暗桩。 老默若是听话,他们就是最忠心的守护者。 老默若是不听话,那他们就随时准备捅刀子。 虽然心里有些郁闷,老莫还是对着小弟说道: “去把人带上来了吧,泰叔有没有亲自过来呀,若是他来了,本寨主亲自去迎接。” 小弟赶紧答道: “老大,他们是朱府的人,陈管家因为有要事还没亲自起来。 听来人说,陈管家还在杭州府上下奔走搭救朱大人呢。” 老默点了点头,就没打算亲自去迎接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几十人被带到了聚义厅,这些人肩扛手提的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甚至还有不少肉食米酒。 众海盗眼睛里面都放光了,没想到临走之时朱家还会招待他们一番,这也算是个意外惊喜。 然后双方寒暄了一番,老默看着来人有些陌生,于是赶紧对了一番暗号,没想到对方全部都对上来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 “春风不度玉门关。” 对方压低的声音说道,这便是正确的暗号,要是对了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那就是暗处跳出200多个刀斧手,手起刀落。 老默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故意问道: “泰叔派你们来的?可俺怎么觉得你们几位有些面生,似乎未曾见过面,这是为何?” 为首的汉子沉声说道: “首领说笑了,我们朱大人养了几千号人,有些人我们自己都认不全,只是正好挑中了我们上岛送物资。 反正泰叔的东西已经到了,首领要是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 老默尬笑一声,然后这次才打着哈哈说道: “嘿嘿嘿,兄弟你何必急眼,俺给你赔个不是还不成吗? 只是俺最近做梦都不安生,这才有些疑神疑鬼,切莫生气,快快入座。 小的们,赶紧把朱大人送过来的酒肉分发下去。” 众多喽啰兵哪里还忍得住?他们可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 直接上去哄抢分食酒肉,掀开酒坛盖子就是大口往下灌,都是些低度的米酒,谁怕谁呀? 众人喝的尽兴,老默也是开怀不已,一些朱家的暗子也放松了警惕。 老默高兴的说道: “还是朱大人没有忘记咱们这些苦命人,酒肉备齐,兄弟们都吃饱了喝饱了,养足了力气。 正是效命之时,小的们跟随我再去屠几个村子,再套上那韩世忠的皮,咱们把他名声给搞臭了。” 底下的中年男子看见众人吃了许久的酒肉,有些人已经开始迷迷糊糊。 不少人奇怪今日的酒劲怎么那么大,不是平常的酒量,不少人开始歪七列八的倒在了地上。 底下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从扁担下面就抽出了一根长枪,声如洪雷的说道: “狗贼,还敢嫁祸你韩爷爷我,今日就取你狗命,送你归西。” 说罢,就将手中的长枪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只见长枪急如闪电,迅如疾风,还没反应过来的老默想要用手格档,可脆弱的脖子当场就被穿破。 他不甘的倒在了虎皮王座上面,眼神有些涣散,面目狰狞。 最终扭曲了一下,然后就咽气了。 其他人看着这惊悚的一幕,顿时被惊醒,酒意褪去三分,可是只感觉身子乏力,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 原来是酒里面下了蒙汗药,量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致他们力气消去一半,身子乏软无力。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无数官兵杀到。 外面的哨所传来了惨叫声,随即轻而易举被官军攻破,喊杀声越来越近。 聚义厅外边的士兵也反应过来,纷纷聚拢了一起,没喝酒的士兵开始抱团,可依旧是徒劳无功。 这些披甲率不高的士兵纷纷的倒在了密集的箭矢下面,不少人眨眼的功夫就被射成了刺猬。 更多人被吓破了胆子,开始放下手中武器跪地求饶。 官军们看见了这一幕,互相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们武器收下了过来。 正当他们庆幸自己活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脑袋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倒在了旁边的血泊中。 就在临终前,他们看到那些可恶的官军,居然把他们的武器又放回了他们手中。 最后的意识在思索:无耻,这些人居然杀降! 浑然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对待老百姓的。 第六十四章 好人妻者董大人 老默死了,如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海盗或者是悍匪叛贼,甚至很难在历史长河下留下自己的名字。 或许某些后人在追忆那些名将的时候,史书会提到几笔,某某大家曾在某某地方擒拿或是击破恶贼,将其击沉在时代的浪花中。 至于不知名海岛上的那几十位幸存的女子,在被官军救下之后,又有几人自裁而死。 剩下的几十人,接过了官军递过来的钢刀,在士兵们错愕的目光下,将不少俘虏砍成了肉泥。 其凶残程度,不亚于韩世忠的亲军。 事后,韩世忠把此事禀报给了楚王宋构。 宋构也是有些头疼,这些女子全部被玷污了。 如果把她们送回原籍。 且不说陶石村已经被屠戮一空,就算把他们送回附近村子,依旧会招来流言蜚语。 哪里还有赵国的百姓敢要她们? 随即咱们楚王殿下大手一挥,写下了一个特殊的批条。 王府亲卫成立一批内卫,以后招收标准全部按照受难女子招募,凡加入此部队的女子,在任职期间不允许成婚。 宋构也是一时善心大发,只是想效仿朝廷的模式,组建一支女子版本的厢军。 用军中的军饷养着她们,等到她们有了生活自理能力,又或者是忘记伤痛的时候,就允许她们退伍。 若是在军中找到心仪的对象,也允许她们退伍成婚。 宋构顺便还定下了一点奖惩制度,只有中高级女将领才有资格,在成婚的同时允许在军中留任。 转运司衙门内。 韩世忠手上提着老默的人头,单膝跪在了咱们楚王殿下的面前,且朗声说道: “末将幸不如命,将贼子枭首,报了陶石村乡亲父老之仇,还请王爷明鉴。” 宋构随手接过装着人头的盒子,万般感慨的说道: “好,良臣,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辛苦你了,庆功的奏折本王已经写好,不日便要送至汴梁。 本王也给你透个底,你韩良臣的功劳累积下来也该挪挪位子了。 昔日那个忠州防御使夺你功劳,本王就说过,迟早有一日还你公平。 本王我还是那句话,保管数年之内,你韩良臣只要好生跟着我做事,轻而易举就能将所谓的辛将军踩在脚下。” “王爷,末将只是立下些许功劳,何足挂齿。 当不得如此夸奖,往后唯有更加尽心尽力做事,方能不负王恩。” 韩世忠的态度愈发卑谦,这些日子妻子梁红玉都是对他谆谆教导。 劝他千万不能志得意满,也不能恃宠而骄。 原本还有些飘飘然的韩世忠顿时被打入凡尘,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如今顺风顺水,靠的正是自己的本事吗? 若不是有贵人扶持,他还在西军当中当着九品芝麻官,在数十万大军当中放个屁都不响。 何德何能统帅这两三万部队?又何德何能成为一方人物? 两人又寒暄了许久,谈论了一下军中的事情,后面又聊了那几十名女子。 宋构苦笑道: “终究都是苦命的人,像她们这帮失贞女子,回到家乡也生存不下去。 依着本王的看法全部编入内卫,就组建一支全新的亲卫,名叫梅花卫。” 因为提起梅花卫之事,宋构又想起了一首好词,忍不住吟诵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韩世忠虽然文化不高,却不耽误他的品鉴,看到咱们楚王殿下吟出这首词,忍不住说道: “王爷写的真好,俺也说不出个由头,只是觉得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宋构轻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本无意做什么文抄公,虽说这个时代的陆游或许会在宣和七年才出生。 可他却不想抄一些什么例如王师北克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之类的悲情诗。 若是真有一日,真需留下一些墨宝,他倒是想写下: 【披坚持甲、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抛去心中杂念,宋构鬼使神差的留下的那首咏梅词,亲笔书写了一番,然后交给了韩世忠,对他说道: “这词就留给梅花卫的姑娘们,本王对她们的期许,便是如图梅花一样高傲,即使被零落成泥碾作尘,依旧芳香如故。” “是,未将这就去转交给姑娘们。” 韩世忠郑重的回答道,梅花卫的士兵现在正在他手下集训,自然是由他转交。 不多时的功夫,咱们知府大人仓皇地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王爷,汴京来了熟人,说是要求见您。” “熟人?倒是有趣,那本王就去见一见,对了,今日你怎么得空揽下了这活,那胡大山不会来禀报吗?” 宋构觉得有些蹊跷,这点小事也值得他一个知府来通报?其中必然有古怪。 董大人轻轻的舔了下嘴唇,然后眼神有些闪躲,一看就是干了虚心事。 看着楚王狐疑的看着自己,咱们董大人赶紧心虚的说道: “这不是我那至交好友蔡居安蔡学士将两位嫂夫人托付给我,结果查出了身孕。 这两日小蔡相公还来同我写了封来信,说他那边已经安置好了别院,让我派人护送两位夫人北上汴京。 可是两位嫂夫人觉得有些故土难离,加之身孕在身,路途遥远,若是出了差错,这董……不……蔡家的孩子就没了呀。” 托妻献子?? 咱们楚王殿下瞬间明了,这位董大人玩的可真花呀。 虽说蔡攸也不是什么好鸟,可你照顾人家两位嫂夫人,照顾到怀孕确实是有些过了。 宋构便道: “那还能咋办,这是你和那两娘们的事,本王可束手无策,难道还能弄包老鼠药给他药死啊。” 董大人眼前一亮。 咱们楚王殿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董大人直接被踢了一个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幽怨的的看着咱们楚王殿下,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 咱们楚王看着这张丑脸就来气。 随意的打发道: “当然是用委婉的语气写一封信给小蔡学士,然后记得艺术加工一番,本王还不相信你的文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怕日后事情败露,还想着本王帮你遮掩呢。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陈淑婷肚子里的也是你的种,现在孩子都满月了,怎么不想着办酒啊?” 咱们董大人一张丑脸的脸色更黑了,只是小声说道: “陈淑婷毕竟是朱家的儿媳妇,这事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舌头根底下压死人,那到时候我是死是活? 我得顾全这个脸面呀。 满月就不办了。 最多本府将其收为义子,改名改姓,好生收养。” 咱们楚王殿下嗤之以鼻,不再理会这个爱好人\/妻的董大人,径直走了出去,他想去看看来了什么熟人。 第六十五章 小心思 待宋构来到了待客厅。 果然发现了一名熟人,来人居然是阔别已久的高衙内? 看见楚王殿下到来,高衙内立刻站起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恭敬的说道: “楚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哈哈哈,原来是高家的三公子啊,什么风把您吹到了杭州府? 莫非是踏青游玩,来到杭州郊游?” 宋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这不是草民刚刚接手家族的生意,跟着混口饭吃,多长些见识。 正好有船只送货到杭州市舶司,于是跟着来这边来做些生意,碰巧得知殿下在这边,于是上门来拜访一番,还请王爷勿怪。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高衙内携带龌龊前来,自然是先要说一番好话,然后再提出自己的诉求。 随即把自己的礼物搁置在一旁。 宋构轻笑,只是对着后面吩咐道: “来人,上茶,上好茶!” 不过片刻的功夫,侍女小菊立刻端着一套茶具上来,然后给两人沏了两杯茶香四溢的正山小种红茶。 茶厂的厂长路泽最近火力全开,这红茶的销量在内陆只能算是一般,整个两浙路也不是卖的很火热。 有人特别喜欢,视之若狂。 有人则是嗤之以鼻。 在远洋大部队还没回来的情况下,咱们楚王启动了自产自销策略。 在整个两浙路上下官府当中,暂时免费提供一部分红茶当福利。 你们不是不爱喝吗?免费的喝不喝? 既然没有兴趣爱好,本官就给你们培养兴趣爱好! 没想到咱们高衙内一喝着红茶就感觉倍感精神,惊喜的说道: “这茶不错,喝了之后精神不少,倒是有些提神醒脑的功效。” 咝,这高衙内不是在做生意吗?倒是可以忽悠他带一些卖到东京汴梁去。 咱们楚王殿下高深莫测的说道: “这可远不止呢,这玩意儿不仅能够提神醒脑,据说还有壮阳的功效。 我可听了一条小道消息……” 咱们高衙内不由自主的把耳朵伸了过去,好奇心拉满。 宋构也不在卖关子直接说道: “那蔡居安蔡学士用了都说好,他还偷偷在杭州府养了两门小妾。 用了几日红茶的功夫,直接双喜临门,这两位小妾都怀孕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小蔡相公都四十多岁了,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虽然小蔡相公面容还是很稚嫩,颜值还是非常能打,但年纪确实已经四十多岁了 在这个人均寿命四五十岁的年代,甚至十几岁生娃也是常事,小蔡相公确实是算得上老来得子了。 咱们小高同志也不由得多抿了两口红茶,忍不住说道: “楚王殿下,在下有个朋友想问一下,这红茶哪里有的卖,在下那个朋友想批发一些买卖。” 楚王笑道: “那得叫你那朋友好好准备银两了,我们这些货都是远销海外。 自己也没有多少存货,大部分都是要卖到欧巴罗那边去,只有小部分货存在两浙路售卖?” 高衙内哑然失笑,悻悻的说道: “正好我手上有一批货物刚刚出手,倒是有些余财。 谁叫草民喜欢替兄弟出头,正好我帮他买些货物带回去,王爷可否牵线搭桥?” 宋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言道: “好说好说,谁人不知高衙内是急公好义小郎君,诚实守信小君子! 东西都给你预备好了,回头我让陆厂长给你安排一下,人家陆厂长可是茶圣陆羽的后人。 茶经都能倒背如的人,品质能差到哪里去?” “好说好说,没想到居然是茶圣后人的配方,怪不得有此功效。” 高衙内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商业会谈,然后达成了共识,签订了一单大买卖。 高衙内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父亲可是有过嘱托啊,他赶紧对着楚王殿下说道: “王爷,这蹴鞠联赛,我们父子俩人确实搞得有声有色,可是模仿的人多了,利润就下去了。 有些人我父子二人也开罪不起,再这样下去这保本的生意都要黄了,王爷,你还有这一成利呢,能否帮草民想想办法?” “哦!是吗?可是本王已经离开东京汴梁两个月,其实对京中的局势也不太了解,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搞出蹴鞠比赛?” 宋构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问三不知的说道。 高衙内赶紧委屈巴巴的说道: “楚王殿下,当初我父亲可是为你说尽了好话呀,甚至亲自上奏给官家,还帮您旁敲侧击处理了朱家。 就算是这份人情你不应承,可三位帝姬殿下的铺子还开在我们家的蹴鞠场地,就算是为了她们着想,您也得想想办法呀。” 宋构差点想翻一个白眼,高俅是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吗? 朱家的事情上,他们父子出的力还没有人家梁公公的十分之一,居然还厚颜无耻前来邀功? 而且他已经还了那份人情给高太尉,上表了官家,早就在奏折里面提到了他二人功绩。 算了,看在三小只的面上,本王就最后再帮你们一回。 虽然咱们楚王殿下心中腹诽不已。 看在三个可爱的三小只的面子上,他还是朗声说道: “此事还不简单,高太尉可以上奏给官家,希望规范民间的蹴鞠比赛,然后定下各级别的赛事和俱乐部。 例如路与路之间的甲级球队,府与府之间的乙级球队,州与州之间的丙级球队,县与县之间的丁级球队。 规范好比赛制度,成立大赵国足协,然后在各级别赛事中抽成!还有举办博彩行业。 这些事情你们都是轻车熟路,队伍定级之后也比较好举办比赛了。 到时候强弱划分出来,强队跟强队打,弱队跟弱队打,还要搞竞技晋级模式。 甲级球队要是打不出成绩,就会降为乙级球队,丁级球队要是表现好,可以升级为丙级球队。 这样的比赛才会更精彩,更好看,盈利也会更多,还会留下悬念。”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咱们高衙内,茅塞顿开,如获至宝。 得了楚王殿下的传授之后,兴高采烈的带着满船红茶一路北返,来时满载而来,去时满载而归。 第六十六章 千金之子 高衙内兴高采烈的返回了汴京。 而远在东京汴梁的蔡攸,也在几日之后收到了咱们董非董大人的回信。 得知自己两个爱妾都怀有身孕之后,咱们小蔡相公夜不能寐。 甚至恨不能背插双翅,飞到自己两位爱妾马金莲和潘蓉面前。 不过近来公务缠身,确实是不好南下。 再加上北伐在即,他身为北伐大军的监军,更是不能轻易离开岗位。 只等官家一声令下,他就要随着部队开拔。 无奈之下,咱们小蔡相公只能托人送去了不少营养品。 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 还从蔡家请了两个老妈子,八个大丫鬟一并送了过去。 期间咱们小蔡相公还大力赞扬了董非董知府的高尚人品,对外人吹嘘的时候,就说他和董知府是托妻献子的交情。 没有三两日的功夫,朝廷的晋升任命就下来了。 韩世忠剿匪有功,擢升为杭州防御使,加武义大夫,连升三级! 韩世忠感到大喜过望,虽然楚王殿下早就给他打了预防针,可没想到他也混到了防御使的位置。 仅仅是一年的功夫,他已经完成了从低级军官到高级军官的跃迁,从今以后可以真正的称之为将军了。 因为各州防御使已经算是高级将领了,再上面就是各营统制。 没有楚王殿下扶持的时候,他十几年的功劳却只换了一个低级军官。 韩世忠对于咱们楚王殿下更加死心塌地了。 对于楚王的话,他也更加上心。 王爷早就预言过,大赵国的大敌,日后必是大银国,所以需要练出更多的精兵悍将,才能抵御北方的狼族。 所以部队的训练就更加火热,虽然是顶着厢军的名号,可实际上装备却和大赵国一线部队差不多。 甚至精气神远超大赵国地方部队,还有丰厚的军饷,就算是汴梁城内,所谓的八十万禁军都远远不如。 号称是八十万,实际上只有三十万出头的禁军,在咱们楚王殿下看来,估计连地方的二线部队都不如。 只是百多年来还没被人打到过国都,所以整个大赵国上下都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大抵就是朝堂上的相公们,觉得现在的禁军就算是不如百年前太祖麾下的精锐,估计也差得不远。 童贯童太尉,直呼内行! 随着权职的提升,咱们韩将军手底下的兵也是越来越多了。 中央一个御营军统制大概手底下有两万多兵马,这还是补了实缺才有。 可经过咱们楚王殿下的努力,大量招收矿工子弟,甚至渔民和力工都入了咱们楚王殿下的眼,居然招了四五万人马! 这可不是乌合之众,而是大部分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拥有了一定军事素养的部队。 随着人数的增多,咱们韩大将军也挺发愁,因为军中的战马都不够用了。 军队越多,所需要的斥候就越多。 平时传递消息,传递军令更是要用到军马。 可是连作战部队都不够用,部队训练骑兵。 甚至有不少人骑着驴子在训练场骑砍。 实在没有马的就只能找根大圆木,凭借双腿力量夹紧圆木腹部,在上边练习骑马与砍杀。 就这种情况怎么对抗精锐的银国? 于是咱们韩大将军在杭州市舶司,找到了咱们的楚王殿下,随即提出了问题的所在。 “殿下,咱们的战马不够用,就算部队训练的再精锐,能够以一敌百个个天神下凡。 咱们能够在正面对敌当中击溃对手,可没办法追击,只能够打呆战死战,这两条腿再怎么也跑不赢四条腿啊。” 咱们董知府时刻不理楚王殿下身边,看到韩世忠提出这种棘手的问题,他赶紧说道: “韩将军,不是楚王殿下不替你着想,而是我大赵国的战马确实是难以买卖。 马政荒废不说,整个大赵国也没有养马地呀,国内养出来的马全都是驽马,如何与人家战马争锋。 边关榷场,皆是由朝廷负责,咱们要是随意插手,岂不是让朝廷误会咱们要造反之心? 还有一处,就是西军的蕃马,这些就更不用说了,还是你韩泼五有本事跟几个西军太尉碰一碰?” 韩世忠脸色骚得慌,他哪里敢去跟人家西军虎口夺食啊? 且不说他原本的出身就是西军,整个大赵国都没有什么战马来源,他们本身都不够用了,怎么会舍得给杭州的地方部队? 当然,如果是用远超市价的价格去贩卖,估计能够弄来一点战马。 可是这量小不管用,还不实惠。 量大的话,人家直接上报朝廷了,没人敢做杀头的生意。 这时,市舶司官员崔行走了进来,行了一礼,然后恭声说道: “回禀转运使大人,去往朝鲜国和倭国的船队已经回归,咱们的货物售卖一空,并带回来了大量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好货请您赏脸一观。” 大赵国船队好卖的货物有赵钱、陶瓷、绢织品、书籍与文房四宝、香料与药品、绘画等美术品等。 特别是咱们赵王殿下独创的素描画,引得倭国的贵族和高丽贵族惊为天人,纷纷花大价钱买卖,作为贵族的艺术品,一画难求。 另外规模较大的是绸缎和漆器。 绸缎是赵国的特色产品之一,其中最为着名的是丝绸,因其质量上乘,被倭国皇室和贵族广泛使用,成为赵倭贸易中的重要商品之一。 崔行万分高兴,因为他家娘子就是卖丝绸的,此次跟着毛大人的队伍下海,就在返程的时候,还从占城国带来了不少占城稻。 自古民以食为天,这粮食也是好东西呀,她们这一趟出海至少赚了两三倍的身价。 崔大人也高兴啊,不仅能够还清债务,还能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 不知道之前对他们夫妻二人指指点点的老东西,现在心里作何感受? 崔行突然又想起了一事,赶紧说道: “王爷,您需要的硫磺硝石也给予大量置齐了,全都是从倭寇国进来的好货,品质上乘。” 虽然不知道王爷要做何用,不过既然有了吩咐,底下的人还是在尽心尽力做事。 宋构笑道: “好!这批特殊的货物就送到咱们的私港,到那自有人会接收。 其他货物该盘点盘点,该抽成的抽成,账目一应对清楚。 备齐粮食和茶叶,本王这一次要亲自带着船队去辽东,谈笔生意。” 咝!众人下意识皱眉。 咱们董大人赶紧劝道: “王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乎,咱们何苦去冒这个险?” 宋构苦笑道: “有些东西全交给手下是谈不来的,本王也不放心,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子优,本王之后转运司由你全权负责,暂代权职。 至于崔通判和咱们刘公公,就跟他们打声招呼,说咱们的船队去高丽了,其他也不必多说。” “是!” 众人没有再劝,因为大家都知道,楚王是极有主见的人。 虽然年纪尚小,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性子,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意见。 第六十七章 坐不垂堂 茶厂的厂长陆泽亲自在码头边上指挥着工人们搬卸货物,虽然骄阳当头,却没有丝毫怨言。 前些日子还有些心慌,整个茶厂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呢。 员工们都清楚,他们所制造的绿茶和别家也差不多,口感和质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楚王殿下却给了他们丰厚的福利。 虽说他们研制出来了崭新的红茶,可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这玩意能盈利多少,甚至觉得他还不如绿茶。 近些日子,红茶的销量居然不错,甚至还大批量的销往了东京汴梁,就连高丽国和倭国都反馈了好评,在这两个国家盛行其道。 文人骚客,无不盛叹! 话说,这红茶有这么好吗?不都是有些提神醒脑的功效吗?这和绿茶也差不多吧。 陆泽虽然不太理解,但丝毫不影响它提高产量。 炒茶师傅们的大锅都冒火星子了,整个茶厂都在高速运转中,将无数的好茶销往海内外。 咱们陆泽这茶博士自然不会知道,自家的红茶居然被人吹上天了,还传出了有壮阳养肾的功效。 就在众人还在忙活的时候,码头外边开来了不少大船,陆泽有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随即有人过来通知。 “楚王殿下有令,所有红茶装船,今日便要带走。 其他客货,暂时延迟一日放货,先顾着王爷殿下的船先。” 听闻此言,不少商人都有些懊恼,他们过来进货,耽搁一天就要赔一天的钱。 楚王殿下这么一插队,那不是害得咱们几日的功夫白干了?这些商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像鹌鹑一样不敢言语。 随后就听得有人吩咐道: “凡是今日耽误了订单的客商,快点过来登记造册。 明日发放红茶的时候,就按今日价格的八成,这是楚王殿下给的补贴。” 这一打一拉之下,众人哪里还有怨气可言,纷纷是赞扬咱们楚王殿下仁义。 就在众人登记造册的时候,咱们陆厂长忙得不可开交,赶紧指挥人去把茶叶装上了王爷的海船。 甚至他亲自带头成了力工,他可知道王爷的事情不能耽搁。 于是毫无形象的亲自撸起了胳膊,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王爷可是他的伯乐,他也得卖一份力才是。 海船很快就装满了红茶,然后直接一路北上。 咱们陆博士疲惫不堪,瘫在地上看着船只远去的方向,心道: 王爷都亲自出动了,看来要谈笔大生意了。 海船上,梅花卫的士兵在精心拱卫着楚王宋构。 经过韩世忠的精心训练,再加上后期的扩招,解救了一些良家女子,终于组成了一支两百人的亲卫。 而她们大多都是使用轻弩,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头盔,身着轻甲遮得严严实实的。 就算是在战场上,敌人也只会误以为他们是个子娇小的士兵。 胡大山在旁边伺候着咱们楚王殿下,抱怨着说道: “王爷,你手底下船队能人这么多,何必亲自冒险呢? 此去辽东,可不比高丽和倭国,要是大梁国的人翻脸,纵使咱们能够全身而退,谁能担保不出现意外?” 宋构笑道: “咱们此去大梁国,是为了去见大梁国的英雄,正所谓英雄惜英雄。 本王若是不去,倒是显的小家子气了,身份地位不对等,如何谈得下去?” 胡大山来了兴趣,老是听王爷说英雄英雄,却不知道这英雄是何人。 于是便问道: “王爷究竟说的是谁呀?” “耶律大石,大梁国最后的英雄。” 宋构心情复杂的说道。 耶律大石在契丹历史上享有极高的地位,他是梁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八代嫡孙,也是契丹民族唯一的“文科状元”。 可惜大梁国并没有重视他们的民族英雄。 耶律大石科举及第,以进士的身份拜翰林院。 耶律大石能够名垂青史不是凭借他出众的文采,恰恰是依靠他显赫的武功。 假如大梁国天祚帝效仿明君圣主把大梁朝治理得井然有序,或许耶律大石只能以文臣终老,但是历史没有假设。 估计就算没有自己出手帮助,这位耶律大石照样能够两败赵军。 宋构此次前来,一方面是为了购买战马,而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大梁国不要败的那么快。 先给他们续一波血,帮忙顶住银国兵锋再说。 赵国的海船停靠在大梁国边境的事情,立刻引发了当地官员的关注,立刻有人将此事层层上报。 很快,耶律大石也知道了此事,于是带着亲卫骑着快马来到海边。 一条小舢板,停靠在岸边。 而他们已经被大梁国的骑兵团团围住。 船上的几人却是毫无惧色,根本没有当回事儿。 耶律大石看见他们脸色就知道这几人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倚仗是什么,但凭借他们的胆识,就足以让自己高看一眼。 来到赵人的面前,耶律大石直接用汉话问道: “尔等是何人?来自何处?” 船上的军汉挑眉看了一眼大梁国的人,便说道: “俺们王爷让我找个身份够的大梁国贵族,有生意相谈,船上有些东西想卖给大梁国,不知道这位大人可有胆量吃下?” 耶律大石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大海船,笑道: “居然还有大赵的王爷和我做生意,今年我大梁国的使节都被你们大赵国驱逐了。 脸皮都已经撕破了,还敢跑到我大梁做生意?你们那位王爷胆子可真肥呀。” “赵国是赵国,生意是生意,你们大梁国同赵国官家撕破脸皮,可不干我们这些生意人的事。 只要有利可图,有银子可赚,俺们也不介意做大梁的生意。 就是不知道阁下的份量够不够。” “在下大梁国耶律大石,不知道赵国的王爷,敢不敢出来一见。” 耶律大石自信的说道。 “好!我们王爷稍后就来!” 这军汉听了耶律大石的名字,立刻同意。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他们早就打听到了耶律大石的辖地,所以才会在此处守株待兔。 此处靠近海边,远处有大船震慑。 所以双方不会轻而易举开战。 小船上的军汉也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都指名道姓要找此人,终于等到了正主,所以士兵赶紧回去禀报去了。 看着赵国人的动作,耶律大石感到莫名其妙。 赵国都已经单方面撕毁条约,打算跟大梁国开战了,现在这些商人居然跑过来交易?而且背后还有一位王爷。 赵国人到底卖的是什么幺蛾子? 第六十八章 会见 在大梁国骑兵的注视下。 又有一艘船只靠岸,这艘船只规模大一些,吃水也深。 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下船,这些士兵全都是披坐执锐手握长枪,足以应对小规模的骑兵突袭。 他们簇拥着一个半大小子,徐徐前进。 看着对方华贵的服饰,看来此人便是大赵国的王爷,耶律大石如是想道。 宋构知道耶律大石精通汉语,于是便开口说道: “本王乃是大赵国楚王,两浙路转运使,提举两浙路市舶司,宋构! 敢问哪位是耶律大石阁下,本王有些事情商谈。” 看着对方雍容华贵的气质,根本不是作假。 而耶律大师也是了解大赵国的官职,一般没有实封的王爷权柄确实不大。 可对方领了官职,又有着王爷的身份,想必在大赵国内也是身份十分尊贵。 虽然心中恼怒大赵无背信弃义,可耶律大石的涵养还是告诉他,暂时先静观其变为好。 于是他从一堆骑兵中出列,然后来到众人面前。 高声喝道: “本官便是耶律大石,赵国的楚王殿下来此有何贵干?莫非是要领兵北伐我大梁国?” “非也,本王一直以为,大赵国和大梁国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共同对抗凶残的金兵。 南朝和北朝随着争端甚多,却是一脉同宗,传承于前朝。 相反,那些凶残的银国女真兵,起于黑山白水之间,不通教化,野蛮凶残。 若他们一朝得势,不仅是大赵的祸患,也是大梁国的灭顶之灾。 为了大赵着想,本王想着帮扶一把大梁国。” 咱们楚王殿下大义凛然的说道,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耶律大石听到这话也是感到非常的震撼,其实他本身也是文官出身。 如果天祚帝是明君的话,大概他这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名臣了。 耶律大石的目光也不由的柔和了不少。 于是问道: “哦!那大赵国准备怎么援助我们大梁国呢,莫非楚王殿下是和谈的使者,准备签订城下之盟?” 宋构笑道: “非也,也谈不上什么援助,只是本来想要跟大梁国交易,实际上本王还可以透露一条消息,大赵国在一年之内就会动手,率军北伐。 北伐的时机取决于银兵什么时候动手,完颜阿骨打那个老贼年底就会坐不住了,必定会发动对大梁国的总攻。” 什么,听到这消息的耶律大石顿时脸色大变。 他不仅是大梁国的忠臣,也是皇室宗室中最有才能的人了。 耶律大石强压下愤怒,颤声说道: “他们大银国不是在休养生息吗?居然还敢发动南征?就不怕亡国灭种?” 宋构有些想笑,人家是休养生息不错,可惜是人家还在等大赵国率先发动攻击呢。 这样自身的伤亡就会少很多,可是银国的太祖也没有想到,赵军是如此不堪。 不仅大赵国的君臣迟迟不发动攻击,就连大梁国的二线部队都打不过。 如果大赵国能够轻而易举收复燕云十六州,恢复北方屏障。 就算是打死宋构,他也不会透露这么多消息出来。 可是,大赵国现阶段是真的没有能力和银国争锋啊。 耶律大石哑然失笑,然后冷冷的看着楚王殿下,言道: “楚王的话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阁下要叛逃,投靠我大梁国?” 宋构苦笑道: “那倒不至于,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大梁国虽然是农耕起家,半耕半牧,可是打了十几年的战,想必国内的很缺粮食吧? 肚子都吃不饱,怎么跟人家银国人打,本王带来了大批粮食,还有各种物资,想要跟你们大梁国交易。 而本王,要战马,而且要一部分没有阉割过的战马。” 耶律大石咬牙说道: “你们大赵都要对我们大梁动手了,这个时候还想要俺资敌,说出去不怕笑掉别人大牙,楚王殿下,莫非在痴人说梦?” “大赵是大赵,楚王是楚王。 如果你们大梁国被大银国给灭掉,而我们大赵国能够获得燕云十六州,至少我们几十年内并无风险,不至于面对大银的虎狼之师。 而大梁国呢,就这么被灭了,耶律大石,你扪心自问,甘心与否? 你们太宗太祖传了八世的基业,要毁在你手中不成?”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对于耶律大石而言,大梁国便是他心中的软肋。 宋构此言一出,一下子就抓到他的把柄。 耶律大石黑着脸问道: “战马我有的是,可你们仅仅只想用粮食就换战马,那俺不就吃亏了吗? 就算是没有大赵,照样有别人来交易粮食,俺又何必资敌呢?” 宋构笑道: “大梁国现在的敌人是大银,而我们大赵国未来的敌人亦是银国,既然我们双方的目标都是银国,何不强强联手? 双方互通有无,这还算资敌吗? 而本王却是可以长期的运送粮食,这买卖不是一次就断了。 不仅仅是粮食,还有美酒,还有茶叶,还有各种物品都可以交易,哪怕是军事物资,本王依旧可以交易。” “此等大事,本官不敢做主,还需要请示陛下。” 耶律大石沉声说道。 “陛下,你们大梁国那个皇帝?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令利智昏。 等他作出决定,恐怕大梁国的国都都已经被女真人攻破了,若非如此,大梁国十几年为何都在打败战呢?” 宋构冷笑不止,轻蔑的表情让耶律大师感到愤怒。 宋构,又紧接着冷笑道: “阁下生气了,若是本王是胡编乱造的话,阁下并不会生气,反而是泰然自若,淡定处之。 就因为你认同本王的话,才会有这种反应,难道不是吗?” “你们赵人就会巧舌如簧,耍嘴皮子功夫吗?” 虽然被戳破了心思,耶律大石依旧是不甘心的问道。 宋构浅笑道: “本王只信奉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上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儿,如果有,那便是还不够多。 耶律大石,你是个聪明人。 士兵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喝足了酒才敢跟人家拼刀子,有精良的装备才能保证不落下风。 而你们大梁国付出的,却仅仅是随处可见的战马。” 看着一个劲忽悠的楚王殿下,耶律大石笑了,言道: “楚王殿下所图甚大呀,就不怕本官向大赵国告密?” 第六十九章 狂妄 “怕?哈哈哈哈哈哈!” 宋构笑得有些癫狂,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让众人感到心惊。 耶律大石也是眉头微皱。 宋构紧接着又说道: “赵国和梁国已经断交,且不说整个朝堂上下,只有本王心向你们大梁国。 没了本王的粮食供应,不知道大梁国还能撑多久。 没有了本王的物资供应,本王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实力,用大批的粮食供给大梁国? 比起整个赵国来说,本王确实是微不足道。 可是本王掌握着海运,能大量运来优质而便宜的占城稻。 所以本王不担心你们大梁国会对本王不利,反而要替本王遮掩。” 片刻,耶律大石放下所有戒备,两人在海边约定好的商定谈判细节。 护卫在远远的看着,两人就在海边相谈甚欢,但是在谈起价格的时候,也会起一些小的争执。 在海边谈判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 耶律大石一副吃尽了亏的模样,宋构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仿佛占尽了天下的便宜。 耶律大石表情苦涩,仿佛是有些肉疼的说道: “楚王殿下真的是好手段,这软刀子在我们大梁身上割肉,在下佩服。” 宋构顿时也是一脸肉疼的表情,表示道: “耶律大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这砍牛的刀子在本王身上狠狠砍下几大刀,差点连底裤都赔了。 莫非阁下以为这海船不要钱,又或者这些船员不用开工钱? 每造一艘两千料的大船,本王又得花多少年的功夫才能收回成本?” 双方定下了价格,一百石粮食可以换取一匹战马,而没有经过阉割的种马则是需要两百石粮食。 其他物资也可做抵押,例如烈酒,盔甲兵器,弓弩,各类生活物资,丝绸,还有一些生活急需品等等。 先按照大赵的价值估值,然后可以等量换算战马? 而大梁国这边也可以用一部分金银珠宝甚至铜钱买卖。 双方约定好了,明天第一次交易。 大赵国第一次交易的是粮食和红茶。 而大梁国则是提供三千战马,以及一百匹种马。 就在那简易的港口,大赵和大梁双方都是心照不宣的将货物分三次结算。 第一回搬运货物和驱赶战马的时候,双方还是万般警惕。 各自都全副武装,穿着厚厚的重甲,与对方对峙。 等到双方都搬完三成的物资之后,众人才有了初步的信任,警惕心悄悄减弱了几分。 却依旧是外柔内刚,双方都在警惕着呢。 就在不远处的海船上,胡大山在旁边询问道: “王爷,这笔生意咱们亏了吗?咱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好像就赚了个辛苦费,利润微薄呀。” 宋构苦笑,言道: “谈不上亏损,只是双方各有所需罢了。 若是放在汉家王朝之时,自然是大败亏输。 大汉拥有着养马地,能够圈养着七十万战马,举全国之力,攻伐匈奴! 咱们大赵可远远不如,丢了先人的养马地,才落得如今这番局面。 燕云十六州都不在手上,哪有什么底气面对游牧民族。” 胡大山有些疑惑的说道: “官家和相公们不是想着联合银国夺回燕云十六州吗? 咱们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大梁国愈发强大,咱们大赵更难拿回燕云之地。” 其实他更想说,咱们这不算资敌吗? 可是碍于情面不敢说出口。 宋构笑道: “有大梁国那位英雄在,就凭借咱们赵国的酒囊饭袋的可打不赢。 并非大赵无人能北伐成功,只是童太尉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西军那些军痞远离故土作战,前景堪忧啊。” 大赵国的西军其实也成了阉割版本的军阀,只是他们权力没那么大,全方面的被大赵朝的文官们压制着。 部队的战斗力呢?也是走的精兵路线,真正能打的就将手底下的几个亲兵和家丁。 并且西军思维模式固化,几十年的不良风气养成,早就让大赵国的将门腐化了。 韩世忠这种赫赫有名的战将得不到升迁,但只要是将门出身,就能轻而易举建功立业。 士兵没有盼头,又怎能打胜战? 或许在西北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有一定战力,报家卫国,保护妻儿家小。 可真的调去北伐的话,不论是攻城还是野战的能力,当真是不够看。 …… 伴随着最后一匹战马被装上了海船,船队随即扬帆远去。 夕阳映照在船尾,赵国的海员们纷纷挥手致意,告别大梁国的人。 交易顺利结束,大梁国的人员报以善意,纷纷挥手欢送。 耶律大石右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船头的那一道惊艳的身影。 旁边的官员小声说道: “大人,东西都查验过了,赵人给的分量十足。 甚至还多给了一些,咱们这次收获的军粮,可保一府之地,一年之用。” “好,下去吧!” 耶律大石敷衍的说了一句。 虽然之前他都是表现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可他在心里面却是由衷的佩服那位目光深远的楚王。 经过了一番密谈,他发现对方的经商天赋卓绝,谈吐不凡,就算是军事上也有自己的建议。 对方还透露了不少军事秘密,凭借这些,虽然不至于重创银国,却能给对方找些麻烦。 大梁国输了这么多次,也该稍微找回一些场子了。 耶律大石开始期待下一次交易。 对方确实说的不错,大赵还可以输得起,大梁国再输一次决战就要亡国了。 在另一处风波的中心。 银国所谓的皇宫内。 说是皇宫,实际上却是简陋的异常。 甚至比不上高丽的王宫。 就是一些破木头堆成形似房子的物状,除了地方大点,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银国大元帅完颜粘罕,求见银国太祖完颜阿骨打,随即上述的自己的意见,并道: “梁主失德,中外离心。 我朝兴师,大业既定,而根本未除,后必为患。 今乘机可袭取之,天时人事,不可失。” 完颜阿骨打听闻,欣然应允。 伴随着银国在边境蠢蠢欲动。 梁国的大将耶律余都惶惶不可终日,最终下定决心弃暗投明,决定投靠银国。 于是亲自手书一封信,派人送至银国。 耶律余都上书于银国完颜阿骨打, 谓:大梁国主沈湎,荒于游畋,不理政事,刑烦赋重,民不聊生。 看见耶律余都打算投降之后,整个银国上下都感到万分高兴,也知道了大梁国的虚实,于是决定了开启全面南征。 第七十章 平辽大将军 在江南之乱平定之后半年多,整个大赵又兴起另一种说法。 宣和二年爆发的方腊起义,让赵国无暇北顾。 一年后,叛乱虽然平息,但是,由于这一赋税重地和主要产粮区遭到严重破坏,大赵已经无力出兵。 同时,朝中另外一种错误思潮又有所抬头,即: 银国本蛮夷小邦,虽然现在看上去锋芒毕露,但不会长久。 而大梁则相反,虽然暂时败退,但底蕴强大,一旦稳住阵脚,吞掉银国易如反掌。 因此,宋佶对赵银结盟一事感到十分后悔。 就在童贯催促出兵的时候,咱们宋官家又想当骑墙派。 拒绝出兵,还想再等待时机。 而在童贯的太尉府,一个隐秘的角落内。 原本大梁国的高官马植,现在化名为宋良嗣的大臣正在与咱们高太尉密谈。 数年之前,宋良嗣献策给了咱们童太尉。 曰:“女真恨梁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 本朝若遣使自登、莱涉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攻梁,其国可图也。” 宋佶召见,问所来之因,对曰: “梁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 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 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 宋良嗣的言论说服了宋佶及部分君臣,他本人被赐姓宋,受封大赵朝官爵,最重要的是,大赵国开始有了正式的“图燕之议”。 宋良嗣脸色有些焦急的说道: “太尉,官家那边又在摇摆了?大军为何还不出征? 在下也得了消息,咱们官家又得了好几笔进账,远在江南的楚王殿下不知送了多少财富入宫。 眼下军费充足,士气正旺,大赵国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童贯只是闷声说道: “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一介武夫罢了,官家的心思,岂是咱们这些人臣能够揣测?” 咱们童太尉也是很郁闷,之前官家答应的好好的,给出的借口也很简单,就是朝廷暂时还没银子。 去年东南被打了个稀巴烂,财赋重地遭遇重创,还没缓过神来。 可官家都抄了他心腹手下的家,现在银子都齐全了,为何还不出兵? 当时朱家父子被抄家的时候,他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言未发。 宋良嗣便对童贯言道: “陛下自许为道君皇帝,想必会听高人的指点,若有得道高人指点迷津,估计北伐之事可成。” “如此行事,不怕有些风险乎?若是让人察觉…” “多多转手几道便是。 又不需要咱们出手,自有高人亲自出面。” 老宋现在迷之自信。 他不清楚大赵的战力如何。 但他知道能够和大梁国对峙百余年,不落下风,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是一个投机主义的商人,自然要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润。 自从投赵已经过去好几年,当年投靠大赵国的声望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于是心中萌生了更进一步的想法,这才有了今日教唆童太尉的场面。 官家对他渐冷渐热,宋良嗣觉得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咱们西军童太尉了。 立功心切,再加上咱们宋大人许下的重诺。 一番思量下来,于是咱们童太尉同意了他的想法。 …… 与此同时,大梁国的上京路。 2000多轻骑直奔上京路,这对于整个大梁国来说微不足道,可是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攻克上京路。 而是前来接受,上京路守备大将耶律于都的投降。 这支部队成分很杂,有投降的大梁国人也有渤海人,还有一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只有三成的人是女真人。 女真对比万乘之国的大梁国人数还是太少了,于是他们积极吸纳外族人,组成自己的部队。 当然,这种联合部队也是分为三六九等,女真人最为珍贵,渤海人次之,最低阶的就是大梁国人。 因为具是轻骑,女真人的赶路速度非常快,仅是眨眼的功夫,就靠近了上京路上京的城门。 上京府城门大开,远远望去就能看到大梁国的府门大开,清晰的看见了内部的城墙。 内墙下,全都是穿着梁国服饰的文武官员,似乎在夹道欢迎,骑兵们更加兴奋了。 纷纷是跃马扬鞭,恨不能多生两条腿。 众人加速冲进上京府,此处虽然是降城,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抢夺一番,谁叫他们自诩为蛮夷之国? 不讲规矩,便是最大的规矩。 前头的骑兵已经冲进了内城,道路也愈发的狭窄,越走近他们越是心惊。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前面的大梁国官员,并不是草人假办,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全部被绑在了木桩上面,离得远瞧不清楚。 可是走到十步之内一看,就会发现他们动作死板,嘴里面被塞入了布条。 所谓的大梁国官员全部被钉死在地上,宽大的衣物遮挡住了他们背后的木桩。 或许是经过严刑拷打,这些人都是病怏怏的脸色苍白。 除了一张脸,身上似乎都没什么好肉了。 可惜前面的骑兵想要回头都没办法了,道路实在是太狭窄了,然后被后面的人簇拥着前进。 前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闯关,敢在原地不动弹,那就等着被踩成肉泥吧。 等骑兵进去了大半的时候,主城的千斤闸狠狠的砸了下来,上面的一个军将用钢刀狠狠砍断了绳索。 只听得咔嚓一声! 重逾万斤的铁闸,狠狠的砸下。 数匹人马被拦腰砸断,然后被砸成了薄饼,软塌塌的不能动弹。 很多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没了动静。 心有余悸的女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弓弦震动的声音。 城楼上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绝于耳,大梁在城门也布置了重弩。 这些很难搬动的重物,却能轻易的捅穿战马,穿甲三四人,才会堪堪停下。 被拦腰折断的女真人只能各自为战,深知自己中计的女真人,只能泄愤的把前面的人全部斩杀殆尽。 殊不知,这些人只不过是叛徒罢了,大梁国非常乐意让他们效劳。 四面八方的弓箭袭来,很快就将内墙内的女真人绞杀一空。 剩下的人看着这血腥一幕不敢反抗,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不少银国人都被射成了密密麻麻的刺猬,就算是披着皮甲,依旧挡不住很多重点部位。 而在城门口,不少还没有杀入城门的女真人看到这惊惧的一幕,赶紧打马而逃。 可惜早就埋伏在城头外的耶律大石迅速赶到,在他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很快就把顽固的女真人清理一空。 随即对着剩下的士兵说道: “吾乃耶律大石,愿降者免死!” 耶律大石的名声在大梁国很好,士兵们纷纷动容。 不少原先是大梁国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连渤海国的士兵也跟着心动,纷纷放下武器。 面对对方一千多人投降,耶律大石只是感慨着说道: “大赵国的楚王果然深不可测,这一切都被他料中了,看来银国也有它埋藏的钉子。” 对于楚王的料事如神,耶律大石只觉得对方是在银国的内部埋了钉子,这才能得到这么清楚的情报。 在之前的密谈当中,他原本是不同意把战马卖给隔壁大赵,可惜楚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还给出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大梁国都不知道,耶律余都居然会投降女真人,却被赵国楚王知晓。 他很庆幸楚王宋构现在是自己的同盟,但是耶律大石也对这个楚王充满了忌惮。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人过来禀报道: “回禀大将军,经此一战,我军阵斩女真兵三百,渤海兵两百余,梁国降兵三百余,俘虏一千二百三十人。 如此大胜,为我大梁国贺!” “万胜!万胜!” 周围的士兵爆发了自开战以来最热情的欢呼,大梁国被压抑的太久了,终于在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指挥下,取得了一场大捷。 甚至还破获了叛将的阴谋,将其捉拿,人脏并获,证据齐全。 众人都是对耶律大石心服口服,称赞不已。 耶律大石知道士兵们压抑太久了,享受了一会他们的欢呼之后,这才高声对众人说道: “仔细打扫好战场,不要有遗漏,搜刮出来的细软自己留下五成,其他是上交。 战马统一关押起来,等本将军卖了一个好价钱之后,分与诸位。” 耶律大石看到士兵们热烈的士气,不由得由衷感叹。 果然如那位楚王爷所言,银子近乎万能。 他能带着部队打败士气高昂的女真兵,就是因为做了一笔丰厚的买卖,不仅发图了军饷,还给足了物资。 肚中有粮,心中不慌。 任由士兵们打扫战场,搜刮细软,清理战马。 耶律大石开始写了一封奏折寄往中京,他深知此时必须要好好的刺激一下大梁国的陛下。 这一次大胜必须好好宣扬一下! 大梁国等这场大胜,就如同久旱盼雨露,等的太久了,以至于众人都忘记了胜利的滋味了。 信曰:臣耶律大石启奏陛下。 惊闻耶律余都叛国,献城上京府。 臣不敢耽搁,星夜驰援。 幸得吾主庇佑,未能酿成大错,擒拿耶律余都贼子于城下,破获其阴谋。 于是臣设下奇计,诱女真大军入城,围而歼之,于上京府大破女真五千余人,俘虏不计其数,缴获无算。 臣为陛下报此大捷,吾皇万胜,天佑我大梁。 荒诞嬉戏的大梁国天子不理朝政,倒是大臣率先得到的奏折,大梁国的重臣们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添笔加了几字。 于是耶律大石的小胜在相公们口中成了歼敌近万人,俘虏人山人海不计其数,甚至阵斩女真一个万夫长。 原本是职位不过是猛安的女真人军官,成了大臣们口中的万夫长,也不知道他该庆幸,还是该怀疑人生。 反正那三百女真人的人头全部被割下,被当做女真人的军官,送往了中京。 当大梁国的重臣们在朝堂上宣布这一消息之后,文武百官都觉得惊喜。 整个大梁国的士气都为之一震! 不少人突然发现,原来女真人也不过如此,只需要任用国朝名将耶律大石,便可轻易破之。 于是文武百官下朝之后,开始口口相传,甚至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明明宰相口中,耶律大石彪悍的战绩原本是歼敌过万,缴获无算。 在他们口中也升级为几万人,具体是几万,语焉不详? 反正耶律大石的风头越来越深,甚至盖过了他们的天子。 最后消息传到了耶律延禧耳中,爱好打猎的他听闻这种大事,一时间也是悲喜交加。 天祚帝的昏庸致使宗室贵族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人民起义此伏彼起,各部族首领也纷纷起兵反梁,大梁统治趋于崩溃。 国势江河日下,大片国土沦入金人之手,契丹内部有志之士对天祚帝的不满日益加深,企图废黜天祚帝的阴谋不断出现。 契丹内部也出现了一个声音,耶律大石似乎比咱们天子更好,不如立他为正统。 而咱们这位大梁国的陛下却没有好好的待在中京,或者是南京。 这几月都在外面游荡打猎,身处河北张家口张北县,在此处已经围猎两月有余。 直到五月份的时候,又到曷里狘。 七月,到达炭山,在炭山得到了中京大臣们送过来的讯息。 耶律延禧冷笑道: “国朝名将,耶律大石,允文允武,果然是我朝的一代人杰。 大梁国出了这么不世出的人才,可喜可贺。 传朕的命令,晋升耶律大石官阶一级,敕封平辽大将军,命汝举兵十万讨伐银国。 待到大将军功成之日,朕另有恩赏。” “诺” 内侍赶紧应下。 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迁怒于自己。 大帐内的气氛非常的沉重,旁边的宠臣都不敢发言。 众臣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咱们这位君王心眼非常的小,他这是嫉妒耶律大石的才能了。 大梁国这些年来面对大银国都是连连战败,避战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主动出击呢? 让耶律大石领兵十万去找银国的麻烦? 大王你一没给银子,二没给粮草。 耶律大石还能变出东西来不成? 第七十一章 国朝名将 没几日的功夫,赵国的密探就把大梁的消息传给了赵廷。 宋佶一接到密报就招来了相公们议事,他本身就是有个摇摆不定的人。 听闻大梁国居然出了一位国朝名将,还把女真人打的落花流水,顿时就坐不住了。 于是在这一番商量当中,骑墙派又占据了上风。 无论是保守派还是童贯一系的进取派,都没人打动官家的心。 宋佶,一方面想得到好处,另一方面又不想处理,于是命令部队无限期禁行,先原地休整再说。 至于其他地方的禁军,缓慢调往边境,驻扎在梁国前线。 大梁国黄龙府。 此处已经被银国女真人占据,并作为了他们的大本营。 现在银国众人已经得知了上京路大败之事,随着消息的传来,众人无不感到一阵错愕。 震惊之余,更是激发了众人的血性。 纷纷叫嚷着要报仇雪恨。 他们无比痛恨大梁国人的诈降,更何况这两千人的部队中还有不少是自己人。 本来女真人就少,损失几百人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如今银国的大将齐聚一堂。 皇帝完颜阿骨打,大将完颜宗望,完颜阇母,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年轻一代将领完颜兀术,右相完颜希乙。 “梁国这些弱鸡中,居然蹦出了一匹猛虎,可这猛虎再怎么凶残,只要俺们拔掉他的爪牙,就能将其制服。 大兄,这事就是俺领兵出征吧。” 完颜阇母大大咧咧的说道,他的话打破了沉寂的局面。 他是太祖完颜阿骨打异母弟,其骁勇善战,是银国的开路先锋。 在历史上曾在攻取辽阳府、临潢府、大定府、大同府等诸多城市中,都首当其冲,令很多人闻风丧胆。 “叔父,此事没那么简单,耶律大石算是个人物,纵使要出兵,也不能太过仓促。 这是造成大败,乃是轻敌所致,咱们银国虽然兵强马壮,可多遭遇几场大败,就会被大梁国耗死,毕竟对方可是万乘之国。” 银国的二太子开口了,此人便是号佛面的银国二太子完颜宗望。 仁慈善良,喜谈佛道,面相丰腴似佛,曾跟从太祖征伐,在军中颇有威望,算是银国的一个异类,不过却深得人心。 其实迄今为止。 银国也起兵十几年了,此次攻克上京路之谋,也算是银国的一个试探。 大家也没想过,能够在几年之内扫平整个大梁国,他们也没想到过这个万乘之国有这么弱。 只有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找到了大梁国的弱点之后,然后慢慢将其吞并。 他们才攻克黄龙府多久?每个地方都得细细消化一些时间才是,他们也不想前面屁股还没坐稳,后院就着火了。 现在在上京府碰到了硬骨头,自然要调整军略,不能像原先那么鲁莽。 银国军队军事会议有一个模式,就是大将们都可以参与讨论,然后定下决策之后,大伙按照此策行事。 既然上京的耶律大石比较难啃,那就慢慢尝试周边,然后出其不意偷袭上京。 反正对付大梁国的军队都是老一套的法子,众人都已经磨出心得了。 最后经过银国的将军们讨论,大梁国还余有一战之力,不可一战尽其功,应该徐徐图之,步步蚕食。 虽然众人对于大梁国夸大战功的事情嗤之以鼻,但是所有人都对这个新晋的名将耶律大石升起了一股忌惮之心。 …… 苏杭。 相比于大赵国君臣的惶惶不安,踌躇不前。 以及大银国君臣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远在杭州的楚王宋构也得了消息。 不多时,便有商人打扮的人混进了杭州府衙。 胡大山接过密信,然后匆匆来禀报。 宋构看过密件之后,将其传递给了心腹手下传阅。 并笑着对众人说道: “原来大梁国人也会夸夸其谈,好大喜功,没想到一场小胜,居然被他们宣言成了歼敌数万人。 梁国的国主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不思苟延残喘,居然还妄图反攻?” 一众心腹手下看过之后,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怪异。 董非董知府笑道: “殿下,这大梁国人夸大其功,无非是为了振奋国人之心,只不过…这大梁的天子似乎容不下耶律大石啊。 明眼人都知道,大梁国已是江河日下,哪里还有平辽的实力,这平辽大将军,有捧杀的嫌疑呀。” 宋构便道: “梁国的天子昏庸无道,对于我们赵国是好事,但梁国却不能这么快倒下。 耶律大石虽然不是银国的对手,却能拖延一些时日,本王就盼着他多杀些女真人,对于大赵也是极好的。 况且,银国灭国之战已经拉开序幕,咱们送往北方的物资也该涨价了,此一时彼一时。” 说完,宋构脸上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 韩世忠也是闷声说道: “殿下,大梁国的战马自是极好的,就是咱们并无多少马甲,连士兵的盔甲都不够用。 对付国内不着甲的山贼水匪倒是不成问题,若是对付大梁国人或是女真人就麻烦了。” 很多人对蒙古人的第一印象,好像对方都是轻骑快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实则不然,其实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有轻骑兵和重骑兵,特别是重骑兵的巅峰大银国。 银国就特别注重重骑兵冲阵,而赵国拿出来与之对抗的部队便是步人甲方阵,用重步兵对抗重骑兵。 然而步人甲是赵国国之重器,每一具盔甲都有专人编撰登记重兵看守,通通都是登记造册。 不说工序复杂,制作困难,产出不高,便是宋构也很难弄到这种国库里面的盔甲。 将作监看得死死的,只有大赵国最精锐的部队才装配步人甲。 宋构笑道: “无妨,本王的铁匠铺正在研发一个小玩意儿,依靠水力要弄成一个锻造机,到时候让你们试试便宜厚实的板甲。 到时候本来就给全军装备盔甲,这东西量大从优,只需细节方备,用咱们大赵国的制甲师装饰一番,便是极好的盔甲。” 大赵国的盔甲大部分都是一片一片小铁片,用绳子或是皮革穿成一套。 制造麻烦不说,还极难修复,而且成本特别的高,工时特别长。 当时,这种盔甲的防护力非常好,远超欧洲的盔甲。 宋构便让人发明了中西结合的产物,主体用板甲充当前后防护,然后护颈,护腕,护膝,护肘,全部采用中式制甲工艺。 后世闻名于世界的楚王甲,在苏杭悄悄诞生。 第七十二章 有人举报 众人又商议了一下北方的事情,最后又把目光放回了两浙路。 虽然大家都有心帮着大梁国,可他们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官家改变心思,否则谁敢明目张胆的帮助大梁国。 董非董知府突然禀报道: “王爷,江南的官场这风向有点不对啊,其中暗流涌动,下官察觉出一点不对劲。” “哦?朱家父子被平掉之后,还有人怀有二心吗?就不能老老实实跟着本王发财?” 宋构纳闷,他这才北上几天的功夫,江南的士绅又有人不老实了? 董非赶紧道: “不错,确实是有人眼红咱们的生意,特别是船队从倭国和高丽回来之后,不少人也跟着效仿。 只不过有些人故意走泉州市舶司或是广州市州市舶司,咱们明州被他们分润了不少利润。 还有街面上也有不少风言风语,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也有污蔑王爷造反的,也有污蔑王爷与民争利,祸害江南,独夫民贼也。” 宋构嗤之以鼻,那些阴沟里的臭虫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击败自己。 别人就想着从道德方面制裁你,这样的成本最低效果最好。 宋构笑道: “确实是本王太仁慈了,好久没有亮出肌肉了,就连高太尉之子也来敢打秋风了。 真应了那句古话,马上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呀。” 宋构思之片刻,便道: “此事也简单,你就派人在整个江南大肆宣扬,就说本王造反了。 如今已经募兵三十万,顷刻间便会发动北伐清君侧。 另一方面,把那些造谣的官员,仔细捋一捋,本王还真不信个个是圣人,全都无懈可击不成。” 韩世忠赶紧说道: “大王,可咱们无心造反啊,更没有招募大军,此举会不会引发朝廷的猜忌。” 董非轻笑道: “韩将军,就连您都知道是假的,那官家岂会不知。 有些事情说的越重,反而越容易遮掩过去,有些东西可经不起查呢。” “哈哈哈哈,知我者子忧也。”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大赵国沉浸在银国大败的时候,赵国和梁国的边境又传来了消息,女真人兴兵十万发动了大规模的入侵。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 女真连克数郡,击溃击败数万大梁国士兵,连下十三城,整个大梁国是溃不成军。 当然,柿子专挑软的捏。 虽然对方没有对耶律大石动手,却将其四处打了一个遍,使其变得孤立无援。 而周围的大梁国部队似乎是得了消息,非但没有理会此事,反而把部队后撤了几十里。 帅帐内,耶律大石脸色气的铁青。 刚刚挽回了一小部分颓势,又被那些猪队友给送回去了。 最主要的是他感到万分心寒。 天子的圣旨他收到了,却是不尽人意。 虽说天子任命他为平辽大将军,却不发一兵一饷,想让他自己筹集。 凭借上京路如何能再弄十万兵出来?还有各种军需物资,盔甲补给,全部都是短缺。 面对来势汹汹的女真兵,到时候唯有死战报国了。 十月末,上京路已经是异常的寒冷,咱们大将军耶律大石显的万般的惆怅。 不多时,有人禀报赵人贵宾来访。 耶律大石喜出望外,赶紧命人端出珍藏的野味,硝制的熊掌,备好了一桌酒席准备。 仅是片刻的功夫,一袭黑袍来到他的府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王宋构。 宋构大大的咧咧的坐在主位上,倒酒就喝,夹肉就吃,满嘴流油好不痛快。 耶律大石看着对方这一副豪爽的模样,忍不住撇嘴说道: “楚王当真是好胆识,就不留有半分防备之心? 就不怕某下毒或者是下蒙汗药,到时候将你拿下,可就后悔莫及了。” 宋构却把这里当成自家后院一样来去自由,脸色惬意的说道: “只要银国还存在一日,恐怕在阁下的地方上,比本王处在东京还安全。 就算女真人杀到上京路,在本王看来大将军也会派精锐护卫着本王一并逃出。” 耶律大石没有反驳,他非常认可这话。 只是淡淡的问道: “楚王爷,这次又劳烦您亲自走一趟,莫非有大规模的生意? 本将军虽然还有一些战马,可不敢全部卖了,要是在上面察觉,本将军万死不足惜呀,现在朝廷可有些人在盯着本将军。” “哼哼,恐怕大梁国最容不下大将军的是那位心胸狭窄的天子。 良臣择明主而侍,良禽择良木而息,将军若是有意,本王不介意将你收为麾下委以重任。” 宋构哼哼唧唧的说道,亦带着一股试探的味道。 耶律大石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笑道: “忠臣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岂敢有异心,就算是我愿意投效,估计大王也不会重用吧。 王爷此次前来就是找我妄议君上,那本将军可要闭门谢客了。” 宋构摇头,苦笑着说道: “再过些时日,海水便要结冰,到时船队不好交易了,一切又得等到来年三月份,本王有些心急,只好亲自再走一趟。” 耶律大石脸色略微有些尴尬,黑着脸小声说道: “战马可不敢卖了,这些在民间和军中都是有数的,本将军已经运出来不少了,再多些就该被人察觉了。” 宋构浅笑,然后缓缓说道: “大将军,怎么吾观之城头上的将士皆是面有菜色,装备也不齐全,甚至连衣物都不够厚实。 女真人一来,如何拒之?” 耶律大石脸色胀红,愤声说道: “王爷,俺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部队的饷都发不起了,就靠着上京路养活十万大军,简直是杯水车薪。 朝廷又不给银子,说什么让我们自己众筹,士兵们只能一天吃一顿干的吃一顿稀的,就这还拖欠了不少军饷。 也就是女真人尚且不知我上京路的虚实,否则对方早动手了。” 咱们楚王爷脸色大变,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颤声说道: “何至于此,大将军好歹是天子任命的平辽大将军,难道朝廷不管? 如此下去,时间一久就不怕部队哗变吗?” 耶律大石羞愧的说道: “能管口吃的就不错了,大梁打了这么多败仗,哪里还有什么积蓄。 朝廷也没有银子啊,天子一直在热衷打猎,哪里会管这些俗事。” 宋构小声道: “既然如此,战马虽然不可以再买卖。 可大梁国毕竟是大赵北方的屏障不能轻易倒下。 那本王出钱出粮收购一些人参木材毛皮如何?” 耶律大石热泪盈眶,连连点头,还是咱们楚王爷心比较善,就见不得他们这些人冻饿而死。 第七十三章 再次交易(加更一大章) 宋构与耶律大石定下交易的东西之后。 整个上京路的老百姓都被发动起来了,为了活命,为了粮食。 低级的官吏在耶律大石的指派下,到各村各乡宣传。 于是百姓们纷纷进山挖参,或是砍伐高大的木材,又或者把家中珍藏的皮货拿了出来,准备换取过冬的粮食。 猎人们也是热情高涨,秋黄草肥,正是打猎的好时机,历经春夏之交,山林中的猎物已经肥美无比,毛发也是油光瓦亮。 契丹人是半耕地半游牧民族,找回他们的老本行也不难。 而宋构的船队卸下了一船船的物资,堆满了整个码头,耶律大石只好暂时以金石交易,把手上的硬通货先交易了出去。 在码头上,伴随了一个木箱被撬开。 耶律大石眼神当中露出了惊慌,脸色诧异的说道: “楚王,这盔甲你也敢交易?” 说罢,他上前亲自整理了一番,抚摸了片刻,并将其提起,然后亲自打量了一番。 听说这盔甲有点类似前朝的明光甲,却有一些不同。 前后有两块大的铁块拼接而成,然后就是肩铠,臂铠,护脖,全是赵军的风格。 宋构笑道: “这是本王的楚王甲,整个大赵国也只有我麾下才有。 本王没有给你们准备头盔,本王也怕女真人察觉,更怕赵国察觉。 所以你们自己弄些头盔便是,千万别弄成大赵的模样,否则本王可不敢卖了。” 耶律大石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说道: “好宝贝呀,虽说比贵国步人甲差一些,不过也算防护齐全,甚至还轻便一些。 若是我军多配此甲,岂能轻易让女真击溃。” “大将军果然是好眼力,此甲在我赵国也是少有。 这前后的护甲需要工匠,精心锤打七七四十九日,然后才能定型。 然后刷上桐油养护,硝制皮革填充。 清除毛刺,打磨一番。 最重要的是拼接手艺,需要大量匠人拼装,期间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劳心费力劳神,得一宝甲不容易啊。” 赵国正经的盔甲需要将铁块锻制成甲片,再经过打札、粗磨、穿孔、错穴、裁札,错棱及精磨等诸道复杂工序。 甲片才算处理完成,最后再用皮革条编缀成甲,整套流程下来,需要耗费大几十日甚至近百日的时间。 至于两片板甲合成的盔甲,还有流水线造成的配套装备,所需要的时间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他宋某人不会透露自己的底。 耶律大石:…… 心道:这话怎么越听越玄乎?自己的盔甲好像也没这么难弄,这楚王准备狠狠的砍几刀吗? 不过,这种板甲确实是没见过。 耶律大石也在考虑此甲交易的价值了。 大赵现在隔壁的欧洲贵族穿得最多的就是锁子甲。 撒克逊老乡甚至规定,谁家里有一副锁子甲就可以算是低等贵族塞恩。 如果一个人可以拿出两匹战马、一副盔甲、两把剑和盾牌,他就可以到国王身边服务。 伯爵分家时也要给子嗣预备两套锁子甲,贵族家里要是连锁子甲都装备不了那就直接开除“贵籍”。 欧洲大部分士兵自然买不起锁子甲,他们都用皮甲和棉甲凑合。 对方的骑兵们的锁子甲价格等于一匹战马,单独的头盔相当于半匹战马,一副护腿甲也等于半匹战马,欧洲骑士的全套铠甲等于两匹战马。 在当时一匹战马等于六头公牛,欧洲骑士们的全套行头至少价值十二头牛。 而大赵,铠甲价格是每副铠甲披膊一副,费钱十贯四百文; 兜鍪即头盔一顶,费钱七贯八百文; 金装甲一副,费钱三十八贯二百文”。 所以一套盔甲下来,大概要五万六千多枚铜钱,也就是价值四十两左右,大赵的银子还比较稀少,所以价值还算是硬通货。 耶律大石忍不住说道: “这盔甲如何销售?作价几何?若是太贵的话,本将军也无福消受啊。” 宋构笑道: “盔甲可是国之重器,乃是禁售的物品,若是被人发现或者举报,就算是我也吃不消。 所以这玩意儿只能用战马和耕牛更换,不接受其他物品交易。 一匹战马加一头耕牛,或者是八头耕牛,便可以换取除去头盔外的全套盔甲,概不议价。” 耶律大石捏紧了手上的拳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贪婪,随即被咱们楚王殿下发现了异样。 宋构不动声色的说道: “大将军,一顿饱还是顿顿饱,还需要分清楚,虽然东西是贵,但是胜在实用。 女真人是彪悍啊,可他们也不至于人人披甲。 若是城头之上,咱们用甲士同他们厮杀,纵使战力不足,也能杀死不少没着甲的女真勇士。 这一饮一啄,便是优势,将军的目光向来看的长远,也无需本王多说。” 耶律大石还是忍不住肉痛说道: “这价值还是有些贵了,我大梁又不是造不出盔甲,这一来二去的功夫,其实相差不多。 我又何必让你们大赵占了便宜去?可否再便宜一些,本将军也没多少战马和牛羊了。 大梁国百姓生活困苦,遭受兵灾,穷困潦倒,哪里还有什么油水可言。” 这话有很大的水分,大梁国也确实是造得出盔甲。 可大赵的铁价只有一斤十四文到三十文不等,相对而言大梁国的成本就高出不少。 谁让大赵国是贸易之国?不管是海运还是陆运都非常的发达,成本比大梁国不知道低了多少。 宋构赶紧是一副肉疼的模样说道: “人家成本价就在那里本王可做不了主,这要是再卖低一些,那我们岂不是赔本赚吆喝了。” 耶律大石赶紧赔笑道: “王爷言重了,在下囊中羞涩,既然是交易,自然是要双方满意才成。 只是这价格还是有些太贵,王爷能否再让一点。” 耶律大石眼上尽是讨好之色,紧接着又说了不少好话。把咱们楚王好好的夸赞了一番,然后诉说了一番兄弟之情。 说大赵和大梁是秦晋之好,说了许多恭维的话,拍马屁却不露骨,用词文雅。 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大梁的进士果然是知识渊博啊。 “赵梁秦晋之好……,望大王体恤,末将感激不尽。” 宋构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说道: “这样,考虑到大梁我和我大赵时代交好,一衣带水,咱们每成功交易一副盔甲,便附送十斤粮食,这算是赠品如何? 大将军,谁能担保节年之前,银国人不会进攻上京路呢? 要知道海水就要封路,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次交易了,本王现在只带了五百套盔甲,你要是吃不下,就只能等到明年三月份开春再交易了。” 耶律大石还是忍不住讨价还价的说道: “王爷,能否赊欠一些,我们先出一半的价,剩下的明年再还?” 宋构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明年?上京路今年都有可能都被攻破了。 到时候老子找谁要账去?你小子还想空手套白狼门都没有。 宋构嘘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 “大将军,买卖不在仁义在,即使是您只吃得下一半的货物,哪有不卖的道理。 剩下的大不了本王再多走一趟,高丽那边对于盔甲来说也是奇缺,卖与他们也是一样。 就是换不到什么战马,多换一些耕牛也好,而且他们的山参东珠不错,本王正好去进一批货。” 耶律大石赶紧拦住,脸色和煦,如沐春风的说道: “且慢,这五百套盔甲我全要了,就按照王爷的价格来,我大梁国提供五百匹战马和一千头耕牛。 钱货两清,立刻结算。” 耶律大石不再讨价还价,直接应承了下来。 现在女真人虎视眈眈,他也没有了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人家马上都要兵临城下了,多准备一些盔甲物资总是好的。 至于卖给这位楚王殿下算是资敌,那又如何? 耶律大石中脑海中闪过一抹凶色。 如果此次危机能够安然度过,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只要把这些年的买卖全部捅给那位赵国的皇帝。 他不信这个城府极深狡诈如狐的楚王能够轻而易举逃避天子的诘问。 到时赵国爆发内乱,这位楚王和他们的官家厮杀一番,必定会让整个大赵陷入纷乱,说不准就会打残半个赵国。 到那时,嘿嘿嘿……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老狐狸耶律大石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双方把酒言欢,又达成了一次愉快的交易。 然后随着一个个木箱卸货,梁国的士兵也痛快的赶了大批的战马和耕牛,这些牲畜被专人负责清点之后,然后赶上了船。 双方合作愉快。 耶律大石这时候忍不住问道: “楚王殿下,你觉得那阿骨打老贼下一步该往哪里动手?我军该如何防备?” 防备?我这哪知道?之前提醒了一番,让耶律大石立下大功,他又不是诸葛亮算无遗策。 宋构也有些无语,他之前也只是按照历史的痕迹猜测了一番。 只知道女真人会突袭上京路,还有某人会按照历史投降,具体的侵略他也不太清楚啊,就知道今年是女真人大举入侵的一年。 估计赵国的君臣会在大梁国遭遇大败的时候,忍不住动手,然后就是遭到阁下的顽强打击。 宋构脸色凝重的说道: “耶律大石将军,并非小王危言损听,而是大梁国到了危机存亡之秋,你们千万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等上京城破之日,便是西军动手之时,大赵的西军能够把党项国的重骑按在地上打,甚至前不久还收复了银川,足以知道其恐怖。 我赵国更是派出了名将童贯,此人心狠手辣,轻易就镇压着我大赵叛乱,杀死数十万乱贼,轻而易举平了东南,乃是不世出的名将。” 说这话的时候,咱们楚王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耶律大石深以为然,不假思索便信了宋构的话,对方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赶紧急切的问道: “什么?赵国也会动手吗?那我大梁…怎是对手,你们赵国要派出多少兵马?” 宋构肃穆的说道: “赵国动不动手取决于你这位国朝名将,之前你一场大胜,确实是震慑了赵国上下君臣。 可是,最近大梁国局势又开始糜烂,上京路就是最后压垮骆驼的那一根稻草,如果将军一败,哪怕是一场小败,估计我赵国就要动兵了。” 耶律大石笑道: “就没有赵国不动兵的理由吗?比如阁下成为赵国的官家,我大梁国全力支持,日后再缔结盟约,双方再次成为兄弟之国。 甚至咱们还可以取消岁币,改为和亲,双方互相朝贡。” 宋构浅笑,言道: “大赵国向来推崇立长立嫡,仁孝治国。 且不说当今官家春秋鼎盛,仅是一个孝字就能压死本王了,这么多皇子,再怎么也轮不到本王。 本王是买了不少战马,可抵得过久经战阵的西军铁骑? 人家弓马娴熟训练有素,更有大名鼎鼎的种家军姚家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碎本王。” 耶律大石失望不已。 他也知道从楚王身上也找不到什么突破方向了,对方根本就不接他的话。 也从楚王的话中得知了西军的厉害,对方如此推崇,看来必须小心应对了。 随即说道: “我用性命担保上京路不会失守,也希望楚王爷帮忙说些话,让赵国不至于失约出兵。 否则本将军一定会调转枪头,集中所有兵力先打掉赵国兵马再说。” 原本的历史上,耶律大石也是这样做的。 只不过他凭借的仅是一些二线部队就击败了赵军,甚至把赵国的脆弱,揭露了出来。 宋构点头,然后冷静的说道: “还望阁下放心,我大赵今年绝对不会出兵,国内都还不安生呢。 希望将军能够撑住,否则咱们的协议作废,本王也挡不住赵国的大势啊。” 说罢,大手一挥就带着自己的卫队撤了。 士兵们簇拥着宋构撤离,步步紧随护卫他上船。 耶律大石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心知这是今年最后一次交易了,可是如果大梁国撑不住此战,那以后可能就没有交易了。 大梁国,硝烟四起,节节败退。 女真人试探了许久,发现大梁国还是那个老样子,或许上京路一场大败,估计是个例外。 果然,就在楚王的船队离开了不久,仅是一个多月的功夫。 女真兵终于动了,大军开始封锁上京府,切断周边联系,甚至做成了围城的架势。 好在耶律大石早有准备,不仅抽掉了周边的兵力,还日夜巩固城防,加固城墙,筑高角楼。 堆积了不少滚木擂石,预备了不少金汁热油,凭借他的声望,更是在城中动员了不少百姓参战。 相对于大梁国其他部队而言,在耶律大石的带领下,上京府的部队参战情绪高涨,人人敢战。 城外的一个小坡上面,完颜宗望同完颜阇母观望,他们身后的部队也异常的忙碌,正在安置营地。 完颜宗望看向浑身血淋淋的叔父完颜阇母,忍不住对自家这位叔父说了一句,言道: “大将军,俺们打杀大梁国军将无可厚非,可是对百姓还是少作杀戮,日后还得拿下整个大梁国,稳定民心为重。” “二太子所言极是,就是俺征粮的时候遇到些阻挠,这才被迫用了些手段,俺日后自会小心一些。嘿嘿嘿!!!” 完颜阇母露出了一副傻笑的模样,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二太子啥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些。 不过他也不驳了二太子脸面,只好表面上应了下来。 第七十四章 攻城 耶律大石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军需官,然后问道: “盔甲都发放下去了没有?” 军需官赶紧答道: “回大将军的话,盔甲全部发放完毕,粮食和军饷全部发放下去了,现在将士们战意高涨。” 耶律大石略微低头,深邃的目光看向了银国大营,似乎想要找出些破绽来。 却发现对方行军布阵都非常的稳妥,顿时觉得对方不简单,看来对方的主帅一定是银国中的智将。 就是不知道是完颜宗望,或是完察宗辅。 上京路这边战况愈发紧张。 远在东京汴梁的赵国君臣也得到了消息。 宋佶只感到自己好像哔了狗一样。 前些日子还是传来了银国大败,耶律大石甚至阵斩几万女真兵。 这些日子却是风云变幻,城头又是变换大王旗。 边境的探子又传来了梁国大败的消息,甚至还丢失了不少府郡,更有甚者,探子还匆匆来报,大梁国这些契丹贵族还丢失了不少投石车呢。 宋佶忍不住扶住了额头,这是要闹哪一样呀?上京府的大梁国国朝名将耶律大石呢? 不多时,皇宫内匆匆来了几道身影。 分别是禁军太尉高俅,还有西军太尉童贯,还有宰相蔡京等人。 没错,虽然被自家儿子给背刺了,咱们蔡相公在家称病了好几个月。 结果在人脉的帮助下,咱们蔡京蔡太师寻得了名医的帮助,火速康复。 其中太子的阵营也发了不少力,蔡京也是知道了朱家父子被剿灭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发作。 一方面他要面对自家儿子的背刺,还要面对薄情天子的落井下石。 经过一番蓄力,又重新回到了朝堂。 而东南和朝廷谣言四起,有人说是蔡京蔡太师的杰作。 蔡京,蔡太师只是摇头微笑表示拒绝,并表示这一切跟他无关,一切皆是坊间所为,御史大夫风言奏文罢了。 随着官家的召见,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他们已经习惯了官家在这件事情上当墙头草了。 说多错多,做多错多。 大家伙都了解当今官家的性子,见小利而忘大义,遇大事而惜身。 只有咱们童大人童太尉,略微有些着急。 宋佶虽然是急在心头,却要表现出天子风度,他淡定地问道: “北边又出了大事,这回银国的完颜阿古打估计是要动真格的了,特地派遣了他二太子完颜宗望为主帅,号称领兵十万攻打大梁国。 这些日子又发来了信件,催咱们赵国出兵,不日,银国的使者又要抵达京师了。 想不到这才几日的功夫,又出了这般变化,诸位以为该如何自处?” 童贯童太尉急不可耐的发言说道: “官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趁早出兵为妙,咱们就攻其不备,趁早拿下大梁国的南京。 毕竟咱们早就和银国约定好了,他们攻取大梁北都,咱们攻取大梁南京。 已经拖了许久,不好再食言而肥,丢了大国威信。” 咱们赵国的天子也是心动不已,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皆是不敢发言。 这时,高太尉这时候说道: “陛下,此事还不好妄下结论,还有一人咱们还没提到呢,陛下莫非忘了大梁国的国朝名将?” 耶律大石!!! 大赵国的君臣心中,默默的升起了这四个字。 现在这位平辽大将军的名声在三国也是非常有名。 虽然只有女真的大银国知道实情。 可这并不妨碍大梁国和大赵国的想象。 耶律大石他的实力全凭这两大国想象。 毕竟拥有轻松“歼敌数万的实力”。 宋佶也忍不住心里面咯噔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童太尉,让部队随时准备开拔前线,并且多派探子,一定要把前线的情况摸清楚。 如果女真人惨胜或是大胜,等他们攻克上京城击杀擒拿耶律大石,便是我赵国出兵之日。 若是女真兵大败亏输,那咱们就派使者和耶律大石商量一番,看能否花重金买下燕云十六城。 若是对方不允,若是大梁国损失惨重,实力不足,你在相机行事。” 童太尉虽然心有不忿,可是也没办法反抗自家的官家,只好痛快的说道: “官家妙计安天下,咱们若是如此行事,进退有据,有理有节,不怕落人诟病,给予把柄。 官家大才,末将心服口服,愿意遵命行事。” “好!你我君臣携手共图大业,未来可期,到时青史留名不在话下。” 宋佶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真干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青史留名是真,只不过留下的是恶名。 然后又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各种分析国家大事,然后童太尉在他旁边给他咱们陛下洗脑,打气,打鸡血。 虽然高太尉有些不待见这副嘴脸,可也没办法阻止,只能偶尔插那么几句嘴,然后帮忙分析一下局势。 君臣聊得不亦乐乎。 又过了许久的功夫,话题才渐渐冷淡下来,等到局面有些冷场之时。 这时,梁师成在旁边提醒他道: “官家,最近江南可是来了不少折子呢,刚才您还说要跟相公们好好商量一下,没想到两浙路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宋佶,虽然被打断,却是没有生气。 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然后把目光又看向众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唉,最近江南来了不少折子,有人弹劾韩世忠,还是有人弹劾杭州府的知府董非。 当然,遭受非议最多的还是咱们楚王啊,他不过一半大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得罪这么多人,倒是有趣。” 说这话,咱们官家又叹了一口气,却把目光撇下了老僧入定的蔡京蔡太师。 咱们蔡京蔡太师没有接这个话茬,一言不发。 反倒是高俅高太尉骂骂咧咧的开口说道: “啍,官家,楚王殿下的为人咱还不清楚吗?肯定是有人妄图捏造罪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不过是栽赃陷害,想要泼脏水罢了? 必定是有些蠢官碌虫盯上了两浙路转运司,这才行那胡乱攀咬之事。” 看到高大人第一个出来反驳,咱们官家并没有感到诧异,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对方得了自家傻小子的好处。 没看到他高家的三小子高衙内,去了一趟江南之后就仿佛开窍了似的,直接从江南带回来了不少新奇的玩意。 又是改革赛制,又是开办联赛。 并且把蹴鞠的比赛搞得越来越正规了,还搞出来甲乙丙丁四大联赛。 还从江南带回了一种畅销的饮品,据说是提神补肾的红茶。 光是这一点功效,就足以让它风靡整个东京的贵族圈。 上门招待客人不备好一点红茶,都不好意思打招呼,多少文人仕子都喜欢上了这一爱好。 就连官家自己……咳咳咳咳!!还珍藏有那个熊孩子送过来的不少上品好茶叶呢。 高衙内,身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而是高人就是自家的那个傻儿子,那傻小子有发财的事,老是想着外人,就不想想自家爹爹。 话题有些扯远了。 宋佶表示自己才没有嫉妒呢,只是想好好敲打一下自家小子的性子,让他不要那么跳脱。 没错,朕还真是个好父亲呢。 “咳咳咳咳……,高爱卿还没有了解实情呢,确实是有不少大臣上书,其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他们怎么个敢污蔑亲王。 朕以为还是要查一查,肯定要还吾儿一个清白。” 这时,老贼蔡京蔡太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颤颤巍巍地挪动身子,然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浑浊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精明,轻声开口说道: “官家,也并非全是些捕风捉影之事,老臣也搜集了不少资料。 虽说在两浙路屠杀松江府陶石村百姓一事为假。 可是咱们楚王殿下,借着这个名头,可是扩充了不少兵马呢。 据老臣所知,光是杭州府和两浙路转运司就拥兵数万,他一个亲王要这么多兵马干什么?” 童贯这时候当然是要开口帮助自己的政治盟友,虽然大家都生分了不少,可毕竟当年在杭州的情谊还在。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战壕里面扛过枪的兄弟。 于是童太尉也是愤愤的说道: “确实如此,江南久无战事,哪怕是方腊之贼掀起民乱,也被我大军轻而易举的评定。 楚王殿下坐拥这么多兵马,恐怕有些不妥。 虽说距京城还有些距离,可若是楚王殿下生了歹心,直接带着水师北上,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要知道,咱们这位楚王爷还管着两浙路转运司呢。 麾下的船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些商船稍微一改装就能变成战船了。” 高俅高太尉整个人都无语了,照你们这一分析,他楚王造反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这该如何反驳呢? 梁师成略微一笑,他的笑声也惊动了别人。 要知道,咱们这位隐相大人的分量可不低呢。 于是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了梁师成,就连官家的目光也带着询问的意思,好像要问他有何高见。 梁师成只是掩嘴说道: “倒是咱家有些孤陋寡闻了,怎么得到的消息和两位大人有些不同。 现在江南的风可刮得紧,据说咱们楚王殿下都已经拥兵三十万了,坊间还传言楚王要亲君侧,除小人! 甚至要提兵三十万入京,欲效仿王莾之事,不曾想楚王殿下才十三岁就能成就这般大事业,这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啊。” 众人皆是错愕,随即高太尉一声哧笑。 “哈哈哈,官家,恕老臣实在是想不到,楚王殿下居然有这等本事。 他连战场都没上过,一稚子居然有本事统兵三十万攻克东京?莫非真以为我大赵国的八十万禁军是摆设不成?” 闻言,咱们宋官家也是摇头苦笑,这种传闻居然也有人信? 蔡京蔡宰相的眉头略微一皱,隐相居然还要保这位楚王殿下。 这是官家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私心? 他也不想在明面上和这位隐相对上。 于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官家,事情还没查清楚,但是为了避嫌,是否先行将楚王殿下传召入京?” 第七十五章 召入 蔡京老贼的话直切要点。 我也不管你这个楚王到底是有罪没罪,肯定要先把事情弄清楚,您先回京述职吧。 等查清楚原因,本宰相一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至于两浙路吗?就暂时由中央指派别的官员负责了。 特别是两浙路转运司的市舶提举司,那可是国家重器呀,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必须要派朝廷的官员管理,然后牢牢的掌握在朝廷手中。 宋佶听到了梁公公说的消息之后,愈发的不信了。 当他看到老贼蔡京居然急眼了,更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构儿身为两浙路的朝廷大员,一般的官员可不敢妄动,更别提亲自下场搏杀了。 看来是有人鼓动,而这罪魁祸首估计就是太子一党了。 朕还春秋鼎盛呢,用得着你们这些人弄权吗? 居然还找到了这种卑劣的借口,这拥兵三十万谁信呢?难道皇城司的探子都是瞎子不成? 再者说了,其实两浙路转运司扩充厢军的事情宋佶是清楚的,甚至连对方的武器装备和规模他都清楚。 不就是一些没穿盔甲的轻步兵吗? 这种士兵别说多个两三万,就算是再多五万又能如何?楚王又没地方造盔甲,有何惧之? 宋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对着蔡京说道: “此事还是日后再说,要是随意凭借一些风言风语,就要调查朝廷的大员,那这天下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就互相攀咬便是。 查无实证的事情,就暂时先搁置起来,特别是这种涉及兵家军国大事,还是等人查清楚了再说。 再者说了,楚王把两浙路转运司今年整的有声有色,扭转了以往亏损局面。” 顿了顿,宋佶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还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于是看着众人美美的说道: “更何况,楚王今年还立下了不少大功,朕还想着该怎么赏赐呢。 前些日子,快刀斩乱麻的清除了东南一霸朱家,楚王帮朝廷追回了多少被朱家侵吞的民脂民膏? 两浙路可离不开楚王,杭州市舶司和明州市舶司更离不开楚王。” 瞬间,咱们蔡京蔡宰相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损失的不仅仅是朱家两员大将,还有一大部分官家的信任。 就凭借官家有奶便是娘的性子,楚王那边有利可图,不仅能够满足他的玩乐,更能提供充足的财力。 官家不保他?保谁呢? 如此这般下去,这位九皇子的恩宠只会越来越重,再加上大权在手! 日后未必没有登临大宝的可能。 可是自己的蔡家可把他得罪狠了,到时候他要是清算该如何呢? 一时间,蔡京想了许多。 对了,小儿子蔡攸,他似乎和楚王来往很密切。 甚至还和楚王的得力手下杭州知府董非成了托妻献子的交情,整个东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难不成以后蔡家的希望就要落在那个逆子身上。 咱们这位丞相大人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般都是小会谈大事,大会谈小事。 随着官家和这几位相公商量了一番之后,算是把赵国的基调又定下来了。 怎么又说又字…… 只能怪咱们这个官家天生就是骑墙派,总是摇摆不定自己的立场。 就在第二日大朝会。 蔡系的人马揠旗息鼓,太子一系的人马也没有了动静。 有些不开眼的傻大头,或者是消息堵塞的小官员上去炮轰了一阵。 还有一些御史大夫,就开始举报了咱们的楚王殿下。 结果却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反而这些人中,有些根基不稳的,没有背景的,还坐了冷板凳。 文武百官的明白人顿时心中有数。 这一次看似风波平静,实际上是太子一系人马大败亏输。 没想到他们藏着坏心思要给楚王来一记狠的,背后偷家的时候。 却发现前面主将已降,官家甚至亲自下场,没看见大佬们都在唯唯诺诺,不敢声张吗? 这一刻,楚王的威风在朝廷更胜以往。 甚至有人想要改换门楣。 比起已经二十多岁还碌碌无为的太子宋哲。 且不说当今官家还春秋鼎盛,还能多做几十年的皇帝。 就这样经常吃瘪的太子还有机会登上皇位吗?还不如转投更年轻更威风更有能力的九皇子。 至少跟着他的话,根据坊间的传言,升官发财容易啊。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弥于无形,更多暗地里的交手还素未可知。 宋构得知自己安全之后,也没有放下戒备心,反而更加小心行事了。 至于军工厂的事,更被他藏得死死的,列为了内部最机密的消息。 这边,宋构马不停蹄的卖完了所有货物之后,安然的返回了两浙路。 然后就得到了女真兵大规模入侵梁国的消息,宋构万般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幸好他带着人走得快,要是被女真人堵住了也不是件好事。 虽说对方追不上他的战船,但是他和大梁国交易的事情,就会走路风声。 估计到时候银国人的使者一到东京就会闹得天下皆知了。 宋构正喝着热茶呢,知府董非就匆匆的过来了。 董非脸上尽是谄媚的神色,对宋构敬若神人的说道: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间,而决胜千里之外,居然掐指一算,就得知了人家银国女真人要打上京路的事。 甚至还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回女真人要吃苦头了。” 宋构抿了一口茶水,只见茶水中全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最近绿茶有些跌价,以前不少好茶,宋构也舍得入手了。 虽然他不介意喝红茶,可那玩意儿有没有提神补肾的功能,他还不知道吗? 况且红茶现在溢价不少,拿出去卖钱才是最好不过。 宋构扫了一眼董非,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神机妙算倒是谈不上,只是略微输孔明一分,稍稍逊色兵圣孙武,不足为奇。 说不准本王也是国朝名将,到时候拿下燕云十六州,改封一个燕王如何?” 看见这董知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肯说实话,还在这里跟他绕弯子。 咱们楚王殿下也来了兴趣,同他打趣了一番。 咱们董知府紧跟着拍起了马屁,面不改色的说道: “何止是国朝名将啊,臣窃以为殿下乃是不世出的绝世名将,区区耶律大石,不在话下。 不管是所谓的银国名将完颜宗望,还是那个什么完颜银术可,还是什么狗屁娄室宗翰,通通吊打,不在话下。 王爷凭借一只手,就能将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不费飞灰之力。” 宋构冷汗就一下子下来了,赶紧咳嗽了几声。 要论打仗的功夫是比不上对面的,估计只能比一下逃跑的功夫了。 宋构擦了一下脸上的虚汗,然后这才说道: “哈哈哈,若是说吊打就有些过分了,就算是五五开吧。” 最后还要加上一句。 心里面默默的说道,我宋构与韩世忠联手,与完颜宗望五五开! 若是我宋某人,加上岳飞,加上韩世忠,加上张俊,再加上刘锜,吴阶等大将! 便是与这些银国名臣大将,五五开又何妨? 第七十六章 外航 看见董知府不肯说实话,宋构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还在旁边不时的感叹道: “要是论起茶水,还得是咱们赵国的好了,回头得吩咐一下陆泽,也得把咱们的绿茶品牌给做出来。 所以说现在红茶效益更好,但是也有不少人爱喝绿茶,咱们可以高价远销倭国高丽。” 对了,还得在高丽还有倭国不少重要的城市设立免税店,想办法薅一下他们的羊毛。 咱们董大人看着楚王殿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是醉了。 只好赶紧说道: “王爷,下官只是想来询问一下,怎么毛大人的船队还没有归来。 已经几个月的功夫了,这马上就要临近年节,是否出了差错?” 宋构轻笑,原来是在问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代,大赵国的海船冠绝世界,技术水平也是全世界第一。 甚至有人在后世开玩笑说,大赵国占据了整个世界七成的财富。 当然,这话就有些夸大了,不过大赵我现在确实是海运霸主,在欧洲的海盗时代还没兴起的时候,大赵国是无敌的存在。 宋构轻笑道: “这事又跟你没多大关系,当初本王搞船队,虽然你董大人也投了一点股份进去,不过也占据不多,怎么关心起此事了?” 董大人浅笑一声,便道: “哈哈哈,王爷,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这不是在衙门里面听他们提了几句,这才有此一问。 下官是没多少股份,可是这杭州的通判崔务崔大人,隔壁的镇守太监刘公公刘进。 手上皆有不少股份,他们找下官喝了几回酒,下官一时嘴快就把此时应了下来,还望王爷原谅则个。” 宋构轻轻放下茶杯,然后摇头说道: “跟着本王混,自然有他们肉吃,可本王不想养出来的不是忠心的看门狗,反倒成了那怀揣着反骨的恶狼。” 董大人立刻明了。 于是小声说道: “王爷高见,这江南确实是有不少官员贪赃枉法,心术不正,卑鄙龌龊。 更有官员以权谋私,贪墨成风。 不仅是咱们杭州府要严查,甚至整个两浙路上下都要整顿一番。” 宋构点头,轻松写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整个江南上上下下的官场中人,全部囊括其中。 不仅有转运司的人,还有市舶司的人,最丧心病狂的是对方还混进了厢军和杭州的团练守备部队中。 这些官员也还能处理,只是还有不少人是两浙路提刑司,还有两浙路经略使的人。 也幸亏咱们这位楚王爷对于自己的私军和私港把控严密,没有让对方渗透。 甚至还庆幸自己没有把盔甲全部列装部队,看来以后造出什么新武器,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万万不能显圣人前。 董大人看到名单上居然有自己手底下两个小官吏,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一张黑脸更加铁青了起来。 狠狠的说道: “老爷我掏心掏肺的对他们,没想到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举报老爷我。 真不知道什么叫做破家县令,灭门府尹不成?” 宋构脸色平静的说道: “为了这份名单,本王在那一位手中的人脉算是用尽了,往后再想求人办事,又得花费不少功夫。” “莫非是……” “嘘声,小心隔墙有耳,还是不提为好…,要是让官家知晓,本王也得跟着陪葬呀。 咱们自己内部的事自己内部解决,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 既然他们想着背叛本王,那就休想体面的退场,怎么处置你来安排。 至于那些外人,且看本王手书一封,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宋构也有些心疼消耗的这一份人情,可这这幕后的主使是蔡京蔡丞相,还有太子一系的人马。 他也没办法动人家,只能管好自己的两浙路了,但是,裁剪对方一些羽翼倒是不成问题。 楚王殿下有了吩咐,咱们董知府董大人当然要下去,好生安排一番。 事情很快就有了成效。 首先是杭州府衙门,有两个杭州府衙门的小吏,因为左脚先迈入府衙而遭到了咱们杭州知府大人的严厉斥责。 紧接着整理公文的时候,又遭到了咱们杭州府通判大人的严厉斥责,他们心虚不已,煎熬的等到下值。 可刚出府衙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提刑司的官员还带着捕快衙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这两人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双眼无神,眼神涣散。 死死的抱住门口的石狮子,不肯让人带走。 嘴里面还大声的呼叫,希望杭州府的衙役替他们出头。 他们又想起了当日硬气的董大人董知府,那一日便是他直接赶跑了提刑司的判官,何其霸气? 虽然这诗被他们两人写进了小作文,还上奏给了朝廷,可谁叫他二人是心怀正义?心怀朝廷呢? 就在这时……他二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董大人骑着小毛驴慢悠悠的从旁边路过。 熟视无睹,仿佛这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在他眼中空无一物。 他就这样骑着毛驴去了隔壁的府上,那里有他亲爱的两位嫂子。 他亲爱的蔡兄,最近可是来信让他多多照顾两位嫂子,咱们董大人必须得上门慰问一番啊。 什么下属?对不起,我们不熟…就那两个酒囊饭袋卑鄙小人,哪有老子的嫂子重要啊? 那两个小吏牙呲欲裂,咬牙切齿望着咱们董大人远去的身影,然后只能无奈的被带走。 在提刑司的狱中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终于交代了自己贪赃枉法的事实,然后又老老实实的供出了自己的贪污证据。 为了祸不及家人,全部都是供认不讳,最后丢了官职不说,还要被流放到岭南。 伴随着杭州府的清洗开始,宋构直接重拳出击,他可不允许手底下的官员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到最后居然还敢反噬主人。 虽然这世上贪官杀不尽,但是叛徒可以杀干净。 只要你权势在手,身边全是好人,或者暂时是好人。 于是在一间密室内。 宋构邀请了杭州市舶司的官员,还有明州市舶司的官员。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众人宣布了一批叛徒名单。 然后这些人被士兵一拥而上,摁倒在地。 随后杭州市舶司的官员和明州市舶司的官员,经历了他们一生中最恐惧的事情。 第七十七章 震慑人心 只见刽子手们一拥而上,把这些叛变的官员扒了个精光,旁边还有人烧开了热水。 所有人都是心惊肉跳,看来楚王殿下是要把这些人给活刮了。 宋构脸色冷漠的说道: “众所周知,我大赵的两浙路市舶司向来都是待遇最好,福利也是最齐全。 只要平日里勤快一点,做事认真一些,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宋构顿了顿,随后把目光扫向了众人,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然后又继续缓缓说道: “在我的衙门里面,不管是逢年过节,又或者病假事假,本官向来都是通情达理。 哪怕有些人犯了小错,本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有人却把本官当成傻子了,这傻子还是个圣母,这傻子只会偏听偏信,这傻子只会掏心窝的对他们好!” 说到最后,咱们楚王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仿佛要用眼神把他们给刺穿。 众官员都是两股战战颤抖不已,像一个鹌鹑一样萎缩成一团,不敢接下茬儿。 宋构浅笑,然后继续说道: “当日本官就说过,要是有人贪污一个子儿,本官愿意花百倍千倍万倍的代价去查。 却不曾想,还有人做得更加过分,居然还想着背刺本王。 就是底下这些狗东西,居然上书朝廷污蔑造谣本王,甚至网罗了不少罪证啊。 本王派人去这么一查,您猜怎么着?这事情还真的有,不过却是他们这些人自己做过之后,把屎盆子扣在本王头上,你们倒是不傻呀。” …… 市舶司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底下的同僚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自己做了错事不说,还背叛了楚王殿下。 紧接着就是一堆求饶声传来,底下的官员小吏磕头如捣蒜,甚至有人鼻涕眼泪齐流。 紧接着就是老套的求饶词,比如上有六十岁白发苍苍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小儿。 这十几人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才刚刚背叛宋构殿下,自己就轻而易举的被他连根拔起,难道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还有人心存侥幸,矢口否认。 并且对着众人指天发誓说道: “天地良心啊,俺指天发誓,俺是无辜的。 俺这条命都是楚王殿下给救的,要是还敢背叛楚王殿下,俺良心不是被狗吃了吗? 俺是无辜的,是不是你们胡乱攀咬,陷害本官??” 宋构冷眼,望着这人。 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说道: “李子木,原名李狗儿,宣和元年河南府闹了蝗灾,跟着乃父逃到京城避难,其余家眷皆是饿死。 本王见你可怜,心生怜悯之心,让人教你读书教你识字,你天生聪明伶俐甚至学会了算术之道。 你吃的这碗饭都是本王给的,心里面不想着好生做事,混迹在市舶司之后却是吃里扒外,干着丢人的勾当。” 被按压在地上的李子木眼神慌乱,强忍着惧意说道: “王爷大恩,小人无以为报,这些年都在尽心尽力做着事情,并无不妥之处。 这一桩桩账本,哪个不清,哪个不明? 小人的本事也是王爷一手带大的,向来都是勤恳做事,老实本分。 王爷若是偏听偏信,小人也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小人对王爷是忠心耿耿,切莫听信小人离间,伤了你我主仆的情分啊。” 这时候李子木开始惺惺作态,以奴仆自居,说着说着更是垂泪不已。 其他人也是有些动容,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冤屈? 不少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李子木的带领下。 其他叛徒都是踊跃发言,大家都会套娃,直接按照李子木的模式来就行了呗,反正,必定要洗清自己的冤屈才行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李子木的同行开始各显神通,纷纷杜撰了不少感人肺腑的故事。 剩下的人也被激发了创作的激情,在别人提供蓝本的情况下,纷纷创造出来了一些感人肺腑的故事。 已经足够凑成一本二十四孝了。 什么?我是贪赃枉法,我那叫贪赃枉法吗?我是为了我那嗷嗷待哺的小孩,还有年迈的老娘啊。 宋构冷笑,从怀中掏出账本,然后直接狠狠的扇了李子木一个巴掌。 只把他打得头昏脑胀,耳鸣不止。 随机缓缓说道: “账目倒是做的条理清晰,可想要天衣无缝的瞒过本王倒是差了些火候。 本王只要查下收支平衡,本王只要查一下进账入账,再查查你们的流水。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当贪官也就算了,居然还背叛本王,把本王举报给了朝廷。 那就没得商量了,都给本王死。” 咝!其他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还真的是胆大妄为,自己做假账不说,还敢背叛王爷? 伴随着咱们楚王爷的一声令下,其他人开始磨刀霍霍,有手艺的师傅先用渔网把他们给罩住了。 上回剐掉朱家父子的时候,咱们楚王爷心中就是大感可惜,他早就知道古代有千刀万剐的刑法处置手段。 上回就没用上,这次他特意请来了几个老手,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却能够砍人一千三百多刀而导致人不死。 宋构随意用手指点了几个人,然后吩咐道: “这几人剥草充皮,毕竟他们的罪行轻一点,那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至于剩下的人全部千刀万剐,就从李狗儿开始。” “王爷饶命啊,属下知道错了,狗儿知道错了。 狗儿罪该万死。 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他还在王府辛苦的为您做事啊,再不济也要给我一个痛快呀……” 李狗儿彻底的懵了,顿时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求饶不止。 宋构冷笑着说道: “你可没资格让你爹为你求情,本王也是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你是怎么活着走至汴梁。 你那可怜的妹妹,你那可怜的母亲,究竟是饿死的,还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同你这种人渣说话,本王只觉得恶心。” 李狗儿瞬间就心死,恐惧弥漫在心头。 原来这一切楚王都知道了。 “不怪我,不怪我……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没吃饱饭…” 其他和他跪在一起的犯官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恶心。 “禽兽不如!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在楚王的命令下。 市舶司的官员上了生动的一节教育课。 原来这便是千刀万剐,原来这便是充草剥皮。 “啊啊啊…” 随着惨叫声传来,咱们楚王殿下只是平淡的看着这一幕,其他官员的表情确实有些扭曲了,甚至还有人呕吐不止。 这一幕可比当年朱家父子行刑惨烈多了。 至于这种做法符不符合大赵国的律法和规章制度,其他官员不敢问也不敢说。 楚王殿下处理叛徒,谁敢插手啊? 这一节教育课让咱们市舶司的官员有效的提高了自己的道德思想水准。 清楚的了解到违法犯罪的危害,并表示以后一定奉公守法,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 这血淋淋的一幕成为了许多人的噩梦,甚至很多人为官数十载之后,依然不敢忘怀,甚至将此事当做教育后辈的谈资。 当然,还是有一些人挨不住利益的诱惑,也走上了铤而走险的道路。 可最后被某人花重资查出来之后,确实已经后悔莫及,只能再走一遍前人走过的路了。 第七十八章 四司密谈 各衙门清理叛徒的动作很快,毕竟宋构直接给了名单内部清洗,很快就肃清了不少叛徒。 而韩世忠这边也特别顺利,毕竟军队当中可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在杭州防御使韩世忠宣判罪名之后,在士兵们义愤填膺的愤怒下,那几个叛徒直接被砍成了肉泥。 就在次日的功夫。 两浙路的四司首脑们都收到了宋构请他们吃饭,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楚王又要干什么? 四司长官是平行的,互不统属,上司都是朝廷的主管部门。 四司中,漕司、宪司、仓司又是都有监督本路所辖州县官之责,所以又称“监司”。 不过,由于大赵战争不断,出于军事斗争的需要,四司之中,帅司的权力和作用更大一些。 尽管朝廷对各路的官职设置费尽苦心,也基本上解决了前朝藩镇割据的局面。 但同时也造成了互相推诿、相互掣肘、官员太多的弊端。 有时候想办什么事,确实要受到很多的阻碍。 所以四司官员平常都没啥交流的,或者说只有碰到那种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出现群策群力的情况。 比如说抗洪抢灾,又或者发生兵变,只有大事发生,才会撮合四司合作。 随着咱们楚王殿下的请帖发出,几大官员也是很给面子的欣然赴约。 上一个不给面子的朱家父子,现在尸骨都凉了,坟头的草都长了三米高了。 “帅司”的正式官名叫经略安抚使,掌军事和民政,经略安抚使朱胜非欣然赴约,就看见董非在门口迎客。 心中并无意见,这也是咱们楚王殿下的惯例了,此人都快成为他的御用招待了。 宋构会见一些有分量的官员的时候,身为楚王又不好亲自出面,便是长袖善舞的董非上前招待。 朱胜非下了马车,随机看到旁边在恭维的董非董大人。 随机笑着回道: “别来无恙啊,董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董非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部,强打着笑容说道: “下官最近在着重养生,修炼了五禽戏,还找一些道家高人学习的一些妙法。 下官身体倒是不错,多谢朱大人关心,回头有空的话,在下与朱大人多多交流一番,好好探讨一番养生之道。” 朱胜非又是低声不动声色的问道: “楚王所召,所为何事啊?” 董非赶紧陪着笑说道: “朱大人用词有些不太严谨了,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吃顿便饭,又怎会有什么吩咐。 想必朱大人也有耳闻,咱们两浙路有些宵小之辈上蹿下跳,楚王殿下想着杀鸡儆猴呢,还希望朱大人多多配合。” “噢,是吗?那就恕本官孤陋寡闻了,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传闻,究竟何人胆大包天,居然得罪咱们的财神爷,待会本官可要好好讨教一番了。” 朱胜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董非的话茬,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即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咱们这位朱大人就被带了进去。 另一位“宪司”长官周之言很快也赶到了会场,他的正式官名为提点刑狱公事,掌司法、刑狱与监察。 咱们董大人赶紧上前恭维了一番,可惜对方依旧是铁青着脸色,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随意交流几句,然后便被董非引了进去。 这位老大人上次还记恨着咱们楚王殿下呢。 所以说大人们都上奏给了朝廷,可是咱们这位周大人很不满楚王殿下的做法。 不教而诛,有违礼法。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的杀了人家朱家父子,纵使人家有罪,也应该按照正规程序走。 最近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甚至也感受到底下有人在背着他异动。 京城也很快传来了消息,他手底下的两浙路提刑司官员居然举报了楚王殿下,他稍微的查看了一番,就发现那些人是太子殿下的人。 于是他就没有心思再干涉下去,这些事情只要不要波及自己,那便是相安无事。 此次楚王殿下相邀,虽然周之言心中有气,但是抱着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还是赴约了。 最后到场的便是“仓司”长官胡东恒 他的正式官名为提举常平使,管理常平仓、义仓及钱粮、盐茶专卖事务。 部分权职和咱们楚王殿下有些相似,却大有不同。 胡东恒不属于其他的派系,他是官家的心腹,也是官家刚刚登基时的二甲进士,勤勤恳恳做官十几年,因功升级到如今的位置。 所有的官员当中,反倒是仓司和地方官员牵扯最深,毕竟他们涉及的交易颇多。 胡东恒简单的跟咱们董大人交谈了几句,便进去了,他也想弄清楚楚王殿下为何相召。 很快,几人入席,各自落座之后。 坐在主位上的楚王殿下一拍手。 很快就有人送上的珍馐佳肴。 美貌的侍女端上了酒壶,然后摆在了几人面前。 几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反而纷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咱们楚王殿下。 朱胜非性子比较直,直接说道: “楚王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否则这酒席大家都吃得不安心,心里面有事,可吃的不痛快。” 其他二人也是跟着附议。 宋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 “本王先敬各位老大人一杯,然后再说事。” 众人欣然应允,然后纷纷提了一杯。 咂咂嘴喝完一杯美酒,各自擦拭了一下嘴角。 宋构看着众人,然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两浙路的船队公司日益扩大,难免会牵扯一些地方上的纠纷。 之前也有不少杭州的士绅跟着投股,可赚了不少银子,现如今船队日益做大做强,甚至能够远赴欧巴罗,轻松赚取外邦的银币。 这赚钱的生意吗!自古就是可以患寡而不可患不均。 本王也知道挡了不少的人的路,哪怕这半年多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事,依旧被小人污蔑,哪怕是占据了金山银山,小王也不敢做出损害朝廷利益之事。 可小王还是挡了他人的路,诸位大人何以教我?” 宋构说完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一杯饮尽。 做出了苦酒入喉,良心作痛的模样。 其他人都是相顾无言。 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财大气粗的楚王殿下。 第七十九章 分润财路 楚王殿下凡尔赛式的发言震惊了众人。 周之言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 “咳咳咳,楚王殿下言重了,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楚王殿下清白之声已然得到证实,本官也从东京汴梁得来消息,不少企图污蔑楚王殿下的贼子已被官家流放,可喜可贺。 此事当浮一大白也,何需再做小女儿姿态?” 宋构轻叹一声,然后这才说道: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小王这一次是有幸得贵人相助,才能避免不被他人冤枉,这下一回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所以小王想要请教一下各位老大人,各位大人沉浸宦海,至少比小王多了几十年的经验,可有法子教我?” 其他三人六目相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官场的经验是这样交的吗?楚王殿下,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难道承认自己精于算计,深喑此道? 几人纷纷都是摇头说道: “老朽愚钝,不敢教殿下,此事我等也并无法子应对。” 只见宋构狠狠的捏紧了拳头,然后砸在了案桌上面,狠狠的说道: “好,既然他们盯上了本王的发财树,那本王就看他们敢不敢和整个江南作对。” 随后宋构用殷切的目光看向了三位老大人,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本王组的船队,上一回作价两千万贯,其中拿出八百万贯分润给江南的士绅们,已有六百五十万贯被他们认购股权。 要是三位老大人愿意,这剩下的一百五十万贯,本王可以让尔等半价认购。 剩下再从本王的股份中掏出两百万贯,可以让几位大人的属下认购,不过这二百万贯只能平价认购,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胡东恒见过大世面,对方这种套路他也知道不少,只不过没有这么大的场面罢了。 于是笑着说道: “楚王殿下说笑了,投入的本金这么庞大,老夫就怕自己赔本了,还得替官家守着这常平仓呢,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投入二十五万贯就能收获五十万贯,这种好事,几位老大人都是眼热不已呀,只不过大家都克制住了自己的贪欲,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宋构浅笑,然后说道: “几位大人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本王这里有一份账本,可以给几位大人看一看。 只不过这账本动了一些手脚,隐去了收益人和股东,诸位可以看一下今年的分红,便可知道这投资,到底值不值了。” 说完,三份经过涂改的账本,就送到了三位大人的手上。 他三人经过简单的算计,就发现上面的数据并非造假,特别是仓司的长官胡东恒眼睛都快瞪直了,颤颤巍巍的说道: “咝,这上面的收益居然如此丰厚?怕是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不仅能收回本钱,还能大大获益呀。” 宋构笑着饮了一杯烈酒,言道: “这还不算什么,仅是今年多去了几趟高丽,还有倭国,便有了如此收益。 还有一些欧巴罗的收益没有算到其中,算着日子,去欧巴罗的船队马上就要回来了,今年股东们分红更上一个台阶呀。” 宋构的声音极具诱惑,其他几位老大人眼睛都直了。 周之言义正严词的说道: “楚王殿下,咱们如此勾结,若是被朝廷知晓,那就成了官场的大忌了,恕老夫不敢苟同。” 宋构笑道: “这怎么算得上是勾结?这好比是一家酒楼,本王一人经营资金周转不来找三位大人借了一些银两,这才把酒楼盘活。 事后难道不该给些报酬?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民间都讲究,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朝廷又能说些什么?” 宋构说的头头是道,三位老大人都被忽悠晕了,然后楚王殿下又是频频敬酒,三位老大人也只能咬牙应付着。 看着他们三人眼神有些浑浊,一副醉意醺醺的模样,宋构乘胜追击的说道: “这船队经营起来了,又不干涉官面上的事,本王难道求这三位老大人替我以权谋私了? 是动了经略司的兵马?还是劫了提刑司的犯人,又或者买卖了常平仓的粮草? 再者说了,本王就是受了太多小人的污蔑,不想再一个人吃独食,这才把这么多好处让出来,诸位还以为本王怀着歹心不成?” “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几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摇头不已,其中最为年轻的朱大人也有些醉意微醺,朱大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话虽然如此,楚王殿下的心意我们也想领了,可就怕事后再体现其他要求,到时候我们是死是活? 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上了贼船,还请楚王殿下交个底,究竟所图什么? 至少让我们放心才是。” 宋构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终于到了今晚的重头戏了,他拿出这么多好处难道只是做个大善人不成? 宋构表情变得狰狞的说道: “三位大人,本王虽然生性随和,却也不是别人能够随意踩上几脚亦不生气,特别是那些对本王捅刀子的人,总不能轻易放过。 江南官场的事你们也听说过了,那些弹劾本王的官员,你们估计也清楚一部分。 本王这里有一份名单给几位大人,那些恶贼要么在几位大人手下做事,要么混迹在江南官场。 只要我们四司联手,并非是要赶尽杀绝,只要他们自己辞官回家,以后不问世事,本王就能出了这口恶气,给大家都留下一份颜面,诸位以为如何?” 名单拿给了几位大人,他们顿时被惊吓的酒醒了一半,没想到这位楚王查得如此清楚,居然比他们自己手中掌握的名单还要详细几分? 宋构笑着说道: “几位大人心中有数就好,按照咱们大赵国官场的处事方式,他们还能安然退场。 若是他们再不识相的话,朱家父子就是前车之鉴。 你们可知道本王在市舶司的几个家奴下场如何吗?” 宋构脸上的笑意依旧,只不过现在显的有些病态。 睚眦必报,嚣张跋扈! 其他三司长官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楚王殿下,这一印象在他们脑海中形成之后,久久不能散去。 “哈哈哈,能留下一份体面,自然是最好不过。喝酒喝酒!” 周之言如是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然后喝酒喝的越来越尽兴,推杯换盏的动作也大了些。 然后众人都说酒喝的有些多了,头脑不够清醒,再考虑一些时日再说。 然后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场酒会众人便是尽兴而归。 宋构并没有催促他们,如果对方一口应下他反而会产生怀疑,就看看对方该如何抉择了。 究竟是同流合污?还是随波逐流? 又或者加入太子一系,采取分庭对抗。 宋构皆是任由他们,反正最终他想要的是一个铁打的江南,而不是一盘散沙的江南。 “好一个小狐狸,没想到手段如此深沉,看来这么多皇子当中,就他心计最为深沉。 看来这次江南之行,早在这位九皇子的谋划之中,深知在京师是斗不过他的兄长太子殿下,于是跳出局中重新谋划了一份天地。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刚上了马车的朱胜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脸色虽然依旧红润,却是眼神清明,根本就没有那几分醉意。 都是官场的老狐狸,谁还不会演戏呢? 甚至他还明白,另外两个老狐狸根本就没有醉,只是凭借醉意,想要看看楚王殿下的反应罢了。 第八十章 围城 恰如朱胜非所言。 周之言和胡东恒均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府内,然后各自泡上一杯热茶,放空心思之后,这才回想今日之事。 脸上不见丝毫醉意,眼神也是非常清明。 虽说楚王有仇必报,少了几分君子的风范,可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活的长久。 而且对方又愿意分润利益,哪怕他们这种地方高官,也不由得有些兴奋和心动。 那些银子确实来得干净,经得起推敲,如果愿意经受一些非议的话,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占为己有。 最后,咱们周大人和胡大人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心中的贪欲却占了上风。 只要勾一勾手,就能白拿二十五万贯,尤其是楚王殿下,临走还说了一句: “各位也不必以为此事为假,哪怕你们前脚花二十五万贯买下我的股份,后脚便卖出,本王亦是认了,绝不会食言而肥。” …… 若论以少胜多之民族,“考之往史,殆无如女真者”,因为银国兴起之初,其军队打仗主要依赖风气劲悍的女真人。 女真军队仿佛不受“以众击寡”这个战争规律的约束,接二连三地在战争舞台上表演“以少击众”的大戏。 仅仅是前锋万余兵马,就敢包围大城上京府,也得亏对面知道要面对的是耶律大石,否则这万余兵马估计早就一拥而上。 大梁国的冶金、锻造技艺传承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历史。 在大梁国一次次当了运输大队长的前提下,所有的工艺技术和匠人全部白送给了女真人。 因为梁国在获得传统汉地幽云十六州后,其金属冶炼及锻造的水平和规模继续得到提升。 后者在汉代就以“幽州突骑”闻名于世,其铠甲制造工艺的底蕴同样不可小觑。 上京府城头上,耶律大石看着对方正在加投石车的女真士兵,眉头微微一皱。 其实对于守城一方而言,这种投石车的对攻还是非常吃亏的。 他脸色凝重的说道: “咱们的人还真的是一群猪啊,投石车这种重器也能丢给女真人,那些庸兵碌将全部该杀。” 女真人就算之前有缴获,哪有工夫从老家几百里运到前线来,肯定是对方从附近州府搜寻而来的。 有人就觉得,不是对于守城一方而言投石车更有优势吗? 毕竟居高临下,投的更远,打得更高。 由于城墙上地方有限,那些勉强布置在城上的投石机很容易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遭遇敌人攻城火力的点射。 所以,守城方的大型投石机往往只能布置在城内空地。 由于隔了一道城墙,守方的投石机跟着攻方的投石机必然在射程上吃亏,攻方能打到你的城墙上的人,你的投石机却够不到城外的投石机。 还有一点,人家在城外补充石头更容易。 而你的城池是固定的,根本就没办法移动这些大型的投石机,反而容易成为累赘。 真正的攻城战很惨烈,非常的老套,没有什么技术可言。 要么是攻心战,要么就是一板一眼地攻破对方城池,很少有捷径可以走。 一大早,无数凶残的女真兵开始羁押大梁国的百姓去填护城河。 相对于大赵国而言,大梁国的士兵和将军们没有那么多顾忌,那些官员们也是冷漠的看着这些民夫的伤亡。 只要有民夫靠近护城河,都会遭遇到大梁国无情的射杀,身上单薄的衣物根本抵挡不了箭矢。 这种冷酷的做法,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大梁国百姓的尸体堆满了整个护城河。 可能沙袋还不如尸体的数量。 有人试着反抗,却被女真人残酷的一刀抹了脖子,然后一脚踹下了护城河。 兴许是觉得只靠着这些大梁国百姓填坑太慢了,一些披着重甲的女真士兵也加入了队伍,他们丢下了不少沙袋。 可惜他们行动太过于迟缓,再加上背着沙袋,体力消耗太大,其实也搬不了多少沙袋,不过也是聊胜于无。 但是,这个几乎快要崩溃的大梁国民夫队伍,注入了一注强心剂。 不少人在死亡的威胁下,扛着女真人派发的大盾,小心翼翼的把一袋袋沙袋丢入了护城河当中。 耶律大石心痛不已,看着自己的同胞居然助纣为虐,却又觉得无可奈何。 相比于面前的数千百姓而言,大梁国的国运更为重要。 就如那位皇子所言,若是上京府丢了,那么大梁国就要面对两大强国夹击,到时候就离亡国灭种不远了。 耶律大石在城头上怒吼道: “那些国民帮着女真人填平护城河,从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咱们的百姓了。 本将军就一句话,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给本将军射杀那些叛徒!杀!杀!” 耶律大石几乎是含着血泪喊出了这句话。 他身后的士兵默默无言,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心中明白自家将军的难处,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有些神射手默默的把自己的准心瞄准了那些在旁边压阵的女真人。 城头上数架床弩调动。 经历过大梁国大将被射杀的事情之后,大梁国也是痛定思痛,研发了自己的床弩。 虽然在射程和精度上远远不如赵国,可这依旧是对抗步兵的大杀器,也是守城的神器。 “啾!叭!!”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不少女真人的士兵都是下意识的弯曲身子弓着腰趴在地上。 虽然有几发直接砸在了泥地上没有造成任何效果,可依旧有几个倒霉蛋直接被砸穿身躯? 厚厚的盾牌直接被穿烂,几个女真士兵捂着堵不住的伤口,在战场上哀嚎。 军中将领一看已经是救不活的模样,赶紧对手下示意。 旁边队伍里面的长官上去把他们脖子抹了,帮他们解除了痛苦。 死伤的终究只是少数的女真士兵,更多的是大梁国的老百姓死在了这场浩劫当中。 耶律大石也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尽管心头在滴血,可为了不至于让更多人惨死,只能强忍着这些牺牲不发一言。 就连女真人主帅完颜宗望也是忍不住感慨道: “相比于其他大梁国的将校,这耶律大石更称得上为大将军,他的心比其他人更冷。 看来咱们要经历一场恶战,得多做些准备。” 完颜阇母冷笑着说道: “大梁国全是些孬种,何足挂齿,当年咱们2500人都能打赢他们10万人,今时今日,亦是如此。” 完颜宗望长叹了一口气,言道: “但愿如此,可本太子就觉得心里面不安生,总觉得有什么变故,还是多小心为好。” 对面的大梁国军队如此强硬,让他心生不妙,总感觉会在此处丢下不少儿郎的性命。 第八十一章 海外归客 就在北国战事如火如荼的时候。 江南这边也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两浙路的军民都汇聚在码头上,其中不少百姓都是水手的家人。 还有不少明州市舶司的官员,负责维持秩序。 此事,咱们楚王殿下也是格外的关注,派出了韩世忠的部队,在现场戒严。 远渡欧巴罗的队伍,历时数个月终于快回来了,所有人都是翘首以盼。 虽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市舶司的官员崔行依旧是激动不已。 为了他崔家的家产,自己妻子可是亲身涉险,远渡万里。 其中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尔,反正他是万般想念自己的妻子。 借用职务之便,于是他挤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副思妻心切的模样,并没有外人取笑他,反而让不少人觉得咱们崔大人是真汉子。 杭州通判崔务大人也来了,他远远的就瞧见了自家子侄在旁边抓耳挠腮,一副急切的模样,让人感到好笑。 不过自己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期待,马上年节就要到了,能不能过好一个肥年,就只能看这些船队的收入如何了。 虽然说楚王一殿下有过保证,他们的红茶一定会在整个欧巴罗大陆畅销,甚至还会带动他们的货物。 可是参股的士绅们并没有偏听偏信,整个杭州官场可是花费了整整六百五十万贯,为了打造船队,花费如此巨大。 若是不能早点看到回报,岂能甘心? 那还不如早点卖了股份,赶紧退场。 要是十年八年还收不回成本,还是尽早做别的生意为妙。 杭州镇守太监刘进一边喝着茶,一边脸色平静的说道: “你们这些猴崽子就是心急,非得带着杂家来看这个西洋景,有什么可着急的,楚王,杂家还信不过吗?” 说这话的功夫,还不忘打趣自己的手下,眼神却是飘向了海外。 如今咱们刘公公可是春风得意呀。 从原本的留守孤寡儿童,变成了攀上高枝的刘公公,现如今已经和宫内的梁公公搭上了线,不再只有背影,而是拥有了背景啊。 虽然相差不了几岁,可咱们刘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拜了干爹。 这拜干爹的情分,在宫中可是格外的结实,虽然都是无根之人,却格外讲究一个名分。 其余有所参与的官员纷纷到齐,还有别的衙门也来了一些人。 在码头不远处的酒楼茶肆当中。 朱胜非,周之言,胡东恒三人落座。 其中胡大人率先开口说道: “楚王果真是好算计,不曾想行事如此高调,非但没有遮掩,反而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 就不怕有心人盯上不成?” 朱胜非眉头微皱,思之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楚王也从来没有吝啬过他的船路,或者吝啬他的船队。 靠着大海发财的事,他之所以公之于众,是想让更多的人下海,更多的人投入这条商路。 这天下的货物总是有数的,运的人多了,那能吃到嘴里的东西就更少了。 可是这官府却在短期内不会变,而这两浙路的市舶司管你是谁运送货物照样是抽成抽税。 次数一多,反倒是官府赚的更多了。” 剩下两人豁然明了,就感觉自己猜对了楚王殿下的心思。 周之言有些愤怒的想到,那自己的利益不是受损了? 便道: “如此做法,倒是有点像苗人那边养蛊,这么多船队当中总能出个虫王,到时候便是一家独大了。” 咱们胡大人却是抿嘴一笑,然后说道: “倒也不会一家独大,这船队要是有了官家的身份,又或者朝廷的身份。 便等内部成立了几个小团体,算不上一家独大。 楚王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让其变成一家独大,否则反而不好管理。” 朱胜非沉声道: “看来楚王殿下想拉咱们下水,也只是想起个制衡的作用。 如今看来确实是有利可图,就看咱们能敢不敢冒一点风险了。” 咱们胡大人赶紧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从是正规的渠道赚取的银子,总比贪污受贿来的正当。 老夫倒是有意参上一股,这几日也咨询了一下同僚下属,发觉众人对楚王一的风评都是很高,二位以为如何?” 看见胡大人居然表明了心迹,其他二位大人皆一愣,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和煦。 …… 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随着地平线向外望去。 人们看到了无数的船帆,在碧波荡漾之中激石川流,旁边无数的海鸥环绕,声势浩瀚的大赵国神舟披荆斩棘。 楚王宋构就在码头眺望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着期许,爱将毛雨溪马上就要归航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咱们市舶司的官员崔行也是伸长了脖子,仿佛可以看得更远,直到看见自家的商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脸上终于是浮现了笑容。 随着剧烈的撞击声传来,无数的船只抛下了巨锚,然后船只慢慢被逼停,最终停留在了港口。 有经验的船员迅速的抛下缆绳,下面立刻就有人接应,众人齐心协力然后把船只牢牢固定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所有的船只都停靠住后,并没有人率先下船。 而是由船长代表他们先登陆。 在梯子放下来之后,毛雨溪有些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众人,最后看向了楚王殿下。 宋构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心腹爱将,同上次出航回来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看起来更加沧桑了一些。 宋构按照惯例狠狠的拿拳头砸了砸他的胸口,没想到咱们这位船长大人居然呲牙咧嘴,好像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宋构心惊,于是有些惊慌的说道: “汝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本王看一看。” 毛雨溪,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过是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我的欧巴罗大陆也有些野蛮人,居然敢跟我们团队跳帮作战,一时不查,被一些野蛮人偷袭了。 这些人居然顺着绳子爬上了船只,我身为船长,只好跟他们厮杀一番了。” 宋构只好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他还是有些太大意了。 他也清楚大赵国现在是海上霸主,很少有人敢撩动他们虎须。 可这世上并不缺乏平头哥,哪怕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也遭遇过土着的袭击。 人家堪比航空母舰的巨舰,照样被那些土着人挑衅,何况是大赵的船只呢? 宋构只好宽慰着说道: “毛大人,回去好生休养,这一次等过了年节之后再出海吧,先好好的修缮一下船队。 还有这边准备货物也要有有些时间,账目也要核对好,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带着船员去消费,帐都算在本王头上。 吩咐下去,手里面有余钱了,该娶老婆就娶老婆,该盖新房子就盖新房子,谁要是敢赌钱,就下次不请了。 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大海边要招水手有的是。” 毛雨溪点头,咧嘴一笑说道: “那今日王爷就留在这里加班吧,小人就不奉陪了,这账目您可得算清楚了。 就是货币不好统计,毕竟这一次游历诸国,各个国家的钱币都不一样。 有的用银币,也有的用铜币,有的纯度就不同,俺们卖东西的时候只好往贵了卖。 反倒是很多东西都卖脱销了,特别是王爷你准备的红茶简直是风靡了整个欧巴罗大陆。” 那还用你说,本王爷可是按照欧洲人的风格特地打造的红茶,那玩意儿就是专门为洋大爷服务,赚洋大爷的钱的。 宋构笑道: “总不能只是一家独大吧,那咱们的丝绸卖的怎么样?咱们的没酒卖的如何?” 毛雨溪略微想了想,然后就说道: “丝绸倒是卖的不错,特别是李娘子家的丝绸,就是那崔李氏。 她还真的是个人才,这才出去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学会了人家的番语,然后和不少贵族小姐混成了闺蜜,如今在欧巴罗诸多国家中也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别人取了个外号叫做丝绸夫人,她家的丝绸都比别家畅销,那些国王和贵族都非常认可这个称号,最赚钱的就是她家了。” 宋构都忍不住有些吃惊,没想到手底下全是些人才呀。 崔行就是他重点提拔的对象,没想到这位李娘子也是如此给力,居然打开了他国的国门。 宋构笑道: “好,当时我们筹办船队没有银子来源,就是这崔家出了大力,这一次年底分红必须要给他们崔家还是李家多分一点。” 两人正说着话呢,李娘子的船只就这往这边靠过来了。 宋构直接朝着对方的船只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下来。 少顷,就有水手去向他们掌柜的禀报。 李娘子也得知了是楚王殿下相招,来不及梳妆打扮,就匆匆地批了一副面纱,就下了船来。 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万福,然后柔声说道:“ 妾身崔李氏,见过楚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不用这般客气,你们也算本王的自己人,千万不要生分了。” 宋构笑眯眯的说道,说话时非常的客气。 这让咱们李娘子有些受宠若惊,哪怕是在欧巴罗见多了世面,回到自己家乡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涩。 相比于那些蛮夷的金毛红发国王而言,眼前这位存在,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贵不可言,万万不可得罪的那一种人。 咱们小李娘子又赶紧行了一个万福,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王爷言重了,妾身失礼了,要是言语当中有些冲撞,还望王爷恕罪。” “无妨,倒是本王有些唐突了,不如先唤来崔大人,你们夫妻二人先下去交代一番,本王回头有空再找你们问话。” “谨遵王令。” 宋构便让董知府带来了崔行,然后让他夫妻二人一起先下去休息一番了。 崔大人过来之后匆匆行礼,然后就一脸惊喜的扑向了自家妻子,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妻子先走了。 宋构对于这么敢打敢拼的女强人是格外的尊敬,她们这些人应该成为时代的标杆。 身为曹贼的董大人就会错了意。 缓缓行至宋构身后,然后在他耳边耳语道: “王爷莫非中意这李娘子,此妇人确实是有些韵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若是王爷有意,那下官只好做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咱们董大人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个包。 宋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脸色不善的看向了咱们董大人。 言道: “你这厮真就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样是曹贼不成,本王可没有那种奇怪的嗜好。 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身上的招财进宝全给割了,让你知道乱嚼舌头的下场。” 董大人只好苦笑着说道: “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龌龊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心里面却在旁边小声嘀咕: 原来王爷爱好的是熟女啊,莫非是小时候缺少了母爱? 幸好他的想法没有被宋构听见,否则咱们楚王爷非扒了这丑鬼的皮不可。 第八十二章 收获。 大赵国这些货船基本都在停靠在靠岸了。 除去带回来的金银珠宝类的货币不谈,其他人都开始在清点货物。 毛大人回来的船队大多是在返程的时候携带了数量众多特产有水晶、火油、象牙、乳香、普薇水、万岁枣、偏桃、白沙糖、疏璃瓶、珊瑚树等。 官员们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有贵重的,也有便宜的,有的是特产,有的却是畅销品,还有一些是宫中指名道姓要采买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被卸货,出现在码头上的货品就更多了。 船队归来时携带的商品有象牙、文犀、宝玉、珠贝、瑰拍、玉圭、拣香、白龙脑、乳香、蔷截水、五味子、都爹、无名异、腮脑脐、龙盐、眼药、千年枣、偏桃、花锦、越诺、驼毛褥面、绣丝、红丝、碧黄锦、红驼毛、白沙搪、宾铁等, 不仅如此,这一次跟着毛大人他们回来的船队中还有几千名外国人。 外商数以千计,不仅有阿拉伯人、印度人、波斯人,而且还有意大利人等。 这些人中不仅有商人,而且还有传教士和旅游者。 甚至很多人都是咱们李娘子带回来的客人,他们也想跟着大赵跑商,从大赵国购买一些奇特的商品,然后带回本国。 因为大赵的商品在本土格外受到吹捧,所以在利益的趋势下,这些本土的商人也动了别人的心思。 宋构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止不住了,于是悄悄的对着身后的官员说道: “热烈欢迎一下外国友商来我大赵国做生意,他们可以买走咱们所有的商品,但是一定要严厉告诫他们。 不能从本国带走铜币银币等金属钱币,禁止这些白银外流。 否则本王的刀子可不饶人,另外还要注意一点,让他们千万别在赵国犯奸作科,大赵国可不是法外之地,更没有什么豁免之权。 敢伸出爪子乱挥手,本王通通砍了就是,除非他们敢跟我大赵国的天军开战。” 宋构此时信心爆棚,如今大赵国是在陆地上,谁也打不过,在海上也是谁也打不过。 他们有嚣张的本领,且有嚣张的战船,有牛叉的制船技术。 伴随着咱们楚王殿下的一声令下,人群中的队伍开始熙熙攘攘的动了起来。 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有的人负责监督,有的人负责清点,有的人负责警戒。 还有一些水手则是痛快的和亲人们相拥在一起。 一部分船主交接完货物并上交好自己的税之后,马不停蹄的带着船队进入了内陆,就趁着快到年节的机会,赶紧去内陆捞一笔再说。 有些人不想跑那么远,就决定在家乡附近买卖一番,虽然说赚的少了些,但是除去路上的花费和税收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也有些人直接把东西卖给了朝廷,虽然说朝廷的收购价可能稍稍低于市价,可是胜在方便快捷,能够拿到快钱。 有些人则是把自己的东西卖给了二道贩子,那些没有多少功夫推销自己产品的船主,就把自己家的东西让这些二道贩子给推销出去,倒也省去了不少功夫。 当然,这些人都是插上的太平旗,并且交了保护费的。 他们跟着毛大人享受到了安全的便利,自然要交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息。 整个港口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有三位不速之客,却是悄悄的摸到了咱们楚王爷身边。 正在认真办案做事的宋构,惬意的躺在了一张太阳椅上面。 嘴里面喝着冷饮,旁边还有侍女伺候着,两柄大蒲扇左右开摆摇着,再加上海面上徐徐传来的海风。 咱们的楚王也好不惬意。 而忠心耿耿的管家胡大山则是在汇报这一船船的收获。 每当一艘船只上面的货物清点完毕之后,就会有市舶司的官员登记注册,然后过来并报给咱们这位转运司的大佬。 胡大山也看见了三位大佬,声音也是顿了顿,然后小声的对着咱们楚王殿下说道: “王爷,三位老大人来了,你快醒醒啊。” 宋构这会儿睡得正迷糊呢,只是随意的翻了一个身,并没有做出回应,然后继续小憩。 胡大山见状也是有些无奈,然后对着三位老大人说道: “王爷最近操劳工作,着实有些疲惫不堪,这些日子忙得手脚慌乱,还请三位老大人见谅。” 胡大人率先开口说道: “倒也无妨,楚王爷爷这个年纪竟要操劳这么多公务,也是辛苦他了。 忆往昔,吾等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寒窗苦读,青灯作伴,怎可知晓,这做人的道理比读书还要难,这做官比做人还难。” 胡大人也是感慨万分。 咱们朱大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胡管家,瞧您刚才的架势,似乎在这里背帐本,莫非王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才让你把所有账目背给他听?” 胡大山轻笑不止。 自家少爷哪有这本事? 还不是王爷早有吩咐,他背诵帐单的时候,咱们王爷的失眠都治好了,睡觉都更安稳踏实一些。 咱们胡管家只好应了下来,然后说道: “不错,王爷确实有些本事,他人难以企及,这些特殊本事外人是学不会的。” 就在说话间的功夫,咱们楚王爷殿下却是被惊醒过来,嘴里面嘟囔着说道: “怎么这声音停了,害得本王都睡不踏实了,胡老师,继续背呀。 旁人的声音可不如您啊,还是你的话比较催眠。” 清醒过来的楚王殿下大眼瞪小眼,就看这三个老不修的正盯着他看,顿时惊呼了一声卧槽然后捂住了胸口。 觉得动作有些不雅,这才有辱斯文的站起了身子。 然后强忍着笑意说道: “三位老大人,这是作甚,本王正办着公务呢,由于实在太过操劳了,这才沉思了片刻,不曾想让三位老大人看了笑话。” 他们三人也没有戳穿咱们的楚王殿下,反倒是帮忙遮掩了几句,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又热切的聊了几句。 最后聊天的功夫,这些老狐狸终于是把事情扯到了海运上面来。 要是说之前他们还是有些犹豫的话,如今看到这一幅画面,纷纷被震惊到了。 朱大人切实的剖析了一下海运面临的问题,同时要规要求规范船只的管理,下达了重要的指示,并且希望不要出现威胁到我大赵国的情况。 周大人则是着重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刑法方面的担忧,同时希望大赵国的商人要遵纪守法,顺便要约束一下外国的商人,一切都是按照我们大赵国的规矩办事。 最后咱们胡大人总结到,海运不光是干系到转运司,更是同咱们四司紧密相连,一定要团结合作,群策群力。 共创大赵国的和谐幸福社会,利用好海令,为大赵国百姓谋取更多的福祉。 于是在咱们楚王的倡议下,由转运司领头打造出了两浙路更能为老百姓服务的海运集团。 而杭州的官员,还有明州的官员在其中起到了基石的作用。 也有不少民间的爱国商人,踊跃的加入了这一爱国利益集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监督和管理。 由转运司,提刑司,常平司,经略安抚司这大大的小小的官员们共同去维护这一秩序,也是守护我大赵国美好的海运明天。 太平洋贸易公司宣布成立! 第八十三章 伴随着一箱箱金银珠宝搬进了转运司的衙门,咱们楚王痛快的签了了一大笔股份转让书。 咱们董大人眼睛都看直了,眼睛都瞪成了元宝的模样。 一边擦拭嘴边的口水,然后一边说道: “王爷,咱们可发大财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得数到什么时候去啊?” 宋构瞥了他一眼,然后这才说道: “这些财物放在手上不过是个死物,若是不能流通起来,就等于不曾拥有。 这银子花出去了,才是属于你的。 留在手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何用?本王打算大部分花出去。” “这白花花的银子多好看,哪怕是堆个棺材……死也值了。。。” 咱们董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看到了咱们王爷的眼神变得不善,他还真怕王爷直接用银子堆个棺材把他给埋了。 宋构又问道: “董大人啊,你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赚钱吗?或者说谁的钱最好赚?” “应该是海运最赚钱了,特别的是那些珍珠玛瑙,珊瑚玉树,还有龙延香这样珍贵的香料。” 咱们董大人如实说道。 “这些东西自然值钱,可贵就贵在数量极少,而且难以搜寻。 难以形成规模,还得花费大量的力气。 想要做出成绩容易,想要做大做强却难了。 本王现在却盯上了丝绸,董大人以为如何?” 董非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一日自家王爷居然盯上了李娘子。 原来是看上了他手上的生意啊,弄得自己差点会错了意,没被王爷给埋汰死。 不过这样做,是不是吃相有些太难看了? 且不说李娘子是最早响应转运司号召的那一批人,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和班底。 再说,两浙路市舶司的崔行崔大人已经被王爷收为麾下,这样对自己人下手,会不会吃相太难看了? 宋构看到董非的眼神变得古怪,顿时明白了什么,直接折扇敲在了他头上。 怒斥着说道: “下次还敢给本王胡乱脑补,非得把你头给敲破了不可,本王是那种人吗? 这人嘴两张皮,反正是都使得,有那会说不会听的传扬出去,本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孤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于抢手下的饭碗。” “王爷误会了,下官真没有多想,是下官错了,还请王爷宽恕。” 董非赶紧连连求饶,然后这才被咱们楚王也给放过。 宋构白了一眼咱们的董知府,心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这狗腿子当的真不称职。 董大人也是表示自己十分委屈,平常他也是看人挺准的呀,没想到居然两次都会错意了。 宋构便道: “昨日我就邀请过了李娘子会唔,只是他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本王不好打扰。 大山,你拿着本王的名帖去崔府,将他们二位都请过来吧,两人都在好做个见证。” 昨日崔大人也告了假了,至于夫妻俩之间有些什么,不好为外人道也。 也是到了下午时分,咱们王爷也不想坏人家的好事,这才叫人在下午召集他们夫妻二人过来。 胡大山胡管家接了命令之后就匆匆下去了,不大会功夫,就看见崔家的李娘子和他丈夫携手而来。 咱们楚王爷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看来对方也是个醒目的人,早有准备。 李娘子依旧是礼数齐全,让人挑不出毛病,落落大方的模样,就让人心生好感。 虽然说这名妇人明眸皓齿的说不上多么好看,却是别有一番妇人的韵味。 让人生不起邪念,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怪不得李娘子能够在欧巴罗大陆闯出偌大的一份身家来,甚至用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欧洲许多的国家。 见过礼后,楚王让他们二人平身,切莫太过于见外。 只见李娘子落落大方的说道: “今日贸然拜访,未曾备足礼物,还请王爷见谅,昨日便瞧见王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分说。 请恕妾身斗胆直言,多嘴问一句王爷,可有其他吩咐。” 李娘子心直口快,并没有遮掩什么。 反倒是他丈夫崔行在旁边并没有说话,一切仿佛是以他娘子为主。 宋构浅笑,他就喜欢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于是便出声问道: “李娘子,本王这次招你过来问话,是想找你询问一下。 如今在欧巴罗诸国,这丝绸的销量如何?市场还吃得下更多的丝绸吗?” 李娘子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并没有立马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楚王殿下。 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回王爷的话,若是只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供不应求! 无数的贵族小姐追捧,甚至很多人结婚的时候都要求男方用丝绸做聘礼,这在贵族中特别的流行。 甚至在民间也是大受追捧,谁家若是能够穿着丝绸的衣物,别人都会高看一眼。 不管是那些富商,还是有钱的地主,纷纷是以身着丝绸为荣。 纵使咱们卖的量再多几倍,欧洲的这些国家照样能够吃得下,只是咱们大赵国自己都有些欠缺,所以根本不够卖。” 李娘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快,让人听了个清楚,宋构缓缓的点了点头。 中国丝绸制造的技术是非常细致的。 生产工序十分复杂。 大致工序分养蚕→上簇→收烘→煮茧→缫丝→复摇→浸泡→烘晾→络丝→并丝→捻丝→卷纬→牵经→织绸→精炼→染色→印花→水洗→烘干→整理。 其中最重要的工序有缫丝、织造、精炼、染色、印花、后整理等。 尤以蜀锦、云锦、宋锦、壮锦这四种丝绸为佳品,一般只供给皇室所用,颜色绚丽且美如云霞,具有极高的欣赏价值。 宋构脸上笑意不减,沉声说道: “本王呢,想整顿一下咱们两浙路的丝绸市场,然后将其垄断。 其他人以后只要负责制作生丝还有染色就行了。 咱们从他们手中购买原材料,然后经过精加工,做成成品之后再卖到其他国家去。” 李娘子有些不敢置信,然后小声说道: “王爷,这样做咱们也没有多少赚头啊,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收购他们的原材料。 就算是收回了原材料,要是在卖出的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其实咱们也没有多少赚头。” “再者说了,您也知道这丝绸也并非我们一家独大,不仅仅是咱们两浙路有大规模养蚕治桑,天府之国和云南那边质量比咱们还好。 我们也没有多少优势,这样做有些吃力不讨好。” 李娘子又跟着补充了几句,生怕楚王一时间脑热,就做出了后悔莫及的决定。 咱们楚王爷笑着说道: “若是咱们纺织的速度比他们快几倍呢?” 李娘子眉头略微一皱,言道: “且不说一个熟手就需要花费几年的功夫才能精通纺织…这比别人快几倍的速度,这如何可能。” 第八十四章 “不错,经过我大赵国的工匠苦心研究,历经千难万险,经历重重阻隔,终于发明了新式的神鹰纺织机。 其中分为人力的小型神鹰纺织机,以及依靠水力的大型神鹰纺织机。 不仅操作更加便捷,较之以往,速度更是快的几倍,可以碾压市面上的其他种类纺织机,非人力所能及也。” 咱们楚王殿下信心十足的介绍道,仿佛在吹嘘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没错,在咱们英明神武的王爷指导下,手底下的工匠发明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珍妮纺纱机。 于是咱们王爷给他换了一个名字,取名改为神鹰纺织机,为了就是通俗好懂,让人了解到它的功能就是迅速。 当然,在自家的生意占领市场之前,他只会封锁技术,不会让这机器流落到民间。 李娘子也是倍感兴趣,没想到王爷手底下的工匠这么厉害,居然还能改进技术。 于是便询问道: “王爷,这个机器比咱们的熟手如何?” 宋构便笑道: “哪怕是普通人操作小型神鹰纺织机,也比那些熟手快上一些,若是换上熟手至少会比平常快两倍。 至于这水力大型神鹰纺织机,则是要取决于当地河流是旺季还是淡季。 旺季时相当于普通人七八倍的速度,哪怕是淡季,也有常人两三倍的速度,并且不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李娘子捂嘴吃惊不已,她倒不会觉得王爷会无聊到骗她一个小女子,而是真的被这机器的功效给震惊到了。 她们家的产能一直没有扩大,并非是受制于自家的蚕丝不够的多,又或者桑树不够多。 最主要的问题是产能不行,就算弄出了再多的生丝,在没有人力的付出情况下,能产出的丝绸也只有这么多。 这一次发动了全家老小,甚至在市面上收购了一批丝绸,才能勉强凑够货物。 虽然在欧洲各国卖出了高价,可咱们李子娘子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是在市面上收购他人的丝绸的话,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反倒是让他们那些丝绸商人赚了钱去。 所以李娘子都一直在思考提高产能的事情,没想到王爷居然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李娘子都有些矜持不住,脱口而出的说道: “王爷,这神鹰纺织机作价几何,若是可以妾身愿意购买100台,还望王爷垂怜。” 宋构笑道: “这机密本王可不敢泄露,要是被别人得知模仿抄袭了去,那本王不就吃大亏了吗?” 虽然咱们楚王殿下知道这机器根本就不好仿制。 没有核心技术,简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从零开始。 不过,终究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是更让人放心一些。 李娘子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咱们王爷,然后委屈说道: “那不知王爷是何打算?莫非是在打趣妾身不成? 还是有其他章程或好处,还望王爷告知。” 旁边的崔行也是跟着说道: “王爷,您向来都是厚待我们这些属下,我们也知道感恩,我等必定涌泉相报。 王爷但有吩咐,莫敢不辞,还请王爷提点一番。” 咱们楚王爷看着这两口子都有些着急了,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于是说道: “本王打算弄一个丝绸厂,到时候就由你们李家成为这个厂的基调骨干。 一方面去市面上收取生丝,为了避免受制于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产业应急。 另一方面,通过精加工之后,便可以把这些丝绸卖到他国去,这其中产生的纯利润。 本王和你们六四分成,尔等以为如何?” “刨去工人的开支和其他开销,王爷的提议倒是很动人心,只不过在商言商,以后这些丝绸的销路呢? 我家娘子以后都打算在家里面经营了,不打算再外出了,王爷觉得该委派谁去贩卖呢?” 还是咱们崔大人最务实,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宋构浅笑,原因是对方稳重的性子令他比较欣赏。 并没有因为突然发了一笔横财就迷失自己,反而是稳扎稳打,利用前期的资本壮大自己之后,慢慢步步为营。 咱们楚王就回答道: “以后涉及交易肯定要交给太平洋贸易公司,也可以委托给私人公司,价格都差不了太远。 只不过公家的信誉高一点,私人公司的利润高一点,甚至你们若是有心,也可以自己组织船队跑商。 还有一部分丝绸可以留在两浙路市舶司这边售卖,经过上一次航行,已经给咱们带来了无数的外国商人,想必这一点李娘子深有体会。” “王爷说的不错,往后若是在咱们产量碾压对方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多出不少的利润。” 李娘子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不少外国的商人也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其中还有一些她的外国闺蜜也向她询问了东方大国的情况。 这一次跟随她而来的船队当中,就有不少是她闺蜜那些贵族麾下的商人。 外国人也不乏有聪明人,那些聪明人直接想去源头进货,也让自己赚取一笔利润。 只不过他们的航海技术和船只都远远不如大赵国,可胜在地方上有人脉,在别人吃肉的时候,他们也能跟着喝几口肉汤。 宋构又笑着说道: “等咱们慢慢的占据了整个两浙路的丝绸市场以后,就能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其他的丝绸商人只好把生丝卖给咱们,因为咱们的丝绸实在是又好又便宜。 丝绸这玩意儿只能赚贵族和富人的钱,非但不会祸害老百姓,还能创造更多的利润。” 咱们崔大人站在官员的角度上为百姓说到。 “王爷,难保有些人在其中发现利益之后,退田种桑,谷贱伤农,谷贵伤民,这些都要好生提防。” 咱们楚王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崔大人是干实事的,居然还能考虑到这一点。 宋构笑道: “等咱们把盘子做大了以后就能够给出一个指导价,要是有人敢丧心病狂的不顾农民死活,那本王就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经济打压。 直接给生丝定个底价,让他们全部砸在手里,他们卖也亏,不卖也亏。 如果想要自己做丝绸,那本王就清仓大甩卖,跟他们打起价格战,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就是电商的竞争法则。 于是咱们楚王又与李娘子她们聊了许久,最后终于搭起了一个框架,经过共同协商之后,大赵丝绸厂宣布成立。 楚王旗下又多了一个聚宝盆,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了财力。 在这个时代打价格战,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一点,那就是权势! 恰好,咱们楚王爷是两浙路最大的财政部长,他的对手注定从出手的时候就输了。 第八十五章 刘进上门 就在船队归来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所有的物资全部都盘点清楚了。 该上税的上税,该交付给宫中的贵重物品就交付。 就在次日的功夫,宫中采办便来人了。 领头的公公没有像往日那么嚣张扈跋,反倒是客客气气的拜访过转运司的的转运使楚王殿下后。 这宫中的公公这才按照规矩办事,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拿下御用品的采买。 对于这种有权有势的亲王,他们这些太监可得罪不起,更何况对方和梁公公交好。 宋构也趁机送上了一些自己的私货,顺便让人将自己正准备好的东西送至京城。 因为按着日子算,等天使到达东京汴梁的时候,差不多正值年节,这次大采购也是宫中今年的最后一次采购。 宋构准备了丰厚的贺礼,并且他还有些不放心,于是让自己的心腹管家胡大山亲自领着梅花内卫赴京,韩世忠也抽调了一部分好手。 对于此事,韩世忠已经是轻车熟路,之前他就派过士兵护卫咱们王爷的重要物品。 这些日子倒也算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咱们楚王殿下也算乐得清闲。 镇守太监刘进这时却过来拜访过,似乎有什么事请找咱们楚王殿下。 宋构也有些奇怪,他跟刘公公平常也没什么交集的,最多就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为了避嫌,也很少在私下里见面。 由于胡大山这个管家北上了,宋构只好让闲着无事的船队大统领毛雨溪充当管家。 片刻的功夫,毛雨溪就领着人进来了,刘公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番子,毛雨溪唱名道: “回禀殿下,人带到了。” “好,奉茶,奉好茶。” 宋构无比热情的说道,然后亲自上前相迎,语气热切的说道: “刘公公登临寒舍,真是令我蓬荜生辉,今天是什么风把刘公公吹到小王的府上了,本王今日,可得把人留住了,待会儿吃顿饭再走。” 刘公公脸上笑意不减,公鸭嗓尽量轻柔的说道: “倒是让王爷见笑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杂家也是受人之事,忠人之托。 这不远在京师的干爹有了一些嘱咐,咱家呀记在了心上,不敢忘怀。” 随机把目光投向身后的几个小番,然后指着身后的行李箱说道: “王爷,这是京师贵人送来的礼物,杂家也只是过了一遍手,不敢有损坏遗失,唯恐放在我府上丢了片缕。 这不东西刚送到,咱家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王府,还请王爷收纳。” 宋构倍感新奇,有些诧异的说道: “京中贵人送的礼物?劳烦梁公公还记挂着小王,小王敏感五内,感激不尽啊。 犹记得,当年在东京汴梁,也是多亏了梁公公的照顾才有了小王的今日,他老人家的恩情,小王不敢忘怀。” 宋构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些年只有他给梁公公送礼的份,什么时候见到人家回过礼? 这梁公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莫非是到了年节的时候,官家没有忘记自己这个远在江南的儿子,然后送来了不少名人字画,奇珍异宝? 刘公公笑脸上的笑意更甚,然后捏着兰花指说道: “王爷还见外了不是,东西虽然是我干爹送的,这东西却不一定是他的,王爷不妨亲自打开看看?” 宋构听见他这么一说反而来了兴趣,亲自的来到了礼箱前面,然后伸手打开来。 一把扯掉上面的封条,然后就露出了一堆金光璀璨的事物,里面有不少玉石玉牌,还有雕刻好的观音像,各种麒麟瑞兽,栩栩如生。 当宋构眼角的余光扫过了旁边的平安符之后,顿时心里面有了数。 一脸惊喜的说道: “敢问刘公公,这些可是我那三位帝姬妹妹送过来的礼物,本王好生欢喜,她们着实是有心了。” 宋构也没想到当初自己随意几句话,自己那三位可爱的妹妹居然肯去下一份功夫学习雕刻。 如果说之前他们给官家送的礼物还是孝心和心意占据最多,现在的礼物都可以拿得出手送人了。 宋构感慨无比,对着旁边的刘公公说道: “这是小王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怕是终身难忘,多谢刘公公不辞辛劳跑了一趟,今日中午可不许走,本王可要留你在这里吃饭。” 刘公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和楚王殿下拉近关系的机会,笑呵呵的应了下来,然后说道: “既然王爷相邀那老奴也不敢驳了这个面子,只道是恭敬不如从命,杂家也来王府打打牙祭。 早就听闻王爷乃食中饕餮,乃是美食的行家,杂家也好跟着享享口福。” 宋构一脸你赚大了的表情,然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不巧了吗?这不赶巧了吗?正好本王的船队在运送一头耕牛的时候,这牛不小行从船上跌下来摔死了。 这牛死的凄惨,倒是便宜了咱们。” “嘿嘿嘿,没想到摔死了一头牛,真是可惜呀。” 咱们刘公公砸吧砸吧嘴,眼泪就不争气的从嘴角里面流了出来。 他从小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饿到大。 唯一的爱好那一口吃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伸头挨那一刀送入宫中当了太监。 宋构笑道: “正好本王今日准备了个新奇的吃法,今日就弄个牛肉火锅吃。 刘公公,到时候让您尝尝牛百叶,牛舌,牛肚,特别是那金钱肚,滋味最足。 要说嫩的,还是牛里脊好吃,回头吩咐厨子多煎几块。 再加上一些肥牛卷往锅里这么一涮,蘸上调料,刘公公你老人家就吃去吧,回头别伸着筷子把舌头给吞了就行了。” 宋构越说越起劲,脑海中还响起了几句台词:您猜怎么着,那叫一个地道? 刘公公也被勾起了食欲,口水再一次不争气的从嘴角里面流了出来,心说自己才刚吃完点心,出门怎么就饿了呢?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门外面就传在了董非董大人的声音,直接来人还没进门就在外边喊道: “王爷,今日府上开火,怎么不派人来言语一声呢? 要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机灵,非得让王爷你吃了独食不可。 摔死头牛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我这个杭州知府知晓,我这杭州的父母官要亲自来查一查这个案件呀。” 宋构无奈的摊了摊手,董非这狗鼻子比谁都灵,闻着味就过来了,他能怎么办呢? 只好把这老小子放进来了,这人长得比谁都丑,可他想的比谁都美,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 这一点风吹草动就被他知晓了。 董大人才刚进来,就一眼瞧见了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原来是刘公公正在当面。 咱们董大人随意的说道: “原来是刘公公啊,幸会幸会! 王爷你也真是的,在这里会客也不知会一声,倒是显得我有些莽撞了。” 刘公公也没有见外,赶紧寒暄了几句,双方都问过好之后,这才各自落座。 董大人一直都是楚王的心腹,咱们刘公公也万般羡慕,也幸好他自己也找到了一条大腿,这才没有觉得自己被比下去。 第八十六章 涮火锅 火锅是中国独创的美食,历史悠久。 关于火锅的起源,有多种说法。 可以得知火锅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的“温鼎”,约有3000年的历史。 而据《魏书》记载,三国时期用铜所制的火锅,人们使用火锅煮用来涮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但当时并不流行。 而到了这个时代的大赵开国后,火锅的吃法在民间已十分常见,汴京开封的酒馆,冬天已有火锅应市。 宋构热情的让几位客人落座,刘公公和董大人都不客气,欣然入座。 宋构看到旁边还站着毛雨溪,同样是热情的招呼他入席,毛雨溪虽然生性高傲,却没有拒绝楚王殿下,只是平淡的应了下来。 大赵王朝当时已经丢失了燕云十六州,黄河上游的牧场也被异族占领,所以羊肉的价格不是普通平民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 所以当时的百姓吃火锅大多以兔肉作为荤菜的首选,兔肉作为涮火锅的荤菜。 除了价格便宜之外,兔肉的肉片色泽鲜亮,以至于有“拔霞拱”的美称。 而大赵皇宫一年消耗的羊肉在四十三万斤左右,上行下效之下,达官贵人们自然是以吃羊肉为风尚。 大赵国的家禽和鱼类都十分丰富,所以鸡鸭鱼肉也是火锅餐桌上的常客。 而且价格也十分便宜,那在农村的话只需要花一百文钱足以请二十个人吃鱼。 基本上现代人能吃到的肉类,这些也是百姓常见的荤菜选择。 不过牛肉却不是可以随便吃到的荤菜品种,按照大赵刑律,普通人擅自杀牛是要“徒一年”的。 这主要是因为在农耕社会,牛作为重要的生产工具,政府还是相当重视的。 宋构说自家的牛不小心摔死了,自然也是有说法的,哪怕他身为尊贵的楚王殿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牛。 因为按照法理来讲,哪怕是皇帝,也只能在祭祀的时候杀牛是合法的,平常想要吃牛肉,还得询问一下有没有病牛死牛? 宋构亲自把几大块牛油丢入火锅当中,然后加入各种桂皮八角肉桂,大葱,大蒜,大料。 仅仅是加入少许的山泉水,在上好的木炭烘培下,不仅没有呛人的烟熏味,反而是有一种淡淡的果木香。 只能说有钱人的生活,不是大赵普通百姓可以想象,反正,咱们楚王就信奉一个道理,天大地大吃喝最大。 宋构笑着对几人说道: “这肥牛卷肥羊卷轻轻放下去烫一下就熟了,可以等一下再放,先把蔬菜丢入锅中,这煮的越久滋味越足,油水也更香。” 间言,几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动手了,这扑鼻的香味,简直是勾人馋虫都出来了。 旁边的素菜被他们各自倒了一部分进去,等到满了才停止的动作。 大赵国的素菜种的还挺多的,就如楚王他们现在所吃的这些。 有山药、冬瓜、莲藕、荠菜、韭菜等,全都是下酒的好菜。 当然,像西红柿土豆一类当时还没有传到赵国的品种,宋构他们就无福消受了。 有趣的是,辣椒传入我国的时间在明朝,所以在宋构是吃不到麻辣火锅的。 可这也难不到咱们楚王殿下,直接掏出了他的法宝,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这有点里面带有辣味,要是各位蘸着吃,别有一番滋味。 吃火锅不吃辣,味道少一半。” 咱们董大人率先尝试,直接夹了一块肥牛卷,然后就蘸了调料吃。 辛辣的口味,顿时就刺激着耳鼻让人感觉说不出的爽快。 咱们董大人本就是山东人,最喜欢吃辣了,平时就是就着大蒜卷大饼,吃得好不痛快。 董非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王爷,这里面这是放了多少茱萸啊。” 茱萸有山茱萸、吴茱萸、食茱萸、草茱萸等种类,作为辛辣调料的主要是食茱萸。 食茱萸有一个外号,叫“鸟不踏”。食茱萸味道辛辣,在古代承担着为古人提供辣味的重要责任。 没有辣椒的年代,我国的先民常用花椒、姜、茱萸作为辛辣调料,直到辣椒的出现才改变了它们的地位。 宋构浅笑,作为特辣王的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然后说道: “就放了一点点辣,董大人不会不行吧?” 咱们董大人受得了这个委屈? 当即霸气的说道: “王爷,区区小辣何足挂齿?下官不过是刚刚热身一下。 来来来,多放些肥牛卷,下官就爱吃肉,离开了肉就活不了,快吃快吃。” 于是咱们董大人开始大快朵颐,风卷残云的消灭着肥牛卷,嘴上功夫虽然硬,动作却很老实。 董大人也是只蘸了丁点的辣酱,然后脸色红润的吃了个痛快。 咱们刘公公就显得斯文多了,毕竟是宫中出身,他倒没有逞强吃那些辛辣的茱萸,只是吃着清汤的牛油锅底,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时还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王爷,奴婢也是很少吃到牛肉,杂家今日也算是托了王爷的福了,这味道还真的是上乘。 冬日里面把火锅一吃,整个身子算是热透了,去掉了所有乏味,身子更是舒畅不少。” 毛雨溪,虽然没有怎么说话,吃像也斯文,但是嘴上的功夫可不见停筷子夹的飞起。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毛雨溪面前肉眼可见的多了好几个空盘子,宋构哑然失笑,没想到毛大人也爱好吃这一口肉啊。 并且咱们毛船长比董大人更能吃辣,蘸料碟都被他清空了一半了,却依旧是面不改色。 宋构想起来关于辣椒的事,便对毛雨溪说道: “本王还在一本古书上曾经读过,据说在商朝的时候,据说有一些古人直接往东北那边迁徙了,去往了海另一边的大陆。 据说海的另一边有一块大陆,那里有很多神奇的农作物,特别是还有比茱萸更好吃的辛辣食物。 只不过航海的路线与去欧洲恰恰相反,那边有亩产上千斤的粮食,有广袤的土地。 也不知记载是真是假,本王也无从考究了。” 咱们刘公公感触最深,低头垂泪不已,言道: “若是我们大赵国,有亩产千斤的粮食,就不需要这么多百姓卖儿卖女了。 若是粮食够吃,哪来这么多天灾人祸。 王爷,若是此事为真,咱家也愿意出一些薄资,派人去天涯海角寻觅,只盼着咱们赵国少饿死些人。” “刘公公高义……” 宋构感觉自己有些梗咽也说不出话,或许是自己淋过了雨,才选择为别人撑伞。 刘公公虽是宦官,却在大是大非上,三观极正。 第八十七章 东瓶西放 宋构还在心中感慨的时候,他的心腹爱将毛雨溪却是起身。 单膝下跪并且一脸郑重的说道: “王爷,承蒙您的厚爱,才有了我的今日,如今王爷有需要,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算是万里之外,末将也会替王爷找到高产的粮食。” 宋构感动不已,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大好男儿,就该有这种气吞万里的志气,不畏艰险为民谋福祉,实乃我大赵之幸,孤王之福。” 咱们董大人亦是豪迈的说道: “这种大功劳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老董?若是事情成了,说不定史书都要留下一笔。 刘公公愿意出人出力,本官也愿意组织一场,咱们群策群力定能找到万里外的大陆。” 几人越说越尽兴,整个气氛都烘托到了极致,甚至谈论起自己青史留名之后的事情了。 显然几位都是喝高了,毕竟楚王府的酒有些醉人。 …… 杭州府歌舞升平的时候,上京府正在经历最严苛的战火。 整个上京府已经被围了整整一个多月了。 经历了最残酷的拉锯战,通过壕沟,步步逼近,血与火,轮回不止。 原本宽阔的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填满,就算是旁边的羊马垣,也很难再阻挡女真人的兵锋。 女真人耐苦战,也有些疲惫不堪。 从原本的一万多人围城,慢慢扩充到两三万,最后到了四五万人。 这已经是女真人的极限了,再扩兵的话,部落的孩子都要给赶出来上战场了。 即便如此,他们只留下了少许的部队在外面游荡着。 可大梁国其他地方的援军却是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这让外面的警戒部队感到有些无聊。 女真人也有不少的步卒。 而那些披甲战士,则弃马步战,身负重甲,一次次的杀上来。 人人手中还多是重兵刃,长斧,狼牙棒,铁锤,铁锏。 大梁国的部队几次溃败,直到千钧一发之际,总会有一支全装列甲的部队出现。 国朝名将耶律大石的部下亲军通通都是长斧大刀大枪,披两层重甲,提重兵刃陷阵,女真兵在他们面前也出现了剧烈的伤亡。 肉搏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体力消耗,更不用说还有可能受伤流血,更是加剧了这一层。 但是这些女真重甲战士,一次次的冲过来,身上重甲,已经被梁军刺砍得残破。 身上更是挂满了箭镞,哪怕重甲遮护着,身上也有了不少伤势,却仍然不知道疲倦也似。 这次被杀退,稍稍喘息一刻,接着又再度卷上,一次杀得比一次深,誓要将梁军阵线突破! 狭小的数里战场内,倒下了无数具尸首,和原先一帆风顺的境况不同,梁军这边的伤亡明显更加剧烈。 女真人也发觉到了不对劲,按照他们的惯例来讲,大梁国在这种苦战鏖战当中坚持不了多久,为何这一战损失却如此惨重? 按照他们的固有思维来讲,等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腐朽而不堪一击的大梁国军队就应该拼命逃跑才是。 可这一次他们对上的是国朝名将耶律大石,对方坚如磐石的镇压在上京府。 为了避免上京府失守,耶律大石就像一个赌徒一样压上了一切,这是大梁国的国运之战,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梁国人早就该坚持不住了呀?为何还如此坚韧。 大银因二太子完颜宗望都有些绝望的想到,部下的伤亡让他心中滴血不止。 尽管大梁国的伤亡是他们的两倍三倍甚至四倍,可自己这边的族人又有多少?又经得起多少伤亡。 恐怖的就是那些梁国的步卒,歼而溃,溃而散,散而复聚。 打不烂,冲不垮,以命搏命。 尽管梁军被打的节节败退,可是没有人越过雷池一步,就在耶律大石的帅旗下面,不曾有人退过此线。 一通鼓,二通鼓,三通鼓……梁军依旧在奋力厮杀,一个多时辰了依旧坚挺。 完颜银术可看着自己折断了大枪,默默的从背后又掏出了一柄大斧,旁边有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真的是梁国人吗?俺怎么感觉好像同自己人打似的…” 旁边说话的正是大银国猛将完颜娄室,黄龙府就是被他攻破的,可他在这个上京府感受到比黄龙府更加强烈的压迫感。 完颜银术可从艰难的从旁边提起了一个耶律大石亲兵的尸体,然后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 喘了口粗气,这才缓缓说道: “呼……,若是当年围剿咱们的是耶律大石,估计在咱们起兵之战就要大败了。 大将军你看看此人的盔甲,俺就觉得有些古怪,怪不得这耶律大石如此难缠。” 完颜娄室把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敌军尸体,此人虽是军中的精锐士兵,可身上穿的盔甲也太好了些,都已经比得上军中的将领了。 而且证明士兵的盔甲虽然有些破损,却没有被凿穿,是被人用重斧巨锤砸出内伤,五脏六腑都是受损,这才丢了性命。 要换成平时在战场上用的普通武器厮杀,想杀死这样的士兵,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完颜娄室不假思索的舔了一下嘴唇,感慨的说道: “这上京府居然如此有钱,财大气粗到给普通精锐装备全甲,这种板甲还真不错,回头多收集一些,修缮一番就能再用了。” 完颜银术可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他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大将军,耶律大石手上这样的重甲步兵至少有两三千人。 每回咱们在局部战场取得优势的时候,总有这样一只精锐突入咱们军中,然后大砍大杀,随后潇洒离去。 虽说大梁国已经是苟延残喘,但是咱们也要想到应对的办法,必须要设法歼灭这一支精锐,才能一举攻克上京府。” 就在他二人还在商议的时候,完颜宗望已经来到他二人身边,然后脸声凝重的说道: “不必了,从今日起,这上京府再也不用围攻了,这种死战呆战打再久也没用,俺们的儿郎也经不起消耗了。” 完颜银术可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这上京府已经被打残了,再给半个月的功夫,咱们就一定能拿下,若是再顺利一些,十天八天的功夫也能拿下。 二太子,咱们何必撤军?” 完颜宗望抿嘴一笑,便道: “撤军?本太子可没说过,只是有人要替咱们收拾这国朝名将,咱们先避其锋芒,在后面休养半个月,到时候再卷土重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元帅早有安排,对于他的话,将士们向来是信服。 于是不疑有他,离战场上的尸首都来不及打扫,就匆匆撤离了。 上京府的百姓看着已经逃离了女真人,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随即这种情绪感染了整个上京府。 第八十八章 退兵 女真人退了,退得有些猝不及防。 这让耶律大石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有副将劝他去打扫战场的时候,他都是置若罔闻。 他很担心女真人会再杀个回马枪,于是等到了第二天,他才让斥候小心翼翼的出城探索。 又过了几个时辰,斥候这才过来禀报耶律大石,方圆几十里没有再发现女真人的踪影了。 银军女真人开始大批的撤退了,几乎是连夜拔营而走。 斥候还禀报道:女真人就连战场上的尸体也顾不上了。 敌人来如疾风,去如闪电,如此怪异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发展,却是让人感觉扑朔迷离。 按照常理来说,便是耶律大石上表奏则为将士请功,然后朝廷拨发银子抚恤,然后补偿上京府。 可是耶律大石的奏折送上去之后,咱们的这位大梁国国主却回到了中京。 在相公们的一致反对下,咱们这位大梁国国主对于请功奏折却是留中不发。 朝廷没有补助上京府,甚至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援助,当上京府的士兵们打通了通往中京道路之后,并没有接到什么接应。 得到的只有国主的一句话,尽早兴兵,收复失地。 耶律大石接到了圣旨之后,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整整一天一夜。 可以说是水米未进,虽然副将和家人都多次劝进,他却是置若罔闻,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面整整一整天。 次日,朝中又有圣旨送来。 送圣旨的太监趾高气扬的一番指责,然后高调的宣告了天子的决定,让耶律大石尽快出兵。 【天子云: 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以天下之心为心。 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朕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 诸葛亮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能如此耳。 耶律大石,国之名将尔,攻必克,战必取,如今贼寇败却,宜乘胜追击,收复失地。 望将军为国家计早日起兵平辽,速速进兵。 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耶律大石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第一时间接旨,最后一阵恍惚,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那宣旨的太监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缓缓的将手中的圣旨放在了昏迷的耶律大石手中。 然后用着公鸭嗓宣布道: “既然耶律大将军已经接旨,那咱家就告退了。” 旁边的副将和亲卫看到如此无耻之人,心中气的都快吐血。 纷纷是怒目相视,有的人都把手紧紧的握到了自己腰间佩刀上面了。 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一拥而上,把这个阉人乱刀砍死。 耶律大石在迷迷糊糊中清醒了过来,然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圣旨,悲痛交加。 朝廷不派一兵一卒,去让他拖着残躯去讨伐女真人,如今伤兵满营不说,粮草军饷,皆是不堪。 朝廷究竟是怎么想的,相公们究竟是怎么想,而天子又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容不下我耶律大石吗? 次日,耶律大石夜不能寐,呕心沥血,洋洋洒洒上万言书,企图规劝天子。 派快马800里加急送到中京。 耶律延禧,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几眼,然后就在底部回复不准,然后又写下了快点出兵的字样。 随后又是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回去。 耶律大石心有不甘,又一次上书万言书,最后落款处,更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血书自己大名。 耶律延禧依旧不准,甚至催战的语气更加强烈。 又过一日,耶律大石联合军中将领上书签名,言明利害,分析利弊。 又一次派人上书朝廷,甚至派人去游说了朝廷当中几个亲近他的大员。 消息石沉大海,耶律大石等来的不是援助,而是磨刀霍霍的监军,以及过来替换他的将军,耶律延禧的心腹萧关大将军。 此人虽然是功勋萧家之后,却在大良国诸多将军中堪称中庸,能力并没有多么出彩,可是胜在忠心。 自诩为国朝名将之后,满门忠烈,满门忠良,乃是国朝第一大族萧家的嫡系子孙。 家族中出了多少名将,皇后和大臣。 除了皇族之外,便是他们萧家为尊了。 萧关手握耶律延禧赐下的圣旨,还有他赐下的王命旗牌。 语气不客气的说道: “耶律大石元帅,还请交出手中的虎符,不要让本将军难做,否则坠了你们宗氏的名头啊。” 耶律大石挣扎的把手中的虎符递了上去,然后表情非常的痛苦,脸色阴沉的说道: “萧将军,没想到陛下居然派你来接替我?难道国朝中无人了不成?” 萧关冷笑的说道: “朝中确实还有不少名师大将,可惜便只有本将军胆气最盛,那些鼠辈岂敢北伐。 可惜陛下把你比作诸葛亮,你却伤足了陛下的心,不仅不懂得为陛下分忧,还只知道一味的顶撞,可曾顾及陛下的颜面? 要不是念在你功劳甚大,有功于国朝,本将军非得把你这逆成贼子给杀了不可。” 耶律延禧确实是动了杀心,可是朝中的大臣不允许,连宗族也出来阻止,所以只能无可奈何。 其实他的心腹手下也感到三观震惊,自家的天子这是什么操作?当心人家功高震主也没有错,卸磨杀驴也没有错。 可现在这豆子都还没磨完呢,您这就打算把驴给杀了吃肉? 这不就是杀鸡取卵,自毁长城吗? 耶律大石接受了这个道圣旨,他不想背上造反的名号,只是沉声说道: “上京府不宜出兵,眼下已经到了月底,女真人早已人困马乏也是无力再战,估计主力就要退去。 阁下千万不能贸然出击,现在上京府兵力有限,守城还算是勉强。 萧大将军不可学赵括之流,轻敌冒进。” 萧关脸色一变,对方居然拿赵括和自己对比,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啊! 他最恨别人拿他的背景说事,虽然祖上曾经阔过,虽然说家族现在还很阔,可他也是凭借着的自己实力(努力跪舔耶律延禧)一步一步走上了武将的最高舞台,绝对不是那些酒囊饭袋可以相比。 萧关脸色冷峻的说道: “军国大事轮不到阁下一介草民议论,对了,您现在还有一个宗室的身份,差点让我忘了。 放心,本将军也不会对一条丧家之犬生气,耶律大石,你还是好好回中京去吧,关起门来读书,好好的做你的大梁国大儒。” 说完此言,箫光拿着虎符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就不在理会耶律大石的苦苦劝告。 耶律大石万念俱灰,只好带着奴仆收拾好行李,最后和副将士兵们以及百姓们告别一声之后,灰溜溜的离开了上京府。 第八十九章 南下 耶律大石心灰意冷,见萧关如此固执,不听劝告,只能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 终究还是心系大梁,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两名副将营官帮忙维系军队。 同宋构交易的两千五百套盔甲也被他留在了军中,这萧关只要不是傻子,凭借这些盔甲纵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再加上军中有老将操持,应该不会出现大变。 安排妥当之后,耶律大石这才带着一队骑兵缓缓的奔赴南京城。 没错,耶律大石就被贬谪了。 从原本的一军统帅,被赶到了大梁国的边陲担任了南京城的守备。 这里的南京城原本是后周的燕云十六州幽州所在,只是被石敬瑭卖国,拱手让给了契丹人。 然后就成为了大梁国的南京,也是和赵人对峙的前线。 就这种结果,还是朝中大臣据理力争得来的便宜。 再加上耶律大石在宗室中有着不错的声望,就算是耶律延禧也不敢杀他。 咱们大梁国的天子瞧见了这一位功高震主的架势,赶紧进行了全方面的打压。 之前还有女真人在前线扣关,他还不敢做些什么。 现在女真人退却了,经过心腹手下的一封劝谏,为了避免某些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耶律延禧不仅不提供钱粮给前线,甚至还进行了全方面的打压。 就在耶律大石被调走了之后,大梁朝廷的钱粮立马就送到了上京府。 虽然说萧关的声望可能不足,可是他凭借着萧家的威名,还是镇住了耶律大石的部下。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双管齐下,暂时也管住了上京府的军队。 再加上耶律大石出走的时候,做了一些布置,所以军中将领即便是心中不情愿,却只能唯唯诺诺的配合。 就在萧关抵达上京府后几日,朝廷又是增兵三万,其中包括两万步卒一万骑兵。 兵强马壮,咱们萧大将军,信心倍增。 随即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在了上京府军中,耶律大石安排的人被遣送到了偏远岗位,可以说是变相的流放了。 几位军中将领,虽然心中颇有怨言,可是形势不由人,在备受打压的情况下,只能默默吃下苦果。 随后他们写了信,派人送去告知远在大梁南京的耶律大石。 威名赫赫的耶律大石,一到南京就迅速的掌握了南京府的权柄,毕竟他乃是国朝名将,两拒女真,威名赫赫。 再加上他又是当朝的状元郎,深得地方官员信重,很快就取得了地方官员的信任和配合,统筹了幽州的势力。 【以后就改叫幽州吧,感觉叫南京有点奇怪。】 收到了自己部将的来信,耶律大石也感觉到一阵无奈,如今上京府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插手得了。 无奈只能写了一封回信: “相机行事,若事不可为,速速南下。” 几名副将接到来信之后,亲自去找了萧关商议一番,见对方依旧是一意孤行的态度,于是无奈请辞。 咱们萧大将军正愁军中刺头太多,只想要杀鸡立威,便答应了他们请求。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副将赶出了军营,顿时在军中立下了威名,当然也有一些将士心生不忿。 只是他们心中的怨念并不会立刻激发,需要他们看清楚这个萧家的名将,到底是同祖上一样威猛善战,还是不堪重用。 相对于耶律大石一天一封催战信而言。 耶律延禧对于萧关的态度已经不能称之为宠信了。 反倒是多番叮嘱,真情切意。 不仅备足了粮草,还让咱们萧关大将军自己审时夺势,该如何出兵,又或者该如何行军布阵,将由他自己决定。 若是能打掉一些女真人最好不过,若事不可为,至少也得守住上京府。 对于耶律延禧的话,咱们萧关大将军可不敢忽略,于是做出了一些部署。 频频派出斥候袭杀女真人,甚至派人捣毁对方的村庄,多次派人下黑手。 女真人也是不甘示弱,于是派出自己,更加精锐的斥候还击。 几番恶战下来,双方互有损伤。 总体来说,还是大梁国这边伤亡更重一些。 不过萧关却不以为意,反正大梁国人多,就算是这样耗,也能慢慢的耗掉对方一些实力。 咱们萧大将军的策略就是积小胜为大胜,慢慢的人头多了,就能一次性汇报上去,给自己多弄一点功德。 凭借耶律大石留下的班底,萧大将军还真的取得了几次小胜。 因为萧关发现耶律大石留下的全甲士兵非常好用,于是带着他们数次奔袭了女真人留下的小军寨。 那些原本是大梁国的小军寨,在被女真人占据之后,就能为他们的临时停驻点。 一些渤海人和投降的梁国人负责驻扎在这里,他们主要的职责是转运后勤,或者是临时接待一下前线部队。 自从女真人和耶律大石对阵以来,大梁国向来都是龟缩不出,所以这些军寨自然是安全的很,根本没人注意。 随着一万骑兵在外面游荡,咱们萧大将军就指挥着几千甲士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军寨。 凭借着祖上的悍勇,一日之内连续拔掉了四座军寨,杀死俘虏敌军进两千多人。 咱们萧大将军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盛,笑道: “耶律大石凭借城池之利才能取得胜战,而本将军却能在野战之中,歼敌数千。 孰更胜一筹?” “耶律大石远不如将军矣。” 周围的狗腿子纷纷的恭维,咱们萧大将军愈发的痛快,众人的好话像不要钱似的泼向了他。 什么国朝名将,又或者什么不堕萧家之威名,又或者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 捷报当日就送到了上京府,送过去的还有一些渤海人的人头,再加上一些大梁国叛徒的人头。 跟耶律大石的低调不同,咱们萧大将军直接高调的宣称,自己在野战之中皆击溃女真人过万部队,甚至阵斩数千。 什么?你们不信?那你们看看我营中还存着几千个人头呢? 耶律延禧闻言之后大喜过望,随即赐下的重赏,不仅擢升了萧关大将军的爵位,赐下黄金万两(万贯铜钱),美玉十对,珊瑚明珠,各色珍宝不计其数。 耶律大石干巴巴的一张圣旨跟人家一比,简直得扔到厕所里面去。 大梁国亦是人心振奋,没想到国朝又出了一位名将。 除了耶律大石之外,没想到萧家也重新振作起来。 萧家向来都是名将辈出,后继不绝,所以大梁国的国人对萧家比对耶律大石还更加信任。 上京府传来捷报的消息也传到了耶律大石这里,耶律大石却没感到欣喜,反倒是眉头皱的更深。 心中惶恐不安,却是不知道如何发泄。 最后想了许久,还最终还是派自己的心腹手下带着自己的手书南下,直接奔赴了大赵国的杭州。 或许那位楚王殿下,能够看清局势,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耶律大石如是想到。 第九十章 风波起 经历了几次小胜之后,又得到了朝廷的嘉奖,咱们萧大将军可谓是信心倍增。 军中不满的声音也被压了下来,谁叫对方不仅是萧家的人,似乎能带他们打胜仗。 再加上朝廷给的赏赐又多,怎敢不用心苦战? 至于以前的老领导耶律大石,那是谁?不好意思我们不熟,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怕萧大将军误会。 耶律大石就这样被他们抛弃了,他们原本可以忍受黑暗,可惜谁让他们得到了耶律延禧赏赐的光明。 跟着耶律大石混得不到多少好处,虽然对方赏罚分明,可依旧不如朝廷给的多。 没看到人家萧大将军简在帝心,就打了那么几场小胜仗。 便得了多少赏赐了,咱们还是跟着萧大将军混有前途啊。 于是咱们萧大将军也开创了自己的战法。 朝廷给他增援的一万骑兵,还有上京府原本残存的几千骑兵,通通被他派出去四散打探消息,充当斥候使用。 虽然遭遇人家正经的斥候队伍,依旧是损失不少,可好虎架不住群狼。 咱们萧大将军的算盘打的就是一个以多胜少,通过普通骑兵围剿斥候,每次骑兵出动都是数百人一队。 通过步步蚕食,还真的让他搂草打兔子吃掉了一些女真游骑。 数百名骑兵正在追杀十余人的女真斥候,不断的有人摔落马下,然后被蜂拥而上的大梁国骑兵砍成碎片。 兴许是胜战打多了,大梁国的骑兵们开始不再惧怕女真人。 什么样的将军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这些骑兵跟他们的萧大将军一样骄横。 不远处的一个山谷内,完颜银术可捶胸动足,脸色不善的说道: “这大梁国,区区数百骑兵,都敢如此嚣张,如过无人之境。 二太子,不如让俺派人去灭了他们的威风,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二太子完颜宗望的脸色反而变得兴奋起来,笑道: “这骑兵本就是要拧成一根绳才能发挥战力,看来这位萧大将军是占便宜占惯了,已经落入了咱们的圈套。 此人见小利而忘义,遇大事而惜身,跟他们的天子如出一辙。 咱们要是歼灭他们一股骑兵,估计他们就像老鼠一样窜回去了,以后再龟缩在上京府不出来,咱们又得花费大力气攻城。 实在不妥,汝速速带些引子,领着一队兵马,把他们引到咱们新军寨。” “是!” 完颜银术可领命,随即带着运输物资的车队,缓缓的出现在大道上面。 车轴的印子很深,便能让人知道里面是装着重物。 正在游荡的另一伙梁国骑兵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有经验的老兵瞧见了对方人不多,似乎在押运着粮草。 随后老兵对着领头的军官耳语了几句,随后军官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然后大手一挥,数百骑兵就杀到。 完颜银术可瞧见这一幕却并没有仓皇撤退,如果演的太假,难免对方会怀疑。 于是带着几十骑兵上前奋勇搏杀,在王颜银术可神威大发的情况下,甚至把他们几百骑兵出现压着打的局面。 外围的骑兵还在游斗,而完颜银术可已经阵斩三名大梁国骑兵,一时间居然把众人给震慑住了。 看见对方居然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他立马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胡乱的拼杀了一阵之后装作的力竭的模样,缓缓的朝后方退去。 少了大将完颜银术可,其余骑兵如同没了主心骨一样迅速溃败,纷纷不再恋战,朝着后方退去。 而大梁国骑兵得势不饶人,趁势又砍死了几名女真兵,然后一路掩杀。 顺便干掉了旁边那些运送粮草的民夫护卫,留下十几骑负责看护粮草,又派人去通知了一下附近的友军。 剩下的几百骑兵才放心的掩杀了过去,一路追杀女真兵。 这一次女真人却完全不做抵抗,只是加速逃命,偶尔格挡一下后面射出来的冷箭。 可惜马弓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对方身着盔甲,所以大梁国的骑兵并没有再杀伤什么女真人了。 直到女真人逃进了一所营寨,大梁国的骑兵们才驻足观看,不敢再进行追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对方的营门前居然摆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再看一下对方的旗帜却没有多少,零零散散的士兵在拉弓对峙。 而车马成群,粮草成山,各种军资器械摆满了整个营地。 大梁国的骑兵们脸上都是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擦了一下嘴里的口水打马而走,攻城拔寨不是他们骑兵的任务。 他们主要是捡点人头换些赏钱,又或者获取一些情报,得到赏赐。 之前就有弟兄汇报了女真人军寨的位置,从而得到了咱们萧大将军的赏赐 他们得立刻去汇报给萧大将军,这一次肯定能得到不少的赏赐啊,这么重要的情报,得多要点赏金才行。 于是他们匆匆前去禀报。 骑兵们很快就被带到了萧大将军跟前。 萧大将军也很快洞悉了对方劫获了一车粮草,还有探查到一处女真人营地的情况。 听着骑兵们的描述,咱们萧大将军也动心了,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 于是部队在咱们萧大将军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整军出发,为了迅速的截获粮草。 士兵们都是一人双马,迅速赶至敌营。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萧大将军的部队已经重重包围了女真人的军寨。 甲士们都是轻装出行,另一匹战马驮着他们的盔甲,他们也算得上是马上步兵。 等到了敌军营地前面,不用咱们萧大将军吩咐,士兵们下马之后纷纷穿上了重甲。 这种事情轻车熟路,他们早就习惯了。 萧大将军满意的看着这些耶律大石留下来的重甲兵,他们能够轻易的击溃女真人的军寨,为自己立下大功。 然后一声令下,重甲兵们举着盾牌缓缓靠近寨门。 他们身后的其他士兵弯弓射箭压制着女真人弓手,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对面的寨子都被射成了刺猬。 重甲兵们提着长刀阔斧狠狠的砍倒了那些木桩,营门前面的障碍被他们一一扫空,然后便是动作迅捷的冲锋。 对方刚刚修筑的寨子,根本挡不住这些重甲的冲击,伴随着半个时辰的冲杀,大梁国的重骑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寨门。 望着女真兵不堪一击,狼狈逃窜的场景。 国朝名将萧关萧大将军,嘴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于是在后面大声喝道: “一鼓作气,拿下寨子,本将军必有重赏。” “是!” 就在这时,有斥候来报,言道: “大将军,不好了,咱们在外围的骑兵已经有好几支队伍失去了联系。 刚刚有侥幸逃脱的士兵来报,外边遭遇了女真人的大批骑军围杀,全都是生女真人,绝对是女真人的主力。 咱们可如何是好?” 相比于渤海人和奚族人的女真大军,完全由生女真人组成的部队最为彪悍,这也代表对方的主力到了。 突然惊闻此等噩耗,萧关脸色大变。 赶紧发出命令说道: “速速命我军骑兵出战,摸清楚女真人的情况,耶律马五何在?命他统领万骑前去击溃女真人。” “是…” 萧关此时万分后悔,怨恨自己不该轻敌冒进。 又过去一个时辰,唯一的好消息是终于拿下了女真人的军寨,也收获了不少粮食。 毕竟女真人做戏都做足了,否则梁国的军队又不是傻子,又总会轻易上当。 第九十一章 中计 随着厮杀声越来越弱,营寨里面的敌人被肃清一空。 反倒是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无数的马蹄声在奔波,虽然不过隔着数里地,却能嗅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萧光的心却是越来越凉,他知道外边的骑兵肯定被打崩溃了,否则怎会没有看到有人过来报信? 反倒是自己的外围,已经可以看到女真人兵马围拢,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突围无望,而自己和手底下几千甲士如何能突破数万女真人的重围? 若是还有骑兵接应还好,可估计外围的部队都快被打崩溃了。 事实也正如萧关所想。 耶律马五猝不及防的遭受了女真重骑的突袭。 在经历了一场鏖战之后,大梁国的骑兵损失惨重,然后被击溃。 一部分骑兵溃散,而另一部骑兵企图逃往上京府。 可是在上京府方向,敌人早就布置了重重伏兵。 耶律马五正打算带着部队突破上京府方向,最后遭遇了女真的重重围堵,部队损失惨重,进退失据。 身边的亲卫都是一脸惊慌的看着他,耶律马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对着仅存的士兵说道: “势不可挡,非战之罪,我等也对得起大梁国了,奈何形势半点不由人。 通知下去,打出白旗,我军降了。” 面对恐怖的女真骑兵,仅存的大梁国骑兵心中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随机而来的便是无比的羞愧感,很多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惨死的无数袍泽兄弟,又看了看四周灰头土脸的士兵。 攥紧了的手又默默放下。 女真人这边得到了耶律马五要投降的消息,并没有感到吃惊。 这一边的副帅完颜娄室负责的接受对方的投降,当场热情的接待了耶律马五。 并且郑重的做出了承诺,对方可以保留自己的部队,然后组建一支新军。 完颜娄室热情的说道: “将军识大体,乃是贵军将士之福,俺们女真人可从来没有看不起降将。 如今俺的部队中也有很多的梁国人,只要你们骁勇善战,在马上豪取功劳。 照样能够得到我们女真人同样的待遇,俺也会将你视作自己人。” 耶律马五羞愧的低下头,只是弱弱的说道: “但凭将军吩咐,末将任凭驱使,敢不效死命。” 完颜娄室热情的招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让他下去整顿部队,然后就是光明正大的朝他部队里面撒一些钉子,派出自己的部下担任其中的军官。 毕竟耶律马五的部队要重组,为了帮助对方形成战力,弄一点咱们女真人进去也是为了他好啊。 完颜娄室表示他真的是个大善人。 另一边,在女真人的军寨里面。 萧关架起了大大的粮草堆,所有的粮食都堆积在一起,包括那些军械物资。 粮草旁边堆积了无数的引火之物,各种拆卸的马车,又或者巨木干柴,通通堆放在一起。 箫关看着自己旁边的数千甲士,然后脸色悲切的说道: “本将军身为萧家的人,生是梁国的人,死是梁国的鬼,暂无投降的可能,只能杀身成仁。 但是本将军愿意赴死,为尔等开辟一条生路。” 然后萧光看向了那两千穿着精锐盔甲的士兵,耶律大石留给他两千五百精锐,如今只剩下了这两千人。 他对着这2000人说道: “待会儿你们便由副将统领,一路向南逃去,凭借身上的宝甲,一路杀至河边。 若是能够渡过河去,便可以谋求一条生路,若是能够保全盔甲,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望诸位能够杀身成仁,又或者将盔甲丢入河中,不让银国人获利,那本将军虽死无憾。 重甲营听令,命汝等速速突出重围,投奔耶律大石。” 这2000精锐齐声应道: “遵命!” 萧关眼中含泪,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言道: “本将军是狗屁的国朝名将,若是你们当中有人能够碰到耶律大石,就替我传一句话。 我向耶律大石道歉,本将军错了,只能以死向大梁国赎罪。” 说完这句话,萧关头也不回的将火把丢入了旁边的粮草当中,然后给自己套上了头盔,只露出了一双血红的双眸。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亲卫也是纷纷将手中的火把丢入粮草,冲天的火光直冲云霄,哪怕是白昼也能看到无数的火光汇集。 无数的浓烟飘散,爆发出了阵阵的粮食清香。 不少大梁国的将士正在痛快的吃着酒肉,模样看似非常狼狈,似乎这辈子都没吃过饱饭,这次便吃个痛快。 不远处的女真人怒了,这里烧的是他们的粮草。 根本就不用命令,无数的女真人开始冲着火关方向聚拢。 完颜宗望也是脸色大变,他的计策虽然成功了,可对方居然要殊死一搏,原本的大赚只能变成小胜了。 惜之叹之。 完颜宗望只好下令说道: “全军压上,速速抢救粮食,务必以歼灭敌军为主,抢救粮食为辅,银术可,你亲自带人压阵。” “遵命!” 女真人开始了残酷的报复,重兵开始压境。 如同厚厚的乌云砸向了大梁国的士兵,尽管大梁国层层设防,却依旧阻挡不了女真人的突进。 萧关看到自己的士兵像纸片一样被别人击溃,无数的士兵被对方像稻草一样收割,溃散的程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 只有等自己披甲的亲卫部队出手的时候,才能稍稍延缓对方进攻的速度。 可依旧无济于事,对方的人数太多了,而且战力也太彪悍了。 萧关耳边想起了耶律大石的话,万万不可学那赵括。 似乎千年前的赵将军,便是倒在冲锋的道路上,本将军似乎真的要学一回了。 随即提起自己的兵刃,头也不回的冲入了敌军阵中,其余披着重甲的亲卫也跟着他冲阵。 这股部队的出现很快的改差了大梁国的状况,赢得了喘息之机。 女真兵都被反推了数百米,直到军中的猛将出现,才维持住了阵势。 随着身后的火势愈烈,萧关也喘起了粗气,带着部队左冲右杀整整一个时辰,他也感到有些力竭。 而他已经发现有很多道凶猛的目光盯上了自己,而他只能发出孤狼般的嚎叫,默默的注视不远处的敌人。 身上全是血流如溪的口子止也止不住,他只感觉嘴唇有些发白,喉咙更是干涩。 就在他感到一些恍惚的时候,已经发觉东南方向的喊杀声冲天,那两千勇士抓住了机会,从女真人的薄弱处突袭了出去。 萧关咧嘴一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旁边一道粗犷的声音说道: “那边的梁将,何不速速归降,俺敬你是条汉子,有荣华富贵予你。”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嘶吼的道: “不降,我梁国萧家誓死不降。” 随即身子软塌塌的倒地,怒目圆睁,气绝而亡。 主将阵亡,在战场上引起了莫大的震动。 萧家的家将见状,纷纷拔刀自刎,自绝于军阵之前。 见状,旁边的女真人都明白了,此人便是梁国主将,于是派人赶紧上前割掉了萧关的头颅,传阅于诸军,使其乞降。 剩下的梁国士兵士气越来越衰弱,最后经过一阵抵抗之后,一部分的士兵才放下武器投降。 随着战争落下帷幕,女真人开始打扫战场。 第九十二章 追悔莫及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了,伴随着女真人的获胜而落幕,最大的损失估计是那一批粮草。 可这些粮草本就是从大梁国掠夺而来,只有少部分是自己运来的。 女真人倒没有那么心疼,只不过此战还损失了不少女真勇士。 幸好大获全胜,俘虏了不少大梁国士兵,也算是弥补了一部分损失。 完颜宗望听闻大将耶律马五投降,立刻将其招来,然后在耳边耳语了一番。 耶律马五立刻领命,带着剩下的残军奔赴上京府,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大军来到了上京府。 他们还押送着无数的女真人俘虏,其中有契丹族士兵在旁边高呼道: “前线大捷,萧将军阵斩一万女真人,俘虏数千,斩获无算,快快开了城门,我等要进去表功。” 然后耶律马五亲自走在前面,凭借他这一张熟脸,堂而皇之的骗开了城门。 就在俘虏当中的完颜银术可紧紧的握住了怀中的兵刃,等到城门彻底打开的时候。 无数的士兵冲进了城门,提刀就砍,逢人便杀。 这些穿着梁军服饰,骨子里却是女真人的勇士,轻轻松松的击溃了城门军,然后拿下了吊桥的使用权。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女真士兵攻入上京府,城门上的守军发现时。 已经为时已晚,无力回天。 在蛮横的女真人攻势下,他们开始溃散而逃,没有了耶律大石这样的主心骨,剩下的居民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奈何上京府的主力已经被女真人歼灭,剩下的守军根本就无力将他们赶出城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越来越多的女真人杀入上京府。 然后就是罄竹难书的罪行出现在上京府,因为这座城池让女真人遭受了巨大的伤亡,耶律大石更是在此处两拒女真人的征伐。 为了骗出梁国大将,女真也添了不少人命进去,此刻正是报仇之时,哪里还管得了军纪? 于是女真人展开了残酷的报复,甚至开始对整个城池进行屠杀,无数的士兵加入了这一场狂欢,甚至那些叛徒二五仔也加入了劫掠的队伍。 看见这副人间惨状,二太子完颜宗望知道脱了缰绳的野马,再也收不回手。 他总不能把这野马击杀?只能随波逐流,放任他们不封刀屠城三日。 城中的富户皆被抢劫一空,甚至那些贵族也没有被放过,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乱军骗开了城关,哪里来得及收拾金银细软? 女真人不仅劫掠一空,甚至还造出了许多惨绝人寰的惨案,无数的老百姓被他们肆意的杀了取乐。 无数的妇女被强迫,有的人进行了反抗,确实毫无用处,最后只能香消玉殒,倒在血泊之中。 …… 在大河的南岸,只剩下八百残兵艰难的躺在了沙滩上,他们是上京府最后的锐士。 不同于萧关手底下的部队,他们这八百人皆是上京府的本地人,乃是耶律大石训练出来的精锐。 副将耶律武齐脸色苍白,穿着出去,然后抿开了水壶,轻轻的沾了沾自己的嘴唇。 对着剩余的兄弟说道: “咱们2000多兄弟几乎伤亡殆尽,可若是想要报仇,咱们的国主是指望不上了。 虽说萧将军拼了老命,为咱们搏出了一条生路。 可今日之战败,皆由他而起。 天子的眼光确实太差,萧家的名声估计也毁了,为今之计,俺们只能南下投靠耶律大石大将军了。” “没错,咱们南下去投奔大将军。” “其他狗屁的国朝名将可打不赢女真人,咱们只能去投靠大将军了。” “走!” 剩下的残兵互相鼓励,然后各自搀扶着走向了山林,为了躲避女真人在大路上的追击,他们只能绕道慢慢的奔赴幽州。 而河对岸却是不少女真人在目送这一幕,对方的悍勇也让他们心惊不已。 虽说己方已经拼了老命拦截,却依旧让人家逃出了不足千人。 就这河水中可不只有对方的尸首,甚至有些突围无望的梁国士兵直接抱着女真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之中。 这种以命搏命的战法也是震慑了一番女真人,最终双方握手言和,各自停止交战,然后双双退去。 仅是河边一战。 梁国阵亡将近1200人,无一人俘虏。 岸边只留下残甲300,将近800余人死在河中,女真人收获的却是2000人的伤亡和少部分的缴获。 完颜娄室不忍心拼光自己的老底子,只好目送着耶律齐武的远去。 心中安慰自己道:不过是些残兵败将罢了,此战我大银已经胜了,打败大梁国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 大赵国,杭州府,两浙路市舶司。 宋构一口茶水喷出,刚刚被他顺下去的点心,喷了咱们董知府董大人一脸。 要换做别人,咱们董大人可得发飙了。 可对象是咱们的楚王殿下,作为狗腿子董大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用手帕擦拭了脸上的点心之后。 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殿下,究竟发生何事让您如此惊慌?” 咱们楚王殿下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然后用茶水漱了一下口,缓过来半天这才说道: “祸事了,梁国是自寻死路啊,这下子该如何是好,我们大赵也要祸到临头了。” 董知府不解,刚刚殿下人看了一封信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信究竟是何人送来的?居然让王爷给破防了。 “王爷,您能否再说详细点,为何梁国自寻死路,为何咱们大赵也要跟着倒霉?” 宋构,只好解释着说道: “耶律延禧这狗东西瞎了眼,居然还忌惮耶律大石立功,女真人这边退了兵,虚晃一枪。 他居然还真的上套了,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就连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咱们这位梁国天子却不懂,也活该他们大梁国灭国。 只是可怜本王辛辛苦苦送过去的2500套盔甲,到时候便是羊入虎口,成了女真人的战利品了。” “耶律大石的下场怎么样了?换上的人是谁?可否把信件给下官看看。” 董大人询问道。 他也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这才好为王爷出谋划策。 “你看看吧,一想到这事本王就一肚子气。 估计咱们的赵国禁军,西北边军要跟这位梁国的国朝名将掰掰手腕了。” 宋构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好不容易才让朝廷驻足观望,现在大梁国这一败,就把自己的孱弱透露给赵国的君臣。 接下来赵国和梁国的大战估计避免不了了,具体是个什么章程?打到什么程度?又或者是什么样的结果,咱们楚王殿下都感到有些迷茫。 他这只历史的蝴蝶好像煽动了翅膀,好像又没煽动,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他心里面唯一一点逼数,就是知道耶律大石凭借二三线的部队就能收拾赵军。 如今名声更盛,鬼知道他手底下有什么大招,估计整个幽州都会配合这位国朝名将。 董非看过信件之后,这才知道这是耶律大石的手书。 忍不住感叹一句说道: “王爷,若是上京府真的出现差错,估计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官家出兵,然后西军的太尉将军们就要面对梁国的国朝名将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过我西军战力剽悍,胜算还是大些,二十万对战幽州八万兵马,不管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 宋构:…… 心中腹诽不已: 董校长,您老人家也别坐在这里了,直接坐在幽州城头,指点江山吧 第九十三章 大败传来 宋构差点想连人带桌子,直接把咱们董非董大人给丢出去。 如今已是接近年节,估计大赵这几天并不会出兵,就看对方换上的将领给不给力了。 可是从细节中就可以看出,耶律大石,对于新上任的将军萧关并不怎么看好,如此看来要做好两手准备了。 要是上京府还没出事还好,若是被女真人攻破,那大梁国的国运之战算是败了,从战败那一日起,就要面对两个大国的夹击。 宋构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该做些准备才是,最好要第一时间得到大梁国的消息。 耶律大石问计于自己,也要给份回复,才好维系双方之间的关系。 宋构不知道,就在他绞尽脑汁该思索如何处置的时候,整个上京府已经开始天崩地裂。 上京府失守了,新任的国朝名将萧关战败被杀身成仁,倒在了进攻的路上。 此时,中京也在准备过年节了,大梁国受到汉人的影响非常严重,甚至说继承了,前朝的不少习俗,他们也有着过年节的习惯。 如今中京已是一阵歌舞升平,前线频频传来捷报,似乎预示着新的国朝名将,比耶律大石更加靠谱。 毕竟萧关可是萧家人,名将辈出,血脉尊贵,这样的人成为国朝名将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终于,当第一个从上京府溃逃的士兵跑到了边境的时候,寓意着雪崩终于开始了。 最早追随耶律马五被击溃的那一些骑兵,终于有一部分逃到了大梁国的腹地,守将也得到了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国朝名将萧关大将军可能战败了,他手上的骑兵也是损失惨重,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伴随着溃军们的到来,流言蜚语也是满天飞。 这还仅仅是最早的那一批溃军。 有人说萧关大将军反败为胜,不仅全身而退还,重创了女真人。 也有人说萧关大将军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前线的部队损失惨重。 还有人说女真人已经攻克了上京府,并且携大胜之势,直捣黄龙,一路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消息传递的很慢,却挡不住众多人口基数的溃兵奔走相告,那一日逃出的骑兵终究占据大数,因为女真人的目标是萧关,以及他手上的重甲步兵。 耶律延禧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很快他就招来了溃退的骑兵。 他气急败坏的问道: “我问你,你们的大将军在何处,如今局势如何?上京府还在不在咱们手上。” 小兵唯唯诺诺,裤子都快被吓尿了。 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 “回禀陛下,那女真人厉害的紧…俺们随着将军一下被冲散了,俺们真的打不过,营将也死了,俺们只好跟着一个都头往右后方冲阵。 后来那个都头也折在了半道,俺们费尽千辛万苦绕了一个大圈,这才逃回了中京。 而耶律马五将军直奔上京府而去,同我们失去了联系,不知生死。” 耶律延禧气急败坏,一把扯起了他的身子,然后怒气不减的说道: “萧关何在?他手握上京府这么多精兵强将,纵使不敌,也该全身而退,如今怎会没了消息?” 小兵唯唯诺诺,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因为他就是发现对方军寨的骑兵之一。 “回陛下的话,俺们应该是中了女真人的圈套,他们在城外搭建了一处军寨,里面堆放了无数粮草物资。 大将军为了摧毁这处军寨,不惜派出我们上万骑兵在外面游荡,然后他更是亲自领着数千甲士一人双马攻打军寨。 连俺们这些轻骑兵都遭到了重重围堵,估计大将军也是凶多吉少……”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 去查,速速去探查,朕要知道前线的动向,萧光大将军究竟是生是死,都给朕一个准话,他若是投敌叛国,朕非得杀光他的家眷不可。” 耶律延禧也真是把自己气坏了,还是旁边的大臣小声说道: “万万使不得,萧关大将军可是萧家的人,纵使对方在许什么荣华富贵,他也不会投降的。” 紧接着更多的坏消息传来了。 上京府直接被女真人攻破,还是耶律马五亲自去骗开了城门,自此之后女真人长驱直入,再也遭遇不到像样的抵抗了。 而皇帝既然下了命令,那一定要得知萧关究竟是死是活?于是大梁国这边不畏牺牲,派出了无数骑兵前去侦查,终于救回来了一些残兵败将。 当日跟随咱们萧关大将军的甲士中,也有一些部队死战不退,还有一小部分人逃了出来,就这一部分幸运儿掌握着战场上的讯息。 在大梁国的斥候把他们救出来之后,整个大梁国算是弄清楚了前线的状况。 大将军萧关连战连胜,然后产生了骄傲自大的心思,结果中了女真人的奸计。 导致部队被包围,自己深受重围之后,虽然拼死突围,拼杀到力竭依旧未能突破重围,最后力战而死。 而大将军最大的功劳,便是烧了一堆粮草罢了,与大梁国所取的战绩相比,简直就是亏大了。 剩下最恶心人的事情就是耶律马五投降了,甚至还充当了女真人的带路党。 耶律耶喜听闻此等噩耗,居然一病不起,甚至到了称病不出的情况。 大梁国上下也是惊慌失措,人们对国君的不满已经到了极致。 原本还对萧关大将军的连战连胜还感到期待无比,没想到仅是半个多月的功夫,情况就急转直下,大梁国直接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 还有谁可以拯救大梁国? 对了,耶律大石!耶律大石那么忠君爱国一定会出手的,速速调他回中京。 等朝堂上的相公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女真人已经杀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州府,很多大梁国的将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屠杀一空。 这时候大梁国的这些高官贵族开始慌了,因为有了耶律马五的前车之鉴,开始有不少的梁国高官陆陆续续的投降。 此时的国朝名将耶律大石在干什么? 此时已经距离萧关大败过去了半个多月,他还在积极的派人勘察着前线的消息,剩下的时间都在训练士兵。 因为他惊恐的发现,前线和赵国对峙的八万大军,似乎有些久别战争根本不堪一用。 这样的部队面对女真人简直是不堪一击,用大梁国的边军还能勉强守住上京,指望这些二三线部队的话,还不如自己找个绳子上吊得了。 于是他开启了精兵强兵的政策,幸好他也得到了朝廷部分丞相高官的支持,整个南方的人力物力都向他协调,这才给他弄成了强军的基础。 耶律大石用自己的亲兵做骨架子,然后用他带过来的那些将领充当领军人物,准备搭建自己的强军。 第九十四姜太公钓鱼 东京汴河,闲置在家的童太位邀请了宋良嗣一起钓鱼。 两人就准备了长杆,在拱桥旁边钓鱼。 虽然没有明火执仗的标明身份,旁边魁武的彪形大汉却标示着他们的不凡。 汴河是大赵国重要的漕运交通枢纽,商业交通要道。 二十年前可以看到人口稠密,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等等场景。 还有“王家纸马店”,是卖扫墓祭品的,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如同清明上河图所述。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 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 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 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把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于人们的眼前。 两人钓了许久,却不见鱼儿咬钩。 却不见两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童贯童太尉低声问道: “如何,咱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吗?” 宋良嗣立刻答道: “俱已准备妥当,倒是听说了一些传闻,龙虎山的天师替官家卜了一挂,预示着北方大吉,可兴刀兵。 不日便有好事发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两人相视一笑,龙虎山天师府传人所言也只是传闻而已,跟他这些太尉有什么关系? 童太尉有些唏嘘不已的说道: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来龙虎山上的大师有大法力,恐怕其言也不假,就是不知道那个女真人何时能够突破上京府。” 宋良嗣撇嘴一笑,言道: “太尉前些日子不是跟吾说了,如今他们的国朝名将已经被调到了幽州,连咱们都知道这是自毁长城之事,估计大梁国要倒大霉了。” 这时,童太尉也有些担忧的说道: “耶律大石毕竟是国朝名将,若他顶在燕云十六州,怕是咱们没有多少机会。” 宋良嗣无言,他也没有什么对策,他也不清楚大赵的西军是否打得赢对方的国朝名将? 最后只能强打精神说道: “大梁国已是内忧外患,顷刻间便要分崩离析,还请太尉放宽心,燕云之地的梁兵有没有什么战意,咱们定能一战定乾坤。” 有了宋良嗣的鼓励,咱们太尉宽慰了不少,随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无妨,杂家有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些许功劳罢了,这些对老夫而言,不过是过手云烟,朝堂上的权势,不值得留恋。 有时候老夫反而觉得,能在闲暇的功夫内,在这汴河之上钓钓鱼,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太尉有这番心态,在下拍马不及,着实佩服。” 宋良嗣赶紧在旁边捧着臭脚,尽挑好话说。 就在这时,有几名快骑闯入汴京,他们额头上的头盔都插着红翎,纵使是在闹市当中,依旧是策马狂奔。 旁边的行人可不敢有丝毫怨言,反倒是纷纷避让开来,人流从两边撤去。 历朝历代的法律都会做出各地守军不得对使者进行拦截盘问的规定。 违令者杀无赦。这也就使得八百里加急使者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 当然也没有那些不开眼的敢去拦这种800里加急的信使,真要是在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谁敢杀皇差抢急报,诛连三族都是轻的,鸡蛋黄都给你摇散了,全府上下给你杀个鸡犬不留。 童太尉也注意到这一点,顿时眼神开始变得明亮,顿时顾不得手上的鱼竿,直接站起了身子,望向了皇宫方向。 宋良嗣眼神比较好,直接惊呼到: “太尉,赶紧收竿啊,您这边上鱼了,这鱼已经上钩了。” 童贯抚须长笑道: “不错,老夫的鱼儿上钩了呀,老夫这就要去收取自己的渔获。” 随机撇下了自己的鱼竿,三两步就上了旁边的快马,直接纵马,狂奔而去。 他可是西军的太尉,自然是马术精湛。 …… 紧接着咱们宋官家就得了消息,梁国大败,女真人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 而大梁国就连上京府都丢了,估计接下来中京也离丢掉不远了。 凭借女真人的灭国速度,要不是再不迅速行动的话,估计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 于是咱们宋官家急了,立刻作出了出兵的决定,然后私下跟那些相公们商量一番。 其他人都是棱模两可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只有相公宇文虚中给出了反对的意见。 “我大赵国怎可背弃盟约,这大银本是狼子野心之国,虎狼之师。 与虎谋皮,后患无穷,望官三思啊。” 在另一个时空。 宇文虚中却是当日童贯北伐之前,极力上书反对背盟伐辽一事的不多几人之一,而且一开始就将崛起的女真视为大敌。 后来童贯大败的事情,以及大宋一系列的迷之操作,证实了这位宇文相公的正确,他并非清流而是实干家。 在历史上,他也是一个颇为传奇的人物,宋史上有传,金史上也有传。 从一开始他就清醒的认识到女真必然是宋朝大敌,但是后来他也是主持北宋向女真求和的重要人物,割让太原河间等三重镇的和约就出自他手。 北宋灭亡之后,他又在做为南宋的求和代表出使金国,被金国强迫留下,居然做到了礼部尚书,翰林承旨,封河内郡开国公的高位。 这位当了金国大官的宇文虚中,居然弃家南奔,结果被金国擒获,砍了脑袋。一生之跌容起伏,让人足够叹为观止。 当然,其中也有秦桧出卖的功劳。 咱们大赵官家经过三思而后行,于是郑重的说道: “出兵!” 第九十五章 赵军北伐 从公元1114年起兵到公元1122年童贯引兵北上攻梁之前。 女真军连续在初河店、护步答冈等几次对梁军的大战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到了童贯决定出兵打梁国的时候,女真已经夺占了梁国半数以上的疆域,并建立了银朝。 可以说童贯这种着急,还真的不是完全基于自己的野心,真是历史发展速度太快。 他再不带领大赵军队去打病老虎梁国,再拖延个几年,估计很可能就只剩下死老虎梁国了,到时候大赵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的。 除了出兵这件事属于严重透支大赵王朝最后的气力,其他所有军事层面和外交层面的攻梁准备,童贯做的还是不错的。 他毕竟是李宪的学生,多少还是有一些本事的,跟高俅那种完全没本事的人还是有较大区别。 宣和四年元月初,赵皇宋佶命童贯以河北河东宣抚使勒兵十万巡边。 同时任命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都统制 (都统制是大赵为了统一指挥出征的各路大军而设置的带有临时性质的武官职务,征战结束即撤销,相当于我们的战役总指挥一职) 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之副。 又任命蔡攸为副使,与童贯共领大军,实际上是充当监军的角色。 这个蔡莜一贯好色,被童贯摸透了脾气,在童贯给他安排的迷魂汤里,呆在大名府不再向前一步了。 大赵国这边有了动作,而大梁的反应呢? 大梁国崩溃了,耶律延禧直接放弃了中京,带着一部分部下直接逃往了夹山,开启了他的逃亡之旅。 上京失守,走投无路的大梁朝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退守燕京,想以此作为梁朝的最后一道防线,进行最后的挣扎。 然而,仅是一个月后后,当中京失守的消息传到耶律延禧的耳朵后。 他害怕了,他知道失去中京意味着什么,到那时,赵银大军将长驱直入,直达燕京。 因此,就在中京失守的当天晚上,耶律延禧便带着自己的亲信逃跑了,只留下一部分大臣留守南京,抵御赵银的进攻。 随着大梁国到处都是败战,无数的城池陷落,再加上君主也失去了联系。 于是在幽州地界上,由耶律大石和萧干的见证下,大梁国的耶律淳登基称帝。 因为耶律延禧逃跑后,大梁国乱作一团,急需一个主事的出来。 大赵宣和四年正月初五。 因此,在奚回离保(萧干)和耶律大石等大臣的商议下,决定另立兴宗皇帝的孙子耶律淳为皇帝,决断军国大事。 此时的便使得大梁国一分为二,一部分是由天祚帝所率领的残余力量,一部分是大梁国新立皇帝耶律淳所控制的地区。 而北梁国建立后,情势并不乐观,朝中贪污腐败成风,矛盾频发,内部政见不一,局势十分不稳定,朝政混乱不堪。 耶律淳自知不是大赵国的对手,立刻派人出使大赵,派人求和。 宋构:……,哥们儿自信点,大赵我呀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强。 自认为优势在我的大赵皇帝宋佶不允,根本就不理会北梁国的使者。 咱大赵官家威武霸气的下达了出兵的命令,大赵国上下君臣都被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大赵宣和四年正月二十三。 当童贯和种师道到达雄州后,童贯下令兵分两路: 【东路由种师道率领,渡过白河,进攻燕京】 【西路由辛兴宗率领,由范村进攻燕京】 而此时的大梁国虽然看似大势已去,但还有一定的军事实力,尤其是梁国大臣奚回离保所率领的契丹、渤海、汉兵等部队,非常骁勇善战,战斗力极强; 而另一位大臣耶律大石所率领的禁卫军战斗力就更强了,而且主要是以骑兵为主。 一方是军纪涣散、无任何战斗准备的辽军;另一方是准备充分、战斗力极强的梁国军队。 …… 汴京皇宫,一队骑兵匆匆赶到了皇宫这边,来人止步于皇宫,他身后的几十名骑兵训练有素的翻身下马。 旁边的梁三思露出了羡慕的笑容,都是一些好马呀,这要是拿出去买卖一番,那不得赚好几万贯? 可看清楚来人之后,梁三思震惊了。 来人居然是楚王殿下,这不是年节都已经过了,楚王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梁三思赶紧上前询问道: “王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赶回了京师,可有什么公务要办?” 宋构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当初皇帝老儿送给他的如朕亲临金牌。 “梁将军有些事情来不及分说,本王现在要面见陛下,金牌就在这里,快快给本王放行,顺便先派人去通报一声。” 宋构来不及跟他废话,掏出身上的金牌之后,随即解下了自己的武器,丢给了旁人的侍卫。 仅是过去一年的功夫,十四岁的楚王殿下已经身长七尺,一副少年将军的打扮。。 若不是还没有褪去两腮的绒毛,外人也只会以为此人是青年将领少年英雄。 梁三思确认了一下金牌之后,立刻放行,然后赶紧派人去通知自己的干爹和官家。 随后这才在旁边恭维着说道: “王爷一路远行,甚是辛苦,至于您和您部下的战马就由我们负责保养一下,御马监的手艺不错。 末将随后就去安排一番,王爷就先跟着末将进去吧。” 不大会的功夫,宋构就来到了皇宫之内。 宋佶现在正批改奏折呢,年节刚刚过完,留下的大批的奏折公务没有处理。 再加上大赵国有放长假的传统,于是官员们很多公务都堆积在了年节之后再做。 咱们大赵官家捂着额头,如同无情的机器在批改着奏折。 片刻的功夫,梁师成走了进来,轻声细语的诉说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 然后宋佶就听闻了楚王到来打算求见的消息,也感到一些茫然,不过也有些欣慰和欣喜。 宋构可是他最疼爱的第九子,过年节的时候都没回来,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公务,先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再说。 宋构一入内,便行了大礼。 为臣为子,礼数要做的周道。 宋佶连忙叫他起身,然后看着自家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由的感到一些心疼。 “好了,快快起身免礼,不必客套,构儿怎么今日有功夫来看望朕了?怎么如此消瘦了?” 相比一年前,九小子似乎高了一些,可更显得清瘦了一些,兴许是旅途奔波导致的。 宋构只是,有些哽咽的答道: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无碍,只是……只是…,只是想告知父皇一句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若是父皇报定了牺牲一切之决心,势必要收复燕云,则不可抱有侥幸心理。” 宋佶眉头略微一皱,有些诧异的问道: “构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第九十六章 进谏 宋佶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九子,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儿子不惜奔袭千里赶至汴梁,就是为了说这些云山雾罩的话? 于是便又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再绕弯子了,朕恕你无罪。” 宋构来之前想了无数套说辞,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有些木讷的开口道: “童太尉此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若是想要彻底收复燕云十六州,还得同梁国做过一场。 可儿臣却是听闻咱们童太尉居然还抱着招降耶律淳的心思,这种天真的想法只会为我赵军招来灾祸,还请父皇明鉴。” “构儿,想不到你一个亲王还如此关心国事。” 宋佶的语气越发冷淡,脸色也是黑如锅底。 旁边的大太监梁师成赶紧挤眉弄眼,甚至忍不住轻声开口说道: “官家,楚王不是这个意思,估计楚王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蒙蔽之语,这才不小心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息怒。” 别人不知晓,可是他梁师成知道啊! 最初招降耶律淳的想法是咱们的艺术家皇帝提出来的,楚王殿下此举不是在直接出言讥讽咱们官家吗? 宋佶冷笑,他平日里很少发怒,这一次却恶狠狠的说道: “他不是被人蒙蔽,而是忘了自己的本分,身为一位亲王和地方上的大员,却随意的离开自己的辖地,谁知道包含着什么祸心。 如今跑来指摘朕的不是,倒是本事见长啊。” 梁师成心道不妙,今日算是祸事了。 赶紧冲着旁边的一个小宦官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在背地里伸出了三根手指划了划。 小黄门立刻会意,趁着别人不在意的功夫偷偷的溜了出去,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后宫。 宋构心中有些无辜,更多的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想大赵国的虚弱暴露在女真蛮夷面前,更不想让二十万大赵国的健儿牺牲在前线,这可代表着二十万户家庭呢。 不管是私心作祟,又或者天下为公,公为天下。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到底是需要有人去做的,就如同耶律大石那种力挽狂澜的英雄。 虽然挡不住历史马车的碾压,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抛头颅洒热血,为国舍身捐躯。 宋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童太尉,种相公他们带的已然是我大赵国的精锐,可是太过于轻敌,必然会招惹祸事。 最好还是请陛下令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可轻敌冒进,更不可心存幻想,应抱有歼灭一部分敌军之信心,断其一指,方可慢慢收复北方十六城。” “闭嘴,张口就是轻敌,闭口就是冒进,到底你是官家还是我是官家,亦或者你才是前线的统帅不成? 这江山还轮得到你一个庶子指点?又或者你这位两浙路转运使大人还想成为元帅不成? 宋构,你是疯了还是发了癔症不成?” 咱们宋官家胸口有些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原本对自家九儿子的欣赏化为了浓厚的失望。 原以为此子必成大器,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爱之深,责之切。 宋佶感到深深的失望。 宋构的心愈发的冰冷,他也不想说实话,他也想捡一些好听的来说,可咱们这位宋官家才是真正的魔怔了。 收复燕云的功劳太大了,这是太宗太祖皇帝都没能达成的成就,这是也是仁宗皇帝的奢望。 就算是大赵国再困苦的时候,却依旧咬牙保留着一批平辽银。 这玩意儿要么就是用来赏赐收复了燕云十六州的功臣,要么就是向对方买回这燕云十六州。 很显然,如果大赵国依就按照童贯,种师道他们错误的方法执行下去。 最终换来的结果不过是让童贯从女真人手中赎买十六座毫无价值的城池。 城池被损毁,百姓被迁移,无数房屋建筑被破坏,毫无价值的一片狼藉,换来的却是大赵国大批的钱财以及大赵国的脸面。 这样的燕云,还叫燕云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燕云十六州。 父子二人一时间僵持在旁边,宋构有很多话想要说,却知道他的父皇根本听不进去。 像他们这样的艺术家,过度追求完美,有一种偏执狂的感觉。 而宋佶也正在气头上,看着自己这个九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会静下心来说话? 就在这时,三位小公主小帝姬闯了进来。 三小只莺莺燕燕带来了一堆食物,嘴里面还说个不停。 她们三个大落落大方的把东西摆满了案桌,茂德帝姬上前抱住了宋佶,剩下的两个帝姬也不甘示弱,揉肩膀的揉肩膀,捶大腿的捶大腿。 “父皇可别跟九哥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呆子愣子大傻子。” “咯咯咯,就是个大傻子,除夕的时候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们,就知道糊弄我们,谁稀罕臭九哥的礼物,人都不回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就是就是,还是父皇对咱们好,一点都不像臭九哥,就知道欺负我们。” 三小只明里暗里的都在不停的贬低着他们的九哥,咱们的楚王殿下从天上少有人间绝无的少年俊王,直接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大坏蛋。 宋佶虽然知道三小只在讨好自己,不过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黑如锅底的脸色也开始冰冻解化。 随后就在自己龙椅上抱着三小只,享受了片刻的天伦之乐,看着旁边低头捂嘴轻笑的梁师成,忍不住低头骂一句: “你这个老货,还真会搬救兵啊,朕下回可不许这么做了,否则朕可不客气了。” 梁师成也只是嘿嘿一笑,没有答话。 “父皇父皇,你就原谅九哥吧!” “父皇,你别再生九哥的气了。” 在三小只的连环攻势下,咱们宋官家最后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 最后脸色平淡的说道: “这几日就当朕特意招你入京了,在这里停留三四日,就赶快回两浙路吧。 国家的军国大事不干系你这楚王,你吃的不是这碗饭,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滚!” “谢父皇宽容,父皇多多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宋构失意的行了一礼,行尸走肉般的走出了皇宫,顿时感觉天色都有些昏沉,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三小只虽然心疼自家九哥,却不敢在这关键的时候表露,还是先得把父皇给哄好才行啊。 今日她们可立大功了,回头可得让九哥好好的奖励她们一番。 于是三小只更加卖力的讨好咱们宋官家,这才彻底打消了宋官家的怒火,去掉了宋官家的怨气。 第九十七章 宇文相公 出了宫门,宋构便撞到了一个身影。 因为魂不守舍的关系,没有看清楚道路。 随着对面哎哟一声传来,宋构轻轻的揉着额头,抬头一看。 忽然发现他撞到的人居然是宇文虚中,此人历任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中书舍人等职。 相当于皇帝身边的秘书和史官。 宋构赶紧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并嘘寒问暖一番。 对于这一位宇文相公,他是非常的尊敬,更因为他在另一个时空彪悍的战绩。 宇文虚中,原名宇文黄中,字叔通,别号龙溪居士。 成都广都人祖籍河南洛阳两宋之际名臣、诗人,论其贡献,也是南宋南迁后的一位英雄人物。 如果这个朝代有宋国谍影的话,那么宇文虚中就是那位最传奇的谍报之王,为大宋朝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不仅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国家大义,更是不幸被秦桧出卖,葬送了全家人的生命,忍辱负重堪为国,一生可悲,可叹,可惜。 北宋灭亡后,朝廷追究宇文虚中参与议和之过,将其贬为青州知州。 南宋初年,宇文虚中毅然挺身而出前往金国充当使节,被扣留后出仕金国,官至特进、礼部尚书,封河内郡开国公。 宋朝人都以为宇文虚中投靠了金国,北方的汉人见到他都是怒气冲天、骂不绝口,有不少义士甚至开始谋划刺杀他。 只是没人知道,宇文虚中之所以在金国任职,是为了给大宋提供情报! 宇文虚中忍辱负重,在金国不断升迁,一步一步走向了权力中枢,也为北方汉人抗金义士们提供了大量情报。 不仅如此,他还把金国的战略情况,朝政内部权力问题不断的送往南宋朝廷,为南宋边防将士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然而,秦桧察觉到了宇文虚中身在金营心在汉,害怕他破坏议和,提出要把他的家属全部遣送去了金国! 宇文虚中看着自己的家族全被送往金国,心如刀割,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但是这一大家子人却都过来,如果再继续当间谍,不仅自己生命没有保障,就连整个家族都难说。 自己一心为大宋,南宋居然如此对待自己,这让宇文虚中十分痛心。 权衡良久,宇文虚中认为个人家族荣辱得失比起国家利益,微不足道。 岳飞北伐,北方抗金形势一片大好。 宇文虚中便开始联系北方抗金义士,意图从金国后方起兵,响应南宋将士北伐。 赵构却是一味的求和。 秦桧得知后,向金国揭穿了宇文虚中的真实身份。 金国迅速派人杀害了英雄宇文虚中,全家老幼百口,亦同日遇害。 … 过了片刻的功夫,宇文虚中这才缓过来了,等他看清楚来人,于是惊呼道: “原来是楚王殿下,只是为何今日这般慌乱匆忙?” 宋构,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宇文相公,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 “本王觉得北伐之事有些不妥,童太尉有些太过于儿戏,错把梁国人当成了方腊之民贼,虽说大梁国江河日下,可依旧有两位英雄人物。 耶律大石和萧干,皆是契丹人当中的英雄,可惜童太尉他们依旧抱着招降的心思,此番轻视,必会招致大祸。 可惜小王人言微轻,左右不了大局,劝阻不了君王。” 宇文虚中脸色略微一变,还是骗着自己说道: “应该不至于此,童太尉再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会干着损人不利己的之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梁国已经是江河日下,亡国不远矣。” 宋构苦笑,要换做别人他肯定不会多嘴一句。 只好拱了拱手告罪一声,然后走了。 随后便带着礼物去拜访自己的母妃,然后就是走访了一下汴京中与他交好的官员。 兴许是想通了的缘由,他这几日走马观花,凭栏听曲,同汴京纨绔子弟游玩,好像又成了当日的那一个广平郡王。 肆意嬉戏,游乐人间。 后来又带着三小只到处游玩,逛遍了整个汴京,甚至见识了一下繁华的大相国寺,体验了一把汴京的繁华。 可把她们陪了一个尽兴,这才让三小只放过了他们九哥,还逼迫她们九哥欠下了又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还有多个口头承诺之后,这才堪堪放过了他。 大家在汴京玩的很开心,这可不是靖康之耻后的汴京。 这是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终于到了第三天,宋构觉得还是回两浙路吧,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随后就准备带着自己几十名亲卫准备撤了,来的时候比较匆忙,这一次回去可以慢慢脚程。 等他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身影正在等着自己。 那人居然是宇文虚中。 宋构有些诧异的看着宇文相公,自己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除了上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居然会来送自己? 于是开口笑道: “宇文中书,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你还会来送小王?” 宇文相公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这才说道: “非也,下官可不再是什么中书舍人,而是要到地方上任职,正巧和王爷同路,便想着一起南下,特此意义在此等候。 还望王爷垂怜,捎带一程。” 宋构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惊讶的问道: “宇文学士你去见了官家不成?何苦哉,明知是不可为,为何一意孤行? 唉,是小王连累了宇文相公啊,当日不该乱说一些胡话。” 宋构明白了。 宇文相公这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然后在自己的后面又一次去面见了官家。 估计官家正在气头上,直接把这个清贵的中书舍人贬职到地方,要知道咱们宇文相公的这一职位再进一步的话就是宰相了,缺的无非是一些资历罢了。 宇文虚中却是不在乎的说道: “无妨,此事也不怪王爷,其实下官早就恶了陛下,当初多次上书阻挠联银抗梁,早就惹恼了陛下,如今有此一劫,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只不过一片公心为国,问心无愧罢了,此次被贬到了明州府,说不准亦是一件好事。” 明州府?不是青州府吗? 咱们楚王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想了想,这才明白了。 这是官家的一个警告呢,他特地把宇文虚中送到了自己的所在地,未尝没有鞭策的意思。 宋构只好拱手笑道: “好,那咱们往后同舟共济,只求一片公心,济世安民,乡助百姓,为大赵谋万世之太平。” “固所愿尔,……” 就这样,咱们宇文相公加入了楚王殿下的团队。 第九十八章 正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宋构想明白之后也不做留念,直接带着部队几十亲兵南下,期间也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送去给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亲启,梁国之势,已不可为,恐怕无力回天。 若是有心,可重返西域之地,扫平其余诸国,然后重新建立北梁。 拿下喇嘛王朝之后,方能存有争雄之姿。 望君珍重,自此之后,若是大梁没有前往西域,或者你我二人将在战场之上见面,望珍重,下次见面之时请勿手下留情。 还有一事,若是小王来日登临战场,赵军取得优势,大势不可挽回之时。 若是阁下愿意拱手让出完好无损的燕云十六城,小王以三千副精锐重甲,充当谢资。” 若是对方识相,愿意抛弃大梁国的残躯,前去西域经营,或许还能为契丹族留下一份生机。 就在另一个时空,在唐朝中后期,唐朝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西域成了吐蕃的领土。 但吐蕃在西域统治了六十多年后,吐蕃的西域统治开始瓦解,河西之地,回归了唐朝。 接着,投靠唐军的回鹘首领仆固俊,率领本部回鹘军,在唐军的授意下,收复西州、轮台、北庭。 于是,这些地方,就成了回鹘人的栖息地,建立了西州回鹘,吐蕃彻底失去了西域的统治。 在西迁的回鹘部落中,另一支回鹘部落,走的更远,迁徙到了葱岭一带。 并且和当时的突厥人汇合,形成了另一个回鹘的政权,被称为喀喇汗王朝。 剩余归顺唐朝的回鹘部落,留在了河西之地,成了甘州回鹘。 西迁的回鹘人,分成了三大势力,统治了西域上百年。 而在赵国和梁国争锋的时候。 其中,甘州回鹘和西州回鹘汉化很明显,和大梁国以及韦室关系十分密切,长期以来,都是向梁国称臣,成了名义上梁国的属国。 而喀喇汗王朝,则与***国家关系密切,逐渐被***化。 于是宋构在耶律大石问计的时候,便提出了他日后提出的经营策略,算是把他自己东西还给了耶律大石。 …… 耶律大石若是从现在开始和甘州回鹘,高昌回鹘保持良好关系,并且开始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喀喇汗王朝,未来可期。 如果继续和女真人还有大赵国死磕,那便是死路一条了。 …… 另一边,就在皇宫深处。 宋佶,并没有什么心思做画,反倒是想起了自家小九子的话。 心中反复斟酌了一番,却依旧苦无头绪。 他不清楚为什么向来乖巧聪明听话的楚王,才去了江南一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有不少大臣鼓吹他是贤王吗?居然还敢插手国事? 童贯可是国朝名将,轻松就击破了方腊这种逆贼,怎会犯那种轻敌自大的毛病? 随后又想起了自己留有的手书,好像他确实是让军中以劝降为主,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燕云。 咝…可二十万大军对战五万大军总不能出差错吧? 构儿如此说也就罢了,可那中书舍人宇文虚中也来劝诫了一番,是否该小心一点? 宋官家有些不放心。 宇文虚中的话就像一个刺扎入了他心中,随即动摇了起来。 于是便说道: “梁大伴,替朕去传一道旨意给前线的童太尉,让他务必先打掉一部分大梁国的军队,断绝了耶律淳的心思。 然后再想着兵不血刃收复燕云,务必不要轻敌自大,必须要搞清楚大梁国残军的实力。” “是,奴婢这就去办。” 梁师成赶紧应下,官家有了吩咐他必须得放在心上。 虽说官家有了吩咐,但是楚王入京这件事情还是震惊了大赵国的官场。 再加上中书舍人宇文虚中,这个颗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居然被贬到了明州府,不由的让不少人产生了遐想。 紧接着楚王遭到了训斥,甚至惹的官家大怒的消息,也在百官之中传递。 很多原本看好楚王殿下的老臣都只是微微叹气,然后继续保持着他们的中立。 反倒是太子一党欢呼雀跃,在遭遇朱家父子被处理,蔡太师两起两落之后,又遭遇了蔡攸的背刺,太子一党可谓是非常的不好混。 终于听到了这般好消息之后,宋哲也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咱们这位太子爷在东宫开怀大笑。 “九弟,没想到你居然还想插手国家大事,这种军国之事,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儿能管得了的吗? 活该惹父皇生气,哈哈哈…” 整个朝廷也渐渐的洞悉了这一股风波,可大家对于咱们童太尉还是满怀信心的。 对付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而已,二十万大军打人家五万,还会出现差错不成? 事实也正是如此,北伐大军正在蓄势以待。 而幽州城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八百多名饿俘来到了幽州城下,他们的眼睛都冒着绿光了,哪怕走路依旧是踉踉跄跄,却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重甲和手中的兵刃。 幽州城的守军大声的叱喝道: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士兵们戒备起来,目光严肃的审视着眼前的残兵败将,顺便在眺望着远方,想看看他们身后是否还有伏兵。 其中一名副将模样的人出列,用着最后的气力喊道: “某乃大梁国耶律大石将军帐下,大辽国上京府步兵营副统领耶律齐武。 还请速速通报,弟兄们千里迢迢赶来幽州城,已经饿得不成人样了,还请耶律大将军快快下发水米。” 说完这话,耶律齐武已经身子都站不稳了,瘫软的坐在城门下面,面对幽州城的千军万马,丝毫不惧。 他的部下也是有样学样,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绕了大半圈的功夫,终于是辛苦的赶到了幽州城下。 索性路上没有出现多少差错,这才保全了队伍。 这八百人正是当日从上京府突围的八百骁勇战士,也是大将军萧关给梁国留下的最后的余晖,是他用命帮助这八百多人逃出生天。 耶律大石得了禀报之后喜出望外,赶紧匆匆忙忙地命人去准备粮食,先熬了几锅粥。 等他赶到城下的时候,已经泪眼婆娑。 那八百都饿得不成人样的士兵,正是他的精锐啊。 原以为他们大部分都战死在了上京府,没想到还有这八百子弟留存下来,这全是建军的种子,部队的基石啊。 耶律大石上前一把扶住了虚弱的耶律齐武,有太多的话堵在胸口想诉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好轻声说道: “弟兄们先不用说话,省却一些力气,饿了太久,怕一顿吃出问题,大家先喝一些暖粥再说。 等养好了肠胃,过两三日,本将军杀牛宰羊,宴请我大梁国的勇士。” “好!多谢将军!” 这八百勇士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声的欢呼着。 第九十九章 退路 喝过两碗热粥之后,耶律齐武就感觉自己的胃暖暖的。 随后他就讲述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还有突出重围之前的大战,以及详细的讲解了萧关入主上京府之后的所作所为。 最后也讲到了萧关的壮烈战死,并没有丢了萧家的脸,终究保了两三分颜面。 耶律大石忍不住垂泪说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上京府之败,已然定了我大梁国的国运,如今中京亦也是失守。 赵国也派大军压境,可本将军心有不甘,总得拼杀一场才是,总得保全我大梁国,延续国祚传承,方可死而无憾。 萧关误我大梁,可悲可叹。” 纵然他心中也清楚,哪怕是萧将军坚守不住,也不会是女真人的对手,可总能多守一些时日,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到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奈何天不遂人愿。 “赵人想从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胆敢撕毁盟约,对我大梁国出手,非得崩掉他们几颗牙不可。” 耶律大石狠狠的说道,随后就前去寻找萧干商议一番,先对付赵军再说,至于女真人那边只能放一放了。 …… 大照宣和四年二月初一。 童贯到高阳关路地界,他手下的河东宣抚司就向梁国境内揭榜示众。 公文宣示道: 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 大梁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天祚帝还没有死,耶律淳就登基,这不合法呀),新君纂攘。 哀此良民重罹涂炭,我大赵宣抚使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 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于官职,厚赐金帛; 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泥于军兵百姓。 虽未命官便与节度使、给钱十万贯、大宅一区。 惟在勉力,同心背虏,归汉永保安荣之乐,契丹诸蕃归顺亦与汉人一等。 已告我大赵将士不得杀戮梁国人,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 应契丹自来一切横敛悉皆除去。 虽大兵入界,凡所需粮草及车牛脚价并不令燕人出备,仍免二年税赋。 这公文就是告诉燕人的百姓,等我们大赵占据了燕云就可以免两年的赋税,要是有人带着城池投靠那就更好了。 直接官复原职,我们大赵国依旧任用你,如果把燕京城投献了,不管你是什么出身,直接赐个节度使,然后还赏赐十万贯。 也可能是宋良嗣的话让咱们的童贯童太尉自我感觉太好了,认为根本不需要动刀动枪,只要在边境上把二十万军队一摆开,燕人就会乖乖的归顺过来。 总之,不论是庙堂之上,还是前线最高长官,都太轻敌了,都自我感觉太好了。 不过,来到河东前线之后,咱们的童太尉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只有西军可堪一用,河东的士兵实在是太垃圾了,根本不能成为主力。 原本他准备用二十万大军北伐的,经过挑挑选选,还是捏着鼻子选出来了十万大军。 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 军队长期处于和平时期,不加训练骄横懒惰不堪。 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几乎是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准备,这可难坏了咱们童太尉啊,只好写了封信报上去,给咱们官家诉苦。 军需物资要什么没什么,其中军粮充其量只有帐面上的一半。 总之,就是河朔一百多年没有打仗了,依靠这样的军队打仗,一旦打起来,恐怕要误事。 这时,童贯的自信心一下子受到了打击,毕竟带兵二十多年,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使他不由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童贯到了河间府分军,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 以雄州和广信军为东西路军的防区。 以种师道统率东路兵,驻扎白沟。 王禀率领前军,杨惟忠率领左军,种师中率领右军,王坪率领后军,赵明、杨志率领选锋军。 种师道以都统制兼东路军总指挥自领中军。 此时的赵军阵法由西军常用的五军阵发展调整成了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 辛兴宗统率西路之兵,驻扎范村。 杨可世、王渊统率前军,焦安节统率左军。 刘光国、冀景统率右军,曲奇、王育统率后。 吴子厚、刘光世统率选锋军,并听刘延庆节制。 咱们童太尉犯了一个不可忽略的大错,他把最会拍马屁也是西军中最能跑的将领刘延庆管制着自己的生力军。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好狗,西军当中的宿将刘延庆,必然会为他建立不世之功,后面却是悔之晚矣。 就在雄州大本营,诸路人马已经到齐,咱们太尉就和诸将商议进兵。 这时,赵军又遭遇了一个危机,那就是将帅不和。 种师道不知道哪里脾气冲上来了,居然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冲着童贯开火,怒斥他背信弃义,出师无名。 并言道: “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 又乘之而分其室,且师出无名,事固无成,发踪之初宜有所失。” 咱们童贯童太尉虽然有心发作,可是到这种紧要关头,也不想闹得将帅分崩离析,只能强忍着怒气说道: “今日之军事,官家既有成算。 第籍公威名以镇服耳,因出御笔、汝不得辞。” 你个老小子还敢诈刺?本太尉不过就是借你这个老东西的名声一用,想要震慑一下大梁国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蒜了。 给你一个副统制的名号,那是尊你在西军中资格比较老。 老夫若是认你,那你就是大军的副帅,老夫要是不认你,那你就是个摆设。 再说了,官家都下了命令了,你还敢反抗不成?莫非想要谋逆造反? 还没出兵就闹得这么不愉快,众将士都是人心惶惶。 这时候童贯一手提拔的西军将领杨可世,赶紧出来打个圆场。 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 杨可世向童贯请求: “事起之由,毫发未尝预,一旦临利害。 若仓卒失计,我辈要领固不足惜,恐有不虞,辱国为重,愿熟计而后行。” 他的意思便是商量清楚之后才再动兵,千万别闹了矛盾,导致国家大势出了差错。 雄州知州和诜不服,见童贯不说话,知雄州和诜起身嘲笑道: “你平时自夸能敌万人,胆气绝人,视堂堂之师如摧枯枯朽,今日观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 杨可世这才默然不语,寂寞的退场。 看见这副场景,咱们童大帅心中有了安排,于是吩咐道: “和知州,汝暂且充当咱们种相公的副手,务必监督好了,有什么事要迅速向本帅汇报。 种副统制,汝该不会有异议吧?” 种师道冷哼一声,只好低声说道: “某不敢,愿听从大帅调遣。” 种诜赶紧领命,一脸惊喜的说道: “谢大帅提拔,末将一定好好的和咱们种副帅合作,绝不会辜负大帅的期望。” “好!你且好生跟着种帅做事,本帅不会吝啬赏赐。” 童贯即以和诜为种师道的副手,以杨可世为前军统制。 同时下令招募勇士在边境上来回驰骋,散发招降的檄文,军队不得过界挑衅。 第一百章 大败 大战宣和四年,二月五日。 前军统制杨可世听说燕人早就准备迎接王师的到来,若王师入境,必箪食壶浆以迎。 于是率领轻骑数千,直欲取之。 数千骑兵附庸着童贯的心腹爱将杨世可杀入梁境,如入无人之境,骄横的姿态可见一般。 数千骑兵在西北地区是可以算的上一支令人生畏的尖刀力量了,但是摆到河北平原和梁国骑兵玩这个,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可惜他们西军从未跟梁国交过手,至少边境已经这一百年来,都没有怎么动手了。 坛渊之盟之后,赵军和梁军都是相安无事,没看到河东的军队都养废了吗? 可是杨可世这一次却是挑错了对手,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兰沟甸,耶律大石正带着部队在旁边埋伏着。 人马裹甲,潜匿行踪,埋伏在树林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从北边逃回来的八百勇士,被耶律大石悉心的照顾了一番,然后组成了他现在的亲骑。 这些人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同女真人刀山火海里面拼杀出来的精锐,无不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就在杨可世还在沉浸着收复燕云的美梦的时候,耶律大石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赵军进兵至兰沟甸,突然四周喊杀声大起,无数的梁国士兵奔袭而来。 在赵人军马眼中,这些矮壮而结实,脖子和脑袋一样宽的异族战士,仿佛从来不知道疲倦为何物也似,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的扑击而上。 马力不堪,披甲战士就将自己的战马让出给两翼轻骑,让他们可以不断换马,一次次的呼啸着从赵军军阵两翼掠过,不断用羽箭抛射。 也就是赵军的神臂弓让他们忌惮不已,能够稍稍滞留骑兵的速度。 可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全都是拳拳到肉且刀刀见血的厮杀,最贴切的形容就是凡尔登绞肉机战场。 上万骑兵的厮杀,甚至比数十万步军厮杀还更加惨烈壮阔。 对于赵国而言,这几乎已经是这几年来最大的战役。 杨世可终究是其数千骑兵,又没有地形之力,凭借零零散散的神臂弓,根本阻挡不了大梁国的攻势。 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大梁国的重骑居多,毕竟是以绞杀为主,以冲破赵军阵型为目标。 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大梁国骑兵,人人手中还多是重兵刃,长斧,狼牙棒,铁锤,铁锏。 而西军是轻骑,很少携带这些笨重家伙。 现在列阵而战,几乎就被这些重甲重兵刃的大梁国契丹战士,冲得狼狈不堪! 仅是一个回合的冲击,数千赵国的骑士就倒下了去了一大片,而对方的损失却没有多少。 杨世可心知不妙,幸好他们轻骑居多,想要脱离战场还是不麻烦的,眼下已经是必败之局,赶紧大吼一声: “撤军,速速撤军。” 连撤数十里,终于到了一处山林。 等赵军败退到此处时,天色已经黑了。 “休得惊慌,往身后坡上退去,大军结阵而行。” 杨可世虽然知道局势不妙,自己居然中了对方的埋伏。 不过,这个亏,也都怪他自己心存侥幸,太过于大意了。 士卒全部惊愕不已,却只能听从主将的吩咐。 杨可世怡然不惧,下令沿着山势布置旗帜,虚张声势,凭着柳树林的掩护,下令士卒们就地休息。 “杀!杀!” 狭隘的山谷中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几乎每一秒都有人倒下,血流如注,大致就是这样的光景。 无数人影从四面八方杀出,黑夜当中也看不出有多少人。 他们手持长刀,专砍大梁国骑兵马腿,一时间鲜血飞溅,断腿的战马滚倒在山沟之中,披甲的沉重躯体横冲直撞,将队列撞得混乱不堪。 耶律大石手下的亲卫也不甘示弱发了狠,你砍我一刀,我就咬你一口,大家一起死好了。 血流了一夜,战至黎明时分。 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 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赵军百余骑突围而去,其余出战五千虎贲赵军骑士皆战死或被俘。 赵军裨将邵云、吕圆登、宋炎、贾何、阎平、赵成皆死,并赠官录家。 杨可世自知吃了大亏,只好又一次狼狈的带着百骑冲出了重围,仓皇逃窜,最后回到了赵军大营。 回到大营之后,杨可世向童贯报汇报了伤亡情况,童贯虽然是心疼不已,可这毕竟是自己人犯下的错,只能帮忙遮掩下来。 并没有怎么处罚,反而是打发他去支援那个副帅种师道。 初战失利,给整个北伐大军蒙上了一层阴影,每个人的心底都多了一层寒霜。 二月九日。 另一处战场,种师道进兵白沟,来到了界河拒马河处。 前线斥候传来了消息,说是河北出现军情,似乎大梁国的军队有了异动。 种师道节制诸军,重复了皇帝和童贯的命令,就是不得杀梁国一人一骑,一切以招降为主。 杨可世即遣骁将赵明率军持黄榜旗前往边境招降,实际上赵明所率赵军和梁国军队已成隔河对垒之势。 赵明占据桥头向辽军招降还派人把黄榜旗送到梁军那里去。 梁国的将领萧干将领看了后大骂: “不用废话,不就是死吗。” 话语未完,矢石如雨就向赵军射来,赵军不曾防备,又拘于命令,不敢还击,损失不小。 梁国人都傻眼了,这赵国的士兵都是傻子吗?居然站在那里当木桩子还不还击? 猝不及防之下,赵军直接被射杀了几十人,这导致赵军的士气更是跌到了谷底。 可受制于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还击,只能缓缓退去。 谁怪咱们的童太尉过度理解了咱们皇帝的命令,直接原封不动的按照皇帝的命令执行。 皇帝叫他不要伤害大梁国的百姓,更不能欺辱燕地的军民,他倒是更加干脆直接下了一道命令,只要是梁国人就不能伤害。 这也导致赵国失了先机,然后处处被压制。 萧干看到这份场景,顿时鄙夷赵国军队的懦弱,还以为对方是心生恐惧呢。 顿时大手一挥,命令部队从下游抢险渡河,准备两头包夹赵军。 第一百零一章 溃败 前线遭受的损失,立刻有人禀报给了种师道,这种情况让其他的将领愣住了。 前军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了种师道,种师道勃然大怒,便说: “既然两军交锋打起来了,怎能束手就死?还击的有功,传我军令,速速反击。” 诸将中,又有人又吵嚷着说: “如果兵不血刃和平招抚燕京,那么和诜等人吃现成的,坐在那里等着奖赏。而我们还要来干什么?” 种师道一拍桌子,怒斥道: “官家让你们来是拿下燕京拿下我大赵国的幽州,不是让尔等过来升官发财,此时不拼命,还想着荣华富贵,坐享其成。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赶紧速速出兵。” 杨可世遭逢大败,赶紧出列,想要将功赎罪,于是拱手说道: “种经略,就让俺去督战前军,将功赎罪可好。” “好,你且去,老夫坐镇中军。” 种师道答应了下来。 这边杨可世勒令所部将士临河布阵,分遣赵明麾众还击。 梁国军队隔着河岸挥舞军旗指挥军队作战,骑兵随着旗帜所指的方向向西奔驰。 杨可世对诸将说:“下流必有可涉水渡河之处,须分兵据之。” 随后会合了种师道派遣来支援的泾原路将领赵德说: “立刻前往迎敌。” 老将赵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都怪西军根本不了解梁国这边的地形。 所以一时间没有准备及时应对,不过看清楚了梁国军队的动向之后,他们也只能迅速亡羊补牢了。 一部分赵军迅速向下流奔袭而去,眼神比较好的赵老将军,一眼就瞧见,梁国军队已渡过了河。 大批的部队正在岸上集结,心中暗骂一声不妙。 赵德还未及前往,梁军已渡水驰骋。 赵德是老将,知道形势不妙,又退回来了。 灰溜溜带着部队撤回了杨可世这边,他本人害怕杨可世的责骂惩罚。 只能自己孤身带着部队在外边游荡,拱卫着赵军的外围。 杨可世大呼骂道:“匹夫怎么往反方向退呢,何以报国。” 于是放弃收守卫桥头,亲自前往迎战。 赵军的主力是西军,号称是大赵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西军并非指一支军队,而是指的长期和西夏作战的戍边禁军。 西军的将士换了无数拨儿,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那颗保家卫国、坚韧不拔的赤诚之心。 赵国西军的没落源于女真的入侵,两次“东京保卫战”将西军的精锐几乎消耗殆尽,连世居府州的折家军都投降了女真,关陕一带陷入一片混乱和凄凉、人人自危。 可是真正的源头之战,还在于这一次北伐,正是这一次北伐,彻底击溃了西军的精气神。 风起云涌,烈火燎原,呐喊声与惨叫声交织着,血光与刀光辉映着,战场上空的羽箭在来回穿梭着。 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愤怒的将宝刀砍向敌人的脑袋,骑兵的速度,步兵的疯狂,弓箭手的精准.. 西军失去了先机,并遭受两侧大梁国军队袭击的情况下,遭遇了两国军队的重创。 这种将近十万人厮杀的战场,高级指挥员并无太大作用了,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没有最先进的设备来指挥大军,士兵们所依仗的只有军旗的方向。 那些优秀的低级军官能控制局部战场不溃败,已经算是完美了。 梁军出兵的太突然,几乎是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居然发动了反攻。 饶是如此,前线的长矛手和重甲步兵也是伤亡惊人。 战局很被动,赵军渐渐有些吃不住了,毕竟前线的士兵素质都参差不齐,大军交杂在一起,赵军引以为傲的神臂弓反而不好用啊。 要是把自己人给射中了,更是会让士气折损的严重,而契丹兵已经不止一次杀入了弓弩手的阵中。 虽然步兵又拼死把他们反推了回去,但是赵军所剩无几的士气在一步一步的消磨中。 这一刻,赵军硬实力终究是不如大梁国。 赵明兵少也被打垮,杨可世胸腹中了铁蒺藜箭,血流不止,整个人脸色苍白,被人搀扶着后撤。 幸亏杨可世身上穿的是厚甲,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浑身是伤,以至于靴子里都是血水,还被打掉了两颗牙齿,就在冲阵时杀数十人得以幸免,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种师道心知大军败局已定,连忙下令撤军,撤回了他们预先准备好的营帐。 梁国大军一路掩杀过去,直至杀到了赵军的营门前面,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不过他们也没有散去,而是缓缓的在不远处聚集着士兵,做出了一副要攻城拔寨的架势。 这时,旁边鼓声大作,顿时惊走了梁国的骑兵,他们以为赵军要进攻了。 因为种师道派人赶紧在大军四周敲了一夜的军鼓,梁军怀疑赵军要出击,才没有出动。 直到天亮,才知道受骗了,再要进攻,因为当时赵军已经合成一个铁桶阵,才没有成功。 几次冲阵下来,都没有占得便宜,只能鸣金收兵。 第二天,西路辛兴宗驻军范村,和梁军展开激战,前军王渊中枪几乎堕马。 胜败未决之际,辛兴宗遣中部将杨志援之,又亲出军门以上将节钺督战。 经历了一番苦战,细菌这才打退了梁国兵马。 看到东西两路军战况不利,种师道决定连夜退兵回雄州,辎重先行,种师道率精锐断后。 但是还是被梁军发现,用轻骑追击,赵军大乱。 好不容易回到雄州,梁军又突然赶到,童贯手底下宣抚司下令诸军不能进城,估计是怕被梁军乘机攻进城来。 童贯手底下在作妖的时候,天公又不作美,昭君再一次遭受了梁军的偷袭。 这时,城内城外大乱,杨可世率人马迎击梁军,辛宗兴也率领胜捷兵援救。 当时天黑暗,北风大雨,震雹如拳,可惜赵军当面不能相视,自中午至晚上风雨更急。 此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 咱们童太尉直接傻眼了?他手底下的宣抚司也傻眼了。 最后这一系列的上完报上来的时候,咱们童公公直接瘫软的坐在地上。 对了!!推卸责任,赶紧推卸责任。 只要把锅全部甩在种师道身上去,老夫这不就没事了吗? 对了还有那个和诜,就是这老小子轻敌浪战,怂恿诸君。 老夫当日本就是要谨慎进兵,就是这狗东西在旁边怂恿,老夫要上奏折参他一本。 于是咱们童太尉洋洋洒洒上了一本万言书。 陈明利害,痛斥奸臣。 童贯把罪责全推到种师道和和诜身上,奏劾种师道天姿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 和诜不从节制,乞行军法。 诏种师道押赴枢密院责授右卫将军致仕,和诜亳州团练副使筠州安置。 作为主帅的童贯行使了属于他的权利。 当然,如果没有某个不知好歹的皇子入京告状,他童大人还是有机会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劫。 而在不远处,得知大军大败消息的蔡攸蔡相公心生怨恨,当时某个太监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 只要他安稳的待在城中,不要乱指挥,到时候就有一份功劳分润给他。 可如今赵军大败,不仅功劳都拿不到半点,或许他还要受到牵连,顿时心生怨恨。 对于咱们这位主帅童太尉愈发不满,赶紧上了一份奏折弹劾童贯。 无耻老贼居然敢连累本监军,这时候咱们蔡相公想起了远在杭州的韩大将军。 这些人如此不堪,还说什么西军宿将,全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连杭州的团练都不如,至少人家能打胜仗。 第一百零二章 雄州城下 十万出征的赵军,最后只剩下三万残军退回了雄州城。 最后契丹人甚至打到了雄州城下,一阵耀武扬威之后,甚至和赵军对峙了三日,这才缓缓撤离。 并不是他们没有粮草无以为继,也不是契丹人怕了赵军,而是大梁国担心狗急了跳墙,要是把赵国逼急了,会导致更大的灾祸, 耶律淳一方面担心银军趁机南侵,一方面也不想扩大事端,把大赵朝逼急,所以下令追到雄州的梁军撤回,赵军才没有全军覆没。 耶律大石和萧干这边取得大胜,最先震惊的不是赵国人,反而是女真人。 北方的女真人第一时间得到梁国大败大赵北伐军的事情,当然这其中也是有大梁国特意宣传自己战绩的结果。 甚至他们进一步的提高了自己的战绩,宣称自己凭借八万兵马击溃了赵军二十万大军。 甚至把赵军一路追到雄州城下,斩获无数,赵军的尸体都能摞成山了。 经历过上京之战的女真人,反倒信了。 因为指挥此战的正是国朝名将耶律大石,对方是梁国为数不多的将军了,仅此一战,不仅让女真人认识到,大梁还仍留有余力。 另一方面却是对赵军的战力嗤之以鼻,没想到连打的半残的大梁国都收拾不了,这样的盟友还合适吗? 女真人的议事厅,完颜阿骨打、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完颜阇母、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韩常等名臣大将齐聚。 兴许是几十年的征战弄坏了身子,原本壮的像头牛的完颜阿骨打已经显的有些佝偻,虎虽老矣,犹镇百兽。 他目光审视着众人,然后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俺们大银国今年又打了几场大胜战,灭梁指日可待,不过依旧得稳扎稳打。 老虎食肉,亦是循序而进,千万别把自己肚子给胀了。 梁国的皇帝老儿逃到了夹山,梁国的小皇帝又在幽州城弄了个新朝廷,原指望着他们大赵能解决这个小皇帝,不曾想却吃了个大败仗,赵军也不过尔尔。” 此话,完颜宗弼最有发言权,他也就是我们常说做的完颜金兀术银国四太子。 他露出不屑的嘴脸,然后说道: “父皇,赵国全是些软脚虾,俺上次出使梁京,就瞧出了一个大概,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他们京城的禁军都全是一些废物,更何况西北的禁军,俺觉得完全可以把大梁国击败之后,再吃下大赵国。” 完颜宗望赶紧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四弟,然后说道: “宗弼,你是吃醉了酒在说胡话吗?赵国还是咱们的盟友,梁国还没灭掉,你就想着给我们大银国树立两个敌人,真以为人家万乘之国是好惹的。 他大赵损失个二十万兵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要是俺们死个十几二十万人,那就也别打仗了,直接滚回黑山白水,继续打猎,采东珠罢了。” 完颜娄室也是比较有脑子的主帅,看见二太子跟四太子起了争执,赶紧上去劝道: “俺觉得这事无关紧要,甭管是赵国打赢了也好,打输了也好。 俺们先消化好自己打下的地盘,然后再一步步拦下。 当初和赵国约好了,咱们负责北边,他们负责南边,到时候咱们把北边都打完了之后,赵国依旧没有拿下南边,对俺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等腾出来手的功夫,咱们是拿下南边的城池,还是把南面的城池卖给这大赵国,都是俺们女真人说了算。” 完颜阇母骁勇善战,是银国的开路先锋,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看见完颜娄室这么说,他也是高兴的说道: “赵国打了败仗对咱们而言反而是好事,最好让赵国和梁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他们这边打的越厉害,牵扯的两国兵马就更多,咱们反而能专心对付梁国的老皇帝。 为今之计,是先要抓住大梁国的老皇帝,然后清理掉北边的余孽,巩固手上的城池,等消化个一年两载,咱们再去北边找剩下的小朝廷麻烦。” 剩下的将领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越说越高兴,赵国战败的事情反而是让他们觉得一阵轻松,更让他们了解到了赵国的虚弱。 连那些垃圾的梁国人都打不赢,那我们以后要对付赵国那就更简单了,那就加把劲,先把北边的梁国干掉再说。 于是大银国这边又一次定下了决策,完颜银术可,完颜娄室,他二人负责去追击大梁国的老皇帝,哪怕是搜山检海也一定要把这个梁国老儿抓住。 剩下的其他银国名将,负责清理大梁国北碚的余孽,然后二太子负责去安抚民心,重新建立秩序,完颜希乙从旁协助他。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大银国的老皇帝把自己的小儿子留了下来。 浑浊的目光扫视着这个小儿子,然后闷声说道: “你之前去了一次赵国,回来之后对赵国的敌意越来越深,莫非惦记上了赵国的什么东西?” “俺没有…” 老皇帝打起精神,缓缓的说道: “啍,你以为瞒得住俺,俺虽然眼睛花了,可心却不糊涂,有些事可以说可以做,有些事却不可以说不可以做。 虽然刚才那些大将们没有点出来,俺却要告诉你一声,做什么事都要寻求一个名头。 名不正则言不顺,哪怕他再没有道理,也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太离谱能让对方认可,也能让俺们自己认可的借口。 赵国可以打,却不是这个时候打,俺们吞下一个大梁国都要发挥好这么多年的工夫,再吞下一个大赵国,会直接把俺们的肚皮都撑破,你懂吗?宗弼?” “儿臣知错了,有些事急不来,儿臣一定会隐忍。 赵国确实有一些儿臣想要的东西,儿臣来日一定会拿下,还请父皇宽心。” 完颜宗弼赶紧认错。 老皇帝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话,看见自己儿子一副受教的模样,这才宽慰了几分。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话,后来因为大银国这位开国皇帝暗伤发作的关系,这才终止了对话下去休息了。 走出大殿之后,完颜宗弼,直接把目光看向了南方,心中暗暗说道: 也好,赵国的狗皇帝,你的几个女儿就先暂时寄存在你那里,正好她们也需一些时日长大,可别把她们嫁人了,否则俺可忍不住发兵赵国…… 宋佶心情如何? 其他人不知道,反倒是咱们童太尉的心都快冷了下来,因为就在兵败的第三日。 还在雄州城收拢残军的童太尉,收到了官家的回信。 咱们童大尉万分的纳闷,就算用了八百里加急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他自己写的奏折前天才送出去,一来一回至少要五六天的功夫。 怎么官家这么快就送了信来?随即就想明白了,这可能是官家在战前送回来的信。 打开信一看,他顿时就懵了,心更是拔凉拔凉的沉到了湖底里面,他知道他的军事生涯可能结束了。 他不知道身边是有叛徒告密,还是有官家的眼线定制,又或者是官家神机妙算,预料到了一切。 信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告诫一番。 大致意思也分为以下三点。 其一,不准抱有侥幸心理,不要奢望对方会拱手让出城池,最好做过一场,最好先歼灭一部分敌军,震慑梁国。 其二,不可过度解读之前的旨意,军阵之中,刀枪无眼,难免出现一些死伤。 若是不小心伤到一些燕国百姓,也是理所当然,事后给些补偿便可。 其三,不可轻敌浪战,应该多派遣探子,摸清楚地形,然后循序渐进。 尤其要注意大梁国朝名将耶律大石,还有大将箫将,这两位名将都是难以劝降,需要谨慎对峙。 咱们童太尉欲哭无泪,为何官家所说的蠢事他一样不落的全犯了?要是官家的信能早点到就好了,要是他能再谦虚谨慎一些就好了,要是他之前能够听从某人的劝诫就好了……可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后悔药。 突然咱们童太尉又想起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他好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了出去。 要是官家不知道实情还好……可现在事情全部被官家说中了,自己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已经过去了两日。 现在派人去追八百里加急还来得及吗? 咱们童太尉在线求问! 大赵国宣和四年二月初十。 把信送出去的大赵官家心里面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了,这几日是吃不香睡不好。 总是想起自己训斥小儿子的场面。 虽然事后也有些后悔,可终究是悔之晚矣,就想着今年万寿节之时,再把楚王给招回来,好好安抚一番。 因为伴随着咱们宫中三位小仙女的安抚,咱们官家的气也消了,也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时候又想起了小九的好了。 等到边关的急报传来,边关的信息很快就传遍了文渊阁,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北伐军大败,损失惨重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章程,到底损失几何? 因为红翎信使很快就被带到了皇宫。 与上一次传来的好消息不同,这一次传来的却是大赵国战败的讯息。 本来就有点师出无名,现在又损兵折将招至大败,咱们官家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 然后他又第一时间看到了咱们童太尉的奏折,哪怕是向来脾气比较好的他,都差点没被气到吐血。 咱们这位童太尉把所有的责任都都推给了他人。 然后又说到自己是按照官家的思想,听从官家的指示,不伤害梁国一兵一卒,这才导致失了先机,最后遭遇了溃败。 而且天公不作美,谁叫这个时候雄州下起了大冰雹大雨,这才导致赵军损失惨重。 然后咱们赵官家又看了其他大将的奏折,特别是看了一下种相公的奏折。 顿时心中清楚了北方战事的大概,一切都被楚王料中。 而自己的提醒还是晚了,后面的旨意还没来得及送到童贯的手中,赵军就已经大败了。 心中忍不住埋怨童贯,你是个猪脑子吗?怎么当上了太监总管的?又怎么当上的太尉? 老子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你不要伤害大梁国的百姓,你居然把大梁国的士兵都算进去了? 你还真是会落实朕的政策呀,居然是一字不改,原汁汁原味的执行着,简直是朕的大忠臣啊! 如今第一次北伐失利,不管是面子和里子全部丢了干净,这该如何是好? 咱们官家有些头疼。 第一百零三章 问计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宋佶这时候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童贯骗他之事,对于他们这么骄傲的帝王而言,可以接受臣子战败,却忍不了对方欺上瞒下。 在赵军大败,大梁士气正盛的情况下,咱们这位宋官家开始踌躇不前,突然觉得维持自己现在的局势也挺好。 对了,这时候可以问计于楚王,看看他是什么看法。 宋佶,突然想起了在事前劝诫自己的宋构,虽然后悔不已,也只好赶紧派快马把北方的发生的事写信去告诉自家儿子。 …… 幽州城,耶律大石感觉到有些心力交瘁。 虽然出其不意的击溃了赵军,却感觉到对北方战场的深深无力。 北方的女真人如同悬在脖子上的利刃,随时就会砍下来。 再加上朝廷里面内争不断,那些大臣贵族们只顾着争权夺利,丝毫没有威胁到来的觉悟。 就在这时,密探说南方送来了一封信。 耶律大石接过信来,就发现这信居然是南方的楚王所写。 【经营西域?】 耶律大石心中在嘀咕,究竟是楚王的好意,还是他的阴谋呢? 他开始陷入深深的怀疑。 如果在和赵军对战之前,或许他不会有所怀疑,单纯的认为楚王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见识到赵军不堪的战力之后,顿时疑心四起,甚至怀疑楚王包藏祸心。 纵使对方的建议听着不错,可自己不到万不得的地步,怎么能够轻易拱手让出万里山河。 最后又看到对方要战场上见真章的消息,顿时觉得哑然失笑。 居然还想用3000副盔甲换取燕云十六州,若是换在之前,耶律大石或许还有些心动,现在却是置之不理。 随即写了一封回信寄回给宋构,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汝要战,那便战】 大赵国宣和四年,二月十二日。 前脚才刚刚慢悠悠到达两浙路的宋构,后脚就接到了官家的来信。 兴许是放空心思的缘由,宋构一路上跟着宇文相公慢悠悠的到了两浙路,在路上也向他讨教了不少治国的道理,也从宇文相公身上汲取了不少经验。 直到北方遭逢大败的消息之后,宋构淡定自若,泰然处之,随后把官家的信交给了旁边的宇文相公。 宇文虚中看过信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声气,脸色有些不愤的说道: “官家这是识人不明啊,当初楚王殿下早有劝阻,如今依旧酿成大错,太宗、太祖、神宗的北望又是一场空啊。” 宇文相公得知了西军的惨败之后,顿时觉得收复燕云是一场空,大赵国最精锐的西军都败了,这该如何自处? 但是他突然看见了旁边脸色平淡的楚王殿下,顿时心生疑惑,于是问道: “楚王殿下居然如此镇定,莫非心中早有对策?” 宋构笑道: “我大赵若是没有出兵之前还有缓和的余地,如今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若让女真人看到了我大赵国的虚弱,这头恶狼在日后必定会咬上我大赵国一口。 若是不能及时收回燕云十六州重新建立北方防线,恐我神州遭遇不测,到时候又是神州陆沉,复汉祀灭绝之祸。” 居然到了如此凶险的地步?宇文相公也是心惊不已。 “那殿下以为该如何行事?” “打,拼尽全国之力,打他个天翻地覆,直到流干净赵国最后一滴血也要拿下北方。 还有就是要换帅了,似童贯这种短视之辈,又或者西军那些庸庸碌碌的名将,大赵国危矣。” 宋构笃定的说道。 宇文虚中有些迟疑的说道: “楚王殿下,就连咱们大赵国最精锐的西军都败了,河东河北禁军早就是糜烂一片,难道还要调京师中的三十万禁军北上? 除此之外,南方这边地方上的厢军更是不堪一用,各地守备更无精锐,我大赵拿什么出兵啊。” 由于北伐之战中表现最为亮眼的韩世忠,被咱们楚王殿下收为麾下,这导致童贯打的败战更为惨烈,所以让我们宇文相公一时间,也没了打胜的信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没有历史上耶律淳在短短数个月后就突然暴毙,另一个时空的大宋根本不会发动第二次北伐,然后即便如此,第二次北伐又失败了。 咱们童大人童十万,每次不送点人头都对不起他的名号。 宋构看向了不远处的杭州府,脸色平静的说道: “男儿到死心如铁,何惧苍狼北顾,唯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方能博取一线生机,构虽不才,不通军事之道,不懂战阵之谋。 却可提着三尺青锋剑,督战幽州。” 宇文虚中惊讶,楚王殿下难道想亲自去督战幽州? “王爷居亲王之尊,又掌管两浙路财政大权,若是再染指兵权恐遭非议。” 宇文相公说出了自己心中忧虑。 “无妨,领兵的又不是本王,本王最多是充当一个监军,不敢统领大军作战。” 宋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多了不少想法。 已经穿越三年了,虽然他在尽己所能改变历史,可依旧没能取得多少成效,除了干掉朱家父子之外,似乎没有改变多少历史的进程。 第一时间回到了杭州府之后,咱们楚王殿下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然后大笔一挥做了许许多的计划布置,然后删删改改,又做了不少补充。 最后语重心长的写了一封信给咱们宋官家。 “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诸大臣咸云当取。 神宗皇帝曰:下燕云者,封王! 梁国与我朝素非和好,今欲取之甚易,但念系北国之主,不忍取也。 然,耶律延禧未死,而新主篡位,其名不正,言不顺,必不长久。 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 陛下天命所为,为谋万世之太平,需下燕云十六州之地,保全中国北境之安。 儿臣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 未闻之可不损一兵一毫,而不战屈人之兵,为大事计,唯有壮志多牺牲,方能开辟新天地。 童帅庸碌,不堪为将。 望陛下早换人选,而儿臣愿替父皇在江南招募三万精锐北上伐梁,添韩世忠为主将,儿臣愿为监军,愿立下军令状必取燕云。 只是军中缺兵少甲,望陛下允许,两浙路转运司取三年盈利之资,造重甲五千,轻甲两万五,为北伐之计也。 若是朝廷缺少钱粮,儿臣愿以两浙市舶司做抵保,从江南民间募兵募粮,以解幽州之困,亦可走海运登陆天津卫,直扑幽燕。 受无疆之休,亦无疆惟恤,负荷斯重,祗勤若厉,永怀嗣训,临表涕零,不知所言,惟愿吾皇保重身躯。” 一封语重心长,感人肺腑的信件,就送到了咱们官家的手中。 第一百零四章 决择 初春的寒意不止,冻人心魄。 宋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任凭寒风吹打,却镇压不住心中的寒意。 宋佶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大伴梁师成,问计道: “梁大伴,想不到我宋家的幼虎居然想着为国出征,构儿也到了这个年纪,居然憧憬着马上立功劳。 想必外边已经是洪水滔天,骂声四起,朕该如何处置?” 咱们梁公公赶紧放低姿态说道: “无妨,官家且放宽心,咱们大赵不过是遭遇了些许波折,正如楚王殿下所言,咱们大赵国必定能够扫平大梁。 陛下之前错信了童贯,若是能够及时止损,亡羊补牢,犹未可知。” “亡羊补牢,犹未可知……” 宋佶又突然想起了某个骗他的死太监,是啊!既然你姓童的不行,那我就换个主帅好了。 就在这时,咱们梁公公又突然插了一句嘴说道: “官家,可还曾记得西北战事?” 为何西军在对阵大梁国的时候表现平平?其实他们在西北就已经流了一波血了。 而童贯在西北不顾将士死活,为自己捞功的时候,也是在透支着大赵最精锐西军的战力。 先来说说童贯隐瞒败报的事情,第一次臧底河之战,大赵大败,“死者十四五”,出征一次损失了一半,这次大败被童贯压下去了。 另一次统安城大败,折损了名将刘法。 刘法可不是一般的将领,他被西夏人称为天生神将,也可以说刘法是当时西夏公认的赵军第一战将。 可是童贯逼着刘法出征,结果遭遇西夏军的包围,兵败突围之际,坠崖折足,为一别瞻军斩首而去。 坠崖后被西夏一小卒斩首,名将战死,这对赵军可以说是极大的心理打击。 可是童贯为了一己私利反倒是上书说打胜了,果然,再多将士的鲜血在他心中也抵不过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可惜了一代名将刘法,宋史中并没有为他列传,不是说他功绩不高,而是他有一个造反的儿子刘正彦,也就是“苗刘兵变”的主谋之一。 宋高宗是对这次兵变深恶痛绝的,刘正彦是寸磔而死,“寸磔”就是碎解肢体,可想而知刘法是被这儿子给拖累了,他的功绩也是被宋朝抹除了。 ……… 看见官家被勾起了兴趣,咱们梁公公顿时又接着说道: “其实咱们这位童大帅的功劳多半是假,甚至将败战说成的是胜战,小胜说成了大胜。 可知那名将刘法,就是活活的被童大帅给逼死的,如今他在大梁国吃了败战,奴婢倒是不觉得稀奇。” 宋佶:……??? “原来童太尉居然是如此酒囊饭桶之物,朕真的是错信了他,那就将他贬到越州吧,让他去当越州的镇守太监,哼!” 宋构早就有了处置他的心思,见梁师成这么一说,立刻借题发挥动了贬童贯的心思。 “另外…两浙路转运司倒也不错,居然能够撑起三万套盔甲的支出。 朝廷在准备一些粮草军需,仅是转运司和杭州守备就能拉出来三万人马,只是杭州的守备团练和新兵才刚刚成军,这能打赢大梁国吗?就连咱们的西北禁军都输了…” 咱们官家心里面开始嘀咕起来,最后在脑海里面又想起了自家儿子自信的模样,最后狠狠的一砸拳头说道: “也罢,就让构儿这三万人马成为一支奇兵,从海上偷袭燕云,正面战场还是得选些名师大将出征。 构儿说过,种师道太过于瞻前顾后,那不如选用军中的老将杨惟忠出马,正好,童贯一去,就由他接替吧。” 大赵国宣和四年二月份末发生了很多令人意外的事情,首先是在月初的时候,赵军北伐失利遭逢大败,损失了七万左右的人马。 朝廷上下都是议论纷纷,相公们都是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疑问,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梁国,居然还能重创我赵军? 究竟是部队不堪一用,还是将帅不和? 随后咱们官家的处置意见下来了。 诏曰: 朕膺昊天之眷命,兹知河东节度使,西北禁军太尉,河东宣抚使童贯陈辞滥调,大权独揽,备而不用,独断专行,致使西北战事糜烂至此,罪不可赦。 然念其劳苦功高,西北屡立战功,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至越州任镇守太监。 雄州知州和诜,轻敌冒进,肆意妄为,干扰军阵,致使大军进退失据,罪不可赦,摘其官印,去其官袍,发配岭南之地。 河东副宣抚使,西北经略使种师道,年迈昏聩,不堪重用,致使大军贻误战机,招致大败。 念其劳苦功高,允其致仕。 选锋军中军统制杨可世… 反正大大小小官员将军全部波及到了,有的被贬官去职,有的被严厉训斥,把西军将领都是搞得灰头土脸。 反倒是河东禁军没有多少损失,因为当初童太尉看不上这些臭泥烂虾,所以没有带他们上战场。 最后又下了一道耐人寻味的命令,命西北禁军统制官杨惟忠接手河东宣抚司。 负责节制河东前线诸军,命蔡攸充当监军,务必在前线尽量收拢溃军,陈兵边境,以待时机。 命两浙路转运司负责训练水军三万,由杭州府防御使韩世忠代为都统。 由韩世忠暂代统领一职,由两浙路转运司转运使宋构充当监军,在江南铸造重甲五千,轻甲二万五,速速成军,以负责策应之举。 朝廷的盔甲都是有数的,每一套盔甲都是登记造册,只允许官府和国家的军队持有,并且其他地方不允许都造,除非有皇帝亲自下旨。 按照大赵国的法律来讲,私人藏有盔甲超过三套就算是谋反的大罪,哪怕将军的亲卫们想要穿着盔甲,也得在官府登记造册。 刚开始大家还特别奇怪,咱们官家怎么下这种命令? 后来想想就明白了,其实战事一开,咱们官家也没有多少钱了,也只能靠着人家楚王殿下打造盔甲。 没看到前线吃急吗?也只好从江南抽掉部队的前线应急了,至于楚王监军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当一个笑话在看,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楚王千金之躯,怎么可能会像那些大头兵一样上战场呢? 第一百零五章 童贯之死 雄州,童贯一脸落寞的看着眼前的杨惟忠。 杨惟忠是大赵在西北地区少数民族将领之一。 军队之中是讲资历的,另一方面也是讲军功和威信,杨老太尉五十多岁高龄依旧能够披甲上阵,他在军中的声望这高于童贯。 雄州,杨惟忠带着本部一万八千兵马和数万民夫大批物资赶至此处。 童贯听闻,早早的就带着部下过来,准备同杨惟忠做最后的交接。 陛下的圣旨已经送到,即使心中再怎么不甘,童贯也只能恋恋不舍的交出手中的权利。 朝廷早就下达了文书,新任太尉杨惟忠任河东宣抚处置使,赴雄州主持军政。 杨惟忠在雄州终于见到了过来碰面的童贯,他虎视眈眈的盯着童贯看了许久,童贯心里面都有些发毛,这杨太尉莫非对自己有意见? 他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递出了自己的虎符,然后这才说道: “杨太尉以后就是这河东军的统帅,老夫将这虎符献上,这军中的瓜葛,老夫已经分割清楚,日后便由蔡相公与阁下交割,老夫还要赶路,就不过多打扰了。 告辞。” 杨惟忠接过虎符之后,却没有放过童贯,只是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毒药,然后递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西军的将领们就在旁边看着,其中还包括不少河东的将领。 咱们杨太尉脸色平静的看着他,言道: “童太尉,你的事发了,有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不管是你和王厚的交易,又或者是西北的败战,或者是害死名将刘法的种种缘由。 朝廷都已经容不得你,官家有口喻,童爱卿先去黄泉探好路,为日后先做打算。 你要自己寻个体面,还是本帅给你个体面?” 咱们童贯童太尉嘴角苦涩,没想到天子居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这么大的不堪。 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是啊,咱们那位天大子最在乎的就是脸面,杂家里里外外都把天子脸面给撇了出去,死不足惜。 “何至于此,奴婢对于陛下的心可是日月可鉴天地皆知啊,何至于此啊…”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出卖的彻底,特别是梁师成在后面捅了刀子,这刀子还是楚王殿下给递上去的。 “童公公最好是给自己一个体面,否则休怪本太尉给你一个不痛快的死法,如此还能成全君臣的名声,对外宣称童公公是在路上偶感风寒去世。” 杨惟忠的脸色愈发不悦。 童贯接过毒药就一把给自己灌了下去,这般铁石心肠让人心惊。 雄州这边所有的高级将领震撼的看着这一幕,现场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出声破坏这种凝重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死的不甘心,老夫是燕王,是大赵国的功臣,老夫配享太庙……咳咳咳咳…老夫。。。” 宛若癫狂的童太尉在不停的咳血,最后神色更是萎靡不振,最后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还在做着那王爷的美梦。 童太尉就这样体面的去了,当然对外的宣称是在途中偶感风寒去世。 毕竟大赵也想把这些丑事压下去,其余在场的将领对于此事也是只口不提。 看着童贯逐渐冰冷的身体,杨惟忠目光冷冷的扫视着众将领,然后这才缓缓的说道: “老夫新任河东宣抚使,有节制诸军之权,更是掌握尔等生死。 进者生,退者死,不服从军令者,无论官职大小,河东自老夫以下任何文武官员胆敢抗命,老夫有先斩后奏擅杀之权,老夫不想杀自己人,尔等好自为之。” 童贯的心腹爱将杨可世垂头不语,不敢直视咱们杨太尉,其他将领纷纷失色,心中对杨老太尉的权势更加畏惧。 只有监军蔡攸不以为然,他可是大赵国的文臣,按照品级来说也是跟咱们杨太尉相当,对方可没有斩杀自己的权利。 只不过眼下人家立威的时候,为了以后好好的合作,所以没有出来当搅屎棍。 就这样,在西北叱咤风云的童贯童太尉悄悄的死在了雄州城下,当然对外宣称的是车马劳顿,偶感风寒去世。 官家也给了他一个体面,按照太尉的规格下葬,至于他做出来的丑事也被一笔带过,至于后人会不会追责,就不为人知了。 而杨太尉带着他的本部将近二万人马来到雄州城后,又收拢了赵军的溃军。 然后清理了一下雄州城外无数的士兵尸体,将其厚葬在雄州城外。 最后整理了一下部队,发现现在手上的部队西北禁军占据六万,而河东禁军占据十万人,可是这十万人中大多不堪用重用。 为了精简兵马,咱们杨太尉一边屯兵边境,避战不出。 面对梁军的骚扰,也是熟视无睹。 不仅在军营里面搞起了大练兵,甚至在不断的剔除老弱病残,幸好管家又给他发了一笔钱粮,让他有了充足的遣散费。 无数的老弱病残领了一笔遣散费之后就被剔除了军队,而咱们杨太尉又命令手底下的宣抚司在河东在招募了一批青壮。 毕竟河东军久别战阵不堪一战,所以只能从头操练了。 面对杨太尉的操练,西北禁军可谓是游刃有余,毕竟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了。 河东军就有些叫苦不迭了,每天都要经受非人的折磨,操练军阵,磨练杀人技,历经风吹雨晒,时不时的还要跑过去前线练胆。 看着赵军一副消停了的模样,大梁国的军队也是感到万分的诧异,于是士兵们把这种情况汇报的上去。 大梁国的新任天子耶律淳倒是对于这一种情况非常的满意,于是吩咐耶律大石和萧干千万不要去招惹赵军,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然而大梁国稳定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即使在军事上取得了对赵军的胜利,却稳定不了大臣们的争斗。 哪怕是耶律淳亲自下场,也只是缓和了一下大臣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解决问题。 因为大臣中有不少老国主留下的班底,也有一些有识之士比较支持耶律淳,但数量最多的还是那些传统贵族和老派大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在大梁国大片国土面积丧失的情况下,于是大臣们之间就爆发了争端,现在锅不够大了,饭就这么少,根本不够吃。 甚至有些大梁的将领都感到忧心忡忡,特别是一部分汉人的将领,其中包括大梁国的名将郭药师,他就对大梁国的前景很不看好。 不过,现在有耶律淳压着,大梁国还没有发生什么叛乱。 第106章 誓师北伐 宋构知道赵军和银军必有一战。 无论是对方先发起进攻,还是自己反攻。 这冲突不可避免。 除非大赵甘愿抛弃尊严。 如同历史上那样,通过糖衣炮弹,让对方的帝国百年后腐朽。 可宋构等不起百年,也不愿意等。 算是死,也至少是站着的。 杭州府校场,整整三万士兵,整齐划一的伫立在校场。 经过韩世忠的招募和编练,整个杭州府合格的兵员已经达到五万,当然,这也只能称得上是合格,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经验。 虽然剿灭过一些土匪山贼,终究还是没有在战阵上见真章。 校场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坐在主帅位置上的那个年轻人终于是动了。 宋构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来到了将士们面前。 虎视眈眈望着大军。 言道: “太祖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诸君抬头往北看,别说是卧榻之侧,就连咱们的床都被人硬生生的夺去了一半。 咱们这漏了风的屋子,人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根本就不问过咱们大赵的军人答不答应? 不知,今天是大梁打过来,还是明天女真人打过来,更不知北方的蛮獠还要过分的什么地步,可孤已经瞧见了,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尔等,作何感想?” 只见在主帅位置上的楚王殿下缓缓的抽出来腰中的汉剑,轻抚着剑身,锋芒毕露,霸气言道: “古语有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古语有云,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古语有云,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古语有云,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古语还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招宣和四年三月初,孤,大赵国两浙路转运使,北征军监军,楚王宋构宣战大梁,誓要夺回燕云之地,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战! 不少人心中都涌现出了一股热血。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誓要夺回燕云之地。”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誓要夺回燕云之地。” …… 军心可用,韩世忠都在旁边澎湃激扬,毕竟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兵。 以后建功立业,就得靠着弟兄们相互扶持,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片天地。 大赵一直缺个领头人,韩世忠默默的把目光看向了楚王殿下。 这一锤定音的人物,或许就在眼前。 其实一直有个笑话流传数千年,能整垮汉人的只有他们自己。 勇于内斗,窃于公战,走不长久。 可这天下终究会有一群人力挽狂澜,如文天祥,如后世的于谦,又如岳飞… 赢了的人叫功臣,输了的人叫做民族英雄。 为此家,此国,赵人亦不惧生死。 大赵还是有男儿将自己性命,看得无足轻重的。 只不过是因为如此大赵,这几十年来,当朝诸公,就没有做过一件的对的事情而已。 当什么时候打压武将不再是政治正确的时候。 或许这个朝廷,将会让异族在大赵的铁蹄下匍匐。 杭州府的军事禁地呢? 无数的大赵国军汉展开了严苛的训练,他们不仅要抱着滚木爬过泥坑,还要穿着沉重的盔甲训练长跑,最严苛的还是拼刺训练。 虽然双方训练的都是用木棒,虽不至死,可打在身上也是沉闷闷的一声,鼻青脸肿也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被打断了骨头,只能无奈退出训练。 在魔鬼训练月,士兵们吃到了平常难以见到的肉食,并且每餐饭都有。 早上是雷打不动的一个鸡子,甚至经常有牛奶和羊奶供应,虽然有些人受不了羊奶的腥味,依旧是闭着眼睛灌了下去,如果不喝的话,根本没有体力坚持训练。 到了中午,是士兵们最喜闻乐见的时候,因为在魔鬼训练月的时候,不会像往常一样过午不食,反而是不限量的供应食物,你能吃多少取决于你的肚量。 中午要么会供应鸡腿,要么会供应炸鱼,又或者提供肥腻的东坡肉,这种经过处理的猪肉没有了膻味,深受士兵们的喜爱。 最让士兵们感到大跌眼睛的是他们高贵的楚王殿下居然陪着士兵们共同训练,虽然不至于一整天都围着训练场绕。 可是人家堂堂的两浙路转运使,每天都会出抽一两个时辰陪着士兵们共同训练。 有时候陪着训练武装渡河,有时候训练长途奔袭,甚至有不少人陪着楚王训练了战场上的拼杀之术。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蹑手蹑脚,有些放不开,生怕得罪了这个少年亲王。 直到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兵岳飞挑翻了咱们楚王之后,反倒是没有被惩罚,甚至被提拔成了亲兵,士兵们的激情更甚了。 没错,大赵宣和四年岳飞入伍了,也不知道湖大山是从哪里走的狗屎,在招募青壮的时候正好招到了岳飞,然后岳飞也跟着来了杭州,成了北征军的新兵。 这种机缘巧合的事情说来也怪,岳飞少年之时,拜周同为师,学骑射之术,可左右开弓,可挽弓三百斤赵弓,可开八石之弩。 岳飞十九岁时,又拜陈广为师学习枪法,一县无敌。 后在河北真定府打算参军入伍,结果招兵的管事向他收受贿赂,岳飞断然拒绝却被对方羞辱出门。 正巧碰到了在真定府贩卖茶叶的胡大山父亲老胡,老管家正好招募一些青壮去杭州府上工。 岳飞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人家护卫,然后稀里糊涂的保护着人家,一路到了杭州府。 最后参军入伍加入了北征军。 自认为弓马娴熟的楚王殿下刚想展现一下武力之时,就碰上了这个硬茬子。 在拼刺时被对方挑飞,在马战的时候被对方击落,甚至引以为傲的弓箭,也遗憾的一一环之差败北。 不太服气的楚王殿下一问人家姓名,原来是岳飞呀,那没事了。 于是岳飞一跃成为咱们北征军监军的亲卫,这也惹得无数新兵羡慕不已,就算是不少老兵也眼热。 宋构为了调动老兵新兵的情绪,频频的出入军队挑战,寻找好的苗子,为他的亲兵统领组建班底。 虽然咱们楚王殿下没有明说,可大伙看的出来,这位置估计是人家岳飞的了,没看到人家王爷一天到晚都把岳飞带到身边。 军队终究是讲究实力的地方,很多挤破的脑袋才加入亲卫队的新兵老兵都有些不服岳飞。 可跟他交过手被老老实实教训一顿之后,才对他彻底心服口服,人家岳统领是有真本事的。 宋构也在暗处悄悄的对岳飞说道: “鹏举啊,虽然本王没有任命你为亲兵统领,却也知道你的本事,只要你在此次北征之战中立下大功,以后你便是亲兵统领。 本王虽然不能亲自上战场,可你们却代表本王的脸面,到时候亲卫队也要拼杀一场,若能斩获功劳。 本王必然赏你个出身,你且好生用功,未来必然可以搏一个封妻荫子。” “是,某必定用心。” 岳飞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记下了,之后对着亲卫队操练的更狠了,不管是马战还是步战,纷纷要求部下做到最强。 宋构挑选出来的三百精锐苗子,在岳飞的督促下训练成绩嘎嘎上涨,简直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岳飞还经常给他们开着小灶,把他从武师那里学来的经验技术,传授给这些精锐苗子。 自知前程远大的亲兵们自然不会拒绝,反倒是用心请教着,于是实力日增月长,一天上一个台阶。 第107章 准备 宋构原以为自己和岳飞的碰面会产生不一样的化学反应,这位河北来的壮汉,给人一种稀松平凡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天庭饱满,膀大腰粗,孔武有力,标准的将军身材。 他身上的肉并非赘肉,而是一身横肉,就算是不穿盔甲的情况下,仅凭这肉身就能扛住一些软弓,这也是瘦子很难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原因。 他们没有足够的脂肪提供消耗,更没有健壮的身躯抵御外袭,而岳飞就是天生的将种。 …… 就在他们楚王殿下陪着岳飞他们训练的时候,老管家又从北边回来了,又带了一批青壮。 因为杭州附近已经没有太多合适的兵源,那些好狠斗勇或者是矿工组成的村子,已经被咱们楚王殿下收编完了。 然后经过淘汰了一部分,那些被淘汰的自然不能再召回来,所以导致杭州的兵源也有些匮乏。 毕竟咱们楚王殿下招募的是作战部队,而不是大赵稀松平常的厢军。 大赵一直有招募流民、失地农民为厢军的惯例,实际上就是耗费军饷养活这些没有工作的百姓。 大赵几十年前还供应的过来,他们当兵后的待遇能得到基本保障,所以,没有什么逃兵。 但到咱们徽宗皇帝主政之后,“三冗”现象严重,国家财政吃紧,再加上常见的腐败,厢军的基本生活待遇开始得不到保障,于是,开始出现大量逃兵。 且因为大赵的军人待遇越到后期越低下,还经常被军官或权贵压榨,连禁军也开始出现逃兵。 主动当兵的更是越来越少,因此,部分地区为补充缺额,开始抓壮丁当兵,为防止逃亡,强行给他们在脸上刺字。 宣和四年正月,两浙路的官员上奏,说有几个州县兵力不足,请求招募五千人为禁军,而当地采取的招募办法就是拉壮丁。 为造成事实而强行刺涅,结果,被看不过去的官员上告: 窃闻道路汹汹相怖,云诸军捉人刺涅以补阙额,率数人驱一壮夫,且曳且殴,百姓叫呼,或啮指求免。 日者,金明池人大和会,忽遮门大索,但长身少年,牵之而去,云‘充军’。 致卖蔬茹者不敢入城,行旅市人下逮奴隶,皆避藏恐惧,事骇见闻。 宋佶虽然听从建议,下令禁止抓壮丁式的募兵,但这种现象因士兵待遇的降低和得不到尊重,没多少人主动参军,将领们为保证军队人数足额,只能继续抓壮丁。 而宋构自然是上书警告了一番,然后又让宣抚司的大佬朱胜非彻查此事,最后经过一系列麻烦的拉扯,才彻底解决问题。 宋构这个转运司的长官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为了补充缺口,只能去北方补充人口,幸好有船只的便利,这才勉强补充好了,自己的大军。 当然大赵国也发生过自己强行入伍的事情,让皇帝都有些无可奈何。 仁宗时期,陕西有个地方的老百姓不愿意种田和服徭役,于是大批青年“自黥刺为保捷”,自己组建了一支“保捷军”,当然,这肯定是当地军方配合实行的。 当兵吃军饷了,也就不用种地和交税了,于是,他们就把家中的田地全卖了,谁买了他们的田产就让谁去服徭役和交税,导致当地最后只剩下3000户农户。 地方上主政的文官不干了,老百姓都变成军人,谁去种田?地方上的税收怎么办? 为此,地方官还专门上奏仁宗,请求撤销该部队,这支军队到英宗治平元年被撤销番号。 这些农转军的军人自己黥面,在脸上刺上番号,为的是强行坐实军人的身份。 …… 老管家带来了不少北方的青壮入伍,岳飞作为亲兵队的代统领,也去挑选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缘分,他只挑中了两个人,一个名叫王贵,而另一个叫做张宪。 …… 就在楚王在江南大练精兵的时候,宣和四年五月,朝廷的大朝会如期展开。 上上下下就这么几件大事,孟太后卧病在床,银人使者跑过来催问岁币,西夏的使者也到了,李乾顺也想和大赵递交和约,他们又一次投降了。 这种投降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诚意,就是要银子要粮食,然后朝大赵爸爸伸手罢了。 以往的时候,若是大赵不同意,他们就会派兵打到大赵,直到大赵同意他们的投降为止。 宋佶可能是觉得西夏的小丑有些烦,随意打发了一点粮食,就送走了西夏的使者。 最后就讨论到了重头戏,很多大臣认为大赵国陈兵边境,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尽早撤兵,双方握手言和。 看着人家大梁国好像还能缓过来一口气,没看到大梁国的帝国双子星把我大赵打了个落花流水吗? 要是继续陈兵边境把人家惹急了,又来狠揍我们大赵一回,咱们可经不住这样的损失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文官集团感到愤怒,之前领兵的是一个太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换成了西军的老将,那个人还是西北的少数民族,这能忍? 通过“黄袍加身”取得皇权的太祖总结五代藩镇割据的历史经验来确立治国方略时认为,武将拥兵自重、武力干预政治是政权面临的最大危险。 据此,太祖初步确定了”崇文抑武“的治国方略: 在朝廷中确立了文臣处理政务的原则,在地方机构中则不断派出文臣担任州县官,尤其是通过群臣拜谒孔庙,进一步从思想和精神上加强了对士大夫文官的认同。 而太宗则用过大张旗鼓地推崇科举考试,重建昭文馆、集贤院和为翰林学士院题写“玉堂之署”等一系列举措,不断提高文官士大夫的地位。 之前赵朝统治者政治上对文官士大夫集团的选择初步完成。 于是大赵的文官集团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古夷狄盗贼之祸,皆将帅之臣玩寇以自安,养寇以自固,誉寇以自重。” 云,就要硬云。 这些文官们的思想: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敌人,全都是咱们自己人在作乱,好好的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武将严防死守,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冒头的机会。 毕竟在那个战乱年代,连皇帝都朝不保夕,谁拥有军队,谁就有政治资本,进可以称帝称王,实施割据; 退可以投敌,谋个一官半职,就算跟着原先的皇帝打工,朝廷也会给其安排一个好官职的,这就是有私人军队的好处。 枪杆子里出政权,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朝中有一些官员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前线倒是可以继续打下去,只不过主帅要不要换成李纲? 宋佶并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反倒是派人给前线送去了不少慰问品,就算他再怎么蠢,也知道临阵换帅是最大的忌讳。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家儿子说的有道理,北伐的时机一定会再出现,要么是梁国的北面出现问题,要么就是他们两国自己内部发生内乱,只要等待一个机会就是。 果然,五月初咱们楚王的信件又送到了咱们官家手中。 【两浙路北征军训练完毕,整装待发,兵甲俱全,人含枚,马裹甲,可雷霆击之。 我大军可以迅速奇袭天津卫,从敌军侧翼登陆幽州,六月,可速命河东军从中策应,拖住梁国主力,我军定可一战尽全功,望陛下允许北征军出战。】 当然,这属于正文,可以传阅给朝廷的相公还有将军们看的。 咱们出完殿下,私底下还写了一篇小作文给咱们官家。 “父皇明鉴,为凑齐大军一切所用之需,两浙路转运司财政赤字累累,月月亏损。 两浙路市舶司更是签下了无数债权,而且儿臣我穷的都快卖底裤了,实在是难以为继。 悔不该当初说的大话,只好拆了洞墙补西墙,填完这边的窟窿,又去补那边的窟窿。 为凑齐粮食,搬空了常平仓,甚至跟其他三司打下了欠条,苦不堪言也。 治国之道,实非易也,今日方知父皇之辛苦。 而儿臣上次出言不逊,伤了父皇拳拳爱护之心,实乃不孝,悔之久已。 所以道路千难万阻,而儿臣只愿替父皇拿下幽云,保全大赵边境,筑立卫国之基。 方能彰显孝心,望父皇保重龙体,切莫挂念儿臣。” 宋佶看了这封信之后只觉得好笑,之前那么神气的小儿子,现在居然这么落魄? 想想就令人感到痛快,没想到对方居然服软了,这小子还跟人家打欠条,当初怎么敢放下豪言壮语,自备军粮,自备盔甲三万套? 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要不是其他三司官员和两浙路的官员,看在朕的面子上帮衬了一下,你小子剑未配妥还没出门就要遭到打击了,现在悔之有用吗? 至于两浙路转运司和市舶司的欠款,那就让他们慢慢偿还吧,反正这两个吞金兽,总有一日可以还清的欠款。 若是真能收复燕云十六州,那朕就抽手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若是不能,那有苦就自己吃着吧。 于是咱们官家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决定无视咱们楚王殿下的诉苦,只是嘴角轻微的上扬,表明他的心情不错。 随后又找来了相公们嘱咐一番,然后定下了出战的决策,大赵国决定在六月份发动第二次北伐,主力自然是由咱们的杨太尉担任,若他是能够攻城拔寨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及时击败大梁军队,那就只能看楚王殿下的奇兵能不能够建功。 届时,由征北军统制韩世忠为主将,将乘坐海船奇袭天津卫,然后迅速占领兵力空虚的幽州。 而杨太尉的大军就是负责拖住梁国的主力,不让其回援梁国幽州。 官家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前线杨太尉手中,杨惟忠毕竟是军中的宿将,不像童贯那样的二把手,经过两个多月的整理河东军,基本上已经把部队拧成了一根绳。 只不过这个绳子有些松散,毕竟里面充斥着大量的西军,他们的军纪有些不堪。 还有一部分是战力堪忧的河东军,尽管咱们杨太尉已经剔除了一部分人,也只能勉强让他们达到可以上战场的程度。 这一次面对大梁国的军队,咱们杨太尉也不搞这些两路分兵的战略,直接抱团前进。 他清楚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击溃一个团结的大梁国,估计是没什么可能,最多在战场上拖住对方。 除非大梁国出现内乱,否则他们很难击溃耶律大石和萧干的精锐部队。 为了迷惑大梁国的军队,自从五月底之后,赵军开始频繁的调动军队,甚至不时的在梁国的边境行军,部队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前线挑衅大梁国的斥候。 由于赵军派出的也是精锐,在官家的三令五申下不再收手,所以跟大梁国的斥候打的有来有回。 经常是你这边死掉三个人受伤五个人,或是我这边死掉四个人受伤三个人。 大梁国也摸不准赵军的心思只能疲于应对,见招拆招。 一方面受制于国主的命令,由于赵军没有大规模入侵,所以他们也没有追击的太深,总是点到为止。 耶律大石有些困惑,老实了两个多月的赵军怎么又开始动起来了? 莫非对方知道了大梁国内部的争斗?甚至有些老臣都在染指兵权了,这让耶律大石和萧干都有些惶恐不安。 最近宫中传来消息,天子的身子也有些不适,估计是积忧成疾,这才病倒在龙榻之上。 现在赵军的动向,耶律大石已经汇报上去了,他有些忧虑的看着南方,不知道那位楚王殿下这一次会不会出现在战场? …… 在燕京城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撒下淡淡的余晖,转眼就又淹没于暮霭之中,向西山背后沉沉落去。 这时,秦晋王府前的空地上早已跪满了数千名军兵、百姓、僧道,文武百官也以宰相张琳为首班列成序。 人们鸦鹊无声,心里却象打翻了五味调料,有希翼的热望,有振奋的冲动,有不觉痛痒的麻木。 也有无可奈何的愤然,仿佛饱蘸了各自适口的酸甜苦辣咸,在等待着品尝一道主菜的滋味。 大梁国已经处在最后的关头,随时,可能被汹涌而来的波涛给淹没,有识之士无不挽扼叹息。 “来啦”!有眼尖者指着府衙正堂高声嚷道,众目望去,只见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在宰相李处温、都统萧干及左企弓、曹义勇、虞仲文等人的搀扶簇拥下。 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守候在侧的李处温之子李奭顿时神采飞扬,抖开一袭赭色长袍披在老者身上。 老者象是极不情愿地扭动了几下高大肥胖但是已明显虚弱、开始驼背的身躯,终于拗不过七手八脚的扶拥,在正中的交椅上颓然坐了下来。 百官军民顿时拜舞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老者身抱赭袍,端坐椅上,望着受惊四散的乌鸦,老泪纵横,自己那数十年来曾几度飞鸟惊弓的经历不由得一幕幕再现眼前。 已经六十岁的耶律淳挪动着年迈不堪的身躯,他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可是他却听闻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会。 就是自己的父皇,居然打算从夹山带着五万精锐骑兵出逃,直接杀到燕京。 病中的耶律淳突然得知,耶律延禧会集五万精锐骑兵,准备八月从夹山进入南京。 耶律淳大为震惊,急忙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龙椅之上,耶律淳说:“倘若先帝来到南京,我只有一死,没脸再见先帝。” 群臣不发一言,这时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去迎奉新皇帝,还是重新接纳旧皇帝? 坐在下面的名将郭药师,脸色一变,眼神更是有些迷茫,他看着垂垂老矣的新皇帝。 都这个时候了,大梁国的新皇帝老皇帝还忙着争权夺利,大梁国还有希望吗? 第108章 耶律淳之死 耶律淳用浑浊的目光看着众人,身子虽然年迈,却挡不住那颗豪迈的心。 他用着重气不足的声音对着众人说道: “就算我大梁国经历了些许的风霜,依旧能够破而后立,大梁依旧在,朕也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赵国要攻打我们,银国不接受和谈,那就打,大打出手,为我们大梁国为我们契丹人,为我们奚族人,甚至为我们汉人,打出一个万世太平来。” 耶律淳鼓励了一番耶律大石,还有萧干,顺带勉励了一番汉人的老臣,还有怨军的郭药师,频频拉近大家的关系。 “药师年少壮,貌颇伟岸,而沉毅果敢,以威武御众,人多附之。 初以武勇四军荐授殿直,从征女真,积前后功”,故升郭药师为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 到了最后,安排耶律大石去负责抗击赵军事宜,然后亲自挽着郭药师的手说道: “汝乃吾之旧将,视同心腹手足,大梁国之重,托付汝手,定要保境安民,不负朕的重托。” “是!” 郭药师只是郑重的点头。 郭药师是辽国东京道铁州(今辽宁营口)人,容貌伟岸,英勇善战,沉毅果敢,是一员悍将。 公元1116年,天祚帝天庆六年,渤海人高永昌叛乱,杀了梁国的东京留守,占领了辽东五十多个州。 燕王耶律淳奉天祚帝之命募兵讨伐。 当时梁国和银国战争已经开始,耶律淳招募士兵多为辽东的饥民,受女真兵戈之苦,故将这支军队取名为“怨军”,即为报怨于女真之意。 郭药师就是怨军之中的一位将领。 面对朝廷的平叛大军,郭药师等人杀了怨军头目罗青汉等数人,接受招安。 在此时,郭药师重利寡义的性格和反复无常的特点就已经初露端倪。 怨军在对抗女真人的战斗取得一些胜绩,于是怨军被改称为常胜军,成为北梁极为倚重的一支军队。 郭药师也因讨伐银人屡立战功,官阶累升,从殿直升任为都管押常胜军、涿州留守。 耶律大石和萧干在南边对抗赵军,而郭药师的主力,主要作用于防备女真右路军,虽说不是对方主力,但他确确实实是打了一些胜仗。 但是郭药师也感受到了耶律大石和萧干的排挤,伴随着赵军叛盟,契丹人对于汉臣也是愈发的不信任起来。 原本被郭药师节制的一部分兵马,被朝廷以各种理由调离,甚至填充到了耶律大石和箫干的部下。 虽然是汉人,但郭药师的出生地渤海铁州属于大梁朝统治的区域,这一地区本身就是胡汉杂居的区域。 所以郭药师就有了梁人和汉人两种身份属性,这种双重身份的认知也使得他对于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感相对契丹人和赵国的汉人来说,没有那么强烈。 虽然在大梁朝内部,契丹人是统治民族,汉人属于被统治民族。 但由于梁朝国力强盛加上相对开明的政策,汉人在辽朝内部的生活还算可以。 但郭药师活跃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梁朝衰落,女真人崛起。迅速崛起的女真人很快击败了梁朝的正规军,占领了大片土地。 深知明哲保身之道,郭药师也是看人下菜的人物,他瞧出来大梁国的国运不长久了,于是动了改换门面的心思。 不过,恩主还在,自然不能背信弃义,接受了耶律淳的召见之后,他便怀揣着不安返回了这涿州。 刚到家没两步,就传来了皇帝殡了天的消息,耶律淳居然在这个紧要关头驾崩了? 作为大将的郭药师,自然是马不停蹄的有赶回去,可等他回到燕京之后,非但没有受到欢迎,反而遭受了冷眼。 契丹人的猜忌更严重了,萧太后深受耶律大石和萧干的影响,非常的鄙视那些汉人臣子。 耶律淳去世后,盘踞燕京地区的大梁朝势力由萧太后掌控。 此时的梁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当朝的萧太后非但没有团结梁朝仅存的势力,反而猜忌起以郭药师为首的一干汉族将领。 于是,这些汉族的将领被羞辱一番之后,只能祭拜完皇帝之后默默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不敢发出声来。 负责镇守大梁南大门的郭药师当然清楚梁朝中央的这些契丹贵族的想法。 这些汉人的狗不听话,那就换一批人就行了。 郭药师惆怅不已,他直接被人家从涿州赶到了平州,也只能无可奈何,虽然他隐晦的暗示了一下自己的顶头上司箫干,对方却表示要跟大梁国一条路走到黑。 就在郭药师在府上喝着闷酒的时候,这时候外边有人找来,府上的管家说南边来了做买卖的商家,要和大将军做一笔生意。 郭药师正在兴头上面,于是答应了,下来让人家进来一叙。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楚王身边的大管家胡大山,胡大山穿着赵国的丝绸,大步的走进了郭府,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 郭药师打量了一下此人,然后这才惬意的说道: “你是南边的商贾?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还敢来大梁国做生意,你倒是有几分胆量啊?想来在南边的背景也不会小吧。” “自然,若是没有几分背景,自然不敢跟郭大将军做生意,毕竟我家主人有这个本钱。” 胡大山侃侃而谈的说道。 郭药师被勾起了兴趣,于是便问道: “噢,那你家主人是谁?要和本将军做一批什么买卖?” “我家主人自然是想买下将军这个人,金银珠宝,加官进爵,身家性命,通通可以作为筹码送与郭将军,郭将军以为如何?” 胡大山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郭药师有些诧异的说道: “噢!那你家主子可谓是手眼通天呀,莫非是河东的宣抚使,又或是朝中的哪位大臣,总得说出来个名号,否则本将军怎敢信你?” “我家主人乃是大赵国楚王殿下,大赵国最富庶的两浙路转运司转运使。 这大赵或许还能找出比我家主人更大的官,却是很难找出比我家主人更有钱的官。 我家王爷说了,想必郭将军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为了大梁国这艘破船而葬送自己呢? 再者说了,阁下的恩主耶律淳已死,郭将军和大梁国的情份便算是断了。 如今契丹人猜忌朝廷里面的汉臣,就连你们的丞相都准备投降我大赵,郭将军何不速速投奔明主。” 胡大山一顿萝卜加大棒输出,说出了他的长篇大论。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贵国的楚王殿下前来说降,他一个远在两浙路东南的亲王,居然还管着北边的闲事,倒也是稀奇啊。” 郭药师有些不屑的说道,虽然他动了投降大赵国的心思,但也不能自降身份吧。 至于大赵的楚王,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郭药师就生出了轻视的心思。 胡大山顿时就明白了郭药师的心思,看到对方不屑的眼神,眉头略微一皱。 笑道: “有些赵国的军国大事,本不该小人插嘴,可是为了体现小人的诚意,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楚王殿下已经带着三万兵马,不日就要登陆辽东。 具体是先打哪一州,小人就先卖一个关子,请将军拭目以待。 可将军要知晓,战前投诚和战后投诚的待遇可不一样。 前者享受荣华富贵,后者只能唯唯诺诺,任人宰割。 想必将军心中有数,小人就不再多赘言了。” 郭药师顿时感到心惊,赵人挑选的这个时机还真是恰当,恰逢国主暴毙,国内人心惶惶的时候。 赵军不仅大军压境,直逼前线。 甚至还准备了一支部队奇袭辽东。,值此后方兵力空虚之际,有一支奇兵直插幽州城,定能一战尽全功。 郭药师顿时感到心里一阵火热,忍不住说道: “承蒙楚王看中,末将愿意献出二州之地,并且亲自提兵攻打幽州城,替楚王殿下克复南京。 愿为门下走狗,还请楚王收留。” 胡大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于是拉着他的手开始仔细的商量举义的细节,双方互通有无,在这一过程中,大梁国的贵族们还瞒在鼓里面。 国主已死,他们还瞒着争权夺利呢,哪里还能管得到汉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 只不过耶律大石他们对于汉人的提防更严重了,因为箫干偷偷的告密了郭药师不怀好意的心思,只是由于没有证据,几句玩笑话也只能不了了之。 耶律大石甚至堂而皇之地在私底下说道: “前几年两营叛,劫掠乾州,已从招安;前年全军复叛,而攻锦州。 苟我军不来,城破,则数万居民被害。 所谓怨军,未能报怨于女真人,而屡怨叛于我家。 今若诱之入城,遣兵掩杀净尽,则永诀后患。” 一部分的契丹贵族倒是不同意,至此国破家亡之际,耶律大石的提议被贵族们否决了,本来雪上加霜,怎么还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当然,耶律大石少不得一阵诘问,最后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痛骂了郭药师一番,这才放过了他。 郭药师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萧太后的不信任,再加上契丹人贵族的打压,更坚定了他叛变的心思。 …… 赵梁对峙的前线。 耶律大石爬上了城头,默默的看着不远处赵军营门的方向。 脸上的笑意狰狞。 喃喃自语的说道: “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光景了,当年赵军五路北伐,照样被咱们打的屁滚尿流,现在赵人以为咱们是没了牙的老虎。 可没了牙的老虎,爪子就不能伤人了吗?须知,老虎终究还是老虎,不会变成病猫。 小瞧咱们,必定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此时大梁国的一名大将出列,抱拳拱手躬身说道: “元师,咱们的外援已经出马,就等这赵兵上钩了,现在赵军在城外结阵,气势嚣张,不如先挫一下他们的锐气。” “嗯,那就先让怨军上,先挫一下赵军的锐气,死多一些也无妨。” 耶律大石表情有些木然,仿佛这些人死多少他都不会心疼,事实上也是如此。 为了消减郭药师等人的话语权,耶律大使这些契丹贵族特地抽调了一部分怨军来到前线,虽然国主将他们改名为常胜军,可他们依旧习惯了老的叫法。 一部分大梁国的炮灰在耶律大石鼓舞下浩浩荡荡的出城。 即便对方是派出了炮灰部队。 杨惟忠也不得不应战,一方面派刘延庆上前,组织弩阵,企图杀退这些炮灰。 这些人杀再多都没有意义,所以赵军不希望将精锐消耗在这些无意义的争斗上。 果然,弩阵射杀,很快就灭了一部分炮灰。 耶律大石不以为然,直接派出了一支弩军,悍然与赵军对射,甚至有不少大梁国的神射手充斥其中,朝着赵军努力的攒射 原本步射无敌于天下的赵军,居然吃了不大不小的亏。 刘延庆和幽州城卫戊部队拼杀了大半个上午,最终双方都退却了半里,用一场伤亡惨重的弩战,为双方迎来的喘息之机。 坞壁之外,大队大队的人马散放着。 精悍战士约有千余,每人再配双马,就几乎将坞壁外的空地全都占满了。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 西军本就是大赵最强悍之军。 至少目前来说当之无愧的第一。 因为近百年都在一直对抗着党项国,所以他们的装备是大赵最好的,就连战马都不缺,赵军大部分骑兵将领都是出身西军。 坞壁之内还有大桶大桶的热汤被人担出来,腌菜冻肉在汤里加得足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箩筐里全是一叠叠的面饼。上面盖着皮子保暖,掀开皮子抓两张都觉得烫手。 大战将临。 杨相公杨太尉肯定先要让弟兄们吃顿好的,多多少少有口肉吃,有碗热汤,饱死总比饿死强。 一处供应吃食的地方,主管此处的军将忙得皮帽子都摘下来了,头顶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在大声呼喝伙头兵们将更多吃食送过来。 西军们这几日吃的都是冷食,饥一顿饱一顿没个准数。 下马缓了一阵之后,个个吃起来都是狼吞虎咽,简直都有些供应不及。四下都是一片稀里呼噜大声喝汤的声音。 下马缓了一阵之后,个个吃起来都是狼吞虎咽,简直都有些供应不及。四下都是一片稀里呼噜大声喝汤的声音。 陕西诸路,一家数代都为西军效力,男子活不过三十,一堆寡妇同处而居的景象,比比皆是。 接下来便是同梁国在主战战场上拼杀一场,大丈夫功劳马上取,皆是真刀真枪,硬桥硬马的拼杀出来的。 第109章 苦战 这世间以少胜多终究是少数,以精锐破乌合之众占绝大多数。 当然,也有那种天命之子主导的战争。 刘秀这样的运气,算得上是一个特例。 就在大家吃得高兴的时候。 突然一队骑兵呼啸而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军自己的传令兵。 而且还是传递急报的模样。 少顷。 “杨太尉有令,命尔等在一个时辰之后杀入侧翼战场,顺便解决大梁国侧翼的骑兵。” 这支骑兵队伍的军将乃是刘光世统领,他是刘延庆的儿子,也是后来的中兴四名将之一。 他最大的优点是喜欢打顺风战,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打不了逆风战,一碰到逆风的时候就喜欢玩命的逃跑,这一点也是继承了他爹的优点。 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抓住他们刘氏父子,毕竟他们可是万里独行,来无影,去无踪。 接到了杨太尉的军令,刘光世自然不敢抗命,赶紧呼叫着骑兵们上马,先散散步热身一番。 另一边的主战场上,赵军和梁军打得非常的胶灼,或许是因为更换了主帅的缘故,赵军并没有崩溃,反而是在杨太尉的梳理下和大梁国打的有来有往。 众人的喊杀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狠狠的撞向前面汹涌杀来的梁国兵卒,鲜红的血花在混战的人群中到处绽放,残肢横飞、嘶嚎喝骂不绝于耳。 无数兵器锋刃划出的寒芒卷起了漫天杀气,殷红的血液很快便染红了赵梁两军士卒脚下的大地。 这是场硬仗的胜负。取决于双方士卒战力的强弱、士气的高低。 更为关键的则是谁能咬牙死战拼到最后一刻,战死士卒的尸骸堆积起来,残肢断臂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扑鼻的血腥味更是刺激起士兵们心中杀意。无论是赵军还是梁军,所有的人都好像发疯着魔了一般。 不断的挥动武器,忘记了恐惧,也浑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想斩杀尽出现在眼前的所有生灵! 照旧是为了收回北方的屏障,也是圆大赵国之梦,补全太宗太祖的遗愿! 而梁国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得不拼尽全力,只求苟活。 而西军多是在西北险恶的环境下屡经厮杀,优胜劣汰而活到今日的恶匪凶徒,大多也都是剽悍善战、悍不畏死。 对面的梁国也是不落下风,在名将耶律大石的调教下,武力充沛,民风彪悍,足以媲美西军。 打到焦着的时候,耶律大石亲自带着从上京府回来了800亲卫加入了战场,然后再加上原本的卫队,凑齐了1000多人加入了战场。 杨惟忠在帅位上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对着刘延庆使了一个眼色,刘延庆也知道该拼命了,他身后最精锐的一千余亲卫也狠狠的扑杀了上去。 这个时代最精锐的重甲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犹如烈油化春雪。 最前面的部队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融着,双方以伤换伤,以死抵命,一时间人头飞舞。 无数的跳荡兵上蹿下跳,枪兵和盾兵训练有素的配合着,狭窄的地形间只有少数的神射手勉力射杀敌军。 重锤巨斧砸在头盔上,轻而易举就能把敌人砸一个头晕脑旋,不少人只能伸出冰刃格挡,然后默默的从腰间拔出小锤还击。 冲在最前头的耶律大石只把赵军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在赵军的阵中打出了一个缺口,其他梁国的士兵看见这一幕,迅速朝着这个方向集结。 刘延庆怒不可遏,赶紧领着自己的部队填充了进去,因为冲杀的及时,很快就补助了缺口。 耶律大石不甘心的看了远处赵军帅旗一眼,就差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击溃赵军了,结果却被对方堵住了缺口。 随即命令侧翼的骑兵,赶紧帮忙冲击,不求冲破赵军的军阵,只要能扰乱对方便,可他需要一丝的喘息之机。 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对方。 在大梁国的骑兵出现之后,赵军的队伍也出现了片刻的紊乱,却很快被赵军的大将们压下来了。 主要是河东禁军那边的素质有些太差,差点乱了阵脚,好在河东军面对的,并不是契丹人的主力,而是临时抽调过来的汉军。 河东禁军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嘴上的功夫却不饶人,为了激怒对方,纷纷破口大骂: “尔等本是汉儿,为何要事贼。” “直娘贼没卵子的玩意,你们阿爷阿娘生出来这么一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害不害臊?” “无耻狗贼,身为汉家儿郎颠倒着为虎作伥,残害汉民同胞,合当千刀万剐!” 这些北地的汉人也是毫不留情,纷纷出言不逊,破口大骂说道: “你赵国全是禽兽不如之辈,全都是伪君子,居然背弃盟约,背刺盟友,猪狗不如也。” “我等虽是汉人,亦是大梁国人,于尔等并无关联,不与禽兽之国为伍。” 在风雨飘零当中的赵军方阵,仍然挺立在双方陡然遭遇,激烈厮杀,并且都付出了相当大代价的战场上。 耶律大石麾下的甲士,不管是步是骑,本来不过暂时退下来,依托主帅所在的丘陵稍稍喘息,就要再度杀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这场战事要冲杀多少次,只要敌人未曾崩溃,就没有结束! 每一次冲击,让他们以为这些南人就要土崩瓦解了,但是这些南人,对他们的每一次冲击都挺了下来。 步卒努力的站稳着队列,向他们矛刺剑击,倒下一个,就有一个补上来。 终于,刘光世的骑兵赶来,人借马势,马助人威,西军的骑兵部队很快的就插入了大梁国的军队当中 他们后面的轻骑,也在不断的换马,不断的向着呼啸席卷两翼的契丹轻骑迎上。 双方在马上激烈的拼杀,大声的互相咒骂,每一次都没有让两翼包抄的大梁国契丹轻骑一直席卷到这个方阵的后路去。 以步破骑,并非是豪迈,而是壮烈的牺牲,无数人以命换一命。 赵军的顽强出乎意料,这让他们也红了眼睛,这一次退下来,一个个都没有喘匀了气息,就准备结阵再度扑击,他们也咬紧了牙齿,在心里面发誓。 披重甲步卒的突击,无论几次突入了南人的阵列当中,总有人拼死的缠住他们,伤卒倒在地上还抱着他们的腿要将他们摔倒,直到一次次的再将他们打出来。 两军也是打出来火气,杨太尉也忘记了要拖住所谓契丹主力之事,差点打出了真火,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双方也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杨太尉只能下令鸣金收兵,而大梁国也没有带兵追击,因为他们的模样也非常凄惨,根本就是无力再战。 耶律大石也是宣布鸣金收兵,梁国人也有些累了,纵然是万般不情愿,最后还是下去收拢大军去了。 直到这一刻,天色已经黑下去了。 夜间不能举火,而且白天如此酷烈的厮杀之后,还接着夜战,这个时代哪怕强悍如女真兵马也无法做到。 双方的主力收兵之后,只剩下一些轻骑兵还在战场上游荡着,一方面是提防对方反扑,另一方面就是想寻找机会,再咬下几块肉来。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梁国的轻骑兵就连着发起了三四次冲击,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凶悍。 他们的轻骑同样一直在赵军方阵两边游弋,赵军不甘示弱,派着轻骑兵迎上。 双方都没有太多精力提起马速,用轻骑最习惯的抄击对方侧翼的战术互相厮杀。 这些轻骑交战也变成了同样残酷激烈的交手战。 直到主力全部退出战场,双方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双方在侧翼交战范围,甚至都延伸到清潩水河边上,不知道多少人马尸首倒在清潩河水里,就这样被变成红色的水流,推得缓缓向东飘去。 等到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不管是梁国人还是赵国人通通都是长吁了一口气。 双方开始分开,甚至有的人直接软塌塌的倒在了阵地上面,旁边抱着自己的战友泽袍就这样眯着眼睛入睡。 此时此刻休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 赵军士兵不知道自己身旁躺着的是敌军,又或者是自己兄弟。 反正他们都是累得不愿意再动弹半步。 随着心中那根弦松了,大部分赵军都失去了战力,瘫软的倒在战场不远处,只有此起彼伏的胸膛,预示着他们还活着。 眼前梁国兵马,又随着号角声,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赵军当中不少战士,都忘记了人正常时该有的感觉,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不时有人,突然吐了两口血,软倒在阵列当中,身边人急急探视,往往发现这战士身上,胸甲当面已经被敌人的重兵刃深深敲得凹了下去,肋骨断裂,已经插进了内脏。 如此重创,却仍然坚持到梁人退走才倒下! 血腥气浓重至极,弥漫整个战场。 赵军和梁军隔着十里地对峙。 双方也不再退去,而是就地结营。 然后这场喧嚣带了大半夜里都没有平息,救治伤兵,生火做饭,清点伤亡,战场还来不及整理,只能匆匆的布置防事。 不仅仅是赵军这边气氛凝重,耶律大石照样对伤亡数字触目惊心,没想到对方也不是软柿子,竟然害得我大梁国损兵折将。 大将军萧干脸色很黑,不过依旧如实禀报道: “儿郎们死伤了八千,其余都是多多少少带了点彩头。 照俺们估算,赵人至少折了一万以上,损伤无算。 可他们死了过万人马依旧没有退怯,这些年来还是头一遭。” 他们不知道赵军换了主帅,不再是以前那个昏庸无能的童贯了。 耶律大石心中算了一笔账就得出了结论,有些落寞的说道 “那俺们还有三四万人可以用,只不过,打不了这般的苦战了,先得休养一天才是。” 野战中,大军能够承受三成伤亡的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 古代对于伤亡的承受能力远比现代近代低得多,能做到全军覆没的估计只有那些将领的嫡系亲兵营。 因为白刃战远比热武器之间的战争更加残酷,更能挑拨人的神经,现代战场已经很难看到上千人的白刃战了,可在古代却是比比皆是。 杨惟忠看着各军大将报上来的伤亡数字沉默不语,这才开战几日?就打了一场苦战,不说谁胜谁输,双方都成了输家。 要不是自己这边还留有后手?杨太尉都打算撤军了,顿时向自己的传令兵问道,继续去询问一下楚王殿下,他们还有几日功夫登录梁军侧翼? 整个北伐军才十六万人马,这几日就相当于丢掉了两万多人了,除去战死的将士,还剩下一万多伤残啊。 一处山坳。 山沟处,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要不是他们还在吐着浊气,胸膛上下起伏,这些人的表现完全就像是尸体。 甚至有不少人面目狰狞,抱着自己大腿胯哀嚎不已,虽然伙夫已经做好了食物饼子和热汤,和大多数人只是吞咽了几口,胡乱的对付了几口热汤。 就趴在地上,根本不想动弹。 刘延庆,刘光世,范琼这些军中大将都是疲惫的看着这一切,他们却也无力改变。 毕竟他们这些军将都受了重伤,更别提普通的军士了。 刘延庆咬着牙开口冷冷说道: “杨太尉,仗打到这个份上来,有些话,俺不得不掰扯清楚,虽说我军终究是扛了下去,中间出了半分差错,那这十几万大军算是交代了。 死伤了一万多弟兄,却连幽州的城头都没摸到,所以说咱们奉了官家的命令拖住大梁国主力。 可那个娃娃亲王的决策就一定是对的吗?若是咱们拖死了大梁国,楚王殿下却拿不下幽州,那咱们不是白白送死了吗? 并非是俺疑心,确实是有些人做事不地道,俺今天就开口直言,还请太尉不要怪罪。” 老将刘延庆的话打断了寂静的局面。 几乎是所有大将都是抬头看向了杨惟忠。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面都着怨气。 他们隔着幽州城几百里外打生打死,最后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该不会等到他们把战都打完了,那位楚王殿下才会姗姗来迟,最后不费飞灰之力占据幽州城? 有了刘延庆领头,范琼直接大大咧咧的说道: “杨太尉,刘统领心中有顾虑,俺却是不怕得罪人,这楚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咱们活出性命去扛住的这波攻势,弟兄们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他手底下的几万兵马没有半点动作,难不成他的兵马都是拿着烧火棍不成? 如此敷衍,莫不是坐享其成,想要渔翁得利不成?俺却是万万不依。 两军阵前,他却是怕了,害得咱们孤军奋战。” 范琼赌气的说完这些话之后。 直接一鼓作气坐在地上,脸色黑如锅底,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就连小将刘光世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王约定六月攻梁,如今却是不见动静,或许是出了纰漏,不如咱们先退回雄州城修养。 等到楚王出击的时候,咱们在背后插他们梁国一刀。” 将军们议论纷纷,杨太尉听的心烦,最后忍不住说道: “再拖住三日,传本帅的军令,一定要再拖住敌军三日。 若是三日之后,再无变化,那咱们就先撤回雄州城下休养生息。 一切责任由本帅承担,汝等以为如何?” 众将军们纷纷沉默无言,最后相视看了一眼,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元帅的抉择。 第110章 收复 夜色漆黑深如许,宋构的三万大军已经乘着海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梁国的腹地。 之所以还没有发动兵马袭击幽州城,是因为他还要解决赵国一个很大的隐患,为此他甚至亲自带着梅花内卫和岳飞的亲兵营出马。 等他来到平州城下,早已等候多时的郭药师带着大将张觉等人过来面见楚王殿下。 郭药师麾下的心腹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人感觉到激动不已。 他们没想到自己受到了楚王殿下的重视,甚至对方还亲自过来收降。 原本辽兴军副节度使张觉的意思是想打算投降女真人,不过他经历了郭药师的一番游说,又加上自己是汉人的血脉,顿时被说服了。 于是他决定带着平州投降,而郭药师决定带着涿州投降,而张觉的意思是希望楚王殿下亲自带人过来光复平州,而他也想瞻仰一下楚王的尊容。 平洲城门外,数百甲士,披挂整齐,列阵而后,只是在静静等待。 张觉,郭药师亲自出迎,在他旁边的还有无数的常胜军,为了保持军威肃正,也为了让楚王重视他们,所以他们让最精锐的士兵站在了队伍的前面 伴随着前面数百甲士慢慢的靠近 少顷,众人终于是看清楚的来人。 一直面无表情的张觉,还有一旁激动的郭药师这个时候似乎才堪堪被惊醒,赶紧上前下拜行礼,口尊: “末将参见楚王殿下,拜见韩大将军。”x 2!! “免礼!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二位将军识大义,明事理,为燕地百姓计,置个人荣辱为身外之物,一片公心相忍为国。 小王虽不才,却愿意以诚待之,还望二位将军助我。” 楚王如沐春风的朝他们笑道,表情非常的和善,郭药师和张觉都没有想到楚王居然这么年轻。 他们原以为跨海而来的楚王是一位成熟稳重的老者,却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年轻稚嫩,少年亲王。 楚王的一番话说的郭药师和张觉都感到倍感亲切。 郭药师毕竟有点文化,赶紧说道: “承蒙楚王殿下看中,末将诚惶诚恐,殿下不以为臣卑鄙,虚怀若谷,欣然纳之,末将敢不效死力耶。” 张觉在旁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傻憨憨的说道: “俺也一样!” 郭药师有一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你老人家就不会自己想点词吗? 顿时他眼神咕噜一转,然后就在旁边倒起了苦水,说起了梁国对他如何如何不好,然后又是如何打压他们汉人,然后又说自己和梁国势不两立之类的话。 …… 就在张觉准备附言说俺也一样的时候,咱们楚王殿下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郭药师的肩膀上面。 他脸色平静的说道: “郭将军,有些话或许朝廷爱听,有些话或者官家爱听。 你为了自己的前程,想要贬低旧国也无可厚非,本王又如何信得过你日后会不会背叛赵国呢?” 郭药师脸色一变,顿时就愣在那里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有些木讷且迟疑的说道: “这…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心情激动之余有些口不择言,还望王爷见谅。” 他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种恐慌的心思,生怕这位王爷因为他的这些话对他产生芥蒂,他现在已经一条路走到黑了,总不能还回头吧? 宋构笑着摇头,言道: “郭将军还请宽心,本王爷不喜欢因言获罪,汝乃梁国之名将,甚至能够屡败女真人,现在更是举义投靠。 不管是于情于理,本王只能重赏,绝不会心生芥蒂。 本王只告诉你们一个道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本王信奉的道理。” 随即拍了拍手,楚王殿下面露微笑的看着他二人,随即有人抬上来了十几个箱子,然后摆在了两边。 郭药师和张觉都不明觉厉!他们奇怪的看着楚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然后宋构笑道: “本王不是大赵的官家没办法给你们升官加爵,但是你们献出二州有功于大赵,本王奉行有功必赏的原则。 这些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翡翠玉石,就算是本王的见面礼了,尔等以后就算是不当兵了,在我大赵国也能当个富家翁。” 随后十几个箱子全部被打开,无数的黄白之物简直能治愈别人的密集恐惧症,就这样堆砌在箱子里面。 还有一些珍珠玛瑙翡翠玉石五光十色,这珠光宝气,动人心魄。 不由得让人感叹一句,楚王真的是大手笔呀,因为他送出来的都算是精品,可以上供给皇宫的那种。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这么多重礼,宋构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常胜军新降,要怎么收买军心呢?自然是许以重利,最好是让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 财帛动人心,不仅是郭药师的眼睛都直了,旁边的张觉都差点流口水了,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梁国的经济可不如赵国,这边军士的待遇也自然不如赵人,他们的军饷也比赵国差了一截呢。 不仅是常胜军的这些主将动心,旁边的士卒也是纷纷围观,特别是郭药师他们的亲卫心里面在盘算了,心说这次能获得多少好处呢? “这……,王爷这么客气,末将汗颜受之啊,这不妥,万万不妥,等末将为殿下拿下幽州城之后,再来接受赏赐也不迟。” 郭药师虽然心动不已,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贪欲,拒绝了赏赐。 “不过是些许财帛之物,等彻底光复燕云之地,本王十倍赏赐常胜军,至于其他官位的赏赐则是由朝廷负责。 为了以后再立新功,还请将军收下犒劳大军,就算将军深明大义,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部下考虑。” 楚王断然拒绝,态度强硬的说道。 然后双方又推脱拉扯了一番,最后郭药师才勉勉强强收下,然后经历了一番客气之后,所有将军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韩世忠和岳飞默默的站在楚王的身后,充当着护卫,不发一言。 看楚王聊得开心,他们也没有出声打扰。 最后张觉和郭药师全盘托出,他们这次投降的兵马一共加起来有八千五百人。 军中只有一半的人是披甲之士,剩下的人大多都是用些皮甲的充数,或者举着木盾做防具。 因为大梁国的契丹人对于汉人也是愈发的提防,所以常胜军被拆封了不少,巅峰时期他们能达到将近五六万人,八个大营,甚至对阵女真人的时候还屡立奇功。 看见楚王如此看重他们,深受感动的郭药师单膝下跪,郑重的说道: “王爷,只要您允许我带着五千兵马前去偷袭燕州城,趁着城内兵马空虚的空档,末将定能一战尽全功。 耶律大石和萧干把兵马调到前线,对抗天军去了,值此大好时机,还望王爷早做决定。” 一旁的张觉急了,先说老哥你不地道啊,这种好事怎么不带上我? 赶紧也学着郭药师的模样说道: “俺也一样。” 宋构沉默,这姓张的祖上该不是张飞一卖脉吧,怎么就会一个俺也一样? 面对这种情况,另一个时空,刘延庆是怎么处置的? 郭药师降宋后,积极参与宋对辽的北伐。他对北辽的情况十分熟悉,于是献上奇袭燕京之计。 郭药师亲自担任奇袭先锋,帅常胜军扮作平民入城,与随后赶来的宋军大队人马里应外合与守城燕军展开混战。 由于城内的辽军兵少,宋军很快控制了除皇宫外的整个燕京。 郭药师自以为大功告成,于是在城内纵兵劫掠,自己也开始庆祝“胜利”后的欢宴。 然而,皇城内的萧妃早已趁郭药师入城与辽兵巷战的混乱之际派人出城给萧干送信。 萧干的部队距离燕京不远,当他率领辽军主力回到燕京之时,郭药师酒意正浓。 辽军趁宋军不备,很快攻入并重新控制了燕京。 郭药师眼见兵败,只好缒城出逃。 萧干重新夺回燕京后,率兵与宋军刘延庆的大部队决战,宋军大败,又追至白沟一带再次大败宋军。 …… 宋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本王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开口要五千人马,那本王就给你五千人马。 除去留守涿州和平洲的人马之外,你二人各率一千五百人且去夺取幽州城,我身后两员大将会带着两千赵军协助你们攻城。 而本王则是亲自带着两万人在城外呼应,等到你们攻破城门之时,本王就顺着你们的前路一路掩杀,争取一战克复幽州城。” “王爷如此信任在下,我等敢不效死力,固所欲尔而不敢请也,末将这就去准备出征。” 郭药师率先开口说道,张觉也不甘示弱,赶紧献殷勤说道: “有殿下的鼎力支持,末将保证万无一失,还请殿下放心。” 宋构点头,然后这才缓缓说道: “攻破幽州城之后,就尽快封锁幽州城,然后尽快贴出安民告示。 还请各位将军要约束好自己的部下,不可贪心乱造杀孽,更不可迫害契丹人和汉人,或是其他民族。 得民心者安天下,谁若是敢阳奉阴违,屠戮百姓,乱造杀孽,本王也绝不会轻饶。 来到大梁国之前,本王已经三令五申,不管你是一军主将还是军中小兵,谁敢坏了本王的规矩,本王定斩不饶!” 郭药师和张觉顿时被吓坏了,赶紧点头如捣蒜,原本还有一些小心思也被他们压了下去,看来也不能太过于得意忘形。 少顷,咱们楚王又补充道: “当然,本王也不会让你们傻乎乎的被人家砍杀,人家要是无缘无故动手,你们也完全可以自卫,脑子都灵活点,千万不要让自己吃亏。 至于战后再清点盘算,不管是战利品还是缴获,本王都会统计造册,然后将其中的五成赏赐给我们大赵的勇士,按照军职和军功分配,尔等放心就是。 不仅如此,本王在战后也会自掏腰包补偿一笔款项给大军犒劳,保证尔等满意就是。” “嗯,多谢王爷厚爱…” 宋构拉着他二人的手又聊了许多,然后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让这两人去整顿部队。 郭药师和张觉美滋滋的带着金银珠宝下去分给心腹手下,这是他们在梁国很少见到的珍宝,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价值连城啊。 在犒劳了一番大军之后,他二人迅速的带着三千兵马整装出行,他们知道这一次要去拼命才能搏出一个荣华富贵,所以带的都是军中的精锐。 也是整个常胜军最能打的那一批,正面能够硬撼女真人而不落下风。 …… 韩世忠在旁边有些不解的问道: “殿下为何如此信任这些降人,如此反复之人,不怕他们生有二心吗?” 宋构笑道: “他二人虽然品行不堪,却能为我所用,只不过不能再让他们留在本地了,否则养虎成患,又会成为一批地方节度使,本王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到时候把他们调回东南就是,至于燕州城这边,良臣,你可愿成为幽州节度使?” 韩世忠震撼不已,他没想到楚王殿下居然打算把幽州交给自己。 这可是北方第一大城,梁国人就在这里经营了上百年,更是被梁国人号称是南京的存在。 韩世忠立刻表忠心的说道: “俺无话可说,王爷要俺留在这里,俺就替王爷守好北方屏障,王爷不让俺留在这里俺就陪王爷回到东南。 反正俺始终会管着手底下的人,这大军终究是姓楚,楚王的楚。” “嗯,你有这份心便好,本王不喜欢听空话,喜欢看到你们的实际行动,良臣,有些事情终究要人负重前行,本王能用的人不多,只能把担子压在你们身上,切莫让本王失望。” 宋构宽慰了韩世忠一番,此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成为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是………”韩世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前途全是王爷给的,他只能倾尽所有来报答王爷。 随后咱们楚王殿下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岳飞,还缓缓开口说道: “汝能开五石弓,能敌万军,明日便是你的成名之战,本王虽然派遣郭药师张觉为先锋,盖因他们熟悉地形,能够骗开城门。 可本王却不想让头功落在他们手中,原本此事应该韩世忠负责,可他作为主将不能轻易冒险,冲杀在城头。 汝,乃是我北征军的脸面,我大赵的脸面,首功,本王就交由你拿下了,不可让那些常胜军看低了咱们北征军。 幽州城,可敢一去?” 岳飞握紧了手中的沥泉枪,紧了紧背负的硬弓,脸色平淡的说道: “此去,飞为第一人也,何人敢夸功? 乱军取手,敢为人先,请殿下放心。” 第111章 奇袭 按《周记》的说法,幽州就是中原王朝最东北的地方。 汉武帝时期,划天下为十三州,设州刺史以行监察之权,其中第一个设置的州刺史就是幽州刺史。 幽州以北便是燕山山脉和坝上高原,东北则为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 西南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东边濒临渤海,是典型的与关中、河洛相仿佛的“形胜之地”,其地利足以有效拱卫中原王朝的东北边陲。 叶隆礼的《契丹国志》就写道:“幽、燕诸州,盖天造地设以分藩、汉之限,诚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也。” 而其内部多为平原,又有桑干、巨马等河流,再辅以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造就了该地区发达的农业、畜牧业,自古以来便是北方重要的产粮区。 据房山《云居寺石经题记》所载,安史之乱前,幽州城内有白米行、屠行、油行、五熟行、果子行、炭行、生铁行、磨行、丝帛行等,可见当时幽州商业和手工业之盛。 可以说,古代的幽州,是一个不输于巴蜀的“天府之国”。 发达的农业、便利的交通、繁荣的经济,这无疑为政治军事集团的立足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而地理上的优势,又使得幽州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形胜甲于天下”。 岳飞带着两千人的赵军穿上了郭药师张觉他们准备的常胜军装备,5,000人小心翼翼的杀奔了幽州城,经过几个时辰的赶路,他们终于绕到了幽州城下。 岳飞看着远处伫立的高大城墙,心中感慨不已,要是没有任何准备,对方又在此处布置重兵的话,不知要耗掉多少精兵种子,才能将其攻克。 原本的幽州城是对北边的城墙更高,对南边的城墙更矮,主要是为了防御北方的敌人。 可能是经过梁国人百余年的修缮,导致现在的城墙是两边齐高。 虽然梁国是契丹人为主,但是却继承了华夏大部分的文化,所以不能按照对付以往游牧民族的经验来对付契丹人。 当然也有一部分契丹的有识之士认为接受汉化才导致了大梁的衰弱,其中为主的就是耶律大石。 作为赵军的主将,岳飞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郭药师还有张觉,轻声说道: “二位将军,幽州城坚,而我军并无攻城器械,短时间来打造不及,尔等可有办法?” 只见郭药师微微一笑,言道: “岳将军且放宽心,且看本将军略施小技,立刻为将军打开城门。 大军驻留此地,等到入夜时分,便是咱们攻城之时。” “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传我军令,全军休息,休养一番,先吃些干粮准备晚上攻入幽州。”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既然对方有办法,岳飞就不会去特意过问,直接下令让大军休息了。 郭药师这边见状,就赶紧下去吩咐了一番。 只见他部队里面的几十个部下,开始褪去身上的装备,乔装打扮了一番。 然后也不知道郭药师从哪里搞来了一些货物,直接让这几十人运这货物入城而去,这些人本就是轻车熟路,似乎干起了老本行一样,迅速的摸进了幽州城。 因为他们这些人对幽州城万般的熟悉,随意花点银子打发了一下城门的守卫,很快就混进了幽州城。 然后他们随意的做了半天生意,把东西货物卖完之后,就找了一些客店休息。 整个幽州城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多少波折。 像这样的客商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是络绎不绝,因为幽州城是南方的第一大城。 而幽州的皇宫当中,萧太后正照料自己的小儿子,耶律淳死后她也只能靠着自家儿子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尽管幽州城没有多少兵马,可贵族们依旧忙着争权夺利。 幽州城的老百姓熙熙攘攘的进行着他们平常的生活,仿佛没有被战争的阴霾给笼罩。 在第一次赵国北伐的时候,他们还有一些忧虑,可看到对方几十万大军被自己这边打的落花流水之后,就发觉原来赵国也不过如此嘛。 自己这边可是有国朝名将耶律大石,还有帝国双璧之一的箫干大将军,区区赵国怎么可能是我大梁的对手? 很快,暮色笼罩着大地。 伴随着最后一轮红日,落入群山之中。 天色也渐渐的变化,大街上的人也愈发的稀少,很多人都是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面乘凉,然后叫上一堆朋友在旁边嬉笑聊天。 在这个闷热的时节,根本没法入睡,很多人吃过晚饭之后,都是拿着一顶大蒲扇给自己煽风去暑。 话题就那么几个,北边的女真蛮子太凶了,咱们大梁国又吃了败战。 赵国背信弃义,居然趁着咱们国主新丧,又跑来攻打我们大梁国,实在是可恶至极。 然后人们又在憧憬着,前线立刻传来大败赵国的消息,帝国双壁定然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 在幽州城外的一处山坳当中。 郭药师也在打量着岳飞的兵马,几乎所有了史料都记载说郭药师投奔宋廷后随时准备反水,当第二个安禄山。 但除了他手下的士兵不肯改汉装,保持着契丹的旧习惯外,也没见其有多大的动作。 但投奔宋廷后,他渐渐看清了帝国的整个政治环境——君不可信、臣不可靠、将不可战,像自己这样卖傻力的武将也没有几个。 张觉被赵佶君臣砍下脑袋后,郭药师心寒了,对手下说哪天如果女真人要他的脑袋,不知道赵佶给不给? 毕竟他还属于金国人所说的幽云地区的“逃犯”,上了金国人的黑名单。 历史上的郭药师被刘光世坑,被刘延庆坑还要被大宋的君臣坑,连辽国都搞不定,还老是吃败战,最后还得靠他力挽狂澜击败追击的辽军,这才挽回了败势。 张觉成为宋国的降将,就被宋朝的君臣轻而易举的送出去了,这样的他怎能不背叛大宋? …… 郭药师看了一番岳飞的部队,就发觉不简单,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军容整齐,千军万军,整齐划一。 这样的部队比其他部队更加坚韧,他就是喜欢按照这种风格训练军队。 他也能感觉到这些部队,虽然没经历过什么血战,但绝对不是没见血的新兵蛋子。 两浙路的土匪:有一句马买皮,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再看看赵军的装备,虽然他们外面套的是常胜军的皮,可是他们的装备非常的精良。 虽然除去了外面那层重甲,可是他们还在里面套了一层内甲,内甲里面穿着丝绸。 丝绸这种东西,在大梁国也只有军中的将领才会用得起,甚至会给他们的家将配备一些,在大梁国的军队中,有些军官也会为了保命而给自己配置一些。 可是大梁国最精锐的部队也没有奢侈到小兵都能够穿上丝绸的地步。 丝绸的作用有很多,不仅能让盔甲穿的更加舒适,还能提供一些防护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要是盔甲当中的间隙被弓箭射中皮肉,可以预防箭矢的倒刺伤人,很轻松的就能拔出箭矢。 而郭药师还打听到的,这并不是对方精锐部队的标配,似乎是楚王麾下的普通士兵都有这样的装备。 (由于大赵纺织机大规模的在两浙路扎根发芽,这导致的丝绸成为量产不是梦,宋构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制造工艺,还是需要大量的原料。) 之前他看到楚王装备的盔甲就有些眼熟,后来仔细的想了想,耶律大石部下的那一支精锐似乎就是这样的样式,只是头盔不同。 顿时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难道耶律大石的盔甲,是向这位手眼通天的楚王殿下购买的? 再看看对方的吃食,吃的似乎全是炒过的细面,里面早就加盐炒过了,所以味道还不错,然后每个人还准备了一袋肉条,全是风干了的肉铺。 省时省力不说,还不用生火造饭,而自己这边只能吃了一些豆制类食物,然后用醋布煮一下,就算是简单的军食了。 常胜军和赵军站在一起,居然显的赵军还更魁梧一些,北边的军人骨架本就大一些,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赵军的待遇远远高于自己这边。 一时间,郭药师就分析出了很多问题,他甚至有些期待这支部队的表现。 他心中甚至在给大赵找借口了,也许之前西军第一次溃败只是偶然,只不过因为不熟悉地势地理才打了败战。 宋构,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的话,肯定会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你想多了,我们赵军真的比你想象中更弱】 …… 士兵们静静的趴在山坳之中,终于等到了午夜时分。 随着主将岳飞起身,看着旁边的士兵,直接朗声说道: 言道: “太祖云,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 天生烝民,惟君所以司牧;国有神器,有子所以传归。 耶律氏肆虐残,生民不易,大梁毫无教化,需大赵收服之,布施王德与燕地百姓,使其沐浴天恩。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尔等且随本将军,踏平幽州城。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没有大声的喧哗,因为大家早就得了吩咐,只是静静的跟在郭将军的身后,部队趁着夜色缓缓的摸到了幽州城下面。 人马俱是静悄悄的靠近,裹甲衔枚,劫营如入无人之境! 出发前,岳飞反复的强调了军纪的重要性,楚王殿下可是拉着他的手嘱咐过了,千万不能激起民变。 岳飞的部队本就是军纪严明,闻战而喜,这样的部队拥有着汉族独有的好战态度,也深深地烙上了他岳飞个人的印记。 对于战争他们并不拒绝,反而在积极备战。 唯一值得担心就是郭药师他们3000兵马,所以宋构让他多加小心。 幽州城静悄悄的,只有城头上有着零星的灯火,因为兵力空虚的缘故,幽州守卫巡逻的次数也变少了。 趁着夜色漆黑如许,五十个精锐的黑衣人摸到了城头下面,已经是子夜时分,士兵们困的不行,只剩下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的人坐在城头那里打盹。 这些精锐动作迅速的把这十几人解决掉了,然后迅速的打开了大门的门栓,随着几十人共同合力推开。 幽州城门大开,就像根本不设防备的少女,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了赵军面前。 为了控制城门,几百轻骑迅速的冲了出去,不再掩饰,杂乱的马蹄声很快进行了城头上的守军。 一个老兵瞬间被惊醒,他虽然是因为腿脚受了残疾退居了二线,可他以前也是梁国的精锐,他迅速的朝着旁边的士兵呼喊道: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贼军来偷城了……” 话还没说完,直接老兵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箭矢还在微微颤抖,脖子都直接被射穿了大半,他不甘心的抱着脖子直接摔下了几丈高的城头,然后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郭药师看了一眼旁边的岳飞,心中惊骇不已,此人果然是一员绝世猛将。 居然在骑射当中射中了城头上的老卒,这等精准和穿透力,只有那些最精锐的射雕手才做得到。 城门很快就被骑兵冲破,岳飞和郭药师带来的精锐很快就绞杀了城门面前的那些老弱病残。 伴随着无数的喊杀声响起,还有马蹄声奔忙,也惊起了无数的灯火。 很快老百姓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匆匆把灯火熄灭,装作寂静无事的模样。 城门乱了。 前头最激烈的厮杀开展。 也有一些契丹人赶紧提着兵刃杀了出来,一些不怕死的悍徒上前想要螳臂挡车,或许是夜色的缘故,让他们瞧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敌人。 尸横遍野,遍地狼藉。 有些不甘心的梁国军将看着堆积一地的尸体,赵军潮水般涌向幽州府? 这里是百年征战赵军却从未打进来的梁国南京都城,设施健全物资充盈,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赵人冲了进来。 然后他们就看着一员提着大枪的悍将左冲右杀犹如无人之境,轻易的带着人马击毁了前来围剿支援的梁国士兵。 最后,他们看到了无数熟悉的兵马,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是更加崩溃了。 常胜军,居然是常胜军打来了… “快走快走,常胜军叛乱了,常胜军叛乱了…” 大家都知道对方早就有叛乱的先例,所以更加的惊惧。 随着消息传来,越来越多的梁国士兵崩溃了,幽州成本就兵少将寡,所有的主力都被调到前线去对抗赵军去了,别说是前面的城墙,就算是宫城都没有多少守卫了。 前世,刘延庆和郭药师之所以没能打下幽州城,全是因为他们陷入了人民的战争,自损城墙,这才导致功亏一篑。 伴随着赵军打入了幽州城内,岳飞没有去追亡逐北,反倒是在现场维护着军纪,用自己锐利的眼神盯着士兵们。 并且命令士兵们不可毁坏百姓建筑,不可闯入百姓的院子烧杀抢掠,对于投降的梁国士兵严加看管就是。 攻破幽州城之后,郭药师和张觉都听从了岳飞的命令,没有纵容部下烧杀抢掠,反倒是带着他们维持着秩序,如用着良国人熟悉的话,再安抚着众人。 首先他们派士兵占领了城门,然后再派士兵去城门附近的宣传。 “各家各户紧闭门窗,不可擅自出行,我们是赵国仁义之师,绝不会残害百姓抢夺家财。 凡是手握兵刃且出现在大街上的人,我大赵一律视为敌军处置,后果自负。” 百姓们趴在窗子上观望,心中惊惧不已。 那些汉人的百姓倒是稍微心安一点,却还是不放心的守在门口,死死的顶住了门栓。 甚至还有人去寻找了称手的家伙,虽然他们并不打算上街去跟赵军拼命,可也万分担心赵军食言而肥,总要做好两手打算才是。 可百姓们观望了半个多时辰,对方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清理街道。 那些擅自带着兵刃上街的百姓,就被他们迅速击杀,至于面对那些手无寸铁之人,赵军也只是劝导他们赶紧回屋。 又是片刻的功夫,楚王亲自带着2万大军入城,这时候幽州城的百姓心又提防起来了,对方主力到了,该不会乱造杀戒吧? 宋构看了看汉人梦寐以求的这座城池,顿时心中感慨万千,随后又警惕的扫量了一下四周。 发现赵军只是在维持秩序,并没有随意的制造杀虐,这才放心了不少。 随后他对着旁边的韩世忠说道: “你带着剩下兵马赶紧控制幽州城,按照之前的战略来做,千万不准违背本王的命令,另外通知岳飞和郭药师,张觉他们动作快一点,赶快拿下皇宫。 若是能够拿下萧太后和小皇帝最好,若是不能,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强求之。” “是!” 韩世忠应承了下来,赶紧带着人扑了上去,城中还有一些叛逆要清理,今晚大军可有的忙了。 宋构深邃的目光看向了漆黑如许的幽州城,原本骚乱的百姓,点起烛火之后又将其熄灭。 看着赵人没有屠戮百姓的心思,梁国的百姓就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只有少部分的忠贞之士舍家抛业,同赵军做最后的殊死搏杀。 可惜终是蜉蝣撼树,螳臂挡车,最后掀不起一丝浪花,就被两万多赵军给碾碎,然后迅速的沉寂下来。 宋构脑海中想的却是古往今来多少诗词歌赋,抒写着幽州的悲哀和悲哀。 万里黄沙白草秋,行人归及楚江头。 从知汝亦伤心者,来自燕云十六州。 又道: 划断燕云十六州,可怜中国小金瓯。 幽州岂是水穷处,宋使直疑天尽头。 今日郊垧无战马,凉宵镫火有渔舟。 居民犹忆宸襟畅,画鹢回环绕翠斿。 又或者:鼙鼓几遭豺虎急,山川曾入犬羊羞。 石郎可是无长虑,直割燕云十六州。 相对于前世刘延庆和郭药师三天三夜,都没能拿下幽州城,赵军只是花了半夜的功夫,就把整个幽州城给囊括了进来。 但随着赵军管制,幽州城的老百姓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不敢出门,他们都认命了,打算在第二日迎接赵军的审判。 幽州城的宫门前,伴随着楚王的缜密安排,萧太后安排出城的信使纷纷被劫杀,援军没有希望到来,而城内的百姓也是默不作声。 皇宫的侍卫经过一夜的抵抗,也是死伤殆尽,梁国的主力都被耶律大石和箫干带走了,他们也没想到赵军会从海边登陆,更没想到常胜军会反叛,这才有了如今这副局面。 第112章 夫人你也不想梁国灭国吧 现在萧普贤女的地位非常的尴尬,因为他的丈夫并没有把皇位传给他的儿子,反倒是传给了小叔子耶律定。 不过更多的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毕竟天祚帝还活着,这皇位就被他篡位的皇叔传给他的儿子,这之间的关系实在复杂。 摄政这个艰巨任务落到了萧普贤女的头上,她也是心里苦。没有学习武则天的心,白得了一份女皇的体验。 按理说如果不是女真人攻打大梁,萧普贤女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王妃,在家相夫教子,根本就没有机会会过问朝政。 即便是她有政治野心,也没有机会给她施展才华抱负的空间。 这个时候可以说特殊的历史状况,把萧普贤女推到了台前,也推到了权力的核心。 可现在的梁国已经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小国,北有女真人压境,南有赵朝虎视眈眈,稍有不慎都会灭亡。 萧普贤女也是非常用心执政的,她面对大赵的攻打没有退缩和害怕,而是选择有作战经验的大将耶律大石出面打败了赵军,也坚定了北梁的战斗气势。 只是再能干的女人,遇到这种危机危急的局面,她也会犯难,何况是萧普贤女。 她做了很多努力,但最终也没有改变北梁被赵国银国联手灭掉的事实。 可见萧普贤女是一个很有政治才干的出色女政治家,只是她生不逢时,遇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问题,最后以至于无法解决。 萧普贤女,就像她的祖父母述律平一样,穿上铠甲,拿起了战刀,带着能够拿起武器的人,走进宫墙,面对面地与大赵军队干了起来。 不多时,宋构带着自己的亲卫,缓缓的来到了宫门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为数不多的梁军士兵,还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女将军,看模样却是中年妇人,只不过风韵犹存,还有几分些许的我见犹怜。 宋构笑道: “想必尊下就是梁国太后萧普贤女,小王这厢有礼了,孤乃大赵国楚王宋构,北征军之监军是也,萧太后别来无恙。” 萧普贤女目光死死的看了一眼宋构,然后怨恨的盯着他身后的人,突然就发现了郭药师和张觉等人。 于是面带讥讽的说道: “我还以为赵军长了本事呢,没能在前线打败耶律大石,反倒是靠着叛徒和小人耍些阴谋诡计,这也只有背信弃义的赵国才能干出来这种事。” 宋构笑道: “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史书皆由胜利者书写,千年百年之后,人们只记得是大赵国的楚王拿下了幽州城,夺回了汉人的遗憾。 至于其中弄了些什么手段,只不过是败者遗憾退场,胜者拿走一切。 而我赵国的史书只会书写,我大招堂堂正义之师讨伐不臣,驱除鞑虏,恢复幽燕罢了。 汉人的江山丢了一百多年,总该拿回来才是。” 萧普贤女脸色变得更加幽怨,只是目光冷静的看向了郭药师和张觉,冷冷的问道: “我大梁国待你二人不薄,当年若不是先帝奉命组建怨军,恐怕你二人就算不是饿死,也早被女真人给杀,为何今日要叛出我大梁。” 郭药师脸色平静的说道: “大后,若是大梁真的器重我等,也不会对我们如此提防了,李处温一个宰相都被你们处死了,更何况我们这些边关将领。 我们汉人永远都得不到你们契丹人的信任,只怕我们不动手,估计也会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不管是福是罪,还是背负骂名,我郭药师一人承担,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大梁先不仁,那休怪末将不义。” 宋构哑然失笑,然后缓缓的拍了拍手,随即有人从后面把几个头颅都丢在了地上,无一例外他们额头上都插着红翎。 萧普贤女的瞳孔一缩,然后惊惧的看着那几个亲信,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宋构笑道: “萧太后想拖一些时间等大军回援,本王倒是没有意见,可本王还忙着收复其他城池呢,实在是没有功夫陪你们胡闹。 本王只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是战是降,快做决定。 你身为梁国的太后,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威信,本王也愿意给你们一条活路,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拿回属于我大赵国的幽云之地。 本王就帮大梁国活下去。” 萧普贤女心中就像是被打翻了醋瓶子,心中是百味杂陈,不知所言。 当她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信使被斩首那一刻,就知道幽州城完了,或许大梁国也完了,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顿时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 “楚王真以为吃定了我们大梁国不成?且不说外面还有耶律大石和萧干十数万大军。 我大梁国的国主还有先帝立马就会带着5万精骑杀奔幽州城,到时候你们这点人马也休想逃出大梁国的腹地。 楚王殿下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道自己登临死地乎?”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聪明,死到临头的时候还不愿意威胁宋构一把。 宋构轻笑,随即把目光看向了郭药师,然后询问道: “这耶律大石可有十数万兵马?” 郭药师如实的说道: “回楚王的话,五万上下,耶律大石只能调动这么多兵马,再多的话,其他城池可没有兵马把守了。” 萧普贤女更加怨毒的看着郭药师,此人已经把大梁国看透了,肯定是早已把大梁卖得个干干净净。 她一时糊涂还想着反过来威胁一番,没想到老底被人家掏空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更让人恐惧的消息,只见楚王又道: “耶律延禧和耶律定怕是来不了南京了,他们这五万骑兵注定要困死在夹山。 银国的皇帝完颜阿骨打都亲自出马了,女真人更是布下的层层防线,怎可能放过耶律延禧?” 闻言,萧普贤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然后颤抖的问道: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方好像说过要放自己一马。 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女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既然楚王殿下想要我用燕云十六州换取我大梁国苟延残喘之机,那想必有什么法子,还请楚王殿下全盘托出,若是这法子可行,本宫愿意拱手让出城池。” 有些事情瞒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反而不如光明正大,宋构幽幽的开口说道: “相对于擒获敌国太后而言,我赵国更想拿回北方的屏障,当初起兵之时就与邻国约定,我大赵国负责夺回燕云十六州。 双方早有约定,大梁国必定灭国,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必定留下一切生机。 本王心中就有了一个假设,大赵天降神兵突袭幽州城,经过一番苦战,顺利拿下幽州城。 大梁国皇太后仓皇出逃,为了暂避锋芒,带着契丹百姓还有不少士兵将领一路往西域逃去。 从此在西域建立了新的大梁帝国,在大将军耶律大石和箫干的帮助下,立足于西域,成就的梁国之名。 从此励精图治,重铸的大梁国之荣光,恢复了萧氏一族的名誉,而太后萧普贤女拥有重铸梁国之名,作为天下契丹人的英雄,名垂青史,可歌可泣。” 箫普贤女愣住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画了这么大一张饼,虽然奋战了一晚上,还没用早饭,她就感觉肚子有点饱。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心中还在思考着这样做是否妥当的时候。 只见咱们楚王殿下又侃侃而谈的说道: “当然,本王这里还有一个故事,由于赵军攻破幽州城,消息传递不及时,前线的耶律大石有没有办法回援。 于是走投无路的萧普贤女皇太后,只能北上去投靠先帝耶律延禧,眼下的办法只有逃避。 萧普贤女把天祚帝想得过于理想化,以为对方会以大局为重。 结果耶律延禧为了泄愤,竟然惨将自己儿媳残忍杀害,大梁国又爆发内乱,随后耶律延禧也被女真人给俘获。 而南方,耶律大石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了北伐军和北征军的前后夹击,顿时全军溃败。 赵国在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全歼了南方的梁国部队。 自此以后,契丹人彻底灭族,而萧普贤女,耶律大石,萧干等人成为了大梁国的罪人,就是他们害得契丹人亡族灭国。” 咱们楚王殿下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却让梁国的皇太后萧普贤女如坠冰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不会的……,父皇怎会不顾大局,我们不是把皇位都还给了他儿子吗?当初兵荒马乱,若不是我夫妻二人维持大梁国,恐怕人心早就散了……我等甚至不敢将位置传给自家儿子,怎会如此。” 楚王殿下魔鬼般的声音又传到了她的耳边,随机诱惑般说道: “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留下的梁国就这样灭国吧? 这可是契丹人八九代人的心血,也是箫家人世事代代守护的梁国,自从你们萧家人追随耶律阿保机到如今,难道非要梁国完在你萧普贤女手中。 本王再教会你一个道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只要契丹族还在,何愁不能在西域闯出一片天地来呢,而你的儿子也能在西域登基,成就正统之名,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萧普贤女心动不已,却有些害怕赵国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顿时高声问道: “本宫又该如何信你,若是本宫拱手让出了燕云十六州,事后赵军再反悔,那本宫不就是后悔莫及了。 再者说了,你大赵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把整个大梁国搬空不成?” 宋构便道: “除汉人之外,所有的契丹人奚族人大梁国皆可带走,除却自己的家财之外,不可拆毁一砖一瓦,不可无故损坏家用之物。 无法带走之事物,皆视做我赵国的战利品,例如幽州城,本王可以给你们一天的功夫带走自己的东西,超过一天还逗留幽州城,则视为自愿加入我赵国。 当然,本王的士兵会在五里开外护送各位前往西域,只要梁军老实一点,我大赵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萧普贤女一时间愣住了,不是赵军的条件太苛刻。 反而是好的有些过分,导致她有些不敢相信 顿时,她好奇的问道: “那赵军能得到些什么?你们赵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不想抢一些战利品?” 宋构笑道: “本王也并非短视之人,等到大梁国灭亡之后,那凶残的女真人一定会盯上我们赵国。 不管是建立一道北方的屏障,还是为女真培养一个潜在的敌人,梁国可以被削弱,却不能被灭亡。 毕竟我们赵国虽大,也不想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银国。 你们可以视其为一种交易,不是赵国而放过了梁国,而是赵国放过了自己。” 就在楚王侃侃而谈的时候,郭药师愣住了,他没想到楚王居然有这样的远见。 只有他这种切身经历过女真人凶残的大将,才会明白北方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凶残,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人如坠冰窟。 就算是他的常胜军也是败多胜少,楚王有这种先见之明,确实是怀揣着明主之资啊。 大赵有如此贤王,何其幸也? 其他常胜军的将领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楚王实在不凡,深谋远虑啊。 ……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性子本来就是坚毅果敢的萧普贤女,在打破了对耶律延禧的幻想之后,终于是认清了事实。 至于那些顽固和不听号令的贵族,她没有去多管闲事,迅速的在皇宫中收拾着行囊,然后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去幽州城到处宣传。 随后有不少契丹人被说动,他们纷纷前去收拾行囊,经过半日的功夫,就带着大批的行李缓缓的走出了幽州城。 旁边的赵军士兵并没有插手此事,只是缓缓的目送他们出城。 然后咱们楚王又下令,让郭药师派一支兵马护送这些人前往西域,若是发现他们有改道的心思,立刻格杀无论。 …… 看到契丹人同胞并没有遭受赵军的肆意虐杀,大部分契丹人人开始背起行囊,跟着朝廷远去。 甚至还有少部分汉人想要追随大梁国,可惜遭到了赵军的拒绝,也遭到了契丹人的拒绝。 只剩下少部分契丹人和汉人留在了幽州城,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是觉得故土难离,不愿意背井离乡。 还有一部分是觉得赵军的表现不错,与其跟着毫无前途的大梁国,还不如留在当地混吃等死,说实话,楚王的军队军纪折服了大部分的幽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