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人》 第1页 书名:帝都人 作者:喜安贤 文案: 温谨言说,他对林西君一见钟情。但林西君说,她更喜欢久处不厌。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谨言,林西君。 ┃ 配角:穆泽琛,林西洋,邹明,邹媚,穆海棠,春桃。 ┃ 其它: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 ☆、第1章 也无风雨。一片祥和。 这一年,坐落于皇城根儿下的京城世族温家温海纳的妻子穆珍穆夫人生下一位公子。若说这位公子哥儿温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是一点不含煳。 自晚清时期下南洋发家致富的温家世族,据流传,有良田千亩,富可敌国,堪比诸侯。若说其为商人出身,地位不免低下,可打温少祖父辈儿温保信起,便娶了世代为官的邹家世族千金,邹巧玲。自此,两大世族结为姻亲,不可不谓,本末盛荣,叱咤风云。建国后动盪不再,温氏大有厚积薄发,一展宏图之势。 近来,京城内被津津乐道的喜事除了这温家新添了一位男丁之外,当数那四大宅院的竣工了。临近紫禁城周围的四合院,早先都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原是给如今的北京城内四大家族修葺宅院用的。 说来也巧,这四家世族倒像是商量好的,一同动工开始修了院子,又一同完结了修建,那宅院风格也是大同小异。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倒也不足为奇。 这一日,邹家总管邹公明主持设宴款待众建筑师,席间宾客满堂,觥筹交错。那外地来的包工头柳强东不小心喝大了,和一旁土生土长在京城根儿下的建筑师李云生聊的尽兴。 柳强东感嘆:“且说如今这北京城的地界儿里,谁人不知那四宅院的主子?人生到了这般境界,才方为功德圆满,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他摇头笑笑,喝口酒:“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要说这四家族,究竟是何来歷?” 李云生放下酒杯,道:“此事倒是说来话长。前些日子温家新添了一位男丁,名温谨言,且从这温少说起吧。温谨言祖父辈儿温保信乃平民出生,靠私渡南洋发家,后娶了世代为官的邹家千金邹巧玲为正室,不曾纳妾。邹千金给温家添了一位男丁,至此,温保信立下一条族规:‘温家男丁,世代单传。’至于订下这条族规的原由,据旁人推测,皆是因温家一脉发家后,其尚为平民的同胞兄弟们总是三天并作两头来讨要生活费,从而惹怒了温保信。所以来到如今这时令儿,温谨言这位公子哥儿倒真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再说这邹家。邹家家室透明,世代为官,祖上与温家联姻,两家交好。邹家倒是真的香火不旺,早先在祖父辈儿之时,正室妾室倒是生下几位公子,只是大都夭折,或英年早逝掉。到了如今这辈儿邹居尚这里,生下公子邹明,千金邹媚。说起这两位的妈妈林碧庭,便得提起来这另一个家族,林家了。” “林家倒是和温家一样,商人出身。只不过,林家这源头倒是得追溯到大清盛世。据说是因倒卖盐铁发家,后虽因战乱损失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总归大过马,如今太平盛世里,林家产业,也绝不容小觑。祖父那辈儿林章知,由大房延下如今京城地界儿里的林家一脉,二房一脉下了南洋,据说现在大马定居,三房一脉,混的穷困潦倒,至今倒也杳无音信了去。咱且说的,是这大房,如今这辈儿林碧庭的哥哥林建业,生下公子林西洋。” “到了这最后一个,相较于其他三大家族,倒是有些特殊,因这穆家享誉北京城儿靠的是军威。邹家世代为官,而穆家世代为军官,掌管着军队。祖上延续至今,只剩下穆靖宇这一脉,生下公子穆泽琛,千金穆海棠。说到这里,便得介绍一下这位穆靖宇的妹妹,她便是那温少的妈妈,穆珍。” 柳强东打了一个饱嗝,眼圈隐隐有些泛红,只是脑子尚可清醒:“也就是说,这京城儿四家族内部,倒是攀着不少亲戚。那四家儿坐一块儿商量着一起修葺些宅院,倒也不算啥稀奇事儿。”他思索一番:“可如今看来,倒是温家略胜一筹,祖辈儿与官家邹家联姻,父辈儿与军家穆家联姻。” 李云生点头:“至此,这新一代的京城四少之首,怕是要数那刚出生的毛头小子温少了。接着,便是那年龄稍长一些的林西洋,尔后,乃那穆泽琛,邹明。” 二十余载后。 这阳春三月里的天儿,惠风和畅。近日,温家大宴宾客,要给留学归来的温谨言接风洗尘。 那温谨言自小被送到国外□□,肚子里装着不少洋墨水。归家当日,他带回一洋媳妇儿,俩人还双双跪在了温海纳面前。结果,老头吹鬍子瞪眼傻眼了足足半个钟头,气了个半死。 后温海纳下令,把那洋媳妇儿打包原封不动的又送回了国外,惹得温谨言一个不痛快便离家去了那马场骑马撒欢儿解愤,倦了便歇在外面的酒店里,不曾回来。 眼看宴会临近,这穆夫人着急宝贝儿子,便亲自下榻酒店,把温谨言给请回了家。换上正装,这公子哥儿才被母亲压送到了大门口,出门迎客。 先是林西洋携妹妹林西君到达。这林西君,倒是晚温谨言几年出生,也是如今北京城儿里首屈一指的千金小姐。 “温小少爷,最近骨气得很哪!”林西洋拍了拍温谨言的肩膀。 这温谨言心情正是不爽着呢,虽说不至于横眉冷对,倒也热情不到哪里去:“林哥说笑,里面请。” 这客套话说的,倒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哥哥,这温谨言…”进了门,林西君扯了扯哥哥林西洋的袖子,低语道:“架子真是大。且不说哥哥大他多些,本应将哥哥视作长辈对待,再者,咱林家也不曾低他温家一筹。可如今这小子态度这般冷淡,倒像是咱们求着为他接风似的。” 林西洋笑了笑,颳了一下妹妹的鼻子,道:“你个小妮子,那温谨言同样也比你大了几岁,你还不是用了一样的语气来说他?” 林西君撇嘴:“我这还不是为哥哥你抱不平?” “那哥哥好生欣慰,小妹都知道替哥哥出头了!”林西洋被妹妹逗的开怀大笑:“只是你有所不知,这公子哥儿最近正是不爽呢。” 林西君歪了歪脑袋,表示好奇:“所为何事?” “人家从国外带来一个洋媳妇儿,被你温叔叔给棒打鸳鸯了呗!” 良久,林西君答:“哦。” 这厢,穆泽琛和邹明勾肩搭背,身后跟着穆泽琛的姐姐穆海棠,邹明的妹妹邹媚,走到温谨言跟前儿。穆泽琛先开口:“温谨言,你还真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模一样。不就是个女人?哥哥这里多得是,只要你开口…” 穆海棠轻轻咳了一声,瞪了一眼她这,口无遮拦的弟弟。 邹明倒是一直看不惯穆泽琛这浪荡公子行径,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鄙夷道:“一肚子花花肠子,…离我远点儿。”
第2页 温谨言不耐烦,摆了摆手:“滚。” 遭众人围攻,穆泽琛气鼓鼓的点点头,憋出来一句:“得,”便大步流星,率先进了院子。走在最后的邹媚垂了垂眼睑,也一道走了进去。 时至中午,宴客大厅宾客云集,这桌儿上坐的都是四家族内部新一代的年轻人。温谨言去各桌敬完酒回来,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便抬起头,向林西君的方向望去。自饭局开始,他便开始看,一直看到现在:“这位妹妹是何人,我倒是不曾见过。” 林西洋笑笑:“温弟有所不知,这位是小妹林西君,因晚你几年出生,你又一直待在国外,所以二位倒未曾谋面。”说着,他拿手肘杵了林西君,小声道:“问好。” “温少爷好。”林西君瞪了一眼哥哥,朝着温少颔首点头。 “嗯…”温谨言挑了挑眉。 届时,穆夫人走过来,问了一声:“孩子们可都还吃的惯?” 穆泽琛和穆海棠起身,道了声“姑姑”,其他人都一併点头道:“吃的惯。”唯有林西君,嚼了一口西兰花,道:“进食讲究均衡,伯母家的饭菜除了多些油腻,少些素食外,其他倒还好。” 林西洋瞪了一眼妹妹。…然后,桌儿上立马噤了声。 顷刻,穆夫人笑笑:“林家这丫头出落的越发大方,不承想这小嘴才是挑剔呢!” “我喜欢这口儿。”这话出自温谨言之口。他对着林西君,做睥睨众生状,潜台词便是:这是小爷我的地盘,哪里轮得你个黄毛丫头来挑三拣四? 林西君顾不得一旁哥哥林西洋的焦灼,便脱口而出:“那温少爷以后可得好好注意一番,吃太多肉,容易患富贵病。” 穆夫人深知自家儿子秉性,更知那林家千金也并非省心的主儿,若是真的这般斗嘴下去,俩人非得把房盖儿给掀了不可,便摆摆手,道:“不可胡闹,今日宾客众多,可不能闹了笑话去。” 众人便都低下头,佯装往肚子里送饭。待穆夫人走远,一桌人才都忍不住笑出声,穆泽琛最先没有忍住:“除了温谨言,你们的穆哥哥我宣布,我最新佩服一人…”顿了顿,他看向林西君:“非林妹妹莫属!” 这军家的公子哥儿放荡不羁之名远扬,可若真的要追究起来这小子的命脉,那便是他的父亲穆靖宇。在老子面前,这穆泽琛公子是谨言慎行,不敢二话。所以对待长辈,…他一向恭敬。 用他的话道:“长辈大大们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物种。” 众人大笑,林西君低头,竟面露害羞状:“哪有,就知道取笑我。” 见状,表姐邹媚拍了拍林西君的手:“快些吃你的饭,一会儿若是饿了,可没人再给你张罗东西吃。” 林西君点头间,看到温谨言不经意间投过来的一瞥。 说来也奇怪,与人对视的那一会子功夫,她却觉得不舒服。而至于是哪里,她也并说不上来,只是惊觉,温谨言的眼睛长得太好看。 像一汪湖蓝色的秋水。 ☆、第2章 自那日洗尘宴结束,帝都便再没了好天气。…连着几日阴雨绵绵,颇有些江南的味道。 此刻林西君正候在机场大厅,给邹媚送行。同温谨言一样,她也是自幼在国外待惯了的,如今开春一到,她开学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回去吧。”邹媚拍拍林西君的肩膀,无奈又看到她撅着的小嘴,想来还是不高兴着。 一是自己这一走,便没人同她玩耍;二是,…她这玩心尚重的林妹子长这么大,还未曾出过一趟国门。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她这舅舅,林建业先生订立的家规:林氏子女概不出国留学。 究其原因,林西君早就传扬多遍:“我家龟毛先生觉得外国人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连带着人家的思想,也都是腐朽不堪的!”与此同时,她还会把白眼翻出天际,才接着说:“殊不知普天之下,就只有他的思想才是最为陈腐的。” 所以一气之下,大小姐起誓,…人家再不会踏出国门半步。 “再见。”林西君拂下邹媚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转身回了。 邹媚含在嘴边未说出的话,又生生给咽了回去。她了解她这妹子的心性,任性妄为,却又长情的无可救药。摇摇头,她才朝着林西君相反的方向,进了站。 一刻钟,飞机启航。 林西君眯眼望着头顶上与自己渐远的人儿,低下头嘆口气,打车回了宅子。她目前就读于帝都的一所外国语大学,学的是英语。今年,她拿到保送本校研究生的名额。 说起来这个,她还与自家龟毛先生闹了一场不开心。父亲大人有意让她学商,但她执意中意语言。 小雨未停。 见自家小姐下车,春桃撑伞来接:“小姐,返校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也要开学了。 “知道了。” 这厢,温谨言正一动不动,正襟危坐在温海纳的对面。…被关了几天禁闭的他,在最近这个充满阴郁的日子里,得到了自由。 “那姑娘…”父亲大人吹了吹刚泡好的茶,开口道:“送到了。”温海纳口中的“姑娘”,自是温谨言回国之日带回来的那外国小女朋友。 这温少爷深知自己老子思想传统,铁定不会接受了一个洋媳妇儿给自己脸上抹了面儿。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堂而皇之。 气老头一把,也省了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在这一点上,他与老头不谋而合,还是只能欣赏得了东方女性的美。 如此,一石二鸟,美哉。 陷入沉思,他没吱声。 见这小子并不搭理自己,温海纳觉得是自己太仁慈了,才让这小子有了想上天的节奏:“你可有怨言?” “不敢。” 这下,开口是开口了,可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倒一度让温海纳哑然。良久,他才终于憋出来一句:“最近天气不好,你可以再进去待两天。” “好啊。”温谨言起身站立,眸子与父亲大人对视:“本来就不怎么稀罕我,不是么?” 虽说这阴雨天不招人喜欢,但这院儿里的花啊草啊倒还挺待见它的。西厢房的穆夫人正欢喜着窗外愈发水灵的芭蕉叶,丫头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 “夫人!夫人!” 夫人皱眉:“何事?” “…温先生,…温先生打起了小少爷…” 穆夫人赶到的时候,温海纳的鞭子就恰巧落在温谨言的屁股上,他便一声闷哼。 “这又是怎么了?”母亲大人疼在心上,上前询问。 温海纳不为所动,眼睛依旧一直盯着温谨言。良久,他才把鞭子一扔,拂袖离开了大厅。…晾下了伤痕累累,的温少爷。 穆夫人见丈夫连自己都不理了,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嗔怒:“闯祸了?”
第3页 温谨言龇牙咧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飘一句:“是老头大惊小怪。”说完也拂袖走了。 丫头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俩人,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这对父子,还真像啊…” 穆夫人看丫头一眼,丫头便吐吐舌头。到底是自家儿子,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心思自己能不明了? 思及此,她问:“潮生什么时候回来?” “回夫人,余少爷今天夜里的航班,估计明天一早就到了。”丫头回。 她的温小少爷虽嘴上不说,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抗拒与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亲近的行为,还是出卖了他。当然,也是教她对小魔王心有所愧的地方。 之前她的宝贝儿子从来都是漠视自己的哀求,说什么也不肯从国外回来,这次人家倒是自己开窍,不吭一声便飞回来,况且没打算再回去。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下他终究要与余潮生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间的照面自是不可避免的了。 穆夫人望着消失在拐角处温谨言的背影,嘆气:“这个倔性子啊。” 隔院,老早候在门口的温小宝刚瞅见少爷人影,就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小爷,伤的可还厉害?” 温谨言愣住:“老头揍我的事情,…这么快就传遍了?”说罢他有些懊恼:“我觉得有必要裁员,最近见你们大都闲腻歪的样子。小宝,你觉得呢?” 温小宝意识到自己闯祸,忙用手堵住嘴巴,大概是发现这样不行,又放下:“其实,…是我到处嚷嚷的。” 见少爷瞬间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样子,温小宝率先开熘:“小爷,房间里是夫人吩咐给您备下的饭菜。我看了看,全都是您喜欢的那口!” 说完,温小宝便变成蝴蝶飞走了。 温谨言两手叉腰,才减轻一些屁股上的撕裂感。只是这人啊,越是在狼狈之际,越是不能丧失了志气。于是他很骨气的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温小宝,…你死定了。” 这个小傢伙儿,是温谨言成人那年去乡下跑着玩,路途中带回来的。最初遇见温小宝是在漫地的麦子地里,他差点就哭死在自己爹娘坟前。温谨言看他可怜,一时恻隐加冲动,便以“小宝”之名,冠以他之姓,将小傢伙儿收在了自己麾下。 所以才造成了他后来至如今的,隐隐的,莫名的,一失足成的,绵延绵延千古恨:怎么原来这个死傢伙是这种死秉性! 这在后来的某一天,林西君翻个白眼替他答疑:“近墨者黑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其实温谨言也稍有愧疚:在收了小宝之前,他刚死去不久的牧羊犬,名亦唤“小宝”。 坐也坐不得,温谨言站着夹了两筷子菜,便趴在了床上。如温小宝所说,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可他温谨言…,并未打算领情。 觉得屁股隐隐作痛,他“嘶”了一声,回头间便瞧见探头探脑在门口的温小宝。 温谨言嘴角上扬,面上微笑:“你进来。” 小宝踌躇,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憨笑:“小爷,其实我是到许老那里给您讨药膏去了。”说着,他把药膏呈出来:“很有效的!您赶紧把裤子脱了…” 温谨言瞪眼,无言。 小宝被看得发毛,把瓶子放下:“您自己上,我,…我还有多些事情要做…” 闭着眼,以为自己就快要熘达出房门之时,温小宝身后幽幽飘来他小爷的声音:“这月的工钱扣掉。还有,期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宅子半步。”这傢伙的性子温谨言还是知道的,就喜欢凑个热闹,那正好就断了他这个念想。 温小宝面上做欲哭无泪状,奈何还得回:“得嘞,小宝知道了!” “你可以消失了。” “…哦。” 出了气,温谨言才满意些许。时至午后,他隐隐犯困,竟真的睡下了。再醒来,他身上已然多了条被子。 “醒了?”是母亲大人。 温谨言这才发现自己是平躺着的,尔后他看到桌儿上被撬了塞子的药瓶子。 “是我给你上的药。”穆夫人坐在床边,和小魔王面对面。 一时间,他气急:“我没同意你这样!”说着,他起身就要穿鞋,被穆夫人拦下:“温少爷能耐不小啊,何时有权力剋扣小宝的工钱了?” 温谨言这才抬头,看着母亲。 “方才我就在外面。”说罢,穆夫人抓住温少爷的手腕,将他重新拉回床上:“谨言,潮生的事情,…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怔住。 良久,穆夫人的手被甩开,温谨言终究起身离开:“我没兴趣。” “谨言…”穆珍的喊声无济于事,小魔王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隔院,温谨言刚要大喊,温小宝便毕恭毕敬出现在他小爷面前:“小爷有何吩咐?” 罕见温小宝如此温驯,他只是瞥其一眼,便向门外走去:“备车,随我出门。” “得嘞!”他记得清楚,小爷好像刚刚惩罚他不准出门来着。此等美事,算不算得上是他捡到一个大便宜。 “小爷,你等等我,等等我…”温小宝撒丫子就追随温小爷的步子去,…他可断不能让小爷反悔了。 ☆、第3章 午后雨停,街头湿润的空气渲染开来,清新出奇。 林西君小憩后有电话来找,她从丫头手里接过:“你好,我是西君。” “小君…”这声音温润如玉,甚是好听。 林西君莞尔:“潮生哥,你回来啦。” 京城歷经曲折,街头巷尾自是免不了一些西洋建筑。温谨言走在前,温小宝跟在后,只是这一路繁锦,他的注意力早不在温谨言身上。 这温少爷自小着家时日不多,对帝都不甚熟悉实属正常。如此兜兜转转一遭走下来,他心下暗自惊奇:“愚昧愚昧,是他温谨言愚昧,竟小觑了祖国的实力。” 顷刻间,他心情似乎大好,开口道:“小宝,附近不是有一间温氏的铺子么,给我带路。” 只是,…没有回音。 温谨言不悦,回头瞥见一家烤鸭店。原来是一只烤熟了的死鸭子,轻而易举的就取代了他在温小宝心里的地位。 他一巴掌拍了过去。 “哎呦我的妈…”小宝炸毛,抚了抚疼痛的后脑勺,才瞧见正盯着自己的少爷:“小,小爷,咋了?” 被小爷盯的心虚,说到最后他只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温谨言难得没有追究,淡淡道:“带我去附近的铺子。” “…得嘞!”小宝大出气,撒丫子走到温谨言前面:“小爷你跟我走!” 温家世代经营胭脂首饰,建国后与时俱进,主打的是珠宝的买卖,附带有化妆品系列。其总部设在市中心的商业街,其他数十家规模大小不一的商铺分别分布在京城的各个街头巷尾。且,在全国的大部分省市,都有温氏珠宝的连锁店遍布。
第4页 “小爷,到了。” 温谨言此刻所在地,便是一家中等规模的专卖店。他在门口驻足片刻,才迈开步子进去。饶是温小爷气势逼人的缘故,店员还算是细緻耐心,往更确切了说,算作殷勤。 “这条,拿出来我看看。” 温小宝暗自在心里数了数,这是小爷让人姑娘换的第30条项鍊。挑剔这毛病是小爷与生俱来的,小宝自是不感到稀奇。 …他心下担忧的,是这姑娘。别一时没忍住,把自家主子给得罪掉,丢了饭碗可就亏大了。 “店里客流量什么时间最多?上个季度的销售额情况如何?”温谨言把玩着手上的项鍊,不动声色道。 话说到这份儿上,这姑娘心下自然明了,…眼前这人,万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主儿。顷刻间,她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尚好,自己表现还算得体。 “每日中晌午客流量多些,每周中周末客流量多些。”姑娘恭敬:“销售额,…这个不归小职员关心。我只管把客人照顾好便是。” 温谨言手里的项鍊,乃出自设计师龙耽阳之手。她的作品最初崭露头角是在巴黎,后曾在其风靡一时,遭众多珠宝商争相追捧。只是任谁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她风头最盛之时,其选择回国发展,…且接受了温氏的橄榄枝。 白银质地的链,巧妙精緻的心形接口,形象逼真的太阳。着实简单,却教温谨言再无法将其放下。 “先生手里这条,出自设计师龙耽阳之手,乃她最新设计首秀。目前为止,这套系列的设计还未完全开售,仅在本店暂行预售。先生你,…来得凑巧。” 温谨言将项鍊收在自己手掌心,瞥到那姑娘的工作牌,…“余霜。”诚然,他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心下随即冷笑一声。 原来不知何时,“余”这个字眼已经根深蒂固到他骨髓里去了。 眼下正要开口,一道清脆的笑声从楼梯口传来,愈近。温谨言噤声,他惊奇,…自己竟有些期待这先闻其声,未见其人之人。 只因这笑声听得他心头痒痒的,甚是舒服。 “林姐姐…”见到来人,身后的小宝竟莫名兴奋,撒丫子就沖了过去。温谨言见是那丫头,又瞧见如此狗腿的温小宝,竟莫名小有愠气。 “小宝?”林西君抚了抚温小宝的头,尔后在看到温谨言之时愣住:“…温少爷,你也在啊。” “小君是遇到熟人了么?”发声之人从楼梯处走出,恰巧捲入此时情景,先是不可思议一会子功夫,转而便适应:“本以为会在家里遇见你,没承想现在就见面了。别来无恙,温谨言…” 余潮生把右手伸出来。 这温少爷心下瞬间波涛骇浪,怒意肆生。…但面上依旧平静,仔细看,正是隐隐含笑状:“巧了。”他把手里项鍊呈在柜檯,道:“我要了。” …避开了余潮生的手。 转而,他才面对着林西君:“这小东西这么快就找到了主人。”说着,他站在林妹妹身后,俯身将手里的项鍊圈在了其脖颈。 …白皙的皮肤,精緻的锁骨前,镶了一轮明日的太阳。 “嗯,完美的契合。”温谨言笑意甚浓,却惹来林西君怒目:“你在做什么?”她扯着平白添在自己脖颈里的东西。 温谨言制止,将林西君的手腕圈在自己手心里:“我相信你会喜欢它的。”可他手里的人儿似乎并不安分,一直试图着挣扎,且伴以侧目厌恶。 …余潮生收回僵在空气中的右手,闭上眼睛后睁开,转而看向温谨言,不动声色: “放开。” 轻巧,却坚定有力,那是隐忍心中丘壑怒意的徵兆。 温小宝顿觉事有不妙,斗了胆子道:“…小爷,…夫人吩咐您晚饭前必须回了去。” 温谨言瞪一眼温小宝,没有理睬:“据我所知,余少爷你的航班,貌似是今儿晚上的。”他一双明眸看了看怀里的人儿,随即笑出声:“着急着赶回来,怕是有东西勾着你的魂儿呢。…啧啧,我都替那两个老煳涂心寒,愣是把一头白眼狼当做一条衷心的狗来养。怎么,不打算和我一块回去吃个晚饭?” 话毕,一股蚀心的痛蒙蔽了温谨言的脑。他低头,只瞧见林西君那死丫头把自己的手臂当骨头啃了。 霎时他气急败坏,一个用力便反手禁锢了林西君的脖颈。温小宝见状大惊失色,上前捞了他小爷的胳膊不知所措,温谨言一把将其甩开,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西君。 他说:“这仇,我是该记呢,还是该记呢?” “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牵扯到女人。”余潮生走过来,扯开了温谨言放在林西君脖颈的手。…顷刻,美人移到了余潮生的怀里。 林妹妹站稳,退避于二人三步之外的距离:“今日之事我尚且不追究,若是还有下次…”西君与温谨言似汪洋深海的眸子对视,心头竟莫名弱了几分:“我绝不轻饶。” “余霜,把项鍊给我摘了。”她避开那双眸子,不再看他。 “不准摘。”温谨言轻声道:“若你还想保住自己工作的话。”话里的威胁之意,明显乃司马昭之心。 余霜倒觉得自己今日可以去买一些彩票了:“抱歉林小姐,这项鍊的接口处…”她从柜檯里拿了同一系列的另一条项鍊呈给林西君:“附有一个小小的暗锁。没有钥匙,我无法为您打开。” “钥匙呢?” “钥匙…”余霜把目光投在温谨言身上。 林西君自然瞭然于心。她没再追问,而是从柜檯取出自己的包包,戴上太阳眼镜,朝温谨言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道:“谢谢温少爷的项鍊。”说罢便像一阵风,轻飘飘出了门。人家说:你想让我求你,我就偏不求你! 大厅便留下了两位争风吃醋的男人。 “余霜,确定没有备用钥匙么?”余潮生问。 余霜摇摇头:“哥,你知道我从不撒谎。” “哥?”温谨言皱眉:“看来余少爷是把我温家当你的慈善机构了。”说话间,他瞥了一眼刚才印象不错的那姑娘。…原本,是打算升她职的。 “先生你误会了,我是来这里工作之后才与余少爷相见的。”说到这里,余霜停顿,似做了再三权衡之后才开口:“之前,我与家人曾误以为余少爷已经因故逝去。” 温谨言本多疑之人,但对眼前这人的话,他却没来由的深信不疑。 “刚才为什么会回答我客流量的问题。”显然,这种问题,本不适合随意泄露给客人。 余霜低头:“温家之事余霜有所耳闻。始觉先生非等闲之人,又前些日子听闻问小少爷回国一事,待先生询问店里生意之时,余霜已大致确定先生就是温小少爷了。所以,…才会回答您的问题。”
第5页 一个聪明的姑娘。 温谨言做事素来是在不动声色间察言观色,不料此次,…却反教人暗自揣摩了一遭。他心有不爽,暗生芥蒂,面上却不表露:“余家人…”又拍拍余潮生的胸膛,道:“个个秀外慧中啊。”说罢,温少爷大步流星便朝门口走,还不忘喊一句:“小宝,给爷带路!” 这厢,余潮生拍了拍温谨言拍打过的地方,道:“多年不见,少爷脾气见长不少。” 余霜心下自觉不安:“哥,这温家少爷,…心思还真是难捉摸。” “何止是难捉摸啊。”余潮生深深吸口气,目光深邃。 天色渐晚,街上灯火如炬。 “小爷,你想吃鸭子啦?”小宝提着新鲜出炉的烤鸭子,咽了口唾沫。 温谨言嘴角含笑:“赏你的。” “赏我的?”温小宝喜出望外,嘴巴已经能扯到耳根子下面:“…小爷真好!” “你和林家那丫头认识?” 小宝勉强将目光从烤肥鸭那里移过来,看着他小爷:“林姐姐啊。…林姐姐人很好,待我也很好…” “我是问你怎么认识她的。”温谨言一巴掌拍过去,打断了小宝的废话连篇。 “在四家小辈儿间的聚会上。”小宝委屈,撇嘴道。 ☆、第4章 清晨的露水稍重,温谨言从隔院走到正堂,露水便染了他的睫毛。 席间人都已落座。见温少爷进门,穆夫人停下筷子,等宝贝儿子坐下,道:“昨夜潮生风尘僕僕赶来,如今你俩人也终于凑到了一块儿,我希望你别再给我多生事端。” 温谨言低头喝口粥,随口道:“他人呢?” “半夜赶来,想来现在正睡着。” “呵呵。”温谨言但笑不语。下午人就到了,深夜才回家,也只有这俩老煳涂才被蒙在鼓里。温少爷越发寻思,肚子就越发饱。 “我吃饱了。”他把饭碗推开,起身对着温海纳,道:“今天我熟悉一番铺子,明天上班。” 不是商量,是通知。穆夫人心下惊奇:她何德何能,竟然生出如此一个肥胆儿包天的宝贝儿子。 温海纳眸子只盯着眼前的盘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粥,头也不抬道:“去吧。”温谨言分别朝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颔首点了头,方才出门。 “海纳…”穆夫人饶是惊奇丈夫没有动气。 “潮生醒了吩咐他到书房找我。”温海纳也把碗筷一推,起身走了。 丫头又歪了歪脑袋,多嘴道:“这对父子,还真是奇怪啊…”穆珍嘆口气,寻思着这俩人只要不是横眉冷对就好。 这厢,小宝已随着他小爷转了街头的十几家铺子。出了最后这家铺子的大门,温谨言抬抬手腕看看时间,道:“去总部。” “…小爷,还有多家未看…”但无奈温谨言迈开步子就没再理睬他。 温家书房内。 “广东那边,情形如何?”温海纳歇在躺椅上,问眼前人。 余潮生呈过去一叠资料,回:“发展迅速,十年之后,必不可同日而语。”权衡再三,他又道:“潮生觉得时机易逝,先生当尽快下决定为好。” 温海纳倒是没有接下话茬儿:“你和谨言,今后要互相扶持。” 一时间,余潮生倒是愣了一会儿神,把刚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后才又回:“这个是自然。” 温谨言刚到国外求学的那一段时日,正是国内小有动盪之时。十年□□践踏,他温家损失惨重,但能从中挺过,还算是老天庇佑。如今休养生息十年之久,温氏元气早已恢復往昔之态,且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海纳有雄心,无奈已是垂暮之年。 此次到总部,倒是温谨言记事以来的第一次。大楼坐落于商业街,温氏位于其中间两层,包含有设计部、市场部、销售部、物流部、人事部。 格子间的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温谨言。他把所有部门来回都转了一个遍,最后停在写有“设计总监”的办公室外。 停顿半秒钟,门打开,来人便与温谨言对视。 此人着浅蓝色套装绵裙,今日头髮高高束起,眸子望过来的时候,温谨言眉心一皱。 这双眼睛,熟悉的很。 “…温少爷?”来人笑笑,面庞间掩饰不住惊讶。 温谨言挑眉:“你,认得我…” “额…”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那人抚了抚额前碎发,道:“确有过一面之缘,饶是温少爷贵人多忘事了罢。”说罢她颔首点头:“抱歉温少爷,还有公务在身,先失陪!” 美人离去,香气还在萦绕。 温谨言闭眼皱眉。那双眼睛,他确信自己是认得的。…只是他着实是想不起来,是在何时又是在哪里与这双眼睛邂逅的。 “小爷?”见他小爷闭目,小宝戳了戳温谨言胳膊,试探道:“刚才那个姐姐便是龙耽阳,咱们温氏的王牌设计师。” 哪知温少爷睁眼便往回走,边走边说:“给老宅回消息过去,今日有约,我不回去吃饭了。” 渐进晌午,雾气散去,倒有些放晴的眉目。 小宝随温少爷进了郊外的一栋小别墅。步入院中,吵闹喧譁之声便不绝于耳了。温谨言顿了顿步子,继续向前走。 此番后花园的花开的锦簇,一干人等正落座于池塘边谈笑风生。见来人是温谨言,他们相较于之前,便活跃更甚。 穆泽琛盘腿而坐,嚷声道:“温谨言,…温伯伯终于肯放你出来啦!”话毕,众人欢笑。 温谨言走过去,盘坐于其中,随手拿起一酒杯,扫视一圈后,才道:“人不够…”吞掉杯中酒,他继续:“不是那日洗尘宴的人数。” 话间,竟莫名多了些孩子气。 邹明浅笑:“是人皆公务缠身,你以为都像你们一样清闲。” 穆泽琛撇嘴,他最讨厌邹明这套长辈口吻:“邹明,你整天端着累不累!” 其实这温少爷的意思本是:怎么不见了林家那丫头。只是想法一生出,他便自己吓一跳。何时轮得着自己去关心那臭丫头了。 “拿吃的!”他摇摇头,喝止了那俩人的斗嘴。 邹明瞥穆泽琛一眼,回:“一会儿就到了。” 说话间,便有柔声细语渐近。…谁说只见江南女子温婉,他北国女子也不输了哪里去。温谨言心头突然明媚,因他得知来人便是林西君。 “这是阿姨刚採购的,我顺道给带了过来。”林西君和丫头春桃一人手提两个袋子,众人接过,她才得空瞅见了温谨言。 下意识抚了抚自己脖颈间的项鍊,林西君撇撇嘴。 邹明拆开了袋子,开始烤肉,没忘故意往林西君那里瞅一眼,道:“春桃,过来给你烤肉吃!”
第6页 春桃低头,得到西君允许了才慢慢走到邹少爷边上,挨着坐下。 “前几日我命人给你送的东西可否收到?”邹明看着春桃问。春桃只是盯着面前的烤肉,目不斜视道:“邹少爷,你送给春桃的东西太过贵重些…”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已全数交给小姐,让她转还于你。” 邹明愣住,看向林西君。西君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莫要操之过急。 其他人倒也见惯不怪,唯有温谨言,将一切目睹眼底,还在心里寻思个几遍:邹明这小子,怕是有苦头吃了。 殊不知,他后头吃的苦与之相比,才是相形见绌。此乃后话。 停下沉思,温少爷起身,挨着正低头认真吃着的林西君坐下。尔后也低下头,凑到其跟前儿,道:“看来你喜欢吃这个…” 一竹籤上,串了几根韭菜叶子。 西君顿惊,抬头间自己的睫毛蹭到温谨言的鼻尖,…温润的气息传来。随即,她神定,回:“看来温少爷闲得很。” 言下之意,乃说他温谨言与那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儿无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难得他温少爷并未生气,只附在西君耳边窃语:“看来你是不想讨回钥匙了。” “看来温少爷是真无聊。”林西君把烤好的一个鸡翅膀呈给温谨言:“所以这小孩子间过家家的把戏也足以让你玩的乐此不疲。诺,那日洗尘宴之上,你说你喜欢吃肉的…” 肉就在温谨言眼前。 他却只盯着林西君,皮笑肉不笑,缓缓才开口:“你和余潮生关系很好。”这话问得倒非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 西君顿住,回头间一双明眸清澈:“师兄妹而已。”她不想温谨言误会了自己和余潮生的关系。 一来她确视余潮生为哥哥;二来,…只因所问之人是温谨言。 温少爷眸子逐渐温柔,似是得到了尚且满意的答案。片刻,他抽身离开,众人皆嚷声:“来的最晚的那个人,却是走的最早!” “是人皆公务缠身。” 一句话抛下,温少爷拂袖离席,却堵得众人开口不得。…尤其是那邹明。 “话说谨言这次回来…”穆泽琛偏头对着邹明说:“当真要在他那珠宝铺子扎根了?”说罢,这俩人倒头一回十分默契的笑了。 “谁人不知,那小子一向自由不羁,有主意的很。”邹明把烤好的肉全数塞给春桃,又道:“如今甘愿定于京城,定是他自己的主意无疑。谨言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穆泽琛的一口酒突然被呛出来。…这温小爷认真的样子,他倒是从未见过。 埋头啃着菜叶子的林西君心思也杂乱。她未曾操心过家里的事情,只是也听林西洋提及过,余潮生乃温家养子一说。 如今只怕是…西君抚着心口的小太阳,竟莫名有些担心。 春日天尚短,见天色不早,西君吞掉最后一根韭菜叶,也起身道别。 邹明第一个不乐意:“回家那么早,怕是有妖怪吃了你们不成?”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西君扯嘴笑笑,道:“本就是陪着春桃来的,可不许再得寸进尺了去。”说罢她转向春桃:“你留下!” “小姐…” 春桃挣扎着起身,却被邹明拉住手腕:“晚饭前我送你回林宅。”西君朝春桃点点头,转身离去。 春桃乃西君奶娘之女,奶娘早逝,只留下春桃这一个遗憾。如今看到她有幸福归属,西君心里舒坦,也算作给奶娘一个交代。 寻思一路,出了别墅门口林西君竟也不自知。 方才一个冲动她是想追上温谨言来着,只是当下她才算是冷静下来。摇摇头,她笑笑自己:追上他人又能怎样呢。她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 似乎,她还没有资格这么去关心他。 ☆、第5章 温老爷子安排给温谨言的,是市场部经理的职位。…而余潮生便是他的直属上司,总经理。 “本打算先让你在销售部基层当个小职员来着。”温海纳说:“念在你学成归来,你母亲又不乐意,这才允了你做空降兵的。” 温谨言暗里把拳头握了又握,明里却是含笑:“这职位我很满意。”说罢他拍拍温海纳的肩膀,又道:“谢了,老头。” 总有一天,你会认得谁是你温海纳的亲儿子。 风声传的很快。…听说总部新来了一位帅气逼人的市场部经理,格子间的女人们便都觉得今年的春日较往年,似乎来到的更快一些。 早9点,温谨言准时到公司。一尘不染的皮鞋,笔挺的西服,清爽利落的发下,是一张绝美的俊颜。 所到之处,尽是暗潮涌动。 “帅啊!”一女人嘴巴竖成了“o”型。 “全部都是我理想中的样子哎!”又一女人双手托腮,面颊红晕。 … 只是所有这些,都在见到温谨言身后所跟随那一女子之时,悉数转为不屑和鄙夷。…准确的说,是□□裸的羡慕嫉妒,恨。 此时余潮生从办公室出来,与温谨言狭路相逢。 他面上含笑,伸出手:“欢迎。”温谨言脚步顿住,眸子盯着余潮生,良久后握上那人的手,面上同样笑意盈盈:“但愿如此,余总。” 余潮生嘴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一番,转而对着格子间的员工们,指了指温谨言,道:“这位是公司最新聘请的市场部经理,温谨言。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显然,人们都还是对容颜姣好的人多了一些偏爱。 眼下,当余潮生的手掌指到温谨言身后的女子时,突然怔住。温谨言将其举在半空里的手臂放下,眉眼弯弯道:“怎么,不认识?” “这位是我的女助理,余霜。”温少爷甩掉那只手臂,转身对着格子间的女人们,报之以纯情大微笑:“美女们好好工作!” 完美的侧颜,帅气的转身。 终究还是轻易俘获了众女人的芳心。余霜嘆口气,寻思着。昨晚她接到这温少爷的任命,说是没有受宠若惊是假的。只是这小少爷的心思,倒是越发难猜测了。 她对余潮生摇摇头,随着温谨言进了办公室。 雨水带来的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帝都街头巷尾春意盎然。 林西君进了校门,转身对春桃摆摆手,道:“回去吧。”见春桃不为所动,她又上前一步,窃语道:“邹少爷的为人,你我心里都清楚。…好好把握!” “小姐,我自知配不上他。”春桃为西君整了整衣角,道:“那日我已同他说的清楚,我们断不会有结果。小姐你,也不必再有意撮合我俩。快进去吧!” 春桃笑笑,朝林西君招招手,转身回了。 也罢,牵扯到“情”字,外人也掺和不得。林西君摇摇头,径直走回宿舍。…这个以语言闻名的大学,男女比例似乎有点,让人诟病。
第7页 “西君!”远远的,西君听见有人喊她。她环顾四周,瞧见了从西边小路上快步走来的沈东飞。 怕什么来什么。 饶是这学校比例失调的原因,这人就如此穷追不捨,死缠烂打么。西君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抄了条小道回了宿舍。 市场部换经理的事,龙耽阳到了公司才知情。…最近她飞了趟巴黎,似乎乘胜而归。 时至晌午,温谨言与龙耽阳同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龙耽阳愣住:“新来的市场部经理便是你啊…” 温少爷也挑眉。显然,他註定要与这个有些神秘的女人共事了。 靠窗的位置。窗外因为天气放晴的缘故,竟都显得些许生机勃勃,不时还有学生模样的人流穿过。 觉得奇怪,温少爷开口:“这附近,可是有所大学…” “哈哈。”龙耽阳笑出了声:“少爷当真明察秋毫。乃帝都的外国语大学。” 话毕,林西君的模样竟在温谨言脑海里一闪而过。确实,那丫头的学校就在附近。 “吃点什么?”温谨言收回思绪,打开菜单,询问女生意见。 “我不挑食。”龙耽阳依旧望着窗外,道:“这是我经常会来的一家店。不远处的大学,…那是我一个再无法完成的梦。” 此刻,对面的女人神情专注,面露,…忧郁。 温谨言谢过服务生,笑了笑:“从何说起?”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外交官。那年,爸爸遇到了好人家收留做司机,家里生活条件便有所好转,在我本以为生活的轨道就可以这般平静下去,我便可以勇敢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大学与人生。但,终究缘起缘落不分离,还是因为某些缘故,我被迫辗转至了巴黎,…又阴差阳错,成了一名珠宝设计师。” 这世上似乎总不会缺少遗憾的事情。就像十五的月亮,昔日遭受残缺,来日又将循环往復。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 饭菜上桌,温谨言做一个“请”的手势,道:“为什么选择对我说这些。”见龙耽阳愣住,他补充:“这好像是你我第二次见面。…我并不认为,我会有资格倾听你的秘密。” “可你也没制止不是么。”龙耽阳含笑低头:“得了便宜卖乖,这不好吧。” 温谨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对面的女人,慢慢报之以微笑:“吃饭。” “那以后便劳烦温少爷多多指教咯!” 饭毕,俩人是一同走回公司的。…下午,龙耽阳到茶水间取茶水,巧了温少爷的小秘书也在。 “龙总监。”余霜朝龙耽阳颔首点头间就要走,被其喊住:“余…” “余霜。”余霜回头:“龙总监可还有何吩咐?” “额…,吩咐倒没有。就是…”龙耽阳端了茶水走近:“想打听一下你如今是随了少爷的第几年?” 她似乎不曾听说,温谨言身边有存在这号人物的。 余霜眸子与龙耽阳对视,缓缓道:“第一年。”短短三个字,方显得意。…眼前这人与温少爷共进午餐一事,余霜自是清楚。 “嗯,好好干。”龙耽阳微笑,率先出了茶水间。 次日,接到老爷子消息的时候,温谨言莫名对着空气笑了一声。…他似乎被龙耽阳满了许久。 夕阳已然红透半边天,温少爷驱车准时到达林氏酒店。 与温家不同,林家所经营主要是酒店与商贸大厦。如今林氏连锁酒店与百货楼怕是要权倾了半个北京城也不为过。 小宝已在门口等候。 温谨言将车钥匙扔给温小宝,问:“老爷子已经到了?” “先生已经到了。随行的还有余潮生,龙设计师。哦,林姐姐的哥哥也在。”小宝掰扯着手指头认真回答着小爷的问题,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目前就在等小爷您了!” “知道了。”温谨言一个巴掌拍了过去。他在心里嘆口气,温小宝这净说废话的毛病是绝对改不掉了。 “抱歉,我来晚了。”进了门,温谨言向包厢里一干人等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温海纳看看儿子,不动声色道:“坐吧。” 待温少爷落座,环视一周,他才看到今日宴请的主角:“想必这位就是奈恩先生了,久仰大名。”温谨言盯着那位金髮碧眼的国外小赤佬:“我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说罢他脖颈一抬一俯间,三杯酒已下肚。 龙耽阳本有意劝阻,饶是懂得这饭局之上,还是少发言为好。 “我本就未放在心上,温小少爷是豪爽之人。”奈恩耸耸肩:“奈何我不会喝酒,便先用茶水回过。” “奈恩先生的作品我曾有幸目睹,实为天物。”温海纳开口:“如今我温氏能够得到奈恩先生的鼎力相助,定是它的福祉。” “谢温老先生称赞。”奈恩点头,道:“奈恩乃混血儿是也,家母为中国京城人氏。如今家父病逝,母亲思念家乡,在我权衡不定之时,是阳给予我帮助。能为温氏效力,得以让我的作品造福于更多世人,奈恩着实开心。” 龙耽阳笑笑:“总之,还是很感谢你,奈恩。” 说话间,林西洋推开包厢门走进来,眉眼含笑:“温伯伯,可还有其他需要,一切可都还满意?” “嗯,满意满意。不必忙活了西洋,一块坐下吃吧。”温海纳发话,林西洋便挨着温谨言坐下了。 席间觥筹交错,没承想奈恩竟与温老爷子交谈甚欢。温谨言瞥了老头一眼,咂咂嘴,被林西洋尽收眼底。 “是不是还没发现温老爷子竟有如此健谈的一面啊。”林西洋把温少爷的酒杯满上,说道。 温谨言倒是一愣,接过酒杯,回:“被林哥说中了。” “哈哈。”俩人碰了杯,也都笑笑。仰头干掉杯中酒之时,温谨言瞥见对面脸色不大好的余潮生。 整个晚上,他都未吭声。 “倒是许久未见林妹子了。”温谨言有意把话题扯到这上边来:“她最近都在捣鼓什么呢?” 果然,余潮生朝这边望过来。 “哈哈。”林西洋笑笑:“她还能做什么,小妮子似乎总也长不大,还在学校上学呢。” 入夜,帝都乍暖还寒的风起,摇曳了街头间的浮生百态。…欢场终散去。 目送众人驱车归巢,仅剩温谨言与余潮生二人。远处奈恩取车经过,拉下车窗,便有龙耽阳开口:“你们也早点回。” 说罢,车子便绝尘而去。 “不错,年轻有为。”温谨言先开口:“奈恩的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啊。毕竟现在姑娘们的审美,倒还是存有这样的外国小赤佬一席之地的,是吧?”
第8页 温少爷这是,在担心自己在公司里那群女人心中的地位么? “温谨言…”余潮生没有接话茬儿:“林西君的主意,你最好不要打。” “那我要是非打不可呢?”他温少爷貌似就喜欢这样的开场白,…霸气。拍拍眼前这人的衣襟,温谨言继续道:“林丫头有那么好啊?” 余潮生退避,温谨言的手便落空。整了整衣襟,余潮生便转身去了停车场。 温少爷脸上的笑意散去,目光深邃。他着实没有想到,余潮生这小子对那林家丫头是认真的。 …一种突如其来的焦躁感,弄得他喉咙难受异常。 ☆、第6章 近几日林西君便要开始实习了。 “小君,脖子里新添了东西啊。”室友李琪儿腿翘在桌子上压着,目测手中英汉大词典的同时,还不忘随时瞄一眼林西君:“交男朋友啦…” 不说她倒是忘了。 林西君起身走到镜子前,此刻有阳光从阳台飘过,她脖颈里的小太阳便也欢唿雀跃起来。宿舍只剩下她们二人,林西君问:“想好去哪儿实习了么?” “呦,不想说啊。”李琪儿把大辞典放下,转而到阳台做拉伸:“韩耀洁那里还缺个人,我准备去那里来着。” 韩耀洁是林西君的室长,宿舍另一个人是周忍。 “那好运咯。” “话说沈东飞最近不追着你啦?”李琪儿突然问。 林西君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一遍后,虚脱的坐下,回:“嗯,最近是没有。” “看来所传非虚。他最近惹着大麻烦了。” 一句话让林西君精神起来:“他怎么了?” “听说因为和一个高干子弟抢饭碗,被盯上了。那混蛋三天两头去找沈东飞麻烦。” 林西君顾不得疲惫,“噌”的一下起身便离开了宿舍。留下惊呆了的李琪儿大喊:“林西君,你给我回来…” 并没了回音。 “这丫头,毛毛躁躁的毛病倒是一直没改掉。”李琪儿摇头,咂咂嘴:“风一样的女人。” 这厢,冲出宿舍楼的林西君直指男生宿舍楼。…乍一看,有点急着去捉小三的味儿。不过说到底是年轻人啊,脑子说热就热,行为说蠢就蠢。 林西君一路甩开了宿舍阿姨的堵截,撇开了光着上半身从水房出来吓坏了的小男生,横冲直撞到沈东飞的宿舍。 “沈东飞两天没回宿舍了。”他的室友如是说。 这傢伙是林西君大一入学那年认识的。那日京城下暴雨,林西君看前面没撑伞的沈东飞同学可怜,便小跑几步捎上他,顺便给人送回了宿舍。只是没承想,林西君此次好事算是做到了满城风雨。 人沈东飞同学全校广播上道谢寻人,挖地三尺终找到了全校同学口耳相传的那个天使妹妹,…林西君。这一纠缠,便是四年。 着实累了,林西君随便找了长凳坐下。她想电话联繫沈东飞,只是到此刻她才发现,除了沈东飞满世界寻她,她是找不到他的。 …林西君没有留下沈东飞的任何联繫方式。 近日城南新开张一酒店,此酒楼倒是经林西洋一人之手独自操办起来的。开张那日,众亲朋好友皆去祝贺。 温谨言难得早到一回,只这小子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开口便问:“林西君在哪里?” 林西洋回:“忙起来把这茬儿给忘了。她还在学校呢,我这就命人去接。” “我去吧。”余潮生从大厅走来,人未到声先到。 温谨言往回走,与余潮生擦肩而过,后顿住步子,道:“一起啊。谁接到算谁的。”余潮生没吱声,先温谨言出了门。 留下厅内人忍俊不禁。 “看来我家小君受欢迎得很。”林西洋嘆口气:“我这做哥哥的可不捨得把妹子这么早给嫁出去。” 穆泽琛道:“这林妹妹的性子可不是谁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刚寻了沙发坐下的穆海棠听罢倒是大笑:“这回你倒是看得清楚,说了句实话。” 见邹明要开口,穆泽琛打住:“全世界就你家的春桃妹妹最好。你可以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邹明气鼓鼓,瞪眼道:“…你小子!” “这是有情况啊,邹明。”穆海棠接话。 “饶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啊姐姐。”穆泽琛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海棠,却被其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届时,温谨言已风驰电掣到学校门口。他窝在车厢不动,见余潮生的车子驶进了学校去。嘴角一扯,温少爷冷哼一声,按上音乐的按钮,竟开始闭目凝神了。 人这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待余潮生的车子出门,他就等着抢人就好。 似是这音乐不合温少爷心情,他皱眉关掉,眼角的余光便瞥到窗外那抹奔跑的身影。起先他被惊艷,这丫头连跑个步都这么美。 像是风的精灵,跃动在他温谨言的心尖上。 后才是惊觉不妙,林西君眉头是紧锁的。温谨言心里“咯噔”一下,冲出了车厢。…忘记了去拔车钥匙,更没上锁。 他离林西君尚有些距离,只是那丫头,跑的始终没有自己快。 这厢,林西君气喘吁吁停下,果然看到对面被揍得惨兮兮的沈东飞。她咒骂一句:“沈东飞,你真怂!” 这是学校附近新建的一大商场背面,…一道狭长的过道。今日她醒的晚,起来洗漱一番后便见李琪儿惊慌跑过来说:“我刚见沈东飞被一帮人拖走了!” 她没顾得及换衣服,拔腿就冲出门:“李琪儿,报警!” 一道尖厉的女声划破长空,那帮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都转过了头。为首的那混蛋见是一黄毛丫头,先是被逗乐了,紧带着一帮人也大笑起来。 林西君手里攥着从垃圾桶旁捡过来的一啤酒瓶,动了动嘴唇:“是北京爷们儿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为什么欺负沈东飞!” 那混蛋笑得更厉害了,俯身拍了拍沈东飞的脸,道:“死东西还算个小白脸哈,都让娘们儿来替你出头了!” 众人皆哄堂大笑。 躺倒在地的沈东飞意识已经模煳,嘴里一直喃喃道:“林西君,你快跑…”可这声音太小了啊,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并听不见。 那笑声荡漾在林西君脑袋里。在她看来,这是世间最为骯脏的存在。 胸腔里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驱使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砰”的一声,酒瓶子便碎裂了。…一混混头上的血,自上而下的流。 静止几秒钟后,是近乎丧失人性的暴怒。 为首的混蛋怒喝:“找死的死丫头!”他们群起而攻之,他们以多欺少,他们,…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 林西君握着已然残渣了的酒瓶,疯了似的挥舞着。紧紧闭上眼睛,此刻她希望整个世界都随她一起覆灭下去。
第9页 …看到奄奄一息沈东飞的惨状,林西君不晓得为什么世间会存在如此恶毒之人。他们统统该去下地狱的,她想。 记忆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候在拐角处的温谨言将一切目睹于眼底,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找死。” 林西洋酒楼开业的事情终是黄了。他此刻揪心万分,并非因为酒楼,而是因林西君。…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失责。 耳畔隐约传来窸窣声响,林西君缓缓睁开眼。…陌生的房间。 她愣了一会儿神,待那日记忆悉数呈现,她才勐然坐起,自己身上倒是毫髮无伤。她喊了一句:“沈东飞!” 没有人应答。 她准备起身,却被一道力量按下。抬头间,林西君便陷入那湖蓝秋水般的眼睛里,她喃喃一句:“温谨言…” 可貌似…,眼前人心情并不大好。 他把林西君捞起来,找了靠枕放在她身后,又将她按下去,然后又端起来小米粥,呈给林西君。…全程沉默。 她接过小米粥的手有些迟疑,眼睛却直直盯着温谨言。温少爷看在眼里,此刻待在他房间霸占他床的人儿一睁眼,就那样轻易消了他心头的怒。 一双眼睛还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早先林西君倒在他怀里之时,他愤怒的想要千刀万剐了那帮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崽子。不敢想像,那日若是他不曾及时赶到,后果将是怎样。 越是这般思衬,温谨言越是心头怒意难平。…他恨死了林西君,这个四肢不发达,头脑倒简单的蠢货。 “我脸上没写着‘沈东飞’。”温谨言没有好气。 “他在哪儿?”闻言,林西君追问。那日情形,那傢伙伤的绝对不轻。说罢,像是在解释给某人听的意味,林西君又道:“是那帮人欺人太甚,一时没忍住…” “行了,喝粥。”温谨言打断她,接着道:“那傢伙在医院,人不碍事。” 林西君满意的笑了笑,低头喝粥。其实她还想问问自己这是在哪里,她的家人是否都知道了此事。但见对面人脸色,她着实问不出来。 把粥喝完,温谨言接过饭碗便要走,被林西君捉住手腕:“…我这是,…在哪里,哥哥知道我闯祸了么,…龟毛先生呢…” 这话着实问得有些虚。 “你霸占的是我的床。还有,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知道么。”说罢,温谨言甩开了她的手。 出了门,便见到不想见的人。 余潮生推门就要入,温谨言止住:“看清楚了,这是我的房间。” “让开。” “呵呵。”温谨言眸子盯着对面的人,突然笑意盈盈道:“我的意思是,进我的房间要记得敲门。” 余潮生便敲了两下。 “进来…”是林西君的声音,酥酥软软的。 闻言,温谨言皱了两下眉。他心下惊讶,自己当真是着了林西君的魔,竟自私到连林西君的声音也想自己独自霸占掉。思及此,他又想起了那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竟然敢那样侵犯他的林丫头。 牙齿快要咬碎的感觉。 与余潮生对视一眼后,两人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温谨言下楼,余潮生进门。 ☆、第7章 “坐吧。”见来人是余潮生,林西君正了正身子道。 余潮生瞅了两眼床上的人:“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西君摇头:“嗯,都没了,潮生哥。” “我想你这是最为愚蠢的报复方式,以一己之力去对抗那帮人。”良久,对面人的声音缓缓传来。 这感觉啊…,就像是晨日的汽笛声,波澜不惊,…却是刺耳得很。林西君觉得惊奇,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已经开始讨厌温谨言所讨厌的人了。 “我有点困了。”…话一出口,林西君意识到自己失言:“我是说,身子还是有点乏。” “呵。”余潮生冷笑:“见温谨言就不会困。” “不是那个意思…” “不打扰了。” 房门轻轻合上,林西君愣了一会子神。她只是感到奇怪,记忆里的余潮生,从不会有今天这般模样。 这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 不安。…林西君一直盯着门口,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她对自己这个师哥,似乎并不甚熟悉。 余潮生乃林西君的同校师哥,她入学那年,他大四。那时沈东飞总来纠缠,余潮生还帮忙不少,都替林西君给挡了。在此之前林西君仅是得知有余潮生这号人物,也在某些场合照过面,打过招唿,算是点头之交的交情。此后入校相处时日渐多,林西君也才同这个同门师哥熟络起来。 只是方才,她才隐隐觉得,从始至终,她好像都错了。 届时,温谨言正要出发去往公司,瞧见余潮生下楼。他瞥其一眼,边走边说:“看来心情不好啊。” “我车子送店里修了,介意带我一程么?” 温谨言步子顿住,转过身,微笑道:“非常介意。”说罢,温少爷扬长而去。 这厢,林西君挣扎着要起床回家,被丫头制止:“温少爷吩咐了,他回来之前不允许林姑娘出门。” “什么?”林西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笑话,她扯嘴笑笑:“那转告你们少爷吧,他好像没有这个权利。” 那丫头捂嘴笑笑,自顾喃喃:“不久便有了呢。” “你在说什么?”林西君边穿衣服,边问。 “没什么。”见林姑娘已穿戴整齐,丫头着急:“林姑娘,少爷说您不能走的!” “我会同他说清楚,不会连累了你的。”西君走过来拍拍丫头的肩膀后,轻飘飘的出了门。 她哪里能待得住。先打车回了林家老宅,林西洋还没有去上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温谨言那里么?” “天吶哥哥,把我放在那小子手里你也能放得下心?”林西君饶是惊奇,她不记得温谨言与哥哥何时有了这般好交情。 “别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女孩子家,成何体统。”…那日他是亲眼所见温谨言近乎扭曲的表情,在怀里抱着昏迷的林西君之时。他上前一步,却被那小子强大的气场所吓退,莫名间,他的亲妹妹就变成了他温谨言的所有物。 终究,女孩子是要嫁人的。 “把你交在他手里,我很放心的。”林西洋飘飘然出来一句话。 “什么?”西君换了干净衣服从房间出来,便看见哥哥在那里自言自语,窃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用去上班么?” “拜你所赐,酒楼开张另选了一个日子。” “呃…”似乎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西君干笑两声,压低声音弱弱的问:“母亲和龟毛先生呢,…他们,知道我闯祸了么?”
第10页 “饶是幸运得很,受大马那边的亲戚邀请,二老飞往那边还不曾回来。” 长舒一口气,林西君似乎有些得意,浅笑嫣然:“温谨言那傢伙欺骗我。”朝空气翻个白眼,她道:“那我就先回学校了哥哥,等你的酒楼开张之时我便给你捧场子去!”说罢,伊人蹦蹦跳跳出了门。 林西洋摇摇头,喃喃道:“小姑奶奶…,好像只有在温谨言手里才晓得温驯乖巧。”觉得自己说的极有道理,这人还很配合的对着空气拍了拍巴掌。 世间之物,实乃一物降一物啊。 怕哥哥担心,林西君才没有说实话。她本打算出了门去医院看沈东飞来着,可是随即又被自己给蠢哭了。 她并不知道沈东飞在哪家医院。 真是,无语问苍天。林西君的手指搅弄着裙角,踌躇再三,还是打车奔去了“芳华绝代”,…温氏总部。 她这是因为有正事,所以才去找他的。林西君想。 可似乎,…温谨言这等人物,并非说见就能见到的。被拦在前台,林西君解释道:“我是林西君,就你们平日里所听到的那个。” 前台姑娘盯着来人,忍俊不禁。 … “经理,林姑娘找您。”余霜接到前台电话,心下思量的同时转告给温谨言。 本在浏览文件的温少爷怔住,他的嘴角隐约生出笑意,抬起头道:“让她进来。” 余霜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那温谨言嘴角竟隐隐含笑。这般思衬着,她与林西君恰巧打个照面,来人惊奇:“余霜…,你被调到总部了?” 她尴尬笑笑:“是的,林姑娘。” 点头间,二人擦肩而过。林西君推门而入,便道:“巧笑倩兮,…原来温少爷也喜欢美女秘书。”这话,莫名间夹杂些醋味,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转而道:“温少爷上午好!” 被这不着调的话逗的心里痒痒的。索性,温谨言把文件扔一边,身子往后一躺,眼睛便直直的盯着林西君,单单听她一人讲了。 见对面的人一直盯着自己,林西君觉得不自在,气势也立马弱下去:“…我,我来是想问问,沈东飞被安排在哪个医院来着。” 那傢伙的名字从林西君嘴里吐出来,着实教他不爽。温谨言不悦,又低下头忙活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道:“事情太多,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林西君知道这人又在耍赖了。她觉得温谨言很幼稚,就像…,如今他还迟迟不把自己脖颈间项鍊的钥匙还给她一样,无赖极了。 可是她,单单不敢沖对面的人发火。 “你干嘛去?”见林西君一声不吭要走,温谨言大声喝住。 “你不是忘记地方了么,我只好去问别人了。”她本想说,她想去询问余潮生来着,只是今早话别,她着实不敢再与其单独照面。 与温谨言想比,那人更教林西君害怕。确切一点说,是忌惮。 温少爷皱眉,抚了抚太阳穴,低声道:“过来。”对面伊人略有迟疑,但也乖乖走了过来。见林西君还算乖巧,温谨言心头刚被激起来的小火苗,“噌”的就灭了。 他一把抓了林西君的手腕,伊人便倒在了自己怀里。 林西君先是惊讶叫了一声,随即颦眉:“你做什么?”…挣扎不开,她已经被温谨言紧紧禁锢了。 光天化日下,温谨言在自己办公室里轻车熟路做出这样的勾当。难道他,平日里都是这般欺负自己女下属的? 越发觉得气愤,林西君怒目瞪过去,却看见近在咫尺之人恣意的笑靥。突生一种棉花打在钢铁之感,她想也没想,便一口咬了下去。 闷哼一声。 “靠。”温谨言闭着眼睛咒骂道。这死丫头是属狗的么? 见没了那欠揍的表情,林西君停下。…只不过,无奈她还是被紧紧禁锢着。 “左胳膊一个,右胳膊一个。”温谨言龇牙咧嘴笑笑,道:“你对我真是好啊林西君。” 林妹子咬了人,自觉理亏,刚想张口,却被突如其来的温润气息给吓到。她瞪大眼睛,上方温谨言得意的眼神就直直盯着自己,她越是挣扎一番,他便越是步步紧逼。 背上一阵寒凉,那是温谨言的桌子;局部有温暖,那是温谨言手掌摩挲的地方。林西君不敢想像此刻自己与温谨言的姿势是有多么暧昧,她就那样半坐在温谨言双腿上,上半身被温谨言压在桌上。 她窘迫的转头,困兽般无用的挣扎,温谨言轻轻一拨,她便被他的吻给缠绕。先是毫无章法,横冲直撞,接着才轻柔下来,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林西君只是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待温谨言停下,她大口喘着气。 “还敢咬人么?”温谨言问,近在咫尺的脸。 又合上眼皮,她不敢瞧那人的眼睛。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那深不见底的漩涡给吸进去。 温谨言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的。这一点,自见他第一面之时,林西君便知道。 见怀里的人不吭声,温谨言嗤笑:“吓傻了?”说罢,他轻轻拂了刚才因争斗而散落在林西君额上的髮丝,转而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温谨言将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转而又拿了自己的披风,给林西君套上。末了,他看到西君胸口的小太阳,顿时明媚:“我想只有你能配得上它。” 活脱脱变成了一只木偶。林西君活过来的时候自觉羞愧极了,她环抱双腿,把自己给埋了进去。…可不能否认的是,她竟觉得此刻又幸福又甜蜜。 收拾掉狼藉的书桌,温谨言一转身便看到这番模样的林西君。他扯嘴笑笑,将她拉起来:“你把我的沙发都弄脏了。” 林西君扯开温谨言的手腕,方要出门,龙耽阳便在此时推门而入。…俩人都怔了一番,又都随即向温谨言望去。 龙耽阳问:“…呃,预约的‘裊裊居士’,我来喊温经理吃饭。” “倒是把这茬忘了。”温谨言整了整头髮,道:“我临时有事,不能随你去了。” 失望是爬山虎的爪牙,顷刻间布满龙耽阳的心房。她瞥了此刻霸占在温谨言办公室的女人一眼,缓缓道:“可惜了,今天又新出了菜品。” ☆、第8章 龙耽阳转身欲退下,不过她并不怎么甘心。突然温谨言的声音从其背后响起:“龙总监。”她稍有欣喜,转身询问:“改主意了么,温经理?” “那一款太阳项鍊,我不打算出售了。现在想起来,告知你一声。” 这一系列的设计,是目前为止龙耽阳最为喜欢的作品。她本挑了一家分店先预售一下,没承想放在柜檯的第一天便被温谨言挑中,戴在了林西君脖子上。…那是她亲手打造的第一条项鍊,也是这世间仅有的唯一的一条。
第11页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绝对相信它会很有卖座。”涉及到她呕心沥血的心血,龙耽阳有些激动,尔后在瞥到站在一旁那女人脖子上分明挂着的,是自己的作品之时,她一切都明白了。 也正因如此,此刻她的心,竟分明作痛。 “我不喜欢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龙总监。”温谨言整理完毕,走到两女人跟前,道:“这个月工资翻倍,当作弥补。” 龙耽阳转身,背对着温谨言,道:“那真是谢谢温老闆了。”说罢她出门,房门便合上。 温谨言不会不知,对于设计师而言,看着自己的作品问世于人世间,争相被人追捧,心底的满足与幸福。但他还是生生毁了她的希望,这便是教龙耽阳最为痛心的地方。…为了另一个女人,他宁愿牺牲更大的利益,与自己作为一个设计师最为美好的夙愿。 出了门,隔间的余霜朝自己望过来。 龙耽阳勉强笑笑:“到饭点了,余秘书你还没去吃饭,当真辛苦了。” “忙完手里的活计就去了。”…龙耽阳此行,余霜不是不知道其目的。眼下看来,倒是里头的林姑娘更胜了一筹。也是,她与龙耽阳同为麻雀,再怎么样,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都还是不切实际的。思衬一番,她道:“龙总监不也还没下班么?” “嗯,我本就是去吃饭的。早饭没来得及吃,肚子早咕咕叫了。”说罢,俩人都笑笑,便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届时,温谨言的办公室里倒是不甚太平。 对于林丫头狗皮膏药似的讨要项鍊钥匙的行为,他是着实厌烦却无可奈何:“林西君,你最好给小爷老实一点。你若是不知道我的脾性,那我今日告诉你清楚,小爷我向来说一不二。” 说罢他凑近了林西君,居高临下道:“胆敢再挑战我的底线,我自己都无法预计后果。…嗯?” □□裸的威胁。 林西君心头有怒火。她今日才得知,自己脖颈里竟戴着温谨言素日里朝夕相处女伴的设计作品。可她不敢言,…在温谨言的淫威下。 “我只是觉得那是只有你才配得上的东西。我看着开心,就满足我吧。”温谨言见林西君低头闷闷不乐,又道:“若你不喜欢,待我寻到其他的,再给你换。” “凭什么呢。”他与她是算什么关系。林西君突然有点慌,她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就鬼使神差来了温谨言办公室里,还同他有了那般亲密的举止。 那是恋人之间才应该有的行为,不是么。可他与温谨言… “你亲了我。”林西君的声音越发弱下去,到了最后,她似是梦呓的喃喃:“不该对我负责么…” 她不知温谨言是否听见了这句话。 随温谨言下了车,林西君又随其进了病房。正在吃饭的沈东飞见林西君来了,明眸一亮,道了声:“小君…”尔后在看到林西君身后的温谨言时,明眸又暗下,欲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还能坐起来吃饭,看来恢復的不错。”林西君放下心。 “索性你无大碍,若不然我要愧疚终生。” “还算有自知之明。”温谨言抢在林西君之前开口:“不枉我救你一条小命。” 林西君瞥其一眼。他的温少爷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好心拳拳,他却总要别人误会了他才肯罢休。 “谢谢你,温谨言。”沈东飞向温小爷道完谢,又转而对林西君道:“也谢谢你,小君。” 林西君倒觉得此刻沈东飞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好笑,正欲上前拍拍其肩膀,劝他莫往心里去,却被某人拉住手腕,制止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惊了在场的两人。 林西君自觉害羞,沈东飞自是惊愕。他可不想他的西君这么早就被人抢走掉,可貌似,事实真的已经是这样了。 “小君,你…,你们…”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说着,温谨言将西君捞在怀中,又道:“你没戏了,沈东飞。” 沈东飞的小心脏,怕是要碎了的节奏。可眼前二人,皆是他救命恩人,他实乃欲哭无泪,无处诉冤肠啊。 “好好养伤。”温谨言扯嘴笑笑,得意洋洋,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拉起林西君的手刚要出门,又想起了什么,他转身:“那群混蛋再不会找你麻烦了。出了院找份安稳工作,好生报答你的天使妹妹。”完了,他补充:“是报答,不是觊觎。” 天使妹妹… 温谨言没急着上车,倒是拉着林西君的手一直走,走到医院旁的一个公园停下。正值午饭期间,公园里不怎么有人。 “你找人查沈东飞。”他们在一长椅上坐下后,林西君问。…“天使妹妹”是外大学生都知道的称唿,曾风靡一时成为他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谈资。 因雨中的一把伞结缘,若真成全了一桩美事也不失为一番佳话。…只是如今看来,这佳话当真是成不得了。 “怎么,我救人总得救个明白吧。”温谨言捞过来西君的手:“若我真的眼瞎救了不该救的,还能补救不是。” “你的补救,就是把人再给毁了是吧。” 林西君朝温谨言看过来,头顶的阳光在她的青丝上雀跃,伊人近在咫尺,温少爷看的一阵心动。 他没回答,就想一下吻过去,却被林西君躲开:“总是这样,不问及我的意见。”她皱眉,努了努小嘴:“也不看这是在哪里。” 连发脾气都是这样,诱人。 温谨言笑笑,说:“好,依你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呢,他思虑着,嘴角一抹邪魅。 “那群混蛋你怎么处置的。”提起这个,林西君心下变得坚硬,她一定得把枕边风的威力发扬光大了,在温谨言这里煽足风点足火,严惩了那帮恶徒。 “你想怎么处置。” 思衬半天,林西君气势像是被扎破洞的气球,由原本的大张旗鼓,整装待发渐渐变为蔫了的茄子,失了水分的菜叶子:“就…,按法律办事就好了。” “哈哈。”这举动逗的温谨言心情大好,他抚了抚林西君的额头,道:“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她觉得温谨言这是在小瞧自己,本想回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傢伙刚不拿那句“你亲了我,不得对我负责么”取笑她,现在若是又将他惹怒,那她怕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林西君,你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温谨言推搡了身边正发春的某人一把。 那时西君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紧张的闭上眼睛,不料头顶的声音随即传来:“林西君,你这是,在向我索婚么?” 索婚…
第12页 她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便被温谨言拥入怀抱。 良久,头顶的声音才像是从远方漂洋过海传入到林西君耳朵里的,是熟悉的温谨言的声音,甚是好听:“在你之前,我不知情滋味;遇你之后,这世上便只有你一个女人。若我说对你一见钟情,怕是你自不相信。也好,就让岁月为证,我温谨言余生,唯独想与你一人携手相伴,看尽朝暮,至死方休。” 龟毛先生说曾对林西君谆谆教诲道:“切记以后莫要听信那些混小子的甜言蜜语,那都是糖衣炮弹!” 糖衣炮弹… 此刻的林西君就是被这些给砸晕了脑袋,晕头转向飘飘然的罢。如果这些话就是糖衣炮弹的话,那她想弱弱的请求一番,让它们来的更勐烈些吧!她林西君此生幸运得一人视若珍宝,怕是此刻让她做了那扑火的飞蛾,她也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我在想,我一会儿吃些什么,饿了。”她很是若无其事的答。 “是么。”温谨言不顾怀里人的惊讶,直直朝林西君的肚子摸去:“嗯,确实扁了。”坏事倒是做的利落,他起身:“走吧,带你去吃饭。” 身后,余潮生看着相依的两人,手掌握的紧紧的。 他本打算出发去派出所,没承想在停车场看到了温谨言与林西君,眼下竟鬼使神差跟人到了这里。此刻他痛恨自己像是一个贼,可他又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贼。 从前他偷窥温海纳对温谨言不动声色的父爱,现在他觊觎林西君对温谨言含情脉脉的情爱。他一点也不服气,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他温谨言一人所得,而他却要像是一个贼子,躲在暗处窃取自己渴望却总也不会享受得到的福泽。 如今他所处拜谁所赐,他日必将让其双倍奉还。 ☆、第9章 那日吃了中午饭,林西君便被温谨言送回了学校去。 自她回来,李琪儿便觉其不对劲,…有事没事傻笑,还时不时站在阳台发呆。她是吃过猪肉的人,还能不明了这丫头的心思:“小君啊,…脑袋开窍了呢。” 林西君被说的云里雾里的,讪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时候去实习?” “后天,联繫好了已经。一家小企业做翻译。”李琪儿见这人凝神,问道:“你呢?” “我…”林西君也正为此烦忧:“过些天再说吧。” 一场春雨一场暖。近日里京城大都是艷阳高照的天儿,铺天盖地的蓝天白云,风一吹,路边的垂柳倒是涨满了兴致。 走出“普度律师事务所”大门,林西君唿口气,垂了垂眸子。…没承想,她竟误打误撞,碰上了穆海棠。 早先听闻,穆家千金实乃“百年难得一遇之奇女子”。她12岁倒背唐诗三百首,18岁读遍四书五经,22岁攻读哈佛大学法学院。如今人学成归来,独自创办律师事务所,以一人之力,将律所发扬光大。 这些林西君尚都还了解,只是她着实不知,眼前这律所便是那穆姐姐的呀。 …早知如此… 几日前林西君打听到这律所要招一个兼职英语翻译,她便联繫好负责人,今日在此应聘的。不承想这律所的老闆竟是她的姐姐,这下她倒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饶是她真的想凭藉实力拿下这职位,但眼下看来,在旁人眼里也必定认为只是因裙带关系而留下的无疑。 早知如此,她便是万万不会来的。 周末林西君便收到消息,她明日即可到公司报导。…嗯,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才被招进律所的。 不是有那句话么:唯有爱与人才不可被辜负。 是夜,京城地界九万米高空之上盘旋进来一架飞机。…林建业先生与夫人从大马归来,公子林西洋,千金林西君候在机场,准备接人。 “哥哥,我可未曾听说咱们还与马来西亚那边的亲戚有所来往,父亲此行,倒是去的稀奇。”林西君不解。 “怕是最近才恢復联繫的吧。血脉相连,人家盛邀,咱们也不好拒绝不是么。” 说话间,龟毛先生与陆夫人从对面缓缓走来。 “呀,龟毛先生添了一件什么衣裳,时髦得很呀!”见林建业穿着奇怪,林西君捂嘴笑笑。她不认为她的父亲可以与海边风相和谐。 林建业瞥其一眼,没有吱声。 意识到自己太活跃,林西君吐了吐舌头。此刻她头上可顶着一桩罪呢,她还怎么敢如此猖狂! 瞧。怕什么来什么。 上了车,林建业便瞥着林西君道:“老大不小了,早该歷练歷练。”转而,他又对着林西洋:“给你妹妹安排一下,她不是也该实习呢么。” 林西洋看妹妹一眼,回:“父亲,我心里有数。” 见哥哥不曾提及,林西君刚要开口,便被林西洋拉住手腕。他对着妹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倒是觉得这万事总有兜不了的一天,与其胆战心惊怀着秘密度日,倒不如最开始便自招了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拍拍哥哥的手腕,示意他莫担心,林西君便开口:“爸爸,实习的工作我已经找好了。” 闻言,林建业扭过头。 “在一家律所做英语翻译。也是去了才知道的,那个律所竟是穆姐姐的。”见龟毛先生已有怒气在酝酿,林西君便极力做解释。 只是未承想,林建业一开口问的并非她工作的事情:“你是说穆家那丫头?” 林西君点点头:“是的,爸爸。” 良久,前座都没有回应。林西君觉得事有不妙,又滔滔不绝道:“爸爸,我想我已经长大了,可不可以请求您不要总是插手我的人生。您知道的,我对酒店的事情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如果您非要逼迫着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我…” “好好工作,不要给海棠那丫头惹了麻烦。” 一句话,让林西君戛然而止。她道:“什么?” “父亲的意思是,他同意你自己选择工作了。”林西洋回。 幸福来的太,猝不及防。此刻林西君的心底生出了花朵,她顿时觉得龟毛先生似乎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固执了:“谢谢你,爸爸!” 其实,她本打算威胁那老先生来着。…你若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 罪过罪过。林西君低下头,心下暗自庆幸自己没把那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春意盎然。 打国外回来有些日子了,温谨言未曾碰过赛车,可到底还是抵不过心尖上的瘾。 此刻,郊外的赛车场上,人声鼎沸。温少爷手握方向盘,望着面前这不尽成熟的跑道,嘴角一抹戏嚯。 他温小爷可是f1(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三连冠,眼前这小比赛他只当练练手来着。 哨声吹响,温谨言轻车熟路,一纵而跃,跑道上便有一道光在疾驰。它像是阔别大海已久的鱼儿,眼下重游故地,好不畅快。
第13页 见小爷的车离弦的箭般发射,仅在几秒钟之内便夺得头筹,温小宝惊讶的上蹿下跳:“…小,小爷,你还有这本领呢!” 不料太激动,惹来群众侧目:“又不是你,你甚激动有个毛用?” 温小宝瞥其一眼,回嘴道:“我乐意!” 这话倒是不假,只要他小爷开心,他也就有好日子过了。说话间,温谨言已经绕跑道一圈,远远超过一众赛车。 只是在第二圈拐弯之时,他眉心一聚,心下竟不相信还会有车仅与他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紧追不捨。 外围观战的小宝也注意到,大惊:“不妙啊!” 群众又附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他温小宝断文识字能力下乘,但这句话他还是听懂了的:“我家小爷就是人外的人,天外的天!” 群众鄙夷:“咦~” 温谨言本觉此战夺冠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没承想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倒是算得上一个对手。他扭扭脖子,浅笑一声,亢奋因子扩散了每个细胞。 一个油门踩过去,车速便飙升,…那车竟也跟上来。见识到那人执着,温谨言冷哼一声,转了方向盘,想在拐弯之际甩了那人。 显然,那人不怎么擅长转弯。 …但是它的速度倒是惊人。在转入直道不久,它便长驱直入,紧随其上,竟也不输了温谨言。 “该死。”见那车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温谨言拍了一拍方向盘,心下咒骂道。 终尘埃落定。 温谨言实乃冠军不错。…不过他并不开心。 冠军诞生,群众欢唿。温小宝见小爷下车,忙狗腿跑过去,递上一瓶水:“我就知道小爷最厉害了,看的小宝好生佩服!” 温谨言抚了抚小宝的头,看看他:“嗯,我了解你的心意。不过,我现在非常想静静,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 小宝迟疑:“…消,消失。” 温少爷点点头,道:“聪明。” 他仅以一秒之差,赢了那辆车。…待在国外那些日子,温谨言饶是无聊得很,赛车便是同他一块成长的兄弟。天知道他今天竟让他这兄弟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在这等泛泛赛车比赛里,还险些夺不了冠。 这番寻思着,温谨言抿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车。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有这般能耐。 乱了乱了。 “温少爷…”伊人下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来跟温谨言叙旧:“今日是我发挥效果不佳,我想,…假以时日,我定有胜过你的机会。” 此刻,龙耽阳一双明眸正含笑,信誓旦旦。 倒着实惊了温谨言一把。他饶是不知,龙耽阳这女子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的,竟是这般强大的力量。见自己险些输给的是一女人,温谨言倒真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笑话。 “车技不错倒是真的。”温谨言回:“…能不能胜我倒是未知。” 同样毋庸置疑的语气。 温谨言男子主义膨胀,龙耽阳怎会不知。怕是自己早就触碰了这少爷的逆鳞,她笑笑:“没承想在这里遇见温少爷。走吧,喝一杯。” 不见温小宝人影,温谨言只好独自去开车,没承想看见在车上打盹儿的小宝。…他一个巴掌拍过去,小宝便吓得大跳:“…小爷,小爷。” 定睛一看,还真是他小爷。 忙擦擦口水,小宝道:“小爷准备回去了?” 紧随其后的龙耽阳见此情景,倒是掩面而笑,问:“这位小弟是谁?” “一淘气包。”温谨言随口回:“俩人喝酒少了生气,再添些人怎么样?” 龙耽阳耸耸肩:“我无所谓啊。” 儿时一别,蹉跎二十载;再见之时,已为路人。 认真看着前面那人,龙耽阳还乐此不疲的数了数他的头髮丝儿。想来他已经全然记不得自己,说是没有失望那是假的。 她随他学了赛车,又为他定居国内,为温氏鞠躬尽瘁。多少年,他就是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只如今他待她为无关紧要之人,怎不叫她失望。 ☆、第10章 温谨言赶到城南一酒楼时已是傍晚时分,开业庆典结束,众人已散。他步入顶楼一包厢,龙耽阳紧随其后。 开门,便是酒气。 龙耽阳被呛到,颦了颦眉。温谨言见状笑笑,对伊人道:“整日里疯惯了的,莫见怪。” 倒不是见怪。刚去巴黎那会儿,她哪天不是饮酒度日。…只是,早不闻见这酒气熏天,如今一闻,倒是有些触景生情。 “来晚的人,自罚三杯!”穆泽琛显然喝得有些大,见有人进来自然不会放过这寻乐子的机会。…更何况,他还瞧见了温谨言身后的美人。 “…不过,念在有佳人在场,就饶过你小子一回吧。” 他人在说话,步子却已经迈到了龙耽阳跟前儿:“妹妹,贵姓?” 温谨言的胳膊套上穆公子的脖颈,便一路将其拖回沙发:“你这见了异性就开屏的毛病要不要我给你治治?” “他是见了姿色上乘的异性才开屏。”邹明补充。 穆公子不悦,甩了温谨言的手,对其怒目圆睁:“美人在这儿,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我看你小子迟早得栽在女人手上。”温谨言指了指穆泽琛的裤裆,又做一个“杀”的动作。 殊不知,温谨言一语成谶。 穆泽琛咂砸嘴:“你小子真狠。” “行了,别嘀咕了,吃点东西。”人差不多到齐,林西洋便吩咐人上菜。…只他不承想,今日温谨言是带了姑娘来的。 他看龙耽阳一眼。伊人刚被夸贊漂亮,心下自然开心,正眉眼弯弯坐着。 早知如此,他便不让妹妹来了。 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寻思间,林西君便挽着穆海棠的胳膊推门而入:“哥哥,我把海棠姐姐也带来了!” 软软的声音。…温谨言心头一痒,他朝门口望过去。今日林西君穿了一藏蓝色外套,里面着白线衣,牛仔裤。 竟莫名的和谐。 林丫头瞧见了自己,却硬是把头扭在别处:“哥哥,海棠姐姐说他看过你写的那些文章,夸赞你写的很好来着。” 林西洋理科班出身,却莫名对文学情有独钟。依父亲的意思接管了家族生意,免不了事务繁忙,早些年在学生时代广泛的涉猎早抛弃了一边,单单写文这一项坚持了下来,未曾间断。他的作品在京城内各大报刊,杂志都有发表。 小姑奶奶啊。穆海棠心下涟漪骤起,此刻她倒是后悔死了将这事告诉林西君。 “是么。”林西洋笑笑:“也就它,一直伴我下来。”自然,突生知己,贊同他的文章,他也是欣喜的:“在海棠面前,不敢班门弄斧。”
第14页 那可是一介才女啊。 “林公子说笑了。”穆海棠倒是真的不想给林西洋留下的是这番印象。 瞧见姐姐与林西洋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穆泽琛倒是偷着乐起来。女孩子家脸皮薄,有了心上人便是憋在心里都快烂掉了也不肯说出来,寻常女子是这般,那他姐姐自是不必说了。 …非得等到那人自己也喜欢上她,这事儿才算成。 如今倒是让林西君那丫头误打误撞,添了一把柴。思及此,穆泽琛推搡身旁的温谨言一把,道:“林丫头真是讨喜,越看越喜欢…”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方才被林西君晾在一边,温谨言本就不甚开心,穆公子这倒霉催的,偏偏撞了枪口:“我看你是真不想要你那傢伙了。” 说罢他便要动手,穆泽琛连忙赔笑:“哥,哥,我叫你哥还不成?” “林西君的玩笑,以后不准开。” 见温谨言动真格的,穆泽琛的酒都吓醒了一半。说来他也惭愧,本大了温谨言几岁,却偏偏让这傢伙压制的服服帖帖。 …谁叫这小祖宗不好惹呢。 他摸摸鼻子,喃喃道:“原来温谨言这小子喜欢林妹妹那一款的。” …对面的动静被林西君尽收眼底,方才一进屋她便瞧见了与温谨言一人之隔坐在沙发上的龙耽阳。她心里清楚,此人定是温谨言那傢伙带来的无疑。 就在刚才,龙耽阳喝口水呛住,便是温谨言递过去的纸巾。 见状,林西君夹了一菜叶子,放在嘴里使劲儿了嚼。 这边龙耽阳也奇怪,那日她确是在温谨言办公室里见到的对面那姑娘,但为何今日看来,俩人交集不多的模样。 思不透。当年温海纳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的话,她不是不肯相信。饶是,人世间到底是唯有“情”字最难断。 …她想要的是人和心,非人也。 饭毕,为时已晚。 穆家姐弟惧怕父亲大人,不敢晚归,先行撤去。倒难为了林西洋,好不容易逢到一知己,还未聊的尽兴,人便走了。 “好哥哥,以后可有的是机会呢!”穆泽琛沖林西洋眨巴下眼睛,便随姐姐走了。 他嘆口气,见温谨言在旁,便转身回了酒楼打理。都见旁人活得潇洒,只有自己活的身不由己啊!他感嘆间,默不作声把林西君丢给了温谨言。 …饭桌上,他确见妹妹因为温谨言带了旁的女人不高兴的。 “邹明,送龙小姐回家。”龙耽阳刚想开口,被温谨言捷足先登。 欲哭无泪。潜移默化间,他邹明就卷进了人家的“家务事”里,殊不知,他自己还饱受着相思之苦呢:“小君…” “呦,现在想起来我家春桃了?”林西君自知那傢伙要说什么,便默默塞给邹明一纸条,道:“拿好啊。” 邹明随他父亲衣钵,现任市委书记秘书一职,吃国家粮饷。工作上的事他倒上手,只是这朝九晚五的作息太折磨人,若是巧了逢上领导临时出差,他便又得三五日不能待在京城了。 再者,为官者讲究身家清白,况且他老子位高权重,自是不希望儿子给他脸上抹了黑。 …这意味着,他处事必小心谨慎,不能让人抓了小辫子。最后的最后,还是要归结于一点,他不能随时随地去见心心念念的姑娘,…仅是一个小丫鬟身份的姑娘。 几日没了信儿,邹明早就难耐,现下手里捏着春桃的亲笔信,他才像是活了过来,笑笑道:“我送龙姑娘回家。” “不必了。”龙耽阳开口。显然,她中意的人要送的是别的姑娘。心下酸涩,她早打量了林西君一番,模样算不得倾城,倒清秀气质得很。 …最令其揪心的是,只一眼,那丫头的眉眼神情便悉数印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她是有那种气质的。就像是温谨言,天生王者气息,而林西君,…天生公主气息。那是真正的公主,龙耽阳不知其乃与生俱来,还是生下养尊处优惯了,正反让她一个女子看来,也被深深折服。…况且,她与温谨言站在一起,莫名生出一种和谐。 饶是,她这种灰姑娘比及不上的。 “我家巧了就在附近,今日本就打算要购置些东西,我自己回去便是了。”说罢他看一眼温谨言,便转身走了。 方才她想对他说“送我一程怎么样”来着。 邹明见状,道:“这姑娘倒是血性。也好,省了我给春桃报备。”他拍拍温谨言的肩:“还有,以后这种事儿可千万别再拉我下水,嗯?” 待温谨言抬脚之前,邹明先行撒丫子跑了。 到底是春日的风,虽已夜深,但吹在脸上还是和煦的。 林西君倒是不稀奇这俩人会在一块儿。前几日她还听闻温谨言与龙耽阳约好了共进午餐之事,如此闲情雅致呢。 方才在饭桌上她已经思索一番,龟毛君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可言。她一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被人骗得容易,况且做骗子那人还是温谨言这样的公子哥儿。 糖衣炮弹… 她林西君记住了,万不能被那玩意儿给骗了。 “你的手真凉,我给你暖暖。”温暖的手掌包围住她的,林西君才缓过神,她想抽回来,奈何抽不动。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你不准备对我说点什么?”林西君颦眉,仰望着面前的温谨言,一双明眸饱含真诚。…像是,一头可爱的小鹿。 看的温谨言心底软成一江春水,他扣住林西君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说:“西君,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 林西君的脾胃顿觉一股不适,那里正生出一股小火,不疾不徐的燃烧着。她深吸一口气,又郑重其事的问一遍:“你有没有要对我说的?” 想要一个解释就这么难么! “我等不及了,西君。”说罢,温谨言便吻上来,似是困兽得放,一路攻城略地,汹涌又温情。他不顾怀里人的挣扎,逐渐不安于此,一个撕扯,手便进了伊人衣服里。 火辣辣的感觉。 林西君瞪大眼睛。…此刻在皇城脚下,宽大的马路牙子上,眼前这人竟,竟这般羞辱她!瞬间,她脾胃间的小火“噌”的窜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朝温谨言裤裆里就是一脚,连带着,还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头。 “嘶~” 顷刻,温谨言太阳穴间的青筋暴起,他痛苦的闷哼。心下着实恼怒之时,林西君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独剩下夜风里的温谨言。 林西君,你个找死的臭丫头…!温谨言龇牙咧嘴,无奈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1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末一大早,邹明手里攥着春桃的小纸条,屁颠屁颠就赶去了紫禁城。…虽然他感到奇怪,春桃怎么想着来这地方。
第15页 届时,餵饱了紫禁城的几只流浪猫,春桃抚着其中一只总是抢食的坏“猫”,道:“霸王花,就你厉害…” 这“坏猫”名唤“霸王花”啊… 邹明躲在春桃身后,实在憋不住了,便笑出了声。春桃感应到,一转身便看到心上人,…灰褐色的大衣,脖上套的是她给织的围巾,越发衬的人白。 数日不见,他好像又好看了呢怎么。 “你这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一只猫也值得你给取个名字?”邹明从春桃手里接过“霸王花”,又弯腰把它放地上,赶走了它。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我们的事情呢…”邹明赶走了“电灯泡”,揽过春桃:“这几日我不在,你一切可还好?” 他其实想问“有没有想我”来着。 “嗯,都好。你知道的,先生夫人待我不薄,我整日里都快闲的发霉了。”说罢,春桃举出一双縴手,道:“这双手,哪里像是丫头的手呢。” 白皙娇嫩,细皮嫩肉。 邹明把那縴手握在自己手掌里:“如此甚好,我也捨不得你毁了它。” 林西君念中学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听说那紫禁城寻常见流浪猫。她贪玩,叫了春桃一起,逢周末来给流浪猫送吃的。后来西君上大学,整日不着家,这习惯便只有春桃还坚持着了。 “这地方还是小姐带我来的。那个时候是京城初雪,铺天盖地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紫禁城。然后,我便喜欢上了它。”春桃拉着邹明的手,边走边说。 “那场景我见过,确实挺壮观。” 顿了顿,邹明又说:“你说那个时候我咋就没遇到你呢?” …邹明第一次看见春桃,是在林家家宴上。那日林老先生寿辰,邹明一个没忍住,便被穆泽琛灌了多些酒下肚,不承想他借着酒劲,竟把春桃给亲了。 啤酒利尿。 邹明尿急,莽莽撞撞也没找着厕所,路上碰见春桃,被其给搀了过去。他尿完了从里面出来,不承想那丫头竟还在外面候着。那时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春桃一双眼睑垂下,双手交叉于人前,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想笑。 瞧见自己出来,春桃跑来搀扶。然后,…然后这邹少爷就吃了人家豆腐。 “若是一直不遇见才好呢。”春桃话一出口,与她十指交叉的另只手便僵住。索性,她挣脱了开来,指了指紫禁城内廷东、西六宫,道:“听小姐说,这是古代帝王的妃嫔们所居住的地方。那么多个灵魂,整日里都在期盼着一人。” “春桃。”邹明又牵了她的手:“你不要瞎想。” “邹明,若是生长在那时,我怕是还不如一个妃嫔。”她盯着心上人的眼睛,说:“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就知道又是这样。看着眼前如此固执的春桃,邹明着实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都全部被她的狠心给扑灭掉,连残渣都没剩下了。 一个人的坚持,确实挺累的。 那,与悬殊差距下,铺天盖地的自卑想比呢。…两者孰更痛。 “告诉我,为什么?”邹明的手落在春桃肩膀上,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揉碎。 “我不爱你了。” 京城终于起风了。不见了太阳,温度便急转直下。 连日来林西君都闷闷不乐,同她一块被招进来的小律师张映合早觉得奇怪,此刻见她把杯子倒满了也不自知,更是确定无疑:“林西君,是有什么东西把你的魂给牵走了么?” “啊?” “呃…”水滴顺流而下,滴在她皮鞋上,像是一颗颗掉落的眼泪。林西君忙抽了纸巾擦掉桌上的水,尴尬笑笑:“罪过罪过。” “你有些奇怪。”律师先生非常肯定道。 林西君双手捧了捧脸颊,边走边说:“有么,没有吧。” 见伊人落荒而逃,张映合摇摇头,便低下头看他刚接的案子去了。 真是阴魂不散!这厢,林西君坐定,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不去想温谨言那混蛋。可饶是如此,便更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小子的脸还就飘在她脑壳子里不走了。 …五天了。温谨言没来一条消息,更别提亲自上门道歉了,难为她心里竟还念着那混蛋。越发思衬之际,她心下越发难受。 京城并不少见浪荡公子哥儿。 早先林西君听宿舍八卦,外大法语系的才女便是因一富家公子而丧命。…女子有了身孕,却始终进不了男方家门,最后那男的另寻新欢,便抛下了这才女。 颜面无存,女子选择了自杀,自是,一代才女香消玉殒。为此,林西君还特地跑去那才女所在的班级旁听了几节课。 思及此,她便是彻底无心于自己的工作了。 “小君…” 突出其来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让林西君一个鲤鱼打挺。她转身,来人竟是林西洋:“哥哥…,你怎么来了。” 好是惊奇。 “市中心的那家商场出现一点纠纷,父亲差我来询问海棠的意见。”说完,他环顾四周,迟疑道:“海棠呢,不会不在吧。” “顺着这条过道直走,交叉口处右拐第三间办公室,就是海棠姐的了。”林西君补充:“她现在正接待客户,你去了可能得等一下。” “我不急。”说到这儿,林西洋皱眉:“你脸色泛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恰巧小律师从一旁经过,边看手里的文件边说:“林西君魂不守舍有些时日了。”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若不是哥哥在这里,她怕是一个钢笔便朝张映合扔过去了。 “魂不守舍…”林西洋觉事态不妙,他顺势坐在了妹妹工作的桌子上,大有一番问不清楚不罢休的架势:“说吧,怎么了。” “…就是春桃嘛。你也知道,那丫头心善,做事总为别人着想,我怕她自己瞎想,错过了不该错过的,到时候后悔。”正反是躲不过去了,林西君灵机一动,扯了春桃的谎来骗哥哥。 春桃,仅此一次,拉你来救救我! “嗯…”林西洋倒是真的深信不疑了,他沉思一番,道:“这事儿你也别寻思了,我有办法。” 碰巧,此时客户从海棠办公室出来,林西君道:“那好吧。海棠姐现在正闲下,你快些进去吧。” 点点头,林西洋走了。…殊不知,林西君误打误撞,竟间接做了一回红娘。 看到门牌上赫然的“穆海棠”几个大字,林西洋站定,敲了敲门。…里面随即飘来声音: “进来。” 见来人是林西洋,穆海棠手里转动的笔突然停下。 …她着实分外惊愕。 “还在忙么?”林西洋拉了椅子,在海棠对面坐下。
第16页 “呃,没有。”忙倒是其次,眼下她是受宠若惊:“真是稀客,西洋。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他把手里的文件呈给穆海棠,道:“一保安在商场里面晕倒,进了医院,他的家人一纸状书将我告上了法庭。…人道是多事之秋,我倒好,从春天就开始了。还请穆律师,救我一把啊。” 林西洋说的真诚,眉峰聚拢间,…竟有些撒娇的味道。 穆海棠“噗嗤”笑了,她道:“那不知林公子你,会给多少酬劳呢…” “这个好说。按规矩来,你素日里接一个案子多少钱,我付你双倍的价钱,怎么样?” 财色双收,…这生意不亏。穆海棠抿嘴笑笑:“林公子爽快,这于我是好事,我没有什么好推辞的。” 林西洋挑眉:“偷偷问一句,海棠你素日里,…收取的酬劳大都是多少?” … “…反正很贵就是了。”穆海棠回话间,尽显得意。 听罢,林西洋点点头,回:“不错,不错。” 见哥哥去了多些时候还未曾出来,林西君有些纳闷。她愈发觉得,…哥哥此行,多少有些醉翁之意。 思衬间,那俩人便双双出门。 “哥哥,穆律师。”林西君站起来,当看到穆海棠手里的包包之时,她惊奇:“你们要出门啊…” “嗯,你哥哥说恭王府的海棠花开的正盛,邀我去看看。盛情难却,我怎么能拒绝。”穆海棠又看一眼林西洋,笑了笑。 “海棠…”林西君若有所思的样子,瞥了哥哥一眼:“哥哥什么时候对赏花感兴趣了。哦,我知道了,是最近才喜欢上的,对吧?” 都是一群好事的主儿。 林西洋瞪了妹妹一眼,转而对海棠道:“走吧。近日虽有些风,但好的结果便是赏花的人不多。” 迈出去步子,他又回头:“你好好工作。” 林西君撇撇嘴,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坐下,她朝落地窗外看看,街道上的柳枝已经被吹得歪七扭八的了。咂咂嘴,林丫头感嘆这哪里是有些风,简直是很大的风好不好!…她这哥哥当真是非寻常人家,这时候跟人姑娘赏花。 别到时候把海棠姐姐吓跑了,以后再不跟他出来就好了。 嗯,思衬半天,林西君把思绪收回到眼前的文件上。自己已是自顾不暇了,还瞎操心那么多事作甚。 ☆、第12章 近日小宝有些郁闷。 光是天气不好,春日里倒冷的不想从口袋里掏出手这也好说,他还是能忍受忍受的。可若是逢上他小爷的脾气也极其臭,那便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他冷,他真的冷。 “小宝!”小爷又叫他了。 “哎…”闻声丧胆,小宝屁颠跑过去,恭敬在旁:“小爷,请吩咐!” 连温小宝都变得如此伶俐,无可挑剔了。温谨言瞥了瞥他,神情淡漠:“没事,就叫叫你。我去上班了。” 说罢,他大长腿一迈就走了。留下温小宝愣在原地,丈二和尚般蠢萌蠢萌的:“…怪了怪了,小爷最近怎么古怪得很。” 他哪里知,这为情所困的男人,并不比恋爱里的女人聪明到哪里去啊… 活了二十载,他温谨言还从未主动向谁服过软。那日林丫头甩他而去,他自知理亏,倒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多些天过去,那小妮子还不肯搭理自己。 …当真是倔得很。 那便是僵着吧。反正他是打死都不会迈出这第一步。 众生众男女啊,若是再爱情里面还要纠结个对错,分出个你我,比出个高下才肯罢休,那么又何谈爱情呢。 无奈,当温谨言顿悟了这个道理之时,乃桑田沧海,轻舟过万重山。 忙完了当下这阵子,林西君抽了个空回家。 二老倒是闲情雅致,在后花园唱起了京曲儿。林西君闻声而来,一阵惊愕之下方才笑出声:“天吶,…这是什么情况!” 春桃递上一杯茉莉花茶,道:“小姐近日繁忙,倒是有些日子不曾回来。前些日子夫人先生去戏园观了一场梅派的‘凤还巢’,回来后便迷上了这京曲儿。” “是么…”林西君真觉稀奇:“这俩人,当真是越活越年轻。”此时,淡雅的茶香四散,林西君低头品了一小口,方觉这尘世美好。 “最新从南方採购回来的,知道小姐你最爱这口。” 数日不见,春桃这丫头嘴又甜了。林西君颳了刮她鼻尖儿,道:“怪不得这么讨喜,若你再这般下去,家里没人喜欢我了怎么办?” 本是无心之话,但奈何听者有意。 听闻,春桃心下有些芥蒂,但她本性内敛沉稳,什么事都习惯了放在心里,面上倒什么都不表露出来。 “…小姐,邹小姐从国外寄来了一些邮件。”她道。 “怎么,邹丫头这才想起来我啊。”嘴上如此说,行动上倒是灵敏得很。林西君放下茉莉花茶,挽起春桃的胳膊:“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丫头都送来些什么稀奇玩意儿。” 春桃被林西君拉着,不忘回头看了看那被放在了桌上的茶,还飘散着雾气。 “这都是些什么?”林西君把厚厚的一沓照片往床上一甩,生气道:“就知道邹媚那丫头不安好心,明知道我出国不成,还专门跑去这些地方拍些破照片给我寄回来。成心气我不成?” 春桃不语,转身又拿了其他邮件,道:“那是早些时日送过来的,这是最近又新寄来的包裹。” “拆开看看。若是还是这些鬼东西,我定要剥了那丫头的皮不可!” 春桃照做。 “…咦,小姐,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闻言,林西君还未起身,便看到一袭白衣曳地三尺,霎时间蓬荜生辉了她这小屋。她瞪大眼睛,良久才缓过神,咽了口唾沫:“这,这不是婚纱么?这妮子是疯掉了还是脑袋烧坏了,漂洋过海寄回来一婚纱…” 见春桃不语,林西君走过去。…乃邹媚那丫头的亲笔信: “那日走在巴塞隆纳街头,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前驻足良久,就是被这小东西给吸引的,我喜欢这样的流沙裙摆,仅一眼,竟让我顿生了结婚的念头。…可惜了,本姑娘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但是又万不安心错过了它。想了想,想起来我们可爱的春桃姑娘,怕是快要嫁给那榆木脑袋一样的邹明先生了吧。作为他唯一的妹妹,我备份大礼送给你们,嗯…,记住,千万不要太感激我! 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哦,林丫头代我问舅舅舅妈好啊。 你们亲爱的邹丫头” “啧啧。”林西君扯了扯婚纱,佯怒道:“这丫头真奢侈!” 不过倒是有心了,连她都被感动了呢:“春桃,你看你未来的小姑子待你多好,大手一挥,婚纱都人家包了。作为娘家人,我只能说,这大礼送的好。”
第17页 林西君只顾自说自话,倒是未曾留意到春桃的表情。此刻见没人回应,她转身便看到了呆在一旁的春桃。 …这丫头吓傻了。 西君笑笑,戳戳春桃:“这点小恩小惠不值得咱这样感恩戴德啊春桃,我们这么漂亮一个黄花大闺女都要成他们家人了,还不行他们大出血一回?” “行了,快快把这仙女裙供起来。我刚才瞅了一眼商标,可是一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呢。” 这下春桃蹲下了,低声啜泣起来。 喜极而泣?不能吧。林西君此番着实纳闷,走上前把春桃搀起来:“春桃,这样高兴的事情,你倒是哭什么呀。” 春桃不语,仍是哭。 “春桃,你若是再这样,我便生气了。”林丫头也生气,她最是讨厌春桃这副什么都不往外说的秉性了。 “小姐,我和邹明分手了…”说罢,春桃攀上林西君的脖子,哭声比先前,甚大了一分。 “什么?”西君震惊,想捞了春桃质问,奈何那丫头趴在自己身上不动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俩人可是谈了四年恋爱,吵过多少次架都没能分开得了的一对啊。 若是这样都分开了,那真教她对爱情有点失望。 “是邹明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么?我去找他。” 林丫头当真说风就是雨,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她把春桃从自己怀里捞出来,扔在床上,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把那傢伙叫过来,一块理论。” “是我先说的分手。” 走到门边,西君的步子顿住。她的愠气上来,转过身,直直盯着春桃:“告诉我,为什么?” “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么?”春桃停下了抽泣,擦擦眼泪:“我不喜欢每次都在等待邹明来找我,而我不能去找他。我也不喜欢每次约会过后,自己心里永无休止的挣扎,挣扎到底是该继续还是该结束。我清醒的知道,若是想要进邹家的大门,当上邹家的儿媳,得具备什么样的知识素养。” “邹家儿媳註定是你们这些念过书,留过洋,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身家高贵的千金小姐们,才可以匹配得了的。” “我太卑微,配不上他。” 一番话说得春桃痛快透了,倒是添置给林西君一肚子气。她从未承想,她从小当作亲姐妹看待的春桃,她什么事情都要护着的春桃,也最了解她脾气的春桃,心里还藏着这样的想法。 她性子沉稳,心思缜密,西君知道。…但是如今这心思,她林西君不知道。 “我当你今日说的都是鬼话。总之,我还是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若是真心相爱,我和哥哥替你们想办法。” 说完,林西君出了门。 风有些大,…她裹了裹外套,一直在走,却漫无目的,此刻她的脑袋里盛了太多东西。小时候贪玩,拉着春桃一起熘到八达岭长城,最后因为迷路等到太阳下山也没走出去,还是林西洋带着管家找到了他们。可她就是爱玩,好了伤疤后又带着春桃去天坛,紫禁城…,愣是把京城多些好玩的地方给转了一个遍儿。 最后的最后,她亲手把春桃交到了邹明手上。…春桃有心上人了。 她吃邹明的醋,却还是喜欢看春桃和邹明在一起。她以为她给春桃觅了好人家,从此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以为… 那日和温谨言不欢而散之时,林西君的心都没有这样痛。原是,友情残忍起来,是比爱情都更伤人的。 走了许久,林西君停下拦了辆车。伤心归伤心,…她还是不能容忍那丫头不幸福。 赶到酒店之时,林西洋方才要送穆海棠出门,三人恰好打个照面。 “海棠姐…”西君怔了怔:“你也在啊。” “嗯,你哥哥这里还有一个我接的案子没结。这两天你辛苦了,好好歇歇吧。”海棠道。 西君点点头,目送穆海棠上车。 “怎么想着来酒店了。我可记得,之前你是贼讨厌这地方的。”见伊人的车远去,林西洋这才扭过头招唿妹妹。 林西君看在眼里,没说破:“哥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看起来这么郑重的样子,都快把我唬住了。来吧,说来听听。” 林西君垂了垂眼睑,道:“我想让爸爸收了春桃作干女儿,…将她的名字写在林家族谱。” 饶是知道此事确是非同小可,林西君才没有像之前那般冲动,直接跑去找父亲理论,而是先来哥哥这里商量对策的。 她着实希望,此次哥哥能理解自己。 ☆、第13章 清晨的林家宅院安静的与往日不同。丫头们候在正厅门外,“眉目传情”,…打门内出来一个丫头,其他丫头便都兴致盎然,努努嘴,潜台词便是:里面情况怎么样? 茶水凉了又换热的,换了三次。 此刻林西君坐在沙发上,眼里一刻也不肯离开了林老先生去。终于,林建业被自己这女儿看的不自在,开口:“我脸上有什么?” “什么?” “哦!”林西君笑笑,低下头抿口茶:“我看爸爸最近又年轻了怎么,看得我心花怒放,心旷神怡,心满意足…” “行了!”林建业一个茶水杯子落桌上,溅出来几滴茶水滴。喝口水都喝不安生,他扫视屋子一周,看着春桃,道:“你到我面前来。” 春桃心下一惊,朝林西君看过来。林丫头对着她笑笑,示意她大胆去。 见春桃过来,陆夫人拉过她的手,在自己手掌里摩挲一番。西君和春桃都是她打小看到大的闺女,林丫头生性顽皮一些,春桃体贴细心,什么事情都想在自己前面,倒是比自己的亲闺女更知冷知热。如今… 这丫头要离开了,倒是有些捨不得。 “喜欢邹明那小子?”林建业开口问。 春桃看看老先生,点点头。 “爸爸,有你这么问话的么?”林西君也跑过来,坐在母亲和春桃旁边,道:“嗯…,邹明的人品我是可以保证的,现在春桃找到了好人家,这是上好的一桩姻缘,爸爸你…” 小嘴倒是伶俐得很!一旁的林西洋在心下笑笑。 “让邹居尚那老傢伙亲自上门提亲,我这边一点问题没有。”林建业吹吹丫头新换的热茶,道:“春桃丫头名字进族谱的事情,这两天就办了吧。” 这倒是个意外。林西洋寻思着,看来他这父亲着实是欢喜女儿。苍天吶!他接管这一大家子的生意,做牛做马累死累活,到头来还抵不上人西君朝老头撒撒娇来的有用。 这边林西君激动的捏了春桃的小手掌,又跑过去搂了林老先生的脖子,朝他的脸就是一口亲:“爸爸,你真好!” 这厢,春桃的縴手被小姐捏的隐隐作痛,不承想抬头间看到老先生一脸嫌弃的模样倒是自己乐了。
第18页 “春桃受先生夫人恩惠照顾,早已感激不尽。如今又因为春桃做出如此牺牲,春桃无以为报,来日必定会做牛做马,为先生夫人尽孝。”春桃“扑通”一声,跪下了。 折煞人也折煞人也… 陆夫人起身搀扶春桃,抓住她的手,道:“我把你当做另一个女儿看待,最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如今莫要再说胡话,以后若是去了那邹家,也千万不要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挨了人家欺负。你是我们林家的闺女,代表了我林家,去了夫家好好孝敬公公婆婆,有空常回来看看我们,我就高兴知足得很!”说罢她拍拍春桃的手,道:“嗯?” 这陆夫人出身贫寒,曾经乃林家酒店一前台,哪里承想被林建业选中做了秘书,一来二去,二人渐生情愫,喜结连理。那个年代,他们的结合更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天知道二人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有了如今的相濡以沫。此番,他们对于儿女情爱之事,倒是看的宽松。 爱自己所爱,两情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这就够了。 春桃眼眶湿润,点点头:“知道了,夫人。” “行了,开饭吧。”林建业起身,抚了抚肚子:“不承想,都饿了。” 闻言,见各自憋在心底的小算盘都实现,四下便开始狗腿赔笑,跟在林老先生屁股后面,□□裸的拍拍马屁,林家的丫头也都口耳相传: 开饭了开饭了… 尘埃落定。深夜,春桃躲在西君的被窝,害羞的蒙住被子。 林西君把被子掀开,偏不让她舒服,道:“你个小妮子,藏事情藏得怪深沉!我还能害你不成?” “小姐,…你不要说了!” “我偏要说。说,你对我可还有什么芥蒂没有?”西君不依不饶。 “小姐…”春桃突然安静下来,转了个身,面对着西君:“春桃知道之前想法不对,当时,…还吃醋你和邹小姐的关系来着…” 逢邹媚假期回国,三个丫头便都整日里腻在一起,不亦乐乎了。西君倒是未曾想到,春桃这丫头心眼这般小。 “你啊…”西君抓了春桃的手,道:“你这丫头心眼太多,还总是瞎想。”林西君也知道,春桃自幼没了亲人,寄于他们林家篱下,饶是待她再好,也还是弥补不得她心头的危机感。如今这丫头渴望爱,却又对那奢侈的东西患得患失,也着实令人心疼。 思及此,西君拍拍春桃脸蛋儿,道:“你要知道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就成。” 春桃撇撇嘴,眼眶湿漉漉的:“知道了,小姐!都说了不让你说了。” “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了。” “哦,对了小姐…” “又怎么了!” “是这个…”春桃从床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呈在林西君眼前,道:“前几日一个叫沈东飞的人来家里找你,说是你的朋友。…近几日我和你生气,倒是把这事给忘的干净。” 林西君瞥春桃一眼,接过名片,笑了笑:“呦,国企啊。” “他说让小姐你有空了去公司找他。” “嗯,知道了!”她食指戳春桃脑门一下,伸手关了檯灯:“睡觉吧,小妮子。” 次日一早,西君找到名片上的地址,候在前台。这沈东飞是外地小子,家里人得知自家儿子考上了京城的名牌大学,当即在自家大院宴请宾客,把多少年不联繫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请来,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这些,在西君第一次从沈东飞这里听闻之时,她笑的前仰后合。 瞧见林西君坐在沙发上傻笑,沈东飞心下一个嘆气。他最喜欢的人儿就这样被人抢走了,他心痛,真的心痛,痛彻心扉的痛啊!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他在西君对面坐下。 思绪被打断,林丫头看到了面前的沈东飞,…西装领带纹丝不乱的头髮丝儿,当即感嘆:“人靠衣装马靠鞍。啧啧,沈东飞,帅气了不少呢!” “就是来这里取笑我的啊。” 见沈东飞不乐意,林西君打岔道:“对,你是本来就帅的,就是帅的有些不明显,不要灰心,这不是你的过错。” 闻言,沈东飞一个愣,但看见对面伊人一本正经,眼神诚恳的小模样,他又忍不住喷了。 “我说的是认真的。”林西君这话倒是不假。就是有那种人的,第一眼看不起眼,但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喜欢,…沈东飞就是那样的人。正反沈东飞这傢伙是不知道这些的,她转而道:“我记得你的初衷并不是这个呢。” “什么?”沈东飞一阵云里雾里。 “诺…”林西君环视一周这气派的办公大楼,又道:“你说你想做外交官的。” “这个…,我也没说我要放弃啊。”沈东飞得知林西君是这个意思,又是一笑:“难得你还记得我的理想啊。在那之前,我还得吃饱饭不是?…毕业之后我就准备报考外交部的。” 闻言,林西君心里踏实下来。说来也是,林西君这丫头天生就是一操心的命,若是有幸得到这丫头的在乎,那她便是不遗余力也要看你过得舒心才算好。 这样温谨言就第一个不乐意了,他说林西君:自己本就是一个闯祸篓子,还净瞎操心别人的事情。 “那就好。”林西君笑笑,道:“你那日找我什么事情?” “小君…”谈及此,沈东飞突然严肃起来:“我本不是善心之人,但也绝非狠心恶毒之辈。…与我有过节的那帮人,我本没有让他们落得如此下场的意思,怎么就…” “什么?”林西君一头雾水:“你说得明白些!” “那群人,都死了。”沈东飞低头,轻声道:“尸体在郊外的荒野上发现的,发现之时尸体已经腐烂,且面目全非。” 当即,林西君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稀奇的是,并未有人追查此事,而死者的家属也都不见吭声。” 近日被琐事缠身,林西君倒是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竟不知事态已发展至如此地步。她心下害怕,那日温谨言的声音从其心底生出,渐而在其心腔内盘旋扎根,久也挥之不去: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林西君觉得自己此刻像是突然落入了那蛮荒之境的一口枯井里,绝望的要命。她起身:“东飞,此事你勿再挂念。好好做你自己的工作,实现你自己的理想,也让你爸妈高兴高兴。我还有事,走了先。” 西君一刻不停留,便出了门。 林丫头说风便是雨的心性沈东飞是知道的,然此刻他愣在原地,皆是因他听得清楚,…刚才林西君唤他一声“东飞”。
第19页 ☆、第14章 近日“芳华绝代”恰逢周年庆,免不了要做些活动,回馈老客户,开发新客户。龙耽阳作为设计总监,自是重任在肩,她忙完手头的活计,才抽空上了个厕所,在镜子前补了个妆。殊不知,一声音隐隐传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你当我是你的摇钱树么?” “没有,我一分也没有。” “对不起,这都是拜你自己所赐。以后别再打给我了,你自是打了我也不会接的。” 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步的是“嗒嗒”高跟鞋的响起。…余霜走出来,看见面前的龙耽阳,着实吃了一惊。 龙耽阳边补妆边道:“早先听闻新出来行动电话这东西,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这小东西的厉害,…貌似方便得很。余姑娘你觉得上手快么,可否好学?” 余霜方才受惊,咽口唾沫,随即恢復如初:“也是朋友推荐买的,刚到手不久,只是刚学会拨打电话。龙总监这么聪明,想必一学就会,不必有顾虑的。” 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此刻龙耽阳倒是有些好奇这位余秘书,到底是温谨言从哪里淘过来的。若是说余霜这款是温少爷的那盘菜,那林家那千金又算什么。况且,…眼前这美人,最近似乎有麻烦事缠身。想来,若是温谨言真的上心这姑娘,断是不会让这美人出岔子的。 如此甚好。 她们二人同为草鸡,若真的让眼前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了凤凰,那她倒是更想让那林丫头坐上名副其实的温太太。…毕竟,生来她们就是不同的。 思衬一番,她回:“也好,我也该体验一把这神奇玩意儿了,一不小心落伍了可还成。”说罢,她眼瞧见余霜擦干了手,又道:“走吧,说来说去还得干正事去。哎,今日倒是没见奈恩人影,他没来上班?” “哦,奈恩一早被温经理叫走了。”余霜心下还在芥蒂刚才自己与那赌徒的谈话是否被龙耽阳听见,闻言其询问,也没过脑子便机械的答。 “哦,好吧。” 俩人出厕所门,恰巧碰见一脸严肃的林丫头进了温谨言办公室。龙耽阳回头,道:“刚才过去那人可是林西君?” 余霜惊奇:“龙总监也认识她?” “不就是林家那千金嘛,见过几回面。”龙耽阳朝余霜笑笑,进了自己办公室。倒是余霜,竟一时摸不清楚龙耽阳那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待龙耽阳的背影进了门,余霜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厢,林西君进去温谨言办公室之时,恰有人在场。 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倒是把俩人给吓一跳,温谨言见来人是她,便对奈恩道:“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意思设计方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奈恩点点头:“温,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他信心十足的样子,转而又看向一旁的林西君,道:“这位可爱的女士是谁,是你的女朋友么,温?” “嗯。”温谨言吐出一个字,便靠在椅背上,直直盯着林西君了。 “哦,好吧好吧,那我便走了。”奈恩摇摇头,摆摆手,出了门。 尔后,房间安静下来,…但是没人开口说话。林西君看着温谨言的眼睛,温谨言也同样看着她的。 良久,林西君才说:“谨言…” 谨言… 那一刻,温谨言的心尖上似是有什么轰然倒塌的样子。像是…,像是绵延千里的雪山,因为一声悠扬的来自远方的吶喊,便顷刻间奔泻如注;像是一只南美洲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足以引起美国的一场龙捲风。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轻易间,颤动了他的心。 他嘴唇动了动,缓缓开口:“什么事。” 伊人驻足良久,杵在门口,像一尊赏心悦目的雕像。林西君问:“他们确可恨,但罪不至死,我没有想到你会轻易间结束掉他们的生命。你把自己当作什么了,黑帮老大么。” 她与平日里不一样。…温谨言感受到来自林西君的淡漠与对他的疏离,但他的确不知道这是为何:“你在说什么?” “呵!”林西君冷笑一声:“还在掩饰么。温谨言,你着实让我失望。…不,绝望。” 也是,那可是她看中的男人。没承想,竟如此薄情,与残忍。 她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原本是想好好质问眼前这男人一番的,她想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此刻温谨言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却始终无法做到对他发火。 或者说,她就是喜欢他,深深的喜欢。…所以,从他嘴里听他亲口承认,林西君无法承受。 她默默转身,出了门。…巧了,与余潮生不期而遇。 劳累之余不承想瞧见美人,余潮生显然有些意外,但相比之下,怕更多的是惊喜。他上前一步,问:“你怎么来了?” 真是…,倒霉催的。 眼下看来,那日不欢而散,余潮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饶是如此,林西君也并不想作过多牵扯,她回:“是有那么一些事情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刚起步,手腕却被牵制,心下便一股徐徐小火。林西君转身,看到来人竟是温谨言。…她突然心软下来,道:“干嘛。” “你说呢。”温谨言并没好气。他拉着林西君,脚下生风,迈开步子刚走几步,觉察到异样,他便回头,瞧见西君的另一只手正被紧紧攥在了余潮生的手掌里。 四下突生一阵寂静,…尔后便是潮水般的窃窃私语。 “这女的谁啊,公司里两个帅哥都围着她转…” “是啊,看模样,长得也不算倾城啊…” “啧啧…” 被这两人扯着,林西君闭上眼睛,缓缓吸口气,道:“放开,我很忙。” …但显然,并没人搭理她。温谨言先是一怔,接着便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朝余潮生脸上就是一拳。 “砰”的一声,响彻室内。 众人譁然。 余潮生退后一个趔趄,直起身时嘴角已经淤青。他啐口痰,抚了抚嘴角,尔后,也很自然的还了温谨言一拳。 众人惊唿。 然后的然后,俩人厮打成了一团。 尖叫声,厮打声,劝架声…,此起彼伏。俨然,温氏总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罪魁祸首,便是林西君。 只是这红颜祸水,貌似有些不仗义。…眼下她心烦意乱,竟扔下这烂摊子就走了。 罪过,罪过。 林西君没走远。附近有一小公园,她步行来到这里的长凳坐下。紧挨着公园而建的是一座居民小区,十几年前开发的。那时候这里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达,不见这么多的商业大楼。 值春日,花开的正盛。 眼下有几个放风筝的小孩。其中一个男孩把风筝放得很高,旁边的一女孩开心的拍手鼓掌。不一会儿,公园的另一边便有人来喊,…到了吃饭时间了。
第20页 最后的几个小孩子也走了。 直到那几抹扭动的小身影也不见,林西君才转过头,盯着面前的一花坛发呆。她着实是什么也没想,愣是干坐着了。 面前的花坛是圆环形的,最里面的一圈是月季,外面有万年青包围。花坛的最外围是一些生来就在地皮上趴着的小花,而此刻林西君盯着的,正是那些。 它很柔弱,但它却也是唯一不被风吹得歪七扭八的小东西。 或是看了许久,林西君眼前的光影由亮变暗。…她抬头,温谨言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角淤青,嘴唇有血渍,衣服,也由于撕扯变得褶皱不堪。 狼狈的模样啊,映在林西君眼里,竟是无尽的心疼。她欲开口,嗓子却哑了,顿了一下才发出声音:“谁胜了?” 闻言,温谨言似有笑意,他反问:“你想谁胜?” 此刻,温谨言走近一步,右手钳制住林西君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或者说,是他想更加清楚的捕捉到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不允许有一丁点的错过。 林西君配合的盯着这人的眼睛,缓缓说: “你。” 清澈的眸子,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小嘴里轻飘飘吐出来那一个字。仅那一瞬间,在温谨言这里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那样漫长。 他与他亲爱的的西君好像认识很久。是的,很久。 “哼。”他冷哼,转而把林西君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却是把脸颊埋在西君的后背,说:“我翻出了那帮傢伙之前的一些小把柄,让他们多吃了几天牢饭。另外,让看守的警察多‘照顾’了他们一番,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赏了他们。最后,还动了点手段,让他们的老子栽了点大跟头,怕是以后都没办法在京城混下去了。” 顿了顿,他补充:“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被西君的衣服遮盖,传出来之时有些闷闷的,却也稀奇了林西君。…温谨言这人,似乎最讨厌跟人解释东西。 林西君回:“我是今天才听说的,得知消息的当下有些冲动。”说到这儿,林西君顿了顿,她自知理亏:“在矛头指向你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是怀疑你。” “对不起。”她说。 ☆、第15章 “别指望我会轻易原谅了你,林西君。”能从林丫头嘴里听出个道歉本已经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但人温少爷还能得了便宜卖个乖:“仅是口头上的道歉,我懒得稀罕。” 林西君饶是一怔。 温谨言这人啊。她默默笑笑,没说话。 看不见伊人的表情,温谨言抬头,将林西君从自己腿上轰走,又拉她进怀,道:“说话。” 林西君便唤一声:“温谨言。” “嗯。” “我听哥哥说,你回国之时还带回来一个洋媳妇儿来着。” 闻言,温谨言怕是要吐血了。他揉揉太阳穴,道:“还想找事不成?” 看。仅仅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但人温少爷从来都不屑得给。 “没有。”林西君低头,轻声道:“突然想起来了,问问。” 见怀里的人情绪不对劲,温谨言将林丫头的小脸抬起,她迷人的模样便直直击中了自己的心灵。 他按捺不住,当即奋不顾身吻了下去。饶是惊奇,生来二十载,还从未有哪一个女人可以迷得他欲罢不能的。 但是林西君做到了。 林西君把他推开,温谨言却一直扣着她的脑袋,额头抵上林西君的。他盯着伊人的眼睛,缓缓道:“敢不敢跟爷来个刺激的。” 刺激的… 当下,林西君有些失望,难道温谨言仅仅是想要泡她么?思及此,她胃里一阵作呕,手掌便抵上对面人的脸,试图推开他。 “西君,嫁给我。” 林西君一怔。 “跟我去领结婚证。”温谨言双手捧起林西君的脸,道:“今天,现在,此时此刻。” 此时有风扬起,温谨言散落在额前的一些碎发飘起来,他的脸上挂彩,莫名添了些喜感。所有这些都在此刻映在林西君的瞳仁里,定格。 多年以后她蓦然回首,那时她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勾人魂魄。只道是,一切都是正当好,的样子。 之前倒是不曾在意,林西君并不知家里的户口本安放在哪里。待她从春桃手里接过那小红本时,忍不住道:“你这小妮子!他邹明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讨来一个如此贴心的老婆!若要再自说自己配不上他去,我就要先打你了。” 饶是,世间有几人能心细如春桃。 “小姐!”春桃答非所问:“你可千万要想明白,你们才是认识不久,难道你真正知晓那温家小少爷的脾气秉性?还有,若是让老先生知道你大逆不道先斩后奏,怕是要掉你脑袋的!” 见春桃一本正经的模样,林西君忍俊不禁:“但是春桃,我确信我喜欢他。我主意已定,你管好自己和邹明的事情就好了,此事莫再担心。” 说罢,她摆摆手,蹦跶着出了门。 春桃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驻足良久。她确是做不到小姐那般洒脱,不过也容不得她洒脱不是么。小姐一定会幸福的,她念。 林西君到门口,温谨言的车已经在等候。她栖身钻进去,便拿出小红本炫耀:“我找到了…” 温谨言把自己手里的小红本也扔过去,扔林西君怀里。他抚了抚伊人眉心处,道:“那走吧,温太太?” 温太太… 这称唿莫名来的好听。林西君害羞的将脸扭过去,对着车窗外,回:“走吧。” 温谨言抚了抚林丫头后脑勺,嘴角上扬。自那日冷战过后,他突生一种感觉,这感觉教他感到异常可怕。 若是想到余生不能与林西君厮守,他会痛得无法唿吸。若是想到会有别的男人担负了林西君的余生,他会嫉妒的发狂。 夜长梦太多,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林西君逃脱了他的魔爪。 林西君只能是温谨言的。 “新娘子不要太严肃,笑一笑…”摄影师睁只眼闭只眼,看着眼前这对新人道:“哎对,笑笑才好看!” 跟我结婚委屈你了?闻摄影师言,温谨言不悦,从后面环住林西君的腰,林丫头皮肤敏感,随即僵直了身子。待她反应过来,便一个巴掌将温谨言的手打了下去。 手掌与温谨言接触之时,温少爷心下一惊:原来那丫头是真的紧张。 他嘆口气,捞过来林西君的手掌,替她擦了擦掌心的虚汗,道:“不用怕。” 林西君怔住,呆呆盯着他。 “弄得跟我强抢民女似的。”温谨言说这话之时,被他自己眼角的淡淡淤青抢了镜。 那痕迹是用厚厚的粉给遮盖了一层的,奈何还是不能完全遮掉。林西君望着此时莫名有些滑稽的温谨言,“噗嗤”一声笑了。
第21页 “好的就这样…”摄影师按下快门,照片便在那一刻定格。 那上面有林西君放肆的笑,有温谨言脉脉的深情。 待两人的人头挤在了一张小本子上,林西君反倒觉得不真实了。她嘆口气,道:“温谨言…,从此刻起,我便不再是少女了呢。” 温谨言摇头,道:“不对。” “哪里不对了?” 对面的人笑笑,把林西君扯在怀里,在其耳边低语道:“还没有洞房,你怎么就不是少女了?” 大写的,羞… 林西君把温谨言推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天色不早了,户口本不能离开太久,送我回家。” 温谨言把林西君的手扒拉开,倾身过去,将林西君挤在车窗边。伊人一个惊,眼睛瞪的圆鼓鼓:“你,你作甚?” 他倒是想把她给一口吞掉。 奈何,时机不允许。温谨言笑笑,道:“送你回家,温太太。” 温热的气息离开,林西君松口气。她心下才后怕起来,没承想,自己还真是应承了龟毛先生那句话… 小小的糖衣炮弹就收买了她这黄花大闺女!怎么就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下车之前,林西君问:“…那帮人的死,是谁干的?” “嘶~”温谨言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林西君,我发现你挺爱多管闲事的啊。你只需知道不是我做的就行了,其他事情不要多管。” 林西君撇嘴,低声道:“再见。” 温谨言拉住她:“不高兴了?” “没有。” “好,那亲我一下。” “…” 林西君熘回房间之时,恰巧赶在晚饭之前。见春桃回来,她问:“怎么样,没发现吧?” “嗯,我按照原来的位置原来的摆放方式安放回去的。想来,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你办事,我放心!”林西君笑笑,脸颊浅浅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我不在的时候,小妮子你又瞎想了没有?” 闻言,春桃低头:“小姐,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的。” “哼。”林西君瞥她一眼,佯怒:“这不是那日你与我顶嘴的时候了。” “小姐…!” “哎,倒是忘了这茬。”林丫头瞧见了屋子里那金光闪闪的婚纱裙,突然间变得严肃,问道:“邹明呢,这几日可否与你有联繫?” “那日我对他说了狠话…”春桃低头:“至今,他还未与我见面。只昨日,他托人捎来书信,说是近日在别地出差,待他回来,要,要过来提亲的。” 春桃话里羞涩,却也掩饰不住喜悦。 林西君心下自是欢喜,便一个心血来潮,道:“春桃,先试试那仙女裙,要不要?” … 届时,温谨言到家,房间没回便落座于餐桌。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晚。”穆夫人见宝贝儿子回来,忙招唿丫头呈上温谨言的碗筷,准备亲自盛饭,却被温谨言接过。 他道:“我自己来。” 穆珍便双手僵滞。温老先生看在眼里,道:“规矩不懂?” 今日温谨言抱得美人归,显然心情较好,便难得没回嘴,只笑笑道:“我是怕累着她。” “…” 喝了口粥,温谨言惊奇,道:“嗯,这粥挺好喝的。” “这是潮生熬的粥,说是最新学习的南方熬粥的方法。”穆珍见儿子喜欢,刚准备让丫头再呈上来一碗,被温谨言打断。 他道:“突然间觉得不好喝了。” “在广州设立分部一事,你怎么看。”温海纳开口,惊讶了一席人。…这是他第一次在餐桌上谈论公事。 “那要看你让谁去了。”温谨言边吃边道:“若是命我去的话,还成。若不是命我去,我看您就先歇歇吧,把京城里的铺子经营好便是了。” “听你的。”温海纳说。 着实又惊了所有人,连候在一旁的丫头都惊奇了: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破天荒见了父子俩意见一致的时候啊。 在一旁的余潮生自是不必说了。他嘴里嚼着饭菜,却是感觉不到一点味道的。饶是,儿子还是自己的亲。 “哪个听我的?”温谨言也是一个纳闷,道:“命我去,还是暂时搁置。” “搁置。”温海纳道:“前阵子让潮生到那边去看了看,倒是个有发展潜力的地方。只是,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是干不动了,暂且搁置吧。” 还好,没完全煳涂。温谨言心下寻思,道:“嗯,按照你的想法继续下去吧,老头。”说罢,他看余潮生一眼,道:“正反,做好自己本分内之事,是惹不来杀身之祸的,对吧,余潮生?” 闻言,余潮生的筷子僵滞一下,回:“那是自然。” “什么祸不祸的,吃个饭胡说些什么?”穆珍拍拍儿子的肩膀,道:“赶紧吃饭。” ☆、第16章 清晨,邹明从南方风尘僕僕赶来。几日前他得知林家收了春桃作干闺女,便已经是归心似箭了。眼下他刚下飞机,便是一刻也不停的赶回了家。 家中邹居尚正在后花园浇花,他一个响头便磕了下去,道:“爸!” 邹老头吓一跳,忙捂着心口,皱眉道:“臭小子,你这是要吓死你爹!” “爸!” “在这儿呢!你叫魂儿呢啊?” “儿子想结婚!” “结…”邹居尚一个不注意,回过神,问:“结婚?” 邹明点点头:“是的,儿子想结婚!” 这一大清早的,邹老头倒是纳了闷,不知自己这是走了什么鸿运,他这随他妈一样榆木脑袋的儿子突然开窍吵吵着要媳妇儿了。 他咧嘴笑笑,亲切的,和蔼的把儿子搀起来,道:“给我说说,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和你母亲张罗着给你上门提亲去?” “林家的!” “林家的…”邹居尚眯眯眼想了想,随即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在邹明后脑勺上:“你逗我玩呢啊?小君那丫头可是你妹妹,你倒打起来她的主意了你!” 见老头想偏,邹明又跪下,道:“爸!不是小君!” “不是小君?”邹居尚顿了顿,思索一番,又一个巴掌拍过去:“你小子是不是成心拿我开涮呢,啊?是他林家的都不能,况且他林建业还就小君丫头那一个闺女,你给我说不是小君。你这大清早的给我发什么疯,说什么胡话?”说完,又是一巴掌过来。 邹明欲哭无泪,抚了抚伤痕累累的后脑勺,道:“那,那我说了您别生气。” 完了,他邹居尚的眼皮开始跳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这儿子榆木脑袋不开窍,眼下见如此情形,他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突突”跳起来,恶狠狠道:“你给我说!”
第22页 邹明闭眼,待父亲的“平阳吼”完事儿,他掏掏耳朵,才道:“是他们家的干闺女,林春桃!” 真的完蛋。 邹居尚的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一脸通红。邹明忙起身拍打邹老头的背,不停地唤:“爸!爸!” “你叫魂儿呢啊?”邹居尚缓过来,一把推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他哪年都没听说林建业老头收了一个干闺女的,更别提什么“春桃”不“春桃”的了,听说都没听说过。现下他这傻儿子愣是说要娶一个那名不见经传的丫头,那把他气死吧! “爸,你过来啦!”邹明见老头开口说话,深深松口气。 “没死呢。”邹居尚瞧见他这傻儿子就生气,现下丢了邹明转身就要走,被儿子抱住大腿:“爸,今天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苍天,都学会威胁他老子了。邹居尚一个火头上来,又一巴掌上去,甩了邹明便走。 “爸,你不能就这样一棒子打死啊!你能不能先看看春桃再做判断!”见邹老头脚下生风,走得毅然决然,邹明又一声吶喊:“爸…!” 响彻云霄。 这厢,林家宅院内似是听闻到动静,一茂密的槐树上飞走了一只鸟,便留下了那乱颤的枝叶。 林西君接到邹明出差回来的消息,便吩咐了春桃换上新衣服。 这节日不节日的,春桃不解,她问:“小姐,让我换上新衣服做什么?” “邹明可是回来了啊。你没听龟毛先生说么,除非姑父上门来提亲,不然不把你嫁出去。但是姑父那脾气,…我是担心邹明那小子搞不定他老子。” 听闻小姐为自己的事情操碎了心,春桃甚是感动:“小姐…” “打住!”林西君伸出一只食指堵住春桃的嘴巴,道:“我再给你上些淡妆!” 春桃便被林西君按在了梳妆镜前,任由她家小姐瞎折腾,自己闭着眼,道:“…小姐,但是我害怕,我害怕见邹明的家人啊。” 闻言,林西君嘆口气,拍拍春桃的手,道:“别害怕,有我在。”…这句话林西君已经说了一路。 渐进晌午,太阳已经爬得老高。 此刻西君春桃二人已经在邹家正堂候着,春桃一直往肚子里送水,林西君笑她:“看把我们春桃吓的,我那姑父难道是洪水勐兽不成?” 听小姐取笑,春桃刚要端起来的茶水便又放了下去:“那我不喝了。” 说话间,邹明便搀着二老进屋。林西君与春桃都起身,道:“见过先生,夫人。” 林碧庭微笑,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道:“自家人面前,那么多礼作什么?” 这话听着就刺耳,就知道是打那婆娘嘴里说出来的话,成心给他找气受。邹居尚第一个不乐意,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说要礼节作什么?” 不妙啊,这对欢喜冤家又要炸毛了… 林西君连忙上前,搀了邹居尚的胳膊,道:“姑父,小君最近忙着实习的事情,倒是有些日子不来看你了,近来一切可还好?” 说话间,她头一回,对着四下一通挤眉弄眼。潜台词便是:这老顽童交给我对付,你们千万莫要再惹是生非! 说来也奇怪,邹居尚这暴脾气也只有林西君能压得下去他的那把火。这在后来温谨言得知林西君还有这本领时,人温少爷大手一挥,便用毛笔写下四个大字: 巧舌如簧。 厅内人皆落座。邹居尚与林碧庭同坐一沙发,但二人皆背对着对方,谁也不看谁。小辈们早就忍俊不禁,奈何还不能笑出声来。 林西君一个眼神递过去,春桃便起身,步至二老面前,道:“早些便听闻先生夫人热爱旅游,恰巧春桃昔日里曾绣过一本‘大好河山’的刺绣,今日便带来孝敬二老,还望先生夫人笑纳。” 说话间,邹明便携着那厚厚的一沓刺绣进门,呈在二人面前。…每张刺绣,皆一名胜景点,其间针脚错落有致,细密严谨,若从远处看来,还真像是步入了那景里一样真实。 饶是,一旁的邹明与西君,都嘆为观止。 更别说是对这景色一片痴迷的老人家了。林碧庭捞了这刺绣便爱不释手,眉眼里尽是惊讶,道:“这可是一份不小的工程,春桃姑娘可是绣了多久?” 刺绣最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它讲究的是耐心。想来,如此浩大一份“工程”,可是凝结了刺绣人不少的心血与耐力的。 春桃受宠若惊,忙回:“春桃十四岁那年学会的这刺绣,至前年完工,倒是有七年之久。” 七年… 所有这些,竟是连邹明和西君都不为所知的。俩人都惊奇,春桃这丫头沉稳的性子,倒是在他们这届小辈里拔得了头筹的。 春桃心下自是庆幸,不承想自己坚持了多年的爱好竟在这关键时刻帮了自己的忙。 邹居尚用眼角的余光瞥那刺绣一眼,心下虽动容,奈何面上不表露,嘴上也不松口:“这些活计本就是丫头该干的事情。” 一句话,厅内四下无言。 邹明深知春桃敏感,刚要开口,被春桃捷足先登。她“扑通”一声跪下,道:“春桃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与邹少爷乃天地悬殊。为此,春桃也曾纠结万分,无数次想要与他断绝关系,但到最后都因太痛苦而捨不得。今日春桃就想为了自己的幸福拼搏一把,春桃只想与邹明在一起,还望先生夫人成全,来日春桃必将尽心尽力侍奉二老!”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什么事… 一席话听得邹居尚喉咙难受的很,他捞了茶便往嘴里送,不料茶水太烫,水没喝上,倒是把舌头烫的不轻。 邹明见状,欲起身,被春桃扯了扯袖管,轻声道:“邹明,快取来些冰块让先生含着。” 拍拍春桃的手,邹明照做。 冰块含在嘴里,邹居尚缓过来些。…无奈,浪费了春桃的一腔肺腑之言。 思及此,邹明也“扑通”跪下,拉着春桃的手,道:“爸,我希望您能为儿子的幸福好好想一想。您也知道,您儿子就是一生活白痴,几乎什么都不能自理,现在有春桃这么细心的媳妇儿照顾我,您和我妈也少操些心不是?况且,春桃是以我林舅舅养闺女的名义出嫁到咱们家的,咱们也不亏到哪里去啊,您说呢,爸?” 林西君也在一旁附和道:“姑父,我爸爸可是将春桃当作另一个女儿看待的,您也知道他的性子啊,他是有多欢喜闺女,可绝对不允许您把他的闺女给看扁了的。至于嫁妆的事情,难道您还害怕嫁妆少了给您丢脸不成?” 闻言,邹明偷笑。 届时,沉默良久的林碧庭起身,将两对新人搀扶起来,握着春桃的手,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主儿,早些年便没了爸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所幸我那哥哥欢喜闺女,待这丫头不薄,倒是没承想最后是给我这儿养了一个水灵灵的儿媳。”说完,林碧庭笑笑,拉着春桃在自己身旁坐下。
第23页 邹居尚瞥了自己老婆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尔后,四下皆面面相觑。 林碧庭道:“别管他!那老头就这性子,他这人心最软了,就是面子上总跟肠子里边犯沖,矛盾得很。” 林西君也舒口气,道:“嗯,还好,这趟还算是不虚此行的。” 邹明在一旁笑笑,看春桃一眼,那丫头正低着头,大概又是不好意思了。 ☆、第17章 春桃丫头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林西君心里高兴,到了律所也是春光满面的。张映合觉得奇怪,明明前几日这丫头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道:“林西君,你最近有喜事。” 西君来得早,律所的人还没到齐,这幽幽的一男低音飘过来,吓她一跳:“你这傢伙,吓死我了!我有没有喜事关你什么事,闲的你发霉吧。”话毕,她朝张映合一个纸团扔过去,巧了砸在他眼镜框上。 他倒是不急不躁,捡起来纸团,慢慢铺开,展平,便有郝然的几个大字呈现: 温谨言你个大混蛋! 这张映合还一字一顿念出来:“温、谨、言、你、个、大、混、蛋…”,一男低音便飘荡在空旷的大厅。得,这下晨日里刚从被窝爬出来的睏倦劲儿全都给散了个精光,律所里窸窸窣窣的几人,也都支棱开来耳朵,等着听八卦。 林西君的怒意肆生。 她走到张映合桌前,顺了顺他额前的几根刘海儿,然后摊出手,挤出来一个笑容,道:“给我。” 偏偏逢上张映合这人,扶了扶眼眶,好死不死的问:“温、谨、言,…你的心上人啊!” 真是,绝了啊…,这人是怎么混进来做了律师的? 林西君深唿吸一次,刚要准备出手夺过来那张纸,却被另只手捷足先登。只瞬间,律所内的几双小眼睛都开始放光… 此人,简直是帅的一塌煳涂啊… 这厢,林西君抢了个空,她皱眉、回头、定格。 “你,你怎么来了…” 那边,温谨言看了看纸上的几个大字,冷笑一声,抚了抚呆若木鸡的林西君额头,道:“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对我的怨气有这么深?” 咽口唾沫,林西君回:“…没,这是之前…” “之前你踢了我一脚,没跟我道歉。” 四下皆唏嘘:“这是有情况啊…” 算是明白了,此人今天是来没事找事的。林西君朝空气翻个白眼,道:“我上班呢,温先生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回吧。” “我今天起的早,顺路看看你…” “市中心和这里,貌似不太顺路。” “嘶~”当着众人面,温谨言显然有些下不来台。但此刻林西君正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他无奈投降,道:“算小爷倒霉,养了一条会咬主人的蛇。” 张映合边看资料边插嘴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啊,我听过的。” 林西君瞥他一眼,朝温谨言扯嘴笑笑,挥挥手掌,道:“慢走不送哦!” 靠,狗咬吕洞宾。温谨言心里怒骂,别让他找着机会,他定让林西君那丫头向他求饶。但当下,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再见。” “嘁~” 见小插曲这么快就完事,律所四下显然都不尽兴。林西君瞅瞅那人背影,摸摸鼻尖,忽略了这些人的小心思,埋下头开始工作。 张映合看完资料,伸了伸懒腰,飘出来一句:“我怎么隐隐感觉林西君要有大麻烦了呢。” “嘶~”林西君邹媚,回:“今后你就是我的仇人。” “林西君你好像有点小气。” “…” 刚刚闲了一段时日,最近的翻译任务便又开始重了起来。林西君把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已经过了饭点,她的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咕”叫了几声。 春桃说近几日她又最新研究出来几道菜品,说要今日送来给她尝尝的。林西君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都这点儿了春桃还没来。 她便起身到了大门口,春桃没瞧见,倒是瞧见了一不怀好意的人。 这厢,温谨言见她出来,自己也下车,朝林西君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那不就是春桃的菜篮子么? 林西君笑笑,走过去,道:“怎么又来了?” 这话问的有点虚… “饿了吧。”温谨言挑眉,答非所问道:“上来吃吧。” 林西君接过菜篮子,率先上了车,…殊不知,此刻温先生嘴角的一抹邪魅。 不得不说,春桃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只怕是林西君的小嘴便是让春桃这丫头给养刁的。饭菜飘香,西君肚子里的饿虫就更甚一分,她刚欲打开保温盒,却被一只手掌夺走了菜篮子。 “你,干嘛?”林西君怒目,此刻她望向温谨言,像是要把他吞了的样子。 那人却只笑笑,不答话。…车子开动了。 “温谨言!”饶是知道温少爷这什么不放在心上的劲头,林西君便开始有些慌神了,她道:“我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呢!” “我可以给你请假的。” 见温谨言来真的,林西君揪住其胳膊,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的眸子瞅瞅林丫头,右手掐了她的下巴一下,回:“老公接你回家,温太太。” “…” 林西君的内心是拒绝的,同样她也拒绝下车。但温谨言是不能如了她的愿的,明明就在今儿早上,这丫头还一本正经的气了他的,不是么。 温少爷将林西君抱下车,一路上了楼,进了门,扔在了床上。 这地方是陌生的,并不是温家宅院。林西君纳闷,抬头问:“这是…” 她想问一句:这是哪里,我怎么没有来过…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小嘴便被温谨言掠夺了去。脑袋一懵,林西君瞪大了眼睛,看到温谨言的眉眼弯弯,那是,那是充满得意的眼神。 她推开温少爷,道:“温谨言,我下午还要上班。” 那人并没有答话,捧了林西君的脸颊便吻上去,从额头,至脖颈。他并不满足于此,不顾林西君的反抗,一个用力,便将伊人的衣衫扯烂,扔的老远。 只一瞬,林西君便□□在温少爷面前。她皮肤白皙,又因太瘦,其间骨骼隐隐生出,显得羸弱。 温谨言将伊人的全部尽收眼底,当下一个激动,差点没把鼻血喷出来。他最后的理智也全线崩塌,俯身下去,就是一个绵长的吻送给怀里的人儿。 西君被这人挑逗的没了力气,浑身软软的,却依旧不肯随了那人的愿。他的吻一路向下,待要褪去伊人内衣之时,被林西君制止。 她的手握住温谨言,却是软绵绵的,像是轻轻的抚摸。 林丫头说:“谨言,不要…”
第24页 温谨言怔住,随即他眉眼含笑,手里扯着林西君的内衣,道:“求我!” “…”林西君把脸扯到一边。 好啊,无声的抗议是吧。 温谨言把内衣撕扯掉,林西君便闭上眼睛,吼出来:“求求你!” 饶是,人家一个姑娘家,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呀。 “不满意。”温谨言把脸凑到林西君跟前,低语道。 果然,林西君要生气了。她眉头紧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小模样就是一头受惊的小鹿,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又是一阵遭殃。 这姑娘不乐意,他就得憋着啊… 见林西君依旧不吭声,他一个吻便要下去,林西君的手掌对上他的唇,颤声道:“谨言,求求你…” “哼。”温谨言冷笑:“看你还敢不知好歹,招惹我。” 春日里乍暖还寒,他这套郊外的房子阴凉,又没有开暖气,弄得身下的伊人早就颤巍巍的了。也是于心不忍,温谨言放开林西君,起身,用被子裹住她,自己去隔间找了几件衣服送了过来。 待衣服扔在床上之时,林西君已经羞的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笑笑,把被子一角扯开,林西君的头便露出来。温少爷道:“起来吧,把饭吃了,我送你回律所。” 林丫头朝空气翻一个白眼,道:“先给一棒子,再拿两颗甜枣来打发,谁稀罕?” “嘶~”温谨言来气,道:“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西君便又把头蒙在了被子里,道:“你把饭给我拿过来,我饿了。” 见许久没了声音,林西君才肯从被子里出来,捞过一件衣服,…不承想是男人的。 她咬牙,恰巧看到正站在门口瞧着自己的温谨言。那人道:“不好意思,这里没女人的衣服。” 闻言,林西君闭上眼睛。她要疯了… 在温谨言的注视下,西君别扭的穿了宽大的衣服,索然无味的吃完了春桃的饭菜。但这人的注视依旧未停,林西君终于忍不住,把脸扭到一边,道:“好好开车。” 殊不知,此时车停了。 “又干嘛?”林西君问。 “给你挑几件衣服,你先等着。” … 林西君是眼睁睁看着温谨言从商场里拎了几大兜衣服进来车里的,他把衣服扔进自己怀里,道:“自己挑几件喜欢的穿上。” 这么几大兜子衣服,饶是经常买衣服的林西君也惊讶的掉舌头。 “你用不着买这么多的…” “我买的你不喜欢咋办。”温谨言瞥林西君一眼,道:“西君,过几日我想要跟温老头摊牌,…我还差你一个盛世婚礼。” 林西君着实一愣,面前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严肃而认真的。莫名,她就喜欢上了这样的温谨言。 非常喜欢。 只是…,林西君勾勾手指头,示意温谨言过来。 “呦!”鲜少见林西君主动,温少爷自然稀奇,殷勤的把脸伸过去,问:“怎么?” 林西君笑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谨言,这件事情,等我毕业了再说,好不好?” 一双明眸,饱含真诚。 温谨言看了这双眸子许久,才道:“好,依你的。” ☆、第18章 近几日的太阳有些毒,将近晌午的阳光多少有些夏的味道。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大汗淋漓的搬运工人已经着急忙慌换上了大汗衫。 春桃丫头把林西君的厚衣服都洗过一遍,熏了香薰,放在了柜子里,…正反,现在是穿不着了。 待西君从律所回来,看到这满宅院里晾着的都是被子、衣服,未免觉得好笑。此刻她恰好瞧见春桃抱着一盆刚洗好的床单出来,便攀上其腰肢,道:“春桃,…你在给棉被进行‘日光浴’么?” 闻言,春桃“噗嗤”笑出声:“小姐今日怎么回来了,下午不还得上班?” “手头的工作刚做完,所以便提前半天过了周末。”林西君伸了懒腰,又突然想起什么,道:“近几日那海棠姐姐总也不在律所,都不知道干嘛去了…” “穆小姐?”春桃捂嘴笑笑:“看来小姐你还不知情,…那穆小姐在和西洋少爷恋爱呢。” “恋…”西君惊讶:“恋爱?” “春桃可是见了多些次了,西洋少爷带穆小姐过来家里玩,还带她去了书房。那少爷的书房可是连小姐你都不让进的地方呢。” “啧啧…”林西君撇撇嘴,抬起头便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清澈湛蓝,像是一丝滑的蓝绸缎覆盖了上去一样舒服。她深深吸口气,把春日里的味道都吸进肺里,才道:“春桃啊,你觉没觉得,今年的春天来得别样的暖?” 春桃:“…” 午后睏倦,林家宅院安静下来。西君丫头却是躺不下来,最近她这脑袋里总是会蹦出来温谨言那傢伙的脸,然后自己就偷偷笑了。 在窝里翻覆了一阵子,她便起身去了“芳华绝代”。 …明明才是刚刚分开不久的。 饶是来过几次的原因,林西君一路畅通无阻。她步至格子间,四下便暗潮涌动: “哎哎,这不是上次那女的么…” “对哎,上次让两个帅哥为了她打架,这次还有脸来?” “话说上次总经理和温经理好像都受了处分呢…” 林西君倒是随便听进去了一些,…她好像忘记了问温谨言,温伯伯有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处罚他。 罪过,罪过… “林姑娘…”见林西君进来,余霜多少有些错愕。 这边思索着心事,西君倒是没注意到面前的余霜。她反应过来,点点头,问:“…温谨言,在里面么?” “经理刚好有一个会在开,林姑娘不着急的话可以先等等他散会。” 林西君点点头,推门进了办公室。…不过她倒是有些怀疑,温谨言那傢伙是不是有洁癖了,眼前这一尘不染的房间,着实有些干净的太匪夷所思了点。 挂衣架上还有温少爷的外套,林西君慢慢走过去,摸了摸那外套,她自己就偷偷咧嘴笑出来。觉察出自己有些神经质,林丫头整整衣服,轻咳两声,便一屁股坐在了温谨言办公椅上。 先是模仿了温谨言平日里的姿势,自娱自乐一番,林西君就又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竟笑的直不起腰来。 … 温谨言桌上正摆放着一绿皮的文件夹,林西君随手一翻,一张照片呈现在她眼前之时,笑声戛然而止。 …那照片不是别的,正是那群混混的尸体。 她依次往后翻,心跳便跳得越厉害。这是一法医鑑定报告,待最后一页那个名字似利箭一般插进林西君的眼睛里时,她眸子突然瞪大,脸部的肌肉也瞬间僵硬了。
第25页 突然的,林西君感觉到周身一片寒冷,像是一下子,她便跌进了那数九隆冬的冰窖里。 可怕,这太可怕了… 良久,温谨言推门而入之时,林西君正蹲在他的办工桌旁边,叫他一阵好找。他惊笑:“林西君,你这又是给我玩哪一出?” 许久没有回应,他烦躁,道:“你给我起来!”…尔后,他瞥见桌上被摊开的文件,以及,那个刺眼的名字。 余潮生… 靠。温谨言在心里暗自痛骂一番,此次怪他太蠢,竟忘记了把文件夹藏起来。他闭上眼睛,顺着头髮的纹路抿了抿自己头顶的头髮丝儿,才上前把林西君抱了起来,丢在沙发上。 伊人坐好,温谨言欲要抽开手,怀里人儿的手臂便似一柔软的藤蔓缠绕在了自己脖颈里,…竟莫名,舒服得很。 他的心一软。 “他们大都是家里的独子,对吧,温谨言。”林西君开口,音调平平。 “是我,是我冲动,害了他们。” “但是温谨言,余潮生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说到这里,林西君眸子里有眼泪掉下来,滴在温谨言手臂上。 温少爷擦掉西君眼眶里的晶莹,道:“林西君,我说没说过,这件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温谨言闭上眼睛,良久才又睁开眸子,直直盯着林西君,捧起来她的脸,道:“今后不要再靠近余潮生。…此事翻篇,莫要再提。” 林西君点点头,又道:“那你陪我去潭拓寺,我要去还愿。” 温谨言无语,他嘴角一抹嘲笑:“林西君,我看你是把自己当观音了。”饶是,他的西君丫头太善良,还多管闲事得很,什么都想往自己身上揽。 为了讨好美人儿,温谨言毅然决然选择了早退。…但那潭拓寺着实太远,他们到了那里已是傍晚,有西边火焰一般的天空,还有寺庙周围树林里不时传出来的鸟叫声。 着实,安静又舒服得很。 “走吧。”温谨言拉了林西君的手,进了寺庙。 近黄昏,寺庙的人三三两两,不算太多。林西君随了香火,拜跪在菩萨面前,她认真而虔诚,眉头都是微皱的,好像一个分神,自己的愿便不能被菩萨听到似的。 她对菩萨说:保佑他们的家人喜乐安康,无灾无难。…保佑。 此刻寺庙外有钟声响起,天色较之前,又暗了一分。 温谨言是跪拜在林西君右边的。他全程注视着林西君,从眉眼,到那诱人的嘴唇,甚至是她最细微不过的一个神情,他都不肯放过。 至林西君睁眼,一个扭头便陷进温谨言的眸子里。她脸微红,道:“你干嘛,看我…” 那一刻,温谨言是有些错愕的。像是突然回到小时候,自己做了错事被温老头抓了个现行似的。但与那时一样,总归面上是不能输了气势。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他说的急迫,尔后一个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便走了。 西君:“…” 她小跑追上温谨言,准确牵上他的手掌,小声道:“你承认你偷偷看我,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闻言,前面的人站住,眸子便盯着林西君了。 “…天,天色已晚,咱们回吧,谨言。” 温谨言才不肯听,他手捉住林西君的下巴,便狠狠咬了一口林丫头的唇。林西君被吻得喘不过气,抬头刚刚瞅见温谨言的眼睛,随即又低下头,钻进了他的胸膛前。 “刚才谁说天色晚了的,还走不走了。不想走的话,住…” “走吧。” 闻言,林西君先行几步,便小困兽脱逃似的逃离了温谨言。 至门口,林西君顿住步子,后面一个温暖的怀抱便拥过来,她抬头看看身后的人,又看看门口前面的人,喃喃道:“哥哥欸…” 夕阳余晖散去,远处浮现出隐隐山的轮廓,眼前的潭拓寺门口有昏黄的灯光。灯光下是两个相互依偎的情侣在亲吻,映照在灯光里,是羡煞旁人的连在一起的影子。 “嗯,你哥哥在干嘛?” “在接…” “吻”字没说完,林西君恍然回过神,她抬头,瞅见温谨言眉眼弯弯的神情,便翻过去一个白眼。 还好,没掉进坑里去。 只是眼下,…她是该过去,还是该过去呢?这么好的机会去揭穿她的好哥哥,她可不想浪费的。 “林西君,你该好好学习了。” 头顶幽幽的声音传来,林西君因心下思索着事情便机械的答:“学什么?” “诺…”温谨言朝林西洋的方向瞅过去,道:“看看你的穆姐姐是怎么回应你哥哥的。” 西君:“…” 温谨言见林西君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样子,冷笑一声,牵了她的手,道:“走吧,去会会你的好哥哥。” “哦…” 可就在此刻,前面两人恰巧完事,温谨言心下一阵不爽。他随即嚷嚷道:“我的好姐姐,隐藏的够深哪!” 届时,林西洋牵着穆海棠正准备下山,听到后方一熟悉的声音,都回头,尔后惊讶万分。 穆海棠道:“谨言…” 待林西君小巧的身影摆脱了温谨言的庇护,渐渐露出头来,穆海棠与林西洋便都出声道:“小君?!” “额,好巧…”西君尴尬笑笑,道:“哥哥你也隐藏的好深!前几日爸爸还操心你的婚事呢,如今看来,他倒是瞎担心了。” 闻言,温谨言抚了抚林丫头的头髮,笑了笑。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穆海棠想起方才自己与林西洋的亲热,怕是都已经让这俩后辈给瞧了个遍。思及此,她脸上火辣辣的,随意找了个话题岔开。 “呃,谨言说这里空气好,想来转转的。”林西君一时情急,拉了某人来垫背,又道:“倒是穆姐姐你,整日里不见人影,原是都与我那哥哥出去约会了呢!” 闻言,穆海棠瞅瞅林西洋,道:“还不是你这哥哥,嘴上说着他认路认路的,结果还不是把‘潭拓寺’当成了‘红螺寺’,整日里都在路上转悠了。” 天知道,红螺寺可是给年轻男女求姻缘用的。 林西君笑笑,不说破:“不认错路,哪里能让我们抓到你们的现行呢?” … 四人偶遇,又寒暄一番才下山。只临上车前,温谨言揪了林西君的脖颈,幽幽道:“是我欢喜着山里的空气才来的这里?” 西君:“…” ☆、第19章 转眼间,步入了盛夏。一浪又一浪的热潮席捲整个京城,城里的人都被支在了大锅里煮着,忍受着,又咒骂着。 林西君戴了遮阳帽出门,步入院落,有知了在叫。她抬头想瞅瞅那小东西,无奈大树的枝叶太繁茂,她并看不见那聒噪的知了。
第26页 小时候邹媚还没有去国外上学。每至盛夏的夜晚,她便和林西君二人打着自制的小灯笼,爬上爬下的寻找这聒噪得很的小玩意儿,尔后将它们烤成一道美味,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里去。后来林西君得知这小傢伙是在地下潜伏了十几个春秋,才能来到这地面上一览盛世美景的,她生了恻隐之心,便再不捉这小东西吃了。 因意见相左,她还和邹媚打了一架。俩人都不是善茬儿,一人脸上挂了点彩,至今那痕迹都还在。 这样想着,林西君嘴角便不自觉的扯了扯。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离邹媚下飞机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但那丫头人影还没出现。 她穿过鱼贯而出的人流,尔后还欲再向前走走看,手腕便在这时被人扯住。 一回头,西君便看到邹媚的眉眼,便“噗嗤”笑出声:“…臭丫头,你再走个几年,我都要认不得你了。” 没等邹媚丫头开口,她便瞧见其身旁的男子。高邹媚一个头,剑眉星目,小麦色皮肤,唇形生的好看,在不笑的时候也是微微向上翘着的。 西君瞅瞅男子,又看向邹媚,道:“谁啊?” “哦,对,把这茬忘记了。”邹媚拍拍脑门,转身对着那人就是一90度鞠躬,道:“谢谢你!”说完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给了男子,那人便朝西君点点头走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小孩子给撞到了,那小孩家长破口就大骂,你知道我这火爆脾气的,若不是刚才那人给我解了围,怕是就得让你去派出所接我了。”邹媚说得激动,额头上渗出细珠,她拿出纸巾擦擦,又道:“那人管我要联繫方式,我就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他。” 英雄救美啊… 西君点点头,道:“看来我也得好好谢谢人家,免了我又去一趟派出所那鬼地方。” “嘶~”邹媚皱眉:“怎么,去那里接我你就不乐意了?都白疼你了,你个死丫头。” 邹媚丫头说这话时俩人对视,林西君一眼就瞧见了她一眉毛尾巴那里一小小的月牙疤痕,…正是拜她西君所赐。 她没忍住,上手摸了摸那月牙,道:“没有小时候明显了…” 邹媚愣神,待也瞧见林西君鼻尖上那隐隐的月牙时,才反应过来:“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怎么,从那以后,还是一次都没吃过那小东西?” 这小东西,自是指知了。 西君点点头,朝邹媚笑笑。 “傻丫头。”邹媚瞥她一眼,道:“走吧,一别一载,我早就想回来弄一盘那小东西解解馋了。” 西君:“…” 这年夏天,邹媚硕士毕业,总算是完成了邹居尚给定下的任务,她便再不想回去国外那鬼地方了。林西君也乐得高兴,倒是又有人同她斗嘴了。 而恰巧她此次提前回来,也是为参加家里的两场婚礼。 饶是,邹居尚老头最后还是去林家提了亲,因为,…春桃肚子里有了他的乖孙子。而这边,林西洋也老大不小,加上林建业在中间的有意撮合,便也将他儿子与穆家千金的婚事定了下来。两家图个热闹喜庆,难得他们年轻人也乐意,便把婚礼定在了同一天。 见林西君携邹媚进来,众人便都从沙发起身,落坐在饭桌。邹明和春桃坐在了一起,林西洋和穆海棠,单单穆泽琛一光棍,还孤零零坐在沙发上,不肯起来。 他道:“我这一个不留神,都让你们成双成对了去,真他妈的窝心!” 众人皆笑,邹媚却撇嘴:“呦,这不是你那莺莺燕燕围在身边的时候了。” 这俩冤家倒真是奇了怪了,一见面就掐架,从穿开裆裤就开始,一直坚守到现在。如此说来,同样三分钟热度的俩人彼此间做的最为执着的一件事,便是相看两厌,且打算至死方休来着。 届时,邹媚扯了林西君坐在自己右边,如此便隔绝了穆泽琛。…林西君右边乃穆公子,而邹媚左边乃温少爷。 林西君咽口唾沫,小心翼翼朝温谨言那边看了看,不料被邹媚自作多情道:“你一直看我干嘛?” “…我,我饿了,看看那边的菜。” 真是汗哪… “林丫头喜欢吃这个啊,哥哥让给你。”温谨言言笑晏晏,把一盘肘子递过来,就安放在林西君眼前。 成心的,绝对是成心的!温谨言那傢伙明明知道林西君丫头是最吃不下这些油腻的东西的。 真记仇啊,不就是没坐在他身边么… 林西君不动声色翻个白眼,转而微笑道:“谢谢温少爷!” “嗯,小傢伙们和和气气的多好!”说来也是,温谨言和林丫头确是这小辈儿里面年龄最小的。思及此,邹媚一左一右,抚了抚温少爷和林丫头的后脑勺,道:“乖啊…” 温谨言一个愣神,眸子瞪得老大。 见状,林西君“噗嗤”笑出声,惹来对面林西洋的嗔怒:“这丫头,不知道矜持。” 与此同时,温谨言一个轻蔑的眼神递过来,林西君不满的撇撇嘴,便埋头吃饭了。 邹媚见她的西君丫头被欺负,便不满道:“我们西君还小,想怎么笑就怎么笑,又不关你们的事。”说罢,她把毒舌转向林西洋,道:“林大哥你做了三十载的光棍,才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啊!” 这丫头啊… 一句话把林西洋噎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穆海棠道:“邹媚丫头的小利嘴还是不减当年,也就小君能和你切磋切磋了吧。” “哪里的话穆姐姐,光顾着寒暄,倒是忘记了祝福你们百年好合…”说罢,邹媚端起酒杯,朝着对面道:“穆姐姐林大哥,还有我的好哥哥和春桃,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干了,你们随意!” 邹明不满道:“臭丫头这才想起我来…” 席间,桌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片笙歌。 入了半夜,闷热的空气有了一丝风。欢场散后,回家的回家,只没尽兴的还寻思着要换个场子。…虽然,只剩下俩人这么想了。 林西洋因中途有事,饭局没结束便拉着穆海棠走了。这厢春桃因有孕在身,也不好过多劳累,邹明也陪着先回了。最后剩下温谨言黑着脸,林西君着实不忍,也不敢,便别了邹媚,上了那傢伙的车。 好好的,猝不及防的,就单单把针尖小姐与麦芒先生给剩下了… 此刻,夏风吹一下,邹媚额前的刘海儿便动一动,随着,她的酒也醒一分。 “邹媚,那外国的饭好吃,还是家里的饭好吃?”穆泽琛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教邹媚一个错愕。 “有病。”邹媚瞥那傢伙一眼,便脚下生风,走了。 “哎,你个臭丫头!”穆泽琛啐口痰,又骂骂咧咧道:“呸!”但不满归不满,他一眼瞧见不远处的邹媚突然被一男的截住,想也没想,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第27页 这厢邹媚走过林氏酒店门口不远,旁边停下一车,有男子从车上下来,恰巧瞧见路过的邹媚。他稍有惊讶,试探道:“邹小姐?” 听闻声音耳熟,邹媚转头。 “真的是你!”那男子见伊人确是邹媚,便激动上前,道:“好巧。” 的确挺巧,此人便是那早晨替邹媚解围之人,杜海歌。 “…是你啊。”邹媚也笑了,道:“这么晚,你来这里是…” “哦,我今晚有一饭局…”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半路出家的程咬金打断。穆泽琛轻咳一声,步至俩人中间,先是对杜海歌一番观摩,才道:“邹媚,这小子谁啊?” 邹媚倒是一个愣神,待她反应过来,巧笑倩兮,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杜哥哥。” 杜哥哥… 她自己都噁心的起鸡皮疙瘩,怕是那边的杜海歌更是一个丈二和尚了。 果然,杜海歌显然是一个错愕,随即才尴尬笑笑,略过穆泽琛,朝向邹媚,道:“邹小姐,这位是,你的朋友?” “呃…”邹媚颦眉,许久憋出来俩字:“发小。” 说来,“发小”二字来形容俩人关系,倒也不算错。 闻言,穆泽琛点点头,转过身朝向邹媚,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道:“长夜漫漫,邹妹妹你,…玩的尽兴啊。” 说完,人拍拍屁股,走了。 一个夜风吹来,邹媚的心突然空空的。她愣了会儿神,才对着杜海歌,莞尔:“不是还得应酬么,不进去?” 说完,她瞅了瞅酒店门口,那里有五彩的灯光,在闪烁着。一如这华灯不灭的夜和城,确是不知承载了多少的悲欢离合,光怪陆离。 “还早。”杜海歌道:“我习惯早到一点。” 邹媚点点头:“挺好。” “陪我走走如何?”见伊人凝神,杜海歌思索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嗯,好啊,你带路!” ☆、第20章 酷暑难耐,是只坐在那里,便会汗流浃背的暑。 林西君从宅院里赶来,推开酒店房间的门,便撇嘴道:“京城这天儿啊,冬日里冷的冻死人,酷暑里头又热死一头大象!” 两位新娘都回过头,春桃道:“刚我还和海棠姐说呢,听闻最近出来一新鲜玩意儿,往房间里一放,它自己就会生出冷气,神气得很。” “反正这酒店里是缺一个那玩意儿了,我得告诉哥哥…”林西君突觉不对劲,顿了顿,又继续道:“…海棠姐,这以后就得归你管了哎。” 穆海棠起身整整裙摆,从镜子里看到西君,道:“我还是管好我自己的律所就好,你哥哥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掺和。” “…天,我哥哥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的,自己家的生意都不照看哎。”林西君咂咂嘴,两手一摊,朝空气翻了一个白眼。 穆海棠莞尔:“你这小妮子…” 这厢,邹媚刚一进酒店大门,便与穆泽琛撞了个满怀。 “哎我说,你这是急着去投胎啊!”穆泽琛看着怀里的伊人儿,得了便宜卖乖。明明刚才,刚才他胸膛前一抹柔软的触感,那个舒服啊,…舒服的他想立马上手抓一把。 邹媚挣脱开那怀抱,定了神才看到此人乃穆泽琛。她一个火气上来,眼神狠狠瞪过去:“我呸!大清早的,真他妈晦气。” 说完,人扭着屁股,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面的温谨言将这幕好戏尽收眼底,完了还上前一步,拍拍穆泽琛的肩,道:“触感怎么样?” “…”穆泽琛愣神,反应过来一拳打在温谨言胸膛前,道:“滚犊子!” 温少爷不予理睬,摇摇头,道:“你小子,罪孽深重,报应来了。” 说完,温谨言也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穆泽琛看着前面温少爷的背影,没撒完气,又吼了一句:“哎你个臭小子,不服气就单挑!” 只是话还没飘完,他便脚下生风,朝反方向逃之夭夭。饶是,他也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他自己成了温谨言变态黑带功夫下的亡魂可还好。 时至晌午,台下宾客云集。 邹明与林西洋站在尽头,回望着那头。穆海棠挽着穆靖宇的胳膊,春桃挽着林建业的胳膊,伊人盛装,在今日奔赴着,只为做自己的新娘。 像是林子里的羽翼日渐丰满的鸟… 那是被父亲放开了□□的雏鸟,从此,她们就要忽扇着翅膀,和另一个毛头小子山间朝暮,双宿双栖了。 台上的人有了泪光。 作为伴娘的林西君,挽着作为伴郎的温谨言,眼眶也微微湿润着,她瘪嘴道:“我好像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龟毛先生,就这样偷偷把自己嫁了。” 闻言,温谨言翻个白眼,道:“这个你放心,嫁给我是你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林老头知道了偷着乐还来不及。” 林西君的眼神杀过来,晶莹剔透。 一瞬间,温谨言身上变得干燥。他的目光从林西君的眼睛处转移至其胸前的那片雪白,尔后舔了舔嘴唇,道:“林西君,你今天穿这身太丑了。” 林丫头低头瞧瞧,这是邹媚给挑的伴娘服,抹胸粉色短裙,也还可以吧,怎么就丑了呢。她瞪一眼旁边的人,便把头扭在一边,决定不再看他。 “你不适合。以后不能穿了。” 林西君便又把头往边上扭了一度。 “你倒是转个360度让我瞧瞧。” “…” 台上两对新人交换戒指,互敬致辞,彼此拥吻,羡煞旁人。余生,鸟儿便都有了新的家。 因良缘,人们欢喜,竟忘记了此刻的炎热难耐。 如此酒过三巡,在座的都有些醉意。邹媚起身,步至包厢外的走廊处吹风,巧了穆泽琛从厕所吐酒回来,见邹媚头伸在窗户外面,小短裙遮住的部分若隐若现,下面是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 他咽口唾沫,道:“呦,这不是邹妹妹么,那外面莫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说着,穆泽琛也倾身凑过去,把浑圆的一颗大脑袋同邹媚挤在一块,道:“给我也瞧瞧!” 不料惹来邹媚一阵反感,她皱眉:“滚蛋!” “哎,这酒店是人林妹妹家的,你管得着我在哪里做什么。” 邹媚点点头,转身进了包厢。惹不起她躲得起。 留下穆泽琛愣在原地,朝墙壁就是一脚踹,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驴脾气大的吓死一头牛的臭丫头,我穆小爷犯得着稀罕你?靠!” 邹媚就在此刻进门,突然打了一喷嚏。 林西君见状,道:“啧啧,这是哪个傢伙说邹丫头坏话了…” “你个死丫头,贼喊捉贼。”邹媚喝口水,回。
第28页 这,这林西君着实冤枉啊… 她气得眸子瞪得圆鼓鼓,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妮子。”不悦,她跑去给新娘子换装。 典礼过去,这婚纱也该挂起来了。 邹媚抚了抚床上的婚纱裙摆,喃喃道:“今日春桃可美瞎我了,穿着我挑的婚礼服。” “那你的意思是,海棠姐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饶是不敢得罪林姑娘啊,抓住人小辫子便咬死了不肯放过。 “哎林西君,我看你今日是成心跟我过不去!”邹媚炸毛,她这暴脾气可受不得这接二连三的刺激。 这边见邹媚真急了眼,林西君连忙改口,道:“没,没,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今天的新娘都很漂亮嘛!” 穆海棠笑笑,道:“你这小嘴啊…” “没骨气啊。” 这声音,…如此熟悉。 林西君朝门口一看,果真是温谨言。又听他道:“出来照个相吧,各位姐姐们…”顿了顿,他补充:“还有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自是指林西君。 众人掩笑不语,林西君瞥他一眼,喃喃:“你就很大么。” 这样的全家福林西君照过不少,只是这小一辈结婚之时所留的念想,倒还是她头一回照。 两对新人坐在沙发中间,长辈大大们坐两边,后面站着林西君他们这样的小辈。说来也愧疚,她和温谨言领证一事,至今都还瞒着所有人。 觉得需要避嫌,她本想离温谨言远一些,哪知那人一把揽住她的腰,她自己便挣脱不掉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她轻声道。 “哪样啊。” “你,你别摸我的腰,我痒。”林西君无语,小脸烧烧的,那个当下因害怕林建业发现,而心跳得厉害。 “你哪里痒啊。”这话被旁边的邹媚听见,问道。此刻她因生着林丫头的气,所以目视前方,没有看到这边俩人的小动作。 “呃?”林西君一怔,随即神定:“…没,没啊。” “好,大家跟我一起喊,茄子…”摄影师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林西君便跟着扯了一个微笑,…莫名,滑稽的很。 这照片洗出来,林西君微笑里微微皱着眉头。 这被她自诩为:蒙娜丽莎的微笑。 被温谨言鄙视道:吃了一只死苍蝇。 入夜,春桃跟着回了邹家宅院,穆海棠跟着回了林家宅院。 林西君感嘆:“以后哥哥便不是我自己一人的了。” 莫名,这话音里头夹杂着点幽怨。 温谨言捏了林西君脸颊,竟笑了笑:“我是你一个人的。” 话毕,林西君脸上一抹红晕,此刻恰有林宅门口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头髮上。甚是,…好看。 温谨言的眸子被这时候的林丫头吸引,一刻也不肯离开了。他拉住林西君扯开安全带的手,道:“西君,我还未听你说过你爱我。” 苍天吶… 林西君一愣,道:“呃…,那确是对的不是么。我,爸爸应该找我了,我先下车。” 她想要逃跑,被温谨言捉住手腕:“说了才能走。” 这人,真是无赖的很哪… 林西君看着眼前人的眸子,撒娇道:“谨言…” “没用的,说吧。” 见林西君依旧不吭声,温谨言倾身过去,脸凑到伊人跟前,微弱的气息瀰漫在两人之间。 林西君立马闭上眼睛,道:“我爱你,温谨言。” 温谨言先是一愣,随即顺势,在林西君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在了那里。 良久,林西君才敢睁开眼睛。而此时,温谨言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她,见她睁眼,他才开口:“回家吧。” “嗯,回家。” 夜风微暖,荡漾了林西君的小短裙。她惊讶的捂了捂裙摆的动作,便又让车厢里的人嘴角上扬。 她是他的了。温谨言想。 回到正堂,厅内人都已经散了。林建业夫妇已经回房睡觉,剩下穆海棠与林西洋,也正要上楼。 巧了林西洋给穆海棠抚了抚而耳边的头髮,让林西君给撞见个正着。 她惊讶道:“呀,哥哥嫂嫂这是要准备洞房了么!” 死丫头,不害臊啊… 林西洋心里咒骂着,随即板起脸,问:“刚才温谨言送你回来的?” “…这是在说你呢,又扯到我干嘛?”顿时,林西君不悦。 “你的事情,找个时间给爸爸说了,不要拖着。” 林西君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不长眼毁了人家新婚夫妇的小恩爱,她连忙摆摆手,点点头道:“知道了我的好哥哥,快些上去吧,大嫂都要等不及了!” 穆海棠:“…” “哎我看你在温谨言那小子面前毛咋那么顺呢?”林西洋越想越纳闷,温谨言那小子莫不是有什么魔法么。 穆海棠摇头笑笑,拉着林西洋上了楼。 林西君朝哥哥吐了吐舌头,瘫坐在沙发上。这晚正值月半,所以月亮很圆。她又很自然的想起了刚才的温谨言,想起了他那湖蓝秋水般的眸子,轻易间就让她沦陷。 她喃喃:“温谨言,你可是不能伤害我。” 你若伤害我,我的心便是最痛苦的。 ☆、第21章 “芳华绝代”推出的新活动收效甚多,这头等功劳自当非龙耽阳与奈恩莫属。余潮生作为总经理,定了包厢,要为功臣庆功。 入夜,华灯绚烂。若非亲歷,只怕是没人会知道这京城里早已似那上海滩一样,乃一座不夜城了。 包厢内到的人甚多,热络的很。有人在点歌,有人在唱歌,但更多的是一群花痴坐在了一起,全部都在兴奋好奇: “温经理什么时候到哎…” “不,我还是喜欢余总经理,他才是我的菜!” “哎,话说这两位都还未婚耶,我的机会还是大大的咧…” “嘁~,就你啊,拉倒吧…” 这厢,温谨言刚做完手头的工作,拨通了林宅电话,接通的人是穆海棠。 “这里是林宅,请问你找谁?” 温谨言愣了一愣,问:“穆姐姐啊,林西君呢?” “谨严?”穆海棠稍有些惊奇,随即又回:“小君刚刚拎着包出去了,说是有事。” “知道了。” 话毕,没等穆海棠接话,温谨言便把电话给挂掉了。他扭头,看到窗外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眼下便随手扯了扯领带,莫名有些烦躁。 发了会子呆,他才出发去了包厢。到那里时已经很晚,都有人酩酊大醉了,温经理才赶到。众人不满,那些莺莺燕燕早没了在公司里的拘谨,忙都跑过来给温谨言一通酒灌。
第29页 烈酒入喉,甚是清冽。 他很是难得的来者不拒,全部都喝下肚。终于等到可以坐下的时候,酒性上脸,他的脸色便已经微红了。 余潮生道:“你今天这状况倒是少见得很。” 温谨言闻声扭头,便瞧见余潮生面色平静,显然滴酒未沾的样子。 他起来兴致,随便从桌上捞了一瓶烈酒,便将其面前的杯子满上,道:“是爷们就干了它。” 余潮生的目光便从温谨言的眸子转到桌上的杯酒。 着实少见两位帅哥同框较劲的画面,一旁的莺燕们可不敢给错过了去,忙都煽风点火起来: “余总,干杯!” “余总,干杯!” “余总,干杯!” 见众人跟风,余潮生嘴角微微上扬。他点点头,便捞了酒杯,一俯一仰间,杯中酒便尽数下肚。 诚然,皆是欢唿。 温谨言冷哼,默不作声又将杯子满上,摆摆手示意:有种接着来啊! 这下余潮生开口:“温经理不陪我一起?” 温谨言笑笑,只瞬间,一杯酒便下肚。花痴们便一阵吶喊: “温经理好帅!” 余潮生同样笑笑,也随着一杯喝下去。饶是,庆功宴就变成了二人的斗酒大会。 在一旁坐了许久的龙耽阳心有不悦,方才打温谨言进门起,他就没瞧她一眼。之前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孤芳自赏了自己的设计她容忍着不怒暂且不说,尔后在赛车比赛一事后他便对自己越发冷淡,她赌气不曾去找他,而人温少爷,却像是真正忘记了有她这号人的存在一样。 越发的生气啊… 龙耽阳一口吞掉杯中酒,继而大吼一声:“够了!” 随即,包厢鸦雀无声。 “大家不要忘了,今日这庆功宴,的主角是谁。” 话毕,莺莺燕燕们便开始了潮水般的窃窃私语: “龙总监好大的范儿…” “切,老女人,更年期了吧。” “最看不惯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了…” 此话声声刺耳,教温谨言眉头一皱。他起身,不料酒劲上头,竟起的艰难:“好了,你们的总经理不是号称‘冰山’么,我这是给你们发个福利,让你们瞧瞧这‘冰山’有没有‘不冰山’的时候。眼下开场白也闹过了,庆功宴便正式开始吧。” 见温谨言有意为自己开脱,龙耽阳心下多少有些动容。 余潮生接着道:“此次活动的负责人功不可没,先发表一下感言吧。”数杯酒下肚,余潮生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澜,倒教温谨言心下一阵叫骂。 闻言,众人鼓掌欢迎。…自是,内里不乐意,面子功夫还是要做齐的。 龙耽阳起身,只道了一句:“为公司效力,乃我的职责所在,谢谢。”话毕,底下自然免不了一阵腹诽,但龙耽阳显然是不在意的。 奈恩起身发表长篇大论之时,余潮生先叫了服务小生推出来事先定好了的蛋糕,尔后便出了包厢门。 他确是不善喝酒的。 待他在厕所吐完,洗了把脸出门之时,不承想会在此地遇见林西君,…伊人恰巧从对面女厕出来。 显然,遇见余潮生同样也是林西君意料之外的。她自是一愣,道:“潮生…哥,你也在啊。” 真是… 只瞬间,余潮生便明显感觉到对面伊人来自心底里对自己的抗拒,倒教他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明明在之前,林西君还是会对他主动亲近的。 他走上前,盯着林西君的眸子,道:“我在,你很不开心么?” “没有啊…” 未等林西君说完,余潮生便将其挤在墙壁上,禁锢了美人儿。 他分明看到怀里的人眼神惊愕,还隐隐,…夹杂着害怕。只听她压低了声音,是掩藏了心中怒意,才道:“请你放开!” 是的,他不该忘记,林西君骨子里是有多倔强。余潮生扯嘴笑笑,双手攥住林西君的手腕,把脸凑到她跟前儿,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道:“小君,我唯独对你,太仁慈了。” 这厢,温谨言见迟迟不见余潮生人影,他便吞掉杯中酒,大长腿一迈,出了包厢门,还自带了清风习习。 步至走廊尽头,他才顿住脚步,尔后突然间变得目眦欲裂,怒火升腾。 眼见着,他是亲眼见着他的西君就那样被那混蛋裹在怀里,放肆的亲吻着的。苍天,这有多残忍,简直是在剜他的心哪! 那一刻,他是猎豹一样发射过去的,只一个拳头,便精准的打在余潮生的脑门上,紧接着一个踉跄,一声闷响,那人便狼狈倒地。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余潮生啐口血,扯嘴笑笑,朝着温谨言道:“小君丫头的吻真是香甜!” 闻言,林西君觉得噁心,一个呕吐上来,她跑进了厕所。 温谨言看着此刻倒在地上的人,牙齿咬碎了一般的恨意绵绵,尔后冷笑一声,又尽数个拳头挥过去,俩人便扭在了一团。 余潮生被打的奄奄一息。 温谨言起身站立,居高临下道:“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林西君是老子的女人。” “呵。”余潮生索性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道:“你的女人,我今天照样亲了。” 这话,倒真是欠揍得很… 温谨言随即又一脚上去,余潮生便一声闷哼。但温谨言是未解气的,他刚想再连着几脚踢过去,却被林西君突如其来的吻给震惊掉。 正是此刻,林丫头从厕所出来,上前吻了温谨言的唇,一滴眼泪还滴在了他手臂上。 她的吻蜻蜓点水,随即又轻轻离开,转而对着余潮生道:“你比之于谨严,就像蝼蚁比之于将军。你是永不见天日的社会蛀虫,而他是我的超级英雄,我爱温谨言,而你,根本就不配得到爱。余潮生,我一点也不恨你,只是一点,我仅仅为你感到可悲,仅此而已。” 想到那些死相惨不忍睹的青年,她心里是感到噁心的,对余潮生。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前面的包厢门,拉了邹媚出来,走了。 她本来就不该陪邹媚来的不是么。相亲相出来个这么一出,绝了相亲那人还是个肥头大耳大秃瓢老色鬼,她自己都替邹媚那丫头噁心。 恰巧此刻,龙耽阳也出了包厢门,与林西君撞个满怀。 仅一眼,敌意尽显… 对视片刻,林西君下楼,龙耽阳往尽头走去,便看到眼前一幕:倒下的余潮生,与疲惫不堪的温谨言。 她顿了顿,上前挽住温谨言的胳膊,迟疑道:“又是因为林西君?” 温谨言甩开那放在自己肘间的手,没有答话,便疯了似的跑下了楼。 留下龙耽阳呆滞在原地,眼眶里隐忍着泪珠。 “想哭就哭。”余潮生鲜少嘲弄道。眼前俩人倒的确是同病相怜,方才林西君的一席话是真狠哪,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剜着他的心。
第30页 教他歹意顿生。 得不到的东西,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了的。 尴尬笑笑,龙耽阳丢下一句:“地上凉,余总还是早些起来吧。”当下倒是连包也懒得拿,她便独自下了楼。 深知余潮生性子沉稳,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不想与其深交,但也得罪不起。只是有一点龙耽阳明白,此人和温谨言,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厢,温谨言在楼下追上林西君,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邹媚着实一头雾水了一路,眼下她才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你们两个小鬼这是在闹哪一出?” 温谨言推搡了邹媚,将其送上车,才道:“你先回家。” “哎…”邹媚这暴脾气,她一声吼却不见人影,才又骂骂咧咧道:“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咋的?!” 这边,温谨言已经将林西君赶上自己的车,疾驰而去了。 见大势所趋,林丫头皱眉,道:“晚上回去晚了,爸爸会吵。” “知道晚了你还出门!”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林西君,别那个语气对我说话,今天犯错误的是你。” 闻言,林西君怔住。她扭头,透过五彩的华灯,看到的是一脸疲惫的温谨言。 ☆、第22章 郊外的京城渐渐变得黯淡,隐隐有山的轮廓在伏动。温谨言的小黑驹在夜间的公路上疾驰,最后在一小公寓前停下。 他解开安全带,道:“下车。” 方才的车速快得惊人,此刻林西君有些惊魂未定,她回:“我得回家。” 温谨言不回话,只下了车绕在林西君这边,打开车门,将她抱下来,进了公寓。 步至客厅,温谨言将西君放下,拨了桌上的电话,…打给的是林家宅院。 “你好,这里是林宅,请问你找谁?”接通的是林西洋。 “我是温谨言,林西君在我这里,今天晚上不回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就此刻,林西君才反应过来刚才温谨言那个傢伙做了什么,她瞪大眸子,嘴唇蠕动:“…你,你疯了?” “我疯了!” “我疯了,才会如此急迫着想要将我对你的爱昭告天下,警告所有人,林西君是温太太,是我温谨言的女人!” 想到还会有人觊觎着林西君,他便急躁的难受。 林西君无言,只被温谨言抱着,默不作声了去。到了卧室,温谨言将怀里的人儿放下,一个炙热的吻便落下来。 从嘴唇,渐渐往下。 林西君惊讶,但更多的是害怕。她已经柔软的倒在温谨言的怀抱里,防守着仅仅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无力道:“温谨言,我一直以为,你会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的。” “我们的新婚之夜早过了。” 早在领证那天。 “可是我今天真的很累。”此刻林西君的衣衫已经被扯烂,半壁肌肤都□□在外,暴露在温谨言的眸子里。 “余潮生那混蛋亲你就不累,是么?” “你…” 温谨言着实知道此刻说什么会惹得林西君盛怒,而他也就故意想要她气愤,仿佛这样他才能释放出来一点点自己的愤怒,给自己快要爆炸了的肚子腾出来一点空间。 他真的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因为介怀余潮生亲吻了林西君。 是的,找不到。 在此之前,他堵住了林西君的嘴唇,仿佛堵住了一座将要喷薄欲出的火山。他知道此事怪不得林西君,可他还是有些恨她。 恨她此刻的挣扎,恨她对自己的抵抗,恨她,…不知道为了他而保护好自己。 越发不满与此,温谨言便一把将林西君横抱起来,扔在床上。在林西君想要逃跑之前,温谨言敏捷的捉住了她纤细的脚踝,一个拉扯,林西君便被禁锢在温谨言身下。 他盯着此刻的林西君,她面色红润,头髮因为挣扎而变得蓬乱,隐约透露着一丝,…妩媚。 “温谨言,我不想…”怀里的人儿祈求道。 这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于温谨言而言,不折不扣的是一种享受。他心情顷刻间豁然,嘴角一丝邪魅,右手便一路向下,朝林西君大腿间伸去。 尔后,林西君便一声低吼。 他冷笑一声,把手伸出来,呈在林西君面前,道:“湿了呢,林西君。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林西君咬紧嘴唇,此刻她恨极了面前的人,可无奈她着实没有了力气去挣扎。所以在温谨言的吻落下来之时,她渐渐选择去迎合。 她本打算,保留好完整的自己,在新婚之夜那天才交给他的。可如今看来,他并等不及。 见林西君没有了抵抗,温谨言心底里变得柔软,动作也不再强硬,慢慢温柔下来。他渴望的亲吻着林西君的每一寸肌肤,摩挲着她的每一根髮丝,动情之处,还附着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林西君,你再也逃不掉了。” 好像如此,他才算是真正霸占掉了她的整个人。 连日来的闷热向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徵兆,而这个夜晚便是转折点。入后半夜,起风了,弄得郊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还穿过了公寓的窗,摇曳了洁白的窗帘。 房间内还是安静的,只林西君微微感到一丝凉意,瑟缩了一下脖子,尔后便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缠绕过来。 待重新恢復温暖后,她微颦的眉才舒展开来。 一夜无梦,甚是香甜。 似乎是闻到了火腿肠诱人的香味,林西君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先是发呆一番,尔后待昨晚的情景悉数呈现在她脑壳子里之时,她的脸颊才热到发烫,便又将整个身体蒙在被子里了。 温谨言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才不管她的那些小女孩儿的害羞啊,不好意思啊。…人温少爷径直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扔在了地板上,尔后林西君□□的身体便全部呈现在温谨言面前。 她又恼又羞,在愤怒的想要骂出口之时,温谨言堵上她的嘴巴,落下一个吻后,才道:“起床吃饭吧,亲爱的。” 随后,他又咧嘴扯开了一个微笑。 真是,欠揍得很哪… 林西君坐起来蜷缩成一团,一个枕头便能遮得严严实实。她不看温谨言,把脸撇到别处,道:“衣服。” 温谨言拿来一真丝睡裙,火辣辣的酒红。 他一把将睡裙套在林西君头上,又将人拉起来,待裙摆落下后,才将伊人抱入怀,丢在卫生间,道:“以后少喝酒,刚才熏死我了,赶紧刷干净。” 林西君一愣,尔后一个嘴巴上来,便咬住了温谨言的胳膊死也不松开。 …随后,便是一杀猪般的惨叫。 待一切尘埃落定,公寓的餐桌上。 温谨言看看那惨不忍睹的牙痕,咂咂嘴,道:“林西君,你真狠。”
第31页 林西君:“一会儿送我回家。” 温谨言:“上次你来过这里之后,我便新添了一柜子你的衣服,吃完饭你去瞧瞧。” 林西君:“我若挨爸爸的吵,都会算在你头上的。” 温谨言:“我的手艺,你觉得怎么样?” 林西君:“我吃完了,咱可以走了吧。” 如此一番牛头不照马嘴的较量之后,温谨言不悦极了。他把叉子一扔,起身道:“把碗刷了,自己走吧。” 此刻雷声大作,“咔嚓”一声,林西君吓得忙趴在了桌子下。 良久,她缓过来,慢慢步至窗边,撩开窗帘,便看到倾盆的大雨譁然而落,浇灌着的万物便都清新出奇了。 呵… 温谨言那傢伙绝对是故意的,这样的天气教她怎么走。 她回去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又收拾干净,随后到温谨言所说的柜子前,打开它,挑了一件合适的长裙穿上。 但依旧不见温谨言人影。 林西君撇撇嘴,跑到楼下,刚拿起来电话,便被温谨言喝止住。 他道:“放下!” 林西君回:“不是说让我自己走么,你也看到了,雨太大,我打电话让邹媚来接我。” 此刻从温谨言的角度望过去,林西君微黄的长髮很随意的扎着,垂在腰际,白色的碎花长裙,完美的修饰着她纤细的腰身。大概是因为赌气,她傲慢的抬着头,不去看他,反而专注的盯着别处。 就这样,门外是狰狞的雷声大作,风雨交加;门内,是安宁美丽的林西君,和谐的另一片天地。 有她,有温暖的家。 那一刻,温谨言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以至于多年过去,他在经歷了尽数的斗转星移,桑田沧海以后,脑海里面盘旋着的,总会是如今这个场面里,只一眼,便会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女人。 他的心柔软下来,道:“我送你。” 似乎是因为惊讶,林西君扭过头看了一眼温谨言,尔后又扭动腰肢,转身上了楼,道:“那好吧。” 这厢,温家宅院。 穆珍与温海纳坐在正堂,温小宝在一旁低着头。 穆珍问:“谨严昨晚一晚上没回来?” 小宝点点头,发出哭腔:“是的,夫人。” “这孩子,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消息,这是跑哪里去了?”穆珍越发着急,她起身,欲要去公司找儿子。 见状,温海纳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儿子。” “回来!” 届时,温谨言回房拿了结婚证小红本,来到正堂,巧瞧见了这一幕。他道:“别吵了,我在这呢。” 穆夫人惊喜,过来便是一拳头锤向温谨言,嗔怒:“你个小子,不回来你不说一声!” “我还有点事情,回来再跟你们说。”随即,人温少爷连门都没进,便朝俩人点点头,还瞥了一眼温小宝,走了。 “哎…”穆珍气愤道:“这个臭小子!” 这边,温谨言钻进车厢,便把湿漉漉的雨气隔绝在外。车里的人撇嘴,道:“干嘛又要先回一趟你家。” “现在还是我家?” 一句话问得林西君哑口无言,索性她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了。 至林家宅院,林西君下车,不承想温谨言也跟着下来,还替林西君撑了一把伞。 她奇怪,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走。” 但温谨言不予理睬,依旧径直向前走。林西君顿住脚步,温谨言便也跟着顿住脚步了。 她觉得好笑,锤了温谨言一拳头,道:“你这是干嘛?” “陪老婆去拜见丈母娘,老丈人。”说罢,温谨言扭头,看着林西君的眸子,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哦,对,我还没瞧过你的闺房呢,老婆。” 老婆… 林西君哑然。 ☆、第23章 温谨言先林西君到了林家正堂。 早在昨晚,林西洋接到温谨言的电话后,他便擅自主张扯了一个谎告知二老,说是他们的林丫头是到邹媚丫头那里先睡下,晚上便不回来了。所以当下,在他勐然看到温谨言的身影,冷汗便“岑岑”往外冒了。 使了一个眼色,他道:“稀客呀,这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温少爷给吹来了?” 温谨言先行拜过林建业夫妇,才回:“今日拜访,谨严有一事要告知林老先生,还请林老先生,不要怪罪。” 此时林西君进门,闻言,她失色,忙拉了温谨言,小声道:“你疯了?!” 见两小辈举止亲密,林建业心下自是略晓一二。只他面上倒不动神色,道:“何事,说来听听。” 谨严老弟,你这是成心要害我啊… 林西洋欲哭无泪,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父亲,酒店里还有一些事情,我便先过去了。” “嗯,不急,等温家小子说完也不迟。” 这边,温谨言一愣,好像懂了点什么,继而颔首,道:“谨严该死,没有经过您的同意,便拐走了林西君。”说着,他将小红本呈上,又补充:“昨晚西君没回来,便是在我那里过的夜。不碍西洋大哥的事,他是出于好心,不想让二老担心。” 还是招了… 这下,林西洋的冷汗倒是不冒了,林西君的心跳也慢下一个节拍,却是林建业的眼皮,开始“哗哗”跳个不停了。 他有想到他的林丫头正和这小子在处对象,但他着实没想到这俩人竟,竟会如此大逆不道,瞒着他这个老父亲,就领了结婚证? 况且,那户口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安放了,这丫头是吃了豹子胆了么,竟敢偷他的户口本! 他一个急火攻心,脸色变得通红,陆夫人忙拍着他的胸口顺气,转而道:“小君,你生性顽皮,妈妈当你是成熟尚晚,可是妈妈想不到,对于婚姻这等如此慎重的事情,你也会这般草率儿戏!” 是啊是啊,这小妮子,真是胆大包了天哪… 林西洋着实不知,原来这俩小傢伙都把证给领了,他竟如此忽略了自己的亲妹妹,罪过啊罪过。 闻言,西君垂下眸子,回:“爸爸,妈妈,这件事情瞒着你们是我的错。但是我想说的是,希望妈妈和爸爸不要忘记你们当初的坚持,是怎样抵抗了外界所有的压力,才有了如今的朝夕厮守。你爱爸爸,我也爱温谨言,您也知道的,我是最不可以违背自己心意的人,我只想嫁给温谨言一个人,这是我非常清楚的。妈妈你,也希望我是幸福的不是么?” 鲜少见到林西君如此一本正经,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觉得在理,林西洋补充:“父亲,温谨言这小子的人品我可以保证。再者,有我在,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这小子欺负我们小君一根手指头的!”
第32页 温谨言:“…” 林建业缓过来,又喝口茶顺了顺气,才摆摆手,道:“你个臭小子滚一边去,你妹妹把户口本偷走的时候你哪里去了?长能耐了,还学会扯谎来欺骗你老子了!” 这个“欺骗”,自是指昨晚林西君夜不归宿一事。 吃了闭门羹,林西洋哑口无言,…他这算是尽力了吧。 这边,温谨言欲开口,被林建业摆手打住,他道:“喜欢我们小君是吧。” 闻言,温谨言点头:“喜欢。” “喜欢她哪里?” “…” 见温谨言稍有迟疑,林西君一个拳头锤过去,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长得好看。” 一言既出,大厅里的人皆目瞪口呆。啧,这回答,真是直白啊… 林建业当真气得咳嗽不止,他手指着温谨言,刚想破口大骂来着,对面那小子却突然开了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吧。林西君缺点很多,却莫名让我不觉得讨厌,我喜欢她的所有。” 顿了顿,他又道:“谨严愿今日在此起誓,这一生,绝不负林西君。” 如此,大厅里才免了紧张兮兮的气氛。 林西君瞥了身边温谨言一眼,心下倒是甜蜜得很。她趁热打铁道:“爸爸,这件事情瞒着您是我的错,但是念在你丫头如此诚恳的份上,您就成全我们吧,嗯?” 这林西君,啥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温谨言挑挑眉,看一眼林西君,岂料那丫头瞧见自己看她,不好意思的把眼神躲到了别处。 林建业冷哼一声,道:“就这点诚意,我怎么看怎么替我闺女觉得冤!” “西君现在还不想举办婚礼,若是等到她想,谨严和家父定会上门来提亲,且谨严亲力亲为,给西君一个完美的婚礼。在此之前,西君还在林家住着。”温谨言回。 陆夫人瞧见温谨言这小伙子倒算是成熟稳重,长得模样也不赖,仔细端详起来,和自己闺女还甚是相配。思及此,她拍拍林建业的胳膊,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瞅见温家这小伙子倒还不错,老林你也就别动气了。” 林建业心下早觉得他这姑爷一百个好了,只那小子不吭一声就把自己闺女给拐跑了,着实让他不爽得很。他冷哼一声,起身,摆摆手,道:“滚!” 闻言,温谨言朝二老颔首,道:“之前林西君乃二老掌上明珠,今后她便是我温谨言的公主,二老自是放一百个心就好。那,谨严就不打扰二老,先滚了。” 说完,他转身出门,林西君也跟上。 林建业喝到:“你回来!” “我送送他就回,爸爸!”林西君边走边说。 “女大不中留啊…”陆夫人笑笑,瞅瞅林建业,又道:“要我说,咱家这丫头随我,眼光好!” 这话,真是妙啊… 林建业一个愣神,瞥一眼自己老婆,拂袖走了。 这厢,林西君追出去,送温谨言至大门口,才止住脚步。她欢喜道:“没承想爸爸这么容易就被搞定了,这下我的心便是放下了!” 温谨言瞧见林西君的鞋袜已经被雨水浸湿,他顿生心疼,道:“回去吧,换身干净衣服,我过两天再来接你。” “哦。”林西君点点头,招了招手,道:“那再见。” 说罢她欲转身,又被温谨言扯到怀里,抱了抱,他才又上了车。林西君看着温谨言绝尘而去,倒是一愣,后“噗嗤”笑了。 傍晚雨停,空气里清新得很。 林西君这厢刚坐在饭桌上,便闻邹媚声来:“我的好舅舅舅妈,邹媚来看你们了!” 岂料,林建业一个菜叶子卡在嗓子眼,咳嗽了一下,缓过来,才道:“这丫头怎么还是这般不懂规矩!饭点上,你这是又胡跑来做什么?” 陆夫人拍一下林建业胳膊,瞥其一眼,对着邹媚道:“快坐下,恰好刚开饭!” 邹媚撇撇嘴,道:“还是舅妈好!”尔后她在林西君边上坐下,一眼瞧见新婚小夫妇,心下来了兴致,道:“呦,新婚燕尔,看着就让人羡慕呢!你说呢,小君丫头?” “呃?”林西君愣了会子神,随即回:“噢,是欸…” 闻言,穆海棠笑笑,嗔怪道:“我们单单坐着,正反就碍着你们事了。”说到此,恰有林西洋给夹了一筷子菜。 邹媚还真像是揪到人的小辫子一样,嚷嚷道:“哎哎,还说只是单单坐着呢…” “吃饭!”林西君瞥一眼邹媚,道:“就你话多。” “哎…”方才邹媚还纳闷呢,林西君那丫头看着不对劲,她看透没说透倒也罢了,当下这丫头反倒先说起自己来了。她先压住火气,对林西君笑笑,道:“你也吃啊,林西君!” 陆夫人摇摇头,道:“从小吵到大,还是没吵闹够啊…” 饭毕,邹媚赖在了林西君房里,准备先睡下了。 她喃喃:“在家被春桃腻歪,不承想,跑到你这里又被西洋大哥腻歪!” 林西君甩给邹媚一床被子,道:“你不看不就完了?” “哎…”邹媚撇下被子,跑到林西君跟前儿,盯着她的眸子,道:“昨儿晚上,你铁定没回家吧?” 说及此,她皱眉:“话说我本想来瞧瞧你挨舅舅吵来着呢,不承想你们一大家子倒是其乐融融的吃起了晚饭来。你如实招来,温谨言那小子带你去了哪里?你们两个小傢伙又有什么□□?舅舅又是怎么原谅你的…” “停!”林西君觉得邹媚聒噪,打断道:“你想不想让我哥送你回邹家?” 邹媚捞起被子,把自己裹进去,道:“人新婚夫妇,你看他愿意去送我?” 林西君反问:“你那亲爱的相亲对象呢?” 说罢,林西君还比划着名啤酒肚,大秃瓢,色眯眯的小眼神… 邹媚一个枕头扔过来:“闭嘴!” 入夜,安静下来。刚下过雨,远处有蛙鸣,还夹杂着一些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这乡音听起来竟甚是,…舒服。 月光透窗渗进来,林西君伸手挥了挥光影,道:“今晚这感觉真美妙。” 邹媚没有吭声。 林西君笑笑:“还生气呢!真小气呢啊…”说着,她悄悄钻进邹媚的被窝,赔笑道:“邹媚,我和温谨言领证了,他现在,是我的丈夫。爸爸,也算是同意了吧。” “什,…什么?”邹媚假寐的眸子睁开,像是盘古开天闢地了一般惊讶:“你结婚了?!” “是欸,邹媚。” “天,死丫头,你惊吓死我吧!…” ☆、第24章 已日上三竿,温谨言房里还没有动静。温小宝担心,他迟疑在门外,小心翼翼敲敲房门,道:“小爷,该起床了…”
第33页 依旧没有吭声。 小宝知道他小爷心里苦,可日子还是得继续不是么,他清清嗓子,又道:“小…” 只“咔哒”一声,门开了。温谨言着天蓝色睡衣,上衣纽扣大开,半个胸膛敞露在温小宝面前,他慵懒道:“今日我不去公司,你自己去耍吧。” 说罢,还未等小宝回话,门又“咔哒”一声,关了。待他明白过来,欲脱口而出的话便戛然卡在嗓子眼,…他小爷这是极度不开心的徵兆啊。 “你自己去耍吧”这句话至目前为止,他小爷只对他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许多年前,温少爷奶奶的追悼会上;而第二次,便是方才,他小爷开门之时。 当下,他心口五味杂陈。 昨日赶着雨水的雾气,温谨言从林家赶回来。刚拿下了老丈人,他心下高兴,所以是哼着歌儿进门的,至正堂,见到来人,他惊讶。 温老头和龙耽阳,这个组合,貌似有点怪啊… 见温谨言回来,龙耽阳起身,道:“好久不见了,温谨言。” 不是“温少爷”,而是“温谨言”。当即,他便心生反感,因为不知何时,他好像只记得林西君总会这样唤自己的名字了。 “呦,我还不知,你们,…俩还有这等交情?”温谨言看龙耽阳一眼,找位子坐下。 “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要告知你。”温海纳不搭茬,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神情。 “那正巧了,我也有件事情要告知你。” 如此,见儿子依旧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温海纳心下怒意肆生,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无疑的。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听。”温海纳摆摆手,又道:“前些日子,林家和邹家小子刚刚成家,你…” “呦,我当是什么事呢。”温谨言嘴角含笑,打断老头:“我要跟你说的正是此事。” 闻言,龙耽阳心下倒是一个紧张,拳头便攥得紧。 这边,温海纳倒是有些意外。个把月前,他这儿子从国外带回来一洋媳妇儿,他刚从那惊吓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个当下,他着实保不准,他这宝贝儿子又会给他带来个什么重磅炸弹。 思及此,温海纳的眼皮开始“哗哗”跳起来。在这之前,他瞥一眼龙耽阳,抢先道:“你觉得,龙耽阳做你媳妇儿怎么样?” 鸦雀无声。 温谨言从小便开始领教了他老子对自己的高压管制,州官行为,只他着实不知,如今的温老头竟会变本加厉到如此地步,连着他的婚姻,也得想要替自己拿主意了。 真是可笑… 瞅龙耽阳一眼,温谨言道:“龙总监呢,你觉得如何,让我做你的丈夫?” 这… 龙耽阳确没有想到这温家两父子说话竟会如此直白,她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对着温谨言道:“我觉得挺好的。” 对面的一双眸子直直盯过来,让温谨言突生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靠。原是这俩人已串通一气,这是要,…要逼宫不成?温谨言牙关紧了一紧,道:“那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女人,龙总监。” 剎那,在座的人都吃惊。 “你这个臭小子,再说胡话,看我…”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温谨言见老子炸毛,一个鸡毛掸子就要抡过来的气势,他便率先将怀里的小红本扔过去,呈在温海纳面前,打断道:“我没说胡话。看看清楚了老头,你已经有了儿媳妇儿,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莫名熟悉的小本子捏在自己手里,温海纳一眼便瞧见了那张明目张胆的一寸证件照上,他的宝贝儿子正搂着林家那个丫头林西君,定格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他这个做老子的,都还从未见过他儿子这般,…舒心的笑过。 眸子睁得老大,目眦欲裂了般,他将小本子甩到温谨言脸上,尔后“啪嗒”落在地板上,被龙耽阳捡起来。 “长能耐了你啊!”温海纳气到跳脚,他此刻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荣幸了,能生出来一个这般会气老子的儿子。 先斩后奏,亏他想得出来啊… “爸,我在这里叫你一声爸就是想告诉你,‘父母命媒妁言’那一套早就腐朽不堪了,我的婚姻我会自己做主,不劳您老费心。”说罢,温谨言从龙耽阳手里夺过来那小红本,道:“想跟我谈谈么?” 不承想,一眼瞥过去,他便看到了龙耽阳脸上划过的一道泪痕。只听她缓缓道:“好。” 温谨言便叫了小宝:“叫夫人来看着老头。”说罢,他率先出了门。 这边,清醒了一些的温海纳心下突然心生愧疚。他倒不是想着干涉儿子婚事,也并非嫌弃那林家丫头不好,怪只怪了他当年… 看吧,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他摇摇头,嘆口气,喃喃:“罢了罢了,是我温海纳自私,差点葬送了那谨严小子的幸福去。” 鲜少见温老头如此奇怪,温小宝迟疑:“老,老先生?” “小宝。”温海纳拍拍温小宝的肩头,他那瘦弱的小肩膀便颤了三颤。只听温老头道:“觉得谨严那小子怎么样?” 怎,怎么样… 真是觉得怪透了,温小宝咽口唾沫,道:“小,小爷除了总爱拍我脑壳子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比之于潮生那小子呢?” “当然是小爷更好了!” 意识到失言,小宝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温海纳看在眼里,一个手掌压过去,又拍拍温小宝的背,道:“好生待你,…小爷。” 小宝惊吓,忙回:“…那是当然了!” 届时,温谨言步至后花园的凉亭内,在石凳上坐下,龙耽阳紧随其后,坐在了温谨言对面。 方才在路上她用手帕擦了擦,所以此刻,面上已是光滑无痕。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温谨言盯着对面的龙耽阳许久,才问出来。而这个问题,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便已经在他脑袋里产生了。 闻言,龙耽阳抬头,一双眸子里含有惊讶,和些许欣喜:“原来你不曾全部忘记…” “哦?”如龙耽阳所言,那便是真的有故事了。温谨言挑眉,道:“那到如今为止,你还打算瞒着我么?你和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龙耽阳笑笑,指了指温谨言手里的小红本,道:“没用了温谨言,你已经有了妻子。所以这些,你也是没必要知道的了。” 只是她心下着实不甘,林西君那丫头似乎太好命,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到的东西在她那里,全部都会变成可笑的唾手可得。但她又着实认命,连她自己都觉得此二人在一起,才是金童玉女般的结合,天造地设般的一对。
第34页 原是她多想了。 “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谈谈?”无法满足疑问的温谨言,显然有些耐心不足。 “我想给我自己一次伸冤的机会,温谨言。”龙耽阳答:“我默默喜欢了你好多年,但是缘分这东西太奇妙了,它不仅不分先来后到,甚至还可以捷足先登的。你以为我抛弃掉巴黎蒸蒸日上的事业,高高在上的名气,只为来到你的公司甘于屈居人下,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知道这些?” 此刻对面的男人一脸冷漠,龙耽阳突生一种嫉妒。她在幻想,她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是不是全都悉数呈现给了林西君,…这种幻想让她忍无可忍,痛到无法唿吸。 “是!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作践我自己!温谨言,就这样吧,再见。”说罢,龙耽阳起身,一路小跑于温谨言所能目及的范围之外。 暴雨渐而转至淅淅沥沥的小雨,至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阵风吹过,竟有些春的感觉,恰似,芙蓉如面柳如眉。 温谨言瘫坐在石凳发呆。 这突如其来且貌似义正言辞的,对于他的指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得以为自己澄清一番之时,帽子便已经死死戴在了他的头上。 这感觉,真他妈窝心哪… 慢慢,近处突然有脚步声不紧不慢。温谨言抬头,便看到一身正装的余潮生,似乎是在家松懈了的缘故,他的领带微微扯开了一些。 “呵。”余潮生冷笑一声,道:“动作真快啊温谨言。” 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手里的小红本,温谨言也冷笑一声,回:“没办法,只若是我想要的,想方设法也会得到的。” 顿了顿,他补充:“不论对手是谁。” “温谨言,你只是从未体会到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已。”余潮生摇摇头,带有不屑的意味:“不着急,慢慢,慢慢都会让你体会到的。” 这话被余潮生说出来,是一种云淡风轻的味道。 但所有这些听在温谨言耳里,却是另一种前所未有的畅然。他突然笑出了声:“甚好甚好,余潮生,露出狐狸尾巴来做坏事,岂不是比夹起尾巴来更加坦荡荡?” 只是顷刻间,他又变得严肃,盯着对面余潮生的眸子,莞尔:“尽情来吧我的好哥哥,我随时奉陪的,嗯?” 他拍了拍余潮生的肩,像极了一对兄弟间开玩笑那样亲昵。 余潮生目光落至温谨言手掌处,尔后才抬头笑笑:“真羡慕你的天真。” ☆、第25章 入夜,温海纳书房灯火通明。 书房不算大,但是藏书很多,大多是关于宝石鑑赏的。还有些许武侠小说,那是温海纳为了照顾他那宝贝儿子温谨言而藏的。 “现在已经不看这些了吧。”温海纳指了指桌上的几本金庸小说道。 方才晚饭桌上吃得沉闷,温谨言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他们二老自找的。温家人不多,但大都各怀心事,这是温谨言儿时都明白的事情。 他终忘不了,自己十四岁那年冬日的一个早晨,温海纳一脸疲惫的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男孩。尔后他老子开口告诉自己说,从此以后那男孩便是他的哥哥。 他一眼望过去,那男孩个头迅勐,目光迥异,明知此刻自己正在打量着他,却依旧目视前方,一脸不屑。以至于他后来无数次向温海纳,陆佳淑抗议,抗议他们突如其来带回来的这个人,和自己平分父母关爱的同时,还会以敌视的态度对待他的家人。 但温海纳并不为所动,甚至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在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上也是毋庸置疑的。只有他的奶奶,奶奶会相信他说的话。 奶奶说:“那孩子是来讨罪的,你爸爸妈妈是甘愿来赎罪的。” 他不懂那句话的意思,只是知道,那男孩背地里会偷偷进温海纳的书房,会说好听的话哄他的爸妈开心,而转眼上楼的同时,脸色便瞬间变得冷漠。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温谨言觉得家已经变得不再温暖,尔后再长大一点,他迷上了看武侠小说。但当他得知温海纳为了自己特意寻来许多武侠小说的经典藏本,呈在自己面前之时,他生的不是感动,而是异常的反感。 从那以后,他便再没看过任何一本武侠小说。 后来流行出国留学,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出国。起始因为家里还有奶奶健在的原因,他回家的次数频繁,但至他成人那年奶奶去世,他最后一次回家参加了奶奶的追悼会,偶然捡回来了一个温小宝,所以这也是温谨言待温小宝格外宽容的根由,自此,他便再没回过一次家。 期间,陆佳淑曾飞过去多次乞求他回家,但他心里有疙瘩,便都已学业为由婉拒了陆佳淑。值得一提的是,温谨言脑袋瓜子聪明好使,上学都是隔着级跳读的,再加上在国外的那几年他心无旁骛,偶尔疯玩的同时却也并未忘记专心自己的学业,所以在他这般年龄,便已经取得商学博士学位,人有羡慕,但更多的是惊讶。 惊讶这富家公子,原也并非都只是靠老子过活的。 见儿子因为瞧见武侠小说而突然变得沉默,温海纳又道:“你若是喜欢就拿走看,这里还有多些系列的全本,看完了可以再来找。” 呵… 温谨言在心里冷笑一声,回:“老头还当我是毛头小子不成?” 闻言,温海纳嘴唇蠕动一番。是啊,他是有多久不曾认真关心过他这亲儿子了呢。眼前的臭小子正懒散坐在自己对面,他的眸子明明瞅着自己,可是温海纳竟吃惊的发现,自己并捉摸不透他这儿子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想法。 这样的发现让他,…莫名害怕。他勐然间醒悟,自己缺席的是他儿子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光,而至此刻他又想让儿子无条件的与自己亲近,这岂不是,岂不是有些天方夜谭。 不,是混蛋又可笑的欺人太甚。 一阵酸涩,他长长嘆口气,缓缓道:“儿子,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苍天,这真乃头等稀奇,温老头竟会自省? 温谨言一抹嗤笑,道:“不容易啊老头,能从你这里听见这么天地良心的一句话。你说说来听听,让我瞧瞧你都对不起谁?” 温海纳沉默良久,默默背过身去。 “你十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和你母亲有一个聚餐,喝了点酒,我闯了红灯,撞了人。那是正在过着马路的一家三口,两个大人倒在了血泊,护住了小孩子,你能猜得到吧,那小孩便是余潮生。” 说及此,温海纳有些哽咽:“这么些年,我和你母亲待他视如己出,甚至,…甚至还要远胜于你。但是儿啊,所有这些皆是因为愧疚,我和你母亲愧疚的想要尽一切可能去弥补这个可怜的孩子,以至于,以至于到后来忽略了你。” “这件事情的结束,与龙耽阳的父亲有关。她的父亲龙江沉迷赌博,在澳门欠下巨债,逃至京城,在我们家做了司机。起先我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可恰巧在我撞人后第二天,龙江没来上班,事后得知他是因为被追债的人毒打,住了院。此后,此后我与他达成了一份协议,他代替我去坐牢,我帮助他偿还一切债务,还包括她的女儿,龙耽阳被追债的其中一人看中,那人想要捉她回去做小妾,我也一併摆平,后来送龙耽阳至巴黎,便是你当时所在的城市。”
第35页 “当时法院判决龙江为无期徒刑,只是,只是我后来又动了一些手脚,他便早在多年之前,被枪决了。所有这些龙耽阳并不知情,她只是单纯认为乃她的爸爸罪恶滔天,自己犯了罪才坐的牢,而我只是那个救了他们一家的好心人。” “所以,所以我想让你与龙耽阳成亲,便是为了弥补她。当初单单选择送她去巴黎,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弥补弥补,他温海纳的一生仅因为一念失误,紧接着便一个措手不及落入无上深渊。只为了弥补那对无端丧命的夫妇,他收养余潮生为养子,从而忽略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又为了弥补痛失父亲的龙耽阳,他甚至不惜要搭上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也要尽量照顾了龙耽阳的夙愿。 这小妮子欢喜他的宝贝儿子,他是知情人。 二十余载,他没能给予了温谨言应有的父爱关怀,甚至于至昨日晌午,他还险些索取了儿子的余生,只为消除一丁点潜藏在自己心底,潮水般时时刻刻叫嚣着的愧疚。 只道是上苍眷顾,才及时阻止了他这等荒唐之举。 “你这婚,结的真好。”思及此,温谨言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儿子:“不能亏待了林家,要给小君那丫头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个真不劳您老费心。”方才他老子那段推心置腹之语,他曾困惑怀疑,也曾旁敲侧击,但都没能从二老那里得知丁点事情原委。如今他想明白不再去关心,温海纳却反倒自动告知于他,他曾想过也许会是自己父亲有过错,但着实未承想,他老子犯的是这等杀人的大罪。 心生失望,和恨,他故意道:“你支持我和林西君好,那龙耽阳呢?” 温老头好蠢,一生都在做着拆东墙补西墙的勾当,嘴上打着可笑的愧疚心招牌,手上却拿捏着自己唯一可以显摆的金钱与权力,去到处操纵别人的人生,改变别人的命运。到头来,还不都只是为了他犯下的过失,自己的胆小怕事,自私自利买了单。 “我自会给她一笔钱的。” “呵。”温谨言冷笑一声,接而转至为大笑不止。他心下自觉可悲,但又不知在悲何物。是为他没有丝毫幸福可言的童年,他茕茕孑立在国外独自一人度过几载圣诞的荒凉,他自私自利到让别人替自己偿命的父亲,他那作为懦弱帮凶的母亲,还是为他勐然间才发现的,连自己从小恨到大的,自己以为的恶人余潮生,他也并没有再去恨他的理由。 而且至如今,他的父亲还在不遗余力的认为,有钱便能解决掉任何问题。 可笑… “事已至此,你若是想通便去自首,若是还贪恋着这繁华世界,你倒大可放心,我不会选择去揭发你。只是有一点老头,我始终相信这世间,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温谨言站起身娓娓道来,自沉默听完这段见不得光的往事,他便镇静的可怕。 “所以我想告诉你儿子,小心余潮生。” 一抹浅笑荡漾在沉寂的屋子,竟显得越发刺耳。温谨言收起笑到僵硬的脸颊,道:“看来老头你尚且清醒得很。” 奈何办起事情来,一件比一件蠢。 “行了,你好好想想明白,老头你的晚年该在哪里度过便好。至于缠绵至我辈的恩怨情仇,你自是不必多管的。” 说罢,温谨言起身离开了书房。温海纳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高大伟岸,坚毅挺拔,…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变得湿润,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幸运又骄傲,因为还好,他还有儿子,一个温谨言这般好的儿子。 原是报应么?单单对他小子,他幡然悔悟的最是晚。 回到隔院房间,温谨言差温小宝取了他珍藏多年的杜松子,几杯烈酒入喉,他一个倒头,便趴在了床上不省于人事。至第二日晌午,小宝来叫,他头疼欲裂,突然有些恍惚。 赶走温小宝,他喝口水醒了醒神,奈何身体却陡然发冷,打了一个寒战。他只愣了一番,没有在意,转而顺手间拨了桌上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一会子,待温暖的声音甜甜传来,温谨言才回过神,…自己竟然鬼使神差,拨了林家宅子的电话。 “这里是林宅,请问你找谁?” 这是林西君的声音无疑。闻声,温谨言欢喜,刚要开口,奈何他喉咙干哑,竟一时失声。 “是,…是谨严么?” 不料那边,林西君仅是略有迟疑的一声询问,便顷刻间撕裂了温谨言仅有的最后一丝防线,他的心潮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汹涌澎湃开来。 ☆、第26章 “林西君。”温谨言嘴唇蠕动,唤了她的名字。 “真的是你啊!”这边,林西君一脸娇羞,道:“不是昨天才走?” 言下之意,便是嘲笑那温谨言此番有些儿女情长咯… “你过来。” “什么?” “到我家来。” 林西君愣怔:“为…” “半个时辰之内!”…温谨言打断林西君,且在她之前挂掉了电话。 这边,林西君听到“嘟嘟”的急促音,表示不敢相信,随即朝空气翻个白眼,又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儿,她喃喃:“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让我去我就去?” 说罢她随即转身,朝楼上大喊:“哥,我出去一趟!” … 至温家大门口,林西君仅用了一刻钟,…奢侈的差了林建业老头的专职司机来送的。只这温宅,她倒是不甚熟悉。 上个月,她拿了毕业证,也结束了在穆海棠律所实习的那份工作,便只剩下等着9月份开学,继续回去原来的学校上研究生。 所以这个暑假,她确是挺闲的。 随丫头进别院,巧了见余潮生迎面走来。 只听他道:“你先下去。” 林西君前面那丫头便欠身,转而又朝林丫头点点头,走了。尔后,余潮生本人便呈现在了她面前。 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林西君闭上眼睛,当下正准备当做若无其事掠过眼前的人就走,可那余潮生似乎并不想如了她的愿,也跟上她的步子恰巧将她挡了个正着。 自那日林西君咬牙切齿讽刺了他,这仇恨的种子,便是在他心下生根发了芽。 林西君不恼怒,又躲过去别处,那余潮生不依不饶,只直直跟过来,便又挡了她的去路。如此反覆多次,林西君站定,抬起头,愤然望着余潮生眸子,道:“你想做什么?” “又来找温谨言?”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让开。” “林西君,难道我就让你如此讨厌?”余潮生的心头不平,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只因那日我强吻了你?” 不提也罢,提了便让林西君大动肝火:“余潮生,人在做,天在看。奉劝你一句,凡事多给别人留条后路。” 说罢,林西君掠过挡在面前的人,刚走几步,便又被那人扯住手腕,力道很大,火辣辣的疼。
第36页 “林西君,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这样冷漠的关系,我究竟怎么你了?”你要对我这般残忍。 “知道为什么吗?”林西君转过身,愤愤然道:“因为你是温谨言的敌人,而我爱温谨言。” 余潮生哑口无言,他握着林西君的手掌松了一松,林西君便得以逃脱,兔子似的撒欢跑了。望着伊人背影,余潮生心下变得凉薄。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跪着为自己□□。 这厢,林西君只逃离的急迫,却忘记了自己对这院子是不甚熟悉的。她好容易瞧见一丫头,便紧随其来到温谨言的房门外。 也只怕是,早过了半个时辰。 她唤道:“温谨言?” 话音刚落,门便“咔哒”一声,开了。温谨言苍白的面孔呈现,只听他颓然道:“一分钟。” 哦,她迟到了一分钟。 “我…”话未辩解,林西君便让那人一个拥抱扯进了门内,且这拥抱越来越紧,快要将她勒死过去。 “喘,喘不过来气,…温谨言!”因林西君头埋在温谨言怀抱里,所以这声音闷闷的,颇有一分,可爱,的味道。 温谨言嘴角扯过一抹笑意,缓缓将林西君松开。 “今日不用去上班?”豁然的空气铺散开来,林西君才又活过来。 本就纳闷,慵懒归慵懒,但对于上班一事,温谨言还是从未有所耽搁的。这点林西君清楚,所以她才喜欢他的,大智若愚。 “林西君。”温谨言轻轻唤了一声。 却教她感觉,今日的温谨言着实不对劲。 “嗯。” “老头同意了。婚礼的事,你想什么时候举办,我随时奉陪。” 这是个好消息呢。 闻言,林西君喜逐颜开,她道:“温谨言,…真好!” 只下一秒,她便被温谨言腾空抱起,尔后扔在床上,压在他身下。 林西君惊恐:“…这,这里是你家!” “我家又怎么了?” “你今天不对劲。” “你才真的很吵。”温谨言不耐,一个吻堵上了林西君的嘴唇,他才感觉到世界安静了一些。 尔后他看到身下花容尽失的林西君,眉眼变得弯弯。这女人,总是大惊小怪得很。 他心下无奈笑笑,右手麻利的顺着她微微敞开的衣襟伸进去,手掌便可以在林西君光滑的肌肤上畅通无阻的游走了。 自然,身下的女人还是反对的。 只见她大眼睛一瞪,双手便本能抵挡在自己胸膛前,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双细嫩的手困在了自己手掌里,牢牢按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知道么林西君,我最喜欢这样把你按在床上,看着你无力挣扎的模样。” 有趣得紧。 说罢,他语锋一转,身体也随着躺下来:“不过,看你不乐意就算了。正反,小爷我以后有的是时间欺负你。” 捞过来被子,温谨言抱着林西君钻了进去。薄被裹着温谨言,温谨言裹着林西君,…外面是夏日里正毒辣辣的大太阳。 热… 林西君捣鼓着想逃开,她已觉得自己的后背汗滴在岑岑。可稍一动,温谨言的怀抱便紧一分:“别动,让我抱会儿。” 她便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夏日里的热催困,见温谨言最终一动不动了去,林西君才得知那人是睡着了,且睡得死死的。饶是奇怪,昨个儿夜里她明明睡得香甜,仅这会子只听着温谨言一唿一吸规律极了的唿吸频率,竟也渐生了困意。 忍不住,她的手指微微扬起,顺着温谨言浓烈的眉毛,一路向下,缓缓至嘴唇,轻轻的抚摸过来一遍。 听人说,眉毛生的浓烈的人□□强。 林西君因脑袋里突然愣怔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又加上闷热的缘故,她的脸颊顷刻间转为通红,且四散开来,直逼耳根子底下。 温谨言这人,确也挺色的。 这般想着,林西君觉得不好意思,把头又埋进被子里去。不一会儿,终算消停下来,沉沉睡了去。 届时,邹媚刚从几百家门面房里摆脱出来,随便找了家冷饮店要了杯西瓜汁儿,“咕咚咕咚”一通喝,才算是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方才那通跑,她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用邹媚的话讲,她自己这前半辈子全是为邹居尚老头而活的,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她邹媚去了国外、念了哲学、上完了硕士,…不过她也权当作报答那老头的生养之恩了,她可以不计较。可这接下来的余生,她真是铁了心也要为自己而活了。 乍一告诉邹居尚,她想自己开个婚纱店之时,邹媚当真是觉得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逼迫感就要朝自己脑袋上砸过来的感觉,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随着邹居尚的一句“好”轻飘飘的甩进她耳朵里,这压迫感便也顷刻间跟着变成了一只只漂亮的蝴蝶,漂亮的飞走了。 她没敢相信她那□□的老父亲说了一句什么,…“好”? 这在后来,林西君对她道:“我那老姑父总算是开窍了。你应该感谢我的,我帮助邹明娶到春桃做老婆,又间接帮助了你,轻而易举的便可以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回:“原来是你个臭丫头摧毁了我老爸一贯到底的信念,明确告诉你,我爸这是破罐子破摔!” 林西君:“…” 回归正题,早在国外念大学之时,邹媚便瞒着邹居尚辅修了设计。小时候她便心灵手巧,对手工这些一学便会,只后来她在杂志上偶然看到一知名的婚纱设计师,以及她的作品,当即便震撼无比。 那个时刻她才勐然确信,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生。 京城的婚纱店很多,邹媚回国后也奔走了数十家,但这些婚纱店大都存在安于现状,止步不前的弊端。仅是一件婚纱,便可以被绵延几个年头。 她爱设计,也爱婚纱。 所以这些情况,她感受到的更多是气愤,气愤他们玷污了婚纱设计者这个神圣的职业。而她将要打造的,是属于她邹媚自己的婚纱王国,它会成为一个品牌,走出国门,知名全世界。 嗯,想像是美好的。 盛夏的午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也少了行人。或许是天气太炎热的缘故,一圈跑下来,邹媚并不觉饿,只觉得渴。 所以她一口气喝下五瓶西瓜汁儿,尔后打了一个嗝,才满足的停下来。 几天的奔走,她大致可以确定门面房选址在哪里。市中心太过聒噪,市郊又太过遥远,且她的婚纱所要针对的是不同阶层的人群。 不论富有与贫穷,每个女孩的婚纱梦都是不可避免的。 她要尽自己所能,照顾到更多的女孩子。所以,她把婚纱店地址定在了老四合院旁边的商业街上。邹媚心里寻思的是,要以独特的设计,合理的价格,周到的服务,在一众婚纱店里脱颖而出。
第37页 敲定了地址,也不枉她这几天的奔波劳累。眼下她身上的热劲散去,且难得来了兴致,正准备买了单去找林西君那丫头好好庆祝一番,不料一眼瞧见了正推门而入的穆泽琛。 她起了身,又坐下。 ☆、第27章 穆泽琛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 俩人一前一后推门进来的空当都扫视了这冷饮店一周,吓得邹媚忙戴上了遮阳帽,低下头喝西瓜汁儿,…杯子是空的。 尔后她心下才一阵叫骂,…她,她这是变成了来这里捉姦的怨妇不成? 该死。 这边,穆泽琛刚随着纪兰逛完街,又累又渴,若不是他眼尖瞅见这家冷饮店,拖了这姑奶奶进来歇一歇,他今日怕是定要昏倒在那大街上了。 可显然,这姑娘还是没能尽了兴。 纪兰小嘴一撅,埋怨道:“人家还有一个包包没买呢!” “买买买…”穆泽琛喝着果汁儿的话音有些模煳,只他实在是无法抵挡纪兰那柔弱到骨子里的嗲音腔,唤得他全身酥飘飘的,只得把嘴里的果汁停下:“不得让我歇歇么!” “那人家让你歇一歇了,难道没有些奖励么?”纪兰双手握拳放在两腮下面,眼睛眨巴眨巴,…光天化日下光明正大的,在撒娇。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再添一件连衣裙!” “嗐,我当是什么事呢。”穆泽琛摆摆手,道:“不成问题!” 邹媚与那桌中间仅隔着两张桌子,自那对进门,她这遮阳帽便是没能摘下了。穆泽琛与那姑娘面对面坐着,而邹媚就坐在那姑娘后面的后面的后面,所以,…她这才算作是骑虎难下,不装也得装了。 方才那一段倒人牙的对话听得邹媚一个机灵,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她心下冷笑,这人还真是可以达到腻死人不偿命的高深境界的。 “小姐,请问您还需要些什么吗?”头顶上突然有裊裊女音响起,邹媚一个错愕,刚要抬头,手便立马把帽檐往下拽,最后只得狠狠点头,道:“再来一杯西瓜汁儿!” “…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走后,邹媚低头,…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喝着的都是空杯子。 尴尬… 这桌,纪兰察觉到穆泽琛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瞅瞅,便一眼瞧见那戴着帽子,快要趴在桌上的邹媚。 她笑笑:“这年头,当真是什么人都想紧跟个时尚呢!” 言下之意,便是嘲笑那邹媚不配追逐时尚咯… 这厢邹媚便有些冤了,不就是躲个人么!她怎么就这般不容易? 穆泽琛摇摇头,把脑壳子里一闪而过的念想给甩掉,便低下头继续喝果汁了。纪兰见他不看自己,便偏不让他如意了去,索性伸出双手捧起来他的脸颊,逼着穆泽琛直视自己。 待穆泽琛眉头终于微颦,言语里也夹杂有一丝不悦:“干嘛?” 纪兰才笑笑,道:“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穆泽琛一把拂开纪兰的双手,又低下头喝了口果汁,才道:“什么事?” 可纪兰只直直盯着穆泽琛眸子,并不开口说话。穆泽琛倒是心领神会,欠欠屁股,起身亲了一口纪兰的烈焰红唇。 纪兰满意笑笑,也起身附在穆泽琛耳朵旁窃语:“我、有、你、的、孩、子、啦!” 一字一顿,一声声敲击着穆泽琛那脆弱的小心灵,当即,那小心脏便爆发了。他紧紧握了对面纪兰的手腕,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了…” 未等纪兰说完,穆泽琛便扔了钞票在桌上,随即拉起她的手就走。 纪兰自然不乐意,软软的腔调里夹有哭音:“你要去哪里?” “医院!” 闻言,纪兰大惊失色。早在之前他开始跟穆少爷之时,穆泽琛便是同她约法三章过的,其中头一条便是不结婚不要孩子。 他老子也说了,管不得他这紊乱的私生活,可若是日后平白多出来些讨债来的私生子,他穆泽琛怕是定要被穆家给扫地出门了。 穆靖宇说到做到的性格,穆泽琛深信不疑。 “穆泽琛,我想为你生个孩子,…我是爱你的。”纪兰哭的梨花带雨,寄希望着这最后的哀求能够换得穆泽琛的网开一面。毕竟,她曾自信的以为,穆泽琛待她跟他之前的女人不一样。 单单从她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便可以看出。 “我稀罕你为我生孩子?”穆泽琛恼怒,一把将纪兰扔进车子后座,砰然关了门。 这下,纪兰心下跌入冰谷。刚随了穆泽琛那会儿,他那好友邹明曾提醒过她的,万不要犯了穆泽琛的大忌,故作聪明怀了这人的孩子。对此,她一直是不肯相信且不屑的,只现在看来,她一直以来一厢情愿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穆泽琛,你真狠。”纪兰哭累了,躺在车子后座,奄奄一息状看着驾驶座位上的穆泽琛。见他不搭理自己,纪兰冷笑一声,又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承认,最开始爱上的是穆泽琛的权力地位金钱,可慢慢到了最后,她竟不自知的越陷越深。 原来她也爱上他的这个人。 只是待她醒悟,一切都为时已晚。不是么,恰逢该男子最是冷酷无情之时。 “呵。”穆泽琛冷笑:“今日把孩子打掉,你我便分开吧。郊区那套小公寓归你,至于剩余的,我们乃男欢女爱,两情相悦,谁也不欠谁的。” 当真,她纪兰这次是触到了穆泽琛的逆鳞。 “两情相悦…”纪兰笑笑:“穆泽琛,你配么?” “纪兰,你也不配。”穆泽琛从镜子里看后座的女人一眼,又道:“一年多,光是给你买的金银首饰,也够你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闻言,纪兰闭上眼睛,缓缓道:“医院什么时间到,我不想让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多待一刻钟。” “放心,马上。” 这厢,见那对慌张出门,邹媚倒觉得奇怪。她明明看到,穆泽琛脸上是呈焦灼状的,此刻她开车缓缓跟在穆泽琛屁股后面,待瞧见不远处那郝然的“红十字”之时,她心领神会。 莫不是那姑娘,…怀孕了? 许是因穆泽琛心头太不平静,以至于连明目张胆跟在后的邹媚也给忽略掉了。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俩人倒也都不自知,躲在暗处的聚光灯已将他们全部都瞄了个准。 穆泽琛牵着纪兰下车,邹媚随后跟上。 眼前这家医院是穆泽琛自家的,此医院的雏形乃抗日战争时期由各界爱国人士贊助,医学世家李莫群老前辈组织建立的。建国后,医院改由李莫群独女李腊梅掌管,且在这位医学女博士后的带领下,此家私人医院发展壮大,为京城普通百姓提供了不少便利。 因李腊梅谨记他父亲生前教诲: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她不能忘记,她的父亲是怎样建立起来这家医院,又是为了什么样的初衷建立这家医院的。
第38页 话说到这里,便得补上一句。这李腊梅,乃穆靖宇之妻,穆海棠与穆泽琛姐弟二人的母亲。 有道是,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啊。穆海棠傲人的成绩背后,自是与她母亲强大的基因与其噂噂教诲密切相关的,…此乃调侃。 穆泽琛轻车熟路,很快便为纪兰安排了手术,只剩下了自己候在走廊里发呆。邹媚缓缓至他跟前,伸手朝他眼前晃了晃,穆泽琛才抬起头。 尔后他惊讶:“邹媚…,你怎么在这里?” 愣怔一秒钟,脑海间突然一电石火光闪现,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方才冷饮店里那人,确是你?” 邹媚却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嘴巴朝面前的病房努了努,答非所问:“闯祸了吧。” 见来人是来奚落他为实,穆泽琛脸色骤变,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多管我的闲事。没事的话赶紧滚,看见你我心烦。” “呵。”邹媚冷笑,从口袋里扯来一口香糖放嘴里,又翘起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明显一副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吃你家大米的皮相。 邹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且和邹居尚那老头一样,凡事都要和人反着来,倔强的要命。穆泽琛心里明镜般清楚,眼下他瞧见邹媚这副模样,便懒得搭理她,只起身离她一米远,站起来在病房前候着了。 大约一刻钟,纪兰轻飘飘出病房门,邹媚抢先一步搀扶了她。 觉得疏离,纪兰愣怔:“你是谁?” “我是穆海棠,他姐姐。”邹媚面不改色道:“这小子太混帐,回头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这边,穆泽琛瞪大了眼睛,顿觉无语。 邹媚一路陪同,耐心陪纪兰做完术后消炎,尔后将她安放在病房里,又跑去妇科医师办公室,寻思着询问一些小产后的妇女需要注意的事项。 岂料一进门便与穆泽琛撞个满怀,他将邹媚拉扯出来,恰在此时有灯光一闪而过,俩人都愣怔,尔后向四周瞅瞅。 “什么鬼东西。”邹媚抱怨一番,却也没放在心上,转而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说罢,她拉起穆泽琛便走,岂料被他甩开:“你有病吧?” “你…” 邹媚的“才有病”没说出口,穆泽琛便转身朝走廊拐角处飞奔过去,一把揪住了躲在暗处的一小喽啰。 他揪着那人的衣领,道:“拿出来。” 那小子便低头,迟疑着将摄像机交给了穆泽琛。 他一把夺过,瞧见屏幕上方才在办公室门口自己与邹媚有些暧昧的动作,尔后又瞅一旁的小喽啰一眼,朝他皮笑肉不笑一番诡笑着,便将相机里的照片删了个精光。 ☆、第28章 “滚吧。”穆泽琛把相机扔在小喽啰怀里,道:“若下次再照面,你便不会这般好运了。” 那小喽啰瞅也不敢瞅穆泽琛一眼,抱起相机便撒丫子逃了。 邹媚赶来,戏嚯道:“呦,差点忘记了,穆公子你就要成名人了呢。” 饶是穆靖宇怎也没有想到,他们穆家世代为军,偏偏挨到他这辈儿生出来了个怪胎。原是这穆少爷既不想参军,又不感冒医生这职业,单单对那架子鼓、唱歌什么的一头热。 最近他捣鼓着参加了一国家级选秀,前天刚夺了此年度总冠军,声名大噪。 穆泽琛看邹媚一眼,不予理睬,只径直去了纪兰病房。邹媚翻个白眼,紧随其后。 这边,纪兰见穆泽琛进来,翻个身,背对了穆泽琛去。 只听穆泽琛道:“我送你回公寓。” 见纪兰并不应声,穆泽琛过去,俯身在其床边,纪兰便一双縴手搭上穆少爷脖颈,泪眼婆娑:“穆少爷,我不想与你分开!” 见此幕,邹媚心一抽。 咋小姑娘都会喜欢上穆泽琛这样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败类呢? “可我想与你分开!”穆泽琛甩开纪兰的手,道:“我已经腻了,对你。懂么?”说完,这穆公子也不知道照顾照顾人姑娘碎了一地的脆弱小心灵,便一把将人家抱起来。 至病房门口,其与邹媚擦肩。 邹媚问:“又许了这姑娘哪个公寓?” 闻言,穆泽琛上前一步,将邹媚挤在门上,眯了眯眼,缓缓道:“你去过的,那套。” 一句话,让两个女人心头波涛汹涌。 纪兰自是吃醋,早前她与那穆海棠恰有过一面之缘,当真与眼前这女人天壤之别的容貌。穆海棠内秀,而这女人妖艷,此番又见穆泽琛与其举止行为亲密无间,非比寻常,定又是这穆大少新勾搭来的小狐狸精。 真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哪!想当年,虽然也就是去年的事,她也是这般盛气凌人,气走了那穆泽琛的前任,胡一彤小姐的。 而邹媚却是犯噁心。她大学毕业那年夏天,因觉得不用再回那满大街都长着黄头髮蓝眼睛的陌生国度,所以一时高兴,便到了那酒吧痛饮一番,却好死不死遇见穆泽琛那趁人之危的混蛋,邹媚便失了身。 事后邹居尚又吩咐她回去接着念研究生,邹媚一时愤然,二话不说便飞去了国外。尔后不消一个月,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无奈之下,她打给穆泽琛: “我怀孕了。” “那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 随即,邹媚便挂了电话。只穆泽琛虽嘴上混蛋,良心倒还算是未泯,他专程飞过去陪邹媚做了人流,又照顾了她一个月,此事才算作以和平方式收尾。 思及此,邹媚忙道:“不要用那套公寓好吗?” 她觉得噁心。 已越过门槛的穆泽琛退回来,嗤笑一声,道:“你以为呢,那是我自己住的地方。许诺纪兰的是市郊那套。” 傍晚,暑气褪去,隐隐有些闷。 怀里的人儿动了一动,温谨言便醒了。他低头,瞧见林西君翻了个身,背上已经被汗渍浸透了。 扯嘴笑笑,温谨言摇头感嘆:这女人怎么这么能睡,是猪不成? 他从晌午睡到现在是因昨夜未休息好,再加上感冒的缘故,只这怀里的人儿呢,怎么能在睡了一夜之后又睡下整整一个白天… 怕这女人晚上失眠,温谨言扳过林西君,故意将她吵醒。 缓缓睁开眼睛,林西君便掉进温谨言的眸子里。她呆呆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回想起来自己正身处何地后,才将脸颊埋进温谨言的胸膛,闷闷道:“你终于醒了。” “嗯?”温谨言不明,挑眉。 “正午我便醒了,但看你睡得沉,我就没敢去打扰你,只静静发呆,尔后也渐渐睡了去。”说着,林西君还将手掌放在温谨言脑门上摸了摸,才又道:“还好,不烫了。” “呦,像个小媳妇儿模样了。”闻言,温谨言将林西君搂在怀,戏嚯道。 林西君哼唧一声,不接他的茬:“是有什么心事么,温谨言。”
第39页 屋子里随即寂静,只隐隐有远处街头巷尾里的犬吠,荡漾在黄昏。 “没事,感冒体乏。”良久,温谨言还是没能告知林西君实情。 并非不信任,而是他觉得,有些事只适合自己独自一人知道。 “噹噹当”三声扣门后,门外传来温小宝的声音:“小爷,林姐姐,夫人唤两位用晚饭了!” 随即,门内俩人面面相觑,林西君惊讶:“伯母知道我在这里?” “那不是正好?起床吧,温太太。”说着,温谨言作势就要朝怀里的人儿吻下去。 被林西君伸手撇开:“走开!” 刚落脚正堂,穆夫人便朝林西君招招手,唤:“林丫头,过来挨着我坐!” 林西君看看身后的温谨言,迟疑着走过去坐下,道了声“伯母好”。 恰余潮生进门,一眼瞧见林西君。他也径直走过来,欲在林丫头身旁坐下,被温谨言捷足先登:“看清楚了,旁边乃你弟妹,坐回你的位子去!” 穆珍接茬:“潮生过来我这边坐!” 才躲过了尴尬… “晌午喊谨严吃饭,巧瞧见你俩人在房里睡得正沉,便作罢。”穆珍瞧见儿媳越发高兴,眉眼弯弯:“真不承想,几个月前我见你俩时还在为我家做的饭菜油腻不油腻吵得不可开交,瞧瞧,这会子倒一声不响凑成了一对小鸳鸯!” 林西君觉得被笑话,不好意思,低下头,尔后又想起什么,道:“伯母,我还没有告知家里一声,爸爸…” 穆珍打断道:“放心吧,命人亲自去家里通知过去,得到林老先生应允了的!” 这番林西君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还是伯母想得周到。” “哎,怎还唤一声伯母?” 闻言,林西君知其意。她看了旁边温谨言一眼,那傢伙面上虽似专心致志在用饭,心下倒指不定在怎样幸灾乐祸呢。 无奈,她轻轻唤了一声:“妈妈。”尔后垂垂眼睑,又朝温海纳道:“爸爸。” 俩人都满意点点头,才作罢。只林西君低头间与对面余潮生对视一眼,他眉眼含笑着朝林西君望过来,却教她一阵惊。 这余潮生,俨然成了她林西君一个摆脱不掉的梦魇,…噁心至极。 俩人间如此微妙的小动作,却还是被一旁的温谨言尽收眼底,他心下自如明镜,只奈何都藏在了心里,永不打算明说。 饭毕,温谨言送林西君回了林宅,返程至温家大门时,瞧见了老早便候在这里的余潮生。 他停下,余潮生便上了车。 车厢里正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林西君爱听,温谨言还嘲笑她喜欢这些靡靡之音来着。 “看来你想对我说点什么,余潮生。”顿了几秒钟,温谨言开口。 此时《甜蜜蜜》播放完毕,他按一番按钮,那歌曲便又重新开始唱了。 许是不喜音乐,余潮生“啪嗒”一声关掉,才回:“温谨言,…我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除了林西君,我无缘无故爱她,也无缘无故恨她。” 连余潮生自己都不知他今日为何会如此多愁善感。 闻言,温谨言嗤笑一声,重新将音乐打开,…只与林西君有关的他都不喜搭茬:“温老头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但是那些陈年旧帐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欠你的什么余潮生。只有一点,关于你,我奉陪到底。” 他补充:“若復仇,我恭候;若悬崖勒马,我也绝不会亏待你。” 自然,余潮生是有些愣怔的。 他没有想到温海纳会甚早向温谨言和盘托出自己的不光彩。良久,他冷笑:“不愧为温家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余潮生手指打着节拍,敲击着身旁的玻璃窗。车厢寂静,便都荡漾着这不紧不慢,有些懒散的叩击声了。 大约一刻钟过去,叩击声戛然而止,余潮生开口:“温谨言,把林西君送到我身边,你敢么?” “呵。” 自知温谨言不会同意,余潮生接着道:“我可以承诺不置温家人于死地,且保你们余生衣食无忧。” 谁给的这傢伙胆子,让他敢如此口出狂言? 温谨言只觉得聒噪,便伸出手掏掏耳朵,闭着眼睛道:“下车。” “我倒是觉得你真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余潮生,你才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说着,他将车门打开,道:“请吧。” “带种,温谨言。”余潮生笑笑,下了车。 只沉寂重新瀰漫车厢之时,温谨言靠在椅背上,长长舒口气。此时他明了,余潮生已经乃走火入魔的困兽,倾尽全身也无所顾虑。 他无奈笑笑,还真是应了奶奶生前总唤着的那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只可怜了他,註定了要为温海纳老头擦屁股。 次日,林西君用过早饭,百无聊赖翻看着丫头刚呈上来的晨报,只一眼,她便大惊。那郝然的标题醒目“歌坛新星穆泽琛实乃京城四少之一,不日将与邹家千金奉子成婚。” 这,这说的,可是她认识的那穆泽琛,邹媚二人? 往下看到照片,林西君便坐不住了。邹媚那丫头何时,…何时有了孩子的?顿觉不可置信,林西君抓了外套,便风风火火出了门去。 ☆、第29章 至邹家,林西君轻车熟路到正堂坐下。 未等到邹媚,春桃先从外面过来:“小姐,今日怎么这般早赶过来?” 林西君见邹宅如此平静,早纳闷:“你们,…都还未看今日晨报?”说罢,她将报纸呈在邹媚眼前,道:“你快看看罢。” 春桃有孕已三个月有余,待来年开春,就是连林西君他们这帮小辈儿,也得应姨妈姑姑,叔叔舅舅什么的了。 思及此,林丫头将报纸扯过来:“你别看了,受刺激对宝宝不好。” “看到了。”春桃坐正,命了一旁的丫头去唤那邹媚。她道:“这姑奶奶还睡着呢,昨日为了那婚纱店选址的事情忙碌,想来是累着了。” “哼…”林西君冷哼一声:“只怕是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呢。” 那报纸上的照片,可是在医院里拍下的。 此时,邹媚一只脚踏进门,见到眼前二人颇有些惊讶:“你俩,此番是来叙旧的?”说着,她挨了春桃坐下,手掌抚在其肚皮:“小傢伙什么时候出来啊,姑姑都想他了呢!” “刚才让丫头去喊你,只不承想你怎这般快就起来了。”那丫头真真才出去一刻钟不到,春桃纳闷。 “哪个丫头,我没瞧见什么丫头。”邹媚回:“方才梳洗完毕,就到正堂来了,倒是你俩,背着我又在寻思什么坏事?” “嗯,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的。”林西君将报纸扔过去,朝邹媚莞尔:“你觉得呢,邹丫头?”
第40页 邹媚接过报纸,眼下瞧见那照片只觉得其身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那岂止是熟悉啊… 不就是她邹媚自己,和姓穆的那混蛋么! 勐然,她想到昨日里那被穆泽琛给捉到的小喽啰,只是,…只是他拍下的东西不都已经被穆大少给删个精光了么? 已经联想到后果的邹媚咽了口唾沫,道:“奉,…奉子成婚?” “邹媚,这消息可是假的吧?”春桃捞了邹媚的胳膊,紧张道。 “假的?”邹媚站起身:“当然是假的了!” “即便是假的,也是三人成虎,不是真的,更是真的了。”随即,林西君也站起身,问:“穆泽琛呢,现在人在哪里?” 她绝不能容许邹媚丫头受委屈了去。 “我哪里知道。”邹媚颓然:“那傢伙确实把一小姑娘肚子搞大了,不承想,最后是我给背的这锅!” “真是贱啊,昨日我干嘛要跟上去…” 林西君瞥邹媚一眼,便要走,被那丫头捉住:“干嘛去?” “难不成就这样坏了你的名节?”林西君甩开邹媚的手:“看我姑丈不把你给打个半死!” “哎你个臭丫头,你这是在跟比你大了多些的尊敬且敬爱的姐姐在说话?” 话一出,林西君惊讶,摸摸邹媚脑门:“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林西君,这事你压根就别跟着瞎掺和了,穆泽琛那混蛋可是比我更着急。”邹媚低头:“那小子是明日之星,北京城儿里首屈一指,唿风唤雨的富家少爷…” 又那么花心肠子,他甘愿为了她这棵早在几百年前就用过的大树,放弃了人家花花世界里的一整片森林? 那可真是荒诞了去… 说着,她拉起林西君,唤了管家先生备了车,便将她给塞了进去:“听闻近日城南一房地产开发商最新修建了一‘冰城’,早先你不就想北上去那北疆看冰雕展?恰你假日里无聊,我又有婚纱店的事宜缠身,诺,你自己去那里玩耍岂不正好。” 尔后,她朝西君丫头挥挥手,笑笑:“再见!” “哎!”林西君瞪大眼睛,还有多些话未出口,奈何车已经行驶开。她负气,双手抱拳,眉头微微颦起来,喃喃道:“这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了?” “师傅,便送我去那‘冰城’。”那么她也不准备伺候了。 “好的,林姑娘。” 这厢,邹媚返回至正堂,跟她尚居住在春桃肚子里的小侄子道完别后准备要出门,被春桃叫住:“邹媚…” “嗯?” 邹媚转身,春桃的眼神便望过来,一动不动看着她。 “有事儿?” 春桃抚了抚肚皮,道:“是不是喜欢穆少爷?” 邹媚没想有到春桃此番会这样问她,一时有些愣怔。 春桃继续道:“这并非什么羞耻的事情。”若单论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小辈里怕是无人能及得上春桃了。她明晓邹媚丫头虽大大咧咧,只但凡涉及到感情,她也就歇菜了。 她们三人里啊,林西君丫头是飞蛾,会爱人;而在这点上邹媚同她一样,都是小白兔,是渴望被人爱的。 俩人都做不得林西君那般的,可以为了爱情做扑火的飞蛾。 所以她们二人也註定了,乃微妙的亦敌亦友。 “对待喜欢的人,勇敢一点也无妨。”春桃说完,拍拍邹媚肩膀,挺着肚子出了正堂。 邹媚突觉春桃有些变化,是因为就要当母亲了,所以变得更加慈悲了么。她摇摇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她对穆泽琛的感情究竟算作什么。 那少爷的情债颇多,这是为邹媚所一直诟病的地方。 恰此时大厅有电话铃响起,吓到邹媚,她便小跑至电话桌旁,接起话筒:“您好,这…” “邹媚。”话没讲完,对方便打断。 邹媚听声音,有些心虚:“杜海歌…” 自邹媚从国外回来,她便一直在相亲。和林西君意见完全相反的是,她对相亲这种形式倒是一点不反对,林母也乐得掺和,若是林母安排,有亲可相,邹媚自是一个不落都要过去瞧瞧。 林西君还嘲笑她“留过洋的人,还如此迂腐不堪”来着。 只那日遇见相亲对象原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杜海歌后,邹媚也再没去相过亲了。她答应了杜海歌,说要和他试试的。 试试,谈恋爱。 着实不承想,此番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个干净利落。 “不是在出差么,回来啦?”邹媚也知,她这话问得有些虚。 “今儿早上的飞机回来的,顺便看了今日京城的晨报。没承想这刚离开京城,它就下了场暴雨。” 这话,…倒教邹媚来气:“杜海歌,我不喜欢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有话,你就直说。” 虽,她也清楚杜海歌所指是何事。 “甚好,那你便同我解释解释,你与穆泽琛‘奉子成婚’一事吧。” “…” 杜海歌一句话怼过来,噎的邹媚无话可说。良久,她才道:“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在哪,我去找你。” “‘老番薯’中餐馆。” 邹媚挂掉电话便出去,至大门口,其身后的黑色车辆里穆靖宇剑眉拧成了一团:“那个不就是邹媚丫头?” 闻言,躺在副驾驶位上假寐的穆泽琛直起身,也瞅了瞅:“哎,还真是,这妮子急匆匆的是要去会情人不成…” 说罢,穆靖宇一个巴掌拍过去:“混帐东西!” 他,他着实忘了,他身旁还跟着一太上老君呢,怎就煳涂了去乱说话呢? 耳朵被抡的“嗡嗡”响,奈何穆泽琛依旧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得唯唯诺诺道:“父亲大人,要不您先下车同我那老丈人谈判,不不,商谈着,儿子我这就快马加鞭去追寻您的儿媳回来,您老看可还成?” 原是,不可一世的穆公子啊… 穆靖宇瞥他小子一眼,算作默认,便下了车。 这下,穆泽琛跳动的小心脏才微微好转。他舒口气,一个油门踩下去,便朝着邹媚的方向追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妮子究竟是要干什么去。 昨日的事情纯属他疏忽大意了去,不承想他揪住了一小喽啰,还有大喽啰在暗处里候着呢。只待他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他这父亲大人也太耿直,说什么“不能平白坏了人邹媚丫头的名节,这事情是你造成的,就得是你把人家给娶了”,这才一刻也不肯停歇,拉了他就上邹家来提亲的。 害他不得不推了一家娱乐报纸的专访。 步至公路旁,邹媚打了一出租,这边穆泽琛骂骂咧咧:“靠!这丫头真没心没肺还是咋的?!”
第41页 难道不知,此时她就是现在北京城里口耳相传的穆太太了么! 说归说,见那计程车加了速度,穆泽琛还是边咬着腮帮子,边不遗余力的追了过去,直至那车子停下,他便瞧见了一川菜馆“老番薯”。 出来吃饭的… 穆泽琛停好车,忙追过去,跟着邹媚上二楼。邹丫头在一靠窗的位子坐下,对面还坐着一男子,穆泽琛瞥那男人一眼,也寻了角落里的位子坐下。 只他突然想起,那男人不正是在庆贺他西洋大哥酒楼开张的聚餐那晚散场后,在那大马路牙子上见到的那人么,叫什么“歌”来着。 当时他还气愤呢,这邹媚丫头刚从国外回来,不想着和自己这老情人叙叙旧,反倒跟一不知哪里出来的野男人攀谈甚欢。 原是早就有一腿了啊… 如此,思及如今他倒是一棒打散了一对苦命鸳鸯,便无来由的,他就嗤笑一声。正反,有他老子在,他的穆太太之位终归是空置不久的。 如今也好,他偏不想如了邹媚那丫头的愿去。 ☆、第30章 天气炎热的缘故,待对面的邹媚坐下,杜海歌看到了她脑门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递过去自己的手绢,道:“擦擦吧。” 邹媚倒是一直知道杜海歌有随身携带手绢的习惯,只是,只是当下乃她第一次接受他的手绢,她着实受宠若惊。 迟疑着接过来,邹媚抿抿额头,随即便还回去:“我不是太热,谢谢你。” 杜海歌也不勉强,将手绢收回又装进口袋:“总归是不太凉爽的,我点的多些都是凉菜,一会儿上来,我想你也会喜欢。” “无碍,我早上刚吃过饭。” 她可不是过来这里吃饭的啊… “我可是刚下飞机,家没回就先到这儿来了。这家菜品不错的。” 邹媚心下焦灼,杜海歌这温吞吞的性子,还真是能沉得住气啊!可她邹媚不能,啊不能。 “不是找我来解释今日晨报的事情么…” “菜来了。”恰此时有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邹媚便闭口了。杜海歌将盘子摆放好,随即递过来一双筷子给她:“吃吧,边吃边说。” 邹媚一个错愕,接过来夹了一黄瓜片放嘴里嚼完,道:“昨日我敲定好婚纱店地址,在冷饮店歇息之时偶遇见穆泽琛,和他的一小女朋友。他们发生争执,我好奇,便随着跟到医院,阴差阳错之下,便被记者拍到了我跟穆泽琛的照片。有身孕的是他的小女朋友,不是我。” 她这急迫的性格,倒真是一点藏不住事情。尤其,尤其对方还是杜海歌这般,沉稳到她看都看不透的人面前。 “嗯,我相信你。” “呃?” 杜海歌笑笑:“没听懂?我说我相信你说的。” 这么,…简单? 邹媚有些诧异,她尝试着问:“不关心此事后来,要怎么收尾么?” 这下对面的杜海歌倒是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看着邹媚了,只答非所问:“你呢,你准备怎样收尾?” 这态度,…莫名让邹媚来气啊! 俩人一动不动对视几秒钟,邹媚突然冷哼,笑出了声,道:“那么我准备,…让穆泽琛那小子以身相许,赔我姑娘家的名节。” 说完,她便一直瞧着杜海歌的神情。 只那人没有丝毫异样,盯着自己眸子许久,才低下头笑笑:“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这番,邹媚算是看得明白清楚了。此刻她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不喜欢她的。也是,本就为相亲来的,既非一见钟情,更非日久生情,哪里能生得长久? “不,我不喜欢开玩笑。” 杜海歌愣住,他望向邹媚:“你不要再说傻话了,邹媚。” “既然说开,那今日我便在此说明白吧。我,…我答应与你尝试要试试,实则想要摆脱掉穆泽琛带给我的阴影。你知道,他与我乃青梅竹马,是,…是发生过那么些事情的,教我怎也无法摆脱掉他的影子在我的脑袋里。” “之前我觉得那是梦魇,只今日一早,一与我了解颇深的朋友一语将我点醒,也许穆泽琛于我,…并非是什么深仇大恨。” 邹媚说的一团糟,杜海歌也听得一团乱。 只听闻对面这女人口中一信息,他腮帮子突出,严肃道:“你所说的,是与他发生过什么事情?” “今日见你并无太多在意,好在我们也都还未进行过多投入,我也就少些愧疚。那么杜海歌,吃完这顿饭,我们便是好哥们了,我邹媚祝福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她,幸福满满哦!” 邹媚强颜笑笑,继续道:“家里老爸或许已得知此事,我想我应该及早回去安抚他老人家。” 说罢她拿了包包要走,被杜海歌捉住手腕,唤道:“邹媚!” 她还并没有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邹媚回头,欲开口,奈何手腕又被另一道力量捉过去,来回摩擦间,细嫩的手腕生疼。尔后她定睛,便一眼看到了穆泽琛无疑。 只见他笑颜盈盈,道:“光天化日下,怎敢对报纸上的穆太太动什么手脚呢!这位,…仁兄?” 呵,杜海歌的肺都要有气炸了的节奏啊… 奈何他面上又不喜表露,只得微微含笑:“是不是穆太太,你心里最清楚,穆,…少爷。” “放心,不久的将来,我带着我俩的孩子去你那里拜年,讨要一个大红包,如何?”光是嘴上说说尽是不满足,穆泽琛又“吧唧”朝邹媚脸蛋亲上一口,才满意朝杜海歌笑笑。 奈何一下便点着了这邹媚丫头的火… “我呸!”邹媚先是用指肚朝脸颊上抿了又抿,尔后伸手就朝穆泽琛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声音清脆悦耳,荡漾在此时客流量不甚太多的餐馆上空。 所幸,不在饭点上… 一下“嗡嗡”声响,穆泽琛便懵圈了,连带着一旁的杜海歌,…也饶是被惊吓了一番。确实,这样的邹媚,乃他第一回见。 既定,穆泽琛红着眼望向邹媚,像是,像是要把她给生剥了活吞了去… “靠!”随即,他啐口痰,骂骂咧咧:“你想找死啊,臭丫头!” 奈何杜海歌看着此幕,却莫名觉得和谐。他渐渐心生不满,却又觉无力,思索再三,还是付了帐,掂起行李走了。 邹媚见状,也随着向外走,边走边道:“杜海歌,若是我这里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你如何?” “不必了。” 说罢,那人加快脚步,顷刻便消失在人群里了。 这边,穆泽琛捂着红了一半的脸出来,嘟囔一声:“真贱啊你,邹媚。” 方才他躲在角落里宛若一淫贼般偷偷盯着他们二人,他啥时候没见邹媚对自己这般巧笑倩兮过,今日却对那叫什么“歌”的一个劲明眸皓齿,看得他生厌。
第42页 邹媚不搭理他,招手截了一出租,被穆泽琛挡在面前:“你滚哪儿去?” “呵。”邹媚笑笑,将穆泽琛搭在车门上的手拂开,道:“我滚回家去。” 顷刻,车子绝尘而去。 “靠!三天不打,皮痒痒了就,死妮子。”徒留孤身一人的穆泽琛啐口痰,又骂骂咧咧道。 只待他抬头,突有乌云来袭,怕是有雨,他忙取了车也赶回邹家去。 这厢,林西君已在那冰窟里转了个遍,这里有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冰雕,不过她对会发光的倒是更加青睐。 方才外面的天气酷热到她难耐,眼下进来,只消一会子功夫全身便凉爽透了,至此刻,她都有些寒了。 但觉惬意,她还是选择在这里头多待了些时刻,待当真冻得受不了,林西君才意犹未尽的出了这冰窖,尔后扑面而来的暑气侵袭,她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感觉,真乃冰火两重天哪… 只近晌午,林西君却透过窗看到外面天气灰濛濛的,她颇好奇,迫不及待出了冰屋,才发现此刻飘雨了。 “出师不利。” 喃喃一声,她的心情指数便瞬间大降。好在林西洋的酒楼就在附近,她可以唤哥哥来接她。思及此,她准备返程进去冰屋,借了电话打给林西洋,却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个满怀。 定睛,林西君惊诧:“…谨,谨严?” 不该啊,这个时刻他不在公司,反在这冰窟干嘛。 只待她张嘴询问之时,温谨言身后又有从里头一前一后出来的俩人,她初步确认为雌性,尔后走进,林西君终认定,乃龙耽阳与余霜二人。 桃花,不浅。 “你与何人来的这里?”温谨言顺着林西君的目光瞧身后二人一眼,转而又看向面前的她,面色凝重的问。 这是… 不是该他先解释一番给自己的么,这人怎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先质问起她来? 林西君顿觉糟糕透了,她别过去脸,道:“我自己一人来的。” 不似你,左拥右抱。 “林姑娘,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此时龙耽阳走过来,介入二人之间,伸出手掌,向林西君示好。 自那日温家后花园一别,她便与温谨言再无话。只今日稀奇,温少爷主动敲门进她办公室,说是要她陪同去洽谈一些事宜。 她乃聪明人无疑,心上人主动给她台阶下,她不敢不下,…也不愿不下。只在此地与林西君狭路相逢,倒是教她没有想到的。 对面伊人笑颜盈盈,但只有林西君能感受得到来自她龙耽阳强烈入骨的敌意。心下虽不悦,面上却不可输了气势去,随即她伸出縴手与龙耽阳一握,回:“同样高兴见到你,龙耽阳。” “好了,天色不好,回家吧。”温谨言打断二人无声的战争,拉起林西君的手掌,道:“我这边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你还真是个麻烦啊。” 麻烦,竟嫌弃她林西君是个麻烦?! 悄悄挣脱开温谨言的手掌,林西君面上笑笑,道:“哥哥一会儿来接我,他告诉我要我去对面的商场等他。那么,我先走一步。” 说罢,她朝其余两女人点头微笑,一番示意,又瞥温谨言一眼,冒雨过了马路。 这边,温谨言着实知道这女人又犯了倔。他的拳头攥得紧,倒是让身旁女人们一览无余个正着。 见林西君进去商场大门,温谨言才开口:“我去取车。” 顷刻,此幕戏便只剩下两女人。 余霜道:“跟着经理以来,只见过他对林姑娘这般态度。” “哦?” 虽龙耽阳也清楚得很,但她心下还是犯痒,想要听听另外女人的看法:“是什么态度呢,余秘书不妨说来听听?” ☆、第31章 “自是,与对待他人不同的态度。”说着,余霜上前一步,向外瞅了瞅,道:“经理的车来了,龙总监先请吧。” 呵… 是人不愿多说罢了,龙耽阳心下笑笑,也怪她太忙慌,病急乱投医了去。朝余霜点点头,龙耽阳便率先上了车。 这番她们来此地,乃要与“华谊”房地产开发商老总洽谈珠宝贊助的事宜。说及此,倒不得不提上一句,饶是,这房地产行业,近几年渐有势头大涨的趋势。 而温谨言此行,便是为“华谊”大公子杜海宴盛婚一事商谈合作。大体,便是由京城珠宝第一家“芳华绝代”为此次婚礼提供珠宝贊助,而由在娱乐、房地产领域皆有涉及的“华谊”提供对“芳华绝代”的宣传代言。 如此,两者便达成联盟,强强联合。 只龙耽阳早先听闻“华谊”新建了一冰屋,已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动静不小,她便劝服着那温少爷在洽谈之前先来领略一番冰屋风采。 美名其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好巧不巧,恰逢上林西君小妮子,倒教她此刻又黯然伤了神去。 这厢,躲在商场橱窗后的林西君,见对面三人都上了车,才慢悠悠出来,也不顾了小雨去,便径直上了马路。 天知道这吃了醋的女人小小的身体内是憋着多大的力气… 正反,林西君是一步步走着,回到了林西洋的酒楼里。至酒店,这丫头全身都已湿透,林西洋忙开了一房间,让其沖了沖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又命人煮了些热粥,他给端了过去。 林西君此刻已在床上躺着,见哥哥端着饭进来,她道:“我有些乏了哥哥,想睡觉。” 言下之意,她没胃口喝粥。 “我不管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这粥该喝还得喝。”说着,林西洋已坐妹妹一旁,舀出来一勺饭送至她唇边:“张口。” 林西君看看哥哥,乖乖把粥吞进肚子,一手还扯了林西洋的衣襟,道:“哥哥,我想,…举办婚礼。” 这话,倒教林西洋一惊。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那你今日这般,可是因为温谨言?” 她可记得这丫头跟自己说过,要等她研究生毕了业,才会和温谨言小子举办婚礼的。她还说她想去马来群岛那块度蜜月来着,随即又考虑一番,思及她发下的毒誓,便改变了主意,变成要去三亚度蜜月了。 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抽空,告诉温谨言呢。 “并非是因为他。”林西君突然笑笑,道:“是我,…是我想要昭告天下,我乃名正言顺的温太太。” 听闻此,林西洋倒是惊讶的笑出声。 她这妹妹来得晚,加上林建业欢喜闺女,自是,林西君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惯了的。此番,见这小妮子竟生出患得患失之意,他不免要感嘆,温谨言那小子究竟是有多大的魔力,才将得他们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的? “嗯…,如此,确是不错的。”
第43页 见林西洋嘴角含笑,她一个棉花拳锤过去:“你笑什么?” “好了,喝粥,喝完粥,我才可以帮你传达小心思给父亲。” 林西君瞥一个白眼过去:“才用不着你跟爸爸说的。” “那,你便自己同他说吧。” “我突然觉得,这小米粥也挺暖胃的,哥哥赶紧餵我吧。” 林西洋,无语。 届时,邹媚与穆泽琛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邹家正堂。邹媚倒是一愣,怎么,她的穆靖宇伯伯也在? “穆伯伯好。”邹媚挨着邹居尚坐下,问:“来和爸爸叙旧哪!” 穆靖宇笑而不答,此刻穆泽琛也挨着他坐下去,与邹居尚父女二人对面。 邹居尚开口:“今日你穆伯伯来与我商量你的婚事。若报纸上所言非虚,我便要问你们二人的罪无疑,只此番穆家诚意在先,我便不予追究,只盼你们小辈二人早日完婚为好。”说及此,邹居尚看看其他三人。 穆靖宇点头道:“这是自然。来之前,我已让夫人命人去挑选吉日,一切准备倒不是问题,只等着,邹丫头点头了。” 说完,他假咳一声,穆泽琛便随即道:“邹妹妹,你说呢?”装作一副恩爱恋人的模样。 邹媚瞥其一眼,低头:“我,都听从爸爸的安排。” 如此,穆泽琛一个惊讶。他倒是没有想到,邹媚这丫头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在他一直的意识里,邹媚对待他的态度可都是以反感为主的。 “当真?”邹居尚反问闺女。 邹媚点点头:“您闺女既老大不小了,也该出嫁了不是么?” 这丫头,还真是不害臊啊… 穆靖宇倒是觉得他这儿媳利落,似他们军家风范,心下便越发满意,竟不自觉抚了抚自己小子的后脑勺。 穆泽琛真是一个别扭啊,后背都挺得直直的,自觉他老子这是疯了的节奏。 “好,那便等着吉日挑选出来,尽快完婚吧。”邹居尚最后敲定。 送走穆靖宇父子,邹媚唿口气,顿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心里憋得慌,于是道:“爸爸,今日我想去小君那里睡。” 邹居尚瞥其一眼,转身进门,边走边道:“完婚之后便不要再似现在一般,没有规矩,夜不归宿了。” “得令,爸爸!” 届时,温谨言已几杯酒下肚。杜海宴乃爽快之人,双方见面直奔主题敲定细节后便签下了合同,之后其不觉尽兴,又硬拉了合作方,也就是温谨言等人,去了他们自家的娱乐会所,逍遥一番。 只对此事,温谨言是不太欢喜的。若不是看在杜海宴性格豪迈,与他有几分投缘,赏了些薄面外,倘如今这合作方乃除了杜海宴之外的其他任何人,他都是一丝情面不给当场便拒了的。 所以此番来这娱乐会所,余霜与龙耽阳二人心下是有些吃惊的。 酒是好酒。 温谨言如今倒是对房地产这行业刮目相看了,早日里他自认房产这些买卖都是那投机倒把的雕虫小技,但当下看来,是他愚钝了。 连一个小小的房地产发家的企业,竟也都能有这般可与法国酒庄相媲美的会所了。 “酒力上头,倒有些醉了。”一个球打过去,竟偏得离谱。温谨言放下撞球杆,朝杜海宴摆摆手,又道:“我对好酒是没有抵抗力的,今日竟教你误打误撞上了。” “哈哈…”几声嘲笑过去,杜海宴才道:“温兄,瞧你的出息!” 见温谨言坐下,余霜与龙耽阳二人竟都同时上前,想要询问来着,都让温谨言打住:“无碍。” 正此时,有小生进来,附在杜海宴耳旁窃语道:“老二来了。” 随即,杜海宴脸色垂下来。温谨言见状,知其中许有变故,当下只打算静观其变。 一会子功夫,果有人进来。从温谨言的角度看,此人高瘦,神情平静,实乃,深不可测之人。 只听他道一声:“大哥。”尔后朝屋内人都点点头,至余霜这里,二人倒都有些惊诧。 “海歌哥,好久不见。”余霜见杜海歌一直盯着自己,心下虽迟疑,终还是开了口。 倒是一旁的温谨言,实有些不可思议。原是,余霜这妮子,每次都能让他刮目相看啊… “你此番怎,在大哥的会所?”杜海歌询问。 “随老闆来谈生意的。”说及此,余霜手掌指向温谨言:“这便是余霜的上司,温经理。” 温谨言倒不动声色,朝那杜海歌点点头。 杜海歌回礼,尔后才朝杜海宴道:“大哥真乃忙人,小弟好找一番,才得知大哥身在此处。” “找我何事?” “过两日小弟有一些贵客需要招待,特来此借大哥会所一用,又想着大哥应酬繁多,便提前来预约了。” 闻言,杜海宴思索一番,才道:“这两日恰逢会所空置,待你要用之时,差人来取钥匙便可。” “那小弟先在此谢过大哥。”说罢,杜海歌朝厅内人点点头:“海歌打扰了,各位继续。” 待这人走后,杜海宴便一扫方才兴致,变得颓然。 温谨言问:“方才那人?” “乃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杜海宴随即补充:“因小时跟随他的生母遭罪颇多,想来此番对我与我的母亲是有些怨恨的。” 在座都为聪明人,杜海宴一番解释,自是都明了于心的。 只温谨言还有些疑惑,转而道:“余霜,刚才那人与你又有何关系?” “杜海歌乃我舅妈妹妹的儿子,按理,我当唤他一声哥哥的。” “那,余潮生呢?”许是趁着酒劲,温谨言今日倒是多了些直接。 余霜此番垂垂眼睑,低头道:“他是我叔叔的儿子。” 眼下看来,温谨言对她还是心存芥蒂的,但为何,他又执意要将自己安插于他的手底下做事呢?余霜心下思不透,着实疑惑得很。 “嗯,知道了。”温谨言点点头,转而道:“杜兄?” 杜海宴明白他意思,便回:“今日招待不周了,改日,改日温兄赏脸,咱们转战高尔夫如何?” “杜兄当真与球结下了不解之缘。”温谨言实觉杜海宴乃有趣之人,便没有敷衍,道:“若杜兄缺个酒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的。” “呦。”杜海歌认真拍拍温谨言肩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难追。” ☆、第32章 夜里静下,林西君洗漱完,刚准备躺下,门外便有邹媚的声音响起: “林西君,开门。” 摇摇头,林西君起身过去,将门打开:“若是来的再晚些,我便睡下了。” “方才我经过正堂,进去打了声招唿,貌似听闻见西洋哥与舅舅在谈论你的婚事。”说完,邹媚挤身进来,便在床上坐下了。
第44页 倒是徒留林西君在门口发了会子呆,尔后才转身:“早些时候不见哥哥这么高的效率了。” 见林丫头没有否认,邹媚瞪大了眼睛:“你要准备,结婚?” 林西君望过去,点点头。 “天。”邹媚倾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道:“这番,京城可有的热闹了。” “此话怎讲?” 邹媚翻个身,对着林西君道:“林丫头,…我也要结婚了。” 届时,温谨言正鲜少体恤下属的将余霜送回了家。此番他看看周围颇有些破旧的居民楼,问: “是从小便住在这里的?” 余霜回:“是的经理。不过这房子明年开春便要拆迁了,开发商承诺了会给补贴金,日后便是要住进新房子的。” 温谨言点点头:“如此甚好,路上小心。” 应了一声,余霜下车。顷刻,车厢便只剩温谨言与龙耽阳二人,逼仄的空气里,龙耽阳竟生出一丝紧张。 温谨言倒是没有吭声,只踩了油门,车子便顺着油柏路向前驶去了。龙耽阳见温谨言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靠着车窗看起风景。 路的两旁种有国槐树,一棵棵飞快的向后闪着。突有一熟悉的校门映入眼帘,龙耽阳便挺起了身子,只头是向后扭的,待校门终消失于自己视线范围外,她才肯结束了自己此刻这如此别扭的姿势。 奈何,一颗心还是被盪起了涟漪,平静不下来了。 “温谨言。”她唤道。 恍惚中,温谨言觉得是林西君在叫他。 只仔细分辨,便知两者声音是不同的,相较之下,他还是喜欢林西君的声音。 “说。” 温谨言如此利落,倒教她微微愣怔一刻,尔后才开口: “…记得,是初二那年,我刚随爸爸从广东那边北迁过来这里,第一个念的学校便是方才路过的那个。”说及此,龙耽阳顿了顿,又补充:“还是你爸爸给安排的。当时我的爸爸初来北京城,误打误撞下到了温家做司机,他说这家人待他挺好。后来这家主人给我们落下户口,还帮助我联繫好了学校,我便觉得,是的,这家人的确是好心人。” “只是身为一个异乡人,班级里的人大都不愿意接受一个口音与他们差别甚大的后来者。所以至后来,欺负我便是他们最大的乐趣,尤其,尤其是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我清楚的记得,是1969年12月3号那天晚上放学,他们随我出门,一路跟过来,至巷尾,为首的那个要亲我,我不同意,他们便开始打我。” “后来,后来有一个同年级的男生过来,与他身边的几个伙伴赶走了那群人。我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的原因,正反我再去学校的时候,班级里的那几个男生便再没找过我的茬了。出手相救的那男生我认得,是班里的女生经常会谈论到的人。” “再后来,我得知了那人便是爸爸僱主家的儿子。只我再想寻了他向他道谢,他的同学却告知我他已去了国外上学。” 再回忆起这些糟糕的往事,龙耽阳内心却是无比平静的,像是千帆过尽,她早就不那么在乎了。只有一点,他希望此刻正坐在自己前面的那男人,会有那么一点印象,印象里面,确是有一个被自己拔刀相助过的女生。 至龙耽阳话毕,良久,温谨言才开口:“你所说的那救了你的男生,可就是我么。” 怪不得,初见龙耽阳之时,温谨言便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闻此,龙耽阳心下有欣喜:“你是不是有印象?” “嗯,如今听你提起,倒记起的确是有这件事情。”温谨言转了方向盘,尔后将车停在了一巷子旁,熄火后,才道:“只怕,你并未与我交代完全你的事情。” “此话,什么意思?” “恕我冒昧问一句,如今你父亲可否健在?” 听闻,龙耽阳低下头,尔后又直起身子,望着窗外的国槐树,回忆道:“我寻你之时,便是在我的爸爸出事之后。…我出生在广东,在澳门长大,初二那年爸爸因赌博欠下巨债,便逃债至京城,岂料澳门那群人在几个月之后便找上门来,我的爸爸因此事坐了牢,且突发脑血拴,死在了里面。” “你母亲呢?”温谨言闭上眼睛,头向后仰,靠在了座椅上,似乎像是静下了心真的要听故事一般。 “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便走了。” “如此,你便是如何生存的?” “这还要感谢你的爸爸,温海纳老先生了。得知我的爸爸不幸,独留下我孑然一人,他便联繫到我,且出资供我去巴黎求学。当时我不解,问他为何要送我去巴黎,他说是因你在那里。…他还说,他是将我当做了儿媳去培养的,将来,将来是要将我嫁于你的。” “那个时刻我才觉得,我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我感谢了温先生,去了巴黎,所幸,后来小有成就,也算作没有辜负了他老人家。只是,只是我还是一直没有勇气去寻你,即便我初到巴黎,语言不通,没有朋友,还有藏在心底的,对爸爸的想念,整日里都是靠着酒精进入睡眠。我想,那时候的我太狼狈,而我想要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才与我的心上人邂逅。” 只如今想来,她还是太蠢。 说及此,龙耽阳下了车,上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后,她将温谨言从靠椅中扯起来,直直望着他,道:“若那时我便去找你,若是我先遇见的你,你会不会,会不会先喜欢上我。” 而不是那林西君呢。 可温谨言却把脸扭在了别处。龙耽阳气急,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便吻了上去。 伊人的脸颊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香气沁鼻,只在温谨言看来却觉荒唐至极,他伸手将龙耽阳推开,伊人的嘴唇便落在了别处。 良久,车厢才荡漾起龙耽阳的一声浅笑。 她咬牙切齿道:“林西君还真是好命啊!” 温谨言没有接茬,只将手掌抚在太阳穴,闭目道:“你可知,你父亲真实的死因?” 闻言,龙耽阳便全身靠在车窗,只呆呆望向窗外了。温谨言的车就停在一路灯下,灯光柔和的打在路面,因值盛夏,光束里充斥着小飞虫在跳舞。 就是那样看着这些小飞虫,龙耽阳笑笑:“都已经进去了那里面,怎么死的还不都是一样么。” “当年,老头撞了人,是你父亲顶的罪,当然,这是老头为他偿还巨额债务的代价。…至于如何又在里面死了的,这个自是老头动了手脚。此番,你还觉得老头是好心人么?” 这倒是教龙耽阳一惊,把看得入神的虫子都撇在了脑后。 “你是说,…是温老先生…” “报仇与否,自是随你。只有一点…”说着,温谨言朝龙耽阳望过去,道:“我是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的,以后若是有苦难,知会我一声便可,自当,尽力相助的。”
第45页 “呵…” 龙耽阳冷笑一声,随即,两行热泪已挂在脸上。她怎能不明白,父亲是为了她,才甘愿牺牲的自己。 若偿还不得债务,那么,就得是她做了那人的小妾,此事才能算作了结。 “哈哈…” 龙耽阳干笑两声,转而道:“你走吧,我也该上楼了。” 温谨言拉住她的胳膊:“有事就说。” “说了又能怎样呢?” 也是,温谨言松开,龙耽阳便下了车。 如今她终于有钱,能在北京城里最豪华的地段买下一套安身立命的房子了。此刻她正是朝着自己金贵的小窝一步步走着,待听见温谨言车子发动引擎,随后声音渐而消失不见之时,她才蹲下身来,…终泣不成声。 有些埋怨了,为何上天单单待她,如此残忍呢。 温谨言至林家门口之时,邹媚恰将她如何就迈入结婚一族之事全然告知了林西君。两个女人一商量,竟打起了要在同一天举行婚礼的主意。 “我哥哥嫂子,不就是和你哥哥春桃一块结的婚?”林西君道。 “也是。”邹媚点点头,转而道:“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那天我太漂亮,将你的风採给压了去。” “…”林西君愣怔:“死丫头!” 邹媚随即一个痒,便笑的“咯吱”响,只此时门外有丫头道:“小姐,可否睡下?” “还没,什么事?” “温先生来看你了,此刻就在门外。” “温先生…,可是那温谨言?”闻言,邹媚先是激动,后质问林西君。 “别闹。”她摸了摸邹媚脑门便将她打发,随即对着门外的丫头道:“你先去告知他一声,我随后就到。” “好的,小姐。” “真要去啊。”邹媚见林西君随即下了床,便看看窗外,道:“到底是夜里,披上个厚外套。” “知道了,你先睡下吧,小妮子。” ☆、第33章 至大门口,林西君一眼便瞧见那辆黑色车子。她顿了一顿,尔后上前,灵巧钻了进去。 “结束的可真早啊。”林西君言语中夹杂有讽刺意味。她自然记得,今日在冰屋分别,温谨言是陪伴着两个女人离开的。 这边,夜的微凉伴着林西君身上的味道一同进了车厢,沁入温谨言鼻,他只觉,久违又亲切。 “是公事。” 温谨言知伊人不悦,但他懒得解释,只一把将对面的林西君捞在了怀里,不言不语。 突如其来的拥抱,自教林西君有些愣怔,温谨言的力道很大,直待她定神,林西君也不敢挣脱了去。 只是,此刻她眼前的、明目张胆的、耀武扬威的…口红印子,算作什么? “天色不早,若是你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去歇息了。”见温谨言迟迟没出声,林西君没有了耐心。 “能不能不闹了?”温谨言眉头微微颦起,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抱抱她。 “你觉得我在闹?” “你觉得不是么?” 一句反问,噎的林西君无话可说。确是,是她在想找温谨言的茬,可,不该是他先向自己解释一番这一晚上都去做什么了么? “我真的困了。” “那就撑着。” “你放开我!”林西君有些恼怒,此刻的挣扎也弄疼了温谨言。 奈何温谨言越抱越紧:“你给我安静一点,林西君。” “你这个州官!” 从来也不知道考虑考虑人家的感受,尊重尊重人家的意见。只允了他自己放火可以,人家点个灯都是杀头的大罪。 “我…” 闻言,温谨言闭上眼睛,尔后慢慢松开怀抱里的林西君。此刻他心情糟糕透了,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怎样?” 这样的温谨言,确是林西君从未见到过的。 她的心一下子柔软:“给我一个婚礼吧,谨严。” 这样,我们便是名正言顺,众人皆知的夫妻了。 闻言,温谨言望过来,眼神中有惊异:“不是说要等到毕业了再说的么?” “难道你不想?”林西君不乐意了,撅起小嘴。 “我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受宠若惊。” 天吶,这人真会说情话,林西君寻思着。 “那…” “好了,自然都交给我吧。”温谨言打断林西君,又将她拥在自己怀抱:“今日本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想见见你。” 停留一会子,他又深深吸进去自己肺里一口属于林西君的气味,尔后才松开怀抱,道:“去睡吧。” 闻言,却是林西君有些恋恋不捨:“那,我走了?” “嗯。” 她下车,尔后想起来什么,又弯下腰,车窗便正在此时放了下来,里面的温谨言道:“又怎么?” “…我是想提醒你,别忘记婚礼的事情。” 温谨言这个人,忙起来工作的事情,其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忘记的。 温谨言冷哼一声:“看来你很着急呢,温太太。” “再见。”就知道会被取笑,林西君最是看不得温谨言这副得意的姿态,便立刻转身进了门。 身后的温谨言目送她进去,直至伊人身影消失,他都未回过神。 的确,他逢二八年华,年轻气盛又精力旺盛,…也该迎娶林西君进门了。 届时,林丫头动作轻轻进门,恐怕是打搅了邹媚美梦。 只床上那人突然直直道一声:“还知道回来睡觉呢。” 林西君吓一跳:“你没睡啊。” “嗯,睡不着。” 林丫头灵巧钻进被窝,挨上邹媚丫头,轻轻道:“那你在想什么?” 似是觉察到林西君周身气息的不同,邹媚来了兴致:“看来这午夜的约会,的确是够刺激呢!” “你若再瞎说,我便不理你了。”说着,林西君便扭过身,背对了邹媚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便是。” 确是,邹媚也不是太有闲情逸緻去打趣林西君的:“林丫头,…举行婚礼,你期待么?” 正反,她自是从小便热爱婚纱的。 “婚礼的话,…倒还是很期待的。”林西君娇羞:“那可是我宣告领土主权的一天!” 只见邹媚迟迟不接茬,林丫头追问:“你呢?”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迷茫啊,如若不然,今日也不会迟迟睡不着了。 “你了解的,穆泽琛的情人很多。我不知他同我结婚后还是不是依旧这番死样子,只让我觉得窝囊的一点便是,即便如此,我竟还是想嫁他。”
第46页 “我害怕,若是将来我后悔,将怎么办?” 邹丫头所想,不无道理。 只在林西君看来,这自是不算作什么的:“如若你现在不嫁呢?” 邹媚沉默了。 “明明心里已有了选择,便不要再徒增烦恼了,嗯?” 也是,在这一点上,她显然是逊色了林西君多些去。这丫头大多是率性而为,想要什么也从不会掩饰,万不是她所能企及的。 “睡觉吧。”怕是一语被林西君点透,邹媚关了夜灯,闭上眼去。 “为何关灯?!”林西君惊唿,她素来有晚上留着灯睡觉的习惯,这点,邹媚丫头可是一直知道的。 “妨碍我睡觉。” “你,…个坏女人!” 次日,东方鱼肚白渐而消失,天空便大亮。 邹媚睁眼,便道:“今日婚纱店便要开始动工装修了。” 林西君迷煳:“地址已然确定好了么?哪里来着,我还未知呢…” “陪我去怎么样,今天?” 正反,林西君是闲来无事的,吃了点早饭,俩人便说风便是雨的赶去了老四合院旁的商业街。 “怎么会选址在这里的?”此刻林西君站在婚纱店门前,撇撇嘴:“我认为这里还是偏安静些了。” “怎么说也算是一小商业中心,于我来说倒是恰好不过的。”邹媚打开门进去,边走边道:“再说,我想要的,可是不一样的婚纱店!” “是呀是呀,将来指名想要邹媚设计师设计婚纱的新娘可是要排满了那八达岭长城的…” 邹媚点点头:“你说的对。” “…” 此时有装修队进门,邹媚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添加了些自己的创意和想法,倒是和工人们聊的投入尽兴,确是把一旁的林西君给全然抛在了脑后去。 只林丫头也不生气,她鲜少见素来三分钟热度的邹媚对什么事情如此上心与专注过,如今瞧见她这般认真的小模样,净剩下感动了… 可到底是被晾在了一边,林西君撇撇嘴,便趴在窗台边看风景了。 此时橱窗外有林荫道路繁华三千,遮盖住了盛夏的炎,道路上的人们便竟像是入了仙人们布下的屏障般,十米之上的高空滚烫,十米之下的地面却阴凉。 还真是,好地段呢。 如此,林西君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形态各异,倒也不觉得百无聊赖了去,只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她回头看,是邹媚那丫头无疑:“现在才想起来我呢?” 邹媚自觉理亏,忙赔笑:“好丫头,饿不饿,我请你吃大餐如何?” “不好,没兴趣。”林西君摇摇头。 “那你说,想吃什么?” “我想,…老北京十三绝,甚好!” 邹媚无语:“这你倒是不怕长胖了呢。” 至“鸿宾楼”,林西君找了位子坐下,便朝对面的邹媚道:“我要开动了?” “…开吧。” 只小生还未唤来,林西君便瞧见迎面走来的余潮生,那人径直过来,直至林丫头跟前停下,道:“一起?” 林西君自是不乐意的,她刚欲开口拒了,不承想抬头间便瞅见对面傻了眼的邹媚。只见她对着余潮生身后的一男子惊奇道:“你怎也在这里?” 眼下从林西君这处看来,那男子竟也莫名熟悉。她皱皱眉头,脑袋飞速运转一番,便渐有眉目开来。 此人,不正是邹媚回国那日相救这丫头于水火情急之中的,好心人么? 待她回过神,余潮生已在她右手边坐下。林西君瞪大眼睛,旁边的余潮生却理直气壮:“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的。” 再瞧瞧对面,那男子也已在邹媚旁坐下:“方才我与潮生哥下车,一眼便瞧见你。昨日你说要与我做哥们,我想,哥们之间吃顿饭,应还是可以的,所以我便擅自做主了。” 只见有生人在场,他便朝对面的林西君伸手道:“我是杜海歌,邹媚的朋友。” 林西君回握,点点头:“林西君。” “恰,潮生哥不是与你们乃旧相识?”杜海歌问。 “…他素在温家长大,自是熟识的。且过几日,林西君若要嫁…” 未等邹媚说完,林西君便朝对面踢一脚过去,随即接了话茬:“既都是熟识的,寒暄这些自是不必多说的了,我们就此开饭如何?” 余潮生便唤来服务生,丝毫未有听取他人意见之意,也忽略了林西君在一旁巴巴望着菜单的眼神,便自作主张点了一桌菜。 自是,日后出门也是要看黄历的啊!…莫名,现在的林西君非常想念温谨言。 “你们,认识?”自饭菜上桌,便无人再说话,席间便沉闷得很,只林西君未注意到这些,她的小脑壳子里当真是在思考。 眼下她瞧见此二人同框,着实感到怪怪的:“今日来此地,可是有生意要谈?” ☆、第34章 余潮生头也不抬道:“刚谈恰一些事情,用饭时间,自然是专程过来吃饭的。” 顷刻,这四人的饭桌再无话,…只,心下皆是怀揣着自己小算盘无疑的。 对面邹媚与杜海歌二人虽以朋友身份自诩,但毕竟乃彼此昔日恋人的身份,若要真正以朋友之实相处,确还是存在有不自在之处的。 况且,算是邹媚先负的那杜海歌。 而这边的林西君自是谨记温谨言交代于她的话,且她爱憎分明,此刻对于坐在自己一旁人面兽心的余潮生,林西君早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只目前看来,那人似乎是故意忽略掉了她的抵抗。 一顿饭,便就是吃的如此别扭。 这厢,温谨言下班,她本想去寻林西君来着,不承想穆泽琛早在外面候着。 他奇怪:“什么风把你给刮我这来了?”明显不耐烦,随即他边走边道:“我今日陪不了你,识趣的话便赶紧滚蛋。” 见面前这人行色匆匆,穆泽琛问:“会情人啊?!” 这下温少爷脚步顿住,便回过头直直盯着这穆公子了。此番,两个美男子做深情对望状,…倒真是,惊讶了一众路人哪… 穆泽琛终是受不得这眼神,咽口唾沫,道:“我开玩笑的嘛,你还真当真了!” 如此,温谨言才回过头继续走去:“找我什么事?” “陪我喝酒。” “…” 此刻温谨言刚到了车子跟前,他揉揉太阳穴,道:“现在没空,我去找林西君。” “那你别找了,我刚才打电话给林宅过去,人林妹妹出去玩了呢!” 这丫头,出去玩? “你打林宅电话干嘛?”温谨言立刻怒目过去,那可是我老婆!
第47页 “你,你别误会,我只是给邹家打电话找邹媚,我那老丈人说她在林家来着,我才打过去的。怕是此刻,两个小妮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呢。” 嗯,确本想逍遥来着,不承想半路杀出来了两个电线桿。 “老,丈人?”温谨言确是,听出一敏感词彙。 “我的好弟弟,我正要跟你说的便是此事!” 结果,俩人还真去了那“连理枝”,一林家产业下的酒吧。 只这里说是酒吧,实乃谦逊之词。此家大型娱乐会所自创建伊始,便是以建立京城娱乐帝国为目的的,仅在帝都这巴掌大,且寸土寸金的地盘上,人娱乐会所便占地300余平方米。 如此光怪陆离的地方,若要说温谨言是第一次来这里,穆泽琛着实不相信:“之前没来过?” 温谨言瞧瞧穆公子,摇头。 “那你可知,这产业可是林妹妹家的?” “那又如何。单单一个会所,若是我想,一年之后便是一个,且姓温。”温谨言环顾四周:“那么这地方,便等着倒闭吧。” 林西君:“…” 也是,如今温氏早已遍布全国各地的珠宝连锁店,实力可不是盖的。 穆泽琛尴尬笑笑:“你这小子,口气真不小。” “行了,有屁赶紧放。” “慌什么呀!”此时穆泽琛找了沙发一屁股坐上去,响指一打便有人送酒过来。他是老主顾,一旁有熟识的姑娘见他来,不识趣的跟着送酒的小生过来,也一屁股坐了穆公子边上。 他摆摆手:“今日小爷我没空,美女自己玩啊!” 温谨言瞧见穆泽琛这般死德性,起身便走,却被他死死拽住衣袖,转而人眼神一瞪,那姑娘便撇撇嘴走了,尔后穆公子才道:“你坐下!” 见温少爷真的慢慢坐下,他直接道:“谨严,我要和邹媚结婚了。” “嗯?” “我说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和谁结婚?” “邹媚。”穆泽琛嘆口气:“难道你没看最近的报纸么,天花乱坠的,都比得上一段戏文呢。” 这穆公子开起来口,是麻熘带着这事情原委都一併告知了温谨言。虽他应承温谨言一声哥,但着实惭愧,凡是有事情,他这个当哥哥的却都反要依赖一下那做弟弟的温谨言。 “我不管你怎么搞的,我就问你,喜不喜欢邹媚?” “喜欢。”穆泽琛如实回答:“但我喜欢很多女人。” 这话说的啊,…温谨言一拳头便想抡过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便好好对待邹媚。”温谨言补充:“还有,邹媚是与我们一同长大的,我把她当作半个姐姐看待。你之前的那笔风流帐我不作计较,只若是婚后再不收敛,别嫌我翻脸快。” “我寻你出来不是听你训斥我的!” “那是在等我夸你?” “…”穆泽琛无语。良久,他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泽琛,你既已违背穆叔的意愿做了歌手,那便懂事一点,和邹媚好好过生活,添一个大胖小子,安慰安慰你老子。” “别顾着教训我。”穆泽琛摆摆手,表示不领情。 谁人都知道,温谨言最是与他老子不和的,…如此,怕是方才他的那一番言论才最是没有说服力的。 只,到了温谨言这里,人觉得自己是个例外罢了。 他皱皱眉,道:“酒也别喝了。”此时他又瞅瞅这繁华的地界儿:“这地儿我不喜欢,走吧,我要去见林西君。” “我的好弟弟,都说了俩人去玩了!” “知道邹媚的婚纱店地址么?” 穆泽琛摇摇头,只随即又点点头:“好像记得。…那日我们在医院遇见,事后送过她回了婚纱店拿东西。” “甚好,走吧。” “去哪里?” “邹媚的婚纱店。” “…呃?” 俩人至林荫街道下车,步行到了婚纱店门口,只,装修工人是在的,两个丫头却是不在的。 问了其中一师傅,那俩小妮子确是来过这地儿。 穆泽琛抱怨道:“温谨言,我想起叶老形容那梁山伯的一句话,…于你,倒是再合适不过。” 叶老乃叶功明,京城四少们儿时的家庭教师。 温谨言挑挑眉,不动声色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被猜中,穆泽琛顿觉不好玩,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温谨言却笑笑:“那你可知叶老在背地里是如何形容你的?” “哈哈。”穆泽琛倒有自知之明:“我不想知道。” 恰此刻有车子在婚纱店门口停下,温谨言与穆泽琛闻声走出去,便一眼瞧见林西君与邹媚二人从车上下来,尔后,有余潮生和杜海歌随后。 如此,一帮人便彼此面面相觑了去。 到头,还是余潮生先开口:“小君,改日再见。”跟着,杜海歌便也朝穆泽琛,温谨言二人点点头,便转身上了车。 驶出去林荫街道,杜海歌才开口:“生哥,方才与穆泽琛站在一起的那人是谁?” “温家小儿。” “便是他啊。”杜海歌呈恍然状:“那日我去杜海宴的会所,曾在那里与他有一面之缘。” 闻言,余潮生冷笑一声:“不假,近日他倒是与你那好哥哥有一项合作要谈。” “他算得上哪门子的哥哥。” 在杜海歌的心里,杜海宴乃敌人才是无疑。说起来,此事倒也算不得怪谁,…两人的父亲杜成峰乃平民出身,早先在县城老家是娶了一房太太做老婆的,此女便是杜海歌的妈妈。后杜成峰来京城闯荡,与一富家女相识,也就是杜海宴的妈妈,杜成峰因为贪图人女孩子的利益,便半推半就,开始了俩人的交往,至此,他便往返于县城老家与京城两地。 只后来他分身乏术,在二房生下大儿子,大房生下二儿子后不久,他选择了对老家的媳妇儿摊牌,未料那女子坚强得很,提出“只要儿子留下,其他人什么也不要”的条件,如此,此事才算告上一段落。 此番来之不易平静却仅在十年后因为杜海歌妈妈的患病去世而打破,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杜海歌便来了京城投奔杜成峰,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入住了他的爸爸在京城的家。 所幸,杜海宴的妈妈听闻此事,倒也未做过多追究,且厚待了杜海歌。 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若这些都因仇恨而被蒙蔽了心智,倒真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届时,林西君悻悻进门,握上温谨言的手,试探道:“你怎么得知我在这里的?” “林西君,今日我想明白一件事情。”
第48页 “何事?” “这个暑假你还是有些太闲。” “额…” 见状,邹媚解释道:“方才我俩准备去吃些小吃来着,不承想遇见了那二人。此事不关林丫头的事,小谨言你就不要生怪了。” 的确,打小邹媚便爱唤温少爷“小谨言”来着。 “那可真是凑巧得很,诺大的北京城,说遇见就遇见老相好了呢!”俯在橱窗旁看风景的穆泽琛接茬,…着实有些欠揍的语气。 邹媚忍下来,先遣送了工人们去吃饭休息,尔后才上前一把揪住了穆泽琛耳朵,轻松旋转了一个360度。 疼的穆泽琛“嗷嗷”直叫:“姑奶奶,我错了!” “若你没什么事的话,便赶紧滚吧,我这小庙装不下你。” 趁着邹丫头手一松,穆泽琛便一熘烟奔去温谨言身后,道:“我坐这傢伙车来的,他不走,我就不走!” ☆、第35章 “行了。”温谨言打断:“时间不早了,走吧。” 说着,他拉着林西君的手便要走,林丫头回头看着邹媚,惊讶道:“你拉错人了!我和邹媚一块回去!” “对呀,你这重色轻友的小子,我还在这儿呢!”此时穆泽琛走在温谨言前,又道:“走吧。” “我拉的就是你。”温谨言回头看看伊人,转而又敲了穆泽琛的后脑勺,道:“让你送送邹媚,有问题么?” 这下,俩人倒都负气。 一个道:“我才不要他送!” 令一个道:“我才懒得送她!”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咯。”见状,温谨言耸耸肩,便拉着林西君出了门,留在身后的俩人便都“哎”了一声。 温谨言只笑笑,奈何一旁的林丫头反倒担心起来:“这俩人,在一块能行么?” 那可是一对冤家啊… “行不行你能管得着?”温谨言瞥自己老婆一眼,松开她的手便自己走在前面了。 林丫头倒是忘记了,她自己还是一尊泥菩萨呢。 小跑过去,林西君追上前面的人,悄悄握上了那人的手。 随温谨言一路来到“芳华绝代”,在经理办公室坐下,林西君才有机会询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你不是闲得很?” “还,还好。” “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之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对于林西君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温谨言深感,…烦躁:“你现在不必知道。” 此刻门外有敲门声响起,随即有女声道:“经理,您的饭。” “进来。” 进门的是余霜:“还是热乎的,经理趁热吃吧。下午三点钟的会议,届时,董事长也会来。” “他来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知这是临时通知。” 温谨言点点头:“知道了。” 余霜也颔首,临了还看了一眼林西君,便出了门。 随后见温谨言打开饭盒,林丫头惊讶:“还没吃饭?” 眼前人抬抬头,冷哼一声:“这不都拜你所赐?” “哦。” 这厢,被晾在婚纱店的邹媚,穆泽琛二人大眼瞪小眼一番,尔后便谁也不理谁了。 邹丫头绕着屋子走一圈,看看工人们的进展,也将一些疏漏的地方记下,等着回头向他们反映。 她观察的出神,着实无聊透了一旁的穆泽琛。 终,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了个精光,穆公子从一小椅子上起身,拍拍刚刚蹭在裤腿的灰,没有好气:“靠,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哪知邹媚一团碎布扔过来,恰巧砸在穆泽琛后脑勺:“骂谁呢你?” 穆公子吃痛,回过身,咬牙切齿道:“邹媚,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我是不是个女人你不是最清楚?” “…” 一语既出,二人都沉默。 良久,穆泽琛笑出声,渐渐朝邹媚走过去,邹媚便往后退。终至墙壁,邹丫头退不了,便直直望着穆泽琛,道:“干什么?” 穆泽琛不语,却只低头看着她。 被盯的不自在,邹媚推搡一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没好气道:“滚开。” 这下,穆泽琛大笑:“邹媚,你害羞了!” 趁着穆公子松懈,邹媚一个俯身,便从穆泽琛怀里逃出来,转而步至门口,道:“我还要上班,请吧。” 闻言,穆泽琛先是一愣,随即便点点头:“好啊,正反,下个月你都是要嫁于我的。” 到时候,再让你投降也不迟… 只过门槛,穆泽琛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嬉笑道:“问你一个问题?” 邹媚瞥他一眼:“快放。” “你可还记得儿时,叶功明趁我不在只时,对着你们说了我的坏话?”穆泽琛估计也是不好意思了,便将脸别过到别处去:“他都是如何说我的?” 此番,邹媚得知原由,言笑晏晏:“想知道啊!” “你不说算了。” 穆泽琛欲走,被邹媚揪住衣袖,轻轻道:“叶老说啊,‘穆泽琛那小子才乃堂堂正正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世祖!’” 说完,穆泽琛的脸便红一阵,青一阵了。只邹媚很是没义气的大笑,尔后穆公子也尴尬笑笑,瞥了一眼邹媚,便拂袖走了。 儿时他们一行人都拜在着名学士叶功明门下,学习古典文学。只那穆公子着实不是这一块的料,上课不是打瞌睡,便是逗着那蛐蛐儿玩,一次更过分的是,这小小一熊孩子,竟把人家刚进来叶老这里学习的一小姑娘给亲了。 这小姑娘跟叶老沾亲带故些,人家长一气之下便领走了小姑娘,连带着穆泽琛,也被穆靖宇带走,给狠狠揍了一顿。 原是打那时起,邹媚便一直对这位花花公子存在有了偏见的。 届时,在林西君等的快要睡着之时,温谨言才从会议室回来。只他脸色颇有些不对劲,至红绿灯路口,温谨言的车停下,林西君才问: “是有什么事么?” 温谨言扭过头看了林西君一眼,道:“没事。” 没事,倒是假的… 方才会议有温海纳出席,只令温谨言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老头在此时召开并出席此次会议,实乃一场人事调任会无疑。 这场会议倒是惊吓一众人等。那老头提拔了温谨言为总经理,而至于原总经理余潮生,老头则允了其打着“芳华绝代”的旗号在广东那带全权经营其运作,美名其曰“委以重任”,只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举乃驱逐才对。 其余,温海纳借公司需要新鲜血液为由,一举将与余潮生亲近的党羽全部辞退,转而交待人事部大力招募新人。
第49页 温家乃家族企业,董事长亲自调任,众人自是无话可说。只某些随着余潮生做事的高层战战兢兢听着温海纳公布调任名单,心下倒都有些不满。 他们乃公司元老,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不说,如今只是仅仅一朝跟错了人,便落得丢了工作的下场。 倒是新上任总经理的温谨言,却一言不发了去。他是真的不知温老头竟还有如此魄力,在眼下看来,老头是真真下定了决心要清理这早已乌烟瘴气的“芳华绝代”无疑。毕竟,此乃他毕生心血。 虽嘴上不说,但温谨言心里却明镜似的。近来余潮生动作着实有些光明正大得很,单单拿他与“华谊”二公子走得相近这一说,便是足足可以惹恼了温海纳的。 他平生最记恨背叛。 只温老头还是慈悲了些,并未将此人赶尽杀绝,而是… 而是允了他一方天地,一笔基金,从此闯荡是好是坏,便也与他们温家无关了。温谨言明白,老头此举,便是完全将自己与那余潮生放在了对立面的。 若是将来余潮生大有作为,那么他们二人自是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 如此,攥着温氏改名换姓的赌,这老头只当作是归还当年欠下的债。 只如何,这都是温老头自己做下的决定了,他尊重便好。大不了,他仅是一无所有罢了… 思及此,温谨言问:“西君,若我变成了一个穷小子,你还会跟着我么?” 闻言,林西君舒口气:“就这事啊!” “怎么,这事有问题?” 此刻绿灯亮,温谨言一个转弯,林西君身体便倾斜一番。待坐定,她才笑笑:“如果我说,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妻子,那么你可不可以,舒展开眉毛了?” 林西君说完,便一直是望着温谨言的,她迫切想听到答案,因她不想看到温谨言不开心。 看了看林丫头傻傻的眼神,温谨言嗤笑一声,抚抚她的额头:“我哪里皱眉头了?” “刚才明明就有的!” “没有!” “有!” “…” 至市郊,温谨言停下车:“到了。” 林西君透过车窗看看,周围尽是居民小院,街头巷尾的古瓦砖墙,莫名,她便觉得亲切。自记事起再大一点,她便很少还见到有这样的地方了。 此番,她着急下车,兴奋道:“这里空气真好呢!” “确是挺好的。” “这是哪里啊,谨严?” “小宝的家。” “小宝?” 说着,温谨言拉起林西君的手,边走边道:“随我去一个地方。” 俩人便并肩穿过一条条街,一道道巷,终至一气势宏伟的高大建筑旁。此建筑乃袭承故宫工艺,金黄色的琉璃瓦,青绿色的檐饰,坐落在具有古朴民风的四合院周围,非但不显突兀,却没来由的一阵和谐,相互辉映。 林西君惊讶:“这里,怎还会有这般建筑?” 温谨言笑笑,只拉着林西君推门进去,接着,便是一金碧辉煌而又空旷无边的内里,照耀了林西君。 见林丫头满眼皆是惊讶与欣喜,温谨言抚了抚人后脑勺,问:“喜欢么?” 林西君无意识的点点头:“喜欢啊…” “喜欢?”温谨言嘴角盪起涟漪:“那便在这里,举行我们的婚礼吧。” “呃?”意识到温少爷说的是什么,林西君不相信道:“你说真的?” “我何时欺骗过你。” “那,那这里的主人可知?” 温谨言笑笑,竟照着林西君的口吻道:“如果我说,这里的女主人便是你,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诚实了?” “你说,这会所是温家的?”林西君恍然。 “呦,还不傻。”温谨言抿了抿笑意,道:“这是温家祖上传下来的一家别院,珍藏珠宝用的。至我18岁成人那年,老头将这里翻新,打造成了如今在京城内盛行的会所,只不曾对外开放而已。” ☆、第36章 林西君朝里面走去,围绕大厅转了一周的同时,还亲自上手摸了一圈,才点点头,感嘆道:“倒是一点不输了‘连理枝’呢!” 见林丫头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温谨言心下竟觉有一丝丝,…可爱,他便一把捞过来林西君的腰肢,俯视道:“怎么样,找了我做夫君,有没有觉得幸福之极?” 呃… 林西君莞尔:“该回去了,温谨言。” 这人越发变得自恋了,以后可得拿他怎么办? “那,我便在这里布置了。”温谨言也不计较,只顺从的牵着林西君的手掌。 “哦,对了,那日我与邹媚确说,我与她,要一同举行婚礼来着。” 闻言,温少爷倒是顿住脚步:“你怎敢擅做主张?” “怎么,…你不乐意?” “你说的不作数!” “哦。”林西君不知这有何不妥,便惹着了这温少爷:“能问一句,为何么?” 温谨言便瞪大了眼睛望着林西君,…他着实有些无语。一把甩开自己手掌里林西君的纤纤玉手,温少爷便率先走了出去,尔后才有他的声音渐渐飘来: “我与你的婚礼是独一无二的。” 只还有一句话,他正在气头上,便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他想,他的新娘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边,林西君心下倒是没在意这些的,她只怕是,邹媚那丫头铁定又会因为此事跟她闹腾。 近几日等来盛夏的尾巴,天儿虽炎热,但同前几日的粘稠想比,还是清爽了不少的。只,单因这天气的变化,倒也能使得“芳华绝代”里怨声载道一片。 说来,与那日温董的调任令也是密不可分的。这次温海纳雷厉风行,自那会议结束次日,便陆陆续续有人捲铺盖回了家,底下的员工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般炎热的天儿里为他们做牛做马拼业绩,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走人的下场,想想就tm的冤!” “关键是,原那温谨言便是温海纳的儿子!” “白瞎了我对他的思慕,…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 “这是人家族企业内部的事情,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嚼舌根,还真不如去丢个简歷来的值得。”同样端着一箱子的余霜走过来,插了句嘴。 见是原市场部经理,现总经理的秘书也被辞,那人群心下自觉有些平衡,便都默不作声散了去。 余霜摇摇头,再转过身之时,便看见了温谨言。 “收拾好了么?” 今日是周末,温谨言自是不用来上班的,那么此番他特意前来,难道是专门为自己送行来的不成? 点点头,余霜道:“收拾好了。”
第50页 “跟我来。” 温少爷率先走上前,后面的余霜自是觉得惊诧,但也未敢稍作迟疑,便立马跟了上去。 至总经理办公室,温谨言示意余霜坐下。 “不必了经理,我站着就行。” 温少爷也未勉强,随即便直言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挑你来做我的秘书么?” 自是,这也乃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余霜摇摇头,道:“余霜不知。” 闻言,温谨言笑笑:“不承想,倒教老头一棒子给打乱了。” 这话倒教余霜疑惑不已,她皱了皱眉。 “也罢。”温谨言摆摆手,道:“如今余潮生既已要离开京城,那么,我留你自是无用了。” 听此话的意思,余霜挑挑眉:“温经理你,怀疑我跟潮生哥?” 温谨言点点头:“怎么,你要跟我说你不是?” 此番,余霜的心底倒真是哇凉哇凉的了。自那日初见温谨言,她便觉察出自己的异样,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轻易间拨动了她的心弦。 从不知情滋味的她,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喜欢。 只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优秀的男人自然会有很多爱慕者,比如龙耽阳,比如,…林西君。她不是一个万事都表露在外的人,且关键,乃是温谨言的心并不在她这里。余霜素来悲观,倒是万不敢企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只是想默默为温谨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仅此而已。 原不承想,这男人压根,就拿她当做了敌人来看待。 “呵。”摇摇头,余霜笑笑:“反正都要走了,那便随便经理怎么想吧。” “说实话,你是一个好秘书。”温谨言道:“那日在分店见你细緻伶俐,在未得知你与余潮生渊源之前,我本就打算让你随我做秘书的。” “后来,不也将我调任了么。” “确是,后来我将你安插在身边,实乃测验你与余潮生的关系。” “那温经理测出来什么了么?” 温谨言摇摇头:“你兢兢业业为我做事且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帮助我不少。”说及此话之时,他一动不动盯着余霜的眼眸:“只商家之事大都非同小可,我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此番我专门来为你送行,一是同你说说心里话,再者,你我上下级共事一场,我自是不能黑心了去。” 说罢,温谨言将一沓现金,一封书信呈在桌上。 “这里面有我的亲笔推荐书,方可保你寻得另一份好职业。” 静默几秒钟后,余霜上前将东西收进自己怀里的箱子,道:“那余霜在此谢过温经理。”随后,未等温谨言的回覆,余霜便走了。 只至门口,她突然顿住脚步,问:“为什么,温经理单单对我这般…仁慈?” 说是仁慈,倒也算不上,只余霜情急,一时想不出另一更适合的词来替代。此番她这样询问,心间也不是一丝期待没有的。 我对你而言,还是特殊的对么? 这就是啊,既已名花有主的少爷,便不要再到处撒播春风微笑甜蜜蜜了吧,…连累了人纯情大姑娘一枚不说,还会惹得家里那位不痛快呢。 “我只是,讨厌欠下人情。” 温谨言的声音幽幽从余霜身后飘来,…真真,教她死了心。 “那温经理更是不必了,对您尽职尽责只是余霜的份内事而已。”说罢,余霜朝温谨言颔首,便默默退出了办公室去,…数月来的相伴,便就此别过。 温谨言望着门口愣怔了一会儿,也掂起外套返了温宅。 这边,林西君见近几日天气凉爽了些,便喜爱上了出门。至温家宅子前院,小宝便三蹦两跳着迎面而来,瞧见了林西君,一脸笑开了花:“林姐姐,近几日你越发的爱往这院子里跑呢!” “你这是要去哪里?”见小宝如此慌张,林西君纳闷。 “去门口迎小爷!” 林西君摇摇头:“看来谨严说的没错,小傢伙你真的是很闲呢!” 说话间,突有一波人群从此地穿过,林西君便猝不及防被湮没在其中。待人流离去,就只漏下了林西君,与她面前的余潮生。 林丫头瞧瞧离去的队伍一眼,那应该是搬家的人。 随后,她便听见身后的余潮生冷笑一声,自嘲道:“丧家之犬…”说着,没等林西君反应过来,他便倾身过来,凑到伊人跟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阴魂不散:“真惨呢!你觉得呢林西君?” 突如其来的温润气息令林西君感到陌生,和抗拒,她退后,不承想却被余潮生扣住了腰身,反而离他更近了一步。 林西君有些恼怒:“你放开!” 余潮生便又冷哼一声:“林西君,我到底哪点不如温谨言?” “还用说么?”此刻林西君只觉自己一个勐的旋转,便瞧见了温谨言的一张脸,她听见他说:“你哪点都不如了小爷我。” 哦,这是对余潮生说的。 这余潮生也是刚跌入了低谷的,被温谨言这么一刺激,情绪算是绷不住了,上去一拳便打在了温少爷的嘴角,只瞬间,便有血丝渗出。 连带着,林西君也后退了一个趔趄,待神定,她才能捞了温谨言胳膊,紧张的抚了抚他嘴角:“疼么,谨严…” 温少爷摆摆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尔后将林西君搂在怀里,才朝余潮生笑笑:“余潮生你不煳涂,当年温海纳欠你的,tm与我一点关系没有!只若你执意迁怒,我也是乐意奉陪的。今日你打我一拳,我算作替老头为你赔罪,不与你计较,他日商场再见,我还会再让你三次,尔后成王败寇,我便再不会顾及所谓的,当年欠下的债。” “还有---”温谨言直勾勾朝余潮生望过去,一字一顿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说的咬牙切齿,自是,四下皆知了的,…温少爷口口声声所指的底线,实乃林西君无疑。 “呵…”闻言,余潮生慢慢走过来,至温谨言跟前,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淤青:“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我的,…好弟弟。” 说罢,温谨言的肩膀被蹭了一下,余潮生便走了。他未肯回头一顾,只因那一瞬,余潮生脸颊上突如其来却又汹涌澎湃的热泪。 眼下看天下之大,却怎么,…怎么没有一点他的容身之处呢? 以惨状收场,温小宝觉得不自在,便及时藉机开熘:“小宝突然想起,小爷你今日刚晒出的薄被还未收,先,先撤了…” 只,这才刚刚升起来的朝阳啊,还未散发出来威力呢,便有人要收被子了? 小宝前脚熘走后,随即便有一阵夏风飘来,吹乱了林西君的三千青丝。 ☆、第37章 她用手撩了碎发固定在耳后,询问:“你与余潮生,确是有些渊源的,对么?”
第51页 她只知,这余潮生乃温家的养子啊,那今日,今日余潮生出走又是… 轻轻在林丫头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温谨言道:“没事,进去吧。” 见温谨言闭口不谈此事,林西君心下着实有些不乐意。难道作为他老婆的她,一点知道他私事的权力都没有? 思及此,林西君顿足:“不了,我想回家。” 温谨言也随着停下,看看她:“不是刚来?” 方才,从温谨言周身传来的香水味,确是女人的无疑啊… “我说我要回家!” 温谨言未做勉强,而是大声唤了小宝:“备车!送林姑娘回家。” 转而,人自己便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这番,倒是把林西君气得不轻。 恰小宝赶来,不解:“林姐姐你不是才来,怎么便着急着要走?” “我比你还闲,成么?” 林西君瞥了一眼小宝,那眼神,就像是把他当作了温谨言来瞪的,…落在小宝身上,着实让他体会了一把,那尖刀利刃乃何物啊… 可怜的小宝。 “哎,林姐姐,你不要走啊,等我给你备车…”只,待小宝追去门外,林西君便不见了踪影去。 他抓耳挠腮,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了头脑。 出了温家大门的林西君先是默默走了一段路,尔后才打了车,去了老商业街。 至婚纱店门口,见邹媚果然在这里。林西君推门进去,随口道了一句:“…还未有几时,见你对何事这般认真过呢。” 突有声音传来,邹媚抬起头,一眼瞧见林西君,便挑眉:“你今日怎么肯到这里来,不是去找你那小夫君了?” 林丫头不搭茬:“我只来特地告诉你,你便只管着与穆公子的婚礼就行,不必想着和我的一块了。” 闻言,邹媚惊诧:“怎么,你与小谨言有事?” 摇摇头,林西君道:“无事啊,…只他不喜与他人婚礼掺杂在一块。” “这傢伙,挑剔的还不少!”邹媚果然不悦:“明日我去同他理论。” “那还是算了吧。”林西君摆摆手:“你还是不了解他。” “怎么?” “你以为你能改的掉他的主意?连我都不能的…”说着,林西君便出了店门:“走了,有些乏,回去歇着。” 这么一说,邹媚确瞧见林西君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无碍的,天热睏倦。” 林丫头走的决绝,邹媚便摇摇头,止步了。她虽未体会过情滋味,只见惯了猪跑,再怎么,男女之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连感情甚好的小谨言与林丫头都会吵架,那,…她与穆泽琛那个混蛋呢。 “呵…”思及此,邹媚便自嘲的笑了笑,尔后摇摇头,继续工作了去。 一晃,小半个月已过,倒真真立了秋,天气再也酷热不起来了。自那日与温谨言不欢而散,林西君便再未去找过他,而人温少爷呢,竟也沉得住气,还真和西君丫头冷战上了。 数日,温家与林家来来往往的交往不断,可就是,两个小主人公死活不肯见面。 这晚,温谨言终置办好了场地,发放好了请帖,联繫好了酒店,…万事确都具备了,他人才肯移驾到林家宅子,…林西君的闺房中去。 因是半夜偷偷过来的,且是在婚礼前夕,他并不想声张,所以这番,温少爷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噹噹”几声敲门声响,刚卧在床上的林西君便突然发觉自己耳闻到了温谨言的声音:“林西君,开门。” 她觉不可思议,没敢吭声。 那声音便又清清楚楚响了起来:“若你执意不开,那我便要找到林老头,问他要了钥匙再过来。”这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厉害罢,便又加了一句:“我说到做到。” 鬼咧,那刚才偷摸从后院进来的人是谁? 门外,…确是温谨言无疑了。 林西君冷哼一声,下床去开了门。夜深了,外头更深露重,门将打开的时候,有湿漉漉的凉意与温谨言身上的味道夹杂,瞬间,酸涩了林西君的鼻尖。 半月,…温谨言竟有小半个月未理她! 透过院外的灯光,林西君仅可以看到他隐隐的一些脸颊轮廓,只在黑暗中静默了几秒钟后,那人便疯了似的扑过来,将自己按在墙壁上,且随即而来炙热的吻便似雨点般密密麻麻落在了她的唇瓣、脖颈、胸前… 如此突如其来的亲热,令林西君猝不及防,又惊诧不已。 她僵硬的抗拒,直待温谨言感觉不对劲,停下:“怎么,仅半月便不习惯了?” “我妈妈说婚礼前的小夫妻不能见面。” 此刻从温谨言的角度望过去,林西君身着真丝睡衣,睡衣上面画有可爱的小兔子,只因刚才自己的撕扯,那睡衣的扣子脱落了几颗,…便有林西君精緻的锁骨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 又龌龊的联想到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春光,他,他… 他便觉得口干舌燥,且强烈不耐烦:“你还相信那些不成?”说着,温谨言不管不顾倾身进了门,随即一脚踢过去,门便被锁的死死了。 与此同时,只听“啪嗒”一声,林西君将灯打开,屋内便如同白昼般亮堂了起来。 温谨言有些错愕:“…真亮。” “说吧,想干什么?”林西君并未搭茬,只双手交叉于胸前,未有任何表情的望着温谨言。 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温谨言掠过去林西君,绕着人闺房走了一圈,道:“你的屋子挺干净,这点我比较满意。” “嗯,我也觉得柳妈收拾的干净。” “…” 见温谨言确实无事,林西君也不耐烦:“既明日便能再见,现在无事你便赶快走吧。” 话音落毕,这闺房内便空格出一段诡异的静谧… 良久,才听温谨言道:“婚礼事宜都已准备妥当,至于相关细节,相信也都会是你喜欢的。…婚礼过后,便会去到你所说的海南,旅行。” “那个叫度蜜月。” “都一样。” “那,谢谢你。”听及此番,林西君心下是感动的,只,前几日的隔阂还未消除完全,所以此刻她望向温谨言的眼神镇静,又疏离。 着实教温谨言,…不舒服得很。 “有必要对我这个模样?”这温少爷也不是一位有耐心的主儿,眼下瞧见林西君一点不肯服软的样子,他立马不开心了去:“也罢,我走了。” 随即一阵风似的,这人便说走就走了。 林西君张了张嘴唇,却终还是什么都未说出来。 这晚十四,月亮已经接近满月时的样子。她打开窗,院子里有倾泻如瀑的月光,所以很明亮,便是连温谨言身影的浮动也教林西君瞧了个一清二楚去。
第52页 只至那背影消失,林丫头才钻进了被窝。 次日凌晨,她被底下丫头鼓点般的敲门声叫醒,便在迷煳中被捯饬的一番又一番了。 温家实乃传统的家庭,且温谨言钟爱那林西君必是自然的,所以此次婚礼盛况空前,…倒也再正常不过。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此刻的林西君即便要忍受一些繁杂的装扮程序及礼仪,也不可大惊小怪了。 “小姐,你的黑眼圈有些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么?”一早,春桃便从邹家赶了过来,陪伴林西君。 提起昨晚… 那温谨言不请自来,倒是恰巧打搅了林西君的一汪心湖,竟是,竟是入了后半夜她才能沉沉睡了去。 “无碍,多遮些粉便是了。” “温少爷真是有心了。”春桃盯着林丫头身上的婚纱,便目不转睛了:“这等布艺,细緻飘逸的刺绣,…真是美呢!” 确是,不假的… 此次新婚的礼服,可是温谨言特意请了许老夫人亲自动工裁减的。说及此,倒不得不提及一句,这许老与许老夫人夫妇二人乃温海纳的干爹娘,许老为原宫廷御医,这许老夫人便为原宫廷绣娘。 老夫妇住在温家宅子后院,且随许老的喜好,设有花卉温室,种养了各种奇珍异草。平日里老人不喜人上门叨扰,却唯独喜爱温少爷进去那后园子找他们唠嗑陪伴,只温谨言先是不在国内,后是公司事务繁忙,以至到后来常跑来这园子的便是温小宝了。 婚期临近,温少爷思虑再三,还是拿了奈恩设计的图纸,硬着头皮请了已经古稀的许老夫人为他与林西君做了礼服,如此,这礼服便成了她老人家最后的闭关之作了。 仅此,乃弥足珍贵的。 听春桃一言,林西君倒也注意到了这礼服,是颇有些特殊的:“…这婚纱,刺绣的针脚倒是别致。” 出神间,邹媚推门而入:“你这动作,倒还真是快呢!” 林西君不方便起身,只透过镜子里看着邹丫头:“都是温谨言一手操办的,你若是不乐意,便去找他理论吧。” “是呀,你是找了一个好老公呢…”隐约,邹媚口语间竟夹杂有一丝惆怅。 “快别闲话了,仪式便要开始,小姐你还有一条项鍊未戴呢!”春桃看了看时间,催促道。 “咦?”此时林西君有些纳闷。 …镜子里她的脖颈上,那条龙耽阳设计的项鍊,原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第38章 “还有一条项鍊么?” 春桃点头:“是的小姐,说是温少爷捎话过来的。” 温谨言… 林西君不解,这傢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戴也罢,既然时间到了,那便同我出去吧。”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说话间,温谨言进门,先朝邹媚,春桃颔首:“姐姐们,能否让新郎新娘子说会儿悄悄话先?” 邹媚自是不乐意的,只她想到先前林西君失魂落魄的去婚纱店找她,想必也是不能坏了人家小两口的温存去。 意犹未尽,她拉着春桃的手,撇撇嘴:“走吧春桃丫头,人家嫌弃咱俩这大灯泡太亮了呢。” 春桃不开心:“你应该唤我嫂子的。” “怎么,我就爱喊你‘春桃丫头’!” … 待聒噪的二人确出门,摇了摇头,这温少爷才从胸口掏出来一项鍊,一点不作假的给林西君戴上。 林丫头纳闷:“…你,这是干嘛?” “之前的项鍊你不喜欢,我便在昨夜里给你摘掉了。今日这条,是我自己设计的,这次算作真正的独一无二了。”戴上,温谨言先是自己观摩了一番,才将林西君推到镜子前,道:“你自己瞧瞧,喜欢么?” 此刻,林丫头才得以看到脖颈里的小东西,…白银质地的项圈上,挂着一把纤小却不失精緻的钥匙,自然垂在她的锁骨前,熠熠生辉。 “…你,自己设计的?”林西君惊讶。 “不相信我的品位?”温谨言笑笑,尔后从自己脖颈里也掏出来一挂坠,呈给林西君:“你的是钥匙,我的,便是一把锁了。” 林丫头瞧见那小东西,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那,你便只能被我打开咯?” “嗯,看来你还不傻。” “你才傻呢。” “好了,我真得去场地了。”温谨言看看时间,随后落在林西君额头上一个吻,道:“在前面等你,我的…新娘子。” 林西君一个错愕,尔后再回过来神之时房门已经被紧紧关闭了,仿佛,…仿佛温谨言从未来过的样子一般。 此次婚礼大操大办,温家还特地请来了各大报刊、媒体到现场,再者,前不久曾有一家号称“京城第一刊”的杂志社对温谨言进行过一期专访。 这温少爷外形不错,且又顶着“芳华绝代”继承人的名号,所那期的杂志一出便迅速被抢购一空。一时间,温谨言便成为了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那,这梦中男神结婚,大家最关注的,自然还是那新娘子乃何方神圣无疑了。 如此,倒是可怜了那林丫头,无缘无故间,便与全北京城的女人为了敌。 林西君从房间出来,邹媚便围上前,问:“小谨言跟你说什么情话了呢,嗯?” “没什么。” “啧啧…”大抵是林西君脖颈里的东西太耀眼,倒是教邹媚一眼就瞧见,她瞥了瞥:“项鍊不错。” “嗯…我也挺喜欢。” “…”顿时,邹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还不是自找没趣?”见状,春桃瞥邹媚一眼,转而道:“小姐,该走了。” 是啊,该走了。林西君看看前面的门,踏过去,便有无数的闪光灯聚焦定格她的幸福了呢。 门的另一边,等待她的是她的白马王子啊,虽不至于踏着七彩祥云,但这一举轰动全京城的阵仗,倒也不遗余力的满足了她小女孩家家的幻想。 万众瞩目,…全民公敌。 只,谁说过来着?---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林西君吸了口气,便轻轻推开了那扇门。尔后,…红毯、灯光、爱人、及台下无数目光的艷羡,都无疑教她飘飘然了起来。她仿佛,已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听不清,看不明,那一天,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温谨言。 只微微记得,她的耳畔似乎飘过了牧师庄严的宣告,温谨言深情款款的誓词,台下“咔嚓”不停的响声,尔后她的白马王子便吻了她。 那个神圣的时刻足以让她铭记终生。 因那是她与温谨言无声的告白与束缚,昭告天下苍生的那种。 直至典礼结束,半小时后记者招待会开始,林西君都是懵的。
第53页 温谨言戏嚯:“乐懵了么?” “什么?” “没什么,一会儿招待会开始,还行么?” 闻言,林西君错愕:“你并没有告诉我还有这项任务。” “任务?”温谨言挑眉:“怎么能是任务呢?是临时决定的,方才瞧见你出场,闪光灯们都有些激动,他们,也都想认识认识这温太太真面目呢。”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温谨言沉默,良久才开口:“以后不会有了。” “是为了,增加曝光度么?” 近日“芳华绝代”要增加在全国各地的连锁店,如此借着盛婚一事增加曝光度,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谨言点头。 “没事的。”林西君握上温谨言的手掌,示意他莫要介怀。其实林丫头也是知道的,对于始终存在于暗地里毒蛇般的余潮生,温谨言是怎么也不会安逸松懈下来的。 “听闻温先生自小在国外学习生活,且据媒体所知,温太太倒是从未出过国门的。如此,不知两人会存在有一些生活习惯方面的不协调么?”一立足于女性视角的杂志记者询问道。 温谨言笑笑,欲开口,却被那记者堵住:“可以,让温太太回答一下么?” 自记者招待会开始,这林西君可都是如同那木偶娃娃一般只坐着,不言语了啊,…人家哪里只想听温谨言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 闻言,林西君看温谨言一眼,尔后慢慢开口:“夫妻之间不就是需要磨合的么,我相信只要有爱,即便是有不协调,也都是可以克服掉的。” …不错,真官方。 如此回答,那记者显然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无奈下个瞬间便有蜂拥的记者团湮没掉了她的惆怅。 “众所周知,温家乃珠宝世家,而林家世代从商,那么您二位的结合,是因为爱情,还是实乃政治婚姻呢?”又一记者问话。 “我不需要什么政治婚姻,我娶她是因为我爱她。” 对于这种问题,温谨言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只有自己内心卑劣的人,才会也以同样拙劣的目光去腹诽别人。 只不承想,他的一番气话竟,…竟博得了满堂喝彩。 次日一大早,便有各式各样的报纸头条,大标题醒目。什么“小温氏夫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新晋温太太的驭夫之道!”“童话中的婚礼!”啦,当然也有一些正式一点的,比如“珠宝世家独子与商厦千金于昨日完婚。”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温家的餐桌上,林西君左手捧着一杯牛奶,右手拿着多份报纸,其人则在一本正经的边喝边看。 “林丫头,快些吃饭。”穆夫人见自己这儿媳不正经吃饭,催促道。 “伯母…” 穆珍一个眼神瞪过来,教林西君立马改了口:“妈,你有所不知,今日报刊上的标题大都是幽默,太逗了呢!” 穆珍还想出言阻止,温海纳却是对着自己老婆摇摇头,低语道:“还是个孩子呢,随她去吧。” 此刻,温谨言从外面风尘僕僕赶来,一眼瞧见了林西君脸上笑开了花的模样,顿时不悦。他昨晚彻夜不归,怎这小妮子就没有不适应么? 按他所想,林西君见他应该是爱搭不理的才对啊。 “处理好了?”温海纳问儿子。 “嗯,人进去了。” 说来也晦气,就在温谨言大婚之日当晚,底下来信,说珠宝店被盗,且数量之多,价值不菲。 这盗贼倒也聪明,单单挑了这日子来作案。 他是以为这样温家便能松了警惕么?奈何偏偏撞上温谨言这一号总爱反着来的人物,越是在这般日子里,他越是抓的紧张。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温谨言知道自己老爹的意思,便摇摇头道:“多虑了,仅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所幸,昨晚我安排了夜班的保安,那保安还算机灵,边按兵不动跟着那盗贼,边派人报了信。” “升职加薪吧。” “嗯,自然。” 男人们的话题谈论完毕,穆夫人才开口:“折腾了一晚上,晾下了我们小君丫头不说,还耽误了我抱大孙子的机会。” 顷刻,林西君一口牛奶大抵是进去了支气管吧,竟咳嗽不止起来。 穆夫人愣住:“怎么,小君不好意思了?” 温谨言递过去纸巾,拍拍林西君的背,道:“她的脸皮不算太薄,估计是巧合。” 此时林西君抬头,正撞上温少爷戏嚯含笑的眸子。她便一把推搡开搭在自己肩膀上温少爷的手,没有搭茬:“吃点东西便去歇歇吧。” 哦?温少爷挑眉,这是生气了? 如此,他心下竟豁然明媚开来,待瞧见林西君手上的报刊,他便夺过来瞧了一瞧:“怎么,看这些很开心么?” “还可以,挺有趣的。” 果真,冷冰冰的,定是生气了无疑。 温谨言只笑笑,也不计较,往嘴里进了几口饭便道:“我吃饱了。” “饭量太小怎么给我生孙子?”穆夫人不开心。 “是真的没胃口。”说罢,温谨言拉着林西君起身:“陪我更衣。” 如此,林西君便生生被温少爷拉上了楼去。留下孤单的二老在下面大眼瞪小眼,还是穆珍先开口:“儿子还是不肯跟我亲近。” “母亲说的对,…善恶终有报的。” ☆、第39章 度蜜月的前一天,温谨言才通知了林西君。 西君惊诧,马上,她便要研究生开学了呢:“你确定要这么长时间?” 温谨言说要在海南待三个月。 “怎么,你不想?” “不是,我是说,那公司怎么办?” “老头说他最近闲来无聊,想让我们整个孙子出来给他解闷儿来着。至于公司,…他老人家说乐意代劳。” “…” 见林西君一脸吃了死苍蝇样,温谨言笑笑:“行了,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想着怎样陪我便好。” 林丫头翻个白眼:“我想的是我的学业。” “这个更好说,我已命人办妥,学院准你停课一年,待下年夏末,随着那届的研究生报导便可。” “…一,…一年?” 温谨言一本正经点头:“可有疑问?”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一年的时间呢!近来温谨言可是越发不可理喻了,难道她是他买回来的一只木偶娃娃不成? “正反,木已成舟。”说完,温谨言便“啪嗒”一声,关掉了夜灯。 连夜灯也是,林西君一向习惯留着点光亮睡觉,但温谨言却最讨厌这般,所以,林西君便不得不妥协了。
第54页 黑暗里,终伸手不见五指。 西君愣怔良久,才欠了欠身子,钻进被子里。尔后温谨言的手臂便藤蔓似的环绕过来,林西君伸手一巴掌将它打下去,那人愣了一愣,便又翻了个身,睡去了。 这夜林丫头自是睡得不好,所以早上便不甚精神。 待飞机在两万米高空飞了些时刻,林西君打到第99个哈欠时,温谨言终不耐烦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此刻林丫头的眼睛泛着些泪光,加上周围的黑眼圈,所朝向温谨言望过去的眼神竟有些,…无辜。 温少爷被这眼神打败,无奈变得柔和:“睡会儿吧。” 说着,他将怀抱打开,将林西君捞了过去,林丫头便一惊,只残存着最后的防线:“不需要。” 这俩人,自昨晚不愉快之后至方才,便是一句话不曾说过的了。 所以,她得有骨气,林西君想。果然,温谨言那傢伙也只是客气一番的,眼下瞧见林丫头压根不买他的帐,无情的拂了他的面子,他便立马将林西君从自己怀抱里甩出去了。 这边林丫头倒是习惯了温谨言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被冷落了人也不在意,只戴上眼罩,后脑勺粘上靠背便睡了过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刻过去,温谨言听闻有微微鼾声响起。他皱眉,寻找这声音的根源,尔后便在林西君的方向顿住… 瞬间,教他啼笑皆非。 到达海南时恰好是下午,倒算不得太热,只头顶上空乌云密布,显然,是要有暴风雨的样子。 “这是一个颱风暴雨多发的季节。”闷闷走了一路的林西君,在用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温谨言抬头望苍穹的动作之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温少爷觉得稀奇,竟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她说的又没错。 “没什么。天气不好,快些上去吧。”步至预定的酒店,温谨言牵着林西君的手道。 这动作倒是教林丫头微微一怔。 近来,他们好像大都将时间花费在了赌气上面,倒是有许久不曾像现在这般,无声便可以交流过了的。 “温谨言…” 这声音,…酥软得很。温谨言心尖一颤,回过头:“怎么?” 四目相对,却仅剩下沉默。 终,林西君还是摇摇头:“没事,走吧。” 不知为何,温谨言越发教林丫头看不懂了。…在她以为温谨言是在拿生命在乎自己之时,那人简单的一件小事情便可以轻易间打破她的自欺欺人,就像无数个时刻,温谨言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待她一般。而在她失望,终觉得温谨言同其他二世祖一般无他之时,这人又对自己温柔殷勤的要命,让她一颗灰色的心又悄悄鲜活过来。 真是,…该死! 进了房间,温谨言问:“饿不饿?” 林西君便甩甩脑袋,将里面的胡思乱想都抛出去,回:“还行。” “还行是什么?” 这般追问,林西君不耐烦,刚想开口,被温谨言捷足先登:“这里设了厨房…” 说话间,门铃响起。 林丫头疑问:“不是刚到这里?”所以便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哪… 温谨言笑笑:“食材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果然,一身黑又戴黑墨镜的男子,手里提着大袋套小袋的果蔬便进来了。 “这是周桑,我新选拔过来的贴身…保镖。”温谨言介绍:“这是你嫂子。” 周桑摘掉墨镜,微微颔首:“嫂子好。” 林西君有些惊诧的看看面前高她一头的小伙儿,小麦色的皮肤,针尖麦芒般挺立在头顶的浓髮,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这人青涩未褪的脸上,竟莫名夹杂着一种浑然的正气,…教她服气。 点点头,林丫头道:“你好。” 转而,她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温谨言道:“这位,便是我们大婚当晚那名表现出色的保安?” 温谨言点头间,周桑便退了出去。 林西君看门关上,接着问:“那便,将人安排在你身边了?” “说起来这小子有些可怜。” “怎么了?” “他有一位做警察的父亲,只前年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丧了命,家里便只剩下了他与其尚在求学的妹妹二人。为了生计,他辍了在读的警察大学,做些零工供养其妹妹读书。这小子功夫不错,我瞧着喜欢,便留他在身边了。” “咦?”林西君有些纳闷:“这故事好像哪里听过…” 温谨言啼笑皆非:“不是吧?” “哦!想到了,我大学室友周忍,那年家中确也出了这变故的,当时班里同学还捐钱帮助了她来着。” “周…”温谨言念叨了一句后,笑笑:“看来这世界还挺小呢。” 林西君难得比较贊同一回温少爷的意见,点点头:“那,你便要好生照顾了周桑。” 得,林丫头管闲事的毛病又犯起来了。 “这便用不着你操心了。”温谨言不悦,使唤道:“你去把西红柿给我洗了。” 翻个白眼,林西君不甘心:“那你答应我,至少薪资方面不能亏待了人家!” 有时,林丫头确也固执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的。 这下温谨言倒真的怒了:“你出去!” 这番,没能和颜悦色,…举案齐眉两句,俩人便又不欢而散了。 待晚饭上桌,温谨言寻了林西君,冷冷道:“吃饭吧。” 这是在卧房,林西君正从箱子里捞了一件睡衣来换,奈何恰巧此刻温谨言进来,瞧见她这副模样,便缓缓走来,伸手替她整整衣裙,又道:“走吧,我都饿了。” 林丫头受宠若惊:“我还不饿,…你先去。” “可是我饿了。” “我…” 林西君的话没说完,便被温谨言堵住了嘴巴,她才明白,方才那人口中所指的“饿”,是哪层含义。 说风就是雨啊… 温少爷倒是吻得忘情,气息变得急促,手也不安分的从林丫头裙子下摆探进去,渐渐向上游走。 林西君不甘心的抗拒了一下,真真,弄巧成了拙。 这人竟一把将她抱起来,便扔在床上,严丝合缝压在自己身下了。如此,…便是一阵翻云覆雨呢。 恰此刻屋外正电闪雷鸣,顷而便有暴雨落地,伴有狂风敲打着窗,与屋内一番,倒也莫名应景。 次日醒来,看满屋狼藉。 林西君起来收拾,被温谨言打住:“会有人来打扫。” 倒教林丫头一阵脸红:“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怎么,还不想让人看见?”温少爷冷笑:“男欢女爱这事,又不是见不得人。” 说着,这人便生生将林西君拉起来:“昨夜里下了雨,今日空气新鲜,我们出去吃早餐。”
第55页 “哎…”林西君不乐意,可又想到她的反抗也大都是无效的,便噤了声去,任由温谨言摆布了。 清晨的街道还是有些静谧的,出门便有微风沁来,路边都是在京城见不到的一些绿油油的大树。温谨言便牵着林西君,在这样的街道上漫步了。 从北至南,第一次,林西君有爱的人陪同出远门。如此一想,她的心情便好转了许多。 “想吃些什么?”温谨言回头问。 “嗯…随你吧。” 俩人找了位子坐下,一会儿便有两碗名叫“抱罗粉”的粉上来,还有一笼小笼包,和令两碗稀饭。 “小时候跟奶奶来这里探亲过一次,她老人家就给我吃了这些。” “奶奶?” “嗯,我奶奶祖籍便是海南。” 尝了一口“抱罗粉”,它丝滑的触感令林西君惊奇,不得不点点头:“挺好吃的!” “那是自然。”这温少爷本就是个不给阳光都自己灿烂的主儿,如今教自己的女人一夸,更是不知道了东南西北去:“小爷我点的早餐,能不好吃?” 翻个白眼,林西君喃喃:“病的真是不轻。” “你说什么?” 林丫头打岔:“周桑呢?” “我吩咐了他自己玩的。”温谨言摇摇头:“有事才找他。” 点点头,林西君笑了:“还算有点人道。” 如此,倒是教温谨言一阵哑然。良久,他才想起来反驳:“吃饭!” ☆、第40章 海南近来的天气极其不稳定,有时晌午艷阳高照,下午便倾盆大雨起来。林西君不习惯,所就不愿再出门,他们便在酒店房间里待了小半个月。 这日晨起,林丫头拉开窗帘,见外头一片明媚,终按捺不住,朝床上躺着的温谨言道:“今日天气挺好,陪我去骑单车怎么样?” 见她雀跃,温少爷自是不愿拂了西君兴致,便点头:“去之前,先做一个检查。” “呃?”林丫头不解:“什么检查?” … 待用过早餐,一老中医摸着自己手腕把脉之时,林西君才明白温谨言所指这“检查”,乃何用意。 把脉完毕,温谨言问:“怎么样?” 那老中医摇摇头,操着一口纯正的海南口音,夹杂有一点别扭的普通腔:“很遗憾先生,并非喜脉。” 此时,林西君瞧见了温谨言脸上显有明显的一抹…失望意味。 “确定?”温谨言不甘心。 见有人敢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那老头面露不悦:“信或不信,不由我管。还有多家等着,老夫先告辞。” 待老人走后,周桑插嘴:“这老中医在当地威望很高,相信专业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 温谨言点点头,周桑便退下了。 “失望了?”林西君噘嘴。 温少爷摸摸林丫头的发梢,扯出一抹微笑:“来日方长。” “我能抗议一下么?” “抗议什么?” “我…不想这样早要孩子。” 果然,温谨言脸色耷拉下来:“顺其自然。” 这回答,挑不出来毛病。只林西君心下依旧忍不住腹诽,原来没发现,现在温谨言怎么就这般州官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尔后温谨言如约陪同林西君骑单车。找了许久,他们才找到租赁多人自行车的店铺,林西君和温谨言选了一辆双人的车子,周桑则选了一辆山地车。 应林丫头的要求,他们一行三人挨着河畔慢慢悠闲。林西君和温谨言在前,周桑在后。 河畔湿润的风吹来,略过林丫头的脸颊,头髮也有些飞舞。她将它们拢到耳后,只陷入在温谨言温暖的后背里。 终忍不住伸手圈上去,温谨言身体便一僵。随后,他的声音缓缓从前方传来,遥远的像是从海的那边飘过来的一般:“你是在偷懒么?” 此时林西君才意识到,她蹬脚踏车的动作停止了。 “嗯,我累了呢。”林西君突然想无赖。 “是谁嚷嚷着要来骑自行车的?” 林西君不想听,便将脸埋在温谨言的后背,喃喃道:“你不要说了呀!” “…”闻言,温少爷有些愣,随即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算是,他的老婆在朝他撒娇么? 这边,林西君想起来什么,又回过头,朝周桑喊道:“周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周忍?” 此时正在认真瞧着海面上一漂泊的孤舟的周桑听见老闆娘问话,忙朝向前方望过去,便恰巧瞧见凌乱在风中的林西君,优雅的用手指将头髮拢在耳后的动作。 林西君确是一位真真的名媛的。她有良好的家教,正统的学识,举止投足间,都是莫名透露着一种高贵优雅的,没有其他,单单看着就教人觉得舒服。 且,这并非是简单的东施效颦可以学得来的。 “夫人,您说什么?”方才,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的妹妹。这也是令他骄傲的地方,虽说是穷人家出身,但是在他小妹周忍的身上,却是有着和林西君一般无二的气质的。 “我说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周忍?” 闻言,周桑一愣:“夫人您,…怎么知道?” “哈哈…”见事情属实,林西君打心眼里高兴:“周忍便是我的大学室友啊!” 如此,确挺巧合的。周桑回:“那便是我妹的荣幸。” “之前听说她在实习,现在呢?” “刚考入外交学院,目前还在学校就读。” “是么。”林西君点点头:“大学时期周忍便一直很努力,我相信她,绝对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夫人谬赞。” 前面,温谨言见自己老婆和自己下属聊的甚欢,倒是单单将他自己一人晾在了一旁,说是不在意倒是假的。 所以,他找茬:“林西君我累了,你赶紧给我蹬!”大抵是觉得不解气,他又补充:“还有,你该减肥了,都能沉死小爷!” “呃?”林西君不敢相信,一点不夸张的说,她这可是模特级别的身材哪:“你、说、我、沉?” 温谨言也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无理取闹,便不接茬:“前面有草地,下来走走吧。” “哦。” 在草坪停下,周桑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子呈过来,道:“先生,邹小姐有邮寄包裹过来。” “咦,邹媚的?”听闻“邹媚”二字,林西君便抢先夺了那包裹过去。 “穆泽琛那小子,不久前完的婚?”温谨言问。 周桑点点头:“是的,盛况可不亚于当日先生与夫人的。”
第56页 “是么。”温谨言笑笑,他倒是再了解不过穆泽琛那小子:“但愿就此安顿下来便好。” “先生夫人慢慢聊,我先去前面探路。”说罢,周桑便又踏上山地车,走了。 这边,林西君看到包裹里满满都是照片,穆泽琛与邹媚大婚的照片,便噘嘴:“这是在向我挑衅么?” “怎么,难道我没有陪你?” 林西君翻个白眼,道:“是,你陪我生孩子。” “…”温谨言咂咂嘴:“林西君,你最近有些不乖了啊。” “我一直,都不乖。”只是,在你面前会不一样而已。 “看照片吧。”温谨言无言以对。 “在看。”林西君翻着到处都是红色系列的照片,上面的穆泽琛与邹媚相互依偎,像是真的,一对恩爱的恋人。到底有些真假不分了,林丫头纳闷:“这穆公子,最好不要辜负了邹丫头,否则我跟他拼命。” “你拼命,…我怎么办?” “所以啊,你也不要偏袒你的兄弟!” 点点头,温谨言道:“当然不会。” 这厢,新婚三天,邹媚该要回门,自然由穆泽琛陪同。路上买了些新鲜果蔬,且有之前从家里拿的一些补品,穆泽琛询问邹媚意见:“可以,回我丈母娘家了吧?” 邹丫头瞥一眼穆公子,点头道:“这些不是该由你做主?” 就知道不会得来好气,穆泽琛不悦:“邹媚,我是欠你钱么?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好歹,他现在也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呀。 闻言,邹媚扯嘴笑笑:“亲爱的老公,可以走了呢!你的丈母娘要求不高,女婿拿什么东西去看望,她都会很高兴呢!” 真真,教穆泽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摆摆手作投降状:“行,姑奶奶,我服气!” 只到家门口,邹媚才提醒一句:“你老丈人喜欢些菸草,你要买么?” 此刻邹丫头就那样不动声色的望着自己,穆泽琛却有些憷:“…这东西是有害的,怎么能买给他老人家?” 孺子可教也。邹媚满意点点头,继续问:“那么,若是他明里暗里给你一些小暗示什么的…” “自然,也是权当作没看见的。”穆泽琛拍打一下胸脯:“放心吧媳妇儿,我心里有数!” 此时恰有一缕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梢照射在穆公子头顶,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是那样好看,竟,竟教邹媚有些痴迷。 她嘴唇蠕动一番,毫无徵兆的亲了一口上去。 亲完,人便跑的无影无踪了。徒留下惊诧了一脸的穆泽琛还呆立在原地,他拿指肚抿了抿尚存在右脸颊处的一抹微凉,心下痒痒的。 这是,动心的感觉?他有些迷茫了。 大厅里,邹家家眷都在。邹媚偕同穆泽琛先是朝二老请安一番,才朝向旁边的春桃,嗔怪道:“你有身孕不方便,怎么也出来了?” “爸妈也是,你们都不心疼?”邹媚倒是疼爱他这还未出世的小侄子。 “不碍爸妈的事,是我待在房里闷了,想着你今日要回来,便嚷嚷着要出来透透气了。”春桃使个眼色给邹媚,示意她莫要再多事。 “我哥呢?” “昨天有个任务,陪领导出差去了。”春桃回。 “嗯,真忙。”邹媚感嘆。 “年轻人,多歷练歷练算什么忙的?”邹居尚倒是不敢苟同现在年轻人的观点。 穆泽琛一听,连忙狗腿道:“正是,年轻人,怎样都不算作苦的!” 如此,邹居尚倒乐了,竟和穆泽琛相谈甚欢起来,真真惊诧掉了一旁的邹媚。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除了林西君,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个人能讨得邹老头如此欢心。 “妈,我是不是瞎了?”她看看母亲林碧庭。 “不用管他。”林夫人瞥了老傢伙一眼,道:“今日天气不错,后花园的花再不看便是要谢了的。恰近来我学了些曲子,唱给你们听听?” 老夫人开话,儿媳女儿自然都不敢懈怠:“走吧,母亲。” 如此,见女眷们都要移步,邹居尚冷哼一声:“整日里不学无术。”说罢,他对着自己的女婿道:“陪我下盘棋?” 这…穆泽琛汗颜,他这三脚猫的棋艺,该不会惹得这老丈人鄙视吧? 心虚间,邹居尚已经命人呈好了棋盘,这番再怎么,他都是骑虎难下了。 ☆、第41章 时至傍晚,夕阳在天空静静挂着,染透了半边天。邹媚和穆泽琛同时出了邹家大门,上了车,邹媚问:“和我爸下棋了?” 穆泽琛点点头:“你说这老爷子唱的是哪一出,就我这棋艺,…倒是真真一直连输了去。” 许是觉得挫败,穆公子有些垂头丧气。邹媚瞧见,捂嘴笑笑:“此番,你老丈人该是高兴坏了。” “此话怎讲?” “他一向是输不起的,特别是在棋艺中,讲究只能赢,不能输。” 穆泽琛深感,…怀疑:“此话当真?…难道他不会觉得…” “觉得你蠢是吧。”见穆泽琛突然顿住,邹媚接过话茬,一语道出人痛处:“你本来就挺蠢,再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穆公子气得说不出话,良久下来,只能翻了一个白眼。 邹媚趁机又撒上一把盐:“况且,我爸不讨厌蠢人,…因为能衬托他老人家的智慧。” 这下,穆泽琛彻底无语,最后只得扯嘴笑笑:“邹媚,…活该你嫁不出去!” “嗯?错了错了。”邹媚伸出手,摇摇食指:“我三天前刚嫁给了一个蠢货呢。” “…”这番,穆公子怕是要吐血身亡了。他真真不知,在此之前待他像那闷葫芦一样的邹媚,此番两人再面对面独处,这小妮子竟可以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可怕,啊可怕… 女人都是那善变的动物,惹不起。穆泽琛凭藉多年万花丛中过的经歷,总结出如是经验。 届时,海南岛上骑车子漫步了一天的三人也缓缓归回了酒店。简单在楼下用过晚膳,林西君刚到房间,便接到了林西洋的电话。 “哥?”这个时候找她,林西君觉得奇怪:“找我有事?” 只那边,却是长长的沉默。 “怎么了?” 此时温谨言回房换衣服,见林西君眉头紧锁,过来问:“谁呀?” “我哥。” “有事?” 林西君摇摇头,摆手:“还没说。” 这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谨严也在旁边?” 林西君点点头:“在。你有事便说,莫要让我着急。” “你将电话给谨严。”
第57页 林西君:“…” “听话。” 这番,林西君便不情愿将话筒递给温谨言:“说要你接。” 温少爷有些错愕,迟疑着接了电话,随后那头说了些什么,这人便跑进了卫生间,且将门反锁掉了,…自然,紧随其后的林西君便是被阻挡在了外面的。 她气愤的跺脚:“这到底是谁的亲哥哥?” 只说归说,她还是不能进去的。此番,林西洋的电话来的蹊跷不说,且明里明外,林西洋好像也并不想让她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样不能掌控的局面,是林丫头最为反感的。 等到花都谢了的时候,温谨言才从里面出来。且一出门,他便瞧见在厕所门口坐着的林西君,吓了一跳:“地上冷,快起来。” “我哥跟你说了什么?”林西君并没有听他的话。 “你起来我再说。” “噌”,林丫头起身,抓了温谨言的胳膊,探着脑袋问:“快说!” “他让我保密的。” 瞬间,林西君冷脸:“不说拉倒。” 温谨言岔开话题:“今儿晚饭好吃么?” “晚上分房睡觉!”林西君一句话堵回来。 “不可能。”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依着温谨言的性子,肯定是林西君走去哪里,他便要跟去哪里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西君终想要崩溃:“我只是想知道哥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这并不像他的风格,我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看来,只有将你逼的急了,你才会与我坦诚相待。”温谨言突然有些沮丧:“你哥哥没有大事,你若相信我,便不要再担心了。” 终,温谨言还是没有告诉林西君。 他信奉契约精神,若是答应了要保密,自是怎也不会往外说的。只是苦了林西君,小心思总是瞎想,近来她总觉温谨言不似婚前那般爱她了。 是不是,…新鲜期过了,男人都不稀罕了呢。 是夜乃月半,明月皎洁明亮,俯照浮屠大地。若是月亮通人性,怕是要笑的吧,人道夜的静谧,只这静谧里,大都是藏了多些秘密的。 大抵,黑夜天生是秘密的摇篮。好在月亮通透,只看,不说话。 林西洋不告诉妹妹林西君,也自是有他的道理的。深知,他这妹妹太…富有正义感,说正义是往好听了说的,实则,乃是又傻又蠢的可以。 至少,林西洋是这样认为的。 婚后半年不到,他便出轨了。若是这般丑事告知于林西君,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他那好妹妹肯定会选择大义灭亲。 只近来他实在压抑得很,脑子一热,怕是方才便要对着林丫头和盘托出了去。 自小,林西洋是家里的长子,后有了妹妹林西君,便註定了他也是独子。林建业宠闺女,所对待儿子,都是严厉而苛责的。 风雨二十余载,这林大公子便都是按照父亲的意愿,好好学习,不停的填充着肚子里的墨水,连着大学的专业,也都是选择了父亲喜爱的商学。而他所热爱的舞文弄墨,便是被当作一隐性基因般,早早扼杀在了摇篮里的。 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自与穆海棠结婚之前,他并未有过任何恋爱史。 转眼快三十岁,林建业操心接班人的事情,便一直鼓动着儿子与穆海棠的结合。他看重的是穆家丫头聪明的头脑,还有与他们林家相当的家业,如此门当户对,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不是么。 再者说这林公子逆来顺受惯了,当时见那穆海棠聪明睿智,不讨他的厌烦,也就听从了父亲的意愿,娶了人家。只每每夜深人静间,他便时常会思索起来自己平淡乏味的人生,以及爱情。 许久,许久,他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 那便是“单调”。他真真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单调了。若说出身不可选择,他生来註定要担负家族的使命,倒也尚可接受,只这婚姻… 打小,听下面照看林西洋兄妹二人的姑姑们就说,她们的先生夫人,也就是林西洋的爹爹娘亲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的确,陆佳淑出身卑微,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店前台丫头,一举飞跃成了京城品牌酒店的老闆娘,才真真算是飞上了那枝头,麻雀变了凤凰的,这要谁说来,都不能不是眼红眼热的。 自然,那其中心酸,也是外人所不知的。 林西洋那时便羡慕,羡慕他父亲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可以为了心中挚爱,与全世界为敌,…纵使飞蛾扑火,也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那种。 只后来怎么就,怎么轻易间就结婚了呢他? 那日初晨,他受了温谨言所託,去了学校里为林西君办理停学的事情。大抵是因为离开了校园太久,此番林西洋前来,见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闲适静谧的整体氛围,…还有路边不时飘然而过粉黛不施的素颜美女,以及大手小手藕断丝连的害羞小情侣们。 剎那,荡漾了他的一颗玻璃心。 青春呢,还真是一去不復返了。感嘆间,他突闻一清脆的女声响起:“这位大哥,知道此番有些冒昧,但是,…可以借我一些钱么?只要打车钱就可以,我他日一定还你…” 什么?林西洋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青天白日里竟还有陌生人一张口便要管他借钱的? 待定神,他一眼瞧见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窘迫到红了耳根子的一短髮女孩子,正在轻微,…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的一颗心,真真彻底融化了。这女孩子和小君一样的年龄呢,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 看,以貌取人,到底是存在的。 “需要多少?”林西洋问。 “呃?”那女孩子错愕,她倒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位先生会如此利落。方才,她一路从门口走到这里,也并未有人肯伸出援手的。 大喜,她鞠躬以示感谢:“两块钱就可以先生,麻烦您同时将联繫方式给我,改日我把钱给您送过去!” 抬头间,女孩子笑的灿烂,像是一朵花,绽放在林西洋的心尖上。 “你叫什么?”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同时将钱和座机号码一併递过去。 “我叫周忍,先生贵姓?” “林西洋。” “林…”此番,周忍有些愣神,她竟觉得不可思议:“您,您是林西君的,…哥哥?” “嗯?”林西洋也挑眉:“你认识我妹妹?” 点点头,周忍激动道:“她是我的大学室友!今日我便是回来这里办理一些事情的,只方才我才发现自己钱包被偷了,家里又远,无奈,只好这样无头苍蝇般,唐突找人借钱了。” 无巧不成书啊… 林西洋看小姑娘可怜,又觉得人与他们家小君是故交,便道:“正巧我也刚处理完事情,便一道送你回家吧。”
第58页 周忍迟疑:“这…不好吧。” “无碍,好人好事,不正是现在要提倡的?” 此番,周忍也不好再推辞,便点头道:“谢谢您,林大哥!” 随在林西洋身后,见两人之间都沉默,周忍害怕尴尬,便一直在找话说:“林大哥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呢?” “小君,她刚刚完婚,让我来办理一年的停学手续。” ☆、第42章 有人说,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见一个人,他会是你命定的劫。也有人说,也许那个给你痛楚最多的人,却也是你最后的救赎。 而周忍于林西洋,究竟是劫还是救赎,这在林西洋本人这里来说,他自己也是不甚清楚的。 更多的时候,她像是一朵罂粟花,那样强烈而又致命的吸引着他。林西洋心里清楚她是□□,可是,这不也正是他渴望体验的不平凡么? 京城近来总是阴天,此刻更是在飘着小雨。林西洋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文件,抬头间便看到那落地窗外的雨,一时望的出神。 突然,门外有秘书的声音响起:“林总,周小姐来了。” 他便将目光从窗外移至门口:“让她进来。” 一会儿,实木材质的红门“咔哒”一声响,伴着湿漉漉的雾气,周忍便飘然而至,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整个夏末光临了此地般,透亮又清扬。 林西洋扭过头,瞧见今日的周忍特地穿了一袭绿萝裙,淡雅的妆,齐肩的短髮,…哪儿哪儿都是他最喜爱的模样。 周忍喜欢假小子样的短髮,只随了林西洋的喜好,便开始将头髮留了起来。 她灿烂的笑了笑,过来坐在林西洋的双腿之上,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西洋,我想你想的心痛!” 确实,这周丫头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此番她遇见林西洋,他不仅满足她关怀,照顾,…更有无尽的物质和□□。 教她贪恋… 林西洋擦擦她头髮上的水珠,又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今日天气不好,怎么想着过来了?” 周忍便噘嘴:“难道你不知?已经一个星期,你不去我那处了。” 跟了林西洋后,周忍便住进了他给安排的一座小公寓里。再也不用,她再也不用出去和别人合租廉租房了。 “最近,比较忙。” 周忍迟疑:“真的?” 林西洋点点头:“真的,傻瓜!你今日,没有被人偷了钱包?” 又被那人戏嚯,周忍不悦,便张口将林西洋的耳朵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尔后,便听见了他轻轻的一声低吟。 她松开:“还敢嘲笑我么?” 林西洋不搭茬。 周忍急迫:“你说话呀!” “我说什么!”此举,林西洋已经一把将怀里的人扔在了沙发上,自己便俯视着周忍。 逼仄的空间里,周忍觉得害羞,便将脸别过到别处去,喃喃道:“…是你先惹得我。” 尔后林西洋又说了些什么,周忍便听得不真切了。她最喜爱的便是这时候的林西洋,对她的身体强烈渴望的林西洋,也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对待她浓浓的爱意。 这边海岛上,周桑有些摸不着头脑,因着他的老闆老闆娘二人,竟将他当作了那传话筒。 恰今日阳光普照,林西君想着去沙滩晒太阳,温谨言便也跟着去了。只又因纠结着那日的秘密,林丫头又不肯理睬温少爷,如此,俩人便各自弄了一张简易的小床与太阳伞,分别躺在老远的沙滩处,中间,…便是隔着可怜的周桑一人。 此番来沙滩处游玩的多是一些内地的游客,而这些游客中,又以专门来秀恩爱的小情侣们居多。 这般看着,还不够教人来气的。林西君心里确是这样想,只来这里晒太阳到底是她提出来的主意无疑,所以再怎么,她都是不能过早撤了的。 没办法,她只能从别处下手,来转移注意力:“周桑,你跟那边的人说一声,我现在想吃他做的沙拉。” “…”周桑无语。 见没人回应,林西君扭头:“快去说!” 无奈老闆娘发话,周桑只得照办。他转过头,朝向一边正在假寐的温谨言,迟疑道:“先生,…夫人说要吃您做的沙拉。” 闻言,温谨言缓缓睁开眸子,却是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周桑去:“给她说,想要吃便自己来求我。” “…”可怜的周桑又转过头,对着林西君,皱眉:“…先生说要夫人您自己去求他。” 一听,林西君有些生气,她腮帮子鼓鼓的,道:“告诉他,我不吃了。” 周桑原话传过去:“夫人说她不吃了。” “随便。” 这话传到林西君这里,她不再回话,而是一个跳跃起了身,也不顾自己身上穿的是长裙,便步至了海边,和人玩起了打水仗。 更过分的是,…和林丫头玩水仗的还都是清一色的…雄性。 瞬间,周桑便瞧见自家老闆那铁绿色的一张脸。他不敢出声,只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海岸上的林西君穿了一抹大红裙,血一般强烈的颜色。还是听林丫头自己说过的,她就是喜欢这样冲突感十足的颜料。 温谨言没告诉她,其实他也喜欢。喜欢这样的林西君,…敢爱敢恨。 只这次,她真的是触到了温谨言的逆鳞。 周桑眼睁睁瞧见了自己老闆气场强大的步至进了那群雄性之间,且异常霸气的一把将老闆娘抱了起来,扛在肩上,林西君的脑袋便是朝下的了。 她不舒服,叫喊着:“你放开我!” 只温谨言一点不为所动。 林西君觉得无趣,也叫喊的累,便也一动不动,任凭温少爷摆置了去。只她越发感觉不对劲,在发现温谨言走的是回酒店的路上,她便更加确定无疑了:“…我不回去。” 这话,她自己说的也不是很有底气。 毕竟,真正生气了的温谨言,…也是教她害怕的。果真,见温少爷不吭声,她又不甘心,便试探道:“我想晒太阳!” “闭嘴!”仅仅,温谨言仅仅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咬牙切齿的感觉,像是要把聒噪的林西君给煮着吃掉才一了百了。 立马,林西君便噤了声。 到房间,温谨言将她放下,淡淡道:“一个星期,不能出这个房门。” …这,这怎么可以?! 林西君抗议:“凭什么,你凭什么管制我的人身自由?” “林西君,我现在没空跟你瞎理论乱七八糟。”温谨言一把抓住她伸过来义正言辞指控着他自己的食指,愤然又可怕的冷漠道:“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林西君便愣住,呆立在原地,看着温谨言利落的转身,“砰”的一声关了门。
第59页 第一次,这是林丫头记忆以来温谨言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她竟没出息的,吓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有甚,…她竟然还很心痛。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林西君都是毫无保留的将所有都全部给了温谨言,而他呢,林西君感觉不到。她总觉得自己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很直白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抓住的是些什么。 就像今日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苍白无力感在她的心头无限放大。 这边,见老闆从房间出来,脸色异常不好,周桑询问:“先生…” 温谨言摆摆手示意他停止,转而道:“你的房卡给我。” “呃,好的。”周桑虽错愕,但也还是将房卡递给了温谨言。 完了温少爷补充:“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回来给她也带一份,我借你房间的电话一用。” 明白过来老闆口中的“她”所指,周桑才点点头,退下去。 届时,温谨言电话打过来之时,林西洋与周忍刚刚翻云覆雨完毕,所以电话的响声都将两人吓一跳。 “我是林西洋。” “我是谨严。”温谨言着实急迫了些:“你的事情我不打算保密了,西君的脾气你了解,我不想跟她因为这事情吵架。” 闻言,林西洋的心头凉了半截。 温谨言继续道:“说实话,我挺反感的,反感不忠于婚姻的人。只我还唤你一声哥,便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尽快和那女的断了,安安分分做回你的林家大少爷,岂不是阖家欢乐?” 电话那头,林西洋沉默良久,才道:“谨严,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体会到我的感受。” “也就是说,我的话你不听了?” “也不是…” “那到底是?”温谨言紧追不捨,他讨厌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你今日给我说清楚,我好跟林西君坦白。” “正反,当日你选择将这事告知于我,我也是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的。”大抵还是于心不忍,温谨言又补充:“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我还是昨日那句话,和那女的断了。” “我知道了。”林西洋回。 “也最好是那样做了。”说罢,温谨言将话筒撂下,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了。许是儿时习性养成,他生性是有些凉薄,类似于今日这些本与他毫不相关的一些破事,在之前他都是根本不会去理睬的。 可到底,这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林西洋。 在周桑房间坐了一会儿,温谨言又出去吹了吹海风,才转身回了他自己房间。回去之时,林西君和周桑正在餐桌上吃披萨饼。 瞧见老闆推门而入,周桑起身,嘴里的东西没有咀嚼便一口咽了下去:“先生,你要不要也吃点…” 温谨言摆摆手:“你们吃吧。” 转而,他进去卧室换了衣服,便又出了门。 而这边的林西君瞧见那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便将手里的披萨饼一扔,气愤道:“周桑,你觉得你老闆烦人么?” “…”周桑连连摆手:“不,当然不烦人。” 闻言,林西君气得无语,许久间,只能翻了一个白眼。 ☆、第43章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周桑改口:“这披萨饼便是先生吩咐我带给夫人您的。” 林西君不相信:“是他说的?” 周桑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千真万确,说谎我周桑天打五雷轰!” “好好,我相信你,快别说傻话。”林西君摆摆手阻止了周桑的誓言,心下,倒是有些放松了去。 她已经想通,温谨言不告诉她秘密自是有他的道理,她不会再去干涉,只要那温少爷原谅自己便好。 可转眼她又嘆口气,好像只要是有涉及到温谨言那混蛋的事情,她的原则便都会自动崩溃瓦解掉,连渣都不剩了。 “此番,他要去哪里?”想到这里,林西君随口问了一句。 周桑摇摇头:“先生没有与我说。” 林丫头便手托腮帮子,吹了吹额前的碎发了。她这老闆娘做的,…还真是有些不合格啊,连自己丈夫的行踪都掌握不了。 “哎!”林西君突发奇想,朝周桑勾勾手指头,往小声了说道:“你去跟踪他!” “呃?!”周桑显然惊吓,他连连摇头:“若是被先生知道,我的饭碗便是要丢了的!” “不不不…”林西君晃晃右手食指,道:“这点我还是非常清楚的,他既然已经把你放在了这个位置,便不会轻易就将你解僱了的。再者,若被他发现,我自会主动承担全部责任的,嗯?” 还能怎么办呢,两边都惹不起,…无奈,相对于“远水”来说,她还是先应付了“近渴”比较明智:“好吧,夫人。” 如此,林西君才满意点点头。她最近…的确是有那么些闲的,只是这都得怪温谨言自己不是么。 是夜星空璀璨,京城也有些热闹。“华谊”地产的千金杜倩信奉宗教,且宅心仁厚,从在校期间的山区支教,到现在的自发组织慈善会,五年来一直行走在帮助因贫困而无法求学的学子继续返回校园的行善之路上。 且近几年,慈善组织更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光是看看今夜应邀到来参加此次盛宴的嘉宾就知道了,首邀嘉宾便是京城的四家族,其次便是一些小的家族企业代表,还有就是现在颇负盛名的一些小歌星,明星了。此番,京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都是要来这里亮亮相的。 就像是,…另一场别开生面的花卉市场,所有在列的花儿都卯足了劲头,想要在此次竞花会上艷压群芳一把的。 先是穆家穆泽琛携夫人邹媚到场,接着是邹家邹明,然后是那林家林西洋与夫人穆海棠,而温家因温谨言恰逢度蜜月期间未能亲自来到现场,便令有了,…龙耽阳作为林家代表来出席此次慈善会。 离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先到来的嘉宾便都纷纷找位子落座。方才坐下,穆海棠便纳闷,对与丈夫林西洋耳语道:“林家派来的那女子…我怎没有印象?” 林西洋顺着夫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龙耽阳,回:“说来话长。那女孩子,便是媒体上捕风捉影说是林伯父新收养的干女儿,也是‘芳华绝代’首席设计师,龙耽阳。”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眼熟的。”穆海棠点点头:“好像是在之前的聚会上照过面的。” “可能是吧,也许你忘记了。” 那边,龙耽阳瞧见是熟人,便颔首微笑一番,才道:“瞧见你们都是一对一对的,倒是单单剩下我与邹公子,形影单只了去呢!” 闻言,大家便都面面相觑一番,才发现果真是如此。 邹明道:“春桃有孕在身,不方便出席这种场合。”
第60页 “哦…哈哈。”龙耽阳抿嘴笑笑:“这么说,那便只有我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咯?” 邹媚因为林西君的缘故,倒是对这龙姑娘好感不起来,此番见她一颦一笑,更是打心眼里觉得厌烦:“孤家寡人嘛,倒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只若是忘记了自己身份,硬是去追求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怕是到头来弄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叫得不偿失呢!” 如此明里暗里的诋毁,任放在谁身上,都是教人不好受的。此番龙耽阳脸上,便是红一阵白一阵好久,才能回了邹丫头:“自然,谁都比不上穆太太有雄厚的家室可以撑腰,尽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龙耽阳并不是一个会甘愿甘拜下风的人,同样,曾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她,也并不会是一个有风度的人。 她信奉的是,有仇当场便要报了的。 被人一把戳到痛处,邹媚显然有些坐不住,好在一旁的穆泽琛及时捉住了自家夫人的手,笑着对大家道:“刚瞧见外面有花灯,想来我夫人极其热爱这些小玩意儿,那我们先告辞?” 深明其意,林西洋点点头:“既离仪式开始还有些时间,那便快去快回吧。” 方才,阻止了一场女人间的口舌之争。 步至阳台,邹媚一把甩开了穆泽琛的手,低吼道:“你拉开我做什么?” “不拉开你,难道要看你和她大打出手,难道要看你堂而皇之的登上明天晨报的头条?” 此番,邹媚被噎的无话可说。一时间,许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又不肯服输,她只好将脸扭了不偏不倚正好90度过去,尔后才道:“不是说有花灯么,在哪?” 穆泽琛无语:“你是瞎么,那不就在你眼前?”说着,他指了指大厦底层,一球形镂空雕塑上,挂着的各种样式的花灯。 邹媚顺着穆公子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尔后便看呆了,她嘴巴张开至“o”形,忍不住感嘆:“好美…” “据说是杜倩资助的一些物理系的大学生亲手制作的这些,送给她的。” “是么…还算是有点良心…” 这话,教穆泽琛一头雾水:“你说,谁有良心?” “当然是那群穷孩子了。”邹媚道:“我在国外的那么多年,见过不少受到资助的熊孩子到头来不肯认了那好心人的帐,过河拆桥了的。” “…”如此,穆泽琛愣住,不置可否。 恰此时,有着一袭红裙的美人过来,瞬间勾走了穆泽琛的目光:“需要帮忙么,美女?” 一旁正在欣赏花灯的邹媚听到这话,突觉兴致索然无味下来。她转过身,便是朝穆泽琛一个拳头抡过去:“你叫谁美女呢?” “我…”穆泽琛便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见状,一旁的红衣美女连忙劝架道:“这位姐姐你别动怒…” 此番邹媚更是瞪大了眼睛:“…你叫我姐姐?” 我、有、那、么、老?! “…你不是,林西君的表姐?”红衣女子询问道。 这下邹媚安静下来:“你认识林西君?” 周忍点点头:“对啊,我是她的大学室友!我叫周忍,方才你过来阳台这边之时我便瞧见你,又觉得眼熟,后来才想到你便是林西君钱包里那照片的主人呢!” 邹媚尴尬笑笑:“是么,…那此番你来这里?” 周忍回:“哦,我便是杜倩小姐资助过的大学生之一,我们一块准备了一个节目来答谢她,待会儿开幕式上会有表演。” “如此…”邹媚点点头。她虽不是那腼腆内向的人,但对于应付陌生人这活计,倒还是生涩得很,此番一场问候结束,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过去那边坐坐吧。”邹媚也懒得应付,便同时撂下了穆泽琛与那周忍,先走一步了,也不管身后的俩人跟不跟上来,而事实上,跟过来与否,她也都是不甚关心的。 美人被冷落,穆泽琛倒是于心不忍,他笑笑道:“走吧,我们去那边坐。” 如此,当邹媚一行三人过来落座之时,才惊诧了一脸正在座位席上与穆海棠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林西洋。 坐定,邹媚指了指周忍,介绍道:“这位是小君的大学室友,周忍。” 话毕,周忍朝在座各位颔首点头:“大家好。” “林小姐的室友么?”龙耽阳第一个接了话茬:“不知,林小姐的功课到底是怎样的,媒体倒是都说这林家千金是才貌俱佳的美人呢。” 她是真的遗憾,没能圆了自己的大学梦,外交梦。 “林西君的功课一直是班里最好的,这点,我认为是和她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的。”周忍如是回。 闻言,龙耽阳心下酸涩,便从此刻箴言了去,整个晚会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边,握着林西洋手掌的穆海棠,因为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皱眉:“西洋,你是热么?” “嗯?”林西洋扭头,看看穆海棠:“不热。” “那手掌怎么净是汗?” “嗯…天生的,有时会出汗,更甚还会像是流水那般出汗水的。”林西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敷衍着怀里的妻子,而心口,却是在担心着对面的另外一个女人。 他着实是不知情的,他不知今晚周忍也会在场,否则万万,他是不会带穆海棠来出席这次晚会的。 “早先便听闻林先生与穆小姐乃郎才女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周忍突然开口,一时震惊了四座。 ☆、第44章 穆泽琛夫妇与邹明自是觉得这小姑娘勇气惊人,非寻常人可比。而穆海棠以作为女人特有的直觉来讲,她总隐隐感觉,对面的那女孩来势汹汹,确是有那么几分,就是来针对她的呢… 至于林西洋,那更是不必说了。此番他心下只是害怕,因他了解周忍,保不齐,他并不能掌控得了那丫头的想法。 “谢谢你的夸奖。”穆海棠颔首,如是说。 此刻正在一旁愣神的林西洋被妻子的声音拉回来,他扭过头,看了看穆海棠,只听她对着自己道:“西洋,你认识这位姑娘么?” 清澈透亮的眼神里,望不见底。 摇摇头,林西洋否认:“…自是,未见过的。” 顷刻,周忍的眼底流露出来悲怆。 “嗯,好吧。”穆海棠点点头,转而道:“方才瞧见那边有些蛋糕,这会子我肚子有些饿,陪我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嗯…”林西洋突然觉得今晚自己穿的有些厚了,所拉扯了一下领带,尔后他面带笑意:“走吧!” 就那样,周忍看着这个每逢夜晚便攀附在自己身体之上的男人,此刻他的臂膀却是守护着另外一个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第61页 只是她没有一点办法。 在这段见不得光的爱情里,她确是属于后到的那个,否则此刻,她与穆海棠便註定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听闻小君与温少爷蜜月还未回来,邹姐姐可知他们去的是哪里?”周忍不去看那对惹眼的背影,所逼迫自己去关心别的事情去。 “海南岛屿。”邹媚回。 “噗嗤”一声,穆泽琛笑了,他道:“可怜了我们温谨言小子了!” “的确,他可是我们这行人中最怕炎热的无疑,此番…为了照顾小君的喜好,饶是煞费苦心了。”邹明点点头。 这边从方才便开始沉默下来的龙耽阳此刻,心下更是一番苦涩。她没有继续听下去,便起身去了阳台吹风。 见状,周忍瞧出来一些端倪:“邹姐姐,方才一直坐在那边的姐姐是…” “此次晚会温家的代表,‘芳华绝代’首席设计师。” “哦…如此如此。”周忍点点头。 顷刻,大厅便有主持的声音响起,大家闻声抬头,便看到了杜倩。 “要开始了。”邹明道。 “嗯,过去吧。”如此,在场的人便都蜂拥至看台了。 虽说此次慈善会组织的发起人乃“华谊”千金杜倩,只若没有“华谊”地产作为坚实后盾,及其公子哥儿杜海宴、杜海歌兄弟二人在行业内的人脉作支撑,而单单要依靠杜倩一人,只怕也是万万做不来今晚这般场面的。 落座看台,邹媚恰巧一眼瞧见了右前方的杜海歌,…也就是穆泽琛的正前方。 真,tm倒霉催的啊… “哎,你的老情人啊…”显然穆泽琛也是瞧见了那人的,同时他还很是兴奋的戳了戳身边的邹媚,朝她一番耳语:“等着你老公我去会会他!” 邹媚翻了一个白眼:“你想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 邹媚见事态不妙,便一把将穆泽琛拉住,无奈她还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然成功引起了杜海歌的注意,且他已经扭过了头,还看向了自己。 两人对视间,邹媚尴尬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杜海歌也如是说。 “哎哎,我还在这呢啊…”此时穆泽琛的手肘撑在杜海歌座椅的靠背上,面对着他,背对着林西君,将两人正好阻隔掉。 他继续道:“杜…海歌,最近还是单身状态么?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物色几个?你都喜欢哪些款的?…别说是邹媚那一款的啊,我老婆可是独一无二,全世界仅有这么一个的…”说着,他又拍拍杜海歌肩膀:“说,喜欢什么样的,哥帮你找妞!” 前面的杜海歌扭过头去,顺便甩掉了穆泽琛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做拍拍灰尘状后,才道:“谢谢,不必。” “那好吧,不客气。”穆泽琛笑笑,没心没肺道。 至此,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总算是告一段落。 穆泽琛方重新坐正身子,一旁的邹媚便道:“说什么了?” “想知道啊!” “爱说不说。”见穆泽琛一副欠揍的样子,邹媚实在懒得理睬。 “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他需不需要妞,哥可以给他介绍介绍。” 闻言,邹媚翻个白眼:“呵!穆泽琛,你还真是狗拿耗子啊!是啊,您穆公子的女人才是佳丽三千,那是连古时候的皇帝都比不上的呢!” 因为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此番又有些激动,所以一席话下来,邹媚的脸憋得通红。 穆泽琛瞧见,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就算有,那也是之前的。现在我明媒正娶的正宫娘娘,岂不就是你?” 邹媚无言,扯了一个微笑回过去。 “啧啧,这笑容真无情。”穆泽琛立马耷拉下来脸色。 前面,杜海宴瞧见自己这弟弟与后面那人的交集,询问道:“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此刻两人目光都落在了台上杜倩的身上,这杜倩,与杜海宴是一母同胞。 杜海歌道:“今夜小妹挺美。” 虽说这杜海歌与杜海宴兄弟二人确是貌合神离无疑,只对待他们的小妹杜倩,俩人倒都是真诚又爱护得很。 也似乎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俩人才能出奇的意见一致。所以杜海宴点点头:“那是自然。” 夜深,林西君从浴室里出来,随便搭了一件浴袍,头髮还未来得及吹干,温谨言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周桑。 定是暴露了无疑啊… 只林丫头说到做到:“你回来啦。…下午我见你一个人出去,有些担心,便让周桑跟着你了。” 这谎话,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是么,只是我听周桑说的,怎么与你的有些不一样?”温谨言从冰箱里取出一杯牛奶,打开喝了一口,才反驳道。 站在他身后的周桑便连连朝着林西君摆手,示意道:我什么都没同先生说! 深明其意,林西君轻咳一声,试探:“怎么不一样了?” “天色不早,周桑你先回去休息吧。”温谨言并未理睬林西君。 “是,先生。” 待房门重新关上,温谨言也一口气喝完了瓶子里的牛奶,他才满足的站起身,道:“帮我找好换洗的衣服,我去沖澡。” 林西君错愕:“…你,难道就没有什么需要同我说的?” “说什么?” 此刻两人四目相望,林西君瞧见那一双湖蓝秋水一般的眸子清澈无痕。…曾经,她被这双眸子□□,现在,她被这双眸子宣判进入冷宫。 她垂头:“没什么。” 有一会子,温谨言从浴室出来,倒是瞧见了床上摆放整齐的他的换洗衣物,只是单单不见了林西君的人影。 他先是没太大在意,只换好了衣服,也并未见了那林丫头。大抵是觉得慌了,温谨言才跑进跑出了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依旧未找到。 “砰”的一声,温少爷的拳头便落在了餐桌上。 没闲下,他抓了外套便出了酒店。到底是海边,更深露重,温谨言在黑暗里将酒店周围可以进出的场所都找过一遍之后,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每一根髮丝,此刻正黏煳煳的,坍塌在他的头顶上。仔细看,还有些滑稽。 但他当真无暇顾及。今夜林西君失踪,他的心已经悬挂在了嗓子眼的,且再不济若是那丫头又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定是要以死谢罪去的。 短暂停下喘口气,他又奔向了海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 果然,待瞧见黑暗里那小小的一团白时,温谨言已然累瘫在沙滩上,不住的在喘了。 闻声,林西君回过头,她的声音便随着海风飘过来:“温谨言么?”
第62页 真的是,温谨言真的是懒得搭理! 只今日这番,他不敢了:“你tm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说一声!” 林西君无言,只默默起身走过来,又趴在温谨言身上,缓缓道:“好受么?不好受吧,这便是我每次的感觉呢。温谨言,你就是这样的,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也什么都不想同我商量,跟你婚后这一个月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是你的妻子,相反,我觉得我们…正在越走越远。” “你什么都不用说,让我说。方才我在这边吹了吹海风,已然好了些,只今日我不跟你打声招唿便惹你担心到底是我不对的,我跟你道歉。…那温谨言,你也答应我,以后有事便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么?” 温谨言从没有对林西君说过,他喜欢林丫头的声音,非常…喜欢,的那种。 林西君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而是温谨言一个绵长的吻。尔后,至于那人是怎样一把将她抱起来,回到酒店房间里,…还有一场莫名其妙的欢愉这些,她都是不甚清醒的。 被欺负,所以林丫头的脸红扑扑的,温谨言瞧见,将她揽在怀抱里,沉默了很长时间。房间里有钟錶指针“滴答”走动的声音,…还有欢愉过后温柔的唿吸声,以及两颗心炙热的跳动。 ☆、第45章 许久,林西君打破静谧:“你睡着了么?” 温谨言先是摇摇头,尔后大抵是想起来林丫头是根本瞧不见的,才发出声:“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温谨言想得很多啊。在之前他一直觉得,有些事情是根本没有必要告知于林西君的,她只需要在他的羽翼里安安心心做一个公主就好。只方才在海边,那丫头的一席肺腑之言彻底让他清醒,原来所有他的想法,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些对于林西君来说,…她是不领情的。 “西君…” “嗯?”闻声,林西君仰起脸,眼睛便蹭在温谨言的下巴上,安静的等待着他讲话。 “你哥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温谨言的声音也很好听,他自己便是一个声控。此刻在无尽的黑暗里,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音腔正缓缓飘荡在沉寂的空气里。 …也缓缓,飘进了林西君的耳朵里去。 她不可置信:“你说…我哥?” “他自是了解你的脾气,所以才一定嘱託了我要瞒着你。”温谨言觉察出怀里人儿的躁动,便继而安抚道:“我已表了态的,让他赶紧断了与那女人的联繫。” 林西君嘴角一抹苦涩,冷笑道:“难道断了联繫,便能就此否认掉他曾不忠于与海棠姐婚姻的事实?” 这便是女人思考的角度,作为男人的温谨言无话可说。 说罢,林西君挣扎着就要脱离开温谨言的怀抱,令温少爷不爽:“别乱动!” “你放开!” “你想做什么?” 林西君突而冷静道:“我要打电话,给林西洋。” 是“林西洋”,而不是“我哥”。由此,温谨言深知此番自己的女人是真的生气了。 他便依了林丫头的意思将怀抱松开,尔后平静道:“我不阻止你打电话给他,只是现下…大抵已是后半夜了,你确定要现在打?” 林西君朝黑暗点点头,道:“不然呢?” 若要她等到明天再打,她一定会被憋死。 京城夜半,繁星如炬。晚会终散场,穆泽琛他们一行人步至车库取车,林西洋询问:“谁的车是满油?” “怎么了?”邹明顿住脚步,回:“我的倒是下午刚加上的。” “海棠有项任务要出差一趟,今晚的飞机,我直接过去送她。只下午过来这边之时才瞧见我的车油不多,怕是到不了机场的。” “那你便开我的。”邹明将钥匙扔过去给了林西洋,两人便换了车。 一边的穆泽琛搀扶着已然神志不清了的邹媚,情急道:“西洋哥,我真羡慕你…” 林西洋坐上车,摇下来一扇车窗,将脸露出来一半看着穆泽琛,才道:“怎么说?” 穆泽琛努努嘴:“看看人贤惠大方知性的海棠姐,你娶的那才叫老婆,…诺,我娶的,…叫闺女!” 没等穆泽琛抱怨完毕,邹媚便八爪鱼似的挂在了他身上,柔软的触感铺天盖地过来,顿时教这穆公子身体一怔。…一时没劝住,邹媚喝多了。 林西洋幸灾乐祸笑笑,摆摆手:“如今伊人在怀,你小子还有什么可矫情的?自己慢慢应付着,我便先送你嫂子去了。” 说罢,林西洋的车便绝尘而去。紧接着还有邹明,这人竟还专门降下来半截车窗,就为了从他身边经过之时吐出来一句:“好生照顾着啊!”便也一阵风似的,走了。 “哎…”穆泽琛气不过,无奈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敢趁火打小爷的劫!” “穆泽琛…”就在此时,邹丫头突然一把捞来穆公子的头颅,便像是拍皮球一般拍打着他的脸颊了,嘴里还一直喃喃道:“我要你说你爱我!” “…”这可把穆公子吓一跳,他愣神良久,才一字一句蹦出来:“你、疯、了?” 边说,穆泽琛边一个劲儿将邹媚往车里塞去,奈何这邹千金不乐意,非要听那穆公子说出来“我爱你”三字。 穆泽琛无奈,只得淡淡道:“我爱你。” 如此邹媚才满意了去,憨憨一笑,又拍拍他的脸颊:“乖…” 穆公子:“…” 今晚的邹媚确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可爱有之。穆泽琛想。 这边,已然驶出停车库的邹明在拐角处突然看到一抹鲜艷的红,他定睛一看,才瞧见了那人竟是方才在晚会上新认识的那周忍姑娘。 他虽一时生怪,只到底还是没放在心上去。倒是在他之前便经过这拐角的林西洋,自打瞧见了那楚楚动人在这深夜里的周忍姑娘一眼,自己的一颗心便是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至大厦门口,林西洋将车停在穆海棠边上,道:“上来吧。” 夜里起风了,穆海棠随手理了额前的一缕碎发至耳后,抱歉道:“西洋,方才你去取车,我律所的同事便在那时开车过来。他便是与我一同出差的那小张,我见今日已经很晚,恰他开车过来,我便应下了。你工作忙,我不想你累着,便先回去歇着吧。” 闻言,林西洋心里燃起来一抹异样之感,他问:“小张?…哪个?” 穆海棠的律所他去过,至于里面的员工,他也大抵是有些印象的。 此时张映合便从车上下来,步至穆海棠夫妇前,尔后伸手至林西洋:“你好林先生,我便是穆姐的马仔,张映合。此番出差,穆姐便由我照顾着,保证几日后还你一个一根头髮丝不少的穆姐回来!”
第63页 张映合这人,就属于典型的闷骚那款。素日里看着他很是斯文,戴着一副眼镜,不说话的时候还可以显现出来那么一丝丝高冷范儿,只他内里真实的本质,这对于曾在律所里工作过一段时日的林西君来说,倒是再清楚不过的。 穆海棠附和点头:“这几日你要换洗的衣物,我都搭配好了安放在素日里闲置的那个柜子里,你按时换上便可,至于其他的,你若还有什么需要便吩咐阿姨就好。那,我先走了?” 一时间,林西洋错愕:“…呃,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穆海棠笑笑:“好。对了,这几日替我好生看管着小琛。” 点点头,林西洋道:“我记得。” 如此,他便看着穆海棠坐上了除他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的车,渐而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那个时刻,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异常的庆幸无疑,可事实上,自己亲临的情况却又并不是这样。 他不落忍。而至于这不落忍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它为何而生,又为谁而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似是在车厢发呆良久后,车窗外有“噹噹”几声敲窗声响,打断了林西洋的思索。 他本能望过去,便一眼瞧见那生动到像花一样的周忍,在朝他巧笑嫣然,…瞬间,方才徘徊在他心头仅有的那一丝丝“不落忍”,也随之烟消云散。 笑了笑,林西洋道:“上车!” 届时,龙耽阳也坐上了温家派来的专车上。对于类似今晚上的这种场合,她是不甚欢喜也是不擅长应付的,此番一整个晚上下来,她已然很累了。 车厢里正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是龙耽阳平日里喜欢听的那种。如此她便脱了鞋子躺在后座上,缓缓对着前面的司机道:“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便好。” 司机点点头,顺便递过去一个毛毯:“好的,龙小姐。” 龙耽阳接过来那毯子,道了声“谢谢”后,便沉沉睡过去了。 待被司机的唿叫声唤醒,她一眼看到车窗外那幢华丽的大院,一时间还是有些迷惑的:她怎到温家这里来了。 只后来她才想起,今晚是约了那温海纳的。 “这么晚了,你确信那老先生还在等我?”龙耽阳把不准,随口问了一句。 司机回:“在等。” 果然,步至温家书房之时,窗户里面那蜡黄的灯光确是教龙耽阳心里一暖的。 她进去,温海纳便抬头,尔后将老花镜摘下,道:“你来了。” 龙耽阳在沙发上坐下,点点头:“嗯。” “…你说,你要辞职?” 温海纳直奔主题,龙耽阳也不想拖沓:“我爸爸的死因,温谨言都告知于我了的。” 闻言,温海纳张口,被龙耽阳摆摆手阻止:“你不用担心,…至眼下,我已然没有任何力气去探究当年的孰对孰错。这二十多年来,我最自豪的一件事情便是在一如既往的逆境里,我都选择了去展望未来。眼下也自是不例外的,既然…这里不属于我,所以我想,我该回巴黎了,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快意人生。” 如此洒脱,其实也本非龙耽阳之本性。只生活非要逼迫她不得不如此,她挣扎过,也努力过,到头来才发现,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比如,对于温谨言的执着。 温海纳此刻看着他面前的龙耽阳,这个差点成了他儿媳的姑娘,在现下本该浪漫的年纪里竟已然渲染上了几分沧桑。 良久,他的嘴唇蠕动:“你,确想好了?” 龙耽阳点头。 “好,我自会帮你安排,转至巴黎的一切事宜。” “怎么,温老先生你这算是,对我的补偿么?”龙耽阳笑了笑:“谢谢,但是不必了。” 说罢她起身,朝向温海纳鞠了一躬,便退出了书房。临至门槛,她转身道了一句:“至此,我龙耽阳与温家,便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第46章 车子停在郊外的公寓前,有路灯透过车窗照耀在车里的人身上。仔细看,灯光所折射的光柱下,还有隐隐的小飞虫在飞舞。 扯开安全带,周忍便扑向了林西洋的唇,她边亲边质问着眼前的男人:“你老婆呢,不是说要送她?” 林西洋将她推开:“宝贝,我们进去再说…” “不要。” “有人顺路去送她。”林西洋无奈,只得老实交代。似乎在任性刁蛮的周忍面前,他从来都是要妥协包容的那个。 有一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顺便联想到了他的妻子穆海棠。她是一个与周忍截然相反的女人,且他与她的相处模式中是反过来的,穆海棠才是那个奉献付出的那一方。 “那你想我了么?”得到答案,周忍满足的,…得寸进尺。 林西洋看着怀里女人的眸子,突然笑笑:“你说呢?” 尔后听见周忍一声惊唿,她便被林西洋一把抱下了车。那个时刻,恰乃第二天的开始。 有人说,欲望之所以为欲望,那是因为爱而不得。就像在之前,林西洋是绝对不会相信在未来的尽数个夜晚,他都在做着背叛自己妻子的事情。 待欲望落幕,此刻公寓的小房间里一片狼藉。 林西洋点开一支烟,黑暗里便有小火星在明明灭灭了。人们都喜欢狂欢,却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了那之后的落寞。 这时的林西洋便是,他自己也不知此刻他心头隐隐的一丝不安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见状,周忍不悦:“你怎么了?” 难道,…是她的魅力不够吸引到他了么?这让她突然间感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惶恐。 林西洋把刚点燃的香菸熄灭,安放在菸灰缸里,才转过身将周忍楼进怀抱,道:“没怎么。” 那个瞬间,周忍的眼眶突然湿润了。但她没敢让林西洋察觉,只故作轻松道:“那,你便抱着我睡觉吧。” 也是在此刻,她才忽而惊觉了林西洋已然霸占了她全部的一颗心。 “好。” 尔后房间便安静下来,只有钟錶指针的“滴答”声了。待林西君的越洋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公寓,才最终打到这个房间里时,快要睡着的俩人都被惊醒。 林西洋摸索着接起话筒,但明显不耐烦:“谁?” “你在哪?”对方答非所问,…且是比他还要强硬的气势。 林西洋一下子清醒:“…小君?”他起了个身,继而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林西君不搭茬:“你现下和谁在一起?” “不早了,你赶紧睡觉。”林西洋确心虚,便想搪塞过去挂掉林西君的电话。 “正反不是和海棠姐在一块对吧?”林西君了解她这哥哥的脾性,索性开门见山道:“难道那女人比海棠姐还要好?”
第64页 “你都知道了…” “林西洋!”林西君最为痛恨且不齿于在外面偷腥的男人,况此次还是她且敬爱的哥哥,…这让她无法接受:“…你真让我失望。” 她咬牙切齿的说。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般剜在林西洋的心头上。他欲言又止,至再次开口,似是已有大半个世纪那般漫长了:“我…对不起你嫂子。” “林西洋,我只告诉你这一次,你听好了。”林西君吐口气,平静了一下,才道:“你若还要执迷不悟,那么我与你,…兄妹情断。”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温谨言有些惊诧。他那时候才真切知道,林西君是何等决绝。 林西洋也同样错愕:“小君,你别逼我好么?” “再见。”说完,林西君挂掉了电话,那头的林西洋便只能听到“嘟嘟”的忙音了。 因为夜晚太安静,所以此番对话,周忍是全部听进到耳朵里去的。待房间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方才她的那一抹惶恐,瞬间放大。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 “果然,这就是林西君的风格呢。”周忍冷笑:“你还没有与她说,勾引她哥哥的那坏女人便是她的大学室友吧?” 闻言,林西洋崩溃:“宝贝,我现在脑子已经很乱,连你也要逼迫我么?” 他自知周忍这是在拿话激他。当初这段註定被唾骂的恋情得以开始,便是与林西洋的穷追不捨密不可分的。 那时周忍顾及到这林公子的家室,自持以断然拒绝的态度,只,…又是谁风雨无阻,不间歇的每日都要到她的学校里来送花送礼物给她的呢。 人生的十字路口,便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如今的苦果,周忍也只能选择接受:“没有逼迫你,我只是不想与你分开。” “我没有要与你分开!” “是么?”周忍根本不确定:“你,想与我一辈子在一起么?” 林西洋点头。 “好,那你便离婚吧,和那个女人。” 闻言,林西洋惊诧。他朝向对面周忍清澈的眸子望过去,才惊觉此刻自己是有些…玩火自焚的意味了。 瞧见面前的这个男人沉默,周忍的心头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冷笑:“怎么,那女人在你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甚至…还是要远远超过于我,…对么?” 林西洋摇摇头:“不是的宝贝,你突然提出来这个,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就说,你想不想为了我和她离婚,然后和我结婚?”周忍打断林西洋。 林西洋又沉默了,这个问题他倒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写到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故事,通常男人们得到了一种女人,又自然而然会想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女人。 后来林西君在评价她的哥哥与他的这两个女人关系之时,便是这样说的。 “看来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迟迟,林西洋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周忍的心,便彻底凉透了。也许,也许当初自己该坚定一点的,这样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狼狈的自己了。 “我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林西洋如是说。 “陪我睡觉吧,林西洋。”周忍不再追究,便先躺下睡了。 来日方长,她想,既然已经毫无退路可言,那便只有激流勇进了。 海岛上,从遥远的,海的那边飘来的风酝酿着一场暴雨。这冷气顺着窗逼迫进林西君他们的小屋,似是有所察觉,温谨言起身去关窗。 看来今夜,註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林西君睡不着,此番有了动静,她方开口:“谨严,你觉得林西洋可以被原谅么?” 此刻温谨言关窗回来钻进被窝,顺便也把冷气带了进去,全部传给了林西君,惹得她大叫:“你走开!” 可温谨言并没有松手,不一会儿待温暖再次包围林西君之时,她才肯作罢。 “你不用询问我的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与生俱来的处事方式。”温谨言缓缓道:“只若你觉得怎样是舒服的,便怎么来好了。” “我…并不想原谅他。” “那心里不痛么?”温谨言问。 “痛,但也抵不过恨。”林西君道:“我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哥哥。…至少现在,我是一点也不想再与他说话的。” “好了,不想了,睡觉。”温谨言只觉这小妮子爱憎分明得可怕,这怕是哪一天他不小心得罪了林西君,那时该怎么办才好。 “好,睡觉。” 那之后,在温谨言的要求下林西君又被老先生检查了多次,但都不是喜脉。温少爷嘴上说着不介意,但事实表明,他的确乃口是心非的。 且近来,他总是早出晚归,一副很忙的样子。 前几日因为林西洋的事情闹心,近来又是因为温谨言的不冷不热,致使林西君的心情一直有些抑郁。 这晚温谨言又是披星戴月回来,林西君淡淡道:“我想回京城了。” 这里没有她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玩伴,就连她唯一熟识的温谨言,还是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 “才一个多月,还不到时间。”温谨言边说边进了浴室。 林西君跟上去:“为什么,你在忙什么?” 觉得说错话,她又连忙改口:“非得在这里待三个月不可么?” 自打那次争吵后,林西君改变不少,她不再过问温谨言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了。只这点变化,温谨言倒是从未发现。 温少爷点点头,转而问:“吃饭了么?” “吃了。”但事实是,林西君并没有胃口吃东西。 此番,温谨言前来海南岛屿,一是为与林西君度蜜月,这第二便是,…他要联络昔日奶奶在这边的那些亲戚,协同他们的帮助,建立与大马那边的通道,使得“芳华绝代”正式打开国门,成为一种名副其实的世界一流品牌。 广州那边已是余潮生的天下,他不便插手,那么要往南发展,便只有从奶奶的故乡这里为突破口了。这也是近来,温谨言总会早出晚归的原由。 “现在呢,想吃宵夜么,我给你做。”从浴室出来,温谨言问。 林西君摇摇头:“没胃口。” “少吃点,我去做。”说着,温谨言便去了厨房。 林西君跟上去,问:“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么?” ☆、第47章 闻声,温谨言顿住脚步,他慢慢转过身,回:“我想,但也要顺其自然。” 良久,又似是忽觉到了自己近些天对林西君的压迫,令温少爷生出一丝愧疚,他才继而道:“你不必…自责,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等待他的来临。”
第65页 “是真心话么?”林西君问。 点点头,温谨言答:“是真心话,西君。” 如此,林西君的心情才豁然一些。近来她总是会瞎想,想到她同温谨言的这段婚姻,究竟是冲动多一些,还是爱情更多一些。 若是有一天,当他们激情不再,那些经时光洗礼所筛剩下的,会不会是她与温谨言的亲情。她不知道,所以彷徨。 这日邹明有假,便要陪着春桃去医院产检。春桃的肚子越发大起来,行动也越发不方便了,邹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此番若要说起这四位少爷来,怕是就数得那邹明最适合做老公了。 首先说那大少林西洋,这是个古怪又太会照顾自己感受,且颇具有些艺术家脾性的主儿,倒是千万别指望他能对你无微不至了去。至于那位穆公子,八成是因得他老子基因突变的原由,才有了他这位专门祸害人黄花闺女的二世祖。令,要说起来这年龄最小,心思倒是最为深沉的温谨言,寻他做老公倒也没什么不好,只若做了她的女人,拥有一颗强大的抗击打心灵倒绝对是必备的。 坐上车,春桃见邹明把自己护得委实太周全,便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邹明见状,不解:“你笑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说着,他还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春桃伸手过去将他的手从脸颊上拖下来,握在自己手里,才道:“你脸上是没有东西的,我方才发笑,…委实是因你对我实在是紧张过了头,的缘故。” “…”邹明一时无语:“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对待孕妇,就该要谨慎到一丝不苟的!。” 见那人还一脸认真反驳的模样,春桃无奈,只得摆摆手:“好好好,你没有错。那咱们快些走吧,回来正巧赶得上午饭呢!” 他们二人此行便是要去那穆家的私立医院,到的时候恰穆海棠也在。 邹明先瞧见那穆千金,便打招唿道:“穆姐,你今儿不用去律所?” “咦?”穆海棠先是惊奇,尔后才低头,脸上竟显有一抹红晕:“你姑妈瞧见我不对劲,便再三嘱咐了我来医院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孕。” 闻言,春桃激动:“难不成穆姐你…有了?” 穆海棠便笑笑,点头。 “这是好事啊!那林大哥呢,没陪你一起来?”邹明问。 “你还不知道他,整日里日理万机的,我不想麻烦他。”似是因为有了喜事,穆海棠格外高兴了些:“此番,你是来陪春桃产检的?” 邹明点点头:“恰好我有假,便陪她一块来了。” “那走吧,我带你们去!”说着,穆海棠便挽起来春桃的胳膊,熟门熟路带他们去了产检室。 过了会子时刻,三人便从那里面出来,有说有笑,甚是和谐。 “他现在已然会动了呢,近来时常会感觉到,这小傢伙在拿他的小脚丫踢我!”春桃隔着衣裳抚着自己肚皮,眉眼弯弯道:“穆姐,来日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呢。” “那是…什么感觉?”穆海棠问。 “嗯…”春桃皱眉,想了想,道:“幸福!对,我识字不多,只能想到这么个词语来形容呢。” 闻言,穆海棠笑笑,便陷入了沉思。 她自很小之时便喜欢上林西洋。她羡慕他的阳光,欣赏他的文学才华,又痛心他因为家族大业而隐忍掉自己的喜好。只虽如此,他们自结婚到现在,真正称得上为夫妻的时刻,倒还是少得可怜的。 大多时候,在这段感情里,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等待。穆海棠嫁过来林家之时,林西洋已然算是全面接手了林家的产业的,所以他很繁忙,繁忙到每周回到老宅,与她温存一些时日的机会都很少。 如今她有了与他的孩子,那么他们的关系,便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吧。穆海棠如是想。 “穆姐,我先送你回家。”出了医院大门,邹明对着穆海棠道。 将她的思绪打断,穆海棠回:“不用,春桃不方便,我自己打车回去便好。” “穆姐,你就当是帮我一回…”春桃祈求道:“自打有了身孕,我便像是被关进了邹家大院似的,如今我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多兜兜风,可好?” 闻言,邹明丢过来一个白眼:“你在邹家被好吃好喝供着,怎么,还委屈你了?” “哎,停停停…”穆海棠伸手打断他们,道:“正好,我也好快些把这好消息告诉你们姑妈,好让她高兴高兴。” 春桃笑笑:“快来穆姐,过来和我一起坐!” 待穆海棠进来,春桃突然惊疑一声,前面的邹明便闻声扭头:“怎么了?” 从座位的缝隙里捞出来一女人的耳环,春桃皱眉,将那明晃晃的小东西呈在邹明面前,质问道:“这是什么?” 邹明望着那耳环,先是疑惑一阵子,尔后才恍然道:“这是穆姐你的吧?前几日林大哥说要送你去机场来着,只他的车油不够到达,便与我的换了一换。” 如此,春桃将耳环递给穆海棠:“穆姐,这是你的?” 这穆海棠也奇了怪了:“我…并没有耳洞啊!” 闻言,三人都沉默。春桃是怀疑邹明话里的可信度,邹明则是思索着还有谁借用过他的车,…而至于穆海棠,她心里才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破了一个洞口,且还在无休止的继续破坏着下去。 “春桃,我并不知这东西是怎会出现在这里的…”邹明思索一番,依旧是想不起来:“你…能相信我么?” 此刻穆海棠道:“我想到了,这东西是我的。”说着她伸出手,从春桃手里拿过了那耳环。 “穆姐你,不是没有耳洞么?”春桃疑惑。 “这是西洋送给他那妹妹的礼物,曾嘱咐我给放好来着,哪里承想我最近一忙,竟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穆海棠解释道:“说是小君度蜜月之前,特意吩咐西洋买给她的。” “…小姐?”春桃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姐何时,喜欢上这些小玩意了?” “女人嘛,又是有几个不喜欢这些的?”穆海棠笑笑:“春桃你不也戴着耳环?” 如此,春桃便抚了抚自己耳朵上的那小东西,笑笑道:“许是小姐结了婚,知道打扮自己了呢!” 前面的邹明深深吐口气,终于轻松道:“穆姐,你这差点冤枉我被春桃误会了去!真是,用穆泽琛那小子的话说,这孕妇可都是不好惹的物种呢!” 春桃撇撇嘴:“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穆海棠面上笑笑:“你可万不能被那小子带坏了去,咱们这一代,单单有你一个好男人,是绝对不能被环境所污染了的呢!” “穆姐谬赞,谬赞!”邹明虽嘴上这样说,心里确是乐开了花的。
第66页 此番,穆海棠倒是一点无心车里的谈话的,她手里握着那枚烫手的耳环,心下再也安静不下来。就连方才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了新生命而生出的喜悦,也随着现下脑子里的烦乱而一併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去。 回至林家,她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的那样告诉陆佳淑她有身孕的事实,而是先回了房间,打了电话给林西洋。 电话倒是许久才接通,林西洋的声音缓缓从那头传来:“怎么了,海棠?” 她咽口唾沫,回道:“你…在忙么现在?” “现在…还好,你有事?” “晚上回来么?”穆海棠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么?” “这种事情还是面谈比较好。”穆海棠回。 “嗯,好。”此刻林西洋看看腕錶,道:“我尽早将手头的事情忙完,回去陪你。” 挂掉电话,一旁的周忍询问:“穆海棠?” 林西洋点点头。 “找你什么事?” “说是要我今儿晚上回去,有事情同我商量。” 闻言,周忍的心凉下来:“你答应了她。”也就註定,今晚她要独守空房。 “宝贝,这周我回去的次数咱俩都是有目共睹的,此番若是再不回去,父亲也会不高兴的。”说着,林西洋将周忍拉进自己怀抱里,道:“我不是已然答应了你,同她离婚,然后娶你么。…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情急不得。” 周忍点点头。 林西洋继续道:“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註定要众叛亲离。”他也料到,林建业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此番的荒唐之举的。 思及此,林西洋又问:“若我被逐出家门,没有了这继承人的身份,…你还会像现在这般,跟着我么?” 闻言,周忍沉默。 “怎么,很难回答么?” “不是。”周忍摇摇头:“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选择离开。” “为什么?”林西洋不解。 “我认为,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註定是不长远的。”周忍回:“与其让你在贫穷中加深对我的厌烦,远不如让我成为你心头永久的一颗硃砂来的明智些。” 良久,林西洋道:“我知道了。” ☆、第48章 送完周忍至公寓,林西洋便折身赶回了林家老宅,待他步入正堂之时,恰好赶上晚饭。 陆佳淑瞧见儿子回来,忙招唿道:“快坐下,近来师傅又新琢磨出了菜品,正想向你讨要意见呢!” “是么?”林西洋脱了外套,在穆海棠边上坐下,回:“看来今晚我有口福了!” “怕是师傅正高兴呢,这幸亏是你回来,若要是小君那丫头在这儿,指不定又要挑出来你们师傅多些毛病呢!”此时陆佳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笑意盈盈道:“哎,对了海棠,我不是嘱託你今日去医院检查来着?结果呢,怎么样?” 此番,一桌子上的人便都朝向穆海棠这边看过来了,林西洋更是询问道:“什么检查,你身体不舒服?” 将嘴里的一口汤咽下去,穆海棠回:“母亲,…我今日恰有个案子要结,所以耽搁了…” 陆夫人的脸色便黯淡下来:“海棠,工作能有身体重要?”说罢她摆摆手:“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再多管也是无益的。” 此时林建业发话:“明日让西洋陪着你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林公子还蒙在鼓里:“去看什么?” “前几日瞧见你老婆总是呕吐,我便寻思着应该是有了,所以让海棠去医院里确诊一下来着。”陆夫人道。 林西洋惊诧:“有…身孕了?” 此时穆海棠连忙向自己丈夫望过去,她想捕捉到他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所有的情绪变化,…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你小子这是问谁呢?”在此之前便有些沉默的林建业没好气道:“身为海棠的丈夫,你不知道?” 被那林老头一语噎了回来,林西洋便万不敢再多吭声:“是我的失职,父亲。” 林建业又道:“你问问你母亲,之前我管理酒店之时是不是也像你这般把家当旅馆来着的?” 果真,父亲还是因为此事对他有所不满了。 “我…” “你不必跟我解释,该跟谁说你心里清楚。”林建业打断道。 因着这林老先生发了脾气,所晚上这顿饭吃的着实是压抑。回了房,林西洋的肚子非但没有饱,反而还饿了。 他道:“海棠,我怎么还有些…饿?” 马上便要换了睡衣去的穆海棠突然停下:“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些食材可以做点宵夜。” 尔后,待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来之时,林西洋的肚子突然欢快的叫了几声,以示…它的兴奋。 穆海棠道:“只剩下了面条,你先凑活着填饱肚子吧。” 林西洋将面接过来,回:“你的手艺,我再清楚不过!” “你…确定?” 自结婚以来,除下新婚伊始她每天起来给他做些早餐,尔后待后来他变得忙碌,开始三天两头不着家之时,她便再没有机会给他做饭了。 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她不仅学会了做些西餐,而且还特意报了一个烹饪班,专门学习的便是中国菜系,回国的时候还顺便考取了“中式烹调师”的证书。 而这些,林西洋从未了解过。或者说,他本就没有兴趣了解有关她…的一切,乃至所有。 此刻林西洋望着穆海棠,点点头:“确定啊,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这点我是确定无疑的。” “那,你以后便常回来吃我做的饭不行么?” 闻言,林西洋有些愣怔,也是在此刻,他才突然感觉到了今晚的穆海棠有些异样。 轻轻笑了一声,穆海棠道:“算了,你工作忙,我不强迫你。”说罢,她从兜里将之前的那枚耳环掏出来,呈在林西洋面前:“这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的。” 仅看了那耳环一眼,林西洋便认得出这小东西是那周忍的无疑。因为,这还是他同她一块去那专柜里挑来,买给她做生日礼物的。 咽了口唾沫,林西洋道:“这不是你们女人的物件?哪里来的?” 许是常年替人打官司培养出来的特异功能,对此事选择了撒谎的林西洋,穆海棠便是一眼就看破了的。只她不太喜欢逼迫别人,就像当初提出来结婚一事,也是林西洋先开口的无疑。 强扭的瓜不甜,万事还是当事人自愿来得比较舒服些。 “嗯,我知道了。”穆海棠笑笑:“你快些吃面吧,一会儿便不好吃了。”
第67页 林西洋心虚的点点头,尔后便望着穆海棠的背影迟迟不肯转眼了去。眼前这个女人确算得上是一个好妻子,这点林西洋一万个承认,只她娴静如白开水的性子确无法使他燃烧激情,也乃实实在在的事实。 他感动她对他的好,但感情终归不是单单依靠感动就可以换取来的。 次日一早,穆海棠又去了娘家的私人医院,此番她是直接去找自己母亲李腊梅的。 “母亲。”见她正忙着,穆海棠敲敲门提醒道:“还在忙?” 李腊梅见是自己闺女,便摘下老花镜,道:“看会儿国外的案例,没什么事情,今日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 穆海棠走过来,寻了沙发坐下,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想…把孩子打掉。” “什么?”李腊梅不解:“好好的,打掉孩子做什么?我不会同意,林家更不会同意的!” 虽本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但此刻穆海棠真真听母亲这么一说,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了。 见状,李夫人焦急:“出了什么事?” 摇摇头,穆海棠道:“没事母亲,只是近来工作压力有些大,我觉得此刻要孩子,…有些累。” 最后她还是选择扯了一个谎。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闻言,李夫人松口气,道:“海棠,你那律所暂时放放,先去度个假怎么样?”这个建议,她一早便想同海棠说了,只等到今日,才真正说出来。 闻及此,穆海棠突然心动。 沉思再三,最终她点点头,朝李夫人笑笑:“我好多了呢母亲!你说得对,忙碌了这么多年,我也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傻孩子。”李腊梅走过去,抱了抱穆海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也要记得给我说。” 穆海棠努力的将眼泪给憋回去,点了点头。 转眼,三个月过去,就连祖国最南端的海南岛,也渐渐迎来了它可爱的冬季。因着这岛屿冬季不冷不热,正是宜人的气候,所以此番从大陆陆续赶来到这里过冬的游客倒是日益多了去。 约定好的日子到来,林西君朝某人质问道:“三个月已然是过去了的,为何还不走?” 正在橱柜里挑选衣服的温谨言便转过身亲亲她的额头,道:“这个时节的北京可是要大雪纷飞的,你再瞧此处天气甚好,你又怕冷,待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林西君翻一个白眼过去:“你不想回去便不要拿我做藉口。” 此时温谨言从衣柜里拎出来一件连衣棉裙,及一风衣外套扔在床上,吩咐道:“西君,将衣服换上,我们今日出去。” 林西君不假思索道:“我不去!” 说着她欲要出了卧室门,却被那温谨言捷足先登阻挡在门槛处。他居高临下,不怀好意道:“林西君---,大清早的,不要惹我…” “呵呵…”林西君冷笑一声,便抓了温谨言胳臂吵嚷着让他放开,怎料那人竟一把将林丫头抱了起来,扔在床上便是一通亲热。 无奈,间隙里听见林西君的一声吶喊:“我去!” 如此她只是指望着温谨言能够停下来,且他也确实停下了:“你说的?” 林丫头点头。 “好。”温谨言笑笑:“给我灭了火我们就去!” “…” 早前林西君便一直想去西秀海滩来着,只因着那几日温谨言太繁忙,没能特地抽出来些时间去陪她,而林西君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出去,所以这计划便被搁置到了现在。 但此番自打出门那刻起,林丫头便一直是耷拉着脸,不高兴的样子的。 周桑见状,嗫嚅道:“先生,…夫人她…” 温谨言瞥了身后林西君一眼,道:“清晨有个本地的猴子将她晾晒在下面的连衣裙撕扯坏了,正郁闷呢。” “…”林西君无语,那这个本地猴子,说的可不就是他温谨言本人?…方才明明是他,是他那么大力气一把将她的睡裙撕扯烂了的。 “是么?”周桑一本正经道:“如此,那个猴子也真是够可恶的,哪天让我瞧见,我先抓了它来揍一顿。” 温谨言便一个喷嚏打出来。 后面的林西君见状,阴阳怪气道:“是挺可恶呢。” “今日天气不错。”温少爷打岔道:“听闻西秀那边又修建了些新玩意儿。”说着,他骑车的速度便加快了一倍,边伴着微风边喊道:“周桑,我们来比比,如何?” “好啊!”周桑应战:“你们是两个人,那我便先让你们一程。” “你矫情个什么劲?她那骨瘦如柴随便一阵风都可以颳走老远的小纸片,我压根不带在意的,走起!” “哎…” 他说谁纸片呢? 只此番林西君瞧见那温谨言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当下就拂了他的意趣,便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这在此后的时隔多年以后,林西君每每想起来那个岁月正好的年纪里,有微风阳光,有大道坦途,有挚爱好友,…更有她的他盈盈笑意的定格,便每每热泪盈眶到一发不可收拾。 若早知如此,会不会加倍珍惜,…只遗憾的便是,人生从没有如果。 ☆、第49章 很多时候,有关某一个人的生活是我们从某人的某人那里辗转听来的。 此番比赛的结果自然是温谨言…输了。林西君藉机发挥:“你载着一张纸片,也能输?” 温谨言也气愤:“你怎么也不帮一下,就那样看着我大汗淋漓?” 这时远处的周桑转过身,朝此刻正在彼此抱怨的那对夫妇招招手,喊道:“先生夫人,这边人少些,风景也很好,你们快过来!” 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我们过去吧,西君。”温谨言最先妥协,这在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里,还算是鲜有的。 林西君不领情,甩开了温少爷靠在她肩膀处的胳臂:“光天化日之下,影响不好。” “…”一时间,温谨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至周桑撑好的太阳伞下,他们一行人便席地坐下。三个人屁股下面是一张大毛毯,毛毯下面是松软的沙滩。 林西君疑惑:“这大毛毯是哪里来的?…看图案,不像是国内的。” 周桑指了指温谨言。 那人便回:“在国外的时候,喜欢我的小妞送的。”温少爷此言,倒是千真万确的。昔日他在学校里活跃得很,招惹几个小姑娘自然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只到了此刻,他还留着人别的小姑娘送的毛毯,倒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果真,林西君的醋意早已肆生,但面上她还不想表现出来,无奈只得点点头:“眼光不错。”
第68页 “这图案上面是我们学校的代表性建筑,回国那日收拾东西瞧见了它,想着留个念想,便带回来了。”温谨言似是故意在向某人解释。 林西君却不搭茬:“周桑,一会儿陪我去那边弄些吃的回来。” “好,夫人。” 被冷落,温谨言也不在意,只起身睡在一旁的躺椅上,缓缓道:“我让你去联繫的消息,怎么样了?” 这话是问周桑的。 周桑回:“家里生意一切正常,就是小宝托人带了口信说,若您再不回去他便要绝食了。” “不用管他,接着说。”温谨言道。 “余潮生那里,目前看来风平浪静,只最近他接触到的人有些奇怪,…说是好像有大马那边的人。还有,他与‘华谊’地产二公子杜海歌走的也挺密切。” 听到“大马”二字,温谨言的拳头莫名紧了一下。说到底他在明,余潮生在暗,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担心,那是假的。 “知道了。”温谨言又道。 “穆公子与其新婚的夫人也很好,没有什么□□传出来。…只是,夫人的哥哥,也就是林公子,目前的感情状况貌似不太乐观,频频有报导传出来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破裂的消息。且早在两个月之前,穆夫人独自一人去了那澳洲度假,至今还未回来。” 这段消息林西君听得真切,自那次说要与林西洋兄妹情断后,她便再未与他联繫过了,此番时隔两月后再从周桑这里听见他的消息,一瞬间,她忽然感觉恍如隔世。 “那,林西洋呢?”林西君问。 周桑回:“林公子…,听说是又喜欢上了一个学生,不过目前二人的感情也不甚乐观。毕竟,林老爷子是死活不肯同意的,怕是此番,他也是有些焦头烂额的。” 原来远走来海南度假的这些时日,家里已然是出了这么大变故的。顿时,她有些想家。 瞧见林西君的心情有些受损,温谨言摆了摆手,示意周桑停下:“方才不是说想要弄些吃的来?我瞧见来往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水果过去,周桑,你也陪着夫人去看看。” “好的。”说着周桑便起身:“夫人,走吧。” 林西君便笑笑,对着温谨言:“你这算是,担心我么?” “西君,再陪我一些时日,我们便回去。” 闻言,林西君与温谨言对视了一阵子,便扭过了头,不再看他:“走吧周桑,恰好我也有些饿了呢。” 如此温谨言便望着林丫头的背影,看她一步一个脚印背对着他,离他越来越远了去。 也是近来他才了解到,林西君的祖上,也就是她父亲的祖父那辈儿,是有一房的血脉流落到了大马那边发展的。那时两房闹得并不愉快,所自分开以后便再没了联繫,而延续到如今林建业这辈儿,竟破天荒的,早在一年之前,两房竟友好往来了一番。 只到底是敌是友,这便是不好说了。 方才听周桑说到那余潮生最近曾频繁接触到大马那边的人,所此番温谨言心中的那些不祥预感,便越发强烈了去。 那是个因仇恨而迷失了本性的主儿,所以他并不敢保证,余潮生会不会做出一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尽早拿下在海外建立连锁店的项目,至少是必须抢在余潮生之前要拿下的。 所以此番委屈了林西君,不得不再延长一些待在这里的时间,他不是没有愧疚的。 林西君和周桑就在此刻回来,两人一高一矮都抱了满满一个怀抱的水果,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甚是…雍容华贵。 水果被全部播撒在毛毯上,温谨言挑了一个黄色的,有尽数的尖尖角的果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林西君耸耸肩:“不知道名字,感觉像芒果的样子。” “…怎么吃?” “掰开吧。”说着,林西君便直接上手去掰,许是力气用过了一些,待那黄色的果子开肠破肚之时,它里面的浆果便尽情泼洒了面前的三人一身。 温谨言是最严重的,…那是因他凑得最近,而林西君,乃是剥果子的人,所以这其中的方位,还是有利于她一些的。 瞬间,黄色的果汁便顺着温谨言的头髮丝往下落了。 他闭上眼睛,咬着牙龈道:“林西君,好吃么?” 林西君傻了一般的点点头:“…还行。” 尔后在温谨言真的发飙之前,她才后知后觉的抽出来纸巾,蹲过去他身边去给那温少爷擦擦头顶上的汁水,抱歉道:“我也不知那里面竟有这么多果汁的,不过…” 说着林西君还凑上前去,往温谨言头髮丝上闻了闻:“还挺好闻的!” “…”此刻温少爷脑门上已是一排黑线了,只待林西君松软的身体凑近,她身上奶油一样好闻的香气环绕过来之时,他心底里仅有的一丝怒气也全部随着九霄云外了去。 见状,周桑自动起身,便朝往那海边熘达去了。 擦汁水到一半的林西君也突然感觉到些许异样,她便停下手头上的动作,低下头看看,便一眼瞧见温谨言的那一双好看的眸子。 “你…干嘛?”她问。 这双眸子里,暗流涌动着尽数的炙热。 温谨言便握上林西君的手,朝某一个方位摸过去,边摸边道:“它硬了。”莫名,他的音腔里还夹杂着些无辜的意味。 仿佛,造成这个结果自是与他无关的感觉。 林西君反应过来,赶紧抽手回去的同时,脸颊上也瞬间呈现出了一抹红晕。她虽不是春桃那般开不得玩笑的小妮子,但此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调戏,这对于打小便在家教严格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她,也是有些…荒唐至极的。 “你个流氓!”说着,林西君随手一个沉甸甸的果子朝温谨言身上扔过去,…便又是一个浆果四溅。 “干嘛?!”温谨言也生气:“它自己硬了,关我什么事?!” “拜託你能不能小声一点?!”此刻林西君环顾四周,所幸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闻言,温谨言不怀好意的笑笑:“想要我小声,那你便给我老实一点啊!” 林西君便一屁股坐下去,随后道:“回去吧。” 这才刚出来,没多长时间呢… 温谨言得知惹毛了林西君,便只得服软道:“那边好像有些什么活动,好多人围在那里,看着挺热闹,陪我去瞧瞧。” 林西君自是不乐意的,但显然温谨言也并不是跟她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将她从毛毯上拉了起来,拖着走了。 极其别捏的步至那层人海前,俩人都同时来了兴致。温谨言瞧见林西君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便揶揄道:“怎么,不急着回去了?” 林丫头瞥了那傢伙一眼,没有搭茬,而是转了身,躲开了温谨言去。
第69页 这边,温少爷一个没看住,又瘦又小的林西君便钻进了人堆里,找不见了。他情急,也跟着钻了进去,心里还不忘咒骂林西君道:蠢猪! 只这人堆虽从外面看着人多,但当真钻了进去,又会发现里面是有好多空子可以钻的。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是围观的样子,并没有真的着急凑上前。所当温谨言与林西君一同随着人流进去那人堆的最里圈之时,两人都同时愣了一愣。 温谨言艰难的移步过去,牵了林西君的手,没有好气道:“林西君,下次别想让我带你来人多的地方!” 林西君不搭茬:“哎,温谨言,…这里貌似是一个算卦的老先生,在算卦的样子。” 闻言,温少爷扭头过去,便一眼瞧见了那头戴復古圆帽,鬍子花白的老头。顿时,他心生鄙夷,…的确,对于这些煳弄人的小把戏,他向来是不肯相信的。 ☆、第50章 “你相信这些么?”温谨言问。 林西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知道。” 此刻恰逢那老头服务完毕最后一个顾客,便敲敲手里的竹棍,道:“下一位。” 那时老头抬起头,温谨言便瞧见他眼睛有些不对劲:“他,是个瞎子?” 旁边的一看客便附和道:“一看便知你们乃外地来的游客。这老人来此处已有些年头了,平常是见不着其人影的,人们只知他每年都会用上一天时间来这海滩给人免费算上一卦,直至那日的第99卦算满为止。只每个年份,他出现在这里的日子都是不定的,今日你们运气好,一来便碰上了。” “说来也怪,这老人算的还真挺神,…只可惜了,眼睛看不见,便纵使有再大的能耐,也是瞧不见了这世间的五彩缤纷啊!” 林西君听得入迷,追问道:“那此番,为何鲜少有人前去捧场?”连林丫头都瞧得真切,众人也大都乃围观之意。 “因这一来啊,那老先生有规矩,说是一人只能给算一次,此番,怕是这里头的人有多数便是在早先就算过了的;这二来,便是因着多年前,有一在逃的杀人犯被这老人给看出来,事后那犯人便被警察给抓了起来…” “为何?”林西君打断道。 “肯定是老人报的案呗!所以打那之后,有些个亏心事做多的人,便自是不敢上前,将自己的破绽暴露给老人了的。” “原是如此。”林西君点点头,一副顿悟红尘的模样。 温谨言瞧见,丢出一个白眼过去:“看来此番,你是非要尝试不可的。” 林西君便笑笑:“那么,请求温先生陪我一起去算个姻缘怎么样?” “你个已婚妇女算什么姻缘?”温谨言无语:“可笑!” 只到底,他还是随了那林丫头的兴致。有时候,林西君是有一种任何人都企及不到的执着的。 牵着温谨言的手,林西君拉他一块坐下,道:“老先生,我想向您请求一个姻缘签!” 闻声,那老头先是愣怔了一番,尔后才操着一口沙哑的嗓音道:“生辰八字,先念来听听。先男后女。” 温谨言看林西君一眼,便冷冷回了老头过去,林西君紧随其后。 那之后的一炷香时间里,老先生都是沉默的。温谨言认为这老傢伙实乃故弄玄虚,但他环顾一圈后瞧见四周之人都未觉有何不妥之感,便只好作罢了方才叫嚣在他心头的…那点小心思。 大抵觉得是大半个世纪过去的样子后,老人才缓缓开口:“拿上纸笔,我念你写。” 温谨言这才瞧见老人面前的笔墨纸砚,随后他照做,接着那白纸上便有两行字出来: 方才说起惹忧愁,想是姻缘不到头。 如今若得言相许,又恐旁人暗里谣。 待温少爷落笔,老先生的那竹棍也敲起来:“下一位。” “这就完了么?”林西君不可思议。 “此亲虽好,未为良。下一位。”那老人不说他话,只一个逐客令下过来,林西君便被温谨言拉出了那人群去。 而林丫头是并未尽兴的,但那老头又显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只得悻悻作罢,当下便仅能拿着方才的那张白纸来做研究。 反覆念了个几遍,林西君仍不解其意:“谨严,你能看的懂么?上面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 温谨言将纸片从她手里夺过来,看了一眼,便不耐烦道:“没什么意思,那老傢伙也就只是唬唬你这一类的…人。” 其实,他本意是想说“你这类的…傻子”来着。 说着,温谨言便欲要将这纸片给扔了,所幸被那林丫头给及时制止,她怪罪到:“你若是敢丢了它,我便跟你拼命,说到做到!” 温少爷被震慑到,便将这纸片给叠了个方方正正,塞进了林西君衣兜里:“看好了啊,我将这纸片还于你,你自己保管好,以后它可成了你要拿命去护着的宝贝呢,比我都值钱。” 他阴阳怪气,惹得林丫头不高兴:“温谨言,你真扫兴。” “那好啊,咱们回去吧!”温谨言同样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儿。 如此两人便双双回至周桑撑好的太阳伞下,且到的时候,恰周桑将水果都切好摆放在了塑料盘子里,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当地小吃,及几罐啤酒。 见状,温谨言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他道:“周桑,你这是在吃独食?” 林西君瞥其一眼:“你不说要回去么?” “我又不想回了。” “…” 温谨言先将啤酒打开,又递过去一瓶给周桑:“陪我喝点。” 周桑接下:“好的,先生。” 林西君也伸手去拿,只她本意仅是想去瞧瞧那上面的图案来着,却被温谨言一言喝止:“吃你的水果!” 她被吓了一跳,不住拍拍胸口:“你有必要那么凶么?!” “林西君,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呢。”温谨言皱了皱眉头:“能不能给我安生一些?” 闻言,林西君便真真,一声不吭了。 似乎最近,温谨言越来越多的,对她表现出来不耐烦了。人道是七年之痒,而他们才只是新婚燕尔甜蜜蜜…刚起步不到的阶段呢。 傍晚,原本温润的海风也变得有些凉了。温谨言这才想着返程回去,周桑便在一旁收拾东西,掂起来毛毯之时,他犹豫了一番:“先生,这个…” 温谨言回头看了一眼,欲要开口,却被沉默了一个下午的林西君捷足先登:“周桑,把毛毯给我吧。” 周桑便将它递了过去。 温谨言就那样看着林西君拿着那毛毯,步至一家出来漫步的当地人面前,亲手将那毯子围给了一个小男孩。 再次返回来之时,林丫头似乎心情大好:“周桑,我们走吧!”
第70页 “…好的,夫人。” 显然,温少爷此番是活脱脱变成了那被老婆孤立的可怜人了。 在酒店用过晚饭后,温谨言与周桑又出去了一会子,回来之时林西君已然歇下。因怕打扰了林丫头,温谨言没敢开灯,只蹑手蹑脚随便洗漱了一番,也爬上了床。 今日净陪着林西君玩了,现下他躺在床上,才委实称得上一个惬意舒适之感。仅瞬间,汹涌澎湃的困意便袭来。 待他真觉自己就要睡着之际,林西君的手掌突然在他的后背游走起来。 他一怔,努力翻了个身过去:“怎么了?” 透过月光,温谨言可以隐隐看到林丫头一双泛水的眸子,在无尽的黑暗里显现出一种幽冷晦暗之感,就像某个时刻的林西君一样,会突然间一声不吭,任谁去哄都哄不好。 她不说话,只闭上眼睛朝温谨言的嘴唇吻上来,努力,又真真笨拙。 人说,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强烈的想要靠近温暖,和被爱的快感。而此时的林西君便是,她总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温谨言便会突然不爱她了。 这边,温少爷惊喜于今夜林西君突如其来的主动,便随着她痴缠了一番,只奈何他今日着实太累,并没有丝毫兴致要与她亲热。 “西君?”温谨言将林西君的脸颊紧紧捧住:“今日已然很晚,我们就到这里,乖乖陪我睡觉,嗯?” 闻言,林西君的心凉了半截。 但温少爷并未察觉,只简单粗暴的将她揽在了怀里,尔后便沉沉睡去了。听闻有微微的鼾声在静谧里响起,林西君便从温谨言的怀抱里钻了出来,背对着他,去看窗外的月光了。 她突然睡不着了。 年少的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会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而不知所措。原本不择手段想要将两颗心的距离拉得更近的初衷,却时常会因得种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弄巧成拙而使得双方都疲惫不堪,终而南辕北辙。 良久,林西君开了夜灯,轻轻起身。她步至衣架前将白日里求得的姻缘签文从口袋里寻来,又从抽屉里拿出昔日春桃亲手给她绣制的香包,将那签文塞了进去。 那之后,她才安心躺下。 次日一早,他们二人被电话声音吵醒。温谨言在千唿万唤中起身,接过话筒,那边便有一女声传来:“小君?” 竟是邹媚。 “是我,谨严。”温谨言打了一个哈欠,不耐烦道:“有事么?” “怎么,不乐意了?怎有你这般接待客人的?” “你说,我听着呢。” 此刻那边便换了人:“温谨言,你入住的那酒店啥名来着,我给忘了。我和邹媚现在机场呢,你是赶过来接机,还是让我们自己打车?” 恕刚醒来的温谨言有些蒙圈:“你说,你现下在海南?” 此时电话的那头便又换成了邹媚:“你捨得让我们打车过去?小君呢,我要小君来接我!” “…”温谨言无语:“她又不会开车,你让她走着去接你?” “那我不管,我就要小君来接我。”邹媚无理取闹道。 温谨言闭上眼睛,点点头:“挂了。”如此,电话那头邹媚的“快点来啊”才并没能够传过来。 待温少爷转身,又差点将他吓一跳。原不知何时,林西君已然在他身后站着了,且披头散髮,黑眼圈浓重。 ☆、第51章 “你…醒了?”温谨言问。 点点头,林西君道:“是谁要来么?” “邹媚,…与穆泽琛。” 听天气预报上报导,京城于昨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一刻不停的落了一天一夜,所以此刻整个北京城怕是已然银装素裹的了。 但海南,却还是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仅披一件风衣便可御寒的大晴天。 赶去机场的路上,林西君望着车窗外的好天气,无意识间道了一句:“此刻,便是紫荆城最美的时候了。” 铺天盖地,白雪皑皑,恍若…梦回大清之感。 “你若想去,下次我陪你。”温谨言道。 “但今年的初雪,已然是错过了。” 林西君的声音很小,更像是自己一个在喃喃自语,所温谨言并未听得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到了,下车吧。” 此时车子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林西君在前,温谨言在后。林丫头走的快,后面的温谨言拉住她:“你最近又有些奇怪了,林西君。” “奇怪?”林西君回头,看着他问。 “嗯,忽冷忽热,对我。” 有时候便是这样,我们都自认为很努力的在爱着彼此,但遗憾的是,对方并没有感觉得到。且更为可怕的是,双方还都在这样感觉着。 林西君反问:“你确定这是在说我,而不是在说你自己?” 昨天白日里他对她大吼,夜晚上他忽视了她鼓足勇气的主动,…桩桩件件,她可都记得清楚。 “嘶~”温谨言皱眉:“你怎么好像,一副对我怨气颇深的模样?我近来可有得罪过你?” 林西君扯过一个完美的微笑,道:“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林西君转身,自己走了。 温谨言哪里肯放过,便抢先一步,阻挡在了她面前,林丫头便不耐烦:“你又想做什么?” 两个人,都绝对是那骄傲的贵族天鹅。 “没什么。”见林西君对他一脸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温谨言也是生气的。此番他便是迈开了步子先走,甩开了林西君老远。 瞧见穆公子之时,他正在背着邹媚看旁边的一长腿美眉,…甚是入神。温谨言懒得戳穿他,便特地步至穆公子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肩膀,以示一番提醒的… 怎料得那穆泽琛被惊吓,竟突然间手拍胸脯嚷嚷道:“我错了,老婆你最美你最美你最美…” 邹媚闻声扭头,笑的诡异:“呦,此番又是瞧上了哪个姑娘,让我也给你参谋参谋,如何?” 此时温谨言轻咳一声,救穆公子于水火之间:“不远万里赶来,两位都累了吧?” 邹媚这才瞧见她身后的温谨言,吓了一跳:“小谨言,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出声的?”说着,她左顾右盼一番,又问:“林西君呢?” “…”是呀,温谨言该怎么说呢… “这儿呢!”远处,林西君正朝向这边挥挥手赶过来,过去邹媚跟前的时候,微风恰将她额前的刘海儿吹成了两半。 替她理了理头髮,邹媚戏嚯道:“小谨言,你精力再旺盛也不能把我们小君往死里折腾吧?瞧瞧,黑眼圈都出来了…” 闻言,林西君朝邹媚微笑:“…是昨晚失眠了,谢谢。”
第71页 “如此说,你也是太抬举我的。”温谨言也接茬:“实际上,我并不能阻挡她认定了的任何一件事情。” 这是个固执到天际的女人。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也用得着你们夫妻两个轮番来教训?”邹媚不悦,瞥穆泽琛一眼,深深表示了对他的强烈不满。 作为一个有责任担当的男人,老婆受委屈的时候就得要替她出头。 所幸那穆泽琛是深谙邹媚的眼神之意的,他便连忙道:“我越发感觉自己要饿晕了,谨严,快带我到那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的酒店去,今日我买单,庆祝我成功脱离穆司令的魔掌!” 这里的穆司令,是指穆靖宇。 只解围并非出头,再加上他此番言论有太大炫富的嫌疑,所待他说完之时,其余三人便都拍拍屁股,一声不吭先撤了。 他掂起行李,边追边喊:“你们等等我啊,我可是个路痴!” 这喊声,乍一听倒是没什么毛病,但那音色,仔细回味起来确又是有那么一丝…耳熟。尔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便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声尖厉的吶喊,划破长空,直冲云霄:“啊~~~,是穆公子啊啊啊~!” 随着,似是连反应的时间都已然省略掉了的,就是浩浩荡荡的一对人马,当然,这里头以雌性居多,都朝向穆泽琛追了过来,还都一律打着节拍的念念有词:“泽琛泽琛,情比金坚!我们爱你!” …此起彼伏,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愣是将他们一行四人全都弄得一头雾水。温谨言最先反应过来:“穆泽琛,…你,都已经火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 此刻邹媚冷哼一声:“得了吧。被这么多妞围追堵截,你现在若不是乐翻天的节奏我“邹”字便倒过来写!” 淋漓尽致的…醋意啊… “…”来不及回答,穆泽琛便已然被追上来的那人潮围了个里外三层,而与其同行的令三人,…都被群众的力量毫不客气的挤出去到了最外围。 林西君身材瘦小,此番被扔在人群里与人摩肩接踵一番,大抵是比要了她半条命还要严重的。只后来她被温谨言护在怀抱里,他厚实的臂膀足以阻隔掉她与人群的一切直接接触,倒还是捡了半条命回来的。 待逃离是非之地,一切方平静下来之时,她才被温谨言放开。如此,他们从昨晚延至现在的隔阂,便是有所缓和了? “谢谢。”林西君低头,轻轻道了一句。 温谨言有意忽略掉,转而问:“邹媚呢?” “我不知道啊…”方才场面太激烈,她被搅在人窝里,已然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了:“你没捞着她?” “你当我是那三头六臂的蚩尤不成?”温谨言不耐烦:“你站着别动,我去寻她。” “不用了。”林西君道。 “为何?” “诺…”林西君指指不远处,那里有邹媚的背影:“想来,此番邹丫头是气得不轻的。她并不喜欢穆泽琛做歌手这样耀眼的身份,可唱歌却是穆公子最大的爱好,他也是不可能放弃做歌手这个职业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 “他们二人的事情,你操心不着。”温谨言道:“追上邹媚吧,她并不知道酒店的地址。” 林西君回头看看那人群一眼,穆泽琛正一脸惬意的挨个在给他的女粉丝们拥抱签名,…忙的不亦乐乎。 “他呢?”林西君问。 “不得给个机会让他好好享受充足?” 只,就这样将一个路痴扔在这里,确定不是不好的? 温谨言看穿林丫头的心思,道:“他的粉丝在这里,丢不了的。” 如此,他们便朝着邹媚追过去,尔后待人潮里的穆泽琛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同伴之时,他才左顾右盼一番,便瞧见了四周空空如也的人影全无,顿时慌了神。 双手合十,他朝粉丝抱歉道:“不好意思大家,今日便先到这里,此行来海南有要事要办,时间紧迫,还请谅解…” 闻言,粉丝们非但没有退让,反而都一拥而上,竞相上前讨要偶像的最后一次签名了。 看来放生之路,漫漫啊… 这边,在附近一酒店下车的邹媚被紧随其后的林西君追上:“你确定要与我们分开住?” 此时温谨言过来,在林西君耳边窃语道:“你与邹媚一块回去,我返过去接那小子,方才想起没有告诉他酒店的地址。” 点点头,林西君道:“知道了。” 待温谨言走后,邹媚才能扯开了林西君的束缚,她道:“小君,我最近越发觉得穆泽琛适合心胸更为宽广的女人,而我也需要一个足够专一且以我为中心的男人。” 那么天下之大,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根本适合不到一处去的走到了最后呢。 “但,也已然成为了事实不是么?”林西君道:“你与他分开的欲望,要强烈于与他继续生活在一起的欲望么?” 这也是她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的答案是后者,她忍受不了余生要与温谨言分开,只想想都不行的那种。 “送我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邹媚回。 此时林西君突然想起来什么,询问道:“此番你们前来这岛屿所为何事?…单纯,来玩的?” 摇摇头,邹媚道:“海棠姐不是去澳洲了么,已然走了多个月还未曾回来,也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父亲担心她,便临时差了穆泽琛去寻他姐姐回来。” 林西君错愕:“现来此地…” “穆泽琛与海棠姐在暗里是有联繫的,寻她的事情不急,我们便想着先来此处看看你们。” “那么,穆泽琛可知她姐姐为何会去那澳洲么?”林西君此番问的有些心虚。 邹媚不解:“不是说去散心的?…难道,此事乃另有隐情?”八卦如那邹丫头,对待此类事,邹媚一向是嗅觉灵敏的。 “没有,你想多了。”林西君道。 ☆、第52章 待四人都回至酒店,已是午后,太阳最是温暖之时。只这一路,气氛都安静的可怕。 “邹媚,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休息?”办理好入住手续,林西君叫住径直上楼去的邹媚。 她摇摇头:“没胃口。” “我带点东西上去吧。”闻言,走在最后面的穆泽琛道了一句。 温谨言提醒道:“直走右拐便是餐厅。” 如此,大厅便只余下温谨言与林西君二人。林丫头看外面天气不错,便开口道:“你先上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还没吃饭,你。”温谨言回。 了解他的秉性,林西君懒得反抗,便点点头:“我的意思是吃完再去。”
第72页 “嗯,那走吧。”温谨言瞥林西君一眼:“我也没吃。” 大抵是过了饭点,所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林西君夫妇随便找了位子坐下,又点完餐之后,恰逢穆泽琛打包好了饭菜要上楼。 至他们餐桌前,穆公子停下,道:“我并不知此番邹媚气在哪里,坦白来讲,她是我歷任女人里面,脾气最为暴躁的那个。” “可她也是你明媒正娶回家的老婆,不是么?”林西君一语还回去:“穆公子,我想现在的你应时刻要谨记着该怎样对你们的婚姻负责,才对得起所有爱你的人。” “林妹妹,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此刻穆泽琛手掂环保袋的指弯处被勒得发青,他换了个手来掂后,又接着道:“我穆泽琛敢以天地为证,婚后的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她邹媚的事情!” 此番,被莫名甩了一上午冷脸的穆泽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你若再耽搁一下,邹媚便要睡下了。”温谨言插嘴道:“一会儿上去不要拉着脸,好好把话讲清楚。走吧,我要和西君吃饭了。” “…”穆泽琛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再见。” 尔后午餐被送上来,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子,温谨言才开口:“看来,你对穆泽琛有成见。” 林西君答非所问:“看来,你也什么都懂。” “这话…”温谨言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西君低下头:“吃饭吧。” 之前林丫头曾劝慰自己,假使为温谨言只是不懂得,亦或许是未曾察觉到她的一些细緻微末的感情变化,只方才听闻他的言论,她才忽而惊觉,也许本就是那般也未尝不可。 “林西君!”温谨言扔下筷子:“你最近是怎么了?” 这与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林西君并不一样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林丫头才抬起头,望着那双眸子,深情又平静道:“温谨言…” “你说。” “我爱你。” 温谨言愣了一下。 “许是自己一个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所以平日里我总是在瞎想。最近我的心头总是会惶惶的,我很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比如,…你对我的真心。结婚以后,你再没有频繁对我说过那些糖衣炮弹,你知道的,人的贪慾来的有多么可怕,而你又多么残忍,昔日里我是被你那些糖衣炮弹给宠惯了的,现在你突然让我抽离出来,…我无法接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但这些,温谨言甚至是从未知情过的。花了良久时间来咀嚼,他才开口道:“我并不知你为何竟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点我要澄清…”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感情都始终如一,未曾有改变过一丝一毫。” 闻言,林西君的眸子变得真切:“你此话可当真?”不承想,言语间竟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点点头,温谨言道:“这是我一生都可以保证的。” 又来了,曾经就是这样的糖衣炮弹,将林西君砸到晕头转向,一冲动便与温谨言领了证的。 但她就是吃这套不是么。 “噗嗤”一声,林丫头笑了,大抵是又觉不好意思,她便将脸埋在手掌后面,喃喃:“若你时常会像现在这般对我表露心意,我也不至于到整日里瞎想的地步。” 陷入沉思,温谨言良久才回:“是时候回京城了。” “这句话我也是说了许多遍的。”但你都未曾理睬。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见林西君已然放下筷子,温谨言道:“饱了么?” 林丫头点头。 “我陪你出去走走。” 莞尔一笑,林西君道:“好。” 这厢,穆泽琛提着打包来的饭菜,整个被阻隔在了房门外,---邹媚并未给他开门。 他耐着性子又喊了最后一遍:“邹媚,开门!” 出乎意料的,这次门开了。若此番结果依旧并非如此,那么下一秒他便要立马扭头步至楼下再开一间房无疑的。 只尔后,待房门敞开的那短短一瞬间,有邹媚顶着苍白的脸色柔软的倒在地上,伴随着的便是穆泽琛急迫的一声唿唤,还有他手里盒饭落地的那一声“砰砰”之音了。 他喊:“老婆---” 这边,好容易说开了要一块出去好好走走的温谨言夫妇,却在接到邹媚晕倒的消息之时,连忙赶去了附近的医院去。 但到了那里,邹媚已然醒来,虚弱的躺在床上。 “医生怎么说?”一进门,林西君先问了穆泽琛。 “例假…”穆泽琛道:“疼的。” 林西君瞥他一眼,步至了邹媚病床前,阴阳怪气道:“这下是直接来了医院呢,你自己不注意,某人也该记得他老婆的日子吧?” 温谨言,…倒是曾一度提醒她这事来着。 这明里暗里的讽刺,穆公子也不是听不出来,只此番他不跟林丫头计较,实乃他连斗嘴的的闲情都没了:“邹媚,以后有什么事能给我说么?” “你关心么?”邹媚转了个身过去,有气无力道。 这穆公子也是纵横北京城二十余载,还是头一回这般低声下气对过一个人:“吃点东西吧。” “穆泽琛,我跟你说过,我现在没胃口。”邹媚的情绪是说来就来的那种,先前她被穆泽琛冷落,现在她情绪上来,一时半刻也是下不来的:“林西君,送我回去。” 林西君便看了穆泽琛一眼。 “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处理。”穆公子对着他们二人道。 温谨言惊诧:“问世间情为何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是么,穆公子?” “是么,林妹妹?”穆泽琛转而问了林西君,便甚是妙的将了温谨言一军。 林西君眉毛一挑,道:“是么,温谨言?”兜兜转转,这问题算是又回到了温少爷这里。 他转而看看窗外的天气,道:“折腾了一天,既无大碍,便早些回酒店歇着吧。”这句话是同穆泽琛说的,继而他又对着林西君道:“走吧。” 林西君跟着他出去,步至楼梯口,她不甘心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一物降一物,是我降住了你么?”林西君不自觉嘟起嘴,询问道。 温谨言瞧见此刻林丫头的模样,笑了笑,便突然间吻了上去,…吓到林西君的眸子都瞪得老大。 “嗯,你让我着迷。”亲完,温谨言理了理她额前的刘海儿,温情道。 林西君一时间有些愣怔,她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边,只余下邹媚与穆泽琛的病房里,有一种不和谐的静谧。邹媚终忍受不了,先开口:“穆泽琛,你确定要继续做职业歌手么?”
第73页 穆泽琛并未正面回答:“你不想?” “你有想过你父亲的感受么,他想你做一名军人。”邹媚顿了顿,补充:“或者,将来你母亲的医院又要交给谁来打理?” “我忍受不得军队从严的管束,更没有能力与耐心去照管一家繁琐复杂的医院,我只热爱唱歌,我将它视作我的生命。”穆泽琛鲜少一本正经道:“就像设计婚纱对于你而言,那样的特别意义。” 邹媚思索良久,点点头道:“我是不便去干涉你的喜好的,只…”话说到一半,她又改了主意:“算了,扶我起床!” “我尊重你,给你足够的空间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够同样尊重我。”但穆泽琛还深深陷在方才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呵…”邹媚冷笑一声:“是啊,给你足够的空间。” 你当我是草原么? “好了,等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再过来接你。”说完,穆泽琛便出了病房。只他先去的不是那医院前台,而是邹媚医师的办公室。 再次回至病房之时,穆公子手里多了一杯粥,他道:“在附近买的,先暖暖吧。” 邹媚接过来。她确喜欢喝粥,只她竟不知这点穆泽琛是知情的。 “是知道我喜欢,所以才特意买的么?”邹媚问。 穆泽琛点点头。 如此,邹媚心头的那点小情绪才好过来一些。只她还是莫名,感觉到这次进门来的穆泽琛有些异样:“你怎么了?” “什么?”穆泽琛也错愕。 “为什么魂不守舍的…” 穆泽琛转而看看窗外:“没事。冬日里白昼短,收拾一下回酒店吧。” 邹媚却不肯相信:“你在撒谎。” 一时间,穆泽琛心跳得厉害。他一时情急,拿了穆海棠来垫背:“是我姐,方才打电话过来,貌似有些不开心。” ☆、第53章 昨夜里寒潮来袭,所到之处,都被瀰漫上了一层寒。 一大早,林西君便打了个喷嚏出来,温谨言瞧见,提醒道:“海南近来也要降温,这几日还是多穿些衣裳御寒为好。” 点点头,林西君披上一件大衣,出门步至对面,敲敲门:“邹媚,开门。” 出来开门的是穆泽琛:“怎么,林妹妹有事?” 林西君将手里的保温盒递过去:“谨严熬的姜汤,你拿给邹媚,让她暖暖。” 接过来,穆泽琛有些惊诧:“这是,…温谨言熬的?” “怎么,穆公子也想学?” 摆摆手,穆泽琛回绝道:“我就算了。” “一会儿就别安排事情了,谨严要你陪同他去办点事情。”林西君道。 “嗯,晓得了。” 用过早餐,温谨言与穆泽琛便行色匆匆出了酒店。林西君担心邹媚,去了对门房间,邹丫头正蜷在沙发上看碟。 “呦,看来这伤疤是好的利落,都有闲情看这些了呢!”一进门,林丫头便戏嚯道。 邹媚伸个懒腰,回:“这能怪谁?瞧瞧外面的那鬼天气,我特意停在海南也不是来住酒店的。” “我指的是你…” “无碍,疼痛的劲头昨日便下去了,今儿又喝了点姜汤,现在已然痊癒了的。”邹媚听不得唠叨,便摆摆手打断了林西君。 “随便你吧,正反身体都是你自己的。” 此刻邹媚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小君,这里的酒店附近有宠物店么?” “宠物店…”林西君想了想:“有倒是有,不过你要做什么?” “我想,买一条哈士奇!” 林西君吓一跳:“据我所知,穆泽琛可是不喜欢宠物的。” “那是他没有接触过,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喜欢的。” 邹媚的性子林西君再清楚不过,若此番一味打压她的兴致,其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若是他一直喜欢不起来呢?”林西君道:“为了不必要的争吵,那时你要选择将它送人。你若答应我,我才会陪你去宠物店。” 思虑再三,邹媚点了点头。 “那现在便出发吧,再晚些怕是要逢上下雨的。”说着,林西君便出了邹媚房间,恰与周桑撞个满怀。 神定,林丫头皱眉道:“周桑,你杵在门边上做什么!” 周桑因为抱歉,脸憋的通红:“抱歉夫人,方才我去对面寻你,并未见人,便想着来穆太太这里看看,不承想刚到了这门边,你便出来了…” “你找我何事?” 周桑回:“夫人,京城那边来电,说要您尽快赶回去,很急促的样子。” 林西君心里“咯噔”一下:“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没有,只交代了要您务必今日启程。”说及此,周桑递过来一张飞机票,道:“我觉此事非同小可,便未敢耽搁,先买了机票过来。” 林西君看看那飞机票,内心里烦乱如麻。若此番确是家里打电话过来,那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无疑的。 “怎么了?”邹媚闻声出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西君摇摇头,此刻她有些急迫:“周桑,谨严的事情究竟要何时才可以办完?” 周桑挠挠后脑勺:“大概,…也就是最近。” “最近是多久?” “估计,得一周左右。” 林西君点点头:“如此,今日他回来你便同他交代清楚,我现在要收拾一下,回京城。” “你确要回去么?”邹媚也惊诧。 “邹媚,走之前我得告诫你一句。跟穆泽琛在一起,要多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气,更不要何事都锱铢必较,你们是夫妻,而并非敌人。”说完,她回至自己房间,到了门口她又停下:“你若想买宠物,便让周桑陪你吧。” “我得要送夫人您去机场呢。”周桑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说完,林西君便进了门去收拾东西,余下邹媚将周桑拉住,询问道:“你此番,接到的是谁的电话?” “林老先生。” 闻言,邹媚也噤了言去。 “穆太太你,还要去宠物店么?”周桑问。 摇摇头,邹媚道:“不用,我和你一块,送她去机场。” 终,林西君还是没能拗得过那俩人。临登机之时,她笑笑道:“回去吧!邹丫头你要记得我同你讲的话。” “此番才是刚见了面,便又分开了的。”邹媚看看候车厅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行了,我们京城再见岂不是更好?”说着,林西君便朝周桑努努嘴:“快回去吧,记得代我向谨严讲清楚,不然,他又是要生气的。”
第74页 “好的夫人,您路上小心。” 登机完毕,海南的雨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还伴有狂风,肆虐着这个巴掌大一点的小岛。而林西君此刻落座,除下去对温谨言的一些不舍之外,她对此次返程,还是期待非常的。 静谧的机舱内,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祈祷她即将要面临且接受着的,并非噩耗。 这厢,温谨言与穆泽琛从会所出来,舒了口气。 “贪心不足蛇吞象,此番虽与大马那边达成协议,你也万不可掉以轻心。”穆泽琛一本正经道。 温谨言点点头:“我所担心,另有其他。” “你是指余潮生?” “先前,他们曾与余潮生有过一些往来,只此番为何…” 穆泽琛接茬:“为何又会与你合作,对么?” “嗯。在此之前,我并未想过要通过他们的渠道来推送‘芳华绝代’,况且,你此番前来海南,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如此说来,的确蹊跷得很。”穆泽琛皱了皱眉头。 “我打算,拒绝了他们抛出的橄榄枝。”温谨言道。 “你,想好了?” “嗯。今日前来拜会,本只是来打探虚实的,方才见他们诚意不足,那就更没有什么合作下去的必要了。且,单单依靠奶奶这边的势力,也是足以打开南下大门的。” 毕竟,他们温氏本就是在南海发家。 “也好,只方才与他们所商讨下的协议…” “仅仅是口头上的而已,你还打算当真不成?”温谨言笑笑,道:“好了,无需再为此事所烦扰。走吧,陪我喝一杯?” 闻言,穆泽琛挑了挑眉毛:“那走着呗!” 他们出大厅之时已是午后,风雨较之于晌午,是有更甚的。方才会谈两人都太入神,此番一出门并瞧见此情景,都还是有些惊讶的。 “入冬了。”温谨言道。 穆泽琛回:“与京城的冬,还相差甚远呢。” “走吧。” 自清晨吃了一碗粉,至现在,温谨言二人是未吃过东西的。此番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小馆子,点了一些酒菜,便开动了起来。这小店装潢精緻,生意不错,热闹非凡。 “你别说,这地方,才像是有了人气。”温谨言吞进去一杯烧酒,烈酒入喉,他本能感嘆了一句。 穆泽琛撇嘴:“你真矫情。” 闻言,温少爷一个巴掌就要拍过去,穆公子连忙求饶:“哥,哥,吃饭吃饭!”说罢,他还嘆了口气。 “怎么,这又是哪个妞甩不掉了?”温谨言戏嚯道。 穆泽琛懒得与他斗嘴:“我想…同你说件事。” 鲜少见其一本正经的模样,温谨言好奇道:“呦,说来听听。” “…昨日里送邹媚去医院,我顺便让医生做了个检查。” “什么检查?” 穆泽琛低下头:“邹媚,…不能再为穆家传宗接代了。” 闻言,温谨言刚要进口的烧酒停下来:“什么意思?” “说是排卵功能障碍,且之前,她因为我流产过一次。此次检查,说是以后再想受孕,便除非是奇蹟了。” 此刻他们二人都在沉默,小餐馆周边的繁乱却与之前无异,放在此时,更显讽刺。有时看别人的谈笑风生,会觉得自己的过活太悲惨。 “那你想怎么办?”温谨言问。 或者在这个时刻他想,若是将来不孕的人是林西君,…他又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穆泽琛将杯中酒一口下肚,道:“正反,穆家不能没有子嗣,这个是不容置疑的。” “这事儿邹媚知道么?” 穆泽琛摇摇头:“我没敢告诉她。” “先不要太绝望,再等等也不迟。”温谨言此刻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以为暴雨还要继续下的时候,此刻它却忽然停下了。但馆子内的人都在忙着笙歌,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天气。 唯独穆泽琛,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粒花生米后,静静道:“雨停了,咱们走吧。” 温谨言拍了拍他肩膀,点点头,他此刻也想快点回去,然后拥抱一下林西君。此番他们来海南已经三个月有余,也请老先生看过多次,也依然,没能有了子嗣。 人道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此刻便有这种感觉。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到酒店之时,邹媚已然在门口等待着,瞧见了穆泽琛进来,便一路小跑过去拥抱了他。温谨言在一旁轻咳一声:“有碍观瞻。” 反倒是穆公子,饶是受宠若惊:“…你,有事么?” 摇摇头,邹媚道:“没有,只是突然有些想念你。”阴天的时候,最容易想到亲近的人。 所以温谨言问:“林西君呢?” 周桑回:“先生,夫人她有事,先回去了…” ☆、第54章 “回…”温谨言皱眉道:“回哪去?” “京城…方才林老先生打电话过来,交代了夫人务必要今日赶回去。”周桑连忙解释道:“夫人想到您还有工作没有完成,不想耽误先生,便自己先回去了。” 闻言,温少爷的脸色立马耷拉下来,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 邹媚推开穆泽琛,不满道:“小谨言,说脏话可就不好了呢。我们小君是替你考虑,不想耽搁了你的工作,你应该理解她的。” 温谨言瞥她一眼:“她几点的飞机?” “已经飞了。”邹媚回。 “…”良久,温谨言点点头:“真是好样的。”说完,他转身进了房间。 留下穆泽琛一脸蒙圈:“林妹妹,回京城了?” 邹媚点点头:“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走廊一阵穿堂风飘然而过,掀起一袭微凉。穆泽琛嘆口气,沉沉道:“看来这个冬天,来的要比往年的漫长呢。” 邹媚便上前摸摸他的脑门,稀奇道:“不烫啊?” “你做什么?”穆泽琛将她的手甩开,嫌弃道。 “看你这么一副深沉的模样,装的还挺像啊…”邹媚转而捏上他的耳朵:“你究竟用这副面孔欺骗了多少小姑娘,说…” … 周桑看看自家老闆紧闭的房门后,默默退了下去。早在之前,他已然看惯了生死,只自遇见温谨言起,他才刚开始发现,无论这世间多么黑暗,都总会存在一抹阳光般的温暖,且生生不息,永不磨灭。他想,他应该要传递给这个世界的,也要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说呢,生命的长河里,人的一生何其渺小。不防多做一些善事吧,佛家说,胜造七级浮屠。
第75页 这厢,京城里刚下过一场浓重的大雪。 林西君从机场出来,冷冽的北风便肆虐开来,强大的落差让她忍不住的一直在发抖。在海南酒店里,她确穿上了最厚实的一件呢子外套的。 只她与温谨言出发之时乃盛夏时节,也并未料到这一走便是小半年光景,所虽说是最厚实的外套,但用它来抵御北京的寒冷,还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隔着遥远与北风,她依旧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父亲的车。 车里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她,所司机老纪拥着一毛绒外套朝向林西君走了过来。走近,他缓缓道:“天寒,小姐快上车吧。” 那个瞬间,林西君热泪盈眶。她忽而明白昔日,邹媚每每假期完毕返回学校之时,在机场的那一声嘆息。 接过外套,林西君不露声色道:“京城的天儿干燥得很,老纪你平日里记得多擦些雪花膏。”老纪的手,有多些地方都皲裂了。 闻言,老纪无意识的搓了搓双手,回:“不碍事。先生也来了,就在车上,想你想得厉害。” “我爸爸…也来了?” 钻进车厢,唿唿的暖气吹进到林西君的毛孔,才舒服又惬意了许多。她一眼看到正在闭目养神的林建业,老父亲耳鬓间那已然斑白的发,昭示着生命的垂暮。 瞬间,恍若千年已过。 “爸爸…”林西君呢喃,她顺势躺在了林建业的怀抱里。 感应到自己闺女的气息,林建业才缓缓睁开疲惫不堪的眸子,抚了抚她的背:“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抱着你,看你入睡的。” 这声音太沧桑,林西君不得不抬头看一眼,便撞上父亲那布满血丝的眼球上。 她惊诧又不可思议:“爸爸,…你的眼睛?” 尔后在去往医院的这条路上,林西君的心便一点一点往下沉。人有时候便是这样,在悲观的情绪里思考一件事情,其思考结果也往往不会明媚。 反而,越想越难受。 终,车子缓缓停下,老纪回头道一声:“先生,小姐,到了。” 林西君仍旧不肯相信,至此她又重复了一遍:“爸爸,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的对吧…” 三个月之前,她还对林西洋说了狠话来着。 林建业黯然道:“随我去看看他吧。” 若早知是今日这般局面,她一定会从那南端飞回来告诫林西洋,告诫他与那女人彻底了断,而不是说出“兄妹情断”这样的狠话,在他伤口上撒盐。 同时也不至于到如今,她的肠子都要悔青。 父亲告诉林西君,她的哥哥林西洋,因在雪夜里开车,与副驾驶发生争执而与一辆大卡车相撞,被送进医院之时已然…血肉模煳。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陆佳淑一人在陪着林西洋。见林建业父女进门,陆夫人便起身,未发声泪先掉下来。她抱住林西君,道:“小君,你哥哥他,…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西君缓缓至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林西洋:“是啊林西洋,你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了爸爸妈妈,自己撒手一了百了?” 她说的咬牙切齿,又别样悽惨,圆滚滚的一滴眼泪便恰巧滴在林西洋额头上。 病床上那人似是有所感应,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瞧见了林西君,眼角也有一滴晶莹落下去,浸湿在枕单上。 林西君俯身下去,听闻见他断断续续的一声表白:“对不起小君…父亲母亲…就拜託你照顾了…我是一个罪人…” 说完,他还伸手过来抚了一下林西君的脸颊。 尔后便天上人间,阴阳两相隔。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次生死别离的经歷,便足以令一个人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林西洋是撑着最后的一丝气息,等待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来看他最后一眼的。 生前最后的这段时光,他如愿以偿经歷了嚮往已久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当他拿生命为代价走过了这一遭后,临了,才恍然醒悟这世间最为珍贵的,莫过于当他筋疲力尽回家之时,穆海棠端上来的一碗热面。 外面的野花都是罂粟,碰不得的。 数日后,海南岛雨过天晴。人潮涌动的机场里,温谨言正在与穆泽琛夫妇道别。 林西洋逝世的消息于昨日才对外公布,恰今日晌午温谨言出席完毕最后一场签约仪式,便订了最早的一班机票飞往北京,而穆泽琛则要南下澳洲,将这个悲剧告知于穆海棠。 在死亡面前,人方显无力与脆弱。 此行大家大都沉默。良久,温谨言将一顶鸭舌帽戴上,起身道:“林叔开明,自不会耽搁了你姐。” 他看得透彻,因这乃人之常情。 “太突然了。”邹媚道。 登机时间临近,温谨言摆摆手,道:“木已成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好该怎么告知于海棠。邹媚你…” 点点头,邹媚打断他:“我知道该怎么做,时间不早,你快些进去吧。” 温谨言便看她一眼,噤了声。此刻他心下担忧,倒是林西君,向来顺风顺水走过二十余载的她,如今第一次体验到死神的冷酷无情,该是有多绝望。 丧礼那天恰逢初雪消融,所虽说头顶太阳,也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暖的。 温谨言风尘僕僕从海南赶过来林家祠堂之时,一袭黑衣的林西君正跪坐在灵堂的一侧发呆。她又瘦又小,此刻蜷缩在那里更是成了小小的一团黑猫,令温谨言觉得可怜。 突然周桑从外面跑过来,戳了戳他胳膊:“先生!我有急事要处理,还请您允我一天的假…” 温谨言还未从林西君那处回过神来,只是转了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请假!”周桑焦虑道。 这并非他常态,温谨言便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去吧。” 周桑深深鞠了一躬:“谢先生。” 一会儿话的功夫,便轮到了温谨言上前献花。他走近灵堂,将手里的一朵白菊放下,面前林西洋的遗像,还是多年前他毕业典礼上的青涩照片。 这些年里,他忙碌的都忘记了拍张照片留念。 “你想要的结局,便是这个么。”温谨言喃喃了一句,尔后低头:“安息吧,…西洋哥。” 起身之时,他转头看了一眼林西君,但那丫头自始至终都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更别说是注意到他了。 就这么退下去着实不甘心,随后温谨言便寻了一角落里坐下,默默注视着林西君。此番他来的急迫,连家没回便赶来了这祠堂,不过所幸,他还是赶上了。 许是丧礼的气氛太过于沉重与压抑,所他刚坐下没一会子功夫,便有些头疼。但他并不想就此离开林西君,就在此刻,有人捉了他衣襟一下。 温谨言抬头,便瞧见了温小宝。半年未见,他又长高了许多,还有了鬍鬚。 “…小宝?”温谨言小声唤了一句:“老头呢?”
第76页 小宝指了指对面的宾客厅,温谨言顺着望过去,仔细瞅了一会子,才看到了穆珍与温海纳,…还有龙耽阳的身影。 他略作沉吟,尔后道:“只有你瞧见我了?” 小宝点点头。 见温小宝不吭声,温谨言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去海南那边,是有工作要做。” 当时温谨言与林西君登机去海南,温小宝愣是在自己屋里待了一天,也不肯去机场送送他们。这世间的情有多种,但并非只有爱情有醋可吃。 “林姐姐的哥哥永远离开我们了。”温小宝冷不丁道:“小爷你要记得爱护自己的身体。” ☆、第55章 吃醋往往是因为在乎,但所有这些在个人的生死安危面前,似乎又都将会变得不重要。 温谨言一愣:“你…这是在担心我?” 之前他一直都认为温小宝没心没肺是个忘恩负义且欠揍的主儿,只直至今日温谨言才发现,原远并非如此的。 “才没有。”闻言,温小宝将头一扭,转过去了别处。 这一眼望过去的林家祠堂,便大都被哀默笼罩着,暮霭沉沉的气息瀰漫至众宾客间,像鬼魅,似阴魂,经久不散。 届时,周桑已然赶到医院…的病房外。他顿住脚步,许久都未敢推门进去。 方才在林家祠堂他接到电话,对方确认了他的名字,确认了他与周忍的关系,…同时还告知了他周忍已然出了车祸且躺在医院奄奄一息的事实。 那个瞬间,他的世界轰然倒塌。老天大概太残忍,就连他赖以生存下去的最后一丝动力,也都给残忍的剥夺了个干净。 且就在刚刚,他飞奔来这里之时,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的告诉他:“病人已逝,还请节哀。” 病人已逝,还请节哀。 不知何时,他手里已然多了一串钥匙,他低头看一眼,认得出那是周忍床头边桌子抽屉上的。…临了临了,除了这些讨人厌的遗物,他最终还是孑然一身了。 思及此,周桑浑身都在不住的打颤。医院这个地方太阴冷,他今日离开,今生都不想再进来。 进去病房的时候,他仔细端详了周忍许久,她的脸部都被绷带缠绕着。周桑嘆口气,想着这样也好,打小就爱臭美的她,即便就此醒来看到镜子里的她是这番模样,也会痛不欲生的。 但他还是哭了,先是小声啜泣,尔后蹲下来,终泣不成声。 在此之前,林家祠堂的丧礼上出了一个小插曲,仅在温谨言缺席去了对面宾客间的空当儿,林西君便晕倒了。 得知消息,温谨言飞奔回来将她一把抱起,安顿在祠堂别院的房间里。 至丧礼结束,已然是深夜之时,林西君才醒来,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正是此刻在怀抱着她的温谨言。 这恍若是梦境,令她觉得不真实。 所她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温谨言的眉毛,惊诧道:“温谨言,…是你么?” 温谨言点点头,抚了下她额间的碎发:“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西君看得呆了,微微张开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我怎么了?” “我订了今日最早的机票,才所幸能赶过来送林西洋最后一程。方才行过礼我便一直在大厅的角落里看着你,只因你一直在低着头,所并未注意到我,且还在我去宾客间的空当儿,晕倒了过去。” “我,…晕过去了啊…”闻言,林西君拍拍脑门,道:“近来夜里总是睡不踏实,早晨又醒来得早,怕是因为太累了。” 温谨言将林西君圈在怀抱里的力度又紧了一些,他三思过后,决定还是选择暂时瞒着林西君。林西洋的逝世对她打击太大,若在此时告诉她已然有了身孕这一消息,至少温谨言是不甚乐意的。 他不想因为任何因素,而降低了他的宝贝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性。 “你,…有话要对我说么?”林西君察觉到温谨言的异样,询问道。 温少爷惊诧,连连摇头:“没有,我是想说,…以后你要替我照顾好自己。”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将林西君的脸颊捧起来,面对着自己,道:“你扔下我跑来京城一事,我看在林西洋的面子上先饶过你这一回,若下次你再一声不吭便扔下了我,我便是要生气的。” 这话教林西君莫名觉得可笑,她莞尔:“好,我答应你,以后便是再没有下次的。” 这时,门外有三声扣门响,随着便是林建业的一声询问:“谨严,小君可醒了?” 俩人便都抬头,温谨言回:“已经醒了父亲,不必担心。” “知道了,早点歇下吧。”说完,窗口处便闪过一抹人影,林建业走了。 转头间,温谨言便瞧见了林西君的黯然,他垂垂眼睑,道:“此番,对你父亲打击很大。” 偌大的林氏产业,又该要交到谁手里才能得到传承呢。 林西君吸了吸鼻子,将头全部埋在了温谨言的怀抱里。此时此刻,她能紧紧抓住攥在自己手里的,好像只剩下了眼前的他。 诚然,林西君越来越感到幸运,幸运她的生命里会遇见温谨言。 次日一早,周桑打电话过来给温谨言,说是要延长一下请假的时间。 他刚放下电话,还未睁眼的林西君便道:“是周桑么?” 温谨言一愣,尔后点头:“嗯。” “呵。”林西君冷笑一声,翻个身,背对着温少爷过去:“你可知林西洋痴迷的那女人是谁?” “谁?” “周忍。” 这厢,周桑随了周忍的遗愿,并未大操大办她的丧礼,而是消无声息的将其骨灰洒在了黄河水岸。 他是坐火车赶过来的。 此间两百里的路程中,他一直伏在车窗边,在看周忍生前留下的手稿。周桑看着他手里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却未曾想到其间内容的无比陌生。 林西洋对她的狂热追求,两人热恋里的轰轰烈烈,以至于到最后,林西洋因兴致的消褪而转变为对她的厌烦。 周忍一向病态般的偏执,周桑最清楚。 所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在那个雪夜,与林西洋同归于尽。是的,那车子的剎车失灵,便是周忍一手造成的。 于她而言,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可选择毁掉。 得知真相的周桑胸口闷闷的,他旁边的一小男孩瞧见,晃了晃妈妈的手臂,奶声奶气道:“妈妈,这个大哥哥哭了!” 傻么,周忍你。 被小男孩的声音打断,周桑吸了吸鼻子,抬头间便看见对面的一中年妇女,她也在朝向自己望过来:“外面的风景怎么样,小伙子?”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原野。 周桑先是错愕,随后点了点头:“…看着让人舒服。” 那女人笑笑道:“只要生活里的绿色还在,希望也就还在。人这一生会遇见诸多苦难,但当你一个个跨过了它,再回过头来去看,也就感觉它们仅此而已。”
第77页 说完,她看看怀里的儿子,又道:“小孩他爸去世得早,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活不下去了一度想着随他爸去了,但反过来想想,这样的话他爸的在天之灵该是有多伤心。小伙子,你说呢,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此番被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阵推心置腹,周桑听得…尴尬:“…嗯,只是觉得,哭过会好受一点。” 那女人便点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人有时候便是这样,是不是会因为懂得,所以多了点慈悲。 届时,温谨言与林西君吃了点早饭,启程回了温宅。温少爷心里有事,所开着车,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所说的那周忍,现在怎么样了?” 林西君垂垂眼睑,回:“死了。” 得知林西洋死耗之时,她气到想挥刀过去杀了那女人,只后来了解到那人是周忍,且同林西洋一样,她也一样去了。所事到如今再想想,她是没有必要同一个死人作过多计较的。 “这事怨不得一个人,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至此刻我只想让这事情的阴霾快点过去。”林西君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再提及。” 温谨言扭过头,看了看窗外:“周桑…” “…我,不会殃及无辜的。” 点点头,温谨言道:“知道了。嗯对了,海棠她,明日晚上回来。” 尔后话音落毕,车厢的气氛便变得凝重。…此番穆海棠归来,林西君心里是没谱的。 至温家,温小宝兴高采烈跑来,开心道:“小爷,林姐姐,你们来了小宝便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呢!” 说罢,他上前搀扶了林西君。 这教她一阵纳闷:“又不是那大病初癒,此番你们对我这般照顾是为何?” 温小宝噘嘴道:“不是小爷说林姐姐你有…” “咳咳…”温谨言打断道:“小宝,去看看车里还有什么东西落下。” “好嘞!”小宝便屁颠跑了过去。 林西君觉察出异样,望着温谨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温谨言搪塞:“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你瞒着什么?” 想了想觉得也对,林西君便没有在意了去。 只还未进正院,穆夫人便从他们二人对面迎过来,又一把将林丫头搀了过去,关切道:“瞧瞧这林丫头,为了哥哥的事情憔悴了多些,怕是没有少操心了去…” 林西君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看温谨言,那人却做贼心虚的将眼神别过到了别处去,道:“嗯,妈有些担心你。” “身体可有哪些不适?”穆珍追问。 …她只是,因为低血糖而晕倒了一次过去啊,大家怎么就,好像都有些格外的关心她? 林西君摇摇头:“没有啊母亲,我,并无大碍。”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吩咐厨房去做?” 此刻温谨言轻咳一声,看向穆夫人,心虚道:“我先送西君回房歇下。” ☆、第56章 回去偏院的路上,林西君狐疑:“今日,…你们都有些不对劲…” 温谨言一本正经道:“念在你家里的事情,我特意吩咐了他们,…要多多善待少夫人。” 这话林西君压根没听进在心里,此番她一路坐车,有些睏乏,便一点不想再计较这些:“谨严,我想喝粥。” “呃?”温谨言有些意外:“什么粥?” “红枣桂圆粥!”林西君歪了歪脑袋,想想道。 “好,你先歇下,我去吩咐厨房。”温谨言将林丫头安顿好,心虚的出了门。这一出来,竟一下撞上正在门板上呈八爪鱼状贴着的穆夫人。 他险些吓了一跳:“妈?” 穆夫人捞了儿子的胳膊,点点头道:“谨严,难道你还未告知小君她有了身孕的消息?” 温谨言将穆夫人的手臂从自己肘弯里移出,回:“还没有。近来她情绪不稳定,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 此刻突然一阵北风颳来,吹乱了温谨言头顶曾被髮胶固着到一丝不苟的头髮丝儿。穆珍瞧着,心底里渐渐哇凉下去。 穆海棠恰与周桑是同一天回到京城的。用过晚膳,温谨言要送林西君回林宅,出去到大门的时候,见周桑就在车旁候着了。 只听他道了一声:“先生,夫人,周桑回来了。” 此番三人都已然明了一切,但彼此都还是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不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温谨言问:“事情办完了?” 周桑点点头:“办完了,先生。” “有困难,张口就好。” 周桑略作沉吟,尔后回:“好的,先生。” 那日在黄河水岸,他一把接着一把撒掉周忍的骨灰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面上,曾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想一个翻身,索性就那样跳进去便万事一了百了。 只后来他想到有个人曾对他讲过的,只要绿色还在,那希望就还在。所以,所以他今天便如约站在了温谨言面前。 …不念过往,重新出发。 临上车前,周桑嘴唇蠕动一番,道:“夫人您,近来可还好?” 林西君意识到这是询问自己的,便朝他莞尔:“我挺好的,你们都无需挂念。” 一旁的温谨言这时问:“不需要我留下陪你?” “你刚回来,还有公司的多些事情要做,便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劳心了。”林西君看温谨言一眼:“难道万事还要你陪着才可以?” “我的意思是,…你今晚便就在林宅那处歇下,不回来了呗?” 林丫头警惕:“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温谨言将车子拐个弯,继而道:“突然想起来你之前的闺房我都还没住过,这次打算去住住看。” 林西君惊诧:“你要…陪我留在我家?” “不对,是你的娘家。” 猝不及防的被自家主人给伤害了一把的周桑,突觉车厢干燥异常,但他又万不敢吭声,所此时只得搓搓手掌,将目光强行落在车窗外面去。 赶至林宅大厅之时,厅内的人正陷入了漫长的一阵沉寂。林西君进门,打破方才的状态:“爸爸,妈妈,我来了。” 温海纳点了点头,林丫头夫妇便在沙发上坐下。 对面是穆泽琛与邹媚,…还有呈低头掩面状的穆海棠,只是,只是令林西君感到惊诧的是,穆海棠的肚子… 所她指了指对面,眼睛瞪的滚圆:“大嫂,…你的肚子?” 闻声,穆海棠抬头,一双眼睛已然通红。事到如今,她承认她恨林西洋,但她也无法否认她对他所有的恨,竟都可悲的来源于她的爱。 她还是爱林西洋的。
第78页 所得知他车祸身亡的噩耗之时,她还是没能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洒脱,反而,还一度的情绪失控,痛哭到无法自拔。 没能有机会等到她重新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来他的心,穆海棠便感觉到这是世间莫大的遗憾。 林西君反应过来:“是…我哥的?” 穆海棠点点头:“是林西洋的,但是孩子的妈妈是我,所以小君,我想恳求你说服你的爸爸,…我并不想,与这个孩子分开。” 林西君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温海纳断然拒绝道:“难道你想看着林家无后,就这样置偌大的林氏产业于不顾么?海棠,我也想请你设身处地为我这个老头子想一想,林家需要这个孩子。” “爸爸,你想做什么?”林西君明白过来,大吼道:“做人不能太自私的!你深知这次的过错方是谁的不是么?” “你闭嘴!”林建业一个眼神瞪过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第一次吓到了林西君,她便立马咬起上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温谨言瞧见,握上林西君的手,朝林建业道:“父亲,还是不要太激动了吧。” 意识到自己失控,林老先生才垂垂眼睑,靠在了沙发后背上。缓了缓,他道:“方才是我态度不好,只涉及到原则的事情,指望我让步是不可能的。” 闻言,林西君因用力而一把扯开了温谨言攥着自己的手掌,她起身道:“那爸爸你想让他们母子分离还是想逼迫海棠姐为林西洋守寡?您,真让我失望。” 说完,林西君转身出了大厅。温谨言去追,被陆夫人拦住:“谨严,我去。” 而这边,被最疼爱的闺女刺激,林建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他便闭上眼,默不作声了。 见状,穆海棠略作沉吟,尔后道:“父亲,今日已晚,您早些歇下吧。” 随后的一行人便都陆续出了大厅,余下林建业自己,他终睁开眼睛看了看茶几上放着的,林西洋早些年的一张黑白相片,…掩面而泣。 出了门,步入夜色,温谨言道:“海棠,我觉得你需要和西君谈谈。” 穆海棠顿住脚步:“小君…现在哪处?” “怕是,她的闺房。” 穆海棠点点头,便消失在夜色里。此番最为沉默的倒是穆泽琛了,整个晚上,都未曾开口说个一言半语。 温谨言拍拍他的胸膛:“你小子怎么又蔫儿了?” 穆泽琛抬头,转而看了一旁的邹媚一眼:“突然觉得,我有些愧对我姐。” “他是良心发现了呢。”邹媚随口道了一句。 闻言,温谨言将双手抄进口袋,仰望了一下头顶星空:“这世上本就没有早知如此,而所有的当初也都是那个当下的必然选择而已。你无需自责,想必海棠也并没有怪罪于你。” 穆泽琛看了看温谨言:“你变了。” “呃?”温谨言好奇:“何处变了?” “有人情味了。”穆泽琛点点头:“大概是在京城待惯了,所以才有了些中国人该有的味道。” 邹媚摇摇头:“不是的,是因为有了林西君,所以小谨言才变了。” 这厢,穆海棠步至别院林西君房门前,轻轻唤了一句,便有人开了门。瞧见是陆夫人,她颔首:“母亲,小君…” “进来吧,海棠姐。”里面的林西君道。 她便进去,见林丫头正盘腿而坐,耷拉在床边:“你这样,便又是伤父亲的心了。” 林西君耸耸肩:“我只是太嫉恶如仇,爸爸他了解我性子,应该不会同我计较的。” “但此番非比寻常,我想,明日你便去认错方为最好。”穆海棠劝解道。 此时陆夫人坐下,将手里的帕子一板一眼摺叠好了放在口袋里,才道:“海棠,老林他也只是悲痛过度,一时蒙蔽了心智,你通情达理,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林家的没错,但此番我只想他健康快乐的长大,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莫要再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穆海棠打断道:“母亲…” “你听我说…”陆佳淑继续道:“答应我,把孩子生下来,好么?” “我…没有打算不要他。” 闻言,陆夫人点点头,才算是有了一丝欣慰:“近来快些将离婚手续办了,便带着孩子去度假吧。至于老林这边,你无需挂念,我自会相劝。” 穆海棠看着陆佳淑良久,点点头:“谢谢你,母亲。” “你不用感谢我,本就是西洋对不住你在先,而且我的私心,是希望我的孙子能够真正快乐幸福。” 林西君道:“海棠姐,忘掉我哥,去找一个更值得你爱的人吧。”有人说,就算生活再不济,我们也都还有追求爱的权力。 穆海棠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月亮,这让她想起那日他与林西洋的洞房花烛夜便也是这样的一轮圆月,高高悬挂在这夜色浓重的上空,默默俯瞰着大地。 如今一样的月色,却再也不是一样的人。并非池鱼,仅有七秒钟的记忆,所提及忘记,又谈何容易。 “我,自己一个也可以的。”穆海棠朝着林西君母女笑了笑,便摆摆手,出了房门。 送穆泽琛三人坐上回穆宅的车,温谨言才返回至林西君那处,未曾料到半路杀出一人影将他阻挡在原地,他怔了一怔,才得以反应过来。 是龙耽阳。 她先开口:“好久不见,温谨言。” ☆、第57章 路灯散射下来的微光打在温谨言脸上,他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龙耽阳只盯着他,并未回答。 见状,温谨言道:“天色不早,快些回去吧。”说罢,他要走,但被龙耽阳笼住了手臂。 “什么意思?”温谨言问。 良久,龙耽阳热泪盈眶:“…没什么,只是瞧见你,就想到了我整个的青春。”那时我曾视你为全部的动力与阳光,为你开花为你坚强,为你笑。 在这段註定只能笑着去成全的爱恋里,她虽悲痛欲绝,但却从未曾后悔。且尔后风风雨雨,她也都独自挺下来了不是么。 “人不是靠着回忆过活的,最明媚的太阳,都还在未来的许多个明天里面,你需要等待。”温谨言道。 闻言,龙耽阳笑笑:“真羡慕林西君呢。” 温谨言不解。 “她得到了你全部的爱,轻而易举。”龙耽阳摆摆手,又道:“不过这些都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有了我的爱人,…他是我未来的阳光。” 温谨言抿唇:“祝福你。” “他是巴黎一所高校的老师,和你一样专情,但拥有你没有的温暖体贴。”说及此,龙耽阳脑袋里便浮现着约翰认真工作的样子,她笑得甜蜜:“不过,你也变了呢温谨言。”
第79页 这教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总人有说我变了。” “祝你幸福,温谨言。”龙耽阳并不作解释,只挥了挥手:“再见!” “…嗯,我送你上车。” 再回到林西君住处时已是深夜,一进门,他便被某人质问:“这么晚呢。” 温谨言从后面一把拥住林丫头,笑了笑:“怎么,想我了?” “温谨言…”林西君转过身,双手环在他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他鼻尖:“我最近总觉得…害怕。” 说罢她抬头,望着温谨言的眸子:“不要离开我,陪我一辈子,好么?” 这样柔软的林西君教温谨言惊诧,…又莫名欣慰,他一个吻落在她额头,点了点头:“西君,傻丫头,会的。” “拉钩。” “…”温谨言哭笑不得:“拉钩…” “盖章。” “好,盖章。” 转眼又是三月始,寒冬已过,得到了点阳光的野花便都盛放的灿烂。这日邹家有喜事,新诞生的小少爷要过满月酒。 但因近来林西君与温谨言闹了些别扭,所他们是一前一后到的。 邹明便纳闷:“呦,稀罕,媳妇儿呢?” 温谨言甩给他一个白眼,龇牙咧嘴道:“小爷我最近心情不好,少惹我。” 紧接着邹媚挽着林西君进来,温谨言瞧见,笑脸贴上去唤了一句:“西君…”却被林西君冷脸甩过来,人扫都不扫他一眼,便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穆泽琛怕是要笑弯了腰:“这什么情况,温谨言?” “一物降一物,…这话真不错。”邹明点点头,深表贊同:“咱们老祖宗的智慧还是博大精深的…” 温谨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走了。 这边邹媚也不解,询问道:“跟小谨言闹别扭了?” “别提了。”林西君道。 “怎么了?” 闻言,林西君拉起邹媚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感觉感觉,可有什么不一样?” 邹媚挑挑眉毛:“呦林西君,你胖了!” “…”翻个白眼,林丫头都懒得解释:“那是我的宝宝。” 这下换邹媚沉默了。 她很喜欢孩子,且这半年来穆泽琛算是规矩,夫妻俩还在婆婆的善意劝解下吃补药什么的闹腾了这么些日子,不承想这到头来,先有孩子的竟是林西君。 觉得不平衡极了,邹媚撇嘴:“你们都太坏了。” “是温谨言太坏了!”但林西君并未注意到邹媚神情的变化,所继而义愤填膺道:“你知道么,我竟是前天才得知的这个消息!” “…”邹媚惊诧:“难道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 林西君微笑:“我一直在被温谨言和他亲爱的许老欺骗!近来温谨言总不肯碰我,我被惹急了发了一通很大的火,他才告诉了我实情。” “没道理呀,有宝宝这件事情他为什么要瞒着你?” “因为…”林西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面上画圈圈:“他害怕因得林西洋的缘故,我会不要了这个孩子。” 邹媚咂咂嘴:“谨言这孩子,还是心思太沉。” 闻言,林西君拍了她脑门:“你就很大么?” 邹媚吃痛:“死丫头,你想拍死我啊?”只这着实不能怪得林西君啊,近来温谨言几个月都不肯碰她,让她本就脆弱的小心灵又唿啦啦碎了一地,这郁结在心头已久且因苦涩而生的力量,她一时…把控不住。 “正反,这次我不要轻易原谅了他。”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林西君抚了抚邹媚脑门:“我对不起你还不行么,进去吧,不然春桃要等急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丫头很傲娇,撇着嘴将头扭到了别处。 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直直望着这边的温谨言瞧见她这副模样,不自觉笑了一笑。而被林西君拉着进门的邹媚,却低头看看自己肚子,有些不自在。 里屋,春桃正随着一帮长辈逗小孩子玩,见她们俩人进来,嗔怪:“怎么这么晚来?” 林西君耸耸肩:“你去问温谨言。” 邹媚摇摇头:“不要管她,公主病犯了。” 而邹媚口里的“她”,此时已然说说笑笑同在场的长辈挨个儿打招唿了去,客套话讲完,她硬是挤了进去,步至到了能够面见小孩的最佳方位。 邹家的这小少爷随他爸,生得白净,尤是一双眸子,灵巧动人,…是一块小白脸的料。 林西君看得入神,忍不住上手握了握小傢伙的手,软软的,触感很棒。一瞬间,这数月来的阴霾似乎都一扫而光了去,她俯身亲了亲小宝宝的额头。 满满的奶香味道。 “这会儿怕是困了呢。”此时长辈们大都散了去,所春桃才能有了机会上前去瞧了一瞧她那宝贝小少爷一脸劳累的小模样,哭笑不得。 邹媚本能上前,但她思虑一下,还是却步了。 穆泽琛他们进来之时,春桃与林西君正在拿小少爷逗乐,只有单单的邹媚一个坐在旁边的沙发,不说话。 他有些…沮丧。 “你,怎么不去看看?”穆泽琛走过去问。 闻声,邹媚抬头:“…不想。” 穆泽琛便挨着邹媚坐下,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小傢伙挺可爱的。” “我并不喜欢小孩子。” 穆泽琛便噤了言,邹媚嘴硬,他又何尝不深知。此刻邹明与温谨言夫妇在他们两夫妻面前有说有笑,看起来是一派幸福温馨的模样。 有时候因为对比,才更有了落差与不痛快。 穆泽琛想起那个晚上,尔后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邹媚,…他好像,真的做了对不起邹媚的事情了。 “邹媚,怎么还坐在那里,快过来瞧瞧呢!”春桃注意到这边的邹媚,唿唤道。 邹媚没有推辞,应邀过去,春桃便让出来位置给她,她便一眼瞧见了已然睡眼朦胧的邹小少爷。 穆泽琛在对面一动不动注视着邹媚,看她胆怯的眼神,犹豫不决的抚摸,还有掩饰不掉却又发自内心的微笑,…心下越发苦涩。 还说不喜欢呢… 林西君道:“邹丫头要做小姑姑了呢!”说完她本能转身看了身后的温谨言一眼,却在反应过来他们二人还在冷战之时,便僵硬又别扭的撇下一个白眼,默不吭声了。 温谨言瞧见,哭笑不得。 酒过三巡,饭毕。整个饭场,温谨言便都一直注意着林西君的动向,所在她又想甩了自己先行打道回府之时,便及时被他拦了下来。 “老公还在这儿,你自己要去哪?”温谨言揪住她胳膊,居高临下道。
第80页 林西君瞥他一眼:“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还想闹?”闻言,温谨言邪魅笑笑。 林丫头警惕:“你想做什么?” 此刻恰逢穆泽琛经过:“呦,又在打情骂俏呢…”趁这个空当儿,林西君便一把挣脱了温谨言的束缚开来。 惹得温少爷一阵不悦,皱眉道:“有事没?” “还…真有事…”穆泽琛一脸吃了死苍蝇表情,无辜的小眼神便直勾勾盯着温谨言。 温少爷扯个微笑:“恕…无空奉陪。” “别了,人穆公子找你有事呢,别再耽误了人家的大事。”看见这俩人,林西君在一旁奚落道:“我和邹媚先回去林宅看看。” “哎…”林丫头说完便走了,温谨言看着自己老婆的背影喊了一声,却被身后的穆泽琛紧紧拉住了臂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 “穆泽琛!”温谨言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个破事最好不要辜负了我的奉陪!” 穆泽琛眉毛囧成一团,点点头:“哪能,此番我都焦头烂额了呢…” “说,什么破事!” 温谨言一双桃花眼扫四周一眼:“这儿不方便,随我去邹家的后花园。” “哎…”温谨言咬了咬牙,一个巴掌拍过去:“就你烂事儿多!” 穆公子吃痛,抚了抚自己后脑勺:“温谨言,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温小宝!” 闻言,温谨言眼睛一瞪,穆泽琛瞧见便连忙赔罪:“哥,哥,快走快走…” ☆、第58章 找了一凉亭坐下,温谨言道:“说吧,什么事?” 穆泽琛呈低头掩面状:“我说了…你别刺激我。” “你先说!” “我和一个女人睡了!”穆泽琛脱口而出,…尔后空气里便变得宁静。 良久,温谨言才道:“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不久前的一个夜店,…那天我不小心喝多了,那女的来搭讪,我一时没把控住…”说及此穆泽琛抬头看着温谨言:“但是我发誓,我发誓这是婚后我第一次做对不起邹媚的事!” 温谨言纳闷:“你跟我说有个屁用!” 穆泽琛抓耳:“最近那女的联繫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 “都说了让你别激动!”穆泽琛也着急道:“这要是搁以前,我管她三七二十一肯定要拉了那女的进医院给堕了的,只今时不同往日,…此番邹媚并没有生育能力,所现在让我有当初那个决断劲儿,我于心不忍。” “温谨言,你说我该怎么办?”穆泽琛揪了揪头髮,询问。 “这事儿都谁知道?” “除下我,只有你了。” “呵…”温谨言哭笑不得:“瞧瞧啊穆泽琛,让我给说中了么?迟早有一天,你会栽跟头。” 他道:“栽女人堆里去。” “我拉你来不是听你奚落的,温谨言!”穆泽琛怒目而视。 “好了,你若听我的,便选择跟邹媚坦白。”温谨言摆摆手道:“还有舅舅舅妈,毕竟香火这事,非同小可。” 闻言,穆泽琛绝望:“只有这样了么?” “不然呢?” “你不了解邹媚,…若此番得知我背叛了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句话,让穆泽琛抬头盯了温谨言良久,尔后大抵是发现无力反驳,才又颓然低下了头。 入夜,穆泽琛应约去了徐菲雨的小时装店,好巧不巧,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想到的竟是邹媚的那婚纱店。 徐菲雨正在熨烫新到货的衣服,见穆泽琛进来,她丢下手里的活计,便小跑拥了上去:“琛哥…你终于来了。” 穆泽琛身体一僵,将她推开:“…你,叫什么‘雨’?” 徐菲雨脸上一阵尴尬,她低头,一字一顿道:“徐菲雨。” “哦,小雨…”穆泽琛扫视一周,找了一个没有靠椅的小凳子坐下,道:“我想跟你商量些事情。” 闻言,徐菲雨也搬了另一小凳子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道:“什么事,您说。” …穆泽琛这人于她,算是半个恩人,她敬重也不敢怠慢。这徐菲雨虽京城出生,但户口在外地,父母早些年双双去世,就剩下她自己一个单漂在这北京城。前阵子她因中了奸商的骗,本用来进货的钱便全都打了水漂,她郁闷到夜店买醉,这一去便遇见了穆泽琛。 虽说一夜失了这姑娘家的清白,但后来得知她此番遭遇的穆泽琛不但出面为她在北京落了户口,还暂时借了些钱款给她进货,由此,她才得以渡过难关。 “你,可知我已有家室?”穆泽琛被这姑娘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不好意思,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来这么个一句。 闻言,徐菲雨的表情僵滞。她不知,她并不知这位好心的先生原来已经有了合法妻子,…所此番他前来… 摇摇头,徐菲雨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已然有了家室,…是我的错。” 穆泽琛摆摆手,有些尴尬:“…你无需自责,今日我前来,是想请小雨你帮哥哥个忙。” “什么忙?” “我只是向你阐述清楚我的想法,若你不乐意,我自不会强求。” 徐菲雨低头,此时她心里已然失望到了极点:“无碍,您请说。” “我的妻子她…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你为我生下这个孩子。”穆泽琛边说边注视着面前这个女子的反应:“当然,报酬自是少不了的。…我只是恳请你,留下这个孩子给我和我的妻子来抚养,至于小雨你,你还年轻,应该找一个珍惜你且值得你爱的人来照顾。” 闻言,徐菲雨联想到方才穆公子进门之时她冲动拥抱他的举动,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 …原,郎本无意。 见徐菲雨良久不吭声,穆泽琛摆摆手道:“我承诺过要以你的意见为主,你若不乐意,我自不会勉强…” “没有,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徐菲雨一本正经。 穆泽琛愣住:“真的?” 徐菲雨点了点头。 夜深,纪老先后送了林西君和邹媚回了家。到家没有瞧见穆泽琛的影子,邹媚便朝厅内大喊:“少爷哪去了?” 一丫头答:“回少夫人,少爷今日去参加那邹家小儿的满月酒,一直未归。” 正说着,穆泽琛从外面进来:“怎么了,还怕我走丢不成?” 见状,丫头行了礼先行退下,而邹媚只甩下一个白眼上了楼。穆泽琛追上去,笑脸道:“许久未与谨严絮叨,便多说了一会儿。”
第81页 邹媚冷笑一声:“这得亏是我看的紧呢穆泽琛,若是依得那海棠姐的性子,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你这夜谈,没谈到床上去?”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穆泽琛揣着明白装煳涂。 邹媚回过头,捧住他的脸,笑笑道:“最好是这样。” 穆泽琛心虚,便撇开邹媚,进屋脱了外套,故意道了一句:“…今儿我一搭档领养了一孩子。” 这搭档,乃穆泽琛音乐上的合伙人陆明。他这老婆矫情,嫌生孩子疼,这不都奔四了,还不肯生个孩子出来,陆家人催的急,夫妻俩便索性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回来。 邹媚敏感,垂垂眼睑道:“哦。” 穆泽琛怕她多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孩子都一样,都是来做个伴的陪咱俩,所以…” “你别说了,不可能。”邹媚打断道:“会有的,我自己的孩子。” 见邹媚偏执,穆泽琛噤了言。 因再了解邹媚不过,所他才选择了将他私生子一事瞒着她,想着瞒天过海说是领养回来的一孩子,让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矇混过去。 只眼下看来,…此事还是急不得。 “是,会有的。”穆泽琛点点头,附和道。 这厢,林西君回至温宅,温谨言已然熬好了小米粥给她。但面对诱惑,林丫头还是毅然选择了不为所动。 “对不起,吃撑了。”她一口回绝。 温谨言笑笑:“喝汤也管。” “谢谢,不喜欢。” 这下温少爷恼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二话不说自己吞下一口粥就捞了林西君过来,将嘴里的汤原封不动都悉数灌给了她。 还不明所以的林丫头一口热汤下肚,才得以开口说话:“你干嘛?!” 温谨言严肃道:“自己喝,还是要我餵你?” 林西君只气得不停喘气,肩头一上一下的伏动。 “好啊,我餵你。”见她不吭声,温谨言靠近道。 “不必,我自己喝!” 闻言,温谨言便递过去一碗小米粥过去,满意道:“喝完。” “…” 关了灯,俩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温谨言不喜欢这样,便推搡着要挨着林西君靠过去。 被林丫头察觉:“你若不想让我去别处睡,便老实一点。” 温谨言并不为所动,反而还手脚麻利的一下缠绕住了她:“西君,今儿晚上乖一点,陪我说会儿话。” “我困了。” “都三天了,还生我气?”温谨言不悦。 林西君不吭声了。 “我…是为咱们的宝宝着想。”温谨言抚了抚林丫头额前的碎发,又道:“西君,有一件事情,我不想瞒你。”他是吸取上次林西洋的教训。 林西君激动:“还有?!” 温谨言便紧紧环抱住此刻怀里不安生的女人:“听我说!” “那你说啊!” “穆泽琛…有了一私生子。”温谨言小心翼翼道:“还有,邹媚没有了生育能力。” 闻言,林西君怔然:“你都是如何得知?”怎么永远,都是温谨言先她一步得知任何事情。 “当事人告诉我的。” “穆泽琛?” “嗯。” 闻言,林西君想起今日在邹家,邹媚一反常态的表现,才恍然大悟:“这事你们都瞒着邹媚?” “我劝了穆泽琛向邹媚坦白。”说罢,温谨言落下一个吻到林丫头额头:“而我全部都向你坦白,并不是要你为他们瞎操心,你明白我的苦心么?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 林西君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她蠕动一下身子,将头深深埋在温谨言胸膛:“温谨言,…你以后,再也不要欺骗我。”这声音透过被单,酥酥软软的。 教温谨言的小心尖颤巍巍个不停:“好,不欺骗。” 自林西洋那事故之后,这林西君再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了,且加上之前温谨言总也不肯碰她,便教她心里一阵的害怕,那段时间她一度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洪水里的一根浮木,无依无靠的了。 虽说前几日刚得知原因,那温谨言也并非像她所猜测的那样是外面有了女人,但她被欺骗过一次,心里还是有疙瘩。 况且,这人并非别人,而是温谨言。 ☆、第59章 一开春,日子便过的越发快了去,随着,林西君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不过她瘦小,穿个宽松的衣衫,倒也都还能遮得住。 近几日她总爱往“芳华绝代”跑。 巧了,今儿林西君在车上看到路边的一家甜品店,心里便挠痒痒似的开始一直膈应个不停,所过了一个红绿灯,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让司机掉了头。 这会儿,她超级想吃甜的。进门,里面有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在同店员讲话,林西君看着其背影,…莫名觉得熟悉。 她思索了那么一会子,不怎么确定的唤了一句:“沈…东飞?” 那人闻声扭头,尔后也惊诧:“小君?!” 人没有认错,林西君松了口气:“你…买给女朋友的?”她指了指沈东飞手上的甜品。 “呃…”沈东飞挠挠后脑勺,摇摇头:“不是,今儿我没课,准备上福利院去看看孩子们。” 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你。 林西君恍然大悟。自兼职赚了外快后,沈东飞便一直有这个习惯了,这点林丫头之前知道,还曾买了些玩具用品让他捎带过去来着呢。 “我把这茬给忘了…”林西君尴尬:“怎么样,好久不见,一切可都还好?” 沈东飞看着她,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吭声。 被看得别扭,林西君撇下一个白眼:“你哑巴了?” “怎么说呢。”沈东飞笑了笑:“多亏了你林侠女的仗义相助,现在全北京城的人大都知道了我是您林千金,温太太罩着的人,你说,这生活还能不好么?” “呦,都能开玩笑了?”林西君哭笑不得。 “没有。我现在外交院读书,课余时间接点私活,赚些外快,没事便过去看看孩子们,日子过的比你舒服。听说…”沈东飞看看林西君肚子:“有身孕了?” 林西君莞尔:“嗯,消息倒是灵通。” “小君,…你幸福就好。”沈东飞看看腕錶:“我下午还有个活计要做,所这会儿就得去福利院了,但既然在此处碰见了,就留下我的一个联繫方式吧。” 说完,他塞给林西君一个名片,摆摆手便走了。林西君仔细瞧了几眼,装进了口袋。 一时没忍住,甜品买多了。到了温谨言公司,林西君将几个袋子往格子间一扔,道:“美女们辛苦了,老闆娘请你们吃甜品!”
第82页 没错,老闆娘。 格子间的女人们便都面面相觑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们对这位老闆娘的态度,…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是不大殷勤的。 但林西君并没有在意,只拍了拍手掌,转个身进了温谨言办公室。她并未听见关门后,门外面那群女人们有如潮水般的窃窃私语。 所以说,女人能不惹,…就千万别去惹。 近来温谨言夫妇形成了一个怪圈,说是怪圈,其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太忙,而另一个太闲的缘故。 前阵子林西君帮助穆海棠取得了孩子的抚养权,还命人将她护送回了澳洲,且全程都是对自己那亲爹爹保密的,所就自然得罪了林建业,而这结果就是…有家回不得。 不能回家,还停了学,邹媚又忙着婚纱店开业的事情顾不及她。 她便只能每天来公司缠着温谨言了,只“芳华绝代”年前开始改制,到现在还有许多弊端没有解决,再者加上开春促销活动的运行,温少爷是每天早晚加班,忙得不可开交。且近来,林建业还单独找过他,同他商量林氏产业接班的事宜。 所这俩人一忙一闲,免不了矛盾重重,也不足为奇。 林西君掂着甜品进来,便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吃了。昨晚听闻温谨言要不得不在公司歇下,不能陪她回家之时,俩人是不欢而散了的。 所温少爷原以为,今儿林西君肯定是赌气不过来了的:“呦,昨天那甩门而去的骨气呢?” 但林西君只闷声吃蛋糕,不理他。今儿决心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要挨他一顿奚落的准备。 “不搭理我是吧。”温谨言点点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便乖乖待在这里,手里的那块甜品吃完,就不要再吃了。” 说完,他又从书架抽出来一本书扔在林西君面前:“若是觉得无聊,就看看它。我大概十点钟结束,之后,我陪你去游乐场。” 去游乐场一事,是早些天之前,温谨言就答应了林丫头要去的。 林西君转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吃蛋糕。这下,她口袋里的小名片便蹿了出来,掉在地板上,…被温谨言瞧个正着。 他捡起来,一字一顿的读出来:“沈…东…飞…” 闻言,林西君转身过来,撞上温谨言的眸子,她躲闪道:“你还给我。” 温谨言冷笑:“你觉得可能么?” “今儿早上买甜品之时,偶然间碰见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林西君解释道。 “哼。”温谨言将名片扔在林丫头面前的桌上,胸有成竹:“我不会多想,能让我多想的才不会有机会接近你。” “什么意思?” “沈东飞…这小子心眼不错,我看着喜欢。不然,你以为他能这么顺利就脱身了那场斗殴,安然无恙?” 林西君惊诧:“那…” “他现在能这么舒心做自己的事情,不还是接受着我的照拂么。”温谨言知道林西君要说什么,便直言道:“有我罩着,你不必再担心他了。” 闻言,林西君突然感觉到温谨言的形象在自己心里似乎…高大了那么一点点。 但她面上并不想表现出来:“哦。”温谨言看她一眼,不作计较,出了门。 只,这游乐场,似乎註定与他们夫妻二人无缘了。从会上回来办公室,林西君已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温谨言半张的嘴,欲脱口而出的话,也都全部塞回了肚子里去。 方才林建业打电话过来给他,说是有要事要同他商量,还特意,嘱咐了他要瞒着林西君。 找了毯子给林西君盖上,他抚了抚林丫头的额头,这下,便将她给惊醒了:“…你好了?” 温谨言点点头,但他,并不想瞒着林西君:“西君,你父亲有要事约我,…对不起,我再一次言而无信了。” 林西君皱眉:“我爸…找你?” “嗯,之前他也曾找过我一次,商量让我接班林氏产业的事。” “你…答应了?”林西君问。 “说了给我考虑的时间,怕是此番,是问我要答覆的吧。” 林西君将脸别过去别处:“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我管不着。你让小宝来接我吧。” “不了,我先送你回家。” “不,我并不想回去。”林西君拒绝:“你让小宝来接我。” 思索了一会子,温谨言点头:“好。不过我会交代小宝,不会玩太久的。” “随便。” 温谨言与林西君一前一后出办公室的小细节,都足以被格子间的女人们拿来议论一整个中午。 “哎,咱们总经理先他老婆出去了…” “是啊,之前俩人不都一直是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的?” “怕是,俩人吵架了?” “…” 温小宝是开着他小爷的大红色甲壳虫过来的,近来他刚拿到驾照,兴趣高涨得很,所一听到小爷交代他要开车陪好他林姐姐的任务,他高兴了大半天。 这不,大老远他就从车厢里挥手出来:“姐姐,林姐姐!” 按理说,他唤温谨言一声哥,所林西君也自然就是他的嫂嫂。这个问题温谨言也已经嘱咐温小宝多遍了,要他唤林西君嫂嫂,不要再唤姐姐。 但他,就是不想听。 林西君走过去,笑了笑:“很开心么,开车上马路?” “那可不是!”小宝激动道:“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小爷才不肯让我碰他的小甲壳虫呢,这不还是沾了你的光,我才有机会开车,还是开我们小爷的爱车出来么!” 林西君撇嘴:“这有什么,你现在有驾照了,若是你想,我们可以天天坐他的甲壳虫。” “这…”温小宝胆怯:“小爷会打死我的!” “放心。”林西君翻个白眼:“他才不敢。” 自年后温谨言便每日里繁忙,她无人陪同又无聊得很,所用他的甲壳虫做赔偿,难道他可有什么所辩解的? 温小宝笑意盈盈道:“得嘞!那姐姐我们,此番要去哪里?” “游乐场。” “姐姐您就瞧好吧,咱们马上就到!”温小宝得到指令,便拐了个弯,上了马路。 这厢,邹媚的婚纱店刚开张就来了单子。一名模要嫁给一富商,走访遍了整个北京城的婚纱店也没找到满意的,进来邹媚的原创店之时,倒是令她眼前一亮。 之前邹媚加班加点设计的几套婚纱都在开业之前按时制作了出来,得以摆放在大厅供人观赏。那名模就是看中了那几套婚纱的设计,才选中了让邹媚来担任她的婚纱制作人。 为了不辜负人名模的信任,连日来她不论是吃饭…走路…睡觉…邹媚都在寻找着创作的灵感。
第83页 这日,就在她照例托腮望着橱窗外的行人思索之时,有一穿着朴素的姑娘单单一人进了她的婚纱店。 ☆、第60章 邹媚便起身:“姑娘,来看婚纱?” 那女子笑了笑,羞涩点点头:“嗯,…听闻这里的婚纱都是店主本人原创设计,所以慕名而来。” “是么。”邹媚心里听着得意,面上自然也殷勤:“那你就先随便瞧瞧,若是有什么疑问我给解答。” 这女子便在大厅四处观摩了,她一圈走下来,驻足在一套尚未完工的白纱前。 良久,邹媚走过去:“还没有完成的作品…”说到这儿她顿住,耸了耸肩:“半路没了灵感,便搁置了。” 这套婚纱原本是被白布盖着,因得那女子好奇,才给揭开的。 “是因为…当时受了什么刺激么?”女子问。 闻言,邹媚觉得惊诧。最初在设计这套婚纱之时她灵感颇丰,只半路逢上林西洋意外身亡,为了悼念也是因为失望,所她才选择了将这白纱尘封。 她只是,没有料到这会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一眼看穿。 “…没有。”邹媚将婚纱移进去仓库,又关上门,才道:“突然间,就不想继续了。” 那女子垂了垂眼睑:“你,真的很有才华。” 邹媚愣住:“为什么这样说?” 那女人只笑笑伸出手,答非所问:“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邹媚了看她的手掌,很白:“你不是来看婚纱的?” “我也很想有一天能穿上你设计的婚纱嫁给他的…”女子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人家不要我。” 一时间,邹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会,等到你的那个他的。”邹媚转个话题:“你,贵姓?” “徐菲雨。”女子回。 此时邹媚一眼望过去,撞上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的眸子,心尖便突然燃起一抹道不明的异样,她不知那异样究竟是什么,更不知该将它突如其来的…根源归结于何处。 抬头间扫到徐菲雨微微凸起的肚子处,邹媚错愕:“你…” 徐菲雨便隔着衣衫抚了抚自己小腹:“没错,孩子…是他的。” 邹媚再没有吭声,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渣男。” “也算不得渣男这一说,他人品挺好,我俩…也只是在完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这与他是无关的。” “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么。”邹媚不再想搭茬,便上了楼:“若还有兴趣,你便再随便瞧瞧吧。” 徐菲雨仰头:“还未得知您的芳名?” “邹媚。” 说完,邹媚便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单剩下徐菲雨一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子,便也转身走了。于现在的她而言,穆先生也只能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错误而已了,人两夫妻才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的一双。 她,本就为旁观。 届时,“芳华绝代”商业楼下的一小咖啡馆里,林建业与温谨言正神色凝重着,为某事焦灼。 抿了一口咖啡,温谨言道:“我并不建议您同大马那边商谈合作。” “理由呢?”林建业道。 “实不相瞒,与西君在海南之时,林家大马那边的亲戚曾找过我。” 闻言,林建业皱眉:“有这事?” “确有其事。再者据我所知,林家祖上与大马那边的关系似乎,也都一直比较微妙,若当真谈论起来血浓于水这一说,就您自己来回答,是否觉得可笑?” 林建业思衬一会子,道:“但毕竟,他们身上留有的,确还是林家的血。” 这令温谨言哭笑不得:“父亲!难道您不清楚他们早已觊觎您在京城的产业已久,又在此青黄不接之际空降出来谈合作,这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您看不出来?” 他又补充:“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我便回绝了那边。”林建业听取了自己女婿的建议:“趁着这些年我尚有些体力来看管酒店,你便多花费些时间精力来熟悉一下这方面的业务吧。为今之计,酒店交付于你手里,我最为放心。” 温谨言点头:“您说的我知道。将来,也都还是要物归其主的。” “嗯?”林建业皱眉:“你的意思…” “我想,等将来西洋哥的孩子成人,便完璧归赵。”温谨言笑笑道:“我怕拥有的太多,睡不踏实。” 闻言,林建业也笑笑。 他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小君她,近来可都还好?” “既然关心,又何不您自己去问她呢?看得出来,西君她敬重并热爱您,我想您也不想错过自己宝贝外孙子诞辰的,只若再一直这般僵持着,您便真的要错过了。” 林建业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 “但就是抹不开面对吧。”温谨言笑笑:“这好办,他日我随西君回娘家看您,到时候顺着台阶,您别再给冷脸就成了。” 这直言不讳的。 林建业一个愣神:“你小子,即便如此也甭想抹杀了当初你不吭一声便拐走我宝贝闺女的事实!” “这…当然不敢,不敢。”温谨言便低下头,专心喝咖啡了。当初“生米煮成熟饭”这一事他不占理,所他还是少说为妙。 自记事起,林西君便再没来过游乐场了。林建业夫妇繁忙,偏偏逢上这林西君还邪性,就单单肯随着她爸爸妈妈才来游乐场,但人两个大忙人哪里有空出来陪她一小屁孩呢。 索性,她就再不肯过来这地方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这突然间母爱泛滥,就心心念念着要来这地儿转上一转了。 小宝随着林西君下车,这是俩玩心贼大的主儿凑一块了。这不,开始的时候,温小宝还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做一个孕期妈妈照顾人的角色,紧紧搀扶着林西君寸步不离,唯恐出了什么闪失去。 别说,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但到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路上诱惑太多,再加上这林西君本尊不注意,瞧见了什么就唤:“小宝快过去,看看那是什么!” 倒是给足了小宝撒欢的特权,且一旦凑上去,他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林西君在外面急得跺脚:“温小宝!” 不吭声。 “温、小、宝!” 这下,他听见林丫头的召唤才忽而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身在何处,便忙屁颠跑过去林西君身边搀扶着赔罪:“林姐姐,小宝错了…” 林西君便像是揪住了人小辫子似的,耀武扬威:“我让你去瞧,是让你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回来报告给我,而不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去玩的!”
第84页 “是的林姐姐,方才便是瞧见了他们都在排队进鬼屋呢,听出来的人说那里面特别刺激,我一时听得入神,便…便将您给忘记了…” “该打。”林西君冷哼一声。 “是,小宝该打,该打。”说着,温小宝便将后脑勺呈在了林丫头面前。 教她一愣:“做什么?” “每次小宝做错了事惹得小爷不开心,他都是要拍我的后脑勺来解气的。…此番小宝惹了林姐姐生气,那林姐姐你便也学小爷,打小宝的后脑勺吧。” 温小宝说的可怜,令林西君哭笑不得:“温谨言他,…就是这样欺负你的啊。哎!小宝啊,你说你脑子不好使,是不就是你家小爷总打你脑袋的缘故?” 一听跟小爷有关,小宝才不敢吱声。 倒是林西君,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颇为激动:“这个又臭又烂的温谨言,…别怕,以后小宝你就归我罩着了,若他日后再敢打你一巴掌你告诉我,我替你还给他十个巴掌去!” 霸气啊… 身为罪魁祸首的小宝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小爷他…平日里待我也挺好的,林姐姐你莫要动怒,莫要动怒…”说着他手指了指前面的旋转木马,换个话题道:“林姐姐,咱们去坐那个吧!” 林西君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处有环形的木马上大都坐满了三口之家,她便想起了儿时,林建业与陆佳淑牵着自己的小手一块坐旋转木马的时候。 她低头笑了笑:“走吧。” 一前一后,俩人各坐了一个木马。 开始转了,小宝雀跃道:“姐姐,林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西君惊奇:“呦,连小宝你都有了秘密呢!说吧,说来让林姐姐听听!” “我…我喜欢小枝!” “小枝?”林西君的脑袋迅速运转了一圈,想起来:“柳妈的孙女啊!” 柳妈是随着穆夫人一块陪嫁过来的丫鬟,年近半百才停止了侍奉,所可以说是大半个青春年华都用来奉献给了他们温家,穆珍便念及旧情为她们一家安置了一处清净的别院来安度晚年。 小宝害羞点点头:“嗯。” 闻言,林西君乐了,她抿嘴偷笑:“你这是,情窦初开了?”不过她倒是着实担心哪,以小宝这不够数的脑袋,怎么去哄人家女孩子欢心呢? “总有一天,我要带她来这里坐旋转木马!”一阵微风飘过,林西君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便伸开双臂与空气相拥。 他并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糖衣炮弹,以至于那捉襟见肘的羞涩都还未曾消褪,但谁又能否认说,这个时候的爱情不是单纯美好的呢。 连冥顽不灵的小宝,也知道要带心爱的女孩子去美好的地方。 ☆、第61章 “小宝。”林西君唤了一句。 “哎,怎么了林姐姐?” “你,喜欢小枝哪里?” 闻言,温小宝挠挠后脑勺,羞涩道:“我…也说不上来,正反就是想见到她,看见她就欢喜,就想跟她在一起。” “…”林西君哭笑不得。 这让她忽而想到了温谨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用了当下赶时髦的话来说就是闪婚,又或许她本性大抵如此。 若认定,便不顾一切。 “小宝…”林西君故作神秘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小宝来了兴趣:“什么秘密,小宝要听!” “小枝妹妹喜欢会画画的男生呢。” “…林姐姐你…怎么知道?” 林西君笑笑:“上次我闲来无事在后花园写生,那小姑娘瞧见,随我待了一下午呢。她告诉我,她喜欢会画画的男生。” 这,可难倒了小宝:“可…小宝不会啊!” 他那沮丧的小模样连林西君看了都不忍心:“想不想跟我学,别忘了,林姐姐也是会画画的!” 闻言,小宝立马眉开眼笑:“哎对啊,那林姐姐你要教我学画画!” “没问题。”林西君拍拍胸脯:“包在林姐姐身上!” 拿下这等大事,温小宝似乎更胸有成竹了一些,做什么都兴高采烈的。林西君趁着他这股热乎劲儿,拉着小宝玩了多些…幼稚极了的项目。 以至于旁边的小朋友们都抬头问妈妈:“妈妈妈妈,那边的大姐姐和大哥哥为什么总和我们抢水滑梯?” 被家长们的白眼围攻,林西君他们落荒而逃。 远离是非之地后,温小宝才敢大笑出了声:“林姐姐,好好玩啊!” “…”林西君先是一愣,尔后附和:“是啊是啊…” 她差点忘记此番随她出来的是温小宝而非温谨言了,…若是那温少爷在场,必是免不了一场嗤之以鼻的。 抬头间,林西君瞧见了不远处的水池里一只又一只的皮划艇出没,她看得出神,便边戳了戳温小宝边道:“小宝,咱们去坐那个吧!” 小宝顺着自家少夫人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了偌大的一个水池,…他的瞳孔便瞬间收缩。 见久久没有回应,林西君回头:“小宝?” 奈何温小宝已然退避三舍的距离,摆摆手拒绝道:“林姐姐,…怕水,小宝怕水!” “嗯?”林西君盯着小宝异常的模样,迟疑道:“你害怕水么?” 温小宝勐勐点头:“在遇见小爷之前,我曾失足落水,…差点淹死在河里。” 林西君有些无可奈何,但,她还是真的想玩那个皮划艇。思索再三,她道:“小宝你呢,若想去尝试一些其他的项目现在便去吧,若不想去,可否先在这边的休息区歇会儿,等我划完咱们便回去温宅,好么?” 小宝迟疑:“林姐姐,那个有些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无碍,你在一旁看着便好!”说完,林西君拍拍小宝小肩膀,便屁颠去玩水了。说起来,这温小宝对水细思极恐,但到了林丫头这里,却是情有独钟。 只唯一遗憾的是,她是一只旱鸭子,…学了个几年,就是学不会游泳。 但划船,她总还是行得来的。特地挑了一个长得好看些的小艇,林西君便兴沖冲下了水,此番同温小宝出来,她便像是那刚冲出栅栏拥抱青草原的小羔羊,哪哪都是自由的。 此时恰逢一之前玩水滑梯的小朋友也在,他认得出是林西君,便又扯扯妈妈衣襟:“妈妈妈妈你看,是那位大姐姐!” 被莫名指认,林西君有些尴尬,便悻悻笑了一笑。 她开始出发之时,那小朋友就跟在身后,也随着划起来。方才购票之时听人介绍说,这水上游乐场是他们出巨资最新修建的一个大项目,所此番看这塘水池的气派,倒也不足为奇。
第85页 于林西君来说,她只是觉得过瘾,可以划船到尽兴了。 出了水池几米远,那小朋友的皮艇稍稍超了林西君一些,领了先,许是觉得得意,所那小男孩还兴沖沖回头朝林西君“咯吱”笑的欢快。 这教林西君一个不服气了,她冷笑一声:“小屁孩儿。” 这边,在岸上闲坐的小宝瞧见林丫头突然加了速度,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句:“林姐姐,你划慢一些!” 林西君听见,远远朝他摆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却再没听他的话去。 划船刚开始,她还有的是力气,所稍稍一用力,她便赶上了那小男孩,与其并驾齐驱,以牙还牙朝那小朋友做了一个鬼脸。 小朋友不乐意了,又揪了揪妈妈衣襟:“妈妈妈妈,你再划快一些,划快一些呀!” 如此,两个小皮艇便你追我赶,竟比赛了起来。只这林西君蛮力有之,耐力还欠火候,所才一半水程下来,她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者那小男孩的皮艇中途靠岸,由妈妈换了爸爸来划,所一会儿功夫,人便甩出去林西君老远。她虽心里不服气,奈何已然力不足,便磨蹭了一会子,就悠哉游哉的自己划了。 此时温小宝便在岸上看着,林西君怕他瞧见自己怂了的模样,便故意拐了个弯,往远了划去。恰远处有风车,大片大片的五颜六色荡漾在池子两岸,教林西君震撼。 她雀跃,便朝向了那处去划。 一会儿,突然有一群皮艇一个挨一个越过了林西君,像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歪风,而她被包围进去了这个漩涡,且…始料未及。 不明所以…恍然…尔后惊恐… 她将皮艇转了个弯,喊了一句:“小宝,我没有力气了,快来接我!” 但这声音在越来越壮大的皮艇队伍里,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以至于被岸边的小宝瞧见,都瞬间毛孔放大。 “…林姐姐---”他大喊。 但林西君已然被团团包围,且湍流般急迫的皮艇队伍来者汹涌,一个又一个力道作用下,她便一个人仰船翻,落下了池子里去。 这水池照顾游客安全问题,本不高,但奈何此时突然间水涨,…且变得湍急。 勐烈的水流抨击下,林西君本能的扑腾了几下,尔后随着水位的上升,她一口池水下肚,人影便完全淹没了进去。 温小宝眼睁睁瞧见了那队伍迷雾褪散般远去,只单单剩下波澜不惊的池水上,荡漾了一层涟漪。 而林西君…不见了。 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小宝失声大喊:“林姐姐---” 并没有回音。 他环顾四周,离奇极了的是,似乎一个瞬间的功夫,这游乐场里的人便都全部消失了精光。 想也没想,温小宝一个箭步,便“扑通”一声跳下了水。…之前他会水,但自那次失足落入了河…差点沉下去淹死之后,他便再不敢碰水了。 但此番千钧一髮…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汹涌澎湃开来,让温小宝心跳一阵加速,他极力屏住唿吸沉下去,盲目寻找着林西君的身影。但这水的味道实在太…陌生,竟陌生到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此刻小宝的脑袋里短短浮现出了温谨言与小枝的模样,尔后渐而转为模煳。人都说在生死存亡之际想到的人,会是他此生最为重要的人。 于温小宝的记忆里,温谨言凶他总是多于宠爱的。 但他明白,他小爷的爱无言,所就在他真的觉得自己临死之际,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保全了温谨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那种。 次日凌晨,林西君醒来。 她是被耳边“滴滴”的医用仪器设备给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先看到漫天盖地的白,尔后又闻到了浓重消毒水的味道。 一时间,她很懵。 待一声轻咳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她转头,才瞧见了埋头在手掌的温谨言。他正低着头,…憔悴的模样。 林西君嘴唇蠕动:“温谨言…” 对面的男人没有吭声,许久,他才起身,朝着林西君居高临下道:“歇着吧。” 歇着吧。 她反应过来,手指抓了抓被单,又唤了一句:“谨严…” 但那个背影有些决绝,“咔哒”一声门响后,温谨言便走了。 留下林西君自己,在凌晨三点半的沉寂病房里,她的脑袋在不停的电石火花闪现,突然在想到温小宝之时,喉咙变得异常干涩。 勐然间睁开了眼睛,林西君惊唿道:“小宝!” 她好像…做了好长时间的一个梦,梦里面有小宝将全身湿淋淋的她捞起来送上了岸,但小宝自己却被湍流沖走,消失不见了。 但却越来,越真实的样子… “小君?”邹媚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这感觉教林西君害怕极了,所她勐然抓住了邹媚的手臂:“小宝呢?” 邹媚不搭茬,只顾往玻璃杯里倒满水,递给林西君:“先喝口水。” 林西君口渴,便捞了过来“咕咚”一口气下咽,依旧问:“小宝呢!”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邹媚低头:“有温谨言在那里守着,你便先安心歇下。”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一时间,林西君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口:“你不要骗我邹媚,小宝可还好?” 邹媚点头:“…还好。” ☆、第62章 林西君依旧放心不下:“我要去看看。” “哎---”邹媚拦住:“你还在吊瓶,况小宝他正在休息,不宜经受过多打扰。” 越发,林西君觉得不对劲,她心而惶惶,但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是不是犯了大错误,惹得温谨言生了气…” 温谨言生气的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 “小君,你可还…记得昨日游乐场之事?” 林西君眯上眼睛,便有无数个她被水呛到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良久,她缓缓睁开眸子,脑袋异常清醒:“我敢肯定的是,此番我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闻言,邹媚惊诧:“为何,你们的意见出奇一致?” “还有人也这般认为?” 点点头,邹媚道:“方才在病房外,穆泽琛与小谨言神色凝重的在交谈,我偷听了一两句。” 突然,林西君想起什么,抚着肚皮喊道:“我的孩子?” “无需惊慌,…孩子命大,医生说无碍,已经稳住。” 如此,林丫头才缓缓吐口气,重新放松的躺下来,但此刻夜虽静谧,她心却烦乱如麻,一种莫名的焦虑似爬山虎般渐渐霸占了她整个心房,以至于在终于熬不过困意睡着了之时,她眉头也还是紧皱着的。 见林西君终于歇下,邹媚便蹑手蹑脚出了病房,刚一出来,就逢上穆泽琛神色匆匆从另一病房赶来。
第86页 她皱眉:“何时如此慌张?” 穆泽琛停下,犹豫了一会子:“邹宅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回去一趟。” 她看看腕錶,凌晨4点:“…这么早,你确定那边没打错?” 穆公子点点头:“是…有那么一些事情需要你过去的。” “什么事?” “说是刚过了满月酒的邹小少爷,…夭折了。” “什么…”闻言,邹媚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穆泽琛陪着赶到邹家之时,一家人正围坐在邹明夫妇房间,等着医生给春桃做诊断。刚发现小少爷断了气之时,她一个悲痛…便昏了过去。 良久,医生起身,邹明便连忙上前:“怎么样,我夫人她?” 医生点点头:“无碍,夫人有些低血糖,再加上受惊过度导致的昏厥,不久便会醒来,还请耐心等待。” 开了药方,医生离去,邹媚才开口:“…孩子呢?” 但在场人都未吭声,一个个都神情凝重,终还是林碧庭停止了啜泣,拉着邹媚去了婴儿房看邹小少爷。 那孩子全身起满了小红点,…是受着累离开的。 邹媚立马红了眼眶:“这是…” “说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孩子的死是早晚的事。”说着,林碧庭抹了抹眼泪。 闻言,邹媚就是在突然间感觉到的…害怕。 她踌躇着,张口:“妈妈,…你可还记得我和邹明在上小学之时,那家乡下人来我们家闹事,说要…说要诅咒邹家从此断丝绝孙…” 林碧庭捂住邹媚的嘴巴,紧张道:“呸呸呸,别瞎说!” “对,…不瞎说,不瞎说…”邹媚随着母亲的宽慰而宽慰自己,但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不是这样想。 入春,白昼渐长,此刻窗外有清晨的微光碟机赶了黑暗,使得窗前石子路的图案都或明或暗起来。 她看看摇篮里可怜的孩子,尔后将目光转至窗边的黎明,内心却久久,久也平静不下来。 已一夜未合眼,待春桃醒来之后,邹居尚便一个命令下去,让大家都回房去休息。 邹媚放心不下,追着邹居尚过去:“爸爸!” 他回头:“什么事?” 那个回眸,邹媚瞧见了他的父亲又白了多些的头髮,…还有脸上纵横交叉的细纹,她咽了口唾沫,道:“孩子的事情,…你莫要过度悲伤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孙子便还是会有的。” 她是想劝慰一下来着的。 不承想看到此刻如风霜一样的老人,她竟一下软了心房,红了眼眶:“父亲,对不起…” 邹居尚抚了抚自己女儿头髮,嘆气:“你对不起什么,和穆泽琛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我就舒心了。” 她对不起邹居尚,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生出来一个外孙来讨得他欢喜。 就是在此刻,她脑海里徘徊着的那个毒誓开始汹涌叫嚣起来,令邹媚烦扰:“爸爸!” 邹居尚敏感:“什么事,…说。” “我想问您,…当年您到底是怎么了那家人,以至于他们能发出那样的毒誓来诅咒我们邹家?!” 闻言,邹居尚久久愣住。 天大亮的时候,林西君才醒来,恰瞧见送粥过来的温谨言,她欢喜,但有些小心翼翼:“谨严,…你来了…” 温谨言有些错愕,显然,林西君醒来的比他预想的要早些。 “趁热喝了,喝完出院。” 说完,温谨言转身就要走,被林西君喊住:“你是生我的气了么?” “呵。”温谨言冷笑一声:“林西君,你现在能耐太大,我生气都生不起。”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敲在林西君头上,将她敲的不明所以,以至于温谨言的身影消在她眼前消失,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番出院,护送林西君的是周桑。 且,正在去往的这条路上,也并非是去温宅的,她早就觉得奇怪:“周桑,你这是要送我去哪里?” “先生吩咐,要将您送到城南的那套小别墅里去修养,在分娩之前,您便得一直要在那里住下了。” “什么?”林西君震怒:“他并没有经得我的同意!” “夫人…”周桑意欲有话要说。 林西君察觉:“你要说什么?” “周桑觉得夫人应该多为先生着想一些,此番小宝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想让他一时半会儿便能原谅了您定是不可能的。他安排您去城南,一来是给了你们彼此冷静的时间与空间,二来,最近这京城要变天,他是想保护您,如此良苦用心,还望夫人您能理解。” 这席话听得邹媚云里雾里,她只听见了一关键:“你说…小宝去世?” 闻言,周桑勐拍了下方向盘,他一时嘴快,竟将先生交代的要瞒着林西君小宝逝世一事给忘了个干净。 “没…没有,您听错了。”他想着能补救过来。 但已然是无济于事的,林西君喊道:“停车!” “夫人…” “不想我跟温谨言闹事的话就掉头。” 周桑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摇摇头:“夫人,恕难从命,…我更得听从先生的命令。” 此刻林西君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所当她吼出来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我让你掉头!” 她是多么知道,又是多么清楚,于温谨言而言,温小宝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此番因得她林西君,温小宝意外丧命,怕是,怕是温谨言要恨死了她。 且亦或许,谁又能否认,此刻死去的人本该是她呢? 思及此,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铺天盖地席捲开来,在林西君的心海颳起一场海啸。她想起今早尚未得知情况之时她先对温谨言的示好,那时在温谨言的眼里,应该是厌恶且憎恨的吧。 被林西君突如其来的崩溃吓到,周桑立马调转了车头:“夫人您别激动,我这便带您去见先生。” 良久没有回应,他转头,才瞧见了蹲在车座缝隙哭到昏天黑地的林西君。 周桑愧疚,递过去一纸巾:“夫人,您不要伤心,先生他也只是一时气愤,所才对您这个态度。” 但林西君没有接过来纸巾,也没有回应他的话。 到了温家之时,温谨言皱眉:“怎么又带回来了?” 这话是问周桑的。 林西君道:“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么?” 这时,温谨言才瞧了一眼林西君,他愣了一下:“…你哭了。” “温谨言,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宝。” 温谨言瞧向周桑:“你告诉她了?” 周桑无奈:“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第87页 “小宝因为我而死,你为什么瞒着我?”林西君质问道:“怎么样,也都该我送他最后一程不是么。” 说完,她清澈的眸子里落下一串珍珠。 温谨言低头:“周桑,送她去城南。” “我不去!” “你必须去!”温谨言的眼睛瞪得老大,震怒道。 吓到了林西君,她便再不敢吭声了。 “小宝的丧礼不必你参加。”顿了顿,温谨言又转向周桑:“送她回去,若再违抗我的命令,便提着辞呈来见我。” 说完,他转身走了。 留下林西君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蹲下去,泣不成声。 周桑不忍心,劝解道:“夫人,先生这是担心您的安危,游乐场事故事出蹊跷,已然要了小宝的命,他不想,也不敢再让您和肚子里的宝宝有了任何闪失…” 此时,林西君停止了哭泣,站起身。 周桑吓了一跳,他努力定了定神:“随我回城南吧,夫人。” 林西君没吭声,只随着周桑上了车。至城南别墅门前,她才开口:“温谨言他,…便拜託你照顾了,周桑。” 教周桑一阵受宠若惊:“这是我的份内事,夫人。” “不管怎样,谢谢你,在这时候待在他身边。” ☆、第63章 天气预报上说,京城近来要遭遇强对流天气,便果真应了验,稀稀拉拉的小雨一下就是一周。 刚要放晴的这一天,新媒体这边炸开了锅。 电视、报刊、广播上铺天盖地的头条,…无疑都是当□□星穆泽琛…金屋藏娇,私藏私生子的事实,附以照片为证。 林西君已在城南的别墅待了一周,这些天她作息规律,早晨6点起床,吃了温谨言给吩咐的营养早餐,再弹会子钢琴,练会毛笔字,下午便一直在看书。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藏着的都是温谨言从各处淘来的中外书籍,之前她本不爱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但近来她看了进去,倒也没觉得那般无趣了。 今日看完,她刚准备用晚膳,方瞧见了被扔在厨房垃圾桶里的晨报。觉得奇怪,林西君边捡起来边喊了一句:“小叶,你怎么将今日的晨报给丢了?” 小叶是温谨言吩咐照顾她的丫头。 闻言,这丫头忙将手里的菜盘子放餐桌上,小跑回厨房,便瞧见已然什么都瞧见了的林西君,在目瞪口呆。 她踌躇:“太太…” 林西君将报纸合上,拿着步至窗边,掀开帘子,便有大片的春意盎然挤进来。这几日她都闷在这房间里不曾出去,恰又刚下了雨,所这般浓重的春意袭来,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她喃喃:“雨停了…” 夏天也来了,暴风雨便更多了呢。 小叶不知自家太太是同她说话,还是只自顾自言自语,所一时间情急,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她寻思着该开口还是不开口之时,林西君又道:“小宝的丧礼…怎么样了。” 小叶回:“温先生将他安葬在了温家的陵园,事后又将他列入温家族谱,是以温家二少爷为名。” 林西君便闭上了眼睛。 “他…没说要过来么?”她问。 这将小叶给难住了。 “但说无妨。” 小叶便支支吾吾:“温先生他…只说要我们好生照顾着您,还未说要过来的意思。” “嗯。”林西君便睁开眼睛,转过身朝小叶莞尔:“吃饭吧。” 如此,小叶看着自家太太喜怒不言语表的面孔,心下倒是越发谨慎了。 入夜10点,林西君本该入睡,但因担心邹媚,她破了例。第一个电话拨过去之时没有人接,她又打了第二个,通了。 “邹媚?”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子,才有人回应:“谁呀?” 听出来是邹媚的声音,林西君放下心来:“是我,小君。” 那边竟没有了声音,长长沉默了下去。 林西君担心:“还在么,邹媚?” 此时邹媚才回应过来,不承想这声音里竟夹杂着些哭腔:“你在哪呢,自那晚在医院分开我便再没有了你的消息,我去问温谨言,但他不与我说。” 她没有提穆泽琛出轨的事情。 林西君回:“我现在…城南的别墅,你…” “知道了。”邹媚打断:“这边还有点事情,等我闲下来便过去看你。”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林西君在静谧里僵持良久,才有了放下话筒的动作。她环顾了一下这偌大的房间,你朝它说句话会有回音,还有窗外的雨,又接连着下起来了。 她便忍不住将双腿蜷缩在胳臂里,在软软的席梦思床上蹲下。她记得她不止一次同温谨言讲过,自林西洋出事以后她便再不能轻易入睡且严重之时,她会听一整夜他微微的鼾声,一直到天亮。 小宝出事那天,她顺便去药方买了些安眠药。 那时小宝还问她来着呢:“林姐姐,你买的这是什么药?” 她当时笑了笑,说:“安胎的,你要喝么?” 小宝便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个不停了。 此番再忆起来恍若就是昨日之事,这就越发的教林西君难受,她越来越不能承认小宝已然永远离他们而去的这个事实。 就像不久之前,她不能承认林西洋的死亡一样。 邹媚挂掉电话便出了门。今日媒体上的消息一出来,穆泽琛便一整天没露面了,公司顾及到艺人的形象及前途,将他扣在了会议室里商讨解决此次风波的办法。 甚至,那公司还给邹媚打来电话说:“穆太太,今日有关穆泽琛的传闻,您看能不能,您出来给澄清一下?” 她冷笑一声,问:“穆泽琛的意思呢?” 那边便愣了许久:“这只是公司的意思。” 邹媚并没有回答,便挂了电话,所以至于林西君的电话打过来之时她刚想破口大骂出来,他穆泽琛欺人太甚来着。 现她心口有怒火难平,便非得发泄出来,她才不至于被憋疯。 邹媚前脚刚走,穆泽琛便赶回了穆宅。他找邹媚没找到,便朝丫头大喊道:“太太呢?” “回先生,太太急匆匆出门去了。” “去哪了?” 丫头们便纷纷摇头。 见状,穆泽琛狠狠拍了楼梯扶手一把,又上了楼。至他们夫妻房间,他方才一眼瞧见保险柜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心下一跳,喃喃:“糟了。” 这保险柜里有他们穆家所有房产的证件,他每用掉一套房产,便将这房产证明挪用在外面一格抽屉里的这一规矩,邹媚是知情的。 所此番邹媚动用保险柜,定是为了搜查他安置给了徐菲雨哪套房产一事无疑。思及此,他便也一把捞起来外套,风风火火出了门。
第88页 这夫妻俩人一前一后出走的神情都出奇的一模一样,倒是奇怪了这穆宅里的丫头们。只那是她们不知,她们的先生是多么了解她们太太的秉性。 听闻见门铃响,徐菲雨雀跃过去开门,不承想这等来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儿。 邹媚瞧见她那表情的巨大落差,故意奚落道:“怎么,见到的不是穆泽琛,失望了?”但当她真真看到了那狐狸精的面貌之时,自己反倒先被惊了一惊。 “是你?” 事发突然,徐菲雨也有些愣怔:“穆太太…” “还知道我是穆太太啊?!”邹媚平地一声雷似的大吼,又加上那瞪得圆滚滚的俩大眼珠子,彻底将徐菲雨吓了一跳。 没办法,将她气上加气的是,前几日这女人竟还曾光明正大的到她的婚纱店里来找过她,而她竟一个傻子般的,什么都没有察觉! “你当我是傻子,被你耍的团团转么?”越发来气,邹媚便一个手掌拨过去,打在徐菲雨肩膀上,她那小身板便后退了一个趔趄不止。 “不是的…”徐菲雨连连摆手。 但邹媚并听不进去,反而上前一步,又一个嘴巴子甩过去,直接打在那女人的脸上,瞬间,徐菲雨的嘴角便淤青。 邹媚的爱憎分明与林西君不一样,她的爆发力,是要优于林西君多少倍不止的。 徐菲雨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但邹媚依旧不依不饶,一把揪住了那女人的头髮便拳脚相向起来。 素来,属于她的东西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此番徐菲雨是犯了大忌。 穆泽琛拿钥匙开了房门的时候,正正逢上邹媚那丧失人性的暴力,他看到了徐菲雨瘦弱的小身板在邹媚居高临下的欺压下没了一点足以招架的力量。 那个时刻,许是男人的保护欲膨胀,使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捞了邹媚过来,上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清脆又悠扬的一声响,就荡漾在这空旷的房间里。 空气,便瞬间凝滞了一会子。 尔后待邹媚反应过来,她捂着右边脸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思议道:“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意识到一时情急失了手,穆泽琛先是错愕,但随后看到地板上有渐渐渗出来的鲜血一点点流淌在他的裤腿边上,他才又怒火升腾:“打的就是你!” 邹媚便疯了似的朝穆泽琛冲过去:“你个王八蛋,穆泽琛你个王八蛋!”她抓啊,挠啊,揪啊,咬啊,但就是怎也消除不了心头的那抹盛怒。 被欺负的厉害,穆泽琛终忍受不得,一个力道甩过去,邹媚便被踉跄甩倒在地。 她才被甩的清醒,看见自己的丈夫正温柔关切的抱起来另一个女人将她送上床,她才心如死灰。尔后不知过了多久,待地上的冰凉随着她的身体渗透进她心里面,邹媚才记得起身,沖卧室大喊道:“我要跟你离婚!” 这时卧室门打开,穆泽琛先是出来打了一个电话叫医生过来,随后才顿住脚步回了邹媚:“好啊,我们离婚,我马上就跟她结婚。” 邹媚的嘴角便抽搐起来。 她已然恨的牙齿都痒,但奈何嘴上依旧软不下来:“不离婚你就是王八蛋!” “不跟她结婚我就是王八蛋!”穆泽琛也大吼。 随后,邹媚的眼眶立马变得湿润,她点了点头,笑出声:“好啊,她比我乖巧比我温柔还比我会生孩子,你也早就厌倦我了,是吧穆泽琛。” “我邹媚才不是那赖着臭男人不走的傻子,你以为你就很值钱么穆泽琛?”邹媚摇摇头:“不是的,我当时是鬼迷心窍听了我爸的话才会嫁给你这个王八蛋!” 素来,邹媚都没有夸奖过穆泽琛一句,这一直都让他很介意,以至于到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你给我滚!” ☆、第64章 邹媚是从那小公寓里夺门而出的,出来时恰逢瓢泼大雨哗啦啦下来,她没有带伞,只得在雨里愣是淋了半个小时,才打上车。 开门进去的时候有浓重的雾气氤氲,司机便惊了一跳:“呦,瞧着姑娘您这是没带伞哪?” 邹媚吸了吸鼻子,将目光移在被雨水打湿的车窗外,没吭声。见状,司机识趣不再说话,只问了一句:“姑娘这是要去哪处?” 闻言,邹媚愣了愣神。 “姑娘?”司机唤道。 “城南。” 很小的时候她同邹居尚吵架,计划着要离家出走之时,还曾央求着小谨言在城南那处的房子里住过个两三天,打那之后,她就被送出了国。 去城南的这一路她思绪飘忽不定,但唯独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全可靠,…尤是那臭男人们。 入后半夜,雨下的越发大起来,还打了雷。 睡前林西君忘记了喝安眠药,所蜷缩在被子里睡得迷煳,雷声一响,她的脑袋也就随之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小叶?”因害怕,她试探着唤了一句。 但如她所料的,这个时辰小叶已然是熟睡了的,她便只能裹紧了被子,又蒙头假寐。还未一会子功夫,便突然有“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吓的林西君心跳也一个“砰砰”加了速度。 她又蜷缩了一下身子,打算不理会,可待那一声熟悉的“林西君”传来,她心尖儿忽然雀跃,…那是邹媚的声音,她听得出。 披了厚外套,林西君小跑过去开门,但待邹媚真的在了她眼前,她却吃了一惊:“邹媚,…你淋雨了?” 上手一摸,她的身上还是烫的,…烫得厉害。 “小君,有没有热水,我想沖个热水澡,好冷啊…” 见邹媚已然软弱无力了,林西君忙搀扶着其进去浴室,她放好热水,又送了厚衣衫过来。忙完这些的时候她抬头瞧了一眼钟錶,已是凌晨1点半。 回想起今日的晨报,她嘆了口气。 又泡了点热茶找好退烧药后,邹媚便从浴室出来了,林西君道:“先过来把药喝了。” 邹媚鲜少没有反抗,乖乖的过去将药丸喝了下肚,尔后,她便一动不动看着林西君,眼泪泛滥了起来。 大抵是因为懂得,所林西君并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拥抱了她:“没关系,…你还有我,还有姑姑姑父…” “小君,你说我活的是不是太窝囊?” 闻言,林西君一愣:“邹媚,和大部分人相比,我们都还是很幸运的,不是么?” 邹媚便躲在林西君怀抱里,不说话了。后来躺床上的时候,她又跟林西君讲了她去那小公寓打了那狐狸精的事情,…以及穆泽琛让她“滚”的那一声吼。 她在黑暗里说:“如他所愿,我会滚得远远的。” 但当时林西君只当邹媚那是气话,随口说说的而已,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晚上因为有了邹媚陪着,所她休息的还算可以,次日醒来之时有些晚,邹媚已然走了,只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床边。
第89页 “我还有我的事业没完成呢。”后面是一简笔画的笑脸:“勿念,我已安好。” 她便穿了鞋出去:“小叶?” “哎,怎么了太太?” “你醒来之时有没有瞧见这家里的另外一个女人?” 小叶皱眉,差点将其当成了林西君的梦话:“并没有啊,太太…” 点了点头,林西君道:“嗯,没事了,你继续。”此番她心下只是有些奇怪,这般雷厉风行的态度,于邹媚来说着实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素来,任何事情要解决,她都是能拖则拖的。 “哎呀这丫头!”林西君突然想起来,昨夜还发烧来着呢,邹媚那丫头。 近来,新媒体行业发展迅速,继而也相应捧出一些“歌星热”、“明星热”什么的,“芳华绝代”在温谨言这一代年轻领导的带领下,也紧跟时尚潮流,召开会议后决定邀请一正炙手可热的女星来为自家珠宝做代言。 但这代言的女星,倒一时间众说纷纭,确定不下来。 至于温谨言,他近期在忙着大马那边旗舰店的事情,所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便都是交由底下的部门经理去定的。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时已是晌午,他放下笔,抬头间便瞧见了桌上摆放着的林西君的照片。他愣了会神,将那照片扣下,放进了桌上最底层的一抽屉里。 中午他和林建业有约。 到了事先说好的那片工地,林建业过来,递给他一安全帽,道:“戴上吧,比较安全。” 温谨言照做,尔后环顾四周,瞧了瞧这狼藉一片的建筑工地,问道:“为何把我叫到这儿来?” “一言难尽。”林建业嘆口气:“…这是西洋生前,说要动工打造的一高级娱乐会所,这不才刚修建到一半,下面的人便来汇报说带这项工程的钱代凉自己卷了钱,跑了!” “您的意思,是这工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叫停了?” 林建业点点头:“现在工人罢工,政府又给施加压力,…但这工程不竣工,我更是没有办法收回资金来还债啊!” 今早他监督底下的人查帐,原不知何时,林家的资金鍊都已然被牢牢锁在了尚未动工修建的地皮上,…竟拿不出一点可以周转的资金。 温谨言皱了皱眉头:“那这风声,是如何泄露到底下工人那里的?” “这工程打一开始便都是西洋一手操办的,我并不甚熟悉,所对于这些…我大都是不知情的。” 温谨言瞧着此刻的林建业,忽而想到了他自己家里的那位,温海纳。…岁月当真是不饶人,转眼间,他已然再回不去到那时候,有家里的老子撑起一片天就足以让他无忧无虑,逍遥快活到醉生梦死的时刻了。 “先不必担心,是事情,都总归会有解决的办法。”温谨言只能先安抚住老人的情绪:“事情的大概我已然了解,容我谘询一下这方面的专业力量,再商量出来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林建业便捞住温谨言的手掌,就像是捞住了洪水里的最后一根浮木,他道:“我代表林家,谢谢你,谨严。” “折煞晚辈了父亲,您是西君的父亲,所我为您尽心尽力乃是天经地义,莫要再言谢。” 此时林老头突然道:“昨日事发之后,大马那边曾来人找到我,说能够出资,先帮助林家渡过难关。” “嘶~”温谨言纳闷:“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恍然间,这教他有些焦虑。温谨言隐隐感觉到,此番敌人在暗他在明,且他们来者不善,形势汹涌,更有甚者,许其狼子野心也并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控制得了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温谨言道:“我回去查一下公司财务,若是可以,这笔资金‘芳华绝代’可以先行垫付,至于大马那边,您基本可以一口回绝掉了。” 闻言,林建业点头:“听你的。” 与老丈人一块用完了午饭,温谨言便立即赶回了公司,这多事之春的当口,容不得他有一点松懈。 路上,他途径林氏企业旗下的一五星级酒店,思衬了一会子,还是停车过去看了看。照他看来,以林氏企业百年老字号的实力,单单对付一座高级会所城的资金缺漏,那是绰绰有余的。 以至于又是如何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也定是有其根源所在的。 进去的时候,温谨言没有声张,只在一楼的休息区关注着每一位来入住的客人,及前台的办理手续过程。 一个时辰下来,教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不知为何,会有客人只拿出手里的证件,便是可以免付费就直接入住的。百思不得其解,他还是决定上前也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那前台见是自家姑爷,便恭敬道:“温先生您是要入住?” 温谨言挑眉,点了点头。 “好的,您稍等。”那前台忙办理好手续,问:“温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嗯?” 前台微笑:“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这…让温谨言有些懵,他从钱包扯出来一张金卡递过去:“现在这市面上,已然都流行起来这东西了?” “是的呢温先生,许多像您一样的有钱人都是用这金卡来消费的。”前台还回来那金卡,再次微笑:“入住手续已经结束,欢迎您再次光临!” 原谅他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原,这酒店对他是收费的… 恰此时有一戴墨镜,身着一袭绿萝裙的长髮美人走过来,步至温谨言身边,她从兜里掏出来一东西给那前台瞧了一瞧,那前台便将房卡递过去,微笑道:“女士您里面请,欢迎下次光临!” 温谨言着实纳闷,他便一直跟着这女人上了楼。 到了这第三层的楼梯口,那女人终察觉,警惕的转过身,尔后待瞧见了温谨言,她的神情便由厌恶渐而转为…娇羞。 温谨言见她发现自己,便打了声招唿:“你好。” 那女人摘下墨镜,羞涩道:“…你好。” ☆、第65章 这时,温谨言才足以瞧见这个一袭绿萝裙的美人,人不大,还是学生模样,只是因为浓妆艷抹…及不合时宜的着装打扮,才显得有些风尘。 他解释道:“方才瞧见你的房卡号与我的相近。”说着,温谨言将自己的房卡呈在那女人面前,又道了句:“挺巧。” 不过他越发觉得眼前这女人面熟:“我们…认识?” 那女人松懈下防备,才变得像一个女孩子的神情,兴奋道:“我认得你,…温少爷!” 温谨言挑眉:“---看来我名气还挺大。” “你当真,认不得我?”女孩不甘心,再次确认了一遍,尔后发现的确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才撇了撇嘴:“也是,想想您也是不关注这些的,…不过我还是有些失望。”
第90页 突然,温谨言觉得自己玩的过火了。 他鬼使神差的到此处,并不是来节外生枝的:“我认得人多,一时间想不起来的,姑娘也莫要怪罪,…此番我追随着姑娘你,是想有一事相求。” 那女孩便“噗嗤”一声笑了。 且不单单说他哪里来的自信能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人女孩帮他忙,另,凭他连人姑娘的名字都没记起来这一点,人都是有一万个理由将他一口拒绝了的。 但这姑娘不介意啊,反倒还觉得他可爱… “好啊,温少爷您说!” 如此爽快,倒教温谨言觉得一阵错愕:“你方才是拿了一个什么证件,那前台便这般顺利给你办了入住手续的?” “这个啊…”那姑娘便从兜里掏出来一纸条:“这是我爸的,他说拿这个就可以来这里入住了。近来我不是新接了一部片子么,剧组给安排的住宿我不喜欢,便直接来这里咯。” “你爸是谁?” “唐亚军。” 闻言,温谨言惊诧:“你是唐亚军的女儿?” 这唐亚军曾担任过邹居尚的秘书,现在中央担任一重要部门的领导,说是与邹居尚平起平坐也不为过。 “嗯啊,我是唐然。”唐然伸出手掌:“幸会咯,温少爷!” 温谨言回握过去:“幸会。”他只是纳闷,天下之大,到底是怎样巧合的事情都能发生的:“你手里那张纸条,能拿过来我瞧瞧么?” 唐然便递过去。 他正反仔细看了个几遍,除了看见个血红的手印有些可圈可点外,再无其他:“这手印是谁的?” “嗯…大概是这酒店之前的老总,林西洋的。”唐然道:“这纸条不止我爸爸一个人有,还有许多爸爸的同事也有的,大抵都是这家老总给特批的呢。” 闻言,温谨言已然估摸了个大概了。 这年头房地产业发展的快,林西洋再要想圈地建工程,已然是不那么容易的了。此番他自掏腰包好吃好喝的照顾着这些政界的大佬们,这其中猫腻,怕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了。 将纸条物归原主,温谨言笑笑道:“是在哪里见过我的?” “这个…”唐然低头:“财经杂志的封面啊,…还有我爸爸,他也经常在我哥哥面前拿你做榜样,教训哥哥来着。” 其实她本想说,她们那几个小明星聚在一块,也经常讨论他的。 点了点头,温少爷道:“嗯,再会,唐然小姐。” “哎…”唐然喊住他:“你要走么?…不是在这里,订了房间?” “…公司突然有了急事,怕是住不得了。”温谨言机智,扯了一个谎。 “那正好!” 温谨言皱眉:“什么意思?” 唐然边跑边道:“温少爷你先等等我,恰好我与你们公司有个合约要签,你顺路载我一程,但先要容我换件衣服!” 说完,人便消失在拐角处了。 他刚想叫住那位风风火火的姑娘,口袋里的大哥大便响了,小小的屏幕上忽明忽暗的,说起来,这东西还是周桑那小子逼迫着他去买的,说是联繫着方便。 “餵?”他道。 那边是一女声传来:“谨严?” 是林西君的声音没错,顿时,温谨言的心尖便酥酥麻麻的。之前他就想过,若是林西君是一剂□□,那他定是被毒死的无疑。 但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嗯,有事?” 温谨言的声音传来,林西君突然觉得有些恍然,…而他们此番,才仅仅是一周没见面:“我…没事,就是想你想得厉害。” 温谨言的心头便涌过了雷霆万钧,但在明面上,他却一下子无了言。 久不见那头有回音,林西君诚惶诚恐:“你若是忙,那我便先挂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温谨言的耳边便由林西君酥软的声音变成了“嘟嘟”忙音,他的心口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像是有一片羽毛经过,挠了挠他的心尖儿,又若无其事的飘走了。 这感觉,挺糟糕。 “嗨!”唐然突然出现,拍了拍温谨言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将他吓一跳,本已有愠气,但被他及时压制住了:“没什么,走吧。” 路上,温谨言一声不言语,唐然觉得沉闷,所一直趁机打探着这男神一般的存在的温谨言的信息:“温少爷你…和温太太的感情很好么?” 闻言,温谨言扭过头,看了一眼唐然,那眼神犀利,便看的小丫头一下捂住了嘴巴:“我多嘴了。” “要去签什么合约?” “代言的呀,原来您真的不知道这事。” 温谨言便又愣了一下,最近事情太多,他还真是将代言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你还是比较适合这种打扮。”瞧了一眼唐然,他道。 那姑娘便从镜子里瞧瞧自己,牛仔裤白衬衫,更重要的是,她将浓妆给卸了,但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像是得到了恋人的赞美一样,教唐然欣欣然:“真的啊?” “嗯,这样挺好。” 一回去办公室,温少爷便叫了财务经理过来,林家那边的事情拖不得,他心里清楚。 “你将今年的财务报表做好标记,一会儿全部送过来,还有,统计一下现有的周转资金剩余,我要尽快知道。”他对财务经理孙传智道。 “好的,总经理。” 临近傍晚,孙传智是与唐然一同进了温谨言办公室的,他抬头看了看唐然:“你先同外面的刘秘书去专柜熟悉熟悉首饰,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唐然便噘了噘嘴:“哦,知道了。”出门的那一刻她在想,温谨言的这间办公室,是不是温太太最常来。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总经理,这是您要的财务报表。”孙传智将一沓数据呈过去,又道:“近来奈恩先生设计了‘花’系列,反响不错,我们的工厂已然又是加了量来定制的,还有,此次促销活动使得我们公司订单量剧增,再加上在大马那处筹办旗舰店一事,所一时间…我们的周转资金剩余,倒是所剩无几的。” 闻言,温谨言皱眉:“我要的是具体的数字。” 孙传智便比划了一个手指头,教温谨言泄气。当时他答应帮林建业的忙,倒也真真只是逞一时口快而已,没办法,只要是涉及到林西君的事情,都定会教他失了分寸去。 他嘆口气,突然想到了唐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对着孙传智道:“将方才那个姑娘叫来。” 唐然进来的时候,温谨言已然准备下班,他整了整刚穿上的外套道:“据我所知,你爸爸现在,管的是房产这一块?”
第91页 点了点头,唐然又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跟一些开发商走得近,这点我知道。” “合约签完了?”温谨言转了个话题问。 “签完了!” “还有别的安排么,要不要吃个饭?” “和谁?”唐然隐隐期待。 “还能有谁?”温谨言走到门边:“我呗,怎么样,唐小姐肯赏脸么?” “那敢情好!” 他们去的是近来名气比较大的中餐馆,唐然能吃辣,所一桌子菜,都是口味比较重的。她早就饿了,便没客气,菜一上来她就开动了,一直到她发现了温谨言注视过来的目光,…才渐渐停下来:“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么?” 说实话,看到唐然,教他想起了与林西君的初遇。那个时候的林西君和眼前的唐然一样,活泼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但后来是他不称职,总嚷嚷着要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女人的他,到头来却是最经常将她弄哭的那一个。 莫名,他有些愧疚,但更多的…他忽而想立马见到林西君,然后拥抱一下她,…这些天是他的错,冷落忽略了她。 不知是他的想法得到了老天的垂怜,还是他看花了眼,当看到前方十米不到的距离处有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之时,他的魂魄一下被勾走。 那个背影…好像林西君。 唐然久久不见回答,便拿手掌在温谨言面前晃了那么几下:“温少爷?” 温谨言回过神:“嗯。” 顺着他的目光,唐然也扭头看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摇摇头,温谨言道:“没什么,怎么样,饭菜可还可口?” “嗯,好吃!” 温谨言便也动筷:“那多吃点。” 但他哪里能静得下心呢,方才时不时瞄过去,发现林西君对面坐的是一男人之时他当场就想冲过去,上去就是一拳送给那男的,但后来他想了一想,又按捺住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使得林西君胆敢忤逆他交代她的,没事不要出门的这个命令。 ☆、第66章 之前的那通电话打的,教林西君在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己好几把。她本想鼓足了勇气告诉温谨言她要出门一趟来着,但电话里听着他不耐烦,便不承想,她自己先怂了,一股脑就赶紧挂掉了电话。 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张映合,是他先联繫到的她,说是有事情要告诉她。 但林西君对这个嘴巴有点毒的律师没太有好感,她看看他道:“你还记得起我,算是难能可贵。” 张映合表情有些扭曲:“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也算是难能可贵。” “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林西君故意不搭茬,甩出一个要离开的动作。 张映合败下阵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臂:“这便说,这便说的。” 不料此举教温谨言瞥见,他手里的青筋都尽数暴起了,对面的唐然惊诧道:“温大哥,你怎么啦?” 温大哥。 温谨言看她一眼,唐然悻悻解释道:“还是觉得‘温大哥’,比较亲切。” 林西君坐下,不屑道:“快说。” “林西君…”张映合欲语还休:“此行,我只是做一个捎口信的,海棠让我来告诉你她的一些近况,免得你担心。” 闻言,林西君变得专註:“她怎么样,宝宝和海棠姐可都还好,那国外可还住得惯?” “她很好,宝宝也好。”顿了顿,他又道:“另,我还有一事要告知的是,我想要做孩子的…爸爸。” 林西君感到不可思议,她张大了嘴巴,后知后觉:“我说怎么是你来捎的口信!” “但目前,海棠还没有答应我的。”张映合沮丧道:“我知道她心里还有林西洋,但迟早有一天,我坚信那个位置会是我的。” 对于张映合本人这般盲目的自信,林西君有些…不敢恭维:“你…有自信心这件事情是好的。” “这么说,你是不介意的?” “我…介意什么?”林西君不解:“海棠姐能够幸福,我是再高兴不过的。”毕竟,是那个先逝去的人有错在先。 一顿饭下来,唐然见她的温大哥吃的是心不在焉的,便免不了心下一阵沮丧,是她的魅力不够大还是怎么着? 要知道,她可是电视剧同一时段黄金档里的收视率女王哎! “温大哥…” “我尝着这个好吃,你多吃些。”突然,温谨言夹了一筷子菜给唐然,…教她一阵错愕。 刚想开口,唐然的余光里便有一个人影出现,她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位美女,头髮是当下时兴的卷烫,白净的小脸下,酒红色的风衣搭在她纤瘦的身材上,竟没有一点违和感。 尤是她浑然天成的素净气场,竟让她一下觉得出…自己的望尘莫及。 唐然看了看温谨言,他竟同她一样,也都在望着这个女人,只不同的是,她眼里有不屑与嫉妒,而温谨言的眸子,盛着的却全部都是深深的折服与爱慕。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这样的温谨言。 其林西君本打算去个卫生间来着,不料一回头,她便瞧见了自己后方那个足以教她在人海还可以一眼认出的身影,以及他对面坐着的那女人。她心头有如一刀绞,但面上依旧不紧不慢走过去,到了他们桌边之时,恰还看到了温谨言亲昵的给那女孩子夹了一筷子菜。 她便不自觉的咬了自己的下嘴唇一下:“你…还真是有闲情逸緻呢。” “彼此吧。”温谨言低头,挑了一块鱼肉进口。 意识到他所言指的是张映合,林西君恍然:“原来你早就看见我了。” “是。”此刻温谨言抬头,便撞上了林西君的眸子,他一字一顿道:“所以最好给我尽快滚回到你的住处去。” 这语气平静,却又坚定的毋庸置疑。 教林西君一个热泪,便有珍珠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她看到是他在与女人共进晚餐,他没有解释,反而,他还怀疑并质问了她对他的忠贞,最后,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他都没给她,就在另一个女人的虎视眈眈下,让她滚。 泪滴落在她的皮鞋上时,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圆。 瞧见了不对劲,张映合朝这边走过来,恰逢林西君转身,俩人便撞了个满怀,温谨言便又是一声吼:“滚!” 林西君来不及回头,便仓促的落荒而逃。一口气,她跑了许久,张映合一个男人在后面紧追,才不至于被甩掉去。 终在一中心公园,她停下,张映合才气喘吁吁了一会子,拍了拍她肩膀:“林西君,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林西君便一个怒目瞪过去,转身又朝前走了,她似乎是没有料到张映合还能一直跟着过来,便随便在路边招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扬尘而去了。
第92页 留下张映合在夜风里吼了一句:“林西君你个刁钻的臭丫头!”但回应他的除了稍稍大了些的风,便就是车水马龙里的鸣笛了,他便耸了耸肩,无奈嘆了口气。 许是那句话说的好吧,旁观者清。 这边林西君夺门而出后,温谨言一下将筷子给扔到了地板上,折腾出一阵唿啦啦的声响,吓了唐然一跳,她小心翼翼道:“温大哥,…你怎么了?” 温谨言便捞起来外套,率先出了店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便想了想方才那抹眼前的红,心下觉得一阵苦涩,轻轻应上一句:“…好的温大哥,我这就来。” 自那日在中餐馆不期而遇后,林西君夫妇便一直处在冷战的边缘了。近几日林西君心头不安的厉害,她最先想念起来的还是温谨言,但她依旧很有骨气的并没有打过去一个电话给他。 今早醒来,她又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被叶子扔了的报纸。扯开看了看,林西君触动了一下,…这次的花边新闻有些轰动,因得这花边的主角乃是那温大少爷。 一个曾经几度出现在财经杂志上,被标榜为居家好男人的同时,又被国民女性视为梦中情人的人,竟与一个除她老婆之外的女人,共进了晚餐。 林西君将报纸又扔进垃圾桶,转身走了。其实那上边还说,这个神秘的女人才是这位温少爷真正喜欢的人。 “小叶?” “怎么了,太太?”小叶将盘子里的剩饭倒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林西君经过她身边,假装不经意道:“周桑…最近可有电话打过来?” 摇摇头,小叶道:“…没有,太太。” 闻言,林西君心里爬升出一抹苦涩,但面上,她是不善表现出来的:“嗯,知道了。” 待她转身回房,身后的电话突然响了,小叶与她同时上前,被她示意退下:“我来。”…林丫头心里头有期待,这是不争的事实。 “林妹妹?” 但来人似乎并不是温谨言,林西君的心里便“咯噔”,失望了一下。 “穆公子啊,最近听说你都要当爹了呢,怎么,给我打电话过来是几个意思,要红包还是要祝福?”穆泽琛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她奚落了。 “林妹妹,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邹媚找不到了,我找了她多些天都未找到,…就差动用我爸的军队了。”电话那头的穆泽琛语调格外严肃。 教林西君隐隐不安:“她没在我这里,是来过一次,但是走了,…她跟我说要去奋斗她的事业的,没在她的婚纱店?” “实话跟你说吧,邹媚只留下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便再不见了踪影,此番我实在是没办法,才给你打的这个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林西君没能忍得住,终嚷嚷了出来:“我告诉你穆泽琛,邹媚失踪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永远,她总可以对任何人颐指气使,…除了温谨言。 “我觉得你会知道的。”穆泽琛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谢谢。”说完,她挂了电话,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似乎一下之间,她仿佛要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邹媚失踪的这件事有些蹊跷,邹居尚最终决定报了案,警方给出的结果是,邹媚是被人劫持走的。 林西君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在几日后,还是她在电话里一直追问了周桑,才给逼问出来的。这时恰逢夜深,偌大的房间里太沉寂,她的眼泪便发了疯似的往下落起来。 就连拨电话过去给温宅的时候,她都是无意识的:“喂,您好,这里是温宅。” 突如其来的声音教她回过神:“妈…” 电话是穆珍接的。 闻言,穆夫人激动:“小君哪,你终于肯来个电话了,一个人在那处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若是有一点不适应,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医院里瞧瞧的…” 说了一大堆后,她又道:“谨严不让我去看你,连个电话也不让打的,你知道他的秉性,容不得人反抗他的,你自己一个在那处,可要当心好好照顾自己!” “他呢?”林西君问。 “谨严他那臭小子近来忙得很,每天都要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呢…” 因得心思不在,所与穆珍寒暄了几句,林西君便挂掉了电话,转而打了温谨言的移动手机。 ☆、第67章 忙音并没有响个几下便通了:“喂,您好,这里是温谨言的电话,请问您是---” 是个女声… 林西君的脑袋便“嗡”的一下,不清醒了,连带着头皮都紧的发麻,但尔后唿之欲出的便是她强烈的愤怒:“我是她老婆。” 这边的唐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便吐了吐舌头:“…呃温太太,您稍等一下,温先生他方才被咖啡脏了西服,现正在卫生间清洗…” “不急,我们也可以先聊聊。”林西君咬了下自己嘴唇,和风细雨道了一句。 唐然惊愕:“温太太你可能误会了…” “唐然,对吧?”林西君打断她:“我们温少爷的暧昧对象,哦对,…还有一个小明星的身份。” “不,不是的温太太,我哪敢有那种非分之想?” “你清楚就好。”林西君冷言:“将电话给温谨言。” 恰此时温谨言从卫生间出来,瞧见唐然拿着的是自己的大哥大,便一把夺过来:“你做什么?” 唐然压低了声音道:“是、嫂、子!” 闻言,温谨言看了眼屏幕,将手机放在耳边,他是有些错愕的:“有事?” “这外面的流言都满天飞了,人流言本人还能处变不惊的风花雪月呢,温谨言果真就是温谨言,当真与别人不一样呢。” 隔着屏幕,连旁边的唐然都能隐隐感觉到有浓重的醋意传来。 精明如温谨言,又怎能不知,只此番林西君这般朝他吵闹,他心下并无烦躁,反而,更多的是欣欣然。 他道:“那你想说什么呢?” 唐然注视着温谨言,瞧见他说出来这句话之时,嘴角竟是泛着淡淡笑意的。她曾听外面的传闻说温谨言夫妇早就貌合神离,但如今教她看来--- 那都纯属扯淡。 林西君并没有料到温谨言会这样说,便愣了一愣,才回:“没想说什么,…晚餐吃得可还尽兴,温少爷?” “嗯,香槟配美女…”温谨言故意气了林西君:“挺配的。” 闻言,她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好好玩啊,再见。”说完林丫头便先挂掉了电话,更确切一点来说,是先落荒而逃。 其实她本想说“我想你了温谨言,你能不能来看看我”这句来着。
第93页 电话那头突然变成忙音,温谨言愣神,他似乎并没有料到林西君会这般决绝。唐然瞧见他的错愕,便问:“怎么了,温大哥?” 温谨言摇摇头:“没怎么,天色不早,我们接着谈正事吧。” “嗯,…好吧。”唐然迟疑了一下子,接着道:“若我答应了求求爸爸来帮助温大哥你,那你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 温谨言此番,是想从唐然这里拿到唐亚军那处的绿色通道,看看政府的施压能否缓一缓,容他有个集资的时间。 再者官场水深,他不想再拜託他老子去求人。 思衬了一会子,温谨言回:“你先说来看看。” “你们‘芳华绝代’的代言…”唐然笑笑道:“以后可都是要被我全部承包的哦!” 闻言,温谨言先是一愣,尔后笑了笑。他们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其实这本算不得什么条件的,唐然名气高,请她来做代言,于“芳华绝代”而言,那怎样都是没有害处的,此番她爽快答应帮忙,也无非就是看在温谨言的面子上,卖他一个人情罢了。 思及此,温少爷点点头:“听你的。” 挂掉电话的林西君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就觉得自己太闲了,像是青苔都快要长到她身上一样,所无意识的,她便唤了一句:“小叶---” 难得这小叶还没睡,便跑过来候在林西君门外:“太太,您可有什么吩咐?” “我们---”林西君看了看桌具上的灰尘,歪了歪脑袋道:“大扫除吧…” “呃?”小叶回头看了眼钟錶,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个点儿,太太您要大扫除?” 被逼迫着穿上雨衣雨靴,戴上医用口罩之时,小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尔后她转身又瞧见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林西君,忍不住又“噗嗤”笑了。 “…鬼丫头,你笑什么?”林西君纳闷,抢了镜子自己来照,她足足看了半晌,依旧费解:“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不是想偷懒?” 小叶无语… “那就干活!” 说是大扫除,其无非也就是一场变相的“清除异己”。待小叶跟在林西君后头,使出了自己的三头六臂也再抱不动这繁多的衣物用品之时,她终唯唯诺诺开口:“…那个太太,您好像有些…太浪费了,这其中的多些,都还是温先生比较喜欢的呢…” …此番林西君将与温谨言有关的,大到哑铃,小到一粒猫眼大的纽扣,夹杂着其他一些零零总总的衣物用品什么的,全部都给清除了出去。 “你听他的还是我的?”林丫头便一个眼神瞪过去,没好气道了句。 “…您的。”恰此时突然有一卡片从柜子里滑落出来,掉在林西君脚尖旁,小叶瞧见提醒道:“太太,方才有一卡片落在了您的脚边处…” 林西君低头,便看见了那卡片上的名字---“沈东飞”。 她便将其捡起来揣在兜里,拍了拍手掌:“差不多了,走吧,一块下楼扔了去。” 小叶虽惊诧,但她也跟了这位温太太有一段时间,对她的脾气秉性多少还是了解些的,面上是和风细雨,但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狂风海啸。 林西君走在前,小叶在后面跟着,但步至一楼的楼梯口,小叶突然撞到了前面的林丫头,她才在如小山一般的衣服堆里艰难的探出来一个脑袋尖儿,问道:“怎么不走了,太太?” 林西君瞧见了前方那突然熄灭的火星,尔后联想到了邹媚的失踪,便莫名来了警惕,她道:“小叶,突然想起来这些衣服还可以捐了的,走吧,我们不扔了。” 小叶一头雾水:“不扔了?” 林西君点头间,便听见了小叶尖厉的一声喊叫,尔后那小山堆一样的衣服便散落了一地。那个时刻她虽幡然悔悟了自己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的这个愚蠢之举--- 但也为时已晚了不是么。 月黑风高的夜里,才最是犯罪的港湾。…她没有想到,在那帮黑衣人还在焦灼着该怎样进去这个铜墙铁壁一样的小别墅之时,反倒是她林西君自己,先送上了门。 以至于后来她总会想,若当年的那个夜晚她没有出去,那么她此生的歉疚,…会不会要少许多。 次日,在会议室上开会的温谨言接到了周桑的电话,他只记得当时周桑语调严肃:“先生,…夫人失踪了,在别墅楼梯口发现了您散落一地的衣物…” 尔后他脑袋便“嗡”的一声爆炸了一样,一片空白。 那次的会议温海纳也有出席,还有各个旗舰店的店长,他们本是要做个季度总结来着,所当温谨言在众目睽睽下毫无徵兆的就冲出了会议室的门之时,底下瞬间骚乱。 随着便是媒体报导…“温氏少夫人遭绑架,京城之内暗流涌动”… 至城南别墅,温谨言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鼻子里嗅着的到处都是林西君的味道之时,他方才悔悟自己这些天对于她的所作所为。 若当真,林西君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活下去,这是他一想到便会肝肠寸断的。 自林西君出事那晚,温谨言便一直待在了城南这处,周桑瞧见,心下暗自腹诽,果然什么都是等到了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和邹媚的失踪是一个案件么,警局怎么说?”因几日没有洗漱,所温谨言的胡茬都出来了。 免不了,周桑一下不适应,回得慢了半拍:“的确如先生所料,而且---” “说。”事到如今,温谨言已然是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了的,所听到了周桑的转折,他交叉在一起的两个手掌,便不自觉的摩擦起来。 这也是被周桑一览无余了的:“而且这次的犯罪团伙,…之前有过贩卖妇女儿童的黑歷史。” “废物!”温谨言便一把将桌上的玻璃杯甩出去老远,那杯子撞在墙上,唿啦啦碎了一地。 “警局这次动用的是特别行动小组,之前一直在负责大的刑事案件。”周桑明里暗里解释:“是看在穆先生的面子上。” 但温谨言压根没听在心里,他抓了外套,便只顾出了门。周桑没问,紧跟在后面,其出门后他也已然是猜想到了的,所车最后停在了派出所门口,他没有一点意外。 他一路跟着,目睹了下车后的温谨言径直一路冲到了林西君失踪案总负责人的办公室,便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脸红脖子粗的吼了一句:“你tm就是来吃闲饭的么?” 着实也吓了周桑一跳,他忙上前去紧紧拖住了温谨言:“温先生,你冷静一些!” 这一吼,才叫停了愤怒当中的温谨言,他愣怔的看了周桑一眼,便一下蹲在地上,双手凌乱的搓弄着自己的头髮了。 ☆、第68章
第94页 林西君醒来之时天已然大亮,有强烈的光线刺过来,她睁开眼看到周围的草垛与尚在昏迷中的小叶,才恍然反应过来昨个晚上她们遭遇了什么。 绑架。 环顾了四周,这是一间破旧的毛坯房,之前她同温谨言去海南,就曾在那里见到过这种房子,但他们那时候去到的是观光景点,而此刻她被关进来的这破茅屋才是真真的破房子,大抵是许久都没人住了的那种。 想到此,林西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教她毛骨悚然… 她动弹了一下,想着自己能够站起来通过透风的窗看看外面,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全身是软绵绵,一点力气没有的。 心里暗骂了一句,她低声唤道:“小叶---” 小叶没吭声,倒是破门先吱吱呀呀响了,接着便有一五大三粗的中年秃瓢走进来,他瞧见醒来了的林西君,便蹲过来她跟前,用那藏污纳垢的手在她小脸上划拉了一下:“睡香了?” 林西君甩开那只脏手,皱了皱眉:“滚开!” “呦,够辣!”他嘴上说着,手却一把捞了林西君的头髮狠狠揪住:“但这样式儿的,多吃亏,懂不懂?” 林西君被扯疼,但也只是咬了咬下嘴唇,轻蔑笑了一声,她这人什么都挺好,…就是太倔,你硬,她更硬的那种。 那秃瓢见自己竟被一小丫头片子鄙视,刚想给她点颜色来瞧瞧,外面便有一小跟班进来:“大哥,那边来电话了!” 他伸出去的手掌悬在了半空,有些不悦,便啐了口痰,没好气道:“拿过来!” 趁着这个空当儿林西君朝门口望过去,她瞧见对面竟是一座绵延的小山丘,再往近了,那是多些奇形怪状,她并叫不出名字来的树。顿时间她心凉了半截,也明白了她方才的猜想十有八九,是已然被证实了的--- 此刻她所在之地,正是海南无疑。 那秃瓢神情严肃的在电话里讲了几句,还看了林西君一眼之后才挂掉电话,随后他便朝那小跟班道:“带过去!” “得嘞!” 他们说的是海南本土方言,这在那秃瓢第一次开口之时,林西君就已经是注意到了的。…所幸,她待在海南半年,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但她此刻所担忧,是她与小叶将要被带往的是何处,或者说,谁又是这幕后的真正主使呢。 周桑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老闆这样…无力的时候,像个酒鬼一般,颓然蹲在地上,嘴里还一直碎碎念个不停:“我的错,我的错…” 他看在眼里,于心也不忍:“先生,现在不是应该难过和自责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寻找夫人失踪的线索比较好。 但这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温谨言便突然起了身:“手机。” “呃?” “手机!” 这转换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周桑都没反应过来,他将大哥大递过去温谨言手里,瞧见他老闆将那砖块一般大的东西放在手掌琢磨了一会子,才又拿脚狠狠踢了一下眼前的板凳:“回去!” 周桑不明所以,但也风风火火跟着去了,留下可怜的特别行动小组的队长,被人骂完没得到一个道歉不说,还得自己整了整衣襟,又扶起来那无辜的椅子。 尔后他嘆口气道:“谁叫人家生得好呢…” 进去车里,温谨言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给我查查余潮生的联繫方式发过来,我说的是所有,所有联繫方式!” 周桑在前面听见,缓了缓道:“您是怀疑…余先生?” 温谨言拍了下自己脑门,闭上眼睛靠在座椅背,长嘆一句:“关心则乱---” 在黑暗里跌跌撞撞了一番,林西君又察觉到自己这是上了许久的楼梯,尔后她的眼罩才被摘下,只她万不曾想到这第一眼瞧见的人,…竟是那旧相识…余潮生。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但对面那人瞧见,却笑意盈盈起来,他盯着林西君的肚子瞧了再瞧,才开口道:“几个月了?” 林西君许久未吭声。 “怎么了?”余潮生见美人耷拉着脸,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便拍了拍她肩膀:“许久不见,也不至于这般惊讶吧?” 她甩开了那人的触碰,冷笑了一声道:“那余总您的见面方式还真是别开生面呢。” “这你可冤枉我了。”余潮生指了指门口道:“是手底下那几个混帐东西不知道轻重,这不,现正在外面接受教训呢,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让你吃亏呢,对吧?” 说着,他凑上前,与林西君近在咫尺的距离。 林西君并未躲闪,也直勾勾盯着余潮生的眸子,笑了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着急,饿了吧,我命人准备了饭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小叶呢?”她打断了余潮生。 “小君…”余潮生伸出食指抵在林西君唇上,皮笑肉不笑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问你小叶呢!”林西君一把甩开那人的手:“还有邹媚失踪,是不是也与你有关?”恍然,她又联想到那次要了小宝命的游乐场事件,瞳孔瞬间放大:“你太可怕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余潮生耸耸肩,转身先坐上了餐桌:“快过来开动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林西君拼命摇摇头,转身向门口走去:“我要回京城。” “站住!”余潮生大喝一声:“林西君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说着他朝她步步紧逼过来,将两张照片呈在林西君眼前。 她便一下愣住。 “…混蛋,余潮生你个混蛋!”林西君疯狂的朝余潮生扑过去,用强硬的拳头砸,用尖厉的指甲刮,可就是怎也消不掉她心头的那抹恨。 她料到了余潮生卑鄙,却没料到他是这般卑鄙。 余潮生才不愿瞧见女人在他面前撒泼,便毫不手软的将林西君甩倒在地:“说了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生勐的疼痛袭来,林西君闷哼一声,良久缓过神,才笑了笑,咬牙切齿道:“呵,我忘记了呢余潮生,你tm就是个小人!” 那两张照片,一张是邹媚被五花大绑,另一张是林建业与陆佳淑的专车被劫持,二老被一众五大三粗看押着的画面。 回去城南的路上,周桑接到一个电话,惊诧不已:“什么?” 温谨言睁开眼:“怎么了?” 周桑回头,支支吾吾道:“…林建业老先生夫妇的专车被劫持,这下怕是,怕是同一伙人干的了…” 温谨言便攥了攥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回温宅。”想了想,他又道:“不,先打电话过去,就说我要回,让他们哪儿也别去了。” “好。”
第95页 瞧见林西君愤恨的眼神,余潮生也没了好心情,他走过去捞住林西君的下巴将其禁锢,恶狠狠道:“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懂么?” “自找的…”林西君笑了笑:“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所单单就跟你一个过不去是吧,余潮生,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啪”的一声响,便清脆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林西君的半边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被打的晕头转向,只听见余潮生愤然道:“最看不得你对我评头论足的这般模样!” 火辣辣的疼在她脸上,林西君便一时噤了言,房间变得沉寂。 良久,余潮生恢復理智,将林西君从地上搀扶起来,还顺带着凑近了她的唇想吻上去,被林西君一个巴掌也回了过去--- 同样清脆悦耳的一声响。 余潮生便用指肚抹了抹嘴角的一抹淤青,啐了口痰,尔后朝林西君望过去,突然笑了笑,这笑教林西君看来,瘆人得紧。 他道:“我不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林西君的心头爬升出一种深深的恐惧,她瞬间恍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余潮生已然不再是她大学时期的那个学长,反而,他是一个恶魔了,…走火入魔了的恶魔。 “过来坐下,吃饭。” 这次林西君没有反抗,真真乖乖坐下拿起筷子,她看了一眼,地地道道的北京菜,也全都是她喜欢的那口。 她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土豆泥,余潮生便问:“怎么样,味道可还可口?” 林西君心下便笑了笑,…这算什么,刚给了她一巴掌,这会儿又来她跟前惺惺作态,也真够教她作呕的呢。 “还行。”林西君不咸不淡道。 余潮生伸手过来要触碰她涨红的那片脸颊,被林西君警惕躲开,他便道:“我去给你拿冰块。” “不必,我皮厚实,自己会好。” 余潮生只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听她的,依旧拿了冰块过来敷在林西君脸上:“若是早些听话,你不就免了那皮肉之苦么。” 林西君没吭声,边敷冰块边吃起了饭,余潮生见她诚了心不理睬自己,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只过了一会子,林西君突然放下筷子,盯着他的眼睛道:“能不能放了他们。” 余潮生故意装傻:“谁?” 她便又耐着性子道:“邹媚,还有小叶与我的爸妈。” ☆、第69章 余潮生嘴里还在咀嚼着米饭,闻言,他便低头笑了笑。 “放不放,一句痛快话。” “代价呢林西君?我是生意人,你不得拿出来我瞧得上的东西做交换?总不能,单单你在那边空手套白狼吧。” 俩人四目对视,无言。 突然余潮生的大哥大响了,他道了句:“好好想想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代价’是什么。”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什么事?”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回:“失手了,…温家那小子搬了穆家的军队过去,我们的人无从下手。” “废物。”余潮生抬头,皱了皱眉头:“继续盯!” “是。” 再回到餐桌林西君已然放下了筷子,他垂垂眼睑:“饱了?…可我印象里,你饭量还挺大的。” 大学那时他俩吃饭,林西君一顿吃了俩人的量,比他吃的还多,当时他便惊讶,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多少的能量。 “人在无忧的时候,才有心情吃得多。”她并没有心情在这儿陪他耗着:“带我去见她们。” 余潮生靠近她:“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讲条件么?” “看在昔日情分,…算我求你。”林西君咬了咬嘴唇,力道大的差点咬破。 “呵,昔日情分,…我们有什么昔日情分林西君?哦,是那次你在温谨言那小子面前将我黑的体无完肤,还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殚精竭虑要与我绕着走?你摸着良心想想吧小君,如今我还这样好吃好喝待你,那已然是我最大的仁慈。” 林西君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吭声了。 “怎么,失望了?那便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吧,我在你身上已经体验到了无数次。” 入夜,一家海口市的民宿里住下一位刚从京城过来的客人。这家民宿的老闆老闆娘是一对年近半百的夫妇,有一个刚刚出嫁了的大女儿,还有一个在家帮老两口照顾店里生意的小女儿。 因得他们家的民宿生意开业时间不长,所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帅气的小伙儿,况且人还是从帝都那样的大城市来的,这小女儿在后面瞧见,少女家的情窦初开,便殷勤跑过来:“爸爸,您歇会儿我来!” 她从父亲手里接过来这位客人的身份证,特意用了普通话讲的:“沈先生?” 沈东飞笑了笑,点头。 小姑娘边办理入住手续,还不忘问一句:“此番沈先生来我们海口,可也是那旅游来的游客?” 他便皱了皱眉,思索着要该怎么说。若说是来旅游的,可他还有陪同系里教授做调研的任务,若说不是的话,但他也确有这个意思来着。 “算是吧。” 瞧见小伙儿纠结的表情,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同时将身份证还回去:“那祝您旅途愉快呦!” 沈东飞这才反应过来,他只顾着订自己的房间了:“这里还有,…麻烦再多订两间。” 晌午用过一顿不怎么愉快的午餐后不久,余潮生便出了门,林西君自己一个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了一个下午,他才回来。 带着全身的酒气回来的。 他进门便往林西君身上贴,惹得她一阵作呕,奈何这般形势下她还不能与他硬碰硬,便压制了火气道:“先去洗洗吧。” 余潮生当然不肯,紧紧抓了林西君来不松手,她边哄边道:“酒的味道我闻不得,你还是先洗洗去吧。” 他便看了她一眼,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西君颓然坐在了沙发上。她不敢想像接下来的这个漫漫长夜,余潮生会像个君子一般对她什么也不做。 越是这般想着,她便越是绝望,本能在沙发上摩挲的双手忽然间碰触到一个坚硬一些的东西,她拿起一看,…竟是余潮生的大哥大。 这似乎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所林西君一时间都没敢去动弹,待她反应过来,才连忙躲去了阳台去拨了电话。 她第一个打给的是温谨言。 这时在京城的温宅里,温谨言正布置完毕宅子里的警戒,身心俱疲的回到大厅,他才得空拿出大哥大看看时间,但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这东西没了电,也不工作了。 “周桑,拿去沖个电…”他还有重要的来电要等,万不能给耽误了去。
第96页 这边林西君的电话便落了个空,她的心一下凉到了那冰窖里,这个时刻她只想这辈子,甚至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也不要理睬温谨言那个混蛋,但无奈的是,她好像也就只记得了那混蛋的号码。 天生对语言敏感的她,却独独对数字莫名的迟钝。 正在她万分自责自己平日里对安全防范意识的不够重视,而过度懊恼之时,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上面确存有沈东飞的联繫方式。 …柳暗花明又一村,林西君不禁喜出望外。 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浴室门,她便颤颤巍巍拨了过去,那边很快通了:“你好,我沈东飞,您哪位?” 与世隔绝到连林西君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天了的时候,在眼前这个当下忽而在话筒里听见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她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是我,林西君。”她刻意压制了自己不理智的情感:“你听我说,我现在被余潮生关在了海口市的花都别墅区,但具体是哪一栋我不清楚,你尽快订了机票飞过来救我,…我只能相信你了,沈东飞。” 说完她便迅速挂了电话---用句玩笑话来说,这好似偷情一样的事情她从没做过,所她胆战心惊。将大哥大一点破绽没有的放回原地之后,她的心跳已然濒临猝死的边缘。 所余潮生推门而出之时,她当真是吓了一跳。 那人瞧见,笑了笑:“林西君,你何时这般怕过我了?” 她的小脸煞白,异常尴尬道:“…你洗好啦…” 但余潮生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警惕性又像狐狸那般狡猾:“怎么,背着我做了坏事?” 林西君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我去给你泡点热茶,你喝了便歇下吧。” 被挂掉电话的沈东飞足足愣神半晌,尔后才弄明白电话里林西君所说的,他当即觉得这是天意使然---他也在海口市。 明明是刚刚上楼安顿下的主顾,民宿家的小女儿也正要打烊关门,却被沈东飞拦下:“等等,我出去一趟…” “哎---,这么晚了,沈先生您要去哪里?” 无奈人影已然消失在黑暗当中:“急事---” 站起身,林西君又被余潮生扯回来,拉在自己怀抱,他呈含情脉脉状:“不必了,我很清醒。”渐渐,林西君感受到了他渐而浓重的唿吸声。 深感不妙,她故意皱了皱眉头:“余潮生,我肚子疼…” “呵。”余潮生冷笑一声:“小君,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我困了。” 但眼前人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他一把捞了林西君的小身板便横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径直扔在床上,便饿狼般扑了过去。 他的唇靠近之时,一个作呕,林西君便吐了出来。 当真,大片的污秽就在二人的目睹下耀武扬威了,…余潮生脸色瞬间耷拉下来,非常不悦道:“我就那么教你讨厌么,林西君?” 被压在他身下的人垂垂眼睑,答非所问:“我请你给予我应有的尊重,余潮生。” 但显然,尊重不尊重什么的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余潮生本已来潮般的兴致,也忽而退潮般的消了个无影无踪了。 “放屁!”他起身,对着床上的林西君居高临下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急林西君,来日方长。” 说完,余潮生甩门而出了。 林西君在床上缩成一团,摸着凸起的小肚子,眼泪便汹涌泛滥起来,她不停的咬着嘴唇,心里暗骂着那个曾许诺说,要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女人的男人。 …他不配。 从房里出来,余潮生又进浴室沖了个凉水澡方才压制下去一些心头的烦躁,这时他的大哥大响了。 “谁呀?” “温谨言。” 闻言,余潮生右眼皮便跳了一下:“呦,稀客啊,这么晚---,找我何事?” “少tm给我装蒜,听电话!”电话那头突然骚乱起来,随后便换了人说话:“…大,大哥…” 闻声,余潮生皱眉,在心里暗骂了句“废物”。 “这还不是你的天下呢,余潮生,想为所欲为,你都不知道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我警告你,林西君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余潮生鹰目渐厉,欲要回话,那头便挂掉了,他一个愣神,尔后便突然将那笨重的大哥大扔出去老远:“滚犊子!” 接连挨了两顿气受,他早就没了心思睡觉,便朝林西君房间望了一眼,换上衣服出了门。在那之前,他特意吩咐了楼底下的手下好生看管着楼上的那个女人。 夜色浓重,安静得很,林西君睡眠也轻,所听见门响,她悄悄下床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看,便瞧见余潮生出了门。 ☆、第70章 凌晨,东面有鱼肚白,林西君便是在这个沉睡了一整个夜晚的城市里,清醒了一整个夜晚挨过来的,尽管,她已然头疼欲裂的要死,但她就是睡不着。 实在是难熬到她胃也跟着疼起来,她便再也躺不下去,下了床步至去窗边,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在熹微的晨光中,瞧见了楼下那群舞动到凌乱的人影,起先她并没有看清楚,…那群人竟是在斗殴,且中间确是有那么一个人---只看其背影便甚是熟悉… 她丧失了理智,飞奔下楼。 但刚一出门,便是被人拦住在门内的,她便疯狂的朝那人撕咬过去,边咬边喊:“沈东飞---” 闻言,她口中所喊的那人扭头,因得分了心,他头便险遭一棒重击,但显然是今时不同往日,自打那次群殴被林西君救下,沈东飞便是常年在搏击馆里搏斗过来的。 ---他敏锐的躲开,在周旋中渐渐向林西君靠近过去。 但余潮生就是余潮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是他所秉承的一贯原则,所在沈东飞明显占上乘之时,便又有源源不断的敌手出现与之对抗,渐而,他便体力不支了。 “沈东飞,小心!”瞧见有人掂着酒瓶子过去,林西君惊唿。 奈何他寡不敌众,纵使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也还是力不从心的,况且他还万没到那种地步,所那酒瓶子当头一棒打过来之时,他当真是懵了一圈。 那个当口,林西君激动到飈出了眼泪。 也是在这时,有警车鸣笛一辆接着一辆的赶了过来,---来之前沈东飞与温谨言通了电话,告诉了他林西君的情况。 闻风丧胆,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还是带头的那个人最先反应过来:“带这个女人先走!” 林西君听见,咬了抓着自己的那人一口来抵抗,那人便闷哼一声,顺势就要打过来,被沈东飞拦下,她便被他护在了怀里。 警车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早已将这别墅围了个水泄不通,待这群敌手反应过来,奈何为时已晚,为首之人见状,啐口痰:“妈的!”
第97页 车上的警灯将这黎明前的黑暗照的有如白昼,林西君目睹着一个个手拿棒棍的混蛋垂头丧气的进了警车,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救了的这个事实。 她抬头:“…就这样,结束了么?” 沈东飞将外套脱了套在林西君肩上,扯了个微笑:“放心吧,没事了。”那个时刻他与林西君对视,这让他忽而想起许久之前就是眼前的这个丫头单刀直入,闯入了混混窝里将自己救了的。 …如此,甚好。 “呀---”林西君惊讶:“你受伤了…” 沈东飞才反应过来自己疼痛的地方,他上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一摸便全是血了:“不碍事的,…这可比大学那次严重多了。” “温太太,沈先生,麻烦您二位先随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这时有一身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 林西君便道:“警察先生,麻烦您先送我的这位朋友去医院就诊,其他我们稍后一些再安排可以么?” 看了看沈东飞头上的伤势,警察点点头:“好的,我们先安排这位先生就诊。” 上车后,林西君垂下了头:“麻烦你了,沈东飞。” “你若是再这样讲,我便不高兴了。”沈东飞拍了拍她肩膀:“难道你忘记了大学那时候,是哪个女侠捨命救我的了?” 林西君没有搭茬,只淡淡道了句:“你要好好养伤。” “嗯,好好养伤。” 车子随着林荫大道拐了几个弯之后,天便大亮了,林西君拖着疲惫的躯壳躺在车窗上,就那样呆呆望着外面飞快往后闪的树了。 这无疑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夜晚。 她闭上眼,喃喃:“连你都这么快…从京城赶了过来。” 意识到林西君所言之意,沈东飞好意为温谨言开脱:“说来也巧,我是头天晚上刚到的海口,陪着系里的教授来做个调研。…至于警车,我想大概便是温谨言安排的。” 林西君睁开了眼睛看过去。 “去找你之前,我先跟他通了电话,…也是他告诉的我余潮生别墅的具体地址。” 提起来余潮生,林西君便又颓然下来,邹媚和她的父母尚还在他手里,又教她怎么安得下心。 陪着沈东飞处理了伤口,又去警局做完笔录,林西君便准备去找邹媚和老林氏夫妇。 被沈东飞拦下:“你要做什么去?” 她皱了皱眉:“你好好养伤。” “刚从那里出来,便又要进去么?再者,你知道他们的窝点?” 林西君惊诧:“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沈东飞低下头:“…是温谨言吩咐的,不要你去找过去,他说他会处理好。” 摇摇头,林西君笑了笑:“我不相信他。”说罢她转身又回到警局:“你了解我的秉性,所以最好不要奢望能拦得下我,…我找警察先生了解情况。” “我陪你去。” 正如林西君她自己所说,沈东飞了解她是一根筋,即便是撞了南墙也是不肯回头的那种,所与其让她自己一个只身涉险,倒不如他陪在她身边来的保险一些。 车子来到海边的时候,林西君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大,沈东飞因心虚低下头。---偌大到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正隐隐闪现着被两根细麻绳垂钓着的…林建业夫妇。 当时警局来袭将林西君救走之时,余潮生因气急败坏而一个命令下去便在这两位老人身上动用了这般惨绝人寰的酷刑。 他已然走火入魔,这点温谨言清楚,所他没敢通知林西君。 但到底,林西君还是来了,且还是疯了一般狂奔在海边的,她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喊着:“余潮生你个王八蛋,你放了他们…” 沈东飞见情形失控,便拼了命跟上林西君将她拦在自己怀里,也几乎就是在同时,所有在场人一块目睹了那箭一样落入汪洋水面上的林建业夫妇… 另一边,就在这海边附近的别墅里,邹媚被杜海歌揪住了头髮按在窗口,也看到了这一幕的她终爆发,破罐子破摔般朝杜海歌扑过去:“你个恶魔,你赔我清白…赔我清白!” 那人轻而易举就将其制止:“邹媚,是你先背叛我的!你知道我杜海歌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背叛,你个臭□□!”说着就是一巴掌上去,打在邹媚脸上,她便火辣辣的疼。 之前他痛恨穆泽琛是人渣,但如今她被囚禁在这四角的房间里之时才懂得与杜海歌这样的心理变态相比,穆泽琛才只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巫而已。 前者痞人真君子,后者衣冠禽兽真流氓。 无奈待她醒悟也早就为时已晚,---人都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于现在的邹媚来讲,她失了清白,与穆泽琛的婚姻中没个孩子,同时又被第三者插足,到最后还没能保护了她的舅舅舅妈,林西君的父母,人生走到了这地步,她已然是再无脸回去见江东父老的。 …丢盔弃甲的同时,也是再无所畏惧的开始。 所当她一下冲到厨房,拿了菜刀先是将杜海歌砍了后又毫不犹豫割了自己手腕的这般愚蠢之举动,也似乎有了能被人理解的苦衷。 … 十年后,新一代国家领导人在南疆这边画了一个圈,祖国又一个伟大的新时代便到来了,改革开放的东风颳起,中国这片拥有着960万平方千米的辽阔疆土上便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天惠风和畅,上市公司“芳华绝代”举办周年庆,会所内清一色的有头有脸人士出席,伴有香槟美女做点缀,精緻菜品点心养眼,场面着实热闹繁华。作为公司老总的温谨言先发声致辞,做了开场白后,这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几千名员工便开始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但人温少爷却手捧着一高脚杯,独独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恍然间十个春去秋来过去,现在教他再回过头瞧见那舞厅中央上言笑晏晏的方才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才不得不感嘆,…韶华易逝。 白驹过隙,人生得意,也还须珍惜。 此时周桑弯腰俯下身来,悄悄道:“先生,唐小姐也来了。”十年间这唐然对他紧追不捨,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这份执着,也着实是不易的。 温谨言起身:“告诉她我不在。” 说罢他要走,周桑在后面道:“…这不好吧先生,唐小姐现在被保安拦着,她再怎么是一个公众人物…” “怜香惜玉了?”温谨言笑笑,返回来拍了拍他肩膀:“…好好珍惜。” 周桑一个脸红上来,愣在原地。 一晃…就十年了。 温谨言感嘆着感嘆着,便抛了他那珠宝帝国,鬼使神差驱车到了郊外的墓园。…这墓园承载了太多他那一辈的悲伤,所这十年间风风雨雨,他逢上空便到来这边坐上一坐,同他们谈谈心,说说话,…也忏忏悔。
第98页 他一步步走过去,看着那林西洋、温小宝、邹媚、老林氏夫妇的墓碑一座座就那样在自己眼前掠过。 ☆、第71章 席地坐下,温谨言依次看了看那墓碑上的一张张笑靥,尔后抬头瞧见了眼前这蔚蓝到像是水洗过一般的清澈的蓝天。 …本是要齐肩并走的人,到头来竟都长眠在了这里。 他便自嘲的笑了笑:“造化弄人哪,…你们说呢?余潮生死了,就在前天,自杀在监狱里。呵,本觉得无期对他来说还算是轻的,不承想到头来这小子自己先忍受不得了,那正好,又为这新时代省了不少粮食。” “…那天去监狱还看了看老头,在里面过得挺好,吃胖了,就是头髮白的厉害。到底是老了,瞧见我都激动的不得了,到现在才算是知道谁是他亲儿子了,再过三个月,我去接他回家。”十年前老林氏夫妇逝世的消息传入京城之时,温谨言也选择了去警局自首,算是对当年那桩因得权力与金钱而达成的交易做了个了断。 说及此,温谨言听闻有脚步声传来,还伴有与灌木丛摩擦的“沙沙”声,他扭头,来人便道:“听周桑说你自己一个出来了,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在这里。” 说话的是邹明,后面还跟着穆泽琛:“是啊,放着偌大的‘珠宝帝国’不管,跑来这里躲清闲,也只有你了。” 温谨言不悦:“周年庆呢?你们给我撂挑子。” “不是有你那机器人一样的周秘书在么,他办事,我们放心。”邹明挨着温谨言坐下。 后面的穆泽琛放了白雏菊在邹媚墓碑前:“邹媚,最近又写了一首新歌。”说着他便将一旁的温谨言与邹明当空气人一样,自顾自的给邹媚唱起了情歌。这情歌一年一首,还是只属于邹媚一个人的。 自她长眠,他便再不对外唱歌了。 “穆景天呢?”温谨言问。 这穆景天是穆泽琛与徐菲雨的儿子,但生完孩子穆泽琛便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给了她一些物质报酬,后就再与她无瓜葛了。 “送他奶奶那里了。”邹明道:“齐天大圣一个,顽皮得很,与他老子当年相比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温谨言莞尔:“不是还有如来佛祖么。” “也就他奶奶能管得住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穆泽琛怕他老子怕得厉害,不承想到了他儿子这里反倒不怕了。” “世事难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温谨言将目光放在远处草丛里的一只蝴蝶:“春桃恢復的怎么样了?” 邹明便低头:“已然痊癒了。” 那孩子夭折之后春桃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患了乳腺癌,切除了一边的□□后才病癒。 “珍惜吧。”温谨言拍了拍邹明肩膀后起身,他去到那蝴蝶飞走的地方转了一转,忽而邹明的声音便在他身后方响起:“又想小君了吧,…春桃去找她了,今早的飞机,我送的她。” 闻声,温谨言顿下脚步,静立在这春风伏动还不时有阵阵鸟语花香传来的郊外里。 … 春桃初到海南小宅之时,林西君正在屋里收拾东西,---下午有一趟飞往京城的航班。倒是林幸福在院子里逗猫玩,瞧见了春桃,大喊:“桃子阿姨,你来啦!” 俨然瞧见林幸福像韭菜茬子一样又长高,春桃欢喜的合不拢嘴,一把抱住他:“林幸福,你怎么长那么快呢,啊?” 小屁孩不像他爸爸那样调皮,他是个爱妈妈的好孩子:“这是因为妈妈做的饭有营养!” 听闻见院子里的动静,林西君出来,便一眼瞧见了春桃,她皱眉:“不是说刚出院不久么,就坐飞机折腾?” 春桃在石凳上坐下,将林幸福抱在自己腿上,笑了笑:“这不是想林幸福了么,再者,我都已然在家闷了三个多月,早就想来找你散散心了。” “是啊妈妈,你就别责怪桃子阿姨了!”林幸福看着妈妈道。 林西君瞥他一眼:“作业写完啦?” 他低头:“没有。” “没有写完作业的人,没有资格去替别人求情。”林西君一点不给自己儿子面子道:“回去你屋里换件干净衣服出来。” “为什么呀,妈妈你要带幸福去游乐园么?!” 瞧见林幸福一脸雀跃的小模样,林西君垂垂眼睑:“是个比游乐场更好玩的地方。” “好呀好呀,幸福这就去换!”说着他朝春桃挥挥手:“桃子阿姨,一会儿见呦!” 春桃笑笑:“一会儿见,幸福!” 孩子进去,林西君也随着春桃坐下,沉声道:“今儿…你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了?” “幸福马上就要升初了,这些年他跟我在这里本就受了不少委屈,…我不再想让他在教育方面又吃亏,所已经做好决定,要回京城了。”林西君看看春桃:“下午的航班。” “这么突然?” 她点点头。 春桃思索了那么一会子,尔后道:“也好,我跟你一块回去。” 林幸福是第一次坐飞机,所先是对那里面的东西新奇了一会子后,玩累了便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他睡着的小模样香甜又可爱,看得春桃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林西君看在眼里:“既然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那便与邹明再努力努力,…万一就怀上了呢。”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呢?”春桃嘆了口气,不过她知道林西君是在宽慰她,便又道:“知道了小姐,你不必担心。” “嗯。”林西君点头,尔后将手里那自打登机便一直攥着的一张纸条呈给春桃看,她便照着纸条轻声念出来: 方才说起惹忧愁,想是姻缘不到头。 如今若得言相许,又恐旁人暗里谣。 “这是什么?”她问。 林西君笑笑:“这是---我与温谨言命定的劫吧。…当时看不懂,如今倒是顿悟,不过也晚了呢。” 春桃似懂非懂,还想开口追问,但瞧见林西君将那纸条从自己手里讨了回去后,又戴上眼罩小憩了,她便识趣的也沉默下来。 落地后是傍晚,林西君吩咐春桃先带林幸福去吃饭,而她自己一个则要去那墓园看看,…每年至少来一次的,今年同样不能例外。 分别前,春桃看似不经意间道了一句:“那个小姐…我想起来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什么?” “其实每年的冬天,温谨言都会去你那处住上一段时间的,就在你那小院的附近,他也买下了一座院子。” … 忙活了几日后,林西君终在京城安顿下来,房子还是之前的林宅。突然间瞧见了这般大的庭院,像个山水庄园似的,一下激动坏了这还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林幸福。
第99页 自打在这院里住下,他便有事没事都跑出去熘达。 因得面积大,倒是教林西君找也找不到,她便只能大喊:“林、幸、福!”她想带他去商场添置一些入夏的衣物。 林幸福听见是妈妈的声音,便一熘菸灰头土脸跑过来:“妈妈!” 林西君瞥他一眼,又拍拍他身上的灰:“今儿若是听话的话,我便带你去商场玩。” 林幸福一听,马上拍拍胸脯道:“保证听妈妈的话!” 林西君便哑口无言,哭笑不得了。有时候他看着林幸福这蔫坏的模样,简直就是和温谨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二。 思及此她又连连摇了摇头,已然许多年她的脑海里不再有这个人的影子出现了,…所以后也不能有。 到底是从乡下来的小土鳖,这林幸福到了帝都的大商场一下就傻眼了,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什么都爱不释手,更想什么都给带回家…据为己有。 这不,趁着林西君去往柜檯付帐的空当儿他便一熘烟随着外面的琳琅满目跑了。 这大厦的名字叫“思君”,林西君进来的时候是瞧见了的,所她当时心头还平添一抹伏动来着。离开帝都十年,她早已陌生这里的一切,现下选择这个商场,也只是看着它豪华气派,一时心痒,就带林幸福进来了。 殊不知,此时的温谨言恰也是在这家商场做的调研,当年林家家破人亡,他依法接管了林氏的剩余资产,而当下他所处的这商场,就有当年林氏商贸城的雏形。 也是他为这商场命的名,叫“思君”。 身后跟着长长的一支队伍,温谨言拉风的行走在商场里的各个柜檯,突然他被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毛头撞住,后面的人便大惊,顺势就要驱赶那小毛头。 温谨言定睛一看,忙一个眼神将后面的人给瞪了回去。 转而,他目光柔和的看向眼前因得知自己闯了祸而分外安静下来的林幸福,笑了笑:“你干嘛呢?” 小屁孩低头:“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真真弄得温谨言哭笑不得,他揉了揉林幸福的后脑勺,转身对着后面的员工道:“这是我儿子。” 这是我儿子… 瞬间,温谨言身后那支长长的队伍便炸开了锅。这稍年轻一些的员工倒是连他们这老总结婚的消息都尚未得知,如今这个当下就,就被告知他已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简直不可思议。 尔后待林西君发现林幸福失踪,惊慌失措跑过来大喊:“林幸福---”的时候,温谨言又拿食指指了指那个疯了一般的女人,道:“那是我太太。” 队伍里的惊讶便又更甚一分,大有要把这百货大楼的楼顶给掀飞了的趋势。 林西君是先看到了林幸福,尔后才瞧见的温谨言。她当即便愣住,胸口也因得刚才的激动而一起一伏,就那样看着面前的这个…十年未见的熟悉的陌生人了。 温谨言也自是瞧见了她的,便拉着林幸福的手步至在林西君面前,缓了缓道:“十年了,即便是惩罚也到了它应有的期限。随我回家吧,西君。” 林幸福莫名皱眉:“妈妈,这个叔叔是谁?” 温谨言摸了摸他的头,笑笑:“我是你爸爸!” “…爸爸?”林幸福看看妈妈,又看看温谨言,随后林西君就将他扯在了自己怀里:“幸福,我们回家。” 但被温谨言拦下:“林西君,我爱你!” 一声吼下来,围观的群众便越来越多了,渐渐都聚拢过来。 转而,他又对大家笑笑:“夫妻间闹别扭,我正在跟老婆道歉!”随后他又交代周桑:“调研先中断,我晚上再过来,你去安排一下。” 边说他便先从林西君手里夺来了林幸福抱在自己怀里,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再像十年前一样,林西君带着孩子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教他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好找。 那之后,在这一众员工们与围观群众艷羡的目光下,林西君被温谨言扯走了。 恰也是那日京城最受追捧的一家财经杂志上,温谨言的专访出来,不到一个晌午的时间便被抢购一空。那上面温谨言有一句话曾风靡北京城一时: 从此以后再无京城四少,只有平等的一夫一妻。 本文完。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