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唯一》 第1页 《如你》作者:简青笺 文案: 以前他离家出走,关辰总能找到他。而现在,关辰倾尽所有的来找他,却再也找不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以前,是他无心藏躲。当一个人真的想要藏起来的时候,人是再也找不见了。 盛夏的七月,满脸胡茬,神情疲惫的关辰推开出租屋的门的时候,王信安早已冰冷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来不及了,所有的龃龉解释,挣扎,都来不及了。 那之后,关辰退出了争夺英国继承权的斗争,跟打过王信安的关琳断绝了一切的往来,把王信安的骨灰撒向大海之后,在万明这座城市销声匿迹了,像雨滴融入海水里,悄无声息。 在那些逝去的经年里,我们总是千方百计的去追求,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经意间,把自己真正在乎的,弄丢了。 你如同深海,我早已溺亡。 虐文,虐身虐心。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辰王信安 ┃ 配角:袁青墨胡廖 ┃ 其它:虐心be 【】 第1章 算什么呢 微熹的晨光打进酒店的房间的时候,关辰头痛欲裂的醒来。昨天的那个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春风一度之后没有要他负责或是狮子大开口,但反而让关辰有点后怕。果不其然,打开手机,他们昨晚翻云覆雨的照片那个女人已经发给了他。她是自己表妹的闺蜜,饶有趣味的把她勾上床之后,没想到她竟玩上了早已过时的照片要挟的戏码。关辰冷哼一声,随意的把手机甩到一旁,关上浴室的门,开始洗澡。 白天在公司的时候,那个女人拉着关辰的表妹来公司闹,众目睽睽之下,关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助理公开了那个女人做□□,打胎和深夜逛夜店的资料,那女人踩着高跟鞋,羞愤离场。关辰的表妹关琳气的直跺脚,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还想威胁他 ,笑话。 助理告诉关辰,王信安也收到了照片。关辰皱眉,先不管这个女人怎么会得到王信安的联繫方式的,昨晚他告诉他说自己在和董凌他们几个喝酒,这下突然来了一个突兀的照片,不知道一向缄默安静的他会怎么想。 晚上回到家,偌大的别墅里,厨房亮着灯。气氛有点冰冷,一瞬间,关辰有些莫名的心虚。 “佣人呢?”“快到年底了,让她们回家了。”王信安的语气平静,一如既往的平静。王信安端上最后一盘西蓝花,道:“吃饭吧。” 关辰有些微怒了,道:“你收到照片了。”“嗯。”王信安夹了一口菜,混合着米饭淡淡道: “那照片是假的,我没有对她做什么。”这样毫无根据的话,关辰说的面不改色。他竟真的一点慌张都没有,好似他真的没有做过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就是不想让王信安乱想,受委屈。哪怕,他真的做过。 “可那照片不像是假的,而且,如果是假的话,关琳也不会陪他一起来闹的吧。”王信安放下碗筷,与他对峙,语气虽加重了几分,却也谈不上大发雷霆的程度。“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关辰此刻莫名的怒气。他以前最喜欢王信安的“不吵不闹,张弛有度”现在不知怎的,好像是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一样,既羞恼又郁闷。现在,他偏偏最烦王信安的安静。 关辰生气了,把他拉进房间里,关上门,开始□□。 日暮西沉中,王信安从床上坐起来,用指腹轻轻触碰关辰的睡颜。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只有在夜里,他才会哭出声。他不在乎吗?他哪里不在乎!他们从大学就认识了,这些年的感情让他如履薄冰,他们之间这种寄生的关系让他已经浮浮沉沉的过了快四年,所有人都感嘆,身份差异的他竟然能在关辰的身边呆那么久。可只有他知道,他们之间,又算的了什么呢?情人?恋人?性伴侣?都不像。或者说,都不是。 上午的时候,王信安接到袁青墨的电话。“信安,原来你这么些年也没换手机号啊。“嗯。”王信安夹着电话,因为呆滞,午餐在嘴巴里停止了咀嚼。“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应该聚一聚。”王信安应下了,约好了时间地点,挂了电话。 那边的袁青墨挂了电话,却凝视电话良久。他其实是想说:这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但没机会了,曾经的心心念的人儿,早已倾心他人。这一点,在他们上大学时期,袁青墨就知道。袁青墨一直以为,王信安喜欢的人一直是关辰,可他不知道,王信安在自己倾心他的那些年里,也早已对他相思入骨。 准确来说,是关辰横刀夺爱了。 地点选在了大学城旁的凉蓝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布置的很素白文艺,纯白的窗帘半掩,光辉余映衬出袁青墨的侧脸,王信安有些呆滞,一别数年,他还是没变。 王信安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浅笑着道:“本来我想先到的,没想到你来的更早。”袁青墨微笑着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他没告诉他,他其实来得很早很早。 时光荏苒,他们早已不是当年大学里青涩的男孩,王信安觉得袁青墨稳重了许多,以前在大学里就算是去面试的他,也会固执的不顾后果的穿休闲装。而现在,他也学着整整齐齐的打领带,选择合适自己身形的裁剪得体的西服。而袁青墨觉得王信安变的更多,不单指外表,更是指眼睛里少了当初那种朝气蓬勃的冲劲和希冀,变的平静,变的缄默。甚至是,逆来顺受。 “华尔街那么好的工作,干嘛非要回国发展呀?”王信安搅动着咖啡问。 “国内也不错呀,况且,父母天天催着回来。”袁青墨抿了一口咖啡,他的父母其实根本不支持他回国发展,只是他自己不理智,年少时没能放下的,一直放不下而已。 “你,还好吗?”王信安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回答道:“我还好,还在关氏上班。跟关辰……住在一起。”他是不是应该说在一起,可他们之间的关系算吗?他于关辰而言,可能连情人都算不上吧。 “你爱他吗?”袁青墨自知自己问的突兀,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温不火的压抑了那么久,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王信安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放了慢动作般的牵引着袁青墨的心。他看到王信安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目光流转的看向他的眼睛,道:“爱。”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崩塌。 后面的一句,:“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来?”被王信安吞咽到尘埃里。当时他给袁青墨发了简讯,可第二天一早,躺在他身边的却是关辰,保守的王信安当时惊讶过后只有无奈的哭泣。人的每一个细微决定,每一个简单的行为,往往都会改变你的一生。如果当时,来的是袁青墨的话,那么他们现在,结局会不会不同呢?如果当时,来的是袁青墨的话,也就不会有他和关辰纠纠缠缠的这些年吧。
第2页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饭桌的另一边,关辰被戾气笼罩,从他的这个角度看,他们在亲切的交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关辰没说话,他是生气,但又觉得自己凭什么生气,在一起的这些年,他的情人,伴侣,就没断过。王信安于他而言,又算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2章 不会结婚 晚上,王信安回到家里,清炉冷灶,晦暗一片。王信安像往常一样,煮了速食面,面没煮熟,飢肠辘辘的他就着急的捞上来吃。洗过澡之后,看那本厚厚的英语词典,然后关灯睡觉。他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是在夜总会?还是在上次那个宜达的家里。部门的人八卦说,他给宜达在开发区那里买了栋房子,大概是打算跟她长久吧。 affectin 喜爱,慈爱,情感或感情。王信安看着那本词典上的释意,怔怔的出神。这本词典他背了快到两年了,许多词彙都能倒背如流,但口语还是没有多大长进,同事们告诉他,这跟他平日里沉默寡言有关。以前,关辰喜欢考他,会要求他背单词,学法文。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上心,有时候,被逼的急了,会跟关辰撒娇,会在书房里引诱他,最后结果就是,他们在书房的桌子上温纯缱绻。他对于自己的学歷很自卑,尤其是见识过关辰的女伴能在宴会上对外国客户畅谈之后。可人生似乎就是这样,人迫切想要弥补的东西,往往最难到手。 夜深了,王信安伸手,关了灯。 深夜,寂静一片,关辰今天莫名的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到平日里恬淡的家中,只想看到缄默温顺的王信安。 走至床前,看到王信安整个人蒙在被子里,露出圆圆的半个脑袋,唿吸声很轻。那时,在大学里,他去听灭绝师太的课,百般聊赖间 ,注意到了座位前方的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从那时,便开始注意他。 午休的时候,关辰打电话让王信安带便当来他的办公室。王信安听话乖乖的来了,打开一个个的食盒盖子,麻辣鸡块,干锅土豆。还有王信安专程去离公司颇远的餐厅买的糟米汤圆。但关辰一点想要食用的意思都没有。王信安欲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关辰忽然把他拉到办公桌上,捏着下巴就耳鬓厮磨的亲吻上去。王信安被惊到了,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推搡关辰胸膛的手被关辰抓住,反剪在腰后面,加深这个吻。 王信安只觉得唿吸都被夺走了,这一刻,空气缱绻迤逦。渐渐的,王信安由抗拒改为迎合。 办公室门把转动,一行人背着公文包在助理的指引下来到办公室。袁青墨也在里面,起初,他还不了解为什么关辰要把时间和地点这样选,这下,他算是明白了。 王信安和关辰从胶着的状态分开来,关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迅速进入办公状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信安从关辰的怀里离开,像一片离开大树的飘飘摇摇的黄叶,随波逐流。怪不得,原来,是他妄想了。 关辰的目光随着王信安离开,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此刻,他更希望王信安能甩他两巴掌,或是跟他大吼大叫的撒泼。今天关辰才知道,原来,一个背影也会让人如此心碎。 关辰来公司来的很迟,坐到办公桌的椅子上,关辰打开了手机被满满的信息和电话塞满,原来他的表妹和妈妈来公司了,在表妹的挑唆下,她们直奔王信安所在的部门。当着众人的面,丢尽名媛贵妇的面失声辱骂不说,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王信安的脸,好在有保安及时阻拦,但王信安还是伤到了。临桌的同事杨婷哭哭啼啼的给他拿纸巾擦拭。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关辰也生气了,一大家子人聚在关辰的房子里,开始审问关辰,关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动那么大的怒气,以前他也任着性子乱来,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那个女人怀孕了。 王信安坐在卧室里的床上,呆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双眼无神的看向天花板。双脚悬空的坐在床上,呆呆的,没有依靠。 “妈,你在说笑话吧,我结扎了,哪来的孩子。” “……” “那只小鸭子呢?家里人任由你胡闹两年还不够吗?你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吗?” “我不会跟他结婚的。” 那一剎那,唿吸停滞,像被人堵住了心。 外面的动静由喧闹渐渐的转为平静,关辰推门进来,看到床上坐着的王信安,他的表情呆呆的,扯了被子却没有去盖。嘴唇蠕动了两下,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第3章 挣扎许久,平静。 王信安开始不回家了,关辰晚上回到家,推开门,房间是暗的,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没有切好的水果,没有放好了的洗澡水。也没有昏黄的灯光下,盼着他回家的人儿。 “你在那里?回我好不好,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让我知道你没有在哭。” “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都忘掉以前,从新开始生活。” 王信安在出租屋的大床上,夜凉如水的晚上,抱着手机哭的难以自抑。 王信安开始消失了,别墅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带走,公司他也没有再去,不止关辰,谁都找不到他。 “对不起,我爱他。”胡廖低着头,语气沙哑。他向王信安承认自己是穿着王信安同款的灰格子衬衫,出现在醉酒的袁青墨面前,袁青墨误把他当成王信安……王信安呆滞了之后说没事,反正,他也早就不爱袁青墨了。 胡廖走之后,杨婷骂骂咧咧的摔东西。“凭什么呀!他凭什么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王信安抱着哭哭啼啼的杨婷,自己却没有哭。王信安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删掉本要发送的简讯。 简讯的内容是:“这些天我在双泷区的酒店,我在学校的人工湖等你,我们离开吧。” 终于,挣扎许久,平静。 郑点点爱撒娇,黏人的很,就算是出了房间,他也是粘在关辰的身上羞答答的不愿离去。关辰搂着他,前往简讯上发来的房间号。 房间号就是在自己房间的隔壁,郑点点甚至还弄来了房卡,一切都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一会,等关辰看见和丹尼斯苟合的王信安,还怕关辰放不下他吗? 插入房卡后,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关辰唿吸一滞。 房间里,打碎的花瓶,散坏一地的檯灯,还有丹尼斯抱着衣衫褴褛的王信安。王信安左手的无名指断了,一截断指掉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王信安身上遍布咬痕和情趣道具留下的血痂,郑点点也吓坏了,她没想这么对王信安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让关辰来捉姦而已。没想到的是,丹尼斯是这么变态疯狂的一个人。 昨天晚上他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吗?!那么,昨天晚上,他和郑点点……他听了他们欢爱的声音一夜!关辰不敢再想下去,悲愤取代理智,关辰踢开年老的丹尼斯,没想到,丹尼斯也哭了,竟像丢了玩具的小孩沙哑的叫王信安的名字。关辰去抱王信安,王信安疯狂挣扎,抽搐,断了手指的手已经疼到麻木,血液流到酒店的地毯上,晕染了一大片红色。看上去,凄凉又恐怖。
第3页 关辰取下塞进王信安嘴巴里纱布,因为长时间的面部肌肉痉挛,王信安还说不了话,王信安的嘴巴微张着,合不上。轻微的喘息,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划过眼角,流进髮丝里。关辰只觉得心像有千万根丝线刮擦一样,疼痛难忍,无法抹去。 爱情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它能让人心生希冀,努力生活。有的时候,它能让人绝望,毁掉人所有的期待和信仰。 手术的时候,王信安还是征愣着痴痴傻傻的状态,幸亏断指送来的及时,还可以接上。只是不能打全麻。医生质疑他神经衰弱不能配合手术,关辰没办法,搂着他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些年用来威胁他的视频根本就没有,只要他动手术,他就绝不再强迫他,给他自由。王信安征愣了半晌,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之后,被医生带进了手术室。 隔着玻璃,王信安因为手术针的刺入大声□□哭泣,用来压制他的另一个医生紧紧钳制住他,防止他因为疼痛的挣扎而破坏手术。 手术室外的关辰,听的撕心裂肺。 手术只打了局部麻醉,因为王信安动过太多的手术,不能再用太多的麻醉,医生也就减小了麻醉的剂量。减小麻醉的剂量也就意味着痛苦的增多,这种缝合手术本就煎熬,更何况不能打全麻。 是他不好,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把他当成好脾气的保姆兼床伴使用,没有在乎他在看到自己一个又一个情人之后的阴霾和心碎。 是他不好,因为嫉妒,破坏了他拥有幸福的机会,强硬的挤走他爱的袁青墨,让他跟自己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 是他不好,若不是他总在外面招惹偷腥,又怎么会让郑点点有可乘之机设计来伤害他,在他受到伤害求救无门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听了自己与别人欢爱的声音一整晚。 手术室的灯灭了,王信安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说好的,给我自由。” 好。 可是你知道吗,在你抽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像陷入泥潭的人一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就在你泯灭对我的所有期待,在你浑身满目疮痍之后。 王信安没有等到拆线,就离开了。走时,走的干干净净,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带走。这些年,他像无欲无求的僧人,什么也没要向关辰要求或索取过。关辰才发现,他这个业内的眼里那怕只是一夜情之后的女伴都会赠送价值不菲的宝石的慷慨的公子哥,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些年的王信安,他却什么也没给过。 王信安临走时,接到了袁青墨发来的照片,他和胡廖在英国的cfhi教堂里结婚了,婚礼办得简单而隆重,有一张是袁青墨为胡廖系围巾,胡廖笑的很幸福。王信安看的眼角沁出了泪花。真好,胡廖是如此幸运的人,对爱的人交付身心后,得到的,是一场婚礼。原来,他们这种人,也是可以拥有幸福的。 不像他,交付身心之后,换来的,是纠纠缠缠的这些年。 风很大,王信安裹紧了衣服,关辰看着她,被人流挟裹着走远,消失在风里。 原来思念是如此的磨人。像你身体里渗出的无数个小利刃,一点一滴的刮挠着你的心。让你相思入骨,彻夜难眠。 王信安走的第二年,关辰终于克制不住蚀骨的思念,千里迢迢的到他的家乡找他。一问,才知道。原来王信安的父亲在他回来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死前,也没能见上信安一面。 那个中年妇女给这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倒了杯水,开始絮絮叨叨的向关辰诉说。 信安这孩子回到家,看见他盖着白布的父亲,哭的几乎岔了气。这孩子从小没妈,是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想把他留在身边,在家乡的学校当教书老师,可这孩子不知怎的,明明上大学的时候都和他父亲说好了,大学毕业以后,偏偏非要在城里呆着不回来,还一呆就是这些年。 丧事倒是办得漂漂亮亮,出殡的时候,信安举着哭丧棒,从村头跪到村尾…… 中年妇女仍絮絮叨叨的说着,关辰的眼泪早已悄悄的划过脸颊,是他不好,用一个总监的位置桎梏住王信安,耽误了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负了他,没能给他希冀的未来。 中年妇女说,办完丧事之后,王信安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也没说去哪。房子都卖了,在这也没什么像模像样的亲戚,怕是逢年过节的也不会回来了。 至那之后,关辰再也没有找过王信安。像兇残的财狼被猎人拔掉牙齿,呜咽之后变得平静,不再起一丝波澜。 乌镇古桥,风景迤逦。董嘉莉太过沉迷桥上的风景,蹦蹦跳跳的跟闺蜜打电话时,碰掉了依偎在桥上啃饭糰充飢的青年手中的饭糰。饭糰咚的一声从桥上落入水中,沉入水底,激起一圈圈涟漪。被红色的供人们拍照观赏的锦鲤一抢而空。 “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个吧。”董嘉莉歉疚的道。青年抬头,面容沉静,容颜清秀。这个人长的还蛮好看的。像刚才看的古画里的翩翩公子。董嘉莉心想。青年摇摇头,没说别的,转身就离开了。董嘉莉打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在人本该戴戒指的地方有一圈醒目的疤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很突兀,像皑皑白雪中沾染了一捧污泥。 董嘉莉看着青年上了一条船,坐在船头,船缓缓逝去。对青年一见倾心的董嘉莉紧接着上了另一条乌篷船。远远的,看青年被风吹拂的碎发。 第4章 短暂的狂欢 再一次遇见,是三年以后的医院里。 盛夏的酷暑难耐,树木都打蔫着,气温微泅。关辰和自己的朋友穆修辞一起来医院,这家私人医院算得上市里顶尖,因为昂贵的价格的原因,不似人民医院那样拥挤纷扰。穆修辞说,他追了两年的人生病了,就在这家医院里。 走至病房里,病房里还真热闹。董嘉莉拥住被子坐在病床上,有个男人坐在病床边,旁边围了一圈董嘉莉的闺蜜,掐着腰训斥那个男人。她们认为,旁人眼里,她们是一群仗义的肯为自己闺蜜出头的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那,我们嘉莉能看上你就不错了,你还……” “就是说,只见过人嫌穷的,你什么脑迴路啊,我们嘉莉有钱一点哪不好了?” “你装装样子矫情两天不就算了吗?还真的分手,搞得跟你多清高一样?” 关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王信安,他好像更瘦了,头髮长了,额前的碎发快要盖住眉眼。在医院的板凳上不吭不响的任凭她们责骂,眼神定格顶着某处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圈指环大小的伤疤。 原来,事情的始末是董大小姐疯狂热烈的追王信安大半年,终于在一起了之后,王信安发现她原来不是跟自己一样租房子吃快餐的普通人,是万明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千金。王信安觉得董嘉莉骗了自己,执意要跟董嘉莉分手,董嘉莉怎么解释撒娇都不行,无奈之下,董嘉莉为了挽回王信安,拿刀到王信安面前自残要挟他。 结果就是,王信安来医院里照顾董嘉莉,坐在板凳上听着董嘉莉家人和朋友的轮番数落。
第4页 明明好多话想和他说的,又好像无话可说的一样苍白。 出了医院,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少了空调的安逸,气温更显灼人。关辰坐在车里,关掉了簌簌的冷气,这样,跟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王信安相比,他就没那么多的负罪感了。看着王信安潦草的吃了几口饼干,车来了,身影单薄的他挤进公交车里。他身上好像没硬币了,不耐烦的司机催促他,他无奈,把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投进公交车里。车开走了,带走了一车的闷热和烦躁。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了,雨水打在马路上,印溅成一个个的小坑。关辰走下车子,失魂落魄的坐到公交站台的候车椅上,公交站台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雨还在不停的下,像破了线的珠子,像人划过脸颊的眼泪。记得以前,他也这么哭过。那天,关辰回到家,告诉王信安说他的前女友怀孕了。王信安征愣了半晌后道:“没关系,可以打掉啊。”“你怎么那么狠心,那可是一条生命那!”关辰狠狠训斥他。围着围裙的王信安怔怔的,给他准备惊喜买的领带也忘了拿出来。王信安不说话了,像往常一样怔怔的发呆。 半晌,关辰道:“妈说,让我跟她结婚……”关辰说的什么王信安已经听不清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窗外沙沙的梧桐叶子上。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什么名分也没有。所以,他不能像女生一样,娇滴滴的撒娇或是赖着不愿意分手。 晚上,有人推门进来,是王信安。关辰把唿吸放轻,装成熟睡的样子,以为他要跟自己大吵一架。关辰听到了轻轻掀被子的声音,及时是闷热的夏天的夜晚,王信安还是坚持拿被子给他盖上了一点。王信安从背后拥住他,把脸埋在他身后的衬衫里,从默默的流泪到后来的低声啜泣。他好难过,好难过,他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样向人表达自己的悲伤,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留住他,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他为他倾尽了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漆黑静谧的夜里,王信安哭的让人心疼不已,呜呜咽咽的哭,像个襁褓中的婴儿发出的啜泣。眼泪沁湿了关辰身后的衬衫。不知道王信安哭的多久,关辰终于忍不住心软的想要去抓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时,王信安却在他没来得及的那一刻抽身离开了。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关辰仿佛听到了他的心破碎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人喊他起床,没有早餐,没有洗澡水。他怒气沖沖的拿了车钥匙要去找这个懒男人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来昨天,他们已经讲清楚了。 后来,王信安和董嘉莉终于在一起了,董嘉莉的苦肉计有效果了。关辰想,董嘉莉的家那么强势,那么阔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王信安断然会在她家里受委屈。穆修辞不知道从哪里查的,王信安和关辰在一起过,穆修辞多次恳求关辰帮他,关辰后来经不住压力,告诉了穆修辞他和王信安的事。关辰倒也不是说有多想让穆修辞追到董嘉莉,只是不想让王信受委屈。只是,关辰不知道,他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毁了王信安的一生。 第5章 半梦半醒 后来的后来,是在他们的婚礼上。董嘉莉住院半年后,他们就决定结婚了。王信安一席黑色的西装,身着白纱的董嘉莉搂着他撒娇。董爸董妈拗不过执意的女儿,最后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也开始关注并考察起王信安在万明市的工作来,打算他们结婚以后,就一家迁到欧洲去,给王信安註册公司。所有人都羡慕,这个人攀上了董嘉,一步登天。关辰觉得,王信安只是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安安稳稳的结婚。 婚礼请的乐队不是像以往的婚礼一样,演奏适合婚礼的英文歌曲。而是用低沉的大提琴演绎出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夏天的风》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穿过头髮穿过耳朵,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乐队的的精湛工地让一众宾客感受到乐器带来的舒畅悦耳,其实曲调有些悲凉的,但在这个欢快的氛围上,没人在意。没有歌词,关辰却听的心酸。 偶然间,会想起他们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流行孙燕姿和她的孤独空灵的音乐。那时,王信安为了吸引袁青墨的注意力,烫了一个孙燕姿同款的短髮,没有孙燕姿的风姿绰约,却意外地俏皮恬静。那时,他顶着短髮抱着一堆书出现在食堂里,关辰缄默的看着,仿佛看到了心里。 关辰端着酒杯,看着不远处脸上洋溢实实在在幸福的王信安。安安,我现在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学会了怎么对对方表达自己的爱,学会了珍惜眼前的幸福。想和你结婚,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去经歷人世间的离合悲欢。只是,再也来不及了。 到了最后结婚的时刻,以往疯狂的穆修辞反倒平静了。关辰不明白为什么他能突然释怀放下,虽然今天他的表现一直很正常平静,但关辰就是隐隐的感到不安。 果然,最担心的,还是来了。用来滚动播放婚纱照的巨大的液晶屏上播放了一段让人难以启齿的画面,画面中,王信安被人反剪双手绑在情趣大床的柱子上……所有婚宴上的人都为之震惊,场面霎时就混乱了,董嘉莉羞愤的打了王信安一巴掌,在闺蜜和家人的簇拥下含泪拖着白纱离开。王信安慌了,不顾一切的去追董嘉莉,被董嘉莉的哥哥和男宾阻拦,董嘉莉的哥哥气愤自己的妹妹受到了屈辱,挥拳朝王信安的脸招唿去,王信安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管不顾朝着董嘉莉离开的地方嘶喊:“嘉莉别走,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你别走…别走…” 被穆修辞安排的保镖桎梏住的关辰撕心裂肺。 第二天,对王信安失望透顶的董嘉莉狠心出国,穆修辞一路护送跟随,留下独自哭泣的新郎,留在国内。 再次找到王信安的时候,他像枯萎的枝丫,整个人已经神经衰弱了。他被锁在丹尼斯的床上,因为骑在他身上的丹尼斯带来的剧痛而浑身颤抖,眼泪流干了,红肿着眼眶不时喃喃的低语:“嘉莉,嘉……莉……”“别走。”嘴唇像暴晒在沙滩上,即将干死的鱼,不时的翳动两下。谁都没有想到,当年的丹尼斯拍了视频,作为交换,穆修辞帮他得到王信安。其实很简单,董嘉莉一离开,少了董家庇护,王信安只是诺大城市中一个简单的打工者而言罢了。 后来,关辰带着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得了很严重的自闭和神经衰弱,以及,他的中度抑郁已经转为了重度,随时有自杀的可能。医生强烈建议住院治疗,关辰明白,他一定不想呆在白色,空气中洋溢着消毒水的医院里。 关辰想了很多办法,带他去看大海,带他去参加色彩派对,带他回老家,看他父亲那座孤零零的坟墓。而王信安只是一直缄默,精神也崩溃了,会在半夜时遏制不住的痉挛颤抖,躲闪任何人的触碰,找一切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来伤害自己。 当王信安及时发现他用椅子砸碎了窗户,用玻璃手腕割的血淋淋的时候,家里任何有玻璃的地方,全都换成防弹的了。房间里找不到一片刀片,一根针,甚至连尖锐点的边边角角都用塑胶包了起来。即便是这样,关辰还是隐隐不安,始终陪着他。外人眼里,关辰疯了,他宁愿被王信安疯狂的撕咬抓挠,也不愿给他穿上来束缚精神病人的松紧衣。
第5页 凉蓝咖啡厅,刚倒完时差的袁青墨来买咖啡,胡廖说,想念这里的咖啡了。在国外呆了这几年,他一直是执着的态度,父母拗不过,终于接受了胡廖的存在,第一次同意他带胡廖回国。 时光逝去,这个咖啡厅还在,只是装潢变了很多。没有了当初的木门和满墙的爬山虎。袁青墨刻意的去寻找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的大致方向,却意外的寻见了王信安。 王信安一个人,坐在藤椅上,蜷缩着身体,目光空洞无神,像一滩死水,撕心裂肺之后,再不起任何波澜。他瘦了好多,衣服显得空荡荡的,安静的透过窗边看过往的行人。可是下雨了,外面分明灰濛濛的,雨水打在窗户上,有些汇聚成一股之后,迅速的流下。 国内的事,袁青墨不是没有耳闻,他也刻意的去关注过:穷小子攀高枝狂追富家女,同性恋新郎新婚当日计谋被揭穿,新娘醒悟后出国,穷小子为图财产另闢蹊径……这些事,传到袁青墨的耳朵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袁青墨是怎么想的,他也从未向任何人发表过看法。 他走到王信安面前,他们都说王信安疯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他来。此刻,袁青墨的心中思绪万千。王信安看见他了,他看见,王信安的眼眸像黑暗中的烟火,绽放片刻的绚烂之后,又灰暗下去。 你当时,一定是怪我的吧。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可是,我当初选择了和胡廖在一起之后,心就仿佛破了一个洞,唿唿的灌着风。现在,连说爱你资格也没有了吧。关辰伤害了你,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口口声声的都说爱你,到最后呢? 视线相接,袁青墨只说:“我能抱抱你吗?”王信安的目光无神,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原来他已经那么瘦了,紧紧拥抱着王信安的袁青墨眼中积攒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肆意的流着。对不起,对不起,袁青墨说的嘶哑无声,他现在明白了,人们所在乎的尊严,世俗,所谓的命运,都是尘埃,让经歷过的人痛不欲生。既然相爱,当初,为什么要在乎所有,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王信安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多日来没有外界感知能力的他,却早已泪流满面。 座位的另一边,关辰矗立着,神情平静,眼神深邃。 黑暗中,他们开始□□。 关辰把他的挣扎都扼制在身下,强行进入他的身体,王信安嘶哑着嗓子,哭的无声。像很多年前,他把他锁在学校的厕所里一样的哭泣。 狂风暴雨过去之后,一切平静下来,关辰抱着他,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至那之后,王信安的病情大有好转,虽然每天还是鲜少说话,反应沉静且迟缓,但至少没有再伤害过自己,并且,分外的依赖关辰。 万明市的海边,海风肆意唿啸,疯狂吹舞着王信安额前的碎发,关辰走过来,问坐在礁石上的他冷不冷,王信安点了点头,而后笑的如孩童般纯净。 “冷就回家吧。”关辰道。王信安点了点头,而后张开双臂,关辰把他从礁石上抱下来,亲了亲他冰凉的脸颊。 如果有人问王信安最幸福是什么时候,王信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现在。 第6章 天黑了 关辰连续四个月没去公司且不理会家人的质问的时候,关辰的家人终于怒了。甚至于,还惊动了在日本度假的老爷子。 关辰挂掉电话之后,王信安害怕他会听从家人的安排去英国见那个石兰家的外孙女。他知道自己很脏,很低微,不配再说爱了。可他还是攥着关辰的衣襟,紧紧的攥着,没有说话,眼睛里噙满了泪。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浮木,像扑向火焰的飞蛾,像夜幕里的转瞬即逝的灯光。 关辰俯下身,抱住他,在他耳畔轻语:“我永远都不会走的,放心。我们去谢克的酒庄,那里风景很好,还有新鲜的牛里嵴。” 谢克的酒庄果然很大,王信安捧了一大捧刚新鲜採摘的葡萄来兴沖沖的给关辰看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满脸歉意无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谢克。 最终,关辰还是走了。谢克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抱着手机空洞无措的王信安,他说了很多。用尽自己半生的口才,王信安抱着手机哭了很久,时不时停下,抽抽噎噎的继续去拨那个没有人接通的电话,至始至终,王信安没有说过什么。斥责,辱骂,摔东西,一样都没有过。可他越是这样缄默,女佣越是看的鼻子酸胀,双眼干涩。甚至于相识不久的谢克都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人的欲望就是这样,他有底线,不肯违背自己的心。那只是利益没有达到而已。给你一百万你不肯跟自己讨厌的人结婚,一千万,一亿,十亿呢,只不过是价格不够,不足以达到撼动人的点而已……”谢克及时制止了喋喋不休的弟弟谢勉,谢勉不再言语,悻悻的离开了。 三天后,谢克回到原公司上班,把王信安安置在大宅后匆匆离开。 关辰在英国的母公司,昨天,家宴上,在家人的牵丝引线下,和石兰古纪见了面。刚见面,石兰古纪就给他留了电话,这样大好的进展,让关家人颇为满意。 关辰没想跟石兰古纪怎么样,他只是在乎如果能成功和石兰古纪订婚,就能成功拿下英□□公司大半的股份,到时候,他再回国,那时,就算是跪下求王信安,也要求他原谅自己。 谢勉给王信安研磨了一杯黑咖啡,忘记了加糖,王信安却喝的一脸平静,仿佛如白水一般平淡无味。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冷淡呢?这里所有人都在用心照料你,都真心诚意的待你。”谢勉对着座椅上的王信安道。他即使是坐在座椅上,也是双臂抱腿的坐着,维持着子宫里的防御状态。谢勉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王信安轻轻道:“我知道你们真心诚意待我,我也知道关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一下子,谢勉不说话了,像正在行窃的小偷被当场抓了个正着似的羞愧。 “关家人……她……她们说不会伤害你的,就……只是找你谈……谈一谈。”王信安看向他,就像你说的,只是利益没有达到能撼动自己的心而已,王信安起身离开了,谢勉想解释什么,王信安走到里屋,关上了门,隔绝了一切。 关家人是中午到的,关辰的表妹关琳带着关辰的舅舅和姑妈,还有他新交的瑞典男友。 谢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似乎很吵,但不久后,又归于静谧。谢勉这个时候不管什么礼貌和适宜了,和僕人强行打开了门。 床头柜上的水晶摆件碎裂的铺散在地上,关辰的姑妈还在骂骂咧咧的,但没了什么底气,关琳惊讶之后,迅速回过神来,丢下一句:“我看你们谁敢给他治疗。”之后匆匆离去,留下王信安捂着锁骨的不断渗血的伤口,在地上翻滚着□□,痛的全身痉挛。 谢勉惊慌失措的想去抱他,却被王信安躲开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第6页 关琳回去了之后,觉得胸口闷闷的,十分不快,去酒吧找闺蜜小酌倾诉之后,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就算是为了帮关辰,但这样,关辰会怪她的吧。晚上,泡过温泉之后找自己的妈妈商量对策。第二天,当关琳请的医生赶到的时候,王信安早已离开了。他是在深夜走的,女佣们说,临走时,接过一个电话之后,放下了一直抱着的手机和相框。手指在玻璃上摩挲,终究,是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谢勉不知道他怎么跟哥哥解释,闯下这样的大祸,不知道哥哥会怎样的训斥他。他也不知道王信安去了哪里,思索之后,决定等哥哥回来再说。谢勉的目光停滞在王信安放在桌子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相片是他和关辰在海边相拥,两人笑的都很幸福,片刻之间,山盟海誓,剎那永恆。 当租这间四环开外的出租屋的时候,王信安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毫不知情的老闆娘只觉得他很瘦,瘦的眼窝深陷,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胸前的衬衫,有一大片干涸的血渍。虽觉得奇怪,但老闆娘还是把房子租给了他。因为他一下子,付了十年的房租。 关门的那一刻,王信安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他太痛苦了,哪怕以后会有再多的救赎,再多的美好幸福,也不足以弥补,抵消,他的痛苦,再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了。 租了十年的房子,这下,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吧。 天黑了,爸,我好想你。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了。我真的好想你。爸,你说,我这样污秽的人可以上天堂吗? 黑夜如织,夜深了,王信安伸手,熄灭了灯。 第7章 最终,尘埃落定。 一夜的辗转无眠,对于石兰古纪昨夜的求欢,关辰没有做到最后,虽是逢场作戏,但他却终是难以平静,心绪不能理顺。国内关于王信安的消息,谢克没有按时发给他,打回国内谢勉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关辰推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等候一夜的杨婷。 杨婷站在阴霾里,一身黑衣,浑身是刺。昨天晚上,她拨通了王信安的电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酒店里的实时语音传给了王信安。 昨天晚上他和石兰古纪说了什么? 昨晚石兰古纪问他:“你爱我吗?” 他说:“你是唯一。” …… “为什么这么做?”关辰的一颗心跌倒了谷底,杨婷突然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抑,看着关辰,还有他身后的石兰古纪。转身,踩着高跟,离开了酒店。关辰,你凭什么说爱他,凭什么呢?来不及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关辰抛下所有,不顾一切的上了回国飞机。英国到万明的距离有多远?一千米,一万米,……或是,一光年。下了飞机的关辰不停的找他,不分昼夜的找,不敢吃饭,不敢休息,生怕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容易出事,离自己越远。不停的给那个再也无人接听的号码打电话,就像之前无数个日夜里,王信安抱着电话,不停打给他,期盼他能回来一样。 以前他离家出走,关辰总能找到他。而现在,关辰倾尽所有的来找他,却再也找不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以前,是他无心藏躲。当一个人真的想要藏起来的时候,人是再也找不见了。 盛夏的七月,满脸胡茬,神情疲惫的关辰推开出租屋的门的时候,王信安早已冰冷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来不及了,所有的龃龉解释,挣扎,都来不及了。 那之后,关辰退出了争夺英国继承权的斗争,跟打过王信安的关琳断绝了一切的往来,把王信安的骨灰撒向大海之后,在万明这座城市销声匿迹了,像雨滴融入海水里,悄无声息。 在那些逝去的经年里,我们总是千方百计的去追求,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经意间,把自己真正在乎的,弄丢了。 十二年后,婚姻失败的董嘉莉回国。她和穆修辞在一起之后又分手了后来,找了一个人德国人结婚。后来,过得也是不平不淡。与前夫争夺儿子继承权的官司等待二次开庭,下了飞机的她,一身疲惫,因为身体的疲乏,也因为心颠沛流离的这些年。 这些年,万明这座城市发张飞速,科技人文日新月异。连机场的装潢,也变的面目全非。午夜梦回时,董嘉莉会想,那个时候,他哭的像个孩子,如果当时选择相信他,没有出国,和他在这个城市结婚,生子,白头。那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一念之差,人生便会不同。 这个城市很好,风依旧唿啸,行人依旧匆匆。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纯净的少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