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法师之主宰》 第一章 古都行 高耸巍峨的城墙,其表皮早已斑驳不堪,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犬牙交错的阴影,让任何在此驻足停留的人,无论多少次看到,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厚重历史,甚至能在隐约之间,嗅到时光的气息。 “喂,你不是来了好几天了嘛,还没看够?” 茫茫人海之中,两人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又以一种新的方式融入其中,就像深深插入地面的钉子,毫不动摇地将袭来的人群切割开来,又看着人潮在面前汇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中流砥柱。 少女一身黑袍,可即便是宽大的黑袍也无法掩盖少女那初具规模的身材,然而令人可惜的是,少女并不具备与那宽广胸怀相匹配的耐心,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同伴的手臂,催促着他离开。 她的同伴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古城墙上收回,低下头来,看着那连仅仅从黑袍中露出来的下巴,都写满了妩媚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要耐心,阿莎蕊雅,静下心来,你才能体悟到它的美” 否则你就像那些凡人一样,无论多少次路过,都只会和它错过。 少年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因为那对朝气蓬勃的少女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或许曾经处于这个时间段的他,也无法做到? 可少女却依靠着对同伴的了解,从他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行人那略带不屑的眼神之中,读取到了那未出口的话语,顿时不满地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 “是你太奇怪了好吧,年纪轻轻的装什么老成”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回过头去,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宫装女子,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朝着古城门走去,融入了人流之中。 “你在看什么?” 阿莎蕊雅觉察到了同伴的小动作,可当她转头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可疑的、足够引起她注意力的存在。 “没什么,快走吧,祥和之下,酝酿着风暴呐~” “喂,等等我啦” 少女快步追上了少年,自然而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没有一丝违和,就像一对要好的兄妹,只是任谁来看,这对兄妹都有点亲近过头了。 “酝酿着风暴?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有些好笑地敲了敲阿莎蕊雅的脑袋, “还装,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阿莎蕊雅被点破了目的,顺势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明明说很调皮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充满了媚态,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阿莎蕊雅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罢少女又紧了紧胳膊,让纤细却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更加贴近少年。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对少年的决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少年本就不打算和她计较, “好吧,那用你的话说,主要是来见见我,顺便要做些什么呢?” 阿莎蕊雅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满意地微笑着, “当然是顺带来做些小小的情报交易嘛,毕竟,咱也是要恰饭的呀~” 少年看着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的阿莎蕊雅,顿感头疼, “黑教廷的事你少碰,里面水太深了” “水太深了我把握不住,那你来?” 少年撇了撇嘴, “我来?我才懒得掺和这趟浑水,劝你也离远点” 少女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凝视了半天少年那如星空般无穷宽广,漆黑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眼眸,最后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还算不算人类,总感觉你已经丧失了对“人类恶”的厌恶与畏惧,殿下” 两人的身体虽然依旧紧贴,可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冷淡下来,但少年却对此没有丝毫遗憾,对少女的疏远称呼也没有任何不满,依旧是那么平和地开口, “那只能说明,你对人类的认知太狭隘了,对我来说,善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人类善蕴含着人类恶,人类恶,也是通向人类善的必经之路。美好的外表下,总是满目疮痍,恶臭难闻的东西,至污之所,也总有至善至美的纯洁之物” 少年顿了顿, “不止你是否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贪婪与懒惰,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源动力” 阿莎蕊雅点了点头, “《魔法文明革命》第二章的序言,初次听闻就有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明明想要去反驳,但内心却告诉我,这就是真理” 少年对阿莎蕊雅的学习态度感到十分满意,旋即继续开口, “可贪婪与懒惰,亦能称作是万恶之源,因为懒惰与贪婪,人们追求最小的付出,以及其带来的,最大的收获,这是文明进步的源泉,也是罪恶滋生的温床” “善与恶,从来都只是一体两面罢了,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一句话吗?” 阿莎蕊雅连仔细思索都没有,那句话就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笑谈正邪不两立,黑白难分;冷观善恶总相逢,对错谁懂” 越品,她越觉得这句话有味道,哪怕她已经千百遍地诵读,如今念起来,也带给她一种隐隐的韵味,丝毫不亚于“懒惰是科技进步的源泉”这句。 “正是如此,如果没有黑教廷,这世界也不会更美好,甚至可能会更加糟糕,可能会诞生更可怕,更没有人性的暗教廷?谁也猜不到,在某种程度上,你甚至可以说,黑教廷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没有了恶,善也会失去其存在的意义与发育的土壤,人类是很愚昧无知的生物,只有看到了‘恶’,他们才能理解‘善’的美好,他们越恐惧‘恶‘,就会越向往‘善‘,才会越向往‘善‘” 阿莎蕊雅偷偷用胳膊捅了捅少年的腰窝,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刚刚说了‘他们’对吧?你自己都不认可自己是人类吧!o.o” 少年鄙夷地看了阿莎蕊雅一眼,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认同自己是人类这句话吧?” “可你刚刚还反……” 阿莎蕊雅突然意识到,对方刚刚只是批判了她对人类的狭隘认知,只是她下意识认为,对方批判她这一行为,是对她结论的反对! 无话可说的少女如仓鼠般鼓起了双颊,别过头去,一副“赶快来哄哄我,不然以后不理你了”的可爱模样,只是配上那紧抱着少年的双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说你啊”,少年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呢”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成熟稳重了就说喜欢活泼的,纯洁可爱了又说喜欢性感妖娆的,贱不贱呐!” “……!” 这次轮到少年无言以对了,少年仔细想了想,确实不得不承认,如果阿莎蕊雅不再这么调皮发烧,或许他也会不习惯? “咳,你说的对,烧点…啊呸,活泼点好,嗯,现在这样就好” 阿莎蕊雅以眼还眼,学着少年之前的样子,鄙夷地看了回去,但怎么学也学不像,少了那几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多了几分妖媚,加上那双水汪汪的神秘紫眸,反倒像极了少女含羞带怯地看着情郎。 “还有,你还没说你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少年对阿莎蕊雅的粘人与傲娇又多了几分认知,他不信以阿莎蕊雅的聪颖,会不理解他的意思,正如同他知道阿莎蕊雅之前的故作疏远,是想让他来解释一样。 可阿莎蕊雅非要逼他说出口,仿佛一位手都牵到一起去了,还要让对方亲口说“我爱你”来表白的亭亭少女,还偏偏给他了一种,‘’她好像知道她很可爱‘’的可爱感觉。 没办法,少年是真的觉得阿莎蕊雅有亿点可爱,他能怎么办呢,那就只能依着她的性子咯, “我想说的是,不要被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了,单纯的正义是最无趣的东西,如果你不喜欢正义,那么追求正义对你来言就毫无意义,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去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哪怕是因为你?” 少年与阿莎蕊雅对望了良久,最后挪开了视线, “哪怕是因为我” “哼,大猪蹄子,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呢” 阿莎蕊雅咬了咬唇,反而松开了少年,脚步轻快地向前方走去,哪怕是她,此刻也做不到之前的那么游刃有余,需要拉开距离才能保持一份优雅,不会显得那么廉价。 她在心里默念着,“那你可要好好负责哦~” 阿莎蕊雅回过头去,看着落后的少年,一手背在身后,身躯微微前倾,朝少年做了个鬼脸, “呆子,还不快点跟过来” 少年还沉浸在自己被迫挪开视线的挫败之中,好似玩瞪眼输了生闷气的小孩子,他轻吐了一口浊气,大步跟了上去, “来了来了~” 第二章 全新的魔法 阿莎蕊雅一路带着少年来到了猎者联盟古都分部,看着少年那因为四周的嘈杂环境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歉意地笑了笑, “忍一忍啦~第一次总是很难受的” “你最好是在说登记嗷” 阿莎蕊雅这猝不及防的加速,让少年缓和了一下心理上的不适,在偏寂静的黑暗位面待了那么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宁静,现在突然面对这份吵闹,确实有些难以适应。 少年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叹了口气,他发现他还是接受不了这让他有些胸闷的嘈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那清脆的声音宛如大海中滴进了一滴水珠,无比清晰,却捉摸不定,在水面上来回跃动着,最终悄然沉寂,与水面融为一体。 而于此同时,一层几不可视的透明光罩,笼罩住了两人,外界的声音被极大削减,像是穿透了遥远的距离后逐渐衰竭。 令人惊奇的是,周围那来来往往,不断触碰光罩的猎人们,却什么反应与都没有,什么异常都没有觉察到。 阿莎蕊雅可以肯定,其原理并非是第一时间就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靠着空间戏法拉长了空间,让声音消逝、衰竭。 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如果是空间系的魔法,那些猎人们绝不会在触碰到光罩后毫无反应。 那绝不属于人类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魔法系统,也绝非人类认知内的施法方式,让阿莎蕊雅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这就是影之国女王教给你的魔镜智慧吗?” “不,她只是帮我梳理了系统,让我得以完成了知识与魔法的转换,我更喜欢将之称为——科学” o.o!阿莎蕊雅的表情逐渐失去管理,这确实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 就好像身边有个朋友,天天把他是超能力者挂在嘴边,你完全只是当一乐,每次听闻都笑笑,或者配合对方演出,不成想对方有一天真的用眼睛发出激光,问你这个麻瓜,这招帅不帅。 emmmm,阿莎蕊雅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竟然真的不是骗我玩?” 少年好笑地摸了摸阿莎蕊雅的脑袋,示意她声音小点,阿莎蕊雅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声音有些大了,可她看着周围之人却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双向的?” 少年点了点头,但阿莎蕊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让我声音小点干嘛?” 少年翻了个白眼,让阿莎蕊雅自己去体会, “咳,忘记了你也在结界内” 阿莎蕊雅对少年的“弱音”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她不怀好意地腹诽着少年,这要是等以后实力上去了,打起来都是惊天震地的超阶魔法,那声音,啧啧,少年岂不是得当场去世?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阿莎蕊雅不忘初心,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很简单,第一重降噪是声波的相互抵消,第二重降噪是改变介质的传导性” “改变介质的传导性?” 阿莎蕊雅有些迷糊了,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懂了捏?介质她知道,可以理解为载体,传导性又是什么东西,载体承载的效率? “这么说吧,你知道音系和元素魔法会在一些环境中受到严重干扰,威力会变得极端增大,或是极端消减吧” 阿莎蕊雅点了点头,这是《基本魔法元素概论》里面的内容,她姑且还是有好好学的,但里面那举例的都只是元素魔法吖,原来音系也满足这个性质吗?可音系不应该是白魔法吗? “嗯,等你看过《实战篇》就知道了,里面就用音系举了一个特别的例子,作为元素魔法之外的白魔法,竟然也会表现出来元素魔法的性质” 元素魔法的威力,在相应元素活跃或休眠的情况下,会产生一定幅度的增幅或衰减,这点阿莎蕊雅很清楚,但音系魔法为什么也会这样?难不成有“音元素”的存在? “是波的特性,以及介质的存在,音是一种波,就像平时可见的水波一样,你仔细观察过水面的涟漪就会发现,有时候,两个涟漪相遇,水面的一些地方,反而是很平静的,而另一些地方,会激荡地更剧烈” 阿莎蕊雅隐约懂了波对声音带来的影响,触类旁通,她甚至类比出了介质对波对影响机理,水波是波,油波也是波咯,但粘稠的油,显然不容易产生波! 可阿莎蕊雅还是问了出来,没有想当然就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介质又是什么意思?” “介质即是波的载体,举个例子,捂着耳朵说话,声音是不是变得不一样了?原因就是波的载体变了,由空气,变为了你的身体” 阿莎蕊雅点了点头,但她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那就是, “那到底存不存在‘音元素’吖?” “当然,不存在,这么给你说吧,音系魔法,和元素魔法,二者有本质上的不同,元素魔法调动载体,使用的是作为载体的元素本身,可音系魔法调动的是载体的性质,二者相似,却不相同” “二者都依赖于载体的存在!” 阿莎蕊雅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少年所用魔法的原理,正是如此,她也很清楚,那层罩子,绝不是如说出来的原理一样简单的东西,那绝对是超越了音系魔法的至高杰作的最基础的部分! “咳,那什么”,阿莎蕊雅扭捏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了少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老师!我现在转投你门下还来得及吗?” 第三章 五行缺德 少年看着周围那年纪普遍比他和身边的少女要大得多的猎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我说,阿莎蕊雅,你真应该把那两个随从给带上的” 少年一想到待会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有些头大,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去登记猎人,接下来被当成玩笑,或者受到一些嘲弄,自然是俗套又极其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毕竟人类就是这样无趣,喜欢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越是废物,就越喜欢通过打压更弱者来获得那点卑微的优越。 他可没有自讨无趣的爱好,他一向最讨厌麻烦了。吃虎带给他的乐趣,可远不如扮猪带给他的麻烦,更不用说,那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吃猪罢了。 “带那两个电灯泡干嘛?” 阿莎蕊雅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但很快就捕捉到了少年话语里的潜台词,愉悦地笑了起来, “嘻嘻,这多好玩呀,本来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想去显摆显摆自己的权威,结果突然发现所谓的小孩子比自己还强,最后一幅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模样,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少年听罢不禁捂住了额头,得了,他差点忘了,这小妮子也是一个乐子人啊。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小恶魔,一样的恶趣味。 只是他怕麻烦,这种事情,他最多喜欢看看,要让他自己去做,那就太不符合他的美学了,麻烦二字,就能劝退他。 何况比起这种转变,他更喜欢看别人其他样子的失态,虽然他确实很喜欢看蠢货后悔自己的的抉择,但真正的蠢货还是算了吧,他还是倾向于看那些聪明一些的蠢货。 “唉,咱们俩真是没救了” 少年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两人这恶劣的性子,看来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快点走啦” 阿莎蕊雅推了推少年,撇了下小嘴,对其他人的“怂”有些无语,她后悔自己穿的衣服太过于‘不接地气’。 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件装饰了些许花纹黑袍,也足以让人产生一种“惹不起”的敬而远之,尽管她故意耽误了一小会儿,也没人耐不住性子来催促她。 “看来是没鱼儿会上钩咯” 她虽然有些沮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要来见“情郎”的嘛,总不能穿得太寒碜。 “你好,我们要登记猎人小队” 阿莎蕊雅朝那个登记的小姐露出了标准化的笑容,两人对着微笑,倒是让少年颇有一种比比谁的笑容更标准的感觉, “您好,请填写一下这份表格,真实姓名,年龄,位阶,代号,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可能写得更详尽一些,方便我们进行测试与任务评估” 阿莎蕊雅接过表格,顺手递给了少年一张, “喏,快点想想代号叫什么,要有趣!” “有趣么” 少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后拿起笔来,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阿莎蕊雅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专踹瘸子那条好腿,噗哈哈哈~” 阿莎蕊雅少有的失去优雅,不断推搡着少年, “多损呐,让你接地气,没让你接地府吖” 少年一幅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如果不是配上那脑浆子都要被晃出来的动作,就更有说服力了, “够有趣了吧” “嗯哼,不行,我也得想一个配对的,有了!” 阿莎蕊雅略一思索就有了合适的答案,迅速将其写在了面前的那张白纸上,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接待小姐那张破功的脸了! 她将表格倒扣着递给了接待员,然后便一幅乖宝宝地模样坐在了椅子上,满含期盼地看着接待员小姐。 不知道的人,只当她是期待未来的故事,只有那个捂住了眼不忍直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损了点的少年,知道她是期待即将发生的事故。 “姓名:阿莎蕊雅。位阶:中阶法师。魔法系:暗影,召唤。代号:狂扇哑巴那张好嘴。???o.o!” 少年看着两个人那奇怪的表情,一个努力忍着笑,一个努力忍着笑,虽然同样是忍,但又截然不同。 他感觉阿莎蕊雅太损了,还不如直接笑出来,她那忍着笑的表情,怎么看都怎么像更折磨对方。 接待员小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用深呼吸强压下了笑意,懂不懂什么叫职业素养啊?无论有多么好笑,我们都,不!会!笑!这,就叫职业素养,懂? 她拿出来另一张表格,接着往下看, “姓名:赵天泽。位阶:——。魔法系:——。代号:专踹瘸子那条好腿” 她扭头瞥了一眼那个静坐着的少年,好你个面瘫风的小帅哥,内心竟也如此闷骚。 她再次深呼吸,这么多困难都跨越了,她岂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队名:五行缺德” “噗哈哈哈……” 啊,讲个悲伤的故事,为什么,人一旦开始了笑,就停不下来了呢,她无比后悔一开始要装得那么端庄,要是一开始就肆意笑出来,大概现在也会好受一点吧?大概。 阿莎蕊雅看着满脸失神的接待员,暗戳戳地捅了捅少年, “阿泽,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点呐?” “哪有,你看她,刚刚笑的多开心呀,助人为乐罢了” 第四章 阿莎蕊雅的过去 天色渐暗,四周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干燥的骨骼之间在互相摩擦,吱吱呀呀,在这静谧幽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瘆人。 崎岖的小路上,少女那原本蹦蹦跳跳,宛如春游出行一般的欢快脚步也逐渐放缓,哪怕是她,也觉得在鬼家坟头蹦迪,多少是有点不尊重鬼。 随着少女脚步渐缓,四周传来的动静确实小上了许多,少女轻轻拍了拍胸口,引起了一阵荡漾,只是这美景却无人欣赏。 阿莎蕊雅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毫无压力,甚至对这场景愈发兴致的少年,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怎么?这就怕了?” 阿莎蕊雅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我可没怕!” 但旋即,或许因为少女声音有些大了,远处的土丘轻轻颤了颤,似有什么惊骇之物,在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将惊扰其沉眠之人掏心挖肺,吓得少女立马缩了缩脑袋,悄声说道, “呃,好吧,是有一点怕” 少年看着阿莎蕊雅这又怂又勇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嗯,要不是少女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的话。 “嘘~很吓人的啊,我可不想再跟那些怪物打交道了” 少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明明他和阿莎蕊雅都可以说是在黑暗位面长大的,但他和阿莎蕊雅对那里的感观却截然相反。 这里的环境,甚至能给他一种回到家里的舒适感,但对阿莎蕊雅来说,却能引起那些恐怖的回忆,有少许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倾向。 或许,是当年文泰之死造成的连锁反应,对那时候尚且年幼的少女的伤害太大了些? 养父的死本就带给了少女莫大的伤害,再加上失去了保护后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少女不得不向黑暗位面寻求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签订了某些契约。 可力量都是有代价的,年幼的少女不得不过早接触到了黑暗位面,甚至被迫不定期前往黑暗位面完成契约内容。 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幸运,这世界很不公平,不是有能力,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就拥有成熟的心智,加上养父的庇护,那些大恐怖,对他而言,不过是如同鬼屋一样用来寻求刺激的游乐场所。 而非是像少女那样,如同走在万仞峭壁之间,时刻感受着那刺骨寒风,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甚至是遭遇更可怕的结局。 要知道,死亡,在黑暗位面,从来都不是终结啊。 想到这里,少年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如果不是遇到了他,他简直无法想象少女要如何面对那份孤独,或者说,在那份孤寂之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变得偏执、疯狂?还是最终会超越死亡的恐惧,变得无比坚强? “喂,你又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继续走吧 阿莎蕊雅看着已经愈发暗淡的天色,有些焦躁不安,推搡着少年,想要赶紧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 其实她并不害怕黑暗,也不害怕亡灵,只是现在这幅场景,会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她害怕的是面对未知的恐惧,那种不可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人心的东西。 她宁愿这些亡灵一股脑儿地钻出来,追着她跑,那样她反倒不害怕,甚至莽一点,跟亡灵们拼个你死我活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她总感觉有东西在窥视着她,在左边?还是右边?好似下一秒就会有东西从身后或者脚下出现,抓住她的胳膊又或者是脚踝,将她拖入无间炼狱。 她宁可面对明面上的绝望,也不想面对来自未知的恐惧。 “…” 少年看着脆弱的阿莎蕊雅,想要安慰却又欲言又止,他最讨厌没有能力,不经大脑就随意给出承诺的人了。 他要如何安慰呢?又该以什么身份安慰呢? 他并不傻,看得出来阿莎蕊雅那超出友谊的感情,可他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看不到,完全是一团迷雾,又如何能够去承诺给予别人未来呢?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且不说他本就不是恋爱脑,对爱情没什么太大兴趣,不可能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 就算他不管不顾,幼稚到为了所谓的爱情去反抗命运,那最终的结局也显而易见,开始有多幸福,那么结尾的悲剧就会有多痛苦。 更不用说,他还是很乐于接受这份命运的,始皇帝将他从那个无趣的世界带到了这里,作为回报,他也会穷尽自己的智慧,献上自己的知识,帮助始皇帝完成那项伟大计划。 即便始皇帝没有与他明说,他大概也猜得到那个计划的大体。 所以他不想任性地去反悔,这并不符合他的美学,得到了什么,就要有失去什么的觉悟,全都想要,往往只会因为贪婪而失去所有。 所以,他根本无法去回应少女的感情,哪怕他知道,现在是他最能帮助少女走出阴影的时机。 老实说,他真的很感谢阿莎蕊雅的聪颖,他猜阿莎蕊雅大概也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没有任性地来逼迫他,找他要一份答案,只是保持着那份夫妻以上,恋人未满的默契。 两人的关系,就保持在这个脆弱又充满韧性的平衡,谁也不想去打破它,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会导向怎样的不可挽回的结局。 可平衡又总在不经意间被打破,稍不注意就会越界,最后,再状态重新回去后长松一口气。 就这样,少年与少女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各怀心思地走着,这看似有几分压抑的氛围,甚至冲淡了环境所带来的恐惧。 第五章 少女的倾诉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如果说之前只是天色暗淡,那么现在,就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路边的杂草之中,已经开始了聒噪的悠悠虫鸣。 “喂,我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向阿莎蕊雅,不曾想却被正失神的少女撞了个满怀,少女顿时娇呼一声, “呀!你干嘛?” 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被弹回去差点摔倒的阿莎蕊雅, “好嘛,原本还担心你会害怕,你这直接神游太虚可还行” 阿莎蕊雅嘟起了嘴, “都怪你,为什么当初不要一个导游啊?” 但她马上反应了过来,当时好像是她想体会一下俩人的奇妙探险,撒着娇让少年拒绝了导游诶? “嗯,就怪你,带个路都能带错” 阿莎蕊雅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径直对上了少年那充满鄙夷的目光,她心里咯噔一声,大概,好像,嘶,前面的路,是她带的诶? “啪啪啪” 少年鼓了鼓掌, “精彩,太精彩了,你干脆说怪我没劝你不出来算了” 饶是以阿莎蕊雅的性子,此刻都在少年的调侃下羞红了脸,但她还是嘴硬道, “本来就怪你嘛,这里好歹也算是你未来的帝国,就不能搞点特权吗?” “啧,真不愧是你,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阿莎蕊雅吐了吐小舌头, “那再硬的嘴,亲起来不也还是软的吖~” 少年听后长吐了一口浊气, “没救了你,真的” 阿莎蕊雅调皮地朝少年做了个鬼脸,不着痕迹地挽住了少年的胳膊,顺势和少年一起坐在了地上,丝毫不嫌弃地面的肮脏。 少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在面前生起了一堆火,驱散了入夜后袭来的阵阵凉气。 他偏过头看向了阿莎蕊雅,却发现阿莎蕊雅正看着那火光怔怔地出神。 跳动的火光倒映在少女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眸中,紫色与橙红交织出了一片美丽的色彩。 良久,少年准备收回目光之时,却发现不知何时,阿莎蕊雅那双眼睛就已经开始凝视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又孤独的地方了” 少年默不作声,他知道阿莎蕊雅说的地方并不是黑暗位面,而是那个冰冷的宫殿,是帕特农神庙。 他也不想说什么诸如“那就留下来之类的话语”,如果阿莎蕊雅真的这么想的话,就不会加上那句“如果可以的话”了。 他也很清楚,阿莎蕊雅比任何女孩都要坚强,都要高傲,阿莎蕊雅绝不会甘当花瓶,沦为陪衬。 去抗争,那是少女必须,且早已决定要走的路,就如同他也决定好了未来要走的路一样。 此刻,沉默地倾听,就是对少女最好的安慰。 “在我最孤立无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兄长选择了消沉,我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份绝望” “那真的好难啊,在其他同龄女孩正做着公主梦的时候,我不得不认清残酷无情的现实,选择了沾染黑暗来保护自己,与伊之纱那个bitch对抗” “可你知道我的哥哥在知道了这一切后做了什么吗?他根本就没有理解我,反而因为我的所作所为,逐渐疏远了我 “嗯,不愧是一个站在阳光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义气息的好哥哥,我也不需要他来理解!” 阿莎蕊雅咬住了嘴唇,显然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与绝情。 “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害怕,害怕你会在了解我后,也像他那样远离我。” 阿莎蕊雅苦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凄婉,她少有的在少年面前露出这幅软弱的姿态,但今天,她真的有些忍不住。 “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所以,你知道吗,在你对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究竟有多么开心,有多么轻松,你肯定想象不到” 阿莎蕊雅轻轻把头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我当时真的很高兴啊,我终于可以确定,你是可以理解我的,我们是同类,不仅有‘缘’,更有足以将‘缘’牢牢固定住的‘分’” “就像你曾经给我讲过的故事中提到的那一句话,我们都是‘小怪兽’,可我不喜欢悲剧,我要做打败奥特曼的‘大怪兽’!” 阿莎蕊雅一边说着,一边示威似地挥了挥小拳头,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咯咯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夜幕中渐行渐远,如入永恒。 也确实算得上永恒了,至少,少女这一刻的笑声,已经永远刻在了某个人的心底。 “所以,我们可以做一晚上的情侣吗?” 阿莎蕊雅素手按着少年的肩膀,半撑起身,表情无比认真,但紫色的剪水双瞳里却带有些许笑意,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玩笑,还是少女的真心话, “真的,就一晚上,明天我就要回去啦,不会像怨妇一样纠缠你的” 阿莎蕊雅转换攻势,以一副仿若被遗弃了的小狐狸般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少年,让少年终于体会到了纣王的软肋。 “阿莎蕊雅,你要知道,爱情会让人变得卑微,变得盲目愚痴” “但爱情也会让人变得强大!让人拥有面对一切困难的力量与决心!” 阿莎蕊雅不甘示弱地反驳着少年,少年也不恼,依旧保持着平静, “那你到底在畏惧什么呢?该有的未来就会有,不该有的,得到了也只会徒留后悔,要耐心,阿莎蕊雅” “那你又在害怕什么?因为结果而去否定过程?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某人说过,过程远比结果重要哦?” “这不一样,有些东西,过程就是为了达到结果,如果结果错了,那过程就毫无意义” “哼,反正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阿莎蕊雅赌气似的推开,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少年的手,找个了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少年的腿上,仿佛这是她的财产一样。 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方,不知道是在看那璀璨的星空,还是在看少年轻笑着的侧脸, 第六章 九幽后 孤零零的火焰在这危险四伏的夜里显得如此刺眼,仿佛大海上风暴里的一叶扁舟,让观看的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直呼胆大包天,丝毫不怀疑随时都会发生一场人间惨案。 火焰中燃烧着不知名的东西,时不时发生一两声炸响,噼里啪啦,带动着火焰一起跳跃,似是与远处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嘶吼声交相呼应。 少年保持着标准的禅宗半跏趺坐,低头看了一眼枕在他腿上“熟睡中”的少女,可惜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女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真正地睡了过去。 少女一开始就是作为小惩罚才会枕在他腿上,想让他体会一下那种心痒难耐与腿麻混合在一起的矛盾感觉。 阿莎蕊雅绝不是那种低情商,仗着喜欢肆意妄为的任性少女。 恰恰相反,阿莎蕊雅的情商非常之高,高到令对绝大部分人都感到无趣的少年,也会觉得与其相处起来很舒适。 只是少女好像没能忍住,不小心睡了过去。 或许,是少女今天太累了? 又或许,是他的身边格外让人感到安宁? 他伸出一只手,为少女掖了掖盖在黑袍上,遮掩住其下美景的外套,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黑暗中,映衬着火光,若隐若现的白骨,朝其招了招手。 白骨立马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别扭的姿势,像极了蹒跚学步的孩童,让人有些怀疑,那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好像都要被摇出来了。 可在白骨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其大腿骨,随手就丢入到了火焰之中,火焰也随之烧得愈发炽烈。 o.o? 白骨似乎被震惊到了,歪着个脑袋,眼眶里的两团鬼火一大一小,一个人,哦不,一个骨,也能做到大眼瞪小眼。 旋即,白骨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与之相对应的,便是灵魂之火一闪,然后蓬松开来,下颌骨微张。 真亏得她能只用两团火焰便将一切展现的淋漓尽致。 连少年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她的表演技艺,默剧大师好歹还要借助身体语言和表情,她却几乎只用两团火就能做到,或者说是眼神? 不知道白骨领悟到了什么,但她在下一秒就突然间就散了架,好似被掏走的不是大腿骨,而是腰子一样,只剩一个乳白色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着,最后恰好停在了少年面前。 白玉似的脑袋翻了个底朝天,两团蓝绿色的火焰倒吊着,一闪一闪的,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得意的笑意。 少年看着这一幕,轻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别耍宝了,来找我有什么事,九幽后”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殿下吗?” 白骨化为飞灰飘散,两团火焰膨胀开来,变成了一个宫装美人,巧笑倩兮,给人一种格外朦胧的感觉,分不清若隐若现的,究竟是身外的衣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不待少年回应,她紧接着就神色一正, “白将军醒了,殿下要见见他吗” 少年沉思了一会,他知道九幽后自打他出城后就一直跟着他,不然这一路上也不会这么安宁。 他是太子不假,但那些低阶亡灵可不认账,那些没脑子的骸骨,只会有一个想法:芝士什么?啃一口。 有些时候,身份还是没有武力通用呐。 唯有九幽后这种大君主,才能制约这些亡灵,免得扰了他这位太子的雅兴。 “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机,另一件事呢?” 少年觉得白起苏醒这件事可不值得九幽后来跑一趟,怎么看都怎么不合理,哪有太子去见臣下的道理?他可不是靠笼络人心来统治帝国的废物太子。 九幽后低下头来,身体微微伏下, “有蠢货,正觊觎殿下的王座” “哦?这倒是有趣” 少年并不是很惊讶,他早就有预感了,这座宁静的古都之下,埋藏着各种暗流,祥和之下的压抑,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而能成为风暴中心的,除了煞渊外,别无二物,可笑内城之人,还依旧坚信这座守护了他们千年的古都,能继续在这风暴之中守护他们。 “殿下要阻止那些僭越的蠢货吗?”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 少年轻轻笑了笑, “我可是连场地与舞台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啊,作为主办方,不献上足够令我满意的演出,可是不合格的呢” “…那便如殿下所愿吧” 九幽后本还想再劝一劝她的主子,她担心有其他的变数出现,她并不担心有人会趁乱窃取属于殿下的王座,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但她最后还是没将其说出口,她很清楚,她想要说的东西,殿下只会比她更清楚,再多言,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九幽后告退后再次隐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哪怕是以她千年的智慧,也都猜不透殿下的心思,少年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直眯着眼睛的雄狮。 让人分不清,其到底是在打盹儿,还是在假寐,悄悄看着猎物在面前从小心谨慎变得放肆,尤其是,雄狮偶尔还会伸出利爪,像是伸懒腰,又在不经意间,轻轻推搡着面前的猎物。 这种让她自内心最深处产生畏惧与尊敬的感觉,甚至比起当初的始皇帝带给她的,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并非是因为捉摸不透,从而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源于未知和死亡的恐惧,那是一种睥睨万物,目空一切的傲慢。 前者是始皇帝曾经带给她的感觉,后者便是少年带给她的感觉,与少年相处虽然更轻松,但也更震撼。 其实说睥睨与目空一切也并不合适,那更像是一种隐藏在二者之下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平淡。 没错,就是平淡,殿下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万事万物都没有意义,存在仅仅是存在本身,不代表,不象征任何东西,这是种无法理解,却又能在触碰后震撼她到灵魂里的东西。 九幽后不禁叹了口气,她的殿下哪都好,就是太随性了些,“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件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殿下身上。 用她殿下的原话来说,那就是“优势不拿来浪,要优势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简直好像优势是如同金钱一样的,获得了就是为了用出去的东西,而且还是想要就有的那种。 第七章 静态魔法 但九幽后也不得不承认,在千年来她的见闻中,虽然大部分这样的人,中途都陨落了,可往往站在了最高峰的,就是这些狮子搏兔,不用全力的人。 她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因果关系,还是说,仅仅只是普通的相关关系,是一种隐藏着的,更本源的因素导致的巧合。 或许搏兔只是一个筛选?将那些尽全力也拿不下兔子的人,和不尽全力也拿不下兔子的人筛选掉? 而显然,不尽全力就拿下兔子的人,与尽全力才拿下兔子的人,谁的上限更高,一目了然。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这份刻进骨子里的傲慢,培养出了更加优秀的能力,还是有了更加优秀的能力,才容易引发这种傲慢。 或许二者兼有吧。 但她很赞同殿下曾经同她说过一句话。 这世界中,百分之八十的资源,都掌握在了那百分之二十的卓越之人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资源,掌握在百分之五十平庸之人的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五的资源,掌握在那些百分之二十五的失败者手中,最后还剩百分之五的废物,成为蛀虫与乞丐。 有能力的人傲慢,或许会更成功,也或许会失败,没能力的人就算凡事都竭尽全力,也只有极少部分能突破极限,大部分还是沦为平庸。 但没能力还傲慢,找死也没这个找法。 而这,还并不是最令人沮丧的,更加让人绝望的是: 无论你再怎么尽全力,这世界上都会存在不用全力,就能轻松超越你的人 这,才是这个残酷世界的本质,也是她身为太子陪读时,殿下教给她的东西。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真的是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哪怕是千年时光带给她的智慧,也不行。 … … “哇~你这又是什么魔法!” 阿莎蕊雅才清醒过来,就看到了头顶的无形穹顶,至于为什么能看到无形的穹顶,那自然是有某些东西勾勒出了其存在的轮廓,比如,水滴。 但最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没有从中感受到魔法气息,好似那只是一个天然存在的东西。 “静态魔法,或者说常驻魔法,你可以理解为可自由开启与关闭的被动” 少年看着阿莎蕊雅那依旧带着疑惑与思考的眼睛,又补充道, “这是一套自循环魔法,利用来自天地间的游离魔法能量,而非是来自人体内的,所以你感觉不到魔法痕迹” 静态魔法最关键之处是要自发进行,让魔法变成一种现象,而非是一种持续作用的外力规则,前者就像是雨滴自然落下,雨滴被风扰动,自然察觉不到魔法的气息,因为这仅仅只是一种特殊的自然现象。 后者则是人使用扇子扇风,可以直接追溯到扇子不断作用的痕迹,人类摇晃扇子的过程,就是使用魔法的过程。 很像是混沌魔法的更改规则,但表现形式上又有些许不同。 “o.o,听不懂~” 阿莎蕊雅懵懵地看着少年, “没关系,你的路还长,才刚刚开始,以后就懂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就懂!” “咳,人和人的智力水平不能一概而论” “!!!” 阿莎蕊雅气得头顶都快冒出感叹号来了,本来对于枕在少年腿上不小心睡着了的少许歉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算是明白了,正所谓,危险的时候爸爸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全的时候爸爸身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话用在对方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有其他人的时候火力一致朝外,没其他人了就拿她取乐,这是不是也太屑了点吧? 竟然讽刺她的智商,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伊之傻都不敢这么说她! 阿莎蕊雅气鼓鼓地站起来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在少年面前,她总是容易被挑动情绪,反观少年,每次她挑逗对方,几乎都可以说是收效甚微,让她总有一种挫败感。 可少女走了几步,就发现小高跟踩在泥泞的土地有些难受,她停了下来,弯腰解开绑带,然后朝着少年伸开了双臂,也不说话,只是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少年,一双大眼睛简直比外面的雨都还要润。 少年见状叹了口气,他总是无法拒绝阿莎蕊雅的撒娇,他走过去,顺手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一手扶着阿莎蕊雅,少女也相当默契地抬起了白皙的小脚丫。 上面沾染的些许泥水,并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倒是愈发衬出了那份白皙,细腻的肌肤将血脉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兼具东方的温柔水润与西方的洁白如雪,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保养过的。 十个脚趾还非常调皮地不停动着,给少年的工作量增加难度。那是区别于珠圆玉润的另一种美,脚趾如同手指般,有一种欣长之感,无愧于那份灵活。 “咦?” 阿莎蕊雅一手扶着少年的脊背,感受着那肌肉之下随着呼吸的扩张律动,发现了些许异常,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呐~我说,你该不会是个足控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少年如条件反射一般做出了回应,不知道这是本能反应,还是在脑海里发生了千百遍预演后的结果。 阿莎蕊雅顿时笑弯了腰,无力地趴在少年背上,整个身躯如水波一样泛起了涟漪,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呋呋呋,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竟然是一个足控” 少女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合掌于身前, “嗯,这个情报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小女子要衣食无忧咯~” 少年黑着脸站了起来,在少女的娇呼声中一把将其抱起, “信不信我把你丢进煞渊里?” 阿莎蕊雅歪了歪脑袋,用食指点着下嘴唇, “拐回去当压寨夫人吗?那也无法掩盖你是足控的事实哦?” “啧” 少年砸了咂舌,无视了阿莎蕊雅的挑衅,但阿莎蕊雅有的是捉弄他的办法,紧绷着玉足,脚弓完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慢慢地抬到了少年的嘴边,露出一副嫌弃又不得不这样的表情, “看你这么可怜,本圣女慈悲为怀,让你尝一口好了” “你够了啊” 少年的脸上写满了郁闷,但是,咳,该说不说,不知道阿莎蕊雅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还挺香。 第八章 古都乱不乱,赵总说了算 阿莎蕊雅靠在少年的胸膛上,满足地晃荡着小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今天,是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一天,我,阿莎蕊雅,终于让少年吃瘪啦! 她的心情非常不错,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少年的弱点,她知道,那只是少年愿意配合她的演出,她高兴的,恰恰是这一点。 或许少年真的对玉足有超越其他部位的兴趣,可一个欲望是1的人,就算提升了百分之二十的兴趣,也不过是1.2罢了,相比于其他东西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所以她其实一直在很小心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只要有丝毫不对,她就会停下来,这才是与少年的相处方式,若是自以为了解少年,以为抓住了其弱点,那到时候迎来的,只会是残酷无情的真相。 她也知道,她吸引少年的也正是这种审时度势,虽然有些累,但在少年面前,她觉得累也很值得。 忽然,阿莎蕊雅感受到少年停了下来,她扭头看着不远处寂静的村庄,感觉到了有些违和,要知道,现在,可是白天呐。 她跳了下去,赤脚走在蒙盖了一层轻薄沙层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串串音符似的足迹, “有些不对劲” 少年翻了个白眼, “你是懂废话的” “真的很奇怪” 阿莎蕊雅冷静地观察着村庄内的情形, “家家户户门前都放上了一朵小花,而花朵使用的时刻,往往只有节日或死亡” 她相当了解东方的文化,毕竟少年就来自神秘古老的东方,所以她对那里的文化非常感兴趣。 可其实在其他地方,也满足这个规律,花朵绝大部分时候,都有着特殊含义,只会在特殊时刻来使用,如果是种在门前,那可能是习俗,可现在只是摆上一株,一定象征着特殊的时刻。 排除了更不可能的答案后,这反常的景象,就只有一个含义了,那就是,花朵,即象征着死亡! 可新的疑问接踵而至,为什么每家每户都摆上了一朵代表死亡的花?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灾难,每家都死了不止一个?还是出现了灭村惨案?那又是谁插上的花朵呢? 阿莎蕊雅一边在大脑里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一边靠近了村庄,拉了拉门前的铃铛,高呼道, “喂,还有人吗?我是迷路的游客,想要借住一下” 阿莎蕊雅转过身对少年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人了” 以她的声音,加上她透露出的身份——来危局村探险的游客并不是没有,少有人会产生警惕,多半还会好奇这声音的主人会有多漂亮,至少正常人是不会拒绝的。 “啧啧,这村里是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哇” 阿莎蕊雅有些奇怪少年的表述,但也没有多想,她习惯了少年的谜语人行为。 “羊阳村,嗯,这可一点都不喜洋洋”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传出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两位还是快走吧,我们这里发生了瘟疫,死的死,逃的逃,村里就剩我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咯,二位还是尽早离开吧,咳咳咳” 说罢,又是一阵非常剧烈的咳嗽声,让人听了都肺部一阵抽搐,别说肺了,感觉腰子都要咳出来了。 阿莎蕊雅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判断失误了吗?可她却没能从少年那平静的神色中发现任何异常。 她也没有继续纠缠,在穿上了鞋子后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下一个村子走去, “还是很奇怪,不向我们求救可以用遭遇变故,心已死,不想苟活来解释,可” 阿莎蕊雅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总感觉有种阻止我们进村的感觉,他的话太多了,连我尚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都提前堵住了” 说着说着,少女眼睛一亮, “对了,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的?他应该根本听不见你的声音才对!” 少年赞许地点了点头,给了阿莎蕊雅一点提示, “这个村子,应该还是有一个独苗的” 阿莎蕊雅颦了颦眉头,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是应该?独苗又是指谁? 如果说指的是那个老伯,为什么要加应该?如果因为老伯将死不算独苗,那真正的独苗又是谁呢? 阿莎蕊雅很快就抓到了关键之处,如果说独苗指的是确切可以存活这种状态,排除了老伯,那剩下的人,必然是没有感染瘟疫可以活下去的人,可这样的话,老伯为什么要隐藏? 到时候他死了,独苗一个人呆在村子里岂不是也死定了? 这说明,老伯是不知道那个独苗存在的! 突然,在她仔细咀嚼少年给的所有信息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区别,村子里没有活人,以及村子有独苗,她不觉得这是少年的口误,二者结合,她找寻到了真相。 “你是说,那个老伯已经是个死人了,是村外有人操控他,而那个操控他的人,疑似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bingo~答对啦,可惜没有奖励” “可为什么他能在白天出现,这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摊了摊手, “你问我,我问谁,反正肯定是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咯,啧啧,一个村子的人全都被制制作成了活死人,应该还带有血缘关系,真的是,差点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呢” “你还真是恶趣味” 阿莎蕊雅瞥了他一眼,但随后就悄悄地凑了过去, “你这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欸” “好奇害死猫” 少年从阿莎蕊雅手中接过了地图,他可不想再被带到不知名的山沟沟里了, “你的事情办完后就赶紧走,古都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他抬头看了一眼虽然是白天,却像傍晚一样灰蒙蒙的天空, “古都,要乱了啊” 阿莎蕊雅闻言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嘁,想赶我走就直说,古都乱不乱我不知道,但你要不想它乱,那肯定乱不起来” 少女低头思索着,突然一合掌,回头朝少年明媚地笑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古都乱不乱,赵总说了算” 第九章 亡灵系的糟糕审美 “前面好像有动静诶” 阿莎蕊雅听着遥远地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咆哮声,感到有些意外,她姑且还算是有些常识的,知道古都郊外的夜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和少年在一起的安宁,不过只是一层假象罢了。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在夜晚穿行,还引起了亡灵们的注意?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回头看向了少年 “要去看看吗?” “没兴趣” 少年嘴上说着没兴趣,身体却依旧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莎蕊雅显然不觉得少年在傲娇,他说没兴趣,那就是真的没兴趣,这么说来, “你的目的地就在前面?” “嗯,我会让人送你去下个村子” 阿莎蕊雅咬了咬唇,眨巴着那对大眼睛, “唔,好过分,好无情,都不能再陪陪人家嘛~” “你不知道,自古天家最无情吗?” 少年蹲了下去,仔细看着地上遗留下来的血迹,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 “没什么,有趣的巧合,或者说是,注定的事实” 阿莎蕊雅也跟着蹲了下去,前凸后翘的身材在这个姿势下显得夸张过了头,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谜语人” “没什么,这血,和我有点关系” “和你有关,你是说,这血迹的主人是古老王的后代?” “古老王是古老王,始皇帝是始皇帝,始皇帝是古老王,古老王,却不是始皇帝” 阿莎蕊雅被绕得有点晕,但也隐约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她没有深究这秘密,即便少年如此轻易的说出了口,她也清楚,这可不是她有资格探寻的秘密。 少年缓缓起身,思考着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并不知晓他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具体形式。 如果说,科学与魔法的世界,属于一体两面,亦或者是平行世界,那么不同世界,相同人物的血脉,还会一样吗? 如果是一样的,那么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究竟是本体,还是得到了一副崭新的躯壳呢? 少年晃了晃脑袋,将繁杂的思绪从脑海里清除,这些知识,已经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 … “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抛弃我?!!嘻嘻嘻,都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吧!” 一个巨大的,由各式各样的尸体拼凑而成的肥大怪物,其脖子上却镶嵌着一颗人类女子的脑袋,远看只觉得不成比例的好笑,只有靠近,才能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恐惧与恶臭。 尸匠用人类的脑袋诡异地笑着,甚至时不时还旋转个三百六十度,向前面瘦猴一样的男子展现出她那柔若无骨的脖颈。 “这地狱冷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阿莎蕊雅听着身边少年对那尸匠“柔若无骨”的清奇评价,那是柔若无骨吗?那是压根从脖子上就被截断了好吧,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下巴与其相连! 她感觉以后都无法直视柔若无骨这个词了。 青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似是被吓懵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到身后的危险,又或者是已经陷入了绝望,认为就这么死去也挺好。 刀斧尸匠的大刀沿着瘦猴似的青年背后斩过,几乎快要将其斜着腰斩,青年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尸匠的下一刀,就能把这个可怜鬼砍成两半! 千钧一发之际,那尸匠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庚可怖气息,带领着尸潮落荒而逃,露出了在场剩下的一个尚且能站着的人类,他搀扶着昏迷的青年,踉踉跄跄地向着远处走去。 “他们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诶,还能活下去吗?” 少年感受着煞渊附近残存着的些许肮脏气息,那是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留下的痕迹。 “会活下去的,一场一边倒的棋局可不好看啊,只有势均力敌,才能给人悬念” 少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深渊的边缘,凝视着深渊之地的惊骇之物,那密密麻麻的尸堆,让他都皱起了眉头, “始皇帝的爱好真是不敢恭维,还是说,亡灵系都是这幅逼样子?” 少年难得一见得爆了句粗口,至少阿莎蕊雅从来都没听过, “你这么非议那位真的没问题吗?” 阿莎蕊雅着实替少年捏了一把冷汗,反正她是不敢这么说文泰。 “我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上一个这么勇的,如今还在黑暗位面发光发热” “发光发热?” “俗称,点天灯” “哦,那没事了” 阿莎蕊雅心里一阵恶寒,万幸她一向对那些古老的存在都比较尊重,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死了,那也忒惨了些。 少年看着这丑不可貌相的亡灵帝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长叹了口气, “唉~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我要这浮云,再遮不住我眼?” 少年瞥了阿莎蕊雅一眼, “我决定了,就拿你当模版去引领亡灵系的潮流,重铸亡灵审美,吾辈当义不容辞” “不要啊o.o!” 阿莎蕊雅果断怂了,那场景,想想就令雅不寒而栗,大阿莎蕊雅,小阿莎蕊雅,巨型阿莎蕊雅,各种各样的阿莎蕊雅,除非她不想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不然还是老老实实认怂吧。 “咳咳,那个,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想问问,你真能造出来那种东西吗?” 阿莎蕊雅,好奇之心从不停下。 少年指了指她身后,阿莎蕊雅回过头去,恰好对上了一个放大版的她,除了胸口。 “嘶~你真的能啊?” 阿莎蕊雅在那压迫感之下退了一步,顺带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恶意正在朝她袭来, “造一个收藏下就够了,可别搞多了啊!大不了” 阿莎蕊雅咽了口口水, “大不了等我死了后给你当亡灵,这总行了吧” “这可实在是太刑了” 少年捂住了额头,哪怕是他,也不禁感慨,自少女的奇怪脑回路中诞生出的奇思妙想, “九幽后,别吓唬她了” 阿莎蕊雅顿时反应了过来,那个她是假扮的!难怪连眼神都那么灵动! 第十章 白起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阿莎蕊雅,让九幽后带着她离开,少年被缠的头都有些大了,站在断口旁,吹着来自煞渊的阴风清醒清醒。 蓦然之间,在他背后响起了甲片之间摩擦撞击的清脆声响,以及沉闷的脚步,随后伴着一阵大地微颤,少年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来者, “臣白起,参见殿下” 少年躬身将身着黑色武袍的将军扶起, “久闻白将军大名,一直以为白将军是以谋略举世无双,不曾想,连武艺亦是绝巅” 少年知道白起并不是故意悄悄走到他身边才发出声音,跟要吓他一跳似的,他不觉得白起会跟他一样有这份恶趣味。 而且,他自是早就发现了白起从远处走过来的过程,没有声音,那是因为白起已在一举一动间都融入了武道精髓,配上那妙至毫厘的掌控力,二者达成完美协调,这份高深技法,实在是让他惊叹不已。 这份武艺,他只在他的老师,那位黑暗位面的影之女王身上见到过。 若说综合实力,白起或许比不上他那位老师,可要单论起武艺,少年不觉得白起会弱到哪里去,说是伯仲之间都极有可能。 “殿下谬赞了” 白起顺势起身,眼眶中的两团火焰静静燃烧着,中心区一丝动摇都没有,只有焰尾会时不时微微摆动, 少年平静地承载着那份凝视,这很公平,一切都是双向的,他在考察他未来可能的部下,那么对方也有良臣择主而侍的资格。 老实说,他并不怎么喜欢始皇帝留下来的这套班底,他更喜欢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培养出来的,才更有意思。 当然,九幽后除外,九幽后是特殊的,从小作为太子陪读伴他长大,大概也可能是因为九幽后最像人吧,让他更容易产生认同感。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除了九幽后,剩下的八方亡君都要被遣散,没有智慧的就直接拿去当作素材进行重铸,哪怕八方亡君会对他献上同等的忠诚。 白尸王看着少年平淡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殿下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挫败感,被人瞧不起?倒也说不上,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优秀,而是出于某些更深层次的因素。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挺想为面前这位少年英主效忠的,大喊一声,臣白起,愿为大秦世代,赴汤蹈火!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等待他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收回他的力量?罢了,他也有些累了,就为大秦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价值好了。 “白将军,你好像理解错了什么” 少年看着白起,明明外在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精气神已经衰弱了下去,这是很玄乎的东西,说简单点就是战意、意志,说玄学点就是周围的气场。 “我的意思是,你自由了” “自由?” 白起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自由?自由是什么? 他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为秦朝征战,又为了始皇帝而死,死后还作为亡灵镇压四方,护佑大秦子民安宁,现在,有人告诉他,他自由了? “对,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尝试那些你未曾尝试过的东西,比如,看看如今的世界,是怎样的样子,相信我,这可比打打杀杀要有趣得多” 少年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如果你渴望战死沙场,也可以,我会为你带来一条直通亚帝的道路,你大可以前往黑暗位面,杀个痛快,那里没有大秦,没有束缚,只为你自己而战,为你心中的快意而战” “为什么?” 白起眼眶中跃动着的火焰,象征着他情绪的失控,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一幕,连幻想都未曾有过, “要说为什么啊,大概是,我觉得有我就够了?榨干老前辈们最后的价值,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后辈很逊?给老前辈一个养老的结局,才像话嘛” 少年挑了挑眉毛,略带笑意地看着白起,只是他发现,这好像并不能说服眼前这个固执又倔强的臣子, “干嘛这么认真啊” 少年轻叹了口气,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白起郑重地朝少年点了点头, “拜托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少年顺手掸了掸地上的灰,坐在了巨坑的边缘,看着脚下的密密麻麻宛如蛇窟一般的煞渊。 之前的话语确实是他的想法,真相构成的谎言,才不会被识破,如果白起接受了这份话语,那他就不觉得白起有接触真相的资格。 “师父他老人家,其实一直是对你心怀愧疚的” 如果始皇帝还是那个无情的始皇帝,他可不会为其效忠,毕竟,他是一个拥有正常思想的现代人,不可能做思想上的奴隶。 如果他们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利用,那他也只会按交易的规则来,不会为了始皇帝的愿望穷尽他的智慧与力量,更是会在压迫下进行反抗。 但在他和始皇帝的相处过程中,他发现始皇帝并非他从历史中了解到的那些冰冷的文字所能描述出来的,百闻,不如一见。 漫长的时间,让这位古老的王者不断地沉淀着自己,变得睿智且温和。 城内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挤破了头想进来。 长生不老,也只是听起来很美好,实际上,也确实挺美好,但绝没有原本想象中那么美好。 愚昧的凡人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不惜一些代价去追求长生不老,甚至不惜化身魔鬼,化身卑贱丑陋的生物。 可真正得到了长生后,才发现,死亡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于是便开始懊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懊悔曾经做出的那些违心的事情。 始皇帝,也难以免俗。 第十一章 长生不老 他还记得当时始皇帝跟他提到白起时露出的那副复杂的表情,出于犯下错误的愧疚,辜负了信任的自责,难以面对份忠诚的痛苦,以及高傲的尊严不允许回头的故作冷漠,最后剩下来的,只有悠悠的感慨。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让他真正意识到了始皇帝这个有血有肉的,立体的人,而不是之前仅仅作为教导他知识的师父。 可以说,他们二人,有几分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带给了始皇帝超前的哲学思想,那是人类系统性整理出来的,集东西方无数哲人数千年智慧的大成。 这也他为什么只管影之国女王叫老师的根本原因,在他心底,师父永远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 始皇帝告诉他,白起是因为他求长生才自愿死去的,作为他亡灵魔法的试验品,以数十万人的血气去试图维持人类之身,兼具亡灵的特性,以此来达成长生不老。 实验是成功了,白起确实保留了理智,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白起最后变成了那副活死人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是身为帝王的高傲绝不允许其走的路,与其变成那副模样,他宁可接受死亡。 其实连九幽后都是他的试验品之一,只是九幽后的状态更完美,能够以精神体的形式存在。 他还派徐福去仙岛求神药,派蒙恬去天涯村抢夺世代守护的天生灵,被欺骗,被隐瞒,可为了长生,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 长生不死啊,多少帝王变得昏聩的罪魁祸首,被欲望遮蔽了双眼。 到最后,他终于走出了一条长生之路,那是参考九幽后的存在形式,但更完美,更强大的路。 以亡灵系为跳板,在成为亡灵的那一刹那分离出灵魂,依靠黑暗位面的灵魂特性重聚魂体,达成完美的生命形态的升华。 既具备了永生与力量,又不像九幽后那样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连实体都没有,更别提感官,这样的活着,完全可以说是一种酷刑。 这想法与操作,着实惊才绝艳,始皇帝的道路,不知道引导了多少人,连魔镜之主斯卡哈,亦是在始皇帝的启发下,前往黑暗位面征战,最终沐浴着另一位王者的鲜血加冕为王。 也正是如此,斯卡哈才会应始皇帝之托,教导他暗影之法,传授他来自魔镜的智慧。 甚至连圣子·文泰,都不过是始皇帝的拙劣效仿者罢了。 没错,圣子·文泰,他知道文泰,阿莎蕊雅的养父,已经成为了一尊主宰帝王,而非是世人所知的那样,自我牺牲而死,那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计划罢了。 他并未告诉阿莎蕊雅真相为何,他不知道阿莎蕊雅是否承受得住。 他也去接触过文泰,那也确实是一位卓越的棋手,足以让始皇帝说一句,“不差”。可能是他下意识的对始皇帝的偏颇,让他看不起文泰吧。 阴谋家,再怎么运筹帷幄,又怎能与俯瞰众生的帝王相比呢?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靠着虚假的信仰封神,确实让文泰做到了从半禁咒到主宰帝王,可谓是一步登天的壮举。 但,万事万物,皆有代价,上天馈赠的一切礼物,背后早已明码标价,文泰,又要如何去偿还这份代价呢? 少年的思绪随着回忆渐渐发散,白起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宛如一块巨石。 “始皇帝的长生之路上牺牲了许多人,但让他觉得亏欠的,就只有你啊,白将军” 白起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啊,在他看来,哪有人会放弃滔天的权柄,献上自己的忠诚,献上自己的一切呢? 白起做到了,甚至甘愿背负骂名,为了始皇帝的长生之梦牺牲了他拥有的一切。 他不信如果白起当时作为活人继续变强,会比他的那位老师差,能拥有那份武艺的,靠努力可是做不到的啊。 但这些白起都舍弃了,荣耀也好,力量也罢,生命更是无所谓的东西,白起越是纯粹,始皇帝就越是后悔。 用他曾经对始皇帝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你面前,你没有珍惜’。 调侃归调侃,但是千年来早已看透人心,看遍世间的始皇帝,确实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赤肝义胆的臣子。 或许始皇帝去主动探寻,亦能找到像白起一样的臣子,可始皇帝早已丧失了那份兴致。 在他看来,始皇帝甚至有点小傲娇,虽然这话他从来都不敢在始皇帝面前说就是了,甚至在心里腹诽他都有点发怵。 “是陛下,让殿下前来的吗?” 不知是不是少年的错觉,他觉得白起的声音好似更喑哑了些, “你觉得,以陛下的智慧,会猜不到我要做什么,会说什么吗?”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被默许了的,始皇帝没有阻拦他,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长生啊,真的害人不浅,或许是他还年轻,没体会过生命自然终结前,等待着死亡一点点来敲门的恐惧,又或者是他的未来早已定下,根本就不需要为寿命来考量,长生不老,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可他见过的许多古老存在,都被长生所困扰,斯卡哈,不求长生,却偏偏得了长生,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诞生了求死之心。 听到少年抛回的反问,白起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在发生,有什么东西,重新燃烧了起来,扩散到了他的全身。 明明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明明他也不需要道歉,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好像重新感受到了心跳,想要去宣泄出什么东西。 他以为他能扼杀自己的情感,像石头一样坚毅,永不动摇,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有些东西,并非思想能遏制得住的。 就像种子一样,一旦接触到了合适的条件,就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哪怕上面压着的,是千斤巨石。 第十二章 复活的代价 少年听着那如战鼓擂响般沉闷的咚咚声,摸了摸下巴,果然一切如他所料,精神的升华带动了血肉的共鸣,该说不愧是魔法位面吗,这么唯心主义。 不过也可以用理论解释,那就意味着,精神元素,是确实存在的! 他看向远处天空中形成的庞大漩涡,正肆无忌惮地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死气,但那还远远不够。 少年略一思索,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股黑色洪流自深渊而起,直贯天际,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和地的桥梁,少年的身影,在这洪流面前显得异常渺小。 若是有人有幸在现场,朝其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可怕的真相,这哪里是什么死气?这是由亡灵之躯构成的血肉洪流! 甚至远在古都的魔法们,都看到了这插入云端的黑色桥梁,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的声音都开始了颤抖,那是对不明而又壮观的景象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是生物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支配着他们,让他们快逃。 “唉,在这个时机,煞渊惊变,是祸非福啊” 钟塔之巅的一位灰袍男子看着这一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座千年古都,已然陷入了风暴之眼,进退两难。 漆黑的天空之中,已经开始酝酿起了风暴,时有雷光乍现,伴随着阵阵雷鸣,好似上苍不容这逆天之举,要赐予僭越之人天罚。 只有少年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这是因为元素突然密集所造成的自然现象,某种元素密度大幅度增加,排斥其他元素。 如果其他元素向四周逸散的速度小于被排斥的速度,那么这些元素的密度就会在压力之下不断增加,直至富集到足以形成自然现象,影响现实。 少年丝毫也不心疼这些失去的亡灵,甚至有点乐于看见这一幕,那似扬起的眉梢,仿佛在看着免费在做大扫除的打工仔。 “殿下,人已经送到了” “嗯” 少年微微颔首,有九幽后在,他不担心阿莎蕊雅会出现什么意外。 “白尸王,这是在做什么?要突破了吗?” “或许可以说是,死而复生?” 少年摸了摸下巴,白起最终会变成什么形态他也不知道,但确实是有死而复生的可能的,这是比帕特农的复活神术更接近奇迹的复生,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复活要素无非是承载承载记忆的精神,承载精神的灵魂,以及承载灵魂的肉身,只要能达成这几点,复活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那个徐福的弟子,靠着诅咒系和亡灵系不断转移精神与灵魂,抢夺他人躯壳的手段很高超,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苟且偷生,越活越回去的废物罢了。 “死而复生?这也能做到吗?” “为什么不能,怎么,你也想活过来吗?” “想” 九幽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谁会不想像生灵一样感受阳光,感受空气啊” 少年摇头笑了笑,继续看向了正在蜕变中的白起。九幽后看了眼少年,对方不说,她也不敢问。 少年自是知道九幽后的想法,但九幽后还是太天真了啊,将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了。当一具身躯容纳了两个人格的痕迹,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以某一方的崩溃而告终。 生命形态决定了感受世界的方式,而感受世界的方式,又决定了思考的方式,最后反映在精神层次,就是人格的形成。 就像那个臭名昭着的,用来治疗精神疾病的前额叶切除手术,手术后,人的性格也会随之改变。 更别说种种其他的,譬如切除右杏仁核,会让人失去恐惧。 甚至连身体的一部分激素的变化,都足以通过肉身影响到人类的精神与人格。 在此等情况下,无论是从无到有,还是从有到无,都足以对人格与精神产生毁灭性的冲击。只不过,前者是瞬间的爆发,而后者,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试想一下,如果那个失去恐惧的人,到处作死,最后突然又得到了感知恐惧的能力,过往的恐怖经历如潮水般涌现,他的人格会不会因此而被摧毁? 这可不是杯弓蛇影,现实中连被恐惧之物吓死的人都有。 同样,失去感官一样会对人产生致命影响,譬如,接受不了失明而自杀的人。 所以在他看来,真正的强大只有一项,不是力量,也不是意志,而是人格,是思想,是能承载一切的精神! 论力量,论意志,斯卡哈皆是站在世界最顶尖的存在,小帝王巅峰,仅弱于作为主宰帝王的始皇帝一线,可她依旧驾驭不了生命形态的转变,在漫长的时间中萌生了求死之心。 所以他才说九幽后太天真了,他当然有能力让其复生,可九幽后真的能以多愁善感,情绪丰富的人类之身,承载那千年的冰冷记忆吗? 他可以拯救精神,可以治愈灵魂,可以还原肉身,可他做不到,救赎人格。 白起的复活就是他的一次试验,只是那是隐藏在阴谋下的阳谋,即便白起知晓了他想做的事情,也会愿意按照那份剧本走下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觉得,白起可比九幽后要坚毅地多,能抵御那份生命形态转变的冲击。 但要是不能的话,那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抱歉啊老嬴,你的好部下被我玩炸了,喏,还剩一点碎片你要不要’ 他很喜欢将一些东西放在天平上称量,即便他也很乐意帮助白起完成夙愿,解决始皇帝的历史遗留问题,但这也不妨碍他从中收走一部分东西。 第十三章 无敌君主 “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 九幽后看着身处漩涡中心,身边雷霆环绕的白尸王,觉得这世界突然变得好陌生。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她已有的知识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哪怕是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也是相当炸裂的认知。 人死了是有许多禁术可以复活,可死了千年也能吗?解开心魔是可以让停滞的修为开始前进,但她也没听说过能让大君主飙升啊? 要是光凭想想和信念就能变强,那这个世界哪还会有那么多悲剧? 她扭头看向殿下,瞪着一双大眼睛,檀口微张,随后带着些幽怨地看着少年: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少年郎,有这等好事不叫我就算了,还把老娘支开?枉老娘辛辛苦苦跟你一场! “别想了,这是属于白将军的机缘,你是没用的” 少年看着九幽后的表情,好笑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出声给她解释道, “白起对曾经痴迷长生的古老王感到失望,选择了封闭自我,可以说,变成了一个只有忠心的高智慧傀儡” 少年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如龙吸水般的壮丽奇景, “而如今,白起的意志,从沉眠之中,苏醒了”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气息,都已经到至尊君主了吧” 九幽后看着境界飙升的白起,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她勤勤恳恳修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半只脚迈进了至尊君主! “至尊君主可还不是极限呐” 少年笑了笑,决定再加一把料,他伸手插入身侧的空间,取出来了一块通体漆黑,散发着不详黑暗气息的石头,掂了掂后,朝着白起丢去。 明明只是轻轻一抛,石头却瞬间加速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撕裂空气,曳出来了一道清晰的尾迹,发出巨大的声响,宛如雷霆在耳边炸开。 “这又是什么啊” 九幽后感觉她在殿下身边都快变成了好奇宝宝,他的殿下总是能掏出点新奇的东西让她好奇不已, “电磁弹射,利用雷系魔法加速物体” 九幽后眨了眨眼睛,自动忽略了这个话题,殿下那套魔法理论,对她来说简直就跟听天书一样,太折磨鬼了。 他看了眼装傻的九幽后,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说来也是有趣,始皇帝居然找了一个学渣跟他陪读,恐怕连始皇帝都没想到,九幽后是那种凭感觉流的选手,完全不管理论的。 他只能说,不愧拥有名为双生极反作为天生天赋的奇女子,一觉醒就是一对魔法系,还是互相冲突的一对、绝不可能在普通人身上同时出现的矛盾魔法,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是,殿下,你看呐,白尸王好像挺不过去了诶” “!” 少年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朝白起看去,只见那颗石子如撕碎纸片般击碎了白起的甲片,直逼白起的亡灵之核,甚至那亡灵之核表层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咳,没逝的啦,墓前状况良好” 好在下一刻,少年留下的后手终于发动了,石头从内部裂开,融入了亡灵晶核之中,填补上了裂纹,为其装点上了漆黑妖异的纹路,白起气息也再次暴涨,稳定在了无敌君主之境。 少年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去,可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一杆青铜骨枪笔直地钉在他的面前,余威蔓延,将大地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纹。 少年缓缓偏头,眯起了眼睛,搭配着脸上还残存的笑容,却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 “白将军,这是何意呀” 白起忽略了怒视着他的九幽后,走上前去,静静地凝视着少年,只是这次眼眶里的不再是鬼火,而是漆黑的迷雾,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已经完成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之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似是觉得着问题有些无趣,少年撇了撇嘴,继续向远处走去,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不会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太子罢了” 白起伸手想拦住少年,却突然感觉到脑海里一阵刺痛,他回头看了九幽后一眼,只是停下了动作。 少年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顿了顿,又说道, “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以及,你愿意相信什么” 白起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啊?” 九幽后怒视着这位曾经的同僚, “按照大秦律法,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起头也不回地淡淡应道。 “你!” 九幽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冷笑道, “你该不会觉得,区区无敌君主,殿下就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白起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还残存着隐隐的幻痛,那是他完全没见识过的手段,且那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天克他这种拥有实体的小型存在。 以他丰富的战斗经验来看,如果是大型敌人面对此手段,会好很多,再强的穿透力,造成的破坏面积也极其有限,可对他这种存在就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出来,那绝非殿下的极限。 但他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跟实力无关,跟生死无关,他想到了,就这么做了,如果他会怕死,他也就不是那个杀神白起了。 九幽后看着白起的动作,冷哼了一声, “哼,现在知道怕了?真是不知好歹,亏殿下对你这么上心” 白起拔出了长枪,转过身看着九幽后,却又被九幽后瞪了一眼, “怎么?恼羞成怒想要动手?你大可以出手试试,看看我从殿下那里学到了什么” 白起默默收回了长枪,将其负于身后,可紧接着就突然出声,吓了九幽后一跳, “如果要让你从陛下和殿下两个人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什么?”,九幽后愣了一下, “喂,你把话说清楚” 白起没有理她,只是与她擦肩而过,可最后还是顿了一下, “大概,这就是他会选择你的原因” 留下这句话后,长枪划过,将空间撕裂开来,白起毫不犹豫地踏入了一道漆黑的裂纹中,消失不见,徒留九幽后在原地发呆。 第十四章 这少年大有问题! “好一个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少年悠闲地重走了一遍古都之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身边的行人神色匆匆,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在这凝重压抑的氛围中预感到有大事将至。 不得不说,即便是相同的景色,在不同氛围的衬托下,也能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如今的古城,早已失去了那份祥和,从容,更多的是一抹肃杀之感。 忽然之间,他在城门口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看着一身明媚装扮的少女,皱了皱眉稍, “不是让你赶紧走了吗?” 原本嘻嘻笑着,准备给少年来个大大地拥抱的少女顿时变了脸色,耷拉着脑袋,戳着手指,也不说话,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少年。 “唉,行啦,下不为例” 阿莎蕊雅立马扑到了少年怀里,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咪般使劲蹭了蹭, “自从你离开了黑暗位面,我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这才待一起了几天嘛” “很久吗?也才一年多吧” “是一年四个月二十五天!” “记这么清楚?怎么不精确到分秒” 阿莎蕊雅闻言挺起了胸膛, “外加五小时两分钟一秒” 但随后就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中,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 “后面的是我编的啦” “我就说,哪有这么巧,还整个五二零,真有你的” 阿莎蕊雅牵着少年的手向着猎人大厅走去, “我们还要去把名字给改一下,你不会忘了吧?总不能以后真顶着这两个奇葩名字吧” 她看着少年的脸色,知道自己八成猜对了,不过想想也是,估计少年也只是一时兴起逗她开心,根本就不打算以后继续和这个组织打交道,那自然无所谓了。 但是, “来都来了嘛,改一下又不坏事” “恭喜你阿莎蕊雅” 少年突如其来的恭喜让阿莎蕊雅有点懵, “你已经掌握了东方文化的精髓之一” “什么精髓?” “我教你,以后你就说,《来都来了》,《大过年的》,《都不容易》,《人都死了》,《还是孩子》” “o.o” 阿莎蕊雅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但她全当作少年的自娱自乐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把名字给改了。 不然以后一旦被人发现了,叫她,‘狂扇哑巴那张好嘴圣女’,那她怕不是得换个位面生活了。 嗯,要不,就改成,‘手撕伊之傻’? “你是有多讨厌伊之纱啊?” 少年感受着阿莎蕊雅的怨念,有些想笑, “!!” 阿莎蕊雅瞪大了美眸, “你会读心?” “读心我倒是不会,但我会读唇语” “哼,反正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大卸八块!不行,要切成九九八十一块,就像蚩尤那样,还得分开丢到世界各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少年听着阿莎蕊雅的抱怨哑然失笑, “那你干脆把她复活然后再点天灯好了” “!你是撒旦吗?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诶” 阿莎蕊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似真的要实施这个计划一样。 “撒旦?撒旦都得在背后纹个闭眼的我才震得住地狱好吧” “为什么是闭眼的?” “睁眼的我怕他背不住” “o.o?” 阿莎蕊雅憋笑憋的脸都变形了,她总感觉她要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她就输了。 “咳,那什么,我要找的人可是我的挚友亲朋,手足兄弟啊” “得加钱?” “喂,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不得看在我们那真挚友谊的面子上给打个八折?” 一个矮个子猎人嘿嘿笑了笑, “打八折那是不可能的,打骨折倒是可以商量商量,不过嘛~” “不过什么?” 他看了看那外表痞里痞气青年身边的女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朝青年抛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你懂的” 只是他说出口就后悔了,但他后悔的不是怕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作为经验老道的猎人,他一看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是以青年为主,加上青年那浑身街遛子的气息,应该是不会踩雷。 他后悔的是一时冲动,万一对方真的答应了怎么办?那少给的钱都够他嫖到失联了! 那纯洁与魅惑气息并存的女伴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伸手就把一张银行卡摔在了矮个子猎人的脸上, “一千两百万,多出来的两百万抽自己四巴掌” 矮个子猎人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但是作为猎人嘛,面子能值几个钱呢?他卖力地抽了自己六巴掌,哪怕吸引来了众多目光也不害臊, “姑奶奶您消消气,这多出来的两巴掌就当给您赔个不是” 莫凡有些惊讶于柳茹的富有,但还是收回了拳头,要不是只有这人能带路,他指定要将其狠揍一顿。 “这是那些小血族孝敬给我的,他们一般都比较富有” 柳茹看着莫凡的动作,心里有些暖暖的,她也注意到了莫凡诧异和心疼的眼神,小声问道, “你要吗?反正我也花不完” “咳,不了不了” 柳茹看着莫凡那抵抗自己软肋的表情,不禁扑哧一笑,递给他了一张银行卡, “喏,我真的用不完啦” 正当莫凡犹豫要不要为了给小炎姬改善改善伙食而接下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共鸣,那是来自小泥鳅的反馈,而这种情况,他之前只见过一次! 他猛地扭头看向大厅门口,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 莫凡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却立刻被其察觉,二人目光相对,莫凡扭头对着柳茹, “遇到了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你先跟他们两个谈吧” 他脸上挂起了略带痞气的笑容,朝那个浑身散发着闲人免进气场与尊贵气息的少年靠了过去。 但走到一半,他才发现少年身边那个姿容丝毫不下于他之前女神穆宁雪的女孩,甚至身材犹有过之,他眼珠子一转,冲少年挤眉弄眼的, “嘿,这么巧啊,你不是都把我女神雪雪给抢走了,怎么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大美女,这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看着少年女伴那一副要质问的表情,莫凡在心底笑出了声,但随后他下巴都快惊掉了, “雪雪?那是谁呀,真喜欢你就跟人家说嘛,人家不介意的~” 阿莎蕊雅的声音都要甜到他掉牙了,这是什么神仙女子,他也想要啊! ‘卧槽,兄弟,不,大哥,您是怎么做到的,教教小弟呗~’ 少年准确无误地从其眼神中读取到了这个意思,感觉到有些好笑, “你喜欢穆宁雪,大可以去追,与我无关” “真的吗?” 莫凡眼神一亮,怎么说穆宁雪都是他童年的女神,啧啧,当初在那个科学位面的一吻,让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但随后他就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异样的感情,她那种人啊,不会轻易动心,可一旦动心,就不会变心了” 他自认为很了解穆宁雪了,他已经没机会了,他之前叫那么亲密,也不过是想恶心一下少年,报一报当初的一巴掌之仇。 那一巴掌是真的狠啊,他当时吞下了血滴子,化身恶魔形态,差点失控,结果被少年那一巴掌给打得。登时就冷静下来了,顺带着连两个世界的走马灯也都给过了一遍。 甚至连在洞庭湖修养的那段时间,都时不时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奶奶滴,反正他算是知道了,人和人的体质真不能一概而论,这少年绝对大有问题! 第十五章 登神之路 “快说!那个雪雪又是谁?” 阿莎蕊雅刚出来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这不不符合她的性格,实在是她气不过,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被偷了家。 “没什么,一个很有趣的女孩” “!这还说没什么?你干脆说她只是你的妹妹得了” 阿莎蕊雅朝少年翻了个白眼,但其实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有一种获得了特殊身份及偏爱的感觉。 她很了解少年,如果少年真这么容易动心,那早就被她拿下来了,然而很可惜的是少年的心智太坚定了,根本不受来自身体的底层欲望驱使。 但其实也不可惜,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也正是少年这样的人格魅力才会吸引着她飞蛾扑火,哪怕没有结果也要等下去。 “对了,你会去参加参加学府大赛吗?” 阿莎蕊雅主动岔开了话题,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笑意, “或许会吧” “那你这不是纯纯欺负人嘛” 阿莎蕊雅趴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洁白匀称的小腿一晃一晃地,彰显着主人愉快的心情, “那我能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位阶吗?呃,还是算了,我怕你打击到我” 少年瞥了阿莎蕊雅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少女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而且阿莎蕊雅也没有掩饰,一手以退为进,实在是妙极了, “我的路和你们不一样,我现在,应该是位于第二个阶段吧” “第二个阶段?” 阿莎蕊雅抓住了重点,她习惯了从少年的谜语中提取那些看似不重要,但却是最关键之处的信息。 要理解少年的谜语,一定不能想当然,就比如——将第二阶段理解为第二阶,她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 “算是重修吧,曾经被始皇帝的资源给堆成了四系超阶满修,也可以称作是巅位者吧,但那并不是我要走的路,在天命玄鸟的帮助下,打碎了星子,破而后立” 少年给阿莎蕊雅透露的信息有点多,但这只是给阿莎蕊雅做个铺垫罢了,阿莎蕊雅早晚也会走到尽头,最后踏上这条新的路。 第三阶段是他和始皇帝,以及斯卡哈共同推演出来的,是另一种真真正正突破了禁咒的全新境界,也是他们为人类崛起准备的未来之一。 那不是靠简单的质量提升或者数量堆积产生的变化,这些都没有意义,人类还是那么脆弱,法师依旧脆弱无比,畸形的魔法知识体系。 即便靠质量与数量的变化,像突破超阶达成禁咒一样,抵达了禁咒之上,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可以抗衡主宰帝王,在屋脊帝王面前,还是没有反抗的资格。 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如同跌入琥珀中的虫豸,在拼命挣扎后迎来死亡的结局。 况且,百年之后,主宰帝王依然健在,但人类只会化为一抔黄土。 是什么导致了人类与妖魔之间如此之大的差异?明明是一样的血肉之躯,明明是一样的能使用魔法,变量究竟在哪里? 答案,就在魔法的释放形式之中。 在始皇帝给出的数据下,他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模型:魔法生命周期模型 模型的重要前提假设:修习魔法能反馈肉身,让人类寿命增加 这是显而易见的规律,随着修习魔法,法师们的身体会自发变得强大,自愈能力,活性,以及各种其他条件,魔法的增长,可以辐射带动身体的整个素质进行提升,那么寿命自然会增加。 那么在此基础上,排除战斗产生的隐疾等负面影响,去推演每个境界的理论对应寿命,答案却与实际大相径庭。 根据模型的结论,超阶就应该有两百年的寿命,禁咒更是能达到惊人的三百年,然而实际上,超阶,禁咒的寿命,也不过是跟普通人一样而已,或许会长一些,但不具备显着相关性。 那么,究竟是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因素在制约寿命?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魔法的释放形式。 妖魔释放魔法是靠本能,靠感知世界的魔法元素,对妖魔而言,不存在什么星子的概念,唯有人类才需要靠星子来辅助释放魔法。 在他敏锐直觉的指引下,他深入研究了星子的本质,发现那其实象征着一种潜力,人类觉醒星子,亦即是将潜力释放出来。 也正是如此,在潜力的加持下,人类才能拥有妖魔数十上百倍的修炼速度。 星子,是精神特化的结果。 精神特化后,人类可以利用此特性更容易地感知世界,也能有了更明确,效率更高的提升方式,只要挖掘星子,滋养星子,提升星子,就能提升实力,哪还用管别的呢? 真是可悲,用战术上的勤奋去掩盖战略上的懒惰,在数千上万年的时间中都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 先古圣人是迫不得已,需要以时间换取力量才能在那妖魔环绕的,暗无天日,危机四伏的世界中生存,后人什么都不管,只顾全盘接受。 万事万物皆是有代价的,星子一方面能滋养精神,反哺肉身,一方面又由于特化,造成精神与肉身的分离,压迫过于孱弱的肉身。 为什么妖魔身躯和精神都那么强?正是因为妖魔没有星子这种特殊的精神节点,它们吸收魔法元素滋养的是整个肉身与精神! 在漫长时间的作用下,怎么能不超越人类呢? 成也星子,败也星子。 星子带给了人类崛起的契机,但也限制了人类的发展。 如果不是星子,人类现在无非是作为一个强大点的妖魔帝国,哪里能遍布世界各地呢? 世界,是非常公平的,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于是,他在始皇帝和斯卡哈的帮助下,依靠天命玄鸟的涅盘特性,重铸了一次星子。 不得不说,那是一个相当大胆的实验,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十数年的苦修,顷刻间毁于一朝。 他利用了一门始皇帝发现的,可以完成魔法系转变的禁忌之术,将原来的雷、召唤、亡灵、混沌,四系,转变成了, 以数学为基础,解析次元规则的魔法:天衍 以微观物理为基础,掌控基本元素相互作用的魔法:神权 以微观化学为基础,掌握元素微观、宏观结构变化与特性的魔法:太易 以生物工程为基础,研究生命本质,强化生物肉身的魔法:飞升 依靠在魔法系转变过程带来的境界压制,将多余的星子回收,重新融合进身体中。 最后的结果证明他成功了,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验。 第十六章 年纪轻轻怎么就老花眼了呢 在将原先的四系超阶满修,共9606颗强化星子,变为如今的四系高阶共1372颗强化星子,他身体已经吸收了8232颗被强化到极限的星子。 在这部分星子的影响下,他的身躯和正统君主没什么两样了,说他是人形态的妖魔都一点也不为过。 只能说当初莫凡那一巴掌挨得不冤,恶魔化的莫凡察觉到了他体内蕴藏着的庞大能量,加之他也习惯了隐藏气息,在那恶魔化那降低智商副作用的影响下,莫凡丧失了基本判断能力,把他当成了最精纯可口的血食。 不过那一巴掌挨得也不亏,虽然差点给莫凡打出个好歹来,但高低是给打清醒了,没让其被杀戮欲望所吞噬。 这不仅是他看在青龙新的守护者面子上,更是他对于飞升之力全新运用的一次尝试。 飞升之力,象征着精神、灵魂、肉体的有机统一,构建出一个完美的循环,元素滋养肉体,肉体孕育灵魂,灵魂哺育精神,最后精神反哺肉体,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自发过程。 区别于传统的魔法,只是单纯锤炼精神,靠着强大的精神,像吹气球一样强撑起灵魂,以及靠精神汇聚逸散出的元素之力滋养肉体。 前者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是真正的开拓上限,提升潜力,带来生命层次的提升,而后者仅仅只是向内挖掘压榨潜力,除了提升速度快之外一无是处。 而飞升之力的这种三位一体的特性,也意味着他可以将灵魂与精神之力融入攻击中,他做出的尝试就是那一巴掌。 记得当时,那一巴掌过后,他好像隐约看到了恶魔莫凡上半身分离出了一个重叠的人类幻影?该不会是…? 咳,错觉,肯定是错觉,唉,这人呐,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老花眼呢? 只能说不愧是飞升魔法,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强的多,他原本的目的只是开发出飞升魔法,通过飞升之力来让身体不断吸收以后挖掘出来的星子,重复挖掘星子—强化星子—吸收星子的过程。 没想到,飞升之力的主动效果也如此强大。 只可惜,飞升之力太过于特殊,根本无法推广,他也只是在那一次使用禁忌之术,外加始皇帝、斯卡哈,以及天命玄鸟的涅盘之力的共同守护下,灵机一动时构成的循环。 这次成功具备非常大的巧合性,哪怕是他也有些后怕,不觉得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能成功,那种心神全部被调动集中的紧张感觉,实在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而不可重复也就意味着,飞升之法尚不足以成为一项‘法门’,这是独属于他一人的路,当时连始皇帝见识到了之后都沉默不语。 但他也相信,他早晚能完全解析飞升之法,将其稳定再现。 他将科学与魔法融合,直指魔法现象本质的天衍、神权,太易三大魔法,是远超融合法门的魔法,可以说,融合魔法只是完成三大魔法的前置条件。 融合魔法只是一种可稳定再现的巧合,人们并不知晓融合魔法的原理与本质,他读过许多融合魔法先驱的着作,其中最接近本质的是那个名为冯洲龙的学者。 那已经很接近他那三大魔法的原理了,融合魔法,本质上就是对现有魔法的打乱重组。 好比发热和发光,本质上都是电磁相互作用的一种特性,掌握发热与发光,显然不如掌握电磁相互作用更加本质。 依靠对魔法更本质的理解,可以做到发出冰冷的雷霆,更有破坏力的光等等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三大新法,足以引动人类的魔法革命,让人类真正能够和妖魔分庭抗礼,打得有来有回,而不是现在全凭妖魔心情。 而如果飞升之法得以普及,则足以将人类推到第三世代,走出地球位面,向着其他的位面进军! 但这一切都还太远了,至少现在,他也只是拥有亚帝实力的一个小小人类罢了,毕竟,融合星子并不会完全失去那原本的力量,最多会因为传输过程损失一部分罢了。 这也是一部分值得付出的代价,想要兼具妖魔之路的生命形态提升与人类的修炼速度,只能接受牺牲一部分效率了。 他一路走来消耗的资源,甚至都够让一个血统足够的妖魔,从幼崽直接成长到小帝王巅峰!可想而知,他到底浪费了多少东西,要不是始皇帝家大业大,还真养不起他。 只可惜,他现在的三大法都是不完善的,还缺乏了许多知识与印证,他也只能依靠学府之路来跟不同国家的魔法体系接触,填补黑白魔法的空缺。 思绪至此,他头都有些大了,本来他还挺喜欢看看这世界上新奇的东西,可一想到要陪那些幼稚的小孩子一起玩过家家,他就忍不住偷戳邵郑的脊梁骨。 真的是屑,也不知道邵郑是从哪里找到的他的信息,与他签订契约,以他不能在人间乱来为约束,换取让他接触世界各地魔法的机会。 结果最后,啧啧,那算盘打得,就算他在黑暗位面都得听得振聋发聩,直呼好家伙。邵郑真的是不放弃一丁点压榨他的机会,给他塞去了国府队伍里作为压轴。 合着他是先得一路当保镖,还得在最后看着点场子,打不过就接手? 真有你的啊,邵郑。 第十七章 天灾人祸 “好戏终于开场了啊” 谁也没有发现,古都最高的建筑,钟楼之顶上,多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毕竟,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注意与往常不同的小细节呢? 少年眺望着远方距离古都还有三十公里的煞渊,那三十公里的长度,好似古都的命运线,悄悄地被吞噬着,谁也预料不到,古都最终会走向一个怎样的结局。 少年迎风而立,没有开启任何魔法屏障,来自天空之境的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底下那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黑色芝麻,以及时不时乍现的各式烟花。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蚂蚁们奋起反抗入侵者的景象:无数黑色的蚂蚁如潮水般向着那入侵家园的巨兽涌去,别无选择,也退无可退,只求为族群后代,截取那一线生机。 可这战场要惨烈地多,也更讽刺得多,生者倒下,又化为亡者重新站起来,向着往日的同袍们挥刀。 少年看着这血腥的绞肉机,轻轻叹了口气,可他叹的却不是这天道的残酷,而是他自己的失衡。 他预想中的情况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一切就如他预料到那样,在黑暗位面待了十几快二十年,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同化了。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他所付出的代价。 他追求的不仅是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神力,更是驾驭这份神力的伟大意志,和坚韧之心。 在他看来,力量若是失去了章法,那便毫无意义,只是一副行走的躯壳,是力量的傀儡罢了,被力量和欲望驾驭,那也太蠢了一些。 一心长生的始皇帝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想重蹈始皇帝的覆辙,所以他一向喜欢掌控自己的欲望,剥离自己,作为一个无关的存在,看着世界的发展。 这确实赋予了他远见的智慧,以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之心,但代价也很明显,他失去了冲动,失去了暴怒,失去了,奋不顾身的激情。 哪怕是发生在他面前的人类史诗,也无法让他在这种姿态下产生丝毫动摇,更不存在什么怜悯,唯一让他产生兴趣的,便是这次史诗,会呈现给他怎样精彩的故事,以及流传千古的结局。 少年低头看着两股黑色潮水渐渐退去,露出了中间泾渭分明的交界,蚂蚁们为胜利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一次驱散积压在心头的恐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突然轻笑出了声,不知是在笑蚂蚁们的无知,还是在笑这剧本的高潮即将到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又来了,天不是都快亮了吗?!” 退到防线内的法师们看着远处再次发起冲锋的,发出了不解的疑问,这些亡灵不怕死的吗? 纵然有乌云遮蔽了阳光,它们在白天出现也是只有一个死字啊?难不成这群亡灵没脑子吗?把这昏暗的天色当成了夜晚? “天…天…天…” 一个脸上沾满了血污还来不及擦拭的法师,连续咽下好几口口水,都咽不下去,好像连带着那个字一起,卡在了嗓子眼。 “嘿,老郭,就这点胆子啊,被吓结巴了不成?哈哈哈” 老郭身边的人大笑着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却打得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躯一个踉跄。 可站在最前面的队长,突然意识到了老郭想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失神地喃喃自语, “原来,天早就亮了啊” “队长你表坏了吧?我去年给你买了个表?” 队长没有理会壮汉的粗口,现在也不是教训的时候,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他深呼吸了几次,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便高声喊道, “全体注意!准备作战!” “是!” 没有一人后退,没有一人害怕,会害怕的早就死了,何况,他们还能退到哪里呢?他们只能再次像飞蛾一样奔赴战场。 “喂,老郭,你准备好了吗?” “…” 老郭走神了,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什么准……呼~老实说,没有” “老子也没啊,老子当初来干这个,是馋那补贴,只想着干几年挣他娘个几笔,让老婆孩子过好点,可没想过把命搭在这里” 老郭洒脱地笑了笑, “谁不是呢,有好日子过,谁又想来打生打死” “唉,只希望老子走了后,那娘们能找个对孩子好点的” 壮汉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脸恶狠狠地表情, “不然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老冯啊,这世界上,真的有轮回吗?人死了,又会去往何方呢?” 老郭站在了上级分配给他们的点位里,怔怔地看着远处隐藏在滚滚尘土中的恶鬼骷髅们, “要是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了,还会有下辈子吗?” 壮汉又是猛的一拍他的肩膀,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动动你那脑袋想想怎么活下去,老子是个粗人,文化程度有限,就这样了,但你小子不一样,脑子灵光,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呢” 老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站立着,如挺拔的松树,等待着战斗的到来,而这一幕相似的场景,在成千上万个点位悄悄发生着,不为人知。 但很快,壮汉看着远处已经交上了火的战场,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妈的,你说这上面的人就是精,搞个两人小队,怕谁跑呢,我呸” 壮汉使劲吐了口唾沫, “有本事再加一个人啊,三人还能斗斗地主呢,实在不行凑四个,打打麻将也可以啊,他妈了个巴子的,不行,等这次或者回去,老子一定要去跟上面提提意见” 第十八章 大戏,才刚刚开始 无边无际的亡灵海洋之中,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如山峰般庞大的身躯,带给人最原始震撼的同时,也让人诧异,它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山峰巨尸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会随之颤抖,无边尸潮也真的如同潮水一样,被踩得四溅飞散,远处的千年古都,在其面前恰似儿童用玩具搭建出来的城堡一样,渺小又脆弱。 巨兽不时发出响彻天地的怒吼咆哮,与空中翱翔着巨大骨龙相互呼应,将细密连绵的阴雨,都震出了条条波纹。 亡灵们多到了,真的和海洋涨潮如出一辙,那已经不是向前缓慢推进了,而从地平线向前疯狂翻滚奔涌,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独萧,别冲动!” 祝蒙拦住了想要冲出去,试图将其阻拦在古都远处,以减小损失的猎王, “那恐怕是与图腾玄蛇一个时期的怪物,唯有依仗古都的魔法,我们才有机会与其抗衡” 祝蒙紧紧捏住了拳头,作为隐患战略的倡导者,他却未能察觉到这一次亡灵天灾,这可以说是他的重大失责,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没有丝毫预兆,以前的亡灵暴动也不会达到这个烈度啊! “黑教廷,是黑教廷,一定是黑教廷!” 莫凡狠狠咬着牙,他绝不会弄错,黑教廷的臭味他已经刻进了灵魂里,他永远也不可能忘! 他长出了一口气, “相信我,祝蒙,一定是黑教廷,我能闻到它们身上的臭味儿” “何以见得?” “是雨!” 莫凡肯定地说着,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雨幕,这雨,和博城是那么相似,同样来得毫无征兆,同样的使万物狂躁,唯一不同的是,这雨更特殊,能让亡灵在白天行动,而这,绝对不是巧合! 与其让他相信这是场意外的天灾,他更愿意相信这场悲剧,是人祸!是黑教廷那群畜生的杰作! 他忽然想起了那群在白天出现的亡灵,死死握紧了拳头,那一定与黑教廷有联系!可恨他却没有追查下去! 莫凡婉拒了祝蒙的帮助,他不想浪费这可贵的有生力量,他少用一点,或许,就会多一个人能得救,能在这场惨剧中存活下来。 沿途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顶着紫色危机的警示之光,逆流而上,或是和他一样为了朋友,或是为了家人,即便是结局希望渺茫,但也没人选择放弃。 … … “哈哈哈,你们都死亡早已刻在了命运里,徒劳无味的挣扎罢了,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 穆贺癫狂地大笑着,嘲笑着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这种滋味让他着迷, “下一次,煞渊将漂移到古都内城,所有人,都将成为古老王复苏的血食,无论是那些多如蚂蚁老鼠的普通人,还是你们这些自诩不凡的法师,全都得死,却都得死!” 这荒唐的祷言,摧毁了整个古都的希望,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死寂与麻木,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吗? 扑通一声,韩寂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可此刻,无人会质疑这个老头,一位魔法天骄的失态。 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绝望,勤勤恳恳为了古都付出一切的老人,如今要眼睁睁看着他守护的古都在面前毁灭,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何等残忍,何其可悲。 “撒朗,我求你了,我韩寂…求你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啊,求你,我恳求你,放过这座古城吧!” 韩寂此刻的骄傲尊严全都被摧毁了,像一条断脊之犬,丧家之狗,甚至昏了脑袋,抛弃了最后的尊严,向着敌人开始了不可能的乞求。 众人看着这崩坏的一幕,皆默不作声,没人指责他,也没有心情去指责他。 良久,韩寂缓缓地站了起来,那眼神中充满了某种决意, “和他们拼了” “哪怕是注定要毁灭,我也要让这古城最后的荣光,深深地烙在世人心中,永恒不灭!” 说罢,韩寂准备就朝着城外飞去,拉着那些怪物一同自爆。 “等等!” 灰袍先知接过了一张纸条后,拦住了韩寂, “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 …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少年伏在围栏上,俯瞰着陷入混乱与绝望的古城,食指轻扣着栏杆,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死神撒朗,死神撒朗,有时候,不经意间说出来的真相,往往可是会被忽视的呐” 他不觉得撒朗真的是一个不长脑子,疯疯癫癫,一心要报复世界的疯女人,一个疯癫的人,可是无法完成这么缜密的计划和理智的思考啊。 那层疯癫,不过是撒朗的伪装罢了,让世人相信她的疯癫,毕竟,比起纯粹的恶人,还是怀着恶意的小丑与疯子,更加让人畏惧,那是不可理解的事物带来的原初恐惧。 “想要靠着恐惧与死亡,加冕神位吗” “呵,真想看看如果真的成功了,文泰那张脸会是一幅怎样精彩的表情啊” 少年忽然笑了笑, “倒也是一个合格的棋手,只是这运气嘛,好像属实不太好” 他看着眼前投影出来的景象,有几只小老鼠,已经成功溜进了他的宫殿里,可看到这里,他却挥手抹掉了投影, “还是留一点小小的悬念更有意思,让我看看吧,你们究竟能不能创造奇迹” 一切做罢,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就像一座永恒的雕像,等待着故事的高潮。 第十九章 揭开帷幕 “这座古城,总得留下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楚嘉不断劝说着众人同意他的大撤退计划, “我们才是最宝贵的东西,是花费了无数资源的珍宝,你们要让那些平民的牺牲毫无意义吗?” 祝蒙看着邪镜中的站在骨山上累到精疲力尽却还没有放弃的青年,斜睨了楚嘉一眼,手指着那座骨山, “如果真要留下什么,我觉得应该是这些东西” “真是冥顽不灵”,楚嘉似手感受到了嘲讽,再也无法保持原先伪装出的理智, “你们也真是够搞笑的呢,活了一大把年纪,全都活到狗身上啦?指望着这个毛头小子?就这么把我们所有人的命赌在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上?!!” 楚嘉暴跳如雷地咆哮着,宛如一条陷入绝望疯狗,逮谁咬谁, “长点脑子吧,行不行?他杀再多虾兵蟹将又有什么用?我们的敌人是山峰之尸,是黑教廷,甚至是可能出现的亡灵帝王!装什么高风亮节啊?让所有人,整座城的人,为你们那愚蠢的骨气买单?” “走?那些平民能走多少?” 独萧冷冷地看着他。 “我管他们去死啊!平民要多少有多少,重要的是我们这些能庇护一方的法师啊!” “可我们,连这座古都都庇护不了” 楚嘉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好,那你们这群蠢货就看着吧,看看他是怎么死的!等到你们绝望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楚嘉说罢就转身离去,没人阻拦,毕竟,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剧本,剩下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和祈祷了。 … … 突然,所有人都望向了煞渊,不同的脸上,却都带着相同的惊恐,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那个帝王,已经回到了他统治的亡灵帝国! 煞渊之外,凭空出现了许多人,那些进入煞渊的人,全都被煞渊给排斥了出来,那是新诞生的帝王保护自己的手段。 “总教官,你怎么在这里?” 张小侯既惊又喜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斩空,斩空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贪婪之人穿上了铠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被吞噬。 如果是他,凭借着那个禁忌之物,应该还能勉强抵抗一二,带着亡灵大军退去,化解古城浩劫,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他早就猜到那个人有问题,那个人的演技完美骗过了莫凡他们,可却骗不过他,他猜到其应该知道更多的隐秘,至少要比那个女孩还要多,甚至几次让那女孩出手解决问题,很可能都是故意装作不会。 果不其然,那个人选中了生门,毫不犹豫地穿上了铠袍,仿佛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一样! 他恨自己,永远都晚一步,当初晚了一步,没救下秦羽儿,后来晚了一步,没救下博城,之前又晚了一步,没能提醒莫凡等人,现在,更是晚了一步,没能拯救古都。 “总是差不多得了,那就永远差一点!” 他总算领悟到了这句他爷爷教给他的话,如果他当初再努力一点,像西方那个最年轻的超阶法师一样,如果他早点成为了超阶,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会在家族里有足够的地位,让家族保下秦羽儿,会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好博城,这一切悲剧,全都不会发生! 斩空长叹了一声,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他抬头看着那个与山峰之尸交战的恶魔,他知道那是莫凡,就连莫凡的恶魔化,他当时也晚了一步,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个废物啊,什么都做不到,一直在失败。 他在心里默默为莫凡祈祷,快走吧,莫凡,没有奇迹了,但只要你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能纠正这个偏离了的,荒唐又腐朽的世界! 似是听到了斩空的期待,莫凡低头看了一眼众人,可就是这一分神,山峰之尸脱离了与他的交战,一跃而起,在大地上残留了两座湖泊大小的坑洞。 山峰之尸听到了主君的命令,他要破开那座脆弱的龟壳,如揭开罐头一般,击碎古都的穹顶,为他的帝王献上丰厚的祭品,度过那脆弱的融合期! … 古都众人看着那即将从天而降的山峰之尸,身未至,阴影就已经笼盖了全城,好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人们再次想起了被巨人支配的恐惧。 所有人都只能寄希望于古都的穹顶护罩能保护住他们,连魔法都不敢释放,好似生怕魔法影响到了护盾的效果。 然而现实很残酷,护盾仅仅坚持了数秒就破碎开来,可就在山峰之尸即将接触到那古都最高的建筑——古都钟楼之时,一个声音轻轻诉说着什么, “真是条蠢狗,连你的主子都认不清了吗?” 随后,钟楼之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一挥手,就将山峰之尸抽得倒飞出去,甚至连带起的风压,都吹的一众超阶法师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 哪里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在场所有法师都惊呆了,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颠覆他们的认知了,不论是抽飞山峰之尸的实力,还是那前所未见的魔法。 少年低头看着众人,下一刻就踏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语, “值得称赞的勇气,可惜实在是有勇无谋” 第二十章 天衍·虚数魔法·法天象地 少年静静地看着插入大地之中的山峰之尸,看着其正努力地试图将脑袋从大地之中拔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古都让他看到了一出精彩的,足以镌刻在史诗中的战争,看到了人类的伟大之处,那么他也不吝啬于赏赐下一个奇迹。 他本不打算出手的,在他原本预测的情景中,拥有恶魔化的莫凡足以扛过死门,将其他人送进古老王的陵墓,而拥有信物的斩空,也会在其他人争取到的机会下,与铠袍分庭抗礼。 所以他才说撒朗运气不太好,一路走来,造就了莫凡这个怪胎,注定了她的计划会失败。 但是,这次,运气女神站在了撒朗那一边,可这又怎样呢?命运女神可不眷顾她。 终于,暴怒的山峰之尸将脑袋给拔了出来,用力之大,甚至在拔出之后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碰倒了一座小山头,山峰之尸朝着少年发出了咆哮,双眼死死盯着少年,迎来的却是少年的嗤笑, “喜欢叫?养不熟,我还烤不熟吗?” 少年打了个响指,顿时,山峰之尸身旁出现了无数光球,每一个光球都如同一个小太阳,散发出无尽的光与热,将头顶的乌云都烤出了一个大洞,迎接来了真正的阳光。 神权·神裁·烈阳之怒! 神权系魔法的巅峰之作,利用元素聚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融合光,雷,火的极致破坏魔法,象征着太阳神的裁决。 山峰之尸在无数小太阳的炙烤下,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巨大的身躯,不断重复着开裂与愈合的过程。 只是,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似是招式的威力被刻意压制在了某个限度,让山峰之尸留有喘息之机,让人怀疑,这是少年的惩罚。 而且,最重要的是,山峰之尸的血肉和骨骼,在这个过程中,正悄然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突然,一道龙之吐息向从少年背后袭来,看着毫无反应的少年,骸刹冥主赤红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是在狡诈的笑,它贫乏的大脑告诉它,没有人类能凭肉体吃下它这一击! 但是,下一刻,那道光束就被一道未曾显现的空间之门所吞噬,又在骸刹冥主的背后出现,击碎了其双翼。 “真的是放肆啊” 少年叹了口气,似是对骸刹冥主所说,但对着的方向,却是煞渊。 就在骸刹冥主从半空中坠落之时,那道巨大的幻影再次出现了,可说是幻影,又确确实实地存在,一把抓住了骸刹冥主,像是抓着一只小鸟。 天衍·虚数魔法·法天象地! 这是少年专为体型巨大的敌人所开发出来的魔法。 虚数魔法,涉及到数学里虚数的概念,与实数所对应,虚数,从来都不是不存在,只是不在实数世界中存在,可实数能构成实数空间,虚数自然也能构成虚数空间。 而利用天衍系的次元魔法,便能沟通虚数空间,只是这个魔法世界的人没有相关概念,自然也意识不到虚数空间的存在。 虚数空间具备非常有趣的特性,实数空间无限大的三维体积,只是虚数空间的一个点,而虚数空间无限大的三维体积,又只是虚数空间中的一个点。 联系二者的数学关系,便是傅立叶变换。 法天象地便是利用虚数空间作为媒介,将实数空间内的东西投影到虚数空间,再将虚数空间内的东西,投影到实数空间。 如此造成的结果,和光线经过凸透镜一模一样,光线穿越凸透镜的两面的过程,亦满足傅立叶变化,而经过两次傅立叶变换的结果,刚好是负一,代表的结果就是倒立的实像。 虚数空间在此魔法中发挥的作用,就好比是那个凸透镜,放大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实体,以此针对那些体型巨大的敌人。 这也正是知识的魅力所在,作为理论指引魔法的实际运用方向! 少年将骸刹冥主朝山峰之尸砸去,恰被山峰之尸接了个正着,可下一秒,山峰之尸就将骸刹冥主撕碎,大口地吞了下去,于此同时,山峰之尸的皮肤也长出了巨大的骨刺,显得更加狰狞狂暴。 气息愈发强大的山峰之尸,被激起了凶性,张开血盆大口就吞了一个小太阳。甚至在小太阳释放出的巨大能量下,身躯都发生了微微膨胀。整个躯体像是水肿了一般,显得有些虚浮。 不一会,山峰之尸长大了嘴巴,打了个饱嗝,嘴角咧开,嘲笑地看向了少年,然而实际表现效果上,更像是憨笑。 … 恶魔化的莫凡在一旁都看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打架?他感觉那光球,好像连他的小炎姬都扛不住吧。 “呤~” “好好好,扛得住扛得住,一会给你整一个补补钙怎么样?” 小炎姬傲娇地别过头去,人家明明说的是以后扛得住! 他转身看了眼那亡灵海,咽了口口水,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那就是恶魔系可是会透支的啊! 他还清晰地记得,曾经在洞庭湖当了好长时间的山顶洞人,那滋味,嘴都淡出鸟来了。 莫凡转身就往亡灵海里扎了进去,开始了苦逼的还债之旅。 真的是,嗑药透支一时爽,事后完了火葬场,什么时候他能搞个肾宝,把肾透支的补回…咳,是搞个充电宝啊? 第二十一章 冥府之握 少年丝毫没有因为山峰之尸的挑衅而产生任何变化,只是默默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契机。 山峰之尸自讨了个没趣,不满地咆哮一声,可冲天而起的黑色尸气,却被太阳点燃,甚至顺着大口一路向内蔓延,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也已经不似原来的那样,一触即溃,如汤沃雪。 山峰之尸狞笑着再度吞下了一个小太阳,体表长出的骨刺更加苍白,细腻,在光辉下显现出金属般的奇妙质感,而那原本赤红色的表皮,也逐渐开始变得黝黑。 终于,在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个光球后,山峰之尸猛的站了起来,仰天长啸,在真正夕阳的金黄色余晖的映照下,像极了神话传说中追逐着太阳的巨人。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 少年低声诵读着,声音却响彻在了天地间,宛如雷震,不断回响,层层叠叠,向着远处传去。 与之同时,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将山峰之尸抓起,像是捏面团一般,将其任意地揉扁搓圆,连那看起来就坚硬无比的锋锐骨刺,也毫无抵抗之力。 可下一秒,山峰之尸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烈哀嚎,看着自己的躯体在莫名分解,化为一道道流沙之河,在空中盘旋交织成各种奇妙的几何图案。 山峰之尸庞大的身躯被层层剥开,遭遇着世间最惨酷的凌迟,在生命地最后关头,它不甘地朝少年伸出了一只巨手,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可惜,不待咆哮声结束,它的脑袋就彻底消失不见,露出了咽喉处的一块硕大无比的亡灵晶核,巨手也在下坠过程中,飞速烟消云散。 看见这一幕,少年并指成剑,随手画了个圆,于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填补上了云层的空缺,整个世界重新陷入了黑暗。 不祥的气息从黑洞中倾斜而出,化作一道壮丽的飞瀑,径直垂落,浇在那道晶核之上,所谓银河落九天,也不外如是。 那些飞沙之河,也裹挟着数不清的高等亡灵,直奔黑瀑而去,宛如一条条鲤鱼,正逆流而上,要越过龙门,化为真龙。 在黑瀑的冲刷之下,飞沙渐渐染上了一抹紫色,变成了震慑人心的紫黑色河流,透露出一股庄严肃穆又神秘古老的味道。 紫黑色的河流互相靠拢,逐渐勾勒出了一个东西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外形,毕竟,盲人摸象又怎能准确描绘出大象的外形呢? 那东西太大了,大到像是一根支撑起苍空和大地的天柱,人类之所见,不过其冰山一角,难窥全貌。 巨物渐渐凝缩,人们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只手臂!可什么生物,才能驾驭如此之大的手臂?亡国之兽?别说笑了,连亡国之兽在这条手臂的面前,也只是一只大点的爬虫罢了。 这手臂,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大就是美,是暴力美学的极致体现。 很快,连手掌的轮廓也已经勾勒完毕,只是手背的位置缺了一块,露出了一个狭长椭圆状的深坑,让人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但很快,人们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那颗被晕染成深黑色的亡灵之核从半空坠下,恰好坠落在了狭长细缝的中心,悬空在那里。 紧接着,从深坑的边缘探出来了无数血丝,宛如藤蔓一般互相纠缠着蜿蜒前行,向着那颗晶核不断延伸。 坑洞的空缺迅速被这些血丝所填满,在血丝接触到晶核的一瞬间,整只手臂发出了细微的颤抖,可在此等尺度之下,无论多么细微的颤抖,对外界来说,也不啻于一场地震。 大地在颤动中不断开裂又闭合,每一次重复的过程,都会导致下一次开裂地幅度更大,埋葬了无数亡灵。 渐渐地,巨手停止了颤动,完全包裹了晶核的血丝下面,鼓起来了一个硕大的凸起,凸起缓缓移动着,像是睡眠将醒的人正在活动着眼球。 突然,血丝裂开,露出了其下的惊骇之物,那是一颗血红的眼睛,眼白仔细看去,竟是由密密麻麻如肌肉一般的丝状物构成,不断蠕动着。 瞳孔的位置则是一片漆黑,正心处又点缀着更加深邃的一个黑点。 眼球快速转动着,时不时突然停顿一下,而每一次停顿,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靠得最近的莫凡,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最后,眼球停了下来,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渺小黑影,凝望着少年。 “还差一步才到帝王吗?果然还是少了点东西” 少年微微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构思已经很完美了,借着山峰之尸强大的适应性,以及那份自愈能力,将其作为世间罕有的器材进行锤炼。 最后再引入黑暗位面的海量黑暗气息,以及其他材料完成蜕变,赋予了其三大特性,继承来的,可以有限度适应环境的进化之力,源于太易魔法的,吸收其他物质的同化之力,以及无限制自由成长的,贪狼之力。 可即便是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没能一跃突破那道枷锁,成为真正的帝王,如果要用一个新的境界来描述的话,那就是伪帝。 可以在有限时间内爆发出完全体帝王的实力。 伪帝已经有了帝王的一切,只是缺少了一份沉淀。 没错,就是时间,这好像是上天的某种桎梏,任何一尊帝王,都必须迎接时间的考验,他从没听闻过出生起就是帝王的存在,而如今进行的验证,显然也证实了那份规则。 连超越亚帝的伪帝都出来了,也没能成就真正的帝王。 只能说,经过了此次验证,他可以肯定自己避开了那条错误的路,如果按照单纯的境界去突破禁咒,那绝对是无稽之谈,缺乏了时间积累带来的某种东西,上限早已被注定。 少年看着那只巨手,虽然造物没能突破到帝王,不过现在他也算很满意了,这份潜力才是最让他看重的,他也想看看,这个东西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那么,就叫你,‘冥府之握’好了” 巨眼转了转,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皮,看得出来,它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 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 冥府之握,就此降临。 第二十二章 冥府之握通冥府 少年负手而立,转身看向煞渊,眼神略带嘲弄, “怎么,不继续摇人了?” 他继续激怒着古老王,试图让其派出更多的八方亡君。 少年不需要没脑子的蠢狗,这样的亡灵帝国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更无价值,只是一盘散沙,一堆垃圾罢了。 他要打造的,是一个真正属于亡者的冥界,而不是充斥着那些大量低等活死人的垃圾场。 而他需要的,也只是那些拥有高等智慧,可以进行思考的亡灵,绝非是那些空有力量,如野兽般原始的废物,废物再强大,也只是废物,仅此而已。 更何况,对亡灵这种永生族群来说,最不缺的东西,就是力量,任何一个亡灵,都能在时间与死气的共同孕育下,变得强大无比。 他是故意让人穿上铠袍的,如果他要继承始皇帝的衣钵,又何须依靠那件铠袍? 可笑蝼蚁还以为成功窃取了巨龙的财宝,就拥有了抗衡巨龙的资格,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着巨龙。 虽然他也很好奇方谷是怎么与铠袍达成一致的,别人看不出来,但却瞒不过他,如果不是二人达成了一致,不可能这么快掌控煞渊,将其他人给丢出来。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铠袍在漫长的时间中诞生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而他要做的可不是与其融合,而是彻彻底底地征服,或者说,抹杀掉铠袍的自我。 感受到危机的铠袍会如何选择,可想而知。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而且他也刚好需要铠袍去替他进行筛选,看看八方亡君中谁能抵抗住铠袍的控制,没有能力的废物,可没有资格跟在他的身后。 很显然,最后只有骸刹冥主和山峰之尸失败了,被铠袍控制住,失去了自我,剩下的四位并没有出现,至于九幽后,他从来都不担心,也没有算在考验之中。 而白起与黑暗物质融合过程的完整数据,也被其记录了下来,用在了冥府之握身上,效果甚至要表现得更加完美。 可以说,这次他来古都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该看的戏已经看过了,该打的招呼也打过了,只要古老王识相一点,赶紧退军,他也懒得继续动手。 比起处决现在这个孱弱的古老王,还是放养一段时日后再来挑战,才更有难度,更有悬念一些。 总之,就只有一句话,今天,这古都,他保定了。 但看着没有丝毫退走想法的煞渊,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还真是有意思,觉得逃走后希望更渺茫吗?” 他隐约理解了古老王的想法,倒是觉得有趣极了,在他看来,古老王最佳的选择是退军,唯有拖延时间发育,才有与他抗衡的可能。 可在古老王看来,退军无异于慢性死亡,只会在将来给他带来更丰厚的收益,不如此刻趁他年幼,放手一搏。 但会有如此想法,也就代表了古老王内心的怯懦,古老王根本不敢去赌!不相信自己能在这场时间的战斗中赢得胜利! 至少,是不相信胜率是会更高的。 少年笑着笑着就突然冷起了脸,轻轻叹了口气我,给它机会也不中用,只知道敌人赞同的那就要反对,也太愚蠢了些。 “倒是高估你了啊,那么,冥府之握!” 少年呼唤着巨手的名字,下一秒,巨手就沉入了地面,从天空之上,一截一截地露了出来,先是手指,再是手掌,然后是手腕,最后则是没有尽头的手臂。 巨手张开五指,向着煞渊抓去,而煞渊周围空间起伏,一看就是要进行跳跃,逃离冥府之握的攻击范围。 但却在巨手手背上张开的竖瞳的凝视下,只能无力地疯狂抖动,犹如陷入琥珀中而动弹不得的虫豸。 他当然不会漏算了冥府之握的巨大缺点,那是用来攻城灭国的巨兽,在破妄之瞳的凝视下,空间会被凝固,魔法会被破除,防御手段等同于虚设,不会有东西能逃脱冥府之握的锁定。 这就是破妄之瞳的真正含义,破除侥幸,破除妄想,只能面对赤裸裸的真实与绝望。 冥府之握就那么缓慢而坚定地抓住了煞渊,不大不小,刚好握满,煞渊在其面前,也不过像一只小巧的蜂巢,被挤出了黑色的蜂蜜。 炸裂的咔嚓声响彻云霄,古都所有人都目睹着古老造物的崩溃,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煞渊已经是他们见过最最恐怖的东西了,而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惊骇的东西。 人们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万幸这东西的目标不是古都,不然只要一掌,古都的生灵恐怕就得死九成。 “等等,你们看,那东西好像是不是还在变大?” 有眼尖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巨手的细微变化,俗话说得好,既然反抗不了命运,那不如躺平享受享受,反正死不死也不由他们说了算,真不如仔细观摩观摩这场史诗级的一幕,如果活下去了,那可是能吹一辈子的谈资。 ‘你爷爷我啊,当时就看着那巨手,眼都不带眨的,你知道吗?当时那手指离我就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第二十三章 神权·神罚·灵毕 随着煞渊的崩溃,冥府之握也在不断进化,既有煞渊本身高浓度死气的腐蚀,也有煞渊周围附带的空间乱流的切割。 冥府之握完美诠释出了,‘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而冥府之握进化需要的能量与物质,更是来源于煞渊本身,被捏碎的煞渊碎片,乃至接触到的天地间的元素,都会被其同化,成为冥府之握的一部分。 这种近乎无解的bug级能力,才配得上少年苦心孤诣设计出来的终极杀戮兵器这一身份。 “当真要鱼死网破不成?” 古老王狼狈不堪地从崩溃的煞渊中逃了出来,毕竟破妄之眼的封锁能力是广域的,对于超大规模的魔法来说是天敌,可对于个体来说就未必了,百密之网,终有一漏。 可古老王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完全不似外表那么狼狈,完完全全达到了一尊正统帝王级的存在应有的层次。 “鱼死网破?我觉得,鱼死了,网也不会破” 不待少年的话语说完,古老王就一剑朝着少年刺去,阴险又狡诈。 古老王完全放弃了背后的防御,他赌冥府之握不能轻易的发动攻击,而他显然也赌对了。 冥府之握是针对建筑等超大型物体的攻城兵器,蕴含着简单粗暴又登峰造极的力量,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蓄力才能发起毁灭性打击,加上力量的分散,导致它在一场巅峰级别的战斗中能发挥出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吧?” 少年有些好笑地轻轻摇了摇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愚蠢至极的场景,他轻轻侧身就避开了那一剑,甚至连手都没有抽出来,那悠闲万分的轻蔑姿态,让古老王心底一沉。 他看出来了少年的魔法与他曾经见识过的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全新的东西,强大到让他的内心都惊惧万分。 就好似是原始人看着现代战士用一把小小的铁疙瘩,就能屠杀着他们部落里最为强大敏捷的战士。 那超越他认知的东西,以及无法理解的现象,让他选择了先发制人,想凭借妖魔最大的优势,以力取胜。 但他发现,他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方那妙至毫巅的反应能力,完全碾压他这个‘外行’。 “在发什么呆呢?”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记手刀将他砍得一个踉跄,差点连手中之剑都握不住。 “这又是什么东西?!” 古老王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少年那层出不穷的古怪手段,让他有一种仿若隔世的错觉,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击,为什么会让他痛彻灵魂?连精神都无法集中,躯体都失去了掌控。 他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心灵系能做到的事情,不然心灵系岂不是早就强无敌了! “飞升之力,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罢了” “哼,好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古老王冷哼一声,在少年那猫戏老鼠般的从容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面对着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带给他深深的绝望,可也正是少年的这份自大,让他欣喜若狂。 这两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他的心头,让他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赌上一切。 少年从容不迫地穿梭在古老王的剑锋之间,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动而飘逸,这一切都是拜斯卡哈所赐。 想起这个魔鬼,少年不禁有些牙疼,这女人,明明传授他智慧的时候充满知性与魅力,可一旦开始教授他武艺,简直就像雌豹一样,矫健而狂野,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 那是他最讨厌的时刻,毕竟那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暴力美学。 他要的是精准而优雅,低调而奢华,才不是生死厮杀,短兵相接,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粗鄙‘’。 可惜始皇帝把他带到了十六岁,就交给了斯卡哈,而且还特地留下来了一句话,‘不死就行’,他当时人都傻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叫‘不死就行’?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他是天生的璞玉,极其擅长举一反三,所以不论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他十分赞同爱因斯坦的那句话,“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人类最伟大的能力莫过于想象力,那是一切智慧的根源,拥有联想,才会产生逻辑,才能进行思考,进行推演,说白了,连智商也不过是想象力的体现。 而他,正是一个极具想象力的人,擅长推演与联系知识。 无论是魔法理论与科学,还是招式与动力学,他都能找到相通之处来加速理解,迅速掌握新的东西。 斯卡哈惊讶于他的天赋,但也对他更加苛刻,强迫他,在他那一声声的“浪费时间”的抱怨中去学习武技。 他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就连他落实法天象地这一法门的重要原因之一,也不过是不想浪费被迫付出心血学来的武艺。 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武技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用的。 “也该拿出点真本事了吧?” 少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个肘击就将古老王击飞到了数公里之外,明明是血肉之躯,发挥出来的力量却完全不合常理。 “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 少年伸掌正对着古老王,掌心处孕育着一道球型的雷霆,这招式的灵感是取自球状闪电,虽然叫做球状闪电,但其实与闪电几乎没有相同之处,或许将其称为电光火球才更合适一些。 这一招,对能量的约束性极强,将巨大的能量压缩成一小团,追求的是极致的单体杀伤力,配合上电光火球的极速,实在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杰作。 神权·神罚·灵毕 不同于神裁系列魔法的夸张视觉效果,神罚系列的魔法更注重效率。 如果说神裁是象征神至高无上的伟力,那么神罚就是对僭越者的无情毁灭,不需要其他一切多余的东西,只需要以僭越者的性命警示世人。 第二十四章 玩游戏,我一向喜欢炼狱难度 雷光转瞬即逝,在天空之上划出了一道笔直的线条,然后又迅速消散。 那完美的力量收束,甚至都没有干涉到周围的环境,所谓的光束,也仅仅只是速度过快所造成的视觉残留效果,一切力量,都隐藏在电光火球之中。 甚至在一个普通人看来,那只会是一个毫无破坏力的小玩具。 但古老王可不这么认为,他的第六感正在疯狂报警,让他赶紧逃,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帝王啊?怎么可能连这么平淡无奇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谁知道那是不是对方的疑兵之计,一旦他上当转身就跑,就会跌入猎人为其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去。 可犹豫,就会败北。 古老王在思考间丧失了最后的机会,只能依靠本能去进行防御,作为土系禁咒巅峰,一念间就升起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山河屏障。 但谁也没说,不可逾越就是不可穿越。 铠袍下露出的灵魂之火疯狂抖动,那是古老王惊骇的目光,他眼睁睁看着雷球视若无物地穿越了那坚不可摧的生命屏障,又钻进了铠袍,直击他的灵魂。 少年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那逐渐化为流沙坍塌的堡垒象征着主人的衰落,也象征着一个王朝的终结。 “不,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古都里的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 古老王不甘地望着少年,他才刚刚再次苏醒,他还没一统冥界,他怎能就此倒下?! “你不是要拯救古都吗?我发誓,我可以永远不踏入这片土地,不,别过来,我还可以为你做到更多!”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那脚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击都在他的灵魂里敲响,他疯狂地转动大脑,试图抓到少年的软肋, “我可以为你驱赶海上的亡灵!你既然会保护古都,也一定想保护人类吧!我能为你解决一部分海上的威胁!” 少年在他面前站定,看着犹如一条断脊之犬的古老王,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 “下辈子注意点,如果再碰上了我,要记清楚,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了” 话音刚落,曾经不可一世的古老王就化为了灰烬,少年伸出了一只手,接住了轻飘飘落下来的铠袍,在触碰到铠袍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古老王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大概能猜出来,始皇帝是知道这铠袍的来源的,可始皇帝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自己去看,去摸索。 所以,这铠袍的制造者,应该不是始皇帝,而是某位更古老的强大存在,始皇帝也不过是其中一位使用者。 每一位穿上这铠袍的人,都会成为所谓的古老王,在铠袍中留下烙印,同时接受铠袍中其他烙印的侵蚀,扛住了,就能保留自我,扛不住,那就被同化,成为以某个人格为主导的聚合体。 毫无疑问,始皇帝当初是成功了,并且利用铠袍完成了终极一跃,达成更高层次的不死之身,而为了解决这个后患,始皇帝应该是将其斩杀的一些帝王妖魄封印在了其中。 不得不说,始皇帝真的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始皇帝已经跳出了他所在的时代,能理解那些其他时代的东西,具备相当超前的思想。 利用妖魔的魂魄来让铠袍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控制兽,要远比控制人更简单。 可那也只是缓兵之计,终有一天,这兽也会被同化,但始皇帝连这一步都算好了,吞噬了兽的古老王,也必然会受到影响,可怕程度将会降低许多层次。 他终于搞清楚了一些疑惑,难怪古老王会苏醒的这么早,比他预料中得要早上许多,吞噬方谷只是一个引子,加速了本就接近结束的融合。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始皇帝np。不愧是始皇帝,嫖了古老王一次后反手就给其来个釜底抽薪。 现在的铠袍,完全就是一个陷阱,谁用谁寄。 至少他要是贸然穿上了,想要脱下来,也得费很大的功夫,少不了头疼的。 始皇帝也太屑了点,连这也要当作一次考验,如果他被力量蒙蔽了双眼,一昧去追求强大快捷的力量,不动脑子思考,那势必在这次摔个很惨的跟头。 还好还好,最后是他技高一筹。 少年眺望着远处的古都上方的影子,轻叹了口气,事情还没结束呐。 谁也没有说,煞渊就只有一座。 古老王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留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后手,要拉着古都一起陪葬。 他甚至可以猜到古老王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那必然是要臣服于他,让他穿上铠袍,尊他为主,替他扛着副作用,要么就是他想要拯救古都,就要穿上铠袍,与其一绝生死。 无论如何,对方的胜负之手就在哄骗或逼他穿上铠袍,只可惜,他向来不喜欢听敌人说废话,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麻烦呐” 少年陷入了沉思,如今想要拯救古都,还真的就只有穿上铠袍这一条路,只是现在的时机属实不太好,他还有许多事情都没做完,在现在成为亡灵,可以说是最差的选择。 多一个亡灵帝王还是少一个,对始皇帝的计划而言区别根本不大,只有身为人类的他,才能帮到始皇帝。 “殿下,请三思!” 九幽后看着做出了某个决定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现身劝说着少年, “殿下这是何必呢,这是古都的命运,殿下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命运?若殿下真的想拯救人类,将来能拯救的人类又何止千百座古都?”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对拯救人类可没什么兴趣,我只是不喜欢违背承诺罢了” 少年将铠袍高高举起,借着云层间隙洒落的阳光观摩着铠袍。 “如果殿下执意如此,我只能去求助陛下了” 少年回过头来,低垂眼帘,半睁着眼睛,看着伏在地面的九幽后, “你这是,在逼我吗?” “妾身不敢,只是…,殿下,可能会死的” “可有些东西,比‘生’更重要,只求‘活着’的人生,也太无趣了些” 少年轻轻将铠袍披在了身上, “何况,玩游戏,我一向喜欢选择炼狱难度” 第二十五章 被返厂的铠袍 九幽后站在漆黑庄严的大殿之前,往日里在她看来颇具艺术感的宫殿,如今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肃杀,她焦急地等待着,每多一秒钟,她的殿下就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忽然,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九幽后如释重负,立马往里走去,可差点与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白起诧异地看了九幽后一眼,侧身避过,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平静,当作没看见一般,擦肩离去。 九幽后看着洞开的大门,愣住了,她原以为那是始皇帝愿意见她的意思,可如今看来,好像只是一个巧合? 她索性心一横,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去,两侧站着的整整齐齐的黑暗殿卫,个个都散发着小君主的气息,让她感觉非常不妙。 九幽后穿越宫殿前的通道,来到了正殿,正殿并不大,因为在黑暗位面,始皇帝并没有太多需要召见的臣子,没有了那数量夸张的满朝文武,毕竟,管理黑暗生物,可要比管理人类简单的多。 大殿两侧的壁饰上,幽蓝色的火光静谧地燃烧着。 九幽后径直摆下,不发一言,她可以肯定始皇帝知晓她的来意,说得越多,表现得越多,在此等睿智的存在面前,就越容易出错。 “小九幽,朕记得,你当初跟着朕的时候,都没有现在上心吧?” 始皇帝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笑意,但九幽后可一点都不想笑,甚至心都快跳出来了,如果她还有的话。面对始皇帝的调侃,难不成她还要回一句‘确实是这样的’吗? “别这么紧张” 始皇帝平和的语气带着一股魔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只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这是最下下之选” “下下之选?” 始皇帝轻笑了一声, “对他而言,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下下之选呐” 少年令他觉得十分有趣的一点,就是少年喜欢藏力,有十分力,往往只出个三五分,极少认真对待事情。 旁人眼中的下下之选,在少年面前,也不过是多出一点力罢了,他总能将最后的结局扳回正轨。 少年从不会去抱怨遇到了什么,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 “可这风险与收益显然不对等!” “那为什么,又要对等呢?” 始皇帝饶头兴趣地看着九幽后,真的有趣,九幽后的心已经乱了,忘记了她追随的人,可是一个不看风险与收益,全凭喜好的人呐。 “为什么,那当然是…” 九幽后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但即便她明白了事实,她也无法理解, “可哪怕这是他的抉择,他确实可能会死啊!他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 她有太多不能理解的东西了,不过这倒是很容易理解,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所在的层级不同,所看的景色不同,所求的东西,也自然不相同。 她以凡人痴者的思想和需求,去揣测无己之至人,自然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穷人看着富豪们的挥金如土,会羡慕,会嫉妒,会为那浪费而扼腕叹息,却唯独不会理解行为背后更本质的东西。 是对方有钱吗?不,是对方有信心赚到更多的钱,而金钱这东西,赚来就是为了花出去,花得值就够了,死守着那座金山,不会有任何意义。 “只能说,你的心乱了,变得不够相信他了” 始皇帝平淡地说道, “有能力的人,不排斥恶,可为明君,向往着善,可为仁君,但只有二者兼具,才能成为圣君” 他的两个最出色的后代,胡亥是不排斥恶的一方,能将七分的能力,发挥出八分的效果,而扶苏,是只向往着善的一方,九分的能力,只能发挥出个六七分。 在他来到黑暗位面后,他平静地注视着那场纷争,看着结局朝着他早已预料到的方向发展,最后的结局,出乎许多人预料,是没有能力的胡亥赢了。 “他做好的决定,谁也无法更改,朕不行,你亦不行” 或许对那个高傲的少年来说,能影响他决定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失败并不可怕,死亡亦然,可怕的是,失去自我,失去独特,沦为平庸与陪衬。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偷偷给点小帮助?” 九幽后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她还是想做些什么,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吧,朕欣赏的人,又岂会在这种地方倒下?” 始皇帝说完后就闭目进入了冥思,九幽后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后,盈盈一拜,悄悄地退了下去,大殿重新陷入了寂静。 她讨厌这种只能等待,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 … … 九幽后站在被冥府之握‘摁’出来的巨坑旁边,看着前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一人一袍,有些傻眼。 “你这破衣服,能不能赶紧爬啊?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少年一扯铠袍,但铠袍另一端又紧紧缠在了少年腰间,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似在,打情骂俏? 为什么她越看越有一种这衣服在撒娇的感觉?是错觉吗?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最后放弃了挣扎,任由铠袍将他裹得紧紧的,铠袍的一角甚至还时不时装作被风吹动一般,轻轻拂过少年的脸颊。 少年一幅生无可恋地表情, “如你所见,这狗东西粘上我了” 铠袍闻言晃了晃下摆,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不是狗东西谁是狗东西?真tm像狗一样粘人” 少年极其少见地爆了粗口,可见他的烦躁不爽。 “它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 九幽后伸出纤指,点了点铠袍,换来的却是铠袍的一抖,好似再说‘莫挨老子’。 她顿时就咯咯笑了起来, “哟~还挺认生” 少年叹了口气, “我把曾经留在铠袍上的所有烙印都给清除了,铠袍再也不是古老王的象征,只是一件,呃,灵异亿点的披风” 他喜欢不走寻常路,始皇帝是短暂压服,有时间限制的驾驭铠袍,而他原想着的是直接清空烙印,一劳永逸,岂不美哉? 谁成想,一清空后,铠袍就像被返厂了一样,直接寄了,又在捕捉到了他的气息后重新启动,只是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也失去了原本的侵蚀效果。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穿上现在的铠袍后,也不再会变成亡灵了。 “还能这样啊?!” 九幽后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第二十六章 可笑的结局 看着天空之上坠落的巨大煞渊消失不见,古都爆发出阵阵欢呼,声音直冲云霄。劫后余生的古都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更有的人,甚至在精神松懈后,瘫坐在地上,或是就这样直接昏睡过去。 有意思的是,所有人都迎来了不止一次的反转,有人从天堂到地狱再到天堂,有人则是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钟楼上挂着的穆贺,眼睛瞪得都快要掉下来,一副不敢相信与如丧考妣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原本他都不抱希望了,结果又发现了从空中坠落的煞渊,不等他欣喜若狂,煞渊出现得有多震撼,走得就有多梦幻。 他的精神已经崩坏了,只是带着那残留的复杂表情傻笑着,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东西。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楼梯夹道里回响起来。 “你叫我来做什么?” 脚步停下,好听的女声响起,透露着一股成熟的风韵。 “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但是没有,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想变得勇敢一些” 左锋背对着女人,显然没有口中说的那么勇敢, “凌溪,我喜欢你!从十年前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可你是那么完美,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卫法师”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左锋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甚至感觉到隐约有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脖颈上,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会努力变得更优秀,直到配得上你!” 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安置完古都后就去外面历练,不出人头地,誓不回来! “换做平时,我很乐于接受其他人的称赞,但今天,很不巧,你偏偏挑了一个我心情最差的时候” “凌溪,那都是该死的黑教廷!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 男子刚想转身,却发现了一只手从他的胸膛穿出,握着一颗赤红的心脏,那心脏和它的主人一样迟钝,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跳动着。 “心意我不收,你的心,我就笑纳了” 被鲜血染红的素手用力一捏,左锋的念头停在了最后一个瞬间:“真红啊” 但钟楼并没有陷入沉寂,而是响起了另一个脚步,轻飘飘的。 “是谁?!” “别紧张,我只是奉命来看看你” 人未现,声先至,凌溪看着黑暗中渐渐显现的一个紫衣女子,以及她手上拎着的一个疯狂挣扎,却连声音都发不出的熟悉男子,皱起了眉头, “亡灵?” “撒朗?” 九幽后笑盈盈地看着凌溪,将手上死狗般地男子扔在了地上。 “你究竟要做什么?” 撒朗默认了那个称呼,这种时候再装就太愚蠢了。 “没什么,和你打个招呼罢了,顺带着,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撒朗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接近至尊君主的大幽灵,疯狂思索着其目的。 “我的主子很想知道,亲眼看着自己吞下了自己亲手种下的果实,滋味如何?” 撒朗瞬间就感受到了对方满溢而出的恶意,这分明是在嘲笑于她! 嘲笑她的愚昧,如同她嘲笑痛恨、穆贺的愚蠢一样,穆贺一手造就的那个青年,一路成长至此,险些让她的计划失败,而那,本来会是一个连高中都没地方上的废物! “不不不,那可不是险些” 九幽后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纠正着她的谬误, “按照原本的发展,没有殿下的干扰,古老王不会提前复苏,而你的计划,最后就会毁在那个青年的手上” 九幽后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够好笑捏,一个准备毁灭世界的人,却培养出来了一个拯救世界的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杀的人,还没有他会救的人多呢?” “闭嘴!” 撒朗低呵一声,打断了对方,大口喘息着,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愤怒, “身为观棋人,就要有观棋者的素质,观棋不语真君子都不懂吗?” 她反过来嘲讽着对方主子的素质,好似对面站着的不是什么顶级大君主,而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完全不怕死一样。 “不不不” 九幽后将半张脸脸藏在了袖子后面,掩饰着自己的笑意, “你要知道,弱者是没有执棋的资格的,唯一上棋盘的机会,就是把自己也当成棋子” 撒朗沉默了,或许在心底,她也认为对方说得很对,她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完全看不出来之前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要看你笑话的人可不是我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跑腿传话的罢了” 九幽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态, “殿下说,期待你的下一次演出,他很想看看,你是否能战胜,那个你一手养出来的怪物” 撒朗冷笑了一声, “就凭他?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下一次,他不会有这么好运” 说罢,她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如蛆虫一样蠕动的人,对方那可笑的姿态让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那一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东西的惊恐万分的表情,像极了看见歹徒真容的受害者。 察觉到了撒朗的视线,九幽后朝着楚嘉摇了摇头, “啧啧,连苍蝇都觉得你很恶心呐,人怎么能恶心到你这个程度呢?” 九幽后面带几分嘲弄, “知道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抓了你一个吗?我的殿下啊,很像看看,你知道了最后的原因后,会有多么后悔呢,毕竟,他一向喜欢看蠢货后悔自己的抉择” 九幽后说着又看了撒朗一眼, “别误会,没说你哟” 说罢,九幽后留给了二人一个背影,悄然离去。 在九幽后离去之后,楚嘉突然恢复了自由,他跪在地上,不停叩首, “求求你,求求你,撒朗大人,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可以为你做牛做马,求你,不,求您,求您饶我一命” 可不等撒朗回应,他就朝着背对着他的撒朗暴起,手持着一把暗影匕首,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然而很可惜,他倒在了最后一步,就差那么一步,他就能触碰到撒朗,但他只是吐出来了一口黑血,血液里面有许多活蹦乱跳的不知名的虫子, 楚嘉死死捂着喉咙,但这只是徒劳,虫子从他的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乃至一切有孔的地方钻出, “什,什么时候…” 他不甘心地倒下,一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天空。 哒,哒,哒。 空间里再次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在路过楚嘉尸体的时候,看了一眼在他身上浮现的一个印记, “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第二十七章 天花与牛痘 莫凡看着前面那个动作奇奇怪怪的少年,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那“其乐融融”的一幕, “你怎么这么无聊,自己跟自己玩石头剪刀布?” 少年皱眉看了莫凡一眼,朝莫凡侧了个半身,露出了一截黑袍,只见黑袍下出现了一个手掌的轮廓,但他分明看着少年的两只手都在外面! “卧槽?什么鬼?你在变什么戏法?”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少年可不是那么无聊,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这是真的?” 莫凡朝黑袍挥了挥手,黑袍也卷起一角,朝他摆了摆。 “!老乡!你从哪里整的?给我也来一套呗~” 莫凡腆着脸,扭扭捏捏地朝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面子?面子值几个钱?谁不想要这么一件神奇的披风当作宝贝?让叫爸爸都行! “呤~” 小炎姬不满地嘤了一声, “嗨,宝宝是宝宝,宝贝是宝贝嘛” 莫凡名为安慰,实为忽悠了小炎姬一番后,看着那黑袍,挠了挠脑袋,朝少年说道, “但是这东西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只会出布啊?那你这不是欺负老实袍嘛” 少年挑了挑眉, “来两把?” 莫凡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来就来,但随后就贼兮兮地搓了搓手,他看得出来,这少年绝对是家大业大那种,从手指缝里留一点都够他用了, “能不能加点赌注?毕竟你看嘛,养女儿太烧钱了” 少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在莫凡失望的眼神中说道, “那行吧,待会哭了可别找我” 莫凡拍了拍胸口, “放心好了,这要是能输,我当场把……呃还是算了,坚持不立g的优良传统” 旋即,莫凡朝铠袍勾了勾手指, “来” 铠袍下半身牢牢缠在少年腰间,上半身脱离开来,歪向一侧,像是发出了疑惑,看着什么脑子不好使的人,但最后向前点了点,表示同意了。 “石头,剪刀,布!” 莫凡看着黑袍出的石头,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剪刀,有些发懵, “你也妹说你会出别的啊?” 他看了老半天了,这铠袍跟少年玩,永远都是出布的啊?怎么突然就变样了呢? 更搞他心态的是,铠袍甚至还开始快速结起了各种手印,就好像下面真的有一双灵巧的小手,但从铠袍偶尔间露出来的空隙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确实是空无一物的! 甚至最后,铠袍下面印出来了一张小脸,朝他吐了吐舌头!! “跟我玩就出别的是吧?你舅宠他吧!” 莫凡有些愤愤不平,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一个袍子给耍了。 铠袍闻言更是紧紧贴住了少年,印证着他的话语。 “行啦,傻狍子别贴了” 少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铠袍委屈地抖了抖,但还是很听话地松开了少年。 莫凡瞪大了双眼,实名羡慕,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铠袍在身后鼓起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然后使劲往前扭,展示给少年看,顺带着还给莫凡竖了一个大拇指。 少年轻轻拍了拍铠袍,示意它安静下来,然后看向了莫凡, “说吧,你想问什么” 莫凡再次挠了挠脑袋,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那个,我想知道” 他索性心里一横,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他事后仔细思索了一番,少年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就很奇怪,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少年驻足呢? 他甚至有一些更不好的猜想,譬如,这都是少年一手策划的!但这个猜想,他真的不愿意相信,甚至都不愿去细思。 “嗯,也可以这么说” 莫凡握紧了拳头,有些无力地质问着, “你知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啊?” 他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在他面前,就如同博城那次一样,如同金林市那次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去,什么也做不到,不同的是,这次他至少发挥出了一些作用。 可他知道,以少年最后展示出来的本领,绝对能制止这场浩劫,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甚至给他一种比黑教廷还过分的感觉。 有时候,教唆犯罪的人,远比犯罪的人更恶劣。 少年的纵容行为,无异于教唆。 最关键的是,他不觉得少年是为了成为拯救古都的英雄才这么做的,这就更让他不理解了,也让他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 “呐,你知道天花病毒吗?” 少年轻轻诉说着, “天花病毒曾是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死神,致死率可达百分之三十,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种族屠杀事件是什么造成的?是枪炮吗?不,是天花” 少年记得很清楚,十五世纪末,欧洲人踏上美洲大陆时,那里有两三千万的原住民,但一百年后,原始人口不到一百万。 其原因就是,欧洲人留下了天花患者乃至用过的物资,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病毒,腮腺炎,麻疹,霍乱,黄热病,等等等等。 “你究竟想说什么,直白点” 莫凡最讨厌谜语人,他对自己的脑子一向有清楚的认知。 “你知道人类是靠什么战胜的天花吗?是牛痘,人类用另一种伤害自己的病毒,打败了曾经的死神——天花” “你想说,你把黑教廷当作了牛痘?用来抵御可能会出现的更可怕的天花?”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哪怕莫凡再蠢,也能听出来少年的潜台词。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有说服力的理论,虽然他不认同,但他也无法找到足够的理由去反驳。 第二十八章 输了可不好玩,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输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这并不是我的想法” “你又在说什么东西” 莫凡对于少年那莫名其妙的话语十分不解,明明都说出来了,又说不是自己的想法?玩他呢这是? 而少年看着一头雾水的莫凡,也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对于莫凡那令人捉鸡的智力水平感到无奈, “意思很简单,这仅仅只是知识,是我的认知,而非是我行动的理由” 少年想了想后还是多加了一句, “好比我想做一件事,但这件事恰巧达到了某个效果”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莫凡心中压抑着一股无名怒火,不知不觉间,声音微微提高, “我啊,仅仅想看一出好戏罢了,仅此而已”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人,只是因为人类一方更满足你?” 莫凡心中一阵恶寒,这是何等傲慢的想法?简直……简直就像是那些神话故事里那些端坐在王座之上,主宰世界的至高神明! 人类间足以决定一方生死,百万人民存活的战争,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一场儿戏! 如今,是古都人类一方展现出的品质让对方更加赞赏,所以少年许下人类奇迹,那要是黑教廷比人类更能博取少年的欢心呢?如果人类一方因为怯懦失去了神明的恩宠呢? 这个结局,莫凡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莫凡低吼出声,尚未退化的恶魔系,但他的声音嘶哑无比, “因为你也是一篇故事里的主角,既然你不是想拯救世界嘛,那我就告诉你如何去拯救好了” 少年轻轻笑了笑,笑得莫凡毛骨悚然, “这世界需要均衡,失去了恶,人类也会忘却善,想要拯救世界?你有背负这份恶的觉悟吗?毕竟,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有能力去除这份眼中之恶的” 莫凡陷入了迷惘,但转而就坚定地看向了少年, “我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想把看到的一切恶心东西撕碎” “即便你的行为不会让这世界更‘美好’?” 少年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懂均衡的意义啊” 少年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嗯,目光短浅” 莫凡握紧了拳头,朝着少年走去, “老子就是这么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也只想看到眼前,去他娘的均衡,老子只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说罢,他一拳朝着少年轰去,带起了一大片火焰。 “放肆!” 九幽后立刻显现出来,想要杀死这个冒犯她殿下的狂徒,可不待她释放精神力,少年就将胳膊横在了她面前。 九幽后疑惑地看着少年,按照她对殿下的了解,少年可不是那种会喜欢挨上一拳的人啊? 可马上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少年拦住了她,因为有东西好像比她更生气,更快。 只见漆黑到仿若能吞噬光线的铠袍迅速拉长,一扫而过,那漫天飞舞的火焰转瞬间随之熄灭,然后又轻描淡写地接住了那长着骨刺的拳头,甚至不忘在那包住了拳头的部分竖起一个中指! 九幽后看着这一幕,缓缓转头,看向了少年,这么皮的操作,说铠袍里的灵魂其实是她殿下,她都信! 少年伸出手掌,按在了莫凡胸膛上,莫凡疯狂挣扎,可却动弹不得,那铠袍早已顺着他的拳头蔓延,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那么我就再教你一个道理好了,出力,要出七分,留三分。出十分力,只会伤人伤己,会让你失去对自我的认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十分力也应付不了的局面” 少年掌心里有魔法在渐渐流动, “我可不想看到,你到时候跪在地上,痛哭自己的无能” “遇不到,就代表不存在吗?” 莫凡总算理解对了一次少年暗藏的意思,藏拙的前提,是有可以藏起来的能力!藏拙的目的,是避开交锋! 没有能力,连藏拙的资格都没有。 可交锋是始终存在的,有人避开了交锋,自然会有另一个人成为矛头,成为那个为了敬猴而杀的鸡。 “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因个人的意志而更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总有人得牺牲,人的努力决定的,为非是去牺牲谁罢了” 少年收回了手,铠袍也随之退了回去,变回原型,只见莫凡已经被一层有着黑白阴阳鱼不断轮转的薄膜所覆盖。 莫凡继续出拳,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那就是轻,非常的轻,轻到他都快丧失了感觉,但那又绝不是轻盈,反而衍生出来了一种沉重感。 如果要仔细形容,那简直就像是陷入了棉花堆里,怎么用力都使不上劲,找不到发力点,浑身轻飘飘的,又带着一种运动完后的酸痛麻木。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天衍·太极·缠水” 次元魔法的巅峰之作,融入了道家太极的精髓,吸收衰减一切冲击,无伦是元素冲击,还是物理冲击。 莫凡使用火焰灼烧,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可突然,小炎姬脱离了契约空间,朝着少年发射了一枚火球,哼!欺负她爸爸的都是坏银! 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莫凡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小炎姬触怒了对方。 可他显然是想多了,铠袍随意地将小火球拍散,朝小炎姬做了一个鬼脸,吓得小炎姬嘤嘤叫着飞到了莫凡身后。 “再给你提示一下吧,小心圣城” 少年转身离去,背对着莫凡摆了摆手, “可别轻易死了,我还期待着你和撒朗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莫凡有一种预感,少年知道撒朗是谁,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曾经见过的人!他尝试从少年那里获取答案, “撒朗是谁?” “要有耐心,莫凡,自己去探寻答案才有意思” 莫凡心里嘀咕着, “可我玩游戏一向喜欢开作弊器啊,连看推理小说都喜欢剧透,提前知道答案多爽啊” 但他也知道,少年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他也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去问问。 莫凡抱着小炎姬,戳着小炎姬的脸蛋, “撒朗啊,你可别让我给逮着,不然你就遭老罪咯” 他最后抬起头来,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高呼道, “你就那么讨厌输吗?” 少年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那种高傲,让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是如何看待输赢的。 “输了可不好玩,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输” 还真是符合对方性格的回答啊,莫凡心想,那他自己呢?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输赢的呢?是站到了最后吗? 他叹了一口气,总觉得,遇到了那个少年后,他也开始动脑子了,以前他才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有这时间去看看美女不香吗? … “殿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没处理” 九幽后看着要离开的殿下,还是硬着头皮拉住了少年的胳膊, “亡灵大军都快被玩没了” 你已经是个光杆司令啦! “这是好事儿啊” “好事?o.o” 九幽后有点懵懵的,这算哪门子的好事?难不成等到胡夫打到家里了,直接喊那几位八方亡君,抄家伙,咱们并肩子上? 少年拍了拍九幽后的肩膀, “咳,听说过,自动化吗?” 第二十九章 穆宁雪 帝都·学府 “雪为肌,冰为骨,三千银丝,倾城倾国,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官鱼,很荣幸在这里见到穆宁雪小姐” 一名身着白衣,手中持扇,腰白玉之环,右佩容臭,浑身散发出翩翩风度的青年,朝着那如冰雪精灵般美丽的女孩走去。 很可惜,那女孩压根就没有睁眼的意思,一身风度,全是白瞎。 官鱼尴尬地扭了扭,浑身不自在,哪怕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就连唯一存在的其他人——那位精灵,也没有看他,他还是假装四处看风景一样,不着痕迹地四处张望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一年,我们都会成为生死相依,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了,我已经是正式的世界学府之争中国赛区的选手” 官鱼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意,他很清楚,对付穆宁雪这种冷傲的女人需要用什么手段,外在只是点缀,实力才是一切。 这些东西,应该也足以撬开这个女孩的眼睛了吧? 可随后,他的笑容就逐渐崩坏,再三被拒绝,还是被视若无物,犹如烦人苍蝇一样的拒绝,让他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 “你他妈装什么清纯呢?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儿罢了,叔叔是黑教廷的人,你骨子里也是个贱婊子吧?” 可这些话语,他也只是在内心想想,实际上,他带着脸上残存的微笑,礼貌地告退, “既然穆小姐不愿被打扰,那在下就告辞了,惊扰之处,还望勿怪” 说罢,他便快步离去,本来他是看穆宁雪家里和黑教廷扯上联系,变得众叛亲离,试图趁虚而入,毕竟,谁不想和此等美人一亲芳泽? 若问他怕不怕因此被黑教廷牵连?别开玩笑了,上层的人都知道黑教廷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黑教廷真敢按身边关系发展,审判会也不是废物,早就一抓抓一窝,拔起萝卜带出泥,将黑教廷赶尽杀绝了。 更何况,谁说一亲芳泽就得亲一辈子?到时候随手找个借口将其抛弃,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怀疑她跟黑教廷有联系,啧,这政治资源不就来了? 至于是不是真有联系,有人会在意吗? 尤其是这美人还这么傲,让人更有征服欲。但他没想到的是,穆宁雪如此油盐不进,当真是晦气,毁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而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穆宁雪睁开了眼睛,湛蓝色的眼眸映照着一位白衣的背影,可渐渐地,那背影缓缓与一位少年的背影重合,那古井无波的平静眼眸,也开始泛起了阵阵涟漪。 “你去哪里了呀?” 有些东西,失去了后才会明白,其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看着心中那丑陋的空缺,徒留遗憾。 少年走得那么突然,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一声招呼都不打,自顾自地闯进她的内心,又忽然离去,带走了什么东西。 她犹记得当时作为插班生进来的少年,那如同看着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一样看着她的眼神,以及那嘴角噙着的些许嘲笑,深深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下意识非常讨厌那个少年,可她又总是忍不住向那个少年偷偷望去,像是一个偷窥狂。 后来她才明白,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嫉妒,她嫉妒那个少年,少年身上充斥着的自由气息,就是对她最大的嘲弄! 那种绝对的自由,不受道德礼法影响,不受人物情感拖累,不受外物压迫的绝对自由,让她无比神往。 用少年告诉她的话来说,那就是: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已至逍遥” 那是真正的大逍遥! 她不懂,但她能隐约感受到那背后隐藏着的巨大震撼。 但她记忆最深刻的并不是这,而是某次她体内力量的失控。 那是被她母亲和家族逼着融合进体内的冰晶刹弓,她不傻,知道万事万物都有代价。 她从小就比其他人聪颖得多,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份强大的力量背后,一定有超越力量的惨痛代价。 否则也轮不到她这个家族旁系的身上,看看她的母亲被那把破弓折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就明白了。 然而就在某次冰晶刹弓意外爆发,她痛不欲生之时,她看着那个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她,让她奇怪的是,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她也不需要谁来怜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如果她不真的想,她宁可死去也不会接受这把弓。 她只是被逼着缩减了选择,可她在那些选择中自己选出了她要走的路。 少年问她,知不知道这份力量背后的代价,她忍着剧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看见少年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少年真正的笑,可笑容再好看,也比不上那下来她听到的,镌刻在她灵魂上的话语, “穆宁雪,穆氏以世袭的虚名和权柄逼你下跪,现在,我,要你站起来!” 她真的相信了一般用尽全力,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最后控制不住自己,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少年怀里。 这无疑是一份奇迹。 那份痛苦已经快要撕裂她的灵魂,但感受着那苦痛,她却笑了出来,无他,痛苦已经开始消退,而这,是她真正意义上扛过了侵蚀,没有像往常那样昏迷过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就像有魔力一样,带给了她力量。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少年,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睡前好像还听到了一句话? “这是你应得的赏赐” 但她已经在力竭下模糊了记忆,分不清那是梦境,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唯一知道的是,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受到过冰之梦魇的折磨。 是因为她完整扛过了一次?还是少年真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理智告诉她,是前者,但她却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第三十章 老道士 “喂,老道士” 莫凡看着老道士,认真的说道,“我要下山了” “去吧去吧,世界之大,森罗万象,多去看看,多去走走,眼界上去了,心境才跟得上” “你这老牛鼻子,怎么跟一个我认识的人那么像呢?” 莫凡有些无语,这老道士的话让他有一种再次面对那个少年的感觉,太打击人了,同为穿越者,怎么对方偏就那么优秀? 哪怕他不认可对方的理念,他也打心底佩服那少年的心性与智慧,至少比他见过的许多所谓的大人物都要厉害得多。 “嘛,不谈这些了” 莫凡洒脱地笑了笑,不怀好意地看着老道, “嗨海害,你等我下山,给你叫几个妞上来,不然你这一辈子老处男,也太可怜了点叭” “咳咳,使不得使不得,老道我啊,还指望着修行结束,去天上做神仙呢” 老道有些尴尬,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莫凡说道, “快走吧,老道我掐指一算,你小子今天有艳遇” “你废话,美女接机,能没有艳遇吗?” 莫凡翻了个白眼,他早就联系好了唐月,准备去看看那条大蛇,好久没见,甚是想念,咳,他才不是想念玄蛇蜕下来的鳞片,他莫凡是那种人吗? 不过,老实说,比起那位少年,他在后山中遇到的那个老人,才更相像,准确点的话,应该是少年因为心智成熟和飘渺才让他感觉像,而嬴老头则是和老道韵味相似。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莫凡最后看了老道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说不伤感是假的,当初是这老道为他解开的阴阳封印,每次到了饭店,都会多备一双碗筷,久而久之,他甚至有点享受这隐居的生活。 但他绝不能停下来,连一丝想法都不行,还有许多人在等他回去,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想到这里,莫凡长啸一声,将心中积攒的郁气一股脑发泄出去, “恕瑞玛!你的魔王回来啦!” … 老道看着离去的莫凡,收敛一下不自觉挂在脸上笑容,这个青年让他仿佛看见了老友在和他打招呼,他神色一正,转身作了个道揖, “老道见过殿下” “哦?你们还在坚守自己的使命呐” “永不敢忘!” 老道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年,眉眼中带给他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还望殿下恕罪” “恕罪?” “老道擅自做主,解了那封印,不知那封印竟是出自殿下之手” 他当时看着那封印的时候,相当震惊,那在阴阳魔法上的造诣,比起他只高不低。 老道能从中窥得一二,他知道,在他的眼里,太极是正反,是相生相克,是自然时序的轮转,可在少年眼里,太极是阴阳,是生与死,是有序与无序,那是更接近理的概念。 他的太极,重在‘意’,而少年的太极,重在‘理’。 “无妨,本来也只是随手之作,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老道听着少年拗口的话语,摇了摇头, “老道一脉,世代镇守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前来探寻天涯村的隐秘” “这样啊,狡猾的狐狸还真有耐心” 少年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失望,猎物约谨慎,抓住了才越有成就感。 老道士犹豫了一下,张口问道, “为什么,殿下没有收回那份力量” 偌大的大秦帝国崩溃后,各部门四散五裂,但其实在此之前,还有些人,早已奉了始皇帝的密诏,带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悄无声息的离开。 守护地圣泉的,守护古老王陵墓的,守护天涯村的,以及,守护国兽青龙的。 所以老道士其实是很感激少年的,少年并没有收回那吊坠,要知道,那可是一位主宰帝王啊! 赢老头最后的行为,可以说是违背了祖训,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大秦帝国。 他和赢老头交好,知道赢老头是不想世代守护的青龙,受到一些人的觊觎,所以带着青龙吊坠,穿越九死一生的空间风暴,去了另一个位面。 可以说,赢老头私自放走了青龙,还将青龙托付给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少年要收回这吊坠,他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可他还是希望,少年能尊重赢老头——一位世代守护青龙的可怜人,最后的遗愿。 他也担心这一切都是谎言,先给予对方希望,再赐予对方绝望,这是少年做得出来的事情。 老道很欣赏那个老友相中的青年,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让殿下看在他的老脸上,既往不咎。 “为什么?” 少年负手而立,站在华山之巅,眺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一袭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腐朽之物,就该躺在墓穴里永眠,旧世界的遗产,就交给它的有缘人吧” “毕竟,总是幻想着过去的巅峰,可创造不了未来的奇迹啊” 老道沉默了一小会,悠悠长叹了一声, “殿下和陛下当年真像呐” “你见过老嬴?” 少年回过头来,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老道。 “o.o!” 老道瞪大了眼睛,默念起了《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一幅非礼勿听的模样。 “安心” 少年拍了拍老道的肩膀, “没逝的啦” “敢问殿下,是哪个‘shi’?” 少年撇了撇嘴,“原来你还懂这些?” “老道我啊,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了啊” 老道掏出来了一步手机,朝着少年晃了晃,“瞧瞧,现代科技!与时俱进!” 但随后他就恢复了原来的正经, “虽然老道我啊,没能瞻仰陛下当初的巅峰威光,但我想,陛下灭掉六大分割人类的妖魔帝国之时,也是你这样想的吧” 不求后不见来者,只求前不见古人! 第三十一章 忽悠穆宁雪 明明不是冬天,可却偏偏下起了小雪。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吸引了注意,不自觉地看向了场馆的入口。 人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安静的环境中,唯一的声音便是那有节奏的脚步,每一声,都似敲击在人们的心头,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脚步,还是心脏的搏动。 终于,从决斗馆入口处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一个美到不似凡间存在的女孩。 秾纤和宜,体态匀称,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清冷似月亮上的神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女孩就这么静静朝着中心走去,一步一冰封,凌厉的气势根本不加收敛! 满座衣冠,此刻竟无一人敢言,熟悉女孩的人,只知道女孩很清冷,却从来不知道女孩还可以这么泠冽,如刺骨寒风,剐面削肉! “穆宁雪,你想要干什么?”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身为国府导师,也是穆宁雪的院长,松鹤不能任由穆宁雪乱来,葬送自己的未来。 他能理解穆宁雪的怨气,因为被黑教廷牵连,失去了辛辛苦苦得来的学府名额,可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啊! 那么多死于黑教廷的人,一旦有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盲目报复,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穆宁雪看了松鹤一眼,仍然是不发一言,朝着决斗场的中心走去,她轻轻扬起了右手,一把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的梦幻长弓在她手中显现。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洁白玉指,拉了个满弓,整个身体的美好曲线饱览无余,但那一切,都没有她那完全展现出的恢弘气势,更加震撼人心。 她,穆宁雪,竟然已经是一位高阶法师?! 封离皱了皱眉头,就准备出手,他可不能允许有人这么胡来,但下一秒,松鹤就伸出了手,拦在他面前。 “再看看” 松鹤了解穆宁雪,她本性绝不坏,做事很有分寸,何况,他现在也想看看穆宁雪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穆宁雪松开手指,离弦之箭划过天空,甚至将沿途的空气都冻结,留下了一道璀璨的冰痕,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台上的学员们看着这份力量全都惊呆了,其实别说是这十个学员了,连台上的五位导师都懵了,甚至连早有预感的松鹤都吓得不轻。 他也没想到穆宁雪竟然如此生猛,他心里有点后悔,这要是真出了问题,他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十位学员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好歹也是从选拔赛中一路厮杀过来的,可以说,是中国区最顶尖最优秀的一批学生,不至于吓得连手都不敢还。 顿时,各式魔法开始飞舞,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可惜,差距实在是大过头了,人多,也不总是力量更大。 所有的魔法,在那晶莹剔透的箭矢之前,全都是脆纸,一触即溃,要么就干脆连触碰都没有,就被冻结成冰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那些学员惊骇的目光里,连导师都来不及出手,让最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是,箭矢与他们擦肩而过,射中另一面空荡的观众席,寒冰蔓延,足有数米之厚! 人们咽着口水,看着那个女孩潇洒转身,毫不留恋,连结果都不看就径直离去的女孩的背影。 女孩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们记好了,不是你们从我手中抢走了名额,而是我施舍给你们的!” 纵使台上的人有多暴怒,感受到了多少羞辱,也没人愿意当那个小丑,公然跳出来指责穆宁雪? 人们的眼睛还不瞎。 “等等!” 封离朝女孩大喊,如果错过了这么好的苗子,可是他们损失! 但是女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本也不是来讨个公道,像乞丐一样哀求对方给自己一次机会,她来,只是为了耀武扬威,让那些小丑看看自己有多可笑,仅此而已! 即便不靠学府之争,她穆宁雪一样能够走到最后,让世人看到‘穆’,就想起她穆宁雪,而不是什么狗屁穆氏! “哼,本事不大,面子倒不小,区区高阶就这样,等到了超阶还得了?国府队可不需要这种目无尊长,没有纪律的学员” “行了吧,那靠你去拿第一?” “你!” 封离看不惯对方的阴阳怪气,立马怼了回去。 但接着他就叹了口气,穆宁雪决意要走,他也拦不住,又想起被强塞进来的几个人,以及台上的歪瓜裂枣,命途多舛呐。 强塞一个替补就够离谱了,也不知道邵郑大议长是怎么想的,还塞进来一个正式的,就离谱,也不知道邵郑对他亲儿子有没有这么好? 嘶~封离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让他猜对了吧?那个叫赵天泽的是邵郑的私生子? 他拍了拍松鹤, “老松啊,我记得那个叫赵天泽的是你的学生吧?什么来头啊?” “赵天泽啊” 松鹤满脸复杂的表情, “人如其名,天下恩泽共八斗,他独占一石,其他人倒欠二斗!” 全科目满分,强得像个怪物,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怪胎,能反过来教他魔法的那种。 松鹤发现穆宁雪停了片刻的脚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捅了捅封离,朝穆宁雪的背影努了努嘴, “喏,你不是想招募那个女孩吗?跟她提提赵天泽试试,说不定有奇效”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是没见过她在那个少年身边时的样子” 松鹤说完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封离满脸怀疑地看了松鹤一眼,但最后还是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生意,以一个穆宁雪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赵天泽那小子哪都好,就是太花心了,刚来就到处撩人” 松鹤一把捂住了封离的嘴, “你不要命啦?” “什么意思?” “咳,你别到处乱说啊,那小子有点邪乎,背景不是一般的大,嗯,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 松鹤隐约从邵郑那里知道点赵天泽的底细,毕竟谁不好奇怪胎呢?还是被邵郑塞进来的怪胎。 他算是被封离的作死能力给秀到了,让你试试,没让你逝逝啊! 但效果确实不是一般的好,至少穆宁雪已经站住了,毕竟,再往前走她就听不清啦! 封离立马改了口, “嘶,是我记错了,那花花公子是赵氏塞进来的二公子吧,那赵天泽好像是个痴情种子,天天一个人,念叨着什么在等一个人,这是给她的考验?” 松鹤立马接上, “对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魅力” 两人一唱一和,把穆宁雪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封离见状立马过去, “这位…” “穆宁雪” “哦,这位穆同学,对于之前的误会,我非常遗憾,不知你是否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为国争光,我可以保证,在历练期间,绝不让任何人以黑教廷的名义伤害你!” 封离认真地对穆宁雪说道,他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可以在学府队伍里选一个人作为导师!” “学生也可以?” “当然可以” “好” 第三十二章 影之女王斯卡哈 少年行走在满是疮痍对大地之上,轻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像是回到了家里,躺在了沙发上,还有人给按着摩一样惬意。 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黑袍化作的小手正在卖力地捶打着,这是真有人在按着摩啊! “行啦,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黑袍委屈地露出了一个哭脸,然后乖巧地停了下来,只是依旧时不时好似被风吹动了,‘不经意’地蹭一下少年的脸颊。 少年也懒得计较,他已经习惯了,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现在要是这傻狍子突然不见了,他多半还得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少年看着这荒芜的景色,四处都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宛如行走在黑暗的丛林之中,八方都有顶尖的猎杀者在窥视着,要趁着猎物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突然出现,咬碎猎物的喉咙。 然而很可惜,在这里,他才是最顶级的猎人。 猎物与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谁先发现了谁。 少年毫无防备地走过了一块土丘,将后背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但还不待土丘有异变,一把黑色的长枪狠狠地插入了其中,一个个小凸起,沿着枪尖,汩汩地传向枪尾。 那哪里是什么长枪,分明是一截铠袍!沿着衣角斜卷成了长枪。 少年看着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他知道铠袍会吞噬一些生命,乃至灵魂。 可他还助纣为虐,给铠袍升级了一下,被铠袍插入的敌人,会被麻痹、定神,从身体到灵魂全被固定,无法逃走,若是分身一类的,甚至能蔓延到本体! 更奇妙的是,他发现铠袍好像在学习他的魔法,衍生出来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功能,连思考都能延缓,像是时间被拉长了一样,以为外界只过去了几秒,然而实际上,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少年悠闲的走着,一路将探查到的情报共享给铠袍,不得不说,现代的探测技术真好用,基于音系的超声波探测,基于雷系的电磁雷达探测,基于光系的x光探测。 他甚至还模仿了蜘蛛——世界上对震动第二敏感的动物,再结合上土系,一切生物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毕竟生物都是有极限的,都有一个进化方向,几乎没有生物能做到在这么多领域同时伪装自己。 终于,看着眼前出现的小巧却精致的宫殿,他知道,他的目的地到了,但铠袍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摆了摆。 “行啦,以后带你去吃帝王自助餐,别没出息,一天到晚想着这些垃圾食品” 铠袍闻言顿时扬起衣角,朝少年敬了个礼,然后乖巧地平静了下去。 少年走到门前,还不等敲门就大喊出声, “老~咳咳” 看着穿透了坚硬无比的门板,停在他面前只有一公分不到的枪尖,少年后知后觉地朝后仰去,摸了摸鼻尖,把尚未出口的“妖婆”二字咽进了肚子,换成了,“师好”。 他推门而入,顺手将插在门板上的长枪拔出,拎在了手里,看着上面刻着的“德”字,忍不住笑了笑。 这是他曾经的杰作,因为斯卡哈老是用武力逼着他学武,他索性偷偷在斯卡哈的长枪上刻下了这个歪歪扭扭的“德”,当作嘲讽,以德服人嘛。 “找我有什么事?” 听着那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少年笑着说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你少来,看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还不了解你?” 少年继续往里走去,看见一身紫色修身衣的女子,正侧躺在长椅上,端着一小杯清酒,小酌着,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熟透了的味道。 “再看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斯卡哈说着无比恐怖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让人怀疑刚刚的话究竟是不是她说的。 她早就习惯了少年那无礼的目光,但比起少年那目光,其脑海中的思想才更无礼,不知为何,少年每次都能精准呛到她。 她不用想,都知道此刻的少年,正在脑海里思考一些对她充满恶意的事情。 “别这样嘛,就是看看而已” “你先收起那一副‘几千年的老处女’的表情再说吧” 斯卡哈瞥了少年一眼,却被其身上的铠袍吸引住了视线,她之前没仔细看,竟然还没有发现这铠袍的神异之处,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咳,我当然是来看看老师的啊,顺便来问一问别的东西嘛” 少年将从阿莎蕊雅身上学来的东西用得活灵活现。 斯卡哈鄙夷地瞅了少年一眼,然后做了起来,认真地观摩着铠袍, “前所未见的生命形态,至少我没见过” 她叹了口气,“你该去问那位的” “算了吧,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少年恶意地揣测到, “可能是他也不知道,但又不想让我知道他不知道,所以干脆就让我以为他知道,但是又不想让我从他那里知道” 说着说着少年自己就笑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种区别于已知生物的生命形式,他感知世界的方式,可能和其他生物都不太一样” 如果将生物分类的话,平常的生物都是物质世纪的宏观存在,感知世界的方式无非是‘声光热力电’这五种渠道,细分开来就是听觉,视觉,感觉,触觉,嗅觉,味觉。 而在魔法位面里,生物又多了对元素的感知。 所谓生命形态的升华,无非就是感官的升华,低等生物获得了思考能力,获得了丰富的神经系统和感观,于是就变成了高等生命。 那么铠袍呢?少年怀疑,铠袍感知世界的方式,是与普通生物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人是用眼睛观察,苍蝇与人区别很大,是用复眼观察,但二者在本质上没有不同,都是在分辨色彩,以及色彩的强弱。 那么铠袍看到的世界,可能就是一片片的电磁波,更接近微观的世界,像是某种微观生命的宏观聚合体,但内部思想又是完全统一的。 他试过割裂铠袍的一部分,但那一部分分离后就直接烟消云散,还让铠袍委屈地朝他露出了好几个哭脸。 第三十三章 少年的理念 “所以你是想把这个不稳定因素清楚?” 斯卡哈看着正和铠袍互动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 “不不不,为什么要把不稳定因素清楚呢?这样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少年说着抬起了左手,轻轻抚了抚右肩上的衣领,铠袍的下摆像是猫咪的尾巴一样,舒服得翘了起来,然后又低垂了下去,慢慢摇晃着,肉眼可见得舒坦。 “很多时候,陷阱总是隐藏在甜蜜背后,我想,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当然,我很清楚” 少年笑了笑,收回了左手,但铠袍当即黏了上去,抓住少年的手。 “但那又怎样呢,只有蠢货才会在跌入陷阱后憎恨那份甜蜜,对我而言,只要那果实够甜蜜,跌入陷阱又何妨?” 斯卡哈摇了摇头,抬起酒杯抿了一口, “果然是你的风格” “这让我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一些故事” 少年对着斯卡哈坐下,铠袍顺势就凝结成了一把再合适不过的椅子,恰好让少年的左手撑在了扶手上。 “总有女孩让男孩上进,让他们健身,又让他们陪自己,想让他们无所不能,最后又抱怨男孩的移情别恋,抱怨说,为什么男孩们总是喜欢绿茶” 少年摇头失笑, “然而实际上,绿茶会在男孩们工作时为他们点上一杯咖啡解乏,会在工作结束后安慰他们,会在男孩们为其买礼物时,还上一份精心挑选的回礼” “可以说,除了绿茶身边的异性多了点外,她们还有什么缺点呢?她们不会把你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你的一切都能得到回应,那么是不是真心又有什么区别呢?” 铠袍抗议得扬起了一角,化作一颗爱心,在少年眼前疯狂摆动,好似在说,我永远是真心哒!也永远只爱你一个! “有趣的观点” 斯卡哈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与铠袍,不得不说,少年的这份豁达,让她也为之赞叹不已。 “这人呐,总是会逐渐忽略自己本应支付的那份代价,然后又在代价来临之际,后悔不已” 少年说着点了点铠袍献上的爱心,忍不住笑了,“可你献上的心,是黑的啊” 黑袍上缓缓浮现出来了一个“?”,然后由突然变成了“!”,悄咪咪地顺了斯卡哈的一瓶佳酿,倒在了一颗凹出的爱心里,端到了少年眼前,轻轻晃了晃。 少年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他侧头看向斯卡哈,像是一个在向她炫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斯卡哈叹了口气,对少年的理论表示赞同, “绝大多数人类,确实就是这么愚蠢又短视的存在” 在她千年的时光中,实在是见多了这种故事,总有人习惯了别人的好,不再愿意付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也总有人喜欢透支,最后又偿还不上那份代价。 “但,你会付出真心吗?” 斯卡哈现在很好奇,少年会不会在长期的相处中失衡,再也无法理智地分清代价与收获,在契约结束之时,又试图付出更大的代价来续约。 可假的,永远是假的,付出再多也变不了的。 那终将会变成一个吞噬所有的漩涡,直到失去一切后,将人干干净净地吐出来,或是连皮带肉地吞进去,榨干最后的价值。 “我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吧,也可能不会” 少年抬头看着天花板, “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爱上其他人,毕竟,我也无法想象,我会因为所谓的‘爱’而变得卑微的模样” “而不愿意燃烧一切,不爱到卑微进骨子里的,那还算爱吗?” 斯卡哈替少年补上了后半句,不得不说,她很赞同这句话,愿不愿意,和会不会,这是两码事。 一个人如果真的爱到了骨子里、灵魂里去,又怎会不愿意燃烧自己,为爱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呢? 只是爱情又是一个双向的反馈过程,如果对方也爱他,就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而若是对方让这样的情形发生了,那么就说明,对方不值得这份爱。 可有些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不可能低到尘土里去,连想想都不行。 斯卡哈大概明白少年心中想的是什么,其实她也一直觉得少年是个不会去爱的人。 别说少年自己了,她都无法想象少年会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的情景,谁又有资格让这个少年俯身呢? 谁都没有这份资格。 可以是喜欢,可以是欣赏,可以是赞叹,但绝不会是,爱。 少年对爱的定义太高了,高到他自己都不可能达到。 斯卡哈默默端起酒杯,想要大饮一口,却被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少年拦下, “少喝酒,酒入喉,愁更愁” 少年冲着她笑了笑,变戏法似得掏出了一套茶具,看着铠袍进行全自动的泡茶,这铠袍太聪明了,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还疑似能感知到部分思想和情绪。 “来跟我一起学喝茶,多优雅,多有韵味啊” 少年递给了斯卡哈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自己倒是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小口立马差点将舌头给吐出来,脸都皱了起来, “啧,我果然还是不喜欢酒” 这不仅是生理上的不喜欢,更有心理上的不喜欢。 他讨厌一切会影响到他理智思考的东西,自然也包含酒,哪怕现在他想的话,酒已经影响不到他了,他还是讨厌。 斯卡哈接过少年的茶杯,细细品了品,叹了口气, “好是好,就是不够烈,太淡了” “那来杯苦的?” 斯卡哈摇了摇头, “算了,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茶这种需要静下来的东西,不适合我” 少年也跟着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斯卡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他从不强求别人和自己达成一致。 求同存异很简单,可惜许多人都不懂,不是忘了求同,就是忘了存异。没有求同,又哪来的存异?不想存异,又何必求同? 他从不喜欢做一个独裁者。 少年看了一眼斯卡哈,只是,如果不喜欢静的话,又何必一直把自己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呢? 第三十四章 黄色发给我 少年静静注视着斯卡哈,忽然发现自己对她好像有一些误解。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傲慢与偏见,自顾自去给别人下定义,以为自己以为的就是对的。 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坐下来,好好去和斯卡哈交谈,去感受斯卡哈的内心。 诚然,斯卡哈对这漫长的时光感到厌倦,但那真的是唾弃长生吗?不见得啊。 少年有些感慨,他似乎终于有些理解斯卡哈了。人呐,越活就越胆怯,会丧失当初那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狠劲,变得越来越理智,越来越看重风险与收益。 其实不止是人,最后生物都是这样,自然界站在食物链最顶尖位置上的猎杀者们,却往往会因为害怕受伤而避开战斗,丛林法则早已写入本能,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它们会选择退让,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 斯卡哈所求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场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罢了。 然而,等级低的时候才会有同样的憨憨和她以命搏命,现在都是尊贵的、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境界的帝王存在,谁会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去梭哈? 哪怕是是他自己都不会这么做。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那太愚蠢了。 势均力敌,代表着作为赢家的概率就只有二分之一,这或许没什么,可赢十场,那就是千分之一,二十场,就是百万分之一,四十场,那就是万亿分之一!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天文数字,代表着奇迹的数字。 她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接下来每赢一局,在她叠加起来的奇迹下,同样会是一个奇迹,而智者,是绝不会寄希望于奇迹的。 好比是他自己,如果要和一个势均力敌的人战斗,他会提升自己,会解析对手,最终在时间的作用下,将胜率确定为永远的1,再也没有输的可能。 但斯卡哈就是直接莽上去,不给自己这样的时间,也不给对方这样的时间。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少年忽然有些想笑,无他,他就是单纯想到了那些人或者妖魔,曾经被斯卡哈找上门时的郁闷表情,绝对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斯卡哈。 见过哪个亿万富豪会赌上所有资产与你梭哈吗?今天你就见到了。 “你笑什么?” 斯卡哈发现少年突然看着他笑了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个调皮的少年又是如何在心里编排她。 “没什么,突然觉得紫色很适合你,神秘而优雅” 也象征着疯狂。 “嘁” 斯卡哈撇了撇嘴,要不是她过分了解这个少年那恶劣的本质,说不定她还会相信那是在称赞她。 “那其他的颜色呢?黑色不好看吗?” “黑色啊,黑色是归宿,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粉色是虚伪,橙色是愤怒,黑色是归宿” “你好像漏掉了一个黄色” “啊,黄色请发给我” 扑哧一声,斯卡哈突然就笑了出来,这是她时隔多久再次笑了出来呢?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单纯想笑。 “这么不像你呀” “我也觉得不像” 少年耸了耸肩, “这人呐,还是不要去轻易定义自己,定义自己擅长,就以为自己只擅长,定义自己不擅长,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擅长,定义自己喜欢,那就只喜欢,定义自己不喜欢,那就一辈子都不喜欢” 看着逐渐沉默的斯卡哈,少年笑了笑, “好比是我自己,我喜欢优雅,但我不会只喜欢优雅,变得只有优雅,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值得我去尝试” 斯卡哈长吐一口浊气, “你还是那么擅长说服别人” “所以你被我说服了吗?” “没有” 斯卡哈忽然笑了起来, “我这人只信奉力量,等你打败了我再说吧,到时候任你处置又如何?” “没问题,到时候天天晚上把你叫过来” 少年又补充道, “来喝茶” 斯卡哈缓缓打出了一个“?” “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啊?现在,好像是,我比较强?” 少年最后以一篇“左右互搏”之术为代价,让斯卡哈放弃了对他的迫害,用斯卡哈的原话来说,那就是, “你小子不是喜欢体验新东西吗?今天就给你来点新花样” 指在一上一下两个空间门中不断下坠,刚开始还好,到后来,那滋味,无法形容的酸爽,从他的铠袍现在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就可见一斑。 至于左右互博之术,那本来就是他为斯卡哈量身定做的法门,让大脑之间产生一个个单向回路,互不干涉影响,互相屏蔽,是他研究一心多用天生天赋发现的技巧。 再配合上一个分身之术,那就是完美的陪练对象,除了要控制出力。单论锤炼技巧而言,绝对是顶尖之作。 这波啊,这波送出来一个本来就要送出的礼物,这波不亏! “我要走了” “嗯” “我要走啦” “赶紧滚,别烦我” 斯卡哈从卷轴里扬起头,不耐烦地看了少年一眼。 “啧,你也太真实了叭,有奶便是娘” 斯卡哈瞥了少年一眼, “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变成娘” “呃,还是算了” 少年立马转身,朝空间门走去,背对着斯卡哈,伸出手挥了挥,铠袍也朝斯卡哈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斯卡哈想了想,掏出来一块小石头,朝铠袍丢去,铠袍一把结束,然后对斯卡哈露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却被察觉到这一幕的少年轻轻敲了敲,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欺负她?” 说罢赶紧一头扎进空间门中消失不见,最后一杆长枪才姗姗来迟,穿过余波定在了墙壁上。 斯卡哈靠在椅背上,反倒是收起了卷轴,怔怔地看向了天花板,她当然知晓少年隐藏在话语下的深意,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不知为何,她又忽然想起来了少年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席话, “人生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滋补某些东西的肥料,实际上,人生,就只是由某些重要的片段组成的果实,那些,人临死之前会率先回忆起来的片段” 那么她现在呢?如果有一天她输了,在临死前,她又会想起什么?是那无穷无尽的空虚和战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复合魔法·无漏金身 少年站在空中,如巡视着他疆域的帝王,肆意散发出自己滔天的威势与至高无上的权柄,所过之处,目之所及,妖魔尽皆匍匐在大地上,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从斯卡哈那里离开后,他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颇有一种想要去狩猎点什么东西的雅兴,既然答应了铠袍去猎杀一尊帝王,那还是择日不如撞日好了。 要他说,斯卡哈就是太轴了点,不然稍微动点计谋,跟同等级存在来唱真男人1v1pk那还是很轻松的。 只可惜斯卡哈非要追求那种双方精神状态都趋于极致的战斗,而非是那种一心逃亡,无心恋战的追杀。 突然,他停顿了一瞬间,因为他受到了一股警告,那是如同响尾蛇的响尾一样,对于入侵者最后的通牒。 “真嚣张啊,明明还有这么远” 少年眺望着极远处,可惜什么也没能看到,只是在他的所敌雷达上才探测到了一个很微弱的信号源。 这是有数百还是数千公里呢? 黑暗位面对于各种元素的扩散范围与地球位面并不相同,就算是他,在没有足够实验做参照的情况下,也找不出双方的变换关系。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既然猎物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那就没必要纠结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少年顿时加速,化作一道长虹,撕开天空,朝着目标飞去。 他平时绝不会随意动用魔法手段来方便生活,比如他不会使用魔法去隔空拿一杯水,而是会选择走过去,但他会用魔法来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 他的想法很简单,魔法可以让身体变得更舒适,但一定不能让身体变懒。 然而很可惜的是,现在有了一个贴身全职保姆后,他算是过上了衣来张口的极奢生活。 只能说,还好他还坚持着健身的优良传统,不然,他恐怕已经被养成一个废人了。 而且比起空间穿梭直接出现在对方附近的手段,他更喜欢现在这种,一点点为对方带来压迫感,看对方在压力下崩溃。 令他忍不住笑起来的是,这次遇到的好像是个硬茬子,发现他的运动轨迹后,竟然也直勾勾地向他赶来。 不得不说,有几分平头哥的风范。 两道光束越来越近,谁都没有退缩,径直撞在了一起。 先是中心处的光点极速膨胀,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连元素都不能免俗,随后才是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掀起了一阵阵强大的冲击。 两道身影都向着相反的方向弹出,左侧的一方率先静止下来,露出了清晰的真容,竟然是一头西方的有翼龙! 难怪气性这么大,龙族一向很高傲,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杀死他们的敌人。 它眯起了竖瞳,仔细观察着那个仍在倒飞的渺小生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获胜”而沾沾自喜,发出庆祝的咆哮。 巨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龙翼,它知道,落在下风的,其实是它。 终于,少年停了下来,晃了晃有点晕乎乎的脑袋,露出了灰尘下毫发无伤的躯体,他看着巨龙压抑着诧异的眼神,笑了笑, “纳米科技,懂吗大爬虫” 这是基于神权魔法,融合了太易之法的至高杰作,他更喜欢将其称为,无漏金身。 人被撞飞出去时为什么会受伤呢?被刀子划过后为什么会受伤呢?为什么有的物体被撞击、被利刃划过也不会损坏? 原因很简单,就在于一个相对状态。 在局部受到大量的冲击,被迫快速改变运动状态时,冲击无法很好地传递到其他地方,就会导致局部和其他地方,乃至整体的撕裂,那么人就会受伤。 如果把这个过程比作压缩或拉伸弹簧,那么人受伤就相当于弹簧产生了不可逆的形变,如果要防止这种不可逆的形变,就要从两个方向下手,弹簧的强度,以及弹簧的弹性限度。 前者不仅可以迅速传递力,更是能在相同力的作用下产生更小的形变,更不容易损坏。 后者则是提升弹簧的形变上限,让弹簧即便产生了巨大形变也能复原。 但是对少年来说,强不强是一个版本,帅不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他可不想像一个橡皮人一样,一被打就变成一大坨,那实在是太失态了。 所以他另辟蹊径,选择了一个非常巧妙做法,那就是一边提升弹簧强度,一边将弹簧互相连接起来,将原来的网格结构,重组为全链接式网状结构。 这是他融合了拓扑结构里的知识构建出来的结构。 如果说之前弹簧的结构,是一个网格状的,每一个弹簧只和相邻的弹簧链接,那么新式的弹簧结构,就是任意两个弹簧之间都有链接! 这在科学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现象,好比手部收到了一个冲击,接过不等冲击传递到腿部,脚就跟着动了起来。 但这在天衍次元魔法,和神权微观魔法的帮助下,就这么实现了。 依靠太易魔法和神权魔法提升弹簧强度,依靠天衍魔法重组拓扑结构,每一个部分受到了力,都能迅速传递至身体每一个角落进行分担,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身体保持均衡。 就像是不论你用再大的力去击打一片羽毛一样,羽毛只会随风而动,完全不会损坏。 道理是相通的,羽毛太轻了,力作用在羽毛上,羽毛分担的力会非常小,相比较于羽毛的结构强度,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所以羽毛自然不会损坏。 无漏金身也是同理,力被迅速传递到身体各个角落,使整体保持相对统一的状态。 对于率先接触力的部分来说,就相当于还没有因为运动状态的差异,产生不可逆的损坏,下一个部分就同步了状态,保持了相对静止,消除了形变。 理论上,无漏金身展开期间,甚至能让他抵御住主宰帝王级别的力量,要知道,他现在可只是掌控了亚帝级别的元素力量强度。 只要是来自物质界的攻击,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冲击,他都能进行免疫,唯一的缺点就是,精神界的防御无法兼顾。 这可比什么龙族的魔法减伤和物理免伤要赖皮多了。 第三十六章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可惜无漏金身也不能让他免于冲击,不然那就酷毙了,想想看,一头庞大的巨龙撞了过来,而他,只是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就将其抵住。 啧,光是想想就视觉效果爆炸。 看来无漏金身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下个研究方向就是打破动量守恒,将冲击或者说,动能,转化为别的能量形式储存或释放出来。 少年静静地思考着,似是没看见巨龙张大的巨口。 忽然,一口黑暗龙息喷出,里面竟然还夹杂了些许毒系魔法的气息。 少年皱了皱眉,他是无漏金身,又不是百毒不侵之身,得,又发现了一个无漏金身的缺点,但不是他说啊,你一个好端端的龙族,玩什么毒啊? 真给龙族丢人,哦不,丢龙。 但他依旧还是没有躲开,这点毒系攻击只当是洒洒水,毕竟龙炎是以侵蚀为主,这头龙的想法估计也很简单,先用龙炎的侵蚀造成伤口,再依靠毒系渗透进内部进行破坏。 这就体现出了他加入太易魔法的高明之处。 无漏金身最主要的功能是防御一切冲击,无论是物理冲击还是元素冲击。 好比火与冰灼伤的本质,是局部分子动能过高或过低,在无漏金身的作用下,局部不均衡的变化,同样会被分摊到整体层次。 就像是原本能冻伤胳膊的攻击,现在只是让整个人降了点温,凉快凉快。 无漏金身,说白了就是一块最好的导体,传导特性拉满,快速吸收又快速释放能量。 对于其他人来说,被冰雪攻击是在体内加温无异于找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体表被冻伤,体内被烫伤。 可对拥有无与伦比传导机制的无漏金身来说,冷与热会直接抵消,达成一个奇妙的平衡。无漏金身需要靠量的,就只有承载的上限这一个问题。 最后在搭配上太易魔法创造出的惰性保护领域,在此领域中,会降低一切元素反应的烈度,让无漏金身免于冲击之外的侵蚀,简直太完美了。 完美到他在龙息里,就像是在泡澡一样惬意。 要知道,龙息可是龙族最强的倚杖,远比那层保护其的龙皮更加重要。 无论是什么生物,决定其食物链位置的,从来都是攻击上限,而不是防御上限。 这也是龙族成长为亚帝,就能叫板小帝王的底气所在。 暗影魔龙死死凝视着那个在他火焰中纹丝不动的少年,这一幕着实是有些超出它的认知了,从前无往不利的魔息,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洗澡水。 天可怜见,它吐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终于,它闭上了嘴,看着原地甚至还抽空打了个哈欠的少年,以及其背后,喷出来了一口黑雾的铠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啊,忘记还有你了” 少年看着铠袍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但铠袍颤巍巍伸起一角,朝少年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开始了装死。 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那只巨龙,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只巨龙。 少年暗叹一声可惜,这只是一只靠着吞噬战斗,后天进化上来的巨龙,上限也就这样了,战斗能力比同层次的存在高一点,但肉质应该也就一般般。 反正不如真龙就对了,如果是真龙,他还能将其骨骼作为材料,带回亡灵帝国,做个有灵性的骨龙出来玩玩。 原来的骸刹冥主和山峰之尸都不怎么有灵性,被他给重铸成冥府之握了。 少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去狩猎黑龙大帝?那可是真正的帝王级存在,真实战力应该都有小帝王巅峰了,或许会很有挑战性” 少年也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要是他真去给黑龙大帝宰咯,那阿莎蕊雅怕不是得哭死。 “人类!你究竟想做什么?” 魔龙发来一阵精神波动,倒是让少年有些侧目,这年头,懂得外语重要性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啊。 “啊,别客气,想尝尝你的味道罢了,你要来点吗?” 神tm别客气!魔龙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枉费他还想如果少年要跟他契约,他矜持一下就同意来着,结果对方要吃他的肉,还问他自己要不要来点?我可去你的吧! 魔龙顿时张开了已经愈合完全的巨大双翼,没办法,破又破不了防,那还打个什么?趁早溜吧,不寒碜。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魔龙心里一沉,发现身边的景色在飞速前进,一股巨力捕捉住了他,那是来自星球本身的伟大力量,体型越大,就越难以违背。 嘭地一声巨响后,尘埃四散而起,大地震颤着开裂,然后一切又陷入了平静。 但蓦然间,一直龙爪突破烟幕探出,尖锐无比的利爪斩向少年,毫无阻碍地将其分成了五段。 “唉,能不能长点心?” 少年有些无语,我寻思我都走你脑袋上了,还盯着远处那个残像,看得起劲。这么投入?怎么不去玩狙? 他一脚跺下,将巨龙要喷射出来的龙息扼杀在了喉咙里,时不时有黑色火星从巨龙鼻腔里冒出。 硕大的脑袋到处乱砸,不知是想摆脱少年,还是被呛得难受。 看着魔龙那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少年还是相信,应该是后者,那滋味,大概像是人类吃辣椒呛住了? 少年轻轻摁住了巨龙的脖颈,但却并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只是掌心劲力一吐,如庖丁解牛般,精准摧毁了魔龙的颈椎。 铠袍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但是没有少年的命令,依然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本能,虽然在疯狂扭曲舞动着,却没有丝毫要触碰魔龙的意思。 少年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原地盘坐起来,解析起了魔龙的奇特吐息,这本来应该是相当克制他的能力,却被魔龙用得太过于粗燥。 让他自己来操作的话,还是可以重伤自己,创造出一个逃跑乃至反杀的机会的。 魔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团代表着绝望的黑幕所包裹,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同曾经它的猎物一样。 随着黑色巨茧的不断变小,巨茧的外层,也逐渐勾勒出了一只巨龙的图案,栩栩如生。 黑色幕布慢慢收回,其上的巨龙纹路也随之更加凝实。 渐渐的,露出了其下一副莹白骨架,和一个完整的龙头。 少年就坐在龙头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忽然之间,他抬头凝望着头顶,感觉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第三十七章 日常作死的封离 少年忽然瞪大了双眼,看着半空中逐渐扭曲,形成的一团银色漩涡,他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邵郑!!我……” 还不待少年亲切地问候一下邵郑的遗传亲代,他就连带着身下的巨骨一起被银色漩涡吞噬,像极了游戏里不甘心被地狱之门吞噬的恶魔。 银色门扉很快缩小,消失不见,徒留下少年无助的呐喊在原地回荡。 他当初签订的契约是让人这么用的吗? 他甚至都还没从斯卡哈的空间戏法里缓过劲儿来! 少年漂流在空间隧道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只有那时不时痉挛跳动的太阳穴,会让他的神情微微变化。 铠袍见状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吃饱喝足的它,正愁没有地方大献殷勤,它努力地在少年面前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试图逗少年一乐。 可惜烦闷中的少年丝毫不领情,一把将铠袍揉成一团,用力地揉捏着,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将其联想成了什么东西, “邵郑!你最好别让我逮着你,不然你就要遭老罪了!” 少年心里打定主意,少说要把当初斯卡哈对他做的事情,让邵郑体会个几十遍,然后再将其塞进空间乱流里,好好感悟一下空间的奥妙。 看着前方出现的白色洞口,少年长出了一口气,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儿的,没事召唤他。 …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好奇地看向了尘土扬起的地方,他们隐约间看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从那个银色漩涡里坠落,可惜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看清。 还得是封离会搞事情。 先是封离莫名其妙掏出了一张卷轴,说是要召唤最后一个学员,让众人都有些懵逼,这是要搞什么仪式?集齐所有学员召唤最终boss吗? 然后就是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大到封离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拿错了,拿成了什么空间禁咒卷轴。 看着那漫天尘雾,封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我不管你什么来头,来了学府你就得听我的!别说你是邵郑的私生子,就算你是邵郑的亲孙子,都得给我收起架子!” 邵郑:o.o?老封,你想死别拉上我 “我有一友吊甚汝,如今坟头草丈五” 人未现,声先至。 硝烟慢慢散去,率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龙头,但龙头是显然不会说话的,众人抬头继续向上看,才发现了龙首上盘坐着的那个少年。 “这是什么等级的妖魔,这么大,少说得有君主了吧?” 有人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虽然在妖魔界,不是越强就代表越大,可一般体型巨大的妖魔,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松鹤悄悄咽了口口水,悄无声息地与封离拉开了距离,学生不识货,他还能不识吗?这分明是一位亚帝的首级!还是刚宰不久,冒着热气的那种! 他想过少年的实力会很夸张,但绝对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夸张!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打娘胎里修炼也离谱过头了吧? 娘胎修炼加罹难者? 难怪邵郑底气那么足,一副今年大赛第一稳了的表情。但这么做真的好吗?不怕招来圣裁院的那批老古董吗? 松鹤想了想后,又和封离拉开了一步。 当初邵郑给卷轴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没事别烦人家,结果封离脑子一抽,一副国府队伍我最大的模样,硬是要将其拉来见见,还说是要摸一下人家的底。 这下好了,对方那一副被欠了五百万的表情,有人要倒大霉咯~ “误,误会,这位,呃,赵同学,你先下来,咱们有话好商量” 封离擦了擦冷汗,这一幕搁谁谁不迷糊啊,踩着个帝王的脑袋,满脸不爽地看着你,看见脚下的东西了没?回答不好就是你的下场! “这个嘛” 封离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是这样的,有个你认识的女孩想见你” 封离反手就把穆宁雪卖了,推出去当作挡箭牌,装作看不见松鹤那鄙夷的目光,扭头瞪了松鹤一眼, “看我干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促成一段姻缘,胜造七级浮屠好吧!你看那女孩冷冰冰的样子,不推她一把怎么会有机会呢?” 松鹤偏过头去,要不是封离那躲躲闪闪的眼神说不定他还真信了! 他有些心累了,今年的国府队,没多少正经人。 “哦,是吗?” 少年有些意外,他认识的人不多,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只可能是那一位给他感觉很冷的女孩,但他并不乐于看到这个局面。 这时,穆宁雪也分开人群,来到了少年面前,咬着下唇,神情复杂地看着少年,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活生生一副伦理惨案。 “卧槽,莫凡你看,穆女神竟然也有这种表情?” 赵满延撞了撞莫凡,却发现往日里绝不会放过这种八卦的莫凡,现在却有些沉默,他回头一看,发现莫凡的神情同款的复杂,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那什么,你之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赵满延想起来了曾经莫凡跟他提到的女神,当时前去帝都学府交流,他就感觉莫凡不对劲,现在看来,这是真的暗恋过人家啊! 想到这里,老赵叹了口气,拍了拍莫凡的肩膀, “放弃吧兄弟,你看看人那模样,别说你了,我都不配做人家的对手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的未来可是要播种世界!” “去去去” 莫凡摆了摆手, “咱可是立志只娶两个老婆的好男儿,谁要跟你播种世界了,你说是不是啊,大老婆娇娇” 莫凡朝着牧奴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还好,在他的帮助下,牧奴娇成为了替补,他还有人能调戏,不然这历练之旅可就要无聊透顶啦! “谁是你大老婆啊” 牧奴娇朝翻了个白眼,但比起生气,似乎带给人更多的是魅惑的感觉,她手上动作也没停,狠狠地在莫凡腰间扭了半圈,莫凡刚刚看穆宁雪的表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第三十八章 追求的真相 穆宁雪仔细凝视着少年,想要从少年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东西,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少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清澈,没有丝毫的亏欠与歉意。 她很想质问少年,为什么连句招呼都不打就潇洒离去,她在其心中到底算什么?一个偶然大发善心帮助的流浪猫? 明明她都已经觉得,和少年贴近了许多,到头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她有许多想问的,想知道的,可她最后说出口的只有四个字, “好久不见” “啊,是有几个月没见了,嗯,不错不错,看来你已经完全掌握了那份力量,有人要睡不安稳咯~” 换做往常,穆宁雪一定能听出来少年台词底下的含义,可如今,她只想思考出,那些不可能凭思考得到答案的问题。 穆宁雪看着少年完全没有继续开启话题的兴趣,忍不住握紧了小手,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她鼓足勇气,也没能问出那个她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想让你做什么啊?” 少年重复了一遍穆宁雪的问题,摸了摸下巴, “大概是,想看一次蝴蝶的蜕变?”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你舞台上的演员吗?!” “不然呢?” 少年挑了挑眉, “难不成,你想做我的提线木偶?” 少年说罢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穆宁雪,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渴望自由,但又亲手把自己关进了另一个牢笼,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盲目愚痴罢了” 少年转身离去,只留下了悠悠的诵章,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穆宁雪看着少年的背影,怔怔地出神。 “喂~这个龙头怎么处理啊?” 封离这才反应过来,这儿还有个大家伙呢,这可是个好东西,但少年没发话,谁也不敢动啊?敢动吗?这大脑壳就是榜样啊! “就送给你们当见面礼了” 少年摆了摆手,若是九幽后在此,肯定又要说他败家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他有点用的魔龙骨已经在空间乱流中损毁了,一个脑袋送出去,也能少些苍蝇来烦他——总会有识货的人去警告那些毛头小子的。 … … 莫凡看着从赤凌妖肚子里掏出来的孩童,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被胃酸侵蚀得面目全非的小小尸体。 牧奴娇看见这场景,立马别过头去,这一幕让她也有些反胃,但她还是强忍着恶心,轻轻拍了拍莫凡的脊背, “别太自责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牧奴娇很清楚莫凡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没肺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怎样通红的心,也正是这颗心,才吸引着她不断靠近,像是致命的毒药。 莫凡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告诉牧奴娇自己的发现,那对于在温室里长大的女孩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只有他这种见识过更残忍东西的人,才有资格去探寻真相。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知道点什么。 莫凡在牧奴娇的娇呼声中,反握住了牧奴娇的手, “谢谢你娇娇,我已经好多了” 随后就朝着那个站在海边独礁上,一席黑袍猎猎作响的少年奔跑过去。 他不奇怪为什么少年如此明显的摸鱼,也没人跳出来质疑,发生他喜闻乐见的打脸现场,他可是知道那少年的一些底细的! 他原本还幻想着要是有人看在穆宁雪的美貌上,前去挑战雄狮的尊严,那该多么有趣,但很可惜的是,他被警告了,被大导师严厉地警告了。 所以不难想象,为什么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一般,苦逼地四处杀敌。 莫凡逐渐放慢了脚步,要是其他人,与别人之前发生了冲突,大概率都不会来向那个人求助,但他还是来了,无他,他觉得少年并没有因此而排斥他。 他甚至感觉少年好像还挺喜欢他,咳,不是那种给里给气的喜欢,是一种接近欣赏的喜欢。 “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对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探寻为妙” “你果然知道!” 莫凡攥紧了手,有些紧张, “我想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过早地接触到了世界最阴暗的角落,只会让人对这个世界绝望,我不觉得你现在有承载这份绝望的资格” “连恶魔之力都没有资格吗?”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少年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莫凡,衣领的黑影打在少年脸上,让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却带给了他如山般的压力, “力量的强大带来的自信是一回事,心灵的强大,是另一回事” “老乡,能不当谜语人了吗?” 莫凡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智商的不足。 “简单来说,黑教廷的恶,你可以理解,因为那就是纯粹的恶,是可以一棒子打死的恶,但其他的恶呢?” 少年的话语带上了一丝笑意, “那些,隐藏在光明之下,披着大义的外套,堂堂正正的恶呢?你是否有与世界为敌的觉悟?被所谓的正义定义为邪恶,举世皆敌,所有人都误解了你,那时,你是否还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莫凡闭上了眼睛,想象着那可怕的一幕, “那我是否可以向你求助?”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答案一样,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可他们,也会向我求助呀” 莫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他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答案,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你的敌人啊” 少年摸了摸下巴, “恶魔之力可不够资格啊,圣城的七个鸟人,咳,六位,还有一位姑且算是我的学生。那些鸟人,个个的完全体,都有你恶魔之力终极形态的力量” “但他们不是这次的罪魁祸首吧?” 莫凡终于抓住了一次重点。 “当然不是,可你要是追究下去,必然暴露这份‘邪恶’的力量,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还会成为‘不安定’因素,最后对上的,可就是那几个老杂毛了” “老杂毛?不愧是你” 莫凡听着少年的蔑称,差点笑了出来,啧,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少年这么嚣张啊? 少年看着没有丝毫退意的莫凡,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苏鹿,五大洲魔法协会里亚洲总部的洲议员,离议长只有一步之遥的那种,也是你背后的大人物的死对头” “嘿” 莫凡不惊反笑, “那为了我背后的大人物,怎么说也得弄死这个老逼登吧?” “老壁灯,嗯,有趣有趣,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莫凡” “别,我有老婆了” 少年笑了笑后,转身离去。 第三十九章 至尊主宰 “等等!” “拜托,你让我等我就等?这样很没面子的好吧?” 少年嘴上抱怨着,但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地看向了那个偷听了许久的女孩,这年头,偷听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还是说,明抢不算偷? “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穆宁雪瞪了少年一眼,这是什么废话文学?少年耸了耸肩,谁让你不先把话说明白的咯。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样思考” “哦?说来听听” 少年读出来了穆宁雪的潜台词,不明白,也即为找不到同意的理由,亦或者是,找到了反对的证据。 “我不认为情感是束缚,心灵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曾经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 “是个女孩?” 穆宁雪歪了歪脑袋。 “你们关注的点总是这么奇奇怪怪” 少年感叹了一句,旋即叹了口气, “可当我看见人们因为渴望的东西,变得不再像是自己,挺可悲的呢” “我不否认有这种情形存在,所以你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失衡?” 穆宁雪紧盯着少年的双眼,想要看出来少年的动摇, “因为一昧追求自由而放弃情感,岂不是舍本逐末?” “或许是吧,但对我来说,这是舍末逐本” “你真的很傲慢呢,一切随心所欲,自顾自地播种下一枚种子,看着它开花,却又不管它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女孩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天地间的精灵,取自日月之精华, “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好了,追求一个没有结局的未来,只会让我对你的评价降低” 女孩潇洒地转身离开,带走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那也随你好了,我从来都不会因为看不到结局而选择放弃” 少年忽然挑了挑眉,这算是他被怼了吗?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 阿莎蕊雅已经近乎摆烂了,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回应,简直像是把他当做了偶像,一个人自我攻略,自得其乐,然后自我满足。 可他实在没想道穆宁雪竟然会变得这么有侵略性、进攻性。 但仔细一想,确实也挺合理的。 每一座冰川,融化了之后,都会是奔流不息的无尽汪洋,上善若水,亦柔亦刚。 少年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江中的倒影,不禁叹了口气。 人类的未来,他是真的看不到什么希望,就算他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带动人类飞升,那又能如何呢? 没有与之匹配的其他东西,只会让社会更快的崩溃,连无限的资源都无法消除争斗,无法让种群实现效率最高的进化,更别说他了。 人类就是生活在夹缝之中的蝼蚁,随意一点均衡的扰动,就足以让人类面临灭顶之灾。 地球位面上,三大屋脊帝王相互制约,一致对外,人类才得以喘息,可人类甚至都不理解,为什么三大帝王会保持着这份安宁。 为什么没有帝王会试图打破均衡? 原因很简单,连屋脊帝王们也在害怕打破了均衡。 光明与黑暗虎视眈眈,召唤位面案中窥伺,要知道,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凭什么召唤兽会和人类签订契约?凭那些微不足道的魔能吗?人类短暂的一生又能供上多少魔能?又会面临多大的风险? 就不说低等生物了,单说亡国兽,有多少亡国兽因为人类而进化?又有多少亡国兽因为契约而死? 没人会思考这个问题,把这一切都看作理所应当,从来如此,那就从来就对,反正又没出现过什么问题,那又何必去思考呢?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擅长自欺欺人的生物呢。 他不信真的没人会思考这些问题,得到他得到的结论,但这又能如何呢? 就像他对莫凡说得那样,绝望只会加速社会秩序崩溃,让人失去反抗的勇气。 公布这份消息,可能去往天堂,也可能去往地狱。 但,大概率是通往地狱的。 或许,人类所能做的,就是最后背叛地球,背叛图腾,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最终选择成为某一个位面的附庸? 他也想看看人类最后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会谱写出一篇华丽的史诗?还是糟糕透顶的烂尾文? 但了解得越多,他反而感觉越迷惑了,被层层迷雾遮住了眼睛。 可恨老嬴还不给他透露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曾经的推断,如今也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原以为老赢无非是想借信仰之力完成一次升华,突破到屋脊帝王,反抗黑暗主宰。毕竟文泰和例子就在前面,不得不说,那个老壁灯的计划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位面主宰也并非强无敌,之所以用统治一个位面的位面主宰来称呼,那是因为一个位面的特殊资源是有限的,一个位面只会有一位主宰,而剩下的就是断层。 或者说,屋脊帝王就是准主宰,只要位面能够支撑,那就能加冕为无上至尊。 至尊对中级帝王,就是妥妥的碾压局了。 但地球位面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只是两大屋脊,那势必会在厮杀中诞生真正的主宰,也幸好是三大,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这也就导致地球上没有出现真正的主宰,只有三位准主宰,而其他的三大位面,则都有自己的至尊主宰。 所以老嬴真想阴一手黑暗主宰,还是挺有可能的,毕竟,当初根据他对主宰战力和屋脊帝王战力的分析,主宰帝王诞生的资源,大概是四位屋脊,但发挥出来的战力,很可能就只有三位屋脊。 这也很符合生物金字塔的构成规律,能量的传递效率会随着金字塔的高度增加,变得越来越低。 对个体而言,至尊主宰是最优的生命形态,但对于生态系统而言,至尊主宰只会让总能量降低。 而地球尚未降低的这部分能量,恰好可以供一位准主宰出来。 第四十章 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破浪而行的轮船尖端,少年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不得不说,大海真的是最能带给人发自内心震撼的事物。 一望无垠,目之极尽处,水天一色,让人分不清天空与大海,好似海水倒灌而上,逆流成蓝天。 这艘轮船算是他们解决飞鸟市妖魔的报酬,虽然不怎么豪华,但对于那些被收走了财富以及被勒令不许使用场外援助的来说,已经解了燃眉之急。 “喂,小赵,咱们去天上看看还有多久才到” 莫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向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就像他看着少年一动不动地盘坐在船头,完全不能理解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行啊,比比谁更高?” “比高嘛,你不如我,比快嘛,我不如你” “艹” 赵满延被占了个便宜,顿时猛的一扇翅膀,向着苍穹极速飞去,好发泄心里的郁闷,但旋即又发现,这岂不是恰好印证了他很‘快’? 他立马回头看向莫凡,要嘲笑莫凡的‘短’,可下一秒,他就瞳孔一缩,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卧cao,卧cao” “大惊小怪,你看到什么了?” 莫凡跟了上去,顺着赵满延的视线看去,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轮船,可现在分明是晴空万里,那阴影,只可能来自水下! 轮船上的人,像是盘子里的芝麻点,可阴影中的轮船,像是漆黑画布上的一点洁白染料! 这是什么鬼东西?要不要这么刺激?刚出门就玩这么大的? 两人吓得极速迫降,将甲板都踩裂开来,还不待其他人数落,他们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 “下…看下面…快看下面!” “什么下面”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江昱率先发现了异常,国粹脱口而出,众人也意识到莫凡二人说的下面是什么,慌忙趴在栏杆上,向着船下看去。 即便少了在天空中看到的那份明显的色彩对比,众人也能看出那色彩完全不对的海下,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随着船只移动! “完了,我深海恐惧症要出来了” 大海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就在于谁也不知道那无尽宽广的空间下,会隐藏着怎样的惊骇之物! 看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莫凡反应很快,船上还有一个百科全书呢!他一路朝着船头飞奔而去,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那个神秘且稳重的少年定然知道些什么! “大概是大君主?这些古老存在的实力不好形容,战力与境界不对等的” 莫凡发现早有人反应比他还快,正跪坐在少年身边,像是什么举手提问的好学生一样乖巧。 “那它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是因为你吗?” 穆宁雪有些好奇,能引动这等存在注意力的,总不会是他们这群中高阶的小趴菜吧? 也只有是忌惮少年才不敢出手这一个解释了,可这也无法说明,为什么它会一直跟随? “不是所有的妖魔,对人类都怀有恶意,你会杀死所有的非人存在吗?” 穆宁雪摇了摇头,但也理解了少年隐含的意思, “你是说,这个大家伙对我们是友好的存在?” “不然你以为,这一路为什么风平浪静?不过也是,你们没见过大海的常态,自然也不会知道异常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眯着眼睛,看向着船下的阴影,忽然笑了一下, “说不定,它是在找什么有缘人呢?” “有缘人?” “故事里不都是这样嘛,主角大气运加身,一路获得各种神秘强者的青睐,各种灵兽的守护” “那你肯定是一位主角” “谁知道呢?” 少年耸了耸肩,“乾坤未定,你我皆是垫脚石” 莫凡毫不怯场地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坐下, “嘿老乡,再详细说说呗,那个有缘人是谁啊” 少年看着莫凡那摩拳擦掌,满脸期待,就差写在脸上的‘是不是我’四个大字,颇感好笑, “反正不是你” “啊?” 莫凡有点失望,这里的人当中,最特殊的除了少年,那必然就是他了啊!亏他还满怀希望,以为又有大腿可以抱了。 到时候带上大蛇,出门两尊巨兽护卫在侧,啧啧,多是一件美事啊?古代帝王出行的规格也不过如此了吧? 莫凡扭头就朝赵满延招了招手,做了个口型, “小赵快来测测缘!” 赵满延却摆了摆手,面对少年,他有点发怵,不是什么人都能跟莫凡一样自来熟。 少年见状摇头失笑, “怎的?把我当测福缘的了?” “咳” 莫凡轻咳一声,朝少年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溜之大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赵满延的肩膀,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泡妞时的胆子去哪里了?” “那什么,真不是兄弟我怂啊” 赵满延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腿, “是它不听使唤啊” 赵满延没说的是,他当时飞到高空时,有一种被那巨物窥视的感觉! 甚至隐约间,在脑海里勾勒出了那生物的巨像! 那是一头体型相当庞大的玄龟,通天彻地,粗壮的四肢,当然下意识就会联想到支撑四方天地的四根天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所谓的有缘人,但他怕这缘分,他接不起啊! 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第四十一章 层流与死水效应 “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安静过头了?” 莫凡久经生死锻炼出来的危险感知,让他迅速察觉到了环境的异常,他看向海面,却发现原本波光粼粼的水面,如今竟然像一面镜子般平整! “船只,竟然不动了?!!” “什么情况?” “你们快看” 莫凡给正在甲板上晒太阳的众人一指,众人赫然发现,船桅上的旗帜,竟然不再飘扬了! “还有这海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莫凡下意识就朝着船头看去,发现少年竟然站了起来,他心底一沉,这茫茫大海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除了少年外,恐怕都得葬身鱼腹吧? 果然,他最讨厌大海了,一点都不踏实。关键是打不过,跑都没处跑啊! 穆宁雪走到少年身边,轻声问道, “很麻烦吗?” 她很少看到少年会流露出这种认真的表情,准确来说,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很麻烦” 少年直言不讳,这次被一个很恶心的家伙盯上了,那是也是一位顶级的狩猎者,关键还是在海里,他一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看来也是时候弥补一下他的短板了,天空与大地,他都有绝对的优势,不论对手是以何种形式,是军团?还是强大个体?他都有办法应对。 甚至就算对方是以据守为核心,他也有手段把对方的龟壳给砸个稀烂! 可唯独水下,他是真没什么办法,水下的攻击只有广域才有特效。就像水下爆炸的威力是会变高,可那全都分散了,对强大个体而言完全微不足道。 而其他针对个体的强大攻击,又会被水流阻碍,迅速衰竭。 要不是水的存在同时也限制了海妖们,这个世界恐怕早就被海妖占领了。 但最让他厌烦的还是对方的狡诈,那智慧等级,完全不逊色于人类。 鬼鬼祟祟躲藏在深海里,没有丝毫与他交手的意思,就是要把他们困死在这片海域! 至于直接飞?他丝毫不怀疑这是对方留下陷阱,九堵一疏,这老银币还懂孙子兵法? “但为什么船会停下?我没有感觉到魔法的痕迹,船的功能也一切正常” 穆宁雪有些不解地看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就觉得少年知晓答案。 “是层流,确实不算是魔法,而是一种自然现象” 层流,是引起死水效应的元凶,本质上是由于海水盐度不同造成的分层现象,在古代迷信之人的眼中,就是恶魔栖息的海域。 少年挥手间创造出了一块透明的水箱,其内有两层盐度不同的海水,并用颜色将其区分开来,他伸手在表层轻轻拨动。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在他拨动的地方,竟然没有向预料中的那样,出现起伏! 穆宁雪好奇地睁大了那双湛蓝色的清澈眼睛, “这就是船只无法移动的真相吗?” “有人将其称之为,死水效应” “死去的水吗?” 穆宁雪品了品其中的含义,微微颔首,“确实很贴切” 但她接着又看向了少年,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少年耸了耸肩, “或者等底下的大家伙出去送死” “你是说,它是冲着那个护送我们的巨兽来的?” “不然呢?冲着你们来?塞牙缝都嫌张嘴费力” 穆宁雪闻言咬了咬嘴唇,少年那轻蔑的嘲讽让她有些不甘,这世界的广阔,远超她的想象,区区穆氏,在这等存在眼前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的目标,绝对不应该只是超越穆氏!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怎么,善心大发了?” 穆宁雪知道,少年确实说对了,她不想看着这个保护着她们的巨兽就这样死去,哪怕现在的场景完全是对方自找的,她们可以自欺欺人地甩清干系。 甚至可以更恶毒一点,‘谁让它自作多情的?没人求着它保护吧?现在能不能死远一点,别连累她们啊?’ 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可她也不想别人为了她的一厢情愿买单,她知道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抛弃这个大家伙,是不让少年因为她的圣母心发作,而去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不过更可能的是,她也没有这份驱使少年的资格吧。穆宁雪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她趴在船舷上,轻声诉说着什么, “大家伙,快逃吧,如果你死了,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复仇了” “复仇?你在逗我开心吗?” 少年掩面笑了笑, “你连你的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复仇?” “如果你是要让我生气的话,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少年看着周围出现的霜气,面带不屑地打了个响指,一切复归原状。 “生气?可弱者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呢~那不配叫生气,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穆宁雪看着没有向着远方逃去,而是向着深海潜入的黑影,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就连粉红的樱唇,都被贝齿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紧接着,穆宁雪深呼吸了一口气,高耸挺拔的胸膛随之起伏不定, “我愿意付出代价,换取你的出手”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甚至都快笑弯了腰,就连铠袍也跟烘托气氛似的,不断拍打着地面。 “看看,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之物的一点点善心,就透支自己的未来,你说好不好笑啊傻狍子?” 少年看着穆宁雪极其认真的表情,也不嬉皮笑脸了,只是悠悠叹了口气, “值得么” “无所谓什么值不值得,只看我想不想” 女孩用那双纯净的眸子注视着少年, “况且我早已决定好了,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就因为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句话?” 穆宁雪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或许吧,我也不太清楚” 少年仰望着天空,伸出了一只手,似要握住太阳一般, “可我要的,不是一个属于我的穆宁雪,而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的穆宁雪啊” 话音未落,海底便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汹涌浪潮疯狂上涌着,宛如喷泉一样将邮轮推向了天空。 冥府之握,再临! 第四十二章 掌中佛国 海水向天空奔涌,又不断洒落回大海,在激荡间掀起了数十米高的海啸,五座山峰破水而出,笔直地向着天空前进。 山峰之间挂着的水流又逐渐蜿蜒汇聚,奔流成小溪,大河,最后化作飞瀑,挂在半空中,在太阳的照射下,映照出彩色的光晕。 所有人都晃晃悠悠地,扒在船舷上,看着大海越来越远,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 唯有迎面吹来的飓风,让他们清醒地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知道自己上升的速度有多快。 此刻,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望山跑死马的真正含义,看似景物几乎没有变化,实际上早已越过千山万水。 渐渐地,山峰上升之势停下,莫凡胆大地飞到了更高的地方,去俯瞰这座巨山的全貌,却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曾经亲眼见过的少年的造物吗?怎么会变得这么巨大? 那那里是什么山峰?那是一只巨手的五根指头!巨手凹陷的掌心里积蓄着的海水,就是托着轮船的湖泊! “掌中佛国” 莫凡此刻,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个曾经听闻过的神话故事,这只巨手,绝对足以托起一座城市,将传说中的神话故事再现! “太夸张了吧” 他紧握住双手,内心激荡起伏,这就是人类能掌握的极致力量吗?那他又何时才能掌握这份伟大的力量? 莫凡低头看着从巨指狭缝里倾泻出的飞瀑,这竟有些唯美的一幕,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震撼。 果然印证了一句话,大到极致就是美啊。 “大到极致就是美啊~” 莫凡瞥了一眼赵满延,那脸上不正经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无法直视, “收收味儿,太冲了” “你在想什么?” 赵满延猥琐地抓了抓手,朝莫凡抛了个媚眼 “我说得是这巨掌好吧” “不愧是你,立志要播种世界的男人” 莫凡自叹弗如,至少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蛮正经的。 但忽然之间,二人只感觉失去了升力,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极速下坠,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救了二人的狗命。 “风盘·龙卷!” “娇娇!我的娇娇!我爱死你啦” 莫凡刚爬起来,摇了摇撞得晕乎乎的脑袋就往牧奴娇身上蹭去,不知道是在出于大难不死的庆幸,还是救命之恩的感谢,亦或者单纯是想揩油。 “去去去,蹭我一身灰” 牧奴娇嫌弃地推开了莫凡,但那羞红的侧脸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艾江图赶了过来,如果是一个人掉下来还能说是失误,可两个人一起坠落,那就是事故了。 “不知道” 莫凡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回忆着那一刻的感觉, “有点像是重力魔法,但不止是如此,不仅魔具带来的升力被剥夺了,还有一股向下拉扯的巨力,完全无法抗衡,你们感觉到有异常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咳,那什么,我们去看参考答案吧” 莫凡率先给出了提议。 “这样不好吧,老是靠他,我们历练的意义何在?” 艾江图皱了皱眉,但随后就收到了莫凡的一个大白眼, “我历练你个头,你看看这是我们能接受的历练吗?” 莫凡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语气, “这种时候就是抱大腿长见识的!” “可是大腿好像不见了欸~” 蒋少絮一指船头的位置,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完蛋了,大佬不会看到这一幕丢下我们直接溜了吧?” 在场除了莫凡和蒋少絮外,没有一个人将此刻的场景与少年联系起来,毕竟,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别说现在这只是有可能和少年有关,就算是他们觉得很可能与少年有关,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前,他们也只会自欺欺人,觉得另有原因。 而此刻,站在某一桌山峰之上的少年,看着海面上出现的黑洞,没有丝毫意外。 他早就猜到了飞行绝对是大忌! 果不其然,那两个倒霉蛋还敢飞,没看见他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地面,没有飞起来查探信息吗? 他有些可惜的是,玄龟与那只帝王纠缠的时间太短了,哪怕是有着极致的防御力,玄龟也没能撑住太久,他要再不出手,玄龟就要被一口吞了! 这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冥府之握的攻击被避开了一部分,原本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现在变成了爱的摸摸。 但就算是这样也够对方受的了,冥府之握出场自带的空间乱流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造成的伤害远比单纯的物理伤害更加离谱。 唯一的的好消息就是那怪物被冥府之握给带到了潜水层,顺带着把玄龟给捞上来了,请叫他钓鱼大师! 咳,就是差点没给玄龟脖子扯断。 吃了大亏的玄龟正老老实实地呆在冥府之握掌心的湖泊里休养生息。 少年仔细观察着那只深渊巨口,层层叠叠,像极了七鳃鳗的口部结构,一圈又一圈,呈螺旋状向口腔内蜿蜒,密密麻麻。 只能说,这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和深海恐惧症患者的双重福音。 但他也在观察中明白了,为什么这只巨兽不上来就使用这种手段,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巨口带来的最主要因素还是重力,在大海之上使用重力几乎毫无意义,但凡懂点最基础的物理也该知道,浮力也同样取决于重力。 根据阿基米德浮力定律,物体所受浮力,就是物体排开的那部分液体所受的重力。 海洋生物为什么能长得那么巨大?不还是海水浮力分担了自身重力,体型越大,分担得越多,能让其肆无忌惮地生长,不用担心身体崩溃嘛。 也正是如此,海洋里的巨型生物上了岸,都得被自身的庞大重力压垮! 所以,除非是想依靠增加重力来增大海水压强,从而将生物杀死,在那之外自然就没有什么意义。 而那一点,更是几乎不可能,有把重力增大到靠海水压强杀死敌人这个地步的闲工夫,还不如用别的方式来得高效。 在地面的将重力系数增大十倍,意为着生物所受重力增加十倍,可在海里将其增加十倍,代表得却是下潜深度增加十倍,二者带来的伤害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巨兽的重力魔法,必须要等到他们在空中的时候用,效果才能最大! 要知道,高速撞击海面,完全不啻于撞击水泥地面! 只能说莫凡二人福大命大,没有斜着飞,不然那真是神仙难救。 就这最后还是靠着冥府之握贴身的领域清除了那庞大的重力,才挽回了一条小命。 第四十三章 太易·神威·四海皆平 “闹够了没有?” 少年轻轻说道,声音准确无比地跨越了遥远空间,传入深渊巨口·卡律布狄斯的精神领域里。 巨兽知道剩下都是徒劳了,朝着少年大吼一声:都是这个渺小的蛆虫!打扰了他的进食计划! 可恶,明明只要再吞下一只图腾,他就能产生进化,再进一步,达到小帝王巅峰!到时候什么利维坦,克拉肯,都是它口中的亡魂,是它主宰路上的垫脚石! 它不甘心地凝视着少年,好像在说:我记住你了,讨厌的虫豸! 可它对上的却是少年那带着嘲讽的眼神,以及,冥府之握手背上,那破妄之瞳不加掩饰的嘲笑。 但巨兽没有被激怒,而是渐渐沉入水中,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和一个尚在转动着的漩涡,那是之前被巨兽吞噬能力带动的涡流,没有这么容易就平息。 少年看着那逐渐离去的黑影,眯起了眼睛,让人摸不清楚此刻他的心情如何,以及他想要做些什么。 就这么任由对方嚣张地离去?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宛如信仰之跃般自然向前倾倒,笔直地跌向海面。 可就在即将于海面接触的瞬间,铠袍竟化为一只巨龙,振翅而起,掀起的飓风将海面吹出来一个巨大的凹陷。 他发现了铠袍的真正用法,那就是拟态。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人脑子有坑,让铠袍吸收了巨量死气,导致所有穿上铠袍的生物都会被侵蚀变成亡灵。 他估计,当初那个人肯定是发现铠袍会吞噬一些生物,然后与其同化,最后还表现出了原主的相似行为,以及一定的智能。 八成还因此就认为铠袍能储存意识,在死后企图凭借铠袍返魂,死而复生。 然而实际上,铠袍内储存的终究只是一个烙印罢了,相似也仅仅是拙劣的模仿。 但那个人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做着死而复生的春秋大梦,最终结果就是铠袍异化,内部的均衡被打破,死气占据了主导,造成了现在所有被其吞噬的人,都会被死气逐渐同化为亡灵的局面! 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都只让铠袍生吃那些生物,或者说,趁热。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他发现铠袍似乎进化出了真正的意识,不再吞噬其他生物的脑袋,要知道,生物的精神就存在于大脑之中! 这说明铠袍在担心融入了驳杂的精神后变得混乱,失去纯净! 这是只有凭借自我意识,而不是基础的本能,才可以下达的判断。 铠袍的生命形态真的非常奇怪,但这世界上连元素生命都能存在,那铠袍的存在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铠袍和冥府之握简直就是一体两面,铠袍是以无机物质模仿有机生命,冥府之握则是以有机生命模仿无机物质。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鄙视铠袍初代主人的暴殄天物,把这么好玩的东西,变成了一个自杀神器。 少年缓缓沉入了魔龙体内,接管了铠袍的控制权。 巨龙紧贴海面,呼啸而过,强大的风压,将海面犁出了两道深深的凹槽,魔龙时不时咆哮着,宣示着对这片海域的霸权。 魔龙以一个极其微妙的高度和速度疾行着,飞行速度快到恰好无法靠需要蓄力的重力魔法来进行瞄准。 至于说预判?那眼花缭乱的飞行轨迹一看就让人头大,更别说不懂数学的巨兽了。 但魔龙的飞行高度,又非常之低,低到假如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只要跃出水面就能将其一口吞下!美美地接受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少年就在赌,以深渊巨口·卡律布狄斯的傲慢,必然至少会尝试一次,就像如果是他,也很可能会试试。 反正咬不到也不会有什么事,那干嘛不试试呢? 少年感受着声纳从深海中带回来的反馈,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如他所料,卡律布狄斯正潜伏在海面之下,蓄势待发! 魔龙似无意间飞过一片海域,又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样,慌不择路地极速拔升,可却根本来不及逃脱那只巨口! 不知何时,深海中张开了一只巨口,悄无声息地破开水面,一跃而起!没有扰动海流,没有巨物破开水面时产生的纵波,没有,丝毫的预兆! 深海中的静谧之口,于悄无声息间出现,不给它的猎物丝毫的反应时间。 这是一个相当精妙的魔法,一边吞噬上方的海水,一边上升保持更上层海水的平衡,一边又在身下创造填补移动产生的,空缺部分的海水,利用水的惯性,于无声无息间穿梭在海洋之中! 只凭这一招,就无愧于顶级的狩猎者。 无他,绝大多数的海洋妖魔都是依靠着感受海流的细微变化来察觉天敌,躲避危险。 那么一个能在海洋中移动的同时不扰动海流的技能,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要知道,深海中可是几乎没有光线的,无法依靠视觉视物,一旦再切断其他的信息扩散渠道,比如切断气味,比如吸收声波,那完全就将是海洋中最可怕的顶级掠食者! 被锁定的魔龙,在即将被巨口吞噬之际,忽然如同火箭脱离一样分裂开来,一部分加速坠入巨口之中,一部分加速向上,脱离了巨口。 脱离的漆黑的液体迅速收缩,重新化为黑袍,露出了之前被其包裹住的少年。 一人一兽隔空对视,彼此脸上都带着嘲讽的笑意。 少年缓缓向后扬起了手,一杆冰枪快速凝结,随着少年向前挥下的手臂,笔直地射向了巨兽。 巨兽甚至都不带躲的,这小虫子怕不是玩不起气昏头了?射都能射歪来? 卡律布狄斯在空中朝少年打了个饱嗝,贴着那擦身而过的冰枪,向海面坠去。 可神迹在此刻出现了。 冰枪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竟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眨眼间就冰冻住了整个海面! 目光所及,尽皆坚冰!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数秒之内!连波涛都来不及止息,被定格成了一个美丽的瞬间。 深渊巨口·卡律布狄斯坠落在冰面上,甚至没有让冰块破碎! 往日里在它看来无比脆弱的冰块,现在居然成了一堵铁壁,隔绝了它和海洋,一头是生,一头,是死。 这坚硬无比,又带有丝丝暖意的冰块,让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太易魔法·神威·四海皆平 效果如同其名字一样,两者实在是再般配不过了。 若是有人站在更高的地方,他就会发现,这一幕还在以极速向远处不断扩散,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好似真的要平定四海一般。 第四十四章 天才与疯子 “海神显灵了,海神显灵了!” 数百公里外的渔民们,站在高高的捕鱼船之上,看着远处那极为夸张的一幕:一只天柱从海面下升起,掀起的数千米高的海啸又在袭来的途中被冻结,化为了精美绝伦的雕塑。 渔民们纷纷跪在地上,不断叩拜着,颂扬着神明的威势,祈求着海神的怜悯。 而此时的正主,却如同戏耍老鼠的猫咪一般,一点一点戏弄着他的猎物。 “吃啊,你之前不是很能吃吗?” 少年一个接一个地将神权魔法制造出来的小太阳塞进巨兽的嘴里,看着巨兽时不时整个身躯猛得膨胀开来一圈,痛苦地咆哮着,带出一缕缕四散的黑烟。 “好玩吗?” 巨兽嘶哑地咆哮着,一口利齿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几百颗也都摇摇欲坠,相对于原来的数万颗而言,真的是惨不忍睹。 少年冷冷地看着深渊巨口·卡律布狄斯,他本不想杀它的。 他清楚地知道,想杀卡律布狄斯,他要使用怎样的魔法,付出怎样的代价。可这愚蠢的东西,实在是恶心到他了,而他一向,又很任性。 神威系的魔法,如同其名字一样,代表的是神的威光,是无论强大的法师,还是普通的凡人,在看到那一幕后,都会心生震撼,膜拜神明的伟力。 神威象征的不是神裁的强大,也不是神罚的肃杀,而是神的威势。 这一系列的魔法,没有至高的破坏力,没有极致的攻击力,有的,仅仅是夸张到极点的范围,是改天换地的能力。 要杀死深渊巨口·卡律布狄忒,必然需要切断其与水的联系,而那是一般的魔法绝无可能做到的,唯有神威系的魔法可以做到。 但神威一出,他也会正式暴露在整个世界的视野中,不只是人类,人类根本无关紧要,更关键的,是那些帝王们。 帝王们之间有一个默默遵守的戒律,那就是平衡,强大的帝王不允许去随意猎杀那些弱小的帝王。 如果不是这条戒律,那些主宰帝王早就去猎杀小帝王,向着屋脊帝王冲击了。 这条戒律的本质,不是为了阻止下一位屋脊帝王的诞生,而是为了防止秩序的崩坏。 自然界里,狼只有饿的时候才会猎杀羊群,所以生态系统能够维持一个相对均衡的状态,可妖魔不同,妖魔的成长是没有极限的! 一旦开启了依靠猎杀来进化的浪潮,所有的秩序都会崩坏,世界将变成一团混沌,最终崩溃是唯一的结局。 现在,暴露在世界上后,他也不得不遵守这条戒律,而这,会让他碍手碍脚,影响到后续的许多计划。 可以说,杀死卡律布狄斯,完全是一个相当不明智的选择。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如同当时穿上铠袍,控制煞渊一样任性,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不符合理智的做法。 天才与疯子,确实只有一线之隔,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最好的计划,从来都不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完美地预测着万事万物的发展,而是能够容纳足够多的变化! 力量本就是为了让人称心如意,若是舍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失,那就像空守宝山而不用,最后带进棺材里的蠢货。 少年看着被黑雾包裹,已经奄奄一息的巨兽,转身离去, “下辈子记住了,别惹我,嗯,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一阵微风悄然吹过,诺大的巨兽只剩下了一张嘴,静静地对着天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火化完了还剩一张嘴,一张嘴还是硬的 冥府之握缓缓下沉,硕大的眼睛盯着这张嘴,露出了无比满意的表情。 而天空之上,在大部分人都庆幸着两只巨兽的同归于尽之时,唯有角落里那个格格不入的女孩,握紧了小手,喃喃自语着:这就是你真正的力量吗? 可女孩根本没有丝毫的胆怯,清澈见底的眼神中,透露着谁也无法更改的坚定。 … …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少年看着面前那与精灵一般,精致得像是艺术品的女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 少女轻轻歪了歪脑袋,那娇俏可爱的模样,似是在说:跟你还客气什么?想要什么,你尽管来拿走好了。 而让少年叹气的,也恰好是这一点,他完全不擅长和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 如果说和阿莎蕊雅的相处是非常轻松,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话,那么和穆宁雪的相处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一种憋屈感,可明明主动权在他手上才对啊? 明明是他,得到了最多,像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可他本丝毫不觉得那是便宜。 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穆宁雪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地反客为主的,甚至让他对此有一种欲罢不能,甘之如饴的上瘾感觉。 外在如皎月般泠冽,如寒风般刺骨,如梅花般高傲,但内在又如水般温柔,如火般炽烈。 但穆宁雪不管少年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 “第一,你的实力,第二,你还算人类吗,第三,那是什么魔法”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撑着脑袋,安静地欣赏着穆宁雪的眼睛,他太喜欢这双眼睛了,喜欢到有一种将其作为永恒的收藏品的感觉。 他忽然充满恶意地笑了笑,那无比纯粹的恶意,快要让对面的女孩陷入窒息, “喂,我说,我好想看看,把你的高傲完全碾碎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明明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高傲,如今却想要亲手毁掉,只是想看看烟花那短暂又永恒的盛放。 他甚至都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毁掉美的事物,往往只存在于那些得不到的卑鄙小人身上才对。 又或者是,他讨厌少女那高傲的来源,讨厌少女那种感觉吃定他了的样子? 可在那巨大的压迫感下,穆宁雪既没有挣扎反抗,也没有绝望动摇,只是用那双倒映着月光与少年重叠之影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少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好似完全不在意少年会对她做什么,又或者是完全不相信少年会对她做什么。 而本应该因为少女这副模样更加充满恶意的少年,反而平静了下来, “现在,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了” 他已经分不清楚,穆宁雪这幅样子,是更像一个任打任骂的傀儡,还是更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万般苦难,不存于心的清冷仙子。 第四十五章 七号冰 “我的境界,更符合对妖魔的划分,算是亚帝吧,但实力嘛,主宰之下我无敌,主宰之上一换一,咳夸张了,换不了,但是一般的主宰也杀不死我” 少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缓解一下这糟糕的氛围,但说实话,只有他一个人在觉得糟糕,这冰雪精灵完全不在乎他刚刚的对待。 “至于还算不算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不算,毕竟已经产生生殖隔离了” “生殖隔离?试过?” “咳,没试过” 穆宁雪精准地戳中了问题的要害,女孩总是能很神奇地将少年原本不在意的问题,弄的好像他很在意一样。 “哦,那从其他的定义上呢” “从社会学的角度,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那我姑且还算是一个人吧” 穆宁雪点了点头,她知道少年的潜台词是,其并没有完全放弃身为人的一切关系,换句话说,其对人还有一定程度的认同感, 至于为什么是没有完全和一定程度,那就要涉及到对‘姑且’这两个字的理解了。 “还有别的角度吗?” “呃,其实在我看来,人应该是一切智慧生物的总称,单指人类,实在是有些过于狭隘了” “所以你觉得,所有智慧生物都是可以共存的?” “撒~谁知道呢” 少年耸了耸肩, “那么继续最后一个问题吧,那个魔法,嗯,太易·神威·四海皆平,原理很简单,只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忽略了罢了” “是什么?” 穆宁雪颦起了好看的眉头,让人想要为其抚平这一抹忧愁,但少年显然不解风情, “是科学” “科学?” 穆宁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错,就是科学,你们当作无用之物的,科学” 少年轻笑着,那是对这个世界人类的嘲笑, “你们从不曾研究世界的本质,不曾将经验学科,转变为理论学科,无法去进行预测、预言,只有等到事实发生了,才会去研究” “所以魔法才会止步不前,才会不断倒退,越是古老的魔法,就越是禁忌而强大,毕竟,经验,可是会不断失传的啊” 少年感慨着他在这个世界的见闻,他甚至想过,如果以现代科技对上这世界里的妖魔,谁会更胜一筹呢? 他发现,虽然人类依然无法与妖魔平分天下,可只要没有那些对现代科技如同bug一样的精神系,人类的处境,绝对会比现在好很多! 或者说,如果现代文明在解析魔法后,转变成为魔导文明,那一定能吹响反攻的号角! 这是莎迦向他请教对人类未来的看法时,他模拟过的场面,可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成也魔法,败也魔法。 但此时此刻,穆宁雪更在意的却是少年的措辞,‘你们’二字,意味着什么呢?这二字,在少年的身份之外,套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你们对元素和物质一无所知,就像你们几乎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初高超阶的魔法都是有定型的?为什么禁咒又是法无常态?魔法系究竟又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大概是,从来都如此?” 穆宁雪犹豫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从来如此,便对么?” 少年抬起手臂,打了一个响指,一块晶体在他手中凝结, “这就是四海皆平的源头,一块,不起眼的冰” 穆宁雪檀口微张,哪怕是她早对少年的神奇有所心里准备,看着眼前一幕,也不免有些震惊,实在是,跟她预想中的差距太大了。 “这只是冰的十数种结构里的第七种,有人将其称作七号冰” 冰竟然有十几种结构?穆宁雪更惊讶了,这是她完全不曾接触过的知识,可即便不了解,又无比吸引着她。 “这种冰诞生在三万个大气压的压强下,能让水在4.9摄氏度下凝结成固体,能让水凝结成冰的速度,超越声音传播的速度” 三万个大气压,在这个世界里真不算什么,也就是三十万米的深水,对于那些在数万米深海里如同洒洒水般简单的深海霸主们,真不算什么。 要知道,脆弱如人类,都能经受得住六倍重力的负荷,经过训练后,甚至可以承受九倍重力! 超重力负荷对于帝王们来说,又有多难呢? 要是重力的影响真这么大,那重力魔法早就无敌了。 这也是他没有直接冰冻海洋,以此对深渊巨口造成伤害的原因,那才是真的愚蠢,除了发泄愤怒外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你持续提供这种冰诞生的条件,它就会迅速蔓延向整个世界,对海洋生物带来灭绝性的打击” 这才是他的底气来源,手里疑似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手里真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完全两个概念,前者别人会说你有,后者别人会说你真没有。 所以哪有什么神呢?不过是掌握了更多知识、更强大力量的凡人罢了。 他一向瞧不起那些自称神明的东西,看看他赋予的‘神’的规格,没有这个规格也好意思称神? 这是他赤裸裸的鄙视和嘲笑。 “这就是,所谓的科学吗” 穆宁雪打量着少年那眉目中透露出来的高傲,她可以断定,那绝非是因为只有其一个人掌握了‘科学’这种独特的知识,所带来的高傲,少年也绝非是因这种优越感而高傲的人。 她有些好奇,此刻少年究竟想到了什么? “什么是科学?科学是建立在可检验基础上的有序知识系统,就好比将你的天赋完全解析,然后在满足了一定条件后进行稳定再现或者预测结果,这,就是科学” “听起来好像会有很多牺牲” “哪里不会有牺牲呢?有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注定要发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的努力所能决定的,只是牺牲的那一部分是谁罢了,是你身边的友人?还是你憎恨的敌人” 穆宁雪沉默了,她比谁都要明白少年话语中的道理,因为她曾经就是那个被牺牲的人,甚至是注定被牺牲的那个。 她偶尔也会想,如果是其他女孩,真的会有反抗的余地吗?即便下定决心反抗,又会有多少人能成功? 有多少人最终会沦为祭品?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呢? 第四十六章 年轻真好 少年眺望着远方的海岸线,此行的目的地即将到达,而他来此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长生之秘啊,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困在了长生上” 他默默收回视线,转身看着兴致大发,开起了派对的众人,或许是之前的场景太过于刺激梦幻,众人需要宣泄一下内心压抑的情绪。 甚至还有几人仗着水下有大家伙的保护,直接跳到了海里要和轮船来场竞速。 “小帅哥,不来玩玩吗?” 一位富有且慷慨的佳人,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资本,一扭一晃地向着少年走来,用着甜到发腻地声音说道, “我可是正等着一位绅士来帮忙涂防晒霜呢~” 蒋少絮一边说着,一边还挑衅似得看了穆宁雪一眼,却自讨了个没趣,穆宁雪根本都没有正眼看她! “为什么不去找淑女呢?” 少年的回应让蒋少絮挑了挑眉,看得出来,她本不以为自己会直接得到回应,可她还是来搭讪少年了。 “诶呀~淑女哪有绅士更懂女人呢?” 她试图继续靠近少年,突破那个心理学上的安全距离界限,可她惊奇地发现,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也没有想象中的警告。 蒋少絮附在少年耳边,悄悄地说道,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哟~” 温热的吐息喷在少年的耳垂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 不可一握之物更是沉甸甸地垂下,只差毫厘就要触碰到少年的胳膊,撩得远处偷偷观望之人心痒痒的。 让人毫不怀疑,假如换做是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装作不经意间轻轻蹭过了吧。 可少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如同之前的状况一样,既没有她想象中的揩油,没有她想象中的排斥,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面红耳赤。 不得不说,她对于少年有些好奇了,对方好像真的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那样,是装出来的清高,本质上和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可少年又确确实实没有如同她原本推测的那样拒绝她,这让她很好奇这份矛盾的原因。 如果少年对穆宁雪的表现出的姿态是真的,那么就会拒绝她才对,如果是假的,是欲擒故纵,那也不可能对她没反应——这份源于对自己身材容貌所带来的魅力的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少年不仅是对她不感兴趣,更是不可能对她感兴趣!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她有些失落,可旋即,那份好奇心就取代了一切。 “你不好奇我知道了什么嘛~” 少年正手持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不好奇” “可我很好奇你呀” 蒋少絮说着就想继续降低高度,但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她笑了笑,却也停止了准备更进一步的打算。 她很聪明,已经猜到了少年大概的目的了,也乐于配合一下,毕竟,有谁不喜欢看乐子呢? “我可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拒绝我的魅力的呢” “控制不住身体欲望,被身体驱使的,都是蠢货罢了” 莫凡偷偷打了个喷嚏,四处张望了一眼,谁?是谁在念叨他?不会是心夏吧? “可我不这么觉得呢” 蒋少絮笑得花枝招展,轻轻颤动着, “我倒是觉得,只要在关键时候能控制住欲望就够了哦” “嗯,你说的对” 少年不带感情的回应让她有些哑火。 这要让她怎么反驳呢?如果是心里不认同的嘴上敷衍,她还能调笑一番,可那并不是。 她看得出来,那绝非是出于不认同的敷衍,而是站在更高层次,自上而下的兼容! “难道我真的就没有一点魅力嘛” 蒋少絮果断换了个话题,向少年撒着娇。 少年终于有所动作,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 “真把自己当魅惑众生的女王了?” “难道我不算吗?” 蒋少絮继续反问着少年,像是玩笑,又像是真心话,真假难辨。 “如果你是蛊惑众生的女王,那她就是倾倒众生的女帝” 少年收回了视线,继续看起了书,蒋少絮给他的感觉,和阿莎蕊雅很像。 只不过,一个人是嘴上放肆,一个人是行为上放肆,可本质上都是偏善良一侧的,看起来烧,骨子里又很纯洁,颇有一种反差的魅力。 听着少年的评价,穆宁雪也从一心二用打坐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呃,是真正的一心二用天赋,才学会的,正在熟悉中,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心二用。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少年,似是在询问,原来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 “别误会” 少年间隔了一会儿,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穆宁雪,才继续说道, “我对你的评价只会更高” “嘁” 蒋少絮有些不满地瞪了少年一眼,她终于意识到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少年根本不会受她影响了! 那完全是,她连进入少年视线的资格,都,没,有! 这让她相当郁闷,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魅力,在少年面前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全是对瞎子抛媚眼了! 她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跟少年多说,这破秘密,谁爱去探索谁去!老娘是不伺候了! 旋即转身,带着那剧烈起伏的胸膛,踩着一扭一扭的步伐离去,让不少男性大饱眼福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女神没被勾走! 她可没有找虐的兴趣,比其完成一项不可能的挑战,她更享受成为男人眼中焦点,让他们欲罢不能的快感! “你往哪看呢?当老娘不存在是吧?” 看着眼珠子跟着一扭一扭的莫凡,牧奴娇的暴脾气噌得一声就上来了,让莫凡腰间的软肉也跟着扭了起来。 牧奴娇随后又收回了手,在自己胸前虚托了两下,小声嘟囔着,“话说,真的有那么大嘛?” “咳,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去死!” 看着远处的闹剧,少年颇觉好笑地摇了摇头,悠悠长叹,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什么意思?” “年轻真好” 第四十七章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莫凡看着如同睡美人一般,浑身还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自带空调特效的赵满延,嘴巴张大,夸大到让人想往里塞点什么。 “啊?” 不得不说,莫凡呆住了,这是什么莫凡的奇妙冒险吗?怎么常人一辈子都遇不着一件的事情,接二连三地给他赶上了? 不就是一个好看的妹子找他要名字,结果他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赤子之心,报上了‘赵满延’三个字嘛。 就当是送兄弟一点小小的福利——把名字传递给世界各地的女孩,大概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播种世界? 谁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惊悚悬疑推理电影,这是在玩‘猜猜我是谁’吗?透露出真名的就得噶?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你还是不是人?” 牧奴娇听见莫凡的嘀咕,轻轻推了推他,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亏她还以为这两人是什么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呢! 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只是表面兄弟? 莫凡摸了摸后脑勺,这队伍里跟着个挂壁,很难让他产生一些危机感呐。 以前天天骂那些开挂的,现在轮到他坐上挂车了,才发现躺赢的滋味原来是如此鲜美! 他不得不承认,只要与少年站在同一阵营,对方那永远从容不迫的优雅,绝对能带给其他人十二分的安心感。 “咳” 莫凡看着一筹莫展,正在争论是不是中毒的众人,用力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无意义的争论,是不是中毒,他这个始作俑者能不知道吗? “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你又在卖什么关子?” “等着看咯” 莫凡丢下一句话后,就朝那个初次见到少女的地方跑去,看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他也没有失望,而是将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呼喊道, “呔!妖女,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有本事冲着你爹来啊?暗中偷袭我兄弟算什么本事?” 在他大喊了几遍之后,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猛地回头,却没有预料中的什么美少女突成变猛鬼,而是差点贴上了一张姣好的面容。 少女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笑地看着他,看得他内心有点慎得慌,这什么情况?他可不想当什么宁采臣,玩一出人鬼情未了啊! 再说了,这颜值也完全比不上他的娇娇和心夏呀! “你真的想救回他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呢” 少女似是对莫凡的印象颇有改观,语气非常地温柔。 “必须的!那可是我的手足兄弟,知己亲朋啊!谁知道你有问题,我可是本着给兄弟发点福利的想法才报他的名字好吧!” 莫凡说的义正严辞,一股大义凛然地模样,看得少女一愣一愣的,这真的是之前那个用色眯眯的目光舔舐着她的人吗? “只要你告诉我的名字,我就放了他” “这……” 看着莫凡犹豫不定的样子,少女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 “原来你也是在骗我啊” “不,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有点…” “你不相信我!” 少女顿时露出了更受伤的神情,那戚戚然的模样,让莫凡伸手想要安慰,可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缓缓收回了手。 莫凡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是我欠他的” 莫凡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少女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掷地有声, “你且给我听好了,你爹我叫赵天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了,有什么招数通通冲我来,谁怂谁孙贼!” 说罢,莫凡朝少女做了一个跨种族通用手势,用力地竖起了中指。 少女也不恼,只是掩嘴娇笑着,向后缓缓退去,可似缓实快,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宛若从未出现过。 莫凡撇了撇嘴,也向着来时的小路走去。 他猜,如果是直接找少年帮忙,少年极大概率是不会管的,除非心情非常高兴。 因为他发现少年的行为有很明显的特征,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里,在英雄背后注视着的众神! 所以,他不觉得什么要求都会得到回应,那只会降低对方心中的评价,就像这次,他有预感,即便他去请求,也会被拒绝。 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对方面前撒野,如果是有不开眼的东西,自己撞上了枪口,想必对方也会不介意随手收拾了。 他本不想用这种像是在利用对方的方式,但现在也没办法,他不知道赵满延还能拖多久,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不在意老赵的生死,更别说,这还是他不小心惹出来的麻烦。 纵使不是老赵,也很可能会有其他人被盯上,老赵只是一个替死鬼,他也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碰上鬼的人。 但这不是他推脱自己责任的借口,不是一句运气差就能搪塞过去的! 他从不信少年的那句话,什么叫注定要发生?难道就因为注定要发生,所以事情发生了就和自己没有关系? “你回来了?你到底去做什么去了?” 莫凡此时也没心思跟众人开玩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静静等着吧,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 “什么叫静静等着啊?如果还有人出事该怎么办?你负责吗?” 官鱼皱着眉头,质问着莫凡,赵满延的状态实在是太异常了,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下一个赵满延! 可莫凡甚至都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怼回去,只是简单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冥想状态。 … … “唔!唔!” 众人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呜咽声,急忙看向门口,远处有一位披着黑袍的少年缓步走来,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在瑟瑟发抖。 莫凡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老实说,他也不能百分百地预测出少年的行动逻辑,或者说,只有蠢货才会自以为能百分百预测那位少年。 少年手中提着的女孩,一看见莫凡,顿时开始挣扎了起来,少年好似有点烦了,一把将其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莫凡面前。 “你这个骗子” 女孩神情狰狞,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 “咳,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莫凡回头看着神情复杂众人,那眼神好似他是什么大渣男,刚来就渣了一个女孩一样,知道他们误解了什么,开口解释道, “她是鬼,呃…还是外国的,也是造成老赵现在状况的真凶” “鬼?可她……” “像一个与常人没有两样的活人?” 莫凡打断了牧奴娇的话语, “那是有人让我们可以看见她” 莫凡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就是,原本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个女孩的,他之前发现其他人对女孩有反应,还吓了一跳。 第四十八章 给他装到了 “事实上,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穆宁雪听到少年的话语,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突然听闻少年要离去,而是因为少年竟然和莫凡告别了! 她狐疑地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莫凡,要知道,当初少年走的时候,可是连她都没告知啊! “果然啊,你要走了” “怎么,你好像早有预料?” 莫凡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小说故事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嘛,为了让主角成长起来,大腿不会给予其太多的帮助,让主角一点点诞生觉悟” “我觉得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一天到晚都有空当保姆的大闲人,何况,觉悟这东西,你不是早就有了吗?” 少年倒并非是莫凡想象中的那样,为了促进故事里那些英雄的成长才离开,换句话说,会沉湎于温柔乡,死于安乐的,也算不上英雄。 他要离开,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沉浸在一场风景里。喜欢旅途中的风景,就决定在此定居? 这可不不符合他的口味。 他就像是真正的帝王,所有的鲜美佳肴,都只是浅尝辄止。 无论多么好吃,他都不会沉溺在欲望中,一直品尝,直到最后死亡,抑或是感到乏味。 穆宁雪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朝着艾江图点头示意后,快步朝少年追去。 “这下好咯,外挂到期咯,连续费入口都没有” “没什么,现在才是我们历练应有的样子” 艾江图拍了拍莫凡的肩膀, “当务之急,还是救回赵满延” 莫凡撇了撇嘴,看着在地上挣扎幅度越来越大的妖女, “识相点,就赶紧把人放了” “呵,有本事,你就追来啊!” 妖女突然暴起,可却根本没有伤人,只是朝莫凡怨毒地瞪了一眼,这么贱的人,她妖生仅见! “她人呢?!” 官鱼惊恐的大喊,啧啧,那样子,丝毫不亚于看到了一只大蜘蛛在自己的房间里消失不见! “别叫唤啦,我耳朵都要聋了,她早走了” 莫凡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耳朵,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着轨迹一路前行。 今天心情不好,就莽一波吧。 … … “卧槽,莫凡,你真该死啊!” 赵满延听着莫凡贱兮兮地说着当初是怎么坑他的,一副咬牙切齿的可怖嘴脸,但随后就换了一副贼眉鼠眼的表情,从怀里掏出来个木鱼样的法器, “瞧瞧,这是什么?哥们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 “卧槽,赵满延,你真该死啊!” 这次换莫凡咬牙切齿了,他辛辛苦苦打生打死,最后除了看了场悲情电影外,毛都没薅着,全便宜赵满延了! 但他随后就调整了过来,哼,不就是一个器皿吗?他也有!还是个更好的,你说是不是呀,小泥鳅? 莫凡拨了拨脖颈间的吊坠,得意地看着赵满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咳,那什么,你不会嫉妒到失去理智了吧?” “我嫉妒你个头!” 莫凡看着不远处讨论幕后隐情的几人,不由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觉得那群和尚挺该死的,我还是挺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俺也一样,可惜那和尚没扛住,被侵蚀彻底变成了妖灵,好好的一出复仇,结果变了味道” 莫凡点点头,他忽然想到,为什么少年会直接离开,不观摩一下这近在眼前的大戏,这一点都不像少年的风格,他可不觉得少年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现在想想,绝对是少年早就发现了真相,这一幕在对方看来,恐怕是一场无趣至极的复仇,甚至是一种对复仇之心的亵渎,难入法眼。 连这点诱惑都扛不住,也好意思去复仇?也好意思去宣扬自己的愤怒?去发泄自己的怒火?去强调自己的委屈? 所谓的复仇决心、决意,不过如此,只是一个披着复仇外衣的贪婪之人罢了,让人恶心。 连他都只是同情对方的遭遇,一点都不同情对方计划的失败,最多也只是觉得可惜,可惜该死的另有其人罢了。 那就更不用想,这一幕在少年看来,会是怎么样一场令人打哈欠的无聊戏剧! 莫凡回过神来,看向赵满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恐怕你就是他所说的有缘人了” 莫凡怀疑那器皿很可能也是图腾信物,而起就是那只海底里的大家伙,好歹当了这么久的猎人,些许直觉还是有的。 “什么有缘人?” 赵满延一脸茫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忘了少年曾经说过的东西,莫凡不禁捂住了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就是那只船下的大海怪啊!” “哦,嘶!” 赵满延先是平静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天大的机缘, “卧槽,你没骗我?” “恐怕不会有假了,你试试看,利用这器皿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赵满延瞪大了眼睛, “别说,我之前真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里好像就有一个大家伙!” “啧” 莫凡不爽地咂了咂嘴,这次,竟然给他装到了。 这运气,他也想有啊! 倒霉!倒霉!倒霉! 第四十九章 畏威而不怀德 少年走在充满异国风情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侧,竖着挂在商铺侧面的招牌,浓浓的异乡气息,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扑面而来。 “你好像很不喜欢吵闹?” 穆宁雪仔细观察着少年,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 “直觉挺敏锐的” “为什么…” 穆宁雪问一半就闭上了嘴巴,如果少年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她。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少年有些奇怪地看了穆宁雪一眼,按照他对穆宁雪的了解,应该会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东西,直接问出来才对。 穆宁雪回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像是在说: “如果你讨厌,我就不做” 少年目光直视前方, “无所谓什么喜欢和讨厌,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去做,这可不好玩” “所以,其实你之前挺享受那种,看我不爽,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感觉?” “咳,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少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可没有那些变态的嗜好” “抖m?” “都说了我没有了!” 少年的声音微微提高,“还有,你是从哪里学的?” “蒋少絮教我的,她说,你对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讨厌是真的,可又有一种期待,受虐倾向?” 穆宁雪好奇地看向了少年,其实不仅是蒋少絮,她自己也发现了,少年既讨厌她的逾矩之举,讨厌她不顺心意,讨厌她给人一种恃宠而骄的感觉,可又总是在纵容她。 所以她今天才试着换了一个风格,想要去摸清少年的内心。 “你够了” 少年一头黑线,感觉一天的好心情都到此为止了,上次他被这么调侃是什么时候? 但穆宁雪随后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了,当时蒋少絮和她说这些,她从没听过的词的时候,笑得她很不喜欢,多半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 她四处打量着,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询问着少年; “这里的人和氛围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满了矛盾” “哦?” 少年挑了挑眉,对穆宁雪的直觉提起了兴趣, “说说看” “这里的人,都在细节方面做得太过分了” “注重细节不是好事吗?” 少年反问道。 “可是太注重了,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少年有些感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穆宁雪会给他那些感觉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直觉和理性都达到了极致的女孩。 如果只是直觉达到了巅峰,那么他会升起一种破坏的欲望,想看看对方一直以来信赖的直觉错误后,对方会露出怎样的可怜表情。 他一向喜欢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品尝一下失败与绝望的滋味。 可穆宁雪的理性也达到了极致,也就意味着,对方早就做好了相应的觉悟,这一点反而压制住了他产生的恶意! 少年悠悠长叹了一声, “你说得很对,这里的人,过度在意细节,所以有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 “听起来好像不太妙” 少年笑了笑少女的拘谨, “你大可以更直白点” “就是贱?” 少年看着穆宁雪,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笑容, “没错,奴性根种” 他忽然不怀好意地看向了穆宁雪,直看到女孩错开了视线,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小脸,然后带着疑惑看向了少年,眼神里清晰无误地传递出自己的意思: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信不信,你带着一副鄙夷的表情,大喊变态,好恶心,辱骂斥责他们,都有不少人能兴奋起来?” “好恶心” “!不是让你对我说!” “可我觉得你也会兴奋?” 少年看着穆宁雪调皮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不一样,有人是渴望被征服,但那对我而言,只会激起我的征服欲” 随后少年恶狠狠地瞪了穆宁雪一眼, “只会让我想把你弄哭!” “哦~” 穆宁雪檀口微张,轻吐出了两个字, “变态” “!” 少年歪着脑袋,眉头稍皱,一副“你这么皮,你家里人知吗”的表情,但他旋即就笑着摇了摇头,这种风格的穆宁雪,他还挺喜欢的。 很快,少年又将话题扳回了正轨, “霍夫·施泰德的文化差异理论,将社会文化分为了四个维度,什么?你没听过很正常,倒不如说,你听说过才不正常” 少年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继续解释道, “其一是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其二是权力距离的大小,其三是男性化和女性化,其四是不确定性回避” “其他的我大概都懂,可权力的距离是什么?” 穆宁雪好奇地看向少年,这新的知识让她充满了兴趣, “简单来说,就是特权,普通人对特权的接受程度,对不平等分配的权力的忍耐程度” 少年用眼神鼓励地与女孩对视着, “试着用你这些天的感受,来从这四个维度来描述一下这里” 穆宁雪沉思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着, “首先是集体主义,和男性化,这些和我们那里很像,都是以群体为重,群体高于个体,而且男性地位显着高于女性,但这里的人好像有点太保守了” “很对,继续” 得到了少年鼓励的女孩,话语中都带上了笑意, “至于权力的距离,有些奇怪,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你的直觉令人惊叹” 少年在穆宁雪疑惑的目光中,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四个层次显然是不足以全面地描述文化的,所以后人又加上了两个维度,一是长期取向与短期取向,而是情景文化的复杂程度” “前者很好理解,后者嘛,就是‘可意会,不必言传’与一切都表述得明明白白的区别,情景文化复杂,一切尽在不言中,什么都没说,可什么都说了出来” “谜语人?” “呃,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少年总有一种穆宁雪在嘲讽他的错觉, “同样是特权,我们更含蓄,往往以酒的形式体现,软暴力,也是一种权力的运用,可他们更直观,尊卑分明,上下级分明” 穆宁雪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是她之前无法清晰表达出来的东西。 “所以你会觉得这里矛盾,因为这里的人往往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甚至一辈子就在一个职业、一个岗位” “这里男性地位远高于女性,这里尊卑分明,这里看得远,却不够远,总是过度在意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少年露出了些许嘲笑的神情, “正如我之前所说,有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 他抬头看着远处倚靠在悬崖上的,两座由一条空中长廊连接的城堡, “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第五十章 大胆的猜测 少年带着穆宁雪一路前行,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威压,所到之处,人们尽皆匍匐在地,噤若寒蝉,连一位出来质问或是暗中讨论的人都没有。 他们骨子里、精神中流淌着东西告诉他们,只要跪着就好,只有跪下,才能活下来。 没有人试图反抗,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安静地跪拜着他们的神明。 少年带着少女,一前一后地走过,宛如帝王和他的帝后,在巡视着自己的疆土。 穆宁雪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一切就如同少年预料到的一样,哪里需要去经过低效且漫长的谈判沟通呢? 对待他们,只需要你展现出自己的无边力量,滔天权势,他们就会匍匐在地,接受你的支配。 不会有反抗,不会有牺牲,更不会有名为麻烦的多余之事。 “你对他们文化的了解还真是透彻”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敌人?” 穆宁雪有些不解。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一本名为《菊与刀》的书,如果这个世界有的话” 女孩紧紧盯着少年的双眼,但她完全无法从中窥得任何信息,就如同以往一样,但她还是乐此不疲。 她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让她不敢相信的大胆猜测,可再不敢相信,如同少年曾经告诉过她的一句话,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结果,无论再不敢相信,也必须去选择相信。 在这个猜测下,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许多疑惑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不知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一位身着黑色和服的老头,带着一位容貌身材俱佳的女子,从木屋内颤巍巍地走出来,一起跪拜在少年面前。 两人都屏住呼吸,没有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女主不识大体,任性地大吵大闹,质问凭什么,不公平,更不会流露出丝毫不满。 两人恭敬地,像是在迎接他们的天神。 少年看了一眼天空中不安分地窥伺着的巨大眼眸,那眸子被吓了一跳,顿时紧紧地闭上,只留下了一座通天之塔,静静地矗立着。 “我来此,只为一件事,红魔” 看着老者微缩的瞳孔,少年没有窃喜,事实本就是如此,他正是为此而来,不会有变数,也不会有人能隐瞒。 老者看着少年那年轻却充满威严的面庞,长叹了一口气, “红魔的故事很长,不知大人可有耐心” “故事?我最喜欢故事了” 少年反客为主地向前带路,走在悬空的云梯之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劲风,忽然停了下来,不待他开口,老者就出声解释, “前面有设下的禁制,请二位小心” 他可不想对方认为他是有什么不轨之心,譬如借助禁制除掉二人,他可没这个胆子。 现在恐怕上层圈子里,已经无人不知太平洋里发生的事情了,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两只巨兽的交锋,谁能想到,这巨手竟然是有主人的! 看到这巨手降临的一瞬间,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也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少年没有理会老者的提醒,只是轻唤一声, “冥府之握” 巨掌立马从高空落下,可就在即将接触到悬崖峭壁之时,又听到的一句话,让巨掌猛的止住了势头,甚至还强行向上拔高了不少距离。 “要是把它弄坏了,我就把你的皮给剥下来” 少年的威胁让冥府之握瞬间从毁灭事物的快感中清醒了过来,手背上那只眼睛微微张开了一道缝,偷瞄着少年。 很快,眼睛松了一口气似得再次合上,掌心颤动着开裂,露出了其内密密麻麻的牙齿! 这昔日海洋霸主的吞噬巨口,如今竟然再次出现,成为了冥府之握的一部分,要是让卡律布狄斯知道了,恐怕得气活过来。 世间最惨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下一秒,细密的锋利巨齿缓缓转动了起来,然后逐渐加速,越来越快,直到连成了一片幻影,甚至到后来,竟给人一种静止不动的感觉! 这转速,已经恰好达到了人眼处理频率的极限,眼睛收集处理相邻两幅画面的间隔,刚好够巨齿转动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由此引发的视觉残留,看起来就如同静止一般。 巨掌宛如最精密的工人,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接触着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少年一皱眉头,猛的一巴掌拍出,打得冥府之握身形控制不稳,径直撞上了禁制,发出了清脆的,如同玻璃破碎一样的巨响。 令少年可惜的是,破碎的不是那完好无损,甚至还更有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的牙齿,而是双手阁外的超大型禁咒法阵! “再有下次,我非得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全给拔了!” 穆宁雪看着怒气冲天的少年,悄悄捂住了嘴,好悬没忍住,她的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 她扭头看了周围一眼,发现对面那个体态丰满的漂亮女子,竟也跟她一样,用力地捂住了嘴巴,一张俏脸憋地通红。 可下一秒,那个女子就笑不出来了,冥府之握俯下手掌,用手背上那颗硕大无比的独眼紧盯着她,吓得她瞬间就失了颜色,小脸煞白无比。 “还瞅!瞧瞧你那蠢样!” 穆宁雪看着被少年像是训狗一样训着的,透露出一股可怜兮兮气息的巨兽,竟莫名觉得有些喜感,蠢萌蠢萌的。 她不禁想到,如果冥府之握还有一条大舌头,此刻会不会吐出来,疯狂地舔舐着少年呢? 这一幕,想想就觉得好笑。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她现在可跟冥府之握不熟,要是被近距离瞅上一眼,怕不是得好几天睡不上好觉,属实是巨物恐惧症患者的福音了,直达天堂那种。 第五十一章 邪圣王 少年站在一颗看起来就透露出一股邪异的半透明宝珠前面,伸手就要将其拿起, “别碰!” 老者看到这一幕,惊骇地失声大喊起来,这是他下意识的恐惧,那曾经的往事,如同梦魇一般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尽管他很希望有人能解决红魔之事,可他更害怕,这位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少年,会因此而失控,那将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噩梦! 少年微微侧头,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但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嘲笑, “你以为我是谁?你们这些连欲望都控制不住的蠢货吗?” 少年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缓缓前伸,宝珠竟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像是内部有灵,在传达着自己对出现了最合适宿主的兴奋,又像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哒的一声轻响,少年三指叩在了宝珠之上,将其高高举起,在地面上透出了一道狰狞的黯淡阴影。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随心,而不所欲,无为,而有有为,果然,你扛住了凝华邪珠的侵蚀!” 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除了少年之外,三人全都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岸田!你疯了吗?快回去!” 望月名剑惊惧地呵斥着名为岸田彻也的男子,只能寄希望他不要触怒那个少年。 可那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会他,这让他产生了一丝丝尴尬。 “无善无邪,你才是真正的邪圣王啊!” 男子看着少年眉间的淡漠,脸上出现了狂热的神情,直接匍匐在地上,像是觐见帝王的臣子, “哦?” 少年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狂热粉丝,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我原以为,善恶共存,才是驾驭邪力,成就邪圣王的最契合方式,可如今看来,实在是错的离谱” 男子身上的肌肤血肉随着话语不断剥落,整个人像是干涸皲裂的泥土娃娃一般,在黝黑的裂缝中,又透露出阵阵邪异的红光。 “善恶共存,只能做到表里之分,亦或者如同精神分裂,时善时恶,可心存善恶,又怎能凌驾于善恶?” 终于,男子身上的外壳全部脱落完毕,露出了其下赤红的恶魔! 红魔如同醍醐灌顶,有些癫狂地大笑着, “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难怪从来都没有生灵成功坐上王座,邪圣王,邪圣王,邪圣描述的原来只是行为表征,从来都不是精神本质啊!”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达到了邪圣王条件的人,都迟迟无法引动登基仪式,他原以为是八魂不够纯净,是力量不够强大,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没有资格! 局限于善恶之中的,怎么能成为邪圣王呢? 所有人都被从王位上解析出的信息误导了,邪圣邪圣,那绝非指的是善恶共存,亦正亦邪!那是超脱善恶,非正非邪!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凝华邪珠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到了红魔一秋的面前,红魔不解地抬起了头,看着正伸着懒腰的少年, “为何?这是为何?难道,您不渴望一尊王位吗?” “邪圣王?区区邪圣王”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接着抬头看向了广阔的天空, “然后最终被困在牢笼里?” “牢笼?” 少年似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懂的” “那您为何…” 红魔刚想开口询问,就立马闭上了嘴,可少年并没有在意他的僭越,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开口解释, “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东西罢了” “就只是看看?” “不然呢?” 少年反问着红魔一秋,红魔一秋苦涩的笑了笑, “您还真是……率性至极”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连凝华邪珠这样的东西,都无法侵蚀对方了。 “可我却听说,您想见我?” 少年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发现了,这里已经被红魔渗透地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对方的耳目,他对望月名剑说的话,也肯定会传到对方耳朵里。 “嗯,看来不是你,只是受一位小女孩所托罢了” 想到这里,少年不禁有些不爽,那小姑娘电脑玩得是真的溜,要不是他需要对方来帮他架构一些东西,他又怎会给人当打工仔? “您要找的,不会是其他红魔吧?” “哦?你知道?” 少年看着红魔一秋,挑了挑眉, “若是你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赏赐你一些东西,譬如,成为邪圣王的,其他的资格” “呃…我倒是知道其他红魔的下落” 少年发现了红魔一秋的异常,猜到了对方大概是在顾忌什么, “我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我仅仅只是提供给她一份信息罢了,至于其他的,复仇也好,都与我无关” “殿下圣明!” … … “原来如此,要么靠着被邪力认可,凌驾于邪力之上,完美驾驭力量,要么就是拥有承载邪力的特殊体魄” 红魔一秋喃喃自语,这些就是他从少年那里得到的情报, “可是,什么样的体魄才算特殊呢?强大?不,如果是单纯的强大,不可能美杜莎女王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结果也只是近了一小步。 “一秋,是你吗?” 望月名剑看着红魔离去的背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想要挽留,可又不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一秋?一秋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只红魔罢了” “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好” 望月名剑跪在了地上,不顾身边孙女的劝阻,缓缓拜下,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们,但至少,请放过那些无辜的后人,我这条命,你想要就请拿走吧” 望月名剑也意识到,如今的双守阁,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爷爷!” 望月千熏看了一眼卑微的老者,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前面那个身影,那是她最敬重的大哥的生父,是对方带走了灾难,也是她们有错在先,可她心中还是出现了责怪的情绪。 “……” 一秋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回头,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再次向远方走去。 第五十二章 无尽之渊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穆宁雪有些不服气,可她迎来的却是少年略带嘲弄的目光, “曾经那些被吞噬之人,也是你这么想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 “嗯,现在更像了” 看着穆宁雪略微鼓起的脸颊,少年倒是笑了出来,他没想到穆宁雪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很想证明自己?” 穆宁雪清澈透亮的眼神中,坚定地透露出一个意思:‘你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 “那说明你还不成熟” 少年悠悠地说道,看着此刻的穆宁雪,他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急于求成,付出了努力,就想看到回报。 然而这世界,是需要耐心的,越有耐心的人,会获得越多的收获。 “你有没有想过,你产生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受到了蛊惑?” “当然想过,但我还是想试试” “为什么?觉得你自己可以?” 穆宁雪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雪白的脖颈被太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尊贵的金色, “我想看看,我和你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看你这么骄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想证明,我不比你差’呢” 少年好笑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戏谑,调侃着女孩, “啧,见过嫌命长的,没见过现在就嫌命长的” 少年走到了悬崖边缘,凝视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你应该对神秘,保持敬畏,这世界有很多东西,是没有试错机会的” “那你呢?” 穆宁雪反问着少年, “我能感觉到,如果你现在是我,也一定会去尝试” “所以呢?你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极限,而不是做别人拙劣的模仿者” 少年向着深渊中抛下了一颗石子,可根据他对石子的追踪结果,石子在落地之前,就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有句话说得很好,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可对于我来说,连学我者,都得死” 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有许多东西,是再努力也抹平不了的差距,当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就连一点借鉴的意义都不会有。 本质上来讲,他和斯卡哈是一类人,只不过表现形式有所不同。 斯卡哈喜欢的是揭开骰子后一瞬间定下的生死,而他享受的是,无论对手付出了何等努力,也只能绝望地看着差距越来越大。 他一样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最后,成功的人,一定会是他。 “一个理智的人,应该能清楚地认知,且承认自己的极限” “那你呢?” 穆宁雪继续反问着少年,她不觉得少年是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呐” 少年张开双臂,上半身微微前倾,然后放开对身体的掌控,在重力的支配下,自由地向前坠去。 不得不说,他对这种感觉有些上瘾了,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觉,远比飞行要来得惬意。 利用魔法飞行还得感受到与重力抗衡的感觉,利用魔法抵消重力,又太过于平淡无味,还是现在这样在高速下失重的感觉,更让他满意。 穆宁雪见状快步上前,但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阴影。 可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紧跟着纵身一跃。 她从来都不喜欢思考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因此她很赞同少年对她的那句评价,说她是一位把直觉和理智天赋都点满的人,直觉让她做想做的,理智让她不会后悔。 其实早在少年对她发出那番拷问之前,她就有时会想,假如某一天,她救了一个一直在欺骗她的人,她会后悔吗? 答案很简单,她不会后悔,她想救就救了,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刻她想救人,跟是否欺骗她无关,一码归一码,她从不会否定自己已经做下事情的意义。 所以,少年说她太傲慢了,已经高傲到了骨子里,她当时还反驳少年对她的论断,可少年之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无论对错,这还不够傲慢吗” 现在想想,还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让她最气愤的,还是她被说的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之时,对方忽然来了一句,“其实我也一样”。 在这无尽的下坠过程中,穆宁雪不禁开始想起了那些深深刻在她脑海里的回忆,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这下落的时间,好像有些长过头了? 即便是她粗略的用一心二用天赋,在心底里默默计时,也下落了有十多分钟吧?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在漫长的失重过程中,变得麻木,迟钝,甚至连速度的变化都分辨不出来了。 要是换一个人,在这漆黑无比的环境下,恐怕都要开始慌乱,或者说,已经开始绝望了。 但穆宁雪索性闭上了眼睛,关闭了其他一切感官,既然这些感官已经无用,又何必受其拖累呢? 只能说不愧是穆宁雪,如此果断,完全不怕因为判断失误,导致恰好在关闭感官期间,毫无防备地坠地。 她屏气凝神,耐心感受着细微的变化,忽然,一道转瞬即逝的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在心中默默记着数,发现这道波动出现的时机,具备相当的规律性。 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这道波动就会出现一次! 她默默计算着时间,在波动出现的一瞬间,风系星座瞬间连成,一念星座,难怪她甚至都没有提前进行预判! 可她并没有将魔法释放出来,而是又将其掐灭,利用魔法破灭时,元素退散造成的暴流,来扰乱那波动!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聪颖的做法! 穆宁雪成功脱离出了那个诡异的无限空间,可危机才刚刚开始,她忽然发现自己用不了魔法了! 那她又该如何降速呢?要是以这种方式死去,恐怕尸体要是被少年看见了,得笑她一辈子吧? 啧,坠崖而死,死状也太难看了吧? 不知为何,她第一时间出现的竟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的渴望,而是这些荒谬可笑的想法。 看着扑面而来的大地,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真是,蠢到家了” 她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中伸出来了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小腹,带动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后,稳稳地落在了那处岩台之上。 第五十三章 穿越过去 “这是什么?” “啧,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十万个为什么?” 少年不爽地咂了咂舌,实在是穆宁雪每次提问时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还是出声解释, “太极·上善若水” “好像没有魔法的痕迹?” 少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跳过了这个话题,带着穆宁雪走到了岩台旁边, “其实本来我不出手,你应该也死不了” 穆宁雪仔细凝望着身下格外黝黑,比目之所及的其他地方暗淡得多,她意识到少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发现了?” “嗯,一些有用的小常识,迎光时,亮的地方是水面,背光时,暗的地方是水面” 按少年所说,她确实犯蠢了,如果她依旧不放弃,仔细观察,那么她最后是能发现地面的异常,调整好姿势入水,是绝对可以活下来的。 可偏偏她最后放弃了一般闭上了眼睛,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以这种速度,这种姿势入水,跟落在水泥地面上没有任何两样! 难怪少年会骂她蠢,她还原以为是骂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盲目地服从! 但她还是有些不服气,紧盯着少年的眼睛不放, “可过强的求生欲,也会让人变得疯狂” 少年闻言挑眉笑了笑, “所以咯,你是蠢到家了,还不是蠢货” “我觉得你也会这么做” 穆宁雪不甘心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觉得,如果真有一天你临死前,会苦苦挣扎,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 想了想后,她又加上了一句, “嗯,别说你永远都不会失败” “我当然可能会输,也不会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旁边的岩凸上, “向内的求生欲,和向外的求生欲可不是一回事,向外求生,会让人变得扭曲,疯狂,唯有向内求生,才能兼具一切” 穆宁雪借助助跑,轻盈一跃,衣角在空中飘扬,像是舞动的精灵,最后抓住了少年伸出的手,优雅地落地, “原来是这样” 她明白了少年说的兼具,指的是兼具什么。 过度在意精神与傲骨,只会让人钻入牛角尖,丧失求生的欲望,在本能活下去的时候痛失良机。 用对方的话来说,那就是,“向内求生,不寒碜,向外求生,蠢货罢了” 想到这里,穆宁雪脸颊微微发烫,其实,呃,她最后还是心存了一点少年会出手救她的侥幸心理。 她的羞恼让她调转了矛头,对向了修建了这里的那个罪魁祸首, “那个建造了这里的人可真阴险” 能不阴险吗?先是那无尽的下坠空间,就足以让许多人绝望了,而越绝望,就越无法静下心来,也越发现不了端倪。 甚至最后还要来这一出,在阴暗的地下放上一汪潭水,让没有察觉到的人迎面撞上! 她刚刚随意一看就发现了不少白骨! 不知道是哪些追寻着秘密而来的倒霉蛋,想到这里,她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少年出手,现在她也是其中一员! 可让她最佩服不已的,是少年找到了另一条路,一条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路,这说明对方一开始应该也是不清楚底下有水潭存在的! 能在环境变化的一瞬间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身边的情况,这份心性让她自愧不如。 当然,她也不能排除对方只是单纯不想跌入水潭,弄得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要是她修为再高点,不至于被压制到释放不出魔法而心慌,怎么说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这汪潭水!亦或者是她可以肯定少年不会出手,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岂止是阴险?这简直就是老硬币啊” 少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穆宁雪看着少年随意地踢了一块石子进入潭水,有些疑惑, “你在干嘛?” 少年没有理会她,只是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忽然,潭水逐渐冒起了气泡,像是要沸腾一般,剧烈向上翻涌着,紧接着,便是一条巨型鲤鱼一跃而起! 穆宁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在空中长时间停留,简直像是在飞行一般的鲤鱼,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那些白骨,原来是这么来的!难怪都是不完整的,她还以为是撞散架了! “这是完全不想给人活路?” 穆宁雪有些感慨,这里处处透露出一股邪异,让她很不舒服,很不安,尤其是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放不出魔法! “呵,怎么没有一点身为入侵者的觉悟呢?真把这里当成什么考验的秘境了?” 少年一路摸索着前行,然而实际上,无非是沿着崎岖阴森的小道罢了,那两侧的枯木,像是在狞笑着,扭曲、狂乱,欢迎他们走入自己的墓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 穆宁雪看着远处的老式建筑,那建筑风格充满着年代感,像是千年前的款式,但又能隐约看到远处晃晃悠悠的人影,说明这房子又是有人居住的。 可到底是什么人,会住在这样古老的房子里呢? “这里啊,这里是千年之前” “千年之前?!” 穆宁雪瞪大了眼睛,粉唇都下意识大大分开,似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令人理智爆炸的信息,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穿越到千年之前?!过去是不可更改的,这个世界也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时间魔法系! “怎么不可能呢?” 少年看着穆宁雪震惊的模样,笑了一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安抚了少女一番,没有继续逗少女玩,开口解释道, “你应该听闻过一些奇观,一些地方,在雷雨天等特殊天气,会出现一些古战场厮杀的声音,甚至出现一些影像” 穆宁雪点了点头,这她确实在一些奇闻怪谈里听说过,可她一直认为,那是背后有人在装神弄鬼。 “这些东西,难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像录音机,留声机,照相机,投影仪那些东西的原理一样,大自然在一些特殊条件下,也可以记录下一些特殊信息” “如今我们来到的地方,就是这样一处,被完美记录下信息的地方,有影像,有声音,甚至有触感,有……思想” 第五十四章 坏了,她好像知道她很可爱 “听起来很魔幻?” “确实,猛的听起来觉得很有道理,但越想就越觉得不可能” 少年站定在村门口,看着前面一处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很不合理的位置,按照常理,这里应该会有一处刻着村名的石碑才对,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的地方,只不过,那里的烙印,只记载了影像与声音,还是完全静止的,要么满足了条件才能播放,要么就得人为去按下播放键” “按照你的说法,这里的人岂不是还有思想?那跟活着还有什么区别?” “差远啦” 少年负手而立,站在村门口一动不动, “你知道吗,有一种判断智能程度的方式,就是让人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询问一些问题,然后对方来回答,人越是无法分辨出来对方是什么,那就说明对方越像人,它的智能程度,就越高” “可问的问题越少,得到的信息越少,就越是难以辨别出身份” 穆宁雪忽然就懂了少年的意思,那反过来也是一样,问得越多,得到的信息越多,就越是容易分辨出来! “你是说,这些东西的智能,是无法迭代的?” “bingo~” 少年打了个响指,朝着少女微微一笑, “挺聪明的嘛” 但少女没有丝毫欣喜与自满,比起那些无聊的情绪,她现在,对这些知识更感兴趣, “也就是说,他们的智慧,就停留在被记录下的那一刻,只能按照那个核心来行事,纵使收集到了其他信息,也不会对核心进行迭代,只会按照最初的核心来处理?” “没错” 穆宁雪有些理解这些生命的存在形式了,就好比是有一个好人,遇到了一些事情,在这些事情的影响下,正常人都会变成坏人,可这里的人依旧会按照最初好人的行为模式来处理问题。 简直就像是,按照生前思考方式来行动的,活死人。 “当然,或许他们的存在形式更高级,就像正常人类一样,连后来的信息都能融入核心,从而达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复活和永生,也说不定哦~” 少年并没有把话说太满,毕竟,他也不敢肯定,在加入了他们两个变数之后,这片空间会不会产生一些奇异的变化。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了下去,从尘埃覆盖的地方,找出来了一把古剑,他掂了几下,挽了一个飘逸的剑花,算是适应了一下手感。 “走咯,让我来看看,这两千年前的地方,究竟淹埋着什么样的秘密” “是我们!” 穆宁雪纠正了少年的措辞,随即便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寂静的村落,时不时响起的几声非常诡异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让人联想出一些可怖的景象。 突然间,少年停下了步伐,穆宁雪差点直接撞上去,可她没有抱怨,而是直接进入了警戒姿态,仔细观察着周围,只是却一无所获。 她没有出声询问,打扰少年,这种时候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呃啊!” 声音从地底传来,只见前方的泥土缓缓裂开,爬出来了一只浑身青色的矮小怪物,似是畸形的人,嘴里还发出着意味不明的声音,缓缓地摇晃着朝二人靠近。 但下一刻,这青皮怪物猛的朝离得最近的少年扑去,速度之快,让穆宁雪都吓了一跳,实在是和之前缓慢行动给人的印象相差过大。 只是这怪物竟然当场表演了一个吞剑绝活,直接一步到胃,那模样,好像是怪物自己想不开,主动一头撞上去! 但比起少年精湛的预判技巧,她更在意的是,少年竟然没有使用魔法! “你也用不了魔法?!”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可以用啦?” 少年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着让穆宁雪睁大了眼睛的话语。 “那你之前接住我用的是什么?” “纯武技” “o.o?” 穆宁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露出这么滑稽的表情,小丑竟是她自己? 亏她之前还妄想和对方比较,以为自己只是吃了修为低的亏,现在想想,当时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好笑! “那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从容?我还以为你能放魔法!” “你不是也一样?” 少年朝着穆宁雪露出来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对她的嘲笑! “我!” 穆宁雪说不出话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少年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了,让她变得有些迟钝,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说明,她正在沦为陪衬! 穆宁雪深呼吸了一口气,颇具规模的胸脯随之有节奏地缓慢起伏,她握紧了小手,指尖刺入娇嫩细腻的掌心,让她恢复平静,保持稳定, “如果我们死在了这里” “那之前看到的白骨就是我们的下场” 穆宁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漏掉了许多致命的信息,如果少年说这里是一个烙印的世界,那么她和少年又是以何等形式存在? 明明是这么隐秘的地方,这么危险的地方,能找到这里,并且敢进来的人,绝对是有所依仗,怎么会轻易就死在了入口? 现在想想,恐怕她们仅仅进来的是意识体,所以才能与这些烙印进行交互!而她们死后,身体就会坠落下来,被那只巨大的鲤鱼给吞噬! “穆宁雪,你且记住,如果你的强大与自信,是因为你支配的力量、你的容貌,你的家世带给你的,那你的强大,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少年继续前行着,步伐稳重,透露着一股高傲的味道, “那不过是因为环境造就了你,当你失去了这一切,你就什么也不是,微不足道,一无是处” “真正的强大,是超越环境的,无论何时,无论你失去了什么,即便是环境变化,失去了那份环境赋予你的强大,你也该有拿回一切的决心与自信” “记好了,唯有弱者才会依靠环境来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真正的强者,不论在哪里,永远都会是站到最后的强者” 穆宁雪听着少年的慷慨陈词,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惹来了少年的皱眉, “很好笑吗?” 穆宁雪回以少年一个俏皮的眨眼, “嘻嘻,我只是确定了,我不是因为你的力量而喜欢你” “嘁,你这话说得” 少年转回了头, “怎么好像,你这个不因力量喜欢上别人的人,比我这个不靠力量让别人喜欢上的人,要更有魅力呢?” 穆宁雪调皮地歪着脑袋,睫毛弯弯,原本的大眼睛笑成了一轮弦月, “大概因为我是女孩子?” 坏了,让她给发现了,她好像知道她很可爱? 第五十五章 non terrae plus ultra 少年不知多少次将飞扑过来的怪物斩断后,忽然发现从怪物体内出现了一个光点,晃晃悠悠地向他飘来。 他试着闪身躲过,但发现没什么用后,就只能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令他惊讶的是,光点并不是怪物临死前发动的诡异攻击,而是融入了他的体内,增强了他这个烙印的强度,与这处世界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即便变得更强,他也没有丝毫开心的意思,他不知道与这处世界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会不会引发什么未知的恶果,譬如,永远被困在这里! “怎么了?” 穆宁雪看着少年皱起的眉梢,轻声问道, “没什么” 少年长舒了口气,将这些只会让他碍手碍脚的思绪清空,他显然不可能因为这个顾虑,就放弃了增加胜率的机会。 “你不相信我?” 少年随手便将古剑抛给了穆宁雪,古剑在空中翻滚着呼啸而过,最后落在了女孩雪白的手心里。 穆宁雪瞬间就领悟到了少年的意思,‘你不是想知道吗?自己去探寻吧’,她猜,少年肯定是从那光点中发现了什么,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与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进行搏杀! 少年没有理会在一旁刷怪的穆宁雪,而是向着远处的茅草屋走去,那一处较为完好的茅草屋,与周围其他破败不堪的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他走到一半,忽然回头,看着正在吸收光点的穆宁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多久?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少说宰了几十只吧?但穆宁雪呢?这会时间杀了有十几只没?还是一次性出现了两个光点? 他看着吸收完光点后,快步向他跑来的穆宁雪,不禁咂舌, “啧,当心福如东海,寿比昙花啊” “你也会在意这些东西吗?” 在触碰到光点后,穆宁雪大概知道少年担忧的是什么了,可她们现在连出去的办法都还不知道,担忧这些确实是没有意义的。 “我当然不在意,但我不能没有!” 穆宁雪看着升起莫名好胜心的少年,不禁笑了起来,竟然大胆地伸出了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你干嘛?” “把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 少年被震惊到了,这女人,怎么比阿莎蕊雅还会撩?尤其还是在他无法分辨对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前提下! 但穆宁雪没看见少年那复杂的目光,她正低垂着眼帘,而当她抬起视线,坚定地看向少年之时,少年早已恢复了平静, “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少年准确无误地明白了穆宁雪传递出的意思,那就是让其当作实验品,由对方来吸收光点,做两手打算。 如果走到后面需要强大的力量,就由她来解决,如果到后面,因为吸收了过多的力量,被困在了这个地方,那就再由少年来想办法。 这确实是一个万全之策,能保证最低限度的可能,留有一点希望。 “主意确实不错,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少年看着倔强地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模样的少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最欣赏莫凡的是什么吗?” “勇气?”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更喜欢称之为,‘人类的可能性’” 少年一边说着,脚步却不曾停下, “还记得他在煞渊做了一个有趣的抉择,几个人要在十条路中选出正确的那一道生门,至于其他之门,皆是死门,你猜他是怎么选的” “我猜,他选择了全部人走一起” “所以我笑他蠢啊,明明所有人分散开来,最后找出生门,结束浩劫的概率是最大的,而且…” 少年顿了顿, “最有意思的是,那本来就是对人性的考验,是针对有勇无谋者的绝地,谁也不知道,如果按照分散开来的方式去走,只要死门中的人坚持一会,生门的人就能放他们出来,结果谁都不会死” 穆宁雪沉默了,她感受到了机关设计者的恶趣味,你想要的,我偏偏不给你,而当你下定决心,有了觉悟?那我偏偏就让你把你的决心给咽回去! “真是,恶趣味” “确实恶趣味” 少年赞同地点了点头, “抱着希望与激情前行,最后只会必然迎来绝望,而抱着悲愤与苦闷上路,最后却会迎来希望,让人在内心拷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他接着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可你知道吗,最绝的是,那生门是会移动的,多个人一起上路,必然会错开生门!所以我才说,那是必然迎来的绝望呀” 然而穆宁雪依旧没有明白少年到底想说什么,按照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会赞同她的想法才对吧? “我很好奇,莫凡当初没能做到的事情,如今我能不能做到呢~” 少年虽然说得是疑问句,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疑问,眼神中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看都不看,顺手接过了穆宁雪递上的古剑。 比起一个必然且稳定的可能或者结果,他果然还是喜欢追求极致的无限可能呐。 同生共死?不过是无谋者的赞歌。 而他是不同的,他仅仅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仅仅只是享受那种,打破规则,登峰造极的感觉罢了。 虽九死,其犹未悔。 穆宁雪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即便她知道,她心里很清楚,少年可不是因为体谅她,喜欢她,才做出这种抉择,但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有力地搏动着,这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 第五十六章 变异的源头 “别过来!别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的!” 少年带着穆宁雪站在茅草屋的屋顶之上,从一处空缺的大洞向内窥探着,只见一处倒扣着的竹筐正在疯狂颤抖,其下还不时传出走调的声音,异常滑稽。 他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后,直接纵身一跃,灵巧地落在了地上,几乎没有露出多少声音。 但下一秒,一声较为明显的落地声传来,将那个竹筐吓得够呛,都快抖出了幻影, “你下来做什么” “我觉得还是由我来交涉会比较好” 穆宁雪无视了少年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她不怀疑少年缜密的逻辑能力,但她很怀疑少年能不能合理地跟人交流,而不是把剑插别人嘴里让他们看着办! “啧,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 “没有,你的错觉” 穆宁雪平淡地说着,但这幅模样少年怎么会不熟悉呢?这完全就是他应付斯卡哈时候的姿态! “彳亍吧,那你去” 少年随意地挥了挥手,也不嫌脏,直接找了个破桌子坐下,抽出里面的书籍,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请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可以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穆宁雪轻轻敲了敲箩筐,那温柔的声音甚至让少年都为之侧目,他都没想到,穆宁雪竟然还有这么软萌可爱的声线。 但下一秒,穆宁雪就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扭头尴尬地看向了少年,她忽然意识到,她听不懂对方的话语! “别看我,我也听不懂” 少年接着又补充道, “哦对了,他说,这个村子里的怪物原来都是村民,村民们听了村长喝了河水就能长生的蛊惑,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则是因为喝醉酒了逃过一劫” “!你还说你听不懂!” 穆宁雪微微鼓起了脸颊,显然是对少年的戏弄感到不忿。 “我又没说看不懂~” “什么意思?” 穆宁雪不觉得他说的‘看’,指的是看文字的那个看,瞧对方那装模作样翻书的姿态就知道,他绝对也看不懂这里的文字! “要用心去看” “说人话” “啧,你这是请教的态度?” 少年不爽地咂舌,但他还是出声给女孩解释, “想想看,我们现在的存在形式是什么?” “你是说,意识?” 穆宁雪突然就反应过来,立刻用冥想法沉下心,感受着那个竹筐里传递来的波动,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真的看到了一些画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抬起食指,在太阳穴旁边转了转, “多动脑子” 随后,少年就走到了那瑟瑟发抖的箩筐附近,一剑将其刺了个对穿,长剑收回之时,从地面渗出来了幽绿色的液体。 “他也被感染了?” 少年有些不屑回答这过于弱智的问题,只是翻了个白眼,让穆宁雪自己体会。 “他喝酒的水也掺杂了古怪的河水?” “不然呢,你觉得他是怎么在这诡异的地方活下来的?还恰好等到了我们?他只是一个完成程度更高的,保留了自我意识的试验品罢了” “哦” 穆宁雪那受气包的样子给他看笑了,他揉了揉委屈巴巴的女孩的脑袋, “以后就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怪好玩的” “才不要” 穆宁雪一摆头,甩掉了少年的手,又恢复了那平淡的神情,让少年直呼可惜,不知是可惜那柔顺的手感,还是可惜那罕见的神情。 她回头看着依旧从容不迫的少年,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让她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也无比安心, “我们接下来要去找那个村长吗?听起来他似乎会知道很多东西” “当然,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 少年看着关闭的窗户外徘徊着的鬼影,丢给了穆宁雪,一把……铁榔头? “你认真的?” 女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武器,冷着一张俏脸,抬头盯着少年,哪怕战场上并没有多少选择,她也不是什么娇贵挑剔的人,可一把榔头? 就算是她,也有些无法想象自己挥舞这东西的样子!她不要形象的吗! “条件艰苦,将就一下嘛” 少年落井下石的笑意,让她恨不得一榔头砸上去! 她气呼呼地踹开门,旋即,外面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可想而知,她把怒气发泄到了哪里。 少年轻笑着跟了上去,却差点儿和一张散发着寒气的俏脸撞了个正着, “给你!” 穆宁雪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杆长枪,直接怼到了少年脸前,同时又伸出另一只手,向少年所要着什么。 少年倒是没有计较她的冒犯,将手中的古剑放在了穆宁雪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看穆宁雪失态的样子,就算是生气都很有意思。 “你还笑!” 穆宁雪看着嘴角噙着笑意的少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迎来的是却是少年更加放肆的笑容,她轻哼一声,气鼓鼓地别开脑袋。 “不想理你!” 少年也不说话,就这么悄悄地跟在女孩身后,看着女孩那强忍着不回头的别扭姿态,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第五十七章 天人合一 “啧,怎么这么多” 少年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怪物们,不爽地咂了咂舌,他最讨厌重复且枯燥乏味的东西了。 “他们好像杀不死?” 穆宁雪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每个怪物的细微之处是不一样的,可她分明在这堆怪物中,见到了之前曾经杀死过的一只! 那只怪物给她的印象很深刻,因为那只怪物的腰间竟然有一只香囊,香囊上还染着斑斑血迹,以及深深的指痕。 光是从这些细节中,她就能推断出,这香囊对它的主人一定很重要,以至于在将死之际,都在潜意识的支配下,紧紧抓着它。 “看来那村长说的永生,还真不算忽悠人” “这样子也算是永生吗?” 穆宁雪看着逐渐缩小的包围圈,没有惊慌,而是冷静地随之后退,缩减着与少年的距离,从而减少需要关注的方向。 “怎么不算呢,他们甚至成功了不止一例”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与周围的怪物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谁也没有冒犯打破平衡,看得出来,这些怪物已经开始受到了某人的控制,表现出了之前没有的纪律性。 “喂,会武术吗?” “不会” “啧,废物” 少年刚说出口,就忽然捂住了小腹左侧, “嘶~别捅我腰子啊!” 穆宁雪叹了口气,对少年的傲慢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有底气,还是完全不在乎,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浪啊” “那咋办嘛,要不你杀了我?” 少年耸了耸肩,但忽然神色一僵,嘴角微微抽动, “我最后警告你啊!别捅我腰子了!” 似是少年的声音打破了某种均衡,又或者是怪物们自以为是抓住了破绽,忽然之间就一拥而上。 穆宁雪已经浑身紧绷,眼睛死死盯着冲在最前方的巨型怪物,可少年依旧不慌不忙,连肌肉都处在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连呼吸都即有即无, “屏住呼吸才能稳定,心不乱自然平静,啊~完美” 少年轻吐一口浊气,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可就是这不起眼的一小步,踏在了那些怪物们的生命线上。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只见一轮新月横扫而过,那是枪身与枪尖寒芒划过的残影,丑陋不堪的污秽之物,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般,纷纷倒下。 “你怎么什么都会?” 哪怕穆宁雪觉得自己已经很高估少年了,可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许多,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亏她之前还以为要迎来一次危险刺激的大逃杀了! 没成想,这么多的怪物,竟然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给解决了。 她看着在怪物中闲庭信步的少年,每次出手,都会带走一大片的怪物,攻击间隔更是简直完美到像是在演奏什么华丽的乐章,让她看得都舒心至极,暗含着一种原始的美感。 穆宁雪缓缓闭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而在一呼一吸之间,金铁交击之声,真的谱写成了一首美妙舒缓的歌曲,让她的思想也随之跃动。 她按着音符的节奏出手,起初还很生涩,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可后来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快,在乐符之间加上了属于自己的伴奏。 忽然之间,她猛的张开眼睛,看着周围倒下堆积出的一大片残骸,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将其称为自然律动” 少年挽了一个枪花,甩去了枪尖上沾染的腥臭血液,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绿色的虚线, “但我更喜欢称之为,天人合一” 少年站在高高的尸堆之上,那场面比起女孩身边的断肢残骸不知道要好看多少,更是彰显着少年那无与伦比的掌控力,一击致命,以最小的伤害达成最大的战果。 他看着穆宁雪惊讶不已的表情,收回了长枪,将之背在身后, “没什么好神奇的,这是一种特殊的、解放束缚的技巧,就像是灵感迸发,一切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自在极意” “让人回归更原始的状态,没有脑海里的知识,不需要感官去分析,更不需要大脑去指导身体该怎么做,连所谓的肌肉记忆都被排除,将一切精力都凝结在了一处,也就是你的潜意识” 这是他曾经解析这门技艺后发现出的真相,并没有什么很玄乎的地方,实际上就只是人们对于大脑的开发太少了。 他还记得曾经看过一些科学研究,说人对大脑的开发其实只有百分之十。 还有人说,如果把大脑开发提升到百分之百,就可以进化,出现什么超能力之类的东西,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即便是现在真的接触到了魔法也不例外。 在他看来,人类的绝大部份大脑细胞,都是被潜意识占用了,才会看起来像是休眠状态。 而至于为什么被占用,答案也很简单,就是身体撑不住,以大脑如今的活跃程度,在占据体重百分之二点五的同时,却消耗着身体超过了百分之二十的能量。 若是连休眠细胞全都完全活跃,所带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人被大脑抽干。 所以他推测,剩下的休眠细胞都是以潜意识的形态在活跃着,这种形态的能量使用效率,是最高的。 换句话说,大脑里清醒的细胞,实际上是一种超频负荷运转的状态。 所以对大脑的开发有两种形式,一是强行唤醒休眠的细胞,让其超频运转,二是让已经超频的细胞平静下来,从而让更为庞大的潜意识来接管身体! 毫无疑问,前者是不如后者的。 这是一个常识问题,一般来说,能耗越高,能量利用效率就越低,更多的能量会在被使用时,变成热量等无法使用的能量。 潜意识对于能量的使用效率,明显远高于显意识,就像平时主动去记忆一些东西,反倒记不住,而在无心之间,却记住了许多东西。 人的潜力,是远超人的想象的。 第五十八章 很遗憾你输了 穆宁雪看着远处正与一位高大幻影战斗着的少年,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死搏杀的战斗,也能这么华丽,这么赏心悦目。 那幻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少年看透了,纵使一把长刀抡得虎虎生风,也无法伤到少年分毫。 幻影的攻击大开大合,却完全被少年贴身压制,引导,这一幕,哪怕是在她这个外人看来,都憋屈无比,一身实力,难以发挥出五成。 幻影以硬吃少年一剑为代价,高高跃起,虽然脖子差点被连根斩下来,但成果也是非常显着的,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重劈,连少年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一声怪笑在这空旷的地方响起,如夜枭的叫声一般瘆人,再搭配上周围那随着阵阵阴风摇晃着的枯枝,让人不寒而栗。 在拉开了距离后,少年明显没有之前的打法那么嚣张,压着幻影,打得对方完全还不了手,而是变得稳重了许多,每一剑都稳扎稳打,绝不贪刀。 少年丝毫没有因为处境而变化而心烦意乱,之前的畅快也好,如今的枯燥也好,少年都是那不骄不躁的冷静姿态,甚至略带着些许享受的神情。 可幻影也在分析少年的打法,开始了变招,显然,她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无异于慢性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双腿微微弯曲,腰部下沉,利用马步带来的稳重架势,狠狠将长刀抡圆了一圈,利用惯性和下落时重力的加速,在第二圈时猛地向上撩刀,逼迫少年硬接下她这一刀! 第一圈既是蓄势,也是防止少年突刺近身,第二圈才隐藏着真正的杀招。 而若是少年闪身避开,她立马就能裹挟这股无敌之势,不断逼迫对方与其对斩,拖的越久,蓄势就越长,威力也就越大!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是要逼迫少年放弃自身优势,并且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果然,看着少年选择了硬接这记撩刀,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好似已经看到了结果。 锵地一声巨响,架掌托剑的少年被巨大的力量斩飞了出去,而幻影弯曲的双腿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连坚固的青石地板都被踏出来了丝丝裂痕! 幻影紧跟少年跃空而起,这就意味着,少年在落地的一瞬间,最多来得及调整好姿态,就要迎来她挟着落地之势的狂风骤雨! 她看着落地的少年,怒吼一声,既是辅助突破自身极限来施展出更大的力量,也是试图震慑敌人心神,一举两得。 可显然,这朴实无华的技巧只能震撼一些杂兵,而她的对手并不在此列,那是连她都必须要扬长避短,才有希望击倒的最终大boss! 沉闷的金戈交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庞大的力量,甚至让原本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都充满了压迫感。 一刀被架住,她就带着反震的余力逆势跳斩,而少年只能被巨大的向下后座力死死锁定在原地,完全无法像之前那般轻松地闪身离去。 可每一刀都被完美无缺地防住了,长剑恰到好处地挡在了每一个力量薄弱点,溅起火花四散,像是古老的节日里,人们打出来的铁花一样璀璨,为这次战斗点缀上了一抹唯美的色彩。 幻影连斩五刀,时快时慢,可就连这不断变速的快慢刀,都无法让少年出现一丝失误,甚至最后一次劈斩,已经被少年贴到了身前,一剑架在了长刀杆身,让她裹挟着的巨势无从发泄! 以至于她不得不临时变招,否则,这不认主人的势,只会先把她这个塑造者给撕碎! 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利用双方的距离,来略微收回长刀,从而让刀尖划过剑身,与长剑错开,然后继续轮转,开始下一圈的蓄力。 如今她已被少年贴身,从长刀中段被阻击,这丁点距离根本不够她收回长刀,纵然她强行收刀,那么需要转身卸力的时间间隔,也足够贴身的少年在她的背后刻下一个‘蠢’字了! 所以她选择了利用反震之力,让长刀回弹,刀柄刺向少年,以防对方继续贴近,而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新月之后,转撩为刺。 她没有故技重施,将少年自下而上斩飞出去,这个距离已经不够她再用后摇很大的招式了,她只能选择用刺击,试图用蕴含着巨力的刺击,以点破面,破了少年的招架。 但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那直刺被少年一个轻微的侧身躲开,甚至趁她余力用尽,新力才生,招数用老,正准备收回长刀之时,一脚踏在了长刀上。 曾经引以为傲的攻击距离,如今却成了她的索命之由,修长的杆身,充当了一个完美的杠杆,演绎出了四两拨千斤的真谛。 在长刀末端的带动下,她一个趔趄,直往少年怀里钻去,像是一个见到情哥哥,迫不及待的小姑娘,只是那巨大的身型,以及丑陋的面容,显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所以少年冷漠中带点嫌弃地将长剑前刺,穿胸而过,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幻影反应了过来,用力一拉长刀,利用反作用力微调身位,错开了致命的心脏。 幻影忍着剧痛,重整架势,用力一抬,然后猛拉长刀,试图让踩在上面的少年失衡,这时,支点移到了少年脚下,长杆又成了她的优势,让少年不得不后撤一步。 她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伏低身子,挥刀横扫,下段攻击,可不是架刀能防得住的,只要逼退了少年,那她就还有机会! 可少年只是灵巧地跃起,第一脚精准地踩在杆身上,第二脚就猛踩在了她的手臂上,让她失衡前倾,第三脚恰好踩在了她送过来的脑袋上,简直像是她主动把脑袋送过来垫脚一样! 少年高高跃起,在她被踩得神智不清之时落下,如离弦之箭,迅捷如风,长剑径直从天灵刺入,从下巴刺出,幻影的挣扎动作瞬间停止,宛如雕塑。 少年最后轻轻跃起,呆滞的幻影也随之轰然倒地,丑陋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分辨的苦涩笑容,连她最巅峰时的状态都被打成了这样,她那守护着仙宫的本体又要如何阻拦呢?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一声轻笑从她耳边传来, “我很遗憾你输了,但是想想好的一面,比如……我赢了呀” 第五十九章 忒修斯之船 “这里的僧人好奇怪,是被寄生了吗?” 穆宁雪发现,这一路上遇到的僧人,被斩杀后都会从身体里钻出一条像是蜈蚣的巨虫,如果不杀死这条虫,那么过一会僧人就会恢复到完好如初。 可这条虫她们根本杀不死,不是无法造成伤害,而是单纯杀不死,就算剁成碎末,呃,当然这她还是没试过的。 但那怪虫死而复生的方式,她不觉得是剁成碎末或者烧成灰烬能阻止的了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一路走来,击杀的许多强者,都有这种虫子的痕迹,像是峡谷尽头的巨大猿猴,哪怕头被切断,也能手持脑袋,一把巨刀挥舞的飞起。 还好她们发现了那只猿猴脑袋上插着的长刀,怀疑它也是能复活的怪物,不然怕是得被阴一手,就像是把柄长刀的主人一样。 明明已经杀死了巨猿,可最后还是在大意之下,葬身猿腹,要问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呃,那还得从少年干脆利落地猿猴解剖说起。 少年是为了研究怪虫的特性,但也意外发现了一截未被消化掉的指骨,让她有些可惜,这么一位强者,就此黯然陨落。 “他们应该是主动选择寄生的” “怎么会?” 穆宁雪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就理解到了背后的含义, “你是说,他们在利用这虫子的寄生来达到不死?可…这样做,活着的还算是自己吗?” “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 穆宁雪摇了摇头,“又是你们那里独特的知识吗?” “不,这应该是无论在哪里都会诞生的知识,只要有人在思考事物的本质,就会诞生哲学,而忒修斯之船,就是一个哲学概念,这个世界一定也会有相关概念” 少年耐心地给穆宁雪解释,他一向是个合格的老师, “假设有这么一艘船,它每次航海后,都会损坏一些零件,工人们就会用新的零件来修补它,时间长了,这条船的零件完全被替换过一遍,你觉得,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如果不是,那么它又是从何时起不再是的呢?” “当然……” 穆宁雪脱口而出,可马上就发现她自己都不认可自己的这个答案,这个问题确实让她无法回答,她根本找不到一个有力的论据来确保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 “当然什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穆宁雪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少年,很明显,是想听听少年的答案。 “或许我换一个例子你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对穆宁雪的这幅姿态没什么抵抗力,他向来很欣赏渴求智慧的人。 “你知道人体细胞的更换周期吗?” 少年不待穆宁雪给出答案,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一百二十到两百天,大约六到七年,人体几乎就会更换体内所有的细胞,嗯,神经细胞除外,那么现在,你会觉得,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吗?” “可是……” 即便是她已经被说服了,但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实在是那些被寄生的人,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好比是一艘破船,修修补补成了一艘巨舰,本质上是没变,可其他东西差距太过大了,让人难以认可它还是原来的船。 人的细胞好歹还是一样的呢,要是修补成原来的样子,她倒是更容易接受一点。 “有什么好可是的呢?人的认知总是被局限在知识里,就像人无法理解超出时代的东西,古人无法理解现代人的理念,能跳出时代束缚的人终究只是绝少数” “这么来说,你认可这种获得永生的方式?”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东西” 少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继续在大殿内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否认,从来都不代表赞同” 至少他是绝不会选择这种丑陋的永生方式,如果要靠这样的方式活下去,他宁可选择死亡。 至少死亡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结局。 他知道穆宁雪是故意刺激他的,小聪明罢了,因为女孩很担心他会因此而失去一些底线,变得不择手段,变得不像是自己。 但他想说,这些完全是多虑,谁都可能失去自我,迷失在欲望里,唯有他不会。 “这些僧人看着行为诡异,像失去了自我意识,但这只是因为他们本来就被彻底毁灭过,意识在此过程中被毁灭,在复原后,被寄虫完全接管了一具空壳的控制权罢了” “难道他们原本被寄生后还能保留意识?” “为什么不能呢?寄虫只是维持他们躯体的不死,并不会吞噬他们的意识,他们的意识和思想仍然是自己的,多么奇妙的共生方式~” 少年有些感叹,如果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和排斥,这完全可以说是非常上等的长生不死的方式: 寄虫能极大延缓身体衰老,能修复身体的损伤,除了丑了点,不能保护意识之外,完全没有什么缺点。 至少比他们之前见过的,喝了河水畸变的永生活死人的状态要好上太多了。 “殿下高见”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从大殿佛像前的干尸身上传来,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连少年都未曾发现这具枯瘦到像是干尸的躯体的异常! 少年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这老逼登偷听了多少,但他马上就发现了一个令他诧异的地方,那就是,这老逼登听得懂汉语,说得也是汉语! 第六十章 埋葬的故事 “殿下可以称呼我为,仙峰上人” 少年看着这个犹如风中残烛,哪怕下一刻死去都不让人感到意外的“干尸”,很想说一句,离他远点,别死他眼前,但很可惜,对方显然也是一名不死者。 而且,是知道了许多东西,还保留了自我意识的不死者。 “我不知晓殿下的来意,但想必,殿下一定很想出去吧” “出去嘛,现在并不是很想,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神情和语气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是真的不着急出去,还是说,这只是掩盖自己目的的托辞。 仙峰上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整理着什么东西,最后悠悠长叹了一声, “那殿下可要有耐心了,这个故事,会很长” “无妨,我还蛮喜欢听故事的” “我原来自号仙峰居士,自盛唐东渡而来,奉太宗之命,前往此地寻找不老传说,有传言,一只瑞兽在此养伤,从其伤口里流失分散出的力量,就足以让生物长生不死” “我称呼其为:龙胤之力,其中有与龙胤之力适应性极好的载体,能够聚集大量的龙胤之力,甚至可以将不死之力赋予他人,这种人,被称作,‘神子’” “但一切恩赐,都是有代价的,不死的代价,就是周围人会变得不幸,患上无法治愈的疾病,迅速衰老” 少年眯了眯眼睛,这听起来,不就是不死者在吸收周围人的生命力吗?这哪里是什么瑞兽,这分明是在将这种力量扩散出去,收集更多生命力的邪兽! “想必殿下也意识到了不妥,可惜,我们当时都沉浸在发现,并开发不死的喜悦之中,以至于酿下了滔天大祸” “在我们对不死之力的探寻中,我们溯源而上,找到了不死之力的源头,那是一个名为源之宫的人间仙境,不死的力量,随着河流到处都是,人人都是长生者” “他们自称淤加美人,也确实很美,女子天生拥有超凡视力,与精致的容颜,武力超绝,宛如谪仙之地” “可惜,在不死之力的侵蚀下,为了适应不死之力,他们的身体开始异化,身上出现了丑陋的鱼的特征” “我们在进一步调查中,发现了湖内巨大的不死鲤鱼王,寄生在鲤鱼王身上的虫子也会因为吃了它的肉而不死” “而接触了这种不死的虫子的寄生后,同样能变得不死,只是身体会被不断侵蚀,也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僧人们” “这并不是最好的长生不死之法,最好的方法,显然是与神子签订契约,接受神子的龙胤之力,这种方式,完全与常人无异,除了可能会给接触到的人带来灾难外,简直完美极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发现了瑞兽的本体,那是一只巨大的仙兽,上半身位盘旋着的龙,下半身却是一棵高大的樱树,失去了左臂,腹部还有一个巨大的创口” “正是这些创口处流失的力量,蕴含着浓郁的原初不死之力,异化着直接吸收它们的生物,鱼化,毛发发白” 听到这里,少年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穆宁雪,却收获了女孩儿的一个白眼,他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 “而见识到了这一幕的我,也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把樱龙给带回去!” “我开始了人造神子实验,试图选出一个能承载龙胤之力的载体,将樱龙给带回去,在此过程中,我的寿命即将耗尽,为了继续研究,我只能变成那种附虫者” 穆宁雪听着仙峰上人的言论,下意识捏紧了小手,这般行为与黑教廷又有何区别?难怪他们在洞穴中看到了那么多孩童尸体。 原来她以为是寺庙收留的孩童,在寺庙遭遇惊变后没能活下来,现在看来,那完全是眼前这个“干尸”的试验品! 似是察觉到了穆宁雪的怒意,仙峰上人那朽木般的面容,露出来了丝丝笑意, “殿下貌似没有调教好啊” “我倒是觉得她这样挺有趣的” “哦?那倒是老朽谬言了,老朽还以为殿下是想将其培养成继承人呢” “我可不需要什么继承人” 穆宁雪听着仙峰上人对她的调侃,没有退让,她向来也不是一个喜欢退让的人, “希望你的子孙后代也被拿去做实验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呵呵,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仙峰上人微微摇了摇头,连生气都没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小丫头连这点都不懂,那又有什么争辩的必要呢? 他扭头看向波澜不惊的少年,叹了口气,随即有些神情激动,眼神里甚至出现了光泽, “这可是功在千秋之举啊,只要把樱龙带了回去,让陛下,让那些能人异士长生不死,大唐又岂会衰败?人类又岂会偏居一隅?!即便是些许代价又如何?为了此等功绩而死,又有何憾??” “王朝的衰败,是注定的,即便你做到了,最后也不会成功的” 少年淡然地说道,对于仙峰上人的愚蠢,他可以理解,毕竟能人都是自信的。 “可我看得出来,殿下也想建立一个永不落幕的王朝,您的眼神骗不过我,老朽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或许吧” 少年又平淡地回了一句,仙峰上人也默契地跳开了这个话题,继续之前的故事,唯有一旁的女孩在怔怔地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找到了两把应天而生的特殊的刀,一把名为不死斩·拜泪,能够收集樱龙体内的龙胤之力,一把名为不死斩·开门,能够逆转阴阳,这两把刀都有彻底斩杀不死者的能力” “只要先杀了白蛇神,从它体内取得神源,让人造神子,也就是卿子吃下,就能承载完整的樱龙,再用拜泪取下樱龙核心,就能带着它回到故土!” 仙峰上人神色悲戚,嗟叹一声, “只可惜,一切都变了” 第六十一章 时间的循环 “那一幕,我永远都不会忘,樱龙苏醒了,天空被厚重的乌云覆盖,不见日月,黑色闪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黑色闪电,将天幕撕开,让人分辨不出,那究竟是闪电留下的痕迹,还是空间被撕裂的缝隙” 仙峰上人沉浸在远处的回忆中,哪怕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他的脸上也残存着深深的恐惧与震撼!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风暴中,无数神明挣扎着被樱花吞噬,就此陨落,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你知道吗,这里曾经号称八百万神明,那是真真正正的八百万神明呐” “草木神,山川神,河流神,动物神,或是弱小,或是强大,尽皆化为了樱龙的食粮,自此,神明断绝,这片土地,失去了神明的眷顾” “可死去的又何止是神明?连神明都如此无力,那凡人又该如何苟活呢?说是生灵涂炭都轻了啊” 仙峰上人有些感慨,似是感慨自己的无知,这么强大的樱龙,他竟然妄想将其带回去,利用其力量? 何其可笑,何其无知。 “在这灭国亡族的危机之下,源之宫初代女皇从沉睡中苏醒,谁都不知道,那一位竟然在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选择了自我封印,要为后人留存一道希望” “难怪,难怪啊,源之宫里对初代的记载全都是语焉不详,但也幸好有她,她联合老朽等强者,利用时空之瞳的力量,将樱龙封印在了这个时空狭缝里,自身也不得不陷入了沉睡”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樱龙耗死在这里,不死之力终究是有限的,没有了生命力的来源,樱龙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个狭缝里!” 少年默默听着他们的计划,总算是理解了许多他感觉到的异常之处,就像穆宁雪觉得这个地方不是简单的烙印一样,他其实也不觉得是单纯的烙印。 现在结合一下仙峰上人给出的信息,这哪里还是什么烙印?这里,完全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是一个,被打成了如同烙印一样的世界。 好比将三维的事物打成二维,这里就是将四维的世界降格成了半三维! 所以一切东西都会不断复原,那不只是受到了不死之力的影响,更是有着时光之力的作用,是时光之力让一切变化还原! 不可思议,哪怕是他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议,确实撑的上是绝妙的设想,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具体的信息,和严密的逻辑,只是他大胆猜测,从结果逆推而已。 但他相信,真正的结果也一定和他所猜相差不远。 首先至少是有东西会不断消耗樱龙的力量,仅仅靠着不死之力并不现实,绝对还会有其他的,更大的来源,譬如时空的复原之力。 时空的复原之力,若是仅仅还原人物的状态,也不现实,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一路上看到的许多建筑上,应该残留着浓重的腐朽气息。 所以答案很明显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置一次,从而消耗掉巨额的时空之力!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少年忽然笑了起来,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得多。 仙峰上人敲了敲身前的地砖,响起的略显空档的声音,揭示了下面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仙峰上人打开了长长的地板,两把造型古朴,却不失尊贵气息的长刀显现,一黑一红,刀身细长,刀鞘上雕刻着磅礴大气的云纹。 “这就是那两把不死斩,黑色的名为开门,红色的名为拜泪,拔刀必死” “必死?” “至少我们这种附虫者是扛不住的,曾经有不死者拔出过刀,还是死了,或许,只有龙胤之力契约的不死者,才会有拔刀的资格” “那为什么要收起来?” 仙峰上人瞥了一眼穆宁雪,他在尚未异变的源之宫里早就看惯了淤加美族的美人,更别说还有初代女皇那种绝色,所以他对穆宁雪的美貌完全不感冒,更不会因此有一点好感。 “小姑娘,多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你的主子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刀鞘是封印吧?” 少年直接打断了仙峰上人的话语,他没工夫听这些无聊的东西。 “殿下高见,刀鞘正是为了封印那不祥之刃,这刀简直就像邪灵一样,会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生命力,出鞘必见血,刀鞘在封印刀身的同时,会积攒大量的诅咒之力,所以拔刀必死” “刀有鞘,诅咒之力就有积攒的上限,刀无鞘,则侵蚀之力无穷无尽,挺不错的设计” 少年不吝自己的赞美,这些东西都是听起来简单,可真正想到这设计并做起来,非常的难, “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仙峰上人将两柄长刀递给少年,少年结果后顺势就将之前立下汗马功劳的长剑一丢,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剑吟,像是在埋怨少年的无情。 “老朽说了,不是老朽想让殿下做些什么,而是殿下必然会想做什么,至于为什么,这些就请还让老朽卖个关子,殿下只需要知道,如果想出去,就只能用这两把刀,杀死一次沉睡的樱龙” “有人出去过?” “当然有!” 仙峰上人露出了如同被背叛了一般的忿怒神情,但最后就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呵,背叛了古老的约定,逃了出去,可被时空之力隔绝了契约,想必此刻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少年对这种时刻上演的背叛戏码不感兴趣,不带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毕竟,谁会对廉价之物感兴趣呢? 背叛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廉价了,多到根本看不完,他欣赏的,是那种极其稀有罕见的珍宝。 穆宁雪紧随其后,跟着少年的脚步向着山下走去,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失去了往日的靓丽清澈,里面流淌着的,满是迷茫: “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呀?” 她本想说失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又变了措辞。 少年真的会对什么东西抱有期望与幻想吗?一个不对其他东西抱有美好期望的人,又怎会感到失望呢? 第六十二章 迷茫的穆宁雪 “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逐渐放缓了脚步,看着远处凋零的橙红色枫叶,以及树上挂着的,默默转动的五颜六色的小风车,风车代替了巨大枫树的叶子,永不凋零。 而每一个小风车,都象征着在这里生活过的一个孩子,唯有一只纯白的小风车,屹立在枫树之顶,像是傲立在天山之巅的雪莲,与其他的小风车明显区分开来。 那是代表着唯一成功者的人造神子的风车。 “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感觉好不甘心”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对此赞成,她都不会困扰,可偏偏是那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她承认自己在对方露出赞同之感的时候剧烈动摇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她错了?是她太幼稚了吗? 是她的‘义’太小了,小到只能容纳下那些眼前的东西? 她不禁联想到少年曾经给她们提出的一个抉择,倘若不是这个抉择,她同样也不会因此困扰,这个问题,她记得非常清楚,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从你一直坚守的道德操守和信念,以及拯救世界,这二者中做出一个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她当时还不是很明白,直到现在才隐约有些明白那个问题的本质,这是个人的小义与群体的大义之间的选择。 是选择成全自己,做一个自私的圣人?还是选择成全大义,做一个手中沾满污秽的圣人? 污秽就是污秽,哪怕再怎么洗也洗不掉。哪怕目的再怎么高尚,也掩盖不了那肮脏的手掌。 所以她一直很羡慕莫凡,脑回路太简单了,从来都不想一些复杂的东西,想一出是一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说好听了叫活的率性,潇洒,说难听了就是没脑子,不负责任。 莫凡的脑袋就如同当时的回答一样直白: “我从来都不想拯救世界,谁爱去拯救谁去,如果这世界轮到了需要我这么做才能去拯救,那它还是毁灭掉好了,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也一定不是我想拯救世界,而是因为,这世界上…有我在乎的人” 就像她知道,如果有人要杀莫凡,那莫凡一定不会管对方的身份,不会衡量得失,不会考虑后果,“凭什么对方要杀我,我还不能杀他?都是一条命”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困惑的女孩,平静地开口, “很迷茫?” 穆宁雪轻轻点了点头,往日里美丽的眼睛,如今却有些失去了光泽,空洞无神,让人惋惜。 “你还小,有些东西可以慢慢体会,仔细选择”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答案么” 少年抬头看着澄澈的天空,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色是真的很美, “可真的有答案吗?” “至少,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穆宁雪听着少年的感慨,一丝灵光从脑海里浮现,可她怎么都抓不住,永远都只差一线。 “哲学上讲,叫做‘从世界实然,无法推导出世界应然’,世界是什么样,那它就是什么样,从来都不会有它应该是什么样,所谓的应该,不过是人们的偏见与幻想” 少年随意地靠在枫树上,那姿态,像是在默默等待的过程中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所以世界观从来都没有对错一说,妄图去说服别人?追求一个绝对普世的世界观、价值观?只是追逐着一个空虚的梦幻泡影罢了” “若是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世界上哪里还有争执呢?还存什么异呢?简单粗暴地求同不就得了” “每一种自洽的世界观,都必然有其坚定不移的追随与支持者,诸子百家,每一个思想流派都有自己的观念,谁又能真正说服谁呢?所争论的,无非是谁更适应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少年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孩,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不认可他,觉得他残忍,他也不认可你,觉得你小家子气、没有大局观,这再正常不过了,可你居然妄想去说服他,以为自己的道路才是对的,你说好不好笑?” “你应该做的,是将他想做的事情做好,做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然后踩着他的脑袋,告诉他,‘老娘就算不用你的微末伎俩,也能做到!’,最后再问他,服不服” 穆宁雪听着少年有趣的形容,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他要还是不服呢?” 少年耸了耸肩,一摊双手, “嘴硬我也没办法,要不火化得了?” “火化完了还剩一张嘴?” 穆宁雪难得一见地和少年打趣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错。 少年倒是没笑,而是叹了口气, “不过这老东西也是离谱,上千年算是活到狗身上了,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啧,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啊” 看着蠢蠢欲动的穆宁雪,少年悄悄拉开了一点距离。 别看那老东西对他毕恭毕敬的,实际指不定包藏着什么祸水,他又不傻,不是那种对方给点好处就以为是什么带善人的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虽然他不觉得对方说了谎言,可事实上,许多谎言是以真相的形式出现的,对方说的全都是真话,不代表对方没有隐瞒一些自己目的,不代表没有恶意。 至少在没有和这里的其他人交谈过前,他不会采取任何激进的行动。 第六十三章 破局 “这是怎么回事?!” 穆宁雪看着周围飞速变化的景物,陷入了震惊之中,这宛如时光倒流一样的现象,着实让人难以理解,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能操控时间? “啊,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少年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太大的震惊,对方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要是连这都没推断出来,那他可就太蠢了。 而且,他怀疑,那个仙峰上人等封印者,乃至樱龙,他们的状态都是不会还原的,否则耗死樱龙之说就是无稽之谈了,正如从此刻他和穆宁雪的状态没有还原,他就能窥得一二。 少年将手放在了背后,发现那两柄刀果然也没有产生变化,不然仙峰上人明知会还原还把这两柄刀交给他,多少沾点大病。 “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猜到了o.o?” 穆宁雪觉得跟少年在一起,显得她有点…呃,是很呆,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判断出会发生这一幕的。 “那老东西有句话没说错,多动动脑子,小姑娘”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闪身而过,将一把自他身后刺来的长剑踩在了脚下,随后接上一记膝顶,将因为不肯松开武器而失衡的敌人击飞在半空。 只是来自膝盖的触感略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想,又补上了一脚,动作行云流水,精炼至极,那来袭之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被踩在了脚下。 “给你五秒的时间解释来意,五” “……” “一” “!等等!你们被他骗了!” 少年听着那与他预想中不太一样的温柔声音,有些诧异,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标准的日式大和抚子,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温柔贤惠的气息。 那扑面而来的淡淡樱花香味,甚至让他有些心情舒缓,他再向下看那趴在地上却被高高垫起的娇躯,顿时明白之前那不正常的触感是什么了。 “哦?说说看” “他在骗你打破封印!” 少年略微松开了脚下的力气,让女子得以大口喘息,他刚刚那一脚下踩,好悬没给对方肺给榨干,女子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一旦你击杀了这里的樱龙,即便樱龙会遭到重创,但大阵也会破裂,樱龙会复苏,整个世界都会成为樱龙恢复的祭品!你不会明白一位主宰意味着什么的” 少年没有理会女子那莫名其妙的嘲讽,他开始仔细梳理着目前为止得到的信息,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少年收回了脚,看着有些羞恼的女子, “千年的时光都没能磨砺好你的心性吗?” 和服女子咬了咬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之前,一副温婉顺从的模样,嗯,假如之前没有那刺杀行为的话。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嗯,原来是连时光都不敢面对的废物” 少年没有给对方留下丝毫情面,看得一旁的穆宁雪都直呼离谱。 “……” 和服女子沉默不语,她原本很想反驳一句,斥责对方又懂什么,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可她败在了对方手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哟,不错,挺懂事,知道有错就要认,挨骂要立正”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同时对少年的毒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所以你能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吗?” “陪你们一起?我可没这份闲工夫” 和服女子闻言向后滑步拉开距离,优雅地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我就只能阻拦你了,你是杀不死我的,而动用那两把刀的代价是什么,想必你很清楚” 少年忽然笑了笑,反问向对方, “那你又何必阻拦我呢?反正不用这两把刀,到最后我依然杀不死樱龙,不是么?” 女子自知失言,也不回应,只是摆好了防御架势,少年即使在原地没有丝毫举动,也带给了她如山般的沉重压力,仿佛下一刻就会突进到她的面前,狠狠地扼住她的脖颈。 但下一刻少年令她不解地,潇洒转身,径直离去,她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如何去思考问题的。 那迥乎常人的行为,让她不禁联想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正害怕的是老虎会吃人吗?倒不如说,害怕的是喜怒无常,无法揣度。 … … “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之前反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穆宁雪想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于是果断放弃,选择了直接看参考答案。 “唉~” 少年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愿意动动那可怜的小脑袋瓜啊” 他说完就一扭腰,让穆宁雪的手掌擦着他的腰穿过原来的位置,那模样,简直像是女孩在主动搂着他的腰! 穆宁雪瞬间就变了色,不得不说,皮肤白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连变色都变得那么明显。 “行啦,不逗你玩了” 少年没有继续作弄穆宁雪, “你想想,为何我们非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呢?” “!玩战术的心都脏” 穆宁雪吐糟了一下少年的脑子,她完全都没想过还能这么思考! 可不是还有直接唤醒樱龙,与樱龙达成协议这一条路嘛,既然这阵是人造的,那就可以人为来打破! 而他们,就是拥有打破僵局能力的外来者! 第六十四章 凋零的雪 “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四年?” “是大概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穆宁雪的神情有些哀婉,即便是少年也无法让她看到希望了,她不相信对方甘愿被囚困三年,可事实证明,少年并不是神,也有无法预测到的事情。 樱龙已经因为本源的过度丧失而陷入了深层沉眠,根本无法唤醒,只是从来都没人敢去窥伺樱龙的状态罢了, 这里的所有人,都像是在天空盘旋着的秃鹫,纵使猎物无比虚弱,他们也不敢下落试探一二,害怕猎物只是伪装出的濒死,实则是想饱餐一顿,尝尝天空的滋味。 真可笑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尝试,没一个人能发现这个真相,除了那位少年。 “怎么,跟我呆在一起还不好?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穆宁雪看着那依旧如同从前一样从容淡定,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的少年,可她却无法从中汲取力量了。 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少年站在沉睡的樱龙面前,沉默不语的样子,纵使神色泰然自若,可那份自若,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层伪装,习惯了淡定的人,即便想要震惊,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她该怎么办? 她们并不是不死者,少年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达成不死,其实别说少年了,连她都不愿意,如果有人逼迫她变成这幅被虫子寄生的恶心模样,她宁愿去死!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他们也会被困死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筹码去稳坐庄家,他们根本就等不起! “你告诉我,你究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穆宁雪死死地盯着少年的眼睛, “不许骗我” “我不是都说了嘛,区区时空大阵,能奈我何?论对时空的理解,我可是他们祖宗”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穆宁雪像是再次相信了少年一般,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那我就再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三年之后,你没能成功,那你就必须要走我选择的那条路” “安心,要不了三年,或许下一刻我就悟出来了呢?你就当成一次度假好了,从小就刻苦修炼到现在,这里的景色挺不错的,多走走,多感悟感悟,说不定你出去后都超阶了” “嗯,我会的” 穆宁雪应了一声,然后将少年推了出去, “好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我有点困了” 少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以前你困了可是直接睡的,才不管我在不在,完了,你变心了” “我没有变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是现在,我需要一点安静” “那行吧,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我还有点不习惯” 少年喜欢打趣穆宁雪,逗她玩,看着她失态,宜喜宜嗔,偶尔看看她娇羞的样子,多是一件美事。 他现在反倒有些享受和穆宁雪相处的那种奇特感觉了,那是与阿莎蕊雅能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说阿莎蕊雅是顺从,古灵精怪,再加上一点稍稍的舔狗感,那穆宁雪就是尊敬中又带着点放肆。 放肆到如果是其他人敢对他做同样的事情,早就被扒了皮点天灯,可唯独穆宁雪做来,他会觉得有趣。 穆宁雪猛地关上了房门,差点让少年撞了一鼻子灰,少年摸了摸鼻尖, “呃,对味了” 穆宁雪背靠着房门,听着少年的感慨,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折翼的蝴蝶,凄婉而哀恸。 忽然,她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颊上淌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无力地滑落在地上,看着在古色古香的木质地板上酝酿开的水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被逼着植入冰晶刹弓?不对吧,那次她好像没哭,又或许哭了?反正她也记不清了。 在她和少年相遇后,过往的那些痛苦的记忆都逐渐模糊,不知道是因为被遗忘,还是因为有更重要的记忆占据了脑海里有限的空间,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排挤了出去。 “对不起啦,请原谅我骗了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穆宁雪低声呢喃着,她很清楚,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融入这里,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失去打破僵局的资格。 “或许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那么高傲的人,肯定很讨厌别人擅自替你做出决定吧?” 她看着面前的那把红色长刀,不知这是出自谁之手,实在是太美了,赤红的刀鞘,艳红的刀身,古朴而典雅,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拔? 可下一秒,刀鞘内就传来了一股巨力,像是一位羞涩的少女,要将这美景给遮掩住。 穆宁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抗衡这股怪力,一点点地,将刀刃从刀鞘内拔出,指尖用力到发白,从原来的奶白,到如今的惨白。 随着拔出的刀刃越来越长,刀身上逐渐燃起了暗红色的火焰,与白色的美人交相辉印。 而越到后面,阻力就越大,女孩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有时甚至需要好久,才能努力地将刀刃拔出一截。 可,其实,拔刀是没有阻力的。 … …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少年感受着那股四散的不祥气息,像往常一样推开了门,看着倒在地上的凄惨女孩, “还是说,你觉得可以感动自己” 少年的语气带着些许的疑惑,但那实在是有些平静过头了。 “对…不…起” 女孩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细弱蚊咛,但少年还是读出来了唇语,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平淡地可怕。 “你知道吗,你这就像是在指责我的无能” 女孩用尽全力,也只能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 “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好困啊,好想…睡觉,你能陪…咳咳…陪陪我吗” 女孩忽然开始咳嗽了起来,可却连咳嗽都是有气无力的,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滑落,看起来稀薄无比。 她本早就该阖眼的,但她忽然有点不甘心,她想贪婪地多留下一点东西,所以她苦苦坚持到了现在。 可少年没有丝毫回应她的想法,只是冷漠地从她手里取走了长刀,简直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行为,在利用她拔刀一样的冷漠无情。 “我…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 女孩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又恢复了些许血色,连声音都变得可闻, “你教过我的…人生就只是为了一些瞬间…而存在…我想…我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此刻吧” 第六十五章 修罗 “你果然还是让她拔出了刀!” 永真看着提刀从山下走来的红衣少年,神色凝重无比,此刻,她心中竟然萌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害怕死亡?不,她早就不害怕死亡了,少年带给她的,是一种超越死亡的终极恐惧!是完全无法解释的害怕。 少年眉目低垂,根本就没有回应她,每踏出一步,都会在原地露出一个红色的脚印。 哪怕隔着老远,永真都闻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此刻,和服女子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她摆好架势,完全不敢抢先手,上次偷袭被识破,一套连招后被踩在脚下的屈辱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她双手持刀反撩,刀柄置于左肩,身体微微偏向右侧,这是一个非常适合她的防御反击姿势。 在与力量型敌人对战中可以凭借格挡一瞬间后产生的空隙,错刀贴身,恰好她又很擅长柔术,关节技专克一些力量型敌人。 少年举刀右斩,从她防御略微薄弱的左侧攻来,她也转防为攻,撩刀顺势化为逆袈裟斩,蓄势而出,迎面对上了少年那带着呼呼风声,势大力沉的一刀。 永真借着这一刀的反震向后退去,有些不敢相信,仅仅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刀,就差点将她破了招架,而在一位宗师面前,破了招架是什么后果,她非常清楚。 永真用力握住刀柄,然后微微放松,重复了几次,缓解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哪怕是现在,还隐隐有着刺痛。 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力量总得有一个传导作用时间吧?怎么感觉对方是完全将力量凝结在了一瞬间,让她连卸力的机会都没有! 她深呼吸了一个来回,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凝视着没有趁机突刺而来,反倒是一步一步向前走来的少年。 她以为会看到对方眼里的嘲笑,就如同往常那样,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墨色的瞳孔深邃得宛如黑洞,将一切接触之物都吞噬。 黑洞只会默默地旋转着,安静地出奇,可那是因为,连声音都逃不出黑洞,唯有坠入黑洞之人,在被其撕裂前,能有幸聆听它真实的声音。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面对这个强得完全不似人类的少年,她怎么还抱有胜利的期待呢?觉得自己能战胜对方? 这也太好笑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伤到对方,消耗对方,为其他人奠定一点优势,以此来达成最终的胜局! 又是平平无奇地一刀袈裟斩,她伏低身体,蓄势待发,一刀平斩,横扫下段,她想要以伤换伤! 但很可惜,少年身上的血全都是敌人的,至今为止,没有一滴来自他自己,甚至在这个秘境中,他都从没有受过伤! 少年加速下斩,却没有斩向永真,而是划过了一道优雅的弧度,斜斩向大地,最后深深插在了地上。 永真完全没料到这一幕,在她的预想中,少年要么强行收刀向后避去,受到自身力量的反震,要么和她以伤患伤,她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一招! 可她也来不及变招了,她只能略微放松手腕,避免在两刀接触产生巨大反震时被牵连。 锵地一声巨响,结果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她原本以为刀会反震而出,她顺势将刀脱手,然后利用前冲的余势将对方侧投出去。 可现实却是,她的刀,断了。 这让预期错误,没能减速的她,继续冲向了少年怀里,虽然计划有些许误差,但并不妨碍执行。 可不等她近身,又是熟悉的一脚踩来,只是这次落脚的位置有所不同,踩在了她右肩上,让她不得不向左倒去,可左边的,是一把斜立着的刀背! 在这等速度之下,哪怕是刀背,对人体也有巨大的杀伤力,只是相撞的一瞬间,她就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但这已经跟真正昏了过去没什么区别了,她无力地趴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大脑发出的指令完全无法被肢体接收到,只能徒劳地看着一刀从她的后心刺入,吐出来了最后两个字。 “修……罗” 少年没有丝毫怜悯地拔出了刀,没有理会身后开出的殷红花朵,身上的红,又鲜艳了一分。 他静静看着远处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枯瘦老者,第一次停下来了脚步。 “当初这大阵补下之际,就考虑过对外敌的防御”,老者此刻还在笑, “我们很自信,不觉得有人能凭一己之力,一次性突破这么多人,想不到,如今却要给你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了” 老者看着默不作声的少年,也不恼,而是继续开口,声音中气十足, “仙峰上人死了?其实你可能误会他了,他只是在求死罢了,这漫长的时间已经摧毁、扭曲了他的意志,他不光要求死,还要报复所有人” 老者说着就抽出了自己的刀, “自我介绍一下,剑圣·苇名一心” 自我介绍带上称号,看得出来,老者完全不是骄傲,而是就这么认为,他当的上这个称号,那就大大方方地拿出来,没什么好谦虚的,如同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第六十六章 剑圣·苇名一心 少年抢攻而上,却被老者精妙绝伦的闪身避开,上半身微侧,脚尖滑动,那灵巧飘逸的感觉,简直像是一张被风吹动的薄纸! 不可捉摸,飘浮不定。 剑圣抓住少年的间隙,举刀斜斩,然而少年也留了余力,架刀反斩,一触即分,两人不约而同地接上了一个后跳,拉开了距离。 “后生可畏啊,你学武不超过十年吧?” 健身发现少年身上完全没有其他习武之人那样有着严重的打磨过的痕迹,拘泥于形式、招式,对比他们这些到达了返璞归真极境的人,更是少了些已经融入了本能的东西。 那种青涩中又带着登峰造极的巨大矛盾感,是他前所未见的,他以为自己就算是一个天下罕有的天才了,可在对方的天资面前,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就那样。 纵使是有一个极好的老师能帮助对方理解到武道的真谛,但自身的天赋和悟性也是不可或缺的。 至少他是不能肯定,自己有了一个这样的好老师,也能做到对方这个地步。 少年冷淡地再次抢攻,老者竟然不闪不避,高高举刀而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住了少年,他下意识放弃了进攻,垫步侧拉,紧接着,一道剑气贴着他的衣角擦过,惊险之极! 这一刀,他接了,必死! 果然,剑圣之名,不是白叫的,这是连他都无法揣测出原理的招式! 能在这种魔法被压抑到极致的世界,凭借对天地的理解,通过武技用出这种近乎于魔法的力量,堪称惊才绝艳。 这绝对已经称得上一种法门,虽然不至于达到开创出一种全新的魔法系,可也是一种对魔法的全新运用,是像融合魔法那样更接近魔法本质的东西! 若是在外面的世界,这一刀的威势将不可想象,调动天地大势,指使最纯粹的元素,携天地之威,斩神伐魔! 难怪连樱龙最后都被封印了,若不是有人在正面战场上牵制住了樱龙,即便是一位重伤了的主宰,也不是能被轻易封印了的。 少年没有被这一刀给吓到,而是再次前冲,抓住了老年剑圣的僵直,提刀上撩,与剑圣回斩的刀相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铿锵有力的打铁之声。 刀刃疯狂交击,挥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道道残影将二人之间的狭小空间填满,叮叮当当的声音,遮盖住了两人之间挥舞武器的风息之声。 这两人,谁都没有随意用出像之前发生的战斗一样,足以决定战斗胜负的取巧破敌之法。 那是一场豪赌,破了对方的招架,对方就无力回天,可若是被对方看穿,那二者的命运就会被颠倒。 而显然,两人都不是那种,会将胜利寄希望于敌人的弱小上的人。 朴实无华的对砍,朴实无华的变招,但剑圣明显已经开始变慢,那并非是简单的身体疲劳,而是身体老化带来的精气神的衰落。 猛然之间,少年在一击拼刀后的空隙,抓住了老年剑圣的喘息之机,一记肘击恰好命中了剑圣的胸膛,打断了剑圣的呼吸节奏,紧跟着又补上了略微蓄力的蹴击,挥刀连斩。 老年剑圣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可始终如同海上飘摇的小木船,纵使浪花再猛烈,也无法将其掀翻,简直就像是在白费大海无穷无尽的力量! 但显然,这艘木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少年一点点瓦解着木船的防御,水滴石穿,更遑论木头了,盐水的侵蚀,浪花的拍打,都在加速着小船的崩解。 忽然,少年如雷光般迅猛,一闪而过,时间像是陷入了静止,二人一动不动,数秒后,少年才缓缓转身,挥刀血振,洒出一条血线。 他看着手持双刀拄地的剑圣,有些疑惑对方是什么时候将黑色不死斩从他的背后拿走的,但他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而且他心情也不怎么好,不想多生是非。 但下一秒,剑圣拔出了黑死不死斩,然后将其插入了自己的体内! 少年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只见一只手从内部撕开了老年剑圣的脖颈探了出来,这像是爬行动物蜕皮的一幕,让人理智狂掉。 “啊,年轻就是好啊” 一个浑身散发出岳峙渊渟气场的壮年男子,从老年剑圣的身体中爬了出来,一手持着长戟,一手持刀, “本来已死之人是不该出现的,但这把不死斩可以逆转阴阳,将已死之人从黄泉里召回” 壮年一心将长戟高高举起,指向天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降临了,不光是心理意义上的,更有着物理意义上的。 气压升高,天地失色,厚重的乌云笼盖了天地,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想要直面樱龙,不经历我这一关可是不行的啊” 壮年剑圣一语双关,若是连他这拙劣的模仿者都无法击败,又该如何去面对只会更加强大的樱龙呢? 话音刚落,一道金黄色的雷霆劈下,精准地缠绕在了剑圣的长戟尖锋上,金黄色的雷霆就像是太阳一般,重新给这片陷入了晦暗的土地带来光明。 雷霆倒映在少年的瞳孔之中,金黄色的纹路在其间蔓延,他仔细观察着巅峰剑圣的一举一动,甚至在雷霆袭来时都没有躲! 少年握紧刀柄,在金色雷电袭来之时猛地一振,袭来的闪电竟然被震散开来,附着在了刀刃之上! 第六十七章 武运昌隆 “你果然学会了,看来,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一些” 剑圣的话语似乎有些矛盾,如果是比想象中还要深,那为什么还要用‘果然’一词呢? 可少年理解了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在理智上觉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可在直觉上,又感觉他可以做到。 处于巅峰期的剑圣,携带着那股天雷之势,与迎面冲来的少年相撞在了一起,无形的势,化为有形的气浪,向着四周肆虐开来,掀飞沿途的一切。 二人进入了最原始的角力环节,摒弃了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剑圣比少年高出不少,可看似从上向下压了少年一头,但唯有剑圣知道,少年究竟有多么离谱。 少年打通了两个世界,正在让本体降临! 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个世界的压制究竟有多强,要在这么坚固的世界里钻出一条空子,难度究竟有多大。 即便有充当着节点的不死者陨落,导致结界被削弱了的原因,那也不是能仅凭蛮力能做到的! 少年现在的身体强度,俨然超越了他们最初定下的上限,与其说是少年在打boss,不如说是他在打boss! 他能对少年造成巨大伤害的招式,完全不可能命中,而纯拼刀,他的技巧固然更胜一筹,可在速度与力量上被压制,让这些优势荡然无存! 长戟挥动之间,每一击都被完美地格挡,不断压缩着攻击距离,像是压榨着他的生命线。 他从未有过如此憋屈,又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得以穷尽武道的乐趣,顺风固然令人愉悦,可逆势的压力,也让人享受。 只有弱者,才会惧怕劣势。 长戟下劈,在长度的加持下勉强与少年抗衡,少年如附骨之蛆死死粘着他,每次想要后跳拉开距离,都会被打断,要么就是必须付出一定代价。 尽管他的生命再一点点被蚕食,他也没有丝毫慌乱,战斗就是失误与识破的博弈,识破高,那对方浑身都是破绽,哪里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破绽呢? 就像围棋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优势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一子斩大龙定胜负,这样的棋局并不少见。 忽然,剑圣拼着胸膛被砍一刀,一个后跳拉开了距离,掏出来了一把……枪? 那是一把造型非常小巧的以不知名动力驱动的枪,弹丸以极速射向少年,被其险之又险地躲过,在其脸上擦出来了几道血痕。 若是平时,少年高低得问候他两句不讲武德,可现在,少年平静地像是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这把枪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道保险,在这个力量被压制的世界,这把枪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可想而知,尤其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 可即便如此,它也未能对战局造成决定性的影响,无非是第一次让少年受了伤。 少年放缓了脚步,没有像之前一样冲过去,这世界上又没有什么瞬间移动,跑起来完全就是被打靶。 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到结果的问题,越是注重于躲避子弹而侧向移动,那么移动的距离就越远,而越是试图用最短的距离接近别人,就越容易瞄准。 总地来说,风险是相对均衡的,并不会出现收益极端增大的情况。 所以少年得到的最优解,就是保持全神贯注,锁死敌人,一点点接近。 他完全不怕对方继续拉开距离,要知道,敌人移动对瞄准所带来的干扰,可远比目标移动要大得多! 苇名一心见状也收起了枪,显然也是不觉得能击中少年,他索性抢攻而上,这次一反常态地选择了主持攻击距离更短的刀,拖着长戟奔行! 长戟在地上犁出了一道凹槽,带起了滚滚烟尘,刀刃率先接触,单手持刀的剑圣明显不支,只是依靠着速度带来的惯性而抗衡了一小会。 可这一小会儿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剑圣挥动长戟,逼迫少年做出选择,是赌能在长戟临身前击溃他的架势呢?还是放弃豪赌,拉开距离呢? 显然,少年选择了放弃,这就是阳谋,就如同如果是他自己,一样会选择退让。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蚕食有蚕食的好处,能将损失降到最低,那么弱者也有弱者的打法,就是利用强者的心态。 强弱,从来没有定势,易位,只在转瞬之间。 可就在少年退出了长戟攻击距离的一瞬间,长戟竟然将空间斩开了! 如果说之前召集雷电,是以技通神,那么这一戟,就是以神御法,这一戟,真正有了魔法的雏形! 若是剑圣在细心钻研个几十上百年,说不定真能像少年一样,不再依靠星子就能释放出魔法!还是最顶级的空间魔法! 这是已臻神域的武艺,是神话故事里众神才能掌握的神之权柄。 “没能杀死你啊” 剑圣看着自胸前插入的利刃,高高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长刀掉落在了地面,虽然说着很遗憾的话语,可脸上的神情却透露出一股满足感。 结局如何对他而言确实不重要,当初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这一招原本也只是存在于他的构思之中,他凭借着足够的压力用出了这一招,可他原本预想中的是展开空间裂痕,但很可惜,他只做到了斩透空间,让长戟穿越了距离,抵达了少年的面前。 二者的效果,天差地别,若是真的斩断空间,那空间上承载着的一切都会被连带斩断!而如果仅仅只是穿透空间,无非是延长了攻击距离罢了。 苇名一心看着少年肩膀上那深可见骨的伤痕,爽朗地大笑了几声,简直像是最后的赢家是他一样, “怎么样?给这招起个名字?咳…咳咳…” 少年沉默着拔出刀,与剑圣失去支撑而倒下的身体擦肩而过,顺带着取走了地上的另一柄不死斩,继续向前走去,剑圣扶着长戟,半跪在地上, “如果可以…的话,替我…照顾一下…她吧,最后…祝君,武运昌隆” 剑圣好似用尽最后的力气送出了祝福,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轰然倒地。 一代宗师,自此黯然退场。 第六十八章 一心渡·天喰 “你明明能阻止她的,可你完全没有,你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事情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能扳回正轨” 源之宫女皇从沉眠中苏醒了过来,这世界内发生的事情都在她的耳目之内,因为她即是结界的源头。 她静坐在神殿门口,背对山下蜿蜒曲折的小路,听着小路上传来的沉稳脚步,行为意义不明, “现在怎么样?终于害怕了?可你是害怕面对已经失衡的自己,还是害怕面对那个失败的结……噗” 她看着透体而出的赤红长刀,已经分不清那是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还是原本的红色, “很好,就是这样,你要记住,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上都背负着我们的性命和信念!你是一路赢过来的,也必须一路赢下去!”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这个自说自话的源之宫初代女皇,他只是抽刀离去,带出一篷飞溅的血花。 源之宫女皇趴在地上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声若蚊咛, “一定要成功啊,祝君…武运昌隆” 她没有怀疑少年会不会与樱龙达成一致,但凡她有一丝怀疑,都是对此刻少年不留任何情面行为的不尊重。 她看得出来,那少年与其说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毫不动摇,倒不如说是在肆意发泄,是那个女孩逼得他不得不认真起来,让他产生了濒临失控的愤怒。 沁缓缓闭上了双眼,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挺想看看结局的,可惜,她大概率要就此退场了。 … … “人类,你做得很好,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不死之力的” 苏醒的樱龙看着杀死了最后一位看守,解放了他的人,那模样年轻得让它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年幼的一个人,真的有可能通过那几乎不可能的试炼吗? 尽管这是它留下的后手,流传出不死之力秘辛,这样的话,就总会有惊才绝艳之辈,在寻求不死之力的时候,解开它的封印。 它知道长生不死对于人类的诱惑力有多大,可不死之力只是一个幌子,当然,这不是说它不会兑现,堂堂主宰可不会食言, 而且,它还蛮想看看那些人最后会怎么样的。 想想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不死之力,最后却发现自己亲手释放出来了一个毁灭世界的终极boss,多么有趣的故事。 它不仅要奖励对方,实现诺言,还不会杀死那个人,要让那个人好好看着它是怎么毁灭世界的。 但这来人跟他预期中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不仅年轻过了头,不死之力对这种人诱惑不太大才对啊?难道是有什么在意的人即将死去? 可除了年龄,这表情也不怎么符合它的想象啊?怎么这么冷淡?就算心性再沉稳,这个时候也应该会激动才对吧? 而且对方怎么还提着刀?一副被别人欠了八百万的表情,来势汹汹? 樱龙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子怎么跟要砍它一样! 下一秒,樱龙一语成谶,两道巨大的暗红色剑气朝它袭来,看得它头皮发麻,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上一个给它这种震撼的,还是那个一刀一戟,打得它还不了手的剑圣! “人类,你要为你的僭越付出代价!” 樱龙有些愤怒了,凡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神明,什么时候才会学乖,懂得敬畏力量呢? 看看当初挑战它的人吧,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剩几个苟延残喘,强拉着它垫背,但现在,它还是活得好好的,千年时光,对它而言仅仅只是一场小憩罢了。 樱龙爪持七支刀,刀身两侧各有三个位置不对称的分叉,它同样挥出了两道巨大的剑气,但白色剑气却被瞬间吞噬,也只是让那暗红色气浪淡了几分。 少年看着那造型奇诡的武器,顿时明白了其意义,这是一把仪式刀,是用来沟通天地之力,牵动天地大势的武器。 这把武器他有些许印象,这是东瀛的国宝,讽刺的是,这国宝是‘百济’打造,而百济是扶余人南下朝鲜半岛西南部所建立的国家,与高丽、新罗三分朝鲜。 显然,樱龙手持的才是原型,这说明,更古老的,还位于中原大地上的扶余人,是见过七支刀的,这一点并不矛盾,因为樱龙,是被始皇帝联合青龙与玄鸟打残,赶出中原大地的! 想必在那个时期,扶余人见识到了樱龙的神威,将其手中的武器记录了下来,以高超的“百炼”工艺将其打造了出来,赐予了东瀛,好彰显自己的尊贵。 可笑樱龙竟然妄想以大秦子民为报酬,赋予始皇帝长生不死之力,始皇帝又怎么会允许这么一个灾患存在? 更何况,始皇帝绝不会让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人的掌控之中! 少年跟随着前斩出的两道剑气,一路站在了樱龙面前,仰望着这个庞然大物,上半身是东方典型的长龙,象征着古老东方龙族独有的呼风唤雨之能。 下半身则是一颗樱树,半植物之躯,如此奇特的生命形态,难怪会拥有如此奇特的生命性质。 少年眼中一并倒映出来了天空厚重云层之间,闪烁着的赤红雷霆,任何一道落在他身上,哪怕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他也是必死的。 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畏惧,在雷电袭来之时,他加速奔向樱龙之躯,沿路闪过樱龙斩出的有巨大击退效果的剑气。 可人在怎么快又怎能快过闪电呢? 少年没有选择避开预判出的落点,而是高高跃起,沐浴在了雷霆之中! 这宛如自寻死路一样的姿态,让樱龙完全高兴不起来,它心中笼罩着一股无名的恐惧,那是无法理解敌人行为的慌乱。 跟精神病呆一起谁不慌啊? 但下一刻,被赤红雷霆映照地,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修罗杀神的少年,用力将黑色长刀掷出,携带者无可匹敌的势头,带走了所有的雷霆,狠狠钉在了樱龙的躯干交接出! 相较于导电性更差的樱木之躯,雷霆自白色龙躯延伸流动。 龙躯上的闪电引发了连锁反应,更多的赤红闪电接连不断地劈下,让樱龙发出了痛苦的咆哮,龙首疯狂乱摆,时而叩地,发泄那巨大的疼痛。 少年抓住千钧一发之机,一跃而起,站在了龙首上,却未被闪电伤到分毫。 他忽然收刀入鞘,闭上了眼睛,但即便樱龙剧烈摆动脑袋,也没有将其摔出。 忽然,他张开了眼睛,瞳孔里出现了乳白色的光华,少年拔刀居合,却不见刀光,只见龙首应声而落,像是切开了一张白纸般轻松。 只是,龙首的断面,漆黑如墨。 他看着尚未合眼的樱龙,将赤红长刀插入樱龙的眼睛,挖出来了一块晶体,那是樱龙的无形本源核心在高度浓缩下,所凝结成的有形之物! “比起别人给我,我更喜欢自己来拿” 第六十九章 崩溃的秘境 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小房间,被一阵渐渐响起的脚步打破了沉寂,少年看着血泊中躺着的绝美女孩,这一幕,足可以作为艺术品了,凄惨中带着唯美。 那身体还带着些许温度,他走了有多久呢?他也没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只是半蹲下去,将一块樱粉色的小石头放在了女孩那让人浮想联翩的腹部。 小石头逐渐亮起了光芒,填充着女孩那已经几乎完全亏空的生命力,可这些于事无补,已经损坏的容器,再怎么装水,又怎能复原如初呢? 这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让容器泡在水中,没让容器彻底崩毁罢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看来这精纯的生命力并非没有效果,让期盼着什么而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女孩从半昏迷状态中重新获取了感官和意识。 她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只是一股极其微弱的精神波动让少年猜到了她的意思。 此刻的女孩,仅仅只是一具植物人,仅此而已。 少年并非不能将其完全复活,纵使穆宁雪没有吸收不死本源,变成万中无一的人造神子的天赋,可他可以依靠自己强大的躯体,强行容纳不死之力,再将更稳定,温和的部分赐予女孩。 也就是模仿真正的神子与其他人签订契约的过程。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 不死之力的源头还是樱龙,这么做,无异于将生命与樱龙绑定,始皇帝当初纵使被长生不死扭曲了心智,也没有做出这种失了智的行为,那他又怎会迷失自我? 始皇帝当初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就交给他吧。 少年感受着世界的颤抖,这个秘境,就要崩塌了! 可与其说是崩塌,不如说是要降临到现实中去了,封印的原理是将世界压缩,半降维,是依靠对次元魔法的顶级理解。 而如今封印的节点都被破坏,甚至连作为循环核心的樱龙,以及封印核心的初代女皇,都被他在这个世界杀死了,封印自然就会失效。 极速膨胀的被封印的世界,和已经修补好曾经封印时造成创伤的外在世界,二者发生了剧烈碰撞。 就像是往成功愈合的伤口里,强行将原本失去的血肉重新给塞进去! 整个地球位面的空间都在震荡,撒哈拉、极南寒地、百慕大,乃至昆仑,太平洋,多地的天空之上都高悬着一只眼睛,不约而同地注视向这个偏远的小岛。 甚至哪怕是其他地方的禁咒强者,都觉察到了空间的震颤与不协调。 如同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到处都是,不断有崩毁的空间碎片四射飞溅,次元秩序被颠倒,打破,再重组,两个空间跨越了遥远的时间开始接轨! 少年看着肩侧隐约的黑袍,像是幻影,可又在逐渐凝实,他握了握拳,感受着熟悉的力量回到了掌控之中,没有欣喜,也没有激动。 觉察到了主人情绪的黑袍,也低垂着衣角,晃晃悠悠地摇摆着,连领子都耷拉了起来。 他就这么站在穆宁雪前面,任凭外界的空间发生着怎样的湮灭和融合,这里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 … “那是…什么?!!” 凡人们仰望着天空之中突然出现在的巨大陆地,陷入了呆滞之中。 “都让你多读书了,海市蜃楼听说过吗?空气温度差异导致折射率不均衡,从而形成巨大的透镜,让空气能将景物折射到遥远的地方,多发生在海水或沙漠等温度变化不均匀的场景” 可下一秒,出声解释海市蜃楼原理的人就愣住了,就算海市蜃楼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光线折射现象,可总得有源头吧?那陆地上矗立着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下半身是树木,上半身隐藏在云雾之中,只能通过那若隐若现,透露出来的长条状躯体,判断出来那是巨蛇一样的生物。 可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么奇怪的生物呢? 他旁边的人咽了一口口水, “呃…你说,海市蜃楼会这么真吗?” 他听着天空之上传来的,宛如雷震般的巨大咆哮,实在是无法相信这只是所谓的海市蜃楼, “要不我们还是快跑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跑?跑到哪里?” 用科学来解释现象的那个人跪在了地上,他懂科学,也更懂现在发生的事情绝不是蜃景!那一定是天照大御神显灵了,要审判他们这些有罪的污秽之人! 他跪在了地上,虔诚地祈祷着,让人无法将其与前面信誓旦旦讲着科学原理的人联系在一起,而这一幕绝非偶然,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事情,跪在地上进行着忏悔。 当人们害怕、恐惧,震撼到了一定程度,人们只会呆在原地等死,连无谓的挣扎都不会有。 此刻,之前那个对海市蜃楼抱有疑惑的人反而能保持着冷静的观察,他当然明白海市蜃楼的原理,所以他一开始就不觉得那是海市蜃楼,无非是一种魔法造成的奇观罢了,虽然,确实是有些夸张过头了。 他仔细感受着那响彻天地的咆哮声,他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愤怒,那是生物被挑衅、被冒犯时的愤怒,这让他心中产生了浓浓的疑惑,是什么,让这个生物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愤怒? 要知道,这个生物出现的一瞬间,就让方圆千里的天空都逐渐被乌云笼罩! 那可是接近二十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啊,连整个东瀛,也不过三十七万平方公里罢了,这乌云,已经快笼罩了整个东瀛! 主宰,这是毫无疑问的主宰帝王,世界上仅有十尊的至高主宰! 可究竟是谁在与其对峙?另一尊主宰吗? 第七十章 不死斩·开门 黑色的闪电在千年之后再次出现,这是威力不下于球状闪电的另一种雷电形态,是樱龙本体所掌握的权柄。 即便是在那个世界被杀死,对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它也不是什么东西能来挑衅的! “你该如何面对我的奴仆呢?” 樱龙看着远方的那个少年,这次它学乖了,不敢贸然使用那黑色雷霆去进攻,纵使这是它的天赋能力,可对方对其的解析和了解似乎在它之上,它可不想再尝尝被自己劈的滋味了。 所以它选择了号召它的奴仆,那些被它不死之力侵蚀的人! 一大片枯槁如朽木的生物接连不断地从土地中钻出来,龙首人身,又长又扭曲的脖颈和四肢,覆盖着白灰色的树皮,不断吞噬着周围生物的生气! “陛下,臣愧对您啊!” 仙峰上人强行挣脱了樱龙的控制,盘坐在地,双手合十,长叹了一声,彻底变成了一具干尸,羽化而去。 而苇名一心甚至都没有出现,早在那个世界就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 只能说,不愧是剑圣,对世界的感悟程度实在是高到了极致,恐怕是唯一一个能不受不死之力和时间之力束缚的人。 如果说其他人是被迫困在那个世界,永世不得超生,那剑圣就是唯一一个有自杀脱离牢笼资格的人,只有剑圣可以做到在那个世界彻底死去。 紧接着,永真也挣脱了控制,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少年,带着一股解脱。 可源之宫的初代女皇阻止了想要找少年寻死的永真,永真也受到了不死之力的侵蚀,只有不死斩能斩断不死。 所以说仙峰上人其实也是一位佼佼者,对不死之力的理解绝对无人能及,能凭借自我意志断绝不死,彻底羽化,只可惜在那个世界的死亡并没有意义。 他们是结界的结点,即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免受时间倒流的影响,可他们也会在时光的作用下获得另一种不死性。 就像被杀死又出现的怪物一样,即便死去,也会在下一个时间的循环开始时复苏。 这是当初他们做的一重保险,防止有人坚持不住而选择自杀,也可以防止有人破坏结界,除非能在一个时间循环内杀死所有人,否则都只是无用功。 这里面的人,唯有初代女皇是靠秘法沉睡来冻结自身状态,没有依靠不死之力,其他人都沾染了不死之力。 而这也是为了保证封印的纯粹性,防止樱龙凭借不死之力影响封印结界,所以作为封印主体的初代女皇,是不会沾染不死之力的。 初代女皇,沁,看着那位即便是过分冷淡,也没有破坏那份丰神俊逸之感的少年,少年那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和投向樱龙的视线里,透露出的些许轻蔑,让她明白,她没有赌错。 她相信有着那样古怪性格的少年,也一定有足以支持得起那份观念的强大力量,所以她那时才没有反抗。 与其挣扎之后难看地死去,还不如成全对方,让其以最巅峰的姿态直面樱龙!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看着少年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沿着少年平举着的右臂蔓延,附着在了少年手中黑色的刀刃上,随后便是刀刃一点点崩解,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可是不死斩啊!是寄托着与樱龙最精纯不死之力截然相反力量的不死斩!不死斩本身也是不死的! 万物相生相克,樱龙在这片土地上的暴行,打破了某种平衡,惹怒了这片土地,最后催生出了这两把神器。 他们发现这两把应劫而生的神器之时,也发现了这两把刀本身,亦是不可摧毁的! 樱龙的不死之力代表的是重塑,是死而复生,那这两把寄宿着相反力量的刀,就代表着不灭,代表着无法被摧毁! 可她现在看到了什么?一个奇异的东西吞噬、磨灭了黑色的不死斩? 但事情远没有停止,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了少年的背后,隐约间能看到那虚影的面庞与少年如出一辙。 虚影伸手插入摊开的黑袍,从中抽出了一把巨大的长刀! 百米的刀刃在虚影手中,一点儿都不显得过长或者过短,非常趁手,像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一样。 巨影侧举长刀,在樱龙警戒的视线中猛地斩下,可除了留下一道黑色的缝隙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让全身戒备的樱龙感觉自己好似被戏耍了一样,发出咆哮,引动了雷霆乍现。 樱龙硕大的龙眼看着渺小到,连它眼睛大小都没有的少年,将手中的仪式刀高高举起,它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然而就在它想要落刀之时,一只巨大的手掌从缝隙中探出,似是觉得这缝隙有些紧得慌,抓住右边用力一撕,露出了缝隙后的景象。 幽绿色的大地上,站着整整齐齐的军队,像是现代阅兵一样齐整,让人完全无法将其与印象中磕碜的亡灵们联系在一起,可那浑身散发着的死气,又时刻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巨掌又抓住缝隙左侧猛地一撕,完整的大门洞开,率先踏出大门的是高逾百米的巨大机甲,但机甲透露出的并非是科技感,而是浓浓的生物风。 狰狞的骨刺,流线型的黑色身躯,赤红的光芒从空洞的眼眶里传出,手持白色重剑,每一步,从步幅到步频都完全一致,带动着大地在震颤,散发出无形的威势。 他们看着脚下的白木老翁,甚至都不屑出剑,直接无视了敌人,将其视作蚂蚁,径直践踏过去。 毕竟,亡者又有什么生命力可以汲取呢? 冥神卫越过了第一道攻势,直指同样巨大的变异生物,可二者的区别,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和不知从哪里拉出来的小土匪。 事实也正是如此,巨大的无首猿猴一刀斩出,被一尊冥神卫堪堪架住,但另一尊直接趁机重斩,在被第二只巨猿挡住后,第三尊又加入到战局中,配合相当默契,完全不会像敌人那样因为体型过大而误伤。 弱小的巨型猿猴没撑住几刀后就被砍断成了数段,哪怕二打三也不该败得这么快,更何况,二者的总体实力并没有相差太多! 狮子猿提着的脑袋顿时发出了咆哮,赤红色的音波震颤着生者的精神,若有生物吃下这一击,忽然肝胆俱裂,可这招对于没有恐惧的亡灵们来说,收效甚微。 沁看着从漆黑大门里不断迈出的各式军阵,在被震撼之余,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不死斩·开门,开的究竟是什么门? 他们对不死斩的摸索,竟然还没有这个只接触了其短短时间的少年透彻! 他们一直以为不死斩·开门就是逆转阴阳,将逝者从黄泉中带回,可现在才明白,其真正的用法,是开启冥府之门! 真是好一个开门,冥府之握通冥府,一声剑来开天门! 第七十一章 至高杰作 少年曾经思考过这么一个问题,亡灵这一类生物的最大优势究竟在哪里? 是无与伦比的数量?还是强大的不死性? 他将亡灵族分为了三大类,第一类是依靠实体的亡灵,即为不死族,以缝合的血肉怪物,骷髅等存在为主,亡灵结晶就是其核心。 第二类是寄魂族,没有实体,但必须要依托实体才能长存,常见于一些灵异物品,能直接控制附身的物体。 第三类是幽魂族,同样没有实体,对除了光系外的一切魔法元素免疫,兼具着物理免疫,可以说是世间最难缠的生物,但缺点也非常明显,除了极其弱光外,它们成长发育周期的时间也非常之长。 他发现亡灵们最大的优势,并非是人们认知中,觉得亡灵很难缠的特点,譬如无穷无尽、源源不绝的数量,又譬如不毁掉亡灵核心,就难以杀死的强大不死性。 亡灵真正优势,是支配力! 亡灵们能随意拼接血肉之躯,并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原有的作用,只是拼接的活性躯体会逐渐被死气侵蚀,失去活性,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功能罢了。 但能随意支配身体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他参考了吸血鬼、狼人这类非常接近生者的亡灵生命形态,发现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体还维持着部分生命活性,不会像真正的不死族一样逐渐腐烂。 尽管他们都需要摄入一些来自生者的物质来维持这种生与死的平衡,但相较于这点小小的代价,其带来的好处要远远多得多! 于是他就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将三者的优势结合在一起,也即是冥神族计划! 依靠不死族特性拼接出的终极生物杀戮兵器,依靠寄魂族的支配特性和智慧来驱使,最后依靠吸血鬼的生命形态达成生与死的均衡,不会在时间的作用下溃烂! 这是一个绝妙的设想,生物机甲和高等智能,再加上用支配特性取代了传感操作系统,三者产生了非常奇妙的联动。 他成功利用亡灵们的优势,避开了制造机械生命最难的地方——人工智能以及操作系统! 机械生命最难的地方不恰恰正是如何制造出高等的智能,以及如何去控制机械的躯体吗? 仅有强大的机械身躯,还能靠着人工来操作,可制造出一台可以人工操作的机械躯体,其中需要的科技水平,远不是他一个人能推动的! 别说这个科学被忽视的世界了,哪怕是在原本的科学盛行的位面,机甲也仅仅存在于科幻电影里! 可他成功利用亡灵族的特性将这两点跳过了,由不死族来强化、进化出强大的血肉之躯,由太易魔法来进行标准化改造,只需要考虑强度,根本不需要考虑能不能让其动起来! 因为,寄魂族将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它们自带完美的操控平台,以及高等智能。 三者的有机结合,让他成功将仅存于未来科幻中的机械生命,以亡灵的形态再现! 这,就是冥神族计划,这是亡灵的最高生命形态,远比吸血族更强大,远比其他不死族更接近活着! 毕竟,吸血族也仅仅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人类的躯体,而冥神族可是在妖魔之躯的基础上进行强化,二者的差别,要远比人类和妖魔的差距更大! 如果说妖魔也有吸血族的生命形态,那么冥神族就是这种形态的顶级上位存在。 少年看着一面倒的战局,冥神族直接呈碾压之势,两种不死生物的比拼,冥神族显然是降维打击,不亚于现代特种兵对上原始人。 纵使原始人当中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变异者,也根本无力回天,至少,现在连一具冥神卫都没有陨落! 少年没有丝毫意外,若是冥神族没有这么强大,他也不会耗费那么多心血,更不会让那么多亡灵白白死去,败家子也没这个败法。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那些弱小又难看的骷髅死多少都无所谓,只能充当最基础的苦工罢了,他会让世人看到,真正的亡灵,该是什么样! 但他也没有骄傲,他所有的只是设想罢了,若不是始皇帝这位东方亡灵系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倾力相助,他也做不到这个地步,他只是和牛顿一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没有开普勒三大定律,牛顿能否发现万有引力定律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断有新的兵种从冥府之门中踏出,迈着整齐无比的步伐,像是阅兵大典,要让他们的造主看看他们的风采。 其疾如风的突击骑兵,其徐如林的魔法军团,侵略如火的无双剑士,不动如山的防御铁壁,难知如阴的幽魂刺客,动如雷震的冥神之卫,到最后,甚至都出现了空中翱翔着的龙骑枪兵! 这完全是一场屠杀,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接管了战场,守着敌人复活的尸体! 少年静静看着樱龙,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喜欢玩军团流?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军团流好了。 第七十二章 两级反转 沁站在平躺着的雪之精灵的前面,远远眺望着战场中心激烈的搏杀,一人一龙每一次交锋,都会发出一声巨响,她看着少年用出的那些熟悉的招式,神色有些复杂。 她知道剑圣肯定放水了,不然绝不可能让少年那么轻松就走到了她面前,好歹也是超越人类巅峰武艺,已臻神域的剑圣,这点排面还是有的。 剑圣只是在将其毕生技艺展示给少年,所以才会偶尔使用出一些威力很大,但破绽也很大的招式! 少年大概也懂,那是一种奇特的默契,所以他也没用极致的力与速去亵渎这场战斗。 现在看来,不过是受人之托的剑圣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选择了一个武者该有的归宿罢了!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追求着长生不死的,对剑圣来说,长生不死是对自己过去的否定,越是有限的东西,才会显得越珍贵。 少年的招式虽然略显生涩,但那是染上了他自己的风格的结果,虽然生涩,但毫无破绽,至少对于樱龙来说是没有的。 “你是那个人的弟子?!” 樱龙被唤醒了刻入精神里的记忆,那是它的耻辱,被区区一介凡人压制得抬不起头!在封印世界内它还没发现二者的相似,可现在愈看愈觉得招式有几分熟悉! 少年没有理会樱龙的意思,自顾自地将刀收于腰间,他身后的巨大幻影也按照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地模仿着,这让樱龙看得有些龙皮发麻。 没办法,秘境中的一刀给它的印象实在是深了点,它本不觉得有人能杀死它的,哪怕是在那个被封印了绝大部份魔法的世界也不行! 那个世界只会让它更难以杀死! 没有了破坏力惊人的魔法,它的龙躯就是无敌的代表,连至锋至利的不死斩也最多能破开它的龙鳞,相对于它庞大的龙躯而言,所能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它在那个世界真的容易被杀死,那么当初那批人计划的就不是通过封印来榨干它,而是直接更果断地将它杀死了!又何必夜长梦多? 所以那一刀真的给了它太深刻的印象,它完全死的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一刀就将它斩首了?这合理吗? 樱龙紧紧地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硕大的龙目眨都不敢眨一下,更不敢冒然出击,它当初可是尝够了冒然攻击被抓住弱点后的毒打! 少年猛地出刀,即便不靠刀鞘的弹射,他依旧能用出极速的拔刀居合! 天地都仿佛被这一斩劈开,时间像是静止了,一切都上演着慢动作,乌云被撕裂,大地被切断,一切都是那么地迟缓,可事实上,那只是因为尺寸太大了而造成的视觉错觉! 近在咫尺的沁感受到的,唯有那四处纵横肆虐着的风暴! 光是余波就丝毫不亚于超阶风系魔法! 樱龙巨大的龙首从中间被分成两段,一点点错开,随后才有血线浮现,连带着龙爪上抓握着的巨大七支刀也被斩成了两半,截面光滑如镜。 一心渡·不周斩!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不周斩,正是代表着重现这一神话,斩断支撑天地的不周山,故天地将倾! 这一刀过后,整个世界都被颠倒,裂开的大地竟然开始向上坠落,一切都处于不稳定状态,时而缓缓脱离地面,时而加速下坠,连次元秩序都连带着一起被斩断! 这是超越了凡人理解的一刀,是真正的以技通神,以神御法! 如果说人类利用星子来引动天地元素,最终释放出魔法,那这就是利用对天地规则的感悟,凭借招式释放出的技法! 这是古代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是他们的终极构想,但他们没能完成这一法,最终被星子魔法取代而没落,可现在,他们的荣耀在少年的手中得以现世! 这一刀快到了樱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一双眼睛还在疑惑着,为什么两个眼睛看到的东西越来越远? 快到了它理解到自己的死亡,可却连恐惧的情绪都来不及兴起! 可下一秒,一切开始倒流,分裂的大地开始愈合,被切开的脑袋粘合在了一起,连天空都重新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盖,像断绝了希望一样,将之前洒下的阳光遮蔽了起来。 樱龙看着气势大不如之前的少年,巨大的龙首上人性化地露出了笑意,带着与少年同款的嘲讽。 这群人不会料到的,它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参透了时光之力,夺取到了时光之眸的控制权! “怎么会??!” 沁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们千辛万苦找到的神物成了敌人的助力,哪怕那只是残缺不全的一部分,威力有多强他们也一清二楚啊! 她无力地滑落在了地面,笑容充满了苦涩,这是她们一手制造出的怪物,她相信,若不是樱龙掌握了时光之力,那樱龙必死,可现在,一切都走向了失控。 一位掌握了神眼的主宰,哪怕只是不全的神眼,哪怕只是重伤的主宰,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也是真正的主宰级别的! “现在,你要怎么办呢,小虫子?” 樱龙承认对方已经够强了,恐怕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还是在这个年纪,绝对当得上一句天纵之才! 可马上,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就要陨落在它的手里了,一想到这些,它的心跳就有些加速,它一向喜欢扼杀所谓的天才! 第七十三章 神权·大灭 “抱歉了,是我们拖累了你” 沁有些遗憾地看着恢复如初的樱龙,她并没有怪罪少年的冒失,把樱龙给释放了出来,事实上,将时光之力参透到这种程度,说明樱龙已经离脱困不远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樱龙怎么会参透时间的奥秘? 她们太过于相信神眼的威力了。 沁缓缓飘起,浑身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眼睛里充斥着灿金色的雷霆,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点女皇的样子,源之雷在天空中乍现,点亮了这漆黑的世界。 这是与樱龙的暗雷同属的一种雷霆之力,也正是源之雷的吸引,樱龙才会在此地疗伤。 而现在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牺牲自己,驱散樱龙的雷之力,防止那些强大的召唤物被杀死,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了。 但下一秒,一记手刀重重地切在了她的腹部,剧痛袭来,让她无法保持专注,强制退出了献祭状态。 沁抱着小腹痛苦地跪坐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那种痛像是深入了骨髓,她看着眼前出现的精致玉足,简直就像是她要低头亲吻对方的脚尖!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冷冷的声音传来,她努力的抬头看向眼前的黑暗生物,实在是太美了,黑玉做的半弧形面具完全遮盖住了对方的上半张脸,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散发出莹润细腻的光泽,可光是凭借露出的下半张脸,就已经是绝色。 瓷白的肌肤与黑玉面具形成鲜明对比,白与黑的交织,让人更加想要一窥面具下的盛世容颜! 此刻,沁的疑惑远大于愤怒,这不是对方的人吗?为什么要攻击她?她们不是友军吗? “幽,你下手那么重,万一打坏了怎么办?说不定,以后主上可是会用到的哟” 一阵娇笑声从身后传来,沁捂着小腹,转头向身后看去,又是如出一辙的装扮,紫黑色的嘴唇诉说着主人的妖媚,可又隐隐透露出一股尊贵与神秘之感。 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幽冷,声音带着坚冰似的彻骨寒冷, “妄议主上,你也想死吗” “嘁” 后来的女人无视了对方的威胁,而是在沁面前蹲下,但是笑容却充满了恶意, “啧啧,真可怜呐,能不能麻烦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呢?” “你们是谁” 沁终于从痛苦中缓了过来,捂着小腹,看着那两尊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黑暗生物,思索着她们行为的意义。 “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们?你可以称呼我们为冥神姬,我们是主上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主上最虔诚的仆人,当然,你也称呼我的名字,婳” 婳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与樱龙对峙着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像是看着她的神明,连语气都带上了狂热与虔诚,不再是之前的妖异, “主上不想有人插手,懂了么” 沁微微叹了口气,不愧是那个人的造物,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那么高傲,下人也一样傲得没边儿了,区区两位大君主就把她当成了小虾米一样欺负。 但此时她也意识到,少年绝非她想象中的那样无计可施!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少年将红色长刀收入了剑鞘之内,然后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平举起了一只手,正对向了樱龙,眼神里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 丝毫没有因为樱龙的死而复生,自己做了徒劳无功的事情而烦躁,也丝毫没有因为樱龙的嘲讽而动怒。 他实在是一个自我到了极点的人,他嘲笑别人从来都不是为了激怒别人,影响战局,也不是自视高人一等,获取些许无聊的优越感,他的嘲讽,从来都只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让他感到了无趣。 所以敌人的嘲讽又怎会让他动怒呢?没有一个有脑子的人会去和泼妇对骂,会去和野兽对着大吼。 他只是平举起了手掌,掌心摇摇对准了樱龙的脑袋, “你,见证过数千个太阳的光芒吗?” 一声低语,似叹息,又带着些许咏叹调一样的优美,少年第一次流露出来了丰富的情感,那是一种对伟大事物的感慨,和发自内心的赞美。 可他究竟要赞美什么呢? 沁听着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心中出现了浓浓的疑惑,不知是她,连樱龙也一并产生了不解,数千个太阳?那又是什么东西? 樱龙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不安,它讨厌那种面对未知的感觉,那种不知道敌人要做什么的感觉,让它十分烦躁。 它索性不在掩饰了,准备释放出时光之眸,结束这场纷争,可下一秒,它惊恐地发现,它周围的空间已经被锁死了,甚至连带着时光之眸,一并被囚禁在它体内,无法召唤出来! 沁看着少年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球,大小已经接近了一座超大型城市,那逸散出的剧烈的光和热,让她都有些无法忍受。 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不怕这极致的光伤害到那些黑暗亡灵们吗? 她转头看向最近的那两个自称冥神姬的女子,发现她们竟然匍匐在地面,沐浴在光辉之中,脸上带着虔诚与满足! 她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两位冥神姬,所有的亡灵都没有害怕这光辉,极其壮观地一同拜伏在地面,原本嘈杂的战场瞬间就寂静了下来,阳光炙烤生物的滋滋声清晰可闻。 可沁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她知道,这一击同样有击杀一次樱龙的能力,但这根本无济于事,樱龙最麻烦的地方在于那份不死性,尤其是在参悟了一部分时光的奥秘后,那份不死性更加离谱了! 事实上,樱龙松了一口气,它还以为少年留藏着什么后手呢,原来只是黔驴技穷,杀它一次泄愤罢了。 给他杀咯,不够可以多杀几次,最好耗干力量,让它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战斗。 可在光球仍在不断凝实,散发出来的重力已经让沁有些站不稳了,无数树木拔地而起,卷起漫天尘土,让无形的风暴变得清晰可见! 漩涡的中心恰是那颗光球! 忽然,巨球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开始迅速坍缩,光芒由夕阳的红色,变为朝阳的橙色,再变为正午时太阳的炽白,最后,变成了幽冥诡异的淡蓝色。 但坍缩仍未结束,原本城市大小的光球,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颗疯狂旋转着的蓝白色小球,散发着无边无际的引力。 可坍缩仍在继续! 小球失去了形体,并非不存在,那巨大的引力暴虐地破坏着一切规则,什么次元秩序,什么时间空间,在这无形之物的扰动面前全都失去了原本的规律! 忽然,一切异象全部消失不见,半空中飞舞着的杂物开始下落,可没有人关心这些,在场或不在场所有生物,都紧紧地盯着像是液体一样被逐渐蒸发的樱龙。 坚固的鳞片,厚实的脂肪,粉色的血肉,最后只剩下一副乳白色的骨骼,无声地诉说着来不及言语的恐惧。 无形的攻击仍未止歇,在将樱龙蒸发后,余威不减,直指天空,沿途撕裂出道道漆黑的裂纹,那是空间都无法承载其存在! 裂纹直达天方空境,像是破布一样将其撕开,露出了其后璀璨深邃的星幕,世界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她的美,没有丝毫要再次遮掩起来的意思。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看到了天方空境之外的地方。 神权·大灭! 第七十四章 强势逼退 少年缓缓走在樱龙的遗骨上,下半身的巨大樱树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上半身的龙骨,绝大部分物质都在那宇宙终极暴力面前被摧毁。 尚且残留着的代表樱龙存在过的证明,也只剩下这幅狰狞可怖的骨架,和龙首中心那块被不死之源包裹住的神眼! 樱龙直到现在都没死透,足可见起生命力之顽强,假如放着不管,几百上千年后,又是一位巅峰的主宰帝王,可惜,樱龙没有这机会了。 少年伸手穿透不死之源,抓住了其中的神眼,不死之源还残留着些许本能,死死缠住少年的手臂,不想失去这最后的希望。 但可惜,这才是真正的徒劳无功,不死之源被黑袍如同吃果冻般吸溜了进去,自此,樱龙彻底从这舞台上谢幕。 天空下起了小雨,像是在为曾经的主宰送葬。 这很正常,每一位主宰都是集天地精华于己身,掌管着部份世界的伟力,与世界联系颇深,主宰陨落造成这般异象属实再正常不过了。 少年站在高高的龙首顶端,右手托起神眼,另一只手负于身后,平淡地环视了一周,与远处高悬着的眼睛一一对视而过。 撒哈拉、极南之地,与百慕大海域上空的眼睛率先沉寂了下去,可有两只眼睛对视了一眼,进行着一场不为人所知的交流。 “极南,我很好奇,你居然没有出手” “随他去吧,他的未来不属于这里” 身为屋脊帝王,他们只关心那些会危及到位面安全与秩序的事情。 盟约禁止的是自上而下的屠杀,而非是同等级的搏杀。 紧接着,其他区域的眼睛也一一退去,唯有太平洋附近的一只眼睛,带着些许贪婪,可少年背后的虚影转身与其对视,这只眼睛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周围,最后不甘地隐匿在了虚空中。 一位主宰的遗产,加上一颗神眼,足以让任何主宰更进一步!要知道,主宰之间,亦有强弱! 强大的主宰如同无敌君主那样,足以同阶位一对三,这样的主宰甚至能够和屋脊帝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交手! 但很可惜,这位离得最近,最有机会捞上一笔的主宰,迫于其它主宰的退去,也没有自信能在少年手中抢到战利品。 至少是不足以让它冒着得罪一位未来的强大主宰的风险的。 待到一切都消失后,少年终于坚持不住,顺势倒了下去,还好被黑袍给拖住了,没有一头栽下去。 这次真的是油尽灯枯了,这魔法原本还处于他推演之中,之进行过理论验证与小规模实验,像这次大规模实战运用,他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运气还是眷顾他的,没有在这紧要关头出现意外。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依赖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向来讨厌将希望寄托于运气这种带有不确定性因素的东西,但事实上,他这次确实是在进行一次赌博,若是他赌输了,那一切都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或许他会死,或许始皇帝和玄鸟会出手,或许他并不会死。 但其他人肯定死定了,而且新的主宰,会让这世界的格局进行新的划分,世界将会陷入混乱,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还想去传承自古希腊的帕特农神庙学学祝福系魔法,想去美洲看看古印第安族的混沌魔法,想去看看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孕育出的古巴比伦文明。 那里有着与始皇帝的万里长城同等级的人类奇观,古巴比伦之塔,万里长城的本体是圣青龙,那古巴比伦之塔又代表着什么呢? 神州大地上的图腾巨兽庇护着华夏文明,那其他土地上的文明又是凭借什么延续下来的呢? 他很好奇这些问题,或许搞清楚了这些,他就可以知道图腾的起源了。 这里面有许多东西可不是单纯的凭借实力就能做到的,就像帕特农神庙,能带领人们从泰坦们的圈食中翻身,脱离牲畜的身份,并将泰坦驱逐出去,光靠实力可无法让她们屈服。 而且,他也最讨厌万事都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了,那要这脑子有什么用? “殿下!” 九幽后看着虚弱的少年,想要接近却被黑袍给拦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怀疑了!顿时怒气冲天地呵斥道, “你这蠢狍子!要论危险性,你可比我大多了!” 黑袍上缓缓浮现出来了一个‘?’,然后又露出了一个笑脸,意思很明显,我危险性都这么强辣,要动手你们拦得住? “殿下,你看看,这傻狍子都跟您学坏啦!” 九幽后这下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黑袍在跟她开玩笑!果然,跟她的黑心殿下呆久了的东西,都会变黑! 可是她看着少年那与往常不同的平静表情,没有再吵吵闹闹,而是放轻了语气, “殿下好像不怎么高兴?” 这可是一尊主宰啊!至高无上的主宰,在历史中陨落的个数都屈指可数,而现在少年亲手宰了一尊,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更别说,这很可能是第一尊陨落在人类手里的主宰啊! “没什么高不高兴的” o.o!完了,这铁定是不高兴了,九幽后有点懵了,安慰人?这就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要不要把阿莎蕊雅那个狐狸精叫过来?那个小妮子一向会哄人。 “那殿下准备什么时候登基?” 九幽后准备转移话题,俗话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嘛,心情不好?那就谈谈事业嘛。 “登基?什么登基” 果不其然,少年成功被九幽后的跳跃转移了注意力。 “踩着一具主宰的尸体加冕为王啊?这可是当初连始皇帝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而且您可能不知道,胡夫那老东西在咱们为了开展冥神计划而收缩了势力后,有多嚣张!” “无妨,让他再狂些许时日吧” “那殿下什么时候登基啊,估计始皇帝很期待你会造他的反” 少年摆了摆手,然后将一颗珠子丢给了九幽后, “别,天下第二也挺好,还有,拿着它,去南美洲,它会指引你找到剩下的半颗神眼”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沉入了黑袍化成的一滩阴影之中,最后一起消失不见,什么也没有剩下,这退场方式,简直把格调拉满了。 而待到少年离开后,九幽后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毕竟少年给她的感觉太虚弱了,简直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情况很糟吗?” 幽这才起身,向九幽后验证着她的发现。 “差到了极点,这本来会是他顺路去做的事情,可现在推给了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我们更应该在他休息的时候,将其他事情做好” 幽接过九幽后手里的半颗神眼,看着九幽后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容,但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她与对方相似,毕竟她就是以对方为模版的。 而且按理说,她应该感谢她的造物主才对,因为她本来应该是九幽后的肉身,只是她意外诞生了自我意识,被当作特例研究,因此没有被抹杀,也因此得名为幽。 “我会为至尊献上这份礼物的” 第七十五章 苏醒 “好了,可以起来了,他早就走了” 沁看着有序离去的大军,背对着身后装作昏迷不醒的女孩开口。 “很明显吗?” “我猜的~” 穆宁雪叹了口气,这话谁信谁傻子,不过这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如果源之宫女皇都能看出来这些信息,那么,那个人更不可能会看不出来。 结果又成了老样子,离别时连声招呼都不愿意和她打。 “怎么,觉得自己做错了?” 沁早在那块置于女孩无瑕小腹上的源石,渐渐融入进去的时候,就知道女孩多半已经完全复活,苏醒过来了。 而且,作为一切的旁观者,她更是非常清楚这个女孩为什么不敢面对那个少年。 “难道不是么?他的计划被我打乱了,他很生气” “那说明你对他的了解还太浅薄了,他可不是一个喜欢依赖计划的人,何况如果他真的对你生气了,那就不可能会救你了” 穆宁雪捡起了地上那把已经入鞘的长刀,这算是留给她的离别践礼吗?对于源之宫女皇的话语,她这次已经信了七分。 “你很了解他吗?” “不是我很了解他,而是他这人从不屑于去遮掩什么,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又何须遮掩?” 沁检查着穆宁雪的身体状态,对于这个女孩,她还是蛮有好感的,不死之力和对方的相性还不错,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那位做了些什么。 她注视着穆宁雪的双眼, “这是力量,亦是诅咒,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一位不死之人了,而且是最高级的神子,足以和其他人签订不死契约,但你应该很清楚,那会引发什么样的恶果” 穆宁雪沉默了一小会,握紧了小手又松开,长吐了一口气, “我好像一直跟这种邪异的、掠夺别人的东西很有缘” 从之前少年告诉她的,她灵魂里掠夺别人修为的刹弓,到现在掠夺周围人生命的灾厄,她就像一个不祥之人,给其他人带来灾难,或许她也是一位罹灾者? 穆宁雪自嘲地笑了笑,她还记得,当时少年告诉她,她只是一个蛊种,而蛊种有许多,最终胜利的规则,很简单,赢家通吃,败者食尘。 她初次听闻时非常抵制刹弓,因为她不想做一个趴在别人尸骨上的吸血鬼。 而且,她也明白了她的母亲正是因此失去了一切,变得偏执疯狂,郁郁寡欢而死,还逼迫她用灵魂融合刹弓,与其共存亡。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可虽然她对其没什么好感,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生母。 她别无选择,只能被选择参加这场残酷的蛊王之争,可她当时接受冰晶刹弓有多难,现在接受不死之力就有多简单。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默默侵蚀着人的思想。 穆宁雪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冷了,不是性格变冷,而是心和血,正在变冷。 “你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是啊,别无选择,我只是别无选择” 穆宁雪看着手中变成了樱红色的长刀,长刀缓缓出鞘,露出了其下樱粉色的刀身,比起之前的赤红少了几分压迫,但柔美了许多, “我当然可以这样麻痹自己,然后在某一天醒悟,懊悔自己的选择” 穆宁雪又收刀入鞘,将其小心翼翼地固定在背后,刀柄的位置并不怎么方便随时抽刀,可她本来也不打算用这柄刀来战斗,这把刀对她的意义,也不是一把武器。 “或许是在临死之前?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临死前谴责忏悔自己曾经的恶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沁看着穆宁雪的举动,脸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看来你受他的影响很大” “怎么会不大呢?他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会在你几乎要被说服之时,告诉你,你不需要去成为谁,只要去做你自己就好了,你就是对的” “嗯…很有他的风格” 微风轻轻流动,拂起了女孩雪银色的发丝,空中飞舞着樱花和枫叶,两种本来永远都不会相遇的景色,现在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是啊,他就是那么奇怪的一个人,即便讨厌他的人也恨不起来,喜欢他的人又喜欢得要死” 穆宁雪伸手接过了几瓣樱花,看着花瓣静静躺在自己白嫩的手心,二者同样相得益彰, “被强迫从来都不意味着没有选择,正如妥协从来都不等同于放下”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呢?” 沁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有些感受到少年的乐趣了,这种亲眼见证着宝玉洗尽铅华,变得完美无瑕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需要去看,去感悟,去了解这个世界” 穆宁雪摇了摇头,眼神中却似有光芒在闪烁, “但至少,即便有人站出来指责我只是一个吸收他人修为的寄生虫,我也一定会有背负这一切沉重走下去的决心,绝不会有丝毫犹豫和怀疑” “漂亮” 沁为女孩的觉悟鼓起了掌,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她还是很少会发自内心去赞美什么人,能获得她称赞的人屈指可数, “你确实很优秀,你的心境已经足够你修炼到两系禁咒了,我在你这个年龄,也不过是一个空有力量的可怜虫罢了” “你当时是什么修为?” 穆宁雪忽然也好奇了起来,她很想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超阶一级还是二级…吧,记不太清了” 沁看着女孩惊讶的表情,微微笑了笑, “别惊讶,我比其他人早觉醒了许多年,有这修为很正常,真想知道人类的上限,你应该和他比,我能感觉出来,他修炼的时间不超过二十载” 她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 “至少我认为如果是他将我走过的路走一遍,少说可以达到超阶三级,禁咒都有很大可能,战力更不是我能相提并论的” 穆宁雪没有听沁后面说的,因为在听完了前半句后她就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语,难不成,她是个蠢材? “我十三岁时就自我觉醒了魔法” “不会吧?那现在怎么才刚入高阶?” 沁有些疑惑,但旋即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是不是因为你灵魂中的禁器啊,这确实会拖累你的修为,我们那个时候也有差不多的东西,母体吸收子体的修为,子体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助母体的力量” 穆宁雪闻言更尴尬了, “我是应该就算是母体” “那没道理啊?是不是有人打压你,家族克扣你的资源?呃…也不对,再怎么说也能靠自己去获取资源,我当初也才十二岁觉醒,基本也是靠自己” 沁喃喃自语着,实在是有些不明白穆宁雪的状态,这还是在其身上,有着少年力量施为痕迹的情况下,这岂不是意味着,如果不是少年帮忙,或许这个女孩现在还是中阶? 第七十六章 魔法的没落 “难不成是现在的世界不太适合修炼了?” 沁紧皱起了眉头,感受着天地间熟悉的元素,可却没有发现与她那个时代有很大的差异之处。 穆宁雪忽然打断了她的低语, “会不会是过早觉醒抑制了发育,反而拖累了修行节奏?” “不可能” 沁说地斩钉截铁, “绝对不可能,魔法对身体是有促进强化的作用的,否则要是肉体凡胎,帝王们怒吼一声,禁咒就得惨死,那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越早觉醒,尤其是自我觉醒,更是会加速身体发育,形成滚雪球效应,一步快,步步快,比同龄人等级更高,比同级人更有活力,一年就抵得上后面许多年的苦修”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半圣,哦,用你们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应该是巅位者,嗯,会被困在这个境界,一辈子都无法突破到禁咒吗?恰恰是他们缺少了最关键的生命力,而自我觉醒就象征着某种潜力” 沁将手搭在穆宁雪的肩头,仔细探索着穆宁雪体内的状况,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冰系能量少得可怜,这让她更疑惑了。 “这不应该啊?你是冰的宠儿,是天生的冰雪女皇,不应该这么弱小啊?即便没有任何资源,你也可以像妖魔那样依靠环境变强啊?看来魔法真的没落了啊” 但对方的感慨,却让穆宁雪忽然想起来了少年同样感慨过的一句话, “他也曾提到过‘魔法没落’这一说法” 穆宁雪仔细分析着之前对方透露出的信息, “对了,你刚刚说你十二岁就自我觉醒了对吧?我十三岁觉醒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那股力量了,你比我更强,那一定对周围环境产生了巨大影响吧?” “当然,我从小就会引发雷霆,所以他们都称呼我为雷神的眷顾者,认为我是雷神转世” 穆宁雪长吐了一口气,感到豁然开朗,她终于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难怪,难怪他说你是一个可怜虫,一个被力量带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的可怜虫” 这个绝美的女子一定是一位罹灾者!之前她以为对方口中自称的可怜虫只是自嘲而已,可现在与少年的评价一印证,她已经触摸到了真相。 “在我们这个时代,这被叫做罹灾者,会被隔离、封印,或是直接杀死,可在你们那个时代,你却被当作神明朝拜,高高供起,享有无上地位”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少年说初代女皇怯懦了,这完全是一个被人强推到女皇之位的可怜人,只是因为不愿去辜负人们擅自产生的期望——别人视她为神明,视她为希望。 所以最后,她选择了在自己最巅峰的时候,最美好的年华,自我封印,要为后人留下一线希望。 初代女皇沁,也确实成功了,若是没有她的自我封印,那个时代,这片土地上,绝对没有人能阻拦樱龙的复苏。 而最后,这里将会成为樱龙的不死国度,所有人,乃至其他生物,全都变成附虫者,人类的版图,将会缩减一块,人类的文明,也会倒退一步。 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她不喜欢的弹丸小国,在文明中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而初代女皇,这个挽救了此地的英雄,其对人类贡献之大,可想而知。 沁听着穆宁雪的发言,愣了一下,可旋即就释然了,悠悠嗟叹, “看来太久的安逸已经让现在的人类失去了对力量的敬畏,忘记了当初保护他们的是什么了” “!这句话他也说过” “呃…他还说过什么,你可以一并说出来” “他说过的很多” 穆宁雪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至少魔法没落应该是真实的,你们那个时候有神眷者的修炼之法吧?可现在罹灾者的修炼之法近乎失传,甚至被视作异端、灾厄遭到打压” “甚至连我这种自我觉醒者,也受限于‘过早觉醒会影响发育’这个理论而延缓了修炼速度” 沁抽空补充了一句, “其实这个说法没错,提前觉醒确实会透支潜力,因为被动觉醒意味着天赋不够,等价于透支的潜力低于修行的增益,在此等情况下,提前觉醒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有自主觉醒是一个例外” 沁竖起了一根精致的手指,上面缠绕着金色的雷霆,温顺无比,衬得手指愈发白皙, “自主觉醒代表着,你的潜力已经压制不住了,只能释放出来,修行的收益自然大于带来的负担,也就不必担心那些常人所顾忌的问题。只能说,你们现在对魔法的了解实在是太狭隘了,以偏…哦不对,是以多概全” 穆宁雪认可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一切都被规定好了,规则不可逾越,对的就永远是对的” “也是他说的?” “差不多,他的原话是,‘从来如此,便永远如此么’” “嗯,很符合我对他的想象” 沁嘴角微微上扬,身边隐隐环绕的金色雷霆也活跃了起来,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 她也没卖关子,不待穆宁雪问出来,她就继续开口, “不死之力的代价不可消除,并不代表其代价不可逆转,也就是说,你不用太过于忌惮这种力量,即便是有人因为你使用不死之力而受到影响,也是可以治愈的” “你们对不死之力的了解还真是深入” “当然,力量不分善恶正邪,知识同样如此,它对我们造成了很大伤害,我们当然要去研究它” 她说罢还俏皮地朝穆宁雪眨了眨眼, “我猜,这句话他也说过?” “猜得很准,下次不许再猜了” 要说少年排斥禁术、邪术,她第一个不信,原本她灵魂里桀骜不驯的刹弓,在对方手里乖得跟条狗似的。 在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后,穆宁雪转而认真地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平静地问道, “我可以交予你一份不死之力” 她没有问对方想不想要,答案是明摆着的,一个对世界怀有如此程度好奇心与探索欲的人,怎么可能不渴望继续活下去。 毕竟对方在二十五六的年岁就选择了沉眠,在这个最风华的时候,关上了美好世界的大门,怎么可能不遗憾? 再换句话说,如果对方真的厌倦了活着,那早就像其他人一样羽化而去了,何况她又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沁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而她不知为何,也不想沁就这么死去,或许是不想一位幕后的英雄,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谢谢你的好意” 沁双掌合十表示感谢,没有一点女皇的架子,举止和穆宁雪的猜测无比吻合,看着高傲,威严满满,实际上只不过是习惯了和人保持距离, “不过还是算了,我已经在他那里预定了一个位置啦,我对那种冥神族的生命形态还蛮感兴趣的” “什么时候?” 穆宁雪对半死期间发生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植物人对外界好歹也是有感应的,更何况,她还可以靠精神力去‘看’一些东西。 沁悄悄吐了吐舌头,完全破坏了其在她心目中的导师形象, “他取走了我一次性命,当然要还我一次咯~” 第七十七章 多重觉醒 “怎么又回来啦?” 沁看着去而复返的穆宁雪,仔细观察着女孩的神情,发现好像带着一丝丝尴尬? “下不去了” 穆宁雪言简意赅,她莫名感觉有些羞耻,本来以为可以靠风系魔法从这块天空之陆上离开,没想到次元秩序全被扰乱,连带着元素也陷入了混乱,难以被调动。 “哦哦,这样啊,我的问题,忘记你还只是一个高阶法师了” 沁善解人意地揽过了责任,试图缓解女孩的尴尬,但她发现穆宁雪在她说完后更尴尬了,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 她从跪坐缓缓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这笑容倒是让穆宁雪轻松了许多。 “我来送送你吧” 沁领着穆宁雪沿着小道一路向上,穿过一道鸟居,前往山上的神社,顺带为穆宁雪讲解着这里过去的历史。 可在穿越了那道鸟居之后,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云雾自山上流下,将地面笼罩,慢慢地流动着,生生不息,宛如人间仙境。 “这里是曾经我修行的地方,也是樱龙的封印之地,我会在这里开一道门,将你送回地面” 随后她将一个精致的樱花叶状的小吊坠交给了穆宁雪, “这是一把钥匙,以后你想来,就可以在附近的地面用精神力勾连它,它会开启一扇门,将你带到这里” 沁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漂浮了起来,离开了地面,一个闪耀着金色雷霆的小点在虚空中隐现,从小点扭曲成一道漩涡,漩涡再缓缓张开,一点一点凝实,露出了其后的景物。 这一幕让穆宁雪震惊极了,对方教给了她一些秘法,其中就有用极致的单系元素‘挟天子以令诸侯’,使用出其他魔法的秘法。 这是通过魔法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达成的神迹,虽然比起少年更接近世界本质的神权魔法逊色了不止一筹,过于繁琐和效率低下,可这同样是足以封神的能力。 对方给她演示过这种秘法,当时是用雷之元素裹挟光之元素,然后再裹挟冰之元素,引发极寒之力。 可当时给她的震撼,远远没有这次直接用雷霆之力影响空间之力要强! “别惊讶,以后你也可以做到,但另一个秘法你最好去给他看一下,他既然没说你死系的问题,那就有他的道理,二次觉醒只是我开发出的秘法,未必正确,更未必适合你” 穆宁雪沉默了一会儿,二次觉醒啊,只能说那个时代的人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连这种秘法都能开发出来。 既然过于强大的魔法系会干扰其他系的觉醒,使其成为死系,那为什么不直接干脆再觉醒一次该系呢? 非常天马行空的创意,看似很正常,实际上一点都不正常,但人家就是走通了,而且走得非常远。 沁让她看过其精神世界,实在是太壮观了,整个精神世界都充斥着金色的雷霆,有温顺乖巧的,有活泼好动的,有纵横肆虐的,各式各样的雷霆。 更关键的是,其中完全没有星子这种存在! 所以沁对她能否使用这种秘法仍是存疑的,她既不是罹灾者那样拥有极致适应性的人,也多出了星子这种可能限制二次觉醒的东西。 这样导致的结果,轻则是觉醒效果不如预想,甚至远不如正常觉醒其他系,重则直接身死道消。 这是对方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修炼之路,别说是她了,就算同为罹灾者的其他人也只能借鉴,完全照搬只会是找死! “我会的” 穆宁雪朝沁深深鞠了一躬,对方毫不吝啬的倾囊相授让她很感谢,甚至有一点感动,她并不清楚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是否只是看在她背后之人的面子上,但这些都不重要。 这两种秘法的思路已经够她受益终生了,多重觉醒的天才构想,以及魔法转化带来的全能性和多样性,都让她受益良多。 “噢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清忘记提了,关于你背后的那把刀,它上面携带着那个人的气息,带着它,这天下之大你尽可去得,至少不必在意那些大君主之上的存在” 沁扶起了穆宁雪,像个大姐姐一样为她整理着衣领和略微凌乱的秀发,身上好闻的恬淡樱花香味萦绕在女孩的鼻尖。 “所以你可以尝试去一些危险的地方锤炼自己的冰系,对你来说,越危险的地方反而会越安全” 沁想了想后又补充道, “还有,如果你迫不得已拔出了那把刀或是使用了不死之力,让你在意的人被不死之力侵蚀,就来找那个身穿和服的大姐姐,医师·永永真,她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看着女孩那询问的疑惑眼神,沁浅浅笑了笑, “放心好了,她人很好,很温柔的,不会因为被那个不解风情的人砍了几刀,杀了几次而迁怒于你,找你麻烦的” o.o!这不是让人更不好意思来了嘛!穆宁雪打定主意,以后死也不用不死之力,是在啊没脸见人家呐! 穆宁雪认真耐心地听着初代女皇的嘱咐,尽管这些她已经知道了,但也没有丝毫嫌对方啰嗦。 “好了,你该走了” 穆宁雪投来的关心的目光让她笑得更温和了, “放心好了,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出去走走,看看现在这个有趣的世界的” “好,你多保重” 穆宁雪转身迈进雷霆之门,毫不拖泥带水,她现在始终相信,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 “嗯,你也是” 门扉在穆宁雪离去后缓缓缩小,最终不留一丝痕迹,彻底消失不见,沁看着空寂的仙境,微笑着自言自语, “赤子之心呐,我还有吗?大抵是没有了吧” 第七十八章 无法看清的未来 “天皇陛下,属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要禀报” 来人一个标准的土下座,不敢直视面前之人的眼睛,并非是畏惧前方之人的威严,而是他带来的消息有点…呃…小小的震撼。 “先说好消息吧” 一位稳重的中年人坐在办公台前,摘下了金色的单片眼镜,任由其吊在链子上,垂在胸前轻轻摇摆。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将之前批改的文件整理好,叠放在了一旁,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跪着的人, “平田君不必如此,我说过了,不必在意这些繁缛礼仪,说说好消息吧,希望待会儿的坏消息不会太糟糕” “是,天皇陛下!” 岸田嘴上虽然说着遵从的话语,可语气和行动上尊敬仍不减,虽然东瀛是君主立宪制,天皇并无实权,仅仅只是一个吉祥物,可他很钦佩这代,为民主带来了许多东西的天皇, “好消息是,我们多了一块大陆,国土面积增加了四分之一!”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那第一个坏消息呢?” 天皇感觉自己应该有了些许承受坏消息的底气。 “呃,坏消息是,这块陆地在空中” “什么?你没开玩笑?” 岸田捂住了脑袋,看来天皇这习惯真得改改了,一忙起来就忽视了外界的变化, “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天皇拉开了身旁的窗帘,随后就被那夸张的一幕给惊呆了,天空之上竟然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陆地! 那可不是什么城堡,什么城市,那是一块面积快有整个东瀛国土面积四分之一的巨大陆地! 更夸张的是陆地上方的天方空镜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我没做梦吧?” 这巨大的陆地,甚至因为距离过高,在光的衍射作用下,几乎没有在地上留下明显的阴影! “继续说说吧,总不会还有一个比出现了这么一个不明陆地更糟糕的消息吧?” “事实上,还真有” 岸田顿了顿,给天皇一个缓和情绪的时间,他真害怕待会天皇会背过气去! “如果说,这个陆地是来自古代,还很有可能与我们为敌呢?” 天皇闻言顿时就捂住了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让他怀疑下一刻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再仔细说说吧,你们具体探测到了什么信息” 原来人真的会放弃思考啊,天皇有些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因为他已经放弃思考了,这该不会是一场梦吧? “那里秩序混乱,那块大陆更像是被空间锁死了,被固定在了我们上空,而且更关键的是,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结界,完全是超大型禁咒级别的,疑似有一位五系禁咒法师” “敌意呢?你们从何得到可能会是敌人的判断” 岸田叹了口气,之前那么多的动静,天皇不会在睡觉吧?就离谱! “之前发生了一场主宰之战,疑似为空岛主人杀死了一尊主宰,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位陨落在人类手里的主宰帝王了,而拥有此等实力,这空岛实力绝对与圣城是一个级别” 他没有将剩下的东西说完,因为那说出来并不怎么好听,巨龙会听从蚂蚁的号令吗?显然不会,巨龙只会认为是蚂蚁侵占了自己的领土! 甚至天空树法师协会派去交涉的那些超阶法师们都被结界毫不留情地杀死了! 他们原本预期的谈判结果是双方保持中立,互不干涉,可现在看来,对方充满了傲慢,都不屑于与他们交流! 可这场战要怎么打?他们海战很强,不代表空战强啊!对方已然利于不败之地,至于使用禁咒? 还是别犯蠢了,那陆地的状态谁敢试探能不能打破?要是真打破了那种稳定状态,让其坠落了下来,那他们就是人类的千古罪人! 这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感觉,真让人感觉憋屈。 “看来,你们是交涉失败了?” “确实是这样,对方完全拒绝交流,我们只能等待结果” “像是等待上帝的审判呐” 天皇长叹了一口气,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忧。 “您什么时候还信这东西了” “偶尔信信嘛” 天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缓和了一下严肃的气氛,事实上,他们也只能该干嘛干嘛,考虑再多也是无用,不如专注于眼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圣城不会坐视他们的地位受到威胁的,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天皇站在窗户旁边,静静地欣赏着那被撕裂的天幕,美好而绚烂,让人神往,思索着其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奥秘。 “这世界,要乱起来了吗?” 岸田看着陷入了沉思之中的天皇,悄悄地退了下去,这世界乱不乱,跟他这种底层的人也没多大关系。 还是先想想今年的学府之争吧,来自东方的那只小队,实力是真的有些夸张了,看来,他们正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向世界宣告雄狮的崛起啊。 不过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自从八大妖魔帝国联合进攻神州,导致一个朝代的灭亡,魔法衰落,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了吧。 该说真不愧是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么,这样都没有彻底走向灭亡,成为了四大古文明里硕果仅存的一位。 是奇迹,也是人为的奇迹,毕竟连流传下来的边角料都让他们这个资源贫瘠,灾难频发的小国在世界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可惜总有不开眼的东西,觉得能挑战一下她啊。 “人类会迎来反攻的一天吗?” 岸田看着那座天空之城,之前主宰陨落之景还历历在目, “始皇帝的伟业,又能否再现呢?” 第七十九章 注视着未来 “你瞧她那个样子,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不知道她在装什么,一天到晚冷着那张臭脸” 穆婷颖明明是对着南荣倪说话,可眼神却斜睨着不远处那个似精灵般精致美丽的女孩,声音明明是压着说,却刻意放大,刚好能让某人听到, “玩腻了后被抛弃,又灰头土脸地溜回来了,哈哈哈,还背着一把破刀,来了东瀛还真把自己当‘浪人’了啊,嗯…那确实挺浪的” 穆婷颖掩嘴娇笑,身体颤抖着,笑得花枝招展, “走的时候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可笑啊,不会真有人以为自己能傍上那位吧?” 穆宁雪闻言微微扭头,看了一眼故作姿态的穆婷颖,并没有出声反驳。 “哈?总比某人想傍,人家还看不上强吧?啧啧,连被渣的资格都没有,真惨呐~” 赵满延有些看不下去,替穆宁雪怼了回去,顺带着还朝其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别客气,我就是你的最强嘴替!’ “就是就是,就某人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连别人法眼都入不了,想下口都嫌臭嘴硌牙” 莫凡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他并不是为了博取穆宁雪的好感,打算趁虚而入,他大概是这些人当中最了解穆宁雪性格的人了。 那个女人一旦动心,就绝不会变心,就算被辜负了,也只会水泥封心。绝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不长记性,抱有无妄的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害。 何况穆宁雪更不会向外界寻求慰藉。趁虚而入?自然只会是无稽之谈。 所以他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哪怕是作为朋友,他也觉得被欺负成这样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里,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打心底觉得那位真的是暴殄天物。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还是对冲国特攻的银发异瞳白丝,说甩就甩了,啧啧,他都有点佩服对方的意志力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和小赵却收获了三对白眼,穆婷颖和南荣倪就算了,你穆宁雪干嘛也瞪过来啊? “莫凡!现在大家都是高阶,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和声音,让莫凡内心直犯嘀咕,该不会戳到人家痛处了吧? 江昱走上前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对于这二人情商之低,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一句话把双方都给得罪了的呢?就离谱。 简直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穆宁雪气地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这两个蠢货是真的蠢呐。 她本来还在仔细回味着自己的变化,要是搁在以前,被那个女人这么非议,她绝对很生气。 即便碍于规则无法出手教训她们,碍于面子无法和她们像泼妇一样对骂,但她一定是想这么做的! 可刚刚,她心里甚至泛起来了一阵笑意,觉得那两个人简直就像小丑一样可笑,甚至想看看她们最后赖以生存的底气消失了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后悔呢?当然会,可她们会后悔到何种程度呢?她现在非常好奇。 不得不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那个人,被其恶劣的性格染上了不少颜色。 可她很很喜欢现在这种超然物外的感觉,静静欣赏着那些小丑精彩的演出,何必动怒呢?蹦跶的时候越欢快,摔倒的时候,叫声就越响亮。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边鄙视着莫凡的无谋,又一边羡慕着对方的恣意洒脱。 那种‘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做,不在意后果,不在乎面子,不被世人的道德所约束,一切只遵从自己的本心’的人生信条,确实让她羡慕不已。 可她做不到,她有家人,有那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父亲,有那个把她捧成公主的博城的家族,她不得不思考行为的后果,被大势裹挟着前进。 就如同她在母亲以死相逼之下,将刹弓融入了灵魂。 如果是莫凡,大概就不会妥协了吧。 可她呢,别说当时她不知道后果,就算现在她知道了,将刹弓与灵魂融合,那被夺走刹弓可就不是简单的失去修为了,而是赤裸裸的死亡! 她依然会选择妥协,去融合刹弓。她很清楚这个事实。 所以少年经常嘲笑于她,越活越不像是自己。 事实正是如此,想得越多,得到的越多,可失去的,同样也越多。 这世界是很均衡的,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只是有些代价,隐藏在收获背后罢了。 她一次次的妥协换来了什么?家人的疼爱,穆氏的支持,别人都说她视大局,知分寸,可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开不开心。 可她能怎么办呢?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让自己开心?她更清楚,这样的话,她只会后悔,更不开心。 所以哪怕她很羡慕莫凡,她也从未曾动摇过自己的念头,那绝不是她应该走的路。 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些明白,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她的眼睛,应该注视着未来! 她要像那个人一样,做一个真正能随心而不所欲的人! 第八十章 永真 “这是…是哪里?” 平躺在床上的和服女子扶着仍有些发胀的脑袋,衬着床沿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周围的陌生环境却让她感觉到有些许熟悉。 外面的人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素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轻轻吹着, “你醒啦” “沁?我们赢了?” 来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躺在床上的女子只看到了摇头,就后仰倒在了床上,摸着额头喃喃自语, “也是,我都还活着,樱龙怎么会死呢,如果樱龙死了,我应该也已经死了才是” “别多想,先吃点东西,我慢慢跟你说” “是我们逃掉了吗?” 沁微笑着轻轻摇头,把莲子羹递给了永真, “你猜?” 永真见状松了一口气,接过了小碗, “是樱龙逃走了么,看来我们的努力还不算白费” 沁继续摇了摇头,这让永真颦起了柳眉,带着些许被耍了的幽怨,以及眼底压抑不住的欣喜, “快别卖关子了!难不成…是樱龙再次被封印了?” 沁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莲子羹,送进了永真的樱桃小口里,顺带着用食指抹去了嘴角沾染的些许汤水, “准确说,是他赢了” “这怎么…可能?!” 永真怔住了,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下咽,还好沁及时捏住了永真的下巴,往上一托,好悬才没有让食物流出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人们总是只愿意相信自己认知内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这也太……好吧” 沁摸了摸永真的脑袋,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容, “怎么?不想相信?” “也不是不想…只是” “只是更想看到他后悔?” 永真顿时沉默不语,小心思被看穿,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沁能看穿人心,她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被当作神明高高供起,平时除了修炼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观察世界,观察世人。 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自然更容易看出什么人想要什么东西。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他下手那么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沁继续微笑着,笑容里透露着一股魔力,她知道永真为何会如此,三年的相处虽不足以让其彻底沦陷,可也让永真对那位少年产生了足够的崇敬之情。 那种并非源于力量,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强大自信征服了永真。 她们见过太多打扰此地安宁的人了,那些人在猝不及防间失去了力量后,全都变得敏感,脆弱,揣揣不安,于少年的从容自若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很清楚永真心里想的是什么,少年的绝情表现,让本以为二人已经在相处中更进一步,至少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永真,很…非常失望。 永真埋怨少年的无情,可永真性子太温柔了,连埋怨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看吧,你这么无情,可最后不还是需要我们的帮助?” 永真想看到的,既不是少年的失败,可也不想接受少年的大胜,永真想看到的结局,是少年在她们的帮助下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样她们就能以胜利者的姿态,以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去面对那位少年! 永真想看到少年自食恶果,可永真的温柔又让她不忍少年真的吃下恶果,所以就只是想让少年露出吃下恶果前那满脸嫌弃、恶心的表情,仅此而已。 非常孩子气的想法,沁静静地在心中笑着,可她却非常喜欢。 “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我们…不会在秘境中彻底死去?” 永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番本不想说出来的话语。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沦陷得,还要深一些” 沁微微叹了口气,对永真自欺欺人的幻想行为有些感慨,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知道与不知道,结局会有什么差别吗?不会有的。知道她们不会真的死去,少年会没有犹豫地下手,不知道她们不会死去,同样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可是…为什么” 沁知道永真问的是少年为什么会这么绝情,但她只是摇了摇头,换了个角度来回答永真的疑问, “人们总是太贪婪,渴望着矛盾之物,不仅不满足于某个优点,最后连缺点也不想要,殊不知,缺点和优点是相关联的,没有这个缺点,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个优点” 沁说罢还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其实并不恰当,或许那连缺点都算不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点,只是你不喜欢,那便成了缺点” 可永真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他救了我?” 沁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永真的疑问,没有告诉永真背后的真相,少年多半还是承了老剑圣的情。 这不是说没有老剑圣的要求,那位就绝对不会救永真,只是永真本身的因素占比太少了。 她不想告诉永真太多残酷的真相,那会让这个脆弱又勇敢的女子丧失希望,永真当初本不必加入到封印之中,可她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若不是少年的出现打破了沉寂,恐怕对活着不抱期望的永真,也会追随她的师父,那位老剑圣,选择一同离去。 所以,说少年救了她也并不算谎言。 “所以你觉得那是优点?” 永真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话语中暴露出来了某种倾向,这让她有些震惊,她当然知道这也可以是优点,但她没想到的是,沁竟然会这么想,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女子! “为什么不是呢?人们总是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少有人能突破本能的冲动,总是被各种欲望所干扰” “荷尔蒙?那是什么” “嗯…你可以理解为,某种驱使妖魔牲畜发情的气息” 第八十一章 灵界 昏黄的世界里,高耸入云的通天巨手,擎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那位置足以鸟瞰整个世界,象征着无上权柄。 这世界安静到有些死寂,让人怀疑其中到底还有没有生物存活,可其中往来奔赴着的一具具骷髅,和各式各样半成品的建筑,无言地诉说着一个崭新文明的雏形。 忽然,这世界的一个角落闪过了一道金色的雷霆,雷霆闪而不逝,仿佛被定格的画面一般,印刻在那片空间之上。 渐渐地,雷霆开始蠕动,向外扩张,分开了一条炽白的裂痕,几缕光线穿透而来,为这片土地带来了些许生机。 所有的骷髅都停下了动作,幽蓝色的瞳光闪烁不定,呆呆地望着那打破了此地平静与均衡的缝隙。 一只莹白如玉石的莲足从裂缝中缓缓探出,足趾饱满圆润,动作明明什么都还看不出来,却偏给人一种轻踩在虚空之上的灵动飘逸之感。 金色的雷霆沿着玉足一路蔓延开来,步步生莲,铺成一条华丽的金毯,随后才从缝隙中露出一截匀称的白皙小腿。 然后是被裙裾遮掩,只有偶尔才能从翻飞的裙角间得窥一见,引人遐想的绝对领域,再往后则是平坦的小腹。 最后才露出了那呼之欲出的人心,纤细修长的天鹅颈,以及不许人间见白头的盛世美颜。 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直到对上了那枚隐藏在云层之上的巨眼。 沁仔细打量着这个曾经出现过,一举撕开冥界裂缝,又化身天柱,支撑起冥界之门的巨大生物。 上次她看得太仓促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这个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何为暴力美学的巨手。 可她的打量,却让那只通天巨手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咪,独眼瞪得溜圆,瞳孔却缩成了一条线,手臂上鳞次栉比的甲片迅速自上往下扣紧,严丝合缝,发出咔哒咔哒的密集声响。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沁出声解释了一句,顺带着平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然而她的举动直接刺激到了冥府之握,对于这个带给它了巨大威胁感的不速之客,其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它的神经。 为了防止主人被打扰,冥府之握手掌一扬,展开了掌心的巨口,一口将……掌心上托着的宫殿吞了下去? “???” 沁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险些被惊呆了,小口微张,连她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东西一向都这么勇吗? “蠢货!下次再敢乱吞东西,我非把你眼珠子给扣下来不可!” 手腕处的巨眼猛地缩成了一条缝,旋即几根手指拼命地往掌心里扣弄着,像是要进行最原始的催吐。 可惜巨大的手指实在是不怎么灵活,差点打结交叉在一起,但好歹还是撑起了一道缝隙,让宫殿穿越缝隙重新漂浮在天空,只是宫殿檐角上滴落的不明液体,属实让人心情不太美妙。 冥府之握弯曲着几根手指,缩成了一条缝的眼珠子藏在手指搭成的帐篷之后,在黑暗里悄咪咪地瞅着那座宫殿。 宫殿大门洞开,露出了其后的景象,中央空旷的大殿内,一团半透明的黑色流体在按照某种规律缓缓流淌着,其中沉浸的一道渺小身影时隐时现。 忽然,宫殿开始坍塌,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而半透明的流体则变得漆黑无比,吞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 “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吧”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没了之前带着的些许气急败坏,连疑问句都变成了陈述句。 “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沁看着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个茧状物的黑色流体,双掌合十,螓首微侧,温柔地笑着,语气充满了好奇。 “哼,多管闲事的东西” 沁听着少年的冷哼和嘲讽,不仅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灿烂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和我所知的冥界好像有所不同?” 她当时记录下了冥界之门内侧空间的气息和坐标,一路追寻而来,可直到亲身接触后,她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里,要远比冥界安静得多!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安静,而是元素意义上的平静,没有肆虐失衡的元素,各元素都保持着相对平衡的状态,甚至比原初位面更加完美! “灵界” “灵界?你改造的世界?” 沁虽然这么问着,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绝不可能是自然诞生的东西,就像大自然可以在无数巧合下创造出生物这样的奇迹,可绝对无法创造出一本书籍! 生气与死气达成了完美均衡,不会由生气过多而引发元素畸变和暴动,也不会因死气过多而造成侵蚀与腐朽。 唯有在此等均衡之下,其他元素才能一一达成均衡,形成如今这个奇妙的世界。 这里真的是顾名思义,是一个培育‘灵’的世界! 第八十二章 天赋,是一种诅咒 “真是一个绝妙的设想” 沁对此赞叹不已,可她赞叹的却不是灵界的技术,而是灵界的设想和目的,她大概猜到了少年究竟想做什么事情了。 “那么一问换一问,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评价我的” “哦?你也会在意别人的评价吗?” 沁有些意外少年的问题,可她心里是有些愉悦的。 她虽然这么问着,可她其实心里很清楚,正如她改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语,把“我”,改成了“别人”。 她对于自己能得到对方的认可这件事情,还是蛮开心的,大概就像英雄间的惺惺相惜,原本以为只是单方面的欣赏,可现在却忽然发现自己在对方心中地位还挺高,属实令人愉悦。 而且她已经有些适应了少年那时而别扭的性格。 为了避免,因为直接说“我”,结果带给人一种“你怎么这么在意我”的炫耀之感,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最后才选择了更换措辞,将其变成了“别人”。 “不在意,和不正确是两码事,正如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不代表一意孤行永远是对的” 沁沉默了一会儿,细细斟酌了一下,反问道,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确实有些玩心大了些,如你所言,我预料到了这一切,也本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将事情控制在一个更安全,更稳定的范围” 但却因为傲慢与贪玩,任由事情酝酿和发展,差点儿一发不可收拾。 沁仰视着漂浮在空中的茧状物,心下明白了,恐怕对方的伤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结局也绝非她看到的那样游刃有余。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问题” 沁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例子, “假如这世界上有两种玩心大的人,第一种是不好好学习,但尽全力考试的,第二种就是你这样‘不可理喻’的疯子,好好学习,但却不好好考试” “你说得没错” 少年闻言却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被认同而感到开心, “天赋,是一种诅咒” 天赋确实是一种诅咒,给人带来优势的同时,又往往让人陷入优势里,难以自拔,如同聪明的人大多都不知努力为何物,知道努力为何物的人,往往又不够聪明。 他同样是被天赋诅咒了的人,他既有无上的悟性,又知晓努力所带来的效应,可他却习惯了专注去提升自己,不怎么在意外界。 而这也意味着,他不怎么在意结果。 就如同他说,“输了可不好玩,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输”,仅仅只是因为,他连一个有资格让他出于抱着游戏心态才失败的人,都没有遇到。 这句话更准确的表达,应该是:“输了可不好玩,可我却从来都没有输” “果然!胜利从来都不是你的目的!” 沁从少年对天赋的感叹中察觉出了些许蛛丝马迹,与她之前对少年的揣测互相印证,立刻就发现了真相。 她之前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少年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明明傲慢到给人一种绝对无法接受失败的感觉,又自信到给人一种绝对不会失败的感觉。 可她却隐隐觉得,少年好似对胜利和第一又不是那么热衷,不是真的无法接受失败与死亡。 是太自信了觉得不用全力就能得到胜利?不,如果是只以胜利和第一为目的,绝对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而且欲望也绝不会像对方这样,那么平淡! 她见过那些一心只求胜利,追逐天下第一的剑客,也见过一些渴求一败的绝世天才,和少年都很像,但却绝不相同! 沁看着眼前兴致不怎么高的少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她好像理解他们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了。 是,挣扎! 对,就是挣扎,沁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关键词,假如是少年的话,一定不会在失败时进行无谓又难看的挣扎! 而由此引申出来的观念,正是如果没有轻而易举的击溃敌人,那就算得上是一次失败!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明明赢了却还兴致不高,她本以为对方是居安思危,联想到了失败的结局,可事实却是,对方竟要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高傲! 被迫拿出来了全部实力,甚至可能还有运气这种虚幻之物的影响,难怪会不高兴!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沁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在她见过的许多人中,少年这样的,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后无来者不知道,但一定是前无古人了。 “我还有一个疑惑,你对时光之力的理解是否远超了樱龙?” 她转移了话题,毕竟她的评价已经有些多了,那些因为自以为摸透了别人性格,还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人,下场如何凄惨,她实在是见了太多。 比起对少年性格的研究,她更喜欢去探索知识。 所以当初留意到的一个细节,让她很疑惑,时光之眼对少年的亲和,好似有些过头了,在其手里时,简直安静地就像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当时他们发现这颗神眼的时候,它可没有这么乖啊?甚至少年将其交给了别人时,神眼一样没有暴动! 她原以为是神眼的力量耗尽后陷入了沉寂,可仔细想想,假如神眼陷入了沉寂,又怎会指引另一半的方向呢? 这分明是对方对时光之力的感悟远在樱龙之上,所以在其彻底死亡后暴露出神眼的一瞬间,就将其所有权给掠夺走了! “你说呢?用肉包子打狗的蠢货,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八十三章 世界诞生与时空观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待时空的” “……你对那个世界了解多少”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向了沁,沁之前的例子,显而易见地说明其观察过那个世界。 “了解到…嗯…我觉得你和那个世界的人很像?” 少年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那么你又是如何看待时空的呢?算了,我还是换个问题好了,你觉得,时间究竟存在吗?” “存在…吧?” 她原本是相信时间是存在着的,可少年这么一问,她就有些怀疑了。 “我让你回答,没让你做题” 少年对沁的随机应变有些无语,答案所反应的是一个人的时空观,只是让他对沁的时空关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罢了,又不是在玩什么脑筋急转弯,寻求正确答案。 “那就是存在” “事实上,时间在我看来,是如同温度参数一样的东西,仅仅只是一种对世界状态的描述,而显然,它也恰如温度计上的数字一样,仅仅只是数字,并不真实存在” 巨茧一点点勾勒出人性的轮廓,可内部之人并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 “如果温度代表的是分子的整体运动速率,那么时间代表的,就是空间的变化速率” “你是说,时间因空间而存在,空间因时间而延续?” 沁准确无误地明白了少年想要传达的信息, “如果将世界比作是一幅画,那么空间就是最基础的那块画布,万物则是其上晕染开来的颜料,时间,仅仅只是描述不同颜料之间相互侵蚀过程的一种指标。” “很不错的接受能力” 少年赞叹了一句,随后接着开口, “但其实,很可能连染料也并不存在,所谓的染料,也只是空间产生了变化后,所诞生的某种“现象”,譬如,画布起了褶皱” “我们已知的,可探索感受到的世界,就是这些褶皱?” 沁皱了皱眉头,她可以理解这份惊世骇俗的观念,可她却联想到了更多不好的东西。 “没错,所以为了将一些概念区分开来,我更喜欢将其称为,原初的虚空” “原初的虚空也即是真正的‘无’,空间是平滑的,没有任何‘现象’与‘事件’,也就自然不存在什么物质与时间” “这里是世界诞生的土壤,当原初的虚空发生扰动,原初的虚空像大陆板块那样发生挤压,形成了褶皱、凸起,变为了常规意义上的空间,相当于场从基态变为了激发态,已知世界,就自此诞生” “但事实上,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场,自虚空中诞生了,而基态的场激发出微观元素,最后形成了整个世界” 沁静静听着少年对世界的描述,这让她无比震惊,因为她原以为灵界是少年改造出来的,可现在一结合其对世界如此完整的认知,和那种淡淡的自信,这套理论完全是经过验证的! 而对方是通过什么进行验证的,可想而知,对方真的利用虚空理论创造了一个小世界! 不可思议?惊才绝艳?这些都不足以准确形容对方的天才程度! “事实上,人们所认知到的空间,只是承载着物质的载体,所谓的空间魔法,也仅仅涉及到最表层的空间,而非是,原初的虚空” 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处, “那么,你究竟是将原初的虚空与什么东西区分开了?” “很好的问题” 人形茧开始了轻微的律动动,以一种相当奇妙的韵律,像是心跳,又像是呼吸, “是,虚空” “虚空?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们从没探索过空间魔法究竟是如何作用于世界的,以为空间魔法不过是在虚空乱流中搭桥,可在我看来,空间魔法是在影响虚空” 可少年的解释反倒让沁更加疑惑了, “那虚空与原初的虚空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要涉及到空间魔法与时间魔法了” 沁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晶体小球,从静止不动,到突然获取了一个速度,向上做减速运动,并且在不久后,速度变为零,且开始向下做一个加速运动。 最后小球回到了沁的面前,以一个大小相等,方向完全相反的速度,两次运动的轨迹和运动状态完全对称,看上去就像是…… “倒放?” 沁有些明白少年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宏观的时间方向很容易区分开,因为逆反的图像顺序所代表的规律是很违和的,譬如将画面倒放会出现倒着走的行人,会出现迎着风的裙摆,这些都是不合理的地方” 少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我曾经也走弯了路,就像你一样,以为倒放就代表时间倒流,可这实在是大错特错。打破图片的顺序,只不过是表象罢了,就如同我们以为还原了照片的顺序,就可以做到控制时间,简直愚蠢至极!” 少年在坠落的小球上施加了一个次元混沌魔法,使得小球在落回到沁面前的时候,瞬间调转速度方向,不断做着重复的运动,像是被剪辑下来循环播放的片段。 “看吧,世人想象中的时间魔法就是这么…滑稽可笑的戏法” 第八十四章 真正的时间魔法! 沁伸手抓住了小球,细细地思索着,她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做到等价于倒放视频一样的效果,究竟算得上是时间魔法吗? 眼前这可笑的一幕,恐怕任谁都无法将其与时间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吧? 如对方所说,这也只能称得上是戏法罢了。 “再给你看一个东西好了” 少年说罢,小球脱离了沁的手指,再次漂浮在了空中,可这次却是从静止开始向下加速下落。 数秒后,世界开始异变,法则逆转,重力颠倒,小球开始向下减速至静止,并继续向上加速移动,接着重力再次颠倒,小球减速进行至原来的位置停下,宛如一切没有发生过。 “这次想到了什么?” “二者好像没有本质区别?硬要说的话,是将之前速度突变的过程完全展示了出来?” “正是如此,假如仅仅是倒放,我们任意截取倒放的片段,会发现运动状态是完全相反的,对应位置的法则依旧是相同的,如同向上运动的物体倒放后,变为了向下移动,可重力的方向依旧是相同的” 沁陷入了沉思,少年为她展示了时间的几种改变形式,其一是表层改变,直接通过控制运动状态来等价于逆转了时间,其二是较深的改变,通过控制规则来达成逆转状态。 但这二者都有一个致命的地方,那就是产生了多余的改变,在还原的途中,与原场景是完全相反的! 原本向下运动的小球,在回到原来位置的时候,必然要向上运动! 差距在哪里,沁突然就明白了了。 如果真的是宏观大范围的倒放,那么人们并不会在倒放结束后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前行走,而是在继续倒着行走! 或者换句话说,人们在进行位置状态还原的过程时,是在倒着行走的! 沁有些理解了,难怪少年说这种时间魔法仅仅只是表象。 要么局限于运动状态的还原,要么局限于位置状态的还原,无法做到完全一致的同步! 可沁更疑惑了,这又怎么能做到完全一致呢?向前运动后,要还原位置,不是必然要向后移动吗?那么运动方向也不是必然会反向? 怎么可能做到向后运动,但是运动状态又是向前呢?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而微观世界就要魔幻得多了,就像那个小球,任意给你播放一个片段,你是没有任何能力判断时间的顺序,判断它是不是倒放的” 沁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缠绕着雷霆的小球,二者相撞,化为了一颗炽白小球,炽白小球忽然又分解,变成了之前的雷霆小球,倒飞向原位置。 “就像这样,一对正负电子湮灭变成高能光子,与高能光子蜕变成一对正负电子的过程,是完全无法判断时间方向的” “!” 沁震惊了一瞬间,她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如果说之前的小球带给她的只是疑惑与思考,毕竟那模型太简化了。 可现在,见微知着,如果微观领域能像小球那样随意操纵,岂不是真的可以对时间进行更改? “根据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啊,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有海森堡不确定性关系的限制,我们是无法同时确定微观粒子的运动状态和位置的” o.o? 沁的小脑袋里充满了问号,一头雾水地看向了那个茧,不得不说,她有些后悔之前夸下海口了,现在看来,她对那个世界简直一无所知啊! “所以第一条控制时间的路显然行不通,我们不可能像操控宏观物体那样,让微观元素直接获得相反的运动状态,我们只能选择…改变规则” 沁突然睁大了眼睛,实在是眼前的一幕过于惊人,她看见眼前凭空浮现了一株种子,缓慢地破壳发芽,快速抽枝,迅速生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可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大树又快速缩小,收回枝条,重新变成了一颗种子! 沁揉了揉眼睛,这过于魔幻的一幕,让她的大脑怀疑眼前的事情是不是幻觉。 好半天后,她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望向了那颗茧, “哪怕你说你是创世神,我都相信” “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只是站在了巨人们的肩膀上罢了,仅此而已” 少年顿了顿,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将一些概念分开,原初的虚空涉及到时间魔法,虚空则涉及到空间魔法,时间本质上无非是各种规则相互作用的累积结果,当你逆转了规则,时间自然会倒流,而当你更改规则的强度,更是可以控制时间的流逝的速率!” “原初的虚空即代表着世界诞生的法则,不同的世界或者说位面,其法则都是有所差异的,越复杂,越强大的法则,就越难以逆转,甚至有的世界法则之力强大到了,足以压制魔法的存在” 沁突然出声打断了少年的话语, “你今年多大了?” “21,怎么了?” 少年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他都搞不明白沁是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上的。 “对自己好点,吃点好的吧” “???” “当初东方出了个绝世天才,十九岁入禁咒,二十一岁打得妖魔帝国满地找牙,二十二岁带着苍龙灭了数大妖魔帝国” “结果?” “二十三岁就走了” 沁低头叹了口气,又俏皮地朝少年眨了眨眼, “我真怕我过两年就看不到你了” 但少年却没理会沁的玩笑, “你说得那个人,该不会叫霍去病吧?” “怎么,是你老乡?” “嗯…还真有可能” 第八十五章 龙图理论与因果魔法 “原初的虚空是概念级别的东西,因为它涉及到无限等概念,而空间和虚空则是人们可探索并感知的、切实存在的东西” “所以,虽然时间是空间衍生出来的东西,可要掌控时间,却远比掌控空间要难得多,空间指向的是原初的虚空的褶皱,而时间指向的,却是原初的虚空为何会泛起涟漪,以及怎么去影响这个过程” 沁贪婪地吸收着来自少年的知识,她也总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万年间,从未有人真正地掌握时间。 人们对时间的认知都停留在了表象! 所有研究时间魔法的人,都以为时间是具体存在的东西,可以直接操控,像找到空间的钥匙一样,找到时间的钥匙—‘时钟’,拨动钟表的指针,时间就会随之变化。 可这怎么可能成功呢?无异于想要通过篡改温度计的指数,来让温度产生变化,这完全是本末倒置,舍本逐末的行为! 难怪人类连混沌魔法这种东西都创造出来了,可却依旧摸不到时间的门槛,明明混沌魔法已经无比接近篡改世界规则,足以初步拨动‘时钟’了! “你们那个世界对时空和世界的认知还真是深入,不可思议” 明明他们这个存在魔法的世界,才更容易感知世界的本质才对,结果反倒不如一个只能通过只鳞片爪来了解世界的地方。 “这还仅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事实上,那里对于因果的认知,对于概率的认知都极其完善,混沌魔法完全就是基于数学的魔法,而数学,恰恰代表着宇宙的终极” “再举点例子嘛~” 沁双掌合十,眼睛里熠熠生辉,闪着灵动的光芒。 “比如从混沌魔法中细分出来的概率魔法,可以影响世界运转的规律,对万物发生的概率进行调整,硬币落下百分百是反面,乃至基于概率魔法的命运魔法,从宏观角度来操纵概率” “还有没有~” 一片落叶在微风的吹动下飘到了沁的面前,忽然,落叶一分为二,完全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 正当沁仔细观察着断叶的截面之时,一道风刃才姗姗来迟,恰巧经过了落叶断裂的位置。 “因果魔法,正在开发中,目前也只能借助时间魔法进行不稳定的触发,靠概率魔法进行修正,实用价值极低” “倒因为果?还是必定的结果?” 少年思索了一会, “其实连我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目前来说,我更倾向于认为是小幅度的穿越了时间” “连这也能做到?那为什么要叫因果魔法,我觉得将其称为时间魔法更相符一点” 沁将断裂的叶子举起,放在阳光下观察,又伸手触碰风刃残留的痕迹,完全搞不明白其中原理。 “那说明你对时间,依旧不够了解” 少年沉默了一会,似是思考着该如何去解释,沁也保持着安静,乖乖地等待着。 “说到底,我们对这世界的认知,也不过是建立在观察的基础上,有一个很形象的理论,叫做龙图理论,我们只是看到了龙的首尾,按照某种规律为龙填补上了身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对龙的身体一无所知?” 很明显,沁抓住了要点。 “确实如此,龙的身体一直是一团迷雾,也永远会是一团迷雾,所以想要去更准确地观察龙,就一定不能被某些东西所束缚” 少年轻轻陈述着他的真理, “时间所代表的只是某种序列,而将这些序列联系在一起的,是因果,是规律,是…世界运行的基础法则” “普通的因果律,有因才有果,难道一定就是对的吗?为什么不能是因果同时出现?你知道吗?在那个世界,有一个相当有趣的实验,叫做延迟选择实验” 少年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嘲弄那些不肯接受现实的愚者, “因果被彻底颠倒,明明是后发生的因,却影响到了先出现的果,你可以理解为,三秒前已经出现了结果,可你的选择,却在三秒后才做出,这也正是它为什么要叫做延迟选择实验” 沁隐约间理解了少年的意思,那并不是真的在说结果被篡改了,而是在说…… “有人认为,是因果被彻底倾覆了,已发生的果被篡改,可在我看来,与其说过去的‘果’被未来的‘因’篡改,倒不如说,过去的‘果’知道未来的‘因’会是什么样子!” 沁松开了纤指,任由被切成了两片的落叶继续随风飞舞,她静静感悟着新的理论,她只觉得似乎有一扇的大门正在缓缓洞开,让她得意窥见崭新世界的一角。 她知道了两种理论最基础的区别在哪里,她也更倾向于认可少年的理论。 第一种理论代表着,如果少年在选择后反悔,做出了另一种选择,那么被切开的树叶就会重新愈合,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二种理论则代表,如果少年反悔,做出不释放风刃的抉择,那么树叶从一开始就不会裂开! 难怪对方将穿越时间称为因果魔法! 实在是没有比这更适合的称呼了。 穿越时间只是表象,实质上是最终因果的确定! 沁深吸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是太保守了,原以为这一招只是必中的因果,现在想想,无法躲避的必中因果,那已经包含在了概率魔法的范畴内! 相对于眼前这精妙的因果魔法,完全不值一提。 第八十六章 大灭与天体魔法 “呃…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沁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哪怕这份好奇心可能害死她, “就是你之前毁灭樱龙的魔法是什么?” “你是说…大灭?” 沁听见少年的回应,惊讶了一下,现在少年似乎格外好说话?是心情很好吗? “大灭……嗯…很形象的名字” 少年没有理会沁感概,继续开口问道, “你对太阳了解多少” “恒星?” “那差不多了”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音传来,随后一轮微型的太阳自虚空中浮现,稳定地燃烧着,并没有时不时迸发的太阳风暴。 “恒星在初阶演变的末期,会因第一阶段的燃料即将耗尽而面临一次抉择,更强壮的恒星,会开启第二阶段的反应,产生蜕变,第二阶段释放出的更高层次的能量,会推动恒星剧烈膨胀” “可这并不是恒星的终结,如果恒星足够重,那么第二阶段产生的极致压力和温度,会引发第三阶段的超高能反应,而在这个过程中,超高能反应释放出的能量,会使得恒星抛出其内绝大部份物质” “我们那里将其称之为,超新星爆发” “或许你无法理解它究竟是怎样一个奇迹,那么我就用数据告诉你好了,一颗超新星爆发在数周乃至数月间所释放出的能量,足以抵得上太阳在一百亿年的寿命间释放出来的能量总和” “那是数千万个太阳的光芒,足以点亮一整个星系,是宇宙的,终极现象之一!物质被以十分之一的光速抛出,那将引发伽马射线暴,在茫茫宇宙间肆虐” “你知道那个世界为何如此寂静吗?为什么没有这个世界如此繁多的位面?因为伽马射线暴会摧毁百分之九十的宇宙空间!” “更别提超新星爆发后产生的黑洞,这同样是概念性的东西,涉及到奇点这种无穷的概念。” 所谓的大灭,就是这样的,宇宙里最极致的暴力,那本是少年针对位面主宰们开发出来的术式,就算如今暴露了一角也无所谓,不会有生物能猜到大灭的上限在哪里的。 “伽马射线暴里的光,蕴含着的能量是寻常光的数十万倍,也就是说,哪怕利用伽马射线暴来释放出一个最基本的初阶光系魔法,也会产生数十万倍以上的增幅” 数据要远比单纯的描述更加触目惊心,人们对太阳有什么概念呢?不过是一个发光发热的大火球罢了,可唯有知晓太阳大小,质量,寿命,每秒释放出的能量的人,才会惊叹于这份自然的伟力。 哪怕剽窃来一丁点儿创意,进行最拙劣蹩脚的模仿,也足以在这个世界上称神作圣了。 沁听着少年的解说,却不发一言,悄悄地走到了黑茧的旁边,轻轻撕下来了一小片。 她先是俏脸一红,可随后就被那惨不忍睹的场景所震惊,少年浑身如瓷器一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碎纹,甚至有些缺口大到了只能依靠黑色的不明物体来粘连。 沁轻叹了一声, “看来你的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真亏你还能在这儿悠闲地讲解,是不打算做人了吗?”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大概连鬼都做不了了” 少年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那本是配合‘永恒熔炉’计划来搭配使用的术式,以个体渺小的力量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巨大的负荷以及能量供给都是不可逾越的问题” “这种时候就别显摆你的知识了吧” 沁仔细感知着少年的状况,简直就像是用胶水粗糙地将一堆碎片粘合在了一起,四处漏风,说是破布娃娃都算是往好了揣测,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了! 沁一摸脑门,感觉自己有些脑壳疼,伤势重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使用力量,真搞不懂对方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才需要她们去取完整的时空神眼来疗伤?有多少把握?” 沁猜得很准,以少年对时空之力的了解,绝对能做得比樱龙更好,甚至破而后立更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她问的不是少年疗伤的把握,而是少年对那些人能带回完整神眼的可能性的预估! “我也不清楚,但七成总是有的,南美哪里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不行,不够” 沁摇了摇头, “你也真是心大,那里附近可是存在着亚马逊妖魔帝国,少说盘踞着两位主宰” “无所谓,它们不敢冒这份得罪我的风险的,若是其他神眼还说不定,但时空神眼,没几个感兴趣的” “我亲自去一趟吧,太平洋的那尊主宰对神眼好像有些兴趣” “多管闲事,就凭它?连一个神眼都还没玩明白,一个贪婪的蠢货罢了” 少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沁没有被少年打击到热情,她温柔地笑着,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要好好使用这里呢” “你最好是在说正经的事情” “拜啦~” 沁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朝少年挥了挥手, “这世界上要是少了你,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第八十七章 队伍里的矛盾 南美·秘鲁 “呵,真的是越来越能装了,区区一个高阶法师,竟然敢大言不惭,要前去天山历练,不就是被人甩了吗?至于么” 穆婷颖一路发着牢骚,实在是曾经一直生活在穆宁雪的阴影之下,差点永无出头之日。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牵扯到黑教廷,被家族果断放弃,又不知为何被那个来历不明喜欢装嫩的老怪物丢下。 从天之骄女到丧家之犬,穆宁雪摔得有多惨,她就有多开心。 “妈的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人都走了还搁这儿叽叽歪歪,有本事你跑天山当她面去说” 莫凡不耐烦地怼了一句,这一路上他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也不知道这比养的心眼怎么这么小,就逮着一个人不松口。 “呵,跟你这个舔狗没什么好说的,都被人玩腻了,也不知道是谁还腆着一张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可随后就是一阵惊悚的叫喊声,让穆婷颖将话语给咽了回去。 “啊!莫凡!你在干什么” 一道加了料的火滋恰好偏了些许,擦着穆婷颖的衣角飞过,打在了她脚前的沙土上,空气中隐隐透露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莫凡!你知道对队友出手是什么下场吗!?” 穆婷颖咬牙切齿地低喊着,要不是她上次和南宋倪一起出手都被吊打,她绝对要让莫凡好看! “啊~抱歉,手滑了一下” 莫凡吊儿郎当地摆了摆手,吹灭了指尖残存的小火苗, “刚刚在练习一些新的小技巧,没注意到有只蚊子嗡嗡叫,被吓了一跳,手滑了,你海涵一下啊” “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 艾江图又出来当和事佬,他有些头疼,这一路上队伍里不知道出了多少矛盾,要是以这状态去参战,迟早要完, “穆婷颖,希望你尊重一下穆宁雪,她只是暂时离队,还会回来的” “呵,她连资源都没有,拿什么回来?那可笑的自尊?” 穆婷颖冷笑一声,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为她说话” “就是就是” 陆一林立马附和起来,被蒋少絮婉拒的他,转而又开始攻略起了穆婷颖,只要跟其中一个搭上线,那就不枉此次学府之争,绝对能给家族带来巨大收益! “也不知道你们那么在意一个离队的女人干什么,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破坏我们这些要去参加学府之争的人的内部团结,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没有一点大局观” 莫凡翻了个白眼,快步向前走去,懒得理这个蠢货,刚来就因为蒋少絮和他吃醋,完全没脑子的。 “大家都小心点吧,最近传闻秘鲁附近有黑暗生物在大肆活动,黑暗生物可没几个好惹的” 艾江图趁机转移起了话题,刚刚好悬没给他cpu干烧,要说打架杀妖、发号施令,他很在行,可让他管一群个性十足的刺头,那还是饶了他吧。 “黑暗生物,你说的是那个吗?” 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的莫凡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形生物,眯起了眼睛,试图从那隐约的轮廓中看清其真身。 “那好像是个人?” 江昱视力一向非常好,又对妖魔了解极深,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到, “我建议还是绕过去” “理由呢?如果那真的是一个迷路了被困在此地的人……” 艾江图没有说完,虽然他这么说,但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救人,自己人都来不及救了,更别说这八杆子打不着的秘鲁人了,他需要的仅仅是理由。 “人形生物一般都比较强大,像黑暗剑主那些,不是君主就是大统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绕道走吧” “我也赞成” 莫凡越看越觉得那抹黑有些不对劲,完全不像是物体离太远后模糊的黑影,那黑色宛如墨水一般,仿佛在吞噬着所有的光线。 “你们可真无聊,一点小小的传言就吓成了这样,拜托,别这么搞笑好不好” 陆一林不屑地嘲讽着几人,然而是真的在嘲讽,还是只想装装样子,显示自己有主见、有信心,那就要另说了, “我们是一国的精锐,代表着国家的颜面,连点冒险精神都没有,还当什么法师,回家当司机好了” 陆一林说罢还特意瞅了眼莫凡,加上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显然是调查过几人的背景资料,所以才非常了解莫凡父亲的职业。 莫凡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忍了回去,他怕他现在一出手就收不住了,他一向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他拍了拍赵满延的肩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对着众人, “有人曾经告诉我,小道消息,往往有百分之七十的准确率,要去你们去好了,我可不喜欢当什么英雄” 第八十八章 远处的黑影 “你发现什么了?” 赵满延一向最懂莫凡,这逼一看就是想要坑人了。 “卧槽!我跟你说,那个影子保底是个大君主!那种压迫感我可太熟悉了” “卧槽?真的假的?” “我接触过不少大君主的存在,你说呢?” 赵满延狐疑地打量了几下莫凡,他知道这小子喜欢装逼,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吹牛皮,难不成是在拿他寻开心? 可这也不对啊?明明是在那么多人前说的。 “那你想做什么?” “你看那个煞笔一幅疯狗的样子,会不会想要去表现一下自己?” 赵满延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也不知道陆家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煞笔继承人的,简直有病” “等他到时候吓破胆子,队伍就能安宁许多了,妈的我真受不了那几个弱智了,你们大家族里怎么净出些这种倒霉玩意?” “呃…” 赵满延尴尬地笑了笑,他怀疑莫凡在趁机占他便宜,但他没有证据,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嘛,而且很多时候屁股决定脑袋,并不是你多有能力就一定能上位,都是背后博弈的结果” 他倒是见多了大家族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不少天才因为支脉被打压而中途陨落,也有不少蠢材,踩着别人的尸骨,成为了天才。 说到底,这是一个争夺资源的世界,资源越多,个体能力之间的差异就会越来越小,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哪怕再天才的人也不例外。 … “一群胆小鬼,亏你还是军人,军人都是这么贪生怕…” 陆一林感受着那突如其来的杀意,顿时头皮发麻,不敢继续开口说下去。 “我警告你,这种话让我听到第二次,陆家就可以来给你收尸了” 陆一林看着艾江图血与火之中历练出来的黝黑脸颊,和其上点缀着的充满了压抑着的愤怒的眼睛,心里一惊。 可他也知道艾江图最多只是吓吓他,不可能真的动手,艾江图背后可是背负着许多人的期望,不可能一时冲动。 所以他也不想丢了面子直接认错,干脆直接转移起了话题, “我自己一个人去一趟好了,你们就在此地等我”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也不问问谁想一起去。 他又不傻,哪能真的去探索那是什么,走到一个众人看不清的地方半路回来就好了,带上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艹,蒋少絮那浪蹄子,一天到晚都在发骚,跟那个没背景的毛头小子玩暧昧” 陆一林用力踢着沙尘里混杂着的石子,发泄着内心深处的郁气,他出来一趟未尝没有宣泄情绪的意思。 一直以来,他都被家族捧成天之骄子,修行一路上也顺风顺水,接受的都是众人崇拜的目光,哪里受过这等气? 明明骚成那样了,不就是在勾引他吗?结果竟然敢拒绝他?!要不是他家里查不出对方的具体背景,他早晚要让那个浪蹄子后悔! “还有莫凡那个蠢货,仗着自己有点实力有点机缘,早晚你会知道,有些人是你需要跪着仰望的!” 他狠狠地将一块沙土踢的四散飞扬,可扬起的沙土却糊了他一脸, “呸呸” 陆一林用力吐了几口,手中金色星座描绘,一个高阶魔法顿时就甩在了地上,可却炸起了更多的灰尘,连头发缝里都满是沙砾。 “妈的连你们也来欺负老子?” 他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让情绪平静下来,和这些死物没什么好计较的,只能说,冲动是魔鬼,一旦开始就很难回头了。 陆一林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黑影,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感觉那黑影清晰了许多? 可他也没有太在意,他都走了那么远了,清楚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野外经验还是太少了,若是换一个人来,恐怕就能发现异常了,清楚一点是正常的,那清楚了很多呢? 那就能说明,对方也在快速朝他靠近! 陆一林回头看着远处已然变成了一条黑线的营地,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折返回去,想了想后直接原地坐下。 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这点时间可不够他去很远的地方,他还要多待一会才能让谎言完美无缺。 … “这神眼信号真不靠谱,时断时续,还不如主上的命运罗盘” 一位浑身披着轻铠的女子发着牢骚,轻铠将其裹得严严实实,可又能从其表面上的弧度,窥得其下贴合的完美曲线。 尤其是加上遮挡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半个嘴唇的黑玉面具,将人的好奇心拉满,引人遐想。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露得越少,就越是有魅力。 明明几乎什么都没露,可带来的神秘感却完美填补了那份空缺,一眼看去,欲望只增不减。 她将一颗半透明的眼珠子高举过头顶,透过其看向了太阳,然而却只是无用功,神眼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索性将神眼给收进了…呃…胸前的沟壑中,惹来同伴的一阵鄙夷, “你能不能放个安全点的地方?” “难道这里还不够安全吗?” 婳反问了回去,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块小巧的罗盘,上面的指针微微摇摆着,最后停在了一个方向,那里有着几道微弱的生命气息。 “啊,果然还是主上的命运罗盘好用,真是不可思议,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此等魔法” “主上的智慧,又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幽伸手要拿过罗盘,可却被婳一个灵巧地躲开了, “你别乱来啊,这罗盘最多指引有关之物的方向,具体该怎么做,还得我们自己分析,你别又跟之前一样,一路杀过去” 婳回想起之前的场景,不仅感叹命途多舛, “你倒是杀爽了,线索都给你杀绝了” “他们对主上不敬” “那是对你不敬” “对我不敬就是对主上不敬” 婳对幽的一根筋程度有了深入的感受,真令人头疼, “总之,你想完成任务,就要先忍耐,等拿到神眼了随你怎么杀好吧” “……” 婳顿时就带上了痛苦面具,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成功率少说能提高两成! 第八十九章 被封印的女孩 一座庞大的山脉东西纵横,覆盖着无穷无尽的皑皑白雪,山脉间高峰错落有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之地。 这里是天山,她就像一只锋芒毕露的魔龙,尾巴抽打着中亚的茫茫草原,巨爪踏着漫漫黄沙戈壁,对着蒙古高原无声咆哮。 这里盘踞着数不清的妖魔,她的主宰无心管理,导致此地难成帝国,可无拘无束的妖魔,却让这片天险之地,变得更加危险。 可此刻,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渺小生灵,正在这里艰难的前行着。 阻拦她的并非是那极寒之力,恰恰相反,她是冰雪的宠儿,极寒所带给她的,是如鱼得水般的从容舒适。 只是低压和积雪,让她寸步难行,尽管在少年的带动下,她也保持了健身的良好习惯,可再充沛的体力,此时也显得格外匮乏。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衣物的关节被冻得僵硬,不仅失去了防寒之用,更成了一种阻碍,告诉人们‘步衾多年冷似铁’绝非是夸张,而是写实。 可女孩却不觉得寒冷,她甚至有些后悔没再穿少点,以及,没有更早点感受冰雪母亲的怀抱。 她如果早点清楚元素亲和者的修炼方式,又岂会在比别人多了那么些年修炼时光的前提下,没有拉开差距?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笨人,更不是一个懒人。 穆宁雪现在才发现,错误的环境所带来的不是寻常的修炼速度,而是会让驳杂的元素拖累修炼! 可哪怕精神感觉到充沛的极寒之力所带来的惬意,但她依旧是肉体凡胎,她的身体不足以完全忽视这极寒的环境,暴露在外的皮肤冻得显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 在不断的攀爬中,她的肢体也逐渐失去力量,变得僵硬,呼出的空气白雾弥漫,又瞬间变成微小的冰晶,被寒冽的啸风裹挟着飞走。 可即便如此,穆宁雪也没有停下,她甚至解开了外套,随手丢下,暴露出了其下更多的肌肤,一边感受着精神上的舒适,一边感受着肉身上的痛楚与疲乏。 这种精神与身体的撕裂让人发狂,就像是一些在极寒中临死前的人感觉会错乱一样,明明身体的刺痛在疯狂地发出警告,大脑却产生了温暖的幻觉,想要平静地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上一觉。 忽然之间,她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全凭手里握着的那把充当登山杖的樱红长刀,才堪堪稳住身形。 也不知道这把刀是什么材质的,还挺好用,在如此极寒之中也没有变得多冷,甚至握着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邪异非常。 她看着脚下突兀出现的冰块,有些疑惑,不该在这种位置形成冰层的啊?这里常年覆盖积雪,积雪怎么会这么容易融化变成冰? 穆宁雪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开上面稀薄的一层积雪,露出了一角坚冰。 她好奇地用剑鞘敲了敲冰块,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显然,这不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坚冰,而是人为的! 她站起身来,看着身侧隆起的一座雪丘,举起了纤细修长的手臂,眼神与掌心有精妙的图案在缓缓转动着,发丝随风狂舞,气势澎湃,面容清冷无比,宛如一尊冰雪中的女武神。 冰雪和狂风之力混杂,瞬间就清空了周围覆盖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厚重积雪,露出了其下埋藏着的秘密。 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不出来身材。 但从那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精致脸蛋,以及连厚重羽绒服都未能完全掩盖的起伏曲线上,可以大胆猜测,其身材也一定是极好的。 因为如果她穿上这厚重羽绒服,大抵也会是这幅样子。 穆宁雪晃了晃脑袋,她什么时候变得第一时间关注这些东西了? 她应该关注的不应该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尊冰雕吗?这显然是被人冻结在这里的,而非是迷路之人惨死后的墓冢。 而且不知为何,她甚至有一种眼前之人还活着的错觉! 可这怎么可能?这冰块外自然蔓延的部分,就算是在这种地方,少说也得经历个三五年的酝酿吧?被冰封三五年还能活着? 穆宁雪扪心自问,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 一阵突如其来的精神波动吓了穆宁雪一跳,似是觉得有些突兀,波动再次出现,带着些许歉意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 穆宁雪凝视着冰封之人沉思了一会,看来是她的动作打破了沉寂,让对方从深层休眠中苏醒了过来。 “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又为何被封印在这里吗?” 穆宁雪没有彻底相信对方,可她也没有转身离开,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让她有一种亲和的感觉,这点让她相当在意。 总不会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吧? “我…我的名字是…秦…羽儿” 不知道是内心产生了纠结,还是被封印了太久,语言功能退化,精神波动断断续续的, “我是被人封印在这里,你放心,我出去后一定不会连累你的” 连累?穆宁雪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用词,这让她心里的怀疑又少了几分。 毕竟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倘若对方是因为力量过于强大,或是十恶不赦才被封印,那么下意识的用词应该是“伤害”,而非是“连累”,这种更敏感、更自卑的人才会使用的词汇。 并非是她真的如此敏锐,而是这个词语让她想到了自己,当初在秘境的时候,她也是抱着这个“不连累”的想法,所以她对现下的场景相当理解。 第九十章 秦羽儿 “他们为何要封印你?” 秦羽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待, “是圣城的人,他们说我具有异端之力,将我封印在此” 她说完后就保持了沉默,因为她对于面前之人会救她已经不抱希望了,没几个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忤逆圣城的权威。 而且现在冷静下来的她,也并不希望这个善良的,愿意停下脚步听她解释的女孩被牵连进来。 “圣城?还真是腐朽到了骨子里” 穆宁雪已经意识到,对方恐怕是一位被封印在此的罹灾者了,她对于圣城没有一点好感。 毕竟,谁让少年每次提起圣城之时,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呢? “你还是快走吧,我能感觉到,你体内也有禁忌的力量,他们有人会定期来监视我的” 秦羽儿的善良和冷静重新占据了上风,反倒劝说起女孩离开,关于女孩对圣城的出言不逊,她只当作了对方也遭受过圣城的迫害。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可以教你一些我感悟出的冰系修炼之法,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很简单的,帮我带一句话就好了” “我拒绝” 穆宁雪学坏了,在对方肉眼可见的失落时又补充了一句, “你还是自己去跟他说吧” 秦羽儿愣住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波动中藏匿着满是不敢相信的惊喜, “你是说…让我自己去?” 穆宁雪没有回她,而是专注于融化眼前这块坚冰,可惜半天后她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冰块,皱起了好看的眉梢。 “没用的,这封印至少要达到了超阶修为才能从外打破” 从内则是几乎要达到超阶满修! 这也是圣城给她留了一线的希望,当她达到超阶满修,就能自己离开坚冰,控制好自己那过分强大的力量。 秦羽儿看着无功而返的穆宁雪,并没有失望,这么些年她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些时日了。 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很有天赋,又能孤身一人闯荡到这里,再假以些许时日,想必就能突破超阶的屏障了。 “我再试试吧” “没关系,我不急,我可以教你一些……” 喀嚓! 正当秦羽儿准备劝说女孩保存体力好好修炼之时,一声微不可察的破裂声音清晰地印入她的脑海。 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坚冰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缝隙,迅速蔓延,最后化为齑粉,在掀起的狂风下烟消云散。 穆宁雪跨越了一步,恰好接住了从空中跌落的女孩,女孩的年岁看上去与她相仿,弯弯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张开,两双湛蓝色的眼眸对在了一起。 可随后,那好看的眸子渐渐充盈了澹澹水光,最后突破了表面张力的束缚,沿着俏脸滑落,又在转瞬之间被冻成冰痕,挂在了脸上,像是某种奇异的装饰。 “谢…谢谢你,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感谢你了” 穆宁雪将剑鞘插在雪中,另一只手摘掉了女孩脸上挂着的冰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绝美的容颜差点让她臂弯里的女孩看呆了,立马反应过来后挪开了羞红的小脸。 “不客气,作为报酬,就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 … “陆斩空?” 穆宁雪咀嚼着这个有几分印象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怎么?你听过吗?” 秦羽儿眼睛里亮起了光,不只是得知爱人消息的喜悦,更有着一种淡淡的骄傲和自豪,那是她喜欢的人!是一个随缘碰上的女孩都知道名字的人! 哪个女孩会不期望另一半是一位绝世英雄,脚踏七彩祥云,来将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从恶龙的城堡中救走呢? 她在孤独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梦,再要么就是回忆一些过去的美好时光。 可过去越美好,现在就越痛苦,越难捱,所以她后来就只会不停地往前走,幻想更美好的未来,以此来抵御无尽无休的巨大空虚。 “呃…有点印象” 穆宁雪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将事实说出来。 事实上,她已经想起来了那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的了,那是博城的一个军统的名字,可一个军统又能怎样呢? 一个小小的高阶法师,又有什么力量和圣城抗衡?到最后还不是只能东躲西藏,束手就擒,让悲剧重演。 但秦羽儿明显察觉到了穆宁雪的异样,实在是穆宁雪太清冷了,以至于其他的复杂情绪都会表现得明明白白。 “他…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秦羽儿的眼神有些灰暗,声音低落,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人死了,她要如何在这个冷漠又无情的孤单世界,一个人活下去。 “那道不至于” 穆宁雪拍了拍秦羽儿的肩膀,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他…因为触怒了圣城,被贬到了一个偏远地区做了一个军统” 这当然是她临时编的,不知为何,她并不想看到秦羽儿失望的样子,既然能力不是很强,那就只能从苦心上动动手脚了,可这竟然也无比接近真相。 可话语一出口,穆宁雪忽然发现自己变了,如果是以前的她,绝计是不会编织这些美丽的谎言的。 她只会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这个女孩面前,让其做好最坏的打算,譬如对方自甘堕落,忘了这个女孩,所以才逃避似地藏身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 以免其突然见识到了真相后,幻想破灭而崩溃。 “这样也好…不,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秦羽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了穆宁雪, “谢谢你啦,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那我们还真有缘呐” 穆宁雪看着秦羽儿的笑容,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下了,可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会松了一口气,难道她在害怕? 可她在害怕什么呢?害怕这个女孩会变心?会嫌弃那个落魄的另一半? 毕竟超阶和高阶完全是两个世界,就算是嫌弃那个没有作为的另一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别说无可厚非,那完全是无可非议! 就算秦羽儿因此而失望,她也可以理解,可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可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她对这个结局有些反感,有些,遗憾。 并不是遗憾自己救错了人,更像是在遗憾,这世界上少了一片相似的叶子。 第九十一章 风暴之眼 “看样子,神眼恐怕就在那个风暴之中了” 婳抬起了手,看着掌心微微发烫的神眼,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路上跟着这群人,她心态都差点炸了。 “华小姐,你刚刚在说什么?” 赵满延发现了婳的自言自语,没忍住凑了上去。 “没什么,可能我的目的地就在那里吧” “那片风暴里?这不是找死嘛” 赵满延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女子被那片风暴撕得粉碎,香消玉殒,好歹让他尝个鲜嘛,穿着这么保守的女人他还没见过,想必征服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可他回头看见避得老远,还疯狂朝他打眼色的莫凡,顿时笑了出来,朝莫凡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不跟他抢食! “我看姑娘还是放弃吧,跟着我们一起行动,至少我们一定会确保你们两个的安全的” 婳看向了装哑巴的幽,狠狠地瞪了一眼,都怪这个老六,说自己不擅长交流,拿了个哑巴的身份,再加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全程看戏! 想到这里,她肺都要气炸了,先是被那个弱智骚扰,现在又被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骚扰,她看起来很廉价吗?! 要不干脆把这些人杀光了吧?反正目的地应该也找到了。 婳忽然明白了幽的快乐,感情不动脑子,遇事不决就杀人这么爽啊! 赵满延忽然感觉到脖颈微微发凉,他伸手勾起衣领,朝下瞅了瞅,这衣服也没穿反呐? “姑娘别叹气啊,我们真的可以保护好你们的” “让我跟妹妹再想想吧,这次考古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赵满延发现了对方的赶人之意,不情不愿地走开,嘴里还嘀咕着, “再怎么重要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吧?” 他快步走向莫凡,拍了拍莫凡肩膀, “好兄弟,要不你来给我当僚机?这次的妞真够味儿,那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风情,绝对是极品啊!” 莫凡眼神怪异地瞅着赵满延,感情这货是把他之前的警告给会错意了啊! “不怕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赵满延皱了皱眉头, “不至于吧?会不会是你判断失误了,我感觉那就是两个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能走到这里?! 莫凡感觉自己有口槽不吐不快,可他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能感叹,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他握紧了脖子上跟开了震动模式一样乱抖的小泥鳅,要不是小泥鳅的警告,他恐怕比赵满延还过分! 说不定小手都偷偷摸到了!就是不知道隔着丝质手套对方会不会生气? 但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这哪里是什么小小的画皮鬼?这分明是道行高深的白骨精! “咳,我劝你善良” 莫凡也不敢说太明白,他也不知道那两个诡异的女人跟着他们干什么,可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对此都一无所察,没有任何怀疑! 绝对是顶级的心理暗示!还好他有小泥鳅,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那些情节,就留那一个人,等那个人‘不小心’识破了一切后画风突变,从温馨日常变成恐怖逃亡。 他可不想当那个点破了诡异的倒霉蛋。 所以还是保持现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至于赵满延?啧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好兄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不过放心,他莫凡明年一定会多烧点美女纸人的! “全体戒备!那群怪鸟又来了!” 艾江图的大喊声打断了莫凡的思考,他应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芝麻黑点从远处袭来,鸟叫声甚至穿越了遥远的空间抵达了这里! 他下意识就扭头看向了那两个女人,既然那两个对他们这群人别有所图,应该不会做事他们死去吧? 妈的要说这些怪鸟也真是执着,不就是去地画那里溜达了一圈吗?至于这么小气?还每次出现都是之前的十倍,有本事将来派个百万大军来杀他们呐! 莫凡被这一路的追杀搞得一肚子气,恨不得冲出去跟这群怪鸟自爆了,但这群怪鸟一不给精魄,二不给材料,还是撒丫子溜吧,不寒碜。 “我说,我有个提议,不如去那里躲躲?” 莫凡一指远方缠绕着雷霆的通天龙卷,他现在只想把那两尊瘟神给送走,看她们对风暴那里那么感兴趣,想必目的地就是那里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一路跟着。 “你疯了吧?” 穆婷颖首先反对,可碍于莫凡刚宰了一个不长脑子的世族蠢货,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杀鸡被儆的那只猴,她也不敢太放肆。 “我赞同” 艾江图首先回应,他不觉得有其他办法能让他们从这里活下来,逃不可能,杀光更不可能,藏在地下,在此等数量面前也会被挖出来,唯一一条道路可以走,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风暴同样会对这群妖魔造成伤害,而风暴显然是越深入,伤害越大,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就好了” 说罢他就毫不犹豫地率先向风暴里冲去,那无与伦比的执行力让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思考,不得不遵从。 他总算是找到了跟这群人打交道的诀窍,就是快刀斩乱麻,越快越好,拖的时间越长,反而越容易产生分歧。 … “幽,你看那些鸟,有没有觉得有些异常?” 婳凝望着极远处不甘地徘徊着的鸟群,向幽问道,她总感觉这些鸟带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果然,你也这么觉得!” 幽低头沉思了一会, “像是…主上从次元混沌中分离出的虚数魔法” o.o? 作为学渣的婳两眼一摸黑,一听到那名字,她就回想起来了被数字支配的恐惧,头疼无比。 “咳…细说细说” 幽瞥了一眼婳,她也知道这是个天天不认真学习的人,没指望对方能看出什么, “像是某种高级的投影魔法,比化身、分身与本体的联系要弱一些,但胜在数量可以拥有很多” 她注意到了那些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或许其他人会忽略那极少发生的,悄无声息消失的一片鸟群,或是误认为那是被魔法余波给杀死,可她不会。 她亲眼确认了那是消散,而非是被毁灭。 第九十二章 诡异的雕塑 这一幕像极了她主上开发出的虚数魔法。 利用虚数空间的放大实体投影只是一个很基础的用法,这种大规模分身之术才是虚数魔法的真正用途,可以让她们在量与质上同时取胜。 所以冥神族才会以牺牲数量为代价,追求极致的质。 她们根本不用担心数量,因为在战争状态下,虚数核心会启用,她们只需要借助虚数核心就能演算投影出大量的分身,从质与量上同时碾压敌人。 每一束来自实界的‘光’,都能透过虚界,在实界中照出一个影子,最后再通过扭曲,实现投影与原相的分离,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相对独立。 可这群怪鸟使用的手法跟她们的好像又有所不同,没有她们的投影更高效,可却胜在分离程度更高,好像连投影都具备相当的智慧。 比起虚数魔法的投影,这些怪鸟反倒更倾向于分身。 幽很好奇这群怪鸟的能量源是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能将相关的东西带回去,想必她的主上会很感兴趣吧? 可还是眼前的事情要紧,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幽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破解禁制的女孩,心情有些愉悦。 不得不说,她们被这个禁制给坑惨了,之前她们不信邪,找到了好几次遗迹,可她们对禁制这种手段并不了解,因为那用她们主上的话来说就是,‘小道耳’。 所以她们都是直接了当地选择了暴力破解,可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只要一强行打开,那个破空间就会进行一次转移。 实在是没法了,她们才会想到找‘有缘人’来破解禁制,现在看来,她们做得很对,这队伍里竟有人极其擅长禁制! 她都有点想撺掇婳将其拐回去了。 “好了,大功告成,我们进去吧” 南珏长舒了一口气,要不是赵满延那个蠢货不带脑子,只考虑单趟的魔能,他们这群人又岂会孤注一掷,将希望放在打开遗迹上面? 搞得她压力山大,还好她最后成功了,不然他们这些人真要被赵满延给笨死!字面意义上的笨死! 远处偷偷做着手脚的婳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她暗中出力,这些人早就死在风暴下了,哪里还有这么充足的时间来破除禁制? 这次的全场最佳非她莫属! 她朝幽使了个眼色,素手往脖子上一横再一抹,意思显而易见。 可往日里杀心最重的幽此刻却摇了摇头,穿出了一阵精神波动, “先别杀,说不定后面还有用,等拿到了神眼再说也不迟” 婳闻言一拍脑门,掌心落在了覆盖住了额头的面具上,看来自己真是被这群人给气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 … “这座小城…有些奇怪” 众人走着走着,忽然面前豁然开朗,而一座鲜艳生动得像是油画般的古城,映入眼帘。 明明是千年前的建筑风格,却没有一丝腐朽之感,甚至空气中还萦绕着鲜花的芬芳! “你们看那徽章!” 蒋少絮惊呼连连, “这是离梵花,是相当早期的一种徽章图案,这里恐怕是南美洲最古老的那一批城市了” “你还对南美洲的历史这么了解?” “略知一二” “噢噢” 莫凡闻言有些失望,他还指望着以蒋少絮的博学多识,能推测出这个宝地可能存在的珍惜之物呢! 他缺钱缺到都想把自己给卖了,穷养儿子富养女,到他这儿变成了穷养自己富养女,小炎姬实在是太烧钱了啊!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兴许能找到一些好东西” 莫凡感受到了凝华邪珠的指引,留下一句话后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凝滞了,给以一种在观察琥珀的感觉,虽然栩栩如生,色彩鲜艳,但总有一种隔离的不真实感。 穿越一条街道,莫凡的视线忽然就被一座美轮美奂的雕像所抓住。 哪怕仅仅只是从背后观察,那惊鸿一瞥也让他心跳不已,从背后就能看到的夸张圆弧,往下则是纤细的水蛇之腰。 明明是静止的雕塑,可略微扭动的腰肢,却让雕塑瞬间活了起来,充满了灵动与柔媚,堪称点睛之笔。 婀娜的细腰更是与能够从背后看到的夸张弧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那挺翘的臀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魔鬼身材。 不知为何,莫凡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好生养’,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这份修长与傲人的身材,完全不似东方的温婉。 莫凡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想要一窥雕塑的容貌,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来了,能有此等技艺的工匠,其刀斧下的容颜又该有多么惊艳?又是何等的盛世美颜才能让其呕心沥血,记录下来? 可他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雕塑前面怎么好像有个人影,难不成有谁比他还快了一步?可为何又不说话? 莫凡心底一凉,瞬时就收起来了那些旖旎的小心思,高声问道, “是谁在那里?” 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心里产生了致命分歧。 要说走吧,凝华邪珠显然指的是那座雕像,他舍不得,要说不走吧,这情形又诡异至极,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的。 奶奶滴,干了这票!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莫凡心下一狠,抬起脚步继续走去。 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角度的偏移让雕塑后的人影越来越完整,可越完整他越发慌,这人影怎么越看越像雕塑呢? 就在他再次陷入犹豫的时候,他窥得了一张侧脸, “卧槽!” 莫凡下意识发出来了最本能的称赞,他原以为穆宁雪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了,这又是谁的部将? 他在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后,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脚步绕着雕塑,以圆弧为路线行进,终于看清了完整的脸。 那盛世美颜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发誓,他这绝不是馋人家,谁来都不敢馋好吧? 女子与那座疑似有千年之雕塑一模一样的脸颊,让他如冷水沃面,心底发寒,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讲道理,他从来都不怕什么鬼怪,可这诡异的一幕让他产生了一种源于未知的恐惧! 他不是赵满延!没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爱好! 第九十三章 神仙姐姐 莫凡看着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雕塑的绝美女子,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放肆的打量,但是佯装观察雕塑,趁机偷偷瞟上几眼还是敢的。 忽然之间,他对上了一双紫金色的眼眸,还不待他仔细欣赏那份惊世骇俗的美,顿时就感觉脑袋要炸开了一般,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脑海里研磨,又或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的大脑! 他闷哼一声,抱头半跪在地上,好似是被电击了般微微颤抖,浑身麻痹。 鼻血缓缓淌过嘴唇,甚至眼内眦、外眦,乃至耳窍都在泣血,嘴巴里更是有着咸涩甜腥的铁锈味,整个人简直就像是恐怖故事里含冤而死的厉魂猛鬼! 卧槽卧槽卧槽! 莫凡心中泛起来了惊涛骇浪,他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没有恶意,否则他现在一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让他惊骇的正是如此! 究竟要强大到何种程度,连无意间扩散出来精神力都具备如此强大的杀伤力?恐怕比他曾经见过的那位宰帝王如喝水的少年还要强了吧? 至少当初他恶魔化还能过上几招,可现在却连一个无意的眼神都扛不住! “抱歉,有些走神了” 莫凡晃了晃脑袋,那温柔的声音与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与那副谪仙面容堪称绝配,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魔力,竟然让他心中生出来了一股愧意。 好似是他不对,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对方完全没有一点错,是他惊扰了对方! 想到这里,他又使劲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想要将穿脑魔音晃出去呢,还是将那舔狗般地想法晃出去。 他可不喜欢做舔狗,他只舔能舔得到手的,而舔到手了那怎么能叫舔狗呢?那叫双方奔赴! “神仙姐姐勿怪,是我惊扰了你才对” 莫凡抬头对上了女子略带歉意的眼神,顿时变得文绉绉了起来,绞尽脑汁,玩空心思,才想起来前世看过的些许古典小说里用过的句子。 可女子微微摇头,素手一抬,他脖颈间的吊坠便不翼而飞。 ‘小泥鳅~!’ 莫凡心中喊得撕心裂肺,可他表情上没有任何异常, ‘神仙姐姐若是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他转念一想,对方此举多半已经看出来了小泥鳅的神异,以退为进,倒不如直接坦言说明,而且,他赌对方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此物是一位我很尊敬的人临死前托付给我的,可否请神仙姐姐归还于我” 莫凡心中忐忑不安,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他感觉这辈子的脑细胞就数这会儿死的最多!他从没有将大脑超频运转到这个地步! “你在害怕?害怕失去这个宝物?害怕自己会变得平庸?” 女子再次开口, “可如果是他,就不会害怕” “他?” 莫凡感觉自己的小秘密好像都被看穿了,对方的评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可还不待他细思,就又让他心底产生了大量的疑惑,‘他’,又是谁? 女子没有理他,只是将吊坠随手抛出,莫凡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吊坠,如释重负。 ‘他’不要是‘他’的事,自己可就是一个小屌丝,小学渣,没有依靠的家族,能有今天全凭小泥鳅,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小泥鳅带来的。 他并没有为此感到羞耻,而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或许有许多人拿到了小泥鳅都能比他做得更好,或许甚至有人不要小泥鳅都能做得比他更好,或许那个‘他’的路,只有‘他’一个人能走,但那有怎样? 即便是自己的路有无数人都能走,还能走得比自己好,可现在这条路上走着的人是自己,那这就足够了! 女子看着莫凡坚定不移没有动摇的眼神,似有些诧异。 她原本只是感觉到了那吊坠似乎有很多让她熟悉的气息,一是那位少年身上的气味,二是导致樱龙重伤的力量的味道,这才一时兴起,拿来一观。 没想到这男孩竟也如此有趣,难怪那位没有收回这吊坠,这个人,确实有着这份资格。 “这里的东西你取走吧” 留下这句话后她就悄然离去,可她马上就哑然失笑,或许她这句话是多余的?以对方的性格,只要她走了恐怕就会开挖吧? 甚至若是这里有价值,把这里连根刨起,不留一针一线都不是没有可能! 显然她客气了一个寂寞,不过也好,就让这里被彻底埋葬吧,她有些失落的想到。 “你刚刚拦着我们做什么?” 女子眼前出现了两个黑影,向她质问了起来,若不是她们有要事在身,不想起冲突,她们早就动手了! 那可是极为少见的渲染了时光气息的东西!想必她们献上这等宝物后,她们的主上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万物皆有均衡,一昧的掠夺,并非长存之道” “别跟我们讲道理,你还没那个资格,若你是觊觎神眼的宵小” 婳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剑来,锁定了对方,这个距离,她相信刀可要快多了! “那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射出,将大地踩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巨大的反震力,甚至让地面的灰尘都跟着一跳。 她对于其他人可没有什么仁慈可言,与其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她更愿意相信一个死人才没有恶意! 可下一秒,剑尖稳稳地停在了沁白皙的脖颈前,掀起的风压将其乌黑的秀发吹得狂舞不休, “为什么不躲?不觉得我不敢杀你?” 婳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她还是不如幽果觉,若是幽的话,此刻才不会管对方有没有什么小手段,先斩了再说。 可她不行,她更喜欢把反常的东西搞清楚,更谨慎一些。 “光靠你们是拿不到神眼的” “你在质疑我们?” 幽冷冷地看向她,那锐利的眼神,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出剑,将眼前的猎物切成粉碎。 “她说的对” 一道悠悠的叹息传来, “我试过了,剩下的半枚,不在这个世界” “九幽后!” “九幽娘娘?” 婳惊讶地回头,看着逐渐显现出身形的虚影,不自觉地收回了手中的刀,显然是相信了九幽后的作证。 第九十四章 网恋被骗时光之液 “你就是他留下的后手?” 九幽后却反问向沁, “他的后手难道不是你吗?至少,你好像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你觉得,那半颗神眼是怎么来的?” 沁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过往的追忆中,那些事情,依旧还历历在目。 哪怕她的灵魂在世界上巡游了近千年。 可当她苏醒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擅自将那些回忆,重新呈到了她的眼前,鲜明而又清晰,连手上的血腥味儿都仿佛在鼻尖萦绕。 她本以为自己会遗忘的,可那本该占据绝大多数记忆的见闻,恍如一场大梦,竟蓦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些梦幻残影。 梦,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梦里的速度,是现实的数十倍,梦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现实中的千百倍,可少有人会被梦境困扰。 至少,她此刻,是期望被沉睡时的那些‘梦境’所困扰的。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到可以拿来作为谈资的东西” “呵,你可是拯救了数千上万万的人啊,还有什么不光彩的吗?” 婳语气中毫不遮掩那份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就是看不惯对方那副嘴脸,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一边杀人?又一边忏悔? 恶心! “够了” 九幽后冷喝一声,制止了婳接下来的嘲讽,那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她伸出一只手来,幽立即会意,将神眼取出,放在了九幽后的掌心。 九幽后顺势就将神眼抛给了沁,语气冷漠无情, “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但你若是取不回另一半,我想,我会对你的未来很感兴趣的” 说罢,她就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退场,比幽灵还像是幽灵。 沁接过神眼,看着那熟悉的纹路,怔怔地出神,连身旁的两个人的离去都没有察觉。 可看着看着,她却苦笑了一声,她好像,被人看穿了啊,原来,也会有人不希望她死吗? … … “喂,喂,喂~在吗?” 甜腻与清脆两种质感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像是青涩的苹果般让人愉悦。 随后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拍打声,让人直呼好一个古法维修,这么精密的跨界传声设备,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不管了不管了!我就当你在听好了!” 那声音没有得到回应,逐渐暴躁了起来,充满了一股任性与刁蛮,越发透出青苹果的酸涩,可下一秒,那声音又小心翼翼了起来, “那个,你伤的很重吗?我这里能拿到一些时光之液,应该对你的伤势会很有帮助” 终于,另一个声音响起,让小女孩不再是一出独角戏,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泡澡吗?” 得到了回应的小女孩立刻兴奋了起来,没有在意对方那暴殄天物的用法,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炫耀, “你不好奇我怎么猜到你受伤了吗?” “不好奇” 对方平静的回应让小女孩有些气急败坏, “你好奇!” “不好奇” 小女孩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不在对方面前炫耀一番,她今天晚上非得睡不着觉不可! “哼,那个在东瀛上空与不明生物交战的神秘人其实是你吧!” 小女孩冷哼了一声,可那声音完全与气质不搭,一点也冷不起来,只会让人想将其抱起,使劲蹭着那可爱的小脸蛋! “我问过我爷爷了,那可是主宰帝王级别的战场,还有那巨神兵,偷用我的设计,还把其称为冥神卫,略略略~羞不羞,骗小孩子的大坏蛋!”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承认自己是小姑娘了” 对方轻轻笑了笑,却引来了小女孩的一阵不满, “我才不是小孩子!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小会,有些感慨地开口, “嗯,你确实是一个世所罕见的天才,但这并不妨碍你的生理年龄没有超过十四岁,也就是说,嗯…连刑事责任都不用负” “你管我!” 女孩傲娇的声音,能让人想象出一个别过头去,双马尾轻轻扫过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的小萝莉, “还有你送的是什么礼物,实在是太差劲啦!” 她嘟起小嘴,脸颊鼓得像塞满了食物的花栗鼠, “人家明明是当作一生的目标,结果你就派人像丢垃圾一样把它丢在了我面前,你知道…你知道这有多没意思吗!?” 虽然是埋怨着,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更多的是撒娇。 但这也怪不了她呀,试想一下,从小和父亲作为搭档,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父亲,发誓一定要追查出线索。 可某天突然发现不仅是线索,连带着罪魁祸首都被人绑得严严实实,跪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感受?丝毫不亚于被仇人嘲讽后刚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结果第二天发现自己中了彩票,变成了一位亿万富翁! 那种喜悦和郁闷交织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对了,你不会真的伤得很重吧?都不出来浪了”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算伤得很重也会出去浪” “!快点给我回去!” 她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激动,顿时清了清嗓子, “你还没教完我那些有趣的知识,不许死在外面” “灵灵~你在跟谁说话?” 忽然,小女孩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不会是网恋吧?你这丫头,才多大” “呃…我有事先溜啦,还有,我已经把你给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学完了,别忘了给我准备点更难…” 小丫头还没说完,就匆忙合上了一个徽章,将其放在了身后,有些恼怒被打断了交流, “姐姐,你干什么啊,我不是小孩子了,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怕你被人骗了” “哼,就算你被人骗了我都不会被骗好吧!” 第九十五章 羽蛇神 一只体型庞大的巨蛇盘踞在神庙顶端,令人惊异的是,其背后竟然生有双翼! 一翼缠绕着滚滚雷霆,一翼缠绕着扭曲空间的风刃,其逸散出去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裹挟着闪电风暴的龙卷奇观! 忽然,巨蛇睁开了硕大的双眼,如海边的灯塔般射出有如实质的瞳光,蛇信探出,颈部拱起,象征着巨蛇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 “卑鄙的外乡人,你还有胆子回到这里” “抱歉,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你有什么脸跟我提理由?!你的子民是生命,我的子民就不算吗?!!” 羽蛇神暴怒地嘶吼,那风雷之势愈发狂躁,宛如世界末日,即将对它面前那个渺小的人影降下审判! 可这渺小的人影,却如同定海神珍铁,将肆虐的风暴一分为二,毫不动摇。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若是要争个对错,那你们早就已经赢了” “你说的对” 羽蛇神神情狰狞,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身体向后回缩, “你说的对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该做的是……将你撕成碎片,去见那些你愧对的人!” 上半身猛的向前弹射,掀起层层白色音爆,一浪叠着一浪,只一瞬间就超越了音速! 羽蛇神的速度快到连沁的残影都没有消逝,但很可惜,那也仅仅是一道残影。 沁漂浮在半空,发丝狂舞,身后一片金色的雷霆,将天幕渲染成了金碧辉煌的圣堂,与羽蛇神背后的阴暗风暴分庭抗礼。 她紫金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此刻多了几分尊贵之感,夹杂的些许高傲更是点睛之笔,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只。 而随着沁扬起手臂,她身后的灿金色雷霆凝聚成了一道巨型的长矛,笔直地穿越了羽蛇神的七寸,将其定在了地面。 人们总是过度专注于雷霆所伴随的高温,而忘记了雷霆的本质。 高温,不过是电磁的副产物罢了。 羽蛇神惊惧的看着对方,蛇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不可置信,要知道,这可是它最坚固的鳞甲啊!是完全不逊色于龙鳞的至高防御啊! 可如今呢?它从前引以为傲的防御,如同一片薄纸般被刺穿,让人钉死在大地上,像是泥鳅一样只能拼命扭动身体。 对方的强大,有些超出它的预料了,它本以为会采取那种博取他们信任然后背刺的卑劣手段的人,一定是实力不足的小人,确实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也如此强大! 这让它更恼火了,这不是纯纯羞辱兽嘛!明明有这等实力,当初直接硬碰硬,输赢看实力,最后谁都无话可说,为何又要以朋友的身份接近?! 羽蛇神不甘地咆哮一声,它很清楚,不召唤出另一半神眼,自己今天恐怕就要死在这儿了。 它从痛苦中缓和了过来,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方没有趁机发动攻击,那在等待着什么的意图非常明显,丝毫不加以掩饰。 对方正是在让它将神眼从被隐藏着的那个次元中召回! 不得不说,羽蛇神犹豫了。 它难以平衡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想神眼落入对方手中的恨意,与活下去的欲望。 失去了那些虔诚子民的信仰,它早就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里,连这一身实力也是大不如从前。 或许当初的永恒之神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它就不该听从那些子民的祈求,将他们的生命与永恒之眸绑定,生命本就应该遵循天道秩序,生死轮回。 羽蛇神在心里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它冷笑着突出摄人心魄的蛇信, “呵,你赢了,不过…你得有本事拿到它” 忽然,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眸从高空睁开,远比羽蛇神自己那汽灯般的眼眸,还要大得多!这才是永恒之眸的最终形态! 沁拿走的那半颗更侧重于空间,所以能挖出世界的一部分,将樱龙与大世界隔离开,不死之力得不到补充,而羽蛇神手里的半颗则更侧重于时间,拥有时间倒流的伟力。 可不管怎么说,时空时空,时间与空间是永远分不开的!即便是残缺部分,也兼具另一部分的神力! 时光之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神庙,光芒所照之处,万物都逐渐变得模糊,甚至出现了重影,金色巨矛在模糊中一点点黯淡,直至消失,羽蛇神的伤口也因此而快速愈合。 “我不知道你是受谁的指使,哪来的底气,但你以为你赢定了?” 羽蛇神狞笑着扇动双翼,重新飞起, “在这个隔绝的世界,没人能帮到你,而我,要杀死你…一千次也不够!” 沁从天空缓缓落地,轻踩在地面,她低头握了握手掌,掌心细腻光滑的触感传递到指尖,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时空是一切元素的基石,当时空过于稳定,其他元素就会如同液体里的尘埃,被大幅度限制,无法像在空气那样随风而动,自由漂浮。 而世界是很不公平的,即便没有完全失去了魔法,可被大幅度遏制了魔法后,人又如何是妖魔的对手呢? 人本就是靠着畸形的发展,以牺牲防御为代价来提升魔法的杀伤力,在魔法被限制的此刻,沁已经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 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纵然她使用了杀手锏又如何?她能出其不意杀死对方一次又如何?正如羽蛇神所说的,那并不是出于恨意的夸张,而是再真实不过的描述了。 在这个循环的世界,想死都是一种困难,更别说她同样持有神眼了! 唯一的胜局,只在于这个短时间内布置出的角斗场,用性命耗干后,谁还能站着罢了。 曾经那个世界她有并肩作战的队友,能打到樱龙被迫沉睡,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第九十六章 伊之纱 “许久未见,殿下别来……呃…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无恙的样子啊” 一位身披轻纱的魂体款款走进了毫不设防的大门,烟视媚行,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魅力,既有上位者的威势,又有充满了妖异诱惑。 她看着一手撑在王座扶手上,作沉思状的少年,少年那满是裂纹的身躯,让她有些意外,难道主宰帝王真的有那么强?竟能够将这个堪称神一样的人伤到这个地步? 明明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但她却笑了出来,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她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当然,这不是代表她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她也不敢有,风险与收益完全不对等,所谓的机会,无非是让双方的联系更紧密一些罢了。 “不知殿下可否需要复活神术?或许能对殿下的伤势有很好的帮助” 她也没敢把话说太满,如果是一般的伤势,对方自己就能修复好,她是见过少年的魔法手段的,那神鬼莫测的对生命的理解,甚至让她心底,都隐隐有些发寒! 该是解剖了多少生命,才能对生命了解到那个地步? “复活神术?” 少年睁开了眼睛,眼神平淡而又带着些许不屑, “我最讨厌‘复活’这种东西了” “哦?那殿下可能误会了,这是真正的复活之术,绝非是那些邪魔外道能比的” 伊之纱神色里充满了自豪,就连语气也带上了一抹狂热, “这是帕特农神庙千百年来的智慧结晶,就连我使用的复活之法与其相比起来,也只是……不不不,二者根本就没有相比的余地!” 少年则是以一副,看着传销之人的表情,看向了正在滔滔不绝讲着的伊之纱,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还是讲讲你来的目的吧” 他很清楚,伊之纱的来意绝非只是为了安利复活神术,甚至这只能算是附带的,或者说,最多是临时起意罢了。 这个女人恐怕只是来看看,他是否会因为那场大战,像其他历经大战的妖魔一样,被迫,或是主动地陷入了长久的沉眠,以修复自身的创伤。 那样的话,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就无法成为一道可以借用的助力了,对方也就要据此调整相应的策略。 可这依旧不是全部,因为这个目的的行为太刻意了,光是临时起意居多的复活神术,可无法将其掩盖过去。 那么这个聪颖的女人,必然还会有一个更加合理的目的,以掩盖这个登不上台面的小心思。 如果客观地评价一句,他都不知道阿莎蕊雅该怎么和这个极于心计的女人斗,两人真的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 阿莎蕊雅的小得意,完全只是对方放了一整个海的结果,伊之纱早就看出来了阿莎蕊雅签订了高级黑暗契约,不想得罪其背后的执棋者。 再者说,一个无心神女之位的人,连圣女之位,都不过只是因为世人将对文泰的爱和崇敬,转移到了这个身为文泰养女的女孩身上,那她又有什么威胁呢? 伊之纱看见了阿莎蕊雅的退避,因此她也不想撕破脸皮,只为杜绝一切后患,这固然可以,但同样只会惹来一身骚。 这从漩涡中抽身离去的智慧,也是一次警告,代表着如果她真要动手,那么阿莎蕊雅绝对不会像其他蠢货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到最后连杀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少年对这二人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阿莎蕊雅的立足凭证,是建立在退避的基础上,是建立在二人完全没有起实质上的利益冲突的基础上! 阿莎蕊雅确实是个天才,若是其他女孩,恐怕早就沉醉在那宛如毒品般,带给人致命诱惑的权势之中了,而且还会是一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阻碍,就能到达了最高峰的那种。 所有隐藏在幕后之人,都会不着痕迹地推上一把,直至其攀登到最高之处,被终于等到时机的豺狼们分食干净,最后连枯骨都不会剩下。 可阿莎蕊雅没有,这个聪颖的女孩将局势看得非常清楚,偌大的帕特农神庙,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 所以当初她才会彻底放弃这条路,甚至不惜以放弃祝福系为代价,谋求足以保护自己的黑魔法。 黑魔法真正保护她的是力量吗?是伊之纱对她背后隐藏着的庞然大物的忌惮吗? 不,都不是,只是因为她丧失了觉醒白魔法的资格,没有了承载帕特农神魂,与伊之纱相争神女之位的资格! 阿莎蕊雅她做得太绝,也太果断了,举世闻名的祝福系,说放弃就放弃。 她也太聪明了,但凡她对权势有一丝犹豫,对前途有一丝不甘心,那她最终的结局,就只会是成为一个垫脚石! 别说伊之纱不敢动阿莎蕊雅,她如果真的不敢的话,当初就更不敢来见他了! 伊之纱当初见他抱着什么心思,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无非是暗示自己也能作为合格的棋子,甚至能比阿莎蕊雅做得更好! 当替代品的价值超过了正品,正品反而会成为替代品,这个道理很简单,伊之纱也非常懂。 只是阿莎蕊雅动作太快了,快到她用不着再付出这些代价,来换取降低这些微不足道的风险。 与其这么做,她不如将这代价支付到别处,以期望得到更大的收获,这才是一个理性的权谋家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情感而让决策出现失误。 阿莎蕊雅让她看着心烦,但也仅仅只是看着烦,那么,忍一忍也就算了,这件事不忍,其他事也不会忍,最后只会积少成多,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靠退避才获得了喘息之机的人,又如何该与幕后正主进行正面抗衡呢? 阿莎蕊雅和伊之纱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二人一直都互不干涉。 阿莎蕊雅不会染指帕特农内部的权势,因为那最后都会被伊之纱收回,所以异心之人都会被清楚。 而伊之纱也不想逼得太紧,以免惹来反抗,所以她对阿莎蕊雅扯着帕特农的大旗,来谋取一些东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没有人能在此等情况下做得比阿莎蕊雅更好了,若是二者同处一个时代,她未尝不能与伊之纱一较高下,只可惜,时间的积累,将二人分离开来。 时间是一道天堑,稚嫩的幼虎,该如何与强壮的雄狮相斗呢? 或许十年后才会有资格,可十年后,广袤草原的霸主之位早已确定,老虎,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在崎岖的山林中称王。 第九十七章 变数 “其实是这样的,有位朋友,对埃及的冥界有些兴趣,你知道的,我在那里有些关系,所以……” 伊之纱没有在意少年的冷淡,她对少年关于复活神术的不感兴趣早有预料,像那种性格的人,当然会看不起所谓的复活神术,不光是从胜负的角度,还是从别的意义上。 复活神术这种未虑胜,先虑败的东西,只会是她们这些谨慎之人的思考方式,显然不符合对方那么高傲的性格。 再其次,复活这东西玄之又玄,谁能肯定,活来的人就是自己呢? 可复活神术为什么那么出名?为什么那么多复活之术,唯有它最后被冠以神术之名? 无数人已经验证过了,它也已经得到了“众神”的认可,它是神明的权柄,是真正的复活,唯有复活神术! 她相信,等她掌握了真正的复活神术,对方会感兴趣的。 “所以,你是来当说客的么” “不不不,殿下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一个中间人,殿下想要做什么,是殿下的自由,只是,她愿意献上自己的真名” 少年沉默了一小会,忽然轻笑出声, “那条小蛇的毒牙,和她妈妈一模一样” 这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有趣,他本以为,率先找上他的,会是那位,对邪圣王之位有所觊觎的美杜莎之女。 他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子那么大,敢直接盯上了胡夫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条美杜莎之女真的很聪明,至少能看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谁是冥王,所以才敢来接触他,不怕因此而受到惩戒! “殿下高见,不过,难道殿下见过真正的美杜莎女王?” 伊之纱很好奇少年的真实年龄,她觉得这一直是个迷,因为她完全无法判断对方是喜欢装嫩的老怪物,还是说,真的只是一位,被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 “怎么,你真觉得那一位已经死了?” “!” 伊之纱心中震惊无比,如果那一位没死,那事情就很恐怖了,一个无缘无故假死脱身的计谋,哪怕管中窥豹,也能看出对方所图甚大! “多谢殿下的消息,光是这一条消息,伊之纱也不虚此行了” 伊之纱朝少年微微躬身,以示感谢,少年则是随意挥了挥手,接着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王座扶手,发出笃笃的低沉声音, “你不觉得,一场母辞女笑的大戏,会很有趣吗?” “母慈女孝?噢…原来是这个意思,汉语可真是博大精深呢,那么,我会代为您转告的” 反应过来这是谐音后,她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令人诧异的是,她说罢后并没有告辞离去,而是继续向王座走去,身上似有似无的橄榄花香,在整片空间弥散开来, “不过嘛,我还有一事,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趣来参加我的复活大典” 伊之纱竟然放肆地坐在了少年的腿上! 她搂着少年的脖颈,身上的披着的薄纱轻轻拂过少年的脸庞,俯身在少年耳畔,鬓角交磨,这一幕恐怕任谁来看,都会是一对正在调情的情侣。 “到时候,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你好像很自信?” 伊之纱在少年耳旁轻轻吹出一口热气,那温润的感觉,竟让人有些分不出究竟是呼吸,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不过能把一个临时的魂体做得真实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巧夺天工了。 “这具魂体嘛,殿下肯定是看不上的” “说得好像…你的本体我就看的上一样,姑且说一句,我还是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的,尤其是对尸体” 伊之纱也不尴尬,少年没有从行动上直接拒绝,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而且,老实说,她看清的人有很多,可她却一直都看不清这个人。 要说对方对美色不感兴趣、绝情绝欲吧,对方身边又有那么多绝色,连手下的造物都是那么的精致。 可要说对美色感兴趣吧,却又完全不会为之所动,而且她看得出来,这还不是故意遮掩,更不是欲擒故纵。 这就给了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她完全摸不清楚对方真正所求的是何物,至于对方口中的乐子,她从来都不信,谁要是当真了,那才是乐子。 “呵呵,殿下说笑了,不过嘛,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曾经有许多人都想要征服我,然而很可惜,他们大都死得很惨,剩下的…也成了我的走狗,不知,殿下可有兴趣试试” “没兴趣,而且,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伊之纱更放纵了自己的行为,现场甚至有些不堪入目,可令她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遭到想象中的抗拒,更没有想象中如野兽般的粗暴对待。 少年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眼睛看得小,就只能看到汹涌不绝的波涛,只有眼睛看得高,看得深,才能看到大海整体的平静,看到海面下的安宁。 “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征服女人吗?什么圣女、神女,就想把人家拉下凡尘,狠狠地羞辱一番,恨不得把人家浑身都染上自己的颜色,最终变成自己的形状,不是么?” “我不否认这是雄性天生的征服欲,但请不要把我跟那些低劣的,遵循本能的蠢货混为一谈” “那我为我的无知而道歉,可现在,殿下倒是越来越吸引我了呢” 伊之纱忽然停下了动作,捧起了少年的下巴,妖媚地一笑,笑声撩人心弦, “都说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我曾经很鄙夷这句话,但是现在嘛,我忽然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 她笑得愈发狂野,整个人都开始了花枝乱颤,让少年都微微皱眉。 “不过殿下有句话倒是有失偏颇,其实不止是雄性,连雌性也有征服欲呢~尤其是殿下这样的人呀,格外的抢手,不知,殿下可否给伊之纱一次机会呢?” 少年却叹了口气, “我说,你能不能认真听别人讲话。我说的自信过头,可不是指你的魅力” “哦?我姑且就当作夸奖了” 伊之纱抬起芊指,抚平了少年微微皱起的眉梢, “难不成,殿下还怀疑我的能力吗?” “我并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很多时候,人们都受限于自己的地位,看不到更多的景色” “伊之纱愿意洗耳恭听,请殿下赐教” “嗯…那我就来增加一些变数好了” 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当你说,你要开一扇门的时候,人们往往最后就会接受你开一扇窗的提议” 伊之纱闻言心里一惊,她惊讶的并非是少年那打机锋似的,意有所止的话语,她惊讶的是对方所言的隐藏前提! 这岂不是对方在告诉她,她可能会输?还是极有可能会输的那种!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疏忽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她也没心思继续玩闹了,她很清楚,少年只会点到为止,想问出更多的信息绝无可能。 就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对方只是兴致所至,不想看到一场注定的结局,所以才随手加上了些许变数,那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将结局推到天秤的另一侧呢? 伊之纱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毫不拖延,向少年告辞离去,她得再去仔细审视一下那审视过千百遍的完美计划,看看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变数! 第九十八章 莎迦 “老师,您为何会如此容忍她” 伊之纱走后,一个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红晕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显现出身形。 原本她想不动声色地让伊之纱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以制止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避免接下来尴尬的发展,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伊之纱直接就放飞自我了。 刚刚的气氛实在是太糟糕了,让她都不好意思再出现,否则岂不是显的她很像一个偷窥狂! 但这样一来,反倒是更像是一位偷窥狂了,她都快怀疑少年是故意要看她笑话的了! “怎么,你嫉妒了?” 听见少年的调侃,莎迦从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显然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害羞到了极点,目光都躲躲闪闪起来, “哪里,我只是想不到她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老师对她的举动开心” 她确实想不明白这一点,少年并非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觉得不爽,只为看看她的笑话。 所以她虽然仅仅只是怀疑少年是故意的,可怀疑的前提,是少年对此本就不抗拒! “只是好奇吗?” “呃…只是好奇,明明老师有许多更好的选择,哪怕…哪怕是那个…叫沁的女人,也要比伊之纱更优秀一些” 少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轻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王座也随着他的动作自动调整成了一个舒适的弧度, “莎迦啊,你知道吗,离得太近,可是会看不到全貌的,所以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哦?你还挺喜欢这里的文化” “当然!这可是四大古文明里硕果仅存的一位了,定有其过人之处” 少年平伸出手,掌心向上,莎迦微微颔首,可她并没有在身旁的椅子上落座,而是选择了乖巧地跪坐在地上, “我还想知道,老师为何最后选择了沁,明明我应该才是老师一开始准备好的后手吧?” 不然的话,为何又要唤她前来呢?这是她想不明白的另一点。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该回答哪一个好呢?” “不能都回答吗?我还有许多问题都没问呢” 莎迦对少年甜甜的笑了起来,连身后的小翅膀都不安分地在地上轻扫着,显示着主人愉快的心情。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一样,都是很复杂的东西,不喜欢,不代表讨厌,放纵,也不代表容忍” “可老师的心里,确实没有泛起那些欲望吧?没有开心,也没有厌恶,所以我很好奇,老师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了,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很多时候,都是既有讨厌,又有愉悦,在二者间达成平衡,才会显现出最后的抉择和结果” 沙迦眨了眨眼,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单独来说,她确实听懂了这句话,可她又无法将其应用,来解释对方的目的。 “还记得我曾经教给你的,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吗?” 莎迦点了点头, “嗯嗯,现代行为科学的指导理论,将人的行为动机所反应出需求分为了五个层级,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以及,对自我实现的需求”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是对于少年教给她的每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这只是粗浅的划分,还有三个部分没有被囊括,分别为认知的需求,也即是你的求知欲,审美的需求,和…超越自我的需求” “超越自我?” 莎迦睁大了眼睛,前两个她都理解,可最后这个名词,她好像理解,有一丝灵光,但她却又无法抓住,将其具体表述出来,有点意会,可又无法言传。 “阿尔卑斯山,印度,xz,都存在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群体,他们摒弃欲望,以毫无意义的艰苦修行来磨砺自己,你该如何解释他们的行为动机呢?” 莎迦低头陷入了沉思,名利?不可能,自我实现?也不完全是,那本质上还是源于希望获得别人的认可,只是一种对尊重需求的更上位的需求,只不过变成了自己的认可。 所以,是自我实现的更上位需求吗? 自我超越,连名字都揭示了这个答案。 “自我超越,顾名思义,超越自我,超越自我的价值观,挣脱生命本能的束缚” 莎迦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少年行为的动机!难怪对方不拒绝伊之纱,现在看来,恐怕是对方不会拒绝所有人! 这对其来说,就像是一场苦行!一边引动自身的欲望,一边又克制自己的欲望,最终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达成内心的安宁! 可最后,只有伊之纱看出来了,并敢于进行一次大胆的试探! “当然,那些苦行者在我看来,有些太偏执了,也太低级了一些” 莎迦自愧弗如地感慨了一声, “该说不愧是老师吗,是我等凡人远远达不到的境界” “那说明你还未看透,境界并无高下之分,在我看来,无非是态度不同罢了,乞丐与富豪都是人,苦行僧与纵欲者,也都是人” “可您也不得不承认,人,是有高下之分的” 莎迦低声叹息,若是她也拥有这样的心境,想必她也能驾驭更强的力量,能去做到更多的事情了吧? 可她越想去做,她就离这份心境越远,南辕北辙。 这让她感受到了世界的残酷,不想做的人,才有能力去做,有能力做的人,却不想去做。 人们都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欲望之中,不得安宁。 “人确实有高下之分,但每一个拥有信念的,且愿意为信念付出一切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哪怕信念是错误的?” “哪怕信念是错误的” 而且说到底,谁也没有资格去规定,世界该变成什么样,所以信念,从来都没有对错一说,无非只是,这结果,可能会让人失望。 第九十九章 文泰之谋 “你的那些鸟人同类,可要比你更像是‘天使’” “但如果我像他们一样,恐怕也成不了您的弟子吧?” 莎迦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无法反驳少年的反讽,比起那些谨遵天父旨意的天使,她确实不像是一位正统的天使。 那些天使都沉溺于获得世人的敬仰,或是沉醉于圣城带来的滔天权势。 只有她像是一个傻子,那套拿出来蛊惑人类的理论,就只有她一个当真了,还将其作为自己的信念,为之奋斗。 “哼,那只名为沙利叶的老杂毛现在怎么样了” “沙利叶吗?他的天使之翼被撕碎了,现在正被天使之力排斥,全靠加百列的压制才保留了天使的位格” 少年想想当初就有些不爽,那时他刚从黑暗位面返回,结果竟然被当作了软柿子,那名为沙利叶的老杂毛竟然想要将他当作光荣的勋章,重归天使之位!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直接杀了对方,那时,甚至包括现在,都不是与天堂山起冲突的时候,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给始皇帝带去什么麻烦。 所以他最后只是把沙利叶打得抱头鼠窜,将其天使之翼给撕得粉碎,以儆效尤。 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被什么鸟人给缠上,打了小的又来老的,干脆下点狠手,谁成想,还是有个不怕死的来找他了。 要不是莎迦完全没有动手的欲望,他都要以为这傻妮子被人给当枪使了,是要被排除的异己! “老师,你说,难道一个追求真善美的世界,难道真的是错误的吗?” “怀疑,是最强大的敌人” “可您也是不认同的吧?您肯定也在心里笑我天真吧” 少年在莎迦羞恼的眼神里轻笑出声, “你发现了吗,伊之纱和你一样喜欢用肯定、想必,绝对,这些带有确定性色彩的词汇,可你知道你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是什么?” “她是自信过头了,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而你,是不自信过头了,凡事都向最差的情况思考” “唔…” 莎迦微微鼓起了脸颊,那可爱的模样让少年都有些忍俊不禁, “可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 “我也不一定永远都是对的呀,再说,不亲眼瞧瞧那是什么结果,你会甘心吗?” 莎迦闻言咬了咬下嘴唇,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她的老师说的对,不亲眼见证那是什么样的结局,她当然不可能放弃,尽管她心里同样很清楚,希望有多渺茫。 她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期望靠彩票发家致富的赌徒,明知道那几乎不可能,可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买,与其说是一丝希望,倒不如说是一个寄托。 只要信念还在,只要谜底还未揭开,她就还有为之努力的勇气。 “这世界是很公平的,想要获得什么,就必定失去什么,或许,你会像其他人那样,迷失在这条路上,也未可知呢” “我不会的” “那些人,曾经也觉得自己不会” 莎迦看着嘴角噙着微笑的少年,那调侃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在你满心期望对方能给予你鼓励的时候,迎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反正我要是变了就来缠着你,当一个黑天使也挺好” “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 少年罕见的谦虚了一次, “不过,说不定抱着这种心态,你最后才能成功” “为什么?” 莎迦对少年突如其来的鼓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的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做出乎人预料的事情,并以此为乐。 “这世上之事,总是事与愿违,你越想得到什么,就越难以得到什么,最后只会忘了自己,反倒是当你忘了它,它就会在不经意之间找上你” “哪有这么玄乎嘛” “人呐,是很短视的生物,所以才会遗忘,做着做着,就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把过程与手段,当作了自己追求的最终结果” 莎迦握了握小拳头,手心紧紧攥起, “正是如此,我才绝不会忘记那些相信我的人,他们将作为明镜,时刻提醒我的得失” “可这依旧不是最残酷的现实,你知道上一个想要普渡世人的是谁吗?以人为镜的是谁吗?最后又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吗?而你…又拥有这份决心吗?” 少年的连环拷问让莎迦沉默着低下头去,她知道她的老师说的是谁,她还是听说过圣子文泰之名的,倒不如说,如今这个位面,任谁都不会没有听过文泰的鼎鼎大名。 她甚至还知道更多的详情,那是她的老师曾经告诉她的,所谓的被放逐,只不过是文泰的计谋罢了。 她还记得,她的老师那时拿伊之纱给她举例,眼界狭隘,只盯着地球位面那一亩三分地,最多也就看到妖魔的威胁,连自己都不过是文泰的棋子,可能都不自知。 她那时还不懂这些,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不可理解的,她完全不明白文泰这么做的逻辑是什么。 她向老师请教,可少年只是反问她,阐释着文泰背后的真相, “你知道悲剧的意义吗?” “悲剧就是将美的事物毁灭,将生命揉搓碾毁,撕成碎片,以此来迸发出更绚烂的火花,带动血肉的共鸣,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永远都是失去” “无论你做了多大的贡献,死去的人,总是要比活着的人更容易被铭记” 她这才明白,文泰究竟是为何才选择了‘自杀’,那绝非是某些人解读出的,以死来唤醒人们的良知,更不是那些阴谋家编织出的真相。 伊之纱算计了文泰,最后赢得了大义灭亲的‘美名’?不过是文泰一手导演下的提线木偶罢了。 她不认可文泰的手段,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甚至连她的老师,都称赞过文泰的眼界。 千百年来,唯有文泰等少数人看到了人类真正的威胁,那是来自地球位面之外的威胁! 人们视为大敌的妖魔,绝非是人类最终的敌人,甚至妖魔都是人类隐形的盟友! 所以文泰才亲手导演了这出大戏,以自己的死,来让信仰达成升华。 活着的永远是人,死了的才能成为神! 试想一下,连所谓的那些邪圣王、死神、冥王,这些王位也不过只是利用了地球上的些许信仰,那若是获得了整个人类文明的信仰呢? 最后的结局,就是文泰借助来自人类的海量信仰,一举从半步禁咒突破为了主宰帝王! 这无疑是巅峰执棋者才能做到的事情,撒朗?在其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罢了。 第一百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可你知道吗?文泰实在是蠢得可怜,明明跳了棋局,却又重新入局,做了一枚棋子” “为什么?” 莎迦听着老师对文泰毫不留情的讽刺,但少年话语中叹惋的意味,反倒是更多。 “你觉得他做得怎么样?” “登峰造极,恐怕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吧?” 文泰确确实实将黑暗位面的入侵抵御在了外面,否则地球现在早就是一片妖魔乱舞了。 光是邪圣王、死神、邪神、冥王,这些王位的争夺,就已经让地球一团糟了,可这仅仅只是黑暗位面透露过来的一丁点儿影响,绝大部分影响,都已经被文泰,斯卡哈,始皇帝等踏足黑暗位面的人排除在外了! “确实,就算是我,受限于知识,也无法做得更好,只可惜,你们始终都搞错了路。这么说吧,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守护人类?” “那你觉得,多出一位主宰,真的能守护得了人类吗?” “……” “看吧,你也清楚,这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可…” “我说他蠢,是他明明看清了一切,却选择了飞蛾扑火。他的蠢,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要守护的世界,唯独没有留下自己的位置。可我要说你蠢,那你就是真的蠢,连他想做什么都看不清。” “……” “怎么?你好像还很不服气” “那老师倒是和愚钝的弟子说说,他究竟想做什么好了” “莎迦,你要知道,这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拯救的,个人英雄主义,只是人们的美好期望。所以,文泰无非是在等一个希望,一个…能引发世界文明变革的希望” “可老师分明就有!” “那并不是我的能力,我说过了,我只是站在了无数巨人肩膀之上,仅此而已,我个人,在世界与文明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罢了” “唔…那老师又为何要说,文泰的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下位置?” “谎言之所以是谎言,只是因为人们相信它是谎言” “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您绕再多我也听不懂呀?” 莎迦很不擅长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这让她露出了相当苦恼的表情。 “一个人做了善事,即便他因此而获了些许蝇头小利,人们也只会觉得是他应得的,可若是,他最后,因此成了众人羡慕的富豪呢?” 虽然莎迦很不愿意相信最后的结果,但她也没天真到那个地步,她清楚地知道,甚至她都听闻,乃至亲眼见过,类似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 人们只会怀疑那个人一开始的善就是别有用心!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也已经预料到了文泰的结局,文泰借的信仰有多少,最后需要还上的信仰就有多少!那反噬,绝对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哪怕是主宰! “很遗憾,这是他选的路,他早就清楚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你不必替他悲伤。人们总是喜欢造神,然后亲手将神推下神坛,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可我还是……” 莎迦扬起了脑袋,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明明她不想在老师面前这么失态的,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任由自己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悲伤淹没。 文泰和结局只是一个引子,让她想到了无数牺牲的人,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想要这样的救赎,若是救赎世界必须要牺牲某个人,那这份救赎之路也一定是错的! “我好像…有些理解老师了” 倘若牺牲一个人所换取的救赎是错的,那只靠一个人带来的救赎又怎会是正确的呢?倘若人们只是等着别人来拯救,那人们真的值得被拯救吗? 可想到这些,她有苦涩地笑了笑,充满了自嘲的味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考虑人究竟值不值得拯救了呢? “这说明你还不够坚定,你的觉悟…可还远远不够呢,总得有人牺牲,不是你就是别人,这是残酷无情的现实,不是童话故事里的那样,最后总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不,老师,我想我明白我要追求的是什么了” 莎迦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异见,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此牺牲” “可你……要知道,现实不会因为你不想而改变,你有足够的能力吗?” 莎迦摇了摇头,眼神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我没有,但那也只是因为我能力不足,而非是某人应该牺牲!没有人应该牺牲,根本没有人需要应该牺牲!” 可她的老师听了却是开怀大笑,她从未见过她的老师出现这幅姿态, “你不觉得这听起来,真的很好笑吗” “老师总是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不不,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事实上,我觉得你的这个想法反倒更接近现实” “为什么?我还以为…老师又在取笑我呢” “听说过,‘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吗?” “好奇怪的话?” 乍一听非常难以接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圣人不应该是让天下太平,众生膜拜的人吗?为何圣人又会促进大盗的产生?为何圣人不死,大盗永无休止? 这些依靠逻辑推断出来的答案,都让她难以理解。 “啊,或许有些知识太超前了,但我举个例子你大概就明白了” “我们假定有这么两个文化,一个告诉人们,‘你的左脸被打了,就把右脸伸过去’,他们要你以德报怨,感化敌人,另一个让你‘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讲究因果循环,你觉得,那个文化更适合普通人?” “嗯,给你点提示好了,你可以从约束与反抗的角度,以及罪恶滋生的角度” 莎迦略微思考了一阵,这答案太简单了,简单到绝大部分人都没在意过,可结局却是匪夷所思的, “是后者更适合‘普通人’吧?” “显而易见的答案,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就代表是区别于‘凡人’的,强求凡人成为圣人,只会让一切更糟糕,不是在压抑中走向崩溃,就是成为促进罪恶滋生的温床” “所以,你会发现,道德标准的提升,对世界是无益的,一昧追求圣人的境界,只会让你事与愿违” 少年对莎迦轻轻笑了笑, “是不是对这个世界更绝望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所揭示的答案,也即是乌托邦并不存在,你想要的那个美好世界…也并不存在,所谓美好本身,就是不美好的” “并非如此,我倒是觉得,我离自己想做的事情,更近了一步” “或许吧” 莎迦揉了揉眼角,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渺小无知,可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不少,没有曾经那种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的焦虑。 “我很庆幸,您能来到这个世界,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了” “你知道这句话,代表着特殊的含义,就像‘今晚月色真美’吗?” “撒~谁知道呢~” 第一百零一章 卡西奥佩娅 天空笼罩着乌云,即将为干涸的土地带来一丝生机,可伊之纱的心情不太美妙,不得不说,她感觉自己都快讨厌蛇与蝎子了。 四周到处都是交缠在一起的巨大蛇团,以及密密麻麻的蝎群,堪称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尤其是,她还要忍受那些妖魔们不怀好意打量着的目光,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果然,妖魔就是妖魔,连谁是强者都分不清! 可忽然之间,所有的妖魔全都噤若寒蝉,连蛇信子都不敢吐一下,蛇团与蝎群悄无声息地散开,钻入地下的缝隙,任谁都看不出来这片土地曾经的妖魔乱舞。 “人类,你又来做什么” 一只通体呈石榴红的巨大蝎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能把蝎脚走出这种感觉,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可这还并是最让人啧啧称奇的,蝎子的背部上,竟然长着一个女人的身躯!妖异的形态,搭配上浅浅的红,少了几分邪气,反倒是有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至少去一些原始部落冒充一下圣兽还是绰绰有余的。 “丝西娜,你就是这么欢迎你尊贵的客人的吗?” “客人?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邀请过你” 丝西娜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三番五次来挑衅我” “挑衅?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令人伤心啦,我这次来,可是为你送上一份天大的机缘的” “呵,你觉得我会相信?” 蝎母美杜莎冷笑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哦?那蝎母倒是可以说说看,若有冒犯之处,伊之纱甘愿受罚” “你的那个盟友,名字是叫做伊森吧?跟我的好三妹,倒是联系得紧呢” 伊之纱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噢,原来是这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找上了三皇女合作,那我就找大皇女合作咯” 伊之纱无视了丝西娜的威势,继续开口, “我们这些政客啊,就像是商人,合纵连横,分散风险,赌徒,可是永远赢不到最后的,正如您的二妹,不也是在圣城有些根基吗?” 所以他们可以输无数次,但只要赢一次就够了,而赌徒哪怕赢了无数次,只要输了一次,就再没了翻身之机。 丝西娜闻言也缓缓收回了威压,虽然她自恃强大,可她依旧需要一些盟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即便她很讨厌这些如同苍蝇一样烦人的墙头草,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将对方彻底推向了天平的另一侧,她的胜率确实会降低不少。 “说说看吧,你的来意” 丝西娜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这让伊之纱笑得更灿烂了, “如果我说,我是代表着那位殿下,接受你的效忠的呢?” 下一秒,狂风呼啸,丝西娜的身影在原地逐渐消失,等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伊之纱的面前,蝎尾上的毒针,离伊之纱的眉间,只差毫厘,她甚至能感受到毒针上传来的阵阵寒气!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伊之纱没有丝毫慌乱,哪怕她知道,这蝎尾上的毒素,是帝王也无法抵御的,足以侵蚀灵魂,彻底杀死她也绰绰有余的剧毒! “别那么心急嘛~” 她轻轻伸出一根玉指,拨开了眉目前的毒针, “这当然是有前提的咯,你必须献上你的真名以示忠诚” 伊之纱看着眼神里有了动摇的丝西娜,又加了一把火, “你真觉得你的母亲快要死啦?觉得自己快要继位了?以为自己能坐稳王位,高枕无忧?” 伊之纱掩嘴轻笑, “若大皇女是真的这么想,那就是伊之纱有眼无珠咯” 丝西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当然在怀疑她母亲的死是一个阴谋,一位接近帝王的巅峰亚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陨落?又不是外面那些没脑子的妖魔! 她甚至怀疑,她的母亲想要把她们当成飞升的祭品!所以故意引发她们的争斗,以完成某个仪式! “那位…殿下,他知道吗?” “怎么这么没礼貌,要叫主人” 伊之纱的态度逐渐嚣张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是,丝西娜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怒! “一声主人,能换来整个冥界,这个买卖,可是划算得很呐~” “我还没有答应” 丝西娜语气冰冷,但那下垂的蝎尾却没有多少说服力。 “你会答应的,要知道,三皇女的姿态,可是要更接近殿下的审美,你矜持一秒,结局,就会不确定一分” “你在威胁我?” “那要看大皇女怎么想了,这可是我为您争取来的机会,而且,我也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丝西娜沉默了一会儿,伊之纱也不急,没有再催促她做出决定,而是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殿…主上会帮我到何种程度” 可丝西娜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出声的前一秒,伊之纱就停了下来。 “指望殿下将一切都送到你面前,想必你也知道,这不现实,殿下只会为你提供一个机会” “至于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或是死在中途,就看你,是否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我当然知道” 丝西娜蝎尾轻轻刺进了大地,转眼间,方圆十里的生命尽皆枯竭,草木凋零,生物化为脓水,连大地都仿佛在哀嚎,发出瘆人的滋滋声, “可你要是骗了我,你也应该清楚,你会是什么下场,帕特农可保不住你” “呵呵,这可不劳您费心了,我想,还没人敢背叛那位殿下。” 伊之纱身形逐渐消散,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语, “记好了,你的真名,就叫做卡西奥佩娅” 第一百零二章 智者不入爱河,淹死概不负责 “我不明白,殿下明明觉得她想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为何还要撺掇她?” 九幽后才不信她殿下的那套说辞,什么自己也不永远是对的,也就是忽悠忽悠莎迦那种小女孩罢了,她连半个字都不信。 “当然是…有趣呀” “有趣?” 九幽后还是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这有什么有趣的?” 少年反问向九幽后,一点都没有因为属下的质疑而生气,反而带着些许笑意, “怎么,你在可怜她?” “您知道吗?我是因为自杀才变成亡灵的” 而一个人,该绝望到何种程度,才会连反抗都不敢,只能最懦弱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啊,原来你还这么在意过去” “没法不在意,这千年来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忘了,可那一刻的不甘和绝望仍刻骨铭心,我时常会回想起来” 少年并没有被九幽后的自述所打动,他反倒像是捕捉到了疑点,在思考着什么, “果然,在亡灵里你也是特殊的,难怪你没有被杀戮”这欲望所困扰” 亡灵这种生命形态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智会被侵蚀,当一个变得不像,而且不再是一个人原本的样子,那他还算是同一个人吗? 至少在他看来,是不算的。 九幽口看着少年沉思的模样,笑容有些发苦, “殿下,您总是这样……也是,如果这世界上有人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无能为力的绝望,那个人一定是您” “你还不懂,九幽” 少年手托下巴,靠在扶手上,眼帘微微低垂, “当人的欲望超出了能力,自然就会无能为力,要么提升自己的能力…要么…就削减对外界的欲望” “您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讲了我也听不懂,听懂了我也做不到” 九幽后来到了王座背后,从少年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可您也不懂我” 她真正怜悯的人,并非是莎迦,而是眼前这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您总是这样,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从不贪婪地索取,明明以您的力量,完全可以支撑得起那些欲望” 少年没有触动,只是低声轻吟,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若不属于您的,您不强求,可属于您的那部分呢?您从来都不曾参与到这个世界,所以您才能随意抽身而退,您把这称为逍遥,可在我看来,这是永恒的枷锁!” 少年歪了歪脑袋,却发现根本转不过去,看不到九幽后,他怀疑九幽后是故意的,啧,说好的不讲大道理呢?这双标又是跟谁学的? 少年忽然轻笑出声,他明白了九幽后到底在想什么了, “我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强行压制自己的欲望,枯燥且乏味地活着,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那您为何一直拒绝……” “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世界上,穷人总是在追求多巴胺,富人则是追求内啡肽” “多巴胺是一种动物的感觉,会消磨你的时间,使你的生活变得空虚,除了快乐外一无所有,而内啡肽是疼痛后的一种补偿形式,你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获得它们” “这句话换个说法也一样,弱者被外界的短暂但强烈的刺激所吸引,而强者,会追求自身的进步” 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因为追求多巴胺,控制不住自己,沉浸在短暂的快乐中,所以才是弱者,因为沉浸在自律的愉悦中,所以才成了强者。 “外界很好看,景色很美,你们也很美,可我看看就够了,因为有更吸引我的东西,比如说知识,比如探寻未知,比如,提升我自己” “就像你难道不好奇,世界外面,到底是什么吗?” “不好奇” “呃…好吧” 见少年难得一见地吃了次瘪,九幽后反倒是笑了起来,不开心来得快,去的更快,她一向都这样,用少年的话来说,就是‘挺没心没肺’的。 “总之,如果你是因为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欲望,才刻意与你们保持距离,因此想扭转我的认知,那你大可不必如此” “错误的方向,永远都到不了正确的位置” “或许,只是你们不够吸引我?” 九幽后闻言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了半天, “呃…我姑且问一下啊,殿下觉得那个青龙的现任守护者怎么样” “有点不带脑……嘶,我说九幽你啊,是不是太飘了一点?” 少年突然反应过来了,九幽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九幽后竟然怀疑他是龙阳之好?!! “嘻嘻,人家本来就是飘着的嘛” 九幽后莫名觉得自己很开心,这些问题和疑惑她压在心里很久了,以前一直不敢问,直到伊之纱那过分的举动后,她才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这么说来,她还应该感谢‘一只傻’,咳,是伊之纱,都怪阿莎蕊雅,天天在她耳旁提‘一只傻’,搞的她也犯病了。 “不是,你在干什么” 少年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看着在他面前做出不明意义举动的九幽后, “人家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坐一会儿怎么啦?” “九岁零一万多个月是吧?” “殿下!!哪怕是殿下,我也是会生气的!”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她的殿下,其他人敢这么调侃她,她绝对要将其扒皮抽筋,刮下油来点天灯! 少年索性也不说话了,任由九幽后赖在他的怀里,他甚至还抽空腾出来了一只手,掏出来了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第一百零三章 水都·威尼斯 月光下的水都散发着一股与往常不同的美,少了曾经的安宁,多了几分喧嚣,横挂着的各种彩灯带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与月光交相辉映。 “这里怎么样?别有一番风味吧?” “还可以,我原以为会更像是江南的温婉” “她在平时确实是这样,祥和而安宁,只是最近学府之争贡献了巨大的人流,你若是想感受那份安宁,恐怕得再过几个月了” 阿莎蕊雅坐在船舷,一双光洁的小脚丫在水中晃晃悠悠,拨弄出道道水花,那细腻的肌肤甚至能映照出皎洁的月光,在漆黑的海水中清晰可见。 “不过你这个大忙人也没这个闲工夫吧?” 少年听着阿莎蕊雅暗藏玄机的阴阳怪气,只是淡淡笑了笑,这让阿莎蕊雅更生气了, “哼~真是的,人家不来找你,你就永远都不会主动,一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你知道她们怎么安慰我的吗?” “怎么安慰你的?” “她们都安慰我说,别这么悲观,总是患得患失,要想点开心的,比如说…” “比如说?” “比如说,某人已经‘意外’死在了外面,才不是因为不在意而忘记联系” “呃…你的下属还蛮有趣” 阿莎蕊雅看着脸上挂着不变笑容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却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反而是百媚自生, “我倒是希望你生点气,至少生气还说明你在意” 她突然调皮地踢起了一团水花,溅了少年一身, “负心汉,亏人家还担心得不得了,结果你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你什么时候和九幽关系这么好了?” “你懂什么,这叫合纵连横,总不能等到那些狐狸精来迫害我了,我才反击吧?” 少年摸了摸下巴,看着缓缓起身,拎着高跟鞋,踩着一双湿漉漉脚丫的女孩, “挺无聊的” “这还不是你的责任!从不拒绝,啧啧,典型的渣男!” 说罢阿莎蕊雅故意叹了口气,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呢?不是渣男就是骗子” “大概…这世界上能满足你们愿望的,就只有骗子和渣男了” “可恶啊,我没让你回答” 阿莎蕊雅被呛了回去,最烦的是她竟然还莫名觉得对方说得在理,能满足那么多要求的,可不就要么是伪装出来的骗子,要么就是尝个鲜就走的渣男嘛。 她露出了小虎牙,以一副在寻找什么地方好下口的眼神,打量着少年, “你这张嘴跟我的侍女都有一拼了” 少年看着上一秒还拐着弯骂他毒舌,下一秒就上演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像树袋熊一样直接紧紧粘上了他的女孩,以及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双红底黑面高跟鞋,心中满是疑惑。 阿莎蕊雅是什么时候把高跟鞋塞给他的?真是奇奇怪怪的技能,天赋歪到了姥姥家。 “呐~反正你也对其他人没兴趣,干脆只爱我一个,阿莎蕊雅什么都可以做,呐~好不好嘛~” 阿莎蕊雅甜得发腻的声音,让一旁撑船的老伯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腰弯的更深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人看出来异样,晚节不保。 “有了爱,就有了责任,有了责任,就有了束缚,一些曾经可以自由自在去欣赏的风景,就会失去原有的色彩,何必呢?” “你是在说我不如外面那些妖艳贱货?” 少年耸了耸肩, “你自己说的咯” 阿莎蕊雅气得咬牙切齿,小虎牙磨的吱吱作响,人都没心思抱了,气呼呼地在少年裤腿上擦干净了脚丫,但她随后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给你一个让我原谅你的机会”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把我肚子搞大” “你最好是在说正经的东西” 少年皱起了星眉,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的声音已经在他脑海里铺天盖地般地响起,他诧异地歪了歪脑袋,却对上了阿莎蕊雅纯洁无暇的眼神, “当然是正经的东西啦,我是说我饿了,你在说什么呀?” 阿莎蕊雅紧接着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立马捂住了微张的小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吧?不会真有人满脑子都是xxoo吧?人吃饱了肚子难道不会变大吗?” 阿莎蕊雅看着少年满脸的黑线,笑得更开心了,与流水声相呼应的清澈媚笑声泛起了涟漪,悠悠荡漾开来,吸引着两岸的行人四处打量寻找,不知道多少人因为驻足而迎来女伴的怒视。 什么帕特农圣女?分明是帕特农妖女! 满街行人尽皆支支吾吾,竟无一人敢言,只能在看见了冷淡的少年后,挂上了一副暴殄天物嫉妒表情。 他们本来做好了那声音的主人会被一个满脑肥肠的干爹搂在怀里的最坏准备,可最后看到的结果反而却更不能接受! 不吃别扒拉啊! “看看别人,哼哼,知道我的魅力了吧?记得把我看紧点,小心我被人拐跑!” 第一零四章 奇怪的约定 “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真的好么” 穆宁雪偏头看向身侧那个如好奇宝宝般打量着这个新奇世界的女伴。 她是真不知道秦羽儿怎么想的,明明之前想见那个人想得要命,天天在她耳旁嘀咕,恨不得把两个人所有甜蜜的回忆都给她提个三五遍。 可一下了天山,突然又像是精神分裂了一般,闭口不提,反倒是缠着她,要跟她来威尼斯。 好在她虽然没有掌握超阶魔法,但也成功突破到了超阶,一个电话过去,封离屁颠屁颠地帮她将专机都定好了,多捎上一个黑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更好奇,难道秦羽儿不怕被圣城追查吗? “藏起来是没用的,他们会定期检查我的封印之地,只要发现我擅自离开,以圣城的权势,想找到我实在是太简单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享受这段时间” 穆宁雪忽然就明白了秦羽儿的想法,最后的晚餐当然是要留到最后,或许是,秦羽儿也不想在过上了一段注定短暂的幸福时光后再次回到那个冰冷的牢笼? 正如那句话所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你却让我看见了光明’。 她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所以她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指,驻足停留, “有一个人可能…能够帮你” 秦羽儿却洒脱地笑了笑, “没必要啦,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了,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与圣城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否则圣城早就被人给推翻啦” 穆宁雪知道秦羽儿误会了她的意思,可能,可不是说可能有能力。 “你能救我出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羽儿轻轻抱住了穆宁雪,反倒是安慰起来这个心情有些低落的女孩, “我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到,但如果他真的拥有能让圣城都妥协的能力,那你们之间相处的时候,应该就是他占据了主动吧?” 秦羽儿摇了摇头, “没必要为了我降低你在他心中的评分,更没必要为了我付出一些代价,人呀,要学会知足” “你和他挺像的,对自身欲望的掌握远超一般人” “那我可比不上他,我只是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罢了” 秦羽儿抱住穆宁雪的双手,沿着女孩起伏的s曲线缓缓滑动, “而且我很好奇,该是怎么样的一位神人,能抵抗住咱们雪雪的诱惑?” “别闹” 穆宁雪拍掉了秦羽儿在她腰间作怪的的双手, “有这时间来烦我,不如去烦那个你真正想烦的人” 秦羽儿被女孩一句话噎住了,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只要自己忙起来,只要自己主动去做一些事情,大脑就没空停下来胡思乱想。 “要我看,你这就是近乡情怯” “近乡情怯?真是恰当的说法” 秦羽儿微微舒了口气, “不能见的时候想见得不得了,真正能见了,却又开始胆怯,人呐,可真是矛盾的生物呢” 她看着正抬头对天上月亮发呆的女孩,那模样险些让她也看呆了,银白色的秀发在月光下晕染出了浅浅的光圈,月光衬得整个人愈发皎白,简直就像是神话里清冷、孤傲的月之女神。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好美” 穆宁雪很快回过了神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刚刚好美,就像月亮一样” “像月亮一样么” 女孩低头轻叹了一声, “可月亮也不过是映照了些许太阳的光辉罢了” “别这样,你应该更自信一点,越自信才越有魅力” 穆宁雪摇了摇头, “可再有魅力,又有什么用呢?即便能倾倒众生,恐怕也只是能让他多看一眼,但也仅是一眼” “啊,我真是受不了你了,你仔这样我就要生气啦!” 秦羽儿被穆宁雪搞得都有些抑郁了,她要是见了那个人,非得狠狠呵斥一顿不可,看看把原本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儿霍霍成了什么样子! “干嘛非得‘女为悦己者容’?他不在意你,那你也不……” 忽然,秦羽儿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倘若有人对她这么说,要让她放弃,她会同意吗?她只会把那当成对自己感情的践踏。 “唉~随你好了,但是就算不为他,你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难道不开心吗?” “我…我不知道,我从小就被剥夺了那些权利,只能修炼” “啊?你的父母怎么能这样!” 秦羽儿为穆宁雪的遭遇愤愤不平,虽然她的父母最后也没能保护得了她,可她却从不恨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们也无能为力,无法反抗家族的决定。 没有上来就抛弃她,没有恶语相向,甚至给了她仅有的些许温暖,她已经很满足了。 “准确来说,是我的母亲” 秦羽儿握住了穆宁雪的手,冰冰凉凉的光滑触感,竟让她有些难过,该是努力到了各种程度,才会让元素之力侵蚀身体?至少连她这个罹灾者的手,都还是暖和的。 “没关系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忘不掉也好,我们都应该,且必须走向明天” 她牵着穆宁雪,拉着她向远处走去,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几天不许想修炼的事情,只做一个普通人,好好享受一下普通人能感受到的世界!” 说罢,秦羽儿发现穆宁雪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这让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并没有什么脏东西, “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只是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慢下来,才能领略世界不一样的美” 她想起来了少年古怪的约束和习惯,明明身怀最强大的力量,却又绝不动用那些力量带来便利,在绝大部分时候,都像是普通人一样,更是有着健身这种毫无道理的习惯。 只是,她们哪里有资格慢下来呢?休息,是留给死人的,生者只能不停向前追赶。 千帆竞技,百舸争流,慢一步,自己未来就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来弥补,快一步,别人就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来追赶,最后快的越快,满的越慢。 “嗯…再加一条,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许想‘他’,更不许提‘他’!” 破天荒地,她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个不合理的协议,明明她领先了一步,应该将这部分优势发挥到最大才对呀? 第一百零五章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穆宁雪发现秦羽儿忽然停了下来,还露出了一副警戒的样子,这也让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几天把手机一关,完全与世隔绝,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确实是让她感悟良多,至少心境方面有了一个巨大的提升。 不再想要急切地去做某事,反而让她得到了安宁,连精神境界都自主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恰似少年曾经说过的,越不顾一切去追求,就离目的越远,反而忘记一切后,会在不经意间得到那些苦苦追寻的东西。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秦羽儿微颦着眉间,这是她在被圣城追踪的那段日子里锻炼出来的本领。 可令她疑惑的是,这次来的人气息好像并不是很强?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圣城衰落到这个地步了吧? 她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圣城也不想抓她,只是来走个流程?但这好像也不太可能。 “别想了,他们是冲我来的” 穆宁雪虽然发现的晚了一些,但作为冰元素的女皇,她对那突增的冰元素活跃度,看的是清清楚楚。 “好久不见” 一位身着燕尾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绅士风度的男子,从小巷里走出,身后还跟着几位穆氏的戒律法师。 他一手横于胸前,朝穆宁雪颔首示意,却迎来了女孩的无情嘲讽,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吧,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男子笑眯着眼睛,让人完全看不出生气的痕迹,可那微微隆起的咬肌,还是透露出来了些许信息, “看来有人给了你自信,让你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说着几人隐隐成包围之势,将二人的退路切断,显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你们想要做什么?!” 秦羽儿立刻挡在在穆宁雪身前,像是一只护犊的母兽,怒视着来犯之敌。 “嗯?你是……秦羽儿?可你不是应该被圣城带走封印了才对么” 秦羽儿心底一沉,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最难对付的永远不是拥有力量的敌人,而是狡诈的敌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不好意思” 男子微微鞠躬,配上那显眼的白色手套,让二女觉得虚伪至极, “那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潘西,鄙人不才,只是穆氏的区区智囊罢了” 作为一介智囊,若是连上一届学府之争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才,都不了解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去当智囊呢? “所以你确定要插手穆氏内部的事情吗?擅自逃狱的秦羽儿小姐?” 而穆宁雪也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秦羽儿面前,可在怎么悄无声息,也避不开她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 秦羽儿声音有些受伤,心中更是在隐隐刺痛,她讨厌无能为力,只能被人保护在身后,她更喜欢一起面对难题! “他说的对,你不应该插手” 小小秦家又该如何与如日中天的穆氏争辉呢?更别说只是秦家的一颗弃子。但穆氏可不会管是不是什么弃子,他们只会以此为借口,狠狠从秦家身上咬下一块肉! 穆宁雪知道秦羽儿对秦家还是有留恋的,是无法狠下心来,看着秦家被撕成碎片的。 而且,她也确实不想让别人插手,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要…亲自解决! “不不不,我可没有说不让她插手哟~” 潘西平淡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恶意与戏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反过来协助穆氏,那穆氏也不是不可以在审判中为你美言一二,比如,争取一个监外执行” 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少了一个超阶的敌人,穆氏也能少一些损失,秦家不够格接触圣城,但他们穆氏可不一样。 可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是从根本上瓦解穆宁雪的反抗意志,让其陷入绝望,变成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这样才能在收回刹弓后,将其天生天赋也一并掠夺,榨干净她的所有价值! “你在做梦!” 秦羽儿怒斥潘西了一声,然后拉过穆宁雪,认真地说道, “雪雪,别听他们的,我们一起面对,你不害怕因为我被圣城牵连,我为什么要害怕被你牵连?穆氏可比圣城差远了” “真是冥顽不灵,难怪当初会被圣城审判” 潘西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他本来也就是临时起意。 不过这样更好,只要他稍稍运作一下,就能在圣城重新审判时,扣上一个拒不认错,不知悔改的帽子,呵呵,任她胡闹,最后也只能乖乖等死。 到时候再以干涉穆氏内务为由要求参与,中间用点小手段将其天赋一并掠夺,那才是最大的收益! 少有人知道他曾经靠穆氏收集到的一块司石英,与一位黑暗王做了交易,换取了大量关于天赋的情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融入血脉的天赋才是一个家族的根基,没有了血脉相连,无非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没有了天赋,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唯有从天赋与血脉的联系出发,才能兴盛一个家族!家族才能真正屹立不倒,代代皆有才人出! 而他,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关于罹灾者。 也正是这个信息,才让他明白了圣城为什么没有直接处死秦羽儿。 罹灾者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死了就会爆炸,当罹灾者够强大,那威力就完全不亚于一发禁咒,足以对一个地区造成长久的毁灭性打击! 就这么简单处死岂不是太可惜了?自然不如封存起来,给其一个希望,努力修炼,变成一件威力足够的战略武器。 可笑这个愚蠢的女孩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也幸好这个女孩不知道详情,否则以此来要挟,还真没几个人敢动她! 但这些远远不是罹灾者的本质,那剩下的,连圣城都不知道的信息,才是罹灾者的本质! 罹灾者,是天生的禁法师,罹灾,就是禁咒的凭证! 只要正常成长下去,罹灾者就一定能成为禁咒巅峰法师,甚至连那些资源都不需要,只要去元素密集之地就足矣! 多么强大的天赋啊,这世界上还有比罹灾更强大的天赋吗? 他甚至嘲笑圣城的无能与衰退,至少他认为,古早时期的圣城绝对是知道这一点的。 可传承的断代与时间的侵蚀,让许多知识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以至于圣城现在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可笑的一次性用法,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试想,穆氏若是凭空多出来了一位冰系禁咒巅峰法师,该会强盛到何等地步?那结果,他想都不敢想。 这些知识,加上天赋转嫁之法,那枚司石英,对他们来说,绝对远超所值! 乃至于根本不用他催,穆氏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大规模寻找第二块司石英。 第一百零六章 时冰 “穆宁雪,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反抗穆氏,你的一切都是穆氏给的,穆氏给了你多少,你现在就有多可笑!” 穆婷颖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穆宁雪的挣扎,一想到这个女人会失去一切,她就再也忍不住哪怕一秒! “是啊,穆宁雪,少些反抗对大家都好” 南荣倪也捂嘴偷笑, “你也不想你穆家剩下的那些丧家之犬被你的行动牵连吧?” “好恶毒的女人” 秦羽儿看不下去了,可她又不擅长口舌之力,只能愤愤不平,恨自己过去没学点牙尖嘴利的东西。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穆宁雪,心疼极了,她对穆宁雪心中那股被背叛的痛苦感同身受,想必穆宁雪肯定是把其中一个女孩当作朋友了吧? “穆宁雪,你知道吗?其实你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你听话,你要失去一切,你不听话,你也要失去一切” 穆婷颖见穆宁雪毫无放弃的意思,干脆想要激怒她,让其失去理智,愤怒的野兽,总是要比冷静的野兽好对付得多。 “你就是个……可怜虫,被穆氏抛弃,被朋友抛弃,被那位抛弃,到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呢~” “够了!” 秦羽儿愤怒地打断了穆婷颖的话语,她从未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哦,还忘记了,现在有个小贱人对你不离不弃呢,不过,她也得陪你一起死哟,你说,你是不是灾星啊,跟你走得近的所有人都会倒霉” 穆婷颖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 “噢~怪不得那位都不要你了,估计也是怕被你给牵连了吧?” 忽然,一阵凛冽寒风吹过,天地失色,威尼斯水城的环境,实在是对冰系法师过于得天独厚,轻易就能做到改天换地。 秦羽儿不得不率先出手打断对方的话语,她看着沉默着的穆宁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害怕这个女孩就此被打倒,那才会是真正失去一切的开始! “哦?你还敢先动手?威尼斯的诸位法师大人,有超阶法师违反威尼斯的治安条例,请问该如何处置呢?” 只见一声叹气后,又是两位超阶法师走了出来,轻轻一跺脚,坚冰就迅速消融。 秦羽儿终究只是空有修为,连魂种都没有,又该如何与那些拥有强大魂域的法师们争斗呢?不依赖资源是她的优势,可也同样会成为她的掣肘。 潘西看着那两位暗中观察的法师出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对穆婷颖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少了点脑子,但他有脑子就够了,原本那两位威尼斯护卫法师是默认不会出手的,他们跟随,只是为了防止穆氏掀起的战斗余波扩散。 但有趣的是,那二人竟然敢先动手? 这就有乐子了,他们有穆氏申请的逮捕令,可以动手而不受制裁,那两个小丫头又有什么资格先动手呢? 果然只是掌握了蛮力的蠢货! 秦羽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她转过身,目光有些躲闪, “对不起” “没什么” 穆宁雪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如果曾经的平静,是她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地修炼,忘记了其他情绪,那么现在的平静,就是真正的平静。 她很相信少年的那套理论,力量是会与人互相影响的,什么样的力量,会找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会驾驭什么样的力量。 力量更强,就会把人侵蚀地面目全非,人更强,就会完美驾驭力量。 曾经的她被冰雪侵蚀,冰冷而孤寂,现在的她驾驭了冰雪,平静而安宁。 她迈出一步,让所有人都神经紧绷,明明她没有散发出很强的威势,却带来了一股莫名的极强压迫感,尤其是对南荣倪和穆婷颖来说,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那位的影子! “我很讨厌穆氏从小给我灌输的一切,什么没有了穆氏我就一无是处,我的一切都理应献给穆氏,穆氏需要我死,我就要怀着光荣的态度去为穆氏牺牲” 她庆幸冰给自己带来的早熟,让当时的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否则说不定,还真会被穆氏的那套说辞给洗脑,成为最忠诚的死士。 “难道不是吗?这世界上的天才何止千千万,可到头来,唯有家族屹立不倒,长存于世,家族能将凡人捧成天才,同样能将天才打成凡人!” 潘西笑着说道, “从这点看,你比你那愚蠢的母亲还要愚蠢,至少她都懂得努力向上爬,拼了命,献上自己的一切都要向上爬,或许,我应该将那些丑陋的视频给你留一份当作纪念?” 穆宁雪只是在秦羽儿担心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一只素手, “曾有人告诉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一把弓之虚影在她的手中逐渐凝实,可潘西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决定了,要让穆宁雪体会一下真正的绝望,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天堑!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所仰望的家族,同样也不例外” 若是家族永恒,那家族又是怎么诞生的呢? 潘西终于变了脸色,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个女孩戳中了他的痛脚。 他姓‘潘’,不姓‘穆’!说到底,他也不属于穆氏!不过是一只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狗! 那句‘仰望’,真的深深刺入了他的尊严,他何尝不希望那是自己的家族?他何尝不希望自己效忠的是‘潘氏’?又或是,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叫做‘穆西’? “动手!” 潘西咬牙低吼,他不想玩下去了,他只想快速结束一切,让对方知道什么才是残酷的真相!什么,才是残酷的现实! 可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压制对方手里的残缺刹弓?! 他立马感觉到了不对,想要出声警示众人,对于那把弓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在中阶手里就能发挥出高阶的威力, 如今在超阶手里呢?他根本不敢想那份后果!即便只是一个连超阶魔法都没有掌握的伪超阶! “我很讨厌我的母亲,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她只是把我当成了证明她尊严的工具,可她…毕竟是给予我生命的母亲,所以,我那可怜母亲最后的遗愿,我会替她完成的” 穆宁雪拉满了弓弦,银白长发无风自动, “再也不会见了,我的…父亲” 一箭射出,连时间都被冻结,时冰沿着箭簇蔓延开来,以六角形的方向缓慢生长,可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极其缓慢的箭支飞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移动! 字面意思上的冻结时间。 用少年曾经教她的话是什么来着?在绝对低温下,会出现一种区别于新的物质状态,好像叫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 不过她倒是更喜欢将其称作,时冰。 接着,除了南荣倪和穆婷颖,以及那两位威尼斯的护卫法师,所有人都被冻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当雕塑融化之时,就是生命凋零之时。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将享受永恒的死寂,一切感官都被封印,唯有思维在内部运转。 第一百零七章 离别将至 “等等,你说那是……你的父亲?” 穆宁雪点了点头, “从生物学的角度,他确实是我的遗传亲代” “可你…” 秦羽儿看着被冻成冰雕,显然是活不成了的潘西,穆宁雪掌握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她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孩。 “可我杀了他,嗯…我的亲生父亲,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吧” 穆宁雪看着潘西最后一刻听见她的悼词后,因为心中泛起震惊而剧烈收缩的瞳孔,大概连大概都可以去掉了。 或许连穆卓云,她的养父,都不知道她母亲曾经做过的事情吧?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毫无察觉。 一个寻常人怎么可能生出一个绝世天才呢?她那可成长的天赋,绝对是世所罕见。 她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在向少年求证后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难怪她的母亲最后找上了潘西,恐怕打得主意就是利用潘西对子嗣的感情,只是,到最后她的母亲都没能将计谋实现,连遗言都没有,真是…可笑。 “你们还不走,是想为他们殉葬吗?” 穆婷颖二人看着大发神威后,满脸冷漠的穆宁雪,双腿直发软, “你…你!你竟然敢杀了他们!你死定了,穆氏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可她那发抖的样子,不论怎么看都是色厉内荏,像是舞台上什么逗人一笑的丑角。 穆宁雪作势一扬手臂,吓得南荣倪直接拉着穆婷颖落荒而逃,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谁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会不会反悔! “可你这么做真的不要紧吗?” 秦羽儿看着蹲下在地上收集着什么碎片的穆宁雪,有些担忧地问道,她也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可其他人死了不要紧,但那个自称智囊的人也死了啊! 这就麻烦大了,能指挥戒律法师,还让其那么恭敬的智囊,死在了穆宁雪手上,光是想想她就头皮发麻。 这下子闯的祸可是比她当初还大!少说也是与穆氏不死不休了! “无妨,至少我没杀那两个人,穆氏即便想动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没有一怒之下把那两个不能杀的女孩杀了,杀了别人都不要紧,可她们两个是学府队伍的成员,就算杀了她们泄愤又能怎样? 她铁定会被逐出队伍,封离都保不住她,这是最基本的规则! 不是谁先动手的问题,穆氏一定有能力将她先动手坐实!而后等待着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绝望逃杀! “可以后呢?” 秦羽儿刚问完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以后?只要拿到了学府冠军,哪怕是穆氏也不敢轻易动手!穆氏也不是没有政敌的! 这个国家太渴望一场大胜了,必须以此来鼓舞士气,若是穆氏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学府功臣出手,穆氏的政敌一定会狠狠地从其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忽然佩服起了这个女孩,在那种时候都能保持冷静,要知道,连她都听不下去,满腔怒火,更别说正主了! 秦羽儿看着远处被饶了一命,可还心有余悸的威尼斯护卫法师,那两个人朝穆宁雪点头致意后直接离去。 “以后?我会把所有的账,一笔一笔地和穆氏清算” 秦羽儿望着有些苍白的女孩侧脸,那憔悴的样子让她看得都有些心疼,这让她想要安慰对方一番,可就在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是,却被女孩下意识给闪开了, “啊,对不起” 秦羽儿满脸歉意,她不知道这是对方的禁忌,可她发现穆宁雪自己都愣了一下,最后只是淡淡地说道, “没事,我只是不太习惯被别人摸头”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被迫远离着所有人,接受母亲严厉的教导,不能修炼魔法,就背诵魔法理论。 突然提前觉醒后,更是被欣喜若狂的母亲送到了穆氏接受培训,从没人敢,更没人会对她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除了…那个人。 秦羽儿顺势改为拍了拍穆宁雪的肩膀, “别想太多,这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你的,那个人根本就不配爱你” 穆宁雪却奇怪地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根本枉为人父” 秦羽儿心中愤愤不平,哪怕是她的父母,当初也向族内哀求了好久,只是捱不住圣城压力太大,最后才无奈妥协。 “如果你担心我因此而困扰,那大可不必” 穆宁雪平静地收起那些碎片, “有人告诉我,血缘从来都不重要,至少不该那么重要” 她很认可这句话,感情的纽带绝不应该只是血缘,有血缘又能怎么样呢?自古天家最无情,同室操戈的故事还少吗? 又如她和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何曾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强逼她将刹弓融入灵魂,逼她面对那些冰魇,只想用她来证明自己没有彻底失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失败者! 她甚至都不用想,若是有人要让她的母亲从权利和她中二选一,她的母亲能犹豫哪怕一秒都算她输! 所以她也不想建立一个以血缘维系的家族,她想做的是,建立一个能庇护所有同类的庇护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同道俱欢颜? 她想建立一个家园,那里的每个人,也都视其为家园,人们之间可以没有血缘,甚至可以互相不认识,可只要家园遭遇了危机,大家都愿意拿起武器翻起反抗,流干最后一滴鲜血,至死方休。 真正能将一群人维系在一起的,绝非是血缘,而是理念! 理念带来的认同感,何止超越血缘千倍万倍?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向前走着,离别的伤感,感染了二人之间的空气。 从穆宁雪打破了约定后,秦羽儿就知道,是时候分别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要走了吗?” “我该回去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也是,那……祝你好运” “嗯,你也是” 秦羽儿明明心里想说的话还有一大堆,可最后却只能说出这几个干巴巴的字眼,这让她有些懊恼,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哪怕她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可离别之时真正来到,她还是陷入了莫名的悲伤,她甚至开始怀疑,到时候见了那个人后,她真的舍得离开吗? 第一百零八章 暴君山 “哟,看样子你还不赖嘛” “什么人” 秦羽儿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蓦然回头,却发现那是一个笼罩在黑纱下的女人,风姿绰约,尤其是那头纱下若隐若现的脸庞,更是祸国殃民。 可她并未因对方的美貌而丧失了警戒,而是再次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来取你们性命之人” 说罢,来者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势,暗影之门以空间召唤的形式张开,瞬间便是三个魔法的融合,最后一道祝福系魔法紧随其后,射入空间之门。 顿时,从那高逾数米的巨大暗银色门扉中,传来了无比强大又深邃的气息,一位造型极具美感的剑卫从中走出,每一个贴合之处都是流线型的设计,黄金分割更是到处可见。 连一只傻那小婊砸都没料到,她是极少数体质特殊,同时拥有黑白魔法的存在! 但这也不是她的功劳,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下不能学习祝福系太过可惜,结果就被某人当成了小白鼠,将从九幽后身上解析出的‘双生极反’给改造了一下,就引导她觉醒出了祝福系! 迷你般的冥神卫半跪在地上,双手将她捧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直接无视了秦羽儿释放出的魔法,大踏步向前走去,剑锋在地上犁出道道火花,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这无疑是一位亚君主,可没人会觉得其比正统君主要弱,光是从无视超阶魔法这角度,就足以在正统君主中称雄! “你是,阿莎蕊雅?” 穆宁雪认出来了那带给她熟悉感觉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与此同时,其肩膀上之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呃…你们认识?” 秦羽儿有些懵了,但基本状况她还是搞清楚了,虽然那个人来势汹汹,张口就要取她们性命,可实际行动上却无任何恶意,明显只是吓唬她们! “哦?看来某人还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阿莎蕊雅无视了秦羽儿,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居高临下地看向了穆宁雪, “但很可惜,他倒是从没跟我提起过你呢” “嗯,他确实跟我提起过你” 穆宁雪平静地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来着,哦,玩物丧志” 片面的真相,是真相,可也同样是谎言。 阿莎蕊雅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让秦羽儿都差点没忍住,但看在那高贵生物的面子上,出于礼貌,她还是憋回去了。 阿莎蕊雅眯起了眼睛,散发出了凌厉的气势, “说谎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穆宁雪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 “跟他一样‘玩物丧志’” 阿莎蕊雅顿时就喜笑颜开,她才不管那‘万物丧志’是褒义还是贬义,只要‘跟他一样’就足够了。 “我本以为还需要我来救场,没想到你竟然掌握了那种力量” 即便她知道冻结时间只是假象,实际上是光的传播速度被超大幅度地削弱,甚至可能到了只有个位数的地步,这才造成了眼睛看到的,与思维速度不相匹配的假象。 再搭配上一些其他的帽子戏法,自然就能营造出冻结时间的能力,可这也足够惊人了! 没人会不往冻结时间上想,正如她初见之时也没反应过来,被震惊到思维一片空白,这是人类能掌握的权柄? 谁敢反抗一个能冻结时间的人呢? 没人敢,甚至连人们的本能都不敢,他们根本都没有尝试,只是看到那景象后下意识以为身体也不能动! 人类的感官实在是太好欺骗了,如同利用一些特殊的技巧,就能让人冷热颠倒,甚至产生幻痛,如同面对危险时,会浑身肌肉僵硬,连逃跑都做不到。 “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我没有时间浪费” 阿莎蕊雅笑了起来,笑容带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我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你去了会后悔,但…不去会更后悔的地方” “好” “不行!” 秦羽儿连忙制止了穆宁雪, “她一看就不怀好意,你别去啊” 随后,秦羽儿犹豫了一下, “要去把我也带上” 她害怕穆宁雪会被骗,但实际上,她反倒是那个更好骗的。 “你确定?” 阿莎蕊雅挑了挑眉,笑容里带着戏谑之意, “我们去了不一定会死,但你去了必死无疑” “!雪雪你听啊,她明显不怀好意啊!” “你该走了” 穆宁雪没有因此而动摇,平静地对秦羽儿开口,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那…好吧” “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托人找了一份不怎么正规的渠道,想必能再争取一点时间” “多谢,你也要保重吖~” 她呆呆地看着穆宁雪离去的背影,可惜直到最后,穆宁雪也没有驻足,更没有回头,这让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握紧了手中的吊坠,那是穆宁雪之前送给她的礼物, “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暴君山” 阿莎蕊雅笑得像只小狐狸,朝穆宁雪俏皮地眨了眨眼, “剩下的就原谅我不能剧透咯,太早揭露谜底多没意思,保持期待感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哟~” 第一百零九章 衰落之由 “刚刚那是什么?” 穆宁雪还心有余悸,那悄无声息出现的脚掌就落在她身旁! 虽然她理论上是不死之身,但她也不想作死,更不想尝试一下,如果变成肉酱了还能不能活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生物?明明大得像座小山包,一步就能踩得大地一颤,可行走之间却没有带动丝毫飓风,更是难以用肉眼观察出其形体! 这让她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原本因为步入超阶而有些膨胀的心态,也随之消失不见。 超阶算得了什么?哪怕是禁咒,在这世界上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她远远还没有到能骄傲的时候。 “泰坦” 阿莎蕊雅轻描淡写地开口, “嗯,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你好像对这种生物很了解?” 穆宁雪看着有些得意之色的阿莎蕊雅,怀疑对方之前是故意让她走在那个脚印即将落下的边缘! “那当然!你以为帕特农是在跟什么样的生物在战斗?” 阿莎蕊雅还没发现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知道的信息,以显示自己的渊博学识, “泰坦们天生善于伪装,就像大自然中的那些顶级伏杀者,可以完美融入环境,体表的保护色随环境而变化,身体外更是有一层特殊的结界,能极大程度地减小行动时的阻力” 而减小了空气阻力,反过来自然也就代表了,行动时对空气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再加上空气本就是杂乱无序的,所以难以从细微的气流扰动中判断其行踪。 “这只山岭泰坦,只是最垃圾的亚君主,其上还有蓝星泰坦,银月泰坦,金耀泰坦,血脉依次增强,最强者甚至成年后就是帝王!不知有多少金耀泰坦都陨落在了帕特农的威光之下!” “难以想象,古人是如何将这些东西驱逐出去的” 穆宁雪有些感慨,难怪那些人都在说魔法没落,古人能剿杀那么多帝王级的妖魔,为现在的人类开辟出一个大大的疆土。 始皇帝灭了六大妖魔帝国,打通神州要道,开辟了大一统时代,帕特农驱逐了泰坦巨人,消灭了不知多少帝王存在。 乃至她所知晓的胡夫,都将古埃及的那些妖魔帝王赶尽杀绝,甚至还早了始皇帝两千多年,同时期的华夏,同样依靠图腾之力在神州大地上开辟了各大部落! 可再看看现在的人呢?连一尊帝王都难以讨伐。 尽管有摊子铺太大了,难以兼顾防御与进攻,可明明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人类也没有多大的进步,该是什么格局还是什么格局。 “确实难以想象啊” 阿莎蕊雅似对现在的帕特农有些失望,曾经的帕特农绝对是比肩圣城的存在,可现在呢?恐怕一尊强大的帝王就足以让其遭遇灭顶之灾。 而圣城好歹还有天使们的传承,随意就能拉出八位七大天使,至于为什么是八位,四大天王有五个不是很正常吗? 每位大天使都有帝王级的战力,那可不是禁咒,而是真正的帝王! 这还是明面上的战力,更别说那些隐藏着的禁咒法师,说是人类最强大的组织,绝对是名副其实! “他倒是跟我提过一个很有趣的理论,他说魔法就像是中医,没有新的发展,全凭吃老底,所以自然一代不如一代” “可…人类不是开创了这么多新的魔法系吗?” 穆宁雪觉得这个例子并不恰当,中医的没落在于没有将知识梳理出来,好的坏的混杂在一起,很容易被弄混淆。 不断舍弃坏东西的同时,自然也就将好的也一并舍弃,所以才会越来越差。 可这是一个阵痛的过程,当中医系统化、科学化之后,就能开辟出新的理论,再次向前迈进! 所以中医与医学并无本质不同!只是发展阶段不同罢了! “呵,看来你还没有体会到更本质的东西” 阿莎蕊雅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觉得二者像在哪里?” “只是结果上相似,但那只是表象吧?” 阿莎蕊雅一摊双手,将当初少年对她的嘲笑学得有模有样,这让她有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嗯,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受苦呢?大家要共患难嘛。 “现在懂了吗?他真正的意思是,魔法对世界的认知,同样只是表象” 可这谁悟得出来啊?谁的脑回路能怎么跳脱? “所以你还觉得,那些魔法的开创是一种进步?” “难道不是吗?至少据我所知,新的魔法系开创后,有更多的人可以使用该系魔法,原先被定义为魔法不适格者,现在也多了一份新的希望” 穆宁雪反驳着阿莎蕊雅的观点,但脚步依然没有停下,那矫健的步伐让阿莎蕊雅有些羡慕,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也要去训练训练体能! “不知他是否给你讲过,八股取士” 穆宁雪点了点头, “这又什么关系?” “那你说说看,八股取士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不待穆宁雪回答,阿莎蕊雅就抢险说了出来,生怕失去了这个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机会, “八股文固然更简单,让更多的人都拥有作文的资格,可八股文限制对创新能力的限制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莎蕊雅伸手示意穆宁雪停下,但嘴上却说个不停, “思想麻木,思维僵化,固步自封,对世界的认识缺乏历史的全观与谋略,直指衰落的宿命!” 随后,阿莎蕊雅轻蔑地一笑, “说到底,这个残酷的世界本就是将强者效应发挥到极致,一万个低阶法师,也抵不上一个禁咒法师” “纵使魔法系的开辟让更多的人学会了魔法又怎样?多少天才会被扼杀在其中,那些,本该能独当一面的…天才” 穆宁雪沉默了,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雷系罹灾者,那是她不可想象的强大,难道那位没有创立魔法系的资格吗?可对方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她得承认阿莎蕊雅说的对,如果从文化的角度来说明,那就是: 没有魔法的世界是倾向于集体主义的,集体主义远比个人主义要有优势,可这个有魔法的世界一定是更适合个人主义的!集体主义只是辅助! 或者说,这里的强大个体,就是集体统一用资源供养出来的! 这个世界并不适合标准化,或许,自由成长,要远比循规蹈矩要强得多! “其实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魔法之所以难以创新,只是因为魔法没有从已知推出未知的能力” “换言之,也就是少了预测” “想想看,基于现在的魔法理论,能预言新事物的存在吗?不是已有的却无法解释原因的那些东西,而是人类从来都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就像医学一样,我们的魔法停留在用经验解释已知,可他的魔法体系却可以用理论去预测未知!他预测并证实了许多东西的存在,更是解析拆分了混沌魔法!” 阿莎蕊雅心里乐开了花,这种反手教导别人的感觉真不错,拿来主义就是爽啊! 第一百一十章 阿迦勒之傲 “现在能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了吧?” 穆宁雪站在山峰的峭壁边缘,俯瞰着身下的万仞绝壁,这山看起来不怎么高,爬起来倒是高得离谱,甚至已经有淡淡的云雾在眼前缭绕。 不知为何,看着这壮阔的美景,她竟莫名有一种想要大声呐喊出来的原始冲动,她忽然有些理解什么叫‘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了。 身前无尽深渊,身后日华漫天,在云雾的衍射下展现出煞是好看的七彩光圈。 光是这幅美景,她就觉得此行不亏了。 “啊?你说什么?” 阿莎蕊雅同样有些看呆了,沉浸在这幅美景之中,她也是迫于生存的压力,不得不全心全意将所有事情都做得最好,不光是修炼,还有人际关系,势力经营,哪里有空闲去做其他事情呢? “哦,你说这个呀” 阿莎蕊雅回过神来,一指峭壁的另一端, “看到对面的悬崖了吗?你去哪里就知道了” 穆宁雪皱了皱眉稍, “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阿莎蕊雅意味深长地一笑,倒是有了几分某人的神韵, “你会看到这世界上最壮观的风景” 穆宁雪带着满心的疑惑向前走去,山崖对面吹来的寒风让她头脑冷静了下来,尽管脚下是万丈深渊,她也没有丝毫害怕,只是那深渊中隐约可见的黑色巨帆让她有些在意。 那是什么东西?是山崖在太阳光的衍射效应下出现分层的阴影吗? 可阴影又怎么会晃动? 她继续向前走,想要弄清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她站在了一块凸出去的崖角上,向下眺望,银发在寒风中狂舞,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对灿若灯塔的眼眸,以及一对…垂天之翼。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她不知传说中的鲲鹏是什么样子,但今天,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垂天之翼,与那眼眸的对视,甚至让她都快产生了巨物恐惧症! “这是…什么东西” 穆宁雪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如汹涌大潮般扑面而来无穷压力! “阿迦勒…大帝” 不知何时摸到穆宁雪身边的阿莎蕊雅,也艰难地开口,那感觉就像是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中伸出头,几乎无法呼吸! “也有人称其为…黑龙大帝,主宰之下最顶尖的帝王,是圣城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也是圣子文泰的守护圣兽” 圣城的天使们讨伐帝王,才不管其是否对人类有巨大威胁,他们考量的指标唯有收益,讨伐帝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又能收获多少信仰? 所以圣城不敢讨伐胡夫,因为胡夫太强了,数千年的沉淀,让其完全处于小帝王巅峰的位阶,甚至在大本营内,能发挥出主宰帝王级别的威势! 因此哪怕讨伐胡夫能为埃及带来安宁,圣城内也没有一个天使敢将其作为提议提出。 圣城向世人所宣扬的讨伐帝王,绝大部分都仅仅只是亚帝罢了。 可突然之间,阿莎蕊雅发现了不对劲,黑龙大帝散发出来的威势越来越强,已经到了高阶法师会立刻暴毙的地步! 可黑龙大帝怎么会产生这么强的敌意?! 明明她上次独自前来的时候还很正常啊?! 这分明是出于愤怒的敌意!黑龙大帝的翅膀已经收缩在了身侧,龙颈微微垂下,背部隆起,像是生物受到威胁即将发起进攻的前奏! 对了,是那把刀! 阿莎蕊雅忽然发现了,黑龙大帝的眼睛并非怒视着穆宁雪,而是紧盯着她身后的那柄刀! “快,快把刀丢出去!” 一定是黑龙大帝感受到了那把刀曾经弑杀了它的上位存在! 真该死啊,她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这一点,或许那柄神兵对其他帝王都有相当强的震慑作用,尤其是对龙属帝王,可唯独骄傲的黑龙大帝是一个意外! 黑龙大帝绝对不会臣服,不会退缩!那压迫感只会激起黑龙大帝的反抗之心,黑龙大帝想摧毁那柄刀! 阿莎蕊雅看着已经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的黑龙大帝,顶着那让精神眩晕到想吐的压力,焦急地催促着穆宁雪, “你在发什么呆啊!一把刀而已!有你的命重要吗?” “很重要,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她看着穆宁雪竟然还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顿时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只能一边仓促地调集空间之力,一边大声怒斥,发泄自己内心的压力, “疯子!” 穆宁雪平静地将自己的空间魔能渡过去,替阿莎蕊雅开辟出了一个只供单人通行的随机传送通道。 阿莎蕊雅还来不及为穆宁雪那神乎其技的空间造诣而惊叹,就被蹭蹭冒起的无名怒火占据了内心, “你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 穆宁雪看着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拓宽着空间通道的女孩,说不感动是假的,这种感觉,甚至要比与秦羽儿相处时更舒服。 她低头看着鼻间已有龙息环绕的黑龙大帝,轻声开口, “再不走谁都走不了了” “你看不起谁呢?!既然把你带来了,我自然就会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要走也是你先走!” “我有不死之力” “不你妈个头啊!” 阿莎蕊雅气得直爆粗口, “你真当老娘不知道啊?不死之力亦是存在极限和克制关系的,否则岂会有不死斩这种东西存在?” “只有我能赌” “赌你妈个头啊!” 这哪里是九死一生?这分明是十死无生! “要赌也是去赌这通道能承载我们两个!” 穆宁雪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可比死亡要可怕得多” 比如说,迷失在空间隧道里,幸运一点是被空间风暴千刀万剐,若是不幸,那就要在迷失在那永恒的死寂之中。 “那就赌谁先完成!” 穆宁雪看着下定决心的阿莎蕊雅,没有再劝说了,更没有说,哪怕成功争取到了时间,黑龙大帝的龙息,也能将她们连同空间一起燃烧殆尽。 她知道阿莎蕊雅只会比她更清楚这些,再多说,无疑只是对阿莎蕊雅高贵精神的玷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 “快走!” 在生死面前,二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和配合,可现实很残酷,也仅仅只是比黑龙大帝快了一丁点儿。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龙息将沿途的空间焚烧成虚无,留下一道漆黑的伤疤,阿莎蕊雅下意识尖叫出声, “冥府之握!” 不知为何,穆宁雪感觉自己此刻一点也不害怕,既不害怕死亡,也不遗憾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她甚至还有心情想开个玩笑。 譬如调侃阿莎蕊雅,再喊大声一点,说不定就能将声音传到冥界里了? 冥府之握,从来可都是只听一个人的话的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像是我比较大 可就在阿莎蕊雅尖叫出声后,一道黑暗之门真的从半空中折叠打开,其后传来了隐隐的狞笑声,连带着倾泻出了巨量的黑暗气息,瞬间就将黑龙大帝的龙息给浇灭。 连阿莎蕊雅自己都惊呆了,她也没想到真会有效果,毕竟她更清楚,冥府之握的主人正在外面溜达呢! 那浓郁的黑暗洪流,甚至压迫得阿迦勒抬不起头来,被迫匍匐在山顶,不甘地发出怒吼。 在她进入慌忙构建出的,不怎么稳定的空间通道前的最后一眼,她只隐约看到了一只覆盖了骨甲的巨掌,一把捏碎了黑龙大帝的一只犄角! 冥府之握那夸张的成长速度让她惊叹,几乎每一次见面,战力都会翻上好几倍。 从初次现身时的伪帝,到灭杀那只名为卡律布狄斯的巨怪时标准的帝王战力,再到继承了樱龙遗骨后,晋升为初阶帝王巅峰,她清晰地记下了冥府之握的成长轨迹。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看看人家圣城的大天使,打底就是帝王级战力,再看看她,明明身怀黑暗天使的契约,但却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修炼,这不公平! 不过也真不愧是能从那种灭世级魔法中,留存下来的骨头,强度还真是高得离谱,连黑龙大帝的犄角,都在碰撞中被轻松折断。 可更让她不解的,是穆宁雪竟然在笑,还不是那种喜出望外中,夹杂着诧异的笑容,而是那种带着些许满足之感的微笑! 这是阿莎蕊雅在昏迷前最后的念头之一,可她也没时间去思考了,下一秒,她就在这简陋的空间通道中,被甩地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面一样! 此刻,她无比赞同穆宁雪那句,这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这当真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 一片苍翠欲滴的草地上,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正歪歪斜斜地躺在一起。 可半人高的鲜嫩绿草,将二人掩盖在其中,避免了许多生物的贸然打扰,也让这美景无人问津。 忽然,草尖尖上挂着的露水,在重力的拉扯下向下滴落,恰巧落在了黑纱女子的背颈上, “唔…好冰啊” 阿莎蕊雅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取回了意识,她一手摸着背颈,一手撑在胸前,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像极了一个熬夜后没睡够的小懒虫。 “嗯?这是什么,好…” 刚清醒过来的阿莎蕊雅还有些迟钝,甚至还没有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以为这只是如往常一样,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 她甚至还回味了一下,试图不用睁开眼睛,就判断出那是什么东西,可谓是懒到了极点。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让她瞬间惊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此时可不是在她的寝宫里! 她慌忙睁大了双眼,径直对上了身下那冷漠无情的湛蓝双眸,以及,余光将自己手放的位置尽收眼底。 阿莎蕊雅看着强装出来镇定的穆宁雪,可穆宁雪那耳旁的红晕,暴露了女孩的遮掩不住的羞耻。 她总算是懂了少年为什么这么喜欢戏弄穆宁雪,实在是看着那冰冷的眼神,绝美的容颜,加上那一抹羞涩,那种反差之感,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不愧是懂得享受之人,精神上的愉悦,原来真的远远比身体上的刺激要有意思得多,美好的手感,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忘了,可穆宁雪这幅姿态,她能记一辈子! 她一点儿也不尴尬,或许在穆宁雪生长的文化环境里,女孩子亲密接触已经变了味道,会遭人闲话,可在她那里,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平常到,哪怕真有什么不平常,也很平常。 毕竟,人们对于女孩子的包容之心还是很强的,看着两个绝色搂搂抱抱只会觉得养眼,可要是看着一对大老爷们亲昵地抱在一起,恐怕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阿莎蕊雅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假装没了力气,手一软,在穆宁雪的惊呼声中,径直向下落去,又被微微弹起,这一幕堪称人间绝景,可惜无人能欣赏。 “好像是我比较大欸?” 阿莎蕊雅和穆宁雪几乎面贴面,对方那毫无瑕疵的容颜完整地印入眼帘,白璧无瑕,连毛孔都几不可见,穆宁雪也就罢了,可连阿莎蕊雅也是如此,完全没有西方人普遍存在的粗大毛孔。 “你在说什么胡话!” 穆宁雪同样浑身酸痛,连推开阿莎蕊雅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阿莎蕊雅作怪,可话语一出口,她就意识到有些歧义。 这到底是在说对方的话题荒谬呢?还是在…反驳对方有失偏颇的结论呢? “啧,你最好说的是年龄!” “嘿嘿嘿,除了年龄还能是什么啦~” 阿莎蕊雅看着穆宁雪那嫌弃的表情,却笑得非常开心,乃至让穆宁雪心底都泛起了一阵恶寒, “你看那个家伙沉迷学习,罔顾美色,我们跟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不如咱们凑成一对,把他给甩了?” 穆宁雪鼓起最后的力气将阿莎蕊雅推到一旁,而后胸膛就开始了剧烈起伏,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气的。 “哼哼” 阿莎蕊雅也索性躺在了草地上,反倒是大笑了起来,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有些话她不好意思在少年面前说出来,可穆宁雪跟她是同类, “你这个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真是疯透了” 阿莎蕊雅也不免对自己推断出的真相而震惊,排除了一切不可能,最后留下的也只能是真相。 这个疯女人,竟然只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 可这分明是那个人最讨厌的行径啊? 据她的了解,喜欢作死的人,在其面前,往往只会作着作着真的死! 用生命去试探自己的地位,真亏这个疯子想的出来! 要知道,连她都不敢去试探!不仅是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更是害怕会因此而被讨厌! “那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做到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阿莎蕊雅沉默了,她并没有否认,因为这就是事实,没人不喜欢自己是被偏爱,被包容的那一个,她也不例外。 人确实是矛盾的,一边想要去作,去证明自己是被偏爱的,一边又希望做一个被别人理解、称赞的‘乖孩子’。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有多高的地位,还是说,她也只是对方漫长人生起点的一个路标? 至少今天,托那个疯女人的福,她也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少年果然在她们身上留下了后手,同等级的纷争对方不管,但若是有远超她们应对能力的危机,以大欺小谁不会啊? 这种霸道让她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看来,她也不算是一厢情愿?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灵灵的质疑 猎所并不宽敞的大厅内,一个小萝莉正坐在高高的柜台前,不沾地的双脚晃晃悠悠地荡着,可爱的画风与猎所这一场地丝毫不搭, 小萝莉皱着眉头,嘴里无意识地咬着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右手则是在桌面已经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上见缝插针,那一串串不明意义的字符,让人眼花缭乱。 忽然,她抓狂地将白纸揉成一团,随意一丢,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离垃圾桶差了老远的地方,滚动了几圈后撞上了同样躺在那里的纸团,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可恶啊,怎么回回算的都不一样呢?” 灵灵有些烦躁,同一个问题,采用不同的解法得到的答案竟然各不相同,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明明每个公式都是得到过印证的呀? 她顺手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准备用一个新的理论来进行计算,可她刚下笔写出来了大概思路,就被门外传来的风铃声吵醒,她头也没抬地不满道, “啧,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外面写着的‘打烊中’?!” 小萝莉的言语里,充满了火药味,显然是烦躁到了极点,乃至直接迁怒于来者。 再说了,这青天猎所本就可以说是全靠她的念想在经营,她想成为猎王来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 而现在,她早已有了新的目标,猎所也休停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要不是她还有着些许怀念,以及些许破案的兴趣,恐怕早就将其彻底关门了! “抱歉打扰到了你,但…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没看到我…” 灵灵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脖子上挂着的,垂在胸前紧贴皮肤的圆盘,正在发烫,而这异样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她下意识就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精致地像是精灵般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年龄不大,脸庞和她一样都残留着些许稚气。 可最让她移不开目光的,是那一头如梦似幻的紫色秀发!其自然又协调的色泽,无不证明着那是天生的!而非是后天加工出的拙劣品! 这就让她羡慕不已了,她很想拥有一头青色的秀发,但她又不愿意染发,自欺欺人,所以她对于那些天生头发异色的人都有些羡慕嫉妒。 “你是什么人?” 灵灵一手紧紧地握住了圆盘,试图从中获取智慧与平静, “我叫莎迦,你呢?” “莎迦?奇怪的名字” 灵灵发现即便是她初次见面就如此没有礼貌,来者也没有丝毫生气,是真如其所言,是有求于她,所以才不得不放低姿态? “我叫冷灵灵,你想问什么?先说好,要在平时,我会很乐意处理一些疑难悬案,但我现在没空,所以,你懂的” 莎迦笑了笑,这个故作老成的小萝莉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或许人就是视觉动物,对美丽的事物天生就有极高的包容性。 “我想…请你帮我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哦,那请你出门右拐,坐404路公交车,在重明寺下车” 灵灵翻了个白眼,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惜是个傻子,她低头继续开始了演算,笔尖落在粗糙的白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为什么?” “许愿你得上庙里,找我干嘛?我又不是神仙” 莎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嘲讽了,顿时苦笑了起来,不愧是她老师承认的弟子,连嘲讽人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我是认真的” “我也没说你不认真呀,实在不行…” 灵灵百忙之中抽空腾出一只手,一指旁边的沙发, “喏~去哪里睡会儿,梦里啥都有” 灵灵说罢叹了口气, “说真的,别烦我了,我真的很忙的,当我求你了” 什么人呐,寻乐子寻到她头上来了?要不是看对方长得挺好看,穿得也干干净净,她早就给其轰出去了! 莎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误会了,看样子她的老师完全没有给这个小女孩透露出其他的信息,以至于这个女孩连她的存在都不知晓。 她想了想后亮出了背后的翅膀,七对光翼不断逸散出白金色的粒子,直到坠落在地面后消失不见,配合上那紫色的头发,整个人透露出神秘而又高贵的气息。 “你想怎地?当我没见过世面是吧?学了点魔法就来我面前装天使了?” 灵灵抬头看了一眼,就视若无睹地回到那繁重的计算中去,顺带着加了一句, “想找茬儿直说,单挑群殴任你选” 灵灵话音刚落,沙发下,椅子旁,乃至吊灯在天花上的阴影,从大厅的各处暗影之中钻出来了许许多多的影子。 影子们自瞳孔中散发出青红色的光芒,以灵灵为中心围成弧形半跪在地面,像是拱卫着备受宠爱的公主。 莎迦这才明白,灵灵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委婉地拒绝她罢了。 “老师他还真是宠你” 灵灵对这一声老师的反应有些激烈,她蓦地抬起了头,连眉毛都紧紧颦在一起,在那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格外违和, “你认识他?你也是他的弟子?”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话语里有些不忿和嫉妒,像是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部分。 “准确来说,我只是他的学生,他的弟子…只有你”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灵灵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伸手不打笑面人,看在对方这么识趣的份儿上,她决定还是好心劝诫一二,只是态度依然有些恶劣, “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这么愚蠢的话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嘴巴里?他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他…确实没有明说” “也就是说,是你自己理解的咯~” 灵灵看着面前陷入了沉默的女孩,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事实多半是如此,没有明确拒绝对方,让其抱着最后的希望,所以才找上了她。 “老实说,你真该去看看庄子的那些着作,去看看什么叫‘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去看看什么叫‘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灵灵叹了口气,有些可怜这个贵为天使的存在, “不光是驾驭力量要求足够的心境,智慧亦然,思想境界跟不上智慧,只会让你困顿疲乏” 这番话从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口中说出,格外令人想笑,但莎迦此刻一点也不想笑,这是她第二次被人这么说了。 “我…” “你知道,但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对吗?” 灵灵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莎迦的话语, “但请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介小小的天使,不是天父,这世界需要拯救也轮不到你来,你连拯救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她看着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莎迦,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她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既然她的师父没有成功说服这个固执又倔强的女孩,那就由她来让其彻底死心! “你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世界吗?该制定怎样的法规去约束人们?创立怎样的价值观与信念去引导人们?用何种的制度去平衡人们?这些你知道吗?救赎世界,可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不是嘴上说说凭一腔热血就可以了!” 莎迦更是哑口无言,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这个世界越发向弱肉强食偏移,强者视人命如草芥,普通人活得战战兢兢,麻木不已,没有任何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一想到世界会变得越来越残酷,她的内心深处就被一股悲伤所笼罩。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灵大魔王 灵灵看着站在那里,既不作声,也不离去的女孩,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疼起来了这个女孩。 那可怜的姿态,像极了一条被大雨淋湿了皮毛的小狗,却因为被拴在木桩上,连找个地方躲雨都做不到,只能呆在原地,在雨中瑟瑟发抖。 “你要知道,普罗米修斯最后是没有好结局的,神明会怪罪他让人类得到了智慧,信仰不再虔诚,人类也会遗忘他,只有秃鹫会惦记着他的内脏,一遍又一遍地啄食” 灵灵还在尝试说服莎迦,她很清楚,与其到时候面对那残酷的结局,不如在此让其放弃, “现实比神话还无情,不会有赫拉克勒斯来救你的” 莎迦终于有了反应,她反驳道, “会有的” “你指望他?” 灵灵决定这个名为莎迦的天使真的是没救了,不在意那些苦难与背叛,反倒是关注起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说不定更想看到你到时候绝望的样子呢” 灵灵吓唬着莎迦,可迎来的却是少女的怒视。 “好吧好吧,他姑且算是我的师父,这点尊重还是有必要保留的” 灵灵也已经没辙了,她有些头疼,难怪她的便宜师父将这个麻烦丢给她,真的是屑,干脆借其一点神力,让其随意支配改造世界,最后面对事与愿违的世界不好吗? 可她看着莎迦那充斥着光芒,透露着暖意的湿漉漉的眼神,又有些心软了, “唉,有人告诉过我,一个人能活着,是因为有许多无辜的人为其献上了牺牲,所以人活在这世界上,就要当得起这份牺牲” 这话与其是说给莎迦听,倒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本来都觉得自己已经问心无愧了,可跟莎迦一比起来……她忽然就不想让这个傻傻的女孩孤独地前行了。 “是他说的吗?” 灵灵看着这个眼睛亮闪闪的傻姑娘,冷哼一声, “你觉得这话像是他的风格吗?” 莎迦犹豫了一下竟然没有给出答案,这让灵灵快气炸了,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那个人恶劣行径的不尊重好吧! 灵灵没有否认这话的来历,她的师父很喜欢哲学,总是能让人哑口无言,说起圣人言论时比圣人还像圣人,说起恶魔言论时又比恶魔还更恶魔。 反正她辩论无论正反,从来没有赢过就是了,连小孩子都不放水的屑师父!真是该死的胜负欲! “这话八成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拿出来忽悠人倒还行” “可总会有人相信的” “比如你这个傻白甜?” 灵灵叹了口气, “说真的,但凡他有想法,骗你回去生十个八个小天使,少说也得有九成九的把握” 她瞥了一眼小脸红成了苹果,明显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脑都快宕机了的莎迦, “得,现在不用九成九了,直接十二成了” 这天使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按理说,有这种目标的不应该是断情绝欲,一辈子都埋首在事业上的吗! 怎么这个天使有些不太正经? 不过既然决定要帮一把这个蠢天使,她也不打算反悔,或许是,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冷漠的世界。 只是她也不怎么讨厌,各过各的不是也挺好吗?不相信,就永远也不会被骗。 “你去妖都的南国魔法协会,找一个名叫冯洲龙的老头,嗯,就说你是‘灵灵大魔王’推荐你来的” 提起这个久违的昵称让她有些尴尬,那时她还有些年少轻狂,俗称中二,但好歹她忍住了,因为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人就不是她。 反正莎迦到时候也得说自己是被‘灵灵大魔王’介绍来的嘛,大不了就当看莎迦笑话了! 还好莎迦没有对这个称呼露出异样,这让灵灵舒服了不少。 “融合魔法?” 灵灵有些诧异,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什么, “看来你还不傻嘛,知道多打听打听,所以,如果在我这里失败了,下一个就会去找他?” 莎迦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感觉这种寻找替代品的做法,无论是对正主,还是对替代者来说,都不太好。 “他告诉你的?” 莎迦又点了点头,可这次却让灵灵有些咬牙切齿,可恶啊,竟然这么不相信她?她明明是一只善良可爱的小萝莉! 嗯,决定了,莎迦现在就是她的手足姐妹,挚爱亲朋了,姐妹有难,她岂能坐视不理? “总之,他的数学是我教的,融合魔法的实现,有我建模的一大半功劳,你拿着我的名号去找他学融合魔法,他不会拒绝你的,他那里有些帮助融合的小工具,这些对你来说很有帮助” 灵灵在纸上写出来来莎迦需要做的事情, “还有,你得好好学数学,把这作为重中之重,数学是很重要,哦不,是最重要的学科,魔法的上限,只取决于,你能够将数学运用到何种地步” 灵灵看着有些不理解,眼神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的少女,耐着性子解释道, “譬如说空间魔法,我们普遍认知中是最简单的三维,这很好理解,就是长宽高,一些理论加上了时间,将其作为独立的第四维,这也比较好理解,可在某些理论中,空间是十一维的存在,你还能凭认知来理解吗?” 灵灵看着满眼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莎迦,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任重道远啊! “而数学可以帮你理解这些,只要能计算,我们就能通过数学来描述那些无法直观感受到的东西,乃至那些有悖常识的东西,尤其是时空!而时空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莎迦如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给予老师回应是一件对维持老师兴趣很重要的事情。 但她这样子,灵灵一看就知道,莎迦恐怕只听懂了,要学习数学,数学和时空有关,时空很重要,这三点! 这让她不禁感慨,上天果然是是公平的,她悟性是拉满了,但是没怎么点魔法天赋,连个提前觉醒都做不到,莎迦倒是魔法天赋拉满,可这悟性嘛,属实不敢恭维,全给点歪到感性上去了! 不对,有一个变态,她那便宜师父不仅悟性拉满,就连魔法天赋都点满了,让人怀疑是不是女娲娘娘的私生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注定的灭亡 无数由灿金色雷电构成的巨大兵器从天而降,自各个刁钻的角度切入,将巨蛇肢解成碎片。 而这一幕,早已在这处世界的狭缝里,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 可巨蛇下一秒就再次变得完好如初,被杀死的这数百次中,它早已从最开始的无能狂怒,到耐心下来,如毒蛇一样潜伏着,等待着最终胜利。 看着脸色已经开始憔悴的女子,它终于忍不住嘲讽出声了, “你还剩多少魔力呢?” 它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选择把宝贵的魔力积攒起来,用到最该使用的地方,更是不知道为何,能在这片空间中使用出如此强大的魔法! 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一次又一次地杀死它,不过也只是徒劳罢了,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放弃挣扎,选择被它杀死,保留自己的魔力才对! 只有这样,才最有可能在最后获得胜利不是吗?这不一向是最擅长隐忍的人类喜欢选择的做法吗? 它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选择逞一时之快,将自己力量浪费在这里,更不明白,对方甚至也没有因此而‘快乐’,反倒是有些厌倦? 它是想要报复,才选择利用人类隐忍的特性,创造了这么一个环境,一次又一次地虐杀对方,摧毁敌人的意志。 结局往往只会是对方分不清现实,丧失抵抗之心,在结界消失的恍惚中被它杀死,就像死在梦里一样。 可对方此举又是为何?对方不应该是奔着胜利来的吗?为何要逞一时意气? 沁抬头看着静静悬在高空的神眼,她心中微微一叹,果然一切都是被设计好了的,难怪少年会跟她讲述那么多有关时空的知识。 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呐,不过,倒是蛮让人喜欢的。 “哼,不回答吗,无所谓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虽然不能虐杀对方以泄心中滔天恨意,这一点令人遗憾,但它现在心底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所以过程如何也不重要了,它只想要这个失了智的女人死! “确实该结束了” 她看着羽蛇神再次催动起来的神眼,也取出来了自己持有的那一颗,甚至不用她做什么,那一颗就自发旋转了起来,让羽蛇神操控的那一颗神眼,失去了控制。 两颗神眼互相影响,互相干涉,波动的频率逐渐趋于一致,甚至已经开始发生了共鸣! 二者完全脱离了掌控,围绕着某个中心迅速旋转,留下道道残影,同时,随着旋转半径的不断缩小,本就夸张的旋转速度更是还在持续增加。 有如实质的时空波动,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地向四周辐射,在时空的扭曲波动下,沁和羽蛇神都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一个手撑地,半跪在地上,一个像是离水之鱼,疯狂挣扎着,摆动的巨尾将隆起的小山丘都打得粉碎。 二者连世界已然恢复了正常都没发现,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也无法聚集精神,抢占先机出手。 实在是这感觉太难顶了些,如果说晕车晕3d,只是身体感官的紊乱,那么这时空的浪潮,带来的就是精神和灵魂的双重折磨! 什么音系、心灵系对精神的干扰,在时空乱流这种层级的现象面前,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两颗神眼越来越近,直至互相撞在一起,发出寂静的轰鸣,无法听到,却又清晰地出现在每个波及到的人脑海里。 可神眼即便是紧紧贴在了一起,依然没有停止转动,但也无法继续靠近,只是造成的异状,因为距离的靠近而抵消了,这倒是让二者好受了不少。 “你到底做了什么!” 失去了对神眼掌控权的羽蛇神,彻底陷入了恐慌,过度依赖神眼力量的它,早已习惯了强大的神眼之力所带来的踏实感,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力量都遗忘了大半。 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汗水已然浸湿了脊背,让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夸张的曲线,她撩了下黏在额头有些遮挡住了视线的一缕头发,看着羽蛇神的眼神里带着怜悯。 可怜这头活了数千年的神明,临死前连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每一步都被算得死死的。 贪婪,愤怒,这些情绪所带来的欲望,让其就像个孩子一个好懂。 连她都知道该怎么应对,更别说是那一位冷漠到让她咂舌的人了,冷漠的人,总是能更透彻的看待这个世界。 她原本打算的就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引动这只胆怯神明的憎恨。 来人太强,羽蛇神只会藏起来,来人太弱,不足以让羽蛇神取出神眼来应对,同样没有意义。 所以她才是那个最恰当的人选,既不会强大到让羽蛇神忌惮,也不会毫无反抗地被杀死。 虽然欺诈这个无辜的神明第二次,让她产生了愧疚,可她也做好了死在这里,用性命去了断这份恩怨的准备。 只是她同样被看穿了,或许是她传授给那个女孩的东西太多,像是在托孤?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被看穿就是了。 她本来还不确定的,但当九幽后将神眼毫不犹豫地交给她,而且还带着些许怀疑与不情愿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 试问,九幽后若是真的相信她能做到,那还有必要威胁那一句吗? 显然只是因为接收到了某人的命令,仅此而已。 那位甚至连羽蛇神的怒火都料到了,别说杀她一千次了,她猜只要她陷入濒死,那神眼上留下的后手就会自主激活,如之前一般发出剧烈的干扰! 这还只是在她未能理解时空之力这一前提下的保险! 而在她初步理解时空之力,能在时空结界内使用魔法之时,羽蛇神的怒火,就注定是无能狂怒了。 不对,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是从一开始,羽蛇神的怒火就注定是无能狂怒。 羽蛇神面临的是一个死局,除非它真的狠下心来,抱着宁死也不肯取出那半颗神眼的决心,那样的话,它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它动心了,无论是因为能夺回那半颗神眼的贪婪,还是因为能折磨让它从主宰之位上衰退的罪魁祸首的仇恨,它都注定走向灭亡。 但这个也怪不了羽蛇神,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做到,被人欺骗,从巅峰青龙那一层次的战力衰退到主宰之下,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仇人还能保持理智。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卡夏之瞳 两颗神眼已经快到无法被视觉捕捉,只能看到一片连续的残影,可下一秒,一只如同玉石般无瑕的手,自虚空中探出,将神眼握在了掌心。 被束缚的神眼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像是瓷器在被抛光打磨,而后手掌狠狠握紧,突增的巨大压力引发了神眼新的变化。 明明是看着神眼重归为一,羽蛇神却陷入了绝望,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壳分崩离析,化为腐朽的尘埃! “不!!!” 可现实的一切,并不以它的意志为转移,在发出最后的不甘咆哮后,最后彻底烟消云散。 就这么死了?一位与青龙同级的存在,就这么陨落了? 沁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哪怕是她心中早有准备,也被震惊得不浅,主宰与普通帝王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得可怕。 那绝非是简单的经验与感悟所带来的某种东西,否则曾经达到过主宰的羽蛇神,不可能连反抗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你做了什么?” 她向那位穿越了空间,却没有引起丝毫空间涟漪的少年问道。 与这新的疑问相比,那同样远超人们认知,穿越空间而不影响空间的能力,已经让她见怪不怪了。 “小小地展示了一下这神眼真正的力量罢了” “真正的力量?” 少年轻笑着晃了晃手中只剩一颗的神眼,那模样确实与她曾经见过的完整神眼完全不一样。 “你不会认为…这神眼真正的力量就是操控时空吧” 沁歪过脑袋,那好奇的模样不言而喻。 “好吧,这很正常,毕竟连那位太平洋的主宰研究了几千年,都还没玩明白自己手里的那两颗” 少年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对那位主宰的鄙夷,显然是那位不长眼的东西,曾经的觊觎,让他有些不快。 “不知…你是否听过一个概念,‘拉普拉斯妖’” 沁点了点头,这个概念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四大物理学妖,在那个科学位面还是很有名的。 她少说也有高中水平的知识,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拉普拉斯妖所代表着的,正是全知全能,这源于拉普拉斯的一个设想。 人类对世界作用规律的了解,让拉普拉斯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假设: 假设有这么一个‘智慧’,知晓某一刻宇宙所有原子的位置和动量,知晓原子之间的相互作用,且拥有足够的计算能力,那么,这个智慧就能准确地计算出未来的发展! 拉普拉斯妖即是这个终极‘智慧’,代表着全知全能的妖怪。 可这不是已经被推翻了吗? 无论是观察者效应的存在,还是海森堡不确定性关系,都从最根本的角度抹杀了这只妖怪的存在可能。 前者阐述了观察本身就会对观察的事物造成影响,尤其是在微观世界,这种影响更加严重,在得到信息的同时,本就会对信息造成干扰! 而后者更是从理论上证明,不可能同时确定微观粒子的动量与位置,二者的乘积是始终大于某个数值的! “当然,这只妖怪在科学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少年看着脸上挂着怀疑的女子,笑容有些古怪, “但你是否…过于相信你所知晓的‘知识’了呢?” 这倒是让他觉得挺有趣的,一个在魔法位面长大的人,在接触了科学过后,反倒比他这个在科学位面土生土长的人还要相信科学! 可科学之所以是科学,就在于科学是不断证伪,不断前进的。 “难道拉普拉斯妖真的存在?新的神眼的权能便是如此?” “当然不是,拉普拉斯妖并不存在,我提到它,只是因为神眼的本质权能,与这很相似” “那到底是什么?” “阿卡夏记录” 沁恍然大悟,难怪少年会提起拉普拉斯妖,二者确实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二者所不同的,仅仅是阿卡夏记录就如同字面意思,只是一份记录,而拉普拉斯,则更侧重于预测推演! 阿卡夏记录的全称,应该是阿卡夏生命记录,这是许多宗教里的概念,哪怕在她那个时代,也有许多相关概念。 包括印度、摩尔人、xz以及苯教以及其他地方的居民,例如喜马拉亚山脉一带的居民、埃及人、波斯人、迦勒底人、希腊人、中国人、希伯来人、德鲁伊信仰以及中美洲的玛雅人。 这些存在高度哲学观的文明,都有人提出这个概念。 它存放于阿卡夏图书馆,它存在于超越物质世界的更高次元,它记录保存人们转世的生命信息,记录人们的成长、生命目的和更多信息。 阿卡夏记录融汇了宇宙历史长河中每个瞬间已经发生的一切行动、话语、感情、思想和意图,就如同一座从来没有任何档案或书籍会丢失的宇宙图书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但也可能比你想得更夸张” 神眼自少年手心浮起,散发出柔和自然的光芒,周边笼罩着一层光晕,看起来透露着浓浓的和谐感觉。 “事实上,神眼所记录的,是这片世界时空的基础信息,而有了信息,在加上一点拉普拉斯妖的权柄,就构成了你所看到的时间操控。回溯,只是最简单的用法罢了” 听着少年的解释,沁明白了难怪对方要去掉‘生命’二字,但这虽然少了部分的全知,可多出来的一部分,也让人无法判断与阿卡夏生命记录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 或许,真的有生命神眼的存在,也说不定? “但神眼对我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可这已经足够夸张了” “但还远远不够” 少年仔细打量着这颗全新的神眼,让神眼展现出这幅真正的姿态,连他都不免为自己的成就而愉悦, “不知你是否发现了主宰与屋脊帝王,与其他帝王最大的不同” “时间?” “没错,就是时间” 每一位屋脊帝王,都要经历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年的时间沉淀,撒哈拉沙漠自二百五十万年前诞生,南极冰盖自五百万年前诞生,海洋的存在更是有上亿年的历史! 而每一位真正的主宰帝王,也得经历上万年,少说也得数千年时间的进化! 只有信仰之神不在此列,但他相信,那也只是信仰意外满足了某些隐藏着的基于时间的条件。 所以信仰之神是严重先天不足的,依靠信仰之力成就的主宰,没几个有好下场,哪里会有永恒的信仰呢? 强如依靠信仰的图腾神兽,青龙、羽蛇神之类,最后也难逃衰退的命运。 他所知的,最快成就主宰之位的始皇帝,也花费了千年的时间。 但他真的要等待千年万年的蜕变吗?那也太无聊了些。 所以他选取的捷径,就是他预测出的时空神眼的终极形态——阿卡夏之瞳! 唯有阿卡夏之瞳,能够帮他跨越漫长的时间积累,从此时间再也不能限制他,真正的做到一步登天!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知感恩的人,称我为暴君 “无聊的坚持,你们那穷乡僻壤里出现的人总是这样,有小礼而无大义,在这些奇怪的地方格外在意,莫名纠结” “因果报应?不外乎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人生既已如此艰难,自然得找一点心理安慰,精神寄托,不指望着报应来惩罚坏人,难不成还指望自己?” 沁听着少年意有所指的嘲讽,苦笑不已,她确实不怎么强大,她的强大仅仅源于她的天赋,她若是真的强大,就不会一直被人们的期望裹挟着去做某事了。 “呃…您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你觉得我在安慰你?我是在骂你蠢!若是没有背负这些的勇气,当初又何必选择这么做?” “我就当你是安慰我咯~” 沁靠着废墟滑坐在地上,她是真的油尽灯枯了,甚至再透支一点,恐怕就要迎来魔能崩坏,成为一个失去魔法的普通人。 “啧,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一边痛苦,一边强迫自己,我真的搞不懂,别人的期望有那么沉重吗?” “我也不知道啦,只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就试试去回应他们喽” “那你究竟在畏惧什么?从事实角度上,你确实做到了,你应该坦然地接受称赞,而不是默默地退场” “不一样的” 沁摇了摇头, “嗯…大概就像你追求完美的胜利一样吧,没有被任何东西玷污的,完美的胜利,毕竟从事实而言,我也确实毁灭了这个文明最后的希望” 毫无疑问,她是古玛雅文明灭亡的罪魁祸首,她带走了半颗神眼,让与世隔绝,在世外桃源里永恒存在的玛雅人,失去了时间的庇护,于顷刻间化为腐朽的尘埃。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她以为只带走部分,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她才只带走了一半。 可她没想到,真相是,一半神眼维持着无机的环境,一半神眼维持着有机的生命,她带走的,恰恰是维持着生命的那一半。 作为古印第安人一族的玛雅人,从此从世界上彻底消逝,甚至连传承都没来得及留下——相信自己会永恒存在的他们,怎么会需要传承这种东西呢? 她毫不怀疑,如果将这份经历告知于世人,她会受到怎样的唾弃,恐怕也只有她眼前这位,会毫不在意她铸就的大错。 “你知道希特勒吗?” “那个世界里掀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位存在?” 一身黑衣的少年也不嫌脏,顺势就坐在了沁的身边, “看来你挺喜欢我那个世界的一切” 连这些无关紧要的历史都有涉及,说明沁并非是抱着功利主义去汲取那个世界的科学知识,沁连人文知识都有涉及了解。 难怪他能从沁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这个世界的人所没有的。 “当然,思想与精神文化的繁盛,和这里贫瘠的思想相比,宛如天堑” “那你也应该知道,毫无疑问,他是千古罪人,被视为恶魔般的存在” 沁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第二次世界大战波及十数亿人,死亡人数,光是不完全统计就有七千万吧?” “和他造成的影响相比,你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沁很聪明,她明白少年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并非是她的所作所为不足为道,所以不用在意,而是说,希特勒确实是恶魔,这是毫无疑问的,可希特勒,同样将那个国家从深渊之中拉回。 “一战后德国被迫接受各种不平等条约,濒临崩溃灭亡,并不是唯有战争能转移内部矛盾,拯救德国,但毫无疑问,战争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憎恨希特勒这个刽子手,但唯有德国人没有,他确实让所有人正视且畏惧这个国家,即便是二战失败,也无人敢像一战结束后那样,过度逼迫这个战败国” “这也是德国能从战败中迅速复苏,重返强国之列的重要原因” 沁默默听着少年讲述起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历史真的很让人着迷,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事实上,即便德国人因为希特勒同样受到了严重影响,可他们仍然是对这位恶魔存有敬意的,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可他们也同样懂得,是谁…曾经拯救了他们” 少年话音一转,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连那些你庇护的人,都否定你的所作所为” “说到底,你本身也不过是在响应他们的期待罢了,若是连这最后的意义都被否定,那你就彻底成了小丑啦” 沁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少年没有理会沁的打趣,有心情开玩笑,说明恢复地还不错,他继续开口, “改变不了环境,那就改变自己,没人要求你像圣人一样普度众生,所以你只需要度那些…你想度的,值得你度的人,就足够了” “就像我” 少年轻笑出声, “不知感恩的人称我为暴君,可智者,懂得尊我为王” 有人畏惧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有人感谢他提供了无上庇护。 只是大部分与他为敌的生物,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在绝望中走向了灭亡,无能地诅咒着那个,隐藏于幕后的真正暴君。 不知多少羽系图腾,陨落在了他的手里,只是为了帮助玄鸟复苏,更不知多少无辜的凡人因他的袖手旁观,推波助澜而死。 他可以说自己不为恶,就是最大的善,也可以说自己不行善,就是最大的恶,但善恶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而非是依靠善恶而行动,善让他开心,他就行善,恶让他愉悦,那就作恶。 所以他很欣赏莫凡,莫凡同样是一个不被道德所绑架的人,只是没有超脱到他这个地步,心中仍有小善小恶不分,可大是大非面前,从不犹豫。 “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去那个世界看看的” “诶~真的吗?” 沁闻言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双手撑在少年两侧起身,长发自然披散垂下,在微风中轻拂着少年的下颔, “连这都能做到,还真厉害” “难的并不是如何过去,而是怎样返回” 少年伸手拨开了那恼人的头发,樱花的淡雅芬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讨厌浓厚的香水味,但喜欢这种偏向自然的淡淡气息, “等我找到神木井了再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一处连接平行时空的通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更改的赛事规则 “唉,这下难办了” 松鹤看着手里的提案,叹了一口气,露出了忧愁的表情,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徒生变故,任谁都不会开心。 暴脾气的封离更是狠狠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吓得不少人心里一颤, “哼,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有本事他们也培养出来一个这么年轻的超阶啊?没本事就改规则,真他娘的晦气!” “行啦,老封,气也没用,我们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去应对” 邵郑端起面前的茶盏,用茶盖轻轻刮了一下杯口,小啜了一口香茗, “很多人都盯着我们呢,有很多人都不想看到我们的崛起” 学府之争也只不过是一个棋盘的缩影,象征着世界霸主之位的过渡,他们的实力说够也算够,说不够也确实差了点儿。 所以有人想延缓他们的脚步,而漫漫长夜,总是多梦的,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群人真该死啊,明明海妖的威胁就尽在眼前了,还在内耗,一群酒囊饭袋,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封离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们太需要这场大胜了,他们需要这次大胜带来的地位,名声,尤其是邵郑。 别看他脾气暴躁,但他很清楚,邵郑想要实行海岸线计划,势必需要亚洲魔法协会的权柄来支持,而学府之争胜利的归属国,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机会。 一旦学府之争失败了,等到下一届举行年间,海妖指不定得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没有足够完善的应对措施,怕不是近代的妖魔入侵的悲剧又要再次上演! 他知道这次学府之争的意义有多重大,在魔法公约的束缚下,学府之争的作用,不异于重新划分资源归属的世界大战! 明明有了那个刚踏入超阶的女孩,他们应该算是十拿十稳了,可现在会议竟然一致通过,更改此次赛事的规则,大赛的压轴项目变成了个人赛! 他哪里不知道那些人打的是什么算盘?超阶再强,不能施展超阶魔法,也抵不住那么多人的围攻啊! 这一模式不是明摆着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吗?!亏那些狗贼还美其名曰,世界需要一位英雄来振奋人心,这哪里是需要英雄,这分明是要先将英雄给排除出去! 一想到这他就气地脑仁儿疼, “老邵,你就不能把那小子整回来,也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华夏震撼?” “咳咳” 邵郑差点被封离的胆子给吓到,好悬没被这口茶呛住,好家伙,张口就是‘那小子’,这是真不怕死啊! 他当初本就不指望对方能真的按约行事,无非就是打的一个,有人能得到那位殿下赏识的主意,哪怕从手里漏上那么一点,也够他们受益无穷了! 这不,光是带了一段时间,就让那个名为穆宁雪的女孩完成了蜕变,这个年龄入超阶,恐怕除了那些传奇式人物外,她就是最年轻的了。 但封离这呼来唤去,颐指气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会真觉得他手上有什么把柄能限制那位吧? “呃…老封呐,记得对那位尊重一点,不然我怕你出师未捷啊” 他只能提醒到这里了,他见过那些祭祀神明的仪式,那等存在,可能背后提及都会有所感应,但他也相信封离也会明白他的意思。 邵郑接着淡淡笑了笑,撇去了茶面上的浮渣,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攘外必先安内,有人叫嚷,我们才知道杂音在何处” “他们很聪明,知道我们的内部矛盾在哪里,知道那些孩子们当中,有人不会全心全意协助主角脱围,甚至可能反戈一击” “那我们就要更聪明,借此机会给那些尾大不掉的家族一点压力,让他们安分些,也未尝不可” 封离瞥了一眼周围装作事不关己,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众人, “说得也是,那些家族也够恶心人了,有好处闻着风就来,有难时跑得比谁都快” 他早就认为那些家族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灾难一来,都想着保存实力,谁会在意平民的死活? 拔腿就跑国外了,他还能不知道那些家族私底下的勾当? 说好听了叫国际化,与世界接轨,说难听了不就是当二五仔时有个好去处,不至于寄人篱下吗? “但你这么做,不怕伤了那个女孩的心?她可是以为你会对穆氏下狠手的,结果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邵郑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有些歧义,出声补充道,脸上却带着欣赏的笑意, “那你就太小看了那个女孩,你信不信,若我真要拿穆氏开刀,她第一个不同意,她呀,现在傲得很呐” 封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说呢,难怪我之前找她谈话,她好像对穆氏不怎么上心,只要求了给穆氏一点压力,帮她拖延一段时间” “找她谈话?” “哦,瞧我这记性” 封离一拍脑门, “这不是穆氏原本不知那位深浅,不敢轻举妄动嘛,现在她成了孤家寡人,穆氏自然要施压让她臣服” “得不到就毁掉,不就是那些大家族的通病吗?前些天穆氏传来消息,要将她革名,不许她用‘穆’姓,连她的族人都被迫四散躲藏,我怕她有什么负担,所以找她谈谈心” “哼,穆氏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邵郑有些愠怒,茶盏落在桌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他本就对穆氏印象很不好,当初秦羽儿的事情,穆氏就掺了一脚,一个冰系氏族,怎么能允许国内出现一个盖过他们家族风头的冰系天才呢? “哎~先别生气嘛” 封离笑呵呵地话音一转, “你猜我问她是不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后,她什么反应?” 封离迫不及待地大笑出声, “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啦!她是故意表现出那副模样的!就是要撤去自己的保护伞,直面那份汹涌的浪潮!” “啧啧,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傲得多?我也是才反应过来,以这个女孩的脑子,当初不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明明装一下样子,以她和那位之前的关系,也没人敢动她” 甚至当差距到达了一定境地,都不会有人敢去试探一下! 可穆宁雪并没有选择这么做——狐假虎威,或是玩一出空城计,而是故意露出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对她被抛弃了的事实坚信不疑! 邵郑沉默了一小会儿,看来这个女孩也明白了,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暴风雨的考验的,这让他有些感慨,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呐,便是我辈就此离去,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接着,邵郑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像是一曲歌谣的调子,他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洒然一笑, “那就信她一次,他们不是想要英雄吗?呵呵…那就给他们看看我们有多少英雄好了” 他为这次学府之争准备的后手太多了,不说是万无一失,至少不会迎来最差的结果,即便像往年一样,开局对上最强的联邦,也会有一战之力! 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轮到神州震惊世人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们逃,我来杀 “作为此次赛事的明星选手,穆宁雪小姐有什么想说的赛前宣言吗?” “赛前宣言?” 真有意思,针对她到这个地步,还要让她说赛前宣言?这不亚于给了人一记耳光,还说这是为你好,要你感恩戴德! 她看着那刺目的红色横幅,其上‘逃与杀’三个大字是如此讽刺,谁在逃?谁会杀? 这无疑是一场蚂蚁与巨象的战争,可那些人真以为,蚁多就能咬死象吗? “我…很喜欢这个主题,逃与杀?你们逃,我来杀!” 全场都为女孩大胆的发言而寂静了瞬间,被这狂妄的言论而触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针对强者的阴谋,谁也不想毫无抵抗地被淘汰出局,所以弱者就会抱团,先联手讨伐凶猛的野兽,再争夺胜利的桂冠。 可这个女孩说了什么?真当自己无敌了不成? “卧槽!她好会啊” 赵满延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莫凡, “啧啧,这逼装得,你一辈子也学不来啊” 这话确实不假,莫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那些路边偶遇的妹子面前,以吹牛皮的感觉将惊天动地地事实说出来,那种别人不信但自己知晓的感觉,真的有些让人心里暗爽。 “去去去!” 莫凡摆了摆手, “你没发现她变了许多吗?” “呃…我就发现她身后多了一把不离身的长刀” 谁没事天天去注意哪些细节啊,吃不到嘴的东西还看个不停,折磨自己,不是纯纯有什么大病吗? “我是说性格,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莫凡眼神有些复杂, “她以前是外冷内热,本质上挺善良的,可现在…” 可现在从内冷到外,锋芒毕露。 “莫凡啊,听兄弟一句劝,别当舔狗,没好下场的” 老赵拍了拍莫凡的肩膀,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某人面前完全会是另一个样子?” “啧,老子才不是舔狗好吧,我就是…” “就是有些忘不了?我懂,初恋嘛,感觉总是最深刻的,尤其是还没到手过的” 莫凡嫌弃地看向了老赵, “你够了啊,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儿呢?” 这个色批头子真的是没救了,他可是立志要娶两个老婆的男人,可不是立志要播种世界! 但下一刻,在赵满延的诱惑下,他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晚上去威尼斯天地快活快活?” “走起!” 天可怜见,他莫凡是立志娶两个老婆,但老婆归老婆,情人归情人嘛。 … … “神女殿下,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何时开始?” “不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伊之纱的魂体,沿着狭长的神殿走廊款款前行。 她确实不急,急也急不来,曾经她就因为心急而被文泰算计,失去了夺走神魂的机会,现在这次,她势必要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伊之纱踏进神殿之中,走到了一具华丽的水晶棺之前,看着里面那甚至连脸色都还残留着几分红润的,像是睡着了一般的躯体。 她在等一个最好的消息,只有主宰才有面对主宰的资格,只有背靠一位主宰,她才会拥有与文泰谈判的资格! 伊之纱轻抚着棺盖上的水晶琉璃,打量着那具美妙的躯体。 忽然,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魂体的右手虚化,直接穿越了棺盖,一把撕开了包裹着躯体的青丝华衣。 “阿莎蕊雅!” 看着胸前那不堪入目的涂鸦,伊之纱低吼出声,气得魂体都忽明忽暗。 她身后的随处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尽皆亡魂大冒,即刻跪下,叩头如捣蒜,鲜血濡湿了地面,乃至沿着眼睑鼻梁滑落,也不敢去擦拭。 “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她们甚至已经萌生了自杀谢罪的想法,主辱臣死,她们不惧怕死亡,她们惧怕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伊之纱没有开口之前,她们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伊之纱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强制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刚刚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她不该当着这些下属面前就这么做的。 但也无妨,体恤下属同样能彰显她的仁慈。 “行了,你们也防不住那个捣蛋鬼,不是你们的错” “谢神女隆恩!” 但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没人敢提要如何处置那个‘捣蛋鬼’,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们能来这里,都是伊之纱的心腹,脑子不会差到哪里去,‘捣蛋鬼’这个用法,已经说明了伊之纱对于此事的态度。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伊之纱实际上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才会以为说是‘捣蛋鬼’,只是将其视为一场闹剧。 难不成之前的愤怒也是装的? 她们心里很清楚,一定是伊之纱也拿阿莎蕊雅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没有办法,所以才选择将此事淡化,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伊之纱已经帮她们这些失职的人体面了,若是还有人揪着不放,那只能说明其不想体面! “神女殿下,埃森德尔的行踪已经被锁定了,我们随时都能出手” “嗯,做得好” 伊之纱将轻纱随后丢下,遮掩住了那旖旎的风景, “安娜么,也算是有能力了” “可她不肯效忠殿下,还是得死” 伊之纱闻言却皱了皱眉头, “我说过了吧,要加上‘神女’二字” “是!神女殿下!” 她们有些好奇伊之纱此言究竟有何深意,伊之纱可不是在乎‘神女’这称呼的人啊。 “算了,以后直接叫我神女吧” “是,神女大人!” 下属的听话让她非常满意, “至于埃森德尔…呵,看来不少人都已经遗忘了我的存在,是时候让他们想起畏惧的源头了” 埃森德尔的背叛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当初她能用利益收买埃森德尔,现在安德,也不过是按图索骥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赠礼 “你也要阻止我吗?阿莎蕊雅” 穆宁雪身后一片狼藉,锋利无比的冰矛犬牙交错,其间散落着数不清的徽章。而每一枚掉落的徽章,都代表着一位失去资格的参赛者。 “哇~爆率是真的高” 阿莎蕊雅从穆宁雪身前的阴影中现身,调侃了一句对方的丰‘丰功伟绩’。 就如同绵羊们不想自己失败,故而抱团伏击野兽,她同样不想看到穆宁雪因此而失败,这样就太可惜了,因此她追寻而来,准备在关键时刻帮上一把。 至于如何找到战场,那就得感谢赛事举办方的不要脸了,直接派出大量瞳鹰聚集在一起,暗中指引方向,真亏他们做得出来! “要不干脆把胜利让给我?看你这样子,姐姐也不想让妹妹你受些皮肉之苦啊” 阿莎蕊雅将‘姐姐’二字咬得很重,显然是夹杂了特殊的含义,她笑嘻嘻地靠近着接近精疲力尽的穆宁雪,让女孩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刹弓, “哟~好妹妹还这么警惕呢,姐姐可是很伤心的说” 阿莎蕊雅戏精附体,掩面而泣,可只是一瞬间就又迅速变脸, “姐姐知道你很强,可你现在还剩多少魔能?假如,姐姐是说假如,假如姐姐召唤出一位亚君主,妹妹又要如何应对呢?” 穆宁雪沉默着松开了手中刹弓,任由刹弓在半空中分解消逝。 她很清楚阿莎蕊雅的实力,从一开始就远比她更强,更别说她还经历了一场大战。 她是以放弃了其他系为代价,集中精力放在冰系上才有此成就,可阿莎蕊雅恐怕已经全系都接近超阶了,甚至都可能真正掌握了超阶魔法! 阿莎蕊雅远不是她这个半吊子超阶能比的。 其实她也明白,就算学府之争的所有人,包括她一起上,鹿死谁手,都尚未可知,尤其是,这还是在阿莎蕊雅不召唤出那个造物的情况下! 阿莎蕊雅的实力就是这么变态。 她能复活又如何?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死再多次也做不到。 “冠军呐,谁不想要呢?不只是你,姐姐我也想向他证明自己的成长呢~” 穆宁雪转而握紧了背后的长刀,可让她就这么放弃,更不可能! “喂喂,至于么,咱们少说也是同患难的好姐妹了吧?” 阿莎蕊雅变了脸色,她没想到穆宁雪这个傻女孩竟然把玩笑话当真了! 她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会抢小孩子玩具的大恶人吗? 就算她要证明自己,也不会用暴打小朋友这么幼稚的方式吧?那怎么说也的是暴打一只傻啊! 不过一想到一只傻,她心里就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开心,不知道一只傻对她的‘佳作’可还满意? “想要的话,那就打败我” “叫声姐姐来,说不定姐姐就让给你咯~” 阿莎蕊雅看着作势就要将刀拔出的穆宁雪,顿时砸了咂舌, “啧,真是无趣” 不过她也不在意,倒不如说更高兴了,调教嘛,越抗拒,才越有意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能让女孩不直言反对她自称姐姐,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总会有一天,她会让这个女孩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一声姐姐的,想必,那一天会非常有趣。 阿莎蕊雅微微一笑,将一枚代表着自己的徽章丢给了穆宁雪, “喏,里面有我收集的资源,对我用处不大,就送给你啦” 她可是小富婆,确实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就算缺什么,直接去黑暗位面拿就好了,相比起她,还是要孤身一人与穆氏对抗的女孩更需要这些资源。 而且其中还有她从那处毒沼里带出来的瑰宝,那是曾经某一届学府之争中藏在毒沼内的瑰宝,想必对穆宁雪的空间系大有裨益。 不得不说,那两只小妖是没什么威胁,可其中隐藏着的毒君倒是有些棘手,难怪一直没人能成功回收,超阶去要面对毒君,高阶去无疑是送菜。 至于再强的人就没必要了,对高阶是瑰宝的物品,对强一点的超阶真算不上什么。 “谢…谢谢” 穆宁雪的谢谢有些生涩,她有多久没有谢过别人了呢?绝大多数时候,她的感谢都是默默记在心里,像今天一样直言,实属罕见。 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说出许久未曾说过的二字尴尬,她只是确定了,果然,阿莎蕊雅要比秦羽儿与她更合的来。 只是,对方那和少年如出一辙的恶劣行为,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松开” “你晚上会喝吗?” 阿莎蕊雅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你猜~” 第一百二十章 开始转动的齿轮 “若是早点见到你,我大概会劝你离远点” “为什么?” 一位坐在轮椅上,满是柔弱姿态,激发着人们心底原始保护欲的少女,看着那位朝她款款走来的黑裙女子。 她身旁的骑士与侍女,全都恭谨地弯腰鞠躬,那姿态可比对她尊敬多了, “阿莎蕊雅殿下万安” “你就是阿莎蕊雅?” 叶心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奇的女子,在帕特农,绝大部分人都会提醒她,不要招惹这位圣女。 原本她以为是是因为阿莎蕊雅身为文泰养女的缘故,可后来发现,好像并非是如此。 她内心的感受到的情绪告诉她,那更像是看着烦人的牛皮糖的头疼感觉,类似出于某种原因,只能任由其胡作非为的憋屈。 至少绝大部分人提起阿莎蕊雅这个名字时,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啊” 阿莎蕊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如果是针对前半句,那是因为这一切是必然,如果是针对后半句,那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下棋的人是你吗?” 阿莎蕊雅随意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石台上,笑容带着些许自嘲的味道, “我可没有下棋的资格,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观棋者” “是谁在下棋?” “你在害怕” 阿莎蕊雅神秘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回答女孩的问题, “当然,没有人会不害怕吧?” 叶心夏小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大腿上,不知何时,她已然被卷入这个权利的漩涡,无法脱身。 “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当一个普通的神庙侍女就很好了” “但你现在成了候选人” “一件如梦似幻的事情发生了,人们只会怀疑这是美梦,还是某人准备好的陷阱” “那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些,尽管聪明一些也没用” 阿莎蕊雅为女孩揭示了那个残酷无情的结局, “至少我看不到你赢的希望” “可我到底拥有什么?” 不待阿莎蕊雅回答,一道黑影就划过了她们面前的夜幕,重重地砸在下面的碎石路上,发出一声闷响,隐约间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以及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 “啊,看来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她是谁?” 阿莎蕊雅转身向山上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语, “你是候选人,那居所在你之上的,还会有谁呢?” 高高在上,万民景仰的圣女?不过也只是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可怜人罢了,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啊。 … … “呵呵,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伊之纱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那高兴的样子,好似突破到主宰之境的不是那位殿下,而是她自己! 她随手打开了一本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书籍,喃喃自语, “文泰啊,这下你该如何胜过我呢?” 可忽然之间,她又面色狰狞,连抓着书籍的手背都露出了青色的血管, “我会让你好好品尝一下,失败的滋味儿!” 什么狗屁神魂自主降临,全都是谎言,那不过是因为文泰比她们所有人对神魂的了解都更加深入! 她们都只是将神魂当作了一个好用的工具,至于工具内部的结构,她们并不在意,反正她们也不会创造出更好用的工具了。 但文泰去这么做了,文泰利用她接触到了神魂,甚至成功操控了神魂! 帕特农这千百年来为什么只有神女没有神子? 那是因为帕特农神魂是圣洁的雅典娜的化身!作为处女神,雅典娜岂会认可不洁的女子与男性? 什么神魂没有选择她,神魂抛弃了她,全都是鬼话!真相不过是文泰利用近似的血脉遮蔽了自己的气息,将神魂欺骗夺走! 所有的耻辱都被她承担,所有的赞誉都被文泰夺走,她怎能忍受这么一个结局! 她不像撒朗那个蠢货一样疯狂愚蠢,毁掉文泰一心保护的世界?那愚蠢的行径令人发笑! 就杀了那么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能称之为毁灭世界? 她不一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杀再多也没有意义,她要让文泰陷入真正的绝望,去看看自己一心要守护的人,是如何唾弃拯救了他们的救世主的! 唯有这才能发泄一二她心中的怒火! … … “哎?一段时间不见,灵灵你又长了不少啊” 莫凡看着已经快到他肩膀的小萝莉,那身形间已然有了些许风姿绰约的韵味,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让他啧啧称奇, “话说你什么时候再开张啊,您老人家是不愁吃喝,大哥哥我啊,可是要饿死啦” 莫凡像个不良少年,一个劲调戏着灵灵, “嘿嘿,身不在高,米四就行, 胸不在大,有型则灵, 洋装猫耳朵,小嘴大眼睛, 短发很俏丽,长发也飘逸。 无傲娇之乱耳,无御姐之劳形。 学校游泳池,公园小凉亭。” 可他发现,灵灵竟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死者为大?不对,是想和他计较,又因为怜悯而放弃?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我不好跟你说,等我姐姐和唐月来告诉你吧” “总不会是你第一次大姨妈来了吧?” 莫凡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在口花花, “那我可得恭喜你终于成为一个女人了” 灵灵叹了口气, “我爷爷和姐姐看好你,不代表我能容忍你” “生气啦?那我道歉” 知错善认,才是男人嘛。女孩子面前低头,不寒碜! “算了,我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吧” 灵灵忽然觉得也没必要一直拖着, “你的妹妹,叶心夏,因为和黑教廷高级职位有染,被帕特农神庙抓住了” “什么?这不可能!” 莫凡脸色剧变, “哪个王八龟孙污蔑心夏?老子就知道那群贱人带走心夏没安什么好心!” 他早就觉得帕特农当初一心要带走心夏很不对劲,感情是要让叶心夏背锅!叶心夏与黑教廷高级职位有染?他当场直播把牛牛剁了好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编织命运 “伊之纱恭喜殿下登临此世巅峰” 伊之纱笑吟吟地走出来,纤细的蛇腰一扭一扭的,柔若无骨,向着那处她特意准备的观礼之位走去,言语中显然是一语双关。 神庙顶端,群山匍匐,她特意在此为其准备了一个绝妙的席位,足以将整个神庙一览无余。 “这个位置,殿下可喜欢?” 不待对方回答,她轻轻拍了拍手,一群各有千秋的绝色佳人,鱼贯而入,拖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珍馐,怕是天宫盛宴,也不过如此。 少年歪过头来,看着那个自信无比的女人, “你好像觉得你赢定了?” “至少,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输” 伊之纱甚至这次都没有谦虚!她一指山脚处那苦苦挣扎的毛头小子, “殿下说的变数莫非是他?可他又能做到什么呢?闯完神庙又怎样?后面还有千重劫,百世难在等着他! “恶魔化又如何?区区一个至尊君主,岂能在神庙翻得了天!” 少年随手取起一杯清茶,些许茶叶正随着热水打旋,香气扑鼻, “看来你调查得还挺周全” 他同样意有所指,一语双关,真是够闲的,将他的习惯都打听得这么细致,有这些功夫去讨好他,不如去多想想该做的事情。 “那我就再透露出一点点信息好了” 少年小啜了一口清茗, “你知道吗,有人哪怕离开了棋局,也能算定终局” “哦?殿下这是在夸伊之纱吗?那伊之纱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伊之纱开了个玩笑,她自然知道这话肯定说的不是她,哪怕她同样离开了一段时间棋局,仍然让棋局没有偏离她的控制。 “那你就当我是在夸你吧” 伊之纱一挥手掌,屏退了那些侍女, “只是伊之纱有一事不明,文泰究竟留了什么后手?” 她遍寻神庙,也没能发现文泰究竟留下来了怎么样的准备,她不觉得文泰会善心大发,真的将神女之位留给她,那才是养虎为患! 可她确确实实找不到文泰的后手,这才是让她不安的源泉! “最高明的猎人,何须与猎物交手?只需要在猎物最喜欢的食物里下毒不就好了?” 少年轻笑着开口, “你赢,你会死,你输,你还是会死,除非…” “除非我洗心革面,真的什么都不要!” 伊之纱咬牙切齿,但她怎么可能做得到放弃一切,不去争夺?而只要去争,她陷得越深,就越难以脱身,最后只剩下死亡一个结局! 是帕特农神魂!一定是文泰在帕特农神魂上做了手脚! 最接近胜利的时候,就是她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没人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会杀死自己! “求殿下指点!” 但下一刻,伊之纱就收回了脱口而出的话语, “不,是伊之纱失态了,殿下请耐心等待,伊之纱会让殿下看到一出满意的大戏” “那么,请恕伊之纱失陪了” 伊之纱深深鞠了一躬,倒退了几步后,径直转身离去,令人畏惧的是未知,当知晓了敌人的手段,那应对方法就简单的多了。 “文泰!” 伊之纱低吼出声,握紧了拳头,难怪文泰从不干涉她,按照这份轨迹发展下去,无论胜负,她都必死无疑! 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蹦跶不停的小丑! 可文泰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 “至于文泰是如何做到的嘛” 少年看着山腰处犹如蝼蚁的银月泰坦, “当然是从复活上下手了” “每一位主宰都有上万年的生命,理论上,每一位主宰,都有成为位面主宰的潜力,缺的仅仅是时间和资源,这也是为什么中等帝王之后,帝王才有了前缀称号” “而且还与位面主宰这么相似,这可不只是一种巧合,不得不说,当初划分出这个境界称号的人,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沁有些了然, “所以主宰们的生命形态是完全不同的?” “没错,更重要的是,主宰基本都会掌握一些,死而复生之术” “樱龙!” 沁下意识就想到了樱龙,樱龙给她带来的,最震撼的地方,就是死而复生!尤其是连蔓延出去的力量都能化为不死之力! “樱龙啊,它在不死上确实有很高的造诣,但和雅典娜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自古以来,人类能达到主宰境界的人屈指可数,且所有人,都是走了借助信仰之力的捷径,雅典娜,始皇帝,文泰,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同样利用冥神计划收集了相当多且高质量的信仰。 “帕特农神魂,实际上就是雅典娜留下的神魂,只可惜,她仅仅只是战力与境界达到了主宰,所以没能逃过时间的侵蚀” “但不得不说,她在复活领域,是佼佼者,她的复活神术,上限极高,哪怕是主宰帝王都能够作用,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当一个东西的作用过于强大,反而会抑制其他作用,使其失去效果。 “原来如此,所以伊之纱得到雅典娜神魂神魂之时,也就是她殒命之时!” 少年笑了笑, “不止这么简单,文泰选出的继承人,只要对其使用一下治愈神术,就足以杀死她了,要知道,霸道的治愈,是会驱散一切负面效果的” 显然,在祝福系之外的增益,也会被当作负面效果驱散。 虽然他说伊之纱赢了也会死,但文泰怎么会让自己选中的继承人输呢? 文泰早就为他的继承人铺好了一切,黑教廷也好,伊之纱也罢,不过都是文泰的棋子罢了。 文泰早就算好了一切,越是有能力的人,反而越好算,有能力,就代表不会像弱者那样出岔子。 伊之纱,和对他抱有愧疚之心的帕特农殿母,一定会将他那个带着神魂的女儿迎去神庙,二者协力之下,绝无人能阻拦。 而帕特农殿母会将其捧上高位,让伊之纱无法直接动手,伊之纱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手握黑教廷的殿母,和手握帕特农的伊之纱,足以形成一个平衡,一个…能给他女儿足够时间成长的平衡。 这些都是宿命,只要轻轻拨动一下,命运就必然会向这个方向发展,绝无其他可能,这些从伊之纱假死脱身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就像现在,哪怕伊之纱知道放弃了权力就能苟活,但她不还是一如既往地头铁?这就是阳谋的威力。 文泰需要做的,仅仅是将神魂封印在他女儿体内。 最高明的棋手,擅长的可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可这阳谋,就已经让许多人连看穿的资格都没有了。 “了不起的棋手” 沁感慨了一下,随后又好奇地看向了少年, “你能胜过他吗?” 少年只是抬头望天,看着那千载悠悠的苍天白云, “有欲望,就会有弱点” 别说他了,连伊之纱都有胜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黑暗圣裁 “你们圣裁院便是如此行事的吗?宁可冤枉一个无辜的少女?” 身为大判官的杜兰克冷冷一笑, “圣裁院岂是你这等凡人能理解的?若是错了,我们自会向她谢罪,但若是成功了,那多少人会因此得救?” 他神色庄严肃穆地看向了对方怀里那个柔弱的少女,好似是一位正义之神, “叶心夏,若你真的还有良知,就当自绝于此!何必让其他人为你陪葬?你应当知道帕特农拥有着何种力量!” 少女听着这言论,下意识抬头,径直对上了莫凡低下头来的眼神, “别信他,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不惜一切代价!” “哼,大判官杜兰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逼死文泰时,你也是同样的说辞吧”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人群顿时让开一条小道,莫凡看到包老头在众人‘宋老神官’的致敬声从中走出,他猜过包老头很有背景,但没想过会如此有背景! “宋启明,请注意你现在的身份和言辞,圣裁院的判决,也容不得你置喙!” “我无意冒犯上任神女伊之纱的铁面无私,只是,我后悔了那么些年,当初没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以至于酿成大错” 包老头悠悠一叹, “所以,我不想继续后悔了” “呵,难不成,你想违背圣裁院的旨意?” 杜兰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个肯定的答案,尚方宝剑在手,自当肃清一切不同的声音。 “你也不要把大帽子往我脑袋上扣” 包老头看向莫凡,眼神极其认真, “莫凡,你相信我,就到此为止,我会尽全力争取时间翻案” 莫凡看了一眼杜兰克不屑的神情,他从未发现自己的脑子竟然如此好使,一瞬间就猜到了包老头究竟想做什么。 可他根本不想领这份情! “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莫凡低声开口, “包老头,我很感谢你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但别让我恨你” 包老头苦笑了一下,这小子怎么今天突然开了窍?他确实没有多少把握保下那个女孩,但他一定有把握保下莫凡! 等一切结束了,莫凡恨他也好,怨他也罢,都无所谓了,就当是偿还当初没能站出来的罪恶。 “哥哥,算了吧,心夏已经很开心了” “真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莫凡眼神里透露着血墨色的邪茫,咄咄逼人,哪怕是杜兰克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那不是来自于实力上的,反倒是更像血脉上的压力! “今天我就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 说罢,莫凡朝殿外重重地踏出了一步,可一时之间,所有人竟然真的被震慑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 杜兰克率先回神,耻辱爬满了他的脸颊,何其失态!他们竟然被一个连超阶都没到的毛头小子给吓住了! 说出去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金耀骑士亚法也反应了过来,效忠的主君被杀害的羞怒,和这次的混杂在一起,二者叠加,让他含怒全力出手。 一时间,金色光芒闪烁,风之元素凝结成道道镰刀,然后又海纳百川,汇聚成一把死之巨镰,朝二人斩去! 但下一秒,莫凡抛出了一颗雕刻着精美云纹的宝珠,茫茫大雾凭空浮现,笼罩了这处神殿,金铁交击声响起,随后就是一阵由溃散的风元素引发的飓风! 雾气被狂风吹散、露出了其中巨大的身躯、让骑士们纷纷朝外慌忙逃窜,再无风度可言! 亚法对上了巨蛇恐怖硕大的眼睛,那蛇吻里吐出的红信,像是在舔舐着他的灵魂,让他全身颤栗不止,冷到了骨髓。 他感觉自己就如同被天敌盯上的小白鼠,连逃窜都做不到,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巨蛇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将其给吞了进去! … … 莫凡看着满身是伤,可还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的玄蛇,宁可自己受伤,也要避免他遭到攻击,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然,他想到心夏是在帕特农这个以祝福治愈文明的神庙修行,这让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心夏,你能为我恢复多少魔力?” “大概能帮哥哥恢复满” “好!” 莫凡大喜过望,没想到当初跟在他后面的小小人儿,现在也已经能帮上他了。 他本不想在此使用恶魔化的,那样会死更多的人,他只想带心夏离开,但如今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不流足够多的血,不打疼他们,看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可就在他魔力刚满,准备开启凝华邪珠之时,几颗不起眼的黑色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中旋转着,似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他本能地很讨厌这些东西,伸手想要将其打飞,可他的手掌与石子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开始了迅速溃烂,以至于他不得不直接开启了恶魔化! 但石子并非是冲他而来,十颗黑色石子围成了一圈,如同古时流放凡人的黥刑,镶嵌在了叶心夏的眉间,让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只是他连心疼之意都来不及兴起,就发现叶心夏身周开始模糊不清,像是被放逐去了另一个时空。 这让他心里一慌,下意识伸手,却与叶心夏伸出的五指交错而过。 并非是距离短了些,他看得很清楚,是穿透而过! “不!!” 他眼睁睁看着叶心夏被从他身边带走,却什么也做不到,即便是恶魔化了也没能阻止得了。 莫凡半跪在地上,他第一次发现力量这种东西,是如此无力。 “怎么,这就打算放弃了?那个贱人可是会很高兴不用面对一个恶魔的” 阿莎蕊雅看着面前对她露出巨大敌意的可怖生物, “又不是我将她从你身边夺走的,还有,你难道不想救她吗?” 恶魔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了,即便他害怕被人利用,他也会像只看到了火光的飞蛾,奋不顾身。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那是圣裁仪式,她就在山脚,信不信由你,只是,再晚点,说不定她就被带去冥界了” 恶魔闻言毫不犹豫地向山下疾驰,四肢交替用力,就像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夏之死 伊之纱捧着一张纸,静静地思考着,纸上写了几个关键字,用刺目的猩红颜料圈了起来。 她本不想发动黑暗圣裁,在知道了文泰的手段后,她才明白自己原本的计划有多愚蠢。 文泰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在黑暗位面被杀死?! 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以为黑暗圣裁万无一失,可这都是为野心下铺路! 哪怕是她,都有不下五种方式来扭转局势,更说文泰了! 试想一下,就算叶心夏死在了黑暗位面,文泰也能利用帕特农神魂将其复活,活着的主宰怎么可能控制不了仅仅只是主宰遗产的帕特农神魂?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后续舆论会如何演变,只要随便推波助澜,就能坐实叶心夏的神女之名。 什么叶心夏手不愿更多人为她而死,自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帕特农神魂再次自主降临,庇护这个被选中的神女。 就如文泰当时的说辞一样,愚蠢的世人总是最信这一套了! 真是蠢到家了!光是想想都知道了,能将帕特农神魂封印在一个人体内,当初又怎么可能是‘自主’降临?! 文泰能骗过其他人,可却骗不了她。 所以她原来制定的,利用黑暗圣裁来处决叶心夏的计划,实在也是蠢到家了。 可她现在还是用出来了这个蠢到家的计划。 伊之纱凝视了这张纸半天,最后将其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外面的局势如何了?” “启禀神女大人,现在一只恶魔正在与冥神兽骸旯” “呵,海拉?它也配冥神二字?” 伊之纱一语道破了骸旯的起源,那是北欧神话里的死亡之神,名为海拉,乃是诡计之神洛基,和泰坦巨人安格尔伯达的小女儿,冥界的女王。 别说骸旯了,连胡夫在那位殿下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她甚至怀疑,这所谓的死神骸旯,能否接住冥府之握一掌! “你去那处战场,就这么说…” “属下遵命!” 伊之纱看着下属离去的身影,有些疲累地靠在了身后的座椅上,轻按着太阳穴,她总算是明白了少年当初打的哑谜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有趣的比喻,想开一扇窗,先开一扇门! 叶心夏啊,你可千万得自觉一点呀! … … 一只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狼魂虚影的恶魔,正与一只小山版的巨兽血搏在一起,拳拳到肉,爪爪见血,原始暴力到了极点。 二者身后分庭抗礼的滔天火焰更是为战场增添了几分汹汹气势,黑暗之火与恶魔之火逐渐混杂,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叶心夏,你确定要继续吗?” 蒙面之人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黑暗骸旯刚好畏惧了恶魔,想要直接带着贡品逃进黑暗位面。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非要拖着他一起下水吗?他是古都的英雄,是拯救了许多人的英雄,未来将会是更多人的英雄,你确定…要让他为你陪葬?” 蒙面人看着半个身子都沉入了黑暗沼泽的叶心夏,语气冰冷刺心。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什么狗屁英雄,老子就像当她一个人的英雄!心夏,别听她的,就算踏入地狱,我也会带你回家!” “回家…么” 叶心夏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了多少不甘,反倒是被一股淡淡的满足感所萦绕,‘已经够了,已经很满足了’,她虽恋恋不舍,却不会不甘。 或许这就是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可莫凡看着叶心夏满足的表情,心如刀割, “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会带你回去!” 莫凡怒视着那神秘蒙面女子, “早晚有一天,我要撕烂你的嘴!” 他仍没有放弃,一点点接近着黑暗漩涡,要将那个女孩从中带出。 他见过何雨死在张小侯面前时,张小侯的悲伤,见过许昭霆被控制杀了自己女友时,那份深深的绝望。 从那时他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这一幕发生! 或许是莫凡的至死不渝,让少女重新燃起了斗志与希望,至少她眼里已经再次有了光,有了希望,更有了,渴望! 那是不满足,是贪婪,是不舍得放弃未来! “莫凡?你确定要这么做?” “老子要做什么你他妈管得着?!” “我是管不着,可,剩下的人呢?那些在乎你,关心你的人呢?” “嗯,与你同居数年的那个女孩,名字是叫牧奴娇?很有魅力的一个好女孩呢,嗯,还有莫家兴,你的好父亲,为了让你上高中,不惜放弃尊严,跪在穆贺,那个让你们一无所有的黑教廷执事面前” “哦对了,你若是死了,谁该去为他承担陆家的怒火呢?谁要去为陆一林的死,你的冒失买单呢?你不会真觉得你死后,承你情的人,会永远记住你吧?” “别自欺欺人了,你活着,你的一切才有价值,你死了,你立马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切功绩都被磨平” “污蔑一个好人,有多容易,经历过杭州瘟疫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这几句话立刻唤回了莫凡的理智,连带着那恶魔之火都收敛了几分,他的迟疑,成为了压倒叶心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这么说也不准确,只是叶心夏明白了,她确认了,并不是失去了她,莫凡会生不如死,宁可陪她一起走向黄泉。 她只有莫凡哥哥,可她的莫凡哥哥,不只有她。 “叶心夏,你如果死在这里,帕特农神魂会留在这个世界,死去的人都有复活的希望,可你若是死在了那个世界,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 “你的哥哥,也会因为罪名失去一切,连累他身边的所有人” “不要,心夏!不要听她的!我可以赌!” “赌?让你身边的所有人陪你一起赌?那我给你一个新的赌法好了,要不要赌一下,她同样会复活呢?” 叶心夏此时已经被黑暗吞没了胸部,似是骸旯也觉得有戏,刻意放缓了速度,如果可以的话,它还是不想那么丢脸地将活着的贡品带走。 “莫凡哥哥,就这样吧” 叶心夏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前, “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背负一切活下去,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懦弱,原谅我的食言,也请…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好好活下去” 随着话音的结束,少女的气息也随之枯竭,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彻底走向了寂灭,虚空里传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叶心夏当然知道复活是不可能的,复活也得保留肉体吧?可被黑暗骸旯带走的她,还会剩下什么呢?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走了,不用担心那个大男孩会每晚哭得稀里哗啦,睡不着觉,会有人替她照顾好他的。 莫凡呆呆地跪在那里,像是失了魂魄,没有他曾经做噩梦时,想过的的那样,假如真的失去了挚爱,他一定会陷入疯狂。 他反倒安静地让他自己都讨厌,快起来啊!快哭啊!快怒吼啊!快将一切都撕碎啊! 可他什么都不想做,从身体累到了精神,从骨子累到了灵魂,恶魔化的痛苦算什么?他现在累到连这痛苦都没什么感觉了。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博城那阴暗的角落,在千钧一线之时救下了心夏,二人死死抱在一起,许下永不抛弃彼此的誓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胜负已定 “这一局,看来是我赢了呢” 文泰静静看着面前那带着几分耀武扬威的女人,半天之后,才缓缓开口,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 “闭嘴!” 伊之纱听见文泰的称呼,突然就暴怒了起来, “你有何颜面叫我妹妹?!!” 伊之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传出来的,恨意冰冷刺骨, “你还以为能把我蒙在鼓里吗?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作棋子!你何时把我当作妹妹过?” “今天的我,都是你一手造就的!在我痛苦的时候,在我被恶言相向的时候,你都是像现在这么冷漠地看着” “你宁愿体谅那些愚民,都不愿理解我!” 文泰等到伊之纱宣泄完了愤怒,才再次开口,声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当你怀疑一个人,那他的一切就都是错的” “那你敢发誓吗?” 伊之纱的憎恨犹如实质,甚至已经快要超出了她的掌控, “发誓你不是故意看着我变成今天这样!发誓你不是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誓你不是缺少一颗无人能取代的棋子!” 文泰默不作声,不知是被说中了,他就是故意将妹妹引导变成现在的样子,还是如之前所说,因为被怀疑,所以不作无谓的辩解。 伊之纱看着沉默的文泰,冷笑一声, “呵,怎么不说话了?” “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 伊之纱重新取回了平静,没有像之前一样歇斯底里, “很简单,将神魂的控制之法交给我” 文泰摇了摇头, “你会死” “我会死?哼哼哼,文泰,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呐” 伊之纱一手指着文泰,一手捧腹,笑弯了腰,那位殿下说得果然没错,有欲望,就有了弱点, “你就这么想让你的乖女儿复活吗?” 文泰居然连她会死,这个最关键的信息都透露出来了,若是不明所以,她定然会失去主动权,但很可惜,这次的先机…在她手里! “不过我会不会死,就不劳你费心了,不知你听说过…双生极反吗?” 她现在更佩服那位殿下的高瞻远瞩了,她甚至怀疑,那位是不是故意将同时掌握了黑白魔法的阿莎蕊雅,送到她面前的了。 “双生极反…么,或许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背后标好了价格” 伊之纱听着文泰那似是挑拨离间的话语,不屑地冷哼一声, “和那位殿下比起来,你差远了” “这我承认,那位的奇思妙想,确实无人能及” 伊之纱莫名从文泰的自愧不如里获取到了一丝快意,那种感觉像极了前任不如现任, “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将神魂控制之法交给我,我会让她复活” 伊之纱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不够” “我还没说完,你心急什么?” 她游刃有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又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了胃口, “我死之后,她会是下一任神女,如何?” “把神魂传给她” “你觉得可能吗?” “你不会真正死的,但她会” 伊之纱沉思了一会儿,她当然不会死,当她征服了生者的世界,她还要加入那位殿下的麾下,去征服死者的世界! 文泰的意思很明显了,在她将神女之位交给叶心夏后,要将神魂一并交出,可叶心夏终归只是一介凡人,会生老病死,可她,却会与天同寿! 其中的风险,无非是文泰会不会动手脚,让叶心夏也一直活下去,但她觉得文泰不会这么做,就算会,那个可笑的女孩也不可能接受独自永生。 “好,我答应你,便是将神魂借她十数年又何妨?” … … “恭迎神女即位!” 神山之上,黑压压的人群成片跪下,声音直冲云霄,震耳欲聋,期望着神女再次带领他们走向巅峰。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伊之纱在位时,凭借着她的铁腕和冷血,带领帕特农神庙走向了巅峰,找回了一点远古的荣光。 那通天彻地的神魂,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人们看着身旁死而复生的伙伴,脸上早已被狂热所取代! 复活神术!真正的复活神术! 群体大规模复活,除了复活神术还能有什么?! 当初尚未掌握复活神术的神女,就已经让敌人闻风丧胆,那现在掌握了复活神术的呢? 帕特农的所有人都幻想着那个鼎盛的未来,或许,伊之纱真的能带领她们重回远古时期的巅峰? 伊之纱站在神殿前,只是抬起手臂,单手虚按,人群立马噤若寒蝉,哪怕远处山脚下看不清她荣光的凡人们,也从附近的投影上,瞻仰着神女。 伊之纱双手合握,置于胸前,微低着头,神色虔诚,连声音都充满了一股圣洁祥和的味道, “我很荣幸,雅典娜女神庇护着我,将我从冥界带回,让我能继续救赎世人” “可我也很伤心,你们竟不分黑白,伤害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孩” 伊之纱话音一转,带着几分悲戚, “在冥界的这些年,我时常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女神教会了我怜悯,要心怀感恩,为万灵截取一线生机” 杜兰克听着伊之纱的演讲,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控制! “平心而论,假如是我,我会愿意放弃希望,只是因为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证据,就牺牲自己,或是牺牲某人吗?” “我当然会愿意,就如我曾经做的那样。人们只看到了我的铁面无私,可心中的那份愧疚,唯有我自己知道” “所以我也逐渐理解,有人是做不到的,可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普通人,普通人有什么错呢?” “若是普通,也是一种错,那就由我来亲自纠正这个颠倒的世界!” 此时,忽然有人大哭起来, “神女高义,是我等曾经误会了神女啊!” 情绪迅速蔓延,感染了整个神山,有人是真的被打动,有人是装作被打动,但无论如何,没人在此时表现出异常。 伊之纱等待了片刻后再次虚按,可依然有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悲伤的气氛,感染了满城的空气,连带亲人被复活的兴奋都被冲散。 好似是,又看到了之前家里的顶梁柱失去生命的那一幕,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伊之纱叹了口气, “这个女孩,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让至亲至爱之人为自己而死,如此圣洁、善良的女孩,哪怕她的体内真的藏着一个恶魔的灵魂又如何?” “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又何罪之有?” “更何况,所有人都被黑教廷给蒙蔽了!” “从死而复生的潘妮贾口中,我才知道,幕后黑手是黑教廷,是黑教廷,在陷害文泰之女,要利用黑暗圣裁放逐我们伟大的雅典娜女神!要将神魂拖入黑暗位面!” “杜兰克!你可知罪!” “文泰之女?!!” 杜兰克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接下来不该是他利用自身的情报掌控伊之纱,进而获得帕特农的支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吗? 怎么剧本突然变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是真不怕他将那些证据拿出来?! 可他忽然绝望地想到,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的他,还会有人相信吗?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那是污蔑吧?! 就算他毫不反抗,最后辩解,这只是失职,可光一个失职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职,他得替所有人都背上失职! 他就是那个杀给猴群看的鸡! 杜兰克看着身边人异样的目光,慌忙逃窜,在复活神术的加持下,现在的神庙完全会是悍不畏死的疯子! “抓住他!” 所有人一拥而上,一呼之间,岂止百应千应,这个差点让帕特农陷入永劫之地的畜生,必须用鲜血来偿还罪孽!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幕 伊之纱看着神山脚下的狂欢,心情舒畅极了,她终于从文泰手里扳回了一盘。 可她很清楚她是如何赢的,倘若不是殿下的指点,她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被文泰玩弄于股掌之中! 甚至若不是殿下的撑腰,她连谈判的资格都不会有,早就被像只蚂蚁一般被捏死了。 她太认同殿下的那句话了,有欲望,就有弱点,她曾经被帕特农神魂遮蔽了双眼,所以自掘坟墓而不自知,可帕特农神魂又能代表什么呢? 她相信现在的她,即便是不需要帕特农神魂,一样能屹立在世界巅峰!就像曾经的文泰那样! 一开始没有帕特农神魂的文泰,不同样站在世界的顶峰吗? 而且说到底,文泰仅仅需要的是帕特农神魂带来的‘势’,如同古时起义前的捏造的一些让人信服的征兆! “神女大人,不用派人去追杀杜兰克吗?” 斩草除根,才是最保险的方式,她担心杜兰克会临死反扑。 “呵呵,不必了,自有人会替我们效劳” 她知道撒朗也来了,这世界上恐怕没人比她更了解撒朗了,以撒朗对杜兰克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该死之人的。 毕竟,撒朗对杜兰克的恨意,要远在对她之上,没道理会为了恶心她一手而让自己更恶心,即便知道自己被利用,撒朗也会很乐意做这个被借的到。 说不定撒朗还得感谢她呢,感谢她一语就将杜兰克打入无间地狱,无人敢去帮忙协助。 她挥手屏退了贴身侍女,独自一人去觐见那位殿下,毕竟,和凡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有什么意思呢? “哦?看来殿下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少优秀的女子呢~” 她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身旁身姿绰约的美人,顺带就夸了一句,那模样,甚至让她都有些自愧弗如。 但那又如何呢?她会的东西,可远不是对方能比的。 伊之纱端起茶盅,为少年斟起了茶,娇笑了起来, “不知这一场戏,殿下可否满意?” “满意么…倒是不怎么满意” 少年轻叹了口气,或许是他给的帮助太多了?让结局毫无意外的偏向于了其中一方。 “那…就让伊之纱来让殿下满意” 她放下茶盅,顺势就做坐了少年怀里,朝站在一旁的绝代女子露出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然后轻轻伸了个懒腰, “还是自己原本的身体更有感觉呐~” 只是伊之纱口中的有感觉,怎么看都怎么有些不对劲。 伊之纱一勾脚尖,将高跟踢掉,脚背绷的笔直,长腿斜指向天空,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傲人的身材。 她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少年,捧起了那成熟了几分的脸颊,咯咯笑了起来, “殿下也长大了不少呢~” “你最好是在说正经的东西” 伊之纱收回了一只手,轻点着下唇,眼神充满了天真无暇,倒真有了几分纯洁的味道, “诶呀~伊之纱听不懂呢~” 但随即她又充满了媚意,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浑身都爬满了红润的色泽,她摒弃了对自己的控制,全凭欲望引导者自己。 就连沁也不得不承认伊之纱的魅力与胆识,若她紧紧只是勾引,只是为了利益,那绝对不会有任何效果。 可伊之纱抓住了关键,她毫不羞涩地展示自己的情欲,那种来自生物最原始的欲望,不参杂利益的赤裸裸的欲望,才是最勾人的。 越是不带有思考痕迹的欲望,也越能让人放弃思考。 至少沁第一次发现少年有些乐在其中,不知是享受着欲望本身,还是享受着欲望带来的失控感。 “在这神山之巅,殿下您难道不想对万民敬仰,对世人崇拜的神女做些什么吗~” 伊之纱附在少年耳畔,温热的吐息喷撒着, “殿下难道就不想狠狠地征服那个不知羞耻的神女,将她染上您的颜色,让她在您的伟大光辉下哭泣吗?”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沁听得都羞红了脸,她轻咳了一声, “那个,我先走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沁,伊之纱倒是有些遗憾,她倒希望真的能将剩下的事情做完,只可惜… “好了,你将她逼走,有什么要说的吗” 感受着少年身体的变化,她知道,对方显然已经重新取回了平静。 但她也不急,慢慢来嘛,才有意思,她现在竟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原来调戏一个身份比自己更好之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为什么要逼走她呢,有一个人看着岂不是更刺激~” “飘了?” 伊之纱笑得浑身颤抖,花枝招展,她才发现这位殿下竟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不知殿下是否对雅典娜神魂感兴趣” “哦?你竟然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得了就要舍,我觉得,殿下能带给我的,比神魂更多呢~” “呵~有趣” 少年轻笑了一声, “我看你是怕到时候收不回来吧” 伊之纱娇嗔地轻拍了少年胸膛一下, “殿下真是不解风情呢~竟然还偷看人家的秘密” 他颇感好笑地摇了摇头,如果他要是不去看着,给伊之纱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直面文泰呐。 “不过你倒是有几分进步” 伊之纱愿意主动放弃神魂,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看来是他小觑了伊之纱的雄心和骄傲。 他原以为伊之纱想要神魂,只是因为神魂带来的一切,可现在,他反而觉得那更像是在争一口气。 神魂不重要,赢了才重要。 “神魂就给你了,比起神魂,我对帕特农的魔法更感兴趣” 他确实不擅长治愈系和祝福系的魔法,尤其是祝福系,如果说其他的系是数理化,有规律有逻辑有因果。 那祝福,诅咒魔法无疑就是一门艺术,艺术这东西嘛,总是让人头疼。 “那殿下可算找对人啦~” 伊之纱忽然来了兴趣,轻轻撕咬着少年的耳垂, “这世上对祝福系魔法的了解,伊之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伊之纱定然会好好教导~殿下的,阿莎蕊雅可不够格教殿下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海岸线隐患 迪拜·天空法师塔 宏伟壮观的金色巨门伫立在大地之上,仿佛连接着神域的通道,在骄阳之下熠熠生辉。 这是毫不掩盖的对自身雄厚财力之展示,在今天这样一个人类普遍处境艰难的情况下,建造出此等奢侈的现代奇迹,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抵也不过如此。 “依我看,亚洲又不是所有的土地都和海洋相接壤,所以我不赞成用整个亚洲的力量去施行这个战略,万一这股力量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给利用,那可就不好啦” 苏鹿脸上带着意有所指的微笑, “你说是不是呀~邵郑议长?” 苏鹿话音忽又一转, “再说了嘛,每个国家不是还有自己的守护者?各管各的不好吗?” “唇亡相依,我希望诸位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来自海洋里的威胁,才是重中之重,海岸线拥有国承担着亚洲两百多个国家的防御” 邵郑义正言辞地开口, “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倘若此时此刻还斤斤计较,心怀鬼胎,总有一天,海妖们会让我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么说不太好吧?邵郑议长” 位于苏鹿旁边的老者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稿, “享受了海岸线带来的资源,现在又想规避海岸线造成的风险,哪有这般好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说得好啊!阿曼斯议员” 苏鹿带头鼓起了掌,绝大部分人都紧跟其后,数量呈现压倒性的优势,显然,不和海洋接壤的国家是绝大多数。 这些国家巴不得曾经的妖魔乱华事件重新上演,好让他们趁机分一杯羹。 而现在站在大义之上,让他们心里乐开了花。 “哼!鼠目寸光说得就是你们!难道你们没有……” “老华!” 邵郑阻止了华展鸿想要说下去的话语,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对方早就下定了决心,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此时说再多也没用。 就算华展鸿说出来了,也只会被这群精于此道的政治家们颠倒黑白。 谁不知道事实是这些内陆国家也间接享受到了海岸线带来的便利呢? 他们这些沿海国根本没有垄断海岸线产出的资源,反倒是对方一直利用地域富产的各种魔矿,进行战略威胁。 海岸线固然让他们降低了成本,但难道他们没有降低出口商品的成本吗?他们像这些人一样哄抬价格了吗? 所有人都享受到了海岸线的便利,只是这群可耻的政治家绝对不会承认! 正如他事先已经用‘斤斤计较’这个词来做出让步,承认了他们确实从海岸线上获利,算是放低了姿态,封死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可对方完全撕破了脸皮,不管不顾! 他这才明白,对方一开始就不可能同意! “是吗?我倒是觉得可行呢”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声音,那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响声。 是哪个大胆女人敢在这种时候闯进来?当真不怕死吗? “你是谁?何方宵小竟敢在此造次?知道擅闯洲议会是什么下场吗?!” 一位有些年轻的洲议员迫不及待地表态,敌人支持的,那就无条件反对,擅闯议会?他才不信有人真敢、真能擅闯议会! 只是对方那支持的话语,让他就选择了先给扣上了一顶帽子再说! 他有些邀功地看向了苏鹿,可迎来的,却是…呃…看向死人一般的目光?! 他大脑瞬间就从喜悦中冷静,这才反应过来,那魅感十足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脚步声忽然停顿了一瞬间,似是其主人也很诧异,竟然真有不怕死的。 大厅门扉在一阵吱吖声中缓缓打开,从两位侍者背后,一位身着白纱的女子款款走出,即便是那白纱也难言的爆炸曲线率先引入眼帘,让不少人都咽了口唾沫。 可下一秒,对上那双笑意下隐藏着深深寒冷的眸子,让他们立刻清醒了过来, “神…神女!” 之前发言的人凉到了心底,他再次扭头看向苏鹿,希望得到一点庇护,可苏鹿看都不看他,带给他无法躲避的绝望。 “就是你胆子这么大?” “神女赎罪!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您啊!” 弱国无外交,他仅仅是一位国家代表,连州议员都不是,触怒了风头如日中天,甚至有隐隐盖过圣城之势的帕特农之神女,别说他了,就算他背后的国家都讨不了好!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 伊之纱一言就决定了他的生死,在场竟无一人敢为其求情!连苏鹿都不例外。 甚至他连报复愤恨的话都不敢说,只能苦笑着离开大厅,接受这残酷的结局,这就是咬错了人的下场。 哪怕他平时咬得再好,咬错了人,也得被炖成狗肉。 “不知神女来此,有何贵干?” 伊之纱掩嘴轻笑,眼神看得苏鹿心里有些发慌,莫非是他的某些计划被看穿了? “帕特农可是有相当大的亚洲领土呢,诸位不邀请我,是否有些失礼了呢?” 哼,这话谁信?帕特农可是以欧洲国家自居,享尽了欧洲的福利,从来不参与亚洲这烂摊子,现在出现,必然是闻着血腥味而来! “神女前来,自然是蓬荜生辉,请恕我等有失远迎” 邵郑打破了平静,非常客气,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可对方之前话语里支持的态度,是摆在那里的。 那现在自然是先把局势搅乱再说,局势越乱,他才有机会打一个措手不及! “我对邵议长的提案很感兴趣呢,最近爱琴海,好像不是很平静呢” 苏鹿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爱琴海可是有他和对方合作的一些项目,这是赤裸裸地在威胁他! 但他也明白了难怪这只老狐狸要来掺一脚,帕特农也是沿海国家,自然也面临海妖的威胁,这只老狐狸是想通吃! 既享受欧美的海洋战略联盟,又想来亚洲捞上一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玩具 “他们怎么能如此鼠目寸光!” 即便是会议结束了,华展鸿还是有些义愤填膺,这些人没有一点担当,不在乎百姓生死,不在乎人类存亡,只在乎自己的权力! “老华,这个结局已经很好了” 邵郑反倒很平静地接受了,他早有预料,倒不如说,这个结局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了。 但即便有伊之纱搅局,他也不过是争取到了一个不全盘否定。 苏鹿并非易与之辈,一手太极拳打得是相当精妙,拖到最后,也不过是承诺倘若海妖之灾非常严重,他们会给予援手。 可这承诺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真指望这些人,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要我说,干脆跟他们爆了得了,让他们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感受!” 这位暴脾气的庞莱更是狠人,显然是被这窝囊气给激怒了。 “行啦,老庞,冷静些吧” 邵郑抬头望着天空,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寸山河,一寸血,近代的悲剧,绝不能上演!” 他知道老庞说的是什么意思,直接放弃沿海,让给妖魔,向内陆迁移。 这固然能在极大程度上降低压力,可… “今天失去的每一寸土地,将来都要付出百倍鲜血来夺回!” “我也就是说说气话,这群狗养的太恶心人了” 庞莱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心中愤愤不平。 “咽不下也得咽,放弃海岸线,是损人不利己”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如他之前所说,放弃海岸线,会将压力转向全球海岸,他们固然能一时受益,可未来呢? 若是未来境况没有那么糟糕,他们要发起反攻,夺回土地呢?若是未来情况非常糟糕,海妖继续入侵呢? 让那些人损失更惨重有什么意义?他们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内部! 更何况,若是他们的行为做了一个很差的表率,导致全球都放弃海岸线,这岂不是对海妖的绥靖政策? 和割地求存,有何区别! “这是大国担当,是我们的责任” 邵郑重重开口,眉眼之间,满是坚毅, “我们必须要为全世界做一个表率,岂能让后辈活在海妖的阴影之下?岂能让后辈戳着我们的脊梁骨?!” “唉~” 庞莱长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个可敬的伟人, “我都知道,只是…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啊” 不是所有人都是智者,都能理解邵郑举动的意义,都能像邵郑一样,看得那么远。 人们的眼光都太短了,或是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也觉得太远了,不关自己的事。 人们只会看到平白无故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平白无故损失了那么多军人的生命,损失了那么多军力。 人们只会看到…自己的生活下降了,所以他们就会认为是上层做得不好。 总得有人,要下‘罪已昭’,要牺牲掉自己的未来,平息民愤。 尤其是那些迫不及待的豺狼们,他们不会放弃这个利用的机会。 最坏的可能,是邵郑必须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被泼满脏水,从本应作为伟人千古留名,到坠入地狱,被后人唾弃谩骂。 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大丈夫何惜此身?” 邵郑反倒是洒脱地笑了笑,那豪迈的姿态,甚至让两人感觉回到了年轻时,结伴闯荡的那段美好时光。 “历史,会给出答案!” 他始终相信,会有人拨开历史的重重迷雾,重塑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岳飞不正是如此?即便被莫须有的罪名加身,但那又如何? 帝王尚且不能掌控历史,何况这群兴风作浪的蠢货! 他们终会像秦桧一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 … 寂静幽谧的丛林之中,许多青蛾正在慌忙逃窜,像是地震前接到了危险预兆的小动物,甚至都有些慌不择路,不时有青蛾撞在树枝树干上。 从叶间缝隙中洒下的皎洁月光,照在了一位遍体鳞伤,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与那透过衣衫缺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相衬,更增添了几分凄美。 “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不打算逃了,此时她也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真正像做的是什么。 拥有那种强大到无法言喻,无法反抗的力量,却不直接杀死她,而是让她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避过。 她一开始以为是猫戏老鼠,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像利用她来找寻月蛾凰! 她索性不逃了,咬牙切齿地看向从树木之后显现出的影子。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一张祸国殃民级别的脸蛋,不知是先天造就,还是后天蜕变而成,毕竟,其身后暴露出的蝶翼,揭示了其异族的身份。 可即便是脸上的憎恨,也没有破坏那份美感,反倒是会激起一种莫名的征服欲,让人想要看看,她究竟会不会屈服。 可惜,来人是女子,不懂欣赏这份美。 “可我已经得逞了呀~” 那冷媚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你不会不知道,你放走的小青蛾,也会指路吧?” “怎么会!” 蛾女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崩坏,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东西,却因为她的疏忽而毁灭? 她将嘴唇都咬破了,连鲜血沿着嘴角滑落,可她却浑然不知。 红色的河流在尖尖的下巴上汇聚,奔向了重力的怀抱,在胸前的阻碍上粉身碎骨。 她无法怪罪这群小青蛾,这群没有智慧的生物有什么错呢? 在她心中,这群小生物的重要性,仅次于月蛾凰,甚至还在她自己的性命之上! 所以她怎么能怪罪小青蛾呢?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下达了错误的指令,让一切都无法挽回。 她呆呆地靠坐在哪里,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死亡对此时的她,是一种解脱。 她连辱骂敌人都做不到了,毕竟,现在她最憎恨的人,是她自己。 “啧” 来者有些乏味地砸了咂舌,好似是觉得这新玩具也太没用了些,这样就被玩坏了,这多没意思啊,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何要抓月蛾凰吗?” 她笑了笑,露出了些许善意,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觉得蜕变中的月蛾凰,需要足够的保护呢?” “真…真的?” 蛾女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怕自己死,只怕救了她一次,给予她新生命的月蛾凰落入歹人手里! “当然是…骗你哒~” 那声音忽然充满了恶意,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胆寒, “我们会将它扒皮抽筋,将它的力量榨干,献祭给伟大的生死之王,而它,连被驱使的资格,都没有呢~” 可还不待蛾女陷入绝望,精神彻底崩坏, “哦,忘了告诉你了,图腾这种生物,可是很奇妙的呢~这世上只要有人还记得它,它就能在漫长的轮回中重回此世” “怎么样,现在,你…还要选择死亡吗?” “你若是死了,它可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哟~” 蛾女已经快彻底崩溃了,她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现在只是一场梦。 梦里都是假的,所以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感受都不会有,只要静静等待着梦境的发展就好了。 在感官刺激超越了阀值后,反倒是极致的冷淡,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真的像梦一样, “你这个…恶魔” “诶呀~多谢夸奖呢,他们都说我是撒旦,你却夸我为恶魔,嗯,我决定给你一些小小的奖励哟” 来者娇羞地捂住了脸颊,身子微微扭捏着,少女姿态展露无遗, “唔…给你什么奖励好呢,要不,就奖励你,到时候再处决月蛾凰一次?” “我也真的很想看看呢~你是会放弃让月蛾凰复活呢,还是让它活在地狱中呢~” 她忽然一摸脸颊, “哦,你看我这记性,居然都忘了自我介绍” “曾经的躯体与身份,我都已经舍弃了,现在,你可以称我为婳,请记好你的梦魇,小姑娘~” “那么,我们就…再会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蛾凰 蛾女失魂落魄地走着,似乎人生已然失去了意义。 不知要去往何方,不知要停在哪里。 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 忽然,她停了下来,这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唤醒了她的理智。 这是她诞生的地方,是她在被人类抛弃后,万念俱灰之下,选择的葬身之地, 可她却没死,一只神奇的精灵救了她,给予了她新的生命,让她成了,怪物。 她生在怪物死去的地方,她死在怪物出生的地方。 然而她从不后悔,人类抛弃了她,是这些可爱的小生物接纳了她,将她视为至亲,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她不懂生物学,不知道这是族群的秩序,也不想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那时起,她已经不再将自己视作人类了。 她可以是异类,可以是异族,可以是怪物,唯独不会是人类。 但现在她再次失去了一切。 命运何其残忍,原来真的有人会二度毙命,万念俱灰,可她已经没有了三度重生的机会。 她扶着潮湿阴暗的墙壁走着,墙上那原本让她恶心反感的苔藓,现在也不甚在意,任由手掌被污秽沾染。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是月蛾凰,无法替其做出决定,让其彻底消失在历史里?还是让其一次又一次地重生? 她转身走进那个洞穴,看着眼前之景,她突然愣住了,她看到了什么?一个巨茧静静地挂在那里? 蛾女呆呆地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手指上的污渍,在脸上划出了两道搞笑的印记,像极了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这不是梦? 她走上前去,用脸颊摩挲着光滑的巨茧,那熟悉的触感让她仿佛重回母亲的怀抱。 她松了一口气,可还不待几乎让她要疯狂到大喊大叫的欣喜从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冷就笼罩了她的心头,一个最可怕的可能,足以让她真正崩溃的可能,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嗨~你好~小姑娘,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再见咯~” 她呆呆地看着巨茧上出现的一道影子,大脑完全放弃了思考。 来者伸出手在她眼前轻晃了两下,然而什么反应都没有,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这让来者有些意兴阑珊,惋惜之色出现在了半张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懊恼。 真是可惜啦,这么有趣的玩具,结果这么不小心就玩坏了 “喂喂~还在吗?我要带走它咯~不做一些最后的告别吗?” 她甚至还带着些许陶醉地捧着自己的脸颊,脸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感动,她真是太善良了,她的善良都感动了自己。 这天底下,像她这么有礼貌的好人,着实不多了啊。 “撒旦都只敢纹闭眼的你” “啊?主上?您怎么来了?” 婳咬着嘴唇,露出了一副因为被怀疑而极度委屈的受伤模样。 “我怕你真的把它给拆了,我要的是完整的月蛾凰,可不是月蛾蚕” “人家哪有那么心急嘛,好东西当然是要满满品尝才有味道呀” 少年手掌按在了白色巨茧上,心中确认了一些东西,这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涅盘之力。 月蛾凰,月蛾凰,名字里沾着一个凰字,他就猜和凤凰一脉有关,真相果然如此。 找了那么多天空羽系的图腾,总算是找到正品了,也不枉他一片苦功夫。 衰落的圣图腾可不止青龙,当初无比强大,站在主宰之巅的青龙尚且落得了现在一个半死半活的境地,更何况是玄鸟了。 就算青龙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也有始皇帝的因素,但不可否认,在人类获得了魔法后,图腾们因为失去了虔诚的信仰,已经衰落不堪的事实。 始皇帝只是将青龙残躯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罢了,看着可怜,实际上反而比其他图腾的状况要好得多,在满足一些条件后,就能取回巅峰时期的绝大部分力量! “哦?你想让我帮你杀了那个宿敌?” 少年忽然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了起来, “可人类值得你这么做吗?据我所知,你落得现在这个境地,全都是拜最信任的人所赐吧?哪怕是这样,你还愿意庇护人类?” 月蛾凰的态度让他有些好奇,这图腾未免也太善良了吧?明明当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现在还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人类了却一桩隐患。 “确实,我也是图腾之力的受益者,若不是玄鸟的庇护,我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玄鸟,其实更广为人知的是另一个名字,凤凰,有人认为这是两种生物,但其实不然,这都是玄鸟,只是玄鸟的两种形态罢了。 玄鸟的一部分象征着虚无缥缈的气运,故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传言,也正是玄鸟的气运,让其躲过了那场大劫。 这部分力量带给他的气运,是灵感的迸发,就像是上帝在他身畔耳语,让他总能玄之又玄地从一堆方案里选出正确的那个,大大节约了他重复试验的时间。 而另一部分带给他的,则是最重要的涅盘之力。 正是仗着有涅盘之力打底,他才敢大胆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否则,他早就死在某次大胆的尝试之中了。 甚至在他使用了那个未成熟的终极毁灭魔法大灭之后,差点就连涅盘之力都没顶住! 玄鸟为他耗费了大量的本源之力,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只可惜那只海东青神不具备涅盘之力,不然的话,现在加上月蛾凰的图腾之力,差不多就能唤醒玄鸟了! “那么,协议达成,我为你杀死天冠紫椴神树,你为我献上一切” “啊?主上?它有什么资格提出条件”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呃…不敢” 婳哪里都挺好,非常趁手的下属,单论能力,不比伊之纱低,就是要时不时敲打一下,不然极其容易放飞自我。 当年因此棋差一招,输给了伊之纱,现在还是死性不改。 平时还算正常,就是一旦放飞自我,好像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而此时蛾女也明白了一些东西,不等她在心中痛恨那位曾经辜负了月蛾凰信任的人,她就回过神来,看着那位少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鼓起莫大的勇气,向前一步, “请…请等等!” “你在找死!” 婳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急于表忠心的她,一剑刺出,想要杀死这个冒犯主上的女人。 可剑刃忽然停了下来,她疑惑地看向少年, “主上?” 她的主上也不是那种看见美女舍不得杀的人啊? “对于有胆魄的人,我向来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蛾女连忙跪下, “您想要图腾之力吗?我体内也有,无论您想对我做什么,我都绝无怨言!只求…只求…” “很遗憾,你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语,虽然他早知道对方会这么问,但他还是给了对方一次机会,这是他对同为图腾守护者的怜悯。 “我的美貌,我的身体,您难道就没有兴趣吗?” 她以为对方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压下心中的羞耻,连一丝厌恶都不敢表现出来。 “噗~” 婳没憋住笑,她甚至笑得直锤起了身旁的少年,好不容易稳住颤抖的手,取出来了一块镜子,丢到了蛾女的面前, “看看你的样子吧,小乞丐” 蛾女看着地上镜子里的身影怔怔地出神,那可笑的模样让她都认不出来,这还是往日里那个风姿神韵的美人吗? 镜子里这个佝偻着腰,脸上满是污渍灰尘,还带着些许幻想与期待的丑陋的人,真的是她吗? 不说别人,和她面前的那个女人相比,不,根本都没有可比性,她连这点价值都没有。 亏她还以为对方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漂亮的人,会对美色感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洞穴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剩她和她的妄想。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抓狐狸 “主上?您该不会真对那个小姑娘动了凡心吧?” 婳说真的有些惊了,主上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好过头了,虽然没有明言,可种种举动全都是在阻止她将其玩坏。 什么同为图腾守护者,她连半个字都不信,她可是知道那个海东青神的下场! “唔,你要这么说的话,是有点” 少年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兴致盎然的表情, “这可是蛾女诶,第一次见,作为稀缺品种,当然得保护一下”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成为藏品!只可惜,现在,她还没有成为收藏品的资格,她的灵魂太过孱弱。 这也是一开始放任婳的原因,他需要看看,对方的灵魂的潜力和韧性如何,若是就此崩溃,那只能说明,对方连成长的资格都没有。 在玩弄人心这方面,他还是很相信婳的能力的,当初几乎能让帕特农的所有人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恐惧就是她掌控别人的手段,对她而言,甚至都不用去进行低等的威胁,就已经不会有人敢忤逆她,就像是,从很小的时候被拴住的大象一样。 大象是一种记忆力非常好的动物,人也是如此,长期处在她恐惧统治之下的帕特农,已经将恐惧刻在了骨子里,不敢去反抗。 然而物极必反,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会滋生出愤怒,若非如此,文泰和伊之纱想扳倒暗邪圣女,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呃…不是我说,您的癖好,真的有那么一丢丢奇怪” 婳捏着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让韩国人深恶痛绝的手势。 “收集癖确实蛮特殊的,算是一种强迫症吧” “呵呵” 婳笑容有些奇怪, “我说的可不是收集癖” “你最好说的是” 少年有些无语,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喜欢把正经话题说成不正经的呢? 虽然那只蛾女是挺好看的,但可远没有达到光凭外貌就要让他动心的程度,他更在乎的,是其本身的独特性。 “嗯,让我数数看” 婳扳着手指头,虽然没有正面反驳,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大天使,呃…算翼女好了,蛾女,美杜莎蛇女,亚特兰蒂斯鲛女,还有什么来着,哦,昆仑神山的半人马女孩” 最后她歪过脑袋,一摊手掌,甚至还耸了耸肩,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您信吗?我反正是不信的” 正经人谁的收藏癖会体现在这些方面啊? “你还漏了一些,血族,龙女” 少年又加了两个,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 “对了,你说,要不要把昆仑的那只狐狸也抓回来?感觉会挺有趣的” “您可消停消停吧!真当自己是动物园园长了?” 此时就连她都有些被震惊了,她本也就是随口一提,调侃的意思居多,现在看来,这是要玩真的啊? “再说了,昆仑那只狐狸,就算在主宰领域,也是佼佼者了,您搞得定吗?” 少年有些好笑地看向了婳,那点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你别搁这儿激将我,试探我也没用” “嘿嘿,属下这不是想看看您到了那个层次嘛” 婳也不尴尬,好似小心思被看穿的人不是她,立马大大方方地承认。 “怎么?方便你以后出去浪?” “当然!主辱臣死,那主上神威,属下不也与有荣焉?” 她还是蛮期待拉着主子的大旗去狐假虎威,尤其是到文泰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不得不说,跟久了少年,连性子都被带歪了,原本一心追逐的力量与权柄,可现在那些东西还不如有趣的事情对她更有吸引力。 力量嘛,够用就行了,谁让她找了个好主子呢? “那我劝你还是稳健点,我可不想到时候去给你收尸” 婳闻言眼睛一亮,这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有些兴奋,找主宰收尸,到时候收的,恐怕不只是她的尸体啊! “也就是说,您现在虽然不能控制主宰,但只是杀死一位,还是很轻松的?” “也不轻松吧,至少要等永恒熔炉计划实行完毕,才称得上是轻松二字” 她心下了然,其实从主子一开始说要抓狐狸,她就隐隐有所猜测,只是结论太震撼了一点,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速成的主宰! 哪一位主宰不是经历了漫长时间的考验? 可如今,这铁律竟然被打破了! 她非常清楚主宰的细致划分,像文泰和雅典娜神魂那种,就只能算是伪主宰,钻了信仰之力的空缺,如同那些古代强大的图腾一样。 雅典娜神魂还好一点,她留下的神魂,已然在漫长的岁月里,向真正的主宰迈进了一步! 伪主宰虽然战力不受境界限制,但终归是有缺陷的! 信仰从来都只能作为锦上添花,而非是作为雪中之碳! 是先有了神,然后才有神位,而不是先有神位,然后才有神! 先用信仰凝结神位,是本末倒置之举! 这是她研究帕特农神魂才得到的结论! 许多人都弄错了这些东西,才会不得门窍,南辕北辙。 不过当初,也正是因为研究亵渎了帕特农神魂,才让一切走向失控,否则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她就是太心急了,应该等到成为神女之后再慢慢开始研究的。 最后反倒让文泰钻了空子,夺走了她的研究心血,并在那之上进行改善,一举掌握了帕特农神魂! 否则以雅典娜神魂残留的骄傲,又怎会屈身降临于一个男子身上? 什么因为感动而降临,全都是狗屁,若雅典娜女神真的是个善良之人,当初也不可能成功带领帕特农驱逐泰坦神国! 雅典娜为人所知的,一直都是那份智慧,高傲,纯洁! 智慧女神,处女神,战争女神,这才是雅典娜被记载的本质! 终身坚持不婚,谁都没动过心的雅典娜,又岂会青睐那时的文泰? 别说那个时候了,就算是现在的文泰出现在了雅典娜面前,也未必能让其多看一眼! 甚至别说是文泰了,连她的主子都不可能让神魂自主降临,欣赏归欣赏,原则归原则,不是不会随意更改,是绝不可能更改! 第一百三十章 黑暗冥蛇·阿波菲斯 古老的巨石堆砌成宏伟的陵墓,静静地伫立在已被时光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黄沙大地上。 这是人类的至高杰作之一,是文明的奇观,哪怕是有魔法的存在,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虽然比不上始皇帝留下的兵马俑与万里青龙长城,但也相差不远了。 至少已经能与阿房宫的雏形——煞渊,位于同一层级。 在骄阳炙烤下,空气发生膨胀,形成了奇特的折射效应,让胡夫金字塔看起来产生了许多奇异的波纹。 或许这阳光再炽盛一些,就足以让其跨越遥远的空间,折射到凡界,为人类带来不可违逆的灭世之灾。 可忽然之间,地面被阴影笼罩,像是巨大的云朵出现在了天空,遮蔽了太阳。 但出现在天空上的哪里是什么云朵?那分明是某种生物巨大的躯体!是真正的大到了遮天蔽日。 那扭动蛇躯盘结在一起,别说图腾玄蛇了,就连这世界上最大的金字塔,在其面前都显得异常渺小,不够其一口吞下的。 黑暗冥蛇·阿波菲斯! 这是古埃及神话中司掌黑暗、混乱与破坏的蛇神,它诞生自地底深处的冥咒之中,驱使黑暗吞噬光明,代表着最纯粹的邪恶! 巨蛇的赤黄双眸紧盯着金字塔,从蛇吻中吐出来的红信,嘶嘶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阿波菲斯,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从金字塔内传出来了巨声,带动大气的震鸣,让隐藏在周边沙漠之下的无数生物瑟瑟发抖。 “胡夫,你承诺的笼罩大地的混乱与黑暗呢?” “别心急,阿波菲斯” 那声音安抚了有些暴躁的巨蛇, “我得先拿回我的神器” 胡夫虽然安抚着阿波菲斯,可他自己心中却泛起了无边怒火。 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当初违背了交易,将打造出的次元棱镜藏了起来,让他无法再降临人间。 虽然孔丝的灵魂到现在还在冥火中灼烧哀嚎,那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若他千年前就得到棱镜,现在早就一统冥界,成为冥王主宰了,又岂需仰人鼻息?! 巨蛇很快就钻进空间狭缝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它来只是为了给胡夫一些小小的压力,毕竟它已经从巅峰之位跌落,急需踏足凡界,借助播撒的黑暗与混乱重回巅峰。 “蝎君,那个人类的计划到了哪一步了?” 美杜莎跪在空旷的大殿中,连她平日里嚣张嘈杂的蛇发,此刻都乖得像鹌鹑,软趴趴地搭在肩膀上, “王,他们已经拿到了冥钥,正在那片东方的大地上做最后的准备” “好!很好!非常好!” 此刻胡夫心中也有些激动,四千年了,他终于能再次踏足人间了,倘若他能借此机会一统冥界,他就能走出最后一步,成就真正的主宰! 到时候,就连最古老的神明阿波菲斯,也得臣服于他!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有可能与他争夺冥神之位的那个人重伤沉眠,整个东方冥界的势力,在他的侵蚀下十不存一! 甚至连他派出的小股试验部队都不断避让! 虽然事情进展过于顺利也让他内心有些不安,但他已经和阿波菲斯达成一致,在这位主宰的帮助下,他不信还有什么意外会出现! 就是一想到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有些心痛,不过也无所谓了,阿波菲斯吃下去了多少,他早晚都能让其再吐出来。 冥王,也只需要一位。 带到死者的世界臣服于他,生者的世界,也会紧随其后! 生者世界的喧嚣,死后世界的沉寂,都将由他来统治! “你也去吧,给他们一点帮助,这次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 “属下领命,定不会辜负王的期望!” … … “头儿,古都最近的亡灵少了好多” 一个矮个子猎人脸色有些难看,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好事,尤其是对于从亡灵浩劫下存活的古都人而言,更是难得的重建机会。 可对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毕竟,收益,总是与风险挂钩的,高风险未必有高收益,可高收益一定有更高的风险。 换句话说,变得安全的古都,已经不再需要他们这些猎人了。 他看着老大狠狠抽了一口烟,连烟头的火光,都在空气的迅速涌入下发出了明亮异常。 “是啊,最近不也是有传说吗” 老大吐了个烟圈,没有十年的烟龄,绝计吐不出这么完美的烟圈, “说是有人看到了,黑白无常在抓捕那些亡灵” “这这么可能?” 矮个子猎人啐了一口, “他们怎么不说阎王要索这些孤魂野鬼的命呢?” “这事儿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大将还未燃尽的香烟直接用手摁灭,手上厚厚的老茧,显然说明他已经不知道这么干了多少次了。 “对鬼神之事,咱们还是敬而远之好点” “说得也对,干咱们这行的,多少也信点” 他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咱们接下来何去何从,说实话,干习惯了这行,我还挺舍不得这里的” 虽然一开始与亡灵们打交道令他有种生理厌恶,可选择要让他回归正常生活,远离亡灵,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大概就像是那些打惯了仗的老兵,退役后有许多患上战后创伤综合征的,他猜自己估计也差不多了。 “最近上面不是在搞什么海岸线战略嘛,大量人口可能都要内迁,再加上现在古都安全了不少,想必到时候少不了人” 老大坐在地上,靠着石墩,抬头看向多年不见的皎洁星空, “古都接下来肯定要迎来产业转型,亡灵这行迟早要被淘汰,这是好事儿,只要咱们早做打算,未必不能赶上这波浪潮” 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笑了笑, “你呀,要多关注新闻,别老想着打打杀杀,没出息的” “嗨,这不是有头儿嘛” 矮个子一摆手, “所以您是头儿,我是小喽啰咯” “跟我客气你妈呢?什么您不您的” 老大笑骂了一句,随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显然,他也不想自己说的那样,真的对未来抱有美好期望。 那只是他用来安慰的说辞,人都是喜欢安稳的,哪怕是他们这些很不安稳的猎人也一样。 毕竟,没有多少猎人会在熟悉了相关妖魔知识后,转身就去另一个全新的环境。 他们也只是被迫于生活压力,才成为了一位在刀尖上行走的猎人,不是真的一心追求刺激。 他虽然说得轻巧,可他知道,现实走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大富大贵,负债潦倒,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忽然,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秦岭” “头儿,你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我们该去哪里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去附近的秦岭,古都要扩张,必然要防备秦岭之妖,而且别忘了,失去了亡灵的威胁,日子更舒服的,可不只是人类!” 秦岭之妖也苦亡灵久矣! “去,把大家伙儿都叫来,我们得仔细商议一下” “得嘞~头儿!” 矮个子也激动了起来,他一向相信这个,多次带领冒险团走出绝境的团长,这个人从不会让团员们失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时间,会给出答案 女孩灵巧地在林间自如穿梭,哪怕在这崎岖又盘根错节的山林,动作也丝毫不慢,像是一只矫健的雌豹。 尤其是神情也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稚嫩与好奇,不再需要不停追问某个人为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更添了几分稳重,大概,是从她创立了天宁宫,成为了势力之主开始? 如今褪去了少女青涩之感的她,虽然少了几分酸甜,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优雅魅力,远超从前,像是将将成熟的果实,甜而不腻,爽而不涩。 穆宁雪回过头去,随意披在肩膀上的如银色流苏般的秀发,摆出了道道波浪,丝滑至极, “体力还跟得上吗?” “呼~呼~还行” 芍雨气喘吁吁地回了一句,心底暗自咂舌,这个女人的体力也太好了吧?简直像个怪物。 她一向看不起那些个平日里作威作福,打起来只会躲藏在魔法后的法师,因此很重视对身体素质的锻炼。 可现在跟这个女人比起来,她引以为豪的地方,被完爆了。 这让她输得更服气了,败给这样的人,她输得不冤,说明她修行得还远远不够。 “先休整一会儿吧” 穆宁雪也没点破这个女孩的逞强,万一待会儿出现什么状况,结果因为体力不支可就不好了。 毕竟她可不是那个人,能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不得不说,芍雨已经有些敬佩起了穆宁雪,她才发现,这就是她一直憧憬,想要成为的样子啊! 强大,从容,谦和,不因自己掌握的强大力量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不要太完美。 她敢打赌,对方要是个男孩子,她一定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对方,即便她以前从来都不觉得她会爱上那些只在乎她美貌的雄性! “平时有锻炼吧,我喜欢晨跑和夜跑” “带我一个!” 穆宁雪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突然萌生斗志的女孩,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喊出什么‘莫欺少女穷’呢。 “好” 她并不讨厌这个输了后就赖着她不走的女孩,倒不如说,还挺有好感的,她总觉得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些许从前的影子,但却比她做得更好一些。 至少,曾经的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依赖别人,而这个女孩却独立得多。 “不过你最好先试试能不能用这些来代替冥想,如果不能的话,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啊?还能代替冥想?” 芍雨有些惊讶,她本来是做好了牺牲一些修为的提升时间,来专注强化一下自己的身体的准备,完全没想过还能二者兼得! “别想太好,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毕竟这和修炼天赋无关,全看心境,若是内心不能平静,那自然也是无稽之谈,还不如踏踏实实修炼。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不精,反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天赋。 “我肯定能!” 芍雨倒是很有信心地握住了小拳头。 “那你待会就可以尝试一下,在赶路的时候放空身心,我会替你警戒的” 其实她倒是觉得,习惯了后,这种效果反而比冥想更好,更让人放松与平静,尤其是睡得更好,第二天充满了活力。 这些,都不是冥想能做到的。 冥想本身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如同不断地刷题,效率其实相当低下。 可她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回过头去,发现芍雨竟被树根绊倒,她想了想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好悬没有笑出来, “我的,我没说清楚,你别心急,要一点点放开对身体的控制,让身体自主感知周围的环境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她也没想到,她都还没传授诀窍呢,这个女孩就冒冒失失地开始了尝试,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就跟当初来挑战她时一模一样。 芍雨竟吐了吐舌头,小脑袋缩了缩,少有地流露出了少女姿态, “我以为很简单” 毕竟,跑步时放空思绪确实挺容易的,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只是从未细想,这也是她自信的来源。 “正常来说是很简单,但要达到能冥想的程度,你就得做到让身体自主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行动” 她一开始也做不到,最多只能在平坦的运动场里跑步时放松心神。 不过说来也好笑,她本来也只是锻炼身体,并非是期望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谁成想最后反倒是凭借偶然的发现,开发出了这个功能,让行为变得功利了起来,大概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芍雨顿了顿后凝视着穆宁雪精致的容颜半天后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 穆宁雪也饶有兴致地开口,她也蛮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的,以人为镜,方能明己身,毕竟,知不知道和承不承认,是两码事。 “你没有那些人那么功利” 芍雨很确定这一点,若是其他人,绝不会告诉她这些,更不会在当初接受她的挑战! 试想,哪个举世皆誉的超阶法师,会理会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高阶?还答应她以高阶修为一战的请求? 穆宁雪展颜一笑,那绝美的笑容,差点让芍雨看呆了, “或许我也只是想用人心收买你呢?” “那我现在就加入” “好” “欸?不再推托一下嘛?” 芍雨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这样真的会显得像是刻意营造人设收买我欸~” 穆宁雪身姿挺拔地站着,抬头仰望向树叶缝隙间的天空, “从前有人告诉我慢下来,才能看到更多,当时我其实是有些反对的” 毕竟,这太像何不食肉糜了,大争之世,百舸争流,不进则退,谁有资格慢下来呢? 有资格慢下来的人不需要慢也能看得更多,没有资格慢下来的人,慢下来也没心情看到更多。 “可后来我才发现,慢下来,其实才能走得更远” 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何必那么急切地想要到达终点呢?谁的终点更远,才最重要。 而当时间的尺度拉长,终点最远的人,速度才最快。 芍雨看着穆宁雪侧脸流露出的温柔,不知为何,明明是那么好看,可她心里却有些难过,她强颜欢笑, “这和你骗我有什么关系?” “时间…会证明一切” 何须避嫌? 属于她的,终归会属于她,而不属于她的,又何必强求,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似慢实快,无为而为。 可此时芍雨已经低头陷入了沉思。 唔…天宁宫,宁是你的宁,天又是谁的天呢? 哼,真亏她之前以为是个好名字,取自天下安宁之意,现在看来,难道‘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不好听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卡西奥佩娅 “殿下贵安” 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双手交叠垫在额前。 但令人惊奇的是,她的下半身是通体莹白的蛇躯,让她不能像人类一般跪坐,以至于臀部高高翘起。 这表示臣服的姿势在她做来,少了几分敬意,反倒是充满了媚态。 可明明是纯洁的白色,却又吸收着周围的光线,让这份白色染上了些许黑意。 就像是夜色下的暗淡月光,圣洁与黑暗并存,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韵味,让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非常不错, “说说看,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来一趟” “自当是为殿下送上妾身的祝福与礼物” 卡西奥佩娅蛇躯盘成一团,抬起庞大的上半身,堪堪与王座之上的少年平齐,她庆幸自己选对了人,若是再晚上一些,她还有没有资格,可就真的未必了。 这份赐予她的神秘血脉,实在是让她沉醉不已,恐怕连她的母亲皇母美杜莎,都难以抵抗这种源于生命进化本能的诱惑。 这血脉的主人当初该有多么强大?主宰帝王?还是屋脊帝王? 卡西奥佩娅送来了一截蛇尾,露出了尾尖上卷着的一个少女, “不知殿下对我的三妹,可感兴趣?” 阿帕丝不甘心地怒视着她的大姐,这个该死的女人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庇护她的母亲,连见势不对,立表臣服的二姐都没放过,唯独留下了她这个独苗。 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觉得她没有威胁?这分明是要把她作为礼物献给新认的主子! “你这个叛徒!” “叛徒?咯咯咯~” 卡西奥佩娅哗地一声展开了手中的紫色折扇,半掩玉面,娇笑着晃了晃蛇尾, “你说是那就是啰” “你!” 阿帕丝气地小脸通红,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让她感觉这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难受无比。 卡西奥佩娅转身对着少年,灵巧的尾尖轻轻撩起了阿帕丝的裙摆,露出了一截雪白匀称的细腻小腿,让她看得有些嫉妒, “殿下看看呐,又白又嫩又滑,多润呀,殿下难道就不心动嘛?” 阿帕丝面色鲜红到快要滴出血来,羞怒到了极点,连瞳孔都闪烁着金粉之色,可更让她感到憋屈的是,她还不能发作,如果她还想要这条命的话。 她根本感受不到对方带给她的压力,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能够将她的大姐变成了这幅样子,褪去了蝎躯,达成了美杜莎的终极之身的存在,光是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要知道,这可是她母亲梦寐以求的境界啊! “行啦,收起你的小心思” 少年有些无奈地按了按脑袋,这一一个个的,心机深沉地跟什么似的,关键还总能让他不怎么反感,将度拿捏地非常到位。 “妾身能有什么小心思呢,能成为殿下的女奴,是小妹的荣幸” 去你的荣幸,真荣幸你去当啊! 阿帕丝在心中无声地控诉着大姐的荒谬,但让她真说出来,她还是不敢的,没办法,怂怂习惯了。 而少年也懒得跟她计较,因为这倒也是挺有趣的,卡西奥佩娅既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又担心直接斩断其他可能,太过僭越,而且还显得胆怯,会令他不悦。 倒不如直接以退为进,将妹妹献上,先入为主,将其位格贬低,让其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 一旦阿帕丝被打上了‘玩物’的标签,就再也没有何其争夺的机会了。 不过这些,似乎有个前提,那就是,卡西奥佩娅以为阿帕丝对他而言很重要,而且,认为他有扶持阿帕丝与其争斗的可能! 可他不记得有透露出这种倾向? 虽然他一向喜欢创造对立与矛盾,不会让胜利的结果过分偏袒某一方。 可无非是一个蛇妖帝国,并没有让他在意的资格,胜者是谁都无所谓,又何必大做文章? “你是从谁那里知道我对她感兴趣的” “是伊之纱告诉妾身,殿下对小妹很感兴趣” “哼哼哼哼” 少年忽然低笑了起来,让卡西奥佩娅与阿帕丝都困惑不已。 “殿下?” “有趣,真有趣,还真是大胆呢,伊之纱” 卡西奥佩娅试验着询问着答案,却从少年透露出的评价里,猜到了一个令她震惊无比的答案,伊之纱竟然玩了一手绝妙的空手套白狼! 现在看来,要么是先来骗她,说那位看中她了,要么就是先骗殿下,说她愿意臣服,然后将谎言变为事实!当真是胆大包天! 可她也不免有些佩服伊之纱的胆识,不说别的,光是对底线的把控与自信,就让她暗自咂舌,这可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局啊。 要不是殿下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了些许异常,恐怕她得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一辈子感激对方没有选择阿帕丝而是选择了她! 这又让她怒火中烧, “殿下要处死那个欺君之徒吗?妾身愿为殿下效劳!” 佩服归佩服,不影响她想杀死伊之纱,做多给其一个体面些的死法! “为什么要处死她?” 少年轻笑了一会儿, “这不是很好嘛,帮我省了这么多功夫,结局又恰是我想要的,连想法的功夫都帮我省了,那把这当作给她的奖赏又何妨?” “殿下的意思是?” “我允许她驱使你做三件事情” “这…妾身明白了” 卡西奥佩娅低下了螓首,即便心中万般被耍了的怒火,也只得压下。 “呵呵,真不愧是我的蠢姐姐呢,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虽然阿帕丝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原本她以为大姐是顾忌什么不敢杀她,是大姐的新主子看上了她的姿色。 可现在看来,一切分明是一场误会! 没有了顾忌,她的大姐又岂会放虎归山?倒不如临死前过过嘴瘾,毕竟能让她大姐气急败坏还是很罕见的。 “闭嘴!” 卡西奥佩娅蛇躯发力,紧紧绞在一起,蛇尾勒进了少女的杨柳细腰,让阿帕丝完全无法呼吸,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好了,卡西奥佩娅,这是给你的教训,把她交给我吧” 少年制止了卡西奥佩娅,美杜莎的生命形态还是蛮有意思的,尤其是这个完美继承了人类与妖魔双方优点的女孩。 既有人类的魔法体系,又有妖魔的生命力,这生命形态在他看来,甚至比卡西奥佩娅的半人形态都要优秀。 半人形态只是保留了人的智慧与妖魔的强大力量与生命力,要论均衡,反倒不如阿帕丝。 虽然受人类之躯限制了初始实力,没有她的姐姐们那么强大,可阿帕丝却获得了人类更高的潜力与成长速度。 只要一直褪去旧身,就能迅速成长! 这是她的姐姐们做不到的! 他甚至猜测,皇母美杜莎恐怕就是在等待阿帕丝的‘成熟’,到时候鸠占鹊巢,直接度过漫长的虚弱期! 难怪皇母美杜莎这么宝贝阿帕丝,给其留下了不少保命的东西! 明眼人都知道追随阿帕丝必死无疑,可还是有不少妖魔部落向其效忠,那些绝对是皇母美杜莎留下的后手! 他隐约猜到了皇母美杜莎的谋划,恐怕就是以假死脱身,让阿帕丝两个姐姐带来的压力促使阿帕丝成长,又控制着事态,不让阿帕丝意外死在姐姐手中。 最后待到阿帕丝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就将其夺舍,不用担心如何度过漫长的弱小期! 啧啧,好一个母辞女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娲皇 “殿下,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何处?为何如此契合我们美杜莎一族?” 卡西奥佩娅看着气息起伏不定的阿帕丝,自从少年将一滴奇怪的鲜血喂给了阿帕丝后,阿帕丝就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缩成了一团。 可她却很明白这痛苦不代表毁灭,而是象征着新生! 她当初也曾经历过这步蜕变,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她还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强大到完善了她的血脉,可现在看来,恐怕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血脉对她们美杜莎一族的效果是最大的! “你该不会以为皇母美杜莎,就是这种生命形态的起源吧?” 少年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因为成功验证了自己的某些猜想而有些愉悦, “听说过,娲皇…吗?” “东方神话中的女娲?可那不是神话传说吗?” “雅典娜同样也是神话传说” 少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可却让卡西奥佩娅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娲皇,在神话传说里那可是创世神级别的存在!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这等存在,她连想都不敢想。 “殿下的意思莫非是…?” “那你倒是想多了” 少年撇撇嘴, “娲皇正体至少是位面主宰级的存在,就算有,也不是你们能承受得住的,这血液,不过只是来自一群自称女娲后人的生物罢了” “自称?” “你猜的没错,只是自称,无非是得到了些许有关娲皇留下的机缘,顶着其名号招摇撞骗,被我随手宰了” “嘶~殿下就不怕杀错了吗?” 卡西奥佩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真的不怕误杀了啊,倘若那些生物真是女娲后人,那可就乐子大了。 “无妨,那就当替女娲清理门户了” 少年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且不说他推测,娲皇恐怕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就算娲皇真的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姑息那些恶心的渣滓。 他静静看着地上从剧烈的痛苦中缓和过来的小女孩,结果如他所料,阿帕丝果然没有发生蛇化,这说明,阿帕丝的适应性和抗性,要比她的姐姐强的多! 毫无疑问,阿帕丝的生命形态,反倒拥有更高的潜力,这才是不会被侵蚀同化的源头, 卡西奥佩娅嫉妒地盯着从中获取了巨大好处的妹妹,显然,她也发现了妹妹比自己得到的反馈更多。 突然,阿帕丝猛的睁大了眼睛,犹如实质的金色光华直射而出,刺向卡西奥佩娅的瞳孔。 那原本金粉色的瞳孔,现在金色更已经几乎完全掩盖了粉色,只能隐约从中看到些许粉色点缀在其间。 卡西奥佩娅猝不及防之间闷哼了一声,有些痛苦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脑袋,尾尖颤抖不已,可她还击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差不多是同时,阿帕丝就咳出来了一口紫色的毒血,差点就命丧其间,可她擦了下嘴角,不惊反笑,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受宠嘛,我的…好姐姐” 言语之间,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她是很清楚她姐姐的毒究竟有多强的,她们三姐妹各有千秋,大姐擅长毒,那蛇毒甚至能侵蚀精神,让灵魂枯萎! 二姐擅长欺诈,一手变化之术,足可称得上是千变万幻。 而她则是最擅长精神,虽然没有觉醒美杜莎的终极瞳术,可哪怕是至尊君主,也无法从她手中占的便宜。 当初还是至尊君主时,她大姐的毒,就能威胁到正统帝王,更别说现在还吞噬了皇母与蛇蝎老祖! 恐怕就算是一些主宰,都无法无视这剧毒。 卡西奥佩娅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少年,言语之间,充满了委屈的味道。 “殿下~!” 可少年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有趣的一幕,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但就算如此,卡西奥佩娅也不敢继续动手,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让人摸不清,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甚至连看似占了便宜的阿帕丝,都没有继续嘲讽,这种心思全被看透的感觉,让她心底隐隐发毛寒,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了。 少年轻笑了一下,食指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阿帕丝” “殿下饶命啊!” 阿帕丝下意识就跪在了地上,但随后偷偷瞄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少年,又直起腰来, “呃…我在” “你去昆仑,代我拜访一下哪里的主人” 其实真要说来,或许卡西奥佩娅是更恰当的使者人选,她半妖的程度更高,可能会更容易获得昆仑妖祖的好感。 但阿帕丝的血统要更高一些,尤其是现在,勉强冒充一下女娲后人绝对没问题,这也一次试探,他想知道昆仑妖祖是否会对女娲后人有特殊对待。 借此,他到时候便能获取一些情报上的优势,他对于远古那个神话时代,还是很感兴趣的。 “卡西奥佩娅” “妾身在” “你去将徘徊于生者世界的亡灵全部消灭,或是带去冥界” “妾身领命,不过,殿下这是要对胡夫动手了吗?” 她有些兴奋,倘若真的一统冥界,她恐怕还能借助战争更进一步! 只是,她还是很困惑为什么要驱逐亡灵,这也影响不到战局啊?莫非是有什么更高层次的目的? 但她还是压下了疑惑,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冥界只需要一位王,倘若你做得好,到时候,我会将冥蛇·阿波菲斯的尸体赏赐给你” “谢殿下!” 卡西奥佩娅心中狂喜,黑暗冥蛇,可是古埃及的神明!若是能得到阿波菲斯的遗产,那绝对主宰可期! 一想到数万年后,她就是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她就有些难以自制, “妾身定不辱使命!” 她匆忙告退,好似生怕因为这点时间耽误了进度。 “你怎么还不走?” 少年看着欲言又止的阿帕丝,颇感有趣,明明之前还胆子挺大的,敢在他面前试探,现在又怂得不得了。 “我不知道您究竟看上了我什么” 这让她心中非常不安,犹如即将被神秘的漩涡吞噬,被一股淡淡的绝望笼罩。 她甚至宁愿对方因她之前的举动生气,也不想要现在这种被未知掩盖的平静与祥和,她可做不到不动脑子,走到哪里是哪里。 “怎么,你要拒绝我的命令吗?” 少年吓唬了一下这个不知道该说是胆大还是胆小的女孩。 “不敢,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结局” “结局?可结局如何,不是取决于你自己吗?” 阿帕丝陷入了沉默,这句话她才不信,或许别人的命运取决于自己,可在对方面前,连命运都不在由得自己。 所谓的命运,不过是对方手中的剧本,想让谁死,谁就会走向自取灭亡的命运。 一个人的结局具体如何,确实取决于自己,可生与死却是早已注定的!性格决定命运,可就连性格的形成,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凡人因恐惧规划明日,而神明,则注视着永恒的未来。 但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她能活下去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毕竟,她之前那么试探都没有被惩戒。 她可不认为对方是在故意放纵她,引导她走向自我毁灭,说白了,她还没有这份资格让其如此关注!她连被算计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了” 阿帕丝告退离去,她很庆幸自己之前的试探成功了,她的姐姐也没有那么不可替代,而她,也成功展示了自身的潜力与价值。 而至少,她和她姐姐中,必定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这就让她轻松多了,与其和虚无缥缈的命运抗衡,倒不如选择一个更具体的敌人,若是以前,她肯定没多少信心,但现在嘛… 那位好像格外喜欢均衡,而均衡,就意味着变化,谁都判断不出最后的结果! 哪怕对上了她的姐姐,她也会有不小的胜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诡异的求救之人 “嘘,你听,好像有人在求救?” 芍雨忽然停了下来,叫住了穆宁雪,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穆宁雪可是音系法师,没她这么好的声音感知能力。 “好像是有女性的哭泣声” 穆宁雪皱起了柳眉,心中有些疑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会有哭泣声? 这像极了那些会模仿人类声音来吸引猎物的妖魔,她在东瀛就见过一只会发出婴孩哭泣声的海妖。 “你能听出来更具体的吗?” 芍雨震惊之余摇了摇头,她也只是能很模糊地听到, “要去看看吗?” 芍雨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有些诡异,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径才对,在这种妖魔环伺的地方哭泣,绝对是取死之道! 而一个会来到这种险地的人,又岂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或者更糟糕一些,又是发生了什么,让其走向崩溃? 但要让她直接装作没听到就离开,她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肯定就莽过去了,可现在多了一个人,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害了别人。 “还是去看看吧” 穆宁雪做出了决定,她也有些放不下心,不止是不想见死不救,同时也是她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一直躲避危险,就永远也无法正视恐惧。 她想克服自己躲避危险的生物本能,变得无所畏惧。她的命运只会有两个,要么陨落在中途,要么时候站在最高峰,除此之外,她不接受任何的结局。 “这样真的好吗?” 此时芍雨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你可是那些人的希望,这样以身犯险真的好吗?” “你想说什么?” “要不我先去看看吧” 穆宁雪奇怪地看着这个脸上满是英勇就义之色的女孩,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芍雨脸颊微微鼓起,她有一种被当作了不清楚自己话语含义的小孩子的感觉,可明明她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的错觉” 穆宁雪的笑容只是一闪而逝,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外表。 她低头看着地上堆叠的枯叶,踩起来有一种蓬松的感觉,倒是蛮舒服解压。 “曾经有人告诉我,人总是很矛盾的,总想知道别人是否会为了自己付出一切,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又会舍不得” 明明是心底最渴望的一幕,但也是心中最抵触的一幕。 她也难免其俗,曾经她也渴望有人能和她成为互相托付生命的挚友,直到某个擅自闯入她生活中又不负责的人,将她的一切都改得面目全非。 但从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找到了一个可以永远相信,并托付生命的人,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普通人将钱存在银行里一样安心。 不,甚至比那更要安心,她完全不用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利用,会不会被欺骗。 抱着‘反正她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只是替某个人保管’这种思想,让她活得非常惬意。 毫无疑问,那是她的港湾,无论她在外面经历了多少尔虞我诈,那个人都能让她放下所有戒备,卸下一切伪装与面具。 “他说,人其实是一种感觉至上的动物,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的感觉,大概就像,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所以人其实是想要那种被包裹的安全感,是否做了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不相信对方会那么做。 “他还说,倘若一个人真的让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付出了生命来证明,那他多半是配不上的” 虽然穆宁雪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芍雨却意识到了对方的选择,真不愧是她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的人,果然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怎么样?现在好受些了些吗?”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在攻略我!” 可不得不说,她现在心中的负罪与愧疚感,确实少了许多,甚至有一种,倘若她成为了拖累,也不会因此而自卑的感觉,这让她心中有些暖暖的。 穆宁雪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没有理会芍雨的打岔, “只有双向选择才有意义,我愿意成为他们的希望,他们也愿意把我当作希望。以身犯险?倘若连这点险都不敢犯,又谈何创造奇迹” 倘若她只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回应人们的期望而放弃了自我,那她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而倘若有人想让她成为傀儡,那么那些人,也根本不配与她一同前行,不配享受她缔造的奇迹! 这话与其是说给芍雨听的,倒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越是在意别人,那自己就越是廉价,而她,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芍雨跟在穆宁雪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又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有些加速的心跳,心中逐渐怀疑起了自己的取向。 她该不会要被掰弯了吧? 她也不想的啊!可穆宁雪真的很飒欸? … “好像真的是一个女孩子?” 穆宁雪轻声说道,这是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要比妖魔的伪装还糟糕得多。 若只是妖魔伪装,她们还能随时抽身而退,深不深入探索,都取决于她们自己,可这要是真人,那这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就在这里监视周围异常,我去看看情况” “好,你多小心” 芍雨也没有逞强,她知道要是待会真发生了什么,自己去了多半也只会是累赘。 穆宁雪悄悄行走在林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心中静静思考着所有的可能。 那个女孩,究竟是被人,还是被什么别的东西抛弃在此处?她又该如何安全将人带出? 她拨开树叶,从背后观察着那个瘫坐在枯叶上的女孩,衣衫褴褛,从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青紫相间的瘀伤,和红色的疤痕。 女孩微微偏着头,露出来的一张姣好侧脸,虽然因为沾染了灰尘而减少了美感,但更让人心生保护欲。 穆宁雪故意发出走路的声响,然后低声询问, “是谁在那里哭泣?” 将一副初出茅庐,谨慎无比的新人冒险者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我!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个女孩欣喜若狂地转过头来,并没有像恐怖故事里那样,露出一张吓人的鬼脸,而是如她所料般,颇有几分姿色。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类!” 女孩忽然很恨地说道, “我知晓这里有一处宝藏,雇人来探寻,但那些该死的王八蛋,遇到危险就抛弃了我,幸而我命大,活了下来,待我回去后;一定要我爸去猎人协会讨个公道!” 她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了穆宁雪, “我爸是烟台魔法协会会长,我是他的独生女,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对了,我可以带你们去寻找宝藏!” “你们?” “你肯定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但很快,女孩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哦,差点忘了,你要不想和她们分享的话当然可以,那些人肯定不同意你来吧?” 她冷笑了一声, “多谢你提醒了我,那些冷血之人,可不配得到我的礼物!”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探寻真相 穆宁雪没有揭穿对方那漏洞百出的说辞,那个女子身上无法解释的可疑之处太多了。 她现在无法排除对方的谎言,究竟是出于自保,还是出于其他的,带着恶意的目的。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说谎,哪怕她此刻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子有极大概率是带着某种恶意,是在欺骗她,要将她引向那个所谓的宝藏。 但她依旧没有断言,她不想冤枉一个可怜人。 “你还是处女吗?” 穆宁雪忽然直白地问了一句,非常没有礼貌,心思也不可琢磨,至少对方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困惑和不解,可唯独没有尴尬与愤怒。 这个女人伪装得很好,但唯独忽略了气味,因为人的嗅觉是会钝化的,长期处在一个环境下,嗅觉会与之同化,最终丧失对某种熟悉气味的感知。 这就是为什么人往往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也很想相信对方是被威胁着才这么做,可事实告诉她,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已然成为了伥鬼,为虎作伥。 传说中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变作伥鬼,帮助老虎一起残害其他人。 伥鬼们怨恨的对象,反倒不再是导致其变成伥鬼的罪魁祸首,而是那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他们只想让所有人变得和他们一样悲惨。 人性的源头是同理心,同理心让人会怜悯弱者,保护弱者,这样自己成为弱者的时候就也会得到保护,这才是文明得以构筑的最根本原因。 在某个人的影响下,她一直秉持着一个观点,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拥有人性,只要自认为人,她都承认对方是人。 可伥鬼已然失去了人的资格,不止是从肉体层面上,更是从精神层面上,丧失了人性。 如此看来,这个女人哪里是被胁迫?她分明是分明是主动要报复世界! 但她还是没有拆穿其真实面目,她要将计就计,去那个让其变成这幅扭曲模样的地方看看,毁了那个恶心的地方! … … “你好,我叫于琴,很高兴认识你” “芍雨” 芍雨很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连对方伸出的手都没有碰,将厌恶累赘的样子展现地淋漓尽致。 毕竟她不擅长演技,想要不被识破,那就只能少做少说,让对方自行脑补。 “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琴露出了有些失落和委屈的神情,穆宁雪见状拍了拍芍雨的肩膀,语气有些严厉, “小雨!” “姐姐才是,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芍雨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本色出演,完美解释了之前为什么不跟着穆宁雪一起出现,显然是不支持多管闲事,救一个陌生的人。 她大概也明白穆宁雪的意思,想要探查背后的真相,所以她们必须表现得足够真实,绝不能打草惊蛇。 正如她们之前判断对方有问题的依据,若她们对此毫无怀疑之心,那反过来也能代表她们同样有问题。 这样的话,如果对方足够谨慎,就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让她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烦躁,若她们是男性,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只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就足矣用见色起意掩盖所有的疑点。 “姐姐,先别管什么宝藏了,那无非是这个女人骗你救她的说辞,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我真的没有骗你” 于琴转头看向穆宁雪,神情诚挚, “不过,你们这是迷路了?” “是的,我和妹妹与大部队在兽潮的冲击下分散了,我之前听到哭声,以为是队伍里的人” 穆宁雪点了点头,临时编出来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这年头,要有人说自己是纯好人,只是为了救人,那反倒会遭人怀疑是不是另有用心。 而于琴不出所料,果然相信了这套说辞, “我知道这里的路,可以带你们出去!” 她自认这是一个不错的诱饵,甚至将穆宁雪的隐藏的动机都填上了,那无非是想赌赌运气,看看救下的人是否认路。 而喜欢赌运气的人,往往会过度相信自己运气,这种人最好骗了。 “你?你还是算了吧,我怕我们被你带到沟里去” 芍雨面露不屑之色,接着拉了拉有些意动的穆宁雪, “姐姐,别听她的,她要真懂路,又岂会被困在这里?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沿途留下记号,等待大部队的救援吧” “可…大部队也不未必会有机会来救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对啊对啊” 于琴连忙附和, “为什么不做两手准备呢?反正你们只要沿途留下记号就好了,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条小路要穿越一个妖魔族群,里面有统领级的妖魔,我不是对手” 可于琴没有发现,自己在提到沿途留下记号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那迫不及待的神色,在早有怀疑的二人看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若两人没有起疑心,或许会将其当作是多了一份逃出生天的希望,但现在,那其下隐藏着的,是即将大丰收的喜悦! “这…” 此时,芍雨也露出了意动的表情,可似乎是碍于之前的说辞与态度,有些拉不下面子,依然没有答应。 “没关系的,能帮到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于琴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笑容,主动替芍雨解围。 “那好吧,多谢你了” 芍雨有些别扭地感谢了一句,不得不说,今天的最佳女演员,绝对非她莫属! 显然,她们一边增加自身诱惑力,一边降低对方疑心的举措,非常完美。 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狱 于琴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处幽暗潮湿的洞窟,从通风口传来了腥臭腐败的气息,显然于琴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人,确实是有妖魔群居。 芍雨看着这洞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她们两人还是有些冒失与想当然了,以大自然的神奇,说不定就出现了一些天克她们法师的生物。 “穆姐姐,要不真的还是算了吧?” 她将‘真的’二字咬得很重,暗暗表明这不是在演戏,而是她确实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的地方。 穆宁雪停下了脚步,眸光平静地注视着洞穴的入口,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快!快没时间了,那群妖魔外出觅食就要回来了!” 忽然,她们身后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磨擦声,于琴焦急地低呼,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她也不待两人回应,就率先钻入了洞窟,好似在展示着自己的诚意。 两人对视一眼,越发觉得这洞窟有很大问题,因为她们很清楚,刚刚那不过是正常的风声罢了。 若是其他的场景,她们多半是不会在意的,可洞窟不一样,这种狭窄又四通八达的地方,会极大地限制了她们的实力,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扮猪吃虎,要是扮着扮着真成猪了,那可就乐子大了。 “跟上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再退缩不前,只会让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想起这一幕,退一步,再退一步。 穆宁雪低着头摸了摸胸前的温润如玉的挂坠,将其取下,挂在了芍雨的脖颈上。 “这是什么?” “一个…护身符” 芍雨紧紧握住了这块还残留着温暖与馨香的奇怪挂饰,上面雕刻着一对阴阳太极鱼,可与她见过的标准太极阴阳鱼又有很大不同。 这里的两只阴阳鱼,交缠地更为密切,甚至看久了,竟然隐隐有种鱼头鱼尾扭曲成了一个吞噬万物的漩涡之感! 令人头晕目眩,精神麻痹,连想要移开视线都很难做到。 她也不敢继续盯着这有些邪性的东西看下去,看样子,这可不是字面意思上寄托希望的护身符,而是真的代表着什么惊骇之物! “我劝你还是把它取回来为好,小姑娘” 忽然,一个妩媚的声音从二人身侧的密林中传来,两人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到这种地步,那也意味着想取她们性命也易如反掌! 毕竟,感知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是与实力息息相关的。 “是你?” “是谁!” 穆宁雪和芍雨看着那道身影同时出声,而芍雨听见了穆宁雪的话语后,目光里带着询问的意思,投向了穆宁雪, “你的熟人?” 穆宁雪摇了摇头,熟人可算不上,无非是当初在浮空岛有过一面之缘。 她转向那浑身笼罩在黑暗迷雾中,仅是存在本身,就侵蚀着附近光之元素的妖娆女人,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穆宁雪很在意对方刚刚提到的信息,她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字面意思咯~有资格持有它的人失去了它,可是会失去资格的” “资格,什么资格?” “你猜呀~我只能告诉你,这世上目前有资格持有它的,只有三人,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芍雨听着二人的交谈,哪怕她感觉自己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她也知道,她手中握着的吊坠对穆宁雪意义重大。 她扬起修长的脖颈,就要将其取下,可却被穆宁雪按住了,穆宁雪檀口微张,低声说道, “资格,不过是价值的证明罢了” 她隐约猜到了那资格代表着什么,甚至猜到了那三个人的身份,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犹豫,可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动摇了。 只要事物有足够的‘价值’,又何须‘资格’来证明? “很自信嘛,小姑娘” 来者笑容里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 “但是自信有什么用呢?从自信到绝望,只有一步之遥,世人总是如此,自信不会后悔,唯有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是他让你来的?” 穆宁雪没兴趣听这些无聊的先例,若是一切都按先例与经验发展,又岂会有进步? “那不然嘞,总不能是我善心大发,要来拯救你们两个作死的小姑娘吧?” 婳一边说着,一边向洞窟入口走去,穆宁雪也紧跟上去,追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就不能当作骗骗自己?比如,是某人对你心心念念,意识到你有危险,就派我这个工具人前来护驾” 不得不说,穆宁雪被这句话给呛到了,虽然她确实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但还是多少有些不爽,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我的建议是,离得远远的,毕竟,要是把你吓坏了,他可能得拔了我的皮” 婳知道这可不是她自己吓自己,她知道穆宁雪是对方很看重的一件作品,要是她在这里‘用力过猛’毁了这件杰作,别说扒皮了,筋都得给她抽咯。 但她其实也对这个女孩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感到非常好奇。 她看了一眼没有丝毫退避之色的女孩,咯咯笑了起来,轻轻一跺脚,在黑暗的侵蚀下,洞窟的伪装被拆穿,露出了其最真实的一面。 “欢迎来到…地狱” 放眼所及,骷髅如山,骸骨如林,白色的,黄色的,黑色的皮肤,被制成了各种工艺品,挂在石壁上,甚至铺成了一条路。 还有各式各样的断肢残骸,猩红血肉,堆积在一起,头颅骨架被高高钉在两侧。 就像是猎人用动物的皮毛,用麋鹿的犄角,用猛兽的血盆大口来制成标本,装饰房间一样,只不过,猎人与猎物的角色,进行了互换。 传说中的地狱在此地真实地再现,拔舌地狱都只能算是开胃菜。 有将利刃铸成铁树,从四面八方贯穿尸骸,沿着利刃还在不断滴落着鲜血的铁树地狱。 有正在烹煮蒸烤的蒸笼地狱,有再现古代炮烙之刑的铜柱地狱,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彘。 世界上所有最残酷的刑罚,几乎都能在此找到对应的东西,最惨烈的哀嚎声与恐怖的嬉笑声,回荡在这处无比庞大的洞窟。 “呕!” 芍雨看着这血腥的场景,胃部开始了生理性的剧烈痉挛,剧烈到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连石壁都不敢碰,只能扶着穆宁雪,不停地干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搁置的地狱计划 “这里…是什么地方” 穆宁雪艰难地忍住了反胃,打量着这处无间炼狱。 一群奇形怪状,宛如小鬼的似人生物,龇牙咧嘴地执行着各种刑罚,在受刑人的哀嚎里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啧啧,不都说了吗,这里是地狱” 婳既庆幸穆宁雪没有因此崩溃,又带着一点小小的失望,毕竟,她很喜欢听瓷器破碎前,那一声清脆悦耳的乍响。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些完全不懂艺术为何物的渣滓,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肉体上的疼痛实在是太低级了,她追寻的是灵魂上的终极恐惧! “呼~你们终于跟过来了” 于琴没有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人,她看着弯腰干呕的芍雨,也没起疑心,只当是逃跑过于剧烈引发的恶心。 她神色逐渐狰狞了起来,发出诡异的狞笑声, “欢迎来到…地狱” 她张开了双臂,在她身后,有无数死状凄惨的女性,有如实质的咒怨之气,充斥着这片空间,光是触碰就让人灵魂麻痹。 “你明明是人类,为何要帮它们一起残害同胞?!” 芍雨悲愤地质问向她,哪怕早有预料,可事情真的发生了,这残酷的程度,远超她的想象,眼前的这一幕,或许要她一辈子来治愈。 这将会成为她日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人类?我当初被欺骗、被折磨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救我?” 芍雨无言以对,这无疑是一场轮回,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难道也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怎么不说话了?别说什么可笑的拯救了,我要所有人都和我变得一样肮脏,才算是救赎!” 穆宁雪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发泄,她很理解这个女人为何会变成这样,有时候,某些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人,往往比施暴者,更让人怨恨。 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被原谅,理解归理解,她做出的恶行,罪不容诛! “可你连自己要报复的对象都搞不清楚” 穆宁雪冰冷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她从未有这么愤怒的时候,她愤怒的不是眼前的这一个个例,而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个例! 她愤怒的,是人类的劣根性。 于琴也好,黑教廷也好,都是一帮胡乱报复的疯子,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本无可非议,为何要牵连无关之人? 从他们决心让无辜之人也变得像他们一样的时候,他们就没救了。 “搞不清楚?” 于琴惬意地躺在那些小鬼们的身上, “不不不,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我就是要报复所有人,当初骗了我的有关者也好,你们这些无关者也好,我要你们全都要和我一样!” “那这些妖魔呢?明明它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哈哈哈哈” 于琴笑的前仰后合,但忽然停住了,带着满脸的嘲笑, “别逗我笑了,你觉得以这群东西的智力,当初是谁第一个主动提出,可以主动利用人类的同情心来进行诱骗的?” 那显然是某一个怕死的受害者! 一任又一任,从未断绝,没有人放弃这个残酷的轮回,也没人能逃过这个轮回。 她原以为自己能做到断绝这循环,让一切跟她一起消逝,可她后来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诱骗同类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她也坚持不下去,跟着自暴自弃。 从此,她就扭曲了自己的意志,对此深信不疑,这些小鬼一定是天神派来惩罚卑劣的人类的! 就像圣经里描述的末日四骑士,就像上帝审判世人的大洪水。 她现在相信,只有人类毁灭过后,世界才会焕发新生。 “有趣,真有趣” 婳看着脸上还残留着狂热的女子,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竟意外接近到了真相。 这些山人,确实是用来惩戒罪人的造物,那是娲皇有关地狱的构思。 在这点上,她还是很赞同娲皇的观点的,只有恐惧,才最能驱使人类。 要让人类因为感恩与报答之心去做某事很难,可让人处于恐惧与害怕去做某事,就很简单了。 让这世界变得更好的,往往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帝王们害怕人民的反抗,懂得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才善待子民,资本家们害怕了无产阶级的反抗革命,所以不敢像以前那样过分剥削压迫工人。 驱动文明进步的,从来都是血与泪。 有了地狱轮回,就有了因果报应,恶人将得到审判,秩序就会成立,世人会因害怕惩戒而向往美好,世界自然就走向正轨。 这和她的救世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是亲自扮演着极恶,让世人畏惧,让世人在对比之下向往着美好。 她就如同是母亲口中吓唬不听话孩童的大灰狼。 只要孩童还畏惧她一天,就不会变的不听话,不会变得调皮。 可惜娲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她不明白。 就如同她同样不明白那个少年一样,明明二者都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也有改变世界的办法,可最后不管是娲皇,还是那位殿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任。 或许是她层次还太低了吧,不懂‘能决定人类命运的,只有人类自己’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究竟为什么是这样,她完全无法理解。 但她今天,不是来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的,她仅仅只是来收拾一些烂摊子罢了。 那些自称‘女娲后人’的人,重启了地狱,却不再是为了其最初的目的,而是为了获取最纯粹的信仰之力。 信仰源于情绪,无论是甜美的希望还是苦涩的绝望,都是信仰。 地狱与天堂,没有本质不同,惩恶扬善,惩恶即是扬善,扬善也能惩恶。 要不是天堂山来自光明位面,她几乎都要怀疑天堂山也是娲皇的造物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信仰之力 “你知道吗,信仰之力,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与许多因素都有关系,虔诚之心,强壮的灵魂,信徒数量,持续时间,等等等等” 婳轻轻一招手,无数怨念与诅咒扑面而来,被粗糙地揉搓在一起,形成了一尊奇特的女神,双臂环抱身躯,脸上则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所有受苦受难,正在巨大的痛苦中哀嚎之人,都看到了这尊神魂,或是露出了解脱般的神情,或是露出了无比的憎恨,但都逐渐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毫无疑问,他们献上了自己的生命,只为真正的复仇。 “信仰之力不仅与存量有关,更是与流量有关” 在某一时刻,信仰达到了峰值,同样也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是完全不逊色于,经过千年漫长积累之神祗的力量。 在这一刻,那些惨遭折磨的人,对着女神许下了共同的愿望,要让仇人和他们经历一样的事情,要让仇人永不解脱,不得安宁! 穆宁雪虽然有些不解为何要跟她讲这些,但她还是记下了每一个字,这种莫名其妙的谜语人行为,她早就习惯了。 多半是,她之后就要跟某个这方面的人打交道。 她和芍雨有些不忍心地别过了视线,虽然死亡对那些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但她们还是有些悲伤。 难道就不能抹除记忆,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但她们终归没有阻止,或许,这也是她们自己的傲慢与偏见,或许,同情与怜悯,于这些人而言,无异于向伤口撒盐。 只有死亡,才能赋予他们解脱。 可若世界真有轮回之说,想必他们,也不会再愿意来走第二遭了吧。 “你们的遗愿,我会替你们实现的” 婳看着那些残魂,不得不说,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麻木、崩溃的,全凭那一腔怒火,只要能看着这群畜生死,他们不在乎是谁杀的。 报应是弱者的寄托,可弱者也只能依靠所谓的报应了,这世界,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有资格去报仇的,更多的人,只能看着仇敌逍遥法外。 “喜欢地狱?那我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好了” 话音未落,自她身后浮现了一个漆黑的空洞,空洞迅速扩张,吞噬着这个处于狭缝内的世界,最终取而代之。 “折磨肉体多没意思,让我来看看,你们这群生物的灵魂,也会哀嚎吗?” 冥界于此降临,残魂在冥界规则的的作用下,得到了干涉物质世界的能力,地狱本就是半个冥界,让完整的冥界降临不费吹灰之力。 冥界是亡者的世界,在这里,需要遵循日出而归,日落而出这一规则的,反而是生者! 但此刻,冥日高悬,亡者的力量被极端增幅,生者的反抗,微不足道。 比起她亲自点燃永不熄灭的灵魂之火,还是让这些正主来亲自上阵,更有趣一些。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于琴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有些发颤,一股久违的恐惧自她心中升起,那一定是源于灵魂的恐惧,因为她知道,她的身体,早就失去了恐惧的能力了! “我?一个苦命的打工人罢了” 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当初转换生命形态,力量皆失,又何须走此一遭? 但这么说也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毕竟,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进化。 她从前研究信仰之道,走歪了路子,以己身承载信仰,结果就像是雅典娜当初一样,差点被信仰同化。 信仰凝聚神位并非成神的必要条件,那充其量只是作为一项辅助,正如她的主上告诉她的,应该是先成神,再铸就神位。 换句话说,即便想要取巧,最正确的做法,也不是像文泰那样,走上图腾们的老路,其实最正确的做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恰是和雅典娜神魂有关。 借助雅典娜神魂,神女就能驱使信仰,施展主宰层次的复活神术。 那么如果自己凝聚一个神魂来承载信仰,是否就能既避开信仰聚集的同化,又避开信仰透支的反噬? 这是一个天才无比的设想,没有对信仰有很深研究的话,绝对无法开创出这条道路! 这条路兼顾了雅典娜和图腾们的优点,又避免了二者会带来的缺点,可以说,光是将这条道路传播出去,就足以引起一场争夺信仰的世界大乱! 毕竟,永恒的生命,恰是那些当权者不变的追求。 没有帝王能拒绝得了永生的诱惑,无非是有人能认清现实,认为这只是虚妄罢了,可若是有一天,永生的希望就摆在面前,那些当权者又该如何拒绝? 可越是细思,她心中就隐隐发寒,仿若被某种未知之物所捕获,她只能略微猜到一二。 她的主子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至少连那些传说中的无上至尊,位面主宰,也不过是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而她,甚至连这棋局的胜利条件是什么,都还看不清楚。 “不过嘛,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如果一直以眼还眼,那么最后所有人都会瞎掉,所以这个轮回,就从你们开始断掉吧” “反正这两个小丫头,对你也没有多少杀意,不是么?” 芍雨闻言立马转头看向了这神秘的女子,虽然她也觉得于琴的行为态度不可原谅,但毫无疑问,要让她看着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她心中也有些难过。 毕竟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喜欢站在高处怜悯下面的人,她不是受害者,虽然确实很愤怒,但也有一种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的心情。 所以那番言论让她很有感触,至少现在,于琴的死,并不会让她好受半点儿,不会让她产生恶有恶报的酣畅快感,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灾难既已酿成,究竟是惩戒源头,以防再犯呢?还是挽回损失?若惩恶不是为了扬善,那惩恶还有意义吗? “可…为什么?” 于琴看着那两个女孩躲闪的目光,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那会是一种嘲笑她失败,或是憎恨她欺骗的眼神。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原谅她,正如她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当初那个欺骗她的人。 “世界伤害了你们一次,那我就替世界原谅你们一次,这很公平,不是么?”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啜泣,至少已经有人悔悟,在那温柔到透着一股魔力的声音下,就连她的心神也不禁安宁下来,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坚持下去。 “谢谢…你” “别客气,毕竟是逗你们玩的” 婳忽然变了一副面孔,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 “你们不会真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被救赎吧?哦不对,这样对你们也太残忍了,不如这样,你们就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被原谅了,如何?” 芍雨看着这个变脸如翻书的女人,小嘴都忘了合上,实在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明明前一秒还像圣女一样播撒福音,下一秒就将希望踩成粉碎。 她不忍地别过了目光,不想看到那些人被冤魂活生生吞噬的场景,纵是这不过是掩耳盗铃,那惨嚎咒骂声,已然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有穆宁雪注意到了,于琴死前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好似真的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一样。 她缓缓合上了眼睛,心中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不知为何,她很想杀点什么。 “这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这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你会怎么样?” “那我就当作是你了,毕竟,就事实而言,你似乎从中得到了很大好处” “别啊,我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婳还是有些发怵的,现在欺负狠了,将来可是要还的,至少根据她主子的态度来看,这个女孩未来的成就,肯定在她之上, “至于这背后的主使,不劳你费心,早就死在那位手里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出洞来无敌手 少年行走在宽阔到不像是回廊的回廊,两侧依旧如其主人的爱好,刻着千娇百媚,风华绝代的各式美人图,只不过,一眼望去,竟有几分眼熟之感。 他驻足思索了一小会儿,这眼熟并非是他小时候见过的眼熟,而好似是,他在其他地方也见过一般。 忽然,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挑了挑眉,难怪他觉得这么眼熟,这些图,他确实是在其他地方见过的。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些衣服,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嘴角挂着笑意,在回廊两侧殿卫的半跪之礼中,穿越了无风自开的黑金色大门,直入眼帘的,是一张虚幻的巨大棋盘。 可仔细看去,上面的每一个棋子都栩栩如生,连脸上的惊恐都一丝不差,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某种真实的投影。 “呦~巧了嘛不是” 始皇帝头也不回,背对着他落子,吃掉了对方的马,随着一声不甘的咆哮,被吃掉的棋子崩成齑粉。 始皇帝随后擦了擦手,淡淡地开口, “确实巧” 而与此同时,那个原本被吃了一员大将都还乐呵呵地笑着的虚幻身影,却眯起了眼睛,连棋局都顾不上了,死死地盯着少年。 “看我干嘛?不服我随时奉陪” 少年也毫不惯着黑暗王,嘴角的戏谑之意再清晰不过。 “来…下…棋” 虚影艰难晦涩地吐出了几个字,但少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坐在了棋局一侧,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残局。 他认出来了这棋局,这恰是当初他赢了对方的那经典开局,现在倒是被其拿来对付始皇帝,倒是有趣极了。 “还不死心?” 这黑暗王又菜又爱玩,不知道输给他了多少好东西,连暗邪圣女都是因此才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可以说,他的收藏里,有一大半都是来自黑暗王的馈赠。 尤其是司石英,若不是黑暗王财大气粗,他的冥神计划,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 “我们…下…王棋” 少年闻言一摊手,他知道黑暗王的意思,可他才懒得理会, “我又不会国际象棋,赢了我多没意思” “学!” “不学,相似的东西,我从来都只需要一个,还是中国象棋更有趣,变化更多” 他现在可不像黑暗王这么闲,有那么多闲工夫去钻研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再者,中国象棋可要比国际象棋有趣地多,尤其是配合上黑暗王的那种玩法,中国象棋能有效限制棋子的实力,士象不过河,帅也被局限在九宫格内。 这样一来,胜负就更偏向于策略与运营,而非是棋子本身的实力。 他又不傻,何必放弃自身的优势,自寻死路? 国际象棋进攻性太强了,胜负太依赖于棋子本身的实力,而将希望寄托于外物,这可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然而始皇帝与黑暗王的棋局还在继续,似乎黑暗王也觉得让他学不现实,所以来找始皇帝练手。 “呵呵,好一个‘自出洞来无敌手’” 始皇帝笑了笑,对自己输了的事实毫不惋惜,但少年知道,他是故意输的。 既然知道‘自出洞来无敌手’,又怎么会不知道弃马十三招呢? 这就是象棋的魅力所在,象棋对‘势’的运用,可谓是登封造极,事实上,越简单的游戏规则,往往蕴含更为复杂的变化。 围棋如此,象棋亦如此,相比之下,东瀛的将棋,和西洋的国际象棋,就逊色了不止一筹,规则太繁琐了些。 谁又能想到,现在吃下的一个大便宜,在十三招之后,成了自己失败的致命伏笔呢? 黑暗王也意识到了对方是故意输的,有些意兴阑珊地离开,更没有收取胜利的报酬。 他并非孤陋寡闻,自然知道‘自出洞来无敌手’不仅是一盘棋谱,更是一句诗的上半句。 其对应的下半句,则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胜之不武,又怎能称之为胜? 他享受的是棋局,而非是棋局背后的输赢。 黑暗王临走时,幽幽地看了一眼少年,收起了自己的棋盘,只留下了一句回荡在寝宫中的话语, “我很期待…与你的下次对弈” 少年闻言却皱了皱眉,他总感觉黑暗王意有所指,那绝非是字面意思上的对弈。 难道,是什么和他关系深重的人,卷入到了对方编织的蛛网中了? “别想太多,想的越多,陷得越深” 始皇帝出声打断了少年的沉思,少年摁了摁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力才是硬道理” “你想做的事情,我大概知晓,现在也用不着我来教你该怎么做,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 始皇帝顿了顿, “别玩脱了” “那只能说明,玩脱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少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不过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为了那柄剑?” “你果然是故意的” 少年暗自咂舌,他就说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被人从老本营偷了还毫无反应,现在看来,八成是始皇帝在故意放纵那只他没注意到的小老鼠! “可这是为何,那柄剑是用来号令你遗留的大军的吧?” 他有些不明白始皇帝为何要这么做,那些都曾经是始皇帝最忠实的部下,甚至愿意在最巅峰期被封印来守卫国家的安宁。 那是大秦最精锐的部队,他不觉得除了始皇帝外,有什么人有资格号令,更不明白始皇帝为何要将这只部队交给其他人。 “他们效忠的,是那个护佑天下平安的秦王,而不是永恒不灭的帝王” 始皇帝似是叹了口气, “就当是满足那些勇士们最后的愿望吧” “这样…啊” 少年也没有再劝说,或许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就是那些人最好的归宿。 始皇帝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少年,淡淡笑了笑, “不必惋惜,王有欲望,臣子才有自己的价值” 若是王没了欲望,臣子又该如何让王满意呢?而找不到自身价值的臣子,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即便他召回了那些臣子又能怎样?回忆过后,他又该如何安置他们?又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相遇之后,只会是遗憾。 所以不如不见,为他们寻找一个归宿。 “那么,我会在舞台上,为他们留下一个位置的” 第一百四十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怎么?还在想她的事情” 穆宁雪看向了身后沉默了一路的女孩,忽然有些恍惚,她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她也常常被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感染,也是像这个女孩般,很久都走不出来,难以释怀。 “嗯” 芍雨低着头,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是我太矫情了吗?可我真的好难过,难道做错了事,就真的不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倘若那个女人临死前露出的是被欺骗的愤怒,她或许还不会这么难过,可那最后解脱般的笑容,深深刺入了她的内心。 “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和认知有关吧” “认知?” “对,若我们先见到她残害别人,那我们就会觉得她罪有应得,可我们先理解的,是她的悲苦” 她们在潜意识中,已经将视角固定在了其身上,在不知不觉间代入其角色。 若是她们先代入了那些惨死之人,那现在她们只会觉得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恶人终须恶人磨。 可这并不是她想告诉芍雨的,她并不想让芍雨想想那些惨死之人,想想其孤苦伶仃的家人,用愤怒来冲淡悲伤。 “可怜之人多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常有可悲之苦,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世间万般皆两难,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若要选择救人,谁去给那些无辜之人一个交代?若要选择执行正义,不是为了扬善的惩恶,真的有意义吗? 难道不是单纯在发泄愤怒? 于事无补。 逝者已逝,生者究竟是该与其陪葬,还是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那你觉得她有资格得到拯救吗?” 芍雨心中有些发闷,她感觉这不是她想说的,可她也不想这么继续下去,所以选择了让穆宁雪来说服她。 争议源于无知,若她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或许就会好受许多。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反过来也一样,无论怎么做都是对,或许我们有资格,或许只有死者有资格谈原谅” 穆宁雪隐约间觉得,其实芍雨纠结的并非是这个,她感觉芍雨自责的源头,是最后什么都没能做到。 “你是想救她的,对吧?” “可这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这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穆宁雪很有耐心,并没有因此觉得厌烦,人本就是矫情的生物,喜欢在两个选择中来回摇摆,她撩起了头发,将其捋在身前, “你要知道,不管谁有资格,但无论如何,最后做出选择的,是我们” “选了再想,总好过想了后再后悔” “那我要是选了后又后悔呢?” “那就继续选” 她轻轻摸了摸芍雨的脑袋,明明她也大不了多少,但此时,她的气质,透着一股成熟的娴静与端庄, “没什么好纠结的,以后我们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两难之选,重要的不是我们选了什么,而是我们有没有胆量去选” “所以,你其实是觉得她该死的吧” 芍雨这才意识到,穆宁雪的不作为,可不是跟她一样不敢去选,穆宁雪的选择,始终如一,就和开始的时候一样,没有因为后来发现的更多信息而改变。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穆宁雪摇了摇头, “这么说也不对,不是我觉得她该死,而是我觉得,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又该如何去救呢? 她纵使可以说服其,让其重燃希望,可那又有什么意义?背负着那么多痛苦的回忆活在世界上,岂不是一种惩罚与无穷无尽的折磨? 无数人恐惧死亡,宁愿苟活,与另一些人恰恰相反,那些人渴望着死亡,只是被生者的责任束缚。 让渴望活着、畏惧死亡的人迎来死亡,就像让渴望死亡的人苟活着一样残酷无情。 至少她没有兴趣看这一幕。 就连那个以折磨人的精神为乐的假圣女,都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戏弄过后,救赐予了其死亡。 “接下来我要去谈生意,你还要跟着我吗?” 穆宁雪结束了实地考察,很满意自己搜集到的信息。 这才是她来此的最主要原因,她需要为势力寻找一些稳定的资源渠道,妖冠就是一项很不错的资源。 为了避免在谈判中被糊弄,她才选择了来此实地考察一番。 “当然!你可别想甩掉我” 穆宁雪轻笑了一声,她本来不觉得芍雨会喜欢这些东西,毕竟芍雨给她的感觉,满脑子都是修行,所以她只是客套了一下,但结果却很出乎意料。 但看其再度活跃的样子,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其心中造成的影响,已经逐渐淡化了。 这很好,人终归是要向前看的,就像故事完结时再不舍,也只能开始新的故事。 “有兴趣学习如何管理吗?” 芍雨忽然觉得,若是穆宁雪都会这些,那她也想学一学,这些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 “那得你教我才行!” “好” 穆宁雪抬头看着天空的骄阳,阳光有些刺眼,让她伸出了一只手挡在眼前,一头银色流苏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光芒透过纤细修长的素指打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感觉,让她的心情更愉悦了,原来打磨一件璞玉,是如此有成就感的事情,怪不得那个人那么喜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会让你死的 “穆小姐,这妖冠可是制作魔导器的上好材料,你这么压价,未免有些胡搅蛮缠了吧?” 一位虽然白发苍苍,但还精神矍铄的老者抿了口茶水,不急不慢地开口, “依我看,穆小姐并没有多少诚意呢” “究竟是谁在胡搅蛮缠!” 芍雨有些看不下去,这个价格都已经谈拢好几家了,穆宁雪看在对方是第一家主动联络,提供了机会的面子上,才迁就他们,让渡了些许利润。 谁成想这群人竟然打蛇随棍上,还不满意,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娃娃,这里好像没你说话的份儿啊”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穆宁雪平静地与老者对视,试图从中看到什么, “你们好像并没有诚意” “诚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捋穆氏的虎须,这份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老者呵呵笑了笑, “若是穆小姐在商言商,那老朽倒也无话可说” 对方主动点破了她心中的疑点,并没有让她放下警惕,黎老的行为确实相当可疑,若说是认为穆氏鞭长莫及,也太牵强了些。 对与其他的几家,她是打了一个巧妙的信息差,她并没有选择单独一家,而是在短时间内找上了许多家,这样即便穆氏想要暗中威胁,在这等体量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相反也一样,人类都是有从众效应的,只要有第一个人这么做了,接下来只会更容易,做的人更多。 可她却始终摸不清这一家的底线,要知道,是这位黎姓老者主动邀请她来建立稳定的供应渠道。 倘若穆氏真的发怒,要制裁她,也绝不会选择那些抱团的,而是会选择这个出头鸟,杀鸡儆猴。 所以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是看重她的潜力?但这谈判的态度又完全不像,真看重她的话,不是应该与她搞好关系吗?总不会是在考验她吧? 可考验,往往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扶持,她不认为以对方的体量,有考验她的资格。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 穆宁雪没有因谈判失败而沮丧,更没有因对方的刁难而置气,即便这已经是她来的第三次了。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最近妖冠的成熟期,引来了不少猎人,让这座原本沉寂的城市,焕发了新的生机,沿街传来了不少吆喝声,妖冠的加工随处可见。 “穆姐姐,他们好像一点诚意都没有,再说咱们不是已经谈拢了那么多家,少一家也无所谓吧?” 穆宁雪听着这个有些别扭的称呼,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芍雨就开始一口一个穆姐姐了,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亲昵过,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天上救下的那个女孩。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疑吗?” 现在明明主动权是在她们手里,但对方却一点都不急,反而坐地起价,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状况。 “你这么说的话,是有点儿” 芍雨恍然大悟, “怪不得穆姐姐三番两次去,穆姐姐是想探查背后的原因?” “对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穆宁雪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她有些疲惫。 “姐姐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穆宁雪点了点头,这可能是一个阳谋,一个…她绝对无法拒绝的阳谋,毕竟势力想要发展,必然要打通对外的渠道。 闭门造车,自给自足,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她其实并不害怕这是针对她的诡计,她不害怕引蛇出洞,她怕的是调虎离山。 现在失去了她的天宁宫,可谓是门户大开,她缺少能看家的高端战力,这才是最致命的弱点。 若是穆氏趁机做什么手脚,然后在引导一下舆论,只要稍稍运作一下,她就会被当成是在穆氏的威胁下,弃势力不顾,私自逃跑的卑鄙小人! 那么从此以后,谁还会追随她这个连家都守不住,背信弃义的不称职领导者?谁还会信她共建家园的说辞? 她最担忧的正是如此。 倘若穆氏真的将她视为最大威胁,用这种方式来摁死她,那她还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这才是让她最焦虑不安的,将希望寄托于敌人身上,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她也只能赌穆氏更在意她这个威胁,将她建立的势力当作是小孩子过家家,忽略不计。 她借此机会外出,何尝又不是给穆氏一个报复的机会?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给穆氏的时间越充足,穆氏的策略就越完善,她就越难以翻身,她只能主动出击,以身为饵,大乱穆氏的计划。 穆氏必须做出抉择,究竟是抓住眼前这个悄无声息诛杀首恶的机会,还是继续忍耐,等待完美的计划。 显然,她在赌穆氏的自大。 谁会想到,捏死一只虫子时,却会被虫子反咬一口呢? “若是真有意外,你别管我” “姐姐是看不起我吗!” 芍雨怒睁着大眼睛,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角色互换,当初她也是对穆宁雪这么说的。 “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死去” 虽然她拜托永真小姐封印了她的不死之力,以免由于意外给身边人带来灾祸,但不死之力可不是这么好封印的。 作为一位主宰的招牌能力,总是被封印,也能让她保持强大的愈合能力,只要不是大脑受损,哪怕心脏被刺穿,她都能活下去。 “我不管,反正我要是死了,那你就替我报仇好了” 穆宁雪低头看着自己手,轻轻握了握,这就是被信任依赖的感觉吗?还真不赖,她轻声低语, “不会让你死的,我发誓” “什么?” “没什么,我们该走了” “不继续试探了?” 穆宁雪摇了摇头, “已经差不多有答案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礼物 “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么” 穆宁雪停下了脚步,神色平静地望着这片熟悉的丛林,与之相比,芍雨的精神状态有些低迷,显然是回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穆宁雪看着眼前之人,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讶,这样都能活下来,看来穆氏也有高人,恐怕是禁咒法师出手。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说,低估了禁咒法师的能耐。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愿意,我能帮你融入穆氏” 潘西将“愿意”两个字说得很轻,很显然,他指的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愿意?你指的是与穆氏联姻,为他们诞下子嗣,以此换取穆氏的支持?” 穆宁雪似有些感到无聊,微微低垂着眼睑,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趣” 她看了潘西眼里流露出的些许愧疚,以及隐藏在更深处的狂热。 或许愧疚是真的吧,但那也无所谓了,谁说道歉就一定要被原谅? “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啊!” 穆宁雪摇了摇头, “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知道又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 这两条命运的结局,她心中很清楚。 她会想不到如果她‘好好表现’,就能讨这个所谓的生父欢心,甚至就能成为穆氏真正的公主吗? 她会想不到这些吗? 可她从没有选择过这条路,哪怕在最艰苦,被所有人诋毁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她知道,那不过是虚假的感情,跟她的生母如出一辙,蛇鼠一窝,难怪两个人能搅和到一起。 她的母亲可以为了让她‘听话’,伪装成一个好母亲,用亲情裹挟她,潘西也没什么两样,最多演得更真一些。 潘西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无非是身上没有足够的穆氏血统,永远触及不到最巅峰的位置。 而她,就是潘西的希望,一个有着足够天赋的后代,她的子嗣若延承了她的天赋,那么从今往后,穆氏,就要多出一脉来了。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两个有天赋的人,他们的孩子,也大概率会很有天赋,这就是那些世家真正的依仗,是他们绵延不绝的保障。 人才,才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资源。 所以潘西的悔的究竟是什么,是后悔没有与女儿好好相处,还是后悔少了一颗绝佳的棋子,这点很值得考究。 但她并不准备给对方一个验证真假的机会。 她并不缺少这份感情,至少她并不渴望,或是对此抱有什么期望。 也正是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缓和冲突的衣服。 但就算是这样,潘西还是自我欺骗,抱有不该有的幻想,以为能打亲情牌来感化她,真的是够可笑的呢。 “其实我明白的” 潘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寂寥,他这一生,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离自己的野心越来越远, “只是现在我别无选择,带你回去,活的也好,死的也罢” 即便他贵为幕僚,弄丢了刹弓,也是大罪一件。 看在他过去展现出的能力的份儿上,他所处的派系为他争取到了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没人能容忍一个废物身居高位,手握权柄。 “那就来试试” “不急” 潘西洒脱的笑了笑,无视了属下催促的目光, “你知道吗,其实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结局” 穆宁雪的冷漠以对,并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潘西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有件事情你否认不了,你的身上留着与我相同的血,这也是你天赋的来源” “是么,可我只觉得这血肮脏” “或许吧” 潘西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为了验证伟大的命运,我来了” “潘西,你在做什么?!快动手啊!难不成你想违抗穆氏吗?” 就在此时,从潘西身后穿出来了两个让穆宁雪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呀,潘叔叔,耽误了穆氏的大事,就算是您,恐怕也会不得善终吧?” 穆婷颖和南荣倪对事态超出预料的发展有些不安,她们觉得穆宁雪这个女人有些邪性,每次半途提前开香槟,总是被其逃过一劫。 所以这次她们本来打算隐藏在暗处,到大局已定时再现身享受胜利的果实。 尤其是南荣倪,已经迫不及待要当着穆宁雪的面,夺取她从小就开始进行温养的刹弓了! 可现在潘西的诡异行径让她们相当不安,若潘西明确抗旨,那她们就能代替其下令,这本也是她们跟来的原因之一,她们暗中还有监督潘西的任务。 “看看,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潘西回头轻蔑地扫视了二人一眼,对穆宁雪温和的笑了笑,一如往昔。 “你究竟想做什么” 穆宁雪现在根本不在意那两个跳梁小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鸿鹄又岂会在意燕雀的吵闹,她现在反而有些好奇潘西现在在想什么。 “我想做什么?” 潘西蓦然间张开了双臂,似是拥抱向虚无的命运! “我来给予你最后的考验!” 这就是他亲手编织的命运! 他曾经的眼光太狭隘了,以为穆氏就是整个世界,毕生所愿,也不过是在穆氏留下一脉。 可他现在看到了新的可能,他的后代,将会超越穆氏的可能! 何必约束穆宁雪为他所用,掌控穆氏呢? 只要给予穆宁雪足够的压力,答案自会揭晓。 要么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穆宁雪没有足够的资格,被穆氏毁灭,要么穆宁雪踩着穆氏的废墟,加冕成为新的冰之女皇! “考验?” 穆宁雪默默品位了一下这个词语,她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现在看来,都是潘西的‘礼物’。 “没错,就是考验,今天过后,穆氏将会正式视你为心腹大患,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 他不觉得今天来的人能解决穆宁雪,这是他精心计算过的,最多只能让其重伤,而大概率…会全军覆灭。 而他所言的礼物,并不只是这两个愚蠢到令他想笑的女孩,而是更多的东西。 是他提议让黎家以此为诱饵,是他在暗中撮合交易,只要以穆宁雪的死亡为结局,他大可以将现在所有的让步和投入都当作是诱饵。 ‘反正诱饵最后还能回收’,那些人的心思,他在清楚不过了。 他要让穆宁雪创立的势力焕发真正的生机,必死无疑的结局,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一个势力想要发展,必须要开源,还要有名气,开源已经有了,而这一战,将会扭转世人的认知,让世人知道,这个女孩,可不只是学府大赛的最佳选手! 只可惜,他无法亲眼见证最后的结局了,但这也无妨,只要穆宁雪身上还流着他的血,那就足够了。 其实最好的做法,是他与穆宁雪站在同一阵营,在他的辅佐下,穆宁雪超越穆氏的可能,绝对会上升不少,然而这已经不可能了。 穆宁雪不会接受他的,而暗中相助,穆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所以他最后只能选择这种极端的做法。 极端的风险,带来极端的机遇,极端的机遇,要面对极端的挑战。 世人会选择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吗?还是说,新星是昙花一现,只会黯然陨落?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在舞台上停留的资格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种子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这不是杀戮,这是艺术。 至少芍雨是怎么认为的,这一幕实在无法让人联系到杀戮这么暴力的事情。 好比只是简简单单地按下了一个按钮,没有淋漓的鲜血,没有惨痛的哀嚎,有的只是炽烈到极致的光芒,象征着新生的太阳。 生命的逝去,在此等美景前被掩盖,根本不值一提。 若说恐怖谷效应,会让人对似人之物恐惧,那眼前这一幕,则让人对生命的逝去,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 似乎潜意识里还认为那些生命还活着。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银白的光芒下,那些阳光下反射出的冰芒。 每一座雕塑都栩栩如生,严丝合缝,连神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穆宁雪收回了手,让握着的刹弓自然崩解,她远比潘西想象中要优秀得多,她毫不犹惧就接下了这份挑战。 或者说,这本就是她已经选择了的挑战,无非是将一切提前了,仅此而已。 她不在乎新建的家园是否会因穆氏的压力而分崩离析,她从来都不在乎量,质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只有能共患难的人,才有同享福的资格。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 穆宁雪将视线从,已经化为一尊雕塑的潘西身上收回,看向了那两个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女孩,她们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世界挺没意思的,明明有人恶心你,但你想赢,就只能忍着恶心带着他一起赢” 就像游戏一样,明明队友摆烂,甚至不断进行嘲讽、侮辱,但只要想赢下比赛,还是得吞下一切委屈,将胜利的果实分享。 学府之争,她得忍着恶心带着这群蠢货赢,到现在,她还得忍着恶心带着身体内那肮脏的血一起赢。 她不用想就知道潘西会留下什么后手,等到她举世闻名时,绝对会让世人知晓她真正的父亲,她体内流淌着的真正血脉。 就算她洗去鲜血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自我安慰罢了,世人终归会知道她的亲生父亲,事实就是她得背负着这份身份,她怎么都甩不掉。 穆宁雪心中暗叹了一声,此刻,她有些理解那个人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了, ‘我不玩游戏,我只定规则’ 游戏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游戏内的人,究竟是为自己在谋求胜利?还是在满足游戏背后制定规则的人? “回去告诉穆氏,想要开战,我随时奉陪” 她轻轻挥手,一阵飓风随之兴起,寒风如刀,在两人的哀嚎尖叫声中,暴力地卷着遍体鳞伤的二人向远处飞去。 眼不见,心为净。 穆宁雪心里也清楚,其实对那两个人来说,她们将来的命运,活着要远比死了更凄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更可笑的是,她们就连自杀的勇气都不会有,只能痛苦卑微地活在世上,看着自己被替代,怨恨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得到。 一如曾经怨恨着她‘夺走了’刹弓与穆氏的光环。 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 “恭喜你,懂得了折磨的精髓” 穆宁雪转身看向身后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她的身上竟然莫名多了一些伤痕。 这让她皱了皱眉,难道是她防备的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但穆氏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想多了,区区穆氏,岂能伤我分毫” “那你?” “不是说了嘛,付费工作的苦命打工人罢了” 不给支援就算了,就连失去的力量,都得自己想办法找回,啧,赵扒皮。 婳甩去了指尖流淌着的绿色浆液,浆液落地的一瞬间,就与之发出了剧烈的反应,迅速冒泡膨胀,像是沸腾了一般,越来越多,逐渐下沉。 仅仅是一滴,就将大地侵蚀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任务” 穆宁雪忽然反应过来,原本她对其之前好像获得了巨大好处还心存疑惑,现在看来,恐怕是达成对付某个更强大敌人的前置条件, “是咯~还得兼职被小棉袄利用当保姆” 穆宁雪的眼神开始了飘忽不定,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能隐藏,但直接被点出来,还是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是担心有意外情况出现,比如穆氏的禁咒或是巅位者,闲的无聊一起跟来,又比如芍雨遭到了危险。 为了防备这些意外状况的出现,她才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她赌婳能察觉到并会出手。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姑且提醒你一句,你已经和人类有天壤之别了” 婳的语气一转,夏虫不可语冰,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寿命是隔绝一切的天堑,和普通人的牵扯越深,投入越多,那么最后失去的,也就越多。 “我知道,可若是因为害怕失去,就拒绝开始,那也太无聊了” 看穆宁雪有了自己的想法,婳也不再多言,或者说,她本就已经多言了。 婳转身朝向那个乖巧地站在穆宁雪身后的女孩,在其诧异的眼神里,将手中的一颗种子丢给了她,随后就隐于黑暗,化作黑雾消散。 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当真是天选打工人,连这点收获都得交出去。 好得也是一个接近无敌君主的生物积攒了千年的遗产,就这么被迫交出去,她也是会没什么好脸色的,更别说多说一句话了。 植物系法师了不起?爱咋咋地吧,能不能摸索出来,全凭对方本事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的主子为何突然对植物系提起了这么大的兴趣,不仅没有收回那件饰品,还给予了其某种特殊的庇护,让人嫉妒…咳,羡慕不已。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在我家还要揍我 “灵灵?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回去!” 冷青身上已然被冷汗浸湿,衣服紧紧贴在后背,她不害怕自己死在这里,她只怕妹妹和她一起死,甚至在死前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更怕被抓住了软肋,被用妹妹来威胁,那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但灵灵只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我的傻姐姐啊,我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总是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呢?” 灵灵看着姐姐影子里潜伏着的危险,可正主却对此一无所知,这让她既好气又好笑,那所谓的正义真有这么吸引人吗?值得不顾家人、不顾自己? “对不起,但是这事关无数人的生死,我不能坐视不管” 冷青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否认自己做法的遗憾,她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没有用别的什么理由来搪塞妹妹。 “但你这次必须得听我的” 冷青抓住了妹妹的胳膊,完全没有发现她身后逐渐扭曲,像是在狞笑的影子, “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次她追踪到了一条直至黑教廷红衣主教的线索,若是能将其挖出来,绝对能避免古都的浩劫! 灵灵的脑袋一向很好使,或许可以帮助到她,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让灵灵回去的原因。 “帮助?” 灵灵不禁捂住了额头,她都快被气笑了,要不是这是她姐姐,她非得气死不可,算了,这是亲姐姐,不能骂。 “你知不知道,那可能只是一份抛出来的诱饵?或是转移注意力掩人耳目的烟幕?” 冷青没有回答,但她那坚定的眼神胜似回答,灵灵见此也有些心软了,语气温和了许多, “那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某个杀手盯上了?” “这个我知道,所以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半步,那些杀手殿的杀手全都是疯子” 冷青提起之前遇到的那个杀手,至今都还心有余悸,那份诡异的强大,让她空有一身实力,却发挥不出半点,只能仓皇撤退。 但也因此,她更确定自己得到的情报是准确的,否则又怎会多此一举,派如此神秘又强大的杀手来袭杀她? 若只是为了演戏,那大可不必如此。 冷青伸手想要摸灵灵的脑袋,但她没发现,她的影子已经从地面弯曲而起,恶作剧一般,朝灵灵咧开了嘴角,露出了恐吓的笑容。 似乎是在邀请灵灵玩一场游戏,就像恐怖故事里的常常发生的一幕那样,‘你敢表现出异常,你的姐姐就完了’。 “你要用来自黑暗的力量对付我?” “你在说什么?” 灵灵不屑地瞟了一眼那怪影,而冷青先是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灵灵的异常言行,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灵灵并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对着她身后的某种不可名状之物。 她立马回头,与那站起的影子几乎面贴面,让她亡魂大冒,她不害怕死亡,可她实在没有信心从对方手中保护好灵灵! 然而灵灵却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就好比你在我家还要揍我,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用来自黑暗的力量来对付她?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了。 而此时黑影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竟然失去了对黑暗力量的掌控! 假小丑变成了真小丑。 “你做了什么?” 黑影散去,杀手的真身从门外缓缓走来,带着些许悠闲之感。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的自信,即便暗影戏法被看穿了,失去了平日里无往不利的作用也无妨,他依然有更大的底牌还没有掀出。 他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一样的感觉,将猎物从精神到肉体,一点一点逼入绝境,这感觉实在是美妙。 “若是答案让我满意,我倒是可以放过你们姐妹中的一个,如何?” 他继续向前走,对满是戒备的冷青视若无睹,冲灵灵笑了笑,他倒也没骗人,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满意的。 “放过我们?” 灵灵发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姐姐蠢得不像话就算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不长眼的? 知晓黑暗位面的,哪个不得把她当小祖宗给供起来?也就这个愣头青,还敢在她面前嚣张。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到这份黑暗馈赠的,连黑暗契约都没有。 “你这话让创造出你所仰仗的物质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 卑匠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小女孩的话语与态度,让他非常不爽。 而每次他一不爽,就有人要与世界道别了, 可他忽然发现,他的最大依仗竟然不听使唤了? “你连这份力量的本质都没玩明白,不如让我来教教你吧” 灵灵打了个响指,丝丝黑线从冷青身上脱离,反过来缠绕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 “怎么…可能?!” 感受着熟悉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他甚至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或许这是梦境吧,只有梦境才能这么魔幻,他的力量竟然不听他使唤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灵灵一眼就看穿了这东西的本质,这东西的特性,介于死物和生命之间,就像病毒一样。 准确来说,这可以被称为是,‘元素病毒’。 她见过这种病毒的最终形态,那是纯粹的无机生命,是完全区别于元素生命与有机生命的另一种生命形态。 那正是她师父身后的那件搞笑黑袍,有生命特征,可又不同于任何一种已知生命。 这让她有些怀疑,当初创造出这黑暗物质的人,是否也见过这铠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卑匠 冷青呆呆地看着仅仅一个照面,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杀手,可她心中却没有因此而庆幸,反倒是被恐慌所笼罩。 毫无疑问,她的妹妹获取了某种未知的强大黑暗力量,而一旦涉及到黑暗之力,必然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惊醒过来,握住妹妹的肩膀,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灵灵,你老实跟姐姐说,你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似是害怕吓到妹妹,她缓了缓后吐出来一口气,神情也温和了下来,她摸了摸灵灵的脑袋, “不要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的,没人会怪你” “我说我是黑暗王的继承人,你信么” “灵灵!” 冷青语气一重,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灵灵撇了撇嘴,小手一摊, “你看,你宁愿相信我签订了黑暗契约,都不愿意相信我是黑暗王的继承人,那我也没办法” 总不能让她将那位叫来,然后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最后再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吧? 别说别人了,她自己想想都够烦的了。 “你还小,不知道力量背后隐藏着的代价” 冷青语重心长地开口, “还记得姐姐小时候跟你讲过的孔丝的故事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生前得到了荣华富贵,可死后却要献出灵魂” “所以哪怕天上真的掉了馅饼,你也不敢去捡,对吗?” 听着灵灵这和那些被骗了的受害者如出一辙的话语,她见过不少这种人,那些人全都是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的人! “对,哪怕真的错过了,我也不会可惜,态度决定命运,赌徒,是不会一直赢下去的” 所以她绝不会去赌这馅饼有没有毒,是不是藏着鱼钩。 而灵灵反倒沉默了,看着姐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让姐姐相信这一切,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属实容易让人误解。 所以她本不想暴露的,奈何姐姐一头撞向死地,她又不能坐视不管。 “你知道的,我很聪明,他看中了我的智慧,只要我为其献上知识,解决一些难题就够了” “真的?” “真的,不是你说过的嘛,知识是这世界最宝贵的东西” 冷青有些狐疑,她还是不信,但此时她也从一开始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灵灵一向比她聪明,不会看不透这些。 她应该相信灵灵的判断才对,灵灵可不是孔丝那种短视又贪婪的人。 “爷爷他知道吗?”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 “大概不知道?” 灵灵自己也说不清,她爷爷究竟发没发现异常,好歹也是一位禁咒,不可能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但如果真的发现了,却又秉持着不干涉的态度,让她很不解。 灵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那趴在地上的杀手脑袋旁,脸上带着些许嫌弃,用圆头小皮鞋踢了一脚, “喂,别装了,再装…可是真的会死的” 卑匠脸色有些难看地抬起头来,他从没有这么憋屈过,他忽然有些理解曾经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了,这种无力感真的让人绝望。 他苦思了半天,却发现什么都没用,一直以来都是他以势压人,想不到今天却被人用势压了,毫无还手之力,连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一切都莫名其妙。 “你究竟想怎样?” “哟~这话说得” 灵灵又是不客气地踢了一脚,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斜睨着, “你好像还觉得自己挺委屈?” “无所谓,你大可以杀了我” 卑匠索性翻了个身,该去躺在地上,一副任杀任剐的姿态,但嘴角又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冷笑, “当然,如果你想要无数人为我陪葬的话”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灵灵打了个响指,一柄漆黑长刀从空中坠落,却忽然停在了卑匠眉心,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紧紧握住那柄刀的姐姐, “姐姐,有没有人说,你很不会谈判?” 这都还没见血呢!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真的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冷青眼神有些躲闪,她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下意识将刀藏到了背后。 “他若真的不怕死,就该在意识到任务失败的一瞬间试图退走或是自杀了” 灵灵叹了口气,她现在打心底觉得这行不适合她的姐姐, “再者说,这种杀手哪有什么信誉可言,无非是一群神经病、偏执狂罢了” 要么什么都问不出,要么干脆泄露得一干二净,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 冷青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点,那么她已经被摸透底线,而这,是谈判中最致命的错误! “你觉得我猜不到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会怎么做?” 灵灵翻了个白眼,她当然不会没预料到这一幕,她只是想给姐姐提个醒,让姐姐多长点心眼,别蠢得跟张白纸似的。 不然被耍了都算是轻的,她生怕某一天她没注意到,她的姐姐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冷青兴奋地差点没忍住直接抱起妹妹,灵灵的智力超出了她的认知,总是将她玩弄与股掌之中,从小就是如此。 “不是我有办法,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遇到了危险?” 灵灵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姐姐, “跟你说了多少次,凡事要多动脑多动脑,你就是不听,但凡你动点脑子,也不会却被一个连超阶都没达到的蠢货戏弄” “你在说谎” 此前连利剑坠下都不带眨眼,满是云淡风轻的卑匠突然出声,却迎来了灵灵的嗤笑, “你看,蠢货这不就慌了?” “呵,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我虚张声势?” 灵灵无聊地收回了视线,拿出了一本书翻看着,言语间充斥着嘲讽之意, “那么请问,你有什么值得我虚张声势的吗?是冷爵的棱镜计划?” “这不可能!” 卑匠呼吸失去了节奏,一听到棱镜二字,他就明白这个小女孩是真的了解详情。 可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知道这份计划后的平静与从容! 他本来也打算透露这份计划,他很好奇,对方千辛万苦得到了一个这么绝望的结果后,会不会崩溃,毕竟,即便知道了,谁又能阻止呢? 要知道,这计划背后支持的人,可是埃及冥王! 黑教廷最擅长的,一向都是势的运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正如曾经借煞渊之势,现在借埃及冥王之势! 大势之下,无人能违逆! “那你又慌什么呢,嗯?” “你应该绝望才对!”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做好棋子份内的事情,而你一个连自己份内事情都做不到的废子,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狂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昆仑 万山之祖·昆仑虚 这里是无数传说的发源地,有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精灵魔怪,主山如同一把利剑,斜插入云霄,剑尖雪白,那是千年不化的积雪。 山脉间环绕着浓浓的云雾,将此地衬得犹如室外仙境,巨大的参天古树在其中若隐若现,从远处眺望,满是苍茫浩荡之气。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可此时,神山的平静被第二位不速之客打破。 如果说往日的宁静是空灵,是万物似有似无的生机,那么今日的静,就充满了死寂,所到之处,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很显然,连这些最低能的虫豸都意识到了不妙,那肆无忌惮的无形威势,让一切生物都恐惧到了骨子里,从肉体恐惧到灵魂。 一位青年行走在雪山密林中,这罕见象征着生死交融的景色,没有丝毫吸引到他的注意,他此刻心情相当不妙,连这些美景都无心欣赏。 可令人惊奇的是,他的每一步,竟然都没有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地上凌乱无序的雪辙,那像是蛇类在地上翻滚扭动后留下的痕迹。 他静静驻足停留,在原地呆了良久,久到周围不少隐匿着的生物都陷入了假死。 而远处藏在一棵古树后的生物悄悄探出了脑袋,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梧桐枝,梧桐木的枝桠上,还绑着一个可爱的粉色小蝴蝶结。 这个生物的造型非常奇特,充满了一股独特的美感,上半身是人躯,紫白色的秀发挽了个高高的结,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但下半身却是纯洁无瑕的雪白鹿身,蹄子呈剔透的蓝白色,上面映着一股玉石般温润细腻的光泽。 她两只前蹄,抬起又放下,小手更是不安份的绞来绞去,就连短短的球状尾巴都一抖一抖的。 在她的身下,赫然是一片凌乱的梅花蹄印,显然是也随着那位青年待了很久。 终于,她微微抬起手中的梧桐木,低头看了一眼,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似地举了举拳,接着从树后走出,可却慌到两只蹄子错位,自己绊了自己一个踉跄。 “呀!” 右后蹄上系着的小铃铛,随之叮呤作响,吓得她惊呼出声,又立马捂住了嘴巴。 但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好像不需要伪装了,又匆忙站稳,放回双手,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看着青年并没有因此而回头的背影,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失态没有被其看到,还是该为可能性又低了几分而失望。 “那…那个,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所以……能不能不要打架呀” 她嗫嚅了半天,然后下定决定,一口气说完,但下一秒就又躲在了一棵古树的背后,只悄咪咪地探出了半个脑袋,那双灵动得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对方。 “你觉得呢?” 青年终于回头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此时又多了些许分明的棱角,愈发成熟,配上此时冷淡的神情,更显威严。 “她不是故意的” 小鹿连忙摆手,急切地想要解释,但少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囚禁了我的使者,这是事实” “唔…可她当时只是气昏头了,她现在也很后悔的” “后悔?你指的是,到现在还不打算出来,给我一个说法吗?” “她只是害……” 小鹿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意识到她的好朋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解释再多也没用。 但她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你之前不是想骑我吗?” 她急忙走到对方面前,屈膝跪下,回过头来,用湿漉漉的大眼睛仰望着青年,那视线竟有几分温热湿润之感, “我带你去看小梦灵,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呀” 赵天泽此刻都快被这头傻狍子气笑了,他几时说过想骑这头蠢鹿了?那不过是他好奇这头蠢鹿能不能骑! 真亏得这头蠢鹿能曲解他的意思,还在心里记了这么久。 但不得不说,他心中的不爽被这么一搅和,也淡了不少,他轻叹了一声, “我答应你,不主动牵连静谧之森的精灵们,如何” 他也只能保证不主动牵连,要是战斗的另一方不同意,那他也没办法,毕竟他现在也没离谱到能在与另一位主宰战斗时还分心保护另一片脆弱的小东西。 小鹿听到他的前半句还兴奋不已,可在听到完整的后半句后,就立马泄了气。 她是真的不像看到她的两位好朋友打架,才不是害怕余波波及到她照顾的那些小精灵,她心情低落的应了一声, “那…好吧” “莉利娅,你别求他!”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的出现,让小鹿心里一慌,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她还想继续拖一拖,试试能不能让其回心转意。 “你若真的是这么想,就该在她求我之前出来” 青年冷笑着嘲讽着那只胆敢挑衅他的狐狸, “而不是在她失败后” “你!” 昆仑天狐气到说不出话来,被对方这么一说,岂不显得像是她在利用这头蠢鹿的善良之心? “哼!我懒得和你计较” 她一条尾巴含怒甩出,将一位半蛇少女扔在地上,由于没有收力,导致其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撞上了一棵大树,震下的积雪将其掩埋。 “人我还给你了,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赵天泽只是默默弯腰从雪堆中抱起阿帕丝,阿帕丝此时已经连人类形态都无法维持,气息也衰落到了大君主。 但她强忍着体内骨骼脱节的剧痛,一声不吭,倔强地别过脑袋。 蛇类的特殊身体结构赋予了它们强大的力量,但也造就了它们脆弱的骨骼构造,蛇骨是很容易因为摔打而散开的。 “怎么,很不甘心?” 赵天泽摸了摸阿帕丝的脑袋,他知道阿帕丝此举并不是在埋怨他,而是痛恨自己弱小,不甘心被这么对待。 阿帕丝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母亲在时,因为她弱小,所以没人把她视作威胁,也因此都对她很和善。 而她母亲假死后,她选择脱身避开纷争,隐匿在人类阵营,被好吃好喝地当作祖宗供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次一般,被当作垃圾一样对待,哪怕是她的姐姐,之前也没有这般对她。 “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赵天泽将阿帕丝下半身的骨骼接好,轻轻放在了地上,这确实可以算是他的失误,至少这并不在他原本的计划里。 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裤脚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我想变强” 阿帕丝嘴角淌出了金红色的鲜血,不知是内伤,还是忍耐时咬破了嘴唇, “教我” “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阿帕丝的小手无力地垂下,她昏了过去,陷入了重伤修复的冬眠状态。 “现在,该算算我们的帐了” 此时,看着好朋友前所未有的,冷得出奇的面容,就连莉莉娅都生起了一股陌生之感,不敢再插手了。 她只得远远地躲开,小蹄子不断踩踏着雪地,焦急地观望着二人,她感觉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可这世间,还有谁能阻止这两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衍·时空魔法·赑屃 “看来,太久的安逸,已经让你忘记了该敬畏什么” 随着力量的增长,他的姿态也由少年变为了青年,从这点生命特性上看,几乎与妖魔一模一样。 外表不像人类那样,代表生命力所处生命周期的阶段,而是力量所处潜力上限的阶段。 之前他的生命潜力增长与力量增长的速度保持均衡,即便力量不断增加,也因此保持着少年的姿态。 现在姿态的改变,代表着他的潜力增速已经低于了力量增速,可这也够离谱的了,如果说青年形态都代表了巅峰主宰,那完全体岂不是足以抗衡屋脊帝王? 他轻踏地面,身后的高空随之一阵扭曲,忽然张开了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眼眸,快速转动了几圈后,死死地锁定了那只半妖。 一瞬间,强大到足以压碎元素的重力,将以狐妖为中心的土地碾成齑粉,大地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只剩青年脚下的土地完好无损。 他站在高高的石柱上,俯视着坑洞里被重力束缚,为了保护脊椎,只能匍匐在地面的狐妖,继续一点点加大着重力。 天衍·时空魔法·赑屃 狐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土系魔法?就连当初土系第一人的秦始皇,都无法操控这种程度的重力吧? 她只感觉每一寸肌肤都有无数尖针刺穿,身上更是背负着一座天碑,血液从七窍中流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胜负就已然分晓。 她抬起头,看着那高高在上,宛如上古神明一般的青年,那游刃有余的姿态,让她心神一震,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类能掌握如此强大的魔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释放了出来,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强到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谁允许你抬头了?” 话音刚落,汹涌的重力浪潮如海啸般将她死死摁在地面,别说抬头,连脖颈和脊柱都感觉快被压断了。 狐妖陷入了犹豫,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展现出真身,继续这场注定了结果的战斗。 实在是实力差距太明显了,即便展露真身,她也不会是其对手,无非是输地更体面一些罢了。 一位本身就达到了主宰巅峰,现在又完全掌控了一只神眼,别说她了,就连那些屋脊帝王,恐怕都能过上几招。 她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类能修炼到这个地步。 但要让她就这么服软,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跟我说欺人太甚” 青年眯起了眼睛,身后的神眼也随之缩小了瞳孔,一股时空海啸正在暗暗酝酿着,引而不发。 “明明是她假冒女娲娘娘的后人在先!” 狐女的语气中竟有几分委屈的味道, “不就是区区一只君主吗?你要真这么在意她,就不该派她来,虚情假意!” 青年沉默了一会,他确实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是名为‘虚幻假设’的文化间交流壁垒。 他接触了不少与人类社会结构类似的异族,譬如那些黑暗位面的国度,那里都注重传承与背景,实力很多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的血脉,以及背后站着的人。 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昆仑妖族也遵循着一样的秩序,但他没想到,昆仑的这些妖怪,与世隔绝后,竟然腐朽到了这种地步。 仗着自身实力,当初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阿帕丝,强硬地将其囚禁,现在若不是他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这狐妖又怎会与他解释原因? 他承认这是他的失误,可这失误,也仅仅只是对于他没有达成原本的目标而言,这不代表,他就该原谅对方! 本能够规避,从来都不代表本应该规避! 时空神眼瞬间张大,时空在潮汐中被扭曲成一团乱麻,极致的时空扭曲,带来的是极致的重力! 大质量天体大幅度弯曲时空,从而产生了万有引力,也即是重力,可若是直接扭曲时空,同样能产生万有引力,而且更高效,效果更夸张! 元素在这极致的重力下强制融合,这是比元素聚变更加深入的变化! 如果说元素聚变是一种元素聚变为了另一种更庞大的元素,那么此刻发生的事情,就是所有的元素都在极致的压力下,变成了同一种东西。 元素内部的构造被完全破坏,电子简并入质子,化为自然界中密度仅次于黑洞的天体物质! 狐女身边逐渐出现了许多细小的碎片,而每一块碎片所含有的质量,都不下于一座巨山。 这就是比超固态更夸张的中子态,更进一步,便是宇宙的终极天体,黑洞。 这一招,是专门针对那些依靠肉体的生物,即便是屋脊帝王,在极致重力的作用下,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势。 体型越大,受伤就越重,尤其是对那些生活在海洋中,靠海水浮力来躲避重力的巨型生物, 水是上好的压力传导物质,倘若在水中用出这一招,压在身上的,可就不只是自身的重量与空气,而是那无穷无尽的海洋! 重力增加十倍所造成的结果,是水压与气压增加十倍,可二者的效果却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虽然现在并非是这魔法最佳的发挥场合,但其效果,也达到了青年的预期,至少根据此刻的数据,海洋里的那些妖魔,已经完全不足为据。 即便是百慕魔和海洋大帝,也无法逃过这一招的制裁。 这式魔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对灵体造成影响,这使得大部分黑暗生命,都可以规避这一招。 就像举世无双的剑客对上了幽灵一样无奈,空有世间至高的锋锐,也无法伤到敌人分毫。 这也很正常,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招式,对待其他的生物,他自然另有对策。 或许,只有触碰到了位面主宰之境,才能诞生一力破万法的招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昆仑之乱 铺天盖地的狐妖,如潮水般涌来,却在接触到某个无形界面的瞬间,就从这方世界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鲜血,没有痛苦的哀嚎,什么都没有留下。 诡异到让人怀疑,这一幕是否真实,亦或者只是某种高明的幻境。 然而实际上,若是从微观领域来看,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的。 一立方厘米的中子,就有接近二十亿吨的质量,以这群妖魔的质量来看,被压缩成中子后,又岂会有一块指甲盖大? “不要!快停下!!” 昆仑天狐·青丘已经变了脸色,撕心裂肺地大喊,试图阻止族人的送死,可惜只是徒劳。 在这片领域,空气不存,近乎真空,声音又怎能传播出去? 她情急之下,连心灵之音都忘了用。 赵天泽冷冷地看着这如飞蛾扑火般的凄美场景,他知道那些狐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以为这魔法波及的目标越多,威力就会因为被分摊而变小,或是持续时间缩短。 可她们实在是太天真了,若天衍·赑屃真的这么好破解,那也不值得他这么精心去完善。 时空魔法赑屃的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这是一个范围性的结界,且会自发填充魔法影响的部分。 也就是说,这个魔法发动后,所需要的魔能只会越来越少! 就像用火焰魔法点燃一堆柴火,只需要消耗极少的魔能使木柴达到燃点,之后木柴就会自发燃烧,释放出大量热能。 赑屃这一时空魔法也一样,要知道,质量,时空,万有引力是一个三角关系,质量扭曲时空,扭曲的时空产生引力,而引力使得质量相互吸引,这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赑屃魔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直接扭曲时空,让扭曲的时空来聚集物质。 当聚集的物质刚好填满扭曲的时空后,那就不需要再消耗魔能来维持这个扭曲的时空,聚集到的物质自然会让时空维持扭曲,形成新的均衡。 而若是继续投入魔能,那么这个魔法的威力,就会在质量与时空魔法的作用下,越来越大! 所以这群狐妖的想法实在是天真,或许对绝大多数魔法都有作用,但在此时,无异于火上浇油。 “有什么冲我来啊!这和她们又没有关系!” 青丘已经展现出了天狐真身,靠种族的魔法免疫天赋,极大程度上削弱了赑屃魔法带来的重力,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举步维艰,连走路都是踉踉跄跄。 “怎么,我只是用你的态度对待你,这就受不了啦?” 喜欢弱肉强食,实力至上?那就强者为尊好了,弱者…可没有反抗的资格。 “在我看来,你的力量,还不如那些你所知的上古秘辛更有价值,呵,空有一副好皮囊,灵魂却如此孱弱” 赵天泽冷笑着瞥了一眼满脸不甘的天狐,随后就看向了那些狐妖,即便没有带来任何效果,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向这死亡漩涡发起冲锋。 “放过她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在…跟我谈判?” 他不屑的眼神深深刺入了青丘的灵魂,天狐握紧了拳头,可最后还是选择为了族人而低下头颅, “请…请你放过她们,我会将我所知晓的一切秘闻,全都告知与你” “瞧,这不是叫得挺好听的嘛,但这种程度,还有些不够呢” 青丘仰天闭上了眼睛,雪白的长甲已经刺破了掌心,鲜血沿着指间滑落,又在离体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此刻,就连那些狐妖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停下了冲锋,她们因自己成为了天狐的软肋而绝望。 忽然,断裂的地面猛得向外扩张了一步,那代表着赑屃的作用范围正在增加,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察觉到青年仍有余力,这一事实彻底击溃了青丘的心理防线,击溃了她那即便是同归于尽,也要反抗到底的决意。 相比起青丘一脉的荣光,她还是选择了不让青丘一脉就这么断绝在她的手里。 青丘一脉可以为了扞卫族群的尊严而与敌人同归于尽,但绝不应该以这么可笑的方式退场! “求你,放过她们,我会为您献上我的知识” 赵天泽鼓了鼓掌,戏谑地笑了一下, “真不错,不过,我感觉还是欠缺了一点东西呢” “你!” “我?我什么?我有本事杀了你?” 青年左手拖着手肘,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低声自言自语了起来, “杀了你,昆仑失衡,确实是有些棘手呢,不过,貌似轩辕坟的那只骚狐狸,还有涂山氏,都很期待入主昆仑呢,话说涂山氏好像也掌握了不少上古秘闻,唔…该怎么办好呢” 轩辕坟的那只骚狐狸,在历史中也扮演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正是妲己,后来被驱逐到东瀛,现在成为了大妖玉藻前。 而涂山氏的那只狐狸,曾经是大禹的妻子,名为女娇,女娇随大禹殉葬了,现在掌控涂山的是女娇的姐姐。 虽然涂山狐族偏向正义阵营,但那位掌权者也因妹妹的死,对人类没什么好感。 这两支狐族他都接触过,青丘反倒是最后才接触的。 玉藻前就不说了,恨不得把他当作纣王霍霍,可惜他有洁癖,直接踢走了玉藻前, 他倒是和涂山氏的关系不错,娲皇的些许信息就是从她们那里知晓的,但涂山一脉数量太少,血脉也不够纯了。 所以他原本最中意的还是青丘氏,只是现在,他得重新衡量一下了。 虽然要颜有颜,要实力有实力,但太傲了,桀骜不驯。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青丘的心理防线再次退让,青丘缓缓地跪伏在地上,九根尾巴顺从地贴在地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维持着这副姿态。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是他高估了这等行为的屈辱度,对于曾经生活在那个封建时代的生灵来说,这并不像现代社会这般难以接受。 他打了个响指,一切压力顿时都烟消云散,而他背后的神眼之眸,则开始逆时针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时间开始倒流,原本消失的山峰迅速重现,那些逝去的生命,也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不是绝对的时间倒流,只是一种状态的还原,若是真正的时间倒流,那么这些生灵连记忆都不会有,但她们脸上或是心有余悸或是疑惑不解的表情,显然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他并没有涉及到灵魂领域的时间,他所掌控时间,还停留在物质领域。 很快,时光之眸停止了旋转,转向了跪伏在地上的天狐,一道眸光闪出,青丘没有反抗,任由这股力量施为。 待光芒消逝,她原本的九条尾巴,现在只剩下了四条,实力也从主宰后期跌落到了小帝王高阶。 “这五条尾巴,将作为昆仑新晋主宰的奖励,我很乐意给你一个将屈辱奉还的希望,但你若是连昆仑都守不住,希望就只会是希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负苍生不负卿 北疆界 “听说,昆仑的妖族暴乱了?” 一位少年脚踩石块,眺望着远处一马平川的大好河山。 这里没有层峦叠嶂,没有峰峦如聚,放眼所及,只有天际尽头苍茫壮阔的地平线。 灰色的大地与藏青色的天空,逐渐模糊了界限,融为一体。 少年负手于身后,轻轻嗅了一口这满是自然芬芳的清新气息,不禁陶醉了起来,多美的地方啊,美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其毁灭了。 “是的,大人” 一位壮汉半跪在地上, “昆仑的妖族暴乱,牵动了驻防军的注意,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海岸线战略” 昆仑安静了这么些年,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来自昆仑的威胁,只是象征性地驻扎了观察队,昆仑的妖魔突然活跃了起来,虽然还没有波及到人类的领地,但已经让不少人神经紧绷了。 毕竟,只有蠢货才不会未雨绸缪。 “天赐良机啊,那么,就把计划提前吧” “遵命!” 壮汉脸上带着狂热之色,他终于可以亲自参与这上天为世人降下的灾厄。 就像圣经中被上帝毁灭的索多玛之城,这里,也即将被神明覆灭,而他,就是上帝派来审判世人的天使! … … 昏暗的房间内,唯有一只蜡烛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亮,一位邋遢到胡须虬结,满是尘土的男子,神色疲惫不堪,眼神里充斥着血丝。 他借着蜡烛的荧光,从内衬里取出了一把贴身携带的古剑,古剑剑鞘在时光的侵蚀下已经斑驳不堪。 奇怪的是,又没有锈蚀的迹象,摸上去仍然很光滑,没有预想中的硌手。 剑鞘上的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定秦剑” 男子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落在蛛网上的虫豸,被不明的命运越缠越紧,直至无法动弹。 这是他自煞渊的寝宫里带出的宝物,他取走了这把剑,那奇异的铠袍就活了过来,吞噬了另一个人。 曾经他以为只是自己赌错了,以为号令活死人们的,是这柄剑,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抢夺铠袍,后来他才意识到,恐怕正是这柄剑,在镇压着铠袍。 唯有带着这柄剑,才有驾驭铠袍的资格。 他当时鬼使神差地带走了这把剑,他感觉冥冥之中,有声音在告诉他,他需要这柄剑,所以即便他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阻止他,他还是选择了带走这柄剑。 他至今都不明白那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所谓的第六感。 但这些也不重要了,他回去翻阅了古籍,赫然发现,这柄剑,是始皇帝的佩剑! 这与他一开始的猜测不谋而合,剑名定秦,而除了始皇帝,谁还敢用这个名字呢? 传说此剑能号令神军,为大秦帝国带来安宁与和平。 也正是这个传说,他当初才会以为这柄剑更重要,能操控亡灵。 只是命运充满了巧合,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到。 但这次,他不会再被命运捉弄了。 从煞渊一路潜伏到现在,他已经接触到了黑教廷这次的核心计划,那计划让他不寒而栗! 何等惨绝人寰的计划,竟然要引来冥神的冥辉,让埃及亡灵吞噬神州! 光是一座小金字塔就足以毁灭埃及的重要城市,若是胡夫现世,更是会让整个埃及都沦陷为亡灵乐土。 可现在,胡夫盯上了亡灵势力衰竭的古老东方,军方一边要防备来自昆仑的威胁,一边要防备来自海上的威胁,哪里还有余力去防备胡夫? 这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若是处理不慎,那后果完全不亚于近代的妖魔乱华!数十上百年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付诸东流! 他握紧了这柄剑,这种绝望的压抑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他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超阶法师,他什么都做不到。 即便知晓了黑教廷的计划,他又该如何制止呢? 甚至别说阻止了,如果他透露了信息,一听到胡夫的威名,恐怕不少人连抵抗之心都不敢生起! 也难怪如此宏大重要的计划,黑教廷却实行地如此随意,几乎都没有什么保密措施。 这确实也不怎么需要保密,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毕竟上一个触怒冥王的,不仅是自己的灵魂,就连子孙后代的灵魂,都在胡夫那里世代遭受折磨! 可他还不想就此放弃。 他将定秦剑收了起来,拉上了兜帽,缓缓起身。 再潜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从源头上阻止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的破局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赌传说是真的! 若定秦剑无法号令活死人,那神军必然另有所指,而他接下来,必须去找到传说中的那支守护大秦的神军! “抱歉了,羽儿,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下来” 男子低声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的爱人正在寻找他,可他甚至都不敢有任何回应,他害怕自己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可有些事情,必须,且只有他能去做。 所以即便他已经辜负了那个女孩一次,他也只能辜负第二次。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第一百五十章 代天宣命,应命女仙 “我们的契约已经完成,你做好准备了吗?” 青年侧头看了一眼归来后停留在他肩膀上的凰蛾,他知道月蛾凰是去见曾经的守护者最后一面。 月蛾凰轻吟一声,示意可以开始了。 “倒也不急,若你不想死,我可以帮你保留记忆” 他已经派人散播月蛾凰的信仰了,月蛾凰的重生是必然的,毕竟他还没有彻底弄清图腾的秘密。 但月蛾凰的重生方式非常特殊,每一次重生,月蛾凰都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不会继承过去的记忆。 这非常像一种可以永生的生物,灯塔水母,这是地球上唯一一种可以完全逆反生命形态的生物,但代价就是,回归源初,失去一切。 而月蛾凰只是摇了摇头,其实它自己就能保留记忆,只是它不愿意这么做,它并不贪求永生。 赵天泽并不意外月蛾凰的抉择,这就是自然的法则,如灯塔水母一般,即便灯塔水母能永生,然而事实是多数灯塔水母都会进行繁衍,然后死去。 永生是一种诅咒,打乱自然秩序,对于没有资格背负永生的生物来说,这确实是最残忍的诅咒。 他带着月蛾凰穿越了一扇门扉,来到了某处奇特的地方,这里不在地球,也不在黑暗位面,而是处于两个世界的狭缝之间。 这里是两片位面的链接节点,大量的能量于此地进行交换,温养着其中的一颗赤红色的巨蛋。 这是他经过精密的数学计算后推演出的拉格朗日稳定点,也即是三体问题中,能与两个大天体维持相对稳定位置的点。 位面之间的相互影响与天体间的万有引力非常类似,同样存在着这么一个均衡点。 在这个特殊的位置,即便是受到外力的扰动,也会有重新恢复均衡的趋势。 因此,这片空间的能量会非常稳定,温和,易于吸收。 若是用来进行修炼,那就是世间最好的洞天福地,天上一日,抵得上人间一年。 然而就算如此,玄鸟依然迟迟未醒,她缺少的是本源之力,她的本源转换效率,即便外界能量再庞大,也只会溢出。 所以将此地作为重生之地,实在是奢侈极了。 月蛾凰没有犹豫,径直飞向了红色的蛋茧,在中途回头轻吟一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它本就时日无多了,能在最后完成自己的心愿,它已经很高兴了。 月蛾凰的身躯逐渐崩解,化为了无数米黄色的圣洁光点,依附在了蛋壳的表面,点缀在其上,形成了一条金色的纹路,仔细看去,像是一道尾羽。 在纹路形成之后,蛋壳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本源之力的转化速度提升了一大截,以至于空间内都出现了细小的能量涡流。 但很快,这片空间就重新稳定下来,外界涌入了更多的能量填补着此处。 “你这是何必呢” 蛋壳内响起了一声叹息,似有些不忍一位图腾就这样陨落。 月蛾凰的本源完全融入了她的体内,让她得以清醒过来,这将会导致月蛾凰有真正的陨落之危,月蛾凰甚至没有留下茧化的能量! “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 “罢了,这里是何处?为何能量如此充裕且稳定?” 玄鸟感知着这片神异的空间,心中充满了惊讶。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大量能量的积压会引起狂暴的元素乱流,但此处的能量又非常温和,如宽阔的江河大海,非常矛盾。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原因,流动使得能量被引导,动起来的能量反而不再狂暴,兼具了活跃与稳定。 “实在是太浪费了,你应该自己……等等,你的实力?” 玄鸟的声音忽然提高,曾经的少年转眼间就成了主宰这一事实,即便是她也不免有些意外。 她不怀疑对方的上限,可进步如此之快,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 总不会是她一觉睡了千年吧?可根据她的感知,似乎也只过去了数年? “献丑了” “贫嘴” 玄鸟声音带上了笑意,而随着话音刚落,蛋壳微微晃动,发出了细密的碎裂声,其上沿着纹理,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不再继续修养了吗?” “不必了,你的路也给了我启发,或许我也应该尝试脱离图腾的身份” 蛋壳碎成粉末,露出了其内的第二层结构,那是一个半透明的薄茧,像是一层蝉翼,遍布着血红色的脉络。 蛋壳碎成的粉末被薄茧吸收,薄茧也因此不再透明,遮掩住了其内旖旎的风姿, “还没看够吗?” 明媚的声音中并无责怪与羞赧,反倒是调侃的意思居多。 薄茧抽成细丝,编织成红缕,缠绕在那白皙无暇的肌肤上,最后垂下了一张面纱,遮掩住了那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 “呃,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还贫呐” 她伸手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你得学会长大,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好玩儿的” “别呀,那活着多没意思~”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笑着摸了摸青年的头顶。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休眠,但也不免升起了恍如隔世之感,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完全记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 “话说,这幅形态是你自己捏的么?” 女子一眼就看穿了青年的小心思,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青年的额头, “怎么,在我面前还隐瞒什么” “呃…不愧是传说中的玄女,佩服佩服” “哦?看来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去收集了不少上古秘闻,不过你现在倒也有资格去接触”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而九天玄女又是应命女仙,代天宣命,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他之前只是有所猜测,但现在玄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道教三大战神,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重身份,传说每到天下大乱,山河动荡之时,九天玄女就会下到凡间,以兵书战策,助天下之有道者平定祸乱” “差点忘了,你来自另一个世界,看来,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接近真相” 玄女感叹了一下,收回了手,她选中的这位守护者,无论是从天资还是聪颖,都是世所罕见。 “但我怎么总觉得你意有所指呢?” “咳,错觉,我一点都不好奇玄女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样通晓房中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宰的缺陷 玄女歪了下脑袋,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差点忘了,在神话中我还是黄帝的老师,怎么,你也会吃醋?” “吃醋倒是谈不上” 赵天泽因为小心思被点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毕竟你也了解我,不喜欢二手的东西” “好哇,我可不记得有教你含沙射影” 玄女捏了捏他的脸颊,柳眉微扬, “还是你觉得我会像那条蠢龙一样,不断寻找守护者?” 守护者对图腾而言本来就是非必要的,可有可无,除了她,不少图腾都没有自己的守护者,倒不如说,顶级图腾中,像青龙那样拥有守护者的,反倒才是少数。 “咳咳,我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毕竟,我可不想压抑自己,还是一切随缘更轻松” 比起等到他动心乃至产生了一些幻想后,才知晓无法接受的现实,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弄明白,剩下的全都交给缘分。 不用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多轻松啊! 他一向喜欢追求完美无瑕,从不喜欢当曹贼。 “我还不了解你?” 玄女点了下他的额头, “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还要来试探,很好玩吗?” “有这么明显嘛” “啧,就差写脸上了” “你的反应一点也不有趣” 青年有些失望,他还期望看到玄女展现出一些奇怪的反应,结果什么都没有,还是那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雍容华贵的模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完全不是对手啊。 不管是玄女还是斯卡哈,他都没有成功过。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 玄女忽然眯起了眼睛,对方的眼神,让她感觉像是被一股恶意所包围。 “咳,错觉,我在想娲皇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竟然创造了一个世界,那绝对超过了位面主宰吧?” 玄女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否是一个新的境界,但我感觉,现在的那些至尊主宰,才是不完全体,是倒果为因,大概就像你之前提出的神位与神的关系吧” “这样么” 其实他也觉得第二种解释更合理,他也发现了位面主宰其实有很大的缺陷,他从与黑暗王的接触中就发现了这点,黑暗王带给他的压迫感,要比他想象中的要低得多。 不排除是黑暗王收敛了威压,达到返璞归真,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位面主宰似乎只是空有力,而没有对应的权柄。 屋脊帝王与位面主宰之间的关系,好比是瘦弱的文盲和强壮的文盲,只会凭‘蛮力’打打杀杀,完全没有知识的加持,不会以权取胜。 无异于一个超阶法师和高阶法师都只能使用中阶的魔法。 没错,其实他感觉屋脊帝王也没有足够的‘知识’,或者说,权柄。 最强的极南他没有挑战过,被他的天衍·时空魔法·赑屃天克的百慕帝,他也没去尝试,他当时选择的是对他而言难度位于中间的撒哈拉帝王。 那只大蠕虫除了皮糙肉厚,魔力的质与量都更强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至少是与他互相之间,都拿对手没什么办法的。 似乎屋脊帝王真的就像他之前推演的一样,是主宰帝王和至尊主宰之间的过渡态,位面主宰和主宰帝王,没什么本质不同。 “你的意思是,要真正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才算是正统的位面主宰,而不是继承一个位面?”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不过也或许是另一个原因”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 “重要的不是创造本身,而是能不能创造!” 少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他感觉自己远比其他生物强大,并非是魔法上的强大,即便使用相同的魔法,他也要更强,更灵活。 这条理论确实可以解释许多东西,他机缘巧合之下走在了最正确的道路上,魔法本身不重要,魔法背后代表的知识,代表着的对世界运行规律的了解才重要! 他创造过异度空间,也创造过新的生命,可以说,如果他想的话,他甚至可以以某个世界为模版,创造出一个简陋的小世界! 或许远远比不上娲皇,但也远超目前的那些屋脊帝王和位面主宰了! 要论对世界构造的了解,他称第一,第二都没人跟得上。 “可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些位面主宰的位面,全都是继承的?” 而若事实真的如此,那些位面真正的造物主又去哪里了? “很有可能,那些位面的造物主,应该和娲皇一样,去了某处未知的地方” “啧啧,原来你和始皇帝瞒了我这么多东西” 难怪始皇帝想去见见世界之外是什么,看来是早有一定推测! 亏他还一直以为是始皇帝好奇心重,脑洞大开! “那不是你当时还小嘛,太早知道只会乱了你心” “我呸,这有什么好乱的” 他对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相当不爽。 而玄女却只是笑着捋了下飘散的几捋青丝,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确实,从前想知道姐姐叫什么,现在想知道姐姐怎么叫” “你呀” 玄女摇了摇头,摘下了面纱,看向了此处边缘的虚无之地,少年见状跟着叹了口气,索性躺在了地上, “不过现在真的有一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了。世界霸主?没兴趣,天下第一?估计找个凉快点儿的地方睡一觉醒来就是了” 大概就像打游戏突然发现主线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只剩一些收集和支线,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干劲。 “这可不像你” 玄女低头看着满是百无聊赖的青年,俯下身子,刮了下青年的鼻尖, “我还以为你会防备一下来自那未知之地的危险,毕竟,前人可都没有回来过,说不定,那些前人都被迫留在那里,镇压着某些危险” “呼~说的也是” 赵天泽仰望着头顶无尽的黑暗, “知道的越多,需要做的就越多,任重而道远啊,你说,真的有可以停下来的一天吗?” “至少不会让你孤单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亡灵之灾 冥辉跨越了遥远的时空,照耀在这片古老的东方土地上,无数金字塔随之拔地而起,掀起滚滚尘埃,让大地战栗不止。 这一幕夸张到像是虚幻,可又让人真切地体会到一切细节,空气中弥漫的腥味,震耳欲聋的咆哮。 古埃及的亡灵们如潮水般向北疆涌去,这规模,要远比古都的亡灵天灾要夸张得多! “全线戒备!” 长城各段几乎是同时点燃了烽火,这是最让人绝望的,因为这意味着,外地并非是朝着某一段长城发起打击,而是对整个战线同时进攻! 何等狂妄自大的做法,可就连这份狂傲,都无人能阻拦。 即便守关人已经让长城展现出它真正的雄姿,可高耸挺拔的御天岩壁,在这亡灵之海面前,也有些苍白无力。 “撑住!就算是死,也要为我们背后的城市争取到足够的撤离时间!” 此时,守关人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埃及的亡灵大军会出现在这里,战场上的压力令人窒息。 冥君蛙的怪叫和冥河纤夫的哭嚎甚至淹没了战场上的号令,再加上蝎君美杜莎蛇发的嘶吼,以及法老们的狞笑,一切都混乱不堪。 亡灵们前仆后继地向前推进,杀意高涨的它们甚至开始了自相残杀,被阻挡的亡灵毫不犹豫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同类撕碎,化成自己的垫脚石,向着御天之墙迅速攀爬起来。 很快,就有亡灵即将成功登顶,它将在战场中撕开一道破口,结束人类无谓的挣扎,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长城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辉,姿态再度切换。 无尽的重力统治了战场,冥君蛙也好,法老木乃伊也好,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魔力越是强大,就越是吸引着重力元素偏移,只有蝎君美杜莎凭借着自己的土系魔法造诣,躲过了一劫。 但她的部下难逃一死,不仅是蝎君美杜莎、就连位于冥君蛙和法老身旁的亡灵都一个不留,全部化为齑粉。 无数纤夫和巫妖们的死亡,极大程度地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压力,可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无非是延缓着死亡到来的时间。 虽然这是始皇帝留下的至高杰作,但终究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不然别说冥君蛙和法老了,就连斯芬克斯来了也得跪下。 可即便是明白自己最后的结局,城墙上竟无一人脸上有胆怯,完美诠释着军人的天职。 他们甚至连感慨与托付都没有,与其发一句牢骚,不如用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多杀一个亡灵,多争取一点时间。 指挥官除了最开始的激励士气与发号施令,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战场的喧嚣阻断了所有的指令,所幸每位战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兵,他们之间的默契,纵使失去了指挥,也能极大程度上发挥出阵型的优势,让他们如真正的死神一般,收割着亡灵们的生命。 战局竟然不可思议地僵持住了,这出乎了胡夫的预料,他之前连正眼都没瞧过这些渺小之人,在他的预料之中,战局本应该是摧枯拉朽才对! 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斯芬克斯,你…不,拉美西斯,你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太阳的光辉” 拉美西斯淡淡看了眼胡夫,最后还是颔首离去,没有违背胡夫的旨意。 他也确实有这份资格。 作为埃及历史上最着名的法老王,拉美西斯二世的成就甚至要远超胡夫,若不是胡夫早生了千年,现在埃及亡灵的统治者是谁,还真未可知。 拉美西斯二世站在通天壁垒前,将手中的法杖插入大地,天空中的乌云随之裂开,一座神庙在其后若隐若现。 忽然,神庙大门敞开,露出了其内的神像,神像手作虚托状,与遥远的太阳恰好形成了一个奇妙的角度,好似神像手中托着的本就是这尊烈阳! 太阳神·拉,‘拉’是古埃及神话中的太阳神,也是拉美西斯二世的秘术之名。 拉美西斯本就有拉神化身之意,拉美西斯二世也凭借此术法,焚尽了无数大妖,护得埃及安宁。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棋差一招,没能成功凝聚信仰,成为拉神,被胡夫转变成了亡灵。 在这三千年修炼后,时间的差距被他磨平,他的实力甚至要比胡夫更强,只是因为亡灵从属关系的天然压制,才不得不屈从于胡夫。 而此时,太阳光被凝聚成一道极细微的光束,横扫过面前的天障,在静止了几秒后,被斩断了与主体联系的长城,开始崩塌碎裂,沿着割线奔泻而下。 拉美西斯转身迈向自己的神殿,似乎这一切只是举手之劳。 人类阵营呆滞地看着逐渐黯淡,再次隐于乌云之后的太阳。不论再坚强的人类,在帝王的伟力下,也只能俯首。 这无关乎意志,只是极致力量带来的压迫罢了。 就连亡灵都在此击下陨落了无数,以至于让战场都陷入了静止,双方都不敢贸然打破平静。 这毁天灭地,不分敌我的一击,未尝不是在警告胡夫,一如胡夫对他的敲打。 就连斯芬克斯都能解决的事情,竟然要派他来? 可冥界纤夫在冥君蛙的压迫下不得不向前推进,然而就在冥君蛙被拉扯着触碰到光线在空中残留的痕迹的刹那,它就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一般,上半身滑落到了地面,截面如镜,内脏掉了一地。 牵扯着它的成百上千的冥河纤夫,在尖嚎中化为飞灰,为冥君蛙陪葬。 胡夫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压下了心中的愤怒,挥手间召下了一场大雨,平息着太阳的余温。 在冥雨的加持下,亡灵挟着更盛的气势,朝失去了庇护所的人类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失去了杂兵的拖累后,反而愈发显得不可阻挡。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军天降 “你想好了?拔出那柄剑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如精灵般梦幻,又如皎月般清冷的女子,突然出声,打断了某人的行动, “作为秦羽儿的好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她一直在等你” 陆斩空的手指,在他听到那个刻在心脏中,日日夜夜思念着的名字后,不由颤动了一下,但他毅然决然地再次握紧了剑柄, “替我说声抱歉吧,是我辜负了她” “谁都可以是棋子,哪个人未必得是你” “可,若我真的这么做了,你说,我还会是那个她最初喜欢的我吗?” 陆斩空轻轻擦拭着手中一尘不染的古剑,在做出决定后,他内心反而轻松了许多。 穆宁雪像是在问自己一般低语着, “可喜欢上一个人后,还需要理由吗?” 或许,喜欢在开始需要一个理由,可开始之后呢? 喜欢的究竟是皮囊?是灵魂?是性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她并不清楚问题的答案,她只知道,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乎。 陆斩空愣了一下,脸上逐渐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你说的对,我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我是因为害怕被她讨厌才害怕改变,现在看来,害怕改变的,原来是我自己” 他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在战场上叫嚣着‘给我冲’,他要做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喊出‘跟我冲’的勇士! “所以现在呢,你还是要选择丢下她一个人么”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道一声‘祝她幸福’了。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穆宁雪转身离去,飘逸的长发被甩起,可见其失望程度。 她不仅替秦羽儿失望,更是替自己失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斩空也好,那个人也好,都痴迷于自己的信念,不肯为他人驻足,不肯为他人委屈自己。 她多想看一眼陆斩空愿意放下苍生、放下执念,为秦羽儿放下执念,就好像有另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执念一样。 但一切都只是虚妄,陆斩空不会,那个人更不会。 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不过是让对方不再玩世不恭,学会了认真对待命运。 再之后,她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陆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朝着西南方半跪了下去,缓慢而又坚定地拔出古剑,插在了断裂的长城之上。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他低声诵读着古老的咒语,声音越来越大,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祆魔精,斩馘六鬼锋。” 七彩的光芒染透了乌云,天地间重新回到了光明的掌控,无数低等亡灵在光芒下化为灰烬。 胡夫意识到了不对劲,用力地掷出了手中的权杖,要杀死那个渺小的蝼蚁,却发现自己的权杖如陷入泥沼了一般,在靠近其周身后动弹不得。 就连想要召回都做不到了。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随着咒语的结束,世界都静止了刹那,然后长城迅速收缩,再重新扩张,无数将士在新的长城上显现出来。 这些由泥土构成的将士,一动不动地站在长城的烽火台附近。 紧接着,天上开始下起了七彩的暴雨,暴雨像是冲刷掉了泥人外的尘土,让其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无数泥人从千年的沉寂中复苏,而千年的等待,也只为了这一刻的保家卫国,抵御外敌。 “杀!” 杀声震天,将士们仅仅是将武器跺在长城上,就引发了巨大的音波,粉碎了亡灵们的装备。 无论是冥界巨蛙的锁链,还是沙海战舰,全都在音波的扩散中分崩离析。 “你该死啊!” 胡夫心痛地看着数千年的积蓄毁于一旦,亡灵死了他不心痛,亡灵他有的是,可这些装备都是他的心血之作! “阿努比斯!” 胡夫高声呼唤着古埃及的死神,要将这些造物的灵魂磨灭,永世折磨,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身后显现出了一个狗头人身的巨大虚影,手持蛇杖,挟着无匹之势,狠狠地向长城砸落,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把长枪挡下, “白起在此,尔等安敢放肆!” “武安君!” 长城上的守卫见状全都跪了下来,甚至无视了即将接兵的敌人,好似消灭那些敌人,在表达对武安君的尊敬面前不值一提。 但很可惜,这并非是白起本尊,而是白起在巅峰之时留下的一个残影,不会残影对虚影,倒是十分公平。 长城守卫很快恢复了战斗状态,举起长弓高高射出,以灵魂之力为箭矢,轻松穿透了亡灵大军,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活力不足。 灵魂之力专克亡灵妖魔,这是神军最大的依仗,当初正是凭借灵魂之力,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连半帝都不知道剿杀了多少。 胡夫回头想要摇人,却发现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战,难不成要让他这位帝王亲自出场? 做帝王做到手下无人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奇葩了。 若不是他担心夺权,杀了不少有才之人,又岂会无人可用? 甚至要不是拉美西斯强大到他没有把握杀死,他也不会容忍拉美西斯活到现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的话太多了 “成功了!我成功了!”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兴奋地手舞足蹈,像是什么科学怪人,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放声痛哭,拍打着墙壁,肆意宣泄着多年积压的情绪, “融和魔法终于成功了,老师…您…看到了吗?!” 他最后趴在地上,泣不成声,融和魔法历经了几代人的努力,现在终于初具雏形,几代人的夙愿,在他手上达成了圆满的结局。 而此时,紫发少女在释放完魔法后,就一直在旁静静守候着,没有阻止眼前之人的宣泄。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她也知晓了对方心中深藏的痕迹。 “抱歉,让你看到了老头子这么失态的一面” 好半天后,冯洲龙才从中缓和了过来,用乌漆嘛黑的袖子揩了揩眼角, 紫发少女摇了摇头,也不嫌弃对方邋遢,弯腰蹲下将其扶起,一个美如精灵,秀色可餐,一个半只脚踏进了坟墓,二人站在一起,活脱脱新版美女与野兽,带给人极强的违和感。 “我理解您的心情,我有时也会有想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但抬头四顾,怅然若失” 她还好,只是想要分享之人不在身旁,可冯洲龙却是孤身一人,没有好友,同道之人都先其而去,没有被这种孤独压垮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还多亏了你和灵灵” “我并没有做什么” 莎迦再次摇了摇头,她其实很清楚,冯洲龙完成了融和魔法的理论,灵灵为理论推导出了完整的数学公式,并建立了配套的融合模型。 而她,仅仅只是验证这套理论的实验对象。 实验对象谁都可以当,可灵灵与冯洲龙的贡献,没有人能代替, “唉,真是一个好孩子” 冯洲龙抬手想要摸摸莎迦的脑袋,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灰尘,又收了回去,叹了一口气, “现在像你这般能静下心来学习的孩子,可越来越少了啊” 他不禁在心中暗叹,若是像莎迦这样的人再多一些,融和魔法又岂会晚了这么多年才现世? 所有人都耐不下心来研究这看起来没有尽头的魔法之门,所有人都视融和魔法为邪魔外道,不伦不类。 好似魔法就该一是一,二是二,魔法就该是它诞生时那个样子,任何改变都是对魔法的亵渎。 先前的大喜大悲让他耗尽了体力,在莎迦的搀扶下,他颤巍巍地走向了实验台,拉开了一个藏得很隐秘的小柜子,从中取出来了一块精致的紫色宝石。 “它能帮助你进行融合,也能帮助你锻炼融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出师礼物吧” 冯洲龙有些惆怅地擦拭着这块宝石,心中有些不舍,不是舍不得这宝石,而是有些舍不得这个聪颖又谦逊的女孩。 可他也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段美好的时光就要到尽头了, “去把,去将融合魔法传播向整个世界,去告诉那些妖魔,攻守之势,就要易形啦” 冯洲龙最后洒脱地笑了笑,心中自嘲着,怎么越老越糊涂呢?自己应该早就看开了生离死别才对,而现在最大的夙愿也完成了,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了。 “我会的” 莎迦刚要接过那块散发着特殊波动的宝石,忽然察觉到了一阵恶意,她来不及关注那块宝石,立马就抓起冯洲龙向后退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爪芒。 可那爪芒本也不是冲着他们两人去的,只是虚晃一枪,划过了一个凌厉的弧度,抓住了空中坠落的紫色萤石。 “是你!” 莎迦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这正是冯洲龙的另一个研究同事! “老蒋!你在做什么!咳咳…” 冯洲龙怒斥着蒋询,可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在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嘛” 名为蒋勋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袍,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紫色石头,其核心中隐隐可以看出嵌套着无数微小的法阵,他朝冯洲龙戏谑地笑了起来, “再怎么说,我也要比这个中途来的黄毛丫头要更有资格吧” 蒋勋的笑容愈发放肆, “你这个沉迷美色的老东西,这么老了,也不害羞” “你!” 冯洲龙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眼冒金星,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看错你了!” “哦?看错我了?” 蒋勋收起了宝石,眯着眼睛,低吼出声, “这么说,你之前没讨厌我啊,那你为什么选择了她,说啊!” 他手上的利爪泛着寒芒,如同他的语气一样冰冷, “嗯?你倒是说啊,老东西?怎么不说话了” “够了!” 莎迦皱着眉头, “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很清楚对方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可她不明白蒋勋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出乎她理解的事情让她有些不安。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这个老东西有多在乎你罢了” 而对于试探的结果,他相当满意,若是以前的冯洲龙,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孩,显然被其视作了传承者。 “枉我隐藏了这么多年,老东西,你肯定想不到吧,最相信你,在乎你研究成果的,反而是你最讨厌的人” 蒋勋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露出了白袍下那标志性的迪拜塔, “老东西啊,要我说也别想着救那些蠢货了,干脆加入我们,荣华富贵,名利地位,应有竟有,想要研究什么,都不会像这里一样,申请资金时被人当作死狗踢来踢去,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 “莎迦,你快走!他在拖延时间!” 冯洲龙忽然朝莎迦低吼,他看穿了对方的伎俩,若是真诚心找安,又怎么会一口一个老东西? “啧” 蒋旭不爽地砸了砸舌,小心思被看破让他心情相当烦躁,可也仅仅是不爽罢了,他知道莎迦是不会逃的。 莎迦冷冷地看着蒋旭的眼睛,她此时也隐约明白,自己天使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是一个连环套,对方不仅要夺走融和魔法,同时也是冲她而来! “别管我,快走啊!” 冯洲龙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催促着莎迦离去,他知道莎迦的身份绝不简单,可这才是他最欣赏莎迦的地方,恪守本心。 “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早就没有了遗憾,别管我了!” 莎迦没有动摇,依然倔强地站在冯洲龙身前,背后一双双翅膀逐渐展开。 “你说,天使视融和魔法为邪术,要为人类降下惩罚,这个剧本怎么样?”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结局,蒋旭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可忽然,他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议长,您不能这样对我!” 他眼睛瞪得浑圆,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腹部刺出的手掌,掌心上一颗通红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你的话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希望,我带走了 “呵,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谁呢?” 苏鹿嗤笑着眼前自不量力的天使,区区十四翼也敢来阻拦他? 刚好,他还没宰过天使,虽然这美丽的皮囊就这么毁了有些可惜,但对于打击圣城威望这一效果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也该是时候将圣城拉下神坛了,什么时候轮到天使在人类头上作威作福? “你要斩断人类前进的路吗?!” 紫发精灵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强大的魔法元素带动了她身体内脏的共鸣,越过体表的防线,从内部摧毁着她的生命力。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话语也只是徒劳,不可能使其改变目的,可不知为何,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前进?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蝼蚁,苏鹿也不急,如同等待猎物被毒素侵蚀倒下的毒蛇,充满了耐心,时间拖的越长,反而对他越有利。 “像你这么天真的天使,可真是罕见呢” 相比起这个天真到令他想笑的天使,圣城的那些,才能算得上是真正难缠的对手,不过苏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眯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没有同胞来救你?混到这个地步,啧啧,还真是有够可怜的呢” 他忽然突发奇想,或许可以尝试着劝降这位天使,到时候,他坐拥黑龙、天使两园大将,更有迪拜云上法师军团,甚至能与圣城一较高下! “你就是他们丢下的诱饵,杀了你,他们才有合理的动手借口” 双方都需要这个倒霉天使的死,来引爆人类与积威已久的圣城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圣城需要大义来号召信徒,他们则是需要天使之陨来打击圣城,告诉有志之士,圣城并非不可反抗!天使也会流血! 二者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唯一被所有人放弃的,只有这个天真的天使。 但他看着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动摇的天使,就连他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对方的决心。 虽然有些可惜不能将其变成自己的私人宠物,更大地打击圣城的威望,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天使都是相当固执的生物。 哪怕圣城的那些鸟人看起来都被腐化了,可事实上,有些事情是对方绝不会让步的。 莎迦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伤势,握紧了手中散发着炽红烈焰的大剑,巨大的剑身和娇小玲珑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之感。 她挡在奄奄一息的冯洲龙身前,尽管她很努力了,可做不到还是做不到,没有奇迹降临,没有小宇宙让她燃烧,她只能愤怒地看着冯洲龙在战斗的余波中一点点被侵蚀。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再次朝苏鹿发起了冲锋,带着满腔的复杂情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她感觉自己好似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她只能独自面对那个绝望的结局。 她仅仅是想要帮助世人,让人类在妖魔入侵时能拥有自保的力量,就连这也要被阻止?这究竟动了谁的蛋糕? 天空划过一道炽红的光芒,径直撞上了那道漆黑的天际铁幕,然后宛如一只折翼之蝶,在空中凄婉地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 光凭她一个人,又怎能和庞大的迪拜法师团对抗呢?苏鹿甚至都没怎么出手! 莎迦艰难地拄着大剑,站了起来,背后原本雪白圣洁的羽翼,现在早已残破不堪,沾满了鲜血与尘土。 “呵,腐草之荧光,岂及天心之皓月?” 苏鹿背负双手,站在云端,嘲笑着地上的蝼蚁, “你知道你的结局吗?圣城不仁,包藏祸心,为了阻止人类进步,竟派大天使莎迦,毁灭了人类新的法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莎迦并未听到这一判决,她瞳孔逐渐扩散,回想起了老师的话, “想要打败盗贼,那你就得学会像盗贼一眼思考,空有力量,可是无法击败盗贼的” 她现在才算明白这句话究竟指的是什么,她实在是愚钝,在最后关头才悟出了真谛,可一切都晚了。 她忽略了‘舆论’的声音,忽略了这世界上最大的‘势’,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莎迦闭上了眼睛,内心深深叹了一声,真是活该她孤身一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不是她被迫孤身一人,而是她忽视了原本可以成为她帮助的最大的力量! 就连苏鹿、圣城,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讲究师出有名,她莎迦何德何能,有资格与其对抗呢? 从一开始,她的失败就是注定的。 此刻,她才意识到,当初老师并非是在提醒她,未来可能会因路上的逝者而困顿不前。 谁能做到不牺牲呢?讨论牺不牺牲,牺牲是谁的错没有任何意义,难道有牺牲就不应该走下去吗? 她老师的真正目的,是告诉她,不要忽视了那些她想保护之人的力量! 可惜她却解读错了意思,以为是自己要拼命保护所有人,荒谬。 所有人本该成为一个共同体的,一起为了未来而奋斗,即使偶有牺牲,也该无怨无悔,更不必因此愧疚而驻足不前。 这才应该是掀起变革者真正的觉悟,而非是她一昧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自己能力不足、力量不足! 莎迦看着天上坠落的漆黑球体,上面萦绕着撕碎空间产生的细芒,可她却一点都不畏惧死亡,反而是平静地笑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抱歉啦,老师,给您丢脸了,以及……” 我要食言了。 其实什么也不操心,当个暗天使也挺好? 随着爆炸卷起的漫天烟尘逐渐平息,事情也终于走向了落幕,但本应该松了一口气,为与圣城的争斗进行准备的苏鹿,忽然瞳孔一缩。 “怎么,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等死” “老师!咳咳…” 莎迦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过于激动,嘴角再次溢出了掺杂着金色的鲜血,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老师就像救世主一样呢,不到最后绝不登场”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刚刚那是什么魔法” “嗯,莎迦也好奇那是什么呢” 天衍魔法·彼岸,更改时空维度,让两处时空如同两道频率不同的水波,擦肩而过,互不影响。 堪称开发出来的最无赖的魔法,对不通时空之人,哪怕再强也无法对其造成半点伤势。 突然现身的黑袍青年躬身,温柔地将折翼天使抱起,兜帽之中笼罩着一团黑雾,让人无法看清其下阵容, 他转身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苏鹿,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张和煦的脸庞,朝苏鹿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去, “胜利就属于你了,但希望,我就带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类的智慧 “失败的滋味儿如何?” “老实说,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 紫发少女似有些不好意思,像是鸵鸟般把头埋进了那充满力量感的胸膛,她也知道自己话语里潜在的意思有多么‘无耻’,可她还是试探起了口风。 然而,脸颊处传来的律动,让她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许多,甚至悄悄偏了偏头,偷瞄着对方的下巴。 “呵,看样子,你这是还没死心呐” 莎迦闻言顿时就将小脑袋深深埋进了青年怀里,害羞到到全身绷紧,目的被毫不留情地拆穿,哪怕是她也羞耻万分。 “可你真觉得…现在的你就有资格赢了么” 赵天泽轻笑了一声,托住了莎迦的腿弯,没有让浑身紧绷,忘记保持平衡的女孩滑落下去,他平视着远方的地平线,声音很温和, “魔法带给了个体超凡入圣的力量,可也剥夺了人们的智慧” “老师是说,科学的智慧吗?” 莎迦睁大了眼睛,脸侧还残留着些许潮红,为其增添了一丝柔媚,与原本的圣洁之感交相辉映,融为一体,美得不可方物。 “是,但不完全是,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年深邃的眼神映照着世间万物,可世界万物在其中,也不过占据了渺小的一角, “科学描述的是世界的运行规律,但规律有显而易见的,也有暗藏天机的,有描述物质世界的,也有描述精神世界的” 科技与魔法,究竟谁更胜一筹? 这完全没有定数,无非是看谁更适应当前的环境,各有千秋,谁都能完全替代对方,谁都可以完全退出舞台。 但魔法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个体的强大,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忽视群体的一般发展规律。 “这个世界的人们太注重‘力’的规律了,以至于忽视了‘技’的规律” 莎迦有些不解地问道, “‘技’和‘力’?” 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的权力阶级给他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蛮夷,所谓的能力也仅仅停留在阴谋诡计,只懂‘谋’,不懂‘治’。 这也是魔法世界的必然,个体掌握了过于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力量与权柄直接挂钩,强者可以轻易拥有一切, 可以说,只要足够强,再加上一丁点儿脑子,就足够混得风生水起。 这与没有魔法,人人平等的世界天差地别,想要掌握超越其他人的‘力量’,就只能从各种方面下功夫,权谋、治理,各种奇技淫巧,无所不用其极。 这又岂是魔法世界仅以力量为核心能相比的? 魔法位面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子,倘若两个文明战力相等,魔法文明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太忽视那些不起眼的东西了,事实上,那些东西可以轻而易举摧毁地整个文明的秩序” 赵天泽带着莎迦穿越了一处世界狭缝,转眼间就来到了他的寝宫,他将莎迦轻轻放在了一座嫩绿的莲台上,庞大又精纯的生命能量迅速修复着莎迦体内的伤势, 那酥痒与舒适混合的复杂感觉,甚至让女孩发出了相当奇怪的娇吟,而后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捂住了羞红了俏脸。 “文化可以从思想上侵蚀一个文明,经济可以从物质上摧毁一个文明,舆论、信息可以操控真相,间接影响一个文明” 在这个世界,实在有太多的方式可以去操控文明了,实力反倒仅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现在,你还有足够的自信吗?” 莎迦脸上的红晕迅速褪下,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软弱,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她之前都能走神,沉湎于自己的羞涩之中。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识实在是太少了,最多支撑到她战胜对手, 可就算战胜了对手,让对方遗臭万年,永受唾弃又能如何?她依然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 “在我曾经那个世界,世界遵循二八定律,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其中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贫富差距过大势必带来严重的阶级冲突,为了安抚那些人,上流社会提出了‘奶头乐’理论,他们让底层人民沉浸于各式各样的娱乐,去转移人们的注意” 然而这个世界的人都太蠢了,只会依靠强权去镇压普通人,娱乐手段匮乏,阶级矛盾引而不发。 他敢打赌,只要有心人利用好这个矛盾,绝对能轻松掀起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暴动! 即便魔法师如资本家一样高高在上又如何?社会最基础的产品还是来源于普通人,只不过普通人完全无法团结起来罢了。 黑教廷是最接近此道的势力,虽然也仅仅停留在利用仇恨与小部分阶级矛盾,但即便如此,这就已经使得黑教廷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头痛! 黑教廷凭什么源源不断?凭得正是如此,魔法世家压迫魔法散人,魔法师压迫普通人,矛盾不休,黑教廷就永存不灭。 “还有文化、思想入侵,通过舆论等手段,潜移默化地去影响一个社会的价值观与思想,折断其脊梁,让其骨子里都充满奴性,甚至能让其忽视彼此实力,无条件对外来者臣服” “更别说还有经济,操控经济可以轻松让市场混乱,社会陷入颓废,让秩序走向崩溃” 有太多东西能影响社会的平衡了,而这些因素,魔法文明的人对此几乎一无所知,没有经济学家,没有文化学家,知识无比贫瘠,一片荒原。 倘若撒朗懂这些,早就让这个世界坠落到地狱之中了! “这就是…老师从不干涉人类的原因吗?” 也是,对掌握着这些知识的老师来说,恐怕她老师眼中的世界就如同过家家一样幼稚吧? 莎迦低头苦笑了一声,她还是太低估老师的智慧了,或者说,低估了科技位面对社会运行规律的认知。 但她很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握紧了小拳头,指尖微微发白, “总有一天,我会让老师认可的!” 莎迦看着老师逐渐暗淡的影子,心中有种难言的复杂,既庆幸老师没有阻止,又担心老师因此生气。 她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倘若她的老师真的会因此而放弃她,她还能像曾经一样,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吗? 莎迦望向此地宏伟壮观的书架,和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忽然笑了起来,为何要思考一个不可能发生的问题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文明划分 冥神界·天之座 巨塔拔地而起,顶上托举着一颗绽放出幽蓝色光芒的球体,将整个冥神界都渲染上了一层奇诡的色调。 光球内部不时穿出一声轰隆乍响,将内部的超高能物质以极速抛出,又用足以撕裂天地的引力将其扯回,让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 而伴随着每一次的内部的轰鸣,光球都会短暂地陷入黯淡无光中,如呼吸般渐明渐暗。 一个渺小的黑影站在这仿佛伸手就能触及星辰的通天之塔上,静静地注视这明灭不定的球体。 在这颗足有一个城市大小的光球面前,黑影实在是微不足道,可那强烈的存在感又绝对无法忽视。 巨大的幽蓝色光球飞速旋转着,高达每秒数百上千圈的转速,让凡灵的肉眼完全观测不出来,只能看到些许斑点或亮点在旋转中拉出道道条纹。 而光球的两端则激发出纤细却耀目的蓝白色光辉,一头直贯天际,一头衔接着天之座。 忽然,黑影收回了前伸的手,光球在似若悲鸣的扭曲声中快速停滞,直至光芒彻底黯淡。 黑影凝视了光球残骸良久后,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声人力有时穷。 即便天才如他,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需要一个高级文明数百上千年积累才能实现的伟业。 尼古拉·卡尔达舍夫将文明划分为了若干等级,其中第一级文明可以主宰自身行星及周围卫星的能源,二级文明能掌控自身恒星系的能源,三级文明能掌控银河系级别星系团的能源。 可在他看来,这种划分并不准确,或者说,不够精确。 卡尔达舍夫的文明等级划分太过局限于能源的‘量’,而非能源的‘质’,事实上,二者天差地别。 所以他将文明等级按照利用能源的‘质’进行了划分,一阶文明即为利用机械能、动能等宏观物质能量,二阶文明则为利用内能、化学能等微观物质能量。 三阶文明则是小规模利用包括裂变、聚变在内的核子能,四阶文明是直接完全利用恒星能量,不需要依靠行星来进行间接转换。 五阶文明是利用零点真空量子能,这一宇宙间无穷无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六阶文明是利用恒星之上的中子星等天体的能量。 七阶文明是利用宇宙的终极武器——伽马射线暴的能量。 八阶文明是利用宇宙暗物质、暗能量等涉及多元宇宙的能量。 九阶文明,是利用黑洞的能量。 在这一划分中,完美诠释了文明的‘质’才是限制文明上限的唯一因素,只要达成了质变,仅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就足以产生席卷文明的巨浪。 毫无疑问,魔法位面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能源,这一文明等级,正对应着可以利用零点真空能这一无尽能源,从此解放能源限制,不受能源枯竭制约的五阶文明! 这代表魔法文明的潜质非常之高! 地球科技文明还有时限的限制,若不能在太阳系毁灭前走出太阳系,或是不能在地球能源枯竭前找到新的能源,那么毁灭,就是地球文明的最终归宿。 但魔法位面则不虞此患,魔法位面有充裕的时间来进步,毕竟,魔力是无穷无尽的。 这就是他重新划分文明等阶的意义,即便假设科技位面现在的水平远超魔法位面,在时间的作用下,魔法文明也必然会完成反超。 五阶文明解放了能源的输入问题,之后的文明想要提升,所要解放的就是文明的输出问题。 要知道,若输入端仅仅是一条小溪,就算这小溪是无穷无尽,也不可能满足大海的消耗,最多不会让这大海枯寂罢了。 永恒熔炉计划便是应此而生,这淡蓝色的星体正是一颗中子星,虽然直径仅有数十公里,可它的质量已经达到了太阳的两倍有余! 太阳占据了太阳系总质量的百分之九十九点八,这意味着冥神界光是凭借这颗中子星,就是太阳系质量的两倍! 中子星过高的能量,让光元素都产生了活化,可见光偏向于能量更高的蓝色与紫色,甚至更多的部分,已经作为不可视的紫外线辐射了出去。 忽然,在青年沉思的时候,一杆长枪突破空间的束缚向其袭来,可青年却置若罔闻,任由长枪靠近。 但下一秒,长枪与其擦肩而过,笔直地钉在了他身后的虚空,巨大的冲击撕裂出了一道道黝黑的裂纹,像是破碎的玻璃。 青年回过神来,侧头看了一眼还在震颤的枪尾,以及枪尖上贯穿的一颗枯槁的头颅, 那头颅上缠绕着一条长着骨翼的小蛇,长大了嘴巴,依靠蛇类的特殊结构,上下颌超大幅度地长大,似乎想要一口吞下这颗头颅。 而头颅的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怒,其中还夹杂了些许惊惧与不可思议,似是没想到自己最后如此凄惨的结局。 这栩栩如生的一幕,让人忍不住想象其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是魔蛇成功吞噬这颗蕴藏了美味佳肴的头颅呢?还是头颅的主人反噬了这条小蛇?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悬念,枪尖毫不留情地将二者贯穿,从蛇头刺入,穿透了魔蛇的下颌,再贯穿了头颅的眉心,破开了后脑。 青年有些嫌弃地侧步移开,挥手驱散了那如同腐烂了千年的恶臭味,略带无奈地开口, “我知道你很兴奋,但也没必要送上如此‘大礼’吧?” “怎么,不喜欢?” 青年脸上露出了相当复杂的表情,丝毫不亚于睡醒时发现心爱的猫咪叼着一只死老鼠放在枕边。 “喜欢,我可太喜欢啦” 他看着眼前撕裂了空间,如影而至的女子,摸着鼻子,言不由衷地表达了自己的赞美。 影之王抬起素白的玉手,拢了一下散乱的深紫色秀发,脸上残留的斑斑血迹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残酷泠冽的美感。 女子嘴角上翘,带着狂傲的笑意,轻启朱唇, “真可惜,本以为突破后可以与你一战” 她到现在才算体会到了那沉重的压力,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都丝毫不夸张,可这反倒让她更加兴奋起来了。 影之王从来都不畏惧挑战,她唯一畏惧的,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对手。 她的王位是一路杀上来的,踩着尸骨铸成的大道,成为无冕之王,她也不需要什么东西来拥护。 曾经她的挑战之路被强制斩断,可现在,有人能让她肆无忌惮地去战斗,再不用去顾忌什么。 “不急,慢慢来” 斯卡哈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安慰当个笑话就行,骄傲不代表自大,她最可能挑战对方的机会,就是刚晋升为主宰的现在,所以她之前才会说可惜。 往后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除非,对方遇到了瓶颈。 可或许,她才反而是那个更可能遇到瓶颈的人。 但她也并没有沮丧,她又不是那种追求天下无敌的人,她在乎的仅仅是有没有够格的对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主宰之上 紫发女子从虚空中抽出长枪,轻轻一抖手腕,将枪尖上穿着的战利品朝着头顶的巨大球体甩去,接着又随手挽了个漂亮的枪花,这种花里胡哨的动作是往日里她绝不会去做的,可见她现在心情之好。 她视线跟随着那颗被空中传来的巨大引力所捕获的头颅,看着其在半空中就被那无可匹敌的潮汐力撕碎,被压缩成最原始的状态,融入星体。 “你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斯卡哈忽然好奇起了这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得意弟子的境界,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只在黑暗主宰身上感受到过。 “我?我也不清楚” 青年依旧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人类最伟大的地方,从来都不在于能与野兽角力” 智慧,才是人类最有力的武器。 纵使野兽再强大,再凶猛,在智慧之下,也终究不堪一击。 科技与魔法的统一,二者相互补足,所产生的效应远大于一加一,新诞生的魔导文明之强大,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料。 试问,生物再强大,又如何比得上茫茫宇宙中的至高天体? 可现在就连这天体,也不过是他掌心中的玩具罢了。 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单靠科学或是单靠魔法,都少不了数千上万年的积累,可二者一相结合,就出现了如此美妙的化学反应。 科学为魔法指明了道路,魔法帮科学跳过了繁琐的基础,打破了科学的桎梏,他甚至已经隐隐触碰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境界。 “规则,或者说,概念” 青年抬起右手,手掌虚握,在掌心处顿时就出现了一处极尽扭曲的时空触点,传来的引力大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甚至让半空中的星球都开始共鸣、颤抖,更遑论他身后的人。 但忽然,扭曲在一瞬间就平复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光束洞穿了世界,向着无尽的虚空激荡而去。 斯卡哈注意到青年的手上裂痕密布,隐约间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她微微皱眉,刚刚的那一幕有些超乎她认知了。 要知道,她最出色的其实并非是她的武力,而是她的智慧,武力只不过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罢了,可即便是作为曾经穷尽了卢恩古魔法的法神,对青年的手段也没有半点头绪。 就像是,愚者偶然窥见了太阳的光辉。 “不知老师是否想过,主宰之上的境界?” 可青年的尊称反倒引起了斯卡哈的不满,她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比起遮遮掩掩得来的面子,她更喜欢坦然地承认自己的不足,她确实已经“落伍”了。 “曾经我倒是想过,但哪怕推演到了极致,也与你刚刚展现出来的相去甚远,所以我就索性走了另一条路” 她看着转过身来的青年,似笑非笑, “不过你倒是给我露了一手啊,我的好‘弟子’” 赵天泽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他确实没想到平常大大咧咧的女王,竟然在这种地方这么计较。 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位女王的果决而赞叹不已,这世界上少有人能干脆的舍弃自己曾走过的,且走到了非常高境界的路。 若让斯卡哈真的继续走下去,或许真能如他一般,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路,也未可知。 “所谓概念,是那些绝对达不到,却又确实存在的东西,譬如,绝对零度” 绝对零度不可能达到,当真正达到绝对零度时,迎来的不会是绝对的静止,而是万物的消融,是世界的崩溃。 时空不存,世界不复。 青年遥遥看向了南方,目光深邃,仿若蕴含着整个宇宙。 “所以南极帝走错了方向,他确实够聪明了,至少比黑暗王和天父要强” 后两者只知道以量取胜,以为量变就会引发质变,一直在积累,也一直在做无用功。 在他接触过的生物里,只有南极帝有了隐约的灵光,但可惜的是,南极帝选的路,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走,或者说,以目前的知识,他并不认为这条路能走通。 而在错误的道路上再怎么努力,终究也是到不了终点的。 “所以刚刚那就是你选的‘概念’?” 斯卡哈若有所思,那份伟力,配的上‘概念’这两个字。 “没错,那是…名为‘无限’的概念” 宇宙诞生自奇点,所以奇点是唯一有机会掌控的概念,它代表着‘无限’,看似达不到,又切实存在。 在奇点处,时空曲率无限大,质量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甚至从三维世界降格到了零维这一概念。 如果说绝对零度代表绝对的‘无’,那么奇点就代表着原初的‘一’,代表着最初的‘有’。 或许只有参透了奇点,才有资格去探索‘无’中生有,去探索这‘一’从何而来,又或许,这‘一’本就存在,并非是从‘无’中来。 事实就是,他凭借制造高密度天体,加上魔法来扭曲时空,成功引发了质变,制造出了微型黑洞,尽管微型黑洞只能存在一瞬间,但毫无疑问,他真正触碰到了‘奇点’这一概念。 而掌控了奇点的他,无疑可以称得上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他成功的太快了,快到没有任何生灵能意料到这个局面,哪怕是他自己都不例外。 尽管他还没有真正解析奇点,但拥有核武器的人类,与拥有大炮巨舰的人类,对野兽来说并没有区别。 现在的均衡,无非是他曾经表现出来的‘无欲’,让野兽们不敢孤注一掷,毕竟,人拥有武器,能轻易杀死野兽,但野兽也能轻易咬碎人类脆弱的喉咙。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木井 茂密的森林静谧到有些诡异,连一声最微弱的虫鸣都未曾响起,横斜的枝桠交织成网,拦截了所有的阳光,让此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打破了此地的死寂,不只是声音,连带着原本静止如画面树木,都开始无风自动起来。 最令人奇怪的是,每当视线落在树木上时,就觉得一切都好似只是错觉,枝桠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主上,前方就是了” 一阵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密林环绕的湖泊泛起了道道涟漪,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幽半跪在地,深深地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横起一只胳膊,拦住了抬步前行的青年, “恳请主上三思!” 光滑的黑玉面具下露出的半张俏脸,上面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甚至因为再次回想起了最初看到的,那绝无可能,却又忍不住让人怀疑的一幕,而让声音产生了微微颤抖。 她可是幽!是冥神制造的兵器!怎么会恐惧?又是什么才能让她恐惧? “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青年收回了抬起的脚步,站在原地,淡淡地瞥了一眼拦住了自己的娇弱手臂。 即便没有与造物主的眼睛对视,幽也感受到了那如山般的压力,细腰弯地更深了,额头几乎都要触及到了地面。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希望,主上能先让属下再去看一次” “这倒是有趣” 听着幽那极其委婉的说法,青年反倒轻笑了一声,不得不说,能让他最满意的造物都恐惧成了这样,甚至要代为‘涉险’。 他现在也非常好奇,幽究竟从神木井中窥视到了什么。 “说说看吧,你从中看到了什么” “……是毁灭” 在沉默了良久后,幽才回应道, “属下看到了,主上…毁灭了整个世界……也包括了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的么” 青年摸了摸下巴,这个结局乍一听让他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非常合理,当然,这肯定与幽猜想的那样相去甚远,他知道幽是被误导了,这也怪不得幽。 是生灵,就会有弱点,无法从肉体上杀死一个生灵,不代表无法摧毁其精神,无法从人格上摧毁一个人,也不代表无法从信念上摧毁。 他无视了幽的阻拦,径直向前走去,如幻影般穿越了幽的身躯,可却没有任何虚化之感,像是世界产生了某种错误阙漏,两张贴图重叠在了一起。 在二者交错的瞬间,幽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跟在了青年的身后,即便那诡物让她有了心理阴影,也无法阻止她的行动。 “这样才对嘛,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永远都是源于虚妄” 青年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不由满意地赞叹道,或许换做其他人,大概永远也无法再次面对神木井,所以幽的果决让他非常满意。 但幽并没有因为收到了赞扬而高兴,那结局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甚至感觉自己现在的才是梦,她看到的…才是现实。 即便是凭借意志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也不代表恐惧就不存在了。 或者说,倘若恐惧真的不存在了,她也不会让青年如此欣赏。 一个没有恐惧的生物,克服恐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青年穿过了拦路的密林,站在湖畔,静静地注视着那如同镜子般平整的湖面,在他意料之中的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湖面连他的倒影都没有。 “这是……不该是这样的” 幽也发现了异常,低声呢喃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没有了,这显得她之前的行为非常‘呆’。 哪怕是她,此刻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丝尴尬,悄悄偏头偷看了青年一眼,发现主上没有异样后才松了一口气。 “很好奇?” 青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吊足了胃口,若是换做了影之王,此刻大概已经是一枪拍过去了,但幽显然是不敢的,甚至连想想这等不敬的行为都不会。 幽从来都不会主动去索取什么,好奇也好,嫉妒也罢,有什么只会都压在心底,这是身为剑刃的觉悟,一柄会生锈的剑,是不合格的剑。 这就让反应过来的青年咂了下嘴,得,他这算是对牛谈琴了,三无调戏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此时就应该换成暗邪圣女和伊之莎那样的存在。 不仅心里被挠的痒痒的,同时还被气得牙痒痒,可偏偏不敢发作,只能在明知道被看穿了的前提下,强行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极了把头埋在地底下的鸵鸟。 他惋惜了一会儿失去的乐趣,然后轻轻挥手,湖水如同被至锋之物切断了般分开,无法连接在一起,露出了一个深邃的通道。 第一百六十章 平行世界 “世界便如同一层层画布,一层画布上的颜料,会影响到其他层的画布” 幽似懂非懂地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幽深通道,在那通道的尽头,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光点,并且在一点点的增大,将漆黑的幕布渲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一个她熟悉无比的身影逐渐显现在了幕布上,立于无垠虚空,手中浮动着无数星点,似是一方被压缩的星团。 “不要!” 她下意识大喊出声,但那人影依旧我行我素,径直握紧了掌心,就如同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一幕,连时间都分毫不差。 下一刻,炽烈到无法形容的光芒爆发,遮蔽了一切,甚至让这深渊通道都隐隐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穿越通道,来到这个世界! 那是数万亿个太阳的星等,就连她身旁的无上至尊都闭起了眼睛,选择用精神去窥视其中的细节,但她却强睁着眼睛,想看清其中发生的一切,以免到时候,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两行血泪从早已破碎的黑玉下流出,在其的下巴上汇聚,滴落在胸前,蜿蜒起伏,静静流淌。 “啧,真是够蠢的” 青年不爽地咂了下舌,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他自己不会看? 他莫名地有些烦躁,挥手震晕了强撑着的幽,再晚一会儿,幽就可以永远告别这双漂亮的眼睛了。 他引以为豪的精神在此等光芒下都举步维艰,更别说这小小的侍女了。 那触碰到规则的光芒,足矣从根本上抹杀视觉,再也无法感知到‘光线’,即便是他也无法治愈,那将是伴随灵魂的伤势,永生永世,倘若…这世界真的有轮回的话。 哒哒哒~ 陡然间,他身后响起了一串木屐声,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即将倒下的幽,神色有些无奈, “您什么时候能坦诚一些就好啦” “难道不是她在质疑我的能力?” 青年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我什么时候混到了需要手下去牺牲自我的地步了?” “您说是就是吧” 女子温婉地一笑,也不与青年争论,只是随手开启了一处逸散着乳白雷光的空间狭缝,将幽轻轻放在了其中,这才有空将目光投向了那处幕布。 看着那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一片死寂的宇宙,眼神中带着些许唏嘘与惊叹。 “所以,这就是您之前提到的平行宇宙?以及,这个世界的您是……玩脱了” 沁仔细想了想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没有直言是作死,而是隐晦地提醒了一下青年,免得对方真的走上了不归路。 赵天泽斜睨了沁一眼,撇了下嘴, “你这是跟婳学坏了?” 这含沙射影的话术,虽比不得灵灵的阴阳怪气,也够人郁闷的了,尤其是配上那温柔似水的音容,效果翻倍,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才会惹得如此善解人意的佳人不快。 沁笑而不语,青年索性回过头去,眼不见心为净,此刻看着那方宇宙的残骸,心中也是一片默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幕的真实性,所谓神木井,他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这恐怕是一方联通平行宇宙的通道。 科学与魔法世界不完全算得上是平行世界,严格来说,科学世界是人为制造出,并进行引导,收获信仰的世界,两个世界的基础运行规则大相径庭,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多元宇宙。 只是后来科学世界发展太快了,人类开化,不再相信神灵,没有了源源不断的信仰,失去了价值,这才让两个世界断绝了联系。 真正的平行世界,是一个世界的不同可能性,是也是他推演出的概率与命运系魔法的终点。 可以说,神木井与他的概率魔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的概率魔法是‘假中择真’,而神木井则是观测到绝对的‘真’。 只是神木井中栖息着的特殊生灵在影响观看者的情绪,这才让观看者一直观看那些最无法接受的画面。 单纯的‘假’是无法瞒过所有人的,唯有真假参差,以蒙太奇式的谎言将真相掩盖,才能用真相编织出一个所有人都无法识别的谎言。 神木井中栖息着的独特生物,窃取着所有观测者的命运之力,引导他们走向衰败的未来。 至于更具体的,是因为被窃取了命运之力才衰败,还是因为被引导向衰败才能窃取,他也不清楚。 但很显然,神木井中的生物在畏惧他,或者说,畏惧他背后承载的庞大天命,这份天命,足以直接撑死那妖邪,更别说他本身也掌握着概率魔法,这一操控神木井的‘钥匙’。 那妖邪连与他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不远远避开,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