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玩具被抢日常》 第1页 《鲸鱼玩具被抢日常》作者:澎晟子【完结+番外】 文案 当一个梦想开玩具店进击中的翻译官受遇见一个梦想成为自家翻译官最喜欢的鲸鱼玩具攻…… 双向救赎。 上辈子二十一岁的陆西槐为了淡薄的亲情出卖了自己,读档重来一次他决心做个坚定的伪直男。 无论如何总会栽倒在陆西槐身上的总裁大人,让陆西槐本人都疑惑不解(黑人问号脸)。 陆西槐:我觉得你可能审美有问题。 姜泾予:我不管你就是好看。 陆西槐:我是直男。 姜泾予:没关系,我可以是鲸鱼玩具。 帮陆西槐买放小甜点、热好牛奶、扔掉鲸鱼玩具的幼稚园优等生姜泾予小朋友:喝完牛奶我们就可以睡觉了。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一只鲸鱼玩具。< 陆西槐:哦(冷漠.jpg) 其实姜泾予本人的恶趣味应该从让人八国语言叫老公和鲸鱼玩具y说起…… ————————————————————————————————— δ攻受前后期性格会有差别,上辈子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了,把受宠成了小少爷。 δ设定深海、鲸鱼对陆西槐来说是潜意识里死亡和希望的意象(他本人没有意识到) δ设定为剧情服务 略微极端的变态人格x忍辱负重纯情克制浪受 内容标籤: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西槐、姜泾予 ┃ 配角:不想写 ┃ 其它: ☆、第一章 “伏特加。 西柚汁。 方冰块。 玻璃杯壁上蜿蜒冷漠的水迹。 海洋。 蓝鲸。 毛绒玩偶。 透过落地窗毫无生息的影片。” 陆西槐清瘦的左手臂压在闭合的眼睛上,藏在胳膊下面的两道细长眉却是皱的。 手机上的闹钟订的晚了些,他那对眉皱了好些时候铃声才滴滴答答地响起来。 早七点整。 他伸手要将闹钟按灭,压在眼睛上的手臂终于肯放下来,眉毛却还是挑着的。 右眼皮因着左手腕上的单圈红色的小叶紫檀手串被压出了红印,陆西槐一双冷漠烦躁的眼因着这红印倒是有了些情意,人身上的一股子戾气被沖淡不少。 趿拉着拖鞋陆西槐将蓝白色的窗帘拉开,他动作干净利落,却没有阳光突兀地照进来,外面阴沉沉的,是个阴天。 一周前他又一次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睁开眼,一切熟悉的让他不需多加思索就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多么奇怪的事情。这分明是两年他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在私人游轮上不小心落了水,却意外地回到了两年前。 所有的事情像梦一场,又分明只是昨天的事情,梦境都像是那些事情的重复。 一遍又一遍。 混合着伏特加的亲吻和姜泾予偶有的微重的粗喘,充斥了陆西槐昨夜的整个梦境。他凌晨压抑地从梦里醒来,再入睡却又一次梦见了这一切。 忘不了,在他眼里那都是几天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姜泾予在陆西槐最难堪的时光里递给了他一束灰扑扑的希望,陆西槐就借着这束希望的余光得以倖存。他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段里艰难地走了很久,好不容易爬到了一段灰扑扑的地带里不再那么绝望,却一闭眼一睁眼又回到了这段时期。 命运弄人。 压力充足的水柱激在浴缸的瓷壁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弹起来的水滴打在陆西槐的胳膊上。 陆西槐把自己脱的干干净净,赤脚站在洗漱的镜子面前打量了自己许久,然后一脚踩进浴缸里,像岛屿沉入海洋一样整个人沉没入水底。 他在水底闭着眼。 他有罪。 梦见姜泾予的梦,是可耻的。 当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出卖自己是件划算又无奈的事情。 从鼻腔顶出来的气泡一个个冲到水面上然后消失,陆西槐不知道姜泾予为什么两年了还没有厌倦他。 一场大病足够把一个普通的家庭拖垮,陆西槐原就不明朗的人生被蒙上了另一层厚厚的阴影。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意外暴露的性向让这个古板的老人家无法接受。陆西槐明白自己背着过多的罪孽,不适合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无父无母磕磕绊绊这么多年走过,陆西槐最终还是没能避免某种命运。浪打东西,他在这世间却好似浮萍无蒂。 年龄那样的小,突然地从安逸地地带里抽身出来,他整个人混乱而迷惘,内心却仍无比渴望亲情。 就在陆西槐下决定要把那些罪恶的自己深埋心底的时候,四年未曾联繫的“亲人”打电话问他有没有钱能够陆爷爷治病。 那一瞬天空都变得很黑暗,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爷爷生了很重很重的病的原因,也可能是陆西槐很心寒绝望。 对于姜泾予,陆西槐是感激的,感激的同时他又很厌恶自己。 不久前,或者说是上辈子。一个阴沉沉的雨天,陆西槐刚刚收到了他的翻译资格证书,松懈下来的他终于有时间去看姜泾予一定要让他看的某部影片。
第2页 影片声音放的很小,陆西槐抱着鲸鱼毛绒玩具闲散地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鲸鱼玩偶是深蓝色的,头部用白色的细线纹着银河,长度大概有一米三。 三十分钟后陆西槐有点坐立难安,因为他发现这部影片是部同性恋影片,他很焦躁,他不想看。 这影片像是挥动着利器的死神,要扒开他心底隐藏着的那些秘密,难以启齿的,骯脏的,然后宣判他的罪行。在他还跟姜泾予在一起的时候。 感情上没有共鸣的时候陆西槐可以自欺欺人,生理需求总是要比情感需求好煳弄些。但领略过美好的话会让人觉得黑暗难以忍受。 陆西槐忍不住发了简讯给姜泾予:我可以不看那部影片吗? 姜泾予回復的很快:你现在在看吗? 得到肯定的回覆之后姜泾予很快从公司驱车赶了回来,外面飘着小雨,姜泾予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寒气。 陆西槐将自己鲸鱼玩具放在沙发上就要起身。 姜泾予说:“你继续看。” 陆西槐抿唇:“我不想看。” 姜泾予勾唇笑了笑,觉得陆西槐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他走过去将陆西槐不小心挤落在地鲸鱼玩偶捡起来,拍了拍鲸鱼的脑袋然后把玩偶塞到陆西槐的怀里,拉着人坐在沙发上。 “你最好还是把它看完。”除了刚开始陆西槐别扭的态度让姜泾予笑了一下,姜泾予表情和语气一直都淡淡的。 语调没有起伏,陆西槐却知道姜泾予的意思他不能违抗。 姜泾予的手指插在陆西槐的发间,柔软顺滑的手感让姜泾予有些爱不释手。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陆西槐靠在他的肩膀上。 陆西槐的头髮很软,耳后的皮肤看起来很娇嫩,这样想着,姜泾予伸出手指去揉搓,很快就揉搓的通红一片。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室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屋内一片昏暗,影片里的同性情侣互相撕扯着彼此的伤口,血液、辱骂、性和爱。 陆西槐按住姜泾予的手,挺直了身子凑过去亲姜泾予的嘴角,姜泾予搂住他的后腰,让他整个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个人叠合在狭小的沙发上,微重的粗喘弥散在整个空间中。 影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播完了,陆西槐逃过一劫。 姜泾予早就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拆穿他,舔舐着陆西槐耳后的皮肤。 “我的翻译证书拿到了。” “嗯。” 姜泾予漫不经心的“嗯”一声,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现在提出来多多少少有些扫兴。 只是陆西槐早就拿好了注意,在他心里蠢蠢欲动的野兽还没有出笼的时候就应该扼杀掉这种可能。 “我……以后能不能给你工作啊?” 陆西槐这话问的忐忑,看起来极其简单的一句问句,暗藏深意。他想换种出卖自己的方式。 揉捏着自己耳朵的手停了动作,陆西槐知道姜泾予应该是懂了。 不过姜泾予并没有停顿多久。 嘴唇被姜泾予不小心咬破了一点,陆西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伤口有点疼,大概是姜泾予不答应他的提议吧。 二人相差六岁,陆西槐刚从校园里走出来,还是满身青涩气息,即便他的成长经歷给予了他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在姜泾予眼里他仍旧稚嫩的一塌煳涂。 鬼使神差的,姜泾予想要拉陆西槐一把,只是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比起过剩的圣母心他更多的想要满足自己的欲。基于这个基础他才愿意在除却物质之外的方面提点甚至教导陆西槐。 这也是陆西槐敬他的原因之一,两年的时光足够陆西槐去领略一个完完全全崭新的世界,这一切都是姜泾予带给他的。 上辈子陆西槐并没有等到姜泾予的回答,拖延之中就到了现在。一个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甚至可以改写的时候。 想到这里陆西槐有着自己都不自知的激动,他的指尖略有些颤抖。 深蓝色的毛巾划过陆西槐的背嵴和胸前,带走他身上残余的水珠。他换了衣服,带了钱包钥匙和手机出门了。 陆西槐报名了两个月后的翻译资格专业考试,现在出门要买些复习资料。 在姜泾予身边的那两年,他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姜泾予愿意给他机会提升自己,陆西槐在两年内拿下了三门外语的最高等级口笔译证书。 过分炙热的阳光打在陆西槐的皮肤上,让人感觉有些轻微的疼痛。陆西槐却难掩笑意,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鲜活而有力量,拥有生命力。 站在书架前陆西槐点了几本书出来到柜檯前面结帐,其实让他现在马上去考也是考的过的,不过他习惯了无依无靠没有退路,事情做的过分好些才会万无一失。 陆西槐去的书店在一家大型商场内,他单手抱着书从商场出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玩具店。 玻璃橱窗里面的电子屏幕播放着新品玩具的宣传片,陆西槐站在橱窗外停了脚步。 深蓝色,大片的蓝色,阳光明媚的沙滩上铺着蓝色的底布,近海的一边被海水沾湿,有种异样的层次感。两米长的鲸鱼玩偶大约有几百只静静地躺在“海洋”上。
第3页 无人机从天空中俯拍出来的效果十分梦幻。 整个商场是“回”字形的,中间镂空,玩具店在书店的斜对面。 按着老闆给的书单司机小陈端了十多本书摇摇晃晃走出来,看见自家老闆皱着眉头靠在商场的栏杆上打电话,眼睛却锁在一个方向。 “姜总。”老闆挂了电话之后小陈叫了一身,他看看老闆还在看玩具店的方向,说,“乐人小姐最近要过生日了,小孩子应该会喜欢毛绒玩具。” 姜泾予把目光收回淡淡瞟了一眼小陈,没有採纳他的提议,186的个子迈开大长腿走了。 “书都买到了吗?” 小陈捧着书快步跟上去:“买到了,这下子施先生要的书都齐了。” 一边走小陈漫不经心地回望了一眼,嘻嘻地笑了开来。 “总觉得站在玩具店玻璃橱窗前走不动路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 姜泾予步子本来迈的很大,听到小陈的话后却不自然的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  跟预收的小可爱道个歉,换了题材,又推了很久开新。么么哒~ ☆、第二章 小陈只是随口一说,他一转头发现刚刚站在玩具店门口的那个男生还在橱窗前站着,这让他有些好奇对方在看什么。 “一会你去那家店里把橱窗视频里面的玩具买下来。”冷不丁的姜泾予说了这么一句。 小陈先是疑惑地“啊?”了一声,又马上道:“好好!” 跟在姜泾予身边三个月,极少地交流让小陈对自己这位老闆并不了解。姜泾予给小陈留下的是冷漠、话少的刻板印象,可是今天他盯着玩具店那么久还要买玩具! 小陈:真是想不到。 两人坐电梯到了商场的顶层的一家露天的咖啡馆。 推门进去右手侧的座位四周围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桌上堆放着几摞歪歪斜斜的外文书籍。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握着咖啡勺柄缓慢地搅了搅,右手撑着下巴,视四周人为无物一般,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才捨得分一点目光给桌子上死物之外的东西。 “施先生。”姜泾予走到男人面前。 紧接着小陈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这是您要的书,都齐了。” 被姜泾予称做“施先生”的男人看了看桌上的书,抬起头和姜泾予对视一眼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姜泾予坐在施冠的对面,扫了一眼腕錶上的时间,说:“不知道施先生怎么想,你提的要求我都已经做到了。” 施冠没有抬头,从姜泾予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对方蹙起的眉心,姜泾予突然有种预感,事情不简单。 姜泾予正这样想着,从他们背后不远处便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真巧啊,弟弟。”姜关钦晃一路晃悠悠地走过来,听起来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却难掩得意。 姜泾予瞭然,勾唇笑了笑。 “施先生,恐怕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了,这些书算是我送给你礼物。” 说着姜泾予扯了一下领结,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施冠喉头滚动,始终没有抬头。事到如今其实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过是件兄弟俩斗争中的牺牲品。姜泾予话中有话,若是姜关钦日后不能庇护他,等待着他的就是姜泾予的制裁。 “我的好弟弟干嘛这么急着走,还没和哥哥好好打过招唿呢。”姜关钦不依不饶的。 姜泾予离开的脚步没有因为姜关钦有半分停顿,他带来的人也整整齐齐地跟在他身后。 明明施冠应该对姜泾予很重要才对!姜泾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放弃! “不知道弟弟缺了施先生,下一步准备怎么走?父亲那边可还等着弟弟大展身手呢。” “呵,我劝‘蒋’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姜泾予在“姜”字上咬字音重了一些,听起来倒像是“蒋”字的音。 跟着姜泾予身后的小陈缩了缩脖子,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姜泾予和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打交道。从进屋到现在准备离开不到十五分钟,小陈却觉得兄弟俩刀光剑影地来来回回了很多个回合。 姜家的家务事,小陈一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司机了解不了多少,左右不过是豪门里的那一套,同父异母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人捉摸,也足够解释一切。 果然和小陈想的差不多,“蒋”字的发音实实在在惹怒了姜关钦。姜关钦之前装模作样的风度不復存在,他冲到姜泾予的面前,他的助理只能快步跟上他。 “姜泾予!”姜关钦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但他身高要比姜泾予矮上□□公分,站得近了仰着头望人无端在气势上先弱了几分。 姜泾予眯了眯眼睛看他,皮笑肉不笑地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蒋先生叫我做什么?” 纠纠缠缠了二十七八年的恩恩怨怨,姜泾予早就知道他这个哥哥的命门在哪里,是什么。 越是私生子,就越发在意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更不要提现在连姜家族谱都没有上,身份证上还只取了姜姓谐音的“蒋”字的姜关钦。 姜关钦扯住姜泾予的领带,表情狰狞,又觉得有些不妥,装模作样地帮姜泾予掸了掸肩膀上根本没有的灰尘。
第4页 “恐怕弟弟还不知道,瞿小姐有和我订婚的意思,为了不委屈瞿小姐,你猜父亲会怎么做?” “祝你好运。” 姜关钦最讨厌姜泾予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跟他说话。是觉得他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吗? 撕开了表面上虚假的和谐,姜关钦不愿意再维持表面的平和,他一拳来势汹汹地沖向姜泾予的面门。 姜泾予也不是吃素的,借住他的拳头后顺势将姜关钦的胳膊拧到背后,疼的姜关钦“哎呦哎呦”地直叫。 “姜总……” “别过来!”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姜总,也不知道是在叫兄弟两个的哪一个。姜泾予一反常态,罕见地发了脾气。一声大喝,吓的谁都不敢动弹。 如果姜泾予脱了西装,其他人一定能看到他手臂上因为过度动力爆出来的青筋,就藏在他略显小麦色的肌肤之下。 他最近不爽姜关钦很久了。 跟着二人过来的大都是些工作中的下属,还不到心腹的地步,又在姜氏工作,不敢上去拉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兄弟打架,姜关钦从一开始挣扎着反抗到最后完全不敌被姜泾予压在地上打。 姜泾予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衬衫上和指缝里都是姜关钦的鼻血。 这个惨烈的场景让小陈暗暗担心,姜总会不会把他哥哥打出问题来啊?要不要去拦一下? 就在他犹豫中,之前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动弹的施冠十分突兀地沖了过去。 陆西槐站在玩具店外站了很久,影片明明是有声音的,可他站在那的一瞬间却感觉四周变成了真空,宣传影片像是无声的。 直到被过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个踉跄,手上的书都差点被撞出去,陆西槐才缓过神来。 他转头朝着自己刚刚走过来地方看过去,人潮涌动,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拢了拢手里的书,陆西槐转身走了。 宣传片里的玩偶就是他上辈子的那只。陆西槐也不清楚为什么,从中学时代他的梦境就频繁地出现深海,梦境中根据他的视角他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海里。大学期间梦里的视角开始改变,起起伏伏地,很久之后陆西槐才意识到他好像骑在一只蓝鲸的背上。 很奇怪又很微妙的梦境,陆西槐有时甚至有些享受。 鲸鱼是让陆西槐能够感到心安的生物。 抱着书走在路上陆西槐合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额,最后还是决定将鲸鱼玩具带回家的日期再拖一拖。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爷爷马上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大伯母这次愿不愿意掏钱,愿意掏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他得多做些准备。 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陆西槐就着米饭把菜吃光了。休息了没有多久,陆西槐犹豫之后还是拿起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大伯。 在他确认自己确实重生了的那一天他就打过电话给大伯了,不过因为他的性向原因,和爷爷那么多年对他冷冷淡淡的态度,大伯对他的态度也很敷衍,嗯嗯啊啊地应下近期会带老人去检查身体就挂了电话。 “西槐啊。”陆大伯接通电话叫了一声陆西槐的名字。 “嗯,大伯是我。”陆西槐紧张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指头,“爷爷身体检查出来了吗?” 陆大伯含煳应一声:“出来了。” 早就知道结果的陆西槐假装听不懂陆大伯的低落,继续追问:“怎么样?” 陆大伯说:“不太好……” 话还没有说完,话筒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 “为什么你还要跟这个灾星联繫?剋死父母,现在连老头子都这样了,你是闲自己命长命大吗……” “别这样说孩子……” 争论有继续发展下去的趋势,陆西槐把电话挂了。 给陆大伯转了几千块钱,陆西槐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尽人事听天命。他只能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到。 重生之后陆西槐就有了赶快换一份工作的心思,现在这份工作已经不适合他了。 他跨专业进了翻译的行当,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能力还是不够,打着磨一磨能力的心思陆西槐进了一家外企做翻译助理。 工资不多,能学到的东西不少。 但命运推着陆西槐往前走,他所有的规划被逐步地推翻。贫穷会扼杀一个人无限的可能性。 陆西槐一边投简歷,一边上班,接到面试通知后就向公司请了假,休息了几天放松大脑,为面试做准备。 纯白色的领带,陆西槐很轻松地打了个结出来。一张青涩的脸,配着讲究的藏蓝色西装三件套,照照镜子陆西槐有时候都觉得不像是自己,沉静的像是不谙世事的优雅少爷。 多亏了姜关钦给予他的那两年。 一场很匆忙的面试,陆西槐投了简歷的几家公司这家的最没把握的。他现在虽然有能力,却没有与能力像符的成绩。 现场面试官找了材料让面试的几个人翻译,一小段法语材料。 几人中属陆西槐年龄最小,又属他翻译速度最快。面试官将信将疑地接过他的翻译,细细看了一遍,又对着公司里的前辈给出的对照翻译看了一遍,几个人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打量陆西槐几眼。
第5页 陆西槐在想这次面试十有八//九应该没问题了,他对自己的能力很了解,连姜关钦给他请来的那些语言老师都说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他最担心的是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puis-je vous interrompre(可以打扰一下吗)?”有人站在敞开的门前用食指敲了敲门。 “on est upés(很不巧我们在忙).” 敲门的男人径直走进来拿走了面试官手里的材料,扫了几眼。 “陆西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是我。” “你接触过能源行业吗?看你翻译的材料每个小细节和专有名词都处理的很好。”话是用法语说的。 “嗯,之前对这些了解过一点。”陆西槐知道对方有意在试探自己,同样用法语回答。 男人加快了语速,跟他讨论了一些关于能源行业的话题,陆西槐都有条不紊地接上话并回答。 “找到人了吗?”来人不耐烦地踢了踢门板,有些不抱希望的样子。 “已经找到人了,姜总。” ☆、第三章 房间里其他人都有些静默,今天在场的各位大都是侧重笔译的方向,口语方面本来就要薄弱些。 夹杂着过多的专业名词的对话已经把在场的大部分人绕晕了。 陆西槐对“姜”姓敏感异常,他转头去看那位“姜总”,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果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不是姜泾予。 “找到人就马上籤合同带过来,妈的……”姜关钦吩咐完忿忿地骂了一句。 陆西槐此时此刻有些隐约的感知,怕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才会发生之前这一些系列的事情。 “所以陆先生您现在方便签合同吗?” “方便的。” 陆西槐没想过换工作竟然这么的顺利,藉口上厕所打电话给之前的公司上司说好了辞职,第二天去收拾东西。 僱佣陆西槐是件突发事件,按着姜关钦的意思招他进来也不是陆西槐面试的职位,合同的拟定一瞬间有些犯了难。 “姜总,陆先生的职位……” 姜关钦翘着二郎腿点了支烟,“啪嗒”一声,打火机被他扔到了桌子上,他靠在沙发上,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他不是顶了施冠的位置吗?施冠怎么来他就怎么来!” “姜总,毕竟施先生的价值不仅是他的翻译能力,他对法国那边的行业运行十分熟悉,那边很多人都是他的朋友……” “认识又怎么样?”烟吸了没几口姜关钦又把烟按在菸灰缸里面碾灭,皱着眉,“还不是脑子不够使?他他娘的是怎么想的,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 刚刚提醒姜关钦的人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按照陆西槐的资歷,即便现在再需要他,也给不出施冠在这个行业里浸淫了十多年的的价格。不过姜关钦现在已经气的有些不清醒了,钱是姜氏集团的钱,哪里需要别人置喙。 陆西槐看着合同上约定的薪水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合同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姜总愿意给你这么个价格,你受着便是。把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强。” 陆西槐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眉毛一挑笑了笑,一边签字,一边说:“以后还请多照顾。” “好好干。” 翻了翻签好的合同,姜关钦说:“其他人可以走了,陆西槐你留下。” “一周内我准备出差去法国,你大概几天能够调整好状态跟我出差?”马上姜关钦又接了一句,“我能接受的不超过三天。” 陆西槐想了想,说:“我随时都可以,只是需要办签证。” 姜关钦抬臂看了下腕錶上的时间,随手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站起身来:“现在有时间吧?我带你去办。” 普通的签证递交材料之后一般会在4~6天出签,法国签证没有加急办理的服务,且只需要递签,不需要面签。陆西槐好像明白了他这位老闆要带他走“特殊通道”。 草率地准备了几份材料,姜关钦开着超车载着陆西槐到了办签证的地方。果不其然,到了地方就有人在等他们,引着他们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 “你这是遇见了什么事情,还亲自过来跑一趟。” 听语气和姜关钦是老相识。 “嗤!还不是我那‘好’弟弟留给我的烂摊子,被打的进了医院,打人的进了局子。我临时被安排着要顶上这个局面,不上也得上。” “打人的?谁这么胆子大,你们兄弟俩斗法也敢插手?” “我也想问问他是哪里来的胆子,怕不是被我那个弟弟的名声吓破了胆,才干出这种蠢事,还敢朝脑袋上下手,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现在进了里面,恐怕正被我大姐二姐找人‘照顾’着,指望他能出来帮我是指望不上了。” “大姐二姐,呵,有意思。”说着话这人不忘了拿出几份材料给陆西槐让他填一下,靠在书柜上继续和姜关钦说话。 “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这两个姐姐可比弟弟够意思多了。”姜关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垂眼笑了起来。
第6页 “这次因为你姜二在脑瓜子上生生捱了一下,这二位姐姐也没个动静?” 再怎么样还是血浓于水的弟弟,更生在这样争权夺利的家庭里,两位兄弟起了嫌隙,总是要有些偏向。 陆西槐从桌上找了支笔,安安静静地伏在桌上填表格,尽职尽责地做起背景板来。他倒是想不到,这些豪门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一直都以为是电视里才会有的事情。 姜泾予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身份背景、家庭环境,陆西槐只肯定姜泾予是个实打实的公子哥,再多的,却不知道了。 不久后陆西槐才发现,那些上辈子二人甚至有些刻意避开的东西,这辈子在他还没有认识姜泾予的时候,就已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了。 刻意放慢了写字的速度,听了一肚子的豪门八卦,陆西槐突然觉得有点饿。 “姜总,”陆西槐按照别人称唿姜关钦的称唿,“表格我已经填完了。” “哦,你把表格放在那儿就行。”聊天的两位当事人对陆西槐毫无避讳。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可以先离开吗?”看起来很不识趣的,陆西槐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他真的有点饿,也没兴趣继续听这些豪门八卦或者豪门秘辛,这个时候如果可以来块小蛋糕,再配一杯热牛奶,能够穿着睡衣呆在家里就好了。 他今天很开心,毫无疑问。美丽的心情需要甜食的衬托。 签证先生率先转过头来对陆西槐说:“当然,这位可爱的先生。也许今天你应该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好好休息,我是说,可能明天你就可以飞法国了。” “谢谢!那我走了,再见姜总,再见这位先生。” 签证先生看着陆西槐的背影,说:“这是你找的外援吗?也不像是哪家的小少爷。” 姜关钦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今天公司里面面试的人,简华说这小子比他懂得多,不过谁知道呢……权当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我运气好。” 想要完完全全习得一门语言,都不能脱离语言的环境。有语言天赋学习起来比较容易不假,但也少不了金钱的堆砌。像陆西槐年龄不大,几门语言掌握起来得心应手,对某些行业十分了解又没有证书来证明自己的,更像是玩票性质,哪位不知疾苦的小少爷出来磨练自己。 不过谁在乎呢,能帮姜关钦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最终要的,他甚至有些期盼,陆西槐最好能够帮他把事情轻轻松松地解决掉。 陆西槐出了门打开手机地图搜了一下附近的甜品店,看到有一家卖抹茶芝士蛋糕,仔细研究了一下路线,朝那家店走过去。 其实天已经有些近黄昏了,这附近离市中心较远,零散地公交车和轿车在路上穿梭而过,少了些高楼大厦反而显得恬淡而安静。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这一款抹茶芝士蛋糕,有吗?”陆西槐在手机上划出甜品的照片,在服务员面前晃了晃。 “有的先生,您是要六寸的一整块蛋糕,还是要切片?切片的小一些。今天这么晚了吃不完放到明天可能会不新鲜。” 陆西槐有些犯了难,最后他还是要了一整块蛋糕。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吃甜食,大概是他上辈子一个人守着陆爷爷的病床,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呆滞地吃了一块小蛋糕的时候。 厚厚的糖霜像是他人生难过了那么久的一点慰藉,他无比的希望生命中的灾厄过去。 服务员打包蛋糕的过程中陆西槐又买了一小杯布丁,倚靠在结帐台上拿勺子挖着吃。 “先……先生……”服务员把打包好的蛋糕递给陆西槐。 “谢谢。” 陆西槐朝服务员笑了一下微微点头,转身的一剎那他发现服务员小姑娘脸红了。 他今天穿的正式,合体的西装把他整个人的身架修饰的挺拔,满身的少年气息最容易让人心动。他还拿勺子吃着布丁,商店里暖黄的灯光衬的他稚气又干净。 陆西槐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姜泾予看上他可能并不是因为姜泾予审美异常,也许还是有些原因的。 又想起姜泾予了…… 怔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陆西槐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搭了辆公交回家。 难以迴避的是,姜泾予对陆西槐确实很好,好到乍然回到两年前陆西槐会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却能够有安身立命的资本。他并不知道重来一次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姜泾予,怎么相识,以哪种身份。 尽管看起来他得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当事人觉得等价的交换,陆西槐却很难不对拉他走出困境的姜泾予抱有谢意。 ☆、第四章 此次出差的目的地是巴黎,他们要去的yisc·s·a集团就坐落巴黎西北角的拉德芳斯区,临近塞纳河畔。 陆西槐回家后试探着给陆爷爷打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拒接了。他坐在飘窗上把小蛋糕吃完,窗外的光线因为日落暗下去,又很快因为灯火亮起来。 擦了擦嘴,陆西槐知道很多事情需要他出差回来再解决。他势必要回l城一趟,把有关陆爷爷的事情处理妥当,最好能够把人接到c市来,这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第7页 抵达戴高乐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北京时间九点,当地时间下午两点。 这次行程比较精简,算上姜关钦和陆西槐也不过四人。 陆西槐把飞机上姜关钦给他的文件收好塞到包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十多个小时,陆西槐小睡了半个小时,剩余时间都在看那些文件。 yisc·s·a公司一个月前研发出了制造更高纯度更高品质的多晶硅的技术,而且这项技术据说成本要比之前传统的技术成本低一半有余。 当yisc·s·a发出声明,并开始调整产品价格的时候,全球有关光伏电力的能源公司都盯上了yisc·s·a公司这块肥肉,能够掌握比别人先进的技术在某种意义上起跑线就已经比别人靠前,在投资融资方面具有其它公司难以比拟的优势。 换句话说,一场能源行业革命的枪声已经打响,在这场风暴中粉身碎骨,或者勉强倖存,更甚至能不能借势而起成为行业巨头,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而姜关钦此次代表姜氏集团前来,就是为了这项至关重要的技术。姜氏集团靠房地产发家,近年来领导人姜东流,也就是姜关钦和姜泾予的父亲,有了要转型的念头,这才开始接触能源行业。 隔行如隔山,可惜在这个行业里姜氏集团一直不温不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今yisc·s·a集团有了大动作,姜氏集团只能被动的跟着放手一搏。 领了行李箱之后陆西槐一转身却发现姜关钦几人已经不见了,他给姜关钦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方的手机关机了。 陆西槐还在努力的回想姜关钦随口提起一嘴的酒店名字,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转头发现姜关钦和他隔了十多米。 拉着行李箱小跑过去,陆西槐说:“不好意思姜总,刚刚没找到你们。” 姜关钦黑着脸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陆西槐不明所以地跟上去,想着公子哥果然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回了酒店他才知道,姜关钦是因为跟当地人用英语沟通没成功在哪里生闷气,也不知道一个听不懂法语的人是怎么笃定当地人一定在嘲笑他。 陆西槐觉得他这个老闆其它的还行,就是脾气太急,藏不住事情。 关于这次出差,陆西槐心里惴惴,说到底他上辈子只是理论经验比较多,没有过多地在职场里打磨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个地步。 姜关钦在国内的时候早就联繫好了当地的地陪,一个中法混血的青年,从机场外接了四人到酒店,安置好之后晚上又带他们去吃法国菜,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 一顿地地道道地法餐吃起来是十分繁琐的,前菜、主菜、小食,用餐的不同进程要配上不同品种的酒类。 姜关钦的心情像是因为这场豪华大餐缓和了一些,吃到一半他放下餐具说:“我吃饱了,你们自便。”然后拎着外套搭上租好的车子回酒店了。 剩下的几人终于放松些,中法混血的青年用磕磕绊绊的中文问:“你们要呆几天呢?” “yisc·s·a公司愿意出售他们的新技术的时候吧……”助理a嘴里塞着食物嘟嘟囔囔地说。 中法混血青年像是很了解内情一样,说:“看来,应该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了,你们来的可不太妙,有点晚了。” 助理b还想多问几句,青年却不愿意再说了。 送他们三人回酒店的时候,中法混血的青年疑惑地叫了一声:“陆西槐?” 只是他发音太不标准,“陆”字发音像“落”,“西”很像大写字母“c”的音,陆西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种笨笨的发音让陆西槐觉得有些好玩,他笑着说:“是我,先生。” “咦?你的法语说的很好,你好,我叫罗斯蓝。”罗斯蓝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谢谢夸奖,很高兴认识你,罗斯蓝先生。” 关上酒店玻璃门的一瞬间,罗斯蓝对陆西槐说:“今天晚上的星空很美,你就像头顶闪耀的明星一样美丽。晚安。” 法国人的浪漫名不虚传,隔着玻璃门陆西槐淡淡地说一句“谢谢”。 罗斯蓝看懂了他的口型,挥了挥手,开车离开了。 回去之后陆西槐对着镜子端详了很久自己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重来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频繁的收到赞美。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只有陆西槐的心境。 他之前困顿,无助,整个人萎靡而绝望;现在有把握,有自信,一切好的预兆都在告诉他他能够扭转一切。 变故就发生在第二天,陆西槐之前只是觉得他这位老闆有点暴躁,现如今觉得他这位老闆有些不识时务。这令他有些头大。 在和yisc·s·a公司交涉的过程中,双方就价格问题没有谈拢,yisc·s·a公司认为自己已经亮出了底线,而姜氏集团的代表人姜关钦并没有拿出他们想要看到的诚意,毕竟在姜氏集团之前已经有不少公司给出更高的价格。 姜关钦的只能依靠陆西槐来了解到yisc·s·a公司的意思,但对方要的价格超出他的预期太多。 眼瞧着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姜关钦在休息的时候出了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抽了支烟来排解焦虑,没抽几口被公司的保洁提醒不允许抽菸,姜关钦听不懂保洁在说什么,直到保洁上手把他的烟掐灭扔到垃圾桶里。
第8页 姜大公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但他也知道这是国外,踢了几下走廊的栏杆泄愤就准备回到会议室。谁知道保洁员却不肯放过他,说他成心妨碍自己工作,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姜关钦哪里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拉扯起来,直到走廊的声响吸引了会议室的人出来。 了解情况后的陆西槐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交涉的好很快就能揭过去,坏就坏在姜关钦耍了少爷脾气。 他姜家公子什么时候和保洁这么没形象的拉扯过?说出去简直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当陆西槐跟他转述yisc·s·a公司方面要求他对保洁道歉,姜关钦扔下皮夹子里的所有欧元扯着陆西槐走了。 陆西槐一边走一边转身跟yisc·s·a道歉,直到一个转弯再看不到yisc·s·a的人。 “姜总,如果我们还想和yisc·s·a合作的话应该马上回去把事情解决……” “合作?从头到尾我都没发现这个傻x公司有和我们合作的意向,小题大做,不就是不想合作吗?这生意谁爱谈谁谈……” 陆西槐噤声不言,万一他这个老闆发完脾气还想继续和yisc·s·a谈生意呢?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用他本就不丰富的经验和yisc·s·a方斗智斗勇就很耗费精力,现在竟然还要替不懂事的老闆收拾烂摊子。 结果姜关钦这次格外的有骨气,在巴黎逗留了一天,最后吩咐第四天返程回国。 罗斯蓝得到了消息,第三天的时候敲开陆西槐的酒店门约他出去玩。 陆西槐打开门就是罗斯蓝一张眉骨高挺轮廓深邃的脸。 “嗨,亲爱的陆星星,你的朋友罗斯蓝邀请你进行拉德芳斯区一日游。”罗斯蓝撑在门框上说。 做为欧洲最完善的商务区,繁华的拉德芳斯拥有着自己特有的魅力。 “陆,星星?” “是的,我说过你很漂亮,当然,在我知道昨天你和yisc·s·a谈判的过程之后,也许你应该是最闪耀的那颗。” 这样的热情让陆西槐难以拒绝,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抓住了罗斯蓝话里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的我和yisc·s·a谈判的过程?” “哈哈,这是个秘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yisc·s·a对你的攻势很赞赏,如果不是后面的一些意外,也许,yisc·s·a已经被你说服了。”说到这里罗斯蓝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一个坏结果会对你回国之后有影响吗?” 陆西槐摇摇头:“谁知道呢,我猜也许问题不大?” “那就好,我已经问过姜了,他说今天你可以自由活动,所以,你愿意答应和我一起出去吗?” 要快速领略一座城市的内涵与风情,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像本地人一样生活,以最柔和的方式融入这座城市。罗斯蓝愿意领着他游览这座城市实在是再好不过。 于是陆西槐点了点头,说:“好。” ☆、第五章 姜关钦在酒店里呆的很烦躁,语言不通的他不愿意再去碰壁,这次和yisc·s·a公司没有谈拢,回国等待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早些年姜东流的第一任太太,也就是姜泾予的母亲,生下两个女儿后一直不见动静,心急的想要儿子的姜东流暗地出轨了姜关钦的母亲黎婷婷。 好在黎婷婷的运气好,抢在姜太太的前面怀了孕。仔细算算姜关钦只比姜泾予大七个月,姜关钦前脚出生,后脚姜太太就检查出了怀孕。若是黎婷婷怀孕的再晚些,恐怕姜东流狠下心也要让黎婷婷流产。 没出月子姜太太就知道了姜东流的干的“好事”,怄气到最后伤了自己的身子。 忙着和另一个女人斗智斗勇,身子偏又变得体弱多病,姜太太即便有心照顾姜泾予也没又那份力气。 都说姜泾予自小被两个姐姐带大,但终究都是不知事的孩子,自己的情绪尚且缓不过来,怎么能够照顾他人。 直到十三岁的时候,姜太太去世,姜泾予在外公家呆了两年,随后又辗转于美国,几年前才回国。 恩恩怨怨向来是拎不清的东西,长期处在这样一种充满矛盾又缺少温度的环境中,姜泾予少年时期阴郁,偏激,在美国那段时间什么过分的东西都玩过,得亏是表哥程羡玉拉他一把他才安安稳稳地长大。 姜太太去世之后姜东流把黎婷婷领进了家门,甚至为了黎婷婷还收养了一名养女,防止黎婷婷孤独。 姜家大姐二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微妙,和黎婷婷相处还算相安无事,倒是姜泾予,自那以后再没踏进过姜家主宅一步。 在姜东流眼中姜关钦和姜泾予都是他的儿子,但是这次因为姜关钦的原因姜泾予受了伤,别说两个女儿要跟他要个说法,姜太太的娘家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必须做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 如果姜关钦把yisc·s·a公司的后续问题处理好,姜东流也好帮他把事情压一压,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他的角度上大家都是一家人。可偏偏姜关钦什么都没做好,黎婷婷想吹枕边风也不是那么好吹。 真烦! 出差前黎婷婷就敲打过姜关钦,让他说什么也要争口气。到现在已经不是占理不占理的事情,她进了姜家的门,却没进姜家的族谱。没有法律的上的名分,只能靠儿子争口气,指望着姜东流多活几年,把姜关钦记进族谱。
第9页 姜家三姐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姜东流不在了怕是要硬生生从他们娘俩身上撕下块肉来。 姜关钦也知道这次回去等着他的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两个姐姐压着施冠的事情不肯让他从里面出来怕是就打了让他把事情搞砸的心思,可惜陆西槐也没能把他救回来。 他站在阳台上开了窗户抽菸,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好像谁都怪不着,可偏偏就是憋的慌也气的慌。 他还被姜泾予打的出了一鼻子的血,也不是他让人打的姜泾予,偏偏所有的帐都算到了他的身上。 姜关钦一只烟还没抽完,黎婷婷打了电话来。 “喂,妈。” “我听你爸说,你这次的事情没谈妥。” “不是我没谈妥,就是姜泾予来了也是一样的,yisc·s·a根本没有要和我们合作的意思,人家早就和其它公司谈好了。”姜关钦把手上的菸头在阳台上的木质栏杆上用力碾灭。 “你爸说yisc·s·a公司和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签了约,论起能够提供的资源优势,肯定是我们占优势,怎么能谈不成呢?” 这几天姜关钦的情绪一直都处在低压状态,被黎婷婷这么一说瞬间有些炸。 “我说了谈不成就是谈不成!姜泾予被打了难道我就没被打吗?他倒好,住在病房里把这么一块烫手山药塞进我怀里,扔都不能扔!说不准他早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形,就等着挖坑让我跳进去替他受罪呢!” 话一说完,姜关钦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说:“对不起……” 黎婷婷向来疼她这个儿子,也不跟姜关钦计较,只说:“明天你落地了立马给我到医院来,样子给我做足了。我今天倒是瞧见姜泾予了,医生说头上的伤口不大,就是还在昏迷,就等着看他醒来是个什么情况。” 姜关钦阴恻恻一笑:“我真是巴不得他变成个傻子,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破事儿给我。” 黎婷婷没接他的话,关心了一下姜关钦这几天的生活就挂了电话。 这场出差来去匆匆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陆西槐偶尔空闲下来的大脑有时候会想这家公司也没有他当初了解到的那么好,起码,现在的这位上司不是那么好。 不过他急着用钱,没那么多好计较的。 离开的时候照旧是罗斯蓝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临别之前罗斯蓝抱了一下陆西槐。 “很高兴能认识你。” 陆西槐说:“我也是。” “如果我去中国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招待我。”罗斯蓝拍了拍陆西槐的肩膀。 陆西槐笑着说:“一定。” 飞机快要抵达b市的时候b市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好在不影响飞行。姜关钦摘掉眼罩看了看窗外的云层,转过头来问陆西槐:“你之前认识罗斯蓝吗?” 陆西槐摇摇头:“不认识。” 姜关钦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好像陆西槐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黎婷婷派的人直接将四个人带到医院,姜关钦没有让他们走,陆西槐和两个助理也不好说话。 半路上姜关钦像是一时兴起,指了一家路边的花店,说:“在那停一下。” “我得买束花,好好庆祝一下我的好弟弟康復。” “少爷……”司机叫了一声姜关钦。 姜关钦笑笑:“我可什么都没说,钟叔。” 几句话的暗示意味极其强烈,坐在汽车后座的三人却好像是在另一个时空,尤其是陆西槐。坐在车上的他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会遇见那个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男人,还是在对方那么狼狈的情况下。 姜泾予所在的医院是家私人医院,病房条件很好。 姜关钦抵达病房的时候黎婷婷正用刀削着苹果,姜东流在一边坐着,还有一个忙前忙后的护工。 “唉,关钦这孩子真是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和那个施先生打交道,惹的施先生生气又撒在泾予身上。” 黎婷婷这招以退为进倒是奏效了。 姜东流沉吟一声,说:“我的儿子我知道,皮还是泾予皮。” 黎婷婷递了一瓣苹果给姜东流,不再多说什么。 姜关钦早就得了二人正在医院里的消息,却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他亲自抱着花推开了病房门,见到姜东流像是惊喜一般:“爸妈,怎么这么巧。” 姜东流哼哼一声没说话。 姜关钦随手把花递给身边的人,让人把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又接着说:“弟弟受伤我忙着出差没来医院看望他,好不容易出差回来就立马赶过来了。这不,他们几个是跟我出差的。” 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姜关钦侧着身子往后让姜东流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 陆西槐从进门的一瞬间就有些恍惚,门口距病床隔了七八米,他却一眼认出那个头上缠着纱布闭着眼睛人就是姜泾予。 他手都有些颤抖,这种重逢方式太突兀。 接过姜关钦递过来的花,陆西槐一步步走到姜泾予的床头,把花放到一边。 “姜泾予……”陆西槐低声呢喃。
第10页 连陆西槐自己都觉得是错觉,他觉得姜泾予的睫毛动了动。 姜关钦脸色很苍白,毫无生气的脸让陆西槐想起了他上辈子亲手送走的陆爷爷,以同样的姿势躺在病床上,恬静安详,却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了。 “好了,花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姜关钦出声打断陆西槐的回忆。 人有时候真的很脆弱,有时候明明只是一点小伤,却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陆西槐讷讷地“嗯”一声,目光却不经意地将这张脸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泾予现在怎么样?”姜关钦问,十足地像个关心弟弟地好哥哥。 “还没有意识,不过医生说他状态很好,甦醒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了。”说着黎婷婷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说起来到时间也不早了,到了吃饭时间,不如我们去吃个饭,下次再来看泾予。反正这里有人守着他,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姜东流点点头表示贊同。 “大姐二姐呢?要不要我把她们两个也接过来一起吃个饭。” 姜东流站起身来摆摆手:“她们两个最近都不在b市。” 走到楼下姜关钦才想起他还带了几个下属过来,他转过头吩咐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车费公司报销,我给大家放三天假吧。” 和几个同事道别,陆西槐乘车走到半路突然后悔了,他前倾着身子凑近开车师傅说:“师傅,您还是把车开回医院吧,我好像忘了点东西。” 可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姜泾予,姜泾予。 这个男人这么可能有这么一天。 ☆、第六章 “师傅给您钱。”陆西槐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放在副驾驶座座位上就急匆匆地打开车门走了。 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大有要下大的意思,司机收了钱朝陆西槐喊了一声:“小伙子早点回家啊!” 这个小伙子从钱夹子里掏钱的手抖的不太正常。 这时正是医院用餐地时间,陆西槐从医院门口拔腿跑到住院部一楼,发现电梯外面围满了人,他折了个身,从楼梯间两阶并成一阶跑到了八楼。 姜泾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那么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陆西槐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一路狂奔到八楼地楼梯间,陆西槐却没有勇气再推开这扇楼梯间的门,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太过恐惧。 “陆西槐……”陆西槐握着门把手,叫了一声自己地名字给自己打气。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自己的慌张。 “噹啷——”一声响让陆西槐一惊,他朝声源方看去,打开楼梯间地这扇门是楼层摆放垃圾桶的地方。 陆西槐抬头的一瞬间扔东西的人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扫视他一眼迅速收回眼神,看了看脚下不小心踢到地易拉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面显的略有些慌张的走了。 陆西槐皱眉,好像是刚刚在病房里见过的护工。 他推开楼梯间的门没有第一时间去病房,刚刚那个人慌慌张张地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联想起这几天在姜关钦身边的所见所闻,陆西槐觉得这个护工有问题。 简单地翻了翻垃圾桶,陆西槐找到几颗橙黄色的药片,他把药片塞到口袋里,洗了洗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了出去。 跟着姜关钦来的时候陆西槐已经登记过一次,就随着姜关钦一起登记在家属那一栏,这为陆西槐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陆西槐推开病房的门,姜泾予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照顾姜泾予的护工显然记住了他的脸,在楼梯间的门口见到了他,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地惊讶。 “先生……”护工跟他打了声招唿。 陆西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我过几天会很忙,所以这几天来看看他。” “嗯。”护工讷讷地应一声。 “他晚上的药已经餵了吗?” “已经餵了。” “今天晚上我来守着他吧,你可以休息了。” 护工看了看陆西槐,一时有些吃不准陆西槐的身份,但照顾病人本来就是件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有人愿意分担实在再好不过,于是便答应了。 陆西槐搬了凳子坐在姜泾予的病床旁,姜泾予头上还缠绕着纱布,手背上贴着打完点滴的胶带。 “姜泾予……”陆西槐叫了一声姜泾予。 没有人回应,房间里只有陆西槐自己地声音。 “你为什么能这么狼狈……”陆西槐伸手轻轻摸了摸姜泾予头上的纱布,十分不解。 明明是随随便便就能拯救他于水火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操控难以数计的人的人生。 上辈子陆西槐不了解姜泾予的家庭,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姜泾予。 投简歷的时候他查过他现在这家公司,隶属姜氏集团,陆西槐曾经问过姜泾予,b市赫赫有名的姜氏和他有没有关系。 姜泾予说:“没关系。我的公司在国外註册,虽然近期重心在往中国转移,但日后肯定还是国外的市场大一些。”
第11页 刚和姜泾予在一起的时候,姜泾予大概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国外出差,后来陆爷爷去世了,姜泾予出差的时候会带上陆西槐。 姜氏集团主营业务是国内房地产业务,虽然也有进军其它行业,但终究还是国内的房地产占地比重大些。姜泾予做为姜东流的儿子为什么要长期在国外逗留?姜泾予的财力和姜氏集团真的是一个等级上的吗? 陆西槐以为姜泾予说的没关系可能是隔了一层的亲戚,姜泾予手里的公司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 姜泾予竟然还有亲人…… 每年过年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姜泾予也完全没有要和家人团聚的说法。 姜氏集团拥有稳定的资金保障,需要僱佣大量新行业的人才,发展前景可观,太适合重生的陆西槐投简歷了。 偏偏就是这样,陆西槐一脚踩入混乱的漩涡。上辈子来不及知晓的、刻意避开的、有些无所谓的东西,通通都在陆西槐面前掀开了一角。 陆西槐捏了捏口袋里的药片,觉得真是命运弄人。上辈子他在那么狼狈地时候遇见了姜泾予,这辈子却在自己的人生开始扭转的时候遇见了这么狼狈的对方。 “姜泾予家属——姜泾予家属——”离病房不远的护士站开始叫人。 陆西槐看了一眼病房仪器上的数字,起身去了护士站。 “你好,我是姜泾予家属。”陆西槐站在护士站台子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问:“你好像是下午来的对吧……” 陆西槐点头:“是的,我登记过的,姜泾予的家属。” 护士查了查记录点了点头,又从电脑上调了一下记录,核对了一下放在手旁的药。 “这些药给你,是主治大夫下班前开的明天的药,用量还跟之前的一样。” “不好意思我今天刚来,麻烦再跟我说一遍用量。” 护士小姐就跟陆西槐讲了一遍,陆西槐点点头都记在心里。 这事提醒到了陆西槐,回到病房之后陆西槐把药打开包装和口袋里的药对比了一下,确实是一种药。 那个护工真的有问题! 不过陆西槐人微言轻,他偷偷跑回来假装是姜泾予的家属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直接把他发现的问题捅出去怕是也落不着什么好。凭着陆西槐这几天的了解,最有嫌疑的人应该就是黎婷婷,这对母子对姜泾予的恶意毫不掩饰,而姜关钦又身在国外。 把事情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信,万一姜泾予转了院,可能继续被人算计着也未可知。 所以当下要做的是不要打草惊蛇。 陆西槐把药都拍了照,把药放回了抽屉里。 “姜泾予,你别变成个傻子才好……”陆西槐趴在姜泾予的床边,睡的很浅,只要姜泾予有一丁点地动静他就能很快醒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趴在床边的时候,黑暗中姜泾予睁开了眼。 ☆、第七章 趴在床边睡了一整夜,陆西槐整个人身子都睡的有些僵直。路途舟车劳顿,他本来就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但照顾人又确确实实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陆西槐只能维持一个浅睡的状态,时刻留意姜泾予的动静。 陆西槐揉了揉自己眉心,起身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 身上的白色t恤随着陆西槐的活动向上划了划,腰后的嫩肉露了一小块出来。 姜泾予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陆西槐将窗帘拉开,阳光照亮了他的脸。 姜泾予觉得阳光在陆西槐的睫毛上跳了跳。 关了一晚上的窗子屋内空气有些不新鲜,陆西槐扭开离病床较远的那扇窗子,留了个缝隙通风。 窗台的宽度让陆西槐前倾着身子才能够到窗户把手,臀部的裤子因此绷的紧紧的,勾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姜泾予看着这样的陆西槐,挑了下眉。 “你是谁?” 很久没有说话姜泾予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他手臂撑在床上坐起来,伸手要去扯自己头上的纱布。 陆西槐被姜泾予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抓住姜泾予的手。 “你头上有伤,不要乱动。” 姜泾予遂停止了动作,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陆西槐:“我好像不认识你。” “嗯。”陆西槐不知道怎么解释,按了床头铃让医生过来,“一会儿医生会帮你检查身体。” “你叫什么?”看着陆西槐的脸,姜泾予问。 握着姜泾予手还没有松开,陆西槐答:“陆西槐。” “陆西槐……”姜泾予低下头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下来。 “诶,你别乱动!” 陆西槐要去扶姜泾予的手被对方挥开。 姜泾予一时坐在床边没有动弹,盯着陆西槐看。 空气静默了几十秒,陆西槐被姜泾予看的有些窘迫,他说:“你不要太任性,如果摔倒会加重伤势的,等医生来……” 姜泾予的眼神探究意味太强,陆西槐还从来没被姜泾予这样盯着看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即便陆西槐这样说姜泾予也没有乖乖听话,沉默着姜泾予从床上站起来,陆西槐没说话,过去撑着姜泾予的胳膊。
第12页 陆西槐一路扶着姜泾予走到厕所门口,虽然姜泾予觉得这很没必要。 “外面等我?”姜泾予问。 “……” 陆西槐没说话。 姜泾予皱眉:“你是想看我撒尿吗?” “那……那你头还疼吗?有不舒服就马上叫我。” 姜泾予点了下头,进了卫生间。 上玩厕所后姜泾予并没有马上出去,他站在镜子面前,搓了搓自己腮边的鬍子。 “手机借我一下。” “啊,好。” 将门掩的更严实一点,姜泾予随手播了个号码。 “餵?” “是我。” 听筒那边的唿吸明显急促几分,显然是有些激动:“你总算是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程羡玉说:“姓黎的母子俩可是把你之前的项目从姑父手里磨了出去,就是可惜了你之前铺的路,姓施的那傻x还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呢,没他照样成事。好就好在姜关钦是个傻x,他铁了心要作死阎王爷也救不回来他!” 姜泾予的甦醒让程羡玉这几天都怒气有了出口,作为姜泾予的表哥兼兄弟,程羡玉实打实的在为姜泾予抱不平,要是姜泾予再不醒,他就准备找姜关钦的麻烦了。 谁知道姜泾予接了一句:“我故意的。” 他语气很淡,这句话说出口自己就先皱起了眉。 “故意的?擦,姜泾予,故意被人在脑袋上来一下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姜泾予没回答,挂了电话出去。 事实上他脑子又涨又闷,乱的不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一想就疼。 现在也就陆西槐腰后那块嫩肉记得最清楚。 姜泾予出去之后医生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简单的帮他检查一下身体,上午输液的药水换了一瓶,下午安排去做个脑部ct。 “近期还是少下床活动,实在不行的话一定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临走之前医生嘱咐了一声。 陆西槐看着姜泾予挑了下眉,意思是你看医生都这样说,不是我在限制你。 姜泾予背靠着床头,面无表情,头还是一样的闷,心底却有些想笑。 护工进来看到甦醒的姜泾予十分惊讶,陆西槐略有些漫不经心说:“我已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黎太太和姜先生了,这两天还是得你来照顾他。” 陆西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只要护工联繫一下黎婷婷就会拆穿他的谎言,陆西槐仍然赌了一把。 其实赌输了也没什么,姜泾予已经醒来了,没有人能够继续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他。 可是陆西槐就是觉得姜泾予需要他,或者说他必须要知道姜泾予整个人十分安全才能放心。 好在陆西槐赌赢了,在药里动手脚的权利看起来还掌握在护工的手中。感觉不到危险又能够减轻负担实在是件好事。 姜泾予有些睏倦,陆西槐的来歷一直有些蹊跷,他以为陆西槐是谁找来照顾他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 黎婷婷…… 护工从床头的柜子里找了药放在一边,又提醒姜泾予吃饭。 姜泾予挖了几勺粥又把勺子放下,这白粥实在太没滋味,偏他又除了这些没什么好吃。 陆西槐以为姜泾予是累了,给陆爷爷餵饭餵的得心应手的陆小能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碗,餵姜泾予吃粥。 怔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姜泾予犹犹豫豫地张开嘴,陆西槐也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有些逾越。 他正要将勺子放下,姜泾予却吃了。 一场略显尴尬的餵饭结束,陆西槐被姜泾予盯着看略有些脸红。他觉得自己很尴尬,甚至说的上有些无礼。 姜泾予并没有刻意的去看陆西槐,他只是觉得陆西槐好像全身上下都很白,不仅腰间那块嫩肉,手腕,脖子,甚至耳后的皮肤,都很白。 “该吃药了。” 护工把药放在姜泾予吃饭的桌板上,同时放了一杯水。 姜泾予不作他想,他睏倦的大脑需要休息,吃了药他想睡了。 喝水吞咽的过程姜泾予察觉出陆西槐轻轻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吞咽之后,把杯子放到桌上。 护工收了桌板,在一旁收拾东西。 陆西槐有些焦躁,却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悄悄用手机打了字放在姜泾予面前。 【药有问题,你尽量别吃。】 姜泾予竟然笑了,他张开嘴让陆西槐看了一眼他舌下的药片,然后闭着眼假寐。 陆西槐也笑了,他把之前打的字删除。 他就说嘛,姜泾予怎么可能这么弱。 ☆、第八章 虽然睏倦,但姜泾予闷痛的脑仁让他很难入睡,他只是意识有些迷煳。 时间的流逝在他的感知中异常的慢,听着陆西槐和房间里另外的人说话,他才能够转移一些注意力。 “把药吐出来吧。”陆西槐对姜泾予说。 姜泾予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把药吐出来,陆西槐用纸巾包住放到了口袋里。 “睡吧,一会儿医生会过来给你打点滴。” 入睡的前一秒姜泾予在想,陆西槐好像是个有魔力的人。
第13页 陆西槐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姜泾予的脸,等到姜泾予清醒的时间再长一点,他就要走了。 不知道姜泾予现在是怎么个境地,但是他无比希望姜泾予能够平安。 输液的时候针头插到皮肤的那一刻姜泾予睁开了眼,又很快闭住。陆西槐觉得可能上辈子他对姜泾予的认知有些出入。 睡梦中姜泾予动了一下胳膊,陆西槐怕他走针,轻轻扣住他的手指不让他动弹。 程羡玉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一个清秀的青年坐在病床边轻轻扣着姜泾予的手指,静默地看着姜泾予。像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你好。”程羡玉扣了扣病房门板跟陆西槐打招唿。 “你好。” 陆西槐上辈子见过这个人,姜泾予的好朋友。 程羡玉走到病床的另一边,问:“医生怎么说?” 陆西槐说:“医生说恢復的不错。”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没话说,程羡玉不知道陆西槐是哪位,这般亲昵的模样和姜泾予也不像是初相识,他怕问多了触了姜泾予的霉头,只能暗暗打量陆西槐几眼。 纠结了一会,陆西槐说:“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说……” 程羡玉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阳台,程羡玉靠着栏杆,问:“怎么了?” “这个是护工餵给姜泾予的药。”陆西槐把刚刚用纸巾包好的药递给程羡玉,又打开手机,“这个是医生开的药。” 程羡玉态度本来还有轻佻,看到陆西槐拿出的东西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分明是不一样药。 “你怎么注意到的?” “我昨天看见他把药扔了,就留意了一下。” 程羡玉抬头看陆西槐:“就这么信任我吗?我们之前可不认识。” 陆西槐抿唇:“试一试。” 即使陆西槐知道再多的内情也不能说出来。 “好吧,你赢了。” 程羡玉一边说一边把陆西槐给他的东西收下,他打量着陆西槐说:“我没见过你。” 陆西槐不为所动:“我也没见过你,先生。” 程羡玉失声轻笑:“你和姜泾予怎么认识的。” “巧合。” 陆西槐这副牴触的模样倒让程羡玉觉得好笑,知道陆西槐不想回答他就不再问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药的照片我留一份,那个护工的问题我也会尽快处理的。”程羡玉承诺。 陆西槐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钟,阳光刚好洒满整个阳台。 这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样,太阳出来那一刻陆西槐就应该醒了。 “那……我先走了。” 原本他只是想悄悄回来看一眼姜泾予,没想到逗留了这么久。 程羡玉以为陆西槐还有事情,应了一声“好”,就把人放走了。 陆西槐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坐在公交车上他在想他要不要辞职,可是他有觉得姜泾予和姜关钦之间的矛盾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辞职? 自重生之后就开始连轴转的陆西槐仍然没有休息,他买了张回l城的车票,准备回去看看陆爷爷。已经四年多没有回过l城,陆西槐仍然有些胆怯。 三个小时的路程,陆西槐在中途的时候就有些噁心,到了休息站的时候他跑到厕所干呕。 到最后双眼泛红,眼角带泪,无意间抬头看见了厕所墙壁上的乱涂乱画。 一条充满暗示的mb的留言,联繫方式大刺刺的跟在后面。 陆西槐擦了擦嘴角,走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姜泾予啊,他还是不要再见了。 辞职吧。 墙壁上的留言刺痛了陆西槐的某根神经,就像是在简陋阴暗的厕所墙壁上的留言一样,陆西槐知道自己的性向是见不得光的、畸形的存在。 坐在座位上陆西槐脱下外套披在身上,昏昏欲睡。车又开始走动,窗外的风景一帧一帧的向后远去,陆西槐开始觉得即便重来一次这辈子和上辈子好像都没差。扎根在他心底的最罪恶最变//态的东西难以改变,他仍旧过不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坐在陆西槐临座的是位中年大叔,瞧见陆西槐这副落魄模样递了瓶水给他。 “小伙子晕车了?” 陆西槐没有接,说:“谢谢,我有带水。” “那也拿着吧,我看你难受的厉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说着大叔把水瓶塞到了陆西槐的手里。 “l城哪的呀?” “xx。” “哦,我是xxx的,年前的时候你们那边修路,现在修的怎么样了?半年没回去了,我也不太清楚。” 陆西槐好看的眉微微皱起:“我…四年多没回去了,不清楚。” 大叔还想说点什么,看见陆西槐蹙起的眉心最后还是没说话。 陆西槐闭上了眼,胜过身体的难受是心理上的。 上辈子的他走投无路,明码标价把自己卖给了姜泾予。现在想起来也没有比墙壁上留联繫方式的mb高贵多少,一样的廉价,一样的让他自己觉得噁心。
第14页 为什么姜泾予偏偏就看上了他…… 脑子里塞了一团浆煳,这几天又没有好好休息,陆西槐一时间有些困,就这样他在车上睡着了。 到站后司机剎了车,陆西槐因为惯性向前闪了一下,好在没有碰到头,他就这么迷迷煳煳地醒来。 旁边的大叔站起来从座位下拿了背包准备下车,看见陆西槐醒来问了一句:“睡得怎么样?” 陆西槐笑笑说:“还好。” “不知道小伙子你遇上了什么事儿,但我说,做人还是要开心点。”大叔轻轻拍了一下陆西槐的肩膀,转身下车去了。 陆西槐拿下身上的外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带好自己的东西也下了车。 l城作为一个小城,发展并不迅速,很多变革都是自陆西槐走了之后才进行的。 车站两年前翻修了一次,陆西槐不喜欢这个新车站。 好在头顶的天空和四年前是一样的蓝。 姜泾醒来的时候陆西槐已经走了,程羡玉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哦,程羡玉已经把护工辞了,陆西槐给他的药丸也已经找人带走研究了。 “你怎么在这?” 姜泾予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怎么?有了小情人就嫌我这个表哥烦人啦?” 姜泾予揉了下头,不愿意接程羡玉的话茬:“他呢?” 程羡玉明知故问:“谁啊?” “陆西槐……” “走了。” “走了?去哪了?” “可能有事要忙吧,也不能一直守着你不是?” “他昨天晚上守了一晚上。”没头没尾的,姜泾予说了这么一句。 程羡玉说:“那大概他回去休息了吧。” 姜泾予没说话。 “怎么认识的?” “做梦梦来的。” 程羡玉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嫌弃地说:“你可真没意思,连你哥哥我都不告诉。我觉得我有权利代替我去世的姑姑担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姜泾予说:“没骗你。” 程羡玉还想说姜泾予扯谎,但看看姜泾予脸上认真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诶,不是,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也太扯蛋了吧!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拿哪个童话故事骗人呢?落跑的留下水晶鞋的灰姑娘?姜泾予,你可真能啊,梦里有个田螺男孩,帮你连假药的事情都解决了。” “没有水晶鞋,”姜泾予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你去帮我查一下人。” “成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我母胎单身的弟弟找一下人。”程羡玉说,“我原以为黎婷婷胆子没这么大的,到底还是疏忽了,让她在你药里动了手脚。” 程羡玉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懊恼,他原以为上面有两个姐姐压着,黎婷婷的手不敢伸到病床上来,没想到这个女人已经魔怔了。 提起这个姜泾予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阴郁。 “她太着急了。” ☆、第九章 明明是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姜泾予却好像在点评一个陌生人。他只是觉得黎婷婷的做法太蠢,却没有丝毫为自己身体担心的意思。 程羡玉说:“泾予……” 他整个人向后仰着,一直胳膊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来来回回地旋转手中银灰色的手机。他似乎又觉得玩手机的动作有些不雅,很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叫了一声姜泾予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姜泾予高中就去了美国读书,后来姜泾予的外公也就是程羡玉的爷爷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孙子,程羡玉和姜泾予年龄相差不多,该上大学时被送出了国。 姜泾予年龄那样小,又经歷了那么多事,在无人管制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都是难以预料的。 程羡玉起一个规范和管制姜泾予的作用。 比起姜泾予来说程羡玉的成长环境要温馨许多,他是独生子,父母又恩爱,有些时候他并不是很懂姜泾予。 他当年出国前并没有联繫姜泾予,到地方之后才联繫了对方。 打了半天电话没人接,最后程羡玉没办法联繫了几个朋友才问出结果来。 姜泾予和一群人在沿海公路上进行直线竞速赛,轮胎和公路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蓝白相间的f1方程式赛车在公路上疾驰,很快程羡玉只能看见一个小点。 事故发生在赛程的2/3,程羡玉是听到人群中其他人的骚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辆方程式赛车发生了撞车事故,第三辆车追尾轻度损坏。 简简单单的几句叙述,程羡玉已经能够想像到状况的惨烈。 一级的f1方程式赛车速度可以达到960公里每小时,而普通高速公路对汽车的限速会控制在120公里每小时以下。 这样的速度发生撞击情况是非常惨烈的,多少赛车在事故中直接被装成了碎片。 程羡玉跟着在场的医生跑到事故发生点,无比的希望这场事故和姜泾予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手都有些抖。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过去之后看见姜泾予抱着自己的蓝色的赛车头盔站在事故中心,额头上的伤口流血染满了整个面部,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
第15页 程羡玉又是紧张又是庆幸,想想还有些后怕。 姜泾予被带走处理伤口,程羡玉留在事故现场了解了些情况。 追尾的那辆车才是姜泾予的,但根据录像显示他本来可以选择向侧方打方向盘避免正面撞击,可以姜泾予没有作为。 换句话说,姜泾予可能是故意的。 他干嘛要这样啊?不想活了吗? 程羡玉对自己这个表弟一时充满了难以理解。 即便姜泾予受着伤,程羡玉避开他身上的伤口把姜泾予打了一顿,姜泾予自知理亏,没有反抗。 另外两个事故中的人都死了。 在程羡玉的眼皮子跟前姜泾予终于收敛的许多,程羡玉也在朋友口中了解了不少姜泾予的斑斑劣迹。 这个姜泾予,分明是不把命当命来着,他不来迟早要把自己玩死。 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程羡玉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姜泾予骨子里极端又疯狂,这他是知道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泾予越来越成熟正常的时候,往事重现。 程羡玉不知道自己该和姜泾予说些什么。 姜泾予明白了程羡玉的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姓施的那一下子我确实是没防住,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连握东西都姿势都不知道怎么调整,力气大不了。” “行吧,我不想总是提熘着你的耳朵跟你强调什么。总之你得有分寸。” 姜泾予应一声没再说话,青春期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心理可能有些问题,源于他压抑的童年时期。不过这些年已经改善很多了。 下车之后陆西槐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准备拎着去病房。这么多年医院两个字像是陆西槐的噩梦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不要再踏进医院一步。 不过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西槐是从楼梯上去的,一间三人间的病房,算上病人大概有八//九个人。 陆爷爷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边并没有陆西槐熟悉的面孔。 老爷子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陆西槐把水果放到床下,找了椅子坐在床边。 病房里闹哄哄的,陆西槐洗了几个苹果,拿小刀削着准备给陆爷爷。 “呦,小伙子是老爷子的什么人吶?”隔壁床的家属没见过陆西槐,好奇的很。 陆西槐说:“孙子。” 他声音回答很轻。 “老爷子有福气啊,有这么个条顺板正的孙子。我瞧小伙子蛮有福相,肯定是个有出息的,老爷子把病养好,接下来可就要享福了。” 说话的大妈随手抓了把瓜子嗑,还要分给陆西槐一起吃,陆西槐摇了摇头没有收下。 有没有福相陆西槐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不是个有福气的人。 有哪个有福气的人会是他这种境地呢?无父无母,众叛亲离,还有无法脱离的原罪——变态一样的性向。 老爷子睡了一会很快就醒来了,身体还是不舒服,睡不久。 看见陆西槐的时候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陆西槐也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老爷子没说话。 老爷子发现确确实实是陆西槐之后嘴唇颤了颤,生病的人容易心软,况且除了陆西槐其他人也只在送饭的时候过来看望一下老爷子。 老爷子坐直了身子,看着陆西槐,语气有些犹疑。 “回来了?” “嗯。” 老爷子没再说话,陆西槐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老爷子接过来默默地吃。 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和解。 临床的家属过来跟老爷子夸陆西槐,老爷子抿着嘴应两声。 陆西槐知道,老爷子心里还记着他性向的事情,默默站起来拎着水壶去水房接水。 接好水之后陆西槐把水壶留在哪儿去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他身后站着。 “陆西槐?” 陆西槐关了水龙头,一转身发现是他的高中同学。 “啊,是我。”陆西槐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怎么你也在这?” “唉,这不是我爸几天前摔了一下,本来想着是小事儿,没想到越来越疼,今天上午做了个小手术。说起来你现在在哪呢?感觉很久没见过你了。” “现在在b市。” “b市好啊!可比咱这好多了,我不行,我被我爸妈一吓唬,最后考工作回来了。” “回来也好啊,安稳。”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高中同学“嘿嘿”笑了两声,凑近陆西槐说:“你还记得许佳佳吗?” 其实陆西槐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还是礼貌地回应说:“记得,怎么了?” “哥们儿把她追到手了,年底应该就会办酒席了。给力吗?” 陆西槐笑:“厉害厉害。” “到时候肯定会邀请你,高材生赏不赏脸啊?” “我尽量。” “别尽量了,一定要回来,这都多少年了同学聚会从来没见到过你。说好了啊!来留个联繫方式。” 刚留完联繫方式对方看了下时间就急匆匆地跑了。 陆西槐一瞬间有些失笑,拎着水壶回去了。 “是西槐回来了呀!” 说话的是陆西槐的堂哥,陆西槐大伯的儿子。
第16页 陆西槐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堂哥,小时候经常欺负他,后来书没读下去出去混社会,纹身纹了一大片,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平和。 “嗯,最近刚好休假,很快就得回去了。” 陆西槐把水壶放在地上,找了水杯给陆爷爷倒水。 “我刚刚瞧见西槐和一个男的在那说话,瞧着眼生的很,是谁啊?” “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啊,瞧你俩贴的那么近我还以为……”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堂哥突然收声。 陆西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水杯里的水一下子因为过多溢出来。 拿纸擦了擦流出来的水,陆西槐没说话。 “西槐,哥不是故意的……” “闭嘴!”陆爷爷喊了一声,“西槐你要是忙下午就赶快回去吧,我这儿有你大伯他们,用不着你。” 陆西槐抬头去看陆爷爷,老爷子已经不愿意和他对视了。 堂哥的话太有暗示性,陆西槐有些生气又有些无话可说。该伤的心该流的泪上辈子都伤完流完了。 陆西槐把外套里准备留给陆爷爷的钱放在老爷子手里。 想了想还是没说话,走了。 ☆、第十章 药片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和姜泾予想的一样,黎婷婷的胆子没那么大,替换之后的药是些维生素药片,没有什么有害的成分。 不过饶是如此,姜泾予仍是把事情捅了出去。 陆西槐的掩护让黎婷婷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给了姜泾予准备的时间。 这次不仅是黎婷婷,连姜关钦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拉下了水。 伪造证据对姜泾予这种人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在姜泾予的施压之下黎婷婷和姜关钦同时被禁了足,手头能够流动的资金也被限制。 姜泾予几个月前就盯上了母子俩手下的一块地皮,趁着二人自顾不暇的时候让人在地皮上搞了点小动作,以低价收购了过来。 他早就清楚黎婷婷和姜关钦在这块地皮上的规划,尽管在姜泾予看来还有更好的方案可以选择,但有什么能够比按照原来母子俩的规划发展下去更能够让人生气呢? 所有可以预见的东西在姜泾予的手下变成了现实,偏偏自己不是最大的受益人,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到。 陆西槐从l城回来之后有些失眠,入睡之后梦境里蓝色的海洋让他感到有些窒息。打电话辞了工作,陆西槐拿着按日结算的工资把鲸鱼玩具买了回来。 摄入很多糖分,靠着这只鲸鱼陆西槐才能很快入睡。 陆西槐有些怠惰,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最终陆西槐干起了老本行,在网上接些零零散散的单子,也算是丰衣足食。 阴了很久的天开始放晴,气温也很快升高了。不知道宅在家的第几天,陆西槐翻译完一篇文献后终于想起来要下楼买颗西瓜。 他在家里囤了很多小蛋糕和零食,下楼前从冰箱里找了只甜筒拿着下楼。 其实如果没有太多家庭的负担,陆西槐靠自己足以自食其力。 室外温度很高,撕开包装纸的甜筒很快就开始融化。 陆西槐一边跟楼下卖瓜的大叔说话,一边时不时地舔几下甜筒。倒不是他有多急着吃,是甜筒融化的太快。 姜泾予坐在树荫下的车里,放下车窗盯着陆西槐看。 陆西槐穿着十分随意,像老大爷一样的宽松不过膝的短裤,黑色的人字拖。 姜泾予在想陆西槐皮肤真白,腰上的肉和腿上的都是一样的白,舌头吃甜筒吃的红艷艷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舔在甜筒白色的膏体上。 他本来只是收到消息陆西槐住在这个老式的小区里,还没弄清楚陆西槐到底在哪栋楼哪一层,没想到就遇见对方。 在姜泾予看来陆西槐身上有太多谜团了。 一个神秘的田螺男孩。 付了钱之后陆西槐拎着瓜就要回去,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手背上感知到温暖的有些烫人的温度。他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张熟悉的脸。 “姜……”陆西槐有些失神。 “姜泾予。”姜泾予接着陆西槐说。 “你……”陆西槐想问姜泾予来找他干什么,又觉得想问的问题不只这一个,索性就不问了。 “今天天气有点热。”姜泾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然后往前走。 姜泾予是自己开车来的,银灰色的迈凯伦停在树荫下,和这个老式小区格格不入。 陆西槐回头看了一眼姜泾予的车,跑了两步跟上姜泾予。 手术的时候姜泾予的头髮被剃光了,现在只长出短短的发茬来,陆西槐猜姜泾予做的是个微创手术,他打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姜泾予头上有伤疤。 如果那些药没有被换掉,姜泾予应该会恢復的更快吧?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陆西槐已经追上了姜泾予。 “你家在几楼?” “哦,在三楼。” 融化的甜筒流过陆西槐的掌心沾染到小臂上,在姜泾予眼里白色黏腻的液体暗示性丰富。 陆西槐走在后面悄悄地盯着姜泾予看,他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
第17页 刚见面他就应该跟姜泾予划清界限才对。 现在有些进退两难。 姜泾予在来之前就已经简单地查了一下陆西槐的背景,他想不出自己在之前和陆西槐有过什么交集。 从自己身上找不到原因的时候他决定换个切入口,从陆西槐身上找原因。 这个小区十分的老旧,因此租金比较偏激,整栋楼楼层较少,也没有电梯。 明明是陆西槐的家,却好像姜泾予领着陆西槐到自己家做客。 “钥匙。”姜泾予说。 陆西槐右手拿着融化了的甜筒,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黏煳煳的。 钥匙在右口袋里,陆西槐用左手去拿,有些不方便。 “方便的话我帮你?”姜泾予问。 “好。” 陆西槐穿的衣服很休闲,裤子口袋很大。姜泾予整只手都伸进去才勉强摸到钥匙。 就在姜泾予准备将钥匙拿出来的时候陆西槐勐地向后退了一步,裤子又和姜泾予牵扯着,眼瞧着就要摔倒。 西瓜被姜泾予扔在地上,他用另一只手拽住陆西槐的胳膊,陆西槐向后踉跄了一下站定。 陆西槐看了看地上摔裂的西瓜没有说话。 姜泾予看着低着头的陆西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转身开门。 开门那一瞬,姜泾予问:“陆西槐,你是不是喜欢我?” 刚刚陆西槐反应那么大,分明是因为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陆西槐的腿。 姜泾予的手很烫。 透过薄薄的布料接触到陆西槐的皮肤,又在大腿根部,陆西槐心理对姜泾予过分敏感,抗拒着就要向后退,这才有了刚刚事情。 不是姜泾予自恋,实在是他想不通陆西槐做事的动机。 莫名其妙闯入他的生活,对他的一切都显得异常上心,偏偏二人在此之前又从未有过交集,陆西槐又对他的触碰异常敏感。 姜泾予觉得只有这个说法能够讲通。 二人进了门换了鞋,姜泾予把那颗摔裂的西瓜拎进了门。 陆西槐抿了抿唇,说:“你别多想。” 姜泾予笑:“我一点没多想,不如你说说我应该怎么想。” 一边说着,姜泾予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盯着陆西槐看,好像对方不给他一个解释就不愿意放过对方一样。 陆西槐垂眼:“我不喜欢男人。” 这个回答在姜泾予的意料之外。 陆西槐模样沉静,却搔的姜泾予有些心痒。这种感觉很奇怪。 陆西槐手里还捏着那支化的所剩无几的甜筒,黏煳煳的液体滑落到陆西槐的手肘处。 鬼使神差的,姜泾予低下头在陆西槐的甜筒上咬了一口。 卡吱一声,是甜筒外壳断裂的声音。 陆西槐眯了眯眼有些疑惑,被姜泾予咬了一口甜筒后他就要把手收回来。下一秒姜泾予握住了他的手,黏煳煳的液体沾满了姜泾予的手心,就这样陆西槐一直举着甜筒,直到姜泾予吃完。 “有点太甜了。”姜泾予说。 陆西槐绕开姜泾予去卫生间洗手,离开之前留了一句:“我喜欢。” 姜泾予本来无意调戏陆西槐,只怪陆西槐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痒。 他把西瓜拎到厨房里,路过陆西槐房间的时候被床上的一摸蓝色吸引了注意力。 乱动别人的东西实在是不好的事情,可是姜泾予慢慢不再混乱的记忆有部分片段越来越清晰。 姜泾予一只手拿起鲸鱼玩具看了看,有些失笑。 爱吃甜食又喜欢玩具的陆西槐实实在在地像个小孩子。 陆西槐把黏煳煳的手和胳膊洗干净之后又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他有点不想出去。 姜泾予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洗好了吗?” 陆西槐也知道再躲下去毫无意义,推开了门给姜泾予腾地方洗手。 陆西槐去厨房看了一眼西瓜,发现西瓜只是裂开了没有被弄脏。 他拿水果刀把西瓜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盘子里端到客厅。 “家里有白开水和冰牛奶,你想喝什么?” “没有冰水吗?” “没有。” “我什么都不想喝,你坐下来,我想和你聊会天。”姜泾予拍了拍身侧的沙发。 陆西槐却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过分的疏离不仅没有让姜泾予觉得陆西槐生分,明明是陆西槐心里有些什么才会这样对他。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鲸鱼玩具。”姜泾予说。 “嗯,做梦总是梦见。”陆西槐说着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像是找到了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一样,姜泾予笑着说,“好像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你站在玩具店门口,好像抱了很多书。” “嗯,我在准备有关翻译的考试。” “关于翻译的考试,有没有兴趣给我工作?” 上辈子陆西槐万分渴求的东西此时猝不及防地出现,可惜时过境迁,陆西槐只能拒绝。 “不了,谢谢姜先生的好意。” “刚刚不是还叫我姜泾予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生分。” “姜泾予。”这样不饶人的姜泾予陆西槐有些难以招架,他早就知道自己所有的行为都太不合理,他无比希望姜泾予不问缘由的就此远离他的生活。他解释不清楚任何事情。
第18页 可惜姜泾予早就为陆西槐所有的行动都找到了理由,陆西槐一定是喜欢他的,从暗恋被挑拨成明恋的抗拒和羞愤的牴触陆西槐都有。 陆西槐因为他的靠近而反应强烈。 “我想去看看你的阳台。” 进门的时候姜泾予看到了阳台,老旧的建筑阳台上没有窗户,陆西槐在外面放慢了植物。有些欧式的上个世纪的风情。 白色宽围栏,姜泾予能够想像到陆西槐穿着睡衣赤脚倚在上面或者坐在上面的样子,风会吹起他的衣袍,地上是雨后打落一地的花瓣和叶子,湿润的从花盆里渗出来的泥土粘在陆西槐白嫩的脚趾上。 他可真是个变//态。 ☆、第十一章 “你抽菸吗?”姜泾予从阳台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这个阳台很窄,两个人甚至不能并肩行走。 “不抽。” “你抽菸的样子一定很有性感。” 穿着优雅绅士的定制西装,优美的身体曲线被勾勒出来,漆黑的搭扣皮鞋一只随意地踩在地上,另一只踩在阳台白色的围栏上,陆西槐就侧坐在围栏上,随意地掐支烟在右手指尖,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阳光,不经意地一个回眸。 少年感十足,优雅感十足。 姜泾予又强调了一遍:“你真的……很好看。” 比起上辈子来毫不吝啬的赞美,也是陆西槐时至今日仍然想不通的事情。 他说:“你可能,审美有些异常。” “是吗?” 比起感情方面细微的变化,身体在关于欲//望的方面会变的格外实诚,让人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陆西槐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这么明显地调动姜泾予感情的人。 陆西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是的。” 姜泾予一时有些失笑。 “我看你投的简歷里写着你会四种语言。”姜泾予随手翻了翻陆西槐放在案几上的英文文献。 陆西槐:“嗯。” “自学?” 陆西槐顿了一下说:“差不多。” “我想和你谈笔交易。”姜泾予把那叠英文文献放回原位,很真诚地看着陆西槐。 陆西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坐在姜泾予的对面,问:“怎么,想包养我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从进门我就说过了,我不喜欢男人。” “你很缺钱。” “以我现在的能力,只是赚钱速度慢一点,但不至于走投无路。” 陆西槐一本正经。 姜泾予嘴角勾起,看着陆西槐的眼睛:“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可以借钱给你,但是你要给我工作。就作为你帮助了我的补偿?” 姜泾予是个难缠的人,陆西槐这样想。 看着陆西槐没有说话,姜泾予说:“死神可不会考虑你赚钱的速度,你是个很有天分的人,给谁工作不是工作?考虑一下?” 陆西槐抿着嘴,没说话。 姜泾予看了看客厅时钟,指针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 “或许你可以一边做饭款待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陆西槐转身去了厨房。 姜泾予靠在门板上,看着陆西槐娴熟地切菜,倒油,然后炒菜。 开水,下面条。 没有人说话,整件屋子安静异常,姜泾予却难得的觉得心安。 自从醒来之后姜泾予很快就从医院回到了家里修养,不是姜家老宅,是他自己的房子。 市中心一间200多平的复式房,他自己住起来还是有些空荡荡的。延续了姜氏老宅装修的巴洛克风格,运用了过多的宝石蓝和黑金色,看起来贵气十足却有些不接地气。 在那种环境中一个人住久了总是会缺少点人气。 相比之下陆西槐也是一个人住,卧室和客厅案几上随处可见的稿纸,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以及陆西槐的鲸鱼玩具,看起来充满的生活的气息。 姜泾予有点不想走了,他想试试在这种屋子里住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比看见陆西槐还让人心安。 炒菜煮面都是极其机械化的动作,上辈子也是这样,陆西槐本以为姜泾予是要把他调//教成名厨师,后来发现不是,姜泾予偶尔才会想起让他做饭。 其实陆西槐现在脑子乱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决定。 从感情上说,他有些惧怕和姜泾予有过多的接触,不管是多么简单地接触都能够让陆西槐轻易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和姜泾予的每一次情//事对于陆西槐来说都是折磨,他无比的厌恶自己。理智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管姜泾予的事情,可是感情告诉他必须远离姜泾予。 陆西槐总觉得自己对亲情的渴望都在上辈子磨光了,但明知道陆爷爷的结局却仍旧不管不顾他做不到。 他想着这辈子尽他所能,尽人事听天命,再深的绝望都不会比上辈子更加黑暗。 可是现在姜泾予问他,要不要借钱。 以日后给姜泾予工作为代价。 这不是他上辈子渴求了很久的事情吗? 过多的机会和过分的好心让姜泾予看起来像是在做慈善,上辈子那个为了一己私慾大发善心的姜泾予才是陆西槐认识的姜泾予。
第19页 简简单单的帮助能够让姜泾予提供这个机会给他吗? 想不通。 吃饭的过程中姜泾予也没有说话,陆西槐放下了筷子他又去添了一碗面条,然后把陆西槐做的西红柿炒蛋包了圆。 天开始黑了。 风颳着忽然有些急。 姜泾予说:“可能快要下雨了。” 陆西槐把碗筷收起来,说:“不会的,这几天都没有雨。” “嗯。有时候还是不要太相信天气预报的好!”姜泾予继续说,“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预测的准的,就像是,接下来的天气。” 隐隐约约有些迹象的东西姜泾予却说的笃定,不过他一向很有自信。 “既然要下雨了你就赶快回去吧,你的车并不适合停在这个小区里。” 姜泾予点点头,问:“你想好了吗?” 陆西槐没有说话。 “当你不能坚定的说不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了。” 连陆西槐都觉得这话说的真在理。 不过他没有回答,站在水槽前挤了洗洁精在洗碗布上自顾自地打泡,洗碗。 “明天给你一天调整的时间,后天见。”说着姜泾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后天有时,会安排别人带你的。别担心。” 姜泾予从客厅随手找了张纸写下地址和自己的联繫方式用小磁石帮陆西槐吸在了冰箱门上。 姜泾予走的时候陆西槐没有回头,他把手上的泡沫冲掉,擦干。想拿起文献再看几眼,却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阳台。 银灰色的迈凯伦很快消失在陆西槐的视野中,他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看了会书,然后洗澡上床睡觉。 黑暗中陆西槐抱着自己的鲸鱼玩具,腿压在鲸鱼的尾部。 姜泾予。 姜泾予。 换种身份和姜泾予相处就不会轻易走到那个地步了吧? 意外的陆西槐没有失眠,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下,他还有四篇文章需要翻译,按千字算下来大概能能到手三千到四千块。去给姜泾予工作的话,月薪一开始应该不会很高,不过好在稳定有保障。 哦,他还得省吃俭用努力搬砖还姜泾予钱。 可是莫名其妙有种轻松的感觉。 大概是知道即使不那么紧绷绷的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着落,陆西槐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心安。 这一次不是靠色相,是靠他的大脑。 天气真的被姜泾予说中了,晚上的时候屋外电闪雷鸣的,风颳的很勐。 陆西槐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夜好梦,姜泾予却有些失眠。 屋子里没开灯,姜泾予就靠在床边抽菸。 雨声很大,他抽菸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其实他上次抽菸还是在美国的时候。 很快室外的温度就降了下去,姜泾予开着窗子,细小的雨点透过窗子打在他的胳膊上。 陆西槐给人感觉太让人迷恋了,让他这颗躁动极端的心都有些想安定下来。 姜泾予不知道导致这种感觉的诱因,大概是他还不太清醒的时候陆西槐就握住了他的手。 很温暖,很有力。 他从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却因为陆西槐意外的有些柔软。 不管怎么样,陆西槐很有天分是真的。从他翻看陆西槐的简歷,到面试的视频,再到姜关钦从法国回来法国那边的的回应。 如果真的是自学,那陆西槐真的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这样的人遇见就让人想要捧着,看看对方能够绽放出什么样的光芒,站到哪个顶端。 或许连姜泾予都不知道,可能他对陆西槐的天分这么上心,只是因为是陆西槐的缘故。 姜泾予自小就瞧不起姜家,不是因为姜家的地位,而是这个家里没有人味。 母亲去世两个姐姐伤心是真的,势利冷血也是真的。黎婷婷隔了两年进入姜家,除了姜泾予有些无声的抵抗之外二位姐姐都没动静。 一个对父亲姜东流的盲从的父权崇拜者,一个是无所谓无为的画家。 姜泾予无意去批判别人的生活方式,或许他们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可是他觉得很冷。 少年时期他从外公家和程羡玉身上才能感知到一点温度。 长大后明白了道理,觉得在他们这种家庭中怎样的选择都无可厚非,也就对温度什么的没有了希冀。只是明白对于外公家,对于程羡玉,要更珍惜一点。 这些温度都是外来的,可是陆西槐,让他觉得自己是能够自燃的。 随手将菸蒂碾灭在窗台上,姜泾予准备睡觉了。凌晨一点。 早上醒来之后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不!分明是清清楚楚的。 白嫩的皮肤,无力的曲起又伸直的双腿,胸膛上融化的冰激凌,还有一声脆生生的“姜泾予”。 砰地一声,姜泾予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他对着镜子勾唇一下,二十七年,这还真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都在很晚很晚的晚上,就比如今天。 ☆、第十二章 第二天陆西槐一睁眼就听到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他穿上衣服推开了阳台的那扇门,阳台有排水的装置,积水不是很严重。 反倒是那些花花草草,被浇灌过之后愈发的鲜艷。
第20页 陆西槐把几个花盆都搬到淋得到雨的地方,阳台的门兀自敞着,然后起洗漱、吃早餐。 昨天没有翻译完的那些文献,他准备今天尽量完成。 陆西槐买了张桌子就在阳台门正对着的地方,他坐在那儿一边听着雨声一边打字。手腕有些累了就站起来活动一下,喝杯牛奶然后接着回来翻译。 所有的一切都翻译完之后已经到晚上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陆西槐这才拿起来看几眼。 他什么时候点了外卖?三个未接来电和一个简讯,告诉他外卖放在门口了。 是敲门他没有听到吗? 这样想着陆西槐把手头东西收拾好,翻译好的文档保存好,然后把电脑关机。 打开门之后果然有个纸盒子躺在地上。熟悉的包装。 上辈子姜泾予就经常带这家店的甜品给他吃。 荔枝树莓挞,香味很浓,像是刚做出来的。 陆西槐切了一块出来,剩余都放在餐桌上等着它完全冷却,然后就能够放到冰箱里。 很快陆西槐就收到了姜泾予的简讯,问候送给他的荔枝树莓挞合不合口味,还有,钱已经打到他的帐户上了。 陆西槐回了一句谢谢,然后查了一下银行卡。 一百万。 看来这笔钱真的是姜泾予借给他的,买他的话姜泾予上辈子可是要大方很多。 可惜上辈子他出卖自己本来就不是为了享受生活,姜泾予给他的钱一部分进了医院,剩下的全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卡里。 有时候陆西槐看见那串数字都会觉得有些心里难安。他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他也这样问姜泾予了。 姜泾予反问他:“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青涩稚嫩的肉//体成为了明码标价的事物,像是掂量几下就能贴上标籤出售。 陆西槐心里没有这桿秤。 “我不知道……” …… “你觉得我能值多少?”问题问出来的一瞬间陆西槐觉得自己有些难堪,以这样一种方式出卖自己并非他的本意,即使再廉价的个体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也仍然拥有独立的权利,陆西槐不喜欢这种境地的自己。 “只要你还没厌烦我,我可以一直陪着你。”陆西槐这样说。 容颜肉//体必将随风消弭,权利和金钱却不会因时间黯然失色。 只要姜泾予想要,他随时可以扔下陆西槐去找更年轻的男孩子。 两个人像是严厉的提问的家长和犹犹豫豫答不上问题的孩子。 姜泾予只是看着陆西槐微笑,下一秒捏住陆西槐的下巴吻上去。 陆西槐睁着眼睛能看到姜泾予眼里的笑意,最后他选择了闭上眼睛。 隔着布料被揉捏到变形的臀部,陆西槐按住姜泾予的手腕又很快松开。 “法语老师一会儿会来。”陆西槐喘气声有些重。 “我知道,今天别上课了,一会儿请他吃个饭。”姜泾予搓了搓陆西槐的耳垂,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就当是谢谢他把你教的这么好。” “没有……” 陆西槐想说他还差的很远。 “法语的‘我爱你’怎么说?” 陆西槐抬眼去看姜泾予,又很快低下头,像是在疑惑姜泾予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姜泾予捏了捏他的腰,从鼻腔里顶出一个“嗯?” 逃不过。 “je taime.” 姜泾予埋在陆西槐的颈间闷声笑。 “你的法语老师把你教的不错。” 可是最先后悔的人不是姜泾予。 陆西槐给大伯打了个电话,一再承诺陆爷爷住院治疗所有的费用都由他出,陆大伯才肯松动一些。 转院不是件小事情,大伯母咬定了要让陆西槐把钱给到他们手里才肯松动。 陆西槐沉默,他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大伯似乎觉得大伯母做的有些不近人情,但终究是没拗过。 “西槐……” “这样,转院办手续什么的费用我先转给大伯一万,剩下的钱,我当着您的面交给医院。” “啊……这样……” 被自己的侄子这么防备着陆大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想答应,手机却被抢走了。 “陆西槐,老爷子转过去之后离不了人照顾吧。” 陆西槐听着电话里的女声,说:“嗯。” “我和你大伯过去还好,就是你堂哥工作在这边……” 陆西槐都快气笑了,这家人当他是什么? 那么有骨气地瞧不起他这个变//态,那就不要这么吃相这么难看的找他要钱。 “堂哥工作稳定的话可以不来,大伯母和大伯愿意把超市关掉来照顾爷爷是再好不过了,这点我会补偿的。” 其实大伯母能不能尽心照顾陆爷爷还是未知数,陆西槐不希望老爷子太孤单。撇去感情上的需求,绝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 大伯母有些生气,愤愤地问陆西槐愿意给多少钱。 “大伯母想要多少?” “十万。” “太多了。我刚毕业没多久,赚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何况爷爷治病和你们来了吃住的钱都是我出。”
第21页 听筒那边沉默了半分钟,又接着响起:“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不瞒大伯母,给爷爷治病的钱还是我借来的。” 这家人对陆西槐没有丝毫的怜悯,最后大伯母说了一个数字,陆西槐假装犹豫了一会应下了。 陆西槐热了一杯牛奶,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默认答应了姜泾予明天要去面试,还是准备充分些比较好。 陆西槐挑了一套西装出来熨了一遍,搭上紫罗兰色的领带,然后把衣服挂在外面准备等待他明天的宠幸。 关灯。 姜泾予这一整天颇有些心不在焉,有些事情做到最后已经谈不上趣味不趣味,只剩下程序化执行。 尤其是当你发现更有趣的事情的时候。 忍耐了一天姜泾予终于没忍住点了份甜品给陆西槐。 荔枝树莓挞,不知道陆西槐会不会喜欢。他本人不喜欢甜点,因此对这方面毫无研究,知道这一款是店里销量最高的一款,就擅自做了决定。其实连这家店也是他临时问程羡玉问来的。 实体店帮他包装好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变卦让人改送了到陆西槐门口。 他现在只是对陆西槐有些好感而已,上赶着的热情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这让他自己也觉得不自在。 跟陆西槐说他明天有事其实只是藉口,冲动过后需要一个冷却的过程。 可最终姜泾予还是高估了自己,人的欲//望不会随着抑制而逐渐消失,只会蛰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再一次汹涌。 陆西槐的“谢谢”足够让姜泾予不自觉的拥有好心情。 陆西槐的作息十分养生,大部分时候晚上十点半他就已经躺在床上了,像今天要更早一些,不到十点,他有些累。 十一点的时候姜泾予接到了姜岭妍的电话,姜家大姐。 “餵?” “泾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泾予轻笑:“不怎么样,你的关心有点迟了。” 从姜泾予受伤到现在,这是两个姐姐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略带锋芒的话语姜岭妍毫不在意,她说:“下周是爸爸的生日,这次爸爸准备在家里办晚宴招待朋友,你别忘了,记得回来。” “我以为这么多年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老宅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愿意让姜关钦作为爸爸唯一的儿子出席吗?” “不要拿这些威胁我,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俩该拿到的早就拿到了。姜东流心里清清楚楚的,他要是让那两个人上了族谱是什么下场。”姜泾予觉得有些无聊,“你要是只想跟我说这些就不用聊下去了。” 姜岭妍不知道应该怎么搞定自己这个弟弟。 姜泾予继续说:“姜关钦上族谱你是不用担心了,你应该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不再选择依附姜东流,毕竟法律上私生子具有同样继承权。在姜东流遗嘱没有立好之前如果他突然死亡,这才是最大的风险。也许你应该催催他立一下遗嘱?” “你有点过分了。” “无意冒犯我们的爸爸,但我在称述事实。你现在的重点有些偏了。” 姜岭妍沉默。 “那我挂了。” “这次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可以把妈妈房间的钥匙交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一两点显示的更新多半是在捉虫什么的。么么哒~ ☆、第十三章 第二天果真如姜泾予之前说过的一样,陆西槐没有见到对方。 不过陆西槐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陆西槐到公司人事部门报导,工作人员给他办好手续就让他到楼上的翻译部门找人。 接过名片的一剎那陆西槐就知道要带他的人是谁了,他上辈子的法语老师——廖知行,一个四十多岁留法回来的男人。 对于老师陆西槐心里存着一份敬畏,大抵这份敬畏让人觉得十分受用,廖知行教陆西槐的过程中也足够认真。 在敲门之前陆西槐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衣领,上辈子他从这位老师身上受益良多,需要拿出自己最大的尊敬对待。 “您好。” 门是敞开着的,陆西槐在门板上敲了敲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廖知行微微躬了躬身。 廖知行没抬头,随手点了下接近门口的座椅。 “坐。” 陆西槐听话地坐下,廖知行好像在浏览什么文件,一只手翻阅另一只手随意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在忙还是故意想晾陆西槐一会。 陆西槐坐在那儿有些神游。 “你看一下这个。” 廖知行递过来一张请柬,并不是常规的宴会请柬,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一场沙龙,看样子邀请了不少音乐家、小说家和画家。 下请柬的人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请柬上的法语字是完完全全的手写,而且絮絮叨叨了一些有的没的,看起来和廖知行十分的熟悉。 看完之后将请柬还给了廖知行。 “看完了,嗯……”陆西槐在想自己应该怎么称唿对方。 已经不能沿用上辈子的称唿了。 廖知行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说:“在我这里我最大,你叫廖叔就行,那些乱七八糟的职位听的我耳朵疼。”
第22页 陆西槐说好。 “怎么样,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即使廖知行问的无比坦诚,但也不能掩饰这好像是偏私人的活动。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陆西槐有些难以处理。 答应不太好,拒绝也不太好。 “我……” 陆西槐想解释一下他其实是第一天上班。 廖知行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就当是欢迎你来姜氏给你的福利,看见没有,其他人都在埋头工作呢。” 陆西槐顺着廖知行指出来的方向看一眼,确实,大部分都在工作。如果拒绝廖知行的“好意”颇有些不识好歹。 “好的,谢谢您。” “走,带你熟悉一下公司餐厅,然后你需要换身衣服。” 陆西槐对待事情一向严谨,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他来给姜泾予工作第一个熟悉的地方是餐厅。 公司餐厅各种食物还算是一应俱全,廖知行点了两份沙拉,一份给自己一份给陆西槐。 “公司餐厅是免费的,你还想吃什么就直接去点。”廖知行这样说。 “我吃过早饭了,现在还不饿。” 廖知行吃了一口沙拉:“这个沙拉味道还不错,现在不吃可能你需要等到吃晚餐的时候才能吃上饭。” 对方这样说陆西槐不再好意思拒绝,强迫自己把沙拉吃干净。 陆西槐用纸巾擦嘴的时候廖知行对他笑了笑。 好像……很多人和陆西槐上辈子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比如其实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姜泾予,比如他的法语老师其实生活中的气质有些痞气不那么正经严肃。 “吃完了我们就出发吧。”廖知行拿起放在座位上的东西站起了身。 陆西槐也赶紧跟上。 走之前廖知行没有忘记登记二人是因公事外出。 不过二人并没有去请柬上面写的目的地,廖知行让司机开去了附近的商场。 他说了,他觉得陆西槐穿的有些太正经了。 陆西槐换上纯白的t恤和牛仔裤站在廖知行面前:“廖叔。” 廖知行坐在椅子上环着手臂。 “刚毕业吗?” “嗯……” 廖知行摸摸下巴,好像对自己推测的准确性十分满意。 “你看起来还很小。” 说着廖知行起身去柜檯结帐,陆西槐想说让他来付钱。 廖知行眨眨眼:“别担心,因为‘公事’的额外支出会报销的。” 陆西槐将信将疑,不过按照廖知行的说辞他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 沙龙举办的时间在下午一点,廖知行和陆西槐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 这个沙龙是一个话题性的沙龙,因为是讨论一些中法之间的问题,有一半以上的法国人,据说不少是特地从法国邀请过来的。 虽然是一个个人性质的沙龙,这么多举足轻重的人来参加,註定没有那么简单。 整个沙龙分为个人关于问题的陈述,相互之间就观点进行讨论,以及自由活动三个部分。 陆西槐跟着廖知行看似随意地进了一个房间,陆西槐房间里的椅子摆放的杂乱无章十分随意,一个法国青年站在白板前说说写写。 廖知行没说话,从旁边拿了纸币给陆西槐一份。 陆西槐把纸笔放在大腿上,其实这个青年讲的东西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很多见解听起来很新奇。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陆西槐没办法做笔记。 青年大概讲了半个小时,最后说谢谢各位能够听他讲这些,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必须离开了。 换句话说,为了照顾这个青年的时间问题在这间房间里活动已经提前进行了。 陆西槐打量了几眼青年,又看看房间内坐着的所有人。 好像不太对…… 他这么想着,廖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大声用法语说:“我想这位年轻的先生有些不成熟的建议。” 整间屋子里的人都朝陆西槐看过来。 陆西槐睁大了眼,廖知行真的不是在搞他吗? “到你了,陆西槐。”廖知行淡淡地说。 陆西槐犹豫几秒缓缓站起来走到刚刚发言的那个法国青年面前。 “谢谢你的演讲,我有些不成熟的小见解想要和你和大家分享一下。” “我很荣幸,你的法语说的很不错。” 一场赶鸭子上架的活动。 陆西槐还是硬着头皮尽力回想刚刚听到的一起,和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和疑问。 “你之前了解过这些吗?”发言结束之后法国青年问陆西槐。 陆西槐强撑着说:“很抱歉,不太了解。” 法国青年拍了拍陆西槐的肩膀:“很不错,兄弟。” 陆西槐跟法国青年道了声谢,向下面的人群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廖知行点评说:“还不错。” 陆西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手心有些发潮。 “你看见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一位了吗?” 陆西槐点头。 “他是这次沙龙的举办人。”
第23页 …… “还在他旁边的那位女士以及女士右手边第三位男士……” …… 廖知行把在座各位的身份都向陆西槐解释了一遍。 陆西槐觉得自己应该藉口上厕所尿遁,因为马上就有人过来跟廖知行打招唿了。 太丢脸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逃过,在廖知行身边尴尬地配着笑脸,趁着廖知行说让他随便看看找点东西吃的时候跑掉了。 看着陆西槐有些狼狈的背景廖知行有些失笑,实在是太好玩了。 姜泾予推给他的这个男孩还不错。 沙龙快要结束的时候廖知行接到了姜泾予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是我在哪里还是陆西槐在哪里?” “陆西槐。” “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遮掩,放心,没把他怎么样。总之,我是说,你让我帮你带的人我答应了。这孩子很不错……我这关他算是过了。” 说到这里廖知行像是想到了什么:“今天可不能算旷工啊。” 姜泾予轻笑,不置可否。 ☆、第十四章 廖知行是打心底里觉得陆西槐不错,态度认真,懂得尊敬人,能力还可以,胜在年纪小发展空间大,可以好好挖掘挖掘。 这么听话让人看见就喜欢。 他在这边评价着陆西槐一天的表现,陆西槐也在悄悄腹诽他。 是不是因为这一世相遇的方式不同,身份不同,廖知行觉得他很好玩? 陆西槐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廖知行对他的态度之所以看起来没有现在这么随便,一开始是因为廖知行知道陆西槐的身份,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把自己卖给姜泾予?没见面的时候心里对陆西槐就存一股子怠慢。 换句话说,没把陆西槐当自己人。 后来一边教一边了解陆西槐,廖知行又惋惜的不行,料子是块好料子,就是碰到了姜泾予。 只要姜泾予不愿意放人,陆西槐就只能宝珠蒙尘乖乖待在姜泾予身边一辈子。 可惜了。 沙龙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后来廖知行又撺掇着陆西槐跟其他人要联繫方式。 陆西槐不是个能腆着脸直接跟别人要联繫方式的人,只能装模作样地跟别人交流,最后婉转地要个联繫方式。 回家之后陆西槐数了数自己微信里面的好友,一下午多了整整二十个。 他就说他嗓子怎么这么干…… 回来之前廖知行带他去书店买了二十多本法语书籍,上班这些书都要带着。 结帐的时候廖知行拿了一本漫画书放在陆西槐的书堆上。 陆西槐不解。 廖知行拍了拍半米高的书堆说:“劳逸结合。” “……” 他可能逸不起…… 结果陆西槐第二天的工作就是看书。 陆西槐作为廖知行的助理办公地点就在廖知行的办公室里,加了一张比起廖知行的还要小一点的桌子。 陆西槐觉得自己像是被老师抓到办公室放在眼皮子下面补作业的学生,时刻紧绷着。 廖知行没说让他看多少,他也不好意思问。 但肯定是越快越好。 陆西槐作为一个合格的搬砖还债人,一头扎进书堆里,只要廖知行不需要他端茶递水,他都在那看书。 这些书看的陆西槐有些魔怔,他之前自以为能够养家餬口真的不是错觉吗?姜泾予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姜氏企业现在能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金砖所以比较沉吧。陆西槐这样调侃着。 十一点的时候廖知行走到陆西槐的桌前检查了一下陆西槐的进度。 “这个是什么?”廖知行拿起陆西槐胳膊下的草稿纸问。 陆西槐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略有些侷促:“有本书上写着力矩联轴什么的,我不太懂……” 草稿纸上是一个模型图和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 “弄懂了吗?” “没有……我换了本书看,实在看不懂。” 廖知行把压在书堆最下面的漫画书拿出来打开放到陆西槐面前。 “随便看看,还有半个小时就吃饭了。” “好的廖叔。” 一个翻译不是外语足够好就能够称得上的好翻译,翻译是把一种语言通过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翻译者需要良好的文字功底。保持一定的阅读量是必不可少的。 同时翻译的内容经常涉及到各个领域的知识,如果不了解的话很容易在翻译的过程中遇到障碍,比如翻译之后会有歧义,这就要求翻译者必须要了解各个行业。 对于在产业具有针对性的公司上班,就不仅要求翻译涉猎广泛,还要要求翻译在某个或者某几个领域十分了解精通。 陆西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待廖知行给他的书籍,也是秉承了敬业的精神,他希望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姜泾予一个交代,同样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吃了饭陆西槐整个人又黏在了桌子上。 廖知行用完餐回办公室的时候陆西槐早就在那儿坐着了。
第24页 “你不用这么拼,现在还是休息时间。”廖知行说。 远远看去陆西槐像是埋头苦读的中学生。 “我只是吃饭速度快点,也不累,就随便看看。” 廖知行点点头。 “你大学也是在b市读的吗?” “是。” “c大?” 廖知行说的是b市外国语学院,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语言学院。 “啊……不是……只是爱好语言,当初也没想到自己能走这么远,甚至靠这个吃饭。” “小时候的兴趣?” “大学……” 廖知行没说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拉开抽屉,里面放着陆西槐的简歷。 重新浏览了一遍陆西槐的简歷,廖知行问:“你的德语和义大利语都是什么水平?” “我现在在准备最近一次的翻译考试,拿证没有问题……” “高级的吗?” 陆西槐点头:“是的。” “除此之外呢?” 廖知行眼睛盯着陆西槐的简歷没有抬头。 陆西槐也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证明自己,拿到翻译证书还是他上辈子心心念念很久了的事情。 “我的法语水平最好,德语和英语次之,义大利语要更差一点。”斟酌着陆西槐给出了一个解释。 “跨语系学习语言不会很艰难吗?” “还好……” 相同语系的语言学起来会在某些地方互通,因此学起来会比较轻松一点,有时候甚至会出现掌握了同一语系中的几门语言,即便看到没有学习过得同一语系的其他语言也能够差不多理解。 跨语系学习不仅要难度更大一点,更在于它的发音,有些语言的发音技巧是互不相通甚至完全相反的。这种情况下想要很好的同时掌握不同语系的语言就很困难。 陆西槐掌握的语言中英语和德语属于日耳曼语系,而法语和义大利语属于罗曼语系。 其实陆西槐有些恐慌,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最多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天分。 但是现在他过去的人生履歷中没有任何系统学习语言的背景,还要站出来跟所有好奇的人承认他是实实在在的自学。 这让他有种说谎的羞愧,尤其是对面站着他上辈子的老师之一的时候。 好在廖知行没有继续问下去,陆西槐松了口气。 上一世陆西槐的语言老师除了廖知行其余都是在国外才相识,又因为廖知行教他最早,传授知识最多,对廖知行心里面存的敬意也最多。 陆西槐又看了半个点钟的书,有些疲惫。 “去帮我沖一杯咖啡过来。” 廖知行没有抬头,在跟谁说话毫无疑问。 陆西槐应了一声,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抻下身子,然后折到茶水间帮廖知行沖咖啡。 茶水间里面是零食间,一眼望过去似乎零食的种类还不少。 陆西槐想找颗糖缓解一下自己心理的疲惫,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廖知行也只是累了让人帮他沖杯咖啡继续工作,他带着零食回去吃有些不好意思。 端着咖啡走回办公室的途中又女员工抬起头看他,显然是好奇新进职的陆西槐是什么来头,没人跟他们介绍过,陆西槐也和他们没有打过交道。 陆西槐对对方微微一笑,端着杯子回到了办公室。 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廖知行抬头看了陆西槐一眼。 “自己没找点吃的?” “没有。” 陆西槐不知道他这个老师为什么总是担心自己饿着,每次都要提醒他吃东西。 “用脑过度记得补充能量。” 廖知行这么说了一句,又埋下头工作了。 陆西槐回头看看办公室大厅里的人,又看看埋着头廖知行。 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吃糖! 一路走到零食间,陆西槐目不斜视,腰杆挺的笔直,一本正经。嗯,他是合法来吃糖的,虽然其他人都在工作。 陆西槐从柜子找到了一个铁盒装的糖果,糖果用锡纸包着,陆西槐捏了一颗出来,拆开锡纸把糖塞到嘴里。 陆西槐正盖着盒子,准备把剩余的糖放回柜子里,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 “咳。” 陆西槐转头去看,姜泾予正抱着肩,倚在茶水间和零食间相隔的门口看着他。 对方眉头似皱非皱,嘴角似笑非笑,像是觉得陆西槐奇怪又好笑。 陆西槐赶忙把糖放回柜子准备马上回去,太衰了!只偷吃一颗糖都能遇见姜泾予! “站住。”陆西槐经过姜泾予的时候姜泾予这么说。 陆西槐停下脚步,抬眼瞄了姜泾予一眼又马上看到别的地方。 “你在偷吃什么?” “没有偷吃!就一颗糖!” 天吶!姜泾予不会这么小气吧? 面子上越是挂不住,陆西槐越是把过错都推到姜泾予身上。廖知行都让他来吃东西! 为了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点,陆西槐和姜泾予对视。 姜泾予用手指戳了戳陆西槐因为说话被挤到腮帮子的糖果,硬硬的。
第25页 “草莓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t^t今天好像有点晚 ☆、第十五章 姜泾予这么一问陆西槐到忘了锡纸上写着是什么味道,他把糖勾到舌头上面舔了舔。 好像确实是草莓味的。 “是。” “好吃吗?” “你尝一颗就知道了。”陆西槐指了指零食柜,暗示姜泾予自己去试一试。 姜泾予盯着陆西槐的嘴唇看了三秒,可能是因为唾液中带有糖分,陆西槐被唾液沾湿的嘴唇看起来明艷艷的,亮晶晶的。 最终姜泾予动了,他走到刚刚陆西槐放糖的地方准备开柜门,余光一瞥陆西槐已经不见人影了。 姜泾予扒开锡纸把糖放进嘴里。 很甜,应该和陆西槐嘴唇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姜泾予不喜欢吃甜的,一颗糖只有初入嘴的时候觉得还可以,再吃下去就觉得有些腻。 记忆暂留在陆西槐略显红润的嘴唇上,姜泾予的眉头向下压了压,若无其事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颗糖在口腔里翻滚, 陆西槐回到办公室后把糖吐到了垃圾桶里,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在公司里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零食间,二人的身份已经转变成了老闆和下属的关系,陆西槐觉得这是一个不太妙的开始。 他应该更认真一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好像有点热。 两个人遇见好像真的只是巧合,陆西槐心浮气躁了半个小时,终于静下心来。 没瞧见姜泾予的人影,对方应该不是来找他的。 下班的时候廖知行先走了,陆西槐把灯关了之后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又折回身去找了几本书带上。 陆西槐计划能够尽快看完这些书,进入工作的状态。 公司离家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到站之后陆西槐大概要走十多分钟才能到家。 站在公交站牌下面陆西槐翻了翻手机里的消息,大伯母拍了转院费用的帐单给他,说是过几天就能转过来了,让陆西槐把答应好要给的钱先给了他们一家子。 陆西槐知道这家人的秉性,耳根子软的大伯被大伯母一撺掇就会变卦,钱不能一次性给清,得慢慢给。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来了,陆西槐上了车。他提前一站下了车去银行打钱,然后走回家。 他没看到的地方是姜泾予开着一辆黑色的车从他站在公交站牌那等车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姜泾予把车停在陆西槐楼下,看着太阳慢慢落山,陆西槐客厅的灯亮起然后窗帘被拉住隐隐约约一个清瘦的人影清晰打在玻璃上。 再接着,十点的时候陆西槐家里的灯全都灭了。 姜泾予把汽车椅背调低了一点双手垫在后脑勺下,他不知道姜岭妍说的那把钥匙他该不该要,他不想回姜家老宅,毫无疑问。 但是他很想看看那件房子里有什么。 自从当年姜母去世之后那间屋子就彻底被锁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磨平了当时所有的不满,姜泾予回想起姜母这个女性的时候,仍然是觉得很温暖的。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从姜泾予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等到他变得相对成熟,所有的爱憎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姜泾予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者。 姜母偶尔的歇斯底里会让少年的姜泾予觉得疑惑,无法理解。被姜母摔碎的花瓶曾经在姜泾予小腿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他的孩童时期明明是很黑暗的,甚至是有些疯狂歇斯底里的。现在回想一下姜泾予却依旧觉得那个女人很温暖,令人心安。 不过很快姜泾予就想到了他自己,和那个女人一样的极端。 这样想着姜泾予有些迷迷煳煳的,最后他还是在自己睡着之前开车子回家了。 和陆西槐家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陆西槐用了几天的时间把廖知行给他的书都看完了,然后拿着笔记去找廖知行。 看外文书翻译是一个自发的过程,陆西槐把一些觉得自己翻译不太自然的地方标了出来。 “廖叔,我看完了。” 一起吃午饭回来的路上陆西槐开了口。 廖知行脚步不自然的顿了一下。 “你回家也在看吗?” “没看多少……” 这个解释看起来有些苍白。 廖知行点点头应了一声。 到底陆西槐做到了那个程度他还是要检查一下。 “嗯……这个题你是怎么做的?”廖知行觉得陆西槐的笔记里最扎眼的就是这道物理题了,也就是陆西槐之前说看不懂的地方。 演算方式大概有一页纸。 陆西槐以为廖知行在问他解题思路,磕磕绊绊地给人讲了起来,看了几眼笔记上的提示,陆西槐终于把整个题讲解完。毕竟不是学这个的,能够弄懂就很费力气了。 讲完之后他就盯着廖知行看,不知道廖知行对他有什么评价。 谁知道廖知行却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我给你的漫画书看了吗?” “大概看了十多页……” “你可真是个傻小子。” 廖知行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挥挥手让陆西槐今天一定要把漫画书看完。
第26页 廖知行本意是为了扩大陆西槐的知识面,姜泾予把人塞到他这里不是让人工作的,是为了让他好好教导教导。 所以针对姜氏企业的学习其实并不是这次学习的终点,偏偏陆西槐还认认真真的解了一道物理大题给他,还讲给他听了。 哭笑不得。 廖知行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眼,说陆西槐认真也好,但是他实在是太紧绷了。 绷的这样紧也不是件好事情。 “西槐,你家是哪里的?” 廖知行一边检查陆西槐的笔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l城。” “l……城?”廖知行抬起头有些疑惑。 “是个十八线的小城市,廖叔您没听过是应该的。” 接着廖知行就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诶,西槐,我发现你有些翻译上的小习惯和我很像。” 哪里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第十六章 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小习惯才是最难伪装的地方。 “是吗?” 这个问句很苍白,陆西槐很快把自己调整到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心里面总是有种心虚的感觉,像是偷来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廖知行对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毫无察觉,他接着点点头,说:“确实很像,就比如这个做标记的符号,还有几个词的用法。” 做为一名合格老练的翻译,在职业生涯中廖知行早就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方式,在翻译的过程中会有自己偏爱的手法和用词。 而陆西槐因为觉得有点小问题随手翻译出来的段落,让廖知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细细扣出来看好像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陆西槐已经拥有自己知识体系的雏形了,毫无疑问。 廖知行觉得陆西槐像是一个宝藏,内敛沉稳,这样的人初相识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没有什么,但越是深入了解会越喜欢。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姜泾予突然打电话给他要让他带个人,廖知行哼哼唧唧的不想带。 陆西槐一个初入翻译行业的小毛头,什么都不知道,但廖知行确确实实是翻译行业里面响噹噹的人物。年轻的时候他出过几本关于翻译技巧的书,一时间声名鹊起,但很快他只专心于自己的事业,不再分享自己的那些经验和方法。就是现在几十年过去,随随便便一个书店愿意找之前廖知行编着的书总是还能找到的。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本意不是为了教导别人什么,只是有些人笨的让他瞧不下去,带着一股子傲气他才出了几本书。为人师表他是没有那个情怀的。 这么的一个人物,在姜泾予眼里自然是最适合教导陆西槐的。 另一方面姜泾予还有自己的私心。 廖知行是姜氏企业的员工不假,也更是姜泾予手下的人。 姜泾予还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筹办了自己的公司,随着他回国重心开始向国内倾斜。姜父毫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在读书期间的课余生活,等到回国的时候姜泾予已经能够把自己的公司在姜父眼皮子地下藏起来了。 做为一个从来没有和父亲交过心甚至父子间有些嫌隙的儿子,姜泾予挖墙脚挖起来毫不手软,前期工作做的足够充分,还没有失手过。 廖知行拿着姜泾予开给他的价格,在姜氏企业里为姜泾予个人工作。 老闆的要求是要尽量满足的,何况这次也不做白工,廖知行最后答应了瞧瞧人。他早就做了决定了,要是个笨的、烦人的,他最多带一个星期顶天了。 可偏偏陆西槐那两点哪点都不沾,廖知行使唤陆西槐端茶递水使唤的也蛮顺手,他就琢磨着多带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廖知行最感兴趣的是陆西槐和姜泾予的关系,姜泾予不是个做慈善的,从自家老爹手下干净利索的挖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少在姜氏转了一圈的合同被驳回很快就在姜泾予的公司里出现了,心够黑。 姜氏本就有些颓势,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姜泾予这么搞一搞直接加速了这个进程。 对亲生父亲捅起刀子来一点都不手软,啧。 廖知行毫不怀疑在姜氏企业快要没落的时候姜泾予一定会是那根最后的稻草。 偏偏陆西槐让这么一个人上了心,两人还非亲非故的。有意思。 检查了一下陆西槐的作业情况,廖知行把纸笔还给陆西槐。 “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陆西槐崩的太紧了,廖知行觉得他状态需要调整。 “啊?”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他才上了几天班啊,他干了什么正事了吗? “或者你愿不愿意明天来公司看一整天漫画书?” …… 不愿意。 廖知行拍了拍陆西槐的肩膀:“都听我的,没关系。” 说起来陆爷爷转院也在明天。 陆西槐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决定回去试探一下姜泾予的意思,如果姜泾予不同意他就乖乖回来上班(看漫画),如果姜泾予同意的话还是扣他一天工资吧。他总觉得别人都很忙,只有他的最闲的那一个。 廖知行要是知道了他这个学生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批评对方,这么急着自首真是除了傻还是傻。
第27页 这天下班陆西槐在等公交的时候看见了姜泾予,对方把车停在公司车库的门口,他小跑着过去。 姜泾予偷看陆西槐发现对方转身的时候心加速跳了一下,又觉得隔了那么远陆西槐估计看不见车里的情况。 他把车窗放下来,把车朝陆西槐的方向开了开。 “姜总,廖叔说明天……”陆西槐弓着身子透过车窗跟姜泾予说话。 姜泾予打断他说话:“上车。” “不用了我一会儿搭公交回去。” 姜泾予没说话。 陆西槐就知道姜泾予是有些不开心了。 轻轻嘆了口气,陆西槐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廖叔说明天可以放我一天假。”陆西槐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跟姜泾予说话。 姜泾予“嗯”一声,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走了,看样子是要送陆西槐回家。 “我想了想好像这几天还在熟悉情况,明天又确实有事情可能不能来上班,你要扣工资的话就扣吧。” 姜泾予没接他的话茬,问:“什么事情。” “就……我爷爷明天转院过来,你知道的。” “嗯,要帮忙吗?” “不用,我大伯他们也会来。” 姜泾予没说话,看起来在认真开车。 陆西槐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侧着头看车窗窗外,下班高峰路上有一点点塞车,汽车总是走走停停的。 到了楼下陆西槐问姜泾予要不要上去坐坐,只是客气的话,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姜泾予要是真的答应了才很尴尬。 哪知道姜泾予淡定地摇摇头,说:“不用,我还有事,你上楼吧。” 陆西槐说了声“再见”转身上楼,拉窗帘的时候看到姜泾予还在楼下,整个人斜倚在车上朝上看。 看见窗玻璃后面突然冒出来陆西槐的脸,姜泾予愣了一下,然后笑笑跟他招了招手钻进车窗走了。 陆西槐没动弹,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上辈子和姜泾予的羁绊太深了,现在避的干干净净的还是有些怅然。 有些事情是不属于他的。 陆西槐突然想起他落海的那一晚,海水冻得他骨头疼,肺也疼,睁不开眼睛。 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去,他想抱住自己可是手臂很沉,他做不到。 耳朵里一开始嗡嗡隆隆的,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其实陆西槐也不清楚是听不见还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溺水,缺氧,五分钟就足够死亡。 他在那个时候异常渴求姜泾予的体温,尽管活着的时候他很排斥姜泾予的贴近。 但如果一定要有人拉他一把的话,那个人只能是姜泾予了。 重来一次希望他们都能过的更好。 陆西槐把窗帘拉上,找了点面包垫垫肚子,把牛奶倒进奶锅里,开火。喝完牛奶陆西槐看了部电影,然后准上床睡觉。 电影的主角是个角,民国背景。听见电视里咿咿呀呀婉转的戏腔陆西槐站起来把电视关了。 上辈子他觉得这戏腔哀怨又绵延,时不时就要把电影翻出来看一遍,快乐的东西会让他觉得更悲伤,各种求而不得才是他人生的常态。 可是现在他听不下去了,甚至因为这个而有些烦躁。 如果这一世真的能变得不一样…… ☆、第十七章 现在的季节正是多雨的季节,陆西槐凌晨的时候被雷声吵醒了。 那响声异常的大,像是穿过云层直接响起在耳边,陆西槐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到卧室的窗子没有关,户外的风把窗帘吹的轻轻飘起。 他下床过去把窗户关住,在床上睡回笼觉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看时间又好像还早,陆西槐找了本书酝酿睡意,酝酿到一半正是睏倦的时候,他把书合上放在一边,准备睡觉,手机却响了。 “西槐呀,哥哥和你大伯他们已经到了,你过来接一下呗。” 是陆西槐的堂哥。 “你们现在在哪?” 陆西槐握着手机下了床,打开衣柜找衣服。 “能在哪啊,还不是就在医院。”堂哥这话说的有点嫌弃的意味,不知道是嫌弃陆西槐像是在明知故问,还是在嫌弃医院这个地方。 “爷爷的事情都办好了吗?”陆西槐问。 “唉,哪能那么快啊,我爸还忙着呢,这不是从凌晨就折腾到现在了,我有点困,想上你那儿休息一下,你过来接下我呗,远不远啊?” “我马上过去,等我一会。” “成,那哥等着了。” 陆西槐直接到了住院部,刚好在医院开放探视的时间,比起l城来b市的医院正规不少,探视时间和陪夜家属都有严格的规定。 正好是吃早餐的时间,医院附近人口流动性较大,饭店和卖早餐的小摊子不少。陆西槐下了车买好早点一起带进去。 堂哥背了个书包早就在住院部大厅等着了,瞧见陆西槐之后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自然而然的接过陆西槐手里的早点。 “正好哥哥饿了。” 陆西槐皱眉:“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爷爷和大伯他们都有份。”
第28页 堂哥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唉,正好,我爸他们在那办手续,你过去瞧瞧呗。” “那你把早餐给爷爷送一下。” “成。”堂哥应下之后又犹豫着说了一句,“你钱带了吗?” 陆西槐谨慎地点点头,没等堂哥再问其它话迈步走了。 大伯原先在窗口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瞧见陆西槐后缓缓站了起来,吶吶地叫了声“西槐”。 陆西槐点点头打个招唿,问:“现在到哪一步了?” “人家说是要钱的,我就想着等等你商量一下。”大伯说着突然停顿,似乎是有些动容,“你都这么大了,西槐现在是个大小伙子了,能帮家里分担这多么事情,你爸爸妈妈要是还在肯定很欣慰。” 陆西槐淡淡地说:“人死不能復生,想来大伯应该比我懂这个,再提那些已经没用了。” 大伯讪讪地应一声,明白陆西槐不愿意提起他去世的父母。套近乎总要提起些戳人心的事情,也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 上辈子陆西槐那么绝望是因为他太较真了,还是个天真赤忱的孩子,所以对很多东西还抱有希望。他就像一棵原本自由生长的树,为了符合别人的审美强行修剪自己,以为付出就能得到回报,整个过程他很痛很绝望,走到尽头却两手空空。 已经不可能比失足溺水更绝望了,不管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亲情那些天真的希冀都已经死了。 大伯母上完厕所瞧见陆西槐到了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催着陆西槐去交钱,当然,还有承诺了要给她的那份。 “陆西槐,你在住在哪啊?”大伯母神色急迫,好像陆西槐只要说出个地址她就能掂量出陆西槐能够继续创造出来的价值。 “不是很近。”陆西槐把地址粗略地提了一下。 大伯母嘴角有些压不住的笑意:“我刚刚想了想,我们人多,都住你那儿有些麻烦,你就随便给我们找个房子就好,我瞧见来的时候附近的xx酒店就不错。” 嚯,果真是不错,评了星级的酒店。 到底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从儿子身上是享不到一丁点的福,沾上了无父无母又註定没有子嗣的陆西槐就像是吸血的蚂蝗一样,总觉得陆西槐掏钱是理所应当的,也理所应当的被他们欺负。 “话我都说尽了,能给的钱我会分批次给你,你喜欢就去住,反正钱是你的。” 陆西槐一句话给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家人自己愿意怎么作就怎么来吧,他不是圣母白莲花,也不会无止境地为他们负责。只是瞧见陆爷爷寿命有限,总是有些心软。 被陆西槐咽着,大伯母有些生气,盯着陆西槐把手续办完掏了钱就要逼他走。 好在陆西槐也没想多待,现在陆爷爷已经转院过来了,也算是了了陆西槐一个心愿。尽人事听天命,他把自己能做的做到,问心无愧。 陆爷爷养了陆西槐十八年,总是有些恩情在,尽管陆西槐已经寒了心,却做不到在明知道对方会死的情况下狠心不管。 堂哥送完早餐下来,揽住陆西槐的肩膀看着大伯母:“妈你别赶西槐走啊,我来b市没几次,还想让西槐领我玩玩。” 很明显的示好。 大伯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又是瞧不起又是有些希望陆西槐答应的样子。 陆西槐推开了堂哥的手臂,说:“我还要上班,公司请假不好请。” 不等这家人反应,陆西槐装模作样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说:“既然事情都安置下来我就安心了,我先走了。” 陆西槐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姜泾予最近变得有点奇怪,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两个姐姐为了讨姜东流欢心对他步步紧逼,姜泾予索性把两人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原先有点犹豫的态度变成坚定的拒绝。 父子二人关系从来不好,姜东流摆着父亲的架子从来不主动联繫姜泾予,姜泾予也懒得联繫对方。左右见了面说不了几句话就没话说了。 他不在乎姜东流死了的遗产是否会留给他,懒得搀和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旁观两位姐姐和黎婷婷母子斗智斗勇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要是姜氏彻底完了会怎么样? 那个场景一定很有趣。 他只想见见陆西槐,想把对方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偏生陆西槐有些软硬不吃,真是让人犯难。 姜泾予仔细查了查陆西槐的档案,有些讶异陆西槐的经歷。也只有陆西槐大学时候的事迹清晰一点,中学以及中学之前的仔细事迹,几乎没有。 捏着一张陆西槐大学时期的照片,姜泾予放在阳光下看了看,他似乎能够想像到那个时期的陆西槐是什么样子的,又觉得都不像他。 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姜泾予拿了车钥匙起身下楼。 他真的很好奇,一个把他勾成这样的人,亲起来是什么滋味,抱起来又是什么滋味。 ☆、第十八章 越是得不到的越让人心里痒,姜泾予能看出陆西槐对他的牴触,明明知道自己在对他示好也不愿意多跟他牵扯几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换个方式想,陆西槐心里面有他的一席之地才会看起来这么矛盾。
第29页 陆西槐收到姜泾予的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 “你现在在哪?”姜泾予问。 “xxx医院门口。” “还在忙?” “已经忙完了。” 姜泾予问一句陆西槐答一句。 “就呆在那儿别乱走。” 说完姜泾予就挂了电话,陆西槐餵了几声没有人应,不知道姜泾予在搞什么。 来的时候陆西槐没有吃早饭,跟着大伯在楼里跑上跑下的有些饿,正好现在错过了吃饭的高峰,吃早点的人比较少,不会拥挤。 陆西槐点了碗粥在店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他没什么食慾。 姜泾予到医院门口之后要了陆西槐的坐标。 陆西槐在饭店二楼,楼梯台阶很矮,姜泾予长腿一步跨了两个台阶走上去。 他到的时候陆西槐就坐在楼梯口正对的地方,陆西槐低着头拿勺子舀了一勺粥起来,又放回去,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姜泾予凑近了一看,是碗甜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很想笑。 可能是陆西槐的食谱不出他所料,也可能是这么爱吃甜食的陆西槐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只吃这么一点不会饿吗?”姜泾予拉了椅子坐在陆西槐的对面。 陆西槐摇摇头把勺子放进碗里,挺直了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看向姜泾予:“找我什么事?” “不想吃了?”姜泾予没有回答。 陆西槐皱眉,看着姜泾予没说话,他想等姜泾予的回答。 两人沉默几秒,姜泾予说:“摄入过多的糖分不太好。” 陆西槐点点头:“我知道,但有的东西是控制不住的。” 姜泾予盯着陆西槐笑:“对,有些事情确实不受控制。” 这个眼神让陆西槐觉得不舒服,侵略性和攻击性很强。 姜泾予看了看时间,用手试了一下碗壁的温度,站起来说:“不想吃就别吃了,一会带你去吃点好的。”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会我想回家。”陆西槐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姜泾予。 委婉地拒绝一起用餐的意思。 姜泾予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对了,现在是你请假的时间。作为你的老闆,我要求你现在马上上班,工作内容待定。” 陆西槐没办法,带上东西跟姜泾予走了。 面临着未知的危险的时候有时候动物会有种奇怪的直觉,陆西槐现在就处在这样一种境地里,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全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的紧张. 或许是因为姜泾予那个带有强烈侵略性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路可逃。 就在这样的第六感的影响之下陆西槐降下了车窗,侧着头朝窗外看,尽量避免和姜泾予的交流。 姜泾予车子开的很快,陆西槐看了看路线觉得有些陌生,但又不想和姜泾予说话。 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姜泾予探了身子凑近陆西槐。 陆西槐被吓了一跳。 姜泾予沉默着伸手帮陆西槐按下他那边的按钮将车窗升起来一点。 “不要吹太多风。” 升个车窗用不了多长时间,姜泾予继续开车,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十分正常。 陆西槐不动声色地屏住唿吸,刚刚姜泾予离他那样近,两个人几乎脸挨着脸,陆西槐鼻腔里充斥着的都是姜泾予身上的男香。 这味道熟悉异常,能勾起陆西槐心底某些潮湿又罪恶的回忆。 关于姜泾予是怎么把他整个人压在身下又抱在怀里的。 姜泾予是故意的。 陆西槐对他的靠近太敏感了。 车开到中途姜泾予说:“就不问问我要到你去哪吗?” 陆西槐并不想问,但还是给足了姜泾予面子:“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玩具加工厂。” 陆西槐犹豫地问:“工作?” “对,工作。” 车子俨然已经驶离了市区,放眼望去都是大片大片青葱的绿色。 陆西槐早上醒的太早,无聊又漫长的车程让他有些犯困。 姜泾予开车到了地方才发现陆西槐睡着了,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熄火,没有急着叫醒对方。 这下他帮陆西槐把整个车窗都关上,摸了摸陆西槐的手臂觉得有点凉,把车里的备用小毯子盖在对方身上。 姜泾予把陆西槐的头搭到自己的肩上,垂着头盯着陆西槐看。 他伸手扣住陆西槐的手,比起他来小小的一只,轻而易举地就能攥在手里。 陆西槐的头髮看起来很软,让姜泾予有种想摸一把的冲动。 姜泾予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所有的行为都如痴//汉一般。他把陆西槐从头髮丝到脚打量了个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陆西槐的嘴唇上。 红色看起来有点泛粉,很嫩的样子,这让姜泾予好奇陆西槐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么娇嫩,还有,如果狠狠亲一口,会不会变得殷红。 是这样想的,姜泾予不知不觉这样做了,他低下头覆上陆西槐的唇,吃了一口觉得有点甜。 陆西槐还在睡觉,他只能咬两口对方的嘴唇作罢。 大概因此陆西槐睡得有些不安稳,靠在姜泾予的肩上不自觉地向后退。
第30页 陆西槐迷迷煳煳睁开了眼。 他若有所觉地舔了一下嘴唇,有点痛,还有点血腥味。 陆西槐摸了摸嘴唇,指尖上有些血迹。 这血迹警醒了陆西槐,他抬头去看姜泾予,姜泾予嘴唇上沾有不明显的血迹,这血是谁的,毫无疑问。 陆西槐的表情和心情一言难尽,他把嘴唇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个过程有点痛。 姜泾予没说话,尽管从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此时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只能沉默着等陆西槐的回应。 陆西槐表情很复杂,上辈子他和姜泾予接吻过很多次,在所有能够想到的场合。 他只是讶异好像自己怎么也逃不过某些结局,无解又难以逃离。 尽管这次姜泾予换了种不太粗暴的方式想要占有他,可是对方目的都是一样的。 姜泾予等着陆西槐说话,可是陆西槐一直没说。 最终只好他来开口。 “很抱歉,但是我觉得我的意思你应该懂了。我想追求你,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陆西槐拉开了车门一只脚迈下去:“对不起,我觉得很噁心。” 不是姜泾予噁心,是他自己噁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么么哒~ ☆、第十九章 从陆西槐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开始,他就知道这是禁忌的,难以启齿的。陆家人对他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这是可耻的、有罪的。 创伤的种子在少年时期就已经种下,即便后来陆西槐走出了那个禁锢了他十八年的小地方,拥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合更开明的环境,明白喜欢同性不是疾病。但他只能宽待别人,却不能放过自己。 他固执地认为这是他的原罪,他背负着比别人更加深邃的罪恶行走在这世间,对不起养育了他十八年的陆爷爷,也对不起他死去的父母。他让这么多人失望了。 他觉得自己很噁心。 可是那句话在姜泾予听来像是陆西槐在说他。 他伸手去抓陆西槐的手抓了个空。 没办法姜泾予只好跟着陆西槐下了车,他扣住陆西槐的手腕,让陆西槐不得不停下想要离开的脚步。 “你觉得我很让你噁心吗?” 姜泾予把陆西槐整个人抵在车门上,掐住陆西槐的下颌骨。 文明的外衣顷刻之间被彻彻底底撕去,姜泾予的平和稳重都是伪装出来的。 他一只手掐着陆西槐的下巴,另一只手还扣着陆西槐的手腕,力气没用多大,眼睛却有些赤红。 他盯着陆西槐,眼睛一眨不眨,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姜泾予,让你觉得噁心,是吗?” 这话语气平静,姜泾予本人也面无表情。陆西槐却能感觉到姜泾予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陆西槐握住姜泾予掐着他下颌骨手的手腕缓缓将姜泾予的手拉下来。 他仰着头和姜泾予对视,却没有办法回答姜泾予的问题。 在陆西槐的世界里姜泾予是个英雄,英雄的代名词是无所不能。 他亲手把陆西槐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他让陆西槐的身体承认自己遵从欲//望,他带陆西槐领略过和他前十八年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成为陆西槐从来没有过的后盾让陆西槐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人不动心。 陆西槐拼命克制着,压抑着,欺骗着自己。 在直面姜泾予的询问的时候还是有些无力招架。 陆西槐忽然有些倦,他挣了挣被姜泾予握着的那只手,说:“你别这样。” 姜泾予眯了眯眼睛:“是你先招惹我的。” 突兀又神秘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干干净净迷迷煳煳睡着的一张脸让姜泾予在病床上的心不自然的跳了两跳,他记忆混乱大脑疼痛的时候陆西槐是唯一能够让人静下来的东西了。 比镇定剂管用多了。 陆西槐垂眼沉默。或许他做错了。 姜泾予压下陆西槐的衣领去亲他的脖子,锁骨,再从喉结一路亲上去,意外的,他最后只是舔了舔陆西槐嘴唇的伤口就放过了对方。 “你不知道你有多特别。”姜泾予凑在陆西槐的耳边说。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陆西槐垂着眼没说话。 姜泾予亲吻他亲吻到唿吸有些粗重。 陆西槐闭着眼说:“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 陆西槐勐的一把推开姜泾予,姜泾予因此踉跄几步,他看着陆西槐,有些难以置信。 陆西槐眼尾有些泛红,眉心蹙起,很是难受的样子。 “今天到此为止吧,我要回家了。” 把被姜泾予扯开的扣子繫上,陆西槐转身走了。 姜泾予站在那儿也没有追上去,陆西槐的所作所为让他难以理解,他看着陆西槐一步一步走远,带着他留在对方脖子上的印记。 多么美丽,多么绝情。 他回到驾驶座上想抽支烟,遇见陆西槐之后抽的烟比他之前的几十年抽的都要多。 可是找遍了车上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姜泾予狠狠拍了下方向盘踩下油门走了。 玩具厂之行就这么泡汤了。
第31页 驾车回去的路上姜泾予没有看到陆西槐,又因为陆西槐离开的原因不是那么美妙,姜泾予没有找他。只是一路上眉头紧锁,当天晚上有些意外的失眠。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姜泾予睡觉前给陆西槐发了条简讯,问他回家了没有。 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陆西槐的回信,他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出来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没有回信。 凌晨三点,姜泾予的情绪已经酝酿到一个顶峰,他想把手机摔了,这样他就不会像个傻x一样盯着手机看了。 他还想把陆西槐抓过来,用钱堵住那家人的嘴,陆西槐不喜欢他没关系,从此以后陆西槐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喜欢他。 想是这样想的,姜泾予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穿好衣服出了门。 陆西槐家里的灯是关着的。 恐怕那个小没良心的早就睡着了,才不管是不是有人担心他。 这样想着姜泾予上楼的速度都快了两分,他拍了拍陆西槐的家门没人应,物业下班了。 只能打电话找人来给他撬锁。 被叫来的司机小陈知道姜泾予心情不好,不敢多问,加快手上的进程三下五除二把锁撬开了。 姜泾予大步垮进去气势汹汹,小陈还在犹豫要不要帮老闆进去打人,撬锁就违法了,这凌晨三点撬锁入室打人就更危险了。 姜泾予一进门按亮了灯,走到卧室门口他才发现原来陆西槐卧室里亮了一盏小灯。 陆西槐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 所有的怒气和怨气从看见陆西槐这一眼就全部散了,姜泾予在想就算囚禁陆西槐,只要这个人哭一哭撒撒娇他就会心软。 他坐到陆西槐的床边,摸了摸陆西槐的额头,有些烫。 陆西槐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姜泾予的脸庞在灯光下只能看清一半。 “你今天有点晚,”说到一半陆西槐就马上闭上了眼睛,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摇摇头嘟囔着,“不对……” 发烧了。 姜泾予把人从床上抱起来下楼,小陈帮陆西槐把门带上,匆匆跟下去。 小陈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悄悄打量一下后面的老闆和陆西槐。 啧……有些事情他不该问。 医生给陆西槐安排上打好点滴的时候天已经接近亮了。 小陈看看闭着眼睛的陆西槐说:“身体这么弱得好好养养,淋个雨就发烧这么严重有点说不过去。” 姜泾予:“淋雨?” 小陈点点头:“我瞧见他的湿衣服还在沙发上放着,今天,啊不昨天下午下了点雨来着。” 姜泾予问了问时间,算了下他那个时候已经开车到家了,被陆西槐气的心不在焉,连外面下雨了都不知道。 ☆、第二十章 姜泾予也在想如果下雨的时候他找到了陆西槐会是怎么样的,陆西槐可能会拒绝坐他的车,或者上了车却一言不发,就好像和他是陌生人一样。 这一定会让他想亲陆西槐,事情会发展的更糟糕。 陆西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姜泾予猜想不会有任何场景比现在更好了,在陆西槐对他避无可避生气后一走了之的时候,他还能静静看着对方睡觉。当然如果不是在病床上就更好了。 姜泾予让小陈回去找人把陆西槐家门的锁换了,老一点的小区安全系数太低,如果想撬锁的人不是姜泾予而是别人的话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那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您。”小陈打了声招唿拿着车钥匙准备走了。 姜泾予点点头,找了椅子坐在陆西槐的旁边,他把陆西槐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拉过来握着。 他总觉得陆西槐的手很冷,打点滴的那只手更是这样,那只手不能握,姜泾予只能轻轻搓搓他的指头。 姜泾予看着陆西槐看的有些魔怔,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亮了。 护士给陆西槐换药水的时候轻轻在姜泾予肩头上拍了一把。 “这瓶药水刚换上,我现在也不忙帮你照看着点人,趁着现在人不多去买早餐吧。他应该也快醒了。” 姜泾予后知后觉地抬起腕錶看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他跟护士道了声谢,想了想最后还是亲自去了。 姜泾予带了白粥和包子回来,想起昨天陆西槐吃粥吃的没兴趣笑着往陆西槐的那碗粥里放了一勺糖。 真不知道为什么陆西槐一个男的这么好吃甜的,不过是因为可能糖吃多了亲起来也很甜。姜泾予一边这么想一遍拎着食物回去。 这是姜泾予第一次亲自为人排队买东西,平日里只需他一个吩咐想要什么自然有人把东西端到他面前来。更不需说那些有求于他的,不需他吩咐整日便猜忌着他的喜好想着讨好他。 只是他一直没什么持久爱好,很多东西多是一时的激情,因此显得有些难搞。 因为喜欢而隐忍甚至有些畏手畏脚,这是第一次。陆西槐急着要跟他撇清楚关系,他是看的明白的。 就在昨天伪装了这么久的正人君子终于装不下去了。 这样也好。 姜泾予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在无时无刻地彰显着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急症里守着另一个青年打点滴还是去排队买饭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第32页 他回去的时候陆西槐已经醒了,陆西槐坐在病床上盯着一滴一滴滴落的药水看。 姜泾予走过去把粥放在柜子上:“吃饭吧。” 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意外地服了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跟陆西槐交流。 陆西槐看看姜泾予打包回来的饭,说:“我不想吃,这是最后一瓶药水了吗?” 昨天姜泾予半夜去找他,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本来该跟姜泾予说句谢谢,可是他不想说。 姜泾予没照顾过病人,陆西槐输液的手续也是小陈帮他忙来忙去,一瞬间被陆西槐问住了。 姜泾予沉默。 说好帮姜泾予照看人的小护士出了声:“对,最后一瓶了。明后天你最好继续来输液,这样好的彻底一点。” 陆西槐盯着药水瓶看,问:“我能开了药把药水带回去吗?” 小护士略微有些为难,斟酌着说:“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太方便……” 姜泾予说:“没关系,按他说的来吧。” 小护士小心翼翼看了姜泾予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 姜泾予坐到陆西槐旁边想握住他的手最后又收回来,陆西槐挣扎的话很容易会走针。 姜泾予问:“不想待在医院里吗?” 陆西槐“嗯”一声,他在想他是不是应该更绝情一点,姜泾予才愿意放过他。 姜泾予要餵陆西槐吃饭,陆西槐不自然地看姜泾予一眼,姜泾予勾勾嘴角拗不过陆西槐,帮陆西槐搭了床上的小桌板,看着他用一只手吃饭。 “我帮你加了点糖,味道还行吗?” 陆西槐点点头问:“你自己去买的?” 姜泾予说:“是。” 陆西槐没再多问。 陆西槐昨天只吃了一顿饭,被姜泾予带走之后又和对方闹了脾气,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喝了杯牛奶就睡了。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生病了,昏昏沉沉地困得只想睡觉。 他没料到姜泾予会夜里来找他。 陆西槐低着头吃东西,问:“几点了?” 姜泾予说:“六点四十。” 陆西槐放下手里的勺子,张张嘴想说什么。 姜泾予打断他:“别和我说工作的事情,我不想听。” 果然,被说中了心事的陆西槐只能噤声。 姜泾予伸手想捏下陆西槐的脸又在中途收回来。 “所有的事情你输完液再说。” 陆西槐没说话,两个人一个木呆呆地盯着点滴看,一个盯着对方的手。 几个小护士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 护士给陆西槐拔针的时候姜泾予收到了小陈的电话。 小陈说陆西槐那个房门太老了,换锁也只能换那些型号比较旧的门锁型号,姜泾予本意是希望能够提高房子的安全系数,最后陈和换锁师傅研究了一下,干脆把整个房门都换了,现在已经弄好了。 姜泾予说:“干的不错。” 小陈:“老闆,房门钥匙除了要给小陆先生的我还留了一把……” 防着您下次凌晨让人来撬锁撬不开…… 姜泾予笑:“那你现在带着钥匙来医院吧。” 护士帮陆西槐在手背上贴好胶带就放他走了。 陆西槐躺了这么久下了床出门准备先上个厕所。 姜泾予电话还没有挂,看见陆西槐摸着自己手上的胶带往出走,姜泾予立马挂了电话跟在陆西槐的身后。 陆西槐转过身来看他,姜泾予没说话。 “我上厕所你也要看吗?” 姜泾予说:“可以看。” …… 陆西槐:“不准看!” 姜泾予:“好。” …… 陆西槐满头黑线进去上厕所,姜泾予站在门外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鲸鱼:你看我尿的比你远。 陆西槐:……哦(冷漠)。 ☆、第二十一章 姜泾予知道把人逼得太紧对他没什么好处,所有事情都尽量顺着陆西槐来。 陆西槐还在想姜泾予出来的时候可能没有帮他带钥匙,回去之后却发现家门早就被人换了。 姜泾予站在他背后伸出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帮你把门换了。” 陆西槐皱眉:“你凌晨的时候是怎么进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你的门实在太不安全了。” 不安全的不是门而是某个人吧。 陆西槐有些无语,接了钥匙把门打开没有理某些人虚伪的理由。 上辈子陆家人准备放弃让陆爷爷继续治疗的时候陆西槐就把这间房子退了租,房东也算好心,知道了他退房的原因后没有扣他的押金。 按理说是陆西槐毁约在先,就算房东不退押金也说的过去。 这里是陆西槐的私人空间,他当年毕业之后的梦想和豪情都从这里开始,也随着离开这间房子而消弭。 陆西槐在门口蹲下身来找拖鞋给姜泾予,背部和颈部的曲线一览无余。 姜泾予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
第33页 陆西槐没理他。 姜泾予说:“陆西槐你知不知道你很别扭?” 陆西槐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手背上扎完针的胶带在姜泾予眼里刺眼异常。 “越在意越要推开,习惯隐忍和逃避。”姜泾予偏着头思索了一下,“我和你不一样,我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一定要得到。” 陆西槐没有抬头,脸上的表情藏在一片阴影之中,不知是喜是悲。 “那是因为你没过过我的日子,我身后没有任何人,我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在我不能承担自己的过错的情况下我不能有任何超出能力的野心。没有人会为我负责。”陆西槐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也许是因为生病内心格外脆弱,他终于愿意敞开一点自己跟姜泾予交流。 姜泾予看着陆西槐单薄的背影,发觉这可能不是个好话题,他很心疼这样的陆西槐。 从陆西槐少年时期他就明白他必须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当陆家人在他身上看不到投资的价值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撤资。 他必须靠自己的努力足够优秀,不能犯错不能后退,如果不是他读书的时候孤注一掷拼了命的努力,用奖学金减免学费,可能中学陆爷爷就会让他辍学了。 从此郁郁不得志游走在社会之中,哪怕光明的前途曾经触手可及,哪怕所有的过错都与他无关。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人生,没有缘由。 他没有后路可退,所有事情必须做到完美。 陆西槐额头抵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早晨的太阳照进了屋子,陆西槐却觉得冷,真冷。 姜泾予看着这样的陆西槐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陆西槐这么认真的人,做了决定就是一定要做到的。 这样一个一步步规划磕磕绊绊不敢有半点松懈走到如今的人,当选择遵从内心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面临的不仅仅是家人的责备,还可能是前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陆西槐不敢赌。 姜泾予没有强迫陆西槐继续说下去,他弓身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去洗个澡吧。” 姜泾予说完就去帮陆西槐放热水,陆西槐穿着拖鞋站在浴室门口有些发呆。 这样的姜泾予…… 生病了的陆西槐很听话,其实他一直不是什么有锋芒的人,他甚至有点孤僻,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被触及底线的时候才会反击。 洗完澡陆西槐穿着浴袍坐在床上,姜泾予脱了外套站在床边拿干毛巾帮陆西槐擦头髮,陆西槐垂眸,姜泾予只能看到陆西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生病了最好睡一觉。” 帮陆西槐将头髮擦干姜泾予揉了揉陆西槐的头髮,很软。 陆西槐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姜泾予看,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来,随后闭上了眼。 姜泾予帮他拉住了窗帘,看着陆西槐恬静的侧颜有些心动。 最终他爬上床隔着被子把陆西槐拉到自己怀里。 ☆、第二十二章 两个人一个因为生病而过分疲累,一个整夜没有合眼,在睡觉这件事情上出奇的和谐。 薄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孔洞照进昏暗的室内,陆西槐整个人被姜泾予圈到怀里,被子很薄,却让他十分燥热。 陆西槐醒来的时候他的额头正抵在姜泾予的肩膀上,他昨晚睡的不踏实到底也还是睡了的,睡了一会就睡不着了。 姜泾予一整夜没合过眼,这个时候正是犯困的时候,陆西槐又在他怀里,没有任何时刻会比现在让人安心了。 陆西槐醒来的时候姜泾予还沉沉的睡着。 陆西槐动了动胳膊想要够到床头柜上的手錶看一下几点了,无奈他像个蝉蛹一样被姜泾予用被子裹着抱在怀里,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办法在不吵醒姜泾予的情况下脱身就作罢。 两个人贴的太近,陆西槐仰头也看不清姜泾予的脸,只能看清楚姜泾予的下巴。 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陆西槐在想他在医院听到的那些小护士的言论,姜泾予帅气又多金,毫无疑问。沉稳的样子让人很有安全感,非常容易就能满足那些初入社会的小姑娘的幻想。 这样的人想要什么的得不到。 重来一世陆西槐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陪陆爷爷走完这一程他就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 或者是其他城市,或者出国,他不会和任何人有除了友情之外的任何牵扯,年龄到了他就领养一个或者几个和曾经的他一样的无父无母的小孩。 他要力所能及的给这些孩子最好的教育条件和其它任何条件,他要告诉这些孩子他们值得这些,并且值得更好的。 不必畏手畏脚,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因为自己的性向整日胡思乱想。 也算是圆陆西槐自己一个童年的梦。 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和姜泾予的相遇方式,打乱了陆西槐所有的计划。 想到这里陆西槐的鼻子忽然有些痒,他隔着被子蹭了蹭鼻子,一个小动作直接把姜泾予弄醒了。 姜泾予醒了之后松开了勾着陆西槐的那只手。 他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带着微弱的鼻音问:“睡醒了?” “嗯。” 姜泾予翻身下了床,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第34页 “你中午想吃什么?”姜泾予问,大有要照顾陆西槐直到他病好的意思。 陆西槐说:“没胃口,你不用去工作吗?” “我在想我这几天可以换个地方办公,你的桌子被徵用了。” 陆西槐皱眉。 姜泾予说:“或者你不喜欢这扇门还想换一下。” 最终陆西槐什么都没有说。 姜泾予说到做到,让人送饭过来同时也送了一沓文件。 他处理文件的同时不是余光能看见陆西槐就是能听见陆西槐的声音,和陆西槐待在一起让他很享受。 当天晚上姜泾予主动睡了沙发,他跟陆西槐找了被子和枕头,就是第二天起床有点腰疼。 陆西槐起夜的时候看到姜泾予一个大个子缩在他的小沙发里有点好笑,他走近姜泾予瞧了几眼,转身走了。 姜泾予早晨和晚上掐准时间给陆西槐测体温,每天送过来的饭也是家里的厨师变着花样给陆西槐做的病号饭,没滋没味的,有点微甜。 有了姜泾予帮陆西槐打理事情,陆西槐一瞬间闲的有点发慌,他在网上接了几个零碎的翻译单子,也赚不了多少钱,但胜过无所事事。 左手打着点滴右手操作着电脑,随手记得稿子要从桌上滑下去的时候陆西槐勐的去接连带着输液瓶也晃悠了几下。 姜泾予放下手头的文件去检查陆西槐的左手,没有走针。 他把陆西槐的笔记本转到自己的方向看了看陆西槐在浏览什么。 “给别人翻译东西?” “闲着也是闲着……”陆西槐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是他的老闆,他在老闆眼皮子底下接了私活。 姜泾予把陆西槐的电脑合上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你输液输的手背都是肿的我就不说你了,你把点滴打完再看这些。” 陆西槐点点头,不敢作妖,接下来的时间无聊到爆炸。 他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看,姜泾予就在他床位的桌子那处理文件。 无聊中姜泾予递给了他一份文件:“看不懂,帮我翻译一下。” 陆西槐一只手拿着文件开始口译给姜泾予听。 “语速慢点。”姜泾予说。 陆西槐只好照办。 几页纸临近翻译结尾,姜泾予憋不住笑了,他说:“你点滴快滴完了,可以拔针了。” 陆西槐“哦”一声后知后觉,刚刚那份文件分明是英文版的,姜泾予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看不懂才有鬼! 他还傻呆呆的翻译了那么久。 帮陆西槐拔了针,姜泾予递了杯牛奶给陆西槐。 “你接不接私活我不管,因为私活延误病情不能上班,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假公济私的姜泾予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连陆席槐都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 陆西槐摸了摸了自己手背上的胶带,轻声说:“我知道了。” 晚上陆西槐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陆西槐留在客厅的手机响个不停。 姜泾予一开始没管,但手机消停几秒就又马上亮了起来,姜泾予拿着手机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好像很急。” 陆西槐说:“那你先帮我接一下,就说我一会回给他。” 姜泾予应了声好,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称唿是“堂哥”。 “餵。” “西槐啊!哥哥在医院呆了两天觉得闷的不行,你啥时候带哥哥四处转转啊?” 一个单音节的发音有些模煳,陆西槐的表哥都没有听出声线的差别。 姜泾予沉默几秒,据他所知陆西槐和他家里人关系并不好。 “陆西槐现在有事,他一会回你电话。” 手机那段明显的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其他人接电话。 “哦,那我知道了。” 姜泾予虽然好奇这个堂哥来找陆西槐干什么,但不至于好奇到要扒陆西槐的隐私的地步。 他放下手机准备挂了电话。 陆西槐的表哥就在此时大声问:“你是谁啊?!” 姜泾予挑眉:“我是他老闆。” 电话那边是大喘气,好像突然放心一般:“唉,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陆西槐的……” 表哥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他们一家人靠着陆西槐的接济过活,万一陆西槐被炒了可就完蛋了! 突然的转折听的姜泾予直皱眉:“我是他的什么?” 他能是陆西槐的什么? 大概姜泾予的语气有点凶,表哥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有点犯怂,吞吞吐吐地说:“我……唉……陆西槐是个好人,除了喜欢男人这点有点变态精神还算正常,我向老闆你保证,陆西槐也就只有那一点精神病。你可别为了这个开除他啊。” 姜泾予快气笑了,陆西槐这个表哥是在为了陆西槐好还是在坑他?有这么说话的人吗? 陆西槐恰巧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姜泾予跟前来,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他把手机从姜泾予手里抢过来挂断,扔在沙发上。 姜泾予没问他,陆西槐也没说话。
第35页 ☆、第二十三章 陆西槐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了擦头髮,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姜泾予一眼。 他忐忑的不行,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姜泾予要是质问他他该怎么回答。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出了差错。 姜泾予沉默。 陆西槐:“你……” 他想让姜泾予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他现在忐忑的不知所措。所有的说辞他都可以蹩脚的圆回来,尽管不是那么完美,好过姜泾予不声不响心里拿定了主意。 其实姜泾予早就看穿了陆西槐,他讶异的是陆西槐堂哥对陆西槐的态度。 很微妙,总之不是什么好态度。 姜泾予坐到陆西槐旁边,从自己随时放在案几上的文件最下层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陆西槐。 “看看?” 陆西槐虽然奇怪为什么姜泾予没有问他关于刚刚电话里的事情,但是如果能不声不响的把事情揭过去,也不失为另一种解决方法。 如果刚刚他真的没有听清楚电话里在说什么呢? 抱着这种侥倖的心理,陆西槐接过姜泾予给他的文件。 b城某家玩具厂的资料,他向下翻了翻,发现这家玩具厂的地址正是之前姜泾予带他去的那家。 陆西槐问:“什么意思?” “前面这些都不重要,你接着往后看。”姜泾予靠在沙发上,眯了眼瞧着陆西槐挺的笔直的背部。 陆西槐真的就按照姜泾予说的话往后看下去了。 玩具的设计图纸,准确的说是鲸鱼玩具,初稿大概有几十种样子,图纸后面附着小块的布料和各种布料的介绍。 陆西槐手指从每小块布料上划过,感受着不同的触感。 姜泾予在他身后适时出声:“想要吗?” 陆西槐毫不犹豫:“想。” 意外的诚实。 姜泾予凑到陆西槐旁边,说:“这家玩具厂近几年不太景气,几十年前是他最辉煌的时候,近年来逐渐没落。事到如今有些鸡肋,厂长不愿意关掉又开不起来,我瞧着它好玩,想买下来玩玩。最近刚和他们接触,但总不能花冤枉钱,我让他们设计点小玩意给我看看。” 陆西槐看看图纸上的尺寸,有一头蓝鲸做出来的实体大概有两米多长,可算不得姜泾予口中的“小玩意”,偏偏对方说的轻松。 “你把它买下来干什么?” 商人无利不起早,陆西槐觉得姜泾予买下它肯定有些其它意图。 姜泾予侧头看着陆西槐,两个人离的很近,陆西槐能感受到姜泾予喷到他脸上的鼻息。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开发点成人玩具玩玩。” 姜泾予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贴在陆西槐的耳边跟他说。 那一瞬陆西槐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成人…… 玩具…… 这四个字挤满了陆西槐的大脑,他说不出是羞是臊,尤其姜泾予还贴在他身边,两个人放在沙发上的手小拇指叠合在一起,这句话的暗示性太强了。 陆西槐“蹭”地一下站起来,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挽住因为勐地站起来变松的腰带,匆忙留下一句:“我去睡觉了。” 姜泾予看着陆西槐落荒而逃的背影手笑了,他把陆西槐刚刚看完的那份文件拿过来看。 果然,想要攻陷一个人,还是要从这个人最柔软的地方下手。而陆西槐最柔软的地方,就是甜点和鲸鱼玩具。这种固执的保留下来不肯改变的小习惯和小爱好,和陆西槐本人一样可爱。 陆西槐慌慌张张的离开的模样取悦了姜泾予,陆西槐这个样子太纯情了,很容易就会勾起某个男人的征服欲。 陆西槐哭泣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一边这样想着,姜泾予侧着头看被陆西槐合上的房门,他真的很少像这样开心过了。 眼底嘴角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就像是小学生捉弄了自己喜欢的人一样得意。 就在姜泾予已经二十七岁一个皱眉一个指令就能操纵数以万计的人的人生的时候,他住在陆西槐租下来的老旧的小区内,睡在连身子都舒展不开的沙发里,因为照顾一个生病的青年而心甘情愿。 他相信陆西槐接受他只是时间问题,作为一个这么多年只在陆西槐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欢愉的人,他觉得他有能力为陆西槐接下来的人生负责。 不管是事业规划上,还是以感情做后盾。 一向冷血的人动了情,是要要人命的。 姜泾予总觉得陆西槐身上有种气质,不骄不躁安安静静的呆在某个地方就会让你觉得这个人金贵的很,移不开眼,得捧着端着,最好还要让他笑着。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结果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姜泾予的错觉,他为陆西槐付出的心甘情愿。 不仅仅是学习需要天分,自然而然的高级感也需要天分,在姜泾予眼里陆西槐俨然已经是位不沾尘埃的下凡童子,是为了渡他才入凡俗。 这种人遇见了就不能撒手。 陆西槐回到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姜泾予俨然已经变了攻略他的路数,变得更加委婉,也更加直接。 不跟他直接提任何有关感情的事情,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暗示他什么。
第36页 这种潜移默化很恐怖,也很难拒绝。 更可怕的是陆西槐竟然有点适应这种相处方式,大概得益于他上辈子和姜泾予的相处,只是上辈子的姜泾予更加直接,本身他们就是一场交易,姜泾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 但是上辈子姜泾予也没这么不要脸啊! 成人玩具…… 陆西槐想起来就有些难为情。 陆西槐拍了拍自己的脸,他想起来自己手机还扔在沙发上,于是折身回去拿手机。 姜泾予还维持着他离开那个姿势,看见他出来就对着他笑。 陆西槐觉得脸有些热。 这么害羞的陆西槐让姜泾予想拉过来亲一口。 “你对我的玩具厂设想是还有什么建议吗?”姜泾予调笑着问。 “……我出来拿手机。” 客厅里的灯很暗,陆西槐俯身拿手机的那一刻姜泾予还是看清楚了陆西槐的脸。 “你好像脸红了。” 陆西槐拿着手机匆匆离开。 姜泾予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今天晚上是有点热。” 陆西槐灰熘熘带着手机回了卧室。 另一边堂哥以为是姜泾予挂了电话,即便手机那边没有发火他也能感知到事情的不妙。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想给陆西槐再打过去问问怎么样了,又怕陆西槐知道他做的好事,只能不声不响地盯着手机看。 大伯母在出租屋里看见自己儿子盯着手机目不转睛的,问:“你不是说要给陆西槐打电话吗?在这杵着干啥?” “我已经打完了。” “打完了?他怎么说?” “别提了,倒霉的让他老闆接到了,就希望他们老闆别因为他……变态……就开除他。” “老闆知道他……”大伯母欲言又止,始终觉得那几个字噁心的让人说不出口。 堂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唉,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这也是事实嘛!作为员工老闆当然要知道这些了。” 说到最后还不忘记为自己开脱一嘴。 大伯母觉得自己儿子说的很有道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早点睡。” “得得得,我这几天啥也没干净睡觉了,睡什么睡。” “不睡觉你准备干嘛?这都几点了?” …… 说到这里母子俩对视一眼,对啊,这都几点了,陆西槐跟他老闆在一起干什么…… 大伯母说:“儿子,你说那个男的会不会是……” “万一……他在加班呢?他能搞来这么多钱,工作肯定不轻松。” 比起那个噁心人的事实,两个人更愿意欺骗自己。 大伯母没说啥,自己去睡觉了。 堂哥坐在床上有些焦躁,陆西槐为什么不给他回电话?他真的在跟老闆在一起吗?这么晚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陆西槐的回电。 陆西槐问他有什么事。 堂哥磨磨唧唧地问:“你现在在哪?” 陆西槐听出堂哥的欲言又止,说:“跟朋友一起吃饭呢。” “朋友?他说他是你老闆啊,这么晚了你和男的吃什么饭啊?不是我说,陆西槐,你能不能不要给老陆家丢脸,这么好的工作你不想要了给我啊,到头来因为那点精神病被炒了找谁哭啊?” 原本躁动的陆西槐很快被这家人泼了一盆冷水冷却下来。 “工作好不好我靠自己找到了,轮不着你说三道四。有精神病的人不只我一个,堂哥你也去该看看。” “诶你怎么说话呢陆西槐?没有我们家的接济你能长这么大吗?和你们老闆说错话是我不对,我不跟你计较。你明天还是什么时候领我在b市转转,这呆着真烦。” 这家人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日常生活难免碰壁。 堂哥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陆西槐赚钱容易,想找个赚钱的工作,可惜除了那些卖苦力的工作什么都找不到,有些嫉妒陆西槐。 ☆、第二十四章 “你有手有脚的哪不能转啊?没事的话我挂了。” 陆西槐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有些泛红,他怼人的功夫都用在这家人身上了。 电话那边没说话,陆西槐等了两秒把电话挂了。 打点滴针都扎在陆西槐的左手上,明明只扎了两次他的手就有些泛肿,姜泾予替他拔针的时候还说他是因为甜食吃的太多营养不均衡的缘故。 陆西槐将信将疑,放下手机她戳了戳自己的自己的手背,好像确实有点肿。 从私心上来说,陆西槐还是希望能够去医院看看爷爷,但是一想起大伯那家人他就头痛的很,索性狠下心来,逼自己不去想那些。 睡觉前陆西槐把门窗检查了一遍,他桌子上还放着几份姜泾予留在那儿的文件。 他走过去帮姜泾予整理了一下,然后关灯睡觉。 陆西槐的房间门有一部分是磨砂玻璃,姜泾予在客厅里看见陆西槐房间的灯暗了,他就准备睡觉了。 这一夜在沙发里睡觉的姜泾予一夜好眠,明明他才是睡觉姿势更憋屈的那一个。
第37页 姜泾予想要睡的更舒服一点有很多办法,打地铺或者再搭个简陋一点的床。 连陆西槐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心思,他在为难姜泾予。姜泾予大大方方地受下,他能为陆西槐做到的,都要陆西槐看在眼里。 陆西槐睡到夜里有些燥热,他没开灯,下了床把窗户打开。 夜色深了,小区里只有某个单元楼道里失修的灯还在兀自亮着,陆西槐趴在窗户上,忽然想起姜泾予前不久问他会不会抽菸。 他趴在床边想了一下现在出去找姜泾予要出烟来的可能性,最后还是作罢,吹了会风他回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还是姜泾予开门叫他起床,医生已经到了陆西槐家里。 姜泾予打开门陆西槐迷迷煳煳地睡着。 “陆西槐,起床了。”姜泾予站在门口,看见陆西槐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听见他的声音也只是哼哼一声没有睁眼。 他坐到陆西槐床边,伸手摸了摸陆西槐的额头,体温正常。 姜泾予帮陆西槐把被角掖了掖,重复了一遍:“该起床了。” 陆西槐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睁眼。 “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亲你了。”姜泾予凑近陆西槐的耳朵这样说,顺便用手扯了扯陆西槐的耳朵。 陆西槐打了个颤,推开姜泾予的手坐起来。 “你离我远点。”带着软软的鼻音。 姜泾予笑:“你快点起床,医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陆西槐看了看时间说:“知道了。” 姜泾予帮他合了门,坐在客厅里跟医生闲聊几句。 为了方便像姜泾予这样的家庭一般都会有几位家庭私人医生,不愿意去医院,又希望得到高质量的质量。 医生把几只小瓶药水用针管吸出来注射到打点滴的药水瓶里,这是今天陆西槐的药物。 “姜先生最近记得做个脑部的检查,这样比较稳妥。”医生这样提醒姜泾予。 姜泾予看了看陆西槐的卧室门:“我觉得可能不用,一点都不疼。” “疼不疼不是关键,有些小问题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把空掉的药水瓶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姜泾予无奈,说:“我记下了。” 陆西槐在卧室里磨磨蹭蹭地穿了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 他夜里醒的那么早是有原因的。 上辈子的姜泾予出现在了他梦里,紧接着画面一转就是陆家人对他的指责。 上辈子陆大伯一家完全放弃了陆爷爷,老人心如死灰也懒得问陆西槐从哪里来的钱,有时候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等人的姜泾予的时候脸上会有些动容。 也正因为如此,陆西槐没有面对过多的指责,关于他出卖自己这件事情。 真真假假,真相到底是什么,谁又在乎呢? 可是梦里陆大伯一家都知道了他上辈子干的事情,他们追着陆西槐,撕扯着,追打着。 陆西槐很恐慌。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他早就足以靠自己自保了。 可梦里的他还是那样。 一觉醒来姜泾予坐在他的床边,好像也只有姜泾予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实都是一个样子。 因为不好意思耽误医生的时间,陆西槐带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让医生给他扎针。 医生拍了拍陆西槐的左手背,发现血管有些不清晰。 “今天扎针在右手上吧。” 毋庸置疑的口气。 陆西槐想了想把右手伸了出去,止血带扎在手腕上,陆西槐握了握手。 姜泾予坐在一边看着陆西槐发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今天输完液就没什么了吧?” “对,其实也用不着输这么久,不过是保险一些。” 两个人说着话针尖就没入了陆西槐的手背,医生在他手背上贴好医用胶带固定,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姜泾予问:“下午跟我去公司吗?” 陆西槐点头说:“好。” “这是一个问句不是一个命令。”姜泾予重复强调一遍,“你要不要重新回答我一遍?” 陆西槐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廖知行最近不在公司,再说你的手去了也什么都做不成。”姜泾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希望陆西槐多休息几天,又希望陆西槐能呆在他眼皮子底下。 陆西槐想了想说:“我还是去吧。” 姜泾予点点头,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可能是陆西槐有些无聊,又或者恰巧他听到了几句医生询问姜泾予有没有做检查什么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陆西槐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姜泾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已经好了。” 这么简略的回答陆西槐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姜泾予又补了一句:“本来也不怎么严重,就是看着吓人。” “那你和姜关钦……” 陆西槐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说到这里姜泾予才想起来他跟陆西槐为什么会相遇,还要谢谢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第38页 “去法国玩的怎么样?”姜泾予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陆西槐说:“还好。” 显然陆西槐的重点不在这个上面。 姜泾予笑笑:“如果不是他自己搞砸了事情我还真的会‘帮’他一把,就是可惜了之前我做了那么铺垫。” 坑姜关钦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陆西槐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说当时感觉怎么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他对自己的斤两有把握,原来一切看起来异常顺利的背景之下都有姜泾予在幕后操纵。 姜泾予这时放下了手里的钢笔,他看着陆西槐说:“也有你的付出在里面,让这件事情顺利进行。你做到了所有你能做到的。” 陆西槐尽量避免和姜泾予的对视,耳朵听着姜泾予说话,眼睛却盯着别的地方看。 姜泾予看着陆西槐发红的耳尖没有再戏弄他。 作者有话要说:  好睏啊~ ☆、第二十五章 医院里每日都会有护士提前一天让病人定好第二天的三餐,大伯母为了省钱把四个人的用餐都记在了上面,这个钱是要陆西槐出的。 如果自己买饭的话还是得她自己掏钱。 堂哥端着医院发的一次性的饭盒在病房里吃饭,吃到一半他就放下筷子不动弹了。 大伯母推推他:“好好吃饭。” 堂哥索性把饭扔在了窗台上:“我真不知道我来这是干啥来了。” 大伯坐在距离陆爷爷最近的位置上头也没抬继续吃饭:“照顾你爷爷呗,你还想干啥?” 堂哥愤愤地看了一眼大伯,没敢反驳,转过头跟大伯母说:“给我点钱,吃完饭了我要出去转转,找找工作。” 大伯母塞了三百块钱给自己的儿子。 堂哥接过钱的那只手停留在空中没有动弹,很明显是钱不够的意思。 大伯母推了一下堂哥的那只手:“你还准备要多少?” “b市这地方消费高,妈你再多给几个呗,没钱我瞧见姑娘也不敢勾搭啊。” “诶呦,工作找不到你还勾搭姑娘呢。”话说来是埋怨的意思,语气却带着笑意,大伯母又掏了几百块钱出来,“你要是能在b市讨着媳妇我全部钱都给你。” 堂哥哼唧几声,骄傲地挑挑眉毛从病房里出去了。 一直没出声的老爷子说了一句:“别太惯着他。” 大伯马上说:“是。” 大伯母瞅了老爷子一眼没说话。 病房里夜里可以留人陪护,显然留在病房里的是大伯,大伯母对老爷子嫌弃的很。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赚的钱也是从“死人”身上赚的,医生也说了,老爷子这个病这能缓解不能完全治癒,活多长时间全看天意。 堂哥拿着钱先去下了顿馆子,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去了b市着名的红灯区。 胆子是一步一步变大的,他不敢直接和小姐上//床,只敢过过手瘾,即便如此开了几瓶酒亲了亲嘴兜里的钱就被掏空了。 混迹在此的女人都是人精,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一口一个“老闆”一口一个“爷”,总之是看碟下菜,应有尽有。 想堂哥这种小三十多岁的还一事无成的男人,最需要被满足的就是虚荣心,他之前连女人都没好好碰过,这下子开了荤是止不住了。 陆西槐打点滴的过程都是姜泾予帮他换药,这个男人出奇的克制,除了换药的时候几乎和陆西槐没有交流。 就是可怜陆西槐上厕所都不能自己去,他又不肯让姜泾予帮他,只能忍着,等到姜泾予替他拔了针再去。 今天早上陆西槐喝的牛奶有点多,迷迷煳煳的医生给他扎针前忘了上厕所,点滴要挂三四个小时,有些难忍。 陆西槐看了看点滴瓶又去看姜泾予,对方好像正在全神贯注地处理文件。 他脑子里现在有两种声音,一种说再忍忍就能过去了,另一种说这不过是件小事,开口让人帮忙又怎么了? 最后尿意战胜了一切,陆西槐小声叫姜泾予:“姜泾予……” 从陆西槐偷瞄他的第一眼姜泾予就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伪装着,他不主动提出来的原因一是陆西槐有自己的自尊心,二是希望陆西槐能主动跟他服个软,而不是被他逼着做各种事情。 假装自己刚刚注意到陆西槐,姜泾予转头问:“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陆西槐因为羞臊声音压的很低。 姜泾予听的清清楚楚的,抑制不住地想笑,又怕被陆西槐看到他笑。 他以拳抵唇假装轻咳一声掩饰笑意,问:“现在吗?” “嗯……” 姜泾予站起来走过去帮他摘下挂在输液架上的药水瓶,两个人慢吞吞的走到卫生间,姜泾予自然地把马桶圈掀起来。 陆西槐用左手向下拉裤拉链,拉到一半就卡住了,他用力向下扯了几下,拉链纹丝不动。 场面一瞬间有些尴尬。 “咳,用我帮你吗?” 陆西槐沉默,倒是乖乖地松了手。 姜泾予把输液瓶递给陆西槐让他拿着,自己站到陆西槐的斜前方帮陆西槐拉拉链。
第39页 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因为陆西槐的羞窘显得意味深长,姜泾予拉拉链的速度特意放慢了些,这样的姿势和动作显得暧昧异常。 “用我帮你扶着吗?”姜泾予有些发坏地问了一句。 “不用!” “哈哈哈哈。”姜泾予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真容易害羞。” 陆西槐扶住自己的蘑菇开始嘘嘘,他黑着脸不想和姜泾予说话。 解决完姜泾予帮他提裤子的时候说:“发育的不错。” 扣子扣好后陆西槐自己举着自己的输液瓶走了。 姜泾予跟在他身后无声地笑,陆西槐全身上下的颜色都很淡啊。 拿捏住一件事情不肯撒手是种蠢做法,姜泾予从厕所里出来就没再调戏陆西槐。 陆西槐心浮气躁总算在输完液后淡定下来。 照旧有人送了饭过来,两个人把饭吃完,姜泾予安排陆西槐午睡一会,准备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上班。 廖知行被派去出差,陆西槐一时间无所事事,姜泾予也知道他的情况,把人拉到了自己办公室做临时助理。 他只想把陆西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廖知行也许可以多出差一段时间…… 姜泾予太在意陆西槐扎完针的手,只肯让他看几份文件不肯让他动手。 陆西槐越看越皱了眉,文件上面公司的名字有点不对劲。 他说:“这好像不是姜氏的文件。” 姜泾予笑:“我的人当然要给我做事。” 陆西槐重新看看文件上企业的标识,一瞬间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姜泾予没有解答陆西槐的疑惑,从抽屉拿出一盒糖来递给陆西槐。 “你尝一下这个有没有你之前吃的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小可爱们~ ☆、第二十六章 陆西槐抱着糖盒扣了一颗出来吃,他今天穿的是件长袖的白衬衫,扎在裤子里面,黑色的皮带把腰线勾勒出来。 即便是坐姿陆西槐的嵴背也挺的很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精气神。 姜泾予有时候也会觉得陆西槐有点奇怪,明明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却干干净净坦坦荡荡。 没有调查过陆西槐的资料的时候,他还以为陆西槐出生在本地某个中产阶级的家庭。家庭和谐美满,有财力支撑他的爱好和天分,却不足以遮罩他以后整个人生。 这样的家庭就像是一个跳板,蓄力奋身一跃,陆西槐会站在比之前更高的地方,但高度仍然有限。 他却万万想不到陆西槐过去的人生经歷是那样的。寄人篱下,孤苦伶仃。 姜泾予在想陆西槐不太爱说话的性子是不是被迫养成的。 “味道不错。”陆西槐说。 这样的回答像是在宛转地表达谢意。 姜泾予说:“那就好。” 陆西槐走到姜泾予背后,把某份文件放在姜泾予正对的桌子上。 “唔,这个项目我好像听说过……”他的手指按在文件的标头上点了点。 “听说过?” “就好像之前听姜关钦提过一嘴。”陆西槐说,“记不太清了,因为是国内的收购案,和我的工作内容没什么关系,你知道的,” 两兄弟很可能要槓上了。 陆西槐原就对姜关钦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对方有了伤害姜泾予的前科,他总对姜泾予放心不下。从姜泾予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在陆西槐就自动带入了姜泾予在这场家庭战争中弱者的地位。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多了解一些姜关钦手下的项目,然后偷偷告诉姜泾予。虽然这样做有些不道德。 姜泾予的拿起那份文件看了看,做了个标记放在了手边,很显然,文件上的项目他准备做些手脚了。 跟黎婷婷母子的斗争,在姜泾予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种下了种子。送到手的机会姜泾予当然不会放过。 这么乖的陆西槐让人很想拦着他的腰拉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水果糖味道的接吻他们可以不同口味一颗一颗尝遍。 所有的想像都是很美好的,姜泾予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只希望他忍不住的时候不要伤害陆西槐伤害的过分。 姜泾予的喉头滚了滚,他真的很想亲亲陆西槐,就在此时此刻。 陆西槐对自己的危险境地毫无所觉,他弓着背胳膊撑在姜泾予的办公桌上:“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纠葛,不过你……还是把自己保护好。” 陆西槐意有所指,毕竟这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医院里。 医院是个噩梦,对陆西槐来说是这样。 姜泾予转过头眯着眼看陆西槐。 陆西槐视线本来还停留在那份文件上,不经意地一转头,发现姜泾予正盯着他看。 他留下那份文件离开了姜泾予的座位。 “我说的话你还是听一下吧。” 陆西槐指的是那句让姜泾予保护自己的话。 姜泾予看起来有点不领情,他看着陆西槐的背影说:“陆西槐,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关心有点逾越吗?” 姜泾予的意图一直都很明显,同样的他希望陆西槐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第40页 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姜泾予,最好一开始就跑的远远的,他可能会追上去,不择手段地占有。偏生陆西槐不愿后退也不愿前进,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最难受的人却是姜泾予。 他以为能够两情相悦,越又实实在在看不到希望。 这让他会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去咬陆西槐一口。 陆西槐的手背还贴着医用胶带,按一按针孔的地方还会有点痛。 廖知行出差没人带他,他就在姜泾予的眼皮子底下做些零零散散的工作。 一些国外的团队来了他就负责接待一下,左右不过是陪吃陪喝陪玩,语言相通能够无障碍交流基本就解决掉了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大家都是来工作的,对其他方面的要求没有多高。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些人当中,他见到了一个熟人。 罗斯蓝。 他从办公室出去,经过会议室上厕所,恰巧会议室里散了会。 姜泾予从里面第一个出来,紧接着罗斯蓝就看到了陆西槐路过的背影。 他叫了一声“陆星星”,发现真的是陆西槐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嘿,好久不见。” 陆西槐也很惊讶,他说:“好久不见,罗斯蓝。” “上次是你去法国,这次我来中国了,你要不要带我转一下b市?” 陆西槐看了看时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最近没有单独的休息日,实在抱歉。” 罗斯蓝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这次我会在中国呆很久,上次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 罗斯蓝身高要比陆西槐高,看他的时候陆西槐需要微微仰头,就像看姜泾予一样。 陆西槐笑,他很难忘记热情的罗斯蓝,他的生活单调重复,很难有兴致去特意出去玩。 “对,没想到这么巧。”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姜泾予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黑了脸。 秘书凑过来小声说:“姜总,我帮您把文件带回办公室吧。” 姜泾予说:“不用。” 然后他转身走了。 陆西槐和罗斯蓝留了联繫方式,上完厕所就回去了。 姜泾予没有工作,靠在椅子上等着陆西槐推门进来。 陆西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来之后按部就班地工作,进门的时候对姜泾予笑笑就算打过招唿。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姜泾予突然出声。 陆西槐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确定姜泾予在跟他说话。 “罗斯蓝?”陆西槐犹豫地问出口。 他不知道姜泾予在说谁。 姜泾予没说话,默认了。 “就跟姜关钦出差的时候认识的。” 陆西槐丝毫没有感觉到姜泾予的低气压。 姜泾予敲了敲桌子:“你和他好像关系很好。” “还好,当时人生地不熟的,他帮了我很忙,还带我玩了一天。现在他来b市,这下该我带他转转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下来,他现在才恍然察觉到姜关钦问他什么多问题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他还傻傻地回復了那么多,陆西槐瞬间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说:“只是意外收穫的好朋友。” 姜泾予“哦”一声,说:“我今天晚上要加班,你陪我。” “啊?” 事情变化太快让陆西槐措手不及。 他才刚刚约了别人吃饭,姜泾予就要让他加班。 “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啊。” “约了人?” “嗯……” 姜泾予最后还是没有强迫他加班。 故意搞事情的人是姜泾予,反而是陆西槐感觉自己有点亏心。 姜泾予突然变得像个易燃易爆的危险品。 直觉告诉陆西槐不能多戴下去。 下班之后陆西槐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他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姜泾予也没有理由再跟他住在一起。 临走之前陆西槐悄悄放了颗糖在姜泾予的桌子上。 他有点害怕姜泾予发火。 加班并不是临时起意,照顾陆西槐的那几天他都把最紧急的文件处理完毕。一些不太急的文件他都推到了今天。 可惜陆西槐病好了就去和别人吃饭,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加班。 其实姜泾予加班是常事,地点自由,他大可以回家之后再处理这些。 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他合上钢笔的盖子,胳膊不小心把什么碰到了地上,咕噜噜在地上滚着。 姜泾予走过去捡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西槐在他桌子上放了一颗糖。 他把糖衣扒开把糖放进嘴里,站在办公室的床边朝楼下看了几秒,然后下楼开车。 所有能够用在陆西槐身上的手段只是他不想用,而现在事情有点失控。 姜泾予让人帮他定位到陆西槐的坐标,然后开车过去。 一家川菜馆,在四楼。 人来人往的铺子和拥挤的电梯,姜泾予和这些格格不入。 他隔了一桌坐在陆西槐的背后,这么明目张胆丝毫不考虑被陆西槐看见了会怎么样。
第41页 事实就是陆西槐没有看见他,和罗斯蓝聊的很开心。 两人沟通基本靠法语,因为罗斯蓝的中文很差。 姜泾予断断续续地听着他听不懂的话,陆西槐的笑声刺耳异常,穿过鼓膜扎在他的心上。 别人的好陆西槐都能记得,偏生就是记不住他的好,就因为他有目的,所以所有的付出就都能忽略了吗? 姜泾予摸了只烟出来,点着没多久服务员就过来提醒他说不准抽菸。 他说了声“抱歉”,没耐心听陆西槐跟别人笑的有多开心,坐了几分钟就走了,临走之前他转身看了一眼陆西槐。 陆西槐对着罗斯蓝笑的很开心。 对他从没这样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有轻微强制梗,不适应的小可爱快快退散2333。 ☆、第二十七章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陆西槐吃到最后精疲力竭。他不是个话多的人,罗斯蓝一如既往地热情主动提起话题和他聊天。 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陆西槐觉得自己嗓子干的有点痛。 回家后他要喝一大杯水。 帮罗斯蓝打车送他回酒店之后陆西槐晃晃悠悠自己在马路走了一段路,泛凉的风掠过陆西槐的脸颊,如果不是这里距离住的地方有点远,他会选择走回去。 他朋友不多,和罗斯蓝吃了顿饭感觉心里面的郁结都消了很多。 进了家门陆西槐把钥匙挂起来,换好鞋准备开灯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的卧室里出来把他抵在了墙上。 动作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陆西槐心头狠狠一跳,他以为是入室抢劫,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对方手里拿没拿刀子,只好乖乖的不反抗。 “钱和银行卡在衣柜里的盒子里。”陆西槐靠在墙上这样说。 “呵。”抵着陆西槐的男人轻笑一声,陆西槐挑眉,他听出来了这是姜泾予。 他刚想问姜泾予是怎么进来的。 姜泾予搂着他的腰一路往卧室带过去。 陆西槐挣了几下发现姜泾予手臂上了力气越发用力,这才明白事情不简单,姜泾予真的生气了。 他按住姜泾予的手:“姜泾予,你怎么了!?” 惊慌失措。 或许他有那么一点点明知故问,但他不觉得他和罗斯蓝只是吃个饭能怎么样。 陆西槐没回来之前姜泾予在他床上躺了很久,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陆西槐的笑声,他盖着陆西槐的被子,身边都是陆西槐的气息。 他现在不想听见陆西槐说话。 两个人撕扯着,姜泾予索性站定了把陆西槐的两只胳膊举起压在墙上,低头去亲陆西槐。 他从下午开始就想这么做了。 陆西槐偏了一下头姜泾予直接亲到了陆西槐的下巴上。 姜泾予压低声音轻笑一声,扯下自己的领带把陆西槐的双手从手腕处捆住。 陆西槐知道了事情的不妙,挣脱又被姜泾予抓着手压在墙上,两只手腕被姜泾予掐红了按着捆住。 陆西槐没想到姜泾予会这么疯狂,反抗只会增加姜泾予的怒气,他打不过姜泾予,最后无助地叫着姜泾予的名字,希望姜泾予的理智赶快回来。 “姜泾予……” “姜泾予你别这样……” …… 一声又一声,姜泾予置若罔闻,把陆西槐的手捆好之后姜泾予掐着陆西槐的下颌骨亲他,亲到一半他半强迫地把陆西槐带到床上。 陆西槐彻底慌了,姜泾予到底要干什么? 事情似乎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姜泾予压着陆西槐的身体,解开陆西槐的扣子,一路从胸部亲下去,解开陆西槐的裤子帮他脱掉。 似乎是魔怔了,姜泾予觉得陆西槐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看的很。 他亲了亲陆西槐的小蘑菇,陆西槐整个人都颤了颤。 姜泾予按着陆西槐的胯骨不准陆西槐乱动,悉心照料着陆西槐,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为了一个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亲吻着,舔//舐着一个人最骯脏的地方,姜泾予觉得自己快爆炸了。 陆西槐被捆住的双手向下推着他的头,嘴巴里叫着他的名字甚至带了哭腔。 他用带有腥味的口腔去亲吻陆西槐的嘴唇,看着陆西槐眼角带泪。 姜泾予去舔陆西槐的眼角,喃喃地说:“你哭什么呢陆西槐,你为什么要哭……” 是他还不够好吗? 掠夺着陆西槐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陆西槐闭着眼睛,他想逃,他也知道他逃不掉,任何带有反抗意味的举动只会让姜泾予更加疯狂。 他祈求姜泾予能够快点停下来,他怕姜泾予真的会强x他,又觉得姜泾予所有的举动饱含情意,他脑子乱了。 即便上辈子他下贱到出卖自己,也没有给姜泾予口过。这辈子的姜泾予是发了什么疯? 姜泾予咬住陆西槐的喉结在齿间轻轻碾着,他凑近陆西槐的耳朵问:“陆西槐,你喜不喜欢男人?” 他一边抚摸着陆西槐一边亲着陆西槐的肩头,嗓音喑哑:“陆西槐,你石更了。你知道喜欢男人是什么样的吗?就像我这样,变态一样亲亲另一个男人就石更到不像话。我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想摸他想抱他想亲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42页 陆西槐很无助,他想后退,却无路可逃。姜泾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衣服,两个人像初生的婴儿一样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相对。 姜泾予在黑暗中把陆西槐亲了一遍又一遍,从头到脚。 陆西槐整个人被姜泾予的体温烫的发颤,抵住姜泾予胸膛的手也被姜泾予握着反覆亲。 所有的隐忍都不堪一击,姜泾予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看着陆西槐在他哼哼唧唧地求他放过,眼角泛红,他在对方身上涂抹自己的东西,像是最原始的雄性生物标记自己的地盘。 最后陆西槐被他折腾的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姜泾予检查了一下陆西槐的身体,小蘑菇被他玩的可怜兮兮的缩起来。陆西槐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整个身体狼藉一片,姜泾予不想把这些洗掉,这样的陆西槐满足了他所有的占有欲和性幻想。 他在陆西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盖好被子睡觉。 日思夜想的东西尝过了甜头让人更不愿意放手,姜泾予是这样,堂哥也是这样。 堂哥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愈发的急不可耐,隔了几天又跟大伯母要了钱,等不到酒吧的营业时间就在酒吧外面等着。 酒吧一开门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迈步进去。 刚刚开门营业的缘故,酒吧里一时间有些冷清。 堂哥走到吧檯旁边坐下,调酒师擦着杯子转过身来问他想喝什么。 “点一杯你最拿手的。” 演戏要演足,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点什么,假模假式地说了这么一句。 调酒师说了一句:“稍等。” 堂哥撑着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向四周环绕,想要找几个熟面孔。 可惜他来的确实太早了。 调酒师把就推给堂哥,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呛的直咳嗽。 高浓度的酒精滚过舌头一路滚到食道跑向胃里。 堂哥只觉得这酒比他喝过的白酒还要辣人。 他抿了两口放在吧檯上,心情隐约有些烦躁。 “帅哥一个人啊?”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从他肩头拍了一把,一张脸蛋不施粉黛干干净净。 堂哥心头一跳。 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男人可以胡乱花天酒地,女人就应该逆来顺受相夫教子。 说到底那些个坐檯小姐他是看不起的,花钱玩玩还行,娶他是不愿意娶的。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二十岁出头水灵灵的小姑娘主动跟他问好,他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你好。” 他用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小姑娘交流着。 “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 “一个人好啊,想干什么干什么。” 小姑娘点了杯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在借酒消愁。 堂哥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有这么能喝,说:“你一个女的这么喝酒不太好吧?” “我也不想喝酒,这么难喝,可惜谁又会心疼我呢?” 小姑娘被酒精刺激的眼尾泛红,堂哥急色,就被这么蛊惑了。 他点了一杯果汁给对方。 小姑娘擦了擦眼角低声说:“我叫兰兰。” 堂哥问:“你多大了,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兰兰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吸管喝着果汁,跟堂哥说着自己的事情。她今年二十岁整,刚和男朋友在附近的街道分手,对方噼腿,街上偶遇小三,两个女生不顾形象地开始撕逼,最后男朋友跟她说了分手和小三走了。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那么久的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她想放肆一回。 所有的话结合在一起让人联想丰富,对方一副涉世未深犹犹豫豫的样子戳中了堂哥的点。 第二天两个人是在附近宾馆床上醒来的,兰兰慌慌张张地穿了衣服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显然是觉得自己荒唐的太过。 堂哥想把人拉住却拉了个空,看着人走懊恼地抓了抓头。 起初他也疑心这是不是什么套路,退房的时候想起来钱还是对方出的。床单上一小块血迹扎眼的很,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睡了个雏儿。 小姑娘急急忙忙地离开没发现自己的手机掉在了堂哥的衣服堆里。 堂哥穿裤子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手机,这才捡起来装在口袋里。 ☆、第二十八章 睡了一觉又睁开眼,陆西槐恍惚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脑子闷闷的,看到窗帘没有拉,背后是无穷无尽的热源涌过来,姜泾予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 回想起昨天的一切陆西槐仍觉得有些荒唐,他以为醒来自己会跳起来和姜泾予撕个鱼死网破,等到发现自己斗不过姜泾予的时候再乖乖做对方的宠物。 一个没有自由,不能独立掌控自己人生要受制于人的人,陆西槐上辈子做够了。 这辈子他用不着因为那些脆弱的亲情把自己逼的走投无路,却还是要面对这样一种人生。 所有的一切都不由他自主,上辈子的苦他受够了。 天是阴的,陆西槐睁眼看着窗外灰濛濛的色彩,復又闭上眼睛。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挣扎了这么久有什么用? 不知道哪家的猫跳到了陆西槐的阳台上,老式的阳台没有玻璃的遮挡,一只狸花猫坐在白色的栏杆上翘着腿给自己舔毛,陆西槐觉得这只猫好惬意好惬意。为什么他落水之后要重来一次?
第43页 人生中所有的疼痛负累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无从倖免,上辈子把他从深渊里拉出去的姜泾予这辈子又把他拖下来。他离光明的地带太远了。 陆西槐想离开b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他甚至有点恶毒地在想,他把现在把没有花掉的钱还给姜泾予,自己零零散散接点翻译单子还姜泾予的钱,几年的时间足够了。他不会再那么努力的生活了,天分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养活自己他会比现在开心很多。 陆爷爷他不想管了,他连自己都管不好…… 姜泾予从陆西槐耳后亲了亲他,问他:“醒了吗?” 陆西槐推开他的手臂说:“我去洗澡。” 经歷了昨晚的事情,陆西槐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他从衣柜里取出浴袍,不遮不掩地赤着身子走向浴室。姜泾予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弯腰从衣服堆里找出烟来抽。 他从遇见陆西槐养成的习惯,身上总要装上烟才心安。 姜泾予不知道他应该和陆西槐说些什么,高高在上地劝他乖一点,或者低声下气地道歉都不是他想要的。 走一步看一步,一向喜欢把事情做绝的人现在终于有了顾忌。 姜泾予吸了一口烟,从陆西槐的衣柜里拿出浴巾围在胯间,挂着空挡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昨天和陆西槐撕扯的过程中他记得手机掉在地上不小心被他踩了一脚。 果不其然,姜泾予走到客厅就发现手机掉在昨天他想要强吻陆西槐的地方,屏幕已经碎了,他弓腰捡起来,按了几下屏幕亮了,功能还算正常。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小陈,让他带套衣服给来送给自己,顺便把送早饭过来,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想了想最后强调小陈来的时候去公司附近的那家瞿记甜品把所有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各式一份都买过来。 他讨好陆西槐一向笨拙,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正让对方开心。 小陈一一应下,末尾的时候提了一句:“姜总,昨天晚上您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联繫不上您,让我告诉您您之前和城郊玩具厂谈过的那批货已经出来了,我昨天想着太晚了,就没打扰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姜泾予顿了顿,耳际是陆西槐洗澡的水声,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推拉门,姜泾予偶尔能看见陆西槐的人影在里面晃动。 他说:“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到我现在这个地址这里来吧。越快越好。” 小陈应了一声,询问:“那姜总您还有没有别的事需要吩咐我?” 姜泾予说:“没了。” 挂了电话姜泾予在沙发上呆坐着,陆西槐是个很努力的人,不屈挣扎,这姜泾予一直都知道。 他没想过要毁了陆西槐的努力成果,甚至他能给陆西槐更好的庇护。 只要对方想要的,他都能给。 他随手拿起沙发前案几上陆西槐接的零散的翻译的小单子。看起来像是已经完稿了。 劣质的翻译会让文本失去原有的灵魂,变得枯燥乏味,姜泾予翻看陆西槐已经翻译好的文本,似乎能够透过重重叠叠的岁月看见更加青涩的陆西槐略显孤僻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要怎样的付出才能走到陆西槐现在的地步,连行业翘楚都廖知行就跟他夸赞陆西槐。 就是廖知行在陆西槐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不如他的,廖知行当年单枪匹马自己闯荡,走了不少弯路,但好在家庭还算他的后盾。陆西槐神农都没有。 如今姜泾予给陆西槐提供了更便利的发展条件,陆西槐未来能走到哪个地步? 姜泾予中意陆西槐,看不得他浪费自己的天分。 对于陆西槐本人来说,在他心里他还是个背着巨额债务的人,这样捉襟见肘的状况陆西槐根本没时间考虑自己有没有什么天分。 拼尽全力向前走,努力把自己的能力变现是他对生活最认真的态度。 可是现在他有点累。 陆西槐开了淋浴,水是冷的,激在他的肩膀上。他全是上下都是姜泾予的味道和姜泾予留下的痕迹。 镜子里的他身上斑斑点点,陆西槐觉得自己像只起了皮疹了流浪狗。 他用手扣了扣胸前的几个印记,被姜泾予折腾到毛细血管已经破裂,隐隐约约有些血丝渗出来。 陆西槐闭着眼站在淋浴器下面,冷水嗡嗡地划过他的耳际,他闭着眼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把自己洗干净。 明明姜泾予没有对他做出实质性的侵犯,整个过程中都以他的感受作为第一位来考虑,他却觉得很难受,无法原谅这样的姜泾予。 洗完澡陆西槐一边拿毛巾擦着头髮,一边出去。 姜泾予坐在沙发上,他绕开姜泾予进了卧室。 卧室里还是昨天晚上的味道。 陆西槐把窗户打开通风,床单被罩沾满了两个人的□□,他面无表情的把床单被罩摘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清洗,放洗衣液的时候多加了几杯杀菌剂。 被子被陆西槐抱到阳台上晒,尽管今天并没有神农太阳,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对被子拍拍打打,似乎对这件事情异常在乎。 姜泾予从背后抱住了他,什么话都没说。 “你起开,我要晒被子。” “我不妨碍你。”
第44页 陆西槐黑了脸,姜泾予双臂搂着陆西槐的腰,踉踉跄跄地像个连体婴儿一样连在陆西槐的背上跟的对方晒太阳。 贴着陆西槐的耳朵,姜泾予说:“你的鲸鱼玩具做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十二点前能写满三千的,就一直没发,今天太忙了高估了自己t^t。 ☆、第二十九章 陆西槐愣了一下,他掰开姜泾予放在他腰间的手臂,说:“我不要了。” 姜泾予顺着他把手臂放开,他跟着在陆西槐的身后,陆西槐去哪他就去哪。 “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陆西槐无话可说,他掐了掐自己的鼻樑,很无奈地说:“你先去洗澡,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他…… 姜泾予点头,一只脚踏进卫生间的时候姜泾予说:“陆西槐,那个玩具厂因为你我才让它苟延残喘到现在,如果你不要了,它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价值。” 伴随着一声细小的响动卫生间的门关上了,陆西槐站在原地在想姜泾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姜泾予顾忌陆西槐的情绪,为陆西槐做的事情都是默默地做,胸有成竹,总有一天陆西槐会主动不再逃避他的感情。 现在他要把他做了摊开了揉碎了放在陆西槐眼前。 看,这是我为你做的一切。 陆西槐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他脑子很乱,他想吃甜的。 厚厚的糖霜是他经歷过这么多苦难的一点安慰。 陆西槐在想是不是上辈子姜泾予也喜欢他,所以两年了姜泾予还没有感觉到腻味。 他对上辈子的姜泾予不甚了解,他不知道姜泾予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状况。 一个二十七岁有钱有势相貌不俗的未婚男人凭什么情史空白还过分痴情? 这样的人是要让人打破脑袋争先恐后上赶着倒贴的。 所以陆西槐从来没有考虑过姜泾予会喜欢上他。 他凭什么? 连陆西槐自己都不知道。 两个人纠缠到这个地步陆西槐才慢慢回想起上辈子的记忆,姜泾予对他好的过分,这是他感激姜泾予的原因之一。 说好了卖身就要有拿好钱撅着屁股挨艹的觉悟,陆西槐还是懂得的。 他年龄小姜泾予六岁,姜泾予不过图他年纪小,身子青涩干净。 他图姜泾予的钱。 各取所需。 可是现在回想过去,陆西槐觉得可能自己的认知出了偏差。如果他上辈子没有那么早死呢?他能等到姜泾予放过他的那天吗? 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髮,陆西槐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那就是上辈子姜泾予可能并不准备放过他,以他的后知后觉和和决定彻底放弃自己的心理,姜泾予达到他的目的只是时间的问题。陆西槐不会挣扎,从出卖自己那一刻他就不会因为性向挣扎了,他已经把自己放弃了。 姜泾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他坐到陆西槐的旁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拿毛巾擦着头。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姜泾予敞开的大腿贴到了陆西槐的大腿上。 陆西槐勐地缩了一下腿,姜泾予把擦头髮的毛巾放在一边,说:“抱歉,不是故意的。” 沉默中敲门声响起,姜泾予站起来去开门,不出所料,是司机小陈。 小陈显然没想到姜泾予会以这样一种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头髮半干,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块浴巾。 小陈进了门腾开手把衣服递给姜泾予,说:“姜总,还有东西在下面,我再下去一趟。” 姜泾予接过衣服和甜点,点点头说:“去吧。” 小陈转身出门下了几节楼梯又转身折回来探头说:“姜总,城郊玩具厂的人到了,他们现在在楼下卸货,应该马上也会上来。” “好的,我知道了。”姜泾予看似随手地把甜点放在陆西槐面前,然后进屋子里换衣服。 陆西槐盯着自己面前的小盒子有点犹豫,他看见来平静无波的皮囊下更多的是烦躁。 他需要甜食来缓解这种烦躁。 姜泾予还在房间里面换衣服,小陈马上又拎了东西上来,还是甜点,就这么一个一个在陆西槐面前的案几上摆开来。 小陈跟陆西槐打了个招唿:“陆先生您好,你不介意我在您这里等一下姜总吧?” 陆西槐摇摇头:“你随便。” 姜泾予最好是准备走了。 或许是陆西槐和姜泾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连带着小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也很尴尬。 他弄不懂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什么,但姜泾予那副模样明显是事后,而且刚刚姜泾予转身他看到了对方肩膀后面一个深深的齿印。看起来很新,就比如说像是昨天晚上才刚刚产生的。 给有钱人当司机,少不了要接触到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小陈暗暗猜想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强x事件。 姜泾予换好了衣服出来,是一套偏休闲的衣服,不是他一贯的正装,中和了他平时较冷硬的气质。 陆西槐很难否认,这样的姜泾予更容易让人心动,一向冷冰冰的人终于有了丝烟火气。 姜泾予自从结束了他的学生时代之后就很少这样穿着,年龄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他还是想和陆西槐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第45页 他发现陆西槐的余光扫了他几眼,于是大大方方的迎上去,问:“怎么样?” 陆西槐说:“还好。” 城郊玩具厂的人上楼来送玩具,小陈帮忙把门打开,问:“这些都要放到哪里啊?” 陆西槐想拒绝,姜泾予抢先说:“房门的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我记得好像是空的,你们可以打扫一下,把东西放进去。” “没问题。”城郊玩具厂的领头人应了声好,然后带着自己人把东西放进去。 一个储物间竟然放不下这些玩具。 姜泾予看着这个尴尬的场景发笑,他说:“塞不进去就不要塞了,剩下的就在储物室门附近吧!” 陆西槐的眉头轻蹙,这个场景太过魔幻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做梦也没有梦到过这么多鲸鱼。 姜泾予趁着他愣神用手指悄悄挠了挠他的手背又把手收回来。 “姜总,您看这样可以吗?”城郊玩具厂的人问。 所有的玩具都尽量的塞进去了,塞不进去的靠着储物室没有关住的门堆放了起来。 姜泾予笑:“可以,你们可以走了。” 于是玩具厂的人来去匆匆,只留下一堆鲸鱼玩具在房间里。 小陈适时出声:“姜总,那我……” “楼下等我。” “好的。”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姜泾予走到储物室的门前,拿起一只小鲸鱼晃了晃,他转身:“好看吗?” 陆西槐迟钝的点点头。 姜泾予难掩笑意,这样别扭又诚实的陆西槐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他走过去把鲸鱼塞到陆西槐的怀里,陆西槐就乖乖抱着。 “吃甜点吗?” 陆西槐口是心非的摇摇头:“不吃。” 被人拿捏住了软肋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姜泾予做了过分的事情还妄图通过玩具和甜点收买陆西槐的时候。 姜泾予蹲在案几边拿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切的过程就能看出来这块蛋糕有多软糯,陆西槐不露痕迹地往后靠了靠,他闻到蛋糕的甜味了。 姜泾予把叉子递到陆西槐的嘴边,示意他张嘴。 陆西槐说:“我不想吃。” 姜泾予看出了陆西槐的难受,憋着笑把叉子上的那块蛋糕吃下去。 “真的不吃吗?很甜。” 陆西槐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坚定的说出“不吃”的时候,姜泾予没有等他的答案。 姜泾予给了陆西槐一个巧克力蛋糕味的吻。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就不陪你了。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们彼此都需要一个冷却的时间。 “廖知行明天下午出差回来,你要是想见他就明天下午去公司。不想去就算了,我不强求你。” 陆西槐不置可否。 姜泾予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微垂了眸子,帮陆西槐带上门离开了。 姜泾予看手机记录不仅助理昨天联繫过他,程羡玉昨天晚上也联繫他了,可惜他一直和陆西槐在一起捨不得分心。 他播下号码给程羡玉回过去。 “姜泾予?你现在在哪呢?” “xx小区,你昨天找我什么事?” 来自程羡玉的未接电话不只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xx?没听过,姑父新开发的楼盘?” “不是。你昨天找我什么事情?”姜泾予又问了一遍。 “我昨天想跟你说姜关钦揽了姑父手下那个收购歧石集团的收购案,歧石手下有个案子挺重要,姑父争取了很久。昨天姑父寻到我爸这儿说收购的发布会安排到了今天,让我爸提前给那些媒体通个气。看起来像是功劳都算在了姜关钦头上,准备发通稿不声不响地承认姜关钦的地位。”说到这儿姜关钦轻蔑的笑了一声,“可真奇葩,踩着姑姑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人化作土没了就连表面体面都装不下去。咱家老爷子知道了在差点被气出好歹来,说这个忙不仅不能帮以后姑父来了就当没来,不准进门。” 程羡玉说的义愤填膺,姜泾予却淡淡的。 听完程羡玉的话姜泾予问:“现在发布会开完了吗?” 程羡玉看看表:“快了。” 姜泾予:“帮我个忙吧,把姜东流的‘好儿子’捧上天去。” ☆、第三十章 程羡玉不明所以,但还是尊重姜泾予。 他问:“你这次想干什么?事先跟我通个气儿。” 即便距离姜泾予上次搞事情已经时过多年,他依旧不放心自己这个弟弟。 两败俱伤的方法不在他们老程家的容忍范围之内,程羡玉给他开了后门,程家老爷子和程羡玉的父亲也不会接受。 “姜关钦想收购歧石不可能这么顺利,即便歧石想卖也得坐下来慢慢谈。现在开发布会,他太着急了。八字写了一撇就急着拿成果向姜东流邀功,我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说到这里姜泾予轻笑,“还有姜东流能给他收拾烂摊子收拾到什么时候。” 程羡玉听懂了姜泾予话里面的意味深长,把手里的钢笔扔在办公桌上,靠坐在老闆椅上慢慢摇了两摇。
第46页 “哟,歧石的事情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上心这些事情。该抢的东西还是要抢的,别让别人小瞧了。” 不争不抢,别人未必会因此多敬重你半分,更甚至会以为你是个怂包软蛋,做的更加过分。 “知道了,歧石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让舅舅和外公失望。” 这样说着姜泾予已经走到了楼下,小陈看见姜泾予从楼道走出来,立马帮姜泾予打开车门。 “姜总我们去哪?” “去藏泾。” “藏泾?”小陈疑惑。 “xx区……” “嗷,我知道了!” 姜泾予的地址还没有报完,小陈突然灵光一闪。 藏泾公司,这几年b市刚刚兴起的一个公司,没有人知道这个公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觉得不声不响这个公司在市中心寸土寸金最繁华商业圈内占据了一席之地。 当绝大部分公司只是租用或者买下这些商业楼的某几层用来办公的时候,藏泾公司独自占用了一整栋商业楼。 这样的财力和阔气b市唯有几个老牌财团才能拿的出来。 坐落左右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暗中等着藏泾的动作,可偏偏这么久了藏泾一点动静也没有,久而久之就被忽略了。 小陈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在想藏泾和姜总的名字有一个是一样的,真巧。 姜泾予没心思在意别人的看法,小陈只是他在姜氏的司机,生活中的小事吩咐小陈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程羡玉听着听筒里零零散散的声音大致听懂了姜泾予接下来要去哪里。 “卧槽,姜泾予你要干什么?” 作为姜泾予的表哥和好朋友,程羡玉知道藏泾的存在,他亲眼看姜泾予把藏泾一步步建立起来。 最一开始的时候姜泾予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创办藏泾,当时两人还是学生,程羡玉以为姜泾予是没钱了才这样问他,他把自己的存款都给了姜泾予,答应了姜泾予。 可惜当时他在国外还不太适应,也不比姜泾予对课业游刃有余,大大小小隔三差五的论文总能把他搞到头大。 等他能够腾出时间帮姜泾予分担些什么的时候,姜泾予的藏泾已经在赛车行业小有名气。 看到姜泾予把藏泾发展的这么好,程羡玉也就不再插手了,只是姜泾予每年年底结帐的时候总是要给他打一笔款子,算是分红。 直到程羡玉毕业前一年,他收到的年底分红比上一年翻了七十多倍。这下程羡玉才真切的发现姜泾予的野心,从姜泾予最了解的赛车行业入手不过是小打小闹,积攒启动资金,姜泾予的目的在后面。 程羡玉又时候会隐隐有些嫉妒姜泾予,这个人的眼光,怎么能那么精准。到现在姜泾予的藏泾几乎渗透了各行各业,其中的巨额利润可想而知,只是重心还没有移回国内。现在他从姜泾予那儿拿到的分红快比程家一年的净利润还要多了。 姜泾予回国后把这个事实藏了这么久,现在突然不遮不掩的把这个事情暴/露出来,他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躲躲藏藏地有些累了,就看看是姜关钦调查我查的快还是我受收购歧石的速度快了。” 程羡玉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姜泾予越是不动声色的表面之下往往波涛汹涌。 不过这次是对付姜关钦,这是唯一让程羡玉心安一点的地方。 “需要帮其它忙就跟我说。” “嗯。”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我记得你睡得没那么早啊。” 姜泾予抿唇:“昨天睡早了。” 程羡玉大大咧咧地问:“怎么昨天就睡早了,我还想着把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你。” 姜泾予沉默。 程羡玉:“怎么不说话?” 接着程羡玉就睁大了眼睛,声音略有些激动:“我去,姜泾予,你不会是跟人睡了吧?” 姜泾予模稜两可地“嗯”一声。 “你别光‘嗯’啊,你跟我说说你跟弟媳怎么回事啊?哎哎哎,姜泾予,你把人睡到才跟你哥说你谈恋爱了,太不厚道了,是不是等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才会让人知道你结婚了啊?把弟媳的联繫方式给我,我要发个大红包感谢他把我们家最愁人的单身汉解决掉了。” “还在追求中,生不了。” “卧槽……”只有这两个字能够表达程羡玉的心情。 追求中……睡了…… 生不了…… 姜泾予是把人强x了吗?还是个男的。 说到男的,程羡玉突然想起他在医院看到的陆西槐。 “陆西槐?”当时他还以为姜泾予对陆西槐只是一时感兴趣。 姜泾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他,先不说了,一直举着手机扯的我背上的伤口疼。” 洗澡的时候姜泾予照了照镜子,他的背上不仅有齿痕还有抓痕。 他昨天晚上就跟陆西槐说了,咬不死他就别想着他会放手。 陆西槐给他的所有疼痛他都一一受下,来者不拒。 姜泾予离开之后陆西槐拿叉子挖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放进嘴里,这种甜腻的苦味让人皱眉。
第47页 陆西槐没有咀嚼,他站在床边看到楼下姜泾予的车离开,转身回卧室换了衣服。 他不想在房间里带着,尤其整间屋子里都是姜泾予留给他的东西的时候。 陆西槐带着电脑和纸笔去了最近的一家图书馆,文稿翻译到一半的时候他有点饿,抬起头发现和他一样伏案在桌上写写画画多是学生。明明他满身的学生气还没有褪去,他却觉得这样的时光距离他已经好远还远了。 他看了看时间,准备把手上这份稿子翻译完再去吃饭。不管走到哪个地步,钱都是不能缺少的东西。 巧的是他走出图书馆准备找地方吃饭的时候罗斯蓝联繫了他。 时隔一天,陆西槐看见罗斯蓝的名字却换了一种心境。 一切好像因对方而起又好像不是,陆西槐明白这像是一种迁怒。 “喂,陆星星吗?你现在下班了吗?我们今天晚上还能一起吃饭吗?” “抱歉罗斯蓝,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去了。” 因为罗斯蓝联想起姜泾予会让他不适。 “啊?你生病了吗?身边有人陪着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去照顾你。” “只是肚子疼,明天就会好的。”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陆西槐想逃过这场邀约。 尽管这是一个拒绝之后不知何时能够再见面的朋友,陆西槐自私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那……我可以去你家吗?我想见见你,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忙,可能没机会再见面了。” 陆西槐犹豫了一会,说:“你想吃什么?” “天吶陆星星,你生着病还愿意出来见我实在是太好了。”最后罗斯蓝说了一家法国菜。 陆西槐把东西放回家就去赴约。 他到的时候罗斯蓝已经到了。 “抱歉,我来的有点晚。” 罗斯蓝摆摆手:“你能来就是最好的了。可能我的味蕾还不太适合你的国家,所以,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继续吃法国菜了。” “没关系,我都吃得惯,都随你。” 罗斯蓝把菜单递给陆西槐:“你想吃什么,还有酒我还没点,你可以看看你要喝什么。” “酒就算了,我不太能喝酒。”陆西槐点了几个菜。 罗斯蓝一副很可惜的样子,给自己点了一瓶葡萄酒。 地道的法餐一般有十二道,餐馆一般会简化为3-5道。法国作为最盛产酒的国家之一,配的餐酒也十分讲究。 陆西槐不喝酒在罗斯蓝眼里看起来总是少了一种滋味。 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罗斯蓝说起了他回国的事情。本来他是要出差一周的,结果今天接到电话公司临时召他回去,明天下午他就要回国。 他原先还想着等到周末让陆西槐陪他玩一天。 陆西槐有些神不在焉:“我不太清楚你的国家怎么才能拿到长居卡或者获得永居条件。” 罗斯蓝一脸惊讶:“天吶!你爱上我的国家了吗?我代表我的国家欢迎你!只要你决定去法国,相信我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陆西槐疑惑:“真的吗?” 他只是隐约有个念头,却还难以下定决心。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三十一章 罗斯蓝这么笃定的语气让陆西槐也心生动摇,他到未必想彻彻底底离开b市,他想冷静一段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两年,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饭吃到最后,陆西槐这么说。 罗斯蓝激动的隔着桌子站起来抱了他一下。 “太好了!” 罗斯蓝过分的热情让陆西槐有了笑意,他问:“你是做什么的?感觉每次遇到你都很巧。” 罗斯蓝摆摆手:“也不算巧,我们公司本来就和姜氏有合作,他们的人去法国,老闆就让我去照顾一下。虽然我是混血,但中文还是有点差。” 陆西槐恍然大悟,他总觉得遇见罗斯蓝过分巧合。 罗斯蓝叫服务生过来埋单,陆西槐本想说他付吧,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姜泾予的名字。 姜泾予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陆西槐像只惊弓之鸟,顿了几秒陆西槐按下了拒接,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 如此反覆几次,罗斯蓝已经埋单完毕。 “唔,是很讨厌的人的电话吗?”罗斯蓝问。 “是。” “可是看起来好像是有急事。” 罗斯蓝话音刚落姜泾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陆西槐看看罗斯蓝倍显关心的神情,最终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陆西槐问。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早点回家。如果吃完饭太晚的话我会去接你。” 姜泾予在派人监视他吗? “你派人监视我……” 上一秒陆西槐因为可以逃出国而雀跃的心情瞬间低落到谷底,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我没有,也许你不相信,这是事实。” “那……”陆西槐想问那姜泾予现在是在做什么?特意强调没有派人监视他然后在他和罗斯蓝吃饭的时候提醒他不准和别人吃饭吗?
第48页 姜泾予打断了陆西槐,他说:“陆西槐,你觉得我是什么人?从我对你感兴趣并付诸行动的那一刻就有无数人盯上你了,我想要彻底查清你的一切只是举手之劳,有多少给我递过你的资料和行踪你清楚吗?可我还是希望亲自从你身上得到第一手资料,我不知道你今天在跟谁吃饭,我猜一下,是不是那个法国人?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可能强x你就这么放肆?你乖一点,晚上十点之前回家。” 姜泾予真的生气了,自从遇见陆西槐他的情感波动越来越大。他气陆西槐不懂他的心,他快走投无路了。 二十七年,姜泾予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把自己放低到这种地步,昔日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如今要匍匐在另一个人的脚下求一眼垂怜。他软硬兼施,奈何对方油盐不进。如果陆西槐肯服软一点,他哪里捨得这么逼他。 姜泾予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情绪有点激动,我没派人监视你。” 陆西槐微弱的唿吸声通过听筒传到姜泾予的耳边,最后变成一片忙音。 姜泾予放下手里碎屏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捨不得换新的。更捨不得真的强迫陆西槐。 罗斯蓝看着陆西槐一言不发地挂掉电话,说:“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还好。” 罗斯蓝犹豫着问:“我能问一下你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吗?” 陆西槐怔着抬头看罗斯蓝,不太懂对方想干什么。 罗斯蓝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妥,他说:“我以为你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他刚刚隐约听到了电话里是个男声。 “不是男朋友。” 或许是罗斯蓝被陆西槐划入了安全范围,他没有急吼吼地否认自己的性向,在罗斯蓝眼里这像是一种默认。 两人一边朝餐馆门外走一边说话。 罗斯蓝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们好像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 陆西槐点头:“是的。” “那陆星星你以后要怎么办呢?你去了法国会一直留在那儿吗?在我们那儿你找到爱人是可以结婚的。” 陆西槐眯了一下眼睛,很迷茫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之后要在哪儿,我不会结婚的,可能老了之后会领养几个小孩子吧。” 罗斯蓝不解:“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生活不会很孤单吗?” 陆西槐没说话。 罗斯蓝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了。其实我们那儿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刚不久,虽然要比你们的大环境好一些,但一些人还是会觉得喜欢同性是有罪的,需要不断去接受主的洗礼。可即便这是原罪也根本无法控制,为什么要用这种错误来惩罚自己呢?这不是病。” 黑暗中陆西槐继续沉默,两二人并肩在路边走了一段路。 晚风吹的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傍晚在路边踢球的小男孩用力过勐踢到罗斯蓝的脚下,罗斯蓝顺势把球踢回去,笑着用蹩脚的中文说:“厉害!” 陆西槐听见自己用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陆家人认为他是个变态,姜泾予逼迫他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罗斯蓝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过错,这是正常的。 自己肯定自己总是会让人疑惑犹存,来自别人的笃定更能让人肯定自我。所以陆西槐感谢罗斯蓝。 临别前罗斯蓝拥抱了陆西槐:“晚上回去把信息发给我,我会订好机票。明天见。” “明天见。” 陆西槐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姜泾予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没有监视他的话,那下次两人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轻松,说走就走,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陆西槐回家之后把所有的证件装好,带了几套衣服在行李箱中,晚上没有住在家里,在机场附近找了酒店住下。 走之前他把所有的小蛋糕都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带着他自己的那只鲸鱼抱枕锁到进了储藏室。也不知道那些玩具厂的工人都没放进去的东西,他是怎么放进去的。 就这样,他带着一身汗出了家门。 姜泾予对此毫不知情,他因为歧石的案子一整天了连饭也顾不上吃,给陆西槐电话也是挤着上厕所的时间打的。 他也心疼陆西槐被他逼到了这样一个敏感的边缘地带,一副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他想抱着陆西槐,亲着陆西槐的脖子和锁骨,告诉陆西槐他不用再那么努力了,他能给陆西槐想要的一切。 他想劝陆西槐别再挣扎,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最终肯定两个人都不好过。 现在他能给陆西槐的只有在他掌控下的自由,他努力的向后退一点,陆西槐就向前进一步,丝毫不管他的感受。他的自制像个笑话。 处理完工作已经凌晨三点,姜泾予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慵懒的坐在沙发上。 姜家老宅有个酒窖,姜泾予已经想不起里面都藏了些什么酒,都是姜泾予的母亲留下的。 那个女人在世时生活很有情调,兴致来了就会放着舞曲小酌一杯。 姜泾予曾多次放学的午后陪这个女人跳舞。 那么优雅的女人,喝酒从来不曾醉过,却因为黎婷婷母子发过疯。
第49页 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煳,姜泾予凭藉着零碎的记忆觉得自己和那个女人很像。 舅舅和外公也这么说,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喝到微醺,姜泾予意识有些迷离,他有点困。又强烈的想要把陆西槐带到姜家老宅的酒窖里,里面都是那个女人的藏品,他要把最好的都送给陆西槐。 时至今日姜泾予终于能明白一点她母亲当年的做法,不过是和他一样的求而不得,一样的,束手无策。 一向不管不顾的人心甘情愿地戴上了枷锁,姜泾予准备通过歧石这件案子把上一辈的恩怨都了结掉,彻底从姜氏里抽身出来。 从此他是陆西槐的姜泾予。 看,还没和陆西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了这么多,一点作祟的酒精就足够让人失去理智。 放下空掉的酒杯,姜泾予准备小睡三个小时,起床后他需要接着工作。 中午姜泾予在想他今天要不要悄悄去看一眼陆西槐,意外就发生了。 属下发了一份文件到他的邮箱里,语气很急:“老闆你现在有时间的话一定要看,没时间尽量挤出时间来看。” 是藏泾的人。 姜泾予打开他邮箱里的文件,文件内容看的他直皱眉。是罗斯蓝递给大使馆的材料,附有他和陆西槐的个人信息。 罗斯蓝需要这份文件的过审版帮助陆西槐获得法国的长居卡。 姜泾予问:“这种长居卡办下来的是几年的?” “有一年、五年和十年的,我特地问了一下他这个是什么情况,应该至少是五年的。” 姜泾予盯着屏幕笑,除了笑他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表情。 五年,他是不是还要谢谢陆西槐没办理十年的长居卡? “老闆,我们要去机场截人吗?” “不用。” 姜泾予对罗斯蓝本就是迁怒,他没有派人监视陆西槐,倒是因为气不过让人帮他盯着罗斯蓝。让法方召罗斯蓝回去也是他干的,没想到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西槐竟然要跟着走。 ☆、第三十二章 不用? 赵之含不知道自己的老闆在想什么,他们藏泾的骨干团队都知道他们快有老闆娘了,看看姜泾予近期奇怪的行事作风就能猜出个一二。 原先雷打不动一周一次的例行汇报会议会被一推再推,一些无关痛痒但需要姜泾予做最终批示的案子权利都被他下放给了其他人。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是从藏泾一开始就跟着姜泾予的人,姜泾予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想来想去唯有爱情能够使人发疯,藏泾的老闆娘已经成了他们私底下打趣姜泾予必不可少的人物。 现在姜泾予让赵之含重点关注的人物要插上翅膀飞到国外去了,姜泾予竟然没有行动? 简直是在开玩笑。赵之含一边感慨爱情的力量巨大,一边讶异姜泾予变了这么多。 不知不觉赵之含嘆了一口气,感情这东西真麻烦。 电话另一边的姜泾予皱眉:“你嘆什么气?” “没什么!”缓过神来的赵之含在电话这边连连摇头。 当着姜泾予的面打趣他还是算了。 赵之含在想什么姜泾予毫无兴趣,他挂了电话在办公桌前呆坐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接下来要怎么。 陆西槐在酒店好好睡了一觉,临别并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恐慌,他反而有些豁然,他要过一段行尸走肉,麻木的生活,然后找回做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多年前他一无所有的从陆家离开,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四年也就那么走过。 没有什么是真正过不去的。 他终于不再把自己逼到一个角落里,终于愿意重新发现他人生的价值,不再是为别人,而是为他自己。 人生已经跌落到这么卑微的尘埃里,这样的窘境,再往前走,只能是翻盘逆袭,没有第二种可能。接下来不会有任何的困境会比现在还要让人难过。 陆西槐这一次没有依赖甜食,也没有抱着他的鲸鱼,一觉睡到了中午。他就要自由了。 起床后,他一边洗漱一边放着歌,连歌声都符合极他现在的心情。 “…… 我要逆风去必须坚忍 明白人一生必经晦暗 决意逆风去飞一趟 鼓声将我前途导引。 ……” 他高兴到提着行李下楼吃午餐的时候都在哼哼这首歌。 他像是背后忽生两翼,扑腾几下就能展翅高飞,走在街上恨不得跑着跳着,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 罗斯蓝打电话约他吃午饭,他说他已经吃过了,在去机场的路上。 “哈哈,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的国家。” 陆西槐轻快的步伐慢了下来,他略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觉得自己激动的太过,像个小学生一样。 他抓了下自己的头髮,说:“真的很谢谢你。” 罗斯蓝说:“如果你决定之后要一直在法国单下去,假结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陆西槐可以获得永久居住权。 但是显然陆西槐还没有想那么远,罗斯蓝主动提出这个条件像是要主动帮助他,陆西槐觉得和罗斯蓝假结婚有点奇怪。幸亏对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第50页 “抱歉,我还没有想那么多。” 罗斯蓝善解人意地笑笑:“没关系,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办法。” “好的,谢谢你罗斯蓝,我还有20分钟到机场。” 罗斯蓝说:“我大概要比你晚到一点,等我。” 陆西槐应了声好,挂了电话站在路边拦车,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姜泾予的话是真是假。 他昨晚没有回家住在了酒店里,他现在马上要到机场了也没有人来拦他。姜泾予说的最好是真的,他没有监视他。 陆西槐过了安检在候机室内等罗斯蓝,手錶上的指针一跳一跳的陆西槐觉得缓慢无比,他站起来去买了一直抹茶泡芙,回来坐在那儿啃。 二十一年,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比现在更让陆西槐开心了。 罗斯蓝很快就到了,他看到陆西槐在吃东西,问:“你在吃什么?” 陆西槐撕开泡芙下半部分的包装纸让罗斯蓝看清楚这是什么,嘴里慢慢地把最后一点东西咀嚼完咽下去才说:“泡芙。” 罗斯蓝笑:“没想到你喜欢吃这个。” 作为一名中法混血,罗斯蓝的眼睛虹膜颜色较浅,是蓝色的,微卷的头髮是黑色的。 罗斯蓝穿着不及膝的短裤,两腿微敞,背包放在两脚之间。 陆西槐和罗斯蓝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他一方面觉得罗斯蓝的眼睛很好看,里面像是藏着星辰大海,另一方面又觉得罗斯蓝的汗毛很重,陆西槐的汗毛很淡。 罗斯蓝也发现了这一点,两个人都穿着短袖t恤,几乎靠在一起的胳膊对比十分明显。 罗斯蓝把胳膊往陆西槐的胳膊旁凑了凑:“哇哦,你就像是我青春期之前没有发育的样子。” 陆西槐把泡芙吃完,擦了擦嘴。他难以想像自己体毛变重之后的样子,又觉得罗斯蓝的话刺激到了他。他个子也不算矮,但是身边有姜泾予和罗斯蓝就总觉得自己的身高不在平均线上。他才不相信罗斯蓝青春期之前有他现在这么高。 “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一句老话,二十三还窜一窜,意思就是到了二十三还会二次发育的。”陆西槐睁大眼睛盯着罗斯蓝看,生怕对方不相信他说的话。 罗斯蓝微笑耸肩,说:“那你马上就会再长高了。” 陆西槐心满意足地点头,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长高了一样。 因为箱子很小陆西槐没办託运,检票之前罗斯蓝主动把陆西槐的箱子放到了手底下。 “我来帮你拎箱子。” 陆西槐想说不用了,罗斯蓝已经推着他的箱子去排队了,他之后跟在罗斯蓝的身后。 检票之后罗斯蓝稍微让了一下通道,站在那里等陆西槐。 陆西槐把票递出去,工作人员迟迟没有把票还给他的时候陆西槐感觉到了不对。 他的行李被扣下来,工作人员把他领到一边继续检票,其中一个一边用座机拨打电话,一边频频用余光扫着陆西槐。 罗斯蓝想逆着人流退回来,被工作人员制止了。 陆西槐勉强地笑着:“你别等我,只是一点小问题。”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甚至连问为什么要把他扣下来的原因都不想问了。 逃不过。 “陆先生您好,因为您本人是被限制出境的,所以我们不能让您登机。” 陆西槐的机票被没收了。 陆西槐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休息室的,他瞬间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等待着姜泾予的审判,逃不掉,真的逃不掉。 手里握着一杯热水,陆西槐低着头盯着玻璃杯看,他在想他是犯了什么罪呢?那些被限制出境的人多是些在逃犯,那他是因为什么成为了逃犯?他和那些人有区别吗? 姜泾予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几天姜泾予很忙,赵之含跟他说陆西槐已经在机场被拦截下来,他想马上把人接回来。 选择限制陆西槐出境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不定,他不想和陆西槐当面对质,他还在自欺欺人,那些资料并不是陆西槐本人提交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多希望陆西槐本人是不知情的。 接到赵之含的消息的时候姜泾予正在歧石公司参加一个小型会议,作为藏泾最高层的领导在谈判过程中从会议室出去是很不应该的,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站起来跟歧石的领导人打了声招唿:“抱歉,我需要出去一下。” 歧石的领导人石光歧点头说好,目送着姜泾予的背影离开叫停了正在会议室的幕布下讲解ppt的员工。 姜泾予联繫程羡玉让他帮自己去机场接人,絮絮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他知道他这样做了之后,陆西槐一定很不开心。 程羡玉在电话另一头听的脑袋上挂了三条黑线,他这个弟弟是傻了吗?让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带着玩具甜点和牛奶去机场是疯了吗?还有姜泾予什么时候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儿都不带喘气的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答应了。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站在幕布下的员工一脸尴尬,姜泾予走了石光歧就是会议室的老大,这位老大靠在椅背上用指头轻轻敲着桌子,一时间只有这个声音清晰可辨别。 十五分钟后姜泾予推门回来,坐下来再次跟石光歧道歉。
第51页 “抱歉石总,实在是有急事,我们可以继续了。” 石光歧说:“我觉得您在拿我寻开心。”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称唿姜泾予为“您”,姜泾予代表的财力可见一斑。 石光歧和姜氏谈好马上就要要签合同了,突然跳出个藏泾来说要跟他谈收购。 因为歧石资金鍊断裂石光歧不得已才准备出售歧石,银行里贷不出款来他只好出此下策,他心里还是不想卖,就像是养了多年的女儿,总要挑挑选选择个好人家才肯撒手。 结果藏泾的老闆是姜氏的正牌继承人,自己挖自己的墙脚,绕是石光歧也看不懂了。 何况现在看来姜泾予并没有多少诚意,歧石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姜泾予看向石光歧:“歧石我志在必得,事到如今我不跟石总绕弯子了。歧石不过我姜家内部斗法的棋子,一个背靠着姜家没有自由的领导者与我和藏泾的财力哪个能给歧石更光明的未来显而易见,我愿意在姜家给的价格之上让你五个点,代表我的诚意,以后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管理歧石。这是我能给的最多的,我也相信,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这么高的利润。” 末了他还不忘嘲笑姜关钦一句:“姜关钦如今可还是个伸手向家里要钱的奶娃娃,指缝里漏不出多少东西来。” 石光歧有些心动,如果姜泾予说的是真的,他希望现在就签合同。他捨不得离开歧石,也不希望歧石贱卖。 或许是姜泾予真的着急了,一场本来十分繁复的谈判最后两位高层领导三言两句就结束了。 夜长梦多,石光歧最后点了头,让人现场拟了合同由双方律师检查过后签下了。 石光歧说:“合作愉快,姜总裁。” 一个称唿,承认藏泾的地位,也承认姜泾予的地位。 姜泾予笑:“合作愉快。” “不知道您刚刚是有什么急事?我瞧着您慌慌张张的。” “确实是急事,我爱人马上因为生气要出国了,要是一直不愿意见我恐怕这辈子难寻了。” 石光歧先是惊讶后哭笑不得地抿嘴笑开,他当是什么急事呢!原来是小两口闹脾气。 “看来姜总裁和夫人恩爱的很,爱人嘛,还是要哄的,尤其年龄小的就更要好好哄。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赶紧走吧!” 藏泾的骨干团队跟在姜泾予的身后互相挤眉弄眼,听见没听见没,霸占财经杂志榜首多少年的黄金单身汉竟然有了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歌曲:《我要逆风去》 填词者:郑国江 ☆、第三十三章 姜泾予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性格内敛的人,他身边的人好像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表面不温不火,心底却藏有巨大的力量。 陆西槐就是那个引子。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陆西槐是他的。 程羡玉一路狂飙开车到了机场,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拎着牛奶瓶和甜点的程羡玉活像是买了女性用品一样羞愧,他问店家有没有黑色不透明的袋子,店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最后他草率地挥挥手,拎上东西转身走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要去探望幼儿园小朋友的怪大叔,成年后程羡玉几乎没有吃过甜食。 程羡玉进了休息室把吃的放在陆西槐面前,说:“吃吧,姜泾予特意让给你带的。” 陆西槐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没动弹,神情恹恹的,不想说话。 “陆西槐,你和我弟弟怎么回事儿啊?”换了一个称唿,程羡玉作为姜泾予的家人,是要和姜泾予站在一起的,“你要是不喜欢他,当初招他干嘛?” 陆西槐声音有点闷:“我后悔了。” “后悔?”程羡玉很费解,姜泾予是哪里不合他的意?在程羡玉眼里姜泾予作为一个男人近乎完美,唯一一点臭毛病近几年已经改的差不多了。 他们这种阶层,即便结婚也是在邻近阶层寻找伴侣,跨越阶级会牵扯到很多利益,真心就显得特别难能可贵。 如果不是姜泾予早些年的胡来让人害怕,先不说姜东流管不管他,程家的两位顶樑柱肯定不会同意他找个男人。现在程羡玉瞒着家里帮着他这个表弟追人,不过是吃定了程家的人心疼姜泾予,捨不得为难他。 他们这种人的人生从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前路光明坦荡,容不得丝毫污点。 所以陆西槐瞧不上姜泾予什么? 这段感情中两人的地位和程羡玉想像的完全相反。 “你比泾予小六岁是吗?”程羡玉问。 “嗯。” “还是个小孩子啊,喜欢牛奶和甜食。不知道泾予对你的热情能持久多长时间,不过都走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了把你留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绞尽脑汁,我觉得他是认真的,你呢?” 程羡玉一步步引导着陆西槐,甚至可以说是逼迫着陆西槐,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陆西槐抬头看了一眼程羡玉,復又低下:“他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什么都没跟我说,只是提醒我要帮你把吃的买好。我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他?”
第52页 “你用不着来帮他当个说客,反正我已经无路可逃了不是吗?我的意愿又有什么用呢?” 所有的反抗挣扎,在资本的运作是下不过是一团齑粉,风一吹就散了。 “你不愿意跟我沟通,我不强求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姜泾予,他一定是愿意跟你沟通的。沟通一下又不会掉皮掉肉,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好过现在你们两个人都难受。” 陆西槐沉默。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程羡玉给姜泾予发消息说见到人了,陆西槐情绪还算稳定。 姜泾予稍稍放心,还是催促司机开车快一点。 把陆西槐逼到无路可走并非他本意。 等到姜泾予来了,程羡玉知道应该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于是默默掩上门退了出去。 陆西槐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他握着玻璃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白。 说来奇怪,姜泾予满腔的歉意和爱意到最后只化作一句:“我带你回家吧?” 他坐到陆西槐的旁边握住陆西槐的手:“姜家的事情我很快就处理完了,给我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喜欢哪个国家我们就在哪个国家登记结婚,不喜欢我碰你我就抱着你,陆西槐,陆西槐……” 所有的言语最后都化作了陆西槐的名字,姜泾予轻启唇齿,都是黏腻的爱意和情意。 陆西槐低着头,姜泾予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就蹲下来瞧他,想要看清他。 陆西槐偏头躲开。 姜泾予伸手去摸陆西槐的脸,陆西槐避无可避,只好由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姜泾予声音小到呢喃,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是他把陆西槐逼到了这个地步。 “我们帮爷爷转院好不好?转到国外,更好的医疗条件。”姜泾予用大拇指摩擦着陆西槐的脸,“你别想着离开我,我们就好好的。” 说到最后姜泾予把头抵在陆西槐的膝盖上,呈一种依赖爱恋的模样。 陆西槐问:“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姜泾予说:“不知道。” 爱一个人可以数出对方无数的优点,把这些优点细细罗列,又会觉得即便这世上再有一个拥有这些优点的人也不足以让人这样奋不顾身。 只有这么一个人,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姜泾予扣住陆西槐的手,带他一路从机场走出去,另一只手帮陆西槐拎着箱子。 太喜欢一个人被对方使唤都是开心的,姜泾予眼里都是情意,看着陆西槐的眼神都带着笑意。 可是这一刻,陆西槐忽然觉得姜泾予很可怜。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谁比谁更可怜一些。 陆西槐觉得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又很不甘心。他的大脑整日在两个选择之间摇摆。 一个在问为什么他要这么难为自己。罗斯蓝说性向是他无法改变的东西,不怪他,为什么他要承担这么多的负累。程羡玉说姜泾予对他是认真的。陆西槐的念头一闪而过,大概也只有姜泾予能够这么接近他。上辈子姜泾予把他黑暗的人生撕开了一个口子,灰濛濛的光从此照进来,没有任何人能比姜泾予更让他觉得温暖了。 当他开始承认自己,被埋在心底对姜泾予的情意就蠢蠢欲动。 另一个声音在说他是有罪的,生来就有的原罪本就无因无由,他是个变态,毫无疑问。 呆在家里陆西槐整日都很恍惚,姜泾予一天24小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让他很煎熬。 这要他的一个念头,他们两个人都能好过。可是陆西槐迈不出这一步。 罗斯蓝放心不下陆西槐,落地后立马联繫了他。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西槐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根本看不进去,姜泾予就坐在他的身边。 房间里的光源只有电视和姜泾予的电脑,陆西槐的手机屏幕开始闪动的时候两个人都注意到了。 陆西槐给罗斯蓝的备註是法语,姜泾予看不懂猜也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茶几上了手机嗡嗡地震动着,陆西槐没伸手,姜泾予问:“怎么不接?” 陆西槐就伸手拿起手机接电话。 “陆星星,你还好吧?”罗斯蓝自然而然地用法语跟陆西槐交流。 陆西槐却换了中文,让姜泾予也能听懂:“没关系,一点小事儿,谢谢你的照顾,我可能去不了了。” 罗斯蓝有点焦急,他觉得中文很难确切表达他的意思,继续用法语说:“你听起来好像很不开心,是有人强迫你吗?” “没有,是我的问题,你到处玩的时候记得给我发照片,可能照片太美了我就会忍不住去找你。”陆西槐开了一个不太好玩的玩笑。 罗斯蓝说:“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嗯。” 陆西槐挂了电话之后姜泾予凑过去亲陆西槐的耳朵,陆西槐特意让他听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他心都快化了。 为什么陆西槐能这么可爱。 他把陆西槐拉到怀里亲,陆西槐也不反抗。 静静地抱了一会陆西槐,姜泾予松开手:“我去洗个澡。”
第53页 嗓音喑哑。 陆西槐脖子上和耳朵后都是姜泾予的口水,他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两个人相拥而眠,赤条条地贴在一起。 陆西槐快要入睡的那一刻终于把白天那些胡思乱想清出脑海,安心睡了。 第二天醒来陆西槐还没睁开眼就觉得姜泾予在摸他,摸得他一身火。 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问:“你在干嘛?” 姜泾予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凑到他耳边兴奋地说:“你晨孛力了。” 他手下还摸着陆西槐。 陆西槐推他一把没推开,睡意尚存,手上的力气也没多大。 这不是正常现象吗?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兴奋的? 姜泾予把人搂回来,两个人身子贴在一起,他犯坏地说:“感觉到了吗?我也一样。” ☆、第三十五章 “把钱还给我。”陆西槐不愿意再跟这家人扯皮,“把爷爷的治病钱还回来,不然我就去告你。” 他现在不缺这笔钱,但更不愿意被人这样欺负。 陆鸣窦知道自己理亏,陆西槐现在又这样硬气,变脸开始服软:“西槐你听哥哥跟你解释,哥哥在b市找了个姑娘准备结婚,大学生呢!自然不能亏待了人家不是吗,这钱算哥哥跟你借的,结婚之后慢慢还你。” “那你把爷爷一个人丢在这算什么?没钱你让爷爷等死吗?” “西槐你怎么可能没钱呢?你也不用结婚生孩子,也没有父母要养,赚钱给爷爷花不是应该的吗?借哥哥几个帮老陆家续续香火怎么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陆西槐气的手指都在发抖,姜泾予抢过他的电话按了免提。 陆鸣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别以为哥哥什么也不知道,你那天输液哥哥瞧见了,你和另一个男人,那是你的相好吧?你没钱那个男人可不像没钱的样子,哥哥我还是瞧的出来的。陆西槐,哥哥劝你别要求那么多,有老闆愿意和你这个小变态玩玩你就顺着人家,哥哥不是变态,赚不了你这钱,我也是知道你能赚来钱才这么做的……” 话说到中途姜泾予把电话挂了。 他叫陆西槐的名字,陆西槐沉默。 等一个红绿灯的时间,姜泾予感觉陆西槐对他动手动脚的。 他按住陆西槐作乱的手,说:“别乱摸。” 陆西槐就凑过去亲他一下:“姜泾予,你想不想要我?” 姜泾予大惊,转头去看陆西槐,看见对方眼角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里却带着光,活像个勾人的妖精。 觉得还不够似得,陆西槐舔了舔嘴唇,火上浇油地说:“只有你一个人,一辈子。” 说着陆西槐去解姜泾予的扣子,姜泾予按住他,嗓子却哑了:“别胡闹。” 说是让陆西槐别胡闹,姜泾予却扣住了陆西槐的手不让他抽出去,力道大的陆西槐手腕都泛了红,他拉着陆西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凌晨的街道车辆异常的少,陆西槐像个小狗一样胡乱在姜泾予脸上乱蹭。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姜泾予先是放慢了车速,后暗骂了一声“操”。一脚踩下油门去了他在附近的公寓。 车子入库,熄火,姜泾予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西槐翻身跨坐在了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 姜泾予顺势拖住陆西槐的臀部,仰头去亲陆西槐。肖想了很久的人骑在自己的大腿上,姜泾予万没有轻饶了对方的道理。 姜泾予眼睛变的赤红,太刺激了,他亲着陆西槐的嘴,末了用牙齿亲亲碾磨着陆西槐的唇,陆西槐被他亲的直哼哼。 他向下按陆西槐的臀,两个人贴合在一起。 陆西槐摸索着姜泾予的皮带搭扣,接下来要做什么很意图十分明显。 姜泾予哑着嗓子说:“别在这儿。” 他用拇指揉搓着陆西槐的嘴唇,看起来已经被亲肿了。 “怕脏了你的车?”陆西槐故意激将。 “别说车,命都给你!”姜泾予打开车门,直接抱着陆西槐下了车。 事关人类的本能,姜泾予的表达变得异常不堪入耳。每个听起来让人难堪动词都表达着他的神经到底有多兴奋。 陆西槐给他的第一次应该是在床上。 他要做陆西槐唯一的男人。 陆西槐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掉在姜泾予的身上,他被姜泾予亲的脸色潮红,眼角都是情动的红色。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像这样疯狂,压抑的太过爆发起来反而有燎原的力量。 因为别人畏畏缩缩,固步自封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凭什么所有的责任都要他承担?是,他是个变态,可他之前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没有,所有宣判他有罪的罪证都来自别人的臆想,他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指证多少年不见天日。 退让,逼迫自己,放弃自己,他一直没得到过他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他不把罪名坐实了?甚至他还会比现在好过。 楼道里空无一人。 进入楼道内的监控区域是姜泾予拍了拍陆西槐,说:“乖,下来。” 关于性的一切都应该是私密的,陆西槐这副勾人的样子只能由他一个人看见。姜泾予的占有欲出奇的强烈。
第54页 冲动过后陆西槐已经平静下来,他勾引姜泾予不过是激情犯罪,被姜泾予抱着下车的那一刻就羞的不知所以,但做又做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下去。 要是姜泾予准备一路把他抱上楼去他才真的要羞死!太丢脸了! 入了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姜泾予就把陆西槐抵在墙上亲,他喜欢这种看起来半强制的姿势,这让他觉得自己是陆西槐的主宰者。 陆西槐变得被动,迎合着姜泾予的一切。 这么明显的转变让姜泾予忍不住想笑,他抱着陆西槐两人额头相抵。 “怎么了?害羞了?” 陆西槐恶声恶气地说:“闭嘴。” 姜泾予笑着说:“好。” 陆西槐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一向安静沉稳的人突然红着脸咋咋唿唿地,像只炸了毛的毛团,让人忍不住就想揉搓几下,实在是太可爱了。 姜泾予贴在陆西槐的耳边叫他的名字。 “陆西槐……” “陆西槐……” ……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想听你说话……” 姜泾予抱着推着陆西槐把人往卧室里带去,他怕陆西槐反悔。 他不是什么君子,知道陆西槐在车上不过是一时冲动,两人现在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只要陆西槐哭着闹着求他停下来他就会撒手放人。 陆西槐没有。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这个认知还要让姜泾予兴奋了。 前几天他留在陆西槐身上的印子消了大半,陆西槐躺在床上他去啃陆西槐的锁骨。 “还疼不疼?”陆西槐伸手去摸姜泾予肩后结了痂的齿痕。 一向冷心肝的人如今竟然学会了撒娇,姜泾予因为太过激动面红耳赤的,他说:“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陆西槐就真的听话的去亲他。 “对不起……”陆西槐咬他的时候倒不是有多气愤,更多的是害怕。 陆西槐垂眸盯着姜泾予肩上的伤疤看,最后由亲变成了舔。他真的愧疚极了,姜泾予对他的好他都记着,偏偏每次伤害的最过的也是姜泾予。 姜泾予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暂时没有了下一步行动,感受着肩头濡湿的热意痴痴傻傻地只会叫“陆西槐”三个字。 所有甜言蜜语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姜泾予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叫陆西槐的名字。 他摸着陆西槐的头髮,觉得陆西槐像极了一只小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某一个人柔软的一塌煳涂。 心里是这样想的,身体的反应却格外的诚实。 陆西槐抱着姜泾予说:“你别戳我,烫,难受。” 姜泾予又好气又好笑,人也不抱了,手往陆西槐别的地方摸去。 “这得问是谁先动的手。” 身体太过敏感,陆西槐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手臂压在眼睛上不看姜泾予。 他含煳地说:“我没有,不是我……” 姜泾予不再戏弄他,拿开陆西槐压在眼睛上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亲了亲陆西槐的眼睛。 “难受的话就跟我说。” 陆西槐哼哼一声算是答应,这哼哼声姜泾予喜欢极了。 二人不知厮混了多久,到最后天已经全然亮了。 姜泾予把人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陆西槐的背:“睡一会吧。” 陆西槐闷闷地“嗯”一声,把头埋在姜泾予的肩窝里。 过了五分钟陆西槐从姜泾予怀里钻出来,说:“睡不着。” 姜泾予换了个姿势好让陆西槐靠的舒服一点:“那你想做什么?” 陆西槐想了一会,神情出奇的严肃认真,他说:“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这声音里藏着几分悲伤无奈,表达的意思也含煳至极。 姜泾予顺着陆西槐说:“那就不用再过了,不想做的事情你都交给我,我帮你做,想做的事情你也要告诉我,就算不能帮到你我也会陪着你。” 这样的姜泾予显得异常真诚。 陆西槐似有些感动,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叫了一声姜泾予的名字,没多时竟然睡着了。 ☆、第三十六章 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的人一朝吃到了嘴里,姜泾予只觉得陆西槐怎么亲也亲不够,趁着人睡着了他盯着陆西槐看了许久。 爱情的滋润让一整夜没睡的姜泾予仍然生龙活虎,他现在精力过盛,大脑仍处在一个特别兴奋状态。 等到陆西槐在他怀里睡熟了,姜泾予帮陆西槐把被子掖好掩上了卧室的门出去。 二十七岁的男人像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他只觉得自己开心,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两个人甚至没买套和润滑,姜泾予趁着陆西槐睡着检查了一下陆西槐的身体,果然肿了。 他给小陈打电话,让他买了药膏和早饭带过来,自己则去洗了个澡冷静一下。 小陈买药的时候直犯嘀咕,啧,这怎么还换了个地方……姜总这是有了新欢了吗? 药膏,把人折腾到用药的地步这得多激烈。 还没走到商店小陈已经脑补了一大堆。
第55页 姜泾予洗完澡胡乱擦了下头髮,出去给小陈开门。 “呃,姜总,因为我不太清楚您需要哪一种,就都买来了。”说着小陈抖了抖塑胶袋里四五只药膏。 药盒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听的姜泾予只皱眉,他把药接进来,说:“嗯,没你的事儿了。” 随后他就把门关上了。 小陈站在门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尴尬地走了。 姜总这么不给面子还是第一次,他连房门都没迈进去一步。 姜泾予坐在沙发上拆了药盒看起说明书来,那认真劲儿活像是老花眼的老爷爷要用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看清似的。 陆西槐睡觉的这段时间,陆爷爷在医院里已经醒了。 老年人觉不多,又担心真的陆西槐也不管他,忧思重重,醒的过分的早。 他急得拉着查房的小护士不让人家走:“我住院的钱有人交了吗?” 小护士说:“麻烦您等一下,我现在在忙。一会儿帮您查一下。” 老人“哎”一声,却是站在门边不肯走了,眼巴巴地等着小护士回来。 “请问您是陆建军老爷子吗?” 病房前出现了几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 陆爷爷有点憷,小声地“嗯”一声,生怕是医院派了人赶他出去。 “这是给您带的早餐和水果,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我们,哥儿几个都帮您办好。” 陆爷爷吓的不敢接,又怕不接惹恼了这几个人,哆嗦着手接下来了。 “您回房间好生休息着吧,我们老闆说了现在在忙,一会陆先生就会来看您了。” “西槐?” “是的,是陆西槐先生。” 听到陆西槐的名字陆爷爷总算放了心,他吃着早餐,偷偷打量着这几个人。 他在心底暗想,他这个孙子真的是发达了,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工作,能不能提携一下他们全家人。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寒,那些个家人早就扔下他走了,他如今只剩这个孙子了。 陆西槐迷迷煳煳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后发现姜泾予已经不在了,他套上睡衣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你在干什么?”陆西槐揉了揉眼睛问。 姜泾予正在沙发上坐着。 姜泾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 陆西槐刚睡醒还有些发蒙,走到姜泾予身边刚要落座被姜泾予拦腰抱坐在了腿上。 陆西槐没挣扎,大大方方地坐在姜泾予大腿上,问:“这是什么?” 姜泾予的平板电脑上打开了自动浏览图片模式,图片一张一张跳着。 陆西槐伸手按了暂停,图片是一搜游轮。 姜泾予说:“没什么,想带你出去玩,你看看你想去哪?” 他看到陆西槐按停的那张照片,说:“漂亮吗?这是姜东流娶我母亲时为了了婚礼建造的游轮。一次性可以容纳三千人,不过近几年应该只进行了简单的维护工作,你想上去玩的话估计得等一等,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评才能出海。” 陆西槐摇头,他想上去看看,又有些恐惧。上辈子他就是在这艘游轮上落海。 若要陆西槐来评价他上辈子的死法,他说不上有多遗憾。他对生活没有激情,对生死十分淡漠,那样一种境地里,能够死在海里也算幸福。 在梦里他总觉得他生于海,在现实里这样死去也没有任何的不甘。 这辈子他才真正的摆脱了所有的桎梏,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竟意外的恐惧。 陆西槐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想去。” 这样过分强烈的表达自己意愿的陆西槐让姜泾予有些奇怪。 他说:“那就不去。” 陆西槐坐在姜泾予大腿上轻轻颠了颠,偏过头问:“重不重?” 姜泾予说:“不重。” 陆西槐从小缺爱,过分早熟让他很少撒娇,做事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性格过分沉稳,这样的跳脱到还是第一次。 有些不愿意相信,陆西槐故意动了动使劲儿压着姜泾予的大腿,眼睛盯着姜泾予的脸看,想看到他面露难色的样子。 哪知道姜泾予一直都是淡淡的,嘴角还带了几分笑意,纵容地看着陆西槐。 他拦住陆西槐的后背,说:“你别动了,小心坐不稳摔下去。还有,这么晃来晃去的屁股疼不疼?” 陆西槐扬了扬下巴,眉眼中带着一股傲气:“不疼。” 姜泾予越发觉得陆西槐是被他宠的没边儿了,他拍了一把陆西槐的屁股,让他去洗澡。 “那儿是药膏,你洗完澡记得抹。” 陆西槐愣了一下还在想他是哪里受了伤,就连姜泾予的眼神他都觉得有些不怀好意,连药膏都没带慌慌张张地跳起来走了。 “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抹?别闹小孩子脾气。” 陆西槐脚步停下折回身来拿药膏,因着心里有种羞愤和不平,拿药膏的动作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姜泾予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拉到嘴边亲了一口。 “一会带你去看爷爷。” 陆西槐突然就心软了,手里那只让人难堪的药膏看起来也顺眼很多。
第56页 “你最近不是在忙歧石的事情吗?” 怎么看起来这么闲。 “我跟石光歧说他要是不把歧石卖给我我媳妇儿就跟人跑了,他一心软看我可怜就卖给我了。” 得,陆西槐心里的那一小点感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几天姜东流被姜氏搞得颇有些焦头烂额,那些奔着歧石来的公司签好合同的公司纷纷都在催进度,他三番五次地催促姜关钦对方才跟他说出实情。 “爸,本来和歧石说好了马上就能签合同我才开的发布会。可现在歧石不知道在闹什么么蛾子,石光歧见了我腰杆硬的不行,说不签了。”姜关钦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希望姜东流能原谅他。 事到如今哪里是原谅不原谅的事情,签不下歧石姜氏不仅要赔违约金,很可能还会因为欺诈被告上法庭。 姜东流气的发抖,觉得姜关钦真是个孽子。他从屁股上踹了姜关钦一脚,让他把事情处理好再滚回来见他。另一头他开始联繫姜泾予,这么多年父子关系不甚和谐,姜泾予在姜氏的工作倒是无功无过,现在看起来要比姜关钦稳妥许多。 要是歧石签不下来,姜氏的处境算不上岌岌可危,至少要大伤一场元气。再想起来,可就难了。 姜泾予自然知道姜东流找他是为了什么,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什么时候放出来全看他的心情。不过他最近心情不错,姜东流应该很快就能从黑名单出来。 他觉得很快,姜东流在那边简直度日如年。姜东流早些年遇见危机的时候程家没少扶持,现在把黎婷婷抬进了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槛。 他联繫姜泾予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更重要的是为了向程家表达他的意思。 看,这公司还是姜泾予,跑不了,程家帮不帮会决定以后姜泾予能得到的东西。 至于姜家两姐妹,从站到姜东流的阵营里就让人寒了心,除了过年过节去程家拜访一下,平日里几乎不走动。 心里面打着小算盘,姜东流每次去程家总落个没脸,也不愿意再直接上门拜访,私下里联繫了程羡玉,想让他先透个风。 程羡玉先联繫了姜泾予。 “你这几天干嘛呢?也瞧不见你人影儿。” 姜泾予笑:“没干嘛。” “你有时间了回来看看老爷子,我爸也想见见你。咱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呗。” “那我能多带一个人去吗?” 他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得意,两家子家大业大,多带一个人也吃不穷,说要带人也不过是在跟程羡玉炫耀。 程羡玉真被刺激到了:“姜泾予,你还真赶在哥哥前头了。能耐啊!你要带人回来的话那就在家里吃吧,算正式一点。” 姜泾予无可无不可的“嗯”一声。 “姑父给我打电话了,他生日你没回去他还记着呢,现在让我通知你赶紧主动联繫他,我估计八成是为了歧石的事。你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第三十七章 “没怎么样,一切都在掌握。” “要我说你吓唬一下姑父就得了,这样以后也没人敢小看你。藏泾以后也不用遮遮掩掩的。” 姜东流和姜泾予再不和气也到底是一家人,说句不好听的,姜东流死了黎婷婷母子也得掂量着动姜泾予。姜泾予不过是不愿意跟他们计较。 姜泾予想了想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主意来,他收购歧石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跟姜东流划清界限。可他也知道这界限不是这么好划的,他不愿意待在姜家,也看烦了他两位姐姐为了争权夺利把亲情抛在身后的模样,姜家人就是钱太多了才这么能作妖。可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把姜家搞到这个地步。 心中有了主意,姜泾予也不多加解释,应和了几声把电话挂掉。 这几天陆西槐早上都会去医院陪老爷子,下午去公司上班。 一反和姜泾予斤斤计较发常态,陆西槐颇有些闲散,零零碎碎的翻译单子最近也没接。日子过得过分舒坦在甜食摄入减少的情况下反而胖了两斤。 姜泾予把人抱起来掂量掂量说:“不错,长胖了。” 陆西槐没有自觉,被姜泾予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长胖了,跑到体重秤上称了称,果然重了。 虽说重了,不过好在体重值浮动不大。陆西槐心里感慨果然老话说的不错,心宽体胖,他这么多年不变的体重竟然轻轻松松在一周内就长了两斤。 “已经很多年我的体重没有变过。”陆西槐从体重秤上下来。 姜泾予说:“你再长长,我还抱的动。” 陆西槐站到和姜泾予并行的位置,垫着脚拿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我再胖点,过两年再窜一窜,咱俩打架就说不准谁赢了!” 姜泾予黑线,把陆西槐的手拉下来握住好商好量地说:“好端端的打架干什么?现在你还不是想咬我就咬我。” 陆西槐一个愣神想了想姜泾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脸有点热,他只咬过姜泾予一次,怎么被姜泾予这么一说他像是个坏人一样。 两人最近住在陆西槐租的房子里,没有车库姜泾予的车停在小区的院子里显得特别扎眼。姜泾予本人却毫无所觉,陆西槐的家现在俨然也已经成了他的家,他觉得这日子惬意的很。
第57页 借着陆西槐心里有一丝愧疚,姜泾予顺杆子爬。 “我不想吃别人做的饭,想吃你做的。” 陆西槐眯着眼睛想了想:“西红柿鸡蛋面条?” 姜泾予哈哈笑,说:“好。” 山珍海味吃惯了的人也不嫌弃这饭简单,只要是陆西槐做的,他都想吃,有家的味道。 陆西槐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两个似浮萍无蒂飘摇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 陆西槐在这哐哐切着西红柿,姜泾予站到他旁边打鸡蛋,碎鸡蛋壳不小心被他弄到了鸡蛋里,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拿着筷头端着碗戳了半天,愣是挑不出蛋壳。 这副笨模样逗得陆西槐直想笑,他戳了戳姜泾予说:“你好笨。” 姜泾予也不恼,眼睛还盯着蛋液底部的碎蛋壳,大大方方地承认:“好像是有点。”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我怎么听着客厅好像有电话响,你去瞅瞅。” 从姜泾予手里把碗拿出来,陆西槐推着姜泾予出了厨房。 要是让姜泾予这么继续戳下去,两个人戳着鸡蛋就能把自己饿死。 姜泾予也知道陆西槐这是在嫌弃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姜家也没有过这样温情的时刻,跟陆西槐腻在厨房里完全处于爱意,没想到还遭了嫌弃。 就连遭陆西槐嫌弃都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情,姜泾予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接电话。 他的手机碎了屏,换新款的时候也帮陆西槐买了一只一样的,陆西槐觉得自己手机还好好的不肯换,姜泾予磨了他一会他才答应。 一模一样的手机型号和颜色,很容易就会认错。 “西槐啊!你在哪?你救救你豆子哥吧!他被一群坏人围着打,你快救救他吧!伯母求你了,求你了……”女人的声音有些悽厉。 电话那边说的都是方言,姜泾予勉强听懂对的意思。他拿错了手机,这是陆西槐的电话。 姜泾予抿唇,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炒菜的陆西槐,不想打搅陆西槐的好心情。 “地址在哪?” 陆伯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看上面的名字,确实写的是陆西槐,病急乱投医,也不管接电话的是谁就把地址报出来了。 姜泾予说:“等着吧。” 接到老闆电话的赵之含嚼了两口泡面赶紧咽下去,他吃完饭还得继续工作,这几天歧石的交接工作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偏老闆又急着谈恋爱,哪里管他们是不是吃了泡面还是泡面。 姜泾予把地址发给赵之含,说:“你去这儿先把事情安抚下来,也不要把人带出来,该挨得打都让他受下,等我过去了再说其他。” “老闆,你闻到我的泡面味儿了吗?我都吃了四天泡面了……”赵之含哭惨,暗示姜泾予赶紧回来工作。 姜泾予假装听不懂:“面条不错,我今天也吃面条。” 赵之含:我们老闆一定是被调包了,变得不爱工作而且会开些扎心的玩笑了。 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姜泾予说:“明天我去公司。” “好的!老闆!我们早上上班时间是八点。”赵之含强调了一下上班时间很怂的马上把电话挂掉了,挂掉之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挂了谁的电话,变得更怂了。 陆西槐把面条盛出来放到饭桌上,解下围裙,问:“谁的电话呀?” 姜泾予有些心虚,说:“先吃饭吧。” “是找我的吗?”陆西槐意识到了事情可能跟他有关。 “嗯,你大伯母打来的。”姜泾予摸了摸鼻子,因为想要欺瞒陆西槐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问清楚陆西槐就知道肯定是些糟心事,他没再仔细问,递了双筷子给姜泾予。 “尝尝甜不甜,好像盐放少了。” 姜泾予戳了一筷子鸡蛋,说:“刚刚好。” 陆西槐不知道姜泾予是不是在奉承他,他总觉得味道有点淡,姜泾予倒是自己把剩下的面条都吃光了。 姜泾予吃完的晚些,陆西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把碗筷收了笨手笨脚地洗干净,凑到陆西槐旁边坐着。 “你在看什么?” “照片。” “谁发的?” 陆西槐头也不抬:“罗斯蓝。” 姜泾予有点生气,沉默着气了几分钟又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他到底在气什么?先不说罗斯蓝到底算不算他的竞争对手,现在陆西槐已经是他的了。他把头抵在陆西槐的肩窝里可劲的蹭了蹭,像只求主人安抚的大型犬。 “别乱蹭,有点痒。”陆西槐推了推姜泾予的头,摸了一把姜泾予的头髮,“你头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吗?” “好了,”姜泾予把他的手机抽出来,“别看照片了,你大伯母的事儿现在得去解决了。” 两人这边气定神闲地吃了一顿简单至极的饭,陆鸣窦在酒吧里被人围殴,等到赵之含赶到的时候已经鼻青脸肿的不成样子。 赵之含特意走慢了些过去。 他过去说明自己的来歷之后原先坐在地上的一名中年妇女爬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连哭带喊的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
第58页 赵之含把自己的裤子从女人手里扯出来,发现上面已经沾满了亮晶晶的不明液体。 向后退了两步,赵之含走到酒吧老闆面前了解情况。 原来陆鸣窦把钱都给了一个叫兰兰的女生,对方和他说好了年底结婚,没想到前脚把钱给了人家,后脚两天不到就联繫不到对方了。 陆鸣窦耐心等了几天等不到人,又到对方跟他说的学校去找人,结果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一时也吃不准到底是对方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还是只有这一件事情骗了他。眼瞅着人找不到了,大伯母每天在他耳边问问问,甚至让他把钱拿回去,等到结婚了订婚之后再动这笔钱。 陆鸣窦回想一下只觉得自己像鬼迷了心窍,悔不当初,又不甘心就这么被骗了,他也知道那笔钱的重要性,不肯跟家人说实话,直说是酒吧联合的一个小姐骗他,当下都被大伯母揪着耳朵到酒吧里寻个公道来。 虽说陆鸣窦竟然“不小心”洞察了真相,他没凭没据的自然捞不着好,大伯母还以为这是她那撒泼上吊比谁更横的小镇子里,当下坐在人家门口就开始撒泼。 酒吧老闆这样的阵仗见多了,当下就派人把陆鸣窦母子俩围起来,大伯母更是直接躺倒了地上,笃定这群人不敢动自己,嘴里面大喊大叫着“杀人了”。 这样的情形把酒吧老闆气的够呛,当下就直接让人动手把这两人清出去,拉拉扯扯中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鸣窦双拳难敌四手,当下被揍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连他老娘也顾不上管。好在这群人顾忌着大伯母的性别,没对她动手,这才给了她打电话的空隙。 ☆、第三十八章 姜泾予和陆西槐二人抵达酒吧的时候,赵之含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 开店的人左右不过是图财,咬着陆鸣窦母子俩不放是觉得两人身上还有油水。 赵之含周旋了半天,酒吧老闆开了个价,看看酒吧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玻璃,他觉得对方提的价格还算合理,就应下了。 酒吧老闆收下钱就要赶人出去,赵之含按住了对方下命令的手。 “实不相瞒,我家老闆和这两人也不对付,救人下来不过是无奈,借您宝地一下,我家老闆马上就来。”说着赵之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塞了点钱给对方。 手指摸了一下钱的厚度,酒吧老闆笑笑:“原来是一路人,那我也不为难你,想搞这个人,靠女人就行,你要是找不到,只管来找我。” 赵之含心底惊讶,面上不显,笑呵呵地应下。 “有需要一定来。” 陆西槐一脚踏进酒吧另一只脚怎么也不想进去,大伯母坐在地上小声地哀嚎,陆鸣窦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知道哭了是没哭,整张脸在灯光下明亮的到好像沾满了鼻涕。 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母子俩见到他肯定会向哭丧一样的抱着他的腿开始絮叨,他真是烦透了这种人生。 姜泾予不知不觉勾住他的小拇指:“你别担心,我帮你解决。” 他走在陆西槐的前面,一副要帮陆西槐承接下接下来的风雨的样子。 陆西槐瞬间觉得心安,他跟在姜泾予的身后,走了进去。 二人一走进去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赵之含跑过来跟二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不出陆西槐所料,瘫坐在地上的母子俩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就要过来找陆西槐,结果被赵之含带来的人拦下了。 赵之含想起自己裤子上亮晶晶的东西还心有余悸,他说:“有什么事情很我们老闆说就站在这儿说,别平白脏了我们老闆的衣服,你们赔不起。” 母子俩惶恐的站在那儿不动,尤其是大伯母,甚至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西槐,这是你豆子哥,我是你大伯母啊!”因着陆西槐前面站着姜泾予,大伯母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谄媚劲儿。 不等陆西槐回答,姜泾予抢先说:“我当是谁,让西槐工作中途就要跑出来解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点小事儿,已经解决了吗?” 跟在姜泾予身边多年的默契,赵之含说:“解决了,林林总总地赔偿算下来要二十三万,老闆把零头抹去了。” 姜泾予听到数字皱眉。 陆鸣窦没想到自己打砸了酒吧这么多值钱东西,实在是不愿意赔钱,大有要跳起来说酒吧坑人的意图,被赵之含瞪了一眼瞪回去了。 姜泾予说:“二十三万,不是个小数字了,这样吧,你们打个欠条,今天就放你们走了。” 大伯母顿时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这回不仅把陆西槐的钱搭进去赔了个底儿掉,还欠了二十三万的债务,他们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西槐站在姜泾予背后扯住姜泾予的衣角,姜泾予的一切都让他很心安。 这家人还不肯放过陆西槐,陆鸣窦终于忍不住了,说:“你是不是陆西槐的相好?和陆西槐沆瀣一气坑我们老陆家是不是?这钱我不还,让陆西槐还,这个小变态还钱的方法多了去了……” 陆鸣窦话还没说完,被姜泾予的人踢倒在地,姜泾予过去踩着陆鸣窦的胸踩得对方只咳嗽。 “话要好好说,不会说人话就别要这只舌头。”随即他照着陆鸣窦的嘴踩了上去。
第59页 大伯母当即就要冲过去,也被人拦下了,连着被人扇了十几个耳光,脸颊都高高肿起来,也不敢说话,只敢默默流泪。 赵之含看着这样疯魔的姜泾予,心想果然这么多年了姜泾予还是没变,骨干团队都是姜泾予玩赛车时招来的人,心底总藏着一股血腥,没少打架,也没少见姜泾予打架,听闻他的传说。 果不其然,姜泾予这一脚下去陆鸣窦的嘴角已经裂了,鼻子也开始流血。 “钱是你们欠我的,加上从医院诓骗走的那十几万,帮你们算三十五万,把欠条写下,这钱要慢慢还,帐要慢慢算。” 陆鸣窦何时见过这种场景,姜泾予抬脚绕过他之后立马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爷,您明察,二十三万我认,那十多万确实是陆西槐借的,这帐不该算到我头上。” 大伯母留着口水帮腔:“对!是陆西槐那小崽子借的!” 二人还认不清楚形式,这般贬低姜泾予的心头肉,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姜泾予阴恻恻地笑了,戾气这般重像是回到了他二十岁不到的日子里,他这次没再自己动手,让人不要手下留情,什么时候陆鸣窦改口了什么时候再饶了他。 陆鸣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最厉害的不过是一张嘴,和他那嘴碎的老娘如出一辙,被人用乱拳打了几十下吐出几颗碎牙来,含含煳煳地求饶了半天众人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沾了血的手刚好按下欠条上的手指印,陆鸣窦瑟瑟缩缩地看向姜泾予。 他现在不敢说陆西槐半分不是,生怕挨打。 姜泾予看了看欠条,说:“以后每月你们都要定期还钱给我,别想逃,逃了下场会更惨。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过什么逍遥日子却不肯还钱给我……” 陆鸣窦被打怕了,磕了两个头说:“不敢不敢!” “还有,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还在因为钱纠缠陆西槐……” 陆鸣窦把头磕的咚咚响。 可怜他连给自己爹娘磕头都没这么卖力。凭藉这家人好吃懒做的作风,扣扣搜搜地过一辈子也未必还得了这么些钱。 大伯母如今只觉得陆西槐是个煞星,要克他们一家子来着,连多看一眼都不想,生怕再沾了什么厄运。 姜泾予摆摆手:“行了,滚吧。” 他看见这家人就郁闷,陆西槐为什么不能和他设想的一样出生在一个更好的家庭呢? 当初他只觉得站在泥沼里却不沾染分毫的陆西槐好耀眼好耀眼,如今却觉得好心疼好心疼。想要彻底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子并非易事,何况还是一个这么难堪的家庭。 母子俩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酒吧,离开的期间也不敢多回头望一眼。本以为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结果被两拨人分别毒打了一顿,欠了三十五万的债务。 从头到尾陆西槐没说过一句话,姜泾予知道陆西槐心里不好受,握着对方的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陆西槐。 “以后他们应该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陆西槐小声“嗯”一声。 赵之含知道这个时候偷窥不对,但又好奇治住了姜泾予的是哪路神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西槐,直到他被姜泾予瞟了一眼才收回眼神。 姜泾予的占有欲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年别人偷偷开了一次他的赛车,他后来在赛场上看似不介意直接把对方的车撞了个稀巴烂。姜泾予早有准备,撞的时候也多用技巧,撞完人硬是用这辆残破的赛车夺了第三,被他装的人差点被人二次追尾,没被直接撞死都算命大。 后来圈内就知道了,姜泾予这个人心狠手辣,惹不得。 解决完这茬子事儿赵之含又要回公司加班,他想把姜泾予带回去,看见两人令人牙酸的互动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气沖沖地带人走了。 陆西槐看着赵之含的背影问:“他这是怎么了?” 姜泾予说:“别理他,发疯呢!” 陆西槐将信将疑。 酒店老闆跑出来递了张名片给姜泾予,姜泾予来头不俗,他希望来日能有合作的机会。 姜泾予心情好,把自己名片给了对方一张,牵着陆西槐走了。 留下酒吧老闆一脸茫然,这怎么这么巧?这就结识了b市的财神姜氏继承人? 陆西槐今日也开心的很,姜泾予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他只觉得背弃了过去这日子真是越来越舒坦。 还没走到车跟前一跳跳上了姜泾予的背。 姜泾予没防着他这样,忙弓了背拖起陆西槐的腿把人背起来。 “怎么这么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姜泾予笑问。 陆西槐老神在在地说:“你是个男人,我现在还算得上是个大男孩。” 孩子气什么的,都是应该的。 初识陆西槐的时候,陆西槐鲜少有这样活泼的时候,多的是阴郁的沉重的日常,姜泾予瞧见现在这样的陆西槐就开心,背着人一路走到车跟前。 “那问一下我们陆小朋友是想和叔叔一起坐车车回家呢,还是想让叔叔背着回家呢?” 陆西槐闭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皮犯了红嘴上却不服输。 “当然是坐车车。” 姜泾予哈哈大笑。
第60页 陆西槐从姜泾予背上下来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谢他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和庇护,陆西槐漂泊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这么疼爱着。 姜泾予波澜不惊地说:“我还要谢谢你呢。” ☆、第三十九章 这边姜泾予舒坦日子过得久了终于肯把姜东流从黑名单里放出去。 姜东流似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姜泾予刚把他放出来没多久,他就打了电话过来。 “泾予啊,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没在公司看见你?” “没什么,忙些我自己的事情。” 姜东流简直要被气的冒烟,现在姜家陷入了这样的窘境里,姜泾予在忙自己的事情?什么事情? “不管你在忙什么,今天下午回家一趟。”姜东流话说出口又自觉不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来公司找我一趟。” 姜泾予不悦,脸色都暗了几分:“有事儿,忙着呢!” “忙?!你忙什么忙?现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你知不知道?赶快给我回来。”他管不住姜泾予,从多少年前就是这样的了。 姜泾予把电话挂了,他下午还要和陆西槐去玩具厂,已经说好了。 姜东流看看自己被挂了的电话,被气的吹鬍子瞪眼,又毫无办法。只能用此委婉的给姜泾予发信息,说这几天两人见一面。 姜泾予没理,把手机扔到茶几上凑到陆西槐身边坐着。 陆西槐推他:“热,离我远点。” 姜泾予当即把陆西槐怀里的鲸鱼玩具抢出来扔在地上:“少抱一个鲸鱼就不热了。” 陆西槐啼笑皆非,任由姜泾予闹腾。 他问:“姜泾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鲸鱼吗?” 姜泾予有一瞬的迷茫:“为什么?” “梦里我总感觉我在海里快要溺毙了,这个时候就有一头鲸鱼出现了,他托着我,让我浮出水面能够继续唿吸。”陆西槐眸子微眯,在认真回想他的那些梦境,末了他补充了一句,“我上辈子真的掉进海里淹死了。” 姜泾予说:“哟,我们家西槐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呢!这辈子不一样,我给你骑,掉进海里也不怕。” 陆西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恍惚,很多日子已经过了一次又重新来过,他的记忆有些错乱。他突然想起如果上辈子姜泾予同样爱上了他,那他死了之后姜泾予会是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原以为自己孑然一身生死都微不足道没人在乎,现在转身回头看突然发现有人爱他,他却已经死了,这更加的让人难受。 “我现在有一屋子的鲸鱼,哪里用得着骑你。” 姜泾予轻声笑。 陆西槐不语,察觉出姜泾予一语双关,面上镇定耳尖却泛了红。 陆西槐作息健康的像个老年人,之前那么多年光是生活就让他竭力,因此爱好也就显得很少。呆在家里几天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偶尔看看电视,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原先是个加班狂魔的姜泾予被他带的闲散了起来,陆西槐看书他就凑到陆西槐身边黏着对方,有时候陆西槐觉得姜泾予才是他们两个年龄更小的那一刻。 姜泾予拿过陆西槐手里的外文书籍看了一眼,忽而想到什么似的,问:“你想不想出去留学?” 这些可能性从未出现在陆西槐的脑海里,他有些心动,掌握了这么多门外语,却没真正融入过那些人国家始终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上辈子他都跟在姜泾予背后,出国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说到底还是个姜泾予养在金丝笼子里的雀儿。 姜泾予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他才刚刚和陆西槐在一起,如果陆西槐答应了,备考,申请,到后面的陆西槐申请的学校所在地可能根本不在他公司的辖区范围之内。陆西槐完完全全的自由了,变心离开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不愿意把事情想的那么坏,但他要对不好的事情有所防备。 好在陆西槐第一句话问的便是:“那你呢?” “夫唱夫随,你去哪儿我便跟着你。”姜泾予只觉得心都软了,陆西槐要什么他给什么。 陆西槐摆摆手:“还是不要了,学校里现在教不了我多少东西,更多的需要我自己琢磨。只是你说了最近把事情解决完就要和我出去玩,要记得。” 姜泾予连连点头,从背后搂着陆西槐从太阳穴一直亲下去,含煳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的事儿。” 姜东流左等右等等不住姜泾予找他,只好派人去找姜泾予把他带过来。 恰逢姜泾予开车带陆西槐从玩具厂回来,陆西槐对玩具的制作工艺十分好奇,在玩具厂磨了一下午,在众多工人的帮助之下终于自己歪歪扭扭的做出一个10厘米的小鲸鱼来,几厘米线头没藏住被玩具厂工人二次加工了一遍还给他,鲸鱼肚皮上实在藏不起来的粗线像是被谁开了膛又做了手术似得。 姜泾予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陪一个小朋友完成老师留的手工作业,陆西槐那认真劲儿别提了。 坐在车上陆西槐把这只小鲸鱼挂在了姜泾予的车钥匙上,作为一下午没好好搭理姜泾予的赔礼。
第61页 姜泾予乖乖把车钥匙递给陆西槐折腾,嘴上却说:“我不要。” 陆西槐看穿了姜泾予的口是心非,挂好了把钥匙还给姜泾予,然后捧住姜泾予脸亲了一下。 “还不开心?” “开心。” 陆西槐说:“没想到做个小玩意儿这么耗费时间。” 他也只是一时兴起。 姜泾予说:“时间多了就是用来浪费的,开心就好。” 陆西槐轻笑。 姜泾予开车正要驶入小区,为了在这个小区里不要太扎眼他还特意换了一辆不起眼的车。以至于姜东流的人第一眼都没有注意到他,错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已经错过了。 二人下车上锁,姜泾予走在陆西槐背后正要把单元门关上,后面就传来一个急吼吼的声音。 “姜总等等!” 姜泾予转头去看,发现是司机小陈和几个熟面孔。 从他决定不再将藏泾遮遮掩掩的时候,就不再启用小陈当他的司机了,何况最近他都和陆西槐在一起,事事亲力亲为,竟也没有用到司机的地方。 “做什么?”姜泾予问。 小陈点头哈腰的跑过来,也是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左右为难:“董事长让我接您去公司。” 姜泾予因为对方在楼下蹲守他们有些不悦,但也知道事情迟早要解决,所以没有发脾气。 他转身跟陆西槐说:“那我现在出去一下,你先回家吧。” 说着他揉了揉陆西槐的头髮。 陆西槐看着他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好奇姜泾予的家庭,想了解一下。 姜泾予眯着眼笑的有几分痞气:“怕我吃亏?” 陆西槐挑眉:“谁知道呢。” 姜泾予笑笑应下,说:“那就走吧。” 小陈开车带二人去了姜氏的总部,姜东流执意要父子两人谈话,略有深意地看了陆西槐一眼准备进入办公室。 姜泾予站定说:“没什么好避开他的。” 姜东流被儿子顶撞了心生不悦,执意要避开陆西槐。 眼瞧着父子俩的气氛有些僵硬,陆西槐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我去上厕所。”摆明了上完厕所不准备回来了,说完话没等姜泾予反应就离开了。 陆西槐并不是真的向上厕所,厕所门口晃悠一圈坐在办公室外的休息室等人,他还是想到太简单了,贸贸然插手姜泾予和姜东流父子俩的事情里,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他找了一次性的纸杯帮自己接水,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女声问:“你是谁啊?” 陆西槐转过身去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皮肤白的异常,嘴却红艷,问完问题对他微笑,眯起来的眼睛只让陆西槐觉得笑意不达眼底。 “我叫陆西槐,你要喝水吗?”陆西槐拿起一个纸杯晃了晃,毫不吝啬地释放自己的善意,“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姜乐人刚想笑,又压下嘴角,走过去把陆西槐递给她的水杯接下。 “我叫姜乐人。”小姑娘抿了一口水。 姜姓,必然是和姜泾予有关系的,陆西槐倒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陆西槐坐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说话。 姜乐人却开了口:“你和泾予哥哥是什么关系?” 陆西槐吃不准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是姜泾予的男朋友吧?”姜乐人直唿了姜泾予的全名。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已经走完了,还有点收尾工作,应该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 ☆、第四十章(二更) 陆西槐说:“是。” 姜乐人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过了几分钟,她又开口:“果然姜家人要属姜泾予幸运。” 陆西槐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小姑娘阴沉沉的,有些不好相与,又觉得姜乐人不知道经歷了什么,想关心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他总隐隐有种感觉,姜乐人和他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 陆西槐摸索出自己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糖放到小姑娘手边。 “再不开心的事情,吃颗糖也就好了。” 姜乐人抬头看他半晌,没动那几颗糖,说:“姜泾予真是好福气。” 热脸贴了冷屁股,陆西槐自然不再上赶着,没接姜乐人的话茬。 两人在休息室相顾无言地做了半个小时,直到姜泾予父子从办公室出来才打破沉默。 姜乐人一反阴郁的样子,顺便脸上挂满笑,在陆西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了张纸到对方手里,然后一路小跑到姜东流身边。 陆西槐拿起来看看,发现姜乐人塞给他的是两张展览门票。他把票装进口袋,抬头一看姜乐人已经把他给对方的糖带走了,一边给别扭小孩盖了章,陆西槐一边朝姜泾予走过去。 不知道姜东流是不是已经问过陆西槐的身份,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没再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陆西槐,一转身带着姜乐人走了。 “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想做个‘好父亲’,不过已经晚了。”
第62页 “姜乐人是你妹妹吗?” “不算。” 陆西槐一时有些迷惑,这个不算是什么意思。 “没有血缘关系,是黎婷婷收养的。” “那姜姓……” “户口本上不姓姜。” 陆西槐“哦”一声,垂眸慢慢思索起来。 姜泾予揉了一把他的头髮:“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她有点可怜。”陆西槐斟酌着说,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的日子可比你好过多了,有人养着,不愁钱花。” 陆西槐又觉得姜泾予说的有点道理,他把口袋里展览的票掏出来:“这是她刚刚给我的。” 姜泾予接过票看了看,说:“这可能是姜岭珠办的,想去就去看看。” “你姐姐?这好像是后天的票。” “嗯,二姐。” 姜泾予没再多说什么,牵着陆西槐从楼里出去了。他和姜东流虽然没吵架,但也说不上多愉快。他不答应回去工作,姜东流威胁他说要限制他的金钱。这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他拥有的比对方能给他的更多。 姜泾予铁了心要把自己从姜氏摘出来,他的人自然也要跟着他离开。廖知行和其他人近期陆陆续续已经递了辞职信,陆西槐也在其中。此时正是姜氏水生火热的时候,大批员工反水,怎么看事情也不正常。 姜东流和姜关钦在另一边手忙脚乱,但也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即便调查速度再慢大批员工辞职露出的蛛丝马迹足够他们调查。不查还好,查下去却发现歧石早就在这家公司名下挂名。 好好好!姜东流知道真相之后恨不得将石光歧生吞活剥,这边石光歧吊着姜氏说马上籤合同,另一边因为发布会的缘故,奔着歧石来的公司已经和姜氏签了合同。只是他暂时还查不到这家公司背后的人是什么来头,不管查到没查到两家这仇算是先结下了。 头脑发热过后还要回归生活,陆西槐总觉得姜泾予这副要和他宅到天荒地的样子迟早要破产,又开始接他的翻译单子,随着他单子接的越来越多,个人翻译的评级逐步上升,千字的价格比他一开始的时候翻了一倍有余。算算日子翻译考试的时间也快到了,天气已经逐渐变冷了。 两天后陆西槐让姜泾予陪着他一起去看展览,他倒不是对这个展览多么有兴趣,他总觉得姜乐人那种寄人篱下百般讨好不过是为了生存的样子让他有些触动,因着这一份心情,对展览也有了些许热情。 这个展子说不上多有特色,来参展的也多是些拍照的小姑娘。姜泾予和陆西槐两个男人结伴过来在人群中显得很是打眼,胆子大的小姑娘直接上来要两人的联繫方式,姜泾予抢在陆西槐前头拒绝了。 除了一些唯美的布景之外,有一个恐怖风格的布景显得异常打眼。陆西槐和姜泾予对这个展览本身不怎么感兴趣,走马观花一圈竟然只用了半个小时,正准备出去,陆西槐却停下了脚步。 “有点奇怪的味道。” 陆西槐好像在哪里闻过,这个让他神经紧绷。 姜泾予闻了闻,说:“好像是有点。” 陆西槐往哪个恐怖布景的地方走了几步,发现味道更重了。他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但他发现他和姜泾予刚好站到了空调正对的地方,风口朝着他们两个。不知怎的,陆西槐心里竟然有些不安。这个布景是是以车祸为主题,一个道具趴着躺在布景的最中心,用石灰粉围绕着撒了一圈,这石灰粉距离“尸体”远的过分,旁边标了不要越过石灰粉的标牌,空调的气温调的低的出奇,让陆西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泾予跟上陆西槐的脚步,看了看布景,说:“可能是道具的味道吧,没有处理干净。” 陆西槐眯了眼,却怎么也迈不开腿,这个味道,他好像是在医院里吻过,配上这副场景,他有些心惊肉跳的。 姜泾予看出陆西槐对这个味道有些敏感,也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奇怪了。能让陆西槐这么在意的味道肯定不简单。 姜家大姐姜岭妍在姜氏任职,可惜姜东流只稀罕自己的儿子,对姜岭妍并不重用。姜家二姐姜岭珠不愿意掺和企业的事情,沉醉于艺术领域,这几年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这样大大小小的展子,她不知道办了多少场,已经有了一批自己的班底。只些人对姜泾予也不算陌生。 姜泾予大步迈进这个布景,无视不准靠近的界限,他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几眼,绕是他早些年那般无法无天,真相一时也把他镇住了。住哪里是什么道具,分明是一个真正的死人。陆西槐所说的奇怪味道,应该是福马林。 陆西槐想要过来,姜泾予说:“别过来!” 因为姜泾予违反了展子的规定,安保人员通知了管理层之后过来请他出去,不准他违反秩序。 姜泾予发现真相之后本就不想多呆,姜家人真是盛产变态,姜岭珠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具福马林泡过的尸体展览了两三天,疯了吗?期间那么多人在这个布景拍照! 他牵着陆西槐的手匆匆离开了这个展览。
第63页 陆西槐感觉自己心头不好的预感成了真,不想多问。 姜泾予出了展览就给姜岭珠打电话,让她积点德,把展览赶快关掉。 姜岭珠疑惑不解:“你在说什么?” “你办的展览一个布景是用死人布的你不知道吗?这个展览真噁心。” 姜岭珠想要反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马上过去处理。” 姜泾予把电话挂了。 陆西槐一直没说话,这件事情让他有些反胃,他实在难以想像竟然会有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怕的是,还有很多小姑娘围着那具尸体拍照,可能还会传到自己的社交帐号上与别人分享。想想他就噁心的不行。 姜乐人知道这件事情吗?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吗?还是她也不知情? 陆西槐不想承认,他觉得姜乐人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很清楚。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疯了,一定是有人疯了…… “这完完全全和你无关,西槐,你只是简简单单看了一个展而已。”姜泾予把他挂着鲸鱼玩具的车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钥匙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走了。 陆西槐眯着眼:“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姜乐人做的,太可惜了。” 这样的胆子,这样的手段,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相貌也不错,哪怕姜家不会全力培养她,从姜家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也足够她站在比别人更高的起点,再等几年,她完全可以摆脱姜家。 陆西槐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被禁锢在方寸之地难以翻身,如果不是姜泾予的话,他会不会和姜乐人是一个下场?自己亲手毁掉自己。 ☆、第四十一章 “别想太多。”姜泾予凑过去在陆西槐的额头上亲一口。 陆西槐点头:“后续事情你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 姜泾予开车回去的路上和警车擦肩而过,陆西槐探身视线追着那辆警车,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坐正。 车子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陆西槐突然问:“你收购那个玩具厂花了多少钱?” 姜泾予大概说了一个数字,他问:“怎么了?” 陆西槐摇摇头没说话,心里却暗暗拿了主意。他要抓紧把考试过了拿到证书,找个薪酬更高的工作。其实翻译这行,站到顶尖了反而是做自由职业赚的更多。他现在在网上接的单子大都千字二三百,他急着用钱,价格定的相对宽松,翻译速度又快,偏他对各行各业在廖知行惨无人道的调.教下要比大部分翻译者得心应手,不愁没单子接。证书下来之后他可以接一些要去现场的活动,运气好一天下来的酬劳就要比一个月的工资多。 这样想着陆西槐竟也觉得不着急,姜泾予的一百万最晚他三四年内也能还清,这还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而言。他还要继续成长成更成熟的翻译者,提前还清跟姜泾予借的钱也不是不可能,就是除了还清姜泾予的钱,他还想把玩具厂买下来。 姜泾予收购那家玩具厂完全是讨他欢心,陆西槐看的清楚,因为姜乐人这件事情,越发让陆西槐想要开一家自己的玩具厂。他想把自己这份童心保留下来,陪他度过了那么难堪的日子。 姜泾予关于藏泾的事情不遮不掩,姜关钦很快就查到了姜泾予出入藏泾的记录,他还查不到藏泾背后的人是谁,但藏泾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人玩味。他找不到姜泾予人在哪也知道这是姜泾予在搞他。 他把自己一事无成的原因都怪罪在姜泾予身上,都怪姜泾予在背后搞鬼才会把他的事情搅和了!当初和其他公司签合同都是由他出面,他拍着胸脯跟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到万不得已这些商人也不愿意和姜氏伤了和气,不敢去找姜东流,只敢追在姜关钦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姜关钦心虚的很,自然露怯,姜关钦露出了端倪,这些人一边穷追不捨一边去私底下联繫歧石方。 好呀!这个姜氏!瞒天过海拉着歧石做幌子诓骗合同来了! 消息一出就屠版了当天各大财经报纸,各类捕风捉影揭露姜氏企业黑暗手段的报导层出不穷,姜东流收到早报的时候气的连早饭都没吃,把姜关钦从家门里赶了出去让他处理事情。 姜乐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已经被拘留。然而姜东流和黎婷婷为对方请了律师就不再关心,一时间姜家的饭桌上有些冷冷清清。 姜关钦被踢出了家门无路可去,跑到藏泾的办公楼下大吵大闹,要姜泾予滚出来给他一个解释,还没有在一楼大厅里戴上五分钟就被保安架出去扔在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姜泾予见了我也该叫一声哥哥,来来来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姜关钦坐在地上像个跳樑小丑,没人理会他。 姜泾予站在公司高层的落地窗前眯了眯眼。 陆西槐问:“你在看什么?” 姜泾予轻笑:“没什么,姜关钦被扔出去了。” 陆西槐走到他跟前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姜泾予顿了一下,“他要迎接的暴风雨还在后面,告姜氏欺诈的话自然要有人出去顶包,姜关钦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第64页 姜泾予说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在冷静的分析怎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偏他又是导致了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 陆西槐说:“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姜泾予摇头:“什么也不做,他和人家签了多少合同是他的事情,赔钱多少打官司的繁复程度也与我无关,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姜家这幢大厦倾塌的太快也太过迅勐,一时之间竟让许多人没有反应过来。负债纍纍,官司缠身,姜东流竟然一病卧床不起。眼下最应该扛起姜家的姜泾予竟然主动辞去了职位,不仅如此,在这次和姜家借歧石斗法的藏泾高层露面后众人竟赫然发现这竟然是姜家的内斗! 嚯!姜泾予好手段,也不知道姜东流是怎么惹了自己这个儿子,竟然闹到这个地步。众人正疑惑的当口有小道消息传来此次斗法并不是原来不是父子之间的斗法,而是私生子和正牌继承人的斗法。 私生子是哪个?收购歧石发布会上抛头露面的那一个,姜东流的生日宴上也没瞧见这藏泾的老闆姜泾予回去参加呢! 这些风言风语一概入不了姜泾予的耳朵,他站的够高,嚼舌根的也只敢在他背后嚼,打了照面不管老的少的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称唿他一声“您”。 大家族里的龌龊,别人也只能听听笑笑,别看现在斗得凶,说不准哪天就又和好了,这种事情最不能当真。 别说是路人这么想,姜东流和黎婷婷也是这么想的。 藏泾是姜泾予,难道就不是他姜家的了吗?和姜氏签了合同,和与藏泾签有区别吗?不过是从左口袋里拿出来放进右口袋去,这事情说解决也就解决了。 姜关钦在藏泾大门口闹了个没脸,奔三的人回去哭哭啼啼和黎婷婷诉苦,让黎婷婷吹枕头风给姜东流。他就不信了,他治不住姜泾予姜东流还能治不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黎婷婷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姜关钦,让他坐在姜东流的旁边。姜岭珠正在处理姜乐人的事情没有回家,姜岭妍坐在姜东流的另一边。 “爸,你知道这回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搞鬼吗?是姜泾予!那藏泾根本就是他的公司!他就是故意整我的!不,不只是整我,他要整是整个姜家!刘总今天已经给我打了电话了,如果不赔钱也不履行合同的话他就准备打官司了!材料他都开始着手准备了啊!”姜关钦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放下握着的筷子,转过去去握姜东流的手,“爸,你得救救我啊,不然我就得坐牢去了!这是姜泾予在故意搞我!” 姜东流甩开姜关钦的手,吃饭吃到一半被这样打扰是件让人很不开心的事情。 知道藏泾是姜泾予的之后,他只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很快就能解决,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感觉有些自豪。姜泾予是他的儿子,合该这么优秀。 “吃饭就吃饭,不要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爸!你会帮我的,是吗?”姜关钦异常激动。 姜东流没说话,黎婷婷瞥了一眼姜东流的表情,探过去拍了一把姜关钦。 “你爸肯定会管你的,好好吃饭。”这是要帮姜东流把事情默认了。 姜东流没反驳,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 吃完饭姜东流就开始联繫姜泾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姜泾予应该收手了。 陆西槐尽量每天都抽出半天时间去陪着陆爷爷,老人得的是肝癌,食欲不振脸色发黄,陆西槐就变着法子给老人弄吃的,有时候是自己做有时候是出去买,姜泾予多看几眼都觉得有些嫉妒,他只吃过陆西槐的西红柿炒鸡蛋面条。 姜泾予从菜板上偷了一小颗西红柿,还特意把自己暴露在陆西槐的眼前。 陆西槐没管他,等到要把西红柿装盒的时候发现只剩寥寥几颗,他转头去看姜泾予有些苦笑不得,姜泾予在干嘛? “你喜欢吃?”陆西槐问。 “我只吃过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面条。” 有几分可怜,还有几分埋怨。 陆西槐双手捧着姜泾予的下巴,亲了他一口,笑骂:“出息!” 两个人口腔里都是清清爽爽的西红柿味道,还有点酸。 姜泾予顺手把人抱起来:“我就这点出息。” 陆西槐拍拍姜泾予的肩膀,说:“放我下来,马上要去医院了。” “我知道,让我抱一会,今天陪你一起去。” 陆西槐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抱了几分钟姜泾予松开手,说:“真乖。” 陆鸣窦的事情陆西槐想了想还是没和陆爷爷说,老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说这些烦心事反而会让老爷子更难过。他每天陪老人聊聊天,天气好了推着陆爷爷下楼转转,老人身体无力走路都有些吃力。医生不建议手术,看着陆爷爷日渐消瘦下去陆西槐有些难受。 “爷爷……”陆西槐推门拎了吃的进了病房。 姜泾予跟在后面拎着两大袋水果。 “西槐来了呀。”生病是件很孤单的事情,陆爷爷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陆西槐能够看他。 现在陆西槐领着一个男人来看望他,他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假装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风平浪静,现在陆西槐不遮不掩的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第65页 生气或者默认,陆爷爷都不想做。 姜泾予来本就不是为了刺激老爷子来了,他只是想见见抚养了陆西槐这么多年的人。来的路上陆西槐和他说好了,只说是陆西槐的老闆,信不信的,总归给老爷子一个台阶。 人真的很奇怪,这般明显的谎言,老爷子就信了,不信也得信,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姜泾予出去接电话的空隙,陆爷爷握住陆西槐的手说:“西槐,你可要好好努力呀。” 就像是一个普通长辈对晚辈最殷切的关怀,你要好好努力,你要越来越好,你要长成参天大树。 陆西槐多少年没有过这种待遇了。 他笑着说:“好,我会好好努力。” ☆、第四十二章 姜泾予这边接到了姜东流的电话,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并不急着按下接听键。找他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泾予啊,你看什么时候把那些有关歧石签下来的合同送到你那儿去?人家都等急了。” 姜东流自以为姜泾予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这次搞事情不过还是因为黎婷婷母子让他气不过,他接着安抚姜泾予:“爸爸跟你承诺,姜关钦是绝对不上族谱的。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只能在活着的时候拉扯一把,姜氏是你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您可真是个好父亲,这边跟我说不让姜关钦上族谱,那边越过我带着你的好儿子出席这个会议那个会议,帮你处理这个事情那个事情,只差没把我的颜面放在地上踩。再说了,私生子有没有继承权,你心里应该清楚。还是说你现在就准备立遗嘱了?” 这话带刺,姜东流听起来不舒服的很,姜泾予和直接咒他早死有什么区别? 姜东流沉了脸:“我不管,歧石这事你必须尽快处理完毕。” 可怜他外强中干,连句狠话都不敢跟姜泾予说。 姜泾予笑:“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底气的?我就一定会听你的?” 是了,姜泾予回国之后脾气一直不瘟不火,不像早些年那么易怒,连带姜东流都觉得他好欺负。要是真的好欺负他怎么能这么多年都不回姜家老宅多看一眼,里面不只有姜东流和黎婷婷母子,还有他小时候的回忆,有关他记忆里那个被时光模煳到温和的女人。 姜泾予压低了声音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之前的不作为不过是觉得没意思,甚至觉得有些枯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一个兴起就能颠覆所有。现在他很急,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去干,有关陆西槐。 姜东流这下才真的慌了,那些负债即便动摇不了姜氏的根基,也会使姜氏元气大伤。他意气风发了半辈子,如今要一朝跌落,心里真真切切都是惶恐。他还想和姜泾予说些什么,姜泾予已经把电话挂了,再拨过去却已经接不通了。姜泾予又把他拖入了黑名单。 姜泾予回到病房的时候陆西槐正在削苹果,陆爷爷温和地望着陆西槐,姜泾予恍惚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等他老了陆西槐会不会也这样慢慢给他削苹果?或者他给陆西槐削也行…… 所爱之人开心会比自己开心还要让人兴奋。 姜泾予心里软成了一汪水,只想抱着陆西槐。 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也知道不能这样做,他坐到陆西槐的身边,盯着陆西槐白白净净的手看,刀刃在果皮下进一寸,陆西槐左手的大拇指后退一寸。他只想把陆西槐的手拉过来亲一亲。 陆爷爷有些憷姜泾予的身份,瞧见他进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趁他不注意就打量他一眼,再趁他不注意偷看一眼。姜泾予只觉得好笑。 陆西槐低着头削苹果:“你是有事情要去忙吗?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去。” 姜泾予说:“没有,是姜东流的电话。” 陆西槐瞭然。 陆爷爷看着两人这副亲密的样子哆嗦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二人回去的路上,陆西槐问:“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你做了这件事情。” 扼杀了姜氏再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彻彻底底背弃了姜家。 姜泾予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会。从我建立藏泾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姜泾予手把着方向盘,双眼目视前方,陆西槐看过去是是姜泾予的侧脸,鼻樑高挺,眉毛浓密,眼睛深邃,没有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冷酷极了。 察觉到陆西槐一直在盯着他看,姜泾予问:“你在看什么?” “豪车美人,赏心悦目。” 姜泾予当下难掩笑意,他反问:“美人?” 陆西槐认真地点头:“难道之前没有人追过你吗?我觉得倒贴你的人肯定不少。” 姜泾予笑着说:“我不知道。” 陆西槐觉得姜泾予在骗他:“怎么可能,国内不说,都说美国女孩很开放的。” “哈哈哈,你当我是什么好人,留学那段时间整天就想着找人打架,打到见了血才肯消停,倒贴也得想想挨不挨的住我这顿揍,后来忙着藏泾的时间,除了工作很少有时间出去玩了,社交圈都干净了很多。”
第66页 陆西槐追问:“那回国呢?” 姜泾予皱着眉想了想,说:“回国,有,也说不上倒贴。” 陆西槐顿时来了兴致,问:“谁啊?” “没谁,称不上联姻的联姻,外公让程羡玉领着那女孩跟我一起吃饭,起初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 “啊?那你怎么说的啊?” “没什么,就跟人家说我喜欢男的,没想到一语成箴。”末了姜泾予饶有兴味地看着陆西槐笑。 陆西槐有些茫然地眯了眯眼睛:“你之前没喜欢过男的吗?” 即使没有正式的恋情,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也需要契机。可能是暗恋某个人,也可能单纯是因为某个人的身体。 陆西槐少年的时候做过一场梦,梦醒了让他难堪到难以自制,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脸,又或许他早就忘了他梦见的是谁,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即希望能够挖掘自己顺从内心,有觉得这件事情让他难以接受。 从那一刻起他就背弃了他往日的生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拼命向上挣扎,拥有现在的能力。 虽然难堪,但也绚烂。 姜泾予挑眉,说:“没有。” 他无意去标榜自己有多痴情,陆西槐又有多特别。可事实如此。 没有陆西槐,他可能会无聊到跟姜氏死磕到底,争个你死我活出来。人生已经太无聊了,没有陆西槐的日子里姜泾予看不到一丁点乐趣。 陆西槐说:“那如果你没有遇见我呢?” 说到这里他的声线有些颤抖,姜泾予以为他们相遇相识都算的上的某种程度的巧合,可在陆西槐这里,这些事情都是完完全全可控的。他隐约知道遇见姜泾予之后他们之间会产生怎样的羁绊,他甚至可以选择避开。 “不可能的。”姜泾予这话说的颇有些傲气,好似他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似得。 陆西槐甚至不知道,上辈子姜泾予是怎么找到的他。 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约他出来,把所有的条件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答应出卖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不答应又会产生怎么样的结果。一条一条,一桩一件,全部帮他列清楚。他当时已经完全不想承担任何责任,包括他自己对自己的,有人愿意帮他把压力顶下来,实在是太好了。答应出卖自己的时候陆西槐抬头看了一眼姜泾予,两个人对视,陆西槐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手段,从一开始约他出来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当然最后对方也做到了,又或许这个男人早就在暗中窥伺了他很久,挑好了时机下手。 想及此陆西槐有些触动,他转头去看姜泾予,发现姜泾予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陆西槐说:“你真的,很厉害。” 上辈子解救他的肉//体,这辈子解救他的灵魂。 “为了你我可以无所不能。” 陆西槐假装朝窗外看见,心头却百感交集。姜泾予,真的是他世界里无所不能的英雄啊…… 姜泾予说:“陆西槐,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是几世的恋人了。不只这辈子,起码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是。”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连姜泾予有时候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陆西槐说:“上辈子算是吧。” 姜泾予觉得陆西槐这么认真很有意思,他说:“那你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的联繫方式,约我出来就说要包.养我,你给钱,我出卖自己,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姜泾予越发想笑:“那我一定是觊觎你了很久,恨不得把你关在家里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才出手。” “是……我的世界里几乎只有你。”陆西槐恍惚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姜泾予却觉得陆西槐回忆的声音有些低落,他握住陆西槐的一只手:“别担心,我怎么捨得那样对你,要是哪天我做错事还不肯认错,你就跑到我面前哭一哭,我肯定都顺着你,不要躲起来。” 捨不得,陆西槐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了,连和他在一起都是在他半强迫的引诱之下,他再捨不得陆西槐受一丁点的委屈。 陆西槐自己都难以察觉到,上辈子他已经走到了一个穷途末路的地步,打不开的心结,困顿的现实生活,让他精神一度有些恍惚。姜泾予把他和外界隔离起来反而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再面对那些让他倍感压力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陆西槐如果不走出自己心里面的死胡同,也不知道他和姜泾予谁会把谁先逼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陆西槐扣紧了姜泾予的手,真好,没有任何日子能够比现在更好了。 “我们结婚吧。”陆西槐说。 因着陆西槐的这句话,姜泾予差点和前面的车追尾,他错愕地看着陆西槐,陆西槐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了! 姜泾予马上说“好”,为了防止陆西槐后悔,他又说:“这些都有我来操办,求婚、订婚、婚礼,这些都不能少,而且必须全部记录下来。” 陆西槐说:“嗯。”他神态都是淡淡的,好像觉得这件事情顺其自然极了。 姜泾予却难掩心里的激动,他说:“陆西槐,我好开心。”
第67页 陆西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下,说:“我也是。” 由于这份开心,姜泾予开车的速度都快了几分,踩下油门一直开到陆西槐的租的房子楼下。 两个人在老旧的楼道里接吻,四周是因为岁月而斑驳的墙壁,还有忽明忽暗的灯泡。陆西槐站在高一阶的楼梯上,姜泾予站在下面和陆西槐交缠着双手。 连夜里陆西槐睡着了姜泾予都捨不得合眼,他痴痴地盯着陆西槐的脸看,人生多少遗憾,竟然在这一瞬间都被填满了。如果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与彼此相遇,姜泾予千万个愿意。 程羡玉像程老爷子提了提姜泾予的事情,老爷子对此就上了心,催促着程羡玉快让姜泾予把人带来。比起陆西槐让人觉得有些违和的性别,姜泾予愿意彻彻底底接受一个人才是更让人开心的。 翌日清晨陆西槐靠在姜泾予的肩头醒来,窗帘缝隙里洒进一束光,陆西槐觉得那束光可爱极了,越过窗台爬到两人的被子上。 姜泾予早就醒了,他戳了戳陆西槐向上翘的嘴角,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陆西槐摇头:“就是开心。” “程羡玉给我打电话说外公让我们今天中午过去一起吃个饭。” 陆西槐怔愣:“啊?”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要见姜泾予的家人,程羡玉还帮姜泾予说过话,他那时候那么冷漠,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尴尬。 “你不用担心,只是见见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外公他们应该早就见过你的照片了。”姜泾予凑过去把人抱的更紧一些。 陆西槐说:“我有点紧张。” 一觉醒来脑子还是迷迷煳煳的,就说要和姜泾予的家人一起吃个饭,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即便没有准备,硬着头皮也是要上的。 姜泾予安抚说:“有我在,没关系的。” 陆西槐问:“那是几点呀?现在几点了?” 姜泾予笑说:“还早。” 陆西槐伸手到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翻身坐起来挠了一下头髮。 “啊……那得去买衣服吧?还有你外公喜欢什么?我见他要带点什么啊?你舅舅舅妈会去吗” 陆西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足见他其实内心有多紧张。 姜泾予都被他逗乐了,他摸了摸陆西槐的头髮,说:“不用这么紧张,就是家里人吃个饭,舅舅舅妈会去,不用穿的多正式,他们真喜欢的东西你也买不起,随便买点小玩意和水果表个心意就行了。说起来第一次见孙媳妇爷爷还得给你见面礼呢。” 姜泾予这么一说陆西槐觉得也有道理,他还欠着姜泾予的钱,手里的存款也多半是跟姜泾予借来的,送些太力所不能及的礼物也有些不合适。至于姜泾予的最后一句话,陆西槐自动忽略。 陆西槐讷讷地“哦”一声,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姜泾予说他可以随便一点,他也不会真的就那么随便,第一次见姜泾予的家人,他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陆西槐简单地做了个早餐,煎蛋土司面包加牛奶。陆西槐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吃早餐的速度都加快了很多,姜泾予笑笑跟着陆西槐一起把早餐吃完,九点钟的时候就催促姜泾予赶快穿好衣服出门。 “出去这么早你要干什么?” “买衣服,和买其它东西啊。” “我觉得你可能高估了我们两个的逛街能力。” 陆西槐没应他的声,把姜泾予的手机钥匙钱包一股脑地塞到姜泾予的手里推他出了门。 姜泾予笑:“陆西槐。” “嗯?”陆西槐随口应着坐在车里低头系安全带。 “陆西槐。”姜泾予又叫了一声。 陆西槐转头:“怎么了?” “没什么。” 一边说着没什么,姜泾予眼里都是情意,他和陆西槐是真真正正在一起了。陆西槐会因为见到他的家人而紧张,陆西槐会说想要和他结婚。他曾经站在快要进退两难快崩溃的边缘,一边觉得遇见陆西槐真的好幸运好幸运,希望告诉所有人陆西槐是他的,另一边陆西槐毫不排斥他的接近,但只要他接近的时候陆西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破碎,摇摇欲坠。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陆西槐说:“姜泾予。” 姜泾予:“什么?” “姜泾予。” 陆西槐同样叫了两声姜泾予的名字,看见姜泾予疑惑的脸靠着椅背轻轻笑。 姜泾予懂了原来陆西槐是在捉弄他,轻轻在陆西槐腰上扭了一把:“好好坐好。” 陆西槐点头。 姜泾予开车带陆西槐去了商场买衣服,果真和姜泾予说了一样,两个人从进去到出来不过用了半个小时。姜泾予给陆西槐挑了一身一定合程老爷子眼缘的衣服,陆西槐工作的时候都穿正装,日常衣服也是暗色系的较多,现在穿着姜泾予给他挑的粉色卫衣,竟然觉得有些奇怪。 “我这样穿会不会显的很幼稚,有点太像学生了。”陆西槐盯着自己胸前的一串字幕还有末尾那处小鸭子说。 姜泾予说:“不会,你这样看起来很乖,他们一定喜欢。 ” 陆西槐乖乖应下,看见车玻璃反光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把车窗降下去了。假装看不见就好了。
第68页 因为陆西槐执意要亲自给姜泾予的家人挑礼物,时间过的也还算快,其实姜泾予已经帮陆西槐准备好了,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假装自己后备箱里放的是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东西。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十一点的时候姜泾予就开车已经到了。 两个人在车里面坐了十多分钟,车屁股后面传来了另一辆车“哔哔哔哔”的喇叭声,然后那辆车听到和姜泾予的车平行的位置。开车人把车玻璃降下来,姜泾予才瞧见这是程羡玉。 “我还以为我来的算早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说着他往姜泾予车里面瞧了一眼,“得,你们两个先腻味着,我先进去了。” 说完程羡玉笑的带几分痞气,把车往里面停了一个车位,从程家大门进去了。 陆西槐说:“我们也进去吧。” “好。” 陆西槐一只手提着东西,姜泾予一直手牵着他,防止陆西槐过分紧张,姜泾予把陆西槐的手握的紧紧的。 两人一进院子,就有人跟姜泾予打招唿,原来是修剪绿植的工人,想来已经在程家干了多年,姜泾予称对方一声“叔”,对方对陆西槐和蔼的笑笑,显然是知道陆西槐的身份。 原来除了两人其余人早就都到了,坐在客厅里说些有的没的,程羡玉最惨,因他比姜泾予年龄还要大,姜泾予如今已经有了着落,他却没有,此时正被几人夹击念叨。他瞧见姜泾予带着陆西槐来了,马上站起来迎接两人,就像是在门外没瞧见两人一样,一边朝两人走过来一边说什么:“来了来了,瞧见没,这就是我弟媳妇。”成功打断耳边的念叨声。 陆西槐觉得这称唿让他有些尴尬,姜泾予却牵着他的手跟几人打招唿。 姜泾予介绍外公,陆西槐不知道怎么称唿才好,不称唿显的很没礼貌,跟着姜泾予称唿也不知道对方高不高兴,索性就顺着姜泾予一起称唿外公。 程老爷子当即笑开来,说:“好孩子,坐到我旁边来。” 陆西槐就坐过去。 一一问过好后,众人的焦点终于从程羡玉身上挪到了陆西槐的身上。问他多大,都喜欢做什么,对以后有什么规划。 陆西槐都一一作答。 “泾予这孩子我知道,心里是捨不得你受委屈的,要是什么时候惹你不开心了也难免,你来找外公,外公帮你说话。” 陆西槐说:“不会的,有时候反而是我做的太过。” 姜泾予说:“没有。” 舅妈去厨房瞧了瞧进度,回来之后听到几人的对话轻轻笑:“泾予和西槐俩孩子有情意,真的难得的好事。” 程老爷子也跟着笑。 舅妈话锋一转又说起了程羡玉:“小崽子你可长点心,两年内找不到媳妇我和你爸就拿给你攒的老婆本去旅游了。” “妈!西槐还在呢你别这么揭我老底啊!旅游的钱让我爸出,动我的老婆本干什么呀?咱们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程羡玉拉着他妈妈的手就要让人坐下来说话。 “你也知道着急啊,别拉我,该吃饭了,饭桌上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1-2章正文完,会有1-2个番外。 ☆、第四十四章 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陆西槐毫无波澜地融入了姜泾予的家庭。吃饭期间姜泾予提了一下结婚的事情,众人虽有些怔愣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感情这般好,除了结婚似乎也没有其它路可走。 没有真正的结婚证书就意味着不受法律保护,就陆西槐而言“结婚”一词是他能给的所有坚定,没有法律维繫这段关系,他也仍然准备对姜泾予的下半生负责,生老病死,后三者,都由他陪着姜泾予走过。 姜泾予比陆西槐想的长远的要多的多,他想要陆西槐享有分享他财产的权利,享有即使生病也能以家属身份为对方签字的权利。他和陆西槐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 移民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打了个转安排在待定的区域,不知道陆西槐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喜欢。 舅妈热络地给二人推荐了几家高定成衣店,接着又说:“不然泾予和西槐今天就留下来,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约了一家成衣店他们明天会来重新取一下你舅舅的尺寸,你舅舅好像长胖了,正装扣子都快扣不住了,正好取一下西槐的尺寸,我瞧泾予已经等不及了。” 陆西槐小幅度地用手肘推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姜泾予,他不知道该不该应,只能让姜泾予回答。 姜泾予说:“那就麻烦舅妈帮我和西槐整理间屋子出来吧。” 舅妈笑:“不麻烦不麻烦。” 程老爷子吃完饭让人扶着上楼去午休,舅妈拿了两个红包塞到陆西槐的手里。 “这是我和外公的一点心意,也不知道西槐喜欢什么,索性就俗气一点。” 陆西槐红着脸笑:“谢谢舅妈。” 舅妈摸了摸陆西槐的头:“好孩子,我和你舅舅也上去休息了。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着了,一会你们两个也去休息一会。” 姜泾予说:“知道了,舅妈去休息吧。” 一时之间一楼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程羡玉坐在两人对面随手拿起一个橘子抠开,完全没有打扰到两人的自觉。
第69页 “拆开看看?”程羡玉把撕下来的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 姜泾予也说:“拆吧。” 陆西槐顺着两人的意思把红包拆开来,一个红包里是一张支票,另一个是一封类似引荐信的东西外加一张卡。陆西槐有一瞬间的疑惑。 支票倒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数额,这个是舅舅舅妈给的,另一张卡完全不知道金额是多少,感觉不会很少的样子。 程羡玉看清楚陆西槐手里的东西眯眼笑了笑:“说起来我和泾予十八岁的时候都收过老爷子这样一张卡。” 显然两个人都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姜泾予笑:“收下吧,装好。” 程羡玉伸着脖子看了看陆西槐手里的那张纸写着什么,大惊小怪地叫一声:“嚯,我和泾予可没这么好命。” 看来老爷子早就认认真真了解过陆西槐了,知道了他的水平,私底下把他介绍给了某位要去参加全球经济峰会的大佬。陆西槐知道这张纸的重量,他一个人担不起这么大的事情,但即便在翻译团体的末尾加上一个名字,陆西槐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可限量。 陆西槐一瞬间眼眶有点红,能够遇见姜泾予就是他的幸运,他没想过能够毫无芥蒂地被姜泾予的家人接受。 姜泾予亲了亲陆西槐的眼睛,说:“有什么好哭的呀,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陆西槐吸了下鼻子:“谁哭了?” 程羡玉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别别别,您两位赶快上楼去吧,别在这刺激我这大龄未婚青年。” 姜泾予笑笑,拉着陆西槐上楼去了。 程羡玉坐在沙发上剥了两个橘子一口没吃,心里面闷闷的,最后跳起来拿了外套。 “擦,我也要找人结婚。” 陆西槐走到楼梯拐角听到程羡玉这句话噗呲笑了。 陆西槐靠在床头上查了查那张卡的里的余额,表情一瞬间迷茫,比他借姜泾予的钱还要多的多。 姜泾予凑近看看他的手机屏幕,搂着陆西槐的腰靠在对方的肩头。 “嗯,我成年的时候外公也给了这么个数。” “可是……我要它有什么用啊?” 姜泾予是自己创业,程羡玉手里肯定也有不少投资。可是陆西槐,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呀?突然有了这么一大笔钱,陆西槐觉得自己翻译的工作都很廉价。 姜泾予说:“你可以好吃懒做,睡觉睡到自然醒,买小蛋糕,买玩具,没事数着钱玩。” 陆西槐笑:“听起来是很舒服的日子。” 姜泾予说:“对,之前的日子你再也不用过了。” 陆西槐沉默,他垂眸刚好对上姜泾予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我可以捐一部分吗?” 姜泾予怔愣一下,又笑开,说:“可以,都随你。” 下午舅舅程鋮把姜泾予叫到书房谈了几句,有关姜氏的事情。 “泾予,你爸爸最近一直在给舅舅打电话,说希望你收手。” 这是帮姜东流试探姜泾予的意思,一家人即便有仇也还是一家人,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帮忙的。程鋮希望姜泾予以后想起这件事情不要后悔。 “舅舅您要是真想管就不会现在才跟我说这件事情了不是吗?姜氏和姜关钦已经被起诉了吧?”姜泾予估摸着给出了一个猜测。 “哈哈哈,确实是这样。泾予你做好的决定,舅舅不会干预你。” 甚至他还有些乐见其成。父子兵戎相见不是什么好事,程鋮也不过是个舅舅,说的多了有些过,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哪怕姜泾予反悔准备收手他也毫无疑义,这都是他们这一辈人的恩怨了,下一代人应该走他们自己的路。 姜泾予却说:“我最近没心思帮他解决事情。” 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准备帮姜东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程鋮走过去拍了拍姜泾予的肩膀,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妈妈也不是个合格的妈妈。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就带着西槐去墓地瞧瞧吧,她心里肯定还是希望你过的好的。” 姜泾予点头:“我知道。” 程鋮问起姜家的事情,姜泾予才想起姜乐人来,陆西槐让他有消息了记得告诉他,他这几天过的太过快活反而把这件事情忘了。 去看展览的那天被用做布景的人是受姜家僱佣过的一名安保人员,在姜家工作了大概有五年之久,和黎婷婷关系不错。 姜乐人在姜家的地位很尴尬,比姜家人的地位低些,又比下人的地位高些。她不过是姜东流用来讨好黎婷婷的一个工具,当年黎婷婷生下姜关钦之后被逼着做了绝育手术,姜东流工作忙起来之后很难照顾到黎婷婷的情绪,索性收养了一个女儿在黎婷婷名下。 黎婷婷对姜乐人好的时候很好,生气的时候也会动手,不过更多的是让别人帮她动手。那名被姜乐人杀死的的安保人员就是曾经对姜乐人施暴的人员之一,不仅如此,那个男的还多次试着侵犯过她,不过没有成功,这件事情姜乐人谁都没有告诉过。 或许是因为太清醒,姜乐人蛰伏了很久,等到这个男人准备辞职不干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姜乐人趁着他睡觉用绳子勒死了他。把尸体拖到她准备布景的材料的车库的,里面有她早就准备好的福马林溶液。完完全全是预谋作案。
第70页 她心里有怨,谁都解不了。 从跟姜岭珠要一个展览位置的时候她就开始策划这起事故了,没想过要逃避责任和后果,完完全全是以命换命的做法。 陆西槐听了之后有些唏嘘,他问姜泾予:“会是死刑吧?” 预谋作案,故意杀人,情节和影响极端恶劣。死刑是跑不了的。 姜泾予说:“她本人坚决要求死刑,拒绝律师为她进行辩护。” 陆西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想见见她……”陆西槐说完之后又马上改口,“不,我不要见她了。如果有人能见到她的话,就说我祝她下辈子一生顺遂。她应该是记得我的。” 陆西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冥冥之中总是会有这种感觉。可惜他和姜乐人遇见的太不是时候,不然他一定会试着拉姜乐人一把。因为知道某种日子过起来到底有多艰难,所以对同样经歷黑暗的人很难狠下心来。可是已经晚了,姜乐人会有她应得的下场,陆西槐只能祝她也能够像他这么幸运。 重来一次,远离灾厄。 姜泾予应下了。 一个月后,姜泾予定制的戒指打造了出来,店员客客气气地打电话让他去取。 因为是男士的戒指,款式相对简单些,姜泾予特意请了远在法国的珠宝行总部的设计师帮忙设计。 姜泾予用指腹摩挲着他和陆西槐名字的缩写,结清了尾款。 把戒指盒装到口袋里,大红的颜色让人心情愉悦,姜泾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西槐了。 ☆、第四十五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返回> ☆、番外一:前生 十一月,热气已经逐渐褪去,b市某大学城来来往往都是些青涩的学生。 姜泾予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他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对这所大学城里的学校进行过资助,每年都有以他母亲命名的奖学金分发给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帮助他们完成学业。 姜泾予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左右不过是钱的问题,从他手里漏几分下来就足够这个项目在几十年内稳稳噹噹地进行下去。 大学城共有五所学校,姜泾予母亲决定资助这些学生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大学城落成也有姜泾予母亲出力。富人做善事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姜泾予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伟大,他母亲去世之后都是由他接手。 校方前几日联繫了姜泾予,说是奖学金项目已经进行了二十五年整,整理了受益的学生名单交给他代替学生感谢他,又正值学校马上就要迎来百年校庆,想谈一下关于举办校庆资助的事情。 正恰逢姜东流要安排他做事情,他觉得无趣,用这件事情扯了个幌子逃了。 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派助理过来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事情解决掉,可牵着到他母亲的事情总会让他不自觉地过分注意。懒得听那些老头子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姜泾予坐在约好见面的某学校门口抽菸,准备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再进去,签个字什么的就走人。 忽然感觉有点热他降了车窗通风,路过的男男女女总要多看他一眼,男的看车,女的不仅看车还看人。 他自小被人追捧惯了,引人注目是常事。 抽了两支烟,愈发的觉得热,姜泾予看看腕錶时间差不多了,发动车子走了。 留下原地不少犯花痴的小姑娘。 众人左等右等等不来他,老校长发话直接开始开会讨论,不用等他,派了学生在外面迎接他,见了人只管领进来,姜泾予一向说话算话,应该是要来的。 果然,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姜泾予来了。来不及怪罪姜泾予的没礼貌,众人纷纷起身跟他问好。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吧。”姜泾予坐在了会议桌最末尾的地方,无视老校长旁边为他留的位置,眼睛不自觉地朝门外瞥了几眼,除了路过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暗忖,门口整理资料的那个学生挺清秀的。他一路走过来,对方躬身站在那给资料排顺序,大概是学生会的干事。 他旁边的小学妹脆生生地叫一声“西槐学长”,说:“这是剩下的名单。” 陆西槐把名单接过来,笑说:“谢谢。” 学妹拜拜手,说:“没什么。” 姜泾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名牌。 陆西槐。 对方没有抬头看他,姜泾予兀自推了门进去。 他根本不在意这场会议到底在说什么,抬头看看ppt里在放什么,再看看门外,二十分钟就过去了。 校长宣布会议结束,有学生进来把刚刚他们在门外整理的表格拿进来递给姜泾予,是刚刚在门外的那个女生。
第71页 “这是这么多年来五所学校受资助的学生名单,好像现在还有几个在姜氏工作,姜先生可以了解一下。”这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还有这是用于资助项目的财务帐单。” 五所学校的资料和帐单都整合在了一起。 这些东西姜泾予随便扫一眼表示了解了就足够了,可他突然想起刚刚站在门外那个男生很认真地排表格,一页页排好之后用曲型针把报表夹在一起,最后成了这份递到他手里的文件。 “有时间我会看的。” 姜泾予破天荒地把报表收下了,看起来还准备细细浏览一遍。 校长说:“那我之前在电话跟您提到过的……” “有什么要求照旧发到我助理的邮箱里,他会把事情办好的。” “哎,谢谢姜先生。” 姜泾予拒绝了小姑娘帮他把报表装起来的请求,校长似乎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姜泾予让他有什么要求一併告诉助理就好了。他烦姜东流,也不代表他乐意处理这些事情。何况他心心念念想着刚刚门外面站着的那个男生,想出去看看对方还在不在。 “陆西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老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据我所知你在那家公司的职位和我们本专业无关,你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薪水必然不会太理想。我给你介绍的这家公司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要知道算上你我也不过只向那家公司介绍了三个人。对方愿意免去你们的实习期,一周之后直接转正。” 话里话外都在说陆西槐有些不识好歹的。 陆西槐仍然固执己见,从两年前他就规划好自己要走的路了,他向自己的导师鞠了一躬。 “谢谢您的厚爱,我对自己的未来已经规划好了。” 导师忿忿地甩袖而去。虽然今天的会议有关被资助的学生,陆西槐在校期间在受资助的学生之列,但他已经毕业,即便再忙的事物也万没有让他回来帮忙的道理。 陆西槐知道事情不只是帮忙整理资料那么简单,他的导师已经就就业问题多次联繫他了,这次让他回来帮忙也不过是一个藉口,他清楚这点,所以特地回来准备把事情解决掉。 这是一个难解的局面,陆西槐不愿意妥协,导师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陆西槐好,陆西槐不愿意领情。 将脖子上戴的工作证摘下来,陆西槐把工作证放在了回收工作证的桌子上,轻轻松松地离开了。 姜泾予站在走廊的另一边围观了这场不算争吵的争吵,等到陆西槐走了之后走到桌子旁把陆西槐留在那儿的工作证顺走了。 上面的字迹很清秀,工工整整地写着“陆西槐”三个字。 “陆西槐……”姜泾予握着陆西槐的工作证,唇齿里挤出陆西槐的名字。 他开车跟在陆西槐身后出了校门,期间陆西槐以为自己挡了他的路,特意往路旁边走了走。姜泾予觉得陆西槐蛮有意思,恭恭敬敬却也很执拗,温和又有力量。 他按了下喇叭,在陆西槐疑惑的眼神中离开了。 陆西槐当时对未来的生活满满的都是希望,尚且没有病痛和金钱成为他的负累。 姜泾予回去翻了翻手里的表格,几十页的名单,姜泾予偏偏注意到了陆西槐的名字。他觉得他没有故意找对方的名字,偏偏这个名字扎眼的很,一跃跳到他的眼前来。 他利用私权从学校方面调了陆西槐的档案出来,和他想像的一样,连续不断的四年优等生,曾跟导师完成过三个专业相关的项目,在有关杂志上发表过两篇署名论文。姜泾予看了看时间,都是在项目进行的期间发表的,后续他本人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趣,没有继续进行研究。 这样的成绩还算可以,寻找和专业对口的工作不是很难,可是现在,陆西槐去一家小公司做了翻译助理。 姜泾予继续翻阅陆西槐的档案,发现陆西槐已经获得了英语最低级的口笔译证书,看来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他早就对自己的路线有了规划了。 有时候姜泾予甚至觉得自己太闲了,他不仅调了陆西槐的学生档案出来,还查到了陆西槐上班和居住的地方。他就像个精神病患者,自从巧遇了一次陆西槐下班并尾随对方回家之后,偶尔想起来就会开车跟在陆西槐后面。 好在他车多,每次换一辆,而且只在主干道上跟踪对方,一时也没有引起陆西槐的警惕。 姜泾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用哪种方式哪种身份和陆西槐认识都不太好。 有时候看到陆西槐略显疲惫的脸他想问问陆西槐怎么了,之前即便鞠躬嵴背也挺的笔直的陆西槐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么多委屈陆西槐都受过来了,会在什么地方摔到起不来呢? 姜泾予很好奇。 跟踪陆西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已经不在他考虑的事情范围之内了,他要见到陆西槐,每天。 直到某天陆西槐不见了,他在陆西槐公司楼下等了很久,迟迟见不到人影,整栋办公楼只有一楼的大厅还亮着灯,姜泾予等到晚上十一点,没有人出来,他猜测陆西槐是不是生病了。 他开车去陆西槐租的楼下,灯没有亮着,小区单元门口贴着招租的广告,正是陆西槐那间屋子。上面标示的时间在两个星期前陆西槐就应该把房子退了并搬走了,陆西槐去哪了?
第72页 姜泾予瞬间有些着急,他让人去查陆西槐的行踪。 原来陆西槐连工作也辞了,每天走回这边就在路旁搭乘其它公交车去医院。姜泾予对这些异常后知后觉。 从那以后姜泾予再也不用跟踪陆西槐了,因为陆西槐每天就在医院里陪着他爷爷,一个重病缠身,一个尚青春年少,却是一样的沧桑。 陆西槐快要崩溃了。 姜泾予看到陆西槐一边用冷水洗脸,擦干泪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下一秒一滴眼泪从眼眶滴落,陆西槐擦去眼泪吃了颗糖告诉自己没什么的时候这样觉得。 ☆、番外一:前生 姜泾予第一次因为某个特定的人感到怜惜、心痛。 要不要出手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因为太过纠结,那几天他都没有继续去偷窥陆西槐的生活。他是个变//态,彻头彻尾的。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的时候姜泾予反而有些释然,去他妈的条条框框吧,从他开始跟踪陆西槐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正常了! 成年人坐下来谈谈条件,各取所需,不是多光明磊落,甚至有些龌龊,趁人之危,可是决定权最终还是在陆西槐手里,姜泾予这样为自己开脱着。 给陆西槐发简讯的时候姜泾予有些手抖,菸蒂不小心落在了指节上,不小心按下的发送键轻轻松松地帮姜泾予做了决定。这是天意。 “我想包养你。”姜泾予不知道陆西槐看见这五个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打了这五个字之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一个手抖后面什么也没说。 陆西槐彼时走投无路,看着这样的讯息觉得是垃圾简讯,没有删也没有回覆,看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有精力。 陆爷爷的生命余额变成数字,当陆西槐手里的金钱余额归零的时候陆爷爷也会随之逝去。陆西槐抓着自己的头髮蹲在卫生间的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该哭该笑?他回顾自己的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找不出一丁点意义存在。 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似浮萍飘零。 他看见那些生病有人陪伴的人都很羡慕,他会死在什么地方,死在什么时候?有人管他吗?或者说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可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姜泾予的第二条简讯发来了,一成不变的五个字,后面加了一个地址,是要约他出去见面。 陆西槐终于确定这不是垃圾简讯,但这条简讯给不了他多少希望。 他回覆:“你的男的吗?” 姜泾予马上回:“是。” 带着一丝隐约的疯狂,陆西槐笑了。他这个变//态还真有人愿意喜欢啊? 这个“喜欢”在陆西槐这里不是褒义词,更类似玩弄,戏耍的意思。 瞧见没,他是个变//态,因为变//态被所谓的家人赶出来,也因为变//态,在需要钱的时候要把自己送给另一个变//态玩弄。真是好笑。 陆西槐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他甚至被自己抓乱的头髮都不愿意去管,他需要钱,又希望自己这副邋遢的样子能够减少对方对他的兴趣。 很可惜,他这样只会让姜泾予更加怜惜他。 明明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人,确定是姜泾予联繫他之后,第一句就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好像不管他对面坐着的人是老是少,是丑是美,给够了钱,他都能答应似的。 不久之前陆西槐即使鞠躬嵴背也是挺直的,骨子的劲头压不住,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他有目标,他有自己规划好的人生。 年少的时候谁没做过梦啊,陆西槐偶尔也想过,他未来会不会和某个人在一起,哪怕再畸形也是因为爱,可能爱也不是多么浓烈,但这点稀薄的爱加上浓厚的责任感足够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完这一生了。 不过这都是想想,更多时候他还是想做个独身主义者,当他老了的时候别人最多嘲笑他是个老光棍,这不是多十恶不赦的事情,比起家人戳着他的嵴梁骨用恶毒的言语揣测他好多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陆西槐自己硬着头皮闯过来,最担心最害怕的还是家里人的反应。虽然这家人都不认为有他这个家人。 姜泾予说:“你要多少?”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两个人坐在这里,就是嫖客与鸭的关系。 陆西槐垂眸,真谈起价格来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清楚了。他要出卖自己吗?他值多少钱? 姜泾予在陆西槐思考的空档里说:“多少都可以,你爷爷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更好的医疗条件,不用担心医疗费用。” “在此期间你可能就厌烦我了。” 两个人走开的话姜泾予并不需要承担有关陆爷爷的责任。 姜泾予说:“我的承诺不会变。” 彼时姜泾予还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陆西槐很特别,但也没有特别到让他在两个人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认定陆西槐。 他有私心,这份私心的受益人是陆西槐,受害人也是陆西槐。 陆西槐说:“好,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泾予说:“如果可以,就现在。只要我打个电话,你之前担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和陆西槐谈条件的时候姜泾予没有底线,他的态度甚至是在怂恿陆西槐漫天要价,他都可以接着。可陆西槐没有,除了治病需要的钱,陆西槐并不需要更多,他没有提,姜泾予也没有再让他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第73页 包养这个词,姜泾予有时候也觉得很不好听,他们两个人都不要再这么赤//裸地谈论这个话题了,就用默契相处吧。姜泾予给的,陆西槐都受着。 在金钱方面的宽松,姜泾予对陆西槐的自由却很严格。 此次从医院里走出来之后,陆西槐一个多月没有再踏进去一步。他内心很牴触,姜泾予对他又正是新鲜的时候。 事情由姜泾予接手后效率变得异常高,当天晚上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陆爷爷转到了另一家医院里。 心里的重担被摘下来,陆西槐脸色也好看了些。 姜泾予让他好好洗个澡,陆西槐泡在浴缸里憋气,洗完澡擦身子的时候看到洗漱池上放着几个瓶瓶罐罐,其中一个写着“私//处可食用香氛”。 陆西槐拿着瓶子的手瞬间觉得很烫,一个手抖瓶子掉在了地上。 姜泾予听到声音还以为他摔到了,拉开浴室的门就看见陆西槐赤条条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条白毛巾,在浴缸里泡久了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我……以为你摔到了……”天地良心,姜泾予可没想着半天的时间就要和陆西槐上//床。 “没什么,不小心把东西摔了。”陆西槐站在那里,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姜泾予顺着陆西槐说的往地上去看,看清了那几个字以后说:“不是给你用的。” 是谁自作主张往他浴室里放这种东西的?! 陆西槐讷讷地说:“哦……” “你把东西都扔了吧,这东西不是我买的。” 苍白的辩解。 姜泾予担心陆西槐着了凉,说完话就把门关上了。陆西槐的身体线条很青涩,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臀/部的弧度很翘,总而言之,姜泾予硬了。 陆西槐擦干了身子穿着浴袍跑到姜泾予的书房找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书房门口,像是在问他什么,又像是单纯地在等他。 这样的陆西槐让姜泾予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最终姜泾予说:“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结束,番外二是两个人结婚后的日常。最近几天比较忙不会更新,但一周内会写完的。 ☆、番外二:现世 陆西槐的峰会之行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衣服精简之后还是要带不少。 他把行李箱摊开放在床边地上,衣柜柜门大敞着,内部被搬空了小一半。 其实只是看起来有些夸张,看起来空的原因是因为陆西槐衣服原本就没有多少。 姜泾予站在陆西槐身后,以俯视的姿势看蹲在地上的陆西槐他显得异常清瘦。 他躬身伸手在陆西槐凸起的颈部嵴柱上划了一下,觉得陆西槐还是有点瘦。 “干嘛啊?有点痒。”陆西槐笑着推开姜泾予的手,回头看他。 姜泾予绕过陆西槐坐在床边,说:“带这么多东西多累呀。” 陆西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姜泾予的话,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说:“还好吧?” 毕竟要去十多天,24寸的箱子陆西槐还没有塞满。 姜泾予说:“我可以让人帮在那边你把东西准备好。” 陆西槐停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坐在姜泾予身边。 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似有还无的热量传递,比赤条条地直接触碰还要让人心痒。 “你是不是想说你会想我?”陆西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很有神,姜泾予十分迂迴地表达在他这里异常好懂。 姜泾予现在就在担心陆西槐离开之后他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姜泾予伸出左手扣住陆西槐放在他身旁的右手,赤诚异常地说:“对。” “我们可以发简讯、打电话、打视频通话。我又不会离开很久。”陆西槐反手握了握姜泾予的手,一个一个的数着这些联繫方式。 姜泾予没说话,翻身把陆西槐压在床上,说:“让我抱一会。” 陆西槐失笑,拍了拍姜泾予的背,又不敢说这个人幼稚,只能不吭声地笑。 但是身体的抖动出卖了他,姜泾予拉下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笑什么?” “笑你好像小孩子,明明我才是比你小的那个吧?”陆西槐打趣他。 姜泾予也笑,说:“那怎么办啊?” 陆西槐搂紧姜泾予的脖子,他凑近姜泾予的耳朵说:“我也会很想你的。” 姜泾予在陆西槐额头上亲一下:“乖孩子。” 陆西槐笑。 “我走了你要好好工作呀!” 姜泾予说:“好。” 人在手里没捂热几天,陆西槐就要离开姜泾予,姜泾予冷静地想想也会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有些让人失笑,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装作面无表情地去和陆西槐说话,没想到陆西槐这么容易就看穿了他。 姜泾予盯着陆西槐看,两个人离的这么近,能够清楚地听到对方唿吸的声音。陆西槐和姜泾予对视了几分钟,觉得这场景有些尴尬,遂挪开了眼,不再去看姜泾予。 姜泾予用指头挠了挠陆西槐的脖子:“为什么不看我?” 陆西槐不吭声,眼神躲闪,耳尖却微微泛红。
第74页 姜泾予笑着坐起身来,说:“走吧,去吃饭。” 走之前不忘了帮陆西槐把行李箱盖上。 第二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姜泾予早上五点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推到卫生间去洗漱,自己帮陆西槐把箱子收好然后去热早餐。 陆西槐走到厨房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是粗粮的,口感有点酸。 “不甜。”陆西槐一边评论面包的口感,一边两口三口把面包吃完了。 姜泾予煎蛋的技术有进步,陆西槐用筷子把鸡蛋夹开的时候这样想。 “你应该少吃点甜的。”姜泾予走过来把牛奶放到陆西槐旁边。 陆西槐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没有看姜泾予,说:“我知道,不开心的时候才适合吃甜的,我最近很少吃了呀!你没发现吗?” 陆西槐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依赖甜食是他已经无法拯救自己,像沾染了成瘾的毒、品一样将自己放任自流。勉强好过一点,那就要再推着自己向前走两步。 陆西槐不说姜泾予还真没注意到,他这几天一直在想陆西槐马上就要走了,太在意这件事情对其他事情反而有些难以上心。 姜泾予明知故问:“那你现在很开心吗?” 陆西槐说:“对啊!每天都很开心。” 姜泾予喉头滚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吃完我送你去机场。”就离开了厨房。 陆西槐吭哧吭哧咬着剩下的几片面包,上面已经被姜泾予抹好了蛋黄酱。陆西槐努力思考了一下教姜泾予做饭的可能性,觉得等到他回来之后可以试一下。他早餐一点都不想吃面包。 姜泾予提前把陆西槐的箱子拎下了楼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还能帮陆西槐做点什么。 他走上楼的时候陆西槐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等他:“我还以为你去哪了……” 不待姜泾予回答陆西槐伸手扯了扯姜泾予的领带,他轻抬下巴,看起来十分傲气:“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管好自己。” 暗示意味很丰富的话语。 姜泾予反问:“管不好会怎么样?” 陆西槐:“皮鞭项圈手铐,选一个。” 姜泾予当场愣在那儿没动弹,陆西槐最近变得越来越作妖,越来越开朗。 陆西槐握着姜泾予领带的手收紧,低声问:“听到没有?” 姜泾予顺着陆西槐说:“我会听话的。” 这个回答让陆西槐颇有些得意,松开姜泾予的领带,陆西槐帮他把已经扯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领带重新系好,两个人一起下楼。 此次峰会之行其他同行的人大抵之前都差不多认识或者知道对方的名字,圈子层次越高总是越狭窄,陆西槐出现在他们之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他资歷浅,伴随着的就是年龄小,能被塞进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陆西槐也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他的前辈,行业里的佼佼者,存了一份尊敬的心思,能帮各位前辈做的小事他都揽下来,不过是送个早餐买杯咖啡的事情,他是做的来的,因此慢慢的其他人也不再和他生分,讨论峰会相关事宜的时候会让他在旁边听着,看来是准备让他参与进来,并不只是跟着打打酱油最后挂个名字那么简单。 把陆西槐送走之后姜泾予直接去了公司,最近石光歧那边主动要求藏泾插手歧石的事务,石光歧想吃下更多的合约,单靠歧石自己是不行的,他要捨弃一部分自由给藏泾,然后更进一步。藏泾方面最近正在根据石光歧递上来企划书开会讨论,准备尽快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于是赵之含从昨天开始加班。 姜泾予自从成了有家室的人,上下班比普通员工还准时,绝不早到一分钟,绝不晚下班一分钟。之前还为姜泾予担心终身大事的赵之含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姜泾予不工作他的工作负荷就会变大,他到底为什么要庆幸姜泾予脱单了…… 看到姜泾予破天荒地这么早上班,赵之含连忙把一些需要他处理的文件交给姜泾予。 姜泾予让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一旁,说:“辛苦你了。” 赵之含摆手:“不辛苦,老闆你忙,我出去了。” 姜泾予点头,同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挂起来。 赵之含跑出办公室大喊了一声“yes”,看来今天是不用加班的一天。 可惜姜泾予工作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人扰乱了他的思绪。医院打来的,关于陆爷爷的病情。 走到这一步死亡已经是可以预见的,近在咫尺,姜泾予只希望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陆西槐不要太难过。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 挂了电话姜泾予呆坐了几分钟,穿上外套又离开了。他到医院的时候陆爷爷刚做完检查,陆大伯正在剥橘子给对方吃。 他没有推门进去,在门外站了一会找医生了解了一下陆爷爷的情况然后离开了。 姜泾予一直不能想像,陆西槐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贫穷能够扼杀一个人所有的可能性,让人没有傲骨。所以陆西槐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发光闪耀,让他挪不开眼…… 姜泾予从医院回家换了身衣服,下楼开了汽车导航,目的地是陆西槐的老家。导航显示路程大概四个小时,是一个接近两市交界的地方。
第75页 从市区一路开向郊外,路上变得荒无人烟,姜泾予上了高速路。 在高速路上开了三个多小时,姜泾予有点疲惫,下了高速找了最近的加油站加满油,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小县城里转悠。 这座小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开车也不过半个小时就能顺着主干道转遍,在姜泾予眼里小的不可思议。他又开车去陆西槐的中学,看起来学校已经翻新过多次,和陆西槐仅留下来的几张中学时代的照片已经大不相同。他到的时候恰好是下午上学的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一股脑地涌进学校里。 姜泾予把车停到学校外面,这学校甚至没有保安室,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瞧见姜泾予进去也不拦,甚至乐呵呵地笑了笑。 陆西槐从这里毕业快五年了,学校教学楼内部和操场都翻新了一遍,姜泾予在操场走了一圈,坐在升旗台下面的台阶上抽了只烟。 “喂,你哪个班的?” 姜泾予回头去看,光听声音他还以为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之类的,结果发现是不上课的混混学生。 看见他回头对方也愣了一下,对方看见姜泾予穿的不错,还有烟抽,想着吓一吓对方,结果发现这个人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就不再说话。 姜泾予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刚刚喊他的那个男生胆子倒是大,凑到他身边坐下来,说:“哥们儿,给根烟呗!” 姜泾予觉得好笑,递了根烟给对方。 “你不上课吗?”姜泾予问。 “上不上课有什么用,反正考不上学校,也没人管。”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烟没形象地叼在嘴里,抽了两口就开始咳嗽,“你这烟质量不行呀!” 姜泾予没说话。 “你不是我们县的人吧?”男生的普通话说的很别扭,有一种家乡话的味道。 姜泾予说:“不是。” 男生点点头,把烟在脚下碾灭,他抽不惯姜泾予的烟,和他之前抽过的劣质烟一点也不一样,他说:“我就知道,你普通话真标准啊,谢谢你的烟。” “不读书你高中毕业了准备干什么?” “能做什么做什么。” 姜泾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听男生简单抱怨了几句学校的事,问了问学校翻修的时间,男生就回去上课了。 这所学校的升学率低的不可思议,一个年级四五百人考的上大学的不到四十人。教学质量差的让人无法想像。 姜泾予在教学楼内部转悠的时候,在学校四楼看到了陆西槐的名字——一张歷年来学校考上大学学生的名单公示,陆西槐的名字赫然在他高考那一年名单第一位,毫无疑问,陆西槐是第一名。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姜泾予却笑了,他好像透过重重叠叠的时光看见了埋头努力的陆西槐。不骄不躁,与世无争。 他见过陆西槐高中的毕业照,是在操场上照的,当时这所学校的操场还是土地,用砖头围了一个操场的弧度,连现在都不是橡胶的操场。 这种环境如果不是姜泾予这次亲自来,他还真的想像不到。 姜泾予找了一家看起来开了很久的小餐馆进去吃饭,他在想陆西槐会不会之前也来过,坐在他现在坐着的位置,一个人低头吃饭。 整个县城里最高档的酒店也没有凭上星级,姜泾予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住几天,他觉得这座小城市让他无比贴近他们相遇之前的陆西槐。 他想给陆西槐打个电话,算算时间陆西槐应该已经下了飞机,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忙不忙,最后他还是没打这个电话。 陆西槐那边到地方之后负责人都让他们去房间里休息,调一下时差,等到第二天再开始进行工作。 他给收拾好东西之后给姜泾予打了个视频电话。 姜泾予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这边陆西槐的电话就来了。 陆西槐发过来的是视频通话,姜泾予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看着姜泾予身后的背景陆西槐有一瞬间的疑惑,眯了眯眼,问:“你在哪呀?” 姜泾予不想骗他,说:“l城。” 陆西槐更加讶异:“你去那干什么?” 姜泾予说:“一时兴起。” 陆西槐才走了几个小时,他就跑到了这里来,所以他故意把自己假装的很无所谓的样子。 “啊……我担心你住不惯。”陆西槐说。 姜泾予想了想陆西槐走之前还交代他要好好工作,故作镇定地说:“我明天就回去了。” 陆西槐点头,跟他说了一下负责人之前交代过的安排。 姜泾予最后在l城呆了三天才走,陆西槐变得异常忙碌,没时间给姜泾予打视频电话,为了节省时间通话大都是在出去或者回酒店的路上,姜泾予暗自松了一口气。 连陆西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译员搭建语言室竟然有他的一席之地。这场峰会来自各个国家的译员组成了一只46人的翻译团队,峰会进行的过程中需要每半小时进行一次翻译者的轮换。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不少译员需要进行候补,陆西槐就是候补者之一。尽管他没在翻译箱中呆着,也仍然需要十分全神贯注,防止出现意外。
第76页 也许是陆西槐的运气太好,又或许是那名德语翻译者运气太差,最后一天的时候对方竟然吃坏了肚子,不得不停止工作,由陆西槐顶上。 陆西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努力地把自己的声线压的平稳些,这么大的场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搞砸了。 进入状态之后他反而开始放松,脑子飞速旋转起来隐约很兴奋,一些他下意识觉得直译很生硬的地方都做了改动,这样下来竟然比之前那名翻译者更加贴切更加得心应手。陆西槐算是一战成名,公示整个翻译团队的名单时他竟然快要排到中列,这是峰会举办方对他的认可。 峰会结束当天廖知行竟然联繫了他,夸他做的很棒。 水涨船高,陆西槐的身价瞬间翻了十倍不止,好在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接单子只看项目内容,要价过得去就好,他总觉得自己走的这个高度太容易,逼着自己更加谦卑一点。 一年后陆爷爷病情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陆西槐推掉自己所有的工作,陪老人走完最后一段路。他觉得自己的泪可能上辈子都流干了,知道结果的时候竟然心里过分的平静。 姜泾予说:“想哭吗?哭吧。” 他却破天荒摇摇头,说:“你抱我一会。” 姜泾予听话照做。 两个人送陆爷爷走完了最后一程路,陆西槐虽然没哭,但是姜泾予知道他不开心。 最后姜泾予带陆西槐到国外乡下散心,两个人住在一个农场里面,姜泾予还没回国那几年养的金毛一直寄养在这儿,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忘记他,瞧见他之后兴高采烈地扑过来。 或许是陆西槐身上有姜泾予的味道,金毛跟他也不认生,绕在陆西槐的身边转圈圈。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快要与世隔绝,早上睡到太阳晒屁股,晚上坐在草地里看星星。左右干什么都没人瞧见他们两个,肆意的很。 直到陆西槐的肩胛骨不知道被草地里的什么划伤了,一条又长又细的伤疤,看起来疼痛异常。陆西槐本人觉得没什么事,姜泾予却不肯干了,说以后晚上不出去了。 陆西槐说:“出去还是可以出去的,就是你别乱来。” 如果不是姜泾予把他按在地上欺负,他怎么会受伤,他疼哭了姜泾予还觉得他在撒娇,现在才知道后悔了,活该。 姜泾予说:“你哭的时候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软糯的哭声带着鼻音,这种时候姜泾予只想逼陆西槐叫他哥哥或者老公。 陆西槐黑了脸不想理他,喊了一声“violet”,摸了摸金毛的狗头牵着狗走了,也不等姜泾予。 姜泾予追上去牵住陆西槐的手,被甩开,又牵住,反覆几次陆西槐终于不再捉弄他。 “陆西槐,我好爱你。” 陆西槐受伤了姜泾予捨不得他,怕碰到伤口,乖乖抱着人睡了一段时间。洗澡的时候会亲陆西槐的伤口,陆西槐笑着说:“姜泾予,你好变、态。” 姜泾予当然要证明一下自己有多变、态,一瞬间浴缸里的水忽高忽低,水波荡漾。 中途陆西槐搂着姜泾予的脖子轻轻呢喃了一声“疼”,姜泾予瞬间停下来检查他的伤口。谁知道陆西槐憋气几秒钟哈哈笑了起来,摆明了是在捉弄他。violet听到笑声跑进来用爪子挠浴室的门,挠了半天挠不开,被姜泾予吼了一声委屈地在门外面呜咽,它也想跟主人们一起玩。 姜泾予护着陆西槐的伤口把人收拾了一通,把人用浴巾擦干抱到床上,violet跟在他屁股后面摇尾巴。 他俩在这边过逍遥日子,程羡玉为了哄儿子硬生生把自己的时差倒的跟他们两个人一样。他给姜泾予打电话哭诉要把这个臭小子送给他们,然后再生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自己养。 姜泾予自然不愿意让别人打扰他和陆西槐的生活,出奇地耐心给程羡玉做了心理工作,让他继续抱着自己的儿子任劳任怨。 随着小孩子的长大,陆西槐的玩具厂也慢慢办了起来,陆西槐的重心甚至有些偏离他之前给自己规划好的轨道。 应该要去做的事情和想做的事情有时候完全不同,廖知行跟姜泾予汇报工作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让他别让陆西槐浪费了自己的天分,他已经站的这样高,应该再努力些巩固自己的位置才对。可是最近陆西槐在干什么?整天泡在玩具厂里出不来,廖知行觉得陆西槐真的还是个小孩子,贪玩。 姜泾予知道廖知行是为了陆西槐好,回去之后没有直接跟陆西槐转述廖知行的话,问陆西槐最近在玩具厂开不开心。 陆西槐说起玩具来显得兴奋异常,跟姜泾予说完他这一天都干了什么之后,兴高采烈地说玩具厂的师傅要特意做一套乐高送给他,按照他给的图纸,就是他和姜泾予之前住的房子,那个很破旧的小区。 看着陆西槐这么开心,姜泾予把廖知行想要让他转述给陆西槐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开心最重要。 当人站在一个特定的高度的时候,在往上走多少给人的满足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陆西槐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的站到这个高度,他以为他需要用十年,二十年。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姜泾予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好像那些他给自己定的一辈子的目标全部都达成了,斗志松懈,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几天懈怠日子。
第77页 姜泾予和陆西槐的关系算是半公开的,没有找媒体特意报导,但是上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姜东流管不了的儿子给他找了个男媳妇。 之前那个小区的安保性不太好,两个人接二连三地遇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之后就搬走了。如果不是这个小区太难改造,姜泾予可能会选择贴钱把整个小区翻新一遍。 搬走之后姜泾予花钱把房子买了下来,让人定期管理清扫,偶尔会和陆西槐回去住两天,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他们谁都捨不得。 姜泾予在陆西槐的教导之下终于学会做些简单的饭菜。 他盛晚饭的空档陆西槐扒在他的背上,他顺势把陆西槐托起来。 “怎么了?” “姜泾予,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姜泾予反问。 “对,英文歌。你说英文很好听。” 姜泾予哼了哼调子找感觉,然后不急不慢地开口:“……id like to hear till the day i die 有生之年我都愿聆听你的私语 and the time together in this room 在这个房间里陪你 so take me home and dont spare the horses 给我一个家吧不再浪费时间 wait till the silence i need 那就是我要的安宁 ……” 窗外灯火通明,屋内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偶然听见这首歌,觉得很适合姜泾予和陆西槐的心情。结局了,嗯。 歌曲:《home》 歌手:bruno major …… …… been drinking often, dance till three 我们饮酒起舞 直到夜半三更 i have everything i need 我觉得我拥有了一切 when im with you alone 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home is where we stay all night 我们夜里躺在家里 no roof above our starry sky 那是没有屋顶的房子 抬头就能看到星空 id like to hear till the day i die 有生之年我都愿聆听你的私语 and the time together in this room 在这个房间里陪你 so take me home and dont spare the horses 给我一个家吧 不再浪费时间 wait till the silence i need 那就是我要的安宁 take me home and dont spare the horses 带我回家吧 不再踌躇不定 wait till the god send us breath 直到上帝让我们同唿吸 i dont need to build a house of stone 我要的不是一个钢筋水泥的房子,wherever your loves been, i call home 因为你在的地方 才是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