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青春》 一 踏上征程 一九九八年,是我们祖国多灾多难的一年,就在这一年,我们国家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一九九八年,注定是难忘的一年,中华民族再一次显示了它伟大的凝聚力,全国民众团结一致,英勇的击退了洪魔。让中国这颗东方明珠以傲然的姿态屹立在世界! 就在这时,平时默默无闻走在大街上的军人成了人们心中敬仰的英雄,因为是他们在抗洪时期发挥着最关键的作用。才使抗洪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被这些可爱的人所感染,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参军热。 玉山中学的门口,围观着一大群人,这些充满热血的高中生们正在看刚贴出来的征兵告示。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骑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学校,他停下车使劲在校门口附近的一块草地上蹭了蹭鞋,天空刚刚下过一阵淅沥的小雨,他的鞋底已粘满了田间小路上的稀泥。当他挤进人群看到那张告示时,目光便久久地停在了上面。这个少年长得高大结实,一看就知道是干农活练出来的,浓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遂的眼睛,仿佛藏着无限的东西,长长的脸庞上显出一份刚毅的表情,看上去让人觉得这小伙子长得挺帅气。 少年的名字叫秦风,今年是高二的一名学生。对于这个品学兼优又能吃苦耐劳的好学生,班主任熊建国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无不是赞赏有嘉。特别是班主任熊建国对于这个学生更是倾入很大的期盼。在这位已经当过二十几年班主任看来,秦风明年考上一所好大学是稳拿胜券的事情,像他们那样贫困的山区考上一个重点大学生还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学校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是连在一起的,附近的小孩都要在这个小镇上初中然后是高中。秦风的家在离学位几十里外的一个偏僻的山村,山村的名字叫杨树村。秦风家一共四口人,父亲,母亲和一个正在读初三的妹妹秦霞。家里种了十几亩田地,可贫困就像恶魔一样缠着他们,父亲病重的身体每年都要花上一大笔钱,家中全靠母亲一人操持着,所以秦风和妹妹秦霞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会帮着家里干农活了。 想起家中的困境,秦风就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现在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男子汉了,可却依然帮不上家里什么忙。昨天回家的时候,他从母亲哀怨的眼神中已经明白,家里再也供不起两个学生了, 虽然父母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他和妹妹两个中将会有一个失去上学的机会。 秦风把两瓶咸菜送到初中部的妹妹那,此时正是午休的时间,同学们都在睡觉,而秦霞却还在小声的背着英语单词。秦霞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哥哥,放下手中的书跑了出来,接过东西,秦霞突然对秦风说到:“哥,我不想读书了。”对于妹妹的话,秦风感到吃惊,气冲冲说到:“不读书你去干什么,难道像村里其它女孩一样去打工?”秦霞没有做声, 眼泪却不争气流下了。从小到大,哥哥就从没有说过她一句,她知道自己的话惹哥哥难过了。秦风见妹妹哭了,便转过身去,泪水也在这个十八岁的男子汉眼里打转,“只要有哥哥在,你就要上到大学。”说完便向高中楼走去。秦霞的成绩是那样优秀,他决不允许妹妹退学,他一定要让妹妹念大学,这是做为一个哥哥的责任。 所以当秦风看到征兵的告示时,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对,当兵去,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部队还能锻炼人,。 当秦风把自己要当兵的事告诉父母时,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而父亲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你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就要上大学,可不能半途而废呀。”秦母抽泣着说到,这位坚强的农村母亲,既使生活是那样沉重,也没有流过眼泪,而一听到儿子要放弃学业时便再也忍不住了。秦母在心里对两个小孩感到愧疚,在这位从来没有读过书的农村母亲看来,秦风和秦霞是投错了胎,像这样懂事乖巧的孩子不应该出生在这样家境的家庭,作为一个母亲,她感到对不起一双儿女。“妈,如果我上学,妹妹就不能上学了,何况当兵也挺好的”。秦风不想让母亲难过。“那就去当兵吧,我去找找村支书”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说话的秦父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一下,出去了。 村支书对于秦风要去当兵的想法很纳闷,村里就数秦风学习最好,全村人都认为秦风将来上大学是铁定了的事,可没想到,秦父居然是为儿子当兵的事来找他。“秦风可是一个好娃,不上大学可惜了呀!”村支书语重心长地说到。 “可是小霞也成绩也不比秦风差呀,是我这病把他们害了。”秦父吃力的咳嗽着。 “小霞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呀,女孩儿能上到初中就不错了,我看还是让小霞退学算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哪个不上学都难呀,女孩和男孩在我看来没有分别,既然秦风主动提出来,就随他吧,也让他到部队锻炼锻炼。”秦父的咳嗽越来越厉害。 村支书不说话了,他知道秦父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会收回的,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倔驴,以前多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如今却被病痛折磨成这样,村支书长长叹了口气。 今年村里的名额只有几个,可现在报上来的都有十几个了,村里的青年人都想学着电视里的抗洪英雄一样呢。可秦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见人就叫脑瓜又聪明,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伙子。 “那我就给风报上吧,其他的就要看他自己了。”听到村支书这样说,秦父感到安心多了。 秦风的入伍通知书很快就下来了,接到通知书的时候,母亲特意为儿子煮了三个鸡蛋,虽然对于秦风当兵这件事她并不是赞成,可儿子能从村里十几个年轻人里被挑中,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感到了一种骄傲。这就证明她的儿子并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要比别人的都优秀哩。 第二天,秦风去学校提出退学的申请,其实只是和学校里的老师做个告别仪式,因为在农村退学这种是常常有的 .老师们对秦风的退学又是震惊又是惋惜。班主任对秦风的退学感到接受不了,这样优秀的学生不上大学去当兵实在是可惜了。 “秦风,你再好好想想,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呀,你不要拿前程开玩笑。”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必须去当兵,就算为了我的妹妹。而且我认为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秦风坚定的说到。 熊建国摇了摇头,对于这个懂事的学生他觉得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如果要怪什么,那只能怪现在的农村还有太多的贫困。 秦霞知道哥哥要去当兵的消息,当场就哭了,这个纯朴的小女孩心里知道,哥哥去当兵完全是为了自己,为自己而放弃上大学。秦霞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哥哥好好上学。 临走的前两天,秦父给了秦风三十块钱,让儿子到镇上去买些东西带在车上用。今天刚好赶上镇上赶集的日子,去镇里的马路上都是忙着去赶集的人们,秦风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吹着口哨欢快的向镇里走去,这引来了很多路人好奇的目光,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事。秦风的心情从没有感到像现在这般愉悦,想着自己既将成为一名军人走进军营,秦风的心里就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喜悦,在他很小的时候,对军人他就非常羡慕和崇拜,总梦想着能和他们一样手中能握着一支钢枪,那样在小伙伴面前该是多么威风的一件事。而几个月前,看到电视里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士,他被深深振住了,对于军人他仿佛理解那么一点了,但却也只能是一点点的理解,因为他没有走入那个群体对于军人也不可能理解的那样透彻。秦风没有想到过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生活真的是难以预料呀,你完全不知道上天会给你什么样的安排,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为上学的事而苦恼,为父亲的病痛为家境的贫寒而不知所措,而现在他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了。所有生活的苦恼在这个时候悄悄离秦风远去了,有的只是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和一颗年轻激动着的心。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秦风走进一家百货店花十五元钱买了一条毛巾,牙刷牙膏和一件白衬衫,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生活还不允许他奢侈一次,他要把剩余的钱留作路费,能少花一分钱他就要为家里省一分钱,而且以后妹妹还要上大学,他肩上的责任还无比重大,想到这秦风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了,哎,生活,生活! 正准备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的秦风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秦风”,转过头他看到林晓云站在人群中向他挥手,林晓云和她是同一个年级的同学,只是她上的是文科班,而秦风则听从父母和老师的意见上了理科班,虽然他也偏爱语文,但父亲就是不让他上文科班,说文科学着没什么用处,父亲秦国华始终认定那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秦风最后还是上了理科班,林晓云是半年前从别的地方转过来的,秦风听别人说,林晓云的爸爸以前是在省里当官,后来不知为什么辞官不做了,就带着妻女回到故乡这个穷乡僻壤,对于这件事,学校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因为林晓云的父亲不懂为官之道得罪了上司,也有人说是因为他看不惯官场的人勾当的事,甚至也有人说是因为贪污腐败被发现了……对于众人的传言,林家的人只是保持了沉默,后来传言就渐渐没了,林家从此在外面的人看来多了一层神秘感。 秦风和林晓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那次学校作文比赛,林晓云的钢笔没水了,正在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秦风刚好坐在她后面,就把笔借给她用,当时的林晓云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那次作文比赛,秦风只得了个二等奖,后来才知道,一等奖被林晓云拿走了。学校报刊把获奖作文登出来的时候,秦风看到了林晓的名字,他被林晓云那娟秀中透着坚韧的字迹和满纸的文采折服了。 几天后,林晓云就找到了秦风的班级,同学告诉他外面有女孩子找的时候,秦风还以为是妹妹小霞呢, “你叫秦风对吧,我叫林晓云,谢谢你上次给我的笔。”如果不是听别人说,秦风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做过大官的女儿,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是那么朴实,而且没有一点城市女孩的娇气。秦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林晓云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孩,“现在也刚好要下课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林晓云大大方方的语气让秦风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跟在林晓云后面走着,在学校草坪的一块空地上,两个人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听很多同学说,高二(3)班有个秦风作文写得很好,我上次看到你写的作文,感觉比我写的好多了。”林晓云直入正题,“哪有啊,你的作文才写得好呢。”秦风这是第一次和妹妹以外的女孩子走这么近,他感到整个人都不听使唤的在颤抖,连说话也变得紧张起来,后来在林晓云的感染下,秦风才慢慢放松下来,那天下午他们坐在草地上聊鲁迅聊高尔基聊,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两个人才不得不终止了谈话,那天晚上秦风兴奋的一整夜都没睡好,他觉得林晓云就像他一位多年的好友,两个人之间说话是那么默契,他们之间居然有那么多共同的话语。就这样秦风和林晓云成了文学上的好朋友,纯洁的友谊就这样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展开。 秦风要去当兵的事林晓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她对于马上就要失去一位心灵上共同的朋友很是难过,但是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感到不可理解,她知道这个秦风是与众不同的,他有自己的思想,林晓云倒认为秦风去当兵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两双眼睛在人群中对视着的时候,秦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其实很想把当兵的事告诉林晓云,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讲的好,他们只不过才认识几个月,(虽然在心中秦风把林晓云已经当成一位挚友)在秦风想来或许人家才不在乎你这个穷小子去哪儿呢,而且人家是高官人家出身的子女,少年的自尊和羞怯让秦风鼓不起勇气。而且对于林晓云,对这位大眼睛的女孩子,秦风还怀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发芽的种子一样,在他心里越长越深,只要见到林晓云,他的心便不会平静,和林晓云说话的时候,他总能感到一种亲切,好像前世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很多个夜晚林晓云的音容相貌都闯进他的梦里,他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内疚,他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对林晓云有任何想法,于是秦风故意躲着林晓云,只要在路上见到她,秦风就会偷偷跑开,见面少了就不会乱七八糟的想了,秦风是这么认为的。 “你要去当兵了?”林晓云问。 “嗯,你怎么知道的?” “学校老师们说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林晓云用天真的表情望着秦风。 “我……”秦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肯定是怕我笑话你吧,其实当兵挺好的,上大学不一定是唯一的选择。” 秦风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晓云的想法和他居然如出一辙,这让他又意外又羞愧。 “快到中午了,要不到我家吃饭吧?”林晓云热情的邀请到。 “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家呢。”秦风感忙说到。林晓云没有说话,只是望了望秦风手里那个小袋子,“那你先在这里等会我。”说完,把手中的书递到秦风手上便走了。 一个小时后,秦风终于看到了林晓云,只见她两手提着一个大袋子,气喘呼呼的从人群中走来,“这里面有些生活用品和一些吃的,你在车上都能用上的。出远门的人带那么点东西可不行哦。”林晓云俏皮的说,抢过秦风手里的书便转身跑进了人群,一边回头笑着向秦风挥手。 一股暖流顿时涌满在了秦风的心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在他身体里窜动着,这是第一次一个女孩为他买东西,而且还是那么多对于他来说很贵重的东西,眼泪落在了这个十八岁男子汉的脸上。 回到家打开袋子,里面除了林晓云说的那些东西外,还有一个崭新的军绿包,军绿包里面是那本他最爱看的书《牛虻》,书的封面里夹者一张小纸条,“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故意躲着我,但我还是把你当好朋友,记得以后给我写信,小小意思,不要见外哦,晓云” 在纸条下面还写着一首小诗“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了,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飞来飞去”这是他们两个曾经在一起吟过的小诗,也是秦风和林晓云共同喜爱的一首小诗。 乡政府的门口热闹非凡,欢送新兵的锣鼓中,几十个胸前戴着大红花,穿着一身崭新绿军装的新兵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秦风就是这时候在人群里看到刘小强的。两个久别的朋友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小强,你这小子跑哪去了,信也不写一封。”秦风埋怨地说。 “初中一毕业,我就被家里送到武校玩了两年。”长得眉清目秀的刘小强调皮的说。 “怪不得,你小子长这么结实了。” 刘小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就是个头不见长呀。”秦风一看,可不是,一身军装穿在小强的身上是那么肥大。 刘小强和秦风从小学时就在一个班,两家只隔几里地。从小刘小强就是班里有名的捣蛋王,却爱打抱不平,在班上总有一大半男同学是他的死党,也是众多女同学爱慕的对象。老师们都管不了他,可偏偏他就对秦风这个班长信服。两人成了无比要好的朋友,在班上秦风一直是班长,而刘小强是体育课代表,他们的友谊一直到中学。 初三一毕业,刘小强便说什么也不读了,最后就被爸妈送到武校去,因为在家里没人能管他。可是在武校呆了两年的刘小强呆的不耐烦了。 刘父没有办法,只好送他去当兵,让部队去管教他。而刘小强对父亲的决定也没有反对,电视里天天播放军人为抗洪而英勇牺牲的事,在他看来,军人就是英雄,而刘小强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当个大英雄,所以他也倒乐于父亲的决定。 卡车快要开动的时候 ,秦风从人群里看到了母亲和父亲,母亲揣着连夜煮好的茶叶蛋放到秦风手中,千叮咛万嘱咐,就差眼泪没流出来了,旁边的父母也在各自为自己的儿子作着最后的嘱托。 站在一边的刘小强站这时后悔极了,他当时是那么坚定不让父母来送。可现在,看着别人的父母都在身边,刘小强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 秦霞不知什么时候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这是她在竞赛考试的时候学校奖励给她的,本来都是要送给哥哥的。可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刘小强,那个以前经常到她家玩的小强哥哥,秦霞赶紧转过身去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送给小强哥哥”。接过笔记本的刘小强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就是秦风的妹妹秦霞,这让他激动了好大一会。两年不见,他都有点认不出秦霞了,这个小时候老是叫他哥哥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 卡车开动了,秦霞跟在车子后面哭着喊着“哥哥”,长这么大,他们兄妹从未分开过,而哥哥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了。 刘小强强突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悄悄送他的爸爸妈妈,“哇”地一声,刘小强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这一哭,车上的新兵也都跟着哭了起来,母亲们在下面抹眼泪,新兵们在车上哭。秦风含着泪水搂住了小强,一起向母亲和妹妹挥手告别……… 二 走进军营 某营房的会议室里,连长叶枫林正在和各个排的领导讨论关于新兵入伍后的事情。从明年起我们国家的兵役制度由原来的三年变为二年,所以新兵训练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叶枫林和各排长商量后决定今年的新兵采取直接下连队的形式,新兵分到各连后,直接分到各班进行训练。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旅行后,列车在北方某市停了下来,一路上,车上不断有新兵上上下下,秦风和刘小强为两个人能分到一起而庆幸。 新兵们一下车,一股刺骨的寒风便迎面扑来,十二月份的北方早已是冰天雪地,让这些从南方过来的新兵措手不及,一个个冻冻的直哆嗦。车站的广播里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那是一个中尉在广播里说话。 接兵的老兵们听到广播后,马上命令新兵们集合好,被点到名的新兵按顺序站好后就被老兵们带着上了一辆大卡车。卡车在黑夜里行驶,当驶到市区的时候,车上的许多新兵都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城市的夜晚是一片灯火通明,闪烁的霓红把整个街道装饰得美丽无比。秦风和大部分农村兵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城市,他也被城市的繁华震住了。他拉了拉身旁的刘小强,只是刘小强这时却早已进入了自己的梦乡,对于城市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以前的武校就是在城市的市区。 两个小时后,卡车在离市区不远处的一个郊区停了下来,这让原本兴奋的新兵们多少感到了一些失落,他们原以为部队就在市区里面呢。 一下卡车,一座整齐的绿色营房便出现在新兵们面前,营房的大门口贴满了欢迎新兵入伍的条符。老兵们热情地为这些刚到的新兵蛋子拿行礼,让这帮新兵很是感动。 晚上在食堂新兵们吃到了炊事班里特意为他们煮的面条,这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晚餐,让所有新兵们感受到了部队这个大集体的温暖。 第二天,新兵分班,秦风,刘小强,来自四川的王云峰,山东的双胞胎何明,何天,还有陕西的张大宝被分到了五班。 整理床铺的时候,刘小强跳到桌子上坐着对大伙说“我叫刘小强,那个正在扫地的是我的好朋友秦风,大家也介绍介绍呗。” “我叫何明,这是我弟弟何天” “大家好,我是何天”何天凑到哥哥何明的旁边笑着说到。 “何明,何天,你们是双胞胎吧?”秦风问到。 刘小强跳下桌子,看了看何明又看了看何天,“怪不得呢,我说刚才看你们怎么长得那么像,原来是双胞胎,这下咱班要出名了,出了对双胞胎。”刘小强的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我叫王云峰,家是四川的。”一脸文静的王云峰身体显得有些柔弱,看上去有股书生味。 “我叫张大宝,”操着一股浓重陕西口音的张大宝在介绍自己时有些脸红。 “听说咱们班长也姓张,也是陕西人呢。”何明说。 “大宝,那你这下可好了,肯定是咱们班受保护的对象,和班长是本家又是老乡哩” 刘小强故意把哩字拉长,弄得张大宝的脸更加红了。 “小强,别瞎说了,还不赶紧把床铺好。”秦风为张大宝解围。这个刘小强呀,还是那样爱捉弄人。 年轻人之间天生的亲切感,让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兵们很快就能打成一团了。 五班班长张家军十六岁就开始当兵,现在已经是有十几年兵龄的老兵了。这位从农村出来的排长军事体能在连队是数一数二的,曾经多次代表连队参加大比武,并多次获得奖励。他的射击更是百发百中,被战士们称为“神枪手”。这位身经百练,军事过硬扎实的老兵对于自己的荣誉却从不曾在人前提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老兵那一抽屉的奖状和军功章,有很多次机会提干,可他都因舍不得这个让他献出十几年青春年华的营房而放弃了,对于他来说,这座营房就是他的战场他的家。 连长叶枫林在开会时强调今年的新兵要狠抓狠练,因为三个月的训兵时间实在有点短,而新兵们要在这三个月内学会一个军人所应具备的技能。 张家军开始思考如何带好今年的这批新兵蛋子们,在他看来,现在的新兵都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在家里从小被宠爱,心灵脆弱,稍微说重一句,眼泪就吧搭着下来了。用过去那套带兵方式肯定不行。 新兵到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压被子,如何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班长张家军耐心地为分到他班里这几个新兵折叠被子。他一边讲解一边演示,不大会,一床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被子便呈现在大家面前。全场的新兵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所见军被的模样,一个个心里都激动不已。 班长走后,秦风几个便开始温习班长刚才教他们叠被子步骤。只有刘小强从包里拿出乒乓球一个人对着宿舍的墙打着。“小强,还不快点温习温习,班长说过几天要检查的”秦风提醒到,看样子刘小强还是原来那个刘小强爱玩的劲一点都没少。刘小强对秦风笑了笑,“没事,不就叠个被子嘛。” 新兵训练第一天,各班班长就开始带着各自班上的兵展开训练。新兵张大宝老是分不清左右,在列队里总和大家不一致,一上午下来,全班的进程明显就比别的班落后了很多。 张家军急的大声喊到“张大宝,怎么回事,弄了半天,还分不清左右,要是再转不好,午饭就别吃了。”话一说完,张大宝的眼泪便哇哇的哭了起来。张家军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都这么大了,不嫌丢人呀。” “班长”张大宝委屈的喊到。却哭的更伤心了。 一边的刘小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没见过像张大宝这样好玩的人呢。 “刘小强,很好笑是吧,那中午你的饭就让张大宝替你吃了吧。” 当所有兵们去吃午饭的时候,只剩刘小强一个人留在操场罚站。他刘小强招谁惹谁了, 笑是他的自由,班长凭什么不让他吃饭,想来想去,他觉得张大宝是罪魁祸首,要不是这个笨得只会哭的家伙,或许他现在也在享受午餐了,刘小强越想越气。 “秦风,要不我送点吃的去给小强吧,训了一上午肯定饿了。”好心的王云峰说到。张大宝也附合“把我这份给他吃吧,都怪我。” “ 不用管他,他没事的,饿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也好。”秦风太了解刘小强了,依他看来,班长这样做是对的。 除了张大宝这个兵有点木讷让张家军头疼外,还有另外两个就是王云峰和刘小强。体质瘦弱的王云峰一到站军姿就晕倒,几天下来,已经晕了好几回。刘小强虽然机智,在训练上没问题,可是稍不注意他的目光就不知盯着别的什么看了,好几次,他都发现这个兵中午不休息偷偷翻墙到外面用弹功打鸟,弹功他都已经没收了好几个了。像这样机灵捣蛋的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时代变了,什么样的兵都有。像他们那时候当新兵,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不像现在的兵,想到这,张家军摇了摇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最让他放心的就是何明两兄弟和秦风了,何明何天的爷爷是老红军,他们从小就受爷爷的影响,立志当军人,这些基本的训练对他们来说是不在话下的。别的班都羡慕他班上有对双胞胎兄弟,而且还是革命军人的后代,所以何明何天就常被别的班拉去当榜样,让他这个班长也在全连威风了一把。秦风是班上训得最认真最刻苦的一个,张家军最欣赏这种能吃苦耐劳,作风踏实的兵,这个高大英俊又朴素的小伙子让他想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他相信这个兵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绿色整洁的营房,嘹亮的军号声,让秦风感到自己放弃上大学的选择是对的,每天的训练下来,秦风都能感到一种心理上的充实,强大的体能训练,不仅是对身体也是对意志的考验,这种意志和毅力的锻炼在课堂上是学不到的,这是比课本知识更重要的财富。 秦风甚至有点庆幸当初的选择。下午不用训练,正好给家里写封信,也给父母报个平安。想到写信,林晓云的面孔便浮现在秦风脑海里,林晓云写给他的纸条他还小心翼翼的保管,他决定给林晓云也写封信,或许只有对于林晓云他才能坦诚他的思想,他想信林晓云是能够理解他的。 “云峰,你给我看紧点,千万别让班长发现了。”刘小强在营房后面的树林子里正准备把他刚做的弹功放到树上去。 “小强,。不要爬太高了” “没事的,你只要把哨给我盯好就行了”已经蹿到一棵大树上的刘小强把弹功安放在两根树枝的中间,望了望地面,心想,“这回班长就算有孙悟空的灵通,也找不到他的弹功了。”这个弹功是他费了好大心思才弄好的,他可不想让班长再把它的宝贝收缴了。要不然它就打不了鸟了。“小强,你的弹功真能打到鸟吗?”王云峰还是不放心地问到。“只要我用力一拉,什么鸟都能打下来,到时你就可以吃上烤鸟肉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城里兵肯定没吃过,烤鸟肉最好吃了。” “可鸟是我们的朋友呀,不能吃的” “那也要看什么鸟了,好鸟我刘小强当然不会打,但那些专搞破坏的鸟就逃不掉了”。王云峰被刘小强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还从没有听说鸟还分好鸟和搞破坏鸟的。 正当两个人往宿舍走时,王云峰便看见三班的李亮正在欺负一个小战士,那个小战士泪眼巴巴的从口袋里摸出20块钱递给李亮。“小强,你看,三班那个李亮又在欺负人了”,李亮也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可是却经常摆出老兵的姿态来欺负新兵,新兵们都知道他是军区首长的侄子,所以没人敢不听他的,偶尔有几个新兵不服,却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因为李亮在当兵前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连长叶枫林也找过他好几次,可李亮并不把这个连长当回事,照样我行我素。 刘小强早就看不惯李亮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法了,今天正好让他碰到了,他刘小强就要管上一管。 “云峰,走,我们过去。”刘小强愤怒的说到。他决定给这个李亮点厉害看看。 “把钱还给他”王云峰走上前说到。李亮正准备把钱往自己口袋里塞,却发现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小个子新兵,看了一眼瘦弱的王云峰。李亮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少管闲事,别说我没警告你,给我走远点。” “快点把钱还给他”刘小强重复到。 “ 这是他孝敬我的烟钱,我就不还,不想找打的给我走远点。”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小强把王云峰拉到后面就脱下军装,他可不想打架时弄破了他的新军装。李亮也不示弱,卷起了衣袖。 “小强,算了吧,听说没人能打的过他,咱们还是走吧。万一班长知道又该挨批了”王云峰在后面小声说到。 “就这家伙还不是两下子的事,班长那管不了了,没看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吗,这架还非打不可。” 营房的操场上,刘小强和李亮扭成了一团,王云峰和旁边的那个小战士,都在为刘小强大喊“加油” 刘小强本想两分钟就解决这个李亮,可没想到李亮这家伙的力气也不小,看样子还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 好久没有打过架的刘小强一下子来了兴致,他决定好好陪这个李亮玩玩,其实凭他在武校学的两年功夫对付李亮也不是大问题,可他并不想结束这场来之不易的决斗。而李亮更没有想到比他矮一截的刘小强居然能把自己放倒,在刘小强面前他明显占了下风,李亮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挂了一道彩,可刘小强却好像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得不奉陪到底。 就在这时,何天刚好经过,看到刘小强正和三班的李亮抱成一团,而王云峰和另一个兵却在旁边助威时,何天赶紧跑回了宿舍。他要把这事报给班长,要不然刘小强肯定吃亏,谁不知道李亮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宿舍里秦风正在给家写信,便看见何天气喘呼呼的跑进来,“秦风,班长呢,小强和别人在外面打起来了。” “ 班长被连长叫走了,小天,你去找班长,我去看看。”秦风放下手中的笔便跑了出去,心里嘀咕着,小强这下可闯祸了。 秦风赶到的时候,操场边围满了观看的人群,刘小强和李亮两个人正打得难舍难分,就连一边的王云峰也开始着急了。再打下去准出事。秦风冲进人群上前把刘小强给拉住了,这时王云峰也过来帮忙,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个人拉开。 刘小强被连长叫到办公室批了一顿并要求写了检讨书,可连长叶枫林的心里却暗自高兴,总算有人帮他教训了这个平日连他也不放在眼里的兵,军区领导的儿子又怎样,这下看他他还敢仗势欺人。班长张家军也没有怎么处罚刘小强和王云峰,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虽然部队原则上不允打架,可是像刘小强这种打抱不平的行为却是例外,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平日里最让他不省心的兵却还有不错的功夫。 刘小强这一打不仅给那些被李亮欺负过的新兵们出了口气, 而且成了连里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有战士在后面说“看,那个就是五班的刘小强,把军区干部的儿子打得满地找牙的刘小强。” “这下看李亮还敢欺负人吗。” 而从那一架后,李亮见了刘小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走路时都不敢抬头。 吃完晚饭,刘小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晚上要紧急集合,听刘小强这么一说,全班都都开始忙碌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都背着打好的背包靠在床上不敢睡着,只有秦风和何明两个人躺在床上睡了,他们觉得这样做不好,太虚了,被班长发现肯定会挨骂的。但王云峰和其他几个却没有理会,一个个都精神高度集中的等待着集合的号声,结果直到第二天清晨, 也没有等到紧急集合。 宿舍的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射向刘小强,大家恨不得把这个传播假消息的祸手五马分尸,刘小强退到门口委屈的说“我昨天确实是听连长对我们班长说的,我哪知道连长也会骗人呀。”说完就赶紧逃了出去,再多呆一分钟,他相信自己肯定会被这帮人吃掉的。 第二天晚上正当大家都进入梦乡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号声便响了。大家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黑暗中刘小强把睡在他下面的王云峰的裤子穿走了,王云峰一摸没有裤子急得都要哭起来了,张大宝却怎么也找不到帽子了,何明是最先冲出去的,何天在后面叫着“哥哥,你把我另一只鞋子穿走了。” 当新兵们出现在面前时,连长叶枫林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张家军在心里直叫“完了”,背包没打好的,鞋子穿错的,扣子没寄好的……。什么样的都有,最要命的是列队里少了王云峰。此时的王云峰还在宿舍里拼命找着裤子,直到看见刘小强床上有条裤子,才像见到救世主一样赶紧穿上了。当王云峰跑进列入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连长叶枫林看着新兵们的千姿百态时,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你们还笑得出来,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回来再找你们算帐。”张家军指着五班的战士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赶紧小跑过去追上了连长。这次他这个班长少不了一顿骂了。 几个礼拜的训练下来,五班的战士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相处的非常融洽了,特别是王云峰,何天,刘小强三个人,都快形影不离了。刘小强好动,有一脑袋的稀奇想法,这让两个班里年龄偏小一点的兵视他为偶像。何明是哥哥,虽然只是大弟弟几分钟,可却比何天显得成熟。而城市兵的王云峰是班里最小的了,王云峰是单亲家庭,从小就很少和伙伴一起玩,对于刘小强那么多好玩的,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操场上,秦风和何明正在细心的给张大宝讲解动作要领,在两位战友的帮助下,张大宝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正步和齐步终于可以和全班的步伐一致了。这让作为班长的张家军欣慰了许多。在他看来,何明和秦风会是他以后提拨副班长的最佳人选。 随着体能训练的加强,王云峰越来越感到自己体力的不支,特别是五公里越野。虽然班长经常为他开小凿,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跟不上去,连站军姿都会晕倒的他,已经明显的觉得自己就是大家的拖累,或许他就不该来参军。刚开始,他是抱着母亲让他锻炼身体的愿望才来到部队的,要不是体质差,他现在应该在大学的教室里坐着,可是偏偏就在考试前几天他病倒了,结果连高考也没有参加,凭他的优异成绩,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云峰的母亲是个小学教师,她的想法就是让儿子把身体弄好,然后再在部队考军校,从小就乖巧的王云峰一向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因为身在单亲家庭的他很小就开始懂得体贴母亲。 秦风从水房端着一盆衣服走进宿舍的时候,便看着王云峰一个人坐在床头靠着床杆望着窗外发呆。“云峰,怎么没和小强他们出去打篮球呢?” “不想去”王云峰有气无力的说到。秦风这才发现王云峰今天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以前他都是跟在小强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可今天云峰的脸上好象没有了往日的笑脸,而是一副愁容,“秦风,下个礼拜就要开始进行越野训练了,班长说了,谁要是不合格,就会退回家去。” “你是为这个担心呀,我和小强会帮你的”秦风没在意的说。 “可……”王云峰本想说什么,可没说出来。 再过两天就要进行越野训练了,王云峰越来越感到焦急,他不想让自己被全连的人笑话,也不想拖全班的后腿……“或许我就不该来参军”这种想法掠过王云峰的脑海时,他仿佛想找到了一根救命草,一个主意开始在他心里萌芽。虽然这个主意并不怎么高明,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决定试一试。 就在训练的前一晚,当整座营房都沉静在夜色的睡梦中时,王云峰一个人偷偷穿好衣服,便走出了宿舍。营房左边白色的小楼后面有一堵开着的小门,那是刘小强带他出去捉麻雀时发现的,王云峰知道那里一直通向外面。当王云峰穿过那个小门为自己没被发现而感到庆幸时,一种负罪和莫名的恐惧同时也在心里升腾着,以至于一路上他都被这种恐慌占据着。走到半路时他向后面望了望,步子犹豫了下来,或许趁现在赶紧回去还来得及,从来在母亲眼里自己都是十分听话的孩子,他不知道为何会作出这种大胆的举动。“当逃兵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如果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还有他的班长和战友……” 可是想着那无法忍受的训练和接下来的越野,王云峰还是向前走去,离开部队他就可以不被战友们笑话,不用忍受那样魔鬼般的体能训练了,这个信念一直支持着王云峰走到了市区的火车站。 秦风是第一个发现王云峰失踪了的,他叫醒了刘小强“小强,云峰呢?” “不是在睡觉吗?”刘小强迷迷糊糊的回答。“云峰的床上根本没人,而且他的背包也不见了。” 刘小强听完马上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妈呀,云峰……”刘小强不敢往下说了。“很有可能,这两天云峰就一直不对劲,可我没想到,都怪我。”秦风自责的说。前几天,别的班上的两个新兵当逃兵被抓回来的情景他们还记忆犹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五班的战士全都醒了,刘小强提议到:“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把他追回来。” “估计云峰肯定已经走远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去找不到不说,集合时我们不在整个连都会知道,那时候云峰就完了。”何明附合道。 “那怎么办啊,这个王云峰”刘小强急得转来转去。“要不,我们先告诉班长,这事绝对不能让连长知道。”秦风说到。?“ 张家军一听王云峰逃跑了,青筋都要暴出来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乖巧的兵居然能给捅出这么大搂子来。思量了一会,张家军对所有五班战士说:“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趁现在天还没亮,刘小强和秦风还有何明拿着电筒先出去找人。我在这里顶着,人一定要尽快找回来”战士们从来没有见过班长这样严肃过。 “那我们呢,班长,张大宝小声问。 “你们都给我呆着,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在天亮之前你们几个一定要把王云峰找回来。”此时的张家军比任何人都着急。 火车站里,王云峰已经揣着买好的车票在候车了,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带他离开这回到温暖的家乡了。 “解放军叔叔”王云峰一看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拉他的裤腿。王云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一身军装,走的时候他竟然忘记换了。“解放军叔叔”小女孩又唤了一声。“怎么了?”王云峰蹲下来望着一脸泪水的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了,妈妈说找不到妈妈时就要问解放军叔叔。”小女孩稚嫩又委屈的童音让王云峰感动了。“别哭了,解放军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在候车室的门口,王云峰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妇女正着急的在人群中张望。当把小女孩带到那位年轻妇女面前时,年轻妇女马上笑了。王云峰离开的时候,回头却看见那位妇女和小女孩还不停地向他挥手致谢。 “秦风,咱在这趟车上能找到云峰吗?”刘小强担心的问。 “不知道,但这是云峰回家的唯一列车,估计就他就在这车上。咱们必需把他找回来, 班长可是在为他顶着风险。” “要是找不到,咱这十几里地不白跑了。”刘小强,秦风,何明一个窗口接一个窗口的往里趴着看。 刘小强的肩膀好像被谁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差点就没喊出来。“小强,你们不用找了,我跟你们回去。”看着站在眼前的王云峰,刘小强使劲揉了揉眼睛,“神啊,总算把你找到了。” 何明和秦风正准备去车上找,“人找到了,在这呢。”刘小强大声向他们喊到,眼睛却使劲盯着面前的王云峰,怕一个不留神人就没了。 “你知不知道当逃兵的后果呀,要不是班长还挺护着你,你小子就完了,知道不?”刘小强本来要把王云峰好好训一顿的, “小强,你就少说两句吧,云峰这不是没当逃兵吗。”秦风赶忙止住了刘小强的话。他们心里都明白,王云峰并没有真正想当逃兵,要不然这时候他早在火车上了。 就在火车要开动的时候 ,王云峰把票给撕掉了,那一声声的“解放军叔叔”终于让他明白作为一个军人真正含义。他决定一定要当好这个兵,对得起“解放军叔叔”这个称呼。 张家军在房间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他想了很久,对于王云峰的事情,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作班长的责任,连新兵在想些什么他都不知道,如果他观察的仔细点,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如果要处罚,最该罚的不是王云峰,而是他这个班长。 回到部队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见王云峰被找回来,整个五班都松了口气。张家军狠狠的把王云峰批了一顿,他决不允许他的兵当逃兵,那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耻辱。“班长,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当个好兵,不会让班长您失望。”王云峰哭着跪在了班长前面。望着一脸诚恳的王云峰,张家军似乎明白了,通过这次的教训,一个崭新的王云峰在成长着。 三 新兵想家 天气越来越寒冷,一月的北方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东北大地,天地之间成了一片苍茫的白色世界。许多从南方来的兵都因为适应不了这北方突来的严寒而病倒了,训练不得不终止。 这批南方来的新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好动的刘小强当然不肯放过这难得好玩的机会,发动起其他班几个新兵正在训练场地上玩着打雪仗堆雪人的游戏,在兵蛋子们的努力下,一个头戴着大盖帽手握着一支钢枪的雪人便堆成了。看着自己的成果,新兵们不知有多得意,刘小强看着大家兴致好,便嚷道:“今天我教你们一招在武校时学的刺杀,可好玩了。”兵们早就知道刘小强武功了得,都要跃跃欲试,于是在操场上,十几个新兵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刘小强的带领下有模有样的练起了刺杀,口里还唱着“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消灭了蒋匪军……” 王云峰的感冒还没有好,正躺在宿舍里面休息,趁着没事,他把秦风那件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拿起来补了补,王云峰发现秦风的衣服已经有好几个破洞了,可是秦风却像没事人一样穿着。对于秦风,王云峰总是多一份崇拜,他觉得秦风无论在训练上还是在生活上都像大哥哥一样,特别是知道秦风为妹妹放弃上大学的事后,王云峰更是对秦风多了一份敬佩,他总觉得秦风和别人不一样,但怎么个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王云峰一针一针细细的缝补着,一边补一边咳嗽。从小他在家就跟着母亲学会了针线活,所以补衣服对他来说是不在话下的。 秦风坐上了去市区的公交车,他决定把上个月省下来的钱给家里寄去,因为他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的病就会发作的厉害,家里急需钱给父亲抓药。贫穷已经让秦风过早的懂得了一切。 面令秦风感到意外的是,前几天他的班主任熊国平给他寄来了高三的课本,对于老师的用心良苦,秦风从心里感激。在学校的时候,这位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就经常为他掂付学费,还经常把一些课外书籍借给他看。对他这样一个穷小子来说,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无疑让他少年的自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位恩师的关怀,他再也不会因穿着破旧而被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而感到痛苦和比人低一等。在初中的时候,熊国平就一直是他的语文老师,让秦风记忆犹深的是老师在那时曾给他说过这样一句话“知识是人类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秦风开始接触了中外名著名,《简。爱》,《大卫。科波菲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些书籍给秦风的思想极大的震憾,或许是因为书籍的作用,秦风很早就开始会一个人思考一些关于人生的问题,在他的脑袋里有许多问题在盘旋。 可这些问题对现在的秦风来说还找不到答案,这要等他自己去经历某些东西后才可能寻找到他所要的答案。那就是成长,是每个年轻人心灵所要通过的路程,这条路上可能会有许多磨难和坎坷,孤独和委屈,但谁也逃脱不了,包括秦风。 秦风最爱不释手的一本书就是《牛虻》,他把林晓云送给他的这本书一直带在身边。在训练中遇到困难时,他总要翻开书轻轻把那几句小诗念上几句“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了,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来飞来飞去”书中主人公那玩强的精神让他无佩服,他对自己说也要像牛虻那样英勇坚强。所以只要在训练中觉得坚持不了,他就会用牛虻来激励自己,牛虻身体上受过那么多折磨,而他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一有时间,秦风就扎到课本中去,他要把高三的知识都补上去,有些地方看不懂,就拿去问王云峰,王云峰也乐于给秦风讲解,两位战友作好了约定,他们要一起走进军校考场。秦风在体能上帮助王云峰,而王云峰给秦风讲解难题。 给妹妹汇完钱,在超市给战友买完东西后,秦风便打算回去了。 寒冷的天气,让每个人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衣服,大家在冰天雪地里慢慢的挪动着,许多人把帽子和口罩都带上了,只露出两个眼睛和鼻孔。 坐在回部队的车上,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秦风又想起了林晓云,想起了那张在人群中向他挥手的笑脸,他突然感到自己是多么想再见到那个女孩,那个能和他一起共同谈起未来和理想的姑娘,秦风第一次感到林晓云对他来说竟是那样温暖和可爱。 车子在公路上艰难的行驶着,而车窗外大雪依然在飘着,雪花落在车窗的玻璃上上形成了美丽的窗花,可是车里的人却无心欣赏着大自然的这一切,每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只想能快点回到家中,在家里有亲人和温暖的火炉在等着他们。 在路上车子突然抛锚了,司机检查了半天,最后对大家说,车子轮胎被扎破了,已经不能往前行驶了,车上的乘客顿时怨声载道,司机连连向大伙道歉,并把票都退还了乘客。大部分乘客都下了车,准备步行回家。只有一位带着小孩的妇女坐在车上迟迟不肯下来,从司机和她的对话中,秦风知道了这位妇女是带着小孩从外地来这里探亲的,她只知道那个车站的名字并不知道路线,一听说车子不能往前走了,开始急了。司机告诉她的那个车站离这还有十几里地,这班车是最后一躺了。正当妇女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风走过来说,我带你们去吧,那个地方离我们部队不远,妇女感谢的望着这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像找到了救星一样。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妇女怀中的小孩冻得瑟瑟发抖,并不断发出咳嗽的声音,秦风赶紧接过小孩并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给小孩子披上,这一举动让旁边的妇女感激涕零,“小战士,那你怎么办呀,这么冷的天,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大嫂,我没事,我们当兵的抗冻。”秦风笑着回答。就这样,风雪中秦风把这对母女护送到了她们的地方,而这时天已经黑了。当这对母女的亲人在车站上等到她们时,说什么也要把秦风请到家里去吃晚饭。秦风摇了摇手,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他的营房离这有十几里地,他还要赶着回去报道。 白雪把黑夜映照得格外明亮,在这样一个雪夜里,一个绿色的背影在慢慢前行着,秦风感到手脚已经快没有了知觉。而且他的步子越来越艰难,“我一定要坚持到部队”,说着这句话时秦风又放大了步伐。 秦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部队医院的房间了,一睁开双眼,便看见班长正望着他,“班长,我” 秦风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你发高烧了。”当昨天晚上张家军在门口发现倒在雪地的秦风时秦风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了。“秦风,怎么回事,你昨天怎么会晕倒在门口,还发着高烧?”张家军关切的问。秦风如实的把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担心的问到“班长,我昨天没准时回来,是不是犯错误了?”“你不仅没有犯错误,还要受到表扬呢,你做的对,班长为你感到骄傲。”张家军在心里想多好的一个兵啊! 通讯员拿着一大袋子的信走进营房时,马上就被新兵蛋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争着抢着从通讯员手里接过他们在新兵连时收到的第一封家书,那心情简直比在训练场上受了表扬还要激动。 五班的宿舍里,何明何天在读着爷爷给他们写的信,张大宝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而王云峰的收获比谁都大,他不仅收到了家书母亲还给他寄来了一双布鞋。看着大家都在读家信,刘小强的心里可不是滋味,他后悔当时怎么就不给家里去封信,父母连他的具体地址都还不知道。“小天,我们去打会蓝球,今天我教你一招新的打法” “小强,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要看爷爷给我写的信呢,等下我们还要回信呢。” 刘小强把目光扫向张大宝,“小强,不好意思,我也没时间。”张大宝憨憨的笑着说。 “不就一封信吗,至于乐成这样!”刘小强在心里嘀咕。说着自己一个人捧着球出去了。 当刘小强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都跑哪去了?”刘小强一眼便看到了秦风床上有封信,描了又描,刘小强终于忍不住拿起了信,“反正秦风和我那么要好,看看他的信应该是不会怎样的。”刘小强心安理得就拆开了信,信大概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哥哥, 你好! 收到你的信爸爸妈妈都很高兴,特别是妈妈都高兴的哭了。妈妈让我转告你,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爸爸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妈妈说北方天一定很冷,叫你多穿点,妈妈现在正在给你织毛衣,准备给你寄过去。 哥哥,这次考试我又是全班第一,老师给了发了很多奖状和钢笔。我现在就是用老师发的钢笔给你写信的。我会好好学习的,你就放心吧。只是妈妈经常想你,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在偷偷抹眼泪。哥哥,如果有时间,你就给家里寄张相片吧,我也很想哥哥。 你和小强哥哥是一个班吗,你们能分在一起真好,代我向小强哥哥问好! 妹妹:小霞“ 看着信,刘小强的眼眶不禁湿了,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当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刘小强又笑了,呵呵,他没想到,信里还提到了他,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大宝只啃了半个馒头。 “大宝,你平时能吃五个馒头,今天怎么回事呀?”秦风关心的问到。“大宝要减肥了。”刘小强开玩笑的说。 还没等刘小强说完,张大宝的眼泪便哗哗的下来了。王云峰埋怨的说到“小强,你又把大宝弄哭了。”“我可是没说什么呀”刘小强委屈极了。 何明走到张大宝身边,关心的问:“大宝,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想家了,我爸说我妈天天念着我的小名。”说完张大宝哭的更厉害了。一听想家,王云峰放下手中的笔,“我也想家,我妈现在就一个人在家。”说完,王云峰也跟着哭了。 “哥,我也想爷爷”何天也快哭了。秦风把头转到窗户外面,外面夜空繁星烁,秦风仿佛看到母亲慈祥的脸庞。 是啊,离开家乡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些新兵怎么能不思念自己的亲人! 整个宿舍一片寂静,想家的思绪感染着每一颗年轻的心,毕竟他们才只有十七,八岁,在父母眼里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 张家军走进来的时候,见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平时最调皮的刘小强也是坐着一声不吭。凭着多年当班长的直觉,他知道这帮新兵崽子肯定是想家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呀,刘小强,你平时话不是最多的吗,今天怎么了,沮丧着个脸,这可不是你刘小强的一惯作风啊!”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张家军故意和刘小强开起玩笑。“班长,我……”刘小强支支吾吾不知道 说什么好。“我什么我,想家了是吧。”“班长,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当兵最难过的坎就是想家,你们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班长,那你想家吗?”王云峰好奇的问。 “想呀,怎么会不想呀。我们当新兵那会,条件可没你们这么好,经常吃不饱,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常冻醒,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回家,因为家里比部队更困难,我小时候在我老家时就经常挨饿” “班长,那你是因为挨饿才来当兵的?刘小强插到。 “可以这么说吧,那时候就是因为部队能保证我们基本的温饱问题才来当兵的,什么理想呀,那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心里想着能吃上饭就行了。你们现在多幸福,想家了就给家里写封信,打个电话。爹妈不在身边,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都十七,八岁的男子汉了,可不能哭鼻子了。” 班长最后这句话,把张大宝和王云峰说的脸都红了。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哇哇大哭呢。 “刘小强,平常就数你喊歌的嗓门最大了,还不给我们唱几句” 刘小强挠了挠头,“嘿嘿,班长,唱什么呀?” “就给大家来个战友之歌吧”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当刘小强清脆宏亮的歌声响起时,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伴着欢乐的歌声,战士们的感情在增进,想家的情绪烟消云散了。 春节的日子越来越临近,连长叶枫林决定这个春节要好好热闹热闹,他们连队已经有两年没有招新兵了,今年一定要让这帮新兵在部队过好一个愉快的春节。他发动各班都要出两个节目,在春节联欢会上表演,而且对表演好的班颁发优秀班集体证书,这对所有班来说是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各班的班长都希望自己班能拿下这个证书,私底下都在进行筹备。 张家军晚上就给五班召开了一次班会,主要讨论班里出节目的事情。在军事训练上,他们五班在全连都是没法说的,多次被评为先进班集。“这次班里出节目,你们有什么想法,别的班上都有眉目了,你们也不要沉默啊!”张家军示威的说到, “班长,刘小强口琴吹得好,我建议让他给来个口琴独奏”平时话不怎么多的张大宝站起来发言。 “刘小强,你觉得行吗?”张家军把目光转向了刘小强。 “班长,吹口琴没问题,那是我的强项。”刘小强自信的拍拍了胸膛,他没想到他的口琴居然也能在部队派上用场,以前他都是吹着玩的。 “好了,已经有一个节目了,还有一个呢?” “班长,要不我来个诗歌朗颂吧。”秦风说。 “你不能上节目,连长说了这次的主持人得从咱班选,到时候你和何明还得去当主持,负责布置礼堂。” “其他的人有什么想法?”只见其他几个人都低头不语。 “王云峰?” “班长,我可五音不全”王云峰支吾地说到。“班长,我也什么都不会”张大宝怕点到自己,赶紧也站了起来。“你们两个都不想上,何天这两天又闹肚子疼,他们两个又有任务,那咱们班不用上了。”张家军生气的拍了拍桌子,“节目的事我也不管了,团里过几天还要下来检查,我没时间跟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折腾,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班长撂下几句话就走了,留下几个兵坐在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班长这不是撂蹶子吗?”刘小强不平的喊到。“班长就是撂你们几个,谁叫你们都不积极呀!”秦风说。“自己看着办罗。”何明也附合道,说完就和秦风两个出去商量主持的事情。 王云峰和张大宝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同把求救的目光扫向刘小强,他们知道刘小强的点子最多,肯定能想出好办法来,“你们俩可别看我,我已经有个节目了。” 刘小强对他们表示同情。“小强,你要是帮我们出个主意,这个礼拜的衣服我全给你洗了。”王云峰用条件相诱,刘小强一跃坐到桌子上,故作思考的样子“这个……”“小强,你就帮帮我们吧,要不这个礼拜的值日我也替你了。”张大宝也央求到 . “好,成交”刘小强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心里那个美的啊,这下好了,衣服有人洗,地也有人扫了,平时他最烦的就是洗衣扫地了。 “大宝,往左边一点,再往右边上点”何明在下面急得汗都出来了,早知道张大宝的方向感这么差,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爬上去贴春联,而此时刘小强正和别的班上几个新兵在营房的大门口挂灯笼。连队里充满了过年的喜庆和热闹,王云峰和秦风被连长叫去出板报,全连战士都知道五班出了两个大秀才,一个是王云峰一个是秦风,两个人都是高才生。而何明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部队的春联都是他写的,何明从小就开始跟着爷爷学毛笔,那字体颇有点大家风范。 连队和食堂这几天也是忙的不可开焦,为了让新兵在连队能吃好,炊事班的几个老兵可没少花心思,兼顾到南北方兵的饮食方式不同,老兵们又是忙着煮面条又是忙着蒸米饭,还要协调好各种菜的口味,争取让新兵蛋子们能吃上一顿美味的年夜饭。 忙活了一上午,最令人期待的连队迎新春晚会就要在下午进行了,这让所有的新兵感到振奋,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抛枯燥的训练而尽洒年轻人的喜悦了。礼堂里是张灯结彩,彩球彩带在飘舞着。 当秦风和何明穿着整洁的军装走上台上向大家敬礼时,全场战士鼓起了雷鸣般掌声。 战士们都使出了绝活,一个一个精彩的节目搏得大家一阵阵热烈的掌声。特别是由王云峰,张大宝和刘小强演的小品《我来当兵》更是把所有战士都笑得前俯后仰,有的战士笑的捂着肚子,小品的故事是一家三口围绕儿子去当兵的事情展开的,在小品中,王云峰扮演母亲,张大宝扮演父亲,刘小强扮演他们马上要去部队的儿子。整个小品诙谐搞笑,刘小强可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幽默因素,就让连长看了也笑得不行,一个劲的拍声叫好,这可让坐在班长席上的张家军威风不少,其他班长心想这荣誉证书肯定又被五班捧走了,一个个嫉妒的不行。张家军本来还担心他的这帮兵还拿不出什么好节目,没想到这回他们还需要真替他争气,看样子他当时让他们自己去搞节目的想法还是对的,要不然他们哪有这么积极。节目的最后刘小强深情的给大家吹奏了一曲《军中绿花》,优扬的旋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醉了,有许多战士在下面悄悄抹眼泪,因为这让他们想起了在远方的妈妈。 吃过年夜饭,连队的电话亭前就排满了长长的人群,新兵们要在这新春之夜给远方的父母报上平安和祝福。王云峰握起电话便哭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慈爱的声音,而王云峰却哭得说不出话来,急得后面的刘小强凑到前面帮着说, “阿姨,您放心好了,云峰在这里好着呢。”刚说完时间就到了。 秦风家里没装电话,所以晚上他就把刘小强的岗给替了,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秦风想到了父母亲和妹妹,不知他们在家过的怎么样,父亲的病是否好了起来,母亲还那样操劳吗,还有懂事的妹妹今年的春节没有他这个哥哥在身边又是怎样过的,一滴眼泪落在了秦风手中的钢枪上,这是他入伍后第一次掉眼泪。 四 洪水时期的爱情 班长张家军带着所有战士在菜地里忙活着,在连队里,他可是出了名的种菜好把式,他种出来的菜又肥又绿,连炊事班的老兵都夸他。王云峰是城市兵,在家里从来没有种过菜地,“秦风,这菜真能长大吗?”“能,等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吃到咱们自己种的菜了。”从小就在家干农活的秦风耐心的回答着王云峰一个个莫名奇妙的问题,云峰从小就没接触过庄稼,也难怪那么好奇了。刘小强却趁大家都在干活的时候,偷偷溜走了,他才不稀罕干这些没劲的活呢,爬到树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在他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张家军早就注意到了刘小强,只是不想说,刘小强在部队是出了名的调皮,罚站军姿背重跑步,做卧撑……他都试过,可刘小强却不当回事,张家军无奈的摇了摇头,刘小强这个兵就是一头脱缰的野马,谁也别想管住,好在平时刘小强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军事体能也样样能拿下,张家军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他看来,刘小强还只是个爱贪玩的孩子,张家军不想剥夺他的天性,甚至他还有点喜欢刘小强这种性格,无忧无虑,活泼开朗正是年轻人所应该要的。而相对之下,他觉得秦风过于懂事,贫穷总能让一个人加倍的成熟,秦风所担当的东西绝不是属于他这个年龄所应该承担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没有人能决定自己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和环境下,对于这个最喜爱的兵,他总有些担心,这个兵的想法可能会让他走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而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他也不知道。 张大宝和王云峰在市区购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一群社会的小混混盯上了他们,带头的那个脸上有个长长的伤疤,那是一次在抢劫的过程中被一个军人弄伤的,现在,他恨透了那些穿军装的人。王云峰和张大宝并没有注意到这帮混混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两个人买完东西正准备走,却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张大宝气冲冲的问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带头的那个伤疤说:“你说想干什么,和你们玩玩。”张大宝一听对方要打架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混混们都大笑起来“呵呵,还没打就吓成那样。”“我们是不会和你们打架的。”王云峰拉着张大宝要往别的地方走。可却再次被围住,“你打不打”带头的那个不想就这样放他们走。“我们是军人,才不会和你们打架。”王云峰坚定的说到。“你们不打,我可要打了。”混混们被击怒了,一个个拳头朝王云峰他们挥去。 捂着被打肿的脸,张大宝问王云峰“云峰,刚才咱们就应该和他们拼了,现在白白被人揍一顿,回去可怎么向大伙交待!” “军人是不允许打架的,那样对部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回去就说咱坐的车不小心翻了,被砸的。”王云峰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营房门口,见王云峰和张大宝回来,刘小强赶紧迎了过去,“大宝,又买什么好吃的了。”张大宝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刘小强这才发现两个人今天有点怪,“大热天的,干吗把帽子带成这样呀,”说着就把张大宝的帽子摘了下来。看到一脸红肿的张大宝,再看看同样惨不忍睹的王云峰。刘小强呆住了,“谁把你们打成这样?”张大宝本想说话,却被王云峰用手扯了衣服, “哑了?”刘小强急了。 “是车子翻了,被撞的……”张大宝结结巴巴的说。 刘小强知道张大宝是不会骗人的,一说假话,他准结巴,“大宝,你再不和我说实话,我可饶不了你。”张大宝平时最怕的就是刘小强了,经不住刘小组强的威胁,便把什么都招了,听得刘小强两眼直冒火,而旁边的王云峰心里直叫“惨了,惨了。” 刘小强压着张大宝,一定要让他带路,口里还骂着“妈妈的,我跟他们拼了。”王云峰只好也跟了上去,他怕小强这回闹出事来。 在刚被打的地方,张大宝一眼就看见那帮混混还在那里走来走去,指着那个带头的,张大宝对刘小强小声说,“就是那些人,他们有好十几个,咱们打不过他的。” “谁说打不过。”刘小强大步地向他们走去。 回来的路上,张大宝一直叫着“过瘾”,“小强,你刚才太厉害了,三下两下就把他那个伤疤打的趴下了,那帮人吓得都跑的比兔子还快了,真给我们出了口气。” “那是,他们也不看看我刘小强是谁,连我的人也敢打。我十三岁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还在武校呆过两年,对付这种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王云峰虽然也同样高兴,可心里却担心着,“小强,这事要是让连长知道了可怎么办?” “大家都不说不就行了吗。”张大宝以为自己出了个高招,可王云峰并不这么想。 打架的事终于还是传到了连长叶枫林的耳机里,倒不是他们三个人谁泄露了出去,而是几个被打混混的家长告到部队来了。叶枫林听完就火了,这么恶劣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的部队,他绝不允许。刘小强三个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家军也赶了过去,他知道刘小强他们这回是闯大祸了,连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问清了情况,叶枫林的气稍稍消了些,让王云峰和张大宝两个兵回去写封检讨算了,毕竟他们两个是情有可原。但刘小强却必须开除军籍,一听要被开除军籍,刘小强急了, “凭什么开除我军籍,是他们先打人的。” “凭什么,就凭你无组织无纪律!”叶枫林被刘小强激怒了,他没想到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兵还敢顶撞他。张家军也连忙吼到“你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竟敢顶撞连长。”张家军真怕刘小强的驴皮气一上来,什么话都敢说。 “真要开除刘小强,没那么严重吧。”张家军向叶枫林讨好的说。“家长都告到部队了,影响太恶劣了,刘小强必须走人。” “如果要开除就开除我吧,刘小强是我的兵,我这个当班长的要承担主要责任。”张家军也坚定的说到。 “你……”,张家军是他叶枫林最尊敬的一个老兵,新兵连的时候他还是他的班长,后来他上了军校,分配下来就成了他的连长,可叶枫林私底下一直尊他为老班长。“你让我这个连长怎么当?”叶枫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枫林,作为班长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吧,这回就算班长求你了,刘小强是个好苗子,把他开除了是可惜了。” 叶枫林思索了会“好,看在班长面子上,我可以不开除他,但是从今天起每天让他给我负重跑一百公里。” “我替他跑。” “这又是何苦呢。”叶枫林不解的问。 “我说过我是班长,我要负主要责任。”戴上军帽,张家林走了出去。 “班长,我求你了,你别跑了。”看着大雨中负重跑步的班长,刘小强用近乎衰求的口吻说到,班长这已是第三天替他跑步了,再这样跑下去,班长的身体准垮,刘小强这两天也是跟着班长后面没命的跑,要不然他怕五班的人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气。“是我没把你带好,我不跑谁跑”张家军推开刘小强的手,系好背带又继续跑。看着在雨中艰难跑着的班长,刘小强的眼泪 像洪水一样决堤了,站在操场上,嘶声竭立的喊着“班长……” 张家军终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了操场上,醒来的时候,五班所有的人都围在身边,刘小强的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红,“班长,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这几天刘小强一直守在班长旁边,不敢离开半步,谁劝也没有用。心疼的看着刘小强,张家军露出了几天来难得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说到:“班长这回值了。” 三个月的训练后,新兵们就进行了授衔典礼,连长叶枫林在典礼上给大家讲了话,“你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名社会青年向合格军人的转变,祝贺你们正式成为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连长的讲话让在场所有的新兵都激动不已,战士们满怀喜悦地戴上了帽徽、领花,崭新的军装、庄严的警徽和领花,使新兵们的面貌焕然一新,一种庄严和神圣的感觉在他们心里升起,他们面向国旗庄严宣誓:英勇战斗,不怕牺牲。 受衔典礼后,秦风马上给妹妹写了一封信,他要把这种神圣的喜悦和妹妹一起分享,让妹妹一起分享他的骄傲,写信的时候,刘小强一个劲的在旁边要秦风把自己也写上,他也想让秦霞知道他的小强哥哥也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何天何明也激动的给爷爷打了给电话,他们终于完成了爷爷的心愿,成了一名人民子弟兵了。趴过雪山走过草地的老红军在电话那边听到孙子们的报告,连声说好样的,现在孙子们继承了他的遗志,他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们就是祖国新一代的寄托,未来的和平使命将由他们接任。挂完电话,老红军何政民让赶紧让老伴张罗做几个好菜,今天他要为孙子们的成长而喝上两杯,老伴埋怨的说到“你的身体不能喝酒。”“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喝不行啊”何政民高兴的说到。何天何明的父母在他们生下不久就在一次车祸中离去了,这些年都是爷爷奶奶把他们拉扯大的,这们坚强不屈的老红军在长征途中没有倒下,面对失子之痛,他也没有倒下,而是用一种军人的气魄抚养着下一代,他最希望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们能当上兵,现在孙子们都完成了他这最大的心愿,他觉得自己满足了。 新兵第一次实弹射击,让每个人既紧张又兴奋,班长那潇洒完美的动作不愧是神枪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班长还留有这么一手,10发子弹出去,每靶都击中靶心,五班的战士拍手叫好,同时心里也看得痒痒,都想跃跃欲试。 “卧姿装子弹!”“准备射击!” 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赶紧卧倒。调整呼吸,预压、扣动扳机。“砰!”秦风打响了第一枪。 “砰!砰!砰!”枪声骤起。 第一组射击完毕,秦风从靶台前爬起来,打枪的感觉让他觉得体内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而这种感觉是没有打过枪的人不能体验的,他终于能了解班长为什么老是擦着他那挺已经擦得不能再亮的钢枪了,对于军人来说,手中的枪就是他的生命。第二组射击完毕后,张大宝懊恼的站了起来,刚才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估计是没戏了。当刘小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时,他得意的望了一向四周,他的成绩应该是很好了,可报环的结果却让步他大吃一惊“0”环,而旁边的张大宝却报出了“120”环的成绩,原来刘小强一激动,把子弹全打在张大宝的靶子上去了。 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可是却给营房里带来了一片生机,营房池塘边的几棵大柳树仿佛就在几天就绿意盎然了,长长的柳条迎风招展,池塘里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群野鸭子在欢快的叫着。营房后面的一片林子桃花开满了整个园子,战士们经过那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草坪已长出了绿绿的小草,属于兵们的春天终于到了。篮球赛一场一场在大操场上拉开帷幕,年轻的战士们展开了激烈的斗争,而篮球打得好的刘小强可是出足了风头。 部队的门口,一辆小轿车停了下来,走出一个穿着时髦的高挑女人,这个女人长得一张瓜子脸,脸上化了一层厚厚的浓彩,看上去妖艳动人。 “你看,那个叫李娜的女人又来了。”刘小强一脸的鄙视,“那可是连长的女朋友啊。”王云峰说到。“什么女朋友,也就是连长不知道,照我看这样的女人肯定不只连长一个,打扮得像狐狸精似的,看着就烦,这回来找连长准没好事”刘小强没好气的说到。 “你倒底退不退伍?”叶枫的办公室里,李娜生气的问到。“我是不会退伍的,你当初不是就是因为我是军人才要和我谈的吗,怎么现在竟让我退伍?”叶枫林觉得李娜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陌生了。他是在半年前,在抗洪回来的庆典上认识李娜的,那时他因抗洪有功被评了“二等功”,他以英雄的称号被推坐在晚会的首席上,李娜那时还是某企业的一个小职员,她是代表企业来给英雄们跳舞庆功的。热闹的晚会上,李娜一眼就看上了这个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军官,想着法子和叶枫接近,对于能歌善舞的李娜,叶枫林也开始动了情,在他看来,能找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做妻子是他的福气,其实像它这样三十出头找不到对象的军官到处都是,就因为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现在很多女孩子太实在了,结婚嫁人可以,但首先要看看对方的口袋是不是厚实,而这些军官每个月的工资才几百,远远达不到她们的要求。 李娜轻轻的哼了几声“当时我是也是晕了头了,那时你们是什么,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可现在洪水已经退了,你以为谁还把你们这些人当回事,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打仗也派不上用场。 “你给我滚出去,你说我没用可以,但我不允许你侮辱军人。”叶枫林咆哮着。李娜从来没有见叶枫林发过这么大的火,有点吓住了。 “走就走,你就是一辈子穷当兵的命,你会后悔的。”李娜走后,叶枫林便看见营房门口,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搂着李娜上了车,叶枫林这才知道,李娜早就变了心,而他却现在才知道。叶枫林痛苦的打碎了所有的杯子。 晚上连长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叶枫林坐在办公室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李娜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着“可现在洪水已经退了,你以为谁还把你们这些人当回事。 ”想到这,叶枫林就痛苦万分,作为军官的他深知一个军人的价值体现就是打仗上战场,那才是一个军人所应该做的,可现在他赶上的是和平年代,没有战争,只有训练,难道这样军人就毫无用处了吗,也只有在老百姓需要的时候,他们或许才被人记起。当兵十几年,叶枫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考过这些问题,可现在这些问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不得不去认真思索和反省,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到答案,叶枫林迷茫了。 五 难舍班长 一到七月,南方农村一年中最忙的双抢就到了,杨树村所有的村民都在田里披星戴月的忙活着,大家要趁着晴朗的天气把田里的水稻都收回家,要不然赶上一场雷雨, 一年的收成就全没了。 收完稻子,就要马上插秧苗了,秦国华顶着三十多度的烈日吆喝着那头老水牛在水田里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每把梨架往前推动一步,秦国华的脸上便渗出大片大片的汗水,老水牛也是使着最大的力气在配合着主人。这头水牛在秦国华家已经十几年了,刚来他们家的时候还是头小牛崽,可现在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了,村里人都让他把牛卖掉再买一头,可秦国华两口子却舍不得,他们已经对这头水牛有了很深的感情,和别的牛不同,这头水牛仿佛有灵气似的,只要见到秦国华便会跑过去蹭几下,干活的时候,也不用鞭打,就会配合着老主人默契的干完田地里的活。 耕到田头的时候,秦国华感觉太累了,老水牛也呼赤呼赤的站在田里喘着气,秦国华看着不忍心就把架在牛脖子上的木头卸下来,抚摸着老水牛已经掉光了毛的背,秦国华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掉出了一颗混浊的泪水, “水牛啊水牛,你也和我一样老了,不终用了。”说完就怜惜的把水牛牵到水塘子里面去,坐在池墉的草垫子上,秦国华点燃了一根烟抽起来,想起秦风当兵的事,就感到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他这一身的病痛,秦风今年都该考上一所好大学了,是他把秦风的前程给耽误了。 秦国华年轻的时候读过书,在村里也算是读书最多的一个,所以他深知读书对庄稼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可以离开农村这片贫瘠的土地到外面的世界去过好日子,而不是一年四季像牛马一般的操劳了。 秦国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对儿女身上,可是现实却残忍的让他的希望破灭了。让秦霞考上大学现在是他唯一的支撑,但是他却明显感到自己身体已经快不行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为了儿女为了这个家他必顺坚强的活下去,尽管病痛让他每天晚上都在煎熬中度过,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老水牛安然的在池墉咀嚼着吐出白色泡沫,眼神却盯着岸上的主人,仿佛主人的心思它也能看透几分。 小霞提着做好的午饭来到田间,学校早已放了暑假,她现在也可以帮着家里干农活了,看到正在田间吃力耕作的父亲,小霞的心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哥哥一走,父亲的担子就更重了,她经常在半夜醒来听到父亲的呻吟,这个懂事的小姑娘每天天不亮就和母亲下地干活,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觉得帮不上家里什么忙,父母还是那样艰辛,她多么希望哥哥能早点回来啊! 秦风写给林晓云的信并没有得到回复,这让秦风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尽管他告诉自己这并没有什么,但他还是感到了一阵阵的失落,他不知道晓云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是不是她已经忘记了他这个朋友,或许人家并没有把你当朋友,你只是个穷小子,人家只不过是看着你寒酸落迫才给你买了些东西。想到这,秦风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并为自己竟然对林晓云产生爱慕的想法而觉得可笑。 就在秦风参军后不久,林家便迁走了,检察院对林海如的调查结果是,林海如并没有参与贪污受贿,在那批被调查的官员中,检察院不仅查清了林海如没有贪污受贿,而且还发现林海如的家资竟然少得可怜,林海如是一个难得的清官,而其他官员则大多数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自从各地报纸披露贪污受贿案以来,我国政府对官员的贪污受贿便狠抓狠打,每年都有一大批以身试法的官员走进了监狱的大门,其实大部分官员都是对社会有过重要贡献的功臣,可是就是一念之差,在金钱面前没有把持自己,结果把自己的美好前程都搭了进去。 官复原职的林海如依然像以前一样深入简出,从不摆官架子,对于曾经在背后议论他的人也是一副慈容善貌,经过上一次的事件,林海如的心态忽然变得更淡定了,这位历经官场风云变化,人生大起大落的政客把人生已经看开了,他的心中只有天高云淡的开阔。 林晓云并不知道秦风给她写信的事,转到另一个学校的时候,林晓云还经常会想起秦风,只是她连秦风的地址都不知道再加上高考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林晓云就没想起和秦风联系的事。 自从上次班长病倒后,刘小强便变了许多,不但在训练上更加刻苦,而且也开始注重自己的内务了,用秦风的话来说,小强这回是改头换面了,从初中同寝开始,秦风就知道刘小强最不爱整理自己东西了,什么东西都是乱放,衣服也常常是扔给他洗。何天笑着说:“这回咱班内务有希望拿第一了。”说得刘小强都有点不好意思,可不是,每回他们班与流动红旗擦肩而过,都是因为在刘小强床上总能找到许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最高兴的还是班长张家军,看来他没有看错这个兵。 副班长的竞选上,秦风和何明的票数是相同的,可最后张家军还是让何明当了副班长,刘小强直为秦风抱不平“班长,秦风可是在学校一直就当班长,很有管理才能的。” “我哥哥也不差啊!”何天也不甘示弱。 “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以后何明就是你们的副班长,你们要多支持他工作。” “秦风,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当这个副班长。”何明找到秦风,想把副班长的职位让出来,在他看来,秦风训练和他不相上下,但秦风书比自己读的多,遇事沉着冷静,让秦风当这个副班,他心服口服。“何明,你别傻了,以后你就是副班,要挑起班长的责任,不能感情用事。”秦风知道其实何明一直想当上这个副班,而且他也有能力当好这个副班。 吃完晚饭,张家军把秦风叫了出去,“秦风,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何明让这个副班长吗?” “我……”秦风不知道班长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他。 “其实让何明当这个副班我是思考了很久的,一是考虑到何明是老红军的后代;二是他也有这个能力当好副班长;最重要的是明年你还要参加军校考试,要多腾出时间看书,以后你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秦风没有想到班长是这样考虑的。 “班长,何明当副班长,我一定会支持的,你就放心吧。” “不光要支持还要帮助,以后班上就全靠你们了。” 张家军和秦风在池塘边找了块草地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烟,张家军用火柴划了一下,“秦风,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班长也一直很欣赏你,以后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管走什么样的路,班长都希望你能勇敢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被打趴下,知道吗。”张家军意味深长的话让秦风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班长为什么要在今晚和他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班长。” “今年退伍的名单已经下来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你们了。” “班长?”秦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什么奇怪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了十几年兵,是该走了,先不要告诉云峰他们,省得这帮小兔崽子们难过。”张家军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几次都被炝咳嗽了,秦风知道班长平时是很少抽烟的,虽然他的口袋常放着一包烟,大家却很少见他抽过。使劲吸完一口烟后,张家军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给秦风,“等我走后再把它打开。”望着这个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秦风却沉默了,他舍不得班长就这样离开他们。 命令宣布时候,除了秦风,五班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王云峰眼泪汪汪的望着班长:“班长,这是真的吗?” 张家军笑呵呵的说,“当然是真的,班长要回家了,你们不替班长高兴呀,哭什么哭呀。” “我找连长去。”刘小强气冲冲的站起来。 “给我站住,这是组织的决定,是军人就得服从命令,你找谁都没用。”张家军严厉的说到。 “反正我不让班长退伍,”刘小强说完就哭着跑了出去,秦风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当命令宣布的时候,张家军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坐在房间里,他把那挺钢枪擦了又擦,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摸了又摸,这身军装他一穿就是十多年,已经都被洗得有点发白了,他不知道脱下军装时自己还能干什么。现在他都能清晰的记得当初他来部队时的情景,那时他只有十六岁,个子和王云峰现在差不多高,甚至带他的第一个班长的名字他都能叫出来。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是个班长了,一茬一茬的新兵从他手中来了,一茬一茬的兵又走了,他带过的兵有的自己当了班长,有的是排长,也有的和叶枫林一样是个正级连长了,而他依然是他们那个老班长,张家军没有想到,五班是他带的最后一帮兵,十几年的从军岁月,他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献给了这个营房献给了部队,他是该没有什么悔恨的了,可是为什么要离开部队了,他的心是如此沉重和难过,是舍不得他的这些新兵蛋子吗,是舍不得营房里他亲手种下的那些老白杨吗…… 夜已深沉,战士们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有一轮明月孤独的挂在天空,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营房,仿佛给沉睡的营房披上了一件纱衣,微风吹过,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好像在对人们倾诉着什么。 张家军走进五班宿舍,用手电筒照着每一张年轻而熟悉的脸庞,再次给他们盖好被子,张家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就连这样的小事,班长以后也不能再为你么做了”张家军心里念着,他舍不得他的这些兵呀! 火车的站台上,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老天似乎知道人们的心思,故意给离别增添了一种凄婉的氛围,阴霾的天空让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离愁让让兵们哭成了泪人,张家军帮这个擦完眼泪,另一个又哭开了, “云峰,以后想家的时候,不要再哭了,要像个真军的男子汉,知道吗?” “知道,班长”王云峰哽咽的回答。 “大宝,以后睡觉不能再乱踢被子了。”张大宝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班长,你放心,我们会记住你的话的。”秦风和何明含着泪水给班长敬军礼。 就在张家军快要上车的时候,刘小强疯了似的从人群中跑出来,后面跟着气喘呼呼的何天。秦风深知表面上调皮捣蛋的刘小强,其实是最重情义的,现在的刘小强对班长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特别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刘小强更离不开了班长。 秦风怕他会闹出什么事,所以故意让已经升为班长的何明安排他今天和何天一起站岗, “班长 ,班长,”一路跑过来,刘小强的口里只喊着这两个字,张家军看了一眼刘小强,眼泪差点落下来。 “班长,我不让你走呀!”刘小强像孩子一样哭喊到。 “小强,你要听新班长的话,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调皮了。”“我只有你一个班长,你走我也和你一起走,”刘小强的任性又上来了,张家军示意秦风他们把刘小强拉走,刘小强想上火车,却被秦风和何明使劲的按着,何天大声哭着“班长,你快上车啊!” 躲在车厢里,张家军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火车启动的时候,刘小强挣脱了秦风他们,随着火车跑了起来,后面的几个兵也挥着帽子跑着向班长告别,直到火车的笛鸣越来越远,刘小强才停止了奔跑,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口里却还在喊着“班长。” “再见了,我的老班长,祝你一路顺风”秦风的目光久久的望着那列已远去的火车。 老班长的离去,给五班笼罩了一层阴影,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离别的伤痛和愁绪,平日里生气活泼的五班一下子沉寂来了下来,仿佛通过一次生死的离别,五班的战士们都成熟了许多。每个人都在脑海里回忆着老班长,回忆着入伍以来班长对自己像父兄一样的关心和照顾,现在班长走了,再没有人像父亲一样疼爱他们了,只有和班长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能感到那种远离家乡的温情,虽然在训练场上,班长是那么的严肃和会显的冷漠,可直到现在五班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了,那正是班长对他们的爱,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爱,如果没有班长,就没有现在的他们,没有军事体能样样都优秀的五班。 特别是刘小强,无论王云峰和战友们怎们逗他给他讲笑话,他都是一个人沉默不语小强。有几次,秦风都看见刘小强偷偷爬起来,一个人走出宿舍。秦风觉得有必要和小强好好谈谈了。 在营房的操场上,秦风找到了刘小强,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小强正在抽烟,一根一根的烟头洒在地上,秦风抓起刘小强的衣领就朝他脸上挥了一拳,“你原来天天晚上都跑出来抽烟,你是混蛋。”刘小强并没有还手,而是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你这样班长就会回来了吗,如果班长知道你现在成了这样,他一定会很难过的。”秦风愤愤的说。 “我是混蛋,要不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班长就那样走了。”刘小强像孩子一样嘤嘤的哭了起来,秦风知道这是小强积压了很久的情感,就让它们尽情释放吧,抱着刘小强秦风的眼睛也湿润了,“小强,班长走了,我们更要学会坚强,那样班长才会走的安心,等有时间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望班长。” “秦风,你说的是真的。”刘小强这才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真的。”说完秦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刘小强手上。 “秦风,你把我的口琴带来了。” “吹一曲吧。” 当悠美的《我的老班长》旋律在静寂的营房响起时,秦风小声哼了起来,“我的老班长,谢谢你给了我坚强,天黑我已不会再害怕,再苦也不会掉眼泪……”这是一首属于所有老班长的歌。 王云峰的母亲要来队了,这对于五班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大早,班长何明便吩咐所有五班的给王母的招待所进行一次全面大打扫,他们要让王母在这里住的舒舒服服的,对于这些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家的战士来说,王云峰的母亲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母亲。最高兴的当然还是王云峰自己了,从小到大,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半步,就是在读高中的时候,由于家和学校离的近,他也是天天能回到家中。 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对父母的依附更多,一年多没有见到儿子的小学老师王桂英,决定趁着假期去部队看望一下自己的儿子。当初送王云峰来参军,王桂英也是下了很大决心,虽然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可是作为教师的王桂英深知,鸟儿大了要自己展翅飞翔,儿子大了也要有离开父母的那一天,何况王云峰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送他去部队正好可以培养他的独立能力,还可以锻炼他的身体。 在火车站接到母亲的时候 ,王云峰一下子就扑到母亲怀里哭了,他终于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妈妈了,望着眼前个子高了一截的儿子,王桂英又是激动又是欣喜。 在五班宿舍里,战士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着王母的到来,王桂英从包里拿出五双崭新的布鞋,“云峰说,上次给他寄了一双布鞋,战友们看了都喜欢,我就照着他寄给我的尺码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了一双,也不知道合适不。”接过王母手中的布鞋,每个人都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阿姨。”他们没有想到王云峰这么仔细,还把他们说的玩笑话记在心上,而王母让他们感觉像自己亲妈妈一样温暖慈祥。望着布鞋上密麻的针线,所有人都像宝贝一样捧着,他们再也不用羡慕王云峰脚下的那双布鞋了。 “云峰动不动就爱哭鼻子,你们可别笑话他啊。”王母亲切的和战士们聊起了天,母亲的话弄的王云峰的脸像害羞的小姑娘一样红了。“妈,我现在都不哭了,我给你看我的军姿。”“云峰,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怎么只能让你一个人在阿姨面前炫耀呢。”刘小强已经从班长的离去中恢复过来了,在五班又是个活宝级人物,说完就拉着何天几个一起列好了队,看着儿子和战友们整齐的步伐和潇洒的军姿,王桂英笑出了泪水,这群本应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子,是如此懂事和坚强,她为他们的父母感到高兴。 就在王云峰母亲走后不久,何明收到了家里拍来的一封电报“爷爷病危,速回。”接到电报的何明一下子就傻了,就在上午,他刚接到连长的通知,连里下个礼拜有领导来检查,各班班长都要做好准备迎接工作,而且连长还强调这次检查关系到整个连队的荣誉,一定不能马虎。 “看样子只能让小天回去了,”何明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他多么希望在爷爷生病的时候自己能守在床前侍候他老人家,可是他现在是一班之长,他就必须负起班长的责任,他不能辜负大家对他的希望,他相信病中的爷爷也能理解他的。 由于各班班长都要开会,何明没有去送弟弟,秦风和王云峰又被连长调到外面去压运物资,张大宝刚好值班。送何明走的时候只有刘小强一个人。 火车还没开来的时候,刘小强借顾离开一会,当他抱着一大包营养品塞到何天手中的时候,何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给爷爷带回去,希望他身体能早点好起来,你小子真有福,是咱班第一个能回家的,回到家好好照顾爷爷。” 何明连连点头,“我会照顾好爷爷的,你让我哥放心,你们也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咱们连里争光。” 大检查的那天,团里来人许多人,连队的操场也布置得蔚为壮观,四周都插满了红旗,今天,他们的连队要迎接团里领导的大检阅。可是就在今天,五班却传来了噩耗,何天在电话那边哭着说,爷爷去逝了,大家的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沉入了谷底,秦风担忧的望着何明,他真怕何明挺不过去,“小明,要不今天的检阅你就不要去了,我们去和连长说一下。”擦拭了眼中的泪水,何明戴上军帽毅然走向了操场。 在雄壮的国歌中,年轻的战士们整齐的步伐和嘹亮的口喊声,赢得了领导们一阵阵的赞扬,在整齐的列队中,何明和五班用一个军人最完美的军姿和军容向爷爷作了告别。坚毅在何明的脸上写着,泪水却在每个五班战士的心里涌动着。 六 战友牺牲 这阵子,王云峰总觉得班里的人有些怪,老是背着他在嘀咕着什么,可是只要他一走过去,他们就散开了,弄得王云峰好不郁闷,问他们,大伙都说没什么,连张大宝这回也是把嘴闭得紧紧的。 其实班里正在背着王云峰策划一个生日晚会,再有几天就是王云峰十八岁生日了,大家决定好好热闹热闹,给云峰一个惊喜,过一个让他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这一天吃完晚饭,刘小强就拉着王云峰在外面瞎转悠,宿舍里的人却正在忙着布置,他们要让王云峰进来之前把一切都弄好,“小强,该回去了,外面怪冷的,有什么好转的。”不知情的王云峰想回宿舍去,“再转会吧,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多好看啊!”刘小强可不想让王云峰这么早就回去了,说不定秦风他们还们弄好呢。 “这哪有星星啊,分明就没有星星嘛?”王云峰望了望天空却没有见到一颗星星, “没星星有月亮呀,你看这月亮多好看啊。”刘小强知道自己说错了,王云峰疑惑的看着刘小强,这家伙平时哪有心思去欣赏这个,今天却又是星星又是月亮的,他不知道刘小强到底在捣什么鬼。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刘小强这才带着王云峰向宿舍走去,王云峰走进宿舍却见一片漆黑,“小强,宿舍的人都到哪去了?”还没等王云峰的话说完,一道亮光便划破了黑暗,何天几个像变魔术样的把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摆在王云峰前面,大家一同喊到“云峰,祝你生日快乐!”王云峰好久才缓过神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呀,他没想到战友们竟然都知道他的生日,现在王云峰终于知道这几天为什么五班的人都有点怪怪的,原来他们在给自己举办生日晚会。 “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吹蜡烛呀!”五班战士们一起把蜡烛吹灭时,王云峰笑得无比灿烂。吹完蜡烛,王云峰收到了战友们一份份珍贵的礼物,以前过生日,都是母亲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自己,而今天没有母亲在身边,他却收到了这么多的礼物。 战友们给王云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刘小强还单独为王云峰吹奏了一曲口琴,围坐在战友们身边,王云峰觉得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王云峰被感动的哭了,何明从连长那借来了相机,和战友们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生日合影。 收到家里的信,秦风的心情沉重了许多,父亲的病又开始恶化了,妹妹在信中说,现在父亲已经躺在病床上半个月了,为了给父亲治病,母亲四处向亲戚们借钱,可是却没有几个亲戚愿意再给他们借钱了,家里的农活全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的头发又比以前白了好多。望着被懂事的妹妹用泪水浸透的信纸,秦风把手狠狠的扎在一棵大树上,他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不能给家里分担一点忧愁。刘小强在远外观察到了这一切,他知道秦风爸爸的病准又严重了,家里又遇到困难了。初中的时候,他就经常会看到秦风忧虑的神色,可是秦风却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讲,刘小强之所以能和秦风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秦风身上有一股子男子汉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从秦风身上他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家里是不是又没钱治病了。”刘小强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秦风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他知道他的事是瞒不过刘小强的,对于他的家境,刘小强是再也了解不过了。“我妈怕我没钱花,从家里给我汇了五百块钱,你先拿去用吧。”刘小强把五百块钱塞到秦风手里,“小强,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们家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还能……” “是兄弟你就拿着,你要是不要就把它扔了,反正拿出去的钱我是不会再拿回来的。” 秦风接过钱,感激地看着刘小强,秦知道这些钱对家里意味着什么,他只能先收下,以后再慢慢还给小强。 “秦风,你说我能考上军校吗?”站岗的时候王云峰小声问着秦风。 “肯定能,你就等着上完军校回来当军官吧。”秦风鼓励的说到,“秦风,那你想不想当军官呀?” 秦风想了一会回答:“当然想,当了军官就能给家里寄更多的钱了。” “除了能寄更多的钱外,你还有没有想过别的呀,比如可以指挥很多人,像连长那样多威风!”王云峰的脸上充满了美丽的幻想,他相信他和秦风的那一天不会远了。 秦风没有说话,他并不是很想当什么军官,他觉得当一个士兵就够了,像班长那样的士兵,在他看来,士兵要比军官好,他喜欢士兵身上那种朴素,那种叫做平凡的东西,他没有当过军官,他不知道军官身上会不会有那种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家境考虑,他倒想永远只当一个普通的小兵。 秦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见何明一脸凝重情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小明。” 趁宿舍里没有人,何明把他从连长那得来的消息告诉秦风, “秦风,这件事,跟你和云峰都有关系,上面通知下来,今年考军校的人员又要缩减,连长说咱们班只能有一个名额。” “你说的是真的?”秦风没有想到何明告诉他的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消息。 “千真万确。”看着何明一脸的认真,秦风相信他的话确实是真的。 “不过,秦风,连长的意思是你更有希望。”何明补充到。 “那云峰怎么办?”何明沉默不语。何明心中一直有个愧疚,那就是秦风没有当上副班长,要不然现在的班长就是秦风的了,如果秦风再不参加军校考试,他就可能永远只能是个兵了。像秦风这样素质全面的人,放在哪里都能干番大事来,所以何明从心里也是希望秦风能争到这个名额。“何明,这件事先不要让云峰知道,怕影响他情绪。”秦风叮嘱到。何明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他突然觉得秦风让人难以捉摸。 晚上王云峰又拿起军校的资料书来看,却发现秦风今天有点异常,“秦风,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复习数学吗?”不知情的王云峰天真的问到。“哦,云峰,你先看吧,我今天头有点痛,不想看了。”秦风随便找了个借口。 现在的秦风,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军校,一边是他的战友,如果自己得到了这个名额那么他的良心肯定一辈子的谴责,而军校又是他唯一的出路,家里对他考军校寄予了太大的希望,父母都希望他都考上军校为家里争光。 秦风遇到了一生中第二个难以抉择的路口,第一个是他放弃考大学选择当兵,现在他又不得不在战友和自己间作一个痛苦的选择。 叶枫林没有想到,秦风会放弃考军校的机会,“秦风,你可知道,考上军校意味着什么吗?” “连长,我知道,但我觉得王云峰更适合去考军校,他的成绩比我优秀。”叶枫林没有说话。 刘小强是第一个知道秦风为了王云峰而放弃考军校的,“你傻呀,秦风,考军校可是你一直的梦想,你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刘小强对秦风的行为感到不可理解。“可是考军校也是云峰一直的梦想呀!” “可这个时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这么多年的情谊,小强早就知道只要秦风决定了的事,那就是没有可能改变了,所以刘小强望着秦风的时候眼睛已经充满了绝望,他是多么希望他最好的兄弟战友能够考上军校呀。 秦风拿出了老班长临走时送给他的军功章,抚摸着老班长给他留下的军功章,秦风眼睛再次湿润了,这是一名军人最光荣的证明,而班长却把它们留个了他,“这些奖章是班长留下的,班长把一生都献给了部队,但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甚至连他这些心爱的东西都留给了他的兵。”看着那些闪闪光的军章,刘小强仿佛明白了什么。 “班长为了部队牺牲那么多,我为云峰牺牲点又算什么,何况云峰是我们的战友,只要他能考上军校,我就知足了。”秦风深情的说。 随着考试的临近,王云峰成了五班的重点保护对象,只要他拿起扫帚,其他的人准从他手中抢过去,训练回来时候,衣服也早不知被谁洗好了,五班的人商量好现在一切以王云峰为重点,以考上大学为重点,现在他是班里唯一的希望,就连说话的声音,大家也比平时小了几倍。 当王云峰激动的从书店抱着两套资料书回来时,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原来王云峰买了两套复习资料,一套给自己用,另一套是给秦风买的,只有王云峰一个人不知道秦风放弃考军校的事,因为大家都瞒着他,秦风接过资料什么也没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和王云峰讨论着有关的考题,其他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找着借口走出去,谁都怕自己一冲动,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云峰,秦风告诉过他们什么都不能和云峰讲,这样王云峰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走进考场。 就在王云峰准备出发考试的前两天,连长叶枫林接到上面的紧急通知书,离他们部队几十里外的一片森林燃起了大火,命令全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协助当地消防武警灭火。 当战士们奔跑到火场地时,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马上投入到了扑火的工作中,浓烟在山头上冒着,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火势还在蔓延着,如果不赶快控制,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年轻的战士们冲到火海中,拼命用树枝拍打着凶猛的火焰,许多人被烟雾呛得喘不过气来,还有的战士眼睛都被熏了……经过战士们半天英勇的战斗,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松了一口气后,许多战士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情不自禁的笑了,现在他们的脸上都涂上了一层黑黑的东西。 就在这时,秦风突然发现,在不远外的山顶上,有一团火苗还在不断往上窜,秦风赶紧跑了上去,坐在旁边的刘小强和王云峰也注意到了,三个人一同向山上奔跑着。 脱下身上的衣服,三个人拼命的扑打着,就在火苗快要被他们熄灭完时候,王云峰听到了树的晃动声,一棵烧焦的大树正向秦风和刘小强站的地方倒去,“秦风,小强,快跑,”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王云峰说完就向离他最近的刘小强身上扑过去。 刘小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扒在他身上的王云峰“云峰,快醒醒,”摇晃着满身是血迹的王云峰,刘小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此时的王云峰已经进入了严重的昏迷状态,“秦风,”刘小强叫喊着另一个战友的名字,却发现秦风也被压在树下,推开树枝,刘小强拉出了受伤的秦风,血直往他的衣服外流,“小强,赶紧救云峰,我没事”秦风用微弱的声音说。刘小强望了一眼秦风便背起王云峰往山下走去,何明不见了他们三个,也寻了过来,正好碰到刘小强背着王云峰往山下走, “何明,快去救秦风,他还躺在那里,”何明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疯了似的向上跑去。 秦风的左手被划了一道大口子,有医务人员的抢救下,已经止住了血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躺在担架上的王云峰令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无论战友们怎样唤喊他的名字,他都像没有知觉样的。 “云峰醒了” 王云峰缓缓的睁开眼睛,他觉得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妈妈正在向他微笑着挥手,后来妈妈没有了,他的身体像团轻烟一样往天空中升起,然后他听到了战友们在叫他的名字,于是他就想努力睁开眼睛,他还要看看他的战友,经过了很久的挣扎,他终于看到了一张张清晰而熟悉的面庞,“小强,不要哭,要为我感到骄傲和自豪,告诉秦风,他要考上军校,为了我们。”担架上的王云峰一脸的惨白,“云峰,你别说话了,我知道,”握着王云峰冰冷的手,刘小强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来,“你看,你们都在哭,” “云峰,我们没有哭,我们在笑呢,”何明擦干眼泪笑着说。“班长,我又听到军号的声音了……”话还没说完,王云峰的眼睛就永远的闭上了。 王桂英颤颤巍巍的走到儿子的身边,此时王云峰的身上已经洒满了鲜花,一面鲜红党旗铺在年轻战士的身上,“小峰,好好睡吧,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王母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轻声的说到,生怕吵醒了睡觉中的人儿一样。在场所有的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秦风带着裹满绷带的手从医院跑了出来,他一推开门,便见到王云峰躺在那里,旁边站着的是他的母亲,泪水浸湿了秦风的眼睛也浸湿了绷带,。 “妈妈,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秦风跪倒在王母面前,所有的战士都相继跪了下来,“妈妈,我们都是你的儿子。”母亲的眼泪在听说儿子牺牲的消息后已经哭干了,这一刻,她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好孩子,快起来,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妈妈感到高兴。” 当王云峰的遗体被抬出去的时候,刘小强像疯了一样抱着不放,“云峰,我不让你死,你醒来和我说话呀,”没有人能把刘小强拉开。 王母走到刘小强身边,“孩子,放手吧,云峰不会死的,他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云峰真的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王母点了点头,望着慈爱的妈妈,刘小强松开了攀紧的双手,这位一夜间白发陡增的女教师,对儿子的死没有半点怨言,而是表现出了莫大的的坚强和理解,这是怎样一位伟大的母亲啊!她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动了! 王云峰的坟墓就在营房后面的一棵白杨树下,在他的墓前站着所有五班的战士,何明把王云峰的军帽和军装放在了墓碑前,“云峰,安息吧,五班的人不会忘记你的。”举起军礼,每个人的手都迟迟不肯放下。 几天后,秦风带伤走进了考场,可是在试卷上他却写下了王云峰的名字。 王云峰授予烈士的时候,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的通知书也下来了,五班捧着一大束鲜艳的野花来到王云峰墓前,“云峰,我们来看你了,这些鲜花是在你牺牲的地方采的,与你生命融为一体的土地已经开满了鲜花,在那里,已经充满了生机。”秦风把花放在了墓碑前。 “云峰,你不是说想和连长那样当一个军官吗,秦风代你参加了考试,现在我们把录取通知书也给你带来了。”刘小强走近墓碑前,把通知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坟前,“这把弹工是刚入伍时我们一起藏好的,你当时很想要,可我没舍得给你,现在我把它从树上取下来送给你,下辈子咱们还是好兄弟好战友!” 墓碑上那张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年轻脸庞是那样灿烂,一阵轻风吹过,仿佛有人在说着,亲爱的战友们,不要难过,不要叹息,不要这样忧伤的看着我,纵然倒下我的双眼依然望着你们,我们吹响过的那支军号依然是那么嘹亮,我们是祖国最可爱的人! 七 告别军营 短暂的夏天过去,东北又迎来了漫长的寒冬,营房里的树木已经开始光秃秃了,在操场旁边的那片白杨树林里,已经落满了厚厚的叶子,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北方的天空总是显得雄浑低壮,天空里偶尔洒过一阵大雨,地上却马上不留痕迹,因为北方的空气是干燥的,地上的水很快就被蒸发了。 秦风倚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痴痴的望着远方发呆。王云峰的死让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平静了,如果那个牺牲的人是他,那又会怎么样,秦风第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着生死的问题,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如果现在他马上就要面对死亡,他会不会感到害怕会不会感到恐惧,回答是肯定的,想到自己马上就没有了思想,这个世界将不存在一个自己,秦风的心里着实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慌。可是云峰在死以前是微笑着的,难道云峰那时已经超脱了生死,秦风不可得知,生死的问题是如此玄奥,秦风感到自己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一到深夜,营房里总能听见口琴的声音,只是这口琴不再是欢快和愉悦的了,而是充满了忧伤。吹口琴的人是刘小强,对于王云峰的死,刘小强感到了深深的自责,在他看来,云峰是因为他而死去的,他多么希望那个躺在墓碑下面的不是他的战友,而是他自己呀。白天,刘小强用强度的体能训练来麻木自己,晚上就像游魂一样在营房里吹着口琴。对刘小强这样的发泄方式,五班的上战友们保持了沉默,王云峰的死对他们来说是都是一样的沉重,每个人都因战友的牺牲而成熟了很多。他们不再是爱打爱闹的小孩,而是像个真正的大人了。 半年后,何明由于表现突出被提升了排长,而秦风则当了五班班长,张大宝当了副班,何天也当上了三班班长,刘小强因为文艺方面的天赋被文工团的领导看中而调到军区当了一名文艺兵。不久,刘小强创作的军营歌曲《亲爱的战友》便在军营里广为传唱,那是他为死去的战友王云峰写的一首歌: 我亲爱的战友,你在那个清晨倒下, 于是你年轻的面容成了我最深的牵挂, 记不记得站岗时说的话,你说你好想远方的妈妈, 想为她拨去两鬓的白发 我亲爱的战友啊,我再也不能听见你说话, 在你洒满鲜血的地方,已经开出了杜鹃, 多想为你再次吹起《军中绿花》, 而你却长眠在了白杨树下 我亲爱的战友啊,我会为你收起伤悲和泪花, 因为妈妈说, 你是我们的自豪和骄傲啊! 五有的空气里弥漫春天的味道,给营房带来了一片生机。何明,秦风就是在这时接到大比武的通知的,在整个连队,他们两个的训练是全连的楷模,而楷模的背后,是两个战士每天比别人多花几个小时练出来的。何明是个硬汉,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要强,在他看来,训练场上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在这个老红军后代的身上,有一种能吃苦而又霸气的精神,叶枫林对于何明甚是欣赏,他最喜欢这种有想当将军冲动的士兵了,他觉得,何明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这小子以后肯定能有一番好前程。 相对于秦风,叶枫林就不是那样看了,虽然秦风的训练和何明一样优秀,可是在秦风身上,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那种军人的豪迈气概,而且在为人处世上,秦风显然没有何明精明,倒不是说秦风和战友们的关系不好,叶枫林发现很多战士都能和秦风打成一片,但是令叶枫林感到比较郁闷的是,秦风好像并不怎么会和领导相处,有时候在开班长会上,秦风对于他的一些工作,还会当面提出意见,一点也不给他这个连长面子,而何明却从来不会和他有任何顶撞,有时候在路上见了面,还会恭敬的给他递上一只烟。 在大比武的临时宿舍里,秦风认识了一个叫吴今的人,从谈话中,秦风知道吴今是个已经从军校毕业两年的少尉了,可是却只比自己大两岁,和吴今说话,秦风一点也没感到他身上的那种官架子,吴今甚至和自己称兄道弟,这让秦风倒有点意外。从吴今的口中,秦风听到了什么部队信息化,电子,导航……这些他第一次听说的名词,虽然对于吴今那一大套的理论秦风是在部分听不懂,但他却被深深吸引住了,从吴今说话的眼神中,秦风能感到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国防部队以后要走的路,就像吴今说的,以后我们的军队都要走向科技化信息化,过去的许多东西都适应不了新型战争的需要。 听到这些新鲜事物,秦风觉得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许多,仿佛体内注入了一股新的东西,秦风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多看这方面的书籍,要不然他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在射击比赛前,秦风告诉自己要以轻松的心态来比赛。结果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要知道比武场上,可是高手如云,个个身手不凡,秦风这次来比武体会最深的就是部队里优秀的人才太多了,他们都值得自己去学习。 能拿到二等奖,这要归功于他的老班长,要不是老班长手把手的教他,恐怕他的实弹射击也不会这么好了,想起班长,秦风心里就感到沉重,老班长身怀绝计,为部队奉献了十几年,可是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而且无怨无悔,秦风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胞襟啊,而在部队,像老班长那样的,又何止一个呢! 百米障碍翻跃中,何明像一头猛虎闯关斩将,以绝对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冠军,让在坐的军区领导都刮目相看,一个团长向裁判问到:“那个战士,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首长,那是?????的何明。”团长点了点头。 比武结束后,吴今背着打好的背包来向秦风道别,“秦风,这套书送给你。”秦风接过书籍,原来是一套《高科技与现代战争》,这让秦风大受感动,“吴今,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呀,当我是兄弟就拿着,反正这书我已经看过了,就送给你了。” “那太感谢了。”秦风看着书摸了又摸。 “对了,里面还有我的地址,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写信问我。” 对于吴今的周到秦风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两个偶然间邂逅相逢又要马上分离的战友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回到部队,秦风如饥似渴的读着吴今送给他的书,不但如此,他还用省下来的钱订阅了两份军事科技报刊,晚上战友们都睡了,他还要花上两个小时来专研这些书籍。看到不懂的地方,就写在纸上给吴今寄去,而每次吴今总能给他一个准确而完整的答案。 随着两个人之间通信时间长了,吴今对秦风的家境就有了些了解,于是就特意自己花钱给秦风寄一些比较贵却非常实用的书籍。而秦风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却对自己慷慨的少尉更加敬重。在吴今的影响下,对军事书籍也更加痴迷。 当金黄的稻穗在田野里翻滚的时候,布谷鸟的声音也在山丛中不停的叫唤,田野里散发出泥土和无名小花的芬芳气息,傍晚的小山村在夕阳的映衬中是那么安祥和宁静,一抹晚霞映红了村子的西边,轻柔的晚风迎面拂来,让人感到夏季那难得的的清凉。 秦霞走在通往村子的那条小路上,心情像风筝一样飞着,就在下午,她到镇里的邮局领到了师范大学的入取通知书,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呀,秦霞在心里想象中要是父亲知道了那会有多高兴。她终于没有辜负亲人们的期盼,考上了大学,可是也只有秦霞自己知道,这个大学是那么的来之不易,在班里,同学们都在生活和物质上互相比较,而那时她就悄悄的躲在教室的一角。她只能用学习来和他们比较,只有在每次走上讲台领奖的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只有那时,她小小的心灵才会感到一种满足。 现在的秦霞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头乌黑的头发和一张清秀的脸庞是山村的山水养育,从小就生长在农村的她是大自然的女儿,一到春天,她总要和小伙伴跑到后山上去摘那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没事的时候她会在山上疯玩一天,直到看见房顶的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才拍了拍身上粘着的小石子,相邀着和伙伴们往回赶。 可是自从哥哥走后,她就远离了那样的岁月了,哥哥一走,家里的活就多了,懂事的她开始为家里承担起更多的活计,一到农忙,她就成了家里半个劳动力,再加上学习也越来越重,她便再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山里面去疯了。 现在所有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她用三年的勤奋刻苦换来了美好的收获。她要马上写信告诉哥哥,让哥哥和自己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可是这时秦霞却莫名的有了一种愁绪,她已经好久没有刘小强的消息了,她只是从哥哥的信中知道他被调到别的地方了,其它便一无所知,此刻她突然感觉好想见到她的小强哥哥,见到那个小时候总是哄她陪她玩的小强哥哥。 秦霞考上大学的消息很快在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山村传开了,秦国华的脸上也有了平日里难得见的笑容。 在秦家的院子里面,热热闹闹的摆满了七八桌酒席,虽然家里并不富实,但国家这两年对农民减免税收的政策,却使得秦家还算有了点积蓄。女儿考上大学,对秦国华来说是一件大事,就算再穷,他也要把酒席办得体面一点,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秦国华要让村里所有人知道,他们秦家要扬眉吐气了。秦母一边在灶头和几个妯娌忙着做饭,一边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一双儿女都有了出息,她这辈子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了,只是她的风儿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这让当母亲的想着就不是滋味,她多么希望秦风能回来一躺,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儿子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 得到妹妹考上大学的消息,秦风不知道有多高兴,妹妹是好样的。 一大早,秦风便向连长请了假,他要到市里给亲爱的妹妹买礼物,作为哥哥他还从来没有给妹妹买过什么东西,这让秦风感到一阵惭愧。 在一家服装店时,秦风看中了一件红色的毛衣,鲜艳的图案让它觉得这件衣服穿在妹妹小霞身上一定会很好看,他走到柜头,向一位染着黄色头发穿着时髦的女人问到:“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女个看了看秦风,从嘴里慢腾腾的飘出几个字“二百”,秦风一听价格吓了一跳,一件衣服要二百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老板,你看能不能便宜点?”秦风商量着问到。“一分也不能少。”女人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秦风只好悻悻的走了出去,“一个穷当兵的,还想买衣服。”后面传来女人鄙视的话,这让秦风顿时感到像被浇了一身凉水,他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秦风再也不想在这个城市多呆一会了,买完东西,他便像逃命一样的坐上了回去的车,女人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袋里回响起,他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真想回去找那个女人争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军人在他们眼里成了穷当兵的。 “秦风,”张大宝闷闷不乐的走到正在看书的秦风跟随前,“怎么了,大宝?”看着大宝不高兴的样子,秦风关心的问。可张大宝却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不吭声了,秦风合上了手中的书,他知道大宝肯定是在为年底老兵退伍的事情发愁,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他们的义务兵生涯不久就要结束了,秦风突然觉得时间是那样的匆匆。 “秦风,我真的不想退伍,不想离开部队也不想离开你。”张大宝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大宝,”秦风走过去拍了拍战友的肩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部队实行兵役改革,每年在精减人员,对于能不能留队谁也没有多大把握,虽然秦风也报了留队,但他自己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他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留不下,他就去外面打工供妹妹上大学。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眼前的战友,现在五班就剩他和大宝两个人了,感情自然就来得深,在别人眼里,大宝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战友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可是在秦风看来,这个个子不高却黑黑的同年兵兄弟却是那样可爱,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张大宝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能说能唱,时不时还哼上一段他们家乡的信天游,秦风问大宝为什么不喜欢别人说话,大宝只是红着脸说,当着那么多人说话,他会不好意思,会紧张的结巴起来,只有和秦风在一起,他才没有那种紧张感。 张大宝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说:“秦风,我退伍了,你会给我写信吗?” “大宝,我当然会给你写信,只是通知还没下来,你不要这么悲观嘛。” “我心里知道,像我这种没有文化又不拨尖的兵,部队留下来也没用。”秦风没有想到平时如孩子一般单纯的大宝,心里却把事情看得比谁都清晰。 顿了顿,大宝继续说到:“秦风你就不同了,你一定能留下来,你书读的多训练又好。其实我来参军就是想留在部队,要不然回去我爹又该说我没有出息了,只配在家种那两亩地。”张大宝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的哀伤是那样的深沉,这让秦风不忍再看下去。 秦风心里是多么希望大宝能留下来,就算自己留不下,他也希望他的战友能留下,而不是回去让他父亲说没出息,和大宝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会减少对家的思念,一遇到伤心的事,大宝总会默默的陪在身边,用一种无言的方式,给他温暖和力量。 透过窗户,秦风看见一轮明月正高挂在空中,“大宝,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呀。”张大宝望着天空,也被这夜色吸引了,托着下巴和秦风一起趴在窗台上看着月亮出神。 “大宝,再给我说说比你还黑的的黑妮吧。”秦风碰了碰大宝的手臂,黑妮是大宝的邻居,小时候的玩伴,两个人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自从大宝入伍后,黑妮便经常会寄来那歪歪斜斜的一封被刘小强戏称为情书的信,那时候刘小强经常抢走大宝的信在宿舍里高声读着“大宝哥,我是黑妮,你走了这么久,我相你,经常站在门口?着你,希望能看到你……”这时张大宝就急得满屋子追着小强跑,以后大家就经常开玩笑,“大宝哥,我相你,”让张大宝又是蹬脚又是害羞。 想到这,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夜是如此宁静! 退伍的名单中,张大宝,何天的名字都被叫到了。何天是主动提出退伍的,他和哥哥商量好了,他要退伍回去照顾年迈的奶奶。张大宝也没有像秦风担忧的那样难过,而是笑着对战友说:“我会回去和黑妮承包家里的几亩地,到时给你们寄家乡的特产。” 秦风被分配到了新疆成了一名边防军,叶枫林也调到上面学习,何明则留在了营房,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退伍老兵们庄严的向军旗告别!(上部完) 八 一片绿叶 烈日的照耀下,战士们顶着想四十多度的高温在训练场上匍匐前行着,汗水像瀑布一样在每个人脸上流淌,秦风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汗水渗进刚愈后不久的伤痕里,像盐巴一样糍糍的响着,血液顺着那些像刀疤一样的伤痕被挤出来,疼痛已经让秦风快支撑不住了,他的左手和胸部已经渗出了一些血迹,离目标还只有二十米,秦风使劲咬了咬牙,他一定要到达终点。 上次和战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了泥石流,为了保护战友,秦风被山上滚落的一块大石砸住,给他留下了永远的纪念,虽然在医院的治疗下,他的伤口大都已经愈合了,可是医生说过他已经不能再有剧烈的运动了,否则就可能有裂开的危险。指导员和连长的意思是让他调到后勤去给他报个二等功,但是秦风却坚定的谢绝了两位领导的好意,不就是一点伤吗,他不能因为这点伤就退到后勤去。 在新疆的这一年,他已经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深深的热爱,这里有他边防哨卡,有他共同患难的战友,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他还要用他的青春用他的生命继续为这里守卫,所以在他的坚持下,连长和指导员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是一座有几百人的边防部队,他们每天的任务除了站岗巡逻,守卫边界外,还要在每年的夏季展开白热化的大演练,而这些训练都是为了配合中央军事下达的“练为战,打得赢”的战略方针。 现在国际形势变化莫测,战争云起风涌,台海局势日益紧张,国家安全面临着复杂而严峻的形势,只要战争的号角一吹响,我们的中国军人就要奔赴战场,挑起保家卫国的神圣使命。 离目标只有十米了,此时,秦风的衣服正被右手旁大片的血迹浸湿了,像有几百只蚂蚁在啃咬自己一样,秦风感到难受极了,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有点模糊起来,再坚持一会就到了,秦风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时他又想起了老班长临走时给他说过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被打趴下”,对,他决不能趴下,像突然有股力量注入到体内,秦风睁大了那双深遂的眼睛,并出他的眼睛焕发出一种光芒,继续前行着。 凭着惊人毅力,秦风终于到了终点,这时旁边的战友们才发现秦风匍匐过的地方已成了一条沾满血色的路线。 在医务室擦了一点药,秦风便偷偷溜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战友们都好奇的看着秦风,这时候他应该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接受治疗,怎么又跑回来了,一个河北籍的老兵操着浓重的口音关心的问到:“你的伤没事了?” 秦风笑着回答:“一点小伤,没事。” 夏日的天气,炎热无比,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训练了一上午,战士们都躺在床上吹着呼呼的风扇午休着。 秦风用脸盆端着他刚才换下的衣服来到部队的洗衣房里,现在每天中午他都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洗他的“血衣”,每天训练完后,他的衣服上总会沾上血迹,半个月的训练下来,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好了很多,训练的时候也不会以前那样剧烈的疼痛了,这些伤口都乖乖的愈合了。 一年前,他被一辆大卡车载到了这里,这是南疆的一座边防哨所,由于远离海洋并被高山环抱,南疆属大陆性气候,冬季长、严寒,夏季短、炎热。 刚来的时候,正赶上寒冷的冬季,整个南疆地区都是一片皑皑白雪,他和战友们就在这条被白雪覆盖的边防线上来回巡逻着,和许多新来的战士一样,他的手脚都被冻裂了,但对他来说挑战更大的是到几千米高的大山上去巡逻。 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只感到体内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头晕呕吐,那次指导员从山上把他背回来的时候,他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在上山之前,他就听说那里空气稀薄,高寒缺氧,但是并没有真正把它们当回事,仍是向指导员作了申请跟随上山,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三年的老兵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炼就了自己一副强壮的身体,他相信上高原并没有战友们说的那样可怕.可是直到到了山上他才知道战友们的话没有一点的夸张了。 昏睡的那几天,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铁锤用力的敲打一样,整个人都在一片恍惚的状态中,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在一片黑洞洞的世界里不停的游荡着,而自己也不知要被那股巨大的黑色力量推到哪去。 醒来的时候,看见指导员坐在他的床前。他还记得他醒来后指导员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挺得住吗?要不就回老部队去吧。”当时自己并没有马上回答指导员的话。就在不知道怎样回答指导员时,他突然就想到了老班长给他说的那句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被打趴下。”于是他就坚定的对指导员说,我要留下来。 后来秦风在海明威的小说中找到这么一句话 “人不是生来就会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但就是打不败他。”尽管老班长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叫海明威的作家,但是老班长的话和那个外国作家的话却是那么相似,秦风甚至开始想象,如果时空可以转换,那么老班长应该能和外国的那个大作家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想到这,秦风不禁笑了,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 就在那天晚上,指导员还深情的给秦风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年夏天,一个老兵领着一个新兵向一座大山爬去,爬到半腰的时候,新兵感到全身发冷,后来新兵的手脚被冻麻木了,怎么也爬不动了,这时那个老兵就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给这个新兵穿上,新兵穿着衣服一下子暖和了,冻结的手脚慢慢有了知觉,然后他就跟着老兵继续向山上爬去,老兵回过头来叫那个新兵"咬紧牙关坚持"的时候,新兵发现老兵的脸已经被冻得发紫了.老兵却笑着说"到山顶就好了,山上什么都能看得见,能看得见满天的星星和弯弯的月亮,还能看得见自己的家乡呢."新兵半信半疑的听了老兵的话,于是他就拼命的往上爬呀,新兵在想知道山上真能看得见自己的家不.就在他们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雪块从上面跌落下来,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在新兵感到死亡的气息接近着自己的时候,老兵用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把他推开了。 新兵醒来的时候,找了整个山坡也没有找到老兵,后来在山下他看到了老兵的遗体,老兵的脸已被砸得血肉模糊,战友们告诉他,老兵已经在这座山上孤独的守了十年,而今年接完新兵他就要退伍回家了。 讲到这,指导员没有说话了,而脸上的表情却痛苦的扭成一团,秦风知道,这个新兵就是指导员自己。 指导员叫姜大兵,山东人,在这座哨所是兵龄最大的一个,也是在哨所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秦风听战友们说,指导员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可十年的时间里指导员只回家过两次.有一次和指导员谈话,秦风禁不起问了起来:"指导员,你为什么每年的探亲假都让给别人啊?"指导员憨憨的笑了笑:"不是让给别人,谁不想回家呀,只是哨所那么多事情,离不开啊。” 从此,秦风对指导员就多了一份敬佩,就如同敬佩他的老班长。 就在秦风端着洗好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边里一排大雁正向远处飞去,留下一阵呢喃的雁语声,这让秦风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回到家了,关于家中的情况他只是从妹妹的信中能大概的知道一点,而妹妹现在也上了大学,对于父母的事,他就知道的更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他这一走,就是四年。他现在都能清楚的记起那兵的那天父母和妹妹为他送行的情景, 四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在父母身边呆过一天,泪水涌上了秦风的双眼,他决定今年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双亲。 躺在床上,秦风却怎么也不能入睡,他的思想像旋风一样的转动着,一会他想到了他的老营房,想到五班的战友,一会他想到了他的故乡他的儿时伙伴。。。。。。这些画面像一张张幻灯片一样在秦风的脑海里回放着,最后他的思想定格在了一张热切的少女的脸容上,这个少女就是林晓云,好像是什么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唯有这张如春风一样的面容在他脑海里是那样的清晰,四年的时间他不仅没有把它忘记,反而是更加清晰了。 秦风懊恼的把枕头放在自己的脸上,四年的从军生涯,把它从一个青涩的男孩塑造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然而在这四年中他的生活好像只是训练站岗,站岗训练,这就是青春吗,不,它的青春不应该只是这种色彩,他记得语文老师和他讲过“青春是飞扬的,是激烈的也是挥洒的,是像夏天的树叶一样充满绿色的”。 自从穿上军装,除了懂得作为一名军人必顺对国家忠诚对自己要求严格外,好像便没有其它什么了,秦风突然感到自己的青春是这样单调和空缺,只有想到林晓云的时候,他的心才会感觉有一种如春风般的温暖,并且让他快乐而充实。 然而林晓云对他来说却是这样的可望而不可及,或许人家现在早就忘了有一个穷当兵的叫秦风的人的存在,而在心里,他这个穷当兵的小子却把一个官宦家的女儿暗恋了四年。 秦风突然有一种想法,这让他赶紧从床上翻了下来,戴好军帽,便向外面走去,走到一棵高大的树旁,他小心的摘下了一片最好看最绿的叶子,然后把它铺平的放在手里仔细观看着,他要把这片绿叶夹在晓云送给他的那本书里面,把它当作青春永远的纪念,为这种创想和举动,秦风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然而心里却欢喜起来,这让他忘记了白天训练所带来的疼痛,他的心已被这片小小的绿叶完全吸引住了。 九 父亲病逝 九 父亲病逝 父亲病逝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秦风刚从边境上巡逻回来,指导员递给他电报的时候,秦风就知道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指导员带给他的竟是“父亲病逝”四个字。 当着指导员的面,秦风强忍着泪水没有流出来,男子汉的自尊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哭。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看着窗户外快速掠过的景物,深深的悲痛和自责终于像火山一样在秦风心里爆发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四年前的一别竟成了和父亲的永别,甚至父亲病逝的时候,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能在床边,眼泪顺着这个男子汉的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到最后,秦风用手捂着脸俯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他的父亲,那个小时候让他敬佩的“大英雄”,那个少年时代教给他勇气和做人的的父亲,离开他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窗外的景色依然在迅速的后退着,秦风的眼泪此刻已经再也流不出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于是就试着去擦拭一下,就在他扬起手的那刻,他看到了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庞,“爸”,秦风叫了出来,他看到他的亲爱的爸爸正在不远处向他微笑,口里还叫着他的名字,比起四年前,父亲似乎变得更老了,脸上的皱纹又添了许多,可是依然是那么慈爱,那么坚毅。秦风想伸出手去拉住父亲,告诉他这些年儿子是多么的想他想妈妈,可是当秦风伸出手去的时候,父亲的面容一下子消失了,他怎么找也看不到那张面庞了。 秦风再次用手拨弄了一下眼睛,火车的隆隆声让他立刻清醒了,原来刚才是他的幻觉,幻觉中他的父亲来到了他的身旁。 秦风又想起了那次对生死问题的思考,人死后,应该有灵魂吧,要不然刚才父亲怎么会那样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如果父亲真有灵魂为什么都舍不得和他说一句话,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听到过父亲说话的声音,他现在多么想听到父亲给他说话,哪怕是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把他狠骂一顿他也愿意,可是理智告诉秦风,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了,再没有人像父亲一样打他骂他了,这个世上他唯一的父亲将不复存在了,一种具大的恐惧开始笼罩着秦风,没有了父亲,他不知道他将怎样面对以后的生活,他们唯一依靠的大树倒下了。 在杨树村的小路口,秦风远远就看到了母亲和妹妹站在瑟瑟的秋风中等着他,母亲的头发被风吹得在摇摆中,就像冬日里已经干枯的树枝。秦风加大了脚步,在母亲面前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秦风,妹妹和母亲抱成了一团。 妹妹秦霞偷偷的把哥哥叫到一边,抽泣着说:“哥,我不想上大学了,以后我就在家里帮妈妈干活。” “小霞,你都快升大二了,怎么能半途而废,没有爸爸,还有哥哥呢。”望着眼前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秦风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山沟里的小姑娘了,她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知识青年的气质,可是和别的年轻人不同的是,妹妹身上仿佛藏着无限的忧愁,本该是灿烂如阳光一样无忧无虑的年龄,而小霞却过早地懂得了一切,秦风都不敢想象在他离开的这几年,妹妹是怎样度过的,没能给妹妹一个愉快的少年,一直是秦风心中的痛,他知道,他走的这几年,妹妹肯定担起了家里的许多重活。 “哥哥,妈不让我告诉你,其实家里现在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务,两年前爸爸向邻里借款,承包了后山上的几十亩荒地,可是前不久山里突然着了一场大火,把我们家的树亩全烧死了,爸爸一气之下病情就恶化了…”秦霞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秦风的脸痛苦的搐蓄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真正的灾难还在后面,“小霞,那我们家欠下了多少钱? “五万”秦霞支吾着说到,她突然记起母亲叮嘱她的话,不能把这事告诉哥哥,要让哥哥安心在部队服役。秦霞开始后悔起来,要是母亲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看着哭的伤心的妹妹,秦风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小霞,别哭,不就五万块钱吗,哥哥能还得起,你明天就买票回学校去,家里有哥哥呢。”当巨大的伤痛和生活的愁苦向这个年轻人袭来时,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父亲走了,他就要挑起生活的全部重担,此刻,他不能被击垮,他是母亲和妹妹唯一的支柱。 秦霞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哥哥,她知道只要有哥哥在,她那充满忧患的心便会变得开阔起来,哥哥永远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所以在同学们面前她才不会感到低人一等,在贫穷面前不会惧怕,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有哥哥在。在她还幼下的心里,她就常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哥哥而充满欢乐而觉得高人一等。 在父亲卧病的日子,她的心一直是焦虑的,父亲的病逝更是把她的心彻底的揉碎了,她感到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深渊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后来她就想到了退学,这或许是她唯一能为家里做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学费成为家里的负担,是的,她要退学,可是在母亲面前,她却怎么也不敢把这个想法讲出来,这段日子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是陪着母亲一起忧伤一起痛哭。而现在哥哥出现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指能为自己照亮前路的星光。 秦霞擦去了眼泪,“哥哥,我们家真能还上那么多钱吗?” “能,肯定能,以后哥哥的工资全用来供你读书和给家里还债,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咱们家里欠的债还不马上就还完了。”秦霞因哥哥的话破涕而笑。 整理完父亲的后事,秦风就把妹妹送到了市里的火车站,看着妹妹泪眼朦胧的离去,秦风的心是沉重的,他突然感觉命运对他竟是如此的不公,然而在这不公的命运前,除了闭目承受外,你毫无办法,在没有任何人为你的苦难共同担当的时候,秦风走向了一个男子汉的成熟,也走向了成为一个真正大人的锐变。 回到家中,秦风就看到母亲那双失神的眼睛,母亲老了,真的老了。 “霞儿走了?” “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秦风回答。 “走了就好,这些天也纳下不少功课了,家里的事让她为难了。”秦母一边在灶台上忙活,一边擦拭着眼睛。在遭受丧夫之痛后,这位像泥土一样朴实勤劳的母亲,并没有过多的哀怨,而是在儿女面前独自承担了一切,这是母亲的伟大之处,也是所有农村女性的伟大之处,她们的生命力就像扎根于土壤深处的小草,那么顽强,任凭风吹雨打,依然挺拔傲立。 母亲的形象在秦风的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妈,以后咱们家欠的钱都由我来还,我把每个月的工资给家里来。” “你知道了?”秦母没有想到儿子早就知道了家里的境况。 “是小霞告诉我的,妈,你不该瞒我,我都是大人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能抗下来。”抚摸着儿子的脸,秦母知道,他的儿子真正长大了,这个历经生活磨难的女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风,你不会怪你爸吧,他也是为了你们好呀,可没想到会是这样…”提到死去的丈夫,秦母的眼泪便流出来了。 “妈,我怎么会怪爸爸呢,他是我爸爸呀,是我们最好的爸爸。”为母亲拭去眼泪,秦风忍不住扑在了母亲怀里,日日夜夜思念的母亲,那久违了的温暖的胸怀。 在家的日子,秦风承担起了所有家里家外的活,挑水,担柴,下地锄草……秦风恨不得把这一年里所有的活都给母亲干完。这些天,秦母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每天看到儿子忙这忙那,虽然也心疼,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母性的满足,只要儿子能在身边,就比什么都好,离开她四年的儿子终于回到了身边,她的风儿比以前更高了也结实多了。 看到儿子忙碌的身影,秦母知道,天塌不下来,因为家里这个男子汉已经能为她承受起一切了。 一个月的假期很快就到了,秦风不得不回到部队了,尽管他是那么的不情愿。在昏暗的灯光下,秦风看到母亲正在为他默默收拾东西,就如同四年前的情形一样,只是四年前母亲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而现在母亲的头发却已白了一半,秦风知道,父亲的逝世给母亲的打击是巨大的。现在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想着以后母亲就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秦风就感到无比难过,泪水再次浸湿了他的眼睛,为了不让母亲看见,他只能用被子把头给蒙住,静静的任泪水流躺着,直到打湿了大片的床单。 十 一阵雷雨过后,天空如洗一般,学校林荫小道上的树叶青翠欲滴,不一会,金色的阳光便洒满了整个小市,使整个城市看上去像嵌在一幅金黄色的画框中。 林晓云抱着几本书正向图书馆走去,这几本书都是一个月前从图书室借来的,其中一本是室友让她帮着还的,书名叫《茵梦湖》,这是一本风靡校园,令所有少男少女为之痴狂的外国小说,它描写了一段缠绵的爱情,主人公莱因哈德和伊丽莎白青梅竹马,可是伊丽莎白的母亲却把女儿嫁给了家境富裕的埃利希。多年后,莱因哈德应邀去埃利希在茵梦湖的庄园,旧日的恋人相见却是一片惆怅,小说笔调优美,风格清丽。 很多人在读完这本小说后都为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感到婉惜,都遣责伊丽莎白的母亲给女儿包办婚姻,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 可是林晓云并不这么认为,在很久以前她就看过这本书,她也被作者的才华深深吸引了,但让林晓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两个人真心相爱,却又要互相折磨,如果她是书中的莱因哈德,她一定会向好心爱的姑娘大声表白的,一定会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一定会的。 想到这,林晓云的脸不觉爬上了一朵红晕,她为自己会想到这个“爱”字而害羞了,现在林晓云已经是一名大四的学生了,再过两个礼拜,从导师那答完毕业论文稿,她就可以毕业了,这就意味着她四年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新的生活将向她敞开。 四年前,林晓云报考了全国一所重点政法大学,并最终以六百多分的成绩拿到了这所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按照父母的意思,是要让她报考师范类大学的,因为教师是个看来很不错的职业,只要当上了教师,就等于拿到了铁饭碗,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林海如当然希望这唯一的女儿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他已经想好了,等晓云一毕业,他就在附近给她找一所学校,也好让女儿呆在自己身边。 可是天生倔强的女儿却一意孤行的报考了法学专业,这让当父母的为此头疼了好一阵子,但是女儿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晓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林晓云那双大大的眼睛不断的观察着四周,在图书馆的右边已开出了大片的樱花,蜜蜂正嗡嗡的在花朵上欢快的叫着,粉红的花朵和深红的蓓蕾构成了一片火红的海洋,那里的世界络英缤纷。 林晓云向那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正在热烈的接吻,这让她赶紧把脸转了过来,在学校这种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是林晓云就是有点看不惯,这倒不是说她思想保守,在大学谈情说爱本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林晓云认为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对于一个学生来书还是不太雅观的。 走在图书馆的阶梯上,一阵阵花香的气息迎来,那是图书馆旁的几棵丁香花散发的,晓云抱紧书本做了一个深呼吸,这幽幽的清香让她感觉突然一片开阔。青春呀青春,你是这样的美好,因为这些芬香晓云的心一下子欢快了起来, 就在刚才她还在为毕业后该何去何从而苦苦思索,父亲来电话说已经给他在家找了一家法院实习,可是她却并不想毕业后就到那去,她不想靠父亲的关系去找工作,那样对她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的,她林晓云已经是个22岁的大人了,她不能再依靠父母了。 林晓云并没有马上走进图书馆的意思,她看了看手表,离毕馆的时间还早,于是她就干脆把书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石头上,一个人童心大发的背着手在阶梯玩了起来,轻盈的步子窜上窜下,直到这天真的举动引来许多同学关注的目光,才笑着拿起书本朝里面跑去。 林晓云走到图书室三楼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傍晚了,外面的太阳在渐渐向西方沉去,图书馆后面的林子里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晓云走到还书室里的时候,一抹抹夕阳从窗户里面射了进来,晓云抬起头有意识的向窗户望去,却看见在阳光照射的桌子上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书名是《牛虻》,晓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一张已经尘封了很长时间的面孔在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秦风”,晓云轻轻的念了起来。 四年前,她曾经给一个叫秦风的男孩子送过这本书。那时候因为父亲的缘故她转到了玉山中山,并在一次作文比赛中结识了一个叫秦风的男孩子,后来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朴素,有理想是那个少年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可是后来她却发现他经常躲着她,好几次她都想主动找他谈谈,可是他却突然要去参军了。 自从搬走后,她便再也没有了秦风的消息,记得秦风临走的时候,她还让他给自己写信,可是后来她就转走了,想到这,晓云的心就充满了惆怅,她当时怎么就没有给他的同学留一个地址,那样的话,或许他们现在还联系着呢,这些年来,她常为自己的大意而内疚,而秦风的面孔在她心中也越来越模糊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在部队还是已经退伍回家了呢,回宿舍的路上,晓云的脑海里想的全是关于那个少年时代认识的好友的事情,路边的景色她也无心欣赏了。回到宿舍,林晓云便一头栽到床上,那张面孔,那双深遂的眼睛……晓云感觉自己的头有点乱了。 那抹夕阳扎进了晓云充满青春的心灵,同时扎进来的还有那个叫秦风的男孩,在修改毕业论文的时候,晓云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写着写着那两个字就出来了,林晓云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感觉自己的头脑有点迷糊。 “晓云,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好友孙丽丽关心的问到,晓云这两天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动不动就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呆,就连上课的时候也老走神,孙丽丽以为是晓云的头痛病又犯了呢。 “没怎么,没生病呢。”林晓云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就是咱们的林妹妹在想宝玉哥哥了。”孙丽丽推了一把晓云笑着说。 “你才想宝哥哥呢,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宿舍里,晓云追着孙丽丽跑着。 “不想宝哥哥,那就想秦风哥哥啦,你看你的论文纸上写了多少个”秦风”了。”林晓云此时又急又气,干脆坐了下来不追了。 “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可担当不起,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孙丽丽也坐到晓云身边讨好的说到。她知道晓云只要一气,头痛的病准又会犯,四年的同窗好友,让孙丽丽太了解晓云了。 孙丽丽和林晓云是老乡,虽然只比晓云大一岁,可人却显得精明果敢,和林晓云完全不同,孙丽丽的个性更像男孩子,留着一头短发,穿着也经常是一身运动型。一张白暂的瓜子脸,让她在校里的篮球队格外显眼,因为她是她们校篮球队唯一的女孩子。可是性格开朗大方的她和林晓云却非常合得来,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对了,晓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呢,你呢?” “你就不用想了,你爸不是给你找了家法院,我看你就到那去吧。我的命可没你好,现在国家对大学生也不分配了,只能自己出去碰碰运气了。”说到这,孙丽丽一脸的迷惑,和平时全然不一样。 “那你打算做什么?”林晓云也注意到了好友的这一反常神态。 “我爸妈的意思是让我先回去帮他们看店卖衣服。” “可那和我们的专业并没有什么关系呀?” “现在还管什么专业不专业呀,出去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现在大学生哪不是呀。”孙丽丽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让林晓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学毕业后的困惑让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开始成熟对对待起生活来。在校园里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青春的乐趣,可以和同学们一起看电影参加各种联欢活动,还可以浪漫的和情侣在校园里手拉手,可是一毕业,他们就不得不像大人一样严峻的面对现实了。 十一 回到部队,指导员就告诉秦风他将派到军事学院学习,在那里他有三个月的学习任务。 这对秦风来说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这就意味着他要到国家的一所重点军事院校度过三个月的美好时光,和那里的战友一起学习网络科技,以前他只是在书本上看那些关于高科技信息化机械化的理论知识,而马上他就要亲自去观摩和操作那些东西了,听指导员说,那里的讲师都是国家各重点军事院校的毕业的军官。 这让秦风兴奋了几天几夜,也暂时忘却了父亲逝世所带来的悲痛。 毕竟秦风还是那样年轻,在我们每个人的年轻时代,都不可能永远是阴暗的天空,因为年轻的心是轻盈的,我们很可能因为眼前出现的某种令人高兴的事物而忘记了刚才还深藏在我们心中的忧愁,现在的秦风就是这样的。 秦风背上背着一个大军包,手里提着一床军被来到了学院门口,这是一座全国重点军事院事,许多大将都是从这所学院走出来的。学院的门口,坚立着两个石狮,显得庄严肃穆,大门上是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陆军学院”,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哨兵正威武笔直地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台子上。、 这是秦风第一次看到军事学院,所以他马上被这宏伟的景象振住了,如果两年前他参加了军校考试,或许现在他已经和这里面的人一样,能在这座院校学习生活了,可是……秦风突然想到了和王云峰的那个约定,他们曾约定一起走进军校的大门,想到那张年仅十八岁的年轻面孔,秦风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这些年,他并没有为自己不能走进军校而后悔,他对自己的行为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只是让他最遗憾的是云峰没有走进军校的大门,他知道那个平日里总是像云彩一样让人温暖的王云峰最大的愿望就是梦想像连长一样当上军官,然而他的梦才刚刚开始就……。 把证件打开给其中一个哨兵看后,秦风便被领进了一间办公楼,一个中尉接见了秦风,并把它安排到了后面的一座宿舍楼。 秦风发现在这座院校里面,到处都是楼房,微机室,操作室。。。。。。把秦风看得有点眼花缭乱,最让秦风惊讶的是他没有想到学校的马路也这么宽广,岂码可以过两辆大卡车,草坪被修得整整齐齐,路边摆满了花坛。篮球场不知比他以前那个营房大多少倍,走进这座院校,秦风的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对这里的一切既有点紧张又充满了好奇。 中尉把秦风领进房间的时候,秦风发现八张床铺上已经铺了七床被子了,只剩下一个床板还是空荡荡的,看样子大家对这次学习的积极性都很高,都提前来了,秦风也是提前好几天来的,可是新疆到这的火车路程实在有点长。 “现在是午饭时间,他们都到食堂打饭去了,你整完被子也可以去吃饭了。”中尉指了指后面那幢白色的房子。 正在整理床铺的时候,何明从门外走了进来,“秦风”,两个久别重逢的战友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何明,你太厉害了,你小子都当连长了。”秦风看着何明肩上的那三颗星高兴的说到。何明这才注意秦风肩上那把枪,那是一期士官的标志,“秦风,我听说你在那里立了个二等功,我以为你……”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以为我早提干了,是吧。”秦风故意笑了起来, “上次报功的时候,那个管档案的兵把我的给纳下了,没有报上去,呵呵,我就没有当官的命。” 秦风故意笑了起来,实际上并不是档案纳下了,而是秦风央求指导员不要给自己报上去的,在他看来,为救战友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功劳,而且自从王云峰死后,他便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名军官,他只想当个普通的战士。 宿舍里,两个战友开始畅聊了起来,聊他们的五班,聊他们的老营房。 何明那次在大比武的时候,被一个团长看中,后来就调到某炮兵部队,由于在炮兵连成绩突出,很快就被提升成了副连,后来又升了正连。这个血性的军人,凭着自己的威猛和智慧,像他的爷爷诠释了一个当代军人自强不息的形象。 “小天,现在怎么样?” “小天……”一说到弟弟,何明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秦风突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兆。 “小天死了。”何明站在窗户前,背着秦风说。 “死了,不可能,小天怎么会死?”秦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年你调到新疆不久,大宝和小天就退伍回家了,在回家的旅途中,小天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其实小天根本就不会游泳。”听完何明的话,秦风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另一个同样年轻的生命也在两年前离开了他们。 抱住何明,两个男人在一起大声哭了出来,自从穿上这身军装,他们失去的就太多了,然而这就是军人! 在这批到这所学院学习的人中,除了秦风和其他几个人是士官外,大部分都是连级以上的军官,而且都是部队拨尖的人才,秦风这才知道,是指导员把学习的机会让给了自己。这让秦风感到了深深的自责,早知道他怎么也不会代替指导员兴高采烈的跑到这来学习。上午,秦风,何明他们一起听老师讲解各种信息作战化的理论知识,下午,他们就到机房亲自操作,由于秦风以前看过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所以听起来也不是很吃力,但是上课的时候,他的笔记比谁都记得仔细,他要把这些知识啃透啃通后回去讲给他的指导员,讲给那些亲爱的边防战友。因为在他们的哨所,还接触不到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每个月能看上一回《解放军报》便是他们最大的精神食粮了。而在这里的图书馆,放着几百万本书,想看什么书都能有。这让秦风大大的得到了满足,每天他与何明两个人直到坐到图书馆闭馆才回去睡觉。 这天,两个人又一起从图书馆走了出来,“秦风,你说,未来战争会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打起仗来就不用人拼了?” “以后作战肯定都是信息化机械化的,人的因素会减弱,国家精减军人,就是要朝着那个战略方式发展的。” “可是,虽然我们国家在裁军,但我们国家在世界上还是一个军人大国。” “国防的强大不在于军人的多少。” “但是军人的多少却可以衡量一个国家的国防力量,那就说明我们国家在军事方面的能力还是强大的。”“看看刚爆发的美伊战争,美国仅仅用三周的时间就侵占了巴格达市,难道是伊拉克就真的没人了吗,不是,是美国的军事科技化太强大了,他们不仅向伊拉克发射导弹,还利用了机械作战的优势。” “伊拉克战争是一个好的教训,但我们也不能忽略人的因素。” “我没有说忽略人的因素,但是要真正让国防强大起来,我们的部队还面临很大的困难,推进军事变革,让部队能打赢信息化战争迫在眉睫…” 像这种话题的探讨,是何明,秦风两个人每晚看完书后必有的事情,他们不仅不会因为这种激烈的争论而让两人的感情产生隔阂,相反,友谊在这种讨论中而变得更加巩固。时代感和使命感让他们越来越感受到科技强军的重要性! 三个月的时间在紧张有序的学习中很快就过去了,这让秦风很不郁闷,他感觉还有很多东西他还没有深入去学习,而且图书馆里还有好多书没有看呢,何明的感觉和秦风是一样的,可是他们不得不服从命令回到部队了,那里还有他们自己的岗位在等着他。 在学员的毕业典礼上,秦风,何明都以优异的成绩向三个月的学习作了汇报,给他们颁发毕业证书的老首长紧紧的握住了这两位年轻人的手。 院校的大门口,两个战友依依惜别! 十二 火车在漆黑的夜晚快速的行驶着,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车上的人们顶不住旅途带来的疲劳,一个个都闭上眼睛睡着了,靠窗户边的人比较幸运,这个晚上他们可以趴在桌子上好好的睡一晚了,而那些靠走廊坐着的人就没那么好了,他们只能把头靠在位子上,这样的睡姿显然一点都不舒服,但是人体本能的生物钟让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个将就着也就睡了。 不一会,车厢里响起了阵阵的呼噜声,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睡梦中人们张大了口发出扑哧的呼吸声,人类原始的面貌在这展露无遗,有的嘴里还不停的躺着口水,可是谁会去在意呢。 为了打发这漫长而又无聊的黑夜,秦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这是他在学院学习的时候买的,讲的是关于信息作战化方面的东西,当时他实在他喜欢这本书了,狠了狠心就买下了。 火车在一个小站边停了下来,秦风看到小站的站台上摆满了小摊,卖东西的人见火车一停就马上扯着嗓子吆喝起来,但此时已是深夜长梦多点了,大部分人都在做着自己的美梦,没有什么人去光顾他们的生意。 这时,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人,个个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在火车上,人们能见到很多陌生的人,但这些人却只是一面之缘,下了火车,大家就又散到茫茫的人海中去了,谁和谁都没有关系, 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秦风觉得火车就是这么奇妙,它能让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聚到一起,然后又马上分离。 随着车上人越来越嘈杂,秦风也不想再看书了,而是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的站台看。 林晓云提着一只红色的皮箱气喘喘的上了车,看样子那皮箱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沉,而她这么一个清瘦的姑娘提着就明显的有些吃力了。 “同志,能不能帮一下忙,帮我抬一下子箱子好吗?”林晓云对着正望着站台出神的秦风说。秦风听有人招呼他,便把眼睛收了回来。然后他就看见一个清瘦的女孩正对着一个大箱子发愁。 秦风并没有看清楚女孩的脸,便用手托起箱子往架子上放去,林晓云忙说了声谢谢,就在秦风旁边的那个坐位上坐了下来,脱掉身上的外衣,弄了弄头发,林晓云总算是松了口气。 秦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火车开动了,车上又恢复了平静,秦风就拿起那本书继续看起来。林晓云的眼睛慢慢的睁不开了,睡意已经涌遍了全身,于是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秦风翻完一页书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坐着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女孩睡得是那样安静,甚至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秦风突然闻到了一种很清香的气味,那是从旁边这个睡着了的女孩的秀发上传过来的,秦风突然觉得这种清香好像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闻过,秦风再次望了望靠在他身上的女孩。 “晓云,”这个发现让秦风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他不禁小声喊了出来,稍稍平复后,他又对自己说,可能是看错了吧,天下长得那么像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是他认识的那个林晓云呢,秦风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好笑,而且他甚至都不会叫她林晓云,而是亲切的称她为晓云,脸一下子红了。 秦风小心的抬了抬自己酸痛的胳膊,却没有想到那个靠着他睡的女孩一下子跌到了他的腿上,这样女孩的脸庞就全收眼底了。只见这个女孩长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长长的头发披到腰际,皮肤白皙,一张红红的小嘴长在俏丽的脸上。 秦风看得痴迷了,望着这个弱小而气质高雅的女孩子,秦风突然想到这要是晓云该多好,因为她和晓云是那样的神似。 车上越来越冷,车窗外正下着大雨,逼人的寒气从车窗外透进来,秦风脱下了身上的军装,把它盖在女孩的身上,一整夜,秦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孩的脸,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一点也不好,但秦风就是没有办法不去看她,她长得太像他认识的晓云了。 林晓云躺在秦风的腿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在梦里她好像是睡在自家温暖的大床上,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表情,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突然一个男人的脸映进她的眼球,林晓云的脸刷的红了,原来一整晚他都睡在这个男人的腿上,她赶忙爬了起来。用双手捂着脸就像洗手间跑去,她要好好清理一下头脑,面对刚发生的一切。 林晓云醒来,秦风的腿也终于得到了解脱,昨天晚上他都不敢挪动一下,就怕弄醒了睡觉中的人,半晚上他都在强忍着,现在他终于可以起来活动一下他那两条可怜的腿了。只是秦风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跑掉了。 林晓去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敢看秦风了,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太累了,我就。。。。” “没关系的,”秦风客气的说到。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林晓云觉得有必要感谢一下这个“恩人” “我叫秦风,你呢?”秦风爽快的说。 一听“秦风”,林晓云赶紧抬起了头, “你真的是秦风?”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比以前她那个记忆中的秦风黑很多,而且高出了一个头,可是那双眼睛那种表情,却一点也没有变。 “难道你真是……” “秦风” “林晓云。”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秦风没有想到那个在他腿上安稳的睡觉的女孩真的就是林晓云,而林晓云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风。 两个在他乡相遇的好友开始兴致辞勃勃的聊了起来。 从林晓云的口中,秦风知道了为什么晓云没有给他回信的原因,这让秦风心里暗自高兴,原来他一直都误会晓云了。当得知晓云现在已经是一名律师的时候,秦风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林晓云会当个教师或者记者作家什么的,因为晓云的文采是那样出众。他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的林晓云竟然当上了律师。 “晓云,你怎么想到当律师的呢?”秦风好奇的问。 “我当时报的大学就是政法学校,所以就当了律师了。”林晓云故意逗秦风。 “我是说你怎么会想着上政法学校,你的作文写得好,我以为你会考中文什么的呢。”秦风被林晓云调侃的话弄的脸一下子红了。 “因为法律更适合我,法律可以为人们伸张正义,维护每个人的合法权益,现在我们国家正在走法制建设的道路,我觉得这很好。” “你呢,秦风,现在应该是个大军官了?” “我……只是个士官。”秦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在林晓云面前,他会感到一种身份上的差距,或许在她眼里,此时自己早应该是个什么大军官了,而现实是当了五年兵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兵, “士官是什么官?”林晓云以为士官也是某种军衔的称呼呢,所以不知情的问到。 “士官不是官,只是对老兵的一种称呼。”秦风赶快解释。 哦了一声林晓云便没有作声了,秦风以为是晓云在听说自己还是个兵后就不兴理自己了,所以也没有说话,而是失望而沉重的看着窗外。林晓云一看秦风这种表情知道是误会自己了,其实她刚才正在为自己问人家是不是军官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 “秦风,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为了把话题引开,林晓云故意问,却在说出的那一刻后悔了,她居然会问这个,或许人家早有女朋友了,但是心里某个地方却又急于想知道,林晓云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懊恼极了。 秦风没有想到晓云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秦风拘谨的说,“你呢,晓云,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吧?”秦风的话里明显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醋意,他多么希望林晓云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啊,可是晓云是那么漂亮优秀,秦风心里想不出她不被人家追的理由。 “那你希望我有很多男孩子追吗?”林晓云没有回答秦风的话,而是笑着把话又转到了秦风那里。 秦风被问的只是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看,十个手指一会握着一会又张开不知如何安放才好,就干脆把军帽往下拉了拉。 “怎么了,军人同志,一个问题就把你弄成这样了。”林晓云扑哧笑出了声。顺手就调皮的把秦风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瞪大着眼睛看着秦风,她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秦风呢。 “晓云,我没……”秦风抬起头来却发现林晓云的脸离自己如此之近。 秦风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异样的激流在他的身体里面不受控制的穿梭着,他真想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孩,告诉她自从那次她约他到学校操场散步的时候,自从五年前在小镇的人群中笑着挥手告别的时候他就深深的喜欢上她了,而他的梦中也时常闯进一个名叫林晓云的女孩。 两双眼睛就那样注视着,久久没有分开。 林晓云从学校毕业后,没有按照父亲的安排去法院实习,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给一个比她先毕业几年的学长做起了律师助理,因为林晓云觉得做律师好像更适合自己,她喜欢跑来跑去的生活,就在今年她拿到了律师资格证,成了一个正式的律师。 对于女儿的倔强,林海如并没有再坚持,年轻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一股闯劲,林海如他自己也年轻过,所以他知道女儿想要什么,虽然父亲没有反对,可是林晓云的妈妈却不怎么认同,但是却也拿女儿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你要去哪里?”林晓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刚学习完,现在回部队。”秦风也为自己的失态而不知所措。 “哦,挺好呀。”听到秦风去学习,林晓云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在她心目中的秦风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在哪,都不会忘记学习。这也正是她最欣赏秦风的地方。 “你呢,晓云?” “我呀,刚应聘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正准备上班呢。”林晓云指了指上面的箱子,秦风这才知道那只箱子为什么那么重了,原来是晓云要开始新的工作了。 “你一个人去那工作?” “不一个人,带爸妈去呀。”林晓云的话把秦风逗乐了,他知道这个林晓云一直就是那么独立,有个性。 林晓云觉得眼前的秦风比起五年前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秦风腼腆,却能侃侃而谈,而眼前的秦风却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了,但是却仿佛更有一种属于男子汉的气概了,凭着她那双敏锐的眼睛,林晓云知道这几年秦风一定经历了很多她想象不到的事情。林晓云突然觉得秦风就像一座神秘的雕堡,里面藏着的东西别人无法看到,而这些东西却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她,让她想去把它们打开,把它里面的东西都探个究竟,一如在他们都还是白衣飘飘的年少时代。 林晓云忽然又记起了那个黄昏,那抹阳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想着一个叫秦风的人,而现在秦风却如此真实的出现了自己面前,这让晓云不禁感叹起世界的渺小了,她以为这辈子她和这个人都不会再相见了。 车窗外,朝霞把远处的一座山峦映照得绚烂多姿,在散落的村庄里不知谁家的羊羔正咩咩的叫着,从那些矮矮的房屋里能看到飘出来的一缕缕炊烟,大地在此刻显得一片肃穆和庄严,晨光中,那些农家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对于他们来说,一天的劳动生活就要开始了。 林晓云此时没有说话,只是出神的看着窗户外的一切,对于这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来说,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城市,她总觉得城市太热闹太繁华,而她喜欢宁静,喜欢静静的一个人的生活,在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想着能找一处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在那里,她要给自己弄个小院子,然后在小院子里种上许多她喜欢的花,白天踏着朝霞出去,晚上沐着清辉而回……这是她整个大学时代都在做着的梦幻。 看着晓云这样迷恋的看着窗外,秦风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这个女孩的脸上,他越来越发现晓云是这样清丽脱俗,可爱动人,她的全身好像披了件什么神奇的衣服,让她的周围都焕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 “抓小偷呀”寂静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人们的目光都向这声音的发源处望去,听到声音秦风也本能的向他的坐位后面看去,正看见一个胖胖的妇女正气喘呼呼的追跑着喊到。 秦风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下子就跳到了前面的那节车厢,林晓云看到秦风起身,也马上从那美好的构思中回过神来,整个车厢一下子就炸开了。很快秦风便追上了那几个抢东西的人,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当兵的,别管闲事,我们手里可是有刀子。”一个歹徒器张的说到,其他几个也同时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刀子。 秦风只是用眼睛扫了一下他们手里的东西,“这个闲事我还管定了。” 车上的乘警赶到的时候,歹徒已经被秦风制服了,而秦风的手已经被其中一个歹徒刺伤了,鲜血直往下流,林晓云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当凶手把刀剌向秦风时,她都不敢去看,她的心没有像现在这样剧烈的紧张过,她感觉那一刀不是剌向秦风,而是向自己的心剌来。 看到秦风手上的血迹,林晓云再也顾不得一切,一把用力的抱住了这位“大英雄”,泪水却像决堤一样奔流而下,看着怀里哭着的人,秦风伸出手来拍打着那柔弱的肩膀,他想晓云一定是被刚才的情况吓坏了,“晓云,没事了,” 而林晓云却把他搂得更紧了,好像就怕他会马上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此刻撞击着秦风,让他已经忘却了手上的痛。 在车厢的医务室作了一下简单的包扎后,林晓云便陪着秦风回到了座位,林晓云的脸悄悄爬上了一朵红晕,为自己刚才冲动的举动。秦风也不好意思看着晓云,他还沉浸在林晓云抱住他的那一刻,那个时候,他真想就这样被心爱的姑娘紧紧的抱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在一个小站台,林晓云下了火车,她工作的地方就在这座小城,和其他城市不一样,这是座非常古朴的小城,远没有真正的大城市喧器,这正是林晓云来这工作的目的。而秦风的终点站离这还有十几个小时呢。火车要在这个站台停留十几分钟,所以秦风帮林晓云把箱子拎下车,两个人心中都充满了不舍,他们还没有从相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却又不得不面临马上的分别。 “晓云,你一个人在这工作要多注意。”秦风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他还在为那短暂来临的幸福而欢喜,而眼前现实却一下子让他从喜悦的顶峰跌到了低谷,和晓云的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相见了。 “知道了,军人同志。”晓云向秦风敬了个调皮的军礼,看着晓云可爱的样子,秦风真想一把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可是晓云对他来说就像天山上洁白的雪莲,神圣而不能触摸。 秦风跳上火车闸门的时候,火车缓缓的向前开动了,这时他看见林晓云跟随随着火车突然跑了起来“秦风,注意你的手,记得给我写信。” 秦风听得出来,林晓云哭了,他抬起那只裹了纱布的手向林晓云挥手告别! 十三 刘小强在部队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了,在文工团的这两年,他不仅学会了弹吉它﹑吹笛子,还经常自编自写歌曲,因为他有一口好嗓子,歌声淳朴清脆,所以他的歌曲受到许多战士的喜爱。 比起在新兵连时,刘小强已经变化了很多,他的脸上不再是充满了稚气,而是像一个男子汉样的成熟了。由于人长的帅气,所以文工团里有许多女兵都偷偷的喜欢上了他,在饭堂吃饭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女兵小声的议论着他,眼睛也会不自觉的向正在吃饭的刘小强瞄去。 特别是女兵邹小红更是被刘小强迷得茶不思饭不想,邹小红在几个女兵里面算是长得最漂亮的了,她的父亲是军区首长,各方面都优越的她后面总有一大把的男兵跟着转,可是偏偏她就对刘小强有了好感,这样一来,就让刘小强在文工团就数敌不少,因为其他的男兵在邹小红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他们心里恨透了在刘小强。 只要部队一有演出任务,邹小红便会想尽办法和刘小强搭上几句话,在演出队的车上,邹小红那春波荡漾般的眼睛便会向刘小强投去,聪明的刘小强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战友们都在暗地里劝刘小强,像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赶紧把对方拿下,要不然到哪去找像邹小红条件这么好的去。 要说邹小红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而且家庭出身有那么好,他刘小强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人家,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孩就是没有一点感觉。 刘小强和战友们到当地的部队慰问演出后,领导放了他们一下午的假,让他们自由活动,明天他们还要到别的部队去演出。 刘小强趁着这个机会,就换上了一身便装,他要到超市里面去买点东西方,顺便好好逛逛这个城市。 在一个建筑工地,刘小强停了下了,他听到工地发出的机械转动的哄闹声,于是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几十个民工手里拿着饭碗在工厂前面的一排低矮的木房门口排着队,刘小强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正是午饭的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刘小强干脆走了过去。 刘小强看到这些民工正排队要打的菜就是一锅大白菜,另一个锅里是煮好的冬瓜汤。再看看这些民工,一个个戴着黄色的安全帽,一身的灰尘,脸上露出疲惫不堪的表情,每个人碗里都盛着堆起的白饭,像一个小山坡。 看到这,刘小强不免有些酸楚的感觉,这与他们部队的伙食相比是多大的差距,而每回他还嫌部队的饭菜不够好吃。 这时从低矮的木房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穿着和工地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脖子上多系了一条白围巾,刘小强想这肯定是个爱干净的人吧,当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近的时候,刘小强惊叫了起来“班长” 正在用勺子打菜的张家军一听“班长”心里猛振了一下,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难道这里有他的熟人,张家军端着碗就赶紧落荒而逃,他不想让他的兵看到他这副样子,“班长,”刘小强跳过一根圆木跟了上去,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眼前的这个背影是那么熟悉,他相信这一定就是他的班长。 张家军止住了脚步,慢慢的把头转了过来,便看见刘小强正泪眼汪汪的站在他的后面,“小强,”张家军轻轻的唤了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小强一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日思夜想的老班长。 张家军把刘小强领进了一间小木房,刘小强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却看见地上全都是潮湿的,房间里摆了几十张硬硬的木床,墙壁上粘着水泥,几张发黄的报纸贴在破烂的窗户上,呼呼的北方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报纸发出被吹打的响声,一张张在风中摇摆着,房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咸菜罐子,旁边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几个蛇皮袋子里横躺在地上,从漏出的洞里刘小强能看出里面装的工地上干活的工具和一些木棍什么的。 看着床上的的被褥,刘小强一下子就知道班长的床是哪张了,在凌乱的被褥里,有一张床上的被子却是折叠的整整齐齐,在房间里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这间房子除了那床被子让人看得有点舒服外,其他都让刘小强有种说出不出的压抑感。 “小强,坐。”张家军给刘小强搬来一个凳子,刘小强赶紧伸手接了过来,“小强,让你见笑了,这里条件不太好,你就将就一会儿吧。”张家军不好意思的说,刘小强刚一进门,他就知道不应该把他领进来了,可是不领到这又领到哪呢,总不能让人家站在外面吧。 房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刘小强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班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家军从口袋里拿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刘小强,刘小强难为的说到:“班长,我不抽烟。”张家军赶紧又把那根烟放了回去:“不抽烟好啊。”说着自己就点起了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说到:“一退伍,回家就闲了起来,听说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挣钱多,这不就经人介绍来到了这个工地吗。”张家军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班长,那你怎么不去找原来的部队给安排工作啊?” 张家军摇了摇头:“现在退伍军人这么多,国家哪有那么多工作安排呀,能自己把自己安排就可以了,也为国家减轻点负担。” “可是工地上的活这么重。” 看着一身灰尘的班长,刘小强好不心疼。 “没事,班长的身子还硬朗着呢,工地上的这些活还抗得动。” 刘小强无语了,面对着老班长,他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的想象中班长是在家里过着安稳而富足的生活,说不定还给他们找了个嫂子生了个胖小孩,可是现实中他的班长在工地上干着卖力气的活。 “小强,你现在?”刘小强知道班长要问什么。 “班长,我现在在文工团当文艺兵了,今天我们部队刚好在这演出,晚上还有一场。” “小强,班长没看错你,秦风他们几个呢?” “秦风到新疆去了。” “他到新疆去了。”张家军若有所思,新疆那边环境艰苦,这应该是秦风去的地方吧。 “何明在原来部队,听说已经是连长了,张大宝,何天退伍了。”刘小强很快补充到,他恨不得把所有他知道的战友的消息都告诉班长。 “何明这小子真有出息。”张家军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王云峰呢?”张家军好像还没听小强谈到王云峰,他并不知道王云峰早已牺牲了。 刘小强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一想到这个战友,他的心里就会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多少次他都会梦见云峰,梦见他满身血迹的向自己走来。 “班长,云峰他牺牲了。” “牺牲了?”张家军猛的一振。 刘小强就把云峰牺牲的经过给老班长讲了一遍,讲完后,刘小强就抱着张家军大哭起来“班长,是我不好啊,是我把云峰弄没了。” “小强,云峰的死和你无关,你不要自责了,云峰知道你是他的好战友。”张家军的眼里也充满了泪水。 哭完后,刘小强说什么也要让班长晚上去看他表演节目,张家军拍着刘小强的肩膀说:“小强,班长就不去了,再说班长这一身拖泥带水的去,也不好啊。”刘小强望着班长的衣服,什么也没说,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一躺。 张家军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刘不强已悄悄的从商店里抱来一大堆东西,两床崭新的厚厚的床被,一把剃须刀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班长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要把这些东西都给班长添上,他也只能为他亲爱的的班长做这些了。 当张家军从工地上干完活回来的时候,发现刘小强还坐在房间里等他,让他同时发现的就是他的床上已经放好了两床已经叠好的被子,颜色还是绿色的,除了被子床上还放了一大堆东西,不用说这是小强给他买的,张家军的心里顿时一热,眼泪快掉下来了。 刘小强叫了一声班长,便变魔术一样的从身后拿出那套他早预备好的西服,今天他要让班长穿着这套衣服去看他们的演出。 在演员们的化妆室里,张家军穿着那身小强买的衣服,拘谨的说:“小强,我看我还是把他脱下来吧。” “班长,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怎么能脱下来呢,你看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多精神呀!”刘小强把班长拉到镜子前面,张家军看看了镜子里自己,耸耸肩也笑了。 当穿着一身迷彩服的刘小强帅气的出现在台上时,台下的官兵们都热烈的鼓起了掌。 一曲歌毕,台下迎来了一片叫好声,张家军坐在人群中也是不停的鼓掌,他这个当班长的为自己的兵感到自豪。 “下面这首歌我要献给一个人,他就是我新兵连的老班长,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现在他就坐在下面,请容许我向老班长敬上一个军礼。” 刘小强举起手向台下敬了个军礼,张家军也站了起来,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战士们的掌声雷鸣般的响起来。 当深情的《我的老班长》响起的时候,张家军的眼眶湿润了,这是他一生中受到过的最高礼仪,而许多战士在下面也悄悄的哭红了眼睛。 刘小强离和战友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却在口袋里摸到了5000块钱,那是他放在老班长床底下的,因为他知道他的班长当面肯定不会要他的钱,而不知什么时候老班长又偷偷放在了他的衣服里面,泪水,在刘小强的眼睛里打着转。 在西藏军区演出完毕,刘小强和另一个文艺兵战友便被派到一座离这不远的边防哨所去演出,刘不强不知道领导为什么只派他们两个人去,但也不好去问,就和战友搭上了部队的军车。 汽车在宽广的草原上前行着,刘小强和战友一下子被这壮美的景象给迷住了。在他们头顶的天空是那么湛蓝,蓝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刘小强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样纯蓝的天空,白云在天空下面一朵一朵的浮动着,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图形,在这片天地里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纯净而圣洁的西藏让刘不强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草原上吹来的风让他有一种想跳下车奔跑的冲动。 当汽车穿越过草原的时候,眼前便展现了大片的沙漠,刘不强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沙漠的深处,和刚才的景象完全不一样,这里只能用“荒芜”两个字来形容。 在翻过一座座小土坡后,汽车终于在一座小哨所前停了下来,刘小强和战友从车里拿出吉它和风琴。这是他们接下来要派上用场的家伙。 他们发现这座哨所和以前见到过的有点不太一样,哨所的前面是一座一座的小山坡,哨所就座落在一个最高的坡上,没有篱笆没有院子,只有一条弯弯的小路通向哨所那间小小的门,一个小战士正背着钢枪笔直的站在那里,旁边伏着一条大黑狗,看到有客人来,大黑狗对着小战士“汪汪汪”叫了几声,好像在告诉它的主人有人来了。 可是小战士仍纹丝不动的站着,如一座石刻的雕像,大黑狗叫了几声见主人没有反应,便又乖乖的趴下了。 刘不强和战友走到战士的面前,礼貌的向战士敬了个军礼,“请问,这里的官兵们都到哪去了,是不是去巡逻了?”刘小强见哨所里没有人出来迎接,以为是都出去了,以前他们一到边防演出,战士们都是兴奋的排队出来欢迎,而这回除了一个站岗的小战士,他们没看见一个人影。 “这里没有其他人,”战士说完一句简短的话眼睛便又继续盯着前方。 刘小强和战友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今天的演出对象只是一个人,这让两个人多少有点扫心,但既然来了,他们就要把最精彩的节目奉上。刘小强见战士没有想和他们说话,便对旁边的战友说:“咱们先进去喝杯水,润润嗓子。”这句话本想是引起战士的注意,可那个战士却像没听见一样,刘小强和战友只好悻悻的走了进去。 推开小门的时候,刘小强和战友都惊呆了,在这间小木屋里,只看到一张木板床,床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床军被,墙上挂着一个水胡和一个军绿包,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旧书桌,其他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话,甚至在墙上都找不到一张图画。 刘小强和战友悄悄的退了出来,这是他们见到过的最简陋的宿舍,他们没有想到,在祖国的某个地方,竟然还有一座这样的军营哨所。 “你叫什么名字,想听什么歌,只要你点出来,我们都给你演上。”刘小强问,小战士却没有说话。 刘小强和战友耸了耸肩,他们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观众呢,不说话,也不知道人家想看什么,这让两个人不免头痛起来。 “那就给他唱个《军中绿花》吧。”战友建议到,人都来了,总不能不完成演出任务吧。 于是刘小强便抱着一把吉它在小战士的旁边坐来下来,一边谈一边和战友深情的唱着,可是一曲下来,战士仍没有说话,刘小强甚至都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可能是我们唱的不好吧。”和战友一合计,刘小强又和战友连接唱了几首歌,一个小时下来,他们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唱歌,跳舞,拉风琴,表演小品,甚至扭秧歌,可是这个唯一的观众还是没说一句话,两个战友一下子筋疲力尽的瘫坐下来,刘小强用手掐住干了的嗓子说:“这就是个稻草人,咱拿他没办法。”两个已经有多年演出经验的文艺兵此时的心情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要知道没有观众的掌声,那对一个文艺工作者来说是多么难过的事情,刘小强和战友这次就遭到了几年演艺生涯中最沉重的打击。 “啪”的一下,小战士作了一个换岗的动作,便跑进房子里面把水壶拿了出来,笑着递给了刘小强,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坐在旁边的大黑狗,刘小强拿起手壶就咕噜咕噜的喝起了,好家伙,终于有点动静了,他们还以为这个战士要这样站一天呢。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刘小强本想一口气问完。 “张明,21,安徽。”回答依然是那么简短。 “你在这几年了?”刘不强的战友也问到。 “三年。”刘小强开始怀疑这个张明是不是对两个字情有独衷。 “你想家吗?” 这个叫张明的战士这回没有回答他们,而只是抱着大黑狗不停的抚摸。 “它叫什么名字, 我看你和这狗好像很熟样的。”刘小强注意到张明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条狗。 “它叫阿虎,是和我一起来到这的。”一提到阿虎,张明的眼睛就发出光彩了。显然他和这条黑狗的感情很深。 刘小强和战友离开的时候,张明带着他那条大黑狗不停的在后面奔跑着,在他们离去的地方,看见张明正站在一个小土坡时和他们挥手告别,久久没有离去,泪水顿时浸湿了两个男子汉的眼睛。 回到部队,刘小强就为张明写了一首歌,歌名就叫《一个人的哨所》: 在遥远的地方,有个年轻的战士在站岗, 当我们走进哨卡为他歌唱,他没有言语没有欢笑,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的眼里已露出泪光, 把我们送过一座座小山岗,他还在注视着我们离去的方向, 战士呀战士,你是否还在那里守望, 有没有人再走进你的营房, 战士呀战士,我多想回到你身旁, 和你一起谈起远方的姑娘, 你把青春融进界碑, 你把忠诚留给山河大地, 可是年轻的战士呀, 在一个人的哨卡, 你如何躲过日日夜夜的孤寂, 。。。。。。。。。。。。。。。。。。。。。。。。 在一个人的哨卡, 你如何躲过日日夜夜的孤寂。 十四 在一位学长的帮助下,林晓云在离事务所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这是一排北方特有的矮矮的的平房,粗大笔直的烟囱矗立在上面,远远看去,像一个个卫士,房间里面,有两个红漆的大箱子,,箱子的外面有些地方红漆已脱落,一看就知道有很很久的年代了,晓云猜想这应该是房东大妈结婚时装嫁妆用的吧。 除了两个大箱子,还有一张看上去很小巧却做工很精细的木床,房间里有一扇玻璃窗户,推开窗子林晓云就看到了房东家篱笆围着的大院子,里面摆了各种盆景,还有几株桃树。鲜红的蓓蕾正含苞待放。 从事务所上班回来后,林晓云便一下子躺在了床上,用手撑着后脑勺,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姿势,这里的一切太让她感到兴奋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城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而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想到这,晓云感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那个红色的大箱子,从里面拿出几本厚重的书摆放在窗子旁的书桌上,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她现在要马上给秦风写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她多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那个人呀,让他和自己一起分享,她才不管人家有没有先给你写信呢,愉悦让她忘记了一个女孩子的矜持。 秦风: 展信好! 我是晓云,现在我已经在这安顿下来了,在这里我碰到了一个我们大学的学长,我们就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他非常照顾我,而且给我在这找了一所小房子。 这是一座矮矮的小平房,是这里农家的一个小院,房东大妈和大爷都很热情,有时候我下了班还会给我端他们从地里挖回来的红薯,他们煮的红薯可香了,比妈妈在街上买的好吃多了,好几次,我都偷偷哭了,在异乡能受到别人这样的关心,我感觉自己很幸福很温暖。 每天早晨我都要骑着自行车到市区的事务所去上班,那时候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看着路旁迎风招展的大柳树,心情就特别好。可是到了事务所,心情就不好了,每天我和同事都能接到许多案子,这些案件让我心情沉重,我感觉在这里的人们太缺乏法律意识了,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违法的,受到了侵害也不知道用法律来维护自己。除了做名合格的律师外,我觉得我更需要做一个普法者,让这里的人都懂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来减少犯罪的发生。 秦风,你在部队还好吗,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想起在火车上的事情,我就觉得你像个“大英雄”,当时我看都不敢看,就怕……”写到这晓云放下了手中的笔,眼睛充满沉思的看着外面,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才好。 整理好桌子上的档案后,林晓云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于是就用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她知道一到这个季节,她的头疼病就要犯得厉害了,自从高中那年一次感冒后,她便犯下了这个病,尽管父母带着她到各大医院求诊,药也吃了不知多少,可是这头疼的病就是好不起来。特别是一到三月份,更是犯得频繁,几年下来,林晓云都懒得去管它了。 学习一结束,秦风就从就那种亢奋的喜悦中回到了现实,面对他的是如何承担起妹妹的学费,和家里对他来说巨额的债款,而自己的工资并不高,几百钱的工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少得可怜。秦风想好了,以后他的工资都要分文不动的存起来,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供妹妹上完四年的大学,才有可能一点一点还家里的那些债。 秦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收到晓云的来信,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训练,把要给晓云写信的事早就忘了,除了妹妹给他来过几封家书,他还从来没有收到别的女孩的来信,而现在,晓云居然给他写信了。 在营房面前的一个小山坡上,秦风打开了晓云给他写的信,拿着信纸的时候他感到他的心是跳得那样厉害,他轻轻的念着晓云给自己写的那封信。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香味,晚霞把半边天空染得嫣红,太阳已经跑到了群山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脸,空气中有了丝丝的凉意,让人感受到了属于夏日的清爽。 读完林晓云的信,秦风用手顶住后脑勺躺在了草地上,他闭上了双眼,任这难得的习风吹向自己的脸,他的脑海中此时全是林晓云的身影,他又想到了那次在火车上晓云紧紧搂住他的情景,幸福荡漾着这个年轻战士的整个身心。 尽管晓云在信中写得那么委婉和平谈,但秦风却透过信纸明显感受到一颗热切跳动着的心在向他靠拢。这种感觉让秦风如痴如醉,他决定马上给晓云回信,他不会再犹豫了,他要立刻向他心爱的姑娘大胆表白。 收到秦风的回信,晓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时代就让她有好感的男孩竟然已经暗恋她这么久了,她还以为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晓云被秦风的回信深深的感动了,原来她一直就被这样一个男孩一直深深的喜欢着,而她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晓云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的青春竟是那般美丽,她感到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纯洁最美好的一份情感,而这种情感是友情乃至她认为世上最宝贵的亲情都不能替代的。 下午下班的时候,林晓云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手里拿着一些资料缓缓地向她的小屋走去, 此刻她再也无心欣赏道路两边的风景,要是往常,她就是骑着车也要停下来看着远处的天空,她爱极了这座小城夏日傍晚的晚霞,在她看来,远方天际那绚丽的晚霞就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常常,她就要盯着它们发上好长时间的呆,直到夜色慢慢降临下来。 现在,林晓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她的像柳叶一样的眉毛不停地舒展开来,她的目光全放在了地上,旁若无人的大声的笑着向前走去。这引来了许多路人好奇的目光,人们还会以为这个长得清秀的女孩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林晓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所有思想已经完全在只属于她自己的那个内心世界了。至于旁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也不清楚,而且她也不需要清楚。在晓云的那个世界里,她是恋爱了,那封热情洋溢的信一下子就改变了她的整个世界,她觉得一切都变得都不重要都模糊了,爱情在这位少女的心中像蔓藤一样疯长着,她感觉到了爱情所带来的那种无法言说的叫甜蜜的东西,她想对所有的人说,现在的她是多么的快乐,快乐的要飞起来要旋转起来。 十五 静寂的病房里,一束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桌子上一盆叶子呈椭圆形状的紫罗兰发出淡淡的幽香。秦风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翻看着那本从医院图书室借来的《战争与和平》,这是俄国伟大作家托尔斯泰的一部作品,小说以史诗般雄浑的气势,描写了俄国人们抵抗侵略的重大历史事件. 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秦风合上了书,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来,他从没有见到过像今天这样充足的阳光,现在他决定到外面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多么想马上能回到他那熟悉的哨卡,可指导员却下了死命令,在他的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以前,是不准回去的. 当秦风缓缓地来到医院的小院里面的时候,他发现这是一座四方形的院子,院子的两个角落里修了两个整齐的大草坪,此时正是春季,绿绿的小草正拼命从土里拱出来,草坪里一些黄色的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也在温暖的春风中亭亭绽放.院子的中间是一棵挺拨高大的白杨树,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金色的小圆圈. 秦风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了一阵意外和惊喜,他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走出来看看,这里的一切比病房里不知好多少,而他却错过了这么好的景致. 白雪皑皑的边防线上,一行穿绿色军衣的七,八个人组成的小队在向前艰难地行走着,他们要跃过前面那座高山,再涉过几条河流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去巡逻,秦风也走在这支队伍的中间,只有这些战士们才知道,雪崩、泥石流、塌方随时都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每一次巡逻都是在用生命作交换,但是战士们仍然不顾生命危险,对于他们来说,站岗巡逻已经是家常便饭,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职责。 风雪越来越大,秦风和战友们的眼睛都被吹得睁不开了,大家知道他们这次遇上了罕见的暴风雪,很可能就要阻挡在这片山沟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赶紧冲出去,要不然他们必会葬身于这片雪海里面。秦风和战友们加大了前行的步伐,可是他们现在每迈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有时候好不容易前进了几米,却又被大风刮了回来, 就在大家庆幸走出暴风雪最大的地界时,秦风突然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肖可,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赶紧又向那片暴雪袭卷的山沟跑去,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战友们了,晚出发一秒,肖可的生命很可能就会丧失在那片雪地,一年多的巡逻经验已经让他对这里的环境气候太熟悉了。 当秦风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这座医院的病房里了,他的眼睛在那次暴风雪中受了严重的伤,现在秦风只记得当他找到肖可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雪块正向他砸来,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或许是在长凳上坐久了,秦风感觉他的背部开始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于是便试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看见指导员从医院的大门口进来。“指导员”秦风向正向病房走去的姜大兵叫了一声,于是姜大兵才回过头朝这边看过来。 “指导员,肖可怎么样了?”秦风急切的问到,住院的这些天来,战友们都避口不说肖可的事,只说好着呢,但是秦风却很想知道肖可现在的情况,找到肖可的时候,这个入伍不到半年的小战士已冻得不能说话,秦风真怕肖可出什么事,而且住院的这些日子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一直笼罩着他。 姜大兵没有马上回答,神色凝重地看了看拄着拐仗的秦懈缓缓地说到:“肖可牺牲了,在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就停止了呼吸。” 秦风无比痛苦的叫了一声,他已经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当指导员真的把这样一个事实告诉他时,他感到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支柱,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如果他早点发现,或许肖可还有救,深深的自责敲打着秦风的心,秦风再一次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了。 出院以后,秦风便收到了林晓云写来的好几封信,显然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回信的晓云已经开始着急了,她在信里想急切知道秦风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在晓云看来,秦风肯定又是在忙训练了,所以信里面并没有太多的责备,而是写满了思念。 读着晓云的信,秦风却再没有了往日那种愉悦的心情,而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秦风总觉得肖可的死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而且自从知道肖可牺牲的消息,秦风便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忧虑之中,想到那张面孔,他的内心便进入了一种恐慌的状态,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肖可那样牺牲了,那么我的晓云该怎么办?这种想法时刻浮现在秦风的脑海里,让他感到无比的困惑,就连在训练的时候,他也无法摆脱这些东西。 姜大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兵在想些什么,下午的时候,姜大兵特意把秦风叫到了办公室,但是却良久没有说话,最后,他拍着秦风的肩膀,缓缓地说到:“一个真正的士兵,不仅要戴得起光荣,更要戴得伤悲”顿了顿,继续说到: “秦风,我希望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这句话。” “一个真正的士兵,不仅要戴得起光荣,更要戴得伤悲”躺在床上。秦风反复念着指导员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秦风知道他要怎么做了,他要马上写信给晓云,告诉她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可以的,他要让晓云永远忘记他,然后开开心心地幸福地走完一生。尽管这样做,对于自己和晓云都会是一种伤害,但是他相信这短暂的痛处换来的是晓云幸福的一生就值得了。他是一名军人,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只要有祖国需要,他随里都必须奉献出出去,所以他给不了他心爱的姑娘任何承诺。、 刘小强的双腿尽管在医生和护士的治疗下恢复得很不错,但是左脚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从病床上下来,刘小强就觉得他的左腿迈步时很困难,他已经有两个礼拜都没下床了,这对于爱动的刘小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现在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走出去看看。可是左腿却好像不怎么听使唤了,刘小强这才隐约地知道他的这条左腿可能要永远瘸掉了。 医院护士从外面进来,看到刘小强在房间艰难的移动着,赶忙走向前去扶着他,“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你的腿还没恢复好怎么能现在就下床呢。” “护士你告诉我,我这条左腿是不是要瘸了?”刘小强一脸严肃的问护士。 “医生说可能会留下一点点瘸的迹象,但并不很是很明显。 ”小护士如实地回答。 护士委婉的回答让小强的脸部没有任何一点变化,或许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做好准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就瘸了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他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再也不能像战友一样有整齐的军姿军容时,心里又一阵的凄凉。 出院后,部队就受予了刘小强二等功,当刘小强拿到那枚闪闪发光的军功章时,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笑容。此时他想起了那年自己就是怀着英雄的梦想才来到部队,也想起了那个早已离去的战友王云峰。受奖典礼后,刘小强就向上级提出了回家探亲的申请,考虑到刘小强的特殊情况,而且又荣立了二等功,所以刘小强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半个月后,刘小强就踏上了探亲回家的列车,这是他参军以后第一次回家,刘小强的心里感到了无法言说的兴奋,他已经五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了,不知道亲爱的的爸爸妈妈现在怎样了。坐在车上,他多么希望火车能快点开,车窗外的景物他无心欣赏,两天的路程在他脑海里浮现最多的就是和父母见面的那一刻,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梦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母亲身旁,慈爱的妈妈把他搂在怀里……。 当刘小强从市区的客车下来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踩在故乡的泥土上,刘上强第一次深刻的感到了属于家乡的温暖。 晚风把田野中那些无名的小花的香味吹进了小强的鼻孔,不时就有一只小鸟从稻田里串出来,欢叫着飞向远处,刘小强看着这一切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日夜想念的家乡终于不只是在梦竟中出现了。 小路的前方,刘小强看到两个身影正在向他招手,他正是他的父母亲,小强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站定后,刘小强向父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就一头扎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比起五年前,母亲老多了,鬓角已经生出了许多如丝般的头发。刘母紧紧把儿子搂在怀中,儿子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孩了。刘父在一旁抽着烟。 当知道小强受伤的事后,两个父母又是心疼又是责骂,刘母埋怨地说到“受伤了也不知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一个人可怎么挺呀!”一边说还一边擦眼泪。“妈呀,和你们说有什么用呀,我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刘小强故意搂着母亲的腰撒娇地说。弄的刘母是又气又笑。 “那你的腿?”父亲心疼地问到。“爸,我的腿没事,用一条腿换一个战友的性命,你们说你儿子的腿值不。”两位善良的父母同时沉默了。 刘小强在家的一段日子,每天都有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真切感到了家的真正含义。五年的时间他不曾在家呆过一天,所以一回来,就忙着给母亲做家务甚至也开始为父亲打礼生意上的事情,除了到秦风家串串门帮秦家干一些农活和推脱不掉的饭局,刘小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呆着。刘母偷着对刘父说,“小强这回回来,是懂事了很多,看样子真是长大了。” 十六 刘小强和父亲去镇上二叔家的时候,正赶上镇上赶集的日子,刘父把摩托车停下来,叫小强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好送给他二叔。 刘小强穿着军装走在街上的时候,引来了许多路人的目光,人们都用好奇的眼光这个走路有点瘸 拐的军人,很多人都在背后窃窃丝语。 “你看那个当兵的,怎么腿瘸了?是不是战斗负伤了? ” “怎么可能呢,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的战争呀,说不定呀是在部队打架打的。 ” “也是呀,现在当兵的可不比从前了,打架造事什么样的人都有…。。 ” 刘小强的脸顿时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若是依他以前的脾气他会上去把那些人揍一顿,可是他不能,他想告诉他们他的腿是怎么瘸的,可是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在很多人看来,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军人怎么可能负伤,而且就算有人相信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谁又会去在乎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呢,他们关心的是哪个明星又出来什么专缉哪个明星有又什么小道传闻,对于军人这个群体,还有多少人会去认真关注,或许只有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吧。 刘小强在一家百贷店里买了几条烟,便很快离开了集市,他不想在人群中多呆一分钟,也不愿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探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刘小强的假日眼看就快要到了,他想提前几天回去,从秦母那得知秦霞上的大学就在他要经过的那条路线的城市,所以刘小强打算去看看秦霞,自从参军那年起,他又有五年没有见到秦霞了,秦霞在他的记忆中还是那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模样。顺便也帮秦母捎几件衣服过去,刘小强用自己的钱在小镇上给秦霞挑了上 些土产品几件女孩子的饰品。 他知道秦霞在学校肯定过得也很艰苦,因为秦霞和秦风一样从小就懂得为家里节省呢,这是刘小强敬佩秦风的原因之一。 秦霞现在已经是大二的一名学生了,在班里她是最节俭的一个,也是成绩最优秀的一个,从大一开始,每个学期的一等奖学金名单上总少不了她的名字。十九岁的秦霞不像班里的女孩子一样爱逛街爱打扮自己,没课的时候,宿舍里的女友们总是相约着去市里购物,而秦霞便一个人躲在宿舍看书。别的女孩子都有一筐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可秦霞除了一瓶洗发水和一盒香皂外,便什么也没有了,在她看来,那些东西根本就用不上,而且价格又贵。 可秦霞在学校却有不少男生追求,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加上她那身上那种朴素的东西,使得秦霞有别于别的女孩子的另一种美,那是一种属于自然的清新美。从大一起就有很多男孩子给她写信甚至大胆表白,可秦霞都一一拒绝,在她看来,学习才是最重的事情,不管是为了为自己而放弃学业的哥哥还是那贫困的家庭,她都觉得自己有责任把大学上好,而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她看来,她身边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和自己的哥哥的相比,除了她的小强哥哥外,可是她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未曾见到那个小强哥哥,只是在哥哥的回信里能得到上些关于他的消息,她只知道刘小强现在在西藏边防当兵,其它便一无所知。 。 “秦霞,外面有人找”正准备吃午饭的秦霞接到宿舍管理员的电话便跑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军装头戴军帽的人在宿舍楼前笔直地着。 “小强哥哥”秦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揉了揉了,没错,站在门口的正是她五年未曾见面的小强哥哥,那个小时候带着她一起玩的刘小强。 刘小强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女孩,如果不是小霞喊他的名字,他怎么也不会认出眼前那个漂亮女孩就是秦霞。小霞的个头已经窜了一大窜,甚至比他自己还会高出那么点。 “小霞,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强哥哥,你不也长这么大了吗 ”小霞调皮的回答让刘小强倒不好意思了。 “小霞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腼腆的小女孩,她已经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学生了。”刘小强心里想着。 当秦霞把刘小强带进宿舍向室友们介绍人刘小强的时候 ,全宿舍的女孩子都惊呆了, “小霞,这是你的哥哥吗,怎么长得比贾宝玉还帅气” “这样一来,我们学校的男孩子就都成恐龙了,天了,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呀” “王婷婷,你可别在人家军人同志面前失态,注意影响哈…”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把刘小强的脸弄得通红。要不是寝室长发话让她们出去,刘小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女孩们都识趣的一个一个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议论着。可以说刘小强算是她们见过的最帅气的男生了。 “小强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这份给你吃” “我吃了,你吃什么呀”刘小强问到。 “ 我不吃,我看你吃就行” “那不行,你是学生,这饭你吃吧,我不饿”刘小强又把饭盒推到小霞前面。 小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饭盒,把一份饭分成两份,“这下你该吃了吧”,刘小强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经常把一份饭分成两个人吃的,小霞的这一举动,勾起了刘小强对儿时记忆的回味。那种已久违了许久的东西此时在刘小强心里升华。 吃饭的时候,秦霞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刘小强,她生怕眼前的人会马上消失一样,使使地盯着。 刘小强不知道秦霞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但他觉得倒喜欢让小霞这样盯着自己看,他觉得这样的目光很亲切。 当刘小强从背包里掏出秦母给她捎的两件毛衣和自己买的一大堆零食时,秦霞的眼眶湿润了。她一下子搂住了刘小强,而泪水更加汹涌而出,刘小强用手给小霞抹去泪水,他知道小霞是想家了,为了节省车费,小霞已经一年没有回家了,这对于一个在远方求学的女孩是多么不容易。“好了,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爱哭,简直和小时候就一个样”秦霞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在刘小强的怀中,而刘小强这时也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一朵红晕很快爬上了小霞的脸,站在那,小霞为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知所措,而刘小强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两个人都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秦霞感觉到自己心在砰砰跳,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突然在她心中沸腾着,这种感觉让她害怕,而自己却无法控制。 直到刘小强告诉秦霞受伤的事后,小霞才注意到她的小强哥哥走路时左腿还真是瘸着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想不明白,哥哥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可为什么就连刘小强上天也不放过,还要让他的腿残废,她觉得上帝真的是很不公平。 “小霞,别哭了,不就瘸一条腿吗,没事的,只是以后找媳妇不好找了”刘小强本是想逗小霞笑的,没想到这么一说,小霞倒哭的更厉害了。女孩子的心真是猜不透呀,刘小强不知道自己哪儿又说错了。 “找不到就别找了,谁叫你一回家就急着找媳妇的。最好这辈子你都找不到”小霞很生气地说到。 下午秦霞请假没去上课,她要带着刘小强好好参观一下她的学校。“小霞,我明天就要回部队了。” “怎么这么快,可是你才来一天,”秦霞显得很失落,但是她清楚,只要刘小强说回去,那么他就得回去,因为他和哥哥一样都是军人。而军人就意味着不同。 坐在学校的操场边,秦霞和刘小强共同回忆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他们谈到了秦风,谈到了家乡。秦霞突然感到原来她和刘小强竟然有这么多话要说,他们之间竟然这样默契,而在这以前,除了自己的哥哥,她未曾和任何一个男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 说到家乡的贫穷的时候,秦霞显得很激动,她告诉刘小强等她毕业后,她要回到家乡,用自己学到的知识为家乡做点贡献,改变家乡落后和贫穷的面貌。 刘小强对秦霞的观点非常赞同,他没想到秦霞竟会有如此想法,在他看来,这种想法太难得了。而且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知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怪不得秦风那么热爱书籍,而现在知识也把一个昔日的乡村丫头变成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了。 晚上正好赶上学校放电影,小霞让同学买了两张票便和刘小强一起去了电影院,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看电影,人生的境遇真是很难料到,刘小强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大学校园中看电影。 可是就在看电影的时候,出现了一段意外的小插曲。 中文二班的班长史成明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秦霞,可是多次的表白都遭到秦霞坚定的拒绝,家庭和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的史成班虽然得到很多女孩子们的青莱,可是他独独钟情于秦霞。遭到拒绝的他却没有死心,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打动秦霞的芳心,在成双成对的大学,史成明还是一个人,尽管有很多女孩子向他有所表达,但他的眼里仿佛只有一个秦霞,并发誓不追到秦霞决不罢休。当班长的他在班里的威信很高,班上大部分男生都是他的死党。 就在秦霞和刘小强准备进电影院的时候,史成明和他几个要好的兄弟也正好进去。看到他心仪已久的女孩此刻旁边多了一个穿军装的男孩,史成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借着刚才喝洒的胆量,史成明走到秦霞旁边。 “秦霞,你旁边这个人是谁?” 受够了史成明纠缠的秦霞一口说到“是我男朋友,怎么了。”此刻秦霞只想早点摆脱史成明。 史成明一听,火了,“你哪冒出来的男朋友,你是我史成明的。”史成明的嚷嚷引来了很多同学的围观。秦霞看着满是醉意的史成明,拉着刘小强就往里面走。她不想理会一个无理取闹的醉人。 可是史成明的死党却拦住了秦霞和刘小强。史成明借着酒意说,“不把话说清楚谁也不想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霞只好拉着刘小强往回走,大不了电影不看了,她可不想史成明给惹事。 史成明却不想轻易了事,一行人跟着秦霞和刘小强,口里还喊着“秦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小强轻声问,小霞,“他们是谁呀,你刚才怎么说我是你男朋友呀。”对于男朋友三个字,刘小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小强哥哥,领头的那个是中文二班的班长,一直要我当他女朋友,我没答应,咱们不要理他们。” “我看人家挺好的,你干吗不答应呀”刘小强呵呵笑到。“你还笑,我才不稀罕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秦霞气的咬着牙说。 史成明见秦霞不理他,便把怒气冲向了刘小强,其中一个死党上去便要拉小强,小强没注意,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 “原来是个瘸子,秦霞,我们班长有什么不好的,你竟然看上一个瘸子”史成明的死党说。 刘小强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他能容忍别人说他是瘸子,可是绝不允许这样污辱小霞。 刘小强把拳头挥个去,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喊叫起来,原以为他们人多对付一个瘸腿的穷当兵的是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却只有挨打而没还手的份。如果他们知道刘小强在武校呆过两年,又在部队练过,或许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甩下史成明一行人,秦霞直捂着肚子笑。“小强哥哥,你太厉害了,你今天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看史成明以后还敢纠缠我。” “是的,人家是不敢纠缠你了,谁叫你有这么个冒充男朋友呢,小丫头骗子”刘小强指了指秦霞的脑袋,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刚才的打斗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情形,那个爱打抱不平的自己。可是几年的军旅生活早把那份锐气磨光了。 秦霞突然不笑了,“小强哥哥,把眼睛闭上,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看着秦霞认真地表情,刘小强顺从地闭上了双眼,他不知道小霞有什么礼物要送给他,不过看那认真地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礼物吧。 借着朦胧的月光,秦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放到刘小强手里,然后轻轻地像蜻蜓点水一样吻了刘小强的脸。刘小强感到脸上有股清凉,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秦霞正害羞的含情默默地望着他。 “小霞,我……。”秦霞用手捂住了刘小强的嘴,“什么也不要说,到了部队再打开看。”说完就一个人转身跑掉了。只留下刘小强呆呆地站在那。 秦霞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刚才那样大胆地举动,让她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刘小强的,或许是在很小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装下了他吧。可秦霞还是想不通刚才哪来的勇气,一切都乱了。她赶紧用枕头蒙住了自己。 住在招待所里的刘小强同样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秦霞会吻他,一想到那个吻,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刘小强心里就无比甜蜜,在他心里,秦霞就是一个天使,纯洁美丽,一尘不染,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洁白。可望而不可及,可她却吻了他,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因为那个吻而恍惚了……。第二天,小霞送刘小强到火车站,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谁也不好意思先张口。刘小强把军帽压得老低,因为现在他和秦霞之间已经不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了,他不知现在该怎么面对小秦霞。 直到火车快要开动的时候,刘小强突然转过身来,他把那张纸还给了秦霞,“小霞,好好读书,我们不可以。”说完就跳到火车上去了。火车开动时,刘小强看见小霞还泪流满面的站在原地。刘小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他知道他把这一生中最放不下最心爱的女孩伤害了,其实对于秦霞的喜欢他早就埋在心里了,只是那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昨天他才醒悟,秦霞在他的心里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可是想到自己的腿,想到秦霞的大学生身份,刘小强退却了,他给不了秦霞幸福,所以他情愿永远把那份感情深藏在心中。他甚至都不敢拆开那张纸,他怕自己看了后会下不了决心。刘小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对于给秦霞的伤害,他毫无选择也毫无办法。泪水也湿透了小强的军装。 十七 请问,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秦风的?”林晓云礼貌的向在门口站岗的小战士问到, “有,我马上去把班长叫来。” 刚当兵不到半年的新兵战士王小帅看到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孩,激动的还没有问对方是谁,就朝营房里跑去,此时秦风正在给新兵们讲课。 “班长,有个仙……仙女找你。”王小帅太激动了,一下子说话也不利索了。见小帅慌慌张张的跑来,秦风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王小帅,好好说话。” “是,班长,外面有个女孩找你,很漂亮的哦。”王小帅调皮的说到。秦风这才把话听清楚了,“叫什么名字?” 王小帅拍了一下脑袋,“my god ,我忘问了,”王小帅的话把秦风也逗乐了。 “王小帅,你这新兵蛋子不学好,还开起班长的玩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秦风装出一副要教训新兵的模样。王小帅却机警的向旁边跑开,一边跑一边说“外面真有女孩子找,肖乐乐他们都围在那看了,不相信拉倒。我要去看仙女姐姐了” 当秦风走出营房时,果然看见肖乐乐几个正围着一个女孩子憨憨地有说有笑呢。秦风以为又是哪儿来采访的女记者呢。直到走近他才看见林晓云站在那朝他微笑。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把晓云衬托得像天使一样,秦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晓云居然来到了他身边。 “风 ”晓云给了秦风一个灿烂的笑容,便像一只欢快的鸟儿一样飞奔到秦风的怀中, 秦风抱住了晓云,一种晕眩的幸福感在秦风心中荡漾着。 “晓云,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 “当然是我,你没有做梦。”林晓云调皮的捏了捏秦风的鼻子,秦风这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旁边的新兵们一个个都看傻了,所有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们的班长,他们在心中叫到“天呀,上帝太不公平了吧,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居然让班长独占了。” “班长,来一个吧,”肖乐乐大声喊。于是所有新兵一下子来了劲,一边拍巴掌,一边扯着嗓子喊“班长,来一个,班长,来一个。” 望着晓云迎来的目光,秦风紧紧搂住了她,两个日思夜想相互痛苦的人儿终于久久地吻在了一起。秦风用一只手为心爱的人擦去泪水,自己的泪水去在眼眶里打转。晓云比以更前削瘦了,他知道自己那些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痛苦,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说出那些话后,他就后悔了,这些日子,他感到灵魂像被抽掉了一样。白天带兵还好,晚上却是一种煎熬。 感谢上天把晓云送到他身边,否则他一定会发疯的。 旁边的兵们也感动地一个个哭跟着哭了起来。 为了欢迎林晓云的到来,这个只有十几个兵们的哨卡晚上开了一场特别的晚会。小战士们争着上台为林晓云表演,一首首动人的歌,一张张朴实的脸,让晓云的眼泪就没停过。她的心灵受到了一次对她来说最崇高的洗礼。 “秦风,我从来就没想到你们的战士是这样可爱,这样的青春这样的舞动太让人感动了。 ”晓云哭着说。 “傻姑娘,这就是军人,你别忘了军人是最可爱的人。” “可你就不可爱。” “还在生我的气呀,我是不可爱,不该让我心爱的人那样伤心难过。”秦风一把抱起了晓云,银铃般的笑声在营房里回荡着。 蓝天下奔跑着几匹白色的骏马,风带着草原向后呼啸着快速的退去,扬起马鞭,一种豪迈的感觉在这些年轻人心里在升腾着,青春在此刻尽洒它的烂漫和热烈。 秦风和晓云骑在一匹马上,幸福在两颗年轻人的心里荡漾。后面的几个新兵乐开了花,今天他们要和班长带未来的嫂子一起好好看看他们的军营,这些马匹是他们从当地的老乡那借来的,新兵们早就想过过瘾了,现在他们抓住了这个绝好的机会,想尽办法才让班长同意了他们这个主意,他们心里感谢着林晓云的到来,否则哪有这么好玩的机会。 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秦风和晓云坐了下来,新兵们早不知跑到哪去了,这让秦风和晓云有了独处的时间。 天空湛蓝湛蓝,从远处的山峦间吹来一阵阵凉爽的夏风,也传来牧羊姑娘甜美的歌声,白色的羊群在草原上时隐时现,草原像一条碧绿的地毯像天际的那边延伸着,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清香,让人感觉神清气爽,时不时就有几只蝴蝶在草丛中飞来飞去,翩翩起舞。 晓云从她的围裙边摘了一朵白色的可爱的小花在手里,出神地盯着看,仿佛这朵小花里藏着无限的奥秘,让她想探个究竟的样子。这时晓云轻轻的吟了起来:“ 树林和草原, 静躺在阳光里。 我们热爱和平; 但和平不是天赐的, 必须在斗争中争取。 战争开始了, 出发的时刻已经来临。 让我们步伐整齐地走上战场, 为保卫我们的祖国, 献出自己的生命。”此刻晓云突然想起了这首外国歌谣。 “施笃姆的《一片绿叶》,晓云,你也喜欢这首歌?”秦风欣喜的望着晓云,“谈不上喜欢,只是突然想到了。”林晓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 “就为了这片土地,为了你,为了这片树林--为了这儿不出现陌生的东西,为了你不听陌生的语言,为了使这里的一切永远像它现在的样子,像它应该是的样子,同时,也为了我们生活着,能够呼吸到纯洁、甜美、神圣的故乡的空气。”秦风躺在草坪上,拨了一根草衔在嘴里深情的念到。 “你什么时候看的这本书?”晓云则着身子问秦风。 “高中的时候,不过那时一点也不明白书里的意思。” “那你现在明白了?”晓云推了一把秦风,笑着说。 秦风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认真的说到:“现在明白了。” 晓云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考了一会:“风,可现在并不是战争年代,没有战火和硝烟,你们也无需上战场,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晓云,你知道吗,一个军人的价值是体现在战场上的, 是当兵的都会希望自己能加入到一场战争中去。”顿了顿,秦风接着说“可是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和平才是最大的渴望,为了守卫和平,我们愿把青春和生命都铸进到这片土地上,有很多战友就牺牲在这样的和平年代。”秦风望着晓云,他不知道心爱的人是否能听懂他的这番话,毕竟晓云不是军人,她不可能理解的那么深刻。 林晓云没有作声,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了前面的一个小山岗上,她的一肩长发在风中飘荡着,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秦风也跟着走上了山岗,和晓云一起眺望着远方,谁也不想先打破获沉默。 秦风的心是焦虑的,他怕晓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而与他分手,那样他将不知如何面对,在秦风的心中,晓云就是他纯洁爱情的化身,因为晓云的出现,他的青春才没有变得枯燥无味才没有了空缺,他的生命也因为晓云的出现而充满了阳光和雨露,对他来说,晓云就是他的另一个生命。如果以后的生命中没有了晓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强的活着。 “风,我已经和我爸爸妈妈说了,明年我就要来到这里,和你一起守侯这片土地。” “真的,晓云?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 “晓云”秦风再次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大眼睛的姑娘,他感到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两天后,林晓云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她还要回去完成她未完成的学业,而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可以揣着学硕士证书和秦风在这片土地上一起生活了,她要用学到的知识为这片有着她的梦和最亲爱的的人土地贡献自己自己的一份力量。 尽管这对恋人是那么不舍,可是他们的心里却充满了喜悦,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十八 刘小强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部队了,母亲来电话说父亲的买卖上次不小心赔了,为此父亲还大病了一场,母亲的意思是让儿子退伍,好回来帮助家料理生意,刘小强突然感到了一种男子汉的责任,是啊,他现在已经25岁了,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他现在更多的应该为父母为家里承担起点什么了,而且自从上次负伤后,他觉得自己在部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的刘小强已经从阴影中慢慢调整过来,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静下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秦风,那个历经生活垂打却仍然坚强的战友。想到这,刘小强感到了深深的惭愧,不就腿有点毛病吗,可他却在这要死要活,难道他刘小强连这点挫折都不敢面对吗,不,他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为了战友,为了家人,更为了自己是一名军人。 退伍以后的刘小强在家买了辆货车,跑起了短途,这样既可以帮父亲送货,又能为家里赚点钱。 刘父的病已经好了起来,加上又有儿子帮着拉货送货,生意上慢慢的有了好转。刘家的境况在儿子的帮衬下又开始富实起来。 每天清晨刘小强都会在六点准时起床,叠好被子,穿上那身旧军装,沿着村里通上镇上新修的那条公路跑步去,刚开始那些到镇里卖东西的小贩们看着刘小强一个人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还以为这小伙子受了什么精神刺激,后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甚至有些热心人还会打上一声招呼“小伙子,又来跑步了。” 刚退伍的几天,刘小强都会在半夜惊醒,多少个夜晚他都感觉自己又听到了嘹亮的军号声,想着自己回到了老营房,和战友们在训练场上踢着整齐的步伐……可是醒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早已离开了部队,离开了那些亲爱的战友。这时他就怎么也无法入睡了,而是抱着那把吉它走到院子里面轻轻的弹唱着,唱那些他曾经唱过的军营歌谣,也唱他自己的歌谣: “离开部队的时候,我没有泪流两行, 如今那片绿色成了我的魂牵梦绕, 多少个夜晚我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和战友们一起把歌唱响, 在那片训练场,还有我亲爱的班长, 还记得当兵时对我说的话语,让我好好站岗, 现在他们都去了何方, 是否有时也会把我来想, 啦。。。。。啦。。。。。啦。。。。。 是否有时也会把我来想, 我亲爱的战友,我亲爱的营房 现在我只能抱着吉它为你们弹唱” 弹着弹着,刘小强就双手抱着头像孩子一样小声哭了起来……他想起了他的老班长,想起了那张埋藏在心底永远十八岁微笑着的脸庞。 对于父母为自己张罗找对象的事,刘小强这回没有反对,尽管他心里并不情愿这种婚姻方式,可是看着日益苍老的父母,刘小强再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了,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不想伤父母的心。小强心里也清楚的明白,就凭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资格和条件去挑选未来的生活伴侣了,想到这,刘小强的心灵就充满了限的悲哀,这辈子他没有像云峰那样当上英雄,而且今后的人生还不得不和一个他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他心爱的小霞恐怕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难道这就是人生,这样的人生未免太无奈了吧,刘小强长长的叹了口气。 相亲那天,媒人领进来一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姑娘,姑娘是看到刘小强的相片才来的,她一下子被相片里帅气的男孩迷住了,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刘小强在相片里是那么英俊和潇洒,简直就是每个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在父母的指点下,刘小强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时尚的便装,这样一身打扮的刘小强显出另一种逼人的帅气。 姑娘看到刘小强当场脸就红了,她对这门婚事早已在心里默许了,可就在吃过饭后,姑娘看到刘小强迈着不太一致的腿在她面前走时,一下子就哭着跑走了。刘母抱怨儿子不该故意在姑娘面前走来走去,让好好的一门亲事泡汤了,刘小强勉强笑了笑,“妈,我不想那样做,那样和欺骗有什么不同。”善良的母亲没有再言语。 后来的几次相亲,都是同样的结果,没有哪个女孩愿嫁给一个腿不好的人,就算有的女孩子愿意,人家的父母也是不依。 刘小强的自尊也在一次次的相亲失败中遭到伤害,可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活风浪,这点又算什么呢,该面对的你就必顺淡然的面对,生活就是这样。 从市里开车回来,刘小强就在镇上的水果摊上停了下来,准备给家里买点水果回去。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一句“小强哥哥”,这熟悉的声音让刘小强猛地把头转了过去。 小霞是刚刚下的下的火车,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令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背影,在很小时候,她就会经常看着这个背影发呆,小时候不懂事,她就经常哭,这时候她的小强哥哥就会走过来背她,靠在那温暖的背上,秦霞就会偷偷的笑,她知道这招对秦风没用,因为哥哥太了解她了,可是这招对刘小强却每次都灵。 再也顾不得一切,小霞跑上去紧紧的搂住了刘小强,她终于知道刘小强在她生命中占据着怎样重要的位置。 看着怀里哭的伤心的人,刘小强感到心都要碎了,他一边用手为小霞擦去眼泪,一边像小时候哄道“小霞不哭,哥哥这不好好的吗。” 在刘小强的驾驭室里,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刘小强发现秦霞长高了,比以前也更漂亮了,这让刘小强更加感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自卑让他甚至不敢再正眼看一下他那梦中想念的姑娘。 秦霞打破了沉默“小强哥哥,我们结婚吧?”一听到结婚刘小强握住方向盘的手使劲抖动了一下, “小霞。。。。。。。” “我们结婚好不好?”秦霞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刘小强,这让刘小强再没有心思开车了,他干脆把车停了下来。 强忍着泪水,刘小强故作冷漠的说到:“小霞,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我给不了你幸福。”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你不喜欢我。”小霞并没有因刘小强的话而感到失望。 “我……”面对小霞,刘小强无语了,是的,他喜欢秦霞,在他心里一直就装着秦霞,可是他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个他深爱着的姑娘。 自从两年前刘小强到学校探望秦霞的时候,秦霞就知道这辈子她就认定了她的小强哥哥,尽管她为刘小强而伤心了很久,可哥哥告诉她其实刘小强也一直喜欢着她,她鼓励妹妹要“大胆去爱你那所爱的,追求你那想要的。”只是后来,她没有了小强哥哥的地址,所以无法给他写信。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小霞怎么肯轻易放手。 “小强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望着秦霞那双真切而纯朴的眼睛,刘小强觉得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欺骗小霞了。他轻轻的覆上了心爱的人的嘴唇,第一次亲吻了他的小霞,两颗年轻而饱受折磨的心在热烈的跳动着。 站在晓云的墓前,秦风的眼睛里泛出了泪水,现在他已经没有了晓云,晓云的离去把他的一切都带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也可以用毅力来忍受,可是精神上的痛苦却像铁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就在几天前,他被授予了一等功的光荣称号,团里的意思是让他回到地方当连长,依他的才能没有人会怀疑他当不好一个连长,可是秦风却不这么想,他不想回到繁华喧器的城市,在那里,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外星人,在新疆当兵的这几年,他发现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片土地,在这里,有他最美的青春,有他的晓云,有洁白的雪莲。他记得晓云的信里曾这样问过:“如果生命只有一次,你将怎样度过?” 他那时的回答是“如果生命只有一次,我愿把他献给我的祖国,因为我是一个军人。”秦风再一次触到了关于生死的问题,现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对生死的看法了,在一个名叫尼采的人写的《扎拉图斯特如是说》的书中秦风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我告诉你们完成使命之死 , 这种死激励着活的人 , 这种死将成为活着的人的誓言。” “完成使命之死,这种死激励着活的人,这种死将成为活着的人的誓言。”秦风反复念着这句话,他突然又想到了王云峰,那个只有十八岁生命的战友,那个连爱情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战友,他死的时候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年轻啊,云峰是为了完成使命之死,而他的晓云呢,也是为了完成使命而死,那么他这个活着的人,就没有理由退缩了,他应该继续去完成他的使命。 现在他又想起了上次和何明关于英雄的谈话,何明说, “只有干成大事的人才可以称得上英雄,英雄应该轰轰烈烈。”可是对于何明的观念,秦风并不是很认同,在他当兵的这几年中,他看到过很多“英雄”,可他们都是那么平凡那么默默无闻。 他亲眼看见那个汽车兵为了给高原哨所的战友们送供己而被大雪围困三天三夜,最后竟被活活冻死在车上,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战士的手里还紧握着方向盘,可是他的死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个兵牺牲的地方战友们为了挖了个墓碑,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埋骨于他乡,只有过往的战友才会在这里停住步,向墓碑敬上一个军人最能表示敬意的军礼。 而这样的“英雄”在新疆在高原到处都是,如果他们不是英雄那么谁才是英雄呢,英雄不问归宿,真正的英雄只是平凡,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而英雄们却都在默默的奉献着,这就是和平年代的英雄。 秦风向墓碑敬了个军礼,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一年后) 在空旷的田野上,早归的燕子欢快的在绿油油的稻田上空呢喃着,好像在告诉人们春天到了。 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温暖的春风一阵阵袭来,刘小强和秦霞双腿坐在草坪上,眼睛却注视着远方,“你说,哥哥他一个人在高山上会孤独吗?” “秦风不会孤独的,那里有他的晓云陪着他,有他的哨卡,”刘小强深情的说到。 就在一年前,秦风申请去了西藏高原哨所,在那个只有一排二班的哨所,秦风在默默驻守着,为他的晓云和他的祖国! “秦老师,现在我们关心的好像不是秦风的问题吧,而是明天你就要成为刘小强的新娘了。”秦霞现在已经是镇上的一名人民教师了,刘小强也成了一名业余军旅歌手。 “小强哥哥你看那”小霞俏皮的说到。 刘小强向小霞指的地方望去,却突然感到脸上有股清凉。 “好呀,你这个丫头,又偷亲,看我怎么收拾你。”刘小强向小霞追去。 属于他们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而在那座荒芜的高山上,秦风正轻轻读着妹妹写给他的信,他从心里为妹妹和小强的幸福而感到高兴。 秦风也给远方的母亲写了一封信: 妈: 听小霞说你又想我哭了,孩儿在这挺好的,儿长高了也比以前结实多了,您不用担心。 其实我也很想亲爱的妈妈,每当巡逻站岗的时候,妈妈的脸庞总会浮现在脑海里。 妈,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妹妹和妈妈,我多么想马上回到妈妈的身旁,再听一曲妈妈给我哼的歌谣,尝尝妈妈做的饭菜,可儿现在是一个军人,要为祖国放哨站岗,今年春节儿又不能回家过年了,妹妹和小强的婚礼也不能参加了,我在这里给妈妈敬上一个军礼!向妹妹问候,哥哥希望她永远幸福。 想妈妈的时候,我就抬头望望夜空里的星星,妈想我的时候,也可以望着星星,那是儿手握钢枪在远方为你们祝福! 风儿敬上 下午,他将到山下去迎接一个新兵的到来,他们将在这里度过生命中漫长又短暂的三年! (全书完) 等待大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