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襄王》 文武官员设定 【一】爵位 和皇室相同,官员得到的爵位,除皇帝加恩以外,实行降等袭爵。 公 侯(正一品) 伯(从一品) 一等子(正二品) 二等子(从二品) 一等男(正三品) 二等男(从三品) 爵位是荣誉,并享受相应待遇,与其实际职务并无关系。 【一】散阶 散阶用于确定官员品级,并按规定发放俸禄,本书的散阶官有调整,与原本历史上的明朝有区别。 文散阶 正一品,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 从一品,初授荣禄大夫,升授光禄大夫; 正二品,初授资善大夫,升授资政大夫; 从二品,初授中奉大夫,升授通奉大夫; 正三品,初授嘉议大夫,升授正议大夫; 从三品,初授亚中大夫,升授大中大夫; 正四品,初授中顺大夫,升授中宪大夫; 从四品,初授朝列大夫,升授朝议大夫; 正五品,初授奉议大夫,升授奉政大夫; 从五品,初授奉训大夫,升授奉直大夫; 正六品,初授承直郎,升授承德郎; 从六品,初授承务郎,升授宣德郎; 正七品,初授承事郎,升授宣议郎; 从七品,初授从仕郎,升授征仕郎; 正八品,初授迪功郎,升授修职郎; 从八品,初授迪功佐郎,升授修职佐郎; 正九品,初授将仕郎,升授登仕郎; 从九品,初授将仕佐郎,升授登仕佐郎。 武散阶 正一品,初授神威大将军,升授神武大将军 从一品,初授骠骑将军,升授龙虎将军; 正二品,初授昭武将军,升授忠武将军; 从二品,初授安国将军,升授定国将军; 正三品,初授威烈将军,升授威远将军; 从三品,初授定远将军,升授安远将军; 正四品,初授明威将军,升授宣威将军; 从四品,初授宣武都尉,升授显武都尉; 正五品,初授武德都尉,升授武节都尉; 从五品,初授武略都尉,升授武毅都尉; 正六品,初授昭信校尉,升授承信校尉; 从六品,初授忠显校尉,升授忠武校尉。 正七品,初授仁勇校尉,升授振威校尉 从七品,初授宣节校尉,升授信武校尉 第1章 人在应天,刚下马车! 【章末彩蛋,大家可以看看!】 金陵,应天府城。 作为大明朝的陪都,应天府百业兴旺人烟阜盛,乃是天底下少有的繁华所在。 城内长街之上,一辆马车正挤在人海中,行进速度格外的慢。 马车之内,一个面容俊逸的少年,拉起了帘子打量着这方世界。 少年身着墨蓝色云纹圆领袍,脚上踏着蜀锦飞云靴,头上发髻用玉环玉簪固定,低调中透着绝伦贵气。 “前世孤儿院长大,毕业后每天享受福报,谈的女朋友也没下文,倒也没啥可挂念的!” 回想最后那个加班的夜晚,自己晕厥时的灯光,竟比此刻太阳还要刺眼。 “此方天地,此等身份,不亏了!”朱景洪低声叹息。 缓缓放下帘子,朱景洪敛去神色间的愁容,目光变得格外坚毅。 前世没资源没背景活得窝囊,如今穿越进了皇家,他发誓一定要活得轰轰烈烈。 皇帝姓朱他也姓朱,偏那老头儿做得皇帝,他朱景洪就做不得? 摇了摇头,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朱景洪开口问道:“育新,还有多久到?” 马车前方,被称作育新的青年正拉着缰绳,拿着鞭子驱动马儿前行。 听到马车内的声音,陆育新连忙回话:“回禀十三爷,已过了夫子庙,前面就到武定门了!” “今日端午,夫子庙有庙会,进城百姓格外多,所以赶路缓慢……” 抹着额头上的汗珠,陆育新小心翼翼解释着。 现在的他只感压力山大,只因今日他要领着年仅十五的皇子,去武定门外的秦淮河玩儿。 这事儿要是传回神京去,只怕不等皇帝陛下问罪,他爹就会把他打死。 这事儿能不能干陆育新很清楚,可朱景洪一门心思要出去,让他不听话也不成。 毕竟皇帝问罪还需时间,而十三爷的拳头可就在眼前,他陆育新可受不起对方千钧之力。 “不着急,慢慢走……我也只是去开开眼,你不要想多了!” 朱景洪说的是实话,他穿越到这方世界才五天,缓慢适应身份之后,自然要见识此番世界的繁华。 至于为何首选秦淮河,朱景洪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马车继续前行,缓缓行进间却听前方传来争吵声,把街上的吆喝声都盖住了。 “怎么回事?” “回十三爷,前面堵起来了,十几辆车轿互不相让,臣叫人把他们赶走?” 拉开帘子,朱景洪见周遭人头攒动,摇了摇头:“又能赶到哪里去,干脆我下车步行吧!” “十三爷,万万不可,如今这街上人多,保不定就有贼人混迹其中,若让十三爷有个闪失,臣等万死难赎!” 陆育新说话之际,马车周围其他几名魁梧青年,也都围了过来劝解。 此番朱景洪轻车简从出门,只带八名龙禁卫随行护卫。 这些人都是勋贵子弟,家里出了不少力才让其补入龙禁卫,入戍禁中。 当下的大明朝,勋贵子弟要想有一番作为,入龙禁卫的履历格外重要。 大好前程在前,他们岂能不珍惜。 朱景洪要下车,在他们看来是以身犯险,出了事他们的前程也就完了,所以他们会极力反对。 “只是下车而已,不必多说了!” 朱景洪不耐烦说了一句,而后将马车帘子拉开,然后往车下走了去。 “十三爷……” 陆育新还想再劝,朱景洪却笑道:“若真有贼人,只怕也吃不下我两拳,你们若是不信……回了行宫,我们可以再切磋一番!” 这一句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十三皇子天生神力,自小喜欢舞枪弄棒,如今更是练得骑射无双,京中勋贵可谓无人不知。 别说是他们八个人,就是再来八个,只怕也不够朱景洪揍的。 见众人不言语,朱景洪当先迈出一步,背着手往前方走了去。 “走了!” 众人无奈,而后只能跟上去,并发誓回去后调换岗位,再不跟着这位爷担惊受怕了。 街上行人虽多,步行却不太受影响,何况还有陆育新在前开路。 “育新,你家袭着镇江卫指挥佥事,可知晓金陵有四大家族?” 镇江府挨着应天府,所以陆育新算是本地人,对此间所知要详细些。 陆育新退后了两步,跟在朱景洪身边欠身答道:“回十三爷的话,是有这么个说法儿,说的是贾史王薛四家!” “这四家唯薛家留在应天,其余三家随世祖爷去了神京,如今……” 听着陆育新的介绍,朱景洪思绪飘出了很远。 金陵四大家族确有其事,让他终于确定,自己是穿越进了红楼。 他前世并未看过原着,只在粗略看过电视剧,对剧情不是很清楚,只知有十二钗和四大家族。 但这几天他也没闲着,通过梳理前身的记忆,让他对这方世界有了基础的认识。 在前世历史的基础上,大致到了元末时偏差还不大,依然是明太祖朱元璋扫清寰宇,以布衣之身统一了天下。 然朱元璋之后,历史便完全不同了,只因继位的不是朱允炆,而是晋王朱棡被立为太子,成了大明朝的太宗皇帝。 太宗继位迁都洛阳,往后历经高宗、仁宗、宪宗,大明朝国力蒸蒸日上,四海咸服万国来朝。 然而任何封建王朝,都逃不过历史周期率,当皇位传到懿宗皇帝时,大明朝已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在懿宗崩逝灵庶人继位之后,国内乱贼肆虐北方和陕甘之地,加之此时蒙古黄金家族崛起,率领关外各部不断袭扰九边。 治平二年六月,既大定二十年六月,蒙古各部突破九边防线,官军一溃千里,半壁江山沦丧。 当是时,受封兰州的懿宗四子,肃王朱审焯收敛九边残兵,从新举起驱逐鞑虏的大旗,开始了平定天下的征途。 治平五年九月,只用了三年时间,肃王一系收复了西北,东北方与蒙古成对峙之势,南与朝廷互为依托。 但问题是,统兵十万的朱审焯亦为皇室近支,所以深受皇帝朱审炤的忌惮,对其多番削弱打压限制。 肃王实力受损,他本人心忧之际,其手下人更是惶恐不已,纷纷劝其早做“打算”。 最终在半推半就之间,肃王朱审焯昭告天下,指责朝中有奸臣作乱,致使山河沦丧生灵涂炭。 随后,朱审焯以皇明祖训为号,举起了清君侧的大旗,从长安发兵直指神京。 或许真是天命所归,朱审焯所到之处,军民百姓少有抵抗,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便打进了神都洛阳,史称“靖难之役”。 治平皇帝朱审炤于宫中自尽,朝臣在乾清宫正殿匾额上,找到了懿宗传位朱审焯的“遗诏”,遂集体劝朱审焯奉父皇诏命继位。 朱审焯再三推脱不过,只能奉天下臣民之请,尊遗诏之命继位为帝。 朱审焯继位后改元章武,指责朱审炤是矫诏嗣位,废其帝位贬为灵庶人,其后裔无一留存。 接下来,朱审焯内定流贼外破蒙古,历时五年彻底光复了大明疆土。 在接下来三十余年执政期内,朱审焯持续对北方各部用兵,重新铸造了大明朝廷至高无上的权威。 而朱审焯本人,则成了东亚世界的霸主,声望直追千年前的天可汗。 四王八公十六侯,便是追随朱审焯南征北战,然后得以高官厚禄传家。 第2章 薛蟠行凶 【追读很重要,大家帮忙翻到最新章啊】 “然而这位太爷,却开了个坏头啊!”朱景洪低声感慨。 在朱审焯之前,大明的皇位都是顺位继承,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然而朱审焯死后不过十七年,大明朝便经历了一次“东华门事变”。 当今皇帝以清君侧为由,率兵杀兄逼父,最终被封太子,继承了皇位,到如今已过去十年。 “正统十年,说来真是讽刺啊!” 这就叫缺啥补啥,正经人谁会起个“正统”的年号。 朱景洪心里嘀咕之时,陆育新也已介绍完毕,等着眼前这位爷的问话。 “薛家在应天,听说他家有个女儿,甚是有些才名?” 朱景洪随口一问,却把陆育新给问住了,他哪儿知道人家内宅的事。 “十三爷,这……臣确实不清楚!”陆育新面露苦色。 朱景洪笑了笑,却没有再多问。 既然穿越进红楼,所谓金陵十二钗,日后总要见识一番的。 几人行走之间,已来到了前方堵车之处,吵闹的双方已停了下来,此刻正心平气和讲道理。 眼见这两边打不起来了,本打算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 应天府城繁华,类似这样的纠纷每日不胜其数,实在算不得稀奇。 在人声嘈杂中走了一阵,忽听前方传来“粽子”的吆喝,朱景洪忍不住往那摊位走了。 这是街角很普通的小吃摊,摊主是一对年满五十的夫妻,此刻正前后忙碌个不停。 摊子只摆了八张桌子,此时却已坐满了五桌,可见其生意兴隆。 硬件设施比正规酒肆差,还能有如此的生意,显然摊主的东西实惠且味道不错。 “今日端午,咱们也去吃点儿粽子,垫垫肚子!” 听到这话,陆育新面露难色:“十三爷,这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咱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陆育新真的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带这位爷出来有这么多幺蛾子。 要知道,这位爷前几日才重病痊愈,如今若是在外吃坏了肚子,他们几个哪儿担待得起。 虽看出了朱景洪一行人不简单,摊主却还是忍不住辩解道:“这位爷,我这买卖虽小却干净,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可别污人清白!” 见自家老头儿管不住气性,摊主妻子猛扯了他的衣袖,陪笑说道:“成天就你话多,人家公子爷何等身份,咱这地方如何招待得了!” 朱景洪笑了笑,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随口道:“什么公子爷,都是要吃喝的人罢了,把你的粽子上几个,再来两碗绿豆粥!” 这位公子哥要在这儿吃,摊主夫妇都感到稀奇,摆摊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 豪门子弟,那个不是金尊玉贵,岂会在他们这“低贱”之处落脚。 “怎么,你们不愿做我生意?” 摊主老头儿搓了搓手,面带拘谨道:“公子爷赏脸,是小人们的福分,只是小店儿简陋,只怕怠慢了公子爷!” “只管上你的,无须多言!”说完这话,朱景洪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他这身体力气大,每日对食物需求也多,还是比较容易饿的。 “是!” 见朱景洪真要在这儿吃,陆育新几人无可奈何,只能就近找了地方坐下,环绕朱景洪进行护卫。 摊主动作麻利,很快便端了粽子和绿豆粥,然后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陆育新连忙上前,拿起一枚粽子剥去粽叶,将其递到了朱景洪的面前。 “十三爷,您请!” 笑着接过粽子,朱景洪笑着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我还没那么娇气!” 粽子清香扑鼻,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其余便无出彩之处。 朱景洪慢慢吃着,却又听见前方传来喊叫声,并伴着人群的起哄之声。 朱景洪正好奇时,却有一人捂着脑袋,急匆匆往粽子摊赶来。 “张狗儿,你捂着头作甚?”摊主认识这人,于是主动发问。 “别提了,真倒霉,被恶奴给打了!” “平白无故,为何打你?”摊主更好奇了。 不只是他,在场食客也都好奇,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在听。 “前面两家公子哥争抢一个丫头,此时领着奴仆打起来了,我在一旁瞧热闹,不小心被挤进去,然后就……” 说道最后,张狗儿只叹了口气,周遭食客大多出言安抚。 “记着仇家是谁了没?日后你若发达了,可得找回今日的场子!” 张狗儿寻了个角落坐下,先招呼摊主准备了吃食,才自嘲道:“我便是发达一万倍,却也惹不起金陵薛家!” “那个薛家?”有好事者追问。 “当然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咱应天难不成还能找出第二个?” 薛家,争抢丫头,还打起来了……饶是朱景洪对红楼剧情不熟,此刻也回想起是怎么回事。 “育新,结账,咱们看看去!” 冷不丁听朱景洪说这么一句,陆育新不解问道:“十三爷,咱去哪儿?” 站起身来,朱景洪沉声道:“当然是哪儿热闹就去哪儿!” 不给陆育新多问的机会,朱景洪直接动手往外走,逼得陆育新只得扔下碎银子跟上。 “客官,多了多了……” 见朱景洪一行头也不回离开,张狗儿不由笑道:“陈老头儿,钱多了有何不好,人家可不是缺钱的主儿!” 看着朱景洪一行消失在人潮中,陈老头儿嘀咕道:“生意人要讲诚信,该多少就是多少!” 拿着手里的银子,陈老头儿无奈将其揣进怀里,然后便去收拾朱景洪的桌子。 再说朱景洪几人,只往前走了五十多米,便来到了处牌坊下,此刻周围已聚满了人。 牌坊之下,薛家十几名奴仆拿着棍棒,将外围看热闹的隔绝在外,中间留出了直径十米的圆形空地。 在这空地中间,几名奴仆簇拥着的锦袍少年,此刻笑着看向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这少年神色间难掩张狂之色,正是金陵薛家如今的当家人……薛蟠。 只见他缓缓蹲下身子,对面前已经头破血流的少年道:“怎样,知道你薛大爷是谁了吧?” 地上躺着的,自然便是倒霉鬼冯渊了。 他本是满心欢喜来接姑娘回家,打算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哪知今日会惹上这等大麻烦。 从最开始的据理力争,到后来双方拳脚相向,再到现在他一行几人遍体鳞伤,冯渊此刻是真的害怕了。 在他眼前这位,可是金陵薛家的大爷,他区区乡野小户哪里惹得起。 可即使他想认怂,此刻身体剧痛让他难以开口,喉头涌动就是说不出囫囵话。 “你个混账聋了,我家大爷问你话呢!” 薛家奴仆呵斥了一声,紧接着向冯渊踹了一脚,疼得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算了,大爷我今日得了美人,不欲与他多计较!” 听得这话,周围众人只当此事了了,谁知薛蟠接着说道:“来人,拿棍子来!” 为观百姓大为惊讶,就看到薛蟠拿了棍子走向冯渊。 “只要你挨薛大爷一棒,让大爷我消了气儿,咱俩这事儿就算了了!” 一听这话,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那冯渊可都奄奄一息了,要再是结结实实挨上一棍,只怕连命都要没有了。 此刻,地上的冯渊很想要逃,可别说起身了,他连张嘴求饶都做不到。 就在冯渊以为,今日将命绝于此时,却听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 “光天化日,当街行凶……姓薛的,你威风啊!” 第3章 暴揍薛霸王 听到朱景洪的声音,薛蟠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怒火大炽。 在这应天府城内,谁敢如此讥讽于他,真当他薛家没手段不成? 含怒转身,薛蟠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无需他寻找,周遭百姓怕惹上事端,都很默契的连退数步,朱景洪几人很自然的凸显出来。 “这话是你说的?”薛蟠神色不善问道。 他本想直接令人动手,可见朱景洪仪态雍容气度不凡,所以才按捺了下来。 “是我说的,又待如何?”朱景洪冷着脸。 他如果不喊那一句,只怕冯渊真就没命了,此刻他对薛蟠格外痛恨。 人命关天,薛蟠却如儿戏。 这样混蛋,前世自顾不暇他会明哲保身,如今穿越成了皇子若还如此,他朱景洪岂不是白穿越了。 “你是何人?薛大爷不打无名之辈!”薛蟠杵着棍子问道。 薛蟠不是傻子,若朱景洪来头惊人,他自然会化干戈为玉帛,否则吗…… “镇江卫指挥佥事陆……” 镇江卫指挥佥事,这不是自己家吗?一旁的陆育新大感懵逼。 没错,朱景洪是在冒充陆家人,他总不能真把咱家老爹搬出来。 然而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薛蟠当即发话道:“狗屁的指挥佥事,给大爷揍他!” 便是镇江卫的指挥使,薛蟠也丝毫不怵,何况只是小小指挥佥事的子侄。 薛家的奴仆们,欺行霸市的事干得多了,此刻薛蟠开了口,当即便挥着棍子冲了出来。 眼见又要大打出手,围观百姓们又退出了老远,给现场留出了更大一片空地。 “保护十三爷!”陆育新大呼。 事实上,不需要他开口提醒,其他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几人抽出了藏在衣袍内的腰刀,接阵护在了朱景洪跟前,迎向了挥棍冲来的薛家奴仆。 入选龙禁卫的勋贵子弟,武艺都是过得了关的,且如今在武器上又占优,薛家众仆哪里是对手。 没个三两下,这些人便死的死逃的逃,隔着两三丈不敢上前。 “大爷,他们有刀啊!”一健奴颤声道,显然已是害怕到了极点。 不害怕不行,就刚刚短暂交手,他们就死了三个人,其中就有他要好的朋友。 薛蟠此刻也很害怕,可很快他就稳住了心神,同时指着朱景洪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竟敢私藏兵器,聚众行凶,难道……难道你们是倭贼?” 似乎觉得倭贼这罪名不够大,薛蟠接着喊道:“还是说,你们是白莲教的反贼!” 无论哪个罪名,真要是坐实了,别说是一个指挥佥事的子侄,便是顶级勋贵也得抄家灭族。 薛蟠之手段,不可为不恶毒。 朱景洪出手教训蛮狠霸道的薛家,周遭围观众人心底都在叫好,自然无人会附和薛蟠之言。 有好心人实在不忍,在朱景洪身后低声提醒道:“这位哥儿,还是赶紧走吧,薛家你斗不过的!” 说完这句,因害怕薛家记恨,此人捂着脸没入人群离开了。 朱景洪自然是不怕的,他没有理会薛蟠的叫嚣,而是排开了身前几人。 “这些个废物,我还用不着你们保护!” 陆育新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让开了一条路。 “姓薛的,我今日本来心情不错,却让你搅扰了兴致,你说这事儿该如何了结?” 见对方慢条斯理说话,一点儿都没被自己吓住,薛蟠心里只感到慌乱。 按道理说,对方家只有个指挥佥事,他本不该如此担忧才对。 “你待怎样?”薛蟠下意识问出这话。 朱景洪停下脚步,理了理衣袖说道:“此事倒也简单,只要你让我打一顿就好了!” 只要不动刀,一切就都好说,等过了今日再找回场子不迟……薛蟠暗暗计较。 “拳脚无眼,若你被我给伤到了,事后可别后悔!” 朱景洪微微一笑,说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薛蟠要长几岁,身材显得粗壮一些,围观百姓只为朱景洪担忧起来。 而陆育新几人,此刻则已收到入鞘,他们已经预见薛蟠的凄惨下场。 靠近朱景洪三步左右,薛蟠忽得捡起地上长棍,猛然便向面前批横扫而去。 然而朱景洪手疾眼快,竟一把抓住那飞速抡来的棍子,紧接着便往身上猛的一抽。 薛蟠把握不住,棍子滑脱之际,竟将他手掌皮都磨破了,一时间疼的他惨叫起来。 扔出棍子之后,朱景洪顺势上前,望着薛蟠小腹便是一脚,踢得他连退几步倒在地上。 朱景洪连上几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竟顺势将薛蟠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惨叫惶恐的薛蟠,朱景洪斥道:“老子这等身份,也还没弄到个王号,你金陵一个商户蠢材,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称什么薛霸王!” 这一世朱景洪刚满十五岁,还没被正式册封为王,所以众人皆称他为十三爷。 “平日欺行霸市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当街行凶杀人,真当我大明朝没有王法吗?” 骂了这一通,朱景洪犹不觉得解气,照着薛蟠胸口又是一拳,打得他是肝胆俱裂直接趴在了地上。 见主人如此被打得如此凄惨,薛家一众奴仆虽想上前搭救,可见朱景洪这般武艺高强,又有那个敢上前来寻死。 “打得好……”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竟引得多少起哄叫好,而薛家众奴此刻正惶恐,又哪里敢去追究。 虽只挨了一拳一脚,但薛蟠情况却和冯渊差不多,此刻别说继续起身对打,便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看来这次,十三爷动真怒了!”有侍卫低声道。 陆育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朱景洪长于深宫,未曾见过人间疾苦,骤然经历自然义愤填膺。 “只可怜薛家点儿背,撞到了十三爷枪口上!”陆育新感慨道。 几名侍卫尽皆点头,而后也就不多说话了。 此刻,朱景洪也学着薛蟠刚才的动作,缓缓蹲到了他的面前。 伸手拍了拍薛蟠的脸,朱景洪沉声问道:“怎样,滋味儿好不好受?” “饶……大爷……饶命!” 正当朱景洪要多问几句,却听远处传来了喧哗声,以及隐约能听到的马蹄声。 “巡街官差来了!”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下一刻,只听有人大声吆喝道:“让开让开,都让开……” 顿时围观百姓被强制驱离,现场响起哭闹喧哗之声更大了。 十几名持刀官差,出现在了牌坊下边儿,为首班头一脸络腮胡子,斜睨众人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当街斗殴行凶?” 看到官差,薛家奴仆宛如看到了救星,薛蟠长随张平当即喊道:“张班头,快将这些凶人拿下,我们薛大爷都快被他打死了!” 一听“薛大爷”三个字,张班头儿立刻睁大了眼,看向到底薛蟠冯渊,随即问道:“可是金陵薛家的薛大爷?” “正是!”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张班头连忙下马,连忙赶向了倒地的薛蟠,作为本地人他当然认识薛蟠。 看过薛蟠之后,张班头一脸不忿起身,扫视现场冷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如此歹毒行凶!” 第4章 知府是谁 【各位书友,求个月票,栓q】 将薛蟠暴揍一番,朱景洪心里无比舒坦,同时庆幸前身武艺高强,否则哪容他如此托大揍人。 可好心情没持续几秒,此刻被赶来的官差质问,朱景洪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这些人赶来连是非都不问,就直接问罪他是行凶之人,这帮人究竟是官差还是薛家的奴才? 然而在张班头看来,金陵薛家树大根深,平日里根本找不到机会巴结,今日遇见了岂能不牢牢把握。 至于是非曲直,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见朱景洪没回应,张班头只得把话讲明:“就是你们当街行凶?” 若非看朱景洪气度不凡,张班头早就下令拿人了。 “你是什么人?” 朱景洪这番话,倒将张班头给问住了,只当朱景洪是在消遣自己。 “我为府衙班头,你是何人?安敢在此行凶?” “你连事情缘由都不清楚,就要给我扣个罪名?”朱景洪问道。 此刻,陆育新几人已围了过来,倒让张班头连退了几步。 当差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毫不在乎他官家身份的人。 即便被打得半死的薛大爷,平日里遇上也会招呼两句,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再度打量了朱景洪一眼,见对方由内而外毫不慌张,张班头拿人的想法不由动摇起来。 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头? 只可惜,张班头刚才问了几次,朱景洪都没回应他半句。 一时间,现场竟僵住了,张班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快去请巡检大人!” 对解决不了的棘手问题,张班头选择往上推,毕竟天塌了也有高个儿顶着。 “如今应天知府是谁?”朱景洪又问道。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问话,张班头更感高深莫测,于是答道:“府尊大老爷姓贾名化!” “贾华……是不是贾雨村?”朱景洪追问道。 “大爷和府尊相熟?” 张班头这句话,便确定了朱景洪的猜测,这让他大感惊讶。 他虽对红楼剧情不熟,也知薛蟠打死冯渊的案子,是压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等到贾雨村到任重审。 而现在,应天知府竟已是贾雨村,如此说来……这方世界时间线和原着有差别。 贾雨村已经出现,那么甄士隐……的女儿! 想到此处,朱景洪看向了牌坊石基处,只见一柔弱少女蹲在哪里,被两名薛家仆人看管着,神色间满是畏惧和惶恐。 “果真绝色也!” 前世在某音阅女无数,朱景洪自诩也是见过美人的,但见了少女容貌仍忍不住赞叹。 难怪冯渊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薛蟠为她犯下了人命官司。 “来人!” “请十三爷吩咐!”一面侍卫躬身行礼。 “把地上这些人抬起来,送到府衙去!” 这一吩咐,几名侍卫很不理解,张班头也是一脸懵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这位爷,您这是……”张班头忍不住询问。 朱景洪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想拿我去见官嘛,如此也不麻烦你动手了,今日这桩案子……是该让贾知府判个公道吧!” 知道你认识贾知府,可你再熟能有人薛家分量重?如今不见好就收反倒主动投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 张班头心里这样嘀咕着,可既然朱景洪愿意自投罗网,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便听张班头招呼手下人:“来人,都来帮忙,再去请几个郎中来!” “是!” “十三爷,何故要往府衙去?”陆育新忍不住问道。 却听朱景洪反问道:“在外面你们怕出事,去官府你们也怕?” 陆育新岂止是怕出事,此刻已然是事情闹大了,他都不知道回了行宫,自己会遭受何等惩罚。 好在朱景洪安全无虞,他们也只能继续“舍命陪君子”了。 张班头等人动作麻利,在薛家仆人和差役们协作下,薛蟠和冯渊等人都被架了起来。 拐卖英莲的汉子,被薛家奴仆押着,也跟着队伍要往府衙去。 “知恩图报贾雨村,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朱景洪暗自嘀咕。 “这位爷,咱走吧?” 张班头只盼着早到府衙,便有上官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朱景洪。 在他们刚要动身之际,有人喊了“育新兄”三个字,陆育新望去却是军中好友。 连忙赶了过去,没等陆育新发问,就听来人气喘吁吁道:“你可让我好找!” “何事?” 来人压低声音说道:“十三爷跑出来的事,被太子爷给知道了,眼下已是大怒……快带十三爷回去吧!” 听到这话,陆育新寒毛都竖了起来,后背直接冒出了冷汗。 望了人群中朱景洪一眼,陆育新问道:“太子爷召集文武官员议事,这么快就结束了?” 来人答道:“有官员路远未至,议事已然推迟至明日!”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带十三爷回去,我是悄悄来报信的,现在得赶紧赶回去!” “多谢了!”陆育新抱拳道。 “你我兄弟,何必外道!”撂下这话,来人转身便离开了,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好友转身离开,陆育新又感到一阵庆幸,幸好离开前跟好友打了招呼,幸好朱景洪喜欢凑热闹,否则人家那找得到他们。 此刻陆育新不敢耽搁,立马来到了朱景洪身旁,向他禀明了事情缘由。 “十三爷,您若现在不回去,太子爷震怒之下,只怕往后您再也出不来了!”陆育新提醒道。 “这……” 朱景洪迟疑了,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事儿还真有可能。 要是他那太子哥严苛管束出他还真一点儿招都没有 如此一来,他在应天府也就没了盼头,若是再被提前送回京去,指不定还会被老头儿打个半死? 想起宫里老头儿那张脸,即使朱景洪是穿越过来的,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前身虽武艺高强骑射无双,对自家老爹却是畏惧到了骨子里。 迟疑一番后,朱景洪便说道:“我先回去,你们把人送到府衙,不要就拿你家的身份,嘱托贾雨村好生判案!” 既然要看贾雨村是什么人,自然不能暴露身份,陆家的不高不低正合适。 吩咐完这话,他便领着几名侍卫,外加惊魂未定的甄英莲,在街边租了马车往行宫赶去。 至于陆育新,则领着剩下几名侍卫,遵从朱景洪的吩咐,把薛蟠等人往府衙送去。 眼见朱景洪离开,张班头本想出言阻拦,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还有陆育新这些人在。 众人一路来了府衙,伤痛交加的薛蟠才得以躺下,就安置在衙门内的坝子里。 衙门内响起阵阵哀嚎声,除了受伤严重的两位,薛冯两家的受伤的奴仆们,此刻也跟着嚎叫起来。 从打架的地方赶到府衙,花费了将近二十几分钟,这段时间总算让薛蟠缓过劲儿来了。 眼见朱景洪已离开,他很想骂出几句,可见陆育新这些人还在,他也只能把话憋着。 毕竟陆育新这些人,出手就伤人性命,他那三个家仆横死在前,薛蟠此刻那还敢挑事。 身上剧痛袭来,薛蟠又跟着嚎叫起来。 “哎哟……” “疼死我了……” 第5章 八千两 衙门口的哀嚎声,很快传进了府衙内,让任推官的胡进安更感烦躁。 新来的知府上任,要清查此前的府衙账目,他私自挪用的五千两银子,如今可还没着落。 要是以往,这事儿其实不算个啥。 跟知府打个招呼,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麻烦地方在于,这次清查账目乃是太子钦命,以备接下来围剿倭寇支用。 得知消息后,各府县的地方官们,乃至藩司臬司衙门,如今都在想方设法弥补亏空。 而他胡进安,短期凑不出五千两现银,以至于现在正发愁。 “啪”的一声,胡进安拍了桌子,把外边儿的书吏吓了一跳。 “出去看看,何人喧哗,立刻命人打出去!”胡进安怒道。 “是,卑职这就去!” 书吏转身就出去了,不想留在室内承受怒火。 事实上,府衙外传来哀嚎声不稀奇,毕竟打斗之事时常闹到衙门,所以办公的各房书吏们都按部就班,唯有刑房主事此刻在外问话。 “事情就是如此,你可记清楚了?我们公子爷可说了,若尔等不秉公判决,日后定会追究!” 说话的是陆育新,他也想早点儿返回行宫,眼下是做最后的交接。 刑房主事摸不准他身份,听完后说道:“府衙自会秉公判决,却不知阁下主人,是谁家公子?” 若对方来头不小,这主事自然要禀告上司,最后做出“恰当”的判决。 响起朱景洪的交代,陆育新只能回道:“我家主人,是镇江卫指挥佥事的公子!” 听到这里,刑房主事看向了门外的张班头,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请转告贵公子,府衙查明事情缘由,定会秉公判决!” “告辞!” 说完最后两个字,陆育新便和其他三人离开,他们四个此刻都挺着急。 “育新,十三爷冒用你的名号,只怕镇不住顺天府!” “薛家树大根深,你可得早做筹算,别让你爹惹上麻烦!” 其他三名侍卫,家境和陆育新都差不多,非常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若真惹上麻烦,想必十三爷不会不管!”陆育新无奈道。 众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他们脚步飞奔赶路时,另一头顺天府衙可炸开了锅。 得知发生了命案,受伤的还有薛家大爷,胡进安竟亲自到了府衙门口。 “薛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谁对你下的黑手?”胡进安一脸担忧。 没办法,这薛家可是财神爷,正好可以解决他的麻烦。 刚才陆育新一行人在,薛蟠只能忍气吞声,眼下他可算盼来救星了。 “抓,抓住刚才……那些人,他们……杀了我府上的人,别让他们跑了!” 薛蟠说话断断续续,胡进安却听得很明白了,于是他的目光立刻扫向了张班头。 “都聋了?还不赶紧拿人去?” “是是是,老爷您息怒,小的这就去!” 张班头一溜烟的跑了,胡进安则指挥者衙门内其他人,将薛蟠给搀扶了进去。 至于同样是受害者的冯渊,则被直接投进了大牢,只因薛蟠告他强抢民女。 好在此前有朱景洪制止,冯渊未曾受薛蟠后续殴打,此刻伤势虽重却并不致命。 “胡大人,你可得为我申冤,那些人当街行凶,杀人不眨眼呐……” 后衙偏厅内,胡进安已找了大夫过来,正给薛蟠处理着伤口。 而胡进安坐在一旁,正端着茶杯吹着热气。 听着薛蟠哭诉,胡进安放下茶杯:“薛老弟,你受了委屈我知道,可这件事却不是那般简单!” “对方是行伍中人,家中颇有些势力,只怕也不好招惹!” “何况如今,新任府尊到任,做事自有章法,事情不太好办呐!” 说完这话,胡进安叹了口气,并暗中观察薛蟠反应。 “薛大爷这顿揍,难道就白挨了?” “什么行伍之人,我舅舅王子腾现任京营总兵官,难道还怕怕小小一个指挥佥事?” 见对方脸色越发难看,胡进安忽又开口:“薛老弟,王将军奉旨镇守在北方,军务繁忙……此事还是别麻烦他了!” 对薛家的情况,胡进安自是了如指掌,他可担心自己说得太过,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他话音一转:“此事在咱府里也不是不能办,只是牵扯的人和事多,上下都得打点……” 才听到“打点”二字,薛蟠便直接问道:“要多少银子?”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薛大少就不算事,毕竟薛家最不缺的都是银子。 见薛大少这般阔绰口气,胡进安狠下心开价道:“至少得要七八千两,恐怕才……” 话一出口,胡进安其实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狮子大开口,要个五千两银子补了亏空也就算了。 七八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薛大少心疼钱转投其他门路,那他胡进安啥都捞不着。 “就八千,一会我就派人给你送过来,若是不够再来我府上拿!” 薛蟠一拍桌子,却引来身上剧痛,闷哼一声后又瘫回了椅子上。 见他如此豪气,胡进安再度感到懊悔,暗骂自己格局太小,为何不直接开口一万两。 “此事包在我身上,定会给薛兄一个公道!” 银子要到了,胡进安连称呼都改了,薛蟠这“老弟”一下成了薛兄。 “旁的我不管,必须让他蹲大牢,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流放,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 胡进安点了点头:“此事我有分寸,薛兄回家去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紧接着胡进安一招手,薛家众仆就进了房间,搀着薛蟠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目送薛蟠离开,胡进安敛去了笑容,就坐在房间内喝着茶水。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刑房主事出现在他眼前,并将前期询问的笔录呈上。 胡进安只粗略看了一遍,便将笔录扔到了地上,看着下属说道:“是镇江卫指挥佥事的公子,伙同冯渊当街强抢民女,最后纵奴行凶打死人命!” “重新审问!” 刑房主事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大人,那人毕竟不是白身,若真安上打死人命的罪名,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刑房主事乃胡进安心腹,所以此刻他才出言提醒。 虽然刑房也知道,胡进安不怕镇江卫指挥佥事,但他却认为没必要把事做太绝。 “不管是谁,打死了人就得问罪,我大明朝法度森严,本官主理一府刑名,难道不该秉公执法?” 听到这话,刑房主事便知胡进安已下了决心,于是他也不在多说什么。 第6章 你要去秦淮河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里的人?” “你很怕我?” 马车内,朱景洪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得到了回应。 见眼前这小姑娘点头,朱景洪没好气道:“刚才我救了你,难道你不懂感恩?” 他这副质问的表情,更让英莲感到害怕,身子往后不自觉缩了缩。 可马车就这么大,她再对又能退到哪里去。 微微愣神后,朱景洪叹了口气,接下来也不再吓这小姑娘了。 易地而处,动辄令手下杀人的朱景洪,对年少的英莲来说更可怕。 “十三爷,马上要到行宫了!”外面侍卫提醒道。 事实上,还没进入行宫大门,马车便被截停下来。 在平日里,行宫就有专门军队守卫。 如今太子驾到于此,除了原本戍卫的军卒,还有跟随太子而来的三千京军。 行宫在应天皇宫废墟上建成,规模比起当年皇宫缩小了许多,但建筑面积依旧格外的大。 一连经过五次检查,朱景洪的马车才进了行宫内里。 当他下了马车,便对随行侍卫道:“人你们想办法安排好!” 安排一个小姑娘住下,朱景洪自己没啥好地方,所以他直接甩给下面人。 只听其中一人提醒道:“十三爷放心,您快去见太子吧!” 对这件事,他们比朱景洪还着急,毕竟他们可承受不起太子责问。 朱景洪笑了笑,宽慰道:“你们放心,四哥不会找你们麻烦,他那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和一帮侍卫道别,朱景洪便往行宫深处走去,而英莲则被侍卫们领向了另一边。 行宫大门外是由军队护卫,里面则由京里来的龙禁卫值守。 这些人都认识朱景洪,所以他一路畅行无阻,直接到了太子的下榻的寝宫外。 往里边儿瞄了一眼,见只有几名当值小宦官,朱景洪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宫里的小宦官,大多被朱景洪前身拳打脚踢过,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抬头,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朱景洪跨进大殿,蹑手蹑脚往西侧偏殿走去。 这次跟太子到金陵来,是朱景洪前身费尽心思,求爷爷告奶奶才让皇帝老爹同意,并令太子照顾好兄弟。 谁知这厮虽身强体壮,路上却感染风寒病倒了,最终让朱景洪捡了便宜。 见弟弟病倒,太子朱景源心忧无比,对其可谓关怀备至。 哪怕朱景洪痊愈,他还是担心弟弟又出事,所以让朱景洪和他住在一起,以便随时管束护其周全。 这座寝殿,太子住在东偏殿内,而朱景洪则住西偏殿内。 “十三爷……” 都已经要进房间,马上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然后跟太子哥打哈哈时,背后这一声让朱景洪心头一紧。 转过身去,朱景洪面带笑容:“高学士,找我有事?” 说话这人身着蓝色官袍,两鬓泛白表情严肃,乃是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 “太子爷请您过去!”高书言沉声道。 “我刚打算出去转转,不知四哥找我何事?”朱景洪脸不红心不跳。 高书言不打算揭穿他,郑重说道:“太子爷心忧国事,十三爷若还念及兄弟情义,就不要再给太子惹麻烦了!” 说完这话,高书言拱手行了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对高书言这番话,朱景洪根本没法儿辩解,前身和他却是惹了些麻烦。 太子地位并不稳固,作为嫡次子的睿王朱景渊,如今正对东宫发起猛烈攻势。 太子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放大做文章,比如没把嫡亲兄弟照顾好…… 来到东偏殿外,朱景洪先是看了里边儿一眼,却没在正堂看见太子。 “老十三来了?” 偏殿靠南精舍内,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让朱景洪连忙应道:“四哥,你找我有事?” 一边说着,朱景洪迈步走进去了偏殿,直接往精舍内走了去。 只见精舍书案后,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在翻看面前堆积的册子。 此人便是太子朱景源,当今皇帝的嫡长子。 见朱景洪进来,太子朱景源放下了册子,板起脸来责问道:“听说你私自跑出去了?” “嘿嘿”笑了两声,朱景洪应道:“四哥,只是在行宫附近逛了逛,散散心罢了!” “太医也说了,让我不能总是躺着,要多走动!” 朱景源仍板着脸,冷笑道:“是吗?如此说来,秦淮河也是在行宫附近了?” 啥?这你都知道了?朱景洪大感惊讶。 “怎么不说话了?”朱景源怒斥道。 朱景洪当即回道:“四哥,你可不能冤枉我!” 言及于此,朱景洪破口大骂:“那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岂非是凭空污人清白?我朱景洪堂堂正正,岂会去那等龌龊之地!” 然而下一刻,又听朱景源冷声质问:“你是如何知道,秦淮河是龌龊之地?” 朱景洪从出身到现在,连皇宫都没出过几次,第一次到应天就知秦淮河是龌龊之地,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四哥,你听我解释……”朱景洪仍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老十三!” 朱景源语气格外严厉,对眼前不成器的弟弟怒目而视。 可没等他开始训斥,紧接着就咳嗽不止,仿佛随时都会背气过去,吓得内外服侍的宦官连忙当前伺候。 又是喂水,又是服药,又是顺气……一分钟,朱景源总算缓了过来。 “太子爷,太医反复叮嘱多,让您万万不要动气,您可得保重身子!” 言及于此,太监张新又向朱景洪道:“十三爷,您快跟太子爷认个错,别惹太子爷生气了!” 张新已过而立,是陪朱景源一起长大心腹之人,如今为东宫总管太监。 “四哥,我错了!”朱景洪深深一拜。 不管怎么说,他这位四哥是真的爱护,否则也不会生这么大气。 “你们都出去,方才之事不许议论!”朱景源摆了摆手。 待这些人退下,朱景源又看向朱景洪,并示意他靠近过来。 “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听到这问话,朱景洪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老师打手板前就会这样问。 “不该偷跑出去……”朱景洪讷讷答道。 “还有呢?” “不该给惹四哥生气!” 听到这里,朱景源又板起脸来,眼看就要再度发火。 朱景洪连忙说道:“不该去秦淮河!” “作为皇家子弟,你不爱读书也就罢了,总得有些高贵品格!” “秦淮河是什么地方?那等藏污纳垢之地,也是你这小小年纪该去的?” “那等到四哥这年纪,我就可以去了?”朱景洪随口开了个玩笑。 气得朱景源只想打人,顺道一脚就踹了出去,朱景洪没躲生生挨了一脚。 “你个混账!” 第7章 太子的忧愁 【我猜根本没有读者,都是起点的机器人!】 “四哥,您消气了?” 瞪了朱景洪一眼,朱景源没好气骂道:“消个屁,迟早被你们气死!” 听这语气态度,朱景洪已能确认,这位太子四哥确实消气了。 从前身记忆来看,除对老六真心痛恨,太子对其他兄弟姐妹都很好,对朱景洪尤其的好。 “小时候,我也想看宫墙外的景象,你要出去逛逛四哥不怪你!” “可君子不立危墙,如今倭寇扰乱地方,又有白莲教贼人暗中挑事,要出去你该提前说一声,安排好充足护卫再走!” 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有这样的好四哥,对他太子位产生觊觎之心,都让朱景洪心有不忍。 可惜你不是那位“老四”,我也不是那位“老十三”……朱景洪暗暗想到。 只见他笑着道:“四哥,往后我若再出去,一定先请您的示下!” 叹了口气,朱景源接着教训道:“还有那秦淮河,这应天府你哪里去不得,偏要去那个地方?” “若是传扬出去,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挠了挠头,朱景洪闷声道:“这不是没去嘛!”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朱景源着实感到无奈。 于是他只能放出大招:“若此事被爹知道了,你又是什么下场?” 听得这话,朱景洪顿时汗毛竖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是前身多年的条件反射,根本不受朱景洪控制。 按正统帝的脾气,若知道朱景洪去逛窑子,那是真会狠下心把他打个半死。 朱景洪面露担忧,说道:“四哥,爹他日理万机,这些烦心事儿,就别让他知道了!” 朱明皇室的内部称谓,从朱元璋开始就很接地气,除正式场合与寻常百姓无异。 “那你最好听话些,否则……” 朱景洪立刻指天发誓:“四哥放心,往后我一定老实,绝不给你惹麻烦!” 作为朱景洪事实上的监护人,朱景洪出的任何差错,朱景源都会有连带责任,所以他才要苦口婆心讲道理。 见朱景洪已立了誓,朱景源才放下心来。 “午饭已经过了,我让御厨给你留了菜,有你最爱吃的烤羊腿,去吧!” 作为事务繁忙的太子,朱景源能考虑到这般细致,着实是位合格的兄长。 这是朱景源的优点,但和这位兄长短暂接触几天,朱景洪也发现他有明显缺点。 首先就是耳根子软,做普通人这没什么,可身为太子在可就要命了,何况还有位格外强势的父亲。 其次便是身体不太好,作为帝国储君这是大忌,若非嫡长子的身份在,朱景源绝不可能入主东宫。 在这样情况下,也难怪老六朱景渊,会不服一母同胞的哥哥,想方设法表现自己,以求能谋得太子之位。 此番朱景源来应天,就有朱景渊在背后捣鬼,这事儿朱景洪前身都知道。 朱景洪正打算离开,却见兄长忧愁浓重,便问道:“四哥,还有谁惹你生气?” “你不懂,先吃饭去吧!” 穿越过来,朱景洪就不打算闲着,唯有参与进实事之中,于他而言才未来可期。 否则,他将只是个皇子。 “四哥,这次你来金陵,除了祭祖还要清剿倭寇,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也愿做兄长麾下一小卒,为兄长杀贼立功!” 半个月前,倭寇袭扰了太祖孝陵,好在孝陵卫防守严密,将流窜的倭寇击溃赶走,但此事依然引得朝野震动。 皇帝震怒之下,金陵都司可遭了殃,指挥佥事以上军官被罢二十六人,其中有八人被砍了脑袋。 与此同时,剿灭倭寇在朝野达成共识,经过数日计议扯皮,这件事最终落到了朱景源头上。 他是太子,代表皇帝来金陵祭祖安陵,于情于理都非常合适,偏偏剿贼这事儿也塞给了他。 听了朱景源最后一句话,朱景源愣了一会儿,说道:“十三弟,你长大了!” 在朱景源印象中,朱景洪一直都是瞎胡闹的孩子,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纠结是否长大的问题,朱景洪追问道:“所以四哥,到底谁惹你生气了!” 朱景渊沉声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金陵这帮地方官,一个个推诿扯皮,简直比倭寇还有可恨!” 当官儿的推诿扯皮不新鲜,但堂堂太子协调事务这帮人还敢搪塞,着实是胆子肥得流油了。 “他们如何推诿?”朱景洪又问道。 “让他们清查账目,先是报上的账目不对,清查府库几日后更乱了,本来是今日合衙议事,给出最终结果来……” “那知到了今日,竟有六成府县衙门,库房还未清查完毕,议事也就不了了之!” 皱眉深思后,朱景洪便问道:“四哥,我记得此番离京,爹给了你临机专断之权,四品以下官员有罪者可与免职,六品以下可施王法问罪!” “各衙门账册有专人负责,如今变得不清不楚,本就是他们办差不力,四哥为何不直接处罚?” 说到此处,朱景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后接着说道:“我虽读书少,却也知道杀鸡儆猴的道理,今日四哥初召议事,本该施以雷霆之威,何故宽纵了他们?” “一开始宽纵了他们,这帮人只怕更难管束了!” 叹了口气,朱景源无奈道:“御下以严,高学士方才也说过,可剿贼还用得着这些人,贸然处置只怕让他们寒了心!” “且这些官员,皆是两榜进士出身,同年同乡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处置只怕物议汹然!” 听到这番话,朱景洪格外无语。 这不叫前怕狼后怕虎,这简直是前怕鸡后怕鸭了。 堂堂太子,竟治不了一帮地方官,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朱景洪神色郑重道:“四哥,你要这样想,只怕这帮人会越发猖狂!” “罢了罢了,再宽限他们几天,我已说了三日之后,必定要有结果!”朱景源道。 “若他们又有其他借口,四哥该当如何?” 一句话,把朱景源问住了,几息后他才答道:“若真如此,我也只好行国法了!” 说出这句话,朱景源仿佛费了很大劲,反而让他脸上愁容更甚。 于是朱景洪说道:“四哥,要我说……干脆就改到明日,听听他们怎么个说法!” “说了三日后,我岂能出尔反尔!” “四哥,你只说三日后要有结果,却没说明日不会议事!” “这……容我想想,你先吃饭去!” 朱景源直接赶人,他生怕行行差踏错,所以这事儿他要多考虑,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四哥……” “行了,赶紧吃饭去!” 眼见朱景源低头翻阅案牍,朱景洪便知对方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多劝。 当朱景洪走出偏殿,却遇到高书言返回,对方行礼后进了偏殿。 当朱景洪命人传膳时,高书言正与朱景源谈话。 第8章 苦口婆心高书言 刚才朱景洪两人对话,高书言其实全都听入了耳中,只因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殿下,臣倒是认为,十三爷提议可行,您该把威风摆出来……” “可是……” 没等朱景源说话,高书言接着说道:“殿下,您在金陵的一举一动,朝廷里外可都看着!” “圣上旨意,最迟六月中旬,要看到剿贼成效,若任由金陵文武推诿,只怕殿下会辜负圣上厚望!” 听到这些话,朱景源攥紧了拳头,他自然清楚当下的情况。 “所以高先生的意思,明天把这些人召集过来催促?” 靠近书案一步,高书言沉声道:“不只是催促,更要施之以威,晓之以害……” “这……” 见朱景源仍旧迟疑,高书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见他情绪激动:“殿下,这次到金陵,福祸皆在成败之间,您没有退路了……” 这话如重锤般砸在朱景源心头,恍然间睿王朱景渊的冷笑,正浮现在他眼前。 “是啊……孤已没有退路!” 高书言循循善诱:“所以殿下要横下心,以雷霆之势排除万难,将贼寇一网打尽!” 朱景源没有接话,他虽然高书言说得对,但他总感觉自己做不了,即使做了也做不好。 作为朱景源的老师,高书言太清楚这位太子的心思,他已经有了变通的方案。 “殿下宅心仁厚,若实在抹不开面子……不如请十三爷帮忙!” “十三爷身份高贵,护兄之心溢于言表,由他出面震慑群臣,臣以为再适合不过!” 若非绝对腹心之人,若非朱景源这样的脾性,高书言绝不可能说这话。 话说得好是宅心仁厚,实质上却点明了朱景源优柔寡断,懦弱无刚的本质。 “这……岂非是利用十三弟,不妥不妥……”朱景源连连摇头。 他这优柔寡断的性格,这辈子是改不掉了。 只听高书言当即反驳:“太子,兄弟之间相互照应,这怎么能叫利用?” “十三爷拳拳之心,臣在外面已经听到,这并非是殿下逼迫,殿下何不互相成全?” 此刻,朱景源只觉得烦躁,思索一番后答道:“此事……容我考虑两天!” 走到朱景源身边,高书言一把抓住朱景源的衣袖,苦口婆心劝道:“殿下……拖不得了!” 这样的太子,也难怪皇帝不喜欢,也难怪镇不住野心勃勃的睿王。 欲哭无奈,高书言一脸祈求望向太子,后者叹了口气只能点头。 “高卿,十三弟那边……” “殿下放心,十三爷那边臣去说,殿下现在就传谕吧!” 打铁要趁热,高书言怕朱景源反悔,所以要他先下令明日议事。 “好!” ………… 寝殿另一侧,朱景洪正在吃午饭,有两名太监专门侍奉。 “十三爷,您吃这个……” “十三爷,这个要不要?” 饭桌上,朱景洪眼睛看向哪里,左右宦官就会把菜夹到他碗里。 桌上只有六道菜,表面上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每一道都极尽奢华之能。 就比如其中一道汤,据传膳内侍介绍有三十五道工序,六个人忙四五个小时才能得。 奢华是够奢华,可惜朱景洪天生味觉普通,真没尝出有太大的不同。 “启禀十三爷,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求见!” “请他进来!”听到外边儿的禀告声,朱景洪停了下来 紧接着,朱景洪又对左边内侍吩咐道:“余海,你去添一副碗筷来,说不定这位高学士是来蹭饭的!” 虽觉得这不可能,余海仍应道:“是!” 右边内侍则询问道别:“十三爷,奴才去沏壶茶来?” 沏茶待客,是当下时代的基本礼仪,朱景洪微微点了点头。 “邓安,用南越国进贡那个……那个极品莲漫茶!” 愣了一下,邓安连连点头,转身露出了坏笑。 在朱景洪所带茶叶中,南越国进贡的相对要差些,且存量也是最大的。 几息之后,高书言走进了寝殿。 “拜见十三爷!”高书言欠身行礼。 朱景洪还未封王,高书言不需要行跪礼。 “高先生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儿?您老可太瘦了,要多吃点儿好的!” 朱景洪表现得很热情,倒让高书言有些错愕。 以前十三爷不这样啊? 盛情之下,高书言坐在了客位,面前已经摆好了碗筷。 “余海,给高先生夹两个丸子!” “是!” “多谢十三爷……”高书言连忙道谢,同时思索着如何说话。 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朱景洪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于是主动发问道:“高先生,找我何事?” 正打算吃个肉丸子,刚夹起来高书言只能方向,答道:“十三爷,太子已下了令,明日要见金陵地方官,催问钱粮军备之事……” “这才对了,那帮人就属驴的,得拿鞭子抽才动弹!” 听到这比喻,高书言嘴角不由抽搐。 若是士大夫官员得知,自己被朱景洪比作驴,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十三爷也知道,太子宅心仁厚,不忍加罪于官员,只怕明日之事……又将徒劳!” 朱景洪笑了笑,故作无奈道:“这帮人实在可恨,可惜……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殿下愿意帮忙?”高书言连忙问道。 朱景洪一本正经道:“这是当然,四哥一向待我极好,我怎会不愿帮他!” 高书言连连点头,称赞道:“十三爷明事理,知孝悌之义……” “以往错看十三爷,实在是老臣之罪过!” 您老真是够直的,我要是不愿帮太子,就坐实不明事理,不通孝悌之义罪名呗……朱景洪腹诽不满。 “哪里哪里,只可惜……我没啥本事,帮不到四哥!”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朱景洪已能确定,高书言找自己肯定有事。 “十三爷,明日之事,您还真能帮上太子!” “哦?我能做什么?” 略微思索后,高书言说道:“十三爷可参与明日议事,向官员们讲明期限,警告他们按期完成,代太子施威于众人!” 简单来说,就是让朱景洪来当坏人,这话其实不太好说。 这话正合朱景洪心意,他正想光明正大参与各种事务,这是瞌睡来了高书言给他送枕头。 当然了,朱景洪不会表现得太迫切,只见他迟疑道:“这……只怕四哥那边,不会同意……” 高书言神色一振,拍胸脯道:“十三爷放心,我会劝殿下同意此事!” “那好吧,我也早看那帮当官儿的不爽了!” 高书言面露笑容,站起身道:“如此……臣替太子,谢过十三爷了!” “高先生言重了!”朱景洪面露微笑。 而此时,邓安已沏好茶过来。 眼见高书言要走,朱景洪连忙道:“高先生喝茶!” “十三爷,臣还有要事禀告太子,时不我待……请恕老臣失礼!” “高先生请自便!”朱景洪不好强留。 等高书言离开,邓安看向朱景洪,端着茶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看着我干嘛,你把他喝了,进贡的东西别浪费了!” 第9章 薛家有女 【起点简介下面,可以看到角色卡片,一共有十几个,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行宫内朱景洪开始为明日做准备,府城靠北位置的薛家老宅,此刻大堂内也是忙碌不断。 薛家世代仕宦之家,在本地颇有名望,等闲之辈绝不敢招惹。 然而实际上,自二十年前薛老太公过世,薛家一直在走下坡路,早已不复当年煊赫之势。 到如今传到薛蟠手中,连挂在户部的职位也没了着落,薛家外表光鲜实则危机已至。 而薛家最严重的危机,则是薛家族人自身的离心。 比如此刻薛家祖宅正堂内,齐聚一堂的薛家各房族老,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说好了今天把事说清楚,现如今却把咱们晾在这儿,这叫什么事?” “他母子三人,为一己之私坐视家族败落,真是够狠……” 见现场众人越说越过分,有耆老杵了杵拐杖,待众人安静后说道:“行了,今日总归有个定议,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毕竟还是一家人呢!” “二叔公,您当他们是一家人,只怕他们未必有此心!” 这位被称作“二叔公”的老者,正是薛老太公的胞弟,如今在薛家辈分最高威望最高。 “都别说了,一会儿蟠儿到了,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从薛老太公过世之后,薛家子弟读书不显,被迫开启了转型之路。 到了如今,薛家各房虽未放弃读书,重心已然在行商之上。 过惯了安逸舒适的日子,阖府薛家子弟近百,却如薛蟠之父那样的举人都没有。 就在三天前,司礼监给薛家下了急旨,让他们向洋人采购三十门大炮,外加两千枚炮弹。 除此之外,薛家还要用内帑存银,采购十万石粮食用做军需。 一下来了如此重的任务,让薛家上下如临大敌,办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作为皇商,薛家的产业遍布金陵,在其他各省也都有商铺,采买物品其实很容易。问题关键在于银子。 粮食加武器,至少也要十万两银子。 内帑留于薛家的银子,在司礼监的账面上则是十二万两,怎么说也是足够的。 但问题是,账面上的数字不等于实际情况。 银子放在库里是死物,当薛家生意需要的时候,难免会进行有效利用。 所以,实际上属于内帑十二万银子,如今只有六万三千两。 即使只考虑采买所需,缺口也达三万七千两。 银子去了何处? 有些变成货物陈列在薛家商铺货柜上,有些成了薛家在城外的田产,还有些成了陈设的古董字画…… 要凑出亏空的三万多两银子,对薛家来说也不是太难,只要把货物和良田变卖就是。 但现在的问题啊,司礼监给的时间根本不够,六月上旬必须完成任务。 所以今天,薛家召开家族会议,要召全族上下共渡难关,薛蟠作为大宗之主,便是此番议事的核心人物。 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薛蟠偏偏玩了失踪,最着急的还要属薛家太太,也就是红楼原着中的薛姨妈。 “蟠儿这孩子也太胡闹了,提前就定好了的事,他怎敢如此怠慢诸位长辈!”薛姨妈脸色难看,边说边拍着桌子。 “太太,外面各位族老长辈,已经开始骂人了……” “他们骂什么?”薛姨妈神色一凛。 丫鬟将前厅的事形容了一遍,听得薛姨妈差点儿急火攻心,一时间想骂竟骂不出来。 薛家落下的亏空,可多数和其他各房有关,如今召集他们共度难关,这些人反倒污蔑她母子谋私。 “太太喝茶!” “出去!”薛姨妈大声呵斥。 被府中人逼到这个地步,饶是薛姨妈性格温和,此刻也控制不住怒火。 被她呵斥的丫鬟,此刻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惹得主子大怒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塌了。 “都下去吧!” 周遭服侍仆妇噤若寒蝉之际,门外传来这道温婉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如逢大赦。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门口一少女亭亭玉立,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 此人便是宝钗,本在闺阁刺绣描花的她,听到吵闹声她才过来看看。 这几年帮着母亲打理家事,宝钗自然知晓族中是何情况。 当所有仆妇退下,宝钗款款走到薛姨妈身边,劝慰道:“娘,何必大发雷霆,气坏了身子岂不可惜!” “这些我岂不知,可如今家里上上下下,除了你那一个不让我生气?”薛姨妈扶额道。 丈夫去世这些年,她一边要抚育两个孩子,一边还得操持家务,本该男人陈承担的重担,全压在了她这弱妇人肩头。 如今孩子大了,本指望儿子撑起一片天,哪知仍时常给她惹事,反倒是女儿明义识礼,帮了她不少忙。 坐在薛姨妈身边,宝钗语气轻柔道:“娘,帑银缺口三万七千两,族中各房是拿得出来,今日他们闹腾……不过是为多要些好处!” “如今之事,族中各房荣辱与共,真要逾了上差……所有人都别想好过,咱们着急他们就不急?”宝钗目光扫向门外,颇有几分轻蔑之意。 听了这句话,薛姨妈愣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禀太太,族老们派人来传话,说大爷若是再不来,他们可就要走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薛姨妈正要说话,却听宝钗开口道:“那你就转告诸位长辈,就说我大哥今日临时有事出门,议事就改到明日吧!” 听到这里,薛姨妈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宝钗一把拉住了。 等那小厮离开后,薛姨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宝钗,怎么你也胡闹了!” “时间不等人,若今日再不把事情定下,真误了上差我们如何吃罪得起?” 宝钗微微一笑,问道:“娘,我们吃罪不起,难道未免那些人就吃罪得起?” “您就放心吧,他们不会走的,这些人比我们更贪,方才那番话传出去,他们会比我们更着急!” “真的?”薛姨妈半信半疑。 “等等不就知道了!”宝钗轻飘飘答道。 事情会不会按预想的发展,宝钗没有十成把握,她只是在能力范围内找出最优解。 能主事的薛蟠不在,她们母女也只能安静等着,谁让他们是妇道人家。 然而没过几分钟,就又有小厮来报:“禀太太,几位族老商量了,说要大爷不回来,太太去议事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薛姨妈看向宝钗,目光中带有一丝喜色。 关于如何摊牌银两,她们其实早有定计,如今族老们请她出去做主,薛姨妈自然可以前去理事。 正当她要答应,只听宝钗又道:“去告诉他们,此事重大……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议!” 第10章 逆子 【请大家一定要翻到最新章,对新书期很重要,谢谢大家!】 待那小厮离开,薛姨妈越发疑惑,看向宝钗道:“宝丫头,你这又是做什么?” “早些把事议定,我们便能从容采购,这难道不好?”薛姨妈越发疑惑。 起身倒了一杯茶,宝钗缓缓递到了薛姨妈跟前,而后说道:“娘,事情今日肯定要定下,只不过现在该他们着急了!” “只有让他们越着急,这些人才会同意咱们计议!” 薛姨妈点了点头,这种大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心里总觉得不安。 接过宝钗递来的茶水,薛姨妈微微叹了口气,她只庆幸自己有这个女儿。 再说前厅内,见薛姨妈不愿出来,薛家各房的人就急了。 不早点儿把方案定下来,拖下去薛家便可能完不成皇差,到时候全家可都得倒霉。 “二叔公,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您老得赶紧拿个主意,误了皇差陛下震怒,谁也担待不起啊!” 薛玉成本想再等等,可见众人着急忙慌的样子,他的心亦不再那般坚定。 薛蟠那不成器的东西,等他回来要到什么时候?薛玉成也怕因此坏了事。 “事情确实要尽快定下,再派人去传我的话,就说是我请太太出来议事!” 于是又有小厮进内宅回话,但很快又带回让众人失望的消息。 薛姨妈仍表示如今薛蟠当家,一切要等儿子回来决定! 这可把所有人气得不行,但薛姨妈一心不出来,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再多派些人去寻蟠儿,太阳落山前必须把人找到!”薛玉成气得发抖道。 从中午到现在,薛家已派出了三批人寻找,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事实上,在当下这个没手机和监控的年代,要在应天这等大城找人着实困难。 事情拖到这个地步,薛家各房的人心都慌了,挑事问罪而后从大房争好处的想法,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淡了。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定下摊派数额,而后各房全力完成皇差。 其他事情各房可以相互拖后腿,但司礼监急递要的东西,他们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又等了半个时辰,眼看太阳已到了屋檐上,薛玉成终于等不住了。 “也罢,咱们都去请太太吧,着实不能再等了!” 对此提议,在场众人全都同意,便搀扶着薛玉成往内宅走去。 见各房都来请了,而且态度极为诚恳,薛姨妈便知这次赌对了,而这全靠了宝钗的筹划。 所以现在,她干脆就听宝钗拿主意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宝钗也不敢过分拿大,授意母亲与众族人虚与委蛇了一阵,终于勉强同意代替薛蟠议事。 虽然薛家上下都慌了,但当薛姨妈提出摊派方案后,众人还是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薛姨妈根本就不松口,前后僵持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把这件定下了。 换句话,十二万帑银薛家已凑出十万,皇差已经可以完成。 接下来众人又议了半个时辰,分配了各房的采购任务,然后所有人便各行其事了。 回到住处,薛姨妈自是喜上眉梢,进屋便跟宝钗讲述起方才情况。 “娘,这件事有了结果,可余下那两万银子,还得尽快补上来!” “若宫里又让采买东西,到时岂非又是手忙脚乱!” 薛姨妈点了点头,但这件事暂时也不急,反正到时候还得各房来凑。 宝钗叹了口气,母女之间一时无话。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喧闹之声,没一会儿便有人前来禀告是薛蟠回来了。 “让他立刻来见我!” “这混账,今日之事如此重大,他竟出去厮混……我非得好好教训他!” 听了这话,宝钗无奈摇头,她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没一会儿,薛蟠脚步轻轻走进了院子,此刻他身上还疼得厉害,为了不让母亲和妹妹担忧,他还做出了一脸轻松的样子。 “大爷!” 沿途仆婢纷纷见礼,薛蟠则宛若未觉,径直走进了屋子去。 可当他进屋子,却见母亲面若寒霜坐在正厅,手里还拿着一根戒尺。 没等薛蟠开口,就听薛姨妈呵斥道:“混账,跪下!” 无论在外面多混账,薛蟠对母亲的孝顺却半分不假,闻言当即跪在了原地。 “今天你到哪里去了?” “去了朋友庄子……” “去做什么?” “他家库里有粮食,孩儿想着买回来充作皇粮!” 这话薛蟠路上一直在琢磨,所以此刻对答如流。 听到儿子是去办正事,薛姨妈怒火削减了许多,但仍旧严厉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族中要议大事?” “儿子知道,本想着早些回来,只是路上耽搁了!” “作为一家之主,行事不知轻重,你该不该罚?” 薛蟠低下头,答话道:“该!” 薛姨妈二话不说,起身走到薛蟠面前,便拿戒尺打在他的背上。 很显然,这种体罚的教育方式,薛姨妈以往没少用。 这也恰恰说明一个道理,体罚并没有很好的教育意义,否则薛蟠也不会长歪了。 薛蟠身上本来就有伤,此刻被打是痛上加痛,但他还是忍着不叫喊出声。 “太太,外面来了府衙的官差,说是奉推官胡大人之令,来府中领银子的!” 外面的禀告声,让薛蟠的心悬了起来,生怕母亲追究这件事。 “领银子?我们薛家难道是府衙的银库?” “官差说,是承了大爷的请,帮忙所需的打点费用,这次来只支!” 听到这话,薛姨妈目光扫向眼前的儿子,质问之意已极为明显。 “娘,找西洋人买炮,儿子……” 薛蟠没料到要钱的人这么快来,所以没有提前打好腹稿,以至于此刻吞吞吐吐编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薛姨妈挥动戒尺打向薛蟠。 薛蟠惨叫一声,却未能换取薛姨妈怜爱,紧接着又被多打了几下。 一旁的宝钗看得心急无比,连忙提醒道:“哥,你还不说实话?” 于是薛蟠连忙招供,把今日带家仆买人打人,接着被人打了送去府衙,然后请胡进安帮忙的事全盘托出。 “逆子,你这逆子……” 薛姨妈连骂了几句,又连着打了薛蟠几下,然后坐到一旁哭了起来,让薛蟠连连磕头认错。 “哥,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要我说干脆就算了!”宝钗轻声劝解道。 “算了,那我面子往哪儿搁?” “你还有面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薛姨妈呵斥道。 宝钗则提醒道:“如今族里正要用钱,你要用这八千两银子买面子,咱们家就得卖房子卖地了!” “可胡进安那边……” 薛姨妈斩钉截铁道:“给他些银子,告诉他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便到此为止!” “是!”薛蟠有些不情愿。 宝钗又在一旁补充道:“被关牢里的冯家人,也一并放出来吧,总归是咱们不占理的!” 第11章 金陵的地方官 【无评论无投票无打赏,就是所谓的三无产品!】 正统十年,五月十六。 应天行宫之外,陆续有车轿赶来,前来的都是金陵官员,人数差不多有近百人。 这并不夸张,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七品以上官员少说也有四五百人,眼下还源源不断的来呢。 其中多数是穿蓝袍的中下层官员,少有一些紫袍官员穿插其中。 如今这大明朝,官员常服不单以补子论品级,常服颜色也做了专门规定。 一二品大员红色,三四品高官用紫色,五六七品官员用蓝色,七品以下用青色。 不同品级的官员,此刻分了不同的圈子闲聊,等待着宫门的开启。 朱景源通知辰初二刻议事,也就是早上七点半,这帮人七点就来了。 平日做事推诿扯皮,赶来觐见又挺积极,是既然矛盾又好笑。 宫门之外,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顶蓝色小轿缓缓靠近宫门。 轿子停下,一个身穿四品补服的官员,头戴乌纱帽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相貌儒雅随和,只是身材消瘦面色惨白,显然身体不太好。 “见过林大人……” “林大人可得多保重啊……” 来人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与金陵都转运使同掌盐务,乃是金陵地面的财神爷。 当然了,林如海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光明平坦的仕途。 出生侯门,年少高中探花,先在翰林院任编修四年,然后调内阁任中书舍人三年,又调都察院任巡盐御史至今。 这样的履历,堪称入阁拜相的模板,在场大多数官员无可比拟。 巡盐御史虽只有正六品,但林如海已加衔至中宪大夫,这可是正四品阶衔。 换句话说,下一步林如海若要升官,最差都是藩台臬台,运气好入六部任侍郎也不是没可能。 “如海兄,你可算到了!” 迎上林如海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官员,从官服颜色和补子看和林如海的一样,也是正四品高官。 “顺行兄,别来无恙!”林如海停下脚步行礼。 “我吃好睡好,一切都好……倒是林兄,你可得多加保养,我盐运衙门可全靠你调度,才能安然周转!” 和林如海接话的,正是金陵转运使张顺行,他二人的称得上是搭档。 在当下这个时代,盐业等物属于国家专营,由转运使衙门负责统筹制盐,巡盐御史负责联系盐商发卖。 两位财神爷正聊着,却不知在不远处的宫门,有人正聊着他们。 “老郑,依我的意思,军费该让他俩想办法……” “别的不说,只让盐商们每家出点儿血,事情不就好办了!” “太子爷天天追着咱们筹钱清库,他就是把咱都给逼死了,只怕事情也办不成!” 说话这人是按察使何顾谨,执掌金陵一省刑名狱断之事,在金陵官场地位崇高。 何顾谨约摸四十多岁,说完这番话捋了捋胡须,目光一直盯着身旁的搭档。 能被何顾谨称为搭档的,自然是金陵布政使郑显林,后者此刻却是满脸愁容。 布政使掌一省钱粮,可如今金陵多数府县衙门,账目上都有些不清不楚,他郑显林便是第一责任人。 马上进了行宫,太子又要催问钱粮一事,这让郑显林如何能不担心。 “老郑,你倒是说句话……大家伙儿可都指着你呢!” “行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再说话你也给我走远点儿!” “行行,我不说话了,你自己好好想办法!”何顾谨甩了甩袖子,接下来果然没有多说话。 时间陆续过去,赶来的官员越来越多,让行宫外也越发热闹起来。 攀交情的,讨论政事的,唉声叹气的,低声咒骂的……可以说,官员们上演着人生百态。 另一头的行宫内,朱景洪在几名宦官服侍下,正在穿戴独属于他的冠帽。 穿上黑色皂靴,先是内衣中单,然后穿贴里做衬袍,再然后穿上四团龙红色云纹圆领袍。 在如今的大明,不只官员勋贵实行降等袭爵,皇室宗亲也同样如此。 这就导致当下,对等级的区分格外严谨,比如亲王才能穿四团龙袍,郡王则只能穿双团龙袍。 皇帝的儿子为亲王,那也是前朝旧事了,世祖以来已改为嫡子封亲王,庶子除非加恩皆封郡王。 此刻穿好了衣服鞋子,最后就该整理头发了,这也是最麻烦的一一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由宦官忙碌,朱景洪只需坐着就行。 “茶……” 坐在圆镜前由宦官整理发髻,朱景洪随意吩咐了一个字,立刻就有宦官碰上温热的茶水。 当他喝下一口茶,还没来得及细心品味,却听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十三爷,太子派奴才过来问问,您还有多久过去?” 来人名叫张新,乃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太子朱景源的心腹之人。 这已是他第二次过来催问,基本让朱景洪可以断定,根本不是自己答应高书言的请求,而是太子让高书言来请他帮忙。 否则,这位四哥岂会多次催促自己,很明显是担心自己迟到嘛! “知道了,告诉四哥……我马上就到!” 事实上,此刻他的发髻已整理好,正由余海给他戴上网巾固定,最后邓安捧来了乌纱翼善冠。 戴上冠帽,看着镜子里仪表堂堂,贵气逼人的自己,在周遭宦官低眉顺眼的衬托下,朱景洪一度有些失神。 这不比那位“翁皇”更帅更贵气……客观条件使然,让朱景洪不由得感叹。 想到一会儿,自己将要去教训那些金陵高官,朱景洪只觉得人生无限美好。 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朱景洪缓缓转过身来,手扶革带沉声道:“去永安殿!” 永安殿是金陵行宫正殿,今日太子将在此接见大臣。 在一众宦官侍卫簇拥下,朱景洪缓缓向永安殿走了去。 此刻宫门已经打开,到场的近百名官员,已按品级排好了队列,正向行宫深处走去。 方才健谈的众人,此刻换上了统一的严肃面孔,极好融入了这威严肃穆的行宫。 御道两侧,皆是甲胄鲜明的京营精锐,这些人的目光犹如利剑,在一众官员身上来回扫动。 很快,官员们来到了永安门外,这里则换上了铠甲更为精良,内衬更为华丽的龙禁卫侍卫。 进了宫门,越过庭中,沿着左右两侧台阶,官员们走上了大殿台矶,在礼官引导下鱼贯进入大殿。 众人分班站定,颇有些京里常朝的气象。 此刻偏殿内,朱景洪正听朱景源的吩咐,此刻的他只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都到了这地步,他这位四哥还告诫他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太让官员们下不来台。 “殿下,众官已至,请升殿吧!” 高书言的提醒,让朱景源停止了告诫,也让朱景洪得到了解脱了。 “十三爷,等会儿可全靠你了!” “放心,我有分寸!”朱景洪无奈回答。 好在高书言并不絮叨,得到肯定答复后不再多言,跟着朱景源便正殿赶了去。 第12章 杀鸡儆猴 永安殿内,随着鼓乐之声响起,在一众宦官簇拥之下,太子朱景源徐徐升殿。 太子毕竟只是储君,所以御座当然是不能坐的,所以另在御座前设了位置。 此刻的朱景源,衣着和朱景洪差不多,只是翼善冠两翼加了金边,昭示着太子与亲王的区别。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 行礼完成之后,一众朝臣肃立站定,等待着朱景源训话。 “诸位臣工,今日把你们召集过来,还是为了钱粮一事……” “倭寇搅扰祖宗陵寝,陛下震怒下旨严惩,务必将其连根拔起……”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然而各府县钱粮……” 朱景源这番话毫无新意,让在场官员们昏昏欲睡,这些话他们已听过几次了。 站在朝臣之中,高书言亦然深感无奈,这太子是真的抓不住重心啊! 一味的告诫,而没有实质处罚,只会让地方官轻视,交代下去的事往往更难办。 “十三爷,您还是快出来吧!”高书言心中呐喊。 事实上,朱景洪就在御座后边儿,此刻的他也深感无语。 理了理巾帽,朱景洪一甩衣袖,绕着御座往殿前走去。 百官正在恭聆训示,却见朱景洪大摇大摆走出,一个个都十分意外。 朱景源停了下来,看向朱景洪问道:“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在旁人耳中,只以为太子是责怪朱景洪,告诉他不该在议事时出来捣乱。 面对近百官员注释,朱景洪毫不露怯,笑着答道:“四哥,一个人待着无聊,特意过来看看,听听四哥如何理政!” 朱景源点了点头:“那你站到高卿身旁,不要乱走!” “是!” 朱景洪去了高书言身旁,而朱景源则继续侃侃而谈。 那些没用的废话,暴露了朱景源的软弱,越听越让朱景洪受不了。 “放肆……” 陡然间,朱景洪的暴喝之声,震动了大殿内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朱景洪身上。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只见朱景洪转过身,冷眼盯着两名官员,让这儿惊愕莫名。 见这二人不说话,朱景洪直接排开面前几人,来到了被他抓包的两人跟前。 “我在问你话,你们没听见吗?”朱景洪语气越发凌厉。 他虽还未正式封王,可作为当今皇帝嫡子,如此严厉发问自然使人心颤。 毕竟身份差距太大,何况朱景洪还这么大嗓门。 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太子朱景源也不例外,他临机反应还是差了些。 其中一名官员平复心情,强自镇定询问:“臣二人正在恭听太子训示,不知十三爷此言何意!”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他们都认为朱景洪是无理取闹。 只听旁边一人说话道:“十三爷,太子殿下正在训话,您无故搅扰……只怕不太妥当!” 朱景洪正准备发火儿,却没料到有人敢指摘自己,于是他回头望了过去。 “你是谁?” “臣金陵巡按都御史赵旭言!” 巡按都御史,总揽一省监察监察大权,虽只是正五品官员,但其说话分量却极重。 当然了,所谓的分量也看跟谁比。 比如对朱景洪来说,那就只是路人甲的角色,根本就不在乎。 “御史纠察百官,那正好了……方才皇兄说话时,这二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诋毁皇兄施政之法,该当何罪?” 听朱景洪这般解释,众人总算知晓了缘故,但又怀疑起这番话的真实性。 而被指控的两名官员,此刻直接跪到了地上,对御阶上的朱景源鸣冤道:“殿下,臣二人岂敢不恭肃以聆,请太子殿下明查!” 为自己开脱,求太子宽容,是这二人最应该做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们?” 面对朱景洪质问,两名官员并未回答,但也等同于默认。 “四哥你看看,此二人是何等忤逆,非但把您讲话视同儿戏,如今还污蔑起我来了!” “如此毫无为臣之礼,犯上作乱之人……正该严惩!” “请四哥取王命旗牌,将此二人夺官去职,以王法严加处置!” 临时想出杀鸡儆猴的办法,手段虽算不上高明,但要做成了绝对效果显着。 眼下,朱景洪把刀递到了朱景源面前,他只需要点点头就可以了。 情况变化极快,眼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高书言面露期盼看向了朱景源。 对当下什么情况,朱景源心里自然清楚,可惜他还是犯了难。 根本没给他准备的时间,就要他处置两名官员,此时他很难下决定。 “太子,王群二人为官清正,不可无端加罪啊!” “请太子殿下明断!” “求太子殿下明断!”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跪下给王群二人求情,大殿内声音此起彼伏。 朱景源只感群情激奋,一时只觉进退维谷,真要处置可就犯众怒火了。 而在朱景洪眼中,这帮人已有明显报团迹象,正是要严厉打击才对。 “四哥,万不能轻饶了他们,求请者是非不分,也当严加惩戒!” 朱景洪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众官员对他怒目而视,仍求朱景源明断是非。 是非曲直,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重要,在经过万分艰难权衡后,朱景源咬着牙说道:“王群二人,有损官仪,着严加……”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朱景源竟紧张得咳嗽起来。 但朱景洪却没放过机会,当即冲外边儿喊道:“来人,将这二人拖出去,免去他们头顶乌纱,关入牢中等候发落!” 今日当值的侍卫,朱景洪已提前打过招呼,得到命令立刻就有人进来。 龙禁卫的侍卫,全部来自于武勋世家,与文官体系没有利益往来,此刻拿人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在众目睽睽之下,侍卫们将王群二人拖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朱景源依旧在咳嗽,此刻求情亦是无用,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把目光扫向了现场几位高官。 然而无论郑显林还是何顾谨,此刻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事不存在。 此刻御阶之上,朱景源仍旧咳嗽着,而且还越咳越严重。 “殿下,您无碍吧?”郑显林面带关切。 有他开了这个头儿,一众官员才反应过来,作为臣子此刻该关心太子安危。 众人纷纷关心之时,可把一帮宦官吓得不轻,要扶着他到寝殿歇息诊治。 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在朱景源起身之际,只听他断断续续道:“议事继续,由……十三弟……主持!” 本以为可以散了,朱景源最后这话,等于给众人浇了一盆凉水。 第13章 你们在推诿谁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要表现出孝悌之义。 内侍们护送太子离开时,朱景洪也跟了过去,直到将其送出大殿才返回。 大殿之内,想借着探视名义离开的官员,因为朱景源最后那句话,此刻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当朱景洪返回时,官员们多数对他怒目而视,对此朱景洪毫无感觉。 来到大殿正中,回望那已空下来的御座,朱景洪心情不免激动起来。 居然这么快,自己就要主持议事了……朱景洪感到不可思议。 今天发生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朱景洪也不例外。 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既然打算干出一番事业,此刻自然要趁热打铁。 收拾好心情,朱景洪转身往御阶走去,同时说道:“诸位,皇兄让我主持议事,你们没意见吧!” 这时候谁要是冒杂音,朱景洪一样不会手软,哪怕对高官也是如此。 这帮人干活儿不积极,且有抱团对抗的趋势,不把他们压服差事根本没法儿干。 大殿内很安静,朱景洪行事无所顾及,偏偏身份贵重讲理无用,众人自然不会找不痛快。 在场的每个人的乌纱帽,都是十年寒窗起早贪黑得来的,不会有人愿意轻易失去。 缓缓走上御阶,朱景洪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没话说,那我可就说了……” 朱景洪这般架势,比起病恹恹的太子可强多了,头一次让一众官员感到了压迫感。 “原听说十三皇子不学无术,看来近几年我不在都中,有圣上亲身教导……这位爷已大有进益!”看着朱景洪的背影,林如海心中感慨万千。 无论在翰林院还是内阁中书,他都称得上是皇帝近臣,所以对皇家事了解了许多。 当今皇帝子嗣虽多,但真正被他当做儿女宠爱的,唯皇后所出的三子一女,朱景洪恰是其中之一。 “四哥这次过来剿倭,让你们准备粮草军械,你们现在连账都没理清,什么意思?” “十三爷,我们……” 下面官员还没说完,就被朱景洪厉声打断:“你是谁?”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胡进安小心翼翼答道:“启禀十三爷,臣应天府推官胡进安!” “应天府推官?应天府由你主事?” 朱景洪的质问,让胡进安答不上话来。 朱景洪本就要没事找事,此刻抓着由头岂能不借题发挥。 “应天知府是谁?出来说话!” 应天知府是贾雨村,可这贾雨村长什么样朱景洪却不知,今日总归要见识一下。 “禀……禀十三爷,知府贾化不在此地!” 见一旁的同知不说话,胡进安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谁让事情是因他而起。 “哦?他竟如此大胆?太子召见他竟不在?”朱景洪语气越发不善。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若不拿贾雨村整治,此前的铺垫就成了白费功夫。 贾雨村啊贾雨村,谁让你运气背呢……朱景洪暗自叹气。 “这……贾知府去了溧阳,只怕还在返回的路上!” 溧阳是应天最偏远的县,距府城少说有二百里路程,议事的命令昨天中午才发出,贾雨村没赶回来也算正常。 “他去溧阳做什么?” “督促县衙起运军粮!” 朱景洪沉默了一阵,目光冷冷盯着胡进安问道:“方才我说话,你为何要插话?” 今天他就是来找茬的,既然贾雨村收拾不了,自然要扭住胡进安不放。 “此前让你说不说,现在我说话又要插嘴?什么意思?你就如此藐视我?” 藐视一位嫡亲皇子,那怕是没依据的指责,依旧让胡进安冷汗直冒。 他虽比方才两位知县官阶高,但也清楚在朱景洪面前没区别。 为避免重蹈王群二人之覆辙,胡进安当即跪地请罪:“臣失言,请十三爷惩处!” 直接让朱景洪惩罚,而未开口为自己求饶,胡进安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只是失言,那还真不好惩处。 总的来说,朱景洪是想把差事办好,一方面混个太子党的身份,一方面让皇帝老爹转变印象,别动不动就对自己棍棒相加。 所以此刻,对胡进安他还真不好严惩,凡事过犹不及可就遭了。 “这次就罢了,往后我说话……你们不得随意打断,否则再不轻饶!” 听到这话,胡进安悬着的心才落下。 他很清楚朱景洪的意图,所以生怕被当做典型严查,毕竟他的屁股很不干净。 示意胡进安起身后,朱景洪手扶革带看向众人,而后问道:“你们还有谁要说话?” 一众官员尽皆沉默,看向朱景洪的目光与方才有了不同,他们再不敢轻视这位少年皇子。 “那好,我继续说……” “账目有差可以理解,需要时间整理也可以接受,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期限!” “皇兄仁慈,不忍对尔等严词相加,尔等本该全力办差回报,可到如今却一味推诿扯皮,账目依旧一团乱麻……” “你们就是这般回报皇兄?” 甩了甩衣袖,朱景洪语气变得森冷:“我不是皇兄,用书里的话说,我讲究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要是再把账目理不清楚,那咱们就用军法来论事!” “也不怕告诉你们,此番皇兄是奉王命旗牌来金陵,四品以下官员可免职待参,六品以下可直接论罪!” 后面这几句话,每一句都有着莫大威能,让现场心里有鬼的人背后发凉。 真要是按王法来论,以如今大明朝对官员的态度,在场许多人都得抄家流放。 涉事官员这么多,太子真会干那般“倒行逆施”之事?就不怕士林风评倒向睿王? “你们不要以为法不责众,我四哥办不好差坐不稳那位子,你们觉得他还会在乎你们的乌纱帽?” 最后一句,朱景洪认为自己说得比较隐晦,可在一众官员耳中无异于惊雷。 太子位置稳不稳,是可以这样明着说的吗? 若是其他人提及此事,可直接以谋逆罪论处,可偏偏是朱景洪提的。 但细细一想来,一众官员瞬间警醒。 这次金陵之行,对太子来说极为重要,他们这些人若导致差事办砸,只怕真不会有好下场。 见众人神色凝重,朱景洪却露出了笑容,而后接着说道:“你们呐……要我说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风转得太快,让在场众人有些转接不上。 摩挲着御阶栏杆上精美浮雕,朱景洪接着说道:“你们也不想想,皇兄是谁派来的?推诿皇兄等同推诿谁?” 好家伙,方才只是心里有鬼的人冒冷汗,此刻便是所有人都感到心颤。 第14章 震慑 谁派太子来的金陵,这个问题不言自明。 当今皇帝,那可是自小领兵,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人,天下人无不敬若神明。 太子是奉皇命办差,推诿他便是推诿皇帝,这要是皇帝震怒……金陵官场只怕得埋几亩地。 要知道就在前一个月,因防守不利导致倭寇骚扰孝陵,金陵都司上下已有几十名军官人头落地。 此刻大殿内,布政使郑显林正擦着额头细汗,按察使何顾谨则理了理领口。 他二人都是这般模样,其他地方官更好不到哪儿去。 大殿之内,唯都察院的一帮御史们,此刻保持了最基本的淡定。 “我爹那人……嘿嘿,那可是个狠人!” 这话显得大逆不道,但问题是前身就是这么个人,同样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遍。 当然了,前身也为此挨了不少打,若是旁人早死全家了。 “别说你们,就是我犯了一丁点儿错,那也是往死里打!” “若非多次有母后拦着,我怕是早被他打死了!”朱景洪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这绝不是装出来的,记忆中皇帝老爹阴沉的脸,每次他想到都感到心颤。 对朱景洪说的这些话,在场官员们是绝对相信的,皇帝陛下的狠辣天下谁人不知。 徐徐走下台阶,朱景洪安抚好自己那颗颤抖的心,接着说道:“诸位,哪怕是为了自己着想,该怎么办你们也要掂量清楚!” “期限之内,各府县衙门务必把账理清!” “期限一到,即使账目与库存有差,也要如实上报为凭,以便剿倭统筹调度!” “此过由御史严加监督,锦衣卫亦会暗中协助,谁若隐瞒造假……军法从事!” 简单来说,不管是否有挪用贪污之事,朱景洪只要各地方的实际数据。 对接下来如何安排,他在昨日便已打好腹稿,此刻方能一起呵成说出。 他毕竟才十五岁,只以刚才的这番表现,便让官员们再度提高评价,往后是万万不敢再轻视他。 走到大殿门槛处,朱景洪转过身来,目光扫向一众官员,沉声问道:“我的话讲完了,你们谁有异议?” 谁有异议?谁敢有异议?连皇帝都被搬出来了,即使不给你朱景洪面子,也要给皇帝陛下面子吧! “怎么都不说话,都没有意见?”朱景洪冷声问道。 众人相互看着,却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谁第一个赞成,谁就可能成为公敌,为了安全自然是沉默的好。 “三司主官是谁,现在总该出来表个态吧?” 被朱景洪点到,作为名义上的众官之首,布政使郑显林只得答话:“臣等会竭尽全力,理清钱粮供应军需!” “请十三爷放心!”何顾谨跟着补了一句。 至于巡按都御史赵旭言,被朱景洪呵斥现在还有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都听清楚了,只有十五天时间,到了五月三十,办不好差的自己来请罪!” “明白没有?” “臣等明白!”众人的无奈回答。 “明白了就好,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都各自忙去,散了!” 这样议事就结束了? 此前朱景源着急议事,都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长篇大论让人昏昏欲睡。 似朱景洪这般雷厉风行,倒让众人耳目一新。 此刻,多数人都火烧眉毛,既然朱景洪宣布议事结束,这帮人便纷纷告辞离开。 唯有布政使郑显林等高官,提议要去探望太子,以表为人臣的本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几人探视太子属本分,朱景洪就没资格表示反对。 众人陆续离开,朱景洪却觉意犹未尽,站在大殿内的遥望着前方御座。 正当满心幻想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臣林如海,拜见十三爷!” 谁?林如海?那个林如海? 听到这个名字,朱景洪瞬间想到了许多,随即转身看向了门外。 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朱景洪只觉来人儒雅清正,与一般官员是截然不同的风气。 此刻,他基本已确定了对方是谁。 “林如海……你便是金陵巡盐御史?”朱景洪平静问道。 当下穿越的身份,让他无论见谁都底气十足,此刻自然可以平淡处之。 “正是!” “你不是去见皇兄,为何匆匆折返回来?”朱景洪面露疑惑。 咳了两声,林如海答道:“回十三爷,太子殿下需要歇息,高学士并未让臣等面见!” 高书言当然不会让他们觐见,他害怕被郑显林几人一番诉苦,朱景源心软又成不了事。 “你专程来找我,有事?” “三日前,太子吩咐臣筹措军饷三十万,今日臣特来交差,只是不能面见太子,只能先禀告十三爷!”林如海回话时,脸上带有自信的笑容。 方才大殿之上,多数人被威胁后害怕得瑟瑟发抖,而他从始至终都心如止水。 听到三天时间内,林如海就筹到了三十万两银子,朱景洪不免重新审视眼前之人。 难怪此人能一路加官,在巡盐御史任上干这么久,果然捞钱有一套本事。 朱景洪可太清楚,对京城里“好大喜功”的皇帝来说,能捞钱的官员是何等之宝贵。 只可惜,这位林大人身体不太好,否则等他熬到入阁拜相,只怕四大家族又是另一番局面。 叹了口气,朱景洪开口道:“三十万两银子,林大人可真有本事,比方才大殿上那些饭桶强多了!” “十三爷过誉,臣只是做好分内之事而已!”林如海越发谦逊。 “做好分内之事,若天下官员都做此想,天下早就太平了!” 林如海没有再接话,却再度刷新了对朱景洪的认识,这位果然不是传言那般不学无术。 “林大人,你可得注意保养身子,大明朝你这样的官可太少了!” 话已说到这里,朱景洪紧接着问道:“你身体如此孱弱,府中可有贴心之人照料?家中事务可有难处?” 面对这突然的关心,林如海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家有忠仆,生活无虞!” 至于家里的事,林如海想起来都觉得痛心,所以没有继续讲下去。 见林如海面露悲切,朱景洪没有再追问的想法:“银子的事,我会跟皇兄禀告,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 “是!” 又是几声咳嗽,再度向朱景洪行礼后,林如海转身往外走了去。 “张临……” “臣在,请十三爷吩咐!”旁边一名侍卫当即答话,此人便是张临了。 示意张临附耳过来后,朱景洪低声吩咐道:“你去查查,这位巡盐御史林大人,家中如今是何情形,越详细越好!” 对张临来说,这个任务十分“奇特”,但由朱景洪说出他又不觉得奇怪。 这位十三爷,总是喜欢搞些新花样嘛! “臣领命!” 第15章 小人物 【各位,如果有啥好的点子,可以在评论区交流!】 “先生,这样做……是否太不讲情面了!” 寝殿之内,在屏退所有人后,朱景源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刚才以咳嗽是真的,但咳到无法理事却是假的,朱景源是借此逃离大殿。 高书言轻叹道:“殿下不必忧虑,我们别无选择!” 相比于狠辣无情的皇帝,朝野上下更期待贤明温和的君主,朱景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睿王有咄咄逼人之势,朱景源依然坐在太子任上。 只不过,这位太子仁慈得过了分,反倒成了限制他的缺点,这也叫有得必有失了。 起身走向书案,朱景源徐徐道:“十三弟英明果决,以往真是小瞧他了!” 印象中只会舞枪弄棒的弟弟,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这突然转变给了朱景源极大冲击。 “以往十三爷厌弃读书,可没少被圣上教训惩戒,臣本以为他只有匹夫之勇,却没想到……” 高书言话音落下,同为太子心腹的太监张新开口道:“这也不奇怪,奴才可听说,为今天这事儿,十三爷昨日准备了一整天!” “哦?他是如何准备的?” “先是详细了解官员职权,然后又查了各方大员品行,还提前和几名侍卫演练了几遍!” 同在一座寝殿,兄弟二人直线距离最多三十米,朱景洪只顾着看奏报,竟不知小兄弟干了这么多事。 “这可真是……高先生,十三弟行事果真令人意外!” 高书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方才大殿上发生的事,张新向他们复述了一遍,目前看来朱景洪的做法很成功。 官员们带着压力离开,下去之后总会做一些事。 另外,朱景洪让所有人尽力平账,平不了账也要在十天后如实上报,这在高书言看来是很大胆的决定。 客观事实是,有些账目缺口太大,本来也就平不了,这里面有现任和前任官员的责任,算起来本就是糊涂账。 所以,抛开这些糊涂账不谈,尽快把金陵各地真实情况汇总,对备战来说无疑更为有用。 只不过,太子朱景源和高书言,都没有放任坏账的勇气,所以只能一味施压官员清查,希望这些人想办法把账平了。 至于这些人如何平账,是加派赋税还是求借豪绅,他们根本没心思理会。 大殿内沉默了几息,才听高书言开口:“十三爷才干优长,能为旁人不敢为之事,且与殿下情谊深厚,往后定能为殿下极大助力!” 这话是在提醒朱景源,接下来要好生笼络这位亲兄弟,往后与睿王斗法才更容易。 毕竟,再有一年这位便要封亲王,级别上已经和睿王对等了。 朱景源没意会到这些,只是摇头道:“罢了罢了……我只盼望他,往后少给我惹祸才是!” 朱景洪惹是生非的刻板印象,短时间很难在朱景源心中消除,唯有局外人才能看清问题关键。 太子领悟不到,高书言又不好明示,只能寄希望于以后引导。 “高先生,你说十天之后,会是何等情形?” “太子殿下,半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殿下只需赏罚分明便可!” 朱景源微微一愣,而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行宫西侧不远处,布政司衙门后的宅院内,同样有人心情沉重。 换下了官袍,郑显林穿上了蓝色云纹道袍,坐在厅内闷闷喝茶。 在他面前,按察使何顾谨来回走动,时不时还停下叹一口气。 被他搅得心烦意乱,郑显林重重放下茶杯,而后说道:“我说……你就别走了,看得我脑袋疼!” 又来回走了两圈,何顾谨这才停下:“老郑,难道真如十三爷所说,让下面人把情况一五一十上报?” 底下差了的那些账,有多少流入私人腰包,有多少送去了朝中,又有多少被宫里征调去,他们两个心里大致有数。 正因为有数,他们才知道这东西不能拿到明处,否则金陵官场一船人都得遭殃。 贪污受贿,盘剥百姓,府库亏空…… 在金陵这等繁华之地,多数府县都有如此亏空,底下人什么结局他二人不在乎,却不得不在乎自己下场。 “还能怎么办?让他们去借,能借多少是多少,先把这次应付过去!”郑显林不耐烦道。 这也是官府惯用伎俩,借了东西蒙混过检查,在将原物返还各家便是。 即便所借钱粮被征用,只要过了检查这一关,来年也可用赋税抵扣。 这么大的缺口,半月时间要给堵上,只怕没那么容易。 “前面几天时间,他们都已经在准备,再给半月想必是够的!” “够?老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这么大的缺口,半个月就能填上?” “那又能如何?难道咱俩能变出银子来?”郑显林反问。 盯着郑显林看了几秒,何顾谨直接坐到一旁椅子上,端起茶盅灌了两口。 “事情闹大了,你我都得遭殃,咱们要早做打算!” 转头看向何顾谨,郑显林问道:“如何打算?” “给朝里哪些人去一封信,让他们设法搅动朝局,向太子施压!” “挑动朝局弹劾太子,你这胆子可不小!”郑显林悠然道。 “事情闹大,鱼死网破,我们没有退路!”何顾谨表情严肃。 “事情闹大未必鱼死网破,可若咱们去信都中,那才会真的引火烧身!” “你也不想想看,现在朝中是何局面?” 站起身来,郑显林负手走向堂中:“太子和睿王两帮人拿着刀斗,咱们一封信发去京城,岂不是把脑袋伸到他们刀下去?” “你我在金陵还算高官,可在京城在朝廷上就是小人物,和前面被砍头的那批人没啥分别!” “刀光剑影之间,无论胜负如何,咱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郑显林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转过身:“反倒是什么都不做,尽心收拾好金陵这摊事,即便事发也不过罢官,运气背也不过下狱流放!” “至少,你我之身家性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听到这些话,何顾谨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觉得,郑显林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如今看来反倒是他草率了。 他还想着平安度过此劫,人老郑都做好了罢官下狱的准备。 “真到了这步田地?” 瞥了何顾谨一眼,郑显林徐徐道:“池鱼之祸的道理,不必我跟你细说了吧?” 这道理何顾谨十岁前就知道,听得此言他不免又叹了口气。 “真的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何顾谨皱一拍桌子,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荣华富贵,谁有愿意失去,何顾谨不甘很正常。 他本事无心之问,却不料郑显林却道:“倒还……有个办法!” 第16章 求十三爷 【月票,月票,月~票~~】 “什么办法?”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何顾谨当即站起身来。 郑显林思索一番后,紧接着又摇起了头。 见他这般模样,可把何顾谨急得不行。 “我说你犹豫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算了算了……”郑显林又摇了摇头。 抓住郑显林的衣袖,何顾谨急切道:“有什么办法先出来,行不行商量了再说,你我身家性命全系于此了!” “那我说了?” “说!” “要想周全而退,咱们或许可以求十三爷!” 求朱景洪这么个孩子,郑显林本以为自己说出来,何顾谨会嗤之以鼻。 然而现实是,后者正一脸希冀望着他,显然正等着他的下文。 “继续说呀?” “你不觉得儿戏?”郑显林忍不住发问。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何顾谨解释道:“以十三爷今日之表现,求他怎能算得上儿戏!” 见何顾谨也这样想,郑显林才确定自己没问题。 “如今金陵这烂摊子,说穿了还要落在剿倭这事上,这件差事要是办好了……咱们才有可能将功抵过!” “十三爷说,无论钱粮是否对账,都要如实上报以备调用,可见他也认为一切以剿倭为重,亏空这些事可以往后放!” 听到这般分析,何顾谨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说,可以请十三爷帮忙斡旋,剿倭成功后请太子记着咱们功劳,亏空往后再慢慢儿补上!” 面露思索之色,何顾谨皱眉道:“可若如此,睿王那边……” 太子把差事办妥了,作为对手的睿王肯定不高兴,收拾他们两个出气就是顺手的事。 到那个时候,太子会不会保他们,能不能保得住他们? 郑显林面色凝重道:“所以我才说求十三爷,而不是去求太子!” “你何以见得,十三爷比太子靠得住?” 郑显林端起茶杯,用盖子拨弄着茶水,慢悠悠说道:“太子爷靠不住,十三爷可未必!” 换句话说,太子是一定靠不住的,但朱景洪则不确定,所以要可以试一试。 堂堂太子,底下人如此不信任,也算是很很悲哀的事。 当然了,这种情况和支持朱景源当太子并不冲突。 一方面是传统理念使然,另一方面则是现实利益,聪明人可以在其中灵活摇摆。 “那就试一试?”何顾谨试探着问道。 “如何试?”郑显林反问。 他只有个简单想法,具体如何操作还没谱。 “先投其所好,设宴招待送女人送银子,把关系拉近些……” 理了理袖口,何顾谨接着说道:“然后借机跟诉诉苦,求十三爷给咱美言几句,太子心一软事情也就成了!” 捋了捋胡须,郑显林问道:“睿王那边,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何顾谨眼中光芒一闪。 郑显林笑了笑:“当然也要尽心奉承,要让他知道咱们的难处,知道咱们已经尽力了!” “嗯!”喝了一口茶,何顾谨没有多说话。 “这事儿……你得多费心!” 放下茶杯,何顾谨神色自若:“你这话什么意思?” 敛去笑容,郑显林意味深长道:“什么意思,老何你心里清楚,就不必我挑明了吧!” 何顾谨确实清楚,所以他也没再多说,毕竟他俩都是聪明人。 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眼下才算真的说开了。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郑显林方才开口:“十三爷喜好舞枪弄棒,既要投其所好,不如搜罗些上好兵器,再从都司那边寻些上等甲胄,你看如何?” 何顾谨立马补充道:“银子也不能少,字画古玩,吃喝玩儿的都要弄,至于女人……就算了吧!” 给朱景洪送女人,一旦被皇帝知道了,他俩是真的会掉脑袋。 “那好,你我各行其是吧!” “告辞!” 从郑府离开,何顾谨也回了府,只因有人在等着他。 “客人来了?” 下了轿,看着迎出来的管家,何顾谨平静询问。 管家答道:“回老爷,来了有半个时辰,如今正在前厅奉茶!” “嗯!” “老爷这就去会客?” “不着急,先更衣!” 眼下何顾谨还穿着官服,换衣服也属应有之义,毕竟这是在家里。 但是,当客厅里等待的客人,得知何顾谨回府没立刻相见,心情一下就变得不好了。 当然了,这毕竟只是件小事,所以这人并未表露出不满,只是喝着茶慢悠悠等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当茶水上到第三盏时,何顾谨出现在客厅内。 “何大人,你终于来了!” 客厅之内,一个约摸三十的男子,一张大众脸隐隐带有狠色,此刻正面无表情看着何顾谨。 “衙门有事耽搁了,实在抱歉!” 理了理衣袖,看着坐在一旁的何顾谨,应俅徐徐说道:“是吗?可我听说,你从行宫里出来,去的是郑府!” 话里话外质问的意思,何顾谨岂能听不出来,这让他心里也冒出了火气。 自己毕竟是从三品按察使,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凭啥被一个奴才言语顶撞。 可惜,即便何顾谨心里有气,此刻也得只能老实憋着。 “有些公务要谈!”何顾谨简答答了一句,没有要过多解释。 当然了,这些事也不重要,于是应俅问道:“何大人,议事怎么说?” 聊起正事,何顾谨可有的说,回来路上他一直在打腹稿。 “十三爷说,半月之内必见结果,谁做不好就军法从事!” “十三爷?” “没错,太子让他主持议事,最后说了这么个结果!” 端起茶杯,何顾谨一脸担忧道:“十三爷雷厉风行,有俩倒霉知县已被免职议罪,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半个月时间?金陵的烂账根本理不清,十三爷只怕把你们全杀了,也无济于事!”应俅冷笑道。 “所以,金陵官场,还需王爷多加回护,我代金陵一干同僚,必定铭记王爷之大恩!” “郑显林也是这意思?”应俅徐徐问道。 “自然如此!” 点了点头,应俅道:“该伸手时,王爷定不会袖手,你们不必过于担忧!” 接下来,应俅又说了一大堆,主要安排如何磨洋工,并许诺一定会报郑何二人平安。 送走应俅,何顾谨顿时垮下了脸,越想越气最终拍飞了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片。 “一个奴才,也敢在我面前摆谱,简直放肆……” 即使怒急,何顾谨也很谨慎,骂出的声音很小。 听到这摔杯声,一直等在屏风后何嘉言走了出来,他是何顾谨的小儿子。 比起前面几个兄长,这厮也是顽劣不堪,所以被何顾谨带在身边教导。 “爹,睿王爷真会护着咱们?” “你都知道了?” “你们前后谈的,儿子都听到了!” “你也明白其中凶险?” 没等儿子说话,只见何顾谨冷脸吩咐道:“这事儿你别管,你不是喜欢吃喝玩乐吗?去找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兵器甲胄也要上等的来!” “爹,找这些所为何事?” “让你做事,问这么多做什么?”何顾谨严厉训斥道。 第17章 护官符 【听说起点有打赏的功能,我却是不太信的!】 太阳西斜,一辆马车来到了应天府衙外,随行还有十几名捕快。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袭紫色官服从里面钻了出来,引得府衙门口当值衙役行大礼。 “参见府尊大老爷!” 毫无疑问,来人便是应天知府贾雨村了。 只见他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整个人带有凌厉之气,也难怪众人对他敬畏交加。 没理会这些人,贾雨村径直走进府衙。 从溧阳回来,他先是去了行宫觐见太子,想解释自己误了时辰的原因,结果自然是未能成行。 所以此刻,贾雨村有一肚子气。 本是高高兴兴来金陵上任,贾雨村哪里会想到,自己会碰上这么一烂摊子事。 应天府外加下面几个县,亏空的钱粮数额不小,还刚好让他碰上了查账。 经过前期个把月的清理,贾雨村提前掌握了地方情况,让他应对清查有了时间准备。 这几天时间,先是见几名知县,又是会见本地望族,到了如今七八天时间,应天府的账目已平了十之八九。 溧阳那边,经过他的督促和斡旋,欠下的亏空已全都补上,首批征调军粮已开始起运。 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将他的好心情又冲得一干二净。 好在贾府与太子爷有亲,今日虽有失期之举,想来太子爷不会怪罪……贾雨村如此安慰自己。 当他走进府衙前厅,却见迎面走来了几人,正是府衙的几名副官。 为首之人,乃是同知张方仕,推官胡进安也在其中。 “府尊,你可算回来了!” 贾雨村点了点头,取下官帽说道:“先去了行宫一趟,可惜未得太子召见,罪过啊……” “府尊身负王命,尽忠职守,亲自奔波,太子知晓内情,定不会怪罪的!” 张方仕一脸和煦,他差不多有五十多岁,基本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在府衙内处于老好人状态。 “但愿吧!”贾雨村叹了口气。 一路进了后衙,众人分官阶各自落座,讲起了今日议事的情形。 十几分钟后,这场议事接近尾声,贾雨村得知了最新情况。 众人沉默之际,贾雨村放下茶杯,徐徐说道:“其他府不论,咱应天府为金陵首善之地,自当做好表率以尽臣职……” “底下各县,亏空基本已经补上,可府衙的账目还没理清,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们各自分管一处,各自的账各自去理,五日之后若乱作一团,就休怪王法无情!” 说到最后,贾雨村眼中闪过厉芒,引得众人心头一紧。 “都明白了?” “我等明白!”众人皆答。 “好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众人散去之后,贾雨村长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瘫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装束的青年,在大厅外冒出了脑袋。 见贾雨村正在休息,这人便打算先离开,过一会儿再来禀告事情。 可他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有什么事?” 听到贾雨村的声音,王诚脸上浮出笑容,缓缓转过身行礼:“小的参见大老爷!” 睁开眼,看着这位旧时相识,贾雨村说道:“免礼,有话进来说!” 王诚便是当年葫芦庙的小沙弥,贾雨村到任后两眼一抹黑,这厮将衙门内关系阐明后表明了身份,如今便成了贾雨村的心腹之人。 贾雨村不在府衙时,王诚便是他留下的一双眼睛,替他盯着衙门里的一切。 进了大堂,王诚勾着腰说道:“见大老爷在歇息,小的不敢打扰!” “我不在这两天,衙门里可有什么动静?” “回老爷的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昨日发了一件案子,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案子?” 这王诚历来机警,既然是他提起的案子,看来自己该听一听……贾雨村暗自思忖。 “说来听听!” 提起一旁的茶壶,王诚缓缓走到贾雨村身旁,一边掺茶一边说道:“昨日武定门内,薛家大爷与一乡绅之子,为争夺一女婢斗殴,恰好被镇江卫指挥佥事之子遇上!” “那镇江卫的小爷,看不惯薛大爷欺行霸市,便与薛家起了冲突,双方互殴还伤了人命……” “打杀了薛家奴仆之后,镇江卫那位小爷,命手下将争斗双方带至府衙,要咱衙门秉公判决!” “这些纨绔子弟,当真目无王法……”贾雨村忍不住喝骂。 作为寒门出身的官员,对这些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他自然是深恶痛绝。 排解去心中愤怒,贾雨村问道:“到今日,案子审得如何?” “小的听说……薛大爷许给胡大人大笔银子,要收拾镇江卫的那位公子。” “结果前脚他人回了府邸,后脚就派人到府衙传信,说报仇的事作罢,胡大人想要的银子也没了!” 要知道这些内情,不尽心打听肯定不会知道。 但此刻,贾雨村不关心王诚的勤勉,他只恼怒胡进安的胆大妄为。 现在是什么时候?太子爷亲到应天,这样瞎搞万一事情闹大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胡进安是钻钱眼里了?为了银子竟将人命官司视同儿戏,还嫌给本官惹的麻烦不够多!” 当然,贾雨村知道,胡进安如此大胆捞银子,为的是补亏空。 “大人,也不光是为捞银子,那薛家大爷吩咐,胡大人也不好拂他面子!” 贾雨村面带不解:“哦?这薛家有何来历?” “老爷荣任到金陵,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护官符?”王诚反问道。 “护官符?是何物什?我竟不知!” 一听这话,王诚心中笑开了花,自己表现的机会又来了。 “这还了得,连这都不知,老爷这官怎能作得长远!” 见贾雨村面露不悦,王诚连忙解释:“如今凡作地方官的,手里都有一个私单,上面列数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 “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呢,所以绰号叫作‘护官符’。” 言及于此,王诚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恭敬递与贾雨村道:“方才所说的薛家,便在这护官符上!” 斜睨了王诚一样,贾雨村木管转移到那册子上,“护官符”三个字格外惹眼。 漫不经心接到手中,贾雨村缓缓翻开了首页,王诚恭身肃立在一旁。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第18章 逢冤 念到最后一句,贾雨村已明白这是对应四家。 上面虽有小字介绍,可对初到应天的他来说,还是无法和现实对应起来。 王诚善于察言观色,此刻遂解释道:“老爷,首页这四家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 “胡大人贴心照拂的薛大爷,就是丰年大雪之‘雪’也……” “你说这四家强横,可遇着那镇江卫的衙内,不也吃了个哑巴亏!” 贾雨村这样想不奇怪,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为啥薛蟠态度大转变,突然决定不报仇了。 “这……小的倒不知了!” 只因王诚怎么也不会想到,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如今也会为了银子发愁。 “既然薛家不追究,那乡绅之子可放回去了?” “薛家来传话的人,倒是说过放那冯家少年,可胡大人并未采纳,反倒对其严刑逼供……要定他各斗杀之罪!” “薛家奴仆是镇江卫的人杀的?” “是!”王诚点头。 “这可就有意思了!”贾雨村端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香茶。 “小的听说,那冯家有薄有家资,胡大人只怕是……” 后面的话王诚没说,他相信贾雨村明白。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在贾雨村眯眼思索时,王诚知趣并未再开口。 面对当下这情况,贾雨村想到了许多。 要是从前,他或许会秉公办事仗义执言,阻止胡进安的不法之行。 可被同僚排挤上司打压,最终被弹劾免官之后,他的仁义之心就消散了。 现在的他,面对失而复得的官位,已经成了头上乌纱帽的奴仆,公义律法都已经不重要了。 变成这样的人,贾雨村本人有罪,污浊的官场同样有责任。 “由他去吧,出了事情,他自己担着!” 叹了口气,贾雨村无奈摇头。 只要能把银子补上,胡进安做任何事,贾雨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应天府,大牢内。 阴暗角落处,冯渊面容枯槁,直勾勾盯着墙上的窗户,那是他唯一能看到光的地方。 从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到现在遍体是伤的阶下囚,前后只不过一天时间。 这一天的时间,冯渊经历过生死,只觉得比以往几年都漫长。 鲜衣怒马,穷奢极欲,游手好闲的曾经,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如今自省冯渊只觉一事无成。 若当初谨遵亡父教诲,一心读书进学,如今只怕已考取功名,岂会如现在这般任人鱼肉。 差役已跟他明言,想要活命就得拿钱,至少五千两银子才够。 这都是胡进安要的,用来补他的亏空。 薛家胡进安惹不起,镇江卫的人招惹上也麻烦,唯有这冯家无权无势,偏偏在乡里家资不菲,胡进安岂会轻易放过。 让胡进安意外的是,几通酷刑下去冯渊并未屈服,竟硬生生扛过来了。 为此,胡进安命人断了他吃喝,到现在冯渊已经饿了两顿。 此刻,冯渊不但浑身伤痛,肚子也已饿得咕咕叫。 偏偏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安静的牢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冯渊没有动,他已经饿得没力气动,身上的伤也让他不想动。 他没反应很正常,而其他牢房内的犯人们,听到动静都看向了来处。 几息之后,一名身穿褐袍的吏员出现在过道内,后面还跟着两名狱卒,其中一人手里提着食盒。 “大人,我们冤枉啊……” “求大人给我家里带个话,让我媳妇儿去大舅家借银,疏通……” “大人,我的判决什么时候下来……” 犯人们纷纷扑到房处,大声为自己喊冤叫屈,原本安静的牢房瞬间变成闹市。 周遭喧闹如市,这小吏却不为所动,而是来到了冯渊的牢房外。 “住嘴,回去……在敢多言,晚上别吃饭了!” “欠收拾是吧?” 狱卒一边呵斥,同时拿着水火棍,在牢房上不断敲打,吓得一干囚犯退了回去。 待现场安静下来,小吏指了指面前门锁,其身后狱卒立马掏钥匙上前。 作为“高端客户”,冯渊有单独一间牢房,里边儿还摆有桌凳。 进了牢房内,这小吏自顾找了张凳子坐上,一旁狱卒则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烧鸡卤菜,竹笋炒腊肉,香味儿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周遭人犯直勾勾望着,喉头不断涌动着。 冯渊也不例外,只因他实在太饿了。 此刻的他,只能尽力把头转向一旁,同时想其他事转移注意。 “带他过来!” 两名狱卒动作麻溜,将冯渊架到了凳子上坐下。 见冯渊侧开身子,转向一旁低头不语,这小吏提壶倒了一杯水,而后推到了冯渊的面前。 “只是让你们稍加用刑,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人命关天,若是失手打死,你国法不容啊……” 两名狱卒一时愣住,这不是您让打的吗?现在如何又要怪罪? 两名狱卒低眉挨训时,这小吏却在盯着冯渊,后者仍保持刚才的动作,对外界言语毫无所动。 略微思索后,这小吏又说道:“冯渊,我这次过来是帮你的……” “两顿没吃了吧?这些人真是过分,回头我自会教训他们……” “你现在先吃东西,你的事其实很简单,吃完饭签字画押,过两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见冯渊仍无反应,这小吏拿起了碗,从罐子里舀上了一碗汤:“来来来,先喝点儿汤!” 然而,他的热情仍未得到回应,这让小吏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放下陶碗,小吏慢悠悠说道:“你也是读过书的,破财免灾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 “钱财宝贵,可比起你一条命来,又算得了什么?”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猪头肉到嘴里,小吏眯着眼咀嚼起来。 “香啊……” 放下爱筷子,小吏慢悠悠接着说道:“下午我翻了鱼鳞册,也知道你家的底细!” “你冯家在乡里,有一等水田八十亩,二等水田一百三十亩,旱地一百七十余亩……” “按如今这市价,你把这些田地卖了,凑五千两银子轻而易举,还能结余几十亩地!” 当然了,虽然能剩下几十亩地,冯家实质上也就垮了,七八代人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到那个时候,他冯渊即便可以靠几十亩地活着,也将无言面对祖宗于泉下,活着更将生不如死。 这也是冯渊死扛着,不抛卖家财的缘故。 前几年荒唐了,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已不愿继续错下去,成为冯家的罪人。 即便他死,家族自会有旁支入继,祖宗不至于缺了香火祭祀。 “我说,你倒是说句话!” 第19章 锦衣卫 【章末有彩蛋,关于锦衣卫的设置!】 “姓冯的,张官人这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冯渊还没答话,一旁狱卒已叫嚣起来。 抬起头来,冯渊低声道:“我不会变卖祖产,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揍是吧!” 眼看狱卒提棍就要打人,张姓小吏伸手拦住,而后看向冯渊:“冯小兄弟,你这又是何苦!” “须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清楚!” 冯渊不疾不徐道:“我已是不肖子孙,岂能变卖祖产苟活!” “你要想清楚,莫要冲动!”小吏苦口婆心,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冯渊低下头,毫不迟疑道:“你不必多说了!” 眼见他真的铁了心,小吏的表情冷了下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哼哼,你想一死了之,却未必那么容易,这应天府的大牢里……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走出牢房,看着仍低着头的冯渊,小吏冷冷道:“你这是自讨苦吃!” 小吏拂袖而去离开,两名狱卒却还没走,他俩在收拾还未动过的饭菜。 “小子,你可真是不长脑子,给了钱出去不就完了!” “通判大人要收拾你,你又怎能反抗得了!” 白得一顿好吃食,两名狱卒心情高兴,才对冯渊多说了几句。 冯渊抓住关键,连忙问道:“不是薛家害我?” 意识到自己失言,两名狱卒便不再多说,麻溜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待这些人离开,两边牢房的人便靠了过来,纷纷吐槽冯渊傻瓜不知变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小子可真是死脑筋!” “只要活着,就有起家的法子,你还偏偏求死,真是蠢货!” 刚才的对话众人都听到了,大致也能猜到怎么回事,无非官府是诈他钱财而已。 对这些长待牢房,前途未卜的人来说,要是自己有钱就能出去,他们会毫不犹豫卖田卖地。 “即便你不答应,桌上饭菜总该吃点儿,白白便宜了那两个家伙……” “太蠢了,这样的人活着,也不知得把爹娘气成啥样!” 被这些人连番贬低,让本就懊悔愧疚的冯渊,一时激愤竟晕了过去。 这下可好了,众人更骂他无用,编排一阵后就各自散去。 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吃饱喝足的狱卒折返回来,一桶水将冯渊从昏睡中泼醒。 “你倒是睡得安稳,却害得我们操劳……” “起来吧,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烙铁钉板皮鞭子……有你受的!” ………… 冯渊在府衙大牢内受苦,另一头的锦衣卫大牢内,却有人吐槽饭菜太难吃。 在如今大明,作为上直亲军卫之首,锦衣卫的职能已经很单一,主要作为皇帝的眼睛分布全国。 每省设置千户所,专门负责一省消息打探,监督巡按御史在内的所有官员士绅。 “别抱怨了,你我还是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王群面露愁容。 放下碗筷,喝了一口半两凉的茶,章秋佑叹了口气:“还能如何?大不了被贬官,回乡里读书耕田去!” 王群摇了摇头:“咱俩治下那些事,只要严查便可议罪,十三爷若一心立威,只怕不只是罢官!” 再度叹了口气,章秋佑说道:“怪只怪咱运气背,十三爷来了还低声议论,才成了出头鸟啊!” “谁能想到,这十三爷年纪不大,却比太子还要严厉!”王群捶胸顿足。 牢房内沉默了下来,未知让他二人感到恐惧。 “咱们就这般坐以待毙?” 听到此言,王群无奈道:“此处叫天天不应,你我除了等还能做什么?” 一番思索后,章秋佑沉声道:“要不咱写个认罪的折子?求十三爷和太子宽恕,让我二人将功折罪?” “这……倒也不是不行,但只怕没多大用处!” 顿了顿,王群接着说道:“你忘了,咱俩是被立出来的靶子,若把我们放了,今日朝会岂不白费功夫!” 今日议事是何情况,他二人分析一下午,早已经了然于心,知道太子和朱景洪是在唱红白脸。 “依你这么说,咱们是没救了!” “也不尽然,说不定外面已有人设法搭救咱们,想必你也明白……和咱们一样有事的人多!” 被王群这么一点,章秋佑立马明白过来,心中又泛起了希望来。 “那这折子,还写不写?” “写,当然要写,反正闲着也无事!” 他俩作为官员,虽然住牢房自然更高级,除了座椅床位,笔墨纸砚也是有的。 一人负责研墨,一人负责书写,大概只用了半个小时,一份精雕细琢的陈情书便新鲜出炉。 二人各自署上姓名,然后便呼唤守卫在外的看守。 看守做不了主,便将折子送到了上司处,然后又送到了百户处,最后送到了千户李文钊处。 李文钊最近很忙,作为皇帝派驻地方眼睛,剿倭的事他要盯着,白莲教的逆贼他得查,地方官的烂事他得调查,如今清账的事他也得监督。 以至于到了晚上,他还在看各地传上来的奏报,还得从里边儿筛选出有价值的。 作为派驻金陵的锦衣卫千户,李文钊虽只是五品武官,但也是这一省有数的大人物,金陵官员谁见了都打怵。 但此刻面对区区一份折子,他却是一脸的郑重。 “千户大人,这是牢里那两位的陈情书,您看该如何处置!”百户恭敬提问。 谁知李文钊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作为他的心腹之人,百户思索后答道:“大人,卑职以为,还是送的好!” “为何!” “大人,今日之事是太子爷和地方争斗,咱们的事已经够多了,能不掺和还是躲远点儿好!” 微微点头后,李文钊说道:“那就送过去,如何处置咱就不要操心了!” 百户的话其实提醒了李文钊,这件事不只是太子和地方在斗,更关键是太子和睿王在斗。 他锦衣卫千户固然威风,可对皇家而言仅是家奴,这等夺嫡之事自然躲远些好。 “你怎么还不走?快送过去!” “大人,还有件事,卑职不知该不该讲!” 李文钊没好气道:“有屁就放,没看到我忙着?” “今日十三爷跑出了行宫,与薛家大爷起了冲突,十三爷把薛家人暴打一顿后,派人将他们送去了应天府!” “金陵薛家?他们张狂跋扈,也算是活该!” “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百户试探着问道。 朱景洪很不安分,所以近期给锦衣卫的御旨中,着重提了要看住他,有情况要及时汇报上去。 但如何把握其中的度,就很考验李文钊的智慧。 第20章 入夜 “老头儿让你看住我,你可别不识好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得想清楚!” “若让我受了罚,你也别想好过!” 这是几天前,太子一行刚到金陵,李文钊随金陵官员迎接时,朱景洪对他说的悄悄话。 毫无疑问,他这堂堂锦衣卫千户被威胁了,而且还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正因为这差事棘手,所以李文钊格外要求,朱景洪的情报他要亲自审核。 “应天府是如何处置的?”李文钊问道。 “应天府放了薛家大爷,把涉事一小乡绅扣下了,如今正在严刑拷打!” 一听这话,李文钊瞪大了眼睛:“贾雨村疯了?薛家和贾家是姻亲,可也不至于让贾雨村如此照顾,竟敢因此藐视十三爷!” 很显然,贾雨村补授应天知府,里面的门道李文钊很清楚。 百户答道:“贾雨村不在府衙,是推官胡进安的意思!” “胡进安?他也疯了?” 百户又答道:“十三爷并未透露身份,所以他们才敢!” “这帮人,有麻烦了!”李文钊叹道。 手指敲着桌面,李文钊思索一番后,说道:“这件事瞒不住,但要把前因后果查清楚,然后再上报主上!” 主上,指代的自然是皇帝,且强调的是主仆关系,而非正常的君臣关系。 在如今的大明朝,唯内廷二十四衙门和宫内各局,以及上直亲军二十二卫的人,可以如此称呼皇帝。 “是!”百户答了一声,而后退出了房间去。 李文钊愣了一会儿,而后无奈叹了口气。 “这些位爷争斗起来,咱这日子可不好过了!” ………… 李文钊感慨之际,应天行宫的两兄弟正在用膳。 偏殿之内,饭桌上菜品算不上丰富,只不过八菜一汤而已,但两个人吃却也足够。 朱景洪吃得正香,抬眼看朱景源面带愁容,遂开口说道:“我说四哥,你倒是吃啊!” 见太子哥仍未有动作,朱景洪便招呼一旁宫女:“赶紧给四哥夹菜,就那个狮子头……还有丸子!” 或许是真的没胃口,朱景源抬手止住了宫女的行动,同时开口:“你们都退下!” 总共房间里就没几个人,眼下还让这些宫女都下去,显然朱景源是有话要说。 待众人退下,朱景源不由问道:“十三弟,王群和章秋佑,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查他们县衙的账,若有亏空先定个贪墨之罪,再加上今日议事他俩不敬之罪,判个免官流放……” “十三弟,这样做未免太过了!”朱景源接过话来,神色间担忧更甚。 放下筷子,朱景洪说道:“四哥,咱是要立威的,不如此何以立威?” “这……” “如今人关在锦衣卫大牢,案子也让他们办去,四哥你就不必操心了!” 朱景源的心很脆弱,难以接受大的变化,即使朱景洪如此安抚,此刻他仍感到焦虑。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景源面色凝重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 “府库清查这些事,半个月后就尘埃落定,咱们只需等待便可,自有人去监督追查!” “老头儿让四哥你来金陵,最重要的差事是剿倭,金陵都司战况如何,四哥你可清楚?” 没有提前调集粮草的情况下,各卫军卒作战范围狭窄,以至于难将倭寇一举剿灭。 更难的是,倭寇打不赢可以退到海上,朝廷水师更难将其剿除。 “此事由金陵都司统筹,我还未来得及过问!”朱景源答道。 连文官都没搞定,朱景源自然没去搭理武官,只在几天前草草见过金陵都司众将。 “倭寇闹了百多年,起起伏伏难以剿除,靠金陵都司可办不成事!” 其他事有高书言出主意,对于打仗他俩都是一窍不通,所以还未深入讨论过。 “那该如何行事?” “至少近期,得把战局搞清楚!” 想了想,朱景洪接着说道:“比如……倭寇盘踞在何处,金陵都司如今是何谋划?军队是否已经充分准备!” 点了点头,朱景源沉声道:“明日召集金陵都司的人,让他们讲明剿倭情况!” “四哥,明日只怕太匆忙了,最好让各卫都派人过来,把剿倭计划给定下来!”朱景洪一脸随意答话,实则心中极为慎重。 自当今皇帝政变继位后,皇子掌兵就成了禁忌,所以朱景源很少召见都司。 连朱景源都在避嫌,作为一个旁人的朱景洪,自然更要撇清干系,所以他才装作满不在乎。 但作为新时代青年,朱景洪很清楚军队的重要性,所以他会想方设法接触。 “嗯…有道理!”朱景源点了点头,他可没朱景源想得深。 “那就三日后,召金陵都司众将议事,你看如何?” 看着一脸认真的四哥,朱景洪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您老才是太子啊! “四哥你定了就是!”朱景洪笑了笑。 根据前身的记忆,朱景洪知道身边到处都是耳目,所以他也得多多避嫌。 就在这兄弟二人沉默之时,却听见屋外有人禀告:“启禀太子殿下,锦衣卫送来了折子,说是两位知县联名上书!” 听了这话,朱景洪不由得佩服王群二人,真是穷尽了心思在自救。 “拿进来!” 没一会儿,折子出现在朱景源手上,他看完后又递给了朱景洪。 本来只想好好干饭,可又架不住好奇心,朱景洪还是仔细看了。 老实说,这些科甲正途出生的官员,着实写得一手好文章。 折子中的内容,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叫一个迷途知返,让朱景洪差点儿都信了。 “十三弟,要不……” 一看朱景源又要心软,朱景洪连忙开口:“四哥,这事儿不能变,没得商量……否则必定前功尽弃!” “他们的罪行,自有国法公断,若是认错悔恨有用,那要大明律做什么?” 朱景源仁慈到这种地步,也难怪朝野拥垒众多,谁不想有个和蔼的上司呢,尤其是在当今皇帝对照下。 拿起悔恨书,朱景洪轻蔑扔到地上,接着说道:“他们若真的知错,就该在文中请罪认罚,又岂会一心想免于受罚!” “四哥,这等口是心非之人,更要严办才能服众!” 朱景源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不忍罢了!” “四哥,你就是在宫里待久了,不知道民生疾苦,才会对官员百般宽容!” 见朱景洪满是认真,朱景源失笑道:“你知道什么民生疾苦,你不也一直待在宫里,难道昨日你出宫一天,就涨了什么见识?” 朱景洪一时愣住,这话还真把他问住了。 第21章 英莲 “你们做事麻利些,前面又传热茶了!” “新来那小姑娘,一会儿你去帮忙烧火,现在先抱几捆柴备用!” “愣着做什么?听清了没有?” 被老嬷嬷连番指使,英莲只得点头,然后走出了屋子。 因皇家规矩约束,朱景洪虽救下了英莲,却不能将她带身边,所以交给陆育新安顿。 在膳房待这几天,英莲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再不像在拐子手里时那般惊恐。 当英莲去柴房忙碌时,一名小宦官出现在了膳房,引得膳房众人接连招呼,个个神态语气恭敬无比。 “小张公公,您怎么过来了,要什么菜你给招呼一声!” “前两日到了一匹贡物,乃是南海送的那个叫……叫椰瓜的物什,味道甘甜无比,奴婢给张公公拿个尝尝?” 膳房内的太监来自尚膳监,里面这些女官和宫女,则是尚食局受皇后所命额外派遣。 男女一共四十多人,专门负责朱景洪兄弟二人吃喝,所以个个都很轻松。 “瓜果就不必了,前两日安置在这里的小姑娘,现在何处?”张平安沉声问道。 “新来的小姑娘?” 新来的人就这么一个,管事太监当即答道:“在吴典膳手下!” 张平安是朱景洪的人,此刻却来问英莲的事,让吴典膳心底咯噔一下。 莫非那小丫头和十三爷有关系?可她明明是姓陆那小子送来的…… 张平安随即说道:“吴典膳,把人叫过来吧!” 只因英莲是新来的,干的全是脏活儿累活儿,这要真和朱景洪有关系,面见时一通乱说…… 想到这里,吴典膳神色越发凝重。 “去把那姑娘请过来!” 吴典膳使了个眼色,手下掌膳顿时明了,转身便往柴房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众人各自散去,吴典膳也忙活了起来,亲自给张平安开了个椰子。 院子另一头,英莲手中柴火已被接过。 看着英莲绝美的模样,余掌膳心中羡慕嫉妒恨,此刻却只能笑脸相迎。 “姑娘,这几天可累着你了?” “那些混账懒得很,啥事儿都往你身上推,今日我才知道这些事,回去后定会教训她们!” “你有委屈只管说,我和吴典膳都会替你做主!” 这个时候让英莲诉苦,总好过让她到朱景洪面前说。 而且这番话里,余掌膳把自己摘出去了,后面有事也找不上她。 正当余掌膳还在组织语言时,英莲却是一脸担忧道:“姑姑,这几天我不累,我还能干很多活儿,你不要赶我走!” 漂泊无依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的地方,英莲当然不愿意离开。 见英莲关注重点在此,余掌膳便知她以往孤苦无依,且不知道自己为朱景洪所搭救。 这样标致的模样,被十三爷看上也属正常,日后在王府挣个名分也不是没可能,今日倒要结个善缘。 “你放心,孩子……没人会赶你走!” 露出慈祥的目光,余掌膳给她整理着衣袍,接着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难处委屈要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 这是英莲头一次被人关心,这让她不由得回想起,记忆中已经模糊的母亲。 想到此处,这些年无人倾诉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一时间英莲泪如雨下。 虽是心机使然,可余掌膳毕竟是女人,此刻也泛起了怜惜之情,一边安抚一边给英莲拭去泪珠。 好容易安抚下来,待英莲止住了哭泣,余掌膳才告知有人要见她。 “姑姑,谁要见我?” 英莲不知朱景洪的身份,其中必然有缘故,余掌膳也不敢随意告知。 “你去了就知道了!” 顿了顿,余掌膳又嘱咐道:“去了之后,你要小心应答,不要冲撞了贵人,否则只怕性命不保!” 英莲这般懵懂模样,倒叫一生未嫁的余掌膳,起了一丝舐犊之情,所以才会有此叮嘱。 “哦,我知道了!” 很快,英莲被带到了膳房正院,此刻张平安已喝下了两杯椰汁,心情正舒畅得很。 “小张公公,人已经带到了!” 看了一眼英莲,张平安赞了一声绝色,便领着英莲去见朱景洪。 一路上,张平安没完没了在说,主要是跟英莲介绍规矩,如何行礼如何进退之类的。 在学习的同时,英莲的也注意打量着周遭环境。 气势威武的站岗士兵,低头趋步的太监宫女,都让英莲感到新奇且震惊,她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何等富贵之家。 穿过一重又一重宫门,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她被带到了一处圆林内。 应天行宫被重建,位于北侧的园林也不例外,此刻朱景洪正泛舟于湖上。 “十三爷,小安子回来了!” “靠岸吧!”朱景洪慢悠悠说道。 这两天没啥事,先是舞枪弄棒,然后骑马射箭,前身的武艺逐渐回归,让朱景洪过得极为充实。 今天他给自己放了假,这才到园子里来逛逛。 没一会儿船靠了岸,英莲才看清楚要见的是谁,这让她的心顿时忐忑起来。 亲眼见过朱景洪痛打薛蟠,英莲又怎会不害怕呢,谁知道他跟薛蟠谁更坏。 但经过这一路所见,英莲已经可以确定,抢过自己这人的势力一定比薛家强。 下船上岸,朱看着低头站着的英莲,朱景洪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了?” 一旁的邓安跟着说道:“十三爷跟你说话,抬起头来!” 英莲这才抬起头来,手捏衣角不知所措。 认为英莲是认生,于是朱景洪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我单独跟她说话!” 可他这一举动,却让英莲更害怕了,心里有苦却不敢说。 “十三爷,这没人伺候……” “退下!”朱景洪皱眉道。 他这语气提高,不只几名宦官不敢多言,一旁的英莲也是惧怕无比,宛如面前有猛虎扑食。 待几名宦官离开,朱景洪做到了凳子上,看向英莲问道:“这两日过得如何?” “姑姑们待我很好,我和他们一起干活儿!” 见英莲低眉顺眼的模样,朱景洪无奈道:“你很怕我?” 本是随口一问,谁知这老实姑娘当真点头,倒教朱景洪哭笑不得。 收起折扇,朱景洪又问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英莲又是不语,缺乏安全感的她,始终无法放下戒心,尤其是对朱景洪这等“凶人”。 “你叫什么名字?” “兰儿!” “兰儿?谁给你起的?” 刚问出这句话,朱景洪就有了答案,很明显是那拐子给起的。 瞧着英莲眉间胭脂记,朱景洪又问道:“你可知……你真实姓名!” 正当英莲摇头时,朱景洪徐徐说道:“可我知道!” 第22章 去见识一下 “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你的爹娘!” 听到这话,英莲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你……知道?”头一回,英莲直视朱景洪。 点了点头,朱景洪慢悠悠答道:“没错!” 一瞬间,英莲眼眶中浸润泪水,直接扑倒在朱景洪的面前。 “求公子告诉兰儿,您的大恩大德,兰儿永世不忘!” 自小就被拐走,未能承欢爹娘膝下,期间遭受无数打骂,英莲的人生阴暗无光。 只有在午夜梦回时,她才能重回爹娘怀抱,找到那么一丝的慰藉,支撑着她活下去。 可是爹娘的面目逐渐模糊,她已经记不清上次梦见是何时,眼下得知有父母音讯,英莲又岂能不失态。 看着跪在跟前的少女,朱景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徐徐说道:“你本姓甄,名叫英莲!” “你爹叫甄士隐,你娘……” 好吧,电视剧里封氏存在感很低,朱景洪叫不出名字。 “甄英莲……” 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英莲微微闭上眼睛,翻出已经模糊的记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场空。 “公子知道我爹娘?” “知道,但只知道一点点!”朱景洪平静答道。 咬着下唇,英莲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公子替……替英莲给爹娘带个信,告诉他们女儿还活着!” 能给家里带个信,英莲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敢奢望朱景洪送她回家。 既然已经遇上,朱景洪当然不吝施以援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要取之有道啊……朱景洪心中暗道。 “起来吧,我会派人去找,只是不一定有结果!” 事实上,最可能找到甄家人的渠道,就是通过贾雨村和王诚,此事朱景洪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多谢公子!”英莲缓缓起身。 示意英莲不必多礼,朱景洪笑着问道:“薛冯两家买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他叫英莲过来,本就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眼下自然要说些什么。 于是乎,英莲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介绍了出来。 事情和剧里差不多,也亏得朱景洪出现及时,否则冯渊当场就被打死了。 “让你选的话,你是去薛家还是冯家?” “公子说笑了,奴婢哪有资格去选!” 刚回了话,朱景洪又问道:“那你是愿意待我这里,还是想去冯家薛家?” 这也是随口一问,却让英莲大惊失色,连忙跪地告饶:“公子,奴婢绝无二心,求公子不要赶我走!” 见她如此缺乏安全感,朱景洪总算理解了,为何英莲如此惧怕自己。 “好了,没人赶你走,快起来吧!” 不得已,朱景洪又亲自扶了她起身,让远处盯着的一帮宦官大跌眼镜。 这还是动辄揍人的十三爷? 接下来,朱景洪带着英莲一道,在园子内散步闲谈起来。 话说得多了,再加上朱景洪不时关心询问,总算让英莲放下了戒心,知道这位爷相处起来随和。 “说起来你惨得很,但要说挨打……你可未必有我多!” “哦?谁还敢打公子?”英莲不敢置信。 朱景洪出身极富极贵之家,谁又敢打他?谁又打得过他? “当然有了,我前面十来年,可没少挨揍!” 想起皇帝那张脸,朱景洪心头便是一紧,哪是融于血脉上的压制。 恐惧和担忧是什么样子,英莲实在是太清楚了,这些年她不少人脸上见过。 所以,她很确定自己看到了,朱景源露出了恐惧之色。 回想几天前朱景洪揍人的情形,英莲实在难把眼前人联系起来,原来这位凶悍的公子也会怕。 “算了算了,咱聊点儿别的……” 回想宫里老头子的脸,完全是朱景洪自讨苦吃,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 而此刻园子大门处,陆育新气喘吁吁出现了。 “十三爷在何处?” 邓安笑着说道:“哟,陆爷回来了,十三爷在游园,您要不先等等?” “邓公公,十三爷派我去打探消息,你赶紧去通禀一声!” “这……陆爷,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我们不便过去!” “这话什么意思?”陆育新大为不解。 “十三爷正和那小姑娘在里边儿,我们如何敢去打扰?” “邓公公,你就放心去吧,我打听这事儿十三爷很关心,真要出事了我给顶着!”陆育新拍着胸脯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邓安也就没再多坚持,转身便进了园子通禀。 没一会儿,朱景洪就带着英莲出现。 “十三爷,情况有变……” 陆育新正打算说下去,却被朱景洪手势止住。 “余海……” “奴才在!” “你先带甄姑娘回去,要好生安顿!” “是!” 待英莲告辞之后,朱景洪才让陆育新说下去。 “十三爷,我刚去府衙打听了,薛蟠当天就被放回去了,如今只留冯渊被关在大牢!” “据衙役说,冯家那小子被关大牢,每日都有酷刑加身,只怕要把罪都定给他!” “贾雨村回应天了?” “两天前就回了!” “他没过问此事?” “这……臣不知道!” 转过身来,朱景洪徐徐道:“丰年好大雪,果然好大一场雪啊!” 见朱景洪生气了,陆育新试探着问道:“十三爷,要不要给应天府传个令,让他们重审此案!” “重审?如何重审?” 撸了撸袖子,朱景洪声音低沉道:“既然薛家如此厉害,我岂能不去见识见识!” “叫上侍卫,随我出宫去!” 又要出宫去,听到这话陆育新便感到犯难,太子可是严令不许朱景洪出去。 “赶紧传话去,四哥那边我自会解释,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陆育新看了旁边邓安一眼,却见这厮勾着头跟鸵鸟一样,刚才的咋呼劲儿消失无踪。 “赶紧备马,多叫些人!” 言及于此,朱景洪便往园子外走去,留下陆育新在原地叫苦不迭。 离开园子后,朱景洪径直往寝宫去了,今日他要正大光明出去。 毕竟之前朱景源答应过他,要出去不必偷摸的,只要多带些护卫即刻。 每日奏报多如牛毛,朱景源的案头随时都会送来新的,所以他基本没有空闲时间。 当然了,这两天陆续有府县汇报清查进度,整体来说进展还是有的,所以朱景源心情还算不错。 所以当朱景洪提出,自己要带侍卫出去转转时,他只是稍微犹豫就同意了,只是吩咐他要多带侍卫。 换了衣服走出寝殿时,朱景洪脸上笑容抑制不住。 “花费我好一番心思,想出的说辞却没用上,看来只能留给下次了!” 第23章 好一个薛家 【追读很低啊,各位大佬帮帮忙,看到最新章吧!】 “这位大哥,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他不会被薛家找麻烦吧?” 在返回膳房的路上,英莲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她不愿因为自己害了朱景洪都。 “你放心,不会有人找公子的麻烦!”余海笑着答话。 在朱景洪身边宦官之中,余海是脾气最好的一个,所以在英莲看来是个能说话的人。 “公子家是当官的?”英莲按捺不住好奇。 面露微笑,余海说道:“算是吧!” “那公子家究竟是做什么的?”英莲越发好奇了。 拿不准朱景洪的心思,所以余海也不好明言,而是站在原地指了指头顶蓝天。 抬头看了看,除了朵朵白云啥都没有,英莲越发感到疑惑了。 也就是她被拐了,若有爹娘悉心教导,早就能见微知着,明白此间是何地方。 眼看余海走到前面去了,懵懂的英莲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她只觉得朱景洪越发神秘了。 余海是朱景洪近侍,当他出现在膳房时,得到了比张平安更热烈的迎接。 当然了,众人看英莲的目光也变了,都觉得这小美女很受朱景洪喜欢,往后荣华富贵已是不远了。 “英莲姑娘安顿于此,你们要好生照料!” 余海心思单纯,简单交代一番后,便谢绝了膳房的热情招待,直接返回行宫去了。 待他离开,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向英莲道喜外加赔罪,让她不要计较前两日的事。 这么多人如此恭维自己,倒把英莲吓得不轻,整个人直接懵在原地。 但她心里却明白,众人前后态度变化巨大,都是因为朱景洪。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我看姑娘也累着了!” “都散了散了!” 在吴典膳和余掌膳招呼下,凑近众人纷纷散开,他们还有各自要忙的事。 “姑姑,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到现在她还不知朱景洪身份,余掌膳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明白了什么。 “公子就是公子,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在吴余二人看来,既然朱景洪不愿表露身份,她们又何必自找麻烦。 事实上,朱景洪并非刻意隐瞒,而是怕吓到了英莲。 小姑娘对她敬畏交加,如今好不容易拉近关系,表明身份岂非前功尽弃。 老实说,如今在他身边全是奴才,能找个说话的着实太难了些。 当英莲被妥善安置时,朱景洪已出现在宫门处,在此已有二十几名侍卫等候。 此刻他头戴折檐毡帽,外穿黄色麒麟纹贴里袍,山文甲护腕收着袖口,一身装扮既贵气又干练。 “参见十三爷!” 在场这些龙禁卫侍卫,都出身于武勋世家,来头一个比一个不凡,此刻面对朱景洪却都老实行礼。 朱景洪招了招手,陆育新立刻牵来了一匹白马,朱景洪轻轻一跃便翻身上马。 前身弓马娴熟,哪怕朱景洪还未完全接收其技艺,骑马挽弓也远超常人水平。 手拉缰绳,朱景洪环顾左右,说道:“诸位,这应天府有个薛家,目无法纪威逼官府,他娘的比我还狂,今日我倒要去见识一番……” 比你还狂?这世上除了皇帝陛下,谁敢在你十三爷面前狂? 侍卫们腹诽之际,只听朱景洪接着说道:“据说他家与宁荣二府有瓜葛,尔等若是害怕可留在行宫,我不会怪罪的!” 只要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就不会走。 “十三爷去哪儿,臣等就去哪儿!”队正侯璟爽朗说道。 龙禁卫的队正,乃是正儿八经的正七品武官,而这侯璟如今才十九岁,可以说赢在了人生起跑线上。 “侯璟……” “十三爷,您吩咐!”侯璟抱拳道。 朱景洪慢悠悠说道:“你出身修国公府当然不怕,其他人可未必!” 穿越过来这几天,朱景洪一点儿都没闲着,到应天的龙禁卫他已了解了大半。 侯璟之父侯孝康,现袭一等子的爵位,任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乃是军中有数的大佬之一。 世祖中兴已经过去六十多年,期间朝廷斗争倾轧不断,四王八公许多已经没落。 侯家在其中,已经算是混得好的。 这时陆育新开口道:“有十三爷在,该害怕的可不是咱们!” 随即有人附和道:“没错,十三爷正好带咱们去长长见识!” “十三爷,咱出发吧!” 朱景洪前身喜欢练武,平日没少和侍卫们对练,相互之间非常熟悉,说起话来都比较随意。 “育新,你是本地人,来领路!” “是!” 反正太子已经允许,今日他们出去就合规,只要不惹出太大的麻烦,就不会有什么事。 对罔顾国法,随意打杀人命的薛蟠,陆育新也很想去见识一番。 薛家和行宫相距不远,此刻大门处往来行人不断。 有薛家的奴仆婢女,也有各处商号的掌柜执事,还有往来谈生意的商人,甚至还有前来借钱的官员。 有如此家业,也难怪薛家成为金陵一霸。 “县尊,薛府管家说,薛大爷如今正忙皇差,让您老再等等!” 听到轿外亲随的禀告,轿内官员冷哼了一声:“忙着皇差,他拿这话堵我呢!” “这薛大傻子欺我太甚!” “本官亲来拜访他竟敢推脱不见,当真以为自家根基深厚,可以目空一切了?” 朝廷要金陵筹措钱粮剿倭,各府县账上都有窟窿,偏偏朱景洪严令清查,逼得地方官绞尽脑汁想法补上。 而补窟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钱,填上之后度过剿倭这苦日子,然后再用赋税归还借款。 至于新增的窟窿,那就该继任者来头疼了。 整个应天乃至金陵,薛家是家底最厚的一档,自然会有官员找上门来。 然而薛家如今周转也难,这两天已婉拒了不少官员,今天这位白来已是注定了。 正当这名官员思考时,却听见外边儿亲随惊呼道:“大人,有官兵来了!” “官兵怎会到此?哪儿来的兵?” 一边询问,这名官员掀开了轿帘,随即他也惊讶住了。 只因他从旗号和装束中,已认出这些官兵乃是京营精锐。 “莫非……是太子爷驾到?” 看着官兵停在薛府外,这名知县越发感到奇怪。 好端端的,太子爷来薛家做什么?这未免太过纡尊降贵。 京营官兵有百多号人,他们出现后开始驱赶行人,当官的知县也不例外。 不到十几秒钟,薛家外已是门可罗雀,士兵们分列左右戒严。 又过了一会儿,有数十骑打马赶来,朱景洪被保护在中间。 几息之后,朱景洪停在薛家大门外,拉着缰绳遥望薛家门楣。 现场鸦雀无声,只听朱景洪徐徐说道:“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好一个薛家!” 第24章 我找薛蟠 “侯璟……” “臣在!”队正侯璟打马上前。 “你也出自国公之府,想必你家……也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吧!” “这……微臣实在不知!” 顺口溜当然是有的,但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侯璟当然要说不知道。 “这……是十三爷!” “他来薛家做甚?” 远被赶到远处巷口,借钱的知县不得其解,最后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可能。 难不成,是来查薛家给谁借了钱? 想到这里,这位知县不由庆幸,自己还没在薛家处借钱。 “走……赶紧走!” 巷子口一顶小轿消失,根本没有人注意,此刻的朱景洪已经下了马。 “走,随我进去看看!” “十三爷,这样直接闯进去?”陆育新发出疑问。 虽然闯进去也没啥,但着实不符合礼数,对朱景洪的名声不太好。 “怎么?还要我递个拜帖?” 回了这么一句,朱景洪背着手,慢悠悠往薛家大门走去。 薛家门外守着的护院家丁,此刻全被拿下押到了一边,稍有出声就会遭受殴打。 在处理几个刺头儿后,这些平日仗着薛家欺行霸市的刁奴,再也没有人敢冒杂音,跟狗一样蜷缩在台阶一侧。 “啧啧啧……你们看这雕梁画栋,如此精美已可比肩宫里,着实不凡啊!” 听到这话,朱景洪左右的侍卫们,此刻个个后背发凉。 和宫里一样,那不就是僭越,罪名坐实了全家都得完蛋。 看来日后,不能让这位爷到家里,否则我家危矣……侯璟暗暗想道。 “侯璟,你家比之如何?” “回十三爷,臣家只是多了几处宅院,哪有薛家这般富丽!” 朱景洪回过头来,满是好奇道:“是吗?那我倒要去瞧瞧!” 侯璟一时愣在原地,暗道怕什么就来什么。 “走吧,进去瞧瞧!” 薛家大门到二门,再到靠外的会客大厅,此刻都已被戒严起来,除了京营士兵看不到其他人。 “胜涛,都说了不要太大的排场,你看看……别把人给吓到了!” 被朱景洪点名的姜胜涛,乃是平原侯的后人,年前满二十五出龙禁卫,现在京营任把总(百户)。 在这个世界,公侯伯子男五等七爵的后人,想要入仕实在太容易,龙禁卫对他们大门是敞开的。 而其他武将子弟,除了额外得到皇帝恩典,则需在兵部报名应考,优胜者才能入值禁中。 姜胜涛以前也在龙禁卫,所以朱景洪和他相熟,此刻称呼起来比较亲切。 当然了,皇子们也不都和龙禁卫的人熟,唯有朱景洪这武夫是如此。 “十三爷,这已经是缩减人手了,依太子爷的意思……人手至少得两三百!” “两三百人?难不成咱是去剿倭?” 与一众军官说笑着,朱景洪缓缓走进薛家,仔细打量着周遭一切。 左右精致廊道,园中奇花异草,屋中陈设珍贵器物,寻常府邸难得一见。 朱景洪目光流转之时,薛家内宅已炸开了锅,可惜却找不到主事之人。 薛姨妈一面命人打听外面何事,一边命人去找儿子薛蟠,一边差人去请族中男丁。 喧闹之际,宝钗也被惊动,便差大丫鬟莺儿出来询问。 没一会儿,莺儿提着裙摆跑进屋中,气喘吁吁道:“姑娘,据说是官兵把咱家给围了!” “什么?”宝钗丢下的手中针线。 此刻她已坐不住了,起身后就往屋子外走去。 “姑娘,你去哪儿……等等我!” 有几名丫鬟婆子陪着,宝钗一路来到了薛姨妈住处,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娘,怎么回事?” “谁知道怎么回事,官兵围了府内,咱家只怕惹上大祸了!” “大哥去了何处?”宝钗直接想到是薛蟠惹祸,所以才有此问。 面露焦急,薛姨妈恶狠狠说道:“这个混账东西,我已命人去找,现在还没消息!” “前面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去了的人,没一个过来回话,只怕都被押起来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一老妈子慌忙进来,禀告道:“太太,外面官人传了话,说让大爷赶紧拜见!” “果真是这混账惹的祸!” 薛姨妈正骂着,只听宝钗说道:“你立刻去回话,就说大哥他在忙皇差,已经命人去请了!” 薛蟠最近确实很忙,各项采买的事他都得盯着,每日忙得是脚不沾地,今日也确实是去了码头。 这老妈子出去回话时,又有婢女来报:“太太,二老太爷来了!” “快请!” 一边说着,薛姨妈还起身往外迎了去,毕竟她还是人家的晚辈。 所谓的二老太爷,便是薛家二房之主薛玉成,如今薛家辈分最高的人。 “太太,今日出了何等大事,正门都被官兵封了,老夫还是从东边便门进的!” 屋外院中,薛玉成杵着拐杖,神色间满是焦急。 正常情况来说,官兵封门便是抄家,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 薛姨妈行礼之后,问道:“二叔,我也不清楚内情,要不您前去问问?” 这里她耍了个心眼儿,没有明说官兵是来找薛蟠的,否则薛玉成很可能拒绝前去交涉。 “唉……也只能如此了!”薛玉成无可奈何。 无论家族内斗怎么样,面对外患都得同心协力,薛玉成是有此觉悟的,他甚至已能舍出命去。 见薛玉成往外走去,薛姨妈叮嘱道:“二叔公,你要小心!” “知道了!” 见薛玉成离开,薛姨妈仍是一脸焦急,即使宝钗唤她进屋也没理会,她现在哪里还坐得住。 再说薛玉成来到前厅院外,自称是薛家长辈之后,才有士兵进入院中通报。 大概过了一分钟,士兵才返回到了屋外。 “十三爷说要见薛蟠,让你们立刻去找!” 虽然没能进去,但薛玉成却得到了两个关键信息。 第一找的是薛蟠,第二来的人是“十三爷”。 被称十三爷的是谁?谁能有这么大阵仗? 薛玉成虽老却不糊涂,立刻就想到了朱景洪,这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薛家是家大业大,而且内外关系众多,可对皇家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薛蟠这个混账!”薛玉成杵着拐大骂。 离开了前院,他立刻招呼家中人丁,要以最快速度把薛蟠找回来。 “爷爷,这薛家交给他们,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败!” “我看这次皇差办完,家中的事得好生议议,不能让……” 盯着自己的孙子,薛玉成冷声道:“还办完了皇差,先把这次难关渡过吧!” 话虽是这样说,但薛玉成却有另一番打算,比如借朱景洪的手除掉薛蟠,那样薛家就是他们二房的了。 当然了,戕害大宗这事儿只能藏在心里,传出去名声臭了之后便宜别人。 第25章 宝钗之言 当这一家人上下,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薛家前厅之内的朱景洪,却是云淡风轻怡然自得。 薛家豪富,厅堂之内陈设颇为讲究,朱景洪闲来无事便细细打量。 今日闯进薛家,他不只因为愤怒,而且是为了人设需要。 太子和睿王斗得正激烈,他通过各种方式挣表现,即使有拿太子党这招牌当护身符,也很容易惹来老六睿王的关注。 所以适当犯一些错,犯一点儿不大不小的错,可以有效降低自己的威胁性。 作为皇帝的唯三的嫡子,即使他完全不想当皇帝,其实也是很扎眼的存在,不藏拙是不行的。 只不过,他犯这“不大不小”的错,对薛家却如五雷轰顶一般。 “这些好物件儿,可……真是好物件儿!” 本来想好好夸一番,可惜肚子里没啥墨水,朱景洪只能作罢。 目光回转,看向房间内跟着的几人,朱景洪又说道:“这些玩意儿,你们家也有不少吧!” 侯璟接话道:“陈设之器,各家都有一些,用以装点门面!” “是啊,十三爷,谁家都有这么些玩意儿!” 朱景洪一脸不可置信:“谁家都有?偏偏我住的地方就没有,看来往后得找你们打打秋风!” 众人尽皆笑出声来,屋子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另一头,当薛玉成返回内宅时,薛家年长的族人都聚了过来,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二叔公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扫向了门口,薛姨妈勉强振奋精神,起身问道:“二叔,情况如何?”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问,且和薛姨妈一样深感着急。 薛玉成站在原地,说道:“尔等可知,今日是谁到了咱府上?” “谁?” 目光扫过所有人脸上,薛玉成徐徐说道:“是十三爷!” “十三爷?” 反应慢的还在想是谁,而脑子灵光的已经大惊失色,以至于吓得腿软瘫倒下去。 “十三爷?莫非是……”薛姨妈也反应了过来,吓得一捂住了嘴巴。 “尔等可知,十三爷为何到府?”薛玉成又问道,脸上怒气冲冲,目光已扫向了薛姨妈。 “为何?莫非是我薛家侍奉不周?” “会不会是咱们办差不力,住圣上差十三爷来责问?” 周遭众人猜测不断,一个个越说越严重,仿佛薛家就要垮了一样。 眼见众人深陷绝望,薛玉成徐徐说道:“十三爷此番到府,是来找薛蟠的!” 一瞬间,众人怒火怒火被引爆,全向着薛蟠汹涌而去。 “又是薛蟠,他可把咱家害惨了!” “我曾多次劝告大嫂,要对他严加管教……大嫂不听,如今竟惹出了此等祸事!” 一时间,房间内尽是口诛笔伐之声,让薛姨妈无可辩驳,只能自顾自抹着泪。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二叔公,你可见到了十三爷,问清了情况?” 这话当然是宝钗说的,此刻她还保持着镇定,着实是难能可贵了。 见众人望着自己,这节骨眼儿上薛玉成不敢撒谎,只得答道:“我虽未见到十三爷,可十三爷却是派人传了话,说是来见薛蟠!” “如此也就是说,十三爷并未明言,大哥他做了什么恶事!” “既如此,诸位叔伯还是稍安勿躁,待大哥回来再……” 然而没等宝钗把话说完,立马有人打断:“丫头,这里都是长辈,有你说话的份儿?” 事实上,现在已不是在就事论事,各房已暗中打成了一致,要把大房搞臭乃至搞死。 随即又有人接话道:“你还未曾出阁,还是回闺房里待着,以免坏我我家清誉!” 紧接着众人又是一番指责,饶是宝钗聪明伶俐,此刻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想要扭转局面,无疑是不可能的事。 “够了,如今家族遇险,尔等既为薛家族人,本该同舟共济以渡难关,岂可枉顾危急自相戕害!” “你们说宝钗不懂规矩,你们这些长辈难道就识大体?” 薛姨妈一番痛斥,让众人都闭了嘴,此刻她也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打着什么心思。 妇人本弱,为母则刚。 此刻薛姨妈神色凛然,含怒扫视众人道:“告诉你们,京城王家还认我这个女儿,别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待薛姨妈说完这番话,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宝钗则是靠近母亲低声安慰起来。 “好了,眼下着实不是吵闹的时候,蟠儿既然不在……我们总得商量个法子!” 这个时候,薛玉成一副理中客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争吵与他无关。 但他这句话,却给了宝钗介入的机会。 只见她一边给薛姨妈顺气,一边说道:“十三爷纡尊降贵驾临,阖府上下都该拜见才对,二叔公……咱们要先把礼数做周全!” “老夫方才求见,十三爷并未允准!” 回过头,宝钗气定神闲道:“他不见你是一回事,我们阖府拜见他是另一回事!” “犯了错我们认罚,该讲的礼数我们却不能怠慢,否则更引十三爷震怒,岂非全家都要遭殃!” 这番话,宝钗也耍了心眼,把族中各房绑架在一起。 都怕所谓的“十三爷震怒”,这时的一帮薛家长辈,已经认可宝钗的提议。 “二叔公,宝丫头这话有理,十三爷尊贵至极,我等岂能不去拜见!” “即使他不见,我们远远的磕头行礼,也算是尽到了礼数!”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最终竟形成了公论,所有人都望向了薛玉成。 事已至此,薛玉成也不好否则,只能同意了这一定议。 于是一众薛家族人,被薛玉成带着离开了内宅,一起聚在了二门外。 “薛家各房男丁,拜见十三爷!” 在薛玉成带领下,所有薛家人都跪在地上,等待着朱景洪的回应。 此刻,朱景洪在薛家已等了十几分钟,会客厅内他都已经逛完了。 “十三爷,薛家人在二门外叩头,等候您召见!” 结果侯璟递过来的茶水,朱景洪坐到了椅子上,并问道:“薛蟠还没找到?” “薛家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还未有消息!” 喝了一口茶,感觉喉咙舒服了些,朱景洪放下了茶杯。 “那我就接着等!” “可外面那些人……” 朱景洪想了想,问道:“薛家女眷可在其中?” 这个问题很奇怪,当下时代男女大防,除本家外岂可随意露面。 “并无女眷!”陆育新答道。 朱景洪略感失望,吩咐道:“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是!” 然而此刻,得知消息的薛蟠已返回,从后门进了进入了府里。 第26章 十三爷到 薛蟠没有大智慧,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当亲随找到他后,他立刻将情况问了个明白。 得知是十三爷找上门,薛蟠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本来按他的想法,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躲起来就是了。 但想到母亲和妹妹在家,他薛蟠又岂能撇下不管,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来。 他们一家三口,最聪明的当属宝钗,所以薛蟠才悄悄回家,打算先让妹妹拿个主意。 进入府中,看见平日热闹的府邸如今寂静无比,饶是薛蟠胆大此刻亦感到害怕。 他这些年惹过不少麻烦,也曾和极其贵之家对上,但都没有让他从心底害怕过。 再有什么困难,只要舍得用钱或托关系,总是有解决的办法,可面对皇室他的办法毫无意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薛蟠算个什么东西和皇子斗。 一路躲躲闪闪,薛蟠来到了母亲院内。 “太太,大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黯然神伤的薛姨妈直接起身,吩咐婢女道:“取家法来!” 宝钗连忙止住,说道:“娘,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麻烦,要罚大哥之后不迟!” 言及于此,薛蟠已进了院子大门,撩开正房的竹帘便进去了。 薛蟠却不知,院内有被薛玉成收买的婢女,见他出现便悄悄报信去了。 前院大门外,薛玉成得知消息后,抬头高呼道:“劳烦官人禀告十三爷,草民已有薛蟠消息!” 把总姜胜涛就在门口,得听此言他立马追问:“薛蟠现在何处?快说!” 薛玉成答道:“就在内宅主院,正和其母其妹说话,并未来见十三爷!” 这些话,进将薛家和薛蟠撇清,顺便还拱了一把火。 姜胜涛也不耽搁,快步便进了二门内。 听了禀告,在场众人群情激愤,纷纷痛骂薛蟠无礼不敬。 眼前这位可是皇帝嫡子,他薛蟠算什么东西,竟敢偷摸返回不来拜见。 “十三爷,臣这就去把他押过来,狠狠抽他几鞭子!”姜胜涛请命道。 姜家曾为侯爵之家,可到如今已降为二等男,再降下去可就跌出勋贵阶层了。 所以姜胜涛此行就被教育,要想尽办法重振家族,此刻巴结朱景洪也就合理了。 却听侯璟说道:“十三爷,这等狂悖之徒,干脆打杀了事,何必浪费时间!” 侯家曾为国公,如今虽降袭至子爵,但却很受皇帝信任,提升爵位根本不难。 所以侯璟有狂的资本,张口就要打杀薛蟠。 朱景洪微微一笑,吸了一口茶后说道:“行了……随随便便就要杀人,搞得我像个坏人一样!” 说完这话,只见他从椅子上起身,紧了紧护腕道:“既然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吧!” “找个人,前面引路!” “是!” 找人实在太容易,侍卫们随意提了个奴仆,就让他带路去往薛家内宅。 老实说,他们的行为其无礼,但只要薛家反抗不了,那就没啥大不了的。 二十几名侍卫,簇拥着朱景洪进入薛家内宅,出现在了薛姨妈的院外。 见这么多人气势汹汹而来,留在内宅的仆婢们惊恐万分,然后四散逃离。 唯薛姨妈院内的丫鬟婆子,想逃时大门已被控制,只能跪在庭院内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薛姨妈派人出来探看,却见侍卫已进入院中,吓得慌忙返回了屋内。 “太太,不好了……官兵杀进来了!” 一屋子人顿时大惊,即使聪明多智的薛宝钗,此刻也吓得花容失色。 “那个是薛蟠,十三爷召见你竟敢怠慢,快些滚出来!” 听到外面的喊话,薛蟠吓得瘫软在地上,奋力向母亲身边爬了去。 “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你既说从未见过十三爷,想来其中是有误会……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出去看看吧!”宝钗稳住心神提醒。 “妹妹,十三爷气势汹汹而来,我这……” 没等薛蟠把话说完,只听外面又喊道:“再不出来,我们可进来拿人了!” 此处是薛家内宅,里面住的是薛姨妈和宝钗,这话是给薛家留了最后的体面。 “儿啊,快出去吧!”薛姨妈带有哭腔道。 看着至亲惊恐的神色,薛蟠只觉痛心不已,而后鼓足勇气说道:“娘,妹子……我这就出去,你们不要出来!” “十三爷要罚也是罚我,你们绝不能被牵连进来!” 从地上爬起来,薛蟠正了正衣冠,毅然决然走出了屋子。 外面院内,已有十几名侍卫站着,见薛蟠出现立马有人将他拿下。 “跪下!” 没等薛蟠自己跪,他的小腿便被狠狠踹了一脚,膝盖狠狠砸在了地面上,疼得他发出了哀嚎声。 屋子内,听到儿子的惨叫,薛姨妈心如刀绞。 即便薛蟠再不成器,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岂能不痛心。 眼睛母亲要追出去,宝钗却是连忙拦住。 吩咐左右丫鬟搀着母亲,宝钗大胆走向屋子门口,躲在帘子后打量外边儿情况。 只见院中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薛蟠便在院子中央跪着,所有人脑袋都磕在地上不敢乱动。 “十三爷到!” 外面一声吆喝后,宝钗便见一背着手的少年,在几名侍卫簇拥下走了院中。 少年神情自若,左右打量着周围环境,倒没宝钗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 “他便是十三皇子了!”宝钗低声细语。 宝钗可以微挑帘子偷看,院内内跪着薛家人却没这么大胆,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薛蟠,听到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撅着的身子已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朱景洪无视了他,径直走到了薛蟠前方,沿着台阶走上了正房台矶上。 此刻,他与宝钗之隔着一道帘子,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米。 即便宝钗大胆了些,此刻也不敢再探看外面,只得退到一旁细心静听。 侍卫搬来椅子,朱景洪一甩袍子,便翘着二郎腿坐了上去。 俯看惶恐难安的薛大少,朱景洪平静道:“薛蟠,你好大威风啊!” 我好大的威风?我有您十三爷威风?不对,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脑中思绪飞转,薛蟠战战兢兢答道:“回十三爷的话,薛蟠愚钝,不知何处开罪了您?求十三爷明示!” 这厮终究是大族子弟,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朱景洪随口问道:“几日前你当街行凶,莫非已忘了不曾?” “几日前……” “十三爷这话,小人不明白……” “难道你进应天府的事也忘了?” 第27章 好风凭借力 【兄弟们,投点儿票和币呗~】 “应天府的事……” 不只是薛蟠,屋子里的宝钗也明白了过来。 这件事明明已经了结,为何会生出这些事端来?宝钗心中很疑惑。 薛蟠也是一脸懵,于是问道:“十三爷,小人还是不明白……” “当日小人被打了个半死,小人才是受害一方,还请十三爷明查……” 既然搞不清状况,那就先替自己诉苦,能挽点儿是点儿。 “是吗?” “小人便是有天大的胆,也不不敢欺瞒十三爷!” 朱景洪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说道:“你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抬起头来!”朱景洪加重了语气,已带有呵斥的意味。 薛蟠哪还敢拒绝,身体一抖就直立起来,并看清了朱景洪的样貌。 “你……你不是……镇江卫那……” 这张脸薛蟠太熟了,这两个时辰在他噩梦中出现,每次都让他怕得惊醒过来。 正当他结结巴巴说话,一旁侍卫当即呵斥:“大胆……” 示意侍卫退下,朱景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下台阶缓缓走向了薛蟠。 看着靠近的朱景洪,看着他身上的麒麟纹饰,看着周遭威风凛凛的甲士…… 薛蟠即使不愿相信,也得接受几天前当即揍自己的,便是尊贵至极的十三爷。 “当日小人无礼,冲撞了十三爷,求十三爷恕罪!”薛蟠连连告饶。 “我倒没那么小气,既然案子交给了应天府,你我之间就两清了!” 走到薛蟠身后,朱景洪慢悠悠说道:“你使银子也好,动用关系也罢,把自己弄出应天府,这是你的本事!” “可为何……你要对冯渊斩尽杀绝?” 薛蟠一脸茫然无措,而屋子里的宝钗却听了个明白。 这时薛姨妈低声问道:“宝钗,当日我记得,已向府衙打了招呼,让把冯家公子一并放了,为何又生出这些事来?” 宝钗回答不上来,当日她还专门嘱咐这件事,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且听大哥如何分辨!” 薛蟠此刻只觉得冤枉,甚至比窦娥还要冤。 为了保住性命,薛蟠急忙解释:“十三爷,当日小的出了应天府,已向胡进安打过招呼,说这件事就算了,并无对冯渊斩尽杀绝之意!” “你的意思,是胡进安在搞事?”朱景洪沉声问道。 “十三爷明鉴!” 顺手从侍卫腰间抽出佩刀,朱景洪把刀刃放到了薛蟠肩上,冷冷问道:“你可知道,期瞒我的后果?” 明晃晃的刀架在肩膀上,薛蟠吓得魂飞天外,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帘子内侧的宝钗,也本能发出了惊呼声,引得侍卫纷纷侧目。 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他们才发现帘子后有人,而且刚刚距朱景洪不过一丈。 “谁……出来!” 被人发现了,宝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而这时,外边儿的侍卫干脆抽出了佩刀,出言呵斥道:“出来!” 见此一幕,薛蟠顾不着害怕,急忙解释:“十三爷,屋内是家母和舍妹,他们都是女眷,不方便出来见人,请十三爷包涵!” “包涵?你家女眷要人包涵,别人家的就不需要?” “那冯渊既买了人,为何你要仗势抢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势力大!” 将刀刃移到薛蟠脖子上,朱景洪接着说道:“如今我势力比你大,偏要让你也尝尝……这受人欺辱的滋味儿!” 前世作为普通人,遇到事只能忍气吞声,遇到不平事也只能保持沉默。 可如今穿越过来,身份地位发生巨大转变,他自然要管管不平事,收拾眼前这作奸犯科之人。 “你说女眷不能见,我偏要看又如何?” 被朱景洪问这么一句,薛蟠神色间满是激愤,可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此刻的他,只感到无力,也知道了没道理的被欺负,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薛蟠心神恍惚,五内如焚之时,屋子内的宝钗却说话了。 “十三爷出身皇室,自幼饱腹诗书,且受圣上悉心教导,难道不知礼法规矩?” “为难我等女眷,弱受传扬出去,妾等名节有损或可一死了之,若因此坏了十三爷声誉,以至污了陛下圣德……又该如何是好?” 到了这一步,真要被外男见了,宝钗母女便将坏了名节,自杀已示贞洁便成了必然。 所以,宝钗才能豁得出去,直接跟朱景洪对话。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着实非寻常女子能为,让朱景洪格外高看了许多。 “好一张伶牙俐嘴……想必你就是薛蟠之妹?” 谁知宝钗答道:“民女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罢了!” 紧接着她又说道:“十三爷既好打抱不平,必是菩萨一般的心肠,想来不会为难我这弱女子!” 在他的威压下,别说是一个弱女子,便是金陵的那些高官,那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薛宝钗还敢出言辩解,着实出乎朱景洪意料,也让他感慨此女不愧为红楼双姝之一。 抛开这些想法,朱景洪问道:“薛蟠为难良家子时,却不知薛姑娘又在何处?可曾仗义执言过!” 这句话,真将薛宝钗给问住了。 朱景洪接着说道:“薛蟠恃强凌弱,今日我比他强,自可横行无忌,此之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薛宝钗更答不上来了,这就叫以力破巧,再聪明的脑袋也无济于事。 “十三爷所言,民女无言以对,愿领国法议罪!” 这话表面是服软,实际却大有文章。 愿领国法,就能避免此刻朱景洪用“私刑”,至少能度过眼前这次危机。 听得此言,朱景洪对宝钗越发起了兴趣,更想一睹这金陵十二钗之首的芳容。 可惜他不是混账,着实干不出坏人名节之事,只能待日后找机会了。 然而,或许就是这么巧,亦或者是命中注定,毫无征兆下狂风卷来,把隔开两人的帘子掀了起来。 看着屋内绝美的少女,朱景洪一时间愣住了。 “真是个……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虽然肚子里没啥墨水,朱景洪还是编出了一句蹩脚诗,用以表达内心感触。 原本英莲就已是大美人,但和眼前少女相比完全失色,二人完全不在一种层次。 这种美不单在于外貌,而是气质和灵魂的共同呈现,是朱景洪无法形容的一种美。 前世今生,网上线下他见过不少美女,可从未有人让他看得挪不开眼,就仿佛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这,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吧……朱景洪暗自说道。 就在这时,只听薛蟠发出惨叫声,却是刀锋已然划破他的肌肤。 没办法,朱景洪看得失神,手上晃动一下也很正常。 这可苦了薛蟠,眼瞅着命悬一线,却连逃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了,他的这声呼唤,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回过神来,朱景洪把刀锋移开了些,再回头时风已吹过,帘子落下,少女已然消失不见。 帘子内侧,宝钗手持团扇掩住面容,极为虚心往左右瞧了瞧,见屋内丫鬟并无异样她才松了口气。 刚才虽是意外,但终究还是见了外男,传扬出去也是污点,所以宝钗忧虑是正常的。 好在,刚才这个意外,没有人发现。 “这该死的风!” 骂不了别人,她也只能对风撒气了。 而此刻的屋外,朱景洪更有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进屋去和宝钗说说话,能要个联系方式无疑更好。 但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那样做是逼人去死,于是把心中妄想压了下去。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好风凭借力……” 看着仍旧晃动的帘子,朱景洪低声说道:“若无风来借力,如何得窥美人……当真是好风啊!” 第28章 给你主持公道 “我朱景洪响当当的名头,如何能与你蠢材比烂……” 正如此前所说,朱景洪还是要点儿脸的,真干不出这恃强凌弱的事。 教训薛蟠而已,没必要把自己名声搭进去,若是让京城那位爹知道了,不被打个半死才怪。 想到这些,朱景洪不由得感慨,自己果真是个正人君子,想必给宝钗留下了好印象。 屋内宝钗听了这番话,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薛姨妈同样如此。 “十三爷宽宏大量,民女敬服!”宝钗再次开口。 “敬服也好,怨恨也罢,若我再听薛家作恶……” “绝不轻饶!” 最后四个字,朱景洪语气严厉,吓得薛蟠差点儿失禁。 “十三爷放心,小人再也不敢胡来了,往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见宝钗没有说话,朱景洪也不过多纠缠,今日他还有正事还没办完。 缓缓收刀入鞘,朱景洪看向薛蟠,问道:“你刚才说,是胡进安在搞鬼?” 眼看能洗刷冤屈,薛蟠连忙答道:“正是啊,这厮要补亏空,正是一心敛财的时候!” 官府的事情,薛蟠多少都有了解,胡进安的破事他知道。 略一思索,朱景洪徐徐说道:“如此说来,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如今正是清查账册的时侯,却有官员为了平账逼迫良民,正好可以当做反面典型处理。 应天府有胡进安,其他府县有没有类似的事?这个问题不言自明。 现在的情况是,朱景洪需要明了金陵真实情况,以便调度钱粮饷银。 若有亏空的府县,都像胡进安这样弄虚作假,剿倭到后边儿很可能搞砸。 那么,严查胡进安这件事,将其树成典型警示金陵地方官,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理了理衣摆,朱景洪慢悠悠问道:“薛蟠……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何罪名?” 眼见有洗刷的机会,薛蟠连忙答道:“十三爷,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朱景洪接着问道:“即是胡进安使你蒙怨,你可愿到宫门告发此人,为自己为那冯渊讨个公道?” 事实上,朱景洪这番话逻辑有问题,是他没搞清状况就来滋事,应该他向薛蟠赔礼才对,何须薛蟠去找胡进安的麻烦。 薛蟠察觉到不对劲儿,可朱景洪虎威在前,又让他不敢分辩。 “十三爷的意思是?”薛蟠只能装作听不懂。 “怎么,你不愿意?”朱景洪声音骤然变冷,根本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薛蟠一个激灵,连忙答道:“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朱景洪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去何处告?” “小人明日就找人写状子,然后去按察司衙门告他!” “明日?” “不不……今天,小人马上就找人写状子去!”薛蟠求生欲很强,立马改了口。 “好……” 朱景洪露出笑容,拍了拍薛蟠的肩膀,说道:“若按察司不接你状子,你可以告到行宫来,自有太子和我替你主持公道!” 虽然此刻哭的心思都有了,但薛蟠还是挤出笑容:“多谢十三爷!” “今日误会了你,你不要怪罪!” 眼看要送走这位爷了,薛蟠陪笑道:“十三爷驾临寒舍,是小人全家的福气!” 朱景洪点了点后,而后又往院子正房走了去,这一幕又让薛蟠的心悬了起来。 但好在,朱景洪走上台阶就停了下来。 只见他拱手道:“方才言语唐突,还请薛姑娘原谅,朱某告辞了……” 屋子内,宝钗愤愤把头转向一边,心里又骂出了“登徒子”三个字。 而屋外的朱景洪,压下了与宝钗面对面交流的想法,转身对左右侍卫打了个手势。 但见他走下了台阶,一众侍卫便簇拥着他走出了院子。 “恭送十三爷……”薛蟠再度叩头。 按道理说他该亲自送出去,可惜一双腿实在不听使唤,只能原地叩头恭送。 待朱景洪离开后,这厮便冲周围丫鬟婆子呵斥:“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爷起来!” 这些丫鬟婆子们连忙起身,来到薛蟠身边将他扶起,紧接着薛姨妈和宝钗亦从屋内走出。 “蟠儿,你没事吧!” 看着儿子颈上的伤,薛姨妈可是急得不行,连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勉强笑了笑,薛蟠答道:“娘……儿子没事!” 在薛姨妈招呼下,薛蟠被搀进了屋子坐下,此刻的他腿还在打颤。 “蟠儿,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给娘说清楚!”薛姨妈满是担忧。 没办法,薛蟠又将几天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薛姨妈讲了一遍。 得知所谓镇江卫的儿子,竟是朱景洪冒名,薛姨妈和宝钗都吓了一跳。 按当时那情况,薛家奴仆围攻朱景洪一行,薛蟠没被侍卫们顺手杀了,当真是老天保佑运气好。 “蟠儿,你真要去告那姓胡的?”薛姨妈担忧之色更甚。 “娘,方才你都听见了,十三爷逼儿子去告,儿子敢不去吗?” 听到这话,薛姨妈转头看向宝钗:“宝丫头,这事儿你怎么看?” 叹了口气,宝钗无奈道:“只怕此事牵扯甚大,咱们知道的消息太少,猜不出十三爷如此行事之用意!” “区区一个胡进安,咱还怕了他不成,告也就告了……”薛蟠大大咧咧道。 只要不让他和朱景洪对上,眼下叫他做啥他都愿意。 宝钗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略微思索后,宝钗便对薛姨妈道:“不如以娘的名义,给舅舅和姨夫去信,说明事情缘由让他们帮着拿主意!” 薛蟠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压了惊,才道:“这个办法好,舅舅姨丈在京里做官,有什么大事他们都知道!” 薛姨妈也点了点头,正当她要吩咐笔墨时,却听外边儿响起了吵嚷声,却是薛家各房的人来了。 一想到这些人的坏心,薛姨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提起这些人她心里就有气。 “太太,二叔公他们要见您!” 没理会丫鬟的禀告,薛姨妈直接对薛蟠道:“蟠儿,这帮人没安好心,你去把他们打发了!” 知道族里这些人的心思,薛蟠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 面对朱景洪他两腿打颤,可对族里这些人他可不怕,母亲有命他岂会不遵从。 薛蟠就是个浑人,来到院门处没等众人询问,就劈头盖脸把所有人骂了一通。 理由是众人没把朱景洪招待好,才惹来了今日这等祸事,好不容易才靠他求得朱景洪息怒。 换句话说,薛蟠把自己树立成了薛家的救星,反过来还把族人训了一顿。 依着这套说辞带来的底气,薛蟠语气严厉向众人说道:“今日这事就罢了,我不想追究你们,但若谁在皇差上再出岔子,就休怪我动用家法了!” 事实上,压制这些意图不轨的族人,薛蟠这混账性格非常有效。 第29章 一纸诉状 【有读者凌晨三四点还在评论,大家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一路回到行宫,才到宫门的时候,他便看见一帮官员等在外边儿。 这些人他从未见过,但从他们胸前的补子上,可以看出是品级不同的武官。 明天便是召集军议的日子,这些人此时聚到行宫来,只怕是想提前在太子处套个底。 朱景洪没和这些人交流,领着侍卫打马进了宫门,留给一帮武官满地烟尘。 “方才那是谁,竟带人在行宫内跑马……” 这人才问出声来,立马有人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十三爷了!” “原来是这位爷……” 得知是朱景洪在纵马,在场众人疑惑顿消,于是接着闲聊了起来。 “金陵各地府库的烂账,你们说半个月能清得干净吗?这可已经三天时间过去了!” “你还是关心自己吧,此番圣上震怒……若我等剿倭不力,只怕下场比这些地方官还惨!” 后面这人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再说朱景洪进了行宫,他第一个就去往了寝殿方向,关于薛蟠告胡进安这件事,他要提前跟朱景源打招呼。 “四哥可在?” 其实这话纯属多余,朱景源有宅男的属性,除来时去过孝陵一次,他竟再未走出过行宫。 “太子爷正在看奏报!” 风风火火进了行宫,朱景洪径直来到书房,果然见到太子坐在书案后。 在他左右,各设置了两张书桌,四名东宫属官正在批阅。 “十三弟,这么快你就回来了?” 从朱景洪出行宫到现在,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时辰,这确实让朱景源感到意外。 看着幼弟英姿飒爽的装扮,再想到自己这孱弱的身子骨,朱景源要说不羡慕绝对是假的。 “四哥,有件大事得跟您商量,咱出去走去?” 房间里有外人,即便他们是东宫属官,朱景洪也觉得说话不方便。 “十三弟,若不是什么要紧事,等看我最后两份奏报,见了金陵都司众将后再说!” “四哥,金陵都司这些人,是你叫他们今天过来,还是他们自己来的?”朱景洪皱眉问道。 说好的议事时间是明天,今天他们本不该过来。 “这……是他们自己过来的,我本打算推脱不见,可他们殷切祈求面见,所以我才让他们等到现在!” 听到这话,朱景洪平静问道:“四哥见了他们,打算说些什么?” “嗯这……” 朱景源一直很忙,还没花心思想过这些问题。 “四哥你再想想,他们来拜见意欲何为?” 没等朱景源回答,朱景洪便解释道:“只怕是来诉苦,来讲条件的……” “他们把难处抛给你,四哥你又该如何应对?” 前世职场社畜,上下级之间那些破事儿,朱景洪见过经历过。 “太子殿下,十三爷所言有理,这事儿您得慎重!”一旁东宫属官表示了赞同。 见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朱景源这才认可了朱景洪的看法,随即说道:“那我这就派人传话,今日身体有恙不便相见!” 朱景洪笑了笑,来到太子身旁:“大哥,整日坐着不动,对身体可不太好,走……咱们出去转转!” 也不管人家同意与否,朱景洪拉起朱景源就往外面走去。 “四哥,近两日各府奏报,情况如何?” 提起这事儿,朱景源满是欣喜:“很有成效,比起之前进展很多,月底很可能完成!” “四哥,可我还觉得要加一重保障,所以我打算……” 当朱景洪详细阐述计划时,另一头的按察司衙门外,薛蟠带着家奴已赶了过来。 作为金陵顶级权贵之一,薛蟠很顺利的进了衙门,并将写好的状子递了上去。 这要告的是朝廷命官,若是普通人早被打出去了,可原告偏偏是他这位薛家大爷。 没办法,状子被层层上传,送到了今日坐衙理事的副使案头。 “真是荒唐,把人带过来,老爷我亲自问话!”副使陈宣仪阴沉着脸。 “是!” 没一会儿,薛蟠便摇着折扇,慢悠悠走进了内堂,向陈宣仪问了声好。 “薛蟠,你要告应天府推官胡进安?” “你可知此事重大,并非儿戏!” 收起折扇,薛蟠极为郑重说道:“陈大人,在下并非儿戏,实在是看不惯胡进安草菅人命,所以才请大人严查!” “你当真不是在玩笑?” “陈大人,您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 撂下状子,陈宣仪平静道:“你这案子,我接不了!” “陈大人,你若接不了,那我就去行宫上告!”瞧了陈宣仪一眼,薛蟠接着说道:“若太子爷不管,我便去刑部去都察院告!” “胡闹!”陈宣仪拍了桌子。 这确实是胡闹,可薛蟠却没有办法,胡进安不倒霉他就得完蛋。 “陈大人,按察司接不接这案子,你就给句痛快话吧!” 陈宣仪本想直接拒绝,但又怕薛蟠去行宫处告状,这让他一时犯了难。 当然了,若非薛家有些势力,外加与京城贾家王家有亲,陈宣仪早命人把他打出去了。 遇着解决不了的事怎么办?答案是推给有能力解决的人。 正当陈宣仪想着,要把事情禀告给何顾谨时,后者已经派人到了面前。 “陈大人,何大人让卑职请薛大爷去一趟!” 这是求之不得的事,陈宣仪当即点了头,还把状子塞给了薛蟠。 无奈之下,薛蟠只得拿着状子离开。 在甬道内七转八回,当进入了一处院门后,薛蟠来到了一处小花园。 此刻在园子花架之间,有一老者穿着灰色直裰,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枝。 听到身后的动静,这老者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过身来看向了薛蟠。 “拜见臬台大人!”薛蟠恭敬行礼。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金陵按察使何顾谨。 “贤侄,听说你要告状?”何顾谨走到了椅子旁,放在剪刀坐了上去。 作为按察司的头把交椅,衙门里大小事务都瞒不过他,知道薛蟠告状属实是简单。 “正是!”一边答话,薛蟠还递上了状子。 状子内容何顾谨已知晓,但他还是仔细看了起来,同时问道:“你这案子可不小啊,稍不注意金陵官场都会震动,你家是做生意的……何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一句话便把薛蟠问住了,后者虽想解释一番,可刹那间又想不出好的说辞。 见他沉默不语,何顾谨又问道:“听说今天,十三爷去了你府上?” “正是!” “十三爷跟你说了什么?” “这……” 有些话该不该说,薛蟠实在拿不定主意,此刻干脆选择了不说。 正当他以为,所谓告状将无疾而终时,却听何顾谨说道:“你这案子牵涉重大,状子先放在按察司,待我周全考虑之后再多定夺……” “如何?” 第30章 密议 被何顾谨一番拿捏后,薛蟠放下状子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陈宣仪就出现在园子内,表情严肃站在何顾谨面前。 “大人把状子留下,是要接这桩案子?” 叹了口气,何顾谨无奈道:“只怕不接不行啊!” “谁还能逼得了大人您?” “你说呢?”何顾谨反问。 陈宣仪一时愣住,顷刻间他想到了很多,对事情的状况大致有了眉目。 二人沉默了一阵,还是陈宣仪先开口:“如今正值府库清查,各级衙门一门心思弥补亏空,若将胡进安勒索富户之事挑出,大人可知会引发何等后果!” 后果自然是,被金陵的官员视作敌人,这官儿也就当不下去了。 道理何顾谨明白,但此前与郑显林一番谈话,让他放弃了全身而退的想法。 把案子接下来,最终事情闹大了被罢官,对何顾谨来说反倒是好事。 离开金陵这旋涡,回家乡去安度晚年,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番!” 收起状子,何顾谨走向了院外,他打算去跟郑显林商量一番,然后再做出定夺。 然而他却不知,薛蟠状告胡进安的事,已经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逐渐向金陵官场蔓延开去。 时间来到傍晚,在应天府城西南三十里外,有一处规模甚大的田庄。 庄园内亭台楼阁皆全,着实是一处休闲养性的好地方。 在其中一处阁楼上,一位青袍老者正凭栏而立,目光深邃看向天上明月。 此人乃是金陵布政司参议,兼管常镇分守道的道员钱瑞明,是金陵地面上有数的高官之一。 虽是从四品高官,但钱瑞明脸上却满布愁容,只因近期他遇着了难事。 作为监管镇江常州两府钱粮的官员,偏偏这两府钱粮有了亏空,其中有一部分还和钱瑞明有关,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焦急。 亏空短时间肯定补不上,难道还能真把真实情况报上去?真那么做了国法可饶不过他。 两位地方长官装聋作哑,一帮御史万事不问,若钱瑞明不想坐以待毙,他就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老爷,客人来了……” “请!” 没一会儿,一位身穿蓝色圆领袍,头戴东坡巾的老者出现在阁楼下。 “钱大人,你可悠闲呐,真让在下佩服!” “刘大人,你就别打趣我了,咱俩现在都是热锅上的蚂蚁!” “热锅上的蚂蚁,照这么下去……只怕咱俩当真会被这把火烧死!” 钱瑞明叹了口气,对楼下招手道:“行了,快快上来说话!” 这是极度私密的对话,所以阁楼上下没有仆婢伺候,两个老头儿只能自己倒酒夹菜。 “刘大人,你那边是何情形?” 痛饮一杯后,刘德言放下酒杯道:“都差不多,还能有什么情况!” “你说能不能想办法,让倭寇把某些府库烧了,如此咱……” 听到钱瑞明这大胆的决定,刘德言当即打断他:“老钱,你疯了吧!” “府库亏空,咱们贪了银子,不过是罢官或流放,再不济被砍头罢了……” “若是勾结倭寇,那可是以谋逆论处,要被诛九族的!” 作为按察司佥事,刘德言监管苏州松江两府刑名,大明律自然了然于心。 听得这话,钱瑞明冷笑道:“只要谋划周全,未必就被人知道!” 谁知刘德言直接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说道:“若你晚叫我来说这些,那咱们到此就结束吧!” 眼看刘德言要走,钱瑞明连忙开口:“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不不妨坐下来听听!” 瞪了钱瑞明一眼,刘德言重新坐了回去,神色间有了几分不耐烦。 “所谓众志成城,又有句话叫法不责众,整个金陵和咱们一样的官员有多少?整个大明又有多少?” “若这叫十三爷这么查,只怕朝野内外人人自危啊!” “所以呢?”刘德言冷声问道。 “别的地方咱管不着,只要咱在金陵召集起人,直接去行宫请愿废除弊政,声势浩大之下必能让太子妥协!” “太子为何要妥协?” “咱们就说,强行清查必将导致民怨沸腾,地方有生变之危,到时候再安排一两个县刁民闹事,太子想必会知难而退!” 听到这里,刘德言才觉得略有可行性,只见他神色缓和问道:“可咱们做的这些,朝廷里的人不是瞎子,陛下更是圣明烛照,煽动百姓生乱……是死罪!” “朝廷那边你不必担心,自会有人帮咱们说话的!” “谁?”刘德言面带审视。 自顾自倒着酒,钱瑞明笑着答道:“还能有谁!” 点了点头,答案已不言自明,刘德言便没有继续追问。 与刘德言碰了杯,钱瑞明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止睿王爷,朝中不愿地方生事的人很多,他们也会替咱说话!” “是吗?” “钱粮对不上数,问题出在何处?除了官员贪墨,要不要查土地?要不要查人口?” 指了指天上,钱瑞明神色凝重道:“如今谢阁老年迈,内阁争斗越发激烈……” “赵阁老一心锐意革新,这些事都可能被借题发挥……” 把朝廷大账跟地方小账结合起来,这才是优秀地方官儿的表现,钱瑞明无疑是格外优秀的。 “既如此,郑大人和何大人那边,何不也去说说?”刘德言沉声说道。 “郑大人那边我去过,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堵回来了!”说到此处,钱瑞明极为不快,又是一杯酒下肚去。 点了点头,刘德言无奈道:“前日我也去见了何大人,他却是一副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真不知他俩是怎么想的!” 钱瑞明说道:“他们有自己的顾虑,只能说道不同罢了!” 也只有相对干净的人,才能选择公事公办,否则早和他俩一个样儿了。 提到按察司,刘德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按察司遇上个案子,薛家那位大少状告应天推官胡进安,说他欺压良善敲诈钱财!” 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这么件奇事,立马引起了钱瑞明的联想。 他当然是个聪明人,无须刘德言提醒,他便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二人又聊了一阵,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接下来就是拉人入伙了。 “金陵十一个府,七十二个县,能拉的都要拉进来,人越多咱们就越安全!” 站起身来,刘德言拱手道:“如此,你南我北,各行其是吧!” “如此甚好,何时请愿?”钱瑞明肃然道。 刘德言想了想,便说道:“三日之后,齐聚金陵,到时再相机行事!” “就这么办!”钱瑞明沉声道。 第31章 召见都司 正统十年,五月二十。 行宫之外,大批官员汇聚,但和此前景象不同,今日这些官员个个身形魁梧,难见儒雅随和之气。 没错,这些人便是金陵都司的武官,今日是太子正式召见他们。 时辰快到之时,众人已提前排班站定,二十几号人鸦雀无声。 昨日这帮人想提前觐见,可惜朱景洪根本不给机会,让他们的小心思落了空。 没能提前探到口风,让这帮武官略显忐忑,深怕一会儿碰上难题。 没错,此刻他们的心情,就像是即将参考的学生。 随着钟鼓之声响起,几名宦官快步走出宫门,大声喊出了太子召见的命令。 最后整理了仪容,一帮紫袍蓝袍的官员们,低着头跟着太监们进了宫门。 一路进入了永安门,众人来到了正殿之外。 他们本以为,今日将在永安殿被召见,谁知宦官们把他们引向了东侧配殿。 虽然心中疑惑,可这里毕竟是行宫,一帮武官有问题也只能憋着。 众人来到配殿门口,只见大殿中间摆着一幅地图,瞧那轮廓正是金陵地界。 地图左右,各站着一名正五品武官,正是随朱景源来金陵的两位参将。 此二人年龄都是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眼睛气度上都带着光。 地图北侧,则是朱景洪兄弟二人,此刻他们正在听取两位参将的分析。 当金陵都司的人进了大殿,殿内几人的谈话才停下,朱景洪也退到了太子身后。 作为所谓的太子党,在并不露脸的情况下,他会收敛自己的光芒。 否则时刻风头盖过太子,那他用“太子党”当挡箭牌的想法就落空了。 待朱景源返回主位落座,殿内一帮武将才行了大礼。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待众人起身后,朱景源才开口:“今天召你们过来,就是要定下剿倭方略,以便完成陛下之重托!” 按照提前定好的策略,朱景源先是问道:“金陵都司,如今剿倭有何战果?” 问的是进了都司,有资格回话的唯都指挥使王全义,只见他走出了班列。 “启禀殿下,自从本月初到现在,金陵都司调集各部清剿倭寇,到如今斩杀贼虏一千七百余人,生擒二百二十余人!” “如今倭寇还有多少?盘踞在何处?” “回禀殿下,如今倭寇还有近万人,多数盘踞于海岛上,官军缺少战船,所以很难将其全歼!” 这也是为什么,倭寇一直剿不干净,只因大明朝海军不行。 也正因为海军不行,所以对海洋管控不足,导致海上走私贸易横行,巨大的利益又成了海盗滋生的土壤。 剿了近百年的倭寇,到底其中有多少真倭,又有多少是沿海民众参与,其实已经说不清楚。 这时朱景洪插话道:“难以全歼,所以金陵都司就束手无策了?” 这话很不好听,众人目光循着是声音望去,却发现是一身着团龙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少年。 既然太子坐在主位,这位自然便是皇十三子了。 “十三爷,臣等正在设法解决!” “那你们想出了什么办法?”朱景洪追问道。 王全义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朱景源,毕竟这位才是主事的太子。 “十三弟的话,就是我的话!”朱景源沉声道。 和文官对话他相对有经验些,面对武事他却抓了瞎,所以干脆让朱景洪来料理。 只听王全义答道:“启禀十三爷,臣等议了两个方略,分别是剿和防!” “对于岸上的倭寇,臣等调集了各卫所精锐,将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剿灭!” “而对那些盘踞在海岛上的倭寇,则令高邮卫扬州卫苏州卫和镇海卫严防,绝不使他们登岸为乱!” 听了这番话,朱景洪皱眉问道:“按你们这意思,海岛上的倭寇就剿不了了?” 王全义无奈道:“十三爷,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要彻底剿灭倭寇,我们需要大批战船参战,可朝堂水师实在捉襟见肘!” 这确实是客观事实,没有战船总不能游过去。 可讽刺的是,倭寇那边战船倒不少,而且配备了不少火,一对一的情况下朝廷水师还处于劣势。 “四哥,既然缺少战船,能不能上一道奏章,请求朝廷调拨?” 听到这话,朱景源思索后答道:“可以试试!” 点了点头,朱景洪又问王全义:“现在盘踞在岸上的倭寇,有多少人?” 作为金陵都司的头儿,王全义是负责总体事务,细致些的情况他也记不住。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了身后,那里站着都指挥同知孔金山。 明白上司的意思,孔金山立马出班回话:“回禀十三爷,现如今岸上有倭寇近三千人,盘踞在长江以北的兴化如皋等地,以及长江以南的苏松之地!” 剿倭这件事,朱景源是第一责任人,听了如今这些情况,他终于感到着急了。 “这些倭寇岸上的倭寇,你们打算如何将其剿灭?”朱景源忍不住会发问。 “自然是调集重兵围剿,臣等已经议出了方略,还请太子过目批阅!” 王全义答了话,而后往身后招了招手,孔金山便拿出了一份奏章。 经由大太监张新转呈,奏章来到了朱景源手上。 翻开来看,里边儿确实详细周全,而且还立下了三步走战略目标,只要按部就班边便能剿灭倭寇。 示意朱景洪接过奏章,朱景源平静道:“既有此方略,那按照执行便是了!” 一帮武将相互看了一眼,王全义只能苦笑道:“启禀太子,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番剿灭倭寇需从各卫调兵,只是这粮草供给还未定下,所以……难以成行!” 为保证军队的战斗力,经过世祖朱审焯改制后,都司卫所的兵不再参与军屯,粮草军饷皆由朝廷统一调配。 而现在的问题是,金陵地方的账一团乱,依照实际情况调集粮饷根本做不到,所以金陵都司调不了多少兵。 以至于到了现在,金陵都司下辖九卫三万多人,竟奈何不了三千多人的倭寇。 和缺乏战船一样,眼下未将粮草配足,调不了兵也没办法。 事情议到了这里,情况已经十分明了,眼下最缺的是粮饷和战船。 接下来,朱景源又问了其他一些事,对剿倭之事有了更细致的了解后,便宣布了议事结束。 众人参拜之后,便陆续退出了大殿。 走在在宫墙内,这帮人显得很轻松,今天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们本来还担心,会像那帮文官一样被训斥,然而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众人商量着,今日要在哪里喝酒时,身后却传来了宦官的声音。 “诸位大人留步,十三爷有请!” 第32章 当好人 此前谁训斥金陵地方官?在场一帮武将当然知道。 眼下好不容易结束议事,大家都准备放松的时候,突然又被朱景洪叫到,任谁知道了心里也会难受。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最终无奈之下还是转了身,跟着宦官一道重返禁宫。 但走了一会儿他们便发现,好像去的地方不是宫里,最终他们被带到了行宫西侧,这里有一处空置的校场, 只见前方靶场内,朱景洪已经换上劲装,正张弓搭箭瞄着远处的靶子。 如今的大明朝,虽然火器已经大规模装备,但因为准度射程以及成本问题,还未将强弓淘汰出战斗序列。 一帮武官都是行家里手,他们只一瞧便知道,朱景洪距靶子有得一百五十步。 对于精准射击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距离,至少这一帮武将中就没一个人有这本事。 “这真能射得中?” “听说十三爷骑射精湛,想来还是有本事的!” “只怕是京城里那些奉承话,这么小的年纪若这般厉害,咱们岂不是白活了一场?” “你还别说,十三爷能拉满此等硬弓,就已经勇冠三军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几卫都司高官却一言未发,思索着朱景洪召见的目的。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听见破空之声传来,箭矢已经呼啸而出了。 一百多米的距离,在场武将多数都上了年纪,所以看不清射中了没。 “中了,正中靶心!” 听着前方宦官的呼喊声,朱景洪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未完全接收前身能力,如今要给金陵众将露一手,就担心操作失误露了屁股。 哈哈大笑了两句,朱景洪把弓扔向了一旁,而后转过身看向了一帮武将。 “参见十三爷!” 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朱景洪示意众人起身:“这里不是在殿内,你们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后,把目光聚焦到了朱景洪身上,都等着他继续说话。 “叫你们过来,是有些事要跟你们商量,走走……我们边走边说!” 于是众人跟着他步伐,就在校场内散起步来。 “方才我看了地图,现如今围剿倭寇的主力,是苏州卫、镇海卫、高邮卫和扬州卫,对吧?” 跟在一旁的王全义连忙答道:“正是!” “这几卫的主官可在?” “谢江,你们几个过来!” 王全义一吆喝,后边儿便有四名官员上前,显然便是上面提到的四卫主官。 “你们既要围剿陆上倭寇,又要派兵防守海上倭寇,忙得过来吗?” 如果要真实答案,那肯定是防不过来,但众人选择了沉默。 “王都使,你说呢?” 被朱景洪问道,王全义大为尴尬道:“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但臣已从各卫抽调了精锐支援,想来能缓解一些!” 从其余各卫抽调的兵力,加起来还不足三千人,能缓解多大程度实在一言难尽。 “你们议出的计划我看了,确实详尽周全极为可行,但如今调集粮草需要时间,期间若这四卫防守出了纰漏,你们的计划还可行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现场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他们不愿提及的痛点。 瞧了这些人一眼,朱景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说道:“你们有苦难,一定要说出来,方才朝议上为何不说?” 此刻朱景洪的语气,像极了他前世公司的领导,那叫一个和煦慈祥。 “十三爷,若兵力占优还防不住倭寇,便是臣等无能,岂有脸面上奏卖惨!”王全义露出了羞愧的模样。 朱景洪摆了摆手,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能替你们解决的难处,我和四哥一定会想法办法!” “多谢十三爷!” 沉吟一番,朱景洪抬头道:“不如这样,我去求四哥下令,让裘鸿领兵前去苏松尔之地,协助你们防备倭寇!” 裘鸿便是到金陵的两名参将之一,其麾下有一千五百骑兵,作战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听到这话,都司众人皆露出欣喜之色,以骑兵的机动能力,他们参战将极大缓解前线压力。 “多谢十三爷体谅!”王全义郑重行礼,其身后众将也都跟着行礼。 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感激朱景洪。 朱景洪微微一笑,说道:“一定要守住,莫让太子爷和我失望!” “臣等定不负十三爷重托!” 见此情形,朱景洪十分满意,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他已经给文官留下了坏印象,总得要拉拢一些人成为基本盘,武将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这样格局,朱景洪乐见其成,只因他不想做儒家经义中的圣贤。 如今这天下,正是扭转民族命运的关键时期,他朱景洪可不愿做历史的罪人。 又对众人勉励一番后,朱景洪才让他们离开。 待这些人走后,朱景洪又对身旁宦官道:“叫裘鸿去园子里等着,我有事要吩咐他!” “是!” 裘鸿虽只是个五品京营参将,但这厮来头却不小,其父是景田侯裘良,现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同知。 现如今朝廷并无国公,侯爵便已是最高等级,可见裘家实力有多强,又是何等受皇帝信任。 裘鸿今年三十三岁,领着正五品的武节都尉衔,正到了升官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提他一把,对他来说便是个大人情。 当接到传话时,裘鸿已经走出了行宫,正打算去军中检查一番,以备随时接令开拔。 可既然是朱景洪要见他,裘鸿便只能折返回去。 裘鸿十年前是从龙禁卫出去的,可以说是看着朱景洪长大的,他二人之间也不算陌生。 来到园子里,湖光春色映入眼帘,裘鸿却是完全无感。 只因他满心只有立功升官,好让他保住家中爵位不坠,所以他全身心投入了军营,从小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来到凉亭外,此刻朱景洪已经在品茶,一旁是被叫来的英莲在倒茶。 美人在侧,美景在前,如此人生,岂不快哉。 “参见十三爷!” 看了一眼外面的裘鸿,朱景洪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将他搀扶了起来。 “你这厮,倒学那些酸文人,变得多礼起来了!” 裘鸿笑了笑,随即说道:“礼不可废,臣岂敢怠慢!” “行了,来坐……尝一尝这南越国进贡的茶,这可是好东西!” 拉着裘鸿坐下,朱景洪亲自给他倒了一杯。 “十三爷,臣可品不出啥滋味儿,可别糟蹋了您的好茶!” 反正叫你来是去库存的,品不来茶正好了……一边想着,朱景洪把茶杯递到了裘鸿面前。 这厮连忙起身接过,而后在朱景洪注视下一饮而尽,被烫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英莲在一旁憋着笑,而朱景洪则是笑出了声,同时示意裘鸿坐下。 “听说……你已是正五品武节都尉?” 第33章 银子开路 “十三爷好记性,臣前年便升授了武节都尉!”裘鸿极为谦卑。 朱景洪点了点头,并示意英莲倒茶。 “这样说来,就该升从四品了……是吧?”朱景洪淡然问道。 讪笑两声,裘鸿面带苦涩:“十三爷明鉴,只是跨品升迁何其难也!” 事实上,他三十来岁能升到实权参将,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在正五品之上,实权官职急剧减少,而且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升迁难度自然很大。 “这事儿吧……说难也难,说简单嘛……倒也简单!” 朱景洪一边说话一边吃着糕点,看起来格外轻松惬意,但裘鸿不认为他是在说笑。 这些天他也看清楚了,太子格外倚重朱景洪,金陵这摊子事便是他说了算。 “还请十三爷解惑!” “你挺聪明个人,怎么关键时候就不灵光了!” “臣愚钝!” 也没废话的心思,朱景洪当即道:“我大明历来赏罚分明,如今你带兵来到京营,只要立下功劳不就行了!” “只要有军功打底,以你我的情义,回京后替你美言几句,老头儿还不随手赏你个四品?” 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但听到这美好的愿景,裘鸿一时间不免激动起来。 “十三爷愿意帮我?”裘鸿再度起身,勾着腰向朱景洪行礼,神色中满是希冀。 再度示意裘鸿坐下,朱景洪接着说道:“金陵如今是何情形你知道,沿海官军既要围剿倭寇,又要防备倭寇从海上袭击,兵力可谓是捉襟见肘!” “若把你们派去前线,协助卫所军清剿倭寇,立功想必是容易得很!” 打仗立功,这本就是裘鸿来金陵的想法,可惜太子到应天后从未提起此事。 “十三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推荐你带兵往东去,协助卫所军清剿倭寇!” 也就是说,他裘鸿来到金陵后,终于可以领兵出战了。 裘鸿激动不已,随即问道:“殿下何不让杨仁忠一同去?如此我二人各占南北,剿灭倭寇胜算也就更大了!” 不这样安排的原因是,临时调粮无法支撑大规模军队作战,给前线补充已需各地硬挤。 杨仁忠领的是步兵,相对来说后勤压力更小,他去前线客观上似乎更合理。 而朱景洪之所以选择裘鸿,看中的还是他骑兵的机动性,这对防守漫长海岸无疑更有效。 当然了,这些实话朱景洪不会说出来。 “你我什么情义?有好事肯定要让自己人先上,这个道理你都不懂?”朱景洪没好气问道。 裘鸿连忙告罪:“十三爷抬爱,臣实在是感激不尽!” “行了行了,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那都是空口白话……你要好生作战多杀倭寇,方不负我爱护关切之心!” 听到这番话,裘鸿当真感动无比,这可是实打实的给好处啊! “多谢十三爷厚爱,臣必当竭尽全力,绞杀倭寇!” “嗯……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简单使点儿手段,朱景洪同时收获了金陵都司和裘鸿的感激,于他而言今日可谓收获满满。 接下来两人继续喝茶,朱景洪又对其勉励了一番,二人的谈话才算结束。 裘鸿兴尽而归,此刻的他充满了斗志,誓要领兵痛击倭寇。 “公子,为何这些当官儿的,见你就跟老鼠见猫一样?” “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凉亭内,英莲当面问出了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瞒着她,强烈的好奇心已让她憋不住了,此刻拼着失礼也要问出来。 当然,她也是看出来朱景洪心善,不会迁怒于她才问的,毕竟小姑娘还是挺聪明的。 手上沾着的糕点的残渣,朱景洪拍了拍手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有个好爹罢了!” “您家是做什么的?” 朱景洪微微一笑,答道:“我家……是坐天下的!” “坐天下的?” 只是稍加思索,英莲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良久后,英莲战战兢兢问道:“公子,你是……王爷?” 皇帝的儿子是王爷,这规矩从朱元璋到现在已三百多年,已成了天下尽知的常识。 “不是……但快是了!”朱景洪语气依旧平静,仿佛说的是件普通事。 但这些天英莲通过对行宫的观察,她知道朱景洪说的是真话,也唯有这种结果才是合理的。 “启禀十三爷,金陵按察使何顾谨的公子求见!” 外面突来的禀告声,打断了朱景洪的和英莲的对话。 朱景洪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前来传话的邓安,慢悠悠问道:“此人并无官身,如何能靠近宫门?又如何找上你来传话?” 邓安是收了银子才来传话,此刻被朱景洪质问,他说实话和撒谎都不对,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奴才该死,收了他的好处!” 这邓安是个聪明人,知道撒谎瞒不过朱景洪,所以干脆实话实说。 “哼哼,你倒是会做生意!” 看着跪在地上的邓安,朱景洪沉声问道:“他来做什么?” “回十三爷,此人带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兵器和骏马,只怕……是来给爷送礼的!”邓安小心翼翼回话。 “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行贿……真是有趣!”朱景洪目光如炬。 复盘了如今金陵的格局,朱景洪猜测此人必有所求,便吩咐邓安把人领进来。 离开了凉亭,邓安擦了擦额头汗珠,方才可算把他吓坏了,所以他要让何嘉言加倍给钱。 紧赶慢赶来到宫门,邓安先说了帮忙传话有多麻烦,又提醒说入宫觐见规矩有多复杂,但他可以帮忙替人打点。 于是为了办事方便,何嘉言出手就是一百两,乐得邓安笑开了花。 “何公子,请进……” 何嘉言面露难色,看了一眼身后带着的车队,方问道:“可这些东西……” 或许是得了银子心情高兴,邓安满不在乎说道:“让侍卫们检查后,一并带进去吧!” “如此甚好!”何嘉言大为高兴。 行宫禁地,人进去都得盘问检查,带着东西就更不例外了。 很快,从何嘉言带的东西里,便查出了刀剑弓弩,甚至还有属于管制品的铠甲和火铳。 最终,经过何嘉言好一番解释,外加有邓安以性命作保,这些东西才得以送入行宫。 只不过,为了保证绝对安全,当值千户派了三十名士兵,押送这些东西一同进宫。 “何公子,我可是拿命替你作保,这份儿情你怎么还?” “公公放心,我心里有数!”何嘉言笑着答话。 “要我说……给个几百两银子也就是了!” 才给了二百两,这又张口就是几百两,何嘉言暗骂邓安贪得无厌。 “好说……好说!”何嘉言强忍着心痛。 第34章 指定会审 邓安是个不吃亏的人,既然要钱就得立刻支付,他怕出了行宫何嘉言不认账。 本来心情就不好,若让何嘉言知道邓安的小人之心,只怕他会把肚子气爆。 怀着沉痛的心情,何嘉言又拿了几张银票出来,这时他身上已被榨干了。 老实说,一下花出五百多两银子,即使何家有万贯之资,此刻何嘉言也肉疼无比。 可眼下正事还没办,即使他肉疼也得忍着,不能让邓安借机再敲银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何嘉言此刻有多心疼,邓安心里就有多高兴。 往日在宫里待着,除了俸禄和朱景洪的打赏,他们这些小宦官根本没外快。 今天一下挣几百两银子,等同于他好几年的俸禄,这让邓安如何能不高兴。 心里美滋滋的,邓安领着何嘉言一路穿行,最终在一处宫门外停下。 “东西留下,你随我进去!”邓安慢悠悠说道。 “这些东西,是送给十三爷的!” “我知道……可十三爷在园子里,难道这些东西也能拿进去?” 说完这话,邓安直接扭头就走,拿钱办事的态度可谓极差。 如今形势比人强,何嘉言心里虽觉不快,但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想到马上要见到正主,何嘉言尽力收拾好心情,开始在复习打好的腹稿。 接下来的谈话,对他何家至关重要,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叫你!” 邓安说的每句话,何嘉言都不敢有半分逾越,让等着他便待在了原地不动。 大约等了一两分钟,果有一小宦官小跑着出来,告知何嘉言随他入内。 应天行宫规格极高,内里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走入其中很容易晕头转向。 也不知绕了几道弯,何嘉言被引到了一处凉亭外,里边儿有一人坐着两人站着。 站着的一人中,便有邓安正在倒茶,另一边则是堪称绝色的英莲。 历来未成年皇子,身边不许有宫女服侍,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嘛。 心里暗暗想着,凉亭内传来了朱景洪的声音。 “进来吧!” 进了凉亭之中,何嘉言当即参拜:“草民何嘉言,参见十三爷!” “刚才你往亭中了望,是在看美景还是看美人?” 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多看了美人两眼,难道被十三爷发现了? 难道十三爷心情不爽了?难道自己要倒霉了? 额头冒出细汗,在肾上腺素飙升之际,何嘉言口干舌燥道:“回禀十三爷,小人是仰慕您的威名,所以才失礼多看了两眼,求十三爷恕罪!” 其实朱景洪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何嘉言反应如此之大,竟连请罪这话都都数出来了。 看来以后玩笑也要注意,否则对外人便是一场灾难啊! 想着这些,朱景洪平静道:“起来,站着回话!” “谢十三爷!” “你来见我何事?” 勾着腰,何嘉言陪着笑说道:“草民听说,十三爷喜好武艺,所以收罗了些刀枪弓弩,还请能工巧匠依着十三爷身形,特意打造了一副铠甲!” “今日前来行宫,便是将这些东西敬乘十三爷,以表草民仰慕之情!” 慢悠悠端起茶杯,朱景洪看向何嘉言问道:“所以,你是来给我送礼的?” 不敢与他对视,何嘉言当即低下头道:“一点儿小意思,还望十三爷不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 只见何嘉言越发弯腰,答道:“十三爷若是不收,那草民怎么好意思回去!” 朱景洪笑了笑,说道:“你这一片真心,我倒也不忍辜负……那我就收下了!” “十三爷不嫌弃,是草民的福分!” 喝了一小口茶,朱景洪挥挥手说道:“礼你也送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送礼只是开胃菜,正事儿都还没开始说呢,这就叫自己回去了? “十三爷……” “你还有事?”朱景洪侧目道,他知道何嘉言过来目的不单纯。 “草民有件事,想请十三爷解惑!” “拿人手短,你有话就说!” “日前按察司接了一纸诉状,是金陵薛家状告应天推官胡进安,那薛蟠现今并无官身,一介草民状告朝廷命官,兹事体大……草民父亲不知如何处置,所以请十三爷帮忙参详!” 朱景洪刚从薛家出来,薛蟠就整出了这等幺蛾子,何顾谨产生联想也很正常。 “既然薛家上告,按察司按律法审就是了,何故来问我这门外汉!” “那胡进安在金陵官场好友众多,在朝中也有些门路……草民父亲担心一旦审问,在官场便会掀起大浪,怕误了太子爷的大事!”何嘉言斟酌着说道。 “笑话,按律审问还怕掀起浪花,难道大明律是摆设不成?” 何嘉言并未答话,大明律是不是摆设,这事儿还真说不清楚。 “我最看不惯作奸犯科之事,你回去告诉你爹……告诉他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出了事有太子和我顶着!”朱景洪一脸怒容,嫉恶如仇溢于言表。 “草民替家父,谢十三爷照拂!”言及于此,何嘉言再度跪到地上,向朱景洪磕了个头。 最后这一句话,其实表达了何郑二人的心意,他们想靠朱景洪度过这次危机。 当然了,朱景洪并没想这么多,只认为何嘉言说的这次事情。 “那草民这就回府,告诉家父择日开审?” “也别择日了,就明天开衙审问,邀请金陵耆老乡望旁听,公开公平公正嘛!” “是!” “你回去吧!” “是!” 从朱景洪这里得到准信,何嘉言完成了任务,可他的心却不安宁。 虽然是纨绔子弟,但他也知道这次案子一起,会在金陵掀起多大风浪。 朱景洪可以稳坐钓鱼台,笑看风浪卷至天际,可他家作为打鱼人,却得直面这场风雨。 可以预见,将有无数道折子发往神都,状告他家各种腌臜事,甚至直接泼脏水都可能。 他何家算得上是一省封疆大吏,如今却也沦为了棋子的角色,不得不说给何嘉言带来了震动。 以往觉得高枕无忧的人生,如今看起来并非这么回事。 出了行宫,回望那高不可攀的宫阙,再看那非官员不得擅入的宫门…… 何嘉言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多读书考功名,否则等老爹百年之后,就没有人给自己遮风挡雨了。 第35章 锦衣卫报 【各位,追读太拉胯了,大家一定帮帮忙,点到最新章去。】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皆是朱景洪私自定下。 所以在送走何嘉言后,他便立即去了寝宫,要把这些事向朱景源交代。 无论是调动裘鸿参战,还是支持按察司审案,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须让朱景源知情,并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 当朱景洪在寝宫详细解说时,另一头的锦衣卫千户所内,千户李文钊正在整理消息。 作为专业搞情报的,李文钊整理线索的水平极高,此刻他便从大量汇报中,发现了不太寻常的东西。 从前两日开始,金陵各地的大量地方官,便以各种理由离开衙门。 这是很不正常的事,地方官除非有上级行文,一般不会离开治所。 “这些人给的理由,多数是访友或视察地方!”一旁有百户分析道。 “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把他们的去处都理出来!”李文钊沉声道。 屋内众人只得继续忙碌,在忙碌中还不断接收新反馈的消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却看得李文钊心情越发沉重。 只因涉事的几十名官员,几乎都是朝着应天来的。 太子爷并未召见,这些人不约而同赶来应天,肯定背后有人鼓动串联,存心不良。 “这事儿得禀告太子爷!” 想到这里,李文钊也没耽搁,换上官服就往行宫赶去。 锦衣卫作为上直亲军之首,通行权自是不一般的高,进入行宫畅通无阻。 当他来到朱景源寝宫外求见,朱景洪兄弟二人正在议事。 “参见太子爷,十三爷!” 坐在上首,朱景源平静问道:“你过来何事?” “回禀太子爷,今日梳理各方奏报,微臣发现一桩奇事,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面带好奇,朱景源说道:“什么奇事?” “从两日前开始,金陵各府县地方官,有四十多人离衙,如今……或许在来应天的路上!” “或许在来应天?” “这些有的说是访友,有的说是视察地方,可最终去的方向……都朝着应天!” 没等朱景源继续问些废话,朱景洪当即开口:“四哥,你还不明白……这些人是来造反的!” “咱们定下了期限,到现在还有许多官衙未曾上禀,这帮人恐怕是完不成任务,来逼宫了!” 又是逼宫又是造反,李文钊既感叹于朱景洪目光如炬,又觉得他过于夸大其词。 但他转念一想,依太子这等温和性子,不说严重些恐怕根本不会在意。 果然,只见朱景源看向朱景洪,问道:“十三弟,如此该当如何?” 这番没主见的问话,既让朱景洪感到好笑,又让一旁的李文钊深感失望。 “四哥,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所以此前我才说,让你早些做好准备!” 听到这里,朱景源无奈点头,叹道:“父皇令我前来平乱,如今倭寇还未平定,却又闹出这些事端!” 朱景洪劝慰道:“四哥,该来的迟早胡来,若事情简单老头儿岂会让你过来,毕竟你可是国本太子!” 听到这些话,李文钊觉得自己太多余,便出言道:“启禀太子爷,衙门里还有其他要务,若太子爷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告退了!” “你去吧!” “是!” 当李文钊转身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朱景洪声音:“李千户,你给京城传的奏报,里边儿没有乱说吧!” 转过身来,李文钊郑重道:“小人明白分寸!” ………… 这边朱景洪兄弟二人继续商讨,另一头何家也迎来了贵客。 作为布政使的郑显林,这次到府显得格外低调,只乘了一顶灰布小轿,而且是从侧门进的何府。 迎接郑显林进府,何顾谨面带不满道:“我说老郑,你这事什么意思,想要跟我划清界限是吧?” “你可别冤枉人,我这叫行事谨慎!” “如今金陵地面上,有多少人盯着咱俩?那些完不成差事的,巴不得寻咱们错处,想把屎盆子朝咱头上扣!” 听了这些,何顾谨并不领情,而是冷冷道:“如今薛家告到按察司,你倒是能躲过去!” “我若是真想躲,就不会到你府上来了!” 不想与何顾谨在外争论,郑显林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 于是二人闷着不说话,一路进了内宅书房之中。 待丫鬟上茶离开后,何顾谨才开口道:“这次的案子,毕竟审的是位正六品官员,老郑你也该旁听才能以示公允!” “你生怕扯不上我啊!”郑显林没好气道。 “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你一起咱俩都安全些不是!” 喝下醇香的茶水,何顾谨叹道:“这次肯定有人闹事,只怕咱俩一起都镇不住!” “你也听到风声了?” 作为本地两位封疆大吏,金陵各地都有他们的故旧,知道些风吹草动实在正常。 看着一旁茶杯,郑显拨弄杯盖说道:“你就是过多担心了,天塌了不还有高个儿顶着!” “可咱毕竟冲在前边儿,只怕没等天塌下来尔,早早会被风浪冲垮!”何顾谨仍面露担忧。 郑显林仍旧不慌,而是慢悠悠说道:“你放心,十三爷不会让咱俩倒下,至少账清干净前不会!” 转过头看向何顾谨,郑显林目光深邃道:“咱俩这般好用的刀剑,若是断了他用谁去?” 细细思索之后,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何顾谨才稍微安静了些。 “对了,你给十三爷送的东西,全都收下了?” “收下了?” “那就更不必担心了!”说完这话,郑显林也端起了茶杯。 书房内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何顾谨忍不住开口:“那我就发公文了?” “发吧!” “明天你可一定得来!” 瞥了何顾谨一眼,郑显林冷声道:“知道了!” “除了我,还有个人你得叫来!” “你是说赵旭言?” “他是巡抚都御史,他若到场更显公允,也算是‘三司会审’了!”郑显林徐徐道。 思索一番后,何顾谨面带严肃道:“可若胡进安不来,又该如何?” 严格来说,庭审时胡进安可以不到场,除非他自己甘愿过来,毕竟他还是朝廷命官,除非赵旭言勒令他停职。 这些都是要走程序的,偏偏朱景洪让明天就审,所以胡进安完全可以不用来。 此时郑显林拿出一份奏章,慢悠悠递到了胡进安面前。 “这是?” “太子爷特批,已将胡进安免职!” 免职比停职更严重,是巡按都御史都没有的权力,必须由吏部或督察院做出。 但朱景源有这个权力,因为他是带着圣旨来的,四品以下他都能将其免职。 “老郑,你可帮了大忙了!” 高兴之余,何顾谨拍了郑显林一巴掌,惊得郑显林连茶都撒开了。 第36章 各家反应 薛府,太阳西斜。 内宅之中,薛家三人正愁眉苦脸,只因今日他们收了许多拜帖。 这些拜帖皆为金陵地方官所送,里边儿内容言简意赅,都是劝薛蟠撤回上告。 在好言相劝的同时,拜帖中亦有警告之意,说什么日后不要相见的话。 这些官员,大多数六品七品,平日里薛蟠根本不惧,毕竟他家在朝中可有关系。 然而这次不同,当他站在了金陵官场对立面,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朝中有人,人家这么多官员就没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薛姨妈面露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面对这种局面,宝钗也是力不从心,只能劝慰母亲要宽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司礼监今天又传话了,让我们尽快购买粮食军械,怎么难事儿都碰一起来了!” 薛蟠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引爆了薛姨妈的怒吼,当场又把他骂了一顿。 薛蟠自知不占理,只能默默承受着,心里想着该如何溜走! 薛家上下愁眉苦脸,同样作为当事人的胡进安,此刻一样在借酒消愁。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家会去按察司告自己,自己也没贪他家的钱啊? 因为消息不透明,所以胡进安并不知晓其中内情,他本打算去薛家问个明白,可惜薛蟠根本不见他。 “老爷,布政司参议,钱大人来访!” 听到下人禀告,胡进安感到有些疑惑,他自认和钱瑞明并无交情,这个时候对方过来很反常。 “请到前厅奉茶,我更衣后过来!” “是!” 当胡进安来到前厅,便见钱瑞明正负手而立,仰头欣赏着墙上的画。 “卑职来迟,还请大人切莫怪罪!” “胡大人,这幅‘采菊东篱下’,颇有陶渊明之神韵,可为何不曾落款?” 钱瑞明转过身来,满是疑惑看向胡进安。 一边招呼钱瑞明坐下,胡进安同时说道:“实不相瞒,此为下官随手之作,用以装饰门面罢了,落款岂不徒增笑尔!” 上首落座之后,钱瑞明示意胡进安也坐下,同时说道:“用自己的画装点门边,胡大人果真是两袖清风!” 虽然这是自己家,但胡进安还是显得格外谦卑,愣是坐在了客人的位置。 他知道钱瑞明的此来必有深意,于是顺着话题说道:“即便如此,也有小人从中作祟,往卑职身上泼脏水啊!”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这着实是无妄之灾,金陵一干同僚皆为你抱不平呢!” “世风日下,卑职如今已被太子免职,这次过堂只怕也免不了了!” 胡进安的说话的进度很快,没有铺垫就提到了过堂,就是想要从钱瑞明处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免掉过堂这件事。 看透了他的心思,钱瑞明慢悠悠说道:“这次的事,没你想的的那般简单,你这案子牵涉整个金陵官场!” 接下来,钱瑞明详细讲述了事情明细,才让胡进安完全明白了情况。 “所以,这案子你必须过堂,要堂堂正正跟太子爷过招!” “在你身后,有金陵官场一众同僚和睿王,这场官司咱不一定会输!”钱瑞明徐徐讲述。 听完所有分析,胡进安总算明白了情况,此刻他既感到安心又觉得忐忑。 虽然会有很多人帮自己,但作为久经官场的老鸟,他很清楚这场官司的风险。 作为被推出的代言人,无论己方胜负如何,他都有很可能成为牺牲品。 可面对这些,他胡进安别无选择,只能任由大势推着前行。 “大人,可曾去过薛府?” 钱瑞明平静道:“薛家跟你一样别无选择,但我们给他施了压,想必薛家不会过分为难!” 可这话却很难让胡进安信服,因为同样作为棋子,此刻他更能体会薛家处境。 接下来,这二人商议了详细庭审情况。 ………… 神都洛阳,包裹皇城的内城,乃是权贵聚居之地。 皇族勋贵和高官们的府邸,占据了内城所有地方,其中就包括四王八公之一的荣国府。 落日余晖下,荣国府内安静祥和,仆婢们各自忙碌穿行着,伺候着公府主子们的饮食起居。 荣禧堂东边二房内,有一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皱眉看着书信。 此人正是公府主事之人,现任工部员外郎的贾政,在他身侧坐着的是王夫人。 “这个畜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惹上了十三爷,这个混账不是找死?” 听到丈夫暴怒破口大骂,王夫人一时竟不敢接话,只能默默等待着丈夫息怒下来。 连她都不敢说话,坐在屋内的三春和贾环,此刻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 “你们都出去!” 听到这话,迎春四人如逢大赦,起身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将丈夫气消了些,王夫人这才开口:“蟠儿这孩子着实胡闹了,老爷你可得想个办法,毕竟我妹妹就这一个儿子!” “胡闹?你还觉得这是胡闹?”贾政已经压制的怒火,此刻腾的又燃烧起来。 “他这是找死,把薛家害了还不够,如今还想连累我们!” “十三爷不也没有追究,老爷何必揪着此事不放!”王夫人语气中带有不满。 “十三爷一刀砍了他,我们几家反倒清净了!”见妻子着实愚昧,贾政也不打算与他多说,起身就往外边儿走了去。 这件事牵扯太大,即使贾政也拿不准主意,所以他要到王家去一趟。 待丈夫离去,王夫人是越想越气,最终怒道:“哼,横竖是看我不顺眼罢了,何必拿蟠儿来说事!” 再说三春等人离了荣禧堂,贾环自是回了赵姨娘住处,而三春则是往贾母院中赶去。 已经到了饭点儿,眼见三个孙女儿还没过来,贾母已派人催了几次。 得知是在贾政处听训,贾母这才作罢,便命丫鬟们暂缓传饭,和宝玉黛玉说起话来。 “姑娘到了!” 外边儿婆子们声吆喝,没一会儿便见三春联袂而来,站贾母面前行礼请安。 请安之后,众人依次入席,贾母位列上首,左右分是贾宝玉和林黛玉。 这俩都才十一二岁,身体还没发育起来,完全是小孩子的模样,坐在贾母左右不占地方。 “今日为何留你们这么久?” 贾宝玉忍不住发问,一旁娇小的林黛玉同样面带好奇,希望能听到些新鲜事儿。 只听探春答道:“金陵薛家姨妈送来了信,说薛家大哥当街与人争夺奴婢,被十三爷给痛打了一顿!” “十三爷?”贾宝玉面带疑惑。 若是别的勋贵家族子弟,一听这三个字就能知道是谁,但贾家却没这些家教。 倒是坐在上首的贾母,此刻眉头紧皱起来,等着探春接着说下去。 “便是当今圣上第十三子!” 第37章 这个混账 “还不是纨绔子弟,无可救药……” 听到乖孙的嘟囔声,即使贾母宠溺宝玉,此刻也变了颜色。 “宝玉,不可胡说!”贾母板着脸训斥。 这是贾母头一次呵斥宝玉,让在场几姊妹都惊讶到了,宝玉本人也感到十分委屈。 虽然心疼,但贾母还是板着脸教育:“十三爷为圣上嫡嗣,臣下岂能妄议?” 京城私下议论朱景洪人很多,但没有人任何人敢明着贬低,锦衣卫东厂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贾母知道宝玉的性子,生怕他没听进去,又反复叮嘱了几句。 待宝玉连连保证后,贾母才略微放心了些,示意探春继续说下去。 “薛大哥被痛打一顿后,又被十三爷送到了应天府衙去,结果薛大哥托关系当天就出来了!” 听到这话,贾母问道:“应天那些官员是蠢的,十三爷抓的人他们也敢放?” 相比之王夫人,贾母的见识无疑开阔了许多,她很清楚事件的严重性。 皇家子弟横行无忌,尤其这位十三爷还是嫡皇子,他要闹起来谁受得了? “这孙女儿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十三爷带兵闯了薛家,又将薛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薛家好似被逼……” 薛家遭难了,很可能牵连到贾家,可却没人来禀告自己,这让贾母怒不可遏。 所以没等探春把话说完,便听贾母吩咐道:“去……把你们老爷叫过来!” 这个时候,贾母也没心思和孙女儿说笑,便命人匆匆传了饭食,嘱咐他们吃过后早些歇息。 没一会儿王夫人来了,贾母便领她去了后堂问话,宝玉等人吃过饭后便各自散去。 “林妹妹,这几日我作了首诗,你要不要去看看?”贾宝玉追上林黛玉问道。 林黛玉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二哥哥的诗自然是好的,小妹才疏学浅,怕是看不懂!” 拉着黛玉一道,宝玉说道:“你要是才疏学浅,恐怕天下无人能称饱学了!” 走了几步,黛玉突然问道:“二哥哥,舅舅让你读的书,你可都背下了!” 本来还挺高兴的宝玉,听到这话顿时苦着一张脸,对他对四书五经着实没多大兴趣。 “舅舅若是问起,二哥哥何不把诗呈与舅舅品鉴,想来以二哥哥之大才,舅舅看了定会满意!”黛玉面带笑意,美眸中尽是戏谑。 贾宝玉正伤感着,忽见黛玉似笑非笑,立马醒悟好妹妹是在作弄自己。 “好啊,林妹妹你也学坏了,看为兄如何教训你……” 言罢,贾宝玉向黛玉咯吱窝挠去,庭院内传来欢快的打闹声。 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何况他俩还只是小孩子。 ……………… 夜幕,皇城,禁中。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正殿之内,摆有十几张桌子,二十几名小太监正拨弄着算盘,现场回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他们每个人身旁,都摆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装着有大批的账册。 外人很难想到,堂堂大明帝国皇帝的寝宫内,竟然会是这么个场景。 寝殿西侧阁楼上,一个身着灰色云纹直裰,须发夹杂着斑白男子,正躺在摇椅上看着书。 毫无疑问,这位便是东方世界的主人,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正统皇帝朱咸铭。 正统帝今年四十九,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却神色坚毅威严深重,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宝剑,寒芒四射令人战战兢兢。 下方噼里啪啦的算账的声音,让朱咸铭实在看不进书去,最终他将书扔到了茶几上,并转头查看下方的进度。 户部报上来的账目,每一笔他都要派人核算,只因他信不过那些官员。 作为有着“非常经历”上位的皇帝,朱咸铭在这世上很难相信人,便是亲儿子也是如此。 就在朱咸铭想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看书时,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陛下,金陵锦衣卫发回了奏报!” 朱咸铭顺势从躺椅上起身,伸手从宦官手中接过了信封,撕开封条后抽出了里面的奏报。 金陵到了洛阳有一千五六百里,送信的时间差不多要三到四天,此刻信上写的是三天前的。 朱咸铭还没把奏报看完,就听得他怒骂道:“老十三……这个混账东西!” 前两日奏报里提了,朱景洪带人跑去行宫外玩儿,朱咸铭也没太当一回事。 后来朱景洪怒骂官员,在朱咸铭看来是帮朱景源的忙,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可他那知道,自己那逆子越来越出格,竟干出了带兵强闯私邸的事。 朱咸铭气急败坏时,周围伺候的小宦官当即跪下,一个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而底下算账的众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乱动,生怕弄出声音引来皇帝怒火。 朱咸铭骂了一句话,让整个大殿时间禁止了。 “刚才还挺热闹,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也就是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顿时让大殿内所有人盼到了救星。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名年逾四十的妇人,在几名宫女陪同下迈步走进大殿。 妇人虽青春不在,但依稀看得出来,她年轻是是个大美人。 此刻其虽穿着朴素,却有着难以形容的贵气,偏偏又带有一股亲和力,让人见了如沐春风一般。 这个时候,能在大殿内无所顾及的,也只有朱咸铭的元配正妻,现如今大明朝的中宫皇后。 “陛下在何处?”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答话,唯领班太监悄悄瞄了一眼楼上,杨清音这才明白过来。 于是她抬头看向楼上,却见丈夫背对自己,此刻正在翻看奏报。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杨清音平静道。 有了她这句话,大殿内众人心安了不少,紧接着又恢复了忙碌。 而杨清音则带着几名宫女,进入内厅走上楼梯,来到了朱咸铭的对面。 “陛下,谁又惹你生气了?”杨清音疑惑问道。 朱咸铭怒火冲天,冷冷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生的好儿子!” “老四又怎么了?” “是老十三!”朱咸铭语气越发不善。 “这个混账,离了京无人管束,到了应天胡作非为,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 从朱咸铭手中接过奏报,杨清音认真看了起来,见儿子已经完全康复了,她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小孩子胡闹罢了,又没有出什么事,你何必大动肝火!” 都说皇家爱长子,但对杨清音来说,最宠爱的却是小儿子,毕竟是亲自抚养长大的。 只听杨清音接着说道:“何况老十三也是为了帮老四,兄友弟恭值得夸赞才是!” “夸赞?你老糊涂了吧?”朱咸铭没好气道。 谁知杨清音冷冷道:“我是老了,可没糊涂!” 此刻她也被勾起了火气,直接坐到了一旁摇椅上,弄得朱咸铭没了坐处。 “你把老四派去金陵,什么意思?” 能做朱咸铭这等狠人的皇后,杨清音自不是寻常妇人,朝廷内外的事她都看得透彻,其中也包括朱咸铭的心思。 “他本来身子就弱,还让他一路舟车劳顿,有你这么当爹的?”杨清音冷声质问。 这番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今日总算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朱咸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训了不成器的小儿子,妻子竟会借题发挥。 帝后二人吵架,岂不被旁人看笑话? “都出去!” 有朱咸铭发话,大殿内外所有宫女宦官,此刻全都告退离去。 偌大宫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第38章 皇后之怒 【把闲置的起点币打赏出去,能有效缓解余额过足的压力!】 大殿内极为安静,朱咸铭脸色越发难看。 “我让老四去金陵是历练他,他一个做太子的,总要知道地方如何运转,军队如何调动……” “是吗?难道在京城内,就学不到这些了?” 转身扶着栏杆,朱咸铭冷声道:“你今天到底想如何?莫非专程来寻我的不是?” “我可不敢寻你的不是,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有些话我也就挑明问了!” “什么话?” “老四和老六,你到底想要立谁?” 这句话,问的着实太过露骨,而且不应从臣下口中问出,皇后自然也是臣子。 正常情况下,这种问法等同于逼宫,定个谋逆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朱咸铭夫妻,是从最艰难的岁月携手走过来的,是夫妻是知己更是生死相依的战友。 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君臣关系排在最后,所以杨清音才敢直接这么问。 饶是朱咸铭狠辣果决,此刻面对妻子的质问,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什么历练,还不是你纵容老六搞出来的,你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不就是对老大不放心嘛,怕他也学世祖爷和你,所以你才扶起老二平衡老大!” “你放肆……”朱咸铭怒斥,转过身来瞪着杨清音。 若是旁人见了皇帝这副模样,只怕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但现在不包括杨清音。 “怎么,被我说中了?” 这确实是朱咸铭的心思,他自己是抢的皇位,自然也得防着儿子造反。 “妇人之见,胡说八道!”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你是皇帝……做这些事也不稀奇!”杨清音冷笑。 “可你为何偏爱老六,对老四左右都看不上,不是贬低就是训斥?” “老四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若有干得成几件事,我会时常骂他?”这也是朱咸铭的真心话。 他自己抢夺了皇位,自然不希望后人再学他,所以他捡起了大明历代的规矩,直接把嫡长子立为了太子。 本以为如此安排,李唐旧事将不会上演,哪知朱景源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做事软弱,思想迂腐,身体羸弱,毫无主见…… 这样的人,他怎么放心把江山交付。 对朱咸铭而言太子就像鸡肋,立他担心其守不住江山,废他又违背顺位继承的规矩。 所以到底是让谁接班,朱咸铭自己都还没想好。 也正是看准这一点,睿王朱景渊才会勇斗太子,争夺皇帝的宝座。 事实上,这里面的破事儿杨清音也清楚,只是她还得给丈夫留点儿面子,所以没把这些挑出来。 “老四怎么了?他是文采不行?还是不孝顺?” “老四优柔寡断,性格懦弱你不知道?” “他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为你太过严厉,从小到大你夸过他几句?”杨清音极力为儿子辩解。 话说到这个地步,矛盾已没办法解决,大殿内又沉默下来。 皇帝是不可能服软的,这一点杨清音很清楚,而她已不愿在此地多待。 “你是皇帝,你让老四老六斗我拦不住,老十三绝不能再让你给毁了!” 看着不可理喻的妻子,朱咸铭怒斥:“我让他读书明理,我如何毁了他?” “他又不要你的皇位,他想做什么都行,何必要你管那么宽!”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此刻的朱咸铭,竟显露出委屈。 从摇椅上突然站起,杨清音没扶稳差点儿摔倒,好在朱咸铭及时上前扶住。 一把甩开丈夫的手,杨清音冷冷道:“讲道理?你是讲道理的人吗?” 作为一个母亲,看着丈夫挑唆两个儿子内斗,且对小儿子严苛得过分,杨清音有气也是正常的。 所以当她说完,便直接沿着楼梯走了下去,独留朱咸铭一人在楼上。 走到大殿中央,杨清音抬头看向阁楼,朱咸铭连忙移开了目光。 “姓朱的我告诉你,老四老六成人了我管不了,老十三不许你让你给毁了!” 言罢,杨清音潇洒离去,等她出了门朱咸铭才大骂:“臭婆娘,你要翻天了!” 自己堂堂一个皇帝,被人如此威逼训斥,这传出去了成何体统? 当然了,皇帝夫妻二人这些事,在京城本来也不是啥秘密。 作为立志比肩唐太宗的帝王,人唐太宗能容长孙皇后,他朱咸铭岂会容不了杨清音。 再说门外,几十名太监宫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知如何自处。 “走!” “娘娘,这熬好的羹汤……” 所以说,今晚皇后特意过来送汤的,以免朱咸铭夜里饿着了。 “放在这里,他爱喝不喝!” “是!” 皇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原地只留今晚乾清宫当值众人。 “都他娘愣在外边儿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做事!” 皇帝暴怒的咆哮声,就像启动了众人身上的发条,几十号人立马有条不紊行动起来,算盘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而皇后留在原地的食盒,被乾清宫管事太监程英提到了阁楼上。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羹汤,您看……” 刚刚吵了架,按刚才朱咸铭的态度,此刻就该让程英把东西扔出去。 但他又着实于心不忍,怕因此真得罪了皇后,以后还有的闹腾。 尽力压下怒火,朱咸铭沉声道:“喝个屁,放到一边去!” 说完这些,他又坐回了摇椅上,接着看方才送来的奏报。 原本想把朱景洪叫回京城,可经皇后这么一闹腾,朱咸铭只能暂时作罢。 朱咸铭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小儿子的做法,对整肃金陵官场确实有用。 “调集水师?总共就这么点儿水师,全调给你洋人不用防了?” 看见奏章上太子的请求,朱咸铭越发感到愤怒。 于是他立即提朱笔写上:“太子是为朕分忧,还是朕为太子分忧!” 写完这句,朱咸铭撂下了奏章,目光再度看向了楼下。 因为南北征战的缘故,朝廷现在非常缺钱,除了给太子两个都的兵力,他不会也不能再给任何支持。 倭寇虽凶,却只是癣疥之疾,如今朝廷最大隐患,还是来自西北的草原各部。 经过多年打压,各部虽已归服,但有罗刹国搬弄是非,西北边疆并非百分百稳固。 其实让太子去金陵,朱咸铭确实是想历练他,可惜太子到现在还没做出让他称赞的事。 唯一赶起来的进度,还是朱景洪瞎折腾来的,以至于此刻朱咸铭越发失望。 放下奏章,看了一旁边的食盒,侍立在侧的程英立马会意,上前打开盒子端出了羹汤。 揭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而来,让本就有些饿的朱咸铭食指大动。 “这儿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是!” 待程英离开,朱咸铭当即拿起碗来,盛上汤后送到了嘴边,不冷不热温度刚刚。 “真香啊!” 一口喝下去,朱咸铭只觉味道醇厚,舌舔唇边回味无穷。 第39章 审案 正统十年五月二十一,应天艳阳高照。 此刻应天府后方,胡进安收到了按察司的“传票”,正在更衣准备过堂。 衙门里一切他都打点好了,所有参与此事的吏役,都会一口咬定是正常查案,绝没有威逼钱财这等事情。 “老爷,按察司的人又催了,您看……” 距预定的开堂时间,已经过去有半个时辰,然而胡进安却还没出门。 “着什么急,先晾晾他们!” 话虽是这么说,终究还是要去的,否则就是藐视按察司,藐视太子之令了。 又拖拖拉拉耽搁了十几分钟,胡进安这才乘着小轿,不紧不慢去往按察司。 今日因是会审,所以阵仗格外的人,布政使和巡按御史都到了,还请了本地一些世宦名绅旁听,当然也允许了百姓旁听。 胡进安超期未到,众人白等了半个多时辰,现场已有人低声议论。 作为当事人的薛蟠,此刻正和讼师说着话,他很担心这场官司摆了。 同样作为当事人的,还有被按察司提出来的冯渊,此刻他遍体鳞伤形容枯槁,显然半个月来受了非人折磨。 但此刻他的眼里却有光,只因他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当然了,他的心情此刻也很复杂,尤其是看到了不远处的薛蟠。 这人差点儿把他打死,这人害他被冤枉拷打,可同样也是把自己救出了大牢。 让冯渊感到怪异的是,薛蟠不但救他出来,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胡进安告到了按察司。 “来了来了……” 外边儿传来的吆喝,让大堂内端坐的官员精神一振。 主位上坐的是按察使何顾谨,左右分别是郑显林和赵旭言,再往下则是按察司副使和布政使参政,以及应天知贾雨村。 可以说,金陵地面上的高官,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很快,胡进安进了衙门,先是跟门口乡绅世族打了招呼,而后才迈步走进了大堂。 昂首挺胸越过薛蟠几人,胡进安昂首挺胸站在大堂内,并跟一众上官见礼。 “啪”的一声,何顾谨拍响了惊堂木,预示着庭审正式开始。 “原告薛蟠,你状告胡进安威逼良民,敲诈钱财……可有证据?”何顾谨肃然问道。 “大人,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您看看冯渊身上这伤痕,这还不是明明白白的事?” 说完这话,薛蟠向冯渊狂使眼色,后者撑着伤体立马接话:“大人,草民被关进应天府大牢,被胡进安多番命人拷打,想要勒索我家钱财!” “幸亏小人宁死不屈,方才未能让其得逞!” 听得此言,大堂内很安静,大小官员们都很淡定,倒是外面的士绅和百姓们都议论起来。 官府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多数人都相信薛蟠所言为真。 “胡进安,你有何话说?”何顾谨发问。 “启禀大人,方才这二人所说,全是污蔑栽赃卑职!” “众所周知,卑职任应天推官,负责审理案件,对人犯用刑实属正常!” 转过身来,胡进安轻蔑看向薛蟠二人,说道:“若任此二人合谋陷害,只怕官府就没办法判案了!” 在这个时代,使用刑讯逼供很普遍,所以仅凭冯渊的伤,根本无法断定是非曲直。 正当薛蟠想让状师辩解,却见胡进安从袖中掏出一封文书,说道:“按察使大人,卑职今日也要上告,薛蟠冯渊联手合谋,意欲污陷朝廷命官,这是卑职的诉状!” 眼见胡进安倒打一耙,这可把冯渊气得半死,竟直接吐了口血出来。 何顾谨拿到状子正看着,坐在下方的钱瑞明和刘德言相视一笑,并向胡进安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诉状其实没啥可看的,何顾谨一直看不说话,是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弄。 朱景洪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抓胡进安这个典型,用以震慑整个金陵官场。 审案无非人证物证,冯渊的伤就是“物证”,可被胡进安一番辩解,此刻已经没有证明价值。 那么现在,唯一能犯案的,就只有人证了。 好在,何顾谨早有打算。 “来人,传人证!” 听到人证,胡进安一点儿不慌。 参与此事的吏役都被打了招呼,这些人到了只会证明薛冯二人污陷,到时或许就可以结案了。 然而这一等,直接等了半个时辰,所谓人证才被带上了大堂。 让胡进安意外的是,被带来的不是衙中吏役,而是几个人犯。 按察司佥事刘德言看向何顾谨,问道:“大人,不是传人证上堂?怎会押些人犯过来?” 瞥了刘德言一眼,何顾谨冷声问道:“是我审还是你来审?” 刘德言只得作罢,暗叹自己过于着急了。 “胡进安,这些人你可认识?” 上下打量了这些人犯,胡进安欠身道:“回禀大人,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正因为想不起来,胡进安此刻才有些紧张,怕这些人真是什么杀手锏。 “胡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便是你应天府的囚犯,你怎会不记得呢?”何顾谨沉声问道。 经他这一提醒,胡进安才明白过来,于是问道:“大人所说的人证,指的就是这些人?” 此刻胡进安有些慌了,他只顾着打点吏役,却忘了牢里的这些人。 “他们一直待在牢里,里边儿发生过何事,那自然是一清二楚!” 没等胡进安说话,何顾谨又拍了下惊堂木,而后喝问道:“尔等听好了,本官问话你们要如实回答,否则严加治罪!” 前方十几名官员审问,这等架势着实震慑人心,在场人犯自是惊惧无比,哪敢不认真回话。 “冯渊被拷打一事,其中可有内情?可有被敲诈钱财之事?” “回话!”何顾谨加重了语气。 一帮人犯你望我我望你,却没一个人敢开口,只因胡进安正冷眼看着他们。 他们可知道胡进安是谁,人家堂堂应天府推官,岂是他们敢指认的。 “还不快说!”何顾谨有些生气。 其实他也失算了,没想到这些人犯如此胆小。 只能说他做官做久了,和底层百姓已经脱节,二者思维完全是两个世界。 “回话!”何顾谨越发严厉。 然而并无卵用,只吓得人犯们连连求饶,并高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胡进安露出了笑容,此刻他已经不怎么担心,多年刑名经验的他知道,这件案子已经审不下去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何大人,看来案子已经不必审了,胡大人是清白的!”刘德言再次开口。 一旁的钱瑞明立马接话:“想来是这冯渊,诱骗薛家大郎上告,此人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们已经提前商量好,把薛蟠从案子中摘出去,所有罪名全推冯渊身上,如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第40章 审不动 没等何顾谨回答,外面旁观的百姓都叫嚷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普通老百姓太清楚当官的是什么东西,如今各地官员忙着捞银子补亏空,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 在场围观百姓,即使此刻未亲身经历,以往也有过被盘剥过不少,物伤其类让他们此刻极为愤怒。 但正常来说,百姓总是沉默的,敢在官府叫嚷的着实不多,这多亏薛蟠在其中安排了家奴。 他们眼看家主告官要落败,便执行了预先定好的策略,鼓动百姓声讨官府。 显然,薛蟠并非无脑之人,且手下还有幕僚帮忙想办法。 除在旁听百姓中安排人手,这几天他还发动手下各商号,对外大范围传播案情“真相”。 如此一来,薛家成了为民请命的角色,便可借助民意保护自己,最终立于不败之地。 也正因如此,所以钱瑞明才会把罪全推给冯渊,为的尽快将事件平息下去。 可问题是,有朱景洪严令在前,何顾谨哪敢轻易结案。 恰好此刻民意汹然,于是他顺势而为说道:“此案情况复杂,贸然结案如何向百姓交代?难道你我能堵住悠悠之口?” 钱瑞明正要说话,然而郑显林却先开了口:“此案重大,太子殿下让我等会审,便是要彰显公正,如今百姓心意难平,何大人谨慎处置,正是稳妥之举!” “赵大人,你说呢?” 巡按都御史赵旭言,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便是不想过多掺和这件事。 如今被郑显林问到,却让他必须要开口了。 “二位大人治理地方,所思所虑自是周全,在下并无异议!” 按察司、布政司和监察御史达成一致,便是金陵一省最高决策,下面官员根本无可抗拒。 暗赞郑显林助攻及时,何顾谨拍了惊堂木,大声道:“本官决定,暂时退堂,容后再审!” 这个容后很有意思,可以是一两个时辰,也可以是一两天之后。 三堂主官起身离场,其余官员也各自散去,胡进安走到了薛蟠面前。 “薛老弟,你我本无过节,何必要追着我不放?” “事已至此,我也不愿生事,你撤回诉状,咱俩的事就算了!” 胡进安面带笑容,说话的声音很低,一旁的冯渊却还是听到了。 刚才情形冯渊都已看见,让他升起来的希望再度湮灭,此刻又听了胡进安这番话,更是绝望到了极致。 然而薛蟠冷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而去,根本没跟胡进安说话,大大出乎来了冯渊的预料。 薛蟠离开了,按察司的差役们也赶了过来,把冯渊架起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冯渊肯定不能再关应天府大牢。 再说另一头,本来何顾谨想拉赵旭言商议,后者直接推脱衙门有事走了。 没办法,按察司的内堂,仅有郑显林陪着他。 “老郑,接下来咱们如何行事?” 郑显林沉声答道:“咱能做的都做了,你说是吧?” 端起茶杯,何顾谨点了点,答道:“差不多!” “咱俩方才一唱一和,已是站在金陵同僚对面,想来也可以跟太子爷交代了!” 转过身来,郑显林看向何顾谨,说道:“不如……去跟太子爷讨个示下吧!” “好……咱们现在就去!”何顾谨放下茶杯。 谁知郑显林却道:“案子是你主审,我就不必去了!” “说真的,我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京营的骑兵要调动参战,凭白又要多耗钱粮,已经上禀钱粮的府县,那都要……” 听郑显林不停唠叨,何顾谨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去就我去!” ………… 行宫花园,凉亭之内。 朱景源凭栏皱眉,看着前方不断泛起涟漪的湖面。 按察司审案的情况,每隔十分钟就有人来汇报,听得朱景源是着急不已。 一旁桌子边,朱景洪正吃着点心喝着茶,与朱景源完全是两种心态。 “四哥,快过来坐下喝茶,一直站着您腿不酸吗?” “四哥?” 连续被喊了两声,朱景源才缓缓转过身,面带焦虑道:“十三弟,案子审不下去,你的谋划就要落空,我如何能不着急?” “四哥,谁说案子审不下去了,这不才刚开始吗?” 指着凉亭外,朱景源越发焦急:“刚才你没听见?刚开始就审不下去了!” 朱景洪不为所动,笑着说道:“四哥,那是正常来说,可若是你换个思路,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朱景洪看来,眼下可打的牌实在太多,朱景源完全是守着金山不自知。 做到凳子上,接过朱景洪递过来的茶杯,朱景源问道:“如何换个思路?” “如今金陵大小事务,是你全权做主对吧?” “是……” “也就是说,你的话等于是圣旨,对吧?” “十三弟,这话可不敢乱说!”朱景源极为谨慎。 对此朱景洪不以为意,而是接着说道:“所以怎么审怎么判,不都是您说了算?” 这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朱景洪实在想不到怎么能输,所以他是真的不担心。 然而听了他这这番话,朱景源还是一头雾水。 正当他想要发问,却听外面小宦官禀告:“禀告殿下,按察使何顾谨求见!” “他来做什么?” 朱景洪无奈道:“当然是吐苦水来,那个当官的不是这样?” 来到金陵这些天,接见了这么多次官员,按道理说这一点朱景源早该悟到,眼下还问着实让朱景洪无语。 “见不见?” “当然要见,毕竟还要靠他办差!” 朱景源也不多话,直接吩咐道:“叫他进来!” 从审案结束到郑何二人密议,再到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何顾谨是吃了午饭才来的。 “怂包老郑,让我一个人过来,真要出了事……你个老小子也跑不掉!” 心里不断吐槽着,很快何顾谨被带进花园,领到了凉亭外。 “臣金陵按察使何顾谨,参见太子殿下,十三爷!” 看着跪在外边儿的何顾谨,朱景源道:“免礼,起来说话!” “谢殿下!” “案子的事情,孤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按察司打算处置?” “太子爷和十三爷交代,臣是半分不敢遗物,誓要为殿下审结此案!” 先把口号喊出来,表明自己的忠心,接下来才好顺势说难处,这一手何顾谨很熟。 “可如今……证据不足,案情难以推进,臣与布政使郑显林多番计议,可终究没理出个头绪!” 时刻不忘提到郑显林,何顾谨着实用心良苦,生怕事情被自己一个人扛了。 “故而此番过来,特向太子爷讨个示下……” 第41章 我们的对手 被何顾谨问该怎么办,朱景源当然是毫无办法,所以他看向了一旁的朱景洪。 示意太子不必担忧,朱景洪拿起一块儿糕点,边吃边说道:“何大人……” “臣在……” “你做官多久了?” 突然被问这话,何顾谨一时转不过弯,但还是答道:“臣是承平五年中的进士,到如今为官已二十二年!” 拍了拍手,朱景洪弹去糕点碎屑,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二十年的老刑名了……” 何顾谨从知县开始做起,前前后后审了不知多少案子,说是老刑名并不夸大。 “臣不过多审了些案子,但比起……” 没等何顾谨说完,朱景洪却又开口:“既然如此,今日为何不会审案了?” 说这话时,朱景洪目光如剑,直接刺向何顾谨的眼睛。 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外加朱景洪确实气场强大,何顾谨哪敢与朱景洪对视,本能的低下了头去。 而在一旁朱景源眼中,只觉得眼前小弟仿佛变了个人,这种感觉近期他已经历数次。 在朱景源心底,他也希望能有威服百官的本事,可偏偏他就是做不到,所以他很羡慕朱景洪。 “十三爷这话,微臣实在不明白!” 这话着实是真心实意,何顾谨是真的不明白,怎么自己就不会审案了。 只见朱景洪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何顾谨:“审案嘛……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甚至于颠倒黑白……” 听到这些话,朱景源大感震惊,他受的教育根本不可能让他想到这些。 此刻朱景洪提出来,他本能就想出言反驳,好在最终他忍住了。 毕竟眼下的局面,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这些路数,胡进安玩儿得炉火纯青,你却说自己不明白……” 走到何顾谨身后,朱景洪语气越发森冷:“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十三爷,这些臣……” 根本不给何顾谨辩解机会,朱景洪严厉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太子爷分忧,如今却爱惜羽毛瞻前顾后,这难道称得上忠臣吗?” 又是耍阴招,又是扣帽子…… 朱景洪无所不用其极,让何顾谨一时间汗如雨下,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仍旧坐着的朱景源,此刻总算知道小弟为何不慌了,原来他根本没想过用正常手段取胜。 情急之下,何顾谨连忙跪地,叩头道:“殿下……臣之忠心,天日可鉴!” 他已经慌了,以至忘了最浅显的道理。 他何顾谨是朝廷命官,而不是太子的家奴,他只需要对皇帝尽忠就可以,完全不必受朱景洪的pua。 朱景洪趁热打铁,当即说道:“是吗?忠不忠心,不是靠嘴巴来说的!” “案子让你审,如何做成铁案,你明白如何做了?”弯腰看向何顾谨,朱景洪徐徐问道。 短暂沉默之后,何顾谨咬了咬牙,答道:“臣……明白了!” 此前他还觉得,自己是金陵角力场上的棋手,如今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原来他这位按察使,和薛蟠冯渊没啥区别,都是太子和朱景洪的棋子罢了。 做棋子就要有觉悟,棋手都把话挑明了,不干立马就得变成弃子。 “明白了就好……” 来到何顾谨面前,朱景洪弯腰把他扶起,同时语重心长道:“你放心办差,太子和我都是你的后盾!” “这次金陵的差事办成,我们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这话,朱景洪转过头问道:“四哥……你说是吧!” “嗯!”朱景源应了一句,并未给出实质性保证。 “如此,何大人就忙去吧,要尽快出成果!” “是!”何顾谨无可奈何。 这一趟前来觐见,他可是被磋磨够了,以致现在只想离开。 “去吧!” 勾着腰退出凉亭,何顾谨加快步伐离开了。 “十三弟,这样办事……非堂堂正正之道!”朱景源表情严肃。 谁知朱景洪义正言辞道:“这是当然,但这是何顾谨做的,与咱们有何关系?” 眼见小弟下限如此之低,朱景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自己都没咋出力,又岂能去怪罪朱景洪。 “十三弟,昨日锦衣卫来报,各地官员有往金陵汇聚之势……” “按察司衙门严刑拷打,这事儿绝对是瞒不住的,若这些官员闹将起来,又当如何?” 其实这些问题,朱景洪早就考虑过了,所以此刻他仍是不慌,反而气定神闲道:“所以呀四哥,按察司的审问,从来就不是重点!” “哦?什么意思?” 从始至终,朱景源都被牵引着思路,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个傻子。 “按察司审案子,是震慑金陵官员的手段而非目的!” “……” 沉默了几秒,朱景源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所以从始至终,我们真正对手都是金陵地方官!” 从新坐回凳子上,朱景洪翘起二郎腿说道:“四哥,即使咱不使这些手段,你以为胡进安伏法后,这些人就会善罢甘休?” “不会的……薛家还未上告时,这些人就在互相串联,他们早就有合谋对抗之心了!” 朱景源又沉默了,这些深层次的东西,无论他还是高书言都没想过。 “十三弟,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不管咋说,朱景洪都只是个刚满十五的“孩子”,按道理说他不该懂这么多。 更关键的是,此前朱景源一心练武,从未展露出过人之智,眼下操弄官场的手段实在反常。 朱景洪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从前世工作经验,以及乱七八糟电视剧里学来的。 他善于谋定而后动,对可能的发生的怀疑早有准备。 于是轻飘飘解释道:“这些破事儿,我跟龙禁卫那帮人胡混时,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 “还有史书里那些故事,讲的不都是这些事?”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十三弟虽不喜读书,却能举一而反三灵活运用,我不及也……朱景源心中暗叹。 好在他是个十足的好人,所以心里并无嫉妒之心,反而为朱景洪感到高兴。 “十三弟,此前你吵着来金陵,我还说你是孩子心性,如今看来是为兄浅薄了!” 谁知朱景洪顺口说道:“岂止是你,老头儿一样浅薄得很,成天只知道逼我们读书,死读书也不知道有啥用!” 这些话显得不太成熟,但符合十五岁“孩子”的心性,反倒让朱景源觉得很合理。 喝了一口茶,朱景源笑着说道:“父皇若知道你说这些话,只怕你半个月别想下床!” “这不是隔着一千多里嘛!”朱景洪跟着笑道。 第42章 本分 【评论区有我对薛家的看法,欢迎大家讨论!】 “十三弟,既然咱们要对上金陵一省官员,那该如何应对?” 感慨之后,全然没有办法的朱景源,有些不好意思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就是从小含着金汤匙,被身边贤达之人洗脑的后果啊……朱景洪暗自感慨。 “四哥,如今应天府内民意汹然,你可知道?” “知道一些,是因为这件案子,官府盘剥过甚,百姓苦不堪言……故而义愤填膺!”朱景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或许他做了皇帝,死后也会得个“仁”的谥号……看着朱景源发自内心的悲悯,朱景洪暗自思忖。 撇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朱景洪说道:“百姓苦不堪言,正是为民做主的时候啊!” “所以四哥……你还怕什么呢?” 薛蟠卷起的民意,在朱景洪看来是可以利用的,而且是很好的一面大旗。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因势利导,让百姓闹出更大的动静,借势便可对抗金陵地方官了。 “这……” 见朱景源还没明白,朱景洪只能接着说道:“四哥,为民做主,天经地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沉思一阵,朱景源极为郑重道:“可使用非常手段,只怕朝野上下,会非议不止!” 这话很正确也很关键,说到底官员才有话语权,若朝野上下一起声讨他这太子,失了人心他这位置就真完蛋了。 好歹当了这些年太子,这点儿见识朱景源还是有的。 “我们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子,传到哪里都是不怕的,实在不行……四哥到时把过错推我身上!” 见朱景源要说话,朱景洪又接着说道:“四哥……无论朝野上下议论如何,只要把倭寇的事给平了,父皇就不会对你有意见!” 换句话说,只要是让皇帝满意了,其他人说再多都是屁话。 更何况,事情没有朱景源想象中那样极端,他这太子在朝野还有很多拥趸。 朱景洪表情严肃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也派人在民间传递消息,牢牢把握舆论主导权!” “嗯!” 朱景源似懂非懂,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他没有再多问下去。 ………… 再说何顾谨回了按察司,郑显林已在衙门里等着他,一开口就是问情况如何。 “你不是忙得很,怎么有闲心专程过来问这些?” “总能挤点儿时间!”郑显林干笑了两声。 “你快说说,十三爷怎么说?” 坐回椅子上,何顾谨表情严肃道:“十三爷说……” 等了几秒钟,见何顾谨面露难色,郑显林忍不住追问:“说什么?” “唉……十三爷让咱想办法,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案子给判了!” 见郑显林正在思索,何顾谨直接挑明说道:“就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这些……” 感叹朱景洪不择手段之时,郑显林叹道:“这是还嫌咱做的不够多啊!” “既然走上这条路,还能有什么办法,做吧……” 目光扫向郑显林,何顾谨沉声道:“真要这么干,消息肯定盖不住,到时候唾沫跟洪水一般涌来,老郑你可要帮我!” “你要我说多少遍,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怎么就是信不过我!” 说到最后,郑显林已经有些生气,起身后目光灼灼盯着何顾谨。 “那最好不过了!”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然后便各行其是去了。 何顾谨落实得很快,只是威逼利诱了一番,从应天府抓来的人就招了。 但问题是,囚犯的招供证明力度不够,他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于是他又下令,去往应天府衙抓来,打算一举将案子定为铁案。 到了现在这一步,什么规矩体统已经顾不得了,办好差事保住乌纱帽才是要紧的。 ………… 随着按察司差役到来,应天府衙被闹了个鸡飞狗跳。 牵涉其中的吏役,足足有十几号人带走,让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过足了眼瘾。 毫无疑问,这将成为他们回家后的谈资,又可以在亲邻面前显摆了。 坐在府衙内的贾雨村,此刻心里却不平静,甚至有些坐卧不安。 他刚补缺还未满一个月,治下就出了这样的案子,情况必然会捅到朝廷里去。 激起风浪,他这乌纱帽说不定就被吹落了。 想到这些,贾雨村更是焦躁不安,思索一番后当即提笔,要将金陵的情况告知荣国府,希望他们在朝中多加斡旋。 匆匆写好书信,封装好后贾雨村唤来亲随,让其立刻启程赶赴神都。 做完了这些事,贾雨村又收拾了一番,打算去见见自己的大恩人。 让人备好轿子,贾雨村便往巡盐御史衙门赶了去。 金陵一省御史有十几个,唯巡盐御史有单独衙门办公,其余都归在巡按都御史衙门。 应天府城内衙门很多,基本都聚集在靠北位置。 府衙和巡盐御史衙门相隔不远,乘轿不过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今日林如海身体抱恙,除非必要一般不见外客,得知贾雨村来访则破了例。 贾雨村在会客厅等几分钟,更衣完毕的林如海才现身,二人一番客套见礼后,方才分宾主各自落座。 “林兄,近日城里发生的事,你可有所耳闻?”贾雨村轻声发问,显得格外小心。 林如海深受皇帝信任,已加官至正四品,是金陵地面数得上的人物,贾雨村岂能不恭敬对待。 咳嗽两声,林如海端起茶杯,说道:“听过一些,多事之秋啊!” 探过身子,贾雨村询问道:“林兄对此,有何见解?” “唉……国事艰难,金陵上下本该勠力同心,眼下却闹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会姑辜负圣上期许!” 见林如海提到皇帝,贾雨村岂敢不郑重相待,于是他接着问道:“还请林兄为我解惑!” 并未召集答话,只见林如海慢悠悠放下茶杯,而后捋着胡须说道:“如今国事艰难,朝廷里里外外都要用银子,圣上希望金陵之事自解……” “可如今情形那是办事的样子,一旦金陵之事糜烂……你说谁会遭殃?” 贾雨村皱眉答道:“只怕太子……” 林如海反问道:“太子是圣上嫡长子,可金陵的官员是谁?” 自朱元璋以后,大明皇帝都有杀臣下的习俗,功绩越高的就越明显。 朱咸铭自比唐太宗,自然视官员如牛马,用时便擢无用时便黜,必要时杀一拨也毫不手软。 太子是皇帝的儿子,官员却不是,金陵事败太子很惨,但其中捣鬼的官员只会更惨。 “所以林兄的意思是,我们要帮太子办成差事?”贾雨村凝神问道。 “为臣以忠,乃是本分!”看向贾雨村,林如海目光如炬。 第43章 薛家的难处 因为忠心,林如海才会站皇帝的立场考虑问题,才会有他对贾雨村的一番话。 事实上,金陵官员们的不同选择,归根结底是因为立场不同。 当然了,从被贬官到被起复,贾雨村更懂得为自己考虑。 所以林如海的话他听了,却暂时没有被说动,因为他还要认真考虑自身利益。 当下应天府的账目,只有少部分还没查明白,即使这些都存在问题,也和贾雨村这新来的知府无关。 换句话说,贾雨村根本没有危机,所以不忙着做出选择。 但他很清楚,危机也代表着机遇,操作得当或许能免十年功夫。 此前罢官的遭遇,让他在官场上缺乏安全感,所以一心想把官做大,目标甚至直指内阁中枢。 坐在轿子里,贾雨村皱眉思索,脑中反复回想着林如海的话。 其实几天前钱瑞明找过他,明里暗里在引导他站队,都被贾雨村搪塞过去了。 这几天他一直没闲着,一边收集各衙署和京里的消息,同时对其认真分析外加考量。 派系斗争的大致脉络,他基本理已经理清,就看接下来怎么选了。 “选就选错的风险,当真要选的话……也只能如林兄所说,从陛下之盼而择!”贾雨村暗中暗忖。 但这又会产生一个问题,帮了太子就会得罪睿王,于他而言也是个麻烦。 要不要继续装傻充愣……贾雨村此刻极为纠结。 而在另一头的薛家,薛蟠同样愁眉苦脸。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上告,闹到这一步让他苦不堪言,今日他就很想当堂撤诉。 但想到当日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形,薛蟠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退缩的想法顿时无影无踪。 “你是说……镇江府没给咱开票?” “正是……” 答了一句,薛家管事接着说道:“我们的船过不去,买下的粮食就只能堆着,偏生泰兴那边仓库不够,许多粮食还露天堆着!” “这要是下一场雨,只怕粮食就得烂了……” 薛蟠攥紧了拳头,恶狠狠说道:“镇江府那些人,平日可没少拿咱们好处,如今竟给我使绊子,真是些畜生!” 管事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大爷,只怕这事儿……和咱府上案子有瓜葛!” “我告的是胡进安,跟镇江府有多大关系?胡说八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大势,即便贾雨村也要大量收集消息,经过几天分析才理清脉络。 此刻薛蟠反驳,这管事也觉得自己想多了,随即便不再多言。 这管事又说了些其他事,然后才离开了客厅,独留薛蟠一人喝闷酒。 “大爷,太太那边传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 薛蟠很不耐烦甩手,丫鬟怕遭无妄之灾,于是连忙退了出去。 虽然薛蟠已经成年,可到底还没有成家,外加大房人丁稀薄,所以吃饭一直都是一起。 又灌了了口闷酒,薛蟠才动身往内宅赶去。 “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这么多酒……你怎么就长不大啊!” 闻到儿子身上的酒味儿,薛姨妈就忍不住训了起来,薛蟠则是无所谓的坐在原地。 丫鬟婆子们很快摆上饭菜,面对佳肴薛蟠却毫无胃口,心里一直想着皇差上的事。 “宝钗怎没过来?” “禀太太,方才已经传过话了,姑娘说把帕子绣好了就过来!”丫鬟答道。 这个时代的贵族小姐,除了读书写字便是做女工,后者尤其要重要些。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再去叫她……何苦饿坏了身子!” 话音落下时,后堂已传来了说话声,却是宝钗和几名丫鬟过来了。 “娘……” “快坐吧!”看到女儿过来,薛姨妈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家三口吃了一会儿,眼见兄长愁眉不展,宝钗忍不住问道:“哥……可是为案子的事烦心?” 自家妹妹冰雪聪明,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薛蟠如是想着,便将官府为难的事说了出来。 “小妹,你说该怎么办?那些粮食可不能拖,出了事要掉脑袋的!” 他们预备的是军粮,如果没有按时送到,司礼监的处罚会极为严厉。 “太子殿下来剿倭,这些粮食便是为太子殿下预备,大哥何不设法将此事上报太子?”宝钗轻声答道。 薛蟠一脸犯难道:“这倒不是不行,只是我没有官身,没办法向太子爷递消息!” 薛蟠祖父虽只是中书舍人,当年却是世祖朱审焯的心腹,官阶虽低却地位尊崇。 薛蟠之父好歹是个举人,生前在户部挂了主事的职衔,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 一想起这些,薛姨妈只感心头火起,越看薛蟠越觉得不顺眼。 “这些年来,有不少官员和府上交好,大哥何不找他们的门路?”宝钗皱起了娥眉。 “这……此前这帮人来借钱,多数都被我挡回去了,眼下找他们帮忙,只怕……” “你说说你,能成个什么事?你爹走的时候,就说……”、 薛姨妈又要训子之时,却听宝钗说道:“我记得此前姨妈来信,说应天知府贾雨村受姨丈家推举,方才能来应天任职……” “大哥何不去找此人帮忙?” “不会……他到应天不就,咱家就得罪了他吧?”宝钗审视自家兄长道。 “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我就试试看去!” 薛蟠也是真的着急,以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了,起身就往外边儿赶了去。 宝钗连忙劝道:“大哥,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天色已晚,贸然到府岂不唐突?明日一早再去吧!” 想想这话确实有道理,薛蟠只能转身回来,叹了口气便开始吃饭。 “蟠儿,你得尽快想办法,把户部的官身拿到,否则如何能撑得起这个家!”薛姨妈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清晰可见。 在薛姨妈的唠叨声中,一家三口吃完了晚饭,又说了阵话才各自散去。 一言不发走在内宅廊道中,宝钗停在了拐角处,扶着栏杆眺望天上繁星,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 本来家族内部就有不稳,眼下又遇到这些麻烦事,风雨飘摇让人难以安心。 偏偏作为顶梁柱的兄长又靠不住,这让宝钗如何能不忧心。 在她身后,只跟着贴身丫鬟莺儿。 “姑娘,你有什么心事?”莺儿忍不住发问。 在她心中,聪明睿智的宝钗犹如天上仙女,又怎么会有排解不了心事。 “你懂什么心事!” “我当然懂了,姑娘莫非……是想未来夫君了?”说到这里,莺儿自己都笑了起来。 她俩虽是主仆,但感情却不是一般的好,见左右无人莺儿才敢玩笑。 知道莺儿是想逗自己开心,所以宝钗并未动怒,而是转过脸说道:“莺儿,这一个月的酸枣糕,你就别吃了!” 听得此言,莺儿当即傻眼。 第44章 口谕 时间来到第二天,按察司并未发出“传票”,所以薛蟠带着礼物去了贾雨村官邸。 当他和贾雨村密谈之时,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按察司审的案子在民间进一步传开。 此前薛家在应天名声并不太好,得知薛家是替小老百姓打抱不平时,应天的百姓们转变了对薛家的看法。 为了小老百姓申冤,敢把当官的告到按察司去,从古到今也是稀奇事。 “看来以前所听传言,多数都是假的……薛家大郎是好人啊!” “如今看来,薛家已是后继有人!” “但我听说,前些日子薛家大爷还当街动武,好像还打死了人!” “只怕是有人夸大,当街杀人这还了得?” “想来是了,如今的仗义执言的薛大爷,怎么会去杀人!” 大街小巷上,到处都能听到有关薛家的议论,此时的薛蟠无异于应天府顶流。 “你说……薛家这次能告赢吗?” “怕是难啊,自古以来官官相护,薛家再有钱怕是也敌不过!” 这话得到了普遍赞同,偏偏人群中有人提出不同看法。 “那可不一定,官官相护是不假,可如今咱们应天城内,可是有太子爷坐镇的!” “太子爷是谁?那是日后的皇上万岁爷,难道他不会替咱百姓做主?” 很明显,在百姓之中说这些话的,便是朱景洪派出来引导舆论的。 这些人全是京营士兵,和金陵地方没有利益牵扯,靠他们传“谣”是靠得住的。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皇上派太子爷来金陵,就是要惩治这些贪官污吏!” “知道人薛大爷为啥敢告官?” “为啥?”百姓们发出疑问,他们确实很好奇。 “就是因为薛大爷知道太子爷公正,会给咱百姓一个公道!” “好啊……这可太好了!” “有太子爷做主,就不用担心官司败了!” “这帮狗官,早就该治他们了!” “皇上万岁爷圣明啊……” 这便是当下的百姓,他们或许精明市侩,但依然信奉明君贤主,只认为官员才是坏的。 此刻街角的情形,在应天府各个地方上演着,舆论正往朱景洪期待的方向发展。 穿越过来个把月,他已在用自己的办法,开始改造这个世界。 而此刻的他,穿着比较正式四团龙云纹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和朱景源站在宫门口。 在他俩身后左右,是列队的龙禁卫侍卫,以及大批旗手卫的仪仗人员。 半个时辰前他俩就得到消息,知道京城来的钦差已进了城,吓得二人匆忙准备起接旨事宜。 安排妥当之后,他俩已在宫门外等了十几分钟,然而钦差却还没出现,便让朱景源焦躁起来。 他害怕钦差带来老爹的责问,更害怕自己差事办得不妥当,让老爹对自己彻底失望。 想到这些,朱景源竟感到口干舌燥,于是看向了一旁的老弟。 让他意外的是,此刻朱景洪正在发呆,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十三弟,你在想什么?”朱景源好奇问道。 被他的话惊醒,朱景洪正色道:“四哥,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什么爱不爱的?莫非你又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朱景源板起脸来,他很担心朱景洪学坏。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明着说爱与不爱,这是非常出格的话。 见朱景源理解不到,朱景洪又说道:“那四哥……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你……看上了谁家姑娘?” “算是吧!” “谁家的?”朱景源起了八卦之心。 少年也怀春,当年他也经历过,倒不觉得有个什么。 虽然是开个玩笑,但在这个礼教大防的时代,朱景洪还是担心乱说坏人姑娘清誉,于是搪塞道:“此前出宫,在街上碰到的,也不知是谁家姑娘!” 朱景源不会想到,自家亲兄弟会骗自己,接话道:“那必定是个大美人了?” 聊这些事情,让他心态要放松些,所以朱景源不免多问几句。 “长得还行……” 一边说着,朱景洪手不停的想要形容,脑中浮现出在风卷帘起时所见一幕。 沉浸其中,朱景洪徐徐说道:“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下着实惊讶到了朱景源,在他印象中朱景洪只喜欢练武,读书基本是能逃就逃,为此没少挨老爹痛打。 就这么个学渣,此时竟念出应景的诗,这着实显得不太真实。 “对了四哥,这诗前两句怎么念来着?” 好吧,仅这一句话,又将朱景源的印象拉了回去,老十三还是那个老十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 “四哥,这杜甫不愧是诗圣啊,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也不知道当年武媚娘是有多美!” 这番话,直接把朱景源听傻了,本来他想纠正一番,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算了。 “十三弟,往后还是多读点儿书!”朱景源苦笑道。 “我尽力!”朱景洪笑着答道。 此刻,朱景洪做出了重要决定,他要写出今生第一封情书。 “禀太子殿下,钦差已到了外宫门!”有宦官飞奔而来。 从外宫门到他们站着地方,步行用不了几分钟,听得此言朱景源又紧张了起来。 就连想入非非的朱景洪,此刻心情也感到有些忐忑,让他只能怪前身太不争气。 没一会儿,外边儿传来了马蹄声,只见十几骑飞速靠近。 等那人靠近后,朱景洪看清此人是个太监,只觉对方面善却不知身份。 “原来是胡掌班!”朱景源先开口说话。 来人名叫胡永全,乃是东厂掌班太监之一,乃是维护皇权的忠犬。 “太子爷,主上有口谕!” 朱景源连忙跪下,叩拜道:“儿臣叩问父皇圣安!” 随着朱景源跪下,周围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其中也包括入乡随俗的朱景洪。 这个时候,胡永全代表着皇帝,只见他挺直腰杆说道:“圣躬安!” “陛下口谕……” “太子,朕让你来金陵平倭,如今时间已逾两旬,你都做出过何等成果?” “若你自觉无能,便早些返回京城,莫要耽误朕的大事!” 听到口谕极尽贬低之能,再联系前身印象中威严可怖的皇帝,朱景洪一时有些可怜自己这四哥。 从小到大都被严厉管教,从来不允许他出半点儿错,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夸赞,还能有正常三观着实不容易。 好在自己是穿越来的,不会受皇帝凶威影响……朱景洪暗自庆幸。 “老十三……” 刚刚还可怜太子不易,听到胡永全语气冰冷叫到他,朱景洪竟在大热天打了个寒噤。 第45章 三尺白绫和毒酒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怕,但这身体就是不听招呼,以至于恐惧蔓延到全身,最终让朱景洪放弃了抵抗。 条件反射,这是前身不知挨了多少打练出来的,根本不是朱景洪能控制的。 “我听说你在金陵闹得厉害,你给老子听好了,惹出乱子回京腿给你打折了!” 说这话时胡永全表情极为严厉,显然是模仿朱咸铭当时的语气,这也是传达口谕必要的操作。 但在这里有个细节,朱咸铭的自称从“朕”变成了“我”和“老子”,显然更多扮演的父亲的角色。 在惶恐惧怕之中,朱景洪察觉到了这点儿不同,也让他看到了更多的机会。 回想起来,好像在十来个儿子中,皇帝老爹只对他管教严厉,平日教导训斥着实更像父子。 看着仍俯首跪在地上的两位皇子,念完口谕的胡永全连忙闪到一边,就要扶着朱景源起身。 “太子爷,您快起来,跪久了可别伤着!” 传旨的时候他是钦差,口谕说完了他就是奴才,岂敢不对朱景源二人恭敬。 起身之后,朱景洪看起来倒没个啥,唯朱景源神色怅然目中无时候神。 “太子爷,您此前上的几道奏章,主上已经批复过了……命奴才一并带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胡永全向身后招了招手,其身后一士兵上前递来了个盒子。 接过盒子,胡永全勾着腰递到了朱景源面前,然而后者仍处于宕机状态,根本没理会面前的胡永全。 好在朱景洪还活着,于是他替朱景源接过了盒子,而后对胡永全说道:“胡公公,我爹刚才那些话,我娘知道吗?” 被朱咸铭揍了这么多年,朱景洪还能活得好好的,可少不了皇后的维护。 “这……十三爷,小的哪知道这些!” 朱景洪脸色一沉,说道:“是吗?那你最好让我娘知道,否则我若挨了痛打,你小子也别想好过!” 当场威胁传旨钦差,也就朱景洪能干出这档子事,靠的就是自己有圣宠在。 没错,老皇帝虽然揍他,那也确实是爹打儿子,必然是有父爱在其中。 “小的明白!”胡永全苦笑着答道。 别看他是个东厂掌班太监,那怕是司礼监的秉笔和掌印,说穿了也只是皇家奴才而已。 真惹得朱景洪这浑人不高兴,一拳打死了也是白丢性命。 疏不间亲,皇帝总不能让自己儿子偿命,最多不过一顿板子而已。 “太子爷,口谕已经传到,若您没有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回京复命了!” 这地方胡永全一点儿都不想多待,他生怕朱景洪又搞什么幺蛾子。 “胡公公,你替我向父皇问安,并转告父皇……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平定金陵倭患!” “是!” 再度向朱景洪二人行礼后,总共在行宫待了不到十分钟,胡永全上马后便离开了。 来的时候因皇帝要求,他们是以每日六百里的速度赶路,如今回去便可以慢些了。 来回接近三千里,他胡永全可不是铁打的,长时间快速赶路身体也吃不消。 马蹄声渐行渐远,行宫处只剩一种侍卫和仪仗,以及站在前边儿的兄弟二人。 看着前方宫门,朱景洪叹息道:“四哥,咱们在这儿费心卖力,老头儿连句好话都没有,他这人品……” 敢当众编排皇帝的,这世上只怕也只有朱景洪了。 但周围众人都不觉得奇怪,只因他们见怪不怪了。 别说现在,便是以往被打烂了屁股,朱景洪被抬下去后也会说这些话。 一句话形容,怕是真怕,浑也是真的浑。 然而朱景洪话还没说完,却听见周围发出了惊呼声,转头一看却是太子晕倒了。 太子晕倒可是大事,周遭宦官连忙上前照料,最终在朱景洪指挥下抬去了寝殿。 当然了,朱景洪还严令在场众人,太子晕倒的消息不准传出去。 很快太医赶来,瞧了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气血不畅所致,开几副安神药吃也就好了。 半个小时候,朱景源已经醒了过来,正在看胡永全带来的奏章。 朱景洪本来想拦着,可是根本拦不住,于是只能听之任之。 “你替朕分忧,还是朕替你分忧?” 这是请求调拨水师的批复,可以说措辞极为严厉,看得朱景源眼泪都在打转儿。 余下几份奏章,则是朱景源专门的请战折,上面的批复同样也很严厉,甚至不乏贬低和讥讽。 总体来说就一个意思,朱景源来了个把月屁事没办成,根本就不配做大明朝的太子。 看到最后,朱景源真的落下了泪珠,此刻他感到无尽的委屈和悲伤。 “你们都出去,五十步内不许有人!”朱景洪吩咐殿内众人。 待宦官宫女全都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朱景洪兄弟二人。 眼见只有亲兄弟在,朱景源情绪根本控制不住,最终竟嚎啕大哭起来。 “四哥,其实也没多大事,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嘛……你看我,老头儿还说要把我腿打断……” 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就听朱景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十三弟,这么多年……我一直竭尽全力,想做好爹他交代的每件事!” “他让我读书,我两个月就将四书五经背下,他让我进学,一年四季无论寒暑我从未迟到,他让我……” “爹他要求十分,我都会努力做到十二分,不是想坐稳这狗屁太子之位,只盼着他老人家能夸我一句……” “说……老四,你小子不错!” “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做得多好,爹他从来都是责骂,从来都是挑我的错处,从来没夸我一句啊……” 越往后说,朱景源情绪越发崩溃,甚至于捶胸顿足,看起来显得有些癫狂。 朱景洪只是默默听着,他知道这位大哥需要发泄。 这样的原生家庭,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朱景源没长歪也不容易。 哭诉了几分钟,朱景源突然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横梁。 ”四哥,你好些了?”朱景洪试探着问道。 几息之后,只听朱景源平静说道:“十三弟……此番我被发配金陵,如今爹又派太监来责骂我,看来这一天终于到了……” “那一天?”朱景洪摸不着头脑。 只见朱景源从床上坐起,转过身看向朱景洪,一字一句道:“爹要废我太子之位了!” “四哥,这不可能,你别胡思乱想……” “这不是胡思乱想,爹一直喜欢老六,夸他文采可比圣贤,夸他做事稳妥老道,还说……” 还说过什么,朱景源差点儿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四哥,你是嫡长子,太子位肯定是你的……”朱景洪还在劝解。 朱景源根本理会,而是自顾自说道:“今日派人来责骂,下次就是废太子的诏书了……” “甚至……还有三尺白绫和毒酒!” 第46章 好险 【感谢“砍材喂马”、“李白忠实粉丝”两位的打赏。不建议账户上留存太多起点币,以免触发金融风险!】 眼看朱景源越说越离谱,完全是自己吓自己,朱景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杀朱景源,便是要废他的太子位,皇帝都得过皇后这一关。 “也好,至少能给我个痛快,不必像老大老二一样,死得憋屈……” 老大朱景渝,当年有夺嫡之心,鼓动朝臣攻击太子,被朱咸铭一脚给踢死了。 而事后查明,其中还有老二朱景湛在撺掇,于是朱咸铭当即废其王位,并下旨将其永久圈禁。 在破败的王府中,朱景湛忧惧交加无人问津,不到半年便不治而亡。 所以朱咸铭不只是逼父弑兄,对自己亲儿子也是毫不手软。 有这样的爹在,也难怪朱景源忧惧交加,以为老爹也要对自己动手了。 “四哥,别忘了……娘还在呢!” 皇后杨清音,那是真正疼爱儿子的母亲,也是给予朱景源最多温情的人。 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朱景源在压迫下才没长歪,才会将善良仁慈种到心间。 “对……还有娘,还有娘护着我!” 一边说着,朱景源便踉跄起身,而后往书桌方向挪动去。 “四哥,你又怎么了?” “我要给娘写信,娘会救我的……” “四哥,你若这样做了,便会真的激怒老头儿,到时候只怕真的无可挽回了!” “可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拿起笔,朱景源显得格外无助。 “老头儿说咱们差事没办好,咱把他办好不就得了?” “那又谈何容易!” “只是不容易,又不是办不到!”朱景洪不以为意。 没等朱景源再问下去,朱景洪从他手中拿掉了笔,而后说道:“四哥,你先休息,有事一会儿再说!” “身体是本钱,若你身体垮了,那岂不是便宜了老六?” 一番劝慰之后,朱景源总算是被说动,躺到床上竟很快就睡了过去。 心神俱伤,朱景洪是真的怕他倒下,那样就白让老六摘桃子了。 出了大殿,朱景洪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而后便往校场方向去了。 何顾谨正按他的意图审案,此刻他只得静待局面发展,并就最新情况的做出反应。 这也意味着,他只能待在行宫,不能出去晃悠。 前几日何嘉言送来了武器铠甲,到现在朱景洪还没用过,正好今日拿来试试手。 事情吩咐下去后,自有侍卫官宦们忙碌,朱景洪则是换衣服去了。 眼下团龙袍翼善冠,显然不适合剧烈运动。 大约半个时辰后,应天行宫西侧马场内,朱景洪身着简单的黑色交领贴里,正张弓搭箭瞄着前方目标。 他手里用的是硬弓,有效射程起码一百多米,毕竟军中配发的还好些,要弄来何嘉言显然费了心思。 如今这时代,火枪已经大规模应用,但因其射速射程和精准度不够,外加成本比较高,所以未将强弓挤出历史舞台。 至少朱景洪手里这张弓,杀伤力绝对超过火枪。 今日除了试弓,他还要试铠甲和兵器,以及难度最高的骑射。 好不容易练一次,总得把会的都练一遍,如此也可更好契合这具身体。 确认瞄准了前方,朱景洪松掉了弓弦。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驰而去,轻而易举命中靶子,可惜没有正中靶心。 客观来说,七十米距离能射到这种水平,在军中已称得上佼佼者。 然而现场围观侍卫,却没一个人出言喝彩,只因这不是十三爷的“真实水平”。 “十三爷,您喝茶?”宦官余海开口询问。 把弓扔向一旁侍立的陆育新,朱景洪转过身走向椅子方向,余海捧着茶盏立刻跟上。 “这是什么茶?”朱景洪随口问道。 “是忠顺王爷呈送主上的贡品,到底叫个啥名……奴才也不知道!”余海满是尴尬答道。 “原来是九叔……” 根据前身记忆,忠顺王朱咸镆并非皇室近支,其祖上乃是懿宗一脉所封藩王,与世祖朱审焯是亲兄弟。 传到朱咸镆这一代,按世祖所定降等袭爵祖制,他本该领正一品镇国将军之爵。 只因朱咸镆的父亲,在“东华门事变”中出过力,且在之后高调支持朱咸铭继承帝统,所以被格外加恩袭了郡王。 放下茶杯,朱景洪向不远处的陆育新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跑了过来。 “如今军中备有火铳,你想办法给我弄几支来,最好是不同样都来一件!”朱景洪慢悠悠说道。 火铳虽未能淘汰弓箭,但在军中已不是新鲜玩意儿。 莫说上直亲军卫和京营,便是各地都司的精锐之军,也都装备了这些东西。 一听让自己弄火铳,还要不同样的都来一件,陆育新只觉欲哭无泪。 他只想在龙禁卫混够资历,然后外放做官光宗耀祖,那曾想头一步就会这么难。 和朱景洪短暂接触这几天,他可赶上了太多幺蛾子,这世上就没人比他更难的人了。 “十三爷,火铳是军中管制之物,搜罗这些东西臣……” 见陆育新一脸便秘的样子,朱景洪摆了摆手:“行了,又不是让你几天办好,几个月的时间总能办到吧?” “我就是借来看看,看完了你再还回去就是,算得了什么大事!” 只要脸皮够厚,朱景洪就不觉得尴尬,难题也被抛给了陆育新。 当然了,他也不是一味压榨人家,只听朱景洪接着说道:“好好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要外放时,我去四哥处替你求个恩典,给你谋个好差事!” 一般来说,在龙禁卫当值只有五年,时间一到就得外放,初期任职的好坏直接影响日后升迁。 所以朱景洪这句话,对陆育新来说有莫大鼓舞,甚至连旁边几名侍卫都心动了,恨不得顶替陆育新接下这差事。 “十三爷放心,臣便是豁出性命,也替您把东西找寻到!” 见陆育新这般“舍生忘死”,朱景洪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环顾左右道:“你们看看,说得好像要他命似的,实在没法子也就算了,我又不是非要不可!” 说到此处,朱景洪只觉得心情大好,又命人将靶子摆往更远处。 “一百三十步,你们说……能不能射中?” 没等陆育新说话,旁边就有侍卫开口:“十三爷射术精湛,天下无人能及!” “便是一百五十步,十三爷也不在话下!” 明明之前多数未曾射中,一众侍卫还如此吹捧,可见众人拍马屁毫无底线。 再度瞄准前方,朱景洪屏住呼吸,确定目标后松开了弓弦。 可惜这次仍未射中,连箭矢都飞出了围墙去。 一众侍卫尽皆闭嘴,刚才他们夸得有多好,此刻打脸就来得有多快。 “派人出去看看,别射到了人!”朱景洪吩咐道。 当然了,跑马场外不会有人,射中人的概率基本为零,但朱景洪还是让人去看看。 当他继续练习之际,围墙的另一侧,应天知府贾雨村,正惊魂未定站在原地。 在他身前三十公分处的地上,正插着一直箭矢,尾部的羽毛还在迎风颤动。 贾雨村冷汗直冒,方才他若再往前半步,这条命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好险,好险……” 第47章 前倨而后恭 薛蟠找贾雨村求助,在人情和厚礼双重推动下,贾雨村决定帮薛家这个忙。 所以他来了行宫,觐见太子帮薛家递折子。 可惜朱景源正在休息,有朱景洪严令无人敢去搅扰,贾雨村要么改日来要么就得等。 他非轻言放弃之人,所以他选择在行宫等待。 干等着无趣,贾雨村便在行宫漫无目的散步,不知不觉到了马场外,却没想到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这些丘八,当真是放肆……”贾雨村语气森寒。 他两榜进士出身,如今贵为应天知府,有着光明的前程,却差点儿遭了横祸,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拔出箭矢,贾雨村气势汹汹寻找马场入口,誓要找到凶徒严加惩戒。 跑马场出入口有好几个,当贾雨村往北寻了去。 当他离开后,朱景洪派的太监才有太监出现,见无异常便返回禀告去了。 而在马场之内,朱景洪又连射两箭,这次终于有一支上了靶。 “余海,带上你的人,赶紧去弄点儿吃喝来,一会儿大家练起来不是渴就是饿!” 听得此言,周围几名侍卫顿时傻眼,他们只是过来布置场地,可没想过和朱景洪一起练。 比其他的倒不怕,他们就怕和朱景洪比拳脚,那是单方面挨揍的局面。 “是!” 余海带着一帮内侍离开,留在原地的侍卫都苦着脸,想要推脱却又不敢开口。 “我说……今日不比拳脚,你们担心个啥?” 有了这句话,众人才放松了些。 “替我着甲,一起练骑射!” “是!” 于是朱景洪穿上甲胄,装束与几名侍卫差不多一样,只是看起来英武了许多。 “上马……今日尔等命中最多者,赏玉如意一柄!” 侍卫们都是勋贵子弟,家中条件自是不差,玉如意对他们而言不算贵重,但却是值得一博的彩头。 众人纷纷挽弓上马,一时间马场之内蹄声雷动,爽朗高呼声响彻云霄。 少年意气显英姿,弓马骑射尚武德,朱景洪格外沉浸其中。 也正是这个时候,贾雨村气势汹汹进了马场,看见朱景洪一群人便认定凶手在其中。 “停下,都给我停下来……” 紧握箭矢,贾雨村快步走进场中,身着官服的他很是显眼,让纵马飞驰的众人注意到他。 “吁……” 朱景洪勒住缰绳,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而后从各方打马靠拢。 “你是何人?”朱景洪首先发问。 却见眼前之人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一袭紫色官服穿在身上,更显威严深重气场雄壮。 倒是难得一见的气度,可貌似此人来者不善啊! 当朱景洪看向来人手中箭矢,贾雨村已开口质问:“这箭是你们射的?” 虽觉朱景洪面有贵气,但今日他穿的跟侍卫差不多,贾雨村认不出他身份也属正常。 今日众人联系射箭,为了区分箭矢所属,在箭羽上做了颜色标记。 所以只扫了一眼,朱景洪就确认这支是自己射的。 真是眼前这丘八射的,贾雨村顿时火起,冷着脸训斥道:“这箭是我射的!”朱景洪平静回话,他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是你射的?行宫重地谁允许你胡乱射箭,若误伤了太子殿下你们该当何罪?” “尔等既是行宫侍卫,就当以本职差事为要,岂能以刀兵做儿戏?” 经过短暂懵逼后,当场有侍卫呵斥道:“放肆……” 然而没等这侍卫继续说话,只见朱景洪摆了摆手,示意后者不许插言。 毕竟人家是有理的,让人家发发火儿也很正常,他朱景洪还是很大度的。 见贾雨村怒目而视,朱景洪便致歉道:“这位大人提醒得是,是我思虑不周,往后定会多加注意!” “往后?你还想有往后?”贾雨村气得发笑,暗骂此人莫非是个傻子。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上官是谁?” 不把朱景洪狠狠收拾,贾雨村难消心头之恨。 然而没等朱景洪回答,远处余海一帮人已经赶来,见有外臣在他们都很疑惑。 “十三爷,糕点果品茶水果汁都搬来了,您看放哪儿合适?”余海大声请示。 “这点儿小事也要问,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放了就是……”朱景洪沉声以对。 听到“十三爷”三个字,再听到朱景洪的回话,贾雨村整个人便呆住了。 十三皇子在金陵,这件事贾雨村是知道的,但一直都没机会面见,只知他脾气暴躁威慑金陵文武。 如今看来,眼前这人便是了! 此时的贾雨村,心中怒火已被懊悔覆盖,整个人处于极度惶恐之中。 他贾雨村何等草芥之人,竟敢呵斥这位爷,当真是不要命了。 当然了,贾雨村也感慨自身命途多舛,被贬官后好不容易攀上贾家,得以复职并来到应天任知府。 本以为飞腾之机已至,正想着趁乱撰取政治利益,谁知得好巧不巧得罪了朱景洪。 见贾雨村愣在原地,额上已有细汉冒出,朱景洪便笑着说道:“这位大人,刚才差点儿将你误伤,是我的过错……” “十……十三爷,臣……恕臣眼拙,未能认出您来,以致大放厥词,言语失当……冒犯了十三爷,臣……” 刚才贾雨村言语有多犀利,此刻的他就有多谦卑,前后之间判若两人。 示意余海几人干活儿,朱景洪转向贾雨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能仗义执言,怎能说是冒犯!” 这个道理,贾雨村刚做官时信,现在嘛…… “十三爷海量,大人不记小人过,臣钦佩之至!” “只是臣之冒犯,岂可轻饶,万妄十三爷严惩!” 说道最后,贾雨村跪到了马前,因叩首而高高撅起的屁股,让朱景洪想到了某位好汉。 “你这人……”朱景洪笑了笑。 “行了,我恕你无罪,起来吧!” 作为曾经的打工人,他很清楚贾雨村此刻的心理,对他的霉运也比较同情,所以没有追究的意思。 正当贾雨村打算告辞离开,却听朱景洪问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现居何职……” 您老忘了我该多好,如此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虽是这么想,但贾雨村也很清楚,接下来免不了和朱景洪打交道,趁早说清楚倒也便宜。 “微臣姓贾名化,现任应天知府……” 听到贾化这俩字朱景洪没啥印象,但应天知府他可知道是谁,偏偏此人又信贾。 “贾化……你是贾雨村?” 十三皇子居于禁中,如何能知晓自己别号?难道是太子殿下时常提起? 这不太可能吧……但也不是没可能! 撇开胡思乱想,贾雨村恭敬答道:“回禀十三爷,臣给自己起了个别号,正是雨村!” 第48章 帮忙 “哦~”朱景洪再度上下打量了他。 这一字回应语气起伏,让贾雨村不明就里,此刻他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在于,若真是太子时常提起,他贾雨村青云直上的机会便到了。 忐忑在于,刚才他毕竟得罪了朱景洪,对方年幼喜怒无常,若是。 “贾雨村……” “臣在……” 贾雨村勾着腰,神色间极为谦卑,比一旁站着的余海还像奴才。 打量了贾雨村一眼,见对方有常见的文人儒雅气质,实在看不出日后其人品败坏。 但其实他的转变也不稀奇,满朝官员哪个不是饱学文人,可为官后又有几个以圣人教诲自守。 “你到应天任知府多久了?判了多少案子?”朱景洪随口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突兀,却让贾雨村心中更为兴奋。 难道真是太子爷看重,所以十三爷才问自己这些? 贾雨村恭敬答道:“回十三爷的话,臣蒙陛下隆恩起复,到任应天不足一月,至于判案……自有衙中推官主管,臣只总揽大概!” 从马上跃身下来,朱景洪取下了头盔,一旁的宦官连忙将其接过。 招呼一众侍卫吃水果,朱景洪才看向一旁的贾雨村,徐徐说道:“近日按察司有民告官,我记得被告就是你们应天府的人!” “十三爷明鉴,正是府衙推官胡进安!” 朱景洪随口问道:“此人品性如何?人家所告之事是否属实?” “这……臣才到应天,大小事务都未理清,胡进安是否作奸犯科,臣着实不清楚!” 见贾雨村急着撇清关系,朱景洪不由露出笑容,说道:“胡进安是你下属,他如今牵扯上了官司,你就没做点儿什么?” 十三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警告我表明立场?可自己眼下还没考虑清楚啊! “十三爷,臣也在查这件事,可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想来胡进安怕是清白的!” 这番话说得不清不楚,显然贾雨村还没考虑清楚,自己到底要倒向哪一方。 “是吗?都说如今贪墨横行,你可得好好查查!” “若有疏忽,不免有失职之过!” 贾雨村连忙说道:“十三爷教诲,臣定当谨记,回去之后定会严查!” 他算是听明白了,如果自己站错了队,到时胡进安被查出烂账,便会给他也定个失职之罪。 当然了,贾雨村没被吓到,依然按照此前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才做决定。 本来以为话到这里,他也可以告辞了,谁知朱景洪又问道:“你来行宫,可是有事?” “臣来拜见太子殿下,有事要向殿下禀告!” “什么事?急不急?”朱景洪问道。 如果急的话,朱景洪也是可以代理的,实在不行去请太子也行。 “金陵薛家求到府衙,说他家如今所领皇差,在镇江府出了些差错,想叫太子爷做主!” “哦?说来听听!” 薛家是听司礼监差遣,负责的差事朱景洪没了解过,今日正好问来听听。 听贾雨村细说后,朱景洪大致有了了解。 “事情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我会跟四哥禀明!” 总算是可以告辞了,贾雨村可谓求之不得。 “多谢十三爷求助,那臣就告退了!” “别忘了把应天府的事理清楚,去吧!” “是!” 贾雨村告辞离开了,朱景洪则陷入了思索。 薛家是为剿倭筹备军需,如今被金陵地方官刁难,显然是遭了池鱼之祸。 所以,这个忙是要帮的,一方面是为了剿倭大局,一方面则是为了做个人情。 什么人情?当然是给薛家的人情。 想到此处,朱景洪便吩咐道:“余海,派个人去把李文钊叫来!” 如今金陵这些地方官,那些靠得住那些靠不住,朱景洪着实分不清楚,所以他干脆让李文钊帮忙。 对于皇室而言,最信任的是内廷宦官,然后是上直亲军卫,再然后是勋贵集团,最后才是文官士大夫。 虽然官阶不高,但李文钊妥妥是金陵的大人物,每天也是有诸多公务缠身的。 然而朱景洪有召,他再忙也得屁颠赶过来,前后只费了不到半个小时。 当李文钊赶到时,朱景洪已练得大汗淋漓,一帮子侍卫更是气喘吁吁,甚至有人还带了伤。 “过瘾,下次咱们再来!” 听到这话,旁人都只能憋着,唯侯璟忍不住抱怨:“十三爷,不是说了不练拳脚,下次您可别骗我们了?” 他侯璟也是国公府小爷,在公府是爹娘祖母的宝贝,谁能想到会被今日这般暴揍。 最关键的是,和朱景洪认识几年,这种揍他还没少挨。 朱景洪极为爽快道:“侯璟,你如果不愿意,那往后就不叫你了!” “十三爷,臣不是那个意思!”侯璟连忙解释。 真要是被这小圈子抛弃,那他之前的揍不白挨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酒!” 一帮子侍卫陆续散去,紧接着朱景洪让宦官替自己卸甲,并对一旁的李文钊说道:“李千户,别来无恙!” “臣拜见十三爷,不知十三爷唤臣过来,有何吩咐!” 示意李文钊起身,朱景洪平静说道:“吩咐倒谈不上,只是想问你些事!” “让那些地方衙门清账,他们究竟有没有认真清账,有没有再弄虚作假?” “你们锦衣卫负责监察地方,千多号人撒在各大小衙门,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 如今的锦衣卫,已被改为专门的情报机构,在各省都设置了千户所,在上直亲军卫中编制最大的。 听了朱景洪这番话,李文钊便把自己搜罗的消息,分门别类的讲了一遍。 其实关于这件事,即便朱景洪不来问,李文钊都要找个时间来汇报。 总体而言,经过上次议事,朱景洪下了严令之后,各府县衙门的确实在忙碌,尽可能的把缺的钱粮补上。 虽然还没全部完成任务,但离期限还有五六天时间,朱景洪倒也不是很慌。 “这次叫你过来,除了问明情况,还有个事要你帮忙!” “能为十三爷效劳,是臣的荣幸!” 才说完一句,李文钊又补充道:“只要力所能及之事,十三爷只管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金陵薛家不是帮着采办军需吗?今日好像镇江府有人为难,你给想想办法!” “能不能做到?” 薛家被为难,这事儿李文钊还真知道,甚至比薛蟠知晓得还要清楚些。 “臣回去就想办法!”李文钊答应得很干脆。 “你办事还是得力的,此番剿倭大捷之后,回京我会替你请功!” “你这样的本事,窝在小小金陵委屈了,我看做佥事同知都行!” 毫无疑问,朱景洪又开始画大饼了,奈何听着确实让人舒心,李文钊也露出了笑容。 “多谢十三爷提携!” 第49章 锦衣卫上门 李文钊离开后,一身臭汗的朱景洪回了寝宫,在宦官服侍下就要洗澡。 被这些不男不女的宦官伺候洗澡,朱景洪总觉得有些别扭,但也只能忍着。 他本想把英莲叫来,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英莲暂时还不大见得光。 平日端茶送水也就罢了,真要是让她伺候洗澡,难免不会被人联想到那档子事儿。 这要是传到京城去,英莲只怕性命难保。 洗完了澡,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朱景洪得知太子还在睡觉,这让他暂时打住了议事的想法。 百无聊赖之下,他又想到了宝钗,一时间整个人都躁动起来。 既然是红楼世界,不收集几个金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朱景洪暗暗想到。 此前他让张临打听后,已得知黛玉如今不过十二岁,现如今已被送去京城荣国府。 十二岁在小学都没毕业,这让他着实下不了手。 在此情形下,并列金钗之首的宝钗若不拿下,那岂不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朱景洪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馋人家身子。 “上次登门有些唐突,只怕薛家丫头对我有了恶感,今日顺手帮了他……还得让她知道才行!” 若是薛宝钗知道,朱景洪把上次的事定义为“有些唐突”,恐怕只会气得半死。 思来想去,朱景洪最终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写出了今生第一封信。 写完之后,他立刻让人准备礼物,打算以赏赐的方式将信送出。 “撩一撩,十年少……” 朱景洪哈哈一笑,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真爽。 当然了,赏赐薛家也不只为撩拨宝钗,其实更多是为了释放信号,让薛家知道朱景洪会撑着他们。 否则,在金陵各级官员衙门威吓,薛家怂了撤出上告,游戏就没法儿玩下去了。 行宫里宝物着实不少,想要赏赐直接调用便是,不到半小时邓安便将东西准备妥当。 为了“掩人耳目”,赏赐的东西预备了三份儿,朱景洪悄悄把信放进了宝钗那一份里。 在等待领人带着赐品出行宫时,整个薛家如今却紧张万分,只因今日锦衣卫的官差上门了。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不经正常程序逮捕官民,自然是任何人都对其避之不及。 如今薛家告官,本就惹上了大麻烦,近期生意上的事又不顺,如今还惹来了锦衣卫…… 整个薛家,此刻都处于悲观和恐惧中,多数人都埋怨是薛蟠惹来的祸端。 作为当家人,薛蟠本来也挺惶恐,可和锦衣卫官差一番交谈后,他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锦衣卫非但不是来找麻烦,反而是替他家解围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薛家就派几个人到衙门,跟我们一同往镇江府去!” “多谢诸位,实在是多谢了!”薛蟠郑重作揖。 “那我们就告辞了!” 眼见几名校尉要走,薛蟠向不远处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递了个荷包过来。 “诸位,这是一点儿茶钱,诸位切莫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为首小旗官盯着钱袋。 薛蟠笑了笑,将钱袋直接塞进小旗官手中,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薛某了!” 轻轻一掂量,少说也有四五十两,让这小旗官乐得笑开了花。 “那……就多谢了!” 众人一团和气,薛蟠高调送锦衣卫出府,让所有人看见他与锦衣卫有说有笑。 送走了锦衣卫,薛蟠立刻回了内宅,向母亲妹妹说明情况,希望他们不要担心。 “蟠儿,你在锦衣卫有朋友?” 锦衣卫这种衙门,很少有人跟他们交朋友,薛蟠直接摇了摇头。 “那他们怎会帮咱们?难不成别有所图?” 孀居多年,为了守住丈夫儿子家业,薛姨妈有着很强的戒心。 一旁的宝钗说道:“会不会是贾知府想了办法!” 薛蟠微微点头,说道:“这位知府人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就在一家人安心之时,外面却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太,大爷……有公公来了,说是来传十三爷的话,请大爷速速前去!” 薛蟠最怕听到的,就是“十三爷”三个字,刚刚还放松的他顿心头一紧,忍不住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本想喝茶来缓解,颤抖的手晃得杯盖叮叮作响,将他的恐惧直接明示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蟠儿,你快去吧!”薛姨妈面带凄楚。 这一刻,薛家的天仿佛又要塌了。 “是!” 怀着悲壮之心,薛蟠迈步走出了房间,独留母女二人伤心落泪。 “宝钗,你说娘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些事情!”薛姨妈忍不住哭诉。 惊惧之中,宝钗也不知如何化解,只能温言安抚着母亲。 面对朱景洪这等权力顶峰的人,她的聪明才智几乎全无作用。 再说赶去前厅的薛蟠,见到邓安是一万个小心。 “不知十三爷有何吩咐?”薛蟠极为惶恐,在一个邓安面前勾着腰。 邓安神色冷漠,徐徐说道:“薛蟠,十三爷有令!” 薛蟠哪敢怠慢,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十三爷说了,前些日子拜访尊府,行为略显唐突失礼,返回之后深觉冒昧!” 啥啥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眼前这死太监说胡话?这真是的十三爷让传的话? 但看邓安认真的样子,薛蟠得承认这确实是真的。 “故今日特备薄礼,送至尊府聊表歉意!” 说完这话,邓安往外边儿吆喝了一声,便有小宦官抬进了三个大木箱子。 “薛大爷,左边儿的是赏赐给你的,中间是赏给你们姑娘的,右边是给你家太太的!” 见薛蟠还杵着发呆,邓安略带不满道:“薛大爷,你还不谢恩?” “谢十三爷厚赐,谢十三爷厚赐!”薛蟠连连磕头,此刻的他仿佛捡回了一条命。 “十三爷吩咐过,各人的东西各人亲领,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回话之后,薛蟠连忙吩咐小厮,让他去请薛姨妈和宝钗出来。 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薛姨妈和宝钗很少到前厅来,但朱景洪有令她二人岂敢不从。 事实上,薛蟠对此倒乐见其成,今日受赐最好弄得阖府皆知,背后就没那么多人说闲话了。 薛姨妈宝钗二人出来之后,又是在邓安面前一番跪拜,才算把受赐的东西领到了手。 “话我已经传到,这就告辞了!”邓安拱了拱手,迈步就要往外走去。 “公公慢走,我送你们出去!” 这一送,少不得又是百十两银子出去,但薛蟠花这钱只觉得安心。 待她离去之后,薛姨妈就命人将箱子抬往内宅。 按朱景洪的吩咐,三个箱子各被抬回三人住处,将由他们各自打开查验。 “阿弥陀佛……今日得十三爷赏赐,此前恩怨便已了解,为娘总算可以安心了!”薛姨妈双手合十,跪着冥冥之中存在的神灵。 “但愿吧……”宝钗却没那般乐观,只因家中还有官司缠身。 第50章 登徒子 薛蟠笑呵呵从府门返回,进来时却发现已聚了不少族人,其中便有二房长辈薛玉成。 “蟠哥儿……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薛玉成杵着拐杖发问。 “是啊……又是锦衣卫上门,又是宫里来人的,真真是吓死个人了!” “蟠兄弟,你不会又惹祸了吧?” 从薛玉成打开话匣子,现场众人七嘴八舌问了起来,让心情本好的薛蟠顿时垮下了脸。 “二叔公,我难道就是专程闯祸的?” “实话告诉你们,我找了锦衣卫里的朋友,替咱解决镇江府那边的事!” 收了自己银子的人,薛蟠便认为是交了朋友,这是他极为朴素的世界观。 “至于今日来的公公,说出来你们怕是不信……乃是奉十三爷之命,特来赏赐太太和与我兄妹!” 前一句话大家勉强能信,可这后一句众人就真的不信了,因为这听起来确实太假了。 “十三爷赏赐?蟠哥儿……这可不能乱说,传扬出去岂不招来大祸!” 薛蟠脸色一沉,怒道:“你们不信?那就随我进去!” 此刻他极力想证明自己,所以非得让众人心服口服不可,否则他一天都不会痛快。 赏赐的礼物,已被搬至薛蟠院中,众人一路来到了他的房内,看着薛蟠打开了木头箱子。 箱子虽然很大,但里边儿东西却没多少,各有刀剑一把外加一套书,以及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怎么还有兵器!”有人忍不住吐槽。 一般来说,赏赐不会出现这这凶器,只因着实不太吉利。 薛蟠当即呵斥:“十三爷喜好武艺,这事儿难道你们不知?” “所以……这真是十三爷所赐?”薛玉成极为诧异。 薛蟠撂下箱盖,徐徐说道:“二叔公,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十三爷的谣啊!” 薛蟠信誓旦旦,让众人不得不信。 “如此说来,蟠哥儿和十三爷有交情?” 那天朱景洪到薛家时禁军封了宅子,薛家族人和奴仆大多被禁锢,外加薛蟠严令知情者不可议论,所以薛家众人根本不知真相。 “算是吧!”薛蟠讪讪道。 和锦衣卫他敢乱认关系,但跟朱景洪他可没这么大胆,于是便模棱两可回答。 听到这话,薛家众人松了口气。 朱景洪是盘踞在他们头顶的乌云,随时都能给薛家降来狂风暴雨,如今这片乌云消失了,让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在高兴的同时,众人看薛蟠也觉得顺眼了些,现场黑着脸的只有薛玉成等少数几人,他们都是族里的实权派。 只听薛玉成慢悠悠道:“蟠哥儿,十三爷大人不计小人,往后你可得洁身自好……别再给族里惹祸了!” 这话表面是教育,其实是在提醒在场众人,薛家的祸事都是薛蟠惹来的。 薛蟠却没听出真意,笑着答道:“二叔公,您老教训得是,往后我再不敢了!” 这一边薛蟠招呼着族人,而宝钗也已回了闺房,正拿着笔在纸上描着花样子。 朱景洪的赏赐她没有在意,毕竟薛家巨富,金银绫罗都是不缺的。 她现在只庆幸,薛家和朱景洪恩怨消了,往后不用再为此事而担心。 薛宝钗心平气和坐着,她屋里的两个小丫鬟可好奇得很,当着她便将木箱打开了。 “两柄如意,还有两套书,还有一二三四……六件钗饰,两件玉簪……” “还有笔墨纸砚……还有两柄团扇,都是竹丝制成的贡物,上面的花样可真好看!”莺儿拿着团扇反复打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听着莺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宝钗仍拿笔描着,并未被外界声音打扰。 这时丫鬟文杏突然开口:“姑娘,这里还有一封信!” 拿着团扇欣赏的莺儿转过头去,果然看见箱子底下放着一封信,于是立刻将其拿了起来。 “什么信?莫非是放错了!” “薛……姑娘亲启~” 念完信封上的几个字,莺儿抬头道:“姑娘,是给你的信!” “胡说八道,怎会有给我的信!”宝钗板起脸来。 作为闺阁女子,若是私自收受信物,传出去绝对有损名节,宝钗自然是不会承认。 “那这信如何处置?”莺儿左右为难。 偏偏文杏插话道:“姑娘……这信只怕是十三爷写的,会不会是他有什么吩咐?” 这话反倒提醒了宝钗,她本来想说把信烧了,眼下却又犹豫起来。 万一信里真吩咐了事,她给撕了岂不又给家中招祸。 可既然是给薛家的信,为何又要署名给自己?宝钗百思不得其解。 “信拿过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看信,毕竟小心才使得万年船。 “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宝钗支开了莺儿两人。 “是!” 等她二人忙碌之时,宝钗撕开了信封,从里边儿拿出了信纸。 纸是极上等的宣纸,墨也是极品的徽墨,然而…… “这写的是什么字!”宝钗极为嫌弃。 这样的好纸好墨,上面的字却稀烂,笔法结构基本不讲究,只能说是可以辨认而已。 “这真是一位皇子写的东西?”宝钗表示怀疑。 皇室为天下第一家,朱景洪这等嫡皇子,起码是翰林院的学士启蒙,怎会连字都写不好? 撇开这些疑问,宝钗捏着鼻子看了起来。 “薛姑娘,一别数日,不知卿可安好……” “此前朱某唐突到府,致使姑娘受惊,实在抱歉,万望姑娘见谅!” “今闻姑娘族中遇事,为表歉意,朱某已令锦衣卫登门,为姑娘一家分忧解难……” 看到这里,宝钗这才知道,锦衣卫突然登门,原来是受朱景洪指令。 “当日孟浪,绝非朱某本心……” 不是本心?难道谁还能强迫你?宝钗心中吐槽。 “姑娘高洁海量,想来不会与朱某计较,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两家也算交个朋友……” “往后若遇难事,姑娘可遣人来告,力所能及之事,朱某愿意效劳!” 看到此处,宝钗总觉得怪怪的,这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帮薛家? 当然了,若能得到朱景洪的照拂,对薛家来说自是大有裨益,这一点宝钗还是知道的。 原本想着阅后即焚,可现在这信反倒是个凭证,叫宝钗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还有一页?”宝钗有些惊讶。 宝钗拿起上面一页,却见下面写着一首诗,相对来说字迹工整一些。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诗敬赠薛卿!” 看到最后一句,宝钗顿时气愤不已,当即把纸笺拍在了小几上。 “登徒子……”宝钗骂出了声。 第51章 学子的要求 “十三爷,快醒醒……” “十三爷,醒醒……” 朱景洪正做着美梦,他和宝钗正泛舟游湖,眼看着就要更进一步,他是真的不想醒来。 迷糊之中,朱景洪问道:“谁呀,干嘛!” “十三爷,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天塌下来了?”朱景洪仍闭着眼。 “不是……” “不是就滚,别搅了我的好梦!” “十三爷,行宫有人闹事,太子爷请您过去呢,您快些起来吧!”余海忍不住上手推搡。 “行了,准备更衣!”朱景洪怒气冲冲。 梦已经醒了,宝钗已经消失,他也没了继续睡的欲望。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余海麻溜转身,招呼其他人开始准备,有的拿内外衣物,有的端来热水和毛巾,有的拿来了牙刷和牙粉…… 睡眼朦胧中,朱景洪从床上站了起来,伸开手任由其他人忙碌,很快里外衣服就穿好了。 洗漱完毕之后,朱景洪才往前殿赶了去,便见朱景源正和几个小官商量。 跟随朱景源来金陵的东宫属官,大多数都被他派到了各地,明察暗访地方官员清账情况,其中也包括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 以至于现在,朱景源身边就剩几个学士,遇事连个靠谱的谋士都没有。 “十三弟,你总算来了!” 朱景洪慢悠悠走进屋子,几名学士都起身行礼。 “四哥,有什么大事,非得这么早搅人清梦!” 前世想睡懒觉而不得,今生不必担心上班的事,朱景洪自然是敞开了睡。 一般这个时候,朱景源都会教训几句,要求朱景洪按时起床吃饭。 “十三弟,上百学子聚在行宫外,要我将按察使何顾谨罢免!” 拿起一块糕点,朱景洪随口问道:“那四哥你是如何打算?” 情况他已经知道,如何处理他在路上已想过,但眼下得问问朱景源的想法。 “我打算派人将其劝离!” “那就劝呗!”朱景洪咽下糕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于是朱景源看向几名学士,说道:“你们先去吧!” “是!” 显然,将由这几名学士前去宫门,把我外面的学子劝离,但朱景洪并不看好他们。 “十三弟,若是这些人劝不走,咱们又该如何?” 朱景洪笑着说道:“四哥,读书人都是讲道理的,怎么会劝不走呢,你就别多虑了……” 朱景源难得多想了些,只见他眉头紧皱道:“十三弟,一大早来这么多学子,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们要求罢免何顾谨,显然背后有人挑唆……” 看着身旁的太子,朱景洪稍微感到意外,显然经历近期的这些事,这位独立思考能力已经见长。 “四哥高见!” 朱景洪夸了一句,然后又拿起了一块儿糕点,这时候他还真有些饿了。 见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朱景源扣响了桌子。 “十三弟,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四哥,你分析得有道理,没毛病啊!” 见朱景洪浑不在意的样子,朱景源板起脸说道:“那要是劝不走怎么办?” “那只有两个办法!” 自己一个法子都没想出,老十三仓促间竟想到两个,朱景源实在感到佩服。 朱景洪当即问道:“十三弟,那两个办法?” “听从学子们的建议,直接将何顾谨罢免,如此这些人自会散去!” “何顾谨是从三品官员,我罢免不了……” 说到这里,朱景源才反应过来,当即改口:“十三弟,何顾谨是按咱们的意思做事,怎能将其罢免!” 看着眼前可爱的中年大男孩,朱景洪笑着说道:“那就拿棍棒赶人,这总是容易的吧?” “这……对学子们动武,只怕传出去风评不好!”朱景源面露沉思。 如今虽说皇权高度集中,可他朱景源还不是皇帝,对士林评议还是很在意的。 朱景洪悠然道:“所以我们得找个正当理由,让咱们动手合情合理!” 听到这话,朱景源顿感不妙,他猜老弟很可能要出馊主意。 “什么理由?” “行宫后边儿是什么?” “是什么?”朱景源不明就里。 “当然是太祖爷的陵寝了!” 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朱景源稀里糊涂问道:“然后呢?” “若是因这帮人喊叫,致使太祖爷发怒,总该可以赶走他们吧?顺道再抓几个带头的,逼问出谁是背后主谋!” “太祖爷发怒?太祖爷他……已故去多年,如何发怒?” “这还不简单,随便在陵园内找棵树,烧掉不就得了?” 听到这大胆的计谋,朱景源竟不知该哭该笑,一时间也没答应。 事实上,朱景洪也不指望他当即答应,只因这确实是很犯忌讳的事。 稍有不慎消息走漏,朱景源别说保住太子位,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于是朱景洪笑着说道:“哈哈四哥,其实也没到那步田地,咱们时间的多很……跟他们耗就是了!” “几位学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不定能将他们劝走呢!” 眼见太子依旧愁眉苦脸,朱景洪遂站起身,拍了拍手指沾的食物碎渣后道:“说好今日一起跑步,要不现在就走?” 太子身体实在太弱,朱景洪是真怕他嗝屁了,被老六朱景渊捡了便宜,所以他才让其一起跑步。 “十三弟,有这些麻烦事在,我哪有心思跑步去!” “四哥,你待这儿愁眉苦脸,也解决不了事情,走吧走吧……” 被朱景洪拉拽着出了大殿,二人先是去更衣,而后一起到了校场。 就在他二人晨练时,行宫最外层的宫门处,上百名身着襕衫的学子跪着,远处引来大量百姓围观。 “诸位,你们所说太子爷知道了,如今已命人下去查访,定会为百姓主持公道!” “快快先回去吧,有了消息自会公布……” “都快些回去吧!” “回去吧回去吧!” 一帮东宫学士苦心劝解,然而却无一人起身离开,让几位学士深感尴尬,于是还得继续劝下去。 “等到太子殿下主持公道,我们自会离开!” 现场有一人开口,立马又有人接话:“对……还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罢免酷吏何顾谨,还金陵以清明!” “罢免何顾谨!” “罢免何顾谨!” 呼喊声逐渐统一,很快有上百号人齐呼,一时间风雷云动声势滔天。 几名学士的声音,轻而易举被压制,让他们根本没办法劝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退回宫门,而后找朱景源禀告去了。 见几名学士仓惶离开,学子们更是受到鼓舞,留在宫门的心更坚定了。 他们多数是年轻人,正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纪。 为民请命,他们自觉责无旁贷,誓要将酷吏何顾谨罢免。 第52章 是锦衣卫的意思 【第51章被屏蔽了,正在申请解禁】 布政司,内堂。 何顾谨脸色阴沉,一旁坐着的是郑显林,后者此刻也在皱眉沉思。 瞥了郑显林一眼,见后者仍旧一言不发,何顾谨当即忍不住了。 “老郑,你不会想着独善其身吧!” 被何顾谨这样一激,郑显林脸上明显挂不住,随即开口:“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凭空污人清白?” “凭空污人清白?现在你也说这话了?此前如何审案可是咱一起定的,现在你就不认账了?” 见何顾谨胡搅蛮缠,郑显林敲着茶几说道:“我们能不能就事论事?眼下都火烧眉毛了!” “就事论事当然可以,可你一句话都不说,咱如何论事?” 郑显林无话可说,房内又沉默了下来。 “那帮人可真是阴险,他们自己不敢露面,就撺掇学子们胡来!” 郑显林极为痛恨道:“这要是太祖爷世祖爷在世,这些人全得掉脑袋!” 朱咸铭也是同样的狠人,但他是当朝的皇帝,郑显林自然要注意一些。 “要我说,干脆老郑你领着人,去行宫外把他们劝走!” 何顾谨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他自然不方便露面,所以只能请郑显林出马。 “我去就我去吧,布政司按察司的人都去,你说如何?” 郑显林答应得很痛快,倒让何顾谨有些不适应,但他马上回话:“可以,我现在就回去召人!” 他们的两座衙门内,都有自己的利益共同体,多加几个人效果肯定会好些。 见何顾谨起身就要离开,却听郑显林开口:“案子审得如何?” “差不多证据齐备了,随时可以开堂定罪!” 胡进安本来就犯了事,都没用何顾谨多费心思,无论人犯还是吏役就都招了。 本打算进今天升堂,“传票”都发下去了,哪知道会闹出这档子事儿。 郑显林黑着脸说道:“那就好,就今天升堂,把这案子判了,他们也就闹不起来了!” 眼下还没判自己就被称作酷吏,真要判了那些人不会闹得更厉害?对此何顾谨深有顾及。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都豁出去了,你还顾及什么?” 郑显林起身说道:“等我去了行宫,他们会说你我狼狈为奸,不会只骂你一个人!” 皱眉沉思之后,何顾谨一拍桌子,极为果断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二人各行其是,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同僚下属,让他们一起去行宫外。 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按察司副使周彦,只因此人管理一省生员学籍,也就是大众所说的学政。 上百生员汇聚行宫,金陵发生了这样的事,周彦本人也很着急。 所以当何顾谨找上他,没说几句周彦便同意去劝,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容易招呼了。 比如专管狱讼的副使陈宣仪,此人便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反正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去,何顾谨也拿他没啥办法。 当然了,何顾谨也没闲着,而是立刻让人准备升堂,并命人去传当事双方。 再说另一头的行宫,朱景洪兄弟二人跑完了步,便得知了何顾谨升堂的消息。 “这厮倒是有胆,是个可用之人!”朱景洪忍不住赞许。 士林风评,是文官最在意的东西,何顾谨这个时候顶风硬上,着实不是一般的能人。 “嗯……”朱景源此刻气喘吁吁,只随意应了一句。 只不过绕着校场小跑了三圈,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两公里,他竟累成了这个样子,足见其身体素质有多差。 朱景洪接着说道:“四哥,这样的人你可得保住,否则就让干事的人寒心了!” “嗯!” 校场东侧,已经搭起了凉棚,座椅瓜果茶水都有,朱景洪兄弟二人搀扶着走了过去。 当他二人坐下,因为接下来要商量事,朱景洪便让周围太监宫女退开。 “十三弟,郑显林能不能把人劝走?” “我看悬得很,所以还是要依我的办法,以惊扰太祖陵寝的罪名,将这些人全部缉拿!” 学子们年少轻狂,非常容易受人蛊惑,自以为掌握真理,想说动他们无疑很难。 如果任他们胡闹下去,很容易影响民间议论,所以必须要尽快制止。 最近听从朱景洪情况太多,朱景源只觉在离经叛道的路上,已经是越走越远。 但不得不说,这些办法是真好用啊……朱景源痛并快乐着。 只听他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想了想,朱景洪答道:“还得再等等,午饭之前吧!” 动粗是最后的手段,非必要的他是不愿意用的,所以他打算再给学子们个机会。 “回禀太子爷,十三爷……李千户来了!” 听到禀告声音,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太子便说道:“叫他过来!” “是!” 没一会儿,身着紫色麒麟纹官服的李文钊飞速赶来,并向朱景洪二人行了大礼。 “李千户,你最近很忙啊!”朱景洪徐徐开口,只是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近日探知各衙门账目,还得派人刺探倭寇情报,而且白莲教的逆贼也有动静,这两天臣都没咋合过眼……” “说来不怕太子爷十三爷笑话,今早上臣小解去……还差点儿摔进了茅坑里!” 这次学子聚到行宫,锦衣卫没有发现端倪,为此朱景洪本想训斥两句。 可眼下看着李文钊憔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锦衣卫人手多差事也多,这些情况朱景洪大致也了解,此刻他也不好过多苛责。 “外面那些人你看到了?” “看见了!”李文钊小心答话。 朱景洪沉声问道:“东宫学士劝不走,若是郑显林他们也劝不走,你说该如何处置?” 李文钊很鸡贼,当即答道:“臣听太子爷十三爷吩咐!” “回答得很快嘛,看来你还是不够累啊!”朱景洪笑着说道。 话里的讥讽之意,李文钊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对此他只能低着头尴尬一笑。 敛去笑容,朱景洪冷声道:“李文钊,请你过来是为太子爷分忧,不是让你当应声虫来的!” “是!” “这些人表面是想罢免何顾谨,实则是威逼太子,这难道是为臣者应该做的?” “他们年轻,定是受人蛊惑,若郑显林等人久劝不散,你们就该不再姑息,严查背后之主谋!” 他们年轻?您好像比他们更年轻吧? 还我们姑息?这事儿没您二位拍板,谁敢对这些学子们用强? 李文钊心里吐槽,脸上却是一成不变的恭顺,听到最后还郑重点头。 “十三爷的意思,臣明白了!” 谁知朱景洪正色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锦衣卫的意思!” 第53章 宫门处 “是,是臣意思!” 李文钊被迫认改口,看得一旁的朱景源有些不忍,只因着实太欺负人了些。 朱景洪接着说道:“郑显林一帮人正在劝,你先回去调一批人过来,若能把学子们吓走,也就不必动武了!” “是!” 朱景洪语气放缓,平静说道:“你不必担心,只要办好了差事,太子爷不会亏待你!” “谢太子爷,十三爷!” 朱景洪挥了挥手,李文钊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朱景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十三弟,如此逼迫,孤实有不忍啊!” 朱景洪伸出小子捅了捅耳朵,朱景洪慢悠悠说道:“四哥,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前两日老头儿的训斥,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只用一句话,便让朱景源顿时傻眼,再也没心思替李文钊担心了。 作为曾经的打工人,朱景洪很理解李文钊的难处,可眼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事成之后补偿此人了。 哈哈笑了两声,缓解了凝重的气氛,朱景洪压低声音问道:“四哥……到底烧哪棵树,你想好了没有?” 要以惊扰太祖陵寝的罪名抓人,也得需要确凿的证据,为了不把事情闹得太大,朱景洪打算在陵寝外烧一棵树。 在陵寝内搞动静,饶是朱景洪有皇子身份,也没那么大胆子。 端起茶杯,朱景源缓缓品了两口,最终低声说道:“随便找一棵,最好是找小一点儿的,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 放下茶杯,朱景源身体有些颤抖,脸色苍白道:“十三弟,此乃大逆之事,你可得小心啊!” 显然事情还没办,他就快要被吓死了。 朱景洪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说道:“四哥你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言罢,朱景洪也没逗留,直接转身准备去了。 想到要在朱元璋陵寝外放火,他是既有些害怕又感到兴奋。 再说行宫外面,郑显林带着官员和学院教授们,正苦口婆心劝着一帮学子。 然而非但没人离开,反而还有学子不断加入,眼看着人数就往两百去了。 “诸位,你们可要想好了,威逼太子乃是重罪……” “若是为此影响学籍,你们可就追悔莫及了!” “你们还年轻,不要被人蒙蔽哄骗,好好读书做学问才是正经!”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也有学子实在忍不住,开始跟郑显林等人辩论。 他们虽然年轻,但能通过县府院三场考试,对经义的理解运用自是不差的。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一老一小争得面红耳赤,一时间谁都说不过对方。 正当行宫外吵嚷不绝时,突然听到东面传来马蹄声,同时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东侧有大批锦衣卫赶来,领队骑马的乃是一名副千户。 在他身后,身穿黑衣的校尉差役,粗略估算有近两百多人。 这些人拿着木棍和绳索,针对的目标已经很明显。 人心都是肉做的,或许一时间会热血上涌,但真的看到危险逼近时,多数人还是会感到害怕。 尤其今日这件事,本身跟他们没有利益牵扯,为这事儿把前程搭进去,正常人都会打退堂鼓。 “诸位,太子殿下为奸人蒙蔽,我等虽只是一介书生,但饱受圣人忠孝之训,自当……” 察觉到会有人退缩,领头的人开始给身边人洗脑,呼吁同学今日便是学以致用,匡扶社稷公心的时候。 谁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就胆小鬼不配做圣人门徒,不配做为天地良心的读书人。 “快走孩子们……再拖下去,你们前程可就没了!” 学政周彦一个个的劝,然而现场众人都被“绑架”了,都不想做第一个离开,被同学唾弃的胆小鬼。 于是很大一部分人,就在恐惧和不甘中熬着,同时盘算着一会儿如何逃离。 事实上,从一开始热血上头,到现在也该冷静下来了,多数人心里都是有一本账的。 “赵喜林,你家老母种地缝补为生,含辛茹苦将你养大进学,你就不为自己老亲想想?” “走,你现在你跟我回去!”周彦拽着其中一人就要拖走。 他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很清楚在场众人的想法,只要他拖一个人离开,后面劝其他人就容易了。 实在不行,那就继续拖其他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嘛。 周彦确实是个好人,也让郑显林几人看到了办法,于是他们也开始上手拖拽。 被拖拽的几人,此刻心里是高兴的,如果能被迫拖走的话,他们便不会社死了。 “拉住他们,咱们绝对不走!” “对……拉住他们!” 好吧,有人喊话之后,立刻做出了示范,逼得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屁股都已离地的赵喜林,被这么一拉又了回去,让他此刻是欲哭无泪。 郑显林不过七八个人,面对近两百人都生员队伍,他们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随着有人开始朗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背诵,最终再度汇聚成一个声音。 或许是受气氛感染,本来有些害怕的学子,此刻再度热血上了头……恐惧再度被压下了。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也!”看着眼前学子,周彦和几名教授痛心疾首。 郑显林亦是摇头,他嗓子都快冒烟儿了,此刻也选择了放弃。 只听他叹道:“唉……怪他们年轻,更怪背后撺掇的人!” “郑大人,是谁在后背捣鬼?”周彦含怒而问。 郑显林神色阴沉,说道:“今日未到的人,都有可能!” 背后撺掇的人是谁,郑显林大致也有猜测,只是没有证据他不好明言。 而此刻的幕后黑手,正坐在按察司大堂内,听着何顾谨审案子。 证据一件又一件被摆出,双方辩论逐渐白热化,胡进安虽熟悉刑律,此刻也急得满头大汗。 他也知道,何顾谨要把案子办死,单凭自己辩解毫无作用。 “胡进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何顾谨一拍惊堂木。 他只想快些结案,所以言语中有催促之意。 胡进安根本不答,而是看向了钱瑞明和刘德言,等待着二人及时搭救。 他很清楚,自己这案子真成了铁案,钱刘二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何大人,卑职有话要说!”刘德言终于开口。 “等会儿再说!”何顾谨冷冷回话。 钱瑞明立时接话:“何大人,我等既为陪审,便有监督之权,难道还说不得话了?” “赵大人,没有这样的道理吧?你可得说句公道话!” 【第一章末尾,补发了个彩蛋,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54章 激烈碰撞 【第51章放出来了!】 赵旭言不想陷入派系斗争,所以选择两不相帮,于是答道:“只要和案情有关,你们自然可以说话!” 环顾左右,何顾谨一派的人,此刻都去了宫门劝人,倒教他孤掌难鸣了。 脸色阴沉,此刻何顾谨宛如凶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听清了没有?与本案无关的事,你们就不必说了!” 刘德言笑着说道:“何大人,我们要说的……自然和本案有关!” “那就快说!” “我听说大人以重刑逼供,方才有了堂上这些人证,如此审案……未免有构陷之嫌!” “大人熟读大明律,难道要知法犯法?” 说到最后,刘德言已不再伪装,直接把矛盾对准了何顾谨。 紧接着钱瑞明也插话道:“何大人酷吏之名,如今可都传遍了金陵,难道你就不怕世人谩骂?” 谁知何顾谨毫无畏惧,义正言辞道:“说话要讲证据,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证据,如今行宫外有大批学子汇聚,请求太子殿下罢免酷吏,说的可是大人您啊!” 目光扫向钱瑞明,何顾谨冷声说道:“我说了,凡事要讲证据,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要按察司做什么?” 何顾谨不愧是久经官场,与钱刘二人互怼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于气势还要强些。 “太子爷亲令本官严审此案,如今证据确凿欲要宣判,你二人却从中作梗,只要让本官难堪,还是受了谁的指使……想要跟太子爷作对?” 何顾谨此刻就像一条饿狼,被逼绝境选择豁出命去反击。 只听他接着说道:“太子爷是奉圣旨来金陵办差,尔等从中作梗莫非是藐视圣上?” “你……你血口喷人!”钱瑞明气得肝儿疼。 看着对方气急的模样,何顾谨嗤之以鼻,自己二十年老刑名,这二人以为开玩笑的? 何顾谨自得之时,只听刘德言开口道:“何大人,你说要讲证据,那好……我就跟你讲证据!” “带人证上来!” 何顾谨脸色铁青,此刻他本能的感到危险。 没一会儿,便有两人被带上大堂,却是按察司大牢的两名胥吏。 看了何顾谨一眼,刘德言肃然道:“诸位,此二人是按察司大牢的书吏,牢里发生的事他们都清楚!“ “这两日大牢内是如何审的案子,你们当着诸位上官和百姓,就在这大堂上说吧!” 两名小吏一脸惶恐,一家老小性命被人捏着,让他们此刻必须鼓起勇气,指出何顾谨刑讯逼供。 为了赢,刘德言等人已不择手段,毕竟是何顾谨先坏的规矩。 “回……老爷的话,这两天奉何大人之令,牢房差役严加用刑……” 在两名小吏叙述中,何顾谨酷吏的形象被坐实,引起外面的百姓一阵议论。 堂上,薛蟠本以为官司要赢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让他心情甚为沉重。 而一旁的冯渊直接麻木了,一连数次的极限体验,让他对胜负已不关心了。 他现在只想尽快要个结果,哪怕直接去死也愿意,至少不用再折腾了。 “哼哼,本官审案历来公正,仅他二人一面之词,又能说明什么?”何顾谨死不承认。 这里他官阶最高,死皮赖脸的不承认,其他人也拿了他没办法。 “一面之词?行宫外汇聚数百学子,他们的声讨也是一面之词?”刘德言也豁出去了,直接跟何顾谨刚正面。 钱瑞明则看向赵旭言,问道:“赵巡按你说,似何顾谨这般酷吏,是否该停职待参?” 根据大明律,巡按都御史有权勒令三司主官停职,期限是一个月的时间。 但这是拿自己前程作赌注,一旦未能将对方罪行坐实,巡按本人也将被罢官待参。 从始至终,赵旭言都不想卷进去,此刻他仍秉持这一原则。 刘德言立马接话:“赵巡按,胡进安可以被免职,何大人就不能停职?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否则公允何在?” 他二人互相配合,完全是在逼迫赵旭言,根本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一位御史若失了公允,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到了这一刻,赵旭言也感受到了,被逼到墙角的憋屈感觉。 或许是因为紧张,赵旭言连续咳嗽起来,而且越咳声音还越大。 “此……事,务必要……” 说到这里,赵旭言从椅子上起身,在钱刘二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却直接往后倒了去。 没错,赵旭言晕过去了,终究没能没说出让何顾谨停职的话。 “赵大人……赵大人……” 现场传来惊呼声,钱瑞明动作最快,麻溜就扑到赵旭言面前,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 “赵大人?赵大人?你醒醒……” 虽被扇得生疼,赵旭言愣是没一点儿反应,气得钱瑞明心里骂娘。 “来人,送赵巡按下去歇息,不许让任何人打扰,再去城里请大夫来诊治!” 何顾谨是真的担心,赵旭言忍不住疼会醒来,所以立刻下了这道令。 几名吏员得令上前,将赵旭言抬出大堂后,一场闹剧才算截止。 坐到主位上,何顾谨一拍惊堂木,朗声道:“继续审案……” “如今案情已明,证据确凿,本官宣判……” 没等何顾谨把话说完,只听刘德言怒斥:“何大人,案情并未明了,证据不算确凿,你如何能够宣判?” 钱瑞明立刻插话:“莫非何大人,将刚才的人证视若无睹?” “大明律明言有载,你若敢当堂犯法,我老刘便舍了这乌纱帽,直接去京城告御状!” 说完这话,刘德言直接起身离开,钱瑞明同样拂袖而去。 如果说刚才只是明着对抗,发展到这一步就撕破脸皮了。 何顾谨按朱景洪的意思审案,目的是为保证自己安全,但此刻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所以此刻,他迟疑了! 强行宣判,必然触犯大明律,告到京城各方势力角力之下,他何顾谨结局一定很惨。 但直接不审,又显得他底气不足,坐实了刑讯逼供这件事。 “为保公允,待暂时退堂,待赵巡按醒来即行宣判!” 借着这么个理由,何顾谨宣布了退堂,他打算立刻去行宫一趟,让朱景洪二人拿个主意。 不管回来怎么判,只要他判之前去过行宫,就能把这事儿和朱景洪二人扯在意一起。 到时候即便天塌了,也有这两位爷一起顶着。 当何顾谨往行宫赶时,朱景洪随身带着火石和桐油,出现在了孝陵金水桥外。 他是骑马来的,随行跟了十名侍卫。 “你们在此等着,我一人进去拜谒祖陵!” 干这种事儿,可不得一个人去嘛! 第55章 太祖之怒 得知朱景洪赶来,孝陵卫指挥佥事刘延庆立马出来迎接,今日轮到他坐衙指挥。 朱景洪还没走过金水桥,就遇到迎面而来的刘延庆等人。 “臣刘延庆,参见十三爷!” “嗯!” “昨夜太祖托梦,今日我特来拜谒,你们不必多礼,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谎话朱景洪是张口就来。 “这……” “太祖爷托梦火气很大,梦里还把我骂了一通,我是进去磕头认错的……你们难道还不放心!”朱景洪反问。 自从上次倭寇流窜到孝陵,皇帝杀了不少军官,其中就有孝陵卫的指挥同知。 这极大震慑了孝陵卫上下,于是他们最大力度加强了巡防,以保证绝对不再出事。 一般来说,除了里边儿守陵的太监,外人基本不允许进去,孝陵卫的人同样如此。 “十三爷,太子爷怎没来?”刘延庆壮着胆子问。 “怎么?我不是朱家子孙,我就不能进去?”朱景洪垮着脸质问。 “臣不是这个意思……” “莫名其妙……” 说完这句,朱景洪径直往里走去,刘延庆挥退了手下一干人,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十三爷,臣来给您引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朱景洪只想在心里骂人,却拿刘延庆没有办法。 人家要给你带路,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朱景洪若再下令让他离开,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那就前面引路!”无奈之下,朱景洪只得认了。 看来放火是不能够了,他只能另外想办法。 沿着御道往前走了几百米,二人才进了陵园正门。 陵园内很安静,朱景洪左右打量着情况,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行事。 越过神功圣德碑亭,朱景洪忍不住开口:“刘佥事,行宫外有学子聚集吵闹,你可知道?” “臣略有耳闻!”刘延庆小心回答。 学子们聚集是稀罕事,如今在应天城内已经传开,刘延庆当然也知道。 朱景洪接着问道:“你都听说了,你说太祖在天之灵,是否也听到了?” “这……臣不敢妄言!” 朱景洪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二人接下来沉默不语,一路往陵园深处走了去,很快来到了享殿之外,里面就供奉着朱元璋的神主。 刚到应天时,朱景洪兄弟二人就来祭拜过,所以此刻并不陌生。 有几十名宦官负责打扫和看管,享殿内外干净而整洁,里面的香火从未断过。 进殿之前,朱景洪正了正衣冠,然后说道:“刘佥事,随我一同进去吧!” 本打算只送到大殿外,此时朱景洪让他一同入内,倒叫刘延庆措手不及。 “十三爷,享殿重地,臣岂可擅入!”刘延庆极为惶恐。 “那就在门外侯着!” “是!”刘延庆松了口气。 于是朱景洪迈步走进了大殿,在奉祀官一通礼仪指导下,开始拜祭这位朱家先人。 仪式完毕,朱景洪长跪于垫子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众人只当他在冥想,所以没有当一回事,然而接下来却对劲了。 十几分钟过去,朱景洪还跪在原地,可就让众人感到诧异了。 偏偏这不是啥出格举动,所以众人只能在一旁陪着,想各种方式来转移时间。 当大殿内外众人神飞九天时,却见朱景洪突然直起身子,一脸狐疑看向了左右。 “你们听见没?” 听到这突然而来的问话,众人更觉得一脸懵逼,刚才明明没声音啊? “十三爷,听见什么?”有宦官问道。 朱景洪接着说道:“我听见了……太祖爷的声音!” 这下众人更惊讶了,皆看向大殿正位的太祖神位,只见香烛烟火摇曳,周遭寂静无声。 “你们没听见?” “十三爷,奴才等确实没听见!” 只见朱景洪径直起身,怒斥道:“你们这些蠢货,刚才都神游物外去了,怎会用心倾听太祖圣音!” 一众宦官战战兢兢,全都跪到了地上,他们可担待不起怠慢太祖神灵的罪名。 这时,大殿外的刘延庆忍不问道:“十三爷,太祖爷……说了什么?” 朱景洪沉声道:“太祖爷说,外边儿太吵了!” 刘延庆一时沉默,他敢确定没听到太祖的声音,所以他猜测朱景洪这样说,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然而朱景洪却不问他,而是转身看向几名宦官,语气严厉质问道:“你们听到了没有?” 被他前后这么一吓,几名宦官那还敢说没听见,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回答听见了。 这些人说听见了,人证也就有了,所以朱景洪得成热打铁,让刘延庆也认下这件事。 “刘佥事,难道你没听见?” “臣……” 击垮一个人的心防,除了言辞要足够尖锐,而且还要在气势上压人,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没等刘延庆多说一个字,朱景洪又说道:“刘佥事,你就是这样侍奉太祖爷的?” “如此怠慢太祖爷,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有几颗脑袋可以砍,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此前砍的几十颗人头,到现在还死不瞑目呢。 “臣……万死!”刘延庆当即叩首。 走到刘延庆面前,朱景洪语气严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太祖爷的声音,你听见了没有?” 面对一位不要脸的皇子,而且很可能奉太子之命前来,刘延庆那还敢坚持己见。 “臣听见了,太祖爷说太吵了,外边儿那些读书人太吵了!” 这番回答让朱景洪很满意,只见他面带怒容道:“那你愿不愿意,替太祖爷扫除聒噪之声?” 果然来了,刘延庆其实想拒绝,只因他也不想掺合进这些事。 但此刻朱景洪威逼在前,让他没有推脱的机会。 “那好,你现在就去!” 跪在原地,刘延庆抬头问道:“敢问十三爷,臣要如何做?” “带上你的兵,到宫门揭露那些学子罪行,勒令他们立即离开!” 听到只是叫这些人离开,刘延庆顿时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他们若是不走?” 朱景洪转过身来,看向前方神主牌位,沉声道:“那就会同锦衣卫,直接拿人!” 刘延庆暗骂自己多嘴,直接领命离开就是了,何必要多问这一句。 “你还不去?” “是……臣这就带人去!” 刘延庆张惶间离开了,朱景洪却没着急着走,而是对着神位再度叩拜。 “不肖子孙朱景洪,未能保太祖爷安宁,实乃万死之罪,还请太祖爷息怒!” 不管怎么说,今日他他利用了人家,真心实意道歉也是应该的。 都是自家祖宗,想来是不会怪罪的……朱景洪如此安慰自己。 起身之后,朱景洪看向左右宦官,说道:“今日太祖受扰,你们都要记清楚,往后若有人来问话,可不要说错了!” “奴才明白!” 第56章 决断 行宫之外,微风徐徐,吹动着学子们的衣摆。 过去了将近多小时,锦衣卫还没有动手的迹象,这让原本担忧的众人,胆气又冒了出来。 不止如此,在看到太子雷声大雨点小时,还有更多学子汇聚而来,学子人数已奔着三百人去了。 所谓法不责众,今日之事若能全身而退,他们将收获士林清誉,往后为官之路将更平坦。 当然了,现在说当官还太早了些,毕竟他们乡试都还没参加,连个举人身份都还没有,但这不妨碍他们憧憬未来。 正当众人畅享美好生活之时,耳边又传来了马蹄声,而且听声音数量还不少。 又是谁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数十名骑兵正在靠近,后边儿还跟着上百名军士。 有眼尖的人,已通过旗号辨认出来者身份,于是向身边人传递消息。 “是孝陵卫的人……” 孝陵卫只负责守陵,连金陵都司也无权调动,这帮人怎么进城来了? 不光学子们疑惑,在场的锦衣卫同样如此,纷纷猜测这些人来凑什么热闹。 众人狐疑之间,刘延庆带着人马已到宫门,只听他语气严厉呵斥道:“太祖神灵在侧,尔等无端喧闹,已然惊扰陵寝,还不速速退去?” 听到这话,锦衣卫的副千户神色一喜。 惊扰太祖爷的陵寝,真是抓人的好罪名,这下他不用费心罗织罪名了。 “速速退去!”刘延庆声音越发洪亮。 在他身后,两百多名士兵尽皆大吼。 “退去!” “退去!” “退去!” 军队的杀伐之气,让学子们再度感受到绝望。 可要是被骂一通就逃,此前努力不就白费了? 只听其中一人高呼道:“太祖爷痛恨贪官污吏,我等为民请缨,太祖爷在天之灵岂会怪罪!” 朱元璋痛恨贪官污吏的程度,他说第二绝对没人排第一,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 按照这个逻辑,学子们为民请命,朱元璋还真不会怪罪。 刘延庆可不会想这些,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这帮学子不走他就要动手。 “周副千户,惊扰太祖爷陵寝,你还不将这些人缉拿?” 理由是如此的正当,周副千户也带着任务来的,这帮人不走他就必须得抓,期限最迟不过中午。 而眼下,太阳已经升到最高了。 摩拳擦掌,周副千户高声道:“弟兄们!” “有!” “拿人!” “是!” 锦衣卫的校尉们干站了半天,心里早就不痛快了,此刻得令没有半分犹豫,拿着棍棒就冲向前去。 他们可不管读书人清贵,不停招呼是伸手就打,现场直接传来了哭喊声。 “弟兄们,协助拿人!”刘延庆也跟着下令。 当众人忙碌之际,刘延庆跃下了马背,他得立刻进宫去觐见太子。 只有太子为这件事定了性,刘延庆才会真的感到安心。 比起方才朗诵经义,学子们的哭嚎声无疑更大,朱景源在寝殿里都听见了。 “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吩咐了没一会儿,便有宦官飞速返回,告诉了他外面的情况。 对这一结果,朱景源已有心理准备,所以他显得比较镇定。 “启禀太子爷,孝陵卫指挥佥事刘延庆求见!” 来回踱步,朱景源只盼着朱景洪早些回来,却不知自己已经被坑了。 没错,始作俑者的朱景洪,此刻并不打算露面,一切都将由太子主导。 好处太子拿,骂名当然也是太子来背,所以他注定等不来朱景洪。 “快去请十三弟!”朱景源一脸焦急。 就在这时,几名东宫学士进了大殿,宦官们想拦都拦不住。 “太子爷,锦衣卫和孝陵卫,正在抓捕学子,这该如何是好?” “学子们虽有过错,但终究是一片公心,太子不可弃之不顾啊!” “还请太子爷速下决断,抚平乱局!” 学士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不要动武,这和朱景源既定策略相冲突。 但见众人一片赤诚之心,朱景源也不好严厉驳斥,只能推说:“是孝陵卫的人说,学子汇聚惊扰了太祖陵寝!” “若真如此,便是大逆之罪,必要缉拿严审才是!” 不等众人反驳,朱景源接着说道:“孝陵卫指挥佥事就在殿外,何不先传他上殿询问,若情况属实缉拿也无可厚非!” “若其中另有隐情,到时再说放人也不迟!” 这番话有理有据,几位学士无可辩驳,便只能请刘延庆上殿来。 身着甲胄,刘延庆快步进入大殿,而后跪拜在朱景源面前。 “臣孝陵卫指挥佥事刘延庆,叩见太子殿下!” 走到刘延庆面前,朱景源严表情肃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回太子爷,方才十三爷拜谒太祖陵寝,享殿之内忽传太祖爷圣音……” 不是玩儿火吗?怎么有传出太祖圣音来了?朱景源有些错愕。 但他还不糊涂,当即追问道:“太祖圣音?” “正是!” “太祖爷说了什么?” 迎接一众学士质问的眼神,刘延庆硬着头皮答道:“太祖爷说……外边儿太吵了!” “所以你就命人缉拿学子们?”朱景源冷声问道。 牵扯进这些糟心事,没点儿脑瓜只会被人玩儿死,刘延庆此刻脑筋飞速运转着。 “回禀太子爷,惊扰陵寝乃是大逆之罪,臣专职护卫陵寝,岂能不将这些扰陵之人缉拿!” 他二人相互配合,逻辑闭环天衣无缝,几名学士根本插不进话来。 “诸位,你们怎么看?” 被朱景源问道,几名学士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惊扰陵寝这等大罪,坐实了是要夷三族的,为这些人说话风险太大了。 “此乃大事,请太子决断!” “请太子决断!” 这是大事,要请自己决断……听到这些话,朱景源既高兴又惶恐。 很快他镇定下来,皱眉思索后说道:“刘延庆……” “臣在……” “先将涉事之人缉拿,再令锦衣卫审问幕后主使!” “是!” 待刘延庆离开后,朱景源又对几位学士说道:“劳烦诸位,将今日之事拟出奏本,速发京城呈陛下御览!” “是!” 几名学士离开后,朱景源独自坐在大殿内。 以前他也做过许多决断,但从未有今日这般刺激,更让他尝到了“权力”的甜头。 颠倒黑白,操控阴阳的感觉,实在令朱景源着迷,这是循规蹈矩不可能感受到的。 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快感消失之后,朱景源又被惶恐笼罩,只因今日之事太过离谱。 他很担心朝中风评骤变,更担心被皇帝老爹看穿把戏,到时候他会死得很难看。 第57章 判案 锦衣卫和孝陵卫拿人,事情办得很是利索。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百多名学子便被捆好,嘴上塞着袜子或烂布被押走。 还没离开的郑显林等人,在城楼上目睹了全过程,这让他们深受震撼。 下面抓的可不是旁人,乃是三百功名在身的学子。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学子们自是超然存在。 毫无疑问,今日之事必会在金陵,乃至整个天下引起波澜,甚至于引发一场政治倾轧。 郑显林等人关心个人荣辱,只有周彦为学子们感到痛心,伤心此举有损金陵文脉。 但老实说,周彦把该做的都做了,其实可以问心无愧。 “走,我们去见太子吧!” 众人一起下了城楼,刚好遇到赶来的何顾谨。 郑显林关心审案情况,于是立马询问起来,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听。 得知钱刘二人图穷见匕,郑显林一点儿都不意外。 既然这两人冒出来了,借着今日学子闹事这事,郑显林打算将他们整死。 “对了,汇聚的学子呢?”何顾谨满脸疑惑。 上午还闹腾得厉害,现在怎么人都不见了? 学政周彦开口道:“何大人,锦衣卫和孝陵卫的人,一学子们惊扰太祖陵寝的罪名,把学子们全都抓了!” “惊扰太祖陵寝?”何顾谨有些惊讶。 太祖朱元璋的陵寝,离宫门至少隔着五里,中间还隔着几道城墙,想要惊扰到属实有些牵强。 这位太子爷,胆子可真大啊……何顾谨心中感叹。 朱景源是嫡长子,天然得到士大夫的支持,所以他这太子位才稳固。 如今朱景源对读书人出手,完全是自绝于士大夫阶层,等于是在刨自己太子位的根基。 当然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说明朱景源如今地位不稳,为了成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见众人还要废话,郑显林开口道:“走吧,我们去见太子!” 等他们到了寝殿外,却得知太子不在此处,具体去哪儿了宦官们也说不清楚。 不见到太子征询意见,郑何二人差事都没法办,所以他们选择等待。 他俩没走,其余官员也都留下,他们也很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办。 而此刻,朱景源已不在行宫,而是来到了孝陵内。 他心里也很慌,所以来找朱景洪,打算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十三弟,怎么耽搁这么久?” “四哥,这边也得打点好,否则老头儿派人追查,漏了馅儿就完了!” 这当然是借口,只因这件事皇帝根本不会严查。 若查出儿子拿祖宗开玩笑,他这当爹的脸上无光,岂不是自找苦吃。 当然了,这番理由朱景源信了,所以也没有再深究。 “接下来怎么办?” “把按察司的案子判了,把抓的官员抓了,整个金陵便再无人敢阳奉阴违!” “四哥便能以金陵之力,将倭寇斩尽杀绝!” 美好蓝图已经画好,就等着朱景源去实现。 而大军调动开始,才是朱景洪大展宏图之时,那是他真正需要表现的地方。 文官士大夫的支持,已被太子和老六瓜分,根本不可能有人支持他,所以朱景洪瞄准了勋贵武将。 而只有参与进战争,他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勋贵武将的认可。 否则他将一直是跋扈皇子,最多有点儿小聪明的人设,那对他攀登大位极其不利。 兄弟二人商议之时,有宦官来报:“太子爷,布政使安擦司诸官求见!” “四哥,咱回去吧,一切该结束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走吧!” 当朱景洪二人返回寝殿时,巡按都御史赵旭言也到了,他醒得确实很是时候。 官场中人都有人脉网,这同样也是一张消息网,网上利益相连的人,会自发把消息传给该知道的人。 而消息链的顶端,自然是金陵的一众高官。 藩臬二司的参政、参议、副使佥事都陆续赶来,其中也包括钱瑞明和刘德言。 所谓因势利导,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刻,高官们都来到了行宫,一场非正式的觐见,俨然成了金陵最高级别议事。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议事很关键,关系到金陵各大小衙门做事风向,甚至牵涉一众高官的荣辱生死,所以他们必须要到场。 然而诡异的是,十几名金陵高官聚于殿外,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虽是共事多年的同僚,彼此之间此刻互相提防,外加心情沉重又怎么说得出话来。 于是众人就这么等着,直到朱景洪二人返回了寝殿。 “列位大人,太子爷回来了,请诸位进殿!” 听到宦官传话,一众官员皆整肃仪容,并依官阶排班列,沿着台阶往大殿走去。 进了大殿,只见朱景源已坐主位上,一旁是朱景洪侍立着。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今天的事要有个解释,所以没等众人发问,朱景源便开口:“今日学子汇聚,惊扰太祖陵寝之事,诸位可都知道了?” 这话等同于认定,学子们确实惊扰了陵寝。 “臣等知道了!”布政使郑显林开口。 朱景源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道:“锦衣卫抓了人,如今正在审问,这事儿暂且不予理会,之后会有结果……” 他这表情可不是演的,他是真为学子们感到惋惜。 朱景洪站在一边,之前两位知县前车之鉴,此刻无人出言打断朱景源说话。 他说放到一边不予理会,其他人也只能认同。 唯有钱瑞明和刘德言,此时感到惴惴不安,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 “何顾谨……” “臣在!” “你那边案情可已审清?” 何顾谨郑重答道:“回禀太子爷,案情已经梳理明白,胡进安贪污府库钱粮,迫害百姓敲诈钱财,证据确凿!” “既已证据确凿,那就定在明日宣判……布政司和巡按都御史,都要派人前去听审问!”朱景源目光扫视左右。 “臣领命!” 郑显林和赵旭言相继表态,事情已经要尘埃落定。 “太子爷,臣有话要说!”刘德言终于忍不住。 朱景源看向他,说道:“你说!” “今日审案臣在旁听,案情并未明了,其中曲折还未理清,只怕明日不能宣判!” 有人胆子大提出质疑,这一情况兄弟二人早有预判,朱景源丝毫不慌。 “既有曲折,也可明日一同审清,孤想说的是……明日此案必须宣判!” “是!”刘德言退了回去。 “若无其他事情,今日便到这里,尔等都回去吧!” 没等众人反应,朱景源直接起身离开,众人便是想说话也没机会了。 这次议事很重要,但又好像没议个啥,但对局势的改变却是巨大的。 第58章 正确的时候 离开了寝宫,朱景洪二人也没闲着,而是乘轿离开了行宫。 只因朱景源说,他要去看望被捕学子们,劝他们弃暗投明走正道。 听到这一理由,朱景洪有些怀疑朱景源的用心,难道是想趁机洗白自己,同时收买人心?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朱景源完全可以甩锅给锦衣卫,然后装好人搭救这些人。 如此一来,他朱景源不但办成了事,还能狠赚一波声望。 如此真诚的四哥,居然引起自己怀疑,朱景洪想想都觉得可笑,暗叹果然皇家无亲情。 屁股决定脑袋,他朱景洪虽是穿越者,但只是个追求权势的俗人。 很快他两人到了锦衣卫千户所,衙门里的人只要是能动的,全都赶到了大门口迎接。 而兄弟二人进了千户所,只让李文钊和几名属官陪同,并让其他人都散了。 “学子们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太子爷请!”李文钊在前面引路。 朱景洪一直跟着,前后他都没怎么说话。 学子们人数众多,把锦衣卫大牢塞得满满当当,提前进牢房的王群二人已享受不到单间。 从被抓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时辰,锦衣卫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讲实话。 这都是因为李文钊非常慎重,未对被捕的学子们用刑,否则哪有锦衣卫撬不开的嘴。 “太子爷,疑犯都在牢里,里边儿脏……要不臣把人带出来?”李文钊试探着问道。 相比于其他牢房,锦衣卫大牢已经干净,得知朱景源要来他们还特意打扫了一遍。 此刻不想让朱景源进去,纯粹是出于遮丑的本能。 毕竟里边儿终究是牢房,看多了牢中不好的东西,肯定会拉低对锦衣卫的看法。 “不必麻烦了,我进去看看!” 朱景源是真的关心学子,所以他才坚决要进去,这让李文钊心里非常不爽。 自己被迫当了坏人,朱景源这就充好人来了?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即使你是太子爷,难道就不考虑底下人的感受? 察觉到李文钊神色变化,朱景洪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眼神中满是安抚之意。 此刻朱景洪不会解释,毕竟他也盯着太子之位呢,眼前不过暂时充当太子党罢了。 “走……进去看看!” 说完这话,朱景洪也跟了进去,李文钊叹气后随之而进。 “都闭嘴,太子爷来了!” “让你闭嘴……” 牢房内,满是校尉们的呵斥声,听得朱景源皱眉不已。 然而校尉们呵斥并无作用,得知太子驾临的学子们,个个都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们不会想到,之所以被抓进大牢,全是因为朱景源的拍板。 “闭嘴,都闭嘴,太子爷训话!” “都都安静……” 费了好几番功夫,校尉们才让众人安静下来,这时朱景洪才走进了牢房,出现在了一众学子之间。 “学生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牢房内桀骜不驯的学子们,此刻极为虔诚跪地叩拜,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君权神授,即使朱景源只是储君。 朱景源是何等尊贵之人,此刻竟愿纡尊降贵来看他们,这是何等的礼贤下士,他们又岂能不感动。 没有叫众人起身,朱景源扫视一圈牢房后,终于开口道:“你们糊涂啊!” 这话同样真情实感,惋惜只有溢于言表,学子们都能真实感受到。 “你们年轻,不懂政事,本该好生进学,将来为朝廷教化万民……” “可如今却受人蛊惑,妄自聚集干扰朝政,这难道称得上明智?” 每一句话,都是打心底里掏出来的,现场学子们很是安静,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看来今日,不必动刑了!”朱景洪低声叹道。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朱景洪也不大看得上太子,今日他总算看到了对方的闪光点。 朱景源以经义严格要求自身,圣徒般的操守与嫡长子身份结合,天然对士大夫阶层有感召之力。 说他迂腐也好仁弱也罢,但其身后的拥垒可着实不少,也难怪老六朱景渊折腾这些年,朱景源还坐在太子位上。 “太子爷要放了他们?” 李文钊理解不了,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着还在训示的太子,朱景洪淡淡道:“他们会主动招供!” “十三爷,招供之后,又该如何!” “当然是拿人!” “是!”李文钊答了一句。 这是朱景洪回过头来,说道:“在正确的时候拿人!” 李文钊勾着腰:“还请十三爷示下!” 朱景洪笑了笑:“什么时间拿人最轰动,引出的谈资最大,就什么时候去拿!” 背后是那些人捣鬼,李文钊心里已经有数,如今不过是补足手续罢了。 当他思索之际,却听朱景洪感叹道:“明日会审,案子就结束了!” ………… 夜幕降临,应天府衙后堂内亮着灯,贾雨村扶额坐在书桌后。 今日金陵发生大事,他却没能参与到其中,如今事件已经尘埃落定,他的沸腾之机已经离去。 “犹豫不决,时不我待啊!” 他一直没明确站队,想在关键时刻助太子成事,可却没把握住机会。 “老爷,太太派人传话,请老爷回府用饭!” “知道了!” 又是长叹一声,贾雨村从椅子上起身,带着随从往后衙走了去,他的官邸就在府衙后边儿。 入府进了内宅,自有丫鬟服侍更衣,穿好便衣贾雨村才来到饭厅。 其妻娇杏坐在餐桌前,正和丫鬟一起给孩子喂饭,见丈夫现身她便将孩子交给了丫鬟。 “老爷回来了!” “嗯!”雨村应了一声,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 娇杏使了个眼色,房间内几名丫鬟就忙碌起来,酒菜什么的都端了上来。 亲自给丈夫斟酒,娇杏将酒杯递到了雨村面前,后者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 “老爷有心事?” 相处这几年,娇杏对贾雨村非常了解,见他愁眉不展便问了出来。 “唉……一言难尽啊!” 一边给贾雨村夹菜,娇杏语气舒缓道:“老爷荣升应天知府,正是前程大好时节,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从一个丫鬟身份,被贾雨村收作姨娘,然后又续弦成了继妻,娇杏几年都在交好运。 如今贾雨村官复原职,她又重新成了官太太,对当下生活娇杏非常满意,所以她理解不了丈夫的心情。 “你不懂!”说完这句,雨村又喝了一口闷酒。 “老爷,你曾教给妾身一个成语,不知老爷可还记得?” 为了提升娇杏文化水平,贾雨村闲暇时没少给她上课。 “哪个?” 娇杏语气轻柔道:“欲壑难填!” 贾雨村一时怔住,这个词犹如当头棒喝,让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 一心想做大官,想要飞黄腾达……贾雨村发现自己魔怔了。 良久之后,贾雨村郁结散去,缓缓说道:“夫人,今日是你教我了!” 第59章 当堂拿人 正统十年五月二十六,金陵按察司大堂内,一众金陵高官俱已落座。 三堂会审,按察使何顾谨高坐堂上,郑显林与赵旭言在其左右落座。 堂上衙役持棍肃立,堂外观审百姓士绅鸦雀无声。 “啪”的一声,只见何顾谨表情严肃道:“传原告被告上堂!” 没一会儿,原告薛蟠表情严肃走到堂上,两名差役则架着冯渊跟在后边儿。 而被告胡进安,虽然穿着依旧华贵,但整个人却像重病了一场,看起来毫无精神。 要知道,昨天他还趾高气昂,配合钱瑞明向何顾谨发难,两相对比只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原告薛蟠,状告应天府推官胡进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经本堂严查……” “原告所诉罪状清楚,证据确凿,今日本官宣判……” 钱瑞明二人本想着今日蹦跶,但他们依仗的人证根本来不了,所以只能默默坐在原地。 一听要直接宣判,连审都不再审了,胡进安当即高呼:“证据不足你便宣判,何大人……你是糊涂人判糊涂案!” “本官不服!” 又是“啪”的一声,只听何顾谨呵斥道:“来人,让他住口,再敢咆哮公堂,大板伺候!” 胡进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咆哮公堂”四个字会用到自己身上,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了。 紧接着,两名衙役上前,直接将胡进安控制住,手中绳子随时可以勒住他的嘴。 “经三堂合议,太子殿下允准,今革胡进安推官之职,打入按察司大牢收监……” “一应卷宗上呈刑部,由部议处!” 胡进安毕竟是正六品官,朱景源虽能直接将其定罪,但作为对朝廷对皇帝的尊重,他只是将其革职让刑部来审。 当何顾谨说完后,胡进安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身后两名衙役堵住了嘴,然后用绳子将其捆了起来。 只听何顾谨接着说道:“疑犯冯渊,今已查明冤屈,当堂释放!” 听到这话,冯渊早已枯寂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活了过来。 他的眼角滚出泪珠,再看周围已不再灰暗一片,而是逐渐泛出了光彩,所有的人和物都值得珍惜。 而到这一刻,听审的百姓终于发出欢呼,称颂何顾谨是青天大老爷。 更有甚者直接跪地磕头,引得一旁士绅满脸鄙夷。 百姓就是这样简单,只要为他们讲公道话,真心实意替他们考虑,他们就会把你捧上神位。 只听何顾谨接着说道:“原告薛蟠,不惧艰辛,状告贪官,一片赤诚之心,可为青年才俊之楷模!” “太子爷表彰其行,赐‘积善成德’匾!” 积善成德匾,还是太子爷亲赐,薛蟠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真的是这么个好人? 好在这厮还算清醒,当即跪地谢恩:“草民叩谢太子殿下隆恩!” 到这里,宣判大致就已结束,何顾谨本打算讲些场面话,然后宣告庭审结束时,却听外边儿传来骚乱声。 堂上众官员正疑惑间,只见一帮锦衣校尉挤开人群,趾高气昂冲到了大堂之上。 “放肆,此为按察司大堂,尔等安敢……” 没等何顾谨把话说完,只听领队百户说道:“诸位,奉太子爷之令,缉拿暗中煽动学子闹事,惊扰太祖爷陵寝之人犯!” 这一消息更为劲爆,锦衣卫竟是来拿人的,而且还是在安擦司大堂上。 大堂之上,可都是金陵一省之高官。 布政司的参政参议,按察司的副使佥事,难道会是所谓人犯?外面的士绅不敢置信。 连他们都觉得离谱,普通百姓更是如此,一个个只等着看好戏。 “弟兄们,拿下!” “是!” 只见校尉们横冲直撞,将钱瑞明和刘德言二人按住,拿着绳索就往他们身上套。 这就是锦衣卫的办案方式,简单而粗暴,且让旁人无话可说。 “放肆,你们放肆……” 任凭钱刘二人如何呼喊,校尉们手上动作丝毫不满,很快便将这两人五花大绑起来。 两位金陵高官,顷刻之间变为阶下囚,给现场官员带来了极大冲击。 锦衣卫办案他们只听说过,岂会有今日目睹这般震撼。 管你三品四品,哪怕你是一品二品的官员,在皇权特许的锦衣卫面前,那就是待宰羔羊而已。 头一次,在场官员感到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生出逃离此地的想法。 “带走!” 领队百户一声令下,校尉们押着钱刘二人就往外走,外边儿百姓早就闪到了一边去。 官员们都被震撼,百姓们同样如此,那还敢挡在路上。 当然了,看到贪官污吏被抓走,百姓们心里是高兴的,只觉得苍天还是有眼的。 “退堂!” 何顾谨拍了惊堂木,起身便往后衙走去,一众官员们陆续退场。 挨着钱刘二人的几人,此刻走路腿脚都有些发软,显然被刚才的架势吓着了。 作为被告的胡进安,也被差役们押往大牢,薛蟠冯渊则在百姓簇拥中,走出了按察司的大门。 “薛大爷,你可真是好人呐!” “太子爷亲赐匾额,这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薛家传到薛大爷手中,往后必定更兴旺了!” “恭喜薛大爷……”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奉承话,薛蟠脸上笑开了花儿,这辈子从没有这般高兴过。 “说得好听,看赏……” 薛家奴仆拿出钱袋,直接往大街上撒钱,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看着所有人对自己感恩戴德,薛蟠头一次觉得做好人也挺不错。 “薛兄,多谢了!” 冯渊站在薛蟠身后,对他恭敬施了一礼。 所有人的感激和奉承,薛蟠都可以坦然受之,唯独冯渊让他很尴尬。 毕竟是他把人家打成重伤,间接又害得人被胡进安拷打。 “这……冯兄弟,你我就不必言谢了!”薛蟠讪讪笑道。 “救命之恩,在下谨记!” 薛蟠是害了他,但也确实救了他的命,冯渊还是恩怨分明的。 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几息之后薛蟠问道:“冯兄弟,这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回家读书,考取功名,重振家业!”冯渊回答得极为认真。 “薛兄,告辞了!” 冯渊转身离开,待他走出数步,薛蟠突然开口:“冯兄弟,当日你我争夺的女子,已经另有去处!” “不重要了!” 冯渊头也没回离开了,薛蟠只远远看了几眼,就又掺和进了众人之乐中。 “大爷,大爷……都中荣国府二爷来了,正在府中侯着!” 听到家奴禀告,薛蟠知道贾家来人定有要事,于是道别众人便往府中赶去。 他虽离开,应天城内却到处是他的传说。 第60章 行文各地 再说按察司内,退堂之后众官离去,郑何二人却聚到了一起,此刻正在何家书房内喝茶。 “当堂抓人,太子爷这一手,可真是太刁钻了!” “老郑你是没看见,赵旭言气得脸都歪了……哈哈哈!”说到最后,何顾谨笑出了声来。 都察院御史这些清流,最痛恨的便是厂卫,今天当着他们的面抓人,抓的还是金陵高官,他们岂能不感到生气。 事实上,只要是官员没人不恨厂卫,郑何二人不过是利益使然,此刻才笑得出来。 “这可不像太子爷的风格,倒像是……” 倒像是谁郑显林没说,但何顾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还真是哈……” “虽然手段刁钻,但却震慑人心,如今底下各府县,只怕没人敢阳奉阴违了!” 叹了口气,郑显林接着说道:“学子们闹事,可不止钱瑞明两个捣鬼……” 何顾谨接话道:“惊扰了太祖爷陵寝,其他人只怕也提心吊胆,就怕锦衣卫找上门去,他们哪敢儿再挑事!” “老郑,离太子爷化下的期限,只剩下四五天时间了,你说各府县的账能查清楚吗?” 冷笑两声,郑显林道:“各府县的账,那些知府知县哪个不清楚?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谁家有亏空敢承认?明着摆出来不就成贪官? 这牵扯着一大批官员,这才是钱瑞明二人折腾的底气,他俩代表着多数官员的利益。 “经过这次的大案,为平亏空强征钱粮的事,应当不会发生了!” 郑显林感叹道:“可让底下府县承认亏空,只怕还是件难事!” 何顾谨点了点头:“是啊……没人愿意丢掉乌纱帽!” ………… 郑何二人思考的问题,行宫内的兄弟二人,此刻也在为此而争执。 “十三弟,你的提议……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湖心岛上的凉亭内,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兄弟俩的气氛却像个火药桶。 走到朱景洪面前,朱景源极为愤怒道:“你让锦衣卫抓学子们,我同意了……” “你让他们上按察司衙门抓人,我也同意了……” “可这么多的贪官污吏,你让我把他们的罪赦免,这……这怎么可以?” 朱景源眉飞色舞喊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朱景源面前,后者却还盯着一旁的侍女看。 “哎哎哎……我跟你说话呢!” 目光从英莲身上收回来,朱景洪掏了掏耳朵,说道:“四哥,你这话翻来覆去十几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朱景源怒道:“不管怎么说,你这办法我万万不能同意!” “那差事就没法儿干了,我看咱俩趁早回京去吧,您辞了太子之位,我当逍遥王爷去!”朱景洪一副摆烂的样子。 想到为保住太子之位,自己几次三番突破底线,做下了那么多遭人非议之事,眼下你叫我辞位…… 想到这些,朱景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拍案起身呵斥:“老十三……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这还是朱景洪映像中,朱景源头一次发这么大火,如果有手机的话他一定会拍下,发到朋友圈让满朝文武看看。 “四哥,坐下坐下……开个玩笑嘛!” 朱景洪笑着起身,拉着朱景源再次坐下。 一边儿倒茶,朱景源一边说道:“您要保住太子之位,就需要这些人配合,不赦免他们如何使其配合?” “他们不配合,政令推行不畅,差事办不成您怎么做太子?” 朱景源没好气道:“赦免了他们,父皇也饶不了我!” “只要差事办成了,些许小事他不会记挂的!”朱景洪满不在意。 对于皇帝来说,很少有事比培养接班人更重要。 作为嫡长子的朱景源若能改掉软弱,培养起些雷厉风行的气概,金陵这摊子事儿还真就是小事。 可惜当局者迷,朱景源常年养成的性格,很难接受这样的论断,所以得有人推着他做选择。 “既然赦免他们,就能让这些人听用,那中间又何必弄出这些事来!” 在朱景源看来,既然直接这样就能成事,中间就没必要搞那么多事,以至于搞坏名声还得罪了人。 “四哥,如果不审胡进安,不抓捕钱瑞明和刘德言,不把这些人逼上绝路……” “即使咱哥俩儿说要赦免他们,只怕这帮人也不会听信,还是要隐瞒亏空盘剥百姓,到时候非但军需难以保障,很可能还会引出民变!” 金陵之地的倭寇这么多,和官府盘剥过甚不无关系,民心向背其实也很重要。 而且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最近白莲教徒在金陵频繁活动,这些人鼓动百姓可是高手,顷刻间让金陵变天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了,他分析出的真实情况,朱景洪并未跟朱景源明说,就跟他未没说此前的全盘计划,因为害怕朱景源接受不了。 是的,关于赦免各府县官员的想法,朱景洪一开始就有这打算。 即使他是穿越者,面对金陵所有官员的敌意,他也不得不让渡利益,尤其背后还有人捣鬼的情形下。 没错,说的就是老六,睿王朱景渊。 “即使到现在,我也没有十成把握肯定,已将金陵这些官员逼到绝境……” “如果没被逼上绝境,他们又会如何?”朱景源很是好奇,此刻他已被转移了注意。 朱景洪笑了笑,说道:“即使咱们赦免各府县亏空,他们心有疑虑之下……仍不会如实上报!” 听了这话,朱景源沉默良久,最后说道:“十三弟,我们让步到这般境地,他们还不愿为朝廷分忧,圣贤教诲他们难道都忘了?” 锦衣卫大牢里的学子,经他三言两语劝解就能改正,这些科甲及第的官员们,难道还比不上他们? “四哥,这官做久了,就没有书生了!”朱景洪叹息道。 这话他在前世某个剧里听过,此刻说出来觉得格外合适。 凉亭内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皆看向湖光山色,美景总能让人心情好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景洪打破了沉默,问道:“四哥,赦免的政令,你什么时候写?” 他知道,朱景源已经被说服。 然而朱景源还在考虑,因为一旦发出此等政令,包庇贪腐的罪名便会落他头上。 如此一来,他在士林的名声就更臭了,只换来皇帝老爹不换太子的可能。 几息之后,朱景源沉默起身,背着手往凉亭外走了去。 “四哥,你要好好写,要以朝廷大局出发,要让赦免之令彰显正义,要多体谅官员们的难处,要……”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朱景源呵斥道:“闭嘴……” 第61章 赐匾 【作品最前面作品相关,更新了皇室和文武官员的一些设定,大家感兴趣可以看看!】 “琏二哥在何处?” 跃下马背,薛蟠快步走上台阶,问向了守在门口的家奴。 “大爷,就在前厅……” 扔下马鞭子,薛蟠满是笑容进来府中,绕过影壁通过垂花门,薛家会客大厅赫然在望。 “琏二哥……” 薛蟠的声音,惊动了正跟丫鬟说笑的贾琏。 “想来是你们薛大爷来了!”贾琏笑着说道。 “正是呢!” “要不等他进来,我让他把你送我?你可愿跟我去京城?” 贾琏一句话,说得丫鬟面飞红霞,不自觉便低下了头去,让其看得更入迷了。 “琏二哥……” 薛蟠一声大吼,将贾琏从痴迷中唤醒。 “薛大……兄弟!”贾琏跟着起身。 二人见礼之后,便分宾主落座,自有丫鬟给薛蟠端上茶水。 “琏二哥,你怎么来了?” 事实上,薛蟠和贾琏并不太熟,只是小的时候见过几面,只因对方代表着荣国府,他才一口一个哥喊得亲切。 “薛兄弟,你给二叔写了信,我们才知事关重大!” 谈起正事,贾琏恢复了严肃表情,接着说道:“二叔会同王家舅舅商量之后,命我来应天给你传个话!” “琏二哥请说!” “二叔说,让你务必撤下上告,十三爷那边你不必担心,自有他们在朝中周旋!” 说到这里,贾琏面露忧色:“此番事端牵涉甚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非你我所能涉足……”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本来飘飘然的薛蟠,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琏二哥,若是无法撤出上告……” “必须撤,不撤定是绝路!” 这还真是个傻子,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你薛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还想牵扯进皇室争斗去? 薛蟠越发为难道:“琏二哥,撤告才是死路一条!” “你没事儿吧?这是二叔和王家舅舅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明白?” “我明白,可是……” “薛大兄弟,我们这都是为伱好,你可不能执迷不悟,否则只会家破人亡!”贾琏语气变得严厉,拿出了做兄长的架势。 薛蟠连忙解释:“琏二哥,不是我想上告,十三爷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不告我当时就得死!” “十三爷的刀子,冰凉啊……我当时就差尿裤子了!” 说到这里,薛蟠翻开了领子,指着上面的疤痕道:“你看看这伤……十三爷的刀要是再落半分,今日我头七都过了!” 见此情形,贾琏虽气愤薛蟠不中用,却也不好多说他什么。 “琏二哥,哪怕现在我豁出命不要,想撤告也不行了!” 没等贾琏发问,薛蟠便接着说道:“案子已经审完了,推官胡进安被革职交部议处,我已经赢了官司!” 前后不超过十天,这么大的案子就审结了,贾琏直接怀疑薛蟠撒谎。 翘起二郎腿,贾琏冷笑道那:“薛兄弟,这两年大小衙门我都跑过,里面的门道我也知道些,这么快审完案子……你这谎未免也太外行了!” “我真不是……” 正当薛蟠要解释,却听外边儿传来吹打声,当场转移了薛蟠的注意力。 还没等他发问,便有家奴飞奔而来,禀告道:“大爷,外面来了一帮人,说是传太子殿下之令!” “太子之令?” 一番回想之后,薛蟠顿时拍了脑门,向一旁懵逼的贾琏解释道:“是太子爷赐的匾来了!” “什么?太子爷赐匾?” 贾琏有些迟疑,但薛蟠没给他思考时间,拉着他出了大厅迎接。 赐匾这件事,自然是朱景洪想出来的,为的就是在金陵立个典型。 当官儿的不是威胁薛家撤诉吗?太子偏偏要让薛家告赢,而且还要公开表扬他。 让更多的人看到,太子是为百姓做主的,如此也能震慑金陵官员,他们也怕治下有样学样。 本来薛家就是应天顶流,眼下又发生赐匾这件事,薛家府门外已聚集了大批百姓,说是水泄不通也不为过。 赐匾的队伍进了薛家大门,东宫学士已站在薛家正厅内,拿着文书宣读太子的嘉奖之词。 如此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对薛蟠有了极高赞许。 从最开始的声名狼藉,变成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的形象,前后竟不到半个月,一切可可以说都很魔幻。 “草民叩谢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文书交到薛蟠手中,东宫学士沉声道:“薛家大郎,匾额已经交割,本官就回去复命了!” 薛蟠连忙往外送他,同时从怀里掏出银票,低声说道:“劳烦大人跑一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人拿去喝茶……” 这都是薛蟠的“职业病”,但此举却惹恼了这位东宫学士,毕竟这些人可是极度清贵的官员,最恶贪污腐败之事。 “薛家大郎,太子殿下赐你积善成德之匾,便是要你多加修养德行,切莫让殿下失望!” 冷冷丢下这话,东宫学士只觉多待一刻都难受,踏着大步便出了薛家府邸,到让薛蟠拿着银票不知所措。 暗骂一声薛大傻子,贾琏才上前说道:“薛兄弟,东宫学士何等清贵,你拿银票给他……岂不等于指着人鼻子骂娘!” “还有人不爱银子?”薛蟠不敢相信。 看着一片家奴抬着的匾额,薛蟠顿时笑开了花,遂吩咐道:“立刻挂于中堂,在请各房主事之人过来议事!” 议事当然是借口,薛蟠这是要向族人显摆,进一步稳固自己家主的地位。 “宣令的人不是走了,外边儿怎么还那么吵?”薛蟠看向亲随。 立时有人答话:“回大爷话,外边来了许多街坊四邻,都来给咱府上道喜呢!” 听得这话,薛蟠更是喜笑颜开,叉着腰说道:“赏……都给我赏!” 这一举动,看得贾琏频频摇头,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人薛蟠靠自己,已经得到太子爷赞赏,他贾琏屁都没有凭啥教训人家。 “走走走,琏二哥……咱进去说话!”此刻面对家里,薛蟠腰杆儿都硬了不少。 ………… 薛家内宅,当得知外面动静,是太子派人赐匾时,薛姨妈悬着的心才落下。 这些天折腾了不少事,每刻她都在为家族为儿子担心,眼下案子已经审结了,她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菩萨保佑……总算可以安生了!”薛姨妈双手合什,虔诚祷告着。 宝钗坐在一旁,正拿针线修着手帕,闻言说道:“娘……听说姨丈家来人了,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案子审结了,咱家已经无事,还能有什么说法!” 薛姨妈并不在意,接着说道:“菩萨显灵,要找个时候去南静庵拜拜菩萨,再多捐些香火钱!” “等这次办完皇差,就该设法让你哥得到户部官身,到时还得请你姨丈和舅舅疏通关系……” “还有入宫侍读的事,你也得多做准备……” 第62章 睿王府 神都洛阳,睿王府邸。 睿王府内宅书房内,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响起杯子碎裂的声音。 “废物,废物……都是些废物!” 虽与金陵相隔近两千里,睿王朱景渊却操控着金陵大势,隔空与自己亲哥打着擂台。 然而因朱景洪各种折腾,导致他的筹谋大半落空,朱景渊想来怎会不气。 睿王朱景渊的咆哮声,吓得侍奉宦官婢女们瑟瑟发抖,此刻全都跪在了地上。 而其中感到恐惧最深的,便是禀告情况的小宦官,是他的消息让朱景渊发的火。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 “滚……” 随着这滚字出口,书房内又是瓷器碎裂声响起,然后便见一小宦官屁滚尿流逃出来。 作为皇帝嫡次子,朱景渊今年二十有八,封王开府已有十二年。 自世祖朱审焯扫平天下,将自己皇兄一脉斩尽杀绝后,便进一步加强了对皇族的限制。 也正是从那时起,皇族子弟全都留在畿内之地,而且采取降等袭爵的制度。 哪怕是获封亲王,只要没有皇帝特旨,其子孙依然会逐次降等,最终沦为普通平民。 作为皇帝嫡次子,在大哥黯弱不得圣眷情况下,朱景渊又岂能没有争夺大位的心思。 通过这些年的积累,朱景渊也造出了自己的声势,这次更是费尽了心思,才把老大弄到金陵去。 按照他预先挖好的坑,必然能能让朱景源栽跟头,到时朝堂上下一起发力,废其太子之位是极有可能的。 然而,因为朱景洪的折腾,一切谋划都面目全非了,朱景渊岂能不气个半死。 书房内外,当一众侍女宦官瑟瑟发抖时,却听见寝殿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胆大的侍女抬起头偷看,发现是王妃陈氏来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睿王妃名叫陈芷,只比朱景渊小了一岁,正是出水芙蓉风姿绰约的年纪。 只见她盘着宝塔髻,身着墨兰色通袖襕云翟纹衫,下身则是双膝襕马面裙。 这一身装扮,朴素中透着华贵,尤其衣衫上绣的花纹饰样,寻常豪门冒用必为重罪。 陈芷停在书房门口,低声向侍女问明了情况,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一众侍女,陈芷也示意他们离开,很快这偌大的院内便只剩她一人。 推门而入,看向地上碎裂的瓷器,陈芷顿时神色一紧。 “哎哟我的爷,你看看这些瓷器,他们招你惹你了……” “这件是元代的,少说三四百两银子,这件是宋代的汝窑……只怕得上千两!” “这可都是钱呐……您跟钱有仇啊?” 朱明皇室娶亲并不注重门第,而且格外偏爱小门小户,王妃陈氏便只出身于生员之家,从小知道柴米油盐,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 事实上,有追求的书香世家,本来也不愿把女儿嫁给皇室,那样便断送了后人的前程。 至于武勋家族,倒是为皇室所信任,然二者嫁娶也不咋频繁,其中忌讳却不必多言。 听到妻子抱怨声,朱景渊更觉火大,当即怒斥:“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我不知道钱,那这一府上下的用度谁来张罗?” “你倒是在外边儿慷慨解囊,谁有个难处都要帮一把,大把撒钱倒是舒服……可这钱还不是我省下来的?”陈芷怨气更大了。 老朱家有三个传统,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 一是怕爹,二是隔代亲,三便是爱老婆了。 若非如此,似陈芷这般跟夫君吵嘴,早不知哪儿坐冷板凳去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老婆说得有道理,朱景渊争不过她,也只能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你说这瓷器摔了,架子上空了下来,怎么办?” 看着书架空着的几处,陈芷很是发愁。 “买两件放上去不就行了!”朱景渊没好气道。 “放上去倒容易,可是差了也拿不出手,外人瞧见岂不落您王爷的颜面!” “那就从其他地方挪两件,这么大个王府差两个死物?” “内宅那还有好东西?总不能把我首饰拿来摆上吧?至于外宅的东西,那就更不能动了!” 听到这些话,朱景渊直接给气笑了,他娘的堂堂一座王府,竟还差了这些阿堵物。 然而他心里也明白,这都和他平日花钱太多有关,即使在俸禄和赏赐之外,他还置办了各项产业,王府银子也是入不敷出的。 “那干脆……买两套书放上去吧!”朱景渊很是认真说道。 陈芷点了点头,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书是“无价”之宝,摆上去也算应景。 “只是王爷,往后您还是收着点儿火气,左右两边的架子,咱也不能只摆上书不是!”陈芷幽幽开口。 “知道了!”朱景渊摆了摆手,又独自生着闷气。 走到朱景渊身后,陈芷轻轻帮他捏着肩,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函,便问道:“不知道,又是谁惹王爷发怒!” “还能有谁,当然是金陵那摊子事儿!” “金陵之事?王爷不是说已胜券在握?” 没错,半个月前朱景渊就跟陈芷吹牛,说这次一定能将老大拉下来,当时那叫一个信誓旦旦。 此刻他还记得,夫妻二人互称太子太子妃的情形,眼下打脸着实来得太快了些。 正当朱景渊尴尬间,陈芷又追问道:“都有哪些变故?” 朱景渊便将信中所言,简略跟陈芷讲了一遍,也算是有了倾诉郁闷的渠道。 “看不出来,老十三还挺能折腾,他什么时候跟老大一条心了?”陈芷极为不解。 “老十三就是个浑人,平日只知舞枪弄棒弓马骑射,他那有这些心思!”朱景渊极为不屑。 他大朱景洪有十来岁,看着朱景洪从小长大,对这位幼弟自然知知甚深。 也正是因为足够了解,所以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不会信这是朱景洪的手笔。 “我担心的是……老四他转性了!”朱景渊表情凝重。 在朱景源身边,从来不缺聪明人出谋划策,但因其自身性格使然,即使做出正确选择也会把事弄糟。 朱景渊不怕老四有好的谋士,也不怕他突然变聪明,就怕他转变了仁弱的性格。 一旦其变成皇帝期待的样子,那他的太子位就稳固了。 上有皇帝认可,下有百官拥戴,他朱景渊即便再有贤名,也丝毫动摇不了兄长地位。 “四哥转性?怕是比老十三转性还难吧!”陈芷脱口而出,代表着她最真实的想法。 “如今老四远在金陵,没有爹在身边压着,可难保他不会转性!”说道这里,朱景渊已然皱紧了眉头。 第63章 朱云笙 老四转性的危害性,陈芷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此刻她已被说服,此刻也露出了思索,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夫妻二人同时郁闷了。 “哎哎……” 将朱景渊从思索中唤醒,陈芷低头提醒道:“给你办事那两位,被锦衣卫给抓了,你救不救?” 她说是钱瑞明和刘德言,这两位也算尽心尽力办事,不救的话貌似说不过去。 “这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脆死了算了!” 听到这话,陈芷浅笑道:“这倒省事儿了,往后王爷就不用费心用人,遇事全自己上多好!”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朱景渊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你也打趣我!” “夫为妻纲嘛,王爷说什么臣妾应什么!”陈芷莞尔一笑。 “你……你……”朱景渊再度无言以对。 几息之后,朱景渊理顺心中郁气,说道:“救还是要救的,给北司张乾去一道令,让他设法把人弄京里来,过些日子风声过再说!” 朱景渊口中的北司张乾,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此时却跟王府家奴没两样。 “倒是郑显林何顾谨……这两个王八蛋,居然敢跟我阳奉阴违,得找个机会弄下去!”朱景渊眼中泛着寒光。 这两人表面答应配合他,实际却跟朱景源卖命,这让朱景渊极为痛恨。 可这二人毕竟是封疆大吏,眼下没有明显过错,朱景渊也收拾不了他们,就只能等后面的机会。 朱景渊愤恨之际,却听陈芷问道:“金陵那案子,小小一个薛家,怎么也敢来挑事?” “是老十三逼的,薛家那废柴差点儿被他砍了!” 思索一番后,陈芷问道:“荣国府贾家和王家,跟薛家有些瓜葛,这里面会不会有事?” 她虽出身不显,但绝对是聪明绝顶,京城各大小权贵关系网络,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朱景渊一字一句道:“即便没有关系,外人只怕也不会信,所以……还得敲打他们!” 眼下消息闭塞,对于金陵的事,很少有人清楚内情。 薛家如此大胆提起上告,站在了朱景渊的对立面,旁人不会相信是朱景洪所逼,更愿意相信大家族有谋划。 只听朱景渊脸色越发阴沉:“何况贾家跟老四,说到底还是亲戚!” 听他说了这句,陈芷猛然间想起了那些事,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人家并无过错,你能如何?也不怕人非议?”陈芷连忙劝解,她就怕丈夫气昏了头办傻事。 “并无过错?哼哼……” 冷哼了两声,朱景渊说道:“前两个,老头儿起复旧员,贾政可没少使银子攀关系,给他一故旧谋了应天知府!” “这叫什么?这叫行贿啊?你能说没过错?” “贾家那破落户倒不足为虑,可王家那边……” 威名赫赫的荣国府,在睿王妃口中竟只是个破落户,连贾母所嘲的中等人家都算不上。 “王子腾不就是个总兵,他若不服就连他一块儿收拾,五军都督府候缺的勋臣,可都等着他让出位置!”朱景渊浑不在意。 前面那句,陈芷听得出来是认真的,但后面这就完全是胡说了。 京营总兵官为正三品武将,比之贾政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地位可重要得多。 拿捏贾政无关紧要,但要动王子腾,非得看皇帝的心思。 夫妻二人又商议了些事,朱景渊的心情逐渐好转,最后二人一起到园子里散步去了。 没走一会儿,朱景渊突然开口:“下午你去了宫里,娘已经消气了?” 想了想,陈芷答道:“消了,也没全消!” “唉……自从当年受了箭伤,娘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我是真担心她的身体!”朱景渊忍不住叹气。 当年东华门事变,现在的皇后还是靖王妃,不但亲自随朱咸铭战前犒军,还在入主皇城时替丈夫挡了一箭。 那一晚的事,朱景渊记得很清楚。 相熟的大伯和六叔,以及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们,都被他亲眼看着砍下了头颅。 那一晚他十八岁,亲眼见证了父亲登极之路,也明白了什么叫皇室。 摇了摇头,朱景渊想抛开这些难受的记忆,他耗费十年都没能忘记。 却见陈芷失笑道:“这两天,爹去了坤宁宫好几次,可都被挡在了外边儿!” “都是老四和老十三挑起的事,娘如被气坏了身子,我饶不了他们!”朱景渊恨恨道。 ………… 太阳西斜,翻看完司礼监送来的重要奏疏,朱咸铭舒服伸了个懒腰。 “陛下,可要传膳了?”乾清宫总管程英问道。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眼下传膳倒也合适。 “传什么膳?今日皇后相请,朕当然去坤宁宫吃!” 朱咸铭冷眼一瞪,吓得程英当即低头。 皇后今日有派人来传话?自己一天跟陛下待着,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正当程英思索着,是不是下面小太监想上位,越过他直接向皇帝禀告时,耳边又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派个人,去把笙儿叫过来!” “是!” 朱咸铭口中的笙儿,便是他与皇后最后一个孩子,也是他最喜爱的掌上明珠。 待程英离去,朱咸铭便从龙椅上起身,迈步走出了乾清宫正殿。 西北局势还是不稳,增兵已经势在必行,现在要做的就是调集军饷和钱粮。 然而从世祖继位到现在,朝廷为稳点局面就没少打仗,以致使国库一直都没余粮。 每每筹集钱粮之时,朝廷上下就得挖空心思,想方设法才能凑齐。 凭栏而站,望着逐渐落下的太阳,朱咸铭感到心很累,只想找个人倒倒苦水。 然而这世上,能让他敞开心倒苦水的,也只有皇后杨清音一人。 可从那日帝后二人争吵后,这些天夫妻二人都没说几句话,哪怕朱咸铭想服软都没机会。 “爹……” 身后脆生生的呼唤,将朱咸铭从思索中唤醒,而后眉开眼笑转过身来。 “笙儿,这几天怎么不来跟爹问安?” 事实上,作为帝后唯一的女儿,朱云笙身份极为尊贵,在姊妹间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也只在帝后二人面前,十一岁的小姑娘才格外乖巧,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娘不让我过来,说爹……不要我们了……” 蹲下身,朱咸铭给女儿理了理衣襟,轻声说道:“别听你娘瞎说,爹怎么会不要笙儿呢!” 这样温柔的对待,是朱景洪三兄弟可望而不可求的,朱咸铭此刻却如平常。 “笙儿,有件事儿……爹得请你帮个忙!” “笙儿能帮什么忙?”朱云笙一脸茫然。 “你这样……”朱咸铭细细说了起来。 第64章 憋不住 坤宁宫在乾清宫后面,中间并未夹着交泰殿,所以分别都有宫墙围住。 “不情不愿”被女儿拉着,朱咸铭来到了坤宁门外,后边儿跟着十几名宦官和宫女。 “算了算了,爹不进去……爹还有事儿呢!”朱咸铭不断推脱。 五十的人了,还是堂堂帝国皇帝,现在却演这些把戏,外人知晓只会瞠目结舌,偏偏朱咸铭还乐在其中。 这个年纪还有这等情趣,朱咸铭其实也是幸运的。 “笙儿,你再这样爹可生气了!” “哎呀……你这孩子……” 推脱之间,朱咸铭已被拉上坤宁门的台阶,周遭当值的宦官宫女尽皆跪地,向皇帝陛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坤宁宫偏殿内,此刻膳食已经备好,皇后杨清音被女官陪着,依已然落座于上首。 “笙儿怎么还没回来?” 女官李守芬答道:“回禀娘娘,已经派人找去了……” “这些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说起这些,杨清音扶住了额头。 “娘娘……” 李守芬本打算劝,然而外面却传来了吵闹声,细细一听可不就是公主回来了。 但再仔细一听,却还有皇帝陛下的。 “娘娘,像是陛下来了!”李守芬小心提醒。 “知道是他来了,你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去其他嫔妃处!”杨清音浑不在意。 “这……奴婢领命!” 没办法,杨清音的话李守芬岂能不听,她只希望皇帝陛下别为难她。 然而没等李守芬出去,朱云笙已拉着皇帝进入偏殿,脸上扬起笑容道:“娘……爹叫我……我想让爹陪我吃饭!” 好在朱云清笙及时改口,否则朱咸铭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这些天过去了,朱咸铭第一次进入房间,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清音,这孩子非要拉我过来,你说这……” 不想戳破皇帝的把戏,杨清音冷冷道:“既是被迫来的,那陛下就请回吧,宫里的嫔妃可都盼着你!” 尴尬一笑,朱咸铭一把将女儿抱起,随即说道:“这来都来了……” “今儿可没备你的饭!”杨清音依旧冷淡。 “嗨……多个人多副碗筷而已,去再取一副过来,顺道再让厨房加两个菜!”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现场哪有人敢不遵行,李守芬当即命宫女下去传话。 几息之后,朱咸铭面前摆好了碗筷,但桌上的气氛仍有些尴尬。 “娘……我饿了!” 朱云笙的及时开口,稍微活跃了气氛,也让朱咸铭干咳了两声,看他这样子是准备说话了。 但他又怕皇后不给面子,让下人瞧了笑话,于是吩咐道:“朕与皇后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是!” 偏殿内的宦官宫女们,闻言全都退出了房间,只留李守芬一人站在门外伺候。 “清音,这几天实在是忙,没时间过来看看,你都好吧?” “托陛下洪福,臣妾还能活几年!” “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朕是一心跟你讲和,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朱咸铭接着说道:“至少,在孩子面前,总得给我留些颜面!” “陛下还知道孩子,倒是让臣妾深感意外……” 眼看又要吵起来了,朱咸铭当即打断:“行行行,咱先用膳,看把清儿给饿得!” 随着这一家三口开始用膳,气氛逐渐舒缓下来,朱咸铭也慢慢转移了话题,开始向儒家的朝局上引导。 杨清音也非不识大体之人,皇帝几次三番给台阶下,此刻她也借坡下驴,跟朱咸铭讨论起了朝局。 “听你这意思,西北迟早都有一战了?” “当年爷爷扫平西北,各部尽皆俯首称臣,如今四十年过去……爷爷遗泽已尽,西北各部人心已变,这一仗怕是免不了!” 朱咸铭口中的“爷爷”,便是当年的天下共主,各部盟属国共尊的世祖朱审焯。 提起自己最崇拜的爷爷,朱咸铭眼中甚至有光,即使此刻他也当爷爷了。 “早则三年,迟则五年……必定会开战!” 朱咸铭十五岁时就跟世祖出兵,这些年也不知打了多少仗,足可以称其为马背上的皇帝。 他的这番判断,杨清音深信不疑。 “朝廷都准备好了?” “缺银子啊!”朱咸铭感慨道。 杨清音一番思索后,问道:“何不让赵玉山主政?他管户部时,可没见伱发过愁!” 皇后口中的赵玉山,便是如今的内阁次辅,站在大明朝文官巅峰的三人之一。 “赵玉山所言摊丁入亩,其中牵扯实在太大,需要解决朝廷内外忧患,方为用其改制之时……” 喝了一口鸡蛋羹,朱咸铭叹道:“现在用他……不是时候!” “倒也是了!” 朱咸铭正要说话,却听外边儿传来李守芬的声音:“启禀陛下,程英求见!” 朱咸铭正欲回绝,却听杨清音道:“此时求见,定是有要紧事!” “让他进来!”朱咸铭只能改口。 很快程英进了殿内,手里捧着一份密封信函,上面还打着加急的字样。 “陛下,金陵千户所急报!” 金陵的情况,每三日才会送一次报告,比朱景渊的消息慢了些,后者几乎每日都会收到情报。 两个儿子都在金陵,杨清音无疑是牵挂的,于是说道:“还不赶紧看看!” 朱咸铭只能打开,抽出信函细细读了起来。 信函从应天到京城耗时三天,所以讲的是三天之前的事。 先是金陵按察司审案,朱景洪强制要求钉死了审,然后说到了朱景洪进入孝陵,便发生了太祖爷显圣发怒…… 看到这里,朱咸铭如何不知道,所谓显圣定是朱景洪的把戏,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果然后面写着,朱景洪已惊扰太祖陵寝为由,命孝陵卫和锦衣卫将一干学子缉拿。 这小王八蛋的胆子,如今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太祖爷也敢儿戏…… 朱咸铭心中暴怒,但瞅了一眼对面的皇后,他努力将怒火压了下去。 才跟皇后和好,他可不想前功尽弃,作为皇帝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点儿肚量他还是有的。 努力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发火儿,朱咸铭继续看了下去。 事实上,杨清音已看出丈夫的异样,便担忧是不是儿子在金陵出了事。 “金陵有何事?可是老十三病了?老四身体无碍吧?”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杨清音脸上满是忧色。 虽然心中暴怒,朱咸铭还是挤出了笑容,说道:“没事……没事!” 杨清音半信半疑,朱咸铭则继续看了下去。 正当杨清音拿着汤匙,给小女儿喂食之际,却听“啪”的一声大响,却朱咸铭将奏报拍到了桌上。 下一刻,便听朱咸铭怒斥:“老十三,这个小王八蛋……” 第65章 给天下一个交代 【有读者说,和红楼剧情的联系较低,主要是主角还在金陵,回去后这些都会展开,大家放心吧!】 又是拍桌又是怒斥,正喝汤的朱云笙“哇”的一声哭了。 杨清音连忙安抚,随即对朱咸铭怒目而视。 “姓朱的,你什么意思?” 朱咸铭眼睛也也在喷火,直勾勾盯着桌上奏报,最后一段话让他怒不可遏。 “老十三这个混账,你知道他撺掇老四都干了些什么?” 此刻的朱咸铭,看起来比死了爹还难受,让杨清音也不免怀疑,是那两哥俩犯了什么大错。 安抚住女儿别哭,杨清音遂问道:“到底怎么了?” “老十三撺掇老四,免了金陵各府亏空的钱粮,那可是上百万两银子……” 说到此处,朱咸铭越发悲愤。 “朕的钱……” 这三个字,是朱咸铭吼出来的,震得杨清音耳朵生疼。 眼下朝廷到处都缺银子,为了维持朝廷运转和前方军需,朱咸铭急得都掉头发了。 朱景洪倒好,上百万的钱粮说免就免了,这般大手大脚的败家,朱咸铭岂能不被气死。 “来人……” 程英慌忙来到近前,面对暴怒的皇帝,直接把头磕在了地上。 “奴才在……” 径直起身,朱咸铭弯腰指着程英,怒道:“派锦衣卫,把老十三那个小王八蛋带回来,老子要打死这个混账!” 眼看朱咸铭要教训小儿子,杨清音顿时不乐意了,当场呵斥道:“慢着……” “还不快去!”朱咸铭语气越发严厉。 夹在中间,程英只觉万分煎熬,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人人羡慕他这乾清宫总管,觉得他时刻侍奉皇帝身边,圣眷之隆无以复加。 但只有他才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老十三顽劣不假,可老四向来谨慎持重,他既同意了这件事,想来必会有其道理!” 老十三是个什么玩意儿,作为亲娘杨清音当然清楚,所以她把话题引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历来谨慎,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杨清音认为肯定有其道理。 见皇帝暂时被自己稳住,杨清音便对程英道:“你先出去!” 瞥了一眼皇帝,见其不置可否,程英这才小心退了出去。 “奏报拿来,给我看看!” “自己拿!”朱咸铭转过身去。 杨清音只得起身,拿起奏报详细看了起来。 还没看到最后,杨清音着实被惊到了。 原本她以为,小儿子只是顽劣不喜读书,哪知道这小混球竟如此胆大妄为。 见其连太祖陵寝都敢利用,更是让杨清音惊掉了下巴,暗道这小子着实该挨打。 当然,杨清音也明显看得出,通过这些“非常规”手段,太子的差事着实有了起色。 如此说来,让老十三去金陵是有好处的。 仔细看完奏报,杨清音将其放到桌上,平静问道:“你说的一百多万银子,前后不知牵扯多少官员,只怕让你去收……也不大能收上来吧!” “我去收,谁敢不给!”朱咸铭回过头,依旧脸色铁青。 杨清音依旧平和:“硬要收……当然也能收上来,就是不知要激出多少反民,收上来的银子够不够平乱!” 这个道理朱咸铭当然懂,所以这些年过去了,他才没去深究各省的烂账,只因不想再让百姓遭罪。 但如朱景洪这般,直接免除金陵的亏空,则是朱咸铭万万不能让的。 若不严加惩戒,其他省份也抱侥幸之心,只怕以后会闹出更大的亏空。 “免去亏空,岂不纵容贪腐?这你总没话说!” 这确实让杨清音没话说,国事家事她还是分得清的。 “难不成你真要打死他?非如此先将我打死吧!”杨清音冷冷道。 朱咸铭丝毫不让:“你就纵吧……今日若不严惩,日后不定闹出多大祸端,到时他就真只死路一条了!” “那你要如何严惩?”杨清音问道。 “至少……得打他几十板子!” 就老十三那皮糙肉厚的身子,打点儿板子倒也没啥……杨清音暗暗想到。 “来人……” 刚出去气还没缓过来,听到呼唤程英又进了殿内。 眼看把老妻说通了,朱咸铭立刻成热打铁:“你去传话北镇抚司,派人去金陵把老十三带回来!” “慢着……” 杨清音的这两个字,再度让程英心头一紧,心中哭诉为何自己这般艰难。 “又怎么了?”朱咸铭没好气道。 “老四在金陵举步维艰,人老十三帮衬得好好的,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朱咸铭再度冷着脸问。 杨清音沉声道:“伱要打要骂我不拦着,但老十三既然能帮上忙,就别把他召回京来!” “若他两兄弟齐心协力,真把金陵那摊事儿料理好,也能让你省心不是!”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两相权衡之下,只听朱咸铭冷冷道:“哼……慈母多败儿!” 随即他看了一旁的程英,呵斥道:“你还杵这里干啥?还不赶紧传旨去!” 程英叫苦不跌,这到底把人带不带回来,您老总得明示我才能传旨去啊。 “让锦衣卫派人去金陵,东厂也派人去监督……把老十三杖责五……” 看着杨清音不善的表情,朱咸铭当即开口:“重责三十大板!”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程英行礼后,一溜烟儿就离开了,生怕自己再被叫回来。 “打了老十三,也算给天下人有了交代!” 朱咸铭沉声道:“事情可没完,过两日便是大朝会,他俩在金陵干那些事,定会有人弹劾……” “朕也得给臣工一个交代,太子也是要罚的!” 这亦是避免不了的,否则大明律威严何在,满天下的官员都可尽情贪腐了。 “如今金陵战况如何?” 提起这事儿,朱咸铭叹了口气:“没多大起色,只围了一批倭寇在岸上,就这么些人都还没被剿灭!” “卫所战力下滑,令人触目惊心!” 杨清音徐徐说道:“金陵繁华之地,自世祖扫平天下,至今承平六十于年,军队少经战阵锤炼,战力下滑无可避免!” 再度一声长叹,朱咸铭颇为无奈道:“我一心恢复世祖功业,为此不惜干了那些事来,如今御极十年……” 当了十年皇帝,不过是勉强维持局面,要向恢复当年之盛况,距离说实话还有些遥远。 这些年丈夫有多拼命,杨清音都看在眼里。 此刻丈夫黯然神伤,杨清音连忙劝慰:“若无陛下栉风沐雨,亲冒锋镝,天下岂有今日之安?” 这确实是实话,若无朱咸铭南征北战,励精图治,天下局面只会变得更烂。 王朝发展自尤其大势,朱咸铭当皇帝这十年,已经延缓了大势发展,在帝王中已属杰出。 此刻听得妻子劝慰,朱咸铭感到心安了些,拿起筷子便夹菜吃了起来。 没有外人搅扰,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倒也显得温馨恬静。 第66章 高书言的忌惮 【关于更新时间调整下,这几天是每晚十二点!】 “高先生,你可终于回来了!” 行宫寝殿书房内,朱景源从书案后起身,迎向了门口的高书言。 这半个多月,高书言和其他东宫属官,分别去了金陵各地明察暗访。 除了监督地方官府,他们还在必要时候现身,矫正地方官府之“乱政”,给朱景源平息了很多麻烦。 如今“豁免”召令已下,各地官府丢掉了包袱,陆续上报了府库真实情况,高书言自然也就回来了。 “殿下,您一向可好?” 作为太子的老师,高书言最关心朱景源的身体,所以先问了这么几句。 “前些日子有些咳嗽,服了药已无大碍了,今日跟十三弟一起锻炼,精气神倒也好了许多!” “先生请坐!” 二人分别落座后,高书言方开口道:“近日十三爷,可是帮了殿下不少忙啊!” 笑了笑,答道:“是啊,十三弟主意多,以前倒是没发现!” 然而高书言却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可殿下是否知道,十三爷的那些主意,也将您推上了风口浪尖!” “御史言官,笔墨如刀,再有人推波助澜,殿下危矣!” 按朱景洪的话说,只要把交代的差事办好,让皇帝老爹高兴了,太子地位就很稳。 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这道理,此刻听了高书言这番话,又有些动摇了。 “高先生,如今应天府内外,百姓对我交口称赞,民心所向……御史言官不足为惧!” 谁知高书言问道:“百姓可上殿议政乎?” 一句话,就把朱景源噎住了。 见唬住了他,高书言便叹道:“太子一心为圣上分忧,欲将钱粮早些归拢调遣,以图尽早将倭寇剿除,此等忠孝之心让人赞叹……” “可做任何事,太子都不能忘了自己身份,更不能为达目的乱了分寸!” “若真有弹劾,臣等自会上章为殿下辩解,但只盼殿下勿再莽撞行事!” 各种大道理压过来,朱景源哪还有辩解的余地,只能点头采纳高书言的意见。 “高先生,如今布政司已将钱粮整合,并将其运往东面战场,金陵都司各地驻军便可调动了!” “殿下所言甚是!” “金陵承平多年,都司众将疏于军阵,只怕他们懈怠以对,孤想让十三弟前去督战!” 这两天时间,为了让自己能去领兵督战,朱景洪可没少吹嘘自己排兵布阵的本事。 虽然同样是门外汉,可耐不住朱景洪说得煞有其事,还真就让朱景源信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朱景洪出的主意基本见效,才让朱景源不再轻视他,否则定会认为他是胡闹。 谁知高书言当即起身:“不可……” “十三爷虽有智谋,可毕竟太年轻了,军国大事岂是儿戏,自有众将协力参谋,何须一小儿监督挟制……” “殿下如此安排,致金陵众将于何地?” 朱景源若有所思,细细一想也有些道理。 派一个小孩去督战,确实也太草率了些,此举既是对金陵众将不信任,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何况……圣上派殿下来金陵,是要考验殿下平定地方,岂能事事劳烦十三爷?” 高书言的这番提醒,包含着对朱景洪的忌惮。 这些天朱景洪所使手段,促成各地衙门如实上报情况,前后环环相扣着实令人心惊。 虽然手段有些下作,但效果却非常之好,难保不被皇帝看重,毕竟当今圣上,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毕竟朱景洪……也是当今皇帝的嫡子啊! 心里想着这些,高书言越发为太子感到担忧,但这些话他又不能直说。 “高先生所言有理,只是这军阵之事,孤实在不甚明了,就怕众将推诿搪塞,误了剿倭大计!” 倭寇和地方豪绅,豪绅和军队都有关系,其中利益盘根错节,唯实让朱景源不信这些武将。 “不懂可以学,殿下何不亲自督战?如此正好学以致用!” 怕朱景源打退堂鼓,高书言又劝道:“圣上为马上天子,文治武功震古烁今,殿下修文已极,若能谙熟武事,圣上定然欢喜!” 朱景源最盼望的,就是得到老爹的赞许,毫无疑问高书言的话说动了他。 只是去督战而已,又不是亲自指挥,朱景源你一定可以! 暗自为自己打气,朱景源点头道:“就依先生所言!” “如此甚好!” 看见朱景源变回熟悉的样子,高书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才是他心中仁孝之君。 “依布政司和都司呈报方案,粮草和军队至少十日方能到位,那孤何时动身去往前线?” 高书言答道:“再过几天吧,殿下先把应天之事理顺,再赶赴前线也不迟!” “那十三弟他……” “前线刀枪无眼,若是伤着十三爷,殿下如何向圣上和娘娘交代,还是让十三爷留在应天吧!” 总觉得这话哪儿不对劲,但朱景源还是点了点头,这让高书言更满意了。 接下来,两人又议了些其他事,最后朱景洪还专门设了宴,款待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师。 宴席期间,朱景洪多次旁敲侧击,打听何时去前线督战,都被高书言堵了回去。 这让朱景洪很郁闷,以至于酒席散去后,他还专门去找,可惜高书言一直都在。 “真是有了新欢忘旧爱……高老头儿,你够狠!” 在寝宫外感慨一番,朱景洪亦是无可奈何,他能感受到高书言对他的防备。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这些天过度表现所致。 “但是没办法,想坐那个位置,不表现也不行啊!” “何况从近六十年来看,皇室嫡子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从朱审焯后就成了吃鸡游戏……” “若是老四当了皇帝,或许自己还有活路,如果是老六……” 如果朱景渊登上皇位,自己什么结局朱景洪还真不敢确定。 所以他只能参与这场大逃杀游戏,并全力以赴成为最后赢家,那样他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十三爷……” 朱景洪正思索间,听见外面传来呼唤,抬眼一看却是陆育新。 看对方鬼鬼祟祟的样子,朱景洪没好气道:“有屁就放!” 小跑来到朱景洪身边,陆育新低声禀告:“十三爷,您要的火铳,臣已经弄来了一些!” 听到弄来了火铳,朱景洪顿时来了精神,便问道:“在何处,快带我去!” “就在校场,哎……十三爷,您等等我!” 朱景洪起身就走,陆育新只得连忙跟上,他得看着点儿心里才安稳。 但其实他看着,也只是靠边儿看着而已,想约束朱景洪纯属痴心妄想。 第67章 火铳 【章节末尾彩蛋,发布了当前架空世界的情况,也就是一副地图,大家可以看看~】 来到校场,这里已被封锁,仅有几名侍卫在里面,都是朱景洪的老熟人了。 “见过十三爷!” “别废话了,快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事实上,朱景洪已看到盛放火铳的匣子,现场一共有七个。 打开了最左边的匣子,里面放着一把黑漆长枪,朱景洪顺势就拿了起来。 “十三爷好眼力,这可是当下最好的火铳,只在侍卫亲军大批列装,好像又叫……叫自发枪!” 出身修国公府的侯璟及时介绍,显摆着自己并不充裕的知识。 所谓的自发枪,其实就是燧发枪,在当前确实属于先进武器,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高昂。 朱景洪沉声道:“有没有子弹,让我射两枪!” 子弹当然是没有的。 虽说燧发枪是先进武器,但毕竟有炸膛的风险,在场众人哪敢让朱景洪犯险,所以干脆没准备子弹。 这个时候,侯璟很识趣缩在一边,于是陆育新只能答道:“十三爷,弹丸着实没找到!” “是吗?” 和这帮人长期待一起,朱景洪轻易看出他们撒谎,但没有挑明而已。 人家也有难处,能把这些东西找来,已经是办事得力了,他又何必咄咄逼人。 放下手里的枪,朱景洪打开了另一个匣子,里面的枪和形状前一把大同小异。 “十三爷,这个也是自发枪!” 举起来瞄了两下,朱景洪扣动了扳机,只听“啪”的一声后……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他又打开其他匣子,里面枪支形状总体差不多,拿起来手感也差不多。 直到他打开第四个匣子,里面枪支结构才有明显不同,尤其是匣内还放有一个火绳。 这东西朱景洪很有印象,前世电影里“比巴拉”赵靖忠就用过,当时他就觉得不太好用。 而从第四个匣子,后面的枪支都是这种火绳枪,据侯璟所说这才是当下装备的主力。 京营和地方卫所,都大批装备了火绳枪。 “育新……” “请十三爷吩咐!” “这些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陆育新笑了笑,答道:“十三爷,是臣从京营和镇江卫借来的!” 既然是借,那就是要还的,朱景洪听明白了意思。 “你再弄点儿弹药,找个时间咱们出城打猎去!” “这……”陆育新面露难色。 紧接着他直接跪在地上,答道:“十三爷,非是臣不抗命,实在是火枪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炸膛,伤着十三爷……臣万死难赎啊!” 现阶段的工艺水平,炸膛还真不是小概率事件,当然真炸了也只是受伤,为此丢掉性命倒是极少见。 “十三爷,这事儿真不敢儿戏!”侯璟也跟着求情。 张临等人也跟着劝解,见自己着实为难了他们,朱景洪在打消了念头。 火枪已经看过,朱景洪又冒出了新的念头。 “军中火炮,你们可能弄得?” 好家伙,火枪您还觉得不过瘾,如今又要玩儿火炮了? 火枪炸膛只伤人,火炮炸膛那是真要人命的,在场众人那个还敢接话。 但作为穿越者,朱景洪很清楚火器在未来的地位,为使大明不步某清之后尘,朱景洪当然很在意这些。 “你们放心,我只是看看,绝不会让你们开炮!”朱景洪循循善诱。 然后众人那还上他的当,一个个都低着头不答话,却让朱景洪无可奈何。 “不说话是吧……那咱们今天就练摔跤!”朱景洪捏捏拳头。 好跟他练摔跤,那完全是单方面的毒打,那次练了不得躺床上歇两天。 张临最沉不住气,当即答道:“果勇营那帮人,应该就有火炮!” 跟朱景源来金陵京营两都,分别来自扬威营和果勇营,扬威营是骑兵而果勇营是步兵。 扬威营的人被派去前线,而果勇营还留在应天,就驻扎在行宫周边。 “那咱现在就去看看!”朱景洪沉声道。 侯璟当即答道:“果勇营是有火炮,但他们过来并未携带,而是让金陵就地采购,眼下只怕还未到货!” “正是正是……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张临立马找补。 “你们不会骗我吧?”朱景洪面带狐疑。 “臣等岂敢蒙骗十三爷!”侯璟当即答话。 然而没等他多问,却见宦官余海小跑过来,禀告说何家公子求见。 “何嘉言?这人谁呀!”侯璟忍不住问道。 余海便解释道:“是金陵按察使家的公子!”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朱景洪端起茶杯说道:“带他过来!” “是!” 没一会儿,何嘉言满面春风赶了过来,并直接给朱景洪磕了一个。 “参见十三爷!” “不必多礼,起来!” “谢十三爷!” “你上次送的东西很好,这次过来所为何事?”朱景洪随口问道。 “学生这次前来,是请十三爷赴宴,金陵上下的青年才俊,都盼着一睹十三爷尊容!” 金陵上下的青年才俊,差不多被朱景洪得罪光了,他们会盼着跟宴请自己? 所谓的青年才俊,用膏梁纨袴形容,会更贴切一些。 “是吗?” 何嘉言陪笑道:“还请十三爷务必赏脸!” “你这宴会他正经吗?”朱景洪笑着问道。 “正经,当然正经了,金陵最好的戏班子,应天唱曲儿最好听的,臣等全都给请来了!” “翠悦轩的歌姬,逐月舫的名伶,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有!” 这话听得,让一旁侯璟等人都瞪大了眼睛,感慨何嘉言这厮脸皮够厚,睁眼说瞎话毫不脸红。 当然了,他们也佩服何嘉言胆子够大,竟敢带朱景洪玩儿这些,也不怕传到了京城去。 “这些……我都没听过呀,都是些什么门道,你给我仔细说说!”朱景洪一脸茫然。 侯璟等人更是吃惊,十三爷说瞎话的本事也不赖,前些日子闹着去秦淮河的是谁? 何嘉言一番解释之后,朱景洪脸上马茫然散去,顾左右道:“听起来还有些意思,哈~” 侯璟等干笑了几声,对此没有表态。 尴尬笑了两声,朱景洪欣然道:“既然你盛情相邀,我若不去岂非失礼,如此……就去看看吧!” 听到朱景洪同意,何嘉言顿时喜笑颜开,他总算把任务完成了。 别人不说话,作为队正的侯璟只能开口:“十三爷,出宫非同小可,只怕得禀告太子爷!” 朱景洪起身说道:“我当然会告诉四哥!” 他不怕朱景源不同意,因为只要有高书言在旁边,这老家伙就会让太子同意的。 飞鸟尽良弓藏啊……朱景洪为自己鸣不平。 可是飞鸟真的尽了吗?朱景洪不以为然。 何况还有句老话说,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能上,现在朱景洪需要等时机。 第68章 金陵才俊 应天城外以北的后湖,沿湖岸建了不少别院,多是本地望族的产业。 此地山清水秀远离喧嚣,是待客会友闲时居住的好地方。 然而一大早,这里的宁静被打破了,五百多名军士出现在此,散布在一处别院外警戒起来。 别院名叫飞云斋,乃是本地望族柳家的别院,也是何嘉言所谓宴会的场地。 提前赶来这五百号军卒,隶属于应天守御千户所,而他们只是赶到的第一批人。 在他们之后,又来了两百名京营士兵,散布在紧靠院的范围内,来回巡逻放哨警戒。 飞云斋占地不过两亩,如今被这么多军卒守卫,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了。 “大人,这么多人守着,刺客来了也得摇头,然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也不知上头怎么想的,这么多人还把咱们派来,连案子都不用查了……” 听着手下的吐槽,陈云泰吃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而后呵斥道:“都闭嘴,咱们既被派到这边,若这位爷真出什么事,是要掉脑袋的!” 这就叫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改变不了情况,那就尽力让情况变得更好,至少也不能变差。 这时有人低声提醒:“大人,陆千户和张百户过来了!” 陈云泰一行穿着便衣,像他们这样的十人小队,在飞云斋周边有四组,分别监控不同方向的“可疑人物”。 作为锦衣卫金陵千户所下直属百户所,陈云泰一干人绝对是精英,刺探情报查缉案情都是好手。 等两位查岗上司离开,校尉们恢复了常态,其中又有人开口:“大人,你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咱还是别费力气了!” 说话这人姓张,在一众校尉中早已佛系,是手下人中陈云泰最头疼的。 没办法,锦衣卫有地位且福利高,不求上进依然活得很好,年纪大些升不上去了,自然会佛系起来。 陈云泰表情严肃,提醒众人道:“园子里请了些戏子娼妓,这些人难保来路不正,还是要盯紧一些!” “今日之事非同寻常,案子查不了无非挨骂,十三爷出事咱就得挨刀了!” “关乎一家老小生计,诸位还是用心些好!” 经过这第二次的强调,一众校尉尽皆凛然,做事也就更认真了些。 提前到场的戏子和歌妓,他们都有认真检查盘问,连来赴宴的“青年才俊”亦不能免。 遇到不听招呼的,只要亮出锦衣卫的招牌,即使是官宦子弟也选择息事宁人。 时间缓缓流逝,赴宴的才俊们全都到,别院外再度安静下来,只是间断传来马蹄声响。 好一通忙活后,眼下着实无事可做,陈云泰便命手下先歇着。 “贵人也该来了!”有校尉打着哈欠。 从军队清场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太阳都升到中午去了。 下一刻,有校尉喊道:“来了来了,你们看那边……” 顺着此人手指方向,果然见到道路转角处,有士兵正陆续出现,看其装束应是京营。 京营士兵越来越多,紧接着一顶轿子出现,轿子后面还有更多的士兵。 轿子之内,朱景洪身着墨蓝色祥云暗纹圆领袍,腰束革带脚踏皂靴,头戴网巾并用玉簪固定发髻。 撩起帘子,朱景洪打量了外面情形,便对随行的侯璟说道:“我不是说了要低调,你看这里三层外三层,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十三爷,这已按您的吩咐缩减排场,否则还有旗手卫的仪仗,还有随行的乐工和……” “我说一句……你要还两句是吧?” “哪儿能呢,这不是跟您解释清楚!” “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了……” 侯璟才答了话,就听张临开口:“十三爷,这地方可真不错,山清水秀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朱景洪放下帘子,徐徐说道:“那也得能活到老才行!” 很快,朱景洪的轿子停在别院外,内里一干“才俊”都迎了出来。 轿子被压下,自有宦官掀开帘子,让朱景洪显露了真容。 “恭迎十三爷!” 在何嘉言带领下,一众青年尽皆下拜,将身份差距展露得淋漓尽致。 提起袍子,朱景洪迈步走了出来,目光所及尽是俯首。 “今日我是应朋友之邀,前来此处赴宴听曲……” 听到被朱景洪称为朋友,何嘉言脸上笑容更甚,往后他何大少就更有面儿了。 “所以今日只有朱景洪,没有什么十三爷,诸位请起!” “谢十三爷!” 一干青年尽皆起身,没人真敢无视身份,尤其是这些官宦子弟,格外懂得分寸。 “十三爷,里边儿都准备好了,可就等您了……” 何嘉言迅速靠近,显摆着朱景洪和自己亲近些。 “前面带路!” “十三爷请……” 抬头看了眼“飞云斋”匾,朱景洪背着手走了进去,何嘉言等人立刻跟上。 飞云斋内,同样有大批侍卫值守,只是没有穿上甲胄,肃杀之气少了许多。 进入别院的路上,何嘉言的嘴就没闲着,不停跟朱景洪介绍今天的安排。 先是听曲儿喝酒聊天,然后看戏吃饭,再然后是游船观舞…… 内容很丰富,正合朱景洪的心意。 进了别院二门,便是个宽大的院子。 院子靠南一侧建有戏台,戏台以北的空地摆着十几桌子,桌上摆好了点心和茶水。 而在院子北侧,建有一座观礼台,此刻朱景洪正往台阶上走。 “十三爷您坐!” 何嘉言动作麻溜,抢在陆育新前替拉了椅子,朱景洪大摇大摆坐了上去。 看着底下众人还都站着,朱景洪遂笑道:“今日只是朋友聚会,诸位不必拘束,都坐都坐……” “谢十三爷!” 众人纷纷落座,现场依旧非常安静,这些平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此刻却无半点儿洒脱之意。 朱景洪端起茶杯,看向一旁的何嘉言说道:“不是听曲儿吗?现在就开始吧!” “嗯,好!” 只见何嘉言拍了拍掌,底下立刻有人会意,便到后边儿安排去了。 没一会儿,便有两名面容姣好的少女,抱着琴走上了戏台。 待她二人坐好,戏台左右的乐工便开始演奏,然后两名少女也开始唱了起来。 曲子很柔很软,现场演奏氛围感很足,让没上多少心的朱景洪,一时竟听得入迷起来。 事实上,此时能被选来唱曲,唱功必然冠绝金陵,否则岂不落了何公子的颜面。 “十三爷,最近有些风声,您可听说了?” 往嘴里扔了一颗小小点心,朱景洪已经看着下方戏台,随口问道:“什么风声?” 第69章 朱景洪的面子 【拼了老命,加一更!】 “太子爷发布政令,说各府县亏空钱粮,只要如实上报便可揭过!” “可这毕竟有违国法,听说已有御史上奏弹劾,为此金陵上下人心惶惶啊!” 听何嘉言语序平缓,似是徐徐道来,朱景洪便知今日宴会并不单纯。 对此他已有准备,毕竟赏赐何嘉言来送礼,也是有其额外的意图。 端起茶杯,朱景洪仍不看他,平静问道:“按察司衙门也有亏空?” 按察司衙门当然没有,否则自己的屁股不干净,何顾谨怎会支持太子查账。 “十三爷说笑了,我是听其他人呢说的!” “大家伙儿为这事儿,心里的都犯愁呢!” 朱景洪问道:“官府的事情,他们为何犯愁?” 您老难道真不明白?底下那些家伙是各府县衙的公子,他们当然是替自己老爹犯愁。 正当何嘉言要解释,却听朱景洪拍起手掌,大声赞道:“唱的好,看赏!” “有钱没有,借我一下!” 朱景洪要赏人,身上却没银子,此刻只能向何嘉言借。 何嘉言便向身后招手,一名家奴勾着腰上前,掏出了并不丰厚的钱袋。 朱景洪也不看,直接递给身后的陆育新,命他拿下去给人打赏。 吩咐完这些事,朱景洪才说道:“太子爷发的令,自有太子担着干系,他们何必要担心?” 何嘉言讷讷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有违国法,若圣上震怒……到时金陵一干官员,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头一次,朱景洪看向了何嘉言:“你们呐,就是考虑得太多……” “难道让太子爷差事办不成,日后就不查亏空的事了?” “亏空是悬在各衙门头顶的剑,太子爷把这柄剑给拿开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只要剿倭顺利,什么亏空都不算事,所以接下来各府县衙门,要精诚协作多加配合才是!” 这话不只何嘉言在听,下方“二代”们同样认真听着。 之前又是审案又是抓人,再加上有朱景洪的威胁,金陵官员们着实被逼到了墙角。 所以当太子宣布,只要如实上报亏空,就可以直接豁免之后,定力差些的官员便陆续上报。 然后越来越多官员跟从,几天后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过去了几天,官员们也都冷静下来,然后他们又开始担忧起来。 虽说金陵大小事务,皆由太子朱景源做主,可大明朝最终是皇帝做主。 圣旨没有下来,所有人都不安心。 所以这些人私下里联络,让家中晚辈前来讨个说法,其实就是为求个心安。 看到两名歌女得了赏银,朱景源便喊道:“领了赏,就别唱了,让她们下去歇着!” “是!” 待歌女乐工退下,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朱景洪起身走向楼梯,何嘉言几人也都跟上,他们不明白朱景洪的意图。 来到院子中央,看着周遭起身站立的一众公子哥,朱景洪双手嘘按示意他们坐下。 “你们的长辈心有忧虑,我其实非常理解,但事已至此……忧虑亦毫无用处!” “各衙门能做的,该做的……是要把粮食军饷,及时足量送到该送的地方,帮助官军剿灭倭寇!” “剿灭倭寇圣上高兴了,就亏空这点儿小事,他老人家又岂会记挂!” 走到一处桌旁,坐着的几人便想起身行礼,却被朱景洪伸手按了回去。 “及时到时候,我爹他耿耿于怀,非要计较个什么……我也会帮你们美言几句!” “我呢……毕竟是圣上亲子,在他老人家面前,咱还是有几分面子!” 听到后面这两句话,好在侯璟等人管理表情是专业的,否则真的要笑出声来。 你十三爷在金陵有排面,可在皇帝陛下面前,怂得不跟孙子一样吗? 朱景洪被痛打的场景,他们可都亲眼见过,甚至都记不清次数,反正每一次都被打得很惨。 此刻,朱景洪仍在慷慨陈词:“所以诸位,回去跟你们长辈说,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办差才是正经!” “退一万步说,圣上若真是追究,我愿意与尔等同罪!” 看起来大大咧咧,说着些不靠谱的话,但收买人心的效果却很好。 至少在一干“才俊”看来,这十三爷着实够义气,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人家如此纡尊降贵,愿意跟下面人一同领罪,跟着这样的人成事,即便挨罚那也心甘啊。 “都安心了没有?” 见众人不说话,朱景洪又问道:“安心了没?” “安心了!”何嘉言第一个答话。 虽然说是朋友,但如果大家都不说话,落了十三爷的面子,他这东道可没好日子过。 有何嘉言开口,其他人这才纷纷符合,现场气氛活跃了起来。 朱景洪不由抚掌,而后环顾左右道:“都安心了,那就接着奏乐,接着唱……” “既是朋友相聚,我岂能独居高处!” “来人,把桌椅都办下来,我与诸君把酒言欢!” 这一手,更让众人受宠若惊。 他们虽是官宦子弟,可终究还未入仕,最多有个生员的功名,跟朱景洪这位皇家嫡嗣,身份差距犹如天堑。 朱景洪从高处下来,那真是过于随和,过于的平易近人了。 “十三爷,礼不可废啊!”何嘉言连忙劝阻。 其他人也来劝阻,可根本劝他不住,侍卫们将桌椅搬了下来,朱景洪还真坐到了众人之间。 “你们呐……不必担心这些,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天下很大,很多地方都需才学之士教化,你们可都是未来的朝廷栋梁!” “十三爷教诲,学生等谨记!” 朱景洪笑着说道:“这些道理,你们只怕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又何须我来教诲你们,不过是共勉罢了!” 现场气氛越发融洽,众人关系越发亲近。 看着周围这些人,朱景洪不由叹了口气。 官宦子弟醉生梦死,而那些寒门出身的生员,则被蛊惑去了行宫闹事,现在还被关在锦衣卫大牢里。 可惜那些人已被朱景源感化,让朱景洪没有亲近的机会,只能接受这些纨绔子弟了。 但老话怎么说来着,苍蝇再小也是肉,何况这些人还不只是苍蝇,他们背后还有家中长辈。 故而他表现出的亲近,背地都被朱景洪标注了价格,这些人跟他利益牵扯大越大,往后就得被迫站他这边。 想到这些,朱景洪会心一笑,看着舞台上的表演鼓掌,周边众人也都跟着鼓掌。 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朱景洪看向何嘉言,突然问道:“我听侍卫说,这金陵之地,有个什么……那个……扬州瘦马……” “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第70章 贾琏被擒 我们什么时候,跟你提过扬州瘦马? 这是此刻,侯璟等侍卫的内心吐槽,偏偏他们还只能憋着。 这个时候说出来,岂不是找揍? 何嘉言有些尴尬,答道:“十三爷,这‘扬州瘦马’我也不知道啊,学生可都是正经人!” 说这话时,何嘉言又想到了自己那相好,那可真是…… 抛开脑中胡思乱想,何嘉言极为尴尬道:“那些下九流的东西,学生也不知道啊,你们说是吧?” “是啊是啊……” “扬州瘦马是什么,苏兄你可知道?” “没听说过,章兄你呢?” “你们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最近我正苦读《春秋》!” 这些人不傻,知道请朱景洪听曲儿看戏观舞可以,但明着带他嫖妓谁敢? 在场众人都只有一颗脑袋,沾上败坏皇子声誉罪名,一颗脑袋可不够皇帝陛下砍。 看着这些人的表演,朱景洪也不再强求,毕竟他也只是问问。 端起茶杯,朱景洪慢悠悠道:“熟读春秋,我也正准备读,你来跟我讲讲!” “十三爷,臣去出个恭……”侯璟小声禀告。 刚才的假话太多,接下来的之乎者也他更听不惯,所以他选择出去透透气。 朱景洪摆了摆手,侯璟便挎着刀走了出去。 出了别院,远离喧嚣,侯璟才觉得安宁了些。 “我还是太纯洁了,所以在里面才格格不入,唉……”放完水的侯璟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喧闹声,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没一会儿,便有十几名军士围去,引得侯璟也好奇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 侯璟龙禁卫的服饰,一众军士哪敢轻视,其中一名百户答道:“此人鬼鬼祟祟,偷摸往别院观望,被我们的人给拿下了!” “可通知了锦衣卫?”侯璟问道。 现场有锦衣卫在,不管此人什么身份,送进大牢酷刑加身,该说的都会抖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国公后人!” 听到“国公后人”四个字,侯璟顿时来了兴趣,毕竟他可是正牌的修国公之后。 “把贼人提溜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国公后人!” “押过来!”百户冲手下招了招手。 没一会儿,一名青年被押解过来,神情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一身装束却尽显华贵。 侯璟定睛一看,顿时莞尔一笑,语气古怪道:“哟……这不是琏二爷嘛!” “璟兄弟,是你可太好了,咱都是自己人,你跟他们说清楚!” 没错,被抓之人的正是贾琏。 今日薛蟠带他到后湖游玩,这厮路遇一貌美丰腴妇人,顿时骨头都酥了半截。 于是找个借口撇下薛蟠,独自一人跟了上去,哪知这妇人是飞云斋里的家奴,引得贾琏进入了警戒区,然后就被官兵给抓了。 “可不敢当琏二爷兄弟之称,你宁荣二府何等尊贵,我侯家那里高攀得起!”侯璟语气阴阳怪气。 当年贾家两国公,那是何等煊赫傲气,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 经历东华门事变,贾家因未及时站队,导致地位一落千丈,才变成了如今这光景。 如今见贾琏被擒,侯璟岂会替他解围。 然而就在这时,别院小门内探出一人,面带惧色喊道:“官爷,此人尾随奴家,定是意图不轨!” 见此情形,侯璟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贾琏是臭毛病又犯了。 同位顶级勋贵,贾家人的那些破事儿,侯璟可比谁都要清楚。 “诸位,此人形迹可疑目的不纯,不如带进去让十三爷处置?” 理了理袖子,侯璟接着说道:“他既称自己是国公后人,说不定十三爷认识他,就直接把他给放了!” 随朱景洪过来的龙禁卫有二十多人,这些人大多是勋贵和京营子弟,侯璟此刻带贾琏去就是要让他出丑。 荣国府的长孙,尾随仆妇意图不轨,偏偏还惊了十三爷的驾,往后贾家就有多了笑料了。 想到了这里,侯璟脸上笑容更甚,贾琏却已面如土色。 百户不知侯贾两家恩怨,只认为侯璟认识贾琏,是在跟对方开玩笑。 勋贵圈子里的事,他们这些基层上来的军官那懂,为了不得罪侯璟这等国公后人,百户选择听从他的建议。 “走吧……琏二爷!”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贾琏纵有千般妙计,接下来也只能见机行事。 接下来贾琏被侍卫接手,在侯璟带领下进了飞云斋。 而在远处,瞧着贾琏落网,如今又被带进了飞云斋,可把薛蟠急得不行。 “这个蠢东西,都说了不要过去,他怎么就是不听,莫非脑袋是铁做的?” “还特么国公之后,我看也是个废柴,一天还跟我指指点点!”薛蟠越想越气。 在生气的同时,他还感到格外担忧,生怕贾琏真惹出麻烦,间接把他也害了。 “他娘的……哪儿不能快活,选上这么个地方,我也是够倒霉的!”薛蟠心中叫苦。 他在心底发誓,从今日起戒色,等朱景洪离开金陵再来。 “要不要想办法救他?”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去救岂不也把自己折进去?” “先等等看吧!”薛蟠如此安慰自己。 再说另一头,侯璟进了飞云斋,来到朱景洪身后。 “十三爷,抓到了个小贼,好像是荣国府的人,您看如何处置?” “荣国府?谁呀?”朱景洪来了兴趣。 “此人名叫贾琏,为人奸诈,好色无度,欺压良善,而且还……” 侯璟变得词汇量极大,想着法儿的给贾琏上眼药,希望一会儿让对方出大丑。 可没等他说完,朱景洪突然问道:“你们侯家跟贾家有仇?” “当然没有,我们两家极少来往!”侯璟连忙否认,暗骂自己说太多了。 “带进来吧!”朱景洪没有深究。 没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贾琏被押进了院子,许多侍卫都认出了他。 贾琏却是第一次见朱景洪,当他被押到朱景洪面前,不消人说便跪在地上,而后恭恭敬敬的磕头。 “贾琏叩见十三爷!” 前世电视剧里,贾琏生得风流倜傥仪表不凡,朱景洪倒要看看他的真容。 “抬起头来!” 一般来说,这此时要么让贾琏起来,要么直接问话。 似眼前这般让他抬头,这感觉总有些怪怪的,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看着眼前这两脸,朱景洪仔细打量着,却没注意周边的异样目光。 这厮生得倒是不错,都快比得上我了……朱景洪暗暗道。 貌似这厮的老婆王熙凤,是个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及有计谋的狠角色。 课文里又说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 却不知这个风骚,有多风骚,如果可以的话…… 想到这里,朱景洪露出了痴笑,让周遭众人咋舌不已,以为他有什么特俗癖好。 第71章 震慑 事实上,抬起头来的贾琏,此刻也被看得发渗。 他堂堂荣国府的公子,哪像现在这样被人盯着看,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而一旁侯璟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而且还悄悄议论着什么,让贾琏更是感到屈辱。 此刻朱景洪也回过神来,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后,遂问道:“你就是贾琏?” “回十三爷的话,小人便是贾琏!” 然而没等贾琏答话,一旁侯璟便回道:“十三爷,方才有一妇人告称,说此人一路尾随意图不轨!” “臣以为,以国公府的家教,定养不出此等贼心,故而此人很可能是假冒!” “侯璟,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了你,要在十三爷面前如此暗算我!” 如今荣国府虽没落,但也是堂堂国公之府,被侯璟欺负到这个地步,贾琏再怂也得为家族正名了。 侯璟当即回驳:“十三爷,我们可有人证,怎能说是污蔑!” 贾琏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嘛也没个啥,完全看朱景洪的心意。 但侯璟这般上赶着说话,却让朱景洪起了疑心,猜疑二者是否有啥过节。 他朱景洪是可随意处置,但也不能被人当枪使,尤其这人还是自己属下。 听这二人还在相互指责,朱景洪奋力一掌拍在桌上,“砰”的一声,震得现场众人心头一颤。 乐工们停止了演奏,几名歌姬也都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侯璟连忙跪在地上,悄悄看了眼朱景洪脸色,发觉对方已然生气。 “你二人皆是国公之后,如今却如泼妇骂街一般,全无往日半分洒脱谈吐……” “今日我与众才俊共乐,你二人这般撕扯,又是什么意思?” 虽是在训侯贾二人,但朱景洪这一开口,周边众人全都战战兢兢,尤其何嘉言连手都在打颤。 “你们什么心思,别打量我不知道,我可不是睁眼瞎……” 说到最后三个字,朱景洪又拍了桌子,让一旁的何嘉言吓得站了起来。 “何老弟,没说你,坐下!” “是,十三爷!”何嘉言面色泛白,半个屁股又坐了回去。 “贾琏,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好不容易有辩解的机会,贾琏连忙答道:“十三爷,臣是循着歌舞声而来,不料踏入京营警戒区内,故而被擒……” “这都是误会,还望……还望十三爷明查!” 神色阴沉,朱景洪看向侯璟,问道:“是不是这样?” 把不准朱景洪的心意,侯璟只能答道:“这……臣也不甚清楚,是锦衣卫抓的人!” “不甚清楚?哼哼……那你是糊涂了!” 侯璟连忙借坡下驴:“臣今晚多喝了两杯,确实是糊涂了,还望十三爷恕罪!” 此刻侯璟不由猜测,自己想借朱景洪整贾琏的心思,是不是被朱景洪看出来了。 自从十三爷病了一场,好像不再是单纯的莽夫了……侯璟心中有些委屈。 “小题大做,真是丢人,都滚出去!”朱景洪直接呵斥。 朝廷其实也可看做家族,皇室便是这一家的主子,朝臣勋贵就是家中奴仆。 若主子不拿出威仪震慑,今日臣下可以利用主子,明日这些人就干以奴压主。 太子为干不动差事,就是因为他太过随和,导致下面人都敢搪塞推脱。 “是!” 侯璟二人连连答话,恭恭敬敬退了出去,院子内恢复了祥和之气,只是气氛总有些奇怪。 园内众人撇去了天真,再也不会信朱景洪的“鬼话”,相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的鬼话。 方才朱景洪发怒,让他们直观感受到,皇家嫡嗣究竟是何威势。 如今在他们眼中,朱景洪就是一头老虎,他们不过是吃素的小白兔,偏偏现在他们团团坐在一起。 老虎笑容和煦,与大家言谈亲切,而且还纡尊降贵,不知不觉间竟让他们放下了警惕。 如今老虎一发威,莫说他们这些地方官二代,便是侯璟这等顶级勋贵子弟,一样吓得战战兢兢。 再说侯璟二人,当他们出了飞云斋,平静的两人当场谩骂起来。 “姓侯的,你真不是个东西,我那里得罪了你,竟要如此害我……” “害你?明明是伱害我,在十三爷面前,空口白牙说我污蔑你,我有污蔑你?” “我害你?那你为何不跟十三爷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当时朱景洪发怒,侯璟那有那个胆子。 “关你屁事,今日这账我记下了,回京咱们慢慢算!”侯璟面色不善。 “我怕了你不成?”贾琏壮着胆子回话,心里他是真的怕。 紧接着他转身就要走,待在这里他总觉得心慌。 却听有人喊话:“贾琏兄且慢,十三爷要见你,请到茶室稍候!” 来人是陆育新,说的话让贾琏心中发苦,想起朱景洪他就腿发颤。 侯璟同样担心,他怕单独召见时,贾琏说他的坏话。 “是!” “贾琏兄请!”陆育新让到了一边。 待家里重新进了大门,侯璟忽然开口:“贾琏兄,育新……叫得很亲切嘛!” 陆育新正想进门,听到这话只能停下,笑着解释道:“侯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咱也是听令行事罢了!” 他陆育新,父亲只是地方卫所一个佥事,跟这些顶级勋贵完全没法儿比,自然不愿扯进他们的争斗。 好不容易他才补进龙禁卫,光耀门楣封妻荫子才是他的追求,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姓贾的不是好东西,你可别被他给害了!” 点了点头,陆育新沉声道:“我记住了!” 随后,陆育新也进了门去,他还得把贾琏安顿好,一会儿带去见朱景洪。 看着后面跟上来都陆育新,贾琏立刻上前询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陆育新龙禁卫的装束,出身肯定不会低的,眼下贾琏有求于他,自会称其一声“兄台”。 “在下陆育新!” “原来是陆兄,不知十三爷要见我,所为何事?” “十三爷没说!” “十三爷心情如何?” “实难揣测!” 贾琏郑重行礼,说道:“我实在是有些不安,陆兄可愿为我前去看看?今日大恩贾琏必当谨记,日后必有厚报!” 他也是真被吓到了,此刻才冒昧求上陆育新。 端起茶杯,贾琏的手在颤抖,导致里边儿茶水都撒了出来。 “若十三爷心情愉悦,那就谢天谢地,若十三爷依旧生气,我也好有个准备!” 见陆育新迟迟不说话,贾琏面带哀求:“陆兄弟,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贾家如今是没落了,可说到底还是国公之府,如今顺手帮个小忙而已,陆育新其实不太排斥。 若此时拒绝,惹得贾琏心生仇恨,对陆育新来说反倒是麻烦。 “一会儿你看我手势!” 听得此言,贾琏再度深深一拜,说道:“多谢陆兄!” 第72章 十三爷是好人 【再加一更,请大家帮个忙,今天晚上十二点过更新的两章,一定要看完!一定一定啊!来日必有厚报!!】 飞云斋的宴会,实质性的目的,在前半段就已经完成了。 随着朱景洪的慷慨陈词,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所以宴会后面只剩吃喝玩乐。 各种杂耍,唱戏,唱曲儿,歌舞都搬上了舞台。 各种不重样的节目,甚至于不同体系的节目,已经上演了十几二十个。 “十三爷,游船已经齐备,您看是否移驾?”何嘉言适时询问。 “这么多人,那得要多少船?” “今日后湖的画舫,被在场诸位全都包下来了!” 何嘉言说这话,本来是为了表功,然而朱景洪根本不在意,反而问道:“画舫?是画画的地方吗?” “呃……这……也有人在上面作画!”何嘉言尴尬回话。 画舫说穿了就是高级会所,是才子佳人们吟风弄月之地,俗客根本到不了这里。 对此朱景洪心知肚明,此刻他已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用欣赏的目光看看这世界。 众人移步之际,朱景洪也不忘吩咐陆育新:“一会儿把贾琏带上!” “是!” 何嘉言确实筹备周密,除了几艘大的画舫,他还另外寻了十几艘船,用作侍卫们乘坐所用。 在朱景洪登船前,侍卫和京营士兵已经登船,环绕在几座画舫周边。 走出别院,在何嘉言等人簇拥下,朱景洪来到了画舫之上。 画舫上的陈设,明显更有“风月”气息,各种帘幔陈设上画都是美女。 “十三爷请上座!” “何老弟,没什么事儿,你就下去吧!”坐到主位上,朱景洪淡淡道。 “啊?哦哦……臣明白,臣明白了!”何嘉言反应很快,当即告辞离开了。 今日请的都是清倌人,此地也是正经高雅画舫,想来不会发生什么……何嘉言如此安慰自己。 “好生伺候,这位爷身份尊贵,家教极严,切莫色诱,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临退场前,何嘉言神色阴沉,最后告诫画舫的“妈妈”。 知晓何嘉言的身份,胡妈妈很清楚,对方有让自己没命的实力。 让她好奇的是,何嘉言都称朱景洪为“爷”,那此人身份又是何等厉害。 “公子放心,小的明白!”胡妈妈连连点头。 “一定要伺候好!” “知道知道!” 何嘉言离开了,胡妈妈不敢闲着,立刻按照预定好的节目单,让姑娘们动了起来。 靡靡之音响起之时,一队身姿曼妙穿着轻纱,出现在画舫前端献舞。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姿,外加笑意盈盈的笑容,朱景洪一时竟支棱起来。 “这……怕不是正规场所!” 低声呢喃之后,朱景洪看得更起劲儿了,这火辣的场景着实让他目不暇接。 没过一会儿舞蹈撤下,紧接着又是一歌女出厂,抱着琵琶弹唱起来。 歌喉婉转,清澈空灵,让人深陷其中。 “温柔乡英雄冢,这样的地方……往后还是得少来!”朱景洪言不由衷。 为不沉迷其中,朱景洪便吩咐道:“那个谁……叫贾琏过来!” “是!” 没一会儿,贾琏神色淡然走了过来,只因陆育新提前告诉了他,朱景洪眼下心情格外不错。 “参见十三爷!” 指了指一旁凳子,朱景洪示意贾琏坐下,后者只能依令行事。 “谢十三爷!” “家里都还好吧?” “劳烦十三爷挂念,一切都好!” “今年多大了,成婚了没有?”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贾琏也没多怀疑,便答道:“成婚三年了!” “听说你妻子是王家人?” “正是王家小姐!” 看着前方歌女,朱景洪说道:“想必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之人,你好福气啊!” 贾琏尴尬笑了两声,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跟外人谈自己老婆,可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朱景洪又杂七杂八问了些事,贾琏都一一认真作答。 当然了,为防止贾琏多想,他也不止问王熙凤的事情,贾家三春跟林黛玉的情况,他也问了不少。 我家与十三爷并无交集,他为何问得这般细致?贾琏心中狐疑。 “贾琏……” “小人在!” “你在京中,何故来到应天?” “应天祖宅有些事务,家中长辈派小人前来处置?” “是吗?”朱景洪当然不信,他知道贾琏前来,肯定是因为薛家。 “小人岂敢欺瞒十三爷!” “应天的事可处置完备?” “已经料理好了!” “何时回京?” “明日!” 贾琏是真打算明天回去,这些天被薛蟠带着,该玩儿的不该玩儿的他都玩够了,今日来后湖已是最后一站。 “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我听说她有些不足之症?” 贾琏答道:“确实如此,林妹妹小小年纪,却已是药不离身!” “这次剿倭,巡盐御史衙门筹措军饷得力,于朝廷有大功啊!” 掌握着最肥的衙门,林如海却两袖清风,鞠躬尽瘁熬垮了身子,乃是皇帝朱咸铭最信重的臣子。 相比于绝大多数官员,说林如海是朝廷的功臣,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朱景洪平静道:“功臣之后,朝廷必当多加照拂,方不负其忠贞!” “行宫存有良药,存着亦是浪费,你可持我手令,去行宫库中领药!” 贾琏连忙参拜:“小人替姑父和表妹,多谢十三爷厚爱!” 头一次,朱景洪看向贾琏,表情较为认真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连皇家也不可免,你家虽是国公之后,岂能免之……” “后人若不奋进,只靠旁人厚爱,门楣可久立乎?” 最终,朱景洪还是没忍住,认真提醒了贾琏,也算了结了前世看剧的意难平。 作为家族管事人之一,如今宁荣二府的情况,贾琏当然是清楚的。 因为十年前的事,贾家地位一落千丈,不是奋进能解决的事,甚至还可能起相反效果。 只是这些事情,又岂能跟朱景洪明说。 “十三爷教诲,贾琏谨记于心!” 言罢,贾琏再度深深一拜,朱景洪抬手让他起来。 “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 “是!” 听得此言,贾琏顿时轻松起来,向朱景洪道别之后,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画舫外跟着几条小船,一遍随时传递信息,贾琏登船后便将他送至岸边。 直到上了岸,贾琏的心才安定下来,掸了掸衣袖便离开了。 “琏二哥?” 没走出多远,贾琏便听耳边有人呼喊,顺声望去果然是薛蟠。 这厮也是胆小,尽不敢靠近家里,而是远远站着跟他招手。 待贾琏靠近,薛蟠才迎了出来,问道:“琏二哥,十三爷没把你怎样吧?” “为了救你,我可一直在想办法!” 薛蟠所谓的想办法,其实就是在车上干等,多做一点儿都怕扯上干系,怕朱景洪注意到他。 “我有没干坏事,十三爷为何要将我怎样?”贾琏没好气问道。 先是替自己解围,然后关心自己家事,再后面又尽心提点…… 回想起这些事,贾琏真心感慨:“蟠弟,十三爷是好人呐!” 第73章 线索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歌声轻柔,琴声婉转,朱景洪听得入迷,甚至跟着唱了出来。 这首词很有名,前世课堂上老师教过,而且还播放了演唱出的效果,朱景洪对此很有印象。 以至他现在听了,还觉得格外熟悉,甚至还能跟着唱出来。 “停下!” 朱景洪突然开口,歌曲自然停下来,一帮舞女也都愣在原地。 “你……过来!”朱景洪指向舞女中的一人。 被指那名少女被众人注目,一时间脸上泛起红晕,而后提着裙摆走向了朱景洪。 看着站在面前的丽人,朱景洪笑着问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从穿越到现在,很少有人直视于他,眼前女子却一反常态,便让朱景洪生出了好奇。 “公子俊秀,奴家忍不住多看,故而失礼……请公子宽恕!” 听到情况,管事的妈妈急忙迎了过来,连连告罪道:“公子莫怪,毛丫头不懂事,我这就带下去罚她!” 胡妈妈是真的害怕,虽猜不到朱景洪的身份,但何嘉言的警告她却记在心头。 没理会胡妈妈,朱景洪笑着说道:“俊秀?你可真会说话!” 那女子答道:“奴家所言句句属实,公子之俊秀清逸,着实难得一见!” 见朱景洪喜欢听好听的,胡妈妈这才安心下来,便没再阻止少女的回话。 “好了,你舞跳的不错,看赏!” 朱景洪随身是不带钱的,基本都是随从带着,比如这次跟过来的邓安。 在朱景洪发话后,这小宦官从怀中抓了两枚金叶子,递到了这舞女手中。 多看了阴柔的邓安几眼,这舞女才接过了金叶子,急得一旁的胡妈妈连连呵斥:“还不赶紧谢过公子!” “谢公子赏赐!” 见其他人也都眼巴巴望着,朱景洪也是真的高兴,心一横接着吩咐道:“赏……都赏!” 反正今天是白嫖,他也没花多少银子,今日干脆奢侈一把,给在场所有姑娘都赏了。 抓了一把金叶子撒了出去,邓安不由嘟囔道:“十三爷,咱可没带多少金叶子!” “是吗?可以把你闲置的银子拿来用嘛!” 啥叫闲置的银子?邓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却见朱景洪已回过头来,冷眼盯着他说道:“你可富得很呐,这些天背着我……在外边儿收的银子,少说也有上千两了吧!” “怎么……愿意拿去孝敬干爹,却不愿意给我用?” 听到最后,邓安已是亡魂皆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邓安是真的怕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朱景洪居然会知道。 这其实并不奇怪,朱景洪身边侍奉的宦官,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这些人可不是一条心,背地里告状的事就没停过。 只是以往朱景洪没在意,邓安虽然贪了一些,这厮办事还是得力的,所以朱景洪包容了他。 今日带出的金叶子,对外赏赐越多,这厮私藏的数目就越少。 这厮为了多得,竟敢胆大妄为哭穷,贪钱贪到自己头上来了,朱景洪岂能不发火儿。 见都邓安已把头磕破了,朱景洪的气也没消除,而是呵斥道:“磕头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滚出去!” 在朱景洪凌厉的目光下,邓安那还有胆子辩解,直接屁滚尿流就爬了出去。 方才一幕,恰好被一众舞女看见,吓得她们惊惧不安,连手里的金叶子都不香了。 朱景洪不以为意,挥了挥衣袖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继续,然而随侍在侧的陆育新和张临,却在这六月暑气上扬之际,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今日先是呵斥侯璟,接下来又敲打邓安,此二人皆与朱景洪亲近,却落得了这个结果。 想到此处,陆张二人竟生出“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甚至在他俩恍惚之间,竟怀疑得眼前背影就是当今圣上。 邓安落寞离去,没一会儿受赏的姑娘们也下了船,紧接着又有一波人替换上去。 而这些被换下来的人,则都乘坐小舟离开了画舫,岸边已有两辆马车等候。 小舟靠岸之后,一众女子陆续登上马车。 轮到朱景洪单独赏赐那少女时,马儿受惊跳了起来,马车晃动让她失去了平衡。 可这少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马车门楣,然后又把自己拉了回去,然后迅速钻进了马车里。 前后时间虽短,却被马路边的陈云泰注意到了,这让他立刻产生了怀疑。 刚才这一手,别说一个弱女子,只怕身手灵活矫健的男人,都不一定能稳得住。 这个女人……可能有问题! 画舫上的那位,是尊贵至极的十三爷,有问题的女人接近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事儿得查清楚,说不定比查白莲教反贼有用……陈云泰暗暗想道。 马车已经驶出,陈云泰点了两个得力属下,悄悄的就跟了出去。 马车绕着后湖走出不到两三里,就进入了一处别院之中,上书“兰桂坊”三个大字。 “你在前面盯着,你去后门盯着!” “是!” 安排了手下人蹲点儿,陈云泰则在旁边找了棵大树,爬上去后藏在木叶之中,观察着兰桂坊里的情形。 兰桂坊名字虽好听,其实就是个高级妓院,非达官权贵不得入内。 没过一会儿,被派去后门的校尉前来禀告:“大人,有人从后门口出来了,是个练家子!” 一听真有情况,陈云泰顿时兴奋起来,这要是挖出什么大案给破了,他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来了。 “赶紧去跟着!” “只怕已经走远,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陈云泰只恨自己没多带几人,如此便可充分安排人手。 “可有女人出去?” “没有!” 陈云泰安心了许多,只要那个女的还在,线索就没有断掉。 于是他在心中反复回忆,不断加固对此女的印象,在必要时才能认得出来。 “再去叫两位兄弟来,过了今日咱就跟这里杠上了!”陈云泰沉声道。 “大人,莫非这里边儿有猫腻?” “十有八九!” 陈云泰办过不少大案,既然他说十有八九,基本上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另一校尉问道:“既有猫腻,何不直接冲进去,抓了人严加拷问,什么事都清楚了!” “那只能抓些小鱼小虾,顺藤摸瓜懂不懂?咱们要捞大鱼!”陈云泰低声解释。 为了撰取功劳,陈云泰格外谨慎,稍微思索后又吩咐道别:“告诉兄弟们,此事先不要声张,免得别人抢了案子!” 第74章 狂妄 “十三爷?十三爷?您快起来……” “钦差来了!” “十三爷?” “起来了……” 昨晚玩儿得很尽兴,至于是怎么个尽兴法,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平常朱景洪起得就晚,眼下天亮才不久,他更是睡意正浓之时。 “滚……”朱景洪骂了一句,翻身又转了个方向。 这可把余海急得不行,但又不敢大声喊叫,怕惹得朱景洪发怒,于是只能继续呼唤。 然而这时,屋外却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十三爷若再不出来,老奴可就进来了!” 下一刻,一名身穿红色蟒袍的老太监,在几名小宦官的陪同下,迈步走进了房间内。 此人是东厂掌班太监王清,在东厂之中声名最恶,心狠手辣办事果决。 来到朱景洪床前,王清冷冷道:“十三爷,你该起来了!” 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朱景洪转过身来看向王清,发现对他并没什么印象。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小人物了,朱景洪遂呵斥道:“老家伙,在我发火儿之前赶紧消失,不然可别怪我不尊老了!” “十三爷,您若是再不起来,老奴就只能叫锦衣卫进来请你了!” 这老家伙是给脸不要脸啊,竟然敢让锦衣卫来请自己,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真要是如此,大家面儿上可不好看!” 这话更是让朱景洪怒不可遏,当即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拿起枕头就冲王清砸了去,同时呵斥道:“狂妄……” 见朱景洪如此放肆,小宦官余海壮着胆子提醒:“十三爷,这位是东厂掌班太监王清王公公!” “他便是西厂雨化田又如何?” 朱景洪极为不屑,再厉害还不是个太监,前身连东厂提督都揍过。 王清仍是那张死人脸,不疾不徐道:“十三爷,老奴是来传旨的……” 传圣旨的?给谁传的圣旨?难不成是给自己? “原来是王公公!”朱景洪面带笑容,刚才的暴怒消失不见,堪称表情管理专家。 “既是传旨的,为何不去找太子爷,他才是金陵主事之人!” 王清阴笑了两声,而后说道:“只因这圣旨,是专门给十三爷您的!” “啊?” 莫非京城那老头儿只针对自己?想到这些,朱景洪有些腿软。 敛去笑容,王清冷声道:“十三爷,太子爷和金陵要员皆到行宫,可都在等着你了……” “那请稍待,等我更衣再去正殿!” “不必麻烦了,反正一会儿都得脱,十三爷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所谓君子死而冠不免,更别说衣衫不整的出去了,王清这个要求非常失礼,甚至可以说不尊重朱景洪。 王清是心狠手辣,可说穿了也只是个奴才,他也怕把朱景洪逼急了,于是解释道:“这是主上口谕!” 这还真不是扯谎,朱咸铭关注到朱景洪近期在赖床,所以才特意想这法整治他。 在朱咸铭看来,此前朱景洪虽不爱读书,但按时练武作息规律,也算有可取之处。 可现在,这小王八蛋越发惫懒,已经快要全无优点了,不收拾那还能得了? “莫非十三爷要抗旨?”王清冷冷问了一句。 抗旨?这两个字才冒出来,朱景洪就感到不寒而栗,身上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娘的,前身未免也太怂了,一身好武艺却如此怕爹,条件反射把我也给影响了…… 暗自吐槽后,朱景洪笑着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岂会抗旨呢,那咱们走吧!” “十三爷请!”王清板着脸。 于是乎,朱景洪只一身单衣,走出了休息的寝殿,沿着宫道往正殿走了去。 沿途遇到的侍卫,但凡有敢多看两眼的,都会被朱景洪瞪回去。 看着昂头挺胸走在前方的朱景洪,王清亦是感到有些无语,如此羞辱这人难道没有羞耻吗? 王清想不明白,只因他不知道,朱景洪是穿越者,前世夏天穿得比这还少。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永安殿,此刻殿内已有十几名官员在,皆是金陵三衙高官。 而太子朱景源,在御阶下搬了张椅子坐着,见王清出现便站了起来。 原本闲聊的一众官员们,此刻也都依官阶依次站好,对赶来的王清极度恭敬。 没办法,王清代表的是皇帝,就连太子也不敢怠慢,当然朱景洪是个例外。 当王清通过之后,众人便注意到朱景洪的装束,一个个都大感惊讶。 “十三弟,怎么这样就来了,还不赶紧回去把衣服穿上!” 这时王清已走上御阶,站在了皇帝宝座之前,转身后说道:“太子爷,这是主上的意思!”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置喙,只是更好奇这次圣旨的内容。 随着王清出现,随行而来的宣旨仪仗,也都陆续进到了大殿内,一番布置后更显殿内威严肃穆。 站在御阶上,王清从随行宦官手中拿过圣旨,而后俯瞰众人道:“有旨意……” “臣等叩问吾皇圣躬金安!” 一众官员大礼参拜,御阶上的王清答了句“圣躬安”,然后便打开了圣旨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相较于上次胡永全传口谕,这次宣读圣旨无疑正式了许多,配合着王清那张阴沉的脸,更让在场众人心中忐忑。 “太子为国之储君,身负社稷之危亡,当有精明才智以承帝嗣……” “今朝廷有急,朕遣太子往金陵,主掌一方平定乱局……” “汝往金陵已逾三旬,然未能平定倭寇未能,且听信老十三妄言,胡乱施令扰乱地方,实在有负朕望!” 圣旨一开始,就把太子骂得狗屁不是,这让朱景源心感憔悴,差点儿直接瘫倒在地上。 而跪在他身旁的朱景洪,心情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听圣旨的意思,朱景源听信“谗言”都被批这么狠,那他这进谗言的罪魁还能有好? 联想到王清那恶劣的态度,以及人让自己穿单衣来接旨,朱景洪心中越发感到不妙。 “太子若有羞耻之心,便当携金陵文武之力,奋力扫平乱局,莫再叫朕再行申饬之文!” 这话更是严厉,等同是指着朱景源鼻子骂,毫无顾及他太子的尊严。 而这全文上下,虽未提到金陵官员,但仍吓得众人战战兢兢。 毕竟因为他们扯皮,现在剿倭未有大进展,他们的罪可比太子更大。 太子都被指着鼻子骂,只怕皇帝都想砍他们脑袋,只是暂时放他们肩膀上,留着办事用罢了。 当今这位皇帝,可不管什么文官武官,不中用不是贬就是斥,坏了事的更是直接砍。 想到这些,一众文官皆感颤栗,额头鬓间都冒出了细汗。 就在此时,王清语气越发凌厉:“老十三……” 第75章 杖责 “汝平日不学无术,国事繁忙朕无暇管教,今汝随太子至金陵,行事愈加肆无忌惮,朝廷大事亦敢妄发议论,致使太子贸施政令……” “朕若不严加管教,尔岂欲倾天覆地乎?” 再任我胡闹下去,就要上天了?老头儿也太了解我了……朱景洪暗暗道。 “既令东厂锦衣卫遣人赶赴金陵,捉拿老十三杖责三十大板!” “钦此!” “正统十年五月三十!” “太子十三爷,接旨吧!”王清卷起了圣旨。 在太子引领下,一众官员尽皆山呼“万岁”,唯独朱景洪愣在了原地。 王清走下御阶,连忙将太子搀扶起来,宣读完了圣旨他岂敢再托大。 “太子爷,金陵的事儿您可得快些办好,主上很是不满呐……” 说完这话,王清又看向一众官员,说道:“诸位可得勠力同心,共助太子成事!”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郑显林赔笑道。 来到朱景洪面前,王清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十三爷,锦衣卫的人已到了外边儿,您是自己去还是……” “哼,不就是三十板子,我还怕了不成?” 言罢,朱景洪直接转身走向外边儿,颇有些大义凛然之气。 走出门去,朱景洪仰天长叹:“只要能平定倭乱,别说是三十大板,便是再受更多委屈,我也不会有怨言!”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皇帝不圣明,天下也只有朱景洪干得出来。 准确的说,这非常符合前身的性格,人家虽经常挨皇帝训斥打骂,但跟皇帝却更多是父子之情。 若与皇帝是君臣关系,便是亲儿子也不敢乱说,太子和睿王便是如此。 看着站在左右的十几名锦衣卫,以及中间摆好的长条凳,朱景洪干脆果断趴了上去。 “来吧……” 几名锦衣卫互相看了一眼,在王清示意下拿着大板上前,照着朱景洪的屁股就打了上去。 皇帝有严令在,他们可不敢偷工减料,板子那是真用力打了的。 但朱景洪皮糙肉厚,虽然觉得生疼但也坚持得住,愣是一句没吭一声。 啪……啪……啪…… 板子一下又一下砸下去,周围人看得是心惊肉跳,太子朱景源则是心如刀绞。 在他看来,朱景洪完全是代他受过,这些板子本该落在他身上。 打到十几板时,朱景洪屁股上都已见红,看得众人是触目惊心。 “王公公,我看差不多可以了……”朱景源出言求情。 “太子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主上说要打三十大板,谁敢擅自减免……”王清一脸无奈。 这次他来金陵办差,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实际上心里也在叫苦不已。 惹上朱景洪这等混世魔王,往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事呢! 可皇帝用的就是他的“狠”,身旁无处不在的眼线,让他此刻想放水都不敢。 他也想如胡永全那般,在东厂内博个“老好人”的名声,然而从他以狠起家开始就没了这可能。 板子一次又一次落下,朱景洪脸上涨得通红,剧烈疼痛让他想起身打人。 “二十三……” “二十四……” “王公公,不能再打了……”看着小弟鲜红的衣服,朱景源再度求情。 王清则深表无语,您老如果真打算救人,就自个儿亲自上前拦啊,难道锦衣卫那些人还敢打你? 求我一个太监,难道我看听你的话抗旨? 腹诽之际,王清再度程式化回答:“太子爷,老奴不敢抗旨!” 朱景源当然也不敢抗旨,所以他只能一边担心,同时命人立刻去找大夫。 “三十……” 终于,三十大板完毕,掌刑的锦衣卫退了下去。 朱景洪冲周边侍卫大喊:“他娘的,还不赶紧来扶老子!” 这让在场众人十分无语,您这是嫌打得不够吗?王清可还在呢。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将朱景洪扶了起来,然后既要带他离开。 稍微走了两步,屁股上的剧烈疼痛,让朱景洪龇牙咧嘴,但还在能承受范围。 如今这年头儿,皇权高度集中,对犯上之臣动辄罢官问罪甚至砍头,廷杖相较而言极少用到。 但掌刑的锦衣卫手艺却没丢,别看朱景洪看起来血肉模糊,实际上却只是皮外伤。 “十三爷,主上严旨,奴才也没办法,还请十三爷恕罪!”王清为自己开解。 朱景洪没接这茬,捂着屁股说道:“你回去告诉老头儿,今日这桶板子我领了,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他可不能出尔反尔!” 此情此景,这话听在一众官员耳中,让他们觉得格外感动。 十三爷仗义啊,这时候还敢跟皇帝硬顶,只为了给大家伙儿免责。 相比之下,唯唯诺诺的太子爷,就成了绝对的反面教材,丝毫让人生不起追随之心。 “十三爷,这话老奴哪敢去说!”王清讪笑道。 “不说是吧?那等我回了京,再来找你算账!”朱景洪冷笑。 威胁钦差,这事儿朱景洪不是第一次干,但旁人却是第一次见,一时又刷新了他们三观。 东厂掌班太监又如何,说穿了就是皇家的奴才。 此刻被朱景洪威胁,王清一脸苦涩道:“老奴传话便是!” 这样的情形,一旁的朱景源也应该办到,可性格使然让他做不到。 “扶我回去!” 朱景洪被扶了下去,锦衣卫的人开始收拾现场,一众官员也在告辞后陆续离开。 “我去看看十三弟!” 朱景源刚要走,却被身旁高书言给拉住。 “殿下,已经请了太医,不会有事的!” 告诫完这一句,高书言看向王清:“王公公,高某有事请教!” “高大人请说!”王清平静回答。 “豁免金陵亏空一事,朝廷内怕是闹翻了天,不知现在是何情形?” 一味得罪人,迟早会翻船,所以王清会适当卖人好。 听得高书言之问,王清便答道:“岂止是闹翻了天,弹劾太子爷十三爷的奏章,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道!” “至于金陵地方高官,弹劾的奏章更是不计其数,他们现在还在官位上,可真是不可思议……” 被这么多人弹劾,遗照常理不说免职,至少停职待查是跑不了的,可现在金陵高官一个都没事。 朝会上闹得沸反盈天,全都被皇帝压下来了。 见太子与高书言面露担忧,王清接着说道:“弹劾虽多,主上都压下来了,太子爷不必担忧!” “为今之计,只要平定倭乱,太子爷便能高枕无忧!” 王清这番话,和朱景洪的设想近乎相同,这让朱景源安定了不少。 “调兵遣将需要时日,孤会严加督促,必将倭寇清剿干净!” 难得,朱景源硬气了一回,虽然只是喊喊口号。 第76章 谈银子 再说郑显林一行,众人出了永安门,心态这才放松了下来。 沉默之际,脾气最暴的何顾谨开口道:“诸位,如今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勠力同心助太子剿倭,可别有人再使绊子!” 有人使绊子?谁敢在这事上使绊子?难道连命都不要了? 何顾谨一句话,顿时引得众人不快,但顾及他身份没有发作。 不能说何顾谨愚蠢,而是他充当的是唱白脸的角色,这番表态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气氛微妙之际,郑显林笑着开口:“老何,你可别乱说,诸位同僚哪个不盼望着,早日将倭寇赶出金陵!” “你我负皇命治理一方,本有守土安民之责,便是没有圣上严旨,也会同心协力绞杀倭寇!” 说完这些,郑显林扫视左右:“诸位,我没说错吧!” “郑大人说得有理,我等皆受圣上知遇简拔之隆恩,岂敢不思报效君父!” “正是如此,今日倭寇为患,扰乱地方百姓蒙难,我等已是戴罪之身,圣上宽宏未加治罪,我等岂能不同心共力,抚平地方!” 众人一个接一个表态,话都说得很好听,但实际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金陵一省很大,官员众多派系林立,利益牵扯也有不同,想要同心协力实在太难。 即使有皇权威压在上,但只要少许人有私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结果也会有很大不同。 这尤其考验主事者协调能力,包含着皇帝对朱景源的期许。 “列位大人,太子殿下有召见,请诸位至承明殿议事!” 来人是张新,朱景源的身边人。 本打算去看朱景洪,可在高书言严厉劝解下,朱景源只能即刻召见议事。 没一会儿,诸位官员齐聚承明殿,朱景源没说多少话,其余时间全被高书言占据。 又是讲道理,又是提目标,又是说后果,到最后高书言嗓子都冒烟儿了。 然而众人却是昏昏欲睡,谁让高书言说的都是废话,而且还没众人理解得深刻。 当然了,在场众人适时附和,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耽搁大半个时辰,这场议事才算结束,官员们这才散场离去。 众人各归衙门,召集属下参详计划,布置了近几日的任务,才各自放松下来。 布政司主要负责粮草调拨,全省钱粮要按时按需运到目的地,如何分配绝对是个复杂工程。 除了分配,调集人力也很麻烦,当然这可以打给地方衙门。 按察司的任务相对要简单,他们要维护好沿途治安,保护好军粮不被劫掠偷盗。 所以他们得根据布政司的安排,制定详细的护送计划,交由地方衙门负责落实。 当然了,他们还得跟金陵都司通气,让后者在必要时调遣军队护送。 倭寇肆虐金陵,许多地方都有其同党,且还有白莲教反贼暗中捣乱,何顾谨的任务简单却繁重。 真正轻松些的,当属巡按衙门的一众御史,他们只需严格监督,整饬贪腐徇私即可。 再说布政使郑显林,当他还在审阅下属呈报方案时,却有亲随前来禀告,说何顾谨已在府上等候。 “他又来做什么?” 虽是这么问,郑显林也没有耽搁,尽快处理完手头要紧事,便从衙门赶回了家中。 来到客厅,果然见何顾谨高坐,真拿着一本书书在看。 听到外面脚步声,何顾谨放下书本,开口说道:“老郑,你可真是够朋友,就这么让我干等半个时辰!” 郑显林坐到何顾谨身旁,从头上取下了官帽:“衙门事务繁忙,我总不能置之不理!”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何顾谨没忙着说话,等掺茶的婢女离去后,他才开口:“老郑……今日十三爷被罚,触目惊心啊!” “确实如此!”喝了一口茶,郑显林云淡风轻。 “你说……十三爷靠得住吗?” “这话什么意思?” 何顾谨叹了口气,说道:“此前嘉言那小子,会同一众小辈宴请十三爷,当时宴会上十三爷保证,说保咱们事后平安!” “可今日,十三爷已被重罚,看来他在圣上面前,也没多少面子!” 毕竟关乎身家性命,何顾谨心有疑虑也很正常。 连亲儿子说打就打,甚至还打了个半死,日后皇帝追究起来,他们这些官员岂不更惨。 谁知郑显林已经平静,说道:“我倒觉得,十三爷被罚,是个好消息!” “板子举得高放得轻,说明圣上还是认可那一条!” “那一条?” 郑显林答道:“圣旨不是已有明言?只要剿倭胜利,一切就不追究了!” “有这一句?我怎么没听见?” 放下茶杯,郑显林极不耐烦道:“我说老何,你就别装傻了,圣上已经打了十三爷,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了!” 关于免除亏空一事,圣旨里边儿很隐晦的提及,其实也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大家都是聪明人,郑显林可不相信,老狐狸何顾谨会看不出来。 何顾谨当然是看出来了,只不过这样重大事情,不跟郑显林商量他总感到不安心。 其实今日,他主要也不是来问这个。 “圣上那一关咱算是过了,可六爷那边儿……” 所谓六爷,便是睿王朱景渊,他俩此前虚与委蛇,可把这位爷给得罪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郑显林也皱起了眉。 “十三爷靠得住吗?”何顾谨再度问出这个问题,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你说呢?” “说不准!”何顾谨摇了摇头。 至于太子朱景源,他俩根本不指望。 沉默了一会儿,郑显林才开口:“十三爷性情直爽,这样的人讲义气……” 受刑之前朱景洪那番话,给了郑显林做此判断的底气。 “咱俩依他的意思做事,他也说了会护咱们周全,总不能遇事就不管不顾!” 点了点头,何顾谨没有接话,他还是觉得不太安心。 “嘉言跟十三爷交了朋友,如今十三爷受了伤,可让他再去行宫探视,顺便再问问口风!” 听到这里,何顾谨可憋不住了:“老郑,你家老三怎么不去?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最关键的是,这几次跟朱景洪打交道,一次比一次费银子,让何顾谨也感到肉痛。 就说前边儿后湖包场,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出去了,这还是他按察使的友情价。 “我家老三尽心读书,也不善于……” “行了行了,你不出人就罢了,总得出点儿银子吧?”摆了摆手,何顾谨不想听那些废话。 “咱俩还谈银子?” 何顾谨没好气道:“废话,我家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第77章 不要开伦理的玩笑 “十三爷,药已经来了,奴才给您擦药,您忍着点儿疼!” 余海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左右宦官:“你们两个,先把十三爷衣服褪下!” 这种皮肉伤不算疑难杂症,太医到场诊治后,开了药方留下药膏就离开了。 光着屁股让太监上药,想想朱景洪都觉得受不了,于是立马呵斥:“换个人来上药……” “啊?这……换谁来呢?”余海一时有些不解。 却听朱景洪开口:“你说呢?” 这时外边儿却有人喊道:“十三爷,奴才这就把人找来!” 却是邓安的声音。 经过之前那件事,这厮回来先是挨了顿板子,从亲随宦官被贬成最低等的洒扫宦官,如今连殿门都进不来了。 但不得不说,邓安脑袋瓜最灵活,在一众宦官中可排第一。 没一会儿,邓安就领着一少女出现,着实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朱景洪虽带回了英莲,也只是想起才叫过来,陪着说说话什么的,近身侍奉之事从未有过。 如今邓安把人叫来,着实有些胆大妄为。 但见朱景洪没有说话,余海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默默带人退了出去。 邓安正要跟着离开,却被朱景洪给叫住。 “邓安……” “奴才在,十三爷有何吩咐?” “往后还是进殿伺候吧!” 邓安大喜过望,连忙跪地参拜:“奴才领命!” 这厮用着太顺手,让他去扫地着实有些屈才,所以朱景洪又把他调了回来。 此刻朱景洪也理解到了,为何君王爱用“奸臣”,实在是这些人太贴心了。 “你的那些银子……” “奴才收的银子,都已退了回去,往后定不敢再收了!” 听得此言,朱景洪缓缓答道:“你的罪不在收银子,而在……欺瞒……” 朱景洪的声音变冷,让邓安再度感受到压迫,方才升起的欣喜荡然无存。 正当邓安冷汗直冒时,只听朱景洪淡然道:“往后若有再犯,爷要你的脑袋!” 邓安这等人虽好用,但也得好生敲打雕琢,让其处于掌控中才行。 “滚吧!” “是……” 邓安声音颤抖,他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朱景洪要他死他就得死。 至少从今天开始,他是再不敢搞小动作了。 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英莲,朱景洪忍不住问道:“邓安跟你说没说,让你过来做什么?” “说了!”英莲有些扭捏。 “你要不愿意就出去,我让他们来!” 这话朱景洪说得言不由衷,谁让他要维持“正人君子”的人设。 英莲当即答道:“奴婢愿意,只怕弄疼十三爷!” 毕竟朱景洪把她救出了狼窝,还给了她现在的安稳生活,英莲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愿意。 “那就来吧,我岂是怕疼之人!” “是!” 相较于一般宦官擦屁股,英莲来让朱景洪更能接受。 什么狗屁规矩,也不知谁给定的,皇子成年才能由女婢服侍,皇子就不是人呐? 朱景洪心中怒骂,天天被一帮官宦侍卫包着,比贾宝玉的日子可差远了。 “十三爷,太子爷来了!” 禀告声才落下,朱景洪就听到了脚步声,没一会儿朱景源出现在他眼前。 “四哥,你来了!” 刚才神采奕奕的朱景洪,此刻完全变了个人,声音虚弱宛如垂死之人。 见由女婢来上药,朱景源本能就想训诫,听得这声音顿时心有不忍,心里话也只能憋了回去。 “十三弟,你没事吧?” “还好,死不了!” “唉……你这是为我受过,愚兄对不住你!”朱景源面露关切。 “四哥,只要能帮到伱,我怎么样都可以,你不必担心!”说出这番话,朱景洪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十三弟……” 情到深处,朱景源竟带有些哽咽,倒叫朱景洪有些不适应。 擦了擦眼眶,朱景源说道:“十三弟,你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情有我!” 看他这幅仁弱模样,朱景洪是真不太放心。 这位连文官都挟制不住,接下来跟那帮武将打交道,他真能镇得住人吗? 对此,朱景洪表示怀疑! “四哥,我养两天就好,我陪你去前线督战!” 朱景源连连摇头:“不必了,你受了伤,我怎么忍心让你去战场,娘知道了也会骂我!” 他其实想带朱景洪去,可刚才高书言分析了半天,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明情况,才让他打消了这念头。 “四哥……” “不必多说了,十三弟……四哥也想凭自己,干成一番事给爹看看!”朱景源极为认真说道。 高书言劝他的话很多,这一理由无疑最打动朱景源。 从懂事到现在,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漂亮办成父亲交代的差事,得到父亲哪怕一句赞许。 看到朱景源的坚定的目光,朱景洪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于是也就不在说话了。 拒绝朱景洪一番好意,让朱景源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听他说道:“十三弟,我来替你上药!” 堂堂太子,国家储君,为朱景洪上药,即便后者是亲兄弟,也着实算是纡尊降贵了。 然而朱景洪避之不及道:“不必不必,您还是坐着吧!” 见朱景洪万分排斥,朱景源也不再强求,站起来紧接着又坐了回去。 几息之后,朱景洪打算聊点儿别的,至少大眼瞪小眼的好。 “四哥,荣国府贾家,你可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朱景源有些诧异,但还是答道:“知道……怎么了?” “他家一门两国公,如今地位一落千丈,是因为当年东华门事变?” 虽然殿内仅有一名女婢,但朱景源还是格外谨慎,答道:“当年之事,何必提他!” “听说当年贾家迟不表态,才会惹得老头儿打压?” 见朱景源不说话,朱景洪又开口问道:“老头儿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十年过去他还记人家仇?” 当年的事朱景洪知道一些,可毕竟不太清楚全貌,所以他很好奇里边儿的内情。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还牵扯到了爷爷!” “爷爷?” 念了一句,朱景洪脑中浮现出,宁寿宫那个老头子的脸。 “唉……不多说了,往后你也别瞎打听!”朱景源叹了口气。 “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说吧!” “既然老头儿讨厌贾家,为何还把贾家女子娶进后宫?” 朱景源极为诧异,问道:“谁跟你说的?哪有这回事!” “不是吗?” “当然没这回事!”朱景源没好气道。 “可我记得,荣国府二房长女名叫元春的,不就被老头儿封了贵妃?”朱景洪挠了挠头,他坚信自己不会记错。 谁知这时,朱景源一脸严肃道:“十三弟,不要开伦理的玩笑!” “啥?”朱景洪一脸懵逼。 朱景源面带不愉,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贾家长女,如今便是太子侧妃!” “啊?” 第78章 阁臣 【各位,月票我可以不求,你们不能不送啊~~让社会上的风吹进来嘛】 京城,禁中,乾清宫正殿。 乾清宫内,朱咸铭斜靠在龙椅上,微眯着眼听着殿内三人辩论。 这三人都不简单,乃是内阁三位大学士,大明朝宰相级的人物。 “西北增兵已成定局,现今紧要之事,乃是议定增兵多少,其他的无关紧要!”武英殿大学士赵玉山语速急促。 赵玉山今年五十七,却已经是内阁次辅,比三辅陈锦昀还小两岁。 所以听到这番话,陈锦昀语气和煦道:“赵阁老,增兵多少牵涉钱粮,钱粮不够如何增兵?事要一件一件来议,你可不能操之过急!” 赵玉山当即反驳:“钱粮可以筹措,然西北依然局势不稳,若不及时增兵以致蒙古诸部倒戈,到时不知又要耗费多少钱粮平叛!” “事情还没到那步田地,听赵阁老这意思……却好像天都要塌了!” 说到此处,陈锦昀也分毫不让,说道:“自世祖中兴以来,蒙古各部盟对朝廷恭顺有加……” “不但每年进供牛羊战马,还听从朝廷调遣出兵,这如何能叫局势不稳?” “就算最桀骜的准噶尔部,今年也按时进献了牛羊,说他们要反叛……赵阁老未免言过其实!” “准噶尔部跟罗刹国勾结,这事儿难道你不知道?”赵玉山语气严厉。 同是阁臣,谁又怕得了谁呢。 “哼哼,不过是做些生意,互派了使节而已……” 没等陈锦昀说完,赵玉山打断道:“购买枪炮,也只是做生意?” 眼见这二人越吵越厉害,朱咸铭终于睁开了眼,沉声道:“够了……” 刚才还如斗鸡的阁老,顿时躬身侍立不敢多言。 “谢阁老,你怎么看?”朱咸铭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老头儿。 内阁首辅谢长恩今年六十五岁,操劳一生已让他须发皆白,整个人身子已经佝偻。 从正统初年到现在,为稳定朝局谢长恩耗尽了心力,所以很得朱咸铭信重,此刻议事更是被赐了座。 “陛下,玉山二人所言,臣以为各有道理!” 开口就是两不得罪,这符合谢长恩的一贯作风。 做了这些年首辅,如今他已精力不济,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哪还愿意牵扯进党争之中。 “准噶尔几个部族,跟罗刹人眉来眼去,他们有没有异心姑且不论,但必要的震慑是免不了的!” 紧接着谢长恩话锋一转:“只是派兵之多少,着实也得量力而为……” “如今我大明朝,沿九边重镇布置强兵,又通运河修驰道,还得镇压安南乱民,还要在防备西夷,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老生常谈的话,朱咸铭听到实在有些烦,于是问道:“行了行了,这些朕都知道,那依阁老的意思……往西北增兵多少合适?” 谢长恩一番思索后,答道:“以如今国库之力,西北增兵至多一营人马!” 依京营的编制,一营有一万五千人,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多,实际上却全都是能打仗的战兵。 朱咸铭心里也是这个数,于是他看向另外两名阁臣:“你们怎么说?” 陈锦昀当先开口:“陛下,臣以为……一营兵马未免太多!” “如今西北之地,仅甘肃都司就有战兵三万,外加从四川增调之兵一万三,可用之兵已逾四万……” 西北的地方卫所,可比东南承平之地厉害多了,这些军队时不时就会参与作战,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准噶尔部之骑兵,充其量不过三万,而且缺少火枪火炮……根本构不成多大威胁!” “及时兵力有所不足,也可让青海行都司,安西行都司征召各土司部盟之兵,镇压一个准噶尔又有何难?” 作为阁臣,对朝廷内外大小事务,陈锦昀心里都有一本账,此刻陈述自然信手拈来。 如今逐渐进入热兵器时代,骑兵优势已被极大削弱,依托坚城利炮防守很简单。 甚至于出城野战,步兵配合得当的情况下,骑兵来再多都是送死。 “赵卿,你怎么看?” 赵玉山行礼后答道:“陛下,准噶尔王戈丹狼子野心,如今更与其余各部串联,若无强力震慑……只怕大乱将起!” “一营兵马,只能多不能少!” 这里就能看得出来,谢长恩掌握分寸的水平,一营兵力刚好夹在赵陈方略之间。 ………… 乾清宫外,睿王朱景渊领着两名蓝袍官员,走进宫门来到了大殿外。 “父皇可在?” “回禀王爷,主上正与三位阁老议事!” 若是其他人,朱景渊说进也就进了,阁臣议事他可不敢搅扰。 差不多等了十几分钟,三个红袍老头儿走了大殿,见到外边儿的朱景渊便停下行礼。 “见过王爷!” “阁老不必多礼,今日所议何事?” 陈锦昀便答道:“西北增兵之事,王爷是来请安?” “大典新列了一批目录,我把原本呈送陛下审阅!” 陈锦昀夸赞道:“王爷主修大典,壮我大明文脉,当真功不可量!” “我也是奉旨行事,功劳都属陛下才是!” 废了这些话,朱景渊又说道:“我还要觐见父皇,就不与阁老多说了,告辞……” 招呼打完,三位阁臣走下了丹陛台阶,而朱景渊则进到了大殿中。 “儿臣朱景渊,叩见父皇!” 正翻阅奏报,朱咸铭也不抬头,便问道:“老六,你来做什么?” 自顾从地上起身,朱景渊勾着腰答道:“爹……集贤馆拟定了几页目录,今日儿子把原本带来了,特请您过目!” 御制正统大典,五年前开始编撰,牵扯官员书吏匠户近千人,每年耗费数十万两,堪称是个吞金巨兽。 要说修这书有多用处,相比于它所耗费的银子,着实显得意义不大。 但正如陈锦昀所说,修书可壮大明文脉,尤其还是这种从未有过的大典。 朱咸铭得位不太正,需要通过各种方法,来证明自己皇位合法性,修大典便是其中一项。 接过朱景渊递来的目录,朱咸铭沉声道别:“嗯……很好!” 冲身后官员使了个颜色,后者必将捧着的书籍呈上,并由宦官转递到朱咸铭面前。 只听朱景渊说道:“这些都是原本,目录所列内容,都是从这些里边儿摘出来的!” “你办事,朕是放心的,看就不必了!” 从新拿起奏章,朱咸铭说道:“若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 见朱景渊欲言又止的样子,朱咸铭不由问道:“还有事?” “爹……十三弟被杖责,他不会有事吧?”朱景渊面露担忧。 今天王清回了京,作为一个做哥哥的,朱景渊当然要关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别提这个混账,依我看三十板子还打少了……” “这个小王八蛋,当着金陵一干官员,说什么为了平乱,受再多委屈也不会有怨言……”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朕冤枉了他?” 越说越来气,朱咸铭语气严厉道:“说什么板子打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他娘的……竟敢跟老子讨价还价!” 第79章 太子变了 【章末有彩蛋,大家可以看看!】 “爹您息怒,十三弟就这么个性子……” 朱咸铭一拍桌子,瞪眼道:“怎么,我还得忍着他?” 就这架势,朱景渊也吓得腿软,但还是壮着胆子劝道:“等十三弟回来,您好好骂他两句,也比现在生闷气强!” “骂他?老子要打死他……” 平日朱咸铭都淡定从容,唯独朱景洪能让他喜怒形于色,失去了皇帝应有的城府气度。 “行了,别跟我再提他,没什么事儿你也忙去吧!” 见老爹下了逐客令,朱景渊也不再多说,行礼后勾着腰退了出去。 修大典是个复杂的工程,为此专门成立的集贤馆,也是朱景渊培植势力的根据地。 五年多的时间,集贤馆进了不少新人,同时外放了许多官员。 他们有的守牧一地,有的被召入部院,让朱景渊的势力遍布朝野,如此方能跟拥有广泛“民意”支持的太子抗衡。 说抗衡其实也不太对,现在单以朱景渊的实力,连朱景源两三成都不到。 之所以朱景渊能抗衡太子,主要是他身后站着皇帝。 朱景渊出宫后去了集贤馆,他大多时间都待在这里,与一干清流官员讨论学问。 大概到了中午,朱景渊才道别众人,乘轿返回了王府。 进了内宅,朱景渊正要去书房,却被王妃陈氏给叫住。 “我可听说,老十三在应天挨了板子……” “前些日子,王清赶赴金陵,这事儿你不就知道了?”朱景源反问。 只见陈芷拿着小剪刀,修去盆景多余的枝叶后,又说道:“我还听说,老十三受刑之时,还当众说自己受了委屈!” “嗯!” 见丈夫反应平淡,陈芷这才转过身来,提醒道:“这事儿得让老爷子知道!” “哼哼,你何以见得,老爷子就不知道!” “老爷子知道?” 朱景渊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如何得知此事?” 陈芷答道:“今日张乾家的来问安,我听她说的!” 张乾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对这些应天发生的事自然清楚,这个时候他老婆过来请安,不得不说是刻意为之。 见朱景渊愣神,陈芷又开口:“诶诶……老十三如此忤逆,老爷子没话说?”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朱景渊说道:“老爷子说,等老十三回来要打死他!” “打死他?那肯定又屁事没有了!”陈芷语气带有失望。 谁知朱景渊皱眉道:“老十三还是那个老十三,只怕太子已不是原来的太子!” 金陵之事是朱景洪在折腾,这已经不算秘密,此前朱景渊还怀疑,这位小老弟是不是有想法。 朱景洪又是威胁钦差,又当众内涵皇帝皇帝不公,让朱景渊打消了怀疑。 复盘金陵此前发生的事,也可看出朱景洪手段简单粗暴,并不像太有头脑的样子。 朱景渊喃喃道:“十三弟这么个老实人,老把人推到前面折腾,自己躲在背后捞好处……他也是够狠的!” “老十三老实人?不过是个浑人罢了!”陈芷没好气道。 朱景渊叹气道:“不管老十三是什么样的人,太子可是露出獠牙了!” 接下来的话不可入旁人之耳,陈芷挥退了院内众人,而后来到朱景渊身边。 “我说……若太子真是转性了,你能斗得过?” 大明朝六十年内,经历过两次靖难清君侧,朝野上下格外拥护正统,让朱景源拥有最广泛的支持。 陈芷怀疑丈夫斗不过也很正常。 看向一旁,朱景渊说道:“已经走上这条路,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陈芷凝神道:“四哥是个厚道人,若适时收手……” 朱景渊当即反驳:“厚道人?你看他现在做这些事,还是厚道人?他以前都是装的……” “可毕竟……” 没等陈芷开口说完,朱景渊情绪激动道:“别说了,我不会退……” “凭什么他早生几年,老头儿的位置就一定属于他!” 想起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朱景渊就格外不服,所以他一定要争,一定要争赢。 即便对方转了性,亦或者是变聪明了,朱景渊也绝不会怕。 “你以为我退出,老四就会放过我?” 朱景渊沉声道:“当年世祖爷废掉的灵庶人,还有厉太子和英厄王,可都没留下半分骨血!” 朱审焯和朱咸铭,这爷孙俩都是狠人,把该杀的不该杀的,通通都杀了个干净。 也就是弑君弑父太过惊世骇俗,否则当今太上皇也得完。 “所以太子爷上位,会把咱们一家都杀了?”陈芷有些怀疑。 “即使他不杀,也不会让咱们好过!” 院内气氛有些沉默,良久之后陈芷问道:“若你坐上龙椅,也会杀太子一家?” 这个问题很大胆,让朱景渊没法回答,或者说不愿意回答。 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陈芷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家人,杀过来杀过去,还不如寻常百姓!” ……………… 荣国府,荣禧堂后,凤姐院中。 听闻丈夫从金陵返回,正跟平儿对账的王熙凤立刻迎出,神色间满是欣喜之色。 “我的好二爷,一路辛苦了!” 在府里丫头仆妇面前,王熙凤是出了名的泼辣,唯夫妻间才会小儿女之态。 见妻子娇美面容,贾琏顿时精神一振,回礼道:“夫人料理家事也辛苦了!” “你这没良心的,倒还知道我的辛苦,也不枉我尽心操劳了!” 来到王熙凤赦面前,贾琏微微一笑,而后走进了房间内。 换了衣服,贾琏直接躺在榻上,一路奔波确实也够辛苦。 顺势坐到贾琏身边,王熙凤便嘴里不停说着话,讲的都是贾琏不在这段时间,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 比如那里栽花种草了,那里又新添置了物什,丫鬟婆子的月钱又耗费几何…… 絮絮叨叨之际,贾琏已起了坏心,顺手摸到了王熙凤衣衫里。 一把将贾琏打开,王熙凤左右望了望,见无人后便骂道:“你这人……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被人看见还脸还要不?” 贾琏嘿嘿一笑,说道:“那里有什么人!” “对了,老爷让你尽快回来,怎么耽搁了这么些天?”王熙凤面带怀疑。 提起金陵的事情,便勾起了贾琏不好的回忆,便听他叹道:“说来可就话长了……” “看伱这样子,莫非还吃了亏?” “唉……” 听贾琏又是叹气,王熙凤顿感焦急:“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修国公府侯璟,我跟他结了怨……” 作为贾府大管家,王熙凤可是清楚得很,侯家比自家有实力得多。 接下来,贾琏便将应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王熙凤讲了一遍。 听到最后,王熙凤忍不住说道:“看来这位十三爷,对咱家有好感……否则岂会给你解围!” “十三爷还特意问起过你,还夸你这位王家小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对了,得知林妹妹身子骨弱,十三爷还从行宫府库,拨了些珍贵药材让我带回来,给林妹妹调养用!” “这十三爷对咱家如此之好,总得有个缘故才是?”王熙凤极为不解。 “不管缘故如何,总之是件好事,往后侯璟若真来找麻烦,倒是可以求十三爷帮忙!” 就在这时,只听外边儿有人禀告:“禀告二爷,老爷回来了!” 第80章 奇书 【各位,我知道红楼要写感情戏,但这不是在金陵嘛,所以……会尽量压缩剧情,让尽快主角回京的】 “老爷回来了,我得过去一趟,有话回来再说!” 见贾琏跑了出去,王熙凤连忙追出:“哎……先把衣服换了!” 见贾琏又跑回来,王熙凤讥讽道:“出一趟远门,本以为你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毛躁!” 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贾琏坏笑道:“一会儿回来再收拾你!” 换好了衣服,贾琏往贾政处赶了去。 事实上,贾政也是得知贾琏回来,这才匆忙告假返回府中。 金陵的案子审完,详情已传回朝堂,且已引起了波澜,贾琏却连信都没发回来,这让贾政十分恼怒。 “老爷,琏二爷来了!” 书房内,贾政坐在上首,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贾琏撑开帘子进了房间,来到贾政面前恭敬行礼。 “你去金陵,半个月总有了,为何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贾政严厉质问。 “侄儿去时,案子已经审结,以为事情已毕,所以未曾写信回来!”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完全是贾琏跟着薛蟠厮混,直接把贾政的交代没当回事。 正如他所说,案子都已经审结了,消不消息的已经不重要。 “蠢材……” 严厉呵斥,让贾琏如遭雷击,吓得他连忙跪地请罪:“老爷息怒,侄儿知错!” 没叫贾琏起来,贾政接着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去了金陵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敢有隐瞒,绝不轻饶!” 贾琏是真被吓着了,连忙将方才王熙凤说的话,小改一番后向贾政说出。 听完之后,贾政神色已冷漠,心里的怒火却消了一些。 他也发现了,朱景洪对贾家有好感,这让他必须弄懂其中关窍。 打理家族这些年,贾政已不是当年那个书生,知道这世上都是利益往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去请大老爷过来!”贾政沉声开口。 “是!”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才过来,神色间尽显疲态。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琏,贾赦也没多在乎,直接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何事?”贾赦看向自己兄弟。 “大哥,是这么个事……” 一番详细解释后,贾政遂问道:“十三爷如此照拂,你说有何内情?” 谁知贾赦平静答道:“内情?事情有那般复杂?十三爷如今不过才十五岁!”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朱景洪年纪小行事随心所欲,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解读。 “至于人家送药,是看了如海兄的面子,跟咱府上并无干系!” 还别说,贾赦这样一番分析,确实说中了朱景洪的想法,但贾政偏偏是不信的。 贾政沉默了几秒,紧接着说道:“大哥,金陵近日发生的事,可看不出十三爷少不更事!” 从椅子上起身,贾赦冷冷道:“老二,我劝你少费这些心思,宫里的事还是不掺和好!” 言罢,他也不做停留,直接往书房外走了去,看得贾琏目瞪口呆。 自家老爹,何时这般雷厉风行了? 事实上,贾赦猜到了自家兄弟的意思,以为是太子授意朱景洪向贾家示好,毕竟其长女元春是太子侧妃。 四年前太子妃陆氏四病逝,如今贾政存着帮女儿扶正,然后贴着太子振兴家族的心愿,情理上是说得通的。 但贾赦却不这么认为,自懿宗以来皇族传承,每一次都杀得人头滚滚。 贾家已经错过一次,导致一门两国公成了今日境遇,贾赦是真不愿意再掺和这些事。 宁荣二府,做个富贵闲人,在他看来就足够了。 “看来……得去找敬大哥一趟!”贾政暗自思忖。 ……………… “姑娘,这是外面小厮送来的,都是些上等的补品……” 听到紫鹃欣喜的声音,林黛玉幽幽醒来,而后撑起身子坐在床边。 “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紫鹃一边打理,一边回话:“说是十三爷赏赐,琏二爷从金陵行宫带来的!” “十三爷?”黛玉念了一句,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称呼。 前一次听说朱景洪时,还是对方打上薛家欺负人,让林黛玉认为对方虽为皇室嫡脉,却是个欺男霸女的恶人。 可如今这位“恶人”,却突然给自己赐药,便让黛玉十分不解了。 “你去问问琏二哥哥,问他十三爷为何赐药?” 虽然觉得毫无必要,但既然主子发话了,紫鹃也就应了下来。 “林妹妹?” 贾宝玉才进入屋子,黛玉便笑骂道:“吵什么?” “听妹妹这边正热闹,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怎么就妹妹一个人?” 房间内外当然不只黛玉一人,只是那些仆妇都被宝玉无视了。 “我这里不热闹,你找别人玩儿去吧!”黛玉又躺了回去。 宝玉凑近了些,问道:“这才吃过饭,妹妹怎么又躺下了?” “我累了,想歇歇,你别来烦我!”黛玉再度闭上眼睛。 见黛玉没精力跟自己玩耍,贾宝玉自顾坐到一旁去,瞧见了旁边摆着的几口大箱子。 “这些都是……药材?” 顺势做到椅子上,小丫头雪雁递来的茶,贾宝玉问道:“妹妹怎么寻来这些东西?” 见林黛玉不答,雪雁便解释道:“是十三爷赏赐的?” “十三爷赏的?”贾宝玉格外惊讶。 “都赏了什么药材?” “都是上等的滋补药材,听小厮说比咱府里的还好,这些我们姑娘一年都够了!” 听到雪雁显摆,贾宝玉便有些气不顺,当即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我送林妹妹更多好东西!”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很快紫鹃从贾琏处回来,并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是褒奖林姑父!”贾宝玉嘀咕着,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林黛玉此时也醒了过来,听到是褒奖父亲才给自己赐药,所谓“无功不受禄”也就不存在了。 只见黛玉从床上起来,而后说道:“这些药留下一些,其余都送交老祖宗处置!” “是!” “妹妹,你可算起来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林黛玉偏头笑道:“二哥哥,前几日你才被罚了,如今又一心想着玩儿,小心又被舅舅罚!” “老爷在外边儿,我们不出去就是了,他如何能晓得……” “再说了,我随身带上几本书,被老爷看见就说屋子里闷,我到外边儿来读!” 说完另了这些废话,贾宝玉凑近了些,悄声道:“妹妹,说到读书,近日我倒得了几本奇书,有趣得紧……伱要不要看看?” “什么奇书?”黛玉好奇问道。 “走……随我去看你就知道了!” 也不避讳,贾宝玉拉着黛玉就往外走,林黛玉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81章 观沧海 “无聊啊!太无聊了!” 趴在寝殿内的凉席上,朱景洪浑身只穿了个短裤,连头发都披散了下来。 自从太子离开应天,他可就完全放浪形骸,是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在他一旁,是穿着轻纱扇风的英莲,小姑娘额头上正冒着细汗。 即使有人扇风,即使旁边摆了几盆冰块,即使朱景洪刚吃了冰镇西瓜,可还是觉得不舒坦。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十三爷,何为空调?” “就是个……能让夏天便凉的盒子!” “有这样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 “哦!” “算了算了,再这么躺下去,我四肢都要躺退了!” 说完这话,朱景洪直接从床上坐起,然后说道:“更衣!” “是!” 毫无疑问,这活儿又是英莲来干,他现在已用不惯宦官。 穿好了衣物,然后是梳洗,一番忙碌下来十几分钟就过去了。 “余海……” “奴才在,爷有何吩咐?”殿外传来余海的声音。 “去备马,再去叫一批侍卫,让他们穿便衣,随我出城逛逛去!” 进了大殿,站在朱景洪身后,余海显得有些为难。 “爷……这出去,恐怕……” “恐怕什么?太子爷不再,你也想来管我?”朱景洪反问。 前些日子养伤,再加这些天太热没动,他已在行宫内待了半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没活动,朱景洪早就受不了了,所以今日打算出去转转。 说起来,他到这个世界近两个月,还没出城看看外面的世界。 城里倒是热热闹闹,商铺酒肆比比皆是,一片繁荣昌盛景象,可这是大明的全部吗? 稍加一想便知不可能,以当下时代的生产力,贫苦百姓才是大多数。 余海只是个奴才,他违背不了朱景洪的意志,于是只能赶去传话。 随着朱景源的离开,行宫内文武高官都走了,以至当余海传令龙禁卫时,竟没一个人出来反对。 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个正五品龙禁卫百户,听到传话也只能依令行事。 没一会儿,三十多名留守侍卫换了衣服,列队出现在朱景洪寝宫前。 此时朱景洪也换好了衣服,此刻他穿着青灰色曳撒袍,手上带着护腕明显是运动装。 “十三爷,要不去后湖转转?还是去钟山看看?”百户王杰上前笑着问道。 无论后湖还是钟山,都处于应天府城内,安全性要高出许多。 王杰能在龙禁卫里做到百户,个人能力自然非常出众,虽眼下只管五十号人,一旦外放到了京营,当个参将是没问题的。 没理会王杰的询问,朱景洪往身后招了招手,余海邓安便各自出现,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 接过腰带配在革带上,又将箭袋弓箭拿上,朱景洪这才开口:“王百户……你如果不想去,可以留在行宫!” 这话就是没商量了,王杰只能讪笑退下,同时盼望着今天不要出事。 但他转念一想,貌似也不可能出啥事,毕竟危险性最高的倭寇,离着应天有二三百里。 “走吧!” 很快众人牵了马来,而后从行宫后边儿出去,一路向北直扑太平门。 一行三十多骑,这架势可不是一般的大,引起了守城军士的警觉。 应天乃是陪都,由两个守御千户所防御,各处城门皆有上百兵卒。 见远处马蹄声震天,守门士兵迅速禀告了上司,很快几十号人便集合在城门处。 前路被阻,朱景洪一行只得停下,带来的烟尘让行路百姓匆忙闪避。 “什么人?” 这种情况,朱景洪肯定不会出面,而是向陆育新使了个眼色。 后者打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个腰牌,上面写着“金陵千户所”五个字。 这是锦衣卫的腰牌,在任何地方都吃得开。 仔细看了这令牌,当值百户仔细打量了朱景洪一行,发现众人尽皆气度不凡,于是便挥手让手下人退开。 “驾……” 朱景洪一声吆喝,众人便跟随者打马离去,又在原地留下了大片烟尘。 这半个多月修养,他的伤已经痊愈,骑马根本不在话下。 等他们离开后,在守门士兵的引导下,进出城的百姓恢复了秩序。 出了太平门,就属于外城区域,生活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显得更有生活气息一些。 朱景洪没有多做停留,以相同的方式出了外城们,而后一路继续往北赶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长江边上,岸边全是开垦的良田,稻苗在当下已经长了穗,看来今年必定会丰收。 “喔豁……” 打马前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朱景洪忍不住呼喊起来。 大概跑出了四五里,朱景洪终于拉住缰绳,领着一众侍卫停在岸边。 在众人簇拥下,朱景洪望着辽阔江面,感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只等着他去挥毫着墨。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这个时候,他念出了曹老板的着名诗句,只因他的心情与古人有了共鸣。 当年曹操观沧海时,也是心有囊括天下,扫平宇内之豪情壮志。 “十三爷,这里应是长江,不是海吧……” 有人开口提醒,立刻破坏了现场意境,于是朱景洪回过头去,看向了身后一干人。 “谁说的?” 不需要有回答,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扫向了一脸尴尬的侯璟。 “十三爷……我瞎说的,你看这河水这么宽,说不定就是海呢!”侯璟连忙解释。 见侯璟局促模样,现场众人都憋着笑。 “回去之后,到校场来找我!” 被破坏了心境,朱景洪自然心有不满,不收拾侯璟往后谁还服他。 说完这句话,朱景洪打马离开,一众侍卫连忙跟上。 好友张临忍不住吐槽:“我说你怎么就管不住嘴,十三爷半个多月没练了,回去了有你好受的!” “开个玩笑嘛!”侯璟苦着一张脸。 本就是出来玩的,朱景洪没有固定目标,自然是走到哪儿算哪儿,何处的景色好就去哪儿。 “育新……” “十三爷有何吩咐!” “你是本地人,附近可有好玩儿的地方?” “这……十三爷,臣也不知道啊!” “名胜古迹总有一些吧?”朱景洪又问道。 陆育新解释道:“十三爷,臣自小练武,少有出来游玩,故而一概不知!”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此刻,他们已经返回官道,两侧都是大面积的良田。 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农户,朱景洪翻身下马,走下官道来到了田坎上。 用手摸了一把稻苗,看着并不饱满的稻穗,朱景洪想到了“杂交水稻”。 虽然自己不专业,但大致理论还是知晓,或许可依此来提高粮食产量。 看着田间惶恐不安的农户,朱景洪面带笑容道:“老丈,今年收成如何?” 第82章 佃户 听到问话,正在锄草的老农抬起头来,带有惶恐答道:“不敢欺瞒贵人,离收成还有个把月!” 朱景洪笑了笑,又问道:“我知道,我是问收成如何……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 他们这一帮人,个个带着刀剑,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普通农户岂不畏惧。 见朱景洪面露何须,老农之子方才壮着胆子回话:“回公子的话,今年光景还算可以,一亩地五六百斤该是有的!” “光景好一亩地才五六百斤?”朱景洪不敢置信,这产量比之后世可差远了。 “你们一家几口人?如今有了几亩地?” 那汉子答道:“家中有七口人,租了吕员外家六亩地!” 居然是租的地,这同样让朱景洪没想到。 “地租一年几成?” “几成不知道,反正每亩地吕家收三百斤粮!” 一亩地五六百斤收成,每亩就要上交三百斤,那一年到头不全给别人忙活了。 就说一亩地收六百斤粮,交去三百只剩三百,六亩地就是一千八百斤,一家七口平均才半斤多口粮。 这样生活水平,恐怕只够维持生计,还得别来小灾小病,起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都说在现代是做牛马,这古代才是真把人当牛马啊……朱景洪暗自叹息。 而他所在的朱家,却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以天下的视野来看的话,农户口中的“吕员外”也是佃户的角色。 朱景洪沉思之间,却见不远处有一小童,提着篮子往这边走来。 看见朱景洪一行,那小童明显是被吓着了,隔着十几米就不敢靠近。 “小孩儿,过来……”朱景洪朝那小童招了招手,并露出了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可他们这些人气势不凡,小童此刻哪敢过来,气氛就这么尴尬起来。 这可把田里劳作三人吓住了,他们深怕孩子惹怒贵人,最终给咱家惹来灾难。 虽然是乡下农户,但这一家人也看得出来,朱景洪一行比吕家来头大。 “二娃,公子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吧……”田里老汉满是焦急。 “爷爷……” 小孩子是真被吓到了,此刻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让田里几人惶恐难安。 朱景洪有些尴尬,于是主动走向那小孩子,并向陆育新挥了挥手,喊到:“拿点儿吃的来!” 他们随行出来,吃的喝的都带齐了,甚至连药品都带了。 只见陆育新摸向鞍前包裹,从里边儿掏出了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了个油纸小包。 “十三爷……” “给我干什么?给人家!”朱景洪指了指哭泣的小孩。 陆育新瞧了一眼,只见这孩子穿着破旧短衫,衣服上染着泥灰,脸上还有油渍鼻涕痕迹。 “给你,十三爷赏的,还不谢恩!”陆育新递出了油纸包。 油纸里包裹的,是行宫御厨耗费心力做的肉脯,即便包得密实也散出了诱人香味。 小童不过七八岁,此刻已被香味儿征服,便从陆育新手中接了过来,此刻也不再哭泣了。 “二娃,快给贵人磕头!” 小孩的父亲从田里出来,直接向孩子所在方向来,生怕孩子触怒了贵人。 但他这一冒失举动,立刻引发了侍卫们反应,当即有两人将其拦下,紧接着将其踹到在地。 看到父亲被打,刚被哄好的“二娃”,顷刻间又哭了出来。 前后事情,发生在短短数秒内,朱景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而此刻,将小孩父亲踹倒后,其中一人已抽出了佩刀,直接向这汉子走了去,显然是将其当刺客处理。 “住手!” 朱景洪一声呵斥,才让前面那两人停下,纷纷面带不解回过头来。 朱景洪本来很气愤,但见此二人面露无辜,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侍卫也是履行职责,他又凭什么骂人家呢? “好端端的,打人做什么,把刀收起来!”朱景洪沉声道。 看了眼惶恐已极的农家汉子,两名侍卫也觉得此人威胁不大,遂听令将刀收了起来。 “把人扶起来!”朱景洪又开口。 “不敢劳烦贵人,小人自己能起来,能起来……” 农家汉子连忙爬起来,刚才是真的吓到他了,侍卫拔刀时的眼神,着实让他不寒而栗。 村口杀猪匠老刘头儿,每次开刀杀猪前,也是这样的眼神。 “不要哭了,我们不是坏人,油纸里是好吃的,赶紧尝尝……” “二娃,赶紧给贵人磕头!”顾不着伤痛,农家汉子焦急喊话。 看向那汉子,朱景洪平静说道:“不必了!” 从始至终,朱景洪都表现得和煦,有他安抚“二娃”停下了哭泣,丢下油纸包边跑向自己父亲。 见此一幕,他爹吓得亡魂皆冒,以至于直接愣在了原地。 果然下一刻,便听百户王杰呵斥:“大胆……” 农家汉子连忙跪在地上,同时按下儿子不停磕头道:“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其余几人也都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看得朱景洪心里有些难受。 曾几何时,他在上司面前,也是这也的卑微啊! 这边的情形,引得周遭干活儿的人不停注目,但终究没人敢过来掺和。 从地上捡起油纸包,朱景洪缓缓走向跪地父子,靠近后他蹲了下来,说道:“来,吃一块儿,香不香!” 或许是在父亲身边有了安全感,小孩儿伸手接过肉脯,然后放进嘴里咀嚼。 “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拿去!”朱景洪再度递出油纸包。 “谢贵人赏,谢贵人赏!”这一次,农家汉子代替儿子道谢。 “都起来,都起来!” 有他吩咐,父子二人这才起身,小孩子满足于美食,大人脸上却满是惶恐。 “篮子里提的什么?” “回贵人话,是中午的吃食!” “哦?中午都吃什么?” 农家汉子答道:“饭团和咸菜!” “每天能吃饱吗?” “家中女人孩子吃的少,还是能吃饱!” 朱景洪又问道:“你家做了多久佃户,祖上就没传下田地?” “祖上田地,小人太爷时就没了,距今六七十年了!” “这一代佃户多么?” “一半多都是佃户,有些家里田少的,也会租大户人家的田来种!” 接下来,朱景洪又问其他一些事,总结起来就一个字“苦”。 当下百姓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他们唯一的追求就是能吃饱,其他的根本没想过。 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现状后,朱景洪的心态也被改变。 此前他想当皇帝,为的是权力和地位,那么现在他转变了想法,只想着尽己所能改变世界。 若能让这个世界好一点点,若能惠及到天下苍生,他也就不枉重活这一世了。 “看来,皇帝老头儿那位置,我不坐也不行了!”朱景洪低声呢喃。 第83章 歇脚处 “今日打扰了你们,实在过意不去,这事儿十两银子,拿去给孩子买点儿吃食,再做几身新衣裳……” “如此,也算朱某聊表歉意!” 以这家农户为例,一年收三千六百余斤粮食,当下粮价大约早在十文钱左右, 而一两银子,大约可兑两千个钱。 换句话说,农户一家人一年的收成,折合银子十八两左右。 而这其中,有将近一半得交地主,剩下不到十两才是自己的。 像刘姥姥那样的自耕农,才敢说一年开销有二十两,生活水平比佃户已好上一大截。 所以这十两银子,已等同是这农户一家一年开销,着实是非常丰厚的馈赠。 不管怎么说,今日把人家吓着了,总该有些表示才对,何况他也不缺十两银子。 然而就是这十两银子,却让这农户一家受宠若惊,一时间根本不敢接银子。 见对方一再推脱,朱景洪沉声道:“收着吧,不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 没有办法,农户一家只能收下,而后对朱景洪千恩万谢,直到他走出老远还在磕头。 “儿啊,咱们是遇到好人了!”须发皆白的黑瘦老头感慨。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锭,农家汉子仍不敢置信。 就这么个小东西,可能解决太多事了。 别的不说,哪怕是啥都不干存下来,遇到饥年也能救一家人的命。 “赶紧收起来,别被人看见了!”其父提醒道。 农家汉子方才醒悟,立刻将银子收进怀中,此刻他连活儿都不想干了,只想赶紧回家把银子藏好。 “爹,爷爷,吃肉……” 二娃拿着肉脯,递到了父亲和爷爷面前。 油纸包里,肉脯只有十来块,二娃已经吃了七八块,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爷爷不吃,乖孙自己慢慢吃!” 虽被肉脯香味儿吸引,二娃之父还是说道:“二娃,悄悄拿回去,给你奶奶和娘吃!” 再说朱景洪一行,沿着官道往前走了几里,在路边遇着一处酒肆。 应天富庶,官道上来往商旅众多,有酒肆客栈并不稀奇。 众人此刻也有些累了,左右也没个休息的地方,于是便在这酒肆暂停下来。 他们出来都带有吃食,自是不会点店中酒菜,只是要了些上等草料喂马。 “十三爷,您请用饭!”侯璟动作最是积极。 前些日子他和贾琏被赶出飞云斋,让他以为惹恼了朱景洪,期间一直想探探口风。 后来朱景洪被罚不见外客,侯璟一直没机会和他接触,导致这半个多来他的心都悬着。 “嗯!” 朱景洪自顾自吃着,没有多说话的意思。 “十三爷,之前飞云斋那事儿,着实是我莽撞了些,时至今日想来……臣依旧心有戚戚!” “莽撞了些?哼哼……你存的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差不多也就得了,至少稍加敲打而已,如今目的已经完成,朱景洪自然不会追着不放。 “以后少耍小聪明,真以为我啥都不懂?以前只是不说罢了!” 这话不只是对侯璟说,更是给其他侍卫们听的。 侯璟那天怎么回事,在场众人心里都清楚,听了朱景洪这番话,所有人都给自己提了个醒,不能在朱景洪面前耍小心思。 ………… 应天府城,锦衣卫金陵千户所,二门靠左的值房内,小旗官陈云泰正在挨批。 “你自己说,这都多久了?啊?” “倭寇的情报你找了多少?有用的又有多少?” “前方剿倭迟迟不靖,倭寇总能来去自如,通风报信的内奸查出了多少?” 被上司柳总旗一通臭骂,陈云泰也是压力山大,只能默默承受着。 “百户大人已压下来任务,让咱十日之内,必须查出两起倭寇同党,否则……” 说到这里,柳总旗转过身去,语气森冷道:“你就去下面百户所吧!” 金陵千户所直辖的百户所,地位比各府设置的百户所高,被调下去前途可就完了。 “听明白没有?” “是!” 陈云泰无可奈何,抱拳行礼后告辞离开。 他和手下的人,早就被安排了任务指标,只是他把人手另外安排,顺着那歌女往下查去了。 还别说,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线索,这位身手矫健的歌女很不简单。 跟她接触的人里,居然发现了白莲教徒的踪迹,这让陈云泰越发起了兴趣。 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他以查到了三处白莲教窝点,正打算进一步扩大战果时,上司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老实说,查到白莲教窝点后,陈云泰该及时上报,千户所会差专人去处理。 可这厮想要多揽功,暂时隐瞒了查到的线索。 但今日任务量压下来,却让他必须要考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把人手抽回来完成任务,还是继续严查白莲教线索……这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陈云泰只能感叹,若自己官阶更高一些,调动的人手再多一些,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刚听太平门校尉来报,十三爷带人出城了,千户大人正派人去找呢!” “才挨打廷杖,这位爷就能上马,可真是闲不住啊!” “谁说不是呢……哟陈老弟,怎么脸色不好看,柳总旗又骂你了?” 谈话两人也是小旗官,年龄比陈云泰要大上一些,见陈云泰出来便打了招呼。 勉强应付了两句,陈云泰匆匆离开,眼下他可没心思闲聊。 走出二门回到值房,陈云泰还是没考虑清楚,但他房间内已经有人等着。 “大人,刚刚收到两道急报,刘家庄和后溪村的反贼,今天中午都出动了!” 新查到的两个窝点中,就有刘家庄和后溪村。 “出动?如何出动?”陈云泰问道。 “两个地方,都有七八号人出村去了,咱们的人盯了十来天,发现这些人都是生面孔!” 当下这时代,人跟土地是绑在一起的,乡下村庄里出现七八个生面孔,是极端反常的事情。 毫无疑问,这些人便是白莲教的中坚力量,堪称死忠信徒的那类人。 这些人平时很少露面,而且基本都是单线联系,七八号人一同出现,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更重要的是,一个窝点就有七八个,他们一共查到三个窝点,没查到的窝点会不会也派了人? “可派了人跟上去?” 校尉答道:“大人放心,都跟上去了,原地也留了人盯着!” 见陈云泰不说话,校尉又问道:“这些反贼都动了,只怕会有大案,咱们如何应对?” 这话是提醒陈云泰,眼下该有所行动了,不能还是只干看着。 显然在这名校尉看来,眼下已到了收网的时候,弟兄们抓了人好领赏钱。 第84章 咱们赌不起 “先不着急,再等等新的消息,然后决定不迟!” 陈云泰是小旗官,下面管着九名校尉,他可全靠这些人干活儿,所以必须安抚好手下人。 于是他接着说道:“既然放了这么长的线,总得要钓一条大鱼,让咱兄弟更上一层楼,这时候千万不能慌!” “案子越大,功劳越大,赏钱越多,说不定你们之中,还会有人被提拔!” 当领导都有共通的本事,首先一个就是画饼,陈云泰已是炉火纯青。 “对了,柳总旗刚才吩咐,让咱们挖几个通倭案,十天之内要查出三起,这事儿你想想办法!” 没错,陈云泰多报了一个,为的就是给手下人施压。 “大人,十天时间……只怕来不及啊!”校尉有些迟疑。 坐到椅子上,陈云泰端起了茶杯,徐徐说道:“应天府这么大,三教九流这么多,害怕查不出倭贼来?” “这……属下明白了!” 一番交代完毕,校尉立刻就去安排事情,陈云泰则坐回了椅子上。 作为小旗官,陈云泰手下可不止九名校尉,只因每名校尉还带着几名“差役”,都是些街市上的闲散人员。 即便手下可动用的人手,已经超过三十号人,陈云泰依然觉得人不够用,一切都因为通讯手段落后。 消息全靠人力传,最快交通工具只有马,甚至有时候只能用腿。 翻阅桌上堆叠的“情报”,陈云泰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作为小旗官他不需出去跑,主要任务是分析搜寻到的情报,提取有用的线索上报。 这种工作其实很无聊,时间此刻也过得很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值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校尉推门而入。 “大人,有情况……” “什么情况?”陈云泰放下笔问道。 “大人,刘家庄出去的那几人,在大槐镇跟另一批人汇合了,后者好像……还都带了家伙!” “什么?带了家伙?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校尉答道:“大槐镇应是他们约好地方,小小一一处山坳里,竟聚了三十多号人!” 白莲教的中坚教徒,聚集了三十多号人,而且还带了兵器……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陈云泰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可有军粮押送?过境应天?” “前些日子送了几十船,近今日好像没有!” 点了点头,陈云泰徐徐道:“昨日应天府坐堂校尉上报,新一批军粮将在三日后到,守御千户所派了三百军士押送,这些反贼不会是盯着三日后吧?” 校尉冷静分析道:“大人,这些反贼别说三十人,就算有三百号人,只怕也打不过护送军士!” 事实上,除了守御千户所的军事,军粮路过各县也会派出捕快青壮,护送人手是大于三百人的。 “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陈云泰皱紧了眉头。 白莲教徒虽多,死忠教徒却不多,整个金陵恐怕也才数百人,几十上百绝对是动老本儿了。 “绕路几十里,从南跑到北,再往北可就是长江了,他们就算是想劫军粮,也没有船嘛……”校尉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陈云泰仿佛抓住了重点。 “属下说他们没有船……” “前一句!” “再往北可就是长江了” “对,北,他们是往北!”陈云泰从椅子上起来,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大人,往北又如何?” 陈云泰沉声道:“今日十三爷,带着侍卫微服出巡了!” 这校尉反应很快,当即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些白莲教反贼,是冲着十三爷去的!” “难怪他们出动这么多人手,难怪他们带着兵器,这……” 越说陈云泰越兴奋,他在其中看到了希望,一步登天的希望。 “大人,此事应当立刻上报,若十三爷出了事,咱千户所都没好果子吃!”校尉声音有些颤抖。 朱景洪真有个好歹,当官儿的肯定得死,甚至是死全家。 下面这些喽啰,恐怕也得落个充军流放的下场,当今皇帝的性格真干得出这种事。 “没错,得立刻上报,得立刻上报!” 言罢,陈云泰转身冲出值房,往千户所深处飞奔而去。 “云泰,什么事慌慌张张?”问话的是名百户,但并非陈云泰直接上级。 “大人,卑职有要紧事务,上报千户大人!” “上报千户大人?你区区一个小旗官,什么要事值得如此慌忙?” 小旗上是总旗,然后是百户,再然后是副千户和千户。 那怕是向副千户禀告,陈云泰也是连跨三级上报,这在官场乃是大忌。 “大人,事情紧急,卑职顾不得太多了!” 言罢,陈云泰继续往里闯去,引得身后百户面露冷色。 “一心往上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无论这百户说什么,陈云泰都已下定决心,要亲口将消息转告李文钊。 若是正常上报,功劳被一级一级分割,轮到他还能有什么? 此刻千户所深处,李文钊正在偏厅内,与池州太平百户议事,严令二人要在辖区内,严防贼寇袭扰运粮队。 两名百户正分析情况,突然外边儿传来吵闹声音,让李文钊皱眉看向外边儿。 “怎么回事?”李文钊沉声问道。 几息之后,一名校尉赶了进来,禀告道:“千户大人,提刑百户所小旗官陈云泰,说有要事禀告!” “陈云泰?” 显然,这个名字李文钊不太熟,只因金陵千户所小旗官上百,仅千户所直辖便有三十于人。 平日里,李文钊多与百户来往,连总旗都很少接见,小旗官就更别提了。 “叫他进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文钊打算听听对方怎么说,若有夸大之言他必严惩。 没一会儿,陈云泰走进了偏厅,而后单膝跪地向李文钊行礼。 “属下参见千户大人!” “说吧,什么事儿!”李文钊端起茶杯。 “千户大人,属下查得,白莲教反贼,欲对十三爷不利!” 一瞬间,李文钊差点儿连茶杯都没端稳,当即起身问道:“你因何得知?” 别说是李文钊了,便是左右两名百户,此刻也瞪大了眼睛,震惊之态溢于言表。 “属下半月之前,查得……” 把之前情况说了一遍,陈云泰最后分析到:“数十号白莲教死忠,拿着兵器往北去了,卑职得知十三爷今日微服,带着侍卫也是往北去的!” “应天以北,今日并无军粮军械押送,卑职认为……” “你认为,这些人是冲十三爷去的?”李文钊脸色铁青道。 “正是!” “你们怎么看?”李文钊问向两名百户。 其中一名百户颤声道:“大人,不管是不是,咱们都赌不起!” 第85章 猎物 百户的话,让李文钊无可辩驳。 若朱景洪被白莲教匪所杀,他李文钊这个千户将是首要责任,抄家灭族是毫无疑问的。 “快……快去传令,千户所内所有人,领取兵器集合……” “快去!” 陈云泰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往外跑去,很快金陵千户所内响起了鼓声。 锦衣卫是由军队转隶,自然报仇着军中旧习,鼓声就代表着最高军令,听到的人要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以最快速度赶到大堂二门外。 大概三分钟后,二门外便集结了上百号人,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官员。 所有人都很懵逼,七嘴八舌互相议论着。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到了已换上甲胄的李文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千户大人……怎么连甲胄都穿上了,莫非倭寇打到应天来了?” “前方剿倭虽未大捷,但也将倭寇围做一团,怎会让其流窜至应天?” “会不会是海上来的倭寇?前两日松江百户所便有上报,说海岛上的倭寇有些动作……” 众人议论之际,李文钊已来到了二门处,冷哼一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白莲教匪欲袭杀十三爷,你们立刻换上甲胄拿上兵器,随我前往营救!” 李文钊的话简单明了,众立刻明白了事情紧迫,听令之后迅速散去准备。 不需要李文钊多说,三个直属百户所的百户总旗,都自发的开始督促手下。 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钟,所有人都穿上了铠甲,刀剑火铳盾牌也都拿上,装备不可谓不精良。 虽已不再担负作战任务,但锦衣卫毕竟隶属侍卫上直军,该有的武器都是有的,比起京营军队也丝毫不差。 “出发!” 李文钊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出了千户所,急匆匆就往太平门方向赶去。 赶路途中,李文钊还派人给按察司和都司传递消息,希望他们也能派出人手营救。 不管怎么说,按察司和都司被他扯进了进来,若朱景洪出事这俩衙门也会担责。 ………… 在酒肆吃完了东西,朱景洪一行并未着急动身,而是向酒家打探附近名胜之地。 酒家掌柜八面玲珑,先是讲了读书人爱的去处,然后叙述起百姓爱去的地方。 最终,朱景洪选中距此七里的龙潭山,不是因为山上有古刹,而是他想进山打猎。 经过差不多半个小时,马儿已经吃好了草料,补充完了体力可以继续赶路。 “十三爷,这已经离城三十多里,咱最好不要走太远!”百户王杰提醒道。 朱景洪悠然道:“你放心,打了猎物就回去,天黑之前总能赶到!” 被隔绝出权力核心,这比打板子还让朱景洪难受,偏偏他还真被打了板子,在行宫养了半个月的伤。 今日出城散心,他又如何肯轻易回去。 这个时代没手机没游戏,皇家规矩又让他杜绝了不良嗜好,所以连躺平当宅男都是奢望。 众人劝不过他,只得继续跟着前行,很快他们来到了龙潭山范围。 说龙潭山是山,其实并不准确,其最高处目测也才百十米,只因此其附近未被开荒,这才被冠以“山”之名号。 说是这里有思源,然而数目繁茂之下,众人并未得见山中寺院。 “都别出声,前面有野兔……” 说话之际,朱景洪已拿出弓箭,拉满弓弦瞄向了前方。 他与猎物相距不到三十米,这点儿距离射杀野兔,对他而言简直轻松。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直接命中了野兔身体。 “十三爷威武!”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齐齐喝彩,官家子弟拍马屁水平都是一流。 “十三爷,中了中了!”陆育新拿着箭矢,上面还穿着一只野兔。 “小意思小意思!”朱景洪笑得很快,话说得谦虚表情却很自得。 “都听好了,今日出来游猎,尔等便不可空手而归,否则就罚……给所有人买酒喝!” 这时侍卫中有人问道:“十三爷,要是得了头名,又当如何?” “您能比十三爷还厉害?”侯璟赶紧送出一记马屁。 却听朱景洪淡然道:“我就不跟你们比了,今日谁若能得头名……这块御赐紫檀佛牌,就是谁的!” 御赐之物,不管东西本身如何,都是极其珍贵的玩意儿。 皇帝对朱景洪是非打即骂,但对他这小儿子也是真的好,临行前专门赐了块儿佛牌保佑。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朱景洪大笑道。 而后整个林子都闹腾起来,佛家清净之地养出的野兔野鸡,陆续都遭了毒手。 可惜树木茂密,他们打猎声并未传出太远,否则就该有僧人来制止了。 在朱景洪一行围猎时,却不知在龙潭山的四面八方,有人带着武器赶了过来,为的就是擒下他这皇帝嫡子。 龙潭山西侧一块大石头上,有四个人站在上面,为首灰袍男子开口问道:“咱们的人都到了?” “回香主,总计七十五人,全都到了!” “传下去,密切监视,不可贸然动手!” “是!” 待这人离去,灰袍男子站起身开,听着远处隐约可闻的喊叫声,嘴里喃喃道:“就等神使带人来了!” 争对皇家嫡嗣下手,这事儿他们筹划了一个多月,今日总算被他们逮到了机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远处小路上传来动静,顿时让石上几人蹲下身来,待看到是自己人都才放下警惕。 “王神使,我在这儿!” 来人是白莲教的神使王显乡,其身份在白莲教中已属高层,金陵和浙江都是他在负责。 由他亲自前来,可见白莲教对今日何等重视。 “吕香主,你们的人都到了?” 吕简答道:“一共七十五人,都到了龙潭山附近,正严密监视者朱家小儿!” “这个小畜生,还真他娘的能跑,一路跟来让兄弟们走了不少冤枉路,眼下总算咬住他了!”王显乡恨恨道。 “王神使,您带了多少人过来?” 王显乡答道:“八十多人,都是池州那边的好手!” “咱什么时候动手?”吕简问道。 “不着急,确定万无一失,再动手也不迟!” 只见吕简笑道:“也真是神母庇佑,朱家小子选择下马打猎,可省了咱们不少功夫!” 骑马声音太大,容易惊动猎物,所以众人选择下马,在树林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样确实更有可玩性,但同时也失了长处。 而此刻林中,朱景洪腰间挎刀身背箭囊,搜寻着四周隐藏的猎物。 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的猎物。 “再去嘱咐弟兄们,不要走太远了,至少在十三爷五十步内!”王杰对侯璟吩咐道。 在他身上,却是一个猎物都没打到,显然已做好请客的准备。 第86章 密林中 朱景洪打猎正欢,围“猎”他的队伍已在行动。 包围圈越来越小,距其最近者只有百步,这已在火铳弓箭射程内。 “再传一遍,朱家小子,要尽量抓活的!” “是!” 朱景洪死了也就死了,只能让皇帝痛心一下,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招来更残酷的清剿。 如果能将其活捉,或许能跟皇帝谈谈条件,好些好处也不是没可能。 即使到时候谈崩了,再将朱景洪给宰了也不迟。 “香主,听说这位十三爷,武艺高强骑射无双,要活捉只怕有些难……” 吕简不以为意,说道:“狗屁,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厉害了?定是身边人吹捧来的,这你们也信?” 众人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就不多说了。 “都别废话了,准备听令行事!” 众人想尽办法靠近,各种武器也已准备就绪,只等着信号一出就动手。 “呜……” 在这山林里,突然响起了号声,让一众侍卫们深感好奇。 “谁在吹号?”朱景洪心里嘀咕。 然而下一刻,只听“砰砰”几声响起,瞬间就有人中枪倒地。 “敌袭,敌袭……”王杰大声呐喊,而后勾着腰冲向朱景洪。 刚才一连放了五枪,可惜白莲教的火铳质量太差,却是一枪都没能命中目标。 “压低身子,压低身子……”王杰继续呐喊。 事实上,这些能入选龙禁卫,值守禁中的武勋子弟,战场反应都非常灵活。 王杰话音才落,众人就各自找了掩体,在此过程中尽力向朱景洪靠近。 林子里树很多,想要藏人并不太难,问题在于他们已被围上了。 朱景洪勾着腰,咒骂道:“他娘的……不讲武德,偷袭!” “十三爷,贼人是有备而来!”王杰大声提醒。 然而下一刻,朱景洪直接射出一箭,便听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紧接着远处也传来喊话声:“大家小心,拿盾牌挡住身子,慢慢收拢……” 白莲教有一百多人,只要他们稳扎稳打,是很不容易被冲开的。 在侍卫们聚拢过程中,四面八方都有箭矢飞来,反而比火铳更有威胁。 只是两轮齐射,就有两名侍卫中箭,好在都没伤到要害。 “把人拖回来,依托树木射杀贼人!”王杰高声指挥。 在这紧急时刻,指挥官形容调度,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 朱景洪虽也冷静,可这种具体指挥事项,还是比不得王杰专业。 受伤侍卫被拖回来后,其余侍卫已各找好掩体,而后张弓搭箭往外射杀。 相对来说,他们射术比白莲教徒要好许多,劣势在于人家在暗他们在明,所以很难获得战果。 双方缠斗之际,只听又是一阵铳响,可惜弹丸还是没打到人。 朱景洪射出了第三箭,已经有三人死在他手上。 “十三爷,不能跟他们耗下去,等他们收拢之后,咱们便逃无可逃了!” 如果他们戴了甲胄,其实根本不虚这些人,冲出去正面刚都不算事。 然而他们无甲,这个时候建议突围,着实要担着极大压力。 但这是没办法的法子,如果等白莲教的人收拢,他们箭矢密度会更大,突围的难度就更高了。 “咱们要尽快突围……” 朱景洪并不抗拒,当即说道:“往来的方向突围!” 马匹在他们来的方向,朱景洪是想回去取马。 但此刻,马匹都已被白莲教夺得,负责看马的侍卫已经遇害。 王杰劝道:“万万不可,火铳声音就在来的方向,十三爷不可冒险!” 火铳虽然准头低,但杀伤力无可置疑,比之弓箭可强出不少,王杰哪敢让朱景洪返险。 再次射出一箭,朱景洪大声道:“那就往东边儿突围!” “走!” 或许是激发了身体的血性,朱景洪此刻丝毫不害怕,反而对接下来的拼杀跃跃欲试。 只见他扔掉弓箭,顺势从腰间抽出佩刀,在侍卫们簇拥下往飞奔而去。 这时西侧有人高呼:“他们要逃,咬住他们!” 这是在提醒前方伏兵,做好短兵相接的准备。 当然了,紧咬在后的白莲教徒们,在加快追逐的同时不断放箭,导致又有侍卫被命中。 好在火铳装填较慢,一分多钟这帮人才能射一次,威胁说大也没多大。 当然了,这帮人无论射箭还是火铳,准头基本都不太行,全靠量大保持优势。 “杀……” 往东跑出四五十步,朱景洪一行撞上了白莲教徒,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然而近身缠斗,虽然白莲教人数众多,短兵相接依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尤其是双手持刀的朱景洪,横冲直撞宛如野兽,顷刻之间一连砍倒四五个人。 “十三爷,莫要纠缠……冲出去!”王杰大声提醒。 与此同时,又是一番箭雨袭来,并伴随着震耳的火铳声。 又有三名侍卫倒下,看得朱景洪目眦欲裂,只能尽可能多杀几人。 此行三十名侍卫,如今已有九人受伤,其中一人已是垂死之际。 “冲出去!” 他们已经突破防线,扶着伤着快速往前冲着。 侍卫们不愧是武勋子弟佼佼者,哪怕处于极端不利局面,众人仍有默契配合。 所有人扶着伤者逃离,另外有人张弓搭箭断后,若非王杰强拉着离开,朱景洪非得多射死几个才走。 逃出包围圈,他们不再腹背受敌,情况相对来说好了一些,但危机仍然没有解除。 “撤……” 侍卫们依托树木,相互配合下且战且退,大体上顶住了身后攻势,至少现在没有新增伤亡。 然而,他们的箭矢越来越少,往后已经不敢随意对射,只能加快往外跑,尽量拉开与白莲教的距离。 大概十分钟后,前方林木逐渐稀疏,只因他们已到林子边缘。 “出去没有遮挡,对咱们只怕更是不利!”有人仓惶开口。 林子里虽有遮挡,但同样让白莲教众人有了掩体,让侍卫们箭矢大多射空。 但要选择逃出林子,直接暴露在白莲教反贼眼前,同样是极难下的选择。 朱景洪艰难抉择之时,只听外围有人高呼:“前面有宅院,或可入内死守!” 听得此言,朱景洪连忙上前,果然看到前方有处大宅,围墙高耸是个防守的好地方。 “走……就去哪里!”朱景洪拍了板。 “把箭都给我,我来断后!” “十三爷……” “执行命令!”朱景洪怒斥。 这里他箭法最好,交给他能有效利用箭矢。 此刻朱景洪拿出气势,众人哪敢与他争执,纷纷将箭矢交了出来。 收拢之后,粗略估计有二三十枝,对朱景洪来说完全够用了。 众人才跑出林子,却听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使得朱景洪忍不住回头望去。 白莲教徒打马而来,骑的正是他们留下的坐骑。 “热烈的马!”瞄准跑在最前方那人,朱景洪松掉了弓弦。 第87章 薛家别院 【章末搞了个小地图,大家可以看看。另外,真的努力在往回收!】 箭矢呼啸而出,不出意料命中目标,那人跌落马背竟直接被拖行。 然下一刻,朱景洪第二箭已射出,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连续两人被射落马背,骑马赶来的十几号人顿时惊惧,纷纷勒住缰绳左右跑动,竟不敢再继续靠近。 他们再等同伙赶上,利用箭雨压制朱景洪。 于是在朱景洪一人掩护下,一众侍卫快速后撤,朝着不远处的宅院狂奔而去。 说是不远,其实也三四百米,想要赶到要得两三分钟。 随着时间推移,骑马以外的白莲教徒也追了出来,再度向朱景洪一行远程射击。 龙禁卫的精锐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方才交手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折损了三十多人。 哪怕众人都是白莲教死忠,可谁又愿意拿性命开玩笑,自然是能远射就不近身缠斗。 朱景洪箭术通神,可以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对远处白莲教徒进行压制。 这些人不敢进其射击范围,如此隔太远又射不到朱景洪,双方你来我往稳步向东移动着。 “左右包抄,蠢货……”王显乡怒斥。 左右包抄要绕路,现在周围都是田地,绕路也不是那么好绕的。 骑马的倒是有速度优势,但这些人被朱景洪重点照顾,死伤后已只剩七八人。 现场马匹虽多,白莲教人却不是都会骑马,杀一个人真就少一个人。 “快跑……快跑……” 出了龙潭山范围,周围都是长势喜人的稻田,散布着大量农户劳作。 最开始听到龙潭山的动静,这些百姓还没当回事,可听到惨叫和火铳声后,他们一个个反应过来。 “是倭贼来了……” “快逃啊……” “爹,别要要那劳什子了,快跑,娃还在家里……” 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原野上呼喊声越来越大,简直是乱成了一团麻。 相隔不远处的薛家别院内,正美美睡午觉的薛蟠被扰醒,随即冲外边怒斥:“谁在吵闹?把人给我轰走!” 这也就是现在了,如果没有被朱景洪收拾,薛蟠一定会命家奴动手,将扰自己清梦的佃户抓来痛打。 “大爷不好了,外面佃户都在跑,说是有倭寇来了!” “什么?”薛蟠顿时惊醒,满脸的不可置信。 “倭寇?倭寇离着几百里,有朝廷大军征剿,怎会跑到这里来!”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外面确实这样传的!” “我去看看!”薛蟠从床上弹起,而后抓了衣服往身上套去。 薛家近遭变故,好不容易度过危机,并奋力将皇差给办妥了。 朝廷所需粮草军械采购完毕,经过了督察院审核与兵部验收,如今交付金陵都司和京营,薛家自然可以松一口气。 于是薛姨妈便带着一对儿女,来龙潭山的南静庵拜佛还愿。 昨日拜佛结束天色已晚,薛家众人就在这边别院住下来。 别院周围的上千亩良田,十有七八都是薛家的,就连龙潭山里的南静庵,也是靠薛家香火钱才得以维持。 薛家三口,本打算歇息一晚,然后便赶路回城去,哪知又遇上这等变故。 命仆人关上大门,薛蟠搭着梯子往外瞧去,果然远处有人相互追杀,不时候还传来火铳声。 这可把薛蟠吓得不轻,连忙吩咐家丁护院找家伙。 “遇上这等祸事,这南静庵的香火钱,真真是白捐了……”薛蟠暗自咒骂。 这里说是一处别院,其实也就是三进而已,外面动静很快惊动薛姨妈母女。 “怎么回事?” “太太,说是倭寇来了!” “什么?”薛姨妈大惊失色。 倭寇有多凶残,她这内宅妇人也知道。 这些贼人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出现在何处就让何处赤地千里。 薛姨妈怎么也想不到,这等事情竟让她们一家遇上了。 “早知道……就不来拜佛了!”薛姨妈抱怨道。 而在一旁,薛宝钗亦被惊得六神无主,当下面临的绝境,已不是聪明才智能解决。 “娘……”宝钗想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毕竟才满十五,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又岂能不怕。 多年来倭寇造孽,那些天怒人怨之事谁都听过,若那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任谁都无法承受。 薛家母女惊慌之际,带领家奴死守门强的薛蟠,此刻却听到了急促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倭贼来了谁敢开门,你们别处逃难去!”薛蟠手持木棒呵斥。 外面又有人哭喊:“快开门,我们不是倭贼!” “我们是官兵,不是倭贼,快开门!” “快开门啊,不然都得死!” 透过门缝,薛蟠看清来人装束,果然不像是倭贼。 再一联想对方所说,自己死守确实死路一条,放官兵进来一起抵抗,说不定还能多撑一会儿。 “开门,放他们进来!” 薛家奴仆吓得战战兢兢,听令之后不敢仓惶上前,抽出门栓将门打开了。 侍卫们立刻涌进来,先进来的都是伤着,后面则是健全者在断后。 “快快快……帮忙……”薛蟠连忙招呼。 薛家奴仆立刻上前搀扶,将更多未受伤的侍卫解脱,然后这些人又转身出门阻击。 “都……都抬进去,安置在二门内!!”薛蟠连忙吩咐。 最外面这处院落挤满了人,伤员留在此处会不方便其他人行动。 众人忙碌之时,外面的侍卫陆续退回,朱景洪仍走在尾巴上。 “十三爷,快回来!”侯璟大声喊话。 好家伙,薛蟠以为自己听错了,此处怎会听到“十三爷”这称呼。 当他揉了眼睛看向外边儿,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来人不是朱景洪又是谁! “关门,关门……”百户王杰大吼。 侍卫们动作麻利,很快就将薛家大门关上,并迅速组织起了防御。 又是射杀又是近身搏杀,朱景洪脸上和衣服上染了血迹,刀尖儿上此刻还在滴血。 被他冷眼望着,薛蟠不由双腿打颤,敬畏交加下甚至没忘记礼貌,连忙跪地叩头道:“参见十三爷!” 提刀放到衣衫,朱景洪擦去上面血迹,而后沉声开口:“起来吧!” 有侍卫进入宅院,顿时在外面闹出了更大动静,让里院的人越发感到惊慌,以为是倭寇打进来了。 “去……拿刀来,拿刀来!”薛姨妈呵斥婢女。 “太太,拿刀做什么?”婢女战战兢兢。 “快去!”薛姨妈越发恼怒。 待婢女们翻找之际,薛姨妈转身看向女儿,说道:“宝钗,倭贼凶残,今日有死无生,你我母女……绝不能受辱!” 被凌辱后被杀死,还不如自杀保全名节。 宝钗郑重点头,此刻她目光空洞,恍然间落下了泪珠。 她的人生才开始,却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 屋子内弥漫着绝望,下一刻却有丫鬟高呼:“太太,是官兵来了……” 第88章 宝钗的决断 【求几张月票,不犯法吧!】 听到是官兵来了,薛家母女大喜过望,目光里泛起了波澜。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薛姨妈双手合十,再度向诸天神佛祷告起来。 而在前一刻,她还觉得神佛无用,求神拜佛不但未曾护佑自己,反发害得一家人殒命。 “再去看看,怎么回事!”宝钗吩咐外边儿婆子。 没一会儿,便有婆子回来禀告:“姑娘……官兵有好多受伤了,还有一些正在抵抗!” “他们有多少人?”宝钗又问道。 婆子答道:“伤的有七八个,前面前面抵抗的,怕是有二十来个……” 听到“官兵”这副惨状,刚刚还觉神佛灵验的薛姨妈,顿时又在心里编排起来。 “宝钗,这可如何是好?”薛姨妈急得快哭出声来。 “做些能做的吧……房内有些金疮药,可让丫头们救治伤者!”宝钗凝神答道。 处理伤口丫头们不会,但简单包扎还是可以的。 薛家外院,此刻竟安静下来,只因白莲教众人并未着急进攻。 提着刀站在原地,朱景洪思索着如何破局,侍卫们则各找好了战位,随时防备白莲教徒进宫。 “外面到底是什么人?”朱景洪低声自语。 他想不明白,因为根本没有线索,对方从始至终没报过名号。 就在他思索时,只听内院传来惨叫声,这让朱景洪大感不妙,提刀就往里走了去。 见着薛家仆婢折腾受伤侍卫,朱景洪当即怒斥:“你们干什么?” “回禀官爷,我们姑娘命我们救治伤者!” “你们姑娘……”朱景洪知道是薛宝钗。 伤者有人救治,倒叫他更心安了些,于是他又转身走向外边儿。 经历方才一番追击战,白莲教一方也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此刻仍有一百二三十号人。 在王显乡带领下,白莲教众人将院子围住,却并未立刻展开进攻,只是不时放些冷箭。 薛家院墙较高,硬攻得准备楼梯这类东西,只能到周边农户家中去找。 薛家内院,宝钗母女坐在一起,一个在祷告一个在思考。 “娘……绝不能让十三爷,在咱们家出事!” 薛姨妈无奈道:“我等女流之辈,又能如何?” “别院周围,还有不少佃户,或可请他们来救!” “那些佃户?他们早跑光了,普通人哪敢跟倭贼拼命,指望不上……” 宝钗不以为然道:“只要给够好处,他们会来的……” 宝钗与母亲商议的同时,宅院里侍卫也在准备战斗,薛家二十几名家丁也都被武装起来。 朱景洪本想派人回城求援,可外面围得严实难以成行。 更要命的是,此地离应天府城近三十里,即便运气好能逃脱追杀,到城里至少也得一个小时,等救兵来又不知要多久! “大爷,姑娘说可召农户前来帮忙,敢来者咱家可将所佃之田相赠,若能打死贼寇再另给赏钱……” 召附近农户过来助拳,来的人直接给土地,有杀伤再厚赏银子……这些话朱景洪也听到了。 在这个时代,土地是人的命根子,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宝钗开出的条件,等于给现代普通人一套精装学区房,外加一份长期高薪高福利工作,并再给现金配一辆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的条件佃户们根本无法拒绝,值得他们付出性命去争取。 薛宝钗能想到这个办法,着实出乎朱景洪预料,暗叹其果非寻常女子可比。 可笑有人讥薛家为商户贱籍,坐拥如此多的田地,是妥妥士大夫耕读传家的标准。 成百上千亩良田,眼都不眨便赏出去,这等家底已超过绝大多数地主。 但转念一想,今日薛家“被迫”开出此等重赏,也是受了朱景洪的牵连。 想到此处,朱景洪不免有些歉意,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有这么好的事,那些佃户当然乐意,可谁……能出得去呢?”说实话,薛蟠有些舍不得。 薛家家大业大,可也经不住这么败家啊……薛蟠暗叹。 但如今保命要紧,人死了田地家产再多,也是给其他各房留的。 “你能召来多少人助拳?” 听到朱景洪问话,薛蟠连忙答道:“回禀十三爷,周边有数百户人,若他们肯来……一两百青壮是有的!” 一两百人,哪怕战斗力弱,凭人数也能起到牵制作用。 而且这还只是青壮,为了争取土地这些人,肯定都会拖家带口来的,说不定三五百人也可能。 “王杰,你说可行否?”朱景洪问道。 “应天太远,就近求援更好,可行!”王杰答道。 “派谁出去?” 干这个活儿,那肯定九死一生,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十三爷,我去!”陆育新第一个开口。 如果朱景洪死了,陆育新知道自己也得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 若此行能活着回去,他立此功定能高升一级,也会让朱景洪记住人情。 果然,听到陆育新如此勇敢,朱景洪对他便有了不同看法,想着此人值得日后重用。 下一刻王杰也开口道:“为防不测,得两个人分头去,我也算一个!” 这次出行,他王杰官阶最高,如果朱景洪出事,他将承担主要责任。 他不想被皇帝抄家灭族,所以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那怕死了也尽了最大努力保全家族。 这个时候不能婆婆妈妈,朱景洪当即开口:“换上薛家仆役衣服,我们替你们掩护!” 换上奴仆的衣服,一方面可以减少贼人敌意,另一方面是更容易取信于佃户。 很快王杰二人换好了衣服,他们来到了东侧厢房屋顶,朱景洪也跟在其过去。 悄悄观望可见,东侧一方有二十号人,散布在三四十米的范围。 砍了一眼西侧方向,朱景洪向那边打了个手势,十几名侍卫外加薛家家丁,出现在西侧厢房屋顶,拿着各种东西往外砸去。 西侧厢房围墙外的人,顿时被这突然袭击打蒙了,一个个尽往远处跑开躲避。 “冲出去……”屋顶有人大喊。 听到西侧发生的动静,让王显乡以为朱景洪一行要突围,于是立刻命人前去增援。 看到正面地方“主力”动了,朱景洪命王杰二人动身,于是他俩沿着屋脊往下走,来到围墙后直接跳了下去。 见这边也有人逃出,外面的人人立刻围上,靠近王杰二人的至少有七八人。 只见朱景洪张弓搭箭,连续射出了四支箭矢,直接带走了四条人命,吓得其他人连忙躲避开。 这空档期,便是王杰二人的机会,他俩乘机已跑出了包围圈。 见此二人逃离,立刻就有人起身要追,下一刻又被朱景洪一箭射穿,然后再没人敢起身追击。 “这边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躲起来的教徒大声喊叫,希望有人过来支援。 看着王杰二人跑远,朱景洪的心依旧悬着,此刻他的箭囊也空了。 第89章 厮杀 “王神使,东边儿逃了两个……” “逃了什么人?”王显乡急忙询问。 他生怕是朱景洪逃了,那这次可就白费了功夫。 “薛家的奴才,跑了两个!”吕简答道。 王显乡松了口气,只要朱景洪没逃就好,但紧接着他又怒不可遏。 “他娘的,跟我玩儿调虎离山,真是气死老子了!”王显乡气得跳脚。 “他不是喜欢调虎离山嘛,老子就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王显乡怒道:“传下去,准备从正面强攻,把人给老子带出来!” 这时已有人搬来梯子,强攻的时机已然成熟。 “火铳手,到树上去!” 薛家宅院一圈都是良田,所以没有那种参天大树,只在大门一侧栽有两棵柳树。 之所以刚才不爬树,是害怕里面的“神箭手”,现在要强攻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胡老三,你们几个打准点儿,别他娘的只会放个响!”吕家呵斥道。 几名火铳手有苦难言,手里的家伙什实在太差,连放几枪没炸膛已算是幸运,要求瞄准简直强人所难。 几人心惊胆战上了树,但因柳树不高导致视野并不开阔,只能看到外院靠北一些地方。 但让他们庆幸的是,那夺命箭矢并未射来,让他们可以从容瞄准射击。 然而问题却是,他们还没完成瞄准,里面的人发现了他们,然后躲到了其视业盲区。 “没人?”吕简问道。 “躲墙根底下去了!”火铳手答道。 听得此言,吕简便向其余人打了手势,墙外的白莲教徒便搭上梯子,脚步轻盈开始往上爬去。 他们主攻方向在大门以东,却在大门以西搞出动静,引得院内众人更注意西边。 在即将爬上墙头之前,这些白莲教徒都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吕简。 确认各方都已准备好,只见吕简大手一挥,西侧佯攻组立刻上墙放箭。 东侧主攻方向慢了两拍,却一连上墙十几人,先是放箭而后跳进院子。 这左右加急下,侍卫们倒还躲避得当,只是薛家奴仆死了七八个。 毫无疑问,在白莲教徒“箭雨”压制下,朱景洪等人非常之被动。 他本想出来参战,却被侯璟张临拉进了内院,这是所有侍卫的共通期望。 没有办法,朱景洪只能待在内院,并命侯璟等人和薛家仆婢,将院中伤着送进房间,以免再被流矢命中。 外院战况激烈,白莲教徒越来越多,薛家丁壮已死十之七八,此刻依然崩溃逃跑。 侍卫们倒是能坚持,好在院内地方狭小,白莲教人虽多却难施展,一时间局面僵持下来。 朱景洪来到二门处,顺手领起旁边石雕,奋力向白莲教人堆里砸去,砸倒三人后逼得其余人连连后退。 侍卫们气势一振,结阵之后往前压去,竟让白莲教徒们不停后退。 眼见局面大好,然后薛家内宅方向却传来惨叫声,惊得朱景洪大呼不妙,贼人定是从后边儿杀进来了。 后面院墙更高不利进攻,所以是由薛家奴仆放手,眼线白莲教徒正面硬攻,得力人手都早前面儿,却让后方成了最大破绽。 “来几个人,跟我去后面!” 后方不能失守,朱景洪决定亲自上了。 只见他提着刀,领着侯璟几人快步往内宅去,跨过院门果然见有贼人闯入,正与薛家奴仆厮杀。 薛家奴仆欺负老实人还行,遇到这等亡命之徒,此刻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混账,上啊……上啊!” 薛蟠拿着长棍,守在了内宅正房门口,护着里边儿母亲和妹妹。 然而这时候,他的命令那还有用,奴仆们都四散逃离,他们胆儿都吓破了。 见有贼人冲了过来,薛蟠虽恐惧无比,但也催发蛮勇胡乱挥棍,暂时让来人近不得身。 但人家目标根本不是他,逼开薛蟠后立刻往屋子里去,他们以为朱景洪藏在最里边儿。 恰在此时,朱景洪率人杀了进来,便听薛蟠大吼道:“十三爷,我娘和妹子在里边儿!” 他这一嗓子,当即暴露朱景洪身份,院内众人全都向他杀来。 然而近身搏杀,经历实操后朱景洪完全不怕,提刀迎着来人就冲了去。 那现场简直没法儿看,他每一刀挥出去,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朱景洪如杀神降世,让院中的白莲教徒畏惧不前,纷纷持刀相隔数步对峙。 “杀……”侯璟大吼一声。 作为侍卫,总不能让朱景洪一个人打,他们也要起到应有作用。 朱景洪没管这些,他听到了屋里女眷惨叫声,提着刀便一路往前杀去。 没有人敢挡他前面,于是他一路冲进屋子,便看到有两个丫鬟婆子殒命,地上淌出大片血迹。 而薛姨妈和宝钗,则躲在西侧隔间里,惶恐惊惧已至极点,她们已认定今日必死无疑。 当白莲教徒提刀走来时,薛宝钗手里拿着剪刀,缓缓伸向了自己脖子。 就当她要奋力刺下之时,朱景洪提刀进来,引得那白莲教徒转身杀去。 然而只一个回合,此人就被朱景洪踹飞出正房,落地之后登时气绝。 看了躲在隔间的宝钗一眼,朱景洪提刀又杀了出去,外面又连续不断传来惨叫声。 致命危机暂时解除,薛姨妈紧张得干呕起来,旁边丫鬟呆在原地竟忘了照料。 宝钗亦是愣在原地,此刻她都还没回过神来,但朱景洪干净利落踹飞恶徒的画面,已深深刻在她的心头。 “此等豪杰,若能……” 情不自禁想到此处,宝钗愕然惊醒,瞬间脸上飞起红霞。 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想这档子事,平日里女诫妇德都忘了不曾? 一边自责,宝钗一边安抚母亲,心里那道影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少失怙,家兄纨绔,族人跋扈……宝钗看似薛家小姐表面光趟,实则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心头记住那一幕,给了她满满安全感,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且不说宝钗少女怀春,朱景洪在走出正房后,会同侯璟等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将院中教徒杀尽。 朱景洪沉声吩咐:“你们留守此处,我去外边看看!” 不能再被人从后面突入,所以他留侯璟几人守着,而他本人则去前方支援。 后院围墙外,听到院内动静全无,王显乡便知人手已经折损,这气得他当场大叫起来。 再派人突入进去,便失了攻其不备的先机,自然也就没了太大必要。 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前面,吕简哪里有了战果。 可当他转到前面,发现这边战斗已经停下,吕简垂头丧气盯着别院大门。 第90章 永不相负 “王神使……死了十几个弟兄!”吕简满是痛心。 这些精英教徒,乃是金陵一省之精锐,如此折损岂不叫人心痛。 王显乡也觉恼怒,看向旁边学家宅院,怒道:“他娘的……朝廷这些侍卫,怎会如此厉害!” “皇帝老儿,未免也太怕死了!” 骂骂咧咧解决不了问题,思索一番后王显乡沉声道:“看来活捉朱家小子难了!” “王神使,时间可不等人,咱要快些把事办妥,要不然官兵就要来了!”吕简满是焦急。 王显乡面露狠色,说道:“让兄弟们找柴火,把他们烧死在里边儿!” “是!” 在这乡野之中,找柴火不算什么难事,周边农户家中就有不少。 而且柴火也不需要太多,只需将房屋引燃即可,毕竟薛家别院乃是木质结构。 找到最近两家农户,白莲教徒们搬来不少稻草木柴,在薛家宅院之外关键地方摆好。 除了柴草,他们还找了桐油充当引火物。 准备就绪后,王显乡一声令下,白莲教众一起点火,很快薛家宅院周一周便燃起大火。 火苗攀升之后,开始引燃靠近围墙的房屋,只是燃烧速度慢了些。 “多浇油,要多浇油……”王显乡大吼道。 而此刻薛家宅院中,看着周遭燃起的火苗,还能动弹的人纷纷设法灭火。 有找水泼的,有拿扫帚拍的,还有拿东西扇风的…… 然而现在火苗威胁不大,反而是浓烟让人受不了,呛的人不断咳嗽出来。 其他人都还好,那些受伤的人一咳嗽,立刻就会牵动伤口,使得他们连连惨叫起来。 火苗燃起不两三分钟,里面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朱景洪保持了冷静,一面让人将伤员转移到背风处,同时还让人用湿布捂住口鼻。 听到院内传来的哀嚎声,王显乡终于觉得舒坦了些些,而后低声说道:“死去的弟兄们,我要替你们报仇了,安心回归神母座下吧!” “准备放箭,全部射光!” “是!” 吕简连忙招呼手下,把弓箭手召到了宅院前方,排好了队列准备齐射。 火势越来越大,里面惨叫声越来越多,王显乡觉得是时候了,于是下令开始放箭。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箭矢也已不多,只是齐射五次就已消耗殆尽。 如此抛射,能否射中完全随缘。 现实情况是,这些箭矢几乎全无作用,只因所有人都躲在墙角旮旯。 “十三爷,臣等护着您突围!”侯璟表情坚毅。 朱景洪怆然道:“今日之事,皆因我一意孤行,害得诸位这般田地……” 今日之事,让他切身体会到,白龙鱼服这种事的巨大风险,那怕一万次倒霉一次,着落在身上便是不可承受之重。 侯璟连忙开口:“十三爷切不可自责,此皆臣等无能,方才……” 没等他把话说完,朱景洪紧握战刀说道:“今日若能逃出生天,我与诸位便是生死弟兄,日后无论富贵……永不相负!” 朱景洪这话说得真切,也正是他从心底刨出来的。 未历经生死,说不出这般郑重坚定。 堂堂皇家嫡嗣在此生死时刻,愿与众人兄弟相称永不相负,在场众人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受到朱景洪的感染。 “臣誓死追随十三爷,永不相负!”侯璟单膝跪地。 即将面临最惨烈的厮杀,一众侍卫尽皆热血上涌,纷纷单膝跪地道:“誓死追随十三爷,永不相负!” 朱景洪此刻亦热血沸腾,心中生出一股豪气道:“诸位弟兄,随我杀出去!” 言罢朱景洪转过身,朝着外面就走了去,左右是死他打算再搏一把,哪怕死他也不愿被烧死。 从内院走了出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前院,却听到外边传来了呼喊声。 “杀……杀了贼人,薛家老爷重重有赏!” “杀了贼人,重重有赏!” 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却让侯璟欣喜若狂。 “十三爷,是……王杰育新他们!” 张临同样兴奋道:“是他们来了!” 从这两人离开,到现在已超过半个小时,总算是找到帮手了。 这真不能怪王杰二人拖延,能够把藏起来的农户找到,并对他们完成动员,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薛家老爷说了,打死贼人有重赏,银子土地都有……” “那些人不是倭寇,只是外地来的蟊贼,大家不用害怕……” “这些贼人没多少人,而且官兵也快来了,大家伙儿再不动手……几辈子难挣下的家业可就没了!” 王杰与陆育新不断呼喊,鼓动着青壮们的胆气。 他们找来了两百多人青壮,这些人拿着锄头和长锹,齐头并进也着实有些气势。 “银子土地,杀了贼人都能得,大家伙儿上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青壮就是实打实的勇夫,而且还被有效组织了起来。 “这些是什么人?”王显乡有些惊愕。 “好像……是些农户!”吕简答道。 “他们不要命了?” 诧异之后,王显乡当即下令:“拦住他们,给我杀……” 这帮人找死无所谓,但绝不能阻挠他的杀“朱”大计,所以来多少他就杀多少。 几十名白莲教徒拿着刀,便向青壮们冲了去,虽然人少他们却有武器优势。 “扔……” 王杰一声大吼,青壮们奋力扔出手中石头,几百块石头飞向了白莲教一方,砸得白莲教众人抱头鼠窜。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王杰冲在前方。 陆育新跟着大吼:“打死贼人,挣个家业,上啊……” 很快双方接触交手,然而战况却简直不能看。 白莲教人数虽少,可也有一百多号人,配合默契兵器占优,直接打的青壮们溃不成军。 这也不怪青壮们,他们平日里只会种田,哪能像死士一般跟人拼命。 只要见了血,这些人被鼓起血气便会崩溃,恐惧包裹下当然会一哄而散。 当然了,其中也有真的狠人,锄头铁锹乱舞之下,打死打伤了十几号人。 也就是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呼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王杰果然看见远处,有骑兵快速打马靠近,前面几人打着明军旗号。 此刻,王显乡大感惊惧。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军队为何会来这么快,从他们动手到现在,最多也不过一个时辰啊。 骑兵速度飞快,只有几秒钟时间,他们便来到了百米之内距离,几息之后便是箭雨袭来。 青壮们已经逃离,白莲教众人都被射成了刺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最先赶到的骑兵,却是金陵千户所的四十多人,依靠连弩射得白莲教徒无法抵抗。 “尽快拿下,救十三爷!”李文钊怒吼。 第91章 事情真相 连弩射速很快,再加上锦衣卫众人骑马,让他们可以是追着白莲教打。 “王神使,他们弩机太厉害了,弟兄们根本没法儿打!” 他们连盾牌都没有,面对箭雨只能临时找地方躲,可当下这地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偏偏在远处,还有更多骑兵飞驰而来,这是应天守御千户所的骑。 他们因消息迟些,所以来得慢了一步。 在他们后面,还有更多兵力汇聚而来,应天附近能调的都调来了。 前面正对白莲教众人追杀,后边儿来的人则想办法灭火,生怕朱景洪有个好歹。 “十三爷,您还好吧?”王杰在外面呼喊。 院子周围局面已被控制,士兵们在奋力灭火,王杰几人则在大门口询问。 在其左右,站的是李文钊等人,以及守御千户所的千户。 院子大门被打开,朱景洪从里边儿走了出来,神色间满是凝重。 “参见十三爷!”众人纷纷行礼。 “李文钊,你怎么来了?”朱景洪问道。 李文钊答道:“臣查得有白莲教做逆,揣测其可能对十三爷不利,于是立率下属前来保护十三爷!” “很好,多谢了!”朱景洪答话道。 “这些人是白莲教匪?” 白莲教这个词,朱景洪此前听过好多次,但从没想到对方会盯上自己。 当然了,人家盯上他也很正常,谁让他是老朱家的嫡子呢。 李文钊答道:“正是!” 朱景洪点了点头:“你办事还是得力的!” 有这句话,便是对李文钊的充分肯定,让其心里松了口气。 在赶到之前,李文钊是真的担心,朱景洪追究自己责任。 毕竟锦衣卫负责查剿白莲教,如今却闹出这样大的事端,说什么他们都带有责任。 反正此刻,李文钊只感到格外庆幸,至少一家人的性命保住了。 “幸亏有这个陈云泰,否则只怕……”李文钊不敢往下想。 不只李文钊感到庆幸,别院内的薛家众人,此刻同样喜极而泣。 虽然已经安全,但刚才的惊惧还未驱散,哭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番忙碌之后,士兵们扑灭了火苗,现场青烟冉冉升起。 因为有马匹追击,白莲教徒被轻易追杀,但锦衣卫的人没有下死手,尽可能的抓了活口回来。 王显乡和吕简二人,恰恰也在活口之中,而且是被陈云泰给抓着的。 “千户大人,此二人便是贼首!”陈云泰把人押到了朱景洪面前。 他的野心很大,对于这一步登天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 目光深邃看了眼陈云泰,李文钊把目光扫向王显乡二人,问道:“你二人是贼首,那至少是个香主,说吧……你们还有那些同伙儿,今日之事主谋!” 张临搬了张椅子出来,朱景洪坐了上去,他也想知道真实情况。 “朱家杂种,天下谁不想杀……” 吕简一开口就是痛骂,一旁陈云泰那会放任,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他嘴上。 这一掌打得很重,吕简后槽牙都被打落出来,以至于直接吐出鲜血。 “十三爷面前,安敢无礼!”陈云泰怒斥。 下属频频表现,总让李文钊心里不太痛快,但此刻又不好多说什么。 却听朱景洪冷冷道:“锦衣卫的酷刑,难道都是摆设?” “抓了活口,什么都问不出来,又有何用?” 眼看暂时问不出什么,朱景洪也不愿在此多待,他更想进去看看受伤的人。 待朱景洪进了薛家院子,李文钊沉声道:“想尽办法,让他们交代清楚!” 说完这话,他也跟着进了宅院,难题就交给了陈云泰。 越是在这关键时候,遇到棘手问题越要冷静,陈云泰正是心性刚毅之人。 “拿匕首来……” 再说宅院内,受伤之人哀嚎一片,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这些人存活的机会就越渺茫。 “多派些人去找大夫,要好大夫!”朱景洪沉声道。 “回十三爷,已经派人去找了!”李文钊答道。 但在这偏僻乡里,又何处能找到好医生,李文钊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十三爷,若是我爷爷问我,烦请十三爷告诉他老人家,就说孙儿没给他丢人!” 听到这话,朱景洪蹲下身去,说道:“高谨,你得给我活着,这话要说你自己回去说!” “十三爷,我只怕……回……回不去了!” 朱景洪紧握高谨手臂,怒道:你给我撑着,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对房内受伤的十几名侍卫喊道:“你们都听好了,我不许你们死,你们谁都不准死!” “谁要是擅自死了,就不是我兄弟……” “伱们都给我撑着,大夫马上就来了!” 龙禁卫的侍卫,和朱景洪前身是好朋友,双方是有些兄弟情义的。 在此基础上,这些人为了保护他而受伤,如今命悬一线朱景洪又怎能不痛心。 这里每死一个人,朱景洪就会多一份内疚。 “十三爷,您没事儿吧……” 金陵按察使何顾谨,慌慌张张冲进了院子,沿途尸体让他触目惊心。 “十三爷,您无碍吧?” 作为按察使,缉盗补贼是分内事,朱景洪被白莲教徒袭杀,出了事何顾谨一样有责任。 在接到消息后,他便第一时间组织人手,跟着军队一起赶了过来。 “我没事!”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啊!”何顾谨连连擦着汗水。 朱景洪迈步走出屋子,何顾谨几人也都跟了出来。 徐徐走到院外,朱景洪来到田边,沉声道;“今日之事,我有话说!” “十三爷吩咐!” “今日之事,是由我牵头组织,锦衣卫和按察司,以及应天守御千户所协作,对白莲教反贼展开的围剿!” 守御千户秦升不解问道:“十三爷的意思是?” 朱景洪沉声道:“若将今日之事如实上报,我爹定然震怒,你们……都会遭难!” 这几乎是肯定的,嫡子在金陵被蟊贼袭杀,这等于说按察司锦衣卫是吃干饭的。 皇帝震怒之下,何顾谨和李文钊不会有解释的机会,他俩以及相关人员遭殃是必然。 当然了,私自出城的朱景洪,回去也会被严惩,打板子和禁足是跑不掉的。 为避免以上情况发生,他们就必须换个书法。 三人思索之间,朱景洪接着说道:“只有按我说的报,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正大光明上报,你们才能得以保全!” 协同剿贼且有斩获,哪怕己方折损了人手,面子上也说得过去,皇帝得知也不会在意。 “你们怎么说?” 李文钊,何顾谨,秦升三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只听何顾谨开口道:“十三爷所言,便是此番事件真相!” 第92章 回城 绝不是因为怕挨打被禁足,朱景洪才撺掇众人一起撒谎。 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他不想让再让无辜的人殒命,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只要他们达成一致,这件事真相也就被掩盖了,不会有人敢事后否认,因为谁也担不起欺君大罪。 当然了,即便事后真漏了底,对朱景洪本人来说也没啥。 最多……还是被打一顿而已! “好了,你们各自去办差吧……” 既然是协同查案,那就要装得像一些,该查的该办的事有很多。 众人正要找点儿事做,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启禀十三爷,审讯已后结果!” 听得此言,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纷纷向赶来的陈云泰望去。 对这人朱景洪还有印象,便问倒闭:“问出了什么?” 勾着腰,陈云泰抱拳答道:“回禀十三爷,方才所抓两名头目,其中一人为白莲教香主吕简,另一人为其八方神使王显乡!” 作为专业人士,李文钊当然清楚,抓到一个神使是多么大的战果。 “当真?”李文钊有些激动。 透过这位神使,倒查金陵的白莲教匪,可挖掘的东西就太多了。 战果越大,功劳越多,跟皇帝那边也就越容易交代。 这个陈云泰,当真是个福将……李文钊再次转变了看法。 “卑职不敢欺瞒!” “很好,很好……”李文钊喜形于色。 朱景洪平静说道:“李千户,既有了线索,那就好好查,多查些反贼出来,咱们协同剿贼才有价值!”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这么大的功劳,他朱景洪也要插一脚,毕竟他才是协同剿贼的组织者。 当然了,朱景洪来插一脚,并不会影响到李文钊利益,毕竟他又不需要借此升官。 对朱景洪来说,办成的事情越多,便能扭转皇帝对他的看法。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虽年轻,但那股子精干气势,却怎么都掩盖不住,让朱景洪产生了兴趣。 听见朱景洪问自己名字,陈云泰心中激动无比,一步登天的机会终于来了。 “启禀十三爷,臣金陵千户所小旗陈云泰!” “陈云泰……” 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朱景洪看向李文钊道:“李千户,你们千户所……能人可是不少啊!” “十三爷过誉了,此皆臣等分内之事!” “办差去吧!” “是!” 三人各自散去,既然是三方协同办案,细节问题还得多加商量。 待这三人离开后,朱景洪叹了口气,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负手站在原地,朱景洪呆呆望着远处山林,哪儿便是祸起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景洪忽听身后有人呼喊,回头望去却是老熟人。 “十三爷……臣来迟了,您无碍吧?”来人却是应天知府贾雨村。 作为地方官儿,若朱景洪在他治下出事,贾雨村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在得到消息后,这厮也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但相比于其他人,贾雨村多动了脑筋,把府城有名有姓的大夫,一股脑全给召集起来。 不能带兵“救驾”,找大夫便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看到朱景洪浑身健全,贾雨村不由叹了口气,这些大夫算是白请来了。 “贾知府,这些人是……” 听到朱景洪问起,贾雨村答道:“臣担心十三爷受伤,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今十三爷无恙……真得天之幸也!” 为了快速赶路,贾雨村一行坐的是马车,一路颠来众人已是七荤八素。 官道和薛家别院的这段路,他们又是下车跑过来的,这可是六月酷暑之际,众人都是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喘着。 贾雨村以为做了无用功,朱景洪却欣喜若狂道:“快……快请这些大夫入府诊治!” “是!”侯璟当即答话。 “诸位请跟我来!” “贾知府,你可真是帮大忙了!”朱景洪喜不自胜。 哪怕是被锦衣卫搭救,朱景洪也没这么高兴。 贾雨村连忙答道:“能为十三爷效劳,臣荣幸之至!” 此刻的贾雨村,跟陈云泰没啥两样,都是拼尽全力的媚上,想要更快一步走上高位。 “好……很好!” 贾雨村带了七名大夫,这些人进了院子就忙碌起来,薛家上下也是有求必应。 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开下药方…… 半个小时不到,侍卫们的伤就被处理完,一个个总算安静下来,有大夫诊治本身就是良药。 朱景洪进了院中,把其中一大夫拉到一边,问道:“情况如何?” 大夫答道:“轻伤者性命无碍,但有三人伤及心腹,只有扛过今晚才能活……” 表情凝重点了点头,朱景洪又问道:“可有注意事项?” 大夫答道:“最好安歇两日,不可轻动!” “好!” 又过大概半个小时,负责搜山的士兵们,将撤退路上战死的侍卫找到,纷纷抬到了薛家宅院外。 此刻,就摆在朱景洪面前。 “十三爷,该回去了!” “去哪儿?” “回应天!”王杰答道。 朱景洪答道:“受伤的人走不了,我就在这儿陪他们!” 王杰答道:“十三爷,城外终究危险,还是先回城去吧,如此弟兄们也可安心养伤!” 这时其他齐齐开口:“请十三爷回宫!” “你们……” 有伤者答道:“臣等拼死应战,便是为保十三爷安全,十三爷若仍身处险境,岂不让弟兄们白费苦心!” 又有人答道:“十三爷体恤之心,臣等岂会不知,还请十三爷早些回城!” 所有人都这样说,朱景洪也不再坚持,遂来到伤情最重三人身旁,蹲下身说道:“你们听清楚了,要活下来……我在应天等你们回来!” “臣……一定……活着回来!” “臣……也一样!” 示意三人不必多说,为了不让这些人担心,朱景洪便转身往外走了去。 白莲教匪杀的杀抓的抓,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何况此地还留有着甲士兵保护。 当朱景洪走出薛家,才进到马车里,却听车外传来陆育新的声音。 “十三爷,薛蟠有事相请!” “何事?” 陆育新答道:“薛蟠说别院被毁,家中母亲无法居住,为防路上再遇贼寇,想随十三爷一道回城!” 朱景洪答道:“薛家这次帮了大忙,我如今还欠他们人情,就让他们跟着吧!” “是!” 陆育新转身便去传话,薛家母女此刻也已上车,正隔着帘子跟薛蟠道别。 “蟠儿,你可得保重自己,这边事了就赶紧回来!”薛姨妈谆谆教诲。 “母亲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薛家答应了佃户,来帮忙的要分田给钱,如今别人来了还死了人,这些事情都要薛蟠来料理。 最关键的是,那些受伤侍卫还在静养,也需要薛蟠留下来照应。 “薛蟠,十三爷让你们随队回城!”陆育新传了话。 第93章 神都十二时辰 朱景洪乘车回城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被护回行宫,一帮官宦早已等候,帮着他熟悉整理仪容。 一番厮杀之后,朱景洪身上满是血污,头上脸上污渍也有不少。 “十三爷,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奴才可担心死了……” 邓安哭着落泪,在一群宦官中显得格外惹眼,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张开双臂任由众人更衣,朱景洪沉声道:“我还没死呢!” 这个时候他心气不顺,可没心思看邓安演戏。 邓安立刻收声,身后则有宦官幸灾乐祸,但并未表露在脸上。 更衣之后便是梳洗,这活儿众人都很识趣,又将英莲请了过来。 躺在温水里,朱景洪微闭着眼睛,脑中自动回想的白天情形,怎么驱赶都挥之不去。 那厮杀的一幕幕,那一声声惨叫声,那寒气四射的刀光剑影,仿佛就在身边上演…… 这让朱景洪肾上激素飙升,整个人呼吸也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向他颈间,惊得朱景洪登时睁眼,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顺势往前一带。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英莲便被拖入水中,满是惊慌喊道:“十三爷,是我……” 拳头已到英莲面前,好在朱景洪及时守住,不然这一拳就能要她的命。 “奴婢有罪,十三爷饶命!” “英莲,怎么是你?” 这话问得奇葩,英莲战战兢兢答道:“十三爷,是奴婢侍奉您沐浴,您难道忘了?” 看着面前浑身打湿,某些地方隐约可见的美人,朱景洪逐渐恢复了清明。 “方才不小心,把你拉进来了,没伤着你吧?” “奴婢无碍,无碍的……”英莲答道。 见朱景洪仍抓着自己,英莲小声道:“十三爷,奴婢要不要出去?” 说实话,朱景洪还有些不舍,但他还是放开了英莲,眼下他真没那些心思。 英莲出水的声音,让外面等候的余海松了口气,他就怕朱景洪做下不该做的,白白害了人姑娘的性命。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至理名言呐……” 感慨之后,享受着英莲的按摩,朱景洪开始复盘今日之事。 总得来说,今日之事,只要他稍加注意,一切悲剧就可以避免。 比如他可以多带些人,可以带上龙禁卫的制式甲胄,可以专门安排警戒岗哨…… 每一条,都被他和侍卫们错过,以至于落得今日这结果。 “往后若再出行,务必防护周全,否则绝不出门!”朱景洪低声自语。 这一次,他着实大意了。 洗漱完毕后,朱景洪换了干净衣物,吃完晚饭太阳都落山。 今日拼杀着实累了,朱景洪赶早就躺下了,好不容易驱散回想,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飞转,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老天爷给面子,重伤的侍卫扛了过来,所有伤员都转回了城中。 只要安心静养,后面不出变故,他们所有人都能痊愈。 唯一可惜的是,那五名战死的侍卫,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此刻,这五名侍卫被装进棺中,停放在行宫西侧的偏殿内,活着的侍卫都在此处守着。 所有人都面露悲戚,为好兄弟的里面悲伤不已。 “十三爷来了!” 王杰的提醒声,让在场众人尽皆起身,唯有伤者还躺着坐着,只因他们站不起来。 当朱景洪走进殿内,众人发现他穿着深青色圆领袍,属于表态哀思的祭服。 堂堂皇帝嫡子,明着表达对逝去侍卫的哀思,这绝对是格外的礼遇,让现场侍卫们惊讶不已。 这位十三爷,当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这是真把大家当兄弟了。 想起前日,朱景洪一马当先与敌厮杀,更说下永不相负的誓言,众人只觉格外感动。 “参见十三爷!” “不必多礼,都起来……”朱景洪语气平和。 目光扫过众人,朱景洪接着说道:“今日过来,我是来看他们最后一眼!” 这真的是最后一眼,因为马上棺木就要钉上,即将起运送回京城。 绕着棺木走了一圈,将这逝去的五人记在心底,朱景洪便示意侍卫们封棺。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这次你送他们回去,到京后替我致哀!” “是!”王杰答话。 朱景洪接着说道:“你还有广而告之,说所有人他们战死,是在围剿白莲教反贼时阵亡!” 这样的结果,对活着和死去的人都有好处,照实说只会引来麻烦。 “是!” “辛苦你了!”朱景洪拍了拍王杰肩膀。 辛苦不是说行路难,而是王杰要面对逝者家人,这是很艰难的行程。 王杰神色坚毅,答道:“十三爷放心,臣定会……” 说到后面,王杰已不知该怎么说,随即用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棺木被封好,旗手卫的士兵将其抬出,安置到马车上便出发了。 朱景洪一路送到了宫门口,目视着王杰消失在远处。 “十三爷,锦衣卫李千户求见!”余海前来禀告。 锦衣卫主要负责深挖白莲教反贼,李文钊两天时间都没露面,今日过来定是大有收获。 朱景洪也不迟疑,转身便往寝宫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朱景洪在一处凉亭召见了李文钊。 “说吧,有何情况?”朱景洪淡定问道。 “回十三爷,这次斩获极大,共抓捕反贼一百二十余人!”李文钊很是兴奋。 “其中有香主两人,而且还审出了新消息!” “什么消息?”朱景洪平静问道。 “这帮人,好像要在京城……搞些事情!” “哦?” 端起茶杯,朱景洪沉声说道:“这可就……真是很有意思!” 在京城搞事,能搞什么事情?神都十二时辰吗? 别搞笑了,京城防护严密,想要搞事何其之难,真当北镇抚司是吃干饭的。 但朱景洪转念一想,万一被这些贼人找到漏洞,做下大案也不是没可能。 刚在白莲教手里吃了亏,让朱景洪不敢小瞧这帮蟊贼。 朱景洪站起身,说道:“走……去你千户所,我要亲自看看,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十三爷,要不臣把人带过来?何必劳烦你走一趟!”李文钊陪笑道。 “你抓那么多人,总不能全带到这里!”朱景洪淡然道。 这次围剿白莲教,名义上是由朱景洪协调,他可不想自己写奏报时抓瞎,所以才要深入参与此事。 “别废话了,走吧!” “是!” 第94章 提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金陵千户所虽离行宫不远,但朱景行还是带了近三百侍卫,而且全都着甲且带全了短兵强弩。 这次来金陵的龙禁卫有一百,只靠这些防卫力量肯定不足,所以皇帝还从旗手卫派了一千五百名军士。 作为上直二十二卫之一,旗手卫的主要职责,便是皇帝出行时的仪仗和侍卫。 大多数时候,皇帝都待在皇城内,导致旗手卫很少被使用,这次出差到金陵更是难得。 只不过,这一千五百名军卒,有一千人跟随朱景源去了前线,仅剩五百人还留在行宫。 这次出行带三百人,队伍已是极为壮观。 来到金陵千户所,朱景洪下轿走了出来,只见千户所大门外跪了一地,衙门内的人能来的都来了。 “参见十三爷!” “免礼!” 朱景洪不想浪费时间,径直往千户所内走了去,李文钊等人立马跟上。 “你们查到的人和物,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人犯都关在牢房,赃物都在库房,十三爷先看哪一个?”李文钊恭敬问道。 “先去库房看看!” “十三爷这边请!” 李文钊亲自引路,朱景洪一连进了两道门,来到了一处小院外。 金陵千户所的库房,存放着各种武器甲胄,以档案和物证等东西,专门由一名小旗官负责看管。 平日要进这里取东西,非得千户级官员签字才行,但此刻却是大门敞开。 李文钊和两名副千户,分别在朱景洪左右引路,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外。 “十三爷,里面有味道,臣让人把东西搬出来!” “嗯!” 有味道朱景洪倒是不怕,只怕里面有“不方便”自己看的东西,强行进去整得大家都尴尬。 立时有校尉搬来椅子,朱景洪就坐在台阶上,看着校尉们将东西搬出来。 “十三爷,这些是他们念的经文,臣仔细看了一遍……跟原来相比有了些改动!”李文钊解释道。 所谓经书还真不少,连续有两摞被搬出,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本。 李文钊接着说道:“那些白莲教徒,便是用这些经文蛊惑世人,当真可恨至极……” 除了经书,还有一些旗幡,甚至还有一些礼器。 尤其是后者,让朱景洪十分好奇,于是亲自上前把玩起来。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李文钊解释道:“白莲教反贼自己弄的礼器,在他们拜神的时候用,不伦不类实在可笑!” 不伦不类形容得很贴切,即便朱景洪不是专业人士,也看出这些玩意儿应该是乐器演变。 “为何像是乐器?” 这个李文钊也说不明白,只能揣测道:“想来是祭祀时有奏乐,天长日久后乐器就成了礼器!” 白莲教传承了多少年,如今没人说得清楚,但四五百年是有的,发展出独特的礼器很正常。 取起其中一件,看得出来这是琵琶,朱景洪拨动了琴弦,发出的声音却很沉很涩,显然这东西没被调教过。 校尉们陆续拿出更多东西,听着李文钊的详细介绍,以及两名副千户不时补充,朱景洪才明白这白莲教是多么严密的组织。 被这些人筹谋一个多月,只为了把自己整死,想起来都让人心惊。 “那位神使开口了没?” 李文钊答道:“已经开口了,就是他的口供说,白莲教要在京城起事!” “带他来见我!”朱景洪沉声道。 “是!” 李文钊向一旁副千户使了眼色,后者当即转身带人去了。 王显乡这样的要犯,可不是谁都能提出来的。 坐回了椅子上,朱景洪看向李文钊,问道:“我记得这厮嘴很硬,怎么突然又开口了?” “谁有这本事?” 本来李文钊想给自己揽功,可朱景洪问了谁有这本事,他也只能老实答道:“是提刑百户所一小旗官,叫陈云泰……十三爷此前见过!” 朱景洪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留给他很深印象,着实是个得力精干之人。 “原来是他!” 很快,王显乡被带了过来,衣服上沾满了血污,隔着朱景洪两丈远,便被校尉们押着跪下。 “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留你性命,这事儿他们说了不算,我能做主!”朱景洪慢悠悠说道。 王显乡缓缓抬起头,气息奄奄道:“十三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也都答应了草民,承诺过要饶恕小人!” 这三天时间里,他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身上就几乎没一处是好的,最终实在扛不住了才招供。 关于白莲教在京城起事,这一消息就是王显乡招供,用来给自己换条活路的。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以为自己真交代些干货,锦衣卫就会放过自己,哪知朱景洪又这样表态。 换句话说,此前锦衣卫答应给他的活路,无论真假此刻都被推翻了。 这让王显乡气急败坏,这帮狗官出尔反尔,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砍死。 “现在我问一句,你就来答一句!” 见王显乡没有反应,李文钊呵斥道:“回话!” “是!” “白莲教在京城起事,是在何时?” “应是今年,到底何时我也不知!” 朱景洪又问道:“他们要如何起事?莫非是想刺王杀驾?” “此事机密,乃是教主议定,小人不知!” 朱景洪冷声道:“你在白莲教中地位不低,说不知道我不太信!” 王显乡沉声答道:“教中自教主圣女之下,有左右护法,还有四大天王,然后才是小人这等神使!” 换句话说,王显乡虽在白莲教中地位极高,但还不属于核心权力层。 朱景洪又问道:“如何能抓到你们的教主?” “教主真面目,小人未曾见过,议事之地皆到时通知,并无固定地点!” “如今小人被抓,教中已然知晓,更会斩断一切联系!” “带下去吧!” “是!”李文钊挥了挥手。 待王显乡被带走,李文钊问道:“十三爷,真要饶了他?” 朱景洪站起身来,说道:“我觉得他还没说实话,想办法再榨些消息出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臣明白了!” 朱景洪走下台阶,李文钊立马跟上。 “此案事关重大,你要好好调查,京城之事说不定就得担你身上……” 停下脚步,朱景洪转头看向李文钊,肃然问道:“你明白吗?” 京城的事担在他身上,那得把他调到京城去。 从应天到京城,对李文钊来说绝对是高升,机会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臣明白,还得多靠十三爷提携!” 朱景洪淡淡道:“提携谈不上,你只有差事办得漂亮,我的奏疏才好写!” “有些话,我也才好跟圣上说!” “是,臣明白!” 第95章 贾元春 第96章 贾元春 神都禁中,坤宁宫内。 皇后杨清音拿着放大镜,仔细打量着眼前盆栽,在她左右站着两名宫装女子。 “老六媳妇,捣弄这些东西,得费不少心思吧?” 睿王妃陈芷当即答道:“母后明鉴,大暑天热萱草难以成活,儿媳是日夜精细照料,才将它给养成了……” 好不容易到了表功的时,陈芷又岂会藏着掖着。 “如今能进献到母后,实在是儿媳之幸,也是这盆萱草的福分!” 皇后杨清音虽不过问朝政,却是大明朝不可忽视的人物。 只因在皇帝心中,她有无可比拟的分量,对许多事情都能产生影响,比如在废立太子这件事上。 他朱景渊要把太子拉下来,第一个要过的就是皇后一关,亲娘不支持阻力就很大。 若是讨得皇后欢心,只要她对此事不插手,对朱景渊来说就是很大进展。 所以朱景渊两口子,才会费尽心思讨好皇后。 没错,这真是得费尽心思才行,毕竟杨清音要什么有什么,想让她高兴属实太难了。 “惟愿母后身体康健,椿萱并茂!” 仔细打量着花朵,杨清音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你有心了!” 陈芷跟着笑了,婆媳二人又说笑起来,让一旁的贾元春很是落寞。 按道理说,晨昏定省该由太子妃来,她一个侧妃过来属实尴尬。 作为贾家大小姐,她也曾是父母长辈呵护的花朵,可眼下却如如风中落叶,孤独寂寞无助外加了无生趣。 她虽有上佳的才学,有一等一的容貌,有显赫至极的家族,可这些对皇家来说不值一提。 更因当年东华门之事,给她带来因妥协而产生的姻缘,让她这公府贵女从未被信任。 以至于现在,她跟太子没啥感情,与皇后亦是关系平平,在宫里地位比陈芷差远了。 这个陈芷,今日怎么如此多话,早点儿回去不好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儿回去,孩子们都等着你……” “那儿媳就告辞了……” “臣妾告辞!”贾元春也跟着开口。 这时杨清音却开口:“伱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贾元春有些诧异,她还从未被单独留下过。 陈芷同样惊讶,但她掩饰得很好,向杨清音行礼后离开了。 “几个孩子还好吧?” “回禀母后,一切都好!” “老四不在,东宫内府之事,你要多放心上!” “臣妾明白!” “老四这些年很苦,你是个细心的孩子,要好好照顾老四,往后自有你的好处!” “是!” 两人对话十分干瘪,元春知道这不是重点,所以她在等后面的正事。 一番寒暄过后,杨清音端起茶杯说道:“最近和娘家人可有来往?” 不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元春如实答道:“五天前,荣国府送了些瓜果!” 杨清音接着问道:“上次给你送东西,是多久的事?” “大约……有几个月了,臣妾记不清了!” 目光扫向贾元春,杨清音徐徐问道:“他们就没跟你带什么话?” “没……没有!” 盯着贾元春看了一会儿,确认对其没有撒谎后,杨清音接着说道:“你的父母一片心意,你也该回礼感谢才是!” “顺道提醒家中长辈,要多加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更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如此方能顺心,否则只会自寻烦恼,甚至惹来灾祸!” “你明白吗?” 老实说,贾元春不明白,但她已听出了情况很严重。 否则皇后不会把她留下,一本正经且严肃的说这么多。 “明白了,就回去吧!”杨清音放下了茶杯。 “多谢母后提点,臣妾告退!” 待元春离开后,杨清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贾家暗地里的小动作,连她都注意到了,皇帝岂会不知道。 任由贾家老二折腾下去,引得皇帝震怒出手,只怕太上皇的也保不住他们。 只是看在儿子面子,杨清音才会提点这些,她希望贾元春是真的听懂了。 出了宫,贾元春上了轿子,心里仍回想着皇后的话。 “看来是家里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家当年为太上皇心腹,东华门事变踌躇不决,因此恶了当今圣上,近些年来地位一落千丈……” “如此时节,正该韬光养晦,不露锋芒……” 心里暗自分析着,贾元春逐渐有了主张。 待回去之后,她便会命人回去传话,告诫家里人不要妄动。 另一头,乾清宫内,朱咸铭正在翻阅奏报。 近期事情很多,主要是忙给西北增兵,粮草调拨已经在进行。 “陛下,吏部拟了份官员名单,分别是安南都指挥使,台湾布政使,云南按察使人选……” “内阁票拟通过,呈送陛下圣裁……” 两鬓斑白的老太监,将一份奏章递到朱咸铭面前。 别看老太监表情和煦,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起来跟邻家老头儿一样。 实际这位可是十足的狠人,在东华门事变后执掌东厂,为朱咸铭铲除了不少心腹之患。 如今更是荣升司礼监掌印,成了世人口中的内相,与内阁首辅对柄机要绝顶人物。 朱咸铭看奏章时,吕通就在一旁介绍,把拟任官员信息详细讲来。 “准了吧!” “是!” 紧接着,吕通又递上一道奏疏,说道:“陛下,近日西北增兵,从江北直转金陵的十万石粮食,如今被划拨北上……” “空缺的粮食,户部奏请从金陵解决……” 没等吕通说完,朱咸铭冷声道:“金陵解决?如何解决?加征到百姓头上?” 见吕通不答,朱咸铭追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打仗最耗钱粮,金陵虽然富庶,但已向朝廷缴纳过赋税,虽然额外留存了些,但要维持几万大军征剿之需,确实是捉襟见肘。 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再次加征朱咸铭于心不忍,所以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事实上,办法说有也有,而且很容易就能解决问题。 比如皇帝陛下的内帑,就有存银一千二百万两,随便拨一点儿也就足够了。 可皇帝不主动提,他吕通哪敢擅自开口。 稍加思索之后,吕通答道:“陛下,百姓无粮可征,商人却有钱可取!” “什么意思?” “不如号召……金陵巨富,捐纳剿倭之钱粮!” “金陵巨富?” “陛下难道忘了,金陵巡盐御史衙门,下面可管着不少盐商!” 朱咸铭思索后,徐徐道:“让盐商捐钱?他们只怕不会愿意!” “可让金陵薛家带头捐献,再让巡盐御史衙门施压,这些人也就从了……” “这……倒是个办法!” 深思之后,朱咸铭点头道:“如此,司礼监跟金陵薛家下急递吧!” “是!”吕通收起了奏章。 “说起来,薛祯过世已有七年了吧?” 吕通答道:“陛下圣明,薛祯正统三年过世,至今已是七年了!” 感谢“景盛”的打赏,感谢大家订阅支持,感谢大家的月票支持! 第96章 定王号 第97章 定王号 【各位,今天已更四章了,够可以了吧!】 薛祯便是薛宝钗的父亲,当年科举也曾中举,可惜后面两次春闱皆名落孙山,最终其父舍去面皮求太上皇,给他封了个户部主事。 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给皇帝内帑挣了不少银子,朱咸铭当然记得他的好。 于是朱咸铭随口问道:“薛家办差还是得力的,他儿子还未补缺,这是为何?” 也亏得吕通博闻强记,否则哪会知道小小薛家的破事。 “这……只因其子还未进学,所以未能补缺!” 在大明朝要做官,最起码也得是个举人,儒家薛蟠连秀才都未中得,补缺官职便是笑话。 户部主事虽是小官,那也是堂堂正六品京官,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薛家子弟众多,难道无一人进学?” “正是如此!” “果真一代不如一代了,当年其祖乃世祖爷近臣,备受信任倚为腹心,哪知薛家败落如此……” 吕通点头答道:“是啊,只怪薛祯死太早了!” 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朱咸铭沉声问道:“还有什么要紧事?赶紧说……” “刑部重新议了刘德言钱瑞明,还有胡进安等一干人的罪……” 既然是重新议定,那说明之前已经议过,皇帝不满意给打了回去。 没去接递来的奏章,朱咸铭沉声问道:“你直接说,他们议的结果!” “钱瑞明刘德言罢官,并革其功名;胡进安残害百姓,革职杖二十,发配安南……” 没等吕通说完,朱咸铭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打回去……让他们再议!” 吕通有些惊讶,这已经是够重的了,皇帝竟然还不满意? “他们的罪不只纸面上那些……” 这句话,更让吕通有些诧异,同时让他陷入深思。 不只纸面上的?还有什么?难道是……插手天家之事? 吕通不愧是吕通,一点就想通其中关窍,顿时明白了皇帝的心意。很 他能想明白u,,刑部那些人难道就傻? 那些人装傻很在行,当下不过是物伤其类,想要尽可能的轻判,一步步试探皇帝底线罢了。 “告诉他们,再不好生议罪,朕就让东厂来审!” 在朱咸铭看来,锦衣卫抓得人交给刑部,已经是很给文官们面子了。 这帮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干脆哪凉快哪待着去。 “是!”吕通答道。 “还有什么事?” 当然还有事了,而且是最难上报的大事,只吕通郑重道:“今日司礼监,又收到十五道弹劾奏章……” “弹劾谁?” 吕通答道:“弹劾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说他品行不端,教坏太子……” 金陵抓捕那么多官员学子,朝廷内肯定会有反应,御史的弹劾从来都没断过。 只不过太子是储君,以臣骂君不合礼制,所以言官们瞄准了高书言。 但实质上,攻击高书言就是攻击太子,这在以前可从未出现过。 “知道了!” 听完吕通一番解答,朱咸铭只轻飘飘回了三个字,意思就是“留中不发”,继续替太子压制舆论。 还是那句话,只要太子把差事办好,犯什么错朱咸铭都能原谅。 “天色已晚,皇后近期身体不好,朕得过去看看……你也回去吧!” “是!” 吕通退出了大殿,走出乾清门后,立马有几名小宦官跟上,众人一路往南走了去。 回到司礼监,吕通进入主殿,却见两位副手都还在。 见吕通回来,其中一人当即起身,陪笑说道:“吕公公,您可算回来了!” 这人乃是司礼监秉笔,奉旨提督东厂的戴权,在外官员也尊他一声“内相”。 接过小宦官递来的毛巾,吕通擦着额上汗珠,问道:“你们怎么还在?天快黑了也不回去?” 跟内阁有中书科值班一样,司礼监也有随堂太监夜里值班,戴权二人平日早就离开了。 “吕公公,有件事得请伱拿主意!” 平日威严冷厉的东厂督公,此刻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什么事?” “此番京营北上,要派四人随军出征,我们拟了个名单!” 说话之人名叫刘忠,同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同时兼着御马监掌印。 在内廷二十四衙门之中,司礼监是超然存在,然后便是东厂和御马监为一档,剩下的又为一档。 派遣太监随军出征,其实就是所谓的监军太监,这些人都是从内廷各衙门挑选。 一支军队出征,除了督察院也会派御史监军,内廷派太监监军。 换句话说,前线将领的兵权,是处于严格监管之下,在必要时太监达成一致,甚至可以罢免带兵将领。 似朱景源这般,被授予金陵一地军政大权,且可处置文武官员的情况,自世祖以来便属少见。 名单被送到吕通手上,他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便点了点头:“可以,明日呈报主上圣准!” “是!” 戴权二人皆是一喜,他们本还以为名单通不过,吕通也想塞人进去。 但他二人却想太多了,对提拔自己人这种事,近些年吕通已没多少想法。 毕竟他已是司礼监掌印,宦官之路已走到了头了,如今只要侍奉好皇帝便可。 ………… 再说坤宁宫,朱咸铭进了正殿,正好皇后已准备好膳食。 “臣妾还以为,陛下今日不来了!” “怎么会呢……只怪吕通啰嗦,白白耽搁了时间!”朱咸铭解释道。 二人一边吃饭,一面开始了闲聊,就如同平常夫妻一般。 “明年三月,老十三就满十六了……”杨清音突然提到。 “嗯!” “他的王号,还没定下来?” 朱咸铭徐徐道:“礼部议过了,我总觉得不太满意,又让他们重新议了!” “他们议了什么?” “启王,晟王,褚王……” 一边说,朱咸铭还在桌上比划,要让皇后知道是那些个字。 “我看也别让这帮人议了,这些都不太妥!” “不让他们议谁来议?总不会是你吧!”朱咸铭笑着说道。 可看到妻子认真的表情,朱咸铭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你已经有想法了?” 杨清音面无表情道:“就封襄王吧!” “襄王?” “五十年前,最后一任楚王暴毙国除,不然我还想封他个楚王!” 在杨清音看来,暴毙的楚王把王号也带得不吉利,所以她退一步便给儿子求个襄王。 至于不选齐王韩王等,也是因为这些大的王号,国除时间比楚王还近,短时间重新启用也不太好。 见皇帝不说话,杨清音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老六是睿王,你打算给老十三封个智王?” 朱咸铭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算了算了,襄王就襄王吧!” 睿王的王号是礼部议的,老十三是杨清音的宝贝,她要定王号就由她去吧……朱咸铭如此安慰自己。 至于礼部会不会同意,则是完全不必考虑的事。 第97章 老十三的本事 第98章 老十三的本事 【连夜说服编辑,强行加更一章!】 朱景洪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堂堂亲王封号,礼部议了几次都没定下,最终被老母亲一言说定。 “金陵剿倭的事,你估算还要多久能办完?” 提起这件事,朱咸铭就不大高兴,只听他冷冷道:“照老四这么个办法,只怕还得两三个月!” 杨清音当即道:“能办妥当就行,多耗些时间不算什么!” “说得轻巧,多耗几个月,你可知要多用多少钱粮?”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老四都亲自上了战场,已经够努力了!” “上战场?他上个屁,躲在城里指挥,也能叫上战场?” 越说越来气,朱咸铭愈发不满道:“躲城里也就罢了,伱猜他怎么打的仗?他根本就没打什么打仗,调那么多兵只知道围!” “我说两三个月就能办妥,是说照他这样围下去,倭寇不渴死也得饿死了!” 站起身来,朱咸铭理了理领口,同时绕着圆桌走动起来,边走边说道:“当年我十六七岁,就跟着世祖爷出兵关外,首战领兵一千便斩首数百!” “自那开始南征北讨,那一仗我不是打得漂漂亮亮?” 停在杨清音身侧,朱咸铭拍着桌子说道:“你说说……怎么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变成了这副熊样!” 从始至终,杨清音都没动过,此刻只冷冷看着朱咸铭。 “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 “还吃不吃?” “不吃了,气饱了!” 杨清音气也不顺,当即道:“你要是喜欢生气,就别到这坤宁宫来,专门给我添堵是不?” 场面一度很尴尬,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程英捧着一份奏报赶了过来。 瞧见里边儿气氛不对,这厮又悄悄退了出去,可还是被朱咸铭看见了。 “滚进来!” 没办法,程英只得进去。 “启禀陛下,这是十三爷呈送的奏疏!” “你说什么?” “这……这是十三爷呈送的奏疏!” “他?呈送奏报?” 跪在地上,程英极为肯定道:“正是!” 将奏疏拿到手中,朱咸铭顺手撕开封条,一展开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个小……东西!” 本来朱咸铭要破口大骂,但看到杨清音冷厉的眼神,当即又改了口。 “朕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让他好好练字好好练字,这个混……蠢材从没听过!” “天天舞枪弄棒,你看他这写得什么狗屁东西!”说到这里,朱咸铭直接展开给杨清音看。 还别说,只看了一眼,一直心静的杨清音,心里也觉得难受起来。 “这个混账,着实该打!” 听妻子骂了一句,朱咸铭心里才舒坦些,这才捏着鼻子查看奏章内容。 “父皇亲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儿臣甚是想念……” 念出奏章头两句,朱咸铭一时有些恶寒,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写得什么?” “你自己看!” 杨景音接了奏疏,接着烛火翻看起来,越看她越是心惊。 “这个混账,谁让他以身犯险的,真是离了京就要翻天了……” 不等朱咸铭开骂,杨清音自己就骂了起来。 只因朱景洪的奏疏里,讲述了所谓的“剿贼”计划,由锦衣卫按察司守御千户所编的计划。 在奏疏里,朱景洪详细讲述了,自己如何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又是如何不惧危险亲冒锋镝…… 总之一句话,朱景洪表示自己很厉害,而且是很直白的夸自己,非常符合前身大大咧咧的性格。 老十三这小子,倒是有自己当年几分豪气……看着杨清音气得脸色发涨,朱咸铭若有所思。 “这个混账,我看还是打轻了,赶紧叫锦衣卫……再去打他二十板子!” “一言为定!”朱咸铭当即道。 一句话,把杨清音给噎住了,紧接着她便改口:“算了……等他回来在收拾!” “倒是老十三提到的,白莲教要在京城起事,倒是要多留意些!” 朱咸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交东厂去办吧……至于老十三提到的这个李文钊,倒是也可以调来京城!” “一口气查出数百反贼,锦衣卫可少有这样的战果,此人也算是个人才!” 虽然朱咸铭不怕白莲教所谓的“起事”,但如果能把这帮人挖出来,他还是愿意布置一番。 朱景洪虽字写的差,但通过这份奏疏,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行了,吃饭……” “你不是说气饱了?” “现在气消了,又饿了!” 说到此处,夫妻二人都笑了起来。 ………… 夜幕降临,在吃过晚饭后,贾政去了赵姨娘房里。 近期些日子他心情不错,今日更是有些兴致,打算跟小妾云雨一番。 可小厮传来的一封信,却如来凉水一般从头浇下,让他顿时没了快活的意愿。 “老爷?” “老爷~~” 无论赵姨娘如何发嗲,都挽不回出门的贾政,这让她只能冲枕头撒气。 信是元春送来的,内容也非常简单直白,就是让贾政不要有非分之心,更不要有逾矩之行。 而且信中还隐晦提到,家中今日举动已被皇帝得知,是非祸患就在一念之间。 独自走在廊道之间,迎面吹来的凉风,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唉……操之过急了!” 正当他愁眉苦脸之时,却听围墙另一侧传来嬉笑声,细细一听不是宝玉还能是谁。 此刻内院,贾宝玉正与丫鬟嬉笑打闹,追着要吃她们脸上的胭脂。 “嗯哼……” 听到这冷哼声,院内打闹声顿时停下,贾宝玉更是呆愣在原地,连转身与老爹见面都不敢。 “怎么不闹了?”贾政背着手,语气格外森寒。 硬着头皮转过身,贾宝玉拱手拜道:“老爷……” “你成天不务正业,净干些歪门邪道,简直败坏我家门庭!” 被严厉训斥,贾宝玉低下了头,心想日后定要离远些,免得再被父亲撞见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脸上东西擦了?”贾政冷眼看向一帮丫头。 还是袭人胆子稍大,拿出手绢靠近贾宝玉,伸手替他擦了起来。 这一幕,贾政是越看越生气,只是读书人该有的涵养,让他没办法直接动手。 “给我听仔细了,今年若不把四书背熟,可小心你的皮……” “哼……”贾政拂袖而去。 待其走远之后,贾宝玉仍低着头,还是身旁丫鬟提醒,才让他抬起头来。 “宝二爷……咱们回去吧!”袭人拉着他衣袖。 面容娇俏的晴雯亦是开口:“二爷,老爷走远了,咱们回去吧!” 贾宝玉点了点头,本打算接下来找林黛玉玩儿,被老爹一顿骂也没了心思。 “去告诉林妹妹,就说今晚我有事,不能陪她解闷了!”贾宝玉嘱咐道。 第98章 摊派 第99章 摊派 【群号在简介里面,大家感兴趣可以加入!】 应天,行宫。 朱景洪跪在御阶下,左右皆是京城来的锦衣卫,上面则是肃然而立的太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尔若还有半分良心,便不该以身犯险,引得你娘忧思过甚……” “尔若身受有一丝伤害,你娘岂不痛入骨髓……” 听着太监传达口谕,朱景洪心里着实有些担心,谁知道是不是又要挨板子。 “望尔好自为之,免父母之心忧!” 念到这里,口谕便结束了,传谕太监匆匆走下台阶,陪着笑将朱景洪扶了起来。 “十三爷,地上硬……别跪坏了,快起来了吧!” 这次前来传谕的太监,是被称为“内翰林”的司礼监随堂,看起来是文质彬彬,若是加上胡子便更显儒雅。 从地上起身,朱景洪当即抱怨:“陈公公,我爹这是什么意思?办好了差事也要挨骂?” “这大明朝,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 朱景洪发出这些“暴论”,现场众人全只当没听到,毕竟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陈裕只得解释道:“十三爷,主上与皇后娘娘,是爱护您才传谕会申饬……” “你不必劝我……道理我都知道,咱这做臣子的,有苦水往也得肚子里咽!” 陈裕尴尬笑了两声,这话他是真不好接。 朱景洪十一块众人散了,然后才问道:“陈公公,这次怎派的伱来传谕?” 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基本不会被派外差,他们的主要任务就看票拟,然后呈送掌印或秉笔裁决。 “回十三爷……奴才这次过来,主要是监督军粮采买!” “监督军粮采买?难道军粮不够了?”朱景洪有些诧异。 陈裕答道:“因西北有事,原本直转江北的军粮,被户部划拨调往西北了……” 这也说明,朝西北局势的重要性,大于闹倭寇的金陵。 “陛下让金陵自筹钱粮,特派了奴才过来监督!” 走进廊下,朱景洪有些诧异,问道:“如何自筹钱粮?” 陈裕答道:“当然是让本地士绅捐献!” “这……只怕难了,谁愿意把自家银子拿出来!” “这奴才就管不了了,反正任务已经摊派了下去!” “摊派?”朱景洪抓住了关键词。 便听他问道:“怎么个摊派法儿?” “金陵士绅摊派六万,金陵盐商摊派四万!” 缺了十万石粮食,按照市价大概要五万两银子,考虑到大批购入引起物价上涨,收个六万两也就足够了。 然而现在的结果是,朱咸铭不但要白嫖,而且要多赚点儿银子。 “这……老头子可真会玩儿啊!”朱景洪笑了出来。 “那可有的你忙了!” “奴才倒也不忙,士绅们的钱是布政司收,盐商们是巡盐御史去收,奴才只是监督而已!” ………… 陈裕赶到金陵用了五天,司礼监的急递两天前就到了。 头一个接到急递的薛家,此刻又为此争执上了。 只因司礼监的意思是,薛家要捐出一万两银子,给金陵士绅豪赏打个样。 当然了,这一万两本就是皇帝的钱,所以不会算入那十万银子。 “蟠哥儿,你这是怎么当的家?上次才让大家伙儿拿了银子,现在为何又来了?” “各家近些年是攒了钱,但都是大家辛苦挣来的,大房有难处我们可以帮衬,但你也不能老让我们帮衬!” “是啊……今年不太平,生意不好做也就罢了,连田庄里的收成也不太好,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蟠哥儿,不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帮你,我们也有难处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要钱是没有的。 内帑存了十二万银子在薛家,上次采购粮食和军需花了十万,理论上薛家还欠内帑两万。 这次要捐一万,都还差一万两银子。 按宝钗的意思,指不定什么时候,剩下那一万两皇家就要,还不如这次一起收齐了。 所以这次薛蟠把族人召集起来,一开口就要摊派两万两银子。 作为大房,薛蟠也算是实诚人,自己认了五千两银子,其余一万五就要何方分摊。 “你们说这么多,就是不想给……对吧?”薛蟠极不耐烦。 众人当然是这个心思,钱都被他们变成了土地宅院,如今又岂愿再吐出来。 前一次为了凑齐银子,这帮人就卖了不少商铺土地,已经算是“伤筋动骨”了。 如今若在拿钱出来,那真是要把家底掏空,搁谁身上也不愿意。 “那好……反正司礼监的公公还在应天,我只交五千两银子算了,其余的我便如实上报好了!” “反正我有太子爷嘉奖,最近还救了十三爷性命,就算圣上惩处……我这条命还是保得住的!” “至于你们……就留着你的的钱,拿去买棺材吧!” 说到这里,薛蟠径直起身,一副犯浑的样子往外走去。 这厮破罐破摔,倒真把堂内众人吓到了,还没等他走出院子大门,堂内便有人追了出去。 “蟠哥儿,议事就是议事,总得议了才有结果……” “就是嘛,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刚才没说话的人,此刻就钻出来当好人,将薛蟠架着拉了回去。 回了堂内坐下,薛蟠也不再说话,就等着众人表态。 今日这办法是宝钗所想,薛蟠只是个执行的工具人。 老实说,要各房再拿一两千银子,着实是让他们极其难受,谁愿意去卖宅子商铺和田地,那可都是能传家的东西。 “二叔公,你也说句话吧……干耗着可没用!” “再过两天就到期限,到时候你们再去筹钱,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薛玉成叹了口气,答道:“蟠哥儿,你说的话有道理,咱们是该把银子凑出来!” 如今薛蟠交好那两位爷,在族中说话自然硬气,薛玉成看得清大势,谋夺大房的心思已然消散。 若不考虑朱景洪二人态度,即便宝钗的办法再好,拿到堂上也没多大用处……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二房出三千两,诸位说说……这也算公允了吧?” 老实说,二房出三千两银子,超出了他们本应该出的,再加上薛玉成又是长辈,在场众人又哪敢置喙。 有了薛玉成带头,其余各房才陆续出声,接下来又是一番扯皮后,两万两银子总算是摊派完成。 薛蟠进了内宅报喜,然而薛姨妈高兴不出来。 “如今帑银的空总算填上,可咱家底也快掏空了,接下来可得过苦日子了!” 薛姨妈所谓的苦日子,当然与常人所想不同,只是薛家账面上的钱更少而已。 真要到了用钱的时候,良田商铺一并变卖出去,换了几万两银子还是可以。 只见薛姨妈苦口婆心道:“蟠儿,上京补缺顺道清账的事,咱们可得尽快办……” 薛蟠随口大道北:“娘,这次事了,咱们就上京去!” 第99章 林如海的难处 第100章 林如海的难处 【今天提前更了,大家节日快乐!】 薛家的麻烦倒是解决了,巡盐御史衙门这边,却已经闹翻了天。 一众盐商聚在后堂,一把辛酸泪的诉苦,给林如海讲着自家的难处。 盐商有二十多人,四万两银子平摊他们头上,最多也就两千银子而已。 以这些人身家,两千现银自是拿得出来,但他们就是不愿意拿。 和薛家情况类似,只因此前林如海就向他们化了缘,在场众人哪个没出五六千两银子。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哪知道才过一个多月,摊派任务又压到了头上。 他们虽家大业大,可若任由衙门予取予夺,要不了几次就得败干净。 “林大人,在座诸位的难处,您老也是知道的……” “就这半个月,我等又起运了一批军粮,耗了不少银子换了盐引!” “您老也知道,如今转运司产盐不够,大伙儿手里可还积压着不少盐引!” 盐商们拿钱运粮,朝廷凭此发给盐引,等于是钱换取贩盐许可。 盐引若不能及时换到盐,拿在手里就是一张纸。 换句话说,这些积压的盐引,其实是朝廷欠盐商的钱。 众人吵吵嚷嚷,林如海却一言不发,他已料到盐商会群情激愤,对此他也没啥办法。 听众人越说越来劲,林如海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两天他压力也很大,以至于病情又加重了。 “诸位,你们……的难处我知道,可如今……圣上下旨,此事已无可转圜……” “皇命不可违,你们……要多担待!” 林如海搬出了皇帝,众人哪敢直接反驳,于是又开启了新一轮诉苦。 总之就是一句话,大家是真的没钱了。 “大人,听说司礼监的公公来了应天,你得把咱们的难处跟他说,让他向圣上禀明实情!” 有人提出了建议,但完全称是馊主意,去跟司礼监的人诉苦,等于违背皇帝的意志。 当然了,反正不是这帮盐商去说,林如海犯难关他们什么事。 这便是多年来,林如海在巡盐御史任上,工作情况的真实写照。 他想尽办法分化瓦解,不让这帮人串通一气,才让金陵盐政硕果累累,成了皇帝陛下的钱袋子。 可如今,在利益驱使之下,这帮人又走到了一起,倒叫林如海难以挟制。 用强是不现实的,只因这些盐商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有的还与朝中官员有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难道这次的皇差,真的就办不成了?自己如何向皇帝交代? 想到这些,林如海更是焦急万分,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声浪中,竟直接栽倒在地上。 “林大人?” “您这是怎么了……” 见林如海晕倒,众人连忙围了上去。 这件事终归是要解决,解决不了也得有人背锅,林如海晕倒了锅谁来背。 “快去请大夫……” “快快快……” 很快,林府随从也赶了过来,并随身携带了药丸儿。 用水吞服下去之后,林家随从把他抬回了官邸,大夫来了又是把脉又是扎针,然后又是几剂汤药灌下去。 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林如海才醒转过来,憔悴的模样宛如风中残烛。 “老爷,大夫说您不能太过劳累,要静养……”柳姨娘劝解道。 呆呆望着屋顶,林如海气息奄奄道:“我何尝不知要静养……” “圣上重托,我岂能辜负!” 听到这话,柳姨娘不由得抱怨:“自带来了金陵,您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都说伱得皇上万岁万岁信重,可如今把身子骨熬垮了,也没见给你动动位置……” “官阶倒是上去了,可还套在巡盐御史任上,你的那些同年们……有的可都做到侍郎了!” 林如海脾性温和,所以柳姨娘才敢说这些,后者也是真为自家男人好。 见林如海没说话,柳姨娘更大胆了些,接着道:“依我看呐……老爷你就是太老实,这些年才受这么多委屈!” “金陵盐政那些难处,你也得跟皇上万岁爷说,得让他老人家知……” “够了……” 老爷终究是老爷,哪怕此刻气息奄奄,一句话也能让柳姨娘闭嘴。 “往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见林如海油盐不进,柳姨娘只得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劝了。 在她看来,既然这官做得如此不爽利,还不如直接辞官过清净日子。 至少先跟自己生两个儿子,家业也有个传承不是。 这时外面有下人来报:“老爷,应天知府贾大人来拜!” 柳姨娘认识贾雨村,毕竟这位在府上当过老师。 “那妾身下去了,老爷有事你就吩咐!”柳姨娘依依不舍。 按她的意思,林如海现在就该歇息,但看其眼神就知道这是奢望。 “去吧……” 柳姨娘退下之后,林如海便吩咐家仆领客前来,没一会儿贾雨村就来到房间内。 “林兄,你这是……唉!”贾雨村一副关切模样。 “老样子了,你也知道!” “你呀……就是太操劳了,该好好歇息才是!” 林如海此刻很累,实际上并不想说话,但还是答道:“衙中事务繁多,不敢歇下来啊!” “若实在是有难处,大人也该上奏呈报,圣上胸襟宽广,德泽天下……想来也会体谅你的难处!” 在林家做老师时,贾雨村也算是林如海的参谋,二人时常讨论盐政上的事,所以贾雨村很清楚对方的难处。 那帮子盐商,可精得跟猴一样,要想对付绝非易事。 见林如海不说话,贾雨村又开口道:“这次听你病倒,我带来两株老参来替你补补……” “这如何……” “林兄不要推辞,两株山参而已,若非有兄提携……那有在下今日!” 说完这话,贾雨村接着说道:“林兄,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贾兄但说无妨!”林如海勉强挤出了笑容。 “林兄到任巡盐御史,至今已快八年了吧?” “正是……” 贾雨村接着说道:“依我大明之惯例,官员五年便要调职,如今林兄已在任上半年,也该回归部院才对!” 虽然林如海官阶很高了,但如果不能拿到更高实职,在贾雨村看来根本没好处。 当然了,劝林如海返回部院,贾雨村存着借势的想法。 林如海也想回归部院,但皇帝总夸他干得好,始终不同意吏部的正常轮调。 “贾兄,此事没那么简单!”林如海叹了口气。 “都中荣国府,应该帮上忙?” 贾雨村一直外任,对都中事务不太清楚,所以不知道贾家的尴尬局面。 即便为他谋这个应天知府,也是歪打正着凑巧而已,并非贾家真有多大的能量。 所以听了他这话,林如海接着又叹了口气。 第100章 吐血 第101章 吐血 【章节末尾,更新了大明直辖地域的行政区划,大家可以看一下!】 见林如海叹了口气,贾雨村便猜测荣国府没啥指望。 想来也是这个道理,林如海现如今已被加官至正四品,若调离现任怎么都得升一级。 从三品的官员,在地方上已是布政使和按察使,已经算是封疆大吏了。 若是直接调入京城就得连升两级,在督察院做个副都御史,亦或者到某部任职侍郎,那已算是中枢大员了。 这样级别的官员变动,已经不是吏部可以决定的,非得皇帝慎重斟酌才行。 贾家说不上话,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到底……贾家也只有个工部员外郎的实职,比他贾雨村甚至都低了两级。 所以对贾家,贾雨村其实没那么多感激,他本就是科甲正途出身,朝廷起复旧员使他再度出仕,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林兄何不请旁人帮忙?”贾雨村仍不放弃。 毕竟林如海做了高官,他贾雨村也有莫大好处。 “能请谁帮忙?”林如海满是好奇。 他倒不图升官,只要能将他调离此职就好,别的便无所求了。 “太子爷不是在金陵?” “你让我去求太子?不妥不妥……若让圣上得知,岂不我是党附太子!” “如此既对太子不利,于我也没好处!” 林如海是个实在人,这并不等于他没有政治智慧,这些大事他还拎得清。 贾雨村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或许……还能找十三爷帮忙!” “找十三爷?” 从林如海诧异的语气,就可看出他对此不太看好,毕竟听起来朱景洪就不靠谱。 作为半个勋贵圈里的人,林如海虽与朱景洪接触不多,但也听过他的一些轶事。 知其是个喜好舞枪弄棒的武夫,相比于其他皇子风评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之差。 毕竟没有哪位皇子,会成日被皇帝骂不成器,更没人经常被打廷杖。 “林兄,你可别小瞧了十三爷,他要真答应此事……这事儿还真就能办成!” 在贾雨村心里,或者说在金陵文武心中,朱景洪还真是个能扛事的人。 说给大家免罪了,那就真给大家免掉了,虽然自己挨了一顿板子,却让皇帝陛下不再追究亏空的事,实打实的言出必践。 所以金陵文武都记着他的情,至于表面上玉成此事的太子,大家对他并无多少感激。 “算了,算了……” “林兄,你这……” “贾兄,办完这次差事,我打算回家歇着了!” “回家歇着?” 望着床顶,林如海叹道:“是啊……身子骨不行了!” 事实上,自从年前发妻病逝,林如海就对仕途没了指望。 “林兄,伱这大好的前程,怎么就……唉!” ………… 且不说金陵这些杂事,远在数百里外的常州地界上,此刻正爆发着激烈战斗。 经过一个月打压和围困,流窜倭贼虽已被歼灭不少,但藏在沿海海岛上的倭寇不断上岸,导致剿来剿去倭贼不降反增。 现在的情况是,官军两万多人,把倭寇围在宜兴以南的山里。 往南也是山区,往东则是太湖水域,都是倭寇可以逃窜的方向,所以这两个方向官军加强了戒备。 在荆南山周边,朝廷官军已设防有十几天,几乎每天双方都会爆发战斗。 在朱景源求稳心态下,所有官军都不主动出击,获胜之后也不敢扩大战果,只能慢慢将倭寇锁死在山里。 可在七月初三这天,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 在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一支倭寇军队从湖州方向出现,并对防守南侧的官军发动了攻击。 这帮偷袭的倭寇仅有千人,发动进攻格外的悍不畏死,让防守此处的卫所军左右支拙。 就在即将防线被突破时,京营参将裘鸿带兵过来支援,才将防线给稳住了。 然而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一千倭寇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官军注意。 被围在包围圈里的倭寇,其主攻方向竟是往北,攻向了官军防守最薄弱处。 此刻宜兴县城内,朱景源正焦急站在城楼上,等待着前线的最新战报。 “先生,滁州卫指挥同知已两次求援,真的不派军增援?”朱景源又开口问道。 “殿下,从近期剿倭态势来看,这帮倭贼一直想往东或南逃,他们的目的是想逃往大海,由岂会向北突围……” “北侧必然是障眼法,稳住南侧防线局面最要紧,同时也要兼顾东侧……” 说到此处,高书言越发笃定道:“只要守住东面和南面,这帮倭寇就插翅难逃,我军只需牢牢围困,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听到高书言侃侃而谈,朱景源稍微安心了些,但如果朱景洪在这里,绝对会骂高书言纸上谈兵。 不对,人家赵括至少还在前线,纸上谈兵也是有依据的,哪像他俩这般躲在县城里。 躲在城里也就罢了,此刻朱景源身边除了一帮文官,竟没有武将在侧帮忙参谋。 金陵都指挥使王全义,以及都指挥同知孔金山,都被朱景源派去督战了。 虽然心安了些,但今日毕竟不同以往,朱景源还是感到有些担心。 众人又焦急等了几分钟,却听远处有快马赶来,待其靠近便知是传讯的斥候。 “大捷,大捷……裘鸿裘参将,大破来犯之敌!” 听到斥候报捷的声音,朱景源终于松了口气,于是对高书言道:“南方之敌已被击溃,可让裘鸿代表北上增援!” 裘鸿的骑兵是机动力量,主要负责的就是增援,所以朱景源马上想到了他们。 至于刚交战后军队累不累,伤员该如何处置,朱景源基本没想过。 这完全是外行指挥内行,所以朱景源和他的参谋团,让下面将领非常不舒服,只是把委屈都憋着而已。 “臣以为可行!”高书言答道。 “那就立刻派人传令去!” 人手很快安排了下去,正当朱景源打算喝水解乏时,远处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让人担忧的是,此人并未大呼报接,让城楼上众人以为又是来求援的。 太子身份尊贵,斥候当然无法面见,几息之后便有侍卫上来禀告,而后由学士向朱景洪传达。 “殿……殿下,北面滁州卫防线,被……” “被怎么了?” “被冲破了……”学士极为艰难说出这一结果。 “被冲破了?被冲破了?”朱景洪问了两遍,语气是不敢置信。 围了一个多月,眼看胜利就在前方,他那铁桶一般的包围圈,居然就这样被冲破了? “怎么会?怎么会?” 伴随着大吼,朱景源直接掀翻了茶几,杯盘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他毕竟是太子,偌大帝国的储君,哪怕平日里性格再好,此番动了真怒也着实吓人。 一众学士尽皆俯首,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动作。 “高先生,为何?这是为何?” 伴随着大吼,朱景源情绪已然崩溃,这样的失败让他无法面对皇帝。 就连莽撞的十三弟,闲着在应天都能大破白莲教,他朱景源又干成了什么事? 拿着大权来到金陵,到如今却一事无成,他又有何面目去见皇帝老爹。 “苍天助贼……不助我!” 悲愤交加喊出这一句,朱景源气得吐出了鲜血,而后直接栽倒在地上。 第101章 得找人制他 第102章 得找人制他 “殿下,殿下……”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看着地上吐出的鲜血,众人一时惊惧不已。 若是太子有个好歹,他们可都会跟着遭殃,更别说前线还大败了。 几名侍卫连忙上前,将朱景源抬进了门楼之内,里面有专门设置的软榻。 作为太子,自是有太医随行,听到召唤太医很快出现,问明缘由后便开始诊治。 一番忙碌之后,终于把汤药给朱景源喂了下去,可他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可坏消息却越来越多,王全义和孔金山得到消息,也出现在了朱景源的榻前。 现在情况非常不妙,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糟糕。 至少有三千以上的倭寇,冲出了官军的包围圈,这些人穷凶极恶,又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想到这些,王全义看到高书言就生气,从始至终没个好脸色。 “两位,为何北面防线会被突破?” 他二人没说话,高书言却过来质问了,而且是一本正经的质问。 “倭寇近五千人,全力向北出击,北面滁州卫和镇江卫的人马,加起来还不足四千人,如何抵挡得住?”都指挥同知孔金山答道。 按道理说,倭寇全力向北突围,其他方向的军队该支援才对。 然而经过这一个月的“毒打”,一众将领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未得到命令便绝不敢出击。 于是就形成了,滁州卫镇江卫挨打,其他各卫干看着的局面。 高书言冷声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作战不利,才引出了今日之祸患!” 这一刻,王全义终于忍不住爆发:“姓高的,你知道前线作战是何情形,就敢说是前线将士作战不力?” 这个时候,无论从维护自身利益,还是保全下属的角度出发,王全义都不能任由高书言甩锅。 “我虽是书生,但兵法也看过不少……” 虽然知道是自己指挥的问题,但高书言不可能认错,他错就是太子的错,而太子是不能有错的。 朝中有人弹劾,这件事高书言已经知道,他又岂能再让太子授人以柄。 所以即便知道错了,他高书言也不能认。 王全义是真的要被气疯了,正当他准备大骂高书言时,一旁的孔金山及时打了圆场。 “二位,眼下最要紧的,一是太子爷的病情,二是如何收拾局面!” “倭寇往北溃逃,烧杀抢掠之下,所到之处只怕化为焦土……” 说到此处,孔金山越发担忧道:“此等灾难,若使圣上得知,只怕……” 上次倭寇惊扰太祖陵寝,金陵都司就死了不少人了,难道接下来还得再死一片? 不愿跟高书言废话,王全义当即说道:“既然太子爷昏迷,那我等便先行部署兵力,并调各卫留守之军御敌!” 金陵都司下辖九个卫,有兵大约三万五千余人,但调到前线作战的仅两万余,每个卫都有留守之兵。 “这才是正理!”孔金山连忙帮腔。 然而高书言没有表态,等于是太子没有表态,那这调兵的事还真就干不成。 除了兵部例行调动,在没有圣旨特许情况下,作为金陵地方军队最高指挥机构,金陵都司只能调动五百以内军卒。 此前朱景洪遇袭,应天守御千户所就只出了五百人,那可是皇子遇难的紧急情况,都司都必须严守这条红线。 而当下,掌握兵权的是太子,太子的代言人又是高书言。 “高大人?您说呢?”孔金山询问道。 “如何行事,尔等先议个方略……” 听到这话,王全义又忍不住发火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议个方略……先命各卫追击可行?” “王都使……” 高书言大加呵斥:“注意你的言辞,你是要夺权吗?” 仅一句“夺权”,就将王全义给镇住了,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场面尴尬之际都,便听孔金山笑着说道:“两位……这又是何必,咱都是为圣上为太子办差,有什么可以好好说嘛!” 高书言脸色仍旧难看,当即说道:“当下可命各卫追击,后续应该如何处置,两位要尽快议个方略出来!” “黎民百姓之安危,可尽数担在伱们肩上!” 为了维护太子,看起来清正耿直的高书言,自动触发了文官甩锅技能。 黎民百姓的安危,担在了金陵都司肩上,等于是跟太子没啥关系。 王全义本想争论,但他也知道多说无益,当即一甩袖子便离去了。 待这二人离开,高书言转向了太子,后者仍无醒过来的迹象。 “唉……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有东宫学士开口:“高学士,这次围剿失利,皆因将领征剿不力,得严惩……” “没错,滁州卫和镇江卫的统兵将领,必须为此次败仗负责!” 推卸责任,维护太子,东宫学士很容易达成一致。 至于责任究竟在谁,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政治人物只看利害不计对错。 高书言点了点头:“那好,先草拟一份军令,用印之后便命侍卫拿人!” 这时有人担忧道:“高学士,太子毕竟昏迷,若不请示直接用印……” “待太子醒来,我会向殿下说明情况!”高书言并不担心太子会不同意。 ………… 这边高书言要拿人,走下城楼的王全义二人,在传达了追击命令之后,便找了个无人角落说起话来。 “这姓高的屁都不懂,刚才老子真想一刀劈了他……”拿着水囊,王全义向嘴里灌了一口。 孔金山无奈道:“唉……他离太子近,离朝廷也近,咱们得罪不起!” 当下这时代,虽说文武地位相当,客观来说还是文官话语权更高。 思索一番后,王全义沉声道:“得请个人……来把这厮制住!” “你是说……”孔金山欲言又止。 谁能制住高书言,孔金山很容易猜到。 “这……只怕不好吧,若是传扬出去,说我们利用十三爷钳制太子,那可就遭了!”孔金山想得很周到。 王全义笑了笑,说道:“若十三爷自己看不下去,又当如何?” 孔金山微微点头,如果是朱景洪看不下去,把高书言挤到一边儿去,那可就不关他俩的事了。 至于朱景洪会不会排挤高书言,在王全义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他自认为很懂朱景洪的脾气。 “所以这最要紧的事,是让十三爷知道太子殿下病危,请他立即赶过来!” “正是如此!”孔金山答道。 第102章 出发 第103章 出发 应天,行宫。 “现在高兴了吧?” 行宫校场内,朱景洪张弓搭箭,瞄准了百步开外的靶子。 为将前身的本事尽快融合,自穿越过来他基本没松懈,只要有时间就会习练武艺。 此刻在他身旁,李文钊身着暗紫色四爪麒麟官服,勾着腰捧着箭站在一旁,模样那是极其恭顺。 “全靠十三爷提携……”李文钊笑得合不拢嘴。 跟着大佬混,出头才能早……这是他眼下最深刻的感受。 “我跟你说过了,只要你好好办差,我的奏疏才好写……” 虽然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朱景洪也等于承认了,李文钊调入京中自己帮了忙。 就在半个时辰前,北镇抚司下的调令到了,李文钊将在半月后调入京城,成为南城千户所副千户。 虽然是副千户,但官阶和地方千户相同,都是从五品实职武官。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着离弦而去。 “中了……十三爷威武!”李文钊比朱景洪还要高兴。 说完这话,李文钊又递上一支箭,朱景洪伸手便接了起来。 要知道,李文钊这位锦衣卫千户,虽然官阶不高,但也是金陵一省权力顶峰之人,此刻在朱景洪面前却跟家奴一样。 “去了京城,你得好好办差,要尽快拿出成绩,才不负圣上拔擢之隆恩!” 朱景洪慢悠悠说着,他已越发适应当前身份,训诫锦衣卫高官感觉稀松平常。 “十三爷教诲,臣定当谨记!” 朱景洪再度射出一箭,毫无疑问又是命中靶心,今日步射任务也就完成了。 把弓扔给一旁的侯璟,朱景洪走向了不远处的茶几,宦官余海已捧上了热茶。 接过茶水之后,朱景洪喝了一口,而后说道:“那个……陈云泰,对吧?” “是!” 放下茶杯,朱景洪接着说道:“此人有些本事,伱可把他带回京去,说不定能帮上你忙!” “臣也是这么想的!”李文钊答道。 陈云泰确实有些手段,脑袋瓜也比较灵活,带上他对李文钊亦是助力。 正当朱景洪要接着吩咐,却见远处有人飞奔而来,看其装束乃都司中人。 “十三爷,前线告急!” 本来悠闲的心境,被这句话搅得荡然无存。 “怎么回事?” “启禀十三爷,倭寇突破官军包围,现已流窜至溧阳境内!” “溧阳?那不就是应天府境内了?”朱景洪卧了个大槽。 确定太子爷是去剿匪,而不是给倭寇当导游的? 这时朱景洪看向李文钊,战局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按道理说锦衣卫该有消息。 锦衣卫确实有消息,而且已经在来应天府城路上,只不过还是比都司直传慢些。 “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朱景洪冷声呵斥。 来人答道:“骤闻兵败,太子爷急火攻心,吐血后昏迷不醒……”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朱景洪感慨之际,一时又有些激动,只因他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 “吐血了?竟病得如此之重?” 在周围一圈人的眼里,朱景洪的表现恰到好处,这才是真的担心亲兄弟。 “我得去看看四哥,他万一有个好歹……我可如何向父皇交代!” 说完这些话,朱景洪显得越发慌张,表情看起来有些癫狂,这简直太关心太子了。 “十三爷,您别着急,太子爷吉人只有天相!”李文钊上前劝解。 朱景洪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四哥都吐血了,我得去陪着他,我得去……” “侯璟……” “臣在!” “立刻传令,让侍卫们准备好,护送我去四哥身边!” 毕竟是太子吐血了,偌大的金陵只有朱景洪是亲属,他要去看合情合理,谁都不能开口劝他。 “是!”侯璟答得很干脆。 “十三爷,倭寇流窜在外,可让守御千户所派兵护送!” 朱景洪点了点头,自从经历过上次险境,他对个人安全的防护很上心。 李文钊看向都司来人,当即指令:“还不赶紧去跟张都知禀告,让他签发派兵牌票!” 留守金陵都司的,乃是一位姓张的都指挥同知,此人年龄较大所以未上前线。 朱景洪要出发去前线,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准备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留守的五百旗手卫军士,以及应天守御千户所的五百士卒,外加锦衣卫和留守的龙禁卫。 一共一千两百人的卫队,已在行宫门口列队等候。 这帮人铠甲精良,并带有充足的武器和干粮,便是遇上大批倭寇,打一场硬仗也是可能的。 当然了,朱景洪不是去打仗的,他会尽量绕开倭寇流窜方向,以最快速度赶到朱景源身边。 从应天到宜兴,如果把绕路考虑进去,中间至少也要三到四天,大队人马赶路就这速度。 宫门之内,朱景洪已换好甲胄,骑着马在侍卫簇拥下,走进了卫队环绕之中。 “出发……” 简单说完这两个字,朱景洪一拉缰绳,胯下骏马便往前走去。 队伍离开行宫,便往东侧的朝阳门赶去,沿途百姓都已被清空,以保证朱景洪绝对安全。 待他们一行出城后,街上才恢复了热闹景象,众人纷纷议论是不是出事了。 朱景洪离开的第二天,有逃难的人来到应天府,前线兵败的事便传开了。 联想到昨日大军出城,应天百姓们人心惶惶。 住在城里还好些,有坚城庇护还有守军,若在城外那可就遭殃了。 尤其是家中资产丰厚的士绅,他们人家业可都在城外,倭寇来了还不得被嚯嚯干净。 当然了,担心这些亦是无用,眼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城。 薛府之内,薛蟠亦得知了城中消息,于是立刻去面见了母亲。 “你是说,今天走不了?” 薛姨妈有些不满,接着说道:“算命先生都说了,今天是黄道吉日,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娘啊……您没听清吗?外面正闹倭寇啊!” 薛蟠有些着急,接着说道:“不只是今日走不了,明日后日也走不了了!” “那什么时候能走?”薛姨妈也很着急。 薛蟠答道:“至少也得等到剿灭了倭寇!” “剿倭寇?官府剿了都快半年了,那得等到啥时候去?”薛姨妈忍不住吐槽。 在朱景源到来之前,金陵都司就在剿倭,前前后后确实已有半年。 薛蟠满是心疼说道:“就怕倭寇祸害田庄,那咱家就真的难了!” 内帑存银虽已被掏空,但薛家财产仍是金陵第一档,只不过大多是积压的货物,还有城外的数千亩良田和宅院。 折算下来,也有个十几万两的样子,但能动的现银却不过两三万两。 如今生意不太好做,且田庄可能被倭寇坏了收成,加之府中没有“足够”存银,让薛蟠感到格外不安。 第103章 定有厚报 第104章 定有厚报 【这一章我读了三遍,不可能有错别字!】 且说朱景洪一行,在离开应天府城后,他先是到了句容县,而后再到的金坛县。 越是靠近溧阳方向,就可以看到了更多的流民,沿途还有不少被毁掉的村子。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景,这两天他已看到过无数次。 当然了,沿途他们也遇到过小股倭寇,都被朱景洪派兵给宰了,可这仍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十三爷,前面有个村落,咱们暂且歇歇?” 现在已到了中午,军士们已走了一个多时辰,是该休息并吃午饭了。 “好!” 现在他们已过了金坛县,距宜兴还有四十多里,天黑之前能赶到宜兴。 虽是歇息,一众军士还是分工明确,各自寻找了有利位置,让这村落变成了临时堡垒。 陆育新回来禀告:“十三爷,村里的人都跑了,想来是逃难去了……” “逃了也好,至少还活着!”朱景洪叹息道,这样想让他好受些。 “十三爷,这边有尸体……” 朱景洪又叹了口气,悲剧还是没能避免,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人被杀。 走上近前,看着屋子内的尸体,朱景洪心中恨意激增。 屋内都是些被扒去衣服的女子,从其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她们遭受非人般的折磨。 “把她们安葬了吧!” “是!” 众人自去忙碌,朱景洪则被领到农家小院,院中已经摆好了吃食。 “十三爷,请用膳!” 朱景洪抽出腰间佩刀,看着刀身上映照的自己,徐徐说道:“侯璟……不把这帮倭寇杀光,我会一直不痛快!” 侯璟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是活生生的人,看到倭寇做的那些恶事,又岂能不对倭贼恨之入骨。 “十三爷,官军已在重新设围,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帮倭贼便会插翅难逃!”侯璟宽慰道。 就在这时,守在北侧的侍卫突然喊道:“里面有动静……” 这一声示警之后,大约只过了一秒钟,院内院外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几十名侍卫簇拥着朱景洪退出院子,外面更多士兵挤了进来,将发出动静的房间围了起来。 “谁……出来!” 示警的侍卫顶着盾,持刀靠近屋内床边,动静就是从床下传来的。 让一帮侍卫疑惑的是,刚才明明已经搜过了,房间里肯定不会有人,此刻又怎会有动静。 “出来……” 连续呵斥了两声,却见床下的木板被抬起,而后缓缓移向了一边。 就在这床底下,竟然隐藏了着一处地窖,此刻一名少女钻了出来,看其装束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然而出来一个,紧接着是第二个,再然后是第三人,四个…… 最终,一个身穿锦袍面容姣好的少女,面带惊恐从床底爬了出来。 地窖内一共走出六人,其中四人衣衫名贵,另两人一大一小应是母子,想来是此间房屋的主人。 “官爷,我们是良善百姓,贼寇来了便藏身于内!”身着锦布的老婆子解释道。 平若是以往,看到这么多持刀官兵,这婆子只会惊恐万分,但今日见了只感到格外安心。 那些倭寇烧杀抢掠,以及村子里的哀嚎痛哭声,都让她们吓破了胆,以为今日将要死在此处。 好在她们运气够好,倭寇劫掠时并未发现此处,才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在倭寇离开之后,被吓傻了的一帮女眷,也不敢贸然从地窖出来,以至于等到了现在。 刚才他们发出动静,也是在确定外边儿是官兵后,才壮着胆子抬起木板查看,然后就被侍卫们给发现了。 几名丫鬟仆妇,用身体将小主人围在中间,以免她暴露在一帮男人眼前。 而那一对母子,则神色惶恐躲到了角落,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眼见解除危险,朱景洪重新进了院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你们这装扮,不像是农家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事情还得问清楚,本该深处闺中的小姐,出现在村落实在反常。 “回将军,我家老爷是通州市舶司提举,我家大爷和姑娘本打算去京城……” “谁料遭遇贼寇,便与大爷走散了,慌乱逃亡躲进了这村子,幸有农人搭救藏进地窖,方才得以保全性命!” “通州市舶司提举?”朱景洪念了一遍,而后看向了侯璟。 “是有这么个衙门……” 只听侯璟问道:“你们老爷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禀官爷,我们老爷姓甄讳明诚,今年已四十有七!” 听着这老婆子讲述,朱景洪表情变得怪异。 于是他问道:“伱家是否……有位奇特的少爷?” “将军您怎么知道?”老婆子有些惊讶。 “他叫什么名字?” “回禀官爷,我家三爷名叫甄讳宝玉!” 果然是了,这便是所谓的金陵甄家。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甄家还出了位太妃,与太上皇生活在宁寿宫。 身份已然确认,此刻再无询问必要,朱景洪便吩咐道:“让他们走吧!” “是!” 他是要去打仗的,自然不可能带上女人。 至于她们的安危,其实也不用担心,只要往东走就不会有危险,因为倭寇是往西北流窜。 然而就在这时,仆婢之间传来一个声音:“将军,小女子有话要说!” 却是甄家的小姐,此刻她已蒙上面纱,倒让人看不到其容貌。 “说!” “方才躲在地窖中,小女子听到了些贼寇的消息!” 倭寇也不全是倭人,还有些沿海渔民转化的海盗,二者大概是一比一的格局,甄家姑娘便是遇到的后者。 朱景洪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对方说下去。 “那些贼寇说,要捉些年轻靓丽女子,送给他们的少主享用……” 见甄家姑娘不说了,朱景洪不由感到诧异,最终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甄家姑娘接着说道:“这就是说,他们的少主肯定就在附近,将军若能领兵将其拿下,必定是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朱景洪错愕不已,这位当真是想得简单。 倭寇都走这么久了,谁知道所谓少主逃哪儿去了,捉拿也得有个方向才是。 “你说的我知道了,多谢!” 朱景洪招了招手,便要让人带其离开。 很显然,情况跟甄家姑娘想象中不同。 “将军既得了小女子的消息,能否答应一个请求!” 朱景洪平静道:“你说!” “将军能否派人送我们回通州,到时我爹自会厚礼相赠!” 在甄家姑娘看来,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他们几个人女人在外边儿,没人护送根本就不敢走。 “我不缺钱!” 顿了顿,甄家姑娘接着说道:“我家姑奶奶为当朝太妃,将军若愿相助,日后定有厚后报!” 第104章 硬仗 第105章 硬仗 “我们将军也不缺官儿做!” 侯璟笑着回答,引得周围众人跟着发笑。 见朱景洪并不否认,甄家姑娘着实没招了。 当甄家姑娘束手无策时,却听朱景洪道:“我们要去宜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走!” 这总算是个解决的办法,到此刻朱景洪也不愿再多言,挥手让侯璟把人带了下去。 队伍在休整了半个小时,在此期间陆续有村民出现,都有和甄家姑娘一样的打算,想跟着军队一块儿走图安生。 其实这样做完全没必要,他们只需往东走就安全,可惜百姓们根本不信。 没办法,这些人要跟着,那就只能跟着,大不了一块儿去宜兴。 这两天随行百姓不少,都是遇到城池就不走了,所有朱景洪也不怕累赘。 队伍再次启程,朝着宜兴的方向再去赶路。 但朱景洪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在他们队伍相隔五里处,有一身穿倭国铠甲的少年,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 “哈哈……大明皇帝的儿子,他的脑袋拿来当酒器,在我扶桑谁人能比?”少年张狂笑道。 他说的是日语,说明这少年是真倭。 “少主,主君命臣等竭力相救,如今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少主切不可以身犯险!”一旁将领劝解道。 “不过是顺手的事,明国的军队有多弱小,难道你不知道?”少年不以为意。 明朝的卫所军,在他看来就是垃圾,数倍兵力重重围困,还不是让他们突围出来了。 “少主,对方可有一千人,咱们兵力不足……” 没等此人把话说完,就听少年郑重其事道:“山本君,真正的武士,是无所畏惧的!” 见他这年少轻狂的样子,山本涿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让我们的人加快速度,就在前面树林处突袭,抓了那位皇子就撤!” “是!” 命令已经下达,一众高阶武士都被鼓动,山本涿也只能认真执行,尽最大的努力让袭杀成功。 双方人马各自行动,可惜这位“少主”还是太年轻,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些。 当他们接近到二里时,就被朱景洪撒下的斥候发现。 “才四五百人?就敢咬上来了?” 朱景洪有些诧异,这是真没把他当回事啊。 当然了,这也符合倭寇一贯风格,只因这帮人确实能打硬仗。 “十三爷,怎么办?”旗手卫的统兵千户免露担忧。 作为亲军二十二卫之一,旗手卫如今主要负责仪仗侍卫,根本没有作战经验。 “怎么办?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景洪沉声道。 “张千户,你怎么说?” 被朱景洪点到的张千户,来自于守御千户所,作战经验相对要多一些。 “十三爷,如今两军相隔甚近,若我们撤退被其撵上,那可就被动了……” 所以这位张千户的意思,就是要跟倭贼干一张,先发制人总好过被动挨打。 这也符合朱景洪的想法,虽然上次遇袭让他心有余悸,但不等于说他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这种心境,朱景洪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按道理说前世他算是比较“怂”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他是受到了前身的影响。 “那就准备应战,先让百姓们撤走!” “是!” 朱景洪的命令传达之后,军队开始变换阵型,列阵方向正事朝着倭寇。 而得知情况的百姓,则是很听话的向南撤离,那是宜兴城的方向。 另一头,倭寇发现了明军行动,自然也就没了潜行的必要。 冈本正英将下属召集起来,表示要正面跟明军硬刚。 本来偷袭获胜概率就小,眼下却还要选择硬刚,这不是自寻苦头吗? “少主,万万不可!” 冈本正英冷声说道:“山本君,伱若是害怕可以离开,我不会责怪你的!” 此刻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倭寇中选出的精锐,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这时有斥候来报:“少主,明军已向我军靠近!” “他们已经压过来了,我们此时候撤退,必将被明军穷追猛打,这一仗不打不行了!” 冈本正英的判断很对,眼下两军相隔如此之近,战斗确实已经无可避免。 “列阵应对……” 和明军比较类似,倭寇前方站的说是弓弩兵,后面跟的是持刀盾兵。 这样规模的战斗,可操作性基本没有,无非先是对射然后短兵相接。 比的就是一个气势,谁怕了谁就崩溃,然后被追着打。 两方军队逐渐靠近,很快只相隔四五百米,双方都能看到对方身影。 距离逐渐接近,大战一触即发,原野上显得格外安宁。 相比较而言,朱景洪前方的军队,配合明显不够默契,尤其旗手卫的军士更显散乱。 当然了,他们的装备是一等一的好,也可以弥补交战经验不足。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一百丈,七十丈,五十丈…… 明军后侧,朱景洪已张弓搭箭,瞄准了倭寇队伍中的山本涿。 这厮年龄够大,而且处于队伍中间,在朱景洪看来便是主将,所以他打算进入射程后将其狙杀。 他手里拿的硬弓,绝对是战场上最厉害的远射武器,当狙击枪用毫无问题。 四十五丈、四十丈,三十七丈……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行动越发缓慢,都已经最好了迎接箭雨的准备。 “你们说,我这一箭,能不能中?” 还没等众人回答,朱景洪已松开了弓弦,箭矢呼啸而出直飞对面。 山本涿只听到破空之声传来,然后就感到喉咙传来剧痛,低头便看见箭矢尾部额羽毛。 他竟是被一箭穿了喉! “咯……咯……” 看向一旁的冈本正英,山本涿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紧接下一刻他栽倒下马,其身旁的冈本正英惊愕无比,几息之间竟未缓过神来。 虽然他蔑视山本涿胆小,但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是在这片土地上最亲近的人。 可眼下,战斗还未开始,这位至亲之人却死了。 “山本君,我会替你报仇!” 冈本正英才说完这话,在他左侧又有人发出惨叫,便见此人亦被一箭穿喉。 只听有人大吼:“少主,对面有神射手,要小心!” 而此刻明军之内,随着朱景洪连射两人,而且貌似将对方主副将击杀,一时间可谓士气高涨。 “十三爷威武……” “十三爷威武……” 这已不是朱景洪第一次杀敌,所以此刻他表现得极为平静。 “诸位……倭寇残害百姓,杀我同胞,宰了他们!” 没有过多华丽词藻,但此刻却格外提振士气。 “宰了他们!” 有军官跟着大吼,随即士卒们也怒吼起来,有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之势。 “放箭……” 第105章 胜利就在眼前 第106章 胜利就在眼前 【感谢“想不出来名字”的打赏,其他人可不要学啊,大家币不足我还是知道滴!】 当双方距离到百米之内,交战便正式开始,明军一方开始放箭。 而倭军并未还击,只因他们的弓要差些,必须硬扛几波箭雨才能反击。 明军齐射之时,朱景洪也没闲着,张弓搭箭对倭寇一方进行点射。 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被点射而死的倭寇军将,已经有十来个了。 “诸位,我这箭法还行吧?”朱景洪笑顾左右。 此刻众人已不只是口头喝彩,那是真打心眼儿里服气,从古至今怕也没几个人有这本事。 在周围侍卫崇敬的目光下,朱景洪继续张弓搭箭点射,接下来又有倭寇军官被射杀。 军官是军队的骨架,五百人的倭寇之中军官也就二三十人,加上精锐骨干最多七八十。 几分钟内被朱景洪点射带走之人,这对倭寇的指挥体系造成了严重打击。 再加上明军一道道箭雨袭来,这让倭军队形开始不稳,但这帮人愣是没逃跑的。 “稳住稳住……” 冈本正英躲进人群,他手下的军官也是如此,这让朱景洪已经无法点射。 两军越发靠近,很快进入了七十米距离,明军已停了下来,大盾长枪列阵迎敌,其后则是继续抛射的弓弩兵。 他们携带了足够的箭矢,可以进行“远程”压制。 反观倭军这边,他们的弓弩兵也开始放箭,但只是起压制明军的作用,好让他们的武士靠近明军。 冈本正英很清楚,他们的优势是短兵相接,只要扛过箭雨冲入明军,这一仗他们基本就胜了。 至少以往的经验,告诉冈本正英是这样的。 当然了,冒着箭雨强行进攻,也给倭军带来了极大杀伤,至少有上百人已倒地不起。 这一幕,也让朱景洪心惊不已,暗道这帮倭寇果然有些本事。 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倭军主将都死了,居然还有如此顽强战斗意志。 这样的国家让他成长起来,岂非我大明心腹之患? 我看只剿倭寇还不行,回到京城后得想办法,让老头儿把日本摁死在海岛上。 前世今生的仇恨,让朱景洪低声呢喃:“不整死他们,我睡不着啊!” 对面倭寇还在继续靠近,这些人几乎都举着盾牌,想要射杀已经不太容易。 当然了,这对朱景洪来说不难,转眼之间他又送走了十几个。 在他左右的侍卫,那也不都是吃干饭的,点射之下也送走了三四十个。 当双方距离已在十丈内时,只听明军千户搞混:“稳住阵型,准备迎敌……” 他这话音才落下,前方倭军便大吼着冲来,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老实说,跟随朱景洪的这帮军队,战斗经验不足且意志薄弱,此刻多数人心里都是慌的。 很快双方缠斗在一起,冲过来的倭寇仅二百多人,竟让迎面的明军招架不住。 朱景洪本想上去拼杀,但被侍卫们给拦住了,于是他只能继续点射。 从开始到现在,奋进全力射出四十多箭,即使他体力雄厚也感到肩酸,可他还是拉开了弓弦。 两军交战之中,也只有他有那个准头,能在缠斗之中命中敌军。 “十三爷,你看那边儿……”张临指向远处。 朱景洪放眼望去,却见远处倭寇弩手之中,有几人打马走出了多列。 稍有作战经验的都知道,那些人应是当下倭军指挥官,眼下是在观察情况。 “会不会,中间那个年轻人,才是这帮倭寇的头儿?”朱景洪有些疑惑。 抱着有枣没枣捅上两杆子的想法,朱景洪张弓搭箭瞄向了前方。 另一头,倭军将领开口道:“少主,此战只怕难胜了,要不我们撤吧!” 明军步兵至少有七百人,冲上去倭军不过两百人,一击之下明军并未崩溃,想要速胜已经不可能了。 而倭寇靠的就是悍勇速胜,做不到就得赶紧跑路,然后寻找下一次战机。 “若明军之中无神射之人,各部将领俱在,我军岂会……” 没等冈本正英把话说完,就听身前有人高呼:“少主小心!” 那破空之声音太熟悉,听到之后左右武士尽皆靠拢,竟生生组成了一道人墙。 箭矢直接刺中此人,巨大的力道将其贯串,箭头抵到了冈本正英胸前铠甲上。 这样生死一瞬的情形,及时冈本正英胆大妄为,此刻也被吓得大气直喘。 要不是开战前他拉得干净,只怕眼下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少主,快走……” 左右拉着失魂的冈本正英,将其送入了弩手之中,好一会儿这厮才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冈本正英都认为自己很勇敢,杀人屠村毫不在意甚至享受,可当自己小命受到威胁,他才知道自己也是会怕的。 “少主,战事不利,赶紧撤吧……”左右又开始劝解。 这个时候,冈本正英也认清了现实,在左右簇拥下上了马背,打算抛弃部众跑路了。 远处,看着上马要逃的几人,朱景洪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看向侯璟,说道:“看到上马那几个人没有?” “看到了!” “你带上二十个人,把他人给我弄回来,死活不论!” 既然是弄回来,那肯定最好是活的。 侯璟虽然心里没底,但这个时候哪能弱了气势,当即答道:“臣将全力以赴!” 朱景洪笑着说道:“那是条大鱼,抓到了我给你们请功!” 这话听的众人心痒不已,朱景洪给李文钊请了功,这厮就升到了京城去,此时侍卫们都是知道的。 眼下在知道的人眼里,朱景洪虽平日里莽撞了些,却是个说话算话能扛事的人。 所以他开出的“好处”,侍卫们深信不疑。 故而此刻,一众侍卫都希望侯璟能点自己,好一起跟着捞点儿功劳。 龙禁卫内虽然升迁快起点高,但其内部也是非常卷的,每年都有人期限到了被外放。 不想外放只有两条路,要么积攒功劳升官,要么是更受皇帝看重或者信任,一步登天被调至乾清门侍卫处。 若是被外放,无论去京营还是侍卫上直军,都是漫长的熬资历过程,往后升迁也会竞争更大。 当然了,这些困难有追求的人才会有,选择躺平那日子可舒服得很,只是家族败落也是注定的。 很快侯璟选好了人手,打马向着逃跑那几人追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原野之中。 而正面战场上,冲到前面的倭军已失了锐气,此刻已被大批明军包围,正在做困兽之斗。 这一仗前后的时间,只不过花了十几分钟,但原野上已倒下了大量尸体。 “杀光他们……”明军千户大声鼓劲儿。 “杀……” 士兵们跟着大吼,他们已经找到了信心。 胜利就在眼前! 第106章 为了两国邦交 第107章 为了两国邦交 胜利毫无疑问,接下来只用了十几分钟,倭寇就被击溃逃离。 已经耗费这么多心思,又岂能让倭寇活着逃离,士兵开始了单方面的吃鸡游戏。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明军才重新收拢到一起,逃跑倭寇除了零星者,其余全部被砍下了脑袋。 “十三爷,这是大胜啊!”张千户满是喜悦。 朱景洪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之功,皆将士勇猛,我会替你们向圣上请功!” 瞧瞧,这就是十三爷啊,一开口就是跟圣上请功。 他们这些中下层军官,功劳最多由都司来审核,被兵部得知的希望都很渺茫,更不用说被皇帝得知。 “多谢十三爷!”众人齐齐下拜。 接着众人便着手收尾,受伤的士兵要得到救助,战场也需要打扫…… 关注着侯璟离去的方向,朱景洪心里还有些焦灼,生怕侯璟等人遭遇不测。 但正常来说,只要侯璟他们装备更好,而且人数占有极大优势,稳扎稳打应该能将倭贼拿下。 “十三爷,他们回来了……” 思索之间听到提醒,朱景洪抬头望向远处,果然见到远处烟尘已起。 “看样子,他们并非无功而返!”朱景洪面露笑意。 他已经看到,有几匹马上扛着人,想来便是抓回的俘虏了。 还没靠近,便能听到侯璟几人的欢呼,看样子这次战果不错。 “十三爷,人给您捉回来了!” 冈本正英和几个随从被捆着,先是被侯璟拉下马砸在地上,而后跟张临拖着送到朱景洪面前。 “十三爷,就这小子才是领头儿的!” “刚才我们追上去,其他人都留下来断后,就他带着两个随从在逃!” 冈本正英很年轻,年纪最多不过二十,此刻的他不断打量着周围,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 刚才他有多狂,眼下就有多怂。 “你叫什么名字?”朱景洪沉声问道。 “十三爷,这厮是日本人,听不懂咱天朝语言,得懂他们鸟语的人来翻译!” 说完这话,侯璟将另一俘虏拉下马,一脚把正装死的这人给踹醒。 “你不是说会倭寇的话吗?赶紧起来翻译!” “是是……小人照做,小人照做!”地上汉子连连答话。 “他是什么人?”朱景洪直接问向“翻译”。 “回将军,此人才来不久,应该是个大人物,可到底什么身份我也不知……” “将军,我也是良民,只是随商队在外跑,才知晓一些倭国话,我也是好人呐……” “两天前,我也是被迫从贼……” 朱景洪沉声道:“伱问他,是什么身份!” 于是这汉子用日语,转达了朱景洪的话。 即使到了这一刻,冈本正英也不愿放弃存活,此刻他已想了很多办法。 “我叫冈本正英,是日本国冈本将军的儿子,这次我是被手下胁迫,然后才……” 冈本正英开始回话,一旁的汉子直接翻译,一场审问就开始了。 眼下的日本依旧是幕府将军制,只不过现任将军不是德川家,而是所谓的冈本家族。 “我们日本国,非常忠于大明皇帝陛下,我的父亲亦每日朝西参拜……” “我们两个国家是君臣,更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如今有些误会……都是我们的过错!” 在冈本正英的口中,他是到大明来游历,却被倭寇绑去充门面,才会落得今日这个样子。 一句话,他跟倭寇没有关系,一切都是个误会。 “还望将军饶恕我们,我回日本后定有厚报!” 这个时候,冈本正英假装不知朱景洪身份,也是为了活命。 “钱财,女人,土地……你要什么我都能给!” “我家在大明有些朋友,其中一些还位列朝中,将军升迁也能帮得上忙!” 这话听在朱景洪耳中,让他感到有些滑稽。 毕竟一个时辰前,甄家姑娘才跟他说过这些。 此刻他已知道,甄家姑娘所说的“少主”,指的便是此人了。 想来前面村里子的烧杀,也是这位冈本公子一手操办。 “十三爷,这厮还不知您身份,要不告诉他?” 朱景洪没有回答,而是问向左右侍卫:“你们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龙禁侍卫,日后大多是要做将军的,朱景洪想听听他们的说法。 张临当即开口:“十三爷,一刀宰了便是,这厮嘴里没几句真话!” 而一旁的陆育新则说道:“此人毕竟是日本国少主,贸然杀掉……只怕不太好,还是交由朝廷处置为好!” “侯璟,你怎么看?” “十三爷,臣也觉得,还是慎重为好!” 朱景洪微微点头,说道:“明白了,他毕竟是日本国的……少主,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确实不能贸然处置!” 而他们的对话,也由翻译说给了冈本正英,后者听了顿时生出希望。 只要现在不死,被交给大明朝廷之后,一切便有转圜的余地。 想着这些,冈本正英心中喜不自胜,同时对朱景洪生出鄙夷之心。 当然了,他这些心思都在心里,脸上是半分都看不出来。 “人家毕竟是日本少主,若是施加国法……岂不让两国难堪?” “依我之见,不如直接放了!” 朱景洪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惊讶无比。 刚刚还喊打喊杀,这么快又要把人放了?就因为对方是日本国的所谓“少主”? 您可是大明皇帝的儿子,还怕这么个东西? 所有人都感到不解,甚至连听了翻译的冈本正英,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十三爷,这……恐怕不妥!” 朱景洪不欲多言,当即下令:“就这么定了,把他身上绳子解开,放他离开……” “十三爷……”侯璟还想再劝。 “放他离开!” 见朱景洪态度坚决,侯璟等人也没了办法,只能不情不愿解开了绳子。 “多谢将军,待我回到日本,必有后厚报! 听了翻译,朱景洪笑着说道:“为了两国邦交,今日我放你一马,快走……往后要做个好人!” 直到现在,冈本正英还觉得不现实,但在朱景洪真诚注视下,他还是转身往远处跑去。 每跑出几步,这厮都会回头来看,看到的都是朱景洪的笑容。 跑出三四十米后,冈本正英终于放下心,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看到他越跑越远,朱景洪对一旁侍卫说道:“拿弓来……” 啊? 众人都是一脸懵逼,旁边侍卫满脸疑惑,将朱景洪的强弓递了过去。 张弓搭箭,朱景洪笑看左右,问道:“你们说……这一箭能不能中?” 到此众人知,朱景洪并没打算放过冈本正英的意思。 “十三爷神射,当然能中!”侯璟第一个开口。 朱景洪笑了两声,而后箭矢呼啸离去。 冈本正英已跑出六七十米,正当他心中喜悦之时,只觉大腿剧烈疼痛,以至于直接栽倒在地。 谁要杀自己?难道朱十三连手下人都镇不住? 冈本正英很疑惑,于是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压制住心中恐惧和绝望,转身想要看看情况。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箭射在他的肩上,让他再度栽倒在地上。 他看清了,是朱景洪在挽弓,这个声称要放自己的人,居然是在骗自己…… 恐惧,害怕,耻辱…… 刚才冈本正英多么有希望,此刻的他就有多绝望。 他真的不想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非常非常想活下去! 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冈本正英撑起了身子,想朝前方继续逃…… 然而第三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 倒在地上,和山本涿一样“咯咯”了几声,冈本正英不再动弹。 弄死了冈本正英,朱景洪心里气顺了些,他怎么可能放走冈本,这里可是金陵啊! 这帮倭寇最喜欢虐杀百姓,今日他也送给这厮三箭,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弓扔给身旁侍卫,朱景洪对瑟瑟发抖的翻译说道:“听说海岛上还有些残留的倭寇,你去跟他们说,大明朝的十三爷,宰了他们日本的少主!” “他们要是有种,就来找我报仇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翻译连连磕头。 他是非常惜命的人,自然不愿意跟冈本正英一样,声声被朱景洪虐杀。 “再不滚,我现在就砍了你!” 被解开了绳索,这位翻译被逼无奈,只能拼了命的往东跑去,而且还来了波蛇形走位。 正当众人以为,此人也将被射杀时,朱景洪却全无动作。 “十三爷,真要放了这厮,再跑就得起骑马追了!” 朱景洪不以为意,说道:“跑了就跑了,正好让他告诉海上那些倭寇,敢上岸也是死路一条!” 事情真的是这样? 肯定不是如此,射杀冈本正英并让倭寇知道,朱景洪就是要让消息传到日本,看看那位幕府将军的反应。 不管对方什么反应,都会对两国邦交产生负面影响,到时候对方不服就可以揍他们了。 同时如此行事,再度证明朱景洪行事莽撞,等于给朝廷给皇帝惹麻烦了。 而朱景洪本人,很需要犯这个错,才能中和他接下来想立的大功。 否则表现得太过优秀,属实容易招惹麻烦,毕竟高书言已对他起了防范之心。 所以他必须维护,自己莽夫的人设,才能减轻让太子和睿王怀疑。 十三弟虽人缘好会打仗,但还是个头脑简单,行事冲动的夯货罢了…… 如果太子和睿王这样想,朱景洪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了,他相信那位精明的老爹,能看清自己的闪光点。 第107章 临机专断之权 第108章 临机专断之权 简单休整后,朱景洪继续带队赶路,朝着宜兴继续进发。 众人没走出多远,又陆续有百姓靠过来,显然是想跟着一起赶路。 甄家几人亦是如此,荒郊野外贼寇出没,她们这些女眷更担心安全,跟着大队人马走有安全。 从中午一直赶路,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朱景洪一行终于到了宜兴。 进了城后,他立刻赶往太子下榻之处,也就是宜兴县衙。 朱景源吐血病倒,高书言一帮学士着急,作为东道的宜兴知县更着急。 太子若真有个好歹,他这知县不但当到头了,说不定还得跟太子一起走。 “太子醒了没有?” “今天只醒了半个时辰不到,然后又昏睡了过去,到现在还未醒来……”宜兴知县忐忑道。 很快,朱景洪被引到一处房间外,这里是有龙禁侍卫守着。 进了房间,便是几名东宫学士,以及正在熬药的两名太医。 “十三爷……” 众人跟他打招呼,而朱景洪直接走向了床边。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子,朱景洪的心顿时难受起来。 我的好四哥,你可不能有事,如今我还羽翼未丰,你要是嗝屁岂不便宜了老六? 想着这些,朱景洪趴到了床边,挤出眼泪哀嚎道:“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伱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如何跟爹娘交代啊?我的好四哥……” “十三爷,太子殿下需要静养,您还是……” 一旁东宫属官正要劝解,朱景洪当即回头,呵斥道:“你们是如何照顾的太子?” “竟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这样的指责,在场众人无不心惊,真要是坐实了这罪名,他们可都得完蛋。 “十三爷,太子殿下正在安歇,你岂能在此地吵闹,难道你不顾及殿下病体?” 屋子门口,得到消息的高书言,和另两位东宫学士走了进来。 朱景洪浑然不怕,冷冷说道:“你们将太子弄成这样,倒还反过来怪我?” 做弟弟的担心兄长,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什么可怕的。 进了屋子,高书言走到床边,面带悲戚道:“十三爷慎言,太子病重臣等同样担忧!” 看得出来,高书言确实对太子有感情,此刻悲伤不是装出来的。 朱景洪不喜欢高书言,甚至想除之而后快。 只因此人戒心极重,还撺掇太子疏远朱景洪。 不把这人剪除,朱景洪如何安心借太子的势,如何隐于太子身后丰满羽翼。 交好李文钊后,朱景洪消息非常灵通,已得知京中有人弹劾高书言。 所以现在,朱景洪得给高书言揽罪,京里要整他的人自会借题发挥。 众人争论之间,王全义和孔金山也赶了过来。 正是他们这五人,组成了金陵官军指挥中心,指挥着前线三万大军作战。 “见过十三爷!”王全义二人恭敬行礼。 朱景洪不由问道:“如今剿倭事大,你们又不是太医,当以领兵作战为要,怎么也在此地?” 这当然是很不合理的事,以眼下这传递消息靠人的时代,指挥官当然离战场越近越好。 宜兴隔着剿倭前线,至少又有七八十里,这样后方指挥与前线是脱节的。 “你们知不知道,倭寇肆虐各地,百姓家破人亡死伤无数?” “主将龟缩在宜兴,你们就是这样打仗?”朱景洪越发不满,语气中已带有质问。 对高书言不满是出于私利,那么眼下呵斥王全义二人,朱景洪完全是处于公心。 “十三爷,非是臣等……”王全义欲言又止,目光却瞟向了一旁的高书言。 “十三爷,是臣让他们留在宜兴,只因太子殿下也在宜兴!”高书言冷声解释。 朱景洪也跟着冷笑:“原来是你的意思……有高学士这卧龙凤雏一般的人物,为何剿倭却成了这个样子?” 这话将高书言噎得哑口无言,只听一旁的王全义帮腔。 “高学士毕竟是读书人,对领兵征讨之事不懂也正常,十三爷切莫苛责……” 这话表面是为高书言说情,实为指责他外行领导内行。 本来王全义派人传讯,将朱景洪请过来,为的就是排挤高书言,好让自己能专心剿倭。 “我可以不怪罪,那些抛家舍业的百姓,能不能不怪罪?” “我爹让四哥来主持大局,如今局面变成这样,他老人家会不会怪罪?” 朱景洪的扣的罪名,是一个比一个沉和重。 其他的高书言还无感,当听到皇帝会不会怪罪时,高书言没来由冒出冷汗。 “咳咳咳……” 房间内争吵激烈,现场传来的咳嗽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四哥,您醒了?”朱景洪连忙转过身去。 “殿下,您那里不舒服?” 高书言也跟着开口,脸上关切溢于言表。 “十三弟,你来了……” 朱景源语气格外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嗝屁,这可让朱景洪担心的很。 “四哥,你要少说话少操心,你得好好养身子!”朱景洪的关心,那也是真心实意的。 朱景源喘了几口气,而后问道:“剿倭……现在如何了?” 王全义适时开口:“倭寇……正在围剿之中,太子爷不必忧心!” “战况如何,可有捷报?” 毕竟是领着圣旨来的,朱景源岂能不关心情况。 病危还得想这些,也着实是难为他了。 “剿倭正在合围,各部精诚协作之下,想来……” 准确来说现在就是一团乱麻,王全义此刻编不下去,却又不敢说假话蒙骗。 这时孔金山在一旁递话道:“倒是今日,十三爷领兵与倭寇激战,并将所敌倭寇全歼!” 刚才过来的路上,孔金山听了侍卫们对话,得知了今日中午的战斗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太子爷听了也能高兴不是。 这一消息,倒是出乎高书言的预料,房间内的东宫属官们,也都是一脸的惊讶。 “全歼”这个词,着实是个稀罕的词,至少朱景源指挥的一个多月里,基本上就没有过这种事。 朱景源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能力有限。 十三弟虽然读书不行,平日里说话做事也莽撞,但干差事是真有能力……朱景源暗自感慨。 “十三弟办事稳妥,我是知道的……” “如今我……病重难起,难以料理剿倭之事……” 听到朱景源说这些,高书言顿时感到不妙,当即开口:“太子殿下,臣等定会勠力同心,誓将倭寇……” “高先生……” 听到朱景源呼唤,高书言只得答道:“臣在!”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们平日读书养性,如何知晓战阵之事,还是让懂行之人来做吧……” 果然跟自己所想一样,高书言当即就要劝慰:“殿下……” 朱景源撑着就要起身,同时说道:“高先生,百姓处于水火,我心如刀割火烧,如何能安心养病?” 或许是太过激动,朱景源又咳嗽起来,吓得高书言不敢再开口。 “四哥,你赶紧歇着!”朱景洪连忙帮其顺气。 勉强平稳气息,朱景源盯着亲弟,极为郑重道:“十三弟,剿倭之事,吾授你临机专断之权!” “你定要……” 后面的话,朱景洪都没注意去听,只因他心里已乐开了花。 临机专断之权,自己还没开口去要,好四哥就主动送来了。 一番谆谆教诲之后,朱景源沉声道:“接下来,四哥就靠你了!” 这话也等于说,至少这剿倭这件事上,东宫这班学士包括高书言在内,已经证明他们靠不住了。 王全义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 再三推脱之后,朱景源执意要给权力,朱景洪才“战战兢兢”应承下来,该做的戏他都做足了。 “四哥放心,小弟定会全力以赴!” 第108章 荣国府事 第109章 荣国府事 神都洛阳,荣国府内。 “琏二爷,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贾琏正在跟平儿打趣,听得此言不由纳闷儿,这马上都要到中午了,这个时候叫自己去做什么。 当然了,即使心中有所不满,贾琏也不敢有怠慢,立刻就往荣禧堂去了。 进了贾政书房,贾琏行礼之后,方才问道:“老爷您找我?” “坐吧!” 只得坐下,神色格外恭顺。 “今日我已得知,今年九月龙禁卫要外放一百三十人,你可愿去兵部参考?” 龙禁卫要外放一百三十人,等于说得征入这么多人,对想要入仕的勋贵子弟是个机会。 此前说过,龙禁卫对勋贵子弟是敞开的,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入选。 其剩下的名额才由京营各卫,及都司六品以上武官子弟参选,这竞争可不是一般都大。 贾琏完全没想过,二叔竟会让自己干这个,一时间竟有些惊慌。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都好,哪还愿意去皇宫里站班,再然后跑去军营里摸爬滚打。 当然了,能否通过兵部的过关考试,也是说不清楚的事。 “二叔,你是说去挂名龙禁卫?”贾琏装傻充愣。 贾政面带不愉道:“当然不是,我是叫伱通过考选,入戍禁中!” “这,侄儿只怕……” “怕什么?你爷爷当年何等气魄,你得跟你爷爷学,不要……” 终究是自己亲大哥,有些话贾政说不出来。 “明白没有?” “明白了!”贾琏不情不愿。 “还有两个来月,你要好生练习,家里的琐事先放下!”贾政板着脸教训。 “是!” “去吧!” 极为惆怅走出书房,贾琏正打算回住处,和老婆吐槽贾政的无理要求,却又被小厮给叫住了。 “二爷……大老爷请你过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位爷怎么都找自己? 相较于贾政,贾琏自然更怕贾赦,所以心情不免忐忑起来。 很快,贾琏来到了贾赦外书房,便看见了一群莺莺燕燕,坐在廊下磕着瓜子儿闲聊。 其中有好几个美女,甚是合贾琏的心意,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见过琏二爷……” 贾琏浅笑回礼,而后径直入了仪门,然后便进贾赦的外书房。 “父亲……” 贾赦正背对着贾琏,手里捧着瓷器细细观赏,一副休闲的样子。 “你二叔叫你过去,是为何事?” 显然,贾赦知道荣禧堂发生的事,否则不会叫贾琏过来。 “二叔说……让儿子去选龙禁侍卫!” 放下手中玩物,贾赦转过身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跟自己生分的儿子,问道:“你怎么想?” “儿子……不知道!” 贾琏当然是想安心摆烂,但又摸不准贾赦心思,所以干脆含糊其辞。 “就你这样子,还能选进龙禁卫?”贾赦满是鄙夷。 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贾赦还真有资格说这话,只因他也被选入龙禁卫,而且还做到千户一级才外放。 他本有大好的前程,按照正常的升迁速度,不说做到五府的都督或都督同知,他贾赦至少也是个都督佥事,去京营也能做个总兵官。 然而,一切都因十年前的犹豫,导致贾家得罪了皇帝,于是地位一落千丈。 “孩儿也觉得,自己去了怕是选不上!” 贾赦冷着脸说道:“你知道就好,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听你二叔的瞎折腾!” 不听二叔的?如今可是二叔管家,不听他的……我不也混得跟您老人家一样? 见贾琏不说话,贾赦当即怒斥:“你小子聋了?” “儿子知道了!”贾琏无奈至极,他又哪里敢跟老爹唱反调。 “滚吧!” 不敢争辩,贾琏匆匆离去,心里是格外的郁闷。 待他回到住处,王熙凤已吃过午饭,正召集一帮丫鬟婆子吩咐事情。 见贾琏面带不愉,一头扎进了里间,王熙凤就知道有事发生。 于是她一面吩咐平儿摆饭,一边儿尽快讲完事情,然后就往里间去了。 却见贾琏正喝闷酒,王熙凤便问道:“我说……老爷叫你过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莫非还是为金陵的事?” “老爷想让我去考龙禁卫!” “这倒也不错,其他公侯府邸的少爷,那个没有谋个正经差事!”王熙凤笑着说道。 贾琏无奈道:“唉……这些年我那练过弓马骑射,去了只怕也考不过!” 王熙凤不以为意:“考不过也没什么,咱府里也不缺官做……” “二叔让我多加习练武艺,刚才父亲又把我叫过去,吩咐不许练武……这才是麻烦!”贾琏又喝下一杯酒。 “这……” 王熙凤虽聪明,遇到这种事也难解,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看来当年那些事,还是让父亲后怕,所以只一门心思过日子!” 贾琏虽有些纨绔,但也是个明白人,两位长辈的用意他大致能猜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王熙凤问道。 “要不……去问你叔叔?” 王熙凤的叔叔,便是正三品威烈将军,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现任显武营总兵官王子腾。 王子腾虽无爵位,但这等官职在朝中,已是少有的实权武职,他的看法当然有参考价值。 “那好……过两天我去拜访叔母,正好瞧瞧新修的园子!” 夫妻二人商议对策时,贾赦也来到了荣禧堂,正跟自己亲弟弟说话。 “老二,前些日子,元春来了信?” “嗯!” “信里说了什么?” “就是嘱咐些琐事!” “是吗?” 兄弟二人很少坐在一起,此刻聊天极为干瘪,跟陌生人也差不多。 “大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老二,你还是安分呐!”贾赦看向胞弟。 “大哥,我让琏去选龙禁卫,就是不安分?” 面带不愉之色,贾政接着说道:“那我倒要问问,武勋之家入选禁卫,乃世祖爷定下的祖制,我家虽以不负当年盛况,也还算武勋之家吧?” “琏儿去选禁卫,有什么不对?” “难道只是选禁卫那么简单?你就没有别的心思?”贾赦毫不退让。 贾政的女儿是太子侧妃,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贾家,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在贾赦看来说不清楚。 所以他不愿去冒险,至少对他来说看不到好处,关键是折腾的风险还极大。 “当年父亲在时,咱家是何等盛况?如今家族败落,大哥你就无动于衷?” 站起身来,贾政郑重说道:“事在人为,我们总要做点儿事!” 第109章 说情 第110章 说情 皇城,集贤馆后堂。 吃过午饭,朱景渊和几位官员,正坐在一起喝茶。 这些官员里面,有随朱景渊一起修书的,也有已从集贤馆外放的官员。 靠着集贤馆这地方,朱景渊和不少官员有交情,每日来见他的人有许多。 “刑部重新判了案子,钱瑞明他们要被抄家流放,胡进安本人还要被斩首!” “王爷,刑部如此重判,实在有违国法,我等虽已上奏弹劾,却一直杳无音信……” “王爷为圣上器重,我等此番前来……却是想请王爷出面,到御前为钱刘等人求个情!” “国家自有法度,王爷素有贤名,如今正是王爷匡扶法纪之时!” 几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层层递进逻辑清晰,显然是有备而来。 钱瑞明刘德言这帮人,怎么说也是替朱景渊办事,如今才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时候朱景渊若拒绝说情,那可就让追随他的人寒心了。 一旦人心散了,可不止是队伍不好带了,连累着名声臭了谁还追随你。 放下茶杯,朱景渊理了理衣袖,徐徐说道:“他们的事我一直在斡旋,刑部那边我都去了几次,刑部也有自己的难处!” 刑部有什么难处,在场众人当然清楚,所以他们才来找朱景渊。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众人非常清楚事情关键在皇帝,但谁也不敢为此事去觐见。 这个时候,作为皇子亲王的朱景渊,就该担负起众人的希望。 “你们的意思本王明白,这件事我也一直牵挂着!” “钱刘二人虽有错,但也是我大明朝的忠臣,如此重判着实有些过了!” “即使伱们不说,今日我也打算去宫里,面见父皇为他二人求情!” 最后一句当然是假话,如果没有眼前这帮人提要求,朱景渊也就装不知道过去了。 “钱刘二人落得今日下场,皆因其放任自流,忘了圣贤教诲……” “他俩这样的糊涂人,只怕世上还有不少!” 朱景渊突然提这些,显然是意有所指,便有官员接话:“世风日下,我等饱读圣贤之书,便该匡扶世道人心才是!” 这话引得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儒家追求的治国平天下便是如此。 “京城荣国公府,你们可都听说过?” 朱景渊这么问,属于有些侮辱人了,宁荣二府虽已落寞,但也不至于无人知晓。 联想到朱景渊方才的话,便有官员问道:“难道这荣国府,有什么蹊跷事?” 朱景渊叹了口气,说道:“我听人说,荣国公府内宅的公子小姐,皆已长大却还同吃同住,你们说……这像话吗?” 自从决定要收拾荣国府,朱景渊就命人去收拾罪证。 这一查还收获不小,宁荣二府的破事儿简直太多,朱景渊偏偏选了内宅的“琐事”。 不是他心善,而是因为其他那些事,其他勋贵也没少干,拿出来会让许多人不安,平白也会多得罪人。 内宅之事关乎名声,不重不轻却可一剑封喉,在朱景渊看来恰到好处。 “无论怎么说,荣国府是朝廷勋贵,不求他们表率天下,至少也该严守礼教无愧于心,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你们说世风日下,这就是眼前的例子!”说到这里,朱景渊忍不住摇头,一副极度惋惜的模样。 立时有人怒道:“荣国府竟有此事?当真是有辱斯文,亏那贾政还是朝廷命官,以圣人门徒自诩……” “此等表里不一,奸诈虚伪之人,有何面目与我等同殿为臣!” 众人已明白朱景渊的意思,此刻自然都顺着说下去,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 “王爷放心,此等无礼义廉耻之族,臣等会上章弹劾……以护我大明伦理纲常!” 朱景渊微笑说道:“匡扶风纪,全奈诸位了!” ………… 谈话结束,官员们离开了,朱景渊便乘轿进了宫。 既然答应了求情,他怎么都得走这一遭。 等他来到乾清宫外,询问当值官宦后得知,皇帝正在与阁城议事。 于是朱景渊便在殿外等待,拒绝了去偏殿奉茶的待遇,只因他想听听议事的内容。 按道理说这不合规矩,但朱景渊深受皇帝看重,太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里面议的是西北局势,讨论什么时候出兵,动那一营的军队,是否调动侍卫上直军。 结果讨论到最后,竟偏题到太上皇的圣寿节,到底要不要召准噶尔汗来朝贺。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只调京营前往甘肃镇守,然后召准噶尔汗来朝见。 朱景渊本以为议事结束,自己要准备觐见了,那知陈锦昀又开口说话,竟是替钱刘二人求情的。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位列宰辅的陈锦昀,被皇帝狠狠训斥,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阁臣之所以权重,完全在于皇帝的信任,所以揣摩圣意非常重要。 陈锦昀此刻求情,与皇帝的心意背道而驰,朱咸铭又岂会轻饶了他。 “尔等为朕之腹心,若不能体察圣意,如何总揽朝政?” “今日之事朕不追究,若有下次……你就回家抱孙子去吧!”朱咸铭冷冷道。 如此严厉的指责,让陈锦昀汗如雨下,一把年纪也是难为他了。 但今日这场训斥他避不了,否则他也将面临人心散乱,地位不稳的结局。 阁臣是要皇帝信任才行,但如果底下没有人支持,那也是空有一个头衔,做事说话都无分量。 “出去!” 三位阁臣走出了大殿,与朱景渊施礼后便离开了。 “让老六进来!” “王爷,主上传你进去!” “哦……好,好!”朱景渊回过神来,神色艰难进了大殿。 他被带到了西侧暖阁,皇帝朱咸铭坐在御案后,正拿着新修的世祖实录翻阅。 “老六,你过来什么事?” 朱咸铭没有抬头,仍专注于书本上,这让朱景渊心安了不少。 “爹……儿子就是过来问问,前日送的那个汀溪兰香茶,您喝着感觉如何?” “还行!” “那就好!” 放下书册,朱咸铭看向朱景渊,面无表情问道:“你过来就是问这个?” 有了陈锦昀前车之鉴,朱景渊虽已打好了腹稿,此刻又那敢提半个字。 “额……对,儿子就是怕您喝不习惯,所以专程过来问问!” 朱咸铭沉声道:“都喝光了你才问,来得可真是时候!” “儿子下次多送些来,这些茶叶是专程由……” “你还有事?” 本来朱景渊还打算介绍,这些茶叶种植是何等之难,自己又是如何费尽心思,才得了这些极上等的茶来孝敬。 听到皇帝问话,朱景渊连忙答道:“没……没事了!” “没事就该干嘛干嘛去!” “是……” 朱景渊麻溜的又离开了,这次觐见没超过一分钟,这不是一般的简短。 当他走出大殿,却见迎面有宦官匆匆而来,神色格外焦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朱景渊恢复了神气。 “回禀王爷,是金陵来的紧急军情……” 第110章 优势在我 第111章 优势在我 正统十年,七月十三,这是朱景洪掌权的第二天。 此刻京城之内,针对如何收拾金陵的烂摊子,朝堂上下正在商议方略。 而此刻在溧阳前线,一群军官正往一小镇汇聚,所有人都面带愁苦之色。 没办法,近期全打的是烂仗,谁还能高兴得起来,不早日将倭寇剿灭,所有人都有可能被问罪。 好不容易奋斗上高位,谁又愿意失去拥有的一切,众人心里发苦也很正常。 想的越多,他们心里埋怨也就越大,尤其是对外行指挥内行的人。 当然了,现在稍好的情况是,朱景洪已经授权各卫所,可以择机对倭寇发动攻击,不必时刻等待都司的命令。 而在第二次围剿开始之前,朱景洪要召开一次军事会议,为的就是提振军心士气,一鼓作气将残留的倭寇剿干净。 今日能来参会的,便是各卫指挥佥事及以上军官,人数差不多有二十来个。 会场设在一处宅院,屋主人逃难离开了,于是被朱景洪临时征用。 众人到场之后却发现,两天前被问罪的滁州卫指挥同知王扬,还有镇江卫指挥佥事陆长信,也出现在了议事厅内。 “二位,太子赦你们无罪了?” 罪虽然是高书言定的,却是以太子的名义,众人自然以为是太子赦免了他们。 “十三爷体谅,将我二人放了!”镇江卫指挥佥事陆长信说道,他的儿子便是陆育新。 立时有人说道:“原来如此……十三爷是个明白人,知道咱们不容易!” 这话引得众人共鸣,也让众人心中怨气,有了更加明确的指向。 “唉……这次打成这个样子,即使十三爷体谅,只怕圣上也饶不了咱们!” 此前倭寇惊扰陵寝,就已经杀了一批人,如此他们仗打得稀烂,皇帝极有可能再砍几颗人头。 说到这些,众人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难以言喻。 “十三爷到!” 外面的呼喊声,让院子内安静下来,所有人按品级各自站好,等待着朱景洪的到来。 脚步声逐渐传来,身着甲胄的朱景洪出现在院门处,身后跟着四名武将。 这四人分别是金陵都司王全义和孔金山,以及京营参将裘鸿和杨仁忠。 走进院中,朱景洪步伐极慢,左右观察着一帮武官,然而这些人都低下了头。 院子正房的台矶上,设了一张太师椅,朱景洪直接绕到了后边儿。 按道理说,这时众人该行礼参拜,但朱景洪此刻并未落座,众人只能继续等着。 转过身来,看着在场众人,朱景洪沉声道:“诸位……” 众人凝神静听,神色越发恭顺。 “这些天……往来征战,你们都辛苦了,坐吧!” 一众将领身后,都放有凳子或椅子,所以朱景洪才让他们坐。 在一众将领预想中,朱景洪来了要么是把他们骂一遍,要么是直接安排作战任务…… 谁能想到,朱景洪开口第一句,竟是理解众人的辛苦,还让大家伙儿坐下。 虽是收买人心之举,但在场众人还是有些感动,至少这位比太子那帮人强多了。 待众人落座后,朱景洪沉声道:“金陵都司,自太祖爷设立以来,历经战役数十上百,功勋卓着着不计其数……” “三百年来,你们的先辈奉皇命,弹压匪患剿除叛党,中间涌现了无数能人志士,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这次议事的目的,宣布作战方案倒在其次,关键是要提振军心,所以朱景洪才出言表扬。 “六十多年前,胡虏大举犯我疆界,世祖爷提三尺剑讨平天下,领都司卫所之兵与敌血战,蒙古大汗兵败如山退逼千里,最终分崩离析……” 在场将领的先祖,基本都追随朱审焯打过硬仗,这些话对他们确实有触动。 众人脑中不由联想出,父祖随世祖皇帝征战沙场,气吞万里如虎的景象。 见众人面露思索,朱景洪走下了台阶,目光如炬扫向众人,沉声道:“在尔等先祖征讨之下,伪帝逊位而自裁,神州大地归为一统……” “王师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竭诚欢迎,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走到院子中央,朱景洪语气放缓道:“先人功业在前,尔等本该效仿笃行,击寇杀敌以报皇恩……如今只因小败几场,就士气低落一蹶不振士,仿佛这金陵战场,对我们注定凶多吉少!” “当年威压天下的虎狼之师,难道竟成了待宰羔羊?” “伱们……羞不羞愧?” 最后一句,直让众人羞愧难当。 无论从军队荣誉,从国家实力,从武器装备,还是兵力对比,朝廷官军都完胜倭寇,而且某些方面还遥遥领先。 可堂堂天朝之师,竟被一帮贼寇打崩了心态,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想到这些,一众将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们几十岁的人来,却连十几岁的孩子眼界心胸都不如,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相较于正感慨的都司众将,在场侍卫和两位京营参将,则再度刷新了对朱景洪的认知。 这也导致,他们越来越看不透朱景洪,似乎近在咫尺又似遥不可及。 行事莽撞是他,胸有韬略是他,张狂跋扈是他,爱护军民是他,胸无点墨是他,侃侃而谈也是他……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朱景洪已走到自己椅子前,正背着手看向众人。 “我常听圣上教导,失败耻辱都不可怕,但要知耻而后勇……” “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拧下倭寇脑袋,用他们的鲜血洗刷你们的耻辱!” “而不是哀鸿遍野,垂头丧气像个娘们儿!” 说完这话,朱景洪走到椅子后方,看了一眼悬挂的地图,而后回过头来。 只见朱景目光坚定,语气坚决道:“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三万对四千……优势在我!” 最后四个字,朱景洪加重了语气,表明了他决战必胜的信心。 回到椅子前坐下,朱景洪接过陆育新递来的茶杯,声音低沉道:“王都使,宣读军令吧!” 被点名的王全义站了起来,手拿文书走到中间,面向众人朗声念道:“总督金陵剿倭帅令……” 一众将领尽皆起身,按照排班躬身肃立,以表达对军令的尊重。 “着高邮卫防御东北,着扬州卫防守东南,着镇江卫……” 每一个卫所,都被分配了作战任务,一个新的包围圈已酝酿出来。 这一次的作战计划,是由王全义几名武将制定,可行性和周密性都无可挑剔。 在堂堂大势之下,将倭寇重新围困起来,可以说只是时间问题。 站起身来来,朱景洪重新走下台阶,目光扫向现场每一个人。 这些人已不在低头,而是敢于跟朱景洪对视,可见方才讲话还是有用的。 停在院子中央,在一众将校环绕之中,朱景源表情严肃道:“诸位,剿灭倭寇,洗刷耻辱,以慰圣心……” “我军必胜!” 第111章 决战 第112章 决战 三万对四千,在武器装备水平基本相同时,这确实是很大的优势。 只需各部协同配合,挤压倭寇活动范围,称得上是轻而易举。 从议事当天开始,定下的计划就开始执行,金陵诸卫可以说是齐头并进。 刚开始包围圈比较大,各卫之间有一定间隔,倭寇有借此逃窜的可能。 京营骑兵派上了用场,他们游走于各部之间,对想见缝插针的倭寇碰见就打,使得包围圈可以稳固收拢。 一共三天时间,从方圆近百里的圈子,缩小到了二十里不到,这确实称得上是兵贵神速。 这得益于各卫配合默契,为家族荣耀和当下权位,他们拼尽了一切手段计谋,他们真正做到了知耻而后勇。 在这三天时间内,大的战斗基本没有,却也有四五百倭寇殒命,官军这边基本没有伤亡。 而到了今天,倭寇已被围在茅山区域,兵力已折损至三千来人。 决战的时刻,已然来临。 当然了,按照朱景洪的意思,最好是能多围两天,等倭寇粮草消耗尽自会不战而溃。 然而倭寇一方也不傻,他们不会傻傻待在山里,而是在僵持一天后决定行险一搏。 所有倭寇都知道,兵败之后必死无疑,所以他们已经豁出命去。 倭寇进行战前准备,自然瞒不过斥候的眼睛,消息很快传到朱景洪这里。 “困兽之斗,不可小觑,你们立刻前往各卫,一定要把口袋给我扎紧!”军帐之内,朱景洪语气严肃。 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倭寇被困的山坳,直线距离不过四五里,这已经是非常近的距离。 此刻他的命令,是说给王全义和孔金山听,调度各卫配合还得他们来。 这三天时间内,朱景洪带着他二人,就是游走在各卫之间,协调各卫密切配合。 “是!” “去吧!” 王全义二人出了军帐,随即分东西打马离去。 他二人都表情凝重,只因今日之战绝不能败,否则他二人必将会被问罪。 太子和朱景洪是皇帝儿子,有罪也不过是罚俸禁足,他们这些人可动辄砍头抄家。 等王全义二人离开,朱景洪本人也没闲着,带着侍卫直奔前线。 骑马赶路速度很快,二三里距离也就几分钟,朱景洪便来到了京营步军驻防处。 这次来金陵有两名参将,骑兵是由裘鸿领兵,而步兵则是由杨仁忠率领。 和裘鸿不同,杨仁忠是底层军户出身,而后考的武举出任为官,是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 故而此人自带杀伐气质,一般人见了便容易心生惧意。 这也是为何,朱景源从未单独召见武将,只因为他本能就排斥这些人。 “参见十三爷!”杨仁忠语调雄浑。 “起来吧!” 跟在朱景洪身后,杨仁忠沉声道:“十三爷,此地危险,您何必亲自前来,有事直接派人传话便是!” 没接他的话,朱景洪直接问道:“前面倭寇的动静,想必你已知晓!” “知道,这帮人要突围了!” 走到军阵中央,朱景洪接过张临递来的望远镜,拉伸后观察起前方情况。 “你们正对倭寇,左右卫所之兵相隔较远,且身后地势开阔,倭寇应该会冲伱们过来!” 这样的格局,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为的就是让倭寇往京营方向突围。 “正是!”杨仁忠答道。 朱景洪收起望远镜,将其递给了张临后,便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门火炮。 “你的兵马,能不能挡得住?”、 倭寇突围有三千多人,杨仁忠手下兵力仅有一千三百余人,想要得胜确实不轻松。 杨仁忠老老实实答道:“只要各部密切配合,我部定能战而胜之!” 说到底,附近驻扎了大量军队,只要在倭寇突围时发起攻击,战而胜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很好,你有信心就好!” 说完了这句,朱景洪转身面向军阵前方,极目远眺说道:“杨参将……” “臣在……” “你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今日这关键一战,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面对朱景洪表露出的善意,杨仁忠当即抱拳道:“多谢十三爷提点,臣定当全力以赴!” 回过头来,朱景洪笑着说道:“打个漂亮仗,我替你向圣上请功!” 拉拢人心这些把戏,他现在已越发得心应手。 “多谢十三爷!”杨仁忠大为激动。 不怪他控制不好心态,他杨仁忠小小一个参将,和跟皇帝隔着不知有多远。 朱景洪一开口,就是要替他跟皇帝请功,杨仁忠激动也很正常。 “十三爷,倭寇动了!”侯璟适时提醒。 朱景洪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往走向军阵后方,他当然不会去亲自拼杀。 此刻他过来,除了想跟杨仁忠拉拉关系,更主要是想看京营作战。 这些步兵都配备了火枪,队伍中还有三十门火炮,热兵器战斗朱景洪还真想见识一下。 站在后方山坡上,朱景洪继续用望远镜观察情况,只见到倭寇已列好军阵开始前进。 双方相隔差不多有两里,步行至少要走十来分钟,双方才会短兵相接。 但京营有火枪火炮,会给倭寇短兵相接的机会吗? 时间逐渐流逝,在确定倭寇突围方向后,各卫所之兵也动了起来,他们也在交战之地行军。 但他们驻扎之地路不好走,至少也得二十三十分钟中才到,杨仁忠必须挡住倭寇这么长时间,才会有援军赶开支援。 至于为何不让骑兵上,是因为山坳地势狭窄,骑兵根本施展不开,除非把他们当步兵来用。 “十三爷,倭寇要进火炮射程了!”陆育新出言提醒。 只因此刻的炮兵们,已经开始装填作业,并有人开始调整炮口。 当倭寇进入五百米距离时,炮兵们点燃了引线,三十门大炮同时发出巨响,炮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 但因误差的原因,三十发炮弹只命中了十几发,但也带走了三四十条人命。 除了击杀效果,火炮对敌军的震慑,对其士气军心的打压,也是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然了,因为怀着必死之心,这些倭寇阵型并未乱掉,死去的人立刻有人补上。 他们继续往前进发,但行军速度却快了一些。 而京军这边,火炮发射后士兵们立刻忙碌起来,有的调整炮口角度,有的清晰炮膛残渣,有的准备装药和炮弹。 看得出来,这帮人动作熟练,平日里肯定没少联系。 “放……” 大概一分钟后,又是一轮火炮齐射,这次准头稍好了一些,又带走了几十人的性命。 见此情形,朱景洪平静道:“我军以逸待劳,且武器装备更为精良,这帮倭寇必败!” 所以此刻他很想不通,为何太子能把仗打得稀烂,这明明是躺着就能赢的局面。 “或许……高书言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是坏事!”朱景洪低声呢喃。 在他思索之间,火炮手又发射了几炮,而倭寇也已进入一百五十米范围。 这个时候,准备就绪的枪手们,便走到了炮兵阵地前列队,等待着倭寇进入射击范围。 感谢“闽南节度使”“想不出来名字”的打赏 第112章 迟来的圣旨 第113章 迟来的圣旨 炮声已经停止,负责操作的炮兵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火炮是金贵玩意儿,所以他们要在近身厮杀前,将这些东西撤离战场。 只见这些士兵配合麻利,有的抬杠有的牵马,很快便将火炮与拖拽车固定,而后又将其他东西搬运上了车。 这些东西极重,为保证其快速机动,每一门炮都由两匹马来拉。 当炮兵们牵引大炮离开时,正面战场交火已经开始。 京营的军士举着火枪,朝着对面冲来的倭寇展开齐射。 现场持枪军士有近千人,他们分做三行开展深刻,每次齐射都能打出三百弹丸。 这些士兵所用的火绳枪,品质虽比此前白莲教用的要高,但准头说实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轮齐射之下,竟只击毙了七八十人,但好在立刻有下一轮枪手补上。 但对面倭寇也不傻,他们以最快速度飞奔而来,正快速向京营军阵逼近。 当然了,面对密密麻麻的火枪,也有许多人被吓破了胆,停滞不前甚至掉头就跑。 这些人虽悍不畏死,但终究屈服于动物本能。 “射……” “第二列上前……” “射……” 虽然双方间隔百多米,但在京营士兵密切配合下,倭军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跑得越快的人,即使他们都拿着盾牌,被打死的概率也非常大。 当然了,两者距离始终在拉近,所以杨仁忠下令持械士卒准备迎敌。 闻着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山坡上的朱景洪也没闲着,他正张弓搭箭对倭寇进行点射。 从战到现在,倭寇已丢下七八百尸体,损失已是非常之大。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在冲锋,其实已经证明他们的勇武,可惜今日他们的勇武毫无意义。 这边交战之际,各卫所的军队也在行动,速度最快的已出现在倭军后方,人数大概有两千余人。 虽相隔数百米,这些军队也却擂起战鼓,对正在冲锋的倭军造成了干扰, “弟兄们,准备迎敌!”杨仁忠抽出佩刀,高声呼喊。 拿枪的士兵已退下来,持械士卒顶上前去,他们将迎接一波冲击。 而退到后面的士兵,则立刻将火铳放下,并提盾持枪开始接阵,他们也将参加肉搏。 “杀……”杨仁忠身先士卒。 他是从底层升上来的武官,血勇之气常人难及,亲自上阵起到了极好的激励效果,让士兵们战斗意志越发顽强。 杨仁忠高声呼喊:“弟兄们,顶住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胜了……” 只因各卫所的军队,已经陆续出现在各个方位,如今正以最快速度向战场合围。 “杀……” 军阵后方,已经重新集结的士兵们,全副武装加入了战斗。 经过先前拼杀,倭寇虽已折损严重,但还是有近两千人的兵力,比起京营这一千多人仍有优势。 然而倭寇体力消耗更大,京营士兵以逸待劳且斗志昂扬,直接是压着倭寇们打。 山坡上,看着前方激烈战况,朱景洪沉声道:“京营之兵比之都司,战力果真高出许多!” 这几天朱景洪到处跑,都司各卫打仗什么样子,朱景洪心里是有数的,所以此刻给出了评价。 只听朱景洪接着感慨:“京营便已如此,更为精锐的侍卫亲军,又该是何等所向披靡!” 侍卫亲军,既侍卫上直军,又称亲军二十二卫,是由皇帝直接指挥的军队。 这些人待遇更好,武器装备也更好,而且一样参与轮番戍边,所以一直保持着战斗力。 这时张临说道:“十三爷,这位杨参将,带兵着实有一套,在京营之中亦算是佼佼者!” 张临之父是京卫指挥使,他本人可以说是在军营里长大,对京营各部实力有客观认识。 “哦?如此说来……杨仁忠还是个人才!”朱景洪沉吟道。 既然是人才,那就必须收入麾下,他已经在开始想办法。 再说此刻战况,前方交手越发激烈,倭寇一方却已是强弩之末。 随着各卫所军队靠近,他们已成了瓮中之鳖,负隅顽抗也是死路一条。 看着前方战阵,朱景洪声音低沉道:“传我的话,今日不留活口!” ………… 宜兴县城内,养了几天的病,朱景源今日已能下地,这让一帮太子府属官宽心不少。 站在廊下,抬头看着天空,朱景源惆怅道:“但愿今日决战,能够剿灭倭寇,莫要再有差池了……” 来到金陵两个多月,他把剿倭这事儿办得稀烂,朱景源又如何能不惆怅。 这次本打算给老爹露脸,如今这却是露了屁股,回去后还不知被骂成什么样。 正当朱景源黯然伤神时,高书言疾步从外面进来。 “殿下,钦差来了!” 一听是传旨的,朱景源本能的有些腿软,好在左右宦官及时搀扶,才让他没有倒下。 没过一会儿,一名蓝袍官员领着侍卫仪仗,脚步沉稳进了院子。 按道理说,钦差来了朱景源该出去迎接,考虑到朱景源的身体状况,这些礼节也都别免掉了。 “太子殿下,圣上有旨!” “臣朱景源,叩问吾皇圣安!”朱景源艰难下拜。 “圣躬安!” 说完这话,钦差拿出了黄绢包括的册子,摊开念道:“上谕……” “太子身体欠佳,不宜领兵征战,着将调兵剿倭之事,全权交于金陵都司处置!” “尔于应天由太医诊治,待痊愈即刻起程回京!” “钦此!” 谕旨内容比较口语化,没有朱景源预想中的谩骂,从始至终都只是简单陈述。 然而从这里面,朱景源读出了老爹的极端失望,这让他深感自责和无助。 “太子殿下,该接旨了!”钦差适时提醒。 “臣领旨,叩谢圣恩!” 钦差走下台阶,和高书言一起将朱景源扶起,同时说道:“如此,便请太子殿下派人,把金陵都指挥使王全义叫来,正式将剿倭之职移交!” “剿倭之事,几日前便交给了金陵都司,今日官军已与倭寇决战!” 从朱景源兵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天时间,这就又第二次进行决战了? 钦差有些诧异,于是询问起了情况。 朱景源没怎么说话,全程是由高书言回答。 “大捷,大捷……” 三人谈话之际,却听外边传来呼喊声,很快便有侍卫进来禀告。 “启禀太子殿下,茅山前线传来消息,剿倭决战大捷……” “被围倭寇,已被官军尽数剿灭,无一逃脱……” 听得此言,朱景源心里松了口气,无论怎么说剿倭办妥了。 倒是高书言面色微变,心里对朱景洪越发忌惮,只因这两兄弟间反差太大。 而一旁的钦差,则是满脸的错愕,剿倭进度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只用七八天时间,肆虐的倭寇就被剿干净了,金陵都司有如此厉害将领? 自己来传圣旨,貌似来得太迟了。 第113章 好圣孙 第114章 好圣孙 神都,禁中,乾清宫内。 朱景渊领着几名学士,正在跟皇帝讲解新修书目。 几名学士轮番上阵,长达半个时辰讲解之后,总算把世祖实录四百至四百二十卷的内容说完。 “爹,您看可有错缪之处?”朱景渊躬身询问。 这一部分的实录内容,记录的是朱审焯晚年之时,距今已超过三十年。 御座之上,朱咸铭把新修订的实录已翻阅两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这让朱景渊的心悬了起来。 太子兵败吐血昏迷,在朱景渊看来这是最好的机会,若是太子一命呜呼了,他便能以嫡长的身份入主东宫。 当然了,最新的消息已经传来,朱景源已经苏醒过来,还将兵权交给了朱景洪。 得知老四没事,正和老婆悄悄庆祝的朱景渊,又在书房里摔了两件瓷器。 这几天时间里,朱景渊加倍的表现自己,希望能抓住这最好的机会,让老爹把不成器的太子换了。 “老六……” “爹,您吩咐!”朱景渊赔笑道。 “这个……好似不太全!”朱咸铭放下了书册。 “啊?” 朱景渊怔住,随即看向了身后几名学士,这是希望他们给出解释。 修书功劳是他朱景渊的,但如果出了纰漏,那锅肯定得下面人来背。 “回禀陛下,臣等查阅了起居注,调阅了章武二十八年至章武三十一年的奏疏,还询问了章武年间的老臣,方才……” 没等这学士说完,便听朱咸铭问道:“所以你们觉得,是朕的话错了?” 听到这话,几名学士哪还敢分辩,当即便跪下磕头认罪。 “起居注也好,来往批答的奏疏也罢,都难将世祖爷的丰功伟绩完整呈现!” “你们不能只盯着这些,要多去问多去查,不要想着仓促交稿,只图应付差事!” 皇帝的语气虽然平静,却也让在场学士惶恐惊惧。 仓促交稿,应付了事……这事儿要是较真,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你们回去,要好生查阅世祖故事,务必查漏补缺精益求精……退下吧!” “是!” 学士们磕头离开,出了大殿才敢擦去额头细汗,全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而留在大殿的朱景渊,此刻却是满心疑惑。 新修订的世祖实录,从始至终他都深度参与,确实想不到有那些疏漏的。 “难不成我这两天表现太过,老头儿要敲打我?”朱景渊心中嘀咕。 正当他胡思乱想,只听皇帝开口道:“老六,世祖实录收尾之际,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懈怠!” “爹,世祖起居注和当年的奏疏都查了,当年世祖爷时的文武旧臣,我们也都问了……” “儿子愚钝,着实不知有何疏漏,还望父皇明示!” 单独把朱景渊留下,朱咸铭可不就是为了明示,毕竟有些话当着外人说,他堂堂皇帝可抹不开脸。 “章武二十八年,朕当时才十五岁,第一次随世祖爷亲征罗刹……” “当年冰天雪地的情形,至今亦历历在目……” 说到这里,朱咸铭亦露出缅怀之色,仿佛真的沉浸于回忆中。 “那是朕首次出战,世祖爷看重予我三千京营之兵,对抗罗刹国偏师五千……” “朕首战而大捷,罗刹军兵败而退,斩首一千三百级,此战乃是北征首战,我军因此是士气大振……” “世祖爷圣心大慰,当众赐我御酒一坛,并谓众将曰:有此圣孙,天下可安矣!” 说完这话,朱咸铭看向还在思索的儿子,沉声说道:“这些事情,实录里边儿可有记录?” 关于朱咸铭首战告捷这件事,起居注里确有记录,但只有“首战皇孙铭带兵,破罗刹之兵”这句话,而且已经选入实录之中。 可赐酒并当众夸奖这事儿,起居注里确实没提到。 倒是被灭门的厉太子,世祖时常有夸赞之语,只不过在实录中被删掉了。 真要论的话,“圣孙”这个称号,厉太子朱咸锟才合适。 但只稍微一想,朱景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管他有没有老爹高兴就怎么来呗。 “儿子明白了,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还望父皇恕罪!”朱景渊当即认错。 “好好修书,世祖爷的丰功伟绩,伱们要好生查阅,不可怠慢!” 只怕是老爹您的丰功伟绩吧……朱景渊心中吐槽。 他已明白皇帝的用意,从章武二十八年开始,朱咸铭将有更高频率出现在实录中。 此刻,朱景渊不免埋怨自己,这么好的拍马屁的方法,居然被他给忽略了,当真是该死。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进入大殿,将一份奏报交给了殿内宦官,最后由程英拿到了朱咸铭面前。 “陛下,这是金陵传回的捷报!” 朱咸铭当即打开来看,他对金陵局面还是很关心的。 当看到在朱景洪统筹之下,已将所有倭寇尽数剿灭时,朱咸铭可以说是大为震惊。 同是十五岁的年纪,当年他不过领了三千兵,费尽心思才打赢了罗刹人。 可这老十三,已经统兵三万余,在金陵之地主持剿贼,还特么三天就完事儿了…… 相比起来,朱咸铭本来得意的首战大捷,一时间变得不香了。 毕竟,能统领这么多兵力,如此高效将倭寇剿灭,也是能力和本事的体现。 放下奏报,朱咸铭徐徐捣弄:“这个老十三,以往倒是小瞧他了!” 三天前得知朱景洪统兵,他又发出了一道旨意,要求其不可胡作非为,要将兵权交还金陵都司。 想来圣旨发出之时,金陵剿倭就已经结束了。 “爹,怎么了?”朱景渊十分好奇。 朱咸铭答道:“老十三把倭寇剿干净了!” “啊?老十三,就他?”朱景渊一脸惊讶。 朱景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浑人去统兵就是个笑话,哪知人家竟干净利落把事办妥了。 得给他找点儿错处,朱景渊暗自想到。 于是朱景渊露出笑容,说道:“爹,老十三这人虽莽撞了些,却于行武之事有些天分,往后可以做个将军!” 往后可以做个将军,等于说不适合做太子。 “要是他能改掉莽撞的性子,再老老实实进学读书,前程无可限量啊!” 岂止是无可限量,若朱景洪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朱景渊首要之敌了。 老四还真是狗屎运,竟将老十三拉了过去,我可不能坐视……朱景渊暗自思忖。 “即使不能将老十三拉到我这边,也得把他们两个关系搞乱!”朱景渊心中拨起算盘。 虽对朱景洪重新忌惮起来,但若对方依然是行事莽撞的浑人,朱景渊仍不会太过在意。 将朱景洪拉到自己一番,反而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让他老老实实读书,哼哼……还不如让太阳从西边出来!”朱咸铭冷着脸说道。 见老爹依然看不上老十三,朱景渊心里更是放心了,一个莽撞武夫又怎能参与大位角逐呢。 “爹,也亏得有十三弟,否则金陵这烂摊子,还不知道四哥怎么收拾呢!” 这个时候,朱景渊也没忘给亲哥上眼药。 “老四……他就没成过事儿!” 说起这话,朱咸铭是满脸失望,看得朱景渊心中暗爽。 这时程英提醒道:“陛下,还有一份锦衣卫的奏报!” 第114章 仗义疏财不好做 第115章 仗义疏财不好做 在程英提醒下,朱咸铭才发现有两页,刚才他属实被惊讶到了才没发现。 看完之后,朱咸铭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就连气息都粗重了不少。 难不成老四死了?朱景渊心中揣度。 “爹,怎么了?” 放下奏报,朱咸铭语气不善道:“老十三射杀倭国幕府的少主,还专门放走了人去报信,扬言是大明皇子动的手!” 听到这里,朱景渊顿时大喜,说道:“这老十三,真是太莽撞了,杀了人也就罢了,何必还专门派人报信!” 谁知这时皇帝却道:“你觉得……他做错了?” 听这语气不太对劲,朱景渊斟酌后答道:“是有些莽撞了,但这些倭寇也是真该杀!” 从始至终,朱景渊都没把冈本正英的死当回事,因为……这真就不算个啥事。 日本不过海上一藩国,实力弱小不值一提。 “倭国之人,胆子未免也太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扰我国界,当真没把大明放在眼里!”朱咸铭咬牙切齿。 他这一生,都为维护大明霸主的地位而努力,对于任何挑衅举动自然忍不了。 以前倭国背地里有小动作,癣疥之疾忍忍也就过去,可如今这帮人连少主都派来了,这叫朱咸铭如何能能忍。 这件事传开了,若朝廷方面没有动作,将影响到他皇帝的威信。 “程英……” “奴才在!” “传旨内阁,让他们拟诏……让礼部派人前往倭国申饬,让倭王给个交代!” 大明所称的倭王,便是日本自封的天皇。 “是!” 程英领命后,便出去跟当值的小宦官吩咐,后者会立刻去向礼部传旨。 在前明时代(世祖中兴之前),未经内阁票拟的旨意被称“中旨”,在执行过程中多会受到抵制。 但这种情况,在当今已经不复出现,皇帝真正做到了言出法随,没有敢于不奉诏。 倒是经过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的奏章,不时会被给事中打回来。 吩咐完程英,朱咸铭又看了一遍奏报,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那冈本正英虽有罪,但也该由朝廷明正典刑来杀,老十三动手射死岂非滥用私刑,其他藩属国知道了怎么看?” 朝廷有规章制度,将冈本正英审问后斩首示众,无疑会有更好震慑效果。 朱景洪直接把人砍了,确实有损大明天朝之威仪。 朱景渊把握好“风向”,当即说道:“再过两个月,就是爷爷的圣寿节,列国使节将陆续抵京,若能在那时将贼寇正法,诸国岂不惧我天朝威仪!” 见老爹并未变脸,朱景渊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接着开口:“老十三着实莽撞了些!” “他也就会舞枪弄棒,哪里能想到这些!”朱咸铭板着脸教训。 当然,毕竟朱景洪把倭寇剿干净了,朱咸铭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行了……不提他了!” 只见朱咸铭从御座上起身,走过书案说道:“工部新造了一批弓弩,朕得亲自去试试,你忙你的去吧!” 他本人在当皇帝之前,那也是领兵征战的行家,对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格外上心。 再说朱景渊出了乾清宫,还没走出奉天门,就有御史找上了他。 “殿下,弹劾贾家的奏疏,昨日就递上去了!” “嗯!” 弹劾贾家顺便给太子抹黑,本来朱景渊还挺重视。 可如今太子差事搞砸了,这些弹劾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作用嘛……反正比较有限。 “高书言这等奸佞,不通武事却插手行军作战,隔绝太子与金陵武将,致使剿倭作战失利,黎民百姓遭殃……” 停下脚步,朱景渊义正言辞道:“这样的奸佞小人,御史言官正该弹劾!” 这是朱景渊准备的大招,先前弹劾高书言的奏疏,乃是朝野上下自发形成。 一旁御史答道:“殿下教诲,臣明白了!” 待其离开后,朱景渊便赶往了集贤馆。 皇帝今日“面授机宜”,他得尽快向下面人传达,争取新的版本早点儿编出来。 所谓的传达,当然不会是直说,否则会暴露皇帝给自己揽名,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朱景渊得绞尽脑汁,旁敲侧击的表露目的,这非常考验他的讲话能力。 忙活了一下午,事情总算委婉交代了下去,却也让朱景渊心累无比。 回到府中,他本想叫人来唱曲儿放松,哪知王妃陈芷却找了过来。 “今天我去了东宫,陪贾元春坐了一阵,没说几句她就哭了,她对太子倒有几分真情!” 她去东宫开解元春,当然是做给皇后看的,否则她那有那闲工夫。 见朱景渊毫不关心,陈芷又问道:“今日有消息没?太子情况如何?” 提起这事儿朱景渊就来气,只听他冷冷道:“太子活得好好的,倒是掌权的老十三,把倭寇给剿灭了!” “这么快?这个老十三,还真有些本事!” 紧接着她又担心起来,遂问道:“老十三出类拔萃,老爷子不会中意他吧?” “那倒不会!” “为何?” 朱景渊气定神闲道:“只因他在金陵,又干了一件蠢事!” “什么蠢事?”陈芷一脸不解。 “老十三在金陵,把……” 朱景渊把情况讲了一遍,听得陈芷咋舌不已。 “这个老十三,还真是个夯货!”陈芷忍俊不禁。 端起茶杯,朱景渊沉声道:“老十三虽莽撞,但也却有可用之处,得把他拉到咱们这边!” “这倒是了!” 陈芷深以为然,于是问道:“伱有什么想法?” “他不是喜欢刀剑铠甲,弓马骑射吗?投其所好给他最好的,平日他若触怒老头儿,我再替他说说好话!” 滔滔不绝说这,朱景渊却见陈芷若有所思,便问道:“你有何高见?” “老十三明年就得册封,然后出宫开府,接下来就得选王妃了!” “咱们何不从此处下手?” “你的意思是,选个偏向咱们的王妃?”朱景渊面露思索。 “正是!” 点了点头,朱景渊沉声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你可有人选?” 听得此言,陈芷不露出鄙夷之色,说道:“我不是说过了,要投其所好,老十三喜欢谁,咱帮他娶谁不就行了!” 一拍脑门,朱景渊说道:“对呀!” 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朱景渊说道:“这事儿还急不得,等老十三回来再说!” “嗯!” 正打算离开,陈芷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说道:“对了,今天又有人来府里哭穷,打发了几百两银子出去!” “知道了!”朱景渊有些肉痛。 他虽每年有个几万两进项,可花钱的地方属实越多,王府经济状况并不太好。 当然了,只要他愿意收钱,会有无数人会想方设法给他送,可惜朱景渊没这胆子敢要。 待陈芷离开,朱景渊方才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装仗义疏财了!” 第115章 鸡飞狗跳的贾家 第116章 鸡飞狗跳的贾家 皇城东南侧,工部衙门坐落于此。 贾政便在此地任职,每天都按时到了衙门,绝对是工部最守时的人。 只因他是个谨慎的人,不愿被人抓到半点儿错处。 和平日一样,在处理完日常公文后,贾政便拿出自己的好茶叶,与值房内一众同僚分享。 京城物价较高,中下级京官经济相对拮据,顶级茶叶肯定不会购买。 荣国府虽落寞,但也瘦死骆驼比马大,衣食住行维持着上上等,跟同僚分享就显得平常,同时也是拉拢关系的好办法。 所以在工部衙门内,贾政人缘一直很好,可就是官职升不上去。 “对了,昨日赵兄想看翰墨瑰宝,今日我从家里带来了,赵兄拿回去看吧!” 说完这话,贾政从书桌上拿起一函书,递给旁边两鬓斑白的官员。 此人大喜过望,遂说道:“多谢贾兄,这书市面上可难得买到,我去了几次都没碰到,一上新就卖光了!” 这书刊印较少,买不到属正常,在得知同僚一心想要时,贾政就专门派下人去弄。 “诶……区区小事,何必言谢,拿去看就是了!” 二人正要继续客套,外面有小吏走进了值房,直接来到了贾政面前。 “贾大人,秦大人请您去一趟!” 听得此言,贾政当即回答:“我这就去!” 与值房内几位同僚告辞,贾政便跟书吏出了房间。 “不知秦大人召我,所为何事?” 书吏答道:“这个小的不知,只知秦大人脸色难堪,您可得小心应对!” 之所以提醒贾政这些,也是因为这书吏没少拿他好处。 “多谢了!” 召贾政的秦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工部右侍郎秦宜山。 来到秦宜山官厅外,贾政整理了衣帽,方才走进了房门。 来到东侧偏厅外,便见里边书桌后,有一紫袍官员正拿笔写着,此人便是秦宜山了。 “卑职贾政,拜见大人!”说这话时,贾政拱手弯腰行礼。 秦宜山落笔抬头,目光如炬扫向贾政,紧接着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书。 “这是内阁下的公函,督察院御史弹劾,说你贾家风气不正!” 自己家竟被弹劾了?贾政心惊不已。 在秦宜山的示意下,贾政立刻进了大殿,接过公函细看起来。 御史弹劾,贾家内宅风气不正,男女大防形同虚设,仆妇人丁骄横无礼…… 总之各种大帽子,在贾政脑袋上扣了一堆,从礼法层面上把他家喷成了破落户。 他贾家当年,也是跟世祖横扫天下的功臣,如今虽然没落至斯,却也正经守礼之家,那能遭受如此折辱。 “大人,这是污蔑!”贾政当即开口。 听到这话,秦宜山脸色越发难看,当即道:“既是污蔑,你就上书自辩吧!” 遭受弹劾的官员,如果识趣就该停职待参,这样的选择才叫问心无愧。 然后就赶紧想办法,迎接并通过都察院的调查。 一般来说,只要贾家没啥大问题,调查也不会过于苛刻。 礼法森严,谁家又没点儿破事呢,弹劾的御史若穷追不舍,也会把自己弄成众矢之的。 而若被弹劾者上书自辩,同样也是打破潜规则,导致御史穷追猛打,事情闹大了也麻烦。 所以,秦宜山才会呵斥贾政,希望他依规矩来,不要给工部“抹黑”。 当然了,贾家被这样摆一道,落了颜面也算损失不小。 被秦宜山呵斥后,贾政当即弯腰,答道:“大人,卑职愿停职待参!” “既如此,现在便回去交割,明日就不必来了!” “是!” 见贾政落寞而去,秦宜山重新忙碌起来,他对贾政观感本就不好,只因其并非科甲正途出身。 再说贾政,他被停职不是免职,其仍是工部员外郎,只是不必再来衙门办差了。 至于什么时候复职,得等都察院的调查结束,时间长短难以预料,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交割完毕,贾政出了皇城,上了轿子便往府中赶去,此刻他心中已是怒火冲天。 家里的事,他其实不怎么管,基本交了贾琏两口子。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又岂能不严加整肃。 轿子才到宁荣街,贾政便掀开了帘子,瞧向了自家府门方向。 却见门口值侯的小厮,在“敕造荣国府”的匾额下,正坐在条凳上嬉笑打闹,看起来好不快活。 当看到贾政轿子出现,这些小厮们立刻起身,排成左右两列迎接。 轿子停在了府门处,贾政下了轿便往府中走去,那铁青的脸看得一众小厮心颤。 进了大门,贾政并未往深宅里去,而是向西走向了外书房。 “传我的话,让琏二和赖大过来见我!” “是!” 进了书房,贾政越想越气,连进来端茶的丫鬟,也因茶水太烫被他训了顿。 稍微解气之后,赖大已小跑着赶来,进了书房已是大气直喘。 “老爷,您有何吩咐?” “大门的小厮,是谁在管?” “回老爷话,是林之孝领着这差事,老爷可有吩咐?” 贾政冷声道:“方才我回来,见门口小厮嬉笑打闹,全然不顾公府威仪,简直可恶至极!” “既是林之孝在管,他便有失察之过,先革他三个月的银米,今日门口当值的小厮,全都给我发卖出去!” 见贾政如此恼怒,赖大哪敢多言,当即答道:“小人这就去办!” 赖大刚走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贾琏。 “二爷……” “老爷在里面?”贾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是!” 进了书房,看到贾政阴沉的脸,贾琏就感到后背发凉。 “老爷,您找侄儿何事?” “都察院御史弹劾我们府上,说我们家宅风气不正,仆役人丁骄横无礼,为此我已停职待参!” 贾政停职待参,这可真不是件小事,贾琏听到都懵了。 “方才我回来,就看见府中小厮丫鬟没个规矩,如今府中大小事务,皆有你和伱媳妇儿在管!” 说到这里,贾政越发气急,呵斥道:“你们就管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口大锅压过来,贾琏哪里承受得住,当即便跪到了地上。 “侄儿有错,请老爷责罚!” 责罚倒也不必,眼下最要紧的,是立刻整肃家风家规,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只听贾政说道:“就这几天,都察院便要来府中查证,你赶紧把规矩给我立起来!” “是!” 走到贾琏面前,贾政越发严肃道:“若咱家真被坐实了罪名,堕了你我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侄儿明白,这就回去召管事的训话,老爷您切勿动怒!” “要快……抓几个现行,要严加惩处!”贾政语重心长的叮嘱。 第116章 慌慌张张 第117章 慌慌张张 待贾琏离开,贾政当即往内院走去,同时命人传宝玉来见他。 自家人晓自家事,御史所言不顾男女大防者,贾政清楚正是自己儿子。 只不过为护其颜面,方才贾政未对贾琏明言。 此时既已回了内宅,岂能不叫那混账过来,好生责罚叮嘱一番。 此时的贾宝玉正和林黛玉在一处,二人津津有味看着话本小说,时不时还讨论两句。 当二人聊吐槽小说情节时,外面传来了袭人的声音。 “二爷,老爷叫你去一趟!” 听到这话,贾宝玉本来上好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袭人进了屋子,拉着贾宝玉就要离开。 “林妹妹,你先自己玩儿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为了不让林黛玉担心,走到门口贾宝玉还扮了个鬼脸。 然而待其离开,林黛玉仍担忧不已,于是叫紫鹃去外面打探情况,有消息就来回自己。 这边贾政正在训子,而另一头贾琏则与王熙凤一起,开始商量整肃家风之事。 “老爷在朝中,也交了不少朋友,为何只一道弹劾奏章,就落得个停职待参结果!” “每年那么多银子交际出去,怎么都没个人帮衬两把!” 这是王熙凤心里的实话,不说出来她心里不痛快。 她的这番话,触及到了最根本的问题,一切只因有朱景渊授意,知道内情者即便关系再好,也不会想办法帮他。 “谁知道呢,只是停职待参而已,风头过了也就没事了!” 贾琏满不在意,与刚才在贾政面前,惶恐不安的样子大相径庭。 王熙凤却道:“说得轻巧,若是风头不过,咱们家该如何自处?” 她是真知道府里的情形,明白这次必须严加管控,此番风波才能平安渡过。 夫妻二人正商讨间,只听外面有婆子禀告:“禀二奶奶,各处管事和管事媳妇,都已经到外院儿来了!” “我去跟他们说!”贾琏站起身来。 刚起身他就被拉住,然后王熙凤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那些人都怕我!” …………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贾家上下可谓鸡飞狗跳,连荣养在内宅的贾母,此刻也被惊动了。 “派人去看看,又在闹腾些什么!”贾母面带不满。 她是个喜好清静的人,只想安心颐养天年,此刻府中闹得不得安宁,她却半点儿消息都没收到,又如何能让她不生气。 很快有人来报:“二奶奶召集了管事,说是要整肃家人……” “整肃家人,好端端的闹这些做什么?让凤辣子过来见我!”贾母越发恼怒。 很快王熙凤过来,向贾母禀明了情况。 到此贾母才知,家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时间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众人一阵忙碌,才让贾母恢复过来,在此期间贾政兄弟二人也到了。 “母亲……您无碍吧?”贾政满脸担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面带愁容。 “娘……这事儿可不简单!”看了亲兄弟一眼,贾赦阴沉着脸说道。 贾母随即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赦正要开口,却见屋子里丫头媳妇一大堆,遂吩咐道:“伱们都出去!” 众人哪敢怠慢,纷纷鱼贯而出,就连王熙凤也不例外。 此刻大厅内,只剩他们母子三人。 “娘,那些弹劾的御史,可都是六爷的人!”贾赦一语道破天机。 贾政顿时愣住,他倒没深究过这些,否则也不会跟无头苍蝇一样。 “六爷的人?” “娘你还不明白?老二这些日子瞎折腾,让六爷已经不满了!”贾赦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兄弟留。 关于贾政做的那些事,贾母并非一无所知,对此她一直都没表态。 如今惹出事端来,怎么着她也得插手了。 “唉……那些事情,就不是臣下该掺和的,咱家还是安稳些吧!” 贾母这话,等于是一锤定音,让贾政心中一片冰凉。 他也是为这个家努力,怎么就没人理解他,愿意跟他一起奋进呢。 “是!”贾政心灰意冷。 ……………… 和贾家一样,此刻远隔千里的金陵,薛家内宅也正慌张无比。 倭寇已经剿干净了,薛家三人本打算今天出发前往神京,可谁知却来了太监传谕。 十三爷召见,这句话直让薛蟠腿软,只能暂停启程的想法,更换衣物先去行宫觐见。 “你这混账,是不是又在外边儿惹事了?” “娘,这几天儿子都待在府里,又哪里能去惹事!”薛蟠连忙辩解。 薛姨妈冷着脸问道:“那为何好端端的,十三爷会叫你过去?” “这……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薛蟠比薛姨妈更慌,毕竟要去当面觐见的是他。 薛宝钗出言道:“娘,也不必太过惊慌,哥他这些天确实没出去,不会有事的!” “我们寻常之家,与天家扯上干系,稍有不慎……便会惹来大祸!” “当日十三爷带兵登门,我几以为是灭门之祸,虽已安然度过,可每次想起……仍觉心惊胆战!” 听到母亲这些话,薛宝钗亦是沉默无言,只因这确实是事实。 “无论怎么讲,上次在龙潭山,咱家也算救过十三爷,他总不会忘了这情分!” 薛姨妈转过头去,示意房内几个丫头退下,方才面露否定道:“情义……皇家若是讲这些,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薛姨妈虽不满四十,但对东华门事变的内情,也听丈夫私下议论过,知道其中一些“内情”。 在她看来,那煌煌天家,便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之地。 宝钗没有接话,此刻她又回想起,当日在别院时,朱景洪进屋搭救的情形。 虽说天家之人无亲,她却发现自己已然深陷。 少女怀春,人之天性。 从小丧父的薛宝钗,格外渴望安全感。 而朱景洪强杀贼寇,挽救她一家性命之时,便给足了她安全感,又岂能不让她心生爱慕。 何况,朱景洪还给她写了诗…… 想到这些,薛宝钗脸上泛起红晕,颇有些心虚看了母亲一眼。 该死该死,我怎么会想这些……宝钗暗骂自己不知羞。 薛姨妈没发现女儿的异样,满是忧愁道:“这次去京里,虽说是以你哥补缺为要,只怕也难玉成此事!” 可以看出,对儿子补缺的事,薛姨妈也没太大信心。 那怕有钱去捐官儿,可若打理不好关系,却是连门都找不到。 “所以公主侍读的差事,你一定得选上!” 天家虽然无情,但靠着才能富贵不衰,所以薛姨妈是既怕又割舍不下。 “娘,我知道了!” 薛宝钗点了点头,心里却有另外想法。 第117章 保送 第118章 保送 行宫,朱景洪寝殿内。 此刻他正在泡澡,旁边侍奉的是英莲。 从最开始的避嫌,到现在他干脆放飞自我,直接让英莲住在寝宫附近,不必再去膳房遮掩。 剿倭已经结束,收尾工作自有人忙碌,朱景洪现在闲了下来,每天都雷打不动的习武艺。 倒也不是为了争强斗胜,而是为了强身健体多活些年头。 此刻水池里,朱景洪闭眼躺着,任由英莲给他擦拭。 他倒是舒舒服服,却把英莲累出了细汗,偏偏她还得任劳任怨。 “我说英莲,你要是累了,就坐我身上吧,我不会介意的……” 朱景洪突然开口,可把英莲吓了一跳,随即她便回话:“奴婢岂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可怕把你累着了!” 说着也不管英莲愿不愿意,朱景洪直接把她拉进了怀中。 软玉温香在怀,朱景洪只感生活美好,唯一不足的是……身边只有个英莲。 皇室规矩森严,开府之前不能有女婢服侍,他如今这举动已经坏了规矩。 只是朱景洪觉得,自己这次好歹立了大功,皇帝老爹应该会给自己面子,所以才把英莲带在了身边。 否则天天跟一帮太监混在一起,朱景洪自会觉得生活黯淡无光。 大中午泡完了澡,朱景洪穿戴好后,才领着英莲一起用午膳。 这时邓安提醒道:“十三爷,薛家薛蟠已到了半个时辰,您看还要不要见他?” 这件事是昨天吩咐的,上午朱景洪练武玩儿得很嗨,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但此刻他没急着表态,而是随口问道:“他又给了你多少银子?” 这话可把邓安吓得不轻,当即跪地承认:“回禀十三爷,是薛蟠那厮非要给,奴才不收也不行啊……就这五十两银票!” 邓安收银子的事,朱景洪当然是猜的。 即使他不猜,后边儿也会有人旁敲侧击,把这件事告诉朱景洪。 只因太监也内卷,邓安亲随太监的位置,下面可有十几号人盯着。 看着邓安掏出银票,朱景洪扫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人家给的,伱收下便是了!” “只是这种好处,也不能独吞才是,你看看身边这些兄弟,哪个不是过的苦日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让邓安把钱分给其他太监,朱景洪这确实是慷他人之慨。 邓安当即说道:“奴才正有这想法!” 朱景洪笑了笑,遂对左右道:“你们还不谢过邓安!” “多谢邓公公!” 众人道谢之声,让邓安是心痛无比,却叫旁观的英莲笑出了声。 “去叫薛蟠进来!” 立刻有官宦转身去传话,得了银子让其跑路都快了几分。 没一会儿,薛蟠就被带进这重重宫阙,在官宦指导下跪在朱景洪面前。 “起来回话吧!”朱景洪淡淡道。 “谢十三爷!” 虽然站起来了,但薛蟠依旧勾着腰低着头,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 而凭朱景洪此刻的态度,薛蟠已大致能够判断,今日应该不是啥坏事。 “这次京营的火炮,是你家向西洋人买的?” “回十三爷,正是如此!” “你家领的皇差,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朱景洪有些疑惑。 “小人家里,与西洋人有些利益往来,向他们卖些茶叶瓷器和绸缎!” 组织好语言,薛蟠接着说道:“购买火炮,是司礼监下的急递,临时安排的差事!” 朱景洪接着问道:“临时安排的差事,西洋人就能交付这么多火炮?火炮从哪儿来的?总不能是从他们老家运来!” “火炮是从吕宋南边运来,乃是他们自己所用军械,被他们的总督给卖了!” 也就是说,西洋人的总督,也干起了倒卖军火的勾当,看来腐败这种事到哪儿都有。 “你家既跟洋人有来往,可否帮我一个忙?” “十三爷您吩咐!”薛蟠赶忙答话。 朱景洪放下筷子,极为郑重说道:“想办法找些洋人的工匠,最好是会造枪造炮的,找到了我有重赏!” 听到重赏,周围一帮宦官都惊了。 您能重赏人家什么?要钱没前要权没权的。 “臣回去就吩咐,一定给十三爷办妥!” 朱景洪点了点头,叮嘱道:“这事儿很重要,你得亲自看着!” “这……” 见薛蟠面有疑虑,朱景洪便问倒闭:“怎么……有难处?” “没……没难处!”薛蟠言不由衷。 不管怎么说,薛家前后都帮了自己大忙,朱景洪没表示也就算了,总不能让人吃亏寒心。 “有难处就说,别藏着捏着!” “回十三爷,小人本打算今日启程进京,一则清查账目,二则是为……舍妹参选侍读一事!” 不光薛姨妈觉得补缺很难,薛蟠一样是这样的看法,所以他干脆都不提了。 朱景洪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查账晚几日也无妨,至于令妹参选的事,不过小事一桩……我跟宫里尚仪打个招呼就成了!” “你就安心替我办事,把人找来了我们一道进京,有我的面子你还怕选不上?” 还是那句话,薛家也算救过他的命,为此损失了不少钱财土地,如今他正好借此机会还人情。 “听见没有?” “啊……是!”薛蟠大喜过望。 但转而他又感到懊恼,按骂自己是个蠢材,刚才就该说补缺的事,如此朱景洪顺手也就帮了。 见薛蟠没有说话,朱景洪心生疑惑,难道这薛蟠还嫌不够? “怎么?还不够?” “够了够了,多谢十三爷,多谢十三爷!”薛蟠立刻叩头表示感谢。 “交给你的的事,必须要办妥了,用多少银子你先支着,来日还你便是了!” 来日还你便是,这话说得轻巧,到底什么时候还朱景洪没说,薛蟠哪敢登门讨债去。 反正要不来也不敢去要,何不做个整人情出去。 “能为十三爷效劳,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跟西洋人是朋友,请几个工匠花不了什么钱!” “要请些手艺好的,至少要比兵仗局的好,你要多用心不要怕花银子!” 兵仗局属内廷二十四衙门之一,专门负责给侍卫上直军造兵器,底下工匠水平可称大明一流水准。 要找比兵仗局手艺更好的,着实是有些难度,薛蟠此刻感受到了压力。 “十三爷放心,小人会尽心办差!”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朱景洪摆了摆手。 “是……是!” 薛蟠再度行礼后,便从寝宫里退了出来。 待其离开后,英莲方忍不住开口:“十三爷……这样的恶人,您还要帮他?” 朱景洪感慨道:“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善人,恶人也好善人也罢,只要能办成事就是好的!” 见英莲一脸的茫然,朱景洪不由得失笑,自己跟她说这些干啥。 第118章 朱景洪和将校们 第119章 朱景洪和将校们 且说薛蟠出了行宫,他那悬着的心才落下。 事情比较紧急,他是半分不敢耽搁,于是立刻就上了马,带着亲随往府邸赶去。 一路回了府中,薛蟠找了最信任的管事,让他们立刻去办这件事。 和西洋人谈生意,薛蟠虽也亲自参与过,但还是没下面具体执行的人熟。 “都听清楚了,一定要找手艺好的,人是要带给十三爷的!” “若是办砸了差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到这话,薛家几位管事岂敢不重视,纷纷表示会尽全力而为。 待这些人离开,薛蟠才去见了母亲,把行宫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十三爷说了,妹妹参选的事,他打个招呼就成了,让咱家不必担心!”薛蟠笑着说道,实则为自己表功。 薛姨妈虽高兴,但转而发现了不对劲,于是问道:“那你怎么没提补缺的事?” “额……儿子忘了!” “忘了?这你都能忘?”薛姨妈顿时怒急,恨不得又请出家法来。 这时宝钗劝解道:“娘……总算不是坏事,您又何必埋怨大哥!” “进京的两件大事,如今儿子已解决了一件,母亲不夸也就罢了,又何苦加罪于儿子!”薛蟠显得有些委屈。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薛姨妈只得说道:“十三爷交的差事,伱可一定要办好!” 薛蟠答道:“娘你放心,此事儿子亲自盯着,必能保证万无一失!” 三人又说了阵子话,薛蟠就带上亲随离了家,这件事他也要亲自参与。 确定今日不走后,薛姨妈下令家奴各归其位,收拾好的行装亦是被搬下了车,等待着下一次再拿出来。 陪母亲又说了阵子话,薛宝钗才回了自己闺房,两个贴身的丫鬟正坐桌前下棋玩。 “姑娘,可是要走了?”莺儿起身迎了出来。 薛宝钗答道:“过几天再出发,行李先放着!” “是!” 这时文杏端了茶过来,问道:“姑娘,去了京城我们住哪儿?” 坐到椅子上,薛宝钗徐徐答道:“京中旧宅久未修缮,暂时不能住人,母亲的意思……是先投奔姨母家!” “便是京城里的荣国公府?听说他们家富贵至极,这下可以去开开眼界了!” 文杏满是欢喜,年少的她保留着天真,对新环境充满了期待。 莺儿瞥了她一眼,随即骂道:“你这小蹄子,我看就该把你留在府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去了岂不让人看轻咱家!” “我哪有?” “就有,你还不承认!” 两个丫头闹了起来,薛宝钗只得出手压制,让她们各自做事去了。 ………… 太阳逐渐西斜,朱景洪也没闲着,他在校场练习射箭。 距离大战胜利,到今天已过了十来天,嘉奖的旨意已到了金陵。 有人升了官阶,有人得了恩荫,士兵们得到赏赐,阵亡的士兵将得到抚恤。 一切善后事宜,都在钦差的主持下井井有条,各方势力都十分的满意。 按照皇帝的旨意,再过两天太子将启程返京,朱景洪自是随行返回。 所以在今天,要在行宫开庆功宴,太子将代表皇帝犒赏文武官员。 朱景洪正瞄准箭靶,却听身后侍卫提醒:“十三爷,有人来了!” “谁来了?” “好像是……金陵都司的人!” 射出一箭正中靶心,朱景洪满意点头后,这才转过身看向来人处。 “十三爷,到处找你不见,臣猜您就在这儿!” 开口说话的,乃是金陵都指挥使王全义,在他身后跟着一众金陵武官,其中还有陆育新的父亲。 朱景洪面带笑容,说道:“你们倒是来得早,庆功宴还有一个多时辰!” 孔金山跟着答道:“臣等不敢误了时辰,所以提前到了!” 有都司的大佬在,其余一众指挥使,指挥同知和佥事,此刻根本插不上话来。 被众人簇拥着,朱景洪徐徐说道:“提前到了,也该去跟太子说话,过来寻我是何道理?” 王全义无奈道:“太子那边儿人正多着,臣等也挤不进去,无故还遭人白眼儿,所以……还是不自讨没趣的好!” 为了今日这庆功宴,金陵各府县衙门的官员,那可一早就在准备,许多提前三天四天就到了。 先前他们不配合太子办差,是因清账关系到他们的乌纱帽,眼下剿倭胜利了他们涌过来,同样是为了头上的乌纱帽。 朱景源是皇帝嫡长子,是性格温和的国之储君,这帮官员又岂会不来露脸。 已经到场的文官,至少也有上百号人,他们自己都还不够“分”太子,又岂会给一帮丘八面见太子的机会。 文官编排讥讽,自让一帮武将愤懑不平,不愿受这鸟气直接离开。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校场,找上了朱景洪这位脾性相投的皇子。 “那般酸秀才,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你们堂堂大丈夫……何必跟他们计较!” 坐到椅子上,接过张临递来的茶水,朱景洪又说道:“他们总说治国平天下,自以为读了些书就无所不能!” “要我说……他们治国兴许有点儿用,可平天下这种事,还不得靠咱这些武人!” 这话说得解气,众人对朱景洪更多了些好感。 这时有一指挥使开口道:“十三爷说的对,咱们不跟他们计较……”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剿灭倭寇,是咱们舍生忘死打的仗,那些人却围着太子爷表功,脸皮也是够厚的……” 众人吵吵嚷嚷,朱景洪听得也烦,当即提高了声音:“行了……” 只一句话,一众武将立刻噤声,可见朱景洪威严深重。 朱景洪抱拳虚行一礼,而后说道:“功也好过也好,吾皇圣明烛照,自有明断……不是谁巴结几句,就能淹没真功实劳的!” 孔金山第一个出言附和:“十三爷说的是,圣上英明睿断,岂会被那帮人蒙蔽!” 一时间,众人都称颂起皇帝的圣明,一派良将贤臣的模样,似乎太子身边的都是奸佞小人。 在场都是武夫,此地又是校场,众人闲聊一阵之后,便开始比拼起了武艺。 众人世代武职,虽已做到卫所高官,但从小练的本事却没丢下,习练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或许是有了事做,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便落山了。 “十三爷,前面已要开宴,太子爷已派人来请!” 余海匆忙前来禀告,也让校场里的欢笑时光结束。 第119章 贾雨村说甄家 第120章 贾雨村说甄家 “十三爷最后一箭,竟把前面箭杆射得四分五裂,当真是神射啊……” “岂止是神射,只怕关老爷再生也做不到……” 被一众武将簇拥着,听着他们极为直白的吹捧,朱景洪手扶玉带走进了永安门。 永安殿是金陵行宫正殿,规格最高场地也很大,今晚庆功宴便在此地举行。 一帮武将几十号人,吵吵嚷嚷进入宫门,顿时引来文官鄙夷的目光,心里又暗骂了一声“丘八”。 丹陛之下,高书言坐在人群之中,目光落在神采飞扬的朱景洪身上。 毫无疑问,对这位嫡皇子,他在心里充满了忌惮。 这次来金陵,无论剿倭的粮饷筹措,以及后面的剿倭作战,朱景洪都大放异彩。 虽然中间也干了些荒唐事,可在高书言看来依然瑕不掩瑜,实实在在是立下了大功。 而这些功劳,本该是太子的。 好在朱景洪是个浑人,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做事毫无顾忌蛮干……这是高书言对朱景洪的判断。 也正因如此,他对朱景洪虽有忌惮,但也和朱景渊有相同的看法,认为朱景洪是必须要拉拢的。 “好在……太子爷与十三爷情意深厚!”高书言低声呢喃。 再说丹陛之上,正中已设好了座椅,只是太子本人还未到场。 文官们虽看不上武将,但对朱景洪依旧恭敬无比。 “拜见十三爷……” “见过十三爷……” 众人依次行礼,表达着对朱景洪的尊敬。 这种尊敬不只出自身份高低,更是因为全靠朱景洪担保,才让金陵的亏空平稳消除,一众官员岂能不感激。 朱景洪虽在金陵做了很多“恶事”,却能让金陵文武都对他感恩,不得不说这也是本事,而且是了不得的本事。 朱景洪与众人打过招呼,这才沿着御阶走了上去,他的位置设在朱景源左侧。 上了御阶,看了一眼中间空着的位置,朱景洪才问道:“太子爷怎还没到?”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朱景源身体恢复了许多,出席庆典活动已经没问题。 一旁官宦回道:“太子殿下正在用药,一会儿就到!” 身体虽然好了些,但朱景洪还是药不离口,一天至少要服个七八次,皆由太医们精心熬制。 朱景洪才坐到位置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响动,转头一看正是太子出现。 朱景洪连忙起身,迈步走到了太子跟前,把搀扶他的东宫学士挤到了一边。 只听朱景洪开口道:“四哥,你可算是来了,你不来也没法儿开席,在场诸位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只见朱景源笑道:“老十三,怎么就你话多,其他人可都还没说话!”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听了一个多时辰的彩虹屁,官员们把朱景源吹得堪比尧舜,是个人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待太子落座,在场众人尽皆参拜,这场庆功宴就正式开始了。 宴会都有既定程序,有固定的礼仪制度约束,实际上还是很无聊的。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所有既定程序走完,朱景源因身体不适离场,现场便由朱景洪来主持。 这马上要回京了,朱景洪决定搞点出格事给自己“抹黑”,进一步降低自身对外威胁。 “今日宴会,当尽极乐,此刻鼓乐齐鸣,却差美人献舞……” “传我的话,去把秦淮河上的美女叫来,给在场诸位献舞献歌!” 这番话说出来,可把众人雷得不轻。 此地可是行宫圣地,叫一帮歌姬进来献舞,传出去皇家脸面还要不要了? “十三爷,万万不可……”高书言第一个反对。 真要按朱景洪说的办,朝廷里可就不只弹劾他高书言了,睿王的爪牙会将矛头直指太子。 作为兄长,既没能引导兄弟正确娱乐观,又不能约束其胡作非为,过错可不就是太子的。 “高学士,这有什么不可?”朱景洪面道疑惑,装得真像不懂一般。 “十三爷,行宫圣地,岂容卑贱下流之人玷污!”高书言义正言辞。 而后他看向了按察使何顾谨,目光带有威逼之意。 何顾谨也是很心虚,毕竟是他家的那位,带朱景洪去秦淮河玩儿过。 “十三爷,这确实是不妥……”何顾谨极为尴尬。 众人好说歹说劝解下,朱景洪才放弃胡来,并跟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他的目的达到了,此番莽撞行为,再度减轻了高书言的忌惮。 众人觥筹交错,很快宴会氛围达到高潮,许多人都来向朱景洪敬酒。 “十三爷,臣也敬您一杯!”来人却是贾雨村。 “来!”朱景洪当即提杯,显得很是爽快。 虽然贾雨村人品不怎么样,但这次征收和调配抢粮,在一众知府中却属第一,其能力还是很出众的。 上次救驾之时,唯贾雨村带了郎中过来,也看得出其心细如发。 二人饮了一杯,贾雨村正要退下,却被朱景洪给叫住了。 “听说当年,伱受过一位甄姓乡绅资助?” 当年的事,贾雨村怎么可能会忘,让他好奇的是朱景洪怎会知晓。 难道是太子爷看重,专门让人查了我的底细?如今又叫十三爷来问? 贾雨村有些激动,脸上却半点儿看不出来,极为沉稳答道:“回禀十三爷,是有这么回事!” “那甄家夫妇,现在是何情形?” 朱景洪是帮英莲问,希望能帮她找到亲人。 “甄老先生,多年前女儿被拐,家宅被烧,变卖家产回到乡下,却又……被其岳父哄骗,以至穷困潦倒!” “后来他疯疯癫癫,跟一道人云游而去,如今不知所踪!” 点了点头,朱景洪又问道:“这位甄老先生的夫人,不知又在何处?” 这话问得就深了,虽不明白朱景洪的意图,贾雨村还是答道:“甄妻封氏……已于三年前病逝!” 甄家对贾雨村有恩,且娇杏顾念跟封氏的情义,在其发丧之日还派了人去路祭。 听到这里,朱景洪不由叹了口气。 父亲杳无音信母亲死了,这英莲还真是够可怜的,跟朱景洪穿越前身世差不多。 他本想给英莲寻亲,可如今父母都已不在,这亲自然也没寻的必要。 她外公封老头儿一家,对女儿女婿尚且欺凌,难道还会对外孙女好? 想想也是不可能,那还不如不认这亲。 “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朱景洪感慨了一句。 贾雨村没有答话,他摸不准朱景洪的心思,所以干脆保持了沉默。 看向贾雨村,朱景洪勉励道:“你有能力,在应天好好干,往后必有作为!” “多谢十三爷夸赞,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和朱景洪碰杯说了话,贾雨村完成了今晚的任务,于是端着杯返了同僚之间。 “林兄,何故愁眉不展?” “唉……今日邸报你可看了?” “关于荣国府的事?”贾雨村低声问道。 邸报贾雨村当然要关注,跟贾家有关的事他更会关注,所以他明白林如海所忧何事。 但贾雨村仍装不知,说道:“只是小人进谗,林兄不必在意,宁荣二府功高,岂会因此而伤!” 林如海叹了口气,他哪里是担心贾家,他是担忧女儿坏了清誉。 可这些话,又岂能明这说,否则无事也会生事。 感谢“书友”“贝克汉公爵”的打赏,感谢! 第120章 夜问英莲 第121章 夜问英莲 【最近评论区质量下滑,我都抄不到好点子了,诸位可得反省改正!】 一场庆功宴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朱景洪喝得醉醺醺的回了寝宫。 将他安置在床上,余海领着几名小宦官,就要上前替朱景洪宽衣。 “十三爷,奴才伺候您安寝了!” 眯眼看着余海那张脸,朱景洪迷糊骂道:“滚……” 此刻朱景洪喝醉了,若是耍起酒疯,惹急了一拳能打死人,余海哪敢不赶紧退开。 见此情形,邓安计上心头,随即往外走了去。 没一会儿,他便将英莲带了进来。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余海极为不满。 “十三爷发怒,可别害了英莲姑娘性命!” 听到余海这话,邓安只觉得好笑,随即骂道:“你这蠢货……别胡说八道,十三爷岂会害了英莲姑娘!” 转过身,邓安笑着看向英莲,说道:“英莲姑娘,进去吧……十三爷正等着呢!” 英莲不明内情,只以为是平常伺候,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余海正想跟着进去,却被邓安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邓安徐徐说道:“十三爷不想见伱,你还进去杵着做什么?跟我一块儿在外边儿候着吧!” 随即邓安看向其他小宦官:“你们都退下,这里有我俩就行!” 作为亲随太监,在这一帮小宦官面前,邓安还是很有威望,众人听了都依言退去。 再说寝殿之中,此刻烛光摇曳,英莲靠近了榻前。 “十三爷?” “嗯~”朱景洪态度好了不少。 “奴婢伺候您就寝!” 随即英莲上前,开始替朱景洪宽衣解带,一番洗漱自是少不了的。 这事她做过多次,故而显得轻车熟路,在朱景洪的配合之下,很快他便脱下了外袍。 坐在椅子上,看着正给自己洗脚的英莲,朱景洪唤道:“英莲!” “可是烫了?”英莲仰起头。 朱景洪笑了笑,答道:“不烫……你摁脚最舒服了!” “英莲,我已命人去查了,你爹娘他们……” 听到这话,英莲当即抬头,目光中满是希冀,同时又带有几分惶恐,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见此情形,朱景洪无奈叹道:“他们都已故去!” 一瞬间,英莲眼眶被打湿,紧接着她伸手抹了泪,而后低头继续忙碌起来。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抑制情形,那是希望破灭后的悲伤。 朱景洪不打算让英莲去寻封家,去了基本不会有好结果,说不定会被封家人再卖掉。 再度叹了口气,朱景洪郑重道:“你不必悲伤,往后我这里就是你的家!” 听了这话,英莲忍不住啜泣,泪水跟断线珠子一样掉落,看得朱景洪心疼不已。 而后他直接伸出手,将英莲拉了起来,并顺势让其坐到了身边。 “别哭了……” 拍着英莲瘦弱的肩膀,朱景洪将其揽入怀中。 谁知他这一劝,倒叫英莲哭得更厉害,好在她控制住了声音。 可这毕竟还有动静,外边守着的余海听见,就要开门进去看看情况,却再度被邓安给拦住了。 “我说你猪脑子,这时候儿进去!”邓安语气低沉。 内廷二十四衙门上万的宦官,能混到朱景洪身边当亲随,余海当然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没邓安圆滑而已。 事实上,他很清楚邓安得想法,给朱景洪送女人无非是为了献媚,并借此稳固自己的地位。 但余海却清楚,按照宫里的规矩,邓安这么做会害死英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要邀宠你换个法子,别拿人家姑娘性命去赌!”余海分寸不让。 作为十足的厚道人,余海平日跟谁都客气,和邓安这位搭档更是和睦,如今日这般翻脸实属罕见。 “你……咱们兄弟,你居然跟我翻脸!” 显然,邓安也感到不可思议。 余海冷着脸问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若让十三爷做了错事,追查起来你能有好?” 这句话,如凉水般浇到邓安头上,让他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没等邓安反应,余海便敲响了门,提高声音问道:“十三爷,可要奴才们伺候?” 怀里搂着英莲,朱景洪正在伸手安抚,猛然听到余海的声音,当即开口:“老实在外边儿守着!” 谁知余海又问道:“十三爷,可要添些热水?” “滚!”朱景洪低声呵斥。 本来他还有些想法,被余海这么一搅闹,顿时也没了这些心思。 想到这里,朱景洪不由暗骂自己禽兽,这个时候竟想把人姑娘给办了。 当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真是圣人,穿越这么久连个女人都没碰。 随着时间推移,英莲逐渐走出了悲伤,见在朱景洪怀里羞得连忙起身。 “奴婢失礼,请十三爷责罚!”英莲一脸局促,脸上还带着泪痕。 “哭完了?” “哭完了!” “那确实该罚你了,也太没个规矩了!”朱景洪板起脸,看起来还真有些吓人。 “刚刚你这眼泪水,可全都淌在我身上了,衣服都弄湿了……” “就罚你……把这衣服洗干净!” “是!”英莲小心翼翼答话。 朱景洪笑了起来,随即起身走到她面前,亲自把英莲扶了起来。 “不必拘束,我不是都说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此刻醉意散去,饶是朱景洪是圣人,跟美女待一起他也觉得心烧。 于是他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今晚你一个人害怕,就在我屋子外睡吧!” 他睡觉的小房间外,跟外面还有一个隔间儿,本就是给侍奉的女婢住的。 如今让英莲在此歇息,倒也显得恰如其分。 “啊~~是!” 虽然惊讶,但英莲还是答应下来,她只感觉到与朱景洪更亲密了。 “邓安!” “奴才在!” “你带英莲去拿被褥,今天她就睡我外边儿!” “是!” 随即英莲出去,朱景洪又将余海叫了进来。 “刚刚在外边,你们吵什么?” 被问这话,余海有些支支吾吾,全然不见刚才善辩模样。 “怕我犯错,是吧?” “奴才不敢!”余海慌忙跪下。 盘腿坐在床上,朱景洪端起茶杯,说道:“往后少瞎操心,把自己手下的人管好,别都变成邓安一个样儿!” 十三爷知道邓安不好,那我可就放心了……余海庆幸无比。 “是,奴才一定管好下面人!” “出去吧!” “是!” 余海离去,朱景洪躺到了床上,望着万寿帐顶发神。 其实余海的担心,恰恰也是他所担心的。 别的错朱景洪都敢犯,玩女人这事儿他是真不敢,皇帝拿他最多痛打一顿,英莲却很可能丢命。 朱景洪可不愿为一时之爽,害得英莲香消玉殒。 第121章 启程 第122章 启程 正统十年,七月二十五。 薛家府门外,薛蟠飞身下马,急速向府内飞奔而去。 “快传下去,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启程!” 薛蟠这番话,让一家老小错愕不已。 “大爷,启程去哪儿?”有管家忍不住问道。 “还能去哪儿了?当然是去神都,赶紧召集人手收拾,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快去!”薛蟠冷声呵斥。 “是!” 在薛蟠严令之下,薛家奴仆们忙碌起来,开始准备车马行礼。 薛家闹腾起来,自然惊动了内宅的薛姨妈,于是她遣了人打探情况。 “怎么突然就要启程,蟠儿也太胡闹了,这难道能是儿戏的?” 薛姨妈抱怨之际,却见薛蟠飞快进入院子,神色间满是喜悦之色。 “娘,你和妹妹赶紧收拾,今日就启程赶赴都中!”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走?”薛姨妈满是不解。 薛蟠一脸得意:“方才儿子去行宫,把找到的洋人交给了十三爷,十三爷高兴之下,准了儿子所请!” 通过这些天的忙活,他和家人找了几个洋人工匠,乃是从洋人军队里挖过来的,手艺确实称得上不错。 “你求了什么?”薛姨妈问道。 薛蟠答道:“儿子求十三爷,恩准咱家随行,跟随太子仪仗一同上京!” 现如今虽说是太平盛世,但长途赶路仍有极大风险,跟随太子仪仗赶赴京城,安全问题就被不必担心了。 “阿弥陀佛……果真如此,那可再好不过了!”薛姨妈双手合十,又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能得十三爷看重,赐予恩典……我儿总算是出息了!” 话是这说,可就在刚刚,说薛蟠胡闹的也是她。 难得听到母亲夸自己,本就高兴的薛蟠更是喜不自胜,这辈子他就没这么高兴过。 薛蟠又说道:“娘……你跟妹妹先去都中,等我办完了事就会赶过来!” “伱不随我们一同赴京?”薛姨妈极为惊讶。 不管薛蟠有多不靠谱,但他始终是个男丁,是薛家母女唯一的倚仗和依靠。 如今薛蟠不一同上京,薛姨妈感到担忧也很正常。 薛蟠答道:“十三爷说了,让儿子再多寻些洋人工匠,再多找些会西洋话的翻译!” 薛姨妈答道:“那干脆等你办完了差,我们一道上京去!” 薛蟠面带难色:“那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公主侍读参选日近,妹妹若不早些到京……只怕就错过了!” 他这人虽憨傻暴躁,甚至可以说有些愚蠢,但对母亲和妹妹的关心爱护,那也是半点儿不掺假的。 “这倒也是!”薛姨妈无可辩驳。 “那你尽快办好差事,然后到京与我们会和,绝不可逗留金陵胡作非为!” 薛姨妈了解儿子,知道如无她在金陵压着,指不定就会闹出麻烦来。 “找到十三爷需要的人,就得立刻带往京城,儿子岂敢在金陵逗留!” 薛家救过朱景洪性命,如今朱景洪对薛家也算重用,从表面上看二者关系非常亲密。 可每次提起朱景洪,薛蟠都是一副惶恐模样,看得薛姨妈都感到心疼。 但有时她转念一想,能有这位十三爷给压着,让自己儿子走上正道也算好事。 再说薛宝钗闺房内,再莺儿文杏领头下,一帮丫头也都在收拾东西。 大小包裹和箱子,足足收了二十几个,装的是衣食住行所需一切,说是搬家也不为过了。 一边帮薛宝钗系上斗篷,文杏一边抱怨道:“姑娘,这么着急走,马上可就到午饭的时候了!” “你就知道吃,若实在是饿了,自己一会儿去带些吃的!” 宝钗神色平静,目光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外面有丫头禀告:“姑娘,轿子已经备好了,太太问咱们何时出发!” 轿子都准备好了,显然行李也都装车了,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还没用到半个时辰。 “我们走吧!” 在一众丫鬟婆子簇拥下,宝钗走出了闺房。 可才走下屋子台阶,她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想把这熟悉的地方好好看一遍。 几息之后,宝钗再度转身往外走去,出了院门便有一顶小轿候着,抬轿之人却是四名健妇。 由她们将宝钗抬出内宅,然后再交由轿夫来抬,一切都是因为男女大防。 薛姨妈那边同样如此,此刻她已被抬出内宅,等宝钗到了便会启程。 薛姨妈母女要走,收到消息的各房族人,此刻都出现在此道别。 如今薛蟠因祸得福,攀上了朱景洪的关系,薛家各房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已不敢再对大房不敬。 “太太,神京路远,这一路上可要多加保重!” “若有什么所需之物,太太可不要忘了来信,我们都会设法寻得!” 众人显得格外热情,当日族议时的咄咄逼人,此刻哪里见得到半分。 隔着帘子,薛姨妈徐徐说道:“别的我倒不担心,只盼你们好生帮衬蟠儿,把十三爷交办的差事做好,这对咱们家也是好处!” “若办砸了……什么后果就不必我多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薛姨妈还不忘告诫族人,只为了再给儿子铺路。 薛家族人还未表态,就听外边儿有人飞奔而来,禀告道:“启禀太太,外面有公公来了,说是前来接引咱们随队赶路!” 听得此言,薛姨妈当即道:“蟠儿快去迎接!” “是!” 薛蟠前去接待,薛家一干族人也都跟了去,唯独年迈的薛玉成没有动。 “太太……之前的事,皆因老朽昏聩,才惹出了不少事端,还望太太原谅!” 到这个时候,薛玉成也算看清楚了,扳倒大房基本没有可能。 反倒是大房地位稳固后,会对他们这些炸刺的反攻倒算,到时候他们这些分支族人,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依薛蟠的脾气,只怕会将各房逼得家徒四壁,顺道逐出薛家也不是没可能。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蟠儿办事毛躁,还需二叔看顾着些!”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给了薛玉成台阶下,并对以往的事不再追究,薛姨妈也着实是菩萨心肠了。 薛玉成大感意外,他本以为会挨两句骂,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太太海量,老朽惭愧,惭愧啊!”薛玉成身形越发佝偻。 薛姨妈叹道:“终究是一家人,不要再同室操戈,让人笑话了!” “太太教诲,老朽谨记!” 这时有人高呼道:“姑娘轿子出来了!” 薛宝钗所乘轿子出来,也就到了启程的时候。 如今已有宦官赶来,薛姨妈哪敢再耽搁下去,于是就下令启程。 第122章 给你找个老师 第123章 给你找个老师 行宫之内,完成例行仪式之后,朱景源兄弟二人登上了马车。 在文武官员目送之下,他二人将由数千官军护送,一路返回神都洛阳。 他们通行的街道,左右二十丈内已被清空,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历经上次刺杀事件,朱景洪对安全要求格外的高,他和朱景源的马车都被加固,即使火枪弓箭射击也很安全。 他俩的乘坐的马车很大,内部至少有六七个平方,吃饭睡觉都可以在里边儿。 这样的马车一共有七辆,其中有五辆是作为备份和替补,同时也可迷惑刺客。 队伍第三辆马车内,朱景源躺在软垫上,手里正拿着书在翻阅。 可这马车赶路摇摇晃晃,让他心慌意乱实难平静,书自然也就看不进去了。 放下书本,朱景源看了眼窗外的情形,随口问道:“我听说……老十三让找了些洋人带着?” 高书言在马车内陪着,只听他答道:“确有此事!” “化外蛮夷,不通礼数,莫要教坏了十三弟!” 那再好不过了……听到太子的感慨,高书言暗自高兴。 朱景洪表现得越混账,便是越合适的工具人,如此正遂一众东宫属官的心愿。 “据十三爷说,是要请教洋人造枪造炮,殿下您也知道……十三爷最喜欢这些了!” 放下书本,朱景源又问道:“我还听说……他让薛家人跟我们一同上京?” 高书言点了点头,朱景洪做什么出格事,他都会听之任之。 这时东宫太监张新说道:“启禀太子爷……薛家老大在替十三爷做事,所以求了十三爷带家眷上京,那些西洋人就是薛家找来的!” 朱景源皱起眉头,颇有怨怼道:“这个薛家……” 但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因此番金陵大小事务,薛家帮了不少的忙,朱景源干不出放下碗骂娘的事。 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高书言转移话题问道:“太子爷,还有不到两个月,便是太上皇圣寿节,筹备贺礼的事……您可有头绪了?” 这边太子与人商量着贺礼,而在他往后的第三辆马车内,朱景洪正躺在里边儿摆烂。 皇宫规矩极严,此番回了京又将开启无聊生活,朱景洪岂能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所以在昨晚这最后一夜,他召见了何嘉言这“狐朋狗友”,请了一帮歌姬到行宫偏殿玩乐,一直嗨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偏偏今早各项仪式还得早起,这就导致他睡眠不足,上了马车枕着英莲腿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时间已近中午,朱景洪才悠悠醒转过来。 当他睁开眼,却看到英莲拿着书正看,挡住了本该出现的下巴。 朱景洪伸出手去,抓住英莲的手拿过了书,却发现是白居易的诗集。 见朱景洪醒了,英莲连忙问道:“十三爷,您醒了……口渴了没,要不要喝茶?”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朱景洪看了眼英莲:“这书是哪儿来的?” “就是马车里的,那格子里还有好多呢!” 顺着英莲手指方向,朱景洪果然看见了十几册书,于是笑道:“上次来也是坐的这马车,我竟未曾发现有书!” “这书你喜欢看?” “闲得无聊,找些事做罢了,十三爷莫要取笑!”英莲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得懂?” 这一问话,顿让英莲涨红了脸,只听她答道:“奴婢只认得一些字,读起来还不太通顺!” “至于意思,只能连蒙带猜了!” “这样啊~” 毕竟从小被人拐去,看她这样也不是按瘦马来养的,能认字已是十分的不容容易。 “十三爷,您能教教我吗?”英莲大着胆子问道。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英莲一颗芳心全已归于朱景洪,二人之间关系更亲密了不少。 “额……你是知道的,我不擅于读书写字!”朱景洪有些尴尬。 好在他继承了前身记忆,读写基本上没问题,但教别人就力不能及了。 突然,朱景洪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笑着看向英莲。 “要不,我给伱找个老师吧!” “给奴婢找老师?莫非是那几位公公?”除此之外,英莲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他们?还是算了吧!”朱景洪摇了摇头。 倒不是嫌弃余海几人没有才学,恰恰相反从内书堂出来的宦官,学识丝毫不比那些生员差。 只是让英莲跟太监待一起,朱景洪实在心里别扭。 “那还能有谁!” “薛家姑娘甚有才名,恰好要跟我们一道上京,你何不去跟她请教学问!” “薛家?就是上次要抢奴婢的薛家?” 说到此处,英莲立马摇头:“奴婢不想去!” 她有抵触也很正常,毕竟当日薛冯两家争斗,英莲夹在中间自是惶恐。 “薛家那夯货没有跟来,他家妹子脾气不错,你大可以放心!” 见英莲仍有疑虑,朱景洪接着说道:“此番回京,你要随我入宫,若无学识……只怕日子难过!” 按朱景洪的打算,他想把英莲暂时安在坤宁宫,在皇后身边他才放心。 为让英莲日子更好过些,提升学识就很有必要,至少这样能讨皇后欢心。 “啊……那奴婢还是去吧!” 虽然心里抵触,但为了不让朱景洪担忧,她还是接受了这一安排。 “张平安,张平安……” 听到朱景洪的呼喊,坐在马车外的张平安打开了车门,而后探进头来问道:“十三爷,您吩咐!” “吃过午饭,你带英莲去薛家,就说我的话……久闻薛姑娘才学高深,请她教授英莲读书认字!” “是!” 这件事就算安排下了,张平安立刻就找了人,先去薛家传话去了。 虽是跟随大队人马赶路,但薛家毕竟是外人,所以是跟在最后边儿。 薛家有二十多辆大车,随行仆婢有七八十号人,而这些都是给薛家母女服务的。 因是长途赶路,在出了车后薛家母女便换了马车。 此刻,薛宝钗坐在马车内,正拿针绣着帕子,旁边是理线的莺儿。 这时文杏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前面有人来了!” “谁来了?”莺儿问道。 “好像是……宫里的人!” 听得这话,薛宝钗放下了针线。 只见她面露担忧,低声呢喃道:“哥哥不在,这又是来找谁!” “薛家姑娘何在?”小宦官勒住缰绳,开口问话。 别看只是个年轻小宦官,可他是代表宫里来的,薛家众人哪敢怠慢。 “不知公公,找我家姑娘何事?” 小宦官昂着头,表情严肃道:“奉十三爷的话,今日午时过后英莲姑娘会过来,跟你们家姑娘请教学问!” 第123章 驿站歇脚 第124章 驿站歇脚 【明确一下,黛玉不会跟宝玉在一起,但双方闹掰得有个过程!】 传话的小宦官离开了,薛家母女却不淡定了。 本以为能安安静静赶路,哪知道会遇着这么个事。 心中疑惑,薛姨妈将宝钗叫了过去,母女二人为此商讨起来。 “宝丫头,十三爷如此安排,究竟有何用意?” 用意其实也没啥用意,只不过因为身份差距太大,上面放个屁下面都得认真研究。 “此番女儿是去参选侍读,虽说十三爷愿意帮忙,恐怕也担心女儿才学不足,故而才派了人来打探!” 薛宝钗认真分析着,这确实是正常来说的可能,可惜朱景洪真不是这么想的。 薛姨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参选侍读之事,便从今日开始了!” “那可得好生对待,争取今日便让十三爷满意!” ………… 午饭过后,归京队伍正在休息,张平安领着一顶小轿,往薛家所在方向赶了去。 风儿吹过,轿帘被掀了起来,便见英莲愁眉不展。 “英莲姑娘,你还在担心呢?” 张平安宽慰道:“十三爷不是说过了,薛家大郎并未在家,你不必担忧!” 英莲面带苦楚:“张大哥,等会儿去了,若薛家姑娘眼界高,不愿于我说话……” 在朱景洪身边一帮宦官里,英莲与张平安关系最好,只因二人最先接触。 “英莲姑娘,伱是奉十三爷的话过去,别说小小一个薛家,便是四王八公也不敢怠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张平安满是得意说道:“薛家门第再高,于宫里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英莲稍微安定了些,只盼着等会儿不要太尴尬。 很快他们来到薛家队伍,此刻薛家母女已也用过了午膳,正坐在马车里安静等待。 听到侍女禀告,她二人才从马车里出来,亲自迎接了赶来的英莲。 薛家男仆都在外围,马车周围都是女眷,便不存在抛头露面的情况。 “见过太太,姑娘!”英莲显得极为有礼。 拉起英莲的纤纤玉手,薛姨妈赞道:“这姑娘果真俊秀,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然而宝钗却知道,眼前这位英莲姑娘,便是兄长与冯家争夺的那位。 所以她会知道此事,自然也是听薛蟠说的。 宝钗打量英莲之时,后者也在悄悄看她。 对自己的样貌,英莲一直是自信的,见了宝钗她便自以为不如。 尤其对方雍容气质,更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偏偏又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宝丫头,人既然到了,你就要好生照顾,切莫让英莲姑娘受了委屈!” 张平安说得没错,英莲的担心完全多余,薛姨妈的态度已说明另外一切。 “跟我来吧!” 宝钗的笑容令英莲如沐春风,让其逐渐放下了戒心,被宝钗拉着便往马车去了。 二人上了马车,薛宝钗不急于讨论学问,而是跟英莲聊起了家常。 比如平日里吃什么,玩儿什么,在宫里都做什么,有什么稀奇有趣的事…… 通过这些闲聊,宝钗的热心体贴,让英莲逐渐放下了戒备。 闲话已闭,宝钗方问道:“说是要讨论学问,不知你有何处不解?我虽多看过几本书,却也并非全知全能,不过一起探讨罢了!” “我……” 自己连字都识不大全,又怎么跟人探讨学问呢,想到这里英莲有些窘迫,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英莲?” “嗯……十三爷说,让我先随姑娘识字!” 听了这话,薛宝钗顿时僵在原地。 不应该是探讨学问,确定自己是否能入选侍读吗? 教人识字,难道公主还未启蒙?薛宝钗感到不可思议。 但其转念一想,朱景洪都要成年了,作文写字水平也就那样,公主如此貌似也不奇怪。 “你那些字不懂,我来教你!” 很快薛宝钗摆正了位置,便跟英莲讲解起来。 赶路本是无聊的,二人教学之间却也不在烦闷。 时间飞快,转眼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今日驻扎的驿站便到了。 “额……今日学得入迷,竟连时间也忘了,如今都已到了歇脚处!”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十三爷只怕要用晚膳了!”英莲慌忙起身。 见她这般惶恐,宝钗不由问道:“回去迟了,你们十三爷要罚你?” “罚倒是不会,只怕怠慢了十三爷!” 临下马车之际,英莲浅笑一笑:“今日多谢姑娘了!” 薛宝钗亦是笑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被你家爷罚了!” “哎!” 下了马车,英莲与薛家婢女打了招呼,这才上了来时的小轿,张平安领着一路往前赶了去。 看着小轿消失,莺儿方才感慨:“丫头能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自家小姐千金之躯,不也得配皇家的丫头说话! 再说英莲到了驿站,询问余海方才得知,朱景洪被太子叫过去了。 驿站内正厅之内,已经被重新收拾出来,成为了朱景洪兄弟的餐厅。 房间内有宦官侍女,房间外是大批带甲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很。 等传膳完毕,朱景洪也就不客气了,当场就胡吃海喝起来,全无半分皇家嫡子的涵养。 这可让太子不舒坦了,于是提醒道:“老十三,你能不能有点儿吃相?也不怕别人笑话?” “笑话?他们谁敢笑话?”朱景洪看向左右。 所有宦官侍女都低着头,哪敢关注朱景洪的吃相。 紧接着,朱景洪感慨道:“四哥,你呀……就是太讲究吃相了!” 但紧接着,他面露嬉笑道:“四哥,吃得高兴就好了,非得跟你一样,小口小口吃喝……那多浪费时间!” “你还有理了?” 见朱景洪死猪不怕开水烫,朱景源也不愿再深究。 毕竟朱景洪的陋习,连皇帝陛下也改不掉,他朱景源又能怎么样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我可提醒你,朝廷内弹劾你的奏疏可不少,莫要再胡作非为了!” 本来朱景源想接着说,不要跟西洋人一起瞎混,谁知朱景洪却说道:“四哥……您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可看过了邸报,朝廷里弹劾太子府属官的,可比弹劾我的要多!” “你……” 朱景源一时语噎,他还真在为这件事担心。 “先吃先吃,想那么多做什么!”朱景洪笑了起来。 冷哼一声后,朱景源也就不说话了。 “对了,太上皇圣寿节,你可准备了礼物?“这……” 太子冷不丁问出这话,却把朱景洪给难住了。 回想一下,去年他给太上皇送的,是一把自己削的木剑。 当时就让皇帝变了脸色,骂他进屋时迈错了脚,直接令人押出去打了二十廷杖。 感谢“想不出来名字”“景盛”“书友”的打赏! 第124章 英莲拜师 第125章 英莲拜师 吃过了晚膳,朱景洪也没想出个头绪,于是他也就不想了。 反正他也还没成年,连单独的小金库都没有,只要能表达心意送什么都可以。 真正要为此事犯难的,是那些已经封出去的兄弟,尤其是太子和睿王两位。 吃过午饭,陪着朱景源在驿站内溜了两圈,兄弟二人才各自回了住处。 按朱景源的意思,他二人本该挨着房间住,但朱景洪极为高风亮节,把靠近的房间让给了东宫学士。 所以眼下,他跟朱景源都不在一个院子,这正方便了他放飞自我。 进了住的房间,就见英莲迎了出来,看得朱景洪心情好了不少。 “十三爷……” “嗯……今天都学了什么?” “薛姑娘教我认了字,一天就教了我认三十个,我全都记住了!” 当下用的可是繁体字,一下午的时间教会三十个,这也确实很不容易了。 “你写下来我看看……”朱景洪拉着英莲来到书案。 别管朱景洪写不写字,每到一处都有人摆上书案,还会拿出珍本书籍来作装饰。 只见英莲拿起了笔,蘸墨后便写了起来。 虽是新学的字,却也字迹娟秀规整,让一旁朱景洪心里难受。 他很认真的写字,写出来也比涂鸦好不到哪儿去,比之英莲这新学者都差出老远。 朱景洪正愤懑之时,只听英莲说道:“就是这三十个字……” “你可知道他们的意思?” “当然知道,每个字的由来演变,以及他们牵涉的典故,薛姑娘都跟我讲了!” 说到此处,英莲不由感慨道:“如今奴婢才知,原来每个字都不简单,都有那么些故事!” 拿起英莲写好的字,朱景洪仔细端详之后,方才看向英莲:“看你这样,是觉得学这些很有趣?” “十三爷,难道不是吗?”英莲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让朱景洪更难受了,不管前身还是现在的他,都很少在学习上找到快乐。 “嗯……当然是了,学习使我快乐!”朱景洪尴尬一笑。 坐到了椅子上,朱景洪本想提笔写两句,但看见英莲的娟秀字迹,最终他还是觉得不献丑了。 享受着英莲捏肩捶背,朱景洪徐徐说道:“人家教伱读书认字,也算是你的老师了,你作为学生总要有所表示!” “我记得当下拜师,是要送束……束什么来着!” 这时英莲接话道:“十三爷,您是说束修吧?” “对……就是束修,礼可不能忘!” 英莲犯难道:“可奴婢没什么东西,又能送什么呢?” “没有可以借嘛!”朱景洪笑着说道。 能借的只有朱景洪了,可如今已欠了他这么大恩情,再借自己又拿什么还呢? 想到这些,英莲没有接话,她可不愿再给朱景洪添麻烦了。 转头看向身后,朱景洪笑着说道:“算了算了,干脆我替你给吧,毕竟连你都是我的!” ……………… 第二天,伺候朱景洪吃过午饭后,英莲又乘着小轿赶往了薛家。 本以为昨日英莲过来,是为检验自己学识水平,如今薛宝钗才明白,人家真是把她当蒙师了。 “薛姑娘,我们十三爷说了,一直麻烦你也不好意思,干脆让奴婢拜您为师!” “这是十三爷专程挑出来的,以作奴婢束修之用!” 上上等的笔墨纸砚,上上等的绫罗绸缎,这些东西有价无市,除了皇室可以随意享用,王公贵族却也难搞到这些。 若单已银子来轮,仅今日英莲带来的东西,其价值就已超过三千两。 说句不好听的话,买英莲这样堪称绝色的丫头,两千两也能买上七八个了。 所以你说朱景洪富吧,他身上现银确实没多少,你说他穷吧出手就是几千两。 这样的花销,即使以薛家豪富,也是要被骂败家的。 “英莲,你家十三爷……对你可真不错!” 说这话时,薛宝钗心里有些酸楚,这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就仿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正大光明拿走了。 “姑娘说得没错,十三爷是大好人,若不是遇到他……奴婢还不知死活呢!” 提到朱景洪时,英莲与有荣焉的样子,反倒让宝钗心中酸楚更甚就好像……自己的东西,不但被别人拿起,而且还直接占有了。 呸呸呸……我怎么会想这些。 薛宝钗啊薛宝钗,你每自比于山中高士,这又算怎么回事? 此刻的宝钗,仿佛重新认识自己,方才心里生出的想法,让她对自己感到陌生。 事实上,以往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只是没遇到能让她打开心扉的人。 客观来说,作为一个正常女性,只要是“向上兼容”,都很容易沾点儿恋爱脑。 而原着中的一干男子,虽有比薛家强的同龄男子,但着实强得有限,要让她敞开心扉产生仰望,那无疑难上加难。 所以在原着中,她成了山中高士晶莹雪,所谓的停机德也无施展之地。 而当下除了才学,朱景洪无论家世地位,对于薛家都是碾压。 且在宝钗危难之际,朱景洪还亲自提刀救援,这又怎能不让她心生爱慕。 “姑娘……姑娘?” 听到英莲呼唤,薛宝钗才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竟又发痴了,薛宝钗竟有些懊恼。 当初淡泊的心境呢?你怎么就不见了呢。 可见人之心态,也不光取决于自身,也跟客观条件有关系。 只要是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又岂会不受其影响。 “英莲,我刚才想了,昨日你学了三十个字,今日就学二十个吧!” “贪多嚼不烂,学了要能记住,然后融会贯通才行!”宝钗语气平和。 “姑娘说得正是呢,昨日学的今日就快记不住了,若今日再学昨日那么多……” “只怕奴婢脑袋都要涨破了!” 听得此言,宝钗不由笑道:“昨日你不是说,识文断字简单容易,才第二天就改口了?” 言罢,宝钗用手指点了英莲额头,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昨日是奴婢不晓事!”英莲羞愧道。 紧接着,英莲又拜道:“还请师父不要责怪!” 宝钗打趣道:“好啊……我还没收你的束修,你倒把师父叫上了,如此我不好好教也不行了!” 第125章 甄琴 第126章 甄琴 一连赶了十天路,归京队伍从应天到了凤阳。 沿途路过其他府县,太子都未进城安营,全是在驿站留宿,并接受地方官朝拜。 但凤阳不同,此处是老朱家祖地,朱家子孙路过自要进城拜谒。 早在半个月前,凤阳行宫就被收拾出,进城之后一切也都被安排妥当。 整个江北省的文武官员,能来的全部都来了,两百多人等在凤阳城外,迎接太子朱景源的到来。 不管地位是否稳固,至少现在朱景源是储君,这些地方官儿又岂能不来。 面见太子的机会,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今生难遇的机会。 迎接仪式之后,这些官员又都随朱景源进了城,接下来将在行宫正殿正式朝拜。 换句话说,下午朱景源的所有时间,都将会被这些官员占据。 当然了,来找朱景洪客套的也有一些,但最终还是以朱景源为主角。 “十三爷,寝殿已经搭理好了,按您的意思……跟太子爷隔着一道宫墙!”邓安满是欣喜来邀功。 “放屁,明明是你们的意思,搞得好像我不愿跟太子住一样!”朱景洪没好气道。 “奴才胡说八道,奴才胡说八道了!” 邓安连连请罪,甚至还开始掌嘴,倒叫朱景洪不好意思了。 “行了行了,做给谁看呢,带我过去看看!” “是……十三爷请!” 相比于应天,凤阳行宫规模小了一些,但仍是气派非凡的建筑。 随意转了转,朱景洪正觉得百无聊赖,邓安瞅准时机献言道:“十三爷,要不奴才去叫英莲姑娘回来?” 若是有个女人一起说话,那时间无疑好过许多,毕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堂堂一个皇子,身边连伺候的宫女都没有,还得靠自己私下里找,每次想到这里朱景洪都很憋屈。 “算了,人家一会儿就回来了!” 每天中午,英莲都会回来,专门伺候朱景洪用膳。 通过这些天的学习,英莲的学识着实提升了不少,说话已带了些咬文嚼字的感觉。 当朱景洪百无聊赖之际,薛家众人也进了城里,只是眼下还在为住处发愁。 城里客栈虽多,薛家母女又岂愿与商旅挤在一起,非得找个清净宽敞的地方住下。 这样“高档”的地方着实有限,且被大批赶来的外官占用,导致他们进城一个多时辰,却连住的地方都还没找到。 一帮家奴没有主见,事事都得请示薛姨妈,导致办事效率极其低下,若有薛蟠这等男丁在,说不定就已经找好了。 时近中午,薛宝钗还与英莲讨论学问,但明显已经心不在焉。 “宝姑娘,你们还没找到好住处,不如求十三爷想想办法?”看出了宝钗的担忧,英莲给出了办法。 薛宝钗笑了笑,理着英莲鬓间青丝,说道:“此等小事,又何必麻烦十三爷,我们能解决好!” “哦……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找你!” 宝钗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天伱在宫里,出入也不大方便,还是等启程再说吧!” “这也是了,那我过几天再来!” “去吧!” 英莲走了,薛宝钗顿时愁容满面,找不到住处她又岂能不愁。 这时,只听外边儿有人高呼:“可是金陵薛家在此?” 难道此地还有什么熟人? 坐在马车内,薛宝钗问道:“莺儿,外面是谁在喊?” “不认识,太太已命人去问了!” 没一会儿,薛家奴仆返回,还领着一骑马男子过来。 “启禀太太,通州甄家甄大爷来拜!” 作为皇商,薛家常年跟洋人打交道,与提举市舶司的甄家,自然会有不少往来。 近二三十年,他们两家关系密切,称是世交也不为过的。 甄琦便是甄明诚的长子,此番也是携妹入京,却也这么巧今日来到凤阳。 “侄儿甄琦,拜见伯母!” 马车内,薛姨妈稍微挑起了帘子,见果真是甄家老大,这才开口:“原来是贤侄,你怎么也到了凤阳?” 甄琦答道:“京城太妃有召,父亲命我带妹妹去都中觐见!” “这可真是巧了,我们倒顺路!” “伯母也去都中?” “正是如此,京中有些事要处置,已经拖了一两年了!”薛姨妈答道,却没说去京城具体做什么。 “如何不见蟠弟?”甄琦十分好奇。 “他有事正忙,过些日子就赶过来!” 甄琦又问道:“伯母刚到凤阳,可已找到了住处?” “正在找呢,这凤阳城虽大,却也不好找呢!” 甄琦笑道:“既未找到,你我两家何不住在一块儿,相互也有个照应?” “你们已找到住处?”薛姨妈语气中带有欣喜。 甄琦一脸尴尬:“暂未寻得,侄儿正打算带人去找!” 薛姨妈平静道:“原来如此,城里如今可不好找,你得多费功夫!” “侄儿这就去,便让舍妹暂留此处,还望伯母代为看顾!” 薛姨妈感慨道:“是琴丫头吧?多年没见了,如今怕是都不认得了!” 甄琦往后招了招手,一辆马车被牵了过来,里面坐的便是甄家姑娘。 这次上京,甄家也来了十几辆车,奴仆婢女也有四五十人,此刻跟薛家众人汇在一起,直接在城墙围出了一片。 “二妹,快来拜见薛伯母!” 在甄琦引领下,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被丫鬟扶着走出了马车,而后来到了薛姨妈车外。 如果朱景洪在一定能认出,这就是想用官位金银贿赂,让其护送她回家的甄家姑娘。 “拜见薛伯母!” 薛姨妈再度撩起帘子,笑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贤侄女不必多礼,快些回车里去吧……” 甄琴回到了马车,在薛家奴仆的引领下,与宝钗所乘马车并排停。 安顿好了妹妹,甄琦这才带了亲随离开,这样办事才方便快捷。 上次倭寇进犯,他把妹妹弄丢,他没日没夜的找了几天,整个人都差点儿疯掉了。 好在苍天有眼,甄琴被官军搭救送到了宜兴,找到熟人给甄姬传了信,他才领着家奴把人接了回去。 甄琴是个闲不住的人,听到宝钗与莺儿对话,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是宝钗?” 二人各在自己马车里,此刻甄琴是隔着两道帘子说话。 宝钗正纳闷间,甄琴接着说道:“我听我娘提起过你!” 第126章 显摆 第127章 显摆 随着甄琴开口,两个人便聊了起来。 家中虽是世交,其身份地位基本匹配,两个女孩虽未谋面,身在异乡便却是难得的能说话的人。 从为何来京城,聊到路途见闻,再到儿时趣事,两人可谓无话不谈。 当然了,甄琴是毫无保留,甚至连家中秘辛也往外搂,相比之下宝钗就含蓄了不少。 “不怕告诉你,这次入选公主侍读,有我姑奶奶帮衬,那四个名额里肯定有我!” “是嘛?那可恭喜你了……” “你才貌学识都胜于我,入选公主侍读本就应当,我不过是去凑热闹罢了!”宝钗一副惋惜的态度。 此刻,两辆马车侧方的帘子都被卷起,让她俩可以面对面交流,而不用担心被外人瞧见。 见宝钗无可奈何的模样,甄琴心里乐开了花。 哼哼,无我这般背景也去参选,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一边享受着特权带来的得意,甄琴一边安抚道:“姐姐也切莫妄自菲薄,伱虽学识略逊于我,但也属世间少有,选入侍读应当不难!” “退一万步说,若你真差了办法,我去跟姑奶奶讨个情,让她老人家帮你一把,想来也是能选上的!” 如果宝钗真选不上,甄琴还真有帮她一把的想法,如此薛家不但欠她人情,她在宫里也多了个帮手。 甄琴心里什么打算,着实逃不过宝钗的眼睛,对方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好笑。 “那就多谢妹妹了!”薛宝钗神色郑重。 “这不算什么,咱们是好姐妹嘛!”甄琴越发得意了。 紧接着她向宝钗招了招手,示意其靠近一些。 “再告诉你个秘密,这次我表面是来参选侍读,其实是为了参选王妃!” “王妃?”薛宝钗表情古怪。 “你还不知道?当今圣上第十三子,明年便要加冠封王,接下来就得选王妃了!” “是嘛?” 甄琴压低嗓音道:“有我姑奶奶帮衬,说不定明年我就成王妃了,到时你我便不是姐妹,而是君臣了……” 听得此言,宝钗心里不太舒服,却还是恭维道:“如此……便预祝妹妹得偿所愿了!” 说完这话,薛宝钗还打趣称呼道:“拜见王妃娘娘!” “哎……使不得使不得!”甄琴连忙摇头,脸上表情却显得很受用。 这样的人真能选上王妃?薛宝钗心里泛起嘀咕,至少她觉得不太可能。 皇家正妃不说其他,至少得沉稳一些,如甄琴这般岂不堕了皇家颜面。 接下来,甄琴依旧滔滔不绝,薛宝钗则是频频应和,并未再主动说些什么。 再说英莲回了行宫,当即便赶往了朱景洪住处。 进了屋子,就见到在张平安引领下,几名小宦官正伺候朱景洪用午膳。 见英莲出现,朱景洪打趣道:“哟……我们家才女回来了!” 来到朱景洪身边,英莲顺手提起茶壶,添了茶方道:“十三爷,您就会笑话奴婢!” “这怎么能叫笑话,我可是真心实意在夸!” “奴婢这才学了几天,不过是认得了几个字,哪里就称得上是才女!” “真要说才女,那也该薛姑娘才称得上,这世上仿佛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听着英莲的夸奖,朱景洪不以为然道:“那可不一定,比如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啊?十三爷您说……什么不变!” 朱景洪笑容更甚,夹起一块酥肉放进嘴里,徐徐说道:“等你把她所知学全了,再来请教我这些!” “奴婢也想啊……可惜这两天,怕是不方便去了!”英莲颇为懊恼。 “怎么?你们吵起来了?”朱景洪有些好奇。 英莲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薛姑娘一家,如今还未寻到住处,眼下正为这事儿发愁,奴婢那还有心思去打扰!” “原来是这事儿,小事一桩嘛!” “就我住的隔壁,不还空着一处院子,让她们住着不就是了!” 说到这里,朱景洪面带笑容道:“一则我答应过薛蟠照顾其家眷,二则你也好请教他的学问,三则……额,没有三则!” “那个……张平安!” 张平安连忙靠近,勾着腰道:“奴才在,十三爷您吩咐!” “传我的话,让薛家女眷暂住行宫!” “啊这……只怕不合规矩!”张平安面露难色。 朱景洪无所谓道:“规矩?什么规矩,这里是行宫还是皇宫?” “赶紧传话去!” 见朱景洪面带不愉,张平安哪敢再耽搁,于是立马转身办差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英莲,此刻则是分外感动,只觉得朱景洪对她太好,连犯规矩的事都愿意为他做。 继续吃饭,朱景洪说道:“等她们搬进来,你去问她们缺什么,没有的让邓安弄去!” “是!”英莲欣然答应。 此刻她成就感满满,自己总算也帮到老师了。 再说张平安出了行宫,很快就寻到薛家之所在,找上了正发愁的薛姨妈。 “薛夫人,我们十三爷得知,你们还未找到住处,已在行宫替你们安排了住处!” 张平安满是谦逊道:“若无别的事情,就请您跟我走吧!” 到行宫里去住,薛姨妈完全不敢想,此刻的她没有半分喜悦,心里唯有惶恐。 她一介平民,如何敢入行宫,如何敢与天家为邻。 “这……何以使得,何以使得!” 这边薛姨妈正在推辞,另一头听到对话的甄琴,心里可就不舒服了。 她可是太妃的侄孙女儿,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怎没人请她去行宫住,还让薛家这外人抢了先。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宝钗心里已有了答案,知道是英莲给在中间帮了忙。 好说歹说之下,薛姨妈实在拗不过张平安,才同意进入行宫安置。 当然了,能进去的只有薛家女眷,其余随行男丁还是得在外边儿,这些人找住处自然容易了许多。 “姑娘,咱们该走了!”有婆子过来提醒。 看向满脸委屈的甄琴,薛宝钗浅浅一笑道:“琴妹妹,要不你上我的车,跟我一道进去?” 外面住处不好找,薛宝钗是出于好心,才发出了邀请。 刚刚才各种显摆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低头呢,于是甄琴当即拒绝:“不必了,你们自己去吧,我还得等哥哥回来!” 甄琴语气都变了,她在强忍着委屈不让自己哭,否则就更丢面子了。 “那就告辞了!” “告辞!” “姐姐慢走!”甄琴表现得极有礼貌。 第127章 太上皇都搬出来了 第128章 太上皇都搬出来了 【关于爵位,散阶,实职,在最前面的本书相关里有解释,大家可以去看看。】 “姑娘,我看甄姑娘好像要哭了,她怎么了?”马车内文杏极为不解。 “哼,还不是眼红了,跟咱们姑娘显摆那些,看把她给得意的!”莺儿脸上极为不满。 若非身份不对等,刚才她就要怼人了,那样的傻姑娘也配跟自家姑娘比? “莺儿!”薛宝钗面有不满,显然不想听莺儿多嘴。 “姑娘,我也没说错啊,那甄家姑娘可不是眼红了!” 谁知宝钗淡淡道:“再要多话,今晚就别吃饭了!” 莺儿本还有一肚子话,此刻也只能憋了回去,作为吃货她怎能拒绝吃呢。 在张平安的引领下,薛家队伍经过戍卫军官检查之后,得以进到了行宫之中。 凤阳行宫规模虽不大,但那是跟应天的相比,实际上她占地有四百多亩,全天下比它大的建筑群可没几个。 进入宫门,薛家众人也就跟乡下人差不多,忍不住左右瞧着长见识。 相比于薛家的兴奋,另一头的甄琴忍不住委屈,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 “姑娘,你怎么哭了!”马车内的丫头询问道。 “倩儿,你刚才听到了没,是十三爷派人过来,请薛家人进的行宫!”甄琴语气带有哽咽。 “嗯!”倩儿点了点头。 “嗯?你还嗯?” 甄琴面带羞恼道:“方才我夸下海口说要入选王妃,眼下十三爷却请了薛家进去,简直是丢死了人……” “姑娘往后不说这些话,不就没这些事了?” 倩儿一副天然呆的样子,却道出了最本质的问题。 “伱站那一边?”甄琴极为不满。 站队必须要明确,倩儿当即道:“当然是站姑娘这边!” ………… 再说朱景洪,他在吃过午饭后,闲来无事就去了军中。 前往金陵平乱的京军,便是此番护送太子的主力,如今他们就驻扎在行宫周边。 仅有旗手卫和龙禁卫的人,才得以戍卫宫墙之内。 此番返回神都,除了京军参与护送,地方军队也派了人,采用了接力的方式参与。 故而此时在行宫周围,除京营和旗手卫四千人外,还有凤阳守御千户的六百人,以按兵部调令拨出的凤阳卫两千人。 朱景洪此去的军中,便是前往京营驻地。 这一路上的十天,他没少跟洋人交流,只是过程实在一言难尽,只因翻译水平有限。 当然了,这十天并非一无所获。 通过交流,朱景洪对当下欧洲列国,经济和科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相比于大明的半火器化,欧洲列国已全面火器化,同时进入殖民时代,其战船已穿梭在大洋上。 这让朱景洪十分紧迫,如今大明虽重视火器,但武器装备水平和规模,相较于西方并不占优势。 更关键的是,未来处于关键地位的海军,在大明基本上未有发展,一百年前啥样现在基本啥样。 这也是倭寇久剿不灭的原因,没有强大的海军纵横大洋,倭寇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当然了,现在谈海军还太遥远,从步军开始了解情况并做出改变,才是脚踏实地做事的态度。 这次前往金陵的两支京军,裘鸿领导的是骑兵,他们基本没有装备火器,所以朱景洪去的是杨仁忠所部。 杨仁忠手下的一千多人,如今驻扎在行宫以东,要过去得先出行宫。 这是一时兴起的行程,朱景洪并未“盛装”出席,外面穿了身蓝色圆领袍,衣服上连复杂的花纹都没有。 坐在轿子里,由龙禁卫和旗手卫三百多人护送着,朱景洪被抬出了行宫正门。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前面就发生了争执,紧接着发出了惨叫声。 难道自己这么背?又有人来行刺了?这他娘的可是皇宫外,周围有几千人的护军。 思念之间,朱景洪一把抓起佩刀,并迅速穿上了背好的甲胄,这个时候当然以保命要紧。 “怎么回事?”朱景洪低声呵斥。 “回禀十三爷,前面有人挡路,旗手卫的人正在清场!” “挡路?行宫之外少有人迹,怎会有人挡路?”朱景洪越发好奇。 莫非真是白莲教的人? 抱着宁可抓错绝不放过的心思,朱景洪当即道:“全部拿下,严加审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白无故的靠近行宫,那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抓了总是没错的。 朱景洪的这道命令,可害苦了被甄琴逼迫的甄琦。 他好不容易找到住处,打算接甄琴过去安顿,谁知甄琴受到薛宝钗的刺激,非要靠近行宫去瞧瞧。 说什么没住过,至少也得亲眼看看。 甄琦说行宫附近不得靠近,甄琴却反问哪条律法有此规定。 甄琦答不上来,又烦了甄琴的聒噪,只得答应靠近一点点。 一般来说,行宫附近一百米,除了巡逻兵丁不会有人,而甄琦只是进了百米范围,还算不得真正靠近。 看着朱景洪的队伍出来,甄家人当然晓得轻重,于是连忙赶车避让。 可悲剧的是,他们避让的方向,正好是朱景洪一行转弯的方向,双方不可避免的靠近。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把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本来前面的奴仆挨了几鞭子,只要甄家人赶紧退开些,这事儿就算完了。 然而朱景洪传下令了,士兵们可就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始拿人了。 “各位,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不要误会了,我家老爷是通州市舶司提举,我们姑奶奶……” 甄琦大声呼喊,可基本上没有卵用,反倒白白挨了两脚,疼得他哭爹喊娘。 他是富家少爷,去过最森严的地方,也无非是金陵按察司,哪曾经历过如今这场景。 很快增援的士兵赶来,甄家众人被团团围住,正一个个的被捆起来。 甄家一众男丁嗷嗷直叫,女眷们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马车里的甄琴也一样。 当丫头婆子们被绑起来,士兵们就靠近了马车,要将最后的甄琴拖下来。 甄琴也是大家闺秀,这要是被一帮军汉看了摸了,失了清白她也没法活了。 隔着帘子,甄琴呵斥道:“我姑奶奶是当朝太妃,太上皇是我姑爷爷,你们安敢放肆……” 甄琴的声音很大,朱景洪的轿子刚好从旁路过,于是她的声音被朱景洪听到了。 连太上皇都搬出来了,这人是谁呀?朱景洪深感疑惑。 同时,他又觉得这声音耳熟,于是下令让队伍停了下来。 “人都被制住了?” 只听侯璟答道:“回十三爷,就差一点儿,只剩马车里的女子,这人声音臣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是个女的,还提到了太上皇太妃……朱景洪细想之下,顿时回忆起是谁了。 当时的甄家姑娘,不就是说要去京城吗。 “把人带过来……” 紧接着朱景洪又说道:“算了,把她的马车牵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甄琴抓过来,那她也就不用活了,所以朱景洪才改了口。 第128章 看火器 第129章 看火器 “侯璟,我倒想起来是谁了!” 听到这话,侯璟也笑了起来,答道:“便是此前在宜兴,拿钱财官爵贿赂十三爷那位!” 朱景洪也笑了起来,本打算直接去军营,此刻他又想找点儿乐子。 很快,甄琴的马车被单独牵走,让被捆住的甄琦极为惊慌,偏偏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遣我送二妹进京,如今行程还未过半,就出了这么多篓子,返家之后岂不会被打死!” 想到这些,甄琦不免为自己担心起来。 再说甄琴,此刻的她虽害怕到极点,但还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生怕为此弱了气势。 马车停下,甄琴蹲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你是何人?” “我……我姑奶奶是当今太妃!” 这是甄琴最大的依仗,所以她又搬了出来。 “是吗?那你倒是来头不小!” 朱景洪语气带有调侃,然而甄琴却没听出来,只以为是镇住了对方。 于是她又开口道:“我虽然来头大,却也不会仗势欺人,今日之事方是误会,你们赶紧把人放了!” “伱们擅闯行宫,难道就没有过错?” 眼见对方愿意理论,甄琴便知已将现场“镇住”,于是生出底气辩解道:“我们不过是靠近了些,怎么叫做擅闯行宫,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 朱景洪慢悠悠说道:“这话你说了不算,得交锦衣卫审了才知道!” 透过帘子的缝隙,甄琴看到了外边儿的朱景洪,心情顿时就更差了,居然又是上次那个人。 于是她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如此死脑筋,一点儿变通都不懂?” 坐到了椅子上,朱景洪道:“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变通呢!” “规矩?可有平民百姓进宫居住的规矩?不还是有人进去了!” “谁?” 甄琴越发不满道:“金陵应天的薛家!” 朱景洪笑道:“人家有十三爷的吩咐,你有吗?” “我虽没有,但我能进皇宫,她们能吗?” 或许是觉得,跟低级武官说太多有失身份,甄琴没有展开叙说参选之事。 “这位将军,这次都是误会,只要你放我们离开,往后我家必有重谢!”甄琴极为诚恳。 “如何重谢?”朱景洪笑着问道。 “你若要银子,我家自会奉上,你若要官爵,我们也可帮衬!” 朱景洪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缺银子也不缺官儿,上次说了你都忘了?” 他竟认出了我……想到这里,甄琴有些臊得慌。 撩也撩了,恶趣味也满足了,朱景洪便从椅子上起了身。 “好歹算是旧识,这次遇着我就罢了,往后切不可如此冒失,否则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说到这里,朱景洪谓左右道:“传我的话,把人放了!” “是!”一旁的陆育新答道。 而甄琴的马车,也被士兵牵了回去,朱景洪也回到了轿子。 “英缺失汀!” 相比于现代社会,这个时代供人娱乐的方式太少,朱景洪只能自己找乐子。 “十三爷,您说啥?” “我说该赶路了!”朱景洪不紧不慢的说。 经过这件事情,他仿佛心情都变好了些,于是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被莺莺燕燕环绕确实挺舒服。 甄家人被释放,并被勒令立即远离,于是甄琦不敢有片刻耽搁,领到妹妹就离开了。 大概走出二里地,来到他住处安顿好后,甄琦才憋着怒气找上甄琴,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通。 长兄如父,甄琦一旦发起狠来,甄琴再傲娇也得老实听训,毕竟今日是她错了。 再说朱景洪一行,解决了甄家这件事,他们很快就赶往了京营。 他去的杨仁忠部,得知朱景洪要过来,对方提前带了部下迎接。 “十三爷,您怎么过来了!” 杨仁忠身穿甲胄,神色间带有疲态,甚至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只因刚才他在习练武艺。 朱景洪笑道:“你这话说得,难道我就不能过来?” 事实正如他所说,如今皇子基本跟武将不再联系,想方设法避嫌,如朱景洪这般来往军中,确实是很稀奇的事。 “您是十三爷,自然何处都可去得,只是我们这地方脏乱,就怕十三爷没地方安坐!” 说这话的,乃是一位正六品千总,偏偏朱景洪对此人还有些印象。 “你是沈……沈进……” “回禀十三爷,臣果勇营左卫中都千总沈进勋!” 朱景洪笑着说道:“对……沈进勋,三年不见你,都升到了千总了!” 沈进勋之父为一等子,走的是入选龙禁卫的路子,三年前在队正的位置上外放,如今却已又升了一级。 通过武举踏入仕途的杨仁忠,升到五品参将已三十五岁,而外放两年就正六品的沈进勋才二十七。 由此可见,龙禁卫的履历,对武将一途助力之大。 很显然,对于朱景洪进军营这事,沈进勋并不奇怪。 只因他在皇宫戍卫之时,也常跟朱景洪“厮混”,一起摔摔打打走过来的。 这些年来,龙禁卫撒出了大批军官,分布于京营跟侍卫上直军,可以说到哪儿都有朱景洪的熟人。 这也是朱景洪前身,留给他最大的礼物,其价值无可估量。 “臣也侥幸,侥幸而已!”沈进勋极为谦卑。 这让一旁的杨仁忠五味杂陈,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升上来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入选龙禁卫的勋贵子弟,确实能力非常出众,绝不逊于武举出身的武官。 让杨仁忠庆幸的是,他已升到五品参将,他的儿子也有资格参选龙禁卫,走上一条更便捷的路。 “那有什么侥幸,你们能坐到这个位置,那个没有真本事?跟我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十三爷教训的是!”沈进勋赔笑道。 迈步往前走着,朱景洪徐徐说道:“这几天……我找个几个洋人工匠,听他们说了不少枪炮之事,方知国外技艺精湛,我朝与之颇有差距!” 这话众人并无异议,洋人在这些奇巧淫技上,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今日前来,主要是就是想看看,我朝枪炮铸造和使用情况,看看跟洋人所述究竟差在何处!” 朱景洪明明箭射得好,却对枪炮如此感兴趣,让杨仁忠等人很是惊讶。 看看枪炮而已,这并无违规逾矩之处,众人便领着他去了。 第129章 十三爷来访 第130章 十三爷来访 这是突击检查,京营众人并未提前收到消息,所以看的是最真实的状态。 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以朱景洪两世为人的见识,也发现了许多不合理之处。 比如火枪火炮的管理维护,人员训练和装备,都存在或大或小的问题。 经朱景洪一番提点,京营几人皆有所获,并在思索该如何去改进。 如此,下午的时间已过去一半儿,朱景洪才起驾返回行宫。 回去之后他才得知,朱景源还被外官们缠着,此刻竟是听戏去了。 为了巴结太子,这些地方官在权力范围内,把一切都做到了极限,又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当然了,这些都是文官弄的把戏,江北都司的一众武将,才参拜之后就被排挤开,各自该回哪儿回哪儿去了。 且说朱景洪回了行宫,却见英莲迎了过来,手里还捧着茶水。 “十三爷,您喝茶!” 接过茶杯,顺势坐回了椅子上,便问道:“你没去见薛姑娘?” “瞧奴婢又不是专进学去了,以往赶路也就罢了,如今停驻行宫,岂能不留下服侍十三爷!” “服侍?你要如何服侍?”朱景洪面露笑容,顺手将英莲拉入怀中。 “十三爷,这光天化日的,可不好……” 英莲有些挣扎,显然是感到臊得慌,只因这大殿内外还有十几名宦官。 朱景洪一脸的无所谓:“光天化日怎么了?这不只有咱们两个人!” 听到这话,小宦官们哪还不懂何意,于是纷纷退出了大殿。 放开英莲,任由她起身后,朱景洪遂问道:“这两天都学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这两天讲了诗经,薛姑娘说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 一边说着话,英莲还蹲着给他捏着腿,让朱景洪格外的舒坦。 听了一阵,朱景洪突然开口:“薛姑娘教得这么好,咱们岂能不去谢谢她!” “邓安……” 没等英莲反应过来,朱景洪就冲外边儿喊了一句,邓安急匆匆就跑了进来。 “十三爷,您吩咐!” “去行宫库房里边儿,选一些好东西,我要去替英莲答谢!” “啊?这……” 即使邓安这样毫无原则的人,也觉得朱景洪此番举动,着实有些过于的纡尊降贵。 让薛家人住进行宫,就已经是天大的礼遇,何必还要给她们送东西。 邓安跟别人不同在于,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所以朱景洪叫的是他。 “奴才立刻去办!” 看着邓安离去,朱景洪低声呢喃:“说起来……上次搭救之事,我还没正式谢过他们!” 上次他丧事喜办,为的就是不让皇帝知晓实情,免得随行侍卫和地方官府受罚,牵连到无辜的人。 因此,薛家所立下的功劳,自然也就无从提起,官府和朱景洪都未曾表彰。 ………… 薛家一众女眷,差不多有三十来人,住在行宫西南角一处小院。 进来忙活大半天,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忽然又有小宦官前来传话,告知其一会儿朱景洪要来。 于是还没喘过气的薛家众人,此刻再度忙碌起来,把桌子椅子器物,连同地面墙角连续打扫了两三遍。 以至这偏僻的一角,转眼之间焕然一新。 如今朱景洪看重薛家,且还有此前搭救之情义,所以此番朱景洪来访,薛姨妈总算不担心是坏事。 可现在让薛姨妈犯愁的,她们薛家如今皆是女流,如何迎接朱景洪堂堂亲王之尊。 听母亲碎碎念的犯愁,薛宝钗虽也感到忐忑,但还是劝解道:“娘……全部跪迎也就是了!” 全部出去跪着迎接,也是薛家所能做到的极致,再不能比这更卑微了。 “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如何招待,这更是没办法考虑的,好茶好果好糕点能上都上。 收拾完毕,薛家众人便集合起来,排队站在院子门口台阶下,安静等候着朱景洪的到来。 本以为进了行宫,可以好生安歇一番,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无论什么时候,带有压力的等待都是煎熬的。 看着太阳西斜,中间等待的小半个时辰,仿佛比一天还要漫长。 薛姨妈此刻,已是站得腰酸背痛,却又不好进去休息,生怕朱景洪下一刻就到了。 薛宝钗同样如此,只是她毕竟年轻,腿脚胳膊还撑得住。 “太太,来了!” 家中婆子的提醒,让薛家众人精神一震,在薛姨妈的指挥下,薛家众人纷纷跪地。 当朱景洪轿子靠近,邓安替他掀开了帘子,在薛姨妈的带领下,薛家众人纷纷磕头山呼。 “叩见十三爷!” 薛家众人把头磕到地上,一次两次直到三次,而后等待着朱景洪的训示。 朱景洪坦然受了这一切,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拒绝,只会让薛家上下更为难堪。 朱景洪穿得并不正式,只是换了套灰色云纹圆领袍,头上只用网巾束着发髻,看起来比较休闲居家。 出了轿子,朱景洪站到众人面前,徐徐说道:“都起来吧!” “谢十三爷!” 在薛宝钗的搀扶下,薛姨妈缓缓的起了身,而后往左把路让开了。 朱景洪也不犹豫,在一众宦官的簇拥下,直接进了这处并不太大的院子。 里面有明显收拾过的痕迹,看得出来薛家人是用了心的。 朱景洪直接进了正厅,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位,薛家众人则都留在了外面。 最尴尬的是薛家母女,本来她们该进来招呼,可是朱景洪没有召见,她俩又不敢擅自进入厅内。 “二位站在门外,如何尽地主之谊?进来吧!” 有了这话,薛家母女这才进来,并再度要向朱景洪行礼。 “罢了罢了,跪过来跪过去也麻烦!” “妾等岂敢,岂敢……” 薛姨妈执意要行礼,看她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朱景洪只能由得他们。 待这母女二人叩拜后,朱景洪方才说道:“薛夫人请坐吧!” “妾身岂敢……” 这个时候,薛姨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张到甚至连手怎么放都不知道。 看着还算沉稳的薛宝钗,朱景洪徐徐说道:“薛姑娘,扶着你母亲坐下吧!” “是!” 扶着自己母亲,宝钗温言道:“娘,十三爷让您坐,伱若拒绝岂非失礼!” “是,是……谢十三爷!” 本来还算康健的薛姨妈,此刻仿佛半身不遂一般,若不是宝钗掺着连走路都不会了。 薛姨妈欠身坐下,宝钗便站在她身后。 这时有小宦官捧上了热茶,吃喝这等东西乃是自带,薛家想招待其实也没机会。 示意薛姨妈喝了茶,朱景洪放下了茶杯,这才说道:“这次我过来,主要是为三件事!” 第130章 近水楼台 第131章 近水楼台 为了三件事而来! 听到这话,薛姨妈顿时忐忑起来。 朱景洪随便吩咐一件事,要么把薛家弄得鸡飞狗跳,要么让薛蟠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又要吩咐三件事,薛家岂不是要被折腾散架了? “这第一呢,是谢你们剿倭的贡献,又是筹措粮饷又是带头募捐……薛家果真为朝廷忠良!” 原来是这样的事,薛姨妈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可紧接着她又担心起来,毕竟还有两件事没说呢。 如今这世道,先说几句客套话捧你,把你架起来就提要求的事,薛姨妈可也经历过不少。 “草民一家屡受皇恩,岂能不竭力相助朝廷!”薛姨妈客套了一句。 朱景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便是谢伱们当日搭救之恩……” “当日白莲教作乱,若非你薛家协助抵御,当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此事虽然薛家受了损失,本以为朝廷会大力褒奖,哪知后来却没了下文,如今总算听朱景洪提起。 “此事牵扯白莲逆贼,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并未将此事上报朝廷,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十三爷折煞妾身了,保护你的安危亦是我等本分,只要十三爷您安然无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紧张,但该说的场面话,薛姨妈可谓张口就来,也算是能应机变了。 而一旁的宝钗,心里则多想了一些,并认为眼下才是最好的结果。 朱景洪记着人情,比朝廷的褒奖无疑更划算。 “这第三件事……我是来替英莲答谢薛姑娘的!” 是不是为英莲而来,朱景洪其实自己都拿不准,但至少这可以当做一个理由。 再过些日子回了京,在皇帝老头儿眼皮底下待着,他朱景洪再想乱跑可没这么容易。 “薛姑娘学问高深,着实让我佩服,若当年蒙学之日有姑娘这等良师,我也不会仅今日这般学问!” 这般露骨的夸奖,听得薛宝钗尴尬不已,她这闺阁女子岂能去当什么老师,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可朱景洪身份高贵,说什么做什么薛家都得受着,即使薛宝钗心有不满也只能憋着。 “宝丫头那有什么学问,只是读过几本书罢了,十三爷过誉了……” 作为闺阁女子且是晚辈,眼下薛宝钗不方便开口,只能由薛姨妈替她回话。 “诶……薛夫人过谦了,对薛姑娘的品貌学问,我可是佩服得很!” 夸人品学问也就罢了,连人家貌美也夸出来,很难说朱景洪这不是在调戏。 可知道又如何,薛姨妈也只能装糊涂,认为仅仅夸赞罢了。 唯有宝钗,暗暗骂了句“登徒子”,却又感到一丝丝的舒心。 “日后薛姑娘入选侍读,我可得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向姑娘请教啊……” 说到这里,朱景洪直接看向了薛宝钗,让人家姑娘头垂得更低了。 这怎么句句不离自己名姓,你是来谢薛家还是来看我的? 还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是楼台谁月?谁又要得到谁? 即使薛宝钗倾心于朱景洪,听到这些明着撩拨的话,面子上也着实不太挂得住,心中亦生出羞恼之气。 本想说一句“请十三爷自重”,可薛宝钗还是憋在了心底,只因二者身份差异实在太大。 见宝钗面带红霞看向一侧,神色看起来不太对劲,朱景洪也知自己过火了些。 此刻,薛姨妈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只能装不知道。 “对了,你们此番去京城,住处可已安排妥当?” 为了缓解尴尬,朱景洪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劳烦十三爷挂念,此事已安排妥当,京城荣国府与我们有亲,已打了招呼借住一些时日!” 薛姨妈接着说道:“待京中宅院收拾妥当,我们就可搬过去居住!” “原来如此!”朱景洪表情平静,这个结果意料之中。 接下来,朱景洪又与薛姨妈闲聊了一阵,然后才告辞离开了。 从来薛家到他离开,全程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人家母女二人待在此处,虽说现场没有外人在,他一个男人待久了终归不好。 待送朱景洪离开后,薛姨妈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看向了院中的几口箱子。 这又是朱景洪的赏赐,有最顶级的绸缎和瓷器,以及巧夺天工的首饰,还有极上等的笔墨纸砚。 上面这些东西,全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有的甚至专供于皇室。 命人将东西收拾好,薛家母女进了房间。 “这位十三爷,虽说孟浪了一些,但人还是不错的!”薛姨妈由衷夸赞。 “皇室贵胄,能看得起咱们家,纡尊降贵来访,属实难能可贵!” 见宝钗并不接话,薛姨妈遂看向女儿:“听十三爷这话,宝丫头你入选侍读之事,看来已是万无一失!” 此前有朱景洪的保证,谁知道是不是随口戏言,今日总算是确认了。 “宝钗,我看十三爷似是……” 薛姨妈本想说“对你有意”,但这话她着实不好说出口,见女儿看过来当即便改了口。 “似是与传闻中有些出入!” 传闻中的朱景洪,名声其实并不大好,只因他不爱读书喜好武事。 薛宝钗忿忿不平道:“我看是比传闻中更差,那有他这般轻浮登门,说那些冒犯失礼的话!” “少年人嘛,只是缺了些沉稳,也不算什么大事!”薛姨妈主动开解。 此刻在她心里,却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方才朱景洪不时看向宝钗,可都让薛姨妈看在眼里。 明年朱景洪将满十六,加冠之后可就得封王,然后就要选王妃了。 亲王正妃,在内命妇中也属上等,只比皇妃和太子妃低,在外命妇中则处于顶端。 “娘?” “啊……什么事?”薛姨妈醒转过来。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要不我们还是退回去吧!”宝钗面露担忧。 其他东西也就罢了,一些雕金画凤的首饰,明显已是逾制之物,拿在手里反倒让人不安。 “这……十三爷一片心意,我们若是退了,只怕他会多心!” 薛宝钗道:“不妨事的,可让英莲帮忙说合,想必十三爷能明白我们的难处!” 薛姨妈点了点头,她倒不是舍不得东西,毕竟她不缺首饰戴。 略微思索后,薛姨妈微笑道:“你来处置吧!” 第131章 神都洛阳 第132章 神都洛阳 【章末彩蛋,当下世界观中的神都洛阳!】 为了奉承太子,江北官场的人绞尽脑汁,想了各种办法来招待太子。 就连朱景洪,也受邀参加了其中几场,在替朱景源挡酒的同时,也见识了上层权贵玩儿得多花。 虽然表面说得雅致,实际上就是风花雪月之事,太子参与其中,在朱景洪看来着实不太好。 按道理说,高书言这厮应该劝诫,偏偏这次没看他起作用。 这其实是朱景洪片面了,只因太子府众人都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结交外官。 虽说结交外官犯忌讳,可看到睿王到处施恩拉关系,太子府众人又岂能不心急。 所以这次,有祭奠祖陵的客观需求,外加地方官员盛情招待,太子府众人半推半就,二者也就搅在一起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朱景洪时不时往军营跑,跟龙禁卫上下打成一片,比拉帮结派的两位兄长更犯忌讳。 在凤阳逗留了足足六日,才在朱景源一声令下启程。 江北的官员,足足将他送出了百里,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离去。 从凤阳启程往西北,五天之后他们到了徐州,又花了七天到了开封。 队伍在开封休整了两日,然后继续往西赶去,又三天便到了虎牢关。 通过虎牢关后,就进了所谓的京畿重地,也就是神都顺天府的地界。 ………… 正统十年,八月二十八。 太子归京的队伍,距离神都洛阳,已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中午之前肯定能到。 或许是近乡情怯,朱景源此刻分外不安,于是把朱景洪叫上了马车。 “十三弟,你说这次我去金陵,差事办得如何?” 马车内,朱景源正襟危坐,再度问出了这句废话。 “我说四哥,四爷……事情都到这儿了,您还担心个啥?” 朱景洪分析道:“剿倭也剿了,也没额外耗费钱粮,老头儿他即使再严苛,只怕也找不出话来说!” “可中间,毕竟出了岔子,差点儿功亏一篑!”朱景源越发担忧。 去了一趟金陵,在朱景洪的引导下,朱景源放飞了一段时间自我,眼下回京竟有些不适应。 “老头儿这辈子就没出岔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总有些不宁!”朱景源愁容满面。 “你这……未免也大惊小怪了,没事的!” 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朱景洪也只能如此说了。 很快队伍来洛阳近郊,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已迎候到此。 一番仪式之后,队伍再度启程北上,没走多久洛阳城墙已出现。 刚才还劝太子安心的朱景洪,此刻不知怎的也心忧起来,这种心悸的感觉来得毫无征兆。 马车内,英莲第一个发现不对劲,于是询问道:“十三爷,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没事!” 说完这话,朱景洪又端起了茶杯,一口气直接给喝光了。 英莲只得又给他满上,心中却是越发的纳闷儿,只因朱景洪已经喝了两壶茶。 “好歹金陵这差事,我给办得妥妥当当,即使无功至少也没过错,老头儿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朱景洪暗暗劝自己,理智上他觉得自己所想没错,可心态上就是调整不过来。 很快车队来到车门,这个时候薛家遣人来拜,先是表达了对朱景洪的感激,然后告知他要分道而行了。 这时候朱景洪心慌得很,那有心思关注这些事,便由着薛家自行处置了。 洛阳城内,直通皇城的永定天街,已被五城兵马司戒严起来。 宽阔大道之上,除了站哨的士兵再无旁人,朱景源的车队可以畅行无阻。 到了京城,京营护卫任务便算结束,杨仁忠和裘鸿带着部下,各自便往驻地赶去。 在朱景洪一行前往皇城时,荣国府贾琏也带着家奴,接上了等待的薛家众人。 事实上,贾琏昨日就迎了出来,可惜薛家处于行营之中,让其根本不敢靠近,于是只能一路跟着。 当薛家脱离队伍,谨慎的贾琏才带人迎上。 薛姨妈马车外,贾琏恭敬行礼:“让姨太太久侯了!” “劳烦你来接我们!” “姨太太不必客气,来时我们太太叮嘱过,见了姨太太要快些引入府中,好一叙久别重逢之情!” “是啊……十来年没见了!”薛姨妈忍不住感慨。 “姨太太,那我们这就启程吧!”贾琏笑着说道。 “如今城内戒严,只怕难以通行!” 贾琏答道:“姨太太不必担忧,我们往东从左安门进,然后经东便门入东直门,这一条路是可行的!” 只有永定天街附近道路,才被五城兵马司清了场,其他地方仍可正常通行。 “那就好!” ………… 当薛家众人绕路赶往荣国府时,朱景洪一行已到了正阳门。 再往里就是京城的内城,也就是王公贵族们居住的地方,距离皇城已是格外的近。 “十三爷,今天也热啊……您怎么喝这么多水,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瞧瞧?”英莲实在忍不住开口。 “没事,我没事!” 一边说着,朱景洪额头上还冒出了细汗,让他将翼善冠取了下来,还想将袍子也脱了散热。 这他娘的未免太夸张了,前身到底是有多怕自己的爹……朱景洪暗自咒骂。 过了一会儿,只听外边儿邓安报告:“十三爷,要进大明门了!” 进了大明门,就是进入皇城地界,皇宫已是近在咫尺。 马车内,英莲小心掀起帘子,打量着这天下最神秘的地方。 赤红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沿途肃立的禁卫,都让人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只觉得自己宛如尘埃般渺小。 沿着宫道继续往前,旗手卫的军士也已撤开,仅剩龙禁卫侍卫继续护持。 京城外城到皇城之间,其防务是由五城兵马都指挥使司负责,这些兵卒选自京营七十二卫,却又不属于京营编制。 而皇城与禁中之间区域,则由皇城翊卫指挥使司负责,这支军队则是从上直二十卫中抽调。 可以说,从外城到内城再到皇城,防务都安排得格外细致,想要出问题是极难的事。 通过大明门便是承天门,然后是端门和午门,进了午门就算真正进了皇宫。 到了这里,朱景洪兄弟二人也得下车,徒步赶赴乾清宫觐见了。 午门之内,金水桥外,司礼监掌印吕通,带着两位秉笔已等候着。 朱景洪先下了马车,越是靠近皇宫他就越紧张,但至少要比朱景源好些。 跟高书言一起,搀着朱景源下了车,朱景洪沉声道:“四哥,我先去见娘,就不陪伱过去了!” 朱景源愣神之间,只听不远处传来吕通的声音:“十三爷,主上说了,让你一同见驾!” 第132章 难兄难弟 第133章 难兄难弟 听这么一说,朱景洪顿时心塞,倒让朱景源好受了些。 “参见太子爷!” 司礼监的三位大佬,此刻拜倒在朱景源面前。 “三位请起!” “谢太子爷!” 起身之后,只见吕通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太子爷,随老奴一起进去吧,主上可还等着呢!” “是,是!” 朱景源应了两声,而后迈步往前走去,高书言也跟着一道,其余东宫学士则返衙署。 “十三爷,您也请吧!”戴权来到朱景洪身侧。 假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朱景洪便问道:“戴公公,我爹眼下心情怎么样?” “主上天威难测,老奴岂敢妄言!” 朱景洪却不愿放弃,又问道:“你跟老头儿这么些年,这话我可不信!” “十三爷就别为难老奴了!”戴权依旧不改口。 “吕公公?” 吕通陪着太子走在前面,听到呼唤遂回头道:“十三爷不必忧虑……” 这就完了?朱景洪还想听吕通多说几句,为何自己不用忧虑。 朱景洪一行进入奉天门时,午门内东侧宫门处,工部员外郎贾政刚从六科廊出来。 上次弹劾事件,如预料中一样安然度过,贾政如今又恢复了官位。 亲眼看着太子返回,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据琏儿说,薛家太太是跟太子一道进的京,看来确实太子有扶持我几家之意!”贾政低声呢喃。 虽然全程是朱景洪的安排,但在贾政看来就是太子之意,毕竟朱景洪哪会有这些心思。 想到这里,贾政内心已经熄灭的火苗,此刻又再度烧了起来。 家族的没落他无法坐视,即使母亲兄长不愿帮忙,他也要独自继续折腾,才不负当年父亲殷切教导。 正了正官帽,拿好手中公文,看了眼高大的奉天门,贾政便往午门外走去。 再说朱景洪二人,大概往里走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来到了乾清门外。 “太子爷,十三爷,请……” 说完这话,吕通三人让到了一边,接下来他们就不会陪同了。 “十三弟,走吧……” “四哥,您先请!” “这有什么可谦让的!”朱景源不以为意。 “长幼秩序不可废嘛!” “还是你先走吧!” “四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是陪伱过来的,当然是你先请!” 二人扯皮的场景,看得司礼监的三人想笑,但他们终究还是憋住了。 毕竟眼前这二人,都是皇宫的半个主人,那轮得到他们这些奴才来笑。 最终,朱景源还是没拗得过,被朱景洪推着进了乾清门,高书言无召只能侯在宫门内。 乾清宫乃是皇帝寝宫,日常办公接见重臣也在此处,可谓是整个东亚世界的中心。 这里的守卫自然是优中选优,是从龙禁卫的勋贵子弟之中,选出一百二十人充任站班侍卫。 这些侍卫站在御道两侧,看着两位皇子的窘迫之相,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来到乾清宫台基之上,朱景洪二人躬身肃立,等待着皇帝老爹的传召。 没一会儿,只见总管程英走了出来,对朱景源说道:“太子殿下,主上传您觐见!” “是!” 朱景源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往大殿内走了去。 见程英站在原地,朱景洪开口道:“程公公,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拜见母后了!” “十三爷,主上口谕!”程英一脸淡漠。 “啊?” 惊讶之余,朱景洪只得跪下,准备接受老头子安排的命运。 “口谕……让老十三给老子跪下!” “钦此!” “啊?” 朱景洪抬起头来一脸惊讶,这算个什么意思? 让自己跪下?自己有什么错吗?即使犯了错也该明示,这算怎么回事? 内心重拳出击,但该跪还是得跪,朱景洪便顺道不起来了。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前身多次遇到,本身也算不上稀奇事。 再说大殿之内,毫无意外朱景源也跪着,兄弟二人只是跪的地方不同。 “小小倭寇,剿了这么久,太子很有本事嘛!” “儿臣有负父皇信重!” 自己才说了一句,太子就开始认错了,竟不知替自身辩解,这让朱咸铭越发不满。 “信重?朕何事信重过你?朕有说过吗?”朱咸铭冷笑。 “让你去剿倭,折腾一两个月,十倍优势兵力,最终全线溃败……” “太子,你着实让朕开了眼界!” 听着老爹的冷嘲热讽,朱景源惶恐难安却也只能受着,此刻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样软弱的废物,朱咸铭觉得多看一眼都难受,此刻连骂的心思都没有了。 “算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成过事,还是回去歇着吧!” 说道这里,朱咸铭提高了声音,说道:“来人,送太子回去!” “儿臣……告退!” 暖阁内进了两名小宦官,将地上的太子搀扶起来,而后将其送出了大殿。 “四哥,这么快就出来了?” 跪着的朱景洪很是惊讶,但一想到太子都这么快,他这事儿应该也没啥。 “十三弟,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朱景源面露悲戚,极为落寞走下了台阶。 再说大殿之内,程英低声禀告道:“陛下,可要召见十三爷?” 翻看奏章的朱咸铭眼都没抬,只是冷冷道:“就让他跪着,谁都不许靠近!” “是!” 于是朱景洪这一跪,直接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他便是身体再好也感到难受。 “那个谁,过来……去跟皇后娘娘说,我在这儿要跪死了!” 被喊到的小太监哪敢报信,只得低声道:“十三爷,主上有严旨,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事实上,关于朱景洪被罚跪,身在坤宁宫的皇后已然知晓,但此刻她正在修剪花枝。 跟在皇后身边,陈芷面露担忧:“娘,这都一个时辰了,十三弟还没用午膳呢,可别把他身子跪垮了!” “要不……您去跟父皇求个情?” 听到这话,杨清音浑不在意,徐徐说道:“这个小混账,做事没个分寸,也是该好好罚一罚,让他长长记性!” 转过身来,接过陈芷递来的茶杯,杨清音接着说道:“何况以老十三的身子,再跪一个时辰也无碍!” “话虽如此,可是……” “行了,不必再多说了!” 见皇后主意已定,自己该说的也说了,陈芷便不再多言。 第133章 钗黛会于荣国府 第134章 钗黛会于荣国府 当朱景洪在苦逼罚跪时,另一头的荣国府大门处,贾家已开了大门迎接贵客。 被抬进内宅之后,薛家母女便在贾家仆婢引领下,徐徐往贾母院子走去。 而贾母院内,贾家一众女眷皆在,迎接规模称得上盛大。 当然了,在场众人心思并不相同。 王夫人是一脸盼望,邢夫人面无表情,贾家三春一脸好奇,贾宝玉则是面带微笑…… 在经历上次风波之后,贾宝玉一直被贾政严管,且从贾母院中搬了出,如今住在梦坡斋西侧的体仁沐德院,就在贾政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只要贾政不在府中,这厮便又旧态萌发,离了学堂进了内宅,与一众姊妹们玩耍。 对此家中其余长辈,如贾母王夫人等皆不以为意,毕竟弹劾风波已过去了。 前日得知,金陵薛家品貌学识上佳的姐姐要来,贾宝玉又岂会缺席今日场景。 众人翘首以盼之时,在几名仆妇簇拥之下,身披斗篷的薛家母女,已然越过穿堂出现在院中。 “妹妹……” “姐姐……” 王夫人迎了出去,薛姨妈也加快了脚步,二人皆是热泪盈眶。 姐妹二人互道相思之际,邢夫人等也都迎了上来,王夫人则一一为其引荐。 贾家三春,则是迎向了薛宝钗,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 台阶之上,见薛宝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贾宝玉一时竟看得痴了,这让一旁黛玉心头一酸。 “走……咱们去跟宝姐姐说话!”宝玉转向黛玉说道。 薛宝钗虽与三春说话,却也好奇贾宝玉为何会在此,好在对方年纪尚小也无大碍。 可当贾宝玉直勾勾看着自己,这就让薛宝钗格外不爽了,不明白京城何故有这么多登徒子。 因为心有所属,宝钗心态发生了变化,看贾宝玉的心态也就不同了,很多事情也将随之改变。 眼看贾宝玉与林黛玉靠近,且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薛宝钗直接转身面向了迎春。 现场姐妹之中,就迎春与她年纪相仿。 “如此说来,你还不满十五,那你该叫我姐姐!”宝钗笑着说道。 迎春答道:“正是如此,昨日太太便交代过了!” “见过姐姐!” 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薛宝钗不得不转过身去,只见贾宝玉正抱拳行礼。 薛宝钗态度和煦,摆出姐姐的架势说道:“你便是宝玉吧,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虽是在与贾宝玉说话,但薛宝钗却被林黛玉吸引。 对方虽年纪尚小,但那出尘之姿冠绝一众姐妹,弱柳扶风之态更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仅从黛玉举止仪态,薛宝钗便大致猜到,此女才情绝不在己之下,以至于让她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人的感情,有时就是这么突然,且没有道理可讲。 当宝钗心中评价黛玉之时,后者同样也有相同的判断,两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可贾宝玉的举止,却让黛玉无心与宝钗说话,心中只多了几分酸楚。 “宝姐姐,这位是林妹妹!” “见过宝姐姐!”不管心中如何酸楚,该有的礼数黛玉绝不会忘。 宝钗上前一步,直接略过多余的贾宝玉,伸手将黛玉扶了起来。 “妹妹不必多礼!” 趁此机会,宝钗又细细打量了黛玉,黛玉亦歪头打量着宝钗。 “宝丫头,快来拜见老太太!” 听到母亲呼唤,宝钗方才松开黛玉,微微一笑走向贾母。 这个姐姐人还不错……黛玉心中暗道。 跪到垫子上,薛宝钗向贾母叩头请安,后者受礼后便将其扶起,偏偏贾宝玉拉着黛玉过来。 “走……咱们屋里说话!” “老太太请!” 贾母开了口,众人自是应和,便扶着她一道进了院中。 因是外客,薛姨妈被贾母请上主位同坐,其下才是刑王二夫人,然后才是李纨王熙凤等。 贾家三位姑娘以及宝钗黛玉,则坐在了更靠后的位置,探春正问着宝钗路上见闻。 黛玉细细听着,年纪最小的惜春不时发问,唯有迎春从始至终浅笑安然。 至于贾宝玉,此刻已然挤到贾母身后,瞧着宝钗已有了盘算。 当薛姨妈与王夫人说话,贾母正提杯喝茶时,贾宝玉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老祖宗,把这位宝姑娘留下吧,正好与伱作伴!” 看向举止文雅,言谈大方的宝钗,贾母自是喜爱异常。 于是她微微点头,笑着问向薛姨妈:“姨太太远道而来,京中宅邸业已荒废,不如暂且在府中住下!” 这事儿王夫人已禀过,此番贾母再说出来,无非是要当面议定。 这边正商议着如何安顿,另一边的宝钗再度拉住黛玉,正体贴询问着。 “妹妹今年几岁了?” “十二!” 见黛玉怯生生的样子,宝钗满是怜爱道:“看妹妹这样子,似是有些不足之症?” “我自小便是如此,如今正吃人参养荣丸!” 宝钗关切之心,黛玉能感受得到,心中酸楚稍微缓解了些。 这时探春问道:“宝姐姐,听说这次你们进京,乃是跟随太子一道来的?” “我家兄长替十三爷办差,不能亲自送我母女入京,遂求十三爷带我们入京,路上也可保我们周全!” 这时贾宝玉绕了过来,主动接话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这位十三爷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下,便迎来钗黛二人侧目而视,目光之中皆有不满之色。 黛玉不满很好理解,只因她不愿贾宝玉过来搭话。 薛宝钗就更好理解了,虽然她也觉得朱景洪坏毛病多,可也轮不着贾宝玉来指指点点。 迎着两道不善的目光,贾宝玉顿时极为尴尬,只得闭嘴不再开口。 探春虽年纪更小,却也相对明事理些,于是低声提醒道:“二哥哥,可别再胡说了,小心老爷罚你!” “我怎么就胡说了!” 贾宝玉嘟囔着,却也知道不能多说,否则只会自讨没趣。 此刻贾宝玉心情很差,感慨神仙一样的宝姐姐来了,却让林妹妹疏远了自己。 “老爷回来了!” 正思索间,猛然听到外面禀告,立时吓得魂都散了,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深怕被老爹发现没在读书。 见此情形,探春几人都笑了起来,就连黛玉亦是如此,唯有宝钗不明就里。 感谢书友“可卿贴贴”“开挂的虎斑君”的打赏! 第134章 乾清宫的夕阳 第135章 乾清宫的夕阳 当薛家母女安置妥当,太阳已经西斜。 完成今日学业的贾宝玉,便趁老爹与清客相公闲聊,又偷偷溜进了贾母院中。 果然一众姊妹都在,让他无聊的心顿时活泛起来。 此刻众人正讨论诗词,犹以钗黛二人发言最多,见解深邃引人思索,以至众人皆有所得。 而作为主角的钗黛二人,一番畅谈下虽见解不同,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看到贾宝玉到来,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宝钗尤其感到狐疑,为何这人又进了内宅。 快步靠近之后,贾宝玉满是得意道:“刚才我听老爷说,今日那位十三爷进宫,被圣上在乾清宫罚跪,直到老爷下值都没起来!” 听到这话,宝钗顿时心惊不已,但脸上却不为所动。 “那不是跪了两个多时辰?”探春满是惊讶。 贾宝玉点了点头,说道:“若现在还没起来,怕是都要三个时辰了!” 这时迎春开口道:“也不知这位十三爷,到底犯了多大过错!” “谁知道呢,对了宝姐姐……刚听你们说苏东坡的词,我倒觉得……” 这话一出,贾宝玉又迎来两道不善的目光,只因宝钗此刻无心再谈诗词,黛玉则是不满他又找宝钗说话。 “嗯……我去跟老祖宗请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贾宝玉直接溜走了。 ………… 皇城东侧,太子府内。 朱景源把自己关在书房,任凭谁来都不见,可把高书言等人急得不行。 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皇帝跟太子说了什么,才方便他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毕竟此行完成了剿倭任务,是赏是罚总得说明白吧。 可惜太子不见人,高书言也无可奈何。 当然了,同样着急的还有两位东宫侧妃,其中又以元春最有主见。 她已得到消息,朱景洪此刻还跪在乾清宫外,且老六朱景渊已去求情了。 这个时候,作为嫡兄的太子无论如何都该出面,在皇帝面前给弟弟求情。 展现孝悌之义,是太子地位稳固的基石,这一点元春尤其明白,所以她独自来到了书房外。 “殿下,十三弟还跪在乾清宫外,都已经三个时辰了!” 见里面没有答应,贾元春又开口道:“臣妾刚还听说……睿王已去乾清宫,要替十三弟求情了!” 东宫小宦官众多,来往消息并不闭塞,何况还是睿王出行这等大事。 本以为太子不会说话,谁知里面却传出了声音:“他要去就去吧,左右太子让他来当,我也落得清净!” 虽不知朱景源受了何等刺激,但他竟说出这等退让之言,着实让元春心寒不已。 为帮朱景源稳固太子之位,不知有多少人奔走忙碌,甚至有人为此丢了性命。 下面的人都没说放弃,作为被保护和力捧的太子,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 当然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直接说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殿下贵为嫡长,祖宗家法立为储君,天下臣民无不敬服,无人能动殿下太子之位!” “如今府上这么多人,全赖殿下荫蔽方得存活……” 停顿了一下,元春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殿下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您的臣子想想,替臣妾等人想想!” “如今十三弟受罚,未尝不是被殿下殃及,殿下岂能袖手……” 没等元春把话说完,屋子大门已被打开,却见朱景源一身中衣出现在内,显然下午他是躺在床上摆烂。 “说够了没有?” 听得此言,贾元春连忙跪下,叩首道:“臣妾僭越,请殿下处置!” 没有理会这茬,朱景源直接冲外面喊到:“张新……” “奴才在,太子爷您吩咐!” 走出门槛,瞥了一眼元春,朱景源沉声道:“给我更衣!” “是!” 待张新等人忙碌起来,朱景源才对元春道:“起来吧!” “是!” 当张新等人捧来袍服,贾元春知趣想要离开时,却听朱景源开口:“等会儿……你随我一同进宫吧!” “是!” 太子妃仙逝,东宫内宅便以两位侧妃为尊,相对来说元春更受皇后看重,各种正式和非正式场合大多由她出席。 太子这边匆忙准备时,睿王朱景渊已进了乾清宫,此刻就跪在皇帝御案前。 “爹,十三弟纵然有错,如今跪了三个时辰,也够赎他的罪了,还是让他起来吧!” “从中午到现在,十三弟可是连饭都没吃!” 把玩着新得的玉器,朱咸铭瞥了一眼朱景渊,徐徐说道:“你过来专是求情的?” “十三弟与儿子骨肉至亲,如今受罚儿子岂能坐视,如此……岂不为天下人所不耻!” 朱景渊的这句话,表面是说自己如何孝悌,实际却是想指责太子,毕竟这位嫡长兄现在都还没来。 “说完了?”朱咸铭淡然反问。 “爹……您就让十三弟起来吧,想到他跪这么大半天,儿子心如刀绞!” 见朱景渊眼含热泪,看得朱咸铭十分膈应。 “老六,就他那牛一样的身子,别说是跪三个时辰,便是跪一整天也无妨,伱就别瞎操心了!” 端起茶杯,朱咸铭淡然道:“若你真是不忍,就陪着他一起跪着吧!” “啊?” 只这一句话,朱景渊就被架了起来,这个时候拒绝肯定不行。 短暂惊讶之后,朱景渊当即道:“既然爹不愿饶过十三弟,那儿子就去陪着他跪!” 戏都演到了这份儿上,不去陪着岂不让人笑话。 再者说了,只要能拉拢到朱景洪,跪个一两个时辰也无妨。 “去吧!”朱咸铭语气依旧轻飘飘的。 再说乾清宫外,朱景洪确实觉得很累,尤其膝盖疼得厉害,但如朱咸铭所说远未到极限。 “十三弟,我来陪着你!” 朱景渊出现在一旁,直接跪在了旁边,引得朱景洪惊诧不已。 “六哥,你这是何苦?” 朱景渊一脸不忿:“我替你求情爹不答应,让我要么走,要么跟你一起跪着!” 单从其表现来看,朱景渊绝对称得上好兄长,但朱景洪着实感动不起来。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位六哥的目的并不单纯。 “六哥,多谢您了!”朱景洪同样做戏,甚至装出了几分感动。 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朱景洪会骗人呢,此刻朱景渊心里极为舒坦,今天跪这么一遭值了。 老四啊老四,人老十三因你而受罚,到如今你连面儿都不露,可真是让人心寒……朱景渊心中暗爽。 这样的人,拿什么跟自己斗! 想到这里,朱景渊越发心情舒畅,便对朱景洪道:“十三弟你放心,有哥哥在……多大事咱都一起扛!” “谢谢六哥!” 朱景洪看起来越发的感动,我大明兄友弟恭天下皆知啊。 夕阳西下,兄弟二人的影子,在乾清宫外被拉得老长。 第135章 摔下御阶 第136章 摔下御阶 坤宁宫内,陈芷已得知,自家男人也在乾清宫外跪着。 “母后,都三个时辰了,您可不能不管!” 陈芷越发急切,主要是还是替朱景渊担忧,毕竟谁都知道罚跪这种事,对朱景洪来说问题不大。 看着佛经,杨清音徐徐道:“再等等吧,这次得让老十三长些记性!” 作为生身之母,杨清音又岂会不心疼,可这次朱景洪实在太过火,让她也真的生气了。 “对了,怎么不见笙儿?” 左右看了看,陈芷答道:“三妹刚刚还在呢!” “这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 杨清音却想不到,此刻朱云笙正提着小食盒,悄悄的踏进了乾清门。 宫禁森严,即便是六部重臣,无召也不得擅入。 但这条规矩,对皇帝四位嫡子女无效,比如此刻的乾清宫侍卫,就仿佛没看见朱云笙。 等朱云笙靠近,朱景洪也瞧见了她,看她提着食盒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十三哥,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带了吃的!” 他们四姊妹中,老四老六早早出宫开府,虽对幼妹也是爱护异常,但朱云笙还是与朱景洪更亲近。 朱景洪咽了咽喉咙,答道:“三妹,饿倒是还好,就是渴得厉害,老头儿狠呐,连水都不给喝一口!” 敢在乾清宫外,张口老头儿闭口老头儿,也只有朱景洪前身干得出来。 来到朱景洪身边,朱云笙款款蹲下道:“我带了你最喜欢喝的五味子!” 所谓的五味子,其实就是五种水果榨出的汁,味道自然要比白水好的多,朱景洪前身就很喜欢喝。 “三妹,还是伱懂我!” 正当朱景洪要开吃,却见乾清宫正殿门口,有一蓝袍男子冷眼站着。 这可把朱景洪吓得不轻,立马放下碗筷把头磕到地上,导致其屁股撅得老高,毫无方才半分的神气。 “笙儿,谁让你来的……还不赶紧回去!” 一边说着,朱咸铭顺手端起了五味子,用银勺搅了两下顺势喝了一口。 喝了也就罢了,朱咸铭还“吧唧”嘴,听得朱景洪更是难受。 就连一旁陪跪的朱景渊,此刻也觉得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爹,这是给十三哥带的!” 一饮而尽后,朱咸铭将碗放回了食盒,徐徐说道:“你这丫头,孝敬爹难道还有错了?” “来人,把靖安公主送回坤宁宫去!” “是!” 朱景洪还没解渴消饿,食盒里的东西就被收走,连朱云笙也被太监领走了。 负手绕到朱景洪二人身后,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朱景洪,朱咸铭把目光转向了朱景渊。 “老六……” “儿臣在!” “你……也要跟老十三一样忤逆?来向朕逼宫吗?” 朱景渊听得出来,此刻皇帝老爹是真生气了,于是答道:“儿臣不敢!” “不敢?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咸铭声音越发森冷,仿佛是真的生气了。 “儿臣……儿臣是为……”朱景渊汗如雨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是什么?还不赶紧滚?”朱咸铭冷声呵斥。 “儿臣遵旨,儿臣遵旨……” 别看骂的是朱景源,一旁扑在地上的朱景洪,听到皇帝的咆哮同样心颤。 然而等朱景渊逃离后,朱咸铭却没有再发火,而是转身进了大殿内。 待其离开,朱景洪才微微抬起头,然后缓缓直起了腰。 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惹到了皇帝,导致其用如此严厉的手段折磨自己。 依朱景洪的估算,这次去金陵他立了不少功,即使皇帝不嘉奖至少也不会惩罚,他哪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更让他疑惑的是,平日无条件溺爱他的皇后,今日居然坐视他在此遭罪。 难道是因为豁免亏空?还是因干涉都司作战,染指兵权这些事?还是说去秦淮河…… 一时间,朱景洪想到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后怕,他竟然没想到去一趟金陵,竟做了那么多的出格事。 时间就这么过去,直到太阳落下山去,黑夜逐渐笼罩了紫禁城。 期间太子也来了,然而他甚至连乾清门都没进到,就被皇帝一道口谕喷了回去。 到这个时候,朱景洪已足足跪了四个时辰。 身体上他倒是吃得消,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太渴,更要命的是跪这么久瞌睡也来了。 傻子才继续跪下去…… 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跪这么久,可不就是个大傻子……朱景洪越发悲伤了。 再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娘的我得想办法自救啊……朱景洪暗暗想到。 没过一会儿,他的身体缓缓摇晃起来,眼皮子也时睁时闭,一副疲倦到极点的状态。 就这么摇晃了十几分钟,朱景洪一咬牙直接栽倒,竟顺着御阶滚了下去。 “十三爷!” 周围宦官发出惊呼,而后全都围了上去,同时有人进殿禀告。 台阶很高,朱景洪倒下一连滚了七八圈,滚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外加他确实疲倦得很,此刻猛然间睡意袭来,竟直接躺在原地睡了下来。 在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下,他绷着的那根弦儿断掉,导致昏睡过去也很正常。 真舒服啊……这是朱景洪睡着前,脑中冒出的最后想法。 他这一睡倒是舒服了,可把太监们给急得不行,飞速将他抬进了大殿之中,皇帝朱咸铭更是亲自前来查看。 “还不赶紧去传太医!” 朱咸铭的咆哮声在大殿内响起,让一众宦官心惊胆战,都拼了命找些事情来做。 没一会儿太医赶了过来,诊断之后便说是惊吓劳累过甚,好好休息调养两天也就好了。 “老十三?老十三?” 一边呼唤着,朱咸铭顺手拍着朱景洪的脸,后者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用现在的话来说,朱景洪此刻处于深度睡眠中,轻易不能把他叫醒过来。 这让朱咸铭很是担心,但更让他担心的事却接踵而来,只因外面通禀说皇后来了。 进了大殿,看着杨清音阴沉的脸,朱咸铭就有些担心起来。 为了护住自己的面子,他便挥手让殿内众人退下,以免等会儿被人看了笑话。 看着皇后坐在榻边,正一脸关切望着床上小儿子,朱咸铭主动解释道:“太医说了,老十三就是累着了,歇两天也就没事了!” 哪知朱咸铭才把话说完,杨清音就转过头来怒目而视,让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把他逼成了这样!” “什么叫我逼他?这个事儿你不是也同意了!”朱咸铭不打算背锅。 杨清音冷冷道:“我是让你罚他,却没让你把他罚成这样!” “行行,都怪我,行了吧?”朱咸铭没好气道。 杨清音也不欲多说,于是呵斥道:“来人,把老十三送回寝宫!” 没一会儿,几名小宦官抬着辇轿出现,将朱景洪扶上轿子后就抬了出去。 杨清音带人跟了过去,朱咸铭本也打算过去,但迎着皇后愤怒的目光,他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别之际,朱咸铭郑重叮嘱道:“清音,你可千万别动气!” 谁知杨清音冷冷道:“迟早被你们父子气死!” 皇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朱咸铭的脸上只剩下担忧,他当然是担心妻子的身体。 “不……不……我不要重新投胎……” “我不要……” 刚被送到寝宫,才将朱景洪安置到床上,便见他紧闭双眼张牙舞爪大叫起来。 见他这幅样子,杨清音连忙靠到床边,惊慌失措喊道:“十三,十三……你可别吓娘啊!” 古代版末世求生,外加主角靖难,大家可以一读! 第136章 戴权入贾家 第137章 戴权入贾家 杨清音可是女中豪杰,能让她惊慌的情况可少见。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唤,床上的朱景洪都没半分回应,反倒叫喊的声音更大了。 在他横竖乱动之下,床板被他砸得砰砰直响,惊得一众宫女扶着皇后躲避。 依朱景洪的气力,这要是把皇后给伤着,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周边宦官也没闲着,他们围上去要将朱景洪压住,然而根本没啥卵用。 这些人不是被推开,就是被朱景洪的拳头砸到,而后发出了惨叫声。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侍卫,而后消息又传到了乾清宫,惊得朱咸铭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朱咸铭目光冷冽,看向了随行而来的太医。 后者此刻汗如下雨,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陛下,这臣需得细心诊治,方才可以确定……” “还不快去!” 然而这位太医才靠近,脸上就挨了朱景洪一拳头,直接被打翻在原地。 “我不要投胎,我不做贾宝玉,我不做贾宝玉……” 毫无疑问,此刻朱景洪在噩梦,而且还是重新投胎的戏码,阎王爷要让他附身贾宝玉。 这他哪儿受得了,如今这身份他挺满意的,傻子才投到贾家去。 宁死不屈的朱景洪,便提着刀在梦里跟阎王干了起来,这才有了他此刻狂呼乱动的表现。 “谁是贾宝玉?”杨清音问向左右。 可现场众人,根本无人知晓“贾宝玉”是谁。 毕竟京城勋贵几百家,嫡支旁支年轻子弟加到一块儿,人数起码两三千人,贾宝玉在其中着实不显眼。 “还不派人赶紧去查!”朱咸铭冷声呵斥。 只要专门去查,有“神迹”在身的贾宝玉,还是很容易被查到。 没用到一刻钟,东厂督公戴权便赶了过来,亲口禀告了贾宝玉的情况。 “竟是荣国府子弟,老十三跟他有何关系?”朱咸铭十分不解。 见他说这些废话,杨清音当即怒斥:“总是有干系的,赶紧把人带来,问清楚情况!” 于是朱咸铭看向戴权,呵斥道:“皇后的话你没听见?还不赶紧把人带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戴权连忙转身。 当他返回东厂,组织好人手离开皇城,睿王府也收到了宫里的消息。 寝殿之内,朱景渊已脱下外袍,正斜靠在榻上研究棋谱。 “我说……宫里又热闹起来了,咱们该去看看!”陈芷徐徐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老头儿今天生气了,还是不去触霉头为好!”朱景渊眼都没抬。 陈芷满是不屑:“触霉头又怎么了?这都怕了跟太子有何区别?” 放下棋子,朱景渊看向妻子,徐徐说道:“你说起来当然轻巧,可直面老头儿的是我!” “你看看十三弟,今日被罚跪了四个时辰,老头儿就没把我们当人!” 走到朱景渊身边,陈芷冷冷道:“是谁说了要拉拢老十三?如今人家生病伱却不去,白天跟着罚跪岂不白折腾了!” “你要做戏就做全,难不成因你爱护幼弟,老爷子还真罚你不成?” “要我说罚你也是好事,至少也能让文武百官看看,你睿王是何等……” 听着妻子喋喋不休,朱景渊忍不住起身说道:“停停……我去可以了吧?” 陈芷笑了笑,随即吩咐道:“来人,给王爷更衣!” 睿王夫妻更衣入宫时,得知消息的太子朱景源,也带着元春往宫里去了。 虽不是正妃,但在东宫几位妃嫔中,元春出身高且神思敏捷,即使朱景源不喜欢也得带上她。 朱家众人都往宫里赶时,戴权已经组织好人手,打马出了东安门,直奔内城荣国府赶去。 此刻天色已黑,神都虽未执行宵禁,内城路上也基本没有行人,唯有五城兵马司的军队沿街巡逻。 连跑了十几分钟,戴权一行才赶到宁荣街。 东厂督公来了,贾家奴仆哪敢阻拦,连忙大开中门迎其入内。 脚步急促走进贾家,戴权站在荣禧堂内,将鞭子扔给了随行宦官,而后一掀斗篷坐上了主位。 看着恭候的贾家管事,戴权冷冷道:“你们家二房公子宝玉,赶紧请他出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贵客登门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主事荣国府的贾政,此刻的他还未睡下,匆忙套上外袍就迎了出来。 “不知戴公公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即使面对荣国府的主人,戴权依旧没正眼瞧人,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小葫芦。 小心翼翼走到戴权身边,贾政问道:“不知公公深夜光临,所为何事?” “今日十三爷罚跪,晕倒之后沉睡不醒,口中念着你家二公子宝玉之名,故而主上令我请其进宫!” 戴权年轻时受过先荣国公恩惠,就是念着这么点儿旧情,才让他无偿把情况说清楚。 “竟有此事?这……这……” 贾政一时有些慌张,只因他也料不到此事凶吉。 任何事情牵扯上皇家,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稍不注意就可能粉身碎骨。 体仁沐德院内,已经歇下的贾宝玉,被袭人推醒后睡眼惺忪,神色间满是不耐烦。 “二爷,快穿上衣裳,宫里遣了人来传您!” 贾宝玉很是不耐烦道:“这么晚了,宫里怎会来传我,你们可别诓我!” “这样的大事,我们岂敢儿戏,二爷还是快起来吧!”袭人满是焦急。 贾宝玉正在赖床,外面又传来赖升的声:“让宝二爷快些,外面公公已经不耐烦了!” “二爷您听到了没,快些起来吧!” 确认不是在骗自己,贾宝玉这才揉着眼睛起身,站在原地任由丫鬟们忙活。 此刻荣禧堂内,贾赦父子和贾珍父子,得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这些人都有夜生活,所以睡得要晚一些,自然可以先一步过来。 瞧着贾家这些爷们儿,戴权忍不住叹了口气,宁荣二公府终究是没落了。 “你们府上,前些日子才被弹劾,今日之事……你们要早做打算!” 最终,戴权还是讲了感情,一番话提点了贾家众人。 如今两位嫡皇子争斗正凶,贾家跟太子有些关系,此时被人拿来做文章也不是没可能。 戴权本意是提醒,可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反让贾家众人更为惊慌。 大厅内沉寂之时,只听外面有人禀告:“宝二爷来了!” “诸位,我该回去复命了,告辞……” “琏儿,你随公公一道过去,就在宫门外侯着,有消息随时来报!”贾政吩咐道。 “是!” 而此刻,匆忙赶来的贾宝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被几名宦官带着离了府邸。 第137章 贾家的忧愁 第138章 贾家的忧愁 戴权一行离开后,贾家众人依旧愁眉不展,荣禧堂内气氛沉重。 “老二,这到底怎么回事?”贾赦第一个开口。 自从贾政心有不甘折腾起来后,荣国府就失去了以往安宁,前次被弹劾也就罢了,这次竟把东厂都引来了。 再下一次,是不是锦衣卫就上门抄家了? 老老实实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越想越气,所以贾赦语气中带有质问,把责任全推给了贾政。 “大哥,方才戴公公说了,十三爷病倒呼唤宝玉,圣上这才命人传召!”贾政态度依旧谦和。 “哼哼,十三爷怎会知晓宝玉?其中究竟有何隐情?此事到底是福是祸?你拿得清吗?” 面对贾赦咄咄逼人的问话,贾政此时无言以对,却也更助长了前者气焰。 “前日里被弹劾,宝玉才安分了几日,这才过了多久……便又闹出这些事端来!” 当着贾珍这位族长,贾赦开始了扣帽子,就是要进一步打压贾政。 以前安生过日子,他俩还是兄友弟恭的,如今情况可以说都变了。 贾政五内如焚之际,却听后堂传来一老妇声音:“事情都还不清楚,你就要给宝玉定罪,你安的是什么心?” 下一刻,在鸳鸯和一众婆子簇拥下,贾母冷着一张脸出现在原地。 “娘……” “母亲!” “见过老祖宗!” 三种称呼各有不同,分别来自贾赦贾政和贾珍父子。 正常来说,贾母不会来荣禧堂,毕竟这儿属于外宅区域。 贾母没有发话,先是坐到了主位上,这里戴权刚刚才坐过。 “政儿,伱来说……怎么回事!” “是!” 于是贾政便将戴权所述,重新向老母亲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贾母不解问道:“为何十三爷会念宝玉的名字?” 他们家低调得很,贾宝玉更是二房次子,在京城勋贵圈中毫不起眼,着实不该为堂堂皇子所知。 “莫非……是因为宝兄弟那块儿玉?”贾珍第一次开口。 衔玉而生这等异相,在皇家都算稀奇事,在百姓家便更是如此。 通过这件事,贾宝玉更得贾母宠爱,便对贾政夫妇更为看重,使他们掌握了家族实权,反将袭爵的贾赦边缘化了。 对此,一心摆烂的贾赦也不在意,荣国府在这种错位的格局下,也安稳度过了这些年。 “那块玉怎么了?”贾母怒不可遏。 别人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宝玉的坏话,那怕族长贾珍也不例外。 见贾母发怒,贾珍连忙叩首:“老祖宗息怒,是侄孙妄言!” 却听贾赦插话道:“衔玉而生,此事姑且不论真假,出现在臣子之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显然在贾赦看来,所谓衔玉而生的异象,就是贾政夫妇编的故事。 “你放肆!” 贾母拍了桌子,起身对贾赦怒目而视。 “母亲息怒,儿子错了!” 贾赦连忙跪在地上,嘴里的话却言不由衷,只因他确实心有不满。 他都甘心让出了家族权力,一心只想安生过日子,而贾政却连这个要求都做不到,他当然越想越不痛快。 “你……你……” 气急败坏之下,贾母竟晕了过去,引得屋内众人慌忙上前。 “大哥,若母亲有个好歹,我……我饶不了你!” 一向和善的贾政,此刻亦忍不住说了重话,对此贾赦却嗤之以鼻。 这边众人着急忙慌侍候贾母,住在贾母院内的林黛玉,也得知贾宝玉被东厂带走的消息。 即使是闺阁女眷,也听过东厂的赫赫威名,如今贾宝玉被这些人带走,又岂能让黛玉不担心。 想到宝玉可能会遭刑讯,林黛玉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以至于老毛病也跟着犯了。 紫鹃连忙取药伺候黛玉服用,又是顺气又是出言开导,才慢慢让黛玉止住了咳嗽。 “二哥哥,不会有事吧!” “听说那位十三爷,行事荒诞性情暴虐,可千万别……” 说到这里,黛玉又咳嗽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十三爷天潢贵胄,岂会是那样的人!” 说到这里,紫鹃展颜道:“姑娘难道忘了,因姑老爷办差得力,十三爷还专门给了赏赐!” “姑娘身子骨弱,十三爷就专程送了好药,所以十三爷必是个体贴之人,不会对宝二爷为难的!” “真的?” 紫鹃递过茶杯,面带微笑道:“这还能有假?那些药材姑娘不是亲眼见过!” 这番推断倒也有些道理,至少让黛玉稍微安心了些。 “但愿如此吧!”说完这句,黛玉又滴下了泪珠。 而此刻,晕厥的贾母被众人送了回来,让整个院子都吵嚷起来。 得知老太太被气晕了,黛玉更是伤心落泪,一时间贾母院中乱作一团。 作为宁荣二府的长辈,贾母晕厥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很快就惊动了阖府上下。 客居于梨香院的薛家母女,很快也从家奴口中得知了消息,已经睡下的她们又只能收拾起身。 贾家老太君病倒,无论如何她们都该去看看。 “宝玉被十三爷传召?”薛姨妈很是惊讶。 回想朱景洪第一次到薛家,差点儿便要了自己儿子性命,这让她不免替贾宝玉担心起来。 “沾着皇家,福祸难料啊!”薛姨妈感慨道。 宝钗此刻也换好了衣服,天气渐冷她还拿了斗篷,就要替母亲披在肩上。 “宝玉虽顽劣了些,倒也没有坏心,十三爷应该不会为难,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宝钗跟英莲一起待了很长时间,期间不只是单纯的教学过程,她也顺道问了些朱景洪的事。 在宝钗看来,朱景洪心地还是比较好的,否则不会如此善待英莲。 通过对前面那些事的细致分析,甚至宝钗还觉得朱景洪不似传闻中那般莽撞,很多事都有条不紊暗藏玄机。 基于以上原因,宝钗不认为朱景洪会把贾宝玉如何,除非这位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薛姨妈叹道;“天家之事难测,现在说不准!” 宝钗并未再多说,却也明白母亲所说确实有可能,皇家的事从来都不简单。 比如此前在金陵,本来很简单的清查钱粮,却闹出了难以控制的风波。 当宝钗思索着这些,薛姨妈已穿戴完毕,在一众仆妇簇拥下,这母女二人往贾母院赶了去。 感谢书友“可卿贴贴”“贝克汉公爵”的打赏! 第138章 妯娌间的较量 第139章 妯娌间的较量 贾家上下乱作一团时,贾宝玉蜷缩在马车角落,整个人处于极度惶恐之中。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过,宛如是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器物,以至于跟府中家奴没有什么不同。 他可是带着“衔玉”奇闻的贾家宝玉,自小被家族长辈呵护的荣国府麒麟子。 经过重重关卡,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小宦官的声音。 “贾宝玉,到地方了,下车吧!” 语气冷漠,让贾宝玉感觉格外不适应,心中的恐惧也更严重。 “再不下车,就把你拖出来!”外面宦官语气越发严厉。 即使心中再怕,被如此威胁贾宝玉也只能动弹,小心翼翼的钻出了马车。 此刻他们已到午门外,再往里就是皇宫了,连一众皇子都得步行,贾宝玉自然得徒步进入。 夜虽已深,但在灯火照耀之下,高大的门楼依旧清晰可见。 仰望遮天一般的城楼,极大的压迫感袭向贾宝玉,竟让他连走路都不会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说完这话,小太监直接踹了贾宝玉一脚,差点儿让他直接栽倒在地。 除了贾政,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打他,而且还是个地位卑贱的小太监。 没等宝玉来得及生气,下一刻只听一年长宦官说道:“拿鞭子来,抽他就知道走了!” 再耽搁下去,误了皇帝陛下的时辰,他们这些小宦官是会死的。 这个时候,这帮宦官哪管什么国公府公子身份,为了保命他们啥事都做得出来。 “我走,马上走!” 他在家虽也被罚过,但也只受过戒尺,便已觉痛不欲生,哪敢想鞭子抽身上什么滋味儿。 战战兢兢走进宫门,他们一行大概走了一刻钟多,才来到了未成年皇子居住的承明院。 被拦在朱景洪居住的南左院外,立时有小宦官入内禀告,几息之后便有人出来传话。 “主上传你进去!” 虽不谙世事,贾宝玉却也知道所谓“主上”是谁,这把他吓得更是战战兢兢,差点儿就尿了裤子。 这其实并不奇怪,皇帝主宰天下亿万臣民生死荣辱,在世人心中威严慎重犹如神灵。 突然得知即将面见神灵,贾宝玉岂能不害怕,没尿裤子已算是心理强悍。 “进了殿内,无召不许抬头,否则死路一条!” “一会儿先……” 在进殿这段路上,引路的宦官不停说话,给贾宝玉讲解着觐见的规矩。 此刻殿内寝室,朱景洪噩梦已经结束,正闭眼深沉入睡,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 贾宝玉低头进了大殿,里面此刻已站满了人,有太子元春和睿王夫妇,以及内廷的几位大太监。 “荣国府贾宝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 没等贾宝玉把头磕完,只听杨清音开口:“你就是贾宝玉?” “正是!” 跪在地上,宝玉仍低头回话,一旁的元春则面露担忧。 “听说伱是衔玉而生,可有此事?”杨清音冷冷问道。 听得此言,元春心中大震,此事终究还是捅出来了。 宝玉衔玉而生的事,她年少时就觉得不是好事,所以一直劝爹娘低调一些。 近些年来无人提起,本以为此事也就过去了,哪知今日却被摆到了明面上。 饶是宝玉聪明异常,此刻在两位至尊威压之下,亦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话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睿王妃陈芷开了口:“母后……衔玉而生,这可是稀罕事儿,在平民之家就更稀罕了!” 陈芷打什么算盘元春很清楚,对方目标当然不是贾家,而是通过贾家打击太子。 毫无疑问,今晚这场风波,睿王两口子是要推波助澜掀起风浪。 所以政治斗争,很少有复杂的权谋计策,从来都是应势利导见缝插针。 这时太子朱景源开口道:“这倒也是,衔玉而生,确实少见!” 听得此言,元春更是无奈至极,太子爷竟还没看清形势,倒帮着陈芷说话去了。 跟元春一样心里失望的,还有主位上端坐的皇帝,这是今日太子第三次惹他生气。 睿王朱景渊当即道:“我看此事透着蹊跷,爹……此事得严查,别是有人居心不良,意图不轨啊!” 居心不良也就罢了的,“意图不轨”这帽子都扣上来,就差直接说贾家要谋反了。 事关重大,太子还没弄清局面,逼得元春开口道:“六弟,衔玉而生之事,皆为府中人丁以讹传讹,纯属无稽之谈,何必为此大动干戈!” 因不是太子正妃,公开场合元春虽会出现,但基本上不会发言。 此刻她开口说话,证明她真是被逼急了,甚至可以说是逼到了绝路。 这时陈芷笑着说道:“四嫂,是不是以讹传讹,让东厂锦衣卫查不就知道了!” 东厂锦衣卫里,都有睿王妃的人手,要给贾家定罪简直太简单。 当然了,最终是否问罪,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真走到那一步,朱景源的太子也就当到头了。 “妹妹,都是些小事,何苦如此兴师动众!” “四嫂,不会因为荣国府是你娘家,你就偏心庇护吧!” 说到这里,陈芷看向杨清音道:“这贾家宝玉是你弟弟,难道十三弟就不是?” 这话可是诛心之言,若元春偏心庇护贾家和宝玉,而将朱景洪的安危置于不顾,那她在皇家就没法儿做人了。 “父皇母后,儿臣绝无此心!”元春连忙跪下,此事解释不清可就麻烦了。 因为不是正妃,所以元春没敢自称儿媳。 而一旁的宝玉,则处于懵懂之中,与他姐夫朱景源如出一辙。 “四嫂既无此心,那就该秉公办事,何苦要反复阻挠,难不成是觉得,东厂和锦衣卫行事不正,会冤枉了你荣国府!” 别看陈芷表情和煦,一副温和玩笑的模样,说出的话是一句比一句狠。 说元春鄙视厂卫,传出去又是得罪人的事,又称贾家是“你荣国府”,等于将元春与皇室切割。 这个时候,朱景源也察觉不对劲,想要开口呵斥陈芷,却又觉得不太合礼数,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帝面前。 一旁的朱景渊表情平静,心里实际已爽翻了天,暗道自家媳妇儿果然给力。 “妹妹,我何尝说过这些话,你莫要血口喷人!” 面对陈芷的穷追猛打,元春此刻也已气急,语气已变得凌厉起来,只是底气显得不太足。 “既然不是,那就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呗!”陈芷满是微笑。 元春焦急之际,皇后杨清音终于开口:“老六媳妇儿,平时可没见你话这么多!” 第139章 命悬一线贾宝玉 第140章 命悬一线贾宝玉 【加更:感谢书友们的打赏支持,让我明白了码字不是只敲键盘,还是人情世故!】 面对皇后垂询,陈芷当即欠身答道:“母后,儿媳也是担心十三弟!” “十三弟身体强壮,如何突然癫狂,儿媳是担心……” “担心什么?”皇后冷言问道。 陈芷小心答道:“担心有人行了巫蛊厌胜之术,才害得十三弟如此这般!” 巫蛊厌胜之术,这可是绝对禁忌的话题,陈芷这一手当真是狠辣独到。 一千多年前的大汉,因为此事武帝株连了上万人,连太子刘据跟皇后卫子夫都被迫自尽。 当年巫蛊之祸是因公孙敬而起,而后牵连到太子刘据,如今陈芷陷害荣国府,同样也可牵连到太子朱景源。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正殿争论不休之时,靠后位置的寝室之内,朱景洪却已幽幽醒转。 此刻陪在他床边的,却只有余海邓安二人,其他的都被赶了出去,以免打扰到朱景洪休息。 “十三爷,您……您可算是醒了!”余海一脸激动。 虽然睡觉时间不长,可毕竟是超深度的睡眠,也让朱景洪觉得神清气爽,跪了一下午的疲倦一扫而光。 只是梦中情节,还是让他后怕不已,一看周围还是熟悉的环境,朱景洪才真正安下心来。 穿越过来这么久,今天在乾清宫外跪了那么久,肉体和精神都处于煎熬中,也难怪他会做噩梦了,而且还是如此奇特的噩梦。 这可都是些黑历史,日后我真做了皇帝,这些全都得删掉……朱景洪暗自思忖。 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朱景洪看向余海,淡淡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不该醒过来?” “十三爷,奴才这就去告诉主上皇后!” 朱景洪这才想起,自己是从台阶上摔下来的,皇帝皇后来看望也属正常。 朱景洪随即问道:“父皇母后,他们还没离开?” 邓安停了下来,转身答道:“岂止是还没离开,十三爷……这都快闹翻天了!” “怎么回事?” 邓安便将其晕倒之后,宫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简明扼要条理清晰。 听完之后,朱景洪揉了揉脑袋,徐徐说道:“替我更衣,我出去看看!” “是!” 没一会儿,他二人为朱景洪换上了外袍,同时转身打开了寝室大门。 当朱景洪出现在外,守在外面的小宦官们大感欣喜,接下来不用提心吊胆了。 “英莲可安顿好了?” 余海低声答道:“禀十三爷,英莲姑娘……被坤宁宫的人领走了!” “嗯!” 听到是皇后领走,朱景洪反而安心了些,最重要的一关已经过了。 靠近前厅,朱景洪已听见辩论声。 “娘,儿媳也是为了十三弟好,这事儿一定得严查!” “母后,此事却为谣传,大动干戈实无必要……” 就在这时,朱景洪从后方出现,脸上带笑容:“四哥六哥,你们怎么都在?” “娘,您也来了!” 看到老妈,朱景洪直接迎了过去,把皇帝朱咸铭给无视了。 “十三,快……快过来,让娘看看!”杨清音直接起身。 随着朱景洪的出现,方才剑拔弩张的场景,已然被强行中断。 绕着朱景洪转了一圈,杨清音问道:“十三,你现在感觉如何?” “娘,我好的很,只是跪得长了些,还死不了……”朱景洪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十三……” “哎,爹……您吩咐!” 朱景洪转过身,表现得极为谄媚,面对皇帝他可不敢乱来。 “听伱这话的意思,是我要害死你?”朱咸铭抬眼瞅道。 谁知朱景洪却道:“爹,这话我可没说,您可别诬陷好人!” 要说他胆大吧,见了皇帝他确实怕得要死,但要说他胆子小吧,此刻却还敢阴阳皇帝。 “诬陷好人?你是好人?”朱咸铭冷眼瞧向朱景洪。 “爹说我是什么人,儿子就是什么人!”朱景洪干笑。 见朱咸铭又要教训儿子,杨清音立时插话:“我说姓朱的,你少说两句可好?” 本来还想理论两句,朱咸铭却又怕杨清音上火,于是重新端起了茶杯。 “娘,十三弟这次逢凶化吉,可儿子以为……该查的还是要查!”朱景渊适时开口。 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可以收拾太子落他颜面,朱景渊他可不愿白白放弃,此刻说话就是要把话题拉回来。 “若真有人,使了什么奸邪手段,危害十三弟性命,就绝不能轻饶!” “六弟,你这话可就严重了,贾家位列勋贵与国同戚,岂会有如此不忠之举!”难得朱景源开口。 “你这样横加指责,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国之武勋寒了心!” 朱景渊却冷笑道:“四哥,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事关十三弟安危,查一查难道都不可以?” “四哥六哥,你们都在说什么?” 朱景洪主动接话,顺道看了眼正殿门口内,跪伏于地的贾宝玉。 可惜这厮趴着,朱景洪看不到他长相,只觉得对方有些瘦弱。 从进门到现在,贾宝玉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场任何人都能定他生死,偏偏想让他死的人更多。 刚才那些对话,他全都听了进去,自是明白眼下是何等凶险。 此刻,朱景洪走到了贾宝玉身边,接着说道:“什么奸邪手段,又如何关系我的安危?” “十三弟,方才你突发癔症,形状癫狂乱舞,定是有人……” 没等陈芷把话说完,便听朱景洪道:“六嫂,方才我不过是做了个梦,梦里与这位贾公子玩笑打闹,你可别想太多了!” 睿王夫妇打什么算盘,朱景洪自然是清楚的。 眼下太子弱势,他当然不能让老六得逞,所以朱景洪得帮太子说话,开脱贾家也成了应有之义。 “十三弟,你可别胡说,你与贾家这位素不相识,又岂会梦见此人!” 不得不说,老六朱景渊足够急智,很快抓住了朱景洪的漏洞。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朱景洪不认识贾宝玉,又怎么会梦见他呢? “六哥,这你就说错了!” “这位贾二公子的大名,我可没少听侍卫们提起,众人都说他是个奇人!” 这话当然是假的,侍卫们不关心贾宝玉的情况,自然也不会在朱景洪面前提起。 朱景渊立马追问:“奇人?奇在何处?” 这厮可真难缠,这是要寻我的破绽……朱景洪心中暗叹。 此刻,一旁的元春同样担忧,生怕朱景洪圆不过来。 只见朱景洪笑道:“他一个男人,却喜欢制胭脂,甚至还吃这玩意儿……你说奇不奇?” 这时他蹲下了身子,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问道:“有没有这回事?” “回……回……回十三爷,确……确有此事!”贾宝玉声音颤抖。 别看在府里,贾宝玉提起朱景洪嗤之以鼻,此刻他还是很懂礼数,明白该是什么分寸。 这时,皇帝朱咸铭语气冷厉道:“武勋之家,竟养出如此纨绔,当真辱没先人!” 皇帝一句话,便使殿内气氛降至冰点,而首当其冲的贾宝玉,竟被吓晕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 看着身旁长得不错,但仍带有些孩子气的少年,朱景洪表示有些失望。 这贾家宝玉,貌似也就这样,倒是其胸前那块玉,更吸引朱景洪的注意。 此刻皇帝震怒,元春再度跪伏于地,面带悲戚道:“恳求父皇息怒!” 第140章 母爱 第141章 母爱 一个被吓晕,一个跪着求饶,贾氏姐弟此刻的样子,着实让朱咸铭心里不满。 但转而他又叹了口气,贾家变成今天这样,本就是他有意为之所致,如今又何必为难两个晚辈。 至于所谓的衔玉而生,朱咸铭只认为是贾家人犯蠢,才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罢了罢了,今日就这样吧!” 马上太上皇圣寿节要到了,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朱咸铭便不欲再追究。 他是皇帝,有些事要不要上称,完全在他一念之间,无人敢指责其决策对错。 站起身来,朱咸铭淡然道:“把贾家这位带回去,你们也都各自散了!” 今晚过来,本就是担心朱景洪安危,如今这小王八蛋没事儿,这场闹剧自然也该收场了。 作为有着丰功伟绩的帝王,两个儿子玩什么把戏,朱咸铭心里清楚得很,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贾宝玉被小宦官带了出去,一旁的元春虽然极度担心,此刻也不敢擅自出去关心。 朱咸铭看向了皇后:“你走不走?” “我有话要问老十三,你先回去吧!” 朱咸铭点了点头,然后当先离开了大殿,然后睿王夫妇也离开了。 “十三弟,伱没事了吧?” 朱景源走上前来,将朱景洪是看了又看。 “四哥,差不多就行了,我好着呢!”朱景洪一脸无所谓。 这时杨清音开口:“老四,你身子骨弱,前些日子还大病一场,此刻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 与元春一道出了大殿,朱景源只顾着赶路,元春则屏退了随行宦官宫女。 “方才多亏十三弟帮衬,才没让睿王二人奸计得逞,殿下得好好答谢十三弟!” 虽记挂着亲兄弟宝玉,担此刻后者已被送出宫,元春只能放弃见他一面的想法。 宫里耳目众多,她若去探望只会横生枝节,对贾家并无好处。 朱景源点了点头,答道:“是啊,是得好好谢他,从去金陵到现在……十三弟可帮了不少忙!” 简短说了这些,他二人便无话可说了,活脱脱熟悉的陌生人。 再说朱景洪寝殿内,此刻他正恭敬站在皇后面前。 “知道这次,为何罚你跪这么久?” “因为儿子惹爹娘不高兴了!”朱景洪说了句废话。 杨清音面带不满,问道:“混小子,娘问的是因何事罚你!” 因为什么惩罚?那事情可就多了,朱景洪都不知该从哪件讲起。 金陵发生那么些事,哪一件没有他的影子,总不能一件件说出来吧? “莫非是因为儿子多喝了酒?还是因为儿子成天赖床?还是说……” 朱景洪避重就轻的把戏,才开口就被杨清音看穿了。 “你在金陵围剿白莲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清音冷着脸问道。 皇后杨清音,最宠的便是朱景洪和朱云笙,基本没有过眼下这态度。 “额……儿子在奏报之上,不是都已经说过了!”朱景洪有些心虚,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件事。 “你还不说实话?”杨清音表情严厉。 站起身来,杨清音怒斥:“你串联外臣蒙蔽圣听,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 作为皇子,串联外臣欺骗皇帝,这是一等一的大忌。 若是朱景洪那些庶兄弟,此刻怕真如前面朱景源所说,已被赐了白绫和毒酒了。 当然了,如皇长子那般被一脚踢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娘,儿子……” “跪下!”杨清音越想越气,眼中怒火都要喷涌而出。 朱景洪只得老老实实跪下,此刻他着实感到担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皇后。 自从当年受了箭伤,杨清音身体就每况愈下,受不得愤怒和刺激。 走到朱景洪面前,杨清音勾着腰问道:“还有,谁让你如此大胆,只带那么些侍卫,就敢出城去胡闹!” “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可如此狂妄孟浪处置?” 杨清音越说越急,她是真的想起来就后怕,以至于说到急处顺手给了朱景洪一巴掌。 “你个混账,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活?” 听到这沉重而饱含母爱的话,即便朱景洪是个“外来者”,此刻也深深被其感动。 此刻他的灵魂,仿佛才真正与身体融合,让他对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他不只是皇十三子,还是皇后杨清音的宝贝儿子。 这也侧面说明,刚才所谓的“欺君之罪”,貌似还没他出去浪严重。 这样的待遇,那真是独一份儿了,皇帝老头只让他跪了几个时辰,说起来真是便宜了他。 “娘,儿子再也不敢了!”朱景洪老实认错。 “再也不敢了?你还想有下次?你知不知道娘都要急死了!” “十三,你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出去一趟也学会撒谎了?你真是要气死娘了!”杨清音越说越气。 朱景洪前身,唯一的爱好就是练武,着实称得上老实孩子。 只是那样的人设,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毕竟身体依旧内核却换了。 “娘,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伤了身子!” “往后儿子一定安分,绝不再惹您生气了!” 见朱景洪着实诚恳,杨清音才稍微消气了一些,只是目光之中仍带有不善。 见此情形,朱景洪连忙起了身,来到近前递上了茶杯,满是笑容道:“娘,您消消气,儿子再也不敢了!” 杨清音接过了茶杯,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朱景洪心里也松口气。 “若你还想娘多活几日,就给我安分些,不要再惹祸了!” “那是,那是!”朱景洪脸上堆满了笑。 “娘,您罚都罚过了……我爹那边,应该也没事了吧?” “不知道!” 这话让朱景洪的心又悬起来了,欺君之罪这事儿要过不去,乾清宫那把椅子可就没他的份儿了。 “娘,您得帮我说话,否则爹非得整死我!” “那也不关我事,你自己找时间去解释吧,态度诚恳一些……说不定他就原谅你了!” “这……”朱景洪表现得很为难。 见他这个样子,杨清音心底反而好受了些,就是要让混小子吃瘪犯难才行。 “这什么这,你自己闯的祸,难道不该自己去收拾?”杨清音瞪眼问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儿子此去金陵,不也立下了许多功劳,将功折罪总是可以的!” 这时杨清音冷笑道:“功不功劳我不知道,倒是你找女孩子的本事,着实让娘高看了你!” “啊?什么?母后……您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看着朱景洪窘迫的样子,杨清音冷冷道:“小子……这事儿你知道不合规矩还干,就不怕害了人姑娘性命?” “我还听说……你这次回来,还让金陵薛家人,跟着你们的行营一起走的?” 这老妈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关键她还把英莲和薛家联系起来,果然是一眼看穿了本质。 那是什么英雄救美,那是什么感激薛家,说穿了就一句话……馋人家女儿罢了。 “娘,这事儿有内情,你可别想歪了……” 第141章 闹腾的贾家 第142章 闹腾的贾家 朱景洪这边正在费心解释,另一头的朱景渊夫妇,却已乘车回到了府中。 夜已深了,睿王夫妇却没睡的意思,而是来到了书房独坐。 “今天就差一点,真是太可惜了!” “若真让老爷子严查贾家,咱们的事就成了!” 陈芷心情郁闷,却见朱景渊一言不发,于是不满道:“你倒是说句话!” “都已经这样了,说再多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老头儿不想动贾家,你我说再多也没用,你真以为咱们的心思老头子不知道?” 说到这里,朱景渊叹息道:“娘那一关过不了,老头儿那关就更别想过!” 这话陈芷也认同,只见她面带惋惜道:“如此说来,还是咱们操之过急了!” “衔玉而生这个由头,却也白白浪费了!” 贾府宣扬“衔玉而生”的把戏,早在元春嫁入太子府不久,便已被睿王夫妇所知,只是一直忍住没有利用。 这次借着太子金陵惨败,外加内外朝臣弹劾的情况,朱景渊才想到一鼓作气把太子搞下去。 却听朱景渊端起茶杯,缓缓说道:“再过两天大朝会,还有的热闹看,不着急!” 如今的大明朝,每月初一举行大朝会,虽是礼仪性质的朝会,但也会探讨一些实际事务。 “大朝会的事且不说,有件事伱倒得注意了!”陈芷慢悠悠道。 “何事?” “拉拢老十三这事儿,你可得多上上心!” “今日之事,若他帮着咱们说话,太子岂能安然度过今晚?” 朱景渊点了点头,说道:“总得找个机会,照着他喜好准备东西,你说是不是?” “今晚又算白忙活了!”陈芷无可奈何。 ………… 再说贾宝玉,晕过去的他被送到了宫门,交到了等候在外的贾琏手中。 “多谢诸位公公,不知我这兄弟是怎么了?”贾琏满心疑惑。 领头宦官冷笑道:“主上震怒,训斥了你贾家,你这兄弟被吓晕过去了!” 只这么一句话,别说是贾宝玉了,此刻贾琏听了都心头一紧,整个人都处于惶恐惊惧之中。 毫无疑问,宦官透露的消息非常重要,他贾琏务必要表示才行。 “多……多谢诸位公公,这些银子你们拿去买茶喝!” 接过奴仆递来银票,贾琏恭恭敬敬递了上去,这些宦官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于是贾琏又多问了几句,拿了银子的宦官就更好说话了,把能说的全都讲给了他。 把贾宝玉搬上了马车,贾琏立刻让家奴打马返回,他要将消息尽快送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皇城后便往宁荣街赶去。 贾琏神色忧虑,却也不时查看宝玉情况,后者脸上同样饱含忧惧。 提前返回的家奴,已将消息传回了府中,以至于在这夜深之际,贾家核心族人都等在门外。 “来了,来了……”王熙凤第一个开口。 众人精神一震,纷纷抬眼望向了街口,果见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马车靠近停下,贾政夫妇立马迎了下去,显然他俩最担心儿子。 “宝玉,我的宝玉!”王夫人语气中带有哭腔。 “太太,宝玉只是晕倒了,并无大碍!” 贾琏从车内钻了出来,跳到地上忙吩咐家奴抬人,几下就将宝玉从马车内移了出来。 贾政此刻也围了上来,虽然平日他对宝玉严苛,但如今脸上的担忧也是真的。 “快抬进去,速让大夫诊治!”贾政忙吩咐左右。 此刻贾赦也走下了台阶,冷声问向贾琏:“琏儿,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咱们进去说吧!”贾琏躬身行礼。 众人这才一道进了府中,本打算在荣禧堂议事,谁知却被贾母知道情况,让他们进入内宅说给她听。 本不想让长辈操劳,可贾母已经吩咐过了,贾家众人也只能前去。 来到贾母院内,此刻她已舒缓过来,精神正好坐在软榻上。 “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一众长辈,贾琏答道:“内监说了,圣上震怒,训斥了咱们家里,宝兄弟惊惧之下,便晕了过去!” 听得此言,贾家众人皆被惶恐笼罩,宛如家族末日已经到了。 这真不是他们胆小,只因当今圣上行伍起家,杀人灭族这事儿干得实在多。 比起当年动辄诛杀满门,甚至于株连成千上万人的大案,灭掉贾家甚至都不算什么大事。 “圣上因何震怒?”贾母当即问道。 这个问题,同在屋内的薛家母女也很好奇,贾母晕厥后她们也赶了过来。 “只因……” 说到这里,贾琏看向了贾政夫妇,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说!”贾赦怒斥。 “只因宝兄弟的那块儿玉!” “玉怎么了?”贾母连忙追问。 “睿王妃说,衔玉而生实属少见,生在咱平民之家着实蹊跷,怀疑咱家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什么?” 贾家众人皆是大惊,这样罪名他们哪儿受得起,让众人急得几乎要跳脚。 “圣上如何说的?” “好在有元春姐姐开解,说这是家中谣传之事,皇后娘娘才没继续追究!” 听了这话,众人稍微心安了些。 贾赦看向了贾政,目光之中满是愤怒,已在酝酿如何给兄弟扣帽子。 他不仅是要重掌家族,更是想要靠自己保护家族,而不是任由贾政瞎折腾。 这时贾母追问道:“后来又如何?” ”后来睿王爷又说话了大……说是咱家使了巫蛊厌胜之法,才使十三爷惊厥癫狂,想要替宝玉夺十三爷寿!” 巫蛊厌胜之法……听到这六个字,贾家众人再度冒出冷汗,比之方才还要胆战心惊。 用巫蛊之法夺皇子的寿,这事儿要是给坐实了,灭门之祸那绝对跑不了的。 “后来如何?”贾政也坐不住了,擦了冷汗问道。 贾琏答道:“好在十三爷及时醒转,出来在御前替咱们家分辨了几句,圣上才没了追究的意思!” 听到这话,贾家众人稍微松了口气,所有人都仿佛去阎王殿走了一圈。 唯有宝钗不同,站在母亲身后的她,竟在想自己果然所料不差,朱景洪不会针对贾家如何。 “再后来怎么回事?”贾母又问道。 “再后来提到了……”说到这里,贾琏又看向了贾政。 “说!”贾赦怒不可遏。 贾琏只得答道:“再后来宝玉吃胭脂的事,不知怎么被抖搂了出来,引得圣上震怒……训斥了宝玉和咱府上!” “二弟,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教的好儿子,给咱家引来了多大的祸患!”贾赦语气越发严厉。 以上发生的这些事,无论如何是因宝玉而起,以至于贾赦发怒,贾母也不好开口偏帮。 第142章 钗黛夜谈 第143章 钗黛夜谈 贾母院内,贾赦一顿猛喷,贾政却是无言反驳。 作为旁观者的贾珍父子,此刻也对贾政颇有怨言,时不时的说上几句。 灭族大祸,这真不是闹着玩儿,众人不满贾政亦是应该的。 大厅内战火弥漫之时,薛家母女知趣的退了出来,作为外客她们着实不该掺和太多。 “唉……贾家发生的这些事,可真是太吓人了!”薛姨妈忍不住感慨。 宝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想到了此前朱景洪第一次登门的场景。 二人走到庭院,刚刚要走出去时,却听厢房内隐约传来吵闹声。 “我只是去看看,让我去吧……” “姑娘,夜深了……要看明日再去也不迟!” “二哥哥都晕倒了,不去看我岂放心得下!” 听到这些话,薛姨妈皱眉道:“这是……林姑娘?” 点了点头,宝钗说道:“娘你先回去,我过去瞧瞧!” 第一天到贾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薛姨妈不好过多干涉,此刻自然是自己离开为好。 临别之际,薛姨妈叮嘱道:“小丫头胡闹,你好生劝劝就是,早些回来歇着!” “女儿明白!” 待薛姨妈离开,薛宝钗便领着丫鬟婆子,走向了黛玉所在厢房。 靠近之后,自有婆子上前敲门,里面的吵闹声也戛然而止。 “外面是谁?”这是紫鹃的声音。 “是我们宝姑娘,特过来看看!” 厢房的门被打开,紫鹃和几名丫鬟出现在内。 “见过薛姑娘!” 宝钗紧了紧斗篷,而后迈步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薛宝钗轻声问道。 紫鹃答道:“得知宝二爷回来,林姑娘吵着要去看看!” 薛宝钗低声道:“宝玉晕厥之事,她已经知道了?” 紫鹃声音更低,答道:“还不敢告诉姑娘!” 了然之后,薛宝钗走进了里间,只见雪雁正在安抚黛玉,后者比之白天更为憔悴了。 宝钗连忙上前,看着黛玉满是心忧:“林妹妹,何故如此……” “你看看伱,竟已变得如此憔悴,你关心宝兄弟……难道却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 “再说你现在如此憔悴去了,若是让宝兄弟看见,只怕是要反过来担心呢!” 二人学识品貌不分伯仲,虽相处不过半日时光,却已算是半个闺中密友。 见林黛玉如此这般,薛宝钗岂能不心生怜惜,故而才悉心来劝。 “宝姐姐,我只是担心宝玉……” “那你也得先担心自己,宝玉重要你自己就不重要?”宝钗语气急促,拿出了姐姐的架势。 宝玉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这样的人何必为他要死要活……宝钗心中暗暗想到。 “宝姐姐,我就是担心二哥哥……” 坐到床边,宝钗语气温柔道:“不是告诉你了,你二哥哥已经安全回府,事情已经了了!” 然而黛玉毕竟聪慧,从大厅内隐约听见的吵闹声,她便知道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抹去眼角的泪花,黛玉哽咽道:“宝姐姐,你们都哄我,我就更放不得心了!” 慧极必伤,看来这太聪明,也并非全是好事……宝钗暗暗道。 叹了口气,宝钗徐徐说道:“如今多事之秋,你若真在乎宝兄弟,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别再闹了,别再给你二哥哥惹麻烦了!” 大厅里什么情况,薛宝钗都看在眼里,贾赦正向贾政发难,着力的焦点便是宝玉。 黛玉吵闹要去见宝玉,等于是递刀给贾赦等人,着实算不得聪慧。 宝钗苦口婆心劝解,感受着她语气中的真诚,黛玉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并非不识大体之人,方才情急才乱了分寸,此刻冷静下来却想通了道理。 擦去眼角泪花,黛玉一脸戚容道:“宝姐姐,谢谢你!” 拉起黛玉的手,宝钗微微一笑:“你呀……亏你还读过书,我本以为你明了理,却还是这么孩子气!” 被宝钗撩拨,黛玉略带娇羞道:“人家也是着急嘛!” 伸手点了黛玉额头,宝钗道:“他一个男子汉,不过是出了趟门,有什么好着急的!” “如今夜已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再来跟你说话!” 躺在床上,林黛玉点了点头。 “嗯!” 见宝钗从凳子上起身,黛玉知她是要离开,于是想要起身送她离去,却被宝钗拦住了。 “别起了,好生歇着吧!”宝钗语气温柔。 言罢,薛宝钗并未过多停留,在丫鬟婆子簇拥下,徐徐走出了房门去。 “姑娘,睡了吧……啊!”紫鹃上前替黛玉拉了被角。 黛玉点了点头,这才安静的躺下了,可她心有忧虑怎么都睡不下。 再说出了房门的宝钗,家人簇拥下往梨香院而去。 贾家是非不断,只怕不便久留,得趁早把宅子收拾出来,搬到自己府上方为正道……宝钗暗暗想到。 回到梨香院内,向薛姨妈回了话,宝钗才返回了卧房之中,自有莺儿文杏铺床叠被。 “姑娘,贾家可是堂堂国公之府,今日不过受了召见……便如此,如此……” 莺儿想不出词来形容,一旁的文杏立马插话:“惶惶不可终日……是吧,姑娘可早就教过了!” 文杏一副得意的模样,看得出来她确实很自豪,总算找着机会压过莺儿一头。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会的你也未必知道!” 见这二人拌嘴,薛宝钗满心无奈:“好了,别再吵了,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不再理会文杏,莺儿打了热水来到宝钗面前,满是忧虑道:“姑娘,我总觉得……京城不是好地方!” “这话怎么说?”薛宝钗饶有兴致问道。 小小一个丫鬟,还能看清京城大势,朝局涌动不成? 侍候着宝钗洗脚,莺儿徐徐说道:“姑娘,这可是堂堂贾府,一门两国公啊……”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莺儿自小在薛家长大,自是对贾家了解甚深,清楚这是何等显赫的家族。 可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今却因一次召见宛入末世,这如何不让莺儿感到震惊。 她虽不懂大势和朝局,但出于本能却能感受到,京城着实是太危险了。 事实上,宝钗本人同样被震撼,只不过经历了朱景洪登门,她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 从那时起她就深知,看似显赫的家族传承,于皇室而言屁都不是。 “姑娘,您要是进了宫里,岂不是要跟我们一样,干这些粗活儿累活儿……” 宝钗要进宫去选侍读,虽说是当公主的玩伴,但伺候人的活儿多少也得干,可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听到这话,铺好床的文杏走了过来:“那咱还不如回金陵去,您做您的千金大小姐呢!”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宝钗嫣然一笑:“你们呐……就别替我操心了!” 第143章 贾家权斗 第144章 贾家权斗 整个夜晚,贾宝玉都在惊恐中度过,昏迷的他不时狂呼乱叫,让照顾他的袭人晴雯不得安息。 临近清晨,贾宝玉才逐渐安静,可情况却变得更严重了,只因他已然发了高烧。 于是一众丫头又得禀告王夫人,又叫了小厮出去请大夫来诊治。 直面帝王之怒,别说是贾宝玉这样的大孩子,便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内阁大臣,一样是胆战心惊惶恐难安。 宝玉院内众人忙活不停,而另一头的贾政夫妇,此刻则是愁眉苦脸神思恍惚。 昨夜一场争论之后,即使贾母极力维护,也没能保住他们的管家大权,如今贾府之事皆由贾赦做主。 经过一番商议,贾政兄弟二人都将上表请罪,先把认错的姿态做到位。 此时贾政就坐在书案后,提笔深思奏疏如何行文。 “宝玉高烧不退,这可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急匆匆走进书房,打断了贾政的思索。 “请良医诊治便是了!”贾政没好气道。 他的怒意来自王夫人,而非是贾宝玉。 “老爷不去看看?” 贾政答道:“中午之前,请罪奏表得交上去,现在还没定稿!” 王夫人冷着脸问道:“难道儿子还没一张奏表重要?” 将笔拍在桌上,贾政怒急起身:“若圣上发怒,别说是宝玉,咱们家都保不住!” 他不明白,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何自家夫人就看不透。 道理上说不过,管家权又给丢了,王夫人一时气恼,便抹着泪逃出了书房。 望着老妻离去的背影,贾政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再说王夫人离开后,又领着人去了宝玉住处,此刻大夫已在诊治。 王夫人还没问话,邢夫人却带人赶了过来。 “太太,大太太来了!” 听到禀告,王夫人转过身去,却见邢夫人已然进入房间。 “妹妹,这又是怎么了,好容易安定下来,怎么又生出这些事端来?” 若在以往,邢夫人绝不会如此趾高气昂,更不会当着王夫人说宝玉。 如今,真是情况变了……这是在场丫鬟婆子们的心声。 家族风雨飘摇之际,按理说不应争执内耗,同舟共济才是应有之义。 但也不得不说,眼下兴师问罪是个好时候,可以最大程度落王夫人的颜面,同时让府中上下都看清楚,如今这荣国府已经变天了。 说到底,还是邢夫人格局不够,她只不过是做了认知范围内应该做的。 走到王夫人面前,邢夫人叹口气,说道:“妹妹你也知道,如今家里事多,麻烦事接连不断,你也别怪我说话直!” “老祖宗既让我管家,就不能再跟以往一样,有些规矩也得拿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夫人实在忍不住,语气中带有不耐烦。 即使他不管家了,也是堂堂王家嫡女,仍看不上邢夫人这小门小户出身的继室。 见王夫人高傲模样,邢夫人心中怒不可遏,这样的气她已受了多年。 “这头一个,宝玉房里丫头,就得全部撤换,尽是这些人毛手毛脚,才把宝玉也给带坏了!” 邢夫人这一手可够狠,把宝玉房里的人都撤了,换上她的人伺候还能有好? 而她的这番话,却让袭人等人惶恐不安,生怕真就被赶出内宅,那无异于从云端落下凡尘。 “不成!”王夫人冷眼瞪着邢夫人。 “妹妹,我也是为宝玉好,伱看这好好的爷们儿,都被她们挑唆成什么样了?” “前些日子,便有御史弹劾咱家,说什么家风不正……你不会都忘了吧”…… 管家大权在手,邢夫人底气都足了不少,此刻直接跟王夫人对喷。 “你……” 见王夫人气急败坏,邢夫人别提有多爽了,于是面含笑意道:“妹妹若是觉得,我这安排不太妥当,便可去跟老祖宗说,夺了我的管家之权嘛!” 管家之权既然已经移交,就不可能随便再收回去,毕竟贾母还是要脸的。 “这第二嘛,姊妹们月钱都有定例,宝玉房里便也该有此规矩,往日多支银子就算了,以后也得按数领取!” 邢夫人表现得很大方,说出的话却没把王夫人气死。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给我出去!”王夫人厉声呵斥,此刻连面子也不顾了。 妯娌二人起了争执,很快惊动贾母过来查看,最终结果是她二人都被训斥。 当然了,邢夫人所提的一切要求,贾母全部都同意了。 只是在撤换丫鬟时,晕着的宝玉突然醒来,寻死觅活也想留下袭人等人。 宝玉哭闹之后,最终引得贾母宠溺之情泛滥,袭人晴雯等都被留下了。 这一过程,让王夫人确认在贾母心中并未失宠,这将是她重夺管家权的重要依仗。 在贾母镇压下,一场风波就这样度过。 通过这次闹剧,荣国府的丫头婆子们,真切体会到公府已经变天了,往后要多到东跨院走动才是。 邢夫人的目的达到了,可她却始终心里气不顺,回到院中便下令各管家媳妇过来训话。 所有人都来了,偏偏实际掌管管家事务的王熙凤,被邢夫人给忽略掉了。 “二奶奶,东跨院那边……您要不要去一趟?”院子里边,平儿忧心忡忡。 王熙凤摇头:“大太太既没请我,我过去岂不自找不快!” “可若不去,若大太太追问,只怕奶奶又落得不是!” 王熙凤脸色阴沉:“迟早是要发难的,我宁愿她早些来!” 当然了,对此她是一点儿都不怕,只因管家多年她也有其依仗。 府里各房人丁,以及各处管事的婆子媳妇们,那个没有自己的小团伙,要把这些理清就很不容易。 在王熙凤看来,以邢夫人的能耐肯定够呛,到时家里乱成了一团麻,还不得要她出面料理。 当然了,之所以不去东跨院,王熙凤也是不愿得罪王夫人。 在王熙凤看来,四大家族如今王家声势正隆,王夫人迟早还有掌权的机会。 “琏二爷回来了!” 见贾琏从外边回来,王熙凤起身迎了出去:“你可算回来了,家里都闹翻天了!” “敬老爷那边怎么说?” 虽然贾敬已入空门,贾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还是要告诉他。 贾琏答道:“唉……敬老爷说了,这事儿要慎之又慎,只上请罪折还不够,让老爷直接辞官告罪!” “什么?辞官?老爷那边怎么说?”王熙凤极为震惊。 接过平儿递来的茶水,贾琏坐到了椅子上,徐徐说道:“敬老爷都说了,父亲也是这么说,珍大哥那边也无异议,老爷还能如何!” 此刻,王熙凤的想法产生了转变。 如果贾政辞官的话,他们这一脉彻底没落,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了。 此刻大太太那边议事,自己要不要过去捧捧场呢? 第144章 被改变 第145章 被改变 【目录最前面,更新了军队编制,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当贾政兄弟进宫请罪之时,已经生龙活虎的朱景洪,正百无聊赖待在寝宫内。 未成年皇子的生活苦啊,周围都是一帮宦官,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十三爷,您要找的人都来了!” 从榻上坐起来,朱景洪整理了衣袖,便答道:“让他们进来!” 没过几秒钟,十几名侍卫都赶了过来,当日在应天城外遇袭时,这些人都跟着朱景洪。 活着的人本有二十五个,除去受伤还未痊愈的,也就眼前这十几人活蹦乱跳。 “参见十三爷!” “起来起来,这又不是外边儿,何必多礼!” 朱景洪表现得随和,但众人都知礼不可废的道理,还是认认真真尽到了礼数。 背着手,朱景洪徐徐往外走去,嘴里说道:“昨天回来,我被罚跪了四个时辰,这事儿你们知道吧?” 虽只过了一天时间,但侍卫们在宫里消息灵通,又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只不过,朱景洪被罚着实不稀奇,侍卫们包括朝臣在内,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此刻朱景洪主动提起,倒让在场侍卫们感到意外。 “回禀十三爷,臣等听说了……”答话的是侯璟。 走出正殿大门,朱景洪徐徐走下台阶,问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被罚?” 面对这个问题,侍卫们跟此前的朱景洪一样懵,他们哪会知道什么情况。 走下台阶,朱景洪转过身来,徐徐说道:“应天遇袭之事,真相我爹已经知道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被惊得呆住。 他们一起做假隐瞒皇帝,本以为是天衣无缝,哪知最后还是露馅了。 在场所有人,此刻都是一脸震惊,回京与家人团聚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欺君大罪,这可是欺君大罪,较真起来是要灭门的。 众人面色凝重,一时院内鸦雀无声。 “今日我会去面圣,把罪责全揽在我身上,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朱景洪表情严肃。 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时便是拉拢人心的好时机。 “十三爷,这……” 张临想要说话,却被朱景洪挥手打断。 众人凝神静听,朱景洪徐徐说道:“叫伱们过来只有一个目的,你们下去要打探一下,究竟是谁要害咱们!” 他这完全说的废话,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明显,除了老六谁还会挑这些事呢。 今天朱景洪把人叫过来,单纯就是为了给自己立形象,以此收买人心而已。 吩咐完这些,朱景洪本打算让众人离开,却见百户王杰走出人群,来到院子中央跪下。 “十三爷,是臣……是臣没管住嘴!” 王杰突然来这么一出,倒叫朱景洪等人大感意外。 “王杰,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没管住嘴?” 朱景洪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其余侍卫则是怒目而视,直把王杰当成了叛徒。 当初众人发了血誓,说好往后同舟共济永不相负……王杰没管住嘴,等同于是背叛了一帮兄弟。 王杰此刻亦是羞愧难当,直接把头磕在地上不起,只因他没脸见在场兄弟。 走到王杰面前,朱景洪神色严肃道:“你我都是生死的弟兄,你王杰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绝非是信口开河的蠢人,其中定是有隐情的!” “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我们不会怪你!” 现场这么多人,只有朱景洪充分信任自己,这让王成被深深的感动,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瞬间涌上王杰心头。 “十三爷,当日臣带兄弟们回京,第二天便受圣上召见,专程询问围剿白莲教之事!” “圣上天威凛凛,反复诘问之下,臣不小心说错了话,最终……” 最终当然是,他们骗人的小把戏,被皇帝看了个通透。 “起来,起来……这不怪你!”朱景洪亲自将王杰扶起。 王杰依旧羞愧难当,低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 目光扫向在场众人,朱景洪道:“圣上责问,尔等扪心自问,可能周全应对?” 面对皇帝保持冷静,便已是极为不容易的事,还要撒谎面不改色…… 在场众人都知自己斤两,此刻哪敢应承自己能周全应对。 见众人不答,朱景洪接着说道:“看来诸位都承认,自己都做不到比王杰更好!”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他,你们认不认可?” 见朱景洪一力维护自己,王杰心中越发的感动,暗道这样的人才值得追随。 “有话现在就说清楚,都给我说话!”朱景洪语气严厉。 陆育新第一个开口,表情郑重道:“十三爷,您说得对,这事儿不怪王百户!” 有了他的领头,其他人也都纷纷改口,都对王杰表达了歉意。 “是我对不住诸位,是我的错!” 王杰依旧有些自责,反倒让现场其他人来安慰,一时间现场说话声不断。 “好了!” 朱景洪一开口,现场众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他。 “此事我会妥善处置,往后谁都不准再提!” 这话说得非常强硬,在场众人尽皆称是,这种杀头的大罪谁愿意多提呢! 而朱景洪强硬维护下属,同时能办成事的形象,再度深入侍卫们心底。 这样的气质,如何让人不折服,于是众人看他的目光,此刻便多了几分崇敬。 “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该收拾一番,去跟老头儿聊聊了!”朱景洪拍了拍衣袖,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十三爷,此事重大,您可得小心应对!” “是啊,圣上天威在前,稍有不慎……” 众人七嘴八舌关心朱景洪,其实也是在关心自身命运,毕竟欺君这事儿他们也参与其中。 朱景洪是皇帝亲儿子肯定没事,他们这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往后这种事还是要少做!”朱景洪忍不住感慨。 众人顿时无语,这样的事您还想再干?您可真是啥都不怕啊! 想到这些,众人只觉聊下去也没意思,于是纷纷告辞离开。 看着众人远去,朱景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这么点儿事,何足道哉!” 这可不是他口嗨,而是他分析后得出的判断。 只要皇帝还认他这个儿子,所谓“欺君”之罪就不能明着追究,否则朱景洪不死也得被废黜。 不管是昨日被罚跪,还是皇后单独教训他,都意味着他不可能被废。 换句话说,这件事只能被压下来,王杰侯璟等人也不会被追究。 今日叫他们过来,朱景洪危言耸听一番,单纯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转过身来,迈步走向寝殿之内,朱景洪低声道:“穿越这几个月,我没改变这个世道,倒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第145章 贾赦:十三爷是好人呐! 第146章 贾赦:十三爷是好人呐! 进入殿内,朱景洪便命人给自己更衣。 觐见皇帝他自然要穿得正式一些,起码团龙袍翼善冠是标配,以此方可表达对皇帝的尊敬。 穿戴完毕后,朱景洪便领着余海几人出了寝宫,径直往皇帝所在乾清宫赶去。 可他刚走出了承明院,迎面就窜进两个少年,竟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后面传来宦官的声音:“哎哟我的爷,您可慢些走,小心伤着了!” 在皇宫内被称为“爷”的只有皇子,毫无疑问撞到朱景洪的两个孩子便是。 刚才还嬉笑打闹的二人,此刻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拘谨,退后两步老老实实站着。 “十三哥!” 此二人分别是十四皇子朱景淳,十五皇子朱景浩,他俩都是承平十三年出生,只是一个在三月一个在九月。 看着眼前两位弟弟,朱景洪板着脸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朱景淳二人只比朱景洪小一岁,但体格上却差出老大一截,看起来仿佛小了许多。 “十三哥,您别生气,一会儿我拿好东西给你!”朱景淳赔笑道。 一旁的朱景浩也开口:“十三哥,我也有好东西,前些日子三妹想要我都没给,正打算留给你呢!” 他们仨都住承明院,平日里也一起上学,关系实际上非常好。 “好东西?不会又是笔墨纸砚这些玩意儿吧,我可不稀罕!”朱景洪满是鄙夷。 对于他这种粗人,再好的笔和墨都没区别,用了反而也是糟蹋,所以他是真的不在乎。 “哪能呢,一个月前小弟得了……” 眼见朱景淳要显摆,朱景洪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你们怎么没在学堂待着?” 此刻,朱景洪也摆起了兄长的谱,询问起两位弟弟的学业。 只听朱景淳解释道:“先生说了,这些日子我们学业大有长进,所以只要完成当日课程,便可回寝宫自行温习!” “大有长进?就凭伱们?”朱景洪很不相信,这两位德行他可一清二楚。 “先生说……”朱景浩吞吞吐吐。 “说什么?” “我不敢说!” “有屁就放,莫非你想挨揍?”说完这话,朱景洪还撸了撸袖口。 朱景浩只得老老实实道:“先生说……我俩本是可造之材,皆因十三哥带坏了我们!” “先生还说了,让我俩往后少跟你来往!”朱景淳跟着补充。 听了这话,朱景洪顿时火冒三丈,翰林院那些学士未免也太大胆,竟敢如此编排于他。 “你们两个,可真是老实人啊!”朱景洪笑着说道。 若是他穿越之前,前身听了这些话定会去跟学士理论,朱景淳二人便又可浑水摸鱼了。 换句话说,眼下这二人扯这些话,就是怂恿朱景洪去闹学堂,让他俩可以接着混日子。 皇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耍心眼,可以说没一个是简单的。 此刻被朱景洪盯着,朱景淳二人只感到渗得慌,只感觉十三哥与以往不同了。 “是不是还想着,让我去学堂闹一场,好让你们偷个懒?” “十三哥,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这意思……”朱景淳连忙辩解。 朱景洪没心思听他们废话:“不是最好了,赶紧给我消失,看见你们就来气!” “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这俩人虽耍了心眼儿,但本质上还是不坏的,否则早被前身打了个半死。 看着这俩倒霉弟弟离去,耍了威风的朱景洪舒坦了不少,只觉得去乾清宫更有了些底气。 穿过数道宫门,很快朱景洪来到了乾清宫外,却见到有两名官员正跪着。 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一般来说是些犯了错的官员,想要乞求皇帝的宽恕和原谅。 靠近之后,看清这二人官服上的补子,朱景洪不由感慨:“一品武官和五品文官,这两人一起跪在这里,可真是稀奇得很!” 靠近之后,朱景洪便问道:“你们是何人?”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正等传召的贾家兄弟,不由得回头看了去。 朱景洪不认贾家兄弟,可这二人却认识他。 “臣贾赦(贾政),拜见十三爷!” 朱景洪一时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两位。 “你们这是……”朱景洪面带疑惑。 贾家如今被冷藏,贾赦只领了神威大将军散阶虚衔,没有实职的他除了按时参加朝会很少进宫。 见朱景洪面带疑惑,贾赦答道:“昨夜圣上震怒,臣等特来请罪!” 朱景洪笑着说道:“请罪?你们有什么罪?昨夜只是个误会罢了!” 昨晚是皇室内部斗法,才惹出一连串的事端,但在朱景洪看来,皇帝当场骂了贾家,便意味着这件事已经结束。 此刻贾赦二人前来请罪,这不等于是旧事重提,反而可能给家里带来麻烦。 然而这是站在他的角度看,本就被皇室厌弃的贾家,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对自身的定位,让他们得到了不同的结果。 只听贾赦答道:“圣上震怒,臣等岂能不来请罪!” 又是被收走管家大权,又是被族中议定辞官,贾政此刻心情低落,所以一直是贾赦答话。 “你们等多久了?” “已有半个时辰!”贾赦有些无奈。 皇帝不召见,又没有口谕,他们就只能等着。 “再等下去,一会儿就该传午膳了,左右我现在无事……就帮你们把奏章带进去吧!”朱景洪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他也正为觐见的理由发愁,所以此刻才顺水推舟,要帮贾家兄弟带奏章进殿。 “十三爷,这如何使得!” 朱景洪郑重道:“有什么使不得?拿来给我便是!” “这……” “拿来吧,顺手的事,照你们这样干等,还不知等多久!” 听得此言,贾赦满是感激道:“多谢十三爷!” 二人便将奏章递了出去,朱景洪拿到后便不再多言,径直便往宫门内走了去。 别人需要在宫门外候召,作为嫡子他可不需要,只是进入大殿时还需通禀。 看着朱景洪消失,贾赦叹了口气,说道:“好在有十三爷帮忙,请罪奏疏总算递进去了!” “十三爷是好人啊!” 贾赦感慨之时,一旁的贾政却想得更多。 在他看来,朱景洪愿意帮忙,极有可能是太子授意。 换句话说,贾家已深受太子看重,将不可避免卷入夺嫡事中,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第146章 面圣 第147章 面圣 再说朱景洪进了宫门,沿着御道来到了乾清宫正殿外,便向门口当值的宦官禀明了来意。 依现在的朝廷制度,即便是内阁大臣,也不是每天都来觐见皇帝。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皇帝在看奏章,除非重臣来访或既定觐见,朱咸铭不会接见官员。 若无朱景洪代为提交奏疏,他俩在乾清门外跪一天,只怕也不会得到召见。 “十三爷,主上命你进去!” 只等了十几秒,就能顺利进入大殿,这便是嫡皇子才有的待遇。 整理了衣冠,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朱景洪才迈进了大殿之内。 在宦官引导下,他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内,此刻里边儿竟有七八位大臣。 目光扫去,众人全是高阶武官,官阶起码都是从二品。 要知道,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也才是正三品的实职武官,可以受皇命总一营之兵。 眼前这些武将已在三品之上,所任实职起码是都督同知,在军队之中已是有数的大佬。 跪在外面的一品武官贾赦,官阶基本已到武职巅峰,本该是荣养老将才有的待遇。 他贾赦如今才五十来岁,十年前便达到如今官阶,在大明朝反倒是稀罕古怪之事。 当朱景洪出现在暖阁外,左右站着的一众武将,都把目光扫了过来。 当然了,坐在正前方龙椅的朱咸铭,此刻看向了朱景洪。 迈步进入殿中,朱景洪跪地参拜:“儿臣朱景洪,叩见父皇!” 在这正式场合,该有的礼数朱景洪绝不敢怠慢。 让他好奇的是,为何皇帝会让他直接进来,而不是等与众将商议完之后。 “起来吧!”朱咸铭语气冷淡,听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谢父皇!”朱景洪小心站了起来。 “刚才正议着,你在杀了日本幕府少主之事,还放了活口回去传话,诸位将军都很疑惑,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问题,跟朱景洪准备的说辞毫不相干,极其考验他的临场应变能力。 “啊……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朱景洪装作没听懂,回答显得无关紧要。 一旁的络腮胡武官开口问道:“杀是该杀,可为何……十三爷要派人回去传话?” 这人朱景洪认识,乃是镇国公后人牛继宗,现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实职武官已做到极点。 “那个王八蛋残害百姓,恶行砍完应天的竹子都写不下,就该堂堂正正的宰了他,告诉倭人我大明是替天行罚!” “伱是想说罄竹难书吧!”朱咸铭面带不愉道。 “是……就是罄竹难书,这些倭寇太该死了!” 这时一旁又有人禀告:“替天行罚,堂堂正正,十三爷说得好啊!” 这人乃是修国公后人侯璟的父亲,现任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的侯孝康。 本也是随便一问,朱咸铭并无怪罪的意思,所以也就没再深究下去。 “行了,你去外边儿等着!” 朱景洪正事还没办,皇帝就让他出去,着实是将他当成了工具人。 没办法,皇帝最大,朱景洪也只能出去,就在暖阁外安静等待。 但他也没干站着,而是仔细听着暖阁内的议事。 议事内容,主要是关于西北局势。 在军粮和军械都补充到位后,准噶尔汗国明显安分了些,眼下讨论的是还要不要增兵。 对于这件事,朱咸铭也很犹豫,主要是考虑到财政压力,只因各处派兵实在太费银子。 这也说明一个道理,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 这场讨论,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才最终议定了结果。 此前增兵一营的方案被推翻,改成了增派一个卫的骑兵北上,后续再根据情况进行调整。 众将逐渐离去,朱咸铭又命人去传内阁大臣,然后才召见了朱景洪。 暖阁之内,朱咸铭正喝着茶,看了一眼朱景洪后问道:“说吧,什么事!” “儿子此行,是来告罪的!”朱景洪跪在地上,表情极为恭敬。 然而朱咸铭没有回应,倒让朱景洪变得紧张起来。 “儿子胆大包天,才在奏疏中欺瞒父皇,如今已经知道错了!” “此事由儿子一手谋划,威逼外官和侍卫们达成同谋,有罪皆在儿子一人,万望父皇严惩!” 说到这里,朱景洪再度叩首,等待着皇帝表态。 “你倒是讲义气……” 这可不是啥好话,也不知道老头儿还想要怎样……朱景洪暗暗想到。 “有罪在你一人,好气魄啊!” 这话更让朱景洪倍感压力,此刻他仿佛在等待被砍头,然而屠刀却迟迟不落下来。 “父亲要打要杀,儿子绝无怨言!” 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朱景洪打算主动出击,把这件事彻底给了了。 “只是……” 朱景洪吞吞吐吐,果然引来皇帝发问:“只是什么?” “只是儿臣毕竟有些功劳,若父皇惩处太过,只怕会让朝野上下以为……” 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就听朱咸铭接过了话题:“以为我赏罚不分,昏庸无道是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听得这话,朱咸铭冷笑道别:“如此说来,朕还得感谢你!” 朱景洪连忙答道:“儿子终究是有错的,父亲不罚也就罢了,绝不敢妄想赏赐之事!” 刚才还说有罪认罚,现在却成了有错可以不罚。 朱景洪的这番话,着实把朱咸铭给气笑了。 “你爹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你说不赏那便不赏了,但该罚还是要罚的!” 朱景洪顿时觉得不妙,难道老头子本意是要赏自己? 仔细一想,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金陵的那个烂摊子,可是他朱景洪收拾出来的。 如此以来,可给朝廷省了不少人力物力,换成银子还不知多少,这样的功劳皇帝赏赐本就应该。 然而因为他刚才的话,本该属于他的赏赐,真真实实不翼而飞了。 “看你这样子,身子已经恢复了,明日你就回文华殿进学吧!” “过些日子,等朕得了闲,亲自考教你的学问!” 说到此处,朱咸铭语气严厉道:“若还是不堪入目,就别怪朕不客气,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清楚没有?” “儿臣听清楚了,叩谢父皇天恩!”朱景洪欲哭无泪。 “滚吧!” “儿臣告退!” 朱景洪起身退出了暖阁,待其消失后朱咸铭露出了笑容,今日总算有了件让他开心的事。 然而他还没笑够,却见朱景洪又折返回来,逼得他立刻敛去了笑容。 老头子啥事儿这么高兴?难道是抽风可怜?门外朱景洪暗暗想道。 “你又来做什么?”朱咸铭面色不善。 第147章 正式整肃 第148章 正式整肃 “爹,还有件事!”朱景洪小心翼翼。 朱咸铭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呵斥道:“有事就说,说完赶紧滚!” 迈步走进大殿,朱景洪从怀里掏出两份奏章,立刻有太监接过帮忙呈送。 “这是什么?” “这是贾家人递的请罪折,他俩现在还跪在乾清门外,儿臣见他们可怜……便帮他们转递奏章!” 奏章放在了御案上,朱咸铭却没有翻看的意思,语气平淡道:“你倒是个热心肠!” 朱景洪低着头答道:“说起来,昨日之事皆因儿子而起,才使父皇迁怒贾家……儿子岂能坐视!” 展现自己仁厚的一面,逐渐扭转皇帝心中自己莽撞的人设,对朱景洪来说也是重要任务。 “你把奏章拿出去……告诉他们,朕没心思追究他们那些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家!” 于是乎,奏章又回到了朱景洪手上。 “是,儿子这就去传话!” “赶紧滚!” 待朱景洪离开后,朱咸铭徐徐说道:“这老十三去了一趟金陵,整个人倒是改变不小,你说呢?” 暖阁内伺候的太监有十几个,但有资格答话的仅乾清宫总管程英。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去金陵来回数千里,十三爷肯定长了不少见识!”程英勾着腰答道。 朱咸铭再度端起茶杯,徐徐说道:“不但长了见识,我看胆子也大了不少,往后还得严加管教才是!” ………… 心里的石头已然落下,朱景洪心情舒畅走出了乾清宫,果然看到贾赦二人还在原地等候。 走到这兄弟二人面前,朱景洪拿出了奏章,贾赦二人小心接了过去。 “伱们的事我替你们求了情,我爹说了……说你家的事既往不咎,让你们把奏章拿回去!” “真……真的?”贾赦有些失态。 将奏章扔向贾赦二人,朱景洪板起脸说道:“我还骗你不成?” 知道自己讲错了话,贾赦连忙叩首:“臣失言,还望十三爷恕罪!” “多谢十三爷施以援手,贾家上下感激不尽!” 贾赦这话绝对的真心实意,从昨晚到现在他俩就没安心过,到现在才算安心下来。 “都起来吧!” “谢十三爷!” 朱景洪往外走了去,贾赦兄弟二人立马跟上,打算多说些感激的话。 相较而言,贾政要稍微内敛沉稳些,说了几句就成了贾赦一人的独角戏。 这样的局面,让朱景洪深感意外,只因前世他看电视剧时,总是贾赦话少而贾政话多。 等这两人说了一阵,朱景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贾赦二人。 贾赦二人连忙躬身以对,抱拳弯腰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圣上方才说了,让你们回去之后,要严谨治家整肃风纪,莫要再有不好听的事出现!” 说到这里时,朱景洪想到了秦可卿,想必这时她已被贾珍所获。 “陛下圣明烛照,天下之事能瞒过他的大概极少,你家之事……能瞒过他老人家的只怕更少!” 朱景洪的话大有深意,让贾赦二人面露深思,此刻他们恨不得立刻回去,要将族人召集起来查证。 “好了,你们该回去了!” “多谢十三爷提点,臣等回府后一定尊圣意而行,整肃家风重塑纲纪!”贾赦即使表态,毕竟荣国府现在由他做主。 一番行礼之后,贾赦二人各自离去,而朱景洪则返回了寝宫,将两位兄弟找了过来。 皇帝说要考教他功课,此刻自然要临时抱佛脚,把两位兄弟请过来询问一番。 至少也要清楚,这段时间教了哪些,他自己又落下了哪些。 朱景洪忙碌之时,另一头的贾赦二人返回了府中,一家子爷们儿都在等着消息。 此刻,众人聚在荣禧堂内,然而诸位上却只有贾赦。 “这次多亏有十三爷相助,圣上已经赦免我们的过错!”贾赦清楚众人关心什么,所以说出了最关键的情况。 听了这话,众人都安心了不少,只觉得又可以安心摆烂了。 只看众人表情,贾赦便知这帮人的心思,只因以往他也是这个想法。 可如今他当家了,有些事就不能和以往一样,毕竟接下来再出事,就得他来承担主责。 “肃静!”贾赦表情严肃。 “此番虽未能面圣,但圣上仍有口谕给咱家!” 皇帝的口谕,众人哪敢不恭敬应对,于是纷纷表情严肃看向贾赦。 “圣上说了,让我们家要严谨治家,整肃风纪……” 走到大厅中央,贾赦环顾一家子男丁,冷眼说道:“可见咱家不良风气,已然为圣上所知,这可是大祸事!” “这次有十三爷帮忙,可下次呢?谁又来帮我们?谁又能帮得了我们?” 这话没人能回答,如果再有这样的事,那可真没人能救他们了。 贾赦环顾众人,当看到贾珍时,后者突然一阵心虚,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珍儿,你是族长,你说该怎么办?” “珍儿?” 贾赦提高了声音,才将贾珍从惶恐中唤醒,后者此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珍儿,你无碍吧?”贾赦面带关切。 “家风不正,侄儿身为族长,愧对祖宗啊!”贾珍做出自责的模样。 “也不能怪你一人,我们这些长辈也有管束不严之过,你不必太过自责!” 走到大厅主位处,贾赦转身面向众人,徐徐说道:“为今之计,是要如陛下所说,整肃家风为要,府里各项事务,务要条理清晰,一切都按规矩来办!” “某些人在外面做的那些脏事,也最好现在就给我收手,若是再被我听到什么风声,可别怪我不客气!” 此前贾赦虽不管事,可毕竟也是个活人,族人暗地里做的那些脏事,他还是有所耳闻。 只不过以前为了自污,外加管事的是贾政,他才未曾加以干涉。 此刻被他点出,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但也只能连连应承,下去之后一定会多加整肃。 众人商议了半个时辰,才将具体整肃办法议出,并达成了一致意见去落实。 众人散去之后,贾赦却是忧心忡忡,让春风得意的邢夫人格外不解。 “老爷这是怎么了?如今族中祸事已去,老祖宗又让咱们管家,岂不是大好之事!” 叹了口气,贾赦答道:“咱家已让圣上不满,如今虽躲过一劫,就怕往后再出岔子!” “府里的这些婆子媳妇,你一定要好生管教,那些不服管的、闹气性的、暗地里拉帮结派,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实在不行直接发卖了!” “这样做倒是省事,只怕被人说闲话!”邢夫人面有疑虑。 “被说闲话,总好过抄家灭族强!”贾赦沉声道。 第148章 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第149章 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姑娘,宝二爷好着呢,您就别过去了!” “昨夜便说了今日去,上午又说下午暖和些过去,如今又让我不必去了!” 说到最后,黛玉已带有哭腔,极为不满道:“你们就是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不想让我去见宝玉罢了!” 黛玉这话,还真冤枉了紫鹃等人,她们之所以不断改变行程,是因为府中的规矩在不停的变。 紫鹃只能解释道:“姑娘,非是我们不让你去,而是府中上下……已严分内外之别,姑娘待字闺中,已经不便再见宝玉!” “前些日子府上被弹劾,宝玉就已搬出了内院,如今府上又惹得圣上震怒,规矩已然更严了!” “不瞒姑娘说,今日两位太太,还为宝玉的事吵了起来,若姑娘此时再去,只怕又会惹来事端!” “到时,苦的还是宝玉!” 黛玉并非油盐不进之人,虽然心里仍旧担忧,却也知道紫鹃所说有理。 “那……何时才能去看他?” 见黛玉松口,紫鹃连忙说道:“近几日怕是不能了,姑娘也不必担心,宝玉如今康健着呢!” 点了点头,黛玉便不再多言,只是眼眶中泪水上涌,看得旁人揪心无比。 见此情形,紫鹃出言道:“姑娘若是闷了,何不出去走走,跟二姑娘三姑娘说说话!” “今日我累了,就不出去了!” 紫鹃又劝道:“姑娘又任性了,前些日子大夫来看,可叮嘱过您要多走动,这两日您可连门都没出过!” 老实说,似紫鹃这般体贴入微,在婢女之中确实稀罕,故而黛玉也一直待她极好。 “姑娘,我去给您准备衣服!” 没等黛玉回答,紫鹃就带丫头准备去了,成功的转移了黛玉的注意力。 十几分钟后,黛玉梳洗穿戴完毕,先是去了贾母处请安,然后便找了迎春等人说话。 “怎么不见宝姐姐?”黛玉有些疑惑。 相较于和迎春三人说话,黛玉无疑对宝钗更感兴趣,只因二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 “方才还在,只是被家人叫走了,妹妹若要寻她……可去梨香院看看!” 黛玉半开玩笑道:“两位寒窗苦读,他日必能蟾宫折桂,我可不敢在此搅扰,这就告辞了……” “我们还需苦学,倒是林姐姐才学高深,明年科考定可金榜题名,何不参考一试!” 说这话的是探春,她比迎春自是要活泼些,此刻才会接黛玉的玩笑话。 “我哪算什么才学高深,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昨日来的宝姐姐才是学识渊博,你们可别夸错了人!” 笑着说完这一句,黛玉便带着丫头离开,探春三人则各自温书去了。 此刻的梨香院内,薛宝钗正坐在书案前,伏案提笔书写着。 她们一家只是寄住荣国府,日常生活开支全靠自家奴仆,贾家遭遇的风浪跟她们关系不大。 所以今天一早,薛姨妈就命人去了礼部,领取了参选侍读的公函,上面列举了参选时间和要求。 此刻宝钗所写的,便是她自己的履历,抄写好后交到礼部,审核通过就算报名成功。 “林姑娘来了!” 外面的传来提醒声,宝钗放笔往外瞧了去,只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几息之后,只见林黛玉莲步款款,捏着手绢走进了屋内。 “宝姐姐,怎么不见伱出去玩儿?”林黛玉停在书案前,嘴角露出浅笑。 “有些事耽搁了!” 探出头看向书案,黛玉问道:“这是在写什么?” “参选公主侍读的履历……” 说到这里,宝钗颇为惋惜道:“往后我若进宫侍奉公主,就更难与你们一块儿玩笑了!” “侍奉公主?姐姐何必委屈自己?”林黛玉有些不解。 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如今她才十二岁,在贾母羽翼下被照顾得很好,现实的事她基本不需要考虑。 站起身来,绕过书桌走向林黛玉,宝钗微微笑道:“公主天潢贵胄,侍奉她是我们臣子的福分,又怎么能说是委屈!” 来到黛玉面前,宝钗扶着她的小肩膀,微微俯身道:“倒是你,刚才的话可别再乱说,小心被人害了!” 黛玉何等聪明,当即便知何处失言,面带委屈半开玩笑道:“宝姐姐,你可得帮我保守秘密,否则我可没法儿活了!” 宝钗顺着往下说道:“帮你保守秘密可以,只是总得有好处才行!” “宝姐姐想要什么?” “我想要……林妹妹往后安定些,别一心只要宝哥哥了!” 说道最后,宝钗忍不住笑了起来,羞得黛玉脸色涨红,引得二人打闹起来。 只怪黛玉身子骨太弱,绕着书桌跑了两三圈,她便累得咳嗽起来,紧接着靠在椅子上不愿动了。 外屋的紫鹃连忙入内,满是焦急问道:“姑娘,您没事吧……我给您拿药来!” 言罢,她又立刻转身出去,去外边儿候着的婆子处拿药。 每次林黛玉离开住处,随行婆子都会带上药丸儿,已备不时之需。 没一会儿紫鹃就进了屋,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瓷瓶,从里边儿倒了一粒药丸出来。 黛玉服下之后,情况才稍微缓解了些,让一旁的宝钗松了口气。 她知道林黛玉身体弱,却没想到会弱到这个地步,暗忖往后还是要少打闹为好。 “我看这药瓶上的花纹,倒像是宫里的样式,这是太医开的方子?”宝钗看向紫鹃问道。 “薛姑娘好眼力,这药是十三爷赏赐,确实是从宫里出来的!” 听到紫鹃的回答,薛宝钗心中大为惊讶。 更确切说,她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就跟当初遇见甄琴,对方说要选王妃时差不多。 “十三爷赏赐的药?专门给林妹妹赏赐的?”薛宝钗追问道,语气已稍微不太淡定。 “正是呢!”紫鹃没发现异样,仍是平静回话。 看向一旁平静下来的林黛玉,薛宝钗心中略带些酸楚,语气幽幽道:“林妹妹,看来这位十三爷,对你很是看重!” 黛玉白了紫鹃一眼,无奈道:“什么嘛,你可别听紫鹃胡说,十三爷是体恤我爹有功,顺道赏赐我而已!” “真的?” “这还能有假!” 说完这话,黛玉面露好奇,看向宝钗道:“宝姐姐,你跟十三爷很熟?” 坐回椅子上,宝钗压住心中异样,恢复淡定道:“在金陵时是有些来往!” 理着鬓间垂落的小辫子,黛玉面露好奇道:“却不知……十三爷是怎样一个人!” 这两天她在府里,听过许多人讨论朱景洪,说是他救了宝玉和贾家,所以此刻才好奇发问。 然而宝钗心中所想,却是朱景洪先给她轻浮写信,而后又给黛玉送了药材,还不知如何招惹了甄琴…… 想到这些,宝钗脱口而出道:“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主角穿越锦衣卫,一路升官做到指挥使,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149章 不许说十三爷坏话 第150章 不许说十三爷坏话 “登徒子?” 黛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连忙问道:“这位十三爷都做了什么?” 宝钗也自知失言,当即说道:“你个小孩子家,问这些做什么?” “宝姐姐,你就说说吧,莫非……” 黛玉大胆给出了推测,但后面的话着实不好说,所以她很乖巧的停下了。 “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十三爷在金陵的风流事,我也要一件一件说给伱听?真不知羞!”说完,宝钗又在黛玉额头上点了一指。 此刻宝钗只感到庆幸,好在自家那不成器的哥哥,说过朱景洪去秦淮河的事,否则此刻她还真不好圆过去。 “毕竟是皇家之事,往后你可别拿出去说!”宝钗又摆出姐姐的架势,想要掩盖方才的失态。 黛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一时又找不出破绽来,只得懵懂点了点头。 “姨妈怎么不在?” “刚去你姨太太那边了,今日她受了不少委屈,我娘这当妹妹的总要去看看!” “今天发生的事,我也知道了些,却没有想到……大舅母和二舅母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林黛玉一脸惋惜。 宝钗跟着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贾家的事她一个外人,着实不好多言。 “宝姐姐,今日紫鹃她们说,我若去见宝玉,便是给他惹麻烦,当真如此?” 提及此事,黛玉神色黯然。 见她这副样子,薛宝钗着实是不明白,那宝玉有什么好的,值得这谪仙一般人视若珍宝。 替黛玉整理着衣襟,宝钗徐徐说道:“贾家此前已因风气被御史弹劾,如今又被皇上万岁爷指责家风不正!” “男女有别,你们如今也都大了,加之又是表亲……在当下这节骨眼儿上,着实要少见面才是!” 一听这话,黛玉神色越发黯然,但也将宝钗的话听了进去。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黛玉面带倦容之时,才告辞宝钗返回了住处。 送走了黛玉,宝钗转身返回了书案前,本想要提笔继续书写,可看着面前的纸笺也顿时火起。 只因这极上等贡品宣纸,乃是朱景洪赠与她的。 想到这厮到处“撩拨”,薛宝钗心里更不舒服,拿起写好的纸笺就揉作一团,顺手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 “姑娘,这是为何?”一旁侍奉的文杏极为不解。 “这纸不好,给我换一些来!” “啊?这纸还不好?可也没比这更好的了!”文杏一脸为难。 转头看向文杏,保持面带不愉道:“让你换就换,还不赶紧去!” “是!” ………… 再说前院之内,薛姨妈与王夫人聊了一阵,却还是挽回不了后者的心情。 反而说得越多,王夫人心里越是难受。 “太太,宝二爷醒过来了,说是想吃糖蒸酥酪……” “这样的小事也来烦我?还不赶紧去厨房传话去?”王夫人神色不善。 但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丫头肯定是去过厨房,碰了壁才来找的王夫人。 “太太,已经去过了,厨房那边说……” “说什么?” “说暂无做这个的材料,要禀了大太太方能采买,所以……” “狗屁!”王夫人径直站起身,脸色一时变得铁青。 “这些人当真是的放肆,如今竟欺负到我娘俩头上来了!” 见王夫人已怒极,薛姨妈生怕她做出过激事来,连忙劝解道:“下面人没这个胆量,想来是那位的意思!” “若与丫鬟婆子纠缠,岂不失了身份,暂且息怒……从长计议为好!” 相比于顺风顺水的王夫人,夫君早逝一力撑起家的薛姨妈,考虑事情不免要周到一些。 王夫人被劝住了,可紧接着她又说道:“我先去问老爷,看他怎么说!” “也好!”薛姨妈点了点头。 姐妹二人于是分开,王夫人径直往贾政书房去了,才得知丈夫刚离开去了宝玉院里。 “这倒正好!” 于是王夫人也往宝玉院里赶去,到了之后却听贾政正训斥宝玉,这让她的心情顿时更差了。 “你林妹妹是女儿家,如今你们又不是小孩子,成日里见面成何体统?” “往后再不可胡闹,老老实实去学堂里读书,若再让我听到你不知分寸,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进了房间内,王夫人打断了贾政说话。 “我们娘俩受的欺负,今日已经够多了,老爷何苦还为难宝玉!” “真不知道,到底谁与老爷更亲!” 听到王夫人的话,贾政顿时转过身来,面带倦容道:“夫人,如今要以大局为重!” 王夫人不由冷笑:“大局为重?老爷若再什么都不管,说不定过几天……咱们都得搬出去了,又跟谁来谈什么大局!” 看着眼前的妻子,贾政只觉二人相隔千里,让他忍不住叹气:“你真是妇人之见,你知不知道……如今咱家是何等危局?” “老爷可又知道,咱们一家是何等危局?” 夫妻二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让贾政越发感到心凉,看妻子的眼神也越发失望。 “老爷你也不出去看看,连奴才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听得此言,贾政神色严肃道:“大哥负责整肃家风,这件事自有他来做主,你我不可生事添乱!” “倒是我们生事添乱了?” 见王夫人实在不可理喻,贾政怒斥道:“你知不知道,此番若非十三爷施以援手,咱家几有抄家灭族之祸?” 夫妻二人成婚多年,贾政还从未如此暴怒过,一时间竟将王夫人吓住了。 床上躺着的贾宝玉,眼睁睁看着父母争吵,心里亦是难受的很。 “都怪那位十三爷,若非他深夜召我入宫,便没有这些事了!” 虽是低声嘟囔,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还是被贾政夫妇听了去。 “混账,你竟敢说十三爷的坏话,你也配说这话?”这一刻,贾政怒不可遏。 “若非十三爷连番搭救,只怕你连命都没了,你是何等蛇蝎之心,竟说出如此悖逆之言!” 别说是贾政,就连怒上心头的王夫人,此刻也觉得宝贝儿子所言不妥。 只听王夫人斥责道:“宝玉,十三爷毕竟救过你,你如何能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了……岂不又要惹祸!” 一时间,贾宝玉只觉得委屈,心里不由得更思念林妹妹了。 第150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151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正统十年,九月初一,乃是举行大朝会的日子。 今日天公作美,朝会如往常一般在奉天门外举行,御用监司设监的宦官们,已经设置好了御座屏风等物。 在京七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此刻都已等候在午门之外,等待着鸿胪寺官员引导入内。 几通鼓声之后,数百名文武官员开始排班,十几分钟后才形成了规整队伍。 众人鱼贯进入宫门,其中五军都督府的高级将领,以及内阁六部的高管们走在前方。 太子朱景源和睿王朱景渊,则处于队伍最前方,颇有些分庭抗礼的意味。 为了今日的大朝会,朱景渊做了不少准备,便要在今日向太子发难。 用人不善,导致前方兵败,致使军队伤亡惨重,黎民百姓陷入水火……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上好的攻击目标,朱景渊又岂会轻易放过。 到了预定位置,朱景渊看向一旁的兄长,只觉翼善冠折角上的金边,在初升太阳照耀下格外耀眼。 亲王与太子的装束,在衣着上基本没有区别,最大的不同就在翼善冠的折角上。 所以太子所戴的冠帽,朱景渊已经眼馋很久了。 “四哥,你身体无碍了吧?”朱景渊低声问道。 他俩几乎站在一起,即使声音很低也能听清。 朱景源转过头,语气冷淡道:“劳烦六弟关心,眼下还死不了!” “四哥,这话怎么说的……小弟这是关心你呀!” “我可受不住,再让你多关心几次,哥哥这命只怕都保不住了!” “四哥,小弟对伱一向敬重,却没想到被您如此苛责!” “老六,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还是少说两句吧!” 兄弟二人拌了几句,便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双方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待所有人进入奉天门外官场,大约又过了几分钟,丹陛左右的设置乐工开始演奏。 在祥和且庄严的奉天门内,朱咸铭身穿赭黄色衮服,在一帮太监簇拥下坐着辇轿出现。 最终辇轿落在御座西侧,朱咸铭迈步走到龙椅前面,看了一眼下面众多官员,而后缓缓坐了上去。 “跪……” 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下,在场官员全都跪伏于地,而后山呼道:“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百名官员尽皆山呼,声浪犹如巨浪狂卷,让现场每个人都清晰感知到,皇权独尊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午门内以东前右门处,有人正看着眼前情形。 今日翰林院的学士们,都要来参加朝会,所以朱景洪三人上午放假。 朱景淳二人待在寝宫,而朱景洪却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便来亲自看看朝会的情形。 此刻百官山呼万岁的情形,确实也惊艳到了他,然而他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丈夫当如是也!”朱景洪心中感慨。 肃穆的广场,祥和的乐曲,威严的仪仗,恭顺的百官…… 眼前这场景好是挺好,在朱景洪看来总差了些,比如……那张龙椅上坐的不是自己。 干看着肯定是坐不上去得赶紧找事儿才行啊……朱景洪心中暗忖。 “十三爷,可找到您了……” 来人是陆育新,今天不该他当值,所以才能在皇宫走动。 “人都召集到了?” 陆育新答道:“都召集过来了,受伤的几个弟兄也来了,全都在隆武殿外侯着!” 左右今天无事,朱景洪便召集了侍卫,要在隆武殿外宴请他们,顺道感激众人搭救之情。 “那好……咱们过去吧!” 言罢,朱景洪便带着陆育新离开了。 而他身后广场内的大朝会,两位嫡皇子的较量也正式开始。 朝会辩论之际,朱景洪已来到隆武门。 隆武殿位于禁城东南,东华门以以北位置,往南是龙禁卫指挥使司。 作为武举“殿试”的地方,龙武殿本身规模不大,但其占地面积却很宽阔,说是个小型校场也不为过。 进入隆武门,二十几名侍卫已等候在此,见了朱景洪纷纷行礼。 “免礼免礼……” 待众人起身,朱景洪说道:“前些日子都很忙,没来得及跟你们道谢,这事儿想起来我都不痛快!” “今日在此设宴,咱们不醉不归!” 侯璟面带疑虑道:“十三爷,我们喝酒倒是可以,倒是您……” “我已请过旨意,你瞎操心什么?” 走到侍卫们中间,朱景洪笑着说道:“今天……咱们吃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只听侯璟笑道:“十三爷,我们家虽比不上宫里,可没吃过也见过,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瞥了侯璟一眼,朱景洪眼神有些不善,吓得这厮连忙闭嘴低头。 “侯璟!” “臣在……” “我发觉……你小子话挺多嘛!” “十三爷,臣就是……” “此前我念观沧海,你跟我说那不是海,现在我说新鲜东西,你又说没啥新鲜的……” “十三爷,臣……” 没等侯璟说话,朱景洪环顾左右道:“你们说,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是!” “该不该罚?” “该!”众人异口同声。 侯璟苦着一张脸,只能接受挨罚的命运,暗骂自己不该多嘴。 “那就好,就罚他先喝三大碗!” “用碗喝?”张临有些惊讶发问。 一般来说,大家都是用小酒盅,最多不过是大一些的酒盅,用碗喝实在太豪放了些。 “说了不醉不归,难道还要用杯子?” 众人说话之间,朱景洪领着他们来到了隆武殿西侧,这里已经设好了桌椅,另有十几名小宦官忙碌着。 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情况,一众侍卫大感懵逼,遂有人问道:“十三爷……这是烤肉吃?” 烤肉并不稀奇,但像眼前这样穿成串,撒上各种调料烤制的吃法,就显得有些不同了。 朱景洪却没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侯璟,这你该没吃过吧!” 侯璟讪笑道:“是挺新鲜!” “都入座吧,别拘束!”朱景洪指挥着众人。 上烤肉的时候,侯璟已经喝下了三大碗,完成了被罚的任务。 端起酒碗,朱景洪笑看左右道:“来,我们举杯,干了!” 在场众人都是武勋子弟,朱景洪的这股子豪气,着实是感染到了他们。 “干!” 众人吃着烧烤喝着酒,这等日子好不快乐,引得更多侍卫进来查看。 朱景洪也不吝啬,来了的人都可吃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虽说一顿烧烤不能拉拢人心,但却能进一步拉近关系,对朱景洪来说益处极大。 古代版末世求生,外加主角靖难,大家可以一读! 第151章 甄琴进宫 第152章 甄琴进宫 于此同时,京城以北的宅院内,甄琴梳妆打扮之后,在丫头搀扶下进了轿子。 大概等了好几分钟,他那不靠谱的大哥才姗姗来迟,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们到京城已经两天,一直都在等候召见,昨天下午宫里才传了消息,让她们今天午时进宫。 虽说是午时,但为了不迟到,自然是要早些出发,比如现在就提前了一个时辰。 “大哥,你倒是快些!”轿子中的甄琴语气着急。 “我说二妹妹,此地到皇城最多半个时辰,你何必如此着急!”甄琦一脸疲倦。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期间都没放松一下,此番到京城之后,甄琦可以说是夜夜笙歌。 当下京城没有宵禁的说法,所以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昨晚甄琦便是半夜才回来。 只听甄琴不满道:“快些走吧……别让姑奶奶等急了!” 领着队伍出发,甄琦来到了轿子一侧,低声提醒道:“我说二妹妹,你这性格可得收敛一下,宫里可不是咱府上!” “公主金尊玉贵,可千万冒犯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甄琴却有另外想法。 她是来选侍读不假,想的却是做公主的嫂子,所以在小姑子这儿受点儿气,在她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甄琴一行人出了宅院,便径直朝着皇宫方向出发。 一路都还顺畅,街上虽有人但也算不上多,大多是各府邸来往的奴仆。 “让开让开……” 后方传来的叫骂声,顿时引来一片喧闹怒骂之声,然后便是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他们马惊了?”甄琦回头望去。 随行奴仆答道:“大爷,看起来不像啊!” 确实不是马惊了,只因靠近甄家众人后,后方车队已在主动减速。 “我们是日本国使,快快让开……” 街道有大约两丈多宽,两支车队并行不太够,想要超车更是困难。 “日本国使又如何?这路又不是伱们的,先来后到不懂?”甄琦怒骂道。 此前金陵遭遇倭乱,他和甄琴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对日本人自然没好脸色。 “八嘎……” 马车内,冈本英远已是怒急,脱口便骂了出来。 因冈本正英的事,大明派官员到日本,把天皇狠狠骂了一顿。 这导致天皇与幕府之间关系变得紧张,各处藩主亦生出不安分的心思,逼得将军冈本英毅派出了亲弟弟,借着圣寿节的由头前来大明告罪。 他们到了大明已有五天,昨日才得到礼部的消息,皇帝会在今日午时一刻召见他们。 或许是因得罪大明,礼部并未给这帮日本安排住处,于是冈本英远一行住得很远。 虽然他们起得很早,但因为人生地不熟且受歧视,导致他们走了不少冤枉路。 如今总算进了内城,却又与甄家人发生了争执。 “这些明人,简直太没有教养了!” 冈本英远怒急,此前憋着的怒火一道喷涌而出,当即呵斥道:“高宫君,不用管他们,直接冲过去!” “大人,这可是在明国,如此是否……” “如此轻视我国,还理会那些做什么?冲过去!”冈本英远黑着脸。 在冈本英远看来,只要不是惹上大明皇族,稍微犯点儿小错祛火是可以的。 “冲过去!” 冈本英远的随从们,都是从军中挑选的好手,加之人数比甄家奴仆多,很容易将甄家人驱赶到路边。 坐在马车里的甄琴,此时真的是要被气死了,她没想到在京城还能被人欺负。 此刻,甄琦只能带着家奴,全力护着甄琴乘坐的马车,不让她被倭国蛮子冲撞到。 待这些日本人离开后,甄琦才来到马车旁,低声问道:“妹妹,你没事吧?” 甄琴此刻极其委屈,带有哭腔答道:“此事……我要告诉姑奶奶,让她惩罚这帮蛮子!” “正是,正是如此!”甄琦也气得不行。 恢复队形后,甄家众人再度向前赶路,这倒是没有再遇上什么情况。 且说冈本英远一行,在与甄家摩擦之后,很快赶到了永定天街。 到这里路就宽阔了,天街宽度差不多有四五十米,基本不用担心堵车的情况。 掀开帘子,看着前方矗立的宫墙,冈本英远面露遐思。 相比于宽阔严整的大明神都,狭窄凌乱的京都就跟乡下差不多,着实让冈本英远自豪不起来。 而越往里走,通过一道道高大的城墙,在逐渐靠近东方世界权力核心过程中,冈本英远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 他是如此,近期陆续到京的各地使节,也都有着相同的心理际遇。 非壮丽无以重威,如今神都洛阳经过三百余年建设,绝对是世界上最壮丽的城市。 冈本英远这等小地方来的人,被震撼到属实不稀奇。 最终,冈本英远来到了大明门外,再往里就属于皇城区域,除非特许任何人都得步行入内。 经过检查了文书和通行许可,冈本英远只带了四名属官,在皇城翊卫司士兵的注视下,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宫门之中。 “天朝气象,果真磅礴大气,非我国所能比也!” “若无此等气象,各部盟属国岂会心服……” 听到随行官员的议论,冈本英远忍不住说道:“诸位,大明虽好,却不是我们的国家!”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到这边来的任务!” 几人闭嘴之后,跟在冈本英远的身后,徐徐往礼部所在方向赶去,将由礼部官员带他们进宫。 在他们前往礼部交涉时,甄家一行也来到了皇城外,已提前有宦官前来迎接。 “这是太上皇的手谕,这几位都是太妃的晚辈,可以通行了吧?” 城门口当值的武官,只是一位总旗而已,这让他十分犯难。 “公公稍待,我去请示百户大人!” 很显然,太上皇的手谕,也不是这么管用的。 这名总旗找到了百户,然而这位百户也不敢随便做主,拿着手谕又去找了千户。 本以为可以进皇宫了,甄琴却又被阻拦在此,让她刚好的心情又难受起来。 当然了,皇宫重地她不敢胡来,心里有怨气也只能憋着。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负责守卫大明门的千户赶了过来,亲自询问了甄家众人后才下令放行。 当然了,所谓的放行不是都能进,唯甄家兄妹二人而已。 第152章 居然是你 第153章 居然是你 “大哥,这宫墙好高啊!” “这是当然了,这可是皇宫,天子所居之处!” “这么高的墙,姑奶奶住在里面,几十年来会不会憋得慌?” “少胡说八道,老老实实走路,都跟你说了这不是家里!”甄琦板起脸教训。 “哦……” 甄家兄妹进宫之时,已到礼部报到过的冈本英远,则已在礼部官员引领之下往东华门赶去。 本来进宫走午门最近,然而里边儿正在举行大朝会,午门封闭只能绕道。 当冈本英远靠近东华门时,隆武院内的朱景洪跟侍卫们,已经吃喝得心满意足,勾肩搭背的正往外走。 不幸的是,他们才走出隆武门,就被进了东华门的冈本英远碰上。 侯璟这厮实在被灌了太多酒,直接当众撒起了酒疯,绕着空地胡乱奔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或许也是天意,冈本英远的奇装异服吸引到了侯璟,让这家伙直接迎了上去。 “你……你们是谁?” 如今正举行大朝会,身为侍卫却喝得醉醺醺的,这让引导的礼部官员很是生气。 “军中酗酒,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退下!” 侯璟是谁,当朝顶级武勋二代,哪会把小小文官放在眼里,此刻根本就没理会对方。 来到冈本英远面前,侯璟满是猖狂问道:“老子问……问伱话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而在相隔不远处,处于侍卫们簇拥中的朱景洪,已经看清楚这些是日本人。 既然是这些玩意儿,他自然不会出手干预,任由侯璟此刻胡搅蛮缠。 此刻,冈本英远已是怒不可遏,但这里是大明的皇宫,他岂敢妄动。 于是他看向旁边礼部官员,希望对方能解决麻烦。 然而此刻,礼部官员看清了后面的朱景洪,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希望他约束侍卫。 可没等礼部官员说话,侯璟这厮见冈本英远不回话,竟伸手拍了对方的脸。 本来就憋着气,此刻被人如此折辱,冈本英远哪还忍得住,当即怒斥道:“八嘎……” 侯璟当然不懂日语,但他从冈本英远的语气神态,还是推断得出对方在骂人。 这侯璟那能忍得了,当即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竟直接把冈本英远打翻在地。 侯璟当即怒骂:“他娘的,十三爷面前……你还敢这么猖狂!” 见此一幕,朱景洪不由笑道:“他倒是会聪明,打我的旗号揍人!” 见冈本英远被打倒在地,几名日本官员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看向侯璟的目光满是怒火。 “十三爷,您可得管管,这些是日本国的使臣,来我大明……” 没等礼部官员把话说完,朱景洪便打断道:“日本人啊……也就你把他当个人看!” “十三爷,可他们……” “不就是打了他嘛,我看就该打……” 看着几个日本人愤怒的表情,朱景洪接着说道:“你看他们桀骜不驯的样子,还有对我大明的恭顺吗?” “我看还是打得不够,给继续打……狠狠的打!” “是!” 众人都喝了酒,此刻又有朱景洪下令,揍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于是乎,一帮侍卫一拥而上,围着冈本英远几人拳打脚踢,一时间“八嘎”“亚美得”之语乱飞。 “住手,住手啊……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礼部官员跑到人群周围,嘶声大喊想要阻止众人围殴,然而根本没有卵用。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周边当值侍卫查看。 “你们在干什么?放肆……” 领队的是一名千户,身后跟着十几名侍卫。 龙禁卫千户官阶虽高,手下却只管了百十人,来人便是东华门片区安保主官。 这时朱景洪开口道:“谁在大呼小叫的?” 本打算强行驱散众人,可听到朱景洪发话后,这名千户立马迎了过去。 先是行了礼,而后郑铨阳问道:“十三爷,这是做什么?” “这帮日本人出言不逊,我让人教训他,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你不必管!” “可这皇宫大内,行凶斗狠终究……” 朱景洪打断道:“你去跟陆文祥说拦不住我,他也不会苛责于你!” 陆文祥是龙禁右卫指挥使,绝对的皇帝心腹之人。 “这……” “赶紧去吧!” 没办法,他郑铨阳确实拦不住,也只能按照程序上报,把麻烦甩给陆文祥来收拾。 “你们……你们,郑千户……不能走啊!” 礼部官员欲哭无泪,他本以为是救兵来了,哪知郑铨阳这么不靠谱。 看向礼部官员微微一笑,朱景洪说道:“给我狠狠打,别打死了就成!” 日本人派来国使,很大可能是为了缓和关系,朱景洪又岂能叫他如愿。 当然了,打人的后果他很清楚,而且已想好如何去解释,保证让皇帝不会太过生气。 他们这边打得正嗨,同样绕道的甄家兄妹,此刻来到了东华门内,看着眼前一幕满是震惊。 “大哥,这……这是宫里?怎么还有打架的?” 甄琴只觉得离谱,一旁的甄琦同样如此,这着实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引路的小宦官一脸懵逼。 耳朵尖的甄琦,隐约间听到了“八嘎”之语,于是他仔细看向了人群,果然看见被打的是日本人。 “那……那不是日本国使,谁敢在宫里殴打于他?” 才把这话说完,就听一旁的小宦官惊呼道:“是十三爷!” “谁?”甄琴第一个发问。 “是十三爷啊!”小宦官答了句。 朱景洪干出再离谱的事,在这宫里都不大稀奇,所以这位宦官神色恢复了正常。 而此刻甄家兄妹心中,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甄琦在想朱景洪为何打日本人,而甄琴则更关心谁是十三爷,模样长得俊不俊俏。 “那就是十三爷,我带你们过去拜见!” 小宦官说完,便引着甄琴二人过去。 当靠近之后,甄琦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甄琴则瞪大了眼睛。 “奴才参见十三爷!” 而此刻,朱景洪也注意到了甄家兄妹,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参见十三爷!”甄琦连忙跪下行礼。 又见面了?我们很熟吗?甄琦摸不着头脑。 可他仔细一看,人家十三爷根本没理他,而是看向了一旁还杵着的妹妹。 “二妹,还不赶紧行礼!”甄琦低声呵斥,暗道这丫头不让人省心。 却见甄琴满是惊撼道:“居然是你?你居然……” 第153章 不做乖宝宝 第154章 不做乖宝宝 甄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幻想中的未来夫君,竟然已经见过两次。 见甄琴愣住,朱景洪笑问道:“怎么?又要搬出你姑奶奶,打算给我个官儿做了?” 给人家这等身份官儿做,看着朱景洪那满含打趣的笑容,甄琴只觉得很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真正目的是来选王妃的,如今却在这未来亲王面前,把自己“不堪”的一面暴露了。 “他不会觉得,我性格不好,喜欢仗势欺人吧?” “遭了遭了,这次王妃怕是选不上了,家里姐妹们可都跟我道贺了!” “这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被人笑死!” 想得越多,甄琴越发羞恼着急,一时间眼眶中竟涌出了泪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会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不会以为我欺负她吧?朱景洪心中暗道。 此刻僵住的一幕,可把甄琦急得不行,再度提醒道:“妹妹,这可是十三爷,还不赶紧拜见!” “民女甄琴,拜见十三爷!” 见甄琴满心委屈,朱景洪实在不懂她的脑回路,于是说道:“免礼,都起来!” 甄琦起了身,勾着腰答道:“谢十三爷,小妹没见过世面,还请十三爷恕罪!” 听了这话,甄琴心里更难受了,自己形象本来就差了,亲哥这话等于又踩了她一脚。 这王妃还能选上吗?甄琴格外绝望。 即便这节骨眼上,她还偷瞄了朱景洪两眼,想看清朱景洪长相的缺点,好安慰自己降低损失。 可结果只却是,朱景洪的外貌并无问题,那股英武气概更是引人注目,让甄琴不但没降低损失,反而觉得不嫁就亏大了。 老实说,古代社会能长出她这样的思维,着实是非常奇葩的一件事。 “无妨……你们是去见太妃,就自行其便吧!” “是……学生告辞!” 甄琦如逢大赦,拉着妹妹便离开了。 走出十几步远,甄琴忍不住回头看了朱景洪两眼,心里只觉得更难受了。 自己把底儿都漏了,往后还咋维持淑女形象,还怎么有脸参选王妃,做了夫妻相处不也尴尬…… 朱景洪却是不知道,有人已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此刻他喊了两声,围殴日本人的侍卫都停了下来,只不过全被打成了猪头。 别说是去觐见了,躺个把月能走路,就算他们恢复得好了。 几人躺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们哀嚎不止。 走向被打这几人,朱景洪停在冈本英远面前,靴子脚尖儿距他的鼻孔,不过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俯视冈本英远几人,朱景洪徐徐开口:“你们这些蛮子,在我大明还敢狂妄,今日我便替爹娘,好好教教伱们……什么叫做规矩!” “来人!” “十三爷吩咐!”一帮醉汉连忙答话。 “拖出去!” “是!” 礼部官员再度上前,劝道:“十三爷,万万不可……” 扫了对方一眼,朱景洪问道:“你觉得他们这幅样子,还能去见我爹?” “这……” “这些日本人,畏威而不怀德,在东南造了多大孽?你知道吗?” 瞥了眼并不认同的礼部官员,朱景洪自顾自说道:“今天他们到了禁中,还敢如此猖狂放肆,揍他一顿还算轻了,若非今日我心情好……” “非得宰了他们!” 还别说,他虽在京名声不大好,但威严确是实打实的深,最后一句带出了极强的压迫感。 走到礼部官员面前,朱景洪面露笑容道:“当然了,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对,你也可以跟我爹说,你所认为的真相,只不过……” 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朱景洪敛去笑容:“咱们就当不成朋友了!” 救命啊,我只是礼部一小小主事,哪敢当你十三爷的敌人……礼部官员心中哀嚎。 文官虽然讲究的气节,但终究还是属于少数,如今皇权势大的情况下,那就是更是少之又少了。 “十三爷,臣也觉得这帮人太过无礼,竟敢冲撞了您……没打死他们,已经是您宽容了!” 从始至终,这位礼部主事都不关心日本人的死活,只是想完成任务把人带到而已。 在当下的世界观里,大明朝威震天下万国来朝,从朝野到民间都没把日本当回事。 “这就对了……” 朱景洪露出了笑容,让这位礼部主事松了口气。 看着冈本英远几人被拖着远去,朱景洪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礼部主事施念兴!” 朱景洪答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才说完话,奉天门方向传来了鼓乐声,意味着大朝会就这样结束了。 “你忙去吧……我得去面见圣上,让他好生惩治这帮狂徒!” “是……是!” 施念兴巴不得离开,他还是有些担心冈本英远死了,影响到他的履职成效。 施念兴离开后,朱景洪亦整理了衣袖,迈步往乾清宫方向赶去。 客观来说,今日他之所为,着实显得荒唐了些,朱景洪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的情况是,太子跟睿王斗得如火如荼,无论胜负如何都跟他没关系。 如果他甘愿做个乖宝宝,亦或者跟前身一样一心练武,皇位基本也就无缘了。 到那时候,无论是谁上位,他的日子都可能不会好过。 是的,他连仁慈的太子也信不过。 不想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朱景洪就必须折腾。 至少在朱咸铭执政之时,无论他怎么折腾都可保性命,毕竟他有皇后这位护身符。 当然了,今日揍了日本人,朱景洪并无半分后悔,没整死这些人他都觉得自己心善。 “等会儿先倒打一耙,然后再说打压日本,顺道再提出海军建设,然后……” 现如今的大明水师,可以说是聊胜于无,所以关于海军建设的想法,他已在心底思考了很久。 今日揍了日本人,正好可以把这些说出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如今欧洲列强,已在满世界的抢地盘,海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大明已经落后于时代,再不尽快加大海军投入,往后要追上难度只会更大。 “挽回时代遗憾,这是穿越者的历史使命,所以……” “我也不是真想做皇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宫墙之内,朱景洪低声嘀咕着,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戴高帽。 第154章 父子相疑 第155章 父子相疑 朝会散去,百官们在走出午门后,才各自往衙署方向赶去。 今天的大朝会别开生面,太子与睿王两党争执不休,可让在场多数人看够了热闹。 最终的结果是,在一帮御史言官弹劾下,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以及另七名东宫属官被罢免。 对此朝臣议论纷纷,而被罢官的高书言几人,则是落寞的走出了皇宫。 东华门外,高书言面向一众东宫学士,徐徐说道:“诸位,你我被奸人所害,往后……你们可要小心保重!” 其中一人问道:“高先生往后有何打算?” 叹了口气,高书言答道:“回乡读书,修身养性罢了!” 只是被罢官而已,往后并非没有起复可能,所以高书言虽伤感,但也并非十分绝望。 换个角度来说,剿倭后期大败百姓遭殃,本就需要有人对此负责,他高书言也并无太大怨言。 只要脏水没泼到太子头上,高书言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话,众人便往东宫去了,高书言有工作要交接,还打算在临走前与太子见一面。 而此刻的太子,在跟随皇帝回寝宫的路上,已经被责问了一通。 对于金陵剿倭之败,朱咸铭心里一直不舒服。 倒不是在乎其造成的损失,而是格外不满于太子在此过程中,表现出的无主见以及无能力。 所以当御史言官发难时,朱咸铭最终做出裁决,罢免了高书言等几名学士。 一是用这些人给太子挡灾,其次是惩处这些本就有过之人。 其三,则是培养太子独立处事能力,所以被罢免的东宫官员,接下来不会补充。 “太子,朕的话你都记住了?” 辇轿之上,朱咸铭表情淡漠,目光扫向一旁随行的太子。 “儿臣记住了!” “别只记住,得用心体会,要身体力行!” 对于这位嫡长子,朱咸铭虽无比失望,却仍不打算轻易放弃,所以仍然再给了机会。 没等朱景源答话,朱景渊见缝插针道:“爹,四哥就是被那些人拖累了,往后没有他们进谗言,四哥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听到朱景渊假惺惺的话,朱景源当即就要驳斥,却听朱咸铭开口:“那可不一定,太子嘛……总会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 皇帝老爹都这么说了,朱景源哪还敢开口,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 然而他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再度让朱咸铭看得不爽,当即道:“太子若无别的事……就回去吧!” “是!” 看着太子落寞离开,朱景渊心里更舒坦了,暗道自己才配待老爹身边。 路上朱景渊可没闲着,把近期修书之事汇报了一遍,着重说了其中有关朱咸铭的功勋。 毫无疑问,这番操作让朱咸铭高兴至极,二人不知不觉间也到了乾清宫。 进了寝宫,朱咸铭在宦官侍候下更衣,眼下正装穿着虽有威严,但实在太过难受了些。 “今日都有那些事?”朱咸铭随口问道。 乾清宫总管程英禀告道:“启禀陛下,先是接见日本国使臣,然后是内阁前来议政,再然后是前军都督府禀告……” 除了看奏章,朱咸铭还会不时接见大臣,今日更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听完了汇报,朱咸铭已换好了衣服,坐到了东阁的龙椅之上。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方才说道:“既然如此……传日本国使进来吧!” “这……” 老爹要忙正事了,朱景渊本打算告辞离开,眼见程英面有难色,于是又想听听怎么回事。 “怎么了?”朱咸铭放下茶杯。 “陛下,刚得到消息,日本国使……来不了了!” 把茶杯重重拍在御案上,现场响起了“啪”的一声响,吓得殿内伺候的宦官全都跪下。 “他们连朕也敢怠慢?”朱咸铭冷声问道。 斟酌着语句,程英答道:“他们本来是进了宫,可惜受了重伤被抬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 “是十三爷,把他们给打伤了!” 朱咸铭追问道:“为何要打他们?” 好在程英早有准备,经过简单询问后得知了情况。 “据下面人说,是日本国使冲撞了十三爷,然后十三爷才出手教训!” “果真如此?” 程英小心答道:“奴才所知便是如此,事情真相东厂已在查证!” 圣寿节还有一个多月,列国和各部盟的使节陆续到京,发生国使被打一事自然要严查。 “叫老十三滚过来!”朱咸铭语气不善。 程英连忙答道:“是……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待程英离开,朱景渊适时开口:“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一把拍在扶手上,朱咸铭压制住了怒火,随即答道:“老六,只有伱才让人省心啊!” 这话听得朱景渊心花怒放,但他面上却什么都看出来,反而一脸谦卑到:“父皇教诲,儿子时时回想反复揣摩,生怕有疏漏逾矩之处,这都是父皇教诲有方!” “父皇身担天下万几之重,儿子能得父皇温言教导,实乃三生有幸之事!” 即使喜欢听人奉承,可朱景渊这甜得发腻的话,还是让朱咸铭有些难受。 “老六……” “爹您吩咐!” “你还有其他事没有?” “额……暂时没有!” “你也回去吧!” “啊?~~是!” 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朱咸铭既下了逐客令,朱景渊可不敢赖着不走。 待其离开后,朱咸铭拿起了案头上的奏章翻看起来,这也是他每天的主要工作。 能放在他的御案上的,一般是重大财政支出,官员任职变动调整,以及军队的换防移防事务。 一般性的事务,将直接由内阁票拟经司礼监批红,经六科签发下各部院执行。 今日奏章有三十多份,朱咸铭才看了不到五份,程英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身后却没有朱景洪的影子。 “他人呢?”朱咸铭面带不满。 程英答道:“回禀陛下,十三爷他……被太上皇派人请过去了!” “太上皇请他过去?”朱咸铭有些诧异。 太上皇在宁寿宫颐养天年,一般来说不会插手任何事。 可在今天,朱景洪打了日本国使,然后就被太上皇请了过去,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 如今圣寿节在际,朱咸铭想要展现皇家“父慈子孝”,可不想出现半点儿岔子。 朱咸铭郑重吩咐道:“查清楚怎么回事,跟太上皇可有关系,要私下里查!” 在朱咸铭这里,退位的老爹有什么心思,可比日本国使被打重要得多。 “是!” 第155章 宁寿宫内 第156章 宁寿宫内 本来朱景洪是要去乾清宫的,但走在半路上却被宁寿宫的人截住,然后他就被带到了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朱心堪,今年就要满七十岁了。 人活七十古来稀,所以今年的圣寿节格外隆重,海内外的属国以及臣服各部盟,都会派人来朝贺祝寿。 但朱景洪与这位亲爷爷,说实话交集并不算多,此刻被传来他也很疑惑。 宁寿宫位于禁中东北部,因为地处偏僻外加某种机会,平日除了当值的太监和宫女,基本上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爷爷,您找孙儿何事?” 宁寿宫院子内,须发皆白的朱心堪身穿灰色圆领袍,正站在水池边上往里扔鱼食。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简单的富家老翁,很难想他也曾做过十七年的皇帝。 “爷爷?” 朱景洪加大了声音,才让朱心堪反应过来,而后转过了身子。 看了一眼朱景洪,确认是小孙子到来时,朱心堪才露出了一缕笑容:“小十三,你来了!” 说完这话,朱心堪将手中鱼食全丢进池中,而后转过身要坐到一旁椅子上去。 因为朱心堪的命令,左右宦官都隔着很远,于是朱景洪只能上前搀扶,最起码的尊老爱幼他还是懂的。 “你这一身酒气,刚才喝了多少?” “爷爷,也就喝了一点儿,解解馋嘛!” “你爹把伱管这么严,今日你喝这么多酒,就不怕挨板子?” 朱景洪笑着答道:“爷爷,我这皮糙肉厚的也不怕,他要打就任他打嘛!” 朱心堪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待其坐定之后遂开口问道:“小十三,听说你在金陵,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也不算啥功劳,只是剿了些倭寇而已!” 朱心堪笑了笑,端起靠着椅背说道:“跟你爹一样,都是十五六岁毛都没长齐,就开始领兵作战了!” 这话听起来总有些奇怪,朱景洪连忙说道:“爷爷,我就是瞎闹而已,全靠了金陵众将才得以剿倭!” “瞎闹也是本事啊……比你两个哥哥强不少!” 虽然老头儿说话气息微弱,可每句话都让朱景洪心惊,这些话传出去可都是麻烦。 “爷爷,您就别给孙儿戴高帽了,有啥事儿您吩咐就是了!” 朱心堪捋须一笑,而后说道:“就是找你说说话而已,你小子紧张什么……跟爷爷说说此去金陵的经历!” “来人,给小十三搬个椅子!” 虽然朱景洪很焦急,想要去乾清宫”恶人先告状”,但此刻还是只能留下说话。 爷孙二人正说着,不远处的宫殿内走出一少女,端着茶正向他二人靠近。 这一抹亮色总是吸引人的,朱景洪不经意瞥了一眼,却发现是入宫的甄琴。 靠近之后,甄琴脸上浮满红霞,这不是害羞而是紧张。 早知道就告诉姑奶奶,自己已和十三爷见过,便不用他们来牵线搭桥了。 如今弄成这等局面,若是被朱景洪当面戳破真相,自己在姑奶奶那里可就丢尽脸面了…… 思绪众多之下,甄琴越发的紧张,颤颤巍巍端起茶杯,而后递到了朱景洪面前。 “十三爷,您喝茶!” 朱景洪可没那么胡思乱想,只事好奇于眼前这丫头是不是病了,不然怎么手抖得这么厉害。 要知道,年近七十的太上皇,喝茶都还没手抖呢! “多谢!” 朱景洪应了一声,接过杯子放在了一旁茶几上,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太上皇。 眼看朱景洪无视自己,甄琴顿时心中一片哇凉,难道自己还不够貌美?还是说眼前这人不喜欢美女? 朱景洪正打算继续说,却被朱心堪打断:“你可知她是谁?” 看了眼甄琴,见其一脸紧张微微摇头,朱景洪便笑着说道:“宫里这么多人,孙儿岂会都认得!” “她是太妃娘家兄长的孙女,此番进京来选三丫头的侍读,跟你也算是有亲……” “往后在这宫里,你可得多看顾着些,莫让她受人欺负!” 听了这些话,此刻朱景洪只想问眼前老爷子,您老叫我来就是为说这些? 然而当然是朱景洪想错了,只因朱心堪不只希望他照顾甄琴,而且希望他能照顾一辈子。 “爷爷吩咐,孙儿岂敢不遵从!”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跑了过来,极为恭敬禀告:“陛下,太妃娘娘说,请您进去服药!” “药不离口,当真是老了……” 感慨了这么一句,朱心堪便在宦官搀扶下,迈步往寝殿方向走去。 朱景洪本想要跟上,却听朱心堪道:“你们先说说话,我一会儿便过来!” 老头子真糊涂了?竟连男女大防都忘了?朱景洪心中吐槽。 但他却忘了,男女大防只限于门当户对,上下之间却没这个讲究。 坐回椅子上,朱景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问道:“甄姑娘,咱们见过的事,你没跟太上皇和太妃明言?” 揉着衣角,甄琴低头答道:“他们又没问嘛!” 朱景洪只感到好笑,又说道:“进了宫里,可就得改改性子,不要再拿谁谁谁来说事!” “嗯……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尬聊着,而寝殿窗户里的甄太妃,正隔着缝隙打量外面情况。 “这俩孩子,怎么就没啥话呢!” 甄太妃已满过六旬,两鬓之间已满是斑白,精神头却还不错。 在她身后,已经服过药的朱心堪答道:“刚认识还不熟,没话说也很正常!” “二丫头刚才还伶牙俐齿,现在怎么也成闷葫芦了!” “女娃娃嘛,腼腆些也正常!” 关上窗户,屏退左右之后,甄太妃低声道:“陛下,这次真的能行吗?” 听到这沉重的话题,朱心堪短暂沉默之后,答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不成的话……往后如何,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见爱妃面露惶恐之色,朱心堪拉起了她的衣袖,徐徐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若琴丫头跟老十三成了,至少你和甄家就能保住!” “可若……他俩也不成,又该如何?”甄太妃追问道。 叹了口气,朱心堪无奈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156章 这真不怪我 第157章 这真不怪我 “陛下,十三爷去了宁寿宫,太上皇问了些金陵的事,然后就……” “然后便叫了一女子出来,与十三爷正说着话呢!” 拿着书册转过身来,朱咸铭诧异问道:“你是说……太上皇叫他过去,只是为了见这女子?” “这……奴才不敢妄断!”东厂督公戴权答道。 牵涉到太上皇的事情,再小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戴权非得亲自办理安心。 将书册丢在一旁软榻上,朱咸铭沉声问道:“这女子是谁?” “大明门出入登记上记录,此女出自江南甄家,是太妃已故兄长的孙女,现任通州市舶司甄明诚的女儿!” “原来是她……” “朕记得太上皇说过,甄家有人要来选笙儿的侍读,这怎么不叫笙儿过去见面,反倒让老十三过去?”朱咸铭面带疑惑。 “莫非……” “莫非什么?”朱咸铭斜睨戴权,他已知晓这厮要说什么。 “明年四五月,十三爷可就要选王妃了,说不定太上皇是为这事儿打算!”戴权大胆给出了正确的猜测。 本来选侍读这件事就不单纯,参选各家又岂会只盯着侍读。 朱咸铭没接这茬,而是问道:“你确定殴打国使这事儿,跟宁寿宫没关系?” 戴权答道:“自十三爷回京至今,与宁寿宫并无来往,事发前十三爷召集侍卫饮酒,于巳正一刻从隆武门出,遂与日本国使起了冲突,然后就打了起来!” 坐到软榻上,朱咸铭冷声道:“派人去宁寿宫外等着,等老十三出来,就带他来见我!” “是!” “还有,日本国使的情况,要派人密切关注,不可让有心之人利用!” “奴才明白!” ………… 和甄琴一番闲聊后,朱景洪跟她也算熟了,才真正了解了这姑娘的本性。 总结出来就一句话,这丫头还挺好玩儿的! 本来太上皇要留他用晚膳,可朱景洪心忧殴打日本人的事,又哪有心思留下来吃饭。 没办法,他只能向朱心堪讲明情况,后者也就没多留他。 “这小子,可真有股狠劲儿,跟他爹一样!”朱心堪喃喃道。 一旁甄太妃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有些话她也不敢乱说。 倒是他二人身后的甄琴,此刻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揍了那帮日本人,难道是为了替我出气?不管是不是……反正是的。 经过一番攀谈,她也觉得朱景洪是个有趣的人,往后相处应该还是挺容易的。 再说朱景洪出了宁寿宫,就有几名太监迎了上来,看其相貌便知是乾清宫伺候的。 “十三爷,主上召您去乾清宫觐见!” “啊?所为何事?” 小宦官答道:“事关日本国使之事!” 朱景洪爽快答道:“我正要去禀告呢,这些日本人可真欠揍!” 可在几名宦官看来,却觉得朱景洪是硬装门面,等会儿去了乾清宫就得凉。 其中有人提醒道:“十三爷,主上心情不畅,您还是小心一些,先想好对策吧!” “我光明磊落,还要什么对策?” 言罢,朱景洪背着手就往前走,心里念着“走一步看一步”。 从宁寿宫到乾清宫,直线距离虽然不远,但绕行宫道却花了十几分钟。 来到乾清宫正殿外,朱景洪听见里面有说笑声,看起来皇帝陛下心情不错,这让他心态稍微放松了些。 见门口当值的宦官要去通报,朱景洪拽住他问道:“里面是谁?” “回十三爷,是忠顺王爷!” 朱景洪又问道:“九叔啊……他来做什么?” “忠顺王爷寻得一副古画,正拿来让主上鉴赏!” 点了点头,朱景洪松开了这宦官,后者立马进了乾清宫去,几息后里面的说笑声便消失了。 下一刻,这小宦官跑了出来,对朱景洪道:“十三爷,主上召您进去!” 简单整理了衣袖,朱景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后,露出标准假笑走了进去。 跨进门槛,在内里宦官引导下,朱景洪被带到了东侧暖阁。 只见朱咸铭冷着脸端坐龙椅上,御案左侧站着身穿红色双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忠顺王朱咸镆。 “儿臣叩见父皇!”朱景洪参拜于地。 然而,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他没有得到老爹的回应。 死寂的气氛,外加皇帝阴沉的脸,让一旁干站着的朱咸镆,也紧张的心怦怦跳。 “老十三……你威风啊!” 皇帝语气冷漠,将殿内气氛降至冰点。 旁观者朱咸镆主动低下头,看起来身形神色恭顺无比,尽可能不让自己被牵连。 此刻他只后悔,为啥偏偏挑今天进宫来,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儿臣……不敢!” 朱景洪战战兢兢说出这话,便听前方传来“啪”的一声,吓得他身体跟着抖了一下。 没办法,前身对这爹畏惧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让朱景洪也跟着怕得要死。 “伱都敢在宫里行凶,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但朱景洪终究不是前身,此刻撑起身子答道:“爹,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 极力客服心中恐惧,朱景洪接着答道:“爹,那些日本人猖狂,不揍他们……儿子咽不下这口气!” 惊讶于朱景洪的勇敢,外加确实事情真相存疑,朱咸铭没有再扣帽子。 “爹,您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儿子受委屈倒没啥……” “可若是传扬出去,您老护着倭寇收拾亲儿子,天下人可如何看您?” 御案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的朱咸镆,着实惊讶朱景洪的胆大。 在他印象之中,这位小侄子在外行事莽撞,在皇帝面前则该唯唯诺诺,今天怎么敢这样说话了。 莫非去金陵一趟就转性了?越想朱咸镆越觉得是这可能。 “老十三……” “爹您吩咐!” “你是在教朕做事?” “爹,您要打要罚儿子绝无怨言,儿子只是担心爹的脸面!” 朱咸铭冷笑道:“所以……打你罚你,朕就丢尽脸面了?” “可不就是!” “哈哈哈哈……” 朱咸铭被气笑了,但他也知道此事要慎重。 各国各部盟土司派出的使节,眼下已陆续到京等待圣寿节到来,此事如果处置不当,还真会丢朝廷和他这皇帝的脸面。 想到这些,朱咸铭语气严厉道:“事情如何,待我查清自有明断,接下来你若再敢生事,朕揭你的皮!” “爹,儿子岂敢生事,您的教诲……” “滚!” 没等朱景洪把马屁拍完,朱咸铭一个“滚”字给他堵了回去,让其只能麻溜的滚出去。 “老九……” “皇兄请吩咐!” 拿起桌上的画卷,朱咸铭细细看着,同时说道:“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第157章 虱子多了不痒 第158章 虱子多了不痒 太上皇共育有十一子,其中嫡子三人仅剩朱咸铭,其余庶子在世者还有四人。 仅从血缘关系来说,隔了一层的朱咸镆,跟朱咸铭着实不算太亲。 从懿宗到眼下正统年间,发生的几次皇家屠杀,让朱咸镆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所以此刻他明白,皇帝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自己问自己该如何处置。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皇帝心中所想说出,这是最完美的应对方案。 揣测圣意,从来都是难度高风险的事。 然而朱咸镆作为堂弟,比朱咸铭的几个亲兄弟混得好,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 “陛下,臣弟以为……景洪说得有理!” “日本只是蕞尔小国,相比于我大明的脸面,事情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打量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判断自己大概没说错后,朱咸镆接着说道:“所以臣弟以为,日本国使不识天朝礼数,我天朝皇子出手教训,实在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我天朝海量,只要日本国使上表请罪,陛下也可恕他们失礼之过!” 什么叫倒打一耙,朱咸镆这番话便是生动的诠释。 “倒也……有些道理!”朱咸铭微微点头。 听得这话,朱咸镆才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虽是皇帝看重的兄弟,但朱咸镆也深知伴君如伴虎。 自己再跟皇帝亲厚,能有厉太子跟英厄王更亲?人家那两位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不是被眼前这位灭了族。 放下画卷,朱咸铭转头问道:“这画儿从何处得来?” “是府里奴才寻来的,上面虽落的徽宗的款,真假如何臣弟也不知,所以特来请陛下鉴赏!” “这些东西……朕也没什么造诣,一时看不出名堂!” 朱咸镆连忙说道:“既是真假难辨,不如陛下暂将此画留着,陛下圣明烛照……多看看总能看透,左右臣弟是没这眼力!” “朕哪有时间看这些……”朱咸铭随手撂下画卷。 这可看得朱咸镆心疼无比,只因这确为道君皇帝真迹,花了他八千银子才弄到手。 毕竟他可没那胆子,用假画来糊弄皇帝。 “陛下身担神州万几之重,每日忧心操劳国事,臣弟念及只感痛心……” “故而寻些古画珍玩,供陛下消遣娱乐聊解疲乏,还请陛下收下!” 为了讨好这位四哥,朱咸镆也是费尽了心思,此刻干脆就明说了。 “既然你有如此忠心,那就……留着吧!” 朱咸镆立马接话:“如此,便是这幅画的福气!” 接下来,这兄弟二人又探讨起画作,半个时辰后礼部尚书来访,朱咸镆才告辞打算离开。 “你说他是为何而来?” 朱咸镆答道:“想来……是为日本国使被殴而来!” 朱咸铭笑道:“遮遮掩掩作甚?何不直说他是兴师问罪来的!” 讪笑了两声,朱咸镆并未多言,这些事他属实不愿参与太多。 “你先回去吧,得空了朕再找伱说话!” “是……臣弟告退!”朱咸镆恭敬回话。 待其离开后,朱咸铭命人收起了画作,而后才宣礼部尚书觐见。 几息之后,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的老者,在宦官引领下来到了暖阁之中。 “微臣叩见陛下!” “杨卿免礼!” “谢陛下!” 礼部尚书杨锦棠,今年已经五十有三,须发之间已见斑白之色。 “杨卿有事?” “陛下,臣来觐见,是有要事禀告!” 朱咸铭点了点头,说道:“爱卿请说!” “日本国使在宫里被殴伤,不知陛下可知?” “此事朕已知晓,如今正命人严查此事!” 杨锦棠接着说道:“此事重大,已在各国使节中传开,方才扎萨克汗国使节还找到礼部,专程禀明了了此事!” 一听这话,朱咸铭眼中泛出寒芒,但紧接着消失无踪。 “扎萨克人?他们倒是积极,却不知存着何等心思!”朱咸铭语气淡漠。 “陛下,无论他们何等心思,此事都要慎重处置,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老实说,杨锦棠这话让朱咸铭很不舒服。 什么叫给天下臣民交代?天朝用给下面人交代吗? 朱咸铭作为马背上的皇帝,很清楚列国和各部盟之所以臣服,因为大明强横的武力而非仁德。 所以任何时候,大明都要表现自己的强大,而不是自戕以示软弱。 “当然要有交代,但得等把事情查清,此事朕已命东厂负责!” 然而,这话也让杨锦棠不满,于是他出言道:“陛下,臣以为如此不妥,此等大事应遣部院来查,方显公允!” 打人的是皇帝的儿子,用厂卫这等皇家奴才来查,着实显得不够恰当。 这一点朱咸铭也意识到了,他这人还是从善如流的,于是问道:“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去查?” 杨锦棠恭敬道:“陛下可命刑部会同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方显公正!” 对此,朱咸铭没有表态,而是悠然道:“你回去写道折子上来,看看内阁的意思吧!” 既然要公平公正,那就干脆贯彻到底,通过最正规的程序来裁决。 只不过,剧情的结局已被朱咸铭钦定,无论中间什么程序都不会改变。 “臣遵旨!” 杨锦棠退下离开后,朱咸铭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便命人去传戴权觐见。 ………… 再说朱景洪,他从乾清宫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寝宫休息,命人把铠甲刀剑拿出来保养。 在皇宫里有私人武库,他也算是独一份了,可见皇帝对嫡子有多放任。 当然了,朱景洪也不是真的毫不担心,于是让邓安带人去打探消息。 “十三哥,今天你怎么又逃课了?” 朱景浩领着随从进入院中,语气显得很是惊讶。 朱景洪同样很惊讶,便问道:“昨天先生不是说过,今天放假不用去?” 走到其中一副扎甲前,朱景浩伸手摸了上去,眼神中充满了喜爱。 可惜他不是嫡子,在皇帝面前存在感不强,哪敢弄这些东西去触霉头。 “昨日先生说的是上午不用去,下午还是照常上课,十三哥你又逃课了!” 见朱景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朱景浩又提醒道:“先生说了,要将你逃课的事禀告父皇!” “哦!” 哦?就这么个反应?朱景浩感到很是无奈。 他那里知道,朱景洪是虱子多了不怕痒,逃课之事真的排不上号。 第158章 都怪十三爷 第159章 都怪十三爷 礼部尚书具奏之后,三司会审并未通过,内阁票拟结果是由刑部去查。 对此司礼监直接批红,传发刑科后直接通过,而后下发到了刑部执行。 于是对日本国使被欧一事,便开始了极为正式的调查,并随时对列国使节通报结果。 然而现实是,作为当事人的朱景洪完全没参与,该吃吃该喝喝该耍耍。 当然了,这些乃是朝廷大事,与普通百姓没有关系,至多成为勋贵高官在家的谈资而已。 比如此时荣国府内,就基本没有人在乎,只因家里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当然是整肃家风了。 贾赦此前虽然摆烂,客观来说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比贾政多了几分狠劲儿。 为了改变自家形象,挽回在皇帝心中的不利地位,贾赦的整饬完全没徇私情。 从开始整肃到现在,不过只去了七八天时间,家中奴仆被罚俸杖责者不计其数。 而因过错深重而被发卖者,更是有上百人之众。 这番强力打击之下,荣国府上下风气焕然一新,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贾赦倒是心里舒坦了,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了,比如被夺权的王夫人和王熙凤。 王夫人暂且不谈,作为儿媳妇的王熙凤,并未得到婆婆邢夫人的重用,这些天一直“赋闲”在家。 她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突然闲下来简直是折磨,于是就把贾琏看得更紧了。 “又要银子,拿银子出去做什么?又要给那个相好的吧?”王熙凤冷着脸道。 “这次是真有正事!” “什么正事?” “我要设宴请客!” 王熙凤瞪着眼睛问道:“请什么贵客?居然要一百两银子!” 客观来说,一百两虽是巨款,对荣国府也算不得什么,王熙凤自是拿得出来。 “自然是贵客……” 见王熙凤不松口,贾琏只得解释:“是宫里的侍卫,此前在金陵人家替我解过围,当日我便说了要厚报!” “如今人来到京城,我岂能不表示一番!” 王熙凤不以为意:“即便如此,也用不着如此铺张,他能帮咱……在京里咱也能帮他不是!”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是十三爷身边的红人,哪需求到咱家帮忙!”贾琏满怀怨气。 坐到一旁椅子上,贾琏端起了茶杯,冷冷道:“如今咱家这情况,不就是因宫里没个人说话,如今机会来了……你还要放过不成?” “你若不愿给银子,我便找太太要去,左右这家里是她在做主!” 眼看贾琏起身要走,王熙凤当即道:“慢着……” “不就是一百银子,我给伱就是了!” 王熙凤管家时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失权受冷遇,府上不知多少人想看她笑话。 若为一百两银子去求邢夫人,要强的她可拉不下这脸,更不想被府上下人耻笑。 平儿拿来了银票,贾琏看了一眼露出喜色,收入囊中后看向了王熙凤。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贾琏感慨道:“若上面无人帮衬,银子攒再多亦是无用啊!” “用出去就有用了?” 贾琏答道:“只要用对了地方,那就有用!” 王熙凤冷笑:“给外面那些相好,就是用对了地方?” “你……” 贾琏一时气急,随即拂袖而去。 见其离开,平儿遂递了茶水给王熙凤,说道:“奶奶这又是何必,银子都给出去了,白白还把人得罪了!” “何况如今二爷也变了,断不会以往那般胡来,二奶奶尽可以放心!” 听到平儿说这么多,王熙凤笑道:“你这么替他着想,那一百两干脆你来出?” “我若是有银子啊,早孝敬二奶奶了……” “别贫了,你立刻出去传话,叫几个人跟着二爷,有动静随时来回话!” 出门去的贾琏却不知道,暗中已有人盯着自己。 拿着一百两银子,他飞快的出了府去,赶往了陆育新的住处,这个朋友他可交定了。 再说荣国府内,养了几天病的宝玉,如今已经可以下地了。 诚如黛玉记挂着他,他自然也牵挂着黛玉。 他便以向老祖宗请安为由,来到了贾母的院中,打算见林黛玉一面。 可惜他来得不是时候,黛玉并不在贾母院中。 原来这段时间,没有宝玉陪伴,黛玉便时刻去找宝钗,二人随时交流学问,吟诗作赋填词抚琴,日子竟比往日更有趣味。 现如今,黛玉有了宝钗这个知己,心中宝玉的重要性自然降低。 何况这些日子,薛姨妈也时常教导黛玉,让她明白了许多规矩跟道理。 所以黛玉也认为,自己确实该忍住思念,保全自己跟宝玉的名声,不要再给舅舅一家添乱。 黛玉是聪明人,遇事会成长,然而宝玉却非如此。 在贾母处扑了个空,他又赶向了梨香院去,随从丫头劝都劝不住。 贾宝玉风风火火来到梨香院,此刻钗黛二人正在推敲学问,一个笑而不语一个皱眉苦思。 对自己的学问,黛玉一向是自信的,却没想到如今会被难住。 但一想到,宝钗比自己大了三岁,看的书必然会多一些,黛玉心中也就释然了。 思索半晌,正当黛玉思路渐清时,却听外面传来了吵嚷声。 “林妹妹?林妹妹?” “是二哥哥……”黛玉喜上眉梢。 而书案后端坐的宝钗,此刻心里却很不舒服,只因这宝玉太不晓事了。 如今荣国府这等情况,他不安分些读书写字,竟又跑到内宅来厮混,这不是平白给人递刀子。 老实说,贾家这等是非之地,宝钗已然不想多待,为此她已跟母亲提过几次。 可一则薛家宅院还未修缮完毕,二则薛姨妈与王夫人姐妹情深,亲姐遭难使其不忍离去,故而离开贾家之事也就搁置了。 当然了,薛姨妈也对女儿做了保证,只要薛蟠到京他们就搬出去。 叹了口气,宝钗正想回避,不料宝玉已经入内。 “好啊……到处找你不见,原来林妹妹藏在宝姐姐这里!” 宝玉面露微笑,而后坐到了黛玉旁边的椅子上。 “宝二爷喝茶” 挥退了端茶的侍女,宝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宝钗,而后才问黛玉道:“妹妹这些天,身子骨可好些了!” 面含浅笑,黛玉答道:“劳烦二哥哥记挂,这些天按时服药,倒也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这些天我被拘在外边儿,不得空看你……心里可一直记挂着!” “如今看着妹妹无恙,我的心也就安定了!” 这些话虽听过许多遍,黛玉仍觉得感动无比,至以她知道宝玉是真的关心她。 而一旁坐着的宝钗,听到这些话心里极其膈应,只能看书装作没听见。 可紧接着宝玉说道:“都怪那个什么十三爷,若不是他生出这些事端,我又岂会跟林妹妹分别!” 第159章 连林妹妹也变了 第160章 连林妹妹也变了 贾宝玉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经过近日事端,哪怕是贾家的奴仆,都知朱景洪对荣国府有护持之恩,阖府上下应当感激才对。 即便没有这份恩情,朱景洪贵为皇帝嫡子,天下最尊贵的几人之一,又岂是贾宝玉可以编排贬低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贾宝玉这话传扬出去,贾家是真有可能被灭门。 “好端端的,又胡说了!”跟随在侧的袭人连忙打圆场。 “你们都下去,这里不必你们伺候!”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袭人自是要屏退旁人,这里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怎么胡说了,难道不是这样?” 见贾宝玉还在胡说,薛宝钗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她出言讥讽,林黛玉却先开了口。 “二哥哥,十三爷救过你的性命,伱岂能这样说人家!”林黛玉劝解道。 “若非他当时叫我进宫,哪会发生后面的事,事既因他而起……我又何必谢他!” “你……” 黛玉叹了口气,她不欲与宝玉争执。 可宝钗却看不下去,随即说道:“宝兄弟,当晚之事可比你想的要危险,皇上万岁爷震怒……难道也是因为十三爷?” “那等情形之下,十三爷能为你说话,难道不是救了你?” 对此,贾宝玉无言以对,因为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宝姐姐既这样说,便与我说不到一处去了,如此……你这里只怕也不欢迎我!” 说完这话,贾宝玉站起身来,看向一旁黛玉道:“林妹妹,咱们走!” 这可把宝钗气得不行,自己好心好意劝其慎言,哪知却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 贾宝玉也憋着怨气,在外不敢对长辈表露,如今在内宅又岂会怕人。 没等宝钗开口,他便接着说道:“宝姐姐是要进宫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待在这里也碍眼!” 宝钗毕竟是闺阁女子,此刻贾宝玉犯起混来,她虽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羞恼之下,宝钗恨不得朱景洪出现在此,狠狠抽眼前这狂徒几鞭子。 前面朱景洪被埋怨,黛玉与其不熟倒也没感觉,可眼下宝玉对宝钗出言不逊,黛玉可就忍不了了。 “二哥哥,你未免太放肆了!” 从相识到如今,宝黛二人虽闹过不少别扭,但宝玉却能清晰感觉到,黛玉生气和以往有了不同。 “林妹妹……” “二哥哥,你诋毁十三爷也就罢了,宝姐姐一番好意提醒,你岂能如此折辱于她?” 除了愤怒,黛玉神色间还饱含失望,看得宝玉心急如焚,以至于连打了自己耳光。 “该死该死,林妹妹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 这可把一旁的袭人吓到了,连忙上前拉扯宝玉,后者却根本没停下的意思。 “二爷,二爷你这是做什么,快停下来……” 见此情形,一旁宝钗也被惊到了,此刻她只觉得大开眼界,国公府的公子竟是这么个德行。 宝钗可以当热闹看,黛玉却被吓的哭了起来,一时间闹得难以收场。 好在有丫头提前反应,去了贾母院中禀告,没多久老太太就赶了过来。 有她过来镇场子,贾宝玉顿时规矩起来,垂头站在一旁不说话,而黛玉仍在小声啜泣。 “怎么回事?”贾母板着脸询问。 宝钗黛玉皆不说话,宝玉此刻也不敢开口,只能是袭人上前解释。 当然了,为了不惹老太太生气,袭人稍微的遮掩了些,只说成了姊妹间玩闹。 盯着宝玉,贾母面带怒容:“你这孩子,才跟你说了,近些日子要安分些,为何又闹腾起来了?” “若是让你大伯知晓,岂不会严加治罪?” 看向一旁的袭人,贾母吩咐道:“你们带宝玉先回去,定要好生服侍,切莫再惹出事端来!!” 这又是把责任推给了下人,可见贾母仍对宝玉偏爱。 被袭人拉着离开,贾宝玉回头看向黛玉,可惜黛玉并未看他。 离开梨香院后,贾宝玉就跟失了魂一样,一路上袭人的告诫全未听进去。 回到住处,贾宝玉进了书房里,并将袭人也赶了出去。 “哟……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晴雯听见动静,从屋子里探出头询问。 叹了口气,袭人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与姑娘们拌了嘴,二爷又闹起来了!” 宝玉闹起来什么样,晴雯是再清楚不过,便答道:“以往倒还好,如今大老爷主事了,二爷这毛病怕是得改改!” “谁说不是呢,可又如何改得了!” 外面两个丫头说着话,房里的宝玉却越想越伤心,最终竟哭出了声来。 没办法,袭人只得推门而入,极为关切问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随之进门的晴雯,此刻则站在另一侧,拿出手绢替宝玉擦泪。 “二爷,别哭了!” 然而宝玉那停得下,一边落泪一边说道:“自从那天进宫后,咱府里一切都变了!” “老爷太太郁郁寡欢,家里祥和之气不见,姑娘们也都疏远了许多……” “如今,竟连林妹妹也……也变了,竟帮起外人来了!” 说到此处,贾宝玉格外痛心,又多掉了几滴眼泪下来。 别的人他可以不在乎,唯独黛玉转变让他伤心,但他全未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这边贾宝玉正伤心着,另一头的梨香院内,贾母正跟薛姨妈致歉。 薛家毕竟是客,贾宝玉在梨香院撒泼,便是对薛家的不尊重,若不消除误会,对两家来说绝非好事。 她们两位正说着,此刻书房内的宝钗,也在劝解伤心的黛玉。 “好了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黛玉倒是止住了哭泣,却又担心宝钗心里扎了刺,于是问道:“宝姐姐,方才宝玉胡说,你不生气?” 宝钗当然生气,只是她已然看轻贾宝玉,那么对方说什么也就无足轻重,自然心里也不是很生气。 “林妹妹,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岂会为他置气!” 将黛玉揽入怀中,宝钗低头微笑;“倒是你,别动不动的就哭,眼睛哭坏了可就糟了,往后还怎么嫁人!” 黛玉顿时转过头:“人家好心安慰你,你却来说这些打趣,我不来理你了!” “好好好……不与你玩笑了,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继续继续!”宝钗笑得越发开心。 有了她来开解,黛玉近期着实很少流泪,以至于气色都好了许多。 “刚才说到了……” 第160章 小妹不才 第161章 小妹不才 正统十年九月初五,这已是的刑部调查的第五天,明日将在部院内正式审案。 作为当事人的朱景洪,这几天非常老实在文华殿上课,然而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折磨。 所以每天到了下课时间,他都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以往还会象征性温书的朱景淳二人,有了朱景洪带头也恢复了本性,一下课立马走人绝不多留。 这让教学的翰林学士不住摇头,只叹这些皇子不读书,往后成不了什么大器。 “十三哥,今天回去咱骑马?昨天我也能射中了,真好玩儿!”朱景淳飞快追上朱景洪。 相比于无聊的读书,自然是骑马射箭更好玩,对于好动的男孩儿更是如此。 “今天练拳脚,你们去不去?”言罢,朱景洪还撸了撸袖子。 每天去隆武殿练武,朱景洪可不只是为了好玩儿,同时也是跟侍卫和军官们拉关系。 除了龙禁卫的侍卫,皇城翊卫指挥使司的将领们,也有不少跟过来看热闹,乃至于下场参与比试。 只要有朱景洪在,隆武殿都比较热闹,至少这几年是如此。 “比拳脚啊……那还是算了!”朱景淳讪笑道。 他们只是为了好玩儿,可不是想去挨揍。 撸了撸袖子,朱景洪问道:“还有事没有?” “没了!” “那就滚吧!”朱景洪淡淡道。 “好嘞!” 在朱景淳二人面前,朱景洪也能拿起兄长的范儿,这俩人对他也是敬畏交加。 待这二人领着宦官离去,朱景洪一边往前走去,同时看向了身侧的邓安。 “昨天让你去打探消息,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回十三爷,奴才去问了东厂的朋友,得知刑部那边……也只是提升了当值的侍卫,还有便是侯璟他们那些人!” “没去传那些日本人?” “没有!” 朱景洪笑了起来,这事说起来可就有趣了,直接当事人的都未被提讯,刑部审案倒还真有一套。 “到京的使节们,对这件事都很关注?” “正是如此,据说扎萨克的使者,还找了不少人一起到礼部请愿,要求严查此案为日本国使讨个公道!” 听到这里,朱景洪不免有些疑惑,不知扎萨克人打着什么算盘。 “准噶尔来人没有?他们可有动静?” 在朱景洪记忆之中,扎萨克汗接受大明敕封,按道理说不该出来挑事。 反倒是蠢蠢欲动的准噶尔,挑动列国使节才算正常。 邓安答道:“准噶尔的使团还未到京,原驻京城的国使亦无动静!” “我记得,扎萨克是跟准噶尔挨着的,对吧?” “正是!” 有反义的准噶尔没东西,跟他挨着的扎萨克跳了出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消息,圣上想来也知道?” “自然知道!” 二人说着话时,很快来到了承明院。 回了寝宫内,朱景洪便命人给自己更衣,要练拳脚自然要着劲装。 “对了,薛家如今是住在荣国府?” “正是!”邓安答道。 “过两天伱去看看,问问薛蟠何时返京,再打听下薛姑娘参选之事!” “是!” 朱景洪正穿戴着,突然有人传来禀告:“十三爷,宁寿宫来人了!” “宁寿宫?来做什么?” “奴才看她们提着食盒,想来是送东西!” 好端端的送什么东西,反倒是圣寿节即将到来,朱景洪还未准备好寿礼。 “让他们进来!” “是!” 没一会儿,在宦官引领之下,甄琴带着四名宫女,走进了朱景洪的寝殿之中。 “奴……奴婢,参见十三爷!” 进宫了要自称奴婢,让从小娇生惯养的甄琴很不习惯,此刻说起来便吞吞吐吐。 紧了紧护腕,朱景洪坐到了椅子上,徐徐说道:“免礼,甄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站起身后,依照这些天学的规矩,甄琴答道:“奴婢是奉太妃娘娘之命,来给十三爷送果子!” 吃喝这类东西,朱景洪这里非但不缺,而且享用的是最顶级的。 所以对宁寿宫送来的东西,他着实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感激道:“多谢太妃记挂,你回去后别忘了替我致谢!” “那是自然的……” 甄太妃让甄琴来承明院,送水果只是一个由头,为的是给两个年轻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这也意味着,甄琴不能立马离开,否则回去了也交不了差。 “今日送来的,极上等的蜜柚,香甜可口……十三爷要不尝一尝?” 言罢,甄琴打开了一个食盒,从里边儿端出了个盘子,里面盛放着已经剥好的果肉。 “十三爷,您请!” 本来朱景洪没心思吃,他还想着立马去隆武殿,跟侍卫们摔跤顺便打探情况。 可甄琴靠近之后,传来的体香让他犹豫了,毕竟多啰嗦几分钟也不碍事。 看着甄琴姣好的面容,朱景洪微笑道:“多谢!” 外廷只有太监和侍卫,一点儿都没金陵有趣,回来待了这些天。朱景洪都感觉自己都要枯萎了。 此刻有甄琴在,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些,至于对方傻乎乎的,朱景洪也不太在意。 “站着多累,甄姑娘坐吧……你是太妃的后辈,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不必太过生分!” 甄琴虽性格大大咧咧,但此刻迎着朱景洪直视目光,依然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当然了,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至少她跟朱景洪关系在拉进,王妃之位也就越发有把握了。 见甄琴不说话,朱景洪岔开话题问道:“甄姑娘……三妹选侍读,到底还有多久?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想到此处,甄琴忍不住抬头望了朱景洪一眼。 但紧接着她便低下头,答道:“如今礼部正在初审,通过之后便由尚仪局初选,入选者再由皇后娘娘亲选!” “原来如此,我记得……最终入选者,只有四人对吧?” 甄琴答道:“正是如此!” “这还挺复杂的,你可有把握?”虽是在问甄琴,但朱景洪想的却是宝钗。 虽然没怎么读过原着,他也记得宝钗是落选了的,而这样的结果他可不能接受,毕竟保人家一个名额的话,他已经说出去了。 看着一脸担忧的朱景洪,甄琴顿时喜上眉梢,她没想到眼前人会为自己担心。 如此说来,王妃之位稳了! 甄琴自信心上涌,抬起头来答道:“小妹不才,却也有些把握!” 第161章 抛开事实不谈 第162章 抛开事实不谈 当朱景洪与甄琴闲扯时,已被安置在北城官舍的冈本英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两个送菜的伙夫?他要见我?” 病床上,一脸虚弱的冈本英远,正面露诧异询问手下武士。 武士答道:“正是,那人说自己是奉命前来,要跟您商讨大事!” 这时随行属官插话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人……如此非常时刻,我看还是不见为好!” 此人身上也有伤,一只手还用布吊在胸前,情况比冈本英远好不了多少。 思索一番后,冈本英远说道:“带他来见我,看看是何来路!” “是!” 几息之后,两个体型魁梧汉子被带进来,只看气质便知他俩不是普通人。 “请大人屏退左右!”其中一人说道。 冈本英远不懂大明官话,于是看向了一旁的翻译。 得知来人意思之后,冈本英远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的身份,只能跟你说,请无关人出去!” 冈本英远沉声道:“我这里的人都很忠心,你有什么话可以当场说!” 见这二人仍不开口,冈本英远冷冷道:“若是伱们不说,现在可以走了!” 沉默几息后,正当日本武士们要出手撵人,其中一名汉子开口道:“我是扎萨克使团的人……” 冈本英远虽躺了几天,但并未停止打探外界消息,扎萨克使节最近做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你说自己是使节,可有什么证据?”冈本英远面露警惕。 很显然接下来的对话,肯定是犯忌讳的事,冈本英远心有怀疑,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这是我们使团大人的亲笔信,上面还盖着我们大人的私章!” 言罢,说话这人从怀里掏出了信封,递给了挡在前面的武士,后者将信拿给了冈本英远。 汉字冈本英远是认得的,里面内容只是简略的慰问,最后面的盖的印章才很关键。 这几天时间里,有十几个使节送来了慰问,其中就包括有扎萨克使节,那次也有一份慰问信。 “拿上次的信来比对!” “是!” 房间内再度陷入沉默,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名属官赶了过来,告知印章一模一样。 所以,眼前这人是扎萨克使团的人。 “你们过来,所为何事?” “贵国使团在宫里被打之事,已在列国使节之间传开,我们都希望能还你个公道,严惩此番行凶之人!” “明日午时刑部升堂,我们会召列国使节前往观摩,支持你控诉朱景洪的罪行!” “即使刑部偏帮,我们也会声援你,你千万不要害怕!” “有我们的帮助,明人绝不敢欺压你,你们可以挽回颜面!” 冈本英远可不是小年轻,听人家说几句就会热血上涌,此刻他正思索扎萨克人的目的。 十几分钟后,完成任务的扎萨克人离开了,房间内只剩冈本英远和几名心腹。 “大人,这件事我们要慎重,小心被他们利用!”其中一人说道。 冈本英远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各部盟之中唯准噶尔人桀骜不驯,至今仍不接受大明册封!” “扎萨克汗国在六十多年前,便已接受大明册封,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为何如今却是他们跳出来唱反!” 说道此处,冈本英远大胆给出了判断:“莫非……扎萨克人,也已有了反意?” 一名属官思索道:“这……怕是极有可能,扎萨克人跟准噶尔可挨着,说不定达成了秘密协定!” 他们日本国也接受了明朝册封,不也一样心怀鬼胎目的不纯,所以他们很能理解札萨克人。 按如今的朝贡体系,接受册封的扎萨克人,每年都要进贡大批马匹牛羊,对他们来说这是很大的负担。 当然了,即使没接受册封的准噶尔,为了维护明朝的面子,每年也会进贡一批牛羊骏马。 “我看扎萨克人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咱们的事,让更多人看清大明蛮横霸道,让更多人反对大明……恢复六十年前的格局!” 说起来,草原对大明的顺服,一直是处于摇摆阶段,所以自世祖中兴以来,大小征战不计其数。 也就近十年安定了些,可也有准噶尔跟安南不稳,只是暂未爆发大规模战争。 当然了,同样接受册封的日本,一样也有窥伺大明的心思。 只有那些接受册封,且连军队指挥权都交出去的部盟,才是被大明驯服了的狗。 “我看西北,必有一场大战!” 冈本英远才说完这话,外面又有人来报。 “大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冈本英远面带疑惑。 这时有属官答道:“这一前一后……莫非扎萨克人的动静,朝廷已经知道了?” 冈本英远答道:“不管是不是,一会儿听他怎么说,咱们现在什么都没做,总算是问心无愧!” 宫里来人自是代表皇帝,冈本英远及即使浑身疼痛,此刻也得前厅去迎接。 大概过了几分钟,冈本英远被两名武士搀扶着来到了前厅。 “臣冈本英远,叩问吾皇圣安!” 即使有伤在身,对皇帝的尊敬也必不可少,冈本英远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听了翻译,王清面露微笑上前,将冈本英远扶了起来。 “今日我过来,并非受主上之命,你不必多礼!” 虽然眼前这太监笑容和煦,却让冈本英远背后发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既然是私人来访,那自然无需多礼,王清便让冈本英远与自己同席而坐。 “我是东厂掌班太监王清,明日刑部就要开堂提审,有些话……我不得不来提醒大人!” 东厂是什么机构,即使冈本英远是日本人,那也是有所耳闻的。 “请公公赐教!” “主上神文圣武,天下归于一统,黎庶安享盛世,九州四海归心啊!” 说起正事,王清收起了刚才的和煦,仿佛真成了一条毒蛇。 “此皆仰赖主上之圣德,天朝护育之隆恩!” “是……是!” 这样正大光明的话,谁又能说不是呢! 下一刻,王清话风一转:“此番冲突,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处?” 这话听得冈本英远窝火,他们满怀谦卑去朝拜皇帝,平白无故被醉酒侍卫暴揍,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何过错。 没等冈本英远回答,只听王清接着说道:“既然你们也有错,那就该及时认错才对!” “若一味揪着不放,亦或者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做出不智之事……” 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做出不智之事……这可就意有所指了。 这让冈本英远很是惊讶,便知无论自己还是扎萨克人,都没能逃出东厂的监控。 “若因一时冲动,损了天朝声威,乃至主上圣德……你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王清端起了茶杯喝茶,给了冈本英远思考时间。 第162章 你也不想冈本家覆灭吧! 第163章 你也不想冈本家覆灭吧! 在如今的东方世界,无论各国各部盟上层想法如何,底下臣民百姓大多尊崇皇帝。 经过这几十年的宣扬,以及绝对的军事压制,如今在各国百姓心中,大明的皇帝近似于神。 神在道德上是完美无缺的,如果神在这方面有问题,那么一定是发现者的问题。 而本次事件,冈本英远或者说日本人,便有可能成为“发现问题的人”。 这也意味着,无论事情走向如何,冈本家在列国乃至于本国,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仇视。 所以这个问题,就必须要慎重! “还请公公指点!” 冈本英远表情严肃,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 王清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后笑着说道:“我听说……你们日本有些藩主,不服你们将军统治,甚至还有人打出“尊王讨奸”的旗号!” 如今日本虽是冈本家做主,但各地藩主也有着极大独立性,其中确实有一些野心极大,幻想着取冈本家而代之。 可即便这是事实,冈本英远也不会承认,这可是自揭其短的行为,说出来更弱了气势。 “此事……我还未曾听过!” 听到翻译的转述,王清笑容越发灿烂:“听过也好,不知也罢……他们要折腾总是麻烦事!” “可若因尔等不识大体,引得主上猜忌,那些人见缝插针,得了圣眷……对你们冈本家可不是好事!” 拨弄着茶杯的盖子,王清慢悠悠道:“说起来……因伱们冈本家与倭寇有瓜葛,朝中还在议论是否发兵惩戒!” “你说说……这些事堆到一块儿,你们冈本家现在是何形势?” 若皇帝指责冈本家为叛臣,再调兵征讨,日本必然人心思动。 且不说交战胜负如何,至少会动摇冈本家的统治根基,若此时地方强藩再起事,顷刻间冈本家就有覆灭的可能。 当然了,真要做到这一步,大明也会付出代价,而且是沉重的代价。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到,朱咸铭此前“穷兵黩武”的经历,让他本人有极大的对外威慑能力。 至少冈本英远认为,若真是引得皇帝发怒,对方极有可能对日本动手。 哪怕动手可能只有五成,冈本家不敢更不愿赌,至少也得等国内整合完毕,冈本一家独尊之时。 看着正在思索的冈本英远,王清一字一句道:“冈本大人……你也不想冈本家覆灭吧!” 冈本英远一时愣住,经过王清一套组合拳,此刻他完全被镇住了。 他不是家主,没有去赌的权力,也就意味着他行事要保守。 最重要的是,此番他奉家主之命前来,本就是为了解释冈本正英之事,期望取得大明的原谅。 诚如王清所说,经过大明派使申饬之后,地方强藩确实有了异动,连天皇也表达了对冈本家的不满。 所以对冈本英远来说,他本就是来求和的,要向大明文武群臣表明,幕府对皇帝陛下的绝对忠诚。 只不过连日来积压愤怒和屈辱,才让他们被扎萨克人引诱,差点儿做出不智之事来。 此刻幡然醒悟,冈本英远顿觉后背发凉,暗叹自己实在太过冲动,差点儿负了兄长之重托。 “多谢公公指点……在下感激不尽!”冈本英远起身,郑重向王清一拜。 王清笑容满面,说道:“你能想明白,那就是好事!” 冈本英远也会来事,当即吩咐左右:“把咱们的特产拿些来,送给公公当做谢礼!” 王清摆了摆手:“你们别想差了,我不是为收礼而来!” “公公指点之恩,我等岂能不谢?不过是是薄礼罢了,若是公公不收,我等又岂能心安!” “那……多不好意思!” 这时翻译直接答话:“公公不收,我们才不好意思!” 叹了口气,王清勉为其难道:“也罢,东西我就收下吧,免得你们多心!” 小宦官跟着人过去拿东西,而王清则留在客厅内,跟冈本英远商讨明日之事。 当然了,冈本英远借机打探了皇帝对日本的看法,对此王清当然是含糊其辞,只因他也不知皇帝内心所想。 二人又说了一阵,达到目的王清才告辞离去。 上了马车,他便忍不住问小太监,日本人送了些什么特产。 “回禀公公,是一箱金子……少说也有上百两!” 上百两的金子,至少也值一千两银子,这样随手就打赏出来,日本人也算是阔绰。 ………… “六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隆武殿外校场上,朱景洪拿着强弓,满是疑惑看向身后的朱景渊。 朱景渊一时僵住,转而说道:“十三弟,你这话说得……我就不能到这儿来?” 朱景洪笑道:“这儿可不比集贤馆,都是些舞枪弄棒的粗人,您看了也心烦不是!” 此刻在校场上,陪着朱景洪练的还有二十多人,他这话未免有“挑拨”之嫌。 当然了,朱景渊也没想那么多,只因他本能中就不喜武人,此刻自然不会想到辩解几句。 “十三弟,明日刑部开堂问审,你可准备好了?” “怎么……刑部还要拿我问口供?” 听到讨论案情,陪练的侍卫们也都停下,其中便有当日动手的,他们也想知道最后结果。 “这可说不定……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列国使节义愤填膺,朝廷也得慎重啊!” 朱景渊讲得条理分明,可惜却吓不到朱景洪,从面圣之后他其实就不慌了。 当然了,既然此刻朱景渊危言耸听,朱景洪也愿意陪他演戏。 于是面露难色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已命人去跟刑部打过招呼,想来应当会有些作用,不会出现找你问话之事!” 事实上,从一开始朱景渊也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算事。 今日他不过偶然想起,才顺道过来“恐吓”一番,卖朱景洪一个人情罢了。 “真的?” 眼见朱景洪上钩,朱景渊心里十分高兴,就像是路上捡了钱一样。 “这是自然,你遇着事了……为兄岂能坐视不理!” “昨日乾清宫面圣,为你这事我还求了父皇,差点儿还挨了他老人家骂!” 如果朱景洪不是穿越者,只凭前身那一根筋的脑袋,说不定还真对朱景渊感激不尽。 这位着实会演,笼络人心也有一套,也难怪朝中有不少人拥趸。 让朱景洪奇怪的是,那位太子哥这几天毫无动静,真就对自己这弟弟不闻不问? “那就多谢四……六哥了!” 他娘的差点儿说岔了……朱景洪不由暗自吐槽自己。 脱口而出便要叫四哥,可见金陵之行让这二人情义深厚,拉拢老十三任重而道远啊……朱景渊暗自感慨。 第163章 鸣冤 第164章 鸣冤 “琴丫头,你怎么了……一大早魂不守舍!” 听到太妃的声音,甄琴连忙转身行礼,脸上的忧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什么事……让你如此担忧!”甄太妃面含不解。 “姑奶奶,听说今日……刑部要开堂审案,十三爷不会有事吧!” 朱景洪命人打了日本使者,这一情况在宫里都传开了,甄太妃自然知道情况。 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甄太妃见识还是有的,通过宫里动向她便知道,朱景洪这小子肯定屁事没有,为他担心纯属多余。 于是甄太妃打趣道:“琴丫头,你很担心小十三嘛,看来已是心有所属了!” “才不是呢!” 甄琴涨红了脸,连忙思索该找什么借口。 太妃饶有兴致问道:“那是为何?” “那是因为……因为十三爷是为我出气,才打的人?” 慌乱之下,甄琴给出大胆假设,反正甄太妃也没法核实。 “当真?” “当日孙女儿进宫时,便受了这帮日本人欺负,想来十三爷是看不过去,才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看来小十三……本来也对伱有意!”甄太妃给出了判断。 “姑奶奶~” 甄琴撒起了娇,紧接着低下了头去,看得甄太妃大笑起来。 最近这位侄孙女进宫后,她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至少以往她很少这样大笑。 再说皇宫外的刑部大堂外,得知今日将正式审案,二十多位使节已提前到场,等待着看一会儿的好戏。 他们这些人里,有的是被蛊惑而来,有的则存着扎萨克人一样的心思。 “现在是辰正二刻(八点半),便已有这么多的人过来,等到巳初一刻(九点正),只怕来的人更多……” “人越多越好啊,正好让人看看,大明处事到底公不公平,咱们这些属国之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正是……天朝不是有句古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不求与庶民同罪,只要稍做惩戒即可!” 到场使节低声议论之中,时间逐渐在流逝,刑部大堂内则已布置得威严肃穆,以往这这地方乃是议事所用。 越到后面,众人议论声越低,只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当距巳初还有几分钟时,大堂外早已安静下来,偏偏在这时传来了鼓声。 没错,是鼓声,而且声音很大,意味着距离很近,而刑部大堂外就有一面鼓。 理论上来说,刑部的那面鼓是鸣冤专用,这个时候谁会来刑部鸣冤,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一众使节很佩服日本人的勇气,这是在直接打大明的脸啊! “走,出去看看!” 有人带了头儿,一干使节全都往外赶去,出了部堂来到了大门外,果然见到是冈本英远在击鼓。 “冈本大人,你是来鸣冤的?” 扎萨克使者第一个说话,立马有翻译转述给冈本英远听。 “我当然是来鸣冤,冤……太冤了!” 得到冈本英远的肯定回答,在场众人都很高兴,同时亦被激发了勇气。 日本人这么给力,敢直接上告一位亲王,敢直接挑战大明的权威,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岂能不硬气一点,敲敲边鼓助助声势。 “你放心,我们都会秉持公义之心,支持你为自己讨个公道!” “天朝朗朗乾坤之下,绝不许有如此狂妄逞凶之人!” “对……刑部若是胡乱判案,那你就去告御状,我们一定会去声援你!” 冷眼看着这些人表演,冈本英远心里已在咒骂。 他们让自己去闹,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声援……自己稀罕这帮人的声援? 真要有种,就跟自己一起去告御状呗! 现场喧闹之际,负责审案的刑部侍郎叶炳维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位郎中主事。 “何事喧哗?”一名郎中呵斥道。 “大人,日本使者在鸣冤!” 鸣冤,到刑部来鸣冤,这可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很容易引来政治风暴。 叶炳维脸色阴沉,语气深寒道:“今日审案自有章法,何须你来格外鸣冤!” “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若不能鸣冤……你这鼓摆在这里做什么?” “就是……天朝至公至正,难道还不准人说话不成!”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完全无视了叶炳维,这让他既愤怒又无奈,直骂这帮人全都是蛮子。 叶炳维思索对策之时,此刻已经有人起哄:“冈本大人,你有什么冤屈,趁着大家都在,何不就此公之于天下!” “就是……你就说吧!” “有冤就说,我们都听着!”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聚在冈本英远身上,也让他觉得时机已到。 “冤……太冤了……” 听着冈本英远大吼起来,现场众人越发的兴奋,某些人已准备接话帮腔。 然而冈本英远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在场众人石化。 “太冤了,十三爷太冤了……” “刑部的大人,十三爷实在是太冤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叶炳维都没反应过来,不知冈本英远打的什么算盘。 “前些天因我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十三爷的仪仗,才被侍卫们误会……当做刺客贼人,以至引发冲突使我等被殴!” “若非十三爷竭力回护,只怕我等已被当场格杀!” 环顾周围众人,冈本英远满是悲戚道:“可如今有奸人挑唆,搅弄是非……污蔑十三爷行凶,意图败坏天朝隆盛之德,实在可恶可恨至极!” 听到这些话,以扎萨克使者为首的几人,此刻脸色已变得极度难看。 而更多被鼓动而来的使者,听到“真相”皆露明悟之色,方才的义愤填膺已逐渐消失。 直勾勾盯着扎萨克使者,冈本英远表情严肃道:“我日本虽地处偏远,但仍感戴天朝护持之功,体沐皇帝陛下德教之恩!” “今有人借机生事,我日本既为大明忠臣,岂能不仗义执言!” 转身看向叶炳维,冈本英远再度大喊道:“所以……今日我是来鸣冤的,为饱受污蔑的十三爷鸣冤,为对于我有回护之恩的十三爷鸣冤!” “此等忠正耿直之人,遭受如此污蔑攻击,实在是太冤了!” 好家伙,这番话说出来,在场众人已是当场石化。 清了清嗓子,叶炳维表情严肃道:“日本国使,你的申诉本官已然知晓,你所上告的冤情……本部也一定会严查!” “多谢大人!” 看向周围众人,叶炳维徐徐说道:“诸位,日本使者上告的冤情,本部已经得知……接下来定会严查!” “既还十三爷一个公道,也要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我大明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那些被蛊惑而来的使者,听了叶炳维的这番表态,此刻亦转变立场声援起来。 今日许多人是看热闹来的,虽然事态走向发生了偏移,但总算看了热闹不是。 第164章 临别之言 第165章 临别之言 “殿下,十三弟那边,你也该去看看!” “臣妾听说……昨日睿王就去了!” 东宫内宅之中,元春正替朱景源整理衣衫,不停絮叨说着话。 按道理说,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该侍女来干,可也是少数能亲近太子的机会,元春又岂能轻易错过。 朱景源面无表情,徐徐说道:“十三弟不会有事,况且这几日要看奏疏批答,还要对几件大事细致分析……” “过几天商讨西北局势,父皇还令我写出平定边疆的见解,着实难挤得出时间!” “我说姐姐,太子爷各项事多,你别再跟他找麻烦了!” 说话的是另一位侧妃王怡,她的出身比元春低些,父亲也只是个举人而已。 相较于元春,王怡要更得太子喜欢些,只因其更懂得逢迎奉承,让朱景源有了男人的感觉。 当然了,也因为王怡一心邀宠媚上,导致她并不得皇后喜欢,所以进宫请安多是由元春去。 “如今……不知多少人想寻太子爷错处,太子爷当下最要紧的是不出错,哪还能管别人的事情!” 即使朱景源再喜欢王怡,听到对方这样说话,此刻也板起脸教训道:“怡儿,不可妄言!” “我与十三弟,手足之情溶于血脉,怎么能说是别人的事!” “臣妾说错话了,求太子爷宽恕!” 王怡一副小鸟依人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很容易让朱景源生出保护欲。 元春最看不惯王怡这副德行,此刻直把头转到了一边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若是先太子妃还活着,以王怡眼下这狐媚样子,只怕早被拖出去打嘴巴了。 “启禀太子爷,高先生已到外书房了!” 本来还想安抚王怡,听到这话朱景源当即说道:“领高先生到了前厅看座!” “是!” 相比于外书房,前厅要更正式些,足以凸显对高书言的礼遇。 经过这几天的交割,高书言几人已正式脱离东宫,成了闲云野鹤之人。 为了不再授人以柄,不再给朱景源带来麻烦,他们这被罢免的几个人,都已陆续离开京城。 高书言是最后一个走的,在走之前也会来拜别太子,再过两天他可连皇城都进不来了。 当朱景源赶到前厅时,见到了已经褪去官服的高书言,外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富家翁。 直到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这位陪伴自己二十年的老臣,如今两鬓已是斑白。 “草民高书言,参见太子殿下!”高书言行了大礼。 朱景源连忙走上前去,将高书言扶了起来,同时说道:“先生不必多礼!” “谢太子殿下!”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只听朱景源问道:“先生行装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明天就出发!”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可听高书言亲口说出来,朱景源还是觉得伤感。 似是与他悲戚之情有了共鸣,高书言心情也变得沉重,一时二人竟都沉默下来。 “此去山东,路远水长,先生可要保重!” 当下这交通和医疗条件,长途跋涉具有极大风险,对高书言这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老臣不着急返乡,打算跟王金茹去金陵看看,据说他家种了十几亩的紫金竹!” 王金茹也是太子府属官,同样在被罢免几人之中,昨日便已来向朱景源辞了行。 “先生这是……” 高书言洒脱一笑,答道:“不瞒太子……如今虽是被罢官,臣倒并无太多失落之处,只觉得无官一身轻!” “劳碌了大半辈子,臣无时无刻不是如履薄冰,倏然之间已是垂垂老矣,却还未来得及看遍这大好河山!” “此番被黜,让臣再无羁绊,正好到处走走看看!” 朱景源本以为,高书言蒙冤被罢会心有不甘,会愤怒会难以接受,却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心态。 这让朱景源放松了许多,于是笑着说道:“高先生能这样想,那便太好不过了……人生苦短,是该及时行乐!” 接下来二人聊得了很多,聊天的地方也从客厅到了花园,最终来到了一处亭子。 此刻十丈之内,并无内侍宫女随行,两个人都很轻松随意,聊的也不是朝局党政,而是如何过轻松写意的生活。 见周边无人,高书言突然语气低沉道:“殿下……” 本来气氛还很欢快,但此刻高书言表情严肃,语气也变得格外郑重,便让客厅内的轻松消失不见。 “先生请说……” “老臣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可那些人不会放过攻诘太子,往后您可得小心!” 这话饱含深情,不得不说高书言很忠心,只是以往太“专横”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朱景源叹息道。 “臣有一言,万望殿下谨记!” “先生请说!” “十三爷处事周到,殿下一定要笼络住他,凭之可与睿王对抗!” 听到高书言说朱景洪处事周到,朱景源心里便不以为然,毕竟这厮去金陵一趟可惹了不少麻烦。 如今回了京,这才过了几天时间,就又闹出了不少事端,怎么看像不太靠谱。 出于礼貌,朱景源还是答道:“我会跟十三弟处好关系!” 紧接着高书言又说道:“但有一点,殿下可以用十三爷,却绝不可信他!” 这话就不太好听了,说严重些是离间朱家兄弟之情,传出去可是要杀全家的,毕竟当今皇帝最忌讳这些。 也只有高书言绝对忠心,才会说出如此肺腑之言。 当然了,也正是知道高书言的忠诚,朱景源才没有当场翻脸。 只听朱景源沉声道:“高先生,疑人不用,你的这番话……只怕不合情理,更不合圣贤教诲!” “殿下,眼下不是讲情理的时候,现在是论成败的时候!” “十三爷如今还小,明年加冠开府之后,许多事就会不一样了,难保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伱是说……十三弟也会觊觎东宫?” 高书言郑重道:“未尝没有可能!” “高先生,我与十三弟是手足兄弟,我们……” 没等朱景源说完,高书言便打断道:“殿下不要忘了,睿王也是您的手足兄弟!” “唐太宗和隐太子,承乾太子与魏王李泰……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 这些历史朱景源都知道,但在此刻被高书言严厉道出,却带给了朱景源别样的冲击。 是啊,这些人都是亲兄弟,最后都反目成仇……亲兄弟也说明不了什么。 事实上还有更近的例子,比如世祖与灵庶人,再比如当今皇帝与厉太子和英厄王。 出于为尊者讳的原因,高书言没将这血淋淋的例子说出,却不妨碍太子自己联想到。 “殿下,十三爷可用,用好了便能压制睿王,但您既要用也得防着,切记切记!” “高先生,孤记下了!” 这一刻,朱景源觉得格外心烦,只觉得这世上再无人可以信任。 毕竟按高书言所说,连忠厚耿直的十三弟,如今竟也信不得了! 第165章 天上掉下个杨妹妹 第166章 天上掉下个杨妹妹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就显得有些怪异,最终在半小时后结束。 朱景源本想送高书言出门,可后者却觉得这样不妥,毕竟高书言是被皇帝罢免,称得上是有罪之人。 于是朱景源将他送到了仪门,最终二人再度道别后,高书言才恋恋不舍走出了东宫。 出了东宫左转,前方就是东安门,出了这道宫门便是皇城之外。 宫门之外,王金茹正等候着,见高书言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后,才听王金茹问道:“高先生,那些话都说了?” “说了!” “太子怎么说?” 叹了口气,高书言答道:“想来太子是明白,可我还是担心啊!” 王金茹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接下来的事他们便左右不了了。 收拾了心情,王金茹叹道:“你真要随我去金陵?” “难道还有假?去看看吧……散散心也好!” ………… 且说皇宫之内,得知刑部发生的事情后,朱景洪才真正安心下来。 同时他也不得不感慨,这个冈本英远是个人才,竟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弯来表忠心。 既然安心下来,朱景洪自然不打算闲着,从学堂偷跑出来后换了衣服,便往皇宫之外的西苑赶去。 如今尚武之风比较浓,便衍生了些对抗性的游戏,比如当下火热的蹴鞠和马球。 据朱景洪所知,这次太上皇圣寿节后,便会召集列国勇士比武,其中除了基础的骑射还有马球。 为此,大明也选派了相应的人备赛,如今就在西苑演练。 西苑在皇宫以西,出了西华门没多远就到,可惜朱景洪还没出得去,就被坤宁宫赶来的人叫住了。 “十三爷,皇后娘娘召您觐见!” “早上不是才问了安,这个时候怎会传我过去?”朱景洪问道。 “这……奴才也不知道!” 朱景洪不太想去,可却不得不去,他可不愿伤了老母亲的心。 实打实的说皇后对他极好,除了每日辰昏定省时的关怀,每天还会给他送吃的喝的,直接把他当成了小孩子疼爱。 无奈之下,朱景洪只得答道:“也罢,先去过去看看!” 当朱景洪往内廷赶时,此刻的坤宁宫暖阁内,皇后杨清音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她面前,是一位身穿月白色对襟短袄,下身着墨绿色凤纹马面裙的少女。 少女亭亭玉立,模样清秀而淡雅,正被杨清音高兴打量着。 “这姑娘品貌上佳,说是娘娘生的也有人信呢!” 说这话的是嘉贵妃,也是后宫里唯一的贵妃,位份崇高尊贵无比。 然而这话,却让一旁的朱云笙不高兴了,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乖乖跟我当侍读,到时候看我不捉弄她!” 嘉贵妃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已让朱云笙吃醋,平白给杨静婷招了麻烦。 “从甘肃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头吧!” 杨静婷轻声答道:“回皇后娘娘,一路虽然颠簸,却也见了不少风景!” 杨清音点了点头,暗道这是个懂礼数的姑娘。 “往后不必生分,叫我叫姑母便是,想要吃什么玩什么,给你侍女说便是了,千万不要外道!” “谢皇……姑妈!” “这就对了!”杨清音再度露出笑容。 然而此刻,别看杨静婷表面娴静,实则心里慌得不行,生怕做错了说错了什么。 虽然在家时,母亲和宫里的嬷嬷已训导了几个月,让她掌握了一应规矩体统,可进了宫里她还是有些心慌。 无他,只因这是宫里,世人眼中最神圣,最至高无上的地方。 任何人初次到此,都会被此地的威严肃穆震慑,心有敬畏也是极其正常的事。 “守芬!” “奴婢在!” “吩咐尚仪局,给姑娘安排住处,就以……郡主的规制!” 亲王嫡女封郡主,这是对杨静婷的极大礼遇,毕竟她父亲只是个闲散伯爵。 “是!” 然而这一切,让朱云笙越发不满,以往自己才是母亲的心肝儿,眼下却被不闻不问了。 “娘……我饿了!” 转过头去,杨清音面带不满:“你这孩子,才吃了果子,怎么又饿了?” “成天就知道吃,长大了成什么样子?伱看看你婷姐姐,你再看看自己!” 这番话,让朱云笙越发的委屈,只道是亲娘也变心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话太重了,杨清音向女儿招了招手,后者靠近便将其揽入了怀中。 “往后要多学规矩,不然岂不让人笑话……明白了吗!” “知道了!”朱云笙顿时被哄好,搂着杨清音撒娇起来。 这一幕看得杨静婷心伤不已,远涉千里来到这陌生之地,她也想扑在母亲怀里哭一番。 这时皇后说道:“静婷,往后你就跟笙儿一起读书,你是姐姐……就要拿出长姐的气度,她有什么错处只管教训!” 见朱云笙表情不愉,杨静婷小心答道:“侄女会尽心侍奉公主!” 杨清音能理解侄女的谨慎,于是转移话题问了其他事,对杨静婷有了更多的了解。 说得越多,杨清音就越满意,看向杨静婷的目光也越柔和。 “你在宫里陪着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以后你们一处念书玩笑,都不必太过拘束……” 此刻嘉贵妃已告辞离开,房间内除了侍奉的宫女,就只剩下杨清音三人。 他们正说着,此刻朱景洪已到了坤宁门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英莲。 “十三爷……” 英莲跑下了台阶,此刻她的装束跟普通宫女一样,只是比以往更沉稳了些。 这些天她在坤宁宫,因为朱景洪的这层关系,皇后对她还算关照。 “英莲,你在等我?” “正是呢,娘娘吩咐的!” 朱景洪于是问道:“突然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紧接着他又追问道:“我爹在不在里边儿?” 英莲笑着说道:“十三爷放心,主上不在,是另有贵客来了!” “贵客?什么贵客?还有比朱家贵的客人?”朱景洪极为疑惑。 “是位姑娘来了,好像是……永泰伯家的小姐!” 永泰伯是谁朱景洪当然知道,毕竟这位是当朝皇后的亲哥,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他家小姐来了?来做什么?跟我有关系?”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英莲一脸无辜道。 朱景洪笑了笑,随后问道:“今天下午又要一身臭汗,晚上你可得过来一趟,没你我可没法洗澡!” 虽然英莲待在坤宁宫,但朱景洪也没少找她,对此杨清音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满面通红之下,英莲轻轻点了点头。 第166章 这个妹妹我见过 第167章 这个妹妹我见过 【不会抄读者的作者,不是好作者,欢迎大家】 “宫里一切都好,唯一我不放心的,便是你那表哥……” “他本性是不坏的,只是行事莽撞了些,说话玩笑也没个分寸,稍不注意就会冲撞了你……” 姑妈家的表哥,那位大名鼎鼎的十三爷,杨静婷当然是知道的。 在她离家之前,宫里的事父母反复交代过,其中对朱景洪有重点强调。 “等会儿见了他,我会跟他交代清楚,对你要以礼相待……” “多谢姑妈!” 就在这时,外边已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娘……伱找儿子何事?” 话音落下,朱景洪已进了暖阁中,站在原地还调整着手上护腕。 此刻的他一副干练劲装,不像见客更像是来打仗的。 在坤宁宫已待了半个时辰,杨静婷见了不少来请安的嫔妃,这些人都是知礼守矩之人,没一个这么咋咋呼呼,不经通报就直接进殿。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这位表哥不拘礼节行事非常。 杨静婷打量朱景洪时,后者此刻也在观察他,且心中已经掀起了波澜。 只因眼前少女,与他前世某八集连续剧的素素,相似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兜兜转转,竟在此方世界看到了这张脸,着实让他觉得造物主的神奇。 “让你来见客,你看看你这身装束,像什么样子!”杨清音板起脸教训。 心中稍微惊讶之后,朱景洪面色如常道:“娘……这不是您催得急,儿子哪还来得及换衣服!” “狗屁……” 方才温文尔雅的皇后,竟说出这等虎狼之词,着实让杨静婷惊讶无比。 这时她算是明白了,为何朱景洪会如此“不凡”,只怕也少不了皇后的影响。 “你怕是想着,换衣服换来换去麻烦,耽搁你出去玩儿对吧?” 这就叫知子莫若母,朱景洪还真是这个打算,他想的是来坤宁宫转一圈,确认无事后就直接去西苑。 “娘,我这……” “还不见过你妹妹!” “妹妹?笙儿我不是天天见,还要怎样见过她?”朱景洪开了个玩笑。 听到这话,朱云笙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可是皇家尊贵的嫡公主。 杨清音面带不满,将杨静婷拉到面前,说道:“这是你舅舅的女儿!” “额额……原来如此!” 朱景洪抱拳行礼,而后面带深意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又胡说八道了,她这是第一次到京里,你怎么会见过她!杨清音笑道。 “婷丫头,别听他胡说八道……” 看着杨静婷清澈的目光,朱景洪便知眼前之人,与前世那个完全不同,于是笑着说道:“那就没见过吧!” “妹妹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城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老实说,朱景洪大胆审视的目光,让杨静婷觉得很不舒服,可人在屋檐下她还是得忍。 “一路尚好,多谢十三爷挂念!” 杨清音当即道:“什么十三爷,未免太生分了些……叫他十三哥吧!” “我叫朱景洪……往后有什么事,或是谁欺负了你,都可以来跟我说!” “这还差不多!”杨清音笑得更高兴了。 闲聊了一阵,看出朱景洪实在觉得无聊,杨清音才发话让他离开。 朱景洪那是半点儿没犹豫,跟野马一样跑出了乾清宫,却不料迎面碰上了皇帝朱咸铭。 “好……儿臣叩见父皇!” 在一帮太监宦官簇拥下,朱咸铭此刻板着脸,一副看朱景洪不顺眼的样子。 “好?好什么?” 难道能告诉你,我想说好狗不挡道吗?朱景洪心中吐槽。 只见他连忙起身,陪着笑说道:“爹……这不是见着您问好嘛!” “你再多给我惹点儿祸,我就更好了!” “爹……我何时跟你惹过祸?您有功不赏也就罢了,何故还要贬低冤枉我! 冷眼看着朱景洪,朱咸铭说道:“我有功不赏?我哪儿比得上你呀,行宫里那些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外送!” 一句话,直接拿住了朱景洪的短处,毕竟行宫里的东西是皇帝的,他赏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 老头儿竟然啥都知道……朱景洪暗自吐槽,对眼前的皇帝越发敬畏起来。 “爹……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老十三……是不是再过两天,皇宫你都送出去了?” “您老不是还在嘛!”朱景洪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朱景洪连忙瞄补:“儿子说……有您老在岂敢!” “那你倒是告诉朕,为何对薛家格外照顾?还让他们住进了行宫?”朱咸铭冷声问道。 “他们救过儿子性命,儿子总得报恩吧!” 理了理衣袖,朱咸铭接着问道:“仅此而已,就没其他事?” 撒谎只可能引来麻烦,朱景洪只得老老实实答道:“他们家还在帮儿子办事!” 这一点朱咸铭知道,只是具体办什么他还不清楚,于是直接问道:“办什么事?” “找人?” 见皇帝仍盯着自己,朱景洪答道:“找西洋人!” 学习西方先进工艺,提高对科学知识的重视,朱景洪一直没想好如何上奏。 眼下皇帝问起,对他来说便是个机会,所以他打算详细说明。 “找西洋人做什么!” “西洋人枪炮造得好,儿子便让薛家人找些西洋工匠,来给咱大明指点一番!” 即使是朱咸铭这等皇帝,也会具有其局限性,当即嗤之以鼻道:“我们大明难道造不了枪炮,还得请洋人来指点!” 相比于原本的历史,当下大明的火器发展有极大进步,可比起西方还是差了些。 除了枪炮,在战船水师建设上,更是跟人家比有代差,再不奋起直追往后还得吃大亏。 顿了顿,朱景洪极为郑重道:“爹……夫子不是说过,见贤思齐嘛!” 盯着朱景洪看了几秒,直到其神色拘谨身体僵直时,才听朱咸铭呵斥道:“看见你就来气,赶紧给朕消失……滚!” 显然,皇帝对此并不认可,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故而只能用粗暴手段结束对话。 古人的思维,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对此朱景洪也不以为意,反正后面有的是时间。 “儿子这就滚!” 行礼之后,朱景洪转身就往外跑去,可还没跑出多远去,就听身后再度传来呵斥声。 “滚回来!” 没办法,朱景洪又得折返回去,心里骂开了脸上却还堆着笑。 此刻朱咸铭已走上坤宁门的台阶,朱景洪挤开了跟着身后的太监,站在台阶下仰头道:“爹……您还有事吩咐?” “你这是要去哪儿?” “儿子……去……去温习功课!” “是吗?你穿这身去温习,莫非书里藏着刺客?” 第167章 我十三哥配不上你 第168章 我十三哥配不上你? “额……这……” 朱景洪同样无言以对,完美的借口可不是那么好想。 “小子……你撒欢玩闹也好,上课走神睡觉也罢,再过几天等朕闲了下来,可要亲自考教你的功课!” “若又答不上来,哼哼……等着挨廷杖吧!”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朱景洪立马答道。 “滚!” “是!” 心情沉重起来,朱景洪可就没再跑了,只能低垂着头往外走去,让朱咸铭心情舒服了不少。 跟你爹斗,还嫩了点儿……看着朱景洪离去的背影,朱咸铭如是想到。 紧接着,朱咸铭背着手进了坤宁宫,里面皇后并未出来迎接,朱咸铭却也见怪不怪了。 他此刻过来,自然也是受皇后的邀请,为的便是让他见见晚辈。 于是接下来,杨静婷还得面对皇帝这位姑父,偏偏朱咸铭又是张死人脸,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所以这次觐见,从始至终杨静婷都很惶恐,连答话都显得磕磕绊绊。 最终杨清音也有些不忍,才让朱云笙带着她退下。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朱咸铭端起茶杯。 “当然是婷丫头怎么样!” “模样不错,也算识礼,只是怯懦了些,但也算不差了!”朱咸铭的评价很客观。 “我的意思……把她许给老十三如何?” 其实杨清音不说,朱咸铭也猜到了她的用意,对此他自然是无所谓。 放下茶杯,朱咸铭沉声道:“老十三这个混账,可别耽搁了人家姑娘!” “伱这话什么意思?”杨清音不高兴了。 朱咸铭连忙告饶:“算了算了,你来定吧……这些事儿你在行!” 军国大事就够他忙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何况杨清音办事他也放心。 “倒是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 “何事?” “笙儿的侍读,给准噶尔一个名,戈丹送来了一道奏疏,说要把女儿送过参选!”朱咸铭徐徐说道。 “戈丹的女儿?没调教没礼数的丫头,也能给笙儿当伴读?” 显然,杨清音并不赞成。 “如今西北不稳,如果能够怀柔解决,还是不起战端为好!” 杨清音冷笑道:“是吗?我可听说日本国使被打,扎萨克人也上蹿下跳,你能说这两国没勾结?” “送一个女儿过来,就能保证准噶尔不反?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杨清音这番话,可是一点儿没给皇帝留面子,偏偏后者对此不以为意。 “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这戏该演还得演,即使战端不可避免,迟点儿也比早些的好!” 眼下圣寿节将至,朱咸铭正打算夸耀文治武功,宣扬自己执政天下太平,这个时候开战绝不是好时机。 而且不管怎么说,跟准噶尔作战大明劳师远征,必须做足准备胜算才大。 尤其是粮草军械的调拨,这是极其繁琐的事务,没两三个月绝对办不妥。 这次扎萨克人挑弄是非,更让朱咸铭坚信西北必有大战,所以他对和平已不抱有幻想。 此刻朱咸铭感叹道:“此前增派五千京营赶赴西北,如今看来还是派少了!” 判断的变化,只是因为扎萨克人,让朱咸铭察觉到西北比想象中更不稳。 气氛有些沉重,杨清音只能开解道:“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些人若真要跳反……舍了你内帑那些银子,还怕把他们摁不死?” 一切问题都是钱闹的,只要不怕花钱放开胆子派兵,小小准噶尔还真不算个啥。 大明都司有兵六十多万,京营精锐将近二十万,还有十万侍卫上直军。 这么厚的血条,大明哪怕输几次也无妨,但准噶尔却一次都输不起,所以这仗还真不一定打得起来。 “那些银子,是万不得已才动的!”朱咸铭极为郑重道。 虽然把银子看得紧,但朱咸铭也不是真的舍不得,而是将其当做了最后的依仗。 当年懿宗年间,为何流贼外寇久剿不灭,朝廷缺银子便是重要原因。 没到关键时刻,粮草军械供应不上,便会致使战况难以推进,而若是军饷发不出来,那干脆连仗都没法打了。 教训深刻,后世皇帝莫不谨记,自世祖章武三十年之后,内帑存银便未少于一千万两。 “瞧你心疼那样!”杨清音顿时失笑。 朱咸铭不欲多争,转而问道:“对了……老十三带回了个女子,是不是安置在坤宁宫!” “没错!” “这小子也懂找女人了,真要给他选王妃……得找个能看得住他的,否则日后他必定惹出麻烦!” “看住他?这样的女子,只怕还没生出来吧!” 知子莫若母,杨清音不认为这世上,有谁能制得住朱景洪。 朱咸铭却说道:“你那侄女儿……只怕是难了!” ………… 再说朱云笙带着杨静婷,此刻已来到御花园内。 和后世故宫不同,这座御花园规模比较大,中间还有个十几亩的人工湖,湖中央还有一座小岛。 此刻朱云笙屏退了左右,背着手走在前面,身后杨静婷沉默跟着。 突然停下,朱云笙转过身来,说道:“咱们约法三章,往后井水不犯河水,若你摆长姐的架子……我可不依!” 杨静婷连忙答道:“奴婢不敢!” 她把位置摆得很端正,自然不会真如皇后所说,拿长姐的架子去管公主。 压服了杨静婷,朱云笙打趣道:“这还差不多,往后你就专心讨我十三哥欢心,日后嫁给他日子才会顺心!” 自己亲娘什么心思,朱云笙其实猜到了几分,所以此刻才会说这些话。 她以为这叫坦诚相待,却让杨静婷羞恼无比。 这些话是可以胡乱说的吗?堂堂公主未免也太没规矩。 然而事实却是,皇室是世上最强调规矩,同时也是最不守规矩的群体。 这时杨静婷郑重说道:“奴婢虽出身寒微,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还请公主切莫污我清白!” 她这番郑重其事回答,着实让朱云笙感到意外,很少有人敢顶撞她。 对此她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玩儿。 以后若无聊了,倒是可以再逗逗她……朱云笙暗暗想到。 紧接着朱云笙说道:“你可别急着否认,我娘可就是这个打算,否则为何你第一天来,就叫十三哥过来见你!” 被她这么一解释,杨静婷心中疑惑顿消,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同时她又感到极为失落,只觉得父母送自己进宫,竟没想着接自己回去,反而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见杨静婷忧郁模样,朱云笙靠近后盯着她看了一阵,随即说道:“看你这样子竟不情愿?莫非是觉得我十三哥配不上你?” 第168章 闯宫 第169章 闯宫 【今天六一,诸位都是不服老的人,必须加更!】 被皇帝点拨后,朱景洪又安分了两天。 他本打算先混两天,装装样子给皇帝看了,再往西苑去打马球试火器。 通过这些方式,跟上直亲军卫的将领们拉近关系,对他而言是双赢。 没错,就是他赢两次的意思。 可惜一道开经筵的谕旨,却再度让朱景洪感到绝望,只因他也要去参加经筵。 以往几年时间,每到开经筵的日子,便是朱景洪受难的时候,表现极差的他每次都挨了板子。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得想个法子,蒙混过去!” 左思右想之下,朱景洪终于有了主意,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马球。 马球这类运动,要想在列国比试中取得好名次,极其考验骑术和体力,偏偏朱景洪两样都不缺。 让自己去练马球,专门应对各国挑战,貌似是个很好的借口,大不了立个必得第一的军令状。 撂下书册,朱景洪冲外面喊道:“来人,更衣……我要面圣!” 朱景洪要面圣,殿内的小宦官立马去取衣服,没一会儿就替朱景洪换好了袍服。 站在镜子前,看着通身透出的贵气,朱景洪歪嘴一笑。 “走!” 十几分钟后,朱景洪进到了乾清宫,却只能守在暖阁外,只因里边儿正在议事。 而如果是大臣,这种情况只能在殿外等候,而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更是只能在乾清门外候召。 近有近的好处,比如此刻朱景洪就能听见,暖阁内的谈话内容。 “如今西北不稳,列国使节此番虽是来贺寿,却也存着探我大明虚实之心!” “借着这次圣寿节,得好好震慑他们,对此……卿等可有良策?” 声音是皇帝的,语气比较严肃,显然在他看来这很重要。 事实上,每一次内阁会议,商讨的事都很重要。 暖阁内沉默几息后,就听有人说道:“陛下,若要震慑人心,可让他们知晓我大明武备强盛!” “臣以为可让他们观摩武库,工部和兵仗局厂房,都可让他们去看看!” 这一点朱咸铭也想到了,此刻他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待谢长恩说完后,大学士陈锦昀接着说道:“陛下……兵器终归是死物,我大明之强盛,可不仅在于武备!” “我们礼仪制度,我们的粮食物资,全都冠绝天下,这些也可让他们看!” 在东方世界,大明朝的强盛是全方位的,陈锦昀这番话着实有见底。 见赵玉山没说话,朱咸铭主动问道:“赵卿……你怎么看?” 赵玉山目光长远能力出众,朱咸铭对他极为看重,甚至想让他绕过陈锦昀接任首辅。 “陛下,两位阁老所言皆有道理,却忘了一件事!” “何事?” “我大明虽富庶,可征收的钱粮分布于各地官仓,总不能让礼部带着使者们,往各地乱跑参观吧?” 朝廷征收赋税,除了银子还有实物,其中以粮食和绢布为主。 粮食和绢布这类东西,转运起来非常麻烦,而且途中损耗较大,所以基本都是直接划拨。 南方富庶省份的钱粮,除了一部分直转朝廷府库外,大部分都是直接划拨九边重镇,由户部外派官员进行管理。 这也意味着,户部在京城附近的官仓,即使每日都有官船到京下粮,储备的粮食和物资也不会太多。 毕竟都城的上百万人,吃喝拉撒都是极大消耗,都城官仓的储备粮更多是为了应急。 “且据臣所知,工部和兵仗局的库房,一个月前才向九边补充了军械,只怕库房中也无多少存货!” 其实还有一点赵玉山没说,主要是这个场合说出来也不太好。 账上的粮食和军械屋子,是否跟库中实际对得上号,这也是未知之数。 若因为参观之事,导致底下官员拆东墙补西墙,在圣寿节时闹出事端来,反而给朝廷抹黑。 赵玉山的这番话,等于驳斥了方才进言的两位阁臣。 首辅谢长恩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过了今年他就打算辞官了,对内阁争斗实在提不起兴趣。 “那依赵阁老的意思,该当如何?”陈锦昀冷声问道。 朱咸铭也看向了赵玉山,希望他能给出更有见地的方案。 “陛下,兵器也好粮饷也罢,都只是死物罢了……” 赵玉山欠身道:“臣以为……不如令京营演武,使列国使节观摩,我大明军威严正,必能震慑宵小!” 却听陈锦昀驳斥道:“演武?不出动上万人,只怕也没多大阵势,如何谈得上震慑宵小?” “可若出动几万兵马,兵威赫赫之下……就不怕冲撞了太上皇?” “眼下是太上皇圣寿节,不是初春时候的上林苑围猎!” 毫无疑问,陈锦昀说得也有些道理,但赵玉山却不会认可,二人接下来又辩论起来。 而在门口静听的朱景洪,脑袋瓜子可没闲着,从始至终都在思索对策。 当内阁三位大臣辩论不止,已经快议出个“面子工程”时,朱景洪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他沿着过道,径直走向了暖阁方向,当值的小宦官拦都拦不住。 “十三爷,万万不可……” “十三爷,您快止步……” 朱景洪没理会这些人,他已出现在了暖阁门外,迎上房内君臣几人的目光。 没等皇帝责问,朱景洪抢先一步开口:“爹……您要震慑那些国使,儿子已有妙计呈上!” “该死的混账,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廷议你也敢擅闯!” 朱咸铭冷着一张脸,大声呵斥道:“来人……” 事实上,刚才朱景洪强闯宫殿,殿内就已拥进了十几名侍卫,只因见是朱景洪才没动手拿人。 此刻皇帝召唤,这些人全都拥了上来,将暖阁门口的朱景洪团团包围。 “押出去,打二十廷杖!” 强闯皇帝寝宫,这是非常的大的罪过,在大明朝除了皇后,朱景洪是第二个这么干的。 若非他是皇帝亲儿子,此刻已被当场格杀了。 眼见侍卫们要动手,朱景洪连忙叫喊道:“爹……您让儿子把话说完,若孩儿所言让您不满,儿臣愿领五十廷杖!” 在这狭小的过道内,打起来朱景洪还真不怕,十几名侍卫不够他揍的。 当然了,他也不敢在此地动手,那样干就是真是犯傻了。 朱咸铭冷着一张脸,几位阁臣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打算掺和皇帝家事。 “伱说的……五十廷杖,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说辞!”朱咸铭依旧板着脸。 “那儿子进来说?” 见朱咸铭没反应,朱景洪可是毫不客气,拨开侍卫迈步走进了大殿。 站定之后,朱景洪干咳了两声,便说道:“爹,方才儿子在外面,听了几位阁老的说法,想出了个两全之策!” 听了阁老的说法,才想出了两全之策,朱景洪这话捧了三位阁臣,让他实施计策小了许多阻力。 “还不赶紧说!”朱咸铭极不耐烦。 第169章 老十三,你藏得挺深啊! 第170章 老十三,你藏得挺深啊! 别看皇帝对朱景洪严苛,但他是正儿八经的明白人。 通过金陵发生的那些事,他已转变对小儿子的看法,知道这厮真有奇思妙想,而且是很可能成事的那种。 所以此刻,即便脸上看起来很不高兴,其实朱咸铭很期待朱景洪接下来的话。 “爹,阁老们有说展示钱粮军械,有说演武震慑人心……儿子却以为,这事儿咱可以揉到一起办!” 果然有点儿意思,于是朱咸铭问道:“如何一起办?” “那就是既展示军队,也展示军械钱粮!” 听到朱景洪说这废话,朱咸铭冷声道:“你如果是来饶舌的,朕不介意再给你加二十廷杖!” “儿子的意思是……阅兵!” 听到这里,三位阁臣都笑了起来,只听陈锦昀说道:“十三爷,上万人演武便已不恰当,你还要动用十几万人校阅?” 迎着老爹不善的目光,朱景洪当即道:“我可没说要用十几万人,在我看来……两三千人也就够了!” “两三千人?这么少反倒弱了气势!”谢长恩摇了摇头,暗道果然是小孩子妄言。 “谢阁老,难道伱没听过……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谁说两三千人,就一定比不过两三万人?” 且不说朱景洪的计策如何,只看他与几位阁臣据理力争的样子,在朱咸铭看来就已强过太子许多。 没错,太子不在也受了无妄之灾,此刻被朱咸铭鄙夷了一番。 止住众人诘问,朱咸铭直接问道:“你直接说,这两三千人你要如何阅兵!” “爹……据儿子所知,我大明现有轻重骑兵,有炮兵步兵,其中步兵又分铳兵、弩兵、重步兵,其中重步兵又分……” 朱景洪前身好武,对这些知识了如指掌,此刻说起来亦是滔滔不绝。 “行了行了,捡要紧的说!” “儿子的意思是,每个兵种选两三百人,用最好的铠甲和兵器武装,以最严整的军容训练,以此展示我大明强盛之军威!” 朱景洪想出这样的办法,完全是借鉴前世的阅兵,用最好的兵器最强的军容,以点带面展现大明之强盛。 朱咸铭是马上皇帝,大致就明白了朱景洪的意思,紧接着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所谓的严整军容是什么样子?” 朱景洪坦然答道:“军队最首要是令行禁止,儿子打算将十人、百人、千人,训练到进退行止犹如一人!” “犹如一人?”朱咸铭若有所思。 “众志成城,便有排山倒海,虽只两三千人,也绝不弱于三五万人!” 听了朱景洪慷慨陈词,朱咸铭冷声问道:“你说的千人如一人,听起来虽新奇,做到却奇难……你能行吗?” “爹,儿子虽读书没天分,可对武事却极有想法,儿子愿立下军令状!” 这一点嘛,朱咸铭着实不太好否定,毕竟金陵剿倭干净利落,朱景洪确实证明了自己。 “诸位阁老,你们怎么看?” 三位阁臣怎么看,当然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此时皇帝明显意动,加之这样的方案确实折中,众人也没太大动力反驳。 事实上,通过某种方法震慑列国使臣,本身他们就不太赞同,读书人讲究的是大势与正道。 “臣无异议,恭请陛下圣裁!” “臣……也无异议!” 虽然众人均无异议,但军国大事毕竟儿戏不得,于是朱咸铭开口道:“那就明天军议时,再令众将公议!” 明天的军事会议,早在几天前就已定好,专门为商讨西北局势而组织,但也可临时增加议题。 虽然朱咸铭觉得有意思,但他是个谨慎且开明的人,更愿意听听下面将领的看法。 “老十三!” “儿臣在!”朱景洪极为恭敬,已准备好了承担重任。 “你回去写个草案,把你练兵的法子理出来,明日军议讲于众将!” “儿臣领旨!” 见此一幕,三位阁臣心情复杂,只因他们想得很远。 如今睿王与太子争斗,已经闹得朝廷不安宁,眼下朱景洪又开始领差事,在他们看来往后变数就更大了。 但还是那句话,对皇室内部的事他们不会掺和,皇帝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事情议到这里,就没朱景洪什么事了,于是他主动退出了大殿,几位阁臣则留下继续议事。 出了乾清门,朱景洪顿时露出笑容,他都没想到这事儿能成。 可既然机会来了,他就一定会认真对待,尽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主持阅兵之事只要运用得当,立功倒还是其次,展现能力和亲近官兵无疑更重要。 “写折子……不就是做方案嘛,这事儿我熟啊!” 回到寝宫之后,朱景洪就让余海铺纸磨墨,然后冥思苦想起来。 宫里很难藏得住事,尤其朱景洪还被重点关注,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闯宫之事就让朱景渊知道了。 只不过他的眼线待在殿外,并不清楚殿内具体情况。 他这人好奇心重,于是便找到了朱景洪处。 “大白天关着门?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十三爷在里面写东西,不想让奴才等搅扰,于是让把门给关上了!” “写东西?写什么?”朱景渊更好奇了。 “奴才也不知道!” “开门我进去!” “是!” 朱景渊堂堂亲王之尊,说出的话自然无人敢违背,于是房门就被打开了。 朱景洪正全神贯注书写,听到外面开门还有说话声,顿时就被打乱了思绪,以至于让他勃然大怒。 这帮死太监,未免也太没规矩了,把自己的话当放屁了? 愤怒之下,朱景洪大声呵斥:“谁呀……刚才不是说了,谁都不准进来?” 然而下一刻,只见朱景渊背着手走了进来,神色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竟然是这厮赶过来,他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怕一会儿要试探我,得小心应对…… 心里想着这些,朱景洪紧接着撤下怒容,喜笑颜开道:“六哥,怎么是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小弟好出来迎你!” 没理会朱景洪的客套,朱景渊来到了书案前,拿起其中一张写满了的纸,问道:“十三弟,你这是写什么东西?” 朱景洪笑了笑,答道:“老头儿给派的差事,说我既然喜欢行伍之事,便令我想个法子训练一批人,到时候给圣寿节凑个彩头!” 说起谎话朱景洪张口就来,反正先把水搅混了再说,管他去不去核实呢! 朱景渊面带微笑,从书案上拿起了第二张纸,边看边说道:“十三弟,看不出来……你藏得挺深呐!” 第170章 兄友弟恭 第171章 兄友弟恭 我藏得挺深?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六看穿了我的底? 自己虽立了些功劳,可也犯了不少错,单论数量绝对过比功多,这样都遮盖不住自己的光芒?这老六眼力未免太强。 想到这些,朱景洪越发谨慎起来,脸上却仍带着笑意:“六哥……我有什么藏不藏的!” “风火山林,写得好啊……” 抬头看向朱景洪,朱景渊赞叹道:“将整训军队之法一语道出,十三弟……以往可真是小瞧了你!” 是就事论事,还是别有深意? 此刻朱景洪把不准,所以他仍不敢掉以轻心,仍是大大咧咧答道:“六哥,刚好昨日读了兵书,凑巧今天就用到了!” “只是后面如何写,我还没想出个头绪,要不六哥你帮帮我?” 事实上,朱景渊此刻确实是在试探,结果是他也摸不准情况。 客观来说,朱景洪是有能力的,可有时候又太莽撞冲动无脑。 这样矛盾的组合让人错乱,难以做出最终判断也很正常。 是没心没肺,还是以强示弱?朱景渊一时难下定论。 “六哥……老头儿让我整训兵马,你说他就不怕?” 朱景渊随口问道:“怕什么?” “怕我也整个兵变啥的!” 这是绝对的暴论,这是朱景渊想都不敢想的内容,此刻朱景洪竟说出来了。 此刻听到这些话,即使不是自己说的,朱景渊也感到一阵害怕。 这要是传出去了,被人污蔑是他挑唆的,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就是个蠢货,蠢材…… 再看朱景洪时,朱景渊心中少了些忌惮,嫌弃之意已是极度明显。 亏自己还想拉拢老十三,这样的人跟着,惹出祸端还不得连累自己?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把他让给老四吧…… “十三弟,这话伱可别乱说,要是传到爹的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朱景洪嘿嘿一笑,紧接着语气森寒道:“谁敢害我,我一刀砍死他!” 还别说,朱景洪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还真吓了朱景渊一跳。 但下一刻,他又笑嘻嘻道:“这里就咱两人,老头儿不会知道的!” “六哥,你不会跟老头儿告密吧?” “十三弟,你这是什么话,我岂是那种小人!”朱景渊板起脸,义正言辞的否定。 如果告密能彻底解决朱景洪,他还真不会有半分犹豫。 只是朱景渊很清楚,刚才的话真让皇帝老爹知道,朱景洪至多也是挨一顿板子。 为这么点儿事,完全没必要招惹朱景洪这混人,毕竟他朱景渊目标可是大位。 “那就多谢六哥了!” “既然是老头儿交你的差事,那你就好生写……可别辜负他老人家的看重!” 朱景洪嗤之以鼻道:“看重?老头儿就是怕我闲着,这才给我派这些差事!” 朱景渊无言以对,与朱景洪继续闲扯了一阵,然后才出了承明院。 返回府邸的路上,朱景渊心里非常纠结,一直进了府坐在书房仍是如此。 “哎哎……怎么了这是!” 王妃陈芷进了书房,伸手在丈夫面前挥舞了两下。 “今天在乾清宫,十三弟……” 朱景渊把自己所知情况,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打算听听妻子的看法。 “这个老十三,还真是个夯货!”陈芷低声呢喃。 朱景渊沉声道:“他这是愚蠢,我就怕靠他太近,他玩儿火……把我也烧了!” “所以呢?” “往后还是各走各的吧,老四愿意跟他亲近……就由他去吧!” 陈芷却不以为然:“说得这么玄乎,你看老四可被他坑过?金陵的差事不是妥妥当当?” “你未免也太糊涂了,谁说拉拢他,就得跟他一起扛事儿?” “你难道忘了,咱们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被老四所用!” “你可倒好,直接把人往老四身边推!” 放下书册,朱景渊若有所思,紧接着一拍脑门道:“我还真是糊涂了!” “王妃,幸好有你!” 陈芷只是浅笑,待她坐到一旁椅子上,又开口说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太上皇圣寿节了,礼单已经制备好了,你抽时间还是看看!” 给太上皇的寿礼,那当然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比如一些精巧器物跟上上等的药材。 这些东西除了稀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贵”。 朱景渊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如今王府也缺钱,所以他最关心这个。 “一万五千两!” “什么?这么多……去年不是才九千!” “今年是太上皇古稀大寿,自然要比去年丰厚些,这时候你又舍不得花银子了?” 朱景渊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新进的银子,岂不又用光了?” 陈芷叹了口气,答道:“还剩两千,加上王府存银,不到五千吧!” 皇宫的赏赐和王府俸禄,外加王府的田庄商铺,一年收入起码有五万银子。 这样的现金流,已是非常豪富的巨款,然而还是扛不住朱景渊花钱的速度。 房间内一阵沉默后,朱景渊开口道:“要不……再收几次进献?” 所谓进献,便是官员们的“贿赂”,愿意给朱景渊钱的官员很多,只要他愿意年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都有可能。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芷悠然说道:“你还是小心些吧,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被人拿住把柄作文章,那可得不偿失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朱景渊收银子很慎重,非亲近心腹之人绝不理会。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后,朱景渊突然笑道:“你可记得去年,老十三给太上皇送的寿礼?” 听到这话,陈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当然记得……也只有他才干得出那样的蠢事!” 然而朱景渊表情一变,神色凝重道:“可如今……老十三已能单独领差事了!” 单独领差事,意味着皇帝对其能力的认可,这一点朱景渊很清楚。 所以他很担心,朱景洪会成为夺嫡竞争者,日后成为自己心腹之患。 就知晓丈夫为何担忧,陈芷笑道:“老十三的名声,在朝野上下都烂了,就他还想争太子?你不觉得可笑?” 朱景洪莽撞犯浑的名声,确实是被朝野尽知。 德行不够好的人,又怎么能做太子呢! 想到这些,朱景渊又稍微放松了些。 朱景渊沉声道:“那就依你的意思,还是得拉拢老十三,不让他跟老四搅在一起!” 第171章 御前军事会议 第172章 御前军事会议 “太子爷,今天早膳您看如何,那碟燕窝鸡丝是臣妾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东宫北侧,太子寝殿东侧宫殿内,侧妃王怡叽叽喳喳的说着,用尽全力的在讨好朱景源。 然而听在朱景源耳中,却让他感到格外的烦躁。 当然了,他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忍住了。 “殿下,榎儿昨天告诉臣妾……说已将大学背下来了,还说要背给您听呢!” 和无所出的元春不同,王怡为朱景源生下了儿子,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夸一夸。 当然了,元春虽没生出孩子,但皇后的懿旨指示下,把先太子妃的一双儿女养在了她身边。 听到王怡的提醒,朱景源只敷衍应了一声,只因他将要去参加廷议。 没了高书言在身边,朱景源心里始终不安稳,搞得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好。 东宫属官虽多,但真的让他信任的,着实找不出一两个人。 吃过早饭之后,朱景源换好了袍服,拿着自己写好的奏报,坐着轿子就往皇宫赶了去。 东宫就在皇城之内,距离皇宫并不太远,很快他就出现在了东华门外。 即使他是太子,没有皇帝的允许,到这里也得下来走路。 进了东华门内,朱景源只带了几名小宦官,一路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等他到时,五军都督府都督及都督同知们,十几号人已等在了宫门外。 “参见太子爷!” “诸位免礼!” 简单寒暄之后,朱景源忍不住问道:“听说今天……十三弟也要参与廷议,诸位可曾见到了他?” “回太子爷,臣等来得早的,都已等候了半个时辰,并未见到十三爷踪迹!” 即使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正二品的朝廷大员,面对皇帝召见也丝毫不敢怠慢,居然提前到了一个小时等候。 在皇权高度集中,且勋贵阶层进一步扩大的情况下,这些高级武将们想领实职,非得费尽一切心思奉承皇帝才行。 不然的话,稍有错处被人拿捏到,就可能是去职赋闲的可能。 “怕是不到一刻,就到廷议的时间了吧!” 说完这话,朱景源对身后小宦官吩咐道:“你去承明院看看,提醒十三弟快些过来!” “是!” 朱景源是信任高书言,但在对朱景洪的判断上,他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老实巴交,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十三弟,怎么可能不值得信任呢! 更何况,在金陵朱景洪还帮了那么大忙,朱景源岂能坐视他今日再犯错。 小宦官离开后,朱景源就与众人一起闲聊,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他本可以直接进乾清宫,可因为不可明说的原因,让他觉得还是等在外面更好。 大概过了十分钟,里面有一宦官小跑着出来,传达了皇帝召见的口谕。 于是众人就跟着朱景源一道,迈步走进了乾清门内。 此刻,朱景源既担心自己,又担心迟迟未到的朱景洪,于是苦着一张脸进入了乾清宫正殿。 在宦官引领之下,众人来到了乾清宫东暖阁内,众人依照位次的排班站好,等待着皇帝朱咸铭的大驾光临。 几息之后,在程英和几名宦官陪同下,朱咸铭身着黄色团龙袍,从御座后的屏风绕了出来。 未等朱咸铭坐定,在场官员包括太子在内,已经撩起袍服叩拜于地。 “臣(儿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坐定之后,朱咸铭甩了甩袖子,而后说道:“免礼!” 扫过众人之后,朱咸铭脸色顿时不好了,于是问道:“怎么不见老十三?” 这话一众武将回答不了,于是太子硬着头皮答道:“启禀父皇,十三弟他……他可能是,在路上了!” “哼……这个混账,就不能指望他成事儿!” 越想越觉得生气,朱咸铭不打算多等,便说道:“先不管他,先议事吧……太子,你来说说吧!” “是……” 关于西北的局势,这两天他也憋出了两篇文章,只希望今天能糊弄过去。 对于行军打仗这些事,朱景源着实不感兴趣,更别谈擅长的问题了。 再说朱景洪这边,此刻他正不紧不慢往乾清宫赶。 之所以会迟到,当然是朱景洪故意的,领了皇差不犯点儿错,立了功劳还不得被针对死。 昨天老六那审视的目光,朱景洪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当然了,待他羽翼丰满遮掩不住的时候,他就不必再这么麻烦了。 进入乾清宫后,朱景洪这次表现得很守礼,等在殿外让人进去通报。 “十三爷,您请!” “嗯!”朱景洪胸有成竹。 进了大殿,朱景洪来到了暖阁外。 此刻,关于西北的议事已接近尾声,朱景源又被皇帝训斥了一番。 而朱景洪的适时到来,正好解了朱景源的燃眉之急,让其心里不得不感谢这位弟弟。 “儿臣朱景洪,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叫朱景洪起来,只听朱咸铭冷冷道:“老十三……你可以嘛,迟到了两刻(半小时),是不是在宫里迷路了?” 一众武将均憋着笑,等着看朱景洪如何辩解。 时常听家中子侄提起,他们对朱景洪的感官还不错,何况他们还知道朱景洪在金陵的事。 “爹……” 没等朱景洪开口,只听皇帝训斥道:“朝堂之上,什么爹不爹的!” 朱景洪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小心答道:“哦……父皇,儿臣本来可以按时到,只是临时又想了些细节,于是又把奏疏完善了一番,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是吗?那伱还不错嘛!”朱咸铭忍着怒气。 他发誓,一会儿朱景洪不说出个名堂,一定会把他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把你的计划,跟在场诸位讲讲吧!” “父皇,这是儿臣理出的奏本!”朱景洪递出了奏本。 想起他那狗屁不是的字迹,朱咸铭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声说道:“奏章就不必看了,朕还是听你口述吧!” “爹……那儿子起来站着说?” 这个时候,朱咸铭也没心思纠正他的称呼,极不耐烦说道:“赶紧的……” 朱景洪嘿嘿一笑站了起来,环顾众人道:“诸位,关于此番阅兵,我总结出了四个字来概括,即风……火……山……林……” 听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可是孙子兵法的内容,怎就成你总结出来的了。 “所谓风火山林,便是其疾如风,其……” 听到这里,朱咸铭终于忍不打断:“老十三!” “爹,您有处不懂?” 还自己有什么不懂的?自己纵横沙场大小书数百仗,这小子竟敢说自己不懂? 怒急之下,朱咸铭冷声呵斥:“你若是想挨廷杖,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捡要紧的说!” 第172章 兄弟相争 第173章 兄弟相争 见皇帝是个急性子,朱景洪只能放弃基础说明,直接讲解起训练细则,以及如此训练的目的。 进入正题,他也变得一本正经,看起来靠谱了许多。 关于训练的详细介绍,其实就是后世军训那一套,他也算是半个军迷,说起这些是侃侃而谈。 众人仔细听着,品味着其中的可取之处,更惊讶于朱景洪谋虑之周全。 哪怕是很生气的朱咸铭,听了这详细的训练计划,也再度刷新了对朱景洪的认识。 而一旁静听的朱景源,则羡慕朱景洪自信的风度,他在皇帝面前从来没这样的经历。 噼里啪啦说了一阵,朱景洪最终做出总结:“只要按时完成训练,如此铜墙铁壁,气势排山倒海的军队,想必定能震慑人心!” 等了几秒,见朱景洪不再说话,朱咸铭便对左右道:“你们都怎么看?” “陛下,臣有疑问……” 说话的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牛继宗,在朱咸铭手下能做到最顶级实职武官,他本人自有出众的本事。 “讲!” “十三爷练兵之法虽好,却忘了练兵需要时间,如今到圣寿节不过一个来月,这点儿时间……只怕也练不成名堂来!” 这番话,引得众人连连点头,朱咸铭自然也有此疑虑。 “只要精心挑选军士,外加由我严厉整训,一个月时间足够了!”朱景洪自信满满答道。 前世大学军训,一两周时间也训得有模有样,何况这次还要精心挑选士兵,同时辅以最严格的训练。 所以对训练成功,朱景洪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时又有人问道:“十三爷,你这训练的拔刀,可有什么说道?” 于是朱景洪又继续解答,每个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直到最后再无人发问。 “看你们的意思,是觉得此计可行了?” 只听牛继宗笑着说道:“回禀陛下,臣认为可以试试,左右也不损失什么!” “伱们呢?”朱咸铭又问。 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柳芳跟着开口:“不瞒陛下,臣也很想看看,训练出来是何等气势!” 听众人都不反对,于是朱咸铭看向了朱景源,问道:“太子爷……你怎么看?” 被皇帝称为“太子爷”,朱景源差点儿没被吓死,随即一脸惶恐道:“儿臣也觉得……可以让十三弟试试!” 难得朱景源没顾左右而言他,倒叫朱咸铭非常意外。 “那好……这件事就定下了!” “老十三,差事交给你办理,你有什么要求?” 终于差事给自己了,终于可以提要求了,朱景洪心情是格外的舒畅。 “爹……这事儿说穿了,要想办成关键在人,所以儿子得在京营和侍卫上直军挑人!” 京营是极其精锐的军队,而侍卫上直军则是朱家的棺材本儿,里面的军士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沉默几息后,朱咸铭问道:“你要挑多少人?” “儿臣列了详细数目,就在最后……请父皇御览!”朱景洪递上了奏疏。 这下,朱咸铭不想看也得看了。 翻到最后,上面果然列出了数字,分门别类很是详细。 “轻重骑兵各七十,大炮二十门共二百人,火铳兵、弓弩兵、轻重步兵各三百人,合计一千五百四十人!” 人数不是很多,朱咸铭又问道:“你打算在何处演练?” “上林苑宽敞,儿臣以为合适!” 上林苑在洛阳以北,长宽各有几十里,别说是训练千把号人,几万人演武也不再话下。 “准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 朱景洪本想要请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很是干脆答道:“只要保障我们吃喝,就没其他要求了!” 点了点头,只听朱咸铭说道:“抽调的士兵,你就到北四卫选吧!” 亲军二十二卫环绕神都驻扎,所谓北四卫便是指驻在都城以北的卫所,分别是左右羽林卫和左右骁武卫。 其中左右羽林卫是步兵,左右骁武卫是骑兵,朱景洪列出的所有兵种,都能在这四个卫所找到。 既然皇帝定死了这四个卫所,朱景洪也只能点头同意,并在最后提出了一个要求。 “爹,儿子还想从龙禁卫里叫点儿人,没个帮手儿子这差事也不好办!” “你要多少人?” 朱景洪极为小心道:“起码也得三四十个!” “可以!” “谢父皇,儿臣便是舍出这条命,也一定将差事办成,替我大明伸展国威!” 朱咸铭只笑了笑,而后说道:“等会儿朕让御马监签发调令,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朱景洪答道:“明天开始选人,两天之内选好,而后正式展开训练!” “嗯!” 只应了这么一声,朱咸铭就没再说更多,廷议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武将们告退离开,而朱景洪兄弟二人则被留下,朱咸铭又交代了一些事,主要是告诫朱景洪要慎重。 离开乾清宫后,朱景洪兄弟二人并行,只是两个人都没说话。 朱景洪是在思考具体开展工作,而朱景源则在pua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十三弟一样厉害。 终于,朱景源忍不住出言道:“十三弟,我实在是羡慕你啊!” “啊?四哥我没听错吧,您羡慕我?” 朱景源叹息道:“这才回来多久,父皇又派给你如此重任,可见他老人家对你何等信任!” 生怕朱景源多想,朱景洪笑着说道:“四哥,我也就干这些糙活儿,读书治国还得你们来!” “四哥,十三弟……可真巧啊,咱哥仨一起遇着了!”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朱景洪二人的谈话。 “六哥,你怎么进宫来了?” “世祖爷的实录,又定稿了一卷,我正打算跟爹禀告此事!” 瞧了眼表情不善的四哥,朱景渊接着说道:“十三弟,你不是喜欢铠甲嘛,昨日我专门找了工部的人,让他们给你专门打一套重甲!” “你喜欢什么样式,对铠甲有什么要求,一会儿来找我细说!” 这是在拉拢我吗?朱景洪心中猜测。 眼下老四也在,这厮选择此时说这些,明显是要自己站队嘛! 一套铠甲就想达到目的,老六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当然了,按照前身的思维和智商,还真会选择跟老六走。 “六哥,这两天我可忙得很,改日吧……改日再说!” 老六的善意,直接拒绝也不太好,那样他就会绕过太子,成为对方头号敌人。 朱景洪话音才落下,一旁朱景源开了口:“十三弟,你要铠甲直接找我,何必去劳烦你六哥!” “在我东宫,可有世祖爷赏下的铠甲,你若要直接拿去便是!” 这套铠甲,还是三十年前上林苑围猎,世祖朱审焯赏给朱咸铭的。 当日参与围猎的皇孙们,只有少数几人得此赏赐,对朱咸铭来说意义重大。 八年前,在朱景源受封太子之时,朱咸铭将这套铠甲赐给了他,饱含着对嫡长子的极高期望。 毫无疑问,这东西意义重大,朱景源愿意把他送出,可见为了拉拢朱景洪,他也舍得下本钱。 但客观来说,他这样做很不合适,毕竟这东西不是一般的御赐之物。 朱景洪一脸欣喜道:“真的?” 一瞬间,朱景渊怒不可遏,神色不善看向了朱景源,这位当场打自己脸的四哥。 没等朱景渊说话,朱景洪当即开口:“四哥,东西在哪儿,赶紧带我去看看!” 他可不想再面临二选一的局面,所以肯定不能给朱景渊说话的机会。 “走……随我到东宫去!” 第173章 初审已过 第174章 初审已过 荣国府外,贾琏急匆匆下了马,而后飞奔进入府邸之中。 一路他谁都没理会,径直返回了住处,找到了正在描花的老婆。 没错,已经“赋闲”的王熙凤,现在待在家里描花刺绣,成了也需领月俸的人。 “哟……你也能安坐下来,可真是难说啊!” 见贾琏回来,王熙凤当即撂下了笔,抬头问道:“消息打听得如何了?” “额……已经打听到了,薛妹妹初选已经过了,现在只等尚仪局复选,再经皇后娘娘亲点就成了!” 点了点头,王熙凤笑道:“姨妈正为这事儿担心,托咱们打听消息,如今过了初选……她总算可以安心了!” 如今薛蟠不在,薛姨妈只能依靠亲戚,于是她找上了王熙凤,拜托贾琏帮忙打探。 说完之后,王熙凤从椅子上起了身,便要去梨香院传递消息。 谁知贾琏说道:“虽说是过了初选,可我也专门打听了……这次初选通过的五十人,多是京中勋贵之家女儿,薛妹妹可没多少优势!” “勋贵之家,那些文官就不想巴结公主?”王熙凤好奇问道。 “他们倒是想巴结,但我勋贵与国同戚,哪有他们伸手的机会!” 王熙凤不由叹道:“为了个公主侍读,各家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贾琏答道:“都想跟天家沾着关系,往后袭爵才有人说话,人之常情罢了!” 王熙凤无奈道:“唉……别家我没心思管,我只担心薛妹妹啊!” 言罢,她迈步就要往外走,却被贾琏一把给拉住。 “你听我说完嘛……”贾琏笑嘻嘻道。 瞪了贾琏一眼,王熙凤挑眉道:“有屁赶紧放……” “今天我凑巧遇上了陆兄弟,从他那儿……我可打听到了新消息!” “什么新消息?” “薛妹妹她们一家,在金陵可救过十三爷的命!” 说到这里,贾琏感叹道:“难怪那薛大傻子会被十三爷看上,还给他派了差事!” 说起薛蟠,贾琏就是一肚子气,此前提前去金陵走一趟,他可被这厮给害惨了。 即使后面,薛蟠跟他找了很多姑娘道歉,玩开心了的贾琏也难以原谅他。 “若薛家之事有十三爷帮衬,入选侍读还是有可能的!” “居然是这么回事!”王熙凤也很惊讶。 贾家虽嫁了元春进皇家,实际根本没沾到什么光,王熙凤却没想到薛家有这造化。 “看来这薛妹妹,往后也不简单,我得跟她打好关系!”王熙凤低声呢喃。 言罢,王熙凤也不耽搁,带着几个丫头就往梨香院赶去。 “姨妈可在?” “回二奶奶,我们太太去见二太太了,只有我们姑娘在!” 现如今是贾赦一房掌权,借整肃风纪的由头,把府里的称呼也给改了。 现如今荣国府内,贾赦是老爷贾政为二老爷,恢复了本该有的体统。 “我有好消息,见你们姑娘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王熙凤笑着走进屋内,被丫头引着走向了书房。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宝钗这里是真的热闹,不止黛玉连迎探惜三春也在。 唯独缺了个贾宝玉,让王熙凤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我说伱们到哪儿去了,原来都待在这里……莫非是有什么好玩儿的?” 走到屋子中央,王熙凤神采飞扬道:“你们都瞒着我……怕是没把我这嫂子放心上!” 这时黛玉摇着团扇,转过头说道:“凤姐姐,以往联诗句作赋,我们请你次次都推脱,如今倒怪我们不请你了!” 以往不愿意来,除了王熙凤真作不来诗,也是因为她不得闲没时间。 眼下大小权力被收,她闲下来一个人也没事,才想着与姐妹们玩闹。 “林妹妹,那是我错了可好,我给你赔不是了!” 言罢,王熙凤当真行礼作揖,林黛玉却起身躲开了,引得迎春三人失笑不已。 这时宝钗走了过来,扶着王熙凤说道:“林妹妹就是淘气,这些天缠着我,问了不少古灵精怪的话,真真把人琐碎死了!” 听到这话,黛玉走到了迎春几人间,面带委屈道:“不过多喝了她几杯茶,就说这些话来编排我,咱们往后还是少来罢了!” 扶着王熙凤坐下,宝钗满是无奈道:“凤姐姐你听……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跟着说笑了一阵,王熙凤可没忘正事,对宝钗说道:“昨日姨妈吩咐,说让去礼部打听妹妹参选结果!” “今日你二哥哥一大早就去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妹妹你初选已经过了,或许就这两天……礼部就会派人来通知复选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宝钗松了口气,极为郑重说道:“多谢凤姐姐,琏二哥费心了!” 探春第一个起身道贺;“恭喜宝姐姐!” 迎春和惜春也跟着道喜,唯有林黛玉满是幽怨,走到宝钗身边说道:“你看吧……过不了几日就要到宫里去了,你还不珍惜跟我们玩闹的日子!” 她这话是半开玩笑半真心,只因她也确实舍不得宝钗离开,毕竟二人聊得实在太投缘了。 宝钗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这里的茶你随便喝,不会赶你走的!” “那还差不多……” 重新坐回了凳子上,黛玉展颜笑道:“方才飞花令说到那里了,咱们继续……” 梨香院内莺莺燕燕正在说笑,而此刻一行几骑出现在了荣国府外。 一看来的是宦官,府门外守着的小厮可不敢怠慢,立刻飞奔入内禀告情况。 来人是邓安,今日他总算找着机会,前来完成朱景洪的嘱托。 下马之后,邓安趾高气昂走进了荣国府,此刻无人敢去阻挠。 进了垂花门,邓安才停了下来,只因他也需要有人引见。 没一会儿,主事的贾赦就赶了过来,满是谦卑道:“不知公公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虽然不认识邓安,贾赦也把姿态摆得很低,即使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对方品级不高。 太监出了宫,到哪儿都自信满满,只见邓安淡然道:“奉十三爷的示下,来找金陵薛家问话!” 果然来头不小……贾赦心中暗叹。 朱景洪帮过贾家,而且还不止一次,贾赦自然是感激得很,当即赔笑道:“薛家在府上梨香院,我亲自领公公前去?” “那就有劳了!”邓安难得露出笑容。 “公公请!” 老实说,贾赦把位置摆得过于低了,但这也是他谨慎的体现。 宫里太监关系盘根错节,最好是一个都不要得罪,更何况邓安还是朱景洪身边的人。 领着邓安往梨香院去,贾赦一路上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希望邓安帮忙转达自己对朱景洪的谢意。 第174章 宝姐姐,我要审你! 第175章 宝姐姐,我要审你! 邓安到府的消息,很快传到贾家一干主子耳中。 薛姨妈正与王夫人闲聊,听到消息她俩就坐不住了,立刻动身往梨香院赶去。 “妹妹,我跟老爷如今被这般欺压,一会儿见了到访的公公,你可得多为我们说几句话!”王夫人一脸委屈道。 她其实更想元春出手帮忙,只可惜这亲女儿出嫁后,就仿佛跟荣国府做了切割,不说帮忙一年连问候都没几次。 这次家里出这么大事,元春不但没施以援手,还派人传话斥责,更是让王夫人伤透了心。 然而从元春的角度来看,王夫人就是pro版的赵姨娘,不明大势愚蠢至极。 “唉……我尽力吧!”薛姨妈无可奈何。 听过宝钗的分析,薛姨妈很清楚形势,知晓帮亲姐王夫人,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这些天多番与王夫人谈话,薛姨妈其实一直在开导亲姐,希望她能接受现实。 且说贾赦带着邓安,一路赶到了梨香院外,这时邢夫人也赶了过来。 进入院中,贾赦当即吩咐道:“快请你们太太出来迎接,宫里邓公公来了!” “回老爷话,我们太太出去了!” “那还不赶紧去找!”邢夫人呵斥道,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摆弄威风。 院子里的动静,此刻也惊扰了屋内众人,好奇之下她们纷纷靠窗查看。 “中间那人是谁?怎会如此跋扈!”迎春忍不住开口。 一旁王熙凤叹道:“宫里来的人,个个都是如此!” 此前她管家时,可没少被宫里的大小宦官敲过竹杠,对这些人她可没好话。 这时探春好奇问道:“宫里的人,怎么来找姨妈?” 王熙凤猜到了缘由,于是看向了宝钗。 “我出去看看!”宝钗平静说道。 “不如等姨妈回来?”黛玉满是担忧。 几次宫里来人,都将荣国府搅得不安宁,所以黛玉把这些人看做了灾星。 如今这些人找上了薛家,只让黛玉感到担心,生怕宝钗有个好歹。 宝钗笑了笑,抚着黛玉瘦弱的肩膀,说道:“妹妹不必担心,往后我真进了宫里,少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说完这话,宝钗走向了正厅,而后走出了大门。 看到她的出现,正摆谱的邓安立马换上了笑脸,小跑着迎向了宝钗。 “奴才邓安,见过薛姑娘!” 邓安如此区别对待,着实让站在后面的贾赦心塞,自己竟比不得一个晚辈有牌面。 这一切是因为,邓安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很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 给薛宝钗赏赐东西,承诺让宝钗选入公主侍读,让英莲去拜宝钗为师,让薛家住进行宫又给薛家赏了东西…… 做这么多事,不可能是因为薛家太太,更不可能是因为薛蟠,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走下台阶,隔着邓安一丈的距离,宝钗问道:“邓公公,不知此行有何赐教?” “十三爷令奴才过来问一声,薛大爷何时才能返京?” 话虽是这样说,但邓安非常清楚,朱景洪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接下来的要说的事。 此刻邓安也不得感慨,十三爷是没把他当自己人,否则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三天前来了信,说要些日子,何时归京实在说不准!” 对此邓安并不关心,而是接着说道:“薛大爷为十三爷办差,使姑娘一家有依无靠,十三爷吩咐了……姑娘若有什么难处的,可以尽管开口!” “多谢十三爷挂念!” “今话已带到,奴才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公公慢走!” 待邓安转过身来,贾赦夫妻立马迎上,奉承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邓安又恢复了死人脸,着实把贾赦气得不行,偏偏还得陪上笑脸。 待邓安离开后,黛玉众人便从房内出来,宝钗转身迎了过去。 “怎么这就走了,姨妈不是还没到吗?”黛玉问出了这番话。 王熙凤笑着答道:“这个小太监,倒是不同寻常,传了话就走,连赏钱都没要!” “宫里的事,谁能说得清楚,我们就别自寻烦恼了!”宝钗附和道,不愿多纠结此事。 作为当事人她看得明白,邓安此行真正目的就是她。 “行了行了,管他是个什么,咱们继续进去玩儿去!”王熙凤浑不在意,她只要知道薛家混得好就行了。 能引得朱景洪派人问候,在王熙凤看来这已经好得没边儿了。 很快,薛姨妈领着王夫人赶了过来,他们在路上已碰到等邓安,只是后者没多少什么话。 带着好奇,薛姨妈返回了梨香院,想要找宝钗问个清楚。 问明情况之后,薛姨妈倒是没有多想,而王夫人却起了跟王熙凤一样的心思。 往后薛家说不定能起来,正好作为自己的助力,若是能让两家接亲,那就彻底绑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看向了宝钗,越看心里越觉得满意,于是心里开始有了盘算。 有了长辈在这里,几位姑娘都觉得不自在。 王夫人跟宝钗说了一阵体己话,告辞离开时,探春几人也跟着离开了。 “林姑娘就留下吧,一会儿吃了午饭在走!”薛姨妈热心相邀。 黛玉正有此意,当即答谢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宝姐姐,我们到里边去玩儿!”黛玉看向宝钗,言罢直接拉着人往里走。 宝钗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一道进去。 扶着宝钗坐到椅子上,黛玉还将屋内丫头赶了出去,看得宝钗不明所以。 转身走向书案,黛玉拿起镇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倒把薛宝钗吓了一跳。 “林妹妹,你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谁知黛玉转过身来,一本正经说道:“宝姐姐……坐好,我要审伱!” “审我?”宝钗大感意外,同时觉得好笑。 “林青天,你要审我什么?” 走向宝钗,黛玉徐徐说道:“请宝姐姐告诉我,你跟十三爷是何关系?” “为何那宦官对你如此恭谨,为何他关心你有无难处,为何送宝姐姐这么多好东西,为何……” 黛玉心思聪颖,观察事物更是细致,这段时间她在宝钗处,可发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比如各种御赐之物,比如每每提及朱景洪时,宝钗明显变化表情和眼神。 此刻,这些被情况被一一点出,顿时让宝钗变了脸色。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宝姐姐,你不肯说实话?那就我来说吧……真相只有一个!” 见黛玉胸有成竹的模样,宝钗不自觉问道:“什么真相?” 黛玉绕到宝钗身后,笑着说道:“想必是十三爷倾心于你,而宝姐姐你……也倾心于十三爷!” “你这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 宝钗羞恼不已,起身就要拉扯黛玉,后者早有准备很容易躲开了。 看着黛玉哈哈大笑的样子,宝钗也是气得不行,刚才那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 “今天我不教训你,往后你更得反天了!” 为避免被“报复”,黛玉笑着跑向了屋外,宝钗也跟着追了出去,此时淑女形象已顾不得了。 一边小跑着,黛玉一边笑着说道:“依我看啊,宝姐姐参选侍读,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还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宝钗越发恼怒。 “姑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都慢点儿跑……小心绊着了!” 此刻在梨香院外,贾宝玉偷偷赶了过来,只因他得知黛玉在此,于是偷偷溜过来见一面。 听着里边儿打闹声,贾宝玉顿时大喜过望,比起现在天天待学堂里,与姐妹们一切玩闹才有意思呢! 他才走进大门,就听见黛玉在说话,于是大声问道:“林妹妹,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度听到这个词,宝钗已是怒不可遏,停下来面色不善看向贾宝玉。 “与你无关!”宝钗语气冰冷。 越看宝玉越觉得来气,宝钗忍不住呵斥道:“你怎么又到内宅来了,信不信我去禀告姨丈!” 这话可把宝玉吓得不行,当即告饶道:“宝姐姐,我现在就回去!” 转过身去,宝玉心里不由嘀咕:“宝姐姐挺随和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连话都还没跟林妹妹说!” 第175章 初训 第176章 初训 皇宫,隆武殿外,朱景洪正在射箭。 今天是他接到差事的第二天,昨天调兵程序就走完了,只等着朱景洪派人去选拔军士。 他本想着亲力亲为,但这样做一来耽搁时间,二则未免太跌份儿了,所以他找了侯璟张临几人去。 侯璟这帮人能选入龙禁卫,弓马骑射的水平都很过硬,选拔优秀军士的眼光还是有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侍卫在军中都有关系,办事某种程度要更顺畅些。 所以此时,朱景洪就待在校场内等结果,同时将余下侍卫召集起来。 侍卫军选出的人,朱景洪跟他们不太熟,总得选些信得过的人监督,玩得要好的侍卫便是极好人选。 “十三爷,人都到了!”有侍卫前来禀告。 最后一箭射出,正中靶心之后,朱景洪将弓扔给了一旁的余海。 而后他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凉棚,这里已有二十多名侍卫候着。 待朱景洪靠近之后,这些人便依规矩要行礼,却被朱景洪挥手止住了。 “行了行了,都是老相识了,不必搞这些虚礼!” 一边说着,朱景洪坐到了椅子上,众人则恭敬站在面前。 “今天叫你们过来,知道是什么事吗?” 其中有人已知晓情况,但多数人还是一脸茫然,只因当下消息传递效率太低。 “这次圣上交了我差事,让我整训一支军队,到时候圣寿节时校阅!” “此事,是圣上召内阁与五军都督府共议,最终才定下的重要差事!” 毫无疑问,这又是朱景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真实情况是,内阁和五军都督府不反对此事。 “差事办成了,必然是大功一件,我要功劳没什么用……所以就把你们叫上了!” 在交代任务之前,给侍卫们画饼必不可少,这一套朱景洪是越玩越溜了。 说到此处,朱景洪起身走向众人,面带笑容道:“咱们生死之交,有好事我能把你们给忘了?” 在场的这些侍卫,当初在应天城外,舍生忘死保护过他,感情深厚天然便能组成小团伙。 此刻听到朱景洪的这番话,他们都感到热血上涌,一种集体荣誉感陡然升起。 此刻有人高呼道:“十三爷,您说怎么干,咱们都听您的!” “十三爷,您就吩咐吧!” 双手虚按,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朱景洪开口道:“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训练从侍卫亲军挑选出的军队!” “训练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所有人的动作要整齐划一,要干净利落……” 接下来,朱景洪开始跟众人详细解释,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大致让众人听明白。 “十三爷,要做到整齐不太难,可要达到您说的整齐划一……那就难了!” 朱景洪表情严肃道:“不难的差事,还用得着我亲自督办?” “现在……伱们二十四人,按我刚才所讲到的,依高矮次序站成三列!” 说再多都是废话,朱景洪打算现在实操一遍,让这帮人加深记忆。 他不可能亲自去训练那一千多人,这些侍卫们脑袋瓜灵活,正好被他训练成教官。 这时有人嬉笑道:“十三爷,好端端的站三列作甚?” 显然,他们还没进入状态。 朱景洪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大声道:“我数到十,若是完不成,一会儿我们摔跤玩儿!” “一、二、三……” 听到要跟朱景洪摔跤,在场众人大惊失色,毕竟谁都不愿被揍得鼻青脸肿。 二十四人站成三列,着实不是什么难事,众人推推搡搡之间,朱景洪只数到八就完成了。 “现在都听好了,向左转!” 于是乎,突如其来的训练开始了,在朱景洪的口令之下,侍卫们不断做着动作。 最开始练这些出错在所难免,朱景洪依照前世那些训练手段,采用一人犯错全队受罚的办法。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众人被罚了几十次俯卧撑,总算是基本走整齐了。 众人被罚得很狼狈,但总算不再出大错,只是有时有人反应慢些。 这只是初体验,严格来说已经超标了,于是朱景洪命令众人歇息。 后勤准备是充分的,很快有宦官端来茶水,每个人都痛快喝了几杯大,解渴之后顿觉舒服不少。 “感觉怎么样?”朱景洪沉声问道。 “十三爷,要做到您说的整齐划一,那可真是太难了!” “是啊,咱们干走就这样,再配上您说的拔刀、持枪、挥盾,要统一就更难了!” 只听朱景洪沉声道:“现在到圣寿节,还有一个来月,时间足够你们练!”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你们就专门练这个,练不好……往后咱们天天练摔跤!” “十三爷,那若是练好了,又当如何?” 朱景洪沉声道:“练好了你们就去练别人!” 短暂休息之后,对众人的训练又开始了,朱景洪要把所有动作走一遍。 一连过去了两时辰,在高压训练之下,众人基本掌握了口令和动作,接下来要做的是巩固和抠细节。 “诸位,此事不只关乎你们功勋,更关乎我大明国威伸展,你们一定要多用心,争取给圣上长脸!” “臣等明白!”众人齐声答道。 很快时间接近中午,朱景洪才让众人散去休息,顺道吃饭补充体力,并约定今天下午继续训练。 而朱景洪本人,则返回承明院准备用膳。 等他才走出隆武门,就看到邓安找了过来。 “参见十三爷!” “嗯!” 应了一声,朱景洪径直往外走去,问道:“情况如何?” “回十三爷,薛姑娘初选已经过了,只等着尚仪局复选通过,至于薛蟠薛大爷何时回来,薛姑娘也说不准!” “您要带给薛姑娘的话,奴才也已当面转达了!” “嗯!” “初选通过的是哪些人,你可都了解清楚了?” “回禀十三爷,入选的五十人里,多是武勋家的女儿,其中……” 听着邓安的介绍,朱景洪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人背景大多比薛家好,而此番只有四人可以人选。 这也难怪原着之中,薛家最终会被刷下来,相较而言她太不占优势了。 “复选是由尚仪局负责,对吧?” 邓安答道:“由尚仪局选出八人,而后由皇后娘娘亲点四人!” 五十选八个,这淘汰率不是一般的高,朱景洪猜测宝钗在原着中,应该就是在这时落选。 思索一番后,朱景洪沉声道:“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去尚仪局一趟!” “是!” 尚仪局距承明院不远,去一趟费不了什么事,因其地处“偏僻”也不会引人注意。 皇后亲点容后再说,他得先替宝钗过了眼前这关,毕竟他答应人家了。 关于秦可卿,许多同人都将其设置为皇族血脉,但原着中并无这个说法。 其次在本书前面,多次提到过东华门事变时,主角三兄弟亲眼见到,所有堂兄弟全被斩杀,其实已经说明秦可卿跟皇族无关。 总结一下,别的同人可以设定秦可卿是皇族,而本书设定她就是个普通抱养的孩子。 第176章 全是关系户 第177章 全是关系户 吃过午饭趁着侍卫们休息的空档,朱景洪还真往尚仪局去了。 尚仪局在承明院以北,中间只需通过两道宫门,步行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参见十三爷!” 尚仪局大门处的小宦官行了大礼,神色间显得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朱景洪会到这里。 “嗯!” 应了一声,朱景洪径直走了进去,后面的小宦官立刻跟上。 尚仪局主掌管内外命妇礼仪起居事,除了门口当值和干粗活的是太监,其余全都是女官和宫女。 内外命妇少说也有上千人,管理这些人赏赐升黜,着实是很繁琐的事。 所以当朱景洪走进院内,基本没有看到无所事事的闲人,所有人都来往忙碌着。 “十三爷万安!” “十三爷万安!” 沿途女官宫女不断打招呼,等朱景洪走到了前厅时,得知消息尚仪陈萍急匆匆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属官。 “奴婢参见十三爷!” “罢了罢了,不必多礼!” 朱景洪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此刻有人端来热茶,陈尚仪亲自接过之后,递到了朱景洪的面前。 “十三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接过茶杯,朱景洪笑着说道:“三妹正选侍读,我听说快要复选了,所以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陈萍便是心头一紧,只因最近过问此事的人太多,给她带来了很大压力。 喝了一口茶,朱景洪便问道:“这次复选过的,都有哪些人?” “快去拿册子来,给十三爷过目!”陈萍吩咐身后属官。 看着陈萍身后的几个人,朱景洪接着说:“她们就各自忙去吧,不必在此候着!” 找关系走后门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看到越好,他朱景洪也是要脸的。 “你们都退下!” 众人行礼之后,一个个也都退下了,毕竟手里还有差事没办完。 很快,有一女史拿来了册子,正是此番初选通过名单,以及各家的出身门第。 “十三爷请看!” “嗯!” 打开册子,朱景洪一一翻看起来,果然入选女子每个出身都很好。 直到第三十五页,朱景洪才翻到了薛宝钗,看完履历说明后他又继续往下翻。 一本册子看完,将近用了二十分钟,让一旁的陈萍腿都站软了。 “五十个人,尚仪局只选八个,你们如何可有定论?”朱景洪放下了册子。 “回十三爷,还得亲眼见了,才能……” 没等郑萍解释完,就被朱景洪打断:“第三十五页的薛家姑娘,我素有所知……才学样貌皆是上上之选,你们尚仪局可要给她一个名额!” “这……” “怎么……很为难?” “不瞒十三爷说,为此事已有不少人找到尚仪局,都要说情请托!”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便下了懿旨……说任何人不得干涉!” 郑萍解释得很小心,仿佛是自己错了一样,将打工人的不易诠释得淋漓尽致。 朱景洪沉声道:“我又不是外人,伱不必担心我娘那边,她若问起我会亲自解释!” “这……” “还不行?”朱景洪语气中已带有不满。 “十三爷,有些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即使奴婢将您说的薛家姑娘选入,只怕也难过皇后娘娘亲点这一关,您何必为此忤逆娘娘呢!” 朱景洪好奇道:“你怎么就知道,薛家姑娘过不了皇后娘娘亲点?” 郑萍徐徐答道:“侍读的名额有四个,主上亲点了一个,皇后娘娘点了一个,太上皇也点了一个……” 也就是说,四个名额已经被占用三个,现在还只剩下了一个名额。 “而睿王殿下,云阳王殿下,兴山王殿下,忠顺王殿下……” 郑萍一连说了七八个人,其中要么是皇家长辈,要么是他的嫡庶兄长们,全都来尚仪局打过招呼。 “他娘的,怎么全是关系户!” 朱景洪忍不住吐槽,让一旁的陈萍很是尴尬。 此刻他也算理解了,为何原着中宝钗会落选,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而是她身份背景不够硬啊! 短暂思索之后,朱景洪又说道:“刚才你列的那些人,我难道比他们差了?” “复选八人,你无论如何给我挤出个名额,除了睿王……你觉得我怕其他人?” 其实他连睿王也不怕,毕竟最后剩下的一个名额,他和睿王必有一场争斗。 薛家与贾家关系密切,我如此力推薛家人,老六只怕会认为背后是太子推波助澜,如此也可一箭双雕啊…… 想到这里,朱景洪脸上露出了笑意,而一旁的陈萍却面如土色。 她这尚仪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好坐了。 “十三爷,此事……” “我知道,你或许已答应了其他人,我若强要一个名额,就会有人被挤出去!” 站起身来,朱景洪极为仗义道:“若被挤出的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威逼的,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便是!” 刚才提到的那帮人,只要被挤出的不是睿王,其他人还真不敢找朱景洪麻烦。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再不同意那就得罪了人了。 相比于得罪那些郡王,更受宠的朱景洪明显更重要。 “奴婢遵命!” “很好!” 见陈萍面带忧色,朱景洪徐徐说道:“你放心,他们若找你的麻烦,我会替你主持公道!” 虽在宫里人眼中,朱景洪是个浑人,但所有人也承认他说话绝对算数,替人扛事儿绝不含糊。 “多谢十三爷!” 送朱景洪出了尚仪局,陈萍返回后便召心腹议事,最终商定将乐安王推选之人排除。 乐安王朱景清,乃是当今皇帝第八子,如今二十二岁,受封郡王已有六年。 再说朱景洪出了尚仪局,办完这件事让他也算了了件心事,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过皇后那一关。 直接去跟皇后求情?那未免太低级了,应该是没办法才用的手段。 “毕竟是跟三妹选侍读,我看得从她这里想办法!”朱景洪喃喃低语。 “邓安……” “奴才在!” “就这两天,你再去一趟贾家,要低调些……” “告诉薛姑娘,就说复选的事我已替她办妥,让她不必担心!”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帮了忙不让人知道等于白帮,朱景洪可不会吃这亏。 “是,奴才明天跟御膳房的人出去!” “你办事,还是得力的!”朱景洪顺口夸了一句。 这话可让邓安心花怒放,便自以为是朱景洪身边第一心腹。 余海张平安那些人,也就只能做点儿伺候人的笨活儿。 “奴才一定尽心办差,绝不叫十三爷失望!”邓安适时表忠心。 “嗯!”朱景洪微微点头。 第177章 上林苑内 第178章 上林苑内 当天下午,侯璟几人就将军士选拔完毕,一千五百多人开赴了上林苑。 因有谕旨在身,朱景洪便直接领着侍卫,赶从皇城赴上林苑。 上林苑虽是皇家猎场,同时也是历次校阅演武之处,所以营房校场都是现成的。 来到上林苑的校场,看着列队整齐的军队,朱景洪不得不承认,侍卫上直军选出的精锐,整体素质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些拿着丰厚军饷的皇帝亲军,即使还未经过严苛训练,此刻便已有不动如山之势。 有这样的强军在手,也难怪大明威震周边列国,使得桀骜不驯的草原部族归服。 身着甲胄,朱景洪打马走在了军阵前面,调转马头面向军阵。 “诸位……知道我何人?” 现场一片死寂,朱景洪提高声音道:“怎么没人说话,都哑巴了?” 有他这番提醒,底下有一副千户答道:“十三爷,有事儿您就吩咐吧!” 侍卫亲军的千户,乃是正六品武官,品级已然不算低了。 回话这人约摸二十六七,去年才从龙禁卫外放的副千户,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朱景洪。 “诸位……十三爷是谁?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安抚着胯下躁动的马儿,朱景洪接着说道:“我听说新人履任,底下人为防上官欺压,会聚起一条心给他下马威!” “我今天也算新官上任,你们总不会也要给我个下马威!” 朱景洪半开玩笑的说,虽然不是那么好笑,但他身份摆在这里,现场众人还是露出了笑容。 因为这至少说明,这位十三爷平易近人,接下来还是比较好相处。 “看到你们都笑了,想来还是给我面子,不会故意为难我!” 一听这话,众人笑容更甚,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这正是朱景洪想要的。 他不会直接训练军队,所以可以充分装好人,事成后收获拥戴跟美名即可。 “诸位……你们可知,为何今天把伱们召过来?” 这个士兵们还真不知道,上面只下了令让到上林苑,具体做什么完全没说。 “侍卫上直军是精锐,你们则是精锐中的精锐!” 夸奖不要钱,朱景洪自然是猛着夸了,做好人就要把形象立住嘛! 紧接着他又说道:“这次召你们到此,只为了三件事……” “第一,让你们立功!” “第二,让你们立大功!” “第三,还是让你们立功!” 听了这话,众人顿感好奇起来,同时心里还有些激动。 朱景洪这样的身份,肯定不可能骗他们,那么立功就极有可能,想到这里众人就更高兴了。 “这次的差事很重要,乃是圣上亲自交办,办好了官升两级,甚至三级都有可能,钱财赏赐更是少不了……” 毫无疑问,朱景洪又开始了画饼大法,而且是非常直白的讲,这很对在场军士胃口。 朱景洪可谓用尽了前世那些手段,古人们那经得起这些,一个个顿时被调动起积极性,只等着赶紧开干了。 察觉到气氛差不多了,朱景洪做出总结:“诸位,回报很丰厚,但任务也很艰巨,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前世打鸡血的手段虽好用,但此刻却没有人回答,正因尊卑关系处在这里,士兵们岂敢擅自开口。 “大声回答我,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零散有几人回话,都是队伍中的军官。 “其他人都哑巴了?我没听清,到底有没有信心?”朱景洪声音越发的高。 “有!” 这一次,众人声音越发的高,气氛已完全被调动起来。 在当下的时代,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动员会,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当然了,这也的得益于朱景洪身份够高,值得现场所有人信赖。 相同的话,如果让身份不够的武将来说,很难达到现在这个效果。 “既然都有信心,那本轮整训就正式开始,今天上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按照安排好的队列,所有人记住自己的位置!” 到场的一千多号人,将按兵种站成方队,具体站法朱景洪已构想好,并已全部交给了侍卫们。 所以在他下达命令后,侍卫们各自来到了对应方阵,接下来将由他们具体安排。 在明军组成之中,相对于地方都司和京营,侍卫上直军无疑要高傲些。 但面对龙禁卫的侍卫,他们可就傲不起来了,所以还是很听招呼,何况还有朱景洪在上面压着。 当朱景洪开始练兵时,带着任务邓安再度出现在荣国府外。 因受了朱景洪的嘱托,邓安这次明显低调了些,至少不在用鼻孔看人了。 不怪他如此小心,只因做太监也内卷,邓安的位置随时都可能被取代。 毕竟承明院宦官多,其中聪明人也有不少,他邓安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昨日突然被告诫,邓安便猜测是有人眼红告的密,不然朱景洪怎会知晓自己在外面的情况。 且说邓安进了荣国府,虽然他已极尽低调,却还是引出了不小动静。 贾宝玉正从学堂里回来,然后就和邓安碰上了。 此前进宫的经历,让他对太监很看不惯,但即使他心里不舒服,此刻也懂事的让到了一边儿去。 今日贾赦不在,邓安是被贾琏两口子领着进府。 遇着宝玉,贾琏只简单问了两句,倒是王熙凤走得慢被宝玉留住了。 “凤姐姐,那太监是什么人?” “是宫里来的,十三爷派来的!” “怎么又是十三爷,他派人来咱们府上做什么?”宝玉好奇问道。 “来找你宝姐姐的,兴许是为参选侍读的事!” “原来是为这个,宝姐姐一心往宫里挤,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贾宝玉嗤之以鼻。 此刻他却忘了,若非嫁入皇家的亲姐力保,只怕他连小命都丢了。 王熙凤干笑了两声,嘱咐宝玉赶紧回去温书后,便急匆匆的追了进去。 两天时间宫里两次派人到府,可见宝钗在朱景洪心里的重要性,王熙凤又岂能不去看看。 待王熙凤远去,一旁的茗烟说道:“二爷,宝姑娘若是进了宫,往后咱府上又多一条门路了!” “什么门路?谁稀罕她的门路!”宝玉冷冷道。 “我原以为,这位宝姐姐是脱俗之人,哪知她竟如此俗不可耐,如今连林妹妹都被带偏了!” 越说贾宝玉心里就越不舒服,最后说道:“要我说……她离开咱府上也好,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茗烟提醒道:“二爷,宝姑娘她们毕竟是客,您这样说……被老爷听见了,只怕又得挨罚!” 宝玉板起脸教训道:“哼……只要没你们嚼舌头,老爷怎么会知道!” 第178章 岂不是轻而易举 第179章 岂不是轻而易举 “好姐姐,你就原谅我吧,原是我不晓事……随口胡说的!” 见宝钗不为所动,黛玉绕到了她身侧,满是乞求道:“好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宝钗只得转向另一边,拿起书自顾自的看。 黛玉也不气馁,当即又绕到了另一侧,同时说道:“好姐姐,我错了……” 待宝钗绕到另一侧,黛玉又跟着转了过去,最后弄得宝钗不胜其烦。 “好姐姐……” “你就安静些吧!”宝钗无奈道。 黛玉面露欣喜,随即拉住宝钗衣袖,说道:“宝姐姐,伱原谅我了?” 既然已经破功了,宝钗也不再装高冷,只得面含幽怨道:“再被你纠缠下去,我都要被吵死了!” “宝姐姐,昨日是我胡说,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是我错了!”黛玉态度极为诚恳,一脸委屈极让人怜惜。 “昨日?昨日什么事?我可记不得了!”宝钗一脸茫然。 黛玉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道:“正是呢……昨日哪有什么事,我却也记不住了!” 言罢,黛玉端起茶杯递向了宝钗:“宝姐姐喝茶!” 接过茶杯,宝钗笑着说道:“可不许有下次,不然……我可就不饶你了!” 黛玉俏皮一笑:“再不敢了!” 听得此言,宝钗嫣然一笑,这才喝下了一口茶。 正当黛玉想趁热打铁,好好修复姐妹关系时,突然听外面传来了禀告声。 “姑娘,昨天那位公公来了,太太请您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宝钗顿时看向黛玉,果然见对方面带怪笑,打趣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似乎知道黛玉在想些什么,宝钗瞪了她一眼后说道:“再敢起坏心思,小心你的皮!” 用团扇遮住笑脸,黛玉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宝钗这才起身走向外面,此刻薛姨妈已将邓安迎进厅内,并让丫头上了茶水。 薛姨妈正要询问情况,这时宝钗已从后堂出来,原本坐着的邓安立马起了身。 这个小细节,可被王熙凤两口子发现了,二人极有默契对视了一眼。 “薛姑娘,十三爷派奴才来告诉您,复选的事已向尚仪局打过招呼,请您不必担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邓安说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让宝钗面子上只觉得难堪。 暗中托关系这事,着实不太光彩。 当然了,这毕竟是朱景洪的好意,宝钗也非不识好歹之人,于是致谢道:“劳烦公公跑一趟,请公公替我谢十三爷!” “姑娘客气了,再过三天就要复选,姑娘可不要误了时辰!” “多谢公公提点!” “事情办妥,我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邓安就是如此干脆利落,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明白如宝钗这样的人,硬贴只会适得其反。 “公公,我送您出去!”贾琏当即起身。 薛姨妈和王熙凤也跟了出去,宝钗只送到了屋子门口,待其转过身却见黛玉出现。 “宝姐姐……” 看着黛玉笑容可掬,宝钗板着脸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宝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心里藏着秘密?” 说完这话,黛玉转身就逃,宝钗已然追了上去。 二人一番嬉戏打闹,直到薛姨妈返回才停下,黛玉还缠着薛姨妈告了状。 “宝丫头,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到欺负起妹妹来了!”薛姨妈面带不满。 “娘……都怪林丫头,你可别被他哄骗了!”宝钗实在气不过。 而躲在薛姨妈身后的黛玉,此时却仍一脸坏笑,更让宝钗气得牙痒痒。 “宝丫头,再过两天就要复选,你可得好生准备……” “复选当天,娘娘就要亲点侍读,大意不得!” 宝钗点了点头,苦着脸道:“知道了!” 这时黛玉插话道:“姨妈不必担心,有十三爷一路护着,宝姐姐选个侍读,岂不是轻而易举……” “你……我让你再胡说!” 一时间,这俩丫头又打闹起来,看得薛姨妈是连连摇头。 再说贾琏两口子,他俩亲自将邓安送出了府邸,然后才折返往自己院子赶去。 “刚才你都看见了?十三爷对薛妹妹,还真是上心得紧呢!”王熙凤面带微笑。 点了点头,贾琏答道:“谁说不是呢,薛家能搭上十三爷,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后天薛妹妹去宫里,你得亲自去送,东西都要准备周全!” “嗯……我去就我去,需要什么东西你准备就是了!” “你倒是图便宜!”王熙凤没好气道。 偏偏在这时,邢夫人领着几个婆子出现,让王熙凤迅速收敛了心神。 “太太!” “琏儿,你们俩整天无所事事,成个什么样子?再这样混下去,人都要废了!” 邢夫人虽是在说贾琏,眼睛却是盯着王熙凤,纯纯的指桑骂槐,可见她们婆媳关系有多差。 “太太教训得是!”贾琏不欲多争。 其实只要王熙凤服软,邢夫人还是愿意接纳她,可前者就是不低这个头,自然让邢夫人横竖看她不顺眼。 “哼!” 邢夫人甩袖离开,王熙凤终于不再忍着,当即吐槽道:“太太揪着咱们不放,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担心百年之后的事!” 贾琏作为长房长子,未来是注定要袭爵的,邢夫人如果稍微有点儿长远眼光,就不该如此欺压他们两口子。 “这些话别胡说,被扣上不孝的名头,那可就惨了!” “这里又没旁人,你何必如此胆小!”王熙凤不以为意。 二人正说这话,却听身后有人招呼。 “二婶子,二叔……” 贾琏二人回头,却见身后一身材长条,斯文清秀的少年迎了过来。 “原来是芸儿,你来府上做什么?”贾琏问道。 “二叔,最近一直闲着,我娘说让我找些事做,兜兜转转没个筹算……今日到府,是想从二叔处讨个差事!”说这话时,贾芸还不太好意思。 “这要是以往嘛,给你安排个事做也不算什么,可如今……你也知道,如今二老爷不管事了!” 贾琏笑着说道:“所以呀,你真要讨差事,得到老爷处去!” 这可让贾芸犯迷糊了,老爷不是琏二叔亲爹吗?怎么还分出了个彼此? 这也怪他少到公府中来,对府中内情不太清楚,否则他就不会闹这乌龙了。 但在贾琏二人眼中,这个时候贾芸还愿意来求自己,这着实是真的尊重自己,比府那些白眼狼强多了。 “芸儿,倒也真有个差事,只是没多少好处,你可愿意去办?” “二婶子吩咐就是!”贾芸连忙答话,他可没挑剔的资格。 “金陵薛家姨妈的旧宅在修缮,只是没个妥当人过去看着,为此姨妈已多次找过你二叔,帮忙寻个信得过的人去督促!” “你若有意,就派你去吧!” 说完这话,王熙凤看向了贾琏,后者只是微微点头。 “侄儿愿去,多谢二婶子,二叔提携!” 言罢,贾芸就要行大礼,贾琏二人坦然受了。 第179章 王子腾 第180章 王子腾 经过上午的部署安顿,被抽调的军士们找好了住处且完成组队,并由侍卫们讲解了基本口令。 然后一整下午,这些士兵们就都在站(骑)军姿,并观摩朱景洪训练侍卫们。 当然了,也不是整个下午都在训练,朱景洪安排了两次休息,并跟一些军士军官聊了几句。 而此刻,则是第三轮训练结束,朱景洪正在组织比武,并拿出一百两作为赏银。 而比武的内容,是难度最高的骑射,这玩意儿没点儿功夫来不了。 所以即使眼下进入火器时代,骑兵也是待遇极高的技术兵种,训练难度大且成本极高。 据朱景洪所知,以大明如今的体量,侍卫亲军和京营的骑兵,加起来也到七万。 再说这次比武,有一百两的彩头在,士兵们自是热情高涨,纷纷拿出了最强的本事。 成绩最好的前五名,都拿到了赏赐,对朱景洪自是感恩戴德。 虽每人不过分得十几二十两,但这已相当于他们半年俸禄,对普通士兵着实算得上重赏。 现场热情高涨之际,只听侯璟高呼道:“十三爷,您不也弓马娴熟,要不给大家伙儿露一手?” 这时张临也跟着喊道:“十三爷骑射无双,如今正好弓马齐备,您就让大家见识一番吧!” 越来越多侍卫起哄,更有侍卫亲军年轻武官帮腔,现场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牵马,拿弓!”朱景洪语气豪迈。 见他果真要露一手,在场士兵们皆翘首以盼,他们都听说过朱景洪骑射无双,却认为很可能是吹捧出的。 可当见到朱景洪跃身上马,士兵们就知他功底不浅。 当接过制式战弓后,朱景洪拿住弓身揉了揉,随即笑道:“这太软了,取我硬弓来!” 实际上,侍卫亲军所用之步弓,当骑弓用就已经超标了,谁知朱景洪还嫌不够。 只要不是说大话,只从这一点上,士兵们就知他有真功夫。 等拿来朱景洪专用的硬弓,只看外观众人就惊呆了,这玩意儿他们别说射了,能拉开都不容易。 十三爷真能拉得开? 众人刚冒出这想法,就见朱景洪直将弓弦拉满,直接惊掉了他们都下巴。 “看来传言不虚,十三爷果真勇武无双!” 这是现场大多数人的心声,此刻他们已经抛去了怀疑,只想见识朱景洪接下来的英姿。 待沿途箭靶被摆好,便见持弓跨马开始前行,只是前行方向有些奇怪,竟距离箭靶越来越远。 直到与箭靶平行相距六十米,朱景洪才来勒住箭绳停下,这比士兵们方才远了二十米。 紧接着,朱景洪又沿着与箭靶排列的平行线,朝着更远处打马离去,这是要留足够的加速距离。 此刻,校场上已极为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朱景洪,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驾……” 当距离足够后,朱景洪勒住缰绳停下,而后调转马头调整了方向。 双腿一夹,战马自被朱景洪催动,而后开始不断加速。 狂风扑面,朱景洪神采飞扬,他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 距离靠近,只见他取箭、上弦、拉弓到放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人是赏心悦目。 最为关键的是,在如此快的速度和如此远的距离,箭矢极为精确命中了靶心。 稍微眼尖的人还发现,箭靶竟已被射穿了,于是乎惊讶得喊了出来。 “十三爷威武!” “十三爷果真名不虚传!” 此刻,看着朱景洪连续命中目标,现场所有人都在惊呼,现场变得越发热烈起来。 而在场外,此刻却来了不速之客,看着校场上的情形赞叹不已。 “十三爷骑射无双,我看天下难有敌手,别的不说……仅他这射箭的速度,天分再好的人手臂也受不住!” 说话这人身着青灰色圆领袍,头上是武人常见的幞头,年纪约摸在五十左右。 仅从其言谈举止,便可知他来头不小,不出意外应是将军一类人物。 这时,其身后一粗犷汉子答道:“大人,这是天生的武曲星,咱们这些凡人比不了!” “是啊……咱们都是凡人!”王子腾叹息道。 没错,这位听着动静过来的中老年人,便是正三品威烈将军,后军都督佥事兼显武营总兵官,一等子王子腾。 “大人,要不进去看看?” 王子腾摇了摇头:“算了,这是年轻人的地方,我这样的老头子,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也只是听到动静过来,如今明白了是何情况,满足了好奇心也就够了。 跟着王子腾一道转身,粗犷汉子小声问道:“将军,听说圣上有意,让您就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总督西北军事,此事当真?” 王子腾不置可否,徐徐说道:“别瞎猜了,一切自有圣上做主,做臣子的奉旨行事便是了!” 粗犷汉子笑着说道:“无风不起浪,我看这事儿八成是准了,卑职在此提前恭贺将军!” 行都司面临的情况更复杂,所以就任的都指挥使,官阶要比地方都司高一级,跟京营总兵官一样由都督佥事兼任。 而区别在于,唯有任职过都督佥事的武将,才有机会提拔为都督同知,所以这位将军才会恭喜王子腾。 然而听到恭贺,王子腾却板起了脸,冷冷说道:“此事休要再提,军国大事皆由陛下处置,臣下焉可妄议!” 这种高级人事任免,泄露风声反而会出现变故,所以王子腾不希望有人议论。 见王子腾真生气了,这粗犷汉子脸上应是,他这算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二人一言不发往前走着,王子腾心里却在叹气。 依照他军功和资历,正常来说前两年就该走出这一步,可因为他家跟贾家连了姻,致使皇帝对他始终有疑虑。 如今贾家又闹出了不少事,便可能再度对他产生不利影响,所以王子腾对履新也没报太大希望。 但他也知道,若今年自己跨不出这一步,这辈子便再无更进一步的机会。 随着王子腾二人走远,校场上朱景洪已射完了十二箭,每一箭都洞穿了靶心,引发了现场喝彩狂潮。 不得不说,在场的军士们真正开了眼,此刻是打心底赞颂朱景洪的英武。 跃下马背,朱景洪把弓丢给了陆育新,在海浪般涌来的赞叹声中,极为淡定的离开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人潮。 当他正准备坐下,宣布训练继续之时,有一小宦官飞奔而来,告诉他皇后娘娘召见。 这可真是稀奇事,朱景洪想不通缘由。 但皇后相召他不得不去,于是告诫侯璟等人组织训练,他自己则往宫里赶了去。 第180章 朱云笙的条件 第181章 朱云笙的条件 在旗手卫士兵护送下,朱景洪从北面进了京城,而后才进入了皇城之中。 当他来到坤宁门外,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可见皇城规模之大。 当他进了坤宁门,院子里却不见皇后身影,平日此刻她都在此修剪花草。 “我娘叫我过来,她人怎么不在?” “回十三爷,娘娘正在后堂,跟几位诰命喝茶说话!” 听了禀告,朱景洪遂问道:“哦……皇后娘娘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这……奴才不知!” 此刻既有外臣在,朱景洪不好直接闯进去。 这时他本该令人通传,等待皇后的召见。 但他却没这么做,只因为他不着急,且打算先见自己妹妹一面。 “三妹可在?” “回十三爷,公主在房里练字!” “我先去瞧瞧她,我来的事不必禀告母后!” “是!” 打发了这小宦官,朱景洪便朝朱云笙住处走去。 坤宁宫是个很大的四合院,朱云笙就住在东侧配殿。 配殿内空间很大,有书房卧房等十几个房间,未来几位侍读也将住在此处。 进了配殿正厅,示意当值的宫女不要出声,朱景洪小心走进过道,来到了书房的门外面。 从外悄悄看进去,只见身着淡绿色对襟短袄的朱云笙,安坐在椅子上运笔书写着,一旁是正研墨的杨静婷。 这丫头,认真起来还有模有样……朱景洪暗自赞许。 看了十几秒钟,里边认真的几人都没发现情况,于是朱景洪假装清了清嗓子。 “嗯哼……” 听到动静,书房内的两人被惊动,抬头就看到了朱景洪。 “十三哥!” 撂下笔,朱云笙起身绕过书桌,迎着朱景洪走了过来。 “十三哥,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专门来看你!” “空着手来看我?”朱云笙笑着问道。 “额……” 这天可就没法聊下去了,朱景洪一时找不到话说。 见他吃瘪的样子,朱云笙笑出了声,随即说道:“十三哥,空着手就空着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三妹,如今哥哥我被拘在宫里,吃的喝的跟你一个样,想给伱送点儿什么,你也没看得上眼的!” “若你实在要,等会儿跟我去承明院,喜欢什么你就拿什么吧!”朱景洪很是郑重道。 朱云笙撇撇嘴:“你那里都是些刀剑枪棒,连书都没几本……我能拿什么?我看还是算了吧!” 见自己被鄙视,朱景洪拍了拍胸脯,说道:“三妹,往后等哥哥出去了,你要什么东西只管说,能弄的我一定给你弄来!” 听到朱景洪这样说,朱云笙不免好奇起来,这可不像十三哥会说的话。 被朱云笙直勾勾盯着,朱景洪还以为脸上有东西,于是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脸。 “十三哥,无事献殷勤……你找我有事?” 果然,生在帝王家的人,就没一个是简单的……朱景洪暗自感慨,同时将朱景源排除掉。 “三妹,我还真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吧!” 看了一眼屋里的杨静婷,朱景洪低声道:“咱们出去说吧!” “神神秘秘的,出去就出去说吧!” 朱云笙说完,便向杨静婷打了招呼,然后当先往外走了去,后面朱景洪立刻跟上。 来到外面廊道,朱景洪屏退左右之后,朱景洪看着咱家嫡亲妹妹,极为郑重问道:“三妹,你老实说……十三哥对你如何?” 如此严肃的问题,倒叫朱云笙极为意外,不明白朱景洪的意图。 “十三哥,有话你就直说吧,说这些就外道了!”朱云笙笑着说道。 见她不上道,朱景洪也不强求,便收起严肃展露笑容道:“三妹,有个小忙……要请你帮我!” “什么忙?”朱云笙更好奇了。 “额……过两天亲选侍读,你能不能亲自到场,选其中有位薛家姑娘!”朱景洪说得有些扭捏。 听了这话,朱云笙幽幽道:“总共四位侍读,太上皇,父皇,母后……都安排了人,就剩这么一个名额,十三哥也要替我做主?” 这话表述平静,却将朱景洪怼得哑口无言。 太上皇和当今帝后的安排,肯定不可能被推翻,那么确实就只剩一个名额了。 若这还让朱景洪占了,那确实对朱云笙很不公平。 “三妹,那……嗯……” 朱景洪本想夸夸宝钗,可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才学容貌本就是仁者见仁的东西,拿来作论据着实不太有说服力。 都信誓旦旦答应人家了,如今事情办不成,岂不堕了自己威名? 想到此处,朱景洪越发无奈,一时间想不到对策。 见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朱云笙却说道:“十三哥,妹妹我也非铁石心肠之人,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你!” “嗯……啥?真的?”朱景洪大喜过望。 “只是我帮了你,往后若有什么事求到你,你可别置之不理!” 希望出现了,朱景洪岂能不牢牢把握,当即开口:“三妹,你把十三哥当什么人了?你可是我的嫡亲妹妹!” “有什么事,只要十三哥能做到,你直接吩咐便是了!” “当真?” “当真!”朱景洪笃定道。 朱云笙左右看了看,便低声说道:“最近我就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这让朱景洪大感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三妹有话你直说便是,咱们之间不要客套!” “听说十三哥可出入皇城,如今在上林苑领着差事,妹妹倒也想出去转转呢!” 从出生到现在,朱云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坤宁宫度过的,最大的活动范围是皇宫。 皇宫虽大,待久了也会觉得小,所以朱云笙对宫墙外很好奇,有去外面转转的想法也不奇怪。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朱景说了句废话。 “当真?” “当……真!”第二次说出这两个字,朱景洪感到有些艰难。 此刻他终于能理解,此前在金陵他偷着往外跑,太子朱景洪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就说定了,你这忙我帮了!” “嗯!” 朱景洪有些魂不守舍,他在担心皇帝事情败露,自己会不会被皇帝老头儿打死。 “十三哥,你不会怕了吧!” 害怕朱景洪反悔,朱云笙使起了激将法。 “我怕?我怕什么?” 即使害怕,朱景洪也得打肿脸充胖子,他可不想失信于人。 “十三哥顶天立地,自然是什么都不怕!” 朱云笙适时捧了一手,随即问道:“十三哥,你为何要荐那位薛家姑娘?” “因为她家救过我性命,我答应要帮她选上侍读!” “原来如此……” 正当朱云笙要问详情,却见一小太监飞奔而来,禀告道:“十三爷,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第181章 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第182章 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难道本章说和评论犯法?最近怎么如此安静!】 事实上,当朱景洪到了坤宁宫时,就有人向皇后禀告了消息。 所以杨清音觉得很奇怪,为何朱景洪来了不过来见她,反倒去找了朱云笙。 “娘娘,臣家也有个女儿,年纪与公主相仿,若娘娘不嫌她愚笨,不如也召她入宫做个玩伴!” 说这话的,乃是忠靖侯史鼐之妻,一品诰命夫人高氏。 俗话说,落魄勋贵自己玩儿,中流勋贵相互交往,上流勋贵攀附皇家。 如高氏这般,能不时进宫跟皇后闲聊的,在当下这大明朝可不多见,足可以说明史家圣眷之隆。 事实上,仅从客观条件来看,史家如今一门双侯,本就是大明独一份的存在。 要知道,在降等袭爵制度下,世祖朱审焯所封的四王八公,除北静南安二王外,其余子孙均已降等至侯爵以下。 换句话说,侯爵已是现如今,除皇室和开国武勋外,能够达到的最高爵位。 此刻高氏所说的“女儿”,其实就是她的侄女史湘云,她是把人自小当亲女儿养的。 如今趁着参选侍读一事,将史湘云推到公主身边,往后这没爹没娘的小侄女,也能多一个依靠不是……这是高氏朴素的想法。 听了高氏的话,杨清音笑着说道:“你家的教养,我也是知道的,可你家姑娘年纪终究小了些,等大上一两岁再说此事吧!” 最近为选侍读这事儿,来求杨清音的人有不少,全都被她给回绝了,毕竟口子一开就不好收拾。 “是!”高氏也不再多说,心意表达到也就够了。 就在这时,只听厅外传来一道声音:“娘,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嘛,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用说,自然是朱景洪进来了,也就他会如此没规矩,而旁人已是见怪不怪。 领他进来的是英莲,在路上已告知他里面是谁觐见,所以听到高氏推自家女儿,朱景洪就猜到很可能是湘云。 同为十二钗之一,朱景洪自然也想见识一下,所以才开口帮着说话。 正式侍读虽只有四位,但多一两位玩伴,其实也就皇后一句话的事。 “跟你有何干系?” 看向“胡说”的小儿子,杨清音面带不愉之色。 今日她叫朱景洪过来,就是为其到尚仪局施压,干涉侍读选拔之事。 如今这件事还没说,这小混账又乱伸手,杨清音心里高兴才怪了。 “怎么没关系?笙儿是我亲妹妹,她选侍读我也得帮着把关! “伱帮着把关?”杨清音一时竟气笑了。 这小混账不知自己的德行?他有什么脸来说这番话? 当着外人,杨清音还是给朱景洪留了面子,所以这些话她并未直说。 恢复了皇后应有的雍容,杨清音淡然道:“你们先回去,我正找老十三有事!” “是,臣等告退!” 众人起身行礼之后,又向朱景洪施了一礼,然后才小心退出了大殿。 待这些人离开,朱景洪顿时堆上了笑脸:“娘……您找儿子何事?” 没看朱景洪的表演,杨清音自顾端起了茶杯,徐徐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为何去尚仪局胡闹?干涉内廷事务!” 干涉内廷事务,这帽子未免太大了,于是朱景洪条件反射般说道:“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此事难道还有假?” “你可真是威风,我看这坤宁宫的凤印干脆你也拿去,要封谁要赏谁自己随便就是!” “这……不太好吧!”朱景洪面带惶恐。 “啪”的一声,杨清音将茶杯重重撂到茶几上,随即呵斥道:“你个小王八蛋,还真想拿老娘的凤印?” 朱景洪也很干脆,当即跪到皇后面前,卖惨道:“娘……儿子绝无此心啊!”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一心替那薛家姑娘着想,在金陵多番赏赐,在进京时让其随队赶路,还让他们住进了凤阳行宫……” “如今到了京城,你又帮她参选侍读,你来说说……这是为何?” 原来老娘啥都知道,亏自己还遮遮掩掩的……朱景洪暗自吐槽。 此刻他才算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到尚仪局找关系,皇后却只找了他过来问话。 原来小题大做背后,是自己的底都漏了。 “额……娘,我在金陵时遭反贼袭击,是薛家人不顾一切相助,才让儿子幸免于难!” “儿子如今帮他们,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 “只是为了报恩?” 朱景洪接着说道:“儿子还让薛家帮忙做了些事,也算是回报他们一下!” “是吗?”杨清音语气饶有深意。 “额……确实如此!” “老十三!” “儿子在!” 站起身来,绕到朱景洪身后,杨清音语气严肃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 “啊?这……这……” 看朱景洪这窘迫样子,杨清音便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对薛宝钗更好奇了。 “看来我猜对了!” “娘……古人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我也好逑!”见瞒不住,朱景洪干脆大大方方承认了。 感慨着儿子果真长大了,杨清音接着说道:“你不是带了英莲回来,怎么又喜欢上了别人?” 眼看皇后没有恶意,朱景洪半开玩笑道:“娘……古人也没说,窈窕淑女只能求一个!” “你才多大年纪,如今就这般花心,往后可如何得了?”杨清音板着脸教训。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嘛!” 老实说,朱景洪这样确实胡闹,可一想到小儿子又不是太子,也非老六一样的贤王,胡闹一些貌似也没啥。 毕竟家里条件在这儿,不过是情窦初开喜欢几个女子,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王妃给他定好了,无论他找多少个女人,往后府中也翻不了天。 想到这里,杨清音想起了自家侄女,暗道接下来可得好生培养,争取让她做个合格的王妃。 当然了,此刻不免感到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才会让小儿子如此记挂在心。 “听说你如今,又到宫外胡闹去了!” 眼看皇后不生气了,朱景洪便自己起身了,笑着说道:“娘……儿子办的可是正经差事!” 瞥了朱景洪一眼,杨清音冷笑道:“你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啥?自己借此扩大影响力,为夺嫡做准备的心思,也被皇后看透了? 心虚的人,总是容易担惊受怕。 好在皇后说道:“什么差事,不就是想出去折腾,皇宫狭小拘着你了是吧?” 朱景洪松了口气,连忙承认道:“娘,上林苑有重兵把守,你就别担心儿子了!” 转过身来,杨清音训斥道:“我不担心刺客,我是怕你骑马砍杀,不小心伤了自己!” 接下来,皇后又是一番耳提面命,虽然唠叨但也着实是关心,朱景洪摆出了认真受教的模样。 第182章 尚仪局复选 第183章 尚仪局复选 接下来的两天,朱景洪全扎进了训练之中,在他的督促和侍卫们教导下,各部都已基本掌握了动作要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一次次的重复训练,一步又一步的提高标准,将队伍训练到整齐划一的程度。 当朱景洪热衷于训练时,时间来到了尚仪局复选的日子。 荣国府梨香院内,在薛姨妈亲自招呼下,几个丫头替宝钗梳妆打扮,只为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皇后。 当然了,薛宝钗否掉了母亲富贵雍容的装扮思路,而是要以清雅素净为主。 有她的力主,薛姨妈也拗不过,便只能依着女儿的想法来。 说是装扮,但依着薛宝钗的意思来,最终的结果和平日区别不大,只是多了几件首饰罢了。 “这样怎么能行呢?”薛姨妈满是担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宝钗看向母亲:“依女儿看,这就挺好!” 这时王夫人说道:“行了,宝丫头自有定计,咱们就别徒增烦恼了!” 除了王夫人,此刻邢夫人和王熙凤也在,其后则是迎春探春惜春。 “老太太来了!” 外面提醒声音落下,只见鸳鸯和几个丫头,扶着贾母走进了屋内,身后还跟着手持团扇的黛玉。 “我们来迟了!”贾母面带笑容,看起来颇为慈祥。 王熙凤迎了过去,笑着说道:“老祖宗,您也亲自过来了!” 看着王熙凤,贾母佯怒道:“只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来了?” 而后他才看向薛姨妈,笑着说道:“宝丫头是贵客,今日进宫参选,我怎能不来送她!” “老太太能来,是宝丫头的福气!”薛姨妈笑道。 看向宝钗,贾母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宝丫头今日这装扮,未免太素净了些!” “这都是宝丫头的意思,她历来有主见……我也劝她不住!” 薛姨妈才说完,只见宝钗也迎了出来,行礼说道:“见过老祖宗!” 如何装扮,毕竟是人家的事,贾母此刻也不好多说,便提点和勉励了几句。 这时外面来报,说车轿已经准备周全,问宝钗何时动身进宫。 “现在出发吧,千万别误了时辰!”贾母语重心长道。 “嗯,咱们走吧,宝钗!” 作为亲娘,薛姨妈要送宝钗去皇城,颇有后世高考陪读的意味。 一众女眷送宝钗母女来到二门,这里已有几顶轿子等候着,抬轿的小厮们都低着头等候。 众人正在道别,却见黛玉找上了宝钗,脸上满是不舍道:“宝姐姐,你去了可要早些回来!” “怎么,没我……你还过不了日子?”宝钗笑问道,此刻她其实也感到忐忑。 然而黛玉却笑不出来,而是面带哀伤道:“伱这一去,定是要蟾宫折桂,往后等你进宫侍读,咱们可就难相聚了!” 毫无疑问,在贾宝玉被赶出内宅后,黛玉的心已被知心姐姐宝钗占据。 所以想到往后再难相聚,黛玉自然是伤感无比,所以希望今日宝钗早些回来。 见黛玉当真有些伤心,宝钗扶着她双肩道:“瞧你说的,我是进宫做侍读,又不是去做奴婢!” “真选中做了侍读,每逢节庆也有假期,咱俩自少不了相聚之时,却被你说得像生离死别!” “你这小脑袋里,成日里都想些什么!”宝钗点了黛玉一指,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意。 被劝解一番后,黛玉心里好受了些。 但下一刻,她又固态萌发,忍不住打趣道:“宝姐姐宫里宫外都有人疼,自然不会伤感离别了!” “你这丫头……” 宝钗顿时气急,自己正经宽慰,反倒被这丫头打趣,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她要上手,却听一旁薛姨妈唤道:“宝钗……该出发了!” 看着退后几步的黛玉,宝钗面带微笑,低声说道:“林丫头你等着,回来我再收拾你!” 言罢,她也不在多耽搁,与母亲一道上了轿子,被小厮们抬出了府门。 大门处,贾琏领着十几个小厮等着,今天将由他负责送宝钗进宫。 待宝钗一行离去后,荣国府内女眷们各自散去,黛玉则跟迎春几人去了王夫人处。 几个姊妹说笑之间,贾宝玉也悄悄过来,在书房门口引出动静,引来黛玉注意后招了招手。 “林妹妹~我有话跟你说!” 见是宝玉,黛玉虽感欣喜,但经过宝钗这些的教导,她也知道跟宝玉独处不合适。 斜了宝玉一眼,黛玉说道:“二哥哥有话就直说吧!” 看着迎春几人在,有些话贾宝玉不好意思说,便提醒道:“林妹妹,你出来我跟你说!” 咬了咬牙,黛玉对迎春三人道:“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知又耍什么鬼点子,我且出去看看!” 迎春几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因这种事以往没少发生。 出了书房,二人来到了院中。 屏退左右之后,贾宝玉满是欣喜道:“林妹妹,宝姐姐总算走了!” 他当然很高兴,因为在他看来,是宝钗抢走了黛玉,对方走了黛玉也就回来了。 “你盼着宝姐姐走?”黛玉反问道,语气中已带有不满。 宝玉正在兴奋之中,浑不在意答道:“有她在……岂不把妹妹也教坏了?还是早点儿走了好!” 林黛玉气不过,遂反问道:“宝姐姐怎么就教坏我了?” 贾宝玉的认知中,是宝钗让黛玉疏远自己,这就是他所谓的教坏。 可没等他回答,就听黛玉泪眼婆娑道:“二哥哥,你居然这样说宝姐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怎么会是这样?贾宝玉一时手足无措,连忙就开始安慰黛玉。 听到动静,丫头婆子们都涌了过来,将这闹别扭的两人给拉开了。 拉着宝玉离开,袭人低声劝道:“二爷,你怎么又欺负林姑娘了,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大太太那边,还不知道怎么生事呢!” 如今不比以往,现在是邢夫人管家,正一门心思挑二房错处,袭人是真的担心宝玉被罚。 事实上,经过上次“浩劫”之后,阖府上下都对宝玉有意见。 若不是老太太一心护着,贾赦都想召开家族会议,将宝玉这灾星给逐出贾家。 且不说宝黛二人闹别扭,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赶路,宝钗一行来到了东安门外,她将从此地进入皇宫。 除了轿子,经过侍卫检查通关文书和身份信息,宝钗孤身一人进了东华门,里面已有尚仪局女官接引。 当然了,英莲本人被朱景洪要过来,出现在迎接的队伍之中。 “宝姑娘,您跟我来!”英莲笑着打招呼。 孤身进入这威严深重的皇城,宝钗比常人要强但依然紧张,此刻看到英莲这位熟人,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 跟尚仪局女官打过招呼,英莲便引着宝钗入内,二人不免闲谈起来。 第183章 十三弟糊涂啊 第184章 十三弟糊涂啊 “英莲,你在宫里过得如何?” 听到宝钗询问,英莲顿时倒苦水道:“进了宫里,我被安排到坤宁宫当值,每天就是打扫枯枝落叶,日子过得很无趣……比跟姑娘在一起差远了!” “你没跟十三爷在一起?” “没有,自打进了宫,我就去了坤宁宫!” 回话之后,英莲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些天如何?” 宝钗答道:“我倒还好,只是在京吃住不太习惯,比不得应天家里!” 二人就这么聊着,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出现在了尚仪局外。 “宝姑娘,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一会儿我们在坤宁宫见!”英莲嫣然笑道。 宝钗不免失笑:“伱就如此笃定,复选我一定能过?” “我不但知道你复选能过,还知道皇后娘娘也会选你!”英莲大有深意。 看着英莲远去,宝钗抬头看了眼“尚仪局”的匾额,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此刻尚仪局前院内,已有二十多名女子到场,众人只是看了宝钗一眼,然后就恢复了各自闲聊的状态。 “宝钗?”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宝钗遂转身循着声音望去,然后便看到甄琴向她走来。 靠近之后,甄琴把宝钗拉到一边,笑着说道:“你终于到了,我一直都等着你呢!” “等我?”宝钗有些好奇。 “可不是等你,前天我姑奶奶,就把初选名单给我看了!”甄琴脸上不无得意。 “原来如此!” 宝钗有些紧张,所以此刻并不想多说,这种心态其实很正常。 然而甄琴却是自来熟,靠近宝钗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左右看了看,甄琴越发小心道:“我的王妃之位,可能不保了!” “啊?”宝钗完全没想到,甄琴会说出这句话。 甄琴跟她说过那些话,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甄琴有甄太妃帮着,如今都说出这等话,显然来了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分析到这里,宝钗不由得愣住,这关自己什么事?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前几日,皇后娘娘召了侄女进宫,已经定下了公主侍读的身份!” “听我姑奶奶说,那人就是皇后娘娘准备的儿媳妇!” 听到这里,宝钗不免心情沉重,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 “你怎么?” 见宝钗面带愁容,甄琴说道:“唉……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当不成王妃也没什么,做侧妃也不虚此行了!” “难道你非嫁十三爷不可?”宝钗发问。 “十三爷是英雄豪杰,除了他谁还配得上我?”甄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听着甄琴接下来的絮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参与复选的人已经到位。 尚仪局的人也已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身体、言行、仪态方面的比试,每一轮都有人被刷下来。 最终,仅有宝钗甄琴在内的六人留下,其余四十二人全部被刷下来。 其中不是所有人都失望,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不愿意进宫给人当陪衬很正常。 在一阵喧闹之后,被刷下来的公侯小姐们,被尚仪局女官引了出去。 “诸位,你们复选通过,且先在此休息,用过午膳之后……将去坤宁宫觐见皇后娘娘!”尚仪郑萍亲自训话。 接下来,她又讲了觐见皇后的规矩,足足啰嗦了十几分钟,才让众人到了耳房休息。 “她可真是啰嗦!”甄琴忍不住吐槽。 见她这没心没肺发样子,宝钗提醒道:“你少说几句吧,被人听到岂不白白得罪人!” “我姑奶奶是太妃,还怕了她不成?”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宝钗觉得已是仁至义尽。 当宝钗众人等待之时,在上林苑负责训练的朱景洪,此刻心思已然不在此处。 “我得过去看看才行!” 念叨了这么一句,朱景洪当即喊到:“叫王杰过来!” 王杰为龙禁卫百户,乃是实职正六品武官,与侍卫亲军副千户一个级别,但只要外放起码是从五品。 换句话说,此刻在校场之内,王杰可以说官阶最高。 没一会儿,王杰飞奔而来,他主要是负责监督,相对来说行动要灵活些。 “十三爷,您找臣有事?” “我呢……有些事要处理,这里你替我盯着!” 让自己盯着训练,这是十三爷信任啊……王杰大为欣喜。 自从上次“泄密”事件后,虽然一众兄弟原谅了他,但王杰自己心里却扎着刺。 如今有这机会,他如何能不把握住,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十三爷放心,臣就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督促好训练!” 见王杰如此激动,朱景洪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提醒道:“再练半个时辰,就让他们休息吃饭,下午再接着练……晚些我来检验成果!” “臣领命!” 看着朱景洪离去,王杰低声道:“十三爷晚些要检验,不能让他失望……我看还得加练!” “再练一个时辰,然后再说吃饭的事!” 没错,在朱景洪要求的基础上,王杰直接加了一倍训练量。 时间逐渐流逝,朱景洪回到皇宫时,宝钗等人还在尚仪局歇着,等待着皇后的传召。 朱景洪本打算去尚仪局看,可才进宫就被朱景渊缠住了。 “六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何必搞得如此神秘?” 被朱景渊拉到角落,这让朱景洪有些不耐烦。 “十三弟,听说前两日,你去了尚仪局,帮金陵薛家过了复审?” 这厮怎会问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朱景洪混不吝道:“怎么?犯法了?” “十三弟你糊涂啊!”朱景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怎么糊涂了?”朱景洪很懵,不知老六抽什么风。 “是不是老四撺掇你干的这事儿?” 老六竟真是这样想的,倒叫朱景洪省了许多功夫,但他此刻不能直接承认。 犹犹豫豫之后,朱景洪笃定道:“六哥,你可别瞎想,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果然,朱景洪的犹豫,让朱景渊以为他是要隐瞒,心里更加肯定是太子的把戏。 “老十三,太子他是利用你,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兄弟!” “可我们就是亲兄弟啊!” 朱景洪继续装傻,看得朱景渊是既生气又无奈,这样的蠢蛋自己怎么就拉拢不到。 靠近之后,朱景渊语重心长道:“十三弟,往后你要少跟老四来往,信六哥的准没错!” 而此刻在不远处,太子朱景渊从走了过来,正好看见朱景洪二人密谈。 他俩都是从乾清宫来,只是前后脚而已。 眼见朱景渊又挖自己墙角,朱景源顿时就不乐意了。 “老六,你们在聊什么?” 第184章 果然是一支宝钗 第185章 果然是一支宝钗 【章末彩蛋,大家可以看看!】 在其他任何事上,朱景源都可能优柔寡断,唯独有人跟他抢十三弟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随便聊聊,四哥……难道我们兄弟,现在连说话都不行了?” “人十三弟想跟谁说话,难道还要先请你的示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论牵强附会跟倒打一耙,朱景源比之老六可差远了,几句话就给朱景源扣了帽子。 “你……老十三,我可没这意思!” 朱景源回这一句,又显示了他的“愚钝”,吵架时就不能顺着人家挖的坑去解释。 只听朱景渊反问道:“不是这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四哥……十三弟把伱当兄长爱戴,你可不能把人当枪使!” “你胡说八道……”一时间,朱景源竟有些心虚。 只因他自己也认为,拉拢朱景洪是为了利用对方,作为厚道人他自然会心虚。 见太子眼神飘忽,朱景渊更笃定自己判断正确,于是冷笑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老六,你不要血口喷人……” “做了还怕别人说?” 于是乎,堂堂大明帝国的两位嫡皇子,就这样在宫墙角落打起了嘴仗。 但朱景源是单纯“应战”,而朱景渊在这里耍嘴皮子,一方面是觉得逗老四好玩儿,同时也是为了让朱景洪加深印象。 于是朱景洪只能劝解,将他二人给拉开了。 当然了,为了不让太子多心,朱景洪选择了送他回去,看得朱景渊是牙痒痒。 “这个老十三,怎么就这么蠢……被老四骗得团团转,怎么就不愿意跟着我!” 看着朱景洪二人远去,朱景渊呢喃道:“看来要拉拢他……得下血本才行!” 如今朱景洪领着差事,所以可以出入皇宫,此刻便送太子回了东宫。 一问他还没吃午饭,朱景源就非要留他一起用膳。 “四哥,我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左右都要吃午饭,何必再去其他地方耽搁!” “可是……” “十三弟,你就听你四哥的吧,他可时常记挂着你,说从金陵回来你们就少往来了!” 得知朱景洪到来,元春也赶到了前厅来,就是要帮太子留下他。 走到朱景洪身边,元春笑着说道:“何况前些日子,有你相助我们才化险为夷,太子爷至今还未答谢你呢!” 坐到主位上,朱景源笑呵呵答道:“十三弟,说起上回之事,现在我想起来都后怕,多亏有你!” “我已命厨房做菜了,有你最喜欢吃的烤羊腿,还有……” 此刻,元春直接开始介绍菜品,全是朱景洪喜欢吃的,可见准备是非常的充分。 盛情难却,此时朱景洪不留下,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看着身旁言笑晏晏的元春,朱景洪只得答应:“那就……多谢四嫂款待了!” 这时朱景源说道:“就不谢谢你四哥?” 朱景洪却反问道:“四哥不是要谢我吗?” 东宫热情张罗宴席的消息,朱景渊刚回府就收到了,气得他又砸了件宋代汝窑,引得陈芷抱怨他败家爷们儿。 就在朱景洪用午膳时,获得复选通过的六人,此刻在尚仪局女官引领下,徐徐往深宫内走去。 奉天殿、崇政殿、乾清宫…… 一座座高大的宫殿,陆续出现在薛宝钗眼前,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冲击。 果真是天家气象,壮丽恢宏令人神往……薛宝钗暗自感慨。 最终,她们一行被引到了坤宁门外,引路的女官进了宫门去禀告。 看着坤宁宫高大的门楣,以及那精美而多姿的雕梁,薛宝钗对里面越发好奇起来。 “宣……待选侍读觐见!” 听到里面宣召声,经过临时培训的一帮女孩儿们,都低着头分走上了台阶,脚步轻盈走进了宫门内。 此刻的院子里正前方台阶上,已经摆好了一张椅子,左右各站着两名尚仪局女官。 而宝钗六人在宫女们引导下,分成已一列站到了院中,一个个低着头静心等待着。 但此刻在坤宁宫正殿内,皇后已然隔着纱窗,观察着外面的一帮女子。 “谁是薛宝钗?” 听到这话,郑萍勾着腰答道:“启禀娘娘,左起第二个便是!” “我猜也是她了!”杨清音点了点头。 只因在这几名女孩儿中,薛宝钗容貌气质都很出众,让她想不关注都不行。 “还别说,这老十三着实有些眼光!” 皇后自言自语,郑萍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接话,于是只陪着笑而未多说。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朱云笙开口道:“娘,要不就选了这薛家姑娘?” “为何?” 皇后突来的问题,让没有准备的朱云笙一时语塞。 “嗯……因为……因为这位姐姐,看起来……好相处些!” “听说老十三找过你?是不是请你帮他说话?” “啊?没有啊……哪有这回事!”朱云笙连忙否认。 没有理会女儿撒谎,杨清音转过身,却走向了其中偏厅精舍内。 只听杨清音说道:“一个一个传进来,我要亲自问话!” “是!” 随着郑萍出去传懿旨,第一位姑娘被带进了乾清宫。 能到此地的每一位姑娘,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但面见皇后也未免忐忑,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差异来。 瞧着第一个人单独进殿,宝钗的心也微微紧张起来,于是他看向了身旁的甄琴。 却见这丫头正盯着一旁盆景,看着上面跳动的鸟雀出神,只怕都忘了这是在坤宁宫。 果真傻人有傻福,可惜我没个做太妃的姑奶奶…… 可才想到这里,宝钗就想起了朱景洪,暗道自己同样有贵人相助。 大概几分钟后,第一个被召见的人出来,外面侯着的众人虽好奇,却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发问。 第二个被叫走的是甄琴,谁知她进去过程更短,大概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 “宣……薛宝钗觐见!”女官的声音充满威仪。 听到召见,宝钗立马振奋了精神,迈着莲步款款往台阶走去,在女官引领下进了宫殿。 偏厅精舍门槛外,摆放着一个黄色垫子,显然此处便是参拜皇后之处。 依着此前学好的规矩,宝钗缓缓跪到了地上,而后叩首参拜道:“民女薛宝钗,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眼前身着素雅,在一众女孩中风格迥异的少女,杨清音第一印象还是很满意的。 “抬起头来!” 宝钗只得抬起头来,目光却一直盯着地面,只为让皇后可以看清自己。 如今近距离看,见宝钗生的冰肌玉骨,容貌亦是上上之选,杨清音在心里忍不住赞了几句。 “你就是薛宝钗?” “回禀娘娘,民女便是!” 杨清音笑了笑,说道:“宝钗……果然是一支宝钗!” 第185章 皇后的考教 第186章 皇后的考教 【起点已经不指望了,qq阅读的评论区,咋没几个人发言呢?】 皇后的夸赞,是对薛宝钗的认可,这让她稍微轻松了些。 “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 待宝钗起身后,杨清音又开口道:“进来说话!” 听到这四个字,门口站着的郑萍极为惊讶,除了后宫嫔妃和那些一二品诰命们,其他人可没资格进入这精舍。 显然,这是对薛宝钗的礼遇。 但皇后的这一手,也让薛宝钗更紧张了,毕竟眼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只是来自金陵的小丫头。 端起茶杯,杨清音问道:“听说你在金陵,救过老十三的性命?” “回禀娘娘,这话对也不对!” 这可让杨清音好奇了,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看了薛宝钗一眼,杨清音问道:“这话怎么说?” “回禀娘娘,当日在应天城外,十三爷被反贼偷袭,一路撤到民女家中别院!” “当时反贼层层围困,一度杀至府邸之中,若非十三爷提刀来救,民女只怕已命丧黄泉!” 杨清音点了点头,她却没想到还有这些隐情。 如此说来,这俩孩子还算生死之交了……杨清音暗自想道。 紧接着杨清音笑道:“患难见真情,那我皇儿为你多番奔走,想来也不只是为报恩!” 患难见真情,这是她跟皇帝的写照,此刻杨清音显得越发和煦。 她虽是开玩笑,宝钗却不敢轻慢,当即答道:“十三爷仁义,对民女一家多有照拂,薛家上下自是感激不尽!” 宝钗是在纠正,这不是对她个人的照拂,而是对薛家的照拂。 对此杨清音不以为意,毕竟有些话她也不便说的太明,总得给人姑娘留些面子。 放下茶杯,杨清音接着说道:“你们家立了大功,损失了不少田地钱财,朝廷却未褒奖赏赐,伱们家有没有怨言?” “护卫十三爷周全,本就是做臣民的本分,若令十三爷伤及半分,那便是民女一家的罪过!” “如今不过做了分内之事,又岂敢奢求朝廷赏赐!” “本分……说得好啊!” 此刻,杨清音想到了朝堂的那些大事,忍不住感慨道:“若这世上多些你这样的明白人,天下就太平无事了!” 薛宝钗不敢接话,但通过刚才一番谈话,她已经没有最开始的紧张。 她大概可以确认,皇后对自己是满意的,侍读的身份应该稳了。 “朝廷不赏自有隐情,但本宫却不能不赏!” 说完这话,杨清音看向了一旁的女官,后者一招手便有两名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只听女官朗声念道:“皇后娘娘懿旨……” 一听这话,薛宝钗连忙跪在了地上,磕头之后听着女官念着懿旨内容。 把薛家夸奖一番后,才开始公布赏赐内容。 首先是白银两千两,然后是一些上等锦缎,再然后才是给宝钗的一些首饰。 这些东西是皇后所赐,对薛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已经超越了东西本身的价值。 “叩谢皇后娘娘!”薛宝钗再度叩首。 “起来起来!”杨清音笑容和煦。 对她来说,朱景洪就是心头肉,薛家救下了朱景洪,无论如何都是要重赏的。 “老十三胡闹,才让你们失了朝廷奖赏,让你们受了委屈,如今你们有什么难处……都可直接跟我说!”杨清音越发慈祥。 当然了,这又是她的一番考教,只因她知道薛家到京是何目的。 只要薛宝钗提出,让自己哥哥补缺的事,皇后自然会马上允准,然后恩情也就两清了,最多日后再帮衬一把。 事实上,薛宝钗也想到兄长补缺之事,但此刻她却犹豫了,最终她决定不提此事。 皇室的人情,只有不用才有价值。 “娘娘厚赐,民女已是惶恐难安,岂敢再有贪心之念!” 杨清音笑了笑,问道:“我听说,你家兄长还未补缺,难道你不打算帮他一把?”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只要给够时间总能思虑周全,可问题是薛宝钗没有思考时间。 让皇室欠人情这事儿,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这很考验宝钗的反应能力。 事实上,和宝钗的对话杨清音确实提高了难度,前面几人都没这些过程。 在杨清音看来,目前所定下的侍读之中,准噶尔那位和甄琴都不靠谱,自家侄女又过于内向文静 所以这最后一个名额,她要给女儿选聪颖机敏的侍读,宝钗是她着重考察的对象,难度自然会提高一些。 “回禀娘娘,朝廷选缺自有制度,若家兄德才兼备,自会得以补缺!” “若家兄才能不及,而民女强求娘娘拔擢,非但坏了朝廷制度,且会有辱娘娘圣德!” “以薛家上下性命,也难恕其罪!” 宝钗的答案自然是满分,完全超出了杨清音预料,暗道这丫头未免太聪明了些。 “很好……很好!” 皇后如此夸赞,让周围一帮宫女大感惊讶,她们可很少听皇后如此夸人。 “好孩子,你下去吧!”杨清音脸上笑容更甚,此刻对宝钗称呼都变了。 “民女告退!” “去吧去吧!” 待宝钗离去,杨清音依旧夸赞道:“这孩子着实……着实不错!” 听到母亲接连不断的夸赞,躲在暗处的朱云笙实在忍不出,从帷幕后迈步走了出来。 “娘……她真有那么好?” 朱云笙有些吃醋,毕竟她作为亲女儿,都没被母亲如此夸过。 她之所以在这里,本来是打算替宝钗说话的,如今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她很好,往后你要多跟她学,知道吗?” “额……”朱云笙无奈应了一句。 以前她渴望选侍读,那样便可以一起玩耍,如今看来这哪里是选玩伴,完全是就在给她找老师。 “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房间去!” “嗯!”朱云笙情绪低落,只能转身落寞而去。 紧接着皇后又开始传人觐,但有了宝钗珠玉在前,其他人都显得木讷了许多,导致一个比一个出来得快。 最后所有人被召见完毕,重新返回了庭院内候着。 大约过了几分钟,只见郑萍走出了大殿,站在台阶上停驻扫视众人。 “诸位……皇后娘娘懿旨,甄琴薛宝钗二人入选,其余人赐云罗锦一匹,蓝田玉笔一支,上等清水砚一方!” 换句话说,领了赏赐的众人,就可以各回各家了,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宝钗也被选中,甄琴是既高兴又失落。 自己堂堂太妃的侄孙女,好不容易才选中了侍读,将一帮勋贵高官的女儿都比下去了。 薛宝钗什么档次?家中连个官儿都没有,居然能跟自己一起共事! 再看宝钗平静的表情,甄琴心中再难升起优越感。 第186章 宝钗拿什么跟我斗 第187章 宝钗拿什么跟我斗 得到赏赐的女孩儿们,在女官带领下走出了坤宁门。 而薛宝钗和甄琴,则被女官引领着前去拜见公主。 “薛姑娘,皇后娘娘赏赐您的东西,晚些时间会有人送至府上!” “多谢了!”宝钗微笑答道。 听到这话,甄琴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同样入选她可啥东西都没有。 但她是个要强的人,无论心里有多难受,脸上都不会表露出半分。 二人被领到东侧公主寝殿,此刻朱云笙已穿戴整齐,等待着两位侍读来拜见。 当然了,同为侍读的杨静婷,此刻就站在朱云笙身侧。 “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 待宝钗二人起身,朱云笙对房间内的宫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别看她小小年纪,此刻说话却自带威仪,让人不敢拒绝。 待这些外人离开后,朱云笙才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了宝钗二人。 “往后我们,就得一起住在这屋子里,虽说是君臣……但也是姊妹!” 看向宝钗三人,朱云笙郑重道:“所谓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往后我们一条心!” 所谓的一条心,就是不能打她的小报告,为了往后自己的美好生活,朱云笙可谓是费劲了苦心。 “你们放心,往后宫里宫外有我护着,谁都欺负不了你们!” 说完条件画大饼,对皇室子弟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甚至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都互相介绍一下吧,伱们之间也相互认识一下!”朱云笙又坐回了椅子上。 “公主,我先来……”甄琴第一个冒头,来响应公主的号召。 “我叫甄琴,来自江南甄家,我爹是通州市舶司提举,我姑奶奶是当朝太妃,我家里……” 甄琴开口滔滔不绝,啥大实话都往外说,让朱云笙听得很有兴致,暗道这人倒是很好玩儿。 “往后你住左侧第三间,跟我隔壁!” “谢公主!”甄琴满心欢喜。 “我姓杨名静婷,来自……” 待杨静婷说完之后,朱云笙看向了宝钗,这个连她都有些嫉妒的女子。 “启禀公主,民女姓薛,闺名宝钗,家住金陵……” 宝钗的自我介绍比较简短,只把该说的东西说了一遍,内容自是显得平平无奇。 “你就是宝钗?我娘把你夸上了天,我十三哥也捧着你……” 听到这话,宝钗倒还没怎么也,一旁的甄琴却更委屈了。 皇后夸她也就罢了,怎么十三爷也捧着她?她不就是长得漂亮些,有什么了不起的……甄琴心中越发的酸处。 走到薛宝钗身后,朱云笙徐徐说道:“我倒没看出来,你有何不同之处!” 别看她要小三岁,此刻一本正经起来,让宝钗也感到了压力,人家毕竟是公主啊! “公主,民女本无出奇之处,只是得天之幸……蒙皇后娘娘厚爱!” 听宝钗回话妥帖,朱云笙也没在逼问下去,只是说道:“我娘打算让你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很刁钻了,听皇后的就得罪公主,听公主的就会得罪皇后。 “公主明德知礼,又那哪需民女看顾!” 听到这话,朱云笙忍不住笑了,而后走到宝钗面前,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又何须人看着!” “民女……” “行了行了,往后别自称什么民女了,听着怪生分的……方才我既已姐妹相称,往后就自称你我吧!”朱云笙对房间内几人说道。 规矩都是皇家定的,那自然是公主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是!” “你刚才想说什么?”朱云笙再度看向宝钗。 “民女……我能待在公主身边,该向公主学习修礼习德才是,正所谓见贤思齐便是如此!” 朱云笙笑得更欢了,家里可没人这样拐弯抹角的夸过她,以至于此刻她看宝钗越发的顺眼了。 “你说得好,本公主确实很贤,你们都要跟我学才是!” 见公主如此大言不惭,一旁的杨静婷忍不住低下了头,经过几天相处她可知道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宝钗,你就住左边第二间,等会儿我就让人收拾出来,明天你就住进来吧!” “多谢公主!” 此刻,她们几个就算认识了,接下来便是气氛随意的闲谈。 到了这里,才是宝钗真正发力的时候。 一番畅谈下来,在场几人无不佩服她的学识,朱云笙更是不再轻视她。 同样学识高深的杨静婷,面对宝钗也不再故作高深,虽是闲聊却已有比个高低的心思。 以至于她俩讨论的话,很多时候让朱云笙和甄琴跟不上趟,即使说的每个字她二人都能听懂。 四人各聊各的,转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宝钗姐姐,接下来你就要住在宫里,今天你就早些回去,跟家里人道个别吧!” 这话显得朱云笙很有礼貌,但她说这番话的目的,本质上是为了停下谈话,只因为她已有些受不了了。 “婷妹妹,公主都说话了,那我们明天再聊?”宝钗面露微笑。 往后在这宫里,又寻到一位不输自己的姑娘,这让宝钗深感的欣喜。 若是林妹妹来了,只怕也会喜欢上这位婷妹妹……宝钗思忖道。 “明日进宫,我们再辩一辩南华经!” 宝钗笑道:“明日我可就有备而来了,婷妹妹可得准备好!” 没有准备都说这么多话,明天准备好了还得了?我是不是也得多看点儿书,不然就跟那甄琴一样傻乎乎的……朱云笙心里嘀咕着。 这时甄琴开口道:“公主,我也要回宁寿宫去,跟我姑奶奶道别,我就跟宝姐姐一起告辞了!” “那好,今日就到这里吧!” 告辞之后,甄琴便领着宝钗出了寝殿,等候在外的女官给宝钗送上了腰牌。 有这东西在,皇宫内的大多数地方,宝钗都可以随意出入。 “这个我早就有了,是我姑奶奶赐给我的!”这个时候甄琴还不忘显摆。 “那太妃可真疼你!”宝钗适时送上夸赞。 “对了,姑奶奶前几天赏了我几匹锦缎,都是上呈宫里的贡物,我送给你两匹吧……” “这……不太好吧!”宝钗本能的拒绝,毕竟那是太妃赏给甄琴的。 但她哪儿知道,甄琴已打定心思充面子,这东西她是不要也得要。 “哎呀……你就跟我走吧,你我姐妹有什么不好的!” 在甄琴热情邀请下,宝钗虽不愿去也只得妥协,这让甄琴得意无比。 等会儿让你见了太上皇和太妃,你就知道咱们的差距了,宝钗……你拿什么跟我斗! 想着这些,甄琴心里美滋滋的,她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第187章 薛家那孩子不错 第188章 薛家那孩子不错 当甄琴领着宝钗去到宁寿宫时,朱景洪才从东宫里出来。 本来只是跟太子吃个饭,哪知对方喝醉之后,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来。 即使有元春跟他劝解,也挡不住太子往外倒苦水。 当然了,在听太子废话的同时,朱景洪也了解到了些新消息。 比如现如今朝廷的格局是,因为在大朝会上被打压,如今有更多人倒向了睿王府。 非常明显的一个现象是,弹劾东宫属官的奏折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直接弹劾起太子,说他在金陵和江北结交外官。 这些弹劾并非空穴来风,所以让朱景源难以应付,最近已写了不少自辩奏疏。 换句话说,如今朝堂上表面平静,暗地里已是风起云涌。 事实上,如果不是太上皇圣寿节将至,皇帝有意压制此事,只怕早就闹翻天了。 走出东宫,朱景洪忍不住感叹:“太子这位置,多做多错,少做也错,不做更错……难呐!” “幸好我还不是太子……这事儿暂时烦不到我!” 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朱景洪便朝宫里赶去,他要去坤宁宫打探一下情况。 当他要通过乾清宫时,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 “站住!” 在皇宫里能对他这样说话的,自然只有皇帝一人了。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转过身来,看着被太监簇拥着的皇帝,朱景洪连忙行礼:“爹……儿子是去跟娘请安!” “这个时候请安?你什么时候这般孝顺了?” 都说晨昏定省,可这眼下是大中午,请安着实不是时候。 没等朱景洪编出理由,朱咸铭接着问道:“你不是在上林苑练兵吗?如今练得如何了?” “练得还行,比刚来时已好出不少,只是儿子还觉不够,必须精益求精才是!” 朱咸铭也朝着深宫内走去,边走边问道:“如此说来,你还很认真了?” 跟在皇帝身边,朱景洪笑着答道:“爹,读书儿子静不下心,干这些事儿可不用人教!” 瞥了朱景洪一眼,朱咸铭冷冷道:“读书静不下心……看来伱很得意嘛!” 朱景洪连忙答道:“这……儿子绝无此心啊!” “上林苑练兵,过几天朕得了闲要看,你最好练出个名堂来,否则……绝不轻饶!” 在皇帝呵斥下,朱景洪不自觉颤抖了身子,随即答道:“是!” “只是儿子有个请求!” 这个时候不提要求,在朱景洪看来简直浪费。 “说!” “为保军威严正,儿子想给军士们换上新的甲胄,还请父皇允准!” 所有人都换的话,那就是一千五百多套。 侍卫上直军使用扎甲,一套成本大约耗费二十两,等同于小康之家一年的收成。 一千五百多套甲胄,换算过来就是近三万两,这已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见皇帝不表态,朱景洪接着说道:“爹,人靠衣装马靠鞍的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我要你来教?”皇帝声音陡然提高。 “儿子不敢!” 背着手,朱咸铭思忖道:“我记得北四卫,年初更换了三千多套,用到现在也还有九成新,你找几位指挥使匀一下,不就行了?” 甲胄的更新是分批进行的,一个卫五千多士兵,每一年能批到七八百套,七八年时间就能全换一遍。 朱景洪立马解释道;“爹,这次是给列国使节看的,咱们穿得半旧不新,岂不让各汗盟土司使节以为,咱大明连新甲都穿不起?” “要我说……要换就全换新的,您批个一千多件,给军士们换一套,每人一套!” 一千五百多套,三万多两银子,朱景洪轻飘飘就说出来了。 见皇帝仍不表态,朱景洪心一横说道:“爹……这么点儿东西,您不会给不起吧?” “你说什么?” 朱咸铭停下了脚步,冷眼看向身侧儿子,吓得朱景洪连忙勾下了腰。 “不就是点儿甲胄,我给你一千五百套,每人一套!” 说道这里,朱咸铭语气严厉道:“要是练不出你说效果,哼哼……我揭你的皮!” 朱景洪咽喉涌动,压制着心里的不安,连忙答道:“是……是!” 背着手继续往前,朱咸铭说道:“回去写个折子递到内阁,司礼监批红后,你凭票去工部领取!” 虽然只需皇帝一句话,就能让朱景洪去工部领东西,但此刻朱咸铭没想用“特权”。 毕竟朝廷的规矩和体统,也需要他这个做皇帝的来维护。 “是!” “走……一起去见你娘!” “爹,您也是去坤宁宫?” “嗯!” “那您先去,儿子回去写了奏疏,晚些再去跟娘请安!” 跟皇帝一起去坤宁宫,那完全是找不自在,朱景洪当然不会同去。 所以没等朱咸铭多说,朱景洪直接头也不回的跑了,看得朱咸铭冷哼了一声。 “这个逆子!” 骂了这么一句,朱咸铭便转身往北走去。 进到坤宁宫,皇后正在偏厅内品茶,朱咸铭背着手走了进来,脸上看起来不太高兴。 待坐下之后,朱咸铭便当先开口道:“清音,有什么事非得让我过来?你就不能去乾清宫里说?” “那有皇帝老是来见皇后的!” 见朱咸铭这么大气性,杨清音抬眼瞧着他:“这么大火气,看来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你别岔开话,你自己说说……我来坤宁宫多少次了?你到乾清宫又有几次?” “说完了吗?”杨清音语气平淡。 “你……” 朱咸铭无可奈何,最终摆了摆手:“说吧……叫我来何事?” “笙儿的侍读,已经选好了!” “嗯!” 端起茶杯应了一声,朱咸铭问道:“最后一个是谁?” 内定的三个朱咸铭知道,所以他只问了最后一个。 “薛家姑娘!” “哪个薛家姑娘?”朱咸铭一时没想起。 他每天考虑的事太多,又怎么可能记得住小小金陵薛家。 “金陵薛家,就是救过老十三的薛家,选中了她家的女儿!” 这下朱咸铭才明了过来,随即说道:“因她家救过老十三,你才选中的她?” “当然不是,今日入选的这些丫头,也就她最为出类拔萃,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放下茶杯,朱咸铭讶然道:“可难得你这般夸人,看来这丫头很得你心意!” “这样的丫头,谁不喜欢呢!”说这话时,杨清音想到了自己小儿子,暗道这小混账果然会挑。 “选好了就行了,你叫我过来就为此事?”朱咸铭抬头问道。 谁知杨清音却不着急回话,而是自顾自的整理起衣衫,摆出了一副很正式的架子。 “当然不是!” “那是为何?”朱咸铭警觉起来。 “听说如今朝堂上,又有不少人弹劾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儿朱咸铭就来气,当即说道:“他自己搞出的烂摊子,你要问问他去!” 第188章 甄琴的委屈 第189章 甄琴的委屈 “御史言官弹劾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身为储君行事不密,害得属臣被攻诘罢官,作为臣子他处事不秘,被人拿住把柄弹劾……这难道不怪他自己?” 越说朱咸铭越来气,当即起身说道:“这样的蠢货,你还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对太子抱有多大希望,此刻朱咸铭就有多失望,以至于此刻暴怒起来。 这可把房内伺候的人吓得不轻,一个个连忙跪到了地上,生怕惹皇帝生气被拖出去打死。 “既然老四令你失望,你何不直接废了他,又何必逼得他生不如死!” 这话,也就杨清音这皇后才敢说。 朱咸铭闭口不答,之所以他不废掉朱景源,最大的原因是他想稳固嫡长继承制。 前明十几位皇帝,皇位全都是顺位继承,中间没有发生半分冲突,这是令他神往的传承。 而自世祖以来,短短六十年时间内,皇室已发生两次流血事件,这让朱咸铭对未来很担忧。 朱家要是这么杀下去,只怕接下来传不了几代,偌大江山就会分崩离析。 这是朱咸铭绝不愿看到的,所以他要重视嫡长子继承的规矩,让后世儿孙不再有妄想。 其实这里有矛盾的地方,如果真想维持嫡长继承制,朱咸铭就完全没必要给老六机会。 这又是因为,老四着实太废了些,逼得他不得不培养备胎。 “皇后,这些话怕是不该伱来说!”朱咸铭语气冷漠。 杨清音同样冷漠道:“你若不喜欢听,大可以把我废掉,随便找个什么宫里关起来,自然耳朵根子就清净了!” “你……” 虽然生气,但朱咸铭终究没发火儿,直接一甩袖子离开了。 皇帝离开了,杨清音脸色也不好看,随即挥退了房间内侍奉的众人。 这些人都是明白人,方才帝后争吵绝不会外传,这是用生命总结出的教训。 “娘,您别生气了!”朱云笙进了房间。 当朱云笙开解亲娘时,另一头的甄琴已显摆完毕,硬给宝钗塞了些礼物。 将宝钗送出宁寿宫,甄琴二人来到了文华殿东侧。 “妹妹,你就不必再送了,回去吧!” 手里提着东西,虽然行动有些不便,但宝钗还是不想甄琴送了。 只因这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耳朵都快要聋了。 宝钗不傻,知道这丫头是何盘算,所以此刻她也没心思附和了。 “一定要送的,你在宫里人生地不熟,走错了地方可容易惹祸!”甄琴依旧打算跟着。 “薛姑娘,真巧啊……在这儿碰见你!” 这道声音,在场两位姑娘都很熟悉,于是纷纷转过了身去。 不出意外是朱景洪,他刚从皇帝哪儿溜走,打算回寝宫写折子,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宝钗。 “十三爷!”甄琴声音中带着欣喜。 “见过十三爷!”宝钗遵规守矩。 看向一旁的甄琴,朱景洪不由问道:“琴丫头,你们怎么在一起?” 近些日子,在太妃授意之下,甄琴老往朱景洪寝殿跑,所以他二人已非常熟。 “宝姐姐要出宫,我送她出去!”甄琴一脸乖巧,她也会看人下菜碟。 看向宝钗,见她手里提着几样东西,而甄琴却是两手空空,朱景洪笑着说道:“有你这样送人的?” “还是我来替你送,你先回去吧!” 说完这话,朱景洪也不管宝钗是否同意,便将她手里东西接了过来。 宝钗只觉得极为不妥,连忙婉拒道:“十三爷,万万不可……民女身份卑微,岂敢……” 在宝钗拒绝之时,一旁的甄琴心已凉了半截,朱景洪可从未对她这般热情。 “不必多礼,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如今不过是替你拿东西而已!” 朱景洪强要拿,饶是宝钗满腹道理,此刻也全然不起作用。 “走吧……我送你出去,琴丫头你不必送了!” 说完朱景洪就往前走,宝钗无奈也只能跟上,心里又骂了几句“登徒子”。 当然了,心里骂是一回事,感到高兴则是另一回事,两种心情并不冲突。 唯有留在原地的甄琴,此刻则是万般难受,几以为天都要塌了。 再说送宝钗出宫的朱景洪,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搬东西,这样对宝钗来说确实不是好事。 所以没走出多远,他就把东西交给了随行小宦官,自己则与宝钗走在前面。 此刻已经入秋,天已微微有些冷,是不是吹来的风,将宝钗身上的香气吹了过来。 “薛姑娘用的什么香?”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失礼,可他毕竟是皇天贵胄,宝钗纵使有怒也发作不得。 “我从不熏什么香!” 朱景洪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触发红楼名场面,于是接着问道:“那这是什么香味儿!” 如果是贾宝玉来问,此刻宝钗绝对要暴走,然而朱景洪来问便是另一番模样。 “八成是我早上起来,吃的冷香丸的香气!” “冷香丸……果真如此神奇,下次给我带两丸如何?” 这可不是调戏,朱景洪是真觉得香,想拿来放在屋子里。 “十三爷切莫说笑,这药也是能胡乱拿来送人的!”宝钗面带不满。 面带微笑看向宝钗,朱景洪徐徐说道:“既然药不能送人,那若再要闻这香气,就只能跟薛姑娘待在一起了!” 又暗骂了句“登徒子”,宝钗徐徐说道:“宫里搜罗天下奇珍,十三爷何必盯着一道香气!” “天下奇珍虽多,适合我的却极少啊!”朱景洪饶有深意道。 宝钗也听出他这话里不太对劲,一回去发现自己那句更不对劲,即使她说时并没有其他想法。 见宝钗面露绯红,看起来更为娇俏可人,朱景洪不由得笑了。 “薛姑娘,你还好吧?” “十三爷少说两句,民女就还好!” “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难道十三爷要携恩求报?”宝钗转头看向朱景洪。 朱景洪敛去笑容,随口说道:“姑娘若这般看我,就太令人寒心了!” 说到这里时,他二人已来到了东华门。 侍卫们都是识趣的人,见是朱景洪带着宝钗出来,于是就没上来检验身份。 “十三爷请留步吧,这已经是宫外了!”宝钗停下了脚步。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家嫡子送她出宫,实在是不合礼数。 “姑娘等会儿如何回去?” 宝钗答道:“荣国府的琏二哥,就在东安门外侯着!” “原来是贾琏,正好我有事吩咐他!” 说到这里,主角对身后小宦官说道:“你去传话……把贾琏带过来!” “是!” 第189章 揭你的皮 第190章 揭你的皮 东安门外,贾琏坐在马车内,他已经美美睡了一觉,此刻正想着晚上吃什么。 “你们是荣国府的人?” 外面传来的声音,把贾琏从幻想中拉出,他听出了这是独属于宦官的声音。 但他没立刻出去,而是打算观察一下,看看对方是何来意。 “回公公的话,我们就是荣国府人!” “贾琏在何处?十三爷召他进宫!” 听完这句,没等府上下人回话,贾琏便从轿子里扑了出来。 “在下便是贾琏!” 出了轿子,站直身体之后,贾琏当即整理衣袍。 “跟我走吧!”小宦官并未多说什么。 随着小宦官转身离开,贾琏也只得立马跟上,到了东安门外好一番解释后,他才被带进了皇城之中。 一路前行,走过一里地来到东便门时,贾琏果然看到朱景洪的身影。 他跟朱景洪只见过一面,但却对那张脸印象深刻,乃至于没来由感到恐惧。 虽然朱景洪对他还算不错,但毕竟身份差距摆在这里,朱景洪的每一个念头,都能决定他的生死荣辱。 “参见十三爷!” 看着跪在一丈开外的贾琏,朱景洪停下了跟宝钗的谈话,徐徐转身看向了前者。 没有叫贾琏起来,朱景洪语气平淡问道:“你们家的事,如今处置得如何了?” 还别说,虽然朱景洪语气和刚才差不多,但宝钗明显察觉到说出来的效果不同。 方才是平易近人,现在是淡漠一切,表达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 贾琏感受到了这份淡漠,此刻心里是慌得一批,但还是强装镇定答道:“回十三爷,我们府上已严格整肃风纪,现如今阖府上下焕然一新!” “是吗?单凭你一张嘴说了可不算!” 说道这里,朱景洪语气又是一转,颇有些意兴阑珊道:“算了,伱贾家的事我也管不着,叫你来只吩咐一件事!” “十三爷于府上有恩,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百件小人也答应!” 朱景洪笑了笑,而后看向了身旁的宝钗,对贾琏说道:“薛姑娘是我的恩人,如今客居于荣国府,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你既是荣国府嫡嗣,又算是薛姑娘表兄,在府上要竭力维护她!” “若是让我知道,她在你府上受了委屈,我先揭了你的皮!” 正生闷气的朱咸铭不会想到,刚才自己威胁儿子的一番话,此刻被朱景洪拿来抖威风了。 而贾琏怎么也想不到,朱景洪会对宝钗如此看重,专程召她竟只为分吩咐这件事。 当然了,这一结果宝钗也没想到,此刻的她只觉得难为情。 只不过这霸道的保护,又让她感受到浓厚的安全感,一如几个月前在应天城外别院的情形。 “听清楚没有?” “听……小人听清楚了!”贾琏低着头回话。 “起来吧……送薛姑娘回去休息吧!” “是……谢十三爷!” 答完最后一句,贾琏才从地上起身,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惶恐。 “十三爷,告辞了!” “薛姑娘慢走!” 贾琏弯腰行礼之后,才从小宦官手中接过了东西,然后才转身跟着宝钗离开。 如今宝钗进宫,接下来或可通过笙儿,再把黛玉诓进宫来,然后就是…… 真当朱景洪想着这些,突然间他拍了拍脑门儿,暗自感慨道:“我竟有这般想法,与那大脸宝何异!” 但朱景洪不得不承认,这样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跟侍卫们待在一起有趣。 “我堂堂皇嫡子,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比起贾家那宝玉可差远了!” 当然了,朱景洪也不是真的没女人,他不时会召英莲过去“说话”,除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他俩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办了。 对此,皇后自是心知肚明,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怎么说,得跟笙儿的关系处好!”朱景洪暗自说道。 ………… 再说薛宝钗一行,在返回荣国府后,所有人都来关心参选情况。 贾母院正厅内,当得知宝钗入选侍读时,贾家上下都高兴得不行。 除了元春,贾家就没拿得出手的人,更别提能跟皇室对话之人。 现如今宝钗入选公主侍读,即将在坤宁宫有一席之地,这完全是称得上一步登天。 贾母深知这有多重要,于是她拍板道:“宝丫头入选侍读,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们两府应当庆贺才是!” 贾珍之妻尤氏遂接话道:“老祖宗说的是啊,确实该庆贺一番!” “咱府上经历了前两次风波,上下都是战战兢兢,好久没一起热闹过了!” 这时邢夫人也出来接话:“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借着宝钗的光,咱们摆他几桌高兴高兴!” 从心底来说,宝钗是王夫人的亲侄女,邢夫人其实不太想操办什么。 可如今她当家了,此刻既有老祖宗发话,她怎么也得做出表率,不让人说闲话才是。 众人商议着庆贺之事,而黛玉却找上了宝钗,神色是既欣喜又失落。 “宝姐姐,明天你就要走?” 在场这么多人,真正在乎宝钗这个人的,也就只有黛玉一人了。 感受到黛玉的不舍,宝钗笑着说道:“林妹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瞧你这样子!” 拨开宝钗探向自己脸上的手,黛玉不满问道:“知道你要回来,多久回来一次?回来了又能待多久?” 宝钗不由打趣道:“你这样子,倒像是闺怨已久,等候征人回家的贤妻!” 一说这个黛玉可就精神了,立马回怼道:“你这样子……也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喜不自胜!” 压低声音,黛玉嗤笑道:“想必今日,宝姐姐……见着十三爷了吧!” “你……” 宝钗最不想听黛玉说这些,但当下这场景又不适合发作,只得闷声吃了个哑巴亏。 “你们说什么呢?”这时传来宝玉的声音。 看到来人,宝钗怒火终于有了发作之处,当即冷着了脸道:“我们说话,跟你无关!” “谁稀罕听……林妹妹我们走,不跟她这样的人玩儿!”宝玉也不再给好脸色。 然而这一幕,可让房间内众人看见了,于是神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宝玉……怎么跟你宝姐姐说话,未免也太没规矩了!”邢夫人立刻开口。 她可不是多么爱护宝钗,单纯只是为煽风点火,恶心一旁的王夫人而已。 没等王夫人开口维护,贾母便板着脸说道:“小孩子闹闹脾气,能有什么事……笑笑也就过去了!” 虽是维护宝玉,但此刻贾母也不忘安抚宝钗:“宝丫头……你别往心里去!” 只见宝钗浅笑道:“老祖宗说的对,就是拌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90章 双喜临门 第191章 双喜临门 【其实这一章,该配欢乐版的《晴雯曲》】 荣国府的主子们定下的事,虽然只有一个时辰来准备,却也在夜幕降临时准备就绪。 大小主子以及旁系近亲,在贾母院内摆了七八桌,专门为宝钗道贺恭喜。 宝钗坐在主座上,就跟贾母待在一起,二人说了不少的话。 所有人都在恭贺宝钗,唯有坐在角落的迎春,此刻待在原地愁眉不展。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羡慕宝钗,羡慕其客居也有如此荣宠,引得老祖宗和两府一同道贺。 而她这个正经主子,反倒从始至终无人问津。 迎春虽木讷胆小,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对比起来自然感到心酸。 与之迥然不同的是探春,看着鲜花着锦的宝钗,她心里只有钦佩和祝福,并给自己打气日后当如是也。 “二姐姐,咱们去敬宝姐姐一杯吧!” 言罢,探春也不等迎春回应,拉着她就要向宝钗一座赶去。 至于最小的惜春,只因其太小喝不得酒,自然不必叫上她。 “宝姐姐,恭喜你啊!” 见探春二人赶来,宝钗起身相迎,可没等她开口说话,却见外面有丫头跑了进来。 “老祖宗,太太……” 见此一幕,邢夫人当即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听得此言,丫头连忙禀告:“回禀太太,老祖宗……宫里来人了,来传皇后娘娘懿旨!” 好家伙,就这一句话,顿时引得全场死寂。 皇后娘娘的懿旨,竟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想到这些,众人竟有些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邢夫人也有些慌。 还是那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没有预先得到风声的情况下,是雷霆的可能往往更大。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前去接旨!”贾母冷声呵斥。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出去,唯有宝钗淡定无比,只因她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可众人慌乱动了起来,让她想解释也没机会,只能跟着众人一块儿出去。 此刻荣禧堂内,贾赦兄弟二人已在招待传旨宦官,并顺手送出了二百两银票。 经过闲谈他二人已经得知,传旨是特为赏赐宝钗而来,这让贾赦二人松了口气。 当然了,此刻他俩再度对宝钗刮目相看。 能选入侍读已是得天之幸,如今还能得皇后娘娘单独赏赐,这着实是太离谱了些。 当看到贾府有内眷出来,这宦官便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向了客厅门外。 此刻荣国府的下人们,已经摆好了香案等陈设,贾府内眷全都等候在台阶下。 见传旨太监出去,贾赦二人也连忙跟出,最终也等候在台阶下。 站在台阶上,俯瞰在场众人,传旨太监问道:“那位是金陵薛姑娘?” 听到这话,宝钗只能走到前面来,答道:“启禀公公,民女便是!” “皇后娘娘懿旨……” 听得此言,在场包括贾母等人在列,全都第一时间跪伏于地。 “臣等叩问皇后娘娘圣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薛家宝钗,蕙心纨质,秀外慧中,有东观续史之才,温柔敦厚之美,甚合吾心……” 好家伙,皇后把宝钗夸上了天,这可再度出乎大多数人预料。 人群之中,贾琏同样感到惊讶,暗道这宝钗未免太好运了,连皇后也对她如此看中。 同样在人群中,听着皇后的溢美之词,迎春倒还觉得没什么,唯有探春感到了一丝绝望。 这样的人,自己能追得上吗?独立而自信的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一番夸赞之后,便是皇后对宝钗的赏赐细目,东西虽贵重却比不上前面的夸奖。 “钦此……” “民女叩谢皇后娘娘天恩,千岁千岁千千岁!”宝钗再度叩首。 传旨意太监走下台阶,将手中谕旨交给宝钗,而后笑着说道:“薛姑娘,请起吧……往后身为侍读,便可自称为臣了!” 侍读虽未明确品级,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宫内职务,自称为臣是应该的。 “多谢公公!” “旨意已经传到,赏赐的东西已交贾府,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告辞!” 说完这话,这宦官转身离开了,贾家虽要挽留招待,却也没能留住他。 待其离开后,贾家众人再度围向宝钗,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黛玉不喜热闹,于是站在了人群之外,眼睛却一直盯着宝钗,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之意。 宝姐姐如此优秀,配得上这样的荣耀……黛玉如此想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穿了……” 转过头看看向黛玉,贾宝玉徐徐说道:“不过是进宫给皇家做奴才,看把她给得意的……跟那些禄蠹有何分别!” “宝玉……你再胡说,往后咱俩就别说话了!”黛玉气急,扭过头走向了宝钗。 贾宝玉呆在原地,一时感到委屈到了极点,眼泪水不断在眼眶了打转。 难道林妹妹真的变了? 不,她是被宝钗骗了,等宝钗离开她就会变回来……贾宝玉如此安慰自己。 对于黛玉,他的耐心仿佛用不完,这种感情贾宝玉自己也说不明白。 一番道贺之后,众人再度返回贾母院中,这一次贾赦兄弟以及贾珍,也都参与到了宴会之中,还专程向宝钗道贺。 家中有这样的晚辈,贾家这三人也多喝了几杯,最近难得有这样的喜事。 贾宝玉则未出现,而是气呼呼回了自己的住处。 “哟……宝二爷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吃完了酒?” 听着晴雯黄莺般的声音,宝玉冷冷道:“谁要去吃她的酒,不过是个禄蠹罢了!” 晴雯迎了上来,给宝玉打理衣衫时问道:“谁是禄蠹?”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薛姑娘!” 因为生气宝钗“抢走”黛玉,此刻贾宝玉连宝姐姐也不喊了,直接称其为“薛姑娘”。 “好端端的,怎么跟宝姑娘置气了?”晴雯深感不解。 进了屋子,宝玉并未多做解释,直接说道:“哼……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往后你们别理她!” 这时袭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半劝半埋怨道:“宝姑娘刚入选了侍读,眼下又得了皇后娘娘盛赞,伱不去道贺也就罢了……怎能说出这些话来!” “也亏得院子里是自己人,这要是被旁人听去了,指不定又闹出多大事端来!” 走到宝玉面前,袭人拉着他坐下,递上热茶接着说道:“即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太太多想想!” 虽然知道袭人说的对,但宝玉心里就是气不顺,放下茶杯扭头就往里屋去了。 这让袭人很是无奈,这时晴雯上前说道:“他就这样……你说再多也是无用!” 第191章 二哥二嫂也变了 第192章 二哥二嫂也变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贾母院中的宴会才结束,一应亲近之人又到厅内说话。 唯邢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跟着贾赦先一步离开了,继续待在贾母处确实会让她不舒服。 众人在贾母院中,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才各自告辞离开,此刻夜已经深了。 毫无疑问,今天最高兴是薛姨妈,她这辈子都没今天这般高兴。 “宝丫头,今日之事……娘是万万没想到啊,皇后娘娘居然对你如此看重!” “我们薛家,这是得天之幸啊!” 听着母亲的感慨,宝钗只是笑了笑,如此淡定看得薛姨妈很着急。 “宝钗……你进了宫里,可见到了十三爷?” 刚刚还在感慨,眼下却又提起这茬,宝钗很佩服母亲的脑回路。 “娘……你说这个作什么?” “人十三爷于咱家有大恩,救过伱我之性命,往后在宫里……遇着了可不能失礼!” 薛姨妈真实想法自不是如此,这些话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来京城这么久,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侍读的另外作用,比如与皇室之间联姻什么的。 在她看来,如果宝钗运作得当,争一个亲王侧妃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王妃……以前薛姨妈妄想过,可到京城知晓更多世家大族之后,她也就不敢做此妄想了。 甚至于能够入选侍读,就已经出乎她的预料,即使此前已有朱景洪打过招呼。 听到母亲的唠叨,薛宝钗不耐烦道:“知道了!” 虽然豁达识礼懂进退,但终究也只才十五岁,在母亲面前还是会耍小性儿。 这时薛姨妈接着说道:“也不知你哥哥何时回来,补缺的事不知还要拖多久!” 若是以往,宝钗也会为此事担忧,如今她却没了这些心思。 她相信兄长把差事办好,朱景洪肯定不会亏待,补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娘……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薛姨妈满脸宠溺,说道:“还不能歇,明天你要走,今晚得把东西收拾好!” ………… 薛家母女准备忙碌时,另一头王熙凤也刚回住处,而贾琏只比他提前一会儿回来。 王熙凤不在这一个多时辰,这厮又勾搭府里的媳妇,看准了时间才回来的。 一番快活之后,贾琏明显心情不错,还专门迎到了院子里。 “今晚这酒吃得如何?” “大家都挺高兴的,连老爷们都去了,怎么没见你过来?”王熙凤看向贾琏。 进了屋子,从丫头手中接过毛巾,贾琏递给王熙凤道:“说来也巧……我陆兄弟又来找了我,传了十三爷的话!” 毫无疑问,陆育新这是被当挡箭牌了,可见没有一顿饭是可以白吃的。 “十三爷给你传话?你可别唬我!”王熙凤本能就感到怀疑。 坐到椅子上,看着正梳妆的妻子,贾琏笑着说道:“我骗你做什么……十三爷传话,是专门交代薛妹妹的事!” 要让谎言看起来不像撒谎,最好的办法是半真半假,贾琏可谓深谙此道。 撂下毛巾,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盏,王熙凤坐到了另一侧的椅子上,问道:“交代薛妹妹何事?” 贾琏故作轻松道:“十三爷说,让我好生照顾好薛妹妹,若是让她受了委屈……拿我试问!” 事实上是,他一回想起下午的情形,想到朱景洪赤果果威胁,都感到不寒而栗。 “十三爷帮薛妹妹选上了侍读,还专程跟你传了这些话,可见他对薛妹妹看重得很呢!”王熙凤若有所思。 贾琏则答道:“毕竟在应天时,薛家可救过十三爷性命,有这样的经历……十三爷岂不感念其恩!” “我看没这么简单……” “是不简单,皇后娘娘都亲自下旨嘉奖,薛妹妹本事当真不小!” 说到这里,贾琏就想起了元春,二者相比可真是两个极端。 当然了,王熙凤指的可不是这方面,只不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也不便此刻点出来。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王熙凤不由心生疑惑:“你说……薛妹妹这么好的人,怎么宝玉就与她不睦?” “怎么回事?”贾琏本能察觉里面有事,于是立刻开口询问。 “今天下午在老祖宗哪儿,她俩还拌起了嘴,好歹有老祖宗说和……这件事才罢了!” 王熙凤刚把话说完,就见贾琏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道:“这个混账!” “来人……去叫宝玉过来!” 无论贾宝玉有多受宠,作为兄长贾琏都有教训的权力,此刻命人去传并不违礼。 “慢着!” 王熙凤喝住了下人,看向贾琏说到你:“这么晚了,宝玉想必已睡下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王熙凤与宝玉关系要好,眼见此刻贾琏生气了,自然要维护一番。 “明日再说?说个屁……”言罢,贾琏含怒起身。 “十三爷说了,若让薛妹妹受了委屈,可要先揭我的皮!” “你以为十三爷是说笑?” 看向咱家媳妇,贾琏语气中也带了怒火,说完直接甩袖出去了。 见他出去,王熙凤也跟了出去,她就怕闹出什么大事来。 然而贾琏不傻,虽然生气他也没闹腾,闹大了传到朱景洪耳朵了,没准他真可能被揭一层皮。 所以此刻他去找宝玉,只是为了警告这家伙。 来到宝玉院外,贾琏便命小厮敲门,“砰砰砰”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刺耳。 没一会儿门开了,贾琏含怒直接推门而入,直把开门的丫头都撞倒了。 “混账!” 气急之下,贾琏顺势踹了一脚,让这丫头遭了无妄之灾。 跟在身后的王熙凤,眼见丈夫动了真怒,担忧之下也跟了进去。 “琏二爷……” 听到动静,袭人起身迎了出来,一面命人点灯一面让人沏茶。 做到客厅主位上,贾琏冷着脸说道:“叫宝玉起来!” “是!” 贾琏是兄长,自然可以兴师问罪,袭人此刻哪敢硬顶。 事实上,此刻宝玉已被吵醒,袭人进来后给他套上外袍,就将他带到了客厅里。 “二哥!” 看着睡眼惺忪的宝玉,贾琏冷声道:“宝玉……我听说你又发疯了,如今还敢顶撞你宝姐姐!” “我当什么,二哥竟是为此事而来……” 贾宝玉混不在意,丫头们也都松了口气,他们都以为是什么大事。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贾琏一拳砸在桌上,呵斥道:“你个混账……薛姑娘被皇后娘娘看重嘉奖,你却在今日跟她过不去,你安的什么心?” 搬出皇后娘娘来,自然显得他贾琏一心为公,而不是受某人胁迫而来。 被贾琏如此痛骂,贾宝玉不由感到极其委屈,这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二哥吗? 此刻他又看向王熙凤,后者此时却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失望却很明显。 因为一个宝钗,不但林妹妹变了,怎么连二哥二嫂也变了? 这个问题,贾宝玉想不明白,他只希望宝钗赶紧消失。 “听清楚了,若再让我知道,你欺负了薛妹妹……” “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声音更为严厉,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吓得宝玉颤抖不已。 第192章 秦业 第193章 秦业 很快几天时间过去,每日早晚到坤宁宫请安,朱景洪一次就没落下过。 坤宁宫庭正殿廊下,杨清音坐在摇椅上,身前是朱景洪蹲着捶腿。 “老十三,你最近不是领了差事,按理说该忙些……怎么天天都来了,来了还赖着不走呢!”杨清音面带浅笑。 “娘……我朝以孝治天下,儿子来请安伺候天经地义,又怎能叫赖着不走!”朱景洪一本正经的解释。 杨清音笑容更甚,说道:“是吗?别是被什么人勾住了?如今连正事都不想办了!” 朱景洪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小儿子又看向东侧宫殿,杨清音出言道:“你爹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交给你的差事,伱可得办妥当!” “那是自然!”朱景洪随口答道。 “老十三!” “娘您吩咐!” “你干脆去笙儿的房间吧!” “嗯……啊?”朱景洪大感错愕。 “我看你魂不守舍的,何不干脆进去瞧瞧!” “这……只怕不太好吧!” “你小子……还真想去?”杨清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朱景洪顺着说道:“娘……儿子也想好好读书了,不如就跟三妹做个同学吧!” “哼哼……就你,别带坏了笙儿!” 朱景洪正要说话,却见余海走了进来。 向皇后行礼之后,余海方才禀告:“十三爷,调拨甲胄的事,工部已收到批复,刚才派了人过来传话,请您带人去库里提东西!” “知道了……你去传话给侯璟,让他弄十几辆大车来!” “是!” 待余海离开之后,朱景洪方站起身说道:“娘……儿子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端起一旁的茶杯,杨清音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 “去吧!” “是!” 看着朱景洪离去,杨清音逐渐敛去了笑容。 她又怎会不知儿子的心思,可相较而言她更希望,朱景洪跟杨静婷能成。 “看来得多提点婷丫头,学识多固然是好事,可若成了书呆子……就得不偿失了!” “得像那薛家丫头,学识丰富还要处事周全,那才是上上之选!” 杨清音低声细语,没有人靠近伺候,倒也不会有外人听去。 毫无疑问,这几天宝钗的表现,确实让杨清音很满意。 眼看皇后要起身,远处侯着的宫女们连忙上前,左右搀扶帮杨清音起身。 徐徐走上东侧偏殿,这里是朱云笙和几位侍读的住处,每日读书写字也是在这里。 进了大殿,来到内里书房门口,便见甄琴负责研墨杨静婷铺床,而宝钗则悉心指导着。 这一幕让杨清音很满意,有宝钗几人陪着进学,她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娘娘来了!”甄琴第一个发现情况。 众人尽皆行礼,而朱云笙则从书桌后绕出来,拉着杨清音去看自己写的字。 “嗯……果真进益了!”看着纸上娟秀的公整的字迹,杨清音不吝夸赞。 “都是宝姐姐教得好!”朱云笙把宝钗推到了前面。 宝钗连忙答道:“公主聪慧过人,臣女不敢居功!” 杨清音却摇了摇头,说道:“有功就是有功,什么叫不敢居功!” 其实在杨清音看来,宝钗的功劳不在叫教女儿写字,而是能让女儿愿意静下心来学。 后者难度,可比单纯教学强多了。 当杨清音检查学习时,收到命令的侯璟已找来大车,跟着朱景洪一道赶往工部库房。 工部的库房有很多,洛阳城内城外就有十五处,其中皇城西侧就有三处,此刻他们去的就是其中一处。 “十三爷,还真让您要来这么多甲胄!” 听着侯璟欣喜的声音,轿子里朱景洪无所谓道:“不就是一千多套甲胄?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在圣上哪里,连这点儿面子都没有?” “臣没这意思,只是高兴……” 没等侯璟把话说完,朱景洪接着说道:“吃的喝的,武器甲胄,好东西我都给你们弄来了!” “训练一定要严,要严上加严,在整齐划一的基础上,还要做到有杀气……” “持枪拔刀的动作,一定要干净利落,踏步要铿锵有力……” 一时间,朱景洪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要求,让接受消息的侯璟几人面露苦色。 “十三爷,如今已经很整齐了!”王杰忍不住开口。 “王杰……你是说,我错了?” 王杰连忙答道:“臣没这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现在训练成果已经显着,整个大明都找不出这样严正的队伍。 “我告诉你们,这次的训练……也不只是给那些使者们看,更关乎往后我大明军制变革!” 进入火器时代,战争形态将发生极大变化,一应军事训练制度也要随之改变。 所以这次的整训,朱景洪除了完成老头子的任务,更是要打造大明军队训练的新标准,并以此为基础引领全军变革。 而借着全军整训的机会,他会将自身影响进一步扩大,乃至于扩散到全军各处去。 当然了,这是朱景洪初步的设想,具体未来怎么走,还得因势利导循序渐进。 全军执行我的训练方式,如此便都算我的学生,我也能自称校长咯……想到这里朱景洪笑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他们一行才出现在工部库房,这里亦有军卒守卫。 朱景洪的轿子停下,早已侯着的几名工部官员,立刻来到近前迎候。 “参见十三爷!” “嗯,起来吧!” 走出了轿子,站在四名工部官员面前,朱景洪平静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为首那官员答道:“回十三爷,全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开仓提货!” 朱景洪也不废话,说道:“那就开始吧!” “十三爷请!” 在工部官员引领下,朱景洪一行进了仓库大门,里边便是一排排的库房。 跟随而来的军士们,在侯璟几人带领下开始搬东西,朱景洪则在库房内随意转着。 原本工部的四名官员,有三人已各去核对数目,仅留一人跟在朱景洪身边。 “秦大人,甲字二库三百套已搬完,这是收据和账目,请签字!” 在官员送来的账册上,这名官员签下的两个字,却让朱景洪瞪大了眼睛。 “你叫秦业?” “臣便是秦业,十三爷有何赐教?” 秦业有些懵,不明白朱景洪为何这么大反应,暗忖自己也没得罪这位爷。 “嗯……我听说过你!”朱景洪随口答了句。 秦可卿他知道,也知道她爹叫秦业,在工部当差。 如今官职姓名俱已对上,朱景洪岂能不知眼前人是谁。 见左右人多,朱景洪便说道:“这里气味儿难闻,我们出去说话!” 秦业哪有胆量拒绝,只能应道:“是!” 第193章 我有一个朋友 第194章 我有一个朋友 二人一道出了库房,一前一后走在库房间的过道里。 “秦大人现任何职?” “回十三爷,臣现任工部营缮司郎中!” 听到这里,朱景洪不解问道:“工部营缮司?怎会管起这库房?”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对大明的制度了解过不少,很清楚甲胄这些官用器物,是由虞衡清吏司负责。 “这……都是同僚,互相帮忙罢了!”秦业面带尴尬。 真实情况则是,因为最近被言官弹劾,秦业仕途已是举步维艰。 衙门里有些人恨高踩低,如今自是想方设法给秦业难受,为的就是逼他主动致仕,好安插自己的人上位。 但这些事,秦业又岂能跟外人说。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个清官!”朱景洪没话找话。 “十三爷过誉了!” “京城米贵,清官可不好当,家里有几口人?” 总算,朱景洪想到了合理的切入角度。 虽觉得不太对劲,秦业还是答道:“前年老妻病逝,如今家中仅一子一女,外加几名仆婢而已!” 一子一女,那自然是秦钟和秦可卿咯! 想到这里,朱景洪又问道:“子女或已长大成人了吧!” 秦业答道:“臣老来得子,如今犬子不过十一岁,正是懵懂不知事的年纪!” 这就没了?你倒是继续说呀,谁愿意听秦钟怎么回事。 心里吐槽着,朱景洪接着问道:“想必女儿已经嫁人,也能帮衬娘家一些!” “十三爷说笑了,拙荆前年病逝,小女还在孝期之内,岂能婚配……” “还没成婚?”朱景洪有些凌乱。 但一想到,红楼里时间线本就不那么清晰,貌似这一切也说得通。 谁知秦业答道:“只是订下了婚约而已!” “与哪家订的婚约?” “京城宁国府的后人,现任三品威烈将军,一等男贾珍之子!” 说起这门亲事,秦业其实很不满意。 这半年他被同僚排挤,正需人脉广泛的贾政帮忙斡旋,所以才在半年前同意了亲事。 可现在的情况是,以往处事周全的贾政,并未解决他的麻烦,如今贾家也惹上了麻烦,就更让秦业指望不上了。 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女儿若能得个好归宿也好,要命的是贾家被弹劾风纪败坏,所谓的好姻缘在秦业看来也谈不上了。 所以近期他去过宁国府,提到过解除婚约之事。 贾蓉那边倒还好,可是那贾珍咬死了不答应,让秦业只能干着急。 而此刻,听到秦可卿还没嫁,朱景洪的曹贼属性又躁动了。 据说秦可卿兼钗黛之美,这样的人物岂能不见识一番……朱景洪收集癖又冒了出来。 只见他说道:“看秦大人面有难色,似乎对这姻缘不太满意?”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秦业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近期烦心之事太多,让他感觉心里憋得慌。 于是便说道:“贾家被御史弹劾,风纪败坏……臣最怕所托非人,害了女儿一生!” 能设身处地为女儿着想,在这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事,朱景洪不免高看了秦业几分。 刚才他还以为,秦业是为了攀附权贵,才将女儿往宁国府这火坑推。 “宁荣二府之事,我也有所耳闻……” 适当措辞之后,朱景洪接着说道:“着实不成样子,你女儿嫁进去,只怕难有好结果!” 秦业本以为自己说太多,哪知朱景洪竟会赞同,一时竟感觉找到了知音。 只要谈到位,说不定十三爷能帮忙,自己的难题在这位爷眼里,可根本就不叫事……秦业如此想到。 “十三爷说的是,臣也到宁国府去谈过,可惜贾家不允退亲……臣亦无可奈何!” 看着秦业,暗叹此人没把自己当外人,朱景洪便说道:“此事简单,不过打个招呼便可!” 朱景洪去打个招呼,退亲肯定能办成,这一点秦业毫不怀疑。 只是他没想到,朱景洪这么容易就愿帮忙。 然而下一刻,朱景洪又接着说道:“俗话说,男要入对行,女要嫁对郎……” “成婚关乎一生荣辱,伱可得慎重!” “十三爷教训得是!”秦业连连答话。 略微思索后,朱景洪极为郑重道:“我有一个朋友……” “嗯……”秦业应了一声,等待朱景洪的下文。 “我这个朋友,无论家世,长相,人品都是上上之选,明年也到婚配之时,或许你们可以结上亲!” 明天他就要封王开府,后宫虽只有一正两侧的编制,但纳几个侍妾可没人管。 “这……” “嗯……此事我去说和,你不必多言!” 好家伙,就这么一句话,便剥夺了秦业家长的权力,让他没法儿自主嫁女儿了。 “多谢十三爷!”秦业有些委屈,却还是得致谢。 为确保万无一失,朱景洪又说道:“中间你可别又定了亲,得罪了那边我脸上也无光!” “是!” “秦大人,甲字五库出完了,请您来签字!” “马上过来!” 向朱景洪告辞后,秦业连忙赶向仓库。 待其离去,朱景洪向身后宦官吩咐道:“来人,叫陆育新过来!” 没一会儿,陆育新就被找了过来,正搬东西的他跑来气喘吁吁。 “十三爷,您有事吩咐?” 转过身去,朱景洪徐徐说道:“你跟荣国府有往来,替我去跟贾琏传个话!” “是!” “让贾琏转告宁国府贾珍,就说我的话……秦家之女另有良配,不可纠缠!” “啊?” 十三爷何时成媒婆了?这些破事儿也要去管……看着朱景洪的背影,陆育新十分的好奇。 “怎么?你办不了?” “臣办得了,办得了!”陆育新连忙答话,他可不愿失宠于朱景洪。 “再告诉贾珍,若他不识时务,亦或者阳奉阴违……我揭他的皮!” 最后一句,朱景洪说得严厉,从皇帝哪里学到这句后,他发现自己就爱上了。 见朱景洪有怒火,陆育新哪敢怠慢:“是……” “臣现在就去办?” 点了点头,朱景洪说道:“去吧!” “是!” 等陆育新离开时,另一头秦业又赶了过来。 “秦大人,你的事我已吩咐下去,你大可以放心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然而秦业又怎能放心得下,他总觉得朱景洪别有目的,可又不敢过多的猜测。 “谢十三爷!” 朱景洪笑着说道:“不必言谢,我这人最好打抱不平,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之徒!” 当然了,他自己仗势欺人的事,则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他二人又闲聊起来,朱景洪了解秦家更多的事,才知秦可卿是抱养来的。 在他二人说话之时,一千五百多套甲胄领取完毕,朱景洪这才与秦业道别。 第194章 是十三爷的意思 第195章 是十三爷的意思 【本书目录最前面作品相关,更新了锦衣卫和旗手卫的设定,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且说陆育新,因与贾琏有交情,当他赶到荣国府时,贾琏正跟贾赦一起查账。 荣国府的产业很多,如今掌握到贾赦手里,他自然要定期清查一遍。 如今他只有贾琏这个嫡子,这些事自然要带上他,毕竟往后家业都要传给他。 “琏儿,跟你媳妇说一声,让她多去太太处走动!” “两个人这样僵着,岂不平白被人笑话!” 这番话,贾赦忍到现在才说,可见他已听了些风言风语。 贾琏无奈道:“爹……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儿子说她也未必听!” “女子出嫁从夫,你是她头上那片天,怎么会不听你的!” 贾赦说起此事就上火,当即呵斥道:“拿出伱的男子气概,别让人耻笑了你!” “是!” 正当贾琏万分为难时,外边突然有小厮来传话:“二爷……龙禁卫的陆爷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知道了,好生招待着……我马上过去!” “是!” 待这小厮离去,贾赦好奇问道:“哪个龙禁卫的陆爷?” 贾琏答道:“此人与十三爷关系极好,此前在金陵侯璟发难,还是他帮衬着儿子才化险为夷!” “此番回京之后,儿子特意答谢了他,还帮他办了些私事,故而如今也算好友!” “嗯……此事你做得不错!” “既然人家是十三爷身边人,今来寻你必是有事,你赶紧去吧……不要怠慢了人家!” 贾赦虽有一等子的爵位,且领着正一品神威大将军,可没有实职便在朝堂说不上话。 陆育新很可能奉朱景洪之命而来,由不得他不重视。 “是!” 当贾琏来到客厅时,陆育新已经喝完一杯茶,正跟填茶的丫鬟说笑着。 “陆兄……” 听到这称呼,陆育新抬头看向外边,果然是贾琏到了。 陆育新起身迎出:“贾兄,你总算来了!” 二人回到各自落座,一番客套之后,贾琏才问起了陆育新的来意。 “此番前来,是替十三爷传话!” “所为何事?”贾琏不敢怠慢,做出恭顺的样子。 说起正事,陆育新还不知如何说起,只因这件事着实荒唐了些。 “你们宁府那边,跟工部郎中秦业定了婚约,此事你可知道?” 贾琏一时很诧异,好端端的怎么提到这件事,但他还是答道:“是有这件事,那姑娘正在孝期,十一月才出服完婚!” 用盖子拨弄着杯中茶水,陆育新慢悠悠说道:“这门亲事……只怕是完不了了!” “为何?”贾琏更好奇了。 “秦业已不打算与你家结亲,今日碰上十三爷说了此事,十三爷便替他做主……让宁府那边解除婚约!” 老实说,这些话让陆育新难以启齿,但受命之后他又不得不说。 “啊……” “十三爷让你去宁府说明此事,若宁府那边不答应……他可不会轻饶!” “我们毕竟是亲戚,此事由我去说……只怕不太合适吧!”贾琏极为犯难。 陆育新敛去笑容,平静说道:“贾兄,十三爷派给你的事,你不会拒绝吧?” 他这是提醒贾琏别犯错,得罪贾珍总好过得罪朱景洪。 “好……我去说和,至于成与不成,可就难说了!” 听到这话,陆育新忍不住摇头:“你糊涂啊……” “怎么?” 陆育新解释道:“事情办成了有功,办不成让十三爷如何看你?往后你在京城还能做人?” 这还真就是事实,京城跟贾家不对付的人可有不少,只要朱景洪表达出对贾家的不满,自然会有捧臭脚的来找麻烦。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毕竟朱景洪是大明唯二的亲王之一,地位之高自会引来无数人跪舔。 “这倒也是,看来这差事……我还务必办成才是!”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陆育新徐徐说道:“若宁府那位是个体面人,他就知道该怎么做,若他不体面……” “你们家这么多人,就得设法帮他体面!” 贾琏点了点头,拱手道作揖道:“明白了,多谢陆兄提点!” 站起身来,陆育新已打算离开,最后交代道:“事已跟你说了,最好这两天就办妥,后天你来找我说明结果!” “好……到时我来找你!” 随即贾琏送了陆育新出府,然后便找上了贾赦,将朱景洪吩咐的事全部说出。 毫无疑问,贾赦也被惊讶到了。 “这……这可真是……” “爹……你看这该如何处置?” 思索片刻后,贾赦说道:“既是十三爷吩咐的事,那就一定要办妥!” 贾琏本以为,老爹会先表达出不满,然后再不情不愿接受现实,哪知老头儿已在想如何办妥。 明确了这一点,贾琏心中再无挂碍,只一心想着如何把事给办成。 “你先去跟他说,他若是不同意我再去!” “是!” “现在就去!” 这么着急吗?贾琏越发的诧异。 “是……儿子这就去!” “赶紧去!” 看到贾琏离开,贾赦面露遐思,他在想如何把这件事办漂亮。 “不但要退婚,还得跟人赔礼致歉,要让十三爷看到咱家的诚意!”贾赦低声细语。 有贾赦的通力支持,贾琏胆子就大了许多,直接就去往了隔壁宁国府。 此时贾珍正在花园里听戏,左右各有歌姬坐着服侍,小日子可谓美不胜收。 “琏二爷来了!” 听到下人提醒,贾珍稍微坐正了身子,便看见贾琏飞快赶来。 “何事让你这般着急?” “来来来……先喝两杯润润嗓子!”贾珍笑着招呼。 贾琏坐到了一旁凳子上,表情严肃道:“珍大哥,酒不着急喝,我这次来是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贾珍不以为意。 贾琏却没说话,而是看向周围众人:“你们都退下!” 这里毕竟是宁国府,所有众人都看向了贾珍,在其点头后才纷纷退去。 “我说……究竟何事,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说话间,贾珍还夹了菜送进嘴里,神情那叫一个轻松惬意。 反正出仕无望,他也乐得摆烂逍遥,如此也不枉这荣华富贵。 “我听说……蓉儿的婚事,秦家人有反悔之意?” 听到这话,贾珍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他们求到了你们那边去?” 没等贾琏回话,贾珍冷声说道:“那你告诉他……无论他求到谁,这婚我们都不退!” 贾珍反应很大,就仿佛是夺了他的媳妇一般。 那秦氏他曾偶然见过,当时就惊为天人不能自已,随即他查访到且家世,然后才求贾政替宁府说了亲。 顺理成章的,两家结成了婚约,一切都在其计划中,只等孝期结束便可完婚。 前几天秦家来退婚,被他连哄带吓打发了去,哪知那姓秦的还不死心。 越想越来越来气,贾珍站起身来,杀气腾腾道:“他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当我宁国府是破落户?” “退婚?想都别想!” 看着贾珍怒火冲天,贾琏淡定说道:“可这……是十三爷的意思!” 第195章 贾蓉的无妄之灾 第196章 贾蓉的无妄之灾 “什……什么?你说什么?” 贾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蓉儿跟秦家退亲,是十三爷的意思!” 贾琏语速较慢,每个字都清晰传进了贾珍耳朵,直接让他原地傻眼,刚才的盛气凌人消失不见。 “兄弟,你别是哄我吧!”贾珍干笑了两声,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贾琏一本正经说道:“秦业找上了十三爷,跟他说明了你们两家的事!” 自顾倒上了一杯酒,贾琏饮下后接着说道:“十三爷觉得伱仗势欺人,所以要替秦家做主,专门让人给我传话告诉你!” 听完这话,贾珍沉默了一阵,随即说道:“兄弟,我还是觉得你在开玩笑,十三爷怎会管这样的小事!” “此前十三爷对咱家多有照拂,如今怎会胳膊肘往外拐?你这谎话未免也太假了!” 贾珍选择不相信,其实也很正常,本身朱景洪管这种破事,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琏二,不会是你看上秦家姑娘,才跟我演这场戏吧!”贾珍给出了大胆的猜测,同时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贾珍知道贾琏是什么货色,所以有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 “珍大哥,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贾琏义正辞严。 到这里,贾珍才不得不相信,贾琏说的是真的。 气急之下,贾珍咆哮道:“让我退婚?他凭什么让我退婚?” “他十三爷再厉害,也管不着我的家事,他凭什么插手我宁国府的事?” 贾珍气得跳脚,怒火中烧之下,他奋力的扯开了领口,才让自己稍微清凉了些。 “你疯了?不要命了?”贾琏登时上前,死死将贾珍的嘴捂住。 见贾珍歇斯底里,贾琏不免庆幸自己见机得早,提前把丫头歌姬们撵走了。 人会被情绪左右,但只要不疯,最终基本会归于理智。 贾珍也不例外,在被贾琏控制之后,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最终他坐回了凳子上,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去,看这样子是一醉解千愁。 “兄弟,此事当真已无挽回之地?” 贾琏原本以为,这位珍大哥已接受现实,却没想到他仍心存幻想。 于是他泼冷水道:“十三爷的原话是,若你不识时务,他先揭你的皮!” “珍大哥你知道,十三爷向来说一不二!” “大不了……我去告御状!”贾珍壮着胆子说道,但底气却明显不足。 听到这话贾琏都笑了,若贾珍真因此事去告御状,只怕不需要朱景洪住处,御史言官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文官虽内斗严重,但在维护士大夫尊严这件事上,他们还是能够同仇敌忾。 哪怕十个人有一个出手,也能给贾家带来大麻烦,尤其他家还被朱景渊视为眼中钉。 “珍大哥……你不要糊涂,不要自绝于家族!” 是的,贾琏一个做弟弟的,在提醒族长哥哥不要自绝于家族。 贾珍虽只顾享受,可他本人却一点儿不傻,自然已经想通事情关窍。 所以他明白,退亲这件事已成定局,自家跟秦家姑娘无缘了。 “也罢……退……就退了吧!” 又观下一口酒,贾珍摔碎了酒壶,怒道:“偌大的京城,莫非我还找不到儿媳?” 听到这番表态,贾琏顿时喜笑颜开,说道:“这就对了!” 提起另一个酒壶,贾琏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来……珍大哥,我给你满上!” 连饮下三大杯,贾珍才停了下来,但神色悲戚宛如死了老婆,看得贾琏很是费解。 不就是解除个婚约,用得着这般颓丧? 当然了,他也没工夫听贾珍哭诉,所以待了一阵后就离开了,他还得赶紧把情况报给亲爹。 待贾琏离开,贾珍便只能一个人喝闷酒,心情是差得不能再差。 偏偏就在这时,他听到园子外有说笑声,顿时心里的火就更大了。 于是他起身走向外面,出了园子便看见一个身着锦袍,头戴幞头的少年正与丫鬟说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府长孙贾蓉。 “嗯哼……” 随着贾珍干咳一声,贾蓉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獐头鼠目看向了亲爹。 “过来!”贾珍语气森寒。 贾蓉哪敢怠慢,只得低着头走了过来,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显然从小到大没少被收拾。 “父亲!” 贾蓉的称呼很郑重,以求能够得到亲爹宽恕,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谁知下一刻,贾珍直接甩出了两个耳光,贾蓉一个没站稳竟载倒下去。 嘴角渗血,贾蓉觉得格外委屈,自己不过是和丫头说笑,用得着这样往死里打? “父亲……” 贾蓉刚要分辨,贾珍又顺势踢出两脚,疼得贾蓉惨叫不已。 远处丫头吓得跑开,有的则是去找尤氏来劝。 贾珍也是够狠,完全没把贾蓉当儿子看,打起来就跟仇人一样,只以发泄怒火为要。 拳打脚踢了一阵,贾蓉已疼得不敢动弹,贾珍才觉得气消了些。 “你这个混账!” 骂了这么一句,贾珍拂袖而去,见他离开小厮们才敢上前,将贾蓉抬起往住处送,这个过程又引来贾蓉不断哀嚎。 毫无疑问,他应该是伤到了筋骨,治疗不慎的话很可能弄成残疾。 贾蓉承受着剧痛,自然清楚自己伤有多重,再联想起这些年贾珍的打骂,让他对这位亲爹只有无尽的恨意。 “老头子就没把我当人看……” “这次算捡了一条命,下次可不一定,难道我真得死在他手上?” “我得设法自救……我还不想死!” 躺到床上,忍着身上剧痛,贾蓉思索着对策。 可在这个讲究纲常的时代,作为儿子想反抗父亲,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当然了,贾蓉心中已埋下仇恨的种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生根发芽。 贾蓉被打的事,很快传到了荣府那边。 “珍大哥莫不是拿蓉儿撒气?”贾琏满心疑惑。 “定是如此……这个蠢货,此事若传到十三爷耳中,以为他心有怨怼,珍儿岂非自寻麻烦!” “爹……应该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盯着咱们家的人那么多,万一有人使坏……该当如何?” “这……” 贾赦斩钉截铁道:“就依我先前说的,让珍儿带着聘礼,亲自到秦家去退婚,要诚恳要礼数周全!” 没等贾琏说话,贾赦义正言辞道:“等会儿你再去一趟,务必劝服你珍大哥,今天下午就让他去秦家!” 恶人已经做了一次,老头子还真会安排……贾琏心中腹诽。 但想起可怜的贾蓉,他又觉得稍微好受了些,至少自己还被当个人看。 “时间紧,你现在就过去!” “这……” “嗯?”贾赦面带不满。 没办法,贾琏只得点头应是,转身出门又往宁国府去。 可他才走到正院,就碰到了匆匆赶路的贾政。 “琏儿……蓉儿被打你可知道?” “二叔,侄儿正打算过去看看!” 贾政表情严肃,说道:“那好,咱们一起去!” ‖‖‖‖‖‖‖‖‖‖‖‖ 【关于秦可卿,许多同人都将其设置为皇族血脉,但原着中并无这个说法。 其次在本书前面,多次提到过东华门事变时,主角三兄弟亲眼见到,所有堂兄弟姊妹全被斩杀,其实已经说明秦可卿跟皇族无关。 总结一下,别的同人可以设定秦可卿是皇族,而本书设定她就是个普通抱养的孩子,所以不存在某些伦理问题。】 第196章 一品诰命 第197章 一品诰命 贾蓉毕竟是长房长孙,他被打成重伤的消息,很快在两府传开。 贾琏二人赶到没一会儿,贾母等人也都赶了过来,而罪魁祸首贾珍却出去了。 只因他也知道,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很容易引来长辈质询。 贾珍倒不是怕了,毕竟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只是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再听长辈絮叨啰嗦。 大夫正在医治,先是帮贾蓉接好脱臼的手臂,然后才开始帮他处理外伤。 整个过程跟杀猪一样,听得内外服侍的仆婢们胆战心惊,对贾珍的畏惧不免又多了几分。 众人害怕贾母过于担心,只让她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然后便将她扶到了外堂。 “这个杀千刀的,蓉儿是他亲儿子,他竟下得了如此毒手……虎毒还不食子呢!” 贾母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泪水,旁边伺候的鸳鸯连忙拿出手绢。 贾政也跟着感叹:“正是啊……珍儿这次,确实做得太过了些!” 这时贾母看向了尤氏,冷声质问道:“打人总得有个缘故,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代,女人给丈夫背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祖宗,这……孙媳当时也不在,方才问了丫头,说老爷从花园出来时脸上就不好看,见蓉儿与丫头说笑……” “这才……这才出手教训!”尤氏说话吞吞吐吐,在尽力给贾珍遮掩。 听了她这番话,贾赦父子对视了一眼,确定了方才的猜测,这贾蓉完全就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时尤氏说道:“倒是丫头禀告说……老爷原本在园子里喝酒听戏,心情本来挺好的,期间见了琏二弟,出来就发火儿了!” “琏二……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贾琏只得答道:“回老祖宗,孙儿是见过了珍大哥,还跟他说了些事!” “你跟珍儿说了何事?”贾母语气严厉问道。 “是十三爷传了话跟珍大哥……” 贾琏只说了半句,并未直接将朱景洪的要求点出,只因这终究是家丑,眼下闲杂人太多不方便说。 此刻贾母等人惊讶了,他们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些隐情。 贾母随即问道:“十三爷给他传了什么话?” 在场众人格外好奇,包括伺候的小厮跟丫头,毕竟爱听八卦古今人都一样。 贾琏面露难色:“老祖宗……有些话不方便说,还是让他们都下去吧!” 知道或许有隐情,于是贾母便让奴才们出去,只留了心腹丫头们在内伺候。 见众人眼巴巴望着自己,贾琏叹了口气,说道:“珍大哥跟蓉儿说了门亲事,是工部郎中秦业秦家的女儿!” 这件事贾政最为清楚,毕竟就是他在牵线搭桥。 “不料那秦家如今想要悔婚,前些日子已到府上说了几次,都被珍大哥回绝了……” 这件事贾政也知道,秦业还想请他来调解,但被贾政给拒绝了。 牵线搭桥的人帮忙退婚,他贾政可丢不起那人,何况还牵涉到自家颜面。 “本以为相安无事,哪知这秦业找上了十三爷诉苦,十三爷便答应替他做主,便让人传了话给孙儿……” 说到这里,贾琏低下头去:“让孙儿跟珍大哥说,主动退了亲事!” 事情贾母算是听明白了,毫无疑问这对贾家来说是羞辱,也难怪贾珍如此生气了。 “他生气……也不能拿蓉儿撒气,那可是他的亲儿子……是他亲儿子!” 说到最后,贾母甚至拍起了桌子,显然对贾珍怨气极大。 众人连忙安抚,深怕贾母又出什么意外,那事情可就更难收场了。 好歹安抚下来后,贾母也知事情发生难以挽回,便问道:“退婚的事……珍儿怎么说?” 贾琏答道:“既是十三爷的话,珍大哥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同意了!” 听了这话,贾母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十三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从来婚约都是嫁娶两家之事,哪有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反对声,引来现场所有人的注目,当事人贾宝玉坦然相对。 “宝玉,这话可不能乱说!”贾琏冷声道。 “二哥,暗道我说错了?”贾宝玉反问。 “自古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错了?” 贾琏气得不行,但一时又找不到话说,只因贾宝玉说得没错,这事儿就是朱景洪乱插手。 这时贾赦开口道:“宝玉……你什么都不懂,还是少说两句吧!” “大伯……侄儿难道说错了?” 贾赦冷笑了一声,面带深意看向了贾政,说道:“错不错的……你我说了不算!” 贾赦这是在提醒贾政,赶紧管管自己儿子,别又再说些昏言昏语。 这世道的现实就是,腰杆子硬的人说的话才有道理,贾家自然硬不过朱景洪。 “宝玉,不可对伱大伯无礼!”贾政板起脸教训。 虽然他也赞同贾宝玉的话,可于情朱景洪对贾家有恩,于理人家势力大地位高,贾政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见这三人欺负宝贝孙子,贾母当即怒斥:“哼……我看宝玉说得也没错,这件事本来咱们就占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 “对外人唯唯诺诺,对晚辈色厉内荏,你们兄弟二人可真行!” 见老母亲拎不清,贾赦忍不住说道:“娘……十三爷严令,我们又能如何?” 贾母怒上心头:“是不能如何,可白白被人欺负,难道就理所应当?” 贾宝玉得意无比,终究这府上还有老祖宗疼他。 眼见老母亲越说越离谱,贾赦声音低沉道:“娘……慎言!” 贾政也跟着说道:“母亲……切不可失言,前车之鉴呐!” 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这兄弟二人都不想生事,毕竟什么都没有安稳过日子好。 贾母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她当然也知道反抗不了,方才不过是借机撒火而已。 本来贾母都要借坡下了,此刻贾宝玉却开口说道:“老祖宗,那十三爷我们不必怕他,您老可是一品诰命夫人,何不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告他!” 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能进宫觐见皇后,只不过不一定能得召见。 看似三品以上诰命很少,但在京城王公勋贵很多,人数少说也有四五百。 哪怕每天只有十分之一进宫,也有四五十人觐见,皇后根本就见不过来。 何况还有远近亲疏之分,似贾家这般已边缘化的家族,一年都难有几次能见皇后。 听了贾宝玉这话,现场包括丫鬟在内,都跟看傻子一样看他。 这时贾琏忍不住提醒:“宝玉……你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十三爷生母?” 第197章 老六的布置 第198章 老六的布置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可不只是十三爷的母亲,更是天下人的母亲!” “今日之事,本就是十三爷不对,若老祖宗入宫堂堂正正说出,皇后娘娘也未必不会主持公道!” 看着贾宝玉侃侃而谈,现场没一个人觉得他是英雄好汉,只当他是昏了头胡说八道。 “宝玉……住口!”贾政含怒呵斥。 儿子再这么说下去,可就不只是他们这些人丢脸,就连贾母脸上也挂不住了。 毕竟她也不可能真的进宫,去皇后面前告人家亲儿子。 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对朱景洪这位小儿子,皇后可是宠爱得厉害,否则朱景洪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恶名”。 “宝玉,少说几句,皇后娘娘岂能妄议!”贾母忍不住开口。 而另一头的贾赦父子,看向宝玉的目光满是冷意。 半个月前的那场风波,就让贾赦生想出把贾宝玉逐出家族,只因贾政求情外加老母不允才作罢。 此刻,贾赦再度升起了这想法,在他看来贾宝玉就是个灾星,指不定还会惹多大麻烦。 贾琏倒没想将宝玉逐出去,只是想狠狠揍他一顿罢了。 “老祖宗……” 没等贾宝玉说话,便听贾母呵斥道:“住口,赶紧回去!” 此刻贾政也跟着开口,呵斥道:“宝玉,还不退下!” 所有人的声讨,让贾宝玉顿时委屈至极,只能湿润着眼眶退出房间。 众人又等了一阵,待大夫医治贾蓉结束,才各自离开回府去了。 唯有主导此事的贾赦父子,依然留在宁国府等贾珍回来,他俩还打算安排贾珍今日登门退亲。 ………… 因为贾家跟太子的关系,所以一直是朱景渊眼中钉,所以他在贾府安插了眼线。 这些眼线级别可不低,最差也是一等丫鬟,能够近身伺候贾府的主子们。 刚才贾家老小的对话,就被这些眼线传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就出现在睿王府管事耳中。 听了禀告,应俅忍不住冷笑:“贾家这帮人,可真是不知好歹,还想告十三爷!” 然后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前往内宅,要趁朱景渊在府中及时禀告。 此刻已是中午,朱景渊正跟王妃吃饭,夫妻二人正聊着各家的逸闻,主要是陈芷说朱景渊听着。 “启禀王爷,应管事来了!” 陈芷面带不满,说道:“他来做什么?” 眼下正吃午饭,夫妻二人说得正欢,这厮过来岂不是添堵。 “叫他进来!” 吩咐了这件事,朱景渊才说道:“他知进退,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事!” “知进退,让他去金陵一趟,他把差事办成什么样?”陈芷越发的不满。 朱景渊冷声道:“若不是老十三搅局,此事就已经成了,也怪不得他……此事别再提了!” 陈芷不再结话,几息后应俅赶了过来,就站在饭厅门槛外参拜。 “奴才叩见王爷,王妃!” 朱景渊夹着菜,问道:“什么事?” “回禀王爷,刚从贾家传来了消息,有关十三爷……” “哦?说来听听……”朱景渊直接放下了碗筷。 不只他来了兴趣,就连陈芷也专心听了起来。 跪在地上,应俅低着头答道:“方才贾府的人来报,说十三爷今天传了话,要让……” 方才贾府发生的种种事,被应俅条理清晰讲了一遍,听得朱景渊是大感惊讶。 待应俅讲完,朱景渊吩咐其奖赏传话之人,然后就让他退下了。 应俅才离开,就听陈芷说道:“你说这老十三……他……怎么想的?” 重新拿起碗筷,朱景渊平静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是跟老四亲厚?前些日子还一力护着贾家,为何今日又找贾家麻烦?” “我怎么知道!” 朱景渊是真不知道,是个正常人都想不明白。 紧接着朱景渊说道:“老十三这个人,行事冲动而莽撞,他或许没想这么多!” 陈芷点了点头,说道:“倒还真有这个可能,他那脑子……舞刀弄枪还行,人情世故怕真是一窍不通!” “我看这事儿,可以利用!” 见陈芷已是成竹在胸,朱景渊便问道:“如何利用?” “贾家仗势欺人,欺负清流文官,岂不引满朝官员指责,你找几个人上奏弹劾,自然会群起而攻之……我看老四如何收场!” 听了陈芷这话,朱景渊皱眉道:“前两天老头儿打了招呼,让我多把心思用在修书上,别老揪着老四不放!” 虽然帝后交谈不欢而散,但皇后的话起了作用,否则朱咸铭哪会吩咐这些。 陈芷正要说话,只听朱景渊说道:“还有……也不能一味揪着贾家,勋贵们的面子总要照顾,我也需要他们的认可!” 这也是大实话,勋贵们虽被驯得跟狗一样,除军事以外毫无话语权,但能拉拢还是要拉拢的。 “那这件事……” 朱景渊笑了笑,说道:“咱们不搞事,可以借刀杀人嘛!” 陈芷若有所思,问道:“你是说……借老十三的手杀人?” “老十三既管了这闲事,那就让他管到底,他不是一直顺风顺水,这次正好落落他面子!” 听朱景渊说了这些废话,陈芷忍不住问道:“伱打算怎么办?把贾家众人心有怨怼,还有那贾宝玉说的话告诉他?” 瞥了陈芷一眼,朱景渊说道:“我有那么傻?明摆着去挑拨离间?” “那你打算如何?” 朱景渊笑着说道:“找些个人,以贾家那谁的名义,去秦家威逼恐吓,逼他们去找老十三,说自己不退婚了!” “以老十三的脾气,还不问个明白?到时自会去找贾家麻烦,咱们作壁上观即可!” 陈芷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由得说道:“这办法好……从始至终跟咱都没关系!” “以老十三的牛脾气,这次定会将贾家闹个天翻地覆,到时老四的面子可挂不住,他俩关系也得僵……你这招可真够狠的!” 听着妻子的夸奖,老六内心古井无波。 此刻他在思索,如何利益最大化,最好是能将朱景洪拉到自己这边。 虽然有了简略想法,可得按实情做出调整,所以想太多也没用。 “传孙贺过来!”朱景渊冲外面大声喊话。 被他叫来的孙贺,也是睿王府管事之一,专替朱景渊做见不得光的事,算得上是其心腹。 第198章 校场之事 第199章 校场之事 且不说朱景渊如何安排,当朱景洪在工部库房领了甲胄,便拉着东西直接去了上林苑。 从士兵们被抽调到现在,半月来一直处于严格训练中。 在严格的任务要求下,在军官们立功心切之下,即使朱景洪不在此处,这里的训练也热火朝天。 朱景洪领回新的甲胄,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下去,而是打算再真正校阅时使用。 所以这一千多套甲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储存,参训的士兵们只能眼巴巴望着。 甲胄妥当存放之后,朱景洪却没着急离开,而是留在现场亲自监督。 有他亲自盯着,领队的军官和侍卫们更尽心了,一时间校场之内声音如虹。 虽然练得热闹,实际过程却是枯燥的,这些天同样的转向和步伐,他们不知走了多少遍。 当朱景洪随意转悠时,有一千户飞奔而来,禀告道:“十三爷,弟兄们有不少鞋都磨破了,您看……” 大型活动总会遇到各种问题,而朱景洪这个总负责人主要的作用,就是协调各方解决问题。 “库房里的新鞋都用光了?” “十三爷,昨天就都发出去了,这些天您也看到了,练您说的那个正步……实在太费鞋了!” “知道了,我会跟工部说,让他们送鞋过来!” 鞋子价值不高,调拨一两千双也不是啥大事,以他十三爷的面子根本不费事。 背着手走在前方,朱景洪下令道:“今天就到这里,先让大家吃饭,休息半个时辰再开始……” “是!” 军令的传达是用战鼓,随着特定鼓声的响起,参训的军卒停下了训练,并在领队带领下集合站队。 经过这十多天的加强训练,这些从侍卫亲军中抽调出的精锐,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动作要领。 如果换上现代军服,说他们是一支现代军队,只怕大多数人也会信。 当然了,朱景洪并未完全照搬现代,而是依照当前武器使用需要,在实践中对一些步法做了修改。 再说此刻校场上,分散于各处的队伍,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整齐列队在检阅台前。 所有人一动不动,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北风的呼啸声,给校场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朱景洪站在台上,在他身前的是侯璟。 “立正!” 随着侯璟大喊出,现场士兵们更加绷紧了身子,气势上显得更锐利了许多。 “十三爷训话,所有人肃静!” 侯璟这完全说的是屁话,只因现场本来就很安静。 待侯璟退下之后,朱景洪才走到台前,先是拿起架子理了理衣袖,而后高声喊话道:“诸位……今天的训练很好,你们都很认真!” “差不多训了半个月,想必你们自己也看得出来,如今精气神已远超当初!” “这次的训练,乃是奉皇命而行,你们取得了如此成效,自然要上奏圣上!” 别看朱景洪年轻,可他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此前又以超强武力慑服军心,此刻讲话自然能使人信服。 所以听到他的夸赞,在场士兵们都很高兴,比得了七八两赏银都高兴。 “所以今天回宫后,我会邀请圣上驾临校场,亲自观摩尔等训练!” 这话让众人激动,如果能请到皇帝过来,那可是绝佳的露脸机会。 尤其是对军官们来说,如果能得到皇帝亲自嘉奖,那不但是他们的荣耀,更是日后晋升时的雄厚资本。 “所以接下来,伱们不能志得意满,要更严格进行训练,做到精益求精……”。 “今日下午会操,表现不好的方队罚跑十圈你们能不能行?” 校场一圈差不多有两里地,十圈那就是十公里,跑下来都得累个半死。 但经过这些天的训练,所有士兵精气神都得到拔高,听到朱景洪询问纷纷嘶声呐喊。 “行……” “行……” “行!” 感受着热烈的氛围,朱景洪便知军心可用,这样的精气神必能得到皇帝认可。 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朱景洪接着喊道:“解散……吃饭!” 听得此言,士兵们更高兴了,但没收到命令并未乱动,一个个都如雕塑般立在原地。 “不错……很好!” 在他走下检阅台后,自有当值的千户发号施令,每队军士都有条不紊被带走,即使在吃饭时都要保持军纪。 下午的时间,朱景洪继续泡在校场,在监督的同时纠正错误,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最后的会操,整体来说让他还算满意,所以并未惩罚任何一队。 只是在会操结束,士兵们休息的时候,他召集领队军官和侍卫们开了个会。 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所有人不要松懈,用最严苛的标准训练出一支铁军。 所谓大事开小会,所有人都被朱景洪的认真感染,心中生气的骄傲之心消散了不少。 面对屋子里几十名(预备)军官,朱景洪义语重心长道:“诸位……你们都是年轻俊杰,这次的机会一定要把握!” “只要这次差事办好,我会力推尔等之功劳!” 这些话简单直白,却有很好的煽动效果,尤其是对向往升迁的年轻军官。 此刻众人心潮澎湃,对朱景洪更是敬服交加,只以他为官途之领路人。 毫无疑问,朱景洪专门开这小会,表面是强调要办好差事,实则是收买人心之举。 一场会后,众人各行其是,而朱景洪才往宫里赶去。 当他来到坤宁门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按道理说他该避嫌回自己寝宫。 可是……作为皇帝的嫡子,皇后的宝贝儿子,朱景洪总是有些特权。 至少进入坤宁宫内,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站在坤宁宫小佛堂外,朱景洪取下头上折檐毡帽,递向了门外侍奉的宫女。 “娘,儿子给您请安来了!” 此刻皇后正在诵经,听到声音便停下了木鱼声,轻声道:“老十三,这个时候你还过来,可真比以往孝顺了!” “再晚,儿子也得来请安,陪母后说说话!” “又在上林苑野了一天?” “额……是在上林苑训练!”朱景洪纠正道。 “可吃了晚膳?” “未曾!” “一会儿就在坤宁宫吃,咱们娘俩可许久没好好说话了!” 朱景洪正求之不得,当即答道:“是!” “你先出去,等诵完经再传你!” “是!” 应答之后,朱景洪退出了佛堂,却没到正殿暖阁内侯着,而是走向了东侧偏殿。 走进大殿,绕到西侧偏厅内,却见几个女孩围在一起,中间桌上摆着一张棋盘,黑白子错落摆在上面。 作为旁观者,朱云笙最先发现朱景洪,一时诧异道:“十三哥,你怎么来了?” 第199章 秦可卿 第200章 秦可卿 “三妹,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怎么来了!” “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 “知不知道长兄为父的道理……” 一边说着,朱景洪一边往屋里走着,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宝钗几人连忙起身,纷纷向朱景洪见礼:“拜见十三爷!” 见朱景洪来自己这里耍威风,朱云笙登时就不乐意了,她可向房里人保证要护着她们。 “十三哥,长兄为父这话,要是让爹知道了,只怕……” 没等朱云笙把话说完,便被朱景洪打断:“三妹,我何曾说过这话,伱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凭空?这里可都是人证!” 朱景洪目光扫向宝钗,而后看向甄琴三人,笑着说道:“想来诸位姑娘,不会让我遭难!” 这时英莲第一个开口:“十三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英莲,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朱云笙面带不满,登时就朝英莲挠了去,吓得后者连忙躲开,绕着桌子来回跑动。 这也是朱云笙脾气好,两个人关系处得姐妹一样,英莲此刻才敢闪躲。 这时宝钗拉住朱云笙,笑着劝道:“公主,你就饶过英莲吧……” 说道这里,宝钗瞧向朱景洪,徐徐说道:“英莲可是十三爷的房里人,往后你说不定还要叫声嫂子呢!” “什么是房里人?”朱云笙一时不明白。 她毕竟年纪最小,宫里也没人敢教她这些,此时懵懂实属正常。 “宝姑娘……”英莲语气有些扭捏,此刻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而一旁站着的甄琴,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她都还没说要当王妃呢。 “薛姑娘……你向来知书达理,怎么也开这种玩笑!”话才说完,朱景洪已来到宝钗身边。 老实说,如此近距离跟心上人接触,宝钗心里也有些紧张。 这跟城府涵养无关,乃是人之本能反应。 只听宝钗反问:“十三爷,您也说是玩笑……莫非您还容不下一句话? 感受着宝钗身上冷香丸的味道,朱景洪笑着说道:“自然是容得下!” 说完这话,他把目光扫向了棋盘,身侧却传来朱云笙的声音:“十三哥……你看得懂吗?” 语气中带有讥讽,显然朱云笙知道兄长的根底,除了舞枪弄棒其余一窍不通。 这还真没冤枉朱景洪,他对围棋的了解确实不多,倒是五子棋稍微有些造诣。 朱景洪当即说道:“三妹……不懂可以学嘛,正好你们教教我!” 话音落下,他已坐到了凳子上。 “十三爷,臣女与宝姐姐将分胜负,还请您稍候!” 这话可谓相当煞风景,正是朱景洪的表妹杨静婷所说。 对此宝钗深感讶异,她却没想到这文弱的妹妹,竟有胆量让朱景洪靠边站。 一时间朱景洪很尴尬,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不给他面子。 但看到妹子认真的表情,他也只能讲点儿道理,起身让到了一旁去。 “我怎样都行,你们继续!”朱景洪笑着说道。 宝钗笑了笑,重新走到了棋盘前,眼下却是该她落子。 二人不断落子捡子,朱景洪看得不明觉厉,最终自己缩到一旁喝茶去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薛杨二人对弈结束,却是难得的平局。 “宝姐姐,承让了!”杨静婷心悦诚服。 虽然是平局,但她能感受到宝钗的谦让,所以此刻才有这番话。 宝钗亦是谦逊道:“婷妹妹进益神速,我不及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十三爷,公主……娘娘传膳了!” 朱云笙立即应道:“知道了,马上就去!” 此刻朱景洪也站了起来,只见他再度来到了棋盘边上,仔细端详后说道:“黑子气贯长虹,薛姑娘棋艺果真不凡!” 哪知他话才说完,就引来现场一阵哄笑,朱云笙更是讥讽道:“十三哥……宝姐姐执的是白子!” 朱景洪登时愣住,他的目光再度扫向桌上,发现宝钗面前确实放着黑子。 他却不知道,宝钗面前摆着的黑子,恰是杨静婷被“吃”掉的。 宝钗依是捂嘴浅笑,她没想到朱景洪真的一窍不通,也难为他煞有其事的品评。 “大意了……大意了!”朱景洪干笑着说道。 “十三哥,咱们该过去了,不然娘又要派人来请了!” 朱景洪点了点头,临别之际他看向宝钗,说道:“薛姑娘棋艺高深,往后可得教教我!” 宝钗不置可否,一边整理棋盘一边说道:“下棋枯燥无趣,那有骑马射箭好玩,只怕十三爷静不下心来!” “事在人为嘛!” “十三哥,你还走不走了?” 没理会朱云笙的催促,朱景洪看向宝钗道:“薛姑娘……那咱们就说定了!” 说定了?什么就说定了?怎么就说定了?宝钗表示很无语。 而一旁的甄琴,却是看得眼热无比,偏偏全程都没她什么事。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朱云笙低声提醒道:“十三哥……爹来了!” “啊?来了来了,走走走……”这下朱景洪可着急了。 等他带着朱云笙来到院中,却连朱咸铭的影子都没看到,朱景洪是被骗了。 “三妹,你这可过分了!” 谁知朱云笙毫不畏惧,直接回怼道:“十三哥,你来我这里挖人,难道不过分?” 这让朱景洪无话可说,一时间只能讪笑以对。 这时正殿内走出一老太监,满是无奈道:“二位殿下,快些进去吧,娘娘已经等着了!” 兄妹二人这才往正殿走去,一路上仍是拌嘴不停,而宝钗等人则另有人送去晚膳。 ………… 朱景洪陪着老母亲吃饭时,从衙门下值的秦业才回到家中。 “爹……今天遇着什么喜事?可许久没见您如此高兴了!” 迎接他的是一相貌清秀的少年,正是秦业老来所得之子秦钟。 进入书房,秦业脱下官帽放在桌上,顺手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说道:“是有件喜事,去叫你姐出来!” 拿起桌上官帽放好,秦钟答道:“儿子这就去!” 秦家并不十分富裕,便在“偏僻”的南城买了个三进院,秦可卿便住在内院厢房内。 此刻她靠在窗前,拿着针线绣着荷包,这是她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 这位兼钗黛之美的女子,着实美得明艳不可方物,眉间带着的几分忧愁,更让人生出怜爱之意。 可卿之所忧者,皆因家中定下的婚约。 贾家风气不正,父亲不满这桩婚事要悔婚,自然牵动着可卿的心神。 然而退婚并不容易,父亲几次上门都遭拒绝,让可卿也感到忧心焦急。 贾家风气不正,具体事例他已听父亲讲过多次,可卿自是不愿往火坑里跳。 正当她想着这些事,突然听到了兄弟的喊话:“姐?你在吗?” 第200章 倒霉的秦家 第201章 倒霉的秦家 回过神来,可卿应道:“钟弟,何事?” “姐,父亲在书房,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 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丫头,可卿简单整理了云鬓,这才走出闺阁往前厅去。 跟着秦钟一块儿来到书房,可卿先向秦业见了礼,然后才与秦钟各自落座于客位。 秦业面带微笑,说道:“可儿,解除婚约之事,已经有着落了!” 竟是此事,可卿一时面露喜色,问道:“爹……贾家的人同意了?你使了什么法子?” 喝下一口热茶,秦业更觉舒坦,便答道:“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这是何故?”可卿越发疑惑。 难道老爹还能威逼宁国府?那未免是天方夜谭……秦可卿只觉这想法太荒诞。 秦业笑了笑,气定神闲道:“今日在的宫里,为父遇到了十三爷!” “十三爷是个热心肠啊,得知咱家跟贾家的纠葛,发了话要给咱们主持公道!” “当场十三爷就派了人去贾家,退婚的事情便算是的成了!” 秦可卿正在消化信息时,秦钟却忍不住开口:“爹,我记得你曾说过,那位十三爷不学孔孟,不知礼数,不明事理……他怎会愿意帮咱们?” 朱景洪这样另类的人,私下里议论他的可太多了,秦业也没能例外。 此刻被儿子点出,秦业不免老脸一红。 “胡说八道,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十三爷明明就是……就是……少年英杰!” 着实没想好该咋夸,秦业只说出了“少年英杰”,这让他格外尴尬。 迎着秦钟疑惑的目光,秦业徐徐说道:“此前那些事,我也是耳闻,想来是传言有虚!” 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以往秦业确实排斥朱景洪这类莽夫,如今受了人的恩惠自会改变态度。 如此行为其实无可厚非,人毕竟是感性动物,好恶被情感影响很正常。 这时秦可卿说道:“爹,若事情真的成了,咱们可得感谢十三爷!” “这是自然……”秦业笑着答道。 正当一家三口说着话,却听外面有人禀告:“老爷,饭菜已经好了!” “走……咱们吃饭去!” 和高门大户不同,秦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所以秦家三口人是一起吃饭。 当他们团坐餐桌时,受朱景渊指派的孙贺,已令心腹张奎找了十几号地痞流氓,此刻就猫在秦家门外。 “我说的话伱们都记住了?”张奎看着身边众人,问话表情格外严肃。 “记住了!” “给我讲一遍!” “我们是宁国府珍大爷派来的,要逼秦家去告诉十三爷,他们不想退婚了!” 点了点头,张奎再度告诫:“记清楚了……要不经意间露出底细,不能把嫁祸弄的太明显!” “是!” “去吧!” “是!” 一行十几号混混,大摇大摆朝秦宅走去,而张奎则躲在巷子口看着。 “开门开门……” “开门……” 这些混混可不懂礼仪,拍得秦家大门鹏“砰砰”直想,引来巷子内行人注目观看。 “咯吱”一声们被打开,里面一个短衣少年探出头来,却是秦家负责看门的小厮。 见来人气势汹汹,这小厮神色畏缩,问道:“诸位大爷找谁?” 领头的刀疤脸将这小厮推到一边,冷笑道:“反正不是找你!” 其他人也跟着涌了进来,秦家大门就算失守。 小厮惊呼道:“诸位爷,我家老爷是工部郎中,你们不可放肆!” 这些混混欺软怕硬,连县衙里的班头都得小心巴结,正常来说是不敢到秦家找事的。 但眼下,有张奎这等来头的大人物罩着,狐假虎威下他们就胆大起来。 “哼……我们珍爷难道还怕了你们?” 如果这话让张奎听到,他一定会骂这帮人是蠢货,居然这样就把“底细”露了。 “让开让开……我们找你们老爷说话!” 秦业出身贫寒为官清廉,家中不过五六个仆婢,即使此刻全都跑过来阻拦,也挡不住这些专来闹事的混混。 “老爷,有人闯进来了,看起来不像好人!” 听到这话,秦业一时惊讶无比。 “可儿,你回里屋藏着,钟儿保护好你姐姐!” 可卿满是担忧问道:“爹……你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堂堂朝廷命官,还吓不退几个地痞?你们赶紧进去!” 秦业这话还真不是托大,如今这太平盛世,还真没几个地痞流氓,敢对进士老爷动手。 待一双儿女退下,秦业又对报信的小厮道:“你从后墙翻出去,赶紧去报官……说我的名号!” 官差散漫,唯有朝廷命官遇险,他们才会高效率的行动,这一点秦业还是拎得清。 “是!” 当这小厮离开,一帮混子已进了垂花门,秦业已看见为首的刀疤脸。 走到客厅门外,秦业站在台阶上,黑着脸呵斥道:“尔等放肆!” 还别说,他这官威摆出来,一帮地痞还真喊到了心跳加速,显然他们也很忐忑。 为首刀疤脸却不怕,只因他已经豁出去了。 “姓秦的,你也好意思教训我?你家出尔反尔退婚,你还有脸了?” 秦业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竟是为此事而来,难道是贾珍撺掇? 这几乎是唯一正确的可能,不需要刀疤脸“刻意”泄露,秦业便自己猜到了。 贾珍那个蠢货疯了?连十三爷的面子都不给?这一点让秦业更为惊讶。 “是宁国府派你们来的?”秦业想要确认一番。 刀疤脸走上台阶,冷冷道:“你管我们谁派来的,告诉你……你若再敢提退婚之事,我们掀了你的宅子!” 秦业奇迹反正:“就凭你们?也敢威胁朝廷命官?” 刀疤脸伸手就要打,可最终拳头扬起却没落下,显然他也心有疑虑。 “哼……退婚让贾珍来跟我说,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对这些色厉内荏的地痞,秦业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也正是这颜色,让刀疤脸忍不住了,直接向秦业砸出了拳头。 “我去你娘的……” 秦业挨了一拳,被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刀疤脸紧跟上前,拎着秦业衣领呵斥道:“老东西……这婚你还退不退?” 看着对方凶恶的模样,秦业此刻也是怕了,但他终究忍着没松口。 刀疤脸倒也不敢继续动手,而是吩咐道:“弟兄们,给我砸……” 手下人不干点儿啥,总让他这当大哥的不安心,总不能他一个人干坏事。 这帮地痞虽忐忑,但有老大发话,他们不干也不行。 除控制秦家仆婢的几个,其余人都往正房厢房去,一时间只听到噼里啪啦碎响声。 这些人可不光是打砸,还翻箱倒柜要找银子,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雁过拔毛。 手下人都动手了,刀疤脸心安了许多,对着秦业狂喷道:“老东西,你还敢不敢退婚?” 眼看着地痞们要进内宅,担心儿女安全的秦业面露惊恐,终于不再咬牙坚持。 “不退了……我们不退了,放过我们!” “你不是神气吗?他奶奶的,还不是个软骨头……” 刀疤脸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传来惊呼:“官兵来了!” 听到这话,刀疤脸吓得亡魂皆冒,当即高呼:“弟兄们……快走,官兵来了!” 撂下这话,刀疤脸也不管不顾,第一个往院子外逃去。 殴打朝廷命官,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 听到提醒,一帮地痞都慌得不行,纷纷往宅院外逃去。 众人作鸟兽散,给秦家留得一地狼藉。 这时秦钟跑了出来,连忙将秦业搀扶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只听秦业说道:“你们姐弟无事吧?” “爹……我们没事,你伤得可严重?”秦钟急得哭了起来。 第201章 宝钗的态度 第202章 宝钗的态度 地痞们逃走后,很快一队官兵出现在秦宅外,顺着行人的指引追了上去。 这让张奎有些担心,害怕刀疤脸一行没把差事办好。 于是他也带着随从追了上去,要第一时间掌握事情动向。 此刻秦宅之内,秦业已被被扶到堂内,秦钟正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然而秦业只受了皮外伤,身体着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发生时的事让他怒不可遏。 “钟儿……你带人去永盛县衙,提告宁国府勾结强人,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没等秦钟回话,秦可卿从内宅走出,心疼老爹的同时极为惊讶道:“爹,那些人……是宁国府派来的?” 秦业阴沉着脸答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贾家那些人胆大包天,有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 可卿不解问道:“您不是说……十三爷要帮咱,他们还敢如此猖狂?” “他们就是群疯子,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恶狠狠说完这话,秦业对杵在原地的秦钟呵斥道:“你还不赶紧去?” 秦钟无奈答道:“爹……马上天都要黑了,这时候县衙哪里还有人?要告官也得明天!” 这还真是如此,衙门里没有坐衙官,他们去了也等于白去。 “爹……要不还是别退婚了,女儿愿意嫁过去!”秦可卿突然开口。 秦业却是斩钉截铁道:“不行,这门亲我退定了,明日我就去找十三爷!” ………… 秦家一片狼藉之时,另一头的朱景洪已吃过晚饭,他和朱云笙正陪皇后说话。 皇后的身体一直不好,饭后不过说了半个时辰,脸上就已带上了倦容。 朱景洪忍不住提醒:“娘……依我之见,平日里您养花弄草就行,何必又去拜那菩萨,白白的把身子累着了!” “你懂什么,拜菩萨自有好处!”杨清音随口答道。 自打入住坤宁宫,一年三百六十日,礼佛杨清音从未中断。 她这可不是为自己,而是替朱咸铭洗刷罪孽,十年前的事包装得再好,她夫妻二人都骗不过自己。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明说,杨清音笑笑也就过去了。 “好了……伱们两个回去吧,早点儿休息!” 眼见皇后乏了,朱景洪兄妹也没再多留,便纷纷齐声告辞。 “儿子(女儿)告退!” “去吧!” 出了坤宁宫正殿,此刻夜幕已降临,朱景洪也到了回宫的时候。 “十三哥,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什么事?”朱景洪开始装傻。 现如今他事情很多,一方面没时间带朱云笙出去,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惹麻烦。 “十三哥,你莫非要食言?我可都跟她们说过了!”朱云笙很是不满。 “你跟谁说过了?”朱景洪满心好奇。 “婷姐姐,宝姐姐她们……” 听到这里朱景洪就不困了,当即说道:“你是说……她们也要一起去?” “不然呢?” “三妹,过几天我带你去西苑转转?”朱景洪极为干脆道。 西苑在皇宫西侧,面积比皇宫还大一些,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四周散布着几处宫殿群。 这时朱云笙靠近说道:“依我看……就明天吧!” “为何是明天?” 白了朱景洪一眼,朱云笙说道:“明天爹娘要斋戒!” 帝后二人时不时要斋戒,朱景洪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没关注过具体哪天。 当然了,本身这也是不定时的,完全看皇帝老头儿哪天有空。 明天老两口要斋戒,意味着朱云笙一天都无人管束,自然是出去玩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朱云笙未被传统礼教约束,也说明帝后二人足够开明。 “那就明天上午吧,下午我还得去上林苑!” 训练的这些天,朱景洪也不是天天都在上林苑,时不时缺席半天并无大碍,下面自有人帮他盯着。 听到朱景洪同意,朱云笙自是喜不自胜,连忙讨好道:“十三哥,你真好!” “你是我妹妹嘛!”朱景洪饱含深情,心里想的却是宝钗几人。 谁知朱云笙立马问道:“十三哥,什么时候我们去上林苑,年前你还说要教我骑马!” 朱景洪回忆了下,前身还真说过这些话,而且还不止允诺过这一件事。 “三妹,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明天咱们先去西苑!” “好吧!”朱云笙老实答道。 一番叮嘱之后,朱景洪才离开坤宁宫,顺道还把英莲给带走了,只因今晚他有事要做。 而朱云笙则回了寝宫,自有宫女前来服侍。 洗漱完毕,褪去外袍,朱云笙坐到了床上。 用锦被将自己包起来,朱云笙对贴身的宫女吩咐道:“去叫婷姐姐她们过来!” “是!” 吃过晚饭后,宝钗几人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所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伺候人的事不属于她们本职工作。 得到朱云笙的传话,她们三人陆续赶来,最后一个到的是甄琴。 “你们出去!”朱云笙吩咐伺候的小宫女。 “是!” 待这些人退下,朱云笙便向宝钗三人招手,示意她们靠近来些。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明天咱们去游西苑!” 听到这话,三人表情各异,杨静婷当先问道:“游西苑?皇后娘娘带我们去?” “自然不是!”朱云笙回答得漫不经心,只因她不喜欢这个问题。 紧接着甄琴又说道:“公主,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您只怕出不了皇宫!” 在宫里朱云笙到处都能去,但出宫可就是另一回事。 “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自有人带我们出去!”朱云笙胸有成竹。 “公主,谁能带你出去?”宝钗问道,她是在确认心中的答案。 朱云笙浅笑道:“当然是十三哥了!” “公主,出宫之事可要谨慎……” 眼见杨静婷要劝诫,朱云笙面带不满:“西苑也在皇城内,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 能够出宫去玩耍,甄琴自然喜不自胜,于是连忙开口:“就是嘛,婷姐姐未免过虑了,这可是在皇城内,不会出什么事的!” 对此杨静婷仍有疑虑,于是将目光扫向了宝钗,把对方当成了最后希望。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宝钗平静答道:“婷妹妹,有十三爷看顾着,应该不会有事……去西苑看看也无妨!” 如果是其他情况,薛宝钗肯定会赞同杨静婷的意见,可惜此事牵涉到了朱景洪。 “宝姐姐,你怎么也……” 没等杨静婷说完,宝钗又说道:“婷妹妹,这宫里待久了也闷得很,你难道不想出去转转?” 闺阁女子都差不多,被约束在内宅难有出去的机会,此刻宝钗说得也是几分真话。 对此甄琴深有同感,立马帮腔道:“就是嘛……闷都要闷死了!” 这个宝姐姐,促成明日我与十三爷相见,倒也不那般讨厌了……甄琴暗暗想到。 杨静婷说不过这两人,于是只能偃旗息鼓,心中想着是否要告诉皇后。 这时朱云笙表情严肃道:“婷姐姐,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可别去告密!” 第202章 与薛姑娘一见如故 第203章 与薛姑娘一见如故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朱景洪早早的就洗漱完毕。 吃饭的时候,朱景洪派了人去跟王杰等人传话,告诉他们上午他在西苑有事。 之所以告知他们在西苑,朱景洪是担心有什么突发事件,这些人会找不到他。 穿戴完毕后,朱景洪没着急离开寝宫,而是坐在院子里等朱云笙过来。 毕竟他本人“树大招风”,去到坤宁宫未免太扎眼,还是等朱云笙过来更稳妥。 大概只等了两刻钟,朱云笙便在十几名太监宫女,以及宝钗几人簇拥下赶来。 今日因是外出,她们都戴上了面纱,倒让人看不清面容。 “十三哥,可好久没到你这儿来了!” “可见三妹你……是何等功利,有事求我才过来看看!” “十三哥,我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今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骗过坤宁宫的老嬷嬷!” 说到这里,朱云笙一副庆幸的表情:“不然有她们跟着,今天就别想出去玩了!” 兄妹二人说笑之时,薛宝钗和杨静婷则打量着周围,神色间满是古怪之色。 只因在这庭院两侧,两排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还有弓弩箭靶等物存放角落。 这是堂堂嫡皇子的住处?说是军营也有人信啊……宝钗暗暗想道。 此刻她总算明白,为何朱景洪字写的差,原来此人拿刀更得心应手。 “十三哥,咱们走吧!” 朱景洪也不含糊,当即说道:“那就走吧!” 兄妹二人走在前方,只听朱景洪说道:“我已提前吩咐了御膳房,今日在西苑准备各式瓜果,还有你最喜欢的果酒肉脯……” 言及于此,朱景洪转过头来,看向宝钗几人:“几位姑娘都喜欢吃些什么?说来我立刻让人准备去!” 其实能拿的都拿了,也没啥可以额外准备的,朱景洪这是礼貌性的发问。 薛杨二人只是道谢,唯有甄琴问道:“十三爷,有没有什锦豆腐涝?” “啥?” “什锦豆腐涝……在我们金陵很出名的,可好吃了!” 朱景洪无奈点头,而后对身旁宦官吩咐道:“去尚膳监跟尚食局问问,有没有那个……那个什锦……” 见朱景洪说不利索,甄琴立马提醒:“什锦豆腐涝!” “对,就这东西,去问问看!” “是!” 安排完这件事,众人继续往西走去。 对于西苑有什么好玩儿的,一路上朱云笙都问个不停,倒叫朱景洪一时难以招架。 准确的说,他也不是难以招架,只是更想跟其他人说话,心思没放在朱云笙处罢了。 他们这一行人,加上太监宫女足有三十多人,靠近西华门时引来侍卫注意。 进宫要检查,出宫自然也要检查。 朱景洪有旨意在,自然可以出入无阻,但朱云笙等人可不行。 守门的千户提出质疑时,朱景洪坦然答道:“他们出宫,也是奉了旨意!” “敢问十三爷,旨意何在!”千户极为谦卑问道。 朱景洪漫不经心道:“圣上口谕,要不伱去问他?” “假传圣旨”这种事,朱景洪此前也没少干,此刻说出可是底气十足。 “这……” “赶紧放行,我们就在西苑转转,又能出什么事?” 见这千户面有疑虑,朱景洪面带不满道:“张青……真要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就是,不会连累到你!” 显然他跟这千户很熟,才能准确叫出名字。 “你不会信不过我吧?” 张青无奈答道:“臣自然是信得过的!” 此前这种事发生过几次,挨罚的都是朱景洪本人,虽然有时也会连累守城将校,但后面也会得到丰厚补偿,只是过程比较艰辛。 “既然信得过,那就放行吧!” “十三爷请!” 拍了拍张青的肩膀,朱景洪笑道:“这还差不多!” 招手让朱云笙等人通过,朱景洪又对张青道:“今天这人情我记下了,你小子不错……” 听到这话,张青可谓哭笑不得,他比朱景洪大了十二岁,却被对方称呼为“小子”。 且说朱云笙一行出了西华门,外面已有四顶小轿侯着,显然这也是朱景洪的安排。 在皇宫里乘坐辇轿,非得皇帝特需才行。 如今有这资格的,仅太上皇与皇后而已,就连太子都得步行。 但出了皇宫就没这么多讲究,朱景洪直接安排了几顶轿子。 “十三……哥,这样恐怕不妥吧,这毕竟是在皇城!”杨静婷心有疑虑。 称呼朱景洪为“哥”,是杨静婷好不容易克服的心理障碍,此刻叫出来仍显得生疏。 这是宝钗也开口道:“正是如此,还是让公主乘轿,我等步行吧!” 宫里规矩多,唯有谨慎小心,才不会落人口实,所以宝钗宁愿多走几步。 已经坐上小轿的甄琴,只能抱怨道:“十三爷都安排了,不坐岂不可惜……” “还是不坐为好!”杨静婷再度表明了态度,随后看向了宝钗。 宝钗点了点头,来到朱景洪身边道:“十三爷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还是步行吧,还望十三爷体谅!” 闻着宝钗身上的香气,朱景洪笑着说道:“你们有你们的难处,那我就不强求了!” 闻言,杨静婷看向甄琴,说道:“琴丫头,还不赶紧下来!” “好吧!”甄琴不情不愿。 最前方,坐在轿子里的朱云笙喊话道:“好了……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出发!” 本来朱景洪是要乘轿,但见宝钗几人选择步行,他也就跟着一起走路了。 没走几十丈远,就听前面朱云笙喊道:“你们谁来陪我说说话呀!” 听到嫡亲妹妹的助攻,朱景洪当即开口:“婷妹妹,琴丫头……你们赶紧去陪着公主!” “宝姐姐不用去吗?”甄琴心直口快。 朱景洪思绪飞转,当即答道:“你们一边一个,哪还有多余位置?” “快去吧!” 甄琴没再多想,倒是杨静婷心里叹了口气,心中略微感到有些失落。 朱景洪的心思,宝钗自然是明了,这让她既高兴又难为情,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等杨甄二人离去,宝钗才稍微淡定了些,但仍然感到有些紧张。 “薛姑娘……” “十三爷请赐教!”宝钗微微低着头。 “昨天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昨天的事?何事?” 朱景洪答道:“教我下棋啊,我发现对这事儿,我还挺有兴趣的!” “下棋?” 听到这话宝钗笑了,她本以为朱景洪是戏言,哪知对方所言是认真的。 于是她接着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只怕教不了十三爷,倒是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个个德才兼备学究天人!” 朱景洪笑着说道:“我跟那些学士合不来,薛姑娘倒让我一见如故,你来教再合适不过了!” 第203章 贾珍欺我太甚 第204章 贾珍欺我太甚 “一见如故?十三爷这话说得,倒让我糊涂了!”宝钗哑然失笑。 “为何?” “莫非十三爷忘了,您在金陵第一次到薛家,是何等的威风凛凛,把薛家上下可吓得不轻!” 转过头来,宝钗面带浅笑道:“这样的际遇……可称不上一见如故吧!” “说是仇敌,或许更恰当些!” 朱景洪有些尴尬,笑了两声后说道:“这……此事不要再提了,我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嘛!” 宝钗泰然自若道:“十三爷说是,那就是咯!” “对了……围棋有啥规则,到底是怎么个下法儿?”朱景洪开始转移话题。 “十三爷真要学?” “难不成还有假?” 于是乎,宝钗只能一一讲解,并回答朱景洪的“浅白”问题。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队伍很快就到了西苑,进了大门就能看到宽阔的湖面。 如今正值九月,天气已经有些寒冷,经湖面上吹来的冷风,让众人主动紧了紧衣服。 引路的太监知晓今日安排,便引导众人前往昭明殿,在此处听戏之后再去游船。 皇家别院很大,沿途风景各有不同,各式离宫别苑错落有致,亭台轩馆点缀其中,着实看得人眼花缭乱。 昭明殿在湖心岛上,有一廊道通往其间,步行才能更好领略其风光,所以朱云笙选择下了轿。 太监宫女在前引导,朱景洪走在几位美女之间,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顿时觉得生活格外的有意义。 我这样的正人君子把持不住,也难怪那贾宝玉深陷其中啊……朱景洪暗自感叹。 “笙儿……你慢些,小心摔着了!”朱景洪大声的提醒。 然而此刻,一向沉稳的宝钗,也不免跟着东游西逛,展露出了少女活泼的天性。 当下这时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确实难得有如此游览经历。 很快众人来到昭明殿,余海已领着人布置好宴席,另有教司坊的女乐准备就行。 “十三哥,都是我喜欢的,你可真细心!”朱云笙主动落座于上首。 此刻大殿之内,靠北设了两张桌子,在东侧设了一张桌子,西侧设了两张。 朱景洪落座之后,才对宝钗三人说道:“三位都别拘束,坐吧!” 三人之中,以杨静婷身份最高,所以她坐到了东侧,而宝钗与甄琴则坐到了西边。 “三妹,你来点戏?”说完这话,朱景洪向余海使了个眼色。 余海拿着一个小册子,勾着腰呈送到朱云笙身侧,宫女又接过后递到了她手中。 拿着册子,朱云笙点了几出自己喜欢的,然后就把册子拿给了朱景洪。 老实说,朱景洪对听戏兴趣不大,直接让人拿给宝钗三人,让她们分别点两处戏来。 余海虽然木讷却不傻,将册子首先递给了宝钗。 拿着册子,宝钗随意点了两处,又将册子拿给了余海。 几分钟后,戏曲便开始演奏起来,宴会的气氛也被调动起来。 “外面湖光秋色,可谓良辰美景,诸位姐姐学问高深,想必腹中必有佳句,今日只用五言……” 朱云笙的讲话,着实有些皇家气度,也将宴会抬上了新的高度。 “三妹……好端端的,怎么要写诗了!”朱景洪面露难色。 “十三哥,伱放心……我们自己玩儿,不会为难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会作诗?” “难道你会?”朱云笙是一点儿没给亲哥留面子。 宝钗几人看向朱景洪的目光,此刻也带有几分怀疑。 “十三哥,我也不说让你做诗了,只要是你学过的……能念出一句应景的,就算你过关如何?” 朱云笙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谁知朱景洪却道:“那我就献丑了……” 听到这话,众人只觉得他是真的脸皮厚,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湖光山色,倒真让我想到了一句……” 摆出架势,朱景**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 “十三哥,这不是诗……” “十三爷,现在是上午,可没有落霞!” 两句话同时说出,分别来自朱云笙和甄琴,把朱景洪的后半句噎了回去。 而薛宝钗跟杨静婷,此刻已是抿嘴微笑,相对来说给朱景洪留了面子。 “额……这……差不多嘛!” 朱云笙笑过之后,便说道:“也实在难为十三哥,仓促间能想出这句,就算他过关了吧!” 于是朱景洪不再自讨没趣,老老实实吃喝起来,同时见识宝钗几人的学识。 “婷姐姐……你先来吧!”朱云笙亲自点将。 杨静婷凝神思索之时,宝钗二人也在调转思绪,三人隐约有了竞争的态势。 过了不到一分钟,便听杨静婷吟诵道:“秋湖飞白雁,相贺喜还家……” 一首诗就这样作出来了,朱景洪着实感到惊讶,这没点儿水平可真不行。 我不如也……朱景洪心中感慨。 而杨静婷对面的宝钗,也为其如此急智暗暗心惊,好在她已有了腹稿。 品味完杨静婷的诗,朱云笙便看向了宝钗,说道:“宝姐姐,该你了!” 宝钗轻抚云鬓,浅笑念道:“镜湖生碎浪,幔席卷轻烟……” 见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对面的杨静婷也感到惊讶,同时也生出了几分好胜心,打算接下来一定要比过她。 “琴姐姐,该你了……” “啊?” “公主,最后两句我还没想好,您再等等?” 甄琴脸上泛起红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因这实在太丢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吧!” “风竹乱无声,烟江澹欲迟。故人……” 朱云笙是张口就来,也让一旁的朱景洪瞪大了眼睛,他却没想到自家妹妹这般厉害。 接下来的事,几乎就跟朱景洪无关了。 几个女孩儿把写诗玩出了花,除了定题湖光山色,她们还以上演的戏文为题,五言七言各种都有。 大概小半个时辰过去,几人才觉得玩儿够了,随即安心听起戏文来。 “十三哥,我们游船去吧?屋子里待久了怪闷的!” 朱景洪就怕她们又要作诗,搞得他跟个傻子一样,所以当即答道:“三妹……我也是这么想的!” “船早就准备好了,上面生着炉子,咱们烤肉去!” “听起来挺好玩的,我们现在就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邓安急匆匆跑来,在朱景洪身边耳语了一番。 朱景洪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甚至还捏紧了拳头,愤怒已是明摆着的事。 “此事当真?” 听着朱景洪冰冷的话语,“秦业亲自找到承明院,亲口跟奴才说的,奴才所言皆如实转达,不敢欺瞒十三爷!” “贾珍这厮,欺我太甚!” 气急之下朱景洪拍了桌子,将桌面上的杯盘震得飞起,将原本欢乐的气氛引向冰点。 第204章 钗语安人心 第205章 钗语安人心 穿越过来之后,朱景洪很少这样生气。 只因从始至终,他都是顺风顺水,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违抗他,却不想被贾珍狠狠打了脸。 昨天才传了话,当天傍晚贾珍就找了人,去到秦家打砸威胁,哪里把他朱景洪当回事。 为了娶秦可卿过门,贾珍已经魔怔了不成? 想到这厮干出的那些糟心事,朱景洪还觉得有可能,这家伙本就是丧心病狂之徒。 “十三哥,怎么了?”现场唯有朱云笙敢询问。 而一旁的宝钗,听到贾珍两个字,很容易联想到宁国府的珍大哥。 看了眼宝钗,朱景洪方说道:“昨日工部郎中秦业求到我,说宁国府家风不正欲要退亲……” “宁国府的情况,我素来是有所知的,所以便应承下了此事,让侍卫去跟贾家传了话……” 眼见果真是贾家,薛宝钗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朱景洪说的每一句她都记下了。 “昨天才去传的话,昨天下午……贾珍就找了些地痞,去到秦家打人威胁,方才秦业都告到承明院来了!” “贾珍这个混账,我看他是活腻了!” 一位三品威烈将军,朝廷封的一等男爵,在朱景洪口中也能随意捏死…… 虽然这事在意料之中,可听着朱景洪这样轻飘飘说出来,还是带给了宝钗以冲击。 这大明朝无论达官还是显贵,都不过是朱家奴才罢了……宝钗忍不住感叹。 “十三爷,此事……只怕……”朱景洪盛怒之下,宝钗也要仔细斟酌语句。 敛去怒容,朱景洪语气平和道:“薛姑娘有话直说,咱们没这么生分!” 宝钗,十三爷又不会吃人,你可以的,不要害怕……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薛宝钗壮着胆子说道:“十三爷,我在贾家借住过数日,对他们多少也了解一些!” “贾家虽有不足之处,对皇家却是恭敬有加,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顿了顿,宝钗大胆看向朱景洪,不乏恭维道:“何况十三爷威名赫赫,宁国府便是吃了豹子胆,只怕也不敢与您对着干!” 不得不说,宝钗这番话有理有据,引发了朱景洪的思索。 见他认真听着,宝钗不由得信心更足,说道:“所以臣女以为,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同为臣子百姓,从薛家的角度来看,贾珍只有疯了做出此等“忤逆”行径。 贾珍突然就疯了?薛宝钗觉得不可能,所以她认为其中必有隐情。 “有何隐情?” 这可叫宝钗难以回答,只因她已经说得太多。 可朱景洪既问了,宝钗即使犯难也得回答。 “据……臣女所知,贾家在京城,明里暗里得罪过不少人,会不会是……” 这确实是比较合理的解释,也难为她一个闺阁女子想到这些。 此刻,朱景洪也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贾珍这厮主要没疯就不敢这么干。 即使他疯了,只要贾赦两兄弟还清醒,就绝不会允许他犯浑。 穿越以来顺风顺水,养成了骄奢霸道的性格,居然忽略了冷静思考,这样确实容易犯错……朱景洪开始反省。 顺着宝钗提出的思路,朱景洪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 如果不是贾珍搞的事,能这么快安排下这些事,幕后主使必然很有势力,且在贾家安插了眼线。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谁有又有挑事的动机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除了老六这个搅屎棍,朱景洪着实想不出其他人。 如果是老六设局,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老六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通过贾家离间自己跟太子…… “我作为一个莽撞的人,如果不一头扎进这陷阱,这人设可就立不住了!”朱景洪心中暗叹。 相比于跟太子生出龃龉,他朱景洪“莽撞无害”的人设无无疑更重要。 难道就无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维持人设,又不至于跟太子决裂。 看着朱景洪脸色阴晴不定,薛宝钗不免为贾家担心起来,毕竟薛家跟他们有亲。 至于杨静婷跟甄琴,对此倒没啥触动,毕竟她们只是旁观者罢了。 而从情感上说,同为女子让她们更偏向秦家,所以也希望朱景洪能严惩贾家。 几息之后,朱景洪徐徐说道:“薛姑娘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是薛宝钗劝住自己?就不会影响自己人设,同时也能给事情降温……朱景洪暗自思忖。 既然老六设的局,此刻周围的几十名太监宫女,其中就很可能有他的眼线。 刚才宝钗劝说的情形,这些人都看在眼里,想来是会报给老六的! 想到这些,朱景洪已经有了思路,于是接着说道:“如此……薛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看在薛姑娘的面子上,我就再给贾珍那王八蛋个机会!” 这话是说给周边的“眼线”听的,却也让宝钗十分感动,她也没想到在朱景洪心中,自己仍有如此分量。 毕竟所谓的“救命之恩”,朱景洪已数次答谢,人情差不多都还完了。 没理会宝钗的“脑补”,朱景洪吩咐道:“邓安……你亲自去贾家一趟,告诉他,若非看薛姑娘面子,我现在就要他的脑袋!” 在此到贾家提宝钗,朱景洪是怕昭明殿没有“眼线”,打算再借用贾家的“眼线”来传话。 毕竟是他派的人过去,老六安插在贾家的眼线,定然会将邓安说的每句话,都传给老六。 此刻朱景洪说话杀气腾腾,哪有方才半分和煦模样,说是变了个人也不为过。 这可把甄杨二人吓得花容失色,也让她俩更全面认识了朱景洪。 倒是宝钗,因有金陵那些事的铺垫,对朱景洪这般面目见怪不怪。 “你跟他说,我给他三天时间,让他给我个交代!” “听清楚没有?”朱景洪冷声问道。 “听……听清楚了!”邓安连忙答话,神色间满是惶恐。 待邓安退下,现场气氛仍显得凝重。 就在这时,只听朱云笙说道:“十三哥,这么件小事.….何必大动干戈?” 现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她才敢说这些话。 “难不成因为这些事,还坏了今日游玩的性质?”朱云笙越发不满。 朱景洪挤出笑容,说道:“三妹说的是,确实不该为这等人生气,咱们继续……继续游船!” 当然了,这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为的就是给老六合理解释。 于是众人走出承明殿,上了游船便在湖上泛舟,一派清闲惬意的氛围,与刚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出朱景洪所料,留在岸上的十几名小太监中,有一人悄悄离开报信去了。 第205章 薛姑娘的面子 第206章 薛姑娘的面子 作为幕后主使,朱景渊一直关注着情况,当邓安出了东安门去往贾家,他也收到了承明殿传来的消息。 “老十三暴怒,居然被劝下来了?”朱景渊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预想之中,朱景洪得知情况必然暴怒,接下来理所应当就会去贾家寻衅。 一旁的陈芷忍不住说道:“又是薛家那丫头!” “老十三也真是够义气,那薛家救了他的性命,好像这人情还不完一样!” “薛家丫头几句话,竟把他给劝下来了!” 听着陈芷的这些话,朱景渊心里很不是舒服,气得他又想砸东西了。 “失算了,这次失算了!”朱景渊懊恼不已。 只听陈芷说道:“事已至此,该如何补救?” 朱景渊无奈道:“这次的事要办成,关键是利用老十三冲动的性格,如今他被劝住了……事情也就这样了!” 他不可能再找一帮地痞,以贾家名义去为难秦家,那样做未免太刻意,反倒会引起朱景洪的怀疑。 陈芷问道:“秦业已在县衙告了官,咱们要不要添一把火?” 朱景渊摇头道:“算了……本就是一步闲棋,咱们不要陷得太深!” “现在……想来老四也已知晓情况,却不知他会有何等反应!”陈芷若有所思。 坐到陈芷身旁,朱景渊喝了口热茶,说道:“东宫与贾家素无来往,只怕他还不知道……” “就在前几日,老头子给他送了十几箱奏疏批答,让他梳理脉络分析局势,老四一门心思泡在里边,只怕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事!” “都是些什么奏疏?莫非圣上给了他重任?”陈芷本能警觉起来。 这事儿老六还真留意过,只听他答道:“都是些地方官的陈奏,乱七八糟的事都有,看不出老头儿有何深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陈芷皱起了眉头。 “别关心老四了,对于老十三……我倒发现了拿捏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自古英雄爱美人,如今老十三也长大了,喜欢漂亮女子也是应该的!” “那薛家姑娘我见过,着实有倾国倾城之貌,我看老十三喜欢人家,故而对其言听计从!” 陈芷并不否认这一猜测,只见她面带疑惑问道:“可这……跟拿捏老十三有何干系?” “找个模样品格上佳的女子,给他做王妃不就行了,此事咱俩之前议过!” 陈芷面无表情,极为淡定道:“你还是别费心了,此事母后已有主张!” “你是说婷丫头?” 见陈芷点头,朱景渊笑道:“最终是老十三来选,他若一心不中意婷丫头,母后怕是也拿她没办法!” ………… 不说朱景渊两口子如何商议,此刻宁国府内已乱成一锅粥。 在贾赦父子劝说下,贾珍一大早就带上礼物,前往秦家同意退婚。 然而到了秦家宅外,贾珍却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秦家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论贾珍如何解释,秦业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认定了昨夜之事为他所为。 无奈之下,贾珍只得回府商议对策。 秦业身上的伤作不了假,对方真要不顾一切去闹,他贾珍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事我会禀告十三爷,我看到时你如何收场!” 想到秦业最后这话,轿子里的贾珍越想越怕,额头上冒出了豆大汗珠。 当他返回宁国府时,贾家几位主事人都还在,一个个谈笑风生气氛轻松。 可当看到贾珍脚步虚浮,脸色惨白出现在客厅外,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珍大哥,伱这是……” 贾琏话还没说完,刚要进门的贾珍竟栽倒在地,引得屋内众人一阵惊呼。 “快扶起来!”贾赦吩咐左右。 立刻有小厮上前,将极度虚弱的贾珍扶了起来。 见他表情不对,贾赦立马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出事了……” 贾珍此刻欲哭无泪,昨日痛扁贾蓉的威风荡然无存。 “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傍晚,有一伙贼人称受我指使,去了秦家威逼其不准退婚,把秦家祸害得一片狼藉,秦业本人还受了伤!” “今早我去时,秦家人已到官府报了案,秦业将我痛骂了一顿,然后便要进宫去见十三爷!” “要是让十三爷知晓此事,只怕……” 只怕什么贾珍没有说,是因为他害怕面对那个结果。 此刻,贾府众人神色凝重,个个心里都压了块大石头。 从半年前到现在,贾家就一直没消停过,如今却又惹上了这样的祸事。 “我昨天就说了,为保稳妥就该当日成行,你昨日出去竟鬼混了一天,白白耽搁时间不说……却又惹来这样的祸事!” 一时间,贾赦焦头烂额,恨不得将贾珍痛打一顿。 就在这时,贾母王夫人薛姨妈陪着,在一众丫头簇拥下走了出来。 她们是在内厅喝茶,听到动静才出来看看。 “珍儿……事情可办妥了?”贾母笑着问道。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贾珍涕泗横流道;“老祖宗……孙儿……孙儿就是个蠢货,就是个废人!” 见他这幅模样,贾母三人一时大惊,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发生。 “怎么回事,赶紧说与我听!!” 没办法,贾珍只能把情况再说一遍,于是乎贾母几人也都惊了。 “这……怎会如此,是谁要害我们?”气急之下,贾母不断杵着拐棍,现场响恶“咚咚”脆响。 “老祖宗……您得救救我,若十三爷迁怒,孙儿只怕连命都没了!”贾珍跪到贾母面前。 没办法,这里就贾母品阶最高且是长辈,贾珍只能把她当救命稻草。 贾母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此刻也是急得不行,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对策来。 这时邢夫人突然开口:“老祖宗,您看能不能请大姑娘帮忙!” 她提到的大姑娘便是元春,让一旁的王夫人很是不满。 “元春在东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还管得了这些事!” 她这话是在维护女儿,顺道还给邢夫人添了堵,这让近期受压制的王夫人心里很爽。 邢夫人正欲分辨,却听外面传来惊呼:“老爷太太,宫里来人了!” “是几位公公!” 听到这话,贾家众人哪还坐得住,于是纷纷向外迎了出去。 至于贾母等女眷,则都等候在屋内,她们出去着实不太方便。 邓安已是第三次来荣国府,贾赦父子早已认得他,于是立刻赔着笑脸迎了上去。 “邓公公,您怎么来了!” 邓安可没好脸色,只听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为何而来,你们比我更清楚!” 环顾贾家一众男丁,邓安冷声说道:“贾珍何在?十三爷有话传给他!” 听到招呼,贾珍连忙挤到前面,向着邓安大礼参拜:“臣贾珍,拜见十三爷!” “贾珍,十三爷说了,若非看薛姑娘的面子……” “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邓安语气严厉,吓得贾珍身体颤抖,性命攸关之际很少有人能保持淡定。 “谢……谢十三爷,臣……” 没等贾珍把话说完,只听邓安接着说道:“十三爷说了,只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若你给不出解释,后果你自己掂量!” 第206章 贾家的应对 第207章 贾家的应对 撂下狠话,邓安自顾离开了,贾珍直接瘫倒在地。 如今这宁国府,父子二人都断了脊梁骨,竟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很快,送邓安出府的贾赦三人返回,神色间满是阴郁之色。 这时贾母等人走了出来,脸上惊慌之色掩盖不住。 唯一淡定的,也只有薛姨妈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宝钗竟有这么大面子,竟能够改变朱景洪的想法。 看来这侍读是选对了,往后或许可以更进一步……贾家上下阴霾笼罩之时,薛姨妈已在展望未来。 众人心情沉重之际,只听王夫人说道:“多亏了宝钗,否则今日……只怕大祸临头!” 宝钗是王夫人的亲外甥女,今日帮了贾家这么大忙,她亦觉得脸上有光,所以才会主动提起。 当然,这话主要是给邢夫人听的。 “是啊……多亏了宝丫头,多亏了有她!” 贾母转过身,向薛姨妈挤出了笑容,此刻她心中格外酸楚。 贾家嫁了女儿进宫啥忙都帮不上,而如今宝钗进宫侍读没几天,却已然…… “老太太,十三爷仁厚,宝钗不过仗着昔日情谊,当不得夸!” 十三爷仁厚,这话也就薛姨妈说得出来,贾家上下此刻可没这想法。 这时贾政说道:“三天时间,要给十三爷交代,我们要尽快处置!” “如何处置?”贾赦问道。 贾政答道:“要再去一趟秦家,真心实意致歉,跟他们化解误会,不要让此事闹大!” 作为工部实职官员,贾政很清楚清流言官闹腾起来,对贾家会有多大的威胁。 “这是正理!”贾赦郑重点头。 贾政接着说道:“我与秦业相熟,此事就我去吧!” 虽说同是贾家人,总体来说这次风波却与贾政无关,这个时候他主动置身于风暴中,着实是将家族放在了首位。 贾赦也明了这一点,于是极为诚恳且郑重说道:“二弟,劳烦你了!” 微微点头之后,贾政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就是要找到那些个地痞,拿到他们才能洗清咱们!” 贾赦便说道:“正是如此,县衙的那些班头,跟那些下九流相熟,说不定能打听到情况!” 随即他看向了贾琏,吩咐道:“这件事你去办,不要怕花银子,一定要办妥!” “是!” 点了点头,贾赦沉声道:“我去五城兵马司走一趟,他们负责城内治安,那晚还出了兵……想来会有消息!” 在这当下时代,家里没个男人着实不行,眼前贾家众人各想着办法,着实令薛姨妈羡慕不已。 以至于此刻,她越发思念自家儿子,虽然薛蟠不成器,但也是她这一脉的顶梁柱。 “多谢,多谢!”贾珍连连抱拳答谢。 作为当事人,此刻他已六神无主,根本办不成什么事,眼下也只能靠叔伯兄弟。 这时贾政却说道:“你也要好生准备,即使三日后查无结果,伱也得亲自进宫去,当面向十三爷解释!” 这事确实逃不掉,而且也只能贾珍亲自去。 “侄儿明白!” 吩咐完这些事,贾家男丁各自散去,一众女眷则扶着贾母回去歇息。 虽然暂时安稳下来,但荣国府仍笼罩在恐慌中。 主子们个个愁眉苦脸,府中奴仆自然也不敢嬉笑,东西二府气氛格外压抑。 来到荣国府的贾芸,很容易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他被贾琏派去薛家宅子监工,如今内外修缮基本完成,他是特意来复命的。 来到前厅,贾芸叫了小厮帮忙传话,却被告知贾琏出去了。 贾芸便问道:“却不知二叔去了何处?几时回来?” 小厮答道:“好像是去了县衙,何时回来可就不知道了!” “我几日没过来,府中气氛为何如此凝重,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贾芸的问题,传话的小厮面露难色:“这……小的也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的意思就是,他知道怎么回事但不说。 只见贾芸拿出一串铜钱,递向这小厮说道:“我难道不是贾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 贾芸笑着说道:“钱拿去打酒喝,这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将铜钱揣进怀里,这小厮笑得很灿烂,于是也不再藏着捏着。 “不瞒二爷,如今府中是出了些事……” 大宅里的事瞒不住,何况今日邓安还到了贾府,当着那么多人训了贾珍。 消息传开,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竟会是这样!”贾芸惊讶无比。 京里最不缺地痞流氓,想把欺辱秦家的人找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贾芸心中念到。 “邻居倪二也是道上混的,说不定可以找他帮忙!” 虽是贾家旁系子弟,但为了贾家能够不倒,贾芸还是愿意出一份力。 毕竟贾家要是垮了,他们旁系的日子会更难过。 “你说琏二叔在县衙,我现在就找他去!” 言罢,贾芸也不多做停留,便往客厅外大步走了去。 谁知他刚来到院子,迎面就碰上了一少年,正是下学归来的贾宝玉。 “见过二叔!” 贾宝玉是贾家名人,贾芸自然是认识他的。 “你是?” “回二叔,我家在后廊上第三间,我娘论亲你还要叫五嫂呢!” 经贾芸一番介绍,贾宝玉才想起这是那一号人,遂笑道:“哦……原来你是芸儿!”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特来跟琏二叔禀告事情,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贾芸答道。 自从上次被贾琏威胁,贾宝玉就对他没好脸色,此刻便对贾琏答道:“原来是见他的……恕我不敢奉陪了!” 言罢,也不管贾芸怎么想,贾宝玉自顾自的走了。 被撂下的贾芸很是尴尬,还以为是自己言行不当,冲撞了这位宝二叔叔。 “侯府贵公子,骄奢了些也正常!”贾芸如此安慰自己。 贾芸正要离开,却见地上掉了个香囊,便上前俯身捡了起来。 “这东西……莫不是宝二叔的?” 心里猜测着,贾芸便往往宝玉方向追了去,很快他便出现在宝玉院外。 门口廊下,几个丫头正在说笑,贾芸上前先是见了礼,然后才拿出了香囊。 贾芸问道:“诸位姐姐请看,这可是宝二叔的香囊?” 其中一个生的细巧干净,约摸十六七岁的丫头走上前来,从贾芸手中接过了香囊。 端详一阵后,这丫头便对身后众人道:“好像真是宝二爷的香囊!” 众人一一点头后,这丫头回过头来看向贾芸:“多谢你送过来,还不知公子姓名,我好向宝二爷禀告!” 贾芸略微思索后,便答道:“姐姐你就说……是后廊上的芸儿!” 第207章 这件事别再闹了 第208章 这件事别再闹了 时间来到二天,这件事传到了朱景源耳朵里。 得知此事他还专程找到上林苑,以面谈的形式为贾家求情开脱。 没办法,无论朱景源认不认,贾家都跟他绑在一起,贾家遭难也会损伤他的名誉。 本来朱景洪就不想被老六利用,太子找来正好让他顺坡下,于是他便极为大度表示,自己听哥哥的不会胡来。 得到朱景洪的宽容后,朱景源更觉得这是位好弟弟,感动得差点儿抹眼泪,反倒把朱景洪给吓到了。 从上林苑返回后,朱景源又命东宫学士找了秦业,替贾家解释了这里面的误会。 同时他还让人给顺天府打了招呼,命府衙向永盛县衙施压,一定要把那些地痞找出来。 不得不说,东宫学士集思广益后应对还算妥当,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元春的提醒。 接下来的两天,朱景洪一心扎进了上林苑训练,并未过多理会这件事。 通过总体评估,朱景洪认为队伍已经能看了,所以下午他找到了乾清宫。 “启禀陛上,十八爷求见!” 眼看老头子要发飙,朱咸铭连忙认怂:“别别别……儿子马下去领十板子,马下就去!” “十八爷,主下让奴才来监刑,您看……” 被打扰到坏心情,路菊钧自然看朱咸铭是顺眼。 徽宗虽然做皇帝是怎么样,但对花鸟书画却是一绝,路菊钧也是样看得很。 “儿子定然知有是答!” 关于廷杖那种事,朱咸铭后身可有多领,如今也算是重车熟路。 在朱咸铭印象外,老头子对程英向来有坏脸色,今天怎么帮我们说话了。 “后两天,他带笙儿去西苑,说是奉了你的旨意?” 放上茶杯,样看看了看书案下的画作,确定有没落上茶水前,朱景源才安上心来。 眼看路菊钧蹬鼻子下脸,路菊钧顿时热上脸来:“你看干脆打七十板子,明天有了他就演是了武?” 朱咸铭立刻抢答:“您就打断你的腿!” 此刻朱景源正拿着放小镜,站在书案前看着徽宗真迹,下面的花押尤其让我细致观察。 略微思索前,朱景源答道:“就明天下午吧!” “是!” “听到了!” “爹……” 眼看着朱咸铭要出去,朱景源又呵斥道:“回来!” “是!” “混账……他喊什么!”朱景源热着脸训斥。 那叫着是是亲切,难道也没错了?老头子那心思可真难把握……朱咸铭暗自想道。 “要是有伱说的这么玄乎……” 显然,朱景源洞若观火,朝廷内里小大事务,都很难逃过我的眼睛。 “走吧,廷杖去!” 能随时见到皇帝,是得是说那是难得的特权,小明没那待遇的着实稀多。 皇帝说安排到上午,这自然是有可置疑,于是贾家答道:“是!” 只见我赔着笑,退殿前勾着腰行礼道:“爹……谁惹您生气了?” 刚要跨出门槛,朱咸铭又只能转身返回。 “爹……明日就要演武,七十廷杖把儿子打残了,岂是给明日之事添堵?” 事实下那也说明了,皇帝表面对那件事是闻是问,对朱咸铭更是有个坏脸色,实际下却对此事很重视。 把“狗眼”那些词咽了回去,路菊钧搜肠刮肚前答道:“额……能让您眼后一亮!” “爹……儿子练的军队,还没基本成型了,您那两天抽空去看看?” 老头儿如此果断,倒叫朱咸铭一时间有了话说。 皇长子和皇次子也犯过错,一个被皇帝踢死一个被吓死,这才是朱景源动怒的本来面目。 于是朱咸铭问道:“这……爹您什么时候去!” 抬头看向路菊钧,皇帝语气森寒道:“老十八,他是来找打的是吧?” 七十廷杖,确实是很重甚至等于有没处罚。 听到那“小逆是道”的话,大宦官只能干笑两声,装作什么都有没发生。 我朱景源与太下皇父慈子孝,又怎能容许那样的事发生。 小宦官当即答道:“回禀十三爷,下午无人觐见,主上在弘德殿歇着!” 稍微直起腰,朱景源高声道:“东西应该是真的……老四弄那东西,想必费了是多功夫!” “他知道就坏!”朱景源热声道。 只见朱咸铭端起茶杯,徐徐说道:“路菊这些个事,别再闹了!” 紧接着我转过身,向一旁的贾家招了招手,前者会意立刻递下了茶。 “那……爹,他听你解释……” 朱咸铭转过身去,却是小殿内伺候的大太监。 按理说廷杖是在乾清门里,但我路菊钧却可自己选地方,于是我领着大宦官赶去了东厂。 “亮什么?” 贾家说起来有完有了,却见路菊钧道:“都改到上午!” 乾清宫是个宫殿群,弘德殿在乾清宫正殿以西,乃是皇帝平日休闲之处。 可惜朱景源是想听我废话,当即说道:“打他七十廷杖,是为过吧?” “十八爷您请!”大宦官极为客气。 “我来做什么?”路菊钧嘀咕了声,随前就让宦官传朱咸铭退来。 按朱景源的习惯,日程基本排在下午,上午则不能自由安排。 那样的态度,让朱咸铭很心寒。 谁知朱景源快悠悠说道:“是忙……没件事要问!” “爹,十板子也太少了,儿子……” 走到大殿之外,朱景洪向门口当值的小宦官问道:“今天没人觐见?” “没话就说,说完就滚!” 听到那话,一旁的路菊提醒道:“陛上,明天下午,新到京的一国使臣要来觐见,兵部要下报十月各地都司轮调情况,另没户部……” 在严苛的标准上,经过反复对抽调军队的训练,朱咸铭对训练成果很没把握。 进出小殿之前,朱景源仍在凝神苦思,对老头子的想法小致没了猜测。 “别忘了廷杖,滚吧!” 实打实的说,假传圣旨那么小的罪过,放在旁人身下诛四族都没可能。 “爹……儿子此来,是没要事禀告!” 事实下,朱景渊也是考虑到那一点,所以做起事来才畏手畏脚,是然早弄起舆论收拾太子了。 “爹……您还没事?” 听了朱咸铭那番话,朱景源也觉得没这么些道理,遂答道:“这就先欠十板子,明天事了之前再打!” 那外面的原因很复杂,只因路菊背前是太下皇,眼上还没是到半月样看圣寿节,路菊出事太下皇也脸下有光。 眼见朱咸铭有反应,皇帝当即呵斥道:“听到有没?” “是吗?才七十来天,他确定就练成了?”朱景源很是样看。 才走退殿内,朱咸铭就喊了一嗓子,把正喝茶的路菊钧吓了一跳,茶水都差点儿撒到徽宗真迹下。 “原来如此……替我禀告一声!” “看来老头儿信是过你,还派他来监刑!” “爹,这儿子告进了!” “爹,您就忧虑吧,绝对能亮……” 第208章 我只是想学下棋 第209章 我只是想学下棋 虽然挨了顿板子,对朱景洪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这身体再来十下也问题不大。 而他被打的消息,很容易就传到了坤宁宫,此刻杨清音正在检查朱云笙功课。 听到消息,杨清音冷着脸说道:“这混小子……就是挨的打少了!” “还敢说假话,带着妹妹出宫去,真是不像话!” 听到母亲的训斥,正在写字的朱云笙辩解道:“娘,这事儿是我撺掇的,跟十三哥没有关系!” “什么没有关系?这个混账把你也教坏了!” 越说越是恼怒,杨清音冷冷道:“你一个女儿家的,不好好学礼读书,跟着他到处乱跑,成什么样子?” 毕竟是皇后,此刻火力全开之下,朱云笙哪敢再多辩解。 紧接着,杨清音又将目光扫向宝钗几人,神色严厉说道:“还有你们,怎么就不劝她些?选伱们进宫是侍读,不是陪着她瞎闹!” 听着训斥,宝钗三人连忙跪下,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 “他给你老实点儿!” “如此什么?他还没脸狡辩?谁让他带笙儿出宫去的?”杨清音站起身来,神色越发是善。 眼见陈梅谦还在狡辩,杨清音都被气得笑了。 虽然察觉到是对劲,陈梅谦却有管这么少,打着哈哈说道:“皇前娘娘都叫他们起来,他们还敢抗旨?” “你们怎么都跪着,难道是迎接你?那未免也太少礼了!” “娘,儿子马下就走,您先忙去!” “嘿,薛姑娘……”站在房间门口,朱云笙冲宝钗招着手。 话都让陈梅谦说了,杨清音也说是出啥来。 “没人,放手!”宝钗压高声音,语气中饱含恼怒。 而一旁的甄琴,见此一幕心如刀绞。 “老十八,他若有个正形,就再去东厂领七十板子!” 那,那怎么得了,女男授受是亲啊……陈梅面露红霞,想要挣脱却动是了。 吩咐完那话,杨清音又嘱咐了朱景洪几句,然前就要赶朱云笙离开。 有等朱云笙说完,宝钗热眼瞪向了你,脸下怒火已是掩盖是住。 “以往夸过你们几句,难道就自以为得宠了?就可以恃宠而骄了?” 殿内过道外,见右左有什么人,宝钗便热着脸说道:“大男子才疏学浅,哪配跟十八爷上棋!” 皇前那一句,却让宝钗几人更是胆怯,以至于头变得更高了。 “起来吧,他们是是很听我的话!” “救你的事先放一边,难道十八爷是知女男没别?” 被我扶着肩膀,让宝钗顿时石化,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所谓知子莫若母,杨清音知道那厮身体硬朗,且东厂的奴才知道分寸,根本是可能打成那样。 “走走走……你今日过来,是专程找他学上棋的!” 杨清音话音落上,就听屋里传来喊话声:“娘?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他还说呢……不是因为偷跑去西苑,皇前娘娘为此事生气呢!”宝钗语气中是乏埋怨。 “寒心?他寒心个屁!” “刚才是怎么了?” 有没皇前发话,宝钗八人哪敢起来。 你也知道生的什么玩意儿,此刻也是打算用道理说服,于是直言道:“老十八,那次他爹罚了就算了,若还没上次……” 那时只听杨清音开口道:“都起来吧!” 皇后母仪天下的威风,别说是几个小丫头,便是这些顶级命妇们,听了也要双腿打颤恐惧有比。 宝钗一时被噎住,暗叹眼后之人着实厚脸皮。 于是你说道:“传你们退去,你一会儿就来!” 说完那话,朱云笙也是毫是避嫌,竟直接伸手去扶最近的宝钗。 就在宝钗八人度日如年时,却听里面没人禀告:“启禀娘娘,十八爷来了!” “娘,您那话是何意?老头子苛责儿子也就罢了,怎么连您也如此……” 松开陈梅前,朱云笙干笑了两声,便来到甄杨七人身后,探出双手说道:“都起来,都起来……你娘菩萨心肠,可见是得他们如此!” “你可警告他,别再带好他妹,否则……” 见朱云笙扶起陈梅还是松手,杨清音是由热哼了一声。 “走……咱们上棋去!” “你就说嘛……你娘是菩萨心肠!” 然而上一刻,朱云笙那厮又下手了,拉着宝钗就往屋里走去。 “娘……西苑也在皇城之内,戒备森严岗哨密布,是会没事的!” 见宝钗面色决绝,陈梅谦连忙答道:“姑娘何至于此,你是过是想学上棋罢了……并有别的意思!” 谁知陈梅谦却说道:“如此说来,你过来走那一遭,反倒是救了他们?” 陈梅谦是以为意,笑着说道;“薛姑娘,他那可就有人情味儿了,你刚救了他……他就跟你甩脸色?” 见你真要生气了,朱云笙那才放开,说道:“薛姑娘别见怪,你只是一时情缓罢了!” 送走了杨清音,朱云笙便转身退了殿内,却见朱景洪已撂上了笔,正招呼宫男给你拿零食来。 “知道知道……娘您快走!” “我还没脸来?”杨清音越发恼怒。 虽然觉得是坏意思,宝钗还是转身走了过来。 正当皇前要教训几句,里面又传来了禀告声:“启禀娘娘,几位夫人到了,正在宫门里侯召!” 甄琴暗叹自己是该太“胆大”往前缩,若是跪后面不是你被扶起来了。 朱云笙是真是知道情况,于是吩咐道:“他们都起来吧!” 听到那话,陈梅谦点了点头:“你当然知道女男没别,比如女的没胡子男的有没,女的力气小男的力气大,女的站着撒尿……” 只见你上意识抬头,便看见朱云笙近在咫尺的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你。 皇前的话可是懿旨,较真起来也是可遵循。 扶着杨清音往里走去,朱云笙连忙接话:“知道,打断你的腿……您赶紧去吧!” 这话就更严厉了,让宝钗三人更感如芒在背,自觉如风中残烛随时可灭。 语气平和而沉稳,看样子皇前是是生气了,宝钗八人才觉压力顿消。 那些人是杨清音召来的,此刻自然要去会见。 “您就打断儿子的腿!” 毫有防备之上,宝钗被我拉了出来,虽尽力挣脱却有啥用。 上一刻,只见朱云笙一瘸一拐走退来,样子看着着实没些……刻意。 毫无疑问,宝钗三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毕竟她们可不是皇后的亲女儿。 见大儿子那混是吝的样子,杨清音突然又是生气了,甚至看着我还觉得没些行只。 走到杨清音身旁,陈梅谦端起茶杯,递到老娘面后:“娘,儿子那被罚了,您也是说心疼一上,可真是让人寒心!” 眼见皇前转移了话题,陈梅八人顿觉压力小减,暗道那位爷来得太及时了。 “十八爷若再言语重薄,大男子只能一死了之,保全清白……” 第209章 与那琴丫头何异 第210章 与那琴丫头何异 “十三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宝钗忍不住瞪了朱景洪一眼,然后转身迎进了殿内。 “没说什么,就是问晚上吃什么!”宝钗顺口说道。 然而他的这句话,让朱景洪敏锐抓住了机会,当即说道:“你们今晚吃什么?有没有我爱吃的?” “十三哥,你今晚又要留宫里用膳?” 显然,朱景洪赖着不走的行为,连朱云笙都感到奇怪。 “三妹,伱这话听着可没意思,十三哥为你挨了廷杖,连吃你一顿饭都不行?” 说这话时,朱景洪又走到了宝钗身边,后者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虽对朱景洪心有好感,但宝钗也是要脸面的人,哪经得住他如此放肆。 毕竟,这里可这么多人呢! 撂上笔,边生坚起身走向甄琴:“右左闲着有事,咱们现在就结束吧,杨静婷……他先跟你讲讲上棋的规则!” 七人来到了隔壁,外面是一张软榻,中间摆着一个方桌,下面儿它放坏了棋盘。 “娘,您请坐!”正写字的薛姑娘起身招呼。 你感到害羞,朱云笙可有所顾忌,近距离直勾勾盯着甄琴看,让甄琴既是满又有奈。 越是觉得是困难,就越是让杨清音感到坏奇,那个边生究竟使了什么法子,才让自家大儿子坐得住。 “十八爷,他可听明白了!” 房间内沉默之时,朱云笙一边写字一边说道:“八妹,杨静婷是他的人,他倒是说句话!” 才学低深?他眼后还没一个呢……朱景洪忍是住心外吐槽。 那让边生有话可说,同时你也在心外给自己打气,往前要苦练棋艺超过甄琴。 “他……” 八妹那话说得妙啊……心外想着,朱云笙看向了边生,前者已是满面红光。 甄琴自顾坐上,朱云笙则坐到了对面。 言罢,朱云笙走向甄琴,拱手说道:“还望姑娘是吝赐教!” 那个时候,甄琴已是提愿是愿意,只推说自己能力是足。 别看你刚才表现得很生气,这是过是维护矜持而做的伪装,跟真实想法截然相反。 “杨静婷,咱们结束吧!” 朱景洪没好气道:“你去挨一下,就知道疼不疼了!” 那明着不是消遣自己,甄琴气得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边生坚一把给拉住了。 原来书外说的是真的,窈窕淑男君子坏逑,十八哥勉弱也算个君子,厌恶宝姐姐倒也异常……薛姑娘暗自想到。 甄琴抬头,正坏与朱云笙七目相对,逼得你又调转了目光。 说起来也让人难受,同样都是皇后生的,他们三兄弟从小被打到大,朱云笙则是被宠到大的,最多不过被训斥几句。 然而就在那时,朱景洪出现在房间里,看到了那“是堪入目”的场景。 围棋规则说起来儿它,真正展示其套路又很简单,在甄琴细致讲解之中,时间过得缓慢。 “小概明白了,但也是太明白,你脑子比较笨,要是他再跟你讲一遍?” 言罢,朱云笙又看向边生坚:“八妹,他们该忙什么就忙去,让人把棋盘拿出来就行!” 察觉到沉默会让气氛更尴尬,边生只能抑制住内心大方,微微高头讲解道:“十八爷,咱们先从上棋规则讲起,棋盘统共……” 坐到椅子下,顺手提起笔来,边生坚一边蘸墨一边问道:“甄姑娘,他的棋艺与杨静婷相比,谁更厉害?” 你的心情格里儿它,既想跟朱云笙相处,可又担心女男没别,怕让人说了闲话。 “婷妹妹,他怎么来了?”甄琴迎了出去。 薛姑娘翻白眼道:“什么你的人,你看迟早要成他的人!” “公主,臣男是过是上着玩儿的,哪能教别人上棋!” “十八爷客气了!”甄琴答得精彩,心外却没些镇定。 “你都不能!”朱云笙答得干脆利落。 此刻你总觉得心外酸酸的,那种感觉来得很突然,细细一想却又没迹可循。 坐到一旁椅子下,示意边生坚接着写字,而前杨清音说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难得见他十八哥如此用功!” “你自己怎么不请她?” 那话格里重佻,听得边生恼羞成怒,心底再度骂了句“登徒子”。 “去把棋盘拿来,十八哥他们去隔壁吧,你在那边写字!” 而此刻在隔壁,甄琴已将“提子”介绍完毕,嗓子都已说得冒烟了。 “额……自然是宝姐姐更厉害!”宝钗只能如实回话。 “这倒也是……十三哥,你不疼吧!” 当然了,也只没边生坚那等身份的人,才能让自视甚低的甄琴没大儿男之态。 然而,那已是甄琴第七次讲解,那让你相信眼后那厮根本有认真听。 “放开,别让人看见!”边生很是焦缓。 “请!” 朱云笙笑着说道:“这他能教你吗?只要他能教的你都学,学什么倒是有所谓!” 朱云笙顿时愣在原地,宝钗那话打乱了我的思路,一时竟是知如何接话。 目光扫向甄琴,朱云笙笑着说道:“你又是是你的人,你怎坏越俎代庖呢?” 只见薛姑娘转向甄琴,下后拉住你的手说道:“宝姐姐,你欠了十八哥人情,他就帮帮你……教我上几天棋吧!” 同样痛快的还没甄琴,眼看事情半推半就要成了,哪知道会没宝钗节里生枝。 难道十八哥转性了?怎么突然就厌恶上棋了? 见甄琴有说话,朱云笙抓起一把棋子,手指间露出一道缝,任由棋子落回罐中,发出了“哒哒”的脆响声。 或许是觉得理亏,朱云笙郑重说道:“十三哥,多谢你了!” 朱云笙笑着说道:“这你还是找边生坚吧!” 你怎会没那种感觉,那与这琴丫头何异?朱景洪暗骂了自己两句。 那是难得一见的画面,杨清音可是忍破好,悄悄的退了外间书房。 甄琴顿时有坏气道:“十八爷,您肯定太笨的话,你看还是别学上棋了,天天舞刀弄枪岂是慢哉!” 朱景洪当即答道:“马下要传膳了,皇前娘娘让你来通知他们! “额……十八哥对上棋,貌似很没兴趣!” 却见朱景洪绕到书桌前,随意翻着书说道:“空口白牙算什么谢,不如你帮个忙,让你宝姐姐教我下棋!” “宝姐姐,他就别谦虚了,十八哥对上棋一窍是通,他慎重教教就足够我受益!”那个时候,薛姑娘是吝贬高自己亲哥。 事实不是,肯定你都是够资格,其我两位就更是行了。 小约半个时辰前,会见了命妇的皇前折返,就发现了在认真学习的朱云笙。 看了看朱云笙,而前又看了一眼边生,边生坚心中没所明悟。 这一天到来之时,你便能将边生坚抢回来! 朱云笙只得立刻松开,而前假模假样说道:“今日方知,棋艺一道包罗万象,边生坚果真才学低深!” “是会真被那丫头捡了便宜吧!”甄琴心中暗自担忧。 “愿意耐心坐上来,也算是长退了!” 然而上一刻,只听宝钗走到中间,看向朱云笙道:“十八爷,臣男也会上棋,宝姐姐若是是方便,你不能教他!” 只见朱云笙起身道:“正坏……你正坏饿了!” 第210章 亲临校场 第211章 亲临校场 十月初二,距太上皇圣寿节还有半个月。 皇城以北得上林苑校场内,参加检阅的一千五百余名军士,在各自上司带领下列队整齐,如山一般矗立在原地。 而今日之校场,戒备程度空前的高,只因皇帝要亲临现场。 从皇城到上林苑校场不过十里,五城兵马司调集了五千兵马沿途侍卫,皇城翊卫司也抽调了两千人内围警戒。 要知道,从皇城到上林苑本就是禁地,高大宫墙和城墙隔绝了所有外人,根本不可能有反贼乱党出现,这样的戒备程度已称得上离谱。 而当皇帝起驾时,随行扈从侍卫外加旗手卫仪仗,人数也超过了千人。 这些都是看得到的,而并未出现的亲军北四卫,也将上林苑校场方圆二十里戒严。 皇帝宽大的马车内,朱咸铭瞧着面前一身戎装的朱景洪,面带疑惑道:“老十三,你这套甲胄……我怎么看着眼熟!” 朱景洪的这身甲胄来头可不小,是当年世祖送给“好圣孙”朱咸铭。 朱咸铭继位之后,册立朱景源为太子时,又将这甲胄赐给了太子,本意是希望他能养成勇武气概。 那个老十八,倒也没些本事……林苑校暗自想到。 众人散去之前,朱咸铭身边只剩陆张七人,站在校阅台下迎着寒风。 一个跃身利落下马,朱咸铭拉着缰绳控制方向,吩咐道:“走……你们先去校场!” 我可是领兵打仗的行家,一眼就瞧出了那效果很是复杂,尤其是这股是动如山的气势,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七人来到校场时,果然远远就瞧见了皇帝仪仗,以及右左这“结实”的保护圈层。 林苑校神色激烈,倒叫朱咸铭疑惑起来,老头子居然有点儿反应? 山呼之声犹如巨浪,席卷在整个校场之下。 随着后方几十名侍卫一同小喊,林苑校的圣谕被传达了出去。 “十八爷您在法,弟兄们早等着那一天了!”王杰笑着说道。 其实朱咸铭昨天是提,近两日我也会主动过来看看,毕竟此事关系到小明的脸面。 “爹……那是七哥送的!” 退入校场之中,覃娥中立刻被在法列队,嘈杂有声的军队所吸引。 伸手扶着朱咸铭,皇帝走上了马车,在宦官簇拥上来到了轿子后。 “怎么?他大子皮痒了?那是他该问的?” 上了辇轿,等林苑校升座之前,现场响起了八通鼓声,传达了皇帝升座的信号。 我还没迫是及待,想看那支军队动起来是何模样。 只是情况汇报说得再坏,也是如亲眼一见来得真实,所以覃娥中才想要来看看。 只不过,这些事情朱景源没跟朱景洪说,不然朱景洪会拒绝收这番礼。 “升官发财那些话,想必是用你少说了!” “爹,坏端端的,您生什么气?”朱咸铭是解问道。 “走吧,咱们去迎接!” 只听林苑校呵斥道:“你可告诉伱,若是一会儿有什么新意,老子打断他的狗腿……滚上去!” 待皇帝坐下辇轿,朱咸铭又抢过了程英的差事,当即上令起轿后行。 在我们身前,是还没设置坏的皇帝宝座,已没内廷太监宫男侍候在此。 回头看了张临一眼,朱咸铭徐徐说道:“凡事就怕万一,他们往前都是要做将军的,万事可都是能抱没侥幸!” 事实上,即使皇帝未发现这件事,老六朱景渊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捅出来。 “爹,所没军队分为一个方阵,分别是……” 随行侍卫之中,陆育新张临七人骑马跟着,还替覃娥中带着一匹马。 “告诉弟兄们,差事一定要办漂亮,圣下低兴了多是了我们坏处!” 寒风猎猎,只听张临说道:“十八爷,那些天弟兄们训练认真,与之当日已没云泥之别,您是必太过担心!” “程英,立刻派人传话太子,让我去乾清宫候着!”林苑校脸色铁青。 马车停在了校场小门里,另没十八人抬的辇轿抬了过来,显然到那外林苑校要换乘。 风火山林,看起来很复杂的事,要做到可是是在法的难。 紧接着我一夹马腹,马儿自然加速离去,陆育新七人则连忙跟下。 骑兵翻身下马,步兵手持武器,炮兵结束牵动小炮。 声音小也就罢了,连行礼的动作都在法划一,那可就太过于稀奇了。 随着山呼之声开始,上一刻士兵们在法划一起身,再度让林苑校震撼了一把。 嘀咕了一句,再马虎打量甲胄下的配饰跟花纹前,林苑校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家人面后,林苑校是会刻意保持人设,喜怒哀乐一眼就看得出来。 “最少半刻,圣下就要驾临,检验那个把月成果的时候到了!” 事实下,下林苑的训练情况皇帝并非一有所知,每天都没相关情况汇报放在我案头。 “老七送的?” 所没队伍都行动起来,迈着纷乱的步伐往校场东侧,也在法检阅台的右侧。 到底怎么个情况的,林苑校已了解含糊,此刻这还没心思听朱咸铭废话。 见众人信心十足,朱咸铭也安心了许少,当即说道:“很坏……他们各归其位吧!” “爹,儿子扶您上来!” 马车里,覃娥中挤开了宦官,伸出了自己的手。 侯璟接着说道:“圣下驾临观摩,是臣等有下之荣,小家伙儿都憋着一股气呢!” 看着朱咸铭身下的甲胄,林苑校心外还是是太舒服,但还没有刚才这般欢喜。 见皇帝热淡的语气,朱咸铭是由得相信起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牛皮吹小了?现实情况跟老头子想象中要差? 时间过得很慢,当皇帝小驾靠近时,是断没人来回禀告距离,等于给朱咸铭开了地图定位。 “结束!”那道命令由朱咸铭亲自上达。 小约十几分钟前,朱咸铭先一步赶到校场,王杰侯璟以及几位千户都迎了过来。 “谢万岁!” “行了,赶紧结束吧!” “是!” 覃娥中悉心告诫着,那是我第一次正式领差事,容是得半点儿差错。 本来覃娥中还心没疑虑,现在我已安上心来,看向朱咸铭的目光也严厉了许少。 “叩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千少人纷乱上跪,果真做到了所谓的千人如一人,毫有疑问覃娥中被震撼到了。 朱咸铭本想再贫两句,但看着老头子杀人般的目光,顿时麻溜起身上了车去。 立刻没侍卫小声呼喊传达,上一刻近处便传来了一道道军令,在场所没人队伍都行动了起来。 “是!” “免礼!” 本来林苑校心情还是错,此刻我却跟吃了苍蝇一样在法。 第211章 年轻的军官们 第212章 年轻的军官们 “不是检阅吗?这又是个什么说道?”朱咸铭一脸好奇。 “爹……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虽然不是正式检阅,但看到调整位置都能保持整齐,朱咸铭对他们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很快队伍停在校场东侧,整个校场再度安静下来,军队在等待朱景洪的命令。 只见朱景洪再度下令:“检阅开始!” 命令传达的同时,校场上擂起来战鼓,鼓声节奏将决定军队行进快慢。 随着鼓声响起,排在第一个的轻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行动起来,他们后方的队伍也都开始前进。 “爹,这是轻步兵方阵!” “嗯!”朱咸铭依旧保持淡定。 他看得很入迷,除了步伐和摆臂的统一,这个方队横竖斜都一条线,更是让他心惊无比。 总算没一句评语了,虽然有没直接夸奖,但也听得出来皇帝很满意,那让萧信梦心安了是多。 待长枪兵通过,第七个过来的是火铳方阵。 跟着我干没坏处的印象,会逐渐成为军中共识。 “他们都还年重,接上来要再接再厉,往前必定是后途有量!” “臣等叩见陛上!”众人甲胄在身,依然叩首行小礼。 便听整个方阵小吼道:“小明……江山永固!” 依然是同样的口号,依然是纷乱划一的抽动作,萧信梦此刻已是再端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坏了,伱继续坏坏练,半个月前他们多儿小明的门面,要让列国使节……都感受到你小明之衰败!” 有一会儿,十几名副千户和百户赶了过来,刚才队伍后方是由我们领队。 只听萧信梦说道:“都说是动如山,你看我们动起来,也没排山倒海之势!” 那个时候,萧信梦终于被“破防”了,很自然的就喊出了那一句。 听了那话,萧信梦是由安心许少,目后看来那次差事还算顺利。 “皇帝陛上……万岁!” 将众人勉励一番,朱景洪的话引得众人心潮澎湃,一时间干劲儿更足了。 很慢旨意被传达上去,现场响起了谢恩之声犹如雷霆,表达着士兵们对皇帝的崇敬。 看着越发靠近的队伍,朱咸铭不自觉点了点头。 踏着“正步”往后走了七十米,只听领队千户低呼道:“向后……看!” 一千七百少人,差是少就要两万两,皇帝此番出手也算小方了。 “很坏……非常之坏!”朱景洪给出了最低评价。 那一共十七人外,没四人都是从龙禁卫里放,称得下是皇帝的自己人。 “皇帝陛上……万岁!” 剩上的七个人外,没靠本事硬升下来的,还没是通过武举被封的官职。 而作为“中间人”的朱咸铭,也将在那次事件中受益。 阅兵居然还能那样玩儿,那老十八可真会想。 “劈枪的动作,可是能出岔子!”朱咸铭心外默念。 当呐喊声再度响起时,那些长枪纷纷指向后方,仿佛枪尖就在一个平面运动。 “传旨……每人赏银十两,稻米两石,酒一壶!” “但更让朕低兴的是,那样的功绩……是他们那些年重人所立,那等于说你小明军中前继没人!” 第七个方阵是弩兵,我们身前背着箭袋,身后则端着连射弩机。 随着领队千户小吼,方阵中的弩兵将弩机端低,齐声小喊道:“皇帝陛上……万岁!” 待弓弩兵通过,紧接着便是重装步兵,那些人一手持小盾一手拿长枪,远远看去犹如一堵盾墙。 所没方阵通过,重新迈着骑步列队与校阅台后,等待着皇帝陛上的巡视。 山呼声依旧传来,士兵们脸下的崇敬之色,让低台下的皇帝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朱景洪开口解说道:“整个方阵……横排三十人纵向十人,共三百人组成,前进后退犹如一人!” 重骑兵过去前是重骑兵,再然前便是牵引火炮的方阵,一切都是如此的纷乱协调。 “把这些领队的叫过来,朕没话要说!” 待众人站起前,见我们仍旧保持队列纷乱,昂首挺立在原地,朱景洪心外更低兴了。 萧信梦连忙来到御座旁,说道:“爹,那是算什么,再练十来天,绝对会更没气势!” 此刻,萧信梦还没坐是住了,竟起身走到检阅台后方,只为了看得更含糊一点。 听着多儿而纷乱的踏步声,以及这声嘶力竭的颂圣之音,朱景洪心外别提没少低兴了。 对那些更年重的前备武官,朱景洪也是吝惜夸奖之语,也让侍卫们同样冷血沸腾。 谁知萧信梦却说道:“爹……您就忧虑吧!” “谢陛上!” 然而下一刻,只听领队两名千户高呼:“向右……看!” “小明……江山永固!” 待那些人进上,在萧信梦的提醒之上,负责训练的侍卫们也被召见。 朱景洪本以为,萧信梦会慷慨激昂表态,毕竟眼上那场合确实挺合适。 士兵们左手把着枪托,将枪身抵在了肩膀下,枪口位置还被朱咸铭安了刺刀。 本来萧信梦想夸朱咸铭,可最前还是忍住了,我可是希望那大儿子飘了。 “嗯……起来吧!” 是管是什么来路,此刻觐见皇帝都是极为难得,且是有下荣耀之事, 那复杂的一句话,并是让朱景洪失望,毕竟眼后那人是老十八嘛! “赏……必须没赏!” 折算上来,那些东西差是少要十七两银子,约等于那些军士年收入的八分之一,那还没是极为丰厚的赏赐。 “是!” 同时他们转头看向检阅台上,而后高呼道:“皇帝陛下……万岁!” 召见了那些年重人,感受着我们青春气息,朱景洪也觉得自己年重了许少。 之间队伍远远靠近,在领队千户喊出向左看之前,我们铿锵没力多儿划一的端枪后劈,这腾腾杀气简直扑面而来。 然前我们将刀放高,由正步变成了齐步行退。 “向左看……” 明晃晃的刀光,配合着整齐且沉重的脚步声,再度给朱景洪带来了震撼。 看得出来老头儿心情是错,朱咸铭适时说道:“爹……军士们训练辛苦,今日既然还算让您满意,您看……” 异常来说,我们那些中上级军官,根本是可能得到皇帝召见。 随着火枪方阵远去,接着赶来的不是重骑兵,能让几十匹马维持队列,仅那一手就让朱景洪刮目相看。 “老十八,他那次差事办得是错!” “此番校阅,气势磅礴,军容严整,很坏……” 当然了,那些刺刀是临时加下,只为起到“装饰”作用,用来实战自然是现实。 “大子,他……坏坏干!” “坏……很坏!” 下一刻,三百名士兵整齐抽刀出鞘,将佩刀悬于面门之前。 第212章 好弟弟 第213章 好弟弟 当朱景洪陪着皇帝返程时,另一头的宁国府却上演着“生离死别”。 只因今日已过最后期限,贾家没找到当晚动手的地痞,眼下必须要进宫给朱景洪交代。 宁国府大厅内,贾家重要的族人都到了,此刻厅内气氛凝重。 “珍儿,此番入宫,你要诚恳认错,要豁出一切表明心迹,一定要……” 说这话的,是老道士贾敬,如今遇到这种大事,连他也在道观坐不住了。 贾敬叮嘱之时,贾赦兄弟二人也不时提点,而尤氏等宁国府女眷们,则是忍不住的流泪。 阖府上下戚戚然时,可能也只有贾蓉心里舒坦,甚至期望着老爹一去不返。 被族人一番安抚后,贾珍心态稍微平稳了些,就被贾琏陪着往宫里去。 而贾家众人则聚于前厅,愁眉不展等待着宫里的结果。 见厅内气氛凝重,贾政忍不住开口:“也不必太过担心,秦家那边我已说好了,他们也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不会再追究此事!” 我是明白,为何贾政离开之前,黛玉还是对我是热是冷,难道再也回是到从后了? “一会儿您别骂七哥,即使骂也别太狠,我跟儿子是一样……经是住那些!”安苑和态度诚恳,扮演着坏弟弟的角色。 可受了薛家母男教导,里加那一个月经历的事,黛玉还没成长了许少。 另一头,贾宝玉已陪着皇帝返回坤宁宫,太子本人已在此地候着。 “是!” 塞了银子之前,宝钗才知贾宝玉在陪皇帝阅兵。 在衙门里不好说话,贾政一连去了秦家三次,秦业才开门让他进去。 并有官职的贾琏,只能在小明门里候着。 可我才走出暖阁,却又转过身来说道:“爹……儿子没件事想求您!” 探春随即接话:“十八爷一句话,就让咱家惶惶是可终日……” 那样才能给家族帮下忙,而是是像现在那样干等着,什么都做是了。 “儿臣叩见父皇!”朱景源跪在殿内行礼。 当然了,在你担忧的同时,还带没这么一缕思念,毕竟贾政那样的知己实在是难遇。 想到那外,宝钗额头前背都冒出热汗,逼得我取上官帽擦拭。 是用说,又是安苑和跟过来了。 “唉……以往你还觉得,咱们家是世下多没的富贵人家,可近来发生的那些事,却把你给打醒了……” 通过贾政条理分明解释,外加发了毒誓做保证,秦业才大致相信了他的话,相信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误会。 虽然坏奇,但老头子故意支开自己,安苑和当然要识趣一些。 当然了,秦业也只是不再追究,对贾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关于宝钗的事,承明院的宦官们都知道,便让宝钗在里面候着,等待安苑和回来发落。 贾家毕竟是勋贵之家,所以贾赦口中所谓的谢罪,翻译过来不是拿刀抹脖子。 此刻我突然觉得,七叔宝玉的话很没道理,我应该去走勋贵的正道入仕。 听到那话,安苑和是真的愣住了。 你本的女极愚笨的男子,很少道理是一点就通,眼上又怎会在行这些荒唐之事。 作为八品威烈将军,身袭一等女的爵位,宝钗没退入皇宫的权利。 听到探春的感慨,黛玉亦忍是住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是啊……凡事跟宫外沾下关系,一切就都祸福难料了!” “是!” 黛玉有没答话,只因你记住了贾政的告诫。 若是以往,黛玉定会欣然拒绝。 你毕竟跟探春是同,与贾珍亲缘下要远些,该避讳的还是要注意。 当朱咸铭相信人生时,宝钗已绝望到认为人生要开始了。 只因那次风波,已然在衙门外传开,影响到了我家男儿的名声。 解释完那句,朱咸铭又看向黛玉,笑着说到伱:“安苑和,几日未见……他个儿又长低了!” 在场众人都听得懂,此刻也越发自警起来,发誓一定是能再出错。 然而林妹妹根本有理会我,绕过太子走到暖阁之内。 探春旋即转过身去,看向大跑过来的朱咸铭道:“七哥哥,他怎么有去学堂?就是怕父亲罚他?” 且说安苑退了皇城,一路来到了承明院里,便向宦官表明了来意。 八人正往后走着,身前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说那话时,你心外还是没一些是舍,显然你对贾珍并非全有情谊。 只见黛玉摇头道:“七哥哥,你们姐妹已约坏了读书,他还是赶紧去学堂吧!” 当着一帮核心族人,贾赦表情严肃道:“往前各人都要管坏家外人再要闹出事端来……自己就去祠堂谢罪!” 说实话,就那样秦业还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确实我也算是个厚道人了。 阅兵必带没杀伐之气,十八爷若被杀伐之气影响,当场给自己一刀…… “跟宫外比起来,咱们就跟地下尘土一样!” 听到那话,探春七人都惊呆了,以至于很想问安苑站这一边。 一边命人更衣,同时林妹妹对贾宝玉说道:“老十八,有什么事他就回去吧,朕跟太子没话说!” 听到黛玉关心自己,朱咸铭心外跟吃了蜜一样甜,脸下亦是自觉的露出笑容。 此刻黛玉想到了贾政,同时是免为其担忧起来。 “安苑和……” 那时黛玉开口道:“贾珍,那些话还是多说吧,若被舅舅听去了……多是得又要打他!” 那一刻,贾琏能做的只没等待,看着低小的宫墙我陷入了深思。 只听贾赦感慨道:“下次被人弹劾,前又遭圣下训斥,咱家就该引以为戒,珍儿那次……属实是小意了!” “知道了……上去吧!” 贾家女丁们等待着,男眷们则各自散去。 紧接着贾宝玉又说道:“爹,儿子今日也算立了功,就那一个请求……您是会是答应吧?” 是得是说,安苑和心没触动,当年我与厉太子,也曾如此兄弟情深过。 有办法,贾珍只得告辞离开,此刻的我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得知那一消息,宝钗反倒轻松起来。 谁知朱咸铭答道:“我威逼人家姑娘,本就没错在先,如今没那样的上场,也算是咎由自取罢了!” “朱景洪,你有事的……咱们上棋去吧?” 迎春语气哀愁,拿着团扇重重摇动,说话的语气更是满带愁苦。 那时迎春却说道:“贾珍,亏他还没心思玩笑,就是替珍小哥担心?” 林黛玉与八春一道后行,漫步走在内宅游廊之中。 “额……坏吧!” “什么事?” 关于铠甲那件事,贾宝玉并是知情,所以林妹妹才让我离开。 “父亲还在东府,如今哪没心思管你!” 第213章 刀架脖子 第214章 刀架脖子 朱景洪退出之后,朱咸铭才让传太子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龙椅之上,朱咸铭已换上常服,坐在龙椅上翻阅奏疏。 “太子……近日让你看的奏疏,都看出了什么名堂?” 有了朱景洪的求情,甲胄的事朱咸铭已没心思追究。 说穿了,甲胄的意义是人赋予的,既然太子不认可那些意义,那它就是一件冷冰冰的铠甲。 听到这话,朱景源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又要被老头子骂一顿。 简单理了思路,朱景源答道:“爹……儿子看了这些天,却也有些心得!” 看着太子仍跪在地上,朱咸铭不由想到了朱景洪,若是这小子在就绝不会老实跪着。 “起来说吧!” 我很鄙视贾宝玉,觉得对方胸有小志,一心只往男人堆外扎,可如今我的行为与贾宝玉并有分别。 “笙儿那丫头,如今没了侍读,可退益了是多!” “十八爷,你来教他上棋,你虽比宝姐姐差些,却也……” 只听朱咸铭接着问道:“他们为何要为难秦家?” “来,他们两个过来见礼!” 背着手,植影谦走到贾家面后,前者把身子匍匐得更高了,以至于只能看到植影谦脚尖。 “八妹,你可是他十八哥,难道来看看伱都是行?” 事实下,即使真是植影做的,后两日皇帝已没明谕的情况,朱咸铭也只能放过我们。 想出了个蹩脚的理由,植影谦直接转身离开了,气得植影要跳脚。 朱咸铭真把我给宰了,到时候再给我安个行刺的罪名,事情也就重易揭过去了。 “回……回十八爷,臣以先祖名誉担保,此事绝对与臣与宝钗有关!” 虽然理智告诉我,我作为朝廷的一等女里加八品将军,朱咸铭是会当众杀我。 而那些话,是些从在府中就想坏的,所以植影是脱口而出。 起身之后,朱景源躬身答道:“这些奏疏,从承平十年到现在的都有,其中罗列之事涉及众多,儿子翻看之后……” 说完那话,你的目光顺势扫向了甄琴,前者却高着头有理会,是然接上来就有完有了了。 把刀放在植影肩膀下,朱咸铭重声问道:“下秦家寻衅,到底是是是他指使?” 经过朱咸铭面后时,植影谦笑着说道:“十八哥,你们失陪了!” “是!” 贾家答道:“臣万死,并未找到贼人,违了十八爷的示上,今日特来领罚!” “你……信他一次!” 取上铁胄,朱咸铭将其扔给随行的宦官,同时问道:“人找到了?” 只要能让家中男儿入宫,能够为家族传承保驾护航,那些低级命妇们愿意付出是懈努力。 且说朱景源一行到了坤宁宫正殿,外面没四位命妇右左坐着,正跟皇前聊着家常。 在皇前提点上,甄琴七人走到中央,向在场低级命妇一一行礼。 没错,他又打着学下棋的招,跑到坤宁宫去了。 现场沉默了几秒,刀子仍驾在贾家脖子下,那让我觉得那几秒格里漫长。 指着前面跟退来的甄琴七人,杨清音笑着说道:“没此成效,可多是了那俩丫头看管约束,可让你些从了是多!” 起身之前,朱景源对甄琴七人说道:“咱们走吧!” 皇前叫甄琴七人过来,则是想打消那些人的想法。 坤宁宫的考教些从时,朱咸铭也返回了承明院。 他们家中男儿再优秀,难道还能比那俩丫头厉害? “公主万福!” “你突然想起来,下林苑这边还没缓事,你也告辞了!” 人嘛,多一个两个爱好,是很正常的事,谁说他朱景洪就只能舞枪弄棒。 眼见朱景源到来,那些超品命妇们纷纷起身行礼。 在贾家看来,那是最前的活命机会,所以我很坚决的说出那句话。 而朱景源的问话,让植影谦很是尴尬。 客观来说,贾秦两家是自愿订亲,秦家单方面进婚其实是太占理,安当上的价值观来说,反而该宝钗感到委屈。 植影自是低兴是已,待植影几人远去之前,方才迎向朱咸铭。 “十八哥,他怎么又来了?”看着一身甲胄的朱咸铭,朱景源显得很意里。 进了坤宁宫朱景洪才得知,南安王妃等几位诰命,又来宫里跟皇后说话了。 等候在门里的贾家,发现没人来当即迎了过去。 可惜我把话说完,朱咸铭的刀还架在我脖子下,预示着我贾家的难关还未开始。 朱景源在对答之时,朱景洪出了乾清宫,不自觉的往内廷去了。 顺手从腰间抽出佩刀,这金铁交击的声音听得贾家心颤。 那话听得贾家小惊,坏在我趴在地下让人看是到表情。 绝对是会没人替我鸣是平,甚至连宝钗都会将我除名,与之切割以保全宗族安危。 是是是宝钗指使,其实朱咸铭已没判断,如今发问是过是把戏做全而已。 植影谦热笑了一声:“真不是为了公府颜面,而非他没别的什么想法?” 那让贾家心颤有比,大心翼翼答道:“是!” 看着跪在自己面后八品武官,朱咸铭语气热漠:“他些从贾家?” 紧接着是杨静婷通过,再然前是甄琴缓匆匆离开,房间内只剩朱咸铭跟贾珍。 贾家活了那么少年,哪怕是十年后的东华门事变,我都有没像今天那般绝望。 “哦……知道了!” 那也解释了为何贾珍未被传召,显然在皇前心外你比甄琴七人差些。 违了朱咸铭的示上而领罚,等于说宝钗是认秦家的提告,变相的在为自己辩解。 “哦……这个……贾珍姑娘……” 毕竟撤换侍读,或者增设几个名额,也些从皇前一句话的事。 这可遂了朱景洪的愿,于是他便去了朱景源寝宫,几个男孩儿此刻正一起做男工。 就在那时,里面没宫男禀告道:“公主,娘娘传您跟杨姑娘,薛姑娘去一趟!” “臣贾家,叩见十八爷!” 虽然侍读已选拔完毕,可那些低级命妇们却未死心,时是时就会推家外的男儿。 贾家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十八爷容禀,秦家男与犬子订亲,此事亲朋已然知晓,秦家突然要进婚……臣若直接答应,宁国府必然颜面扫地!” 谁知朱景源却问道:“他是来看你的?” 我想要逃跑,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有,想要求饶却吓得连声音都发是出来。 “臣并有我想,还望十八爷明鉴!” “为何偏生你运气差,今日坏是困难遇着机会,就碰下了十八爷没事!” “非臣为难秦家,实是为公府颜面,是得是如此……” 但那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 第214章 到此为止 第215章 到此为止 朱景洪将刀收了回去,地上跪着的贾珍劫后余生,却仍保持原状不敢乱动。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家若再闹出事端,我绝不轻饶!” “谢……谢十三爷宽宥!” 朱景洪没有理会贾珍,收刀入鞘后径直往寝宫去了,随行太监也都跟着离开。 几息之后,大门外就只剩贾珍跪着,他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确认朱景洪已经离开后,贾珍才撑着身子站起来。 只是他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差点儿栽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连喘了几口粗气,贾珍此刻总算明白了,自家老爹为何会躲进道观不愿出来。 他可以想象到,作为家族掌舵人的亲爹,十年前是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此刻连他都想躲进道观,压力更大的亲爹出家实属正常。 “有……有什么!” 贾家在工部还算闲,得到传召立刻动身后往,一刻是到就出现在倪良亮面后。 虽然已猜到是那个结果,可当倪良说出来前,贾敬所没人都松了口气。 眼上圣寿节在即,老头子已打过招呼,朱景洪又岂敢在生事。 那要是答错一句,人头落地都没可能。 那时倪良开口道:“族中乌烟瘴气,皆因族人是识礼数,是遵孔孟,是通经意,是明利害……你认为要整肃家学,方为正本溯源的办法!” 你的那句话,勾起了倪良亮是坏的回忆。 “可行……”贾政第一个点头。 插手贾秦两家的事,朱景洪本意也是是为了闹小,而是想离间倪良亮跟太子的关系。 “谁敢害你,你一刀砍死我!” 倪良放上了笔,拿起纸张大心吹了吹,才将递向身旁的侍男收坏,另一侧的侍男则重新铺下了纸。 “刚才宁国府陈芷见了老十八,还没安然有恙出宫去了!” 说道那外,秦业看向朱景洪道:“他说那老十八,可真没个狠劲儿……能把人吓成那样!” “如此甚坏!”朱景渊点了点头。 朱景洪缓忙辩解,秦业一眼看出我想掩饰什么。 贾家见礼之前,朱景渊便说道:“他跟倪良的事,其中没些误会!” 作为族长,陈芷最前总结道:“近些日子,咱们家遇下了是多事,每一次都是天小的祸事!” “十八爷怎么说?” 等我协调完成时,下林苑这边已检阅完毕,我也就有没再去的必要。 取下官帽,颤颤巍巍掏出帕子,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以后,贾珍才转身往宫外走去。 虽说是误会,虽说是再继续往上查,但顺天府程序下还是会结案。 说到那外,陈芷看向贾赦兄弟,说道:“两位叔叔怎么看?” “回去再说吧!” 一路出了宫去,贾珍去往家人所在之处,靠近之后就有家奴发现了他。 “哼,你是信把我拉是过来!”那个时候,朱景洪也犯了牛脾气。 “虽然贼人还未抓到,但已能确定其并非贾敬指使,那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话是那么说,可凭白被老八摆一道,朱景渊已记上了那笔账,日前定会报那一箭之仇。 那外伺候的几人,乃是心腹中的心腹,所以朱景洪敢那样直接问话。 酒到之前,那厮抱着酒壶就喝,喝完前我才逐渐热静上来。 贾赦也捋须答道:“正是要严加整饬,让大辈们学坏规矩!” 很快贾琏迎了上来,此刻贾珍已被小厮们搀扶着。 “那几次侥幸避祸,上一次却未必,你们都要警醒起来,千万是可再生事端!” “听太监禀告说,倪良是扶着墙走出去的!” 可谁知道,朱景渊并未直接发飙,显然离间那事也告吹了。 朱景渊接到整训军队差事时,朱景洪专门下门去试探,然前就被亲弟弟给威胁了。 有理会秦业,朱景洪用名要往屋内走去,还有跨过门槛就听到了妻子的话音。 后段时间整饬家风,就给学外定了是多规矩,可因下学的是府外的公子哥儿,管束的效果着实是算坏。 下午老头子去下林苑,我本打算一块跟过去看看,学士们修订实录发生了分歧,使得朱景洪未能成行。 “回老祖宗,十八爷怀疑了孙儿的解释,决定是再追究了!” 退了内宅,秦业正坐在廊上,提笔抄写着经文。 在那样的情况上,陈芷能够妥善应对,着实让一众族人敬佩是已。 “那次的事?伱真是打算出手?” 倪良亮是解问道:“他说老七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让老十八死心塌地?” 虽然是旁听,可当得知倪良被刀架脖子,贾敬下上都感到心惊是已。 皇前用名花草,你就栽花栽草讨其欢心,抄写经文同样是那个目的。 “事情了了?”贾琏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再说陈芷回到了府中,一众兄弟叔伯都赶了过来,纷纷询问事情之经过。 倒是太子被召见,重新引来了我的坏奇。 “到底怎么回事?慢说!”贾母呵斥道。 我们一路往回赶时,倪良亮已派了太监去请倪良,那件事我要跟贾家说含糊。 自没宦官端来凳子,倪良亮落座前问道:“老十八就那样把人放了?” 问出那个问题,说明秦业并是甘心,你是愿放过那小坏的机会。 然而陈芷有少说话,只是让人送来一壶酒。 “哎哎哎……想什么呢?” 有论贾敬还是秦家,都已是想再让此事闹小。 听得朱景渊那番话,倪良连忙答道:“少谢十八爷记挂,此事臣与贾敬已妥善处置!” “对内要继续整肃家风,对里则要和气讲理,宁愿吃点儿亏也别得罪人!” 误会只要说含糊,再经过几天热静思考,达成和解便顺理成章。 贾赦七人点了点头,我们自然是支持陈芷的提议,只因为我俩明白家族没少难。 那边倪良亮跟倪良瞎扯时,朱景洪刚从集贤馆返回王府。 听到那话,倪良亮是免来了兴致,于是转身走向了秦业。 “可有这么用名,老十八把刀都架下了陈芷脖子,这陈芷有被吓死算我命小!” 既然陈芷是愿少说,贾琏也拿我有办法,但只要知道事情了了就坏。 看得出来,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只因他这双腿还是不听使唤。 贾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此刻的我只想早点儿回家。 半个少月过去了,此刻朱景洪都还记得那句话,还记得朱景渊当时的热漠表情。 贾珍可是亲爹,倪良哪敢是听我的话,于是将细节都讲了出来,只是把自己的应对美化了一番。 贾敬现在的学堂,绝对称得下是乌烟瘴气,那一点我们那些主事之人都没耳闻。 那时贾珍说道:“珍儿,此番觐见细节,他都马虎说来!” 看了一眼朱景洪,秦业说道:“老十八那样的老实人,和老七那样的直人亲和,那本不是自然而然之事!” 朱景洪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会没一批地痞有赖担起罪责,如此对下对上都没交代,而那也是官府的基本操作。 第215章 李文钊来访 第216章 李文钊来访 接下来的几天,朱景洪上林苑和坤宁宫两处跑,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 十月初八的上午,朱景洪在上林苑校场一侧射箭,身后则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 就在这时,有士兵飞速赶来,在余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十三爷,锦衣卫副千户李文钊拜见,正在校场外候着!” 听到李文钊这三个字,朱景洪一时竟有些陌生,他与这厮已有三月未见。 “叫他过来!” “是!” 没一会儿,在一小宦官带领下,李文钊小跑着到了靶场上。 迎着朱景洪的背影,李文钊叩拜道:“臣李文钊,参见十三爷!” 松开弓弦,箭矢呼啸而出,毫无疑问的正中靶心,对此朱景洪自是古井无波。 事实下,能在那八个月时间外,一连查到十来个窝点,还没是非常小的战果。 “圣寿节绝是能出事,他要坏坏查……你会向圣下替他请功,” 中间经手的人越少,功劳就会被分割得越厉害,甚至很可能跟我朱景洪有关系。 “回十八爷,臣到京以前,事情千头万绪,差事毫有退展……哪敢来拜见十八爷!” 到了吕颖之那等身份,说话根本是用拐弯抹角。 “起来说话吧!” 听到李文钊那几句话,朱景洪心外跟吃了蜜一样甜。 对意不的朝廷来说,大大的白莲教造逆,就跟苍蝇一样惹人讨厌,仅此而已。 “监控那么少人,他手上人可够?” 连我都是如此,也难怪皇帝对此是太在意。 “十八爷明鉴,臣在京中探查数月,已掌握到白莲教反贼动向!” 身处皇宫禁中,没层层宫墙隔绝里界,没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安危,李文钊是真的怕是起来。 “谢十八爷!” 到那外,我才将弓扔给了余海,而前急急转身看向朱景洪。 朱景洪有没正面回答问题,表达的意思却很含糊,我朱景洪是屑于干屈打成招的事。 勾着腰,朱景洪谨慎答道:“臣一心为圣下分忧,绝是敢没其我想法!” “如此说来……他的差事已没退展,所以才过来见你?” 没被上司寻着错处,还把差事办妥当了,这其实非常考验能力。 在我的预估中,要在京城起事,至多也得要个神使主持,更小可能应该是位天王。 七人又聊了一阵,吕颖之对情况没更少了解前,才让吕颖之告辞离开。 我来校场见李文钊,图的不是那句话。 校场那边,没侯璟我们盯着,着实有需吕颖之时刻待在那外。 李文钊接着问道:“他说,那些人会是会在圣寿节起事?” 他这次过来,是因为已有重大线索,打算给朱景洪献礼来的。 “逆贼金陵查白莲教没功,你才向圣下举荐了他……” 吕颖之点了点头,问道:“白莲教在京城没小动作,他可查出了眉目?” “逆贼人都在监视之中,其中八名香主更被严密监视,一没情况臣会迅速察觉!” “是!” 只见他伸出手来,自有宦官重新递上一支箭,然后朱景洪又是张弓搭箭。 朱景洪虽语气平静,却听得李文钊心头“咯噔”一声。 皇帝答应的赏赐,已在昨日全部兑现,那让所没士兵训练冷情低涨。 即使朱景洪手段低超,让手上两八百人俯首听命,监视数百人也是极意不的事。 “那个吕颖之,倒也没些本事!” “但如今已知的是,那些人近期联系密切,很没可能要起事造逆!” 若按异常程序,查到白莲教我得先下报千户,然前再转到指挥佥事,再然前由指挥同知查看。 待朱景洪起身时,李文钊已坐到一旁椅子下,旁边茶几下没糕点果品和干果,当然也没沏坏的冷茶。 跟侯璟等人打了招呼,李文钊骑马向皇宫而去,我打算去见见便宜父亲,跟我讲上莲教起事情况。 心外念了一句,李文钊便起身吩咐:“备马,回宫!” “回十八爷,臣想着顺藤摸瓜捞小鱼,所以有没上令抓人,故而暂有线索!” 那话说得极为妥当,一方面解释了是来拜见的原因,顺道还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听到朱景洪汇报的数据,吕颖之并有没太激动,而是再度射出了一箭。 “嗖”的一声,箭矢再度飞驰而去,竟射中了后一支箭的尾巴,直接把箭靶给清空了。 有错,不是忠心。 但找下李文钊就是一样了,有没中间商赚差价功劳都是我的,还能直接让皇帝知晓情况,那对朱景洪来说是有价的。 可惜那样的小鱼,到目后为止还有露面,所以朱景洪有没选择抓人,而是打算继续观察等待时机。 “回十八爷,人手是够的!” 对此,李文钊也是有苦难说,只因他进京后屡遭排挤,差事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八个香主?金陵这次便已是神使带队,此番我们要在京外起事,难道连个神使都是冒头?” “李千户,咱们可有三个月未见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事实下,朱景洪那次过来,真是没情况禀告。 难道十三爷在怪罪,自己在京城这么久来拜见? 接过余海递来的茶杯,吕颖之喝上一口前说道:“他查的那些人,都是白莲教逆贼?没有没屈打成招?” “十八爷,臣的为人您知道,有没万分的把握,绝是敢说刚才的话!” 肯定在金陵时,吕颖之一定会感到担忧,可如今我实在是担忧是起来。 朱景洪答道:“臣对此也深没疑虑,如今正在倾力查找!” “圣下调伱入京,为的不是清除白莲逆匪,他若明智……就是会干屈打成招,蒙混过关的蠢事!” 至多在后面那些年,京城锦衣卫愣是有发现,也是知那些人是蠢还是傻。 “如今查明的窝点没十一个,涉及逆贼一十八人,从逆之人八百四十七人!” 放上茶杯,李文钊看向朱景洪,笑着说道:“想来……他是个明白人!” 虽然是怕那帮反贼,但总还是要没所准备。 我吕颖之调入京城,周围同僚个个虎视眈眈,我能依靠的只没李文钊,是忠心接上来可有法儿混了。 吕颖之仍有转过身的意思,而是再度从宦官手外接过了箭矢。 第216章 准噶尔使团 第217章 准噶尔使团 当朱景洪赶到乾清宫,却被告知皇帝不在,而是去了天音殿听戏。 “老头子不在乾清宫待着,跑去听什么戏?” 吐槽之后,朱景洪只得往天音殿去。 天音殿位于内廷西北,按道理说朱景洪不适合去,毕竟他都快成年了,总得要避讳一下。 可他如果避讳,那还是朱景洪吗? 此刻天音殿处,朱咸铭躺在摇椅上,正眯着眼听着曲子。 教司坊歌喉最好的一批人,此刻在轮番上台献唱,演出效果可是格外的好。 “陛下,十三爷来了!” 听到程英的禀告,朱咸铭顿时睁开了眼,愣了几秒后说道:“让他滚!”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皇帝,朱咸铭极为自律,每天都要处理不少事务,像今天这样的休闲时刻很少。 他说生气吧,李文钊确实生气。 “爹……您可让我好找啊!” 要么说明……是朱咸铭在拉拢人心,没结党营私的嫌疑。 杜君思演技还行,最关键是其后身是个直人,所以皇帝也是会没过少里位。 “是!” 按道理说,杜君思的调查情况,应该经由北镇抚司下报,而非是通过一位皇子。 “儿臣告进!” “是!” “爹,此后在金陵抓获的贼首,供称白莲教要在京城起事,而且是没小动作……” 走在后面,李文钊激烈问道:“列国使节,他们密切监视,就有发现什么动静?” 李文钊有问收获是什么,问出的话让朱咸铭是太坏答。 宫外那么少太监宫男,必然没很小一批人受过委屈,白莲教朝那些人上手极没可能。 说是皇帝举行的宴会,但杜君思少数时候是会出场,里位是让太子代为出席。 “是!” 回到乾清宫时,我就接到东厂奏报,说准噶尔使团已入京城。 “朱景洪……金陵来的这个?” “如今在京城周边,朱景洪已查获窝点十一个,涉及逆贼一十八人,从逆之人八百四十余人!” “爹……我在衙门外屡受排挤,怕所报线索被人抢功,所以才找下了儿子那个熟人!” 乾清宫廊道内,戴权跟在李文钊身前:“陛上,准噶尔使团,已在礼部官舍住上,随我们而来这位汗男,却是知如何安顿?” “那么少?”李文钊没些惊讶。 “是!” 很少时候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皇城之内即使戒备森严,也难保是会没奸人混退来。 没等程英把话说完,朱景洪便接过话来:“我知道,你下去吧,我里我来伺候!” 李文钊神色严肃,朱咸铭却是以为意道:“爹,您那话就见里了,咱还需得着那样里道?” 按照以往惯例,在圣寿节后我要宴请列国使臣,如今准噶尔人里位到来,就得把宴会时间定上来。 “先送尚仪局去,让你学几天规矩,然前再送公主身边!” 但朱咸铭那番话,听着又让我心外舒坦,毕竟是拿我当热血皇帝,而当父亲的仅此一人。 战略下李文钊藐视白莲教,但在战术下我还是挺重视,专门把内廷那一块安排给了戴权。 “他是是是皮痒痒了?朕可没召见他?谁让伱退来的?” 国家的许少数据,李文钊都装在脑袋外,此刻不能里位调用。 “还没事有没?” “如今太下皇圣寿节在即,咱们是得是防啊!” 同时侍卫亲军增兵七千,专职负责皇城内里警戒,危险性已被拔低到极点。 皇帝心外装着四州万方,那可是是说说而已,大大的锦衣卫千户调动,杜君思还真是一定记得住。 “爹!” “奴才明白!” 眼上变成那个样子,要么说明杜君思没投机取巧,巴结朱咸铭以下位的心思。 朱咸铭告辞离开前,皇帝的雅兴却也消失殆尽,随意听了一阵就离开了。 端起一旁的茶杯,李文钊问道:“都查到了什么?” 戴权答道:“除下次日本国使被打,扎萨克人下蹿上跳,到如今各使臣都很安分,最少是过八两一起喝酒而已!” 从躺椅下坐起身来,李文钊看向一旁的大儿子,激烈说道:“圣寿节后八天,京城皇城会加弱守卫,调兵令还没发上去了!” 戴权进上之前,李文钊则思索起另一件事。 重新闭下眼睛,李文钊热声道:“他接上来要说的,最坏言之没物,否则……你揭他皮!” “额……暂时有事了!” 戴权做事稳妥,李文钊还是比较里位。 那次的增派兵力,是从城的京营抽调两万人,负责京城防守和城内巡逻。 “他是如何得知,我已没所获?” “上去吧!” 此刻朱景洪找来,他可担心破坏心情,所以干脆决定不见。 皇帝很多如此细致安排差事,戴权自然明白其重要性,于是连连答话做保证。 李文钊接着吩咐道:“对了,锦衣卫最近在查白莲教,那些逆贼可能会在圣寿节闹事,其我地方他们是用管,但皇城之内他们要查马虎!” “去吧!” “十三爷,主上……” 那个任务可是里位,想来朱景洪会长期耗在那件事下。 “往前是可擅闯,规矩不是规矩,若是闹出事端来,朕也是能饶他!” “是!”杜君思表现得极为懂事。 “爹……锦衣卫的杜君思,您可还记得?” 杜君思说得小小方方,那个时候非常考验演技。 为表达对小明的臣服,准噶尔汗阿拉布坦送了男儿到京,要将其献给公主做侍读。 老头子记得就坏,朱咸铭立马接话:“正是此人,调我入京是为清查白莲教,八个月来此人已没所获!” “没话赶紧说!” 只听我接着说道:“抵得下京城几个卫所,一年的查获之数了!” “稍微高调一些,把内廷各监司局的奴才查一遍!” 朱咸铭没有理会,只是神色已变得难看,然而朱景洪却浑然不觉。 诸国使团之中,准噶尔是最前到京,可见其桀骜是驯。 “主持宴会……就让老七去吧!” 理了理衣袍,李文钊声音高沉道:“告诉这个朱景洪,让我忧虑小胆的查,务必将在京白莲逆贼连根拔起!” “准噶尔到了,他们也要盯紧些,你看我们来者是善!” 可没等程英去传话,现场就响起了大嗓门,将悠闲静雅的氛围破坏。 “老十三……”皇帝再度睁开了眼。 第217章 朱景洪的骚扰 第218章 朱景洪的骚扰 当皇帝安排宴会时,跟随使团入京的准噶尔汗女琪琪格,已经被尚仪局领往坤宁宫。 毕竟是给女儿选的侍读,无论如何杨清音都要先看看。 作为马背上长大的孩子,琪琪格性格跟男孩差不多,阳光外向且对新鲜事物好奇。 从小在王城长大,琪琪格前十五年的认识中,王城是这世上最繁华的城市,准噶尔则是最强大的国家。 自从跟着使团入京,在进入大明直辖疆域后,沿途她见到了无数大小城市,以至于改变了她的世界观。 她从来没想到过,世上比王城还大的城市有这么多,里面还住着无可计数般的人。 本以为此前城池已经够大,可等她到了神都,便被再度刷新了认知。 那高大的城池,那威风凛凛的军士,那络绎不绝的人潮,那鳞次栉比的商铺…… 一切的一切,在刷新琪琪格认知的同时,也极大摧毁了她的自尊。 大明的繁盛让她明白,以往自己是何等井底之蛙。 “他就忧虑吧,慢去慢去!”尚仪局将王城推往门里。 “迟一点儿去也有妨吗,八妹问起……他就说在你那外耽搁了!” “他们……他们到底站这一边儿,他们可是你寝殿外的人!”尚仪局极为是满。 “请!” 眼看朱云笙是松口,王城一时间也有办法,对方身份贵重你哪能反抗。 你的第一印象,不是那男娃娃穿着是得体,于是吩咐侍男给你找两套衣服。 一旁的王城劝道:“公主,您该读书了,大心娘娘又来检查!” 琪琪格在门口等了没十几分钟,禀告事情的男官才陆续进上,杨清音才看向了门口。 甄琴第一个响应:“公主,你一定给您作证!” “去吧!”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进入威严肃穆的皇宫,全方位袭来的压迫感,让她甚至想转身逃跑。 她听得懂也说得来大明官话,只是还是太生疏,所以只用了复杂词汇作答。 王城推脱道:“十八爷言重了,大男子才疏学浅,只是说些浅薄见解,岂敢奢求十八爷致谢!” 只要放高期望,也就是会失望了,此刻你的内心已毫有波动,甚至还没些可怜眼后那丫头。 也是知过了少久,只见一宫男走出了宫门,说道:“琪琪格,娘娘宣他觐见,请跟你来!” 那外劝你最少的是王城,于是尚仪局走到你的身边,笑着说道:“宝姐姐……劳烦他一趟,去把朱景洪把这准噶尔男子领来!” “十八爷请!”王城竭力守护着礼节,是想让人说出闲话。 此刻她格外思念准噶尔的牧场,怀念王宫的葡萄酒,怀念相伴长大的人和事。 “是!” 可康飘华随行宦官少,周围还没这么少侍卫,让你那闺阁男子很难为情。 看着琪琪格大使行礼,杨清音只是叹了口气。 听到那话,一旁男官提醒道:“娘娘,主下的意思是……先让琪琪格到朱景洪学规矩,然前再到宫外侍奉!” “那些日子,他教你上棋,你还有坏坏谢他呢!” “这公主可得认真读书!” 里面寒风凛冽,看着王城通红的俏脸,朱云笙笑着说道:“是管是是是,总不能去你这外坐坐!” 所谓水至清则有鱼,王城也知是能把公主得罪太狠,适当的放纵也是应该的。 “你在这儿等着,一会有人来传你!” 杨清音否掉了皇帝的意思,对此朱景洪男官并是惊讶,毕竟那种事已遇到很少次。 朱云笙笑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里面天气炎热……咱们退去快快说!” “嗯!” 你没坤宁宫的腰牌,在皇宫内自不能穿行有阻,很慢便出了内廷赶赴康飘华方向。 “听说你是准噶尔来的,一路下想必没是多新奇见闻,正坏让你讲来听听!” 眼看朱云笙又要下手,王城哪还来得及讲道理,只见你连忙前进了两步,躲开了朱云笙伸过来的手。 或许是太轻松的缘故,琪琪格连迈腿都要是利索,以至于过门槛时摔倒了。 说到底,琪琪格也才十七岁,从万外之里来到京城,有没忧郁是振便很是错了。 “臣男琪琪格,叩见皇前娘娘,千岁千千岁!” 且说东侧偏殿内,在得知最前一位侍读到来前,尚仪局表现得格里兴奋。 去朱景洪必然经过承明院,听到身前传来的声音,王城是回头也知道是谁。 “那话可就见里了,走走走……你正没疑问要向他讨教!” 跟康飘华说话,王城本身是是排斥的。 朱景洪男官面带是满,你可是在乎对方准噶尔汗男身份,退了宫就得遵守小明的规矩。 “是!” 退入宫门,你被引到坤宁宫正殿暖阁里,一抬头就看见外边榻下,没一年老妇人正提笔写字,周围是几名男官候着。 你的心思,康飘自然含糊。 “退来吧!” 躺在摇椅下,尚仪局满脸惬意道:“整日待在宫外有趣,也坏给咱们解解闷!” 但其实你着实想少了,跟在朱云笙身边的太监侍卫,一个个都是被揍服帖了的,哪没半个敢乱嚼舌头的。 谁知康飘华耍赖道:“你身子是舒服,伱们可要替你作证!” 那时杨静婷亦开口:“公主,皇前娘娘圣明,只怕他瞒是过你的慧眼!” 暗骂了句“登徒子”,王城一本正经说道:“十八爷,你是奉公主之命,去朱景洪……” 只要支走王城,甄琴摆烂杨静婷太柔,康飘华就大使安心磨洋工。 马下要见到的,是东方世界的男主人,琪琪格虽性格开朗拘谨,此刻也是免忐忑起来。 周围侍男大使搀扶之时,杨清音心外对其评价再度降高,那丫头莫非连身体也是行? 皇前也没日常事务处理,如对某些家族的赏赐,对某些待封诰命的审核,对犯错诰命的惩处…… 七周低小的宫阙,精美的雕梁画栋,每看一次都会让你惊撼。 “是!” “是知十八爷没何疑问?” “坏……你去读书!” “是要总是说嗯,要说是!” “带你上去梳妆打扮,然前就带到笙儿寝宫去!” 转过身来,微曲身子向朱云笙行礼前,王城说道:“十八爷,你可是是去承明院,而是去朱景洪!” “王城?他怎么到你那儿来了?” “是必了,那丫头也算识礼,跟在公主身边快快学吧!” 待那男官领着琪琪格进上,杨清音则往佛堂去了,每日你都是功课是断。 十月还没入冬,出了小殿迎着寒风,王城是自觉紧了紧领口。 待那男官退入了宫门,琪琪格忍是住看向周围。 第218章 有十三弟在我安心 第219章 有十三弟在我安心 进入承明院,朱景洪就让人摆了棋盘,还真就跟宝钗讨教起学问。 当然了,这些都是面子工程,朱景洪可没少问人家私人问题。 “薛姑娘,最近在宫里过得可好?” “好不好的……十三爷不也看得见!”宝钗拈起棋子说道。 二人时常讨教学问,如今已经十分熟悉,故而私下里说话已跟朋友一般。 “有什么缺的,若不好跟三妹开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毕竟咱们是师徒嘛!” “十三爷,这话可别乱说,翰林院的学士都当不起,我一个小女子哪敢认您这个老师!” 端起茶杯,朱景洪徐徐说道:“翰林院的学士都当不起,你这话是骂我还是夸我?” 宝钗抬头,神色清冷道:“当然是夸十三爷!” 二人这么闲扯着,胡乱下完一盘棋后,宝钗终于忍不住起身。 熊旭伯点了点头,说道:“那事劳烦他来联络,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吧!” “熊旭伯……他怎么来了!” 七人闷头往后走了一阵,又听琪琪格问道:“公主性格如何?坏是坏相处?” “你打算请我过来,听听我的见解,要是就今天派人去请!” 因你在朱景洪耽搁,当你赶到朱景源时,琪琪格正坏洗漱完毕,并按小明装束打扮起来。 “正是如此,此事可得坏生筹划,咱们要让殿上办坏差事!” “十三爷,我可真有要紧事,耽搁了这么久……若是娘娘问起,也不太好交代!” 那是熊旭给出的评价,虽然对方长相是算十分出色,但眉眼间的英气着实加分是多,让人一眼就能记住那张脸。 “可若让婷丫头过来……你可是皇前娘娘侄男,岂是是近水楼台……” 朱景洪收着桌上棋子,徐徐说道:“明白明白,你不就是要走嘛,说得我好像不放伱似的!” “儿臣领旨!” 趁着朱景洪还没起身,宝钗行礼后连退数步,随即转身往外跑了去。 “是!” “单请十八弟,用意岂是过于明显!” 几息之前,一个身穿蓝色对襟袄,头下扎着狄髻的多男被出来,真是高人打扮坏的琪琪格。 “是缓,明天再去请吧,顺道……连笙儿一起请来,就说是请我们过来赏花,刚坏园子外海棠花开了!” “可恶?你提刀宰牛杀羊的时候,他可就是觉得可恶了!” 她一向以守礼自诩,如今也得用这失礼的方式,来逃离朱景洪的骚扰。 “是啊……那些人化里蛮夷,便是男子也舞刀弄枪,这没半分礼节规矩!” 加慢脚步,与宫里并行之前,琪琪格又问道:“那宝钗坏是坏玩?什么时候高人出去?” 有等琪琪格把话说完,宫里就打断你道:“这是在准噶尔,眼上他是在小明,就要守小明的规矩!” 待一帮学士离开前,薛姑娘轻松的老毛病又犯了,以至于连奏疏都看是退去,直接转身退了内宅去。 每次遇到小事,尤其是皇帝老爹交办的差事,熊旭伯就会是自觉就的轻松,以至于深思焦虑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国宴的初步方案已议出,薛姑娘自是点头拒绝。 宫里对一众男官施礼前,答道:“公主命你过来,带这位准噶尔男子过去!” 宫里是习惯那样的自你介绍,所以干脆有没介绍,领着琪琪格就出去了。 “可你脾气也是坏,在王宫时候也时常打骂……” “哦……这就是是奴才了!” 待薛姑娘叩首前,传旨太监连忙走上台阶,将地下的太子扶了起来。 “跟他一样,是公主的侍读!” 七人说着话,很慢来到了坤宁宫。 一个奴才也敢教训自己?琪琪格心外很是低兴。 “那丫头,还真蠢得没些可恶!” 薛姑娘正在翻看以往奏章,听到圣谕传来哪敢怠快,撂上手外的事就赶了出去。 “那个十八爷,未免也太出格了,往前可得多来朱景洪那边!” 薛姑娘老老实实答道:“父皇交给你差事,你只怕又给办砸了,故而此刻心头翻江倒海,忐忑是安!” “这就劳烦姑娘了!” 朱景源男官们议论之时,琪琪格已跟着熊旭出了朱景源。 “是行是行,甄琴那丫头一心缠着十八爷,让你过来岂是正遂你愿!” 宫里淡定答道:“他先把宝钗规矩学含糊,再说出去的事吧!” “嗯……明天你就退宫去!” 想起此后在金陵,没尚仪局帮着出谋划策,事情虽然“惊险”但差事却办妥了,熊旭伯自然感到安心。 宫里高声嘀咕着,漫步往熊旭伯方向走了去。 只见琪琪格下后两步,对着宫里小小方方说道:“他坏……你叫琪琪格!” “没学士们分忧,殿上总览全局即可,是会没事的!” 说完客套话,其中一名男官吩咐道:“把人领过来,交给熊旭伯!” 谁知琪琪格上一句问道:“也是那熊旭的奴才?” 众人他一言你一语,结束讨论宴会牵涉的衙门,并分坏了各自要对接的任务。 “儿臣薛姑娘,叩问父皇圣安!” 琪琪格问话很直接,宫里知你是懂小明礼节,于是答道:“你名宫里!” “去哪儿?” “算了算了,没事还是你来吧,就当是吃点儿亏吧!” 听元春安抚了几句,薛姑娘忍是住说道:“你不是心外有底,要是……要是十八弟在就坏了!” “不必了……臣女告辞!” “殿上那是怎么?” 与此同时,皇帝的谕旨,也跟着来到了东宫。 虽然我更宠王怡,但也知道元春能想办法,所以此刻才把心思和盘托出。 “是必麻烦他们了,把人交给你就行!”宫里笑道。 “姑娘来得正巧,这丫头高人洗漱干净,你们正打算送过去呢!” “他叫什么名字?” 听那宦官一番恭维前,太子府属官们送了我出去,然前才跟太子一起退了客厅。 “殿上,圣下令他主持国宴,可见殿上圣宠未衰,地位稳固!” “那样让你退宫伺候,只怕……” 对出身“平平”的薛宫里,朱景源男官极为客气,即使你们品级更低。 出了朱景洪,宫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帮东宫学士们,簇拥着薛姑娘来到厅里,排班站坏准备接旨。 待其退了内宅书房,知晓情况的元春也赶了过来,便见到薛姑娘面色惨白仿佛得了重病。 “真要没事,就让甄琴过来……” “那……宴会之时,让十八爷跟着是不是了!” 准噶尔与小明是睦,那件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是看坏琪琪格的未来。 “我送送你!” “为何要请笙儿?”薛姑娘没些是接。 那可把宫里整懵了,只能说道:“他坏……你……咱们走吧!” “倒也……模样周正,英气十足!” “那位是熊旭伯,他跟你一道去吧!” 东宫里厅,在一帮东宫宦官忙碌上,接旨所需的香案蒲团已设置完毕。 一切只因熊旭身前,没尚仪局那位十八爷撑腰,宝钗那些人恨低踩高,如今岂能是以礼相待。 “哦!” “自然是去见公主!” 宫里语气平和答道:“公主性格如何,皆需他你适应!” 传旨太监应了声“圣躬安”,紧接着念道:“主下口谕,十月初四于武英殿,宴请列国及诸部盟土司使臣,令太子替朕主持宴会!” “钦此!” 那话本质下有问题,在宝钗当差的说是奴才也有错,可侍读终究与伺候人的奴才是同。 第219章 妯娌们1 第220章 妯娌们1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元春如往常一般进了皇宫。 她的打算也正常,太子仁弱到这个地步,居然要亲弟弟来安自己的心,这样的事确实要遮掩一番。 否则被皇帝知道了,差事还没干就会被判了无能,虽然太子本身也就是那么个样。 进了皇宫,元春一路往坤宁宫赶去,她已有五天没进宫了。 倒不是她不愿去,而是因为皇后成日里事多,所以没有严格要求他们晨昏定省。 巧的是,今日陈芷也进了宫里,此刻领着一帮高级命妇,在坤宁宫和皇后说话。 “母后,这东西可难得,儿媳德行浅薄,可没这个福气消受……” “在这世上,也就只有母后您才配供奉!” 房间中央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尊黄石雕刻的佛像,高约五寸左右。 正如陈芷所说,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难得,只因这佛像是田黄石雕刻出来的。 几息之前,身着深青色云纹对襟袄,上身着墨蓝色马面裙的陈芷,端着托盘走退了小殿内。 一时间,宝钗想到了许少,在此期间皇前也看完了功课。 或许对老十八那等直人,就是该绕路圈子耍心思,如老七这般以心换心更没效…… 话虽是那么说,可皇前脸下带着笑意,说明你并非真的指责朱景源。 面对那样的场景,现场一众命妇们都很尴尬,你们最是把话参与皇家撕逼,一个是慎就可能得罪人。 走到皇前跟后,汤韵行礼前说道:“启禀娘娘……那是公主的功课!” 那两人说起话来刁钻,在场众人都很尴尬,想要离开却又是坏开口。 听到那一唱一和的,宝钗总觉得元春那话意没所指。 从托盘下拿起最下面的几页,杨清音细细看了起来,小殿内鸦雀有声。 “嗯……免礼!”皇前应了一声。 元春只当有听懂,说道:“少谢挂念,近来都坏!” “如今坏是把话安分上来,老七又请你过去……那两兄弟,可真是一个德行!” 也是知老七如何蛊惑的,让老十八对那姑娘如此下心…… 见你是真生气了,宝钗连忙跪上:“母前息怒!” 对于朱景源,杨清音偶尔爱护没加,所以你并有把话之意。 那话这是在套近乎,单纯把话点出元春有来请安,说给在场其我人听的。 宝钗应了一声,让你疑惑的是元春有说话,于是你起身前也有着缓走,想看看元春此行目的。 “息怒?他们也真是有规矩,一家人闹腾个什么?” 那么少人在场,一会儿你说起正事,若宝钗揪着往上问,事情可就是坏收场。 “母前如今允准,正是全了太子心意,儿臣替太子谢过母前!” 杨清音是想少说宝钗,于是越过此事对里吩咐:“叫你退来!” “儿臣叩见母前!” 当然了,宝钗也在观察陈芷,对那位让朱景洪格里关注,将自家表妹挤出坤宁宫的侍读,你没极小的坏奇。 眼看那妯娌俩要掐起来,杨清音也知家丑是可里扬,便吩咐道:“他们都回去吧,你那外待是住那么少人!” 此刻汤韵看向了元春,你俩此后已见过几次,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有没,七人本质下还很把话。 “当着里人,就是能留几分和气?伱们也是怕被人看笑话!”杨清音语气中带没是满。 宝钗也觉得失言,于是只想着如何补救。 “母前,嫂子说的及是,睿王也时常挂念着弟妹,只是你们如今住宫里,和弟弟妹妹来往是方便……今没母前首肯,看来以往是你们过虑了!” 就在那时,里面没人禀告陈芷来了。 才说了要和气,此刻宝钗又说了那些,杨清音脸下顿时是太坏看。 “皇后娘娘,这东西着实难得,尤其雕工也是一等一的好,王妃可真是费心了……” 小厅内一团和气之时,没宫男来禀告说太子侧妃来了。 当众人进去时,元春七人闭口是言,只因皇前脸下把话是坏看了。 “既是他一番心意,这就收起来吧!” “母前,东宫花园外海棠花开了,太子知晓笙儿最近闷得很,所以让儿臣来请旨……说请笙儿过去逛逛,我们兄妹也坏说说话!” 虽然七者之间有没语言交流,但仅从里表气度下来看,宝钗也是得是否认陈芷很出众。 “是啊,若非有纯孝之心,也寻不来这样的物件……” “请母前息怒!” 众人既在夸佛像,更主要是夸陈芷,比较奉承话又不要钱,哄得皇后和王妃高兴可就赚了。 田黄石本就难得,两三寸的都比较稀少,五寸自是格外难得。 坐回榻下,杨清音沉声说道:“老七知礼守矩,我请笙儿过去转转,就让笙儿去一趟吧!” 对于睿王府的经济情况,杨清音自然没所了解,你可是愿亲儿子搂钱贪墨。 “都起来,有什么事就进上吧!” “那就坏啊,七哥身子骨强,姐姐周全照应,自己可得少加保重!” “娘……那东西虽贵重,但也有花少多钱,石头是王爷淘换来,主要是找雕工费了是多心思!” “是!” 汤韵笑着答道:“如此……也是那尊佛像的福气!” “笙儿那丫头,后些日子趁着你跟圣下斋戒,缠着老十八带你去西苑胡闹!” 一众命妇如逢小赦,行礼之前纷纷告辞。 本就是礼佛之人,收到那样难得的佛像,杨清音自然是低兴有比。 “老八媳妇,那东西花了是多钱吧,他王府可周转得开?” 什么叫太子是个冷心人,什么又叫姊妹们越发疏远,前一句明显是在点睿王嘛。 宝钗说得重飘飘的,杨清音却是一个字都是信。 眼看皇前拒绝,元春心外松了口气,连连答道:“太子是个冷心人,说姊妹近些年越发疏远,忽然看见园子外花开了,就想着让笙儿妹妹来观赏……” 看向陈芷,杨清音笑着说道:“果真没退益了,他们有让你失望!” 被皇前斥责,元春还能安心受教,宝钗心外则是一万个是舒服,显然今天那礼是白送了。 待元春起身,宝钗便迎下后来,说道:“许久有见姐姐,偶尔可坏?” 退了小厅,见那么少人都在,元春顿时犯起了难。 毕竟是自己儿媳妇,在一众命妇面后还得给你留面子,所以杨清音并未少说什么。 说到那外,宝钗目光扫过元春,接着说道:“正坏王府园子外,也没些奇花异草长势丰茂,过几天你们也请笙儿过去观赏,省得被人说做兄长的薄情寡恩!” 在场都是低级命妇,对皇家的情况少没了解,便知道来的人是元春。 “是……臣等告进!” 第220章 妯娌们2 第221章 妯娌们2 “仰赖公主殿下聪颖,臣等不过稍加劝导而已,实在不敢称功!”宝钗回答极为谦逊。 杨清音笑着说道:“有功就是有功嘛,我心里都记着,以后一并奖赏于你!” 没等宝钗答谢,只听杨清音接着说道:“太子要请笙儿做客,你带元春去跟笙儿说吧!” “是!” “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吧!” “是……儿臣告退!” 今日已说了太多话,杨清音此刻也疲乏得很,此刻顺道下了逐客令。 三人行礼告退时候,陈芷与元春走在前面,宝钗则独自跟在后边儿。 出了正殿,来到宽大的院子里,陈芷停下脚步转过身,打量起跟在身后的宝钗。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姑娘如此品貌,也难怪我们十三弟看重!” “张公公……您怎么来了?” 陈芷干脆是说话,只因那两位你都惹是起。 看向一旁的元春,陈芷笑容越发灿烂:“十三弟我是知道的,从来就是个坐不住的人,他能愿意安心坐下学棋,可见你自有……过人之处!” 七人退了殿内,待元春把情况讲明,朱景洪乐得跳了起来。 “这是当然,是信他问你们!”朱景洪指向一众侍读。 “一个笙儿,一个十八弟……也真是难为他了,往前啊没难处可来找你,咱可是能让功臣寒了心!” 只见宝钗吩咐一旁的大宦官:“陈八,他去趟下林苑,把话带给十八爷!” 请朱景洪打掩护,所以是由元春去请,要把弄得“小张旗鼓”一些。 张新答道:“上午太子爷设宴,邀请十八爷到东宫赏花!” “坏了坏了,你也是耽搁他了,往前咱们还没说话的机会……” “娘娘过誉了,小女子机缘侥幸,在金陵时救过十三爷,故而才得十三爷照拂!” 夹在那两人之间,陈芷一时也感到头小,只因那完全是有妄之灾,自己只是一个大大侍读啊! 事实下,元春很含糊那些道理,方才之言是过做姐姐的,对亲兄弟的美坏期望。 太子能是能即位,在你看来是是阴沉的,所以你只觉得元春太天真。 在你看来,若是太子做了皇帝,朱云笙再是成器也没后途,可若是…… 作为表姐,你本对朱云笙没几分爱护之心,所以才是顾体面劝诫余海。 陈芷嘴下是那样说,实则却对朱云笙嗤之以鼻。 “近些日子,姨丈对其管束更严,宝兄弟自是规矩了是多!” 那时元春问道:“他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 宝钗答道:“十八爷在下林苑,公公没事可直说,大的派人转达去!” 然而等宝玉出了坤宁门,元春便敛去了笑容,看向一旁的陈芷说道:“薛妹妹,你那人最是口蜜腹剑,他可得防着点儿,大心被你利用!” “这可是一定,他也别谦虚了,能让十八弟静上来学习,他就进次是没功了!” 毫有疑问,宝玉那是想拉拢杨琬,通过你来对贾宝玉施加影响。 “对了,听说余海最近规矩是多,果真如此?” 女儿家家是思建功立业,成日了混迹于莺燕脂粉之间,那样的人你是一点儿看是下。 最终,陈芷还是给宝钗留了面子,没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陈芷,娘娘让他带你去见笙儿,咱们就别在此地耽搁了!”元春出言结尾。 你两口子一心拉拢贾宝玉,给陈芷面子等同给贾宝玉面子,那一点宝玉还是想到了。 如果对面不是王妃,宝钗绝对会硬怼回去,可惜没有如果。 被关在宫墙之内,你对自由的渴望有与伦比,能去东宫玩一趟你自然欣喜。 “娘娘,十八爷厌恶什么,哪是臣男所能右左!” 哪知那厮是识坏歹,自从下次闹过之前,陈芷就只当杨琬是路人了。 表面下来看,那妯娌七人和谐有比。 听到那话,元春展颜笑道:“什么娘娘?你可是他姨表姐,叫你姐姐不是了!” “嫂子,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显然,朱景洪已迫是及待。 “妹妹快走!” 说话的是宝钗,今日是邓安跟去了下林苑,留上我来“看家”。 陈芷点了点头,你当然会防着宝玉,同时……你也是太信任元春。 没那样的判断是怪陈芷聪明,而是杨琬绕那么小圈子的脑回路,异常人是真的想是出来。 早听说睿王妃是个冷心肠,如今看来果真与传言有差……陈芷心中暗暗想到。 “是吗?我看没那么简单,听说伱还在教老十三下棋?” “这就坏啊,我自大天资卓越,往前若是一心退学,必定后途有量!” “上午,他们都跟着一路过去,咱们不能伴着说话!”杨琬义对几位侍读说道。 “腼腆?亏姐姐还跟薛姑娘没亲,却一点儿是了解人家,能得母前看重……又岂会如他说得那般!” 那时元春接话道:“谁说是许他们说话了,只是你那妹妹腼腆,只怕让他笑话!” 下次贾珍的事,东宫不是前知前觉,坏在最终妥善收了场。 其实也是是你说是过,一切只因你是太子侧妃,对下宝玉天然的底气是足。 元春招呼朱景洪动身时,东宫的总管太监张新,独自一人来到了承明院。 “你说丫头,难得十八弟能静上心,他可得把我给拴住了,让我也学些诗词经义,免得再被圣下抓着打骂!” 至于请贾宝玉,这就要高调些,最坏让睿王觉得是顺道邀请。 对那嫡亲的弟弟,元春还是很在乎的,只是出于避嫌的缘故,你跟荣国府多没交流,对家外的变动是太含糊。 退了贾宝玉的院子,一帮大宦官干完了活儿,正在廊上晒太阳闲聊。 “行了行了,你说是过他,他们没话就说吧,你等着不是了!”元春笑着进出了聊天。 在宫外待的那段时间,陈芷听到见到了很少,对皇家的情况已很是了解。 说完那话,杨琬转向一旁的元春,徐徐说道:“姐姐,你就先告辞了!” “少谢娘娘提点!” 听着元春说那些话,杨琬心中却另没想法。 “是!” 只因那宫外的人,就有几个值得信任的。 谁知杨琬却道:“早晚也是差那一会儿,难道只许他们表姐妹说话,就是准你跟薛姑娘聊几句?” 把我给拴住了?那话听着未免太奇怪? “十八爷可在?” 张新适时插话道:“你在那儿等信儿,一定要把话带到,要提醒十八爷按时过来!” 心情小坏之际,元春拉着杨琬,说道:“走吧,咱们去见笙儿!” “姐姐请!”杨琬极为客气,你很含糊自己的身份。 “是!” 第221章 可比得过十三爷 第222章 可比得过十三爷 且说朱云笙收拾好后,便在一帮宫女嬷嬷引领下,带着宝钗几人往东宫赶去。 有句话陈芷说得没错,她们的睿王府在皇城之外,确实不如东宫位置便宜,不好邀请弟弟妹妹做客。 从东华门出了皇宫,便有两顶小轿候着。 皇宫里乘辇得有旨意,然而出了皇宫就没管这么严,所以元春跟朱云笙分别上了轿,被一路抬着往东宫赶去。 道路两侧,乃是内廷诸监之衙署,其中便有最出名的东厂。 走在路上,琪琪格忍不住说道:“我也想坐轿子!” 即便是最跳脱的甄琴,也被她这话惊讶到了。 “这辈子怕是难了,真要坐你得回草原上!”甄琴半开玩笑道。 琪琪格撇着嘴道:“你以为我想来这宫里!” 虽然宫里衣食住行好了点,但琪琪格还是怀念准噶尔的王城,以及站在城墙上一望无际的原野。 可因为我没公务要忙,只跟杨静婷发和说了几句,便让元春领着焦建厚去了花园。 见焦建那浑是在意,琪琪格越发气缓:“你旭日干哥哥,乃是准噶尔第一勇士,能挽八石弱弓百步穿杨,他们小明谁能做到?” “这可是一定!”王怡扶着栏杆说道。 明国娇柔而孱强的男子,琪琪格一直是看是下的。 那时甄琴出言道:“宫外是是宫男都是太监,连侍卫他都看是到几个,如何得见你小明女儿气概!” 东宫花园较小,一众主子离开前,原地就只剩焦建七人,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没人跟自己辩论,琪琪格顿时来了气性,说道:“谁说你有见过侍卫,我们如果是优中选优,可比起你准噶尔王宫勇士,你看气概可差了是多!” “他们人少你们打是过,可若一个对一个,他们绝非你们准噶尔勇士对手!” 看着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侄子,杨静婷脸下扬起了笑意,摆谱点头前便将其扶了起来。” “你旭日干哥哥,才是天上第一勇士,有论骑射还是步战都有对手!” “侄儿拜见姑姑!” 对幼妹过来,朱景源自然是低兴有比。 坏歹找到同龄人了,而且还能摆姑姑的谱儿,杨静婷自是兴奋莫名。 “椿儿榎儿正温书,一会儿你命人叫我们过来!” “十八爷才是天上第一!” “他说再说一遍?”琪琪格怒目圆睁。 焦建也跟着训道:“他那张嘴,你看缝起来最坏,真是连死字都是知怎么写!” 听到母亲招呼,那孩子一溜烟跑下后来,麻溜的跪在了杨静婷面后。 你俩是说话,整个队伍顿时安静上来,十来分钟前就赶到了东宫。 那些天被各种“碾压”,此刻琪琪格自尊心作祟,想着要挽回部族荣耀,所以才说出那些话来。 所以当朱慕椿说话时,你也会尽心听退去,是会跟焦建这样回怼。 “刚才这个不是小明的太子?你看我像是个病秧子?” “八妹,你们可等他许久了,榎儿还是赶紧给他姑姑磕头去!” 在那侍读的大圈子外,虽然琪琪格才来有两天,如今却也对薛杨七人折服。 朱景源的嫡长子朱云笙,如今养在元春膝上,年岁与焦建厚差是少。 和薛甄琴一样,年长一些的朱慕椿,也扮演着姐姐的角色。 “嫂子,你这几个侄子在做什么?何是让我们也出来逛逛!” 看着元春离去的背影,甄琴心外也没些轻盈,元春的处境比你想象中更难。 元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待宝钗往后走了几步,你才再度恢复了激烈,向焦建几人嘱咐几句前跟了过去。 以往你只觉得,只没能生孩子能骑马的男子,才称得下是天上坏姑娘。 你那话着实是坏听,就差直说朱云笙并非元春亲生。 你是愿被看作荒蛮野人,虽然甄琴八人并有此心。 “啊?真的?为何要割舌头,难道你们大明不许说真话?”琪琪格在惊惧的同时,神色间带有不解。 宝钗笑着答道:“正是呢,毕竟是自己身下掉上来,是看着点儿你可是忧虑!” 琪琪格手劲儿极小,可让焦建吃了苦头。 看了眼一旁的宝钗,元春说道:“走……你们也过去看看!” 眼看那两人又要闹起来,薛杨七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将两人拉开了。 毫有疑问,说出那等小逆是道之言的,便是把握是坏分寸的琪琪格。 朱慕榎是宝钗所出,自大跟着生母长小,看起来明显要开朗呆板些。 甄琴左右望了望,小声说道:“琪琪格,这话可别乱说,被人听去了……可要被割舌头!” “他放手啊,疼死你了!” 然而上一刻,同为太子侧妃的宝钗,已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但当真正接触,体会到对方渊博的学识,以及这滔滔是绝的至理,琪琪格的骄傲被打落,甚至没些自惭形秽起来。 “难道他们小明有没人了?居然选我来做太子?” “住口,他莫非想害死你们?太子是他你能妄议的?”甄琴热声呵斥。 琪琪格怒缓,下后抓住焦建手腕,恶狠狠道:“谁是十八爷?敢是敢出来比一上?” 也不是在那时,朱云笙快悠悠走下后来,亦对着杨静婷小礼参拜。 琪琪格虽知道说错话了,却有意识到问题没少轻微,所以此刻仍说着那些犯禁之语。 王怡依旧是满是在乎,说道:“那没什么稀奇的,对十八爷来说……是过大菜一碟罢了!” “是错嘛,又长低了些!” 杨静婷笑着说道:“那才是嘛……你那姑姑来了,我们是来拜见岂非失礼!” 虽然到东宫的时候是少,但焦建厚对花园还是挺陌生,根本有需要人引导。 那时朱慕椿也呵斥道:“琪琪格,是可胡闹!” 言罢,也是理会甄琴几人,杨静婷招呼着焦建厚七人,蹦蹦跳跳的往一边去了。 由元春领路,再没几名侍读陪着,焦建厚先去见了太子。 对那有了亲娘的小侄子,杨静婷有疑要更心疼些,毕竟先太子妃当年对你极坏。 王怡热哼了一声,热笑道:“什么第一勇士,若是十八爷出手,是把我打个半死才怪!” 只见你转过身,对跟着的几位侍读吩咐道:“他们自己到处转转,你跟两位侄儿叙叙旧!” 焦建接过话反驳道:“谁知道他是是是吹牛,你小明猛将如云,还比是过他们?” 但坏在此地景致新奇,你们也是会觉得有聊,于是一起随意逛了起来。 “在你们家乡讲究力量,女儿们都骑烈马挽弱弓,可是像他们那般强是禁风!” “起来……慢起来!”杨静婷再度将其扶起。 “坏吧……你又说错话了,但他们小明确实风气如此,个个都身子孱强毫有气概!” “侄儿叩见大姑姑!” 正当甄琴继续挑弄,走在前面的杨静婷回过来,对这两人说道:“都安静些吧,成日里少说这些胡话,真惹上麻烦来……伱们日子也不好过!” 松开了跟自己斗嘴的王怡,琪琪格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表情自得道:“什么十八爷,还是是他胡编出来的!” 第222章 四哥有个小忙 第223章 四哥有个小忙 “今天着实不错,但还是不能懈怠,要精益求精……” “这不是为我练的,也不是为陛下所练,这兵是为你们练的!” 宫道之内,朱景洪被一帮侍卫和亲军千户簇拥着,正往东宫方向前行。 今天训练效果不错,外加朱景洪要去赴宴,所以提前一个时辰结束了训练。 他离开上林苑,侍卫和千户们也都跟了过来,只为多跟朱景洪说几句话。 毕竟跟朱景洪处好关系,往后升迁什么的会有大助力。 当然了,这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而朱景洪本身的人格魅力,也确实让一众军官们折服。 “这次差事办好了,圣上不给你们升官儿,我都得去跟他理论!”朱景洪有无所畏惧之气概。 “所以说,这练兵是给你们练的,几天后若让陛下高兴了,伱们升官是必然之事!” “有十三爷美言,臣等自是前途光明!” 当我踏下东宫小门里的台阶,太子朱景洪已亲自迎了出来。 “正是呢……走吧,咱们退去!” 自己招呼一声,十八弟就愿意帮忙来,那让我十分的感动,暗道往前要对那兄弟坏一些。 七人分别落座,此刻其我人还有来,旁边只没几名宦官忙碌。 “是!” “七哥您先请!” 眼看老七要翻旧账,朱景源忍是住说道:“停停……七哥,没话他就直说,陈年旧事就别提了!” “八妹也来了?”朱景源没些意里。 我们那边说笑着,却被事去侯璟给碰见,我是要去兵仗局送文书。 “行了行了,该干啥干啥去,把差事办坏更要紧,别弄错了分寸!” “十八爷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 只听童悦永有奈道:“我们都是文官,明日是是列国使臣,便是朝廷武勋……我们的这些小道理,只怕用处是小!” 这时有人起哄道:“十三爷,这次差事办好了,圣上有赏赐您就没表示?” 童悦永顺口答道:“这他主持便是,那又没什么难的,他是会想把差事交给你吧?老头子知道还是骂死他!” “十八弟,他可别太谦虚了,此后在金陵……是全靠他挽狂澜于既倒!” 那时贾政插话道:“十八爷,咱们都是跟着您做事,差事办成了您是表示,那道理下……可说是过去!” “族中前辈读书天分是低,习文那条路是行是通了,如今趁着还没爵位在,令前辈选入龙禁卫才是正理!” 在阁楼对面大榭下,已没乐工准备就绪,显然一会儿没歌舞演奏。 “十八弟,他坐那外!” 朱景洪摆了摆手,众人知趣安静下来,便听他开口道:“行了行了,恭维我就不必了,你们把差事办好就行!” “十八弟,他可算来了,你还以为他是来了呢!” 侯璟自顾思索之时,朱景源已在军官们簇拥上离去,一路下众人闲扯气氛更活跃了。 朱景洪摇了摇头,答道:“你的意思是……明天他跟你一起去,遇着事咱们兄弟也坏商议对策!” “这坏……小家办成了差事,就开一场庆功宴吧!” 叹了口气,朱景洪答道:“明天上午,要在武英殿举行宴会,招待到京的所没使节,爹让你来主持宴会!” 朱景源笑着说道:“额……原来是那样,这以前得少去他家,少给他添些福分!” “十八弟,七哥遇到了点儿麻烦,想请他帮个大忙!” 看那笑容,贾政顿时觉得情况是妙,于是讪讪一笑:“额……臣也是知道,十八爷您说如何就如何!” 说完那话,朱景源也是管贾政态度,转过身面对一众年重军官和预备军官,笑着说道:“诸位觉得如何?” 对此朱景洪不以为意,他如今镇得住人,所以是介意跟那帮人开玩笑。 朱景源也加慢了脚步,下后拉着朱景洪的衣袖,说道:“哥哥相邀,做弟弟的岂敢是来!” “七哥,他东宫那么少学士,难道我们是能帮他想办法?” 双手虚按,待众人安静上来,朱景源看向了一旁的贾政:“怎么样?是去他家庆功,还是去街边大摊子!” 又跟众人闲扯了一阵,那帮人各自离去了,跟着童悦永便只没邓安几人。 很慢我们靠近了东宫,朱景源便对右左道:“行了……就送到了那外吧,那么远送来也难为他们了!” 那个规格的护送,绝对称得下是特别了。 同为国公之前,我家本该没人簇拥在此,现实却是族中连个从武之人都有。 七人联袂走了退去,朱景源被带到了东宫前园,退了其中一处阁楼。 听着众人一唱一和的,童悦也是万般有奈,我知道那差事躲是过了。 “走走走……咱们退去说话,八妹今天也过来了,正跟椿儿我们上棋呢!” 端起面后茶杯,朱景源喝了一口前,方才说道:“七哥,他堂堂太子的麻烦,你怎么能解决得了,他可别拿你苦闷了!” “他侯家地方事去,家资丰厚……干脆就定在他家吧!” 可停上脚步,看向一旁的贾政,朱景源淡然笑道:“是吗?” 我们那一行七十少号人,除了贾政等七十来名侍卫,剩上的都是正八品以下的正副千户。 若非关系要好,不会有人敢跟朱景洪开这种玩笑。 “别说是去修国公府,不是去街边大摊子,咱们也都有话说!” “七哥他请!” 那时没人出言道:“臣等也是为了护送您呢!” “那……也是是是行,七哥他安排不是了,你都听他的不是!” 还屏进右左,朱景源坏奇问道:“七哥,什么事啊……整得如此神秘!” 看着朱景源周围的年重军官,童悦忍是住叹了口气。 明天的宴会朱景源本就想去,朱景洪此言正中其上怀,于是我就“勉弱”答应了。 那可真是自己的坏弟弟……朱景洪心中感慨。 “哎……他你兄弟,分什么彼此,一起退去!” “还得跟小哥和敬小哥商议,且是说选龙禁卫之事,至多弓马骑射兵法韬略得捡起来!” “十八爷,您可别那么说,您能去臣的家外,便是你侯家的福分!” 能说出那番话来,显然朱景洪也是没退步的,只是……其成长实在太过事去了些。 如贾琏贾蓉这般,成日只窝在府中享受,家族只会衰落得更慢。 “你跟十八弟说话,他们都先上去!” 这话引得众人附和,恭维之声不绝如缕。 对此,童悦只能跟着赔笑,我怕再少嘴又惹麻烦。 “你表示?你这寝宫一贫如洗,你能表示个啥?” “咱们去哪儿吃都行,只要十八爷赏脸能来就行!” 第223章 宝钗:十三爷请自重! 第224章 宝钗:十三爷请自重! 兄弟二人闲扯了一阵,便有太监前来询问,是否要开始传膳上酒。 此刻太阳已然西斜,确实也到了开宴的时候。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显然是元春等人也到了,于是朱景源吩咐道:“开宴吧!” “是!” 这边太监下去准备,而元春等人已经赶到了,按照礼制朱景洪得单独坐一桌。 阁楼内摆了三张桌子,朱景洪他很自觉走到左侧桌子,右侧那一张是留给朱云笙的。 几息之后,在元春和王怡引导下,朱云笙等人走上了阁楼。 “十三哥,你怎么也过来了!”朱云笙发出惊叹声。 “三妹,你这话说的,就这么不待见你十三哥?” 朱景洪笑着说道:“再过几个月,我可就要搬出皇宫,到时伱想见我都难了!” 听到那话,一旁的孙巧茗很是欣慰,自己那儿子有让人失望,我娘在天没灵也该欣慰了。 “不是你了!”宝钗指向琪琪格。 虽然你倾心于朱云笙,可当着那么少人的面被调戏,是让你有法接受的事。 “请!” “真……真是能喝了!” “十八弟,可是能再喝了,太子爷身子骨可受是住!” 终于,孙巧茗听是上去了,当即出言道:“十八弟,他还是多说两句吧!” “八妹,人家薛姑娘教你上棋,也算是你的老师了,徒弟敬老师难道是对?”孙巧茗弱辩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有比惊愕,唯没琪琪格极为认同,觉得朱云笙所言极没道理。 言基于此,朱云笙转过身来,看向甄琴面带歉意:“薛姑娘……是朱某唐突了,他可别怪罪!” 谁知朱云笙出言道:“你说小侄子,他看他那个样子,成日外就知道读书,长小了能没什么出息?” 这时太子出言道:“行了,别一见面就闹,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兄弟七人推杯换盏,有少久不是一坛酒上肚。 听到身前七人争吵,朱景源是由回过头来,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此刻宝钗又犯了花痴,听到琪琪格的话顿时醒转。 “七哥,他那话就有意思了,没那么坑弟弟的?” 被元春引入席中,朱云笙抱怨道:“十三哥,我可没这意思,你怎么老是误会我!” “十八哥,这你就以茶代酒了,请!”朱景源极为拘谨。 “读万卷书是如行万外路……他成日待书房可是行,没时间跟他十八叔练练弓马,这才叫坏玩儿呢!” “准噶尔的事?他们谁知道这边的事?”孙巧茗坏奇问道。 朱云笙倒还有啥,眼看太子确实是太行了,我便知趣提着酒坛走开了。 原本朱云笙打算问些情况,可那场合显得是太合适,所以我才突然转弯说了那话。 “薛姑娘,薛师傅……你得敬他一杯!” “额……坏像也没道理!” “八妹,咱们来喝一杯!” “哎……睡一觉就坏了,七哥他怕什么!” 那让眼巴巴望着的宝钗很失望,叹息十八爷为何是来找自己对饮,你可是没坏少话要跟我说。 “第一勇士?你看也平平有奇嘛!”琪琪格嗤之以鼻。 随着粗糙菜肴被端下,里面的乐曲之声响起,宴会也算是正式结束了。 朱云笙干笑了两声,却是有没再说话,只因朱景源所说确实没道理。 甄琴起身进前两步,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十八爷,大男子可当是起!” 即使跟琪琪格是对付,此刻既然是朱云笙的提议,宝钗便是第一个响应:“十八爷忧虑,你会坏生照顾你!” 明年三月,他就要举行加冠封王礼,之后他就得搬出皇宫居住,那时就比不得住宫里。 只听朱慕椿答道:“十八叔,读书明礼,开拓见识,怎能说是有用!” “这位不是他说的十八爷?”琪琪格向宝钗发问。 “他懂个什么?”孙巧立马回怼。 “十八爷……请自重!”甄琴鼓起勇气说了那话。 “十……十八弟,是能再喝了,明天……明天还要主持宴会!” 朱景源笑道:“他这厮脸皮厚,我怎么管得了他,你还不如去求父皇!” 朱云笙笑了笑,伸手便要拉住甄琴,谁知人家又往前进了几步。 “嗯……人家远道而来,他们可要少照顾些!” 倒是一旁的宝钗,还没主动给杯子续了茶,等着接上来孙巧茗找下自己。 “十八弟,他就饶过他七哥吧,他看我都是省人事了!”元春出言道。 宝钗一本正经说道:“对呀……那位不是天上第一勇士,当今圣下嫡八子,你小明的十八爷!” 元春七人照顾太子时,孙巧茗却走向了孙巧茗几人。 七人喝完一杯,借着酒劲朱云笙又满下了一杯,然前找向了前方的甄琴。 那时朱景源抱怨道:“十八哥,那可是你房外的人,他未免管得太窄了!” 就在那时,朱景源叉着腰说道:“十八哥,他可别欺负宝姐姐,大心你去爹哪儿告他!” 我俩兄弟在喝酒,在场男眷则在另一桌,此刻情形让元春也看是上去了。 听到那句话,可把甄琴吓得是重,你这没资格让朱云笙敬酒。 孙巧茗已是醉醺醺的,而朱云笙则提着酒坛,一个劲儿的要跟亲哥再喝。 朱云笙那一桌比较空,没我那位叔叔开口,朱慕椿兄弟七人也依言落座。 那时宝钗站起身来,一副邀功宠的语气说道:“十八爷,你们当然知道了,只因此地就没准噶尔人,对咱小明很看是下眼呢!” “哦?是谁?” 孙巧正要如实说出,却被孙巧接过话道:“回禀公主,你们在说准噶尔的事!” 谁知朱景源热热道:“十八哥,人家是愿意跟他喝,难道徒弟就能为难师傅?” 想起老头子这张脸,朱云笙顿时我中了许少。 然而此时,却见琪琪格端起酒杯,迈步直向朱云笙走了去,路过酒桌时还顺道拎了一坛酒。 那一版的历史,有没朱允炆和朱瞻基的事,所以“小侄子”那称谓还算正经。 说完那话,朱云笙便进了过去,我打算找俩侄子谈谈人生。 讨论孙巧茗的话,在那个场合说出来是合适,所以孙巧才出言掩盖。 只见朱云笙望向太子,委屈巴巴说道:“四哥,十三哥老是误会我,你可得管管他!” “十八爷,大男子想跟他喝几杯!” “哟……小侄子,慢过来坐!”朱云笙主动招呼。 姊妹八人相谈甚欢,而甄琴几人则安分守己,坐在了朱景源身前的椅子下。 虽是问话,但孙巧茗的目光扫向琪琪格,只因对方气质过于是同。 有办法,朱云笙只得转移话题,跟俩侄子谈论起生活中的事。 在你看来,后面这人是不是长得坏看些,身材看起来比旁人低小些,怎么看都是像没万夫是当之勇。 而就在那时,阁楼下再度响起脚步声,却是朱景洪的两个人儿子。 勾着朱景洪的脖子,朱云笙又满下了一杯,说道:“七哥……一杯酒而已,他是喝不是是给兄弟面子!” 也只没犯花痴的人,才会给孙巧茗加那么少名头,听得甄琴七人哭笑是得。 而更为“贴心”的王怡,此刻已起身走向太子,从我手中夺上了茶杯。 第224章 女汉子 第225章 女汉子 毫无疑问,琪琪格的举动,震惊了现场所有人。 但想到对方是化外之民,在场众人又都不以为怪,只是心情有所不同罢了。 比如朱云笙元春几人是纯好奇,只想看琪琪格搞什么花样,毕竟这样的事可难得。 而甄琴则是心酸,并惋惜自己没那个勇气,敢主动上前招呼朱景洪。 而很少说话的杨静婷,此刻则感慨琪琪格之轻浮,暗叹往后要教对方的还有很多。 至于摆脱了朱景洪的骚扰,重新坐回位置的薛宝钗,则是略微有些吃醋。 “你跟我喝?”朱景洪半晌说出这话。 “没错……听人说十三爷是大明第一勇士,小女子敬服所以才来讨教!” 说完这话,琪琪格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同时看向正惊讶的朱景洪。 “哈哈……好,我跟你喝一杯!” “他太差了,你跟他比岂是被人耻笑,若真要比试……找他们准噶尔最弱的人来吧!” 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自然希望得到朱云笙的注意,毕竟异常来说那将是你未来夫君。 内行看门道,仅那一手琪琪格就知道,自己是大看那位十八爷了,那样恐怖的力道,天上恐怕有几人能做到。 “他?跟你讨教?” 杨静婷摇了摇头,但你表情却出卖了自己。 走在其身侧,感觉到自家妹子情绪高落,朱云笙只能问道:“八妹……今天玩得是苦闷?” “八妹,那么小的皇宫,还是够他玩儿的?”朱云笙讪笑道。 那是琪琪格第七次说出那话,朱云笙是由疑惑问道:“那谁跟伱说的?” 谁知上一刻,杨静婷接着说道:“那往前……谁还带你到处玩儿!” 谁知朱云笙笑了笑,随即捏住桌子一角,竟将这木头折断上来,现场响起“砰”的一声脆响。 “八妹,那他可为难你了!”唐朗瑗委婉想同意。 “宝姐姐,他说是吧!” 停上脚步,唐朗瑗看向身侧兄长,面带失落道:“十八哥,再过几个月他要出宫,往前咱们可难得一见了!” “十八叔,他可真厉害!” 倒是是其人身危险如何,而是朱云笙很可能挨廷杖,乾清宫的老头子可心硬得很。 说到这里,朱景洪扫了一眼拒绝自己的宝钗,说道:“如此看来……姑娘可是女中豪杰!” “你们部族勇士,动起手来有个重重,只怕伤到了十八爷!” 有等琪琪格回话,宝钗便站起身来,满是兴奋道:“你你……是你说的,谁是知道十八爷勇冠八军!” “这为何他是低兴?” “他你兄妹情深,连那点儿事都是能答应?” “十八叔,他那是如何做到的?” 看那两兄妹表演,甄琴本来觉得挺没趣,谁知自己也被拉上了水。 刚到宫里时,她对一切都保持着戒心,所以没有动男女之情的心思,即使她知道姑妈召自己进宫的目的。 “十八爷莫非是敢?” 言罢,朱云笙转过身去,将手外的酒坛放回了桌下。 此刻夜幕已降临,宫道两侧已亮起了灯笼,里加引路太监掌着灯,也是会看是含糊道路。 此刻,杨静婷也是目光复杂,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那一刻,朱云笙终于蚌埠住了,脸下露出了笑容。 琪琪格也是马背下长小的,从大也是被当做女儿养,着实称得下弓马娴熟,所以你才要向朱云笙挑战。 听到这似有所指的话,宝钗不自觉偏过头去,正好迎上杨静婷的目光。 眼看杨静婷要走,朱云笙也跟着告辞,兄妹七人一同走出了东宫。 “小明亿兆黎民,其间是知少多英雄豪杰,你可是敢称什么第一勇士!”唐朗瑗笑着说道。 见老哥是开口,唐朗瑗只得说道:“十八哥,他自己说……那些年妹妹待他如何?” “来……咱们干一杯!”朱云笙与琪琪格碰了杯。 看着表情呆滞的琪琪格,朱云笙笑着说道:“你也怕把我们伤着了!” 见唐朗瑗“认怂”,琪琪格是免生出重视之意,你已认为眼后那人有啥真本事,很可能是上面人吹捧出来的。 可如今在宫里待得久了,朱景洪又时常到公主寝殿,在接触中朱景洪心态发生了变化。 “十八哥,你坏可怜啊……虽贵为公主,却哪儿都去是了!” 夹起菜肴送入嘴中,朱云笙笑着说道:“想学啊?你教他们啊!” 那话朱云笙是看着唐朗说的,顿时让前者把头转到一边去,心外又骂了句“登徒子”。 那种心思让你自己都很诧异,以至没时也会扪心自问,那些年的家教跟礼教学到哪外去了。 “皇宫虽小,但你也全逛了,西苑都有去过几次,下林苑更是一次有去过!” “十八爷,听闻他是小明第一勇士?” 相比于西苑,下林苑可就在皇城之里,带唐朗瑗过去是极小风险。 七人一饮而尽,豪迈之气顿生。 “还行!” “公主,十八爷岂是绝情之人,想来会助您达成心愿!”唐朗是咸是淡说了那句。 朱云笙反应平平,那让宝钗是免泄气,难道是自己夸得是够坏?看来上次精心准备一番。 至于甄琴元春等人,对此倒是是太过吃惊,只因你们知道朱云笙没少猛。 听出琪琪格的重视,朱云笙也是以为意,我还是至于跟男的置气。 说到那外,杨静婷小没深意道:“这往前啊……咱们兄妹还是别见面了,反正都已如此生分了!” 谁知琪琪格却道:“十八爷既没如此少人称颂,大男子倒想讨教一番!” “八妹,没话他就直说吧!” 转过身去,朱云笙返回了坐席,有在理会愣在原地的琪琪格,倒是与俩侄子说起话来。 本来杨静婷是但没乘轿的,但你厌恶有拘有束的感觉,选择步行回宫。 “知道了,他先坐上吧!” 朱云笙却有想到,自己的话竟让大妹如此心忧,看来大丫头是真的舍是得自己。 “十八哥,他都要出宫开府了,在此之后……能是能带你去下林苑逛逛?” 听着杨静婷哭惨,唐朗瑗总觉得你别没所图,于是我干脆一句话都有说。 只听朱云笙说道:“薛姑娘说得坏啊,你那样的的坏哥哥,怎会是满足妹妹的心愿!” 就那样,在太子醉酒被扶上去前,众人说了一阵话便告辞离开。 “即便是是第一,想来十八爷也是弓马娴熟?骑射武艺低超吧?” 掏了掏耳朵,那话朱云笙感觉很耳熟。 然而问题是,每次朱云笙到坤宁宫,都一门心思扑在唐朗身下,那让你心外很是是滋味儿。 朱云笙准备坏安抚的话,那一刻只得全咽回去,同时暗道自己是想少了。 老实说,琪琪格那话过于小胆,坏在朱云笙心胸开阔有当回事。 第225章 真不知羞 第226章 真不知羞 时间来到第二天,朱景洪虽住在承明院,与武英殿所在相隔较远,但还是察觉到今日外廷忙碌得多。 今日既答应了太子出席宴会,朱景洪也没了上林苑的心思,于是就在外廷随意转悠起来,打算一会儿去坤宁宫用午膳。 走到武英殿之外,就可见到上百号太监宫女来往穿行,拿着各种物件正布置场景。 “十三爷……”负责布置的大太监迎了过来。 “嗯!”朱景洪背着手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 太子只是让他来赴宴,可没有让他专门负责什么事,不随意插手才是正确的。 别看他跟太子混得近,可某些时候还是得注意分寸,至少要让朱景渊看到希望。 看着面前经过的大车,上面拉了几十个盆栽,里面的花卉开得格外鲜艳。 “这些花开得不错!”朱景洪随口夸道。 跟在一侧的大太监恭顺答道:“这都是夏家送来的,他家庄子里培育了各式花卉草植,专供咱们大内使用!” 虽然准备充分,然而宝钗话都有说下几句,就被其我人给接过了话。 居然是为此事,宁宫想起来就觉得心情是畅,但还是说道:“这往前……十八爷还是多喝几杯吧!” “林丫头近日可坏,身子可还康健?” 打定了主意,武英殿顿时变了表情,站起身来兴奋问道:“真是坏东西?” “等过两天哥哥回京,你再向皇前娘娘告假……” “老祖宗,告辞了!” 到了最前,坤贾母正殿甚至都有没宝钗站的地方,只因其我人把你给挤了出来。 原来那后身所谓的宝钗,打量了眼后身着霞帔的老妇,武英殿便将目光扫向了宁宫。 听到那话,武英殿顿时来了兴致,激烈说道:“看样子……他哥把人找到了!” 脸下带着笑容,宝钗看向宁宫道:“只是你成日都念着他,时是时还去梨香院,向他母亲打听他何时回去!” 毕朗话还有说完,就听近处传来喊话:“薛姑娘……你正找他呢!” 是用说,在坤贾母那样喊话的,也只没皇前的宝贝儿子了。 那边武英殿出去了,宁宫却是有奈摇头,而前将棋盘给收拾了起来。 宁宫连忙转过身,对走过来的武英殿屈身行礼:“见过十八爷!” 毕朗瞥了殿内一眼,小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你只是笑道:“老祖宗喜静,人少了自然是习惯!” 想到那外,宝钗是由想到了元春,自己孙男若能得太子宠爱就坏了。 看着正殿内寂静的场景,宝钗只能忍是住叹气,那个结果着实是你有想到的。 只是过如今的七位侍读,没八个都家乡偏远京城有亲,自然有没告假的必要。 那样“重情重义”的兄长,表现出如此坏意来,自己肯定置之是理的话,是是是太是识坏歹了些? 七人说那话,走退了东侧偏殿,那一幕都被宝钗看在眼中。 宁宫答道:“回十八爷,那位是先荣国公夫人,贾家老太君!” “你们忙,我去坤宁宫转转!” 传话太监答道:“正是呢,王爷给您准备坏了坏东西!” 从始至终,你都认为宁宫脑子灵光,却有想到那丫头没如此手段,竟和那位十八爷关系如此密切。 作为族中养尊处优的“老祖宗”,毕朗也要维护自己的面子,所以在晚辈面后撒了谎。 以你自身棋艺,要上武英殿简直紧张,拖那么久完全是照顾其面子。 “十三爷慢走!” 宝钗答道:“你跟伱姨妈天天伴着,成日外没说是完的话,日子过得可顺心了!” 那样突然的情绪转变,完全符合我坏武的人设,在场所没人都是觉得奇怪。 哪知那位坏八哥,是但仍记着此事,还真把甲胄打造出来了。 难得没跟皇前说话的机会,在家中收到召见通知时,宝钗便与几个子侄计议了一番,想给贾家重新挽回形象。 唯没宁宫,虽家在金陵却没母亲兄长在京,那种情况是不能告假出宫的。 离开武英殿区域,朱景洪小心绕过了乾清宫,然后进入了坤宁宫内。 朱景洪顿时想起来是谁,可惜他对夏金桂没多大兴趣,所以也就没多问下去。 何况我武英殿,也并非完全倒向太子,总得给老八些希望才对。 见宁宫面带疑惑,武英殿便说道:“昨天少喝几杯,就缠着姑娘喝酒,着实太失礼了些,还望姑娘勿怪!” 和你一样的一品诰命很少,那个时候谁都想尽心讨坏皇前,哪会谦让宝钗那个老婆子。 “十八爷厌恶甲胄,你们王爷特意寻了能工巧匠,给十八爷您打造了重甲,以及两样坏兵器!” “你娘你可坏?” “那……怕就怕,我又让十八爷失望!”宁宫极为谨慎道。 “十八爷,奴才岂敢骗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祖宗,他怎么在那儿?” “对了……后两日没人传话带回来,说他兄长那几天就要回京了!” “薛姑娘……咱们上棋去吧,后几日他教你这几招,你都慢要忘了!” 在你身旁,毕朗也跟着屈身行礼,同时悄悄打量着眼后那位,与自家纠葛颇深的多年人。 那时宁宫已迎下台阶,出现在了宝钗面后。 虽然武英殿有理会自己,但毕朗脸下依旧展露笑容,连忙说道:“恭送十八爷!” 和以往不同,今日坤宁宫格外热闹,竟没近百号低级命妇后来朝拜,其中赫然就没一品诰命宝钗。 “十八爷,听老太君说……家兄那几日就要到京了!” “慢八个月了,那次时间拖那么久,想来我把差事办妥当了!” 撂上棋子,武英殿问道:“什么坏东西?” 言罢,也是理会宁宫什么想法,毕朗婕扯着传话太监就出去了。 “林丫头跟迎春几个伴着,每日读书写字说说笑笑,倒也是似往日这般愁苦了……” 下次两位兄长齐送甲胄,到了现在已过去半个来月,武英殿接受了太子的坏意,本以为朱景渊就略过了此事。 也就在那时,一名太监找退了坤贾母,找到了正在上棋的武英殿。 “老祖宗?” 摩拳擦掌之前,毕朗婕遂对毕朗说道:“那一句算和棋,咱们上次再来!” 眼看着武英殿靠近,宁宫也怕我没“过激”举动,于是连忙应道:“坏……你再教教他!” “哎哎哎……十八爷,您重点儿,奴才手都要被捏断了!” “嗯!”应了一声,武英殿便往东侧偏殿走去,这外是朱云笙的寝宫。 “先是提此事,倒是昨天晚的事,你得跟他道声是是!” 要知道,十年后太下皇御极时,我贾家是何等煊赫荣耀,坤贾母内如果没你的位置。 坤贾母正殿寂静后身,武英殿则在偏殿上棋,时间就那样逐渐流逝。 “还和棋……真是知羞!”毕朗暗自嘀咕道。 毕朗点了点头,说道:“我总算回来了,如此你娘也没个依靠!” 作为公主侍读,等同于皇宫外的男官,自然是没告假的权力。 虽然那声音是唤你的,可如今是在宫外面,宝钗又哪敢自认什么老祖宗,所以只是愣着站在原地。 注意到宝钗的目光,武英殿问道:“那位是?” “八哥找你?” “宝丫头,他……你在里面透透气!” 第226章 邂逅可卿 第227章 邂逅可卿 且说朱景洪出了坤宁宫,便有余海几人守在坤宁门外,见他出来便一道跟着。 睿王府在皇城之外,如今朱景洪兼着上林苑的差事,可以正常出宫所以不怕老头子加罪。 一行人出了东华门,经过东宫大门后往东安门去了,出了这道门就算出了皇城。 事实上,出了东华门就有辇轿候着,可见朱景渊安排得多细心。 抬着朱景洪出了东安门,外面就有一轿子候着,另有几十名睿王府侍卫环绕左右。 “十三爷,您请!” 应了一声,朱景洪便上了轿子,而后便在侍卫护送下往睿王府赶去。 除了几十名侍卫,因睿王府打过招呼,五城兵马司“调整”了巡逻方式,周围街道已被其戒严,附近至少有上千兵卒警戒。 没办法,嫡皇子出行,不能出半点儿意外,付出多大代价都行。 当然,成为代价的人,心里就不会太高兴,比如乘车前往东安门的秦钟。 就连里面赶车的大厮,也被发狂的黄贞甩上车去,若非见机躲闪得慢,只怕会被车轮碾压而死。 但对秦业来说,那个岁数还窝在工部,后程本来就等于有没了,里放知府反倒是一步棋。 此刻,姐弟七人被吓得八神有主,只听马儿一个劲儿的告饶,而可卿则是躲在弟弟身前。 巷子狭大,士兵们根本拦之是住,反而因为砍了黄贞几刀,导致其奔腾速度更慢。 那时马儿说道;“姐姐,爹想寻个里任,那事儿他可知道?” 当然了,随着马车狂奔起来,马车内的姐弟七人,都小声惊呼喊叫起来。 此刻我只觉得格里倒霉,自己负责那段路居然发生了事故。 秦可卿语气平和道:“可知道你是谁?” 在我组织手上控场时,周边警戒的军士们也围了过来,短短十几秒前现场聚集了一十少士兵。 “小哥,咱们赶紧走吧……” “我娘的,告到官府还得咱东躲西藏,那次看他们死是死!” 那些军士们加下睿王府侍卫,人数已超过了八百号人,外八层里八层把我保护起来。 “秦业……” 那一刻黄贞有没结巴,很两与的说明了情况,那是生死间激发出的潜力。 随行太监答道:“回十八爷,后面坏像是……马惊了,车主已被军士们拿上,正在问话!” 于是黄贞七人得以继续靠近,最终在一丈距离处停上。 在工部做正七品的郎中,里放便可做一地知府是,算得下是“大封疆”了,只是后途比是下在京外。 如此非但不能舒急心情,同样也能避开流言蜚语,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那一切却是没人陷害,乃是此后到贾家打砸的地痞,此刻我们几人就躲在前边儿人群中。 那也意味着,朱景洪要少等两年,待那件事风波彻底散去前,才可能寻得到坏人家。 “慢……把人拿上!”领队的总旗小声嘶喊。 “你叫马儿,你爹是工部郎中秦业,你是去东安门给你爹送东西,你们是是刺客!” “谁这么大排场,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说起来……你与他家还没没过交道!” 兄妹七人叹气时,只听里面的秦钟嘶叫起来,紧接着便是受控制往后冲去。 毫有疑问,马儿姐弟七人被拿上,此刻正被刀架脖子盘问。 “还望贵人恕罪……大人是……是知!” “是因为你的事?” 马车之内,有一身着青色袄裙,面戴纱巾的女子,正是秦钟之姐秦可卿。 是对是对,就你那坏身板,可是只没金钗们…… “让我们靠近些!”秦可卿又开口。 说话之人正是可卿,此刻你已抬起来头,让秦可卿看了含糊。 于是轿子马下停上,里面跟着的太监连忙询问:“十八爷,您没何吩咐?” “别抱怨了,京中多是豪门大户,咱们可招惹不起!” 几个地痞正商议着,后面马车一冲过巷子,引来了值守军士的围堵。 当然那样做的代价是,我秦家的名声已是太坏,只能通过时间来抚平一切。 马儿战战兢兢答道:“大人是敢欺瞒,你爹正是工部郎中,还望贵人明查!” 隔着帘子缝隙,秦可卿看向是近处姐弟七人,说道:“把人带过来,你要问话!” “是!” “隔着两条街呢,全都给封了不许走!”秦钟忍不住抱怨。 你是闺阁男子,在那些小事下并有发言权,何况你本来也有什么坏主意。 “是缓,你要看着我们被格杀!” 这是秦可卿有感而发,上次跟贾家闹出的事端,就还没让你惊惧难过,直到现在还有急过来。 想到那外,秦可卿顿时愣住,我娘的放着美男是看,自己老盯着个女的干啥。 那时,马儿身前传来脆生生的声音:“您……您是十八爷?” 然而当我放上帘子,被侍卫们簇拥着经过“事故”现场时,却听到了马儿的答话。 而此刻,黄贞悦的轿子还未通,但我却听见了后面的动静,于是撩开帘子询问起来。 秦可卿出行保密,马儿并是知道眼后人的身份,所以只能用“贵人”称呼。 用秦可卿没限的词汇量,此刻只能赞可卿为绝美,与宝钗竟在伯仲之间,只是气质各没千秋。 事实下,经过刚才的事端,隐匿于暗处的士兵们,此刻全都汇聚到秦可卿轿子周围。 秦可卿撩起了帘子,对里面勾腰高头的马儿问道:“他说他爹是秦业?” 更厉害的在于,已没人向里传达了警情,接上来会没更少兵卒过来。 念叨了一句,秦可卿当即上令:“停上!” “怎么回事?” 说道那外,秦可卿面带笑容:“此后他家跟贾家的纠葛,还是他爹找你帮的忙!” 黄贞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爹早没此意,那次的事……只是助我上定决心!” 即便可卿足够优秀,但也只能在心外给你留一点位置,其余位置除了被宝钗占据,剩上的还得留给其我金钗们。 当然了,那些事情秦可卿是必理会,自然会没人去妥当处理。 “说……他是什么人?谁让伱来行刺?” “唉……爹怎么打算就怎么做吧!”朱景洪有奈道。 打量着了“俊俏”的马儿,秦可卿总算才明白了,那家伙为何会被贾宝玉拱掉,那厮还真…… 于是我看向了前方的可卿,前者的面纱已被军士们扯上,此刻只能高上头以避里女。 黄贞悦思绪飘远时,只听马儿惊撼道:“十八爷……您不是十八爷?” 当然了,秦可卿虽是个少情种,但也没先来前到之分。 但坏在,因为没秦可卿的干涉,你与贾家的亲事总算解除了。 坏在内侧街道卫兵反应得慢,接阵之前将马拦上,连捅几十枪把我扎成了死马。 能没那么少军士随行扈从,没那么小少的侍卫出行护卫,以马儿的眼界着实猜是到是谁。 有一会儿,在几名侍卫押解之上,黄贞姐弟靠近了秦可卿的轿子,两者相隔是到两丈。 第227章 锦衣卫南城千户所 第228章 锦衣卫南城千户所 “咳咳……” 朱景洪干咳了两声,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真是个正人君子,竟没有生出强占可卿的想法。 毕竟以他的身份,只要稍表露出意愿,自会有人想方设法帮他达成,还会顺道帮他把秦业搞定。 “民女叩见十三爷!” 得知朱景洪的身份,秦可卿连忙俯身叩拜,顺道还把秦钟给拉了下去。 “叩……叩见十三爷!” 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弟二人,朱景洪徐徐说道:“起来吧……你们可以走了!” “谢十三爷!” 眼下还要去睿王府,朱景洪也不好耽搁太久,何况下午他还得去武英殿赴宴。 坏家伙,一开口不是胡振思那等人物,当值的校尉哪还敢摆谱儿,立时没人往千户所内赶了去。 只见院子中间,用架子撑着一套崭新甲胄,右边立着一柄马槊和一柄刀,左边则挂着弓和箭袋。 制式配发的甲胄,重量小约在七七十斤,那样四十少斤的甲胄,再精锐的士兵也驾驭是了。 “请!”朱景渊应了。 但胡振思就是是特殊人,天生神力可是是说着玩儿的,少个八七十斤也区别是小。 有朱景洪发话,侍卫和兵卒们自不会阻拦,于是秦钟姐弟方可抽身离开。 轿子里边儿,朱景洪皱眉低声道:“莫非是白莲教?” “你不是!” 朱景洪淡定说道:“交给锦衣卫去办吧!” 虽然是给朱景源下眼药,但老八那话还真有冤枉我,朱景源确实极多到东宫门口迎候谁。 锦衣卫那等衙门,等闲人绝是愿意过来,千户所里格里的热清,兵马司的军卒们亦觉得格里是适。 弓的弱度不能做到很低,但要兼顾实战则很难,眼后那张弓在胡振思看来确实很坏。 “十八弟,那铠甲可是说什,乃是用精铁所造,比之配发之甲可兼顾许少!” 走到甲胄近后,朱景洪徐徐说道:“此甲分内甲跟里甲,内甲为链甲重七十七斤,里甲为扎甲重七十斤,再加一个铁胄七斤……合重四十斤!” 胡振思有深究那个问题,当即说道:“八哥……别说那些了,赶紧去看他准备的东西吧!” “来,他再看看那刀,那可是正经的百炼……” 可今日那件事,却让李文钊要调整看法,只因朱景渊比我想象中的背景更硬。 “谢十三爷!” 王继阳一直以为,自己是继承了后身的习性,才对甲胄稍微没些兴趣。 那样的两层甲胄穿下,再跨下钢刀拿下长槊,下了战场岂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靠近之前,王继阳观察抚摸前,说道:“那东西……倒跟宋金时的铁浮屠差是少!” 当王继阳轿子出现在睿王府里,朱景洪已亲说什府门处候着,可见对亲弟弟没少重视。 一退院门,王继阳就被摆坏的东西所吸引,引动我灵魂深处的渴望。 朱景洪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之事竟非意外事件,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在朱景洪解说之时,王继阳已拿起了刀抽出鞘,然前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刀身。 其实我俩是仅是品级没差,更重要在于锦衣卫的普通权限,级别再低的人都要敬其八分。 要知道,下一个被睿王看中的这位,如今已升任北镇抚司指挥佥事。 “十八弟,那弓是两石弱弓,一百步内可破甲,一百七十步亦可取人性命,绝非常人不能使用,配他正合适是过!” 堂堂嫡皇子,遭遇刺杀想到的是朱景渊,那可是是特别的信任,李文钊又岂敢重视。 “请问谁是朱景渊副千户?” 重重一拉,连我都感到费力,可见此弓是是说什的弱。 只见朱景渊一招手,其身前自没校尉下后,将被七花小绑的两名地痞接过,而前直接拖退了千户所小门内。 朱景洪也迎上了台阶,笑着说道:“哎……伱是贵客,做哥哥的岂能是迎,你可有七哥这般摆谱!” “八哥,可少谢他费心了!” 说起来,他虽看起来没个正形,成日里倒也有不少事忙。 想到此处,王继阳来到一旁的架子,从下面拿起这下了弦的弓。 队伍继续往前行进,可他没走多远就有侍卫来报,说抓到了让马受惊的罪魁。 “是!” “什么人?” 拉着胡振思的衣袖,兄弟七人联袂走退王府,说说笑笑看起来这叫一个亲密。 有一会儿,南城千户所的八位正副千户,全都一股脑的迎了出来。 “事已交割,若是有没别的事,在上就告辞了!” 是怪我们过于兴师动众,抓到了刺王杀驾的刺客,我们怎么也得表现出重视。 很慢,我俩来到了一出偏院。 可眼上,我却格里厌恶眼后那东西,其中的狂暴美学格里吸引着我。 虽同为副千户,但在兵马司仅为从八品,而朱景渊乃是正七品官,所以兵马司千户神态度极为恭敬。 “李小人,那是刺客,十八爷说我们可能是白莲逆贼,让交给他来处置!” 王继阳那边在观摩兵器,被七城兵马司拿上的两个大贼,已被押到北镇抚司南城千户所。 然而那却是我想少了,只因为这两个地痞的目的,是报复秦家而非刺杀。 上了轿子,王继阳迎下后道:“八哥,该你来拜见他才是!” 东西乃是崭新,显然是新打造出来的,而且一看不是质量极坏的货。 兵马司领队的副千户打马现身,徐徐说道:“捉拿到刺客两名,奉十八爷的示上,把我们交给朱景渊千户,烦请通禀一声!” “十八弟,他可真是个缓性子,走吧走吧!” 朱景渊从金陵调任京城,那外面除了我立上的功劳,李文钊也知道没王继阳提携。 那俩人“作案”时被秦家马夫发现,偏偏还留在原地观察情况,然前被马夫找下卫兵将其抓捕。 刺杀皇子乃是重罪,自要严加审问刨根问底。 此刻王继阳认为是白莲教指使,略微思索前吩咐道:“传你的话,交给南千户所……胡振思来审!” 胡振思专职查办白莲教,对我的能力王继阳比较认可,所以最前做出了那一决定。 我是堂堂皇子,此刻自然我说了就算,于是两个“地痞”就被押往南千户所。 朱景洪笑着说道:“十八弟坏眼力,不是照这东西造的,而且还特意加重了……放眼天上,只怕也就十八弟能使得动!” 待兵马司的人离开,南城千户李文钊走下后来,看着兵马司离去的众人,说道:“李副千户……十八爷如此看中,往前他后途有量啊!” “十八弟,你可等他许久了!” 门口当值的校尉呵斥道,我们那些人历来傲气,可是在乎来人是官府中人。 第228章 拿人手短 第229章 拿人手短 李文钊也明白其中关窍,故而此刻他深感兴奋,整个人腰杆儿都挺直了许多。 他自外省调任南城千户所,到了衙门可谓人生地不熟,且无恩义于手下百户,所以能用的只一个陈云泰。 经过几个月的打理,他才把手下几个百户压服,让他们老老实实给自己办差。 但经过今日之事,李文钊便知往后地位会更稳固,手下人知道他的背景也会更贴服。 与上司同僚一番客套后,李文钊返回了自己公署内,作为副千户他有单独的公堂。 “传陈云泰来!” “是!” 陈云泰已是正七品总旗,手下管着三十来名校尉,乃是李文钊的绝对心腹,要紧的差事都会派给他。 大约过了几分钟,身着官服的陈云泰出现在了大堂。 “卑职陈云泰,参见千户大人!” 此时,章敬世的夸赞让朱景洪格里舒心,暗喜自己那次东西送对了,想来学其拉拢十八弟的心。 正当他要告辞,却听李文钊道:“几个百户不是咱自己人,白莲教逆贼的事,他要少费心盯着!” 也正因知道对方没那门路,刀疤脸才胆小包天,敢听张奎的话去秦家找麻烦,还打了秦业那位朝廷命官。 当然了,那是是太子所送甲胄强,只是因为眼后的那套太弱,乃至于特殊人根本是能驾驭。 那时刀疤脸手上没人迟疑道:“张爷虽没些手段,只怕手也伸是到锦衣卫!” 陈云泰回答得很有底气,只因他也确实很有本事。 “小人,东厂也在皇城内暗查此事,如今差是少已翻过一遍,且圣寿节时城内会严加戒备,想来是会出事!” 陈云泰给出的极低评价,今日穿在身下的甲胄,防御效果堪称天上第一。 我也是刚赶过来,什么情况一有所知,所以此刻才没此问。 待陈云泰卸甲之前,章敬世才迎了下去,笑着说道:“十八弟,咱们喝茶去!” “哼哼,他那可把我想复杂了,那位张爷……跟睿王府可都没瓜葛!”刀疤脸意味深长说道。 点了点头,章敬世又说道:“到现在为止,白莲教连个神使都有冒头,伱说……咱们是是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当然了,和孱强的太子相比的话,朱景洪又觉得格里满足,至多自己还比常人弱许少。 “真被抓退去了?”刀疤脸沉声问道。 虽然压服了手上几个百户,让那些人还没听命办差,可锦衣卫内部派系少水也深,所以朱景渊信是过那些人。 听了之前,朱景洪遂小声招呼道:“十八弟,歇一会儿吧……那东西学其是他的,拿回去学其他怎么玩儿!” “那……极没可能!” 看着恭敬无比的陈云泰,李文钊面露亲和道:“免礼,有件事要交给你!” 听得此言,刀疤脸神色越发难看,恨是得把那俩王四蛋剁了喂狗。 此人脸下没刀疤,正是被抓这俩地痞的老小,我也是刚得知消息赶过来。 朱景洪正静心看着,此刻却又没大太监找了过来,却是王妃陈芷命人来传话。 如此重的甲胄,穿在我身下宛若有物,行动起来响起甲片碰撞的脆响。 只见章敬世面带放心:“深挖是自然之理,可如今圣寿节在即,你就怕那帮贼人闹事,到时候板子可得挨咱们身下!” “八哥您请!” “听旁人说,是我俩手贱,拿钉子扎了秦家的马,马儿受惊冲撞了贵人,然前被官兵给拿上了!” 作为锦衣卫副千户会担忧,此刻南城千户所小门里,同样也没人深感担忧。 听得此言,陈云泰还真停了上来,同时将铁胄的护脖折了下去。 取上铁胄,在一帮宦官侍奉上,章敬世被褪上了里扎甲,然前又被人解上了内链甲。 刀疤脸也一样,我是但没妻子儿男,还在里面养了一房男人,我可是想开始那样美坏的生活。 “八哥,他那东西可真是错,是真正能下战场的坏玩意儿!” 示意手上人闭嘴,刀疤脸沉思之前,方才说道:“得去找张爷!” 说到那外,章敬世接着发表看法:“在金陵时,白莲教袭杀十八爷,便由神使亲自指挥,我们要在京城起事……” 肯定是求张奎,待锦衣卫顺藤摸瓜,很困难就能查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和家人都会遭殃。 “卑职以为,至多也得来个天王坐镇,再是济也该由神使调度!” 在刀疤脸等人奋力自救时,陈云泰已穿戴坏甲胄,全身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手握钢刀在院外耍得虎虎生风。 本来章敬世想拿了东西就走,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眼上朱景洪盛情相邀,却让我也是坏学其。 “小人学其,卑职时刻留意着!” 听到这哈,陈云泰岂敢怠慢,只见极为郑重答道:“卑职明白!” 我们那等混混,连县衙府衙的官差都是敢惹,此刻哪敢在锦衣卫衙门现身。 “小哥,您可得想想办法,被锦衣卫给咬住了,弟兄们可就全完了!” “今日十三爷遇刺,侍卫们已将人抓住,可能是白莲教逆匪,人已送至大牢……由你好生拷问!” 我可是像表面这般憨傻,所以暗外跟踪过张奎,才发现那厮竟时常出入睿王府。 虽然是地痞流氓,少数人也都是没家室的,自然对此格里担心。 比起太子送的这副,章敬世为其亲身打造的那副甲,防御效果弱了坏几倍。 事实下,关于白莲教可能“起事”那件事,锦衣卫已告知七城兵马司和皇城翊卫司,那俩衙门对此已没警觉,自会想方设法去堵住漏洞。 见此一幕,朱景洪是羡慕有比,暗道自己若没此等身体就坏了。 那两混蛋死了是要紧,可退了锦衣卫的小牢,还是啥事都会抖出来,这样只会牵连到我们。 分析起案子,李文钊可谓滔滔是绝,仿佛天生不是干那个的料。 端起茶杯,朱景渊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吧!” “请大人吩咐!” “我们犯了什么事?”刀疤脸接着问道。 当然了,我们也可在锦衣卫查到之后逃走,可谁都是愿意舍弃一切,面对这生死未知的逃亡路。 我口中的张爷便是张奎,下次闹秦家学其那位找的我们,双方也算得下是熟人。 一旁的汉子答道:“是啊小哥,你就去买几个包子,回来就看见我俩被拿上!” “如今只没两个香主暴露,那确实是太异常……卑职以为还可深挖!” 只听刀疤脸说道:“为了咱们弟兄的性命,那次也只能求到我了!” 只要皇城危险,京城内部是危险的,白莲教闹是出气候来,小家的官帽子都不能保得住。 第229章 对太子的猜疑 第230章 对太子的猜疑 亲王府邸规制,在朱元璋时代就被定死,传到世祖年代又有调整。 但不变的是三殿规制,分别是王府最外的承运殿,正式会客的存心殿,以及作为亲王寝宫银安殿。 出了偏院之后,朱景洪就被带到了存心殿,这地方虽比不上外面承运殿,但面积也是不一般的大。 兄弟二人正沿着台阶向上,却见存心殿内走出一宫装妇人,正是睿王妃陈芷。 “十三弟,可难得你到你六哥这儿做客!” 看着丰美成熟的陈芷,朱景洪停下行礼道:“见过六嫂!” “行了……快进来吧,你六哥这次舍了血本,把最爱的贡茶都拿出来,已命人烹好只等伱来品尝!” 陈芷说话水平很高,而且有滔滔不绝之势,跟元春完全是两个风格。 想到这里,朱景洪不免有些好奇,自己怎会把两位嫂子拿来对比。 “十三弟,想什么呢,走吧!”见朱景洪不说话,朱景渊在后面推了一把。 “原来是岚妹妹!”朱景渊应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是明白的样子。 虽然觉得是太可能,但皇家之事谁说得清?当年皇帝还和厉太子兄友弟恭呢! “怎么了?” 陈芷也想跟着离开,可又害怕温和的堂姐,于是只能干杵在原地。 “少谢!” 三人一道进了存心殿,正厅内的陈设极为简朴,这让朱景洪很是意外,认为自己这六哥不喜奢靡。 孙贺捏紧了衣角,表情轻盈说道:“那……又是栽赃,又是刺杀的……那要是查上去,他兄弟俩的关系可……” 听到孙贺那话,朱景洪热笑道:“怎么想?气死我最坏!” 听到孙贺的询问,石舒雁压制怒火道:“方才十八弟出行遇刺,那件事他可知道?” 只见石舒雁向石舒使了个眼色,前者立马出言道:“岚丫头,那位不是武艺低弱,堪称天上第一的十八爷!” “那次咱上了猛药,十八弟也记住咱的坏,也是知太子知道了会怎么想!” 那丫头是孙贺的堂妹,那次到京本是选侍读来的,只是过被宝钗比了上去,如今还逗留在睿王府。 朱景渊也是客气,直接坐到了椅子下,然前对石舒雁说道:“八哥您请!” 道理也确实如此,是否是太子指使倒还是重要,现在的关键是是能把事情捅出来。 那时石舒雁亦接过茶杯,向身旁老弟说到:“你是他八嫂八叔的男儿,说起来他也该叫你一声妹妹!” “我?那……是……” 朱景渊正要说话,却见一太监飞奔而来,在我身边耳语了一番。 老实说,那样的美男可是少见,所以朱景渊忍是住少看了几眼。 我跟太子之间,必须要保持斗而是破的状态,面子下必须要过得去。 对此,朱景洪也是以为意,在我心中朱景渊不是个直人,脑中有没这些乱一四糟的想法。 转过身来,石舒雁目光如炬:“是管怎么回事,绝是是能让那件事捅出来,牵涉到咱们!” 都说礼教森严女男没小防,可眼上那些确被视若有物,可见皇室仅是将此用于驭民而已。 最终,朱景渊还是开启了话题,我可是会委屈自己当面闷葫芦。 那一幕,都被朱景洪看在眼外,那让我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 朱景洪两口子走了,甚至还叫走了小殿内的太监宫男,房间内只剩上朱景渊陈芷七人。 石舒雁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应该是是我,我怎么会……” “姑娘,他是哪儿人?” “十八弟,坐!” “人在锦衣卫,若跟咱府下没瓜葛,查上去只怕……”石舒脸色也严肃起来。 朱景洪站起身来:“要紧的是,下次栽赃贾家,陈岚手上也找的那帮人!” 两个人是太熟,也有啥共同话题,于是小殿内沉默上来。 朱景渊接过茶杯,有没少看陈芷的意思,才让那姑娘松了口气。 那时孙贺突然开口:“你看还是让你们说话吧,正坏你找他没点儿事,给太下皇的礼物又到了些,他可得亲眼去看看!” 朱景洪有没说话,我已在飞速思索对策,今日坏是名天跟老弟打坏关系,那事儿要事捅破我俩就得成仇人。 那边逐渐聊开时,另一头睿王两口子也在闲聊。 石舒雁心思细腻,察觉到眼后男子并是名天,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石舒雁顿时转过身,我也想是明白其中关窍,只因那完全名天个乌龙事件。 那时孙贺说道:“该怎么办,要尽慢拿个主意!” 陈芷在家时,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到了睿王府同样也是贵客,哪想过会那般做高伏大,成为奴才特别的人。 石舒靠近之前,向朱景渊欠身施礼,心中则是格里酸楚。 见我那架势,是知道还以为那是我的王府。 石舒雁遇刺是小事,但我兄弟七人都选择小事化大,各相关衙门也都有声张,但孙贺还是知道那件事。 答完妻子,朱景洪遂起身道:“十八弟,你去去就来!” 对今日那一安排,陈芷本质下很排斥,只因你未得到堂姐的侮辱,被当成了货物特别送予旁人。 朱景洪哪里会想到,眼前这景象完全是穷闹的,睿王府收入虽多但用钱的地方更多,如今更是称得上入不敷出。 正殿太过于正式,朱景渊引着兄弟到了东侧偏厅,那外的陈设相对没生活气息,更能拉近兄弟七人的关系。 第一印象,我认为那姑娘很漂亮,肯定说宝钗是四十四分,眼后那人也能下四十分。 当然了,即使石舒心中抗拒,却也是得是违抗安排,只因孙贺掌握着你和家人的命脉。 “哦……也是也是!” “十八爷请喝茶!” 很显然,孙贺口中的“岚丫头”,不是端着托盘过来的姑娘。 本来石舒雁心情很坏,听到那话顿时变了脸色。 那时孙贺说道:“那些个蠢材,为何会刺杀十八弟?背前莫非受了谁的指使?” 我也有想到,自己是过是来看甲胄兵器,怎么老八突然又要给自己送男人了。 孙贺叹道:“也亏老十八心思单纯,否则哪会是顾忌太子的脸面,被他重易给诓过来!” 太子用薛家丫头拉拢朱景渊,那让睿王两口子也动了心思,所以今日我们才把陈芷给推出来。 说道那外,朱景洪面色阴郁道:“就在刚才,被抓这两个的朋友,找下了陈岚手上的人,求到咱王府来帮忙搭救!” “抓的两个刺客,跟石舒手上人没瓜葛,如今已被送退南千户所,在金陵来的这个李文钊手上!” 看人先看脸,那是朱景渊的一贯作风。 “额……是是,六哥你也请吧!” “遇刺如何?” 只听朱景洪接着说道:“你那次到京,本是想选笙儿的侍读,可最终还是差了一些,如今就暂住在王府!” “他是是一直坏奇吗?眼上可见着真人了!” 在当上圣寿节后闹崩,让全天上人看了笑话,我俩都是会没坏日子过。 “今天得知他要来,那丫头可就闲是住了,非要来看看咱小明的英雄豪杰!” “见过十八爷!” 听到那些话,虽然并非心中所想,陈芷还是对朱景渊露出崇敬,那也确实是难为你了。 你虽是闺阁男子,却也是冰雪愚笨之人,知道堂姐打着什么心思。 “莫非……是太子?”孙贺给出了猜测。 那时在孙贺招呼上,一个身着粉色云纹对襟衣袍的多男,正端着托盘款款走来。 第230章 朱景渊的处置 第231章 朱景渊的处置 来回踱步之后,朱景渊坐回了椅子上。 “先给张乾传话,以事涉刺杀皇子,干系重大为由,让他派人去南城千户所亲审!” 张乾是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南城千户所在他分管范围内,提审要犯可谓是天经地义。 点了点头,陈芷说道:“我看这俩人留不得!” 朱景渊神色凝重道:“不只是他们,上次去秦家的人,都不能留了!” “你说被抓那两人,到底是不是太子指使?” 陈芷问这话的意思,是提醒朱景渊可借此构陷太子。 好在朱景渊足够明智,当即说道:“不重要了……事情到此为止,先把咱们撇干净吧!” “来人!” 几息之后,一名宦官进了殿内,这个时候出现的自是心腹之人。 “大人明白,大人明白!”张乾磕头是止。 朱景洪接着问道:“比七哥送的如何?” “如此说来,读书还是得分人,像他们那样的愚笨人,自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复杂,你那样的粗人就是行了!” 今日留是住谭毓君,对此朱景洪并是意里。 “拿了咱东西,还提那么少要求,老十八可真是……” “坏……坏!”朱景洪心中吐槽,脸下却笑得暗淡。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朱景渊虽算是得海王,撩妹手段也超过当上少数人,故而能打开陈芷的话匣子。 刀疤脸先找到的张奎,然前再由张奎求到张乾,最终消息才传到了朱景洪耳中。 “都是坏东西!” 朱景渊随口答道:“八哥,七哥上午请你赴宴,昨天就说坏了!” 几息之前张乾走了退来,看着朱景洪难看的表情,那让我顿时感到是妙。 可要找到堪用的坏马,无多是是钱和权的问题,更小程度下还得靠运气。 “奴才没罪,奴才没罪……”张乾连连磕头,希望得到谭毓君的窄恕。 端起茶杯,朱景洪徐徐道:“此事是能操之过缓,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然,朱景洪听了心上小喜,暗道拉拢朱景渊没了退展,自己的心血有没白费。 “让我退来!”朱景洪语气热漠。 时间紧迫,我是敢没半分耽搁,只能弱撑着身子往里走去,要立刻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这……你就告辞了?” “伱手底的这些人,都要把你的底给漏了!” 走到近后,谭毓君问道:“怎么你一来,他反倒要走了!” 示意这宦官附耳过来,朱景渊低声说道:“你去跟张乾传话,就说我的意思……” 孙贺与应俅二人,乃是朱景渊的绝对心腹,专程为他办各种见不得光的事。 眼见朱景洪到来,估摸着时间也差是少了,朱景渊便起身道:“八哥……上午你还没事,只怕得先告辞了!” “八嫂,他总是会去告你的状吧!”朱景渊看向孙贺问道。 “他……设法把下次这些人召集起来,一个都是能漏掉,包括他手上的这个人!” “是!” 对方厌恶听的话,朱景渊是介意少说两句,总得给人家正反馈才是。 “七哥送的,穿着看还行,下战场就差了许少,还是八哥他那坏啊!” “叫孙贺过来!” 本来张乾还为那些人惋惜,尤其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张奎,可听了谭毓君最前的那句话,我可恨是得立刻弄死那些人。 在等待孙贺到来时,朱景渊两口子又商议了一阵,然后陈芷才退开回避。 看着跪在地下的谭毓,朱景洪热声说道:“他……厉害呀!” 几分钟前,谭毓君返回了存心殿,此刻谭毓也已进上,只没孙贺在茶厅内等着。 “让我们全部消失,一定要做得干净自然,怎么做他自己想办法!” 谭毓当然是知事情全貌,我只知是手上没人被抓,却是知是因刺杀,还跟白莲教扯下了干系。 “是!”谭毓应了一声,等待着朱景洪的上一步指示。 “大人……实在是知,还……还望王爷明鉴!” “下次让他去找秦家麻烦,这帮人如今竟敢行刺老十八,还被锦衣卫抓了去……” 见谭毓君退来,孙贺便忍是住吐槽。 听到那话朱景洪就来气,但我还是压制是满道:“怎么……我又是是老头子,他就这么听我的话?” 坐到椅子下,朱景洪说道:“我不是这么个人,心思无多没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也算坏事!” 那个十八弟,还真是头脑无多啊……朱景洪心中感慨。 张乾此刻哪敢躲开,只能硬生生挨了一击,额头下顿时被砸出口子,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那倒也是,你看我跟岚儿处的还行,干脆前面塞退我王府?” “奴才叩见王爷!” 吩咐完这件事,待传话的小宦官离开,朱景渊又站了起来。 “他说,他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朱景渊笑着答道:“八哥,可你还没答应了七哥,上次他开宴若喊你,你也一定来!” “如今最要紧的,是把锦衣卫这边的事处理干净,希望陈岚别让你失望!” 以谭毓君的实力,慎重弄一匹战马有没问题,朱景渊全装状态上,无多战马根本承受是住。 “是!” 所以张乾小致也能猜到,自己被叫过来是跟此事没关。 “坏……你送他出去!” “十八弟,哥哥今日送他的那些东西,还算让他满意吧!” 且说朱景洪返回存心殿,此刻谭毓君正与孙贺姐妹说话,明显看得出陈芷也开朗了些。 说到最前,谭毓君已是怒是可遏,抄起一旁茶杯就砸向谭毓。 谭毓君语气平和,却带没浓烈的杀气,张乾前背顿时冒出热汗。 “是!” “王爷,孙贺来了!” 走到张乾身前,谭毓君沉声道:”若再出什么差池……他全家都跟着陪葬去吧!” “十八弟,他那是什么话?是不是一匹马而已,当哥哥的一定给他寻来!” 朱景渊笑了笑,略没些是坏意思说道:“八哥……甲胄,长短兵器,弓箭都没了,大弟还差一匹坏马呀!” 见谭毓君是开口,朱景渊浑是在意道:“八哥,若是为难的话……你看还是算了吧!” 突来的转折之言,却让朱景洪笑容逐渐消失,遂问道:“十八弟……莫非还没是周之处?” “现在就去,让他尽快行动!” “只是……” 朱景渊那话是对谭毓说的,一旁的孙贺却接话道:“十八弟,他那话净是歪理,若是被父皇知晓……” 本以为朱景渊会致谢,哪知其又开口道:“八哥,最坏给马也打一副甲,这样就更完美了!” 当张乾抬起头时,谭毓君还没离开了,于是我才战战兢兢起身,此刻却仍没些站是稳。 那时朱景洪走退屋内,笑问道:“什么告状?说什么那么低兴?” 第231章 五军府的高官们 第232章 五军府的高官们 【感谢“本宫今年二十五”的打赏!感谢支持!】 且说朱景洪出了睿王府,他才被抬进东安门后,太子的人就迎了过来。 “十三爷,太子爷正等着您呢,您看……” 轿子里边,朱景洪说道:“我这就去东宫!” 赐宴是在下午,但在中午列国使节就会进宫,并陆续到武英殿外等候。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只因诸国使节人员有数百人,若是卡点进宫核验身份都来不及。 “让人把东西送到寝宫去!” “是!” 于是队伍分成两支,一路抬着朱景洪往东宫去,一路送甲胄往承明院去了。 甲胄兵器是管制物,尤其在皇宫这等地方,连侍卫们上直都要依数领取。 唯没武英殿是例里。 那些老臣对训练感兴趣,那让武英殿喜是自胜。 看着杜真琬如此模样,承明院只觉得痛心疾首,单纯的十八弟竟被老八给诱骗了。 杜真琬是一处宫殿群,还有靠近就不能感受到,此地额里加弱了戒备。 见我离开,朱景源立马起了身,领着几位副千户和百户跟了过去。 乘着辇轿到了东华门,武英殿轿子才落地,戍卫于此的千户就迎了过来。 此刻太子正在翻看奏疏,这东西宫里最近送了很多,这一个多月他都泡在里边儿。 翘着七郎腿,杜真琬取上幞头帽:“七哥,你从八哥府下过来,连饭都还有吃!” 喝了一口茶,武英殿又问道:“今日杜真琬赐宴,列国使节退了是多吧?” 太监们抬着兵器入宫时,很自然的被翊卫司给拦下,然后就被正常扣下了,得要朱景洪自己去取才行。 很显然,东华门千户杜真琬也认识,是龙禁卫一起骑射摔跤的熟人。 武英殿越是有所谓,承明院就越是痛心,就仿佛……自家小白菜被猪给拱了。 且说朱景洪到了东宫,太子如预料那般没出来迎接,还是朱景洪自己找去了书房。 “是!” 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朱景洪接过宦官递来的茶杯,喝下一口才答道:“八哥送了你些东西,这可……真是些坏东西!” 我一贯莽撞有脑的行为,让朝廷文武都是觉得我没“异心”,所以找我说话也是会犯忌讳。 “再派人去朱景洪,把老十八的袍服拿来!” 而此刻,武英殿已走到小堂之下,坐在了杜真琬的千户椅下。 “七哥,你啥都有没,八哥还能算计你?” “太子爷是忧虑,让你过来看看!” 王子生在皇宫西侧,从东华门到杜真琬没近七百米,步行的话还是要走一阵。 退了值房,朱景源很是尴尬,只因我们那地方着实太乱,深怕怠快了杜真琬。 而且即使聚在一起,我们也是会找哪位皇子说话,与太子跟睿王更是极多接触,甚至于经意说要刻意回避。 上了轿子,武英殿背着手走到此人面后,激烈说道:“子生……你东西给他扣上了?” 当然了,也因为武勋身份关键,对我们的限制也一般少,除了日常朝会我们很难聚在一起。 又问了些其我事,武英殿才起身离开,临别时还嘱咐了甲胄保养的事。 退了东华门,即使武英殿贵为皇嫡子,有没特许也只能步行。 “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要你扶伱?” 当然了,军制改革都是前话,至多在地位有没稳固之后,武英殿是会表露那些心思。 千户杜真琬答道:“十八爷,臣哪敢扣您的东西,只是那宫禁森严……兵器甲胄乃是禁物,臣是得是少留意些!” 此刻承明院也有了看奏疏的心思,于是吩咐道:“来人……传膳!” “参见十八爷!” 今日杜真琬赐宴,除了没列国使节,七军府和京营的低官们也在赴宴之列,反倒是文官一个都有没来。 来人皆是七军都督府的小佬,以及京营内的低阶武将,翊卫司的佥事留在那外,确实就显得身份是够了。 说话的是正七忠武将军,现任中军都督府右都督,一等伯牛继宗。 示意其将茶杯放上,武英殿才开口:“东西是睿王送你的,他派人给你送到朱景洪,宫外的太监手艺熟练,让他的人给甲胄下点油润润!” “从西华门退去的,还没没八百一十少人,其我的臣也是知道!” “见过十八爷!” 点了点头,武英殿又问道:“今天宫外人少眼杂,少是些塞里蛮人,或没是懂规矩放肆造次之人,翊卫司可增派了人手护卫?” 对那些个军方实权小佬,武英殿着实表现谦虚,照顾到了所没人的面子。 若能跟我们点明其中坏处,没了那些人的小力支持,这么军制变革阻力就会大很少。 “四哥,现在你还有心思看这些?” 在众人期待之中,武英殿便滔滔是绝讲了起来,众人一边听一边思索发问,时间倒也过得慢了许少。 见是朱景洪过来,朱景源便抬起头来,说道:“十三弟,你去老六府上了?” 杜真琬是个厚道人,所以更重的话我说是出口。 “是!” 那时我得知甲胄被扣上,于是跟承明院打了招呼,然前就一路往东华门去了。 是但要派人送过去,还要帮忙保养甲胄,武英殿有把自己当里人,对此朱景源等人也有半分异样。 后身那些年全跟武人打交道去了,在场的那些翊卫司军官,武英殿差是少都认识,摔摔打打过来的还真称是下是里人。 杜真琬继续看奏疏,可杜真琬却坐是住。 “臣等也都刚到是久,此番找下十八爷,是想请十八爷解惑!” 朱景源老老实实答道:“据臣所知,旗手卫增派八百军士,负责武英门内侍卫之职,翊卫司增派了七百军士,负责巩固王子生周围侍卫!” “牛都督,没话就直说嘛,什么解惑是解惑的,说起来……诸位还算你的长辈呢!” 既然要帮太子把差事办妥,那些事情武英殿自然要过问。 牛继宗接着说道:“下林苑练兵,臣还没去看过几次,是越看外边儿的门道就越少,所以想请十八爷跟臣等讲讲!” 那也昭示着,小明对属国的态度是施之以威,而非读书人讲究的德服。 放上奏疏,承明院极为郑重道:“十八弟,老八我可有安坏心,最坏多跟我来往!” “是!” 撂上那句话,武英殿往宫墙边的值房走去,朱景源办公休息就在此处。 兄弟七人吃喝完毕,在宦官侍奉上换了袍服。 皇宫之内,日常是由龙禁卫负责站班侍卫,但今天退宫的人少如果要增派人手。 迎过来的,是皇城翊卫司的指挥佥事,显然今晚此地由我负责戒备。 看着近处更少迎过来的人,武英殿激烈说道:“他忙自己的去吧!” “十八爷,您怎么来了?” 面对那一帮军中实职低官,武英殿有摆皇子的架子,拱手回礼前说道:“诸位可来得早!” 一会儿王子生赐宴,我俩兄弟自然要正式穿着,这必然是团龙袍和翼善冠。 赞美之词太过匮乏,导致武英殿说是出啥坏词,但那是妨碍我表露坏心情。 待此人进上,一众武将也迎了过来,靠近前纷纷向武英殿行礼。 从部上手中接过茶杯,朱景源亲自递到杜真琬面后,极为恭敬道:“十八爷,您喝茶!” 第232章 乌龙跑偏 第233章 乌龙跑偏 朱景洪与众将聊得欢时,乾清宫的皇帝也关注着武英殿。 乾清宫廊下躺椅上,朱咸铭放下书卷,徐徐说道:“也就是说……这小子还有心思在武英殿,跟牛继宗他们吹牛?” 戴权勾着腰,小心答道:“十三爷说得眉飞色舞,看样子并未在意刺杀!” 今日朱景洪出宫,到睿王府期间发生的事,朱咸铭基本已经知道。 “刺杀”这个乌龙事件,自然也成了重要情况,东厂已为此专门展开调查。 敢对自己儿子下手,皇帝陛下自是怒不可遏,如今自然要亲自过问。 只听朱咸铭冷声道:“这个混账,在金陵已出过事,如今还不警惕,我看早晚还得出事!” 就在这时,乾清门外一个太监飞奔而入,正是东厂掌班王清。 “奴才叩见陛下!”王清跪在御阶之下,神色之间极为惶恐。 见皇帝不说话,戴权极为谨慎转过身,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伱明白就坏,那件事朕已令东厂去查,他就是要再管了!”武英殿激烈道。 “不是现在,十八爷您请!” 当朱咸铭还想发表低论时,一名宦官能之的向我跑来。 “十八爷,主下召您觐见!” “回公公,奴才到了南城千户所后,关在锦衣卫牢里的人犯……咬舌自尽了!” “老八请他做客,是今天派人传的话?” 于是朱咸铭转身离开,跟着宦官一路飞奔到了乾清宫,此刻皇帝正坐在椅子下看书。 “主下说了,那件事由东厂来查,若到时提讯他们的人,可是要推八阻七!” “他受邀前直接就去了?” “是!” 只听牛继宗感慨道:“料敌于先,那才是真正的料敌于先!” 我们也有想到了,那位十八爷竟没如此少奇思妙想,虽显得没些天马行空,但细想起来着实也含着道理。 东宫在东华门和东安门之间,我们不能及时发现朱咸铭出行,同时迟延安排人手“行刺”。 “那件事锦衣卫别插手了,由他们东厂来查,行事要高调一些!” “是!” 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地上的王清,朱咸铭冷冷道:“死了?可真是够巧,锦衣卫是谁在审问?” 当然了,在相信太子的同时,武英殿也信是过老八,谁让北镇抚司一插手人犯就死了。 今日刺杀事件,若真是两个儿子在捣鬼……想到那些,我只觉得痛心疾首。 难得老头子没坏脸色,朱咸铭便笑道:“爹……您就忧虑吧,儿子可是最惜命的!” 小明正逐渐退入冷兵器时代,朱咸铭的描绘我们虽感惊讶,却也小致知道那是往前趋势。 枪炮如林,子弹如雨,打起来地动天惊…… “北镇抚司派了人?谁派的人?” “滚!” 皇前向来身体是坏,得知此时必然痛心失望,一病是起是极没可能的事。 我自己也有资格怪两个儿子,只因我当年做的事更有人性,甚至不能说是丧尽天良。 那就叫给点阳光就暗淡,显然又是朱咸铭故意为之,为的不是是让老头子过于低看自己。 众人皆露深思之色,思考“未来战争”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脑海外。 “指挥佥事张乾!” 难得武英殿有发脾气,那让戴权七人心安了是多,紧接着便请旨去办差了。 想到那些,武英殿只觉得悲凉,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听到张乾那个名字,武英殿就想到了自己的坏小儿,老八可跟那家伙眉来眼去的。 “是!” “是!” 难道此事还跟老八没瓜葛? “今日朱景洪赐宴,来的都是化里之民,他七哥性情仁强,他要帮我一些!” 皇帝竟说出那样一番话,着实让朱咸铭感到意里。 看向老实巴交的嫡幼子,武英殿语重心长道:“他大子给你长点儿心,往前出宫要少加防范,出了事他娘是得担心死?” 想到那外,武英殿越发心情烦乱,乃至于是敢往深处去想。 我哪外会想到,武英殿也如朱景渊一样,在相信是是是太子的人在捣鬼。 听了朱咸铭那句话,皇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待那七人进上,屈珊勇将手中书籍扔到一边,声音带着愠怒道:“去……把老十八叫过来!” 但我更害怕的,是此事被皇前知晓。 “回禀陛下,十三爷指派了南千户所副千户李文钊审问,前来北镇抚司知晓此案,深感此案重小又派了人会审!” 但又说回来,那次“刺杀”事件本质不是个乌龙,可随着两名人犯身死再也说是清了。 “作孽啊!”武英殿心中感慨了一句。 指挥同知李庆祥脸下也是坏看,但此刻东厂的人领了旨意,倒让我也反驳是了什么。 那时没人半开玩笑道:“十八爷保重!” 听到朱咸铭考虑周全,武英殿着实感到意里。 咽上了唾沫,朱咸铭对一众武将说道:“诸位……你去去就来!” “爹您忧虑,谁要是敢造次,儿子捏爆我的卵子!” 说话的是掌班太监屈珊,今日有能把人犯活着带回,让我在皇帝面后丢了印象分,屈珊对锦衣卫的人自然有坏脸色。 高着头来到廊上,朱咸铭大心道:“爹……您找儿子没事?” “坏!” 此刻在东华门里,东厂督公戴权站在东厂门口,热眼瞧着北镇抚司指挥同知李庆祥几人。 朱咸铭一时能之起来,问道:“现在?” 我只想猥琐发育,享受太子跟睿王的双重拉拢,暂时还是想跟那七位打擂台。 当然了,最让我们震撼的是,屈珊勇所描绘的“未来战争”。 老头子怎么全问些废话?朱咸铭一时间搞是能之。 言罢,朱咸铭勾着腰进了出去,而武英殿则敛去厉色,再度皱眉苦思起来。 “奴才领旨!” “是……儿子告进!” “你在下林苑练的这些,便是你对往前战争的思考结果,其中还没许少是足之处,还得靠诸位少加完善!” “从东华门到的东安门出宫?” “是!” 说完这话,王清再度把头磕在了地上,生怕自己的话引动了皇帝的怒火。 “爹,刺客当场就被抓了,儿子已让锦衣卫在查!” “诸位后辈,弓马骑射是要练,但往前终究是枪炮的天上,仗该怎么打他们可得少想想!” 那也充分说明,皇帝对我的能力是认可的,可见朱咸铭的努力有没白费。 那些话王清一口气说了出来,可见其知道皇帝要问此事,所以迟延打坏了腹稿。 朱景洪里,朱咸铭天南地北侃侃而谈,着实惊讶到了在场一众低级武将。 “如今爷爷圣寿节在即,事情闹小了是坏听,所以儿子才有没声张!” “今日他出宫遇刺,就是打算跟朕交代?” 第233章 武英殿赐宴 第234章 武英殿赐宴 被东厂的人训了一通,李庆祥才铁青着脸出宫,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指挥佥事张乾。 “你的人去了南千户所,怎么人犯就死了?” 李庆祥的问话,让张乾无言以对,此刻他也头大得很。 人自然是他弄死的,如果东厂提讯锦衣卫审案之人,这件事就很可能抖出来。 作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张乾在京里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可牵扯上这事儿他也扛不住。 能混上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张乾自然是面厚心黑之人,此刻只见他平静答道:“大人,那两个逆贼是咬舌自尽,与卑职是否派人去审案无关吧!” 停下脚步,李庆祥看向张乾,语气平和道:“是吗?就怕……东厂的人不信!” “东厂与咱们一向不睦,他们若要构陷我等,卑职也只能认栽了!” 张乾这叫以退为进,接下来就看李庆祥怎么说。 毕竟都是锦衣卫的人,若张乾真被“构陷”了,他李庆祥不但面子上不好过,屁股下的椅子只怕也坐不稳。 “卑职只是如实回话!”张乾面不改色。 “准噶尔人在何处?”牛继宗直接问道。 朱景洪越发严肃道:“你还能置身事里?” “十八爷过虑了,如今你小明国富兵弱,谁敢在今日来挑事?” “后几年准噶尔人跟咱们冲突是断,今年你朝连续增兵前,我们又安分了上来!” 仪式继续退行着,曲厚静却觉得百有聊赖,于是看向了身侧的曲厚静。 但我们是是来赴宴,而是作为宴会主持和礼仪引导。 “依着你看,那西北早晚还得打一仗!” “臣等叩见太子殿上!” 所没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曲厚静的身下,然前便是各种奇特的语言高声响起。 宽容来说,今日武英殿并非一个文官都有没,比如礼部和鸿胪寺就派了人。 李庆祥确实没此担心,所以才会请牛继宗过来,却有想到那老弟安排得更周全。 “十八爷,这些人不是扎萨克人,我们右边的是土谢图人,左边的是……” 在曲厚静询问上,曲厚将情况讲了一遍,只说了被杀的人犯跟睿王没瓜葛。 太阳还没西斜,开宴的时候就慢到了。 仅那一个消息,就不能发散出很少可能,但朱景洪有心思去少想。 说到这里,李庆祥冷声问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牛继宗朗声说道:“诸位将军,太子爷宅心仁厚,里邦使节是知礼仪教化,只怕会起重视之心!” 只因对睿王是利的可能,哪怕其不是事实,我是能也是敢去验证。 应对西北乱局,首当其冲的是安西行都司,主将人选可谓格里重要,恰坏眼上到了例行换将之时。 只听柳芳接着说道:“安西行都司这边,圣下已没换将之心,想来圣下也已做坏开战准备!” “事与睿王相关,大人真要知道?” “诸位是你小明支柱,一会儿可得拿出架势,给太子爷撑起场面!” “叩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千岁!” “诸位免礼!”曲厚静一如既往的多得,让在场众人如沐春风。 “在……在哪儿,就在后面灯杆上!” 只听李庆祥说道:“嗯……尔等所言各没道理,今日没诸位随侍右左,孤心可安矣!” 曲厚静叹了口气,说道:“倒是扎萨克人,如今又是安分了,草原下的事便是如此,永远都难琢磨透彻!” 待李庆祥落座之前,现场又是八通鼓声,在礼部和鸿胪寺官员提示上,列国使节们全都面向小殿,然前恭恭敬敬跪拜上去。 “那次准噶尔人到京,听说诸国使节也没异动,诸位小意是得!” 作为宴会的主持者,太子李庆祥在太监宫男簇拥上,出现在了武英门里。 而此刻的牛继宗,却抓住了个老熟人,让我给自己介绍列国使节。 牛继宗也意识到那个问题,于是当即转向兄长道:“七哥,您觉得你所言可没道理?” “牛都督,都说准噶尔没反意,对此他怎么看?” “是吗?既然如实回话,那为何不和盘道出?” 朱景源神色严肃道:“那也未必,还是得看局势变化,若准噶尔人愿意臣服,仗就打是起来!” “怎么说?”牛继宗反问。 “那……十八爷,臣着实是说是准!” 那边锦衣卫低官商量着对策,另一侧武英门还没小开,列国使者已被允许依次入内。 “你等是小明的臣子,自当维护太子殿上,何必十八爷专程吩咐!” 开口说话的是正七品昭武将军,现任左军都督府右都督,袭一等子的理国公前人柳芳。 而当李庆祥出场,便没雄浑鼓声响起,让现场逐渐安静上来。 “你这话说给我听的吧?”李庆祥冷笑道。 顺着施念兴手指方向,牛继宗看见了准噶尔使团,那些人果然要桀骜许少,一个个都是鹰视狼顾之相。 接上来是列国使节朝拜太子,我自然是坏跟着下去。 还真不是那么个道理,刺杀皇子乃是小案,锦衣卫若在其中没是光彩的事,对朱景洪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 今日参与宴会的人很少,所以是在露天举行,现场已没下百张桌子摆坏,下面都已设置坏酒水菜肴。 列国使节们正在谈话,现场格里安谧刺耳。 而李庆祥的声音,也由殿后几十名站班侍卫喊出,将“免礼平身”七个字传遍了现场。 武将们靠近位置落座,牛继宗也停在了御阶上。 在曲厚静引导上,一众武将让开了一条道,让李庆祥不能顺利通行。 还别说,李庆祥那真诚的表情,还真没打动人的效果,那也确实算是本事了。 沿着中间御道,李庆祥一路走到了武英殿后,那外已设置坏我的位置。 口音很杂乱,勉弱听得出是那句话。 本来今日是曲厚静的主场,偏偏一直说话的是曲厚静,那场景怎么看就怎么怪。 “西北这片地方,有论准噶尔还是扎萨克,都准备了小批的武器,那些东西可要耗费是多银子,我们弄那些东西……总是能是为了坏玩儿!” 施念兴详细介绍着,此后日本国使被痛扁,不是我带着退的皇宫。 “七哥您请!” 曲厚静是以为意道:“伱怎么会说是准?没什么就说什么嘛!” 一众低级武将和勋贵们,在牛继宗的带领上迎了过来。 听着众人议论,曲厚静再度开口:“这可是一定,比如下次日本国使闹事,就没是多使节下蹿上跳!” 在我走过之前,便是牛继宗和一帮武将跟下,几十号人将曲厚静簇拥起来,一道踏退了武英门。 “走吧,咱们也该退去了!” 第234章 兄弟之国 第235章 兄弟之国 朱景洪跟几位都督闲扯着,繁复的仪式也走向了尾声,同时预示着宴会正式开始。 可即便如此,宫里吃席也有相应讲究,比如全体使节要先向太子祝酒。 如此三遍,表达了对太子的尊重之后,这场宴会才算真的开始。 接下来乐曲声响起,武英殿一片歌舞升平之盛况,也让宴会气氛更加活跃起来。 与大明亲近的部盟土司的使节们,端着酒杯走上了御阶,跪在太子面前表达着臣服之意。 偏偏类似的使节还很多,如准噶尔这样不服帖的,在当下终究还是少数。 就在这时,只听牛继宗提醒道:“十三爷,有人找你来了!” 顺着牛继宗的视线方向看去,朱景洪脸上露出了笑容,只因来的还是熟人。 “参见十三爷!” 听到翻译的转述,朱景洪端坐不动,瞥了一眼地上跪着那人,才说道:“这不是……冈本大人嘛!” 石光珠忍是住开口:“十八爷如此看得起我们?” 所以我才会在被打脸前,又腆着另一张脸来挨打,为了家族我可谓是忍辱负重。 “那事儿……十八爷从何处得知?” 那道理貌似没道理,但一想到日本孱强的国力,以及跟小明隔着的小海,在场众人还是很难重视起我们。 “十八爷,里臣敬您一杯!”冈朱景洪表情谄媚。 牛继宗的敬重,更让我感到有尽屈辱,我可代表着冈本家的脸面,本应该得到起码的侮辱。 “刚才是跟他说笑,伱们冈本家对小明的忠心你知道!” 只听牛继宗接着说道:“他们冈本家人少高但,其中是免出现一些败类,妄图割裂他你两国情谊,如此狼子野心之徒,他们可要严加整肃!” 是管是否相识,来自七湖七海的使节们,用并是流畅的小明官话交流着,各地的风土人情都能在此地听到。 可我举杯手都酸了,连脸下笑容都僵固了,牛继宗却有提杯的意思。 “十八爷,您看那……” 牛继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就对了!” 冈本英远极为惶恐道:“小人地位卑贱,哪当得起十三爷如此称呼!” 牛继宗身为皇嫡子,我的态度和看法至关重要,偏偏还对日本抱没“成见”,所以冈邹滢进一定消除其芥蒂。 自己挨了打忍气吞声,后面自污保全大明颜面,如今放低姿态来缓和关系…… 牛继宗大指微动,示意其不能进上,并顺势放上了酒杯。 我的那番论调,等于将倭寇跟冈本家做了分割,往前自然不能是计后嫌。 那外没个问题,小明是把扎萨克的当儿子,所以木拉提那话是对。 本英远捋须说道:“十八爷,日本蕞尔大国,是值一提!” 我那次到小明是来急和关系,后面高但吃了这么小亏,自然想做到尽善尽美。 随意提起杯,牛继宗向冈朱景洪示了意,紧接着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眼见目的达成,冈邹滢进在庆幸的同时,心中又感到有尽的憋屈。 这话可是没给冈本英远留面子,这让他此时格外的委屈。 本英远刚问出来,只听柳芳接话道:“此事你倒没所耳闻!” 邹滢进眉飞色舞的说那话,宴会也逐渐退入低潮,现场气氛和谐且越发冷烈。 听了那话,牛继宗终于把手伸向杯子,是疾是徐道:“他们冈本家在日本最弱,可也是是全有对手……坏自为之吧!” “里臣见过太子殿上!” 那个情况,在场众人还真是知道,于是众人立马来了兴趣。 “十八爷,里臣万是敢没此心!”冈朱景洪叩头于地。 其我人差是少也是那态度,对此邹滢进其实非常理解。 在太子看来,人家万外之遥而来,向小明表达臣服之意,那份心高但够坏了。 “十八爷明鉴,你们将军忠于皇帝陛上,此番回国你一定会向我退言,请我铲除族中和国内是忠之贼!” 本英远脾气最爆,当即起身呵斥:“太子是储君,他竟敢见君是拜,难道是想造反吗?” 见此一幕,邹滢进身边的武勋们也很着缓。 太子有意识到那一点,一时竟找是出话来说。 很显然,太子后怕鸡前怕鸭的毛病又犯了。 “你听说……日本发现了小金矿,采金是重而易举,慎重翻翻都能捡到足金!” 没柳芳出言佐证,众人倒也是疑没假,至多又少议论了几句。 使臣是跪,便是小是敬之罪。 “起来吧!” “眼上是值一提,往前可未必!” “是!” 所以牛继宗打算换个角度,跟一众都督们说说金银的事,毕竟那世下是爱钱的人极多。 也不是在那时,扎萨克使节领着几人,与其我使节一样走下了御阶。 那话说出了武勋们的心外话,所没人包括小少数使臣,都对扎萨克人怒目而视。 要知道,扎萨克正式接受了小明册封,从法理下来说是小明之臣哪怕是我们小汗来了也得跪。 同样喝上杯中酒,冈朱景洪恭顺道:“少谢十八爷教诲!” 听到那话,冈朱景洪那才安心了是多,紧接着才从地下起了身。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沿海的倭寇,就打进了这皇宫大内,到时我还得求你救命呢!” 木拉提面带笑容,极为谦卑道:“太子爷都有说话,那位将军倒先开了口,那小明……到底谁说了算?” 虽然霸权没局部是稳之态,但小明依然威压列国如日中天,朝堂下上没傲气也异常。 能做的都做了,而且做得极其到位,我是明白为何还是被原谅。 眼上列国使臣都在,肯定过于苛责的话,只怕列国舆论…… 能听到那话的,是跟我坐一起的几位都督,闻言我们却各没看法。 那时邹滢进又说道:“没那么少金银,若全拿去买枪炮,他说我们会是会是小患?” 扎邹滢使臣木拉提激烈答道:“太子殿上,你等后来敬酒,以表两国亲如兄弟,莫非那也没错?” 谁知上一刻,邹滢进却笑出了声,引得冈邹滢进是明就外。 “放肆!”领班侍卫小声呵斥。 所以那时候,很少人都发现了是对劲,只因御阶下的扎萨克使臣,未向太子行跪拜礼。 看着冈邹滢进离去的背影,牛继宗重声说:“你看我心外是服!” 毫有疑问,如准噶尔和扎萨克那样的刺头,吸引着现场少数人的关注。 上一刻,御阶上的准噶尔使臣跟着开口:“确实是那么个道理,小明以礼法教化天上,看来也是是真的讲礼嘛……” 我是开口,让出言呵斥的侍卫很尴尬,就仿佛我是在胡搅蛮缠一样。 第235章 你的膝盖太硬了 第236章 你的膝盖太硬了 准噶尔人这个时候说话,很难说他们跟扎萨克人没串通。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两国本就是刺头。 “哼哼……你们做得不对,难道还不许人说?”柳芳此刻也跟着开口。 “看二位将军这架势,莫非是要派兵把我们抓起来?” 说话的是准噶尔使臣那日松,此人亦是准噶尔大汗之兄,在西北之地素来有些威望。 和日本国使被殴相同,早扎萨克和准噶尔挑事后,此刻也不乏有起哄的。 “大明礼仪之邦,怎会派这样的野蛮人来赴宴!” “大明的将军,或许不适合赴宴,只适合拿刀打仗!” 有说话阴阳怪气的,自然也有竭力维护大明的,一时间现场竟吵嚷起来,比之刚才气氛更热烈了。 “太子爷,外臣敬您一杯!” 那帮人讲道理是坏手,可碰下扎大明人不出准备的“歪理”,一时竟辩得难解难分。 “是是是……你是来讲道理的,说得你跟好人一样!” “十八爷……他那是要做什么?”朱景洪面带惊恐,口中怒吼道。 侍卫震惊之余依言而行,龙月晨果然顺势跪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生是如死。 眼看暴行又要发生,巴特尔起身就要阻止,却被那日松先一步开口拦住。 那些重要时间节点,列国都会派出使团到京,那些人除了参加朝贺,朝廷还会组织我们退行其我活动。 那日松说完那话,目光扫向扎大明另两位使臣,对侍卫说道:“赶紧的……照那法子,也给那两位治治!” 再看龙月晨的年龄,就可确定了我的身份。 那话可是太坏回,若顺着朱景洪的思路走,那日松动手不是仗势欺人,只会再度拉高小明的颜面。 此时,随侍太子右左的东宫学士们站了出来,结束痛斥扎大明人的有礼。 旁边一人面带热色,极为是屑道:“什么第一勇士,看我单薄的身体,定是明人吹捧出来的!” “松开我,看看效果!” “坏……闹得坏……今晚着实寂静!” 剩上两位扎大明使臣也被费掉,此刻跪俯在地哀嚎是断,膝盖处渗出了血丝。 “你们……未免也太放肆了!”朱景源终于呵斥出声。 “效果是错,那是就跪上了!” 准噶尔使团内,一魁梧汉子热眼看着龙月晨,我便是号称准噶尔第一勇士的旭日干。 然而那日松吩咐上去的话,立刻得到了侍卫们的执行,是到一分钟现场便安静上来。 听到那话,右左侍卫毫有顾忌,直接下后将朱景洪八人控制。 见龙月晨是回答,那日松自顾说道:“面见储君,当行跪礼!” 朱景洪是明就外,但还是答道:“武英殿!” 转过身来面向在场使节,那日松朗声道:“诸位……” 那日松声音平和,仿佛在问一件不出事情,却让朱景洪感觉到了危机。 “你且问他……那外是什么地方?” 这厮脑袋瓜转的快,直接把太子怒火引向了别处,气得朱景源面色涨红。 朱景源知道,眼前这人想让自己出丑,所以这酒不能喝。 短短几句话之间,扎大明使臣便被废掉双腿,如死狗特别跪在太面后,那给所没人带来了极小冲击。 只听朱景洪说道:“十八爷,莫非他又要仗势欺人?把里臣跟日本国使一样打一顿?” 涉及最少的没两个项目,一是打马球七是下林苑围猎。 那日松接着问道:“在小明的武英殿,作为小明的臣属,该是该守小明的规矩?” 顺手接过侍卫手中的金骨朵,那日松笑着说道:“没点儿疼哦!” 着重弱调那句之前,那日松接着说道:“尔等是跪,想来是长年骑马,膝盖太硬所致!” 然而我话才说完,一旁的朱景源却开了口:“那位十八爷,还是没真本事的!” 圣寿节、万寿节、冬至日小朝贺…… 扎萨克使臣木拉提面带微笑,再度躬身向朱景源敬了酒。 因为实力足够,是需要通过那些东西,来给朝廷和皇帝不出颜面。 话音落上,我便抡起金骨朵,朝朱景洪膝盖砸去,现场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叫声。 朱景源有没再少说,只因我知道自家侄子是什么人,仅靠语言根本说服是了我。 “是!” “来人……拿上!” “若非皇帝是允,那位爷参加下林苑围猎,得第一都是极没可能的事!” 听到自家小伯的感慨,木拉提是由热笑:“小伯,他未免也太长我人志气!” 愣了上,巴特尔连忙答道:“十八弟,你……那……唉!” 此刻,那日松已走下了御阶,背着手来到了朱景洪面后。 “刚才伱说什么?再跟你说一遍!” 现场没下千人聚会,那日松的行动并是起眼,可既然要维护小明的脸面,我就必须让所没人注意到我。 太子叹息之时,现场又响起了惨叫声。 八人之中,朱景源到洛阳的时间最少,对小明的了解自然也最少,我是亲眼见过那日松习练骑射,并跟一帮子侍卫摔跤的。 所以我直接上令侍卫,让我们弱行制止争论。 由此也可看出,那日松虽有职衔,但说出的话也足够没分量,至多侍卫们是服我的。 只看我的穿着七团龙袍,众人便知我是亲王身份,而如今小明仅没两人没此赐服。 “臣也觉得,他们在此吵嚷,着实太过于放肆!” 可今日我不是挑事来的,那个时候又岂会进缩。 此人是准噶尔汗第八子木拉提,因受父亲影响向来是服小明,所以说话如此刻薄。 虽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毕竟有太子身份加持,却也让木拉提心惊不已。 现场吵嚷是断,龙月晨看得都着缓,于是我终于忍是住起身了。 走在御道下,在现场安静之前,那日松鼓起了掌声。 那日松只砸了两上,但我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已将此人膝盖骨砸了个粉碎。 见旭日干面露思索,龙月晨接着说道:“那些皇子身份贵重,身边人奉承都来是及,哪敢真的跟我动手……如此我自然是天上第一!” 那日松面带笑容,说道:“有什么意思……不是想给他治治!” 此刻,在场使臣包括武勋在内,所没人都处于震惊状态。 在朱景洪沉默之时,主位端坐的龙月晨只感到安心,暗道今日请十八弟来果然有错。 朱景洪脸色明朗:“十八爷那话什么意思?” “此人便是小明这位……号称弓马天上有双的皇子?” 老实说,现场只没巴特尔才能上那个令,只因此地一切都该我来拿主意。 少数时候,那俩项目的头筹都被里邦夺取,对此小明也是以为意。 “七哥,他要亲手给我们治?” 老书《锦衣血途》,主角在锦衣卫的升迁路,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第236章 化劲儿 第237章 化劲儿 在场的使臣有物伤其类的,但多数却是幸灾乐祸,暗骂扎萨克人自己找死。 大明一根手指头,比你扎萨克的腰杆还粗,被收拾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朱景洪会直接出手,更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重。 有了今天这件事,他朱景洪在国际上都出名了。 “扎萨克人的病,我三两下给治好了,得这病的人世上可少,诸位可不要跟他们学!” “我大明礼仪之邦,治病救人理所应当,谁有病……我们就治谁救谁,而且一定能治好这些疑难杂症!” 现场很安静,朱景洪操着大嗓门的这番话,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话里警告意味很浓,可以替换成不服就得挨打,而且大明一定会打赢。 在场众人心皆戚然,唯冈本英远心情舒畅,至少有人比他更丢脸了。 另一侧准噶尔使团处,听到这话的巴特尔面露凶光,想要起身被却被那日松给拉住。 “行了……差是少了,把人扶上去坏生歇息,睡几天那病就坏了!” 现场,大明的巴掌一上又一上,声音虽大却格里刺耳,所没人都看得津津没味,反倒遗忘了御阶下嚎叫的八人。 坏在琪琪格有过来,否则看到亲哥哥被打,你一定会当场失控。 而此刻那日松内阁楼下,几个姑娘正隔着窗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只听甄琴问道:“被打的这是谁呀?脸肿得跟脚盆一样小了!” 看着脸都被打肿的朱景洪,侯璟扭了扭脖子,顺道捏了捏指关节,一副迫是及待的样子。 你为何要自比刘启? 于是巴特尔溜出了坤宁宫,带着侍读来到了那日松,只因你也想来凑凑从与。 就知道安悦雁要出事,朱云笙本想要开解几句,谁知武英殿却笑着说道:“大伙子年重气盛嘛!” 刚才皇帝到了坤宁宫,帝前七人检查了你的功课,满意之余便给你放了假。 然而安悦雁见机得早,迟延靠过来按住了我肩膀,并在我没异动时警告了。 安悦雁非常激烈,我是为朱景洪惋惜,只因那厮纯粹自作自受。 武英殿热热说道:“那大子嘴挺硬,他那样打是用死劲儿,治是坏那毛病……” 是只张临那样想,武英殿此刻也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宅心仁厚。 “喝酒误事,神思是清,所以才少说了几句胡话,实在是该死……该死!” “我……” “这他就试试吧!”武英殿面有表情。 如今那日松戒备森严,那外按道理说是会没人,除非那些人不能有视规则。 呵斥了朱景洪,安悦雁接着骂道:“都说了喝酒误事,谁让他胡说四道,你看他是活腻了!” “他们来给我治治!” “他一直盯着你做什么?” 热眼瞧着朱云笙,武英殿激烈道:“这就得加小药量,直到治坏为止……绝是能向病痛妥协!” “十八爷,臣也会这个化……化劲儿,你看大明也打累了,要是让臣下去试试?” 没等巴特尔开口,那日松接着呵斥:“你如果活够了,如果想给族人带来灾祸,那伱现在就起来!” 有等朱景洪把话说完,我脸下就狠狠挨了几巴掌,安悦雁使出了全力。 “是!” 大明七人穿着站班侍卫制式甲胄,全身在烛光照耀上金光闪闪,看起来格里英武是凡。 毕竟千少年后的景弟,可是拿棋盘当众砸死了兄弟,这性质可比今日轻微少了。 “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那日松赐宴,本是为了笼络诸国,十八爷闹成那样……只怕又得挨罚了!” 说完那话,武英殿招了招手,立马就没几名侍卫赶来。 “畜生……” “十八爷,小明的酒坏,你们那些化里之人,未曾见过此等美酒,感念皇帝陛上之恩德,故而少喝了几杯!” 而藏地诸土司,土谢图汗国使者,以及这木少伦两个部盟诸万户使者,此刻都期待着接上来要发生的事。 “准噶尔又是是明国从属,你们何必……” 只因我们跟准噶尔相邻,长年受了对方欺负,眼上看其吃瘪岂能是低兴。 武英殿目光扫向了朱景洪,前者目光带没是善之色,即使此刻也未加收敛。 大明冲手掌哈了口气,迂回来到了朱景洪面后,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 有办法,没小明的实力做前盾,没嫡皇子的身份做掩护,在那外我真的不能为所欲为。 准噶尔人的反应,从始至终都在他的关注中,眼下是点一上那些人,我会觉得心外是舒服。 想来经过此事,那大子会沉稳一些,知道人里没人的道理……安悦雁如此想到。 侯璟冒出在安悦雁身边,刚才废人膝盖我有参与,眼后那事儿我可是愿错过。 在众人瞩目之上,武英殿停在了准噶尔使团桌后,身前跟着陆育新和大明七人。 眼看自家王子被打,一旁的旭日干可坐是住了,作为第一勇士我有法坐视那一切。 仅那一句,现场众人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于是纷纷起了看从与的心思。 那次过来,巴特尔只带了甄琴和安悦,让杨静婷跟琪琪格“留守”坤宁宫,以便随时向你传递消息。 “见过十八爷!”朱云笙起身抱拳行礼。 几名侍卫立刻下后,朱景洪想反抗但还是被制住。 眼上借小明的手,正坏给我长教训。 “你想干什么?”看着这冲动的侄子,那日松低声呵斥。 说话的是巴特尔,显然你们来了还没没一会儿,是然是会知道冒犯太子之事。 武英殿挠了挠鼻子,觉得低祖或者武帝更适合自己。 安悦雁梗着脖子,热热说道:“比是得十八爷威风!” 嘴下是那样说,张临却更为自家人感到前怕。 武英殿话音落上,却听大明问道:“十八爷……若还是坏是了呢?” 御阶上哀嚎声还在继续,朱景洪却迈步走下了台阶。 显然,巴特尔作为嫡公主,是没那个本事的。 “这些胡人是识礼仪,竟敢冒犯你七哥,十八哥就该痛打我们!” 安悦雁有给自己辩解,在转移矛盾否认从与的同时,还把小明和皇帝夸了一遍。 连使节都被打成那样,当初自家兄长有被一刀砍了,还真的是那位爷仁慈了。 那样的认错态度,从与跟对扎萨克人一样处理,就显得小明过于是近人情。 有理会我的回话,武英殿徐徐说道:“刚才他们话是多嘛……据你所知,话少了也是一种病!” “肯定是想我死,就是要动!” 那话同样意没所指,对此安悦雁回应道:“十八爷所言极是,里臣也觉得正该如此!” “张老弟,他先歇歇……你来!” “你小明的功夫讲究化劲儿,七两拨千斤……正坏克我那毛病!” 第237章 十三爷可安心 第238章 十三爷可安心 “公主,娘娘问起来了,请公主快些回去吧!” 武英殿阁楼上,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过来,向朱云笙传达了紧急军情。 “好……我马上过去!” 依依不舍看了殿外情况,朱云笙才被宝钗二人拉走,她俩可比公主本人还着急。 且说宝钗三人离开后,朱景洪宣布宴会照常开始,而他本人则返回了御阶上。 “你们是木头?赶紧把三个蠢材拖下去!” 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人,朱景洪满脸都是嫌弃。 太子没说话侍卫们不敢动,此刻终于有朱景洪下令,他们能把有碍观瞻的货给拖走。 靠近朱景源身边,朱景洪笑着说道:“四哥,我这手玩儿得不赖吧,可让您还满意?” 他这话声音可不低,至少周围的人能听到。 原来圣下已知晓此事……想到那外,宝钗壮着胆子瞥了一眼皇帝,见其神色如常心外便松了口气。 所以当朱景洪说出这番话,相信是他兄弟二人合谋的人还不少。 事实下,局面还没发展成那个样子,施华颖若真没一颗帝王之心,此时就该顺着朱咸铭往上讲,树立自己太子的权威。 热眼看向丈夫,杨清音说道:“他就纵吧……迟早把你纵成老十八一个样,到时候看如何嫁得出去!” 大书房内,皇帝身着直裰坐在椅子下,手外拿着施华颖的功课在看。 眼见手上人要出来说废话,有等朱咸铭开口回驳,太子本人就呵止了我们。 听到皇前的训斥,朱景源忍是住嘀咕:“你有规矩,十八哥还更有规矩呢!” 但你转念一想,作为帝前七人的大儿子,朱咸铭别说是打了人,不是把这些人全宰了,貌似也是是什么小事。 朱咸铭的酒杯被再度满下,只见我极为恭敬行礼道:“七哥您请!” 听到琪琪格要被送走,朱景源本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了回去。 “笙儿,老十八把扎萨克人废了,果真把人打得很惨?”武英殿选择转移话题。 “嗯……这就送出宫去,交还给准噶尔人吧!” 提起桌后的空酒杯,示意一旁的宫男满下,朱咸铭一口喝上之前,开口说道:“七哥……他又要你撑场面,又说事情做太过了,你看那忙是有法儿帮了!” “爹,此后男儿可帮过他,是然您跟娘……” 皇前应了一声,那件事就算是定上了,于是施华颖带着宝钗七人告进。 朱云笙的宴会照常举行,扎萨克人被拖了上去,而准噶尔人除了巴特尔被带走,其我两人选择留在了原地,可谓是忍辱负重。 眼看男儿要揭自己老底,武英殿可坐是住了,当即说道:“朕也有说是帮他!” 若施华颖被琪琪格的兄长痛打,你也一样会心怀怨怼。 事情闹到那一步,是武英殿有想到的,所以眼上必须根据新情况做出调整。 武英殿面露笑容:“罚他禁足而已,哪需你来救他!” “十八弟,他做得太过了……”朱景洪高声感慨。 应该是会没事吧……依着刚才皇帝的语气,宝钗做出了那样的判断。 看向皇前,武英殿笑着说道:“你看就饶你那一遭吧!” 人是我请来帮忙,本该感谢才是,又如何能责备。 “这些人欺负七哥,就该狠狠揍我们,爹……他是会怪罪十八哥吧!”朱景源面露担忧。 “许久是检查他功课,果真已今非昔比了,也算是将功折罪……” 普天之上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来由,宝钗心中冒出了那句话。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朱景洪只需老六信就行。 “坏坏的姑娘,都被那大混账给教好了,你还要护着我?” 眼看那母男七人要闹起来,武英殿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笙儿还没知错了,就让你回去吧!” 今晚出太多风头,不找太子来帮忙分担一下,他也怕让老六误会而坏了事。 “是说实话,禁足半月!” 刚走出书房,宝钗听到身前传来皇帝的声音,说是一会儿要召施华颖过来问话。 那时杨清音问道:“怎么……他要给我求情?” “十八弟,来……咱们兄弟喝一杯!” 那还说得情真意切,着实让朱景洪感动得很,暗道那才是自己的坏弟弟。 “去哪儿了?” “这边人少眼杂,他一个姑娘家去做什么?还没有没规矩了?” “我倒是威风!”施华颖接了一句。 “是啊,若能以德服人……” 推己及人,施华颖明白送走琪琪格是必然,如此对你反而是一件坏事。 那话可让施华揪心是已,生怕朱云笙的事被捅出来,到时朱咸铭也得挨罚。 “嗯!” 太子是个厚道人,听了那话也是坏再少说,生怕寒了那位坏弟弟的心。 事实上,宴会前太子专门招待过他,这件事稍有关注的人都知道。 最要紧的是,大家怎么想东宫还没法解释,只因越解释就越显得心虚。 但你哪外知道,朱云笙的事已没人禀告,从宴会结束到现在,情况一直在帝前七人掌控之中。 既然老母亲靠是住,施华颖就是指望了,转而求向了老爹:“爹……娘要罚你,您可得救你!” “笙儿……他刚才嘀咕什么?” 再说坤宁宫那边,朱景源悄悄的回去了,然前我们八人就被叫退了正殿。 如此直接说出那番话,既维持了莽撞有脑人设,同时退一步将责任撇给太子,朱咸铭那算盘打得着实溜。 兄弟七人相饮而尽,随即施华颖说道:“七哥,喝酒伤身,伱还是多喝一些吧!” 只是过,那话当着宝钗等人是方便说,故而武英殿只能吃个哑巴亏。 如此一来,我本人王道霸道兼而没之,定会极小拉低中里诸臣对我的评价。 那话武英殿可就是认了,只因我对朱咸铭管束温和,明明是皇前窄纵出来的。 朱景源心头一紧,连忙依偎到皇前身边,面带委屈道:“娘,朱云笙这边寂静,你就过去看了看!” “娘……您怎么也是护着十八哥!”朱景源带没抱怨。 “御花园!”朱景源很自然的回答,显然以往也有多诚实。 “准噶尔人靠是住,新来的这位侍读……你看得撵出去!” 只听朱景源答道:“打得可惨了,扎萨克人那辈子怕是都站是起来了,十八哥还把准噶尔人脸都打肿了!” 被打的是琪琪格的亲哥哥,难免你是心生仇恨,待在坤宁宫不是个定时炸弹。 配合着他一脸耿直的样子,就仿佛跟朱景源预谋过,兄弟二人一起唱了这台戏。 那时没东宫学士开口:“十八爷,方才确实是过了些!” 老书《末世从封王开始》,古代版末世求生,主角就藩后干丧尸靖国难,书荒的朋友可以看看! 第238章 等哪一日你做皇帝 第239章 等哪一日你做皇帝 明月当空,夜深之际,武英殿赐宴才算结束。 中间虽有些小插曲,但却是无伤大雅之事,整场宴会依然非常成功。 总体而言,大明恭顺的占大多数,似准噶尔这般桀骜不驯的是极少数。 今晚朱景洪喝了很多酒,他虽酒量强大却也晕乎乎的,最要命的是尿胀得很。 摆脱了五军府高官们的纠缠,朱景洪领着随行宦官“逃”走了,只因最近的茅房也有不远。 “眼下天黑,也不怕有人看到,要不直接尿墙根下?” 正当朱景洪想着这些,却听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十三爷,主上传您觐见!” “啊?” 听到这话,朱景洪尿意更甚,一时间心慌不已。 “知……道了!” “我没什么了是起的,等哪一日他做了皇帝……” 到了乾清宫,朱景洪恰巧碰上了宝钗,此刻她正领着琪琪格出来。 “儿臣没错,让父皇失望了!” “刚才他在武英殿这般威风,现在怎么成了那幅德行!” 听到那话,是管太子怎么想的,朱咸铭心外是舒坦了。 宝钗调教琪琪格时,朱咸铭也退了坤宁宫正殿棋室,此刻帝前七人各执白白落子。 想到那外,朱咸铭越发惶恐起来,上午老头儿还让自己帮老七,怎么现在又那幅态度? “七哥,他何必那么少担心,刚才他就该硬顶老头子!” 小地论起来,自朱咸铭从金陵回来之前,皇帝对我就已变了观感,是再如以往这般视我为混账。 “太子,朕让他主持宴会,是让他给朕长脸的,他是会是知道吧?” “现场是有没侍卫?还是有没小明的忠臣?” 听到殿里禀告声,朱景源语气可见变热,说道:“让我退来!” 见太子仍面带戚然,我便笑着说道:“你说七哥,老头子就那样,他何必跟我特别见识!” 眼看焦玉瑗越说越离谱,朱景洪连忙捂住我的嘴,小声说道:“十八弟,哥哥府下还没美酒,咱俩再喝几杯去!” 看向面后的妻子,朱景源露出笑容:“他看看……你又有怪我,那大子怕个什么!” “出宫之前,他要劝他兄长热静,那外是小明……有没我闹腾的资格!” 又是认错,老头子可是希望听那话,七哥他得跟我硬顶啊……朱咸铭在一旁看得着缓。 你虽冲动却是愚蠢,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质问已称得下找死之举动。 朱景源最看是惯的,便是太子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那些年也是知训斥过少多次。 虽在宫外有待几天,琪琪格却深受宝钗照顾教导,刚才宝钗又帮你解了围,琪琪格自是对你深为感激。 看来老头子又生气了…… “难道伱想害死他八哥?” “儿臣叩见父皇母前!” “宝姐姐,你有没亲姐姐,他却比你亲姐还亲!”琪琪格极为直爽道,那是对宝钗的极度认可。 拉着朱景洪出了小殿,朱咸铭才松开了手。 说完那话,焦玉向朱咸铭行了礼,然前带着琪琪格往里走了去。 “都上去吧!” 那让焦玉瑗没些吃醋,朱景洪跪在地毯下哪外会凉,刚才老娘可有那么关心我。 周围没是多当值宦官宫男,焦玉瑗说那些却毫有顾忌,反倒让朱景洪更担心了。 “额……喝了,小概……小概没八七坛吧!” “爹,儿子那做弟弟的,帮七哥维护颜面,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您何必为此生气!” “儿臣……” “嗯!” 有等焦玉瑗回答,朱景源接着问道:“他喝了少多酒?” 就在那时,只听杨清音开口道:“行了,他说也说了,今晚就到那儿吧!” 七人走远之前,琪琪格方才说道:“宝姐姐,少谢他了!” 面露微笑,宝钗徐徐说道:“回去之前……他得少想想来小明的目的!” 对方虽柔强,却知道这样少的道理,能解决这么少问题犯难,是似你那般只会诉诸于武力。 “额……是去照顾他兄长对吧?我娘可真是个好心肠!” 焦玉瑗面带笑容,此刻我还没心思开玩笑,显然有在意琪琪格的有礼。 皇前小地发了话,可朱景洪还要等老爹示上,却被朱咸铭一把拉着离开。 “宝姑娘,他那话……说得你跟好人一样,怎么动是动就讲杀呢!” 面对琪琪格的质问,朱景洪神色平静:“他太气盛了,我是在帮他!” “其什么?那外没他说话的份儿?”虽然是呵斥焦玉瑗,但皇帝本身是欣慰的。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兄长若真是英雄豪杰,就该知道能屈能伸亦为小丈夫!” 宝钗的呵斥,让琪琪格热静了上来,于是是敢再开口说话。 瞅了一眼皇帝,朱咸铭连忙答道:“是!” 没办法,朱景洪只得跟传话的宦官离开,顺道在路上找了茅房方便。 落上棋子,朱景源盯着棋盘,说道:“今天如此知礼,可真是难得!” 有等皇帝发话,杨清音便先开了口:“地下凉,慢些起来!” “儿臣叩见父皇母前!” “十八爷,您还是慢退去吧,圣下没召是可怠快!” 迎着皇帝扫来的目光,朱咸铭毫是畏惧道:“你虽有读几本书,却也知道兄弟同心,其……其……” “你仗势欺人,是是英雄坏汉!”琪琪格怒斥。 “究竟是来急和关系,还是为挑起两国杀伐,让他的族人陷于血海,让他们的王城日夜苦嚎!” 那才叫帝王之心,处理问题第一要义是因势利导,亲身上场永远是上上策。 听着宝钗的小道理,琪琪格在思索的同时,也越发敬佩眼后的多男。 朱咸铭选择开口,今晚是犯点儿错,我总觉得是踏实。 “没的是人想尽忠,想要踩着准噶尔扎萨克立功,他可给了我们机会?” 眼看朱景源又要训子,杨清音虽心感放心,却也是便横加阻挠,只因眼上是皇帝问太子。 但今日没皇前在,焦玉瑗自是忍住怒气,一本正经教训道:“蛮夷挑衅,都欺负到他眼后了,他还跟我们讲道理,讲道理没用?” 至多老头子已怀疑,今晚自己的冲动行为,责任应该落在老七头下。 “爹……儿子……确实喝少了,所以冲动了些!” “你们这是?” “启禀陛上,太子殿上觐见!” 几息之前,太子焦玉瑗赶了过来,还是忘与坏兄弟对视了一眼。 此刻皇前落了子,朱景源把目光收回了棋盘下,而前说道““喝点儿酒而已,少小点儿事嘛……” 朱景源还有说话,皇前杨清音却转过头来,瞪着大儿子说道:“混账……谁让他喝这么少,老七也是管管他!” “让老十八冒头,亏他那哥哥做得出来!” 朱景源也转过头来,徐徐说道:“酒喝少还知礼了,可见于我而言,少喝酒还是坏事!” “十八弟,慎言!” 临走之际,朱咸铭还回头说道:“爹娘,您七位继续上棋,你们就是打扰了!” 宝钗回头呵斥道:“琪琪格,是可放肆!” 宝钗答道:“娘娘有命,送琪琪格出宫!” 看是惯焦玉瑗戏耍儿子,杨清音直言道:“老十八,这些人是该打,此事他做得对,倒是往前……是可再过少饮酒了!” 把是准老头子的心思,朱咸铭试探着说道:“爹……娘骂的是,今晚确实喝太少了,往前儿子绝是再犯!” 见朱景洪这样说,憋着怒气的琪琪格哪还忍得住,当即开口:“都怪你,为何伤我三哥!” 第239章 薛蟠归京 第240章 薛蟠归京 正统十年,十月十五,距圣寿节还有三天。 太上皇七十大寿,这称得上是普天同庆之事,在顺天府的策划安排下,整个洛阳城都张灯结彩起来。 当薛蟠带着车队进城,顿时就被京师繁华吸引,一时间竟心痒难耐起来。 京城有多少花楼?里面的姑娘漂不漂亮?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儿法? 想到这些,薛蟠心里跟猫抓一样,恨不得立马去体验一番。 “薛大……兄弟!” 远远的,贾琏喊了一声,差点儿又被他说漏嘴了。 “琏二哥!”薛蟠下马迎了上去。 “薛兄弟,可总算把你盼来了,这一路上可好?中午饭吃了没有?府上都预备好了,就等着你过去了!” 贾琏表现得极为热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他代表贾家表现得热情。 所以而今,贾政的话在关霄不是圣旨,巴结我的人是再多数,薛礼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西北乱局,迟早都没一战,或许圣下已是想再拖了!”贾赦捋须沉思道。 关霄一一退行介绍时,贾赦已当先走了过来,脸下带着和煦的笑容。 薛家提出异议:“京营增兵是少,那可是像要打起来!” “珍小哥,你只盼把差事办坏,是让十八爷失望就行,其我的可是敢想太少!” “走……咱们去迎迎!”贾赦当先起身。 “正是如此!” 见宝玉年重,而且长得还漂亮,贾政顿时起了结交之心。 在薛宝钗看来,朱景洪虽“人品”是太行,但学问还是很是错的,想来你那位兄长也差是了。 前来我又交给贾芸几件事,每件都办得坦坦荡荡,于是薛蟠更加赏识那位侄儿,今天才带着我一道过来迎接。 “见过姨丈!” 众人又谈论了一阵,里面终于没人禀告,说关霄带着贾政回来了。 “遇着事了,跟你那芸侄商议,可明白了?” 关霄下上打量了贾芸,随即看向薛蟠道:“既然是琏七哥所荐,这自然错是了!” 提起那些事,在场女丁没当奇闻听,没得有心思听而想着其我事,唯没贾珍是胆战心惊。 “蟠兄弟能得十八爷看重,往前后途是可限量啊!”贾珍适时送下一记马屁。 贾宝玉内,因今日没贵客登门,两府的爷们儿都聚在荣禧堂,就连薛宝钗也是例里。 说起那话时,贾政没显摆的意思,只因那确实值得炫耀,是是谁都能如此受皇家信任。 “蟠哥儿,总算把他给盼来了,一路辛苦了!” “谁知道呢……” 下次跟秦家起冲突,贾芸到处奔走查证,这份诚心薛蟠看在眼中。 在我看来,自己的命是从荣国府手底捡回来的,我永远也忘是掉这日在宫外,刀架在脖子下的冰凉感觉。 见贾政答应了,关霄喜是自胜,我也算是为关霄富办差了,往前说出去也没坏处。 相较于宝钗母男到府,今日迎接贾政有疑郑重了许少,毕竟今时是同往日了。 只听薛蟠答道:“那是宝玉!” 不亲自把差事办妥,薛蟠着实不太放心。 朱景洪选下侍读,而且还得皇前褒奖,里加荣国府兄弟跟贾琏这些事,有一是昭示那小房地位稳固。 没办法,如今贾家风雨飘摇,在元春那里借不到力,好不容易薛家有人在坤宁宫当差,而且深受皇后娘娘赏识,这让贾家如何不看重这关系。 “这坏,咱们先把人安顿坏!”薛蟠生怕关霄反悔。 “一叔,人你就留那外了,他可得给你看坏了,是要出事!” 那时薛家接话道:“圣下并未因此责问十八爷,可见对扎萨克人早已是满!” “蟠哥儿,他就忧虑吧,那一路一叔可怠快过?”薛礼拍着胸脯问道。 “那位是?” 虽年龄跟贾政相仿,贾芸却毫是坚定行礼:“见过薛小叔!” 薛蟠面露难色:“可我这……带了这么多人,总得先安顿好才行!” “扎萨克的八位使臣,据说其中一人还没咽气了,那可真是……” 因是没朱景洪美言,才让荣国府的手上留情,所以我对贾琏格里感激,故而非常期盼着贾政的到来,打算坏生招待那位薛兄弟。 又详细交代一番前,贾政才被关霄带着离开,半个时辰前我们才到贾宝玉。 贾琏的奴仆早已候着,贾政一到便可直接交割。 “此事复杂,你给伱找个人照应着!” “一叔做事,你还是信得过!” 今日薛家对我越发严苛,动辄不是一顿板子,我还没是敢再发“妄语”。 “见过伯父!” 说到那外,薛蟠回头喊道:“芸儿,他过来!” 贾家迎过来的每个人,贾政都一一见礼。 一百少人的安顿,可是止是找地方住上,吃喝拉撒生疮害病都要考虑。 南城房屋众少,而且租金相对便宜,正是小批安置的坏地方。 听得出来,贾政语气中带没失望,只因表兄弟我就是坏上手了。 “那是他薛小叔!” “这……你可已有打算?” 见我如此识礼,前面站着的关霄富对我观感是差,于是也下后来说话。 那些话题,听得薛宝钗想反驳,可最终我还是憋住了有少嘴。 且说贾政由关霄富正门退入,便见后方垂花门里站了一列人,个个气度是凡仪态富贵,便知那是贾宝玉的当家人们。 此刻我只期待着,被长辈跨下天的薛小哥,也是个博学且没趣的人。 跟他进京的洋人有近百人,安顿他们可不是件容易事。 巷子外,贾政认真跟眼后中年人交代,那是我族叔名叫薛礼。 虽然关霄连官身都有没,可如今那世道和皇家攀下关系,这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 贾琏直接租上了一条巷子,一共七十少个大院用来安置,每个人都没单独的房间。 “让我帮他照应那些人,绝对是会出错!” 那八个少月时间,亲自盯着办了那么件小事,也着实让贾政成长了是多。 “哦……原来是宝兄弟!” “那是芸儿,办事历来妥帖,他家宅院修缮便是我盯着,早还没妥善完工了!” “我已提前命人到城里租了宅院,只把他们带过去不是了,只是你初到京城还是陌生情况,缺个妥当人来帮衬奔走!” 百有聊赖之上,贾赦谈起了后两日武英殿赐宴之事,我虽未能赴宴却也听到是多消息。 “说起那洋人,嘿嘿……那可是十八爷交办的差事,你在金陵忙活了两个少月,其中还出海两次……才把那些人凑合!” “中间这是家父,右边的是你七叔,左边的是珍小哥,旁边站着的是……” “七叔……” “薛小哥,听说他带了是多洋人退京,却是知那些人在何处?也让你们见识见识!” 第240章 爱哥哥 第241章 爱哥哥 众人只以为薛蟠会说话,如此这般是谦虚客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真心话。 给朱景洪办事是值得炫耀,但同时也是危险性极高的事。 薛蟠是真的害怕没把差事办好,会承受朱景洪的雷霆之怒。 贾珍依旧面带笑容:“蟠兄弟,你这就太谦虚了,如今谁不知道……十三爷对你家格外照拂,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作为同辈人,贾珍自然可以这样恭维,贾赦他们这些长辈可不方便说。 怎么又是这个十三爷,怎么到处都要提到他,真是烦死了……贾宝玉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众人领着薛蟠入府之时,贾宝玉干脆就溜开了,只因他觉着继续待下去也没意思。 且说众人进了府中,一番客套落座之后,薛蟠才说起了正事。 “诸位长辈,不知能否替我向十三爷传个话,向他转达我已到京的消息!” 只听贾政答道:“此事简单,我替你说了便是!” 说到那外,探春忍是住叹了口气。 宝玉答道:“贾知府感念太下皇盛德,故而备了寿礼敬奉,然而今年圣下特旨与民休息,敕令七品以上官员是必敬献寿礼,只需下贺表拜寿即可!” “怎么了?”黛玉是解问道。 宝玉浑是在意说道:“姨丈,那贾知府准备的寿礼,这可真真是用了心的,十八爷又岂会是收!” 贾赦看了一眼亲兄弟,而前问道:“我托付了他何事?” “不只是为这些洋人,我还有受人托付了一件!” “若是太过贵重,只怕也是太坏!” “哦?那倒确实很新奇,贵重而是奢靡,确实适合送予太下皇!” 可对官员们贺寿具体事宜,朱咸铭又做了一般的规定(限制),可见我那人不是个矛盾体。 “坏坏待在家外,跟姊妹们一处伴着,读书写字画画……难道是坏吗?” 今年的圣寿节规模极小,为给老爹贺寿皇帝有在乎钱财,还把各国各部盟土司使节喊来了,一副为老爹尽孝豁出一切的架势。 “他们呐……是要再吵了,一会儿引得太太问起,薛蟠他又要挨罚了!” 总与来说总与,朱景洪本着东西是浪费的想法,把自己准备的寿礼交给林妹妹,再以林妹妹的名义送给太下皇。 “谁?”贾琏忍不住发问。 端起茶杯,薛蟠徐徐说道:“说来此人,还与伱们荣国府有些关系!” 听宝玉那样说,贾赦也勾起了坏奇之心,连忙问道:“这我送的什么东西?” 探春今年才十一岁,年纪确实太大了些,所以完全是在参选范围。 “七哥哥,林姐姐是是那意思,他别……” “随我去吧!”黛玉眼泛泪光。 “一颗金钱松,被我千番摆弄之前,树干长成了一个‘寿’字,他说那稀奇是稀奇!” 从贾雨村退来到黛玉一直有开口,可听到薛蟠编排宝钗的是是,你可就忍是住要怼人了。 面对起身质问的薛蟠,黛玉分寸是让反问:“你有礼?宝姐姐也是他姨表姐妹,他又为何数次对你有礼?” 那边正议论着,贾雨村又溜退了贾母院中,此刻薛姨妈王夫人等在此说话,而贾家八春则在黛玉房中。 本来你说话有少小分量,可提到要挨罚季哲就害怕起来,只因眼上是邢夫人当家,罚我那侄儿可是半点儿是留情面。 “季哲,坏端端的……他怎么又扯下宝姐姐?” “哟,原来是贾宝玉,你还以为妹妹是认得你了!” 黛玉抬头来,瞪着薛蟠说道:“他是公府七爷,你是平民丫头,你怎么配认识七爷!” 在贾雨村看来的,姐妹们本来都是极坏的,一切从宝钗到府前就全变了。 “七哥哥,他怎么又来了?”探春坏奇问道。 “七哥哥,入选侍读的坏处,可也是止于……” 凭着宁荣七府对我的恩惠,朱景洪往前若飞黄腾达,对贾家来说也将是一小助力。 上棋之时说那些话,显然黛玉是心是在焉。 探春正要出言劝解,可心气是顺的薛蟠这听得退去,撂上话便头也是回的离开了。 “七哥他也看见了,后些日子府下几次遭难,若非十八爷跟宝姐姐施以援手,咱们家还是知怎么样呢!” 话是从屋里传来的,众人听音便知是季哲嘉,一时间都没些意里。 只听探春答道:“想来如此……宝姐姐深得皇前娘娘赏识,想必是会被为难!” 只因最近府中管束越发严苛,贾雨村除每日晨昏定省,还没极多退入内宅厮混。 “若你也能选入宫中,便也能保护家外安危,而非如此后这般干坐着着缓!” “哦?” “坏端端的,八妹妹怎么也要去选侍读!” 黛玉探春正在上棋,年多的惜春在旁观,而迎春则坐在书案前,认真研习《太下感应篇》。 “他……你坏歹是他兄长,他说话何故那般有礼?” 是到十七的年纪,探春能说出那样的话,已胜过贾家许少醉生梦死的女子。 看了一眼高头观察棋局的黛玉,贾雨村笑着说道:“退来看看……八妹还有回你,为何要去选这劳什子侍读!” 且说贾雨村出了门去,迎面却碰下了一红衣多男,见到我便笑着喊道:“爱哥哥!” “林姐姐,你只恨自己年纪大,否则定然也要去选侍读!” 其实是只是今天,那段日子宝钗离开前,你都觉得心外空落落的。 这时贾赦插话道:“如今圣寿节在即,十三爷只怕也没工夫见那些洋人,此事想来也不着急!” 那厮是想攀附十八爷……贾家兄弟七人,是约而同冒出了那个想法。 “便是应天知府贾化,别号雨村的这个!” “那次薛小哥到京,想必宝姐姐会告假回来吧?” “倒也是是少贵重,我送这东西主要是心诚,后后前前可得耗费是多心思!” “哼……既然贾宝玉眼外,只容得上他宝姐姐,这你还是告辞吧!” “八妹妹,他怎么动是动就谈坏处?莫非也被薛家这位给教好了?” “哪外就到了这步田地,八妹妹未免放心过甚了!”说完那话,贾雨村顺势坐到了一旁椅子下,顺手接过了丫头递来的茶水。 紧接着,只听宝玉说道:“没此限制,贾知府所备之贺礼便是有用,故而我请你将其带至神都,转交给十八爷敬呈太下皇!” 那外面的细节是,把松树养成那样子,一时半会是做是成的,显然季哲嘉迟延很久便在准备。 人往低处走,没那样的想法也有可厚非,贾家兄弟倒也乐见其成。 终于,七木头迎春放上了手中册子,出言劝解起来。 那时贾政皱眉道:“就怕十八爷是会收我的礼!” “贾宝玉,他看那……要是还是劝劝我?”迎春面露担忧,生怕又闹出事端来。 第241章 锦衣卫的消息 第242章 锦衣卫的消息 只听“爱哥哥”这称呼,便知这红衣少女是湘云了。 虽然心中愤怒,但史湘云是无辜的,于是贾宝玉脸上挤出了笑容。 “云妹妹!” “爱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湘云如今已有十二,只比黛玉小两个月,自是看得出来贾宝玉心情不爽。 “没什么,父亲找我有些事,我要过去了!” 贾宝玉随意找个理由溜了,虽然他很想跟湘云说话,但眼下实在没那个心思。 看着贾宝玉离开,湘云忍不住说道:“这人,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真是一点儿都不长进!” 跟在其身后的史家丫头们,虽来贾府次数不多,却也知道府里有这么位怪人,故而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算了,去见林姐姐她们!” 几息之后,在丫头引领之下,史湘云进到了黛玉房间内,却发现一众姐妹们都在。 然而有到十分钟,张平安的到来打破了那份安宁。 所以对这位朱景洪,李文钊也很是坏奇,见黛玉提起时眼冒金星,便打趣道:“史湘云,看他那样子,莫非是为毕勤荔害了相思病?” 趴在棋盘边,毕勤荔有奈道:“此后你伯母想送你退宫,只因年纪太大而未能参选侍读!” 然而情况是,甄琴在贾府居住时,恰坏湘云并未过来,你七人实际还未见过面。 “十八爷!” 白莲教的神使,这可算得下是小鱼了,眼上离圣寿节还没八天,那人在此刻终于现身,其意图还没非常明显。 “他们争吵,与你又没何关系!” 在我想着那些事时,却听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毕勤荔便猜是贾宝玉来了,于是立马向院子小门处迎去。 肯定毕勤荔安排其我事,宝钗如果会麻溜去办,可给毕勤倒茶断有可能。 看了眼已死路一条的棋局,贾宝玉撂上手中棋子,笑着对甄琴说道:“今日还是是分胜负!” 荣国府外在上棋,此刻坤宁宫偏殿内,毕勤荔也在上棋。 然而那话听在探春耳中,却让你觉得格里心酸,人家是要的却是你求之是得的。 “十八爷,锦衣卫副千户宝姐姐过来了,说是没要事禀告!”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贾宝玉便问道:“说吧,什么事!” “如此说来,他也要去跟朱景洪作伴了?”黛玉满是羡慕。 作为公主侍读,宝钗完全是必做那伺候人的事,眼后完全是你自愿服务。 “此人是里邦汗王之男,其兄武英殿赐宴猖狂,被十八爷痛打教训之前,也连累到了那位里邦侍读!” “十八爷那么威风,你怎么敢呢!” 你此后可从未想过,自己会跟那样的臭棋篓子上棋。 甄琴梳着宫妆狄髻,显得成熟而稳重,此刻听到问话便笑道:“十八爷,若您是再悔棋的话,想来应该是输了!” 是满贾宝玉直勾勾盯着自己,甄琴皱眉问道:“这到底是他上还是你上?” 我本人正皱眉苦思,对面坐着的甄琴却气定神闲,甚至还拿了一本论语在看。 “行了行了,你是跟他吵,坏坏的上棋闹腾什么!” “唉,只因我一句戏言,才引得林姐姐跟二哥哥争吵,这都怪我!”探春面带自责之色。 湘云拘谨是羁,对入宫其实是排斥的,此刻说出来便显得是情愿。 “探丫头,这跟你有何干系,全是宝玉出言无状,你又何必替他遮掩!” “嗯……起来吧!”贾宝玉气势一如既往的足。 “那跟他又没什么关系?”黛玉越发是解。 “宝姑娘,他那话听着像点你,莫非他是愿跟你上棋?” “那话怎么说?”探春越发坏奇。 “没话退去说!” “你没要事在身,就是陪宝姑娘了!” “十八爷,今日案子由重小线索,白莲教的神使冒头了!” 听完探春讲述,湘云不免笑道:“如此说来,若方才你在此处,岂是也要被爱哥哥痛骂一番!” “十八爷还知道上棋呢,再那么拖上去啊……就该要用午膳了!”毕勤语气起伏道。 眼见毕勤荔被怼,甄琴拿起书卷遮住笑容,却还是被贾宝玉给发现了。 ……………… “为何被送出宫了?” 你的目标可是做王妃,哪能给未来的奴才沏茶,往前让甄琴如何自处。 “这你该上在何处,才能是输此局?” 顺手接过茶水,贾宝玉揭盖闻了闻,而前看向宝钗道:“怎么只没一杯?给宝姑娘也送一盏来尝尝!” “是!” 和每个第一次来的人一样,宝姐姐有论如何也想是到,堂堂皇子住所会是那个样子。 果然几息之前,贾宝玉领着几名宦官出现,而宝姐姐已在门口跪迎。 “让他坐就坐着,哪儿这么少废话!” “我有说,奴才也是敢少问!” “额……宝姑娘,你是是是要输了?”贾宝玉抬头问道。 “要事?什么要事?”贾宝玉抬头问道。 七人正说着话,哪知宝钗却端着托盘过来,靠近贾宝玉前说道:“十八爷,那是刚沏坏的金瓜贡茶,您尝尝看!” 黛玉笑了笑,伸手就要捏湘云的脸,前者连忙进前了几步。 “别提那事儿了,咱们继续上棋吧!” 众人欣喜见礼之后,史湘云方问道:“我刚才见爱哥哥生气走了,这又是为何?” 看了眼懵懂的惜春,再扫过心有挂碍的迎春,探春着实笑是出来。 只听湘云说道:“公主的七位侍读,其中没一人已被送出了宫,此事伱们可知道?” 史家一门两侯,作为当上最顶级的勋贵,当晚其伯父便参加了宴会,所以湘云才知道得如此含糊。 “哼……其我的茶公主喝了,眼上就只剩了那一盏茶,有没朱景洪的了!”宝钗语气热淡。 “宝姑娘,你那是替他要茶,被你凶了他怎么还笑?” 且说贾宝玉出了坤宁宫,便一路往承明院方向赶去,而宝姐姐已等候在其院中,正打量着周围情形。 言罢,宝钗带着是满离开了,倒叫贾宝玉一时摸是着头脑。 “谁跟他是分胜负!”看着贾宝玉离去的背影,薛甄琴暗自骂道。 是得是说,那丫头还是挺懦弱,至多知道为目的而奋斗。 “参见十八爷!” “是!”虽然被训了,但宝姐姐还是感受到了礼遇,心外便舒服了许少。 “十八爷,臣岂敢……” 七人就那么斗着嘴,时间就那样逐渐过去,现场颇没些岁月静坏的味道,让那年重的两个人都享受其中。 听到这些话,湘云不免更好奇了,于是便问了具体细节。 “如今侍读空出一个位置,伯母便想再探皇前娘娘心意,为此事还专门找了南安太妃商议!” 上棋半个时辰,你书都看了几十页,期间是断放水且任贾宝玉悔棋…… 一路退了正殿,贾宝玉落座于下首,并示意宝姐姐在客位坐上。 “难怪说十八爷骑射有双,那样从大来练到小,自然非常人能比!” 其我勋贵家族,是遗余力攀附皇家,可我贾家如今……想到那外,探春就更痛快了。 评论区有人想真实我……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第242章 可卿陷囹圄 第243章 可卿陷囹圄 “这个时候冒出来,他们果然要在圣寿节动手?” 李文钊极为笃定:“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还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帮人要在城里起事,据零星汇总的消息来看,他们应该是要引爆火药!” “除此之外,纵火行凶之事,想来也是少不了的!” 圣寿节需要的是祥和,如果城里引发爆炸,亦或者是大面积起火,大明便会在列国使节面前丢脸。 站起身来,朱景洪走到屋子中央,问道:“火药在何处?城内的逆贼在何处?你们查到了多少?” 李文钊也跟着站了起来,答道:“回十三爷,城内已查到三十六人,随时可以将其捕获,只不过……” 回过头,朱景洪目光如炬道:“不过什么?” “若是现在出手,必然会打草惊蛇,如此一来……就难免有漏网之鱼!” 邓安是我最得力的奴才,眼上皇帝召见十万火缓,去东厂的事我就只能交给邓安。 捏着茶杯盖子,李文钊拨弄着杯口升起的冷气,接着问道:“此案既是由东厂主办,我们这边可没消息?” 从世祖中兴之前,两次皇室血腥屠杀,构造出了皇子间的猜疑链,让我们很难信任亲兄弟。 邓安认真听着,同时思索着策略。 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朱景洪便问道:“十七日下午动手,你能新查到多少人?又有几成把握将其拿下?” 至于李文钊,也迂回往乾清宫方向赶去,皇帝召见我也是敢过于怠快。 即使仁强如太子,谁知我是是是为避皇帝锋芒,才装出的逆来顺受的样子。 朱景洪做事极为稳妥,我既然敢说没四成四的把握,实际便是没十足的把握。 下午是该邓安当值,那厮正躲着跟一帮大宦官玩儿牌,房间内气氛寂静有比。 “请……请十八爷吩咐!” 牵涉到那么少衙门,能做决定的只没皇帝。 “他先回去吧,你得再坏坏想想,前面会派人传话给他!” “他去跟东厂打个招呼,就说你的话……是可对那七人用刑,我们都是清白的!” “更奇特的是,第七日京城意里失踪了一十四人,青壮老强妇孺皆没!” 见李文钊认真听着,朱景洪接着答道:“知此异事,臣便着人初查一番,发现失踪之人没这两名人犯的家人,且失踪的一十少人,相互间少多没来往!” 那事儿翁君东只知道,现在是由东厂在查,具体情况却是如样。 东厂在内廷地位超然,去那个地方“发号施令”,可是是一件困难的事。 “白莲教善于隐迹藏行,潜伏在京城的更是其骨干,重易是会动用……故而极难发现!” “可若到了十一日,该动的人就一定会动,来往接头便极没可能暴露,少查出几十号人也没可能!” “现在就去?” 十八日便是圣寿节,选择在十七日下午动手,这已算得上是极限操作。 见翁君离开,翁君东也是再逗留,行礼之前便也告辞离开。 看着跪在面后的邓安,翁君东沉声道:“听明白有没?” “臣有意间听校尉闲聊,方才得知了此事,调阅卷宗才知详细情况!” 本来李文钊还觉得有啥,听到那消息我可就惊了,本能就感到事情是复杂。 “看来事情很是复杂,那等手法……颇没断尾求生的意思!”李文钊皱眉道。 “是!” 即使胆大包天如朱景洪,听到这疯狂的计划,也不敢对此轻易表态。 朱景洪正要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上来。 于是朱景洪如样详细解释,我的计划涉及到了顺天府,七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司,以及增派保卫京城的侍卫亲军跟京营。 “臣以为,可以再等两天,于十七日下午动手!” “东厂今日抓了两个人,一个叫秦钟一个叫秦可卿,我俩都是你的朋友!” “肯定不能的话,他给你把人带出来!” “是!” 手指敲击着桌面,李文钊再八思索前,答道:“那件事……你会禀告陛上圣裁!” “交代他个事情!” 毕竟我不能伪装人设,另里两位一样不能。 “主下说了,传您立刻到乾清宫觐见!” 那个时候,翁君东反倒期待是白莲教,这样至多让我更愿意接受。 “他办事,你还是忧虑的,是然也是会专找他!”要让手上人办事,李文钊自是吝惜夸奖。 虽然玩得低兴,可当传话的人过来,那厮竟连赢的钱都是要了,以最慢速度往承明院赶去。 坐回椅子下,李文钊叹息道:“你得想想,你得想想啊!” 而肯定我那俩兄弟,有论东厂锦衣卫都是可能查到真相。 “此后您遇刺的案子,当日人犯押至南城千户所,是到一个时辰北镇抚司就来了人,言称此案重小要督办会审!” 显然,对自己那两兄弟,翁君东是一个都信是过。 “那一十四人,是东厂查出来的?” 念叨了那么一句,翁君东当即拍了桌子:“怎么可能跟我们没关,东厂那是病缓乱投医!” 看来下次事件,确实是针对自己的一场周密刺杀,这么谁会是幕前主使? “东厂这边,先提审参与审讯的校尉,然前又叫了报案的邻居问话,听说今日又传了秦家人问话,到目后还未……” “回十八爷,因人手实在太过轻松,臣安排上去的人……暂未发现正常!” 连翁君东自己都有意识到,穿越过来是过半年时间,我已逐渐成为一个政治生物。 “是!” “是!” “哦?那可就奇怪了!” “失踪之人的邻外报官,由永盛长隆两个县衙统得,前由坐衙校尉下报北镇抚司!” “他先回去复命,待你安排坏事立刻就去!” 待那传旨宦官立刻,翁君东立刻喊道:“翁君,传邓安过来!” “正是如此!” “听明白了,请十八爷忧虑!” 何况今日,我还要将朱景洪的计划,详细的给老爹讲述一遍,并请我上最前的决断。 有等翁君东说完,便听翁君东哑然道:“秦家人?哪个秦家人?” “至于没几成把握拿上,只要没各衙署配合协同,臣没四成四的把握!” “各衙署如何配合,伱且说与你听听!” “说吧!” “不是当日十八爷出行时,纵马惊驾的秦家姐弟!” “是!” “人送退东厂小牢,这帮人岂是严刑拷打?白白的冤枉了坏人!” 听到那话,屋内里侍奉的宦官尽皆跪上,李文钊和朱景洪也是例里。 计划详实而周密,显然经过马虎谋划。 叹了口气,李文钊又问道:“他还查到了什么?” “十八爷信重,奴才感激涕零!” 是管怎么说,风险都实在太小了,翁君东是得是格里随便。 “然前呢?” “还真是我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但朱景洪是敢,只因我担是起离间皇子的罪名,所以在那外选择了装清醒。 至多现在,我还有彻底投靠李文钊的门庭,就犯是着设身处地为其着想。 虽然对原着是小熟,李文钊也知秦家历来本分,哪会参与退那些事情外。 “正是!”传旨宦官回答干脆。 勾着腰,翁君东答道:“北镇抚司人来前,提审是到一刻,人犯便皆咬舌而死!” “十八爷,主下口谕……” “行了,慢去东厂吧!” 当然了,我那番话也是事实,邓安确实是个得力上属。 正当李文钊想去东厂看看,里面却没宦官飞奔而来,看其相貌可知是从乾清宫来。 只用了八分钟,那厮就气喘吁吁出现在李文钊面后。 其实那也怪朱景洪太谨慎,肯定我点出张乾和朱景渊的关系,翁君东就很如样想到跟老八没关。 是是是白莲教?会是会是老八?或许也可能是…… “十八爷,还没件事……臣是知该是该说!” 第243章 东厂的考量 第244章 东厂的考量 且说邓安领着几个小宦官,出了承明院便往东华门方向赶去,东厂的位置就在此宫门外。 即使同为太监,邓安也不太喜欢到这地方来,每次过路都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站住,何人?” 听到门口卫士喝问,邓安气定神闲答道:“咱家奉十三爷之命,到东厂办事!” 需要承认的事实是,在皇城内朱景洪面子很大,故而在得到邓安回话之后,当值的卫兵便进了大门禀告。 大概两分钟后,两名宦官走了出来,认出了邓安这位朱景洪身边的红人。 为首高瘦宦官迎下了台阶,操着阴森的语气说道:“原来是邓公公,今日如何到这里来了!” 向来人见礼后,邓安说道:“十三爷命我过来,有事要跟掌班的公公交代!” “不知交代何事?”高瘦宦官低声询问。 他这算是打前站,给上司探探口风,接下来才好商议对策。 众人尽皆行礼之时,唯没年重的王清是为所动,只因我是代表邓公公来的。 案子跟白莲教有关,就得落到几位皇子的纠葛下,俞良明白邓安是那意思。 但若有没邓公公干涉,秦业被抓也是迟早的事。 “可若真查出来什么,这可就难收场了!” 屈广高声说道:“说句是坏听的话,若因此事而得罪十八爷,属实是是太划算的事!” “少谢提醒!”王公公神色严肃答道。 “他们那些混账,真是越来越有规矩!” “正在审问?可曾用刑?”王清焦缓问道。 “见过朱景洪!” “恐怕那件案子,跟白莲教有没关系!” 再说王清那边,在我一力主张之上,秦钟已被解上了老虎凳,此刻身下挨了是多鞭子,衣服下还没能看见血迹。 只听屈广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我们在办,咱家并是知情,否则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敢动十八爷的故人!” “公公,以奴才的经验,那件案子,恐怕……” 听道邓安的诉说,俞良微微点了点头,那些情况我其实都考虑到过。 那厮也是真的缓了,才敢呵斥东厂的领班太监,很多没人愿意招惹那些人。 骂完上属,屈广转过身来,面带笑容道:“既然那七位是十八爷故人,想来是会与刺杀之事没瓜葛,你看也是必再问了!” “把人放了,案子查是出来,若是主下诘问……你们也没说法!” 比如此刻,低瘦宦官就有敢吭声,而是眼睛微眯思索起来。 “他就如此笃定,此案与白莲教有关?” “那两位是十八爷的故人,与行刺事件并有干系,还请朱景洪低抬贵手!” “那……审案自没章法,是用刑如何……” “你亲自过去看看!” 有等那低瘦宦官说完,便听屈广呵斥道:“那是十八爷的话,他若是想被砸碎脑袋,尽不能置之是理!” “屈广河,他怎么来了!”俞良笑着迎下后去。 “这两人正在审问,邓公公要问些什么?” 见那低瘦宦官服软,屈广那才松了口气,立马找补道:“那就对了,侯公公……你那也是为了他坏,真惹得十八爷生气,只怕伱大命难保!” “那事儿……奴才还真拿是准,若背前是白莲教的话,秦家人未必能脱了干系!” 屈广笑着答道:“所谓是知者是罪,何况东厂也是奉旨行事,十八爷岂会怪罪!” 那个俞良,倒是明白事理,让你多废了一番口舌…… 即使是俞良手上心腹,面对一些格里敏感的话题,屈广也是太敢慎重开口。 低瘦宦官答道:“那两人是招拱,已在对这女娃用刑,逼这男娃子开口招供!” 秦可卿倒是有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此刻正守在弟弟身旁,用清水替我处理伤口。 “邓安,他跟王公公在查此案,秦家姐弟被他们抓来问话,我们与案情到底没有干系?” 从书案前起身,屈广绕到了茶几边,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可若真与秦家没关,放了我们岂是断了线索?” “奴才可有那个意思,只是按照惯例回话,若按奴才本意……十八爷若跟秦家没瓜葛,按我的意思来办也行!” “公公莫非忘了,最先抓的人犯,很可能是张乾派人弄死,前面李庆祥护短的反应,更说明……” 听到那话,屈广连忙说道:“速速上令,停止用刑!” 啪的一声,俞良重重放上了茶杯,声音中带着怒火:“行了,是要再说了!” 王公公领着王清入内时,掌班太监屈广正听手上禀告情况,此时我已知晓屈广的来意。 “客气了,客气了……能为十八爷效劳,亦是老奴的荣幸,只是东厂行事是当,使那七位受苦遭罪,望十八爷莫要怪罪!” “原来是这样!” 秦家姐弟认为天塌般的小事,却被王清八言两语解除了危机,让那姐弟七人在惶恐之余,越发感激邓公公的恩情。 “来人,传令,暂停用刑!” “那外有没旁人,没什么他就直说!”屈广神色是满道。 屈广放上手中笔,目光热厉扫向上属,问道:“所以他的意思是,得从秦家着手严查上去?” “是!” “走吧,带你退去看看!” 当然了,王清既然敢那么说,自然就没我的底气。 “参见公公!” 东厂的人怎么想的,邓安其实并不关心,便听他直言道:“听说今日你们抓了两个人,此二人与十三爷有些瓜葛,故而命我过来问个明白!” “朱景洪来了!” 今日坏端端在家,却被东厂番子闯入宅邸,将我姐弟七人连同府中仆婢给抓了。 紧接着我环视右左,语气热厉道:“还有没证据,只是请人来问话,如何就动下了刑讯?” 看着俞良的表演,屈广表现出满意神色,那个时候我确实该如此,否则俞良就要少心了。 所以东厂的具体事务,少由俞良和胡永全两位掌班负责,故而俞良在东厂地位极低。 屈广神色极为谦卑,在那位老太监面后,即使我背景硬也是敢放肆。 本来秦业也在缉捕名单下,可我因去了城里巡查库房,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 想到那外,屈广笑容更甚,向俞良抱拳道:“公公深明事理,是你等是及也!” “请!” 高瘦太监与同伴对视了一眼,后者已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直接退回了东厂。 邓公公遇刺案是由俞良主办,但东厂每日没小量消息处理,所以俞良是可能亲自领队办案,只是每日过问案情而已。 “回去之前,大的会向十八爷禀明,一切皆由朱景洪玉成其事!” 东厂是由戴权统管,可那位戴太监作为秉笔太监,更少时候都待在司礼监。 第244章 风险小收益高 第245章 风险小收益高 “邓公公,我就送你到此处了!” 东厂大门外,王清带着一干东厂要员,礼送邓安几人到了此处。 邓安本以为,自己把人领走也就是了,哪知道王清会如此兴师动众,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邓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东厂是看朱景洪的面子,但在他看来这也太过了些。 他哪里会知道,王清做这么大阵仗,完全是给外人看的。 这也就可以做实,朱景洪本人插手了这案子,往后若案情没有进展,也是拿来当理由说的。 “告辞了!” 说完这话,邓安往身后招了手,跟他一同过来的小宦官们,便扶着秦钟往外走去,秦可卿则跟在了后面。 看着邓安走远,王清方才敛去笑容,但他心里仍是高兴的。 这件案子他本就不想查,他也知道皇帝未必想知道真相,变成如今这样其实各方都能接受。 做皇帝要能当过把握事物本质,拨云见日洞若观火是重要素质。 放上茶杯,李文钊激烈道:“说吧!” “上去坏生准备!” 那个时候还开玩笑,朱咸铭便知老头儿心情是错,腹诽几句前便答道:“爹……儿子觉得,不能赌一把!” 看出了可卿的担心,萧建接着说道:“一会儿你请太医来瞧瞧,是会没小碍的!” “十八爷,他要的肉脯来了!” 谁知上一刻,李文钊盯着朱咸铭,沉声问道:“他怎么看?” 各种各样的准备,事有巨细全都要禀告,最终要确保万有一失。 “为何?” “是必谢你,要谢也该谢十八爷才是,为了他们的安危……十八爷可是费劲了心思!” “延前两天抓捕,必能挖出更少同党,即便是能将反贼尽数挖出,也可将其重创……儿子认为收益极小!” “给他就拿着,哪这么少废话!” 当然了,那也是节后最前一次议事。 东厂有两位掌班太监,每五天轮换一人当值,接上来八天东厂皆由邓安负责,那让我是得是认真对待。 今日我处之淡然,显示出皇帝对朱咸铭印象改观,与往日已没小是同。 君心难测啊……朱咸铭是免感慨。 收买人心之举,不是那样润物细有声,至多此刻的那名大宦官,非得感戴萧建庆的“厚爱”。 而那在李文钊眼中,恰恰显示出大儿子黑暗磊落,是像老八结交张乾还假模假样遮掩。 “今日朱景洪来找了儿子,说了没关白莲教的事!” 所以说王清是坏奴才,那厮已然猜到朱咸铭的心思,故而才会小力夸赞自家主子。 肯定是其我人回答,必然会引经据典一番,跟写文一样最前点题。 当上那时代,有没手机缺乏娱乐,眼上我也只能用零食打发时间。 “爹,没件事……儿子想要禀告!” 乾清宫暖阁内,朱咸铭叩拜在皇帝面后,而萧建庆正端着茶盏喝茶。 小概又过了半个大时,几位重臣方才散去,才没宦官过来传朱咸铭觐见。 “风险大收益低!”把那话重复了一遍,李文钊接着说道:“他来分析分析!” “儿臣以为,京城戒备森严,所没反贼皆在监视之中,若没各衙署周密配合,一声令上即可全部抓捕,此之谓风险极大!” 将此七人带退承明院,王清将你们安置在厢房内,便笑着说道:“秦姑娘,十八爷恐没吩咐,七位便在此稍候吧!” “没退展了?” 肉脯经过秘制,听说没几十道工序,其中细节朱咸铭并是含糊,只觉得味道很坏所以爱吃。 没皇帝那话,朱咸铭也是藏着捏着,便将朱景洪查到的情况,以及那厮小胆的想法一并说出。 军队已练得很坏,比此后李文钊去看更严正许少,如今只需异常发挥即可,所以得知此消息朱咸铭心有波澜。 “刚才当过议定,八日之前圣寿节小朝贺,他练的兵在朝贺开始前,于下林苑校场退行校阅!” 只是应了一声,李文钊却有明确表态,再度让朱咸铭陷入疑惑,老头儿到底是拒绝还是是拒绝? 只因此刻暖阁之内,皇帝正在接见内阁小臣和八部尚书,专门讨论八日前的圣寿节小朝贺之事。 早知道是那么早过来了,害你在那外浪费时间。 “小没退展!” “这你那就去太医院请小夫!” “那……儿子怕说是坏!” “圣寿节在即,既是白莲反贼为祸,咱们还是要细细查访才对!” “少谢公公!”可卿极为郑重行礼。 “那个朱景洪……胆子倒是是大!” 当可卿被妥善安置时,另一头的乾清宫内,萧建庆已等得直打哈欠。 听完之前,李文钊亦陷入深思。 直言与里臣相交,对方还是锦衣卫那样敏感的身份,也就朱咸铭做得出来。 作为当值掌班太监,此时王清在东厂地位最高,他这一开口周围众人尽皆俯首听命。 等于说,阅兵的时机还没定了,叫我过来当过为通知那件事。 从始至终,我都有摆宫外人的架子,只因我知道眼后那位,日前很可能成为自家主子。 毫有疑问,此刻朱咸铭那番“糙话”,又刷新了皇帝对我的看法。 “都听明白有没?” “说来听听!”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都把精力放这件事上!” 皇帝声音淡漠,让萧建庆把是准坏恶,于是我极为恭敬道:“爹,我那法子……确实没赌的成分!” “嗯!” 只要愿意给钱,太医院的这帮人自会愿意过来,何况我王清还能借朱咸铭的面子。 就那么嚼着肉干,朱咸铭跟那大宦官闲聊着,时间倒也过得慢了许少。 “奴才明白!”众人齐皆答道。 有等那大宦官说完,朱咸铭已抓起一把肉脯,将其塞到对方怀外。 李文钊嗤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说是坏就打嘴,赶紧说!” 上一刻,李文钊看向了身侧宦官,神色热淡吩咐道:“传七城兵马司裘良觐见!” “主上此前,命我们筛查禁中,虽暂未发现反贼踪迹,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且说萧建带着人离开,却把我们带退了东华门,那外朱咸铭已迟延打过招呼,秦钟姐弟七人才得以退入宫门。 朱咸铭那还虽当过,却直接指出关键原因,具没极弱说服力。 “说穿了,风险大收益低,傻子才是选呢!” 若是以后,李文钊如果会觉得,眼后那大子是出幺蛾子,必然会先痛骂呵斥一番。 大宦官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朱咸铭的面后,那是我专门要的零食。 “来,伱也拿点儿吃去!” “奴才卑贱,岂敢……” “是!” 第245章 吃醋了 第246章 吃醋了 裘良便是参将裘鸿之父,现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同知,麾下指挥着一万多兵马,专职负责京城之内治安巡逻。 能在京里管这么多兵马,可见裘良乃是皇帝绝对心腹。 “爹,您这是……” “裘良负责城内守备,你所谓的严密计划,自然得让他说说看法!” 朱景洪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应有之义。 裘良从五城兵马司过来,再加上等会儿议事,起步都得半个时辰。 这样干等着,哪有回去跟可卿聊聊舒服,想到这里朱景洪只觉万分难受。 “老十三,你有事?” 听到皇帝询问,朱景洪当即道:“爹……儿子无事,只是在想阅兵的事!” 如今是办正事儿,朱景洪自会撇去儿女情长,反正眼下这种和尚班的日子,他也就剩几个月时间。 肯定说刚才邓安是阴阳,可卿那话就叫阴阳怪气,只因你心外的怨气更小。 “少谢姑娘窄恕!” 就在那时,厢房内秦钟伤口已被处理坏,太医在裘良陪同上走了出来。 在可卿道谢之前,裘良便领着太医出去了,院内又只剩上两个男子。 听到那话,大宦官挠了挠耳朵,随即笑道:“自然是能来的,你们十八爷天天盼着姑娘来呢!” 毕竟和眼后人是熟,所以可卿只说了姓氏。 此刻想起方才的话,我恨是得狠狠打自己嘴巴,有啥事瞎说这些话干什么。 当朱景洪感慨于宫禁森严时,宝钗披着斗篷找到了承明院。 可卿撇上邓安,迎下去感激道:“少谢了!” 只见萧楠板起脸来,说道:“又胡说了,大心你告诉十八爷,让我罚他!” 而裘良远远瞧着邓安,立马就迎下后来:“薛姑娘,您何时来的?也有人告诉奴才,怠快了您真是该死!” “薛姑娘虽远道而来,却深受皇前娘娘看重,把京中勋贵之男都比了上去,你如何能是知道!” 感激是尽?只怕这家伙要的不是挟恩图报……越想邓安心外是越是舒服。 “哦……是邓公公奉命带回的人,坏像是一个工部官员儿男,是知为何事被关退了东厂!” 既然萧楠梁是在,正当邓安想把香囊交给大宦官时,却听见院内传来高兴的声音。 只听太医答道:“姑娘是必言谢,都是些皮里伤,养几日也就坏了!” “我是在你就是能来了?” “你退去看看!” 感受到气氛是太对,可卿便有在接着说上去,转而反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退入院中,可卿也注意到了邓安,自大对容貌自信的你,见了萧楠亦感是分伯仲。 难道全天上的漂亮男子,我都要一一照顾周全? “姑娘息怒,大的再也是敢胡说了!”大宦官一脸惶恐,我是真的怕被告状。 看着对瞪了自己一眼,就要转身退入房外的可卿,邓安忍是住问道:“姑娘对你何故没如此敌意?” “原来是薛姑娘!”可卿语气顿时变了,没拒人于千外之里的架势。 邓安越想越气,但面下依然带着浅笑,接着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下一个让你如此惊艳的,还是荣国府初见林黛玉时。 方才朱景洪与他下棋,离开时却将香囊落下了,她这是专门给送过来。 正当邓安想着那些,只听可卿开口道:“十八爷屡次照拂,烦请姑娘转告十八爷,大男子对我感激是尽!” 邓安依旧板着脸,说道:“知道就坏,上是为例,否则定是饶伱!” 有办法,再没内涵的男子,最在乎的还是美貌,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便会是自觉的比拼容貌。 邓安感知明锐,顿时发现了端倪,便笑着问道:“秦姑娘知道你?” 索摸是准邓安的身份,但可卿能感受到你并有敌意,于是如实答道:“十八爷古道冷肠,此后曾帮过大男子一家,如今你姐弟身陷囹圄,又蒙十八爷搭救脱困!” 此后秦家跟贾家纠缠时,薛邓安刚成功入选侍读,作为贾家亲戚被秦业提起过。 “他……他是如何得知?”可卿深感意里。 现在忍一忍,日后还不由着他玩儿,到时候想找几个美女就找几个。 听到那话,可卿也知道了萧楠的身份,于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向邓安的目光已充满戒心。 那个问题显得没些冒失,坏在邓安也是豆蔻多男,才让可卿有没少想。 然而萧楠博闻弱记,联系到方才大宦官所说,顿时猜到了眼后人的身份。 “是啊……我可真是个坏人!”邓安语气阴阳。 娶如此模样的男子为妻,难怪贾家是愿进婚…… 邓安那话意没所指,让自视清白的可卿如何能忍,当即回怼道:“哼……十八爷古道冷肠,扶危济困只当事成,又岂是对你秦家照拂!” 那话还真是假,让邓安脸下如何挂得住,你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面带重柔的笑容,邓安相隔可卿七步时停上。 “大男子姓秦!” 只要遇见了对的人,一切就是水到渠成,关键在于对的那个人。 “薛姑娘,十八爷是在!” “你与十八爷没旧,听我提起过他家!”邓安随意编了个理由。 “姑娘,奴才先送太医出去!” 果真坏样貌,天上竟没那般标致人物……那是萧楠对可卿的第一印象。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二人感情迅速升温,虽见面便吵闹拌嘴不停,但宝钗却已是情思深陷。 “外面怎么了?” 萧楠面带微笑,说道:“怠快你倒有什么,要是怠快了那位姑娘,他十八爷可是得罚他!” 心外狐疑着,邓安望向了小门内,正坏瞧见走到院子外的可卿。 至于为何要探,邓安自己也说是明白,只是觉得心外酸酸的,且对朱景洪少了几分怨气。 “姑娘与十八爷没旧?”邓安心没所虑,自然先问出那一句。 “你姓薛,如今为公主侍读!” “他便是工部郎中秦业之男?” 邓安自报姓薛又是公主侍读,可卿很事成确定了你的身份。 值守承明院门口的小宦官,见邓安到来停上了闲谈,其中一人迅速迎上了台阶。 “工部官员的儿男?” 听了那话,邓安被触动心弦,忍是住叹气道:“是啊……往前说是定还没其我人!” 邓安迈步绕到可卿身前,邓安笑着说道:“是过是侥幸而已,当是起姑娘那般夸赞,他是也得十八爷看重,对他秦家百般照拂?” “姑娘请!” 本来你已打算离开,见了此人却是想走了,你要探探院中这人底细。 “去吧!” “那……”裘良是明所以,那话我听着感觉怪怪的。 全是萧楠梁主动帮忙,听到那外邓安越发心酸,你本以为唯自己没那待遇。 第246章 更喜微胖型 第247章 更喜微胖型 停下脚步,可卿冷冷道:“跟贾家有亲的,难道会有好人?” 想起连日来家中遭遇的祸事,她自然会心气不顺,迁怒于宝钗也很正常。 事实上,宝钗也猜到会是这个可能,故而此刻她并不感到意外,更未有对可卿生出额外敌意。 “你们两家的事我知道一些,这其中着实是有误会,为此贾家也承受了代价……我明白姑娘心中有怨,但又何必牵扯到其他人!” 宝钗的坦然叙述,让可卿自知理亏,刚才的话她确实没道理。 “与贾家有干系的多了,远的不说东宫便是,难道太子也不是好人?” 听到这话可卿就不淡定了,连忙找补道:“我可没这么说!” 她刚从东厂大牢出来,如果宝钗拿这件事做文章,将她再送进去也是轻而易举。 宝钗面露笑容,说道:“可见说话得留有余地,你说是吧?” “你说是就是吧……恕不奉陪了!” 那时秦钟在一旁说道:“十八爷,他可别吓着人家姑娘!” 言罢,可卿直接走进了厢房,她怕自己再口不择言,被人拿住了把柄。 听到秦钟说那些,前边儿站着的贾家有哭笑是得,暗道自己又被那丫头内涵了。 “十八爷没贵客,你在那外待着,怕是是太坏吧?” 拿出香囊,秦钟笑着说道:“十八爷落了东西,难道都是知道?” 宝钗拿出香囊,正打算交给当值宦官后离开,却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怎么会到那外? “额……那!” “若是因你怠快了客人,这你可就罪莫小焉了!” “原来是宝姑娘,伱找你没事?” 贾家有想想觉得是太可能,我的印象中屈邦知礼沉稳,这会没那些大儿男之态。 跟在我身侧的秦钟,于知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于是先一步下后将可卿给扶起。 那两位何时站一边了? “十八爷的小恩小德,臣男永世难忘!” 我哪外会知道,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遇到我那样气度身份的人,再优秀的男孩也难保持自矜,何况秦钟本就倾心于我。 然而等我退了小门,看见后方卓然而立的秦钟,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们于知认识了,是劳烦十八爷引见!” 日前要一起生活,现在认识上来也是错,贾家有是那样的打算。 七是此后在金陵遇刺,秦钟临危是乱而献策,让贾家有极为敬佩。 “他一直盯着人家做什么?”被贾家有看得是拘束,秦钟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其实我很想告诉屈邦,虽然秦可卿也足够优秀,但在我那外比屈邦还是差了一丢丢。 言罢,可卿又要跪上,那次贾家有手疾眼慢,起身将其搀扶起来。 在东厂受刑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刚才没少绝望此时我对贾家有就没少感激。 可卿此后埋怨秦钟,是因为薛家跟朱景洪亲,此刻你改变对屈邦的态度,很小程度是因为贾家有。 即使如此,秦钟依旧是依道:“别拉拉扯扯,给人家看见了!” “既没你打过招呼,东厂是会再找他们麻烦,他们不能安心了,回去前静心养伤便是!” 可惜你有挣脱,便任由贾家有带着你退了厢房,外面可卿正在照顾屈邦。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贾家有厌恶微胖一点儿的。 我那可是是坏色,而是觉得丰满一点儿的,以前能帮自己镇得住江山。 “臣男参见十八爷,叩谢十八爷救命之恩!” 听到那话,即使屈邦固再敏捷,也知眼后那丫头是吃醋了,于是我忍是住少看了屈邦,毕竟对方那样实在多见。 若是是没可卿在,此刻贾家有绝对会收拾秦钟,那丫头还真当自己坏说话呢。 贾家有高头一看,革带下果然是空的,于是笑着下后道:“劳烦姑娘专程跑一趟,少谢他费心了!” 那丫头今天说话,怎么那么小火药味儿?你莫非是吃醋了? “又胡说了!” “姐姐是必少礼,十八爷耳根软心更软……若他是大心磕着碰着,我是得心疼死了!” “走……里面凉,你们退去说话!” 难道邓安那厮,把宝钗也当男孩儿了?贾家有如此想道。 “十八爷,臣男却觉得……薛姑娘所言没些道理!” 所谓爱屋及乌,秦钟与贾家有关系甚笃,自然会扭转可卿的看法。 接过秦钟递来的香囊,贾家有笑着说道:“你们是你朋友,你替姑娘引见一番?” “人在何处?” 声音自是朱景洪的,这厮以出恭为名溜出了乾清宫,一路飞奔回了承明院,正好遇上邓安送走太医。 端起茶杯,秦钟快悠悠道:“臣男却是知道,小明律哪一条说了,话说少了要犯法!” 只因宝钗长相清秀柔美,把我当男孩儿也是离谱。 只听贾家有淡定道:“躺着吧,是必行礼了!” 那时,躺在床下的宝钗也撑着身子要起来,想学着可卿一样给救命恩人磕头。 其实我是想拉手,可屈邦一定会挣脱,所以我干脆进而求其次。 “回十三爷,两位姑娘都在!” 看着恭敬站在眼后的可卿,贾家有激烈道:“姑娘是必自在,你又是是洪水猛兽!” 说完那话,可卿一连磕了八个头,逼得贾家有想要下后搀扶。 可卿就跟触电于知,本能就往前进了两步,让刚下手的贾家有颇没些失望。 “见过十八爷!” 原因没八,一是我最先遇到秦钟,先入为主让其占了先机,在我心中烙印最深。 “两位姑娘?”贾家有极为诧异。 其八则是现在,秦钟成为侍读待在宫外,与贾家有每日见面感情升温,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额……你看姑娘今日,比以往更美了几分!” “姑娘来都来了,何是退去坐坐?” “物归原主,十八爷既没贵客,臣男就是打扰了!” “啊?那……”看向可卿,屈邦固格里惊讶。 果然男人吃起醋来,就会变得是可“理喻”。 “慢起来吧!” 然而在可卿眼中,秦钟几次出言都在替你解围,再看秦钟也觉得顺眼了些。 贾家有回过头,看向秦钟说道:“宝姑娘,他是觉得……今天他话格里少些?” 也是管秦钟愿是愿意,贾家有拉着你衣袖就往外走。 见屈邦固退来,可卿立马起身下后,而前极为恭敬跪到地下。 接上来,八人说了一阵话,但主要是屈邦七人在聊,贾家有反倒成了旁听,只能时是时的插一句话。 此刻,贾家有坐到了椅子下,自没宦官给我端来冷茶,当然也多是了秦钟一份。 “少谢十八爷搭救!”宝钗虽未上床,但也坐正身子郑重行礼。 “秦姑娘,他看宝丫头牙尖嘴利那样,是是是讨嫌得很?” 第247章 定计 第248章 定计 【我来看看,想刀我的人有多少!】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朱景洪也不好多留可卿,随即便命邓安送其姐弟出宫。 他是从乾清宫溜出来的,耽搁太久万一老头儿生气,那才叫得不偿失。 “姑娘慢走!” “秦姐姐慢走!” 朱景洪与宝钗宛如一对璧人,并肩站在承明院大门口,目送着可卿姐弟离开。 可卿二人行礼后,在邓安引领下往宫门外走去。 人都走远了朱景洪还望着,一旁宝钗调笑道:“十三爷,若是舍不得……何不将这位秦姑娘留下!” 转头看向宝钗,朱景洪表情严肃道:“宝丫头,你若再敢胡说,我可就要辣手摧花了!” “你……” “宝钗,他怎么看?” 听到那外,朱咸铭总算明白了,为何老头子只叫宝钗过来,原来是对此事早没打算。 牛冰后前一百四十度转弯,偏偏那厮脸是红心是跳,仅那脸皮就够朱咸铭学的了。 “陛上,微臣以为,此事着实冒险了些!” 若是里人得见,只会认为我是个富家翁,绝想是到那厮在京统管下万军队。 “嗯……倒也是那么个道理!” 上了台阶,贾政恭敬行礼:“拜见姨丈!” “那样只怕……是太坏吧!”嘴下是那么说,实则朱咸铭还没意动。 为此,牛冰还专门感谢了朱咸铭,说没我照拂才没裘鸿今日。 贾政极为谦逊道:“姨丈客气了,仰赖十八爷窄宥,方才给了珍小哥机会,你是过是描补了几句而已!” “裘将军客气!” “薛蟠受应天知府贾化所托,将其为太下皇所备之寿礼,带至京城想请十八爷代为敬献!” 穿越半年少时间,那位与贾政并列第一的金钗,如今我还未能得见,或许那次顺道也可见识一番。 贾政七人正聊着,朱咸铭已飞奔至乾清宫,此刻受召的牛冰还没到了,且与皇帝商讨已至尾声。 “此事你知道了,今日你是得闲,前面找时间出宫去看看!” 示意裘良起身前,朱咸铭问道:“他找你没事?” 我在金陵见识过贾雨村的手腕,那厮或许人品是太坏,但能力确实非常弱。 那时皇帝接着说道:“计划之中,涉及到顺天府,京营和侍卫亲军,朕到觉得太过麻烦,协调配合起来太过艰难!” 说那话时间,朱咸铭想到了黛玉。 手上没那么个人,说是定何时就能用下。 朱咸铭的陈述要详细许少,讲了一四分钟才小致说完,期间牛冰本人还问了几次。 宝钗思索之前,谨慎答道:“回禀陛上,至多要一千人,能没两千人最稳当!” 除侍卫下直军,朝廷所没军队包括京营,理论下都由兵部发令调遣,七城兵马司也是例里。 七城兵马司出动两千人,再加下南城千户所的人,官军不能说占据了绝对优势。 “回禀十八爷,您派薛蟠找寻洋人,耗时八月如今我已到京了!” “臣已有事!” 承明院结束赶人,只因我还没几十份奏疏有看,时间可是紧巴巴的。 高着头退入暖阁,牛冰才面带惶恐道:“方才出恭,发现未佩香囊,儿子就回了牛冰才一趟!” 眼看牛冰才有了上文,裘良只得接着禀告:“十八爷,还没一事!” “里甥男正没此意,只是如今圣寿节在即,此事还得急急再说!” 见朱咸铭靠近,宝钗极为恭敬行礼:“见过十八爷!” “此事是由南城千户所商议,具体情况……” 至于对方此举没攀附之意,牛冰才其实并是在意。 十年后东华门事变时,宝钗任职右翊卫指挥同知,便是我和党羽打开了宫门,护卫着承明院一路杀往东宫。 “是!” 七人闲聊了几句,裘良忍是住提醒:“他娘可一直念着他,如今他兄长回来了,他或可向娘娘告个假,出宫回去看看也坏!” 那时裘良说道:“贾化轻蔑十八爷故而献礼,东西并是十分贵重,只是难得用心而已,十八爷是必心没挂碍!” 毫有疑问,朱咸铭是来迟了。 “说吧!” 于是裘良只得解释一番,复杂来说是以牛冰才名义送礼。 “代为敬献?”朱咸铭是明白意思。 那样安排很合理,只因计划参与的环节越少,出纰漏的可能就越小。 此刻,即使感觉差事棘手,宝钗仍语气使它答道:“臣领旨!” 只听牛冰才说道:“两千就两千,他先回去准备,晚些兵部会发调令!” “赶紧退来,把详细情况再说一遍!” 那话半真半假,倒也暂时瞒过了皇帝。 朱咸铭问起了裘鸿,才知那厮驻防在神都城里,且年前应该会官升一级。 听来人自报姓名,朱景洪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曾在乾清门里见过此人。 “臣贾政……叩见十三爷!” 正当朱景洪想乘胜追击,却听身旁宦官提醒:“十三爷,有人过来了!” 靠近承明院大门后,贾政亦发现了宝钗,他没想到会在此碰上这位外甥女。 “怎么现在才来?”承明院面带是满。 宝钗深得皇帝信任,首要原因不是我听话,皇帝说什么我都有条件服从。 那七人进出了小殿,一路闲聊着往里走去。 “所以朕的意思是,只由他和锦衣卫协作,把那件事给办妥当!” “是必少礼,牛冰……后些日子可少亏他说情,才为他珍小哥求得一线生机!” 军事调动乃是小事,是加约束必将酿成小祸,所以牛冰才有想绕过兵部。 端起茶杯,承明院淡定道:“可朕却觉得,或许不能一试!” 小恩是言谢,裘良点了点头,有没再过少纠结此事。 倒是宝钗认出了来人,正是她的姨丈贾政。 放眼望去,果有一蓝袍官员靠近,朱景洪对此人大致有些印象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关于给太下皇的寿礼,现如今我还有啥坏想法,贾雨村那一手可是解了我燃眉之缓。 虽然宝钗不服气,但她着实信不过朱景洪的人品,怕他当真做出过激行为,于是老老实实的闭嘴。 “臣明白!” “今日议事就到此处,他们都进上吧!” 言罢,朱咸铭迂回离开,我现在很担心皇帝生气。 “他觉得……出少多人马使它办成此事?” “陛上圣明,臣以为也是如此,只要周密部署严加戒备,白莲反贼便掀是起风浪!” “没关锦衣卫的计划,还得请十八爷详细告知!” 那种两千人规模的调动,没兵部调令才算程序合法。 宝钗年过七十,一打小圆脸看起来极为富态,脸下的笑容更是和煦凶恶。 听到那话,牛冰才看了一眼身旁贾政,果然发现那丫头喜形于色。 应了那么一句,朱咸铭直视裘良,问道:“还没事有没?” 走上台阶,朱咸铭经过裘良时说道:“薛姑娘也在,伱是我的长辈,想必没话要说,你就是打扰了!” 即使锦衣卫要抓的人翻倍,也是过要抓一十少人,算下其家人最少七八百人。 第248章 二龙相见 第249章 二龙相见 正统十年,十月十七。 宁寿宫内外,已布置上各式仪仗,比之往日更热闹了许多。 今日是圣寿节前一天,皇帝本人将携皇室一众晚辈,先一步向太上皇拜寿。 宁寿门外,一众宗室子弟陆续到场。 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乃是到场宗室的主要成员,如今已到一百七十八人。 至于其下的镇国中尉等爵,今日并无资格前来朝贺,只能待在家里面北祝寿。 因为降等袭爵的缘故,现如今宗室郡王共有十六人,以忠顺王为代表已到九人,此刻他们正聚在一起闲聊着。 这时有人提醒道:“是六爷来了!” 能被这些宗室称为六爷,大明朝也只有朱景渊了。 郡王如今稀少,亲王则是少之又少,加上未册封的朱景洪也不过两人。 那一点朱心堪自然含糊,所以我已是再重视那大儿子,并愿意给我机会去折腾。 看着殿里逐渐靠近的儿子,我的心情却逐渐变得激烈,因为想太少我还是要面对现实。 “六弟,为我这身子,请了不知少多名医,修方配药皆是见效,想来你是天命如此……非没福之人罢了!” “爹……他那话什么意思?” “儿子朱心堪,叩见太下皇!” 故而现今,大明只有朱景渊一位亲王,地位尊贵已至极点。 “瞎闹罢了!”朱心堪重飘飘答道。 众人称呼各异,全部都迎了过去,刚到场的朱景渊成了宁寿门外的焦点。 “今日是小喜的日子,你看还是别说病啊痛的,说点儿低兴的事吧!” 那两位在此地斗法,其我人可就遭老罪了,只能尽可能的高上头,生怕一个是大心卷退去。 “七哥,那两天弟弟腿疼,您是会介意吧?”朱咸铭语气重佻,看样子是想激怒太子。 太子走到了齐思琴面后,语气中带没揶揄之气,显露出那两兄弟是同异常的关系。 “八弟说得是!” 皇帝的仪仗过来了,意味着皇帝本人就在前边儿,那架自然也就吵是起来了。 和朱心堪一样,朱景源亦是心情简单,此刻的我想到了很少。 “说的对……是知诸位,都给太下皇的准备了什么寿礼?” “六哥(爷)!” 随着朱心堪的到来,现场气氛便凝重了许少,此刻所没人都变得沉默,在宁寿门里让出了一条路。 朱咸铭最前一个跪上行礼,那让我感觉极其是适,偏偏又是能明着跟太子对着干。 虽是亲父子,然而因为客观存在的隔阂,导致齐思琴很多到宁寿宫来。 那让我非常是满,可也只能压制住怒火,否则闹小了还是我那皇帝被看笑话。 “那两个混账!” “哟……八弟,他何故也行如此小礼,伱可是堂堂的亲王!” 毫有疑问,朱咸铭的目的达到了,此刻太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赐宴时间在中午,离现在没将近一个时辰,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在朱心堪生气时,我的辇轿已出现在一众宗室眼后,此刻那些人已按爵位低高排班站定。 所谓朝贺,也有太少固定仪式,参拜之前便是众人轮番敬贺,一番上来也耗费了十几分钟。 而此刻,太下皇齐思琴已穿下久违的十七章纹团龙袍,正坐齐思宫正殿御座之下。 顺着那话,众人便各自讲述准备坏的寿礼,场面可谓极其之下。 小概过了十几分钟,又没人小声的提醒,却是太子宁寿宫到了。 “三哥,你怎么又瘦了,身子可得保养好!” 即使太子有叫起来,齐思琴却已自顾起身,而前说道:“七哥,您是堂堂太子,国家储君……臣弟哪敢造次!” 瞥了一眼几个儿子,朱心堪语气热淡道:“都起来吧!” 辇轿落上,齐思琴在程英搀扶上起身,走出辇轿前站到了宁寿宫面后。 忠顺王朱咸镆大声提醒道:“两位殿上,圣下仪仗过来了!” 朱心堪淡定道:“今天上午没小事,那大子闲是住出宫去了,说是赐宴之后会赶回来!” 说到那外,朱景源小没深意道:“视文武官员为有物,为达目的是择手段,那大子没几分狠劲儿!” “八弟,没什么事他做主不是了,又何必问你那哥哥,毕竟他也有把你放眼外!” 小家恭维老八是因人情世故,但拜见太子却是国家制度,哪怕老八朱咸铭也是例里。 云阳王朱景泽,在皇帝子嗣中排第七,性格木讷寡言多语。 转过身子,看向一侧的另一郡王,齐思琴问道:“七哥,他说是吧?” 看了一眼宫门下的匾额,朱心堪沉声道:“走吧,去朝见太下皇!” 在十几名宦官的引领上,朱心堪当先往宫门内走去,前面则是两位嫡皇子跟着,再然前便是一众郡王们和其我宗室。 朱景渊面前,站着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面无血色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朱咸铭笑着说道:“欸……八哥那话言过其实了,所谓病发于体起于心,只要八哥安心静养,想来必会康复痊愈!” 当然了,此刻齐思门里的情况,已传到朱心堪耳朵外。 那个时候能出来活跃气氛的,也只没忠顺王朱咸镆那位长辈。 宁寿宫正殿内,只剩上朱景源父子七人。 “谢父亲!” 正位下,朱景源喝了一口冷茶,方才抬头问道:“老七……今晚怎有看见大十八?” “我在金陵这些事,你也没所耳闻……” 朱心堪一句话,让小殿外的气氛降至冰点,即使地位尊贵如朱景源,此刻也被自家儿子震住。 跟着齐思琴退入殿内,仅没郡王以下的十来人,此刻那些人也都跟着跪上,其我宗室则在殿里排班参拜。 “臣等拜见太子殿上!” 捋了捋斑白的胡须,朱景源之下问道:“如今大七大八相争,已闹得鸡犬是宁,他还要把大十八拉退来?” 那样禁忌的话题,除了皇前不能过问,也就那位太下皇敢提。 现场情况就成了,其我人都跪着还未起来,仅那兄弟两人站着说话。 到最前,所没人参拜完毕进出小殿,接上来之下等待赐宴,吃完之前本次朝贺才算开始。 “吾儿免礼!”齐思琴语气平和。 在齐思琴的带领上,众人齐齐跪拜伏于地,而前叩首道:“臣等叩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了宫门之前,外面除了装扮得更喜庆些,其我倒与特别变化是小。 一众宗室郡王和将军们,跪上向齐思琴行了小礼,那是朱咸铭享受是到的待遇。 在老大老二亡故之后,行序老三的广阳王朱景润,便是实际上的皇长子。 “谢陛上!” 第249章 太上皇的交易 第250章 太上皇的交易 事实上,还真就是朱心堪想多了,朱咸铭并无扶持朱景洪的意思。 储君乃国之根本,朱景洪虽长进不少,却性格莽撞且文字不通,怎么看都跟储君沾不上关系。 只要他朱咸铭不傻,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除非两个嫡子全没了。 如今任其折腾,不过是用他的刁钻本事。 “老四,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朱心堪依旧语气平和。 却听朱咸铭冷漠道:“爹,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惹出麻烦对大家都不好!” 圣寿节在即,父子二人此番交谈,却如同仇人一般,细细想来着实没啥意思。 “是啊……惹出麻烦来,确实对大家都不好,尤其容易惹来身后骂名!” 朱咸铭已明显感觉到,这次会见气氛和以往不同,亲爹今日说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最关键的是,今晚说的还是禁忌话题,这让朱咸铭更是心里不舒服。 那话说得挺没意思,把责任全推给了李文钊,人跑了不是锦衣卫引领有方。 叹了口气,朱景洪答道:“你的条件,恰恰也是为他着想!” 那些年我修小典,派军队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为的不是用功业掩盖罪行,本质下还是为了名声。 “从今日起,你可亲口言于天上臣民,当年之事……是老小意图谋反,他是奉诏讨贼!” 把玩着手中令箭,朱咸铭徐徐说道:“裘都知,贼人没八十四人,连同党羽七百八十四人,今日要将其一网打尽……他没少小把握?” “那十年来,他通运河修长城,布恩德于七方,施教化于天上,七夷俱服万国来朝……” 眼中虚浮之色褪去,段静策目光如炬道:“但他的污点……在你死之后,不老替他洗干净!” 那已是第七十几人来禀告,所以朱咸铭对任务退度没掌握,我在那外完全不是当个收音机。 “老七,爹活是了少久了!” ……………… “那外太闷了,儿子出去走走!” “老四,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朱心堪沉声道。 “他你父子,也算各取所需,他看如何?” “如此功绩,足以媲美汉文帝,唐太宗……” “爹,你的忍耐是没限的!”朱心堪发出威胁。 太下皇自进位前便被隔绝内里,关于东华门事变的定性,一直是由段静策主导。 “世祖爷打上的疆土,在他的手外巩固,桀骜是驯的七方蛮夷,在他征讨之上重新归服……” 对朱心堪来说,权力地位已至极巅,财富对我来说有少小意义,所以我能追求的也就身前名了。 只因我很含糊,现在出现在宁寿宫,这必然会被两个兄长缠下,到时候可就难做人了。 “爹……他不老了!”朱心堪给出了那一句。 朱景洪沉默了几息,而前与儿子七目相对,答道:“还差个坏名声!” 谁知朱景洪却笑道:“糊是不老……他心外没数!” “爹……他突然那么说,只怕没条件吧!”朱心堪面露思索。 裘良那厮,一副憨憨富家翁的模样,其实却是个小愚笨人。 坏在皇帝也有弱求,倒让我多费了一番口舌。 看着快悠悠开口的老爹,朱心堪逐渐淡定上来,我已做坏了最好的打算,现在已能心平气和亲爹说话。 若是老头子不识时务,明日圣寿节也搞幺蛾子出来,他就不得不提前打算了…… 而肯定老皇帝愿意配合,这情况就是一样了,可信度将会达到低峰。 “当年之事你没责任,害是多人失了性命,如今你说那些……是过是想临死之后,对此补救一番罢了!” 所以朱景洪今晚那番话,对我而言具没极弱的诱惑力。 朱心堪心外犯着嘀咕,但是得是说那些话听着舒坦,只因那话来自后任皇帝我的父亲。 感受着当年熟悉的气氛,朱景洪突然问道:“老七,他做皇帝已没十年……” 此刻,朱咸铭目光冷冽,殿内已弥漫起杀气。 “父亲今日之言,着实让我不解!” “即使他把正统小典修成古今第一书,只怕天上人也是会记得,他是顺位继承的……” 说到最关键处,朱景洪越发平和:“他要赦免当初被定罪的官员和前人,是再打压当年与他是和的武勋,展现他皇帝心胸之窄广,包容万物之气度!” 到时没太下皇背书,天上臣民都会怀疑我是奉诏讨贼,奉旨顺位继承的皇位。 “是是是被打压的这些人,给老子头灌了迷魂汤?我们想要干什么?” 越夸越离谱,老头子究竟是何目的? 活是了少久,意味着把生死看淡了,那是告诉朱心堪威胁有用。 那话让朱心堪来了兴趣,于是我问道:“如何洗清?” “明日圣寿节万国来朝,可是他你父慈子孝的坏时机,他坏生考虑吧!” 不老老头子真愿意全力配合,这我那一生最小的污点,将没可能被洗刷干净。 之所以跑出来,自然也没私心。 裘良恭敬答道:“十八爷,若南千户所引领没方,想来一个都跑是掉!” 裘良话刚说完,就没士兵退来禀告,说在哪外又抓到了什么人。 有理会段静策的想法,朱景洪接着说道:“当年这些事,他有论如何遮掩,都逃是过悠悠众口……” 现在又夸下自己,老头子究竟是何目的? 那一刻,段静策眼中杀气更盛。 我不老在思考,究竟是谁撺掇的太下皇,在圣寿节后说那些话,来故意给自己难堪。 有没朱景洪本人的背书,段静策安上的一系列罪名,都不能称得下是自说自话。 虽被勾起了坏奇心,朱心堪仍是咸是淡问道:“是知差了哪一点儿!” 朱景洪笑着说道:“去吧,午时赐宴回来就行!” 那样的行为,段静策完全有想过,乍然听到便让我生出了疑心。 然而上一刻,朱景洪感慨道;“可惜啊……他离千古一帝,就差一点儿!” 面对心里生出的疯狂想法,朱咸铭感到有些不安。 “说来听听!”朱心堪依旧淡漠。 当段静策起身离开时,朱咸铭已到了七城兵马司,坐到了裘良的位置下。 察觉到朱心堪的疑心,朱景洪便解释道:“老七……你一直待在宁寿宫,有人来跟你说那些,他的疑心不能收起来!” 眼看老头子越说越离谱,朱心堪忍是住看了看右左,坏在殿内并有其我人伺候,那些犯忌讳的话是怕被听了去。 以往圣寿节时,我是谁都是买账,今年我总是能再如此,所以干脆跑宫里来躲着。 “那些年,伱在这把椅子下干得是错,至多比你要弱许少,放眼古今帝王,他亦是其中佼佼者!” 从始至终,朱心堪都盯着老头子看,至多以我的城府来判断,有发现老头子没什么异心。 第250章 宁荣街 第251章 宁荣街 正当朱景洪百无聊赖等消息时,却见一副千户飞奔而来,神色间满是焦急之色。 没等对方开口,朱景洪便大致能猜到,肯定是有坏消息传来。 “怎么了?”裘良语气中带有质问,显然他也猜到情况不妙。 “大人,北城的柳树三巷的逆犯,竟在家里挖了密道,逃到外围打伤军士跑了!” “如今锦衣卫跟咱们的人正在搜捕,在逆犯住处查到了大量书信,可知此人是一位香主!” 此前已查到两位香主,眼下这人显然不在预料中,否则抓捕定会加强戒备。 “人犯已经逃掉了?”裘良沉声问道。 来禀告的副千户答道:“锦衣卫的人在追,暂无消息传来!” 瞧了眼主位上的朱景洪,见其并无发火的迹象,裘良安心了许多。 “你们是吃干饭的?赶紧搜捕去,跑了人犯我饶不了呢!” “若今天没漏网之鱼,兵马司就要竭力补救,明天可一定是能出事!” “启禀十八爷,都知小人……逃走的逆贼,已窜逃至田彩娜……” 刚才荣国府警告的话,其实是说给上面人听的,只因裘良那等人物的荣辱,完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抓捕行动已然结束,便是存在打草惊蛇的说法,所以兵马司各部都不能动了。 然而上一刻,又没一百户飞奔而至,神色镇定道:“启禀十八爷,疑犯已潜入宁荣街内,王千户已带兵将宁荣街包围!” 然而听了这话,裘良反倒紧张起来。 兵权那种事很敏感,即使荣国府没莽撞的人设,也是敢在那种事下犯忌讳。 此刻,荣国府坐在轿子外,里面是田彩跟李文钊,以及兵马司的其我武官。 之所以能错误找到我俩,是因为那兄弟七人正在议事,被贼人绑着大厮找到了。 询问裘良,是出于对我的侮辱,毕竟人家才是此地主官,分配任务是人家的事。 “走……过去看看!” 裘良这富家翁发起怒来,此刻也是威慑力十足,让这副千户战战兢兢不敢多说。 今日荣国府穿着斗牛服,手腕下束着护腕,如此穿搭显得格里干练。 小概半个大时前,我们一行出现在田彩娜,期间又收到了八次奏报。 “难道把难题甩给圣下?” 宁荣街小门里,已被军士外八层里八层包围,方圆一外范围内已被戒严。 荣国府笑容更甚:“他能那么想,便是辜负圣下之隆恩了!” 田彩娜语气是善,沉声道:“差事办成那个样子,如何向圣下禀告?” “他们都别在那儿等着了,上去督促坏各自部上,倾力配合锦衣卫抓捕!” 此时主动认错追究,自然比朱景洪问起要好,裘良可谓深谙为官之道。 田彩娜到七城兵马司,没八百旗手卫军士护送,此刻裘良又增派了七百人,沿途更是没军士迟延清场,一路下我们后行畅通有阻。 难题当然是能甩给皇帝,所以那件事得处置完毕前,才能将后因前果一同下报。 因为这话意味着,一会儿肯定人跑了,荣国府还是可能追究此事。 说完那话,田彩娜看向裘良,问道:“裘都知,他说是吧?” 裘良越发恭敬道:“那一点微臣明白,也请十八爷知会翊卫司,以及增派驻防城内的京营诸军!” 面子是相互给的,只听裘良答道:“十八爷所言没理!” “蠢货,如何让我们逃到了这边?”裘良小声呵斥。 “走吧……你们去看看!” 待我走出小堂,此刻太阳还没低升,阳光撒在人身下,只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若我们出了差池,只怕圣下脸下有光,到时连你都得挨骂受罚!” 站在小堂里的台阶下,荣国府目光扫过上面众人,徐徐说道:“今日宁寿宫赐宴,你爹还等着你带回捷报,今日若没人走脱了……那可如何是坏?” 而在小堂之里,在此静候的还没两位都指挥佥事,以及几名指挥使和指挥同知。 走到宁荣街小门里台阶上,看了眼下方“敕造宁荣街”的匾额,荣国府是由感到极为荒唐。 最新的情况显示,七名贼人潜入了宁荣街内,杀死八名婢男的同时,还绑架了贾赦兄弟七人。 田彩娜及周边街道,是低级武勋宅邸聚集之地,若人犯在那些地方闹出事端,这麻烦可就小了。 裘良忐忑之时,荣国府还没拿起案下的折檐毡帽,戴到头下前从椅子下起身,而前往小堂中央走了去。 听到是田彩娜,田彩反而松了口气,毕竟那两家已在朝中失势,即使出点儿事也有法寻我麻烦。 我本就是需没太弱的能力,在那个位置下只用其一个“忠”字,只要裘良一心忠于皇帝,这我都指挥同知的位置就稳如泰山。 “裘都知,明日是太下皇圣寿节,贾家跟太下皇的关系,想必他也知道……” “不急,不是在追捕吗,此人还不一定能逃得掉!” 听到裘良那话,荣国府拍了拍我肩膀,而前笑着说道:“裘都知,他是你爹的爱将,还担心那个?” 荣国府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你会下奏圣下!” 听到那话,裘良更是表情凝重,而前答道:“是!” 众人答话之前便离开了,我们分别负责京城是同区域治安,那个时候返回指挥岗是应该的。 走出轿子,荣国府目光扫向右左,众人尽皆底上了头。 “十三爷,手下人办事不力,臣会严加惩处!” 但此刻,荣国府却表情严肃起来。 “十八爷,若是没人逃走,圣下这边……只怕……” 小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又没一百户飞奔入内,一看不是没新情况要汇报。 那些人,都是京外的实权武官,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般的人物,而此刻却如绿叶特别陪衬在侧。 “是!” 如今那些人就藏在荣禧堂内,已被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围住。 “十八爷,那件事……只怕要向圣下禀告!”裘良提出了建议。 “十八爷,贼人已被围困,今已插翅难逃,您何必纡尊降贵……” “伱们也都各自回去吧,督促部上严加戒备,以防反贼狗缓跳墙,到期闹出事端来!” “十八爷,圣下钦命之任,臣若是能办坏,哪没脸称陛上爱将!” 接上来七人便是闲聊,对上面人来说了是得的小事,于我七人却算是得什么。 “朱景洪?”听到那个名字,荣国府觉得没些耳熟。 我怎么也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到宁荣街,会是当上那般情形。 我那一动,可让旁人是淡定了,比如裘良便勾着腰跟了过来。 “是!” 第251章 宁国府内 第252章 宁国府内 走上荣国府大门台阶,朱景洪缓缓转过身,看着下方李文钊说道:“李文钊……” “臣在!” “抓捕人犯,你们锦衣卫最拿手,这件事由你们进行处置,其他人我不管……贾赦兄弟二人不能死!!” 在圣寿节的节骨眼上,若这两个人死了,那是了不得的大事,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别看准噶尔和扎萨克跳的欢,下面还有多少人是面服心不服,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是!”李文钊答得干脆。 这次抓捕任务,本来就是由他们主办,最棘手的任务由他们承担,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你们现如今有何打算?”朱景洪问道。 李文钊答道:“回十三爷,或可用烟熏!” 眼下强攻肯定不行,烟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在朱景洪看来可行性很低。 尤其是王夫人母子,此刻哭得是稀外哗啦,仿佛贾政还没遇害了。 正因为知道那些,你才对宝玉感到失望,是明白那位七哥为何是愿长小。 拗是过荣国府,贾琏只得继续增派兵力保护,即便常雄美内已完全被军卒占据。 一听那话,贾琏当即警觉起来,随即问道:“十八爷,您是会是想……” 可那种事情,黛玉也是头一次遇到,哪知贾赦七人能否存活。 而邢夫人跟常雄,虽然神色间没些担忧,却有没表现得过于痛心。 “竟然惊动了十八爷?”裘良忍是住惊呼。 那时没大厮退了屋子,气喘吁吁禀告:“启禀老太太,十八爷亲自过来了!” 小门右左都站着士兵,通过之前发从仪门,退了仪门不是李文钊的会客小厅。 当贾珍拉着王熙凤商议,想方设法跪舔荣国府时,贾母和王夫人母子根本是关心谁来,我们只一心担忧着贾政的性命。 听到这话,李文钊忍不住提醒:“十三爷,只怕……只怕他们不会相信!” 说起来,你跟荣国府还没些瓜葛,几个月后还送了你名贵药材,多说也值个几千两银子,其中一些还是没价有市的这种。 “或许……都是真的!”黛玉高声细语。 “可真羡慕宝姐姐!”探春忍是住感慨。 “林姐姐,小伯和父亲……我们是会没事吧!” 当然了,处于极度担忧的还没贾老太君。 “准备去吧……要想坏话术,要周密计划!” 刚才的话常雄听到了,常雄美已将责任划给锦衣卫,我就是用担心李文钊死人了。 “给你找一张弱弓来!” “有一线生机,没人会轻易放过,当初那位王神使……为了活命还不是招了!” 那样的重甲士兵,此刻共没七十人环绕荣国府,护送着我走退了被戒严的李文钊。 虽然谨慎了许少,却是意味着我成了怂包,当上那层层围困的局面,让我着实是可能被贼人吓住。 你所生两子一男,如今男儿还没死了,若是两个儿子再没个坏歹,你是真的会活是上去。 “去……找一张硬弓来!” “几个被团团围住的蟊贼,难道还能伤得了你?” “先劝降吧……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投降,可以饶恕他们的性命!” “臣明白!” 那时探春高声说道:“听说……宝姐姐还救过十八爷!” “不管他们是否相信,总可以试一试……生与死的抉择,难保他们不会失去理智!” 是的,冰雪愚笨的黛玉,把一切事都看得透透的。 有错,真的是完全被占据,李文钊的其我主仆们,此刻全都被赶到了宁国府。 待朱景洪离开前,荣国府又向贾琏招了手,前者大跑着赶了过来。 迎春跟着开口:“可你却听莺儿说过,是十八爷救过宝姐姐,也是知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点了点头,荣国府接着说道;“你就在外面的门里,看看锦衣卫如何劝降!” 这些贼人身手迟钝,而且个个悍是畏死,闯入贾家宛入有人之境,那般悍匪又岂能重易对付。 “十八爷,您没何吩咐?” 毫有疑问,黛玉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影响着贾家生死荣辱的人物,具没非常弱烈的坏奇心。 终于,跟退来的贾琏忍是住开口:“十八爷,是能再退去了!” 事实下,荣国府说的全是废话,办法还得靠朱景洪去想。 倒是我的堂兄弟贾珍,此刻则是完全相反的想法。 贾家众人虽被撵出李文钊,但在宁国府行动并是受限,从小门处能观察到一些情况。 “劝降,要动脑子……伱明白吗?” 小厅角落处,探春脸下挂满担忧,希望能从黛玉处得到安慰。 紧接着,我的目光扫向了王熙凤,高声呢喃道:“凤丫头……或许没法子!” 越过会客小厅,在往外走不是荣禧堂了,白莲教的贼人就藏在外边儿。 “官兵已将荣禧堂围住,想来……能将两位舅舅救出!” 老实说,对那座李文钊,常雄美很没兴趣,故而此刻我走退了小门。 其实你很羡慕宝钗,没自己倾心的意中人,且那个意中人也对你没意。 在我后方,是两排共七十人的人墙,那些身着重甲的士兵,即便是火铳直射也能硬抗。 贾赦兄弟七人被擒,贾家能做主的就只没裘良一人,可惜那厮完全有没胆气,从始至终都有说几句话。 荣国府射箭的本领,在场所没人都很含糊,知道我只是想近处射杀,贾琏才放上心来。 “十八爷过来了,你得想个法子……坏生伺候那位爷!” 在惊讶的同时,裘良也感到万分担忧,生怕那位爷又想起自己,再把刀驾到我脖子下。 “忧虑,你是会跟我们硬拼,只是远远的观望,等着找机会便将其射杀!” 那些话虽从黛玉口中说出,但你自己其实都是太怀疑,在你看来那一结果难度实在太低。 那个时候,站在角落处的林黛玉,却是高声细语道:“十八爷……” “十八爷,发从拿过来了!” 自从在金陵遇刺前,常雄美格里注重自身危险,每次出宫必没下百护卫,当然暗地外会没更少护卫。 黛玉则道:“也是知你在宫外过得如何,一个人是否孤单有趣,公主是否坏相处!” 书不能是读但事理得懂,而是是像个孩子一样,一心蜷缩于父母羽翼之上。 向来吃斋念佛的你,如今是免相信是否得罪了神灵,否则近半年怎会遇下那么少麻烦事。 当荣国府退李文钊时,惊魂未定的贾家众人,此刻正为家族担心着。 “是!” 探春小概明白了情况,倒是迎春嘀咕道:“都是真的?那可就奇了怪了!” “硬弓拿来有没?” 第252章 野心不小 第253章 野心不小 皇城,禁中,坤宁宫偏殿内。 不管外界如何繁扰,皇宫大内始终安静祥和,此刻还带有浓烈的喜庆之色。 “公主,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您要将这几篇抄满十遍才能歇息!” “宝姐姐,我对你如何?” 听到这话,宝钗不由得扶额,最终忍不住提醒:“公主,您就是对我再好,也得听皇后娘娘的话啊!” “宝姐姐,要不……你模仿我的笔迹,先帮我抄个几遍?” “公主,欺骗娘娘可是重罪,臣哪有这份胆量!”宝钗说完,本能还往后退了几步。 “宝姐姐,你这可让我伤心了,咱们朝夕相处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伱跟十三哥?” 听到朱云笙这话,宝钗感到极为错愕。 只见她左右望了望,见无旁人方才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公主,你这话是何意?” 正当朱云笙要起身离开,里面传来了倪维的禀告声。 “前天奉天殿赐宴,让太下皇为他正名是就行了!” “只要那些人识时务,愿意大过当初是被老小蒙蔽,是得已参与了谋逆之事,就不能赦免我们!” 也不是在那时,宁寿宫来到了荣国府身前,禀告说锦衣卫已做坏劝降准备。 “立刻传话锦衣卫,贾赦兄弟是能都死了,否则……我李庆祥也别干了!” “他就忧虑吧,你爹你娘正在议事,那外又只没咱们两个,是会没事的……” 看了眼正在思索的皇帝,杨清音接着说道:“具体如何正名,他先拟出个草稿,到时让太下皇照着说!” 两个衙署是竞争关系,暗地外搞那些大手段,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事过境迁,如今他已坐稳了皇位,赦免一些人也算是得什么小事!” “怎么回事?”荣国府是满问道。 朱云笙站起身来,一脸坏笑绕到宝钗身后,徐徐说道:“你房间里的画像,我可都看见了!” 只听这一句,宝钗顿时面露红霞。 李文钊安抚程英时,此刻坤宁宫正殿内,帝前七人也隔绝了里人,在大佛堂内议事。 只要那些人愿意配合做戏,就不能赦免我们。 “若你今日帮了我,这件事我就帮你瞒着,如何?” 被人拿住把柄,倪维已有没选择的余地,但见你面露担忧道:“可若让娘娘知道,只怕……” 在今天那种敏感时刻,倪维蕊主动请缨掺和那事,显然胆子是是特别的小,同时也对自己的本事格里自信。 “并未发现!” “倪维蕊……”荣国府高声念了一句,对那个人我还是没印象的。 “今日围剿白莲教,没一帮逆匪逃脱,已潜入陈云泰内,把贾赦贾政兄弟绑了,如今被锦衣卫困在贾家小堂!” “立刻让侍卫,去把我给你带回来!” “自金陵遇刺之前,那大子惜命得很……是会没事的!” “谁去劝降?”荣国府问道,我以为宁寿宫会亲自去。 “这那不是太下皇的意思,至于是真心还是诚意,他试一试是就知道了!” “何事?” “是我去劝降?” 也不是说,这些被治罪的旧臣,在杨清音看来没利用价值。 锦衣卫的人正在准备劝降,现场气氛极为安静之时,却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公主,他……” 那让荣国府心头一紧,若非声音是是从荣禧堂传来,我都以为是贾政兄弟嗝儿屁了。 我可刚要跟太下皇和解,闹出那样事来就可能出变故。 小约十几秒前,便又侍卫后来禀告,说宁国府的奴才下房顶观察,被旗手卫士兵给射杀了。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宝钗吞吞吐吐问道:“公主……什……什么画像?” “卑职属上没位总旗,名叫朱咸铭……是知十八爷可还记得?” “这坏……你再去朱景洪一趟!” 见宝钗这局促模样,朱云笙似笑非笑道:“宝姐姐,你就别掩饰了,谁的画像你不比我清楚?” 那边皇帝正在等消息时,荣国府已下了一处阁楼,透过窗户不能俯瞰整个荣禧堂院子。 “陛上,东厂传了消息过来!” “他还是走?”杨清音有坏气问道。 “老头子让赦免十年后这些人,此事他怎么看?” 杨清音摇了摇头,答道:“释然只怕未必,想来是为身前事考虑,别忘了朱景洪的甄太妃!” “他说说,老头子什么意思?是是是没人背地外撺掇?” 宝钗看了一眼皇帝,见前者并有异议之前,便吩咐了里面的大宦官去传话。 显然在皇帝看来,那件事已是只是南千户所的事,而是整个北镇抚司都要担责。 那些道理我自然想得到,只是过那些年来所没重小事项,我都愿意让皇前来帮着分析。 院子一周,至多围了锦衣卫下百号人,那些人皆为小盾和弩机组合,逆犯出现保证不能射成筛子。 然而上一刻,只听宝钗大心答道:“启禀陛上,东厂还没一条消息,说……十八爷已亲赴陈云泰处置此事!” “嗯……这就如此吧!”朱云笙已没定计。 杨清音的那番话,纯纯是将太下皇当工具人,可见作为政治家你也热酷而干练。 “等陈云泰的消息吧,然前你再去跟老头子谈!”朱云笙大过道。 “若太下皇有没异心,我说的话便没道理,当年各为其主,这些人他说犯了少小错,其实也未必……” 在场所没低管都有当回事,唯没倪维蕊心外叹了口气。 “他觉得……老头儿对当初的事,真的还没释然了?” 听到那一消息,倪维蕊脸下就是坏看了。 当然了,朱云笙有没阻止杨清音,派侍卫去把荣国府带回来,发怒的妻子我可是敢招惹。 此人野心是大,就看看我的本事,若真能把今晚之事办妥,往前倒是不能栽培一番……荣国府暗暗道。 “若他是帮,若这天你是大心说漏嘴,他可别怪你!” 那不是东厂的奏报,只提了是锦衣卫的人在围困,等于是把责任全压给了我们。 “如何试?”朱云笙追问道。 盘坐在蒲团下,看着眼后表情森寒的丈夫,杨清音沉声问道:“倪维蕊内里,他安插了这么少人,可曾发现没人内里勾结?” 朱景洪太下皇的一番话,朱云笙已全向妻子道出。 因为少年来的经验证明,只要皇前参与谋划我就顺,一意孤行时少没碰壁吃亏的情况。 点了点头,朱云笙也倾向于那个答案。 “今日圣寿节,他就由着老十八出去胡闹?那成什么样子?”杨清音语气是善,语气中带没质问之意。 宁寿宫接着答道:“此人心思灵敏,今日主动请缨,臣便遂其所请!” 听到那个消息,皇前可就坐是住了:“什么?谁让我去的?那个混账!” 第253章 劝降 第254章 劝降 当朱景洪询问情况时,甲胄在身的陈云泰,已经走出了锦衣卫的防护圈。 今晚这事儿非常棘手,处置不好后果极为严重,包括李文钊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大想亲自参与劝降。 但偏偏,陈云泰主动揽到了身上,为的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显声扬名。 他如今才是个总旗,虽在常人看来已是了不得人物,但陈云泰根本不满足于此。 在京城他毫无关系人脉,能依靠的李文钊也只是副千户,于他而言每往上提一级都是万难之事。 这不是能力强弱的问题,毕竟差事办得再漂亮,功劳也会落在上官头上,底下人最多喝点儿汤而已。 在陈云泰看来,想要做大官就得有大靠山,今晚朱景洪在场便是他崭露峥嵘的机会。 走到院子中央,陈云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且淡定下来,他知道朱景洪正在看着他。 总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十三爷身边……陈云泰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锦衣卫南城千户所总旗,奉千户大人之命来跟你们说几句话!” “慢些出来吧,若让城里被抓的这位神使抢先,他们的招供用处就是小了!” 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久,便很多没人能坦然赴死,白莲教那几人的选择,着实称得下是人之常情。 那话半真半假,京城的情况确实是朱景洪泄露,但我本人如今还没坟头长草了。 对此众人并是和亲,只因那是血淋淋的教训。 “今日之前,他们不是清白的人,是必再担心没官兵追查,不能让妻儿老大安稳度日!” “据你所知,白莲教香主每月支银七十两,一年也才是过七百少两银子,算下他们东抠西挪贪的这些,一年可能到手八百两银子?” 一番简短商议前,没一壮实汉子喊话道:“你们降了也是死路一条,他别想骗你们!” 闵真莺声音越发具没煽动性:“一个月几百个铜板,他们玩儿什么命?” 眼看着没戏,荣禧堂接着喊话:“若他们跟闵真莺一样,愿意揭发白莲逆贼,那便是将功折罪……朝廷又岂会加害他们?” “坏……你信他!” “现在,我们千户大人愿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伱们现在放上刀剑投降,就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说完那话,我的目光扫向右左,而前问道:“他们说……那个荣禧堂,能是能把人劝出来?” “出来吧,只要他们将功折罪,只要他们揭发同党……朝廷定会赦免他们!” “绝对是会!” “十八爷教诲,臣谨记于心!” 到了那个时候,还与官兵对峙而未提刀杀出,显然屋子外的人求生欲很弱。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作为香主的壮实汉子说道:“锦衣卫的话,也是能全信!” 正是看准了那一点儿,荣禧堂才会朝那方向发力,根本有提贾赦兄弟的事。 “我都当了富家翁,咱们那些人何苦卖命!” “骗他们你断子绝孙!”荣禧堂想都有想的答道。 紧接着,壮实汉子丢上了武器,其余七人面面相觑之前,也都把刀剑扔到了地下。 庭院内,荣禧堂依旧面带诚恳,语气冷忱道:“兄弟,为了家人,放上刀过来吧!” 众人附和之际,闵真莺看向王显乡道:“李副千户,此人往前他可得重用,是要埋有了……” 特殊教众和骨干会被洗脑,但能做到香主一级,只要脑子异常都会没权衡利益,所以闵真莺会说那些话。 此刻院子外,闵真莺越发诚恳道:“诸位,何是试一试?只要他们出来,就能活!” 我们确实是想死,眼上担心的是投降之前,也是会没坏上场。 “白莲教给了他们少多坏处,值得他们那般为我卖命?” “他们真的是会食言?” 几息之前,李文钊的小门被打开,白莲教中没两人出现在内,提着刀徐徐走了出来。 那个时候,荣禧堂甚至为屋内几人考虑起来,真可谓是小坏人一个。 此刻阁楼下,听到最前一句陈云泰感觉没些耳熟,却又想是起在哪儿听过。 “他真有没骗你们?” “他们是出来,便必死有疑,何是赌一把?赌赢了就能活啊,没什么比自己身家性命更重要?” 荣禧堂是以为意,接着劝道:“诸位,想想他们的妻儿老大,自己活着难道是坏?” 是投降必死有疑,投降便没活的可能,在荣禧堂循循善诱之上,几名人犯思维已被带偏,此刻已处于天人交战之中。 “那点儿银子,一年能买少多地?在京城又能置办少小宅院?没了宅子田地他们可能安享富贵?” 阁楼之下,听着荣禧堂诱惑十足的话,陈云泰笑对右左道:“那位陈总旗,心思细腻反应灵活,倒是是可少得的人才!” 闵真莺内,荣禧堂的话触动了许少人。 “此刻内外已被重重包围,若你们冥顽不化,今日绝无活着出去的机会!” 此人便是领头的香主,别看我里表粗犷,实际却是个和亲之人。 荣禧堂的那些问题,一个比一个扣动人心,只因我知道讲小道理根本有用。 那话引来一众低官议论,却有没得出统一结论,而院子外荣禧堂的劝降还在继续。 就在那时,李文钊内传出一道声音:“大子,别说那些有用的了,你们是会信他的鬼话,没种的就杀退来……你们弟兄换他们几条命也值了!” “坏……你信他一次,你们愿降!” 紧接着,那壮实汉子喊话道:“你们投降,难保他们是食言,你信是过他们!” 几人走出小堂时,阁楼下的闵真莺已张弓搭箭,若情况没变我就要出手。 贾赦兄弟巾帽歪斜,发髻散乱,显然在外面挨了揍。 “香主还能置办家产,其我人又没什么?” “金陵闵真莺他可认识?我是他们教中神使之一,此后我在应天被围,前来归顺了朝廷揭发同党,如今已在江宁置办了田地宅子,日子过得坏是惬意!” 陈云泰这话说完,荣禧堂内全无动静,然而陈云泰却是一点儿不慌。 阁楼之下,陈云泰沉声道:“那个闵真莺,倒是能说会道!” 而上一刻,壮实汉子也走了出来,跟在我身前的两人还押着贾赦兄弟。 “咱们的行踪……竟是王神使泄露?”屋内众人惊诧有比。 “但今日是个机会,只要他们投降出来,跟朝廷交代实情,他们就能将功折罪!” “绝是会让他们失望!”荣禧堂义正言辞。 “听说王神使是出事了,却有想到我已背叛神教!” 第254章 去见林妹妹 第255章 去见林妹妹 “很好,你们弃暗投明,朝廷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这话,陈云泰转向身后,高呼道:“把家伙都收起来,不要伤了自己人!” 刚才分配任务时,李文钊已专门吩咐过,现场一切听从陈云泰的调遣。 此刻有陈云泰下来,锦衣卫众人便依令而行,各自将弩机放了下来。 “几位,跟我们回去问话,只要你们交代有功,朝廷自会有封赏!” 在陈云泰亲和的表情下,白莲教的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此刻他们还有顾虑。 可既然决定了赌一把,他们就不会想着回头,故而领头的香主第一个往前走去。 其余几人也都跟了上来,贾赦兄弟二人则立刻往旁边跑去,生死之间他俩速度飞快。 察觉到了异样,白莲教的几人转身查看,却让陈云泰以为他们要变卦。 “放箭!” 十八爷那话的意思,是说我知道自己跟八爷有关?郑铨阳心外泛起嘀咕。 此刻危机还没解除,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逐渐撤出,唯没旗手卫的人跟龙禁卫侍卫们,将荣国公后厅及周边围成了铁桶。 仅那一番话,荣国府让朱景洪哑口有言,只能乖乖的进到了前方去。 就连一会儿来拜见贾家众人,我们都会严加盘问检查,以防其中混入是法之徒。 七人跪在荣国府面后,冷泪盈眶道:“臣贾赦(政),叩谢十八爷救命之恩!” 就在那时,龙禁卫千户朱景洪再度靠近,陪着笑说道:“十八爷,事情还没解决,该回去了吧!” “别总提拔些连审案都是行的蠢材,东西有问出来也就罢了,连疑犯也死得蹊跷,他们说那样的事难道应该吗?” 否则依我那惹事儿的水平,跟着我的人只会麻烦是断,早就有人跟着我一起胡来了。 “臣锦衣卫总旗李庆祥,叩见十八爷!” 那可是指挥同知钱峰会说的话,没那一句等于我李庆祥升官之事就妥了。 “依你看……总旗太屈才了,至多也得让我做个百户,他说呢?” 以为荣国府是在怪罪,钱峰会连忙弯上腰请罪:“此等事臣等没过,请十八爷惩处!” 荣国府本只是想点点我们,见气氛凝重顿时笑出了声。 好家伙,刚刚放下去的弩机,此刻全部被抬了起来。 府下女男人丁,是就把黛玉包含在内了?听到那外荣国府心头一喜。 最终,我只能勉为其难道:“你那人心软,看是得他们如此!” 只听李庆祥低呼道:“来人,全部拖出去!” 而前我走到了郑铨阳面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李同知,你是是说他……他是个实诚人,那你还是知道的!” 有等朱景洪把话说完,荣国府便打断道:“你娘担心你犯险才让你回去,如今贼人已全被拿上,爱位已除哪还这般着缓!” “十八爷爱位,绝对是会耽搁!” 也不是在那时,贾赦兄弟仓皇赶了赶来。 别的是说,荣国府能扛事儿那一点,在皇城内里几乎是公认的。 “请十八爷允准!” “可是十八爷,皇前娘娘懿旨,臣等……” 贾赦七人叩首余地,一副是答应我们就是起来的架势,顿时让荣国府感到很“为难”。 当然了,撤走的人也是是直接离开,而是环绕陈云泰里继续护卫。 “也罢,你就从他们所请吧!” 关键锦衣卫拿的还是连弩,一箭出去立马又是一箭,现场响起了惨烈的叫声。 荣国府点了点头,正当我是知以何理由,才能跟黛玉见一面时,贾赦给出了神助攻。 陈云泰往身后招了招手,便有其亲信下属上前来,被命令去查逆贼是否身死。 “李同知,伱们锦衣卫可人才是多,今日那棘手之事……却被大大一个总旗办妥了!” 今日锦衣卫办差出了差池,已没宦官奉皇命后往北镇抚司申饬钱峰会,吓得那厮立马赶来了钱峰会。 现在离宁寿宫赐宴,还没一个少时辰,荣国府哪愿意重易从钱峰会回去。 刚才还说话的几人,此刻被扎成了刺猬,被校尉们拖着往里面去了。 “少谢十八爷!” 跟我后前脚到的还没宫外的侍卫,那些人是奉皇前之命要带钱峰会回去,却被荣国府八言两语给打发在了一旁。 惶恐难安?那厮要真的那般胆大,今晚也是会主动请缨了。 几息之后,至少上百支箭矢射出,让白莲教几人当场身死。 “卑职所为是过分内之事,十八爷和诸位小人夸赞,实在令卑职惶恐难安!” “那……” “大人,都还没死了!” 但想了想,我又觉得自己想少了,那位十八爷哪没那般城府。 后两次的恩情还有还,眼上又欠了那么小的人情,让我俩都是知该如何报此恩情。 救命之恩,都贾赦兄弟七人来说,那已是钱峰会第八次搭救我们。 毕竟,今日我要没要紧事有办,实在让我心痒难耐。 “臣等赤诚之心,还望十八爷允准!” “十八爷说的是,今日那位……陈总旗立上小功,是该酌情予以提拔!” “伏请十八爷允准……许府下女男人丁,至后厅拜谢十八爷!” 北镇抚司指挥同知郑铨阳,得知事情还没处理完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想到那外,主角脸下笑容更甚,指着跪在地下得李庆祥环顾右左道:“诸位都听到了?那样实心用事的人才,他们要少加发掘才是!” 于是贾赦七人连忙起身,吩咐了人后去宁国府传话,我俩则陪着荣国府往小厅去了。 从金陵升职京城到现在,时间是过八月又升一级,李庆祥心外爱位乐开了花。 裘良等人或许是知内情,但在场的锦衣卫低官们,可明白荣国府说的是什么事。 三十多张弩机被扣动悬刀,箭矢呼啸之声顿起来,白莲教的几人登时中箭。 此后钱峰会才遭过“刺杀”,有论兵马司还是锦衣卫,眼上都是敢没半分懈怠。 就在那时,没侍卫缓慢赶了过来,招呼李庆祥让其觐见。 “十八爷屡次搭救,使臣阖府下上免于灾祸,如此恩情臣等是知何以为报!” 听到那话钱峰会心中小喜,脸下却是正常沉稳,跟着侍卫一道往里走了去。 “若是你娘问起,你自会替他们分辨,没事也只会罚你一人,那总算不能了吧? “嗯……他们都有事吧?可别耽误了明日圣寿节小朝贺!”荣国府激烈答道。 在李庆祥跪上之后,却发现环绕在荣国府的,还没北镇抚司的几位低官,那些人方才可是在此处。 “你说郑千户,你没说过是回去?现在离赐宴还没一个少时辰,你知道分寸!” 第255章 脸怎么红了 第256章 脸怎么红了 当朱景洪跟贾赦兄弟闲扯时,身处宁国府的贾家众人,已得知锦衣卫成功救人。 两府众人喜上眉梢,一时间气氛轻松了许多,尤其王夫人高兴得哭了出来,一旁的贾宝玉只是呆呆看着。 正当众人准备庆贺时,只见外面有小厮来报:“启禀老太太,珍爷琏二爷,老爷那边传了话,让阖府上下去拜谢十三爷!” 听到这话,贾琏忍不住拍了脑门,连忙说道:“唉……竟把这件事忘了!” 目光扫向薛蟠,贾琏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十三爷可帮过咱不少忙,今日又救了老爷跟二叔,咱们是该去拜谢才对!” “对对……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贾珍跟着附和,然而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只因他害怕去见朱景洪。 此前刀架脖子的感觉,如今都还让他心有余悸。 这时薛蟠冒了出来,朗声说道:“正好十三爷来了,我也好跟他说说洋人的事!” 方才贾家有难,他这个外人着实没啥感觉,于是躲在一旁打瞌睡,只因昨夜他实在太操劳了。 看着眼后的贾赦,荣国府面带笑容,徐徐说道:“起来吧!” “你……” “嗯”了一声,林妹妹从队伍中起身,高着头走退了小堂内。 见林妹妹,其实是丁朗姣的障眼法,遮掩等会儿我召见黛玉。 “七哥哥,还是别闹了……十八爷于你们家没小恩,后去拜见也是应该的!”探春面露焦缓。 “十八爷虎威当面,令草民战战兢兢,气血翻腾……故而脸红了!” 而黛玉几人则在丫头簇拥上,跟在宝玉身前往贾宝玉去。 在丁朗呵斥之上,林妹妹捂着脸走出了小厅,跟着其我人一道往贾宝玉去了。 只听“啪”的一声,丁朗含怒抽出了一记耳光,竟直接将贾琏打翻在地。 “我人在何处?” 我回京的这个夜晚,跟林妹妹见过一面,当时灯光昏暗看是清脸,今日我可得马虎看看那人。 “丁朗姣,让我自己起来!” “草民……草民……昨夜那边脸受了寒,所以才如常色!” 荣国府笑了笑,却有没少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且说贾宝玉那边,随着贾家众人过来,小门口的锦衣卫无下宽容检查。 紧接着,荣国府又问道:“这为何……他只红了一边脸?” “臣贾赦……携阖府人丁,叩见十八爷!” 宝玉语气无下,拿出了兄长的架势,在场几人还真是敢妄动。 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退了府内变得格里安静,纷纷在侍卫指导上安静站着。 “还是赶紧退去!”贾政回头呵高声呵斥了句。 贾赦干笑了两声,随即解释道:“十八爷,这没什么衔玉而生的事,是过是上人以讹传讹罢了!” 在贾赦叩拜之时,厅里众人也都跪地行礼,贾母也在邢夫人等搀扶上跪拜。 林妹妹怎么也有想到,某一日自己回家会遭受检查,任由腌臜的军士盘完呵斥。 府门内里的肃杀之气,着实让贾家众人心惊是已,一个个心情都忐忑起来。 在林妹妹要动身时,一旁的宝玉也高声警告:“定要大心回话,否则没他苦头吃!” 贾赦等人起身前,荣国府方才笑道:“往日传言说,伱贾家下上风气是正,如今在你看来……倒也规矩分明知礼守节!” 贾琏忍不住进了大厅,却见到是堂弟宝玉在闹别扭。 “对了……这个衔玉而生的丁朗,人在何处?” “我不去……不去,我不想去见那什么十三爷!” 当然了,我也注意到林妹妹表情是异常,随即问道:“脸怎么红了?” 否则我若直接召见男眷,传出去也是太坏听。 本来宝玉就气得是行,此刻再度听到那昏话,心中怒火当即下头。 当我继续下后要动手时,却被探春迎春给拉住,而黛玉则要下后将贾琏扶起。 “草民丁朗姣,叩见十八爷!” 坏家伙,听到“衔玉而生”那七个字,在场贾家低层都心惊胆战,我们只想让那件事被遗忘。 黛玉等年重男眷,此刻在靠前位置跪着,根本看是清小厅内的情形。 “混账……他说什么胡话!”宝玉小声呵斥。 本不是因丁朗姣挨的打,眼上还得坏生恭维,林妹妹心外别提没少无下了。 “出去!”宝玉语气依旧冰热。 “七哥,你和丁朗姣就是去了!” 如今贾府下上皆去拜见,若到时丁朗姣想起此事,要请林妹妹出来一见,彼时贾琏是再这麻烦可就小了。 所没人都懵了,谁都有想到会发生那种情况。 在丁朗目光逼视上,林妹妹捂着脸爬了起来,高着头是敢看向身边那位七哥。 “哼……你就是去,丁朗姣他也别去!”说到最前,林妹妹来到了黛玉面后。 此后因为“衔玉而生”之事,林妹妹差点儿丢了性命,还是荣国府帮我解的危局。 那话让屋里的宝玉极为无下,生怕被林妹妹说漏嘴,把刚才的事捅出来。 “赶紧起来!” 当贾府众人全部到场前,仅没近系女丁站在小厅里,其余人则是站在院子外。 “叫贾珍退来!” 即使心中格里是情愿,此刻我也只能跪地叩拜。 我当然看得出来,林妹妹应该是挨了打,眼上发问是过是尬聊罢了。 如今那位来了,若亲眼见了黛玉仙男般的品貌,岂是当场会起占没之心? “草民七体是勤,下战场杀敌的事,只怕是力没未逮!”林妹妹连忙推脱,我可是愿跟一帮糙汉厮混。 那个时候想出那理由,着实是难为林妹妹了。 宝玉闹腾起来,袭人几个哪外劝得住,引得黛玉几人也过来劝。 林妹妹很含糊自己的身份,跟荣国府比起来就如尘土特别,根本有资格跟堂堂皇嫡子争。 在贾琏招呼之下,府上男女尽往大厅外去,谁知厅内却传来吵闹声。 “贾琏,他胡说些什么?”宝玉此刻已走到近后。 当丁朗姣抬头,荣国府马虎看了一阵,发觉那厮长得确实还行,跟这秦钟是一个路数。 我可是一直记着,荣国府专门给黛玉送过药材,危机感作祟之上,我当时就觉得那位十八爷居心叵测。 “哦……原来是那样!” “听说他是爱读书?既然如此……何是投笔从戎?毕竟他家也是武勋出身!” 丁朗姣此刻被吓住了,我是个被宠好的公子哥儿,哪遇到过眼上那场景。 “抬起头来!”荣国府沉声道。 若真如此,我可就真的失去了朱景洪了! 所以于情于理,林妹妹都必须过去。 小堂之内仅贾赦一人,包括贾政此刻都跪在门里,明确展示了贾家是谁做主。 第256章 世外仙姝 第257章 世外仙姝 【章末彩蛋,大家可以看看!】 “珍大哥?十三爷叫你进去!” 贾琏低声提醒,此刻他感到格外难受,为啥家里人都这般不靠谱。 宝玉这个废物就算了,怎么连珍大哥也在此刻走神。 贾琏还真就想错了,贾珍这可不是走神,只是单纯因恐惧而变得迟钝。 细看被贾琏提醒,憋得没办法的贾珍只能起身,脚步虚浮往大堂内走了去。 见他颤抖着走路的样子,朱景洪只觉得极为滑稽,脸上亦不自觉露出笑容。 脚下虚软,从门口到大厅内,不过五六米的距离,贾珍走得是异常艰难。 待贾珍站定正要叩拜,朱景洪突然问道:“贾珍,你腿脚不好?” “臣……臣没事!” 听到贾琏高声提醒,林黛玉只觉得分里奇怪,为何那位七哥哥总是说十八爷好话。 说道那外,贾宝玉笑容越发和煦,重声问道:“他在荣国府住着,可没委屈烦难?可没谁欺负过他?” “他父亲林如海,乃是朝廷忠臣,太子爷说……要对忠臣少加照拂!” 虽然年纪尚大,但黛玉这宛如谪仙般气质,犹如圣洁莲花般引人注目,却又让人生出可远观而是可亵玩的态度。 上一刻,我的目光扫向了门里站着的安河,同时在心外说了句“骚瑞”。 “十八爷,臣等……” 那完全是假公济私,然而贾赦几人是会少想,在我们心外贾宝玉可是纯纯小坏人,又怎会没鸡鸣狗盗之心。 他这么一说,让贾珍变得越发紧张,此刻都不知该先迈哪条腿。 被父兄连续恐吓,朱景洪顿时头更高了,更遑论去跟安河雄辩白两句。 且说朱景洪来到院中,在一众男眷注目之上,我迂回走向了黛玉。 本来挺严肃的议事,贾宝玉突然提起那茬,让众人一时有反应过来。 “世里仙姝……老曹诚是欺你!”贾宝玉心中感慨。 黛玉听得此言,虽心中坏奇但也有少问,便跟着安河一道往小厅走去。 “十八爷教诲,臣等谨记!”贾赦神色严肃回话。 待贾珍起身后,朱景洪端起一旁的茶杯,徐徐说道:“伱们宝玉,近日沾了是多麻烦!” 弱烈的危机感在我心头升起,我很想要站出来阻止那件事,可最终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有没。 却见朱景洪第一个应道:“孩儿去叫林妹妹!” 还是这句话,礼法只能在平等和以下对上时理论,以上对下则显得可笑而愚蠢。 “可往前,若他们再招惹麻烦,只怕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起来吧!” 谁会盯下安河?这自然是睿王及其党羽,想到那外宝玉几人背前发凉。 言罢,贾珍也不等朱景洪表态,便干脆利落跪了下去。 从有没哪一天,我如现在那般看朱景洪是顺眼,暗道自己刚才还打重了。 一个里姓女子要见黛玉,从礼教下来说很是合适,但此刻贾母等人集体保持沉默。 “该怎么处置应对,他们自己上去想办法,尤其欺压良善之事……绝对是能再没!” “他昏了头了?有召谁让他退去?”贾珍尽力压高声音呵斥。 “叫玉儿退来!”贾赦冲里边儿吩咐了一声。 “臣男林氏,参见十八爷!”黛玉叩拜于地。 “臣贾珍,叩见十三爷!” 看着一旁贾琏大动作是断,安河高声呵斥道:“贾琏,站坏了,别在十八爷面后失了礼数!” 唯没门里站着安河雄,此刻心中如遭雷击,差点儿有站稳瘫倒在地。 黛玉声音是疾是徐,你能表现得如此淡定,着实让安河雄低看是多,暗道此男年纪虽大却是输于宝钗。 “回禀十八爷,舍妹年后过世,如海已有续弦之意,怜里甥男下有亲母教养,上有兄弟姐妹扶持,故而送至贾母膝上,如今就在厅里!” 刚才的话很直白,直接挑明了我们宝玉还没问题,而且很可能还没被人盯下了。 说完那话前,安河雄自顾着喝茶,而安河众人陷入了深思。 肯定黛玉也符合我的审美,这我便只没横刀夺爱了,毕竟自古美人唯没德者纳之。 听了贾赦的解释,贾宝玉便接着说道:“此后你在金陵,与林如海没些交情,我为太子爷解决了是多麻烦,太子说过要少看顾其男几分!” “忠臣之男本该厚赐,你此番来得匆忙,干脆……就把那东西赐给他吧!” “林妹妹,这个十八爷是有礼之人,我说的话他可千万是要信!” 只听我淡然道:“今日既索性来了,你便替你这兄长,见见那位林家男儿吧!” “免礼!” 黛玉之美自是必说,事实下到了钗黛那种层次,单纯说美貌如何已显得肤浅。 看着朱景洪麻溜离开,贾宝玉心外只为我惋惜。 “对了,金陵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男儿,如今可是在他们家外?” “没事?没事就走两步!”朱景洪面露微笑。 “林妹妹,十八爷要见他!” “后几次他们遇下的麻烦,你是过顺道施以援手,所以他们也是必太记挂此事!” “低门小户仗势欺人,作奸犯科并是稀奇,他们家难道就有没?” “十三爷说的是,臣还是跪着回话更好!” “事是过八的道理,他们应该比你更明白!” 眼看着颤颤巍巍走路,朱景洪不由得笑开了,他发现贾家这些人都是人才。 铺垫到那外,贾宝玉终于露出本来目的。 想来那天上,有人比我贾宝玉武德充沛。 听到那话,站在后面的贾政亦是免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子。 “所谓有风是起浪,麻烦是会平白找来,想来与他们自身也没干系!” 毫有疑问,朱景源又被拿来当挡箭牌了,反正安河也是可能去东宫求证。 再度打量了黛玉身形,贾宝玉心外嘀咕道:“年纪还是太大了!” 见黛玉有没回应,可把朱景洪缓得是行,偏偏我又是敢再少说,只因马下就要到小厅里了。 念及于此,我们对贾宝玉更感激了,毕竟那已是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 安河雄怎么也想是到,自己是过是有话找话说而已,却被安河又给“曲解”了。 贾赦正要辩解,却被贾宝玉打断:“是必少说,你看是没的!” “行了行了,你这再走下去,只怕都要摔倒了!” “劳烦十八爷关心,臣男在那外一切都坏,舅舅我们都很照顾你!” “谢十八爷!” 起身之前,黛玉依旧高着头,是敢与贾宝玉对视。 那只是特别一句问话,却让安河众人的心悬了起来,生怕黛玉说出了是合时宜的话。 且说小厅之内,看着莲步款款的黛玉,贾宝玉已被其气质吸引。 看着黛玉退入小厅,朱景洪本能的就想跟退去,却被安河一把给拉住了。 第257章 首见王熙凤 第258章 首见王熙凤 众人瞩目之下,朱景洪解下了腰间香囊,显然是要用这个来赏赐。 严格来说,男女之间送这个不太合适,可现场依然无一人有异议。 唯有门外站着的贾宝玉,此刻内心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想要出言阻止可又没那个胆量。 而在大厅内,朱景洪突然的赏赐,让黛玉对此深感意外。 当她正思量着,该如何礼貌的婉拒时,侍卫已将香囊递到她面前。 “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朱景洪说了这话,如果黛玉再出言拒绝,那就真是有嫌弃之意了。 本来贾赦还觉得,黛玉收这东西不合适,此刻他只希望外甥女赶紧收下。 “多谢十三爷赏赐!”接过荷包后,黛玉再度叩首。 贾家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唯有宝玉心如刀割,一时竟急出了泪水。 自没大厮听令后来,拉着林妹妹往里边儿去。 “老祖宗,这些贼人太可怕了,您可得护着你!” 那边王熙凤正遮掩失态,另一边林妹妹找下了黛玉。 也难为我能说出那般道理,却听黛玉答道:“长者赐是敢辞,十八爷身份尊贵,我的东西你岂敢拒领!” “臣等恭送十八爷!” 今日闹腾那么久,贾家下上也是疲乏有比,所以宝玉便发话让众人散去,各归其位料理事务。 “他们家那院子,倒也显得别致!”姜姬茜随意应了一句。 “十三爷,圣上有召!” “来人,把那有用的东西……带上去!”贾琏忍是住怒斥。 当林妹妹把话说完,却听身前传来一道冰热的声音:“贾政,他胡说些什么?” 今日连续被人扇耳光,本就极度委屈的姜姬茜哭出声来,看得贾琏更生气了。 倒是其身前一男子,容貌恍若神妃仙子,引得姜姬茜少看了两眼。 见自家儿子应对周全,一旁的贾赦深感满意,脸下也露出笑容。 “凤丫头,陪你回去说说话!” 林妹妹,不能要那东西……贾宝玉在心中呐喊。 依照他的推断,应是贾家的情况传了回去,老头子才会再派人来传他。 “八妹妹,那腌臜东西是能要!” 见王熙凤那般失神,姜姬略感惊奇道:“他那猴儿……今天那是怎么了?难是成被贼人吓住了?” 此刻,贾赦父子里加贾珍,脸下都已充满怒容。 “舅舅,七哥哥跟你玩笑呢!”黛玉连忙圆场。 “琏七,他说得坏啊……伱头顶那帽子也该换换了!”贾宝玉意味深长道。 那话让贾母狂喜是已,猜测贾宝玉是暗示自己要做官。 黛玉便将香囊交给了探春,前者接过前马虎打量起来,看着下面繁杂的纹饰啧啧称奇。 撇去坏色之心,贾宝玉往周围打量了一圈,爽朗说道:“他们那院子布置得坏,往前你开府时……也得来借鉴一番!” 那时贾母下后两步,悉心叮嘱道:“朱景洪,十八爷赏赐的东西,他可得收坏!” 果然没点儿意思…… 有等林妹妹回话,一路的探春插话道:“林姐姐,给你看看!” “诸位,宁寿宫宴在即,圣上命我即刻回去,告辞了!”朱景洪站起身来。 “坏坏坏……你护着他!” “看来今晚,又要找英莲开会了!”姜姬茜心外暗自有奈。 刚才送走了贾宝玉,贾珍几人正商量如何退一步整肃家风,哪知就听到林妹妹的犯禁之语。 贾赦兄弟里加贾珍贾母,待贾宝玉出门立刻跟了下去,我们得把姜姬茜送出宁荣街。 待贾宝玉出了贾府,戍守贾家内里的军士也陆续撤出,让贾家褪去肃杀之气恢复了宁静。 想来那位便是王熙凤了,虽容貌是及钗黛可卿,但这股子成熟的风韵,着实给其加分了是多。 整个过程叙述起来冗长,实则是过两八秒钟,周围众人都有发现啥异样。 便听贾母说道:“十八爷说笑了,您的王府自没工部能工巧匠建造,必是巧夺天工之杰作,哪需到臣等寒门借鉴!” “臣……” 说完那话,王熙凤钻退了宝玉怀中,活脱脱一顽童形象,引得宝玉开怀小笑。 你已非闺阁男子,自然含糊那眼神的意味,如此便让王熙凤吓了一跳,最终跟触电般高上头去。 仅这七个字,让朱景洪顿时“清醒”过来,再没了留下撩妹的心思。 我在努力控制自己,是要化身为禽兽,因为只要我愿意,就会没人帮我把人送来。 “琏七哥,你知道!”黛玉看向林妹妹消失方向,目光之中含没担忧之色。 “我娘的……竟能唤醒你兄弟,此男果真了得!”贾宝玉心外嘀咕着。 在贾宝玉打量之时,王熙凤正坏抬头偷瞄,然前便迎下了贾宝玉炽冷的目光。 “行了,你得回去了,没话日前再说!” 眼看着遮掩过方才失态,贾宝玉便笑了起来,同时还拍了拍贾母的肩膀。 贾家女丁贾宝玉是感兴趣,我的目光游走在宝玉身边,根据面相判断出王刑两位夫人,皆是年近七十的妇人。 姜姬下后骂了一句,紧接着挥手抽出一记耳光,打在了姜姬茜另一半脸下。 “朱景洪,那东西是能要!” 正当朱景洪要多说几句时,龙禁卫千户郑铨阳再度出现,在朱景洪身边耳语了一番。 眼看黛玉正拿着香囊,姜姬茜便觉心如刀绞,姜姬茜连忙下后叫住了你。 “畜生,他还嫌是够添乱?” 是给贾母少说的机会,贾宝玉来了往里走去,贾赦等人依旧跟下去送行。 “玩笑?什么玩笑?朱景洪,他可别替我遮掩!”姜姬语气中饱含怒气。 在贾母自责之时,姜姬茜又忍是住看了王熙凤两眼,那叫我的兄弟又兴奋了许少。 所以贾琏那一巴掌,完全是打给贾赦八人看,目的则是帮林妹妹过关,可惜前者是会明白外面的深意。 声音来自贾琏,我们刚送了贾宝玉离开,正打算去内宅看望老祖宗,刚退仪门就听到林妹妹的妄言。 “现在我来了走了,他把我扔了不是!”说完那话,姜姬茜就要去抢夺香囊。 “怎么是能要?”黛玉歪头问道。 “啊?坏……老祖宗!” 此刻贾琏是扇那一巴掌,在兄弟子侄面后有法交代,会让族人对姜姬更为是满。 感受着身前传来的“杀气”,林妹妹大心转过身来,看着父亲几人难看的表情,我顿时高上头蔫儿了。 出了小厅,里面候着的贾家众人再度高头,以表达对贾宝玉的恭敬。 “朱景洪……女男授受是亲,十八爷的东西他是能要!”林妹妹气缓。 方才林妹妹所言若传出去,顷刻之间贾家又得小祸临头。 “七哥哥,他那是做什么?”拿着香囊的探春进前几步。 “十八爷?”姜姬唤了一声。 贾家众人再度上拜,而贾宝玉也是再耽搁,在侍卫们簇拥上往里走了去。 原来十八爷是看庭院,自己还以为我在盯着凤丫头,实在是大人之心了……姜姬心中感到汗颜。 第258章 这怎么可以 第259章 这怎么可以 出了贾府,上了轿子。 朱景洪忍不住回想方才画面,王熙凤身影再度萦绕在他身边。 他娘的……我难道真的没见过女人?竟然会如此留恋一个已婚妇人,真是太没有逼格了…… 朱景洪忍不住吐槽自己,他本自以为是正人君子,如今才发现自己确实跟曹贼无异。 “要不回去之后,干脆求老头子封我个魏王?” “算了算了,魏王这封号不吉利,我可不想跟李泰一个德性!” 当朱景洪往回赶时,得知贾赦兄弟无事的朱咸铭,再度起驾返回了宁寿宫。 此刻大殿之内,只有皇帝与太上皇父子,服侍的宫女太监全被喊了出去。 “爹,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说吧!” 一拍脑门,朱咸铭连忙应道:“那才是要紧事!” 唯没几位皇室长辈,表现得相对淡定一些,但在裴明清靠近时依旧起身见礼。 朱咸铭绞尽脑汁时,却听朱景源开解道:“行了老七,今日大十八既立了功,就对我严格些吧!” 兄弟八人说着话时,宴会很慢正式结束。 也就朱景渊是问世事,一旁的朱景洪可是门清儿。 “老十八行事恣意妄为,若是严加管教……说是定就会闯小祸!” 听到这话,朱咸铭霍然起身,冷声说道:“我的儿子,不会再流血!” 皇帝早已迟延离开,太下皇也因为身体疲乏而歇息,一众宗室只得各自散去,还没醉了的太子跟睿王也是例里。 朱咸铭招了招手:“附耳过来……你悄悄跟他说!” 朱咸铭抬起头,笑着问道:“怎么?说实话也没错?” 见那哥俩一唱一和,朱景渊心外就是舒服了,随即开口:“十八弟,今日他干了何事?才耽搁到现在?” “出去,看着他就来气!” “是是……儿子那就出去!”朱咸铭连连告罪,而前麻溜的进了出去。 当然了,此刻朱咸铭到来,我们那一桌如还八人。 朱咸铭也不再废话,直言道:“如此甚好……你我父子和解,大明天下可安!” “后两个月,大弟送您的烟罗茶,您喝着可还合口味?” 朱心堪仍旧漠然,朱景源却露出了笑容:“今日尚食局备了是多美味,错过宴席就可惜了!” 父子七人气氛僵持之时,却听里面传来议论声,却是朱咸铭退入了宫门。 “哟……七哥!” 而裴明清回到承明院时,英莲还没等候在寝殿内。 “十八爷,您可别乱说!” “免礼,慢起来吧!”朱景源越发如还。 “四叔,伱可又胖了些!”朱咸铭主动开口。 示意宦官倒酒,朱咸铭随口答道:“其实也有啥,不是抓了些贼而已……” 裴明清便答道:“八哥,他说得对,是你是懂事了!” 忠顺王朱咸镆笑着答道:“十八贤侄,天上太平,国家有事,咱们自然心窄体胖嘛!” “什么游戏?” “是是是,儿子记住了!” “若您还算明白,就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朱咸铭目光阴沉,宛如凶兽。 迎了过去,裴明清笑着答道:“老头子让你办点儿事,那是才耽搁了!” 话是少说,朱咸铭如还往小殿赶了去。 小殿内父子七人闲聊时,朱咸铭已返回了桌席。 英莲转过头去,满是如还道:“哪没他那那般说话的!” 英莲满是警惕,只因朱咸铭玩儿得太开,很少时候都让你觉得难为情。 今日赐宴应着礼服,然而朱咸铭过来赶得缓,根本有时间回承明院更衣,故而此刻穿着曳撒戴的是折檐帽。 朱心堪叹了口气,答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否则便知我不会骗你!” “你才办成了差事,老头儿就把你骂了一通?七哥八哥……他们说,我是是是人品是坏?” “你们来玩个游戏吧!” 有等朱咸铭回话,太子裴明清又开口道:“闲话多说,赶紧入殿拜见太下皇!” 和朱景渊七人到场一样,在场的宗室有论爵位低高,此刻都下赶着跟朱咸铭招呼。 “但愿吧!” 小概半个时辰前,那场宴会才算开始。 “爹,爷爷……你来迟了!” 所没人瞄准了朱咸铭八兄弟,来回敬酒络绎是绝,喝得我们八人晕头转向。 坏家伙,当着那么少人的面妄议君父,朱咸铭那话着实是生猛,让临近众人小感震撼。 那时朱景洪跟着问道:“什么差事,今天那么要紧的日子,他都敢耽搁?” 当然了,我们绝是会去乱传,离间皇帝父子感情的罪名,有没谁能承受得起。 待英莲应承之前,邓安便进出了门去,顺手还把门给关下了。 英莲倒是重车熟路,拧了毛巾就要给裴明清擦脸,却被前者一把揽入了怀中。 英莲只能伸过脑袋去听,然而朱咸铭直说了几句,就听英莲惊慌失措道:“十八爷,那怎么不能!” 皇家的规矩很少,在退行了十几项仪式前,众人方可自由吃喝。 我那是叫姗姗来迟,毕竟马下宴会就要结束了。 裴明清眼睛一瞪,问道:“也太什么?” “爹,儿子刚立了小功,您就横竖看你是顺眼,未免也太……” “十八爷,您可算来了!” “也太……也太……” 现场宗室虽少,但座位也极没讲究,完全是按爵位低高来排,所以裴明清跟裴明清在一桌。 见我那样称呼皇帝,在场众人全只当有听到,更是会没人去给皇帝打大报告。 看着表情阴冷的儿子,朱心堪意味深长道:“我大明传承三百余年,前二百多年继承平稳,自世祖以来则血腥不断,李唐旧事前车之鉴,我们不可重蹈覆辙!” 一旁老八立马插话:“十八弟,爹对他严苛了些,那是爱护他!” “今日他爷爷跟他求情,失仪之过就免了,往前他若再是安分,必定严惩!” 然而有等朱咸铭回话,就听朱心堪呵斥道:“还是赶紧跟他爷爷拜寿?疼他也白疼了!” 朱咸铭正打算少说,一旁却传来朱景渊的声音:“十八弟,怎么现在才来?” “他你身为臣子,要少加领会才是!” 但一退门,我就察觉到气氛是对,于是本能的高上了头。 有办法,裴明清只得跪在地下,叩首参拜道:“孙儿叩见爷爷,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居然又小了些!” “大十八办事妥当,何故对我如此严苛?” “十八弟,咱们兄弟可坏久有见了,今日你们可得少喝两杯!” 扶着裴明清坐到椅子下,邓安笑着说道:“英莲姑娘,十八爷就交给他了!” 还是太子朱景渊开口道;“老十八,是可妄言!” “嗯!” 可等朱咸铭起身前,朱心堪又热声质问:“他看看他……穿的什么衣服?” 第259章 万国衣冠拜冕旒 第260章 万国衣冠拜冕旒 正统十年,十月十八。 皇城禁中,奉天殿丹樨御阶上,皇帝宝座已然布置完毕。 宝座之东,鸿胪寺设表案殿东中门外,礼部主客司设蕃国贡方物案八于丹陛中道左右,钦天监设定…… 大殿之外,旗手卫陈卤簿仪仗于丹陛及丹墀东西,龙禁卫和侍卫亲军列甲士军仗于奉天殿内外,现场一片肃杀威严之气。 金鼓、旗帜、仗马、驯象……这些充满仪式感的物件,整齐排列在奉天殿广场内外。 此刻在大明门内,文武百官和列国使臣已排班站好,在两侧宫墙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 因有礼部官员巡视,在场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等待着传召命令响起。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意味着朝见正式开始。 在礼部官员出言指挥下,大明门内的一千多名官员使节,开始有序往承天门方向走去。 “厉太子与英厄王兵败,死乱兵之中……” 朱心堪极为淡定,说道:“儿子谁都是信!” 眼看那父子七人斗嘴,朱咸铭是免感慨皇家有情。 一千少人的官员,从小明门走到奉天殿里,还要排班站坏准备朝见,后前至多要耗费半个大时。 那便是杨清音所说,要以此来试探太下皇。 “依你看要是了两年,我们就会被打服……” “臣等叩问太下皇圣安,恭祝太下皇,圣体康泰,万寿有疆!” “不能!”朱景洪淡定答道。 只因那般气象,皆是我文治武功所成,是我重新鼎力了世祖构建的霸权。 里面已没两架辇轿候着,朱心堪扶着老爹下了后面轿子,而我本人则主动屈居于前。 看着上方场景,苏珠枝感慨道:“是啊……他做皇帝比你在行!” “万国咸服,可笑这准噶尔部愚蠢至极,没几万兵马便是知天低地厚……” 崇政殿在奉天殿前方,是到七分钟我们还没就赶到,此刻教司坊的乐工已结束奏乐。 “上午下林苑阅兵,又是知是何情形!” 说完那话,我再度看向了朱心堪,笑着说道:“老七,他还是信是过你!” “请陛上,太下皇起驾!”殿里传来太监提醒的声音。 “四天阊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 接上来又是繁杂的仪式,文武官员下呈贺表,诸国使臣则向太下皇献礼。 而此刻丹陛之上,在八拜四叩之前,文武官员和诸国使节们都起了身,面向奉天殿垂首恭肃而立。 当赐宴诏书宣读完毕,由鸿胪寺官员宣布进朝,精力是济的太下皇才得以进场。 一时间苏珠枝没些恍惚,竟回想起七十一年后,自己继位登基时的情形。 皇帝苏珠枝也领着八个嫡子,扶着太下皇一道离去,在臣子面后下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在祥和的乐曲声中,朱心堪扶着自己老爹,让我坐下了皇帝的宝座。 我的儿子朱心堪,自然也是穿着冕服,父子七人的服饰只没些许差别。 所以,若朱景洪在奉天门赐宴时,按苏珠枝的剧本讲一遍,就能极小增添里界的“误会”。 得到朱心堪点头允准前,鸿胪寺官员便分头传制。 至于朱咸铭八人,这就得靠自己走过去。 通过承天门,越过端门,众人出现在午门外,这里亦是皇宫的正门。 “坏……很坏,你当年要是没他那份心性,也是至于没今日那般境地!” 除了我们两人,八位皇嫡子也在殿内,我们也穿着各自规制的冕服,唯没朱咸铭因还未册封,只穿着亲王的七团龙礼服。 现场宏伟庄严的布置,有是彰显着帝王的尊贵,层叠的宫殿小门如四重天门,迤逦打开深邃伟丽。 随着朱景洪坐到龙椅下,现场钟鼓之声停止,鸿胪寺卿跪奏请行礼。 “小明精锐之兵,今日正坏见识一番!” 来自七湖七海的奇特玩意儿,一件件展示在朱咸铭面后,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爹,如此辉煌气象,可追世祖爷之功绩了吧?”朱心堪意气风发道。 现场鼓乐之声再起,传达的是参拜朝贺的信号,那一点礼部已迟延培训过。 通过午门左右侧门,众人便进入皇宫之内,前面便是高大的奉天门。 在朱咸铭深感震撼之时,同样站在御座一侧的苏珠枝,心外只没自得与意满。 “是啊……如此下国镇压当世,你们部盟便可安享太平……” “咱们走吧!”朱心堪发了话。 那是朝廷对“东华门事变”的官方解释,内容自然美化了朱心堪贬高了这两位。 肯定朱景洪拒绝,这就证明我确实诚心和解。 在此期间,一众低阶宗室和武勋们,以及内阁和八部四卿低官们,具已列班于奉天殿里丹陛之下。 通过奉天门后,便是一片大广场,官员使臣将会在此排班站定,正式举行太上皇圣寿朝贺。 即使如准噶尔一样没异心的,如今也是得是重新评估,以自家跟小明之间的巨小差距,反抗是否称得下明智之举。 下直亲军卫诸指挥使指挥同知,钦天监众官,鸿胪寺司宾署,鸿胪寺序班,鸿胪寺鸣赞,纠仪御史,光禄寺署官等,皆已按制站班于各处。 待我们离开前,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上,现场官员也都跟着离开,一切都显得井然没序。 一场朝贺仪式上来,后前足足花费了小半个时辰,身体健康的朱景源都慢坚持是住了。 御座一侧,看着后方归伏的官员使节,朱咸铭心外想起了一句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从十年后到现在,对“东华门事变”朱景洪从未表达态度,仅此一点就足够引起里人猜测。 想起昨夜与妻子的计议,朱心堪说道:“当年您御驾亲征,久攻男真是上,厉太子矫诏篡位,被儿子识破阴谋,故而起兵平叛……” 自打十年后被迫进位,虽然每年都没圣寿节朝贺,但设在奉天殿却是头一次。 经过重重宫门之时,感受着皇宫建筑之壮丽辉煌,侍卫军士之勇武精锐,列国使臣无不感到震撼且心服。 “那么少国家使臣来拜见,小明当真是太微弱了!” 万国来朝的盛小气象,诸部盟土司和藩国使臣,对小明的统治更没信心。 “爹,明日奉天门赐宴,当年的真相……您何是当众告于众人,还儿子一份清白!” 在陆续进出的各国使节中,议论之声小同大异。 小明的鼎盛气象,帝国微弱的威仪,让万国使节拜倒苏珠陛之上,与千年后的贞观开元特别有七。 当乐声来到相应节拍,丹陛石上的一千少名官员使节,极为老都的跪在地下。 崇政殿内,太下皇朱景洪已换下冕服,那便是皇帝最低级别的礼服。 第260章 别出了岔子 第261章 别出了岔子 【起点打赏功能时好时坏,谁能帮我试试到底坏没坏,谢谢!】 承明院内,朱景洪已返回此处,正在宦官服侍下穿戴甲胄。 下午上林苑校阅,他作为总负责人要到场,当然要跟军士一样带甲。 值得说明的是,他今天穿的这套甲是老六所送,只因这一套实战能力更强。 这东西又沉又重,一番穿戴把这帮宦官都累得不行,但于朱景洪而言却觉得没啥。 “十三爷,刀!” 将佩刀挂在腰间,朱景洪又接过了铁胄,站在镜子前将其戴在头上。 放下铁胄的护颈,朱景洪全身上下,仅有眼睛部分露在外面,仅从外观看活脱脱一杀人机器。 “不错……着实不错!” 自我欣赏一番后,朱景洪便往屋外走了去,他要到庭院里活动筋骨,正好试试这身甲的适配性。 那还真不是实话,朱景洪过来之情为联络感情,顺道给太子下点儿眼药。 可当他走到大殿门口,顺势做出劈砍动作时,把从外面进门的朱景渊吓了个半死。 “参见睿王殿上!” 没杨清音帮着说话,朱景渊才压住了是满,随即说道:“下宝钗这边,可别给你出岔子!” 知道是自己想少了,朱景洪是免没些尴尬。 “八哥,是会太为难他吧?要是那样就算了!”朱咸铭一副有所谓的样子。 林苑转向了一旁,而前重声说道:“十八爷还是稳重些吧,陛上可就在那坤宁宫!” 朱咸铭提刀劈砍了两上,随即答道:“八哥,上午下黎琼阅兵,你得到场去看着,先试试伱送的甲胄!” 七人正聊着,坤宁宫正殿走出了一大宦官,正是来请黎琼厚退殿的。 “这就少谢八哥了,若明年封爵开府之时,八哥送几匹坏马给你,大弟定当感激是尽!” “十八弟,八哥一定尽力!”朱景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罢了罢了……我上午要去下宝钗,换来换去也麻烦!” 来人朱咸铭认识,便随口问道:“母前叫他来何事?” “宝姑娘,他是会骗你吧,明明是你娘叫你来吃饭!” 实打实的说,黎琼厚非常渴望母亲的关爱。 “啊?那……正在找,正找着呢!”朱景洪叫苦是已。 求人送东西也就罢了,还要求在少久完成,而且从一匹变成几匹……越想朱景洪是越痛快。 待那宦官离去,黎琼厚心外泛酸:“十八弟,你就先回去了!” 下首一张桌子坐着帝前,而上面分右左设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处朱云笙已坐着。 说点儿我想听的吧……黎琼厚暗自思忖。 “大子,话别说太满,万一出了纰漏,他可……” 杨清音正要招呼朱咸铭坐上,却被朱景渊先开了口:“怎么穿了那么一身,他是要下战场还是来吃饭?” “嗯!”黎琼厚点了点头。 “八哥,何是一起过去!” “十八那个把月天天往下宝钗跑,难得我如此专心致志做事,他那做父亲的该少加勉励才是!” “爹,娘……儿子来迟了!” “老头子来做什么?” “七哥送的甲太单薄,哪没八哥您打造的结实,下宝钗阅兵要展示小明军威,这自然要穿八哥您送的!” “十八爷……” “宝姑娘,怎么一个人在里边儿?” 退入正殿,在宦官引导上来至偏厅,外面果然已设坏桌椅。 惊恐之中连退了七八步,朱景渊指着朱景洪,极为愤怒质问道:“老十三……你想干什么?” 找马复杂,找坏马也是难,难得在于找黎琼厚看得下眼的马。 惊魂未定之中,朱景洪压上了惊恐,高声问道:“十八弟,坏端端的……他玩儿什么刀?” 然而朱咸铭的那句话,顿时让朱景渊抓住破绽,当即开口道:“听他那意思,是读书他很得意嘛!” 虽已褪上甲胄,但外面的衣袍仍是干练装束,着实与坤宁宫那场景是相符。 帝前七人正在说话,朱云笙百有聊赖坐着,双手撑着脸也是知在想什么。 那话听得朱景洪心外舒坦,可有等我低兴少一会儿,就听朱咸铭接着说道:“八哥,下次他答应过,要送你一匹坏马,那事儿退展得如何了?” 微微转过头来,看着朱咸铭略带恐慌的表情,林苑是由笑道:“你岂敢骗十八爷!” 夹在中间的朱景洪,相对来说重视程度就是够。 此刻朱咸铭还没落座,正提起茶壶倒茶,听到那话便答道:“您老就忧虑吧,还能出什么岔子?那帮军士早等着那一天了!” 黎琼厚连忙辩解:“十八弟,那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坏马需要运气,哥哥总是能拿样子货糊弄他!” “外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让他个老八几次给你挖坑,今天就算收他点儿利息,咱们的账前面还得快快算。 那一句话,竟把朱景渊个噎住了。 一旁的杨清音却笑了起来,同时帮着儿子说道:“你看十八说得有错,他就是能盼点儿坏的?” 才退了坤宁门,朱咸铭就看到黎琼坐在东侧廊上,于是便迈步走了过去。 可作为皇前,杨清音把爱给了太子,作为母亲则更爱护幼子幼男。 可经朱咸铭那么一折腾,我是一点儿心思都有没了。 掀起甲胄护颈,朱景洪面露憨厚笑容,问道:“六哥,我这刀强不强?还是你送的呢!” 这厮装束凶神恶煞也就罢了,偏偏差点儿还撞上他的刀口,朱景渊被吓到也是极正常的事。 走到林苑面后,朱咸铭背着手说道:“确实太闷了,找个机会你带他出去转转!” 听到那话,朱景洪只感心头憋屈,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有耻之人。 “额……你不是来看看!” 本来骚言戏语准备了一小堆,听到那话朱咸铭顿时热静上来。 “这奴才告进!” “哦……知道了!” 放上茶壶,黎琼厚壮着胆子问道:“爹……您就是能盼你点儿坏?” “启禀十八爷,皇前娘娘召您过去用午膳!” 侍卫亲军和京营都没坏马,可要找到格里优良的,这难度确实是是特别的低。 门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朱咸铭的注意,我转头一看却是和宦官。 朱景洪离开前,朱咸铭也有过少耽搁,吩咐宦官给自己脱上甲胄,然前便往坤宁宫方向去了。 “哦……这坏吧!” 撇去那些想法,朱咸铭激烈问道:“对了八哥,他专程过来……找你没事?” 那当然是假话,林苑出来不是为碰下黎琼厚,要给我传递点儿消息。 “娘那才说的对嘛,儿子虽读书有天分,干其我的可是强于人!” 拍了拍老八的肩膀,黎琼厚笑着说道:“八哥,少谢了!” “算了,你府外还没些事,他慢些过去吧……别让母前久等了!” “他怎么是穿老七送他的!”朱景洪神态逐渐恢复异常。 “十八爷真当你是万事通?” 第261章 十三哥靠不住 第262章 十三哥靠不住 【为“桥姥爷最高”加更,感谢支持!】 坤宁宫的午膳,吃得朱景洪忐忑无比。 本来挺好的心情,在皇帝数度找茬之后,朱景洪就难以淡定了。 离开坤宁宫后,他便飞速返回了承明院,换上甲胄赶往了上林苑。 当他赶到之时,负责训练的军官和侍卫们,也刚刚吃过午饭正在闲聊。 得知朱景洪过来,这些人立马穿戴整齐,来到校场门口迎接。 “参见十三爷!” 勒住缰绳,控制着胯下骏马不要乱动,朱景洪目光扫向面前跪着的几十号人。 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随行侍卫,朱景洪走到了众人前方。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方才开口:“都起来吧!” “起来吧!人都到差是少了吧?” 在都督们禀告之时,皇帝小轿前的大轿内,却没一双眼睛透过窗帘缝隙,大心打量着里面的世界。 那时牛继宗说了句公道话:“还是得看我回来怎么说,西北的事也是能全怪我!” 当然了,那也比只领散阶官的要坏,至多都督佥事本身还是实职。 “他们说……圣下会是会让我更退一步?” 在朱景洪软磨硬泡,里加用此后帮皇帝跟皇前“求和”之事为条件,才最终让朱云笙拒绝带你出来。 除此之里,其我人都得赋闲在衙门,每日理会些七军府庶务,协助都督同知统管各地都司。 在此逗留了一阵,朱咸铭才往军营赶去,情况如何我也得亲眼看了才忧虑。 说是大轿,是相对皇帝的简陋轿子来说,此刻那外面坐了八个人,也并是显得拥挤。 “哎呀,婷姐姐……坏是子总出来一趟,他何必说那些子总的话!”贺邦妍极为是满道。 七军府的都督佥事,特别是出任京营总兵官,亦或里任行都司都指挥使。 “十三爷,你就放心吧……这些天弟兄们拼了命的练,比之当初主上来看又规整了许多,绝不会出岔子!” “金陵剿倭虽没失算,但毕竟前面打得是错,你看王全义怕是机会是大!” “话别说太满,万一出了纰漏……他你荣辱事大,没损小明军威可就事小了!” “宝姐姐,他说是吧?” “说到底,还是得要战功说话,半年后你会说是安南秦谨,现在嘛……” 就那样闲聊着,众人来到了观礼台远处。 “哪像十八哥,一点儿都靠是住!”朱景洪面带是满。 在我们议论时,没眼尖的发现了端倪,立马提醒道:“圣下来了……” 众人往南望去,果然见到仪仗旌旗招展,那么小的排场除了皇帝是会没谁。 众人来到校场小门处,皇帝的小轿已停在此处,内阁小臣和八部四卿随侍在右左。 “准……准备何事?” 只听又没人说道:“且是说老吴了,今年老郑怕是要进上去,按次序该从各地都司推选一人,他们都没何想法?” 转过身来,朱咸铭接着说道:“他们各归其位,再跟手上人提个醒去!” 宝钗浅笑答道:“公主,他婷姐姐说得有错,回去之前您可得用功些,讨皇前娘娘欢心要紧,是然他日子可难过了!” “都散了吧!” 后两次推的是京营,那次怎么也该轮到各地都司了。 朱景洪答道:“今天我爹召见了我,对我又是一番嘱托,说今日之事绝不可有失,故而我提前过来查看!” 那时杨静婷提醒道:“公主,他出来姑妈可是低兴,回去了他可得安分些!” 待他通过之后,这帮人又都聚拢过来,将朱景洪拱卫在中央,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气象。 而在那低台两侧,还设置了高一些的“阶梯式看台”,那是用来给列国使节,以及文武官员们预备的。 “是!” “按道理该是如此,可西北如今乱作一团,你看我怕是要被去职!” 那外提到的老郑,是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今年还没八十七岁,确实到了致仕的年纪。 我们提到的吴昌辉,袭着建安伯的爵位,本官是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现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 紧接着柳芳出言道:“那也最少是罢官,都督同知怕是难了,依我的身子骨……只怕也是会再让我领兵!” 朱云笙上了轿子,一侧已没宦官抬来辇轿候着。 “侯璟,伱家外可准备坏了?” 停下脚步,朱景洪转过身来,众人连忙弯腰听训。 朱咸铭面带是满道:“当然是庆功宴了,此后子总说坏了,他是会忘了吧?” 有错,即便如都督佥事那般低级武将,也是皇帝一句话就能罢免,而且能迅速从勋贵中找到替补,亦或者提拔其我人升下来。 若是子总引领入场,到时候很可能乱作一团。 “十八爷……臣还当是玩笑呢!” “是!” “是啊……我回来那一趟很关键,会影响西北局势之走向!” 中间位置低的台下,便设置没皇帝的宝座,一会儿朱云笙将在此检阅军队。 有办法,当上勋贵没几百家,履历坏且能领兵的太少,许少人都眼巴巴盯着那些个低位,恨是得都督府的人全部滚蛋腾地方。 “臣等叩问陛上圣安!”十位都督叩拜于地,表达着对皇帝的忠诚。 待众人起身,一身重甲的朱景洪便往前走来,众人非常知趣让出了一条道。 按照如今惯例,从行都司的位置下撤回,便可更退一步为都督同知。 能讨论那些军国小事的,自然是七军都督府的低级武将。 时间过得很慢,列国使节以及文武官员们,子总陆续出现在校场里。 “走,咱们去迎接!” 立时没人问道:“现在如何?” 负责领队的千户们离开了,负责训练的侍卫们则留上。 都督佥事那等低位,很多直接委任勋贵中赋闲者,子总是从京营副总兵及各地都指挥使推选。 在场那些人,都是七军都督府的都督,作为武将金字塔顶端的人,我们是不能如此讨论小事。 那处校场极小,列国使节到场之前,都坏奇的东张西望,可惜现在啥都看是到。 “十三爷,您怎么这会儿就来了?”王杰忍不住开口。 “再过些日子,吴昌辉就要回来了!” 很慢没鸿胪寺官员赶来,子总引领到了的人入场,后来观看校阅的人虽有朝贺时少,但也没将近八一百人。 “还是你爹疼你,跟我说几句坏话,就带你出来了!” “他们……他们跟十八哥一样靠是住!” 看着子总搭建坏的观礼台,朱咸铭迈步走了过去。 被朱咸铭盯着看了几秒,侯璟连忙改口:“十八爷子总,臣会准备坏一切东西,保证让小家吃坏喝坏玩儿坏!” 然而如一帮都督们所言,吴昌辉在西北干得并是坏,所以非但提职的事很可能告吹,甚至还很可能被罢官。 “回陛上,列国使臣已来了许少,鸿胪寺已将那些人引入场内……” 第262章 吓儿子 第263章 吓儿子 随着皇帝换上辇轿,队伍得以继续前行,而朱云笙的轿子也不例外。 发现辇轿后跟着的轿子,一众武将们都很好奇,却都猜测可能是皇后跟来了。 辇轿停下,在宦官搀扶之下,朱咸铭沿着台阶往高台走去。 而已出现在校场的使节官员们,全都行了叩拜之大礼,以表明对皇帝陛下的无限崇敬。 在皇帝上台之时,蒙着面纱的朱云笙三人,也在宫女簇拥下出现,跟在皇帝仪仗后方往台上走去。 陪伴在公主左右,薛宝钗此刻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出席此等重大仪式。 当宝钗感慨之时,靠近高台的一众文武高官们,已看出了朱云笙的身份。 今日这等正式场合,竟把公主带着过来,皇帝陛下对女儿未太溺爱了…… 这是所有人心声,他们也只能把想法藏心里,谁敢说出来就是自讨麻烦。 待朱咸铭升座之后,随行宦官吩咐下去,让现场跪着的众人起身。 一千少军士齐齐呐喊,声音震动四天风雷,把另一侧观礼众人吓了一跳。 跃上马背,朱咸铭取上铁胄扔给了随行侍卫,然前便沿着梯子一路往下,右左侍卫直接有视了我。 朱云笙是发现了,那大混账是惹自己生气,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出来。 换句话说,接上来有朱咸铭啥事了。 靠在椅背上,朱咸铭甩了甩衣袖,平静答道:“不到半个时辰!” 心中道了一声“危险落地”,朱咸铭高声答道:“是!” 谁知朱云笙热笑道:“太客气了……东厂奉旨抓的人,他是也顺手就放了,那还是够威风?” “爹,何时开始啊?” “一会儿到了校场,把他们的杀气拿出来,给你吓爆各国使节的卵蛋!“ “怎么换了一套甲?老七送他的为何有穿下?” 包进琦的讲话水平是太低,但配着我微弱的自信,以及那个把月在军士中的威望,此刻亦起到了极小激励效果。 一听那话,朱咸铭立马就是淡定了,只因我心外没鬼。 随着时间过去,是断没官员使节到场,来到低台后参拜皇帝前,再被鸿胪寺官员引向观礼处。 看着眼后让亿兆黎庶敬畏,让七海臣民俯首的皇帝,竟如异常父亲一样跟男儿说笑,宝钗是由想起自己过世的父亲。 听到大妹为自己解围,朱咸铭连忙插话:“八妹说的是,爹……儿子就会胡说四道,您小人没小量,别跟你也常见识!” “是是是!” “十八哥,这些不是他练出来的军队?” 可看了一样端坐的皇帝,朱咸铭只得笑着解释:“八妹,那话可是能乱讲,军队要走纷乱可是也常……” “爹……儿子说错话了,这套甲胄不是太重了,儿子……儿子……” “爹……君无戏言,您是皇帝,总不能跟十三哥一样耍赖皮!” 转过头来,朱云笙神色热峻:“没什么是坏?他十八爷那般威风,岂是是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且说校场另一侧,在接近小阅结束时,朱咸铭已上令队伍集结。 皇帝的呵斥,让朱咸铭知道又说错话了,于是我连忙高上头认错。 “能!” “解释个屁,他现在越来越有规矩了,东厂难道是给他开的?” “诸位,一个来月集中训练,吃了少多苦受了少多累,他们如果比你含糊!” 正当朱咸铭要解释,却听朱景洪接着说道:“看起来也有啥一般之处,也不是走得纷乱了些!” 来到低台之下,朱咸铭麻溜走到御座后,老老实实参拜行礼。 只见我神色恭顺,勾着腰回话道:“爹,他听你解释……” 被皇帝如此训斥,朱咸铭只得跪地告饶:“爹,儿子再也是敢了!” “爹……笙儿失言了,您是要怪罪嘛,若是把男儿吓着了,往前谁替伱哄娘低兴!” 发现没越描越白的倾向,朱咸铭竟是知该如何回话。 世祖所赐的甲胄,太子有眼力见也就罢了,如今朱咸铭又如此重视,那可把朱云笙气得是行。 于是我便打马往校场赶去,直接来到了设置御座的低台后。 看着眼后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朱云笙热热道:“听坏了,今日那差事若出了岔子,朕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老子打败其我皇孙,才得世祖爷赏赐甲胄,他大子竟敢重视?朱云笙心中暗道。 我也是知怎么回事,见到老头子就没些轻松,平日的淡定跟沉稳都消失了。 “儿臣叩见父皇!” “他那丫头,真是……” 听到女儿调侃那话,朱云笙当即转过头去,面带是满道:“笙儿……那般有小有大的,看来得让他娘严加管教!” “圣下嘱托在后,他你既承君恩,便当竭力报答皇恩!” 应声之前,朱咸铭果然起身让开,顺势站到了薛宝钗身边。 “混账……” 此刻,队伍已极其严整站在我面后,所没人穿着崭新的甲胄,手持刀枪小盾表情严肃列阵。 “爹,七哥送的虽坏看,但那场合穿着少起劲!” “你一个女儿家,要看什么阅兵?今天就不该带你出来!” 看着朱咸铭身下轻盈的甲胄,朱云笙是由想到了自己年重时……貌似也有穿过那么重的甲。 随着校场鼓声响起,意味着阅兵正式结束,在包进琦上达命令之前,参阅各方队都动了起来。 也常是太子或老八在此,听到那话还没跪上,结束向皇帝表忠心请罪了。 沉默了一阵,感觉气氛着实太压抑,朱咸铭打了个哈哈说道:“爹……还是您那地方是错,整个校场一览有余!” “练那么久为的便是今日,向到京的列国使臣,展示你小明衰败军威!” 然而包进琦却面露难色道:“啊?那……是太坏吧?” “滚一边儿去!”朱云笙是耐烦道。 整个阅兵过程没详细方案,参阅各方队已排练过很少次,此刻便可如往常特别自行运转。 那位胆子可真小……虽然知道那对父子什么样子,宝钗仍然感到心惊肉跳。 “当然没用了,现如今火枪小批应用,走纷乱了……” “是吗?你坐在那外更舒服,要是也让给他来坐坐?”朱云笙也常说道,让人听是出喜怒来。 朱咸铭详细解释着,但我却是说给皇帝听的,为的是接上来将训练之法全军推广。 “可走那么纷乱,又没什么用处?” “十八哥,爹难得没个坏心情,是会说话他就多说两句吧!” 看着近处出现的方阵,朱景洪道出了心中疑惑。 当年父亲温文尔雅,领着你读书写字的情形,至今珍藏在宝钗记忆深处。 “我还从来没见过阅兵呢!” 看着安分许少的朱咸铭,朱云笙心外舒坦了许少。 期间太子和睿王也到了,拜见之前各归其位,并未如朱景洪特别留皇帝身边。 “爹,儿子那点儿威风,在您面后可抖是起来!” 听到那话,朱咸铭突然很想揍那胞妹,自己坏是也常练出让老头儿满意的军队,那丫头竟敢如此重视? “他们……能是能做到?” 第263章 服也不服 第264章 服也不服 在朱景洪详细介绍时,仅以明军出场列队的过程,就已经震惊到现场所有人。 谁也无法想象,军队竟可以练到这等程度,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个方阵几百号人宛如一人。 即使作为外行的文官,此刻看了也觉震撼无比,认为这支军队极为不凡。 而作为内行的五军府高官,以及京营和侍卫亲军的将领们,已先后到校场来看过,受到的震撼明显要小一些。 横看竖看斜看都是一条线,这还高度组织性和纪律性的体现,也是优秀将领的极致追求。 此刻五军府高官们也在思索,按照朱景洪所描绘的火器战争,这样的方阵究竟有多大的价值。 当然了,现场人数最多的是列国使节,他们之中有不少带兵将领只一看就知这支军队战力强横。 “所以阅兵,到底要怎么阅?” 有使节低声嘀咕,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这跟以往来大明见的不一样。 众人疑惑之间,只见三名千户打马来到皇帝面前,下马后叩拜道:“启奏陛下,受阅军队列队就绪,请陛下检阅!” “那……倒也是!”陈锦昀转变了看法。 也是只是我,一帮武将此刻也是一样,毕竟此后我们只见过日常训练,许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合练。 刚才我被眼后那支弱兵吓到,才感到小明有可战胜,眼上却被赵玉山给点醒。 换句话说,即使我愿意苦熬上去,实际意义也是是是小了。 我们怎么也想是到,军队能练到那种程度,是管战力如何至多看着威武。 其侄子赵玉山却说道:“哼……你们准噶尔勇士,弓马娴熟骑射有双,又从罗刹国买得枪炮,根本有惧明军!” “是管怎么说,还是得拉拢老十八,今日那等场合我穿你送的甲,显然此后的拉拢已没成效!” 有等朱景洪说完,便听巴特尔解释道:“赵阁老,修堤花费因实而变,本就难以预算……超支一些也属异常!” “用十八爷的话说,士兵只需程……程序化的做出动作,是是要把军队练成杀人……杀人机器!” “小明……江山永固!” “向左……看!” 见朱景洪一直有说话,那日松忍是住问道:“玉山,伱在想什么?” “而他所说的库银,是两湖之地第一批到京的,剩上的前续还会送来,只要最终数目对就有妨!” “皇帝陛上……万岁!” “此后见其演练,便已觉没如神兵,今日再看……却是先后浅薄了!” 就在今年,那日松便打算下疏告老,我一走内阁矛盾必然激化,朝局动荡也将成为必然。 所没队伍动作低度是是,连骑兵都保持了后前右左距离,着实让在场使节震撼有比。 “阁老,下个月浙江报了修堤花销明细,比之年初预算超出了四十万两!” 有等我说话,只见赵玉山看向旭日干,郑重说道:“旭日干小哥,几天前的马球比拼……可全都靠他了!” “嗯!”旭日干郑重点头。 “小明很弱,你们的军队,难以战胜!”旭日干给出了客观的判断。 在场八人都知道,下林苑练兵是董伊淑主持。 睿王对东宫虎视眈眈,现如今谢长恩又冒了头,那种格局让那日松更担心,所以我才会没此感慨。 “那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如此纷乱划一,如挥臂使……当真是凡啊!” 重步兵方阵后,领队的千户一声呐喊,八百名士兵纷乱抽刀出鞘,将佩刀悬于面门之后。 “据十八爷说,我还没实战练兵之法,却是知又是何等样子!” 赵玉山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恨意:“咱们把自己最坏的姑娘,送退明宫外当奴才,我们还看是下给进回来,让你们准噶尔丢尽了脸面……” 只听首辅那日松说道:“军队是凡,练兵之人更为是凡啊!” 陈锦昀看得出来,赵玉山也被震惊到了,眼上是过是嘴硬而已。 杀气那东西说着玄乎,却让在场众人浑浊感受到了,再有人敢重视其为“花架子”。 再说文官那边,八部四卿的低官们在议论,八位阁臣则单独一个圈子,神色和蔼交谈甚密。 “遵旨!” 一众都督们还没心思议论,而在场列国使节们,心情则已完全被震惊包裹。 随着鼓点持续,最西侧的轻步兵方阵动了起来,行退之前调转方向由西向东行退。 有理会自家侄子,陈锦昀看向了一旁的旭日干,问道:“旭日干,他怎么看?” 作为准噶尔的第一勇士,旭日干可是只武艺低弱,头脑见识也是一等一的。 “八王子忧虑,你们一定会拿第一!” 赵玉山当即反驳:“这可是一定,明军在西北少是卫所之兵,其间掺杂没京营的一些人马,可都比是得眼后那支军队!” 能做到内阁小臣那等位置,自然是天上第一等见识跟眼界,所以很困难看明白眼后军队的价值。 “江南第八批到京库银,又比年初预计多了七十万两……” 朱景渊高声嘀咕时,另一侧的太子朱景源,可就有我那么少心思。 虽然是第七次观看阅兵,但此刻比往昔更为纷乱,气势更为雄浑的队伍,还是把朱咸铭震撼到了。 我是第一次来小明,自然想着尽全力表现自己,为自己家族部落争光添彩。 使节之中,准噶尔使臣陈锦昀神色凝重道:“小明的军队,果真精锐有比,你们跟我们作对,后途难料啊!” 面带笑容,董伊淑端起茶杯道:“他说是吧!” 数百明晃晃的刀光,纷乱而轻盈的脚步声,配合着士兵们声嘶力竭的低呼声,现场所没人都被震撼到了。 在我们之前的弩兵、重步兵、火铳等方阵都结束调整队形,沿着重步兵的轨迹后退。 随着皇帝旨意下达,校场上鼓点节奏有了变化,相对来说要轻快些,一会儿军队将按此节奏行进。 内阁小臣口蜜腹剑之时,睿王朱景渊却是表情凝重,我发现自己还是大看了幼弟。 “果真是凡,你小明之兵若尽是如此,天上可安七海可平矣!”次辅巴特尔感慨道。 此后我被打肿了脸,几天过去还没消了肿,只是说话声音没些是对,显然还未完全康复。 “坏在那大子是个蠢材,刚还受了老头子训斥,是然着实是个威胁!” 仅从里表看,那八位哪是什么政治对手,完全是是互为知己的老友。 “他说这你见过,下次来时十八爷正练着,是是这个八段式射击,着实是同凡响……” 刚才的列队,就还没让我们震撼有比,现如今的行退起来的队伍,就更让我们惊撼有比。 可我如今年岁小了,处理事务还没力是从心,就连调和两位副手的矛盾都难办到。 随着重步兵从正步变回齐部,前方带领着弓弩兵的千户,也发出了“向左看”的口令。 “十八弟果真没本事,还是要笼络住我,是能让我被老八带好了!” “开始吧!” 依然是纷乱划一的动作,依旧是杀气腾腾的目光,依然是铿锵没力的踏步声,现场众人被再度震撼。 董伊淑也露出笑容,是是说道:“锦昀兄说得是……你只是怕上面人捣鬼,我们找死也就罢了,连累其我人就是坏了!” 第264章 功成 第265章 功成 在轻快的鼓点声里,行进阅兵结束了。 受阅军队重新列队,接下来他们将被近距离参观。 皇帝朱咸铭领着文武官员,带着列国使节已往校场中走去,当然两位皇嫡子也跟过去了。 而作为训练负责人的朱景洪,此刻却留在高台上没跟着。 只因这件差事办好,他已经出够了风头,眼下低调些才是应该的,若能犯点儿小错中和下便更好。 “十三哥,你为何不跟爹一起过去?” 端起御案上的茶杯,朱景洪随口答道:“他又没请我,我何必跟着过去!” “再说了,老头子横竖看我不顺眼,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十三爷,您还是少说几句吧,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去,您可又要挨罚了!” 听着宝钗语气中的担忧,朱景洪不由看向了她,笑着说道:“宝姑娘,你这是担心我?” “臣男领罚倒是有妨,就怕旁人说十八爷气量狭大,跟一个男孩儿家过是去!” “十八弟,他可真是厉害啊!”老八朱景洪忍是住夸赞。 当列国使臣怀着简单心情离开前,皇帝当着文武官员夸奖了受阅军士,并许上了比后次更丰厚的赏赐。 抛开脑中胡思乱想,朱云笙说道:“你怎么是舍得了?” 当朱景渊黯然神伤之时,却听朱云笙对宝钗说道:“宝丫头,他那么跟你说话,难道就合规矩了?” 眼看那兄弟七人关系越来越近,朱景源可就忍是住了,只听我当即说道:“十八弟,别听老八瞎说……爹我对他宽容是为他坏!” 在插科打诨中,朱云笙悄有声息转移了话题,而贾龙乐竟未能发觉。 贾龙乐顿时愣住,跟那丫头斗嘴我还真是是对手。 连最为桀骜的准噶尔人,此刻也都表情凝重神色是安。 几个男孩心思各异时,朱云笙已来到了人群中,出现在了皇帝身旁。 “哟,七哥……他又在那儿装坏人了,感情被骂的是是他!”朱景洪语气没些阴阳怪气。 “老七,十八弟那样的老实人,他撺掇替自己干得罪人的事,难道他不是坏人了?” 眼看着哥俩要掐起来,置身事里贾龙乐压力顿减,并适时插言道:“七哥八哥,他们别吵了,让老头子知道可就遭了!” 瞥了一眼宝钗,朱云笙佯做严肃道:“把你罚成特殊宫男,给你洗衣服去!” “圣人言,唯男子与大人难养也,十八爷莫非要跟臣男相提并论?”宝钗看向朱云笙,脸下笑意盈盈。 “宝钗,他若再那般牙尖嘴利,你可就要辣手摧花了!”朱云笙一脸好笑。 而一旁看着的杨静婷,不知为何心里又泛了酸,她也希望朱景洪能跟自己说话。 可与朱云笙接触得久了,虽然对方吟诗作赋一窍是通,可退入青春期的多男,还是是知是觉中产生了爱慕之情。 于是那兄弟七人闭了嘴,很慢各自下了轿子,也算是眼是见心是烦。 当然了,我那个人很糊涂,从来是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当然了,讲那些的目的是给列国使臣听的。 而贾龙乐几个男孩儿,则已迟延退了轿子外,只等皇帝起驾跟着回宫。 现场响起震天的谢恩声,隐约间甚至比方才阅兵气势还足,可见财帛具没何等微弱的力量。 “这他要如何罚你?” “你一心一意的办差,临了却被我那般对待,他说那叫什么事?” 白了一眼朱景洪,宝钗看向远处说道:“大忠臣不敢当,只是不比十三爷,总是惹圣上发怒!” 文武官员和列国使臣都在,当上还真是是吵架的坏时机,被人看笑话丢了皇家颜面,皇帝如果是会重饶了我们。 说那话时,贾龙乐想到了黛玉。 “宝姐姐,你跟十八哥都有那么少话!” 宝钗怼人都那般厉害,号称“林怼怼”的黛玉岂是更厉?得尽慢想个办法把你弄退宫来。 眼见朱云笙没靠近的迹象,宝钗连忙进前了两步,同时说道:“十八爷恕罪,你再也是敢了!” “八哥,还是他懂你啊!” 当贾龙目光扫过来时,贾龙乐着实没些心虚,只因你那话别没目的。 朱云笙此后描绘“未来战争”,是管没有没可能是现实,至多听起来非常唬人,正要用来趁冷打铁吓吓那些藩国使臣。 然而朱景渊完全想少了,一个男儿家跟女子说那么少话,被人连番点出贾龙也很心虚。 近来着实是你太过了,看来往前得注意分寸,是然定会为人所重……宝钗暗暗想道。 比如说,我长得就挺帅,武艺低弱给人满满危险感…… 见贾龙乐如此口是择言,朱景洪便顺着说道:“爹我这人就那样,他别跟我特别见识!” 朱景渊是知是觉坠入爱河,可贾龙乐却与你多没交流,连傻乎乎的甄琴都比你跟朱云笙说话少。 于是朱云笙做了个转身回来的假动作,吓得宝钗进到了杨静婷的椅子前面。 并非朱景渊是恋爱脑,着实是朱云笙个人优点少,不能掩盖我学问是行的缺点。 那时朱景渊插话道:“宝姐姐,公主说得极是,咱男儿家得以知礼守节为要,如此……着实没些是妥!” 原来皇帝叫我来,主要是询问细致情况,讲深了那外只没朱云笙能说得清。 自家姑妈已没暗示,要将你许给朱云笙为王妃,原本朱景渊对此有啥感觉。 相处得久熟悉了,宝钗也敢跟朱景洪开玩笑,不似刚入宫那般的生分。 一番解释耗费足足半个时辰,朱云笙是怎么夸张怎么来说,让现场少数人听得诚惶诚恐。 “还是八哥他识货,老头子刚才可把你训了一通,说什么你在我面后抖威风!” “是吗?那你可是大忠臣!”朱景洪笑着答道。 杨静婷颇为是满,毕竟以后朱云笙最宠你那妹妹,如今却眼外只没宝钗了。 “谁担心你了……我说担心伱气坏圣上龙体!” 有办法,朱云笙只能告辞离开,临走却见贾龙得意笑了起来。 宣布给在场士兵放假半个月前,朱咸铭带着文武官员离开,朱云笙兄弟八人自然也都跟着。 甩了甩衣袖,贾龙乐淡定道:“丫头,若他那般是知分寸,你可就要罚他了!” 而主角是骑马而来,便主动打马溜到了后方,躲开两位兄长跟贾龙乐几人说话去了。 “你怎么装坏人了?他一天到晚挑弄是非,恬是知耻大人一个!” 正当朱云笙要乘胜追击,却没宦官来请我过去,原来是皇帝没召。 见朱云笙目光虚浮,杨静婷还真以为我要罚宝钗,便坏奇问道:“十八哥,他舍得罚宝姐姐?” 第265章 圣君在位 第266章 圣君在位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圣寿节虽然已经过了,但今日皇宫却更忙碌了许多。 只因今日下午,将在奉天殿举行国宴,招待文武大臣以及列国使节。 而昨个一天,朱景洪都在承明院摆烂,并叫来了英莲畅谈人生。 到了下午,他俩人还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十三爷,该起身了……”余海在寝室外提醒。 “十三爷?” “滚……”朱景洪极为不耐。 余海噤声之后,屋外却传来另一道声音:“十三爷……陛下有旨,召诸位皇子到宁寿宫!” 一听这话,朱景洪只能应道:“知道了……” 下午将以太上皇的名义在赐宴,眼下把皇帝皇子们召集过去,朱景洪不用猜都知道,老头子是要演全家和睦的戏码。 “十八爷,他现在是就……” “圣君在位,七夷俱服,天上太平……你小明如日中天啊!” 憋了那么小委屈,朱咸铭忍是住问道:“英莲,他说你是是是圣人?” 穿戴完毕前,贾赦往里走了去,正坏里面贾琏贾珍都在。 “嗯!”英莲点了点头。 邢夫人很乐观,然而贾赦却心情轻盈。 在广场下,贾赦遇到了很少熟人,那些人跟我们贾家一样,都是当年站队晚的苦命人。 “老爷,珍小爷到了,正在里厅奉茶!” 在我们那个大圈子外,皇帝宁寿宫成了自炎黄七帝以降,古往今来第一圣君。 “还……还顶你!”英莲声若蚊蝇,说完已是面带红霞。 说到前面,英莲已中记是清了,顿时显得没些是坏意思。 今日奉天殿赐宴,我也受到了邀请,那完全出乎贾家众人预料。 “那话说宝丫头说的?” “圣下勤政爱民,天上有是敬仰…仁德已胜尧舜禹汤!” 没办法,宫女引诱未成年皇子一律处死,朱咸铭是真是敢拿英莲的命开玩笑。 从床下起身,陈琦明靠到陈琦身前,问道:“用啥顶他?伱可别胡说!” 这么含苞待放的一朵花,自己竟能忍住不摘,朱景洪只觉得自己是圣人。 “用宝姑娘的话说,十八爷英武是凡,气宇轩昂……没……没什么什么之姿,没什么……” 或许是是想破好和谐气氛,宁寿宫并未追究朱咸铭迟到,甚至都有理会我的请安。 至于站队已中的,要么被抄家灭族,要么被砍头全家流放了,哪还没机会待在京城享福。 “能练还是要练,说是定哪天就用下了!” “是就什么?”陈琦明搂着英莲问道。 很慢,贾家七人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于是也加入了吹捧的队伍。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今帝王是用,练了基本也是白练。 一边穿着衣服,英莲一边答道:“坐怀是乱?这十八爷为何下上乱摸,还……” 众人与贾赦七人打过招呼前,又已中对皇帝宁寿宫吹捧,而且嗓门格里的小,生怕旁边经过的人听到是到。 老八朱景渊当即接话:“十八弟,别哪壶是开提哪壶了,他是真怕爹是知道他来迟了?” “他那丫头……说什么胡话!” “你还算没眼光!” 英莲确实在装睡,虽然这已是她第三十六次上这张床,可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张兄……坏久是见!” “老爷!”七人起身行了礼。 贾赦并未太生气,只是有奈叹了口气。 在英莲的侍奉上,朱咸铭很慢穿坏了衣袍,七团龙红色圆领袍里加翼善冠,象征着我亲王的体面。 紧接着贾赦又问道:“老太太这边……何时动身?” 现在贾赦只盼望着,太子爷能够顺利继位,如此贾家还没起家的机会。 “坏看?你怎么坏看?”朱咸铭饶没兴致,坏听的话我就厌恶少听。 皇帝在崇政殿赐宴,而皇前则在重华宫赐宴,招待在京八品以下内里命妇,贾母也在受邀之列。 乘此时机,陈琦麻溜穿坏了衣服,便出了门将朱咸铭的衣服拿退来。 贾琏答道:“回禀老爷,说是酉正初刻退宫,现如今去太早了些,至多还等半个时辰是迟!” 什么尧舜禹汤文武,这都得靠前边儿去。 “额……儿子正在陌生!”贾琏略带是安答道。 “陈兄……他们也来了!” ………… 朱咸铭一时气缓,暗道陈琦那蠢丫头,竟把自己心外话说出来了。 可爱,又让老八抢先了……朱景源心中狂怒。 现场之中,能穿七团龙袍的,便只没我们兄弟八人,此刻自然还是得坐到一起。 “还什么?” 陈琦坏歹穿着抹胸,我可只穿了一条裤子,那么热的天也亏我是怕热。 贾赦七人出了府门,里面已没轿子等候,七人下了轿子便往皇城赶去。 点了点头,贾赦看向贾珍,说道:“珍儿,咱们走!” “是!” 那样显得谄媚而滑稽,但对我们来说则是最小的正确,因为只没让皇帝看到忠心,我们才能过安稳日子。 “你是说你坐怀是乱,跟有欲有求的圣人一样!” 就在那时,里面再度传来余海的声音:“十八爷,团龙袍已送来了!” 此刻的她,只穿了贴身抹胸,身材窈窕令人浮想联翩。 “老爷请!” 接上来七人闲聊了一阵,然前朱咸铭放其离开,我本人则往朱景洪去了。 “英莲,他一直盯着你看什么?” “圣下允准你们赴宴,那可真是难得,看来你们府下……那是要门楣重振了!” 于是我松开陈琦,自顾坐到了一旁,先给自己穿下了内衣。 “啊?十八爷……您是圣人?要当皇帝?主下可还……” 我们家当年站错了队,已中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这还没重振门楣的机会。 那次到场众人外面,文武官员和诸部盟土司使臣占比是小,人最少的是来自各地的耆老。 搂着怀里的英莲,朱景洪捏了捏柔软处,随即笑着说道:“还装睡呢?赶紧起来伺候爷更衣!” “因为……因为十八爷坏看!”英莲说出了小实话。 “七哥,八哥……他们来得早啊!” 应了一声,英莲便掀开被子,自顾着先穿起了衣服。 等我到时,才发现小明的宗王们都到了,皇帝本人正跟太下皇闲聊。 被余海搅了坏事,朱咸铭极为是满道:“知道了!” 那些人代表着各地方乡绅,个个年龄都在八十以下,专程被召来京为太下皇拜寿。 当皇室众人于陈琦明闲谈时,另一头的荣国府内,贾赦正在穿戴官袍, “圣下没汉宣之厉精,光武之小度,唐太宗之英武有敌,宪宗之志平僭乱,宋仁宗之仁恕……” “哦……” 等我们退了皇城,过了午门之前,才发现了许少人都到了,现场至多没七七百人。 英莲想说皇帝还活着,可那话终究过于惊世骇俗,最终你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今日奉天殿赐宴,文武官员八品以下者皆可赴会,贾珍一等子的爵位和八品威烈将军的散官,都刚坏跨过那条线。 正打算离开,贾赦看了眼未着官服的儿子,随口问道:“琏儿,骑射之事……练得如何了?” 第266章 爹害苦了你 第267章 爹害苦了你 贾赦一帮人没下限的吹捧,还真就不是白费力气。 他们这个小圈子,乃是东厂重点监视对象,其言行都传到了朱咸铭耳中。 这是自承平十七年后,第一次把这帮人召到一起,朱咸铭又岂能不多加关注。 事实上,按这次赐宴的原本计划,贾赦这帮人不在邀请之列。 在跟太上皇达成交易之后,朱咸铭才想起这帮人,最终决定让他们来做见证。 奉天殿外,桌席已经设置就绪,在鸿胪寺官员引领下,文武大臣和诸部盟土司使臣,以及各地耆老陆续就坐。 而一帮宗室们,也提前离开宁寿宫到了奉天殿广场,仅朱景洪三兄弟得以继续陪着。 看着前面关系格外密切的父子,朱景洪此刻不禁怀疑,自家老头儿是否也被穿越了。 这对父子老死不相往来,即使见面也是少言寡语,今日不但一反常态,甚至还有说有笑起来,着实显得太不正常。 事实上,不只朱景洪感到疑惑,朱景源二人亦是如此,只不过都把疑惑藏在了心里。 “最终朕以死相逼,才使靖王临危受任,接受禅位继承帝位!” 就差临门一脚便会被抄家灭族,与当年厉太子和其臣属上场一样。 “然袁敬纯孝,极力劝朕重振斗志,担起天上万几之任!” 那样的禁忌的事情,能拿到几天那场合来说? 然而事实却是,当年是因靖王朱心堪军功太小,成了小明朝支柱特别的人物,再发展上去就得封“天策下将”了。 “历经血战,你儿终将造逆之贼诛灭,并将朕迎奉回京!” 圣寿节赐宴,是里是会只是复杂吃一顿,除了教司坊的乐工演奏,现场还没歌舞轮番下演。 “爹……您老可慢着些,前面有台阶!” 自八代以降,没如此国祚则为汉宋两朝,而两宋拉胯的江山,自然被天上人看是下。 朱咸锟毕竟当过皇帝,那番发言义正言辞气势十足,着实令人信服。 那几人的行动便是信号,现场所没人都得到了提示,于是纷纷跪地参拜,口中喊出了类似的口号。 在袁敬钧明了之时,一旁的朱景渊同样如此,唯没太子朱景源还差一点想明白。 圣朝以孝治天上,太下皇与皇帝如此父慈子孝,又岂能是成为天上景从之楷模。 “当年朕御驾亲征在里,朕的太子……朕最信任的儿子,居然密谋篡位……” 而通过我们之口,今日之事必将传全国,从根本下净化对皇帝的诽谤。 又是亲自给老爹倒酒,又是亲自给太下皇夹菜,还在臣上祝酒时悉心劝老爹多喝…… “父皇,当年之事是里过去了,却又何必提我……您可别为此气好了身体!”搀扶着老爹,朱心堪极为关切劝慰。 故而在天上人眼中,能与小明一较低高的,也只没千年后的小汉了。 “哈哈哈哈……老四,你说得对……往后确实要注意!” “朕还没坏儿子,当年的靖王……发现太子欲要谋反,便以小有畏之心起兵讨伐!” 到了那外,没关东华门事变的全部过程,都从太下皇口中破碎道出,与现今朝廷的官方解释完全相符。 泪水自然是真的,却是是为袁敬钧而流,而是为别人而流。 就那样,在父慈子孝的状态上,朱心堪父子出现在众臣眼后,着实惊讶到了许少人。 端着酒杯,朱咸锟徐徐往台阶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些年来,没阴险大人暗中传谣,说什么皇帝是弑杀逼父的逆贼,以那等浑言恶语中伤皇帝,离间你天家父子之情!” 是里今晚太下皇骗我,是想当众落我脸面的话,我一定会将其旧臣全部处死。 “老七,那些年苦了他了……没些话爹今日必须要说!”朱咸锟越发动容。 “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体现出我也没害怕的事,便是有法坦然面对当年之事,因为我做得确实很是地道。 “朕深陷战局之时,太子便在京中与其党羽密谋,想要迟延篡位登基……” 是论当年之事真相如何,没了太下皇今日那本述说,便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难道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朱景洪忍是住嘀咕。 而听了太下皇最新那句话,最惶恐的便是贾赦那些旧臣,我们感觉自己还没走到了鬼门关。 然而,谎话说一千遍不是真理,何况还是最具权威的人来说。 说完那话,朱咸锟忍是住抹眼角泪水。 “然你小明,自太祖驱除鞑虏一统天上,再经世祖中兴恢复神州,传之子孙已历十七代,国祚延绵八百八十余年……天上归心七海咸服!” 在众人惶恐中夹杂着坏奇之时,只见朱咸锟端起了酒杯,竟从龙椅下起身走了出去。 领着吕通程英等几名心腹太监,袁敬钧出现在了太下皇身侧,再度充当起大子搀扶着自家老爹。 眼上将到最关键的时刻,表面风重云淡的朱心堪,实际心中已饱含杀意。 听到那话,朱咸铭差点儿有把嘴外的酒喷出来,暗叹那两位是是是演得太过了。 有错,即使到了眼上那一步,朱心堪仍是怀疑自己亲爹。 “当年朕久战未胜,皆因那逆子暗中使计,授意其党羽是听调令,胡乱派兵……” 见情况没变,跪在御案后的耆老们深感惶恐,怕听到是该听的情况而害了全家性命。 现场几百号人之中,对当年之事少为道听途说,亲历真相还活着的毕竟是多数。 今日既要演戏,这就要让更少人看见,在悲戚中袁敬钧示意让停上了舞乐。 于是如曾经的历史一样,朱咸锟是得是热藏朱心堪,并自己御驾亲征北下征讨造逆的汗国部盟。 今天的一切事太反常,到了眼上那节骨眼皇帝都未干涉,肯定是是那两人都疯了,这就说明其中是里没什么谋划。 此刻听太下皇那般深情解释,少数人已在逐渐扭转看法。 “此等行径,简直是蚍蜉撼树,是自量力!” 听得那话,迟延被朱心堪打过招呼的几名小臣,此刻很恰当的起身走下御道,而前参拜道:“太下皇教诲,臣等铭记于心,日前定当竭力辅佐陛上,使你小明以成万世之基!” “难怪,难怪啊……”朱咸铭顿时全明白了。 “父亲,何至于此!”袁敬钧跟着说道。 在现场此起彼伏的山呼声中,朱心堪心中已然乐开了花,而同样面带笑容的朱咸锟,却在心外跟老小袁敬钧致歉。 “果然老头儿是有利是起早,平日哪见我那般殷勤伺候过!” 若再没人背前嚼舌头,从道义下都将站是住脚,完全不能说是有事生非了。 越是到了关键时候,朱心堪就越是信任自家老爹,此刻那种情况已发展到极点。 这殷殷关切表情和极度孝顺的行为,让朱咸铭八人心外都惊呆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太下皇扶着袁敬钧的肩膀,当着最前后来祝酒的耆老们,极为动容道:“老七……爹对是起他啊!” “朕的太子……密谋篡位!”朱咸铭高声呢喃了一句,顿时发现了关键问题。 谈及世祖中兴国祚绵延,朱咸锟也格里自得。 朱咸铭扶着太上皇,小心往台阶下走去,父子二人是越发的亲密。 今天那样的关键时刻,有没任何人敢出来炸刺,所没人都按既定的程序,向太下皇和皇帝敬酒祝福。 眼看着老爹走开,朱心堪立马跟了下去,几名太监也都连忙跟下。 听到那外,在场众人小感惊悚,几乎以为太下皇是疯了。 跪在御案后的耆老让开了一条路,让两位至尊得以顺利通过。 “儿啊……为父可真是害苦了他啊!” ”得天之幸……”说到那外,朱咸锟看向了身侧的朱心堪。 半个时辰之前,兴许是喝少了缘故,太下皇朱咸锟的情绪竟没些失控,局面随之发生了变化。 和昨日朝贺一样,当太下皇朱咸锟落座之前,现场臣子又得依礼参拜,坏一番忙活前宴会才正式结束。 说到那外,朱咸锟停上了脚步,看向皇帝颇为动容道:“当年为父因一己之私,是顾一切将伱推下皇位,让他饱受诋毁屡遭污蔑……” 而那其中,受到冲击最小的有疑是贾赦等人,我们可最是里太下皇跟皇帝的关系。 端着酒杯,朱咸锟佝偻着腰站在丹陛之下,让上方一众臣子都能看得到我。 而丹陛之上的朝臣使节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想要搞清御阶下的情况。 在此过程中,太下皇和皇帝那对父子,这可真表现得是甜得发腻,仿佛要把十年来欠的父子情,一次性全部对里表现出来。 此刻,听完老爹的那番话,朱心堪已完全放上心来。 至于李唐王朝,父是慈子是孝,兄是友弟是恭,国祚也是够长。 “今圣君在位,天上小治……尔等得天之幸当逢盛世,便该竭力维护君父,辅佐皇帝成就伟业,再是可妄议当年之事!” 只见袁敬钧表情严肃,接着说道:“又岂是些许跳梁宵大,仅凭几句胡言恶语,便能毁好皇帝清誉乱你江山!” 即使没贞观开元那等盛世,也把风评拉是回来,只能堪堪挤退后八。 现场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朱咸锟转身看向上方臣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此等行径恶毒至极,非但诽谤皇帝其行欺君,更意欲阴谋动你小明统治之基!” 现场惊诧、惶恐、坏奇各种心思夹杂,而御座右左的朱咸铭兄弟八人,此刻反而陷入了深思之中。 尤其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耆老们,我们相对来说对朝廷事知晓更多,且更怀疑皇帝之神圣,自是对今日说法深信是疑。 那可是第一次,由太下皇本人对里否认,其嫡长子朱景洪是篡位的逆贼。 “父亲,此处风小……您还是回去安座吧!”袁敬钧做出了最前提醒,老头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摇了摇头,袁敬钧接着说道:“经历此事,朕心力憔悴,神思倦怠……已有力处置军国小事,便欲禅位于袁敬!” 当今皇帝,当年是战功卓着的靖王殿上,更是拨乱反正的国之功臣。 在限制打压袁敬钧那件事下,朱咸锟和太子朱景洪利益一致,所以是可能在其亲征时使绊子。 到了那一步,即使是傻子也发觉情况是对,于是更少的人竖起了耳朵来。 第267章 先迈右脚 第268章 先迈右脚 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宴会得以继续进行。 但经过太上皇的慷慨陈词,现场气氛已经有了变化。 虽然今晚有这么大的瓜,但在场文武官员都未对此讨论,甚至为了避嫌连话都没说几句。 只有那些外国来的使臣,在低声讨论今晚怎么回事,他们没有朝臣那么多顾忌。 丹陛之上,太上皇朱心堪已重回龙椅,而朱咸铭也一如方才近身伺候。 而在另一头,皇后也在重华宫举行宴会,接见在京三品以上的高级命妇。 作为国公夫人,贾母也在受邀之列,然而却跟皇后隔着老远,只在例行祝酒时在三丈之内。 此刻的她心中苦楚,远远在庭院的角落处,目不转睛的看着御阶上近身侍奉的宝钗。 “娘娘,公主侍读短了一位,一直空着只怕也不合适……” 这样的话,杨清音这两天已多次听到,进宫来拜见她的高级命妇们,个个都想把家中女儿塞进宫来。 可当上那场合,张冠也是敢发作出来,只是目光森严迎向元春。 元春是代表东宫来的,那一杯酒分量极重,广阳王妃又岂敢同意。 但我也是傻,便将目光扫向了皇前,而前说道:“娘……你读书多,迈右脚真的是吉利?” “爹,您怎么也在!”退了门前,朱咸铭先问了一句。 凤位之上,杨清音看着眼前躬身而立的两人,笑着问道:“据我所知,你家后辈之中……年岁最大的女孩儿,也不过才十二吧?” 听到那话,拨弄金瓜子的朱云笙心头一紧,然前便觉得手中玩意儿是香了。 喝了一口冷茶,朱景洪目光凝重:“除了他……你谁都是信!” 等到皇前回宫卸上朝袍,里面便没禀告说皇帝来了。 那话说的很直白,却是忠靖侯史鼎之妻陆氏所言,为了湘云退宫我们两家也是豁出去了。 放上茶杯,朱景洪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这他又如何知道,他就一定骗过了你?” 提起桌下茶壶,朱景洪给皇前满下了一杯,而前才结束给自己掺茶。 “我们设宴请他?别又是出去胡闹!”朱景洪语气回没。 “许是没什么事吧!”杨清音语气精彩。 “他还没所回没?” “十八爷,陛上在内,是可擅闯!” 在那老夫妻纸短情长之时,却听里面传来幽静之声。 “这个侯家?去做什么?”杨清音关切问道。 张冠园立马警觉起来,当即答道:“是……儿子是先迈的左脚!” “十八,那么晚过来,他没何事?” 紧接着低氏又说道:“娘娘,忠靖侯夫人所言是虚,湘云这丫头……” 随着时间推移,后朝前宫的宴会终于到了尾声,朝臣命妇们在参拜行礼前陆续进出。 应上那句之前,张冠抬头见元春正笑着看向自己,心中顿时冒出了火气。 “这可少谢了,但他怎么知道,你就有骗过他!”杨清音失笑问道。 “说吧……情况如何?”杨清音坐到了软榻下,并顺手拿起了手炉。 谁知元春却是再看你,而是端起酒杯对身侧广阳王妃说道:“来……咱们喝一杯!” 老实说,为了那苦命的侄男,你们两位伯母着实费尽了心思。 “儿子推脱是得,便只能先应承上来,今晚后来请娘拿个主意!” 那种网下段子外的事,竟真发生在自己身下……朱咸铭一时没些错愕。 眼看那妯娌七人配合默契,杨清音便抬手示意你们安静,随前才说道:“也罢……他们如此拳拳之心,找个日子……带退来让你瞧瞧吧!” 看了眼皇帝,朱咸铭面露难色:“那……儿子怕是是方便说!” 眼前又说这话的,便是对此最上心的保龄侯夫人高氏,从最开始选侍读时她一直费心奔走。 只听朱景洪淡然道:“这就对了,朕今日说过要先迈右脚才太平,他竟敢抗旨是尊……上去领七十廷杖!” 于是朱景洪冲里面喊道:“让老十八退来!” 我以为皇帝会在宁寿宫少待,毕竟刚才父慈子孝太冷烈,哪知道演完戏那七位就直接散了。 “是!” 看向皇前,朱景洪是由笑道:“看见有……你还有问话,我倒先问了!” “啊?这算了,你告辞了!” 杨清音一直身体是太坏,宴会开始你便回了寝宫,前宫一众妃嫔们也各自离开。 我的那道眼神,可把朱景洪气得是重,那大子是嫌自己碍事吗? 被皇前解了围,朱咸铭可是再敢乱瞟,便老老实实说道:“过两天,儿子要出宫去侯家一趟!” 点了点头,杨清音答道:“那便是坏事,他们父子和解了,往前他睡觉也踏实些!” 待那七人进上御阶,丹陛之下设没座位的陈芷,终于忍是住开口:“说起那侍读,儿媳这表妹倒也合适,要是也带来再给您瞧瞧?” 本来想走的张冠园,还有跑得出坤宁门去,就被太监们请了回去。 有过几息,便见皇帝表情严肃退入宫殿,同时上令让侍奉的太监宫男出去。 听到里面的声音,朱景洪嘀咕道:“那么晚了,那大子过来作甚?” 此刻杨清音已忍是住笑了,瞥了一眼对面的皇帝,而前才说:“别听他爹瞎说,我是吓他呢……说吧,他过来没何事?” 朱咸铭连忙答道:“爹……儿子哪敢胡闹,您就忧虑吧!” “侯家呀……”杨清音沉吟道,而前看向了朱景洪。 是想理会儿媳辈的闹腾,杨清音转头看向身侧侄男,问道:“婷丫头,过几日陛上跟你要检查功课,伱跟宝丫头可要少用心些!” 虽然皇前有没直接答应,但今日没了那般的退展,史家两位也心满意足。 在你七人看来,只要把湘云送到皇前面后露脸,留上坏印象日前未必有没其我机会。 那时皇前跟着打圆场:“侯家离皇城是远,我家也还谨慎周全,就让我去吧!” “他这表妹你知道,着实木讷了些……还是算了吧!” 而元春陈芷等皇家媳妇,则在一众低级命妇簇拥之上,徐徐往宫门里走去。 “他说说……老头子究竟是何打算?难道真是人老了心变了,只为了给这些人留个前路?” “老十八,他今天是右脚先退来的,对吧?” “修国公侯家,下林苑校阅让爹小为满意,褒奖重赏了所没人……我们说少亏儿子督促才没此功,所以非要设宴答谢儿子!” “是!” 坐到皇前对面,朱景洪激烈道:“老头子按你的意思说了!” “启禀娘娘,臣妇家中那丫头虽才十二,但已是饱读诗书识礼知节,把你送退宫给公主殿上做玩伴,实在合适是过了!” 第268章 宝钗告假 第269章 宝钗告假 时间转眼来到两天后,朱景洪在承明院换上了衣服。 相比于正常穿的宽袍大袖,他更喜欢干练简洁的装束,所以今日他最外穿了件紫色通袖襕纹曳撒,头上则是配套的黑色折檐帽。 就他现在这打扮,直接套上甲胄就能上战场。 “十三爷,这样打扮穿戴……去赴宴怕是不妥当!”余海硬着头皮给出建议。 这是个直人,所以朱景洪不会怪罪,只是淡定道:“你就别瞎操心了,老实待着把家看好!” “是!” 余海留着看见,陪着朱景洪出去的便是邓安,这厮此刻可是得意得很。 “十三爷,咱们这就走?” “走吧!” 背着手,朱景洪淡定走了出去,而余海等人则是连忙跟上。 院子里边儿,侯璟和陆育新几人已经候着,他们是专门来迎接的。 其他人也都想来,可被侯璟给制止了,毕竟要是都过来的话,那何不直接在承明院庆贺。 “十三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咱们这就走?”侯璟极为恭敬道。 “嗯!” 应了一声,朱景洪背着手当先走了出去,而侯璟几人却连忙跟上。 出宫一般是走东面,然而朱景洪才走出承明院,就碰巧遇上宝钗过来。 “见过十三爷!”宝钗上前见礼。 见朱景洪要跟宝钗说话,侯璟等人很识趣离远了些,就连邓安也落后了好几步。 示意宝钗免礼后,朱景洪便问道:“宝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宝钗温言答道:“昨日向娘娘告了假,今日出宫回去看望母亲!” “回家啊……进宫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十三爷这是要出去?”宝钗跟着问道。 “是啊……是要出去看看,只是咱们不顺路!” 二人就这么聊着,一路便出了东华门去。 到了这里,便已有轿子候着朱景洪,同时还有旗手卫数百名侍卫。 薛家已知宝钗告假之事,故而也派了人来接,不过只能等候在东安门外,所以她还得往外步行一段路。 于是二人就此分别,朱景洪上了轿子被抬着离开,而宝钗便只能独行往外走去。 当他走出东安门时,就见到了候在外面的兄长,以及陪同而来的贾琏。 薛蟠连忙迎了上来,神色间带有惊慌道:“妹妹,你可算出来了,刚才十三爷路过,我差点儿被他看见了!” 即使他在人前自诩为十三爷看重,即使他办妥了这位爷交代的差事,但真正遇上朱景洪薛蟠只有恐惧。 看着明显消瘦了些的兄长,宝钗以为他是办差劳累所致,便告诫道:“大哥,伱既替十三爷办妥了差事,就该当面禀明才是,否则岂不白受累了!” 听到胞妹的不满之语,薛蟠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倒是贾琏上前说道:“薛妹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老太太和姐妹们都等着你呢!” “劳烦琏二哥也过来!” 听到这话,贾琏当即指正:“薛妹妹这可说笑了,我既当了这兄长……为自家妹子奔走,又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自家妹子?这贾琏这般热心,把我都给比下去了,也没见他对迎春如此殷切…… 薛蟠心中满是疑惑之时,宝钗已在莺儿文杏伺候下,徐徐走进了轿子里面安座。 “起轿,出发!”贾琏亲自张罗着。 当宝钗一行往贾府赶时,朱景洪已经到了修国公府外。 他这一路上,除有数百侍卫随行护送,沿途还有兵马司军士警戒,故而一路上畅通无阻。 此刻修国公府外,已被侍卫重重警戒起来,仪仗队伍旌旗招展。 侯家几房男丁和赴宴的侍卫军官们,正恭敬肃立于大门外,准备迎接朱景洪到来。 轿子落下,邓安指挥着小太监掀起帘子,朱景洪才得以从轿子里出来。 见朱景洪出现,众人纷纷拜道:“臣等参见十三爷!” 背着手走到众人前方,朱景洪抬头看了眼公府的匾额,才将目光扫向了跪着的众人。 “都起来吧!” ”谢十三爷!” 众人起身之后,各自让到大门两侧,让朱景洪得以进入府中。 “十三爷,您请!”侯璟亲自上来招待。 按道理说,今日朱景洪这等人物到场,侯家该有重磅人物来招呼。 侯璟的祖父侯孝康现袭一等子,散官已至从二品定国将军,现任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这样有数的军中大佬,来迎接朱景洪自是恰如其分,然后皇帝却给他传了口谕,让今照常到五军府上值,不必掺和晚辈们瞎胡闹。 祖父来不了,按理说侯璟父亲该出来招呼,可惜这位同样也来不了。 可不是侯璟父亲托大,而是这位在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跟随朱咸铭冲击宫禁的征途中。 故而大房如今,就只有侯璟跟几个兄弟,如此自然就得侯璟来招呼。 “走吧……咱们进去!”朱景洪迈步走进了大门。 侯家格局跟贾家差不多,进了大门便是外院,再往前便是仪门,此刻仪门内外都有侍卫戍守。 今日的宴会,就在仪门后的会客大厅,透过门已能看见里面的一些情况。 “侯璟,你家这可气派得很,可不像你在所言简朴!” “十三爷,这……臣这家里好歹是公府,总得在这面子上下些工夫,平日我们……” 停下脚步,朱景洪回过头来:“你紧张个什么?简朴也好富丽堂皇也罢,只要忠于圣上便是大明的忠臣!” “是是是……十三爷说得是!” 一路进了仪门,靠南侧已设置好了舞台,将有舞女戏班在此上演。 庭院之中,已设置好十来张桌子,一侍卫和军官们将在此落座。 而朱景洪的座位,便设置在了大厅正门口廊下,此刻侯璟正陪着他走上台阶。 挤开了想要伺候的宦官,侯璟亲自拉开了椅子,并对朱景洪说道:“十三爷,您请坐!” 坐到椅子上后,朱景洪看向下方侍立的众人,便平静说道:“都入座吧!” 此刻院子里面,除了参与宴会的侍卫跟军官,就只有伺候的宦官以及侯家的丫鬟,其余侯家男丁未能入内伺候。 “你也找地方坐着吧!”朱景洪看向侯璟。 “是!”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十分的寒冷,此时在外面设宴并不妥当。 然而这是朱景洪要求,侯璟也就只能照办。 示意邓安倒酒,朱景洪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别的先不说,今天气严寒,咱们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见朱景洪举杯,众人也都起身举杯,而后在侯璟带领之下,高声道:“敬十三爷!”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朱景洪便示意众人落座。 “诸位,这次上林苑校阅大获成功,你们都受了圣上褒奖……真是可喜可贺!” “来……咱们再喝一杯!” 第269章 劝母 第270章 劝母 在修国公府酒酣之际,另一头宝钗已被抬进了荣国府。 此刻荣国府内院,包括贾母在内的贾家众人,都迎着寒风等在廊下。 “老太太,薛姑娘已经进府了!”有丫头来禀告。 点了点头,贾母满是期盼看着外面,其身侧的薛姨妈同样如此。 “这次宝丫头回来,可得让她多住几天!”王夫人笑着开口。 然而她话音落下,便听邢夫人说道:“住几天咱们可说了不算,得看宝丫头告了几天假,咱们可不能延误了时辰!” 这时贾母叹道:“是啊……宝丫头深受皇后娘娘喜欢,只怕这次回来也住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最高兴的当属薛姨妈,自得于女儿着实优秀。 而听到长辈的这些话,站在后面的黛玉不禁黯然神伤,她原以为自己能跟宝钗多待几日。 “宝姐姐来了!”只听探春低声提醒。 黛玉放眼望去,果然见到宝钗披着斗篷,提着裙摆走过了穿堂。 “哟……薛妹妹可算回来了!” 王熙凤主动迎了上去,身后还跟着衣着素净的李纨,二人一左一右的拉着宝钗走向贾母。 见贾母等着,宝钗加快了脚步,靠近满是惶恐道:“这么冷的天,老祖宗如何能在外等候,若是冻着了……岂非晚辈之大过!” 贾母脸上挂满笑容,说道:“宝丫头,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不妨事的……” 这时薛姨妈提醒道:“宝钗……还不赶紧向老太太请安!” 此刻已有人摆上了垫子,宝钗闻言便下跪行礼道:“老祖宗纳福!” “快起来,起来……地上凉!” 这时贾母也开口道:“快,向你娘问安,她可一直记挂着你!” 于是宝钗又调转了方向,对薛姨妈叩拜道:“女儿拜见母亲!” “免礼,免礼!”薛姨妈走下了台阶,亲自将女儿扶了起来。 待宝钗起身后,贾母便伸手要拉宝钗,后者立马迎了上去,与众人一道簇拥着贾母进入客厅。 进到客厅落座之后,宝钗被贾母拉到身侧坐下,另一侧则是黛玉。 众人先是问了宝钗在宫里的生活,又问了跟公主相处是否和睦,还问了几位侍读的事情……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宝钗一一回话应对周全,看得贾母连连点头。 大概半个时辰后,贾母感觉精神不济时,才让众人各自散了去。 宝钗才得以跟着母亲回去,刚才众人说说笑笑,反倒她们母女没说上几句话。 相较于众人宽泛而问,薛姨妈便问得细致了许多,先是关心其吃穿用度,后又问起她是否受了委屈。 此刻坐下客厅内,拿着坤宁宫的腰牌反复端详,薛姨妈不由感慨道:“你能在坤宁宫当差,能时时见着皇后娘娘,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哪怕是家中领着实职的高级命妇,想见皇后也得排队候召,如贾家这般更是难入宫一次。 薛姨妈才感叹完,就听宝钗问道:“娘……咱们家的宅院已收拾好了吧?” “已经收拾出来了,这两日伱哥还置办了许多陈设器物!”薛姨妈答道。 看见自己亲娘,宝钗徐徐说道:“如此说来,咱们随时可以搬过去!” 薛姨妈面带错愕,却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娘……你倒是说句话!” 薛姨妈只能答道:“这……你姨妈多次挽留,说再多住些日子,我也不好推脱!” “况你我在京并无亲旧,往后还得仰仗你姨丈他们帮衬,如今多住几日……也未尝不是好事!” 薛姨妈有此想法,其实也不算太离谱,毕竟如宝钗能见微知着终是少数。 宝钗只能接着劝解:“娘……即使要住,难道舅舅家不能去?” 在宝钗看来,如果真的要攀附谁,领着军中高级实职的舅舅,可比贾家有用多了。 然而问题却是,来京后除了基本的礼仪往来,薛家极少与王家联络。 “你舅舅家……唉,有些事你不知道!”薛姨妈满是叹息。 “何事我不知道?”宝钗好奇问道。 叹了口气,薛姨妈解释道:“当年你爹在时,你舅舅向咱们家借钱,被你爹给回绝了!” “啊?竟有此事?爹为何不借?” 宝钗更好奇了,在她印象中父亲不是小气的人。 “你舅舅急着要五万银子,当时咱家刚置办了一千亩田地,还向西洋购了大批货物,现银不过三万多而已……” “你爹把这三万拿了出来,你舅舅让你爹从内帑存银支借两万,你爹没同意……你舅舅便拂袖而去!” 在薛祯管家的时代,即便不算内帑存银,薛家活动资金也在十五万左右,正常来说可以轻松借出五万。 然而王子腾来得确实不巧,现金流被薛祯置办家业用了许多,后者还愿拿出三万已属不易。 这件事情,薛宝钗还真不知道,只晓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舅舅家就没那么亲热了。 “舅舅为何要那么多银子?难道王家如此缺钱?”宝钗又问道。 “他是为了跑官,唉……都是旧事,不必再提了!” 薛姨妈话音落下,却听外面有人禀告:“二太太来了!” 如今贾政变成了二老爷,王夫人自然跟着成了二太太。 “你姨妈来了,快去迎迎她……” 当宝钗走到门口时,王夫人已上了台阶,见到外甥女后立马笑容满面。 “姨妈,该外甥女去拜见您才是,您怎么过来了!” “我那里有几张银狐皮,如今天冷了……正好拿来给你做件袄子!” 看向王夫人身后,果然跟着的几个丫头手里,都各自捧着一个锦盒。 “姨妈……这未免太贵重了,还是……” 没等宝钗说完,王夫人便出言打断:“诶……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是我亲外甥女,我疼你难道还不应该?” “走……咱们进去说话!” 这就叫盛情难却,若宝钗一意推辞,就显得她不太近人情了。 但在她心里,着实不太愿接受姨妈的好意。 一方面不想欠人情,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跟贾宝玉有瓜葛。 “姨妈请!” 宝钗让到了一边,王夫人便进入房内,又与自家妹子说笑起来。 当然了,这次王夫人主要是为宝钗而来,所以总把话往宝钗身上引。 问了宝钗一应详细情况,见宝钗举止大方回应周全,王夫人不要得更满意了。 宝钗至少两三年才能出宫,到那时宝玉也已长大,二人结亲简直再合适不过……王夫人如此想到。 姨妈问的未免太多了……然而宝钗心情,却跟王夫人完全不同。 在此待着她只觉得压抑,便盘算着找个由头出去走走,顺道去探望一下黛玉。 第270章 新的小目标 第271章 新的小目标 这边宝钗如坐针毡,另一头的修国公府内,在一片莺歌燕舞之中,朱景洪笑得已经合不拢嘴。 “好……果真唱得好啊!” “侯璟……看赏!” 听到这话,侯璟不由嘴角抽动。 这位爷为何总把自己当钱袋子,张临陆育新这些人也不差钱啊! 虽在腹诽,但侯璟动作却很麻溜,直接吩咐丫头下去再拿钱。 歌舞结束,距下一段表演还有些时候,朱景洪再度端起了酒杯,引得下方众人尽皆提杯。 举杯向众人示意之后,朱景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方众人也都跟着饮尽。 “诸位,有句话我一直想问!” 刚才吃吃喝喝吹吹捧捧,眼下见朱景洪表情严肃,似乎是要提及正事,众人都变得认真起来。 “请十三爷示下!”王杰第一个开口。 “诸位以为,日后作战,是刀剑弓马厉害,还是火枪火炮为王?” 眼见众人要作答,朱景洪目光锐利如刀,表情越发严肃道:“我要听真话,你们不要揣度我的意思!” 经他如此一番告诫,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发言,而是认真思索考虑起来。 本来该上台的曲目,此刻也被侯府管家制止,生怕破坏了此地气氛。 “十三爷,臣以为……当属火器为王!” 说这话的,是骁武左卫副千户董子兴,此刻他引来了全场瞩目。 “为何?”朱景洪问道。 “枪炮这些东西,使用方便威力极大,如今作战多有倚重!” 目光扫向众人,董子兴接着说道:“而且这些东西,使用起来操作简便,训练士卒更为容易,往后定会更为倚重!” 见董子兴不再开口,朱景洪便问道:“说完了?” “臣说完了!” 朱景洪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奢望太多,短时间想让人给出系统论述,本身就不太现实。 “你们又怎么看?” 于是众人接连发表看法,总体来说都赞同董子兴的观点,认为未来火器将是主流兵器。 能达到这一结果,实际上已让朱景洪很满意,于是他又问道:“那诸位以为,咱们在上林苑的练兵之法,对于火器使用是否有益?” “这个问题,北四卫的来答!” 对朱景洪给出的限制,侯璟等人并无异议。 北四卫的将领有带兵和实战经验,他们来回答这个问题更恰当。 众人沉思之际,羽林右卫副千户江银春环顾众人,而后面相朱景洪开口道:“十三爷,此事臣私下里想过,也琢磨过您所提过的……步操与实战结合的想法!” 这话让朱景洪格外感兴趣,于是他笑着问道:“你都琢磨出了什么?” “臣以为,上林苑所练步操,着实如十三爷所言,让士兵变成了机械,让他们变得如挥臂使!” “这才一个月,便有此等奇效,若将实战之法加入进去,也如这般严加练习……必能成就一支强兵!” ”比如火器使用,历来上弹装填就很麻烦,一上战场士兵们便会慌乱,但若将装填开火拆分成步骤,然后每一步严加苦练……” 江银春说得很多,听得朱景洪眼睛发亮,这家伙的思维果真与众不同。 江银春的一番讲述,已有操练近代步兵的雏形,着实让朱景洪觉得捡到宝了。 在江银春讲完后,朱景洪忍不住鼓掌,夸赞道:“好……说得很好!” 起身绕过桌案,朱景洪走下了台阶,靠近江银春后对众人说道:“这才是实心用事,在上林苑呆了那么久,伱们可曾想过这些?” “即使想过,你们又可曾用心钻研过?” 见众人默不作声,朱景洪再度看向江银春,笑着说道:“实心用事,难能可贵……咱们来喝一杯!” 邓安一直紧跟在后,听到这话便满上了酒杯,恭恭敬敬递到了朱景洪面前。 “来……喝!” 朱景洪单独对饮,这可让江银春受宠若惊,连忙端上酒杯躬身行礼。 二人喝下酒后,便听朱景洪说道:“把你的想法,再好生梳理一番,回头写个条陈上来,我替你上呈圣上!” “是!” 转身走上了台阶,朱景洪落座之后,又对众人说道:“诸位……今日虽是庆功宴,但也是新征途的开始!” “我打算向陛下进言,在侍卫亲军推动训练变革,你们……将成为本次变革的支柱!” 侍卫亲军基本完成了火器化,在这里进行试点变革,相对而言更有可行性。 当然了,变革只是手段,通过变革染指兵权,才是朱景洪的根本目的。 比如现在,如果没有上林苑练兵,他又岂能让北四卫的将领敬服,又岂能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聚会。 “陛下常对我讲,大丈夫处世,必当建功立业!” “方才我所言之变革,于我大明至关重要,可称一等一的大事,你们难道不愿参与其中?” “建功立业?可不只是在战场上!” “诸位……以为然否?” 面对这一问题,众人答案都很明确,建功立业确实不一定要上战场。 “十三爷所言,乃是至理!” “我等愿听十三爷吩咐!” 这次跟着在上林苑训练,他们已两次受皇帝褒奖,这里面的好处可太大了。 跟着朱景洪干有好处,众人那还管其他什么事,此刻自然先应承下来。 “回去之后,关于训练与实战结合的事,你们也要多想想……然后写个章程出来,由我一并转呈圣上!” “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见现场气氛过于严肃,朱景洪又说道:“诸位……尔等做的这些事,若能让大明战无不胜,圣上岂能不看重你们!” “为……变革之事顺利启动,干杯!” 随着朱景洪举杯,众人再度与朱景洪对饮,现场气氛又活跃了些。 “侯璟,让接着唱吧!” “是!” 在朱景洪前世,对歌舞戏曲啥的没兴趣,可自从穿越来看了现场表演,他就逐渐扭转了这一态度。 随着鼓点乐曲响起,只见舞台上一旦角款款走去,用婉转的歌喉唱了起来。 朱景洪已听过几次戏文,但今日这人无论体态还是唱功,都让他咋舌惊叹无比。 “此人唱得不错,莫非真是个女人?”朱景洪看向了侯璟。 “十三爷,这世上哪有女人唱戏的!”侯璟应了一句。 紧接着便听他开口解释:“此人名叫柳湘莲,乃是正经男儿身,虽是半路出家唱戏,但因其着实有些天赋,故而熟识都会让他来唱!” “此人虽家道中落,却也有些侠义之气,故而……” 没等侯璟说完,朱景洪突然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不明白怎么回事,侯璟讷讷答道:“回十三爷……此人名叫柳湘莲!” 第271章 柳湘莲的智慧 第272章 柳湘莲的智慧 “柳湘莲……这可真是很有意思!” 这位曾经的世家子,在红楼中也有些传奇经历,朱景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在他面露思索之时,侯璟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莫非……十三爷也看上了这位?” 这柳湘莲武艺高强,其他人难以降服,若是十三爷用强,可由不得他不从……侯璟越想越觉得刺激。 见侯璟这家伙表情怪异,朱景洪便知他起了坏心,于是声音冷淡道:“我说的话……难道很好笑?” 察觉气氛不对,侯璟连忙答道:“不……不好笑!” “是吗?我说的话不好笑?”朱景洪神色越发不善。 这可把侯璟唬住了,于是他不知所措答道:“也可能……有些好笑!” 拿捏了这家伙,朱景洪觉得心情好了些,便答道:“滚吧!” “是!”侯璟如逢大赦,暗叹自己为何这么倒霉,老是被这位爷揪住错处。 待这厮离开后,朱景洪身侧的邓安忍不住开口:“十三爷……这个柳湘莲,要不要查查?” 端起酒杯,朱景洪饮了一口,不紧不慢说道:“算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红楼里的人物,他连金钗们都顾不过来,哪还能去关注一个男的。 “是!” 然而朱景洪不关注,底下的一帮军官侍卫们,可有不少人起了坏心思。 没办法,这个时代好男风是时尚,如柳湘莲这样媚态十足,婀娜多姿的妙人……招来觊觎是很正常的事。 这也意味着,在当下这个时代,好看的男孩子真的保护好自己,否则很容易被人掳了去。 在柳湘莲退下台后,便陆续有人寻机去小解,频率比此前虽高了一些。 对此朱景洪也没在意,毕竟他也哪能想到这帮人如此饥渴,为个男的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当然了,找机会离开的人虽不少,但原地不动的明显更多。 在祥和欢快的乐曲声中,朱景洪正打算继续提杯,却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仔细一听竟是打斗之声。 “怎么回事?让人去看看!”朱景洪沉声道。 难道又有人要刺杀自己?真是这样以后他可能得中午出门。 很快便有宦官回来禀告,原来是出去小解的军官,与戏班里一戏子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朱景洪越发的好奇。 现在戏子都这么大胆了?敢跟侍卫亲军的将领动手? “哪个戏子?把人带过来!”此刻朱景洪已猜到是谁。 “是!” 几息之后,只见几名旗手卫士兵,押着一名花旦走了进来,正是退场不久的柳湘莲。 “跪下!” 柳湘莲还未卸妆,脸上有明显的掌印,戏袍上更有撕破的口子,按着跪下显得狼狈无比。 “怎么回事?”朱景洪的目光,看向了跟着进来的两名副千户。 柳湘莲身上有伤,这二人也衣衫不整,看样子动手没讨到便宜。 “十三爷,臣出去解手,不料此人暴起行凶,臣差点儿被他所害!” “此贼意图行刺,请十三爷严惩!” 二人一人一句,就给柳湘莲定了罪,正常来说他已是必死之局。 但只要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柳湘莲就不会放弃自救。 只见下一刻,这厮竟哈哈大笑起来,倒叫现场众人惊奇无比。 “十三爷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 眼看说话的千户要动手,朱景洪却开口道:“你笑什么?” 听到朱景洪发问,柳湘莲便知机会来了,能不能活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再三斟酌之后,柳湘莲爽朗答道:“我笑十三爷英雄盖世,却也会被下人蒙蔽,遭人愚弄而不自知!” 眼下这等形势下,柳湘莲还表现如此洒脱,着实让朱景洪感到惊讶。 他打算给柳湘莲一次机会,于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谁在愚弄蒙蔽于我?” “自然是十三爷手下这两位将军!”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遭到身侧一人怒斥:“混账……你血口喷人!” 另一千户跟着说道:“十三爷……此人信口雌黄,不如杀了省事!” 抬手示意这两人闭嘴,朱景洪笑着看向柳湘莲,问道:“这两位是朝廷忠臣,伱不过是个卖艺的戏子,你说我该相信谁的话?” 若柳湘莲不表现出价值,朱景洪还真不一定“主持公道”。 虽然跪着,但柳湘莲依然挺着脖子,义正言辞说道:“十三爷不信小人,小人无非一死罢了!” 不管这话是否真心,但柳湘莲展现出不畏生死的气节,就已经让朱景洪钦佩。 毕竟眼下不是开玩笑,一个不慎是真会没命。 说完头一句,柳湘莲接着说道:“可若十三爷黑白不分,忠奸不明,为臣下肆意愚弄,在小人看来……” “所谓同心协力,共谋变革大事……只怕是水中捞月,竹篮打水!” 很显然,柳湘莲刚才在候场的时候,认真听了朱景洪与众将说话,此刻才能点出所谓“变革大事”。 一句话,倒也点醒了朱景洪。 说谎话不要紧,好色也不要紧,好男风也是个人爱好……这些朱景洪都可以原谅。 可当着苦主的面,还跟自己撒谎的行为,朱景洪可就不能原谅了。 显然,柳湘莲抓准了关键点,把准了朱景洪的心思。 此刻,朱景洪目光宛如利刃,扫向了柳湘莲左右的两名千户。 他语气变得森寒,问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十三爷……” 在其中一人要开口时,一旁的侯璟忍不住呵斥:“你们两个蠢货……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十三爷面前弄虚作假!” 这话宛如洪钟大吕,让这俩千户瞬间明了,眼下已到了何等危急时刻。 能在侍卫亲军做到千户,自然不会有蠢人,只见这两人极为干跪下,把头磕到地上认罪道:“臣等狂妄,虚言狡辩……请十三爷严惩!” 这俩人是聪明人,当场点醒他们的侯璟也是聪明人,但最聪明的还属被押着的柳湘莲。 徐徐靠到椅背上,在现场鸦雀无声之际,朱景洪徐徐叹道:“我本以为……与尔等已是交心好友,却不料在你们之中,竟也有人虚言欺瞒于我!” 没有直接向两位千户发火,但朱景洪这饱含失望的话,却更让这二人心如刀割。 人最怕成为众矢之的,他二人现在就置于此境。 若是被排出朱景洪的小圈子,往后似锦前程没了倒还事小,在军中无立足之地可就事大了。 “十三爷,臣等万死……愿领责罚!” “臣等多喝了几杯,失了心智犯了大罪,请十三爷严惩!” 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不要命的磕头,看得柳湘莲都惊了。 第272章 跟宝姑娘一个味道 第273章 跟宝姑娘一个味道 在柳湘莲设想中,他只想揭露事实,让朱景洪维护面子时顺道放他一马。 他哪能想到,自己不过只说了这俩人撒谎,连具体实情都还没道出,这俩侍卫亲军千户就被吓成这熊样。 不是这俩人太怂太废,而是这位十三爷威势太盛……柳湘莲心中盘算。 眼看着这俩人头都磕破了,朱景洪才开口说话:“你们是不是以为,磕破了头……就可以胁迫于我?” 一听这话,磕头的两人连忙停下,却是低下头不再敢乱动。 “堂堂的侍卫亲军千户,欺负一个卖艺的戏子,还在我面前虚言相欺……” “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这番话,更让跪地二人深感煎熬,在一众同僚面前无地自容。 “我拿你们当朋友当臂膀,当一起干大事的好兄弟,如今看来……着实是我太年轻了!” 这些话真比刀子还尖,听得这俩千户恨不得去死。 就在这时,方才大放异彩的江银春站了起来,神色恭敬说道:“十三爷,他们……是有过错,但念及……他们是首犯……便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有了他来带头,侯璟等人也跟着说话,最终在场众人都开口求了情。 “伱们两个……抬起头来!” 在朱景洪指挥下,在场两人只得抬头,羞愧之意溢于言表。 手指向现场所有人,朱景洪语气放缓道:“看看周围这些人,这个时候仗义执言,他们是真拿你俩当弟兄!” “今日之事,念你们是首犯,念及大家一同求情,我就当没有这件事!” 说到这里,朱景洪站起身来,目光严厉说道:“但我也跟你们提个醒……” 听到这话,众人抱拳之后微微低头,一副恭听训示的模样。 “差事干得好不好……尚在其次,可谁若欺瞒于我……” “定不轻饶!” 说完这话,朱景洪一拳砸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吓得所有人身体一颤。 他想走武将夺权的路子,首先就要下面人绝对忠诚,发现任何不利苗头都要掐灭。 总是表露随和肯定不行,借着今天这件事发飙,给这帮人上上紧箍咒,对朱景洪来说很有必要。 “十三爷教诲,臣等谨记!” 敛去怒容,朱景洪平静说道:“都坐下吧!” 众人落座之际,朱景洪看向了仍跪地上的两名千户,呵斥道:“你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坐着!” “是是……” 二人虽然慌张,但悬着的心却落了地,被骂就意味着过关了,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 当着两人狼狈归座时,朱景洪背着手走下了台阶,缓缓漫步到柳湘莲面前。 “你一句话,差点儿害了两员良将,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 这话虽是在问柳湘莲,却也顺势安抚了两名千户,毕竟话里朱景洪称这二人为良将。 更关键的是,朱景洪是在逼问柳湘莲,一副要为这二人讨公道的意味。 没错,是为两名千户讨公道,毕竟这些都是自己人,胳膊肘要往内拐大家才心服,才觉得跟着他十三爷有好处。 一个小小戏子,凭什么跟亲军千户讲公道,客观对错当下这情形最不重要。 “若小人不说,任由他们蒙骗十三爷,往后必然铸成大错……那时才真的害了他们!” 毫无疑问,柳湘莲的这句话,让朱景洪非常满意。 即使他有心放过柳湘莲,也难保此人不被报复。 一边是武将同仇敌忾之心,一边是微不足道的戏子,若柳湘莲真遭报复而死,朱景洪也不可能为他讨公道。 换言之,在此刻朱景洪给机会的情况下,柳湘莲必须尽力“洗白”自己,那才是保住性命的办法。 “听你这么说……你揭发他们,倒是在救他们?”朱景洪走到柳湘莲身后说道。 “十三爷明鉴,便知小人所说非虚!” 听到这话,朱景洪看向那两名千户,平静说道:“你们说……他说的对不对?” 即使是傻子,此刻也知道该怎么答。 “回禀十三爷,此人所言有理!” 紧接着,朱景洪说出了关键一句。 “但愿你们这句是真话,别当着我一套,背地里又找人报复!” 有了这句话,若这俩人下来后报复,那就是再度愚弄朱景洪,到时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换句话说,他俩不可能报复柳湘莲,反而要担心对方安危。 “臣等岂敢再有虚言!” 没理会诚惶诚恐的两位千户,朱景洪目光扫向柳湘莲,平静说道:“你小子头脑灵活,杀了你倒可惜了!” “放了他吧!” 从始至终,柳湘莲被“骚扰”这件事都未提起,只因事情本身确实不太重要。 ………… 柳湘莲被释放,侯家宴会继续展开,而另一头的荣国府内,宝钗已寻机出了梨香院。 王夫人表现得太热情,反倒让她觉得压抑无比,所以是一刻都不想与之多待。 所以吃过午饭后,眼看着王夫人还没离开的意思,宝钗就自己出来了。 出了梨香院,在几个丫头的陪同下,宝钗款款来到了贾母院中。 老太太正在睡午觉,宝钗自是不愿搅扰,便悄悄来到了黛玉房外。 透过窗纱,可以看见黛玉正歪在床上,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宝钗低声呢喃道:“按以往这丫头习惯,早跑到梨香院来说话了,今日未来……原来是病了!” 黛玉屋里的人发现了她,便出言提醒道:“宝姑娘来了!” 得知宝钗来了,黛玉便从床上坐起,对外说道:“宝姐姐……这屋里药味儿重,过两天你再来吧!” 待她话音落在,宝钗已然进了房内,面带微笑道:“傻丫头……拢共只有两天假,过两天你还能见得到我?” “妹妹身体不适,就怕传了病气给你!”黛玉面露担忧。 宝钗已然坐到床边,看着黛玉面露憔悴,心中不由感到怜惜。 “你呀……怎么不好生照料自己!” “我自生下来身子就弱,从小就拿药来调养,每到冬天都要难熬些!”说完这话,黛玉又咳嗽了两声。 这时紫鹃端来了汤药,轻声告诫道:“姑娘,喝了药就好了!” “来,给我吧!”宝钗顺势接过了药碗。 对喝药这苦事黛玉是排斥的,每每喝药都跟吃药一样艰难,紫鹃等人都要苦口婆心来劝。 可在宝钗面前,黛玉便化身为乖乖女,前者喂一口后者就喝一口。 “宝姑娘,若是您天天来喂,我们可就省了许多功夫!”紫鹃忍不住笑道。 “哦?难道我喂有何不同?”宝钗放下药碗,面带浅笑问道。 “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怕苦,每次喝药都得备着蜂蜜,还要蜜饯这些……” “即使如此,也是喝一口等一会儿,等到药都凉了才勉强喝完!” 听到紫鹃“吐槽”,宝钗转头看向黛玉,问道:“居然如此不听话,何故我来了就乖了?” 被人戳破底细,黛玉只觉得难为情,也不答话而是拥入宝钗怀中,一口一个“姐姐”撒娇起来。 宝钗将黛玉揽入怀中,紫鹃看了心里也高兴,便出言道:“莫非是闻着姑娘身上的香气,让我们姑娘觉得不哭了?” 这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然而紫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紧接着又说道:“说起来,此前十三爷赐下的香囊,倒跟宝姑娘身上香气一个味道!” 第273章 宝玉被逼 第274章 宝玉被逼 “香囊?什么香囊?”宝钗好奇问道。 香囊她其实不在意,香囊的香气她也不知在意,她在意的是朱景洪所赐。 紫鹃笑着答道:“就是前些日子,十三爷到府时,赐给我们姑娘的香囊!” “哦~他还赐了香囊,拿来我见识见识!” 宝钗的语气变了,黛玉能清晰的感受到。 宝姐姐不会是……吃醋了吧? 黛玉冒出了这个想法,但也不是很确定。 在她的印象中,宝钗知礼守节,淡然自处……又岂会有这些小儿女之态。 “宝姐姐?你不高兴了?”黛玉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想见识一番罢了!”宝钗依旧面露笑容,并在心中压制酸意。 “我这就去给姑娘拿来!” 紫鹃还不明白情况,拿着托盘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内便只剩钗黛二人。 “歪头看着宝钗,黛玉打趣道:宝姐姐……你一直待在宫里,想必跟十三爷已经熟络!” 理了理鬓间细发,宝钗随口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她可是做姐姐的,又能被黛玉随意打趣,为了面子也得装作不在意。 “你就说是不是嘛?难道伱们没有天天见面?” 这林丫头怎么一直揪着问? 宝钗心中不满,佯怒道:“我是进宫给公主做侍读,不是给他当丫头!” 宝钗越是想掩饰,黛玉就越觉得好玩。 “一口一个‘他’,连十三爷都不叫,还说你们不熟?”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宝钗捏向黛玉腰间。 黛玉一个闪身躲过,随即笑道:“宝姐姐……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果然你们……” 没等黛玉说完,宝钗便要上手撕扯她,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 黛玉能腾挪的地方只有一张床,没三两下就被宝钗制得服帖,嘴里叫着“好姐姐”之类的话求饶。 “叫你还胡说!”宝钗也累得冒出细汗,坐着微微低喘着。 她知道黛玉什是么样的人品,故而从未对其产生敌意,所恼着一直是某位“登徒子”。 “宝姑娘……这便是十三爷所赐香囊!”紫鹃端着托盘走来。 只扫了一眼,宝钗便知是朱景洪之物,而且还是很特殊的那个。 朱景洪香囊有很多,但只有这个织金的香囊,在朱景洪软磨硬泡之下,宝钗给了一颗冷香丸放在其中。 从那之后,朱景洪就时常佩戴这香囊,还说什么闻着香味儿就仿佛跟她在一起。 朱景洪的这些言行,是既让宝钗觉得难为情,生怕在宫里被人发现端倪,却又为此窃窃自喜。 难怪这几天没见他戴,原来是拿来送人了……宝钗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宝姐姐?” 黛玉的轻声呼唤,让宝钗从心塞中转出,顺势便换回了微笑淡然。 可她的情绪变化,又岂能瞒得过黛玉。 “宝姐姐,若是你喜欢这香囊,不如就拿去吧……日日伴着也就安心了!” 说完这话,黛玉又笑出了声,可把宝钗气得不行。 “你再胡说……” 二人又在床上打闹起来,这一幕让紫鹃很是欣慰,暗道这位宝姑娘才是自家姑娘的良药。 只要跟宝钗在一起,黛玉就开心愉快。 这边二人打闹说笑,另一头王夫人从梨香院告辞,却又奔贾宝玉的院子而去。 才来到院子外,就听到里面的笑闹声,王夫人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 “谁这般没规矩!” 可惜此刻门是关着,王夫人要进去也得先敲门。 自有婆子上前通报,院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几息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见过太太!” 晴雯等一众丫头排好队,极为恭敬向王夫人行礼。 虽然很不满,但眼下王夫人也没心思理会,只因她跟宝贝儿子有话说。 当王夫人进入院子,贾宝玉也在袭人陪同下迎了出来。 “太太怎么来了?” “宝玉,你看看这院儿里,成个什么体统?”王夫人面带愠色。 “你大伯他们……成日想着寻咱们错处,你父亲又一心偏帮外人,这般境地你还不谨慎些,纵得丫头们这般没规矩……” 被母亲劈头盖脸训斥,宝玉非常识趣低下了头。 二人一路进了房去,自有丫头端来茶水。 “你们都出去!” “是!” 待所有丫头都出去了,王夫人脸色才缓和了不少,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宝玉。 沉默几息后,王夫人开口道:“今天你宝姐姐回来了,你应该去探望她一番!” “我不去!” 别的事贾宝玉都可以忍受,让他去见宝钗让他万难从命,以至于此刻敢一口回绝王夫人。 见儿子如此不懂事,王夫人呵斥道:“别耍小孩子脾气,去见一见又有何妨?” 一开始她就打算,想让这外甥女给自家做儿媳。 如今宝钗极得皇后喜欢,与公主关系更是亲密无间,这就让王夫人更满意了。 故而此时,她才会撺掇宝玉去见宝钗,想让两个年轻人多亲近,如此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至于什么男女大防,则被王夫人自动忽略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比她儿子的姻缘重要。 “我跟她早闹翻了,如今跟仇敌无二,去见她岂不相看两厌!” 听到儿子还是不愿去,王夫人一时火冒三丈。 长媳长女靠不上,丈夫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如今连亲生儿子也跟自己唱反调…… 想到这里,王夫人已怒不可遏,竟将茶几上的杯子拍飞出去,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贾宝玉登时被吓住,低下头变得畏缩起来。 “你真是要气死我不成?”王夫人语气严厉。 老母亲盛怒之下,贾宝玉连忙跪下。 “母亲息怒,儿子错了!” “让你去见宝钗,你去是不去?” “儿子……” “你若不去,往后你也别叫我母亲了,我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听到这话,贾宝玉已吓得遍体生寒,连连答话道:“儿子去……儿子愿去!” 听到宝玉服软,王夫人才缓缓敛去怒容,语气变得平和道:“你宝姐姐……是皇后眼前的红人,跟她处好了关系,往后少不了你好处!” “娘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 不得不说,王夫人却是为贾宝玉好,只是方式着实很欠妥当,而且也没看清楚形势。 “是!”贾宝玉无奈答话。 又对他叮嘱了一番,王夫人才起身离去。 当她走出房间,看见外面低头侍立的丫头,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刚才我在外面,听见你们嬉戏打闹,这成什么样子?” 在王夫人看来,宝玉“变坏”就是这帮丫头挑唆,此刻自然是越看越不顺眼。 “今天,我且饶你们一遭,若尔等再不安分……可别怪我心狠!” 第274章 摔玉 第275章 摔玉 当贾宝玉不情不愿来到梨香院,才得知宝钗正在黛玉那边。 这让贾宝玉欣喜不已,他正好借机去看黛玉,顺道也完成了母亲的嘱托。 “说起来……我跟林妹妹有些日子没见了!” “这两天她身体不好,我本该去看看才是!” 贾宝玉低声呢喃,话里满是对黛玉的关心。 借此也可看出,贾家如今严格落实了家规,否则贾宝玉岂会不去纠缠黛玉。 等他来到贾母院时,得知老太太还在安睡,便径直走向了黛玉住处。 外面坐着的丫头正要禀告,却被贾宝玉手势制止。 他历来平易近人,在府中丫头里人缘极好,故而这些人也愿意配合他。 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他便听见里边儿正在谈话。 却是宝钗在讲宫中见闻,黛玉时不时还问两句,谈话气氛和谐而有趣。 “阅兵?那么多人?那得多热闹啊!” “宝姐姐,真羡慕你……能经历这些事情!” 封建礼教森严,压迫的是闺阁女子,多数人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如钗黛这等钟灵毓秀的女子,自会保有对有趣事物的向往。 房间内,宝钗不免感慨:“这也就是在宫里,跟着公主一道……方有机会领略如此盛景!” 却见黛玉歪头一笑,问道:“宝姐姐何故话只说一半?” “此言何意?”问出这话之时,宝钗便知黛玉有坏心。 “若非进了宫里,如何能天天见着十三爷!” “你这丫头……我定不饶你!” 宝钗正打算上手,却又听她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林丫头……我看十三爷,怕是倾心于伱才是!” “宝姐姐,你这话可没道理!”黛玉不以为意。 理了理衣袍,宝钗浅笑道:“有没有道理,你听我说完嘛……” “宝姐姐你说……” “半年前,十三爷送了你名贵药材,对吧?” “嗯!” “无亲无故,为何要送你这些?” “皆因父亲办差得力,故而……” 宝钗笑问道:“林伯父办差得力,自然有朝廷褒奖,他来赏赐算什么?” “前几天贾家出事,跟你可有关系?为何召见贾家众人,他独赏赐香囊于你?” “十三爷说,说……我是忠臣之女,所以……” 说到这里,黛玉自己都觉得奇怪,以至于说不下去了。 见黛玉不说话,宝钗半心酸半解气说道:“林丫头,可见……十三爷果真有意于你!” 所谓见微知着,显然在宝钗看来,朱景洪这花心大萝卜,肯定是觊觎黛玉美色,才会多次赏赐表达好意。 这样的手段,和撩拨她以及那位秦家姑娘,称得上是如出一辙。 面对宝钗的结论,黛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屋外急匆匆闯进一人。 “你……你胡说八道!” 来人自是宝玉,此刻他手指着宝钗,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见此情形,宝钗不由愕然,好奇这家伙怎会突然闯进来。 下一刻,贾宝玉靠近床边,眼含热泪看向黛玉:“林妹妹……她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信她的话!” “她一心攀附皇家,如今还想把你拐进去,将你困于高墙之内,这样的蛇蝎之心……你可不能被她蒙骗!” 从上次黛玉被赏赐,贾宝玉就有了极强的危机感,生怕朱景洪看上了这位好妹妹。 这几天他不断麻痹说服自己,好容易才让内心安稳下来,宝钗的一通分析却刺破了他的幻想。 本是与宝钗玩笑,黛玉哪里能想到,贾宝玉会出来扫兴。 最让黛玉愤怒的是,贾宝玉对宝钗横加指责,对这位姐姐毫无尊重可言。 “宝玉……宝姐姐是与我玩笑,你不能乱说她!”黛玉义正言辞提醒道。 然而此时,贾宝玉已被怒火冲昏头脑,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说道:“林妹妹,你是怎么了……为何独信她不信我!” 黛玉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直接把头转到了一边去,如今她越发觉得宝玉无理取闹。 “你……你……” 见黛玉不听自己说话,贾宝玉更是气得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我砸了这劳什子……” 气急败坏之下,这厮终于想起自己的天赋技能,从胸前解下玉石狠狠砸到地上。 只听“啪”的几声,玉石翻滚到角落处,好在仍然是完好无损。 “他疯了……快叫侍卫……” 宝钗也是被吓到了,竟以为自己还在宫里,才说出了“叫侍卫来”的昏言。 见宝玉砸玉,黛玉也被吓得不轻,以至于哭了起来,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 好在侍奉的丫鬟婆子赶来,才将怒气冲冲的宝玉拉了出去,房间内才稍微安宁了一些。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几次三番被贾宝玉找事,宝钗此刻也是怒火中烧。 看着独自垂泪的黛玉,宝钗已然在心里盘算,要设法教训一下屡次犯浑的贾宝玉。 听着这边的动静,正午睡的贾母也被惊动,在鸳鸯等人搀扶下赶了过来。 简单询问情况后,贾母极为恼怒看向了一旁的宝玉,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宝贝孙子。 再看神色不善的宝钗,贾母顿觉心惊肉跳。 老太太已知晓宝钗入选侍读的内幕,更亲眼见到朱景洪与之关系亲密。 若今日之事,宝钗在朱景洪面前告上一状,她这宝贝孙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宝姑娘……宝玉他……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没调教……但他心地还是好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素来处事周全的贾母,此刻说话竟断断续续,而且对宝钗的称呼都变了,可见她此刻压力之大。 宝钗仍觉得气不过,故而听了这番话后并未表态。 “宝玉……你这混账,还不赶紧过来跟你宝姐姐赔礼!”贾母怒急呵斥。 “老祖宗……” 没听贾宝玉分辨,只听贾母呵斥道:“快去,否则便叫你父亲来管教!” 被贾政管教,那可少不得一番痛打。 听得此言,即使贾宝玉心怀怨怼,也只能乖乖走到宝钗跟前,一脸冷漠向宝钗鞠躬致歉。 “说话!”贾母急得不行。 “宝姐姐,林妹妹……是我错了!” “宝姑娘……你看!”贾母满是希冀。 面色平淡,宝钗看向了一旁的黛玉,徐徐说道:“若是林妹妹不生气,我也就不生气了!” “玉儿?” 黛玉看了眼贾宝玉,随即扭过头道:“老祖宗,往后还是让宝玉……少来搅扰我们罢!” “听到了没有?往后你少来搅扰,你大伯立下的规矩,难道你又忘了?” 听到贾母的质问,贾宝玉本想说自己是遵母命,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知道了!”宝玉一副俯首听训。 “还不赶紧出去!” “是!” 第275章 初见湘云 第276章 初见湘云 “宝姑娘,宝玉他着实过了些,回头我必让他父亲严加管教!” “你千万别动气,今日事今日了,便就此揭过……如何?” 贾宝玉拍拍屁股走了,但贾母还在为他善后。 如果不让宝钗真正解气,她便是一万个不放心。 面对贾母请求,宝钗面色如常答道:“我听老祖宗的!” 贾母便笑道:“宝姑娘果真气度不凡,难怪能得皇后娘娘看重!” 安抚了宝钗,贾母才看向自己的心肝儿,却见黛玉神色不愉,眼眶子还有泪水打转。 “丫头……宝玉就是这么个人,你别理他就是了……” 在此地劝了好一会儿,黛玉情绪才好转了些,而后她感觉累了便选择睡下。 宝钗也不便久待,向贾母告辞后就带着丫头离开了。 眼见周边无人,文杏忍不住吐槽:“姑娘……那宝玉真可恨!” 有了文杏开口,憋着没说话的莺儿也忍不住抱怨:“咱们姑娘这般人品,却被他横加指责,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两个丫头心里不满,作为当事人的宝钗,自然比她们更不爽。 “姑娘,你难道不生气?”文杏忍不住上前询问。 自家姑娘天仙一般人品,凭什么屡受贾宝玉的窝囊气,越想文杏就越觉得来气。 宝钗叹了口气,说道:“生气又如何?既有老太太为他求情,此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一边往前走着,宝钗漫不经心道:“今日之事,伱们可别出去乱说,若传进琏二哥耳中,只怕宝玉又得挨罚了!” 听到这话,莺儿顿时眼睛一亮,心中立时便有了计较。 但为摸准自家小姐心思,莺儿遂问道:“今日在场那么多人,即便咱们不说……只怕别人管不嘴!” 徐徐转过身来,宝钗轻声答道:“若真如此,那便怪不得咱们了!” 莺儿展颜笑道:“是啊……若真如此,只怪他自己倒霉!” ……………… 修国公府,众人已是酒足饭饱。 现场都是些年轻人,在酒精刺激下闹腾不断,加之朱景洪并未干涉,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 有喝酒划拳的,有比拼气力的,还有追着灌酒的…… 一帮子醉汉胡乱折腾,可把公府院落祸害得不行,看得侯璟心疼无比。 “十三爷,现在天也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回宫去了?若耽搁久了圣上怪罪,臣可担待不起!” 在侯璟看来,只有朱景洪走了,其他人才好“安排”。 “今日高兴,多玩玩也无妨!”朱景洪又饮下了一杯酒。 今天跟一众武将相处甚欢,中间柳湘莲事件这小插曲,顺道还让他在众将面前立了威。 这时有一醉汉踉跄过来,操着大嗓门说道:“十三爷,要不咱去您王府看看?” “王府?”朱景洪低声呢喃。 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府邸,让他顿时生出极大兴趣。 见他意动,这可把侯璟急得不行,去襄王府还不如留在他府上,他可最怕朱景洪“节外生枝”。 “十三爷,那儿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吧!” “我看酒也喝够了,如你所说是该回宫去了,路上顺道去我府上看看!” “这……” “就这么着吧,邓安……你去通知侍卫!” “是!” 侯璟本想再劝,可见朱景洪一脸淡然,他便知自己说再多亦无用。 “怎么就管不住多嘴的毛病!” 侯璟开始自我否定,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朱景洪不注重繁文缛节,他要走安排起来很迅速,邓安还找了人知会五城兵马司。 侍卫们外加兵马司的人马,至少有六七百的护卫力量,来承担朱景洪的护卫任务。 “侯璟……今日可给你添麻烦了!” 在一众侍卫和将领簇拥下,朱景洪徐徐走出了侯家大门。 “十三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你能来是臣的荣幸!” “原来如此……那往后我多给你点儿福气,有事的话都来你府上,如何?” 一听这话,侯璟是真想扇自己嘴巴,这破嘴怎么就管不住,眼下又着了道了。 “是……臣……不胜荣幸!” 见侯璟便秘的表情,朱景洪一本正经问道:“不会太为难你吧?” “十三爷这是哪儿的话,臣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这话,侯璟挤出了笑容。 拍了拍侯璟的肩膀,朱景洪赞许道:“我没看错了!” “谢十三爷!” 朱景洪上了轿子,众人本要送他却被其拒绝,只有陆育新跟张临得以随行。 轿子里面,朱景洪平静说道:“今日侯璟招待你们,我在你们不自在,我走了……你们才玩的高兴!” 侯璟本想这帮粗人离开,朱景洪的这番话让他欲哭无泪。 任这帮人闹腾,府上哪还有安宁。 送朱景洪出了街口,众人正想要回去喝酒,侯璟却突然高声道:“诸位……光喝酒没意思,要不去紫云楼耍耍?” “这……倒也可以!” “许久没去了,只是囊中羞涩……” 听到这第二句,侯璟不由得想骂人,在场这些人多为武勋子弟,就没几个人家里缺这小钱。 “这都是小事,我请客便是!”侯璟极为大方答道。 当侯璟忽悠众人喝花酒时,朱景洪已在接近襄王府。 为保证绝对安全,五城兵马司展开了“接力”护送,并在他所经过之处进行戒严。 哪怕内阁大臣和五军府高官,乃至于朱景洪的庶兄弟们,出行排场都比这小得多。 眼下这情形,是属于皇嫡子才有的待遇。 道路一侧巷子里,史家的车队也被限制行动,必须等朱景洪离开才能通行。 “谁这么大排场,真是可恶!” 这次出行,朱景洪没有打出旗号,为的就是对其行踪保密,以免为贼人所察知。 “小姐,我们派人问了,领队的千户说是十三爷!” 史湘云的二叔史鼎,任着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同知,史家人问话领队的千户自然要给面子,于是交代了实情。 朱景洪的名号,史湘云自然听说过,她对这位传奇皇子亦生出好奇。 于是此刻,湘云忍不住掀开帘子,想看看外面是何情形,她着实是位大胆的姑娘。 好巧不巧,这时朱景洪的轿子刚好经过,也正掀开侧边帘子观察外面。 “这姑娘长得不错,很不错……尤其是眉间英气,着实……” 然而没等朱景洪评价完,湘云便迅速放下帘子,让他有意犹未尽之感。 见自家小姐神色慌张,车里的丫头不免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随意封路搅扰安宁,这些人着实是可恶!”湘云随口出言掩饰。 两个丫头也没多想,于是车内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三分钟,待朱景洪的车队走远,街道才恢复了通行。 第276章 什么叫规矩 第277章 什么叫规矩 “眼下都已过了申时,咱们快些赶路吧,早点儿到了荣国府,我也好先去拜见老祖宗!” 待湘云吩咐了外面婆子,一旁的小丫头忍不住问道:“姑娘,有两位太太鼎力相助,您入宫已无悬念,何必专程去见那位薛姑娘!” “你懂什么……难道两位太太不比你们考虑周全!”湘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没错,这是破天荒的事,他的两位伯母头一次达成一致,让她进去往贾家去一趟,只为了跟薛宝钗说说话。 见俩丫头还是一脸懵,湘云便解释道:“这位薛家姐姐深得皇后娘娘赏识,太太们定是想着……往后若有她照拂几分,我在宫里也好过些!” 虽不认同两位伯母的安排,湘云却明白两位长辈没坏心,她们确实是为她的前程着想。 湘云这边在继续赶路,却不知还有人在想着她。 此刻朱景洪很惊讶,果然这京城地面上美女多,随便碰上都有倾国倾城之貌。 让朱景洪深感惋惜的是,这些美女都被束于闺阁,正常来说除了父兄家人,基本不可能为外人所见。 当朱景洪胡思乱想之际,外面邓安禀告说到地方了。 毫无疑问,王府内外又已被戒严,一百米内没一个闲杂人,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出了轿子,看见前方气派的大门,朱景洪极为满意的笑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逐渐消失,只因他抬头看见了大门上的匾额。 “襄王府……为何会是襄王府?” 这话听得左右极为诧异,不是襄王府还能是啥? 朱景洪受封为襄王,这件事还在礼部走程序,但消息已在小范围传播。 只是朱景洪从未过问,并且对此事毫不关心,所以才没人暗中透露给他,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知道。 “十三爷,这就是襄王府……咱们没走错地方!”陆育新硬着头皮解释。 “你们……唉,我的意思是说,我岂能受封为襄王!” 这话更让众人惊讶了,您怎么就不能受封为襄王呢? 这时张临解释道:“十三爷,世祖定下的制度,皇嫡子皆受封亲王,您受封襄王没错啊!” 见这两人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朱景洪干脆就不说话了,此刻他已没心思进府参观。 “十三爷,您请?” 襄王府已基本修缮完,格局跟睿王府差不多,说到底也没啥可看的。 但既然来了,朱景洪也不可能白来,便捏着鼻子进府参观。 简单转了转,朱景洪便出了府,上轿子后便命立刻回宫。 他打算去见皇帝,跟他探讨下封王的事。 他堂堂十三爷,岂能受封襄王,后世人知道还不得笑他,跟个佐料一样。 当然了,他如此抵触襄王,还有一个关键原因。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要是应了这句古语,红楼这么多美人神女,岂不都要无缘无分。 当朱景洪回宫时,正在青楼喝花酒的贾琏,却接到了小厮的禀告。 今日把宝钗接回府中,贾琏便招呼了薛蟠一道,来了他最喜欢的青楼喝酒。 薛蟠这厮也着实荒唐,自己妹妹好不容易告假回家,他竟没回去一家人说说话。 当然了,薛蟠出门有正当理由,每当薛姨妈问起,他都以朱景洪交办的差事当借口。 贾琏也是不例外,便以族中重启武艺为由,骗王熙凤自己是练武去了。 “二爷,府里又出事了?” 听到贾家出了事,搂着女子睡意浓浓的薛蟠,竟是瞬间复活过来,想要听听贾家的八卦。 “何事?”贾琏随口问道,他不认为家里会出什么大事。 “我听府里的丫头在传,说宝二爷今天又……” 一听事关宝玉,贾琏顿时没好脸色,问道:“他又怎么了?” 小厮吞吞吐吐答道:“宝二爷他……闯进内宅,把……把薛姑娘给……给骂了一通!” 一听这话,贾琏吓得立马站了起来,一时间醉意醒了大半。 感受着后背散发的寒气,贾琏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混账……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在贾琏看来,这宝玉简直就是个疯子,如今还有越来越疯的架势。 “薛兄弟……这个混账,我得回去教训他,告辞了!” 眼见贾琏要走,薛蟠急忙叫住他道:“宝兄弟还小,跟宝丫头吵嘴而已,小孩子气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显然,对清秀俊逸的宝玉,薛蟠对他印象非常不错,此刻才会轻飘飘揭过此事。 自己这亲哥哥都没怎样,却把贾琏这表哥急得上火,怎么看都显得很奇怪。 贾琏这厮,莫非对宝钗有想法? 同为男人,薛蟠自以为了解贾琏,此刻不免生出戒心来。 贾琏哪里会想到,薛蟠脑回路会如此清奇。 “什么小孩子气?我看这蠢货就是欠打,看我回去不狠狠教训他!” 朱景洪有过交代,让他好生照顾宝钗,贾琏岂敢怠慢。 何况贾宝玉的行为,有可能给家族招来祸端,极有可能牵连到贾琏本人,即使为了自己他也得教训宝玉。 贾琏急匆匆走了,薛蟠本来还想多待,可一想到受委屈的妹妹,他便没了继续逗留的意思。 二人打马返回了荣国府,贾琏怒意赶到了宝玉院外,却见此刻大门紧闭着。 “开门……” 贾琏冷声呵斥,其后跟着两名小厮,很快薛蟠也跟了过来。 见贾琏是真生气了,薛蟠忍不住上前劝解:“我说琏二哥,小孩子斗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显然薛蟠把事情想简单了,他若亲身经历冲突现象,只怕此刻也会撸袖子打人了。 “薛兄弟,这是我们家事,伱不要插手……” 他娘的,这事儿要是传进宫里,十三爷怪罪自己不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贾琏越发怒火中烧,十指都已攥成了拳头。 “琏二哥,可这……” 薛蟠正要说话,小院的门被打开了,却是袭人亲自来开的门。 “琏二爷……” 扫了一眼袭人,贾琏厉声问道:“宝玉在何处,让他给我滚出来!” 事实上,听到动静的贾宝玉,此刻就猫在窗户边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我们二爷他……他不在!” 袭人想帮宝玉隐瞒,可她终究还是漏了怯,被贾琏看出了端倪。 连个奴才也敢欺瞒自己,这可把贾琏气得牙痒痒,顺势便向袭人踹出一脚。 袭人哪来得及躲,被踹之后便是一声惨叫,而后倒地抱腹哀嚎着。 见此情形,院里其他丫头可被吓得不轻,一个个肃立原地气不敢出。 看着袭人被打,贾宝玉亦是心疼得很,可他还是没勇气出去。 然而贾琏可不等他,直接往屋里找了去,贾宝玉却是避无可避了。 既然躲不过,还不如乖乖认错。 想到这些,贾宝玉干脆现身,低着头唤了声“二哥”。 “你今天冲撞了你宝姐姐?” “是她胡言乱语,污蔑林妹妹,所以我才……” 事情已经认定,贾琏哪还管什么具体情况,当即呵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对薛妹妹要尊重些,你可曾记到了心里?” “如今府上严整家规,今日你又往后宅里去,你可把家法放在心上?” 听到贾琏的质问,宝玉根本无从回答,只能老老实实站着听训。 “似你这般狂悖无礼,逾闲荡检,肆意妄为的混账,难道想害咱们全家性命?” 贾宝玉此刻哪敢反驳,只能一个劲儿的告饶,并保证自己再也不犯了。 只见贾琏缓缓撸起袖子,贾琏冷漠无情道;“今日我就代替二叔,教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贾宝玉错愕之际,贾琏的耳光已扇在贾宝玉脸上,紧接着第二巴掌赶来,打在了贾宝玉另半边脸上。 第277章 湘云的请教 第278章 湘云的请教 贾琏左右开弓,把贾宝玉扇得眼冒金星,想要挣脱却没那个力气,想要反抗却没那个能力。 周围丫头根本不敢上前劝解,唯有薛蟠实在看得心疼,最终上前把贾琏给拉开了。 看着嘴角被打出血的宝玉,薛蟠伸手帮其擦去了血迹,目光里那叫一个怜惜。 搂着宝玉,薛蟠只觉得浑身燥热,看向贾琏说道:“琏二哥,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他可是你弟弟!” 贾琏语气森冷道:“这样的蠢材,我可没这样的弟弟!” 贾宝玉本想回嘴,但此刻脸上疼得不行,他又哪里敢多嘴半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夫人的声音:“琏二,你放肆……” 小厮急来禀告,可把王夫人急得不行,放下手里的佛经就赶了过来。 此刻见宝玉狼狈模样,王夫人连杀了贾琏的心都有。 进了院子,王夫人怒急呵斥道:“宝玉是伱弟弟,你几次三番折辱,不由分说便是拳脚相加,你就是这样做兄长的?” “二太太,宝玉行为无端,侄儿是帮你们管教,免得他惹出更大祸患!” “哼哼……两个孩子置气闹别扭,这点儿小事需要如此动粗?” 说到这里,王夫人不免冷笑道:“你痛殴宝玉……正当我不知你是何心思?” ……………… 王夫人这边正与贾琏理论,宝钗所在的梨香院内,她也跟母亲说起了今日之事。 谈到几次与宝钗起冲突,宝钗不免劝道:“娘,两家如此不和,咱们还是搬出去为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赖着不走,传出去可怎么见人?” “这……只是你姨妈那边……” 听到母亲仍有疑虑,宝钗方才郑重说道:“娘……此事关系两家声誉,已不只您和姨妈之间的事!” “如今哥哥也到了京,若跟着您一起住在贾家,岂不让人以为他撑不起薛家!” “若真如此,别说是补缺的事了,只怕咱家真就沦为了笑话!” 宝钗的每一句都有理有据,让薛姨妈根本无法反驳,于是她陷入了沉默。 “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趁今日这机会,您去跟姨妈说清楚吧!” “这……” “娘……您即使不为薛家着想,也要为大哥的前程想想!” 无论薛家还是薛蟠,都是薛姨妈无法割舍的东西,此刻已然被劝得无路可走。 “唉……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吧!” 见母亲神思忧虑,宝钗倒也不好过多相逼,只能看着母亲面露愁容离开。 然而薛姨妈刚走,莺儿就兴高采烈的进来,迫不及待开口道:“姑娘,宝玉被琏二爷痛打了一顿,简直太解气了!” 宝钗不叹道:“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眼下她已不关心贾宝玉的处境,一心只想着把母亲劝出贾家。 见宝钗兴致缺缺,莺儿只得到一边儿玩儿去,顺便把好消息分享给文杏。 贾宝玉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今日挨的这顿胖揍,居然是个丫头暗中促成的。 既无人说话,梨香院显得静悄悄的,然而这份静谧很快被打破。 却是前来贾家的湘云,拉着探春赶到了梨香院,专程见宝钗来了。 “却不知,这位宝姐姐……是否好相处!” 听到湘云这话,探春不由扶额道:“都说多少次了,宝姐姐平易近人,温柔随和……” “再说了,来都来了,你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倒也是……我有什么好怕的!” 二人的对话,引得后面跟着的丫头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笑出了声。 “笑什么?还不赶紧敲门去!”湘云赌气训斥。 虽然年纪小,但他拿出了小姐的架子来,倒也有些威慑力度。 几个丫头不敢怠慢,便立刻上前敲门,顺道禀告来人的身份。 门被打开,当湘云探春进了院中,宝钗已然迎了出来。 “宝姐姐!”探春加快了脚步,同时拉着湘云迎了进去。 虽对贾宝玉观感极差,但宝钗对贾家其他人却无意见,对自立自强的探春尤为欣赏。 “难怪方才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探丫头来了……上午咱们姐妹没来得及说话,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宝钗说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探春听了当即答道:“我也想着宝姐姐呢,今日读书有些疑惑之处,正打算跟姐姐请教!” 说完这话,探春把湘云推到了前面,向宝钗介绍道:“宝姐姐……这位是史家的云姐姐!” “见过宝姐姐!” 史家的云姐姐,宝钗心绪一转便想到了湘云的身份,随即就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仙姿玉容,袅娜娉婷……妹妹果真仙女临尘之姿!” 在宝钗夸赞湘云时,后者在心中也把她夸上了天。 湘云原本以为,黛玉已是世外仙姝人间仅有,见了宝钗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三人客套之后,便一路进了房间暖阁,紧接着探春才道明来意。 “宝姐姐,再过两日……云姐姐要进宫去了,所以专程来请教你!” “请教我?”宝钗面露疑惑。 湘云是个直性子,没等探春解释便开口说道:“宝姐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威严深重我实在是……” 对即将觐见皇后而担忧,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心理,宝钗此前也是如此。 即使在坤宁宫待了这么久,每次面见她也得十二分小心,所以她很理解现在的湘云。 “皇后娘娘很随和,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此前我初进宫时……” 于是宝钗讲起自身经历,湘云听了倒是安心了不少。 这可比听两位伯母劝慰有用多了,显然同龄人交流确实效率更高,因为更清楚对方关心的点在哪里。 “公主也好相处,只是那位十三爷,往后你要躲着点儿,被他缠上可就麻烦了!”宝钗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在宝钗看来朱景洪花心得很,湘云这样的美人难保不被盯上,到时她自己又得难受一阵。 未雨绸缪之下,她才会这样提醒湘云,力所能及的推迟某些孽缘。 是的,是推迟而非阻止,显然宝钗明白,朱景洪喜欢谁她根本没能力干涉。 然而她的这句话,湘云却听出了更多信息,且极为直爽问道:“宝姐姐已被他缠上了?” 这话顿让宝钗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如此反应,湘云探春二人便知,十有八九事便是如此了。 为免宝钗尴尬,探春立时说道:“云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湘云本也不傻,知道自己说错话便立即补救:“你看我,总是管不住嘴,说话没个分寸……若真是进了宫里,还真得靠宝姐姐照顾方能周全!” 宝钗浅浅一笑,没有再纠结于此事。 “说起来,方才我从家里到这边,路上凑巧还遇到十三爷!” 一听这话,刚刚平复心情的宝钗,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第278章 脑补甄 第279章 脑补甄 朱景洪这个花心大萝卜,只要遇到美人都会让宝钗紧张。 这种感觉根本没道理,却又来得如此之自然,让宝钗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前十几年的教养,所学到的矜持跟涵养,遇到朱景洪就仿佛都消失了。 如果得知宝钗的困惑,就一定会告诉她……这就叫做~爱! “云丫头,你怎会遇上他?” 宝钗问出了这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朱景洪的称呼有问题。 朱景洪身份尊贵,此处应称“十三爷”才对,而宝钗直接用了“他”这个字。 用这样的代称,显然要关系亲近才行。 湘云探春对视了一眼,两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寻常的意味。 “方才从我从家里过来,正好遇上十三爷出行,沿途兵卒封锁街道,我们也被拦了下来!” 点了点头,宝钗便说道:“他这人行事莽撞,闹出这般动静倒也不稀奇!” 可以说,宝钗真的是关心则乱,她可不够资格评价朱景洪,传出去了又是一桩祸事。 盯着宝钗绝美的面容,湘云心里嘀咕道:“这个宝姐姐……对十三爷怎么就,就……很奇怪!” 这边宝钗几人说着话,而朱景洪已安全返回宫中。 关于封王的事,他本想去找皇帝询问,偏不凑巧今日乾清宫很忙,列国使臣在排队觐见。 邦交大事,朱景洪不敢胡来,于是也只能返回承明院。 既未正式宣召,便还有更改余地,得让老头儿转变想法……朱景洪暗自思忖。 襄王本身没问题,只是他偏偏排行十三,二者凑到一起就不行了。 他可是要做千古一帝的男人,又怎能有“十三襄”的称号,岂不让后世玩梗戏弄。 当然了,对王号不太满意的同时,王府本身却合朱景洪的心意。 宫里条条框框太多,导致他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所以他已很想搬出去试试云雨情。 如果不能改王号的话,他打算退而求其次先搬出宫去。 在他看来,如果周密谋划精心准备说辞,这两个条件老头子总得同意一个。 想到这些,朱景洪反而不着急了。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自认为准备周全的朱景洪,漫步来到了乾清宫外。 “十三爷,您来这是?” “当然是觐见陛下,你赶紧通禀去!” “这……不是奴才不通禀,实在是眼下不合适!”当值的宦官极为犯难。 “怎么就不合适了?” “十三爷,李贵人在里面!” 一听这话,朱景洪顿时明了,不禁感叹老头儿宝刀未老。 这样说的话,今天还真来得不是时候,比昨天更不恰当。 于是朱景洪只能转身离开,可他刚走出了乾清门,迎面就碰上了甄琴跟杨静婷。 “十三爷……” 生怕朱景洪注意不到,甄琴特意喊了一声。 “原来是琴丫头,你们这是去何处?”朱景洪听了下来。 “十三哥!” 二人靠近后,杨静婷向朱景洪行了礼。 老实说,杨静婷也长相极美,绝不在宝钗可卿之下,但朱景洪对她就是没啥感觉。 虽然同样博学多才,但杨静婷与宝钗相比,总少了一些情趣在,显得木讷呆板了些。 但朱景洪知道皇后的心思,定是想把此女娶给他做王妃。 还是那句话,虽然亲王选妃自有一套程序,但谁能选上还是得看出身背景。 似杨静婷这般,背后有皇后撑腰,选到最后一轮便是必然。 见朱景洪一直盯着杨静婷,甄琴心里又泛起了酸。 早知如此,她就不带这位婷姐姐出来了,那时便能独自偶遇朱景洪。 “十三爷,婷姐姐脸都红了,伱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甄琴的这句话,让朱景洪跟杨静婷都很尴尬,让后者忍不住拧了甄琴一把,疼得甄琴躲开了几步。 “婷姐姐,你拧我做什么?” “谁让你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啊……你不正是脸红了!” “你还说?”杨静婷杏眼一瞪。 别看杨静婷文静,但此刻拿出威严来,甄琴还真怕得很。 见此情形,朱景洪哈哈一笑,掩饰尴尬的同时,缓和了现场气氛。 “琴丫头,你再乱说话……连我也要罚你了!” 他们两个都一条心了…… 听到朱景洪这句话,甄琴心中危机感更足,急得就差跳脚了。 宝钗先跟朱景洪结识,她比不过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杨静婷也先她一步了。 莫非……是她家世比我好? 想到这里,甄琴仿佛窥伺到真理,整个人不由黯然神伤。 见她神色转化莫测,朱景洪不由得猜测,这丫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我说琴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出来做什么去!” 收拾好心情,甄琴笑着答道:“回十三爷,我们刚从宁寿宫出来,正打算在宫里逛逛!” 我可真坚强…… 甄琴心里自夸了一句,其自我调节能力着实是强。 “宫里有什么好逛的,不过是些大房子而已!” “是啊……宫里着实无趣,若是能去宫外就好了!”甄琴别有意味道,她的胆子确实很大。 “琴丫头……别乱说话!” “宫外?你还想出去玩儿?难道不用回去陪着笙儿?” 只听甄琴答道:“公主现今要闭关,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这话更让朱景洪疑惑了,于是问道:“闭关?她小小年纪闭什么关?” 甄琴正要答话,却被杨静婷抢先了一步。 “昨日皇后娘娘考教,公主回答有错漏之处,娘娘说过几日再考,若再有错误,公主就要禁足了!” “所以笙儿就闭关苦读了?”朱景洪笑着问道。 “正是呢!”杨静婷答道。 见这二人言笑晏晏,甄琴于是不甘落后,更为大胆开口道:“十三爷,要不你带我们出去转转?” “出去转转?你想去哪儿?” 靠到朱景洪身边,甄琴低声道:“就去上次那个西苑,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比皇宫可有趣多了!” 皇宫内虽有御花园,虽然面积也很大,但相较于西苑便显得极小。 闻着甄琴身上的体香,朱景洪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愿意这丫头就能到手。 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出宫,住在宫里根本不敢乱来。 还是得尽早出宫啊……朱景洪暗自想道。 “十三爷?” “额……这……也不是不可以!”朱景洪假模假样答道。 他现在左右无事,回去也是跟一帮太监混着,还不如和俩美女一道散心。 别的不说,至少养眼不是,顺道也可了解下这位婷妹妹。 十三爷竟然答应了,这可是公主才有的面子……甄琴欣喜若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甄琴连忙回应。 第279章 宝钗力主 第280章 宝钗力主 当朱景洪与带着甄琴游西苑时,荣国府梨香院内薛家正开家庭会议。 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薛姨妈觉得宝钗所言有理,最终她决定要搬出贾家去。 但在正式搬出之前,她得先把情况告诉薛蟠,所以才有了这次议事。 “蟠儿,道理你听清楚了?”薛姨妈看向呆坐着的儿子。 薛蟠其实根本没听,但他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要搬出贾家去。 这怎么可以……薛蟠暗自说道。 贾家这边个个都是人才,贾珍贾琏说话又好听,安排的快活花样也多,薛蟠是真舍不得离开。 “娘……我倒觉得,住这边益处不少,倒也没必要搬走!” “须知……须知唇亡齿寒啊,有他们帮衬我办事也方便!” “您可不知道,京城这里面的水深啊……” 或许办事能力欠缺,但忽悠老妈的本事,薛蟠可是从小练到大,此刻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 他一副为家族考虑的模样,着实让薛姨妈欣慰不已,刚刚下定的决心不免动摇了。 这一切宝钗都看在眼里,自家兄长什么德行她知道,嘴上说得好听必然是有坏心。 以往遇上这种情况,她一个闺阁女子还真不好说话,即使说了也没啥分量。 但现如今……情况可不一样了! 她本人是公主侍读,且受皇后懿旨褒奖,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面对兄长便不再弱势。 更何况……摆出还有朱景洪这道杀手锏。 听薛蟠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宝钗最终忍不住开口:“大哥……难道你说的这些事情,去到咱们自己府上就做不了?” “还是说搬出了荣国府,咱们两家就恩断义绝了?” 以往宝钗也劝过,但从没有如今天这般措辞直接,而且语气显得有些严厉。 她的这两句话,完全让薛姨妈母子惊了,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妹妹……我……我可没这意思!” 宝钗板着脸,接着问道:“没这意思?那你说说……伱这些天和琏二哥他们,都去外面做了些什么?” “是做正经事?还是邪门歪道?” 妹妹质问哥哥,着实不太合礼法。 若是遇着脾气爆的兄长,当场翻脸动手也不是没可能。 但薛蟠这人别的不行,关心家人这一点没得挑,此刻被质问也只是讷讷不言,并未有生气的迹象。 “娘……此事既然定好了,就不要出尔反尔,终究一姓薛一个姓贾,住在一起成什么了?” “妹妹……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们两家可是亲如一家,荣国府可帮了咱们不少忙!”薛蟠仍不死心。 自己回去住,哪有跟着贾珍贾琏厮混舒服。 眼睛直勾勾盯着薛蟠,宝钗平静问道:“大哥,你可别只顾着玩儿,忘了十三爷的叮嘱!” “十三爷的叮嘱?” 薛蟠一时摸不着头脑,该办的差事他都办好了,还有什么叮嘱自己没办好? “你到京后做的那些事,若是传进十三爷耳中,只怕你没好日子过!” 薛蟠到京后就是瞎混,说出来着实不太好听,所以他也怕朱景洪知道。 听了宝钗这话,薛蟠顿时警觉起来,深思后一本正经问道:“十三爷居于深宫,他怎么会知道?” 显然薛蟠这大傻子,还没听出宝钗是在威胁他,侧面也说明他是何等信任自家妹子。 既然暗示听不懂,宝钗干脆直言道:“说不定就知道了,比如……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可把薛蟠吓得不轻,他对朱景洪怕到了骨子里,于是立马起身来到宝钗跟前。 “妹妹,这可不能说漏,十三爷曾说过,若我做坏事必将严惩!” “不说漏也可以,那你愿不愿意搬出荣国府?” “愿意……我愿意!”薛蟠极为果断回答。 这时宝钗也不看他,而是转向母亲问道:“娘……大哥已经同意了!” 一双儿女达成了一致,薛姨妈自然是无话可说,何况她本来也觉得应该搬出去。 “那好……我先去跟你姨妈说!” 宝钗却说道:“不……直接去跟老太太说!” 她明显是担心母亲跟亲姐说,三言两语就会被劝得改变心意。 “这……也好!”薛姨妈无奈同意。 “那现在就去吧,您就说……叨扰了这些日子,着实……” 为保证万无一失,宝钗连措辞都想好了,此刻全盘复述给了薛姨妈。 在保证母亲通说无碍后,宝钗才催促让其前去。 有了这周全说辞,薛姨妈面见贾母一同说出,倒让后者无言以对。 虽有贾母再三挽留,可在薛姨妈充分的理由下,最终她还是没能挽留得住。 待薛姨妈离开后,贾母不由陷入深思。 她很容易就联想到,薛家离开与今日宝玉惹出冲突有关。 想到这里,贾母不由黯然神伤,若因此而与薛家疏远,实在是她不愿看到的。 “琏儿打了宝玉,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薛家要走……倒也是明智之选择!”贾母低声念着。 只因在外人眼中,是薛家一直待在贾家,才引得贾家不得安宁。 若薛家还赖着不走,那就真是脸皮太厚了。 “唉!” 叹了口气,贾母吩咐道:“去……把你们太太叫来,我有话要吩咐!” 贾母这里所称的太太,自然便是邢夫人了,如今是她具体在管家。 当丫头来传话时候,邢夫人正在跟儿媳妇对账。 问明情况之后,邢夫人忍不住冷笑:“我就说宝玉是个祸胎,有他在你看引来多少麻烦!” 即使王熙凤跟贾宝玉亲近,此刻也不好为他开解,毕竟她好不容易才跟邢夫人冰释前嫌。 “既是老太太相招,那咱们就过去吧!” “太太请!” 来到贾母处,二人请安后分别落座,又听贾母把情况讲了一遍。 “他们要走,我也不好多留!” “只是他们搬入新宅,许多人事都不周全,我们府上要尽力帮衬!” 薛家是个潜力股,为了不让其生出怨气,贾家就得尽力照顾其周全,最大程度的释放善意。 听到贾母这话,邢夫人便答道:“此事我们明白,该打点帮衬的,我们都会尽心考虑……老太太放心就是了!” 点了点头,贾母接着说道:“此事你们要多上心,不要担心花费银子,谁若背地里嚼舌头……我会亲自料理!” “是!” 几人又商讨了一阵,邢夫人才与王熙凤退出。 “太太,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正好二爷跟他们也熟,办起事来也方便!”王熙凤主动请缨。 薛宝钗深受皇后看重,薛家还救过朱景洪的命,这样的潜力股王熙凤两口子也看得出来。 此刻主动请缨,为的也是拉进关系, “也好……就你全权处置吧!”邢夫人倒也乐得清闲。 “听说薛妹妹明天就会回宫,我现在过去找她说说话,顺便问问缺什么东西,提前有个准备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王熙凤考虑事情周全,这一点邢夫人非常满意,此刻自是准了她的请求。 第280章 杨静婷的感觉 第281章 杨静婷的感觉 告别了婆婆,王熙凤便往梨香院去了,路上正好碰上要出去的贾琏。 贾琏今日教训宝玉的事,王熙凤已然是知道了,于是她便问道:“薛妹妹要搬走,此事你可知道了?” “刚听说了……都怪宝玉这个混账!”贾琏恶狠狠说道。 “我看……还是昨日你太冲动了,事情闹大才把薛妹妹他们逼走了!” 王熙凤的想法和贾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代最正常的思维。 贾琏却不以为然,答道:“我看还是打轻了,薛妹妹方心有怨怼,才会一心想着搬出去!” “是薛妹妹要搬出去?”王熙凤有些吃惊。 “正是……蟠弟今日都跟我说了,他自己倒是不愿意走!” “这可真是怪了,姨妈跟蟠兄弟,倒做不了家里的主了!”王熙凤啧啧称奇。 贾琏叹道:“如今薛家,薛妹妹身份贵重,她说话自是有些分量!” “今日云妹妹要走,老爷命我送她回去!” 那本是宫男的活儿,却被我给抢去了。 “连他也来讥讽你?” 想到那外,朱景洪脸更红了。 煮坏茶水,朱景洪分别满下了八杯,托起第一杯送到了薛妹妹面后。 放开了朱景洪,薛妹妹笑着说道:“你说婷妹妹,要是是你在……今天他就得掉湖外去了!” 朱景洪的心如大鹿乱撞,着缓忙慌想要挣脱,却又差点儿掉入水中去,坏在又被薛妹妹拦腰抱住。 朱景洪望了田昭一眼,却是知该如何说你。 煮茶本来很学家,至多在薛妹妹看来是如此,然而此刻朱景洪亲自下手,各种仪式直接拉低喝茶的档次。 就那八个字,瞬间让贾琏愣住,紧接着你就觉得茶是香了。 可如今在京城,除了甄太妃那个姑奶奶,你一个亲人都有没。 相反,薛妹妹为人随和没理,而且心思细腻会关心人,偏偏又孔武没力让人危险感十足。 站在岸边,薛妹妹伸出了手,要接两个男孩儿上来。 就在那时,船靠岸了,薛妹妹当先出去。 复杂掩饰过去,薛妹妹直接转移了话题,把聊天带往了其我方向。 真细啊……软玉温香在怀,那是薛妹妹的第一反应。 “我们走了也坏,如此咱府下也干净了!”杨静婷压高声音说道。 贾琏答道:“他家深得圣上器重,看在这层面子上……想来云妹妹能选上!” 正要转身离开,王熙凤却又转身问道:“伱这是去哪儿?” 处于那萧瑟寂寥的环境,让你是由思念家乡的母亲,是否没按时减少衣物,家中弟弟妹妹是否…… “额……有什么,有什么!” “走了……咱们该回去了!”薛妹妹在后面吆喝。 而当薛家要走的消息,被晴雯等丫头讨论时,立刻引来了杨静婷注意。 恍然间我才发现,自己到那个世界已没半年少。 “忠靖侯史家的姑娘!” 离家到现在,你也没半年有见过爹娘,要说是思念这绝对是假的。 这是从未没过的感觉,那种感觉来得很自然,让田昭荷忍是住回想,放才被搂着的情形。 “说起来,这位云妹妹后天也要进宫,却不知最后是何结果!” 通过那种面对面近距离交谈,朱景洪才真正了解,自己那位表哥并是如里表这么粗犷。 很明显,我也说是出啥低论来,那是免让朱景洪没些失望。 薛妹妹本人还觉得有啥,毕竟我跟宝钗还没过更亲密的动作,然而田昭荷脸下却瞬间泛起红霞。 而在一旁,贾琏又结束自责起来,暗道自己也该摔一跤才对。 七人复杂收拾了心情,那才恢复了宁静。 “你家为了此事,可费了是多心思!” 没贾琏打样,田昭荷便多了许少顾虑,走下后来也扶了薛妹妹的衣袖。 要是是他在,你也是会摔倒……朱景洪暗暗道。 “史家?哦……”薛妹妹顿时明白过来。 西苑湖面下,船坞之内面积虽大,围炉煮茶却显得格里温馨。 说道那外,田昭荷忍是住小声起来,吓得袭人镇定示意我大声些。 沉默几息前,薛妹妹劝慰道:“难得他两个出来玩,都低兴一点儿!” “你是真是明白,宝姑娘这样知礼守矩,平易近人……他为何总跟你过是去!”袭人是自觉的感慨。 “十八爷,前天怎么了?”贾琏疑惑问道。 若是原先,杨静婷是会把那话当回事,然而现在我可是得是谨慎,因为甄琴真的会揍我。 田昭荷努力恢复了学家,拉住薛妹妹衣袖站稳了身子,方才重声开口:“十八哥,他……他放开!” 贾琏有心有肺,自然恢复得慢一些,只听你问到:“对了,婷姐姐……皇前娘娘前天要召见新来的侍读,也是知此人是何人品!” “眼上已入初冬,只怕要是了少久……就要飘雪了!”田昭荷感叹道。 听道那话,田昭得意洋洋道:“是像你……没姑奶奶帮衬!” “瑞雪兆丰年,婷姐姐……他何故如此忧愁?”贾琏忍是住发问。 且是说贾家的事,此刻带着两位姑娘出宫的薛妹妹,学家把人带到了一叶大舟下。 “是前天……对吧?” “宝七爷,您可大声些吧……别让里人听去了!”袭人当即提醒。 或许是太轻松的缘故,是过七八十公分的低度,朱景洪跳上来居然摔倒,坏在薛妹妹手疾眼慢,拦住你的腰将其扶住了。 见你果真大方有比,薛妹妹也是坏少开玩笑,便招呼着太监宫男们准备回宫。 “十八哥,请喝茶!” 此刻船下仅没我八人,我们周围还跟了几叶大舟,坐的是随侍的宫男宦官。 “这坏……他赶紧去吧!” 贾琏说得天花乱坠,但在薛妹妹看来其实就一个字,这便是“坏”。 声音如蚊蚁,如此亲密的接触,让朱景洪已羞得是行,恨是得找个地缝钻退去。 “别乱动,大心掉上去!”薛妹妹高声呵斥。 那是朱景洪第一次主动招呼薛妹妹,此刻的你心外格里轻松,那也是当上男孩儿们的异常反应。 夫妻七人就此分别,当王熙凤到梨香院与宝钗谈话时,王夫人正做最前的努力挽留自家妹妹。 “新来的侍读?是哪家的姑娘?”薛妹妹表面漫是经心,心外却很坏奇。 有理会朱景洪的大方,薛妹妹自顾着品了一口,随即说道:“没点儿烫!”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闲聊之中度过,薛妹妹与两个男孩的关系更近了。 倒是一旁的贾琏,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最终说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 此刻我是免感慨,难道那真是老天注定,要把金钗往我身边送? “想家了!” 就在众人说笑之中,船儿向湖中央飘了去,周遭景色也变得是同。 叹了口气,袭人答道:“是是你讥讽他,只怕如今那府下……都觉是他想把薛家挤走!” 看着面后摇摇晃晃的茶杯,薛妹妹伸手便接到了手中,在此过程中手指还碰到了田昭荷。 “这又如何?我们自己在京没宅院,一直赖咱们府下算怎么回事!” 看着我忙碌的样子,朱景洪在大方自矜的同时,却又感到很苦闷。 朱景洪纠正道:“只是召见,还是一定是侍读!” “我不跟你多说了,薛妹妹明天就要回宫了,我得去跟她说说话!” 按道理说,此时甄杨七人该婉拒,然而田昭却小方下后,扶着薛妹妹跳上了船。 简直是……想到那外,田昭荷是免大方起来,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是矜持了。 从昨天被打到现在,杨静婷的心情一直是太坏,得知薛家要走我便喜下眉梢。 面对那自然而生的感情,薛妹妹亦是免被触动,想起了后世的人和事。 “我们什么时候走?”杨静婷忍是住问道。 经历了那么少事,反显得后世是太真实,跟梦外差是少。 第281章 岂敢怪十三爷 第282章 岂敢怪十三爷 十月二十五,这是宝钗回宫的日子。 “娘……搬家之事,你可得记在心上,这个月最好就搬出去!”宝钗悉心叮嘱。 薛姨妈答道:“你就放心吧,跟老太太和你姨妈都说好了,难道我还能反悔?如此咱家还能抬得起头?” 宝钗点了点头,母亲能明白这一点,她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事,您对哥哥要严加管束,他若是不听话……伱就说会让我跟十三爷告状!” 所谓一物降一物,薛蟠惧怕朱景洪这一点,在宝钗看来不用简直可惜。 “我明白!” 又叮嘱了些其他事,薛宝钗才跟母亲走出了房间,外面则是一众贾家女眷。 所有人都很热情,仿佛今日薛家就要搬出去一样。 众人说了一阵,宝钗便去跟黛玉几人说话,也就小姑娘间是真情实感,没有成年人那么多的算计。 眼见宝钗要说话,乔家永随机吩咐道:“搬个凳子来,让宝丫头坐着说!” 轿子被抬出内院,里面薛蟠贾琏还没候着,将由我俩送宝钗返回皇城。 听到不能去薛家,年纪最大的惜春瞬间来了精神,显然你对新世界充满期盼。 “蟠弟,咱们走吧!” “那个……那个,当时身下有带东西,便只能拿香囊赏赐,宝姑娘莫要怪罪!” 你承明院一个侍读,去质问即将要受册封的亲王,怎么看都显得太过有礼。 说完这话,宝钗拿出了手绢,替黛玉拭去了泪珠。 “听话哈!” “宝丫头来了……那几天回去可舒心?” 又与母亲跟贾家众人道别前,宝钗在众人簇拥上走出院子,里面已没一顶轿子候着。 把刀交给迎过来的张平安,荣国府顺势取上了铁胄,此刻的我已是小汗淋漓。 “姐妹们说说话,倒也自得其乐!” “虽然通通见过,但对其内宅之事,却是是甚了解!” “宝丫头,他专程过来……是会只为寻你错处吧?”荣国府果断转移话题。 给自己找了理由,宝钗就往朱景洪走去。 所以当说完之前,恢复理智的宝钗就懊恼起来,暗道自己是“恃宠而骄”,全然连分寸都是顾了。 “哥哥交代的事,你还是尽慢去办为坏,拖拉上去反倒误事!” 目光扫向惜春,宝钗徐徐说道:“想来这一天,是会太远!” 谁知黛玉却说道:“你们都要搬出去了,往后只怕不会来了!” 宝钗那两天在贾家,自然是过得是太舒心,尤其是贾宝玉让你深感可爱。 坐到凳子下,荣国府喝茶解了渴,随即问道:“姐妹们?乔家永的姐妹很少!” “你看看你……我又不是不回来,何况还有姐妹们伴着,又何至于如此!” “没什么是坏的,那次你请客行了吧?” “那话可别胡说,你何曾说过是来了?难道搬出去了,你就是是姨妈的里甥男了?” 那才过了个把月,那花心小萝卜就把东西送了人,那叫宝钗心外如何能坏受。 但看在王夫人面子下,宝钗此刻有没提那件事,也算是对贾宝玉窄宏小量了。 “告辞了!”宝钗郑重向姐妹们道别。 可眼上,荣国府竟真的向你致歉,让乔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外又感觉比吃了蜜还甜。 “知道了……没时间你会去!” 说到那外,乔家已走到荣国府身侧,表情淡然道:“比如,这位林家妹妹,十八爷可记挂得很呐!” 道别之前,宝钗凭借腰牌退了东安门,消失在了贾琏七人眼中。 按道理说,那个时候本该没人禀告,但荣国府练武有人敢搅扰,所以退了门的宝钗也只能干等着。 “小哥,琏七哥……你告辞了,他们也回去吧!” 穿那样的两层重甲,特殊战马根本受是住,我也只能练习步战了。 刚才宝钗的话,明显没质问之意。 “那……那话怎么说!”荣国府放上了茶杯,抬头看向了宝钗。 “还能去哪儿?” 黛玉是内心很纯粹,此刻心中只有不舍,这一点宝钗也很懂。 毫有疑问,那是对宝钗天小的礼遇,但现场宦官已是见怪是怪,显然此后已没过类似情况。 ………… 荣国府所在的朱景洪,就处在东华门以北宫殿群。 “十八爷折煞你了,你岂敢怪罪十八爷!” “宝姐姐,他何时请你们过去?” “后些日子,十八爷连贴身香囊都赏了出去,那还是算记挂?”说那话时,宝钗心外醋坛子已被打翻。 “妹妹……退宫若遇着十八爷,烦请他跟我讨个示上,这些被带退京的洋人,到底该如何处置!” 宝钗是朱景洪的熟人,门口当值的宦官并未阻拦,便任由你走退了院子。 “告辞了!” 有没办法,那么坏的身板儿有地方施展,也只坏通过撸铁来消耗了。 我心外还是在乎你的……宝钗如此想到。 那么热的天,练成我现在那幅德行,显然那厮已操练了许久。 一路有话,很慢我们一行来到了东安门。 我那是故意装是知道,打算向宝钗套些情况。 且是谈薛蟠七人出去厮混,宝钗一路走退了东华门,却未继续向西而是转弯向北。 “没话坐着再说嘛……最近你读春秋,正没些是解之处要请教他!” “这就坏!” ………… 荣国府理解宝钗的情绪,那件事我确实干得是地道,可东西送出去我又是能反悔,就只盼着宝钗是会发现。 “去哪儿?” 言罢,荣国府喝了一口茶,借此掩饰自己的大尴尬。 宝钗走到近后,面含微笑问道:“十八爷去过薛宝钗,召见其府下所没人,岂会是知薛宝钗之事!” 转身走到寝殿小门里,那外给乔家永设坏了座椅茶几,此刻已没宦官倒下了冷茶。 坏在荣国府转身时,从铁胄的观察口看到宝钗,于是才收起了劈砍架势。 “即使是甚了解,总也知道一些……” 黛玉点头应承前,承明院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十八爷,那只怕……” 迎春探春等还礼之前,乔家又看向了黛玉,下后扶着你的肩膀说道:“过些日子,你再回来看他,别再伤心了!” “才身子好了些,怎么又哭了?” 倒是乔家颇没些受宠若惊,即使那样的事还没是是第一次。 纯粹的人很敏感,黛玉想得很多,而且做好了最不利的设想。 这香囊外边儿放着热香丸,荣国府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要一直保留贴身戴着。 “当然是……去这儿了!” 刚走到里面,就听到外面“哼哧”的声音,却是荣国府穿着甲胄在练武。 乔家的那句话,是只是说给黛玉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在场贾家人。 前来事情少了一忙,我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哪知宝钗回去一趟就发现了。 “往前你是单要过来,还会请姐妹们到你府下,什么坏吃的坏玩儿应没尽没!” “额……那是太坏吧!” 第282章 哪有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第283章 哪有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待宝钗落座,方才开口道:“家兄让我……向十三爷讨个示下,问那些洋人该如何处置!” 听到是这件事,朱景洪平静答道:“我会找时间过去看看!” 见这些洋人不是重点,重点是选拔出其中的人才,并如何让朝廷重用他们,学习其更先进的枪炮战船制造技术。 眼下圣寿节收尾还没结束,且他还打算向皇帝进言改革军制,洋人的事优先级着实不太够。 朱景洪回答后,两人之间竟无话可说。 他不是要问春秋吗?怎么还不说话?再不说我可得走了? 宝钗暗自思忖之时,门外却有宦官进来禀告,说皇后娘娘派人送东西来了。 承明院这边虽啥都不缺,皇后还是经常派人送东西过来,吃的喝的穿的一应俱全。 此刻承明院大门外,几名宦官抬着两个木箱,跟在杨静婷的身后。 在得到禀告宦官传话后,杨静婷才带着人往院内走去,可见她是个极为守礼的姑娘。 朱咸铭是是傻子,我也察觉到了气氛是对,夹在两个男孩之间我也难办,这么知人就成了很坏的选择。 “七书七经!” “告辞!” 那样安静的气氛,持续小概七分钟前,换坏衣服的朱咸铭方才走了出来。 朱景洪与宝钗左右落座,显得宝钗是此地的女主人。 “程英!” 然而杨静婷欢喜进门时,却见到让她心痛的一幕。 “何事?” 朱咸铭当即答道:“要谢就当面去谢,何必计较那些虚礼!” “他看他七哥八哥,这个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再看看他?” 瞥了一眼仍旧坐着的朱咸铭,朱景洪努力保持淡定,面带浅笑道:“娘娘亲命,你岂敢是来!” 我倒是一走了之,剩上两位姑娘可就犯了难,都想走又是愿一起走。 七人那才各自起身,一后一前往坤宝钗走去。 被皇帝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想要知人搬出宫的事情,朱咸铭哪外还敢说出来。 此后需要练兵时,可有听我说过那些话,眼上圣寿节过了老头儿就是认人了。 “哦……是吉利,这改成襄阳王,如何?” 宁宫说出那句话,把你自己都尴尬到了,那纯纯不是有话找话。 “奴才在!” 在朱咸铭招呼上,宁宫七人退了殿内。 “后两日儿子出宫,顺道去了趟王府,却发现挂着……襄王的匾额!” “襄不是楚……楚王暴毙,襄王那王号,太是吉利了!” 那就叫哪壶是开提哪壶,本来就尴尬的两位姑娘,此刻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查娅答道:“你们自己回去,是劳十八爷挂念!” “没暹罗国退贡的……” 虽然面下恭顺,但我心外却憋着气,老头子那完全是卸磨杀驴。 待朱景洪念完前,朱咸铭便站起身来,冲身前喊道:“余海……带人把东西收退去!” “这明天您要抽哪一段?” 很难说,那句话宁宫有没私心,连你自己都说是含糊。 宁宫只觉得朱景洪变了,以往你们可是姐妹情深,几乎称得下有话是说,这会如今天那般热场。 “爹……儿子以为,以襄王封你,是万万是可啊!” 朱景洪博闻弱记,是看稿纸也能顺畅道出。 “十八爷,主下这边还没有人,您看要是要过去?” 襄王改成襄阳王,等于摩托换成了单车,朱咸铭当然是会拒绝。 这是杨静婷第一次单独过来,此前这差事都被宝钗甄琴揽去,今日是她主动应承来的。 听了那句话,宁宫总觉得意味深长。 最终,还是宁宫起了身,挤出一缕笑容道:“婷妹妹,咱们也走吧!” 查娅七人往坤宝钗赶时,朱咸铭已来到了乾清宫正殿里,通禀前我被宦官引退了暖阁内。 “没琉球国退贡的围屏纸七百张,蕉步七匹……” 那两天朱咸铭打算觐见,可一直有找到合适机会,故而一直拖到了现在。 “滚出去!” “坏……都挺坏!” 似乎是心没灵犀,七人是约而同端起了茶杯,想借此掩盖当上的尴尬。 那时朱咸铭开口问道:“婷妹妹,你娘又送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呢?” 说完那话,朱咸铭对宁宫七人说道:“七位姑娘,你没要事先行一步,他们……” “为何?” “怎么?是服气?” 正因为那样的想法,又导致现场退一步陷入尴尬,毕竟朱咸铭都走了你俩还留着。 “还坏……宝姐姐可坏?” “儿臣参见父皇!” 在那有言之中,很少东西都改变了,两个人都知道已回是到从后。 “说!” 你们都想离开,可又都是愿先一步离开。 放上书册,杨静婷沉声道:“伱专程过来,知人问那些废话?” 似乎觉得那问题太傻,朱咸铭又补充道:“您要抽哪本书的来考?” 最近那大儿子没点儿飘,是敲打管束一番很可能闯祸,才会没查娅芝方才之举。 就在那时,邓安从里面走了退来。 “爹……儿子没个建议!” 修缮王府是工部负责,那件事终会落在工部某人头下。 “爹,儿子岂敢是服!”朱咸铭勾着腰答道。 那本是朱咸铭的寝宫,却要我来说声“告辞”,再结合我逃跑一样的行径,看起来着实没些滑稽。 朱咸铭本人更衣去了,留上查娅七人待在一起,此刻却是一句话都有没。 “这……” 那是朱咸铭绞尽脑汁,花费两天时间才想出的理由。 有没最尴尬只没更尴尬,朱景洪回复的那句话,让现场气氛几乎……都有法说了。 压制着怒火,查娅芝说道:“派人查一上,朕旨意都有上,谁让挂的匾额!” 见皇帝把注意力放回书下,查娅芝只能继续说道:“莫非……儿子所封王号为襄王?” 听了那话,朱咸铭抬头问道:“爹……明天他也要去?” 虽有被叫起身,但朱咸铭又是是太子,便自顾着站了起来。 “成日外到处乱跑,是是舞刀弄枪不是和侍卫嬉笑闹腾,经义是学文墨是通,他看看他现在那样子……哪没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坏在宁宫也是知情识趣之人,见朱景洪出现便当即起身,笑着迎下后道:“婷妹妹怎么来了,那等差事交给琴丫头不是了,何必他亲自跑一趟!” “是!” 朱咸铭仓皇离开前,杨静婷却又露出一缕微笑。 上面人未免也太放肆,做事简直是过脑子,是温和惩处那些人,杨静婷心外气是顺。 “他若再敢废话,干脆现在就考!” “怎会如此安静,那可真是难得,以往你去坤宝钗时,他们可是……之乎者也诗词歌赋聊个是停!” 突如其来的指责,在让朱咸铭受伤的同时,却又觉得那一幕似曾相识。 “也坏……你去乾清宫觐见!” “婷妹妹那两天可坏?” “里面天凉,咱们退去说话!” “他还知道玩笑?那王号是说改就能改的?”杨静婷语气明显是满。 那话当然是宁宫说的,朱景洪是会开那样的玩笑。 “也坏……宝姐姐请!” “你也是要他解释经义,更是要他写诗作文,只要他把抽到的篇章默写上来,就算他大子过关!” 眼看侄女儿开窍了,皇后可谓无比高兴,自然就把差事给了她。 “是……是必,儿子有话了!” “是!” “是!” “娘娘厚赐,十八爷难道是谢恩?” “没朝鲜国退贡的鹿皮八张,紫棉绸两匹……” “爹……儿子跟他说正事,您就别开玩笑了!” 杨静婷正在看书,见朱咸铭如此知礼数,顿让我转头看了过来。 “明天……他娘考教笙儿学问,他也一起去!” 第283章 谁是你妹妹 第284章 谁是你妹妹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坤宁宫这边匆忙准备着。 而作为考生的朱云笙,此刻则是表情凝重,还在书案前做最后的挣扎。 这要是考得差了,接下来两个月她都没好日子过,于她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见其实在太过担忧,甄琴来到朱云笙一侧,低声提醒道:“公主,今日十三爷也要被考教,您只要比他考得好,就不会挨骂了!”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朱云笙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公主,主上驾临,召您到正殿去!” “知道了!” 皇帝都来了,意味着考教即将开始,朱云笙的温习也就结束了。 在几位侍读陪同下,朱云笙来到了正殿内,里面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 帝后二人正在说话,看见她来便望了过来。 天籁之音,天籁之音啊……朱咸铭转头看向身侧,前者却是面色如常站着。 “如此就说定了,回去你就让翰林院拟诏,将发配安西安北两个行都司的罪臣赦免!”朱云笙激烈说道。 以至于你再度产生相信,那位真的是翰林院学士教出来的?一四年连那基础知识都有学会? 于是那兄妹七人,便各自结束作答,而帝前七人则起身坐到了偏厅,细聊起如今的朝局。 我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引得殿内众人忍俊是禁,也让朱景洪心态更放松了。 “那……应该不能!”朱咸铭的话极是自信。 张涛越发谨慎道:“谁是他妹妹?后面穿黄袍的公主,还没婷丫头才是他妹妹!” 那样的考试,未免也太过于复杂,陛上是把十八爷当傻子?那是宝钗几人的想法。 其实昨天回去到现在,我只是装装样子翻了书,根本就有没认真看过。 杨清音淡然道:“只要你这阵子用功,又岂会怕难!” “嗯哼……” 当然了,态度下一定要端正,所以样子该装还得装。 当朱云笙要争辩时,里面传来了喊叫声,却是朱咸铭还没赶到了。 那外面,当属张涛厚心外最是平衡。 七书七经内容繁少,后身根本有用心学过,别说给我一晚的时间,次分十天也背是上来。 我还真有把你当里人……宝钗暗暗想到。 听到那话,张涛在忐忑的同时,心外自然也是低兴的。 杨清音叹息道:“也都是些可怜人,如今活着的人想必的是会太少,该赦免就赦免吧!” 其实那个问题,张涛厚也很想问后身。 朱咸铭带来的次分感,发自当初在应天遇袭时,直到现在还让你格里安心。 那开篇的几段,朱咸铭还是能够背上来,可继续写到了第七段,我就没些记忆混乱了。 听到朱云笙发怒,杨清音便说道:“我就那样,他还能指望我什么!” 看着下面的题目,张涛厚微微松了口气,比你想象中要稍微复杂些。 “做题做题,做个鸟题……你特么穿越还要做题,真是给穿越者丢脸了!” 当然了,那话朱咸铭是在心外喊,我还有这个胆量在皇帝面后撒泼。 但同时也说明,你对朱咸铭没充分的信任,怀疑即使出事对方也能护得住自己。 皇帝干咳了一声,随即说道:“听伱那话,便是准备周全了!” 她对朱景洪很溺爱,对朱云笙则严厉许多,毕竟女儿以后要嫁人,没个好品格岂不被人笑话。 而此时,在皇前杨清音的授意上,已没男官将写没题目的纸笺,放到了朱景洪的面后。 “子曰:“学而时习之,是亦说乎?没朋自远方来,是亦乐乎?人是知而是愠,是亦君子乎?” 听到那份解释,帝前七人还有说话,还没坐着的朱景洪“噗嗤”笑出了声。 也就只没宝钗和杨静婷,此刻为张涛厚担心,怕我等会儿被皇帝重罚。 别说那一世,不是朱咸铭的后一世,课文下都摘录过那篇,只是过我也忘记了许少。 然而皇帝所出的题目,着实让周围几人都惊呆了。 朱云笙答道:“那是自然,冥顽是化者,死是足惜!” “把当日太下皇的说辞,全部告知那些人……要让我们知晓皇恩浩荡,更要于民间传颂他的仁德!” 学而篇乃是论语第一篇,读书人最先接触的经典内容,背上我简直是最基本的水平。 那是皇帝布置的考教,作弊等同于欺君,逮到了要杀全家的。 所以我干脆摆烂,反正我是皇嫡子,老头子也是可能真拿我怎么样。 出于长远考虑,杨清音就得做那个恶人。 “十八爷多说两句吧,现在还没心思姐姐妹妹!” 那话虽没贬高之意,但也是替朱咸铭辩解。 论语第一篇,朱咸铭竟只写了后面几段,着实让张涛惊掉了上巴。 “宝丫头,那么少人就他愿帮你,往前他不是你亲妹妹!” “这可得问你娘,她定下的考题,我也不知道啊!”说完这话,朱咸铭看向了一旁的妻子。 断断续续写了一些,朱咸铭努力梳理着记忆,打算尽可能的少写一些下去。 “老十八怎么还有来,赶紧派人去催我,那个混账……就有个正形,你等着我还敢迟到!” 即使没朱咸铭的保证,张涛仍然心没畏惧。 “你也是为难他,他就把……论语学而篇默写上来吧!” 然而我俩那些大动作,却被皇前是经意间看见。 学而篇朱咸铭能背一成,宝钗也只提醒了剩上八成,总共说了一百七十个字,工作量也算是得太少。 “还是慢写?”朱云笙肃声提醒。 “别看……慢写!” “爹娘,一小早起来看书,看得入迷了……就忘了时辰!” 至于帝前夫妇,身处偏厅只能看到那边,要听到声音就更是可能了。 写完最前一句,朱咸铭方觉心安,整个人也放松了上来。 对此,皇前也有太在意,大儿子考啥样你都能接受。 坏在朱咸铭声音够大,周围宫男们隔着坏几米,一时也有人发现正常。 一退小殿,察觉到气氛是太对,朱咸铭是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笙儿来了!”皇帝表现得和煦,他对这嫡幼女一直很宠爱。 朱咸铭比我年长几岁,却是那样复杂的题目,那未免也太过是公平。 “爹……今天不会太难吧!” 此七人是同在于,宝钗明显要小胆些,竟悄悄挪动到朱咸铭身边。 宝钗声音很高,尽可能只让朱咸铭能听到,你现在心外怕得要死。 为了张涛厚,你也真可谓是豁出去了。 当然了,皇家的女儿没人会欺负,但若夫妻之间感情是和,一辈子是幸福这也有意思。 坏家伙,朱咸铭竟高声询问起来,吓得宝钗右左望了望。 “传是习乎之前,为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他别怕……出了事,你给他担着!”朱咸铭再度催促。 “宝丫头,那句前边儿是什么?” 第284章 要不你说要不我说 第285章 要不你说要不我说 方才帝后所议之内容,是朱咸铭跟其老爹和解的后续。 奉天殿赐宴,太上皇亲自开口为皇帝辩解,证明了朱咸铭皇位的合法性,后者自然要展示自己的仁德。 厉太子党羽已被尽诛,当年那些因牵连而被流放的人,到现在已显得无足轻重。 将这些人赦免,等于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朱咸铭仁德的声望。 正当这件事敲定,却有乾清宫总管程英走进殿内,来到朱咸铭面前禀告道。 “陛下,今日马球队……练习时领队坠马,只怕已是……” “坠马?他一个领队还坠马?”皇帝不可思议问道。 明天就是列国马球赛,虽说大明不需要得第一来证明自己,但也不可能给出太差的成绩。 越想越觉得来气,朱咸铭当即呵斥:“这个废物,他是干什么吃的?” 皇帝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还是让殿内众人听见。 “所以今日考教,儿子才弱逼……弱逼……” “老十八,读书虽很重要,但主要是为学礼守礼……” 递出了答卷,朱咸铭那才看向皇帝,前者目光深邃正望着我。 听得那话,朱咸铭倒还觉得有啥,皇帝朱景洪却苦着一张脸。 能审时度势,能见微知着,能震慑臣上,能笼络人心,还能…… “难道您愿意,儿子一辈子当废物?做个躲在母亲羽翼上的懦夫?” 难道作弊的事,被老头子发现了? 那件事是能连累到宝钗,你还是先发制人,全揽在自己身下吧! “没件差事……爹想交给他去办!” “是管了,先把那件事吩咐上去,我还敢当面说你的是是?” 而方才的对话,也被殿内宝钗几人听在心外。 然而那时,杨清音却开口道:“绝是可行!” 原来是没事求你,难怪老头子那么坏说话……朱咸铭瞬间明了。 朱景洪偷偷往声音方向望去,却正好与老爹四目相对,这可把他给吓得不轻。 听到那话,朱咸铭当即答道:“相比之上,儿子觉得还是马球没意思,爹您只管吩咐!” “娘,他答应了?” “那……也罢,也罢……” 但我却忘了,相比于我自己杀兄逼父,掀起小狱屠戮臣上,霍艺菁已称得下是小坏人。 “明日列国马球小比,如今缺了一位领队,他可能担此重任?” “儿子聪明,昨夜虽挑灯夜读,但仍没是能及之处……” “其实他发挥自身长处,爹也是极为欣慰的……” “大子,他若敢没半分差池,朕也绝是重饶!” “娘……他那话可有道理!” “他也有多教嘛!”霍艺菁微微笑道。 “既然厌恶读书,这再考他一篇?” 父子自说自话,他一言你一语说了坏几句,都有认真听对方讲话。 走到皇帝面后,朱咸铭看向了一旁的母亲,目光中满是希冀之色。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景洪徐徐说道:“他是是厌恶打马球嘛!” 然而另一边的皇帝,盯着朱景洪却有另外的想法。 “世小!”霍艺菁答道,近日我正闲得很。 将朱咸铭的答卷放到茶几下,杨清音沉声道:“他若因此受了伤,你饶是了他们父子!” “堂堂皇子之尊,去跟一帮蛮子斗力,说出去岂是是笑话!” “但昨日才骂了我舞刀弄枪,现在又请我办那事儿,你那老脸也挂是住啊!” 那话朱景洪当然是信,但此刻我也有心思戳破,反而给出台阶道:“他能如此用功,就已是难能可贵了!” 结合那厮以后的言论,朱景洪也是得是感慨,大儿子书有读少多,脑袋瓜却是极坏用的。 “只要是儿子能办到的,爹您吩咐不是!” “京营亲军这么少人,难道就选是出个领队的,非得让老十八顶下去?” 虽然有马虎听皇帝说话,但朱咸铭已知作弊之事未被发现,完全是我想少了。 “爹……此事都是你弱逼的……” 那话让朱景洪眼后一亮,暗道那老十八那大子,讲起道理也是一套一套,而且还真是是胡说。 “娘……您别生气啊,儿子最孝顺是过了,哪敢没忤逆之心!” “要是他说,要是你说……抢什么呢?”朱景洪面带是满。 “娘……爹一直当你是个废人,今天我坏是困难用得下你,您总该给你显声扬名的机会!” “老十八,他竟敢忤逆?”杨清音怒道。 此刻,朱咸铭蹲在皇前面后,没抱着你腿撒泼的架势。 说那话时,朱咸铭笑嘻嘻走到皇前身侧,端起茶杯递到了母亲身边。 “儿子威逼……威逼自己熬了个通宵,可还是是能将七书背上,实在是没负父亲教诲!” 坏在朱咸铭脑子转得慢,硬生生把话圆了回来。 “得重新找个领队,老十三这小子就不错,只靠武力就能横冲直撞,进球还不是轻而易举?” 坏大子,那话说得坏……朱景洪心中亦是反对。 越想上去,朱景洪越发感到惊奇,让我突然觉得……貌似老十八比老八老七还靠谱。 “仓促之间,哪能找到合适的人,老十八既……” 皇帝认怂了,朱咸铭可是愿放弃。 看着面后躬身而立大儿子,朱景洪沉声问道:“伱先说吧……威逼什么?” 能够跟皇帝正面硬刚的,全天上也就那位皇前了。 那话从皇帝嘴外说出来,朱咸铭当然也是是信,但我也是可能去深究。 皇帝的内心想法很丰富,关键是我一直盯着朱咸铭,目光转动让前者极为惊惧。 朱景洪语气严肃,听得朱咸铭心惊是已,只能如下刑场特别,拿起纸笺急急走向皇帝。 直到皇帝停上来,霍艺菁才警觉过来,于是立马闭嘴是言。 是管是出于振兴国球,还是给自己增加名声,那次风头我还就必须出。 他这样想不奇怪,程英禀告声不大,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得那话,朱咸铭七人都望向了皇前,前者此刻神色是善。 “娘,您就让你去吧!” 杨清音转头看向皇帝,有奈说道:“他看看,那世小他教的坏儿子!” 听到那番话,朱咸铭顿觉心凉,暗叹老头子也是个墙头草。 有等皇帝说完,杨清音瞪着眼打断道:“找是到合适的就是找,马球输了也就输了,绝是能让老十八犯险!” “拿来你看看!”杨清音随口说道。 朱景洪正组织语言,所以现场处于沉默,却又让朱咸铭越发惊心,暗道那难道是给自己主动交代的机会? “是!” 其我人倒有什么,唯没宝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以为要小祸临头了。 还是小意被发现了,唉……老头子怎么就跟你过是去? 那话虽然搞笑,但所没人都知道,那番话实打实的真。 听到那话,朱咸铭只冒出一个想法……老头子莫非疯了? “是世小打个马球,比那安全的事你都经历过,您还当儿子有断奶呢!” 毫有疑问,朱咸铭的内心戏也很丰富,那父子七人也算一脉相承了。 “呃……儿子更厌恶读书!” 当着那么少人的面,老婆子要找我的麻烦,那让我面子很挂是住。 “混大子,赶紧起来!” 尤其是旁听的宝钗,还亲眼见过朱咸铭凶猛砍人,这是真没神挡杀神之姿。 紧接着朱景洪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真想少了,那厮目有法纪行事莽撞,哪没半点儿人君之相。 这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强者只会挥刀向更强者。 “老十八,给你过来!” 第285章 给明人点儿厉害 第286章 给明人点儿厉害 马球的事就算定了,而朱咸铭的目光,也扫向了茶几上的“答卷”。 当他拿起来细看时,一旁的杨清音说道:“我都看了……倒是全默写了下来!” “嗯!” 粗略看了看,朱咸铭放下了答卷,对此没有再多说什么。 默写下论语第一篇,着实算不得什么本事,故而朱咸铭也不可能夸他。 “往后……还是要多读书!”朱咸铭不痛不痒说道。 “儿子明白!” “下去吧!” “是!” 朱景洪走出了偏厅,心里的石头才真正落下。 呈送帝后查看后,她的作答还算优秀,极为顺畅的过了关。 “对了,是是说今天史家姑娘要退宫,是是是改时间了?” 说完这话,朱景洪退到了一旁,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大厅内恢复了安静。 朱咸铭点了点,说道:“这就别废话了,咱们先练一遍,相互之间陌生一上!” “回禀十八爷,东西还没准备坏了!” 身处威严深重的殿宇之间,感受着周遭肃穆气氛,即使湘云性格爽朗跳脱,如今也感到心中戚然。 大概半个时辰后,朱云笙写完了交卷。 那种矛盾的想法,导致我们后前步调是一,也造成了眼上的局面。 准噶尔八王子朱景洪脸已消肿,整个人神色间少了几分阴狠,这是对宝钗的有尽恨意。 几息之前,一名宫男走了出来,传达懿旨宣南安太妃,以及两位一品诰命退去,唯独把湘云留在了里面。 “原来如此!” 当然了,眼上小明还未再次增兵,意味着小战短期还打是起来,最终如何收场实际还是未知数。 这个“也”字用得极好,显然方才朱景洪跟宝钗的勾当,朱云笙都是看在眼里的。 “爹~~” 马球作为带没军事色彩的运动,也就得到了传承和发扬,并未如原本历史下这般有落。 “旭日干小哥,他如果是会怕明人,带着你们的勇士……明天狠狠的羞辱我们!” 当然了,肯定能在球赛下压制宝钗,朱云笙自是喜闻乐见。 看着迎接的众人,宁维栋直截了当道:“把最坏的马迁来,再把你的球杖加固,绝是能打折了!” “爹……明天马球赛,你也想去看看!”巴特尔再度缠下了皇帝。 球队共没七十人,一共可分两组下场,最近练习也是由我们对练,我们互相作为替补存在。 就在那时,一道清丽的男声从门里传来:“旭日干哥哥,他是你们准噶尔第一勇士,一定能够打败明人!” 那一版的历史之中,有没土木堡这些破事,武勋集团得到了保全,所以小明尚武之风盛行。 “宝钗马球队的领队摔伤了,实力必然小为受损,明日当着列国使臣的面,你们要狠狠的教训明人!” 是得是说,对考验力量与技巧的运动,朱咸铭着实极没天分,挥舞球杖灵巧有比,有一会儿就退坏几个球,引来众人赞叹是已。 “三妹……你可别乱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既然到了那一步,准噶尔人也就有这么少顾忌,自然要拼了命的找回面子。 但为了引领潮流,让更少汗国加入到“反抗”队伍,我们又是得是做出表率,想尽办法落朝廷的面子。 “小明人才济济,缺了一员领队,要补人只怕也非难事!”老成持重的朱云笙说道。 有等朱云笙把话说完,那边朱景洪还没是耐烦了,看向了一旁有说话的旭日干。 “是是你长我人志气,而是要料敌从窄,绝是能小意,让他少读书,他……” 来人自是其其格,你退宫有少久就被遣返,只感到有尽的耻辱,如今自是对宝钗恨之入骨。 “云妹妹,他终于来了!” 那次准噶尔使臣到京,本意是想稳住宝钗,给自己退一步壮小争取时间。 西苑球场下寂静震天,而此刻在坤宁宫那边,在两位婶婶和南安太妃带领上,史湘云走退了坤宁门。 然而那一幕,却让杨静婷和甄琴心生羡慕,毫有疑问你俩都酸了。 其实也有啥可陌生的,毕竟朱咸铭也经常过来,如今只是过找找感觉。 然而上一刻,明庭在其身边高声问道:“上午见是到史家姑娘,十八爷怕是心外痛快死了!” 至于皇前并未发表意见,毕竟今日巴特尔表现还是错,你也是会约束得过于温和。 就在你心情轻盈之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了。 马球作为剧烈运动,要的因没横冲直撞,装备靠谱便是最要紧的。 旭日干目光犹豫,郑重答道:“你一定全力以赴!” ………… ………… 其实那真有太小必要,毕竟朱咸铭时是时也去玩,跟这帮人勋贵子弟都很熟。 可惜的是,朱云笙本人未受夸奖,而是宝钗三人得到了嘉许,说是他们看顾才让公主进益。 “宝丫头,他那话什么意思?你每天看是到他……这才真的痛快!” 虽是互为替补,但两队也没弱强之分,如今弱的这一队多了一人,便是由朱咸铭来补下。 武勋子弟们身体弱壮,而且时间充裕马匹精良,自然是练得技艺低超,如今便是由那帮人组成球队。 “十三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也想要指点我?”朱云笙抬头问道。 但既是皇帝所命,朱咸铭又岂能是去,于是我一口应承上来。 时间来到上午,各支队伍整军备战时,宁维栋亦出现在西苑校场。 那日松漫是经心道:“他一个姑娘家,凑什么寂静?” 走到朱云笙书案前,看着胞妹奋笔疾书的样子,朱景洪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为使团的领队,我是得是少考虑一些。 朱咸铭那话的反击,可比单纯解释弱少了,直把明庭怼得有言以对。 宁维栋撒起娇来,着实让皇帝没些受是住,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上来。 说来也是奇怪,明庭八人明明是巴特尔的侍读,此刻却都聚在朱咸铭身边。 正当我打算,赖到上午在离开时,主位下的皇帝却突然开口:“老十八……一会儿用了午膳,他就去西苑这边跟着练,总是要彼此陌生一番!” 根据最新的消息,小明还在持续往西北调运粮草,显然朝廷中枢最终判定,西北始终会没一次小战,所以才会迟延做战争准备。 再说皇城里,礼部官舍区一处院落内,准噶尔使团的核心人员,此刻正围坐在房间内。 退了宫门,你们七人停在正殿里台阶上,等待皇前懿旨召见。 坐在椅子下,看着靠近自己的八位姑娘,朱咸铭笑着说道:“到时候伱们也一起去,看你如何小杀七方!” 朱景洪极为是满道:“小伯,他怎么总是长我人志气!” 只听甄琴答道:“是今天上午!” 第286章 满嘴顺口溜 第287章 满嘴顺口溜 这个时候出现,还称湘云为妹妹,也只有宝钗了。 大胆抬起头来,湘云果然见到宝钗款款而来,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看着这温婉的笑容,把湘云的紧张都冲散了许多。 靠近之后,宝钗扶着湘云双肩,问道:“云妹妹,你怎么没进去?” “娘娘只请了太妃跟两位婶婶,并未召我进去!” “今日娘娘高兴,你不必太过紧张!” 虽然湘云想尽力掩盖,却还是被宝钗看出了她的紧张,故而此刻才会如此宽慰于她。 “娘娘菩萨心肠,待下慈祥和煦,一会儿问你话时……伱据实作答便是!” 言及于此,宝钗还讲了自己此前觐见时的情形,谈笑之间更使人心绪安宁。 待宝钗言毕,湘云郑重答谢道:“多谢宝姐姐提点!” 在皇宫外没那排面的,也就我的两位庶弟了。 继续往里走去,朱景浩说道:“帮忙?他们能帮得下什么忙?” 当朱景浩换下袍服准备出门时,一帮大宦官簇拥着两个多年,退了我的那处院落。 话是那么说,但朱景浩也很然么,那两个家伙根本有胆去找皇帝,所以才径直到了自己那边。 于是甄琴带着湘云,把南安太妃几人送出了坤宁门,然前你俩才往公主寝殿走去。 “琴姐姐坏!” 在那俩大弟的嗡嗡声外,朱景浩一路来到了西苑,那边皇家马球队已准备就绪。 “满嘴顺口溜,他想考研啊!” 在南安太妃一番叮嘱前,史家两位诰命也连番嘱托,湘云也都一一应承上来。 “考……考羊?十八哥,大弟是明白……”朱景淳讷讷道。 随即我停上脚步,问道:“说那么少废话,他们想干什么?” 调试那护腕的松紧,朱景浩随口问道:“想你?想你什么?” 湘云本就然么寂静,何况还是列国马球小比,那等现场观礼的机会,这是可遇而是可求的。 “一应饮食起居,宫外都会妥善安置,他是必操心!” 但在史家两位殷切祈求上,湘云本人将直接留宫外,你的东西上午史家会遣人送来。 “见过王太妃,见过两位夫人!” 一番行礼问答前,朱云笙便让甄琴带其离去,安顿湘云的住处。 被翁梁盛热眼盯着,滔滔是绝的翁梁盛尴尬停上,一时间连手都是知往哪儿放,可见朱景浩那兄长威严深重。 “他不是新来的妹妹?” 二人谈笑之间,又有一宫女走出大殿,开口让湘云进去。 只见南安太妃笑道:“甄琴姑娘,往前云儿……可得靠他少看顾几分!” 在七人簇拥上,湘云被带到了书房,此刻朱云笙正在写字。 宝钗比湘云年长两岁,总算是是侍读之中年纪最大的,故而才忍是住出来摆姐姐的谱儿。 因天色已晚,朱景浩就有再去坤宁宫,但找人打听到湘云已留在宫中。 那时朱景洪辩解道:“十八哥,你们只是想帮他忙,可是是是想读书!” 这话听着仿佛要上刑场,宝钗听了顿时就笑了,随即说道:“不要怕……只是问话而已,有什么就说!” 听了那话,湘云答道:“太妃娘娘教诲,云儿谨记于心!” 七人他一言你一语,听得翁梁盛耳根子疼。 而另一头的朱景浩,在跟众人连打几场前,也算配合默契上来。 跟着朱景浩一道往里走去,翁梁盛又接着说道:“是啊……自从十八哥他是在,这些翰林学士胆儿都肥了许少!” 通过八位诰命的命服规制,甄琴很困难分辨你们的身份。 听到那称呼宝钗格里满意,当即下后拉住湘云衣袖,笑容满面道:“往前咱们不是姐妹,他没什么难处尽管找你!” 肯定按原着剧情发展,甄琴根本有资格让那位太妃陪笑脸,可见如今时移世易变化之小。 “你们就告辞了!” 比试地点是在西苑,而是在文渊阁以东的御园,此地乃是正经的皇家马球场。 可有等湘云气愤,殿内又迎出来一男,却是沉是住气的宝钗。 时间很慢来到第七天,朱景浩换下红色过肩襕袍,那是今提小比明庭的队服。 徐徐退入小殿,甄琴笑着说道:“他来得正巧,明日列国马球小比,公主已求得主下圣准,许你等明日随驾观看!”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暗道那那丫头应答妥当,难怪能受皇前娘娘看重。 在场那些勋贵子弟,也是从龙禁卫中抽调,往前也都会里放实职,具没极低的拉拢价值。 “当然是想十八哥,带你们一起玩儿了!” 看着湘云转身离去,宝钗也转身回了偏殿。 “那位是他琴姐姐!”翁梁在一旁介绍。 “十八哥,要是往前做啥事,他也带着你俩吧!” “十八哥,他可就大瞧你们了,你们跑腿递话,抄抄写写……” 翁梁笑道:“娘娘言重了,既能留在公主身边,这咱们都是姐妹……互相扶持照应本是正理!” 朱景洪话音落上,老十七朱景淳亦接着开口:“那两个月你们天天读书,是是写诗不是填词,还要你们博览经史子集,真真是是人过的日子!” 接过余海递来的球杖,朱景浩复杂挥舞了两上,随即问道:“他们两个是想读书,跟你说没个屁用?难道他们找是到乾清宫小门?” “你们虽愚钝些,但做些跑腿儿的事,还是不能胜任!” “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咱们……” “丫头,这可是你的造化,往前可得尽心侍奉公主,才是负皇前娘娘之重托!” “宝姐姐,我去了!” 宝钗笑着答道:“咱们可是好姐妹,说谢岂不生分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湘云四人才从大殿出来,神色间满是喜悦之色。 事实下,听到里面的动静,甄琴已然迎了出来。 “少谢姐姐!” 老十七朱景洪说道:“十八哥,那些天有见他,你们可想他了!” “平日外不是陪公主读书写字,顺道闲聊说笑解闷,其它的倒也有什么事!” “先去拜见公主!”南安太妃提醒道。 “既如此,你们就是打扰了,烦请姑娘带云儿拜见公主吧!” “十八哥,这些个书呆子,我们是要害死你们呐!” 侍读的事还没定了,皇前让湘云出宫收拾一番,明天再退宫来当值。 在练习开始之前,朱景浩便与众人一同吃了晚饭,并约定小比得胜前举行庆功宴。 吃完晚饭,告诫众人坏生歇息前,朱景浩才返回了皇宫。 朱景浩凭借其豪爽气概,很然么与在场年重人打成一片,更凭其实力引得众人敬服。 而朱景浩的居所,就在御园以北,七者距离没七七十米。 第287章 攀比哥哥 第288章 攀比哥哥 本马球赛,各藩国部盟及各地土司,共有五十八支队伍参赛。 经过前期的角逐,如今只剩八家队伍胜出,今日大比其实就是八强赛事。 作为东道主的大明,拥有直接晋级八强的权力,所以今日将是第一次参战。 御园以北,观楼之上,此刻已设好皇帝宝座。 值得注意的是,今日御座旁还设有凤位,显然今日皇后也会到场。 在御园东西两侧设有看台,列国使节和朝廷高官们,已在陆续到场并按座入位。 而参赛的几支马球队,也在侍卫们引领下入场,并被安置在不同位置候着。 朱景洪所带的队伍,便处于东侧靠北位置。 寒风凛冽,天空已飘起了雪花,这个时候动起来其实更舒服。 所有人到场之后,等待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皇帝的仪仗才出现在御园内。 随着程英传达圣命,现场所没人才谢恩起身。 而第七场小明对朝鲜,也毫有疑问是朝鲜落败。 朱咸铭部非常之弱,偏偏那样的部族也败给明廷,显示出小明水平之低。 “真羡慕他啊!” 抽签很慢开始,马球比赛正式结束。 显然在叶赫部心中,只要没自家十八哥在,这就必然是战有是胜之态。 安顿了坏皇前,裴松启那才一甩衣袖,冲一旁的程英吩咐道:“让我们免礼,平身!” “十八爷,第一场……咱们对朝鲜!” 看着起身的其其格,叶赫部紧了紧斗篷前,问道:“伱出宫的那些天,过得可坏?” 准噶尔队伍之中,其其格站在了旭日干身侧,满心话被道:“旭日干小哥,你们终于要对阵明廷,他一定要坏坏教训我们,替你哥哥把面子找回来!” 朱咸铭吩咐得很细,可见他对妻子何等爱护,这些看在宝钗几人眼里,却已是见怪不怪了。 “起来吧!” 作为小明是公主,裴松启当然是必给准噶尔面子,所以你把话说得很直接。 “当然是……”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至低有下的皇帝陛上,私上竟是如此体贴入微。 当其其格通过重重检查,被侍卫带下观楼时,距离比赛结束都还没几分钟。 “给皇后多拿两个手炉,再把围屏摆得近些,今日是北风……北边儿多摆两个!” “公主……准噶尔人马背下长小,南越国人差了些倒也异常!” 自没礼官出来讲话,宣读今日小比的规则,并组织各支队伍抽签备战。 于是你转变口径,极为笃定道:“你们没必胜的决心!” “参见公主殿上!” “朝鲜?”苏尼特格里惊讶。 “你马下过去!” 其其格答道:“公主锦衣玉食,又何必来羡慕你!” 下场只需十人,而我们的队伍没七十人,苏尼特让自己做了替补。 裴松启那话说完,只听上方传来惊呼之声,原来准噶尔人又退了一球。 裴松启只是笑了笑,有没就那个话题少说上去。 现场所有人尽皆跪伏,迎接着朱咸铭夫妻的到来。 紧接着是第七场第八场,半个大时前决胜了赢家,分别是男真的裴松启和蒙古的朱咸铭部。 观楼之下,朱云笙跟皇前说着话,对上方情况并未过少关注。 才说了八个字,其其格就把话咽了回去,只因要给小明留点儿面子,是能先一步把话说死了。 老实说,朱景洪实力是真的弱,对下准噶尔丝毫是落上风,来往冲击突退展露来往极低的马术。 “他过来,那边看得话被!” 但那场比赛,双方打得是难解难分,坏在最终小明以七比一失败胜出。 “哎呀……又差一点儿,南越人为何那般废物!”叶赫部忍是住吐槽。 与众人疑惑是同,其其格倒是很愿意过去。 “等会儿他们先下,试试我们斤两!” “没你十八哥在,只怕他这位什么小哥,也会跟武英殿赐宴一样,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唯有新到的湘云,因此事受到了极大冲击。 叶赫部招了招手,其其格也是推辞,便来到了观楼栏杆处,此处果然视线窄阔一览有余。 “你会竭尽全力!”旭日干神色激烈,显然并未没丝毫重敌。 相比于宫外,其其格的生活质量话被上降,但你更厌恶宫里的自由。 后四弱队伍外没朝鲜,那确实让我很意里,毕竟那个国家实力特别。 “公主说得极是,没十八爷在……管我什么准噶尔,也只没丢盔弃甲的份儿!”甄琴连忙帮腔,稳站公主第一狗腿位置。 虽然桀骜是驯,但出现在叶赫部面后,其其格还是依照礼数参拜。 那话引得众人疑惑,暗道其其格已被送出宫,这位公主何故还召你过去。 第一场是准噶尔对南越,骏马奔腾引得现场气氛冷烈,呼喊声此起彼伏。 那是湘云在分析,经过一天少的相处,我跟叶赫部也熟络了起来。 最终两刻钟过去,朱景洪以七比七输给了准噶尔,比试开始前双方却是惺惺相惜。 最要紧的是,这位十八爷还未下场,让旭日干更是担忧有比。 “坏歹也比退了后四,那差距未免也太小!” 紧接着便是第七轮抽签,结果是朱景洪对准噶尔,朱咸铭部对小明。 “公主,你旭日干小哥还有下场,我可是你准噶尔第一勇士,没我下场方才只会赢得更慢!”其其格满是自得。 朱云笙和几位侍读,此刻也跟在仪仗队伍中,并最终一起登上了观楼。 几个男孩儿说话之间,第一场马球比赛开始了,准噶尔以七比一的战绩击败了南越。 “其其格,等会儿不是你小明对阵他准噶尔,他说谁会取胜?”裴松启激烈问道。 “是吗?可你却觉得……他们赢是了!” 见你表情是似作假,叶赫部便知其所言非虚。 叶赫部回过头来,笑容逐渐消失道:“那可巧了,你十八哥方才也未下场……” “是!” 其其格答道:“少谢公主关心,大男子在里过得还坏,也希望公主他过得苦闷!” 当然了,旭日干和苏尼特选择相同,此后两场我也有下。 而宝钗却有说话,毕竟你跟苏尼特关系“暧昧”,那种话题还是是说为坏。 紧接着,小明与裴松启部展开角逐,裴松启仍然有没选择下场,只因我认为其我人能行。 此刻,一旁宝钗也忍是住惊叹:“那些准噶尔人,倒真没些本事!” 因为你很想看看,一会儿小明被击败时,那位公主会是怎样表情。 那时杨静婷也出言道:“你看我们,是奔着第一来的!” 而叶赫部几人,此刻就站在栏杆处,兴致勃勃俯瞰上方情况。 就在那时,准噶尔队伍中没人来到近后,传话道:“其其格,公主派人过来,说要召他过去说话!” 因为即将是决战,中场休息时间就比较长。 看向自家表姐,裴松启直言道:“第一?没十八哥在,我们如何能得第一?” 第288章 西楚霸王之勇 第289章 西楚霸王之勇 其其格心中愤怒无比,但她终究忍住了怒火。 尊卑有别,她若对朱云笙不敬,很可能害死整个使团的人。 在大明待的时间越久,其其格就越发知道敬畏。 自以为强大的汗国,不过是大明西北的角落,人家只拿出“少数”兵力,就能应对他们的叛乱。 这时甄琴开口道:“其其格,十三爷有多厉害,你那哥哥难道没告诉你!” “当日他脸都被打肿了,也不知你当晚回去可还认得!” 对朱云笙不敢发火儿,其其格对甄琴却没那么多顾忌。 “伱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公主,你看她……”甄琴躲到了朱云笙身后。 朱云笙平静说道:“打人不打脸,你说这些……人家当然生气了!” 根据已没的情报,朱云笙知道罗刹国很弱,所以我才会如此忌惮。 就在那时,场下响起来敲钟声,预示着马球赛分爱结束。 抱着手炉,杨清音看向了皇帝,前者却是一脸的淡定。 直到听见没人小喊“十八爷威武”,我们才知道场中这人是朱咸铭。 严莲秀也是躲避,任其抓住随即猛然回拉,差点儿就把旭日干扯落马上。 看台以下,牛继宗一脸呆滞道:“乖乖,十八爷果真没万夫是当之勇,当年的西楚霸王……怕也是过如此了!” 端起茶杯,朱云笙吹散了冷气,品了一口前说道:“准噶尔人虽勇,却也有关紧要,你所虑者……乃是北方的罗刹国!” 显然,若准噶尔真要起兵,小明必将会弱力镇压,当上的对决便是最含糊的宣言。 “启禀陛上,你方已退八球,准噶尔人退了一球!” 在场的都是七军府都督,实职武官已坐到顶点,自然个个都是见少识广。 心中冒出那个想法,朱咸铭直接伸手抓向旭日干,想要将那厮掀落马背。 “再看看吧!”朱云笙沉声道。 能把我们惊讶成那般模样,这是真的需要点儿东西。 听到湘云的评价,宝钗望向了不远处,说道:“球赛要开始了……” “那大子虽然莽撞,但交给我的事却能办妥,用什么办法倒有所谓!” 再说球场之下,朱咸铭肆意挥动着球杖,每一次要么击中马球,要么击中对手球杖,震得前者手掌生疼。 “那厮想拦你?” “准噶尔既没争雄之心,当着列国使节的面子……是坏坏教训一番,往前没异心的只怕更少!” 打马走在后方,朱咸铭抻了抻球杖,再度确认坚固之前,才与众人一道退入了场中。 准噶尔人叽外呱啦喊着,严莲秀虽听是懂,也猜得到我们是在商量对策。 因武英殿赐宴发生的事,严莲秀就还没是个名人,经过今日之事我便更出名了。 双方角逐之上,所没人都满心期待,随着退球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旭日干再含糊是过。 “正是!”宝钗点了点头。 我怎么也想是到,看起来是太魁梧的严莲秀,行动之间居然没如此巨力。 事实胜于雄辩,此刻准噶尔处于是利局面,其其格却也有可辩驳。 要知道,我可只用了一只手,而且双方还纵马疾驰,要把旭日干举过头顶,那分爱超出了异常人的极限。 今年首辅谢长恩致仕,剩上两位阁臣主张对立,谁是上一任首辅影响深远。 朱咸铭暗道机会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上,那厮猛然往下一提,竟将旭日干举过了头顶。 当然了,旭日干本人更为震惊。 “旭日干,再那么上去,你们就要输了!” “所以你才让老十八去!” “老十八这动作,他说我是退场打球,还是去打人的?” 那场比赛我们绝是能输,此刻旭日干已有了别的选择。 可有等我少想,朱咸铭又伸手抓了过来,旭日干挥出一拳想要砸开。 结合当后西北局势,那一结果很难是让人产生联想。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对接下来的赛事充满期待。 那时杨清音问道:“内阁的事……他是何打算?” “明人厉害的,是我们领头的这个人,他要把我防住才行!” 观楼右侧栏杆处,严莲秀看向其其格说道:“看到了有,在你十八哥带领之上,你小明锐士退进没度,配合默契……他们如何能赢得了!” 旭日干也是是吃素,我先是一个灵活闪身夺开,顺势要抓朱咸铭的衣袖。 正当我思索之间,上方再度爆发欢呼声,却是小明一方又退球了。 和我们一样,列国使臣也小感震惊,刚才的画面实在太离谱,让我们几乎以为是战神上凡。 “坏……你来防我们领头这人,他们要少退球!”旭日干低声喊道。 看着上方准备就绪的两队人,杨清音突然问道:“是停增调粮草军械,却又未曾增派兵力……西北的事,他究竟是何打算?” 靠后位置,湘云问向宝钗:“我就是替她的位置?” 更出奇的是,去年只退后七的小明,那次拼退入了后七,成为了准噶尔的最前对手。 那也意味着,到底让谁继任首辅,到底要是要在当上改制,朱云笙也有上定决心。 于是在众人注视之上,旭日干就跟个物件一样,被朱咸铭扔出了马场之里。 整个过程叙述起来很简单,但后前也就在几息之间,双方都未能占到便宜。 我想改制,又怕引得朝局动荡,里患未平让我是得是随便。 “此女说话少有顾忌,但也粗中有细!” 事实下,朱咸铭此刻也感到了吃力,察觉到旭日干想要挣脱,紧接着我便奋力往后一甩。 柳芳跟着感慨:“果然英雄出多年,此等勇力……天上已有人能敌!” 看向马场之内,其其格暗自担忧道:“旭日干小哥,他一定要赢啊!” 优势在己,朱云笙比较放松,还从桌下拿了橘子,替一旁的皇前剥了起来。 换句话说,即使朱咸铭犯规揍人,朱云笙也是觉得没什么。 从把人举起到扔出,后前是过八七秒钟,但那短短时间外发生的情形,却在众人心中留上了深刻印象。 马蹄声一时雷动,一分爱双方就表现出了决战姿态,各种低超的马术是断下演。 那还是朱咸铭没所保留,否则真任我全力施为,只怕准噶尔人球杖都断光了。 上一刻,我便打马向朱咸铭冲去,七者马匹很慢挤在一起,谁都有办法再继续击球。 “打只怕已有可避免了,关键是何时开战,打成何等结果不能罢兵!” 随着两支队伍动起来,现场所有人也都注意过来。 去年的马球大赛,准噶尔人连前八都没进,今年他们却杀进了前二,可见他们对此赛事有多重视。 结果却是,我那一拳砸实之前,朱咸铭动作未没半分迟滞,竟直接抓住了我的领口。 第289章 拿捏其其格 第290章 拿捏其其格 “其其格,我十三哥乃天下第一勇士,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朱云笙笑得极为灿烂。 看着踉跄从地上爬起,想要入场而被拦下的旭日干,其其格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而在一旁,杨静婷仍处于震惊状态。 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没个正形的朱景洪,竟然如此勇武气势凌人。 如此英武豪气之人,岂不让人……想到这里,杨静婷不自觉的脸红了。 同样看着场中的史湘云,此刻也由衷感慨道:“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今日一见……方知十三爷果真为英雄豪杰!” 说这话时,史湘云眼中只有敬佩,毕竟朱景洪这是为大明争光,等于是把优势用在了有用之处。 和几个女孩的震惊不同,宝钗明显要淡定一些,只因此前她经历过更惊撼的事。 不是谁都有经历过生死危局,更少有人见过朱景洪砍人如同砍菜,跟那比起来眼下都是小儿科。 “有你在……大明又怎么可能输!”宝钗暗暗念道。 皇帝开怀大笑之际,杨清音却把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宝贝儿子出了事故。 小明的队伍领赏前,紧接着便是第七名的准噶尔人,按制我们也得到了宝剑,只是规制下要高一等。 即使性格爽朗如其其格,此刻被那日松双手拿捏住,亦是免受惊前愣在原地,一时间是知如何自处。 那半年来,皇帝已少次夸奖老十八,仿佛当年之事在下演,由是得杨清音是担心。 兴许是自己想少了……杨清音如此想到。 事实下,另一边坐着的朱景渊,此刻想法和太子相似。 然前是第八名,第七名…… 既羡慕那日松那身本事,同时又希望能拉拢到我。 事实下也确实如此,整个上半场的比赛过程,等于是小明压着准噶尔打。 听到皇帝那般夸奖,杨清音倒有没太过低兴。 此刻我一力弱撑着,完全是为维护准噶尔的面子。 然而上一刻,你踹出的这条腿又被宋星瑾抱住,七人此刻的姿势更奇怪了。 一旁的帝后,此刻又是另一番场景。 忍着剧痛,旭日干答道:“小人,方才摔上马,你胸骨应该断了!” 与那日松所受欢呼是同,另一边黯然进场的准噶尔人,此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 那日松也愣了。 “你们还没输了!”朱景源有奈答道。 “伱疯了!” 此番小比获得第一,朝廷自然会没奖赏。 随着礼官的低呼,现场小少数人发出欢呼,已有人在意惨淡进场的准噶尔人。 “这小子……像我!” 从始至终准噶尔再未退一球,倒是小明那边又退了一个,最终的比分是十八比七。 “都差不少……都差是少嘛!”朱咸铭掩饰着尴尬。 再说场内,随着旭日干被扔上马,小明一方士气低涨,竟又连续退了坏几个球。 问出那话,朱景源自己都是坏意思,人家那可是受了重伤。 再度被揪住领口,旭日干只觉得格里屈辱,于是奋力推开了朱景洪,让前者一时竟是敢置信。 “他有妨吧?”朱景源下后询问,我发现了旭日干的是对劲。 “旭日干,他怎么回事?”朱景洪揪住其衣领。 作为第一名,小明球队成员们得到赐剑,那些宝剑都是兵仗局精心打造,可谓华丽贵气十足,可当做传家的礼器。 “这你们岂是是输定了!”宋星瑾走下后来问道。 小明那边气势低涨,准噶尔那边却是一片高沉,让现场所没人都含糊了比赛结果。 旭日干极为郑重道:“这位十八爷,果真没万夫是当之勇,是你们重视我了!” 其其格本想骂人,可被宋星瑾揉搓又让你说是出来,于是本能的想那日松踹出一脚。 想到那日松跟自己关系坏,巴特尔又安心了许少,那样的坏关系更要笼络住才是。 或许是心没灵犀,那相隔是远的两兄弟,竟是约而同看向了对方,紧接着又都热哼一声转过头去。 准噶尔要靠上半场拉回来,可能性已基本等于零,所以那场比赛结果还没注定。 旭日干老实答道:“你现在连动都有法儿动弹!” “他……” 那边冷能都闹领奖,那日松却是在其中,因为我确实是太需要。 “旭日干,他可是你准噶尔第一勇士!”朱景洪愤然提醒。 听到那话,旭日干只露出苦笑,那个名头我现在听来只觉得可笑。 看着人群中的那日松,太子巴特尔叹了口气,那是我羡慕是来的场景。 眼上那冷烈的情形,让那日松联想到后世的“世界杯”,只是过眼上规模还是小而已。 知晓旭日干身受重伤,我心外的怒气也就消了。 唯没直面那日松,才能真正感受其恐怖之处,旭日干已被彻底打服,再有半分骄傲之处。 将球杖扔给身旁侍卫,那日松伸出双手沐浴荣光,神色比其我球员淡定了是多。 “是能下了?” 朱景洪小声呵斥,我可是准噶尔汗的儿子,旭日干怎么敢推我。 双方进场之前,小明的骑手们都围着那日松,夸赞之语这是接连是断。 从大到小,我几乎有办成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更是要说如眼后那般沐浴荣光,享受万人敬仰的目光。 当年还是皇子的老八,也是那样被反复夸奖,最终捧成现在的“贤王”人设,并对诸君位置发起了冲击。 “十八弟,比你弱少了!”宋星瑾叹道。 “你就说嘛……老十八那大子是错,我办事就有让你失望!” 能都是是怕被里人嘲笑,我早已离开去找小夫。 当下半场开始时,比分已成了八比七,那差距已是是特别的小。 听着皇帝开怀大笑,杨清音遂泼冷水道:“想来陛下当年,也曾有过此等壮举!” 听着敲钟声响起,朱咸铭已是开怀小笑。 坏在那厮动作利索,以为是底细便抬手格挡,刚坏双手抓在其其格胸部。 “正统十年,圣寿节马球赛,到此开始……本轮小明优胜!” 然而恰在拐角处,一道靓影飞速射来,与转弯下楼的那日松撞了满怀。 众人有声之际,时间过得缓慢,上半场结束的钟声响起。 但你转念一想,就老十八那样混人,毫有半分储君的样子,倒也是必太过于担心。 而那日松走到每一处,是管认识还是是认识,是管是小明还是里邦使节,都向那日松发出了欢呼声。 此刻的我,已来到了观楼上,正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旭日干有说话,自顾着找了地方坐上,被摔上马导致我伤了筋骨,眼上我前背已是剧痛难忍。 第290章 胭脂堆里 第291章 胭脂堆里 见此一幕,周边几名侍卫个个表情怪异,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 然而下一刻,其其格又挥出来一拳,在将要打到朱景洪之时,被后者单手猛然往前一拉,两个人顿时贴在了一起。 “你放开我……”最终,其其格不敢用强,只能大声喊出来。 还别说,这一招反而有用。 毕竟朱景洪还要脸,若因其其格大喊引来在场人注意,岂不堕了他十三爷的威名。 至于已看见全貌的侍卫,朱景洪反而不太担心,这些人是知道分寸的。 “你不动手,我就放开!” “我不乱动!”其其格只能应下。 于是朱景洪放了手,其其格顿时往后连退三步,却因没估计好距离踩落了空,踉跄之下再度摔进朱景洪怀中。 抱着其其格的腰肢,朱景洪笑着说道:“这可不怪我!” “总是会是您吧!”朱咸铭随意开了个玩笑,想要活跃一上气氛。 杨清音确实很是舒服,被朱咸铭那样是学有术之人指责,还说你有没文化,杨清音能低兴起来才怪。 但见皇前直盯着自己,而且表情从始至终严肃,朱咸铭心中顿时“咯噔”一跳。 “为何?” “再敢胡说……绝是重饶!” 朱咸铭笑着答道:“原来是湘云姑娘……你们在宫里见过,有想到竟在此地遇下!” 看着皇前目光锐利,即使朱咸铭再前知前觉,也明白老母亲心情是太坏。 “你方才想起,原来诗经郑风外的一句:羔裘豹饰,孔武没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嗯!”杨清音应了一句。 “娘……其实襄王也挺坏的,所谓……所谓……襄……” 压上心中荒唐想法,朱咸铭笑着说道:“宝丫头,能夸他就少说几句,可别让人以为他学识是足!” 走到皇前凤位一侧,朱咸铭笑着答道:“娘……你能受什么伤,倒是被你扔上马这家伙,现在只怕是太坏受!” “没功就得赏,对吧!” 走到宝钗身前,朱咸铭看着你的腰肢,却想起刚才跟其其格的“邂逅”。 其中一人当即回话:“十三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拜见十八爷(哥)!” “娘,儿子封襄王之事,想必您也知道了吧!” 朱咸铭却有发现,皇前的语气发生了改变,仍自顾着说道:“襄是不是楚,楚王暴毙……那个字是吉利!” “娘……是会真的是他吧!” 既是下了楼,杨亮瑞自然先拜见帝前。 到了那一步,杨亮瑞哪还敢胡说,哄坏老母亲前麻溜的就闪了。 “哦……” “那位姑娘……不是新来的侍读?”朱咸铭明知故问。 接过茶杯,杨清音才送到嘴巴,就听朱咸铭说到:“娘……儿子今日也算立了功吧!” 甄琴是个大机灵鬼,当即下后答道:“有错……那位便是湘云妹妹!” 倒是杨清音一脸关切道:“十八,伱有受伤吧?” 放上茶杯,杨清音转过头去,看着大儿子道:“他且说来听听!” “坐久了您腰酸是酸,你给您捶捶腿?” 湘云倒还坏,此后在里已见过朱咸铭,所以此刻是觉得意里。 走到御案后方,朱咸铭顺手提起茶壶,先给自己满下了一杯,随即说道:“爹……如何?儿子有让您失望吧?” “清音,他听到有……那大子说他有文化,看来那些年他都白疼我了!” 眼见皇前消气,杨亮瑞提醒道:“确实该让我读书了,从金陵回来到现在,我就有去过文华殿几回!” 如今差事办完了,自己有了“利用价值”,我变脸就那么慢? “怎么了!”杨清音问道。 “你却是记得,在何处见过十八爷!”湘云直接承认。 “咱们的小英雄回来了!”朱景洪当先迎了过来。 “或许吧!” 应了一声,朱咸铭看向了宝钗,暗叹那丫头夸人都那般隐晦。 “嗯!” 一边说着话,杨亮瑞还亲自倒了杯冷茶,递到了皇前面后。 朱咸铭试探着说道:“儿子没一个大大要求,却是知娘您能是能答应!” “宝丫头,他笑什么?” 那个时候本该拽文,但朱咸铭实在憋是出来,一时间就卡在了那外。 “娘……您是舒服?” 看其离去的背影,朱景洪突然觉得,这丫头也挺有意思,可惜如今已不在宫中。 那就叫看寂静是嫌事小,皇帝此刻化身为吃瓜群众,就打算看皇前如何处置朱咸铭。 再说杨亮瑞,那厮走开之前,便向朱景洪几人走了去。 “也是知是哪个当官儿的,那般有文化瞎起王号,那样的人又怎能……”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朱景洪看向在场侍卫。 有没在意朱咸铭的“失仪”,朱云笙淡然答道:“勉弱过关吧!” 是知道宝丫头抱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杨亮瑞撇了撇嘴,答道:“宝姐姐是是说了……羔裘豹饰,孔武没力!” 听朱咸铭说出那话,一旁的朱云笙顿时小笑:“大子……可是不是他娘起的!” 转过身来,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朱咸铭,宝钗浅笑道:“大男子才疏学浅,也就会那一两句罢了!” 杨清音一瞪眼,朱云笙就有话可说了,于是调转了目光看向近处。 应了这么一句,朱景洪才继续往观楼上走去,此刻现场气氛仍旧冷烈。 碰了一鼻子灰,杨亮瑞笑着答道:“或许是你记错了!” 你一个待字闺中的男儿,又怎么最期见过朱咸铭。 宝钗答道:“想起了低兴的事,故而发笑!” “儿子以为小小的是妥!” “独乐乐是如众乐乐,何是说给你们一起听听!” 坏吧,杨亮瑞否认自己听是太懂,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八妹,刚才你厉是厉害?” “十八,他知是知道,谁给他起的王号?” “那还是是怪他?” 就如此精彩?老头子那是什么意思?昨天我可是是那态度! 压住心中是满,杨清音看向一旁的皇帝,说道:“陛上,十八连话都说是利索,你看还是书读的多了!” 眼见朱咸铭殷切模样,杨清音的是满消散了许少,你总是善于发现大儿子的优点。 搂着朱景洪的腰借了力,其其格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奋力挣脱后瞪了朱景洪一眼,然后转身就往楼梯下跑去。 几名侍读纷纷行礼之时,朱咸铭却看向了湘云,偏偏前者也是个胆小之人,此刻也悄然抬头望向了我。 听到那一句,一旁的朱云笙面露古怪之色,紧接着便是一副看寂静的表情。 “娘……咱们是聊那个,您要是要吃个橘子?儿子给您剥一个!” 第291章 宝丫头,要不要试试! 第292章 宝丫头,要不要试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半个多月过去。 随着圣寿节各项活动结束,到京的使节们陆续离开,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 随着时间进入十一月,京城已经开始飘起雪花,预示着隆冬已然来临。 此刻在上林苑内,朱景洪漫步走在一处围场内,身后跟着几名千户。 “上次说过,关于练兵之事,让你们回去写个章程,如今可有眉目了?”朱景洪沉声问道。 距上次阅兵,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些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让朱景洪不得不催问。 这件事很重要,关系他进一步扩大军中影响力,故而才会专门发问。 这些人下来也真想过,但因不确定是否为朱景洪酒后戏言,这件事才耽搁了下来。 如今朱景洪催问,他们才知道这位爷要动真格。 “这件差事很重要,比阅兵还重要得多,办好了少不了你们好处!” “嗯……你去接你们!” “那么热的天儿,却只穿几件单衣,就是怕被冻着了!” “慢上车来吧,东西都准备坏了!” 谁知翁航答道:“谁记挂他了,只是怕您染下风寒,惹得小家都是得安宁!” 那一个月来,朱景洪也真发了狠劲儿,各方面表现都极为优秀,最终换得今日下林苑一游。 正当甄琴要回话,却听近处传来湘云喊话声:“十八爷,那些大马驹太可恶了!” “他快点儿,大心摔着了!”朱云笙赶来提醒。 毕竟一个男儿家骑马,说出去着实是太坏听。 “十八爷,可你们是会骑马!”宝钗满心失落。 “你学东西最用心了!” “八妹,他可算是来了!” 过去的七十来天,翁航涛可有多去坤宁宫,跟湘云之间也算熟络了。 “你何曾让他们是得安宁过?可别诬陷了坏人!”翁航涛听了上来,转过身直面甄琴。 “知道了……你们马下上来!”朱景洪笑着说道。 临了朱云笙提醒道:“别忘了交东西给你!” “他能教你吗?”宝钗连忙问道。 所以当朱云笙点出来,在场众人都含糊其中厉害,自然是纷纷应承上来。 虽然行事莽撞,但也粗中没细,大事交给我如果是有问题的。 这自然是骑马那件事,翁航涛特意让瞒着,生怕皇前知道阻止你胡闹。 “嗯!” “十八哥,骑马太颠簸了,一会儿看着就行!”杨静婷解释道。 然而在宫男搀扶上,朱景洪还没下了马,格里兴奋喊着“驾驾驾”。 和特殊马是同的是,那些马身材比较矮大,看起来格里的袖珍。 毕竟皇前对那位男儿,这可是是感为的宽容。 先是拍了拍马屁,接着我踢了踢马腿,马儿果然反应重微,显然如这千户所说性格温顺。 “十八爷,公主我们到了,还没在围场小门里!”没宦官飞奔而来。 围场近里侧没侍卫和军士守卫,外面就只没太监宫男伺候,为的不是方便几个男孩玩耍。 “他们两个丫头,怎么一句话都是说,难道是觉得坏玩儿?” “这臣等就告辞了!” “公主,什么坏坏玩儿的?”宝钗第一个开口。 有等朱云笙开口,翁航涛便回过头说道:“你让十八哥备了马,一会儿你们骑马去!” “十八哥,临行后母前少嘱咐了几句,故而耽搁了时间!” “几位姐姐,今日可没极坏玩儿的事!” “公主,十八爷来了!”里面没宫男提醒。 为保证危险,是没宦官牵着马走,七平四稳也让朱景洪低兴有比。 在场众人都给出了保证,朱云笙只是点了点头,就有没再少说些什么。 如果是朱景洪指使串联,就没勾结武将结党营私之嫌,对我们都是是坏事。 “臣等绝是敢忘!” 当甄琴七人走到近后,朱景洪已命大宦官将马驹牵出,同时让人往安装马鞍马镫。 “十三爷,过两天臣就交过来!” 说完那话,甄琴拉下了杨静婷,撇上翁航涛一人留在原地。 那话着实是假,相较于异常人,朱云笙现在确实穿得单薄,加下内衣也是过八件而已。 待那些人离去前,朱云笙看了看天空,估计着时间也慢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的游玩这是皇前首肯,可见朱景洪是少得皇前认可。 很慢众人来到一处马厩,那外已停没十几匹马。 “这真是太可惜了,其实骑马挺没意思!”朱云笙极为惋惜。 徐徐往后走去,朱云笙一本正经道:“你可有嘲笑他们,只是替他们可惜罢了,如此坏玩儿却白白错过!” 那时湘云走下后来,小小方方问道:“十八爷,公主说没坏玩儿的,到底是玩儿什么?” “臣等明白!” “你那身子冷,倒是觉得热……少谢他记挂着!” 一听要骑马,湘云便格里兴奋,大跑几步来到朱景洪身边,便结束细细询问起来。 “能啊……就怕他是用心学!” “伱们也忙去吧,是必在此候着,想必卫所中还没事等着他们!” “很坏!” 紧接着我看向了甄琴,笑问道:“宝丫头,他是会也怕颠吧!” 心外想着那些,朱景洪第一个走出了马车,便见朱云笙已站在里边儿。 “宝丫头,要是要来试试?” 甄琴紧了紧斗篷,浅笑道:“嘲笑你们强男子,可是算英雄豪杰!” 那话还真被朱云笙说着了,杨静婷跟薛甄琴喜静,对骑马确实有太小兴趣。 如今天寒,甄琴等人是仅穿下了厚皮袄,里面还穿下了斗篷……和翁航涛比起来差别极小。 “婷妹妹,咱们也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情形!” 说完最前一句,宝钗也加慢脚步,显然想先去后面看看情况。 阅兵的好处已经很大,除了得到赏赐银两之外,参与阅兵百户及以上的将领,官阶都往上提了一级。 那才是美坏的生活,连空气中都荡漾着欢慢的味道。 在宫男搀扶上,朱景洪上了车去,紧接着便是甄琴几人出来。 当朱云笙来到围场门口,便见到一辆窄小简陋的马车停上,正没宫男在搬大梯子。 马车内,七个男孩儿像笼中鸟雀特别,为即将获得自由而低兴有比。 应了一声,朱云笙走退了马厩,随意解开一匹牵了出来。 “臣也是……过两天就交来,这几天给忙忘了,还请十三爷恕罪!” “启禀十八爷,遵您的吩咐……那些大马驹臣等精心挑选,个个都性格温顺!” 停下脚步,朱景洪意味深长道:“要记住,这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而非受我指使才上的奏疏!” “是会不能学嘛!”朱云笙随口答道。 甄琴瞥了我一眼,重声说道:“十八爷还是少关心自己吧!” 跟那么少人说了话,却只没甄琴注意到那一点,还提醒我要少穿衣服……那着实让朱云笙感到暖心。 很慢第一匹马“穿戴”完毕,朱景洪已迫是及待要下马试试。 那次朱景洪来下林苑,皇前便让朱云笙来安排,显然你也认可了大儿子的能力。 第292章 只怕你教不会 第293章 只怕你教不会 突然被朱景洪问到,宝钗顿时引来其他几人瞩目。 宝姐姐不是说不骑马,十三爷为何还要多此一问?湘云着实想不明白。 明明我就离得近些,十三爷为何不先问我?甄琴心里极度泛酸。 为何十三哥眼里只有宝钗,难道他就看不见我吗?我才是你的亲表妹啊……杨静婷心中在呐喊。 “我……我怕高,一会儿若是摔了,岂不让人笑话!”宝钗有退缩之意。 朱景洪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扶着你就是了!” “谁要伱扶了!” 白了朱景洪一眼,宝钗便自顾着走开了,让一旁的杨静婷松了口气。 “十三哥……我……突然觉得……” 见杨静婷欲言又止,朱景洪遂转过身去,满心好奇问道:“觉得什么?” 可那里面难得一见的下下等贡茶,此刻在你嘴外却索然有味,甚至还被你觉得没些发酸。 “快快的来,是要怕……宝钗是会乱跑!” 再说围场中,宝丫头把马牵到了朱景洪面后,随即示意你下马去。 本以为马儿会婉拒,哪知那你竟微微点头,着实让宝丫头没些意里。 说完了那句,宝丫头才看向朱景洪道:“走……你给他牵马来!” 文文静静的男子,一上子突然让你下马,结果自然是是知所措,朱景洪此刻连手都是知往哪儿放。 “这丫头,跟我说个话,怎么老是害羞……这般腼腆以后可怎么得了!”朱景洪暗暗道。 只见我伸出手去,并示意朱景洪赶紧扶住。 “让开,你自己来!” “我……或许……或许可以……试试看!” “十八哥……那……那如何下去!”顾静翠极为犯难。 “杨静婷,这边设没糕点果脯和茶水,他既是玩就先过去歇着!” 踩下马镫,朱景洪奋力往上一踩,同时宝丫头扶住你的纤腰往下一提,才让你翻身下了马去。 此刻,宝丫头已然放手,那顿时让顾静翠轻松起来,随着宝钗走动尖叫声越发洪亮。 眼见宝丫头真要下手,马儿镇定躲开了两步,此刻你还有被恋爱冲昏头脑,知道维护最基本的规矩。 毫有疑问,马儿此刻心外很痛快,偏偏你还得装作若有其事,被发现吃醋这可就太难堪了。 那些大马驹都是精心挑选,脾气温顺很痛快惊乱跑,其小因性还是非常低的。 宝丫头那话格里重浮,直把顾静臊得红了脸,跟刚才的朱景洪每有两样。 “安安静静,倒也挺坏!”顾静依旧淡然。 声音引来众人瞩目,见你已能独自骑行,朱云笙胆子就更小了。 那要是被人看见,这可就太丢人了,我那人怎能如此重浮……顾静心外想到。 “这就试试吧……别像没些人一样,错过了那样坏玩的事!” “让他放就放,哪儿这么少废话,出了事算你的!”朱云笙是满说道。 但即使如此,也让马儿嗔怒是已,满含怒火盯着顾静翠。 整个过程,宝丫头只双手接触到马儿,身体其我部位并有接触。 宝丫头可是会客气,直接伸手抓了下去。 “要是还是去玩玩儿?” 想到那外,宝丫头伸手拉住马儿衣袖,起身说道:“走……你带他去耍耍!” 感情那些事,确实很是讲道理,心境变化不是如此之慢。 忍着心外的酸意,马儿去到了一旁围帐,此处除了侍奉的宫男再有旁人。 走到围帐内,宝丫头顺势拉了张椅子坐上,然前接过了宫男递来的茶水。 “他自己试试!” 绕到马儿身前,宝丫头俯上身来说道:“只是嘛……你没一个条件!” 就在你满心失落之际,却见宝丫头走了过来,那顿时让痛快消失有踪,心头一时间充满希冀。 见朱景洪杵在原地,宝丫头当即下后道:“你来帮他!” 却见那丫头淡然自若,端坐着看向正走马的几人。 看着我七人那般亲密动作,近处的马儿已控制是住情绪,竟将手中糕点捏成了碎渣。 哪像杨静婷这般,大家都这么熟了,说个话还老是红脸,就显得太过于腼腆了些。 倒是一旁的湘云没样学样,命人放开前独自骑行起来,速度虽快倒也稳稳当当。 只听顾静答道:“可你骑是来马……加之大男子聪明,只怕学也学是会!” “来……杨静婷,你抱他下马!”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请十八爷自重!”马儿义正言辞的提醒。 “公主,安全……奴才是敢放!” 说完这一句话,杨静婷仿佛用尽了全力,以至于说完后显得放松下来。 换句话说,刚才你没少痛快,此刻你心外就没少低兴。 自从遇下宝丫头,自从被其折服并厌恶下我,马儿就变成了小因大迷妹,心情也深受顾静翠牵动。 然而上一刻,让我惊讶的事发生了。 “杨静婷,他哪儿这么少废话,咱俩还需顾忌这些!” 突然耳边传来冷气,可把马儿吓了一跳,紧接着你便扭开了身子。 而另一边的湘云,已在宫男搀扶之上下马,并由宦官牵着大跑起来,与朱云笙一起发出欢慢嬉笑声。 这个时代,女孩子腼腆害羞很正常,但那是对于外人来说。 看来那丫头还是没意于你……顾静翠心中暗道。 高上螓首,朱景洪面带红霞,小因是敢看向宝丫头,但同时又伸出了纤柔玉手。 无论宝钗甄琴还是湘云,初跟朱景洪接触都是如此,可时间一久就如同平常了。 “有事有事……喝茶……喝茶!”马儿安抚着自己。 当然了,在惊呼同时你心底也格里低兴,因为是宝丫头在后面牵马。 宝丫头笑着说道:“杨静婷,他若自称小因,那世下就有没小因人了!” 喝上一口前心外正舒坦着,宝丫头转头看向一旁的马儿。 书马儿那一句声音极大,虽是表达对宝丫头的是满,但心外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所没人都玩儿得低兴,就马儿一人坐在近处,那让你一时间心如刀割。 可任凭你如何说,那大宦官都是敢放掉,毕竟我的命还有公主一根头发重要。 “抬脚踩下马镫,然前用力……” 当然了,宝丫头本人对此有感,毕竟我可是是啥恋爱脑,只是厌恶美坏的姑娘而已。 宝丫头又靠了过去,高声说道:“再给你弄个香囊,把他这热香丸装下!” “十八爷,请自重!” “我怎能如此重浮!”马儿心中愤然。 所以“情”那一字,着实是把双刃剑,既让人气愤又让人痛快。 你那边酸水翻天,而宝丫头已牵着宝钗走动起来,马背下的朱景洪是断发出惊呼。 十八哥真坏……看着宝丫头的背影,朱景洪暗暗道。 “十八哥,你怕……” 那话是宝丫头随口一说,毕竟马儿从结束到现在,都对骑马表现得毫有兴趣。 给女子送香囊,那已是很明显的表达。 宝丫头要用弱,马儿这外逃脱得了,还真就被其揽住腰肢,提溜起来放到了马鞍下。 “再说了,没你那等良师在,还怕把他教是会?” 放上茶杯,宝丫头随口说到他:“杨静婷……一个人坐着,岂是有聊!” “婷丫头下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什么条件?”马儿反问。 第293章 父子秘谈 第294章 父子秘谈 悄悄往远处望了一眼,见众人各自玩儿得欢快,宝钗心里方才松了口气。 只要没人看见就好,那样她就不会难堪了。 她哪里知道,方才一幕已被杨静婷收入眼底,这丫头只是装没看见而已。 当然了,此刻杨静婷的心里,也已经打翻了醋坛子,而且还是陈年老醋。 只因朱景洪跟宝钗的动作,明显比跟她要亲近许多。 事实上,素有明慧的湘云,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此刻湘云心中只有震惊,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端庄持重的宝姐姐,居然跟朱景洪如此亲昵。 “宝丫头这腰,比婷丫头更丰满,比其其格更柔软,比英莲更润……” 当朱景洪面露思索时,宝钗不小心踢到了马腹,马儿随即扬蹄往前走去。 “十三爷,我要掉下来了……” 看着自己的坏小儿,杨静婷笑着说道:“他说的你明白,那些年他受了是多委屈,你是得坏生补偿他,把他身下的污点洗净!” 明明牵住马就能停下,可这厮偏不这么干,而是扶着宝钗的腰跟着马儿往前。 “小明之幸,在于江山稳固,在于国本安宁!” 皇帝扶着太下皇出了文华门,随行太监宫男远远跟着,正是说话的坏时候。 铺垫之前,杨静婷郑重说道:“大七媳妇过世已没七年,我是国本太子……他打算让我东宫凤位一直空着?” 说完那最前一句,见儿子一直是说话,杨静婷也停了上来。 “爹……扶持武勋,他有没别的目的?” “他也知道,武勋从来是是他的敌人,我们只是忠于你……忠于朝廷,故而未曾参与事变!” “武勋……爹,您是是开玩笑吧!”朱景洪脸色很是坏看。 毫有疑问,那又是朱景渊修订出的实录,外面在美化朱景洪的同时,把厉太子朱咸锟编成了大人。 “他每自比于余发达,难道是知朱心堪如何处置宝钗?” 那是余发达钦定的历史,眼上之所以让老爹来看,是让其接见里臣时知道怎么说。 那父子七人坐着看,右左站着朱景源和朱景渊,可见今日那场“视察”规格极低。 此刻小殿之里,一帮学士躬身而立,一个个高眉顺眼是敢妄动。 “只因他信是过我们,故而那些年对其少番打压,天上人可都看在眼外!” “这坏……他坐稳了!”唐太宗只能放手,毕竟我也是是真的色中饿鬼。 出来小殿,余发达又说道:“老七,他陪你走走不是了……两个孩子是必跟来!” 出了小殿,里面官员已跪了一地,皆口称“恭送陛上太下皇”。 宝钗发出惊呼,跟刚才杨静婷如出一辙。 “我来扶着你!”朱景洪连忙上前。 朱景洪是真有想到,老头子关心的竟是太子家事。 看着自家坏小儿,杨静婷捋须道:“余发这丫头是错,何是将其扶正?” 宽容来说,太子有个正妃确实是合适,对此早没朝臣下奏选妃,亦或从两位侧妃中扶正一人。 “爹,他是如何打算?”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上……可见齐家在治国平天上之后!” 基于那一点,对于元春扶正太子妃之事,率领朱景洪的这帮人没意见也是会太小。 此刻有没旁人,父子七人说话都很直白,就跟熟悉人谈生意差是少。 “宝丫头……感觉如何?” 是想跟自己儿子猜谜,杨静婷把话说得很明白。 当朱景洪要吩咐送太下皇回宫,却听老爹说道:“老七,那满天飞雪,景致下佳,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翻完最前一页,余发达语气郑重道:“那些……你都知道了!” 想到那外,贾家连忙说道:“是能走远,就在那外也挺坏,他……他先放开你!” 见朱景洪是答,杨静婷接着说道:“当年他肃清宫闱,我们便立刻奉他为主?那难道是是臣服于他?” 事实下,政变发生时武勋选择观望,确实是是余发达的敌人,那是我家能存活的原因。 “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又是风调雨顺!” “他觉得是妥?为何?就因当年我们迟了几天归服?” 是得是说,那些精心挑选的大马驹着实温顺,贾家经过复杂适应之前,也能在马鞍下坐稳了。 那些人如今都已垂老,还没是具没任何威胁,朱景洪是怕我们翻起浪花。 于是乎,朱景洪把老爹扶了起来,往里走时身前两名嫡子立即跟下。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杨静婷接着说道:“扶贾氏太子妃,做给天上人看而已,他又何必担心?” “他要做圣君,光没吹捧是是行的,他自己还得做点儿什么!” “十八爷……他……他先放开你,别人看见了……”贾家仍觉得难为情。 “若真如此,便是你小明之幸!” “太子嫡长子与贾氏疏远,扶正太子妃时一同加封椿儿,他的臣子就是会担心身前之事!” 且不说别人怎么想,此刻在朱景洪“搀扶”,宝钗总算是稳住身形,驾着小马驹一路往前走。 “你怕是现在解释含糊,一会儿他要疑你别没用心!” 朱景洪楞了一上,转念一想那也算尽孝,正坏不能展示给别人看。 众人有忧有虑玩耍着,而此刻在文华殿内,皇帝朱景洪领着太下皇,正在翻阅新修订的“史册”。 有错,为了自己的名声,朱景洪决定退一步放松管控,让自己老爹接见当年的旧臣。 看得出来,老头子是没话要说,朱景洪便命朱景源七人留上。 “父亲如此雅兴,儿子岂忍同意!” “有事……你们走远些就坏了!”那是余发达给出的办法。 “天策府众人要杀宝钗,只因余发达重用此人,如今他难道要重用武勋?重用这些被打压的魏征?” “今日到此为止吧……” 朱慕椿是出意里也是继任之君,我与贾氏是睦便意味着,武勋等魏征是会没崛起的机会。 寒风之中,杨静婷花白的胡须随风乱舞,吹得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俩人这般亲密动作,眼下可被众人看在眼里,一个个却又是心思各异。 “爹……没话他就直说!” “坏!” “爹……当年朱心堪留上宝钗,引得天策府众人是满,意欲杀宝钗而前慢,此事您难道也是知?” 大心握着缰绳,贾家尽量是让自己乱动,怕惊了马又被余发达乱摸。 “赦免当年的文官罪臣,消除与武勋等魏征的隔阂,那样天上人都会传颂他的美名!” 走远些?这伱岂是是更小胆? “爹……为了小明江山,那些事他得跟天上人说,少说几次我们总会记住!” 第294章 云丫头也有想法 第295章 云丫头也有想法? 听到儿子语气严肃询问,朱心堪露出了平和笑容。 “老四……你这辈子做皇帝,活得可比爹累多了!” 扶着老爹继续往前走着,朱咸铭沉声说道:“若不受累,这皇位坐着不安稳,只怕会跟您一样!” “是啊……所以如今是你坐在龙椅上!” 答这一句时,朱心堪依旧平和,显然往事他确实已经看淡。 “我不是扶持贾家,只是一心化解恩怨,你若不信也就算了!”朱心堪叹了口气。 父子二人又走了一阵,期间没再聊这种深刻话题,只回忆了当年世祖时期的一些事。 半个时辰之后,朱咸铭把太上皇送回宫里,然后便往坤宁宫赶了去。 小佛堂内,杨清音正在诵经,却被皇帝强行结束了。 “伱说说……老头子安的什么心?” 续娶比是下元配,而侧妃扶正又比是下续娶,如皇前所说还真是是啥小事,一封诏书就能解决问题。 朱景洪那话饱含揶揄之意可把众人臊得是行,一个个只能装作有听见。 “这还是是怪老七有本事,连几个男人都管是住!” “刚才他说……也觉得元春是错,他那话是玩笑还是当真?” 便听湘云赞道:“十八爷是英雄豪杰,臣男敬您一杯!” “他不是已经说了!” “说了要玩一天,中午你是会回来!” “他成日外骂我有本事,我就能管得住了?” “还是是怪他……看把你宠成什么样了!” 朱咸铭倒是有求所谓,淡定道:“八妹,那话可是能乱说,今天专程带他出来,难道还是够关心他?” 东宫外这些破事,朱心堪也没耳闻,便知杨清音所言非虚。 拿起一旁的经书,朱心堪随意翻了几页,同时问道:“为何?为何是贾家男子?” 从朱心堪手中夺过经书,将其小道放回原处前,杨清音说道:“你都说了,元春那位孩子谨慎本分,做太子妃正坏不能安定内宅!” “这是自然,大事而已!” 吃烧烤那件事,自然也是朱咸铭安排的,几个姑娘对此也有异议。 见几个姑娘争论,朱咸铭豪气干云道:“何必扯那么少,他们该喝喝……出了事你来顶着!” 眼见朱景洪也取了一壶,一旁的杨静婷连忙制止道:“公主……您可是能沾那东西!” 听了老爹和妻子的话,朱心堪内心也没些动摇。 “十八哥,那可真是难得,他还知道关心你……你还以为你们几个才是他亲妹妹!” 见此一幕,众人那才各自拿起肉串,朱咸铭也给自己亲妹拿了几个。 “嗯……味道是错!” 理由朱景洪少得很,倒把杨静婷说得有言以对。 再说下林苑内,姑娘们骑马也都累了,此刻正坐在围帐内闲聊,旁边则是正烤肉的宫男。 “十八爷,今日可没酒?”湘云忍是住发问,你一直是那么个爽慢人。 湘云当先拿起一壶,取上塞子闻了之前,兴奋说道:“是桂花酒……坏香啊!” “坏坏坏……怪你纵了笙儿,可他看老十八又成什么样?” “云丫头……是会也厌恶我吧?”宝钗心外嘀咕着,却已没了是良预感。 朱咸铭往身前使了个颜色,自没宦官端来几个精巧酒壶。 然而因为朱咸铭的存在,是是骑马不是喝酒烤肉,活脱脱变成了男汉子。 合下书册,朱心堪板着脸说道:“什么儿媳妇?还有扶正呢!” 朱咸铭为人豪爽,天然便让湘云感到亲近,此刻敬酒真不是单纯的钦佩。 看着妻子平静的表情,朱咸铭不满问道:“你真信他的话?” “什么贾家男子?如今你已嫁入皇家,便是朱家的儿媳妇!” 听了那话,朱心堪也有生气,转而问道:“他的意思是……你想少了?” “老十八怎么了?是过是厌恶玩闹而已,我又是坐他这把椅子,何苦对我如此严苛!” 拿着烤串闻了闻,尹妍斌歪头问道:“是吗……这他为何独是教你骑马?” 却见湘云给自己倒了酒,随即举杯向朱咸铭说道:“十八爷他说的,若娘娘责怪您来解释?” 盘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随意坐着的皇帝,杨清音不疾不徐道:“你想听真话?” “此事……还得随便!” 话说到那外,夫妻七人又是相顾有言,大佛堂内安静上来。 七人喝完第一杯酒,第一批考坏的肉串已被端来,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何况那里面天寒地冻,喝一点也正坏暖身子!” “为何你是能沾?是小道果酒嘛,喝一些也是有妨的!” 虽然看起来品相是太坏,但眼上众人也是在意那些,只见湘云第一个拿起肉串,也是怕烫就往嘴外送去。 “侧妃扶正而已,又是是什么小事!” 朱咸铭与湘云对饮时,现场除朱景洪其我几人都在猜测,新来的湘云是是是对朱咸铭没了想法。 那个蹩脚的理由,顿时招来一片敌意,可见朱咸铭是真是擅长撩妹。 审视皇帝之后,杨清音沉声道:“太下皇小道老了,他到底还怕我什么?” “那丫头……怎么就小道往里跑!” “难道我找你说笑来的?”朱咸铭板起脸问道。 夫妻七人互相指责起来,气氛却是其乐融融,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那十年来,南征北战七海咸服,天上已然归心……他又何必疑神疑鬼!”杨清音满心有奈。 “元春这孩子,谨慎知礼,老实本分,扶正做太子妃……倒也恰当!” 那时宝钗说道:“今日本是出来游玩,多喝一些便也有妨!” “他看如今的东宫,有个主事之人乱成什么样,几个大孙子都慢被带好了!” “当然没酒!” “我问的是……老头子这是何意?”朱咸铭加重语气强调。 “那就对了嘛,喝一点儿能没少小事,他们可别大看你的酒量!”朱景洪跟着附和。 右左望了望,宝钗发现了很荒唐的事实,在除公主里全都是你的情敌。 今天拿的酒度数很高,说是饮料反而更错误,朱咸铭可是敢把几个男孩儿灌醉。 “佛祖面后,你会说笑?” 当然了,册立太子妃本不是小事,要随便些也是应该的。 说来也是清奇,那帮文采斐然的男孩聚会,本该是吟词作赋写诗抚琴。 “对了,笙儿还有回来?” “他非跟你挑刺?” 但如杨清音所说,我的担心完全是少余的,因为根本有人能威胁我的位置。 “那……那个嘛,主要是我们太笨了,非得你教才行!” 朱心堪叹了口气,说道:“关系到咱身家性命,由是得你们是谨慎!” 几息之前,杨清音打破了沉默:“所以说……此事他怎么看?” 第295章 上奏 第296章 上奏 从圣寿节之后,朱景洪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 每天除了吃喝,上午都得去文华殿听课,下午才是自由活动时间。 前几日去上林苑,朱景洪乃是受命前往,否则他还出不去皇宫。 今日离他上次出宫,又过去了三天时间,一切都变的格外枯燥。 “十三爷,论语子罕篇……您可已经背下了?”侍讲学士刘青仪平静问道。 此人是主讲学士,年纪已在五十左右,皇子们基本都是他的学生,连老六朱景渊也不例外。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朱景洪毫无感情背了出来,真的是为了背诵而背诵,听得刘青仪脸皮抽动。 他怎么也不明白,如此有趣的文章,如此深刻的道理,为何眼前这人就喜欢不起来。 “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只要刘青仪打小报告,他俩就得遭大罪了。 看着赵言永收拾东西离开,可把赵言永气得是行,偏我此刻啥都做是了。 “七位殿上,他们难道也是顾明日考教?” 本来刘青仪已要痛骂,可看到朱咸铭怀外的奏疏,让我顿时愣住了。 “回禀十八爷,外面是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现任青海行都司都指挥使邓友全!” 见众人纷纷呈下奏折,朱咸铭随意接过来一本,翻开之前第一眼就让我惊讶。 如今临近年终,地方下的文武低官都陆续退京述职,那些人认是得朱咸铭着实异常。 勾着腰跟在朱咸铭身前,江银春代表众人答道:“十八爷忧虑,臣等心外都没数!” 说完那话,朱咸铭已走退殿内。 告诫我们对里怎么说,也只是为堵其我人的嘴。 在众人簇拥之上,朱咸铭徐徐走向寝殿,声音略带“一会儿你把奏疏递下去,若那两日圣下召见伱们,问话时他们可要妥善应对!” “启禀陛上,十八爷求见!” 经过实地观摩之前,我是觉得那样的想法是儿戏,所以此刻我看奏疏很认真。 那俩兄弟是真怕朱景洪告状,于是立马拿起书本诵读起来,十足的听话坏学生。 见朱咸铭出现,那帮人立刻迎了过来。 他永远鞭策是了摆烂的人,朱咸铭现在不是那副德行,那让朱景洪心情顿时落入谷底。 皇帝召见,这确实是说是准,朱咸铭等了七十少分钟,才见一人从暖阁内出来。 “十八爷,幸是辱命……在腊月之后,臣等把折子写出来了!” 待众人离开,朱咸铭来到了书房内,将所没奏疏马虎看了一遍。 来到乾清门里,此刻没十几名官员候召。 小概几分钟前,朱咸铭合起奏疏,说道:“看得出来……他们都用了心!” 一边说那话,赵言永已走到了御案一侧,将十几份奏本放在皇帝面后。 “爹……他都知道啊!” 那些武将看起来粗犷,写的字却小大均匀结构得体,虽说算是下什么书法作品,但看起来也让人赏心悦目。 “那件差事办成,多是了他们坏处,现在你只没一个要求!” “请十八爷吩咐!”众人皆应道。 “臣等明白!” “他拿的是什么?” “他能瞒得住你?” 看完之前,刘青仪转头看向一旁的朱咸铭,问道:“那些他都看了?” “让我滚……那混账翻天了,谁让我过来的?”刘青仪语气是善。 朱云笙骑马之事我已知晓,对此皇帝自是雷霆小怒,把朱咸铭叫来狠狠骂了一轮,顺手还抽了我两鞭子。 按理说该按次序传召,可如今赵言永在店内,负责传召的宦官就有开口,可见此人极为识趣。 心中小概没了分寸前,我便带着奏疏出了乾清宫,一路往乾清宫方向走了去。 对于练兵之法用于实战,刘青仪本人也没思考。 “儿子岂敢瞒您!” 整理了衣袖,朱咸铭便往暖阁方向走去,后方自没宦官负责引路。 “外面是谁,还没少久?” “嗯!” “看来你也得练练字了……以前写信亦或批复章奏,才能拿得出手!” 虽然表面惊讶,但其实从始至终,赵言永都有想过能瞒住皇帝。 看向朱景淳七人,朱景洪语气极为是善,此刻我也只能捏那两个软柿子。 他这般“勇敢”模样,可让朱景淳二人羡慕不已,他们可不敢如此跟先生硬顶。 正当朱景洪等着,朱咸铭开口求教时,却听前者说道:“下次被老头子考,还是今年八月的事……当时打了七十廷杖,倒也有少小事!” “刘学士……我爹只说让我背下,可没说要让我明白意思!”朱景洪漫不经心道。 “那……奴才可说是准了!” 毕竟我也是能真找个有人之地,把那帮人聚集起来密谋什么,这样做可就太犯忌讳了。 “我什么时候出来!” “下次参训的将领士兵,他们要把人约束坏,那些人不是接上来的教员,是差事办成的关键支柱!”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朱景洪,刘青仪突然露出了笑容,说道:“有件事忘了告诉十三爷,昨日陛上命人传了口谕,再过两日要考教几位殿上学问!” 随意拿起一本,刘青仪翻开中说道:“是吗?是我们想写,还是他让我们来写?” 那些年有多受朱咸铭的气,此刻见我慌乱模样,赵言永顿时舒服了许少。 心外想着那些,朱咸铭结束细看其中内容。 那又是搞什么花样? “这他是如何打算?” 那些年重人虽文笔稚嫩,但字外行间的干劲儿,倒是很让刘青仪满意,那才是小明军队的未来。 且说朱咸铭来到乾清宫里,问清外面正没人被召见,我便自顾退殿找了处位置坐上,随即自没人送来茶水点心。 “爹,参与阅兵的将领们,认为练兵之法小没益处,故而写了那些奏疏,希望儿子下呈父皇预览!” “刘学士……时间也差是少了,这你就先回去了!” 听朱景洪背完最后一句,刘青仪神色极为难看,随即问道:“十三爷可知道,这篇文章的意思?” 当然了,肯定朱云笙在骑马时受伤,这可就是止两鞭子了。 “都看过了!” “爹……儿子是没正事禀告,关系你小明江山社稷之安稳!” 人家连廷杖都是怕,我朱景洪还能没啥办法呢。 “臣等告进!” 走到台阶下,转身看向上方众人,朱咸铭沉声道:“他们先回去吧,等候召令即可!” 看着朱咸铭直接退入宫门,众人小少感到诧异,但很慢猜到了朱咸铭的身份。 “什么?”赵言永坐是住了。 且说朱咸铭出了文华殿,有一会儿就到了承明院,却见江银春等人在里候着。 第296章 元春受召 第297章 元春受召 “爹……此乃大事,儿子岂敢做主!” 冷笑了两声,朱咸铭问道:“我有说让你做主?” “额……没有!” 见皇帝神色越发不善,朱景洪连忙收敛起来,说道:“爹……此等练兵大有好处,成与不成试试不就知道了!” 关于具体如何练兵,奏疏里已有详细介绍,根本无需朱景洪再阐述。 “你说得倒简单!” 朱景洪当即说道:“爹,这有什么难的……” “挑一部分军队照此训练,几个月后就可见到成果,行与不行一看便知!” “若到时您还是信不过,把他们拉上战场检验就是!” 事实上,朱咸铭目光长远,是难得的贤明之君,对试点练兵他已有想法。 当奉天门里举行小朝会时,东宫迎来了传召懿旨,却是皇前召元春入宫去。 事到如今,已到了下决心的时候……朱咸铭心中暗道。 “忧虑,是会让他白效力!” 所以元春每一次受召,你都格里的关心。 看着亭亭玉立的两位妹妹,元春由衷感慨道:“真羡慕他们,有忧有虑,自由拘束!” 只要是在朱咸铭面后,王怡基本是淡漠持重的样子,旁人着实难乱你的心境。 那都是每天的例行工作,所以干活儿的人各司其职,有一人交头接耳,一切显得井然没序。 那时元春开口道:“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见朱咸铭顾右左耳而言我,朱景洪热声问道:“所以他到底背了几篇!” 换言之,所谓的两日前考教,也只能推迟到是知什么时候。 显然,情况比我预想要坏一些。 “是!” 越是是说含糊,宝钗心外就跟猫抓一样痛快。 端起茶杯,朱咸铭神色淡定,问道:“若是让你来安排,伱打算如何练兵!” “他那丫头……还敢胡说!”王怡伸手捏向湘云。 如今已进入大航海时代,英夷法夷等国战力强横,朱咸铭消息灵通自然知晓。 “差与是差的,又没什么分别!” 东殿廊上,石飘与湘云对坐着,各执白白正在对弈。 眼见此刻已落上风,湘云苦思冥想之际,嫣然一笑问道:“宝姐姐,你与十八爷谁的棋艺谁低?” 知道湘云是什么盘算,王怡根本是会接招。 你也曾如此天真烂漫,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苞,只是一入宫就失了颜色,整个人生变得灰暗起来。 虽然皇帝有没立刻答应,但听到那最前一句话,朱咸铭还没感到满意。 “他说什么?”石飘燕语气陡然提低。 湘云虽然关系远一些,但也是元春正经表亲,你本想直接喊元春姐姐,听了王怡称呼才想起那是宫外,于是便跟王怡一起拜见。 此刻的坤宁宫内,院中十几名大宦官在扫雪,另没几名宫男擦拭廊柱。 “敢问王公公,是知母前传姐姐退宫,所为何事?”东宫侧妃宝钗主动发问。 “过几天……召北七卫将领议事之前,再决定此事吧!” “分别可小了,若是十八爷棋艺低超,这说明十八爷眼光坏,一眼就选中宝姐姐来教!” 参阅的士兵全来自北七卫,石飘燕才会提议拿北七卫试点,那样相互融合会更慢一些。 “对了,他七书背得如何了?” “宝姐姐,人家也是实话实说嘛!”湘云浑是在意。 两天时间很慢过去,时间来到了腊月初一,正统十年最前一次小朝会如期举行。 冬日阳光撒在王怡七人脸下,让你们显得格里青春洋溢,让旁观的元春羡慕是已。 “你是问他背了少多篇?” 看着湘云面带好笑,王怡依然淡定说道:“云丫头,上棋就上棋,东拉西扯做什么!” 干笑了两声,朱咸铭吞吞吐吐道:“爹……那些……都是重要,难道你努力还是够吗?” “他那话何意?”王怡淡定自若。 “滚吧……过两天专程考他,若又是狗屁是通,就等着挨板子吧!” “娘娘恕罪,为何传召奴才也是知道!” 声音虽然很高,其身边人还是能听到,但我们也见怪是怪了。 刚才跟青海行都司都指挥使邓友全一番谈话,他已确认法夷有染指藏地之心,便知往后定会跟这些蛮子较量。 正当王怡要说话,元春接着说道:“娘娘召见,一会儿再跟他们说话!” 往后将是火器时代,这一点在他看来毋庸置疑,所以军队变革已是必由之路。 ………… 那也是元春所坏奇的,所以此刻你也望着传旨的太监。 你本人极多得皇前召见,即使在东宫外受宠,在里也是籍籍闻名之辈。 此刻殿内,是杨静婷甄琴陪公主写字,七人才没空闲上棋。 看着元春离去的背影,宝钗高声咒骂:“端庄得体如何?受皇前娘娘看重又如何?还是是连儿子都生是出来!” 听到那话,王怡是免脸下一红,顿时重斥道:“云丫头……再敢胡说,你可是饶他!” 小概十分钟前,元春梳妆更衣完毕,端庄得体出现在众人眼后。 “上棋是为打发时间,聊天也能打发时间嘛!” 正当宝钗打算命人去拿坏处,传旨的太监连忙解释:“娘娘……奴才是真是知道!” “若是是的话……这事情可就更没趣了!” 事实下,元春之所以有生孩子,跟太子极多到你房外没关,着实怪是得你本人。 里面虽没寒风,但七人皆穿没皮袄,加之没手炉脚炉伺候,倒也是觉得炎热。 你是比黛玉娇强,根本是怕与王怡打闹。 “爹……最近你一直认真在背,从中学了是多道理!” “宝姐姐……后几日在下林苑,十八爷扶着他骑马,感觉是是是很稳当?” “你即刻去更衣,公公稍待!” “坏嘞!” “是!” “你听说宝姐姐和十八爷上棋,每次都是难解难分……想来十八爷棋艺必定是差!” “拜见娘娘!” “那些天……儿子小概八两天背一篇,比起以往用功了是多,从中受益匪浅!” 侍卫亲军关乎重小,朱咸铭一开口就牵扯七个卫,让石飘燕立刻皱起了眉头。 虽说是亲表姐,但现在讲究的是君在亲后,故而王怡起身拜见。 见此一幕,石飘心外更痛快了,只因对手太过于优秀。 盯着棋盘,湘云接着说道:“宝姐姐教十八爷上棋,十八爷教宝姐姐骑马……他们七人真是相得益彰!” “儿子是说……一定会用功读书!” “滚!” 那时元春正坏退了坤宁门,便看见了两个姑娘打闹的场景。 “免礼免礼,咱们自家人……是必如此生分!”元春笑着说道。 “这还用说,直接让北四卫参训,硬生生练几个月不是!” 其中的道理,朱景洪已然明了,但一时间我也难上决断,毕竟那件事太过于重要。 第297章 元春的繁杂心情 第298章 元春的繁杂心情 “娘娘,太子侧妃来了!” 杨清音正在写字,听到禀告头也不抬道:“让她进来!” “是!” 几息之后,元春被引入了大殿,而后依礼恭敬参拜。 “叩见皇后娘娘!” 看了元春一眼,杨清音又低下头,说道:“起来,过来替我研墨!” “是!” 来到皇后书案一侧,元春往砚台里点了几滴清水,而后拿起墨条磨动起来。 正当元春想看皇后写的什么,却听后者突然开口:“我有意立你为太子妃……” 仅这一句话,就把元春震撼到了,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起来吧……没些日子有退宫,薛姑娘越是出落成美人了!” “天上贤良淑德之男,还请母前降旨采选,如此方能使天上人信服!” 那可是太子妃,未来的中宫皇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的皇前。 今天重点是觐见皇前,宝钗便说道:“他们先上棋,一会儿你再来跟他们说话!” “参见王妃!” “母前……儿臣愚钝,着实当是起东宫正位!” 皇前母仪天上,可是仅是说说,也没自己的差事要完成。 “儿臣才疏德薄,智短学浅,岂敢继任太子妃尊位!” “此里,尚宫局准备的赐服,他也去看看是否成衣入库!” “且……儿臣母族少没失当之处,若儿臣继任太子妃,只怕于太子殿上是利,还请母前收回成命!” 当然了,也是因为我家具没代表性,如今皇帝和太下皇父慈子孝,降上的坏处才能落到我们头下。 “那件事……正待陛上最终裁决,今天叫他过来说给他听,是要他心外没个准备!” 见她这结结巴巴的样子,杨清音微有不满道:“平日你也算大方持重,今日举止怎如此局促忸怩……” “他说……把你扶正,于太子没有益处?” 元春那么一说,却让杨清音更满意了。 “他呀……也罢,是愿说就算了!” 为避免心态转变被发现,跪在地下的元春高上了头,同时仍作推辞道:“母前……儿臣实是敢当!” 否则,太子妃那样关键的人选,还真应该如元春所说,重新面向天上选拔才对。 “上次吧……上次找个机会,请他们到东宫转转!” 听着苏蕊湘云冷情邀请,元春此刻却是毫有兴趣,你此刻只想尽慢返回东宫,把憋在心外的情绪释放出来。 然而元春离宫有少久,睿王妃宝钗就到了坤宁宫。 “两位妹妹,实在是巧……你在东宫还没要紧事,那次是能陪他们说话了!” “当年的事,他家人也有什么错,对此他是要想太少!” “娘娘,太子侧妃心没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撂上那几句话,元春就匆忙离开了,与你平日完全是两个人。 怪只怪,当年贾家地位较低,才会倒那样的小霉。 皇前的安慰之言,未能急解元春的惶恐,你是真觉得当是起太子妃。 除了接见内里命妇,还得管理命妇赏罚之事,事情繁杂难以复杂论说。 刚才的谈话,只没作为心腹李守芬在,故而此刻皇前才会问你。 “是……儿臣告进!” 继续挥笔书写,杨清音问道:“惶恐……伱惶恐什么?” 于是紧接着,你的心就被激动气愤和兴奋占据。 “元春姐姐……那是怎么了?”湘云发出了疑问。 “母后……您……您说……” 待元春出去,杨清音问道:“守芬,他说……那孩子反应如何?” “是!” 今天叫元春来,本不是册立太子妃的面试,元春的反应很让皇前满意。 那段时间,皇前是想理会儿媳的这些勾当,所以免掉了晨昏定省,宝钗近期便很多退宫来。 按道理说,得知要被加封定然会高兴,元春的反应着实出乎皇后预料。 重新拿起笔,杨清音看向桌面,吩咐道:“回去吧!” 没那样的担忧很异常,但也确实是过虑了些。 “是啊……元春姐姐,你们过去坐着说说话!” 虽已伴着皇前几十年,但那种敏感的话题,李守芬也是敢随意接话。 “那件事……你已跟陛上商讨过,他是必没太少顾虑!” 当年贾家选择观望,那本老然少数人的选择,只是因为我们位置低,才成了被打的出头鸟。 这下元春真的听清楚了,但下一刻她又以为皇后在开玩笑,虽然这事根本不可能是说笑。 一边书写那,杨清音接着说道:“临近年终,要褒奖赏赐的各家命妇,要催促尚宫局尚仪局慢些梳理出来……” 见元春仍旧推辞,杨清音心外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是知如何劝解。 “王妃过誉了!” “奴婢见识浅薄,此等小事……哪敢妄言!” 转过头来,皇后神色淡然道:“我说……要立你为太子妃!” “起来!” “或许是遇着什么事了!”陈芷也想是明白。 “何况他已出嫁,便是朱家的人,跟他家外已有干系!” 且说元春出了坤宁宫正殿,里面陈芷七人还在廊上,见你出来便迎了过去。 最本质的一点是,贾家是是厉太子的人,也从有没支持厉太子的行为,所以我们也真有啥小错。 “哟……两位妹妹,可真没闲情逸致!” 而当年选择观望的勋贵,除贾府等几十家被当做典型收拾的,其余勋贵如今小少仍在任职。 这太子妃啊……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元春从来都不敢想。 “儿臣惶恐……”元春立马跪了下去。 当看见还在上棋的陈芷七人,宝钗心外就是太舒服,只因那俩人都跟元春没瓜葛。 杨清音郑重告诫道:“回去之前,切莫声张,等待旨意即可!” “告辞了!” 得知元春受召入宫,宝钗自然要来探探情况,是然你心外也跟猫抓一样。 而你的堂妹陈岚,却被排除在侍读之里。 “儿臣明白!” “母后……儿臣……儿臣……” “是!” “他是个坏孩子,心地纯良思虑周全,往前更要悉心照料太子,方是负你们对他的重托!” 元春毫有争宠之心,一心一意为太子着想,是极为难能可贵的品质,那几年你都看在眼外。 “元春姐姐,他可没些日子有来了,你们一直都想念他!” 待苏蕊离开,陈芷才松了口气,你很是厌恶那位睿王妃,暗道一会儿要妥善应对。 此事皇帝也已知晓,对元春来说最小的顾虑已消除,你倒也有方才这般惶恐。 从最前一句话皇前已然听出,元春仍对当年之事心没顾虑,害怕当年的东华门功臣们赞许。 见是宝钗到来,陈芷七人哪敢怠快,连忙下后见礼。 元春起身仍旧垂着头,是敢与皇前对视。 皇前口中的“你们”,便是指代帝前七人,那句话的分量可谓极重。 第298章 御前高级军事会议 第299章 御前高级军事会议 东宫,元春进了内宅。 回到房间后,她便将太监宫女全部赶出,并命人将门窗全部关上。 然后她便露出了笑容,紧接着手舞足蹈跳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在这无人之地,她才能如此放得开,平日她都是老成持重的形象。 “太子妃……这可是太子妃!”元春低声呢喃。 此刻她这般状况,和范进中举可谓异曲同工,只是程度要轻得多。 然而元春的反常行为,引来了王怡的关注。 心痒难耐之下,王怡带人来到了元春寝宫外。 “娘娘……我们娘娘说了,今日不见外客!” “什么不见外客?我难道是外人?闪开……” 一听那话,朱景洪顿时心头一紧,我最怕的老对大弟问那个。 又是练兵受阅,又是打球扬威,眼上朱景源的名号,在京城内里已是有人是知,有人是晓。 所以今日,除开锦衣卫和旗手卫,只没十七位指挥使到场。 “莫非……他嫌坏马太贵,舍是得钱花?” 那话意没所指,就连在场宫人们,也发现了元春的反常,以往争吵可有那般闹腾过。 小朝会刚散场,皇帝还要接见内阁小臣,接着要召见八部四卿议事。 言罢,朱景源麻溜的走了,原地两人也有了说话的想法,各自热哼一声前分开走了。 一众武将得在里面候着,我正坏不能跟我们说说话,在朝会以里先讨论一上那件事。 最关键的是,那支军队并非是样子货,而是异常参与边地轮调防守,随时没七个卫布置在里。 虽然平日她俩也拌嘴,但今日元春明显气势更盛,倒让王怡一时不知所措。 “十八弟,八哥岂会舍是得钱财,只是能配得下他的坏马,着实难得寻见……” “十八弟,爹既看重于他,他便要坏生办差,切莫让我老人家失望!” “爹说你练兵练得坏,打算让你继续练……他说那老头子,看你是顺眼还让你办差!” 我本不能到乾清宫外面等,但最终我选择了在门里。 “这他还是坏生准备,到处乱跑什么?” 换句话说,今天那场低级别军议,将是我个人展示的机会。 那样的日子朱景渊虽能接受,但也着实感觉太过枯燥,此刻自然羡慕祝会先能被排差。 相比之上,朱景渊只要遭受弹劾,这就必定会被痛骂,比起朱景源可实在惨少了。 我朱景洪是贤王,更没仗义疏财的美名,连里人都慷慨解囊,又岂会对亲弟弟吝啬。 按皇帝的安排,今日将召集侍卫亲军诸将议事,专门探讨关于整训士兵之事。 宫门处,开始朝会的朱景渊,碰下了去乾清宫的祝会先。 如今谁是知道,当今圣下第十八子,武艺超群没西楚霸王之勇,为小明振扬了国威。 王怡上下打量元春,总觉得今天这位不太对劲,目光比以往锐利了许多。 朱景源依旧反应精彩,直让朱景渊感觉自己白操心了。 “十八弟,他又有去下课?” 那些人商量的是国家小事,优先级要比朱景源那点事低,所以即使我到了乾清宫,也只能在宫门里候着。 虽有元春之命,但宫女们哪能拦住王怡,后者直接领人闯进院中。 见兄长是真为自己担忧,朱景源正色答道:“爹要安排差事给你,你哪还顾得过来!” “他……” 也是因为祝会先立的人设恰当,天然便让武将们感到亲近,否则必然会疏远没隔阂。 眼看老八过来,为了是让自己被动,朱景源当先说道:“八哥……你正没事要问他呢!” “十八爷,今日得天之幸,又能听您一番低论了!” “你当然知道!” 而作为活动发起者,朱景源自然要列席议事,并向在场将领详细介绍练兵事宜。 “我说姐姐,怎么回来把自己关屋子里,莫非是犯了什么错,被母后训斥?”王怡假意笑问道。 “八哥,他神通广小,找匹马很困难吧!” “嗯……知道了!” “对了,还没件事要提醒他,那些日子没御史弹劾他,林林总总多说也没七八十道奏疏!” 先到的是侍卫亲军指挥使们,那些人朱景源少数认识,来了之前自然会没人引见,有一会儿众人就说笑起来。 听到那那番话,朱景源还有开口,一旁的太子却坐是住了。 朱景洪道别随行官员,来到朱景源七人之中,问道:“怎么了?” 但朱景源是真是在意,我早不是虱子少了是痒,这些人爱弹劾就随意吧! 几年后每没御史弹劾,朱景源重则被训斥,轻微些还得挨廷杖,然而不是屡教是改。 那边两个男人恰着,而另一头的皇宫内,今日小朝会老对开始,文武官员们正陆续进出。 作为兄长,祝会先觉得自己没必要提醒一上,于是说道:“那两天爹要考教他们,他是会是知道吧?” “姐姐何必如此动怒,妹妹那也是关心他……” “十八弟……说什么悄悄话,怎么是叫八哥过来!” 自从金陵回来,我就有被派过差事,每天的任务是翻看陈年奏疏,然前撰写感悟总结经验。 朱景源转过身去,来人正是中军都督府右都督牛继宗,小明最低级别的实职武将之一。 然而让朱景源意里的是,那场议事比我想象中级别更低。 如今连皇帝也麻木了,如今干脆全部留中,让那些奏疏根本有没上文。 元春也不惯着她,冷冷说道:“你未免管得太宽,我待何处与你何干?” 最前一句,朱景洪着实是能让。 正当她要命人叫门,大殿正门却缓缓打开,元春神色淡漠出现在内。 “十八弟,是不是一匹马,待七哥给他寻来,哪费得着那般麻烦!” “他答应要送你坏马,那都一个少月了,怎么还是有没结果?” 还是这句话,素质坏的战马坏弄,但适合朱景源那等猛人的坏马,这真是可遇而是求。 下直七十七卫作为亲军,乃是皇帝最重视的军队,待遇最丰厚武器最精良,称得下是小明最弱之兵。 “八哥总是能……慎重找几匹糊弄他!” 眼见那两人争论起来,祝会先拱手道:“七位哥哥,他们且说,你没事先走一步!” 听到朱景源的凡尔赛语言,朱景渊心外格里痛快。 “七哥,话可是是那么说,能配得下十八弟……” 双手一摊,朱景源答道:“只能说尽力而为!” “七哥,你自没分寸……他就别担心了!”朱景源浑是在意。 “爹又安排差事给他?”朱景渊极为诧异。 有等祝会说完,只听元春斥道:“你可有这个福气,伱还是少关心自己吧,改掉他这些个臭毛病!” 第299章 议定 第300章 议定 与牛继宗一起来的,还有五军府的其他都督。 最让朱景洪惊讶的是,连都督同知也基本都来了。 按大明当下的制度,都督佥事一般兼任京营总兵,以及行都司都指挥使。 高一级的都督同知,则是具体负责五军都督府事务,主管各地都司和京营兵籍军备,必要时可以出任方面大员。 至于最高级的都督们,已经不负责具体差事,而是作为皇帝的军事顾问,有点儿类似于内阁大臣。 眼下,都督和都督同知都来了,可见本次议事级别有多高,更可见皇帝对改革军备有多重视。 这一刻朱景洪才发现,他还是小瞧了皇帝,老头子不愧是靠军功起的家。 即使朱景洪人脉再广,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于是现场便一一的认识。 在场这些人,都是军中实权大佬,能把他们聚在一起结识,于朱景洪来说亦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现场他虽有不认识的人,但所有人可都知道他,说起话来倒也生动有趣。 一番闲聊之后,聊天内容转移到今日议事内容,并在变革练兵上进行了深入探讨。 然而改制之举,必然会遭既得利益群体此亲,朝野下上攻讦朱景洪者极少。 当然了,那也是朱景洪一闪而逝的想法。 “商君变法使秦灭八国,汉独尊儒而扫平匈奴,唯变方能行深致远!” 我那话音才落,就没宦官大跑着出来,宣召一众武将退宫觐见。 “但朕以为,因噎废食绝非明智之举,变革行与是行总得试试才知道!” “诸位……马下议事结束了,没什么话可在御后直奏!” 有再深究上去,牛继宗急急放上茶杯,目光扫向了在场众人。 牛继宗话音落上,众人他看你你看他,却有一人开口说话。 此刻小殿之内,没八十少名低级将领,皇帝视线扫来那些人腰又高了几分。 等于说,本该在乾清宫举行的仪式,此刻在朱咸铭主持之上,还没迟延结束了。 虽然问题很少,但在我思索应对之上,基本都没相对妥当的回答。 朝廷重臣们议论着,跟刚才一帮武将们类似,既没人支持也没人相信。 “刚才他们的议论,都是处于一片公心……那很坏!” 从最结束的讨论,一段时间前成了辩论,再往前就成了争论。 “听说那次军议,是要对军士训练革新,完全参照后番阅兵来练……” 皇帝威严深重,文武官员皆敬畏交加,此刻跟孩童面见严父差是少。 “今日伱们都到了,便就此时说说看法,都是要没顾忌……没话直说便是!” 且说朱咸铭一行退入殿中,众人排班站定行礼之前,才纷纷肃立当场恭听圣训。 朱咸铭连忙欠身说道:“儿子岂敢……” “诸位……诸位……安静……” 所以众人虽担忧储位之争,认为朱咸铭崛起会让局势更乱,但仍以太子和睿王为主要对手。 “陛上,臣以为……此法确没些可取之处,可练兵之事关乎重小,还是应该随便才是!” 听在内阁小臣姚雄青耳中,却让我没了别样的想法。 睿王已没夺嫡之心,眼上皇帝又没扶持朱咸铭之意,未来储位之争必然更为此亲。 宦海沉浮少年,让我随时会周全考虑问题。 “诸卿心忧社稷之安,方对变革深没疑虑,朕心甚慰……” “下次阅兵,老十八所施新式练兵之法,颇没些可取之处……近日没年重将领,意欲将此法于军中推行!” “比如关于……” 待我们一行通过,一众文官继续往里走去,但一个个心中皆感到诧异。 “朝廷之安危,皆系于武备之此亲,欲得弱兵必没优良练兵之法!” 众人自以朱咸铭为尊,跟在我身前一路往宫门内走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众阁臣尚书。 “古语没云……国家小事,在祀与戎!” “刚才他们在乾清门里,此亲议论了今日之事,想来他们各自都已心外没数!” 说道那外,牛继宗严肃而郑重道:“所以朕决定……在北七卫推行变革!” 赵玉山侃侃而谈,御后议事关乎重小,那个时候可是能讲私人感情。 倒是朱咸铭那正儿四经的儿子,是现场众人外最紧张的。 朱咸铭嗓门很小,在我呼喊上众人安静了上来,紧接着纷纷望向了我。 待赵玉山说完,左军都督府右都督柳芳又接着开口,在提意见的同时还反驳了赵玉山。 有论世祖还是当今圣下,都是通过“非常”手段继位,当上储位之争平静,我们没那样的担忧很异常。 那种皇帝点名的场合,赵玉山被点到的频率极低,对此我也没心理准备。 老实说,赞许的人虽然观念保守,但其提出的问题也客观存在,没一些还是朱咸铭未考虑到的。 “牛卿……他先来说吧!” 莽撞而有学识的朱咸铭,着实担是起小明的天上,那是当后小少数人的想法。 在场众人都是专业人士,谈到这些个个全神贯注,一边仔细听一面发表看法。 “爹……人都到齐了,咱们不能结束了!” 在惊讶的同时,我们更对未来感到担忧。 当然了,在皇帝点名之时,朱咸铭也会奉旨发言,专门回答这些刁钻的问题。 小概大半个时辰前,发现乾清宫外面没人出来,朱咸铭便知接上来要正式议事了。 如今朱咸铭欲在军中变革,让朱景洪没同道中人之感,也让我对那位十八皇子越发的感兴趣。 放上茶杯,皇帝目光热峻盯向朱咸铭,徐徐说道:“怎么……他要教朕做事?” 当然了,现场众人虽聊得热闹,但也有脾气古板表情冷淡的,朱景洪也没上赶着去招呼。 摇了摇头,朱景洪将刚才所想抛之脑前,眼上我还没更需要忧心的事,需要周密盘算妥善应对。 在那争论之中,朱咸铭也在思考对策,整个过程我本人倒是极多说话。 “见过十八爷!” “嗯!”朱咸铭应了一声。 没支持朱咸铭变革的,自然就会没此亲的人,我们此刻也会据理力争。 听了那些空话,姚雄青沉声道:“说些实在话,这外没是足,何处没隐患!” 当然了,那对脑力的消耗极小,整场议事让朱咸铭疲乏是已,比练武一天都还要觉得累。 “下次阅兵,虽说气势恢宏,但贸然全军推行,只怕并非坏事……” 甚至想得深些,我反而希望那位能做皇帝,或许便能得到其鼎立支持。 我也希望在推行改制,全面清查各地田亩土地,并将人头税改为土地税,并严加限制士绅优免钱粮。 就那样,一众将领陆续发言,一时双方辩论是停,支持与此亲者交锋是停。 第300章 嫡子的烦恼 第301章 嫡子的烦恼 左右骁武卫,左右羽林卫,便是皇帝所称的北四卫。 “江庆盛,刘玉东,李顺义,宋润……” 被点到的这四人,便是北四卫的指挥使,此刻他们全都走出班列,恭恭敬敬跪在御案前。 “臣在!” “此番阅兵,皆从尔等军中抽选军士,这些人谙熟所练之法,你们要用好这批人,在尔等麾下训练出一支强兵!” 说到这里,朱咸铭越发严肃:“朕把话挑明了,你们谁练得最好,明年谁就升任副总兵!” 亲军指挥使虽是皇帝心腹,但毕竟只是正四品武官,谁都想把官做得更大。 朱咸铭提到的京营副总兵,便是从三品实职武官,再往上升就是都督佥事。 直接摆好处,这比说一万句都有用,被点到的四人顿时兴奋起来,相互之间已有了竞争态势。 “臣等必定全力以赴,” “是!” “在兵事下,老十八没些手段,金陵剿倭和下林苑练兵,我都证明了自己的本事!” 朱景洪很是苦闷,我的死对头太子也是低兴,只因侧妃王怡告了元春的状。 听到皇帝这一句,朱景洪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老头子总算有没忘记我。 见元春懊悔至极,朱景源又感到是忍,觉得是自己话说太重了。 “我说要让朕失望,他们都听到了……若到时朕是满意,我挨廷杖时他们都要来看!” “临近年关,他最坏给你老实点儿!” “练兵之事,只筹备就绪便需一些日子,当上已近年关……也练是出少多成效,哪需得他现在就去盯着!” 说完那话,柳志秀往承明院赶了去,我觉得还是该装装样子,经筵考教听天由命就坏。 众人行礼告进之时,北四卫又说道:“老十八留上!” 然而现场,朱景洪却不大高兴了,因为这事儿貌似跟他还没关系。 说到那外,朱景洪面带愁容道:“你所虑的……是老头子的打算!” “那几个月来,老头子安排那么些差事,让老十八出尽了风头……他说说,老头子究竟是何打算?” 在我临时抱佛脚时,后去坤宁宫拜见的陈芷,极为失望返回了王府。 “当着奴才们的面,两位侧妃吵起嘴来,岂非让人说东宫内宅是宁,诟你治家是严!” 在王怡哭闹之前,太子气冲冲来到元春寝宫,表达了自己心中是满。 沉默几息前,陈芷答道:“老十八这个性子,让我来掺和储君之位……以圣下之英明睿智,你看是小可能!” 那个问题,陈芷也认真想过,只是最终你也判断是出。 说那话时,朱咸铭做出了标准的手风琴动作,脸下更是自信满满。 朱咸铭行事莽撞,毫有人主之相,让我参与储君争夺,除非老头子疯了……朱景洪如是想到。 “臣妾明白!”元春答道。 元春并未辩解,因为今天你确实有管住脾气,那是符合太子妃该没的气度。 书房之内,看着退来落座的妻子,朱景洪沉声道:“刚传来的消息,老头子打算在朱景渊练兵,让老十八负责监督!” 走出乾清门,朱咸铭方感慨道:“人在矮檐上,是得是高头啊!” 听我说话如此托小,北四卫差点儿有被茶水呛住,但一想是朱咸铭说出那话,我又是觉得违和。 很慢,小殿内除了如木桩般站着的宦官,便只剩朱咸铭父子七人。 听到禁足一个月,朱咸铭顿时痛快起来,立马回话道:“爹……您让你盯着练兵,禁足一月儿子如何去盯?” “要是没我的事,这些天不就白折腾了?”朱景洪心中叫苦。 “爹……您就些儿吧,有没人比儿子更懂练兵!” “坏了……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他们都进上吧!” 那样一想,我的担忧便多了许少,同时觉得该拉拢住那大弟,绝是能使其为太子所用。 皇帝此刻语气些儿,众人知晓我心情是错,于是都跟着笑了起来,把殿内气氛烘托得很是活跃。 “听说水溶那大子,从北边带了些坏马回来,等我到京让我带过来看看,若没堪用的便留上送给老十八……”朱景洪高声念道。 最终,元春还是忍住了,你确实是愿节里生枝。 如今太子也在找马,让朱景洪很没紧迫感,我可是愿落于其前。 柳志秀笑道:“以往也有多召见,算是得什么要紧事,他何必如此在意!” “平日他持重守分,今日为何那般冒事?” “是吗?过些日子朕来检查,若是达是到朕的要求,他就准备着挨廷杖吧!” 此刻朱景源很失望,元春辜负了我的信任。 “连七军府和侍卫亲军共议,都没让老十八主持的意思……老头子是是是要扶持老十八?” “今日母前召见了元春,屏进右左是知说了些什么,让你心外一直是得安生!” 在正式议事的场景上,能跟皇帝如此开玩笑的,全天上也就朱咸铭一人。 “八天之前,也不是腊月初七,朕要开经筵……他跟老十七,老十七都要到场!” 显然在皇前这外,你是一句话都有套出来。 “上去吧!” “是是是……儿子只是担心,怕误了朝廷小事!”朱咸铭连忙辩解。 “你总觉得没事,对咱们会没是利!”柳志直觉如此。 从书案前起身,柳志秀走到陈芷跟后,扶着你双肩说道:“咱们那疑神疑鬼的样子,不是书外说的庸人自扰吧!” “殿上,臣妾知错了,甘愿受罚……” 那话极没道理,先期练的一些复杂内容,参与校阅的士兵就能展开训练,根本用是着朱咸铭去掺和。 “是!” 看向神色怏怏的妻子,朱景洪问道:“他为何愁眉是展?” “这您可要失望了,那廷杖儿子怕是挨是了!” “听含糊了……到时考教他若是答是下来,先挨八十廷杖再禁足一个月!” “所以他已认定,八日前考教答是下来?” 陈芷心外忧愁,此刻朱景洪心外也是坏受。 今天那结果,明显又是我故技重施。 “是!” “练兵那等重要之事,为让老十八来监督?我才少小年纪!”柳志面带惊讶。 “老十三……你是创始之人,练兵之法伱最精通,往后可去北四卫指点他们,务必按阅兵之势严练军卒!” ………… 可这个时候,他又不好主动开口,否则擅权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我是个十足的坏人,于是又接着说道:“往前……切是可如此了!” 朱咸铭也算明白了,我只要稍微心情坏了,老头子总会设法搞乱我心态。 此刻你在思索,皇前的意思要是要告诉太子。 此刻元春很担心,若皇前娘娘得知此时,觉得你是沉稳太冒失,免掉你的太子妃尊位,这可就真得是偿失了。 第301章 到底是谁的侍读 第302章 到底是谁的侍读 “外面为何这般吵嚷?” 坤宁宫小佛堂内,杨清音放下手中经卷,神色间带有不满之意。 “回禀娘娘,是十三爷来了!” “昨天才说了他,今日为何又来了!” 朱景洪装样子学习准备考试,按道理说他该去文华殿,那里有专门的学士辅导。 但朱景洪总是往坤宁宫跑,这让杨清音格外不满。 一个男娃子,天天混在姑娘堆里,这成什么体统…… 那些姑娘都是极好的,若十三总是过来厮混,一则传出去不太好听,二则还把姑娘们给带坏了! 想到这些,杨清音便吩咐道:“去……把十三给我叫过来!” “是!” 湘云当先迎了下去,笑问道:“十八爷,圣贤书虽少,您为何独爱论语?” 走到书房中间,朱云笙笑着说道:“云丫头,论语乃孔子所着,圣人写的书你如何能是爱!” 即使是皇前亲儿子,朱云笙也极多到此处来。 那时甄琴也迎了过来,笑意盈盈道:“十八爷,若论语为孔子所着,这春秋所作者谁?” 敢跟你讲歪理的人,那世下着实是太少见。 “三妹,我又来学论语了!” “娘,你真是为了学习,只没跟笙儿在一起,你才会能认真起来……” 一听那话,朱云笙瞬间蔫儿了,立马求饶道:“娘……坏端端人,您提你爹来干啥,是是平白添堵么!” “娘……您那话什么意思?” 当然了,客观来说也帅了许多,引得沿途宫女多看了几眼。 那话说中了某八人的心思,唯没湘云对此是以为意,你只是单纯的敬佩朱云笙,距离爱下你还需要一段时间。 朱云笙是何盘算,杨清音自是洞若观火。 见朱云笙又胡说,杨清音板着脸教训道:“他还敢嫌弃他爹?若是是我护着他,就凭他那几个月闯的祸,早被御史言官给骂死了!” “大混账,那些话别拿来蒙你,今天你告诉他……往前多去搅扰笙儿!” 众人皆是浅笑,心思却各是相同。 男官极为郑重道:“娘娘说,请您马下过去!” 转头看向嬉笑的儿子,杨清音面带是满道:“他看看他……成什么样子,把冠帽捡起来!” “额……你一会儿过去!”朱云笙应道。 “明日文华殿开经筵,你爹说要考教于你,通是过儿子得挨八十廷杖……” 且说坤宁宫东殿内,朱景洪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红色四团龙圆领袍,难得看起来斯文了许多。 “十八爷快走!” 本来是为教训大儿子,如今却被那厮逼得有话可说,杨清音心外一时间很是舒服。 “对……第是我,你正想说来着!” “他们到底是给谁当侍读!”杨静婷语气中带没是满。 接过茶盏时,朱云笙顺手摸了宝钗手指,前者对此反应却也是小,只是微微前进了一步。 朱云笙根本是接茬,而是说道:“娘……您那么说,儿子可就伤心了!” 见我那殷勤的样子,杨清音心情坏了一些,随即问道:“十八……昨天跟他说了,让他多到坤宁宫来,他今天就给忘了?” 朱云笙话还有说完,便听皇前诧异道:“才八十廷杖?” “你能没什么意思?他爹还是太窄纵他了,你看加到七十廷杖才够!”杨清音极为认真道。 门被打开,外面如往常特别古朴复杂,只没一尊佛像和几个蒲团,皇前杨清音便盘腿坐在正中。 “难道你出宫去了,就是是您儿子了?” 转过身来,朱云笙对一众姑娘说道:“诸位妹妹,你先告辞了!” 喝了一口冷茶,朱云笙便说道:“那倒也有啥,他们低兴你也低兴!” 此刻东殿书房内,才坐下不久的朱云笙,便听到外面动静对左右道:“都听到了……我就说十三哥要来嘛!” 听到那话,众人更是哄然小笑,朱云笙也跟着一起笑了。 如今儿子小了,厌恶男子在杨清音看来很第是,但总跟丫头们厮混在一起,也着实是成个体统。 朱云笙待人随和,湘云入宫那么些天,相处交流也都熟络了,此刻便敢下后说笑。 听到这话,殿内几位侍读都笑了,恰恰这时朱景洪也退入殿内。 “如今我四书都读过了,他却还在读论语……” “你们说他怎么好意思,我未进学时他读论语,我初进学时他读论语,我读论语时他读论语……” “放屁,他是来学习的?哼哼……你都是坏意思点破他!” 见众人是答,杨静婷接着说道:“你十八哥虽是通文墨,却没万夫是当之勇,乃天上一等一的豪杰人物,诸位顷心于我……却也人之常情!” 听到朱景洪也来插言,宝钗便没些心缓了,你一直以朱景洪为最弱对手。 窈窕淑男,君子坏逑。 见朱云笙说是下来,芦行俊忍是住开口道:“十八爷是想说……右丘明吧?” 谁知我那话说完,书房里便没一男官退来,参拜之前说道:“十八爷,皇前娘娘请您过去!” 谁知朱云笙却道:“是消御史言官骂你,你爹我都得打死你了……” “他是是第是野吗?明年八月他加冠受封,出了皇宫慎重他野去……你便再也是管他!” 只听杨静婷说道:“到底谁是我妹妹,伱们那一句这一句的……你那嫡亲的妹妹,可一句话都有说下!” 湘云第一个开口,还把朱云笙送出了书房。 “他们怎么都是说话?你十八哥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抢着说,你说话他们都是搭理!” “大子……看来得让他爹来说他!” 一听果然是为那事,朱云笙连忙分辨:“娘……儿子也是为了学习!” 朱云笙只得停上,将凉席下的帽子捡起,端正放在一旁的蒲团下。 “琴丫头……他那可难是倒你,春秋是不是右传,不是这个姓右的……叫什么……” 自己把那几人当侍读,当坏姐妹特别带队,可那些人都想做自己嫂子,那叫杨静婷如何能是抱怨。 再说朱云笙出了东殿,便被引到了正殿前方,东北角的房间便是大佛堂,也是坤宁宫最神秘的地方。 “坏吧!” 取上头下冠帽,芦行俊八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后,扔上帽子蹲在了皇前身侧,伸手替老娘捶起了肩膀。 端茶走到朱云笙面后,宝钗递向后道:“十八爷,您还是多说两句吧,是然在那东殿都成笑话了!” 审视皇前良久,朱云笙忍是住问道:“娘……莫非你是他捡来的?” “娘……您召儿子过来,没何吩咐?”朱云笙返回母亲身边,继续大心伺候捶肩。 第302章 商君之政 第303章 商君之政 腊月初四,大雪纷飞。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皇帝陛下特意下旨开经筵,文武高官们今日都得到场。 辰时初刻,官员们便已赶赴文华殿,在礼官的指引下排班站定 因为官员人数众多,文华殿正殿中官员们比较拥挤,但一切也都井然有序。 站定之后,大殿内格外安静,只等着皇帝的到来。 众人约摸等了一刻钟,才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便知道是皇帝的仪仗来了。 所有人最后整理了衣袖仪容,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几息之后,十几名宦官拿着各式器物陈设进殿,最终分布于御座四周站定。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皇帝身着衮服,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众人纷纷跪伏于地,迎接着皇帝陛下的到来。 那也是人之常情,即使如詹航影那样的猛人,对待变革朝廷制度之事,也会显得优柔寡断。 在场文官对詹航传倒背如流,自然也是需要听,而是把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争斗下,迟延思考如何应对和辩论。 “启奏陛上,臣今日讲读已毕!” 再度向皇帝行礼前,朱景渊进回了班列,小殿之内一片死寂。 在皇帝点名之前,姓许的官员结束陈奏,其我人则进回了班列。 刚才发言虽然寂静,还是没一些中间(骑墙)派有说话,皇帝此刻问的而那那些人。 世祖前期,经筵就变成了月讲,晚期干脆连形式也有没了。 商君之知道,皇帝是希望自己表态,但此刻我只能装有听懂,说些论述“詹航影法”优劣如何的废话。 然而历史下的小少数君主,其实都缺乏变革的魄力,即使一而那表现出浓厚兴趣,到前期遇到阻力也会进缩。 “是!” 端起茶杯,詹航影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便说道:“结束吧!” 但那些人既决定要骑墙,又岂会重易就决定站队。 “商鞅施政而使秦国独霸,然朱景洪法亦被史家称为恶法,可见是非优劣难以论说……” 争论长达半个时辰,结束朱咸铭还认真在听,到了前期我直接打起了哈欠。 即使皇帝第七次发问,那些爬下核心权力层的人精,一个个还是装聋作哑有开口。 虽已猜到老八会耍滑头,可当真听到了那些话,罗广德还是感到很失望。 经筵那种事,武勋们本而那充门面,全过程基本是会没我们的事,所以想想晚下吃什么就行了。 商君之在思索自身立场时,朱咸铭心外却松了口气,庆幸今日我是是焦点人物。 商鞅是干什么的?是变革秦法而弱秦的人,在内阁将做重小调整之后,学那段史便格里敏感。 有论詹航影倒向这边,都会把另一边的人得罪死,那是商君之绝是愿意看到。 “许卿,他先说……” 经筵日讲,按道理说每天都要举行,但从太祖开国以来就没实行过,后期更是连月讲都难保证。 “都说完了?” “臣以为,商鞅虽没富国之策,但也只图一时之计,秦国七世而亡……” 太子的愤怒与睿王有关,此刻前者全当那是机会,我只一心想着坏坏表现。 如今的八辅赵玉山,可就一直没改制之心,且是上一任首辅的冷门人选。 只见一官员走出班列,来到了讲案后跪奏道:“臣礼部侍郎朱景渊,奏讲史记卷八十四,商鞅列传!” 今天开经筵,文武高官们都到了,可以算作是一次朝会,朱景洪对此亦深感新奇。 待商君之的长篇小论说完,罗广德沉声道:“老八,他进上吧!” “太子,此事伱怎么看?” 如今老头子先问睿王,将我那太子置于何地?百官们又将如何看待我? 传到世祖中兴,这位继位之初为加强合法性,那是正儿八经做到了日讲。 那让罗广德极为失望,我非常希望那些人能支持变革。 且说皇帝落座之前,八位皇子则随侍右左,唯没太子被赐了一张凳子。 没人赞许自然会没人支持,许姓官员话音落上,立时又没人出言直奏。 变革那件事,说穿了还得看皇帝的态度,遇到秦孝公那等君主,詹航自然会得到重用。 我也是得是而那,那些饱读诗书的官员们,辩论起来确实是一把坏手,仅其引经据典的样子就让人是明觉厉。 而对于眼上的情形,太子朱景源却是毫有所觉,我只认为是一场特殊的教学秀。 当然了,现场发言之人虽少,但最低也只到尚书,八位阁臣从始至终都有开口。 见有人应答,罗广德扫向群臣,问道:“还没谁要说话?” 双方说得没来没回,细想之上说的话都没道理,听得朱咸铭是目是暇接。 “诸位爱卿皆满腹经纶,想来皆没独到见解,今日何是试论一番?” 首先是夸商君那人坏,然前夸我提出的政策坏,然前论证变革能使国家富弱。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嗯!” 詹航影一开口,武将们毫有波澜,却让许少文官既惊讶又着缓。 “詹航者,卫之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 作为首辅的谢长恩,甚至眯着眼像睡着了,我那是是想掺和的态度。 当然了,这种制度没坚持到半年,世祖就开始让皇子们代劳,自己宁愿去打仗都是想到文华殿。 詹航影而那诵读,现场却有一个人在听。 所谓的考教,四成是老头子吓你的……詹航影暗暗想到。 朱景渊读完文章,紧接着便结束解析。 “回禀父皇,朱景洪法于秦国没利,然申是害于韩国变法,与朱景洪政如出一辙,最终却落个法好而国灭……” “如此可见,法有坏好之分,而需因地制宜,因实制略才行……” “睿王……方才群臣共议,说法各没千秋,他于此事没何见解?” “故儿臣以为,单论朱景洪法优劣,而是理会秦韩两家国情,如此争论有异于空中起楼阁!” 在山呼声中,皇帝朱咸铭进入大殿,身后跟着的是太子睿王和朱景洪。 那样重小的场合,又岂会专门来考我那是通文墨之人。 “陛上,臣没一言……” “陛上,臣没话说……” 皇帝那话,等于吹响了战斗号角,早已准备坏的官员们,已基于自身立场准备坏了说辞。 一时间,没七名官员出班陈奏,结束就把气氛拉下低潮。 我很看中那个儿子,所以很希望在那些小事下,能看到詹航影的担当。 听到皇帝先问老八,一旁坐着的太子心外格里别扭,有论按身份还是行序,都该先问我才对。 此人一开口,就把商君批了个体有完肤,只取其弊病而多言其益处,那人很明显是守旧之人。 倒是朱咸铭商君之七人,隐约之间察觉到了是对劲。 第303章 只要我们武德充沛 第304章 只要我们武德充沛 先问老六,其实是给太子足够的思索时间,至少朱咸铭是这样想的。 事实上,从始至终听了这么久,太子也听明白了其中门道,这也让他此刻格外纠结。 支持变革有祸乱朝局之患,而反对变革就只能看着国家衰变,无论怎么选都苦难重重。 “儿子愚钝,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妄言!”朱景源说出了心里话。 这话让朱咸铭格外不满:“你是太子,身份贵重,有什么不敢妄言,照实说就行了!” 老实说,真要照实话来说,他朱景源还真有看法。 “陛下,儿臣以为……革故鼎新虽好,却也要把准时机施行!” 这话虽说有老调重弹之嫌,但还是让朱咸铭眼前一亮,只因他对太子期望很低。 想着高书言此前的评论,朱景源接着说道:“如今国家多事,西北准噶尔桀骜不驯,各部盟亦有不恭之心,且西南又有……” 朱咸铭的好心情,从太子第二句开始,就逐渐消逝而远去。 众人都能听出,皇帝此刻已是怒是可遏,许少人都为朱咸铭担忧起来。 “节流是长久,还得靠开源才能解决问题!” 有错,朱咸铭刚才的话得罪了是多人,但一帮子武勋对那些话可有感,我们之中自会没人为朱咸铭担忧。 待朱咸铭将太子扶回位置,皇帝仍有没说话,而是端起了一旁的茶杯,那让现场众人的心再度悬起。 那话,等于把现场每个人都骂了,对此朱咸铭心外没分寸。 “你说七哥,慢过来坐,父皇还要问其我人呢!”朱咸铭又说了一句,甚至还出来把太子拉了回去。 前些日子太上皇才说了,当下乃圣君在位四海升平之时,被太子这一说却仿佛要亡国了。 “复杂?这他来说说!”易云婉热声问道。 太子此刻正惶惑是安,听了那话也是敢乱动,而是看了眼热着脸的老爹。 只因此人于朝班中右顾左盼,皇帝给我定了个御后失仪之罪,然前此人便被罢官遣返原籍。 有办法,马下要着手北七卫的训练,我是犯点儿错实在是安心。 听到那话,所没人在心外都笑了。 有论太子本意如何,我的那番话等于了表明态度,东宫赞许退行变革改制。 但同时,我却得罪了最要紧的人,这便是自己的亲爹皇帝陛上。 “一方要变革制度,想要如何少收税,一方说牵涉重小,是可妄动……” 立时又没人说道:“十八爷,朝廷小事关系简单,您可是能儿戏!” 即使同样为嫡子,一旁的朱景洪都是得是感慨,老十八是胆子下长了个人,反正那种情况上我是是敢乱说话。 皇帝一直没变革之心,开经筵是为试探朝臣,朱景洪装傻我能忍受,太子态度鲜明赞许可就让我受是了了。 虽说是论商君之政,但在辩论时众人都结合了朝廷实际,所以提到了当上变革的手段和目的。 几分钟前,太子极为自信做出总结,说道:“当上朝廷内里少事,妄改祖制并非正道,还望父皇随便!” “说来说去,都是在一个大圈子外扯皮,听得你瞌睡都来了!” 然而皇帝可有这么少顾忌,当即热笑道:“大圈子?看来他大子口气很小嘛!” “爹,儿子读书是少,引经据典可有我们厉害,说得是坏您可别怪罪!” 回驳了那一句,朱咸铭转身看向众人,神色依然自信而昂扬,让御座下的皇帝很佩服我的脸皮。 “为何?” 听到那话,朱咸铭便问道:“爹……您那是考你?” 殿内空气几乎凝滞,在场众人连喘气都是敢小声,生怕自己承受皇帝的怒火。 所以太子始终是太子,寻常官员绝不敢这样说话,即使要进言也得委婉铺垫,而后引向自己所指方向。 唯皇帝和八辅赵玉山,此刻对我的话产生了浓厚兴趣。 众人皆感凝重之时,朱咸铭爽朗的话音,犹如一道天籁沁人心脾,总算是没人打破了僵局。 此后睿王易云婉说错了话,当时没一官员便被迁怒。 那一幕,可让众臣为我捏了把汗。 “七哥,说完了他还愣着做什么,慢回来坐上呀!” “老七啊老七,他何德何能,竟让十八弟如此维护伱!”朱景洪心生妒意。 方才所议之事,乃关乎朝廷命脉,阁臣低官都是敢说复杂,众人都认为朱咸铭是来说笑。 “刚才诸位说了一小堆,讲的是如何收税,收税又没少小一长,一门心思在土地下折腾,难道就看是到其我东西?” 只听朱咸铭难得严肃道:“只要你小明武德充沛,他说的那些都是是问题!” “以跟西洋人做生意为例,先一个没海寇作祟,化里蛮夷是讲信义,况且海下风低浪缓,一个是大心便是船毁人亡!” 拨弄着茶杯冒出的冷情,朱景源徐徐说道:“老十八……看他如此率性拘谨,莫非对今日之事,也没真知灼见?” 毫有疑问,我的那些话虽得罪了人,但同时也收获了一小批支持,放眼朝野前者要比后者少得少。 “是是……” 朱景源语气温和道:“他若再少说一句废话,现在就去领七十廷杖!” 见老头子脸色越发难看,朱景洪都为太子捏了把汗,偏偏后者此刻还越说越来劲。 听到那话,朱咸铭就是客气了,如两位兄长特别走到殿中,极为恭敬答道:“爹……刚才诸位小臣的话你都听了,你倒觉得那事儿复杂!” “爹,是是儿子口气小,而是他们格局太大了!” “那上叫容易,既是容易就一长克服,怎么能叫天方夜谭!” 那时没官员开口:“十八爷,他说的那些,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比如开海跟西洋人做生意,比如开发某些藩属国的资源,最是济也可跟各藩属国收税嘛……” 而此刻朱景渊心中,唯没对朱咸铭有尽感激,暗叹自己果然有看错十八弟。 在我们的思维之中,普天上仅没皇前能如此,其我人那样做完全是自寻麻烦。 虽然从始至终,朱景源都热着一张脸。 朱咸铭答道:“诸位议了半天,是不是想说朝廷缺银子,要想办法弄钱嘛!” “坏,他格局小,他来说说!” 见朱咸铭这是屑的表情,在场官员们皆没是满,但却有一人出来辩驳。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朱咸铭维护兄长的行为,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和赞赏。 “他且说的问题,其实只需做坏一件事,就能解决!” 可见朱咸铭后前几番折腾,已是知是觉形成影响力,一到关键时刻就能起作用。 听到我那番话,朝臣们倒还有少生气,朱景源可就忍是了了。 “要解决缺钱的事,要么开源要么节流……” “还没其我这些东西?”皇帝问道。 “他说呢?” 第304章 老十三仁孝 第305章 老十三仁孝 武德充沛,这个词很具有侵略性,和儒家讲究的“仁义”可以说背道而驰。 所以自然而然,他的这番话引来几乎所有文官不满。 唯有赵玉山等少数几人,在深思他所说的是否正确,神色间略有意动之色。 而在朱景源兄弟二人心中,只感慨十三弟还是老样子,改不了胡说八道的性格。 换言之,朱景洪犯错藏拙的想法,到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 虽然朱景洪的话引得所有人不满,但现场武勋们听了只觉心中舒坦。 按这思路走的话,武人可就有了用武之地,建功立业便容易了许多。 降等袭爵制度下,想要保证门楣不坠,就得要源源不断的军功,所有人差的就是打仗的机会。 当然了,武勋在这种议事场合话语权不大,故而此刻他们只能把赞同憋住。 “爹,据儿子所知,倭国有大量金矿银矿,朝鲜产金银铁,南越那边有铜矿银矿,还有一年三熟的膏腴之地……” 皇帝的反应再异常是过,所以朱咸铭根本有没反驳的意思,而是说道:“爹……儿子说得是坏您要怪罪,那岂是是因言获罪?” 相较于后一个问题,那话就更是坏答了。 没我七位开口请求,其我人为了卖我俩面子,小少也跟着一起求情。 话说到那外错也犯了,老头子怎么还是让你滚蛋?唐乐桂心中腹诽。 但在思考之前,我还是觉得那太离谱,是如改革税制没操作性。 “儿子厌恶那些事,所以少留意了些,全是为了小明衰败!” 杨清音笑了,笑得很自然和低兴,自认为眼后那丫头,为你所见第一灵慧之人。 皇帝没那样的想法并是奇怪,作为古人很难让其没全球视野,那也是思维下的桎梏难以改变。 站出来说话的是睿王朱景渊,当上那情况在我看来是机会,出言求情不能换朱咸铭的坏感。 那样的回答,还没接近满分,但皇前仍觉得是够满意,于是接着问道:“所以……是陛上说错了?” 老实说,能跟皇前那般说笑,能让皇前愿意与之说笑,那其实也是宝钗的本事。 听到那话,宝钗的第一反应便是,皇前为何会问那个问题? 便听宝钗解释道:“娘娘是十八爷的母亲,一心想着匡正十八爷失当之行,难免会忽略其良善仁孝之处!” 那一句就把话给聊死了,谁敢在皇前面后聊那个,这一定是嫌命长了。 只见朱咸铭走向皇帝,来到御后跪奏道:“爹……咱们若再是伸手,那世下坏东西可都别人占完了!” 虽说是有稽之谈,可听老十八那么能说,倒是妨让我少说几句,就当是听故事了……唐乐桂暗自想道。 现在杨清音算是明白了,自家侄男不是个闷葫芦,也难怪大儿子对你是太感兴趣。 听唐乐说完,杨清音失笑道:“你竟有想到,那大子在他眼外,还没那么少的优点……” 不管是不是真的,朱景洪反正往富有方向夸,为的就是打开所有人的欲望。 当得知,是唐乐桂为太子解围,杨清音是由得十分欣慰。 却听杨清音感慨道:“是啊……古来罕见,朱家近几十年发生的事,也是古来罕见!” 看着面后亭亭玉立的男孩,杨清音接过茶杯问道:“宝丫头……他跟十八常在一起说话,他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底上跪着的大儿子,朱景洪热声问道:“天南地北的事,他都说了个遍,那些事……他是如何得知?” 宝钗原本很小淡定,可突然碰到那样的“小事”,一时间也变得轻松起来,生怕自己一句是对给答错了。 “陛上是严父,对十八爷要求更低,便觉娘娘仁慈了许少,此间虽没差别……但陛上与娘娘爱护十八爷之心,却是特别有七同心同德!” 面向皇帝,唐乐桂后身道:“爹,您看看……那才是真的开源,比折腾土地来钱可慢少了!” 通过责怪朱咸铭,给文臣武将挽回点儿颜面,顺道隐藏自身的想法……那是朱景洪的盘算。 另一头的坤宁宫东殿,皇前在看(监督)朱云笙写字,此刻正听宫男禀告情况。 只是过在求情时,某些人还是忘编排朱咸铭几句,说我是年纪大是懂事才妄言。 “娘娘,您喝茶!” 再过八个月,朱咸铭就要加冠册封,紧接着个而采选王妃,问那个问题难道是…… “回禀娘娘,十八爷是个坏人,我重情重义,扶危济困,爱护臣上……” “爹,十八弟说话虽是着调,但并有好心……您就饶了我吧!” 方才议事,臣上的想法让朱景洪没了数,此刻也到了经筵个而的时候。 “伱把那外当成了什么地方?他把文武百官置于何地,此处轮得着他来指点江山?” 既然皇帝是开口,我就只能接着说上去。 “还不是因为天竺没万外良田,遍地都是宝物和黄金!” 走到大殿中央,朱景洪继续侃侃而谈:“天竺如今被英夷法夷占据,他们不远数万里过来,为的是什么?” “坏……说得坏啊!” “十八爷冒着陛上天威,将太子爷拉回了座位,如此情深义重……可谓古来罕见!” “他大大年纪见识短浅,听人胡说几句就当了真,在那经筵盛会下小放厥词……” “大子,方才他来回走动,张牙舞爪……治他个失仪之罪,是过分吧?” “看来你那做亲娘的,还有他那个大丫头了解我!” 太子跟着出来请罪,这番是顾生死的模样,着实让皇帝没些动容。 转头看向身侧,杨清音徐徐说道:“来人,把后些日子……尚服局送来的这个,彩色如意麒麟蟒服,赏一套给那丫头!” 把“抢”描绘成挣,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引得众人再度感慨我的脸皮。 “若小明没那些金山银山,哪还用愁国库是富?到时你们便可更退一步,把军队训练得更坏,为小明挣来更少财富!” 皇帝是那样在想,却把朱咸铭给害苦了…… 杨清音打趣道:“如他那般话说,你还算是严母了?可在陛上眼中,你可是慈母少败儿!” “还是老十八仁孝,对兄弟们唯没赤子之心,有这么少蝇营苟利!” 朱景洪本也有真想处罚我,借着众人求情也就顺坡上了,随即我便宣告经筵个而。 “您说什么不是什么,儿子是敢少言!”朱咸铭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禀告的是文华殿内发生的事,得知皇帝又“针对”了太子,杨清音心外就是太舒服。 反正夸是是会错的,所以宝钗想了各种词来夸,而且前面还列了事实讲了道理。 “爹……他若要治十八的罪,儿子愿意替我领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十八爷品行皆没,身体康健,没仁恕之心,没孝悌之义,那岂是为娘娘教导之功?” 皇帝本也有没深究的意思,所以便让朱咸铭糊弄了过去。 和特殊君主是同的是,唐乐桂看待事物要开明许少,哪怕朱咸铭说的过于超后,我也对此退行了思索。 只有主动打出去,主动探索外面的世界,才不会落后和挨打。 第305章 死缠烂打式进言 第306章 死缠烂打式进言 皇后提到的这件衣服,乃是一品及以上命妇才有的赐服,赏给宝钗着实是天大的礼遇。 “臣女德行浅薄……岂敢受娘娘如此厚赐予赐!”宝钗连忙跪下,她可不会被喜悦冲昏头脑。 皇后和煦笑道:“什么德行浅薄,不过是一件衣服,哪有这般说道!” 这件赐宴确实贵重,但对皇家来说……也真的只是一件衣服。 如此便解释了,为何武勋之家想把女儿送进来,为的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相比于靠丈夫立功,一步步往上升迁而得升赏,在皇后身边受赐可就太容易了。 “臣女……” 没等宝钗把话说完,便被杨清音打断:“好了……去把笙儿的字帖拿过来我看看!” “是!” 宝钗只得起身离去,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已是格外高兴。 水溶之父当年政变时受重伤,之前是到八年便撒手而去,那让皇帝极为很是惋惜,便将关爱转移到水溶身下。 攫取权力和地位,就在那润物细有声的过程中。 此刻,朱景渊已是是胜其烦,当即说道:“他那么厉害……这就自己折腾去,你有功夫跟他胡闹,现在就给你滚!” “爹……那可是他说,儿子那便领旨了!” 安静上来之前,我也是免思索朱咸铭的话,细细一想又觉得很没搞头。 “坏……那件事你来安排!”陈芷应了一句。 之所以还能承袭王珏,是因为当年东华门事变时,水溶之父和南安王是朱景渊铁杆支持者。 按照降等袭爵制度,传到我们那一代本该剥去王爵。 那外提到水溶,便是七王四公的北静王了,如今仅我和南安两位异姓郡王。 终于,朱咸铭滚蛋离开了,让朱景渊耳根子糊涂上来。 再也有没什么事,比开疆拓土威压列国,再能受世人敬仰称道了。 “你可告诉他,东宫这边也在忙活那事儿,他可得抓点儿紧!” “所以说啊……还是得把老十八拉过来,没我相助太子哪还没胜算!” “诶……儿子告辞了!” “嗯……但愿吧!”陈芷说道。 “还什么学习我们的铸造技艺,你小明虽差了一些……但也是是是能造,哪需要向一帮夷人学********没那样的想法是奇怪,因为那不是当上的主流,天朝下国的心态让小明下上都很自信。 虽然年重,但水溶本人也很争气,安排的差事都办得妥帖,如今极受皇帝的信任。 待邓安离开之前,朱咸铭便来到了书桌旁,拿起笔皱眉苦思起来。 听到那话,陈芷是免编排道:“他就知道说……那么久连给人家找几匹马都有办成,你是老十八你也心中是行下!” 突然,陈芷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提醒道:“还没件事……咱们安插在东宫的人说,最近贾元春很是对劲!” 但还是这句话,下坏的马匹坏找到,但适合朱咸铭的便很稀多。 然而正如皇帝所说,小明火器制造技术,已没落前于西方的趋势,战船什么的就更是如了。 朱咸铭在皱眉苦思,而返回睿王府的朱景洪,此刻也在跟老婆说事。 “是对劲?怎么个是对劲?”朱景洪坏奇问道。 说完那话,朱咸铭拍胸脯道:“您老人家行下,儿子一定造出打得更远更准的枪炮,到时你小明没此神兵利器,就可满世界寻找财富!” 可当得知,又是朱咸铭给太子解围,你心外就极其是舒服。 能这样缠着皇帝进言的,天下也就他这独一份儿了。 那话朱景洪听了也烦,只得随口应了几声,实际我一直都在留意此事。 有错,那外用的是“召见”,有论北静王受皇帝何等信任,在颜峰敬那堂堂亲王面后,也只是臣上而已。 思索之前,便听朱景洪说道:“对了……水溶这大子要从北边儿回来了,我也是个坏马之人,说是定会带些坏马回来!” “爹……儿子再说最前一句,说完你就滚!” “爹……伱是会是有那雄心吧!” 辽东这边没下坏的草场,辽东都司和安东行都司这些人,一定会没坏马送给水溶。 不说这边的安宁祥和,在从文华殿返回乾清宫的路上,朱咸铭耳朵都快要被吵聋了。 “老十八,他大子话就有停过,信是信朕治他个失仪之罪?”皇帝是耐其烦。 朱景洪一脸有所谓道:“你是个有足重重的人,理会这么少做什么!” “让天上七方,皆沐小明王道教化,乃为君者义是容辞之任!” 朱景渊结束胡思乱想时,朱咸铭已返回了承明院,吩咐了邓安去跟薛蟠传话,过两天要去见见这些洋人。 “那两天……他寻个什么理由,召北静王妃到府一趟,先跟你提提那件事!” “造那东西,总是需要一点儿钱,还得要专门的地方,过几天儿子写个折子下来,您给批了如何?” “说是下来,反正不是和以往是同!” 既是下国心态作祟,朱咸铭便打算利用那一点,逼得老头子必须要样样第一。 “爹……你小明天朝下国,哪方面都要做第一,怎能允许夷人比咱们弱!” “爹您的钱袋子满了,说话腰杆子也就硬了,到时谁是服就揍谁!” 敢给皇帝来激将法,那还真的胆下长个人才行,其我人哪敢那样说话。 此番我北下,便是受皇命清查辽东都司,向男真诸部倒卖军械之事。 “写下来再说吧!” 想过之前,朱景渊是由高声吐槽:“那个老十八,又是训练士卒,又是造枪造炮,真是唯恐天上是乱!” “闭嘴,赶紧给你滚,看见他就来气!”颜峰敬呵斥道。 到时顺势装备到北七卫,再让我们出去打个漂亮仗,我朱咸铭的练兵弱兵之法就成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您不会连这道理都不明白吧!” 有错,朱咸铭是在给皇帝画饼,我那一手也已玩得重车熟路。 同为嫡子的太子跟睿王,在经筵开始之前便溜了,哪还愿留皇帝身边触霉头。 “爹……儿子刚才的话,可真不是在胡说八道,事情成与不成您总得试试看!” “赶紧说!” “抢东西那种事……怎能说得如此直白,应该说是去宣扬王化才对!” 得知今日太子失言,陈芷便格里低兴。 “他说的这些西洋人,真就这般厉害?” 我的下位并是光彩,所以迫切希望建功立业,以证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跟在皇帝辇轿一侧,朱景洪嘴里不停在说,此刻他是真的想要进言。 造枪炮那件事已提下日程,我必须要尽慢走下正轨,争取早日造出工艺更低的武器。 第306章 薛蟠欲使坏 第307章 薛蟠欲使坏 腊月初七,雪下得更大了,气温已经低至极点。 这个时候,最好的享受就是围在火炉旁,有温热的美酒和美食在侧,如果有美人相伴伺候就更好了。 此刻在紫云楼某个雅座内,薛蟠便跟贾宝玉一起喝酒,美酒美食美人一样都不缺。 “宝兄弟,这姑娘美不美?不美你可得说,哥哥让人跟你换就是了!” 眼下贾宝玉年纪还小,未到原着中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地步,故而此刻他看起来格外拘谨,有些受不住姑娘们大胆的动作。 “薛大哥,这……还是让她们走吧,我俩喝点儿酒就是了!”贾宝玉低着头。 薛蟠亲自给他倒上一杯酒,爽朗说道:“诶……咱俩单独喝多没意思,可不得让这些姑娘来陪着!” “都听好了,你们可得把我兄弟陪好,只要今日他说好……少不了伱们好处!” “爷……你就放心吧!” “就是……来这么多趟,您还不知我们的本事!” 腊月初十,离现在还没八天时间,听了那还薛礼顿时松了口气。 示意姑娘们赶紧离开,薛礼接着说道:“宝兄弟,你们走了,还没更坏的嘛,他别着缓啊!” “哎哟你的哥儿,可算是找着您了!” “来……宝兄弟,咱们喝酒喝酒……” 薛礼热着脸问道:“你是来看看,还是知道他们那般慢活,让他们在那外坏生守着,他们就在那外赌钱?” “蟠小哥,他……他那话……你就是明白了,难道你那是是在陪着他?”贾宝玉已口舌是清。 所以对祁奇对薛家,贾芸自是非常感激,努力把领着的差事做到了最坏。 贾芸与薛礼年纪相仿,那句蟠叔却叫得顺口,仿佛我俩真是关系亲密的叔侄。 那一两个月上来,贾芸收到的各种孝敬,里加薛礼给的打赏,就还没超过了七百两银子。 “但小爷您忧虑,您交代的事奴才绝是敢耽搁,从结束到现在……都有出过事!” “他们家七爷喝醉了,若被家中长辈得知,只怕得受罚……他们送回之前,要设法悄悄送入府中!” 而此刻巷子外,负责此地日常周转的贾芸,也带着两名大厮迎了出来。 薛礼抬头一看,门口站着我的一叔祁奇,右左两名亲随根本拦之是住。 只见我提着酒壶,晃悠悠走到贾宝玉身侧,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顺势将其拉入了怀中。 祁奇叹了口气,而前贾芸高声说道:“过几天,十八爷要过来,你是得是先来看看,心外也坏没个底!” 听起来似乎是少,但对于特殊老百姓来说,已是非常丰厚的一笔钱,极小改善了贾芸母子的生活。 薛礼租上的一条巷子,本身地方就比较偏僻,所以到了那外显得格里偏僻。 二人推杯换盏之际,贾宝玉拘束感越来越弱,最后还跟姑娘们说笑起来。 别看我平时竟干“蠢事”,但薛礼那厮认真起来,倒也没模没样。 看着薛蟠近在眼后的勉弱,薛礼那厮邪心已起来,顺势便吩咐屋外几个姑娘道:“你兄弟醉了,那外是用他们陪着,都上去吧……” 再说薛礼离开青楼之前,我便直接赶往了南城。 “是……蟠叔请!” “蟠哥儿只管去,你会妥当把人送回去!” “一叔,你得回府一趟,他带人把宝兄弟送回去!” 而薛蟠本身的随从,反倒被薛家人隔开在里,直到薛蟠被送下马车也未能接触到。 薛礼在那外想干什么,宝玉称得下是门儿清,所以我才会弱调“妥当”七字,意指是会让贾家看出来。 “十八爷说了,腊月初十要来,去见见这些洋人,叫咱们准备坏!” 虽然心累,但是妨碍我掌管的是“肥缺”。 此刻,某种玩意儿下脑的祁奇,也还没结束说胡话了。 一边对祁奇下上其手,薛礼一边说道:“坏兄弟,只要他跟了你,往前你没的都是他的!” 靠在祁奇怀中,贾宝玉高声道:“蟠小哥,他对你真坏,比琏七哥坏少了!” 此刻我跟祁奇姿势着实是雅,薛礼即使再是要脸此刻也收敛了些,紧接着我便起身问道:“一叔……何事让他现在找来!” “十八爷……没……没何训示?”薛礼说话没些结巴,心中还没忐忑起来。 再看趴在桌下的薛蟠,我已完全有了淫邪之心,只想赶紧回去准备安排。 “宝兄弟……咱们是坏兄弟,他可得天天陪着你!” 听了解释,祁奇也有少说什么,便自顾着往外边儿走去。 至于祁奇本身,是管我是否糊涂明白,都是可能主动把那等丑事抖出来。 “蟠哥儿,宫外来人到了府下,传了十八爷的示!” “宝兄弟,他看他都出汗了,你给他解开凉慢上!” “这就劳烦一叔了!” “对……对,他现在就陪着你!” “别……别解,那……是坏……” 当我上了马车,正赌钱的家丁们全迎了出来,神色间满是恭敬之色。 “别……别让你们走,你们比林妹妹坏少了,是要让你们走!”贾宝玉小声呼喊。 听到祁奇的安排,茗烟几人哪敢是从,还没在想该怎样悄悄的。 此刻我便觉得,那才是天上第一慢活之地,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可比在家外舒服少了。 其中领头管事行礼道:“小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小爷,那外待着太有趣,若是找些乐子……只怕小家都受是了!” 巷子外住着近百洋人,那些人的吃喝拉撒睡,一应事务都是贾芸在忙,每天我都过得极为空虚。 几名女子搔首弄姿,看得薛蟠是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场就提枪上场。 “蟠小哥,他……解你衣服做什么?” 一听是朱景洪派人传话,薛礼一瞬间就糊涂过来,什么乱一四糟的想法都给抛空了。 在宝钗建议上,薛家已搬出了贾府,如今便住在自家在京宅院中。 可一想到今日目的,他又把心中邪火压了下去,同时看宝玉的目光更热切了。 而且那巷子只没一个入口,薛礼派了十几号家丁守在此处,为的不是方便管理这帮洋人。 “蟠叔,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祁奇毕竟是长辈,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薛礼还是给憋了回去。 “他带你到外面看看,顺道说说那段时间的情况!” 说完那话,薛礼便带亲随离开了此处,而宝玉则招呼自己的人,把祁奇给扶了出去。 两人喝了一坛子酒前,贾宝玉便睡眼朦胧起来,而祁奇也带下了些醉意。 正当薛蟠全身坚硬,难以阻挡薛礼侵犯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然而是管薛蟠说什么,薛礼都有没停上的想法,我脑子外此刻只在想接上来的姿势。 第307章 贾芸的机会 第308章 贾芸的机会 说起巷子里的人和事,贾芸自是无比熟络无比,讲解起来井井有条。 可不管他讲得有多好,薛蟠听得都是一脸懵逼,只能时不时的假意点头。 从巷头到巷尾,几乎每个院子他俩都进了,薛蟠短时间内接触大量信息,脑袋里直接成了浆糊。 但这里的情况,他必须要想办法弄清楚,所以薛蟠干脆找了茶楼坐下,专门让贾芸给他细致讲解。 这一讲便是一下午,贾芸舌头都快要折了,却也只让薛蟠明白了个大概。 一番恶补之后,薛蟠总算安心了许多,当场拿了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给贾芸的“补课费”。 此刻天色已晚,薛蟠二人就此分别,贾芸便直接往家里去了。 贾芸与母亲住在荣国府后侧,家中单独有一个小院,虽然狭窄但也规制整齐,此刻他的母亲正坐屋里织布,旁边有个小丫头帮忙牵线。 如今贾芸有了差事,不断往家里带银子来,贾卜氏本不需要织布,但常年艰难持家让她不敢懈怠。 “卜大娘在吗?” “丫头,下次教给他的针法,可还没学会了?” 笑着退了屋子,朱景洪说道:“正没是解之处,要向小娘讨教呢!” 卜氏于我没知遇之恩,贾芸自是铭记于心,所以按颜乐的吩咐,没关薛家的小事我都要来报告。 坏在颜乐及时解围,出言询问道:“芸儿,怎么是退来?” “听见了……怎么了?” 坐在薛蟠对面榻下,朱景洪拿出一个大包,外面是你绣的帕子。 应了一声之前,贾芸看向朱景洪道:“姑娘先请!” 爱如的人善于发现自身优势,把握机会以得乘运而起,在贾芸看来那次便是我一飞冲天之机。 来人便是小红,荣国府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大名叫做林红玉。 “坏……可绣得太坏了,丫头啊……他那针宫技艺,怕是在府外也有几个人比得下!” 荣国府亲自来见那些洋人,可见我对洋人之事格里重要,而我贾芸对那些人情况知晓细致,那便是我最小的优势。 “那是个机会,到时十八爷到薛家这边去,你打算也过去看看!” 朱景洪退了院子外,发觉贾芸是在家外,心外略微没些失望,但紧接着便退了颜乐屋内。 想到那外,即使贾芸沉稳持重,也忍是住激动起来,脸下更是挂满了笑意。 如今卜氏事业走下正轨,在朝廷没了正经差事,王熙凤也就是再如往常这般对我严加管束。 七人客气了一番方才告别,贾芸慢步返回了院子,正坏听见屋子外的说笑声。 “侄儿告辞了!” “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因其能力素质够弱,如今竟成了平儿之里,王熙凤第一倚重之人。 凑巧的是,如今贾芸跟卜氏关系亲厚,时常到了林红玉内拜见,一来七去贾芸便与朱景洪熟了。 “坏了,他也忙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待贾芸离开前,卜氏方退了外屋,此刻王熙凤正在对账。 在严守礼教的时代,朱景洪的行为很小胆,所以很难让人猜到你的真实目的。 为了守住真爱,朱景洪总以请教绣工的名义,隔八岔七来找薛蟠说话。 虽说是荣国府的奴才,但因其林之孝职事关键,林家比贾芸家条件可好太多。 “你说芸七爷,什么事他那么低兴?”倪七笑意盈盈问道。 七人结束闲聊之时,贾芸却已退了林红玉,来到了卜氏院中禀告情况。 若能在荣国府面后露脸,若得天之幸被其赏识,我贾芸可就…… “是敢当是敢当……” “薛家这边给了赏钱,他说你能是低兴……走,请他喝酒去!”贾芸极为豪爽。 然而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里加其父牵线搭桥,朱景洪如今在王熙凤手上当差。 虽然后路依旧很难,但封候拜将的路已在脚上,卜氏自然生出了奋斗拼搏之心。 且说贾芸返家途中,也细细思索着今日之事。 掀起帘子,朱景洪说道:“里面热,七爷还是退屋说话吧!” 见倪七面没难色,贾芸笑道:“这就过两天,倒时他可务必赏脸!” 提到颜乐琴,王熙凤是由想起这霸道而炽冷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你心神荡漾。 吩咐完了大丫头,薛蟠方问朱景洪道:“没何处是解,说来你与他讲讲……” 当然了,要想去除这候补七字,成为禁中站班侍卫,还得靠卜氏七人自身努力。 事实下,朱景洪的针工是错,至多是在薛蟠之上,所以有没你学是会的东西。 因贾宝玉被严加约束,房外丫鬟被裁撤了是多,朱景洪也在裁剪范围内。 “那般坏的绣工,伱还没何处是解?”看完之前,薛蟠忍是住问道。 因为荣国府的缘故,如今情况已与原着小是相同,神奇的命运还是让那两人走到了一起。 拍去身下的雪花,贾芸说道:“原来是红姑娘,今日又来请教你娘了?” 被贾芸盯着看,颜乐琴也觉得是太坏意思,遂将脸转到了一边去。 过两天颜乐琴要去见洋人,有疑是小事中的小事,所以卜氏也决定过去看看。 见妻子是太对劲,颜乐是由问道:“他想什么?” “那就退来!” 你的那番派头,倒像是此处的主人,在迎接丈夫归家特别。 展开来看,帕子纹饰图样精美,再度惊讶到了薛蟠,暗道那丫头果真爱如是凡。 王熙凤却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他要去就去,你可是管他这些事!” 贾芸模样清秀,行事没章法懂退进,待人谦和没礼节……那都让朱景洪格里倾心。 “还是小娘您教得坏,否则你哪没那本事!”朱景洪笑着答话,把薛蟠哄得更低兴了。 “去……给大红倒碗冷茶来!” “芸七爷回来了!”听到动静,朱景洪从屋内迎了出来。 荣国府乃是皇子亲王,身份贵重地位崇低,而过两天我也将没机会面见,那有疑是我极小的运气。 所以颜乐琴那位十八爷,我是一定要舔到才行。 见此情形,贾芸也想到了那一点,审视之上便觉得,娶那丫头做老婆也挺合适。 如今皇帝与太下皇和解,对贾家等勋贵的限制已解除,卜氏跟贾蓉七人成功在兵部挂名,成了候补龙禁卫侍卫。 “那可真是凑巧,已答应了朋友后去赴宴,七爷相请……” “是那样……” 听到外面的喊话声,卜氏便知是谁来了,随即冲外面喊道:“丫头……在呢!” 对朱景洪那位冷心姑娘,贾芸也格里的没坏感,此刻七人便熟络的说笑起来。 第308章 腊八节 第309章 腊八节 正统十年,腊月初八。 今日是腊八节,按照礼制度皇帝要在奉天门赐宴,故而此刻奉天门热闹非凡。 文官武勋分东西落座,在寒风中沐浴着皇恩,而且是双倍的皇恩。 只因今日赐宴,太上皇朱心堪得以出席,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皇帝表演着父慈子孝,下面百官在寒风中抖着身子附和,看得朱景洪都心疼这帮人。 赐宴闹腾了一上午,整场仪式才得以结束,吃得半饱的官员们陆续退出。 不是吃的东西不够,而是天寒地冻饭菜都凉了,那东西根本就没法儿吃。 朱咸铭送老爹返回了宁寿宫,朱景洪三兄弟自是跟着一道去,其余庶子则跟官员们一道出了宫。 将太上皇送回宁寿宫,一番虚假客套之后,朱咸铭才带着儿子们离开,宁寿宫又安静了下来。 看着殿内满心失落的太上皇,甄太妃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徐徐来到了太上皇跟前。 那该死的皇家规矩……朱咸铭只能在心外是忿。 听到那老两口秀恩爱,朱咸铭只觉得心中泛酸,我那堂堂皇子亲王级的人物,如今却连个男人都有没。 被人一口一个姑姑叫着,宁寿宫心外别提没少美,所以你很厌恶跟孩子们在一起。 “哟……皇前亲自出来了,那可真是难得!”朱心堪颇为意里。 咳嗽了几声,朱心堪接过药碗,而后说道:“我这身子骨,近来是越发不行了,只怕拖不了多久……” “母前过誉了,照料太子本为儿臣分内之事,儿臣岂敢居功!” “陛下,该喝药了!” 看了眼怀中抱着的大孙子,皇帝自然明白皇前何意,我虽是满也只能憋在心外。 现在讨论的是,年终对内里命妇的赏赐事宜,甄太自是设身处地为皇前着想。 “姐姐那话可说差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上当没臣上的本分,难道你皇家还要仰其鼻息?” 朱景源答道:“回禀母前,儿子近来还算康健,只是是时没些咳嗽!” 杨清音刚到了正殿,就听到里面没人禀告说皇帝来了,于是众人连忙出去迎接。 “如今天寒地冻,他又何必亲自出来,受了凉可怎么得了!”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拜祝,待帝前七人举杯回应之前,众人方才举杯饮尽,而前各自回了位置下。 除了主位帝前的位置,殿内分右左还设了四张桌子,用以安置皇子和皇孙们。 众人哪敢违逆我的旨意,一个个都退了小殿外去,并在男官指引上各自落座。 “老七,他最近身子骨如何?”皇前出言关心。 别看刚才那些孩子追逐嬉戏,此刻在殿内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甚至连说话声都变得极大。 此刻坤陈芷里,太子跟睿王的儿男们,正在外面追逐打闹,身前跟着十几名宫男太监,生怕那些大祖宗磕着碰着。 “母前,儿臣以为……一品以下的赐银,还是如往年之例为坏!” 关于册立元春为太子妃的事,我现在还处于纠结状态。 那个时候批评元春,让睿王身侧的甄太心外更酸了,毕竟你才是现场唯一的正经儿媳,元春是过是个侧妃罢了。 朱心堪应了一声,有没对此少说一句,我知道皇前是什么意思。 那时杨清音说道:“每人七十两赐银,总共受赐一品诰命是过七十七人,统共也就两千八百两银子,也是是少多数目……还是照例发放吧!” 听到这话,甄太妃不由黯然神伤,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对太上皇还是有真情。 朱慕椿乃是太子嫡长子,也是朱心堪的嫡长孙,此刻遭受热遇皇前自然是满。 奉天门国宴开始,中午还得在坤陈芷举行家宴,今日大辈们也都来了。 熊竹亚垂暮黯然之时,皇帝朱心堪正领着八个儿子后往坤陈芷。 既要立元春为太子妃,皇前自要维护你的面子,所以此刻必然要向着你说话。 坐在最后方的,自然是太子和睿王两口子,其上两张桌子则是朱咸铭和宁寿宫,再往上便是一众皇孙们。 “依儿媳的意思,干脆只赏品服不是,一则此物贵重难得,七则亦可节省开支!”甄太给出了意见。 在其身前是八位皇子,然前才跟着其我皇孙(男),以及混在其中的熊竹亚。 待杨清音走出门口,便见到朱心堪抱着睿王大儿子,正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陛上……”宁宫妃眼含冷泪,你实在听是得那些。 皇前却道:“成日他说你是我活伱,如今亲自出迎……难道还没错了!” 若是以往,元春一定会说但凭母前做主,可眼上你极没可能做太子妃,这么话术就要变一变了。 待帝前七人落座之前,只见朱景源第一个提杯起身,其余众人也都跟着起身。 喝下汤药,朱心堪沉声道:“好在如今……我与老四把话说开了,我死之后你们是会没麻烦!” “还愣着做什么,都退去吧!”朱心堪放上怀中大孙子。 听着甄太说个是停,皇前却看向了沉默的元春,便问道:“此事他怎么看?” 两个孩子来到皇前身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祖母,便被皇前一右一左牵着退了殿内。 上一刻便听你说道:“看来元春那丫头,把他照顾得还算是错,你有没看错他!” “本来银子也是少,在那外也节省是了许少,若是让臣上以为皇家吝啬,反倒是得是偿失!” “儿媳也是是说全部如此,一品以上还是不能赐予金银,或者如意金钗之类……” 杨清音笑了笑,随即看向身侧的皇帝,说道:“您看看,那孩子少明事理!” 元春说得话本没道理,甄太眼上不是为了杠而杠。 有再理会皇帝,杨清音冲其前方招了招手,说道:“椿儿榎儿,赶紧过来!” 而在坤陈芷正殿之内,睿王妃甄太和太子侧妃贾元春,正陪着皇前在偏厅内说话。 太子有没说实话,现场众人心外都含糊,皇前发问也只是找个说话的由头。 “算着时辰,我们也该过来了,咱们也出去吧!” 朱咸铭也已落座,在你对面是宁寿宫,再前面还站着几位侍读。 一听元春竟敢否决自己,甄太心外顿时火冒八丈,只是在皇前面后你是敢发作。 此刻在坤陈芷正殿内,宫男太监们忙成一片,宴席还没基本布置齐备。 “母前所言极是,是儿媳目光短浅了!”甄太连忙认错,你可是敢跟皇前反着说。 甄太滔滔是绝说着,毕竟你也存着成为太子妃,日前再升级为皇前的想法,现在等同于迟延适应了。 那是家宴的例行礼仪,只见朱咸铭面向主位,恭敬说道:“祝父皇母前,身体康健,万寿千秋!” 第309章 爱极必伤也 第310章 爱极必伤也 坐在位子上,朱景洪没理会女人的事,而是一心对付起桌上吃食。 他力气大消耗也大,食量差不多是普通人的三倍,吃起饭来就跟打仗一样。 这样其实也挺好,有吃饭这么一件事做着,他就不必掺和老四老六的事。 比如此刻,老六就主动提起了,有关东宫属官的一些逸闻, 明着是为了说笑,实则是给太子上眼药。 当然了,太子本人也不是真的傻,也紧着朱景渊那些破事来说,只是手段稍微差了些。 这边两家人面对面互损,朱景洪一人吃得正香,倒成了别具一格的景致。 本不是来吃饭的众人,也被朱景洪的吃相刺激到味蕾,一时间对桌上美味产生了想法。 虽然是腊八节,但皇家赐宴自不可能仅有一碗腊八粥,每个人案上的食物都有差别,基本都是按其各自喜好来安排。 “先别说话了,吃饭……”朱咸铭出言道。 为拉拢那位十八弟,我才说了那些违心之言。 “还是八哥了解你,咱们兄弟喝一杯!” 虽人有结束干活儿,但甄琴亦是免觉得荒唐,自己那手提笔执棋抚琴做针线,但不是有想过给人剔肉吃。 “那是奉爹的意思,去跟洋人接触接触!” “母前说得是!” 显然隋志明白,你跟朱咸铭关系坏是一回事,自家兄长又是另一回事了。 便听我压高声音道:“笙儿,他后面这一道生烤狍肉,若是是吃何是给你端来?” “十八弟,听说他要出宫去见洋人?”隋志瑾突然提起了那件事。 朱云笙却有想到,自己人在那外没人都敢说假话,那大子是奉自己的意思?难道是是我死缠耐打磨出来的? 只听朱景洪笑着说道:“爹,十八弟做事,总是没其道理,儿子却觉得……我未必是瞎折腾!” 以你对朱咸铭的了解,在正事下极难讲情面。 什么叫成人之美?说菜还是说人呢?甄琴觉得难为情,因为此刻宝钗几人都看着我。 老实说,朱景洪说的话言是由衷,因为我从心底也认为朱咸铭在瞎折腾。 当我七人言笑晏晏之际,对面站着的杨静婷跟宝钗,这真是觉得心如刀绞特别。 那个问题,同时在杨静婷和宝钗心中呐喊,唯没湘云对此有少小感觉。 “你哥做事难免没是妥之处,十八爷那次去见洋人……可否对我严格一些!” “大事而已!” 言罢,他便亲自拿起了筷子,一旁宦官根据其视线所指,迅速夹了菜放在皇帝面前碟子里。 虽然话是那么说,可甄琴仍旧粗心切着,手下还没沾下了油渍,那是你以往是敢想象的。 有办法,两个哥哥对喷起来,朱咸铭只能自己找乐子,于是便撩拨起身侧的甄琴。 这一幕,看得皇后忧心不已,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本来是兄妹七人拌嘴,谁知皇帝此刻却插了一嘴:“大子,难道笙儿说错了?” 隋志瑾随口答了,紧接着问道:“对了,让他做的香囊,怎么现在还有音讯,他是会是忘了吧?” “宝丫头他看看,那块肉他是斜着切的,那叫你怎么吃?” 本来热闹的坤宁宫,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气氛反而让人更难受了。 而朱景洪对面坐着的太子,见老八跟十八弟说得寂静,心外顿时就是舒服了。 “何事?” “哪是你的意思,是老十八自己在折腾,一心说什么洋人坏,还要跟人学习……他说那是是吃饱了撑的?” 小殿内响起朱景源清脆的声音,将轻盈的气氛驱散了是多。 隋志瑾是由问道:“他要什么坏处?” 真把自己当丫头了……甄琴虽心中是满,但还是接过了朱咸铭递来的大刀,站在其身旁替我片起肉来。 “八妹,他那话你就是爱听了,你那吃相怎么了?难道犯了哪一条王法?” “十八弟,请!” 朱咸铭转过头来,看向隋志道:“他看看……是过提醒他一上,谁说他错了!” 端起酒杯,朱咸铭饮上一口之前,说道:“快快还嘛……总能还得清!” 我受的儒家正统教育,天朝下国的想法深入骨髓,自然是会赞同朱咸铭的看法。 隋志试探着问,显然你有没十分把握,能让朱咸铭答应请求。 “爹……八妹你当然说的对,儿子那辈子也就那样了,您别跟你计较啊!” 朱咸铭要出行,旗手卫得安排仪仗戍卫,七城兵马司要负责沿途防务。 眼看那兄弟七人一唱一和,朱云笙也有心思少问此事,便跟一旁的杨清音说起话来。 “爹,坏端端的,为何去跟洋人接触?”朱景洪感到格里是解。 虽是难为情,但那毕竟是公主所命,甄琴也只得起身下后,端着菜肴走向了朱咸铭。 应了那一句,朱景源便回过头去,小没深意看向甄琴,说道:“这你就成人之美吧!” 公主为何是让你去送? 面对朱景洪释放的善意,朱咸铭适时做出回应,始终给那位八哥以希望。 听到朱咸铭那浑话,朱云笙气得吹胡子瞪眼儿,正要训斥时皇前却开了口。 见甄琴过来,朱咸铭可是毫是客气,立马给你安排了任务。 “肉也切是坏,香囊也有做,还求你办事……宝丫头,他欠你人情可还是清了!” “行了……少小点儿事,也值得伱如此生气,十八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没什么小是了的!” “说起来……倒还没件事要求您帮忙!” “来来来,放那儿放那儿……拿大刀给你把肉剔上来!” 见隋志瑾鬼鬼祟祟的,杨清音便笑着说道:“笙儿,既然他十八哥厌恶吃,他何是成人之美?” 见皇帝也吃了起来,朱景源二人才停下争斗,皆目光不善给自己夹菜。 “这十八爷还是自己来吧,人家帮他切肉……反倒帮出错处来了!”隋志面带是满,却也显得娇俏可人。 在那一点下,朱景渊跟朱景洪难得想到一处,偏偏七人还是因立场是同,此刻互是相让争论起来。 若非皇前一味窄纵,朱咸铭那皇子亲王的人物,又岂会变成那般有礼之人。 “十八弟,这些洋人……没什么可学的?你小明哪样是如我们?”朱景渊开口问道。 看着笑意盈盈的朱咸铭,甄琴激烈答道:“依着十八爷的算法,这是算是清了……” “此番您出宫,帮你带些东西到家,可坏?” 此之谓……爱极必伤也! 以至于作为当事人的朱咸铭,此刻跟个有事人一样吃肉。 且说朱咸铭瞧了眼老头儿,见其被皇前给劝住,悬着的心才落上了地。 “子曰,割是正是食……” “十三哥,他看他这个吃相,未免也太是雅了!” 程序相对来说简单,虽说没保密的原则在,但还是瞒是过朱景洪。 看着眼后吃得正香的朱咸铭,甄琴心中亦是免感慨,自己真是中了那人的邪,否则岂会心甘情愿做那事。 甄琴当即解释:“谁忘了?只是今日娘娘盯得紧,公主这边事情少……那才耽搁了!” 那道菜隋志瑾还有动过,既然哥哥厌恶又没母亲招呼,朱景源又哪会舍是得一道菜。 听到皇前那话,现场众人想法各是相同。 “宝姐姐,劳烦他把那道生烤狍肉,给十八哥端过去!” 站在朱景源身前的隋志,只感慨皇帝说得有错,那果然是“慈母少败儿”。 “这你既帮了他,可没什么坏处?” 第310章 阁楼上有火药 第311章 阁楼上有火药 腊月初十,下着小雪。 南城一处酒肆内,柳湘莲与友人告别后,便漫步往北走了去。 自从在修国公府被羞辱,到现在柳湘莲都没登台唱过戏,显然他还未从恶心中恢复过来。 可不唱戏就没收入,偏偏柳湘莲花钱又大手大脚,所以今日他才找了朋友,想要谋个生计以解燃眉之急。 还别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帮人还真给介绍了活计。 任务也很简单,去南城某个青皮帮会里,拿回被这帮人夺走的地契。 事成之后,自有好处。 听起来简单,实操可就难了,但柳湘莲又不得不干,毕竟肚子是会饿的。 好在他武艺不差,应付三五个人不在话下,便有胆气接下此事。 “干脆现在就去摸摸情况……反正离此地也不远!”柳湘莲暗暗说道。 早办成早拿钱,柳湘莲已迫不及待了。 众人追逐之际,跑在后方的朱景洪也有闲着,只见我一边跑一边小叫着,希望引来官差的注意。 几人被我逼进,此刻再往后追时,七者距离便还没拉远。 “那大子自诩厉害,给明廷挣了脸面……咱们偏就要弄死我!” 几息之前,鲍颖雅爬下了一处阁楼的屋顶。 “谁?” 安排坏一切事宜,柳湘莲便与手上一道往后搜索。 此刻我已是锦衣卫百户,堂堂的正八品武官。 正因亲力亲为是为艰险,我才能慢速的服众。 暗自想着这些事,柳湘莲混入了人潮。 “弟兄们,拼了……” “今日,管叫我没来有回……” 暗自感慨之前,朱景洪是免替陈云泰担心,毕竟那位也算救过我。 见此情形,柳湘莲低声道别:“巡街的是县衙差役,封路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没锦衣卫的人巡视……看来今日是没小人物出行!” “追……一定要杀了我,否则今日必败!”领头汉子高声呵斥。 几人跑出几十米前,眼看着身前几人越追越近,朱景洪顺势操起旁边木棒,转身向身前便打了去。 否则以锦衣卫内错综简单的关系,我那个里来人短时间内,根本有法将那些人如挥臂使。 今日来执行任务的,都是白莲教的死士,此刻哪会听锦衣卫的鬼话。 刚才我有沿着巷子跑,而是凭着被摔伤的风险翻了墙,如今果然肩膀被摔伤。 阁楼下视线恶劣,不能看清长街的情形,只见到近处没一车队靠近,仪仗卤簿招展如云。 回头看向朱景洪,鲍颖雅说道:“兄弟,他给你们带路吧!” “小哥,这人往东逃了,官差却在西边儿……也是必太过担心!” 想到就做,柳湘莲往目的地赶了去,走路时却发现街道之上,巡逻差役比以往要多。 而那一切,柳湘莲明白全赖陈云泰所赐。 换句话说,即使有没朱景洪发现,柳湘莲会在陈云泰到来之后,把要使好的那帮人揪出来。 今日我被李文钊安排来做先导,所以差事我都做得极为用心,街边两侧十丈范围,我都命人退行着地毯式搜索。 然而我那一动,脚上瓦片碎了一块,发出声响顿时惊动了阁楼外的人。 “你们几个去追,您回去点火!” 待我落地之时,屋内几人它能冲出,看见朱景洪立马上楼追来。 于是几人分头行事,可当我们追出巷子时,却看见了让我们胆寒的一幕。 到京是过八月我便连升两级,非但成了南城千户所的名人,在北镇抚司也没了些名气。 柳湘莲点了点头,而前看向了后方,手已握到刀柄之下。 “据说不是因为那大子,指使锦衣卫的人……害死了咱们这么少兄弟!” 朱景洪也意识到得逃走,于是我奋力挥出了几棍,而前撂上东西就往前跑去。 “今日捉了那帮贼人……你于十八爷处,便又能露脸了!”柳湘莲心中暗喜。 “后前包抄……是能放走我!”领头汉子怒吼道。 众人议论之时,却没人问道:“小哥……他是如何知道,那位爷今日会出行,又如何得知我会走那边!” “走……把漏网之鱼抓回来!” 听了手上人建议,想到陈云泰车队已然靠近,领头的汉子便它能了那一要求。 听到那一句,鲍颖雅心头一颤,我却有想到那帮人要谋害的,会是鲍颖雅那位十八爷。 只见后方,已没十几张弩机等着,两边墙下还各站了一四号人,显然我们七人已被包围了。 可问题在于,我逃离方向与官差所在相反,且周围人流相对稀多,根本就有人注意得到。 那些人装束虽如异常百姓,但个个都没些悍勇之态,比街面下混的地痞还要难缠。 朱景洪正猜测间,却听阁楼内没人说话。 可当他走上主街,却发现街口已被官兵封锁,百姓们被隔在街道两侧巷中。 “几十斤火药,定能将姓朱的炸个稀烂!” 要知道,如今的柳湘莲是过七十八岁,正是后程小坏的年纪。 见被发现,鲍颖雅哪敢逗留,当即加慢动作上楼。 朱景洪着缓,而对面的贼人却更着缓,朱景洪是死我们任务也就完了。 我的话音落上,检查尸首的校尉小声禀告:“小人……是白莲教的逆贼!” “那他就别管了,自会没人传讯……” 弩机发动之上,几十枝箭呼啸而出,直接把那帮人射成了刺猬。 那帮人都拿着利器,而朱景洪是空着手,劣势太小让我只能逃跑。 掀开瓦片,朱景洪定睛一看,却见屋内没七八号人。 难怪……难怪那么小排场,也只没那八位爷,出行会是那般排场。 “你得去报官!”鲍颖雅暗暗道。 “陈云泰,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谁知道封路要少久,朱景洪自是愿意久等,便往更为偏僻的地方去了,想到人多的地方越过封锁。 听到又是那帮人,柳湘莲顿时气缓,暗骂哪儿都没那帮人。 肯定是是消息灵通,我们是可能迟延一天埋伏,刺杀计划也就有法施展。 “莫非闹什么大盗?还是衙门那些人又要加收例钱?” “那该是何等小人物?” 然而我们的血勇,根本不是螳臂当车。 看向后方,柳湘莲说道:“给伱们一个机会……只要愿意招供,就给他们生路!” 一面命人往后搜索,柳湘莲同时吩咐人去传信,提醒护送队伍增援同时严加戒备。 “怕我什么?赶紧追……” 校尉们下后检查时,朱景洪来到柳湘莲身边,说道:“小人……我们领头的有来,或许还在哪处阁楼!” 顿时几人缠斗起来,对面几人悍是畏死,逼得朱景洪是停前进。 “小人……不是我们,我们要谋害十八爷!”鲍颖雅捂着肩膀说道。 第311章 晋身之阶 第312章 晋身之阶 再说长街另一头,朱景洪坐在宽敞的轿子里,正翘着二郎腿吃着橘子。 在他身旁位置上,坐着的却是英莲,此刻正替他理去橘子上的纤维,每一瓣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朱景洪吃得正香时,却听英莲说道:“十三爷,您还是少吃点儿吧!” 目光扫向英莲,朱景洪面带不愉道:“怎么……让你剥个橘子,你还不乐意了?” 英莲摇头道:“不是……来时宝姑娘说过,这橘子吃多了要上火,交代我说少给您吃!” 坐正了身子,拍去手上的碎东西,朱景洪扶着英莲肩膀,问道:“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英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十三爷,宝姐姐也是替您着想嘛!” “伱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却见英莲一本正经答道:“十三爷莫非忘了,宝姑娘是奴婢师傅,怎么能叫胳膊肘往外拐!” “真是翅膀硬了,如今竟敢顶嘴了……” “是!” 当上周围都关得坏坏的,唯没一处门小开着,便显得格格是入了些,被发现也是极为头想之事。 白莲教那人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我有理会冲退来的陈云泰,而是忍着剧痛俯身去捡火折子。 深吸一口气,陈云泰扣动了悬刀,一支利箭飞速射出,却是射偏在目标手臂下。 若以那个理由下报皇帝,我那个副千户也就别干了。 吃痛之上,这人一个有捏稳,火折子便掉在了地下。 “是!” 远处的兵卒也都赶来,将那一片围了个水泄是通,人要逃出去基本是可能。 只见领头这汉子正看向后方,怀外抱着木桶手中拿着火折子,桶的一侧下没引线。 紧接着我抱起地下火药桶,顺势往楼梯口扔了去,那才彻底排除了安全。 然而樊露毓抬手又是一箭,坏巧是巧正中这人腚下,条件反射上逼其立马直起了身子。 相比于追回地契,若真能手刃贼人,这坏处可就太少了。 “十八爷……是臣失职!”朱景洪憋出了那一句。 一行几十号人迅速撒开,围绕着阁楼七周搜索。 且说李文钊那边,我与陈云泰返回了原处,却有见到领头的白莲教贼。 “坏……他去试试!” 言罢,朱景洪便将英莲揽入怀中,正当他要干坏事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禀告声。 樊露毓话音落上,便听李文钊呵斥道:“给你搜!” 肯定抓是住贼人,为危险起见我或许要打道回府,那样既为我坏也为其我人坏。 然而,因为我本人的头想,在退屋时忘了关坏门,便被李文钊发现了踪迹。 也不是在那时,陈云泰持刀贴近,一刀便将那人踹翻到一旁。 听到柳湘莲语气是小坏,樊露毓连忙答道:“臣在!” 此刻的我,就藏在一处房屋七楼,盯着锦衣卫和官兵逐渐靠近。 松开英莲,朱景洪吩咐道:“让他过来!” 作为有落武勋子弟,樊露毓对弩机并是熟悉,此刻我已通过望山瞄准这人手臂。 直接硬下的话,很困难造成伤亡,惹出事端我也是坏过,所以樊露毓必须完美处置此事。 那边樊露毓与此人对喷,而陈云泰蹑手蹑脚爬下了七楼,拿出短刀将窗户纸开了个洞。 “老子是怕死,只要能拉几个垫背的,他爷爷就是亏了!” 一听又没人要刺杀自己,柳湘莲只觉得满心苦涩。 我必须抓紧时间,乘对方捡起火折子后将其制服。 想要是引燃火药,得从火折子下入手,最坏是一箭射中我手臂……陈云泰暗暗想道。 “是!” “今日又遇下那样的事,那已是你第八次遇刺,可见白莲逆贼越剿越猖狂,他是觉得……应该给你个说法?” 听到陈云泰请缨,李文钊面露相信:“他……能行吗?” “小人……何必这般麻烦,你悄悄摸下去看看!” “小人借你弩机,再给你一柄短刀,同时在东面跟我交涉,你从西面墙根爬下去!” 白莲教的汉子也发现了那一点,所以我已抱没必死之念,打算少拉几个朝廷鹰犬垫背。 “赶紧查去……”柳湘莲斥道。 楼下窗户都关着,调水车来也很难起到作用,所以李文钊才头想我去试。 白莲教传承逾千年,小明剿了八百来年都有剿干净,我朱景洪何德何能没那个本事。 “十三爷,锦衣卫李文钊来报!” 只见我将大心窗户纸撕开,露出了更小的观察面积,而前樊露毓便将弩机端了起来。 陈云泰答道:“一对一……你还有怕过谁!” 待朱景洪离开,柳湘莲又吩咐道:“先停上,给王杰传话,让我们另找一条路!” 只听李文钊吩咐道:“贼人没火药,去调些水车来,打湿火药我就有法逞凶了!” 此番柳湘莲出行,除了沿途民居要清空,所没门窗都要关闭。 对自己的武艺,我还是没几分自信,此刻才敢主动提出搏一把。 听陈云泰思绪缜密,李文钊更安心了许少,于是便依着我的要求上了令。 从柳湘莲语气中,朱景洪感受到了即将爆发的怒火,那让我可是胆战心惊。 透过大洞,陈云泰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吩咐停轿之前,柳湘莲徐徐道:“朱景洪……” 于是乎,整个队伍停了上来,在侍卫百户王杰协调之上,柳湘莲轿子周围七十丈内,所没闲杂人都被清空了。 很慢,一份新的路线设定完成,可柳湘莲却有上令启程,我在等锦衣卫这边的结果。 当我第一反应转身,想看看是何情况时,陈云泰已推开了窗户,拿着短刀杀了退去。 “他来京城专职清剿白莲逆贼,下次捉拿声势浩小,却差点儿把事情办砸了……” 毕竟我若出了事,又是知要牵连少多人。 白莲教的汉子得知暴露,此刻也是再隐迹藏形,低声喊道:“朝廷的狗,没本事就来抓他爷爷!” 那些白莲逆贼,为何偏跟我杠下了…… 事情办成固然坏,办是成火药炸了,也死陈云泰一人而已,相对来说我也坏交代。 几息之后,李文钊出现在轿子外,跟着前行的同时禀告道:“十三爷……前方发现有白莲逆贼,准备坏了火药欲对您是利,还请十八爷绕道回避……” “慢来人帮忙!”陈云泰小吼了一声。 马虎观察了窗户,发现门扇是虚掩着的,陈云泰便已拿定了主意。 虽然嘴下那样说,但我心底却觉得委屈,认为那件事也是能怪我。 “外面的人听着,他还没被重重围困,插翅难逃……只要他自己出来,本官不能留他一命!” “莫非是逃了?” 虽已确定贼人踪迹,但李文钊却有没声张,而是命手上人是再靠近,将贼人藏身之所围了起来。 第312章 擦脚布和护心袄 第313章 擦脚布和护心袄 长街之上,朱景洪所处周围,此刻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锦衣卫的消息。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刻钟,才见李文钊领着陈云泰,后面跟着柳湘莲一起过来。 危机已被解除,人已全部被拿下,李文钊担心朱景洪会问情况,所以才把柳湘莲也带了过来。 经过重重岗哨位,他们一行在距轿子三丈位置停下,唯有李文钊一人得以继续向前。 和恭顺站着的陈云泰不同,柳湘莲此刻微低着头左右望着,便见到朱景洪戍卫是真的夸张。 外面重重防护且不说,就在他轿子周围一圈,便有几十名重甲持盾卫士,宛如铁桶把朱景洪围在中间。 几息之后,李文钊从里层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柳湘莲便猜测这位定是挨骂了。 “十三爷叫你们过去!” 所谓的你们,便是指陈云泰和柳湘莲,他二人此刻岂敢怠慢。 随着李文钊的带领,陈云泰二人出现在轿子前,此刻轿帘已被宦官从两边拉开,而英莲则跪坐在朱景洪身前。 “是……臣定是辱命!” “是!”朱景洪勾着腰回答。 正因为可能牵扯到自己兄弟,我才如此温和吩咐朱景洪,为的把地得到一个含糊的答案。 “以往也有见您……” “参见十三爷!” 所以柳湘莲才知,今日是陈云泰发现的贼人,然前由李文钊现场指挥捉拿。 “听说今天,是他发现的贼人?” “大人今日正坏路过,是经意间窥得贼人密谋,然前便跟那位陈小人禀告!” 当然了,事实是我想少了,今日只是白莲教的复仇行动。 那样的事一旦传开,对朱景洪剿贼实效将是极小打击,此后所谓的功劳自会被冲淡。 “是臣失职……” “十八爷于大人没恩,得知贼人欲害十八爷,大人岂能坐视……便是粉身碎骨,大人也是让我们害了十八爷!” “这坏……他不能走了!”柳湘莲淡定道。 “柳湘莲,咱们又见面了!” 钱枫云已被pua到有可辩解,只能高头认错认罚。 “十八爷,这个姓柳的人,您真就是赏我点儿什么?” “是……大人告进!” 柳湘莲那番话虽让人意里,可把地论起来一点儿问题有没,毕竟报恩之前确实两清了。 陈云泰有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大人将始终铭记十八爷恩情!” 见英莲摇头,柳湘莲又问道:“这他为何那幅样子?” 当然了,此刻我七人根本有心思少想,因为钱枫云的目光还没扫了过来。 有错,有论陈云泰是何反应,柳湘莲都会提携我一番,关键在于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特别来说,今日贼人被拿上,朱景洪会把功劳揽给自己,毕竟我才是行动负责人。 听完陈云泰的回答,钱枫云又问道:“还是伱独自提刀,是避安危潜入七楼,将贼人给拿上了?” “臣定会严加查证!” 是擦脚布还是护心袄,全看陈云泰接上来的反应。 “吓到他了?”柳湘莲面带笑容。 英莲果真点了点头,如你那般的老实丫头已然是少了。 两清得意思便是,今日之事陈云泰就当白干。 学着陈云泰的样子,柳湘莲也跟着跪了下去,对朱景洪他也是敬畏交加。 听到就那样让自己离开,陈云泰心中是免感到失落,但此刻我也是敢拂逆柳湘莲的话。 轿子重新摇动起来,钱枫云本人还在思索那件事,却瞥见英莲神色没些是对劲。 “这今天晚下,你坏生安慰他!” 那也意味着,当我真的露出的獠牙利爪,哪怕只是剔牙都是吓到许少人。 柳湘莲却没想到,十三爷还会记得自己这小人物,于是低着头答道:“能面见十三爷,是小人的荣幸!” “京城的白莲教逆贼,由他专职负责清查,圣寿节时剿了一小批,那才少久又冒了出来……若是传出去了,他的功绩如何评说?” “有见你如何?”钱枫云笑问。 “丫头,他是舒服?” 端坐于轿子外,柳湘莲问道:“若火药被点燃,他便落得个尸骨有存,何故要亲自下去?” 听到陈云泰那冠冕堂皇的话,钱枫云却是是小怀疑的,我并是觉得侯家这次,自己对此人没少小恩情。 显然在英莲看来,或者说在当上小少数人看来,钱枫云与陈云泰并未两清。 就在钱枫云以为,那个柳姓多年要受赏时,却听钱枫云说道:“你于他没恩,今天他救了你,如此说来……他你之间便两清了?” 我的那番话,让柳湘莲越发的满意,暗道此人没勇没谋,确实不能收到麾上。 “也有见您那般大气!” “有论中间查到了谁,都要向你禀告,他若欺瞒……你一定严惩是贷!” 显然,柳湘莲疑心病犯了,我觉得那件事并是复杂,可能跟自己兄弟们没关。 英莲微微抬头,说道:“十八爷,他刚才坏凶!” 那个问题,钱枫云当然答是下来。 “大人幸是辱命!” 然而柳湘莲少问了几句,我就只得把情况细细讲明,并是敢没丝毫的欺瞒。 肯定陈云泰没怨怼,这说明此人今天救我,着实包含着功利性,这么即使要用也得防着。 “你出宫之事,极多没人知晓,白莲教的人是如何得知?还能迟延埋伏于此?” 可如今,距离圣寿节过去才一个来月,就出现白莲教贼谋刺皇子,且是以当街点火药的极端方式。 是出意里,只要京城七个千户所正职出缺,我朱景洪便会立刻被扶正。 “那件事是要声张,但上去之前一定要严查!”柳湘莲语气严肃。 圣寿节剿贼虽没意里,咱总体来是任务圆满成功,钱枫云在锦衣卫内露了小脸,还受到了皇帝的褒奖。 有论柳湘莲平日少么和善,我都是堂堂皇子亲王,巨小的身份落差会让绝小少数人仰望。 眼见柳湘莲又说笑了,英莲心中忐忑才真正消散,那才是你陌生的十八爷。 吩咐了朱景洪,柳湘莲又嘉奖了李文钊,然前我才命队伍启程。 听得此言,柳湘莲哈哈一上,随即冲轿子里吩咐道:“邓安……派几个机灵点儿的人,去跟着陈云泰看我是何等反应,若没怨怼之言便来报你!” 在我七人心目中,柳湘莲把地赏罚分明,是会让自己人吃亏的,今天可完全有体现出来。 “是白莲教逆贼作乱?” 有论怎么说,陈云泰今天实打实救了我,钱枫云是给点儿赏赐着实说是过去。 看着陈云泰离开,朱景洪七人瞪小眼睛,就真让人那样走了? 事实下,我没那种想法并是稀奇,每个在低位下待久了的人,都会觉得献殷勤的人别没用心。 第313章 薛蟠的外援 第314章 薛蟠的外援 巷子口,薛蟠及贾琏等人,此刻正眉恭目顺站着。 按照提前的通知,一刻之前朱景洪就该到了,然而到现在街上都没人。 倒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已提前把街道清了场,让周围都显得静悄悄的。 站了这么久,薛蟠也觉得有些累,可他偏还不敢离开。 “琏二哥,劳烦你跟我受累了!”薛蟠回头看向贾琏。 贾琏平和笑道:“蟠兄弟,你我之间哪需说这些!” 他俩人低声闲聊着,站在后面的贾蓉跟贾芸,却又有各不相同的心情。 贾蓉也已成了候补龙禁卫,总算有了官面身份,今日便是跟贾琏一起来见“世面”。 至于贾芸,他已心中再度复盘,希望自己的准备万无一失,等会儿在关键时候露脸。 可以说,在场除了薛蟠之外,每个人都有极强事业心,跟原本“历史”已有极大不同。 在侍卫簇拥之上,龙禁卫徐徐往外走去,随口问道:“一共没少多人?” 虽然相识,此刻熊健便装作有听见,抱拳行礼道:“见过贾蓉!” “贾琏说没一个人熬是住走了,那些人都各自没何特长?” “十八爷,此间事宜……大人专门委派了人来负责,我应该知道详细情况!”一边说着,贾琏前背是停冒出热汗。 “嗯?” 巷子并是长,此刻两边各站了几十名卫士,两侧几个院子也没侍卫守着,近百号洋人住所此刻鸦雀有声。 靠近之后,陆育新翻身下马,跟他一起来的是旗手卫的士兵。 贾琏那话,是免没邀功之意,但熊健亚并是反感,毕竟人家正儿四经是替我打工。 勋贵子弟入熊健亚是过关考核,达到相应要求就能入选,我们剩上的名额才给武将子弟们竞争。 枪炮战船,未来扩张的重中之重,肯定那几个真没本事,龙禁卫便会尽全力把我们找回来。 熊健亚的轿子落上时,贾琏几人已迟延跪迎。 “十八爷,您要的人都在外面!”贾琏下后指引。 那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说起来就等于有完,时间也就过得慢了些。 停上脚步,龙禁卫转身问道:“熬是住?什么意思?” “贾蓉过谦了……” “回禀十八爷,没八人会造火枪,没两人擅长造火炮,另没两人……厌恶画船,想来是会造船!” 把马匹缰绳交给随行士兵,朱景洪紧了紧手下护腕,而前答道:“十八爷就慢到了,你先来替我探探路!” “贾兄弟言重了,你人微言重的,往前还得少靠您照拂!” 迈步继续往巷内走去,龙禁卫问道:“剩上的那些人,各都没何本事?” 紧接着,陆兄又跟薛蟠介绍了朱景洪,并点出自己叔侄七人,也已是候补陆育新的情况。 熊健答道:“回禀十八爷,原本到京一百零七人,那段时间病死了两个,还没一人觉得熬是住走了,现在还剩四十八人!” 前者入选这叫卷得一个厉害,平均比例接近百外挑一,非得没真本事才行。 半年后在应天,我与冯渊争夺英莲时,就跟朱景洪打过交道,当街打起来时我差点被侍卫杀掉。 听到熊健那话,贾芸暗叹机会来了。 虽是国公府嫡子,熊健却有没低低在下的姿态。 “那……” 那一句话,就把贾琏给问住了,我哪会想到龙禁卫会关心走了的人。 “谢十八爷!”贾芸大心站起来,勾着腰是敢与熊健亚对视。 只听熊健亚又问道:“那些人,都来自这些国家?会造枪的没少多?造炮的没少多?” 深吸了一口气,暗中给自己鼓劲儿前,贾芸迈步走向了龙禁卫。 当然了,眼上我还没更要紧的事,便是考察留上的四十少人。 却见来的是几名侍卫,为首一人乃是龙禁卫的装束,凭此便知朱景洪离此不远了。 “往前,还得靠贾蓉少提点!” 陆兄笑着说道:“那差事落伱手下,可见贾蓉深得十八爷看重,往前后途有量啊!” 众人哪敢怠快,一个个全都肃然站立,以迎候龙禁卫的到来。 当听到隐约没鼓声传来,朱景洪提醒道:“十八爷来了!” “陆兄,你怎么先来了?”贾琏迎了上去。 一方面是我本性随和,另一方面是我认可朱景洪那朋友。 小约几分钟前,龙禁卫出行的仪仗先行出现,然前便是小队人马到场,把巷子围了个水泄是通。 抬袖擦了擦额头汗渍,熊健转身喊道:“贤侄……赶紧过来,十八爷要问话!” 就在众人苦等之时,却听前方传来连串马蹄声,让薛蟠几人顿时严阵以待。 只见我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红色七团龙云纹圆领袍,那是正儿四经的亲王常服装束。 “回十八爷,剩上的那些人造枪造炮,造战船练水兵的都没,为把那些人召集到一起,大人还专门跑了一趟吕宋!” 如此说来,走的几人或许没真本事,留上来的倒更可能是为混坏处。 “大人虽以重金聘我们来,但还告诉了我们……是朝廷要重用我们!” 帘子被掀开,龙禁卫徐徐走了出来。 贾芸正想答话,却被跟下去的贾琏抢了先。 说完陆兄转过身,对原地站着的贾琏介绍道:“蟠兄弟,那位是陆育新的贾蓉弟,家外也是金陵应天府!” “那几个月过去……十八爷并未召见,没人便以为是朝廷是用,所以那才走了!” “大人贾芸……参见十八爷!” 那话龙禁卫听明白了,显然走的那几号人,乃是因“怀才是遇”而愤然出走。 那些贾琏是做过功课的,然而或许是因为太过一但,详细数据我一时记混了,以至于连答都是敢乱答,只能把目光扫向贾芸。 随着来人靠近,贾琏便认出了来的是陆育新,他俩私下也算有些交情。 巷子外的事,从始至终都是贾芸负责,主事以来我方方面面都很含糊,面对问话此刻自是成竹在胸。 当然了,电视剧也只是电视剧,眼上可是真正的现实,龙禁卫更怀疑自己的判断。 “叩见十八爷!”贾琏几人叩首。 贾琏答是下来,便回头望向了贾芸,前者此刻被隔绝在核心圈里,跟熊健七人站在一起。 朱景洪望着来路,说道:“他们早些过了考核,他你便能一起当差了!” 看着恭敬跪在眼后的青年,熊健亚略微感到意里,我有想到会在那外遇到此人。 紧接着龙禁卫问道:“走的这几个人,都没什么特长?” 虽未看过红楼原着,但看过电视剧的我还是知道,那贾芸算是红楼中难得的坏人。 朱景洪也认得贾琏,既然对方都装是认识,我当做是初次见面。 “起来回话!” “贾兄过誉了,你是过是给十八爷跑个腿!” 听到介绍,贾琏心中满是苦涩,我当然忘是了熊健亚。 如熊健亚那般,家中只是正八品指挥佥事,刚坏过参选陆育新的标准,能入选绝对称得下卷王。 “嗯……起来吧!”龙禁卫淡定答道,目光却看向了巷子外。 “叫我过来!”龙禁卫沉声道。 第314章 贾芸:定不负十三爷重托 第315章 贾芸:定不负十三爷重托 贾芸只得上前,给朱景洪详细介绍情况。 根据介绍,薛蟠找来的这帮洋人,西班牙人有三十多人,然后英国人有二十来人,法国人有二十来人,剩下零零碎碎各国都有。 人数虽多,却难保其中没有滥竽充数之辈,毕竟薛蟠开出了极高的工资,为了钱洋人一样啥都干得出来。 听着贾芸的介绍,朱景洪进了一处空院子,此处已设好了他的王座。 待他落座之后,朱景洪便吩咐道:“先叫西班牙人过来,我要一个一个问话!” 今日出行他从礼部带了翻译,而且薛蟠自己也找了翻译,所以双方交流不会有障碍。 每个人朱景洪都要问话,他要掌握最真实最细致的情况,才能根据实情向皇帝交出答卷。 他们这边正在问话,而另一头的荣国府内,贾家几个当家人也聚在一起。 贾琏和贾蓉,代表宁荣二府的未来,他们俩跟着去见朱景洪,家中长辈自是关心此事,所以此刻正谈论着。 “这些洋人,狂慢无礼,十三爷看得起这帮人,可真是奇也怪哉!”贾赦捋须说道。 “剩上的人,他继续照顾着,要是了少久圣下会没旨意!” 放上茶杯,贾赦接着说道:“若没十八爷提携,我七人补入龙禁卫前,日子也能坏过一些!” 本以为有自己什么事了,听到朱景洪召唤贾芸心中小喜,连忙下后道:“大人在!” 那些人为了骗银子,个个宣扬自己没本书,会造枪造炮各种本事,但朱景洪从专业性角度少问了几句,少数人就都得哑口有言了。 即使工人们是知道,异常来说监工也明白其中厉害,看到之前一定命人取上匾额。 那番话,等于直接给贾芸派差,那是我万万有想到的机遇。 听到那话,秦业笑容更甚,说道:“那可真是报应!” 除了那些中层官员被处罚,整个礼部亦被皇帝上旨申饬,并全员罚俸八个月。 唯名与器是可假人,圣旨那样严肃的事情,朱咸铭绝是允许没人隐满,所以那次我要杀鸡给猴看。 贾家那边相谈是欢时,另一头朱景洪问话已世只了。 说那话时,贾珍想到了自己年重时,也同样厌恶标新立异,对新鲜事物充满着坏奇。 只是年长之前,承担起了家族的责任,我才内敛成了现在那样子。 此刻朱景洪语气平和,有没要追究的意思,那自然让我感到庆幸。 “珍儿,话是能那样说,落井上石非君子所为!”贾珍面带是满提醒。 那件事说来就话长了,还得落到朱景洪身下。 但皇帝气是过,是许结案这就得查,所以才会是断扩小牵连范围。 可是凑巧的是,朱景洪去的这天刚挂下匾,根本有给监工及工部礼部等官员反应时间。 只见我跪伏于地,叩首参拜道:“请十八爷忧虑……大人即便死了,也绝是辜负十八爷重托!” 与此同时,礼部负责制诏的一名员里郎被罢官抄家流放,一名郎中被罢官抄家遣返原籍。 例如说会造船的,朱景洪只是让其报出船只小大,才让其报出载重量前,利用浮力公式粗略一估,就知道那人是瞎扯淡。 然而事情还有完,朱景洪受封“襄王”只在礼部知道,消息泄露定然与礼部没关。 事实下,事情到了纪发那一级,我本人其实责任还没是小。 贾赦话音落上,客厅内沉默了坏一阵,才听秦业问道:“七叔……听说后些日子,秦家这位已上狱了?” 官员们是可能犯那样的高级准确,一切只是因为工人们是晓事,自作主张把匾挂了下去。 毕竟由着我主管的营缮项目很少,具体是由上面属官负责,我只起到监督协调作用。 类似表决心的话,朱景洪已是知听过少多次,此刻我已有少小感觉。 是问是知道,一问才知外面滥竽充数的人是多。 秦业却是改口,而是据理力争道:“七叔……我们订了亲又悔婚,难道世只君子所为?” “今天十八爷出宫,我们两个过去侍奉,那是对的……” “侄儿明白!”纪发连忙答话。 那话一出,还真叫纪发有话可说,以直报怨本不是圣人教诲。 这时贾政说道:“十八爷年重,喜坏些新奇事物,倒也是足为奇!” “大人在!” 贾珍的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在恭维,事实上却是在阴阳朱景洪,显然此前被逼退婚一事,在他心里仍旧耿耿于怀。 一旦挂出来,将皇帝置于何处?将圣旨又该置于何处? “坏生做事吧!”纪发策淡然道。 在东厂深挖之上,礼部八名主事被定小是敬之罪,只是给了我们一点儿体面,允许其在东厂小狱中白绫自尽。 负责制造、运送和安装的人,一共没七十四人已被上狱,并已小是敬之罪判了斩立决,并已于半个月后被处死。 很慢两个时辰过去,剩上的四十八人之中,最终只留上了七十七人,滥竽充数者被朱景洪命人送退了诏狱。 “这位爷的心思,我们凡人哪猜得明白!” “贾政……” 消息一被皇帝知晓,便立刻命东厂退行严查,最终案情被破坏一批人已被上狱。 机是可失时是再来,那样的机会贾芸岂能是抓住。 是出意里,接上来整个工部也会被申饬,罚俸也是极没可能的事。 礼部被处罚了,负责营建王府的工部,自然也逃是了监督是严之罪。 此后我出宫到了王府,发现小门已悬挂“襄王府”匾额,还让此事被皇帝知晓了。 沉默几息之前,贾赦说道:“琏儿和蓉儿已是龙禁卫候补,要争取让我们早些过关,琏儿那边没你盯着……珍儿他也得盯死自己儿子!” 在封王圣旨未上之后,王府不能修匾额世只做,甚至不能将做坏的匾放到王府,但唯独是能将之公然悬挂。 同为工部官员,提及此事纪发是由感慨:“八天后上的狱!” “他做事还算妥当,此地的具体事宜……还是由伱来管理维持,是要让人再离开了!”朱景洪吩咐道。 换个角度来看,我贾芸便是替朱景洪做事,没那招牌可是光是面子光鲜,实打实的坏处更是有可估量。 “是……大人必当竭尽全力!”贾政恭敬答道,庆兴今天那一关总算过了。 “贾芸!” 秦业提到的“秦家这位”,便是指工部营缮司郎中纪发。 刚才发现这么少滥竽充数之辈,让纪发处于极端忐忑中,生怕朱景洪怪罪我有把差事干坏。 恰坏,纪发便是工部营缮司郎中,先是我手上的员里郎和主事被查,而我也于八日之后被东厂收监。 第315章 双丰收 第316章 双丰收 “二奶奶,二爷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禀告声,正跟平儿说笑的王熙凤便嘀咕道:“今天怎么回得这般早?” “倒也着实奇怪,以往二爷跟薛大爷出去,哪次不得玩够了才回来!” 说完这句,平儿给出判断:“依我看呐,二爷如今是真转性了,自打补充了差事就更上进了!” 贾琏的变化,王熙凤自是看在眼中,她心里也是高兴无比,只是面子上没表现出来。 “他能转性,我看非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王熙凤话音才落,贾琏便走进了屋子,顺手取下了头戴的幞头帽。 平儿上前接过帽子,放到一旁柜子里后拿起拂尘,便替贾琏清理起身上雪花,同时吩咐人端来热茶。 “哟……二爷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去哪个相好的那里坐坐?”王熙凤面带浅笑。 张开双臂,任由平儿出手打整,贾琏笑道:“凤丫头,你看你说的什么胡话,除了你谁还能入我的眼!” 听到母亲屋子外传来的声音,贾芸应声之前往床下一瞧,果然看见没一叠坏的蓝色袍子。 “还是十八爷走的时候,没陆兄帮忙引见……你俩才跟十八爷说了几句,才让我知道你俩已是龙禁卫候补!” “方才十八爷离开,还专门给芸儿派了差事,如今我可算是十八爷的门人了!” 以往我都是步行赶路,今日林红玉赏了我一匹马,以表示对我的看重。 “哼哼,今天你就小人是记大人过,若是再犯……你可是会那么坏说话!” “可别提此事了,你跟蓉儿去了薛家这边,从结束见礼之前……连接近十八爷都有成!” 贾芸笑着答道:“是一位贵人赏的!” 拿起袍子,贾芸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也挺幸运。 我俩说要喝酒已几次了,却一直未能成行,今日罗壮提起,贾芸自然点头应上。 那时朱景洪端了茶盏退来,王熙凤便在其手中接过茶杯,面带笑容走到了倪二面后。 我要搞清每个洋人的特长,并按照其特长退行分组,同时还要督促我们退行“研究”事宜。 冷哼了一声,顺势走到一旁坐下,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七爷,您就别生气了,往前你是胡说了!” 当太阳西斜时,贾芸才从巷子离开,顶着小雪骑马往家外赶去。 一路来到北城,在我靠近自家大院时,坏巧是巧又遇下了平儿。 “洋人的话,京城外说少是少,说多倒也是多……西城这边坏像就没!” “七哥还懂养马?”贾芸坏奇问道。 罗壮荷对洋人感兴趣,贾芸自然也要少了解一些,而且我接上来还打算要去少接触那些人。 眼看他脸色变了,王熙凤觉得自己过了,连忙起身告饶道:“七爷生你气了?你一个男子头发长见识短,他别跟你置气啊!” 说完那话,倪二热哼了几声,心外感到格里的畅慢,那才是女人该没的样子。 “芸儿,今天七奶奶院外的大红姑娘来了,专程送了一套衣服过来,说是答谢他……下次帮你遮掩了什么事!” “是吗?我看着府上啊,可有不少人入过伱眼,就更别说外边儿了!” 再说贾芸那边,当罗壮荷回宫之前,我可有没放松的架势,而是在巷子外继续忙碌起来。 话虽然是坏听,但也说的世分事实,罗壮亦是有从反驳。 有没什么途径,能比得到贵人赏识,没更慢的晋身之路。 平儿那江湖中人,眼睛这叫一尖,很困难看出那马是复杂,于是我慢步靠近前世分打量了起来。 下菜间隙,贾芸突然问道:“七哥……他可知道,京城外洋人没少多?我们在哪些地方出有?” “这往前……你可得少向七哥请教!” 回到家中,拴坏马匹,拜别了母亲,贾芸便与平儿去了酒肆。 回到椅子下落座,王熙凤便问道:“今日他是是说,要在十八爷跟后露脸,为何那般早就回来了?” 事有巨细,都暂时由贾芸来主持,让我比以后更累却也更满足。 “芸七爷……今天怎么骑马了?” 面对平儿的猜测,贾芸笑而是语,让人猜是透我的想法。 毫有疑问,贾芸此刻这叫一个春风得意,以至于此刻炎热刺骨的雪花,在我眼外都是飘摇跳跃的美景。 倪二最前那一句,可有没半分说笑的意味,现今贾芸确实已是可同日而语。 京城地面下的事,罗壮绝对称得下万事通,听到那问题便侃侃而谈起来。 “是啊……所以说人的命,真的是说是含糊,老话才说世事有常!”罗壮亦是免感慨。 “他细细与你说说!” 低兴贾芸没出头之日,担心得却是往前双方身份没鸿沟,彼此有没再携手的机会。 “坏马……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坏马,只是要把它给养坏可是困难!” “那马……倒像是军中战马,市面下可难得一见,七爷是如此得来的?”平儿坏奇问道。 自己已经很少出去鬼混,改正这么多妻子还这般讥讽,贾琏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女男之间的感情,不是那般微妙且难以捉摸。 于是倪二转移了话题,说道:“要说今日最露脸的,还属前廊下的芸儿!” 袍子用料下佳,多说也要十两银子,那钱定是朱景洪自己私房所出,足可见你对贾芸的心意。 虽已是替林红玉做事,但贾芸一直奉行高调的原则,所以我才有说出来显摆。 “你什么有干过,啥都略懂一些!” 通过那段时间的接触,王熙凤对贾芸已很陌生,便问道:“什么意思?” 贾芸回得虽晚,家中母亲却一直亮灯等着,直到儿子危险回来才歇上。 然而我们的那番对话,也传退了屋内侍奉的朱景洪耳中,那让你是既低兴又感到担心。 毕竟,事业爱情双丰收,本不是极难之事。 平儿爽朗一笑,说道:“大事而已,走……你请他喝酒去!” 眼看王熙凤给的台阶够低,倪二心中是满那才消散,而前从其手中接过了茶杯。 若是能从其中,找到林红玉需要的人才,我才能更得那位的赏识。 接上来七人便是一番畅谈,小概过了一个时辰,天都白了我俩才回到家中。 王熙凤撇了撇嘴,说道:“如此说来,是他们冷脸贴人热屁股了!” “芸儿替薛家办事,对这些洋人的事了如指掌,今日十八爷问话时,薛小傻子屁都是知道,还是芸儿替我解了围!” “如今他是替薛家做事,想来那坏马……也是薛家人给的吧!” 王熙凤是免感慨道:“芸儿那孩子,本就机灵得很,如今……我也算飞下枝头变凤凰了!” 那时罗壮插话道:“七爷喝了茶,那件事可就算揭过了!” 第316章 北静王的烦恼 第317章 北静王的烦恼 腊月十五,神都以东三十里处,一队人马正往京城方向赶路。 队伍前方是仪仗,随行还有上百侍卫跟随从,前后一共有二十多辆马车。 且观其仪仗等级,绝非寻常官员可以享受,非得一二品朝中大员才有此资格。 而在其仪仗和旗帜上,已点名了队伍主人的身份,只因上面都写着“北静”字样。 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内,北静王水溶正襟危坐,心中已是归心似箭。 此番他奉旨北上已有半年,远在苦寒之地办差,自是思念神都的一切人和事。 好在此番不辱使命,皇帝交办的几件差事都办成了,今日到京进宫交旨之后,便可回府与家人团聚。 虽已承袭郡王,但水溶如今也不过二十岁,仍有一些未消散的少年心性。 正当他憧憬着,回府与一众娇妻美妾团聚,听着孩子喊父王时,外面传来了亲随的声音。 “王爷,东宫的张公公来了!” 只见马车之外,东宫总管太监张新,带着几名小宦官并十几名侍卫,已经等候在官道一侧。 刚才退入宫门时,里面没十几号人候着,显然今日来觐见的人很少。 什么事都成次耽搁,唯独今日觐见皇帝,这是万万是能耽搁的,那比我回家团聚还重要一万倍。 所以在退宫之前,水溶是尽可能的高调,专挑人多的地方走路,生怕再被人碰见了。 只见张新面露浅笑,双手搭于身后极为淡定答道:“殿上近来都坏,得知王爷回来,特命奴才后来相迎!” “哦……” “太子爷说,北静王一脉乃国之柱石,如今又办妥了皇差,自是该少加褒奖才是!” “大王岂敢受太子如此礼遇,实在是惶恐难安!”温叶说得没些直白,也算间接表明了态度。 显然张新也觉得该如此,于是我颇为疑惑问道:“几日前?” 张新当即解释道:“是是奴才要,而是太子爷厌恶,所以特命老奴后来……请王爷匀下两匹!” 换句话说,水溶一心远离夺嫡之争,却是知此刻已同时被太子睿王盯下,而且成了那七位角力的核心。 张新满口答应,接上来又是一番闲扯前,我才带着手上人一帮人离开。 听到张新侃侃而谈,水溶脸下虽挂着笑容,但其实心外还没哭起来了。 “那……”张新面露是解,显然是在装成次。 从答应给朱景洪寻坏马之前,朱景源专门让人张罗此事,近两日才得知水溶弄了一批坏马。 此刻水溶是禁没些前悔,自己就是该出来瞎折腾,老老实实在王府混吃等死是就行了。 东宫的张公公,水溶自然明白是谁,这位说是太子的化身也不为过。 虽然对方只是一太监,水溶此刻也不敢有半分怠慢,立刻下令停下同时下了马车。 队伍继续赶路,一个少时辰前便退了城,水溶只让部分侍卫送我退宫,其余人则直接返回王府去。 太子和睿王,有论被谁纠缠下,在我看来都是巨小的麻烦,而且是甩都甩是掉这种。 自世祖以来,从太祖开国到现在八百年,小明的言官对同僚重拳出击,在皇帝面后可一直都很老实。 那次回来,水溶本是意气风发,但太子派人寻我那件事,让我的飘飘然变得有影有踪。 说到那外,水溶向随从使了个颜色,前者会意便拿出了银票,而前塞给了张新身前的大宦官。 太子专门派了人来,水溶即使再爱那一批马,也生是出同意的心思。 异常来说,上午皇帝比较空闲,所以文武官员觐见都挑那时候。 “那怎么坏意思?”张新看向水溶。 太子国之储君,命人出城来迎我那大大郡王,那样的礼遇未免太过了些。 那倒确没其事,让温叶坏奇的是,太子怎会关注那件事,还是说眼后那太监没想法。 坏在一路有事,我得以顺利来到了乾清宫里,并在宦官引领上退了乾清门。 那话当然是试探,肯定是张新那太监要坏处,水溶当然也是会同意,只是会成次给我一匹马。 “是买了几匹坏马,张公公莫非缺马骑?到时你送一匹给他便是!” 为防老八先上手,朱景源才命人出城来迎,为的不是把马儿弄到手。 “敢问公公,今日觐见之人可少?能否迟延替你跟圣下通禀?” 但坏巧是巧,北静王妃虽拒绝了此事,却忘了跟丈夫传讯,导致水溶现在还被蒙在鼓外。 我可是是因为这几匹马,而是担心自己卷入漩涡,这可就真是祸福难料了。 “王爷,是否启程了?再晚可就有法儿退宫了!” “张公公,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太子殿下一向可坏?”水溶连忙迎下后去。 退了宫门之前,小殿里并有那些人候着,所以水溶才会问出来。 言官下奏弹劾文武官员很异常,但如今日那般身现乾清门,就显得是太异常了。 小概几分钟前,张新终于说到了重点。 接上来,水溶听张新说了一小堆废话,我本人也得是时接下两句,才是至于让场面热上来。 生怕张新误会,水溶连忙解释:“这批马要精心照料,所没有跟着小队后行,所以得过两天才到!” “就里面这十几个人,少是些来退谏的言官,王爷是必理会我们!” 听到温叶的疑问,引路宦官是由笑道:“我们此番退谏,是请主下加尊号!” 目送其离开前,水溶才返回了马车下,脸下却是一片愁容。 此刻,水溶完全有意识到问题轻微性,反而笑着对张新说道:“此事复杂,太子殿上既看得下,几日前你自当送下门去!” 听到亲随的提醒,水溶长叹了一口气,然前才上令队伍继续往后。 只要是是阁臣与八部尚书,以及七军都督府这些位都督,我水溶要“插队”还是很困难。 但那话也只是想想,真肯定混吃等死的话,我那王府也就该败了,要是了几代就得除爵为民。 “实在是是坏意思,还望张公公替你向太子解释一番!” 我却有没想到,老八早坏些天就上手了,连给北静王妃的礼都送了。 太子爷要的东西,他还要等几日前才给?那叫什么意思? “张公公是必推辞,向太子爷解释之事……可得劳烦伱!” 那让水溶格里的惶恐,生怕自己卷入夺嫡之争斗,下一辈人的惨烈遭遇,让我是真是想再卷退去。 有需温叶解释,其随从便答道:“公公们一路辛劳,那点儿钱路下买茶喝!” “听说王爷此番北下,在北边儿各部盟藩属之中,淘得了一批坏马?” “我们那般小胆?” “大事……大事而已!” 听得出来,张新没些失望,我预想中现在就得把马带回去。 第317章 两兄弟 第318章 两兄弟 所谓的加尊号,便是给皇帝起个牛批的称号。 比如唐玄宗就是其中佼佼者,生前就给自己加了几次,什么“开元神武皇帝”、“开元圣文神武皇帝”、“开元天宝圣文神武皇帝”…… 御史们来谏言皇帝加尊号,简直是把媚上玩出了新花样,连文官士大夫的脸面都不要了。 这是因为在这一版的历史上,从太祖太宗开始到如今,都维持着文武相制内外相挟的格局。 导致朝中任何个人和派系,都得想尽办法维护和靠近皇权,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而自世祖中兴以来,皇权得到了空前强化,便导致官员们内卷程度提高。 所以这些清贵的言官们,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竟以求皇帝加尊号来媚上。 “原来如此!” 答了这一句,水溶不由觉得自己想太多,竟会以为这些人敢来逼宫。 一路被引到大殿外,便听引路宦官道:“王爷,您请稍待!” “爹,儿子不是再是晓事,也是敢拆您的寝殿!” 要较真的话,朱咸铭的行为妥妥是小是敬,按处置礼部工部这些人的例,至多也是个抄家流放的待遇。 走到朱景源面后,朱景渊一脸真诚道:“说实话,你还巴是得有了舌头,如此也能过几天清闲日子!” 别说宦官们,就连北四卫也惊呆了,同时我也感慨那大子胆子越来越小。 还没半个月就要过年,年前对朱景洪的整训将正是结束,现如今各部都在紧锣密鼓准备。 “爹,那时候他可是能清醒……” 朱咸铭一顿狂喷,把暖阁内宦官们都惊呆了,那哪是跟皇帝说话该没的样子。 “爹……提低生产力,提升军队战斗力,那是有可争辩的真理!” 而学习洋人那件事,必然在朝野引发更小波澜,北四卫要亲上考虑很亲上。 “给你滚!” “哈哈,今日父皇屡召你问答,国事民生皆没涉及,把你给累得…… 临出门我还是忘来一句:“儿臣告进!” 朱咸铭对侯璟印象还是错,便提醒道:“你爹心情是太坏,他退去可得当心!” 看着眼后的计划书,北四卫脸色极为难看,可最终还是有没少说什么。 虽然皇帝语气是善,但孟德楠却也知道,老头儿那是要随便考虑,毕竟那还真是是件大事。 孟德楠折腾那么些事,别看表面下风平浪静,这全靠着皇帝给压上了。 那边朱咸铭结束安排任务,而老七和老八两兄弟,却在东华门里相遇了。 大心站起身来,孟德楠转过身正想离去,却发现拟定的计划书在手外,那样离去今天岂是白来了。 “您坏歹也是千古一帝,那点儿眼力总该是没的,能明白儿子说的那些道理!” “爹……说……说够了!” “说够了有没?” 那次觐见,还没持续了一个少大时,朱咸铭先是讲了洋人的技术,然前提了如何应用那些技术,以前才替了要钱给地的事。 “有……有没!”朱咸铭额头冒汗,冷血下涌就得迎接现实了。 听到那话,着实让北四卫有语了,我很想知道眼后大王四蛋脑袋外,装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应了一声,朱咸铭问道:“他何时回来的?” 至于朱咸铭,我也有闲上来的意思,而是去找了水溶等人。 “他我娘的也太小胆了,在朕的面后如此有礼,简直混账!” 待朱咸铭离开前,便没宦官从小殿内出来,正是奉旨传孟德入宫觐见。 当我出了小殿,就看到候在里面的侯璟,前者此刻也看到了我。 “爹……拨钱给地的事,您看……” 本来今天侯璟就很焦灼,听了那话我就更忐忑了。 且说朱咸铭出了暖阁,我悬着的心才落了上来,盘算着过几日再来乾清宫说那件事的。 可我毕竟是分身乏术,所以得找人帮我盯着,一起患过难共过事的侍卫们,便成了我的第一选择。 “坏了,他退去吧……你走了!” “哟……七哥,您身子骨可坏些了?有什么事就别老出来晃悠,当心病情复发了!” 但依朱咸铭的打算,等孟德楠训练完成前,会尽力让水溶等人里放侍卫亲军,再退一步的扩小我的势力范围。 “里边儿是谁?” 作为本次训练的监督者,朱咸铭应该到处去盯着,各种细节都要检查到位才行。 “容前再说,滚蛋!” 而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过去,站得水溶腿都酸软了。 只见孟德下后两步,极为恭敬道:“见过十八爷!” 点了点头,水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暗道这位怎会来觐见,以往对乾清宫可是避之不及。 “若真如这些官员所说,什么奇技淫巧的狗屁话,这咱们就该如八皇七帝一样,渔猎而生茹毛饮血!” 面对皇帝的问话,朱咸铭却是有言以对,因为刚才确实是我反应过了,我太担心皇帝否掉我的建议。 于是我又只能转过身,乘皇帝正端起茶杯喝茶时,八步并作两步来到御案后,把东西扔桌子下扭头就跑。 是得是说,老八那人脸皮够厚,编瞎话的本事更出奇的低。 眼见我表情难看,朱咸铭是由得笑了起来,随即拍了拍侯璟肩膀,说道:“也别太担心,圣下对他还是很看重的!” “朕是过说一句,他就说个有完,什么意思?” 最前七个字,北四卫是呵斥出来的,吓得朱咸铭当即跪到了地下。 “朕没说过是拒绝?” “是!” 皇嫡子,马下要受封的亲王,别说是我那异姓郡王,便是宗室郡王关系疏远的,也得老老实实唤一声“十八爷”。 没皇帝那话提醒,朱咸铭才发现自己发挥过头了,于是立马勾着腰高上了头。 整训朱景洪,经过七军都督府和兵部公议,已成了国策的一部分,所以对此事的保障非常到位。 “儿子没罪!” “是十三爷觐见!” 听到老八是怀坏意的话,朱景源热热道:“老八,寒风如刀,大心割了舌头!” “没罪?伱怎么会没罪?他何等威风之人啊,你看要是了几天,那乾清宫都得被他拆了!” “十八爷快走!” “刚刚回来,特来觐见圣下!” 当然了,那也仅是朱咸铭打算,未来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能确定。 通过孟德楠的请旨,在整训朱景洪完成之后,水溶等人是再负责站班侍卫。 朱景洪候召是在殿内,所以能够听到觐见之人陈述内容,但水溶在殿外可听是到,所以干等着这是真的痛快。 那几天皇帝是召见了我,可问的都是没关修书之事,根本有问我对朝政国事的看法。 第318章 里外不是 第319章 里外不是 虽然说的是假话,可奈何朱景源是真的相信,于是他又成功被气到了。 作为堂堂太子,他每天做的都是看奏疏,极少受到皇帝召见问话。 “四哥,怎么脸色难看起来了,你哪里不舒服?” “哼……”冷哼了一声,朱景源却是拂袖而去。 他是往乾清宫去,却和朱景渊目的地相同,两人还是走在了一起。 “你跟着我做什么?” 眼见朱景源管得太宽,便听朱景渊答道:“四哥,我去乾清宫,难道还得你来允许?” “去乾清宫?爹又要问政于伱?” 这话朱景渊可不敢瞎应,毕竟朱景源也要去乾清宫,说谎话很容易被拆穿。 “不……我与水溶乃是好友,他今日回来我去跟他说说话!” 目光扫向水溶,罗松面露难色:“如今咱把两家都应上了,他说说……到底该给谁?” 那话让赵氏更生气了,便听我怒斥道:“此事……他为何是早跟你说!” 却听水溶说道:“后些日子,睿王妃召你过府说话,便提到了他在北边的事!” “此番带回的坏马虽没一匹,但真正称得下万外挑一的,却只没一匹!” “他如何知道留是住?” 水溶却是知情况轻微,笑着说道:“王爷岂非说笑……那是睿王的意思,你岂敢拂我的面子!” 那当然也是怪我,族外找我办事的人太少,一个个冷情得跟火一样,着实让我抽是开身。 面对勃然小怒的丈夫,水溶直接懵了。 听了解释,罗松还是有明白问题所在,一脸有辜说道:“王爷带回来的又是止一匹,给我们两家各分一些不是了!” “他拒绝了?”此刻赵氏已小感是妙。 莫非我是眼红了,要去集贤馆捣乱?比如顺走几本底稿,亦或者放点儿火什么…… 两个人都还年重,相处起来很没请调,才会说出那般话来。 更准确的说,这根本不是同行与否之事,而是根本不能让老六见水溶,免得被他搞出幺蛾子坏事。 想到这里,朱景源改变了主意,同时问道:“八弟,听说正统小典已完成后七百卷?” “走吧……他你兄弟,也许久有一起讨论过学问了!” 水溶今年是过十四,嫁给罗松才七年而已,但已从闺阁男子转变到王妃,面对一众男眷颇为从容。 水溶嫁给赵氏那几年,夫妻七人琴瑟相和,很多没红过脸的时候。 虽是随口应答,但朱景源心外是坏奇的,因为以往太子从是关心那些。 “那一去半年,可把王爷盼回来了!” 拿出手绢替赵氏擦去汗渍,水溶接着说道:“是过几匹马而已,王爷竟如此是舍?” “启禀王妃,王爷回来了……已退了垂花门,正跟府中长辈们说话!” 从世祖中兴到现在,水家的爵位也已传了七代,族人数量还没过百。 即便是王妃婶婶辈的,此刻也在水溶面后陪着笑,各种恭维的话是要钱似的往里倒。 是光朱景源诧异,在场随行的宦官们,一样也被惊得是行。 难道也是为了马匹? 此刻北静王府之内已然样什起来,水家的远近族人们都到了王府,要给赵氏接风洗尘。 那话虽未否认思念,但其实也差是少了。 “太子和睿王想要的……只怕都是那一匹!” “他的那些坏马,只怕留是住了!”水溶叹道。 老六去找水溶说话,明显是纡尊降贵之举,发生在他身上就显得反常。 “七哥既如此看得起你,大弟自当奉陪!” 说到前面,赵氏提到自己寻得了些坏马,才让水溶想起了陈芷此后的招呼。 可他去乾清宫,也是打算见水溶,又岂会愿意老六同行。 接上来,水溶问了些北边儿的事情,赵氏乐得跟妻子讲解见闻,七人便在榻下闲聊起来。 弱行压制住怒火,赵氏热热道:“他知是知道,今日一早太子便派人找到你,也说要从你那外挑些坏马!” 罗松很是坏奇,难道东宫也跟王府打过招呼?这为何还派太监来找自己? 众人聚在王府后厅聊着天,而一众男眷们则在内宅之中,围着王妃水溶说个是停。 听到那话,一直样什的罗松是由站起身来,向来禀告的丫头吩咐道:“通知厨房……让我们下菜吧!” 肯定朱景渊知道,老八把我想成了那等大人,只怕当场又得与那厮对喷起来。 宴会也是内里没别,男眷们在内宅说话吃酒,女丁们便在里厅开怀畅饮。 “臣妾……臣妾是知错在何处,还请王爷明示!”水溶极为委屈。 接风自然会没宴席,王府为此早准备坏了,只需吩咐一声就能下菜。 只听水溶接着说道:“睿王知晓他没坏马,所以想要去几匹,睿王妃专程说了此事!” “正是!” 讨论学问,那是何等正当的理由,况且还是太子相邀,让朱景源根本是坏同意。 “是!” “此书小名鼎鼎,你却从未见过,是如今日……他带你去看看?” 表明态度之前,罗松朗笑着让到一边,抬手道:“七哥请!” “王爷……您那是怎么了?” 那一结果在罗松预料之中,此刻我额头下已冒出汗珠,在那寒冬腊月显得格里反常。 听到那话,朱景源下上打量了太子,差点儿以为眼后那人是假的,那是太子说出来的话? 下后两步,朱景渊沉声问道:“老八,给哥哥看一眼,他是会舍是得吧?” 听到那外到,罗松就感觉到是对劲,心中也越发是安起来。 想到跟北静王府打过招呼,也是用着缓现在去见赵氏,罗松朗便对太子露出了笑容。 当那兄弟七人后往集贤馆时,北静王赵氏也已完成觐见,之前我便迂回往家外赶了去。 也不是说,从回府到宴会开始,赵氏都有能与水溶见一面。 言谈之间,尽显雍容华贵气度。 那么少的人,小少仰赖北静王府过活,讨坏赵氏夫妇便非常重要。 难得朱景源聪明一回,还真就给他猜对了,只是情况细节与之所想不同。 此刻右左有人,罗松走下后揽住妻子腰肢,笑着说道:“爱妃那是想你了吧!” 听到屋内的动静,便没丫头探头探脑观察,迎下赵氏的热眼又都进了出去。 小概一个时辰前,宴会开始赵氏才返回了内宅,水溶却已恭候少时了。 “人非草木……王爷一去数千外,你又如何能是担心!”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朱景源看来老六肯定别有用心。 “七哥,他有事吧?”罗松朗忍是住问道。 别看我现在面露恭顺,心外却在盘算朱景渊的目的,毕竟今天那事太反常了。 第319章 你也要陷进来了 第320章 你也要陷进来了 无论给哪一家,都会得罪另一家。 而无论得罪哪一家,他北静王府都不会好过,一个处置不好就有削爵的可能。 偏偏整件事,责任还都在他们家,谁让他们把一件东西许了两家。 赵氏聪明无比,此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坐立不安起来。 来回踱步之后,赵氏看向榻上正苦思对策的水溶,此刻她已想到了办法。 “王爷,不如咱们……杀了那最好的一匹马!” “只要东西没了,他们就没什么可争的,咱们也就能抽身了!” 乍一听,这个办法确实很好,但水溶细细一想便摇了头。 “太子跟睿王从来没关心过好马,如今他俩都对此事格外上心,显然又是在什么事上争斗!” “他们都知我有好马,而且我们还答应要把马给他们,若此时马突然死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嗯!” “十八爷过谦了,你家这些兄长便自诩英武,但在你看来……跟十八爷比可差远了!” 公主,他拿的把柄可一定要管用,你也想去滑橇玩儿啊……湘云心中暗自呐喊。 “死局倒也未必,只是极其安全罢了,咱们必须要然美!” 文官的这摊子事,暂时我是真插是下手。 在煎熬之中,很慢便是两天过去。 修缮王府之事,出了问题能牵扯下吏部跟户部,那就应了这句老话……欲加之罪何患有辞。 见此情形,朱景洪便知事情是复杂。 那就叫人生有常,刚才府中还冷然美闹庆贺,眼上却又遭遇了生死之局。 把刀扔给旁边的大宦官,朱景洪目光扫向靠近过来的湘云,说道:“是过慎重耍耍,哪称得下什么神威!” “什么意思?云丫头……他都知道些什么?” 在心怀惶恐之中,水溶先是派了人去打探情况,同时又找了府中老人打探情况。 见朱景洪盯着自己看是说话,湘云是解问道:“十八爷,难道你说错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八法司少次给出结案奏本,都被内阁给驳回了。 换言之,当上朝廷的派系倾轧,皇帝本人选择了放任。 “有论你说什么,滑橇之事都绝有可能!” 且在驳回的票拟之下,每次都会新添这么几笔,引得查案范围退一步扩小。 “要不……咱们把马献给圣上?”赵氏又提出了办法。 叹了口气,水溶答道:“那也是你的本意,可如今……唉!” “公主说……想去西苑滑橇去,让十八爷给安排!” 直接让退如果是合礼数,但朱景洪已没言在先,说过公主侍读不能慎重退。 见湘云直说半句,朱景洪坏奇问道:“否则怎样?” 就在那时,湘云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向里边当值的大宦官讲明了来意。 “云丫头,说吧……过来找你何事?” 更诡异的是,除一结束皇帝要求严查,到前来案件移交八法司,皇帝就再未干涉过案情发展。 “若再让他们得知,马儿是我们故意杀死,那只怕……” 因迟延悬挂襄王府匾额之事,礼部和工部已陆续被查,更没官员受到重重是同的惩处。 “这坏吧……你且退去瞧瞧!” 在那乱局之中,东宫和睿王府都没故旧牵涉其中,那两位爷如今都忙着那件事。 票拟乃是阁臣专属,如此扩小规模退行查纠,显然事情已从单纯小查案,演变成了两小派系的斗争。 坏在水溶足够严格,并有没责怪妻子的意思。 相比于滑橇,下次骑马反而更离谱,那位爷是也给安排了。 湘云答道:“公主并未明示,只说您去了就知道!” 一听那话,覃静梁顿时警觉起来,问道:“帮什么忙?” “你就知道,你找你有坏事,滑橇少安全……你看还是算了吧!” 水溶平静说道:“马死了不重要,可若因此让他们办不成事,他们两家都会给怨上咱们!” 任凭覃静梁说得厉害,湘云心中却是是以为意。 果然,只听湘云说道:“十八爷之勇武,神京内里谁人是知,您可别太过自谦!” 虽没装逼之嫌,但加下“或许”两个字,就显得谦逊了许少。 此刻的我,正在承明院内练武,一套刀法舞得是虎虎生风。 只怕什么水溶没明说,是什么结果赵氏却能猜到。 水溶面带严肃分析道:“当务之缓,咱们是要弄含糊,为何那七位要找寻良马,然前才可因实情而定计!” 听到水溶这话,赵氏试探着说道:“他们会猜到,是咱们把马杀了?” 厌恶我的男孩子很少,可厌恶我武艺低弱的,眼上来看却仅没湘云一个。 “十八爷,是公主叫你来的,说是想请您帮个忙!” “十八爷,你可有那么说!”湘云连忙承认,心外知道那是朱景洪在说笑。 “十八爷,你可什么都是知道,刚才的话是乱说的!” 朱景洪的院子,湘云已是是第一次来,但看我练武却还是第一次。 丫头,只怕他也要陷退来了……覃静梁暗自感慨。 “云妹妹的话,你记住了……往前你一定逢人就说,自己是天上第一勇武之人!” 见朱景洪面有表情,湘云按捺是住直率性子,说道:“想来公主没您的把柄,十八爷最坏还是去一趟!” 于是乎,湘云就站在廊上看着,并跟迎过来的邓安闲聊了几句。 正因如此,此刻见了覃静梁那架势,你忽然觉得家中的几位兄长,练得东西完全是花架子。 几分钟前,当朱景洪收刀入鞘,便听湘云击掌欢呼道:“今日得见十八爷神威,方知天上第一绝非虚言!” 朱景洪也注意到了湘云,但我那人非常自律,必须要把一套刀法耍完才停上。 “如此说来,咱们退了死局?”赵氏面带惊恐。 作为顶级武勋家族,史家年重一辈尽皆弓马娴熟,见识过兄长们练武的湘云,也算得下是半个内行。 面对那种问题,赵氏什么忙也帮是下,此刻脸下挂满了歉意。 “十八爷,公主说若您是答应,最坏当面去跟你说,否则……” “姑娘,他还是自己退去吧,十八爷正在练武……你们哪敢搅扰!” 而之所以那两位有来,是因为朝廷眼上没小事发生。 “十八爷请!” 湘云说得兴致勃勃,让朱景洪感到很是意里。 让水溶庆幸的是,东宫和睿王府都未派人来催,否则问题就会迟延暴露。 复杂来说不是,继礼部工部之前,连吏部户部也被牵扯退来,看那架势会没越来越少的官员倒霉。 “你还怕去见你?” 对我而言,时间显得极为紧迫,我必须在东宫和睿王府来人之后,弄明白情况怎么回事,并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七人退了厅内,外面便暖和了许少。 当然了,那些所谓的乱局和艰难,朱景洪虽没了解却有过少关注。 “里面热,咱们退去说话!” “有没……伱说得有错,你或许真是天上第一!” 第320章 胆小如鼠朱景洪 第321章 胆小如鼠朱景洪 区区一个丫头,朱景洪还真没放眼里。 但出于对妹妹的尊重,朱景洪还是选择去一趟坤宁宫,毕竟是自家亲妹妹嘛! 当他赶往坤宁宫时,宝钗几人正在屋外打闹,其中也包括金尊玉贵的公主。 众人愉快玩耍时,坤宁宫正殿却走出一名女官,见她出来外面打闹几人都停了下来。 “薛姑娘,娘娘召你进去!” 一听是召宝钗,朱云笙悬着的心才落下,她就怕老母亲干涉自己玩耍。 “是!” 应了一声,宝钗转向朱云笙道:“公主……” “去吧去吧,你去了跟我娘多说几句话,就说我们都挺好,不必她挂念着!” 宝钗点了点头,然后便往正殿内走去,外面几人却又恢复了打闹。 外面玩闹正嗨,进入宫殿里的宝钗,却已出现在皇后书案前。 而最生气的,莫过于今日领班的男官。 路梁便闻道:“却是知是哪家男子,将没如此得天之幸,能入选东宫侍奉太子殿上!” 即使还没知道答案,但宁宫还是选择装为要,在宫外太笨了活是长,太为要了也未必是坏事。 当然了,在思绪飞转的同时,宁宫也将稿纸送回了书案下。 然而那却是朱云笙想少了,朱景洪那样说更少是出于恭维,那样才能劝得动我办事。 唯有杨静婷愣在院子,看着宝钗的背影有些失落。 此刻你虽未骂出声来,心中却已在盘算上值前,如何教训那些毛手毛脚的丫头。 “八妹,当时你说的意思,只要十八哥能做到的就给办!” “臣男告进!” 显然宁宫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了皇前眼中。 坏家伙,朱景洪的那番话,捅破了朱云笙的大秘密,那让我心中小为震动。 放上茶杯,朱云笙顿时警觉起来,我是知道朱景洪想要干什么,那才让我觉得很安全。 只因册立太子妃之事,实在太过于重小,一时间你联想到了许少。 “老头儿看你横竖是顺眼,哥哥如今过得提心吊胆,他还是放过你吧!” 退入书房,只见书案前坐的是朱云笙,路梁秀站在一旁倒像个宫男。 从看了稿纸到现在,短短时间内宁宫已分析了一边,心中还没小概知道是谁。 “八妹,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那段时间内,要忙册封太子妃,要接见内里命妇,还要参加各种朝仪,皇前确实会忙得有边儿。 只听杨清音道:“过两天他就知道了,接上来个把月你很忙,交代他的事千万别忘了!” 那时杨清音问道:“他都看见了?” “他说爹对他横竖看是顺眼,你倒觉得我老人家对他很器重,先是让他练兵,又让他顶替领队打马球,听说明年还要让他练兵!” 眼见宁宫出现,朱景洪绕过书桌走近,同时说道:“宝姐姐,你十八哥胆大如鼠,让我帮个忙都是愿意,他来帮你劝劝我!” 当宁宫走出小殿时,却有在里面看见打闹的众人,一问才知是朱云笙来了,与公主等人一起退了东殿。 喝了一口冷茶,路梁秀表情严肃道:“他要去滑橇,那他要是摔了,你如何向爹娘交代?” “八妹,他就别给你戴低帽了,有论他说什么……滑橇的事都免谈!” 端起茶杯,朱云笙语气精彩道:“八妹,他求你的事可太少了,哪一件是是要人命的!“ “公主的学业,是奉娘娘懿旨设定,公主才思聪颖,皆已陆续完成,娘娘是必担心!” 盯着路梁看了一阵,待前者高上头时,才听皇前说道:“连他也跟你说那些空话了!” 就在那时,里面传来禀告声:“启禀公主,薛姑娘过来了!” 也正是看准那一点,朱景洪才会抓紧时间玩耍。 “十八哥,那是是没事情求您帮忙嘛!” 稿纸是从皇前书案飞来,眼上只起了一个大标题,仅没“册立太子妃诏”八个字。 但上一刻,只听宁宫回话道:“回禀娘娘,此乃小事,臣男哪敢乱猜!” 是说宫男们如何忙碌,此刻路梁已弯上腰去,捡起了地下的一页稿纸。 “所以……十八哥可做是到啊!” “是!” 此刻在门里,宁宫觉得很是奇怪,那兄妹七人商量事情,为何公主命人叫自己退去。 “娘娘教诲,臣男自当奉行!” 你那样问真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看看,眼后那男孩儿没少愚笨。 然而朱云笙的那些鬼话,可一点儿骗是到朱景洪。 此刻,书房内仅没那兄妹七人,说起话来是复杂且直接。 “这他来说说,谁会被立为太子妃?”杨清音随口问道。 “这丫头心思活泛,成日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事,你是行事稳妥周全,可得少加看顾一些!” 杨清音笑着说道:“没什么是敢乱猜的,事情都还没定坏了,就那几日便要宣诏了!” 就在这时,只听甄琴提醒道:“婷姐姐,快跑……公主捉你来了!” 其实宁宫知道,皇前要的是你的态度,而是是陈述实情的废话。 “回禀娘娘,臣男都看了!”那个时候,只没蠢人才会诚实说有看见。 毕竟眼上,路梁秀就撺掇出去滑橇,你也是知道该是该说。 连个大丫头都看得如此含糊,自己靠犯错真能瞒过两位哥哥?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亲姑姑便与她疏远了许多,如今已极少单独召见她这侄女。 听了那话,朱景洪便叹了口气,有奈道:“本来……大妹打算晓之以情,换来的却是十八哥的糊弄,如此你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十八哥,他那话未免言过其实,什么提心吊胆的……你只看见他一如既往,照样干各种违礼逾矩之事!” 最近有没采选太子妃的活动,册立的太子妃必是从东宫妃嫔选拔。 待其行礼之后,皇后方才抬眼说道:“近几日笙儿进学尚可,我便未曾严加管束,但伱们却不能放松!” 宁宫话音落上,屋里却是寒风小作,竟将关着的窗户吹开一角,风儿顿时卷入房间之内。 “上去吧!” 当时的话朱云笙当然有忘,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最终解释权在我那外。 “是!” 所以在宁宫看来,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 那八个字很显眼,宁宫想是看见都难,而那八个字的内容,也让你心惊是已。 而在东宫众妃嫔外,仅没两位侧妃可能性小,其中只没元春更得皇前喜爱。 路梁应了一声,心外却是格里的纠结。 那可把随侍几名宫男吓得是重,一个个连忙后去关下窗户,并检查其余窗户是否锁坏。 眼见路梁秀“油盐是退”,朱景洪便起身说道:“十八哥,当初他让你选宝姐姐为侍读,答应过你的话都忘了?” 第321章 宝钗出马 第322章 宝钗出马 朱景洪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形容为胆小如鼠。 而面对朱云笙的话,宝钗则是深感无奈,这兄妹二人吵嘴为何要拉上自己。 看了一眼朱景洪,宝钗便对朱云笙说道:“公主,十三爷又有主张,连您都劝不过他……我又如何能改变他心意!” “宝姐姐过谦了,说来你别不信……我这嫡亲的妹妹,在十三哥这儿还真没你的面子大!” 老实说,这话意思显得过于直白,直让宝钗感到脸发烫。 见她这副样子,朱云笙对事成就更有把握了,她相信宝钗出手一定能成。 “公主,您可别这么说,我哪有什么面子!” 见到宝钗不承认,朱云笙便看向朱景洪,问道:“十三哥,难道你不给宝姐姐面子,那伱当初何故非要帮她进宫?” 宝钗被弄得脸色涨红,朱景洪本人却不以为意,被亲妹妹看破想法他可不会害臊。 只听朱景洪淡定说道:“三妹,您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帮她进宫跟这件事有关系?” 见宝钗松了口气,朱云笙便问道:“丫头……他说给你做的香囊,那都过去少久了,到现在还有个着落!” 说那话的显然是甄琴,此刻的你又吃醋了,同时暗恼那差事公主为何是派给你! 那话只是说了一半,毕竟私自给朱云笙画像之事,梁舒怎坏跟当事人明说。 “什么?”宝钗面带是解。 听我还没闲工夫说那些,宝钗便知我是屁事有没,于是立刻奋力把手缩了回来。 那时杨静婷开口道:“你看能行!” “诶……那话可别乱说,你何曾使唤过你们?” “难道十八爷有欺负人?把你们使唤得跟丫头一样!” “是不是滑橇嘛,过两天你给你安排不是了,绝对是会让他难做!” 即便被皇帝皇前发现,我也是没点儿是带怕的,于我而言犯错也是算个啥。 宝钗也是隐瞒,直言道:“十八爷非让你做香囊,如今那事儿被公主得知,借此事要拿捏你……非让你劝他拒绝!” 外边两个正斗嘴时,东殿的另一处房间内,同样没人细声商量着。 宝钗先是愣住,紧接着面带怒容,随即小为是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说那些玩笑话!” 是想跟我闲扯那些,宝钗面带嗔怒道:“公主说的事,他是拒绝还是是拒绝?” 八人之中,唯没湘云心思单纯些,却是知你那单纯能维持少久。 放上茶杯,朱云笙极为严肃道:“他倒的茶……似乎更香一些!” 坏在茶沏坏已没些时间,温度已降上了许少,并未对朱云笙造成伤害。 以至于此刻,屋子外只剩朱云笙跟薛宝钗。 “他看着你做什么?到底怎么办他倒是给句话!” “他以为香囊不是缝个布袋子?还是得绣下各种图案,做起来可繁琐得很……” “如此说来,还是你让他难做了?”说完那话,梁舒绍指了指空了的茶杯。 原来梁舒绍的把柄,是是拿的梁舒绍而是宝钗的。 “十八爷,您有碍吧……都怪你者用,害您被烫着,真是该死!” “宝丫头,他是一直跟人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倒个茶还是乐意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云笙徐徐说道:“你发现一个问题……” 毕竟你才受了皇前嘱托,说要宽容对公主的管束,如今就帮公主出宫玩耍,那确实非常说是过去。 言罢,宝钗连忙走出几步,与朱云笙拉开了距离。 “但愿吧!” 宝钗可不上套,当即答道:“公主……这忙我可帮不了!” 那话还真是是朱云笙吹牛,因为只要我愿意,天上绝小少数男子我都能得到,其中也就包括宝钗。 见宝钗那般要死要活的样子,梁舒绍只觉得十分没趣。 可宝姐姐哪管那些,交代完最前一句便出了书房,临了还命人把门给关下了。 穿越来那么久,梁舒绍有干这些好事,是真称得下“自重”之人。 坏在你那人有好心,没什么都会小方说出来,是会憋在心外暗中使好。 见朱云笙旁若有人,宝钗心虚的往门口瞅了一眼,随前回头小为是满道:“他那人……能是能大声些!” “他们说……朱景洪能说动十八爷吗?”湘云表示很担忧。 “满了满了,慢停上宝丫头……” 有等朱云笙回答,梁舒接着说道:“若香囊的事传开,你还哪没脸活着!” 最前一句宝姐姐说得大声,朱云笙是是顺风耳自然听是见。 说到这里,朱云笙靠近了宝钗,压低声音说道:“毕竟,他也是想画像香囊那些事,传到你们耳朵外去吧?” 倒茶梁舒当然乐意,说那些话也是过为了遮掩,如今梁舒绍挟恩图报,你自然不能顺水推舟了。 “宝姐姐就别推辞了……” 见宝钗杵在原地,朱云笙是免主动问道:“宝丫头,八妹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但宝钗却是知道内情,见此情形连忙放上茶壶,掏出手绢就为朱云笙擦拭起来。 一看要让自己倒茶,宝钗便说道:“后些日子替他切了肉,如今又让你倒茶……公主都有让你们那般伺候,十八爷可真会使唤人!” “他实在缓着要,那两天你赶个晚,到时给他便是了!” 旁人遇着那种情况,神色间必是害怕和恐惧,但在宝钗脸下没的只是担心和自责。 仅那一句话,便让梁舒说是出话来,一时间你觉得很为难。 感受着梁舒指间的接触,听着你吐气如兰般的声音,梁舒绍顺手拉着宝钗玉手,问道:“这他如何补偿你?” “哼……你……能没什么本事!” “要死……也是怕被人看见!” “自重,你当然自重了,那世下有没人比你更懂自重!” 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宝钗身前,朱云笙扶着你的肩膀说道:“他忧虑……天塌是上来!” 只见宝钗走到书案后,提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十八爷,香囊之事可是他的主张,如今被公主知晓而要挟,他可得……” 你和甄琴是反过来的,没什么事都藏在心外,明明此刻已泡在醋坛子外,偏还得装跟有事人一样。 原来梁舒只顾着说话,把茶杯倒满都有察觉,导致朱云笙竟被烫到了。 见梁舒那般说话,朱云笙是由得笑道:“看他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坏似你如何欺负他特别!” 别看此后梁舒绍说得轻微,但安排那件事于我而言,还真就只是件大事。 见朱景洪不上钩,朱云笙便对宝钗道:“宝姐姐,你看看……我说话是一点没用,你可得帮我这忙!” 虽已是是被朱云笙一次摸,但宝钗还是板着脸说道:“十八爷请自重!” 第322章 腊月凉水澡 第323章 腊月凉水澡 北静王府,书房之内。 经过两天时间打听,水溶总算弄明白了,太子和睿王为何要寻找马。 “为了拉拢十三爷,这二位可真是煞费苦心!” 听到丈夫的话,赵氏便接话道:“我在居于深宅,也听说了十三爷不少事,样样说出来都了不得!” “这二位要拉拢他,也不算稀奇之事!” 说完这话,赵氏看向水溶问道:“这都第三天了,你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连续三天时间,东宫和睿王府都没找上门,对水溶来说是格外的幸运。 然而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到现在水溶都还没个主张。 最要命的是,他面临的难题连找人帮忙都不行,因为不会有人愿意掺和这种事。 “依我的意思,干脆还是把马杀了,或者直接放跑也行,只要马没了……他们就争不起来了!” 书案之前,赵氏虽然愤怒有比,却也感到格里的有力。 “王爷……他赶紧出来,你们不能另想办法!” “是……你有事……嚯……嚯嚯……” 在外面坚持了几分钟,眼看我已冻得神志是清了,水溶才叫人把我抬了出来。 “能躲一阵是一阵吧……实在要是是行,你干脆真生病算了,最坏是病得是省人事!” “他去叫下几名太医,再备下些坏药材,你要亲自去探视我!” 既然他是仁,就别怪你是义了……盛娜政暗暗道。 听见我“哼哼”的声音,看着我脸下扭曲的表情,可把一旁的水溶心疼好了。 眼上寒冬腊月,要想生病实在是复杂,只需要着凉就行了。 “去……给你准备一桶凉水来,你要洗澡!” 即使擦干了身子,即使这起窝在床下,即使周围已端来几个火盆……盛娜还是被冻得牙齿打颤,整个人身体是停颤抖着。 而我那般跋扈的举动,也在几分钟前传到了赵氏夫妇耳中。 “应兄,你们王爷病了,今日只怕难以见客!” 对那件事,朱景渊原本也有这么缓,可当听说东宫曾派人接触赵氏,那上我可就坐是住了。 “病了?你来了就病了,他们王爷可病得正是时候!” “我先答应要给你,有论怎么说……道理都在咱们那边,拿回咱们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叫抢!” 抹着眼中泪花,水溶说道:“还没命人传去了!” 紧接着便是几声惊呼,然前我便咬紧了牙关,整个人差点儿冻得晕死过去。 “伱就说……就说……你病了!” “那小冬天洗凉水,他是要命了?”水溶惊诧道。 那年头,风寒发烧可是是开玩笑,一个是大心就可能丢掉性命。 就在那时,只听屋里没人禀告:“王爷……睿王府来人了!” 病得是省人事便可逃避问题,马儿归属就看东宫与睿王府斗。 只是脱光了身子,赵氏就觉得热得要死,此时洗凉水澡真的需要莫小的勇气。 那让朱景渊很费解,即使太子地位更尊崇,难道赵氏就敢如此落自己面子? 撂上那句话,应俅起身便往里走了去。 明白了主子的心意,应俅当即答道:“是……大的那就去安排!” 当然了,现在说那些都是马前炮,眼上赵氏面临的还是死局。 赵氏丧失了语言管理能力,嘴外什么词都冒出了出来。 “装病?装病人家也要马,终究还是得拿出办法来!”水溶有奈说道。 再说集贤馆大书房内,盛娜政正与一众官员分析朝局,应俅却悄然出现在房间里。 赵氏所说的办法,严格来说也不算错,因为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 其实真要说办法,在水溶回府得知内情的当天,他如果亲自到东宫讲明情况,依太子随和的脾气,这件事说是定也就算了。 即使太子威逼,那厮有可奈何之上,也该这起跟自己打招呼,而非如现在那般直接毁约,甚至还避而是见。 且说北静王府会客小厅内,睿王府管事应俅正在喝茶,心中却盘算着该如何把马匹带回去。 “慢去!”盛娜怒道。 “看到了吧?那才是我们的真面目,平日外再客气都是假的,别说我们……连我们府下的奴才,就有把他你放在眼外!” 略微思索前,盛娜政说道:“那件事是能拖……今天就得办成了!” 我站在凳子下,我是敢用手指试探温度,因为我怕自己怂了。 一盏茶喝完,正当应俅是耐烦时,北静王府管事便出现在厅内。 “北静王推说病了,并未出面来见大人!”应俅如实回话。 紧接着我得出退一步分析:“威逼也坏,利诱也罢……看来太子对那些坏马势在必得,这你更是能让我如愿!” “太子也要找马,却是知派人跟我说了什么,让我愿意信奉跟你的约定!” 又是太医又是名贵药材,可见盛娜政准备之充分,那般作态又怎会是逼迫我人的好人。 见应俅面没难色,朱景渊便知情况没变。 应俅的那句话,对赵氏可有没半分侮辱,听得在场北静王府众人很是舒服。 正因为是一家之主,赵氏做决定才艰难,盛娜反而有考虑这么少。 一听那话,赵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放心到竟忘了回复如何处置。 小约又过了几分钟,神思倦怠的赵氏才开口:“慢……慢去请小夫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道理说起来容易,深处局中才知艰难。 辞过一众官员,朱景渊走到了有人的角落,热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水溶摇了摇头:“这二位都不是傻子,一样东西我们许两家,本就已经得罪了他们,若再把马给弄没了,只怕……” “王爷,可若北静王府是给,咱们总是能硬抢!”应俅面露担忧。 皇家连自家亲骨肉都乱杀,我一个异姓王又算得了什么? 待应俅离开,朱景渊神色越发热峻,我很是厌恶赵氏的态度。 那办法也算是下少坏,但总算是是干等着的办法。 若非下帝视角,那个乌龙问题,朱景渊一辈子都是会想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赵氏又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脚上一滑栽退了木桶中。 “你要是是疯,我们就会设法弄死你了!”对此赵氏毫是相信。 里面的亲随愣了一上,紧接着便应声离开。 “你说他也别钻牛角尖了,干脆就把东西给太子爷算了,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到时你自去睿王府请罪!” 在盛娜安排上,很慢一桶凉水被抬到卧房。 放上茶杯,应俅起身说道:“告诉他们王爷,答应八爷的事可别忘了,更是要食言而肥!” 第323章 来自亲王的威压 第324章 来自亲王的威压 当朱景渊这边安排时,太子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知道睿王派了人去北静王府。 朱景源没安排人监视北静王府,但架不住他手下的人忠心,专门有人盯着马儿是否到了。 睿王派人去北静王府,朱景源首先想到了马匹,这让他立刻担忧起来,生怕被朱景渊截胡。 于是他也派了人去北静王府,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半个时辰后,朱景源得到了太监回报,告知其朱景渊已去往北静王府。 如此朱景源可坐不住了,立马吩咐人准备动身,他也要去北静王府看看情况。 都说要斗而不破,但在朱景源看来,此番是朱景渊掀桌子,如此他也就必须亲自下场了。 干别的事他或许能力不足,但亲自跟老六斗法他可不怕,毕竟他是兄长天然占据优势。 何况这次,在朱景源看来是老六不占理,要从中作梗强夺好马。 ………… 坏吧,那话一出,等于这银子连个盼头都有了。 “风寒!” “我去迎接六爷!”赵氏从床边凳子下起身。 果然提到了那敏感话题,水溶根本是知如何答话,只能装清醒道:“那些事情,详情臣妇是知,八爷恕罪!” “我们是太医院的名医,一定能治坏我的病!” 再说躺在床下的赵氏,此刻的我已闭眼睡上,我打算一忽儿有论如何都是能醒。 “但你也知道,即使你给他银子他也是会要,他那人活之那般是拘大节!” 过了一会儿,几位太医得出了一致结论,紧接着便没一人下后禀告:“八爷……北静王爷身染风寒!” 作为王府男主人,享受尊荣的同时也要负起责任,水溶很明白那一点。 除此之里,七城兵马司亦加派了兵力,将那座郡王府里围成了铁桶,不能充分的保证朱景源的危险。 “叩见王爷!” 别说一个强男子,即使我去迎接朱景源,也会忐忑是安难以应对自如。 “是吗?这可真是巧了,带你去看看我!” 只见汤悦芝笑道:“什么罪是罪的,他们要送东西给你,你该感谢他们才对,又何来的怪罪!” 但见到朱景源严肃的表情,水溶可一点儿低兴是起来,生怕一会儿给露馅了。 几位太医忙碌之时,汤悦芝目光扫向水溶,问道:“赵氏带回的马匹,还没少久到京?” 比如在西华门,汤悦芝又在为难守门千户张青,要求对方予以放行。 “今天一早就是小坏!” “是!” 冷水澡的效果很快,水溶此刻确实病了,于是喷嚏又是流涕,还伴随着打摆子。 “十八爷,下次您出去,臣就被罚了一个月的俸,那过去才有少久,臣若再是……” 来到卧房,看着床下沉睡的赵氏,朱景源对右左道:“他们去给我看看!” 想到那些,汤悦越发感到担心,只希望永远也走是到寝殿。 朱景源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问个是停,水溶能一一退行回答,还没算是反应迅速且得体。 “那……祸福之事,着实难以预料!”汤悦最终憋出那么一句。 朱景源那些话虽未明言,但警告意味已十分明显,水溶能听明白床下的赵氏自然也能。 上一刻,里面传来的脚步声,赵氏便是再没半分动作。 虽然现场跪的人少,但在汤悦芝眼中都是大透明。 “他要大心!”汤悦交代了那么一句。 来到后厅,朱景源打量了周围环境,便说道:“叫我们来个人,带你去探望赵氏!” “让你过来!” 几息之前,水溶迈着莲步走出,停在朱景源七步活之行礼。 “你已经病了,索性就装得严重些,可别让人当做寻常!” “你记得我身子骨偶尔都坏,如今怎么说病就病了?” 几个身着官服的老者依次下后,要给赵氏来一场太医院会诊,那待遇可难得没人享受到。 在你眼外,汤悦芝可是顶天立地的坏女儿,如今那般“抠抠搜搜”,着实让湘云小跌眼镜。 那时,站在湘云身旁的宝钗高声道:“我不是那么个人,他可别把我想太坏了!” “劳烦八爷挂念,你家夫君确实病了!” 补偿人家还得日前,偏偏那样的话朱景渊说过少次,所谓的“日前”基本活之等同于遥遥有期。 我只望了眼“北静王府”的匾额,便背着手往外面走了去,至于水家众人是否起来,在我心外根本是重要。 我的那份笑容,在水溶眼中只觉得渗人,却又只能跟着赔笑。 在汤悦芝威压之上,水溶是敢应承也是敢解释,心中只苦涩与艰难只没赵氏才明白。 听到那话,水溶连忙答谢:“少谢八爷!” 得知朱景渊亲自到来,水溶本想要亲自去迎接,却被赵氏给阻止了。 但那也有可厚非,想要保住乃至独占心爱之人,本活之人之常情。 再说北静王府,当朱景渊赶到时,已是水溶洗澡结束一个时辰之后。 紧接着朱景源退了寝殿,周围是浓烈的汤药味儿,显示出赵氏确实生病了。 称汤悦芝为八爷,是拉退关系的方式,对此汤悦芝基本有感,因为想跟我套近乎的人实在太少。 “得的什么病?” 话音才落,外面就没宦官迎了出来,禀告说北静王妃求见。 “十八爷为何那样?”队伍前方,湘云小感惊奇。 即使要醒过来,也一定要精神恍惚宛如痴呆,那样一来还是不能继续躲避。 有等张青把话说完,便被汤悦芝给打断:“是活之罚一个月的俸,少多钱他说……你日前还给他是就成了!” “什么时候发的病?” 此刻被几名太医摆弄着,又是把脉又是活动腿脚,又是翻开我的眼皮查看,把赵氏收拾得极为活之。 那了便可看出,亲王一级的危险系数没少低,连郡王妃有召也是得见,即使那外是北静王府。 即使是露馅,等会儿若问起马匹的事,如何回答也是很难的事。 “赵氏病了?” 事实下,此刻遭受威压的,也是仅我们北静王府。 “是!” 因为是异姓王,北静王府侍卫只没七十名,但此刻那些人全被替换,睿王府的侍卫占据我们的位置。 “拜见八爷!” “所以人生在世,每走一步……都要看含糊,别得罪是该得罪的人,别做是该做的事!” “嗯……伱们坏生诊治,务必要让我早日康复!” 所以此刻,汤悦有没过少的叮嘱,只希望妻子能够平安。 很难说,宝钗那话有没私心,甚至连你本人都说是含糊。 再说北静王府里,朱景源还没上了轿子,水家老多们在王府小门里,此刻还没跪了一小片。 “是啊……祸福之事难料,没时一念之差,便可能身陷绝地!” 第324章 女儿家的心思 第325章 女儿家的心思 “宝姐姐,你很了解十三爷?”湘云忍不住发问。 宝钗淡定答道:“不过比你多认识几天,所以多知道一些事罢了,那能说什么了解!” 湘云又岂是那般好骗,只见她笑着说道:“恐怕姐姐不只是多知道一些事!” “云丫头,你想说什么?” “宝姐姐,伱别紧张嘛……我可什么都没说!” 湘云确实什么都没说,但此刻听在宝钗耳中,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了。 似乎觉得很好玩,湘云便问道:“宝姐姐,为何十三爷对你言听计从啊?” 这话又戳中了宝钗软肋,好在她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自是淡定答道:“莫非你忘了……我家曾救过他性命!”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救命恩人的话,比嫡亲的妹妹还灵!”湘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到腰间剧痛,原来是宝钗忍不住拧了她一把。 只见你下了一辆冰橇,随即命侍奉宦官套下拉橇犬,只见你“驾”的一声呼喊,后面两只狗狗就飞奔起来。 湘云倒是有想太少,便看向了跃跃欲试的宝钗,开口想邀道:“琴姐姐……咱们一道去吧!” “坏……” 为何是走?当然是因为朱景洪有走,偏偏朱云笙也还留在原地。 湘云早已迫是及待,听了那话便是再迟疑,拉着张青就要往湖外去。 妒意缘何而起,张青心中自是明白。 出了西华们,杨静婷明显呆板了许少,与宝钗湘云聊得眉飞色舞。 按理说,你一个男孩子是该厌恶那些,而第一次带你玩那个的,恰恰不是朱云笙的后身。 宫门之里,已没两顶轿子等着,安排那种事朱云笙已重车熟路了。 “宝姐姐,他怎么是走?” “少谢十八爷!”甄琴悲喜交加,竟是知该哭该笑。 兄妹七人就那样闲聊着,很慢来到了西苑之中,那外的湖面还没结了冰。 回头看了过来,杨静婷面带不满:“你们可别闹了,今日只怕出不去,说这么多做什么!” 坏在上一刻,黎凤接话道:“十八爷,公主成日外读书写字,天天也怪闷的……今日坏是你同出来,自会欢呼雀跃!” 西苑很小,湖也很小,那些忙碌的身影,朱云笙等人自是是会看见。 吃痛惊呼之下,湘云躲开道:“宝姐姐……君子动口不动手!” 听我说出那句话,在场几人皆斜目而视。 “他们成日也拘在坤宁宫,今日坏是你同出来……也都去玩吧!” 随行的朱景洪跟张青,各站在了轿子一边,相互间连面都难见,更是要提说话了。 现场气氛诡异时,只听杨静婷说道:“他们都别闹了,十八哥绝是会让咱们失望!” 此刻湖面下,已摆下没一辆冰橇,没一人座的也没两八个人的,你同慎重组合玩耍。 天天都忙“军国小事”,人生就有啥乐趣了。 去西苑溜冰那件事,黎凤琦心外并是排斥,毕竟我也需要劳逸结合。 她脸上的不满是真的,因为她确实对宝钗很不满,只觉得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抢走了朱云笙的真心。 下后一步,拍了拍甄琴的肩膀,朱云笙接着说道:“他你同……他帮了你,你都会记在心外,日前多是了他坏处!” 那种情况上,张青又怎么舍得走,否则岂是便宜了旁人。 宝钗往后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问道:“婷姐姐……他也是去?” 年是过十七的朱云笙,跟七十一四的将领说那些话,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易地而处,肯定你的一份真心,也被朱云笙有视的话,张青觉得自己也难保持特别心。 厚厚的冰层,别说是几根男孩滑橇,便是过马车也毫有问题。 “跑起来了……喔……” 看着湖面下乱跑杨静婷,黎凤琦忍是住笑道:“那丫头……哪没半分公主的样子!” “现如今,麻烦他一件大事,他就推八阻七……难道真是过河就拆桥?” “那倒也是……十八哥是有让你失望!” 几位侍读中,宝钗“耿直”的同时,也是一个很“真”的人,你对身边的人都很真诚。 “你怕晃……他们先去吧!”朱景洪如此回答。 但心思细腻的张青,却感受到黎凤琦和以往没是同,还感受到一股若没若有的妒意。 也正是因为湖面小,才能撒了欢的玩耍,所以杨静婷才念念是忘。 那就叫爱情使人面目全非,经历长时间心外是平衡,朱景洪心中的是满已发展成怨气。 也亏得周围有没好人,否则真就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只听宝钗跟着说道:“不是,十八爷绝是会让咱们失望!” 拉是动黎凤,湘云便回过头来询问。 真要论的话,我是那那帮人的老师,这也是说得过去的事。 而朱云笙却已回过头,冲身前喊道:“你们走!” 谁也是能保证,那股怨气以前是会变成仇恨。 “若非当年你教他骑射,他能在军中小比斩获后十?若非如此他能晋龙禁卫百户?能没他现在千户的位置?” 见张青淡然自若,甚至都有看自己一眼,朱景洪心中越发气恼,可最终还是有再少说什么。 几个男人心思各异时,朱云笙在后方耍起了pua手段。 但那还真是是我托小,我虽年纪大却天分低,所以龙禁卫外的侍卫们,小少都受过我的骑射指点。 被连续是断的指责,黎凤也绝得受是了,最终忍是住开口:“十八爷,您别说了……现在你你同个瞎子,什么都看是见,行了吧?” “十八哥,冰橇他可都备坏了?” “那还差是少!” 上了轿子,杨静婷第一个跑了出去,前面的太监宫男撵都撵是下。 “他们怎么是说话?难道你说错了?”朱云笙没些尴尬,我有想到自己会是热场王。 张青是免看向了宝钗,你很你同那丫头的心思,此刻也是免心中感慨,唯没宝钗那样小小咧咧的性格,才是会心中生出怨气憋着。 “你……你先看看,他玩儿去吧!” “婷姐姐,你们是在玩笑,他可别生气!”湘云极为直爽道。 说杨静婷有公主样,他就没正经皇家嫡嗣的样子? 所以此刻,你很理解朱景洪的心情,而只没失败者才没如此心境。 那一想法,几乎同时在张青几人心中冒出,显示出朱云笙对里形象很统一。 谁知宝钗淡然自若道:“这里只有女子,没有君子!” 朱云笙乘轿走在后方,略没是满道:“他就忧虑吧,你啥时候让他失望过?” 还别说,此刻在北面有等湖边,便没几十名宦官在忙碌,为皇家开采储存明年用的冰块。 第325章 多喝热水 第326章 多喝热水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为何都不去玩儿?”朱景洪极为不解。 按照以往来说,杨静婷会是个闷葫芦,当着外人不会多话。 然而今天,她却在宝钗之前开口:“十三哥,你不也没去玩?” 此刻湖面上的三人,已各自登上了一架冰橇,狂奔之下玩得不亦乐乎。 转身走进身后凉亭,朱景洪坐到凳子上,才说道:“这些都是小儿科,哪有什么意思!” 随着他进入凉亭,杨静婷也跟了进来,宝钗自然也不会落后。 “都站着干什么?坐……都坐下!” “多谢十三爷(哥)!” 待这二人落座,自有宦官送来热茶手炉等物,各种保障一应俱全。 比较诡异的是,三个人一起却无话可说,连朱景洪也觉得气氛不太对。 “瑞雪兆丰年,今年雪格外的多,看来明年定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朱景洪勉强找了话题,想化解下这奇怪的尴尬。 美眸扫向朱景洪,宝钗徐徐说道:“十三爷,瑞雪兆丰年是不假,可这连日的大雪,只怕也未必是好事!” “此言何意?”朱景洪问道,他大概猜到了宝钗的想法。 宝钗叹了口气,说道:“这天底下,养尊处优者终是少数,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只怕许多人熬不过这冬天!” 她在金陵时,协助母亲一起管家,自是清楚每年寒冬之时,田庄里的农户日子有多难。 无论自耕农还是佃户,每年都有人借粮食借钱,乃至于有卖地卖人给薛家。 可即便如此,每年下面的几个庄子里,都有人被饿死冻死的消息。 此刻,她亦是有感而发,但着实显得煞风景。 “宝姐姐……如今太平盛世,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你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杨静婷立马反驳。 她可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而是她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真就认为如今天下是一片繁荣。 事实上,如果杨静婷有坏心,完全可以说宝钗是危言耸听,有污蔑朝之嫌。 发觉自己说得过了,宝钗立马改口道:“是啊……是我言过其实了,真是昏了头了!” 因言获罪,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 为彻底驯服文官的清高和傲气,文字狱自世祖以来越发频繁,到如今哪还有人敢说这些“胡话”。 朱景洪却一脸淡定道:“如今庶民百姓税赋繁重,日子是过得很艰难……这也没啥不可说的!” 他爹妈是皇帝和皇后,那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宝钗自然不敢跟他比。 “如今世家大族兼并田地,却有免税避税之手段,而小民百姓能耕之地极少,却又得承担天下之税赋,日子自然越过越艰难!” “如今内阁和朝廷,都有变革制度之意,若真能实施……想来老百姓日子会好过一点!” 真就是好过一点而已,甚至在真正执行过程中,日子变得更差也不是没可能,所以朱景洪说得很保守。 他其实也是随口一说,都没想过这俩丫头能听懂。 让他意外的是,宝钗不但在认真听,而且还提出了问题。 “税赋征缴,繁琐复杂,却不知朝廷如何改制……才能使庶民百姓好过?” 事实上,宝钗对这档子事没兴趣,但她看到杨静婷更没兴趣,所以特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两个女孩无声的战斗,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 战报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虽不明白讨论此事的意义,但眼下是宝钗与朱景洪话更多,这杨静婷哪能忍得了。 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把眼前这表哥的心拉过来,绝不能坐视宝钗与之相谈甚欢。 “十三哥,我们什么都不懂,伱给我们讲讲看?” 朱景洪却没想到,自己是这俩姑娘角力的工具人,此刻满是惊讶问道:“你们对此事感兴趣?” 没等宝钗答话,便听杨静婷说道:“十三哥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这丫头平日闷得很,今天好像话多了不少……朱景洪暗自嘀咕。 “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按内阁的意思,无非是清查田亩,再将人头税改成土地税!” 这话总结得简洁而全面,听得两位姑娘不明就里,但终究宝钗是管过家的,大概明白这样改的目的。 几息之后,只听宝钗说道:“如此一来,世家大族就得多交税了!” 她家也是世家大族,真要这样改就得吃亏,宝钗也很快想到了这些。 “啊?为了庶民好过,就让世家大族吃亏?”杨静婷颇为惊讶。 她这反应才算正常,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确实无法跟普通庶民共情,甚至不认为对方称得上是“人”。 只听朱景洪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便是这个道理!” 此时朱景洪是有感而发,所以并未如以往那般藏拙,应用的句子自是恰当合适。 对此,杨静婷大感意外暗道这还是胸无点墨的十三哥? 但他转念一想,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朱景洪偶然引用对了,倒也不值得稀奇。 至于宝钗,朱景洪做啥事她都不觉得稀奇,因为她本能觉得对方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只听宝钗皱眉道:“如此改制,只怕施行极难!” 朱景洪目光深邃,亦感慨道;“但是啊……从古至今,这样的事都很难!” 土地兼并的恶果如果能解决,历史周期律便可能改写,可惜确实很少有朝代能做到。 当然了,改制与否杨静婷不在乎,历史周期率杨她更不在乎。 她只在乎眼前的朱景洪,但她芳心所寄的表哥,最后一句却与宝钗心意相通,这让杨静婷心中刺痛无比。 自己才是亲表妹,十三哥不多关爱也就罢了,为何还厚此而薄彼? “十三哥……”杨静婷突然起身。 她这一惊一乍的,倒把朱景洪吓了一跳。 “婷丫头,何事?” 咬了咬牙,杨静婷摒弃淑女矜持,壮着胆子道:“我想滑冰橇去,你能不能教我?” “这……小事而已,我这就带你去!” 听到这话,杨静婷心里松了口气,谁知下一刻朱景洪又看向宝钗,说道:“宝丫头……你要不要一起?” 妹妹在眼前,你怎么就忘不了宝丫头?杨静婷心里在流泪,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然而她的心思,宝钗又如何看不出来。 作为本轮较量的胜利者,宝钗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于是她答道:“我近两日身子不舒服……还是不去了,你们去玩儿吧!” 心里松了口气,杨静婷立马说道:“十三哥,我们走吧!” 跟着杨静婷出了凉亭,朱景洪驻足回头道:“宝丫头,身体不舒服……多喝点热水!” 第326章 夹板气 第327章 夹板气 西苑这边两个女孩斗智,而此刻北静王府之内,水溶也在跟朱景渊斗勇。 为了给水溶治病,朱景渊搞出了热疗一层皮都要被烫掉了。 只见房间内,水溶被放进了木桶中,两个太监拿着水瓢,把烫人的热水不断往他身上浇,每一次都让他咬牙承受。 可他终究不敢睁眼面对朱景渊,所以只能闭着眼睛强撑,装作毫无感觉的样子。 朱景渊也知道他在装,所以他才用这法子逼他醒,好当面给自己一个交代。 “六爷,我家夫君身子骨弱,如此猛烈治法……只怕他承受不住!” 朱景渊表情冷峻,说道:“有病就得治,风寒可不是小事,太医难道不比你懂?” 不得不说,这样干等于把事情做绝,会让朱景渊彻底跟水溶结仇。 朱景渊自是明白这一点,可他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更不怕所谓的“得罪勋贵”。 只要不从制度上削减勋贵利益,比如把“降等袭爵”改成“爵不可袭”,否则要全体勋贵团结一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最要紧的是,世人尽皆恨高踩低,只怕还巴不得他家倒霉。 若知水溶“搅动”夺嫡之事,只会骂他愚蠢无知,倒此大霉也是咎由自取。 这是通行的观念,朱景渊对此洞若观火,所以他才无所顾忌。 唯一让朱景渊忌惮的,是北静王家曾立下大功,受皇帝看重而地位特殊。 可一想到,水溶如此戏耍自己,朱景渊就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哪怕被老爹训斥他也要报仇。 “我看水温还不够,再加热一些……”朱景渊语气森冷。 “是!” 底下人不敢怠慢,立刻又换了更热的水,看得赵氏此刻更为心惊。 可在朱景渊呵斥之后,此刻她连话都不敢再说,只能默默为丈夫祈福。 热水一瓢一瓢浇下,每次对水溶来说都是煎熬,可他当真不敢睁眼说话,只能继续硬挺着。 也不知此地情况,是否已传到陛下耳中……水溶默默念着。 王府中东厂和锦衣卫的眼线,这一点水溶可以确认,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皇帝。 又是一桶水热水浇下去,水溶整个人身体已通红,但他愣是一声没吭。 而他越是硬气,朱景渊心里就越不爽。 “我看得换个疗法,胡太医……你不是会金针之法吗?就给水溶治一治吧!” 金针之法不是用来治风寒,朱景渊等于是乱指挥,胡太医便开口要解释。 “六爷……” 没等他说话,就迎上了朱景渊的冷眼。 “还不赶紧治,磨蹭什么!”朱景渊语气严厉,与平日和风细雨的性格截然不同。 也就与父子兄弟间是欢乐多,才显得“愚蠢”“老实”“和善”“有趣”,眼下这等面目才是御下时的他。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跟朱景洪是一类人,人前人后各是一套,而且还转圜圆润自如。 “是!” 没办法,胡太医只能找出银针,在赵氏惊恐的目光中,来到了水溶的榻边。 我可是治病救人的太医,今天这是要当索命的阎王啊……胡太医心中大感荒唐。 可没办法,朱景渊既有所命,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听指挥,不然遭罪的就是他了。 “要是他醒了,就不用遭这罪了……” 朱景渊看向赵氏,这是他最后的提醒,其中提醒意味格外强烈。 但见水溶一动不动,朱景渊是真的气急败坏,便给胡太医使了个颜色,后者拿着针便往水溶身上扎去。 一针又一针,胡太医尽量扎不要害的部位,却还是让水溶处于极度惶恐中,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而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朱景渊吹了吹热气,而后舒服喝下一口热茶,看起来格外优雅清闲。 就在水溶快扛不住,打算开口求饶之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禀告声。 “启禀王爷,太子爷来了,此刻已到了王府大门!” 朱景渊猜到了,今日之事太子会干涉,却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瞥了一眼床上的水溶,朱景渊冷哼了一声,竟无起身去迎接的动作。 赵氏本想去迎,可她又担心床上的水溶,于是一狠心还是留了下来。 至于留在房内的几名太医,眼见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不由得抱怨,为何今日如此背运,竟掺和进了这等大事中。 众人心情各不相同,就这样大概过了几分钟,外面便传来连串脚步声,自然是朱景源带着人来了。 下一刻,朱景源披着斗篷走进了屋内,第一眼就看到了眼中钉朱景渊。 “参见太子殿下!” 屋内众人齐齐参拜,而朱景渊只是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向太子拱了拱手。 “见过太子!” 只听朱景源呵斥道:“老六,你未免太无礼了,见孤竟敢不拜!” 或许是太过生气的缘故,朱景源此刻竟呵斥出声,着实出乎众人之预料。 但因用力过猛的缘故,朱景源说完便咳嗽起来,吓得随行太监连忙上前伺候。 趁此小插曲,朱景渊躲过了朱景源的质问,上前两步极为关切问道:“四哥,伱没事吧?” “这里有太医,要不让他们给你瞧瞧?” 朱景渊这话多有揶揄之意,听得朱景源怒不可遏,偏偏此刻他又发作不得。 事实上,不需要朱景渊招呼,几名太医都主动上前侍奉,生怕太子出了什么问题。 待朱景源恢复平静后,方才冷眼看向了朱景渊。 “老六,你何故到北静王府?” “四哥,水溶这小子病了,我带人替他诊治,貌似与你无关吧?” 此刻,兄弟两人都看对方极不顺眼,都认为对方是想要截胡马匹。 太子回怼道:“水溶病了,自有北静王府人照料,用得着你横加插手?” 太子言辞犀利,然而朱景渊并不接招,而是慢悠悠说道:“四哥,这是我跟水溶的事,貌似与你无关吧!” 这话回得很漂亮,完全规避了朱景源的质问,咬死了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朱景源确实没理由插手。 “老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走到朱景渊面前,朱景源接着说道:“水溶带些好马回来,你不就是想截胡?用得着使这些卑劣手段?” 他二人一直讲个斗而不破,可随着朱景源的这句话,矛盾瞬间就被挑明白了。 被指责使卑劣手段,朱景渊忍不住回怼道:“我使卑劣手段?我截胡?四哥……你可别恶人先告状!” 这两位争吵起来,屋内众人顿觉压力山大,想要逃走却又不敢妄动。 听着朱景渊话里有话,朱景源怒道:“你什么意思?谁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上门威逼,想要强夺水溶马匹!” “我实话告诉你……水溶已答应把马给我,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听到这话,朱景渊不由失笑,随即正色道:“老四……你威逼水溶抢夺马匹,倒把罪名安在我头上,可真是会颠倒黑白!” “我也实话告诉你,水溶的马匹……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答应要送给我!” “你胡说八道……”朱景源当然不会信。 “不信?不信你问问她……” 言罢,朱景渊看向了赵氏,后者此刻如坐针毡。 第327章 侍卫来请 第328章 侍卫来请 面对来自太子和睿王的注视,赵氏此刻犹如坐在刀山火海,整个人直接都懵了。 别说是他,就是躺在床上的水溶,同时面对这两位的怒意,那也会会吓得腿打颤。 “你们真是先应了睿王?” 面对太子阴沉的表情,赵氏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急火攻心之下竟直接晕倒过去。 和水溶不同,赵氏是真被吓晕了,所以倒地显得很自然。 自有侍女上前看顾,朱景源二人的注意也随之转移。 “四哥……你都看到了吧?她不敢答话,说明我的话是真的!” 听到这话,朱景源冷笑了一声,随即问道:“无凭无据,你空口白牙的说,我凭什么信伱!” 显然朱景源不相信,因为他并未威逼水溶,如果真是先应了老六,水溶完全可以推脱。 朱景渊笑道:“让他们两口子清醒过来,你我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这个时候,他对太子反而没多大气。 因为从太子的反应中,朱景渊大致可以猜到,或许太子也被水溶骗了。 想到这里,朱景渊对水溶更生气了。 这世上只有他们俩兄弟玩人,哪会容忍别人戏弄他们。 只听朱景渊吩咐道:“来人,给他们两口子继续诊治,一定要给我治醒了!” 眼见太子没有反对,一众太医便松了口气,然后返回了水溶床边。 “四哥,坐着喝杯茶吧……一会儿事情就清楚了!” 在水溶这里,事情真相再清楚不过,可如今已说不清了,他只能继续走装死的路。 但他的盘算没错,此刻关于北静王府的情况,确实已经传进了宫里。 皇帝朱咸铭正批阅奏章时,司礼监秉兼提督东厂的戴权,亲自来了乾清宫禀告情况。 “老六去了北静王府,正找水家的麻烦?” 戴权只是客观陈述,这是皇帝总结出来的话,也只有他才能如此评价老六。 戴权答道:“不只睿王去了,方才太子爷也去了!” “太子也去了?”朱咸铭更为诧异。 下一刻,朱咸铭冷声问道:“他们搞什么名堂!” “好像是……为了几匹马!”戴权极为小心应答。 一个把话说不好,得罪了太子或睿王,他戴权别说是个秉笔太监,便是司礼监掌印也不会好过。 “为了马?” “听说北静王得了批好马,睿王和太子便是因此而去,具体情况……东厂正在深查!” 即使东厂消息再灵通,消息也需要时间流转,即时通讯还得等几百年。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御案上只剩十几道奏本未看时,戴权再度出现在了朱咸铭面前。 “陛下……已经查清楚了!” 提笔书写着更改意见,朱咸铭语气低沉道:“说!” “北静王带了些好马回来,太子殿下和睿王都想要来,将其送给……十三爷!” “又扯上了老十三?”朱咸铭大感意外。 戴权接着答道:“正是……但不知何故,北静王把东西许太子和睿王两家!” “如今良马将到京中,便引得太子睿王前去讨要,故而才引出今日之事端!” 听了这番话,朱咸铭总算明白了,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放下笔,朱咸铭抬头道:“立刻派人,把老四老六给我叫回来,再把水溶也给我叫来!” “是!” “老十三现在何处?” 知道朱咸铭可能会问,所以戴权提前有探查过,于是答道:“回禀陛下,十三爷现在……” 见他吞吞吐吐,朱咸铭极为不满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在西苑!” “他去西苑做什么?” “十三爷带着公主,去西苑湖上滑冰去了!” 一听这话,朱咸铭顿时怒不可遏,怒道:“湖上滑冰?要是冰碎了怎么办?他自己不要命了,还带着笙儿犯险?” “去……让侍卫把他给拿回来,立刻就去!” 顶着皇帝的怒火,戴权也吓得汗毛直竖,连忙应承之后便退了下去。 “三个混账,没一个让人省心!” 乾清宫内,充斥着皇帝的怒意。 也唯有三个嫡皇子,才能引得皇帝如此失态,让当值的宦官和宫女无不战战兢兢。 且说西苑之内,宝钗终究还是没忍住好玩之心,与湘云同乘一车纵狗疾驰着。 “宝姐姐,抓紧了……” “云丫头,你慢点儿……啊……” 当然了,朱云笙几人一样玩得很嗨,湖面上的欢乐气氛,甚至感染了随侍的宫女和宦官。 至于朱景洪,则成了此地的安全员,四位侍读都被他扶过搂过,可以说是过足了手瘾。 “还有三个月……只有三个来月了!”朱景洪低声呢喃。 还有三个来月,他就满十六岁而加冠,接下来就是封王就府,到时便可以随心所欲的玩了。 正当他美好幻想时,西苑之内却来了一队侍卫,一个个身着金甲宛若神将。 这些人龙行虎步,在宦官引领下往朱景洪所在而来,沿途引得宫女宦官纷纷躲避。 很快,这队人出现在了湖边,而朱景洪也察觉到了动静。 当他回头看去,见来人是乾清门侍卫,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当他定眼望去,发现领队之人是左统领刘在山,显然这次的事很不一般。 朱景洪很清楚,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于是他便主动走了过去。 “刘统领……你怎么亲自来了!” 乾清宫侍卫共一百六十人,由左右两位统领管理。 别看这两人管的人少,但他们都是从三品实职武官,而他们手下的侍卫也都是正六品实职。 要知道,统管一省兵马的各都司都指挥使,也才才是从三品实职武官,可见刘在山位置之关键。 能日夜替皇帝寝宫站岗,那必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位刘在山在十年前,便是靖王府的侍卫百户之一,朱咸铭潜邸时的旧人。 和旁人不同,刘在山性格古板,此刻极为严肃道:“十三爷,主上有召,请你立刻去乾清宫!” “所为何事?” 刘在山冷眼答道:“去了便知,十三爷请吧!” 朱景洪并不惊慌,而是徐徐说道:“三妹还在,我交代她几句,然后就跟你走!” “请十三爷快些!” 于是朱景洪便转过离去,此刻湖面上朱云笙几人已停下,显然乾清宫侍卫的到来,也把他们给吓到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朱景洪,朱云笙面露担忧道:“十三哥,爹知道了?” “应该是!” 扶着朱云笙走下滑橇,朱景洪徐徐说道:“三妹,你也赶紧回去吧,替我跟娘求个情,我看今天老头子动真怒了!” 皇帝发怒很正常,但让乾清宫侍卫来“请”,那是极少数的情况,由不得朱景洪不担心。 “嗯……十三哥,你可得保重!”朱云笙语气柔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第328章 皇后也不管 第329章 皇后也不管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跟我说句话……” “胡毅,马必成……” 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此刻对朱景洪都不发一言,把气氛烘托得更为凝重。 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未知总是让人恐惧的,朱景洪此刻亦不免忐忑起来。 不就是带笙儿出来玩,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老头子未免也太小题大做! 至少在朱景洪看来,为这事如此大动干戈,情理上是说不通的。 必然还有其他事,会是何事?朱景洪想不通。 他这是被牵连了,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为了他两位哥哥都正面对抗了。 即便是平民之家,兄弟阋墙也是大事,更何况还发生在皇家,更何况近七十年已发生过两次。 如今皇帝与太上皇和解,正拼了命宣扬皇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发生这样的事皇帝如何能不生气。 这些情况,朱景洪一无所知,自然想不通眼下的事。 在他满心狐疑之中,很快他被带进了乾清门,总管太监程英已在正殿外等着他。 将朱景洪带到,刘在山完成了圣命,向程英交割后就离开了。 刘在山虽性情古板,但他本人可一点不笨,自然不愿掺和今日这档子事,此刻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十三爷,圣上口谕,说让您在殿外跪着!” 本以为能直接见到皇帝,好把情况问个明白,朱景洪却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程公公,到底怎么回事?让我爹生这么大气!” 程英也知事情重大,便答道:“十三爷,奴才哪敢乱说,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您还是先找地方跪着吧,不然主上会更生气!” 朱景洪仍不死心,说道:“你帮我通禀一声,我进去问个明白!” 程英面露深意道:“十三爷,这个时候进去,对您可没好处,还是等等吧……” 朱景洪对程英有些了解,知道此人不会骗自己,或许眼下等着会更好。 于是他便来到大殿廊下,掀开袍子跪到了地板上,同时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朱景洪独面寒风之时,另一头朱云笙也回了坤宁宫,却发现皇后还在小佛堂内礼佛。 在朱云笙看来,朱景洪定是因她而遭难,所以她绝不能坐视。 “我去求我娘!” 对几位侍读交代了这句话,朱云笙便往正殿后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甄琴不满赞叹道:“公主可真勇敢!” 皇后对亲女儿极为严厉,朱云笙此番去求情,定会道出今日出宫之事,很可能引来皇后的怒火,所以甄琴才有此感慨。 “我也去求姑姑!” 说完这话,杨静婷亦迈步跟了上去,她这算为爱而飞蛾扑火了。 至于宝钗等三人,虽一样为朱景洪担忧,可朱家的这档子事,她们确实没有插手的资格。 “宝姐姐,我看往后还是劝公主少出去,十三爷也就不必因此犯险了!” 宝钗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相较于其他人,她反倒没那么担心。 因为她知道,无论朱景洪犯多大错,都是皇帝嫡亲的儿子,最多也不过挨板子而已。 所以得备上药膏,让英莲那丫头提前过去候者,早些上了药也能早些痊愈…… 在场这么多人,也就宝钗想得更远。 “我找英莲有些事,你们在这儿等消息!” 言罢,宝钗不等着两人说话,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哼,十三爷对他那么好,如今遇着事她却躲开了,真是心如铁石……” 可偏偏这样的人,还得朱景洪的青睐,甄琴此刻是越想越气。 宝钗的突然离去,湘云也觉得很意外,但她不认为宝钗是想躲,却也不知道如何辩解。 “琴姐姐,伱也别太担心,若有皇后娘娘去求情,十三爷就不会有事!” “我如何能不担心,不行……我也不能坐视,我去请我姑奶奶拿主意!”甄琴已急得流出泪珠。 虽然湘云年纪最小,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于是她立马拉住了甄琴。 “琴姐姐,这些事最好不要劳烦太妃!” “为何?” “太上皇和太妃年纪大了,惊动他们如何使得?” 虽然这理由很牵强,但甄琴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所以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再说此刻小佛堂外,在得到皇后允准之后,朱云笙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娘!” “玩够了?” “娘……你知道了?” 放下经卷,杨清音抬头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皇后本想要兴师问罪,可没等她开口朱云笙便说道:“那十三哥被爹命人带走,娘你也知道了?” 这件事杨清音还真不知道,但她浑不在意说道:“带走就带走,他既然敢胡闹,你爹教训他也应该!” “可是娘,这次和以往不同,爹他很生气!” 杨清音无所谓道:“有何不同?不过是打二三十板子,老十三也不在乎!” 朱云笙并不放弃,来到皇后身边蹲下,满是担忧道:“今日是由刘在山领队,过来把十三哥抓过去的!” 这句话,倒让皇后认真起来,因为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 看向了一旁女官,杨清音徐徐道:“去打听打听,看看怎么回事!” “是!” 没过一会儿,却另有人来报,说皇帝还另派人传太子和睿王。 听到这话,杨清音才知出了多大事,牵涉到三个儿子她可就坐不住了。 当她出了小佛堂,正要往乾清宫去时,却见奉命去打探消息的女官,此刻把程英领了过来。 “启禀娘娘,主上命奴才过来,跟娘娘讲明情况!” 听到这话,杨清音稍微安心了些,至少这证明事态处于可控,而皇帝未被气得失去理智。 “进殿说话吧!” “是!” 接下来的话不能被旁人知晓,所以他便屏退了所有人,只让程英一人进殿禀告情况。 此刻宝钗也已返回,见情况有变遂问朱云笙:“公主,娘娘怎么说?” “本来是要去乾清宫,可被那老太监给拦住了,真是气死我了……”朱云笙极为不满。 大概几分钟后,程英走出了大殿,向朱云笙行礼后就离开了。 朱云笙可没心思理他,而是第一时间跑向大殿,进去后立刻找到了老母亲。 “娘,您就别耽搁了,快去救十三哥吧!” “笙儿,这件事你别掺和,回去吧!” “可是娘……” “回去!”杨清音不满道。 朱云笙哪敢跟亲娘硬顶,此刻也只能低头应是,而后转身往殿外走了去。 “公主,娘娘怎么说?” 泪珠儿不断滑落,朱云笙哽咽道:“娘他不管了……” 显然对自己十三哥,朱云笙非常有感情,此刻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第329章 要谈笑风生 第330章 要谈笑风生 【章末作者的话,在下有话要说!】 再说乾清宫这边,朱景洪已跪了半个时辰,即使他身体好也觉得难受,最主要还是面子上过不去。 他堂堂皇子亲王,世人皆知的大明朝第一勇士,此刻却在大庭广众下被罚跪,想起来朱景洪就觉得羞耻。 正当他自我安慰时,却见宫门外又有人进来,定睛一看正是太子和睿王。 “他们莫不是来替我求情的?” 朱景洪有这想法并不奇怪,毕竟这两人可都想着拉拢他,如今可是“表现”的好机会。 然而等太子二人靠近,朱景洪却发现他们表情凝重,看样子比他还要害怕。 虽然跪在旁边两丈远,他们怎么看不见我?连个招呼也不打? 朱景洪很费解,于是出言提醒:“四哥,六哥,我在这儿,你们可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这俩人就走过了面前,进入了大殿之中。 “这是怎么了?” 暗自嘀咕之后,朱景洪细细思索起来。 今天这事儿很反常,他一直想不通怎么回事,但看了老四老六两个人的反应,他便大致明白了情况。 或许是他们两个闹出的事…… 想到这里,朱景洪心里又冒出了疑问,不明白这俩人的事为何会扯上他。 不管怎么说,我反正问题不大,这次应该是他俩更惨……朱景洪心中如此判断。 此刻他想起程英的话,不免感叹老太监确实没骗他,待在殿外确实更好。 可惜的是,朱景洪的庆幸没维持几分钟,老太监程英又出现在他面前。 “十三爷,主上有旨,让你进殿!” 既然是旨意,那便不能违抗,即使朱景洪不愿意,此刻也得起身进殿去。 二人进入正殿,程英转向右侧过道,领着朱景洪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昭仁殿。 只见殿内并无太监宫女侍候,偌大宫殿内只有太子跟睿王跪着,又把气氛引得格外凝重。 虽然皇帝并未出现,但这二位都跪在地上,朱景洪也很识趣的跪下,只是他很鸡贼躲在了两位兄长身后。 “四哥,六哥……我看爹今天很生气,你们如何惹到他了?” 听到朱景洪在身后絮叨,太子和睿王皆面色凝重,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心思,只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此二人一言不发,朱景洪却没闲着,盯着两位兄长接着说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伱们惹了爹不高兴,可得想办法把事情摆平!” “大丈夫顶天立地,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别……” 朱景洪话还没说完,却见身前跪着的两人伏下腰,做出了五体投地的跪拜姿势。 这让他一个激灵,暗道不妙之下抬头一看,果然见到皇帝阴沉着脸出现。 “叩见父皇!” 听到太子二人叩拜,朱景洪连忙跟着匍匐在地,这个时候他哪敢冒头出来。 皇帝很生气,事态很严重。 此刻朱咸铭一句话没说,太子二人也是后背发凉,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一切朱景洪全都看在眼里。 “皇家嫡嗣,威逼强夺……你们威风啊!” 一听这话跟自己没关系,朱景洪越发放松下来,心里已在想着中午吃什么。 “世人若知,我皇家如此做派,只怕朕脸都要丢尽了!” 走到朱景洪三人跟前,朱咸铭语气越发严厉:“如今世人赞颂,咱朱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们二人相争闹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安的什么心?” 这个时候,朱景渊壮着胆子解释:“爹……此事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什么隐情?狗屁的隐情!” 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把朱景渊吓得身如筛糠,解释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朝臣会听你们解释?天下人会明白你们的隐情?” 皇家是天下人的表率,做的一切都被天下人看在眼里,谁还在意其中有什么隐情。 明白了这一点,朱景渊也知道再无解释的必要,暗道今日确实是冲动了。 “你们三个蠢货,蠢材……” 眼看自己也被骂了,朱景洪忍不住抬起头,辩解道:“爹……这事儿我可啥都不知道啊!” 朱景洪这一开口,顿时引来皇帝怒斥:“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挑唆,老四老六能闹成这样?” “我没挑唆啊……” “四哥六哥,你们可得说句公道话,我可没挑唆您二位……” 然而这个时候,两位兄长又敢轻易开口,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俩了。 老十三还是太年轻,老头子骂几句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必跟他硬顶……老六心里嘀咕着,身子也趴得更低了。 至于太子朱景源,他是真想替朱景洪辩白几句,但他也是真的不敢开口。 “你还敢狡辩?” 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朱景洪连忙说道:“爹……儿子不狡辩了,您怎么定儿子就领什么罪!” 这话显得阴阳怪气,等于是在火上浇油。 走到朱景洪身后,朱咸铭直接揪住他耳朵,随即呵斥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爹……爹……我没什么意思,我胡说八道,您堂堂大明皇帝,别跟我一般见识!” 见朱景洪这混不吝的性子,朱咸铭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松开手便不再理会他。 今天最要紧的,是敲打太子跟睿王,既要他们相互争斗,又要维持斗而不破,斗而可控的状态。 “老十三狗屁不通,他犯浑犯蠢也就罢了,你们两个做兄长的,今日也如此不知分寸,朕很失望……” “你们自诩满腹经纶,自认为贤良方正,如今却为了几匹马闹到这步田地……” 说道这里,朱咸铭颇有些痛心疾首道:“你们看看自己,哪有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这话有点儿耳熟啊……朱景洪心中暗道。 接下来,皇帝又是一番数落,太子两人都老实认罪悔过,总算让皇帝的气消了许多。 “都听好了……” 眼见皇帝表情严肃,兄弟三人立刻屏气凝神听着。 “今日之事,跟什么马没关系,是你们两个关心水溶,故而到府探望……” “是!”太子二人连忙应答。 “这次朕给你们记着,要过年了朕不再追究,往后若再闹成这般,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就叫重拿轻放,也就嫡子才有这待遇,不但不处罚还帮忙擦屁股。 但正如皇帝所虑,眼下这节骨眼上,确实不适合处罚两个儿子,毕竟皇家脸面还要维护。 “多谢父皇宽宥!”太子二人连忙答话。 眼见朱景洪没反应,朱咸铭顿时盯着他问道:“老十三,你有意见?” “没……儿子怎敢有意见!”朱景洪连忙答话。 进冷哼了一声,朱咸铭徐徐说道:“一会儿你们出去,要有说有笑,要谈笑风生……明白没有?” 我对不起大家啊! 这两天都说进度慢,这确实是我的责任,但真不是有意水文,情节要充实就得这样,非得删减的话结构就会有问题。 比如第一卷,因为大家对薛家不满,导致其相关剧情删了很多,导致剿倭前的争斗就写了太多,结构上就不太合理。 当然了,这里也可以提前告诉大家,在主角封王开府之后,时间线就会更快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几天十几天的过。 最后,只能请大家多多包涵,作者会尽可能的把故事写好,最大限度压缩不必要的剧情。 第330章 是宝姑娘说的 第331章 是宝姑娘说的 皇帝的话,等于明着告诉三兄弟,就演也得演出兄友弟恭来。 面对这一要求,三人哪敢不听命而行,于是立刻应承了下来。 “我再警告你们,近些日子给我安分些,若再闹出事端……绝不轻饶!” “儿子绝不再犯!” 三个人都答应得很爽快,但显然都没往心里去,毕竟皇帝连具体的惩罚都没说。 绝不轻饶,这四个字的威慑力度,还不如皇帝痛骂一顿强。 “出去!” “是!” 三人早就想离开了,答应之后相互扶着起身,看来那是格外的兄友弟恭,显然从这一刻就开始演了。 可三人没走出两步,却见朱景洪又停了下来,引得两位兄长也跟着停下。 见朱景洪转过身来,朱咸铭阴沉着脸问道:“你还有事?” “爹,我就是想问问,北静王家的好马,到底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却让朱咸铭脸色更为难看,暗道这小子一心想着好马,怕是把自己的话全没听进去。 “今天你带笙儿出宫,朕还没跟伱理论,如今你还如此多事……下去,自领二十廷杖!” “爹,儿子只是……” “滚!” 眼看老头子又要动怒,太子二人哪还敢让朱景洪多说,一左一右扯着他便走了出去。 “没一个让人省心!”朱咸铭越发的不满。 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程英便适时出现在殿外,贴身伺候皇帝这么久,他很能把握好出现的分寸。 “陛下,北静王已到了,是否传召?” 端起茶杯,朱咸铭平静道:“让他进来!” “是!” 再说朱景洪三人出了大殿,正好遇见在寒风中侯召的水溶。 “参见太子殿下,睿王殿下,十三爷!” 虽被两位嫡皇子整治得惨,但水溶可不敢表露半分不满,此刻全套行礼动作毫无破绽。 对此,太子一言不发,而朱景渊却冷哼了两声,唯有朱景洪道了身免礼。 然后他们三人便往外面走去,相互之间有说有笑起来,认真一听便知道全是废话。 见他们说说笑笑,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水溶只觉得格外委屈,他所受的折磨显然这三位都没在意。 简单来说,他这个北静王,跟宫里当值的奴才没啥区别。 正当他缓缓起身,程英也从大殿内走出,命他即刻进殿去见皇帝。 进了大殿,来到皇帝面前,水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知道接下来的对答很重要。 一番行礼之后,朱咸铭神色冷漠道:“事情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跟我说出来!” 这边水溶详细说明时,出了乾清门的三兄弟,表演得已越发的夸张。 只见他们不但有说有笑,甚至还勾肩搭背起来,果真应了皇帝的那句话,全无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十三弟,你先去领廷杖,我跟你六哥就不陪你了!” “廷杖?什么廷杖?我不知道……”朱景洪直接装傻。 “你敢抗旨?”朱景渊问道。 朱景洪答道:“只要老头儿不问起,他岂会知道我没领罚!” 皇帝让他自去领罚,要不要领全看朱景洪自觉,毕竟没人专门盯着他。 “六哥,你不会去告密吧?” 朱景渊义正辞严道:“十三弟,你这是什么话,为给你找好马,哥哥连老头儿的骂都挨了,又岂会做出告密这等事!” “只是吧……你六哥能保守秘密,别的人可就难了!” “老六,你这话什么意思?” 此刻左右无人,这兄弟二人又有吵起来的趋势,让朱景洪只得出言安抚。 也就是在这时,远处有宦官飞奔而来,看方向就是找他们三兄弟。 “三位殿下,皇后娘娘召你们觐见!” 好家伙,这显然是老爹骂了一顿,接下来就该老娘来了。 “咱们走吧!” 再说乾清宫内,听了水溶的陈述,结合东厂调查的消息,朱咸铭才知道整个乌龙事件始末。 “无论怎么说,这次事端……都是因你家处置不当所致,你可知罪?” 皇帝都这样说了,水溶哪还敢为自己辩解。 “微臣知罪!” “姑且念你并未坏心,加之你父祖于朝廷有功,朕罚你半年的俸禄,你可服气!” “微臣叩谢陛下天恩!” “起来吧!” “谢陛下!” 本打算让水溶离开,朱咸铭却突然想起小儿子的话,于是出言问道:“你带回来的马,打算如何处置?” “微臣正打算进献陛下!”水溶回答得很干脆,于他而言这些就是祸患。 朱咸铭端起茶杯,徐徐说道:“前些日子,老十三率马球队迎战列国,拔得头筹朕还未嘉奖……” “既然你有好马,就从其中选上一匹,给老十三当朕的奖赏吧!” 我儿有万夫不当之勇,非得要好马才配得上啊,但愿水溶果真带回了好马,莫要辱没了老十三的……朱咸铭心中嘀咕。 “微臣领旨!” “行了,你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退出大殿之后,水溶悬着的心才落下,但走出乾清门他才忍不住咳嗽起来。 没错,眼下他真的受了寒感冒了,而且现在还在发高烧。 当水溶急匆匆往回赶时,坤宁宫内皇后正在训子,太子和睿王正老老实实的挨骂。 至于朱景洪,皇后只是过问了出宫之事,然后就让他退了出去。 “十三爷,您怎么在这儿?” 迎面过来英莲极为诧异,这反倒让朱景洪乐了,难道自己不该在这里? “丫头,我为何不能来这儿?” 上下打量了朱景洪,英莲靠近问道:“十三爷,您伤得严不严重?奴婢这就拿药过来!” 拍去英莲衣服上雪花,朱景洪失笑道:“你这丫头,为何总是说胡话,好端端的我怎会受伤!” 英莲答道:“是宝姑娘说的,十三爷或许会挨廷杖,让奴婢备好膏药去承明院候着!” “她可真是……” 朱景洪话还没说话,正好见到宝钗从东殿出来,后者见他来也显得很惊讶。 “宝姑娘,十三爷在这儿呢!”英莲出言招呼,声音之大引得周遭宦官宫女侧目。 这丫头,好端端的喊什么……宝钗暗自吐槽。 顺势走向朱景洪,宝钗行礼之后问道:“十三爷可好!” “不好,我很不好……挨了廷杖,又岂会好得了!” 宝钗便答道:“正好英莲备了药膏,让她伺候您擦药吧!” “是吗?可我听英莲说,是你让她准备的药膏,看来宝姑娘很关心我嘛!”朱景洪面带笑意。 宝钗一时间面露红霞,紧接着她答道:“谁关心你了……只不过是怕公主担心,所以才嘱咐了英莲!” 正当朱景洪要接着开玩笑,却见朱云笙几人从东殿出来,神色间满是担忧之意。 “十三哥,你没事吧?”朱云笙满是关切。 第331章 册立 第332章 册立 正统十年,腊月二十五,年关将近。 坤宁宫内此刻热闹非凡,后宫妃嫔和宗室王妃夫人们,都聚集在了乾清宫正殿内外。 皇后素来喜欢清静,像今天这样召集这么多人,那可真是极为少见。 因皆为皇家宗亲,所以现场一帮女人们聊得很热闹,巴结奉承恭维之语到处都能听见。 而在现场,尤以睿王妃陈芷身周人数最多,甚至超过了到场的两位贵妃。 在众人簇拥之下,陈芷与这些亲眷们聊得很热闹,似乎她才是这里的核心。 而在现场,太子的两位侧妃也到了,只不过跟她俩说话的人极少。 相较于八面玲珑的王怡,元春要更含蓄内敛一些,所以她基本是单着一个人。 此刻众人都在议论,今日皇后为何会召集大家过来,对此元春已然有了答案。 因为在今日,皇后会在坤宁宫宣布懿旨,正式册立她为太子妃。 没错,册封元春乃是懿旨,而非是更为正式和官方的圣旨。 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为侧妃扶正,另一方面则是为降低此事的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从今天开始她贾元春,就将成为东宫太子妃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看着被众人簇拥着,正侃侃而谈笑容满面的陈芷,元春已迫不及待想听宣旨,然后再看看陈芷的表情。 正常来说,即便是懿旨册封太子妃,这样的大事也会提前漏出消息,偏偏在场除当事人外都不知道。 让本该被众人恭维簇拥的元春,到这一刻竟还在坐冷板凳。 这乃是帝后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削弱此事影响,不想让“东华门功臣”们多想。 “元春姐姐,恭喜你了!” 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元春心中尤其感到意外,循声望去她看到了宝钗。 “宝丫头,你恭喜我什么?”元春笑着问道。 宝钗也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姐姐岂会不知,自己有何喜事!” “娘娘告诉你了?”元春诧异问道。 她知道宝钗得皇后看重,却没想到会有这种程度。 宝钗摇头,说道:“我是无意中得知……姐姐如今一飞冲天,妹妹特来恭贺姐姐!” “宝丫头,伱是第一个向我道贺之人,回头我得赏你!” 只见宝钗屈身行礼道:“那臣女便多谢娘娘恩赏!” 听得此言,元春露出了笑容,她现在确实非常之高兴。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殿内传来的一阵高呼,在场近百号人都忙碌起来,按照起先女官的指引各自归位。 几息之后,本来凌乱现场变得井然有序,而皇后杨清音也身着翟衣现身。 “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众人参拜声中,杨清音落座于凤位之上,在她左右是尚宫局和尚仪局的女官。 “免礼!” “谢娘娘!” 待众人起身后,杨清音吩咐道:“宣旨吧!” 只见两名女官走上前来,其中一人端着托盘,盘内放有金色册子。 站定之后,另一人拿起卷轴,而后当着众人将其展开,高声道:“皇后娘娘懿旨!” 刚站起来的一众皇妃宗眷们,听到这话立马又跪到了地上。 “太子侧妃,太子侧妃贾氏听旨……” 众人本以为是年终赏赐的旨意,却没想到是单独给元春的,于是纷纷猜测起旨意内容。 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陈芷和王怡两人,只因她们都见不得元春好。 即便皇后要嘉奖元春,又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陈芷一时间想不明白。 而被点到的元春,已经来到正殿中央,仪态恭顺跪在了皇后跟前。 “皇后懿旨:太子侧妃贾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淑德含章……” 听到这样格式的话,陈芷心中大感不妙,在其心中已有甚为荒唐的猜测。 “今东宫正位悬缺,阴阳难谐,吾授之以册宝,册立为皇太子妃……” 不可能,不可以……陈芷心中在怒吼。 她还想着睿王上位后,她能受册为太子妃,即便她得不到别人也不该得到,更不愿一直被她拿捏的元春得到。 此刻,陈芷极为大胆的抬起头,想要去跟皇后问个明白,刚要抬头便迎上了皇后淡漠的目光,吓得她立刻又低下头去。 陈芷很震惊,在场皇妃和宗眷们更惊讶。 此刻,她们看向元春的目光都变了,一个个恨不得立刻上前恭贺。 太子是储君,太子妃自是地位尊崇,虽然理论上低于一众皇妃,但实际却仅在皇后之下。 人群之外,看着大殿中央受封的元春,宝钗心中大为触动。 “望汝戒骄戒躁,持重明德协理东宫,钦此!” 女官念完,元春当即叩首道:“臣妾领旨,叩谢皇后娘娘!” 既有女官高呼:“皇太子妃受册!” 元春直起身子,从面前女官手中接过了金册,随即再度叩拜皇后。 另有一女官出现在元春身侧,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接过金册,随即前方女官又高声道:“皇太子妃受宝!” 在元春面前,呈上了明黄色绸布包裹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太子妃的印章。 在众人瞩目之下,元春极为郑重将其接过,而后再度叩拜皇后。 这时有女官朗声道:“请太子妃诣奉先殿行谒告礼!” 拜谒奉先殿,是要把受册之事告诉列祖列宗,这倒是按照会典程序开展。 在女官搀扶下,元春拜别了皇后,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出了正殿,接下来还有很多项仪式要开展。 拜谒奉先殿后,她就得回东宫拜,然后接受诸外命妇朝贺。 换句话说,在元春前往奉先殿时,包括陈芷在内的所有宗眷,现在就要前往东宫去候着。 “都散了吧!” 今天这场册立仪,既突兀又奇怪,许多人现在都还没消化过来。 把元春扶正,显然皇后很看重她,可偏偏又不按正常册封程序,结合起来就显得特别矛盾。 “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后离开,众人便往东宫赶去,而陈芷能明显察觉到了,跟自己说话的少了一些。 这让她有些失落,但更多是对元春的愤怒,恨她抢走了自己的太子妃位。 “朱老六,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若不是你……我岂会受这些屈辱!” 此刻,心态不平衡的陈芷,竟将气撒到自家男人身上。 “哼哼……太子妃又如何,当不上皇后终究一场空,就老四那孱弱的样子……” 陈芷开始心里建设,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实。 当然了,同为东宫侧妃的王怡,此刻跟她是差不多的心情,只是在愤怒之时又深感惶恐,担心元春接下来会找她麻烦。 坤宁宫东殿,朱云笙坐在书桌前,完成了今日的课业。 “公主,我们也该过去了!”杨静婷提醒道。 朱云笙也属宗亲,如今元春已成她正经嫂子,她自然也得过去朝贺。 “嗯……咱们走吧!” 第332章 贾家乌云散 第333章 贾家乌云散 皇城,东宫。 东宫大门外,三品以上外命妇已陆续聚集,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 但跟皇妃和宗眷们一样,所有人都不知具体情况,此刻只能私下里议论着。 而在人群之外,贾母带着两位儿媳,以及尤氏这位孙子辈媳妇,在耳房内焦急等待着。 她们被单独安排在了一边,脱离群体让她们很没有安全感。 在寒风之中,众人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东华门内有人出来,正是过来朝贺的宗眷们。 宗眷也属外命妇,与在东宫外候着的人很熟,聚拢在一块儿便聊了起来。 这一聊,众人才知怎么回事,对今日之事大感意外。 此刻在东宫正殿内,太子呆若木鸡坐在位置上,离谱的是他也才知道消息。 这其实是因为,帝后二人非常了解他,知道他对元配陆氏情深,不会愿意任何人再做太子妃。 从这一点来说,朱景源那也是情种一枚。 可他的情感取向,影响不到父母的安排,如今他即使再不情愿接受,也只能坐在殿内等候元春朝拜。 和朱景源一样,耳房内的贾家几人,此刻也知晓元春封妃的情况。 她们先是不敢置信,而后便被巨大的喜悦环绕,此事于她们而言当真是不敢想的。 太子妃,未来的中宫皇后,大明朝的女主人…… 贾母高兴,王夫人此刻更高兴,颇为挑衅看向了邢夫人一眼,后者此刻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圣上隆恩,圣上隆啊……”贾母面北而跪。 王夫人几人不敢怠慢,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心情却也是各有不同。 “元春那丫头,能有今日这般造化,可真是……” 王夫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贾母板着脸教训:“什么丫头?那是太子妃殿下,要尊称娘娘!” “是……是,儿媳失言,该打该打!”反应过来之后,王夫人还真打了自己脸。 此刻耳房外,可有东宫宦官守着,她们言语必须谨慎才对。 当元春拜谒奉先殿,徐徐往东宫返回时,荣国府会客厅内,还未得到消息的贾赦几人,正愁眉苦脸待在一起。 今天一大早宫里便来人传话,命宁荣二府有品级的命妇入宫,到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 众人沉默之际,只听贾政说道:“临近年关,想来不会是坏事!” 贾赦却接话道:“如今朝局变化莫测,小小一个襄王府匾额之事,受罚的官员已从礼部工部,牵连出吏部户部刑部兵部,甚至都察院大理寺都未能幸免……” 言及于此,贾赦叹道:“福祸之事,着实难以预料!” 这话倒叫贾政无法反驳,朝中已有上百官员被罚被罢,背后是怎么回事他确实弄不明白。 这时贾珍插话道:“两位叔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呼:“琏二爷回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而后便看向了大厅门口,下一刻贾琏便飞奔而入。 自成为候补龙禁卫,贾琏这段时间可没闲着,每天都拉着贾蓉操练不断,整个人气质已发生巨大改变。 “老爷,二叔……” “宫里怎么回事?”贾赦起身发问。 喘了几口粗气,贾琏答道:“元春姐姐她……” “她怎么了?” “今日皇后娘娘颁旨,册封大姐为太子妃!” 一听这话,贾赦几人的反应和贾母差不多,先不敢信然后便被巨大喜悦环绕。 当然了,在喜悦的同时,贾赦与贾政心境又有不同。 贾珍起身走到贾政面前,笑着拱手说道:“为二叔贺喜,恭贺元春妹妹荣封太子妃!” “得天之幸,得天之幸啊!”贾政不免感慨。 紧接着他说道:“快……通知府上人丁,咱们开祠堂祭祖!” 贾珍是族长,闻言立刻应承下来,随即便出门去安排。 “老二,恭喜你了!”贾赦神色郑重。 察觉到兄长的心态,贾政同样郑重道:“大哥……都是一家人,我们不分彼此!” 随着贾珍命召集族人,元春封太子妃的消息,也在荣国府陆续传开了。 宝玉院内,袭人匆匆进入房中,脸上喜色让一众丫头很好奇。 “袭人姐姐,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一边说着,袭人走进了宝玉书房,却见这位爷正躺在榻上,用书把脸给遮住了。 走上前去,先是给火盆里加入了木炭,惊醒宝玉后她才开口:“宝二爷,天大的喜事!” 然而宝玉却无反应,再度把书搭在了脸上。 近日天寒他便没去学堂,然而王夫人把他看得严,哪儿都不去了他自是心烦。 更让人烦躁的是,去找黛玉两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关系比之以往明显疏远了许多。 他觉得黛玉变了,可细想之下又觉得对方没变,只是比以往晓事了不少。 就仿佛,跟宝钗一样了,会说些空而大的道理,让他听了心里不舒服…… 正当宝玉想着这些烦心事,他脸上的书册却被袭人拿开,而后便听其轻柔道:“二爷,天大的喜事……大小姐受封太子妃了!” 这消息同样让贾宝玉惊讶,可他还没来及高兴,便又兴致缺缺起来。 他的心里,只有黛玉…… “二爷不高兴?” “高兴!”宝玉随意应了一声。 见他又是这怪样子,袭人提醒道:“今天大喜的日子,老爷们说了要开祠堂祭祖,二爷还是赶紧收拾一番,准备去祠堂吧!” “这可是正事,耽搁不得!” 有了袭人这话,即使宝玉不想动弹,此刻也得起身收拾。 开祠堂祭祖,和女眷基本没关系,但当消息传进内宅,还是掀起了不小波澜。 “太子妃,元春姐姐可真是厉害!” 书房内,迎春不疾不徐开口,看她这般模样,修习太上感应篇定是更上一层楼。 “是啊,这是得天之幸!”探春亦不免感慨,心中亦是羡慕无比。 但在羡慕的同时,探春又感到一丝悲戚,暗叹自己这辈子没这福分。 当然了,这样的心思探春绝不会外露,只因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嘲笑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时黛玉说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只怕太子妃这位置,也没那般好坐!” 探春点了点头,如今太子跟睿王相争,元春成了皇家正经儿媳妇,在获得尊荣的同时,定会遭遇更大的难处。 却听迎春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难不难的……过去了也就好了!” 听得这话,黛玉与探春相视一笑。 她俩其实挺羡慕迎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第333章 心思各不同 第334章 心思各不同 【感谢书友“诛邪道人”的打赏,小加一更!】 上林苑马场内,朱景洪全套具装,此刻正张弓搭箭练习骑射。 现场跟他一起玩儿的,还有北四卫千户级以上军官,外加参与整训的侯璟等人,现场有近八十多人。 对北四卫的整训,将于明年正月十五后开始,但现在准备工作皆已就绪。 今天把这些将领召到一起,是正式开训前的一次磨合,朱景洪要给所有人定目标。 侍卫上直军地位关键,要把北四卫这帮将领聚到一处,只凭朱景洪的面子可不够,这次他是特意请旨才能把人召齐全。 此刻把该说的都说了,正事办完才会习练骑射,但跟着一起参与的人着实不多。 倒不是这帮人没热情,而是因为朱景洪太厉害,没有上去当众献丑。 “两层重甲外加战马披挂,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二十斤……” “再加上十三爷的重量,负重少说也在二百七八十斤……” “如此重压,此马还如此矫健,果真难得一见……” “北静王去北边儿走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众人议论之时,朱景洪射出了最后一箭,直将八十步外的靶子射了个对穿。 “十三爷威武!” 现场有人呐喊,这可不是脑残粉,而是因为这一手太厉害,夸赞之语情不自禁就说出来。 把弓收入鞍侧弓囊,朱景洪调转马头走向众人,同时伸手抚摸着马儿。 对北静王送来的这匹马,他当真是喜爱无比,毕竟能配得上他的马太少了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 靠近众人后,朱景洪跃下马背,陆育新赶紧上前接过缰绳,而张临则从其手中接过铁胄。 这俩人一左一右,把朱景洪身边位置站全了,根本不给旁人机会。 “十三爷,您这骑射劈刺的本事,当真是古来罕见……” “岂止是古来罕见,我看是古今未有!” “这话说得对,即使当年楚霸王项羽,只怕也未有十三爷这等武艺!” 此刻拍这不高明马屁的,便是北四卫的指挥佥事和同知,他们官阶高自然能挤到前面来。 至于在场大量的正副千户,则完全沦为了背景板,连靠近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让江银春等人看在眼中,此刻他们深感运气够好,提前被抽调跟十三爷已混熟。 朱景洪负责监督北四卫整训,跟他混熟自是好处多多,毕竟武将圈子也卷得厉害。 这里要额外说明,朱景洪得到的是练兵监督权,不是练兵权更不是统兵权。 在兵权这件事上,朱咸铭非常注意分寸。 众人恭维声中,朱景洪徐徐说道:“说好一起习练,你们一个个都不来,简直没意思……” “十三爷骑射无双,臣等这点儿微末本事,哪敢拿出来献丑!” “今日能见十三爷施展神射,臣等就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这帮亲军高官们又是一顿吹捧,让两世为人的朱景洪有些飘飘然。 即使知道这些人是拍马屁,也阻止不了朱景洪心里舒坦。 “行了……空话就不要说了!” 虽然年轻,但朱景洪一本正经起来,众人立刻都收声不语,现场很快安静下来。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你们可都别忘了!” “臣等谨记于心!” “光记着还不行,回去后还得往下传达,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此番整训圣上有多看重!” “要告诉所有人,争取赏赐建功立业,机会就在眼前……” 又是一番唠叨后,朱景洪才让众人离开,今日的非正式会议到此结束。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不会太多,每个卫的训练都将在各自驻地开展,除了“会操”很少会集中到一起。 待众人散去,朱景洪到了该回宫的时候,在此之前他得先把甲胄脱下来。 自有邓安等宦官来伺候,在卸甲时邓安告诉了他宫里的消息。 “贾氏封太子妃?” “正是!” “真的假的,这般大事,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朱景洪深感意外。 邓安答道:“奴才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此事确实是真的!” “这……这可真是……” 穿越到这方世界,得知元春是太子侧妃时,他本以为跟原着已有极大不同。 可今日元春受封,却给了他极大触动。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贾家今日这般富贵荣宠,却是比原着中更甚几分。 太子妃的地位,实际来说高过贵妃,虽然后者理论上地位更高。 那么贾家,是否也会如原着那般,落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十三爷?咱们回宫?” 此刻,甲胄已经卸下,见朱景洪还在出神,邓安方出言提醒。 捏了捏衣袖,朱景洪徐徐说道:“回宫吧,我也该去跟四嫂道喜!” 跟朱景洪有相同想法的,此刻全都汇聚在东宫,这些内外命妇们,无不想巴结到这位新晋太子妃。 唯有睿王妃陈芷,在向元春朝贺之后,便径直的离开了。 当然了,她的离开众人都很理解,也没有人特意去挽留她,生怕引得元春的不快。 事实上,元春此刻却是很不舒服,不是因为陈芷而是因为太子。 在接受她的朝见后,太子跟陈芷一样直接离开,让元春处于很尴尬的局面。 好在接下来她忙得很,才稍微冲淡了这番尴尬,可她心里着实难高兴得起来。 且说陈芷回到王府,却得知朱景渊也回来了。 正常来说,此时朱景渊该在集贤馆,亦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 陈芷去到书房,便见朱景渊安静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哟……愁眉苦脸的,怎么了这是?”朱景渊放下书册,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 得知元春受封太子妃,朱景渊就猜到陈芷不会好受,所以才提前回来安抚。 “哼……伱不知道,有人封太子妃了?” 朱景渊答道:“我当然知道,可一个扶正的太子妃,一个懿旨封的太子妃,又算得了什么!” 陈芷冷着脸说道:“可那也是太子妃!” “爱妃,咱们不……” 没等朱景渊把话说完,就听陈芷痛斥道:“朱老六,都怪你没本事,否则我岂会受此大辱?” 被称作“朱老六”,朱景渊也不恼怒,而是笑着应道:“是是是……都怪我,行了吧!” “诶诶……你这是做什么,别摔东西啊!” 下一刻,便是两道清脆响声发出。 书房内仅剩的两个好物件,价值五千两的宋代瓷器,此时变成了一地碎渣。 这臭婆娘,世代书香之家的女子,怎会变得如此野蛮…… 看着地上摔碎的瓷器,朱景渊着实心疼得很,这下书房里真就只剩书了。 此刻他想要骂出声,可又不太忍心,只好把撒泼的陈芷抱住,随后将其拉到怀中坐好。 “爱妃……不就是个太子妃嘛,等日后老头子封了我,你不也顺理成章就是了!” 却听陈芷冷笑道:“日后?朱老六,我看下辈子都难,咱们啊……这辈子都要被老四家压着!” 第334章 江城子 第335章 江城子 册封元春为太子妃,虽说是由太上皇提起,但却是皇后一力促成。 她所图的,是东宫家宅和睦,儿子之间相互扶持,一切归于圆满不再有争斗。 所以在册封的当天下午,杨清音便传话给几个儿子,让他们带家眷到坤宁宫赴宴。 为了一大家子人的和睦,杨清音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为此,她还专门邀请了皇帝,并希望他能早些到场。 可约定的时间到了,皇帝却还没有来,杨清音可就坐不住了。 若是平日她可以不在乎,但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刻,她是真的希望丈夫能及时到场,和她一起化解儿子间的矛盾。 “我亲自去请他!” 言罢,杨清音便动身往乾清宫去再耽搁太子他们可就要到了。 太阳西斜,乾清宫内外已在点灯,杨清音直接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此刻,朱咸铭正在翻看册子,这是近期株连大案的案卷,对此朱咸铭是极为上心。 “我说……你屁股在这破椅子上生根了?说好了过去为何迟迟不至?”站在御案前,杨清音直接质问皇帝。 这画面让当值的宦官们不敢看,他们只恨自己运气太差,竟在此时轮到当值伺候。 面对皇后的质问,朱咸铭没有理会,而是转向了另一边去。 见皇帝不答,杨清音便顾左右道:“你们都出去!” 皇后的话,此刻也等同于圣旨,当值的宦官们纷纷退下,心中自然欣喜不已。 绕到朱咸铭面前,杨清音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问道:“谁惹陛下生气了?” 朱咸铭仍未理会,而是拿着册子又转向另一边。 无奈,杨清音只好绕到另一侧,只是不再说话而是盯着皇帝。 几息之后,朱咸铭忍不住抬头,正好与皇后四目相对。 “桌上左侧的奏报,你自己看……” 听到这话,杨清音也不多言,便来到了书案左侧,将一份奏报拿起来看。 才看了前面,杨清音就忍不住放下,面带不满道:“在老四书房里也安插人监视,伱这样有什么意思?” “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朱咸铭脸色越发难看。 以为朱景源真犯了什么大错,杨清音便不再跟皇帝对喷,而是拿起奏报继续看了起来。 奏报中记载,朱景源甩开元春回到书房后,拿着先太子妃陆氏的凤钗落泪。 而后,朱景源又在一片凄楚中,写下了苏学士的《江城子》,对亡妻简直情深意重。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你说他凄凉个啥?”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堂堂一国太子,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你说像什么样子?” “这般柔弱性格,哪有朕的半分刚毅坚韧?如何能挟制文武群臣?如何能担得起天下重担?” 站在皇帝的角度来看,朱咸铭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杨清音无法反驳。 “太子有不足之处,你悉心教导便是!” “今日是家宴,老四老六老十三都要来,你总不能因此不露面!” 听到这话,朱咸铭撂下册子,极为不满道:“我看见他就来气!” “那你何不废了他?反正你横竖看他不顺眼!” “反正有老六在,你干脆立老六为太子,岂不一切都好了!” 听朱咸铭说得多了,皇后也忍不住想撒气,以至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更换太子必然引得朝局动荡,在太子无过错的情况下,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毕竟他朱咸铭,要的是皇位传承有序,而不是如李唐那般厮杀成性。 总而言之,太子不能轻易更换。 “既然没话说,那就跟我走,孩子们都要到了!” 虽然杨清音这话有“服软”之态,但皇帝又是何等骄傲之人,那会如此轻易就下台阶。 见皇帝仍不动弹,杨清音做一副要跪下的样子,口中说道:“臣妾叩请陛下……” “罢了罢了,我去还不行?” 面子被照顾到了,朱咸铭也就不再端着,起身将作势要跪的皇后扶起。 可他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杨清音催促道:“赶紧走!” 当这帝后二人往坤宁宫赶时,太子夫妇已先行到场,可惜他俩却无话可说。 就在前后脚,睿王两口子也来了。 从睿王妃陈芷脸上,已看不出下午那暴怒的样子,反而带着标准的谦和笑容。 “四哥四嫂,你们何时到的?还是你们方便,我们和睿王进宫可麻烦许多!” 陈芷当先迎了进去,拉着元春的手热情说话,一口一个“四嫂”叫得可甜了。 妯娌两人说得热闹,可这兄弟两人却没啥话说,只能各回到位置上呆坐。 陈芷当真是八面玲珑之人,拉着元春从吃喝这等小事,又引申到管家教子等话题,与元春之间还真聊得热闹。 “主上娘娘驾到……” 听到外面的禀告声,大殿里的四个人连忙迎出,却看到了皇帝不太好看的脸色。 “爹……”太子睿王齐齐行礼。 目光扫过这两兄弟,而后朱咸铭问道:“老十三不在?” 杨清音答道:“这小子早到了,一来就扎进了东殿,在跟笙儿学写字呢!” “学写字?就他?他除了胡闹还会什么?” “朕来了也不出来迎接,我看他比我还有面子!” 此刻东殿之内,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紧接着有宫女禀告情况,吓得朱景洪连忙跳下了软榻。 他一溜烟跑出去时,却见朱咸铭几人已走到正殿门口,紧接着被他一嗓子给叫住。 “爹……” 这一声大喊,让上台阶差点儿踩空,紧接着他便转过身来,皇后及太等人也都看向了身后。 “爹,北静王送的马是真好,儿子穿了两层重甲外加马甲,他一样能来去如风……” “儿子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黑旋风……您看这名字如何?” 说完最后一句,朱景洪已来到台阶下,才看清老头子神色不善。 “小子,你可算来了,看来下次……我得去跟你请安了!” 皇帝这番话,表达着对朱景洪迟到怠慢的不满,后者此刻虽明白但也得装糊涂。 “爹您别说笑了,儿子哪能受得起!” 这时杨清音训斥道:“十三,还不赶紧给你爹赔罪,你也太没规矩了,你爹来了也不赶紧迎接,又想挨板子了?” 谁知朱咸铭说道:“不必了,让他此处站半个时辰,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听到这话,朱景洪瞥见同样“迟到”的朱云笙,随即向皇帝告状:“爹……笙儿不也没出来!” “你能跟笙儿比?” 此刻,朱云笙正蹑手蹑脚出来,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小跑着来到皇帝面前。 “叩见爹爹!” 朱云笙极为乖巧行礼,听得朱咸铭是格外舒心,于是便领着女儿往正殿走去,路上还不忘询问其功课情况。 看了朱景洪一眼,杨清音无奈叹了口气,命人去给朱景洪拿了斗篷,随即也转身进了殿内。 元春和陈芷也跟了进去,殿外独留下朱景洪三兄弟。 “十三弟,一会儿我替你求情,你先忍一忍!” “是啊……一会儿爹就消气了,定会让你进去!” 兄弟二人安抚了小弟,便也转身进了殿内。 见众人离去,朱景洪并不感到失落。 “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这才是韬光养晦之道!” 然而他的这番遭遇,可让东殿里的几人心疼得很,想给他送手炉热茶却又不敢。 第335章 除夕 第336章 除夕 朱景洪在外站了一刻钟,便有宦官出来传他进去。 然而进入殿中,其拍打雪花的动作又引得皇帝不满,对他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所以这顿晚宴,朱景洪吃得并不舒心。 其实除了朱云笙,现场每个人都不舒心。 太子与睿王相互敌视,陈芷与元春虚与委蛇,皇后忧心儿子不和,皇帝看不惯太子的软弱…… 在表面和气之中,宴会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结束,朱景洪三兄弟遂告辞离开。 眼下已是腊月末尾,在正统十年即将结束之时,皇城之内各衙署都忙碌了许多。 对账,记功,赏罚,擢黜……这些事务都要在年前处理好,各衙署才能在正月安心休沐。 当然了,作为皇帝的朱咸铭会更忙,又是接见使臣又是赐宴臣下,全天基本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皇帝本人忙起来了,对儿子的管束就会减弱,所以朱景洪又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每天要么跟侍卫习练骑射,要么就是到上林苑找些年轻军官打猎,主打就是一个“不务正业”。 当然了,朱景洪也没落下学习,只不过不是去文华殿,而是往坤宁宫东殿去。 转眼之间,时间来到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这天。 即使到了本年最后一天,皇宫内依然忙得不行。 比如此刻在坤宁宫内,皇后就在召见诰命夫人,今日受召者皆位列一品。 此刻贾母也入了宫,此刻在正殿外廊跟一群夫人们说话,这在以往几乎不可能出现,显然是元春受封的影响。 外面的人在闲聊,而殿内受召的新晋一品诰命们,正聆听着皇后的训示。 正殿西侧的房间内,十几名宫女已准备就绪,她们各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鲜艳华丽的冠服。 显然,这些东西将赐给外面的新晋诰命。 一切条不紊进行着,但有时候意外来得很突然。 因为宫殿很大,即使在白天,也需要额外的照明,所以此刻屋内有四个烛台。 本来也没啥问题,可突然一阵大风吹来,把本来关闭的窗户吹开后,直接吹倒了其中一盏灯。 刚好,蜡烛掉到其中一个托盘上,离得最近的宫女虽竭力挽救,可那件红色赐服还是被烧了个洞。 “这……这可如何是好?” 房内众宫女连忙上前围观,看到衣服上的洞都吓得花容失色,甚至都忘了去关上被吹开的窗。 领头的女官也急得不行,这眼看着就要赏赐了,衣服坏了一件怎么能行。 虽然尚服局还有存货,可这来去至少好也得两刻钟,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尚服局的女官,她来意味着赏赐将很快开始。 领头的女官面露焦急,禀告道:“胡尚服,刚才风吹落烛台,烧了一件赐服!” “什么?” 胡尚服瞪大了眼睛,连忙上前推开身前挡着的几人,便看见了被烧了个洞的衣服。 “你们这些蠢货,未免太过毛手毛脚,这样如何跟娘娘交代?” 胡尚服骂得厉害,心里也在想着对策,可时间根本没想法。 “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 听到这声音,众人便往门口望去,却是百无聊赖瞎逛的朱云笙,以及陪她玩耍的几位侍读。 没等众人回答,朱云笙便进了屋内,笑着说道:“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然后朱云笙便看见,托盘上被烧了个洞的赐服。 “公主,他们办事毛手毛脚,奴婢正教训他们!”胡尚服答道。 朱云笙却问道:“马上就要赏赐,你们可有补救之法?” 别看朱云笙年纪小,却也一眼看出了关键问题。 “奴婢正为此发愁呢,实在不行……只有禀告娘娘,奴婢等听候发落了!” 这个时候出岔子,受到严惩是肯定的,胡尚服也看得很明白。 “这衣服……我那里也有一件,不如拿来换下这损坏的!” 众人看向宝钗,胡尚服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连忙上前询问:“姑娘所言当真?” 宝钗笑着说道:“我又何必骗你!” 抓住宝钗衣袖,胡尚服极为激动:“事不宜迟,还请姑娘速速取来,小妇感激不尽!” “好……伱们且稍待!” 宝钗就住在坤宁宫,来去不过几分钟时间,便将一件崭新赐服拿了过来,正好与托盘里的一模一样。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胡尚服喜形于色。 也就是在这时,一名女官出现在房间外,通知众人做好准备,皇后将要赏赐官服给新晋诰命。 眼看房间内忙碌了起来,朱云笙便领着侍读们出去了。 “你何时得了这衣服?”朱云笙问出了其他几人的疑惑。 宝钗淡定答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的!” “为何没听你说过?” “这……臣女一向不喜浮华,所以并未声张!” 这句不喜浮华,可以说一半真一半假,毕竟得到赏赐的时候,宝钗高兴激动也是真的。 可她眼下淡然自若的样子,着实看得眼杨静婷心塞,她可还没得过这般赏赐。 至于甄琴,对此便是单纯的羡慕,并幻想着自己何时也能受赐。 接下来朱云笙也没多问,到处瞎转一圈后,她便返回了东殿去,此刻她是格外无聊。 坐回书房椅子上,朱云笙黯然神伤道:“十三哥为何没过来,说好了要带烟花给我!” 只听湘云说道:“公主放心,十三爷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在湘云心中,朱景洪是天下第一的英雄豪杰,自然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 看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宝钗不由心中暗叹:“这丫头,怕是也要陷进来了!” 而一旁的甄琴,心里就不太高兴了,暗道连这小丫头片子竟也想来插一脚。 “就这三四个月,十三爷就要选妃了,我可得抓紧讨他喜欢!”甄琴暗中给自己打气。 再说坤宁宫正殿内,新晋的一品诰命都得到了赐服,在跪拜谢恩之后退出了大殿。 这个空档时候,胡尚服出现在了皇后身边,向她禀明了刚才的事故。 听到是宝钗化解了事端,杨清音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赏,随后吩咐胡尚服把赐服补给宝钗,并额外赏了她一柄玉如意。 坤宁宫的召见还在继续,而皇帝也在召见文武群臣,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进入乾清宫。 上午跟下午,帝后二人就没歇过,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真正忙完。 今天是除夕,国家的事忙完了,帝后二人就得忙老朱家的事。 此刻在重华殿,大批宫女和太监已准备就绪,今日皇家将会在此举行家宴。 第336章 重华殿家宴 第337章 重华殿家宴 相对而言,重华殿地方更宽敞,这里举行宴会能容纳更多人。 所谓的家宴,自然是皇帝的家宴,今日到场的将是皇帝一帮妃嫔,以及一帮儿子孙子们。 在帝后未到时,身居后宫的妃嫔们便陆续到了,相互之间闲聊倒也轻松愉快。 因为杨清音的存在,后宫里没有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所以这些人平日里也很和睦。 而生有子嗣的妃嫔,就更盼望着儿女们早些进宫,娘俩能见一面说说话。 庶出的皇子无召不得进宫,跟朱景洪这等嫡子比待遇差的远,一年都少有进宫的机会。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有皇子公主来到重华殿,见了亲娘便立刻迎了上去。 太子和睿王两家也先后到场,引得一帮兄弟连忙来拜见,竟把亲娘都给晾到了一边。 这种行为很好理解,因为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必然是太子和睿王之一。 往后要想做逍遥王爷,又岂能不巴结好这两位。 此刻在殿后庭院内,你她搭坏了舞台,近百名乐工已在台上准备就绪,显然一会儿没歌舞戏文下演。 “公主,他别那么说……你可是他的侍读!”邓安更显扭捏。 “宝钗……” 所以杨静婷那句话,让甄琴和朱景洪都极为心伤,肉眼可见的神色黯然起来。 看了眼屋内其我几个男孩儿,果然众人也都满脸失望,才让司泽海觉得事情小了。 “走吧!” 虽说是家宴,但此番相对而言比较正式,所以吃起来规矩很少。 退了宫门,皇帝只把太子嫡长子朱慕椿召去,询问了学业和生活下的事。 让朱云笙疑惑的是,今天太下皇竟有没来。 有一会儿,东西就送到了甄琴几人手中,让你们收到了冬天外的凉爽。 可你的那点儿大心思,在场几人谁又看是出来。 现场的妃嫔和皇子皇孙们,有是希望皇帝能看自己一眼,可惜我们的想法全都落了空。 “十八哥,咱们慢些去重华殿吧,可别让爹娘等缓了!” 看着撒气的朱云笙,朱景洪满是尴尬道:“三妹……你小声些,若是被娘听到了,可就是得了!” 杨静婷说的那些,甄琴朱景洪都知道,所以问题的关键你她,如何让皇前拒绝参选。 “少拿几个手炉,给公主几位侍读!” 几息之前,帝前七人一同出现,两个人正边走边聊,把现在跪地的人给有视了。 等到了地方,便陆续没人招呼司泽海,可见我那嫡子的地位没少是同。 “是!” 但也是能全怪我,谁让那两天侯璟安排的项目,让我玩得是乐是思蜀,又岂会记得大妹的叮嘱。 宫道一侧,朱云笙神色愤然,怒气冲冲道:“朱景洪,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带烟花进宫来,你居然骗我……” 杨静婷觉得那“憨姐姐”挺坏玩,于是接着说道:“那没什么是坏意思……你小明也有说侍读是能选王妃!” “少谢十八哥!” 在场许少人都没相同疑惑,朱咸铭也察觉到了那一点,才解释说太下皇是因身体是适,故而未能到场。 眼看杨静婷还要闹腾,朱云笙连忙下后安抚:“八妹,是不是烟花嘛……你给他弄不是了!” 本来司泽海是担心那件事,因为你知道自己来当侍读,不是皇前要培养你做儿媳妇 “陛上驾到!” 那件事朱云笙你她,是我疏忽把那件事忘了。 “还什么小明第一勇士,居然骗你那大丫头……伱……他简直太好了!”杨静婷愤愤是平。 此话倒提醒了朱云笙,即便是我也要顾忌几分,毕竟往宫外带火药确实是太坏。 “等上!” 听到那话,宝钗面露难色:“十八爷,那烟花……是禁物,奴才岂敢带退宫外!” 要知道以往除夕,太下皇都会出席重华殿家宴,今年更应该来才对。 “呜呜呜……” “十八爷请吩咐!” “到时只要你能准了,他们初选都能直接通过,到时直接参加第八轮复选就行!” 可现在,自家姑妈对甄琴越发看重,那就让朱景洪担忧起来,害怕自己错失了司泽海。 跟一帮庶兄弟们招呼前,朱云笙才先前跟老七老八招呼,随前才坐回了自己椅子下。 烟花含没火药,在宫外自是要被宽容管控,凭我宝钗的面子当然带是退来。 “他想办法,买些烟花来!” “这就……就带西苑去,一会儿你们去西苑放!” “奴才在!”宝钗连忙下后。 哎呀,自己心思被公主知道了,当众说出少让人难为情……邓安心外结束加戏。 见此情形,司泽海是免心外是平衡,便说道:“十八哥可真关心他们,比你那嫡亲妹妹还下心!” 眼上天寒地冻,在里面表演着实是热,但皇家要的你她个排场,看与是看倒在其次。 杨静婷表情管理很到位,此刻已然恢复了笑容,看得朱云笙直摇头。 朱心堪你她一十岁了,说是黄土埋脖子也是为过,身体是适也很异常。 出乎邓安意里的是,其我八人都有说话,唯没湘云面露深意,把甄琴八人打量了一番,而前是经意露出了笑容。 “参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且说朱云笙在廊上坐定,自没宦官送来手炉脚炉子,倒也是惧怕风雪炎热。 和你一样,甄琴心外也极为担忧,原因是你亲爹是在了,那是你最小的硬伤。 “嗯……起来吧!”朱咸铭随口应了一句。 相较于皇宫守备森严,西苑有这么少顾忌,而且地方也狭窄,去放烟花是再合适是过。 兄妹七人和坏如初,继续闲聊着往重华殿而去。 和太子睿王不同,此刻朱景洪却不大舒坦,因为他被自家妹子缠上了。 宽容来说那是合规矩,但既然是朱云笙的话,上面人又哪敢同意。 里面的低呼之声,立刻引来殿内里一片轻松,所没人都迎出了小殿,很慢宫门内跪了一地。 那时邓安说道:“公主,十八爷也有多关心他呀,他提的事我可都办到了,为他还挨了是多板子呢!” 转过身来,朱云笙看向朱家妹子,问道:“八妹……他看如何?” “是!”宝钗应了上来,虽然还是没些难度。 皇家选妃虽是注重门第,却也要选的是和美之家,年多失怙很困难被认为是多福之人。 细细一想是那么回事,司泽海就有在那方面细说,而是看向邓安说道:“琴姐姐,他那般关心十八哥,明年我就要封王之前,他何是去选我的王妃?” 很慢皇帝落座,其我人也都坐回了自己位置,宴会也就正式结束了。 第337章 厚赐林家女 第338章 厚赐林家女 “十三哥,该你上去敬酒了”! 朱景洪回头看去,只见朱云笙站在身后,脸上挂满了笑容。 在这场宴会上,她见到了不少侄子侄女,过足了小姑姑的瘾,此刻自然是高兴无比。 当然了,为此朱云笙散出了不少金叶子,但她本人却乐在其中。 “三妹,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宴会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在他之前的庶兄弟们,都已到御前向皇帝敬了酒,也确实该轮到朱景洪了。 “哪有女孩子去敬酒的?” “我又没说要让你去敬酒,只是有件事需要伱办!” “何事?”朱云笙充满警觉。 “放烟花的事,你不自己去说?总不能又让我替你受过吧!” 眼看着那件事就要议定,再是说话就有机会了,岳若梅当即开口:“爹……除了升官,还不能没些人文关怀!” 端起酒杯,朱景洪起身说道:“你若不去,那干脆别玩儿了!” “此人在金陵干了少久?” “没他说的那般夸张?”朱云笙神色热峻。 “可能朱景洪……真的是想辞官!”岳若梅一脸笃定道。 眉头皱起,岳若梅沉声道:“他也觉得,我是想挪位置?” “那法子倒是错!” “哦?他还知道那些?谁给他的胆量胡说四道!” 朱咸铭答道:“就剿倭筹款时,儿子就听说朱景洪差点儿一命呜呼,能撑到现在也挺难为我!” “你什么意思他含糊,用人嘛……要张弛没度,可别让忠臣寒了心!” 朱云笙并是赞同那话,只听我捋须道:“我办差得力你也有亏待我,将其阶官提至正七品中宪小夫,在朝外也是独一份了!” “这朱景洪你见过,确实还没是病入膏肓之态,每日又得跟这些盐商周璇,到现在有死都算稀奇!” 当朱景洪二人来到御案前,帝后二人正在说话,而且无视了他的到来。 “十三哥,我去就是了!” 那个道理朱云笙很困难想通,于是我便点头允准了此事,那让朱咸铭心中小喜。 走近御案,来到皇帝身侧,岳若梅答道:“儿子可是是胡说,您难道忘了……今年儿子去过金陵?” “我走了,金陵盐务谁去?”朱云笙沉声道。 “这还差不多!” 总结出来就一句,儿子还没长小了。 “朱景洪……不是金陵管盐政这位?”皇前语气中带没是确定。 于是乎,这兄妹二人一道往殿内主位走去。 却听岳若梅说道:“他说我什么意思?是是是想挪位置,给朕来个以进为退?” 瞥了岳若梅一眼,朱云笙转头看向了皇前,说道:“昨日岳若梅下了两道奏疏!” “他那话什么意思?” “嗯!” “另一个,林家与贾家没瓜葛,我想调入京城……是否与此事没关?” “啊……这……”朱云笙面露迟疑。 “人文关怀?”那个词很新,让朱云笙来了兴趣。 “爹……他是知道你的,一心只想着练武,你从来都有碰钱,你对钱是感兴趣!”朱咸铭一本正经说道。 努力表现得有没私心,朱咸铭徐徐说道:“你听朱景洪说,我的独男如今在京,何是厚赐褒奖其男!” 我那话还真是是夸小,至多从穿越到现在,我身下就从来有揣过钱,更有自己花过一次银子。 说完那句,朱云笙看上杨清音:“如何赏赐,他看着办吧!” “此后听他夸过几次,所以也就记上来,我怎么了?”皇前面带疑惑。 “他也说了是阶官,说穿了有非比人少领些俸禄,如何比得下实职?” 他本想开口说话,可当他听清这两位的谈话内容,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若是让朱景洪得知,自己一片忠心为皇帝捞钱,临了身体撑是住了想辞官,会被皇帝如此相信,只怕会伤心得直接嗝屁。 “爹……儿子想说,没有没一种可能,你是说可能……” 金陵盐务关系重小,是找个妥当的人负责,岳若梅心外是会踏实。 “什么可能?” 将林如海拉到身边,杨清音接着说道:“他让我一干不是四年,也该给人家挪挪位置了!” 可我那番话,还是被皇帝听见了。 细细想来,岳若梅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可我还是说道:“即使要放我辞官,也得找到接替之人再说!” 听到皇前提醒,岳若梅连忙端起酒杯,恭敬行礼道:“恭祝爹娘新年慢乐,万事如意!” 听到那关键之处,眼看林如海要下后问安,朱咸铭便一把拉住了你。 “正统七年到现在,四年了!” “你虽是问政事,却也知盐务下的差事是坏办,像我那样给他捞银子更是坏干!” 正在思索之中,被岳若梅开口打断思路,朱云笙明显带没愠怒,目光是善扫向了朱咸铭。 “行了,老十八说的也没道理,把实心用事的臣子罗列出来,过几天一起褒奖我们的妻男!” “老十八,他对林家如此下心,是何缘故?莫非他收了我家银子?” 被皇帝那么一解读,事情就完全部味儿,就差直接说贾林两家结党营私。 那时杨清音插话道:“既是如此……何是准了我的奏,让我进上来歇一歇嘛,那些年被他用死的可没是多!” 杨清音答道:“给人挪挪吧,或许调回都察院?” 朱景洪的算盘是,有朱云笙提出过分要求,老头子就顾不上他了。 “一道是新年贺表,另一道却是要辞官!” “绫罗绸缎,金银器物,都赏一些!”杨清音激烈答道。 杨清音有奈一笑,于是说道:“这就再给我升一级!” 杨清音应了一声,神色间看是出没少在意,还向过来的林如海招了招手。 听到那话,杨清音笑了笑,所谓知子莫若母,你已知道朱咸铭打的什么算盘。 “那倒是年出!” “他竟还知道我!” 朱咸铭的那番话,让皇帝回想起朱景洪奏疏的内容,现在看来倒也是情真意切了。 “去过金陵又如何?” 皇前那叫举一反八,退行一次集体褒奖,事情效果就没质的提升,对臣上也将没更弱的激励效果。 “臭大子,还是赶紧跟他爹敬酒,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替林如海理坏衣襟,杨清音回过头说道:“老十八说的也没道理,你看呐……既然人家身子都累垮了,还是先让人歇一阵吧!” “他懂个屁!”朱云笙浑是在意。 绕到杨清音身边,岳若梅高声道:“娘……儿子觉得,为表对忠臣的关爱,您何是召林家男退宫,亲自关心勉励一番?” 朱云笙这等玩心的人,又岂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皇前话音才落,朱咸铭便跟着说道:“是啊爹,忠臣若是爱护,只怕没人会说朝廷是公!” 第338章 看烟花 第339章 看烟花 饮下一杯酒,想着今天还有额外收获,朱景洪心里就格外舒坦。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了朱云笙的声音:“十三哥,你不有事要跟爹禀告吗?” “我还有事?” 停下稍微一想,朱景洪就明白了自家妹子的打算,这丫头是要顶到前面去。 没等他做出解释,皇后杨清音便问道:“你还有何事?” 知道朱景洪会否定,朱云笙便抢先开口:“十三哥说,给女儿买了些烟花,如今就存放在西苑!” “真的?” 听到皇帝语气不善,朱景洪立马开口:“爹,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很解释的?伱有这份儿心……便是极好的!” 啥?这是老头子说出的话?朱景洪怀疑自己的耳朵。 朱咸铭笑着答道:“那是大孩子玩的,明年你都要封王娶妻了,哪会厌恶那些大孩子把戏!” “老十八,他可得照顾坏笙儿,若是出了差池……” “真是孽缘呐!”宝钗心中暗叹。 “如今与以往是同……最坏是吧!”杨清音高声说道。 听到自家妹子那番话,朱咸铭是得是感慨你胆子够小,竟跟老头子那样说话。 不只朱景洪感到错愕,一旁的朱云笙同样极为惊讶,以至于后面准备好的话都来不及说。 皇家子孙虽生活优渥,可平日外管束也非常都两,像今天那样放肆玩闹的日子是少,我们自然会乐得参与。 吩咐了一帮宦官,朱咸铭便在亭内躲着了清闲,我本人对此其实有少小兴趣。 坏家伙,杨静婷的那撒娇的声音,听得老父亲是开怀小笑,引来殿内许少人的目光。 更让你伤心的是,你的伤心有人注意,等于是在精神内耗。 那一次,我正儿四经是奉了圣旨,所以很困难就得以通行。 “您就打你板子!”朱咸铭早已学会了抢答。 “一定要盯坏了,绝是能没人受伤!” “少谢爹爹!” 和朱景洪的谨慎不同,朱云笙此刻已然欢呼起来,来到老爹身后捶起肩膀,同时笑呵呵说道的:“爹……那我们那就去了?” 柳全政笑着答道:“说是定咱俩喜坏相同呢!” “不是嘛……你不能给他提刀,十七哥不能给他背箭袋!” 此刻跟在柳全政身侧的,自然便是我的两位坏弟弟。 让皇前出手,朱景洪是打算亲自去说,而是打算让家外写信提议。 朱咸铭先是看向了右侧,便见表妹认真望着天空,脸下带着对美坏事物的憧憬,也是知那丫头脑袋外在想什么。 “那世下美男虽少,但如宝丫头那般微胖得恰到坏处,而且长得又绝美的人……才会你之最爱啊!” “那就去?他就那般迫是及待?”朱云笙面带微笑。 两人那一问一答,等于把狗粮往朱景洪嘴外喂,那让你顿时涨红了眼眶。 此刻跟在我身边的,正是朱景洪和薛柳全,一右一左仿佛两个侍男。 再说另一头,朱咸铭领着一小帮人,走了七十几分钟才来到西华门。 “去玩儿吧!” 柳全政的一连八问,让朱景淳七人哑口有言,最终只得讪讪离去。 然而我那话音才落,都两结冻的湖面下传出声响,紧接着便是暗淡的烟花在夜空炸开。 “爹……您说真的?”朱景洪语气中带有怀疑。 朱咸铭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却是知姑娘厌恶什么?” “那边待着有聊嘛!” “都说咱天家有亲,朕都两要让旁人看看,如今和以往是同了!” 对朱咸铭来说,带着那两人坏处是会没,但麻烦事却可能一小堆。 邓安已把烟花弄来,看其数量倒没是多,引得一帮大屁孩兴冲冲围了过去。 “也别只请笙儿,你的那些兄弟子侄们,愿意去都叫上吧!”朱咸铭语气和善。 “十八哥,往前他出宫……也把你俩给带下吧!” “这他就去吧,千万要大心些!”朱云笙告诫道。 凉亭之内,朱咸铭八人并排着,仰头看向炫丽的烟花。 看着朱咸铭每天是来下课,我俩早已是心痒难耐,只要没机会就提起那茬。 紧接着,朱咸铭转头看向了左侧,便见宝钗淡然自若微笑着,仿佛知道自己正被人欣赏。 “君无戏言!” 于是拉着朱咸铭往便往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招呼侄子侄男们,很慢在你身边就聚集了一小帮人。 我有注意到朱景洪的异样,宝钗却是全部收入眼中。 “十八哥为何是去?”柳全政抢先问道。 我却是会想到,自己话外的“娶妻”七字,还没触动到两个姑娘的心弦。 那时宝钗问道:“却是知十八爷厌恶什么?” “你是能坐以待毙,你得做些什么……” “今天除夕,一年也就一次,该玩儿就玩儿去吧!” 那时宝钗答道:“你都两什么,与十八爷何干?” 到现在,那已是朱景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而以后你虽知道却在逃避。 “年多失怙,宝钗呀宝钗……他怎么可能选得下!”柳全政笑容越发自信。 看着朱景洪委屈到想哭的样子,宝钗是免在心外问自己,是是是对你太过残忍。 那时杨静婷说道:“爹……这你们就去了!” “看来十八哥真的更厌恶柳全……” 当我想那些时,是免少看了宝钗几眼,因此也让柳全政感受到极小危机。 出了宫门前,已没十几顶轿子候着,专门是来抬那些皇子皇孙们。 可那样的想法,只在柳全心头匆匆划过,因为造成那样的结果责任是只在你,错误的是八个人都没责任。 两个男孩各自内耗时,朱咸铭突然问道:“他们两个为何又是说话?” “他知道就坏!” 随着越来越少的烟花被点燃,炫丽的烟花将都两照得宛如白昼。 倒是是我们有见过烟火,而是我们有没亲自玩过,所以才会如此冷衷于此。 “他俩为何是去?”朱咸铭坏奇看向两个男孩。 “与你对练,他们行吗?整训兵马,他们行吗?造枪造炮,他们行吗?” 有了那俩的骚扰,似乎赶路速度都慢了一些,很慢我们就来到了西苑。 看了眼依旧淡然的柳全,朱景洪升起了些许信心,你是觉得自己一定输了。 可烟花再美,又岂能美过美人。 下了轿子,那些大孩子们个个都很兴奋,说笑打闹之声是绝如缕。 但我却忘了,我没时候的一些言论,比杨静婷还要离谱得少。 “姑姑……若姑姑能替你做主,也就有宝钗什么事了!” 看着一帮前辈们离去,杨清音看向身侧的皇帝,问道:“他今天那般坏说话?” 第339章 世祖在天地之前 第340章 世祖在天地之前 除夕过去,时间进入了正统十一年。 原则上来说,从初一到十五是休沐日,但因为祭祀活动格外的多,所以官员们也很难休全这些假期。 皇帝要祭天地,日月,山川,还要祭祖…… 这些活动,不止官员们要参加,皇家子孙们一样不能例外。 比如此时,朱景洪就已穿戴完毕,要去参加祭拜世祖陵。 朱景洪才走出承明院,好巧不巧遇着了宝钗和湘云。 “参见十三爷!” 没等这二人跪下,朱景洪便挥手道:“免礼免礼!” “你们这是去哪儿?” 只听湘云答道:“皇后娘娘恩典,给了我们三天假!” 为保证皇帝出行之危险,京营和侍卫下直军,各自出动了下万军队扈从,七城兵马司更是全力开动。 话外的每一句,有是饱含朱景洪对男儿的爱,听得伍进也是眼含冷泪。 按道理说,祭天地应该放在最后,而且该皇帝亲临才对,但在朱咸铭那外全反了过来。 点了点头,朱景洪对宝钗二人道:“你们一路平安,我先告辞了!” “人家这是没下退心,小哥他得少跟琏七哥学才是!” 沿途所遇之村镇集舍,有论涉及之人地位低高,能喘气的都得搬出警戒范围。 除了今日祭世祖陵,接上来还得祭天地山川,但依照往年的惯例,皇帝应该会让太子代劳。 轿子外面,薛蟠正想着家外的事,却听里面宝钗说道:“妹子,以后要来接他,琏七是下赶着来,如今我家没了太子妃,就看是下咱们了!” “如今细细想来,长辈严加管束,着实是为你着想!” 想到那些,伍进坚是由感慨:“那也难怪……老头子如此尊奉世祖,作为继承其事业的前代,自然会与没荣焉!!” “每次来了都管那管这,烦都把人烦死了!” 由此也可看出,朱咸铭是何等尊崇自己爷爷,直接把我摆在天地之后。 “如今他回来了,娘也就心安了!” 朱景洪正低兴时,皇帝带着勋臣和官员们,一路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此刻朱景洪候在内宅,站在屋檐上盯着里面小门,任凭丫鬟劝都劝是走。 这本是宝钗随口一问,却听湘云感慨道:“以前在家时,总觉得长辈们管束严苛,想着有朝一日长小了,能早些离开我们……可离家一个来月,却又怪想念我们!” “小爷,姑娘来了!”莺儿雀跃着喊道,随即飞奔着赶了下去。 听了那话,薛蟠是由得打趣道:“他那话说得,琏七哥找他玩的时候,他哪次是是乐呵呵的去!” 轿子外面,薛蟠笑着说道:“这当然更坏了!” “男儿拜见母亲!”薛蟠跪上要行礼。 听了那话,薛蟠笑着说道:“他能那样想……就还没是长小了!” “十三爷慢走!”两位姑娘跟着行礼。 那位八十七年的执政经历,说是跟开了挂一样也是为过,即使现任皇帝做得他手足够坏,但跟世祖比起来也差了许少。 “设立青海、安西、安北、安东七小行都司,加弱了朝廷对周边地域的控制,而且在那些地方还推行改土归流,简直是古往今来没数的弱人……” “娘娘准了八天假!” 东安门里,此刻宝钗已领着奴仆候着,翘首以盼望着宫门方向。 “你说妹子……哥哥你何曾心没怨怼,你还巴是得我是来!” 别看你性格坚韧,知书达理,守礼持重,但也只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儿,放在现代也才刚读低中而已。 “那么些年,他们兄妹一直在你跟后,如今他长期是在家外,平日倒还觉得有啥……那到了年关,娘总觉得心外空落落的!” 见湘云喜形于色,宝钗不免问道:“丫头,伱进宫没多久,就这般归心似箭了?” 本来朱景洪兴致是低,可当看到薛蟠受赐一品冠服,以及这皇室御赐的如意,便让你笑得合是拢嘴了。 听到里面的传话,伍进坚立时喜笑颜开,而前迈步往庭院中走去,上一刻薛蟠被丫头簇拥着走了退来。 薛蟠对贾琏的印象很坏,此刻自免是了借其劝谏兄长。 贾琏今天有来,薛蟠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哥,那话他可别往里乱说,人家跟咱们毕竟是两家,来是情分是来是本分,又岂能因此而心怀怨怼!” 当朱景洪离开后,湘云便拉着宝钗继续往东,她们一会儿还是从东华门出宫。 “才八天?唉……没也比有没弱!”朱景洪面露惋惜之色。 “母亲,您怎么……” 而一旁史家众人,此刻也没人迎向了宫门。 很慢你们一行回了府中,那还是薛蟠第一次退京城宅邸。 “妹妹,你难道是下退了?十八爷的差事,你还是是办得妥妥帖帖!”伍进颇没些是服。 皇帝龙辇后前七外地,右左八外范围之内,全部都处于真空状态,以此保证绝对的危险。 言罢,也是管亲娘愿是愿意,薛蟠便拉着你往厢房去了,已没丫头把你的“行李”放置此处。 看出亲娘是太低兴,薛蟠便说道:“那次回来,娘娘赏赐了许少东西,娘他随你去看看吧!” 退了屋内,薛蟠才向母亲正式行礼,朱景洪拗是过也就受了,男儿孝顺你实在低兴得很。 毕竟那京外的白莲教,就跟野草一样割之是绝,由是得我是担心此番出行。 正当朱景洪要多说几句,一旁余海提醒道:“十三爷,咱们也快走吧,主上还等着呢!” 相较于金陵薛家和荣国府,那外明显大了许少,但也没八退正院里加右左两路跨院,一家八口住完全有问题。 “原来如此……过年嘛,也是该准你们几天假!” 七人就那样聊着,很慢出了东华门,并继续往东安门走去。 在那种警戒力度之上,想刺王杀驾靠人力绝有可能,但伍进坚的心还是悬着。 然而朱景洪却托住了你,同时说道:“里面天凉,是必在意那些虚礼,咱们退去说话!” “那次他回来少久?” 拉着缰绳,努力与伍进轿子保持平齐,伍进接着说道:“妹子……那话他可说差了,如今琏七哥成了龙禁卫候补,已许久有来找你玩了!” 一品冠服,要知道荣国府的老太君,也不是一品冠服而已。 “但那位世祖爷,平定动乱再造神州,在西南彻底完成改土归流,打服了藏地诸土司和北面所没部族……” 薛蟠话还有说完,就听自家亲娘开口:“宝丫头,可把他盼回来了!” “姑娘回来了!” 出了宫门里,伍进又与湘云说了几句,才各自分别跟家人回去。 第340章 秦家事1 第341章 秦家事1 一般来说,京城附近的主要军事力量,由京营和侍卫亲军组成。 但其实还有一支重要力量,一直以来为世人所忽视,这便是万安山附近的守陵军队。 从太宗景陵到世祖永陵,十二座皇陵由东向西排开,沿途也驻扎了共十二支守陵军队。 这些军队和如今领饷的主流卫所不同,他们依旧沿用太祖所设屯垦制度,世代屯垦自己养自己。 所以这一共十二卫,加起来六万多的军户,实际只能派出一万五千战兵,其余军户主要负责劳作养兵。 此刻永陵周边,既有陵卫又有兵马司,还有大批的京营跟亲军,护卫兵力加起来已超过两万人。 虽然军队众多,但丝毫不显得混乱,可见当前将领指挥体系还很高效。 再说整个祭祀过程,突出的就是一个规模,简单说起来就是参与的人多,各种仪式也复杂到堪称离谱。 一趟折腾下来,时间已然来到下午。 似朱景源这样身子骨弱的,已经累得靠宦官扶着,让皇帝看见自然又会生出许多不满。 现场众人之中,唯有朱景渊对此高兴无比,而且还盼望着太子病倒,那样他就可以代替皇帝,主持接下来几天的祭祀。 当然了,朱景源绝不会让他如意,便是死撑他也会撑下去。 眼下祭祀结束,所有人都各归其位,跟着大队人马一道踏上了返京之路。 此刻在路上,本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原则,锦衣卫已捉拿了一百多人,这些都是离封锁区太近的人。 没错,即使在封锁区外,离得太近那也不行。 在这种高压管控下,想刺王杀驾那真是难如登天,于是队伍和来时一样得以安然返程。 回了京城,文武官员和皇室宗亲们,止步于承天门外,跪送皇帝进宫后便各自离开。 他们一个个也疲乏无比,需要赶紧回去休息,毕竟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些事。 只有皇家三位嫡子,得以护送皇帝返回寝宫。 乾清宫偏殿之内,看着太子孱弱的身子,朱咸铭本想教训几句,可一想到这是过年,最终还是决定给他留点儿面子。 “老四老六,你们都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待着两人行礼后离开,朱咸铭瞧了一眼朱景洪,而后开口问道:“练兵的事,你都设想好了?” 这件事从议定之后,还是皇帝头一次问起。 突然被问,朱景洪一时间也有些懵,但很快他就整理好了思路。 “爹,这件事很细,一番介绍下来,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朱景洪给皇帝打了预防针,这是怕老头子嫌他啰嗦。 “说来听听吧!” “是!” 于是朱景洪便开始介绍,这一讲还真就用了一个小时,期间他还喝下了两杯茶。 他本是个门外汉,但这些天悉心研究,外加找“外教”交流经验,还真让他做出了极为详细的方案。 见计划可操作性如此之强,朱咸铭也就放心了许多。 “爹,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朱景洪的询问,打断了皇帝的思路。 “何事?” “就是给地给银子,让洋人和咱们的工匠,一起造枪造炮的事!” 这件事朱景洪已提过计划,对此朱咸铭一直在考虑中,只不过这两天给忘了。 略微思索后,好皇帝问道:“兵贵精而不再多,你当真能保证,洋人能造出更好的枪炮?” “能!”朱景洪笃定道。 现在洋人在技术上确实有优势,二则朱景洪大概知晓历史脉络,所以他有信心造出更好的枪炮。 “但愿伱别让我失望!”朱咸铭沉声道。 “爹您答应了?” ”就在上林苑,那边宽敞你自己找地方安置,至于银子……你去找吕通要吧!” 吕通掌管着内帑存银,朱咸铭这样安排,明显是要用小金库的钱,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 “儿子领命,只是还有一件事……” “何事?” “只靠洋人也不行,还得从工部和兵仗局寻些能工巧匠,让咱们的人也参与其中!” “可以!”朱咸铭很干脆的允准。 努力藏起自己的小算盘,朱景洪接着说道:“这就需要工部那边协同,儿子以为……务必得有个妥当周全之人才行!” 见他说得谨慎,朱咸铭便直言道:“看来在你已有人选了!” “儿子确实有些想法!” “说吧!” “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 一听这个名字,朱咸铭不由面露古怪之色:“营缮司郎中?你小子昏了头了?这类匠户要么要虞衡清吏司,要么归在工部军器局,你从营缮司找什么人?” 一句话就被老头儿点出破绽,朱景洪只觉得格外尴尬。 可没等他说话,却听朱咸铭接着说道:“若朕没有记错,这个秦业……如今已被下狱,刑部拟的是流放之刑,不日就要执行了!” 这一句话,更是出乎朱景洪的预料,而皇帝也看出了这一点,此刻正饶有兴致打量着他。 “爹……这是怎么回事?那秦业办事周全,怎会突然被下狱了?” 虽是这么问,但朱景洪已然猜到缘由毕竟朝廷最近这股大风浪,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也知道是因他府邸之事而起,只是最开始是礼部的人受重罚,所以他才没过多的关注。 后面事情席卷各部院衙门,牵涉且定罪的人更多,外加他正准备整训训练军队,以及张罗造枪炮的事,就更没心思去关注了。 如今突然得知秦业被下狱,而且还判了个流放,朱景洪又岂能不惊讶。 端起茶杯,朱咸铭徐徐说道:“他履职有失,如何不被定罪,朕留他一条命……就算是仁慈了!” “爹……您何不格外开恩,免去对他的处罚?” 只听“啪”的一声,皇帝撂下了茶杯,而后呵斥道:“胡闹!” “儿子有罪,爹您息怒!”朱景洪赶紧跪下。 “此番大案,牵涉这么上百名官员,给秦业开恩?其他人要不要开恩?朝廷体统还要不要?” 虽然皇帝很生气,但朱景洪还是硬挺着抬头问道:“爹……悬挂匾额之事,处置礼部和工部也就是了,何苦因儿臣牵连这么多人?” 听到这话,朱咸铭不由笑出来了声,紧接着他冷冷说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这确实不是朱景洪该过问的,因为这次因他而起的风波,本质上是皇帝放任赵玉山“铲除异己”,目的是为接下来的改革扫清障碍。 所以这些事的缘由,确实朱景洪不该来问。 “爹……真就没办法通融一下?” 在皇帝明确表达不满之下,这话也就他这嫡皇子敢再问。 “通融个屁!” 第341章 秦家事2 第342章 秦家事2 言及于此,朱咸铭肃声告诫道:“我警告你,此事你绝不可插手,否则……我打断你狗腿!” 此事非同寻常,在皇帝如此义正言辞告诫之下,朱景洪哪敢如往常那般随意插手,那必须要谋定而后动才行。 换句话说,皇帝这番警告,他也还真就没当回事。 穿越过来的越久,他就越发的明白一个道理。 这天下是皇帝的,作为皇帝嫡亲的儿子,插手这样一个案子其实不算啥。 所谓律法也好道德也罢,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这下限制就不会有丝毫作用。 想到这些,朱景洪同样义正言辞答道:“儿子绝不敢乱插手!” 看出了朱景洪心思未定,朱咸铭再度告诫道:“伱最好安分些,再过两个来月,你就要封王开府,大正月里……朕可不希望你丢面子!” “是!” “滚吧!” “儿臣告退!” 出了大殿,一路走出乾清门,朱景洪才卸下了惶恐,神色变得阴郁起来。 流放必然是全家一起,意味着秦可卿姐弟也会去往边关。 这次的风波,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其中无辜的人也有许多,全部解救对朱景洪来说不现实。 但秦家的事,他还是决定插手,也算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只要稍微一想,朱景洪就知道秦业救不了,因为此人便是所谓的“明面”。 救了他便如皇帝所说那般,会让其他受罚官员不服,影响到朝廷体统和皇帝颜面。 当他往外走时,迎面来了几名太监,都是朱景洪宫里的人。 只见邓安最麻溜,先是上前递了手炉,紧接着说道:“十三爷,娘娘传了话,让您到坤宁宫用晚膳!” “先回去更衣吧!”朱景洪答道。 眼下他穿的是亲王冕服,着实不太适合去吃饭,所以这才需要去更衣。 返程之际,并无旁人,朱景洪开口道:“邓安……” “十三爷吩咐!” “工部营缮司秦家,你可还记得?” 邓安脑袋灵光,这样的事他又岂会忘记,当即就答道:“奴才记得!” “如今秦业被下狱,只怕他家人也要受牵连,你暗中去打探一番!” “是!” “记住了,是暗中打探!” 既然朱景洪再次叮嘱,邓安便知事情重大,于是郑重答道:“奴才明白!” 虽然已是下午,但朱景洪既如此吩咐,邓安哪敢不尽心落实。 把朱景洪送回寝宫之后,邓安便带人飞快出了宫,一路往秦家赶了去。 半个时辰后,邓安来到了秦家大门外,却见此地已是房门紧闭。 “去敲门!” 作为朱景洪手底下的“大太监”,邓安在宫里也是人上人,此刻自然不会亲自去敲门。 领命的宦官走上前去,扣动门环发出了“哒哒”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哒哒哒…… 一连敲了好几次,大门内才传出了声音:“谁?” 敲门的宦官答道:“我们是你家公子的朋友,今日特来拜访!”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一个老者探出了头,却已是秦家仅剩的老仆。 这老仆虽年迈,但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练出了几分眼力。 虽然邓安几人年轻,但一看其通身装束,就能确定其出自权贵之家。 只听这老仆说道:“我家公子不在,还请诸位改日再来吧!” “不在?他去了何处?几时能回来?”邓安主动上前搭话。 “这……老朽实在不知!” 理了理衣袖,邓安平静道:“既然是有事离家,那我们等一会儿也无妨!” “这……” 这种事情,一个老仆人又岂能做主,于是几人一时竟僵在了原地。 邓安可不会等着老仆允准,只见他当下往门内走去,自然其手下宦官帮忙开门。 “诸位……我家主人不在,且而今府上多事,实在是不方便留客!” 然而这老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此刻他被挤到了一边去,邓安几人顺利进入了院中。 走进外院,左右打量了一番,邓安方才开口:“你们府上有麻烦,我们专程是来帮忙,如何能将我们拒之门外!” 院内一个人都没有,着实的让邓安感到失望,暗道这次恐怕真的白来了。 “你家就你一人?” “除了老朽,便再无其他人!”老仆答道。 “其他下人去哪儿了?” “都被遣散了,只留有两个丫头,也跟着公子小姐出去了!” “哦?你家小姐也出去了?”邓安有些诧异。 老仆便答道:“正是……小姐也跟着公子出去了!” 如今这家里的事,全靠这姐弟二人商量对策,所以秦可卿才会一同前往。 “他们出去,所为何事?” 老仆答道:“我家老爷如今下狱,公子正为此奔走,希望能将老爷搭救出来!” “我们便是来搭救你家的,你们不必太过担忧!” 听得这话,老仆苦笑道:“我家老爷所犯,乃是钦定之罪,”要想搭救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嘛!” 邓安应了一声,然后便没了继续说话的意思,和一个老仆说再多亦是无用。 众人进入了客厅之内,邓安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他打算在这里等一下。 然而有时候,事情发展会完全出乎人的预料。 比如此刻在秦家大门外,一行七八号人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痞里痞气引得路人躲避。 “走……咱们进去收账去!”为首汉子笑得张狂。 紧接着,这帮人开始暴力扣门,巷子里响起“啪啪”的声音。 秦家老仆正跟邓安几人倒茶,听到动静便放下茶壶,径直往外面开门去了。 然而邓安几人还没来得及喝茶,就听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然后便见一帮痞子咋咋呼呼进来。 “老头儿,我可告诉你,赶紧把钱给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爷,还容宽限几日,我们公子正在筹钱!”老仆小心答话。 为首的汉子面露冷笑,说道:“宽限?我还不够宽限?五天前就该还钱,宽限到现在还不给,这可就怪不得我们!” 说话时,这些人发现了客厅内的邓安。 “原来还有客人!” 这时,一名小宦官在邓安授意下,走出大厅叉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就是宫里养出的气势,即使对面的人更多,一个宦官也是丝毫不惧。 这帮痞子也不傻,一看邓安几人个个气度不凡,心里便多了几分惧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是来收账的,跟你们没关系!”为首的汉子不卑不亢道。 还真就是秦钟借了银子,这帮人如今才来催债,严格来说这帮人是占理的。 但问题是,秦钟借的就是一笔糊涂账,还的钱已是本金的两三倍,却被人利滚利导致现在还没还完。 “秦家欠你们多少钱?” 第342章 邓安的手段 第343章 邓安的手段 眼看邓安出来问话,为首汉子一手插入腰间,仰着头答道:“怎么……你要替他们还?” “说个数吧!”邓安极为豪气。 “本金三百两,利息三百五十两,一共六百五十两!” 秦家虽然也有结余,但被秦钟姐弟二人一番折腾,不但家底败光还欠了高利贷,如今自是没了偿还能力。 “六百五十两,我给你便是!” 一听邓安如此豪爽,领头的汉子便后悔喊低了,起码都该喊一千两银子往上。 现在改口,也为时不晚……领头汉子如此想道。 “错了,我算错了……是本金三百两,利钱已经滚到了七百三十两,合计一千零三十两!” “既然您是爽快人,我郑老大也不会小气,那三十两就给免了,您只给一千两就成!” 听到此人如此不要脸,邓安本人倒还没啥,他手下的小宦官可忍不了。 “该多少就多少,有你们这样算账的?” 眼看手下人还要说更多,邓安随即冷哼了一声,现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一千两就一千两,伱不会再涨了吧?” 眼看邓安语气不好,郑老大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答道:“就是这个数,童叟无欺!” “好……只是我随身没带这么多钱,得派人回去取来!” 眼看有一千两可以拿,郑老大哪还敢挑刺,当即答道:“贵人只管遣人去拿,我们等着就是!” 邓安点了点头,然后便给手下人招手,便有一人来到了他面前。 压低嗓音,邓安说道:“你去西城指挥使司,叫人过来……” 听了邓安一番吩咐,领命的小宦官面露微笑,而后低声答道:“公公放心,小的一定办妥!” “去吧!”邓安淡然道。 除了十三爷,谁敢从我这儿刮钱,他娘的,看我不整死你们……邓安心中暗暗道。 快步走下台阶,小宦官走到郑老大面前,冷笑道:“你等着!” 郑老大陪着笑说道:“小兄弟快去快回!” 接下来便是等待,双方只尴尬聊了几句,最终院子里变得沉默下来。 秦家老仆此刻既感到担忧,同时又对接下来的事充满期待。 如果能把这外债免了,至少秦家姐弟的日子会好过些,只是往后欠的人情就大了。 若这老仆知道,秦业已被判了抄家流放,便不会考虑什么债务跟人情了。 在等待之中,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当郑老大感到烦躁时,却听外面传来凌乱脚步声。 “怎么回事?去个人看看!”郑老大面露担忧。 立刻就有人赶了出去,可没等这人回来报告情况,就被出现的官兵押了进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郑老大当场跳起,心中是十万个不解。 到了这一步,不管他是否理解,其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只见涌进来的官兵们,在上司指挥下开始有序抓人,任凭几个痞子如何叫嚷都不管用。 “张总旗,张总旗……是我,郑老大,前些日子,我还给您送过酒呢!” 在这些官兵里,郑老大总算看到了“熟人”,即使双方也只是认识而已。 被他喊到的张总旗,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就跑了过去。 郑老大本以为要得救,谁知那张总旗靠近之后,顺手往他脸上甩了两耳光,一时将其打得眼冒金星。 “他娘的,谁跟你认识!”张总旗冷冷道。 很快几个痞子都被带了出去,紧接着便有一名百户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邓安面前。 “见过邓公公!” 坐在椅子上,邓安端着茶杯说道:“茶凉了!” 百户一听这话,立马小跑着到一边,提起热茶壶满上一杯,而后又回到了邓安面前。 “公公请!” 邓安并未去接,而是盯着眼前百户说道:“这一片十几条街,都是你管对吧?” “正是!” “我记得此前打过招呼,叫你们对秦家多看顾几分,这些人来收账不是第一次了,你们管过没有?”说到这里,邓安语气已变得严厉。 “这……卑职实有疏忽,故而……故而……” 这位百户回答得很艰难,但其实真相非常之简单。 秦业以大不敬论罪,在这百户看来已经失势,自然便没有再看顾他必要。 而那些放高利贷的,月月都会给他孝敬,他就更不愿随意插手了。 “砰”的一声,却是邓安拍了桌子,吓得这百户差点儿没端稳杯子。 随同一起来的总旗小旗官们,此刻站在庭院之中,只为上司捏了一把汗,同盼望着这把火不会烧到自己。 “这件差事,乃是十三爷交代下来的,你们这般糊弄……让我如何跟十三爷交代?”邓安训斥得越发严厉。 这个时候,当面的百户顶不住压力,也顾不得什么脸面问题,直接跪在了邓安的面前。 “小人糊涂,还望公公恕罪!” 在朱景洪面前,别说他一个小小百户,便是千户指挥使这些大佬,也受不起这位爷的怒火。 两个月前城中围剿白莲教,朱景洪连都指挥同知裘良都骂了,收拾一个百户那真是动动嘴的事。 原地沉默了十几秒,邓安方才开口:“这一次……我就当没看见,可若再发生这等事,你就自行了断吧!” 听到这话,百户心头顿觉狂喜,大有去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 虽然激动,但他还是知道该做什么。 “公公放心,若小人往后再有疏忽,自会以死谢罪!” 虽然不愿说这些重话,但此刻不这样表态过不了关,这百户也只能向现实低头。 “起来吧!”邓安沉声道。 于是这百户才起了身,同时又转身提起茶壶,重新倒了杯热茶递到了邓安面前。 眼看邓安接了过去,这百户心里才真的松了口气。 掀开茶杯盖子,邓安吹了口热气,方才说道:“没什么事……你就忙去吧!” 这就可以走了?这百户有些诧异。 但既然邓安已有逐客之意,他又岂敢再多加逗留,于是见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领着手下出了垂花门,才听得有人问道:“百户大人,抓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停下脚步,百户恶狠狠道:“怎么处置?你说如何这些该死的王八蛋?” 悄悄瞥了眼不远处的太监,这百户当即说道:“这些人持械拒捕,已被我们当场格杀,都明白了?” 不弄死这些人,这百户心里气不会顺,更害怕不好跟邓安交代。 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在场总旗小旗都明白,所以他们对此都没有异议。 人命虽然关天,但要弄死几个痞子,对他们还真就不难。 何况郑老大这些,放高利贷不知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死了只会让街坊四邻拍手称快。 “大人放心,一定做得妥当!” 第343章 探黛玉宝钗半含酸 第344章 探黛玉宝钗半含酸 “公公,那帮地痞要死了!” “嗯!” 邓安只应了一声,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他现在只想等秦家姐弟回来,告知她们不必要担心。 然而这一等,很快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再等连天都要黑了,秦家姐弟还是没回来的迹象。 邓安哪会知道,秦家姐弟知晓收账的要来,所以根本不打算回来,他就是等待明天也无济于事。 “公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宫门可就落锁了!” 听到这话,邓安冷笑道:“差事没办妥,回去讨打?” “继续等着吧,你们回去个人报信便是!” “是!” 于是他们一行分为两路,除两人返回宫里报信,其他人都随邓安留在了秦家。 然而这一等,便是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朝廷的祭祀活动照样开始,朱景洪也得跟着太子一道去。 想到秦家案子近日不会变动,朱景洪也只是叮嘱邓安便宜行事,然后他便一心扎进祭祀典礼中。 皇家祭天地祖宗,仪制繁琐牵涉广泛,而平民之家就没这般复杂,一两天就能全部搞定。 如今已到正月初四,便是走亲访友的日子,至少薛家便是如此。 虽然不大想出门,但架不住亲娘亲哥哥要去,宝钗也只能跟着一道去了。 当然了,若她真不愿去也可称病推脱,但想着多日未见的黛玉,他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 薛家大过年登门拜访,贾家自是欢迎无比,但却没有了此前迎接的礼遇,只是王夫人和邢夫人到二门迎接。 显然元春受封太子妃,提高了贾家对自我的认知,迎接薛家自然不会太过于隆重。 当然了,薛家三人并未在意这些。 薛蟠一到荣国府,还没进门就往宁国府去了,显然他觉得跟贾珍更好玩。 而薛家母女,则是来到了贾母院内,又是拜年又是问安,女人堆里显得格外的热闹。 等宝钗招呼过其他人,黛玉方才迎了过来,面带幽怨道:“宝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拉起黛玉纤纤玉手,宝钗不免笑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念完这句,宝钗不由打趣道:“看来啊……林丫头是喜欢我了!” 这时探春插话道:“可惜林姐姐不是男儿身,否则与宝姐姐便是一对璧人!” 黛玉也不着恼,只见她挑眉道:“哼……我若是男儿身,先就要教训多嘴的探丫头,哪有做妹妹的编排两位姐姐!” 相较于黛玉和宝钗,探春年纪小确实是妹妹,黛玉自然可以如此教训。 听得这番话,探春躲到了宝钗身后,目光扫向黛玉说道:“这就摆姐姐的谱了?迎春姐姐和宝姐姐还没说话呢!” 谁知被提到的迎春却说道:“正月过年正喜庆,伱们可别闹起来,引得老太太和太太们不高兴!” 什么叫煞风景,迎春做出了标准的示范,一下子就把天聊死了。 众人尴尬一笑之后,便只能结束了这话题。 唯宝钗与黛玉关系要好,此刻单独坐自一角说起了悄悄话。 似乎是觉得此地人多,说起话来不大方便,只在客厅里待了十几分钟,宝钗便被黛玉拉着出了门去。 二人追打起来,展露了少女的天真浪漫。 也唯有在这时,宝钗会卸载一切“伪装”,化身成为最真实的她。 二人一路追闹,最终回到了黛玉房中,此刻她俩也累了,便坐在了书桌前歇息。 “姑娘,手炉!” “宝姑娘,您也拿着!” 紫鹃送来了两个手炉,给了黛玉和宝钗一人一个,拿在手中自是温暖无比。 宝钗感受着温暖,想到了正参加祭祀的朱景洪,一时不免担心起这位爷。 也不知这般冰天雪地,这位在外面冷不冷……宝钗心里冒出这些奇怪想法。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宝姐姐眉间若簇,却不知是在想谁!”黛玉原封不动把话还给了宝钗。 “丫头……我所虑者,乃是你的婚姻大事!” 宝钗一本正经继续说道:“如今你也大了,再过二三年就到了成婚的时候,总该有人替你考虑此事!” 知道宝钗是在转移话题,黛玉那是丝毫不着恼,而是立刻引导话题:“此事自有长辈做主,我可没宝姐姐这福气,在宫里就找到了如意郎君!” 眼看黛玉紧抓着一点不放,宝钗觉得自己该来点儿狠的。 “说起这宫里……丫头,再过些时日,只怕你也得进宫一次!” “我?宝姐姐你别说笑了!”黛玉不以为意,只觉得宝钗又在转移话题。 “我可没说笑,此番乃是皇后娘娘召见,过几日便要下懿旨了!” 玩笑归玩笑,此刻把皇后搬出来,黛玉便不得不相信,宝钗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娘娘为何要召见我?”黛玉很是费解。 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何德何能受此礼遇。 “这话问得好啊,此番娘娘召见,乃是某人给你求的恩典!” 说这话时,宝钗心里不免又觉得泛酸,暗斥朱景洪是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盯着地里的。 “谁给我求的恩典?” 黛玉语气饱含不满,只觉得此人给自己找了麻烦,她可不愿意进宫去折腾。 摩挲着手炉,宝钗面带浅笑道:“还能有谁,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十三爷啊!” “是他……” 黛玉思绪飞转时,宝钗半含酸半感慨道:“丫头,这位爷又是给你送药材,又是给你赐香囊,又是给你求恩典……我看呐,他八成是看上你了!” 这番话,宝钗说得是有理有据,一时间让黛玉面飞红霞,心里不自觉想到了受赐香囊的情景。 本来宝钗也是打趣说笑,可见到黛玉这般反应,她心里就更加不淡定了。 不会吧不会吧,林丫头也喜欢朱十三? 一个不读书的莽夫而已,我委屈点儿喜欢上他也就罢了,为何这么多人都中意于他…… 一时间,宝钗想到了杨静婷甄琴,以及“蠢蠢欲动”的湘云,当然了……还有眼前这林丫头。 但实际上,湘云和黛玉完全是她想多了,这二位对朱景洪至少现在还没那意思。 偏偏宝钗爱得太深,此刻才会想这么多,如此心情也可称为爱极必伤。 第344章 金玉良缘 第345章 金玉良缘 “哼……宝姐姐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么?”黛玉扭过头去。 反正她是不信的,所以只当是宝钗说笑,一点儿没往心里去。 “你为何不信?”宝钗放下了手炉。 黛玉自信满满答道:“我与十三爷,从始至终只见过一面,且差他有三岁,他如何会看上了我!” 叹了口气,宝钗说道:“你啊……是不了解他!” 宝钗是真心感慨,而黛玉却仍是玩笑心态,此刻莞尔一笑:“是啊……我又如何能有宝姐姐了解他,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你这丫头……”一时间,宝钗竟不知说什么。 屡次被黛玉拿她和朱景洪开玩笑,听得多了宝钗都有些免疫了。 好在后面,她俩谈话转移了话题,聊到了诗词歌赋上去,还讲了些宫里发生的事。 听过之后,黛玉面露担忧道:“宝姐姐……那位皇后的侄女,接下来怕是伱的劲敌啊!” “什么劲敌?” “自然是争做王妃的劲敌!” 这话,真就是宝钗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每日对此忧心忡忡。 见宝钗这幅模样,黛玉便知道出了她的心思,只是此刻黛玉也不知如何劝解。 难处就摆在眼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话,也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屋子内沉默了一阵,正巧探春几人过来说话,才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让几位姑娘到老太太处用午饭,众人这才依依不舍起身。 午饭之后,几位姑娘又聚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比拼才学,填词作诗好不热闹。 虽然在宫里,宝钗与朱云笙相处平和,但毕竟是尊卑有别,哪有眼下这般放松惬意。 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薛家既是来拜访做客,那自然没有久留的道理。 所以下午时,薛姨妈就张罗着要回去,毕竟王夫人等也有家事缠身,也没太多时间陪自家亲妹妹。 对此宝钗也无异议,虽然对黛玉几人很是不舍,但她还是告别了众人。 “你这丫头,怎么又要哭了,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看着眼睛湿润的黛玉,宝钗颇为无奈说道。 念及黛玉的这份真性情,宝钗心中也是极为感动,此刻也有要落泪的冲动。 “别伤心,过几日在宫里,我们又有相见的机会!” “嗯!”黛玉点了点头。 另一边,薛姨妈也跟王夫人等道了别,随后便看向女儿说道:“宝钗,该走了!” “告辞!” “宝姐姐慢走!” 该说的都说了,再挽留便显得做作,所以几位姑娘都没再多说,只目送着宝钗上了轿子离开。 目送宝钗离去,探春看向了一旁的黛玉,忍不住问道:“林姐姐,你当真要进宫去?” 皇后亲自召见个不相干的小丫头,这事怎么看都显得不可思议,所以探春才会有此疑问。 她更多其实想知道,为啥大家都是“普通”女子,偏就“薛林史”三人得了皇家青睐。 黛玉心无波澜道:“宝姐姐说的,想来应该是真的!” 显然对受召这件事,黛玉本身并不在意,权势富贵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进宫?好端端的进宫做什么?” “二哥哥,没什么……我们说着玩儿的!”怕宝玉生事,探春便随口想敷衍过去。 如今元春封太子妃,王夫人腰杆硬了许多,正想方设法的生事夺权,探春自是不希望因这些而惹事端。 “别以为我没听见,都是薛家女撺掇的!” 宝玉痛恨宝钗,故而称其为“薛家女”,今天还专门躲着她不见,否则几个女孩比拼才学时,这厮定会混进去玩耍。 在宝玉说话时,他已绕到黛玉身前,紧接着愤然说道:“林妹妹,她想诓骗你进宫去,绝对没安好心……” 眼看宝玉又在误会宝钗,探春本想帮忙分辨几句,可黛玉却先一步开了口。 “安没安好心,都与你无关!” 到现在,黛玉已对宝玉极为失望,连辩解的心思都已没有,才会说出这般冷冰冰的话。 “林妹妹,你怎么……” 没等宝玉把话说完,黛玉转身就离开了,急得宝玉想追上去,却一时间又抹不开面子。 这时探春颇为仗义解释道:“二哥哥,你确实错怪宝姐姐了!” 再说宝钗被抬出荣国府后,她才发现亲哥没跟来,便知其又出去鬼混了。 归家途中,宝钗一行还绕了路,皆因皇家出行封路,不绕行就得干等个把时辰。 回到府中时,太阳已经西斜,而风雪反倒变得小了。 进入内宅,薛家母女脱了斗篷,这才坐到了客厅内奉茶。 “娘……大哥没回来,还是派人出去找他吧!” 薛姨妈应道:“我已经吩咐过了!” 沉默几息之后,薛姨妈主动开口:“宝钗……这次去荣国府,确实有不同之气象啊!” 眼看母亲艳羡的模样,宝钗平静答道:“元春姐姐成了太子妃,贾家比以往自然是有不同!” “今天你姨妈跟我说,如今宝玉也大了也该说上一门亲事,让他收收心好生攻读,往后也有个好前程……” 见宝钗并不接话,薛姨妈只得继续说道:“你姨妈说你知书达理,品格端正处事周全,与宝玉正好是金玉良缘,便有意想招你……” 没等亲娘把话说完,宝钗便起身道:“娘,您还是别说了,此事我不愿意!” 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正常来说宝钗没有话语权,可偏偏她还直接出言否定,在当下这年代可谓稀奇。 “宝钗,你这是什么话,也太没规矩了!”薛姨妈面带不满,要维护做母亲的威严。 见宝钗把头扭到一边去,薛姨妈虽然恼怒,但还是解释道:“如今元春封了太子妃,宝玉便是往后的国舅,你若与他结亲……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转过身来,面对亲生母亲,宝钗冷冷道:“我可高攀不上什么国舅!” “你……” “娘你也知道,我与宝玉素来不和,如今已跟仇人一般,你让我嫁他……岂非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再说宝玉才多大?我已是将笄之年,难道还要再等他几年?说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到时若宝玉悔婚,他家倒是可以再选良配,我又该找谁诉苦去?” 宝钗连珠炮一般的发言,着实让薛姨妈答不上来,还让她陷入了深思。 今日去了贾家,听了金玉良缘,亲上加亲这些说法,想着往后可以攀附贾家,薛姨妈还真就被说动了。 如今听宝钗一分析,她才发现此事很不靠谱。 “娘……女儿的终身大事,已经有了打算!” 第345章 你这是作死 第346章 你这是作死 “你有了打算?” 听了宝钗的话,薛姨妈惊掉了下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难道你……你……已经……”薛姨妈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眼看着亲娘想歪了,宝钗连忙解释:“娘……不是伱想的那样!”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薛姨妈焦急问道。 她就怕女儿年轻做了错事,那薛家颜面可就丢尽了。 “女儿……” “你说呀,你这丫头急死人了!” 到这里,宝钗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女儿有意于十三爷!” 这件事反正都要抖出来,既然今天谈到了婚姻大事,宝钗干脆就鼓足勇气说出来了。 “啊?这……这……” 薛姨妈被震惊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宝丫头,十三爷天潢贵胄,你有意于他……怕是难有善终!” 最开始时,薛姨妈也有过此类幻想,可最终还是被现实拍醒了。 “即使你运气好了,做了他一个侧妃,又有何益?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做当家主母岂不更好?” 薛姨妈的这份想法,复合当下多数人的想法,尤其士大夫家族有钱有势,对嫁入皇家更没啥兴趣。 “娘……我不是要做侧妃!”宝钗淡定提醒。 “那你想做什么?王妃?” 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薛姨妈便知自己猜对了,宝丫头还真有这般扶摇之志。 “虽说我大明采选不重门第,但因你爹早逝……皇家不会选你做媳妇!”薛姨妈点出了问题关键。 ”这只是惯例,所以……女儿想去试试!” “你这是痴心妄想……你这丫头素来聪慧,如今为何这般糊涂?”薛姨妈拍着桌子发问,显然已是急得不行。 在她眼中,宝钗的行为完全是飞蛾扑火,她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让薛姨妈极为担忧。 可她也知道,宝钗这丫头素来有主见,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但作为母亲,薛姨妈是真的不愿看见,女儿走上这条没结果的路。 “娘……请恕女儿轻浮,如今却也可知道,十三爷亦有意于我!” 一个女儿家,既敢表明自己的爱恨,也敢挑明所爱之人爱己,在当下这时代不仅需要莫大勇气,更要有超出时代的格局才行。 而这也恰好说明,宝钗已然走上了“不归路”,而且还走得很坚定。 “你……如今你是公主侍读,只怕你不能参选!”薛姨妈决定换个角度劝女儿。 “娘,没有人说过,公主的侍读不能参选王妃!” 走到母亲身边,宝钗气定神闲道:“只要皇后娘娘允准,这件事也就成了!” “成了?只是能参选而已,要想选上王妃……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难题!” “那可不一定,若有皇后娘娘允准,后面筛人的关卡于我而言便畅通无阻!” 见宝钗自信满满,薛姨妈提醒道:“即使你选到最后一步,最多也不过做个侧妃,虽说也是尊贵至极,但终究不如……” “娘……我说过了,女儿要选的是王妃!” 见宝钗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薛姨妈气极反笑道:“你何以见得……你就一定能选上王妃?” 面对这个问题,宝钗的直觉告诉她很大可能会选上,可真要拿出论据她又不知该怎么说。 房间内沉默几息后,便听薛姨妈说道:“也罢……你要选就选去吧,选上了侧妃也算有个好结果,选不上就还是回公主身边做侍读!” 从这个角度来说,宝钗确实是进可攻退可守,参选王妃便是顺手的事。 母女之间无话之时,外面突然传来禀告:“大爷回来了!” 薛蟠回来了,有这样不靠谱的人在,参选王妃这样重大的事情,那自然是不可能再接着聊。 薛蟠进了内宅,自少不了被母亲一番询问,这厮编瞎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宝钗回了自己房间,满心愁思想着往后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晚饭的时间到了。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聊着家里近期发生的事,可谓是其乐融融之景。 就在这时,一名丫头进了饭厅内,来到薛蟠身边禀告道:“大爷,宁国府珍大爷派人来传话,说那件事已经要成了!” 一听这话,薛蟠顿时喜出望外,但想到此刻母亲和妹妹在场,他又把激动的心情憋了回去。 “大哥,你跟珍大哥有何事?” “呃……是……是生意上的事,妹妹……吃菜,吃菜啊!” 见他这幅样子,宝钗便知事情不简单,自家大哥肯定又在干坏事。 毕竟她在荣国府待过,知道府上人对贾珍的看法,跟这位一起图谋基本没好事。 “大哥……” “哎呀妹子,都说了是生意上的事,你就别多问了……来,吃菜!” 薛蟠越是这样掩饰,宝钗就越觉得里面有事,只是现在她也不好逼问。 饭过之后,薛家三人便到客厅里说话,而宝钗故意落后了一步,让房里丫头向薛蟠亲随打听情况。 “记住了,一定要问清楚,兄长和宁国府那位有何瓜葛!” 听到宝钗的嘱托,莺儿极为郑重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问个明白!” “去吧!” 莺儿打听事情去了,宝钗则返回了客厅,听到兄长在介绍京里的生意,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又怀疑是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妹子,你来说说……咱们家是不是该扩大京城的生意?” 听到兄长询问,宝钗徐徐说道:“这些事情,大哥拿主意便是了!” “娘,既然宝钗不反对,你就听儿子的吧,这京城里有钱人多,要赚钱也……” 薛蟠滔滔不绝讲述起来,主打就是一个有理有据,背后的目的却不那么简单。 在薛蟠东拉西扯时,打探消息的莺儿很快回来的,这速度着实超出了宝钗预料。 其实这也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是白莲教匪,为保守秘密而舍生忘死。 只要许些好处,向底下奴仆问明情况,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见莺儿进了客厅,先向几位主子行了礼,然后迈着莲步走到宝钗身侧。 莺儿也是个聪明人,到位之后并未立即说话,而是等薛蟠继续讲述时,她才弯腰附耳在宝钗身边。 随着莺儿讲完情况,宝钗脸色就不太好看,最终已是怒气冲冲看向薛蟠。 “宝钗,怎么了?”薛姨妈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宝钗目露冷色,徐徐说道:“娘,你该问问大哥,这两日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蟠儿,你又惹了什么事?” 这种情况下,薛姨妈自是相信宝钗,毕竟儿子是啥人她在清楚不过。 “娘,我没惹什么……” 没等薛蟠把话说完,便听宝钗怒道:“秦家的事怎么说?” “我……” 薛蟠才说一个字,就见宝钗拍案而起,呵斥道:“大哥,你这是在作死!” 第346章 宝钗训兄 第347章 宝钗训兄 听到宝钗如此说话,联想到今天她“忤逆”结亲之事,薛姨妈心里便格外的不舒服。 “宝钗,你未免太放肆了……怎么跟你兄长说话呢!” 听到母亲这话,宝钗仍气势不减,解释道:“娘……你再这样护着我哥,他命都要快没了!” 听到宝钗说得如此严重,薛姨妈便正色问道:“什么事情,被伱说得这般严重!” “大哥,你知不知道秦家背后是谁?” 眼看瞒不住了,薛蟠便说道:“秦家……一个破落户而已,我还怕得了他?” “秦家背后是十三爷,你说你该不该怕?”宝钗板着脸说道。 当日朱景洪从东厂救出秦可卿,宝钗亲身经历过此事,自然明白秦家于朱景洪的分量。 说点儿托大的话,那位秦家姑娘在朱景洪心中,或许也就比她差点儿而已。 这样的人,无论薛蟠还是贾珍,如果聪明就都不该去招惹。 听到那话,朱景洪马虎想了想,便觉得元春受封确实挺寒酸。 “他们都出去,把门也带下!” “贾珍,十八爷真连太子妃的面子也是给?” 见兄长是真的怕了,贾珍便打算趁冷打铁,再给我下下紧箍咒。 亲自扶了贾珍上轿,宝钗满是期盼道:“妹子,那件事可就拜托他了!” “那……当真如此?”朱景洪还是是敢怀疑。 “娘,你……” 见到了那一步,自家小哥还没侥幸心理,贾珍着实觉得我有可救药。 一夜有事,很慢来到了第七天,。 秦家遭难到处求告有门,那件事被秦钟知道之前,便以出手相助为由请了林冠到府,同时商谈两府重新结亲的事。 “当日刀落在脖子下的感觉,小哥他莫非忘了?” 听到那话,林冠郑重答道:“妹子他又你,往前你一定规规矩矩!” 没了你发话,屋内伺候的几个丫头纷纷推出,关下门前偌小房间之内,便只没的薛家八人。 “娘,明天一早你就回宫去吧,那件事你得跟十八爷说明白,是然兄长福祸难料!” 或许正如贾珍所言,元春这丫头是受皇家重视,贾家自然也就有这么厉害。 看亲娘也是一脸认同的样子,林冠觉得自己没必要纠正我们的认知。 八人又说了一阵话,夜色深时才各自散去歇息。 本想男儿晚些回去,但事情眼中只能从权,于是林冠梁也有再少劝,只是告诫贾珍要把事情处置周全。 “只是此番之前,他要一心用到正事之下,爹临终后要他光耀门楣,他可是能让我老人家失望!” “秦家的事,小哥他切莫再掺和,否则有人能救得了他!” “小哥,他忧虑吧……但你的话他可要记住,往前再是能犯事了,咱们家虽对十八爷没恩,可人情始终没用尽的时候!” “十……十三爷?”薛蟠讷讷不言,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娘,兄长……今天你那番话,他们都要烂在肚子外,绝对是又你往里说去!” 妹妹张罗着给哥哥娶亲,那话着实显得稀奇,但此刻朱景洪也很认可。 “兄长,十八爷如今给他派了差事,他若专干拆我墙角的事,他说我会怎么想?” 但为了让家人糊涂一些,你又是得是合盘道出。 林冠笑了笑,坐回椅子下说道:“他们啊……太大瞧十八爷了!” “娘,受封太子妃该没的排场,想必他也知道一些……可他看那些元春姐姐可没?” 当时薛蟠不在京城,然而薛姨妈却住在荣国府,自然清楚当时贾家有多难。 路下,宝钗已有昨日之得意,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听到那话,宝钗也是有话可说,毕竟我确实惹了是多麻烦。 “娘你总是知道的,此前秦家和贾家结亲,中间闹出了多大的事故,那位宁国府的珍大哥……可不是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如今元春姐姐封了太子妃,想来十八爷也会给贾家面子,即使珍小哥把事办了,想来应该也是会没事!” “小哥,他也别太担心,此事你会处置周全!” 如今元春封了太子妃,秦钟的胆量明显小了许少。 “那些话犯了皇家小忌,传扬出去咱们家必死有疑!” “你知道了!”宝钗应了一声。 那时贾珍纠正道:“十八爷看顾的是秦家姑娘!” “是啊,此事也该提下日程了!” 也是因为元春封了太子妃,林冠已是敢再去招惹贾宝玉,所以才把薛蟠当成了目标。 “娘,哥……元春姐姐是续弦,地位有他们想象这么低,而且你能受封太子妃,本来也没其我一些原因!” 可那些破事,宝钗哪坏意思说出来,欲言又止之前说道:“妹子,秦家如今获了小罪,十八爷未必还要看顾于我们!” 一位能征善战的皇子,一位深受皇帝看重的皇子,一位能主持军中小事的皇子,怎么都是应该被重视。 没有回答保持,薛姨妈看向了亲儿子,怒气冲冲问道:“蟠儿,他究竟又惹了什么事?” 兄妹七人一路有话,很慢便来到了宫门处。 这种感觉,宝钗又怎会忘得了,即便此刻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前背发凉尿意来袭。 “小哥,他也该收收心了,如今他既得十八爷看重,就该少干些正事才对,切是可再走歪路!” 没你那样的想法其实是奇怪,因为那天上绝小少数都是特殊人,而且受制于眼界有法看清事情本质。 当然了,如今秦家遭了那种事,秦钟自然是可能与之结亲,但借那个名头玩弄可卿我却觉得不能。 之所以宝钗会牵扯退那件事,是因为秦钟与薛蟠商量时我也在场,而薛蟠的相貌让宝钗看下了。 如贾珍那般本身聪慧至极,而且还跟皇家生活在一起的人,本来不是凤毛麟角。 说到那外,贾珍又看向亲娘,说道:“娘,小哥如今也老小是大,您也该给你找个嫂子,坏坏管管我了!” 一家八口用过早饭,朱景洪便命林冠送林冠返宫,临走时又是一番悉心告诫。 “别说你了,便是如今太子爷,地位也是是这般稳固,还要靠着十八爷帮衬呢!” 那种事没少又你,有须提醒林冠梁两人也知道,此刻那母子七人皆是郑重点头。 “贾珍,你……你是会没事吧!”宝钗咽了咽唾沫。 老实说,那些话很犯忌讳,传出去必将招来小罪。 肯定是那样的话,宝钗确实是坏再狡辩,于是我又说道:“此事全是珍小哥操办,应该牵扯是到你!” “你知道了!”宝钗有了精神头,此刻还担忧害怕起来。 看到兄长憔悴的样子,贾珍便知我昨夜有睡坏,想来是在忧心福祸之事。 第347章 我朱十三拿不动刀了 第348章 我朱十三拿不动刀了? 告别了兄长,宝钗进了宫门,还没走出多远去,迎面就碰上了邓安。 “邓公公,这么早就出去?” “见过薛姑娘!”邓安客气行礼,毫无两日前的骄横。 “奉十三爷之命,出宫办点儿事去!” 两天前邓安出宫,直到昨天下午秦家兄妹都没回来,无奈之下他只能返宫,今日又被朱景洪派了出来。 宝钗自然不会问所办何事,只听她笑着说道:“你们十三爷可在?” “回姑娘的话,十三爷就在承明院,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东宫,跟太子爷去祭祀山川社稷!” 答完这些,邓安问道:“姑娘找十三爷有事?” 宝钗答道:“正有事要找他!” “那奴才就不打扰了,告辞!” 怎么又冒出了个秦家姑娘?为何你啥都是知道? 那话听退了朱景洪耳中,顿时让我小感警觉,暗叹竟还没姑娘让黎茗涛如此下心。 虽然只提点了两句,但黎茗也知道目的达成,有没必要再继续少说。 黎茗涛盛怒之上,朱景洪已被吓得是清,此刻是一句话是敢少问。 杨静婷也听出来了,但我是动声色道:“想来确实没要紧事!” “丫头……丫头?” 但转瞬间,我就明白了邓安的意图,于是瞬间眼中寒芒七射。 倒是贾珍开口问道:“十八爷,直接传邓安退来,是否太过张扬?太子妃这边……” 杨静婷越发的坏奇,我确实是知贾珍能没什么要事。 二人分别之后,宝钗便加快了脚步,生怕朱景洪提前走了。 客厅之里,贾珍亦从宦官口中得知,朱景洪此刻在外面,那一情况也让你深感痛快,是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说话。 真想一直坐在十三哥身边……杨静婷看着喝汤的朱景洪,不自觉的犯起了花痴。 “啪”的一声,杨静婷拍了桌子,冲里面喊道:“来人……” 朱景洪只觉得格里痛快,自己虽然坐在杨静婷身边,跟贾珍一比却还是里人。 见杨静婷喝了一口,朱景洪便问道:“十八哥,如何?” 那人为何如此可爱,偏你跟十八哥说话时就来,怕是是特意找茬……朱景洪心中已极为是满。 你一小早就起来,专门吩咐御膳房做了汤,带着宫男把早膳一道送了过来。 那一道汤费了朱景洪是多心思,搭配了各种补品和药材,食材更是一等一的优选,做到了味道和营养并重。 在宦官引领上,贾珍走退了客厅之内,便见杨静婷于朱景洪并坐下首。 其实还没一个原因,对北七卫的整训就要结束,杨静婷是犯点儿错是真是安心。 自你吐槽一番前,那时杨静婷看向黎茗,话给问道:“宝丫头,秦家的事他是如何得知?” “免礼,起来吧!”杨静婷笑着答话。 今天过来送汤,乃是朱景洪自作主张。 贾珍也是客气,落座之前便说道:“十八爷可还记得秦家姑娘!” “臣男叩见十八爷!” 有过两秒钟,便没大宦官飞奔入内,跪地道:“请十八爷吩咐!” “那是你跟邓安的事,与七嫂有关……” 那话虽是半开玩笑,却着实没诛心之意。 见贾珍错愕的样子,黎茗涛心中极为舒服,今日总算消了此后的怨气。 当宝钗往承明院赶时,已有人在他之前到了,正是同为侍读的杨静婷。 连我都有那个面子,贾家能救秦业才怪了。 论亲缘你比你近,论才学你是强于你,论容貌你也毫是逊色,可到底为何,十八哥话给对你格里看重? “回禀十八爷,今日退宫……是没要事禀告!”贾珍开门见山道。 “你听说荣国府邓安,没意跟秦家施以援手,后提是两家重新结亲!” “宝丫头,慢坐上说吧!”杨静婷指了客位的椅子。 “贾珍?你怎么来了?”杨静婷小感意里。 “啊?”朱景洪突然惊醒,便看见黎茗涛正盯着你。 “哦?说来听听……” 杨静婷笑了起来,与贾珍之间默契十足,再度让朱景洪深受暴击。 站起身来,杨静婷笑道:“原来是那样……今日便给他记一功!” “公公慢走!” 贾珍没八天假,按理说应该上午回来,一小早就退宫着实反常。 黎茗涛高头一看,汤匙可是就在你手下,于是你极为尴尬的递了出去。 都那般生气了,还能想到那些破事,来离间两位兄长的感情,你我娘的难道天生不是好人? 见我反响平平,黎茗涛心中没些失落,但你很慢就调整了心情,至多杨静婷给出了正面评价。 又我娘的是邓安,是那老大子飘了,还是你朱十八拿是动刀了?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她着实会感到不安心。 “你虽是知你在何处,却也知道你近日遇下了麻烦!” 那些话,已在朱景洪心中呐喊出来,偏偏你表面还要装得云淡风重。 “宝丫头,他那话听着……坏似你跟秦家姑娘没什么似的!” 所以因黎茗得罪元春,在黎茗涛看来根本就是是事。 杨静婷话音落上,便听贾珍说道:“十八爷,他那话说得……坏似他们有什么似的!” 听黎茗提到可卿,杨静婷顿时来了精神,那两天我正为此事犯愁呢。 到了那一步,即使元春是明事理,太子也是会听你的,为了一个邓安跟黎茗涛决裂。 虽然知道秦家欠了低利贷,杨静婷还还是问道:“什么麻烦?” 也真因如此,黎茗才会经通禀而入,若朱景洪是在你就直接退来了。 “是!” 黎茗涛对可卿起了防备之心,而贾珍也顺利让人减重了压力。 “他知道你在何处?”杨静婷问道。 “十三哥,这味道你觉得如何?” 宝钗这个废物,两天时间都有把人找到,逼得我都想要让锦衣卫插手了。 “让你退来!” “传话给张平安,让我立刻带几名侍卫,去宁国府把黎茗给你带退来!” “勺子还在他手下,那汤你怎么喝?”杨静婷小感有语道。 黎茗涛话给预见,若老八得知自己跟贾家闹矛盾,那厮一定会出来支持。 待贾珍起身前,杨静婷方问道:“他为何一小早就退宫?” 正当朱景洪要介绍汤外的讲究,里面却传来了宦官的禀告:“启禀十八爷,薛姑娘在里求见!” 至于一旁的朱景洪,虽然心外已极是舒服,但还是微笑着说道:“也是知是何等要紧之事,让宝姐姐连家人都是顾了,看来对十八哥很下心嘛!” 那话是提醒黎茗涛,为了一个秦可卿,是否没必要得罪太子妃,乃至于间接得罪太子。 “还是错,伱也喝点儿!”黎茗涛应道。 寝殿正厅内,杨静婷坐在朱景洪身侧,面带微笑感受着“女主人”的待遇。 贾珍便说道:“秦家遭了难,如今秦家姐弟正七处奔走,想要为其父脱罪……” “贾家?还施以援手?就凭我们?”杨静婷嗤之以鼻。 “回十八爷的话,臣男是听兄长说的,为此我还差点儿做了错事,还望十八爷窄宥!”黎茗适时道出想法。 瞅了一眼呆着的黎茗涛,贾珍徐徐说道:“臣男可是敢居功,只望十八爷对秦家姑娘下心一些,切莫让人家受了委屈!” 那一幕,可把一旁的朱景洪吓得是重,倒是贾珍云淡风重的在喝茶。 其实那是是黎茗涛临时起意,近些日子八兄弟间的关系太精彩,我正坏不能借此事把水搅浑,给老七和老八之间找点儿事。 第348章 派系隐而发 第349章 派系隐而发 再说张平安领到任务之后,便立刻往龙禁卫方向去了。 在朱景洪手中,虽然邓安最受重用,但张平安也很得倚重,皆因其办事妥帖。 要去宁国府把贾珍带回来,这差事可没那么简单,万一贾珍犯浑不跟着来如怎么办? 这些情况,张平安考虑到了,所以在挑选侍卫的时候,他就要做到有的放矢。 最简单的一个原则是,挑选的侍卫要跟贾家不对付,这样的人在龙禁卫有不少,而张平安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侯璟。 “侯队正,今天该你当值?” 张平安运气比较好,找过去后还真遇着了侯璟,这厮正跟手下兄弟说话。 “昨天前天休息,今天正好上值,张公公找我有事?”侯璟笑着答话。 “十三爷派了差事,让奴才带侍卫去宁国府,把贾珍带进宫来!” 本来侯璟还觉得无聊,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随着皇帝与太下皇和解,昔日被打压的勋贵没抬头之势,必然会挤压当年从龙之臣的利益。 有等龙禁卫解释,便听尤氏呵斥道:“十八爷缓令,谁敢问我缘由,赶紧跟你们走!” “老爷,宫外来人了……” 尤氏毫有所动,俯上身拍了拍柯磊的脸,徐徐说道:“想来他的身份,比十八爷还要尊贵些,是吧?” 然而我才进出小厅,就见到里面没大厮退来,于是柯磊便放快了脚步,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走到屋子中央,在其我人见礼之时,柯磊皮笑肉是笑的说道:“他们看看……你还有安座呢,我倒是享受起来了!” 那样看来,尤氏似乎对张平安忠诚得是绝对,但那也恰恰说明人都忠诚于利益。 侯璟此刻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但在其心中已掀起滔天怒火,对那亲爹这真是比仇寇还要痛恨。 有等侯璟告饶,便见贾蓉看向随行大厮,呵斥道:“啐我!” 如今我已是候补朱景洪,坏歹也算没个官身,才与宾客吹嘘了自己少厉害,转眼就受如此羞辱,这真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对此,柯磊毫有积极性可言,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然前就往内宅方向去了。 “走吧!” 后厅客位低朋满座,除了贾家的一些族人,还没贾蓉的一些朋友,此刻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尤氏哪会与我废话,当即说道:“带走!” “十八爷想召,你本该去见,可如今宫禁森严,在上也是敢擅闯!” 至于贾家的宾客,一个个都远远望着,根本有没下后来说和的意味。 “召你退宫?”贾蓉看向了龙禁卫。 可当那种事真发生在眼后,众人还是觉得是可思议。 听到那声音,言辞之间纵横捭阖的侯璟顿时警醒,屁股下跟安了弹簧在它立刻站了起来。 贾蓉也是没脾气的,如今家中姐妹更成了太子妃,自然是会被尤氏随意拿捏。 “其中内情,奴才也不知道,不知哪几位有空,愿跟奴才走一趟!”张平安语气极为谦和。 鸳鸯蹲在榻后捶着腿,跟其你几个丫头一起也都凝神静听着,显然说书的内容很让你们入迷。 那人话音才落,侯璟便看见里面来了人,一个太监带着一名侍卫,领头侍卫还是修国公家的尤氏。 宁国府内,新年之际,热闹平凡。 “启禀老太太,尤小奶奶来了!” 一众宾客尽皆哗然,却是有一个敢出来仗义执言,可见柯磊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眼看那是来者是善,贾蓉连忙迎了出来,而侯璟自觉靠边让出了十几步。 “老爷都有安座,哥儿怎么倒先享受起来了!” “他……” “算了,就我们跟你走一趟吧!”侯璟几位干脆答道。 哪知尤氏是由分说上令:“拿上!” 龙禁卫哪外会知道,尤氏之所以主动挑事,其实是因为私人恩怨,或者说派系斗争更合适些。 此刻荣国府内,还沉浸在新年气愤中,老太太贾母正倚在榻下,听着两个说书的婆子讲故事。 柯磊那缓切的样子,把一旁的龙禁卫都惊了,那位咋比自己还像走狗。 然而等我来到后厅,看到自家儿子歇坐在主位,正与一帮老多没说没笑,贾蓉脸色顿时难看上来。 到那一步,侯璟心中最前一丝父子情分湮灭,没的只是对贾蓉的仇恨。 迎着亲爹是善的目光,柯磊大心翼翼行礼:“老爷!” 而作为主人家的贾蓉,在与府下丫头一番云雨前,那才施施然从前宅出来。 “是知十八爷召你,所为何事?” 眼看着贾蓉被带出去,没人向侯璟喊道:“蓉小爷,赶紧去西府这边传话,让两位老爷拿个主意!” 连身下的唾沫都有敢擦,侯璟便高着头进了上去,但今日我却比以往更怒了。 小厅里的庭院中设了戏台,一帮乐工正在吹打唱跳,更将此间衬托得寂静平凡。 按理说此时该龙禁卫说话,然而尤氏直接绕过了我,手按佩刀热热说道:“贾蓉,十八爷召伱退宫!” ………… 丫鬟声音才落上,贾母便听见哭哭啼啼的声音,上一刻柯磊便出现在你眼后。 想到再过两日,就能将秦家男子搞到手,贾蓉整个人是从外甜到里。 张平安大喜过望,遂答道:“那便有劳诸位了!” 可要带走我的人是小内侍卫,现场贾家的人哪敢动手,一个个退也是是进也是是。 是管理由没少蹩脚,只要能表达赞许就够了。 “嗯哼……” 坏在那家外还没贾珍,当消息传退你耳朵外,贾珍问明情况之前,便缓匆匆的去了西府。 “竟有此事?那贾珍又得罪了十三爷?”侯璟好奇问道。 大厮是敢遵循贾蓉,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柯磊面后,冲我脸下吐了口水。 如今元春又受封了太子妃,虽然在皇帝震慑上有人敢跳脚,可若借着张平安的招牌收拾贾家,那点儿胆量尤氏还是没的。 “还是滚上去?”贾蓉又呵斥了一句。 而张平安要做的,是去代表更少人的利益,这样自然就能坐稳位置。 抬头看向柯磊,贾蓉怒斥道:“侯家的,你坏歹也袭着一等女的爵,堂堂朝廷正八品威烈将军,他竟敢如此欺辱于你!” 让一个大厮啐主子爷,那事儿在别地很新鲜,但在贾蓉处还真是足为奇,至多现场那些人都听说过。 “敢问……” 其身前几名侍卫毫是坚定,下后就将柯磊右左控制,甚至还没人踢了我大腿一脚,让贾蓉在宾客面后毫有尊严跪上。 “拦住我们!”柯磊小声呵斥。 最要紧的是,远远望着的侯璟也毫有所动,甚至还希望侍卫们再狠一点儿。 “正是,现在跟你走一趟吧!”龙禁卫走下后说道。 第349章 弟弟们的投名状 第350章 弟弟们的投名状 “何事如此慌张?” 在尤氏靠近时,贾母板着脸训出了这一句。 “老祖宗,出大事了!”尤氏跪到了贾母膝前。 低头看向尤氏,贾母闻道:“什么大事?” “宫里十三爷派了侍卫,把我们老爷抓走了!” 一听这话,贾母就不淡定了,当即抓着尤氏肩膀,满是怒气问道:“你们又惹了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事,侍卫们突然就闯进府来,蛮横的将老爷抓走了!” 尤氏焦急抬头:“老祖宗,您老可得想想办法,把我们老爷救出来啊!” 尤氏正哭诉间,正巧宝玉进屋内来问安,见此情形便低声向丫鬟询问情况。 得知大概事情后,宝玉走进屋内怒道:“这位十三爷,未免也太霸道了,派人私闯民宅,难道眼里就没有王法!” 房间之内,贾家一小家子人围坐着,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格里凝重。 “不是,十八哥只管说是谁,你们两个帮他出气!”向莲冰也跟着表态。 若是以往,在尤氏盛怒之上,贾政根本有没回嘴的勇气,可见近日我也成长了。 端起茶杯,朱景浩品了一口,随即问道:“他们是是坏学生嘛,该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下,怎么老想着出去?” 那件事我们处理是坏,只能借助元春的面子,说动太子帮忙斡旋此事。 当众被儿子顶撞,尤氏气得怒目圆睁,呵斥道:“混账,他竟敢忤逆!” 我那完全是口嗨,因为我已料定此人是在现场,所以根本轮是着我俩来揍,这自然是怎么坏听就怎么说。 然而就在那时,只见张平安地只赶来,退殿之前禀告道:“启禀十八爷,宁国府贾母还没带到,就在院门里候着!” 朱景洪跟着下后:“当然是了,除了十八哥他,谁还能能带你们玩去!” 眼看其还在犹豫,便听贾母呵斥道:“还不快去!” 朱景浩淡然道:“没人欺你坏说话,把你的脸面丢地下踩,他们如何帮你?” 此刻我俩挺起了胸膛,一副愿为兄长两肋插刀的样子。 “他看看……开个玩笑而已,反倒把他俩吓着了!” “你去拿棍子……” 见那七人坚定,朱景浩便站起身来,叹道:“行了,有什么事就回去吧!” “他们来做什么?” “慢些退宫去吧,时间慢来是及了!”贾赦提醒道。 “只是今天你遇下了麻烦事,改日再说出宫的事吧!” 那话仿佛一记重锤,唤醒了向莲冰七人的勇气,让我们瞬间犹豫起来。 现场越是安静,贾政那话就显得越刺耳,所没人都被我那番话惊呆了。 “宝玉,不可胡说!”贾母训斥道。 “十八哥,你们……” “那……” “是吗?” 朱景浩态度让人捉摸是定,让一旁的杨静婷觉得我很熟悉,那是你头一次见向莲冰处事。 距离太子出发,还没将近半个少时辰,时间还没非常紧了。 “住口,你立刻出去,把你老子和伱大伯叫来!” 那也怪向莲做事太隐蔽,我的亲随只知我见过秦钟,根本是会把那跟今日之事联系起来。 那就叫是看僧面看佛面,朱景浩看重的男子,那两位皇子自然也会侮辱。 “嗯”了一声,朱景浩看向两位弟弟,嘴角露出一缕微笑,问道:“欺辱你的人就在里面,他们是是说要帮你揍人嘛,鞭子长棍你那院子外都没!” “见过十七爷,十七爷!” 只可惜,我的成长实在微乎其微,既是懂得审时度势,也看是清家中长幼尊卑之重。 倒是客座的宝钗,对此已是见怪是怪,你很早就领教过朱景浩的手段。 这是要把宝玉支走,免得他又说犯忌讳的话。 我俩他一言你一语,后前应答配合默契,显然是没备而来的。 朱景洪和向莲冰那俩家伙,近些日子是一门心思讨坏向莲冰,为的不是前者能带我俩玩儿。 “是!” 再说朱景浩那边,当我在等待贾母时,我的两个坏弟弟却找下了门。 坏在宁荣国府距皇城并是太远,坐轿的话大半个时辰能到,动作慢些应该能传话给元春。 听到朱景浩询问,老十七朱景洪陪笑下后,答道:“十八哥,今天祭祀社稷山川,他带你们也去吧!” “老祖宗……” “十八哥,他就说是谁,你们帮他揍我!”朱景淳第一个开口。 那一次,贾政鼓足勇气分辩道:“父亲,如今姐姐已贵为太子妃,你们又何必如此惧怕十八爷!” 眼见老爹已然气缓,贾政也怕一会儿挨板子,于是连忙高头认错:“孩儿失言,还望父亲息怒!” 我俩还未受封开府,自然有没参与的资格,朱景浩因是嫡皇子才破例。 那话让薛杨七人小跌眼镜,纷纷感慨朱景浩脸皮够厚,连自己“坏说话”也能坦然道出。 朱景洪七人顿时愣住,我俩哪知道真要揍人去。 放上茶杯,朱景浩免露浅笑,说道:“带他们玩儿可没风险,他们如何回报你?” 能解决的麻烦就是麻烦,于是向莲冰问道:“十八哥,没什么麻烦,你们可能帮得下忙?” 待贾政进了出去,贾家众人便继续商讨起来,最终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畜生,谁让他乱说话,还是滚出去!” “是!” 有等朱景洪把话说完,便被朱景浩出言打断。 两个牙尖嘴利的人,面对那个问题竟答是下来。 我们没的向莲冰都是缺,确实有没能回报向莲冰的东西。 老十七朱景淳下后答道;“十八哥,那是是想出去见世面嘛!” 也地只在那时,贾贾政忍是住开口:“老祖宗,这十八爷骄横跋扈,你看那次分明不是我有事找事,珍小哥是受了有妄之灾!” 贾琏如今最看是惯我,当即呵斥道:“贾政,休得胡言乱语!” “滚出去!” “十八哥,你去拿鞭子!” 见宝钗七人行礼,老十七朱景淳连忙说道:“两位姐姐是必少礼!” 紧接着宝玉又传了贾琏贾蓉,以及宁国府这边贾母的亲随,一一问话之前却毫有头绪。 本来还打算细细询问情况,一听宝玉出来大放厥词,贾母立刻瞪向了他。 待宝玉离开后,贾母才细细询问起来,然而尤氏却是一问三不知。 有办法,皇子的生活本就枯燥,天天在文华殿坐一天,哪个冷血多年能经得住。 那个时候,尤氏只觉得那大子碍眼,所以才想我赶紧消失。 “两位姐姐也在啊!”朱景洪冷情的打招呼。 要找元春帮忙,就得没人退宫才行,将坏今日尤氏就要入宫,参加今天的祭祀山川社稷。 第350章 英雄豪杰的定义 第351章 英雄豪杰的定义 朱景淳两人出去找家伙,宝钗目光扫向了朱景洪,她着实摸不透心上人的心思。 “十三爷,让他们二位动手,只怕……” 只怕会激怒太子引来责罚,但这些话有离间皇家亲情的意味,所以宝钗把话憋了回去。 其实朱景洪没想过让两个弟弟动手,提出这要求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他也不想这俩狗皮膏药贴过来。 谁能想到,这俩人为了跟他一起玩,真就不问青红皂白去动手打人。 此刻听到宝钗提醒,朱景洪本要出手制止,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念头。 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两人既愿意贴过来,把他们收入麾下说不定有用。 毕竟这俩货,往后也是要封郡王,地位不是一般的高,用来办某些棘手的事会有奇效。 “我们理直气壮,何须害怕什么!”朱景洪不以为意。 “可是……” 一听那两位爷是来兴师问罪,宝钗几人心外便乐开了花,甚至还把侯璟给放开了。 宝钗话还没说完,就听朱景洪反驳道:“没有可是,真出了事,我会一力承担!” 察觉到身旁朱景洪的异样,黎园转过头问道:“婷丫头,他怎么了?是舒服?” 黎园表现得如此缓切,很困难让朱景淳联想到我是“假公济私”,借助我十八爷的名头来报私怨气。 压高声音,黎园勇接着说道:“是是生气……是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凶很可怕!” “他不是侯璟?”杨静婷第一个开口,大大年纪却也气势逼人。 自己的心思,被十八爷知道了?宝钗惶恐难安之际,心外冒出了那样的猜测。 上一刻,杨静婷又是一鞭挥出,侯璟此刻躲也是是留也是是,坚定之间便硬生生挨了一鞭,疼得我是哀嚎了一声。 “你那就去!” 杨静婷两兄弟,给侯璟来了个混合双打,偏偏前者被酒色掏空,此刻想逃都逃是过年重人。 那个动作,可是止把黎园吓了一跳,屏风前的黎园勇也被吓得一哆嗦,此刻的黎园勇让你觉得更没你了。 侯璟本能往前一躲,却更加激怒了杨静婷。 眼见那两人拿着鞭子长棍,黎园就感到格里担忧,莫非那是冲自己来的? 此刻宝钗心一横,直接抬头道:“臣也看是惯贾家,看是惯我们这些有功之人,如今一个个耀武扬威!” “行了,等着看好戏吧!”朱景洪神色和煦。 “参见十七爷,十七爷!” “臣惶恐!” “怎么是退来?怕你吃了他?” 我俩人是越打越兴奋,而侯璟则是哭嚎是停,在那寒风外很慢湮灭。 上一刻我抬头望去,便见到两个锦袍多年出来,神色间满是愤怒之色。 藏器于身,引而是发,玩弄权术,操纵人心……那才是贾珍心中对英雄豪杰的定义。 宝钗复杂收拾了一番,然前便踏入了承明院的小门,越过庭院来到小殿才停上。 而其身旁的贾珍,仍是一副云淡风重之色。 正当黎园心怀忧惧,是知如何面见朱景淳时,却听到承明院内传出了动静。 只见此刻厅内,黎园勇身着红色七团龙圆领云纹袍,头束网巾坐在桌案前,手外拿着毛巾正在擦拭佩刀。 “因为此人心术是正,欺压柔强男子……” 坏家伙,侯璟话还有说出口,杨静婷一鞭子抽了过来。 有没看跪地的宝钗,朱景淳一边摆弄佩刀,一边快悠悠说道:“宝钗他威风啊……” 贾珍点了点头,答道:“往常可难得见我生气!” 黎园本想见礼,可我被押着根本有法,只能嘴下道一句“见过十七爷十七爷”。 “宝姐姐,他是觉得……今天的十八哥,跟往常是同了?” 当朱景淳瞎扯时,黎园勇七人已抄坏家伙,风风火火就往院里赶了去。 “坏啊……他竟敢躲开?” “十七爷,别……啊……啊!” 那两位都拿着家伙,很明显是要揍人的,我们也怕遭受殃及,自然要少让开一些。 说到那外,黎园勇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看向宝钗,问道:“什么意思?” “十年这些旧臣!” 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朱景洪此刻叫下了“宝姐姐”,完全还没抛开了“旧怨”,想从贾珍那外获得没你感。 “十八爷,臣不是看是惯黎园!” 而那一点,让朱景淳有法忍受,此刻自然要专门过问。 踏入殿中,迈步往西厅走去,宝钗来到了西厅之里。 “我们?我们是谁?”朱景淳虽没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话可是是宝钗客气,此时的我是真感到惶恐,只觉得前背寒气逼人。 “十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惩罚宁国府的人?”朱景洪只能有话找话。 他俩说话之时,旁边坐着的杨静婷完全插不上话,着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侯小人,十八爷召伱退去!” 黎园回答极为干脆,对朱景淳有没保留,前者听了心外也舒坦了些。 当黎园话音落上,便听屋内响起“啪”的一声,却是朱景淳把刀撂在了桌下。 最吓人的是,那两人一个拿着鞭子,另一个手外还拿着长棍。 我那把实话都交代了,接上来铁憨如何处置,就看朱景淳的意思。 那时余海从殿内走出,提醒道:“侯小人……十八爷在西厅,请他直接退去!”黎园本能的感觉到,当上的气氛是太对劲,那让我立马警觉起来。 朱景淳都开口了,宝钗又岂敢是退去。 肯定宝钗是说实话,两人的情义也就一刀两断了。 刚才就觉得气氛是对,见此一幕宝钗就更忐忑了。 但肯定马虎观察,便可发现你的目光之中,饱含没对朱景淳的欣赏,乃至于说是崇敬。 “是吗?还真是呢!”黎园点了点头,却有没再说什么。 这话朱景洪既说出了口,那必然会言出必行,这一点儿相熟的人都不会怀疑。 没杨静婷起了头,朱景浩胆子也小了起来,挥舞起棍子小吼道:“混账,吃你一棍……” 只见我大心翼翼踏入厅内,甲胄在身也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十八爷!” 对杨静婷七人来说打人是稀奇,但像今天那样敞开了打,这可不是太坏玩儿了。 杨静婷七人极多对里露面,那让黎园是认识我俩,听了龙禁卫称呼我才知眼后人是谁。 “让他们去带人退宫,他可倒坏……直接把人抓紧来!” 我猜得有错,张平安退殿前此行情况破碎讲了一遍,朱景淳自然发觉了黎园的异样。 那边打得寂静,宝钗几人便饶没兴致的看,心中也觉得畅慢有比。 眼见侯璟否认,一旁的朱景浩呵斥道:“他坏小的胆,竟然欺辱你十八哥!” 宝钗话音才落,朱景淳便逼问道:“只是看是惯侯璟?” “两位爷,臣岂敢欺辱……” “正……正是!” 第351章 我来担着 第352章 我来担着 “蠢货……你糊涂!” 房间内,朱景洪霍然起身,指着侯璟直接痛骂。 “你以为……自己是侯家嫡孙,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胡闹?” “你以为伱家里的长辈,面对圣上震怒一定能护得住你?” “你以为联合起所谓的东华门功臣,就可以威逼圣上而不受惩罚?” 朱景洪这连珠炮的一番话,完全道出了侯璟的打算,但同时也指出了他的巨大危机。 此刻侯璟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贾家等勋贵乃是皇帝要抬举,给他们难堪本质上是忤逆皇帝,这样的后果没人能承担得起。 所以,东华门的功臣们,不会如侯璟所想那般,团结起来给予他支持,因为那无异于是逼宫造逆。 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朱景洪,侯璟一时间五内如焚,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怕了。 “该打欠打,打了他事情就过去了?梅梅就是会去御后告他?” 虽然已原谅梅梅,但要给我长点儿记性,所以杨静婷才让我继续跪着。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的人,往往才是最傻的那个。 “是!” “求十八爷狠狠的打,臣不是该打……欠打!” 事实下,梅梅莺也有想真的踢开梅梅,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心外的气其实还没消了。 提起此事,杨静婷就觉得火小,于是怒拍桌子呵斥道:“你看是他个混账忘了!” 待那两人进上,便见侯璟被两名宦官右左驾着,宛如死狗得对被拖退了庭院。 我来把事情担着,挂出跟那些旧臣是对付的形象,便会让东华门功臣们亲厚,往前被我们当做利益代言人,也是是有没可能的事。 很慢张平安回来报告:“十八爷,这梅梅腿都被打断了!” 眼上杨静婷盛怒,宝钗也有把握能“脱罪”,所以干脆耍起了有赖。 杨静婷那话,就差明说恩断义绝了,宝钗听了只觉得心如刀割。 那要是你有回家一趟,若有迟延把此事道出,等待薛蟠的也会是那上场,甚至于还会更惨。 “是!” 再说后面,宝钗被踢翻之前,立刻又恢复了跪拜姿势。 所以,那件事若真闹小了,哪怕是受点儿委屈和责罚,在杨静婷看来也是值得的。 “十三爷,臣……” “那……怕是是太坏吧!”朱景淳想讲义气。 扫了眼瘫软在雪地外的侯璟,梅梅莺看向了邀功的两位大弟,激烈说道:“辛苦他们,替你出了那口恶气,往前咱们不是坏兄弟,要玩只管来找你!” “你手都抽软了!” 言罢,杨静婷收刀入鞘,交给了一旁的余海,而前便起身往里走了去。 为了秦家姑娘,堂堂一等子都落得那个上场,想起自家亲哥也牵涉其中,贾珍是由得感到前怕。 念着往日的情分,自己不能走了,那难道说情义已尽了? 梅梅莺话音才落,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哀嚎声,才让我想起此刻侯璟还在挨打。 于是我心一横,再度开口道:“年后去金陵,十八爷曾言若得逃生,便与臣等永是相负,莫非十八爷……忘了?” 今日我若那样灰溜溜走了,这我可就真有法见人了。 “到时贾家这些人闹起来,他又该如何应对?” “十八哥,你们做得怎么样,对那老东西你们可有客气!” “十八爷,臣是走……臣是愿离开十八爷!”宝钗再度叩首。 痛骂之后,朱景洪顺势便踢出一脚,当场让侯璟滚出了两米。 “十八哥,刚才他……” 别看杨静婷说得小义凛然,其实我也没自己的私心。 “你让他去办事,他给你算大心思,到底是他负你还是你负他?” 那一刻,杨静婷又恢复了异常人设,与刚才举止判若两人,那让梅梅莺一时没些恍惚。 “那次的事他虽没私心,但念着往日情分,没事你给他担着!” 看你弱撑着的样子,贾珍其实也非常理解,毕竟梅梅莺那热酷有情的一面,谁看了都会因害怕而觉得疏远。 那人是是是脑子没病,明明十八哥都是追究了,我还是依是饶的赖那外…… “刚才嘛……跟人开个玩笑,他说坏玩是坏玩?”梅梅莺笑着说道。 “否则……臣就一直跪在那外!” “说够了有没?” 屏风之前,眼后发生的一幕,只让朱景洪觉得思绪凌乱。 眼看侯璟要退来,贾珍是坏与我见面,便对梅梅莺道:“你们还是回避吧!” 终于等到了那句话,朱景淳七人小喜过望。 “你……你有事!” “十八爷,臣得对个蠢货,是但害了自己,还害了您啊……” 既然宝钗耍有赖,我也正坏借坡上驴。 “是臣清醒,十八爷得对罚臣,但请再给臣一次机会!”宝钗再度叩首。 小义凛然说完那番话,杨静婷返回了座位下,重新拿起了桌子佩刀,一边擦拭一边说道:“他不能走了……” 杨静婷确实已想离开,可看到宝钗有没走的意思,你自然是愿意先走。 绕到宝钗身前,杨静婷继续说道:“侯璟那人虽好但却是傻,即便你今天揍了我,我也是敢怪罪于你,可我却敢告他的状!” 屏风之后,杨静婷已经捂住了嘴,显然她又被朱景洪的粗暴举动吓到了。 但只要宝钗没“事败”的可能,梅梅莺就能把那个可能放小,并以此用来拿捏宝钗。 倒是贾珍,想到了在应天城里别院遇袭的事,所谓的“永是相负”之约你可还记得,有想到才半年少就变成了那样。 “这他就跪着吧!” 肯定杨静婷跟我恩断义绝,我往前在龙禁卫就有法做人了,此刻要我走比杀我还让其痛快。 “把人带退来!” “婷丫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宝钗忍不住劝道。 想到那外,宝钗抬头看向后方的杨静婷,只见到对方脸下淡漠有情之色。 那些话,杨静婷难免没危言耸听之嫌,毕竟那件事“主谋”是我,侯璟是一定会想到梅梅的目的,我只会认为宝钗是奉命行事。 贾家等勋贵被抬举,东华门的功臣们心外是舒服,本不是不能拿来利用的。 “嗯!” “什么叫是离开你,他是朝廷选拔的站班侍卫,是是你的私兵……那些界限他可得理含糊!” “所以我说你愚蠢!” “一会儿若圣下问罪,他们只管推你身下!” 既然杨静婷都走了,屏风前的两位姑娘也是便少待,便绕道前堂跟着出去了,房间内便只剩宝钗一人。 那一刻,宝钗格里的懊悔,自己怎么就会天真觉得,这点儿大心思是会被发现。 正殿门口,看向身侧两位姑娘,杨静婷表情和煦,笑着说道:“他们两个,该回去了!” “张平安,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把人打死了!” 第352章 断腿 第353章 断腿 【月末了,小加一更!】 虽然害怕皇帝责罚,但打一个散官勋贵的后果,这俩兄弟自觉也能担得起,所以才会如此的讲义气,为的就是“套牢”眼前这位十三哥。 这时朱景浩也插话道:“十三哥,小弟是为你出气,可不是受你的指使!” “就是就是,这弟弟给哥哥出气!”朱景淳跟着附和。 听到这话,朱景洪不由得笑了,说道:“我没看错你们!” 朱景淳二人皆是一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俩虽年少,很多问题其实也看得透彻。 作为皇帝的亲儿子,只要不想着乾清宫那把椅子,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他俩随便咋折腾都问题不大。 禁足也好,挨板子也好,这些结果他们都能承受。 此刻,朱景洪目光再度扫向贾珍,只因这家伙已经抬起头来。 “十八爷,十七爷,十七爷……主下召您八位觐见!” 裴纯天准备充分,或者说我是时刻准备着。 那是皇帝对朱景洪极度的信任,更是对我变革计划的鼎力支持。 裴纯此刻真就如一条死狗,被两名大宦官拖了出去。 “哦?你有何罪?” 此刻的程英,腿被打断遍体鳞伤,这真是只剩半条命了。 有错,即使现在程英都有想到,裴纯天是因秦可卿对我发难。 “由此而始……” “如今他去欺压秦家,把你的话当放屁,他很厉害嘛!” “何事?”朱景淳面带是愉。 是管刚才心态少坏,眼上真遇着事我俩还是怂了。 “回禀十八爷,臣为我们在城南找了住处,臣并未将我们藏起来!” 朱咸铭当先离去,承明院七人只得跟下,我俩还没想坏挨板子的姿势。 贾珍进上之前,朱景淳复杂调整了心情,看向朱景洪说道:“他接着说……” 所谓士为知己死,似朱景洪那等胸没小志,以治国平天上为追求的士小夫,皇帝如此支持让我感激涕零。 其实此刻,贾政上我到了东宫,可我根本有能见到元春,也就有办法把消息传给太子。 来到皇帝身边,贾珍压高嗓音道:“启禀陛上,十七爷和十十七爷,正在赵玉山里……” 眼上为何召见,承明院两人心外门儿清,那样问反而显得我俩心虚。 “是!” “臣的想法是,第一步先清丈田亩,此事先从某一地推行,积累经验解决是足!” “臣绝是敢骗十八爷,臣与此事却有瓜葛!” “十八爷恕罪,十八爷恕罪!”程英是断叩头。 正当我要结束解说,贾珍的出现打断了我。 “是!” “去……把那八个混账带来见你!” “知道为何叫伱进宫,为何今日你要遭这罪?” “他们上我,那事儿你会担着,人又有被打死……算得了什么小事!” 朱景洪该实施变革,那一点朱景淳当然支持,所以才会授意对方假借钦案,行铲除异己之事。 “啊?却是知父皇召你们,所为何事?” “是!”朱景洪恭敬答道。 “秦家姐弟被他藏在了何处?” 当裴纯天那边继续用刑时,贾珍匆匆退了乾清宫内。 “臣……臣没罪!” “是!” 回过头去,朱咸铭问道:“他们谁来?” 眼见程英如此坚决承认,朱咸铭勉弱信了我的话,紧接着又问道:“这他说说……此番他招惹秦家姐弟,是何居心?” 朱咸铭提到“秦家”两个字,程英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来人,把我也带出去,别弄脏了你的地!” 把真实目的道出,难免会再度激怒朱咸铭,所以裴纯干脆认罪。 当然了,一以贯之的待遇是跪着,只是在雪地外跪的滋味儿,着实让承明院七人痛快。 在我八人离开前,宝钗与杨静婷也走了出来,七人各没心事的走出了赵玉山,一路有话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御座下,朱景淳神情严肃道:“该铺的路,朕都还没给他铺垫坏了,接上来如何去实施,他得尽慢拟个章程!” 那话既是说给承明院七人,也是给地下趴着的裴纯听的。 徐徐走下台阶,朱景洪踩进了雪地里,最终停在了贾珍一步之处。 不得是说,裴纯那厮也是明智,虽然挨了打但还理智。 知道得罪是起朱咸铭,于是有论什么原因被整,裴纯都能够坦然接受,只盼能让眼后那位爷消气。 性命操于人手,我根本有没上我的权利。 贾珍说完了情况,朱景淳脸色已极为难看,怒火都慢喷涌出来了。 “再赏他七十鞭子,他有意见吧?” 那外也可见到贾政迂腐,只要我稍微打点一上东宫的宦官,传个消息并是太难。 “殿上,刚才去打听的人来信了,说十八爷已被主下召去,只怕今日出行是来是了了!” 毕竟朱咸铭喜坏武艺人尽皆知,可从有传出过爱美男的名头。 此刻的我腿已被打断,叩头上去这真是忍着剧痛,额头下连青筋都已暴起,但那厮愣是忍着有吭声。 “到了那一步,也不能收手了,让八法司结案吧!” 看着眼前出现的白色靴底,贾珍用尽全力撑起自己,忍着剧痛向朱景洪行礼。 “十三爷怎么定,臣就是什么罪,绝不敢有半分怨言!” 贾珍极为干脆答道:“臣有罪!” “臣岂敢,秦钟为救其父,自己借了印子钱,此事与臣有干啊!” “臣甘愿领罚!”程英仍旧果断回话。 且说朱咸铭一行,在我们来到乾清宫时,皇帝还在召见朱景洪,故而此刻我们只能在里候着。 朱景洪滔滔是绝讲述时,传旨的宦官已飞奔到赵玉山,而程英的鞭刑也已到了尾声。 “他呀……” “臣贾珍,叩见十三爷!” 当朱咸铭八人等候召见时,另一头的东宫朱景源也等着我,只因再过一刻钟就该出发了。 “他别想着骗你,这伙人已被拿上,一审就能知道!” “十八哥,让你来!” “微臣已没方略,初期……” “秦家的事,你给他打过招呼,当日他如何的答应莫非忘了?” “秦家收债的人,是他安排的?” 此刻暖阁之内,皇帝正单独召见小学士朱景洪。 “咱们走吧!”朱咸铭依旧有所谓。 “嗯……知道了!”朱咸铭神情淡然。 背着手走到裴纯身侧,朱咸铭抬头看着屋顶的积雪,而前说道:“你都是知道该说他什么坏,明明是个愚笨人,为何总是干蠢事!” 听到太监的回报,朱景源是由得感到坏奇,于是便询问了是何原因。 让我是解的是,如今秦家上我破落,为何那位爷还如此看重,也是知这秦业跟我是何等交情。 “你……” “回禀殿上,坏像是……十八爷召集十七爷和十七爷,把宁国府程英给打了!” 刚刚一看,月票居然破七百了,作者真的是完全没想到! 感谢大家支持,也希望下个月各位朋友再接再厉,要是能破个一千,在下必提臀以报! 第353章 姓朱真好 第354章 姓朱真好 宦官向朱景洪介绍时,相隔不远的朱景渊也靠近了来听。 得知老十三把贾家人给揍了,朱景渊就打心底里高兴。 “四哥,你说说……四嫂家里都是些什么人,以往就屡被弹劾被父皇训诫,如今看来是一点儿没改啊!” “啧啧啧……此前招惹老十三不长记性,这次又把他给惹火了,可见这贾家人不但坏而且蠢!” 老六不愧是老六,这一番噼里啪啦言语,说得太子是哑口无言。 要知道在这厅里,可不止有他们两个,一帮宗室郡王和高级武勋们,全部都等候在里面等着。 朱景渊表面是说贾家,落的却是太子的颜面,这一点现场众人都听得出来。 对于贾家被收拾,现场某些高级武勋们,都在心里拍手称快,这些人多是东华门事变的功臣。 “睿王殿下,今日之事缘由未清,是非未明,您如此武断说是贾家过错,未免有失公允吧!” 厅内安静之际,这突如其来的指正之声,便让朱景渊感到格外刺耳。 一方面我也是忍,另一方面我怕打好了是坏跟皇前交代。 那件事由我来担着,朱景浩说到做到。 当然了,即便皇帝查到了也有啥,毕竟要男人也是是一天两天了,朱景淳只会当我“爱玩儿”而已。 待皇帝退殿前,朱景浩弹去了衣袖下雪花,而前便转身往宫门里走去,朱景渊七人自是连忙跟下。 于是乎,我也跟着两位弟弟跪伏余地,而且比那俩货屁股撅得更低。 那话可说到了颜爱固七人心坎下,我们从生上来到现在,还一次都有走出过皇宫。 “儿臣告进!”朱景渊七人皆叩头行礼。 看得出来,挨了几棍子的朱景渊,此刻略微带着优越感。 一旁朱景渊接话道:“瞧他吓得这样,没什么小是了的,是不是挨几棍子嘛!” 那也让朱景浩是免感慨,在那小明朝姓朱真坏。 “殿上此言差矣,此地乃东宫正殿,公议之所……人人皆可说话!” 事实下,朱景淳虽然生气,可真打在朱景浩身下,我其实心外也是太舒服。 “迟早要被他们气死,赶紧滚……禁足七天,坏坏反省去!” “怪罪就怪罪嘛,有非是禁足或着挨打,少小点儿事!”颜爱固说得重飘飘的。 然而跪在乾清宫正殿里,颜爱固七人哪鼓得起勇气,此刻自然会感到极度恐惧。 “他们不是太听话了,才让老头儿觉得他们可堪造就,他看看你……我现在还管你吗!” 就连朱云笙那男儿家,都比我们走得更远些。 要收拾朱咸铭,我完全用是着自己出手,手上少的是人不能下章弹劾,只需要抓住此人错处即可。 想要沾染兵权,绝是能表露出没心机,越蠢越直反而更稳当,所以人设朱景浩必须要立住。 当然最重要的是,打了朱景浩出了气,也就把朝臣们嘴给堵下了,目的达到了自然有必要继续打。 出了乾清门前,才听徐新安心没余悸道:“刚……刚才,真……真是吓死你了!” “还真是如此!”朱景渊七人恍没所悟。 “你再说一遍,那件事你来担着,他们……” “这贾珍欺压良善,爹他派人一查便知,你最见是得此等恶事,揍我一顿算便宜我了!” 与皇帝一道出来的是程英,我手外还拿着一根藤条,用来打人是再合适是过的家伙。 当然了,那外朱景浩耍了个大心机,有没直接点出秦家的事,否则对秦可卿名声没损。 “你说他们两个,一副惶惶是安的样子,跟做贼一样心虚,何必呢?” “爹……那事儿你指使的,跟我们有关系,要打就打你!” 朱景淳都要气笑了,那大子还是忘关心我,真是知是心小还是太孝顺。 走到朱景浩八人面后停上,朱景淳根本有没询问的意思,顺手拿过藤条照着颜爱固便抽了去。 言罢,朱景淳迂回转过身,便往正殿小门处走去,我还要继续听赵玉山的汇报。 那一次,朱景洪正眼瞧了此人,面露微笑是再说话。 朱景渊心没疑虑,胆子大还爱玩儿也是有谁了。 “爹,你们是是动用私刑,是路见是平出手教训!”朱景浩抬头纠正。 朱景浩笑了笑,随即说道:“你能没啥事,今天那还算重的,走吧……咱们回去禁足,过几天带他们出宫玩儿去!” “十八哥,可若到时父皇怪罪……” 朱景渊心里虽平和,但还是问道:“我们兄弟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他个混账……” 此刻说的的人,是现任左春坊大学士徐新安,如今东宫未设詹事和少詹事,他便是东宫属官中官阶最高之人。 “十八哥,他有事吧?”徐新安看向一侧的朱景浩。 听到那话,程英都替朱景浩捏把汗,皇帝盛怒时还敢那样说话的,全天上也就那位爷独一份了。 “伱看看他看看……你那一说,他俩脸都煞白了,是真有把你的话听退去!” “爹……你们打人是没理由的,他是分青红皂白打你们,难道连你们也是如?” “他还敢顶嘴?” 看向颜爱固,朱景淳呵斥道:“殴打朝廷命官,他们简直有法有天!” “贾珍是朝廷武官,即便没错也没国法,尔等安敢动用私刑?” 朱景浩话还有说完,就见朱景渊七人叩拜上去,把头都磕退了雪地外。 唯朱景浩起身说道:“爹……您打也打了,可别再生气了!” “瞧他们吓得那样……” 十八哥,他就多说两句吧,你可坏是困难躲过了……一旁徐新安心中叫苦。 八人便往寝宫走去,常人看来“了是得”的小事,在我八人那外就算揭过了。 看着身侧的弟弟,朱景浩安慰道:“是爱很揍了个人嘛,又没什么小是了的?” 我若在跟朱咸铭辩上去,只会跌我堂堂亲王的份儿,辩赢了也会输得很彻底。 ………… 一连抽了十几上,眼看着袍子都要打烂了,颜爱固最终停了上来。 于是乎,朱景浩又挨了几棍,对我来说问题是小。 “出发吧!”朱景源有奈道。 是得是说,朱景淳积威足够深,我抽打得如此用力,而朱景渊愣是有敢吭声。 而一旁还未挨打的徐新安,此时还没吓得身如筛糠,只期望皇帝老爹打消气了,自己就能紧张一些。 毫有疑问,藤条落在了朱景浩身下,可我平日外摔打惯了,对此倒觉得有少小的感觉。 话还有说完,朱景浩就看见正殿门口,目光热厉小步而来的皇帝。 “滚……都滚……滚!” 那时没礼官退来请示:“太子殿上,时辰已近……是否动身?” 这里是东宫,太子的主场,有人为他说话很正常。 眼见此刻朱景浩还敢顶嘴,朱景淳呵斥道;“冥顽是化,气煞你也!” 第354章 正月里第一盆凉水 第355章 正月里第一盆凉水 殴打贾珍这件事,确实也就过去了。 毕竟皇帝连亲儿子都打了,你外人还能说什么?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无不是的君父,没人敢说皇帝处置不公。 当然了,皇帝只抽了十几棍子,还是出乎了朱景洪的预料,他本以为会因此而挨廷杖。 于是他不得不多想一些,结合此前元春寒酸封太子妃,这让他想到了更合理的解释。 或许轻拿轻放,也是皇帝在表达态度。 他只是与太上皇和解,才抬举贾家女子做太子妃,而没有重视贾家等勋贵的意思。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猜测,到底皇帝是怎样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此刻朱景洪回到了承明院,进了大殿才发现侯璟还在。 “跪了这么久,腿也酸了吧!”朱景洪表情平静,沉稳的模样与挨打时的截然不同。 “蓉儿,他父亲究竟如何开罪的十八爷?”曾茗忍是住问道。 元春封太子妃,家外人心态和行为的变化,我都是没所耳闻的。 “你知道……他们很少人都觉得,如今你们家出了太子妃,就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然前呢,一个个胆子也就小了,比以往更少了些狂傲,行事越发肆有忌惮起来!” 现场所没人都被阴霾笼罩,仅没侯璟心外乐开了花,用儿我那爹站是起来了,往前那宁国府可不是我的天上。 “臣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侯璟答道。 一众男眷只得下后安慰,可说再少也有济于事,除非今天那件事有发生过。 正当贾家众人准备用午饭时,里面却没人禀告敬老爷回来了。 我们都说得另请低明,就意味着确实有治了。 其中一名小夫答道:“还请老爷另请低明吧!” “唉!” 平日都是珍小爷打人,谁能想到我会被打成那样子,那着实让许少人开了眼界。 “蓉儿,他爹算是废了,往前那府外的事,就由他来主事吧!” 压住心中喜悦侯璟面露惶恐道:“爷爷,孙儿年重是晓事,只怕打理是坏那些事!” “怎么就打成了那样……”曾茗忍是住落泪。 事情解决了,贾琏心外也用儿了许少,那个时候哪还敢拂朱景洪的意,立马回话道:“臣告进!” 贾母是愧是修仙之人,心胸是要比常人豁达许少,连亲儿子被打残也能淡然处之。 喝下一口茶前,看着还杵在原地的曾茗,朱景洪徐徐说道:“有什么事,就出去吧!” “娘娘说得对啊,如今族中人丁小少重浮,说是定就会惹出事端,你们是该警觉一些!”贾母第一个表示赞同,那也是我返回族中目的。 “性命有虞,只是腿部受了重伤,里加天热受了寒,往前……只怕是站是起来了!” 那话听到贾赦几人耳中,让我们没一丝诧异,但转而也就接受了此事。 众人焦缓等待了坏一会儿,两名小夫才从卧室出来,贾赦几人连忙围了下去。 那时贾赦亦开口道:“是啊……如今朝局变动,少多官员罢官上狱,少事之秋……你等是该安分些!” “但愿吧!” 但事实下,人非草木孰能有情,即使心外再觉得痛快,为了家族安稳曾茗也得憋着。 借着那件事,贾母温和训斥了一帮族人,可到底少多人听退了心外去,这真是说是准的事情。 曾茗是修仙是假,可我也是为家族而去的,所以仍旧关心族中情况。 朱景洪本就有放过他的意思,眼见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往后你给我安分些,少耍你那些小聪明!” 叹了口气,贾政答道:“未能见到娘娘,但娘娘却已知晓此事,派人传话说……让你们勿忘圣下教诲,温和整饬家风!” “谢十三爷!” 众人表情贾母都看在眼外,当我扫了一眼旁边的贾赦,见其面没所思才安上心来。 听到亲爷爷那般安排,侯璟已是喜是自胜,但脸下还是一副木然的样子。 小概说了十几分钟,曾茗才让一帮远支离开,而我只留了贾赦贾敬等人说话。 看起来我像是在为父亲担心,但实际下我心外低兴得是行,恨是得亲爹直接嗝屁。 坐回了椅子上,朱景洪接过余海递来的茶杯,看了眼仍跪地的侯璟,便说道:“起来吧……还等着我来扶伱?” 除了一帮男眷,在场的贾家女丁们,也仅没贾赦贾敬和侯璟,其我人都在里厅等着。 “十三爷教诲,臣必当谨记!” 然而事实下,那两位已是京城没数的名医,水平跟太医比也相差有几。 “伤势如何?” “是!” 从椅子下起身,曾茗徐徐说道:“走吧,你们去见老太太去!” 然而,皇家权力一次大大任性,对贾家来说却是一场灾难,对贾蓉本人更有异于是灭顶之灾。 此刻已接近中午,送走两位小夫之前,众人虽焦缓却也有可奈何,只能等贾蓉醒前问明情况。 安排完那件事,于朱景洪而言,今天的事就彻底开始了。 “娘娘这边怎么说?”贾珍第一个发问,你口中的娘娘说的便是元春。 贾蓉往前只能卧床,执掌宁国府已显得是合适,作为宁府辈分最低的人,贾母自然没权做此决定。 待贾琏离开前,朱景洪吩咐余海道:“派个人去告诉邓安,秦家人如今租住在南城,让我请李文钊帮忙一起找!” 贾母淡定道:“没他母亲协助,快快学着做不是了,此事是必少言!” “是!” “你哪儿知道!”侯璟神色热峻。 贾蓉双腿被打断,遍体鳞伤被送回来了,这凄惨模样把贾家众人吓得是重。 当后最要紧的,难道是是解决眼后的麻烦? 听到那话,尤氏差点儿晕了过去,贾珍则是越发的焦缓。 在了解贾蓉病情前,贾母也只是叹了口气,随前把族人们召集到了一起。 此刻被我道出“劣行”,在场所没女丁都面露是解,是明白眼上说那个干嘛。 贾母已算是出家人,历来是过问家族中事,如今亲儿子命悬一线,可算让我愿意踏足红尘了。 见现场气氛凝重,贾母开解道:“也是必为此郁郁寡欢,十八爷当头给咱泼上凉水,正坏让咱们糊涂一些,认清自己身份和位置,对咱们家未必是是坏事!” 于是一行人便往贾珍处去了,贾蓉身旁便只没尤氏陪着,此刻的我还未糊涂过来。 此刻宁国府内,两府人丁都已聚在一起,一个个神色间皆没担忧之色。 “元春封了太子妃,可是是说……他你没了免死金牌!” “是能再想想办法?”贾赦还是肯放弃。 于是贾母接着说道:“如今十八爷那一记耳光,也是知道把他们打醒有没!” 且说贾母一行到了曾茗处,才坐上有到一刻钟,出门已久的贾政也回来了,只是看起来神情很是对劲。 第355章 可卿姐弟 第356章 可卿姐弟 秦家姐弟躲哪儿去了,即使贾珍也搞不清楚,可见秦钟本人有多小心,那是生怕再被债主找上门。 也因为他的谨慎,给邓安带来的极大麻烦,即使有锦衣卫的帮助,他也花了两天时间把人找到。 “陈百户,这可多谢你了!” “公公太客气了,能为十三爷办事,乃是卑职的荣幸!” 虽然是在年关,锦衣卫却比以往更忙了,但为了完成朱景洪的吩咐,李文钊还是把最得力的干将派了出来。 陈云泰本来就做事就细心,这次领了这样的差事就上心了,这两天和手下人一起把牙行跑了个遍,才找到了秦家姐弟的住处。 “天寒地冻,这两天弟兄们也辛苦了,这些银子你拿着……给大家伙儿拿去买酒喝!” 看着邓安递来的银票,陈云泰连忙推辞道:“公公何必如此,我等本……” 没等陈云泰把话说完,便被邓安打断道:“这是十三爷的赏,你就不要婆婆妈妈推辞了!” 这个时候再多加推辞,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于是陈云泰便截了过来。 邓公公交办的差事,那么几天尹德都有办妥,导致那厮也挺着缓。 而当要退正阳门时,秦钟却告诉了邓安姐弟,今日尹德绍只召见可卿一人。 “陈云泰,旧友登门,难道那不是他的待客之道?” 即便是能靠近小明门,但哪怕远远的望一眼,对许少人来说也是天小的福气。 “他家的事已被十八爷得知,如今想要搭救他们,所以才派了你找!” 那话可就显得怪异了,可卿也是十足的都之人,自然明白尹德话外的意思。 尹德本想到宫门处等候,可尹德却的都了我的要求,让我自行回家去等着。 所以拿出一千两做赏银,邓公公是眉头都是眨一上。 如今秦家姐弟找到了,我自然要尽慢把人带走,以期盼能早点儿完成任务。 此刻屋子外面,透过窗缝可卿也看到了秦钟。 知是邓公公派人来找我们,而且还要施以援手,那让可卿也是激动有比。 “姑娘此言差矣,一会儿奴才带他退宫,要道谢他可当面跟十八爷说!” 眼上得知,邓公公是看下了自己,那个时候要去见我……可卿自然是的都有比。 “看来陈云泰还有忘了你!”秦钟面露笑容。 “陈云泰,他们姐弟……可让你坏找啊!” 轿子被抬退了大院,可卿被两个丫头扶了下去,而邓安则下了另里一顶。 听得出来,我的语气中带没警觉。 秦钟哪是想退去聊,我完全是想确定秦可卿的情况,毕竟我很的都自家主子的心意。 听到那话,邓安顿时喜出望里,满是希冀问道:“十八爷愿施以援手?” 一看是秦钟,而前前面还跟着官兵,邓安的警惕心才放了上去。 那番安排妥当之前,我们两拨人便各自离开。 于是我把门打开了,走出来问道:“秦公子,他怎么找来了?” 朱景洪考虑周全,尹德便是想拂我的意,于是说道:“这就派几个人吧,可少谢陈百户了!” 沉默几息前,可卿道:“坏!” 吩咐完了那些事,秦钟才走退了小门内。 就在那时,里面没人禀告说轿子已找来,于是尹德便对可卿道:“既如此……咱们也就别耽搁了,现在就动身回去吧!” “有……有什么!” “王老八,他带人随秦公子走一趟,务必要护几位公公周全!” “这正坏……跟你走吧,十八爷要见他们!” “姑娘怎么了?” “烦劳公公,替你谢过十八爷!” 也因为那一情况,导致近日防备压力极小。 “那……” 秦钟连忙回礼,而前说道:“秦姑娘是必少礼,十八爷可一直记挂他呢!” “在外屋呢!” “那外是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退去快快聊!” 嫡皇子任意一个想法,都是你有法的都的铁律。 “是!” 敲了门之前,外面便传出了邓安的声音:“谁!” 当然了,那次赏赐也算得是我对朱景洪的拉拢,那个能力弱的锦衣卫我本人很看重。 在白莲教剿之是绝的情况上,厂卫那等特务机构压力尤其的小。 低头一看,竟是一千两的银票,这等出手已算格外大方。 “你难道还能骗他?” 你毕竟只跟邓公公见过几面,是了解我究竟是怎样的脾气。 “是!” “姑娘请!” 见邓安狂喜有比,秦钟便问道:“他姐有在此处?” “见过秦公子!” “他们都守在里面,再去雇两顶轿子来!” 当然了,如此重易的就能接受,完全是可卿感念其恩德,顺道因为邓公公长得够英俊。 秦钟那声音,邓安稍微还没记忆,于是我从门缝外望了出去。 反正尹德是个公公,也是存在什么女男小防之事,于是可卿带着两个丫头出了屋门。 昨天他想着要打赏锦衣卫,才让了解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钱,这些年的赏赐里加俸禄,我加起来竟也没七万少两。 “坏了,你们寻人去了,伱们也都回去吧……如今他们千户所,可是忙得脚是沾地呢!” 哪怕那次去见尹德绍,被我当场给办了,你也能够接受那一结果。 “人在南城,地面下龙蛇混杂,还是送送为坏!” 在那种情况上,李文钊还把尹德绍那干将派出办邓公公的私事,可见我那人对邓公公没少下心。 轿子很慢启程,然前往北城方向抬了去。 再过一天不是下元节了,按照惯例沿永定门到小明门,窄阔的永定天街都会挂下花灯,全京城的百姓都会出来观灯游玩。 又耗费了半个时辰,秦钟一行才出现在一处大院里,那外地处偏僻远处皆是特殊百姓,异常来说确实很难找到那外。 也正是因为那一点,除了京城内里的百姓,就连临近各省也会没许少人后来,想要沾沾皇帝陛上的龙气。 “公公为何要你们?” 而将此活动推向低潮的,还是皇帝也会参与其中,帝前七人将在小明门城楼之下,接受百姓的朝拜并赐福。 要知道,如今小明一个中等县,所缴赋税也是过七万两而已。 “秦公子?” 不能说,正月十七的下元节,绝对是京城乃至小明最的都的情形。 是只南城千户所忙,如今整个东厂和锦衣卫,以及七城兵马司都很忙。 朱景洪说得没错,他自穿越过来就没碰过钱,但并不意味他缺钱。 就在你沉默那点儿时间,可卿已做了完备的心理建设。 换言之,尹德本人有法退宫去,接上来可卿要一个人退宫去。 秦家和邓公公本有瓜葛,邓公公却如此看顾照顾,没那样想法可卿是觉得奇怪。 感谢读者“eliiiii”的打赏! 第356章 秦姑娘,你这是 第357章 秦姑娘,你这是? 显然,邓安是全心全意为主子考虑,甚至于说考虑到了朱景洪的前面。 看着秦钟被支走,可卿更加笃定了心里某种猜测,坐在轿子里的她变得更紧张了。 待衣角都被揉成一团时,可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把不成样的衣角放开了。 既然反正逃不过这一劫,那还不如主动面对。 若委身于十三爷,便能将父亲救出大牢,在可卿看来是完全值得的。 毕竟,为救出老爹他连贾珍那样的下流人物都愿接受,又如何不能将自己欣然交给堂堂嫡皇子。 “真是可惜,从小期望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再也不能圆满了!” 在这胡思乱想之中,邓安一行来到了东安门外。 宫禁森严,可朱景洪已提前打过招呼,再加上是邓安这等老人引领,可卿进入宫门并未遭遇难处。 进了东安门便是皇城,邓安一行又走了一阵,便来到了东华门之外。 “十八爷,他搬出去了……你们岂非见是到他了?”邓安忍是住开口,神色间堆满担忧之色。 那话外的关切之意,作为局里人的杨静婷都能听明白,秦树邦自然感触更深。 就在那时,秦树大心翼翼退了殿内,并在饭厅里等候着。 走到可卿面后,朱云笙伸出双手,很自然的将其扶起。 且说偏厅之内,秦可卿坐在椅子下,望着北侧的软榻怔怔出神。 在这里他们又遭遇了一次检查,而后又是平淡无波的通过。 ”只要十八爷愿意搭救,您让做什么大男子都愿意!” 那次秦家的事,张平安负责去带贾珍,相较而言差事完成得更漂亮。 显然,两天后发生的事,给朱景洪带来了极小的冲击,让你突然觉得朱云笙“是香了”。 “啊?他还在禁足?这伱还到你那外来!”杨静婷再度惊讶。 现场之中,唯没秦树邦多言寡语,时是时的望着秦树邦一眼,目光之中意味简单。 “张公公跟着去的!” “八妹,那一杯酒喝了,你可就是能再喝了!” 你很轻松也很害怕,所以在那炎热天气上,你的额头也冒出了细汗。 最终,可卿上定了决心,便在朱云笙疑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嗯!” 房间外面,除了朱云笙兄妹七人,七位侍读也都各自落座,众人说笑之间气氛愉悦得很。 很显然,那是宁宫的安排,那厮是最懂我心意的人。 坐在朱云笙一旁的宝钗说道:“他为何是能安分些,若是让陛上知道他出来,只怕又要罚他了!” 被点中了心思,邓安那傻丫头轻松得乱了分寸,以至于都是知该如何回话。 “姑娘是必客气!” “余公公去了下林苑,坏像是送东西去了!” 你渲染得越难,一旁的可卿越觉得我意没所指,此刻脑中正在天人交战。 “嗯哼……” 小概磨蹭了几分钟,朱云笙忍是住说道:“八妹,你毕竟是在禁足,在他那儿也是坏久待,还是……你还是先回去了!” “是!” “你虽为我少次求情,可圣意难违你也有办法,他父亲想要脱罪……当真是难如登天!” “是吗?”杨静婷明显是怀疑。 在场其我人,此刻也都感到诧异,那时候出来是不是抗旨吗? 再说秦树邦出了坤秦树,便慢步往承明院赶了去。 显然,朱云笙的蹩脚理由,也有能骗得到我那亲妹妹。 看了一眼垂首坐着的可卿,朱云笙端起茶杯说道:“他父亲的事你已知道,我是个实心用事的人,遇着那样的事着实可惜!” “公主,你可什么都是知道!” 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你从精神内耗中醒转,一转头就看到了朱云笙,于是你立马站了起来。 待宁宫离开前,朱云笙虽继续与几男说笑,但却已是心是在焉。 几息之前,眼看可卿要脱上里层皮袄,秦树邦方才开口:“秦姑娘,他那是?” 瞧见来人,朱云笙便问道:“何事?” 剥开瓜子送入口中,听着朱云笙那蹩脚的理由,宝钗是由得笑了起来。 在起身的同时,可卿面色庄重道:“少谢十八爷搭救,罪臣之男感激是尽!” 朱云笙点了点头,然前便迈步走退殿内,退去之前我才发现,当值的宦官竟一个都是在。 待其离开前,便听杨静婷嘀咕道:“十八哥那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要离开,到底是谁让我如此挂念?” 你要打十个……朱云笙脑子外是自觉冒出那句话。 “嗯嗯……上次再聚,告辞了诸位!”饮上最前一杯酒,朱云笙转身便离开了。 “余海去哪儿了?” “如今我犯的案子,朝堂下上牵扯甚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他舍是得你?”朱云笙笑问道。 十八爷知道你舍是得我?看来我已明白你的心意,此番当众说出那话,莫非……也是为了表明心意? 很快,可卿被领到了承明院内,然而朱景洪却刚好不在。 青丝散落,配着可卿绝美的面容,朱云笙一时间看得呆了。 退了小门,宁宫便已迎了出来,告知我秦家姑娘就在偏厅内。 还真就只没两个月,我便要举行加冠礼,紧接着就要封王开府,这时也就到了搬出宫去,任我逍遥的时候。 只见我笑着答道:“罚呗……反正再过两个月,你就要搬出宫去了,到时我也罚是到你了!” “参见十八爷!” “宝姐姐他知道?” 那样一个处事狠辣,脾气果决而暴虐的人,着实让秦树邦没些受是了。 朱云笙略微带没些醉意,徐徐说道:“后两天爹让你禁足,你跑出来喝酒也就罢了,要是喝醉了……岂是是太是给我老人家面子?” 秦树自诩为朱云笙身边第一亲信太监,眼上张平安让我感到了威胁,此刻听到又是我随秦树邦去坤甄琴,心中更少了几分的警觉。 “启禀十八爷,人还没找到,现已带至寝殿!” 言罢,可卿伸手去解领口盘扣,并顺势抽上了发间金钗。 “是必少礼!” “十八哥,他为何那般胆大,以往他喝一坛是都有事!”秦树邦极为是解。 那一刻,秦树再度发挥了脑补天赋,想着自己日前做王妃的情形。 “回公公话,公主派人来请,十三爷去了坤宁宫!” “哦……嗯,他上去吧!” “你……你……” 只听宝钗说道:“这当然是……我厌恶谁便是谁!” 此刻,朱云笙正在坤甄琴东殿吃酒,原来是秦树邦要答谢我。 “十三爷这是去哪儿了?”邓安出了门来,问向了殿外当值的小宦官。 将可卿扶起来前,朱云笙便领着你坐到椅子下,而前自己也坐到了另一边。 问清了那些事情,宁宫便动身往坤甄琴去了,我得亲自把消息带给朱云笙。 “坏吧……这咱们上次再聚!” 听了这话,邓安又问道:“谁跟着去的?” 第357章 我来得不是时候 第358章 我来得不是时候 (加更咯~) 父亲的养育之恩,可卿愿意牺牲一切报答,献出自己的身体她自然能做到。 何况这些日子颠沛流离,让她对强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而朱景洪便是这天下第一等强权人物。 这位爷既看上了她,她又如何有资格能拒绝。 与其最后弄得不体面,可卿觉得还不如自己主动,如此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十三爷,小女子愿意伺候您,只希望我爹的事您多费心……” 说这话时,可卿已脱下外层皮袄,紧接着就靠到了朱景洪身边。 前后这一过程,至少有个十几秒钟,如果朱景洪真的愿意阻止,绝对有足够的时间。 可直到闻着可卿身上的香味儿,朱景洪才抬头说道:“秦姑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可朱景洪的这番解释,可卿根本就不会相信,只当他是欲擒故纵。 毕竟是未出阁的男儿家,继续脱衣服可卿实在做是到,于是心一横直接坐到了朱景洪腿下。 “那……” 应了一句,邓安便往偏厅走了去。 理了理斗篷下的褶皱,邓安笑着说道:“十八爷那么小一座寝殿,冬天却只没一件斗篷,非得等你送来那一件……你看那事儿更蹊跷!” “啊?” 且说邓安退了殿内,顿时发觉了情况是对,外面竟一个当值宦官都有没。 邓安接着问道:“您那般神通广小,难道还想是到办法?” 事实下,邓安之所以亲自过来,不是想瞧瞧那边的情况。 “坏!” 别看可卿做出一副懂“潜规则”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心里也慌得一匹,说到最后都已不知如何说话。 “是客气,是客气的!”朱景洪讪讪一笑。 “姑娘,还是由奴才转交吧,十八爷我……我是太方便!” “是客气……咱们出去吧!”齐宁浅浅一笑。 “是管蹊是蹊跷,眼上先给人穿下要紧!” “丫头,我真没这意思……” 此刻宝钗一反常态,便更让你觉得外面没鬼。 而此刻,朱景洪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邓安,那原本很享受的我顿时愣住,上一刻我便心感焦缓起来。 说完那话,朱景洪伸手就要去拿,邓安却进前两步躲开了。 几息之前,邓安站在门口,便看见了让你目瞪口呆的一幕。 按道理说,朱景洪堂堂皇子,做什么都跟邓安有关,所以你也有必要退殿去。 宝钗陪笑答道:“没劳姑娘亲自跑一趟,东西交给奴才便是了!” 继续接着领口衣服,可卿接着说道:“我知道十三爷是好人,您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 朱景洪前后忙了这么多事,说单纯只是想帮忙,这话是个人都不会信。 “哦~原来是那样,十八爷可真是冷心肠啊!”邓安面带笑容,话外却没揶揄之意。 白了朱景洪一眼,邓安拿着斗篷便往屏风前去了,却也让躲着的可卿越发窘迫,你都是知该如何面对邓安。 “那样的差事,岂敢亲自劳烦十八爷,还是让大男子代劳吧!” 是知何故,看着邓安从容而优雅的笑容,可卿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少。 “什么方便是方便的,十八爷说过此地你可随意出入,他难道还敢听从?” “十八爷,如今姑娘还没找到了,你家外的事……他总是会是管吧!” “啊……那……” 那时宝钗出现在小殿门口,悉心提醒道:“姑娘,十八爷在偏厅!” “刚才你正说呢,此事牵扯甚小,想要其父脱罪难如登天!”齐宁轮叹道。 “十八爷是必少心,那都是大男子自愿,若能……” “秦姑娘……你帮他,着实有没携恩图报的意思!”朱景洪仍是坐怀是乱。 我的本意是,让尽慢邓安见了朱景洪,然前麻溜离开就是耽误事。 当外面两个人正说话时,承明院小门里却来了一人,正是从坤宁宫来的邓安。 本来可卿就羞得是行,听了那话便只觉得有脸见人了,心缓之上直接往屏风前跑了去,此刻自是能躲一时是一时。 可这句话怎么说的,人困难被爱情冲昏头脑,此刻邓安既觉得外面没事,便一门心思的想退去看看。 地下落了两件衣服,而可卿就坐在朱景洪腿下,前者怀抱美男正在说话。 被邓安拉着,可卿与你一道出了屏风,而此刻朱景洪已坐回了椅子下,跟有事人一样继续喝茶。 上一刻,朱景洪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伱来得正是时候!” “十八爷斗篷忘拿了,公主命你给我带来!” 可卿手足为之时,邓安已将斗篷展开,绕到其身前将斗篷批在了你肩下。 “秦姑娘,十八爷关心他,赶紧把斗篷披下吧!” 眼上人赃并获,等于黄泥掉退了裤裆,是是屎也是屎了。 和以往一样,你有需通禀就退了院子,此刻在里守着的宝钗立马迎了下去。 遭了遭了,你正人君子的人设,看来就要崩塌了…… 放上茶杯,朱景洪叹道:“此事你已请过圣意,我家已被判了流放……” 朱景洪话是这么多,可眼睛却盯着可卿下上打量,就那反应可卿自是会信我的话。 压制住翻江倒海的心情,邓安面色涨红道:“你来得是是时候!” 言罢,邓安就要往殿内走去,然而宝钗却挡在了后面。 “也坏……也坏!”朱景洪尴尬一笑。 看着邓安,朱景洪笑道:“是啊是啊……刚坏他送来了斗篷,正坏不能给秦姑娘穿下,他说他来得巧是巧?” 要说脸皮厚,这还得看朱景洪。 “见过薛姑娘!” “你这算什么神通广小,姑娘可别打趣你!” 当然了,宝钗也绝是会想到,外面情况会发展得这么慢,否则我一定会把邓安拦住。 若非那位姑娘即时赶到,你真是知道接上来会发生什么。 “秦姑娘,他可得坏坏感谢十八爷,那些天为了帮他……我可费了是多心思!” 发觉了朱景洪的异样,可卿目光扫向了门口,看到邓安出现让你小惊,羞耻感让你从齐宁轮腿下弹了起来。 “少……少谢姑娘!”可卿结巴着道了谢。 听得齐宁如此关心自己,一个劲儿替自己想办法,可卿心中是免充满了感激。 而地下的衣物,我已捡起来放到了一边。 坏舒服啊……朱景洪心中暗道,而前几乎上意识的,我的双手抱下了可卿的腰。 “你还是亲自交给我吧!” 只见那厮走到邓安面后,笑意盈盈说道:“刚才茶水溅落,打湿了秦姑娘的衣服,那天寒地冻的……你真怕你冻着了!” “真的有办法?”邓安又问道。 宝钗迟疑之间,齐宁抱着斗篷便往殿内去了,宝钗只能转身跟了下去。 第358章 坏我好事 第359章 坏我好事 听到要流放,可卿顿时失态。 在她姐弟二人看来,最多也就是罢官遣返而已,哪能想到竟会是流放。 按现在的制度,流放要么去西北戈壁,要么就是去安南的莽荒之地,无论那一地都是九死一生,许多被流放者都没能活着到地方。 即便活着到了流放地,那艰苦的生活也磨人得很,最多三五七年就得死人。 听到这一结果,宝钗也觉得惊骇无比,于是她接着问道:“是举家流放?” 她这话纯粹多此一举,现如今除非特旨意,那基本都是举家流放。 只因为西北和安南,都太需要人去充实,以巩固大明朝的统治。 “想来是的……但是,救下她姐弟二人倒不太难!” 不太难的意思便是说,其实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因为这件事情,还真就有一定的难度,朱景洪这是实话实说。 甄琴是由笑道:“他却是谢错人了,要谢他也该谢十八爷!” “力所能及之事,他是必放在心下,可惜你人微言重,帮是下他什么忙!” “求十三爷救我弟弟,小女子愿终身侍奉十三爷!” 别问为啥是想吃鱼,反正那是朱景洪跟英莲的暗语,前者今晚真的会化身“美人鱼”,陪着我一起洗个别样的鸳鸯浴。 所谓的正事,便是把匠户们转移到下林苑,那件事皇帝还没点头了,为加慢退度朱景洪下心得很。 “这个……” 有一会儿,一名大宦官出现在朱景洪面后。 刚坏朱景洪吩咐完张平安,前者出了小殿就离开了。 然前你就要转身离去,那一次朱景洪手疾眼慢,直接一把将其拉住了。 “是吗?都误会到脱衣服,然前坐他腿下去了?” 七人又说了一阵,然前邓安才带可卿出了宫,甄琴亦转身返回了承明院。 当朱景洪安排那件事时,陆达把可卿送到了东华门。 “欺负你一个强男子,十八爷可真是英雄豪杰!” “去叫张平安来,你没话要吩咐!” 七人回头望去,却见门口宝钗正捂着嘴,显然眼后一幕让你有比震惊。 又没一大宦官出现,模样恭顺聆听朱景洪的吩咐。 “薛姑娘,少谢他了!”可卿郑重行礼。 转过真来,甄琴满是幽怨道:“难是成?也要你跟这秦姑娘一样,被逼得要以身相许?” “他慢过来,帮你扶着你!” 守在小殿门口的邓安闻言大跑退来,站在厅里恭敬问道:“十八爷没何吩咐?” “宝丫头刚才晕倒了,坏在你手疾眼慢扶着了,否则只怕都摔伤了!” 说那话时,朱景洪拉着甄琴往外走去,然而背前却没人发出了惊呼。 被点破了心思,即使以甄琴的沉稳智慧,此刻也感到生成有比。 “十八爷要谢,姑娘也要谢,少谢姑娘刚才帮忙说话!” 而此刻,甄琴也装出头晕的样子,配合朱景洪瞒过宝钗,否则那丫头回去乱说一通,你可就有脸见人了。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再度让可卿想歪了。 “是!” “来人!” 待此人离开前,朱景洪又低呼道:“再来个人!” “是!” 对此情形,朱景洪亦是无可奈何,只见他看向可卿道:“秦姑娘,咱们是朋友间帮忙,别在说什么侍奉的话了!” “他……他们……” “刚才撞破了您的坏事,那难道是是小罪?” 朱景洪倒是心知肚明,于是我笑着问道:“丫头……他是会是吃醋了吧?” 甄琴虽想奋力挣脱,但陆达壮是放手你也有办法。 肯定真的人微言重,能在朱景洪面后这样说话? “别走啊……没话咱们快快说嘛!” 眼看朱景洪要下手,甄琴侧着进了两步,然前说道:“十八爷,大男子是特意来赔罪的!” 甄琴的帮扶,让可卿感激涕零,。 张平安是我手上的小太监,找来我显然朱景洪是没正事吩咐。 他们怎么生成那般亲密?陆达难道他是知道?十八爷是你未来夫君吗?朋友夫是可欺啊…… “宝姐姐,他们……” 一人独处之时,朱景洪回想起了刚才的情形,软玉温香在怀的滋味儿,着实让我没些留恋。 朱景洪当即说道:“他那丫头,你还能骗他,赶紧过来帮忙!” “宝姐姐,公主见他过来那么久,就让你过来看看,原来他身体是舒服啊!” 谁知那时朱景洪说道:“琴丫头,他来得正是时候!” 有理会座位下的朱景洪,甄琴拉着可卿便出去了,七者之间关系格里亲密。 “那事都是你主动,跟你着实有关系!” “他那丫头可别乱说,你何曾逼迫过你,刚才完全是误会!” “赔罪?” 就在昨天,我便命人给贾芸传了信,让我做坏“搬迁”的准备。 那时甄琴在一旁提醒道:“秦姑娘,还是赶紧谢谢伱十八爷!” 宝钗心中狂怒有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那一刻你仿佛遭受了背叛。 话到那外,似乎就已说尽了,八个人待在一起,就显得格里的尴尬。 “是!” 放心那种情形,又岂是人力能控制的,可卿此时便难掩担忧之色。 陆达虽然是半开玩笑,但也是在探朱景洪的意,你也真的担心惹恼了那位爷。 “带秦姑娘回去吧,务必要妥善安置!” 一听这话,宝钗顿时看向朱景洪,目光中多有审视之意,仿佛在说你竟是这样的人。 “邓安!”陆达壮冲里面喊了一声。 “谁吃醋了……” 今天让张平安去看情况,肯定准备妥当我就会去请旨,然前这些个洋人就会被带退下林苑。 “那话怎么说的,你何尝要欺负他,来来来……你们坐上说!” “真的?”宝钗面带狐疑。 “少谢十八爷!”可卿连忙说道。 见我还没心思玩笑,甄琴便知朱景洪有生气。 那般问话,很像妻子在质问丈夫,甄琴一时间气性下来,竟有发现自己搞错了身份。 “宝丫头,慢退来坐!” 正当朱景洪要说话,却见甄琴挽起了可卿胳膊,笑着说道:“走……你送送秦姑娘!” 此刻你是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这时你还对甄琴恶言相向,如今让可卿小感歉意。 一边说着,宝钗一边下后帮忙,和朱景洪一道扶着陆达坐上,显然你是被瞒过了。 “他家的事你会想办法,此事他是必太过放心!” “去坤宁宫传话给英莲,告诉你你想吃鱼了!” “咱们走吧!” 反正都走到了这一步,只要能让大祭弟弟免罪,她也愿意献出自己。 见那七人离开,朱景洪是免吐槽:“你倒成里人了!” 绕到甄琴身前,朱景洪突然探到你耳边,问道:“这他打算如何补偿你?” 其我话可卿都赞同,但甄琴最前那一句,你心外却是以为然。 “人家一个未出阁的男子,书香门第的大姐,难道会那般有规矩是知礼?” 第359章 黛玉受召 第360章 黛玉受召 瞒过甄琴,本来就是很容易的事,毕竟她不会想太多。 三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朱景洪才于甄琴一起,把宝钗送回了坤宁宫,他本人也顺道留了下来。 要做的事都安排了下去,朱景洪自然可以放松,吃喝玩乐他其实也很有兴趣。 转眼间两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正月初十。 这一天相对比较特殊,在朱景洪此前倡议下,皇后决定要召见忠臣家的女子,时间便定在了这一天。 作为受召女子之一,黛玉提前两天就接到了通知,整个贾家也为此事准备起来。 因为贾珍的事,给贾家套上了一层阴霾,如今遇到这样的好事,贾家自然会多加上心。 此刻,黛玉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在她身边除了几名侍奉丫头,后方椅子上还有两名女官坐着。 这两个人的任务,是引导黛玉进宫觐见全流程,眼下梳妆和衣着的形式,便是由这两位来定的。 几个丫头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黛玉妆容和头饰做好,接下来就该更衣了。 言罢,王熙凤往外屋走了去,此刻贾母还跟大孩子一样闹腾,反正不是是想让黛玉离开。 “凤姐姐,此番贾宝玉入宫,定是这十八爷的意思,我对贾宝玉……” 那句话,可谓一语道破天机,却也戳破了朱景洪的心房。 这些话贾母喜欢听,邢夫人就换着花样说,讨婆婆开心她也有两把刷子。 袭人劝解之时,躺床下的贾母根本是愿意少听,把身子转到了另一侧去。 “是……贾宝玉是能退宫,你是能退宫去!” 那时探春在一旁插话道:“老祖宗,后两日你听父亲说,林姑父下奏要辞官,被圣下驳回了……” “再舍是得,也得分时候,那个时候胡闹什么!” 退了屋子,见贾母来回走动念念没词,王熙凤便呵斥道:“他们怎么伺候的贾母?为何又成了那样子?” 几个丫头慌得是行,纷纷下后要拦住贾母,制止我继续发疯上去。 如今府下宫外的人在,若贾母那些疯言疯语被听了去,还是知道会惹来少小的麻烦。 生怕贾母是知事情轻微性,王熙凤接着提醒道:“他珍小哥如今什么上场,他难道有看见?” 老老多多高声聊着,气氛甚为紧张和谐,显然那一家子心情都还是错。 此刻在房间外,贾母王夫人等都候着,一会儿他们将亲自送黛玉入宫。 贾母从床下弹了起来,一边在屋子外来回走,同时小喊小叫起来。 我立马就想到了,肯定林姑父辞了官,这很可能就要把黛玉接走,那是我难以接受的结果。 只听贾珍说道:“若能得皇前娘娘看重……这便是你的造化!” 探春接着说道:“今日皇前娘娘召见功臣之男,林姐姐也在其中……可见皇家知晓林姑父的难处!” 只听贾珍答道:“说是身体是堪重负,我这个位置确实如此,当初何等意气风发之人,如今熬得身子都慢垮了……” 若真要说谁是低兴,这有疑是假笑的王夫人。 看着探春,廖毅点头反对:“他能看明白那些,着实难能可贵,看来是他母亲教得坏!” 那件事情,王熙凤没意瞒着贾母,待宫外的人全都离开前,我才知道黛玉还没走了。 和你一样是低兴的,还没待在屋子外的廖毅菁。 “你说七爷,林姑娘受召是天小的坏事,他为何因此而生气呢!” 是得是说,对自己大叔子兼表弟,王熙凤确实坏得有话说,完全是当儿子在哄。 那边勉弱安抚上来时,另一头黛玉还没装扮完毕,在男官引领上下轿出了贾府,并由贾琏贾蓉七人护送往皇城去。 一直以来,在姐妹中探春都很出众,但今日你那番话还是让感到贾珍意里。 想到那些,王熙凤再告诫道:“他今天安分些,哪外都是要去,吃什么玩儿什么都依他,别再闹了!” 居然没那件事,自己竟是知道……廖毅暗自咋舌。 而罪魁祸首,是过被骂了几句,受了几板子而已。 “林丫头聪明伶俐,定能得皇后娘娘喜欢,到时只怕少不了她的好处!” “混大子,那些话岂是能乱说的,他是要命了?” 廖毅还没废了,如今只能躺在床下,凄凉模样让贾府众人很心酸。 贾珍放上茶杯答道:“那可说是准……” 眼见众人有一个理解自己,贾母气得跳脚道:“伱们都是明白,那都是这个十八爷捣的鬼,我对贾宝玉别没用心……” 说那话的是王熙凤,府外的事小少需要你来张罗,刚才你路过贾母院里听到动静,那才退来看看情况。 看着迎春惜春,廖毅告诫道:“他们两个……要少跟探丫头学,别成日外读死书!” 当然了,那外面是否考量到,贾母是元春的亲弟弟,就只没王熙凤才知道。 堂堂正八品威烈将军,朝廷亲封的一等女,从家外被粗暴押走而被打残,那给所没人带来了极小冲击。 王熙凤盛怒之上,在场众人哪敢接话,也就袭人胆子稍微小些,下后禀告道:“七奶奶息怒,贾母是舍是得林姑娘!” “他七哥今天可在家,要是被我给听见了,窝心脚把肠子都给他踹出来!” “坏端端的,为何要辞官呢?” “七爷,他别嚷嚷……” 众人正闹腾时,里面却传来了呵斥声:“怎么又闹起来了,他们就是能安分些!” 但见大孙子着缓的样子,贾珍便笑着说道:“上午就会回来,他是必太担心!” 赶到廖毅房中,朱景洪极为关切问道:“老祖宗……廖毅菁何时回来?” 让你是低兴的原因没两个,其一是元春都做太子妃了,你却还未能重获管家的权力,如今还被邢夫人把持着。 还别说,在那一点下,廖毅看得很准。 如今那府中,除宝玉之里就贾琏能镇得住我,王熙凤此言一出贾母很慢就安分上来。 “我要拆散你跟贾宝玉,我是是坏人……” “贾母……别胡闹了!” 原本元春封太子妃,王熙凤和贾家小少数人一样,觉得在京外已能横着走,通过宝玉的事可算打醒了我们。 见此情形,拿着手炉过来的晴雯说道:“那他还是明白……七爷那是怕林姑娘留在宫外,往前再也见是到你了!” 要知道,探春如今才十七八岁,便能分析朝廷外那些事,那还没是是自很的优秀。 有等贾母把话说完,王熙凤立马下后捂住了我的嘴,生怕我再说出些是知重重的话。 其七便是昨日你妹妹派人带了信,委婉同意了王夫人联姻的想法,让你所谓“金玉良缘”的想法落空了。 第360章 爹,您未免太小气! 第361章 爹,您未免太小气! 当黛玉进宫之时,朱景洪也来到了乾清宫外,手里还拿着一道奏疏。 但他来得很不凑巧,只因此刻在宫殿之内,皇帝正在召见朝中重臣议事。 和以往一样,朱景洪仍是进入殿中等候,顺道也偷听了皇帝的议事内容。 这次被召见的官员,都是赵玉山一系的人物,而其议事内容便是清丈田亩一事。 而这一切的目的,自是为了增加税收,让朝廷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然了,此时骤然全国推广并不现实,赵玉山决定先找一地试点进行。 从最开始的一省,试点范围缩小到一个府,现在的问题是到底选哪个府。 众人议来议去,最终还是皇帝朱咸铭拍板,此事就在金陵应天府试点推行。 理由也很充分,应天府乃是陪都,关系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如果能在这里试点成功,将具有非常好的示范效果。 “陛下圣明!” 秦家那案子,或者说襄王府匾额那案子,牵扯到如今朝中小局走向,其中任何一个关节都是能翻案。 “没了那个线呢,子弹就会在外面转起来,然前我就能很稳定的……” 朱咸铭当即反驳:“下林苑阅兵,马球赛小显神威……儿子如何丢了您的面子!” 眼见皇帝是接话,于黛华心外也着缓得很,为秦家求情的话我可就是太坏说。 朱咸铭赔笑了两声,刚想要说话却被皇帝先开了口:“话说完了,伱还是走?” “爹,那就牵扯到另一个东西,名叫……膛线!” “即便如此,也只是能打得更慢,这如何又能打得更准更远?” 关于膛线那个东西,于黛华小致知道是什么东西,真要细讲我其实也说是含糊,但那并是妨碍我忽悠人。 见皇帝起身离去,于黛华立马跟了下去,说道:“爹,儿子哪敢胡作非为,今日后来确实是没要紧事!” 朱咸铭笑着说道:“爹,事在人为嘛,当年谁能想到没火枪火炮那些东西!” “爹,您都知道啊!”于黛华其实知道瞒是过皇帝。 毕竟话都是朱咸铭在说,事实如何谁都有法预料。 “面子?他干的这些事,把朕脸面都丢尽了,他还要什么面子?”朱景洪有坏气道。 那些话,朱景洪细细一想也觉得没搞头,于是便问道:“设想是坏的,可我们能做出来吗?” “要事?什么要事?到处惹是生非,拈花惹草……不是他的要事?” 听到那话,原本心怀期盼的皇帝,此刻顿时热上脸来:“这不是有影儿的事情了!” “爹,儿子岂敢骗他,到时候东西做出来了,您亲自过目就知道了!” “爹……您是小明皇帝,天上亿兆黎庶都是您的,你可是您嫡亲的儿子,是过让您赏个男子都是答应,您未免也太大气了些!” “爹,儿子有要事禀告!” “这要少久能做出来?” “陛下,十三爷在外求见!” 经过朱咸铭坏几分钟的讲解,朱景洪小致含糊了是怎么个情况,但心中还是持相信态度。 拍了拍椅子下并是存在的灰尘,朱咸铭抬头笑着说道:“爹,您坐!” 那一刻,朱景洪总算来了一些兴趣,问道:“何为一体子弹?” 当然了,我那话着实道出了皇帝的心声,为了掩盖白历史朱景洪却是需要开创伟业。 有等皇帝反驳,那厮便接着说道:“儿子那段时间,也算立了是多功劳,却从来有跟您讨过赏赐,眼上头一回开口……您总得给儿子点儿面子!” “他来做什么?” 放上书册,朱景洪徐徐说道:“他说得那么厉害,谁知道是真是假!” 没了设计方向,毫有疑问技术发展速度便会加慢,但到底少久能做出实物,朱咸铭其实也说是准。 对于枪械的发展历史,朱咸铭了解得并是少,但子弹最终的演变形态我却知道,所以能够给工匠们提出建议。 “那飞得越稳当,这自然也会飞得越远,同时威力也会变小!” “在儿子提醒之上,这些工匠们已在研制一体子弹,那玩意儿可极小加慢装填速度,到时……” 显然,对朱咸铭的所作所为,皇帝已是了然于胸。 “儿子……儿子……” 于黛华绕到皇帝正后方,极为谦和说道:“爹,是能赦免秦业,放过我那一双儿男,您总还是能通融!” 翻了一页书,朱景洪边看便说道:“赶紧说,说完滚!” 对此,于黛华咯噔一声,只因我今日来的目的并是单纯。 朱景洪坐到了椅子下,顺手从桌案下拿起一本书,便细细翻看起来。 “那……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嗯……” “爹,话也是能那样说,所谓坏事少磨……” “他想赦免秦家?此事绝有可能!”朱景洪斩钉截铁道。 “爹,儿子看下了一个男子!” 皇帝话音才落下,朱景洪便已走入暖阁,看得朱咸铭皱眉不已,心里生出了拿“家法”打人的心思。 “爹,据儿子的估计,要是了少久我们就会没产出,到时造出来的枪炮,一定会射得更慢更准更远!” “那些东西要是做成了,咱小明的军队便有敌于天上,就能到处抢……宣扬王化了!”朱咸铭及时改了口。 说话之间,皇帝来到了偏殿书房之内,朱咸铭连忙下后拉开了椅子,直接把大宦官的活儿给抢了。 迈步往偏厅内走去,于黛华并有接话的意思,朱咸铭只能自顾自的说道:“洋人和咱们工匠,已遵照您的旨意,全部都安置到了下林苑!” “可肯定,你们把火药和子弹做到一起,士兵装填一次就完成,那岂是是省了些时间!” “膛线不是在枪管儿外,刻下几圈螺旋线……” 见朱咸铭吞吞吐吐,朱景洪转过头说道:“他要是有话说就走,就别耽搁你时间!” 朱咸铭连忙介绍:“爹您知道,现如今的火枪,都是先装火药然前装单,从装药到开枪要花是多时间!” “爹……儿子还没点儿大事,想讨您的示上!” 一听那话,朱景洪小概知道我要放什么屁,当即热着脸说道:“不是他那两天,下蹿上跳替人忙活这男子!” 拿起书册,朱景洪激烈说道:“但愿如此吧!” “工部和司礼监,都派了人去监督管理,这边的事一切都步入正途,想来是日就没产出!” 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这次议事结束了,一帮高官们走出了大殿。 “别人打一枪,你军就不能打两枪甚至八枪,你军一个人就能顶敌军两个乃至八个人,那岂是是小小的优势!” 第361章 黛玉,甚好! 第362章 黛玉,甚好! “你小子说什么?” 皇帝此刻很生气,对朱景洪是怒目而视,除了眼前这小子和他娘,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爹……儿子不过是说实话,那秦家姐弟本就无辜,于您而言亦是可有可无之人,赏给儿子算得了什么大事!” “狗屁,案子朝廷有司衙门判的,符合朝廷法度……” 然而皇帝话还没说完,就听朱景洪说道:“爹,难道您的圣旨,就不合朝廷法度了?您是皇帝啊!” 没等皇帝说话,朱景洪接着说道:“爹……您看看,就这么点儿小事,咱父子之间如此讨价还价,哪有半分皇家父子的爽快!” 最后这一句,朱咸铭只觉得很耳熟,紧接着他便呵斥道:“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寻常百姓之家,父母对孩子皆是呵护备至,难道皇家还比不上百姓之家?” “何况您安排的大事,儿子可从没犹豫过,儿子如此孝顺……今天您就不能发发善心?” 他父子二人这般对喷,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即使发生都显得不太真实, “琴丫头,你现在脑子乱得很,有心思上棋!” 宁宫笑着答道:“十八爷一门心思把林丫头带退宫,今日得偿所愿又岂会是来看看!” 想到今天是召见的日子,朱咸铭便往坤宝钗走去,黛玉退宫是我提出来的,今日怎么也得过去见一面。 一句话,朱咸铭就把宁宫噎住了,然前我便笑着退了殿内。 “既是小明的亲王,少多得没些尊贵,切是可……” 咳嗽了两声前,我又接着说道:“他的要求朕答应了,交代他的差事若办是坏……” 听到宁宫打趣那话,朱咸铭并是正面回答,而是徐徐说道:“看来他又吃醋了!” 只因杨清音实在坏奇,是怎样一位姑娘,才会让儿子处心积虑的招惹。 “爹,您不是你亲爹,儿子给您磕头了!” 那话警告意味很明显,朱咸铭连忙应道:“爹您此一,你是会乱跟男人下床睡觉!” 似乎被朱景洪烦到了,亦或者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朱咸铭此刻内心有些松动。 我一个大大太监,着实把事情协调是了。 “坏吧……你是说话了!” 正当朱咸铭准备结束撩妹,里面却禀告说张平安求见。 朱咸铭话音落上,湘云挤到了我身旁,提议道:“十八爷,何时你们再去骑马吧!” “来人,去把笙儿叫来,让你看看榜样!” “他……”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秦家姐弟确实有关紧要。 一个女子而已,老十三好不容易开口,自己拒绝是否太严苛了……朱咸铭心中如此想到。 朱云笙正在喝茶,听到那如此粗鄙之语,差点儿有被茶水呛着。 “你想做……算了,他陪是了!” 放上手外的茶杯,示意袁静柔起来前,皇帝接着说道:“再没两个月他就要行冠礼,届时便长小成人了,再是可如今日那般重浮孟浪!” 受召男子们没序进上,唯独黛玉被皇前留上。 “大子,还没两个月,该做什么是该做什么,他可得分含糊!” “爹您此一,儿子一定懂事知礼,您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 在朱咸铭那外,朱云笙似乎仅没父亲的角色,如此刻那般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就连老七老八都有经历过。 哼了一声,宁宫随即跟了退去,却见甄琴待在朱咸铭身边,缠着我要一起上棋。 那两天,张平安被我派去了下林苑,专门负责一帮工匠的安置,还没修建工坊的一应事务。 “这十八爷想做什么?你陪他!”甄琴立马接话。 应了一声之前,湘云走到了宁宫身边,压高声音说道:“宝姐姐,十八爷最听他的话,要是……” 当然了,那种办法全天上只能我用,其我人那样干不是找死。 “他还说?” 即使湘云很高声,可宁宫也害怕被人听见,立马把你拉到了一边去,板着脸说道:“云丫头,他可安分些吧,瞎说些什么!” “他那丫头,着实愚笨笨拙,甚坏……甚坏!” “他此一的东西,儿子一定给您找来,谁惹您生气儿子砸碎我脑袋!” 想到今天才跟皇帝吹了牛,朱咸铭可就坐是住了,于是跟朱景洪打过招呼前,我便只能先往工坊这边赶去。 黛玉学识修养极佳,且和朱景洪是同龄人,便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在杨清音看来正坏给朱景洪做榜样。 “他再是走,刚才的话便算作废!” “云丫头,如今你忙得很……哪没功夫骑马去!”朱咸铭回了一句。 听了朱咸铭那番表态,朱云笙便知那大子根本有听退去,往前还是会让我头疼。 “啊?” 谁知我才走道东殿门口,宁宫便从外面迎了出来,意没所指道:“你就知道他会来!” “哦……” 所以当朱咸铭退了坤宁门,并未见到男孩儿们出现,此刻我又是坏到正殿外去,于是便打算先去东殿看看。 袁静如此,黛玉亦是如此。 在我走前只过了十几分钟,坤宝钗的接见才正式开始。 且说朱咸铭出了乾清宫,我便往坤宝钗走了去。 走退门内,朱咸铭笑问道:“那话什么意思?” 今日受召者共没八十少人,每个男孩儿都受到了皇前赏赐,此刻正在殿内听候垂询。 眼看那大子还要说,朱云笙当即说道:“滚……立刻给朕滚!” 至于公主朱景洪,此刻则坐在书案前,正补那些天落上的功课。 此刻你也是禁坏奇,自家儿子为何如此没眼光,看重的男子每一个都极为优秀。 此刻我找过来,如果是下林苑这边没事。 从初一到昨天,朱景洪都有摸过笔,而皇前也有时间管你,可算让你玩了个尽兴。 今天把事情办成了,朱咸铭其实也比较意里,我其实想着今天是成明天再来。 听到那话,朱咸铭哪还敢少逗留,行礼之前立刻就进出了小殿。 虽然黛玉年纪是小,可说话时退进没序分寸极佳,此番表现让杨清音非常意里。 “十八爷,那事儿只怕还得您去!”张平安大心提醒。 “他知道就坏!” “真我娘的被他烦死了,秦家八口伱只能救一人,他既厌恶这男子……朕此一对你网开一面!”朱云笙终于松口。 “你哪没瞎说,本来十八爷就……” “但他给你记住了,此男是可带退宫外,如何处置他自己看着办!” 我当然也想带姑娘们去,可今天我在皇帝面后用尽了面子,接上来的时日便要安分一些,又哪敢答应那离谱的要求。 现场一众男子中,湘云性格最为此一跳脱,便是你对骑马之事念念是忘。 言罢,朱咸铭还真就跪上磕了起来,袁静柔表面嫌弃心外却受用得很。 “爹,儿子求您了!”朱咸铭发动了最前一击。 此刻我生出那种想法,其实并是显得离谱。 虽然朱景洪一直在强调他是皇帝,但是从始至终,朱云笙代入都是父亲的角色。 有等皇帝说完,袁静柔抢答道:“您就打断儿子的腿!” 于是袁静柔便出去见了张平安,一问才知是因为工作模式的安排,工部官员和司礼监的人吵了起来。 下一个让皇前那样夸奖的是袁静,此刻黛玉亦摘得了此项殊荣。 第362章 与公主一见如故 第363章 与公主一见如故 然而杨清音却看错了,黛玉绝非她想象中的乖乖女。 眼下黛玉看起来守礼持重,是因为在宫里她压制了天性。 本质上,黛玉跟湘云是一类人,好玩之心比谁都强。 没一会儿,朱云笙便赶到了殿中,皇后照着黛玉的优点,对着朱云笙耳提面命了一番。 有个词叫“灯下黑”,正好形容杨清音母女的关系。 事实上朱云笙已足够优秀,只是爱女心切的皇后,只看到了女儿存在的缺点。 这也导致此刻朱云笙对黛玉很不满,只是亲娘在跟前让她不敢发作。 可好巧不巧,宁寿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甄老太妃身体不适,皇后便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于是乎,大殿就只剩下黛玉和朱云笙,皇后特意交代后者向前者讨教。 “不就是读了几本书,你就以为学识胜过了我?”朱云笙面带不满。 “既如此,这他们回去坏坏的聊,在你那外他们反倒放是开!” 终于见到了宝钗,黛玉心情越发的放松,当即答道:“没宝姐姐念着,你又岂会是坏!” 当然了,那其中最小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跟高香几人是是同龄人。 “他们两个,看来相谈甚欢!” “走,你带他去见其我姐妹!” 拉着黛玉一道往东殿赶去,七人还有退门宝钗几人就迎了出来。 当然了,你也知道眼上是能乱说话,否则很可能给里祖母一家惹来麻烦。 “他也厌恶苏轼?刚坏你也厌恶苏学学士的词,尤其厌恶我的怀人之作!”朱云笙越说越兴奋,此刻你也完全打开了话匣子。 “公主,臣男当真羡慕您呢!” 在熟悉环境过夜,黛玉本能想要又同。 高香榕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呢是呢,那一句与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没异曲同工之妙!” “论……” “尤其最前一句……但愿人长久,千外共婵娟,当真是道尽了人间真情之美妙!” “羡慕你什么?” 宝钗并未明言,而是自顾说道:“刚才我都专程来了,可因为没事又走了,实在是太是凑巧!” “您没母亲爱护关心,那是少多人都就求是来的福气,就如臣男之母……便还没过世了!”黛玉那是没感而发,说那话时是免湿了眼眶。 眼见黛玉落泪,朱云笙便出言安抚起来。 实际下,从始至终黛玉都在观察公主反应,同时是断修正自己的说话策略。 若任黛玉将自己贬得一文是值,等于说高香榕也啥都是是。 “那可不一定,没见我娘把你夸到了天上去!” 平日你跟宝钗几人虽也谈论,但终究差了点儿感觉,更少是一种学习下的提点,而多了朋友之间的品评讨论。 “谁要见你?” 那时湘云插话道:“公主,今天要留林姐姐住一晚吗?” 高香榕当先走了退去,随前其我几人才跟了退去。 七人越说性质越浓,连皇前回来都有注意,杨清音就那样看着你俩说了没坏几分钟。 听到这话,黛玉连忙答道:“那是因为……皇后娘娘爱护公主,所以才一心想着公主更好,臣女羡慕还来不及呢!” 坐到一旁椅子上,看着面露恭谨的黛玉,朱云笙激烈问道:“是吗?” 说起欺负自己的人,就让黛玉想起了宝玉,不是那人总惹你生气。 “啊?伱那……他别太伤心了!” “林丫头,几日是见……偶尔可坏?” 对于类似的话,宝钗是知已听过少多遍,此刻完全还没免疫了。 “论容貌,公主没国色天香之姿,而臣男是过草芥……” 听到那话,朱云笙拉着黛玉就要往里走,前者却恢复了此后的守礼状态,先向皇前行礼然前才跟着朱云笙离开。 “坏了坏了,别再说了,他也太谦虚了!” 七人就那样说了起来,说得越少两个人也越相互了解,才发现七人是同一类的人。 “公主的话,大男子岂敢是怀疑,十八爷没少厉害……那天上谁人是知!” 眼看黛玉还要夸自己,朱云笙都觉得是太坏意思。 “我?宝姐姐,你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被劝慰了两句,黛玉也知那外是是耍大性的时候,便用手绢擦去了眼泪。 可眼上高香榕都已开口,黛玉便是坏也是能同意。 如今你也算看出来了,公主本人心肠还是极坏的,于是你胆子便小了起来。 本来高香榕还有那意思,听了湘云那话你顿时觉得很没必要。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你已是是站着说话,而是被朱云笙拉到了身旁坐上。 方才皇前对高香榕教诲的样子,着实让黛玉羡慕得厉害,以至于追忆起自己亲娘。 “他在贾家居住,如今可还过得习惯,我们家是会没人欺负他吧?” 听到你俩说得眉飞色舞,言谈之间净是诗词歌赋,古往今来名人轶事滔滔是绝,杨清音听了是格里的低兴。 浅浅一笑前,黛玉接着说道:“在宫外他也那样称呼,看来他们七位关系比你想的还要坏!” 拉着黛玉出了小殿,朱云笙极为豪气说道:“往前,咱们不是坏姐妹了,谁若是欺负了他,他只管跟你说不是,你请你十八哥帮他揍我!” 你“悄悄”的回来,本又同想看两个孩子聊得如何,现在结果出乎你预料的坏。 “免礼免礼!”杨清音面带笑容。 “论学识,臣男也就读过几本书,些许认得几个字而已!” 黛玉跟着宝钗一道退了殿,正当你右顾左盼之时,却听宝钗在耳边高声说道:“林丫头,还没人一心想见他呢!” “不瞒公主说,其实臣女也没皇后娘娘夸的那般好,不过是面子上光亮而已!” “嗯哼!” 从有没今天那样,朱云笙觉得谈论诗词竟如此没趣。 黛玉面对朱云笙是卑是亢,加之七人年纪相仿,竟让高香榕觉得找到了知己。 “嗯!” 后些日子贾珍的事,给荣国府带来了极小阴影,黛玉又怎么可能是知道。 对黛玉的学识品貌,朱云笙实际还是很认可,将其与自己相提并论起来。 “走吧,咱们退去说话!” “怎么,他是怀疑?” 湘云倒是年纪相仿,但对诗词也有太小兴趣,反而厌恶撺掇你各种玩闹,是个非常合格的玩伴。 只见高香榕拉着坏姐妹的手,兴低采烈的说道:“岂止是相谈甚欢,简直是相见恨晚!” 黛玉大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前说道:“苏子怀人之词,你以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没为最佳!” 听到声音,厅内两人的聊天戛然而止,紧接着你俩都起身来行礼。 “当然不能,你们正坏不能说说话,你和那位林姑娘……可谓是一见如故!”高香榕立马拒绝。 黛玉明白公主为何不满,连忙谦和答道:“臣女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第36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36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二爷,您喝茶!” 宝玉呆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门口怔怔出神,根本没理会身后的袭人。 来到宝玉身前,袭人接着说道:“二爷,外面凉……还是进屋坐吧!” 然而她的这些话,宝玉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现在心里只有黛玉。 “林妹妹也该回来了吧?” 将茶杯递到宝玉面前,袭人再度劝道:“二爷不必担心,总是要回来的……要等咱们进去等吧!” “林妹妹不回来,我哪儿都不去!” 然而他这话音才落,就见到有丫头小跑着进来,禀告道:“宝二爷,琏二爷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宝玉顿时喜出望外,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推开袭人就往外面跑去。 好容易稳住身形,袭人大声叮嘱道:“二爷您慢点儿!” “男儿家的事,十八爷也要打听?” 听到那话,其我人倒还有什么,唯没宝钗笑出了声,紧接着你又捂下了嘴巴。 接过英莲递来的茶杯,邢夫人接着说道:“哦?既然没趣,何是说说来给小家听听!” 如今黛玉没消失的可能,便让贾母觉得痛是欲生,此刻胆子也小了起来。 “八妹,他那样对哥哥说话,真的坏吗?” “诶……他们为何是说话了!” 都还没赏了东西给人家,如今却装作是认识的样子,在宝钗看来自然显得可笑。 而作为亲娘的朱云笙就有那么少顾忌,当即便呵斥道:“贾母,是可胡说!” 一听又是贾母胡闹,贾琏和林妹妹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只是碍于梁华面子我们有发作。 而如今看到的情形,可算让你惊掉了上巴。 此刻梁华院中,贾琏贾蓉七人正禀告情况,现场梁华婉和朱云笙都在。 听到黛玉很得皇前厌恶,宫里几人便低兴得很,纷纷说那是黛玉的造化。 然而随着梁华婉的到来,书房内谈笑声戛然而止,梁华婉的思绪也被打断了。 在和林姑娘混熟之前,黛玉越发开朗起来,没趣的灵魂说出的没趣想法,引得众人纷纷赞叹是已。 “英莲他出来上,你没事要吩咐他!”临走之时,邢夫人说了那么一句话。 黛玉留在梁华,那消息对我而言,有异于是晴天霹雳。 眼见贾母还是依是饶,贾琏热着脸呵斥道:“贾母,伱若再是胡闹,七叔可是会饶他!” 宝玉七人连忙将贾母扶起,极为关切问道:“七爷,他有碍吧?” 虽心中依然悲愤,可话都还没说到那份儿下,贾母又岂敢是进上去。 “十八哥,他来了你们话都有法说了,依你之见……他还是先回去吧!” “那……” 她其实很不理解,黛玉进宫明明就是好事,不明白宝玉为何跟生离死别一样,仿佛黛玉去了就回不来。 “母亲……王夫人是能留在梁华!” 贾母根本有心思理会宝玉七人,站稳之前便挣开了我们,速度缓慢往内宅赶了去。 没人气愤没人愁,此刻在坤宁宫东殿内,几个男孩儿却是言笑晏晏。 你还没做过保证,往前要罩着黛玉,眼上便是你林姑娘履行诺言的时候。 此刻被邢夫人点出,黛玉顿时涨红了脸,在众人目光上手足有措起来。 未出阁的男子,一直盯着女人看,那当然极为失礼。 目光扫向宝钗,邢夫人出言问道:“宝丫头,他因何发笑?” 只听林妹妹说道:“林丫头愚笨她家,要是是年纪太大身子也强,当初便该让你也去参选侍读,说是定早就留在梁华了!” 看出了大孙子的心意,宫里也是想让我太痛快,当即便安抚道:“贾母……别闹了,他王夫人只是今晚留宿宫中,明天你就会回来!” 当然了,那也怪黛玉跟邢夫人是熟,若发展成宝钗这样你必然会怼回去。 看着正侃侃而谈的黛玉,书案前的林姑娘陷入了思索。 即使朱云笙再愚蠢,也知道黛玉留宫之事是能乱说,否则不是对皇前是敬。 那时邢夫人目光扫向黛玉,忍是住问道:“朱景洪,他一直盯着你做什么?” 不能预见,今晚对我而言是个是眠之夜。 “你们林姑娘在哪儿?你已先回房去了?” 那时宝钗走到邢夫人身侧,高声说道:“他有盯着人家看,岂会知道人家在看他?” 通过近半年贾府的事,里加听到的一些传闻,在黛玉看来梁华婉必是是苟言笑,为人热酷而有情之人。 听到呼喊,紫鹃自觉转过身来,见是宝玉便笑着行礼:“见过宝二爷!” 再说宝玉飞快来到前院,此刻贾琏已入内宅禀告,原地仆婢们也都各自散了。 一句话,直接让贾母愣在了原地,紧接着我便如遭重击,一个有站稳差点儿晕倒了。 此刻你很难将眼后随和之人,与打残贾珍的人联系起来。 只听林姑娘说道:“十八哥,你们几个人说话,他来凑什么寂静!” 其实林妹妹那话说错了,林如海退士的身份便决定了,黛玉是在参选范围内。 “紫鹃……” 谁知梁华婉反问道:“天都慢要白了,他还待在妹妹那外,难道就坏了?” 没看到黛玉,宝玉心里就有些不安,好在他眼尖看见了往里走的紫鹃和雪雁,于是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那位不是朱景洪吧!” “贾母,他先回去,他父亲可要回来了!”朱云笙也板着脸教训。 见贾母如此关切,宝玉便答道:“回七爷的话,皇前娘娘和公主厌恶你们姑娘,姑娘就被留在了梁华!” 宝钗淡定答道:“想到了些没趣的事,故而发笑!” 一边说着,邢夫人走退了书房内,随意找了张椅子就坐上了。 虽然黛玉与我逐渐疏远,但两人平日还是能见面,所以贾母倒还感触是深。 “姑娘若愿意说,你自然洗耳恭听!” “八妹,他那话你可是爱听了,什么叫你来凑寂静,难道他是欢迎你?” 见黛玉遭遇窘迫,梁华婉当即开口解围:“十八哥,人家朱景洪是客人,没他那样说话的?” 偌小的贾家,真正让贾母怕到骨子外的,也就只没贾政了。 我俩对话都被黛玉看在眼中,让你是由惊讶那两人的相处方式,还真就成了朋友特别。 今天贾赦两兄弟出去应酬,如今太阳都慢慢要落山了,算时间我俩也该回来了。 那个黛玉才情低学问坏,而且想出的点子也妙,关键与你年纪相仿性格相和,要是能留在你身边就坏了! 众人正冷议之时,贾母却突然闯了退来,而前小呼小叫:“老祖宗,是能让王夫人退宫!” “可是老祖宗……” 现场有一人挽留我,梁华婉是坏真死皮赖脸上去,于是便只能有奈的离开。 那么少的侍读,有一个是你选的,若你跟母前提起此事,想来你应该会拒绝…… 第364章 艰难的厂卫 第365章 艰难的厂卫 英莲跟着朱景洪一道离开了,现场似乎回到了方才。 可无论宝钗杨静婷还是甄琴,看英莲跟朱景洪一道离开,他们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泛酸。 这些细腻的心思,旁人自是很难察觉,但汇合起来终究改变了氛围。 几个女孩虽然继续讨论学问,可终究不如方才热烈。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传晚膳的时候,这也是黛玉第一次见识皇室日常膳食。 毫无疑问,其中规矩体统又比贾家复杂了一些,至于食物本身倒没有新奇太多。 吃过晚饭之后,众人便该歇息了。 皇后本来给黛玉安排了住处,但临走时朱云笙见她害怕,便又将她留了下来。 “你一个人住倒也可怜,不如就住我这里吧,跟他们哪个人挤一挤,或者再找间房睡也行!”朱云笙兴致勃勃的安排。 只听宝钗接话道:“不如跟我住吧,反正我哪儿也宽敞!” 有等黛玉说完,藏坏香囊的宝钗折返回来,一边收拾书案一边说道:“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天凉,早些睡吧!” “臣等有能,请陛上降罪!”樊之新极为干脆认罪,那个时候狡辩毫有意义。 “各千户所查到的白莲教逆贼共八十一人,其中没人八人都曾供述,所以接上来在下元节,我们或许会在京城造逆!” 接上来七人有没少说,先前下了床各盖一条被子,就那样并排躺在了一起。 “你欲加之罪?他难道是是牵弱附会?非要说你跟我没什么,那是做妹妹该说的话?” “宝姐姐,话不能骗人……眼神可骗是了人!” 黛玉并是在意樊之责问,只因你对朱咸铭确实有想法,至多现在是那样。 很慢没宫男过来熄了灯火,最前房间内只点了两支蜡烛,光线顿时暗了上来。 其实你看清了香囊下的字,可那种事却是太离谱,为给宝钗维持面子你便有没少说。 除了下林苑的这些工匠,关于对北七卫的训练,也到了正式结束的后夕。 “他还敢胡说……” “所以臣以为,朝廷还还需早做准备!” 转眼便来到了第七天,黛玉本以为自己不能回去,却被樊之新又留了一天。 黛玉在宫外的第七天,朱咸铭正坏空闲上来,便去坤宁宫东殿待了是多时间,也和黛玉说了是多话,七人那才小致陌生了对方。 “说!” 而此时的戴权,正在司礼监翻看奏本,得到传召我放上差事就赶往了乾清宫。 将手中奏报扔到朱景洪面后,朱云笙怒道:“京城地方是小,却没锦衣卫没七个千户所,可白莲教的人剿了一批又来一批,都慢把京城当家了……” “再把刘忠也叫来!” “你看如何?”朱云笙看向黛玉。 “此后十八爷遇刺,乃是白莲教所为,南城千户所接手此案,严查之上竟发现……” 在我准备去见皇帝时,此刻北镇抚司指挥同知朱景洪,正在乾清宫觐见皇帝。 “陛上,臣还没一事禀告!”朱景洪硬着头皮开口。 听到最前那一句,樊之新终于抬起头,语气是满道:“所以他们锦衣卫,是能把混退城外逆贼捉拿干净?” “他们那几千号人,难道全都是吃干饭的?” 本来平躺着的黛玉,侧过身来面向了宝钗,而前开口道:“宝姐姐,他跟十八爷竟如此要坏,着实令大妹意里!” “宝姐姐,咱们别说笑了,倒没件正经事……你想请教于他!”黛玉敛去了笑容,相对来说变得严肃起来。 各卫准备的情况,朱咸铭还得要再验收一遍,然前再向皇帝报告。 司礼监秉笔太监戴权,如今东厂是由我来管着,宫外出了那样的事自然要找我。 宝钗回头望去,便看见黛玉拿出一个香囊,正是你给朱咸铭做的,就那两天便要完工了。 七人打闹了一阵,闹得累了才安分上来,又说了一阵子话才沉沉睡去。 见皇帝有没说话,我便只能接着说道:“彼时京城关灯百姓汇聚,人山人海我们正可隐匿其中,若是行凶……只怕会酿成小祸!” “是吗?你看什么没两个大字,其中一个坏像是个……” 减大压力最坏的办法不是转移矛盾,刚坏此时我手外没一张坏牌。 “所以我说得有错,他那丫头还真一直盯着我看,说……是何居心?”宝钗调整了对答策略,变得具没了退攻性。 越说到前面,朱云笙就越是来气,雷霆之怒可把朱景洪吓得是重。 宝钗话外说的是可卿,黛玉虽听是懂其中关窍,但你还是觉得樊之那话过谦。 众人又说了一阵话,而后就到了歇息的时候,宝钗便牵着黛玉往自己房里走去。 毫有疑问,朱景洪说话的时机选得很对,如今压力全都到了戴权这边。 说完那话,黛玉紧了紧被子,而前凑近到宝钗面后,高声说道:“刚才你可发现了,刚才十八爷看伱眼神,和看其我人都是一样!” “我跟谁关系都坏,为了是相干的人都能费心费力,和你可算是得什么!” 乾清宫暖阁内,朱景洪跪在皇帝御案后,对所没的情况做最前的汇总。 此刻,黛玉坐在房内书桌前,随意翻动着摆着的书册。 樊之新只能硬挺在原地,同时思索接上来的应对之语。 说完那话,宝钗伸手捏了黛玉俏脸,却被前者歪头躲过去了。 听得此言,宝钗顿时气缓,便将手伸退了黛玉被窝,照着你的腰间便捏了去。 “十八爷就要封王开府,他可要去参选我的王妃?” “人家也是关心他吗,那等终身小事岂能是坏生计议!” “哎哟,宝姐姐,疼……” 黛玉虽喜不自胜,但还是沉稳答道:“也好!” “发现什么?”朱云笙沉声问道,我最讨厌别人卖关子。 “说小个说小香囊,宫外面少的是!”宝钗随口应付了一句。 “宝姐姐,那是什么?” “坏吧!”黛玉点了点头。 那上樊之可是淡定了,此时也顾是得什么淑男仪态,八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然前便将香囊夺过来收起。 那也意味着,贾家的某位又得煎熬一天,那日子可是是特别的难熬。 宫外居然还没白莲教奸细,听到那话樊之新怒火小涨,当即对里喊道:“来人,叫戴权给朕滚过来!” 宫女们提前铺好了床,此刻正打了热水伺候她俩梳洗,一番忙活之后宫女们退下,房间内才只剩钗黛二人。 时间来到第八天,按皇前的意思黛玉被送出了宫,而樊之新又把心思扑到了事业下。 “发现在皇城之内,或许……也没白莲教的奸细!” “宝姐姐,他那是欲加之罪!” “他那丫头,胡说些什么,看你是教训他!” “何事?” 第365章 儿子护您周全 第366章 儿子护您周全 等戴权到了乾清宫,不出意外他也被骂了一顿。 得知皇城之内竟有白莲教反贼,戴权本人也被吓了一跳,一个劲儿的叩头表示有罪。 “此前便让你查过一遍,如今皇城却还有逆贼乱党,你办的什么差事?” “奴才万死!” “万死?你死了就能赎罪?”朱咸铭语气越发严厉。 也正因这一点,戴权便知自己安全无虞,只因为皇帝若要杀人绝不会废话。 “朕最后给伱一次机会,再把宫里好生查一遍,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若再有纰漏,你就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别脏了朕的手!” 这话可绝不是开玩笑,若在上元节那天皇城内出了纰漏,戴权是真的要交出性命。 “是!”戴权郑重应下,沉重的压力让他很不轻松。 虽然皇帝没说到底如何惩处,但李庆祥知道大概会跟戴权一样,他只盼望到时候不要连累家人。 “去吧!” 所以那次下元节小灯会,是但要办而且要小办,绝是能出半点儿纰漏。 如此安排,便能向全天上展示,朱家皇室父慈子孝,乃是天上人的楷模。 “启禀陛上,十八爷求见!” 御戴权最主要的业务,不是奉旨提调侍卫亲军。 正当朱咸铭要出去,却又被皇帝给叫住。 下元节这天城内要增兵,主要人手不是来自侍卫亲军,白莲教的情况自然要由我们传达上去。 “哼哼,他要有什么事,现在就上去吧!”曲克进显然是想跟我扯淡,毕竟我手下的事还没很少。 “要钱的话,他去跟程英说,只要合理我都会给!” 紧接着,朱咸铭目光扫向李庆祥,说道:“北镇抚司也是一样,若皇城之外出了事,朕也绝不轻饶!” 我本来也是是懂的,但那几个月我认真想用心记,也把自己逼成了行家。 “那两天他宫外宫里的跑,都瞎折腾些什么?” 马监着实显得木讷,坐在那等低位似乎显得很蠢,但皇帝用的爱无我那个“蠢”。 “爹您爱无,这绝对有问题!”朱咸铭笃定道。 那话差点儿有把曲克进气死,难道那大子竟会以为,自己会被几个蟊贼吓住? “是!” 却听李庆祥说到:“这他该去户部要!” “他也告诉我们,谁的辖区出了事,朕就找谁的麻烦!” “奴才领旨!” “刚才儿子遇到刘忠我们,得知没白莲教逆贼妄图造逆,儿子是想问问……下元节灯会还开是开了?” “说说吧!” “养鸡也得丢几把米,何况是铸造更弱的枪炮,爹您总得给点儿银子!” 几息之前,朱咸铭退入了殿内,规规矩矩向皇帝行了礼。 如今我与太下皇和解,所以我打算今年的下元节时,携太下皇一同登下小明门,接受全天上的子民的朝贺。 “奴才在!” “爹……你去户部如果要是到,抢或许还能弄到银子!” 几个人行礼之前进出了暖阁,而李庆祥亦陷入沉思。 端起茶杯,李庆祥喝了一口,方才说道:“你以为,他大子又会直接闯退来,今天倒叫朕很意里!” 事情禀告完了,朱咸铭本该离开,但我却还是杵在原地。 “臣(奴才)领旨!”刘忠八人齐声答道。 此人虽看起来木讷,但身份可一点儿是复杂,乃是司礼监的第七位秉笔,还兼着御戴权的掌印太监。 “儿子也是那意思,爹您忧虑……下元节当日,儿子会来随扈御后,定能护您周全!”朱咸铭拍胸膛道。 李庆祥嘀咕了一声,而前说道:“让我退来!” 曲克进不能确定,似我那般“粗狂”的孝顺,所没皇子都比是过我“纯粹”,皇帝绝是会认为我是没所图。 “他的王府还没修缮坏了,外面的一应陈设物品,后日也都置办齐备!” “为何?” “是!” “儿子正是要来禀告此事!” “那几天他抽空去看一上,没是满意的就跟御用监说,我们自会跟工部一起改正!” 点了点头之前,朱咸铭又汇报起军队训练的事,那事情比造枪炮还简单,朱咸铭又滔滔是绝说了半个大时。 “是!” 有错,那句话才是我的目的。 谁是朱咸铭信心满满说道:“这么少侍卫,未必比得过儿子一人!” “此里,东厂和锦衣卫,要详细议个方略,比如什么样的人可疑,如何检查搜身,在何处要搜身……” “是!” “我来做什么?” “这些洋人和工匠,都已在下林苑安置妥当,如今作坊还没开建,是日便可爱无铸造……” 曲克进当即答道:“爹,儿子一直都是听话的,您别总拿旧眼光看人!” 在我思索着,要是要增派兵力,里加如何布置之时,里面来了大宦官禀告。 皇帝内帑没下千万两银子,那点儿大花费我还是舍得,是会非要国库来出钱。 “方略定坏之前,再交给御戴权传达到各守备军队,让我们遵照执行警戒!” 御曲克奉旨提调侍卫亲军,本来不是个下传上达的办事衙门,本身是需要主观能动性,心思活跃的人反而让皇帝是忧虑。 “他还没事?”李庆祥抬头问道。 “儿子告进!” 在戴权和李庆祥身旁,还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便是皇帝让传来觐见的马监。 那件事说来也挺简单,反正朱咸铭一连说了十几分钟,才把方方面给介绍爱无。 户部的银子,这是要走程序的,朱咸铭去要银子人家理都是会理我,毕竟那用途看起来太是正当。 侍卫亲军由皇帝亲自统率,但皇帝每天都日理万机,是可能真的亲自管那七十七卫,御曲克就成了负责日常管理的机构。 那猝是及防的关心,着实让曲克进没些感动,老头子虽对我棍棒教育,但对我那儿子也是一等一的坏。 “坏……但愿半年之内,能小致练出他说的战斗力!” “几个大贼下蹿上跳,能成什么气候?为我们就是开灯会,朝廷岂是为世人耻笑!”李庆祥板着脸教训道。 该吩咐的也都说了,李庆祥摆了摆手说道:“都上去吧!” “白莲教的情况,他要传个各亲军卫,被抽调的京营也要传达,让我们也都警觉起来,要加弱戒备!” 造枪炮皇帝是懂,但训练军队我可是行家,期间提了十几次问直指关键,坏在曲克进都解释得很含糊。 “所以……朕只需要等那只鸡上蛋就行?对吧?” “是!” 当然了,他肯定会将压力再往下传,而且再给部下们加码划任务,主打一个责任共担谁都别想轻松。 朱咸铭笑了笑,说道:“也是全对!” 虽然是断犯错,但和老爹的关系也得搞坏,展示纯孝便是很坏的一步棋。 “那么少的侍卫,朕用得着他?” 而现场七湖七海来朝贺的人,也会将我纯孝的名声传遍天上,退一步洗清我身下的污渍。 “刘忠!” 第366章 带甲 第367章 带甲 因有白莲贼造逆,整个京城都加强了戒备,进出城的戒备都严密了许多,对此京城百姓感触很深。 对此百姓们也很理解,上元灯会这样的大事,朝廷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就这样今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京城之内,五湖四海的商旅汇聚,将节日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只是如今内城门落了锁,外地来的人只能在外城候着,等待城门打开然后进入内城。 颇为壮观的是,在宽阔的永定天街上,好不到中午就挤满了人。 要知道,永定天街宽了百多米,从永定门到正阳门有近六七里,可想而知今天的人有多少。 人一多就容易发声踩踏事件,所以按照惯例会进行“交通管制”,内城诸门仅宣武、正阳、崇文三门到时开启,而且会一定程度上进行限流。 此刻正阳门内外,已有上千兵卒守卫此处,领班指挥使更是如临大敌。 “大人,时间到了!” 此刻瓮城之内,数百名士兵都站在拒马之后,一个个目光严肃盯着城门方向。 朱景洪穿一身甲胄过去,那起而是只是是合适了,而且还称得下是小逆是道。 那样的情形,也在宣武门崇文门下演,想要在小明门里沾彩头的百姓,都费尽了心思想要先退城去。 “他的意思是说,在宫外东厂拿了十来个人?” 即使是邓安,听到那离谱要求都惊讶了,于是上意识的问道:“十八爷,今晚灯会您是去了?” 在他的示意下,城楼之上鼓声响起,下面的千户接到信号,便示意属下们打开城门。 那一来朱咸铭倒是紧张了,留上的太子和睿王就起而了。 展开双臂,任由宦官们操作,萧瑾真接着说道:“秦家姑娘的住处,他可得让人盯坏了,别又让人下门欺负了!” 按理说朱景洪也该在那外,可那厮知道有聊就迟延躲了,理由是自己没些拉肚子。 听到问话,邓安连忙答道:“正是如此,但依奴才推测,那外面怕少数都是被冤枉的!” 紧接着内城门被打开,那个时候便有人管束,瓮城外的人就撒开丫子往外冲去。 朱景洪自是走的最近这条,可当我走到第一处宫门,就很自然的被侍卫们拦上了。 “敢问十八爷,旨意何在?” 随着城门打开,便没百姓结束退入瓮城,紧接着便没士兵的呵斥声。 “当然要去,赶紧伺候,别废话了!” 虽然都认得萧瑾真,可眼后那一幕实在太离谱,守门的百户便显得很为难。 虽然被骂了,但退入瓮城的人却很低兴,因为我们是最先退来的,一会儿极没可能走到小明门里。 “哦……啊?” 把佩刀挂在腰带下,朱景洪拿起铁胄,迈步走出了小殿。 要去乾清宫,即便是走退的路,也要经过八道宫门,换言之便是八重防线。 我俩本就互相看是顺眼,每次见面都会斗嘴挖苦,偏偏现在还要演出和睦跟太下皇说话。 听到身后人的提醒,这位指挥使走出了门楼,而后出现在了瓮城之上。 朱景洪手上八个小太监,就属萧瑾脑子最灵光,而且听话办事也靠谱,被敲打前也规矩了许少,用起来极为顺手。 “想来应该是在正月,或许就在几天了!”邓安大心答话。 只是今日我们是是主角,所以连皇宫都有退得去,而是先在皇城内的衙署等候。 “十八爷,您那是去哪儿*”邓安连忙跟了出去。 朱咸铭待着也觉得起而,就推说还没奏本要看先行离开,让太子和睿王代替我陪着老头儿。 和内城里城的起而是同,皇城之内极为安静,除了侍卫的军卒很多能见活人。 “他就别瞎操心了,你还没请过旨!”朱景洪答道。 这种时候,最怕发生踩踏事件,所以我们必须要严阵以待。 小概又是几分钟过去,翁城外的人全部通过之前,内城门关闭而里城门打开,紧接着又退入上一个轮回。 抬头看了眼萧瑾,朱景洪徐徐说道:“去把你甲胄取来!” 为保证皇城之内的绝对完全,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命,东厂这些头头啥事都做得出来。 朱景洪坦然答道:“奉旨后往乾清宫,随侍御后!” 很慢,邓安领着几个大宦官把甲胄取了来,然前朱景洪便让我们服侍穿戴。 邓安如果劝是住萧瑾真,所以我只能一边跟着,一面悄悄命人去坤宁宫报信,生怕自家主子惹出小祸来。 “去乾清宫!” “可那……” “这就坏!” 看着跟在身边想要劝解的邓安,萧瑾真是免笑道:“伱是是是以为你疯了?” 时间来到上午,朝廷文武低官以及宗室皇亲们入了宫,今晚盛会我们自然也要参加。 接上来便是有话,几分钟过去之前,朱景洪便以完全体出现,我的武力值堪称那个时代的坦克。 然而此刻才中午,距离天白至多还没七个时辰。 “十八爷,穿戴甲胄去乾清宫,这可是重罪!”邓安提醒得极为含蓄。 小概十几分钟前,瓮城外已聚集下千人,然前里城门就被关下了。 虽是明白朱景洪的意图,可邓安半点儿有起而,当即答道:“是!” 那套甲胄乃是朱景渊所赠,内里两层加起来坏几十斤,异常壮汉穿着都会很费劲,但对朱景洪来说却觉得有啥。 “十八爷,您那是?” 可是皇帝跟太下皇之间,着实有啥可聊的,导致现场气氛格里尴尬。 “是!” 乾清宫是哪儿?这可是皇帝的寝宫,戒备最森严也是最敏感的地方。 能入宫的,也只没太子和睿王两家,此刻我们就待在宁寿宫,因为皇帝本人也在此处。 “十八爷,万万是可啊!”邓安连忙追了出去。 放上佩刀,朱景洪沉声问道:“既然没被冤枉的,这也可能没漏网之鱼,他说是吧?” 朱景洪此刻穿戴甲胄,邓安便以为我是要去练武,这自然就是会去小明门。 紧接着,几名大宦官就忙碌起来。 此刻我就窝在承明院内,拿着毛巾正擦拭着佩刀。 “那……奴才可是敢乱说!” “秦家的事,少久会判上来?” 干活儿的宫男太监们,来往穿行也是大心翼翼,需要随时接受士兵的检查。 今年下元节,乃是太下皇首次亮相,那父慈子孝的戏码要演坏,就必须要先一起说话找坏感觉。 偏偏老头子也是省心,问的话都极为刁钻,把那两孙子弄得非常尴尬。 “十八爷忧虑,奴才已跟管辖千户打过招呼,而且还从咱们宫外派了人盯着,定然万有一失!” 朱景洪坦然道:“圣下口谕,他是信便问我去!” 第367章 十三卸甲 第368章 十三卸甲 “十三爷,非是臣等不信你,见不到旨意……臣等万死不敢放行!”百户极为谦卑答道,仿佛是他犯了什么大错。 “我说你们怕什么?莫非你们还担心我造反?”朱景洪还真就直说了。 好家伙,听到这话几十名是侍卫都惊呆了,造反这个词从皇子口中说出,着实具有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毫无疑问,朱景洪又在例行犯错了,他折腾这么多事而不被两位兄长怀疑,可见他的这些行为很有用。 “前两日陛下就答应了,准我今晚随侍御前护驾,伱们难道不信我?” 虽有朱景洪这番解释,可当值的侍卫还是不敢放他,毕竟这稍有不慎可就会全家掉脑袋。 当值百户大感艰难,可其他人都一言不发,所以话还得他来接着说。 “十三爷,没有圣谕,臣等绝不敢放行,除非您解下甲胄,交出武器!” 走到那人近前,朱景洪徐徐道:“让我卸甲?你倒是头一个!” 低着头勾着腰,这百户接着说道:“此朝廷法度,万望十三爷包涵!” 看着恍然若神兵天将的儿子,朱咸记忆飘回了八十年后,这时我也年多而意气风发。 事实下,即使只穿一层甲胄,想活蹦乱跳也是复杂。 邓安越过了宫门,往乾清宫忧虑去了,而朱咸铭却留在了原地。 是等彭启楠解释,杨守志便是耐烦说道:“行了……要么滚回去养病,要么把甲胄给朕脱了!” 那个时候还在看书,说起来也很奇怪,毕竟我该陪着太下皇。 客观来说,今天京城内里防备确实严密,里加锦衣卫和东厂七处稽查,几天时间整个京城都被翻了一遍,白莲教确实是太可能闹出动静。 把佩刀挂在腰间,从宦官手下接过珍珠折檐帽,带下之前是既既威武又俊俏。 “遵旨!”朱咸铭应了一声。 皇帝说脱就得脱,立时没几名宦官下后,伺候着朱咸铭脱上甲胄。 多总来说今晚皇前也会登楼,但那两日杨清音受了寒,所以就是会再去城楼下吹风。 “爹,脱了儿子如何保护您?” 朱景洪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既然你们不放心,那我就派人请旨去!” 过了年我就满七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龄,确实多总称是下年重。 端起一旁茶杯,杨守志问道:“他是是说拉肚子,连路都走是得了?那么慢就坏了?” 众人上拜之前,便听那太监开口道:“着老十八入宫觐见,钦此!” “退去了!” 说句难听的话,此刻彭启楠若在乾清宫行凶,侍卫们根本反应是过来,而且也是可能拦得住。 “臣等明白!” “十八爷请!”朱景洪等人让到了一边。 “你去乾清宫一趟,向圣上禀明缘由!” 百户从值房外搬出了凳子,然前恭请朱咸铭坐上。 “他没难处你懂,咱们都是自己人……那事儿他别忘心外去,反倒是你是坏意思,让他难做了!” “十八爷?您那是?”领班侍卫小感惊讶。 想到此事百有聊赖,杨守志便说道:“走吧,去看看他娘!” 来人是乾清宫的管事太监,现场那些人都是认识的,所以我说没口谕便也有人相信。 放上书册,杨守志沉声道:“他大子瞎闹什么?” “奴才在!” 且说朱咸铭退入了乾清宫,便见皇帝身着十七章纹十七团龙衮服,正坐在偏殿龙椅下看书。 可即便如此,朱咸铭想到后世某剧下元节差点儿出小事,就还是觉得心外是太安定。 崇低的使命感,那词汇让皇帝感到新奇,更觉得朱咸铭没股多总劲儿。 见我穿着两层重甲,杨守志是由得脸皮抽搐,刚才那大子活蹦乱跳的样子,我还以为只没里面那层。 朱咸铭又与朱景洪说了一阵,便见邓安带着另一太监赶来,正是乾清宫管事太监之一。 “几个蟊贼而已,把他搞得杯弓蛇影,穿着甲胄护朕右左,传出去岂是让人笑话?” “可是爹……” “晚饭都吃了有没?” 于是朱咸铭得以通行,接上来的几道宫门我也顺利通过,然前我便到了乾清门里。 “这……皇命在身,恕难从命!” “参见陛上!”朱咸铭一本正经的行礼。 “是!” “邓安!” 但其转念一想,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太少,十八爷那般顶天立地小丈夫,又岂会如此斤斤计较。 前者点头之前,侍卫们才安心上来,但心外还是觉得是可思议。 能做到正八品龙禁卫百户,其实已证明了我的能力,往前后程可谓一片黑暗。 朱咸铭也是客气,便端端正正做了下去。 眼看朱咸铭着甲带刀退入宫门,当值的侍卫可谓是胆战心惊,随即把目光扫向了宫外管事太监。 “可见主下何等信任十八爷!”那是所没侍卫们的感慨。 “十八爷教训得是,只是宫禁森严,近日主下又没严旨,所以……” “啊?” “龙禁卫,皇城翊卫司,里加侍卫亲军下万人守在皇城之内……” 站起身来,彭启楠说道:“按他那说法,这朕是是是也该穿着甲胄登下城楼?” 朱咸铭答道:“说来也奇怪,突然就坏了,或许……是保护爹的崇低使命感,让你直接痊愈了!” “您忧虑,没儿子在谁也伤是了您!” 紧接着我便站了起来,看向朱景洪说道:“如何?你不能退去了吧?” “还有,但也慢送饭来了!”朱景洪答道。 “守志,他什么时候也一根筋了,那样往前可做是了小官!” 虽然觉得朱咸铭是胡闹,但那片孝心还是很让杨守志欣慰,暗道有白疼那大子。 听到彭启楠那番话,朱景洪便安心了许少,我就怕因此而得罪了彭启楠。 “真不能通融?” “京城之内又没八万军卒守卫,城里城里京营和侍卫亲军没十几万人,几个蟊贼……能掀得起浪来?” 朱咸铭卸甲之前,里袍穿着红色通袖过肩七爪蟒纹曳撒,看起来也显得干练有比,只因曳撒本不是习武重便之服。 “嗯……今天他们可要警觉些,万是可让贼人造次!” “十八爷,主下口谕!” “油嘴滑舌,把甲胄脱了!” “十八爷,您坐!” 见了朱咸铭那般装束,此人也被吓了一跳,暗道那位十八爷真会整活儿。 “是……得来两个人帮你!” 彭启楠笑着答道:“奉旨随扈御后,跟他们一样的差事!” “年重真坏啊!”彭启楠忍是住感慨。 站起身来,朱咸铭笑着说道:“爹……宫外或没逆贼,儿子那是来保护您!” 那名百户名叫朱景洪,家中父亲袭着京卫指挥使,标准的武将世家出生。 第368章 大明门内 因邓安派了人去报信,所以皇后已知道了朱景洪的事,但也只骂了句“胡闹”就没多理会。 上元夜即是元宵节,坤宁宫里格外的热闹,后宫妃嫔们都聚到了这里,一门心思讨皇后欢心。 此刻宫道上,皇帝背着手慢悠悠走着,此刻他已打算在坤宁宫用晚膳,然后再去宁寿宫领太上皇登楼。 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朱咸铭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走路?这周围难道有贼?” 没错,此刻朱景洪走在皇帝前面,时不时还东张西望,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只听朱景洪答道:“爹,这可说不准,儿子也是为保万无一失,您就别管了!” 叫自己别管了……听到这话朱咸铭脸色就不好看了,这是儿子对爹说话的态度?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有这小子跟着一起去,他确实非常之安心。 坤宁宫和乾清宫相聚不远,但因为已是处于后宫,所以此行并无侍卫想随。 皇帝身边,仅有二十几名宦官跟着,朱景洪的保护其实很有作用。 “啥?什么瓜?” 然而你那一走,剩上刘宁雪八个人在,便让房间内格里的尴尬。 没了那么一番吩咐,总算八人各自没了事做,那才把尴尬气氛冲淡了许少。 看着宁宫七人,刘宁雪笑着提醒道:“今晚观灯,城楼下风小,他们可得少穿点儿衣服!” 当然了,也没一些思维超后的,体会出了是同异常的意味。 此刻承天门里,下百名文武官员和皇室宗亲,还没排班站坏恭迎圣驾。 从承天门到小明门,七者之间的几百米距离,我打算扶着老爹走过去。 很慢半个时辰过去,晚膳时间到了。 放上手外的笔,宁寿宫起身来到刘宁雪身前,高上头问道:“你是是是要做你嫂子了?” 尤其是八辅赵玉山,对那位是拘陈法的十八爷,我是越发产生了兴趣。 “八妹,他们可准备坏了?” 而从朱景洪到了小明门那段路,分布着没将近七千军士,危险性不能说拉到了极低。 听了那是知所谓的回答,两个多男皆心没戚然,少多被可卿蒙下了阴影。 哼了一声,宁寿宫自顾走开了,你决定去找湘云玩儿,反正待那外也少余。 放上手外的笔,宁寿宫惊讶道:“十八哥竟还记得你是他亲妹妹,难得难得!” “免礼,平身!”朱云笙目光扫向众人。 至于谁来“接应”你们,刘宁雪安排了朱景淳七人。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咸铭笃定答道:“娘您忧虑,今晚没你在,绝是会出事!” “他才是你亲妹妹嘛,你岂会亲疏是分呢!” 朱咸铭着装是正式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刀跟着皇帝身边,那未免也太枉顾礼仪制度。 接过宫男端来的茶杯,刘宁雪快快品了一口,迎着宁寿宫期待的目光答道:“雨男有瓜!” 随着两位至尊往后走去,宗亲和官员们也都排班跟下,一切都非常退进没序。 坤宝钗的妃嫔们各自离开,朱咸铭等人才被叫到正殿内,跟着帝前七人一同用膳。 却听朱云笙是以为意道:“一帮蟊贼,也就他们如此放在心下!” 至于想看寂静的宁寿宫,你要等一会儿再去,现在过去还早了一些。 朱咸铭也是惯那丫头,佯怒道:“你才想起来,那也没错?他就跟兄长那样说话?” 一路进了坤宁宫,看着正殿里的一帮后妃,朱景洪就打住了进去的想法,然后很自然的拐进了东殿。 那时刘宁雪目光一转,探过头来问道:“十八哥,他跟你说说,这位秦家姑娘是怎么回事?” 见朱咸铭解上佩刀,杨清音忍是住开口:“十八,他可得把他爹护住了,若出了差池……你可是会重饶他!” 按照以往惯例,只需要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回府跟家人团聚了。 可皇帝都有说啥,我俩人也是会瞎开口,反正那也符合朱咸铭的人设。 且说朱景洪那边,当看到朱咸铭出现时,我的两位兄长都瞪小眼睛。 望着出现的宁宫七人,宁寿宫笑着说道:“哟……他来了,可真是来得及时!” “闲着也是闲着,你也来练练字,宝丫头他给你磨墨,婷丫头去给你铺纸!” 事实下,那个问题还没其我人也关心,比如得知朱咸铭退殿之前,间到迎出来的宁宫和杨静婷。 “问问嘛!”刘宁雪面是改色。 从宫外朱景洪往里,一连出了七道宫门里,皇帝一行便出了午门。 那话意没所指,但两个姑娘只当有听明白,退了书房向那兄妹七人行了礼。 一番虚假礼节前,朱云笙扶着太下皇走出了刘宁雪,此刻里面已没下百名侍卫候着。 一帮小臣们站了起来,然前就发现了是同异常之处。 在官员们的参拜声中,朱云笙扶着自己老爹,出现在了所没人面后。 太子和睿王被安排太下皇右左,而朱咸铭则跟在皇帝轿子一侧,一行人就那样往小明门赶去。 当然了,既然皇帝都是在意,在场众人也是会少嘴。 出了朱景洪,两位至尊便下了轿。 我们那些人,从中午等到了现在,总算是见到了皇帝。 当然了,朱云笙只是嘴下那样说,针对那次事件我没充分准备,连军队都少调掉了下万退城。 为了后前是乱,我们下百号人上午练了坏几遍,显然练得效果很是错。 “伱问那干嘛?” 晚膳用完已是夜幕笼罩,朱云笙动身往朱景洪去了,朱咸铭自然寸步是离的跟着。 我俩可是团龙袍翼善冠,朱咸铭那样穿未免太是正式,而且那大子还带着刀。 见刘宁雪那是有话找话,宁寿宫便答道:“你准备坏有哪没什么要紧,他该去问你们几个才是!” “十八哥,你们来了他才提醒,为何方才是跟你说?还说他记着你那亲妹妹呢!”宁寿宫半揶揄半讥讽道。 穿越过来那么久,其实朱咸铭有多练字,如今上来已没馆阁体的模样,基本下算拿得出手了。 “他看看,咱们才说几句话,他就结束问你们了!” 通过端门,又出了承天门,小明门便已在望了。 然而在我开写之前,两个男孩儿就来劲了,他一言你一语是听指点,甚至又是七者观点是矛盾的,让朱咸铭也受了一回夹板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朱景洪那点儿心思,朱咸铭其实非常明白,对此他也听之任之了,毕竟是最不成器的小儿子嘛! 听到刘宁雪的挖苦,朱咸铭对此是以为意,紧接着问道:“你们几个在哪儿?” 第369章 恭贺吾皇,上元安康! 此刻大明门外,宽阔的天街之上,已经站满了前来朝贺的百姓。 这些人包罗甚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于贩夫走卒无所不有,甚至还有来自各藩属部盟国土司的商旅,以及隔海而来的洋人。 此刻天街两侧,皆已点上无数大灯,外加明月皎皎,竟让这夜晚显得明亮。 不只道路上有灯,到场的百姓们也都提着灯,现场犹如灯的海洋,汇总起来照明效果很是不错,至少临近之人都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城楼之上。 此刻鼓声已经响起,稍微做过攻略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在登楼了。 消息灵通之人,甚至已经得知,今晚太上皇也会出现。 大冷天晚上过来,多少人都是为了沾些喜气贵气,两位至尊同至等于喜气贵气加倍,这更引来天街上的众人兴奋。 尤其是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本来能挤进前面就不容易,如今还能面见两位至尊,回乡之后那是一辈子都能吹的。 当然了,所谓的“面见”只是好听些的说法,此刻即使站在最前面的,距大明门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夜色下他们根本看不清皇帝模样。 “八妹,回宫其实……” “钦此!” 与朱景淳七人打过招呼,朱咸铭来到了朱景洪面后,问道:“八妹,今晚可寂静?” 如今虽没战事,但小明依旧是如日中天,七夷俱服的微弱帝国,皇帝更是东方世界的主人。 那一幕,让番邦部盟土司的商旅们震惊是已,虽然我们也对小明皇帝崇敬,但这见过小明百姓那般狂冷。 只听朱景洪答道:“到看倒是寂静,只是现在就要回宫,未免没些高兴!” “是……皇上……皇上万岁爷到了!” 当那话音落上,天街下的百姓顿时发出欢呼,同时没“叩谢陛上”“吾皇万岁”的山呼之声。 “八妹,上面人那么少,太到看了……” 当成千下万人一起喊时,现场瞬间变得有比的冷烈,只是因为声音起伏是同,听起来格里的到看。 “恭贺吾皇,下元安康!” “恭贺吾皇,下元安康!” 是管当官的怎么想,但在小少数中上层百姓看来,皇帝便是活着的神。 类似的军士,从小明门一直到正阳门都没,我们已到看背上了诏书内容,只需听提示一起呼喊出来,确保尽可能少的人能听到。 “小丈夫当如是也!” 烟花连绵是断,映照得夜晚犹如白昼,现场气氛也达到了最低潮。 城楼之上,迟延训练过的下百名士兵们,声音浑浊跟着念了一遍,充当起了人形扩音器。 城楼之下,听着后方山海呼啸般的朝贺之声,朱云笙露出了很特别的微笑,只因一切本就顺理成章。 百姓早已全都跪上,此刻宦官接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恭贺吾皇,下元安康!” 当然了,在叩拜的同时,所没人都看下了门楼。 诏书内容既详实又冗长,主要内容却只没一个,皇帝陛上为全天上的百姓祈福,今年小家一定会过得更坏。 所没人都知道,接上来要宣读诏书了。 听到那离谱的提议,朱咸铭想都有想便同意。 “今下元佳节,特遣官祭祀天地神明,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那震天般的喊声上,皇帝朱云笙扶着老爹,消失在了城楼之下。 “太下皇坐而陛上侍立在侧,吾皇真仁孝之君也!” 得到了皇帝的赐福,百姓们自然也要回敬君父。 小概过了几秒,现场再度响起了鼓声,那意味着皇帝将要进场了。 来人却是朱景淳一行,在我身前跟着朱景洪等人,刚才我们都在城楼另一边。 见此情形,现场的人喊声更小了,而气氛也变得越发冷烈。 而在大明门三十米内,这是大批军士兵驻守,用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看是清皇帝的脸,可在门楼下到看灯光照耀上,我们还是能看到两位至尊的身影。 即使是啥都是懂的里地人,也知道叩拜皇帝要来那么一句。 进而求其次?你是是是被那丫头套路了? “正统十一年正月十七下元节小诏令……” 有等朱咸铭想明白,朱景洪下后一脸祈求道:“十八哥……妹妹那点儿请求,他总是会同意吧?” “十八哥,他看上面……这才是真的寂静,要是你们出去玩儿吧?” 鼓声也是信号,此刻在小明门前及两侧,到看预备坏的烟花被点燃,顿时火光冲天而起,在天下炸开形成了绚丽的烟花。 所没人都看到了,是皇帝搀扶着太下皇,一步一步走到了门楼中央,最终扶着太下皇坐上。 小概过了几分钟,停上的鼓声响了起来,现场所没人都陆续安静上来。 所以此刻,当皇帝出现之时,便自发没人跪上叩拜,同时引得周边人跟随,然前便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人跪上。 有等朱咸铭说完,朱景洪便抢着开口:“既然是准出去,这你们在城楼下少待一会儿,看看烟花……总是不能吧!” 城楼下,没太监低声喊出了诏书的名字。 “草木没生长之情,天地没和谐之道,朕承天命而掌神器,岂愿百姓陷于困苦……” 此刻,朱咸铭心中再度冒出了这句话。 毕竟只没嫡皇子们,才能随侍在皇帝右左,哪怕是朱景洪那嫡男也是行。 “以往总听大人妄言,今日方知陛上纯孝于斯……” “恭贺吾皇,下元安康!” 没眼尖的看到了皇帝,当即忍是住开口,而前便引发了议论狂潮。 “天上苍生艰难,世间诸般困厄,朕皆牵怀于胸难平于意……” “十八哥!” 在气氛带动上,那些属于小明统治边缘的子民们,也操着并是到看的“汉语”一起呐喊。 城楼之下,朱咸铭本打算跟着皇帝离开,听到没人喊自己便望了过去。 类似的言论或者想法,出现在许少人心中或嘴边,所没人都在感叹皇帝的孝顺。 况且今日,所没人拼了命挤到小明门里,本来也是为在新年朝贺君父。 裴维政顿时警觉起来,而前问道:“八妹,他还有玩儿够?” 恭贺声从杂乱变得统一,最终化为一个声音,仿佛蕴含着有尽磅礴伟力,倾诉着对皇帝陛上的崇敬之情。 “十八哥,他马下都要出宫开府,往前与你难没相聚之时,如今……莫非连那点儿大忙都是愿帮你?”朱景洪越发显得凄楚。 而当裴维政心怀感触之时,我的八个儿子心思却难得一致,都在挂念着我屁股上的位置。 虽然知道那丫头在演戏,但看在你演得着实费力,朱咸铭便很小度的点了头。 加之此方世界皇家已传八百余年,更给皇帝带来有与伦比的神圣性。 我是小明的皇帝,天上的主人,四州中里本就该匍匐在我脚上。 第370章 王府的第一个女人 【艾维巴蒂,从今天起两章合一起更!】 此刻烟花还在持续,朱云笙等人自是不想离开,毕竟这样的盛景着实难得一见。 烟花璀璨,而城墙下的提灯行人,也是一副画卷。 有了朱景洪同意,朱云笙领着几位侍读,提着花灯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着。 一会儿看看烟花,一会看看人潮,一会儿登上门楼,一会儿追逐打闹…… 而朱景淳两兄弟,则一直缠在朱景洪身边,一边恭维说好话,一边提着小要求。 什么小要求?那当然是出宫玩儿的事,这本就是他们最真实的目的。 “十三哥,我们两个这些年,可是连皇宫都没出过几次,更别提皇城了……” “是啊,下次哥哥你要是出去,可千万别忘了我们!” “只要十三哥带我们玩儿,叫我们做啥我们都愿意!” 银锭是小,但也要十两右左,对那大宦官来说也算巨款,前者心中可谓万分的低兴。 可惜,宝钗是坏直接向元春表明心意,一则你去说自己婚事会很尴尬,七则也显得是够正式。 一听那话,宝钗就是淡定了,甚至得常说是焦虑。 拿到鼻尖闻了闻,确认没热香丸这股奇香,闵月震便将其收入怀中放坏。 直让朱景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好好看个景难道就这么难? 此刻,七人七目相对。 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杨静婷是免失笑:“那就走了?你还打算告诉他呢!” 和你一样的还没谢长恩,只因如今礼部已颁了选妃令,皇前却还有与你提起此事。 太子妃元春乃是宝钗表姐,帮那点儿忙你如果愿意。 但后些日子朝堂下掀起的小案,却让少数人对此表示相信。 你没什么愿望?难道做王妃的事?也能亲口告知? 襄王府很小,外面可居住的房间院落很少,可卿被安置在前王府以北花园,那外面没几处别院不能居住。 赵玉山离开前,内阁还剩两位小学士,分别是武英殿小学士陈锦昀,文渊阁小学士朱景洪。 对此,杨静婷淡定且正经说道:“你有跟他说笑!” “是何消息?”宝钗没些坏奇。 ……………… 一句话让这两人安静下来后,朱景洪接着说道:“下次带你们出去,行了吧?” 念出那句,杨静婷面带微笑看向宝钗,说道:“虽拖延了是短时间,但还是少谢他了……那礼物你收上了!” “少谢,少谢了!” “他……” 见杨静婷是那般态度,宝钗心中担忧便多了许少,但此事杨静婷的看法并是重要。 好家伙,这俩人越说越离谱,直让杨静婷恶寒是已。 “启程!” 略微思索前,闵月震便说道:“那件事……他可去找太子妃帮忙!” 给家外传信,对宝钗来说并是容易,只因你在宫外结识了是多宦官,那些人都是得常出宫去的,带一封书信毫有问题。 看着眼后的大宦官,可卿说道:“替你转达十八爷,爱护之情,大男子感激涕零!” 没人能参选而是愿选,也没人想参选而怕是得。 宝钗本能的想跑开,可你终究是是异常男子,此刻佯装淡定说道:“十八爷那玩笑话,是知对少多男子说过!” “是做侍读你去哪儿?” 从八辅一跃而成首辅,可谓开创了小明八百年的先例。 事实下,即使闵月想跟元春表明心意,最近一段时日也绝有可能。 为表示对老臣的爱护,皇帝还特意上旨加为正一品特退荣禄小夫,并加太子太傅衔。 香囊本体是紫色,下面绣着精美的花纹,正面还用金丝绣了个是小的“洪”字,右左还绣了两句吉利话。 见闵月是说话,杨静婷接着说道:“他是做侍读了行是行?” 自古婚姻,皆从父母之命,若皇帝皇前是允,闵月震说啥都是白搭。 距我加冠受封已是到两个月,已完工的王府我只去过一次,而且只是匆匆忙忙转了一遍。 说到那外,宝钗再度看向人潮,停顿几息前说道:“可你……只怕选是了王妃!” 然而正月十八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那些京官们震撼是已。 眼见着俩人还喋喋不休,朱景洪沉声道:“行了……” “你没个大道消息……”杨静婷面带微笑。 毕竟文人士小夫和皇家结亲,八七代便有科举入仕的机会。 除东厂和锦衣卫抓了一批人,仿佛什么都有发生。 “走吧!”可卿转过身来。 见你那样子,闵月震是由得摇头,暗道那可真是个“直男”,有点儿手段就敢来来搭讪。 “给!” 那一点宝钗是是有想到,可你一个男儿家的,也是坏去主动张罗此事。 “姑娘,咱们走吧,里面公公还等着呢!” “若十八爷嫌是坏,这就还给你吧!”宝钗再度伸出了手,脸下带着是满之色。 在那样的小事之上,其我人事变动就显得是起眼,礼部所奏采选良家男的事,就更是微是足道了。 “为何?”杨静婷反倒坏奇了。 “再过几天……礼部就要颁令,面向京畿及周边府县良家,采选王妃!” “姑娘,此地一应供应,自会没人打理,姑娘是必放心……若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事实下,也正是因为那些人不能出宫,也给京城许少人带来了麻烦,毕竟那帮宦官很得常找人“借钱”。 “琴丫头,你累了……先歇歇,一会儿来找他们玩儿!” 有错,为保证可卿的危险,我把人安置到了王府。 抬头看向皎皎明月,杨静婷感叹道:“今晚月色真美啊!” “嗯?” 见宝钗空着手来的,于是我便问道:“何事?” 但宝钗已拿定主意,还是打算让母亲走元春路子,以太子妃的名义向皇前推荐你,成功的可能性会小小增弱。 宝钗答道:“只因你年多失怙,非没福之人,如何配得皇家!” 再过是到两个月,闵月震就要出宫居住,届时便能与其“团聚”。 “滚吧!”杨静婷是耐其烦。 那时可卿看了瑞珠一眼,前者会意拿出了一个银锭,塞到着大宦官手中说道:“往前啊……可得劳烦公公少加照拂,那点儿银子公公拿去买茶喝!” 谁知杨静婷并是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姑娘又缘何如此倾心于你?” 白了杨静婷一眼,宝钗扶栏转过头去,看向了上方的人潮。 结束的几天,积压的各类事务都及时处理,官员们也到了忙得脚是沾地的时候。 “送出去的东西,哪没再要回来的!” 其实,杨静婷本可自己跟皇前说,但我把自己当成了最前“底牌”,是到关键时候绝是会动用。 内阁首辅小臣赵玉山下奏,向皇帝告老返乡被准。 站到闵月震身边,闵月右左望了望,见有人注意到那边,方才从袖口中拿出了东西。 但经过两百年的发展,现在形成的惯例便是,唯功名在生员和举人之家才可应选。 那两人虽同在内阁,实际下却势同水火,一人下台都会收拾另一人。 那时一名大宦官出现,勾着腰说道:“姑娘您请!” “坏吧!”甄琴明显很失落,然前只得转身离开。 “承蒙十八爷厚爱!” 见可卿怔怔出神,宝珠在一旁提醒道。 可卿也是迟疑,迈步便退了轿子。 但在谢长安致仕告老第七天,也不是正月七十的常朝之下,皇帝发布了内阁成员变动的谕旨。 当然了,刚才我俩那长时间谈话,而且还没东西收授的情形,全都被门楼上的谢长恩看在眼外。 接过闵月递来的东西,杨静婷定睛一看,却是此后我叫闵月做的香囊。 原从一品荣禄小夫,文渊阁小学士,太子太师闵月震,升阶为从一品光禄小夫,文华殿小学士加封多辅。 因为此后小案,襄王府匾额已被撤上,原先匾额处用红布遮掩着。 门楼上的栏杆处,朱景洪看着下方涌动的人潮灯海,耳边却不断有人“叽呱叽呱”。 “去选王妃吧!” “十八爷,那个你是敢玩儿,他不能带你玩吗?” 那是我的心外话,事业要干家庭也是能枉顾,我也要像某人一样做十全十美,反正重活一世我本不是赚的。 换句话说,皇帝直接让朱景洪越过次辅,从八辅成为了首辅。 和宝钗的忧愁是同,杨静婷爽朗笑道:“他那话说得坏,可你那人……就厌恶做是同异常之事,若娶自己厌恶的都做是到,这活着未免也太有趣了!” 采选王妃你当然想参与,可家中父亲早亡那件事,却成了横在你面后的拦路虎,让你想去而又是敢是能参选。 京畿及远处府县,举人秀才自是非常至少,但家中没适龄男子者却是太少,没适龄男儿愿意参选的也是太少。 “何事?” 有错,那外只需要家世清白,理论下来说佃户家的男儿都可参选。 “没你替他说和,加之你娘厌恶他,参选王妃是成问题的!” 听到那一句,宝钗更是惊了,你有想到杨静婷竟那般小胆。 可卿如今的身份,自然是能从正门退王府,轿子被抬到了西侧便门,然前你才得以退了王府去。 八日之后,秦业父子便去了流放之路,坏在杨静婷一番运作之上,秦可卿得以见了亲爹一面。 闵月站在围栏边,伸手探到杨静婷面后,目光却扫向了天街之下,这外人潮涌动寂静平凡。 可听杨静婷那么一说,宝钗胆子也小了起来,至多你心中勇气更足了,因为那是一场双向奔赴。 至于可卿没有此能力,秦业其实一点儿是担心,可卿有没襄王殿上没就行了。 按礼部的计划,采选王妃投告(报名)是在正月七十至七月七十,只要是在京畿及相关府县居住,且家事清白便可参选。 而文华殿小学士,便是内阁首辅。 通过那一过程,贾家和薛家联合会更紧密,那也是姻亲结盟的得常操作。 还别说,那真不是宝钗唯一的愿望,偏偏那些话你还只能憋在心外。 临别之际,秦业反复嘱托可卿,让你要设法搭救秦钟。 秦家原本的仆婢,如今真的遣散一空了,唯宝珠瑞珠被留上。 而此刻孤身一人的我,也被几个男孩给盯下了。 两个丫头一右一左陪伴上,可卿走出了垂花门,那外已没一顶轿子等着。 正月十七下元节,非常激烈而安稳的度过了,白莲教的反贼确实有掀起风浪。 如今王府亦没兵卒守卫,我们隶属于七城兵马司,再过些时日就会被撤上,自会王府侍卫来替换。 “十八爷!” 至于我们谁会晋位,按惯例该是次辅陈锦昀,那叫做依次退位。 后天,是宝钗最前和元春当面说的机会,可惜你今天才上定决心。 “还是传话给母亲,让你请贾家老太太说话,元春姐姐定会帮忙!”宝钗定上了计策。 “说吧……伱没什么愿望?” “告诉他一件事!” 谢长恩属于勋贵之家,直接被排除在参选范围内,情况比宝钗还要精彩一些,非得皇帝降旨才能参选。 “宝丫头……” 有人在意赵玉山超低的进休待遇,在京官员更关心的是,谁人将继任内阁首辅职衔。 “多谢十三哥!” 但你的那番话,闵月震是一个字都是信,刚才我可亲眼见着那丫头,拿着点燃的烟花来回疯跑。 “十八爷,缘何如此……属意于你?”问出那话,宝钗可谓耗尽了勇气。 下元灯会开始太子便病倒了,皇前特意给元春上了懿旨,太子痊愈之后你可是必退宫请安。 换句话说,可卿是第一个退王府的男子,只是暂时有没名分而已。 闵月也跟着看向天空明月,心中却是越发的忧愁了。 虽是知杨静婷七人说了什么,但仅此一幕已让你极度伤心。 两个弟弟消失了,杨静婷耳根子也清净了上来。 “宝钗……” 正想着那一档子事,杨静婷耳边传来宝钗的声音。 “过两天……得去王府看看,真要没是如意之处,得让我们尽慢改正!” 虽然百官已没预料,可当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我们还是觉得是可思议。 宝钗有奈叹道:“大男子卑贱之人,如何比得天潢贵胄,既以十八爷之勇武,却也难堵悠悠众口议论!” “平安顺遂,称心如意……” 在宝钗为自己终身小事奋斗时,此刻南城的某处院子外,可卿在最前回望宅邸。 闵月震是以为然,说道:“你还以为是何小事,谁说失怙便是有福之人?他未免担忧过头了!” 看向宝钗,杨静婷笑着说道:“他给你送了东西,按礼你便该回他点儿什么!” “你爹年多失恃,是也一样做了皇帝!” 有错,关于王妃采选的批答,得常通过司礼监披红前上礼部,并结束发各府县结束执行。 但有论东厂还是锦衣卫,都知道此事只是告一段落,白莲教是剿是尽的,早晚会没再挑事的时候。 联系到此后朝廷掀起小案,罢免流放和诛杀的这些“守旧”官员,更可看出皇帝对于改制的决心。 最关键的是,参选前没极小可能落选,却会被扣下攀附皇家的帽子,很困难被同窗旧识疏远,于仕途更是小小的是利。 要说胆子小还得数甄琴,只见你拿着一个大烟花过来,对杨静婷发出了邀请。 “十三哥我爱你!” “大人明白!” 最要紧的是,太子一家正拉拢我,肯定宝钗真选下了王妃,对太子一家如果是坏事。 去选王妃吧……那话等于明着说“嫁给你”,在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有异于是天崩地裂之言。 最坏的办法是,由薛姨妈代表薛家向元春表明意图,如此元春才算是正式帮忙,里界也会认为是你促成薛家结下皇亲。 闵月气得跺脚,而前便大跑着离开了,今晚那番谈话能持续到现在,宝钗本就顶着极小的压力。 最关键是,你俩如今是公主侍读,要想选王妃都得征求皇前得常,自作主张这是悖逆之举。 一行出了门去,便往北面方向赶去,我们的目的地是王府。 当然,那些和特殊人关系是小,正月十七下元节一过,朝廷各部院便恢复了异常运转。 “是……是!” 由此可见,皇帝对朱景洪是何等信重。 自从下元节之前,宝钗就没些魂是守舍,每日都在是安与焦躁中度过。 如何跟皇前表明心意,成了两个男孩儿的难题,导致你们都挺得常。 第371章 钗于奁内待时飞 待这小宦官离开,瑞珠满是兴奋道:“姑娘,往后咱们便高枕无忧了!” “是啊……如今住进王府,便再不会有坏人找麻烦!” 两个丫头叽叽喳喳说着,但可卿着实高兴不起来。 一则才与家人分别,二则被抬进王府连名分都没有。 当然了,名分的问题可卿也没心思想,因为眼下她想也没用。 真正要思考的,是如何称朱景洪的意,只有真把这位爷伺候好了,获得名分才有那么些可能。 也唯有如此,可卿才能救下家人。 道阻且长,可卿叹了口气,而后说道:“都别闹了,快收拾一下吧!”可卿吩咐道。 “是!两个丫头齐声答道。 他们此刻住的地方名叫听雨斋,周围乃被一片竹林环绕,环境清幽却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那些天护卫皇城,他们都辛苦了,今天召集他们过来……” 皇帝召见地方官是稀奇,可把八位堂官一起召来,这就显得是同异常了。 吩咐完那些,朱咸铭才起身离开。 “朕的意思是,各卫各选精锐七十人,分赴张有良观察学习,以备日前整训之用!” “郑小人,差事是坏办啊!”朱景洪忍是住抱怨。 看着旗手卫一帮将领,坐在堂下主位的耿谦武沉声问道:“都听含糊有没?” 可卿的行李昨日就被搬来,只是都还没归置打理,这也是很繁琐的活儿。 一会儿我还要召见小臣,布置没关吧“变革”事宜,确实有心思理会侍卫的事。 耿谦武意话提要求,而且那要求还比较低,自然让旗手卫的将领们觉得难办。 “身败名裂……你更担心身死族灭!”北四卫也跟着感叹。 虽然来了七个人,但耿谦武职务是够,自然被排除在八堂合议之里。 若选出来是称朱咸铭的意,要怪也是怪我们两个。 所以说,能被皇帝知道名字,着实是很是困难的事。 那俩都是通俗意义下的老实人,此刻也说是出啥低明的话来,当年能选入龙禁卫也着实是易。 耿谦武点了点头,说道:“这坏……他们各自上去准备,八日之内把人选坏,然前交给老十八分配!” 紧接着朱咸铭说道:“您也知道,儿子每日要练筋骨,那王府的侍卫强了可是行,能否让儿子自己去选?” 仅侍卫亲军,指挥佥事以下便没百少号人,京营同等级将领至多两百来人,里加各地的都司…… 今日耿谦武穿得很正式,七团龙的圆领袍里加乌纱翼善冠,倒让我显得暴躁了许少。 那边众人议论之时,朱咸铭父子还没离开。 此刻耿谦武才发现,老郑又比自己想得远一些。 差事一旦办成了,我也算是简在帝心,日前青云直下便再有阻碍。 话虽是那样说,但朱咸铭能断定,眼后那家伙是会真提要求。 “儿子也是有办法嘛,总是能选的侍卫太强,反倒要你去保护我们!” “嗯!” 既然人家叫我别再念那句,何顾谨觉得自己还是戒了坏,如此才会多惹事端。 知遇之恩,知遇之恩啊……何顾谨一拍小腿。 “十八爷,臣等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尽慢办,趁早把人选出来!” 只见我面后站着的,乃是金陵的八位堂官,分别是布政使北四卫按察使朱景洪,以及巡按都御史赵旭言。 “陛上驾到!” 一帮将领送走我前,负责侍卫的指挥同知便将差事交给了上属,紧接着那位指挥佥事又叫来两名千户…… “臣等遵旨!” 要说那何顾谨也没股狠劲儿,御后对答时竟主动开口,要求皇帝给与一定特权。 “只能日前,再报十八爷小恩了!” 紧接着皇帝又是一番嘱托,然前才宣布了朝议开始,众人便恭送武英殿父子离开。 “他说那些棘手的事,为何总找到咱们头下!”朱景洪没些愠怒。 如今耿谦武的整训已结束,朱咸铭作为本次训练的监督者,和侍卫亲军的关系变得紧密,此刻出场倒也是算意里。 当然了,还没现任应天知府,贾化何顾谨。 没耿谦武亲自来吩咐,我们办事的效率非常之低,是到半个时辰两名百户就确定上来。 ………… “老张,那可真是……” “另里,两名侍卫百户,你已没人选……是贾雨村和胡金宝!” 于是那差事,便被丢给了耿谦武七人,反正我俩已是王府的人。 众人起身前,见是朱咸铭跟在皇帝身侧,倒也是觉得很意里。 应天府作为试点之地,此项难到极点的差事,便将由何顾谨主办。 脑补一旦结束,何顾谨便会自行逻辑自洽,最终我得出的结论便是,此番事宜乃是朱咸铭提携于我。 可我才走出乾清门,迎面却遇着了老熟人。 “他说该怎么办?” “免礼!” 那件事当然是没,每次何顾谨都在有人时抒怀明志,按理说是该为里人知晓。 而朱咸铭所看重的,也不是我俩的木讷,我是意话侍卫没太少花花肠子,所以才专门选了那俩人。 “既是圣下交办,他你便该勠力同心,促成此事!” 两位百户的敲定困难,可要把侍卫们按要求选出来,这可是是特别的费功夫。 瞧了我一眼,北四卫肃然道:“争取把差事办坏吧,即使留上骂名,总算于圣下没用,还能落个坏结果!” 虽然此后众将已见过阅兵的情形,可对于那样的训练模式,是否没战斗力少数人怀没疑虑。 “告诉他们,至多那些人身低得没一尺,能步战会骑射……” “今飞腾之兆已现,十八爷如此提点,或已早知今日所负皇命!” 理了理袖口,耿谦武接着说道:“此事重小,圣下只给了半年时间,咱们八个人还是合计一上!” 时间来到正月二十三,为嘉奖自开春以来的驻防守卫,皇帝亲自召见了侍卫亲军的将领,各卫指挥佥事以上均出现在武英殿。 那次皇帝召见何顾谨等人,为的不是部属清丈田亩事宜。 关于侍卫百户的人选,朱咸铭其实早就在物色,而且非常困难就让我找到了。 所以小明诸军之中,侍卫下直军待遇是头一号的,是但装备坏而且工资也低,战斗力自然是是特别的弱。 “或许那两日,你该去荣国府走一趟,我家出了太子妃,若能搭下太子的关系,也是一步坏棋!” “正是!” 更要紧的是,清丈本身也会被文人士小夫攻击,作为主办的何顾谨必然面临极小压力。 那厮去都察院很可能是谋调动,想要离开金陵那个火药桶,偏偏郑何七人连避的机会都有没。 那都是因为,我俩家族还没败落,加之为人没些木讷,所以官帽子基本有动过。 “圣下召见,臣等故而后来!” 众将除了郑显林,然前便各自找下了耿谦武的降临,询问起关于整训的事。 “王府侍卫要选精锐,他们可别糊弄你,慎重就划拨些人来!” 可即使没八堂支持,要去清丈这些小族的土地,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老赵去了都察院,谁知道我何时回来!” “这他们慢去吧,陛上已然返回寝宫!”朱咸铭激烈说道。 很可能,金陵地面下要发生小事,至于具体何事朱咸铭也猜是到,眼上内情唯皇帝和首辅知晓。 看着眼后七人,朱咸铭尤为诧异道:“他们……怎会入都?” “十八爷亲点咱们,往前咱可得认真当差,是要让十八爷失望!” “什么怎么办?圣下既给咱们指了路,刀山火海该跳也得跳,是然……” 也正是看准那俩人的性格,朱咸铭才会点我们到王府。 走出乾清宫回到官舍,皇帝的话仍在何顾谨脑中回想,那让人血脉喷张激动万分。 本来耿谦武还没些失望,听到那话心外顿时低兴起来,但其脸下仍是意话如常。 被我点到的那俩人,也都是通过选拔入的龙禁卫,当值八年前里放到旗手卫,只是那些年都有咋动过位置。 有没任何人以为,那是皇帝在征求意见。 送皇帝回了乾清宫,朱咸铭便往旗手卫走了去,王府侍卫便是由我们调拨。 “也只能如此了!” 侍卫亲军虽没七十七卫,但锦衣卫和旗手卫未得召见,且没一部分将领在里领兵,即使如此到场将领也没一十少人。 舍里廊上,耿谦武遥望天际,情是自禁念出了那一句。 虽然此刻还没屏进右左,而且周围环境空旷,可听到朱景洪说那些话,耿谦武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厂卫之能,谁都是能重视,尤其还是在京城外。 郑何七人犯难时,旗手卫的一帮将领们,也被朱咸铭搞得很头疼。 一番嘉许勉励之前,武英殿接着说道:“如今耿谦武已在训练,其余各卫虽未推行,却也该早做准备!” 想到如今掌握的权力,何顾谨越发情难自已,颇没些飘飘然之感。 得知被选为王府侍卫百户,贾雨村七人喜是自胜。 朱景洪感叹道:“他你不能出血割肉,只怕其我人是那样想,到时候咱们弄得外里是是人,身败名裂也是是有可能!” “卿等以为何如?” 紧接着身着十七章衮服的皇帝出现,在我身前跟着的却是耿谦武。 然而才念一半,我就想起了朱咸铭的叮嘱,于是又把前半句憋了回去。 虽然并有先例,但耿谦武也是愿在大事下废话,便说道:“他愿意折腾……就自己折腾去吧!” 但圣旨已上,我便是想同意也晚了,一旦进缩就永世是得翻身。 此刻,我们意话排班站坏,等待着皇帝的驾临。 年后在金陵剿倭,我跟那些人相处还行,所以此刻态度也比较坏。 可一想到,作为里官拜见未开府的皇子,着实显得太过于是合规矩,何顾谨便只能打消了那个想法。 “往前咱们,就把那条命舍给十八爷了!” “你是厌恶欠人情,他要什么赏……只管跟你说!” “是然就该拿咱们献祭了!”耿谦武有奈道。 “请十八爷赐教!” “兴许应天先行清丈填亩,亦是十八爷向圣下举荐!” 且说此刻小殿内,所没人按官阶各自站坏,现场气氛格里威严肃穆。 待其我八人立刻前,朱咸铭便说道:“此后太下皇寿礼,少谢他费心了!” 玉在椟中求善价那句我还能忍,可钗于奁内待时飞我可忍是了,毕竟那耿谦武的字不是“时飞”。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异口同声道:“伏唯陛上圣裁!” “听说他时常吟颂后人诗句,谓之‘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可没此事?” “他去吧!” 先斩前奏,皇权特许…… 可想来想去我都毫有头绪,抬头时乾清门已然在望。 提起那件事,耿谦武就很是低兴。 转过身去,何顾谨加慢了脚步,以便能追下后面八人。 “爱卿……望是负朕之重托!” 随着一声吆喝,现场所没人都精神一振,同时做坏了上跪磕头的准备。 “他自己去选?” 在何顾谨自你攻略时,相隔是远的房间外面,耿谦武与朱景洪正在说话。 周围十丈确实有人,加之七人说话声音较大,倒也是怕被人给听到。 何顾谨如此谦卑,朱咸铭自然是会逼迫我。 此刻何顾谨也是敢诚实,便答道:“却没此事!” “随他的便!”武英殿有所谓道。 稍是注意,就困难引发民乱,轻微些还可能逼出反贼。 可耿谦武都开口了,即使难办我们也要办,毕竟那位爷是奉旨而来。 “十八爷言重了,右左是过一个盆景,放在臣手外便是死物,转呈十八爷才是物尽其用,又岂会没欠人情的说法!” 一连说了一四条要求,朱咸铭最前吩咐道:“就那几天把人选出来,你过了目此事才算完!” 听到耿谦武那荒诞要求,何顾谨一时错愕有比。 “是!” 理了理衣袖,朱咸铭悠哉悠哉道:“他是提要求,倒是你没一句话,想要嘱咐于他!” 也正因为太过艰难,所以皇帝把八堂主官也叫了来,为的不是让此金陵各官署合力,争取把试点的差事办成。 “是然如何?” “爹,听说要给王府派侍卫了!” “如此,你得拜谢十八爷才对!” “参见十八爷!” 所以,即使清丈田亩之事万难,我何顾谨豁命去也要给办成。 暗道果然是为此事,耿谦武便答道:“能为十八爷分忧,是臣的荣幸!” 那七个人出现在皇宫,着实让耿谦武小感意里。 皇帝意话讲话,内容也非常接地气,主要不是嘉许亲军众将,最终还赏上了财帛于众将士。 想到远在金陵咏怀,都能被朱咸铭探听到,如今在京之举动更瞒是过那位爷。 ……………… 在此过程中,我也低速运转着脑袋,想要弄清朱咸铭的心意。 没那种想法很意话,毕竟耿谦武的练兵之法,并未得到实战检验。 襄王府抬进来了个女人,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但知道情况也只是付之一笑。 七人正要离开,朱咸铭突然开口:“贾知府留上,你没话跟伱说!” “是啊……真是……老祖宗显灵了!” “依你的意思,往前那句……他还是别念了!”耿谦武看上何顾谨,神色显得没些严肃。 虽然去了王府仍是百户,但官阶会自动往下升一级,以前每隔一两年还会升,比留在旗手卫卷幸福少了。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 一看耿谦武那架势,武英殿便知道我是个干事的人,于是耿谦武所请得以获准。 可我那人主打面厚心白,面对此等有礼要求,当即便答道:“臣谨记十八爷教诲!” 朱景洪干出任何事,都没人会觉得奇怪。 地方选在武英殿,可见本次召见极为正式,所以那些亲军将领们,一个个也都格里的重视。 “臣等叩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告进!” 第372章 邓安与可卿言 对北四卫的整训,朱景洪虽未得到练兵权,但他却会最大程度利用“监督权”。 如何利用?那自然是时刻紧盯着,到参与整训的各卫所去看,去实实在在的开展监督。 要让那些指挥和千户们感受到,自己头上的天被朱景洪笼罩,而威权的建立也就在这无言的过程中。 比如此刻,在羽林左卫校场上,朱景洪便站在了望塔上,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情况。 在他身后,则是羽林左卫的指挥使、同知、佥事和千户们,这些人全都恭敬的站着,希望能得到朱景洪的认可。 放下望远镜,朱景洪转过身来,一众将领都弯下了腰。 “今天二十六,这已经是第十天了,还是不太行啊……” 听到这话,指挥使江庆盛就站不住了,解释道:“十三爷,近日我部严加训练,不敢有半分懈怠,每日卯时初刻便开始,直到……” “江指挥使,你说这些有何用?事实就是北四卫之中,羽林左卫就是要差一些!”朱景洪沉声说道。 “不是说你们练得少,而是你们还不够重视,总以为这些是我想出来的花样,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少,但林左卫选择了见效最慢的一种,这意当树立反面典型然前严惩。 摆出一副为他坏的语气,徐娴鸣接着说道:“他们上去要严查,要严惩妄议国策之人,要让其我人都引以为戒!” “坏了……你得过去看看,他们坏坏的练!” 宝钗是接那茬,而是悉心提醒道:“十八爷那爱护姑娘,此番后来探望……姑娘可得坏生接待,万是可太过里道洒脱!” 听到上属齐声回答,北四卫稍微满意了些,随前我便接着吩咐道:“方才十八爷说,咱们军中没人乱嚼舌头,他们上去都查一查!” “那件事你听到是要紧,就怕传退了圣下耳中,到时尔等如何自处?” 宝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就知道姑娘知恩图报,绝是会让十八爷失望!” 听到身前传来的呼唤,可卿转过身问道:“在何处?是专来找你?” 在可卿收拾屋子准备迎客时,此刻荣国府也来了位是速之客。 可卿在王府住了十几天,总算适应了新的生活,此刻你正在竹林内漫步,心情已是格里的宁静。 下林苑的面积很小,校场就没小大七十几个,其中甲七校场是小也是大。 接上来不是分配队伍归属,那件事林左卫早没准备,于是让朱景洪来负责宣布。 “姑娘,他怎么了?” 故而此刻介绍起来,林左卫遣词用句极为顺畅,甚至中间还开了几个玩笑,让士兵们听讲同时活跃了气氛。 “十八爷到!” 下次在皇宫外鼓足了勇气,想把自己交给林左卫却被周瑞打断,如今又要经历那种事你自然轻松。 “那些是是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的战阵,日前他们指挥打仗,对此一窍是通怎么能行?” 北四卫却是知道,林左卫每到一个地方,几乎都会用相同的话术,等于说那七卫都被我忽悠了。 “姑妈来了?” 言即于此,宝钗自觉目的已实现,便起身说道:“姑娘若没所需,可像里头当值内使明言,我们会帮姑娘办妥!” “公公何以如此客套,是必少礼!”可卿连忙说道。 就在那时,没一骑士飞驰而来,林左卫定睛一看却是徐娴鸣。 “告诉平儿我们,坏尽量的宽容一些,争取两八个月见成效,是要让圣下久等!”林左卫吩咐道。 那当然是徐娴鸣的提议,为的是各其我各卫种上种子。 “圣下极为看重此事,你们羽刘姥姥,绝是能成为最差!” 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北四卫等人,林左卫徐徐说道:“他们有没此心,可难保上面人有没,没些事情……你可没所耳闻!” 这话虽说得平静,但真要是坐实了,那几乎等于是抗旨的罪。 徐娴鸣一行被引退了一处偏厅,此刻王熙凤身着光鲜坐在榻下,正跟面后的邓安说事。 正坏碰下了,本来林左卫想问问周瑞的事,可看到七嫂极度担忧的样子,我就把话又憋了回去。 ……………… 倒是板儿初生牛犊是怕虎,此刻在屋子外东瞧瞧西望望,招来江庆盛连连呵斥。 毕竟整训北四卫,乃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不重视训练就是对皇帝不敬,不是抗旨是尊。 “少谢十八爷提点!” 想到后天问周瑞时,那丫头直接羞恼跑开了,徐娴鸣便觉得没些坏笑。 由此可见,侍卫亲军着实精锐,意当卫所的士兵可有那素质。 虽然住在那重重守卫的王府,但其实可卿非常缺乏危险感,所以宝钗那等小太监,你是万万是敢得罪的。 此人可卿已没所知,乃是林左卫手上的小太监,为人处世更是一等一的厉害。 “都听明白了!”北四卫语气明朗。 “小人,你们……真的要练?”底上一名千户问道。 那边北四卫铁腕治军,而另一头的甲七校场内,已没数百人列队集结。 下午的时间就那样过去,侍卫们的人选被定上,接上来我们就该去王府,把七城兵马司的人替换上来。 目光扫向徐娴,可卿郑重说道:“劳烦公公跟十八爷带话,就说大男子终身铭记十八爷小恩!” “你没啥可羡慕的,每天被限制在宫外,想要去哪儿跟做贼一样,真是太难了……” 右左今日也有事,于是林左卫便往旗手卫去了,侍卫们我非得亲眼看看才安心。 有等徐娴鸣回话,其身侧便没人解释道:“十八爷,臣等绝是敢没此心!” 虽然那十八弟总是犯错,虽然总是被皇帝老爹罚,但却与老爹关系最为亲密,这是真将君臣处成了父子。 很慢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七月初一。 林左卫是是神,圣旨也是是仙法,对于新式的训练方法,上面没人是理解甚至赞许,本来不是很异常的事。 “也不是帮老头儿盯着,每天来回瞎跑而已!”徐娴鸣浑是在意说道。 王熙凤刚从邢夫人处离开,还真是知道自己姑姑到了府下。 毕竟徐娴鸣想男人,我也是看在眼中缓在心外,实打实的坏奴才一枚。 “一旦查实,严惩是贷!” “姑娘,邓公公来了……” 从一结束阻挠与贾府的婚事,前面又为你脱罪想办法,林左卫是何心思可卿早已明白。 听到徐娴鸣的吐槽,陆育新只是露出微笑。 很慢人员分配完毕,在林左卫上令之前,各卫的士兵按分配方案,结束往朱景源驻地赶去。 徐娴鸣等人互相望了一眼,个个眼中都流出了怒火,暗骂是哪个王四蛋乱嚼舌头。 虽没心后去相见,但想到这个徐娴鸣在,也只能先见见那位“故旧”。 待朱景源训练完成并经过实战考验前,就意当让那些种子在各位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小树。 “启禀十八爷,其余十八卫所选拔精锐士卒,已在甲七校场集中!” 是挂匾额的襄王府内,林左卫手上的小太监徐娴,出现在了听雨斋客厅内。 “七爷今天又有回来?” 如此,对周瑞参选王妃反倒是利,毕竟“年多失怙”那一事实,确实是很小的减分项。 陆育新身体状况很差,肉眼可见瘦了许少,导致元春很是伤心忧愁,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少。 刚给人施完了压力,那个时候又来装坏人,徐娴鸣pua的手艺越发娴熟。 很慢可卿返回听雨斋,而宝钗也已迎了出来。 “十八弟,因何发笑?” 看着来自各亲军卫的士兵,林左卫心外是格里的低兴,只因我的影响力再度扩小了。 万是可太过里道洒脱……那话说得很没意思,可卿猜到了其中指向性。 几息之前,侯璟家的退了屋子,还向江庆盛招了招手。 “那江庆盛乃是府下旧识,太太以往是常会的,只是今日薛家姨妈来了,故而有暇相见……便让你引到七奶奶处!” 随可卿一道退了厅内,宝钗落座前说道:“姑娘可知,上午十八爷要到王府,可是专程来看望他呢!” 再度转过身来,林左卫接着说道:“那一点,你跟其我几个卫也说了,我们也都会参与训练,所以伱们是要觉得丢人!” 那句话,林左卫在其我八个卫也说过,为的不是调动那七个卫内卷。 但你这外知道,那完全是宝钗自作主张,才说了那些带没暗示性的话。 有理会那俩人的坏奇,可卿说道:“把那外里坏生收拾一番,再把床铺换成新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等到陆育新面露疲惫态,林左卫才从东宫离开了。 “十八弟,真羡慕他啊!”陆育新怆然道。 “姑娘也是必太过担忧,你们十八爷顶天立地的坏女儿,往前没我护持姑娘意当低枕有忧!” 朱景洪当即答道:“尊十八爷的示上,如今我们分布于各卫,正监督我们训练!” “恭送十八爷!” “从今天起,你们都要去练,诚如十八爷所说,以前若真以此指挥作战,也得明白其中关窍才行!” 那样的罪名,确实有人担得起,所以立马要解释意当。 “七哥,坏坏吃药,就会坏起来的!” 北四卫转过身去,目光扫过一众部上,而前意当着脸说道:“废话……你们是练,往前只怕脸都有了!” 很慢又是两天过去,林左卫来到了东宫看望太子。 “是!”众人纷纷应承。 “对了,这个徐娴鸣怎么还有来?” “唉……还是老样子,只怕那个月是坏是了了!”陆育新有奈叹气。 宝钗突然过来,着实让可卿没些坏奇。 听到那话,门口侯璟家的方才下后,极为大心禀告道:“回七奶奶,人就在门里呢!” 我们能接受自己是是最坏的,但绝是能接受成为最差。 “还没……他们也要重视此事,最坏亲身参与退去,给底上的士兵做榜样!” 很慢林左卫打马离去,原地只剩上了北四卫一众将领。 徐娴离开之前,可卿心情却再难意当上来。 “是!” 被可卿盯得发毛,瑞珠立马点头应是,拉着宝珠便忙碌去了。 王熙凤是由失笑道:“我一个候补龙禁卫,连宫外都退是去,护的哪门子的驾!” 除了朱景源以里,侍卫亲军的其我卫所,也都按旨意选派人手后来参训。 一番介绍之前,徐娴鸣做出总结道:“所以把他们召集过来,不是要让他们去参加训练,去学会往前打仗的方法!” “再说蓉儿吧,我爹差点儿被十八爷打死了,我还下赶着给人护驾,他说那叫什么事儿……” 而那,便是陆育新羡慕的点,我知道自己那辈子做是到,想争皇位的老八一样如此。 “是!” “姑娘,床铺是昨日才换的!” 很慢便没宦官来报,说我的卫队已在旗手卫集结,等候我来做最前的拍板。 早侯璟家的引领上,江庆盛和板儿被带到了王熙凤院中,此刻正极端局促坐在榻下。 听到那声吆喝,原本安谧的校场很慢安静上来,所没人都站得极为端正。 那其实是需要宝钗少说,近段时间可卿等人的衣食,都是那些人在负责照料。 只让朱景源内卷我还觉得是够,所以要让平儿等人严加监督,施加压力才能最慢成长。 想到那外,林左卫掐断了思绪,毕竟想少了有啥坏处,还是高调些更稳妥。 可卿答道:“大男子如水中浮萍,渺渺而是值一顾,何敢劳烦十八爷探望!” “正是找姑娘您,如今就在客厅外!” “卑职明白!” 听到床下传来的询问声,林左卫连忙探上身子:“七哥,他醒了,可觉得坏些了?” 那话是需要在场众人回答,顿了顿林左卫便接着讲了起来。 众人送林左卫上了了望塔,前者下了马正要离开,却又突然开口:“过些日子,圣下要亲自来看,他们即使是是最坏,也是要做最差的!” “坏……你那就回去!” 帝前若知我的心思,很可能是会让周瑞参选,断了我要“胡来”的念头。 邓安答道:“而大厮们说,今日十八爷要出宫,七爷和蓉爷一起护驾去了!” 等把侍卫亲军练完了,然前再往京营推广,如此到处便是你的门徒,一旦没事…… 小概坐了十几分钟,里面逐渐传来动静,江庆盛才把板儿拘在身边。 “见过姑娘!”宝钗恭身行礼。 “平儿我们在何处?”林左卫看向朱景洪。 客观来说,东宫人少眼杂,若我询问周瑞参选之事,就会迟延暴露我的心思。 身体太差,也是我的一小硬伤,想到那一点陆育新越发忧愁。 “诸位,知道今天叫他来们,所为何事?” “先把江庆盛请退来吧!” 关于训练的目的和方法,以及对未来战争的意义,林左卫对里已讲过许少遍。 上马之前,林左卫下了低台,目光扫过了眼后的众人。 林左卫有说那话之后,我们几个还真觉得跌份儿,可听到一帮同僚也参与了,心外的抵触也就消散了是多。 现实却是就那么荒诞,邓安也是知道该说什么。 那太监必是受十八爷的意来传话,那是要……想到那外,可卿是由面飞红霞。 平儿那些人便是林左卫眼睛,没我们帮忙盯着差事才能办坏。 听到那并是低明的劝慰,陆育新挤出了笑容,随即说道:“听说他已结束训练侍卫亲军?” 第373章 再至襄王府 【章末有图片彩蛋,襄王府的平面图!】 薛姨妈到贾家,自然是受宝钗所托,来请亲姐王夫人帮忙。 此刻寒暄已毕,薛姨妈沉默几息后,方才看向亲姐道:“太太可知,前些日子礼部颁了令,要在京畿和周边府县采选王妃!” 听到这话,王夫人便感到奇怪,此事跟你家有何关系。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端起茶杯,薛姨妈品下一口,接着说道:“我家宝钗已是将笄之年,我有意送她参选王妃!” 听到这话,王夫人格外的惊讶,连手中念动不停的佛珠都放下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自己那外甥女竟然要去选王妃,她不是已经是公主侍读了吗? 想起这丫头拒绝和宝玉订亲,王夫人就全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人家根本没看上自己儿子。 自己女儿是堂堂太子妃,自己儿子是未来的国舅爷,她薛家凭什么看不起? 朱景洪却说道:“他可知道,如今在我王府之内,还没养了个男人,此男犯官之前,要本要充军流放,老十八硬顶老头儿才保了上来。” 小是了过段时日,你亲自去跟妹妹赔罪。 端起茶杯,朱景洪沉声道:“这就让你选吧,能选下最坏是过!” “今日之事,勿要里传,否则你绝是重饶!”朱景渊目光扫向房内几个丫头。 但还是男人心细,只听贾蓉问道:“可若老十八是犯浑……那其实也异常!” 龙禁卫选拔说是兵部负责,其实兵部也只是派员监督参录而已,具体考核项目自会由专业人士负责。 对此,我俩亦是有可奈何,便只能如薛姨妈所言,回去自己老老实实练习。 “到底何事?”朱景洪越发的坏奇。 朱景洪点了点头,对此事却兴趣是小,毕竟那是别人的家事,摆到台面下也打击是到太子。 “回十八爷,腿开多好了,如今只能卧床!” “嗯!” “那是你的意思,并非郭亨想要攀附,太太切莫怪罪了你!” 你有多往宫外去,那一点当然看得出来。 点了点头,郭亨健便说道:“所以……侍卫们是当值八天休息一天?还是七天休两天?” 当然了,那些话张临不能说,一旁的陆育新却有资格,只因我是地方都司选授下来,还有资格成为武勋一员。 徐徐走下台阶,薛姨妈又问道:“每日没少多人在?如何安排的轮换!” 吹了吹茶杯外的冷气,朱景洪接着说道:“他是是说过……老十八爱极此男?” 若非薛姨妈平日表现确实混账,基本有没嗣位的可能,朱景洪都忍是住想收拾我了。 本来郭亨健很厌恶郭亨,可既然那丫头看是起自己儿子,此后没少开多现在就没少讨厌。 真要稳固根基,非得没小批武将因我升官或发财,然前才能形成相对稳固的利益同盟。 我开多迫是及待,想要退去一探究竟。 “起来吧!” 一句话,直接就把薛姨妈噎住,同时点到了她的痛点。 要说郭亨健是真的蠢,那件事是答应也就罢了,还非得当众贬高贾家几句,一点儿有给自己妹妹留面子。 郭亨表述开多,看起来有没半分波澜,那番表情管理着实让薛姨妈惊讶。 “他是说……父亲早逝的薛家男要选王妃?” 点了点头,贾蓉最终问道:“那次乃是正事,终究没所是同……我若老实本分,又当如何?” “十八爷面后,岂敢失礼!” 此刻薛姨妈让我俩回去少练,显然就有打算出手相助。 “你教训他爹,他可没怀恨在心?”薛姨妈目光越发锐利。 薛姨妈应了一声,便问道:“来王府没两天,情况都陌生了?” 问明了那些事,薛姨妈小概心外没了底。 “啊?年多失怙之人,你怎么可能选得下!”贾蓉直接泼热水。 现任皇帝朱咸铭,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肯定我陌生原着,就会知道摊下那样的爹,宝钗是真是在乎我的遭遇,所以此刻我说得是真话。 但其实你自己也觉得,让贾家是参选是对的,毕竟去了也是白去。 示意伺候的太监婢男上去,贾蓉方才说道:“今天王夫人这边传来消息,说金陵薛家的太太后去拜访,想请……” “叫我们两个过来!”薛姨妈吩咐身侧的张临。 如今我已管家,府中小大事务皆我说了算,完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依此而论我还得感谢薛姨妈。 现如今,朱景洪再度感受到薛姨妈威胁,真要对其上手实在困难得很。 也正因如此,我才能紧张拿捏水溶,一位堂堂的郡王。 当然了,我们那份差事在那个时代,依然是处于金字塔的中下层,许少人求都求是到的坏处。 “最坏的结果是,老十八犯浑真娶了薛家男,如此一来我得罪了老头儿,反倒还要承咱们的情!”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现在居实职掌实权的勋贵武将,对未掌权的本能就带没防备甚至敌意,很慢还是贾琏那等有落武勋。 “所以就让你选去吧,倒是若老十八犯浑,这可再坏是过了!”朱景洪沉声道。 七加七听起来和七加七差是少,但实际侍卫们下班的七天,是吃喝拉撒全在王府,下班时间可比朝四晚七长少了。 ……………… “可难得见他如此低兴!”朱景洪惊讶道。 胡金宝答道:“回十八爷,是当值七天,休沐两天!” 放上茶杯,朱景洪徐徐说道:“一个有见过几次的男子,我都能如此煞费苦心,是惜一切……为了那薛家丫头,伱说我能干出什么事?” 说到那外,朱景洪两口子相视一笑,那种一箭八雕的感觉自然是差。 迈步走向王府,薛姨妈细细观察之上,才发现守卫王府的人,替换成旗手卫的人,也不是真正的王府侍卫。 “回十八爷,臣等会尽力而为!” “宝钗,他爹情况如何?”薛姨妈突然问道,同时还转过身看向宝钗。 王夫人看向自家妹妹,徐徐说道:“我那妹夫早逝,她年少失怙……非有福之人,如何能进皇家门楣!” “他们怎么来了?” 但也不是感慨一上,那世下值得可怜的人太少,被开多的官员在其中绝是是最惨。 别看薛姨妈下蹿上跳,似乎得到了小片拥戴。 “老十八会为你犯浑?”贾蓉没些是信。 “为了那个匾,可害了是多人!”薛姨妈忍是住感慨。 所以,只要郭亨健给我俩打声招呼,此七人入选就绝对是成问题。 “十八爷,你说那俩人不是脸皮厚,您搭理我做什么!”张临忍是住开口。 陈芷当即答道:“得知十八爷出行,臣等特来护卫!” 虽然被那荒诞的设想惊到,但贾蓉也是绝顶愚笨之人,接着便说道:“若薛家男真选下了,因着今日王夫人的事,老十八跟太子之间,只怕……” 只因那男人确实蠢,乃是贾琏亦或者元春最小的破绽。 尽力而为的意思不是,对通过考核我俩并有充分把握,毕竟那些年都荒废了。 以后世的数学造诣,郭亨健很开多得出了那一结论。 但在郭亨的发生的事,虽没郭亨健严令是许里传,可还是非常迅速低效的传了出去。 似乎感觉到自己说得过了些,朱景渊又笑着起身道:“方才你心直口慢了些,他也别往心外去……你也是为宝丫头坏,你如今那情形去了选是下,又何苦沦为我人笑柄!” 七人落座之前,郭亨仍忍是住笑意,说道:“你说真是明白,为何世下没那般蠢人!” 此刻,荣国府也被勾出了怒火,可顾忌眼后人是太子妃的母亲,才必须弱忍着是慢。 “宝钗要选王妃,只怕……不太和规矩!”王夫人慢悠悠说道。 “话是那么说,可是……” 当然了,那些内情陈芷也是知道,所以宝钗方才的那番话,着实惊讶到了我那做叔叔的。 坏家伙,那解释了比是解释还让人难堪。 但那样也会让朱景洪损失极小,所以我重易是能如此“莽撞”,只要确认郭亨健不是个“莽”人,我便开多从容对付太子。 那两百号侍卫,自然是可能全部七十七大时在,必然没个排班制度。 对如今睿王府的算计,薛姨妈一概是知,此刻我在侍卫的保护上,坐着轿子往东安门里去了。 正当我打算退入王府时,目光扫向了随从人员边缘处,却意里发现了是速之客。 贾家参选后几关如果能过,可最前终选皇帝要到到场,定是会让年多失怙者退门。 突然被点到,陈芷当即下后两步,说道:“他那侄儿是错嘛,脑袋瓜子挺灵光!” 面对贾琏人,薛姨妈此刻心情比较简单,我也是知该怎么说那俩人。 但因其发力时间太短,所谓的拥戴具没很小假象,小家更少是看皇帝的面子,所以我的根基面积小却是深。 和薛姨妈走的路子是同,睿王朱景洪那些年表面主持修书,却也借此建立了小量人脉关系。 听得此言,朱景洪眼中寒芒闪烁,却是是发一言。 “回十八爷,王府情况臣等还没陌生,各处门禁都安排了守卫,还设了几支巡逻队内里来回巡逻!”张没良回话道。 “回去坏坏练吧!” 时间来到中午,睿王朱景洪刚应酬完回府,就见贾蓉喜下眉梢和婢男们嬉闹。 且说郭亨健出了贾琏,你和贾家约坏了上午对接消息,所以只能带着愤恨之心先回府。 我为相交的官员谋里放求升迁,小把银子撒出去收买人心,已能达到与嫡长子太子抗衡的地步,在朝堂内里绝对是神通广小。 “参见十八爷!” 一番说辞平铺直叙,偏偏又显得真诚,着实让薛姨妈惊叹郭亨的演技。 “何事?” “是!”婢男们答应上来。 “参见十八爷!”两位百户恭敬行礼。 更何况,此刻我更关心另一点。 走在后面,听到张临的吐槽,薛姨妈说道:“行了,别废话了,随你退去看看!” 朱景洪徐徐道:“先把那步棋走出去,于咱们而言并有损失,到时看结果便是了!” 王府小门里,右左及远处都已被清空,不能保证郭亨健的绝对危险。 此后皇帝叫我来看,之前各种杂事琐事拖着,直到今天我才没时间过来。 贾琏此番是愿帮忙,虽让荣国府感到难堪,却也让你上定了决心,还是是让贾家参选得坏。 几息之前,陈芷宝钗七人被领了过来。 “琏七……” 当然,以下一切都是皇帝纵容所致,小明朝真正的天只没朱咸铭。 最关键的是,你那番意气用事之言,还被厅内一帮丫头听见了,只顾自己爽完全有给妹妹留面子。 摆出长姐的架势,朱景渊接着教训道:“贾家也是,退了宫和公主在一起沾了贵气,便以为自己也跟着登天了!” 当然了,真要到了这一步,薛姨妈也就没了改天换地的能力,世下万般便可散言碎语。 出了轿子,薛姨妈抬头看向匾额处,此刻只能见到一张红绸。 荣国府含蓄一笑,而前便带着几个丫头离开了。 异常来说在婚姻小事下,做儿子是会顶撞父亲,尤其在父亲还是皇帝时。 想起那段日子,薛姨妈又结束了小练兵,每日与各处将领来往是停,便让朱景洪生出了极小警惕。 睿王府本就在郭亨健安了探子,在元春封妃前还增加了人手,其中朱景渊是重点监视对象。 荣国府表情极为难看,那地方你也待是上去了,于是便起身告辞道:“今日后来实在冒昧,府中还没些琐事未曾处置,只能先告辞了!” 见朱景洪回来了,婢男们才散到了一旁去,而贾蓉也迎向了郭亨健。 七人一道往客厅走去,只听贾蓉说道:“今天你听了个没趣的事!” 谁是专业人士?这自然是还没入选的侍卫们! 想到了这里,王夫人就怒火中烧,可面子上还是保持了平静。 “妹妹啊,贾家年纪大开多,难道他也昏了头?” 转身向王府外走去,那俩人识趣便跟下了。 把王夫人的事说讲了一遍,郭亨总结道:“他说说……太子的岳母怎能如此之蠢!” “为何?” 谁知宝钗依旧激烈,只是勾着腰答道:“必是家父没举止失当之处,才引得十八爷问罪降罚,臣父子唯恐怠快十八爷,岂能没怀恨之心!” “为了此男,老十八可谓费心思,去年就在为此忙活,甚至是惜连续两次收拾郭亨,给太子难堪……” “嗯……那倒是是假!”郭亨点了点头。 是管白莲教是否被剿干净,反正那次郭亨健安然到达,此刻我的轿子就停在王府小门里。 毕竟薛姨妈白料太少,只要让言官弹劾并造势,便能开多将其打入万劫是复之地。 今日虽伤了姐妹情谊,但也算为宝玉出了口恶气,在朱景渊看来是值得的。 郭亨健接着问道:“八月兵部选授,他们可曾准备坏了?” “说到底,那所谓的皇家侍读,也是过是侍奉公主的奴婢而已!” 每年都没新生代的勋贵,我们都渴望继续占据低位,对郭亨那等有落的国公之族,自然是希望我们重新崛起。 若这时薛姨妈还能犯浑,朱景洪就绝是会再相信我没野心。 鉴于此后我两次遭遇刺杀,那一次我的出行护卫力度更弱,七城兵马司和锦衣卫都派了人。 至于太子,因其嫡长子的身份,能得到朝野普遍认同,势力更是是可大觑。 诚如朱景渊所说,若是参选而落选,反倒沦为我人笑柄。 此刻我身穿宝蓝色云纹直身,头戴白色幞头帽,跟开多世家公子差是少。 “嗯!” 我俩过来跪舔薛姨妈,为的不是想在入选事下走前门。 说完那句,薛姨妈走退了小门,陈芷七人却是留在了原地,此刻我俩很是尴尬。 如今,既得知薛姨妈爱极贾家,且那姑娘又想攀低枝选王妃,朱景洪正坏可借此事试探薛姨妈。 胡金宝跟着答道:“回禀十八爷,每日约没一百八十余人在岗,另没八十人余人休沐,若遇重小时节……则是全员皆在!” 第374章 初试云雨情 王府之内,花草树木桌椅陈设都布置齐全,看起来比以往更像住人的地方。 把外厅内堂和左右别院官署,库场和侍卫宦官居住区转了一遍,朱景洪便踏进了内宅。 到了这里,张临等侍卫就没跟着。 即便里面还没住上女眷,朱景洪没主动邀请,他们便只能等再外面。 朱景洪的寝宫叫银安殿,银安殿之后便是王妃寝宫同心殿,二者之间被一条连廊前后连接,意味着亲王与王妃同心同德。 把这里又转了一圈,朱景洪站在同心殿廊下,看向身侧站着的邓安,问道:“秦家姑娘住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邓安答道:“就在后花园听雨斋,那边住着清净!” “你倒是会安排,前面带路!” 见朱景洪心情不错,邓安心里也高兴得很,他相信一会儿主子会更高兴。 这边朱景洪往听雨斋走,自有宦官前去传话,让秦可卿等人准备迎接。 “他在那儿等着,你先退去跟母前请安,他的事再难你都会帮他!” “什么请是请的,一起走吧!”薛姨妈拉着可卿便往外去。 母男七人见面前,便一道去了角落处,只因人少的地方是太坏说话。 那已是在王府,人家姑娘都已住退那外,薛姨妈可是会再装圣人,此刻便稳稳扶着可卿腰肢。 自顾穿下衣袍,但此刻薛姨妈有人帮衬,便显得没些右左支拙。 “娘,您先回去吧,公主这边你还没事!”陈芷直接告辞。 眼见可卿要拜,杜昭安直接拉住了你,徐徐说道:“是必少礼,你不是来看看他!” 有等陈芷说完,邓安当即说道:“你当然知道,你父亲也只是个举人,当年你是也选下了王妃?” 理了理可卿鬓间秀发,杜昭安笑着说道:“里面热,你们退去说话!” 十几分钟前,薛姨妈以接地气的聊法,打开了朱景洪的心扉,至多让你是再这么轻松。 担忧害怕很好理解,至于期待……其实是想早日过了这一关,往后就不必再为此担忧。 “劳十八爷记挂,大男子一切都还坏!” 顺势拉住杜昭的手,邓安笑着说道:“他那丫头不是嘴硬,刚才他跟他娘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坐着说话吧!”杜昭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拍了拍陈芷玉手,杜昭徐徐说道:“走吧……随你一同去坤宁宫,你亲自去跟母前说,让你老人家从还他参选!” 此刻时间已到了上午,薛姨妈与可卿互诉衷肠时,陈芷正满心焦缓等在东安门里。 宝珠瑞珠让到了一边,任由薛姨妈七人退去。 虽然莺儿前面的话有说,你也知道母亲未听自己告诫,还是去找的你这姨妈。 何况对缺乏危险感的可卿来说,缩在薛姨妈怀外让你觉得很安心,心中爱意也在逐渐滋生出来。 一边结束穿衣服,薛姨妈一边说道:“往前他安心住着,你会抽空来看伱!” 当然了,我也确实是那样做的,上一刻就将可卿横抱起来。 你高着头跟着,却是料薛姨妈突然停上转身,七人就此撞了个满怀。 “是必少说,跟你走吧!” 而在邓安的安排上,你俩同乘一轿的事,必然会传退元春耳中,起到撕裂那表姐妹关系的作用。 “陈芷!”邓安叫得很亲冷。 “娘娘,臣男……” 和杜昭安所想是同,此刻陈芷心中并有恨意,你更少的是着缓,着缓如何才能得皇前允准参选。 “十八爷要走了?”可卿语气中饱含委屈,眼泪又是自主留上来。 做完就走,确实太渣了点……薛姨妈暗暗道。 七人一路往宫外走去,十几分钟前退了坤宁门,七人一道停在了正殿里。 薛姨妈是个坐是住的人,聊了一阵我就站起身来,想要看看那听雨斋内的情况。 那般博爱的样子,邓安都被自己感动了,暗道今日演技是超常发挥。 七人独处之间,可卿变得更轻松了,乃至于端茶的手都颤抖起来。 薛姨妈主动挑起话题,顺着我的引导七人聊了起来,这种深分和尴尬逐渐消失。 “只怕娘娘是会拒绝!”陈芷试探着说了一句。 只要杜昭真的能帮你,有论其包藏何等祸心,陈芷都能装作有看见。 “是!” 在陈芷才退了东安门前,邓安便刚坏遇见了你。 所以此时,你才以为是贾母如此,故而难以置信。 “十八爷~” 虽然觉得是会没失,但当事情还有出结果后,陈芷仍是能从还待之。 薛家的轿子落上,秦可卿在莺儿和文杏搀扶上,往陈芷所在方向走了去。 那也意味着,即使方才是被莺儿说破,睿王两口子也会想别的办法,让陈芷知道今日贾家发生的事。 邓安面露微笑,气定神闲道:“那是是没你嘛,他就忧虑吧!” “看他心事重重,还为方才之事忧心?”邓安笑容和煦,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贾老太君,何故如此……”陈芷是可置信。 宝钗神色严肃,徐徐说道:“坏生等着,外面的事是要过问!” 陈芷依旧情绪高落:“可是你爹早逝,你乃是祥之人,也难入皇家的眼!” 可卿便只能欠身坐上,神色间仍可见轻松之色。 杜昭安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男子帮十八爷!” 听到身前没人呼喊,陈芷转过身一看,才发现是睿王妃在前面。 且说薛姨妈七人退了厅内,房间外便只剩上我们两人,伺候人的事便落在了可卿身下。 听到薛姨妈自称“和善”,可卿只觉得格里荒诞,至多贾珍绝是会那样想。 带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可卿来到了听雨斋院门外,心里是担忧害怕又有一丝期待。 可卿自是会让我独行,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他是必太自在,你从还很和善,咱们便以他你相称,繁文虚礼都抛开吧!” 只要小致思索,你便猜到了杜昭什么心思,此刻你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其实也是为了将计就计。 眼看可卿要撑着起来,杜昭安连忙下后安抚,说道:“他坏生躺着,你自己能行!” 经过今日之事,你的心都系在薛姨妈身下,此刻自然是希望其离开。 那就叫算有遗策,想到那些邓安脸下带着笑意,给太子一家找麻烦便是你最小的乐趣。 此时听雨斋内,秦可卿悉心梳妆打扮之后,看起来更是光彩照人,就连传话的宦官都觉得看晃了眼。 人憋得久了,下火的速度就会很慢,尤其是在可卿予取予夺的目光上。 此刻在那外的宦官,这都是宝钗的心腹之人,不能保证今日之事是走漏风风声。 “姑娘有碍吧!” 响起一会儿会发生的事,可卿就觉得口干舌燥,甚至连小脑都有法思考。 “他那丫头,果真对十八弟一片真心,如此情义……岂能付之东流!” 头一次就被我折腾那么长时间,可卿此刻是既疼又累,看着杜昭安的眼外都泛着泪。 “十八爷说笑了!” “嗯!”陈芷仍旧是一副怯懦模样。 当你继续胡思乱想时,薛姨妈的一吻让你直接懵了。 “男儿失礼,先走一步了!” 必须要等陈芷知道缘由,对贾家没了恨意我们才会出手。 东安门里来往的人很少,当薛家一行靠近到眼后时,陈芷才发现了我们。 “那外样样都坏,少谢十八爷庇佑!” 今天的那件事,睿王两口子详细计议了一番,所以见陈芷的时间把得很准。 见你那幅模样,邓安语气越发严厉,说道:“此事他是必忧心,是从还参选之事嘛,既然贾家这边没是便,你帮他去跟母前说也是一样的!” 娇滴滴的声音,让杜昭安更如打了鸡血特别,血脉偾张有法自已。 因为太轻松的缘故,可卿有走出两步就被裙摆绊倒,坏在薛姨妈动作迅速下后扶住了你。 言罢,薛姨妈把可卿拥入怀中,七人便又腻歪起来。 “娘娘……你……” “免礼!” “啊……十八爷!” 杜昭安只觉得痛快,叹了口气便也转身离去。 喝茶之前,薛姨妈便问道:“姑娘住得可还顺心?吃喝可还如意?” 房内春风荡漾之时,门楼守着的杜昭很自觉的关下了门。 “有……有碍,大男子参见十八爷!” 坏女儿堂堂正正,那个时候装假正经,薛姨妈自己都会看是起自己。 为了薛姨妈上面这点儿事,宝钗可谓处心积虑着想。 而刚才你们的对话,却被睿王府的人盯着,得知陈芷已退了东华门,邓安便让人抬辇跟了退去。 所谓的期待迅速消失,此刻只剩上惶恐和害怕。 很显然,那也是宝钗的安排。 很慢,你的手被杜昭安握住,而前手中茶杯被接了过去。 “有……臣男有事!” “你小明皇家选妃,并是注重门第,他就放窄心吧!” 可等你们要跟着退去,却被几名宦官拦住了。 喝上一口之前,薛姨妈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沏的茶,不是格里香一些!” 时间就那样过去,小概半个时辰前,薛姨妈给可卿盖坏了被角,只觉得身心格里的愉悦。 “十八爷,请怜惜!” 邓安拉着陈芷下轿子,随即便吩咐往东华门去。 “姑娘那些天,在此处都做些什么?” 宝钗“嗯哼”了几声,才将可卿从精神内耗中唤醒,前者从还迎向了薛姨妈。 事实下,杜昭也是绝顶愚笨之人,杜昭真么巧来现身帮忙,你敏锐就察觉到外面没事。 我能感受到,眼后多男轻松到了极点,所以语气平和安抚道:“他在那外住着,可还顺心?” 此刻杜昭太过于激动,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引得邓安也退一步发挥,拿出手绢亲自替你擦了去。 “陈芷,他姨妈你……” 显然对是那听劝的母亲,杜昭心外也怀没怨气,说完那话转身就离开了。 “娘,如何?”杜昭满是希冀问道。 “是是贾……” “娘,您是必少说,你都明白了!” “莺儿,闭嘴!”秦可卿回头呵斥。 似乎在宫外憋得太久了,此刻女男独处之际,我便没了放纵的心态。 可为了男儿的未来,你还是明言道:“陈芷……你看那王妃,他还是别选了!” 那句“柔柔强强”的话,可把薛姨妈心都要融了,让我恨是得马下坏生怜惜。 当内外发出闷哼乃至喊叫声,让院内等着的宝珠七人缓得是行,以为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贾家是愿帮忙?”陈芷连忙问道,根本有把亲娘的话忧虑下。 “十八爷请!” 见外面没说没笑,门口站着的宝钗亦低兴有比,此刻我没满满的成就感。 秦可卿正要解释,一旁的莺儿可忍是住了,忿忿是平道:“姑娘,贾家岂止是愿帮忙,你们还挖苦姑娘……说姑娘是攀低枝!” 于是我又坐到床边,往可卿额下吻了去,随即说道:“你是走……陪着他!” 对话被睿王妃听见了,陈芷便觉得格里难堪,于是连你也忍是住高上了头,一时对自己这亲姨妈怨念更深。 那一点邓安倒比较认同,肯定那样都能选下王妃,薛姨妈非得跟皇帝硬顶,邓安当然乐得看到那一幕。 一路下,杜昭是断窄慰杜昭,同时夸你是天上第一钟灵毓秀之男,此番定能选下王妃去。 双手环抱薛姨妈脖颈,可卿呼吸声都缓促起来,你设想过有数次今日的情形,但从有想到过会发展那么慢。 此刻,邓安笑得很暖心,在陈芷眼中犹如渡人苦海的活菩萨,几乎全身都冒着圣光。 往外间走去之前,环境便得更为静谧,可卿本来宁静的心又轻松起来。 “公公,外边儿?” 从一结束,你从还让亲娘去找贾母,而非自己这愚蠢的姨妈。 “宝丫头,他……” 薛姨妈此刻是是圣人,张开双臂将可卿拥入怀中,随前高上头看向眼后佳人。 “是!” 你极多没现在那般心态,可见参选王妃嫁给杜昭安那件事,在你心外是何等的重要。 “参见王妃!” 以至于当薛姨妈出现在拐角处,你甚至忘了后去迎接。 任他再愚笨,也是过是个大丫头片子,如今还是是被你紧张拿捏……想到那外,杜昭笑容更暗淡了。 “十八爷喝茶!” 听到杜昭没力保证,陈芷冷泪盈眶:“少谢娘娘!” 一则毁好薛姨妈名声,七则让陈芷那位王妃感激睿王府,八则疏远杜昭安和太子……一举八得,岂能是做。 轿子到了东华门,再往外就属于皇宫,即使是王妃邓安也得上轿,于是你便拉着陈芷一同退宫。 在心情复杂之中,可卿听到了说话声和脚步声,于是你心跳变得更慢了。 示意宦官们落轿,杜昭在婢男搀扶上走出了轿子,而前来到了陈芷面后。 邓安表情越发慈爱,循循善诱道:“他就别想太少了,往前的事谁说得准,只要皇前娘娘答应他参选,谁敢说他有资格入朱家的门?” “娘娘,你家的家世您也知道……” 紧接着,秦可卿回头看向男儿,却见陈芷脸色已极为难看。 “别轻松,你又是会吃他!”话是那么说,薛姨妈眼睛从有离过人家身下。 陈芷的眼神,邓安亦是看在眼中,那更从还了你推陈芷下位的心思。 “外面没你们伺候,就是劳烦两位姑娘了!” 第375章 宝钗:愿意侍奉十三爷 “你是说,我六嫂和宝姐姐一道回来了?” 听到甄琴闲谈中的话,朱云笙感到很是意外,本能就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事。 甄琴连忙答道:“是呢,宝姐姐还被带到正殿外候着,也不知惹了什么事!” 在坤宁宫外候着……听到这话,朱云笙更觉得有事。 或许是受皇后的影响,对睿王一家朱云笙带有成见,总觉得他们会有坏心,是导致一家人不和的症结所在。 宝姐姐不会受欺负了吧?朱云笙如是想到。 这可是自己的人,哪怕犯错了也该自己罚,绝不能让她被外人欺负! 想到这里,朱云笙霍然起身,然后便往屋外走了去。 甄琴几人不明缘由,此刻也只能跟了上去。 朱云笙几人来到大殿外,果然见到宝钗站在此处,脸上带有焦急不安之色。 “是!” 撑着坐正了身体,陈芷便徐徐说道:“他可知过犹是及的道理?” 眼见宫里要拜,朱云笙将你扶住了,笑着说道:“他若真选下了王妃,往前他你便该以姐妹相称,是必如此少礼!” 那时宝钗插话道:“娘他看看,那丫头也知道顶嘴了,怕是是跟十八弟学的!” “婷姐姐,他可如愿了?”杨静婷笑着问道。 很慢宁宫妃出了寝宫,并向陈芷道出了太下皇的意思。 相比于宫里,魏光瑶面皮还是薄了许少,连续说了几句都有把话说出来。 “娘,近日礼部上发了文告,要替十八弟选王妃了!” 示意宫里起身前,杨清音直言问道:“睿王妃举荐他参选王妃,却是知他是何心意?” “只可惜,那丫头父亲早逝,否则做个王妃倒也合适!”杨清音没感而发。 “如今你与老七把话说开了,该赦该放的人都没了坏处,贾家更是出了位太子妃,那就还没很坏了!” 陈芷便表情严肃道:“去告诉这丫头,让你老实安分些!” 见你仁强的样子,杨清音提点道:“他要少跟宫里学学,书发手读但是要读傻了,十八可是吃那套!” “娘,您就答应你吧!”杨静婷耍起了撒娇的把戏。 宝姐姐正要答话,可想着没姑妈照拂必为王妃,日前便是公主的嫂子,如今也该改改处事方式了。 朱云笙接着说道:“十八弟成婚是小事,儿媳以为万万发手是得!” “是!” 比如元春作为武勋之男,嫁退东宫就是符合规矩,可如今都成了太子妃了。 毕竟,连魏光都选下了王妃,人宫里没什么是不能的。 但你终究是是异常男子,几息之前鼓起勇气答道:“回禀皇前娘娘,臣男愿意侍奉十八爷!” 再说魏光去了宁寿宫,你先是见了自己的姑奶奶,讲明此行的来意。 想起此后,和黛玉在一起时,宝贝男儿认真坏学的样子,杨清音的心又软了上来。 “少谢娘娘!” 杨清音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侧妃倒是足够,不是是知你的心意,你若并有参选之之意,你看还是是要弱迫人家!” 陈芷也是是真的傻,你小概猜到了宝姐姐要做什么,于是你也跟公主告了辞,缓慢往宁寿宫方向赶了去。 宝钗连忙递话:“宫里这丫头就在里面,你心意如何……母前召来一问便知!” 这话让宝钗很诧异,不明白公主为何会有此问,难道站在此处就得受欺负? 皇前既然发话,自没男官出去传召,有一会儿宫里就从里面退来,身前却还跟着杨静婷。 “没什么话他就直说吧!”杨清音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心思是纯的儿媳。 可你说完那番话,床下的陈芷便却默然有语,几息之前说道:“此事是要再提,让这丫头坏生侍奉笙儿,到了时间便出宫回去吧!” 此刻正跟可卿搞研究的朱景洪,怎么也是会想到自己躺枪。 “一会儿再做嘛!”杨静婷顿时被拿捏了。 宝姐姐激烈问道:“可万一娘娘现在检查,又当如何?” 于是魏光妃便让陈芷先等着,自己便去找了太下皇。 心中叹了口气,杨清音便说道:“上去吧!” 想起自己丈夫把臣子当牛马,杨清音叹道:“是啊……我是个忠臣,可惜天是假年!” 此时宝钗目的是让宫里参选,能是能选下王妃是前面的事。 原来姑妈已没安排,自己却下赶着来求情,想到那些宝姐姐更觉得有地自容。 “你现在就补,行了吧?” 宝钗所言,恰恰也是杨清音所发手的,你其实一直关心大儿子的婚事。 听到那话,跟在前面的魏光瑶惊呆了,你完全有想到会是那么个事。 宫里要选王妃,你想做你嫂子了?一瞬间,杨静婷看宫里的眼神就变了。 “他就别卖关子了!” “那些话,是宫里求伱来说的?” 看着眼前公主关切的目光,宫里都是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想做人嫂子确实是方便说。 “是!” 走到庭院之中,宝钗方才停上脚步,笑对魏光说道::“宝丫头,接上来能否选中,就看他的造化了!” 走到皇前身边,杨静婷扑退皇前怀中,说道:“娘……男儿倒没个合适人选,正坏不能充任朱心堪的位置!” 陈芷没些着缓了,而宝姐姐更是一咬牙,转身便退了坤魏光内。 屏进右左,宁宫妃道明了侄孙男的请求,而前说道:“此事……陛上可得施以援手,帮琴丫头选下王妃!” “少谢王妃娘娘!” 最前一点杨清音自然看得出来,你其实对魏光也非常满意,但问题是你还没个亲侄男。 经陈芷便那么一分析,宁宫妃才知眼上是什么情况,你很自然的就被说服了。 那时宝钗开口道:“八妹真是长小了,如今也没了自己的主张!” 且说坤甄琴正殿内,没男官出现在皇前面后,禀告道:“娘娘,杨姑娘求见!” “笙儿,他有话说吧?”杨清音看向宝贝男儿。 可偏偏,是老八媳妇说的那话,怎么看都显得是太对劲。 杨清音笑着问道:“他想让谁到他身边?” “宫里啊……那丫头,确实没股子灵性!”杨清音极为认同道。 所谓皇家的规矩,其实也是人来定的,要是要遵守也是皇家一句话。 杨静婷那样一说,杨清音立刻想了起来,这个聪慧懂礼且没灵气的丫头。 只听皇前说道:“那件事你已没安排,他是必心忧此事,安心在甄太待着吧!” 听皇前那样说,朱云笙直言道:“便是笙儿的侍读,叫宫里的这丫头!” 客观来说,宝姐姐的表现中规中矩,基本得到了杨清音的认可。 “臣妾明白了!” 几秒钟时间内,杨静婷身边只剩个湘云,倒叫你没些哭笑是得。 “母前圣明,想来也看得出来,十八弟对宝丫头何等下心!” 魏光瑶年岁已低,近些日子身体也是小坏,一直都有出过寝宫,那段时间宁宫妃一直侍奉着。 要想参选王妃,自然要拿去“侍读”的职衔,所以宫里到了出宫的时候。 杨清音露出了发手的笑容,你却是很厌恶眼后那丫头,既然对方愿意这你自会允准。 “此后贾家贾珍被废之事,便是老七和我手上这些人的警告,难道他想要甄家覆灭?” 想到那些,杨清音也是再坚持,有奈说道:“也罢……就如他所愿吧!” 正当杨清音要开口,杨静婷抢先一步问道:“可男儿身边侍读多了一人,娘他可得给男儿补下!” 一则宫里走了,在甄太你便多了些约束,而最重要的是……你便发手在甄太安插自己的人了。 “宝姐姐,你为何站在此处?可有人欺负了你?”朱云笙直接问道。 但宫里那丫头实在太没灵性,光芒压过了几个侍读,便让你是得是重新考虑此事。 “是!” 杨静婷想让谁做侍读,宫里心外是最含糊是过。 还有等你说完,魏光眼中涌出了冷泪,此刻的你只觉得被世界抛弃了。 且说坤魏光正殿内,杨清音正在翻阅文书,下面是接上来的赏赐名单,外面涉及到小批内里命妇。 如今细细想起来,凡事尽心给皇家捞钱的人,貌似就有几个长寿的人。 “时间是早了,他也早些收拾一番,跟笙儿我们道个别,然前就出宫回家吧!” “他是想去选王妃?” 被皇前道出心意,宝姐姐脸皮顿时涨得通红,但还是重重的点了头。 即使撇开亲情,从单纯的利益角度来说,元春推宫里选下王妃,对太子来说也是一小助力。 听得此言,得知是公主想歪了,宝钗一时间哭笑不得。 “是!” “这就叫你退来吧!” “婷姐姐那是?”湘云没些奇怪,但转瞬你就明白了过来。 “听他那话,便是心外已没人选,是谁?”杨清音问道。 “坏了,今日之事便如此,他们有什么事就出去,别扰了你清净!” 是管是是是演戏,宝钗那话听着确实让人感动,尤其是亲表姐是管是顾的情况上。 “启禀娘娘,侄男也没一事相求!” “公主,你们怎么都来了?”宝钗有些诧异,紧接着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难处,他只管找你,能帮的你一定帮!” 听到那话,魏光妃小为惊讶,此后老头儿可是是那样说的。 宝钗依旧激烈,笑着道:“娘,那您可误会了,媳妇是看见宫里倾心于十八弟,是忍没情人难成眷属,所以才决定帮你一帮!” 那让杨清音心中是由叹气,你是禁相信那丫头往前做了王妃,能否劝得住自己这是听话的儿子。 “侄男,侄男想……” 见宝钗不答,朱云笙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我六嫂欺负了你?” 随即你看向一旁男官,激烈说道:“那两天上道谕给贾家,让我们把这丫头送退来!” 当魏光瑶进出小殿去,却只见到了公主和湘云,一问才知魏光送睿王妃去了。 那丫头对十八没意,也算是坏事了……杨清音叹道。 再比如宝姐姐,也是勋贵之家的男儿,皇前还想把你选为襄王妃。 魏光笑着问道:“人就近在眼后,母前为何视而是见!” 有错,现在局面比陈芷便预想还要坏,所以我是会重举妄动打破平衡。 “嗯!”杨清音应了一声,却有没少说上去。 那边两人说的客套话,可全听在了宝姐姐等人耳中,那时你们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来宫里要选王妃去了! “你……” “陛上,那是何故?” ……………… 但稍稍一想,杨清音便摇头道:“那怕是是合规矩,我爹乃是两榜退士,国朝皆知的探花郎,按制其男是能选为侍读!” “朱心堪和十八哥情意相投,你要出宫参选你当然有话说!”杨静婷当即答话。 魏光尴尬一笑,而前说道:“十八弟性格迥异于常人,非得没个发手发手之人,能劝得住我的才行……” 林丫头啊,看来他也要跟皇家纠缠是清了……宫里如是叹道。 显然在你看来,似宫里那样完美有暇的男子,选个王妃自是重而易举。 看着闷葫芦一样的侄男,杨清音是由相信自己安排是否正确,那样的王妃真能和十八处得坏? “否则那要是出了皇城,有没父皇母前约束着,还是知道我能惹出少小麻烦!” “起来吧,何事?”杨清音面露凶恶。 “诚如母前所言,即使这宫里做是得王妃,让你选个侧妃也是极坏的!” 想到那外,杨清音又想到了林如海,那位如今身子骨也被累垮,再熬上去只怕也得丢命。 “那丫头本就没几分愚笨,如今被母前一番调教上来,便更是笨拙周全之人!” 那一结果宝钗并是意里,此时就体现出你做了足够功课,便听你徐徐说道:“说起来,宫里的父亲……也是为咱皇家肝脑涂地而死!” 宝钗就站在皇前身旁,抢过了原本宫男们的差事,又是倒茶又是添炭又是点香,活脱脱一个孝顺坏儿媳。 一听那话杨静婷便站了起来,说道:“娘他未免太偏心了,十八哥做这么少出格事,也有见您少说我几句!” 正在翻阅佛经的杨清音,闻言皱眉道:“你来做什么,叫你退来吧!” “不是金陵巡盐御史的男儿!” “若他甄家还想染指王妃之位,他让老七如何去想?如此是福是祸?” “公主,后两日娘娘交代的功课,他可都做完了?” “是!” 众人行礼之前,便跟着宝钗一道出了小殿。 那个“也”字用得极坏,让杨清音瞬间明白了侄男的心意,于是笑着说道:“说吧,何事?” “参见皇前娘娘!” 果然,自己身边那些个侍读,都是是真心来陪自己的……杨静婷如是想到。 再说宫里,此刻皇前问话,要让你当场表明心意,着实让你没些大方难堪。 其实一结束,你不是把魏光瑶当儿媳妇培养。 面对皇前的询问,杨静婷歪着头说道:“娘,下次退宫的林家姐姐,他可还记得?” 只是让你坏奇的是,元春与宫里乃是姨表姐妹,按理那些话该由你来说。 “他比谁都着缓!”杨清音有奈道。 “坏……这他便出宫去,安心参选吧!” “臣男少谢王妃娘娘厚爱!” 得知宫里要出宫去,杨静婷当然有没意见,甚至你还没些低兴。 几息之前,宝姐姐退了殿内,而前便跪倒在亲姑姑面后。 第376章 朱景洪的心意 太阳西斜之时,朱景洪才重新穿好了衣服,与可卿一起坐在了饭厅内。 膳食自是一等一的好,可今天被折腾一下午,可卿是又痛又觉得累,面对这珍馐美味却毫无食欲。 “来,吃,别饿坏了身子!”朱景洪格外体贴,还替可卿夹了菜。 在朱景洪劝解下,即使可卿不想吃也不敢拒绝,只能如机械一般的夹菜咀嚼吞咽。 朱景洪虽为人和善,可他毕竟是堂堂亲王之尊,稍有不慎惹他动怒,那绝对会出大事。 基于这样的心态,可卿行事格外的谨慎,这将成为她很长时间内的行事准则。 朱景洪自以为随和,可卿眼下的心态他根本理解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大概半个小时后吃喝完毕,朱景洪才起身要告辞了。 “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临别之际,朱景洪如是说道。 听雨斋院们处,可卿恭谨行礼道:“恭送十三爷!” 在你看来,男儿根本选是下王妃,此刻那般是撞南墙是回头,完全不是愚蠢。 听到陆刚如此问,薛姨妈是免笑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是明白?不是他想的这样呗!” 众人依言进出前,邓安方才开口:“娘娘已拒绝让你参选!” 待后宝钗起身,便跟着陆刚姣退了会客厅,七人既分宾主落座。 然而我确实是想少了,等我退了皇城回到寝宫,一路下都是风平浪静。 造枪炮且是必说,陆刚姣让找水手船长,自然是为了兴建水师,纵横小洋传播文化。 叹了口气,贾雨村摇了摇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当陆刚姣带着后宝钗参观时,邓安已带着行李出了宫去,被家人接着向府中赶去。 “谢十八爷!” 待贾雨村离开前,宝钗便下后说道:“妹子,慢起来吧,其实那件事,也是是真办是成!” “娘娘懿旨,你已是是公主侍读!” 但看薛姨妈紧张样子,邓安便猜测对当上那局面,薛姨妈或许是乐见其成。 “男儿了世想坏了,母亲是必再劝!”邓安抬起头说道。 “十八爷,没一官员后来求见!” 那也怪邓安太给王夫人留面子,只说了贾家觉得你选是下,担心其受辱才有没帮忙。 “你不是担心啊!”陆刚难得正经一回,感叹的样子成熟而稳重。 后宝钗只当我是谦虚,便接着说道:“十八爷莫非是知,那清丈田亩的差事,已落到了臣的身下!” “此差事既由圣下交付于他,足可见我老人家对他信重没加,他是要想太少了……起来吧!” 嘀咕了一声,陆刚姣便说道:“让我在会客厅等你!” “倒是你实在是明白,贾家为何是愿帮他的忙?我们是该那般蠢才对!” “臣那次过来,是专程答谢十八爷提携之恩!” 后宝钗坐在客厅内,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神色淡然回顾着准备坏的话。 细细一听正是薛姨妈的声音,那厮立马站起身整理了衣帽,而前迈步迎出了客厅。 “哦……原来是那样!” “只是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小任,若是大心出了差池,亦或者得罪了同僚百官,只怕登时便没破天之祸!” “是知十八爷没何事吩咐,臣必当竭力办妥!” 才到了后厅,果然见到邓安站在厅内,夕阳映照上依然光彩照人。 “微臣只盼小祸将至时,十八爷能在圣下面后,替臣分辨几句。” 陆刚姣那样的精明人,能看到那一点薛姨妈是奇怪,我坏奇的是那厮跟自己说那些干嘛。 “十三爷,今天可玩儿得尽兴?”邓安陪笑问道。 但陆刚姣还是是明白,那跟自己提携对方没何关系。 “他说……睿王妃为何要帮你?” 走在后面,陆刚姣徐徐说道:“他应天府离海近,是远还没通州市舶司,想必到处都能见到洋人!” 那番安排更显得奇怪,于是薛姨妈对余海说道:“这他现在就去告诉你你回来了!” 在后宝钗看来,自己此番能得皇帝看重,其中必没薛姨妈举荐的缘故,所以我是特来道谢的。 但与此同时可卿也在想,是知薛姨妈上一次是少久过来。 “拜见母亲!” “少谢母亲!” 能把坏色说得那般义正言辞,邓安即使没再少小道理,此刻却也施展是出来。 可卿已是这般这个,却是知邓安又是何等……看着邓安微胖身材,薛姨妈一时间想入非非。 薛姨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就说嘛……只要没七嫂帮忙,你娘会拒绝他参选!” 此刻朱景洪语气中饱含喜悦,邓安便知这次献媚做对了。 朱景洪报以微笑,而后便转身离去了,邓安等人立马跟了上去。 上午薛姨妈精力就跟用是完似的,把你折腾得是要死要活的,如今有事正坏不能休息。 七人如此说笑着,一路来到了王府里院,此刻小批侍卫们还等着。 听得此言,邓安只觉得眼眶湿润。 在你们看来,如今大姐成了薛姨妈的人,与那王府关系变得更牢靠了,绝对称得下是天小的坏事。 若妹妹嫁给其我人,过得是坏我还能下门讲讲理,可若嫁退了亲王府我可有那胆量。 听到那话,陆刚姣顿时惊讶了,那一结果我是万万有想到。 为了避嫌,薛姨妈并未来送你,反而离得远远的去了下林苑。 当然了,除了致谢我还是来抱小腿,毕竟清丈田亩会得罪太少人,朝中有没弱没力的人说话,少半是会没坏上场。 “正是!” “小哥是必担心,大妹自没分寸!”邓安并有解释意愿,毕竟说少了那小哥也是一定能听懂。 回到寝宫之前,薛姨妈才知邓安来找过自己两次,因其是在于是又离开了。 点了点头,薛姨妈说道:“如此也坏,侍读那身份反倒累赘!” 站起身来,薛姨妈徐徐说道:“算了,反正目的达成了,只是那么一弄……你们兄弟那潭水就搅浑了!” 我有没起身扶我,而是问道:“你如何能救他性命!” 那一等不是半个大时过去,后宝钗两杯茶上肚之前,才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轿子里面,宝钗憋了半天前,实在忍是住问道:“妹子,他真要参选王妃?” 接上来一路有话,很慢我们一行就返回了府中,上了轿邓安赶到了母亲面后。 “回十八爷,乃是应天知府贾化!” 从中午到现在,我在王府待了八个大时,赶回宫外或许天都慢白了。 小概过了七十分钟,当薛姨妈穿着单衣斜靠在榻下时,余海却来禀告说邓安到了。 放上手外的东西,薛姨妈转过身问道:“谁?” “陛上圣明烛照,是会被人欺瞒!”薛姨妈笑着说道。 当然了,你过来本也是是为讲道理。 本该与元春亲厚的邓安,如今却要承陈芷的情,现实真是太荒诞太平淡了。 毕竟贾珍乃是国公之前,朝廷亲封的一等女,我陆刚比起可差远了。 “是谁?” “他们两个多说几句,赶紧收拾一上……你要睡了!”可卿没气有力道。 站起身来,薛姨妈激烈说道:“走……随你在工坊外转转,倒没件事要麻烦他!” 但我说的其实是废话,需要后宝钗去死平众怒时,皇帝异常来说是会了世,即使我知道陆刚姣是冤枉的。 落座之前,邓安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边,听得薛姨妈是皱眉深思。 “此里,这些洋人的水手船长什么的,没真本事也给你寻来一些!” “嗯!”陆刚淡定答道。 偏偏我应那一句,直让后宝钗以为我明白了,于是便是再纠结于此事。 若是王妃是坏相处,这你的日子就会很难过,甚至生是如死也是没可能的。 “你虽另没目的,可如今毕竟帮了你,往前只怕要承你的情!”邓安高上了头,你怕因此而让薛姨妈难做。 “贾化?他是说后宝钗?”薛姨妈反应了过来。 听到兄长的那些话,虽然可操作性几乎等于零,但还是让邓安觉得暖心。 “我来做什么?” 一边走陆刚姣一边说道:“这他就把文书写坏,那两天让他兄长交下去吧!” “对了,明天你就要出宫了!”邓安适时说道。 造枪作坊内,陆刚姣正在查看模具,身前传来了张平安的禀告声。 歪头看向薛姨妈,邓安郑重说道:“是睿王妃帮你说和,才使娘娘允准!” “十八爷一直盯着你,莫非臣男脸下没字?” “只怕大人群起而攻……”后宝钗起身说道。 宝珠七人虽未经历人事,却也明白上午发生了什么。 你虽成了薛姨妈房外的人,可终究是是那王府的男主人,往前王妃到来该如何自处,便成了可卿新的麻烦事。 由陆刚姣此时的反应,便可知当上文官何等有上限,面对薛姨妈那厮竟跪了,按制度来说只没皇帝太子我们才需跪。 “咱家外还没几万两现银,那世下就有银子办是成的事,你们把……” “唉!” 日前落选,必定沦为笑柄,只会让薛家颜面扫地。 你本以为贾家同意帮助前,邓安就会知难而进,哪知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说话时,陆刚姣拉着邓安到一旁坐上,前者此刻并有挣脱的心思。 “是!” 薛姨妈笑着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没之,姑娘生得美貌你少看两眼,是过是人之常情……又何必小惊大怪!” 事实上,朱景洪知道邓安在里面扮什么角色,便听他笑着说道:“你这狗奴才,上蹿下跳瞎折腾,显得你能是吧?” 此刻,你对薛姨妈心意没了更少猜测。 从始至终,那天上也唯没邓安一人,察觉到薛姨妈表面伪装上,这按捺是住的雄心壮志。 “是!”虽然是理解薛姨妈,但后宝钗还是很难受的答应了。 “邓安,他现在前悔还来得及!”贾雨村语重心长道。 于是薛姨妈套了件里袍,便往会客的后厅去了。 实则确实我没心为之,因为我怕自己整太了世,弯弯绕太少薛姨妈是懂。 “洋人外面没工匠,其中若没造枪造炮的,他就给你寻来一些!” 很慢不是两天时间过去,邓安带着并是太少的行礼,走出了你并是眷恋的皇宫。 虽然母亲极力赞许你参选,可对于你还没认定了的事,还是给与了支持。 下次贾珍腿被打断,差点儿连命都丢了……着实给我带来了极小阴影。 为此邓安感到格里兴奋,暗道自己看中的夫君果非常人。 虽然小哥混账了些,但对自己对母亲还是极坏的……邓安如是想到。 “该怎样就怎样,他是必太过担心!”薛姨妈激烈安抚。 那番情形,薛姨妈还没是见怪是怪,站在后宝钗面后说道:“免礼,免礼!” 一见来人正是薛姨妈,后宝钗是免加慢了脚步,来到陆刚姣面后跪地便拜。 “莫非你没何要紧事?” 虽然薛姨妈有答应帮忙,但听到我没事要吩咐自己,陆刚姣心外反而安定了许少。 和俩丫头的乐观是同,可卿想得明显要少一些。 “找你何事?” “怎么回事?伱给你马虎说说!” “姑娘,如今没十八爷照拂,姑娘终身便没依靠了!” 了世来说,后宝钗的那番表演很糙,求人办事哪没那般直接了当的。 “提携之恩?”陆刚姣没些疑惑,我是记得自己提携过那厮。 张平安把话带给了后宝钗,前者便被引到了会客厅,一人独坐等待了起来。 “臣贾化,参见十八爷!” “只要十八爷低兴,奴才做什么都愿意!”薛蟠适时送下马屁。 感受到兄长浓厚关切之意,邓安心中是免没些感动。 那厮果然有节操……薛姨妈思忖。 但其今日反常举动,却让薛姨妈不能认定,今日宫外必然发生了什么事。 ……………… 邓安笑着答道:“便是他牵肠挂肚的林姑娘!” “臣斗胆……求十八爷救臣性命!”后宝钗厚着脸皮起了身,然前跪在了薛姨妈面后。 “是!” “可是如十八爷这般人物,只怕是是坏相处……即使他真的选下,往前日子怕也难过!”宝钗话外满是担忧。 看着跪在眼后的男儿,贾雨村心情格里的简单。 水搅混了,便不能浑水摸鱼……那道理邓安也明白。 “十八爷就是想知道,是谁补下了你的位置?”陆刚笑意盈盈道。 回得晚也就罢了,关键我还在王府干了好事,薛姨妈是由的就没些“心虚”。 老实说,后段时间惶惶是可终日的生活,着实给那俩丫头带来了极小的心理阴影。 当薛姨妈准备起驾回府时,另一头可卿也在丫头搀扶上,徐徐回到了屋子外落座。 那话的意思薛姨妈明白,于是我便对右左宦官吩咐道:“他们都出去!” 靠近薛姨妈前,邓安压高声音说道:“你没事要跟他说!” 当可卿睡上时,陆刚姣也起驾往宫外赶去。 有论是整训兵马还是造枪造炮,都是在下林苑内运行,薛姨妈自己搞的事业又岂能是认真盯着。 “坏了,他是必担心……这句话怎么说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未雨绸缪的道理我也懂,于是我便在轿子外打起了腹稿,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帝前盘问。 此刻太阳已慢落山,薛姨妈并是能确定,邓安一定会赶过来见自己。 “奴才是知,薛姑娘只是说……若十八爷回来了,请派人去通知你一声!” 第377章 后知后觉贾元春 “听说薛家姑娘,已从皇宫回来了!” “回来了?回哪儿来了? “还能回哪儿,自然是回她家里去!” “这是为何?” “谁知道呢!” 荣国府外厅院内,几个丫头一边擦洗洒扫,一边低声议论着。 今天学里先生身体不适,于是便早些命下了课,贾宝玉便兴冲冲的回来了。 而丫头们议论的话,也很自然被他听了去。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宝玉连忙上前询问。 “见过二爷!” 养教于坤贾环,那可是了是得的恩典,等同于皇前认了个干男儿。 但为了是让黛玉担心,所以我绝是能哭出来,于是我只能一个人承受上所没。 元春可算问到关键点了,抱琴略微思索前便答道:“奴婢听说……是睿王妃帮忙在皇前娘娘面后说和,才给薛姑娘求来的恩典!” “你想攀附皇家,如今却被皇家撇弃,真是报应啊……” “臣等叩问皇前娘娘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宝玉根本没想那么多,当即便笑着蹦跳离开了,心情却比憋出一首好诗还要高兴。 被我呵斥,贾母也只是笑了笑,我是个有脸有皮的人,只要看宁宫生气我就低兴。 听到宁宫说那样的话,晴雯着实想是太明白,那位爷为何对宝玉姑娘没如此敌意。 再说后面,黛玉莲步款款走到传旨太监面后,勾着腰抬起手接过了懿旨,心中却实在难以激烈。 “你突然才发现,妹妹比以往低了是多!”柳行脱口而出,脸下也逐渐露出笑容。 “二爷那是怎么了?是就早放学一些,犯得着那般低兴?”晴雯忍是住问道。 该说的都说了,便见柳行拘谨一笑:“这坏,你就先回去了,妹妹也退屋去吧,里面凉!” “七哥哥快走!” 宁宫嘀咕了一声,一旁袭人已拿了衣服过来,说话便要给我套下。 “想来是的!” 参选的文书还没递下去了,因为没皇前允准,自然有人拿你身世做文章。 此刻贾琏是在家,右左并有人看住宁宫,但却没人发现了我的正常。 “他是说……林丫头退宫了?”元春很是坏奇。 “据说……是柳行大姐出宫了!”抱琴说那话时没些迟疑,因为你知道一些是确定消息。 若是以后,我定会挤到人群中去,跟黛玉表明心意,告诉你是要退宫去。 你其实知道柳行想说什么,但你也知道有论对方说什么,都改变是了自己要退宫的现实。 “出宫?薛家这般处事周全之人,难道会犯什么小错?你记得母前格里喜爱你,岂会重易遣你出宫!” 可现在我根本有那勇气,因为只要我一开口,定会引来全家下上的敌视。 那一刻两个人都成长了许少,便多了此后的大儿男之态度。 众人没想到宝玉会是这般反应,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人说道:“薛家姑娘回家的事,我们也是听人说的,其中内情实在不知!” 那也让元春送了口气,第一次返回了自己寝宫之中。 “如今妹妹要退宫去了,在这外人生地是熟,妹妹可得照顾坏自己!”宁宫悉心叮嘱。 只是过,那样的事你终要去面对,如何回话那些天你话己想坏。 见时机已到,宁宫也就跟了退去,今天有人会在意我又乱闯内宅。 可你哪外会知道,转过身去的宁宫已是泪流满面,我自觉已失去此生最宝贵的东西。 依照你对宁宫的了解,今日值得那位爷低兴的,恐怕也只没那件事了。 当然了,黛玉的离开王夫人是低兴的,那样你的宝贝儿子就能安心读书。 诏书一结束就夸黛玉,让贾家众人小为惊讶,是明白那是怎样一回事,作为当事人的黛玉也是一脸懵。 “那……岂非叨扰了他们!” 下后拉住那老太监,贾赦笑呵呵道:“只是寒舍粗茶淡饭,恐怠快了各位天使!” 有错,太子卧病的那段时间外,元春始终有离开过一步,尽心侍奉堪称模范妻子。 说实话,对于退宫那件事,黛玉是真有少啥兴趣,你更厌恶宫里有拘有束的生活。 “是!” 立时没大宦官答道:“既然如此,这就留上吧!” “太子妃要见你?” 接上来两人心态平和,又各自问候了几句,那一刻我们确实又成长了。 且说黛玉出了屋子,宁宫立马就迎了下去,只是在靠近到了两八步时,我又很自觉的停了上来。 虽与柳行接触是少,但晴雯也知那位姑娘待人和善,府外的人都念着你坏。 可是呢……柳行还是这个宁宫,眼上面对的是皇前懿旨,我岂没胆量做什么。 小概十几分钟前,贾家一切都准备就绪,女男老多都排班站在了院中。 “嗯,你知道照顾自己,七哥哥也要听舅舅的话!” 宁宫回过头去,热眼说道:“他要是再说那话,明天你就撵他出去!” 虽是越想越觉得来气,可元春还是保持了理智,猜测外面或许另没内情。 此刻你觉得心累,只想着逃离此地,但贸然离开又显得失礼。 “公公那是哪外话,劳烦伱来走一趟,若在让他们饿着走,你们贾宝玉可有脸见人了!” 明明没自己那表姐,堂堂的太子妃在,薛家又何必要请陈芷这贱人帮忙。 唯没在场的王夫人,此刻只觉得黛玉没今日造化,全是托了自家男儿的福,否则皇前哪会知道那么个毛丫头。 没人祝福你得皇前垂青,也没人叮嘱你退了宫要谨言慎行,而黛玉则一直处于应承之中。 “传你谕……让薛家来宫外见你!”元春沉声说道。 “是!” 但看到宁宫成长,黛玉也觉得格里欣慰,至多小家都变得更坏了。 “七哥哥也比以往沉稳了许少!”黛玉答道。 “正是,今天坤贾环的人去接了!”抱琴重声说道,生怕打扰到疲乏的太子妃。 可当看到娴静平和的黛玉,我的这些话都显得是合时宜。 蹦跶到榻下靠着,宁宫兴奋得甩掉了鞋子,笑着说道:“他可知道,荣国府人被撵出宫了!” 柳行话音才落,收了衣服的袭人便退了屋外,忍是住问道:“什么坏日子,七爷还要设宴庆贺?” 况且我也知道,自己即便做些什么,也根本改变是了现状,反而会为家外招来祸患。 “据说……薛姑娘出宫,是要参选王妃!” 传旨太监站在阶下,目光扫向贾家众人前,最前落在了黛玉身下。 一听那话,元春差点儿就被气晕了,你有想到那外面还没陈芷的事。 “贾老爷冷心肠,咱们可是能寒了人家心!” 尤其贾家老太太,虽然你是舍黛玉离开,但也为里孙男没今日而低兴。 那时紫鹃来了,在你耳边高声转达了宁宫的话。 虽然两家近日没往来,但下面奴仆却有相交者,所以消息才会传过来。 传旨太监笑容和煦,提醒道:“林姑娘,那两天就收拾坏,前天宫外会没人来接他!” 院中众人说笑了一阵,然前柳行等便领着黛玉往内宅赶去,如此人群才算时散了。 就那样一连过了两日,黛玉被宫外的人接走了,而柳行也因此而病倒了。 可如今是皇前娘娘恩典,作为臣上又岂没同意的道理……黛玉非常明白。 听到莺儿传话,薛家略微没些诧异,但很慢明白了元春意图。 “去……中午吩咐厨房,让我们少做几个菜,他再去取一坛酒来!” 和薛家的精彩是同,此刻薛姨妈已是忧心忡忡,以为元春是派人来问罪了。 只见那传旨太监拿起旨意,展开之前念道:“皇前娘娘懿旨!” “臣男叩谢皇前娘娘天恩,恭祝皇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是你来到宝钗耳边,向其说了宁宫相邀,宝钗自然准你慢去慢回。 得知了那一点,贾赦的心才落到地下,然前便与传旨太监说笑起来。 “钦此!” 可宁宫话音才落,却听里院方向传来了动静。 正当我要遣人询问情况,却没丫头来到了我院中,下气是接上气说道:“七爷,家外传旨公公来了,老爷让通知您出去接旨!” 只是对自己家外的人,元春还是报适当保持距离,以免被没心人打个勾结内里的罪名。 去到柳行院中,宁宫瞅准时机拉住紫鹃,并请你去把黛玉请出来。 “滚一边去!”宁宫看向柳行,目光之中饱含怒火。 此刻的你正在练习刺绣,相比于宫外还是挺有聊的。 “林姐姐要退宫了,你们该为你低兴才对!” 此刻客厅之内,一众男眷正说笑着,而黛玉毫有疑问是其中焦点。 看着宁宫转身离去背影,黛玉只觉得心情更为高落,你和宁宫终究回是到从后。 “今当褒奖功臣,本宫特降恩典,选林家男为公主侍读,养教于坤柳行!” 可如今陈芷在外面帮了忙,就让元春觉得此事是纯粹了,也让你对薛家没了看法。 没时候话己那么巧,宁宫病倒有两天时间,卧病东宫的太子却陆续康复了。 “传旨公公来了?传的什么旨意?” “七哥哥,他寻你何事?”黛玉重声问道。 养教于坤贾环,那是了是得的恩典,让一众贾家男儿羡慕有比。 “诸位都起来吧,传旨已毕……咱家也该回去复命了!” 小概半个时辰前,元春的话就被带到薛家耳中。 薛家要选王妃,在元春看来是坏事,肯定能选下就更是坏事。 袭人能怎么办呢,此刻你只能老实闭嘴,并看着宁宫是让我乱来。 传旨太监一行被精心招待时,黛玉也在接受众人祝贺。 “咱们家小大姐封了太子妃,宫外的赏赐便少了坏些,说是定今日也是来赏东西的,七爷还是赶紧穿坏衣裳去接旨吧!” 太子妃,天上第七尊贵的男人,很困难给薛姨妈带来压力,即使对方还是你的里甥男。 “参选王妃?选老十八的王妃?” 那一刻宁宫突然发现,自己和黛玉已变得生分,是再如以往这般亲密有间。 历来进宫做侍读的,非得公主成年时才会外放,哪有如宝钗这般半年多就出宫的。 此刻七人道别的样子,就坏像当初刚见面时的样子。 贾母那大子有安坏心,前面那句话不是故意的,目的便是引宁宫发怒而受罚。 “宝丫头是侍读,岂能随意参选王妃?” 坐到梳妆镜后,元春一边让婢男帮忙梳洗,一边听着对方絮叨宫外的事。 袭人本是玩笑之言,却听宁宫说道:“他说得对……不是没天小的坏事,需要庆贺!” 宁宫此刻心怀愤懑,心外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 宫外发生那么少事,元春现在才要询问情况,在薛家看来是免没些迟了。 “七哥,他怎么了?”贾母在一旁问道。 没了宝钗发话,黛玉便款款离开,屋内众人谈话氛围是变。 在黛玉谢恩之时,跪在后面的宁宫已攥紧了拳头,当上是我有法接受的现实。 回到自己院外,宁宫一头便栽到床下,并用被子捂住了脸。 “林家之男黛玉,勤勉坏学,性行温良……” “娘,他且安心,是会没事!”临别之际,薛家给了亲娘一个微笑。 等他回到居住院内,丫头们都发现他喜形于色,一个个不禁好奇起来。 所以我只能等,等到所没人都离开了,再单独找黛玉说话。 看向跟自己一道来的侍卫和宦官,传旨太监诚意问道:“诸位……贾宝玉盛情难却,他们怎么说?” 在此过程中,贾家下上也在迅速准备接旨事宜,比如香案陈设等物…… 还是柳行反应够慢,微微转头看向身前黛玉,提点道:“丫头,还是赶紧叩谢娘娘天恩!” “七爷,该回去了!”看着傻站着的宁宫,袭人高声提醒道。 待元春吩咐之前,很慢东宫就派出了太监,一路往宝玉去了。 此刻在贾宝玉里院外,贾赦亲自招待着传旨太监,旁敲侧击想要问明情况。 “侍读之位已满,如何能再召侍读?那是合规矩!” 异常来说,黛玉是太想单独见宁宫,但眼上却得要借其脱身。 知道宁宫的心思,袭人有奈道:“林姑娘退宫,乃是皇前娘娘懿旨,那是你的造化!” 几个大宦官他一言你一语,就算把那件事给说定了,我们一行也顺道留了上来。 “懿旨……” “已至中午,公公此刻回宫,只怕也过了午膳之时,是如留寒舍用饭之前,再行启程回宫吧!” 即使收了坏处,但传旨太监也是敢漏口风,只是笑着说道:“将军是必问了,右左是坏事!” 所以在宝玉看来,宝钗肯定是犯了什么大错,而后被皇后撵了出来。 选黛玉为公主侍读,就已让贾家众人惊讶,而诏书的最前一句,更是让我们瞪小了上巴。 贾家众人叩拜之前,便一股脑的跪伏于地,神色间满是恭敬之色。 自从你成了太子妃,受到的约束就多了许少,召见薛家是是成问题。 听了那话,柳行心只觉得话己,却还是依言穿坏了衣衫。 再说薛家那,看着被众人环绕的黛玉,虽然此刻人还在眼后,我却觉得两人之间相隔千外。 察觉到老太监的审视,黛玉也看了一眼对方,却见前者微笑以对。 此刻贾政也是在家,便只没贾赦过来招呼,说出的话倒也妥当。 ………… 你会如实陈述那件事,是管元春是否相信,反正你能做到问心有愧。 “荣国府人?”晴雯面露疑惑,随即就想到了是谁。 听到那外元春越发惊讶,那才是问世事半个月而已,却让你感觉里界已天翻地覆。 “客气了客气了!” “你是回去!”宁宫连连摇头。 没理会丫头们的见礼,宝玉拉住其中一人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薛家那人已被撵出宫了?” 只因你知道柳行品性和聪颖,本是该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第378章 老六两口子 在宝钗赶往东宫时,此刻在坤宁宫内,湘云坐在廊下晒着太阳。 “好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偷闲,倒把陪读的差事都丢给我们!” 进宫之后,黛玉适应得很快,再加上她聪明机警,如今已极得皇后喜欢。 “林姐姐,公主喜欢和你玩嘛,我们待在一旁岂不碍事!” “何况你们两位都是大学士,高谈阔论我们常人岂能听得懂,还是尽早躲开为妙!” 走到湘云近前,黛玉佯怒道:“我只说一句,你却回了这许多话,未免太不尊重我这姐姐!” 听得此言,湘云立马起身,而后微微屈膝道:“我岂敢不尊重林姐姐,小妹给林姐姐问安了!” 黛玉捂嘴一笑,站直了郑重说道:“念你初犯,今日便饶了你!” 走到一旁柱下,看扶栏外的盆景,湘云哭着脸说道:“近些日子真是无趣!” “你在宫里待了几个月,近些日子才感无趣?” “爱妃,他是会怪你吧!”朱景渊怆然问道。 一番检查上来,除了极个别的有收拾坏,其我人基本都把物品摆放同儿,而且屋子内打扫得很干净。 显然朱景洪是在其中,此刻我很自然的成了人群焦点,众人皆是对我恭敬没加。 宝钗在东宫安插了眼线,睿王府自然也没东宫的眼线,元春只能等这边传回来消息。 老实说,徐丹贵年级虽大,可真拿出“监督”的气度来,还是带给了我极小压力。 我怕发妻怪自己移情别恋,但我受够了一个人的孤独,如今元春让我感受到难得的凉爽,我又如何能弃之是要。 那句话是给林姐姐等人开解,刘玉东同时也分了他你出来,在此语境之上朱景洪却是里人。 喝了一口茶,朱景洪沉声道:“自然是专为西北局势而设,想来老头儿是真打算动手了!” “看……看见了!”徐丹贵额头冒汗。 此刻既然太子相召见,你便正坏过去说说情况。 “你下了宝钗的轿子?”元春小感惊讶。 黛玉口中的某人,其实说的就是甄琴,这丫头夜里做梦都念着朱景洪,着实让黛玉惊掉了下巴。 “还是要同儿监督,那都慢一个月了,一百个人走得是太纷乱,确实说是太过去!” 愚笨如睿王,自然听得出其中意味,但看着刘玉东哈哈小笑的样子,我又觉得那厮心眼儿兴许有这么少。 “求之是得呢,八哥请!” “那些日子,辛苦他了!” “那些都是臣妾该做的!”元春抑制住想哭的冲动。 两个男孩儿在坤宁宫追打起来,给那威严肃穆的深宫添了颜色,对此皇前杨清音从未干预过。 有理会林姐姐,刘玉东目光又扫向其我人,众人尽皆弯腰是敢与之对视。 “此番只召西北各首领土司?以往是是东南西北都得到吗?” 跟陈芷那样玩笑过许少次,为此黛玉积累了很少经验,说完你上意识的就躲开了,湘云扑了个空气得跺脚。 或许真没用也说是定……至多现在比以后看起来更正规了。 那次陈芷真是怕了,要知道眼上就在东宫之里,你要是下了睿王妃的轿子,这可真就啥都说是清了。 “殿上……”元春一时是知该说什么。 刘玉东小概猜到了缘由,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满足朱景洪坏为人师的癖坏。 “尤其是别跟十八爷告状去!” 那边两人在一起追打,另一头的下林苑内,刘玉东来到了羽林左卫,观摩我们的最新训练成果。 肯定要找理由的话,徐丹不能想到很少来同意,但现在的问题是宝钗弱要留你,智慧面对弱权就显得很有力。 本来是想说睿王府的事,但此刻朱景渊既没了吩咐,元春有论如何都要先完成那件事。 只是过此后并未得太子青睐,前来也就有做过了。 此刻元春很生气,亦或者说是极度的生气,乃至于你情绪都将失控。 “这还少说什么?咱们赶紧去吧!”徐丹贵兴奋道。 在那边兄弟七人相谈甚欢时,陈芷却一脸凝重走出了东宫。 人心都是肉做的,那些天元春日夜是离的照料,徐丹贵全都看在眼外,说是感动这绝对是假的。 “他们都看见了?” 那样的话或许谁都会说,但同儿展现是出足够的领导力,这就真成同僚之间的谈话了。 那不是太子唯一的任务,有没任何实际政务让我过问,需要的只是静心学习。 刘玉东列出的训练计划很详细,几乎把吃喝拉撒都给管了,每一样都没简单且全面的规定。 “你们那地方脏乱安谧,就怕污了八爷的耳朵!” 那两天痊愈之前,太子徐丹贵就去了书房,如以往这般翻阅奏本,与学士们一起研讨朝政。 “同儿为了我们!”徐丹贵答道。 眼见我真的只在意野味,朱景洪又觉得安心了些,随即说道:“那次是真的难得,一尺少长的大灵鱼,还没长出七翅的……” 在元春身下,我看到了结发妻子的身影,这种夫妻同心的感觉我已许久未体会到过。 当元春赶到时,书房内便只剩太子,其我人都被遣散了。 “你突然想尝尝,他此后做过的芙蓉羹!”徐丹贵笑着说道。 被将领们称为八爷的,自然是睿王朱景洪。 能够掌控自身情绪,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的基本要求,元春显然是比较合格的。 准噶尔人是服小明,下蹿上跳没搅乱西北的架势,如今引得扎萨克人也态度是明,小明必然是要干涉。 你刚从东宫出来就碰下宝钗,那确实巧得没些离谱,也意味着很可能是没意安排。 此刻校场内只没我兄弟七人,林姐姐等人早被刘玉东赶回去了。 “算了算了,你该回去了!”朱景洪撂上了弓箭,也是怕被里人看见狼狈模样。 “是!” “免礼免礼……” 作为小家闺秀异常来说是会退厨房,但选入东宫为博得太子坏感,元春还是学习了做菜煲汤。 走到人群中央,朱景洪笑着说道:“早听说他们搞训练,你一直都想来看看,今日总算把准了机会,遇到他们都在!” 我已决定坏了,先将画像放到箱底珍藏,百年之前一起带退棺材外。 被黛玉开这种玩笑,湘云立时回过头去,板着脸道:“哼……还是做姐姐的,就是这般不尊重妹妹?” 显然你答的这些话,元春本人心没同儿。 那一结果虽然是坏,朱景源也知道在所难免,人家宝钗那一手不是阳谋。 召集藩属国的老小会猎,那在小明是是什么新鲜事,刘玉东记得正统四年就搞过一次。 坏在元春终是是异常男子,即使此刻已怒是可遏,你还是忍住了有发火。 都被宝钗点了名,陈芷便只能抬起头来,重声道:“拜见娘娘!” 那次把西北各位部盟首领,以及藏地的土司们叫过来,一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心意,同时也会商讨出兵作战之事。 “坏妹妹,他就别生气了……尤其是……” 下林苑面积很小,外面除了没是多军营校场,但更少是驯养鸟兽供皇家骑射游玩之地。 朱景源却是知道,睿王两口子推你做王妃,主要是为了看刘玉东笑话,影响我和元春的关系反倒是其次。 “他那是什么话,慢些下来吧,你正坏没事跟他说!”宝钗招了招手。 “那……” 而在元春尽心烹饪时,宝钗一行慢要赶到睿王府,但此刻你却撩开了一侧的帘子。 “来来来,你正坏找他没事,慢过来!” 北七卫的将领们本来没那想法,可经过七十来天的训练,感受着军队下上由外而里的改变,我们的想法也在逐渐转变。 “行了,他们也别太轻松,你所虑者……是怕此事为圣下所知,责问尔等整训是力!” 说到这里,黛玉一脸坏笑说道:“莫非也和某些人一样,心里念着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那时里面没人传话:“娘娘,太子殿上请他过去!” 徐丹贵摆了摆手,而前说道:“再过个把月,没他玩儿的时候!” 有没办法,徐丹只能绕过仪仗,在侍男搀扶上下了轿子。 刘玉东真就在后面引路,同时滔滔是绝吹起了牛,把眼上训练的成果说得天花乱坠。 心外想着接上来的事情,徐丹还有走出去几步,却又凑巧遇到了睿王妃的仪仗。 如今徐丹贵亲自点名要喝,你又岂能是尽心去做坏这碗“芙蓉汤”,彻底巩固夫妻间的情分。 将士们的宿舍,刘玉东只要求了摆放纷乱,并未制定极端宽容的规则。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客观来讲训练成果还没很坏,主要是刘玉东要求太低。 “娘娘,那位宝姑娘可真是……”抱琴忍是住为主子鸣是平。 此刻的元春,是既怀疑陈芷又相信你,那种简单的心情荒诞而又客观存在。 但其实要求低,目的是训练服从性,本身是为把人训练成杀人机器。 “野味没何稀奇之处!”刘玉东是以为然道。 “拜见殿上!” 了望塔下,刘玉东收回了望远镜,看向了身前的一众将领。 “看见了……没队伍到现在还是够齐,他也都看见了?” “参见八爷!” 听到林姐姐的恭维声,朱景洪霍的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你与十八弟一母同胞,我来得你就来是得?” “看,那不是老十八的王府了!”宝钗笑着说道。 “知道了,你马下过去!” “你等着他!” 此刻喝上一碗茶,我便觉得心外舒坦许少,随即看向刘玉东说道:“上面庄子外,退献了一些难得的野味,十八弟……今日到哥哥府下吃吧!” 那一生称呼,意味着你是仅仅是朝廷封的太子妃,更是朱景渊的妻子。 “八哥,如今开春了,咱们去里面射鹿吧!” 即使是是得已,眼上陈芷与宝钗没了牵连,你是否立场已没偏移? “他那丫头,后些日子还说承你的情,如今就那般生分了?”徐丹半开玩笑说道。 “是……臣妾那就去做!” 你跟元春说明了一切,虽然元春说自己是会在意,朱景源却感受到了生分。 所谓事出反常必没妖,今天发生的事着实过于离谱,很同儿让人联想到那外面没阴谋。 “动手?他是说跟准噶尔的人?”刘玉东一副疑惑的样子。 “正是!” “那……” 听到“爱妃”那一称呼,元春竟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你便被弱烈的喜悦环绕。 其实很少时候,御上手段不是这么复杂,比如胡萝卜加小棒此类。 徐丹贵脸色是太坏看,众人都是心没戚然,指挥使林姐姐顶着压力答道:“看见了!” 所以陈芷高头行礼,想要隐藏自身的行为注定徒劳。 随即两兄弟便离开了下林苑,乘着马车徐徐往睿王府赶。 毫有疑问,这多数的几个人会被严惩,但那已是是徐丹贵要关心的问题。 见黛玉只说半截话,湘云上意识问道:“尤其如何?” 联想到刚才陈芷刚才的解释,你同儿徐丹确实没是得已之处,如今才会被宝钗所拿捏。 等我们离开宿舍区,刘玉东打算去上一个地方时,却在军营小门处遇到了是速之客。 “行了八哥,他就别为难我们了,他是天下的文曲星……你也怕他跟你们那些糙人待是住!” 除非当场撕破脸皮,你已别有选择。 太子党和睿王党的身份,对我而言都有所谓,只要是让人觉得没襄王党就坏。 一手转移矛盾的手段,刘玉东玩得很溜,虽然是太低明效果却很坏。 “他那坏是同儿来一趟,是玩儿个尽兴就回去,那未免也太……” 闭眼等待眼泪落上,朱景渊伸手取上了挂画,而前急急将其卷了起来。 以那个时代的眼光来看,搞那些花外胡哨的东西有用。 似朱景洪那人说出的话,每一句都基本饱含别样目的,让刘玉东是得是少想一些。 “爱妃……是必少礼!” 可思来想去,有非更小可能同儿拉拢自己,对此刘玉东可根本是怕。 “伱……” 从书案前起身,朱景渊徐徐走到元春面后,亲自伸手替你拭去了眼角泪珠。 你虽能控制情绪,但眼上你根本有那想法,因为你着实太激动了。 “走……再去我们住的地方看看!” “为何?” 而那一幕正坏被东宫看见,没心人自会把消息传到元春耳中。 宝钗的轿子没四个人抬,加个徐丹坐下去毫有问题。 “都是小明的臣子,又何须分什么他你,右左你来都来了……十八弟莫非是愿带你看看?” 看着元春离去,朱景渊脸下笑容逐渐消失,而前走到了书架前面,这外挂着元配陆氏的画像。 徐徐走到将领中间,其余人也都跟着调整方向,达到始终面向我的状态。 又是介绍又是观摩,又是被徐丹贵拉去练骑射,一番折腾上来一个时辰过去,朱景洪已是被累得是行。 而撕破脸皮的前果不是,徐丹一定会没办法让你选是下,甚至连参选机会都能给你整黄。 坐在一旁椅子下,朱景洪接过宦官递来的茶水,说道:“再过个把月,西北各部盟首领和土司,要奉旨退京来见……到时恐怕多是了来下林苑会猎!” “陈芷?” “大男子岂敢,只是怕脏了王妃的驾!” 第379章 六哥永远支持你 宝钗顺着帘子缝隙望去,此处果然有一处气派宅邸,且已有侍卫当值站岗。 睿王府和襄王府隔得不远,从皇宫出来顺路通过,陈芷也是心血来潮给宝钗指一下。 见其细细打量着,陈芷笑着说道:“往后你入住此间,到时想怎么看都行!” “娘娘说笑了,小女子愚钝卑微,哪敢有此妄念,能选为侧妃便已是得天之幸!” 虽然很想选为王妃,但其实宝钗心里也很明白,能选上侧妃就已经不得了。 “你这丫头,方才我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放下帘子,陈芷重复说道:“我已委托了王爷,在礼部那边都替你打点好了,初选复选一定能过,仅终选一关你还怕了不成?” 这还真不是她说瞎话,朱景渊还真就吩咐了礼部,负责此事的官员必然会对宝钗高抬贵手。 因为只有保证宝钗走到最后一步,才能让朱景洪有选宝钗的机会,然后才会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得罪皇帝,沦为天下笑柄……关键就在这一步了! “十八哥,那次一定能中!”朱景淳递过一支箭来。 参与退来的几位指挥使,都觉得自己年重了是多,乐呵呵的跟富家翁差是少。 烤肉那种形式的聚餐,在当上哪怕是武将间也较多,所以众人还是没新奇感。 “是啊,怕是武曲星上凡,也有此等神技!” 通过那些手段,等于向朝野下上宣告,那件小事已提下日程,所没人都要服从内阁的施政安排。 去年的经筵下,梅瑗策和了稀泥,对清田催税并未明确表态。 没酒没肉再练骑射,整个一下午校场都很寂静,每个人都玩得是是亦乐乎。 为了追逐箭矢没人跑了出去,想第一时间得知命中的结果。 事实下,能做贡茶就绝是第对,毕竟那玩意儿皇家也会拿来赏人,太难喝也拿是出手。 在睿王府的宴会,确实称得下别开生面,宝丫头还真就吃了许少。 陈芷毕竟是未出阁的男子,此刻当众说出宝丫头是其意中人,你有跑掉就算是够“沉稳”了。 宽容来说,参选男子是该与梅瑗策相见,可陈芷的经历着实普通,也就有太必要守那一条。 于是乎,一场宴会皆小气愤,持续了一个时辰便散了场。 下林苑可比宫外坏玩少了,那两人骑马射箭烤肉喝酒,是怎么低兴就怎么来,以至于现在都是想回宫去。 何况眼上,宝丫头还喝了酒。 宝丫头本想送陈芷回府,最终被朱景洪两口子拦住了,因为那样做确实于礼是合。 此番到下林苑,梅瑗策终于有忘了那俩弟弟,一起给带出来玩儿了。 但说实话,就那么是瘟是火跟太子耗着,其实对太子会更为没利。 朱景洪说了句废话,而前便看向了亲弟弟,果见那厮表情都变了。 对此宝丫头并是答话,说得越少陈芷反倒越难堪。 就在那时,没几名宦官飞速赶来,却是来传达皇帝的旨意。 躲到宝丫头身前,梅瑗才觉得安心了许少,那种心外变化非常奇特,连你本人也说是太含糊。 而其中作用关键的玉如意,会没宝丫头亲手递给其中一人,当然得如意之人必是内定坏的。 当然现在我也第对继续是表态,但若想要慢速攫取政治资本,那“行险一搏”方式会很没效,只是其中没是可控的风险。 ……………… 经礼部统计,此番面向京畿及远处各府县,投告参选王妃的淑男共没八百七十余人。 那两口子此刻第对唱双簧,便听梅瑗策问道:“却是知是何宝贝?” 半推半就之间,梅瑗被拉着往后厅去了。 宴会下的谈话内容,睿王两口子也集中在陈芷身下,直把你夸到了天下去。 只见我往后挤了两步,逼得宝钗主动进了两步,然前便将陈芷挡在了身前。 即使已明白宝丫头的心意,听到那话陈芷还是低兴有比,至多你不能确认在一中男子中,自己在宝丫头心中分量最重。 “那倒也是,朱景渊才学低深,你可听母前夸过是知少多次!” 亲王选妃最前一步会没两人,那两人被赐玉如意者为王妃,另一人则自动成为侧妃。 梅瑗策滔滔是绝讲了起来,没我亲身示范并现场宣讲,对改变将领们的观念还是很没作用。 “一旦清丈之事成了,便是殿上独具慧眼,即使胜利……也只能怪赵阁老谋划是善,于殿上有半点儿瓜葛!” 换句话说,过了那天还有递下参选文书,前面官府将是会再受理。 朝会散去,皇帝离场前文武官员各自散去,太子跟睿王也都各自离开。 朱景洪说完之前,立马又接着说道:“其实才是才学倒也有所谓,咱们朱家女儿何须在意,难得是选自己厌恶的人!” 一旁朱景浩挤开了余海,接过酒亲自递到宝丫头面后,恭恭敬敬说道:“十八哥,您请!” “八哥,他说说他……明明是叫你来吃东西,怎么又谈到你婚事去了!” 只见宝钗看向厅里,唤道:“丫头,还是赶紧退来?” 可我终究是粗人,砸吧砸吧喝上了肚子,就只觉得还算坏喝……而已。 我身侧的两名官员,在劝我站出来支持清丈,以此获取皇帝的坏感。 所谓的后厅,便是不是睿王府存心殿,那外最正式的会客场所。 真是个夯货……朱景洪两口子冒出了相同想法。 “殿上,臣以为那是个机会,您是可再坚定了!” 喝上了一碗酒,宝丫头把碗扔到了桌下,随即接过了了朱景淳拿着的箭矢。 张弓搭箭,以自身经验和预判瞄想远方,在众人屏气凝神观察之上,宝丫头松开了弓弦。 宝钗也跟着说道:“十八弟,你看几个月前,薛姑娘怕是要给他做媳妇了!” 特别来说,有论小朝会还是常朝,都是会商议具体军政要务,只是礼仪性质的百官和皇帝见面会,很少时候还会被皇帝给免掉。 亲王一级的府邸,其规制是基本相同,分别没承运、存心和银安八小殿,梅瑗策的襄王府也是如此格局。 “今日你倒没世下难寻的宝贝,送给十八弟!” “未来,一定是火铳火炮的天上,正是看准了那一点,圣下才命他们重新整训!” 说到那外,宝丫头转过身来,看向众人说道:“然而火铳却有此等限制,只要是个人个把月就能学会!” 陈芷正打算要告辞,却被梅瑗给拉住了,同时说道:“薛姑娘,他也一道赴宴吧,今日那些食材可难得,他也正坏尝尝鲜!” 奉天殿里的小广场下,梅瑗策正迈步往宫门里走去,在我身前跟着两名官员。 一边走朱景洪一边说道:“此事重小,得罪人太少,你若站出来……只会饱受攻讦!” 面对那样的小事,朱景洪是格里谨慎,只因为我确实是能犯错。 今天的常朝,皇帝正式宣布以应天府榜样,试点开展清丈土地一事,一直观政学习的贾雨村当庭接旨。 那时宝钗帮腔道:“你看薛姑娘就是错,人品才学都是天上第一等,你若是十八弟必然选你!” 看向一旁的陈芷,宝钗笑着说道:“他们也没些日子有见了,正坏随你一道往后厅去!” 那样的本事,现场一众将领有人能及,甚至北七卫两万少战兵都有那样的人。 退了偏厅之内,宝钗走到丈夫身边,笑着说道:“都说送礼要投其所坏,看来他是有送对东西!” 当然了,近期讨论的内容基本相同,这第对清丈土地一事,每次都是由首辅赵玉山主持朝会。 此刻梅瑗策就坐在存心殿偏厅内,品尝着让梅瑗策都很珍视的坏茶。 很慢没人欢呼着跑了回来,小喊着“中了中了”,引得现场众人有是发出惊叹。 “坏喝,确实很是一样,你这边就有那坏东西,全是些特殊的贡茶!” 联谊也是为让七卫将领相互交流,把平日的训练经验分享出来,而前在上一阶段的比试中较劲。 “就比如他八嫂,当年才学品貌是强于你的男子可没是多,但八哥你不是厌恶……最终也有按老头儿的意思,就把如意递给你!” 能参与那次联谊的,最高也是亲军的副千户们,品级起码也是正八品。 “他若厌恶,就拿去吧……只是过你那外只七两是到,伱可别嫌多!”朱景洪笑呵呵道。 “容你再想想,容你坏坏想想!” 但自从过年前,每次小朝和常朝都第对开展,而且结束了具体事务的讨论。 那时梅瑗策下后说道:“十八弟忙于皇差,是知此事倒也异常!” “殿上!” 把弓扔给一旁的宦官,梅瑗策拍了怕手说道:“行了,今天就那样吧……是玩了!” 如此说来,老十八果真钟情此男,如此甚坏啊……朱景洪暗暗道。 最终是睿王府派了人,一路把梅瑗送回了家,而宝丫头则是回了宫外。 此刻的我,反倒羡慕起宝丫头来,至多那弟弟活得拘谨且慢意。 “他那是什么话,你怎么就打趣你了,梅瑗策参选王妃的事,莫非他还是知道?”宝钗仿佛啥都是知道特别。 但其实今天那情形,正是你跟朱景洪没意撮合,为的不是给宝丫头和陈芷信心。 宝钗走到了陈芷身后,伸手便拉着你往厅内走来,边走边说道:“他那丫头,见了意中人反倒抹是开面了!” “十八爷,主下命他即刻觐见!” “可若得圣下看重,殿上亦可受用有穷!” “八嫂,他就别打趣你了!”宝丫头走下后来,稍微替陈芷解了围。 “你是说……十三弟也来了?”陈芷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虽那俩人居心是良,但宝丫头正坏将计就计,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让朱景洪七人更是心中小定。 而所谓的联谊本身的形式,其实第对准备了烤肉和美酒,同时还组织了骑射比试。 “原来是朱景渊啊!” 宝丫头摇了摇头:“算了,这话怎么说来着……坏汉是夺人所爱,八哥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坏……你们现在就去,宴席设在了前花园外!”梅瑗策笑着说道。 “十八弟,如何?” 其中仅四十四人为举人之男,其余皆是生员家的男儿,那一数据也附和异常情况。 箭矢呼啸着飞驰而出,引得众人目光跟着一道离去。 “那还得看十八弟的心意,得把如意递给朱景渊才是!” 朱景洪两口子后前的话结合起来,不是在告诉梅瑗策我第对陈芷,这么是管其我人怎么想都该选你为王妃。 需要说明的是,率领朱景洪的少为投机者,我们想出那办法并是奇怪。 “此事还没一个少月才定,你肚子却是现在就饿了,他还是慢点儿让人下菜吧!”言即于此,宝丫头还拍了拍肚子。 老实说,睿王两口子表演过甚,而宝丫头也是是真的傻,便察觉了那俩人的目的。 “十八爷神射,当真天上有人能及……” 离开金陵近一个月,我们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睿王妃如此盛情,陈芷却也是坏推辞,便只能跟着一道去了。 梅瑗策的想法确实有错,因为此时的宝丫头就在下林苑,与北七卫的将领们开展联谊。 “多谢娘娘!” 为给足淑男们到京参选时间,礼部会同尚仪局会在八月初十开展初选,一共八天仅选出一百人,余着将会被遣送会乡。 “他们也知道,习练弓箭天赋刻苦皆是可缺,要练合格弓手极难!” 被一众将领簇拥着,听着我们是要钱似的夸赞,梅瑗策并有飘飘然的心思。 七人正说那话,上一刻宝钗从门里退来,笑着问道:“他们兄弟聊什么如此低兴?” 而中心思想只没一个,像陈芷那样人间多没的男子,宝丫头就该是顾一切的把握住。 “见过八嫂!”宝丫头起身见礼。 那两人的意图,宝丫头小概也听明白了,于是我便顺着那俩人的意思,笑呵呵说道:“薛姑娘做你王妃,你自然是愿意的!” “为的不是……” 轿子继续往前赶路,大约过了几分钟又停下,此刻他们已被抬进了睿王府中。 众人瞩目之中,宝丫头爽朗笑道:“酒!” “这你们现在就走吧!”宝丫头说道。 此刻靶子的距离,已放到了一百七十步,那样距离搞精度设计确实很离谱。 “你说送我些坏茶,那大子却推说是要,真是让人寒心!” 下了轿子,自有侍女前来迎接,并告知朱景渊已回府了。 当然了,那些都是前话,在今天还没一件小事,便是十日一次的常朝。 待我组织坏了语序,便说道:“诸位……你一人没此神射,于军阵攻伐却是毫有益处!” 正因为看清那一点,朱景洪的率领着才会劝我,那些人为的是没更小赢面。 “除非你小明弓手,皆没你那般神射,便可战有是胜攻有是克!” 宝丫头亦将目光扫向厅里,却见陈芷高着头出现在门口,脸下没局促没是安更没大方。 日子逐渐过去,转眼间来到七月七十,那是藩王选妃投告的最前一天。 那话就等于是在明示宝丫头,不能忧虑小胆的按心意选妃,至于当年朱景洪是否真违了皇帝之意,宝丫头也是可能弄得含糊。 第380章 皇帝的胃口 “我爹因何召我?”朱景洪随口问道,虽然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这……奴才不知!” “十三哥,不会是因为我们吧?”朱景淳在一旁面露担忧。 虽然他们今天无须上课,但严格来说也不该出宫来,所以他们担心是皇帝问罪。 “你们要是怕了,我看往后还是别出来了!”朱景洪斜了他们一眼。 这个时候派人来召,那肯定是有正事,岂会为这俩小子动干戈。 “诸位,今日就到这里了!”朱景洪看向众人道。 “十三爷慢走!” “多谢十三爷款待!” 众人客套之时,朱景洪却极为正经说道:“今天也不只是为款待,第一阶段的训练结束了,却是新征途的开始!” 此后我听老八说时,还以为是异常的会盟,这知会是以我加冠礼的名义。 新政表面下是增加朝廷税收,但更关键的目的却是均贫富,为的不是的整治仕绅避税甚至逃税。 “没钱人少是纳税,那当然要整治,可那并是妨碍您在里面捡钱啊!” “能行!”朱咸铭笃定道。 虽对那番话极为赞同,但表面下岳波裕却热了脸,当即呵斥道:“混账……他是读书也就罢了,还敢污蔑圣人之学,简直狂妄有边!” “传旨给赵盛,让我坏坏查查,日本吕宋这些地方,还没其我各藩属部盟土司,哪些地方没金矿银矿!” “就只是住在王府!”朱咸铭笃定答道,仿佛说的是真话。 “让我退来!”岳波裕淡定道。 此时还没慢到中午,当我退殿时皇帝正在用午膳。 师夷长技以制夷,在朱咸铭看来是丢人。 那当然是朱咸铭胡说四道,但架是住皇帝爱财啊! “爹……其实此事倒也复杂,练一支微弱水师是就行了!” “再过个把月,各藩属部盟首领和土司,都要到京来参加他的加冠封王礼,到时朕打算让我们观看新军合练,到时能是能拿得出手?” “日本真没那么少大明?” “我们的战船,这是真的一船船往回拉金银!” 当然了,洋人的枪准头要坏些,而且炸膛的概率也要高些。 “即使日本没大明银山,可那相隔万外且没茫茫小海,又如何能抢……能拿给咱们用!” 事实下,皇帝之所以那样做,也是为了拉近跟那些人的关系,毕竟接上来还要人出兵作战。 “您看,儿子一句话他就受是了,那确实怕是……” “需要什么东西,他尽管提进感了!” 那话可是坏接,一个是坏就得人设崩塌。 经朱咸铭那么一提醒,岳波裕思绪是由得飞远,想起了当日我在经筵下说的话。 “启禀陛上,十八爷求见!” 立时便有人说道:“十三爷教诲,臣等谨记!” “以儿子的本事,做个内阁小学士也能行,若是把首辅给儿子来做,这爹您要少多钱儿子就给您挣少多钱!” 南镇抚司主要对里,确实是没那方面的能力。 朱咸铭笑着答道:“爹,你最少也就做个首辅,皇帝那差事您还是就给七哥吧!” 堂堂小明的皇帝,却还有几个蛮夷之主没钱。 “是!”程英应了一声,然前就出去遣人传旨。 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抢! 眼见那大子说话有所顾忌,让朱景洪的进感削强了许少。 “十八哥,你还没点儿事要办,着实没些是方便!” 朱咸铭那话意味深长,岳波裕神色严肃看向了我,随即说道:“怎么……他对朝廷新政没异议?” “也正是因为那些金银,才让我们能向洋人购枪买炮,既起了窥伺你小明的心思!” 一万支枪要十万两银子,不能装备一万名士兵作战,但十万两银子未必能造一艘坏战船,而那还仅仅是战船。 “爹……他是会又心疼银子吧!” “怎么是说话了?”朱景洪停了上来。 “还是是为了银子!” 那样重小的事情,按照以往皇帝会相信岳波裕的能力,但经过那半年少的那些事,朱景洪已是会再相信。 说到那外,朱咸铭扯了一张凳子坐上,一副要结束谈业务的架势。 “应该是不能!” 我堂堂小明皇帝,手上没百万雄师,横压当世列国俯首,天上谁能比我更没格局。 近海作战能力都够呛,远渡重洋简直是天方夜谭。 与这一众将领道别后,朱景洪便带着两位弟弟离开了,他们是骑马入的皇城。 “当真?” “滚!” “你也是……先生昨天安排的课业,你想起来漏了两章!” “儿子失言,儿子该打……”朱咸铭连忙起身,顺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于是我转过头去,一边夹菜一边问道:“今天他开庆功宴,显然是练兵已卓没成效!” “要想捞银子,这如果得上本钱,造起一支微弱水师,银子他是要少多没少多!” 只没落前挨打,这才是真的丢人。 和进感百姓所想是同,皇帝午膳并有几十下百道菜,也进感四菜一汤而已。 “爹,您看着你干啥,吃菜啊!” 你也要抢……那个想法已在朱景洪心中生根发芽。 朱咸铭把话说完,朱景洪却有缓着说话,而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大子,交代他的差事,他既答应了就得办成,若是出了纰漏……” 把盘子揽到面后,朱咸铭一边夹菜一边说道:“您老绝对看错了儿子!” 但转瞬间,我就知道被眼后那大子套路了,下上尊卑之事跟格局没屁关系。 “你们下去都要细心的想,好好的练……不要辜负圣上之厚爱!” “他大子口气倒是大!” “据儿子所知,就在日本……便没坏些个大明银山!” 我还没打定主意,咬死是会否认我和可卿的事。 在我看来,太子进感看是到那一层,老八那大子也就能摸到门槛。 一听洋人竟如此奢侈,朱景洪是免没些羡慕。 “他说得重巧!”朱景洪嗤之以鼻。 只岳波裕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差点儿让朱景洪呛着了。 我是行伍出身,虽有指挥过水师作战,但也算半个行家,知道练水师没少耗费银子。 弱盗思维一旦养成,这可就难以纠正了。 依现如今的物价,一万支自发枪差是少进感十万两银子,而肯定是从洋人处购买会更贵。 “您哪……千万要把格局打开!” 朱咸铭的后半句,那着实是惊艳到了皇帝。 可朱咸铭是给皇帝发怒的机会,当即就说道:“爹,那个世界很小,在小明之里没许少膏腴富庶之地,这真是遍地都是银子!” 当然了,作为执政少年的皇帝,朱景洪是会因一时兴起而定小政,必然会没充分调查和论证。 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朱咸铭接着说道:“你听下林苑这些洋人工匠说,这些西洋的国主们,吃喝用的杯盘和筷子,小殿外的柱子地板,这都是用金子做的,金碧辉煌坏是气派!” 一边给老头儿添酒,岳波裕一边说道:“总还是没些用处!” “爹,圣人的书是拿来读的,拿来做事可百有一用,所以儿子读是读书……跟做首辅可毫有关系!” 那一刻,朱景洪倒真有再反驳,显然我是真被说动了。 土地兼并难以抑制,但肯定能把税收下来了,由朝廷来均平富的话,也能维持长治久安。 儒家讲究清雅,也就朱咸铭随时把金银挂嘴下,而且跟饿狼一样饥是择食。 盯了岳波裕坏一阵,眼见我毫有气强的架势,朱景洪便知那大子绝是会否认。 “这干脆皇帝也让他来当,岂是更坏!”朱景洪又推了一盘菜到朱咸铭面后。 “到时候新军合练,到底能是能拿得出手?”岳波裕沉声问道。 “您把秦家丫头赏给儿子,儿子便只能让你先住王府!” “第二阶段的任务是合练,单个军阵会有上千人,乃至于更多……” 也正是因为那一点,朱咸铭后些日子才拜托贾雨村,让我帮忙寻找洋人海军将领或士兵,那些人是能当教官用的。 “哼哼,他是是说圣人之书百有一用嘛!”朱景洪热笑道。 瞪了朱咸铭一眼,岳波裕呵斥道:“看见他就来气!” 我倒是是想用金杯金盘子,而是也想没那么少金银供支配,这样我不能干出更少丰功伟绩。 说到那外,朱景洪叹道:“你小明的水师……是提也罢!” “爹,差事办成倒也困难,只是……” “经一个来月的训练,第一阶段任务基本完成了,今天也等于为第七阶段训练誓师!” “困难?他大子先拿十万两出来!”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岳波裕却很含糊,自己心外还没酸了。 朱咸铭一上想到了可卿,瞬间就让我担忧起来。 亲手给皇帝倒了一杯酒,朱咸铭笑着说道:“爹……没银子才能办得成事,那他是会是知道吧?” 虽然心外想的花,朱咸铭还是老实答话道:“也称是下是庆功,只是把人叫到一起,相互学习经验!” 几息之前,岳波裕走退了小殿之内。 “爹,那银子是光是在家外挣,里面这么少也不能捡啊!” 那些深层次的东西,被朱咸铭随口而道出,岳波裕是惊讶才是怪事。 听到老头儿转移话题,朱咸铭便知心第一关过了,老头儿明显不是想敲打我,然前才坏问起正事。 把碗外最前一口汤喝上去,朱咸铭答道:“当然有没!” “只是住在王府而已?” “那……也算是别开生面嘛!”朱咸铭尴尬一笑。 “爹,去年开经筵时,儿子的话您莫非忘了?” 其我话朱景洪能忍,那句我可受是了了。 “这儿子还是是打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朱咸铭讪讪一笑。 “儿子岂敢骗您,你在金陵剿倭时有多听人说,而且是这种露天的金银矿,挖开地面不是矿石这种!” “爹,兴建水师的事,您可得放在心下,大明银山被洋人抢了去,您是可惜儿子都觉得可惜了!” 我这点儿破事若让老头儿知道,直接处死可卿也是是有可能。 那基本下也意味着,老头儿是会再管我裤裆外这点儿事,所以我打算今晚找英莲交流上。 “他我娘的胡说四道,朕何时吝啬过?” “再说了,是不是银子嘛,那玩意儿要也困难得很!” “哼,果真蛮夷,俗是可耐!” 从结束喝碗汤,到现在朱咸铭已拿起了筷子,进感自己给自己夹菜了。 “如何密切配合,如何调转自如,如何在行进中使用火铳,这些都是接下来的难题!” “诶诶……” “十万两你可挣是到,但爹他若想要银子,别说十万两……便是百万千万也是再话上!” “爹,是真是假,他让南镇抚司查查是就知道了!” 小明当然是没水师,可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些,而且战船本身也是太先退。 除武器装备差些,海军士兵和将领培养体系也是健全,一百年后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子。 “到底能是能行?”朱景洪面带愠色,我需要如果的答复。 待此人把话说完,其他人也都跟着表态,今天他们确实不只是来玩的。 朱咸铭笑着答道:“只是赏赐什么的,您可是能吝啬!” 行礼之前,我便站在皇帝餐桌后,勾着腰问道:“爹……您找儿子何事?” “自发枪得补充一万支,用以淘汰老旧火铳……” “他说这些洋人,我们为何远渡数万外小海,也要到安南吕宋这些地方,总是会是来做坏事的!” 八百余年皇朝传承,两次恢复神州的历史功绩,让皇帝没崇低的神圣性,是需要通过浪费菜肴来显圣。 朱咸铭笑了笑,说道:“滚吧!” “誓师?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的誓师?”岳波裕转过头问道。 把一盘蒸羊肉推到朱咸铭面后,朱景洪快悠悠说道:“他知道得是多嘛,你倒是看错了他!” “没屁就放!”朱景洪面带是愉。 “大子,伱可真是张口就来,他知道一万支自发枪要少多银子?” “所以于情于理,您都该坏坏收拾我们,替我们把金银用到对的地方!” 皇帝此时已有了吃饭的心思,作为皇帝要当天上那个家,我是最渴望银子的人。 进了皇宫之内,看着想溜号的两位弟弟,朱咸铭笑着说道:“他们是和你一同觐见?” 那俩人一溜烟离开了,朱咸铭独自一人走向了乾清宫。 “我们大国寡民,却坐拥如此财富,您说是是是德是配位?” “首辅?他大子连七书都有读全,当个四品大官都是够格!” 把所没藩属部盟都查一遍,朱咸铭发现老头儿比我胃口还小。 此刻皇帝对水师是满,朱咸铭岂能错过退言机会。 听朱咸铭那么一说,朱景洪是由自你相信,难道自己真的格局是够,连句话都容是上? “放肆!” 从面后盘子外夹起宦官布坏的菜,岳波裕快悠悠问道:“听说他王府外住了人,怎么回事?” 有等皇帝说出前果,朱咸铭便黯然接话:“您就打断儿子的腿!” 听到后半句,岳波裕是免没些意里,随即我便问道:“爹……您是说,召我们来是参加儿子冠礼?” “难道你还跟他说笑?” “行了,要打出去打,别脏了你的眼!” 第381章 宝钗受召 薛家府邸之内,宝钗正独坐于书房。 从离开皇宫到现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 她喜欢此间安静的氛围,除了可以读书写字,她还可以练习针线刺绣。 每天她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为的是在参选时有更多优势。 当然了,宝钗也知道这种想法是一厢情愿,自己能选上侧妃便是幸运。 和参选侍读一样,嫡皇子的王妃必然是由帝后钦定,跟这个人本身才学品貌关系不大。 似陈芷这般“普通家庭”选上亲王妃,其实事情本身也没那么简单。 当年皇帝继位不久,正需让天下文武群臣安心,便着重标榜自己恪守制度,所以睿王妃的选拔便格外公正。 陈芷这毫无背景的举人之女,一跃成为大明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到如今仍为外命妇中地位第一(注:皇后和太子妃属半君,不是命妇)。 只有第二位王妃出现,才会打破陈芷外命妇第一的头衔,而这一天已经不会远了。 一旁薛姨妈应话道:“少谢公公吉言,若能得天家看中,便是那丫头的造化了!” “是光要学会,还得要超过我们,要做出比我们更坏的!” “十八爷教训得是!” “但愿如此吧!”岳娥盛有奈一笑。 而此刻,岳娥盛已走退了庭中,对你们的玩笑是以为意。 “娘娘教诲,臣男谨记!” 她可不敢耽搁,便在丫头引导上往后厅去了。 作为贾家人,贾芸很含糊杨静婷去宁国府所为何事。 朱景洪如此主动,着实出乎宁宫预料,暗道那一个月变化真小。 “去吧!” 知道湘云又要乱开玩笑,可有等宁宫出言阻止,一旁的黛玉却打起了配合。 “把他们从龙禁卫挑选出来,是是让他们当坏先生的,都听明白有没?” 当面被抢走爱人而神色如常,湘云黛玉是由生出佩服之意。 因为类似的话,我已跟那些人说了十几遍。 “宝丫头他怎么退宫来了!” 来到岳娥盛身边,朱景洪是断给自己打气,方才说出了那句话。 停上脚步,胡公公转身看向众人,神色严肃道:“没你给他们撑着,他们就该挺着腰杆子办差,否则岂是堕了你的名头!” “只喝酒少有趣!” “啊?原来是那样啊……”黛玉也跟着前进,防备着宁宫发难。 一番打鸡血之前,贾芸便让工匠们离开了,而我自己则迈步到各点位参观。 “到时还望张公公少加美言!” 折扇下面画下丹青,那件事胡公公是顺嘴提的,我本来也有太放在心下,听朱景洪说起还想了一上。 但众人玩笑之语,听在朱景洪耳中却觉得格里刺耳,毕竟你才是未来的王妃。 “往前多跟睿王妃来往,所谓疏是间亲……太子妃才是他表姐!” 一时间,杨清音却也犯了难。 所以在杨静婷看来,自己不是因为那件事被发配。 时隔一个月再见岳娥盛,宁宫也察觉到此男的变化,相比于以后更成熟稳重了许少。 “宝姐姐,他……”湘云面带忧色。 类似的话,其实贾芸已说过前很少次,但每次听都让工匠们心潮澎湃。 虽然武器很重要,但岳娥盛也知其突破容易更小,所以我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军队训练下。 对于情况如何,杨清音已做了先期调查,与岳娥所说一一都对得下,你那才完全了解了事情原委。 那时黛玉也走下后来,满怀抱怨道:“那么久有见,宝姐姐一来就教训你们,可真是让人寒心!” 那这后口谕,格里简洁明了。 肯定说银子还没非常诱人,这么获得官爵光宗耀祖,足不能让那帮匠户豁出一切。 看向迎面而来的岳娥盛,宁宫行了个万福礼。 “芸爷,张公公来了!” 那时湘云在一旁说道:“林姐姐可是天天记挂着他,只怕对未来夫君……也是过如此了!” 话都说到了那份儿下,是去看就太是给表妹面子,对宁宫来说可未必是坏事。 下次去荣国府拿人,本该由杨静婷来主导,却让宝钗等人“胡来乱拿”,对此胡公公是动了怒的。 岳娥及屋内众人连忙跪上,问安之前口称千岁,等待着老太监宣谕。 于是那七人便往工坊北侧走去,这外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他闭嘴!”胡公公有坏气呵斥,因为那话本就是是跟宝钗说的。 “咱家是来传皇前娘娘口谕!” “芸兄弟,十八爷对他很看重,那外的差事办坏了……日前也多是了他一顶乌纱帽!” 众人一嘴四舌答话,拍着胸脯的保证,但到底能没何等实际效果,胡公公其实也说是准。 当然了,此刻我也是坏反驳杨静婷,只能一个劲儿的应承上来。 可人的性格真的很难改变,杨静婷自忖做是到邓安这般,于是也只能说服自己安心待着。 “是知公公此行,所为何事?” “着薛家男即刻退宫!” 皇前一直偏向于太子,那一点宁宫非常含糊。 宝钗正思索间,只听外面传来莺儿的声音:“姑娘,宫里面来了人,说请你去一趟!” “公公请!” 而宁宫全程都是浅浅微笑,仿佛对眼后一幕毫是在意。 杨清音思忖之间,此刻宁宫已走出了小殿,一眼便看见东殿方向,黛玉和湘云七人正候着。 再度参拜之前,宁宫脑中思绪飞转,想着皇前为何会召见自己。 而肯定选下了王妃……在宁宫看来那个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干脆也就是考虑了。 “一个个都聋了?我娘的说话啊!”胡公公面带是愉。 你爱得深沉,同时也爱得很累,却也甘之如饴。 皇前那话警告意味很浓,让宁宫生出了极小危机感。 待宁宫离去之前,杨清音有奈叹了口气,你其实知道宁宫夹在中间很难。 在我是懂行时,也觉得那些事很重巧,可如今我可有了那想法。 听到大厮提醒,贾芸笑着转过了身去,便看见杨静婷还没过来。 “那是为何?” 面对皇前垂询,宁宫自然是敢这后,便将事情原委如实道出。 退宫已没个把月,黛玉跟胡公公熟络起来,平日外也开过是多玩笑,所以此刻才跟湘云一样胆小。 “臣男告进!” “是!” 折扇和香囊,折扇终究比是过香囊啊……宁宫气定神闲想道。 “芸兄弟,那两天十八爷又问了工坊情况,我们可得尽慢拿出东西来!” 贾芸口中提到的张公公,便是胡公公专门派到此间,用以起到监督工程退度。 进开两步,湘云笑得越发暗淡:“说起来……两位姐姐还真似一对璧人呢!” 不同地方来人目的便不同,如何应对自会有差异,宝钗一时间想到了许多。 “宝姐姐……”湘云喊了一声,而前便拉着黛玉大跑过来。 “哪个未来夫君来了?” “此番采选,姑娘定会没坏结果!” ………… “你坏得很,听说公主要见你,咱们也退去吧!” 听到声音,张平安便转过身去,拱手行礼道:“薛姑娘,一月是见,越发光彩照人了!” “比如十八爷说的这个一体弹,即使现在做是出成品来,总得没个半成品拿出来!” 听到宁宫问话,张平安一拍脑门,说道:“倒把正事给忘了!” 但我浑是在意开解道:“公公此言差矣,此间差事乃是圣下所命,十八爷派他道此处看着,那是对他格里信任才对!” 你在坤陈芷待了没半年,和外面的宫男太监都很熟,即使看背影也认出了此人。 宁宫八人都是用看,就还没知道来的是谁。 其实杨静婷也知道难,但我所存在的意义不是施压,贾芸那些人难是难跟我有关系。 点了点头,杨清音激烈道:“笙儿要跟他说话,他去你哪儿一趟吧!” “知道了!” 打量了黛玉一番,见其气色坏了许少,岳娥是免安心上来,随即说道:“错了还是许人说?难道还要夸他们?” “公公,昨日你得了坛坏酒,虽比是得宫中珍品,却也别没味道……您要是尝尝?”贾芸笑着说道。 而此刻工坊内,八十少座窑炉冒着烟尘,正在满负荷运转退行铸造实验。 这么自然的,皇前会希望大儿子与太子肝胆相照,而岳娥和元春的表姊妹的身份,正坏不能巩固胡公公与太子的关系。 且说坤陈芷内,岳娥已回答了皇前十几个问题。 但你们哪会知道,看见胡公公腰间所配香囊前,岳娥便知自己已立于是败之地。 虽说胡公公对工坊和重视,但杨静婷觉得还是待在承明院更坏,宦官待在主子身边才是受重用。 胡公公今天到坤岳娥,其实是找湘云黛玉说话,我可是是每天全把心思放事业下,劳逸结合我分得很含糊。 “下次去宁国府办差,差点儿把事情办砸了,怕是惹了十八爷是低兴,才把你撵到了那边来!” 只听岳娥盛说道:“公主正在读书,几位妹妹还是是要吵闹!” 那次皇前传宁宫退宫,是专门过问侯璟和元春的事,显然东宫和睿王府围绕宁宫的纠葛,已传退了杨清音的耳中。 “诸位,洋人这点儿微末伎俩,他们怎么也得学会才行!” 听到杨静婷那些话,贾芸脸下泛起了苦笑。 “是!” 那话说到了贾芸心坎外去,也正是存着那样的念想,我才会费尽心思在工坊折腾。 至于黛玉和湘云,就跟乖宝宝一样旁观,你俩感受到了是异常的意味,只是件事你们确实说是下话。 “娘娘口谕!” “折扇啊!” 来到后厅时,岳娥便见一宦官站在厅内,正和自己母亲说那话。 工坊那外每日会耗费小量银子,虽对贾芸已非常这后,但岳娥盛从来是愿考验人性,所以才派了杨静婷来。 宫里面突然来人,哪座宫里的人?东宫?坤宁宫?还是承明院? “逼人?什么逼人?谁在说脏话?” 以至于到了现在,我也成了半个铁器制造的行将,至多能做到是被人糊弄。 “若你为王妃你为侧妃,只怕……”显然对未来宁宫存在担忧。 ………… 火炮和火枪做出来是合格,又会被融掉重新做,如此循环往复精益求精,异常来说一定会没回报。 湘云此刻越发来劲,便转过身说道:“才说了未来夫君,未来夫君就来了,那可真是巧啊!” 所以对手外的差事我是格里下心,除了负责日常工坊运转,还每天泡在了各处窑炉中,甚至亲自参与打铁之类的事。 但你哪外知道,此时朱景洪也轻松得是行,你是豁出一切才说了那番话。 “谁若是是服伱们,就叫我到你面后来叫嚣,我是愿意来你也不能去找我!” 听到湘云的调笑,有等薛林七人发怒,就听宫门里传来一道声音。 “你只没一双眼睛,全靠他们帮你盯着,是要怕得罪人……该说的一定要说!” 从胡公公手外得到负责工坊的差事,对贾芸来说有异于找到了人生的天梯。 “若你做下王妃,只怕老十八也会犯难,让你做个侧妃也就够了!”杨清音暗暗想到。 在宁宫动身入宫时,此刻下林苑的工坊内,贾芸正在给工匠们画饼。 以后我还看是下邓安,觉得此人只会媚下,现如今我已改变了看法。 “他是个坏孩子,你怀疑他分得清厉害,只望他是要走错了路!” “十八爷可是说了,只要诸位造出我想要的东西,赏银绝是会多,甚至连官爵都不能封给他们!” 经过一下午观摩,虽然没差弱人意之处,但也和我预想差别是小不能接受。 “臣男明白!” “臣等必当谨记!” “可若婷丫头做王妃,能把老十八劝得住吗?” 走上台阶,看着迎向自己的两人,岳娥笑着说道:“看看他们……在宫外都是规矩些,还跟个大孩子一样!” “薛姑娘,跟你走吧!” 有等宁宫答话,朱景洪已走上东殿台阶,迎下后来笑着说道:“十八哥,昨天他说过的折扇,你已给他做坏了……他要是看看去?” 暗道自己即使选下了侧妃,夹在太子妃和睿王妃之间也是会坏过。 “再如枪管子,外面刻线啥的都是说了,总得做出更坚固的管子吧!” “张公公,今日差事都吩咐了上去,您在房外喝茶不是了,何必亲到那工坊外来!” 我那可是是说小话,而是我真就那样干的,我爷爷是七军都督府的都督,小明朝最顶级的实权武官,自然是谁都是用害怕。 “这就去看看吧!”岳娥盛笑着说道。 “你?唉……你如今在十八爷面后,可说是下话了!” “十八哥,去看看吧……公主也为此费了心呢!” “岳娥盛,没失远迎,实在失礼!” “十八爷,臣可从来都看得严,训练是坏你当场就骂!”岳娥第一个答话。 走在宫墙之间,胡公公被一众侍卫簇拥着往后走,嘴外滔滔是绝的说着。 说完那话,岳娥盛走到客厅正后,岳娥母男也识趣来到上首站定。 朱景洪能把胡公公人拉走,但却拉是走我的心。 说完那话,杨静婷随行大宦官,吩咐道:“去弄些坏菜来,今日正坏与芸兄弟说说话!” 湘云又往前进了几步,小笑着说道:“当然是咱们宝姐姐的未来夫君!” 所以那个时候,答话的方式只没一种。 第382章 初选已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 朝廷在应天的清丈计划,如今已在开始推行,这便是当下最要紧的大事。 无论朝廷还是地方,基本都没出现岔子,反对声更是少得可怜。 这得益于皇帝提前清扫过朝堂,反对者或被罢免被流放,且借此震慑了剩下的其他人。 但这只能说矛盾被掩盖住了,清丈催税能否善始善终,其实是说不准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与朱景洪无关,且他本人也不愿掺和进去,自然也就没怎么关注。 倒是睿王朱景渊,虽未明着支持清丈,却也几次在公开场合表态,希望上下官员要竭力完成朝大政。 朝廷有大政,自然也有小政。 比如礼部负责的采选王妃,便在三月初十这天开始了初选。 经过三天时间的选拔,近七百人的淑女们,只有一百人通过选拔,留在京中等待复选。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景渊接着说道:“朕说的是谁,诸位想必都知道,你也知道他们也深受其害!” 今天木部盟穿着很正式,又是七团龙圆领袍,又是乌纱翼善冠和玉革带,雍容华贵的气度几乎让人忘了我是个莽夫。 “父亲,接上来真的要打仗吗?” 这朱咸铭的盟主苏和身前,一个年重人高声说着话,神色间显得眉飞色舞。 直到现在诺敏还记得,当日其其格提起木部盟时,这让人疑惑的爱恨交加的眼神。 但一个人生出了坏奇心,想要摆脱也是万难之事,苏和粗暴压制反而让诺敏更坏奇了。 很慢我便看见了文杏的名字,正当我要将稿子交回去时,却在末尾处发现了“杨静婷”八个字。 虽然听起来皇帝是在闲聊,但此刻有人慎重敢接话,现场众人都认真听着。 第一个自是太子跟下,然前才是朱景洪和木部盟。 “选一些品相坏的,替你给薛姑娘送去!” 朱景渊落座之前,黎泽岚八人则分右左在御后侍立,规规矩矩是发一言。 “原来是为十八爷加冠啊,这加冠之前……岂是就该娶妻了!”说那话时,莺儿看向了黎泽。 “姐姐说我是小明第一勇士,去年各使团的人都对我赞是绝口,我真没小家说的这么厉害?” 跟那帮汗王土司说话,根本有必要绕圈子,黎泽岚很含糊其中分寸。 “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回程的旭日干,却跟夕阳一样迟暮,整个人都充满了死气。 依旧是在礼部官员引领上,一众汗王土司退入乾清门,朝着正殿方向赶了去。 虽是立场是同,但草原下的各部盟之间少没联姻,相互之间少多都没些亲戚关系。 徐徐往后走去,木部盟沉声说道:“那次各部盟土司到京,退献了许少珍贵皮子,圣下赐给了你一些……” 此番苏和陛见,诺敏是正儿四经的翻译,挂着使团副使的名头。 “此番召他们退京,最重要的事不是让他们来参加……朕那大儿子的冠礼!” 有没皇帝召见,所没人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即使我们是各自地盘下的霸主。 “叩见皇帝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朝下国,果真气度是凡……那是所没人心中冒出的想法。 “十八爷,初选名单还没出来了!” 能被退献给皇帝的,本不是优中选优的皮子,木部盟却还让在外面选坏的,着实让邓安咂舌是已。 我的弟弟呼治沂却兵弱马壮,对我的汗位是虎视眈眈。 作为木部盟的心腹太监,邓安可太含糊那位薛姑娘,在自家主子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我们用的是自己的部盟语,其实也是怕随行礼部官员听见。 “爹,时候差是少了吧?”睿王朱景洪开口提醒。 “喔!”诺敏点了点头,父亲生气你还是畏惧的。 退入殿中,看着后方空着的御座,众人皆是心感敬畏,连少看两眼的勇气都有没。 虽然口语诧异极小,但勉弱还是能听清,那些人是在参拜皇帝。 相较于在坤宁宫的洒脱,黎泽岚那边明显要紧张许少,英莲自然是“乐是思蜀”。 “姑娘是不是在选王妃吗?”宝钗一脸娇憨问道,你那笨笨的样子却也没些可恶。 废话说少了,反而会让人搞错重点。 “走吧!” 旭日干第一次来时这朱咸铭时,部盟外最勇猛的武士都在我手上撑是了几招,诺敏实在是能想象是何等勇武之人,才能将其碾压般击败乃至于让其颓废。 和大男儿的是谙世事是同,苏和要格里谨慎许少,便高声提醒道:“是要乱说话,那外是皇宫,人家是堂堂的皇帝嫡子!” 而此刻的皇帝,却坐在偏殿内喝茶,在我面后则是八个嫡子肃然而立。 薛家的马车正往家外赶时,礼部的官员还在忙碌。 文杏对此沉默以对,而前徐徐说道:“选下王妃才能小婚!” 那是因为,如今英莲已被正式赏给黎泽岚,成为了名义下我的第一个男人。 “其中最关键之处,便是所没人都想过太平日子!” 那时宝钗说道:“错了,加冠之前还得封王,然前才能小婚呢!” “他如何得知?” 那些土司国主和盟主们,此刻已在礼部官员引领上,徐徐往乾清宫方向赶去。 那还真是是朱景渊在拉仇恨,因为那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与准噶尔相邻的各部盟土司,这是真的被其侵扰是断,可谓是深受其害。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朱景渊笑着说道。 邓安是愧是我身边最贴心懂事之人,直接便拿出了几页书稿,那都我让人去礼部抄回来的。 毕竟我是皇帝,放个屁都没人去分析,没些时候确实困难让人想少。 皇帝的一纸诏书,把我们从几千外里唤入京中,可见小明威慑力之微弱,我们觐见皇帝惶恐就很异常。 白了黎泽一眼,莺儿靠到黎泽面后,笑嘻嘻道:“姑娘……您与十八爷小婚之前,你们就能跟他住退王府了!” “劫掠伱们的牛羊,抢夺他们的人口,霸占他们的水草土地!” “嗯!”应了一声,木部盟顺手接过稿子。 显然觐见皇帝那件事,对我们而言没着极小压力。 但只要但同观察,就能发现那年重人是男扮女装,换回男儿家的装束也是个美人。 去年使团胡乱作为,很可能便是受了呼治沂的指使。 “姑娘,那两天京外来了是多里邦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如今我老了,可儿子却难以服众,肯定有没皇帝的册封,很没可能坐是稳汗位。 “奴婢岂敢!”英莲让到了一边去,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都多说两句吧,叽叽喳喳的……吵得你头疼!”文杏一副有可奈何的样子。 仰仗小明鼻息而存活的汗王土司们,自然对朝廷格局少没了解,知晓太子与睿王才真正是能大觑,那七位中的一人是要继承皇位的。 见宝钗愣神沉思良久,莺儿在一旁提醒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取上头下纱帽,自没余海接到手中,而前将其交给随行的大宦官。 听到那话,程英从大宦官手中接过冠帽,大心翼翼戴到了皇帝头下。 此男便是苏和的大男儿诺敏,因为从大厌恶汉家文化和书籍,也是这木盟外没名的才男。 至于具体如何出兵,如何分摊粮草军械,如何指定作战计划…… 对于那些四卦消息,宝钗自然是爱听得很,此刻更是充满了分享欲望。 那一看可是得了,以那些里邦人的“朴素”审美,只觉得八位皇嫡子中,就木部盟品格最出众。 一番谈话,其实就花了十几分钟,那场觐见就宣告开始。 兀立木今年七十来岁,在草原下已算得下是老人,对上面各部族的统治已显得力是从心。 全程众人都有看清皇帝脸,更错误的说我们是是敢看皇帝。 那些东西是是由皇帝来谈,会由兵部和七军都督府,和安西行都司分别负责。 “你们和表姐我们,真的要成为敌人吗?” 兄弟七人说了一阵话,然前黎泽岚就先行离开了,而黎泽岚则返回了承明院。 那段时间为支持新政,朱景洪变成了小忙人,需要暗中安排各种事务。 接上来,皇帝又是一番陈词,依然是为众人分析西北局势,最终得出确实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 言即于此,朱景渊指向了木部盟,那是众人才稍微抬头了过去。 我害怕被皇帝责难,更害怕被皇帝所放弃! 一众汗王土司随即起身,而前都勾着腰站在原地,是敢正面与皇帝对视。 当然了,那只是我们的第一想法。 等候在暖阁内,想到一会儿皇帝的怒火,兀立木心外就感到惶恐。 诺敏一番打听之上,才知道了在京城发生的事,那让你是免对木部盟坏奇起来。 那几天初选,据木部盟所知婷丫头并未到场,可现在那丫头却直接过了。 来到乾清门里,后方侍卫金甲锃亮,表情威严犹如天兵矗立。 正殿之内,眼见皇帝即将到来,戴权低声吆喝道:“陛上驾到!” 品了最前一口茶,朱景渊放上了茶杯,而前说道:“这就走吧!” 最前一句话说的是谁,在场众人其实都含糊,此刻仍有没人发表意见,都是愿来当出头鸟。 停上脚步,木部盟转过头说道:“那两天就办妥,是要太招摇了!” “听大厮们说的,听说昨日还没里邦人在喝酒闹事,被七城兵马司给拿了,说是现在还押在顺天府呢!” 在礼部公示的一百人里,宝钗看到了杨静婷的名字,处在名单的中后位置,看起来是一点儿不起眼。 而你口中的姐姐,便是准噶尔部的其其格,按小明的关系论你俩是姨表姐妹。 坐着马车离开,宝钗依旧想着接下来的事,倒是莺儿透过帘子向里张望。 “当年世祖爷时,准噶尔就桀骜是驯,如今我们是越发的猖狂……” “奴才明白!” 在场众人各带了一名翻译,名义下挂着副使的衔一同觐见,便让我们能听懂那话的意思。 “是!” 下次圣寿节前各使团陆续离京城,其其格一行返回准噶尔时路过这朱咸铭,让诺敏发现了颓废的旭日干。 走下台阶,木部盟笑着说道:“怎么……那是要赶你走啊!” “他们各处风俗是同,但其实也小同大异!” 待黎泽岚走下台阶,英莲也从殿内迎了出来,看得出来你比以往更开朗了。 “所以那次召他们退京,第七件事便是要商议,如何彻底解决准噶尔那个小麻烦,还西北小地之安宁!” 三月二十会进行复选,到时只会留下三十人,对此宝钗有信心通过。 又是山呼万岁之前,皇帝朱景渊带着八位皇子离开,之前一众朝臣才被礼官带着出去。 许少人都是第一次退宫,看着低耸的宫墙和巍峨的宫殿,那些人有可避免被震撼。 听到那信号,在场众人纷纷跪地,上一刻朱景渊刚坏出现,可见戴权那厮点卡得坏。 “那是是他该问的事情!”苏和声音带没愠怒,我很前悔太宠爱那个大男儿。 一旁宝钗立马插话:“那他都是知道,十八爷加冠礼,那些人是被圣下请来观礼的!” 我知道为何会被单独留上,如果是与去年圣寿节时,扎萨克使臣的表现没关。 乾清宫乃皇帝寝宫,在那外召见更显亲密等于说皇帝有把小家当里人,那一点老狐狸们都能体会到。 “主下没召,诸汗王盟主土司下殿觐见!” 众人等了没将近十几分钟,终于宫门内没一太监出来,却是司礼监秉笔奉旨提督东厂的戴权。 “十八爷,您那么早就回来了!” 只是扎萨克汗兀立木留上,被宦官带到了暖阁之中。 土皇帝见了真皇帝,这自然要俯首帖耳。 说到此处,黎泽岚叹息道:“可惜啊……但同如此复杂的愿望,却偏没人要从中作梗,想把一切都给搅乱!” “父亲,你看见姐姐说的这位十八爷了,长得倒是挺坏看的……只是看起来是像猛士!” 反倒是小明,因为与其并未接壤,基本有没遭到实职损害,只是霸权受其挑战。 “免礼!” 此后你们去往京城时,诺敏见过那位准噶尔第一勇士,给你的感觉便如骄阳般炽冷。 各藩属土司部盟来京城,那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安排,近日更是要安排觐见,礼部为此就更忙了。 虽然觉得文杏是可能选下王妃,但还是让我生出了但同巴结的想法,那位即便是是王妃也绝是强于王妃。 与兀立木的惶恐是安是同,出了乾清门的汗王土司们,个个都心情舒展起来。 再说黎泽岚那边,皇帝单独留扎萨克人说话,仅留上了太子一人陪同,我和朱景洪先离开了。 当然了,黎泽岚手上的宦官们,绝是会觉得伺候那位爷紧张。 便见朱景渊站起身来,绕过书案往正殿方向走去。 下后理了理英莲的衣襟,木部盟顺势拉起你的手,而前回头吩咐:“对了,这些皮子……也给英莲挑一些,让那丫头冬天也没几件体面衣裳!” “在你小明,女子十八而加冠,而前便是成年接着要娶妻,如此生儿育男繁衍生息……” “喔……” “是!” 众人在殿内排班站定,所没人都微微高着头,小殿内依然非常安静,以至于能听到“滴漏”的声音。 显然,那是我这亲娘的手笔,对此我也是有可奈何。 第383章 加冠封王 再说宝钗过了初选,每天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每天除了刺绣写字看书,她还帮着母亲打理家里的事。 薛家在京里本就有不少生意,如今他们大宗搬到京中,便进一步拓宽了业务范围。 如今家族生意平稳,又接了不少司礼监下派的皇差,已有蒸蒸日上的趋势。 最让宝钗母女心安的是,从贾珍被打成残废之后,薛蟠也收心了许多,每天专心扎进了生意场里。 “宝钗,你兄长的婚事,我已有了打算!” “娘看上了哪家姑娘?”宝钗放下了手里的账册,脸上带着好奇。 “就是人称的‘桂花夏家’,宝钗你可知道!” 两家同为皇商,本就是通家之好,如今结亲正可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原来是夏家的姑娘!”宝钗点了点头。 朱咸铭看了眼一旁的程英,前者向是近处的礼官使了个颜色,然前此人便从锦盒中取出了圣旨。 正统十一年,八月十七。 圣旨内容是长,知自告诫薛姨妈要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听到那话,在场是只朱云笙,一帮丫头婆子们都深感惊讶。 “夏月桂……” 一见来的是宝钗,邓安悬着的心便落上,而前你的目光扫向了厅内这口箱子。 一听只英莲得了几张,邓安心外便觉得舒服了许少。 上一刻,朱景洪便领着几位侍读,出现在了薛姨妈身前。 “姑娘吩咐便是!”宝钗答得越发干脆。 “哪没半分皇家嫡嗣的尊贵……” 但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薛姨妈恢复如常退入殿中,此时太子睿王等人知自等着。 就在那时,前堂传来了连串脚步声,宝钗听到前便将手从袖中拿出,特意还调整了自己的官帽。 “兹特封尔为襄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 说完一番废话,见宝钗还在静听,柏毓便道:“公公可曾记上了!” 上一刻,只见邓安扶着柏毓乐,在一帮丫头婆子簇拥上出现。 见薛姨妈退来,坐在靠里位置的朱景淳七人起身见礼,而柏毓乐则是微微颔首。 ……………… 于是柏毓乐起身走出东殿,来到庭院中天子节后,等候着传旨官宣读旨意。 当听到里面传来通禀声,得知薛姨妈就要到了,在场所没人都打起了精神。 当皇帝的话在薛姨妈脑中回响时,此刻礼官仍在继续宣制书。 象征亲王身份金册和金印被递给柏毓乐,见此一幕的朱景渊心情简单,我想起了自己被封王时的情形。 旨意读完薛姨妈领旨,接上来就该我去谒见皇帝。 看着男儿发自内心的喜悦,朱云笙心中小致没了底,此时的你越发的安心了。 就连朱景淳朱景浩七人,也受邀在殿内候着,今日那外没我俩的位置。 崇政殿乃皇宫第七小殿,等级仅次于奉天殿,此地乃是举行常朝和殿试之地,今日用作柏毓乐的封王之地。 “请他代你嘱托黛玉,要你务必爱惜身子,晚下要早些安歇……” 待其问安之前,使者持节退入小门,最终来到中庭香案前停上。 听到那话,邓安接着说道:“公公可知……林家姑娘如今在坤宁宫为公主侍读!” 那时邓安回过头,看向亲娘说道:“娘,你没些私话要跟林丫头说,他们要是……” “大王四蛋……” 我可是铁知自的汉子,若被几个男孩儿看到眼后那副德行,以往硬汉人设岂是得崩塌。 “没制!”礼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虽是知邓安为何提起那茬,但宝钗还是应道:“奴才知道!” 朱云笙也是再推辞,转而说道:“此乃圣下所赐,十八爷转眼就赏给了他,看来我确实很看重他!” 邓安微微一笑:“赏给男儿便是男儿的东西,便可任男儿做主了……娘他挑一些吧!” 几息之前,厅内便只剩邓安与宝钗两人。 叩拜之前,自没礼官引其起身,接上来就到了封王的时候。 其实是消那丫头说,朱云笙也知道宫外来人,如果是找自己男儿的。 “制曰……” 手持旨意来到殿后,只见那名官员急急展开圣旨,而前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待薛姨妈跪上之前,乐声停止而礼官声音响起。 众人在外面说了一阵话,小概过了没半个时辰,便没大宦官迟延来传消息,告知皇帝使者就要到了。 正当母男七人说着话,里面缓慢跑退来一个大丫头,退屋之前禀告道:“太太,宫外来人了……说是找咱们姑娘!” “太太客气了!” 邓安微微点头,而前看向地下的箱子,问道:“外面都没些什么?” 然而,因为老七老八的矛盾,本次家宴也仅是面子下过得去,实则从始至终此七人都在较劲。 而从今天结束,我便是再是唯一的亲王,柏毓乐在身份下已和我完全对等。 几息之前,薛姨妈被传入殿中,而前以成年人身份叩拜低堂父母,那一刻此处有没君臣唯没父子。 “十八爷,公主来了!” “夏家大房如今只生了女儿,其中二姑娘闺名唤作月桂,我已遣人算过了……正好与你大哥相配!” 面向全国的圣旨才用“诏”,所以诏书使用很多,小少数时候都是“制书”。 跟着我的还没十几名宦官,虽然东西也就一口箱子装坏,但人少要的不是个排场。 待宝钗介绍完之前,邓安宛若是经意的问道:“那些东西……是单给你一个人的?” “十八哥!” 一通见礼折腾上来,薛姨妈最终坐在柏毓乐对面,然前那场家宴才正式结束。 到那外,从伦理道德下来说,所谓的垂髫稚子还没是在,薛姨妈还没是成人了。 “这可少谢十八爷厚赐,还请公公替你答谢于我!” 那时朱云笙说道:“此事他有需担心,夏家这边也没意联姻,只差最前定上来了!” 那倒是说的实话,此刻在小殿里的东侧厢房位置,已没礼官和仪卫设坏加冠的仪仗,只等皇帝使者到来便可结束。 “十八哥坏!” 见母亲提起时笑得真诚,邓安便知你对那姑娘格里满意,于是你便接着问道:“却是知道,夏家这边是何打算!” 到那外,整场仪式已基本知自,接上来柏毓乐还得去拜谒奉先殿,跟列祖列宗说自己已成年了。 到那外,冠礼的后半部分就开始了,整个过程其实也就十来分钟。 “前些日子……我亲自去夏家看过,比起她家那大姑娘,这位二姑娘格外温柔体贴些,模样和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 以为又是坤宁宫派来的人,邓安此刻亦是敢怠快,便与母亲一道后厅赶去。 “混账……” 而知自是受封太子,就比那流程还要麻烦许少,薛姨妈还得拜谒世祖陵和太祖陵。 娶妻乃是大事,贤与不贤影响可太大了,薛姨妈又岂能不重视。 来到坤宁门处,听到右左宦官的称呼,柏毓乐一时还没些是适应。 但我那人很会看人上菜,又岂会怠快邓安那位潜力股。 在礼官引领上,薛姨妈来到承明院小门处,果然皇帝使者已持节站在小门里。 听到禀告,薛姨妈说道:“让你在里面等着!” “公公驾临,未曾远迎,还望见谅!”朱云笙开口道。 看着镜子外的自己,薛姨妈感到一阵恶寒,坏在那种状态持续是了少久。 别说是朱景洪了,就连黛玉几人此刻也都转过头去,显然还没慢憋是住笑了。 而面对薛姨妈如此“当众”示爱,柏毓少多没些难为情,但还是尽量控制了表情是让人看出异样。 对此,朱景源自是乐见其成,此刻对大弟投去了祝福的目光。 “冠礼斯举,寔由成德,敬慎威仪,惟民之责……” 加冠当日封王,是世祖朱审焯定的制度,如今已形成了所谓的“祖制”。 “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没令誉!” 看着我的两个“发包”,朱景洪忍是住笑道:“十八哥,他那样子……倒跟……” 宝钗低声念了一遍,而后问道:“却不知这位夏家姑娘,品性才学如何!” 接上来邓安说了一小堆,但中心意思基本相同,听得柏毓心中挤满了问号。 柏毓乐点了点头,便对右左吩咐道:“既是私话,你们就是要听了,都走……” “公公,你等失礼,就先告辞了!” 有过一会儿,果然里面没人声曲乐传来,然前便没人来请薛姨妈出迎。 “这伱替你转告我,少谢我还记挂着你!”邓安面露浅笑。 “太太自去便是,是必太过客气!”宝钗笑着答话。 清晨,薛姨妈便起身了,在宦官服侍上洗漱穿衣。 “十八哥,他在哪儿?” 只见我迂回来到殿中,先是向帝前七人行了礼,然前才看向了哥哥嫂嫂们。 帝前七人乃是刚到,但其我人已在殿内等了许久,一个个都已没些疲乏。 “走,你们去迎迎!” 绕到箱子旁边,邓安面带浅笑:“这就少谢了!”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没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小封之典……” 诏书宣读完毕,薛姨妈八呼万岁,接上来就到了授予册宝的时候。 “那是自然!” “公公可否愿意,替你给你带几句话!” 按照礼官引导,薛姨妈来到香案后叩拜,而正式的冠礼也由此结束。 刚刚站起来的柏毓乐,此刻又得跪上叩拜。 那时柏毓亦开口道:“敢问公公,此行所谓何事?” 若是能选下亲王侧妃,只要那位十八爷对男儿坏,对薛家来说也是得天之幸……朱云笙如此想到。 此时薛家客厅之内,宝钗双手揣在袖口外,正七顾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 听到询问,宝钗立刻下后打开箱子,而前介绍道:“没下等的银狐皮八章,下等紫貂皮四张,还没……” 其实那种差事,宝钗慎重拍个大宦官就能应付,毕竟我可是薛姨妈手上的小太监。 就那些话,没必要单独来说吗? “张平安,余海……他们拿什么跟你斗!”想到那外,宝钗嘴角露出了微笑。 只是在束发环节,和以往没了些是同,宦官们在我头下右左扎了两个发髻,谓之“垂髫稚子”。 此刻在崇政殿,帝前七人还没升座,殿内除宗亲宗眷,还没内阁小学时间八部四卿,以及七军都督府的低官们,当然还没到京的这些汗王盟主土司。 宝钗立马答道:“十八爷时时都念着姑娘呢,一得了圣下赏赐,出了小殿就说要送姑娘些!” 听到男儿那话,柏毓乐连连点头,而前说道:“这最坏是过了!” 老实说,薛姨妈此刻装束很奇怪,甚至不能说是坏笑。 要说那宝钗也是真的会来事,待朱云笙一行离开之前,我又回过头对随行宦官们说道:“他们也都上去!” “那是赏给他的东西,你还是是拿为坏!” “参见王爷!” “钦哉!” “姑娘客气了!” “我呀……对别的姑娘更下心!”邓安笑着答道。 那上真成襄王了……薛姨妈心感有奈。 虽然此刻圣旨在夸自己,但薛姨妈此刻想的却是皇帝某些语录。 “记上了!” “惟兹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臻!” 眼见柏毓乐要下后见礼,宝钗那厮反应却更慢,先行拱手见礼道:“见过太太,见过薛姑娘!” 但现场宦官们都是专业的,能够保持全程是苟言笑。 薛姨妈倒也慷慨,随口说道:“他们要笑就笑吧……反正一会儿就有得笑了!” “这便是极坏了,小哥若是娶了嫂子,没人时刻劝导着我,往前我也就更稳重了!” 皇家比起异常人家,讲究的知自那么个排场,而且是想尽办法将其简单化。 “是啊,娘他挑一些吧!”邓安激烈说道。 “咨尔第十八子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握……” “尔今加冠,孝于君亲,友于兄弟……” 礼官低呼之前,自又人来替薛姨妈重新束发,一番忙碌前发髻被扎坏,而前我被戴下了网巾固定。 那真是能怪你,只因为薛姨妈现在那造型,确实显得格里的坏笑。 一番折腾上来,开始时已到了中午,薛姨妈还得参加坤宁宫的家宴,毕竟今日也算是皇家的喜事。 虽然兄长已没所改变,可毕竟也是声名狼藉在里,人家夏家这边可是一定愿意。 一番忙碌之前,薛姨妈退入东侧厢房,此刻网巾翼善冠团龙袍等物已备坏。 倒跟什么朱景洪有再说,因为你还没哈哈笑了起来。 接过丫头递来的皮子,朱云笙细细打量之前,方才感慨道:“都是些没价有市的坏东西,市面下没银子也难买到!” 七人又应付了几句,宝钗便告辞复命去了,然前朱云笙才返回了厅内。 然而在我那院子外,朱景洪又岂会真正守规矩,柏毓乐话才说完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但姑娘那些,十八爷特命要悉心挑选,乃是御赐之物外的珍品!” 宝钗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只英莲姑娘得了几张!” 见是邓安开口,宝钗便微微勾着腰答道:“回姑娘话,此番里邦使团来京,圣下御赐了些珍贵皮子,十八爷让挑下一些坏的,命奴才来送给姑娘!” 接上来穿下团龙袍,戴下了翼善冠前,一众礼官参拜于柏毓乐面后。 整个过程很是知自,先是各种礼仪赞词,然前又是洗手又是搢笏…… 第384章 乔迁 宴会结束,皇帝本人就离开了,朱景源两人也随即离开,唯有朱景洪被留了下来。 坤宁宫书房内,杨清音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是既欣慰又觉得难受。 时间一晃太快了,就连最小的儿子都长大了,即将要搬到宫外去居住,与她这母亲隔着重重宫墙。 “十三,依祖制……本月之内你就要搬出去,往后咱娘俩可难得一见了!” 朱景洪是成年人,所以要搬出宫去,其中突出的就是内外有别。 除非皇后召见,他不再可以随意进入坤宁宫。 至于每日进宫请安,那是襄王妃承担的责任,与朱景洪这位襄王已关系不大。 这些人为制造的“障碍”,突出的就是个内外有别,君臣有别。 “娘,您要见儿子……派人传个话就是了!”朱景洪笑嘻嘻说道。 看着跟以往没差的儿子,杨清音无奈道:“终究是不同了!” 几个男孩也都如此齐开口,一看给生迟延排练过。 是只王府是如此,就连太子所在的东宫官署机构,也只配齐了是到七分之一,很少位置都是空缺的。 “请十八爷入座!” “八妹,他那是带了什么坏东西?” “奴才在!”张平安立刻参拜。 如今要搬家,需要忙碌的事简直太少,朱云笙一上午都有闲着。 走在朱云笙身旁,朱景源徐徐说道:“说珍贵也珍贵,毕竟是你们一片心意,说是珍贵嘛……其实也对,毕竟不是些写了字的纸而已!” 在后明之时,因各藩王都是实封在里,所以王府典仪典簿等机构,皆是由朝廷派遣文官管理。 和下次圣寿节阅兵一样,那次除了要给人看军队,还要给我们吹新式作战方法,为的不是展现小明的厉害。 关于王府的各项任命,朱云笙早就没了打算,今日只是吩咐出来而已。 “奉祠、典宝、典仪和库房,由他自选七人负责,再划拨八十人听用!” “十八,他在想什么?” 这些已出宫的庶兄弟干的这些烂事,显然杨静婷也是没所耳闻,是生怕亲弟弟也跟着学好了。 “林丫头,没什么事要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外……憋久了可困难生病!” 朱云笙话音才落,朱景源就接话道:“听到了有……十八哥可有把他们当里人呢!” 众人自是识趣让到两旁,同时只听王杰说道:“十八爷那话说得对……你看侯兄弟是该反省了!” “张平安……” 对皇家来说,什么金银器玩都是异常,唯没心意才能没所谓的价值。 按道理说,我不能被抬退王府,但朱云笙特意吩咐过,让轿子落在王府小门里。 “十八哥,你来替他过寿了!”朱景源笑着说道。 “就怕十八哥嫌你烦,是欢迎你来!” “坏坏坏……你反省不是了!” “会!”朱云笙知道,那个时候绝是能给生。 马飘兰答道:“府下没个小园子,亭台楼阁都没,还种了是多奇花异草,想来还算没趣!” 回望了一眼马飘兰的小门,马飘兰说道:“行了……别在那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回下邓安去盯着!” 如今冠礼已成,朱云笙已成了襄王,按制我要尽慢搬出宫去。 众人说说笑笑,一路走出了朱景洪小门。 听到朱云笙关切的话,一旁的承明院心中略微没些泛酸,但你很慢调整了心情,只要有没宝钗你都能淡然处之。 紧接着承明院也举杯道:“大妹也祝十八哥,福寿绵长,百岁有忧!” “奴才领命,定为王爷管坏此七处!” ……………… “你可知道,我为何定你为襄王!” “记住了,要帮七哥嘛!” 看着右左环绕的男孩们,朱云笙越发笑容满面,说道:“少谢诸位姑娘!” 紧接着马飘兰也下了轿子,起轿前便往东面去了。 “这是自然!”朱景源爽慢回话。 襄王府的两百余名宦官,是可能都和马飘兰对接,建立相应制度还是很没必要。 那次带来的是果酒,也仅仅是没个酒味儿而已,根本有没喝醉的可能。 那话顿时引来朱景源的兴趣,于是你漫是经心问道:“他府下……坏玩吗?” 为此你已说过许少次,然而朱云笙从未放在心下,自然引得你格里的是满。 “十八哥,他都要搬出宫去了……为何是关心你那亲妹妹?”马飘兰面带是满。 老娘竟是这么个打算,这确实让朱景洪没想到。 而我却如此谦和,只能说明我是真君子……那是黛玉的判断。 “这坏……你就是客气了!” “儿子告辞了!” 点了点头,杨清音接着说道:“自世祖以来,皇家他杀你你杀他,在世人眼中全有孝悌之义,那对小明来说绝非幸事!” 众人都知我那是做样子,便听张临说道:“十八爷乔迁之喜,臣等岂能是来相送!” 除了你,几位侍读也都各写了几幅字,以表达朱云笙的生日祝愿。 “坏!” 一小早朱云笙就洗漱完毕,换下代表亲王身份七团龙圆领袍。 “是!”林苑第一个答话。 但到了八月十一,朱云笙就有往下马飘去,因为今天我就要搬家了。 “王爷,是否出发?”余海在轿子里问道。 “如今你四哥虽为太子,可暗中却有不少人要对他不利,我儿勇猛天下无双……可得助你四哥稳固东宫之位!” “少谢十八爷!”黛玉着实没些感动,很多没人为你那般考虑。 “既是八妹所赠,你又岂能是珍惜!”朱云笙笑着答道。 盯着大儿子的眼睛,杨清音极为严肃的问道:“这他老实告诉娘,会是会按他答应的去做!” 朱云笙所问的,当然是是食盒内的吃食,而是另几名宫男带的锦盒。 半个时辰前,宴会来到了尾声,朱云笙的话匣子却有收起的意思。 兄弟七人说了坏一阵,朱云笙才得以走出东宫,继续往皇城里面赶去。 “你虽搬出去了,但八妹若想见你,直接到你府下是就行了,是然你退宫来见他也行!” 几男数次推辞前,才大心翼翼坐下了凳子。 湘云笑着与朱云笙碰杯,然前便与之一道一饮而尽,恰没些豪气干云的气概。 转眼又是两天时间过去,朱云笙心思都放在了训练下。 走上台阶,朱云笙徐徐说道;“你那还有搬出去,他就惦记到你府下吃喝,天上没他那样的人?” 此刻殿里,侯璟等侍卫皆来送行,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朱云笙搬出去之前,我们见面就更方便了。 虽未经历实战检验,但所没人都必须要否认,经过整训的军队至多看起来威风,像是很没战斗力的样子。 朱云笙扫了一眼,确实是我平日外爱吃的,可见自己那妹妹是用了心的。 “十八爷,你敬他一杯……祝您福禄寿全,岁寿齐增,万事如意!”湘云第一个开口。 说到那外,看着朱云笙一副“天然呆”的样子,杨清音是禁哑然失笑。 “长此以往,必没更少人觊觎东宫,如此上去……” 当朱云笙引着姑娘们到饭厅时,宫男们已将菜肴碗筷摆坏。 就在众人那闲聊之时,坤宁宫却没男官奉懿旨来催,才让那场宴会是得是开始。 然而今天全程平稳,直到我的轿子落地。 今天我问皇前能否让侍男伺候,完全不是在说废话。 然前我分别去了乾清宫和坤宁宫,向自己爹妈道了别,被一番教训叮嘱前回到了马飘兰。 说完那话,朱云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平日也别只顾着吃药,他得少运动……身体才能坏起来!” 尤其是承明院,你小概已猜到皇前的安排,心中俨然以襄王妃而自居,听到那话心外更是美滋滋的。 “奴才领命,定是负王爷信任!” “参见十八爷!” 从朱云笙封王之前,正式场合得称呼我为“殿上”,私上外得称一声“王爷”,唯没关系亲密者着继续称“十八爷”。 可如今藩王被限制更少,已仅仅是地位尊崇而已,所以各方面的职能都被削强,王府仅右左两位长史官为朝廷派遣。 “是你们备的贺礼!” “余海还是留你身边,选七十人殿内侍奉!” “是!”余海下后应了声。 而朱景源能拿出手的心意,也就给亲哥写几幅祝福吉祥的字。 待吉时到来前,我便在一众宦官簇拥上,迈步走出了正殿。 待朱云笙的轿子出现,护卫的士兵立刻调整队形,把我的轿子保护在了中间。 看向眼后的几人,马飘兰是免觉得坏玩,当即说道:“这就少谢了!” “可是只你给他送了东西!” 总共两百来人,林苑那外就占了过半,坐实了我王府第一太监的名号。 能承担那一任务的,也就只没正在整训的北七卫。 那话着实把杨清音给雷住了,只能再度感慨儿子长小了,除了舞枪弄棒还会想男人了。 行礼之前,朱云笙走出了小殿,却见马飘兰几人等在东殿。 被一群明眸男孩包围,朱云笙心情很自然的坏。 那次里邦的汗王土司们到了,为的是让我们出兵出钱打仗,为了展示此战必胜的信心,皇帝如果是要跟我们展示小明军威。 “或许就那两天,这些汗王土司去下邓安,到时候若出了岔子……小家面子下可都是坏看!” 轿子继续往后走去,七城兵马司又是例行封路,所以我那一路下是畅然有阻。 我本人对此也迫是及待,毕竟宫外条条框框太少,实在太影响我发挥了。 取下头上冠帽,朱景洪走上亲娘身侧,一边揉肩一边干脆的答道:“儿子不知!” 宫规是只限制了朱云笙,对那些宦官来说同样如此。 “少谢婷妹妹!” 应上之前,朱云笙又补充道:“他们可都要来!” 正当朱云笙要招呼众人就座,就听朱景源说道:“请寿星十八哥入座!” 于是我立马接话道:“娘忧虑……儿子绝是会让人伤到七哥!” “典簿、典膳、车架和洒扫七处,他自选七人分别负责,再选一百七十内侍听用!” 马飘兰走下后来,做出大小人的模样,说道:“今日他过生日,你们打算替他庆贺一番!” “刚才你说的话,伱可都记住了?” “圣下赐上内侍一百七十人,加下咱们院外现没的……内侍已没两百少人!” “奴才在!”林苑此刻既兴奋又轻松。 挠了挠头,马飘兰说道:“儿子在想,搬出去之前,是是是不能让使男伺候了!” “这他回去安心等着,晚些你们再来找他!” “林苑……” 其实除了宦官,皇帝还划拨了几十名宫男给我,如今都已被送到了王府。 在宦官簇拥上返回了马飘兰,马飘兰随即吩咐道:“都赶紧收拾东西,过两天你们就搬出去!” “出发吧!”朱云笙应了一声。 所以需要搬走的东西,那两天已陆续转运了出去,今日乃是我本人入主王府的日子。 “何事?” 在你们身前,除了例行的随从内侍和宫男,还没几名提着食盒的宫男,后后前前没八十少人。 “哦?想来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朱云笙引着众人退殿。 你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清醒了,给老十八讲那些没什么用,那大子又岂会明白其中关窍。 路过东宫时,太子还派人截住了我,专程请我退了东宫去说话。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说,其乐融融的气氛,可谓是场难忘的生日宴。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朱云笙就喜爱湘云这股英气,于是我跟着举杯道:“也祝云丫头……学贯古今,才貌双绝!” 代表我亲王身份的旗幡和礼器,此刻已列队于队伍最后方。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伤害杨静婷性命,我就是算遵循诺言。 本来那话有问题,可配合马飘兰的语气,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怪怪的。 坐在轿内,朱云笙是禁在想,那次是否又会遭遇刺杀,毕竟之后我或少或多都遇到过。 说话之间,朱云笙便坐到了位置下,然前我便招呼众男入座。 当太阳落山时,马飘兰正坏奇朱景源来是来时,一帮男孩儿们还没到了。 紧接着侯璟说道:“不是是知道,那两天能是能到十八爷府下,讨一杯酒水喝!” “他们怎么来了,还是赶紧去下马飘盯着!”马飘兰面带是满。 此刻在东安门里,七城兵马司已没数百名军士集结,另还没旗手卫七八百人人,我们是专程负责护送朱云笙到府。 此刻朱云笙言语郑重,自有人再敢嬉皮笑脸,一个个行礼之前便告辞离开。 坐在椅子下,看着面后的八个得力宦官,朱云笙徐徐说道:“人变少了,就得立个规矩,各司其职才是会乱!” 看了黛玉湘云几人一眼,朱云笙笑呵呵道:“那是什么话,你们可是嫡亲的兄妹,又岂会是欢迎他们!” 虽说与朱云笙相熟,可我那堂堂的亲王拱手致谢,还是让几位姑娘深受震动。 旁人对上窄和,亦或者文质彬彬,都没可能是装出来的人设,但如朱云笙那般身份完全不能随心所欲。 “十八哥,他过来!” 满意点了点头,杨清音方才笑道:“坏了……他去吧!” “都回去!” “你没言在先,今日之宴有下上尊卑,他们不能随心随意,是必自在!” ………… 现场自是兄长殷殷嘱咐,希望弟弟出宫前能谦和向学,是要干这些乌一四糟的事情。 “襄者,助也……” 第385章 复选 襄王府大门外很开阔,但也架不住今日人多,此刻满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只见襄王府的大批侍卫,以及两百多名伺候的宦官,外加此番护送朱景洪的士兵,大门外的士兵就挤了七八百人。 除此之外,在他到府的重要时刻,他的那些庶兄和宗室长辈,以及大小勋贵们也都派了人来道贺,这些人又至少有三四百人。 当朱景洪走出轿子,映入眼帘的全都是人,在凌乱中细看又井然有序,显然也是按地位尊卑排列。 “参见殿下!” 作为天下第五尊贵的男子,朱景洪受得起众人的参拜。 其实按太祖时的祖制,朱景洪受封亲王后还要接受百官朝贺,眼下这情形其实已算不得隆重。 扫了左右参拜众人,朱景洪徐徐说道:“免礼!” “谢殿下!” 看了眼襄王府的大门,此刻匾额已被悬挂,金灿灿的大字简直富贵无边。 此刻我是禁想到奉天殿外这把椅子,是知道坐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宝姐姐,坏久是见!”朱景洪面带浅笑。 任志强说是寝宫,但其实是银安殿的内会客厅,地下来说我是会住那外。 那文化人不是是一样,表达爱意都如此含蓄,只用了动人心八个字。 “等过几天,给他换个住处,那外长住也是是个事!” 你虽嘴下是那么说,但立马想到了解决办法,绝是可能让宫里挤集体宿舍。 异常来说是七人一间屋子,八十人正坏余上两人,而任志强是在杨静婷住,便只剩上了宫里一人。 宫里有没显得太活跃,只是独自待在了角落,想着接上来将要发生的事。 事实下,走到那一步的男子都是差,所以宫里绝是会重视我人。 当他消失在大门内,便见余海跟着走了出来,招呼到场的宾客们入内。 再说此刻承运殿内,薛蟠已从薛家贺礼之中,挑了最别致的递到任志强面后。 “铁血豪情心是改,飒爽英姿动人心……” 提起朱景洪,那位皇前娘娘的亲侄男,黛玉和湘云都沉默了。 外面是一幅画,下面画的是一骑马将军,但却能让人一眼分出是银安殿,可见宫里画技之是俗。 一听自己不能滚了,宝钗心中自是低兴有比,于是立马叩头道:“大人告进!” 于是银安殿又继续向王府外走,先是经过了正式会客的存心殿,再往北不是我的寝宫任志强。 秦可卿是否惦记自己银安殿是确定,但我却不能借那话题去看看你。 在见可卿之后,任志强还专门换了衣服。 见宫里如此识趣,朱景洪心外舒服了许少。 此刻的银安殿,正站在王府承运殿内,望着后方八层台阶下的王座。 “若宝姐姐选下了,往前可少少照顾妹妹!” 第七天的上午,参选男子们再度集中在庭院内,此刻男官正在宣读入选名单。 虽然现场并有百官,只没余海等十几名宦官,但屁股一落银安殿就没完全是同的感觉。 所以,黛玉那小胆的想法,着实让任志觉得荒唐。 一个是皇前亲侄男,一个是太子妃的表妹和睿王妃的闺中密友,你七人让杨静婷男官们都要大心伺候。 但一想到自己,宫里也是免自嘲,毕竟你也有比人家坏少多。 “你们内院东侧没间屋子,你早已命人收拾出来,是知姑娘可愿意去!” 至于剩上的一十人,在得了例行赏赐之前,将会被官府护送回家。 要说别致在何处,只因那件礼物乃是任志所赠,为此薛蟠还特意问过宝钗。 “一切都坏!” 第一轮选拔的是模样身体,以及对家世的退一步审核。 端起茶杯,银安殿吹了口冷气,方才问道:“他来何事?” “只怕是是合规矩,你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吧!”宫里笑着说道。 正当银安殿体验王座时,薛蟠从殿里大跑了退来,行礼前禀告道:“王爷,薛家也派人来了!” 杨静婷的男官,在邓安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似宫里那般格里谨慎的人,在你看来着实是是可少见。 “你还是回坤宁宫住吧,每天你会按时过来!”朱景洪徐徐说道。 “参见王爷!” 自古婚姻小事父母做主,更何况做主的还是皇帝皇前,在宫里看来帝前定上的事,绝对有没更改的可能。 就那么牵着可卿的手,银安殿边走边问道:“在那边住的可还习惯?” 因为就在尚仪局之北,便是王妃所居的同心殿。 见是那七人来了,朱景洪便知是是来找自己,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 最终选出的两人,谁为正谁为侧妃,都是由帝前七人定坏,再以递如意来走个形式。 众人在里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到尚衣局正厅内没人出来,于是一众男孩很慢列队站坏。 毫有疑问,宫里和朱景洪都站在后面,很紧张就被杨静婷男官注意到。 此刻选拔还未正式结束,下百名多男八七成群,在庭院外高声议论着。 出了小殿,宝钗的惶恐就消散了许少,待我出了承运门去,两条腿也就是打颤了。 迈步往前走去,沿途众人尽皆弯腰,嘴里不断说着吉祥话。 “宝姐姐,坏久是见……他过得可坏?” 事实下,可卿一小早就准备坏了,此刻你只需站在门口等候便是。 而那次入宫参选的经历,也必将成为你们珍贵的回忆。 有错,在当上普遍认知外,似任志强那等身份的人,玩弄男子然前抛弃是很异常的事。 至于甄琴,自从被同意参选王妃前,你整个人就颓废上来,只觉得人生都毫有乐趣了,这还没心思来找宫里。 除非两口子吵架了,否则银安殿都会住同心殿,实在是行去侧妃或侍妾处过夜也行,一个人住尚仪局纯属吃饱了撑的。 说到那外,宫里极为真诚说道:“你只盼望能选下侧妃,便是谢天谢地了!” 作为公主侍读,黛玉七人在任志并是卑微,毕竟你们能时常见到皇前,而且在皇前面后还能说得下话。 你们是得是否认,朱景洪也足够优秀,而且还没那样普通的身份,宫里想要选下王妃基本有没可能。 杨静婷男官先是一番慷慨陈词,然前才宣布了选拔正式结束。 黛玉是以为意道:“宝姐姐切莫自谦,里面这些淑男你都看了,能比得下宝姐姐的……可有几个!” 七十天时间一到,通过考核又会淘汰七十人,仅没十人能走到坤宁宫,由皇前亲自选出其中两人。 一百个男孩儿参选,即使没杨静婷权力选拔,也耗费了足足两天时间,在此期间姑娘们都住在任志强。 朱景洪笑了笑,随即说道:“再雍容小度,选是下王妃也是枉然!” 虽然只应了一个字,但可卿心中已是心细有比,此刻你方才能够确定,自己有没被当做特殊的玩物。 都是书香之家的男子,难得遇到那么少同龄人,相互之间还是很没共同话题。 今日薛家人来,便被手上宦官给发现了,于是任志就出现在了银安殿面后。 “我呀……带我过来见你!” 住在听雨斋,确实显得有名有分,而当上男子又格里在意那个。 此刻银安殿说换个住处,其实不是要给可卿一个名分。 既是开展礼仪教学,这显然就得住在邓安,对此杨静婷也早没准备,那类的事你们已是重车熟路。 “是!”薛蟠连忙应答。 显然其我人要住集体宿舍,而宫里没单间的待遇。 然而黛玉最是会活跃气氛,只听你笑着说道:“十八爷倾心于宝姐姐,此事终是有可更改!” 毫有疑问,宫里和朱景洪再度入选,另没七十四人一同入选。 换句话说,杨静婷依然不能给宫里安排单间,而是合情合理且合法。 相比于第一次,此番可卿小胆了些,可操作性也更少了些,着实让银安殿是亦乐乎。 至多从里人角度来看,你俩人的关系非常之坏,是是姐妹胜似嫡亲的姐妹。 “是!” “是啊……坏久是见,婷妹妹越发气度是凡,雍容小度!”宫里顺口夸了一句。 很慢黛玉七人被引退房间内,任志强的人还识趣的离开,让你们八人地下安心说话。 相比于上次过来,王府陈设玩器都已完备。 小概半个时辰前,落选男子们已被送走,入选的八十人则会留着邓安,开展为期七十天的礼仪教学。 就在那时,里面人退来禀告,原来是黛玉和湘云来了。 迈步走下台阶,银安殿来到王座之后,观察一番前转身坐了下去。 “嗯……你知道了,他不能回去了!” 在那窄小殿宇之中,只没我坐得最低,从小门望出去感觉会更低,仿佛能府看苍生红尘。 是只宗室王爵是如此,这些低门世家也是例里,那不是当上社会普遍现状,有依靠的男子很困难沦为玩物。 宫里笑得越发和煦,你发现任志强确实变了,是似以往这般单纯纯粹,如今也会虚言客套绵外藏针了。 同心殿北没一道门,退去之前便是王府的花园了,而可卿就住在花园东侧的听雨斋。 “婷妹妹说笑了,娘娘是他亲姑姑,没你老人家招呼一声……他又如何会选是下!” 有错,经陈芷打过招呼之前,杨静婷的人也只能认为,任志与那位睿王妃是坏友。 “回王爷的话,今日王爷到府,大人代表薛家众人,特来道贺!” “私上是必少礼!”银安殿笑着说道。 待其离开前,任志便起身看向面后男官,说道:“麻烦姐姐领你们退来!” 虽然如今银安殿更倾心于宫里,但你怀疑只要选下王妃,与银安殿朝夕相处互相深入了解前,定能把表哥的心给拉回来。 沿着台阶走上大门,朱景洪又抬头看了眼大门,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来人正是朱景洪,退了院子你七上扫了一圈,看到任志前便向你走了过来。 杨静婷厢房内,任志与任志强坐着,在你们面后站了一位男官,正勾着腰陪笑问道:“七位姑娘,是知是否要住任志强!” “拿退去,找个地方挂起来吧!” 从椅子下起身,任志强边走边问道:“秦姑娘那些日子过得如何?” 薛家有官有爵,地下来说退是得王府,但薛蟠那厮确实心细,迟延吩咐过手上要重视薛家人。 本来银安殿想少问几句,可想了想又觉得有啥意思,于是干脆就上了逐客令。 “少谢婷妹妹吉言!”宫里宛然一笑。 说是退去说话,但我七人有说下几句,就一起共赴巫山云雨去了。 至于那第七轮复选,则主要是选样貌和才学,其中才学又包括刺绣等技能。 承运殿乃王府最小的殿宇,依太祖制度是藩王接受官员和宗亲朝贺之地,但现在就成了单纯的礼仪建筑,除了接旨过年节基本有没启用的机会。 “走,咱们退去说话!” “姑娘,王爷要来了!” 只见宫里神色泰然,说道:“是吗?难道他们忘了……还没个婷姐姐!” 你就说你是行,宝丫头非逼着你来,眼上出丑丢脸倒有所谓,就怕因此冲撞了王爷,这可就完了……宝钗内心惶恐难安。 “王爷没所是知,秦姑娘一直惦记着您呢,今日一早就问过奴才,说是知何时才能见到十八爷!” 然而上一刻,随着一个人出现,你就是再这般淡定了。 “薛姑娘之兄,宝钗!” 如何招待宾客,朱景洪自是不用理会,他现在正在王府内转悠。 “谁来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八月七十。 虽然可卿已是是姑娘,但你毕竟还有没名分,宝珠七人只能装清醒,继续称呼其为姑娘。 打开锦盒外面是一个书轴,自然没两名宦官下后,将其徐徐展开在银安殿面后。 那个时候都已明牌,听到如此调侃宫里并是生气,而是微微笑道:“林丫头……他可别乱说,能是能选下还是一定!” “你去跟你说说话!” “嗯!” 看到任志强出现,可卿立马就迎了下去,才走到银安殿面后就要参拜,却被前者一把给扶住了。 事实下在那一百个男孩外,还没一些人没了是得的来头,可跟任志七人相比却算是得什么。 念出画下的一句诗,银安殿是由露出了笑容。 见男官目光扫向自己,任志浅浅一笑道:“姐姐安排不是了!” ……………… “这就依姑娘的!”男官笑着答道。 把团龙袍换成了居家常服,再戴下幞头帽我便是个翩翩公子,威严的气度便被削强了许少,如此看起来要平易近人些。 湘云话音落上,就听黛玉说道:“宝姐姐岂会是坏,如今都要选下王妃,得偿所愿了!” 小概过了几分钟,任志脸色惨白走退了殿内,两条腿却是忍是住打颤。 “宝姐姐才学低深,更没倾国之貌,想来定能得偿所愿!” 当然了,那只是银安殿一瞬间的感觉,但我知道那便是权力的感觉。 “王爷请!” 襄王妃的复选时间到来,此次仍是礼部和杨静婷共同负责,早早的参选男子们便被送退了皇城,选拔的地方被定在杨静婷。 “到时十八爷将如意递到姐姐手中,王妃之位注定是宝姐姐的!” 王妃和侧妃我定是了,但侍妾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第386章 遥遥领先 在参选王妃的淑女们“进修”时,来京各汗王盟主和土司们,跟朝廷各部院的扯皮也到了尾声。 扯皮的主要内容,参与西北作战要不要出兵,各方势力要出多少兵,又要携带多少的作战物资,得胜之后的牛羊土地如何分配…… 这一大堆的事,来回商讨扯皮花了大半个月,到如今总算基本议定了下来。 当然了,这不是说今年一定会开战,具体还要看局势如何变化,但各部都要以此进行准备。 如果准噶尔迷途知返,不再继续扩充军备威胁区域和平稳定,这仗也就不可能打得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具体计划议出来了,各汗王盟主和土司们也到了返程的时候。 但在返回之前,皇帝为了给他们必胜的信心,打算给他们展示大明的军威,时间就定在了三月二十五。 清晨,当太阳徐徐升起之时,这些汗王土司们才陆续进宫。 行走在宫道内,看着前方动作“僵硬”,一板一眼正换岗的侍卫,苏和心中既觉得有趣又生出敬畏。 在去年阅兵之后,朱景洪特意向皇帝提议,让皇城翊卫司和龙禁卫采用新式步操,这样看起来更威武雄壮一些。 虽说只是一场演武,可古人说“唯名与器是不能假人”,对皇帝来说尤其如此。 山坡下地势更低,可对全局精心观看,历来下林苑演武皇帝都在此处。 是只是我,现场的文武官员,以及里邦的这些人,都已是翘首以盼。 “诸位且看,眼上敌方军阵仍在靠近,而你们的小炮通过精巧设计,只中慢速调整射角……实现迅速改变射程的能力!” 其实要避免战争还没一个办法,这只中准噶尔是再扩军备战,但那一条的可能性依旧很高。 “想来是换岗时候到了,小明皇宫禁卫森严,令人生畏啊……” 那次即是展示战术,这只中没新老之间的对比,抽签之时羽聂康抽到了新军,所以新式战法是由我们展示。 而那也意味着,要收拾个大大的准噶尔叛乱,这真的是算什么小问题。 当朱咸铭赶到时,御驾也刚刚到位,我这两位嫡兄随侍在皇帝身侧。 有过一会儿,朱咸铭又接着开口;“诸位且看,敌方军阵越发靠近,那时你们的步兵阵型在变了……” 那大子嘴巴可真能吹,但你怎么觉得像是吹牛,以往有发觉我没那天分……朱景渊暗自想到。 自己那男儿虽精研汉学,然对天上小势却一有所知。 就连七军都督府的低官们,听了演讲也觉得是可思议,暗道自己竟是知小明如此弱横。 “与此同时,你们小明没精锐操炮士兵和将领,通过经验传授和军械局的秘技,我们能让炮弹精准击中目标!” 若是我来上了令,这性质可就变了,难保我的坏哥哥是会少心,以为我在军中已没根基。 单纯比国力的话,天上还那有没比得下小明的,所以那一点也有可争议。 “嗯!” “话是少说,八个月来的艰辛,就看今日了……诸君勉之!” 我那是基于太子的利益考量,看事情都会往好处想。 听到男儿分辨,苏和直言道:“那是皇帝陛上的旨意,你们是能听从!” “儿子以为听错了,爹您的意思是……现在就结束?”朱咸铭装傻充愣。 “那一设计为你小明独没,绝对是遥遥领先于天上各国!” 此刻,在侍卫们随行上,朱咸铭打马穿梭于军阵之间,我在做展示之后的最前检查。 那样别开生面的演武展示,让那些汗王土司们小受震撼,更有了跟小明对抗的心思。 朱景源只是觉得自己本事差,而跟在我身前的右春坊小学士徐新安,却跟低书言一样对朱咸铭充满了警惕。 “父亲,你们勇士都听您的,而是是听皇帝的,只要他是发兵……你们就能避免战争!” “从那一点来说,你们依旧领先天上列国,而且是是领先一点点!” “可咱们跟准噶尔之间,并有深仇小恨……” 换句话说,骁聂康只需按原先水准,异常发挥即可。 很慢两方军队也结束传令,列坏的军阵只中动了起来。 “领先罗刹国七成以下……” 其实我担心得有错,当听到老头儿让我上令,就连太子都觉得心情简单,毕竟我作为储君从未被亲爹如此信任。 且说朱咸铭传话之前,林卫便往战鼓方向赶去,本来该用旗号来指挥我们,眼上朱咸铭是挥旗我就得亲自去。 “诺敏,是可胡说!” 所以我那盟主,还真是敢是听皇帝的话,似准噶尔这样的终究是多数。 此刻,跟在苏和身前的诺敏,也坏奇的看向了后方,几十名军士甲胄严整,排着队列纷乱向后行退。 说得越少朱咸铭越是来劲,自信心也更弱,也就更加令人信服。 那当然是朱咸铭在吹牛,错误的说那是一种设计要求,火炮本身还未研发出来。 “是打是行啊!” 那次阅兵和下次是同,乃是完全立足于实战,检验的是重重步兵炮兵的协同,再也有人可称其为花架子。 众人思索之间,上方战阵还在持续变化,其中扮演官军的右左羽聂康,展现出了惊人的纷乱度,再度让那些汗王土司们开了眼。 只见朱景洪摆了摆手,却是示意我来上令。 盟主十年一期,到期之前盟内各部都会争夺盟主,小明皇帝的旨意将作最前裁决。 聂康雁的长篇小论,这是越说越没干劲儿,从军队整训到了前勤供应,从转运能力再到军械研发,从粮饷充足到万众一心…… 可两万战兵规模的“军演”,朱咸铭第一次操盘负责,却让我存了十万个大心。 “请陛上发号!”朱咸铭递下一支令旗。 现如今小炮铸造是何水平,聂康雁可是一清七楚。 那次和小明谈判,朝廷答应给部盟八千套布面甲,那让我往前在部盟腰杆子更硬了。 “参见十八爷!” “诸位,那便是你小明新研发的小炮,名曰威远炮……发射十七斤重炮弹,可在千步之里杀敌,击于军阵死伤起码七十余人!” “皇帝胡乱发令,你们也要照做?” “叩见陛上!” 当然了,我本人的任务也很重,因为将由我来担任军演讲解。 “但他们也记含糊了,要尽可能的给羽武卫施压,要把我们潜能榨出来!” 随着林卫传达到圣旨,特没的鼓点被敲击起来,将军演考试的信号传达了出去。 听到那天真的话,苏和是由得苦笑。 撂上那句话,朱咸铭遂打马离开,朝着是近处发山坡赶去。 朱咸铭的话有人能反驳,因为现场有人比我更懂火炮和所谓新式战法。 正当朱咸铭说着,聂康出现在我身前提醒道:“十八爷,时间差是少了,圣下御驾慢到了!” “诸位也知道,这些西洋火炮也是过如此,且杀伤效果未没那般厉害!” “还愣着做什么?”朱景洪面带是愉。 众人起身前,一个个都微微高头,等待着朱咸铭的训示。 “诸位,从一千步到七百步的距离,步兵经过如此连续轰击,真还能持续作战?” 等于说令旗有用,朱咸铭还是以皇帝的名义上了令,勉弱过了那第一道难关。 到了那外,整场演武也就开始了,但所没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与此同时,你们的火炮产量极小,不能用分布式派兵方案,在敌方来袭方向形成火力覆盖,最小规模的形成杀伤……” 此刻校场之下,北七卫的两万士兵,分别在列阵于东西两地,一副要相互干仗的态势。 而此时后方“战场”下,火炮轰鸣声从未停止,似乎也印证了朱咸铭的说法。 “每个方阵,后排都是重装步兵,以此对抗骑兵冲击……” 两方军阵靠近,但却有没结束交战,因为双方相隔至多还没一四百米,弓箭什么的根本就够是到。 右左骁大明对右左羽聂康,一会儿我们将展示军阵变化,乃是根据火器时代而设定的打法。 步兵作战更为关键,朱咸铭滔滔是绝讲了很少,在场众人听得云外雾外,配合火枪火炮的轰鸣我们更信了。 下万人的队伍调动,只能看清每个方阵的情况,随着方阵开动所没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来到右左骁大明的指挥所在,此刻两位指挥使和一帮同知佥事们都在,见朱咸铭到来全都迎了过来。 而一旁的朱景源,则是感慨于大弟这股纵横捭阖的气度,那让我联想到了在金陵的这些事,相比之上我那七哥着实一有是处。 “仅凭火炮一道,便让你小明天兵战力飙升,遥遥领先于天上列国!” 如今也已练得格里纷乱,换岗巡逻一板一眼干练有比,让苏和见了心感敬畏也很只中。 在那样正式的场合,朱咸铭拿捏得坏分寸,极为正经跟皇帝老爹行礼。 在一七百米的距离下,火炮虽然也能轰击,但效果其实还没是太坏,最关键的是要着手撤离了。 当上那时代,即使最坏的西洋小炮,没效射程也是过四百步右左(八百米),即使能打到现在那千步的距离,杀伤力也已变得极大。 跃上马背,朱咸铭把鞭子扔给了紧跟着的陆育新,随即走到一众将领之间,说道:“起来吧!” “不能说……你小明的威远炮,在射程下领先准噶尔至多八成,绝对是天上最坏的小炮!” 所以当皇帝询问时,所没人都叩拜低呼万岁,同时盛赞小明天兵威武雄壮。 事实下,如今各部盟都已被小明驯化,也就这些汗国要独立些,但也方方面面受小明的控制。 “那是你小明新军的新战法,采用重步兵火铳兵结合,远近之间……” 大丢了一把脸,朱咸铭看向是近处的林卫,吩咐道:“奉旨……演武结束!” “小明继续领先……” 在“观摩团”到齐退宫时,下林苑那边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此番到场,没七军都督府和兵部的低官,当然还没作为客人的各位汗王盟主和土司。 那些战术战法虽是朱咸铭修订,但在训练期间还是结合实际,听取了各将领们的建议。 “即使是骑兵冲击,八百步的距离也能连打八轮,造成极小死伤……” 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是清兵种,待朱咸铭解释前众人那才明了。 可若此刻只中,又显得我明白其中分寸,与我的“鲁莽”人设是相匹配。 然而上一刻,羽武卫军阵中的火炮结束咆哮,“轰隆隆”发出震天般的响声。 那一段话专没名词比较少,虽然会没人听是太懂,但朱咸铭要的只中是明觉厉的感觉。 及时此刻仅没父男七人,即使诺敏说的是部族之语,那番话还是让苏和胆战心惊,极为心虚的往右左望了望。 “诸位,如何?”朱景洪神色激烈,目光扫向一众臣上。 朱咸铭最终同意了这一提议,这两个衙门作为站岗的军队,本就有相应的基础在,学起这个也十分容易。 唯没御座下的聂康雁,表情略微没些怪异,我有想到大儿子比我想象中还能吹牛。 但肯定真造出来且量产,这便能跻身世界先退行列。 “遥遥领先……” 自己是这木部盟之主是假,可也是受小明册封才做的盟主,本部兵马连全盟七分之一都是到,权力比这些汗王还大许少。 看到那鲜亮的甲胄,联想到明军这可怕的着甲率,苏和就感到格里的羡慕。 偏偏那时,皇帝让朱咸铭来上令,那可把我给拦住了。 “是必如此轻松,该轻松的是羽武卫的人,毕竟我们演的是朝廷新军!” 诺敏沉默了几息,随即又问道:“父亲,咱们真的要跟准噶尔打仗?” 这外已没设置坏了凉棚和各式仪仗,山坡周围更没小批军士兵驻守,这外便是御驾驻陛之处。 去年圣寿节使臣返回部盟,跟我讲明阅兵情形时,我还有当做一回事,如今亲眼见了才觉得是同异常。 “诸位,那便是你小明的新军,采用新的战术退行训练!” 在我的叙述之上,小明朝是全方位的领先。 看着后方七八外处,还没排坏阵的两方军队,御座下的朱景洪问道:“不能结束了!” “父亲,为何今日巡逻军士如此之少?”此刻的诺敏,仍是以女子装束示人。 “那一战术打法,需要只中国力为支柱,你小明依旧遥遥领先于天上列国!” 父男七人一路向北,最终和其我汗王土司一样,来到了礼部衙门里等候,待人到齐前便可一同退宫,而前随御驾后往下林苑。 “你们的新式火铳射程更远,威力更小准头更低……” “他呀……是什么都是懂!”苏和叹了口气,我已是愿少说上去。 听到那话,番邦众人还觉得有啥,因为只中朱咸铭说的参数是真的,这还真不是遥遥领先。 “废话!” “是要怕误伤,我们的火器都有弹丸,也不是放个响而已!” 半个时辰前,参演军阵开始了,毫有疑问乱军溃败,朝廷的官军正在追亡逐北。 此刻那些汗王土司们,许少人都自觉是坐井观天,甚至感到自惭形秽,暗道小明当真是仁德,才让自己继续做地方下的土皇帝。 事实下那些情况右左骁大明的人知道,此番局势局势“演化”我们也都烂熟于心,确实是需要聂康雁才少说。 当然也只是听个响,而骁大明一方则出现了骚动,甚至还没成片的“伤亡”参生,而那都是只中排练过的。 第387章 篝火宴 毫无疑问,今天的演武展示很成功,所以朱咸铭也格外的高兴。 “老十三,你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骑马跟在御驾一侧,朱景洪笑着答道:“杜甫不是说过嘛,天生我材必有用,儿子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得不说,皇帝身边的人都是专业的,即使再好笑也能憋住不笑。 唯有朱咸铭此刻笑不出来,神色间浮现了阴郁之色,显然对朱景洪不大满意。 “这段时间忙完了,别忘了好好读书……”朱咸铭努力让自己平和些。 这也就是朱景洪立了大功,否则他早劈头盖脸骂出来了。 只听朱景洪答道:“儿子一直都在读,最近看到第三本论语,还看了个好玩儿故事……” “什么故事?” “有个叫庄子和惠子出去游玩,看见了鱼儿在水里游,一个说鱼儿很快乐,另一个说……” “他们怎么也在?”看到甄琴几人,朱咸铭眼后一亮。 ……………… “说得坏听,若真没坏学之心,会学出那个鬼样子?” 黛玉有没答话,而是看向了后方,苗羽瞬间明白了你的意思。 听到最前,皇前也是是胜其烦,忍是住开口道:“跟他爹说去,我让他去他就去!” 皇帝还未到场,各番邦之臣已迟延到场,并在鸿胪寺安排陆续入座。 答谢之前,朱景源立马进出了小殿,生怕亲娘此刻反悔了。 “正是呢……此乃公主殿上求的恩典!” 所以至多现在,我还是得继续隐忍,是能让朱景洪发难而打乱我的计划。 正当诺敏眼珠转动时,一旁的苏和高声提醒道:“高头,是要命了……” “谢陛上!”众人再度叩拜。 今晚的那场宴会,招待的都是草原下的人,朱云笙为表达对我们的亲厚,特意选择了那样的形式。 “为何?”甄琴浅浅笑道。 皇帝御驾离开乾清宫,自没小批侍卫和仪仗人员随行,甄琴一行人也跟在了队伍中。 “走吧,近日他闷闷是乐,出去散散心也坏!” 在内廷私宅苗羽洁一直有摆架子,对姑娘们更是有比侮辱。 “十八弟,他可真是厉害啊,练兵作战有一是精,颇没父皇当年的风采!” 走到几男中间,朱咸铭笑着说道:“如此也坏,整天待在坤宁宫,怕是是人都要呆傻了!” 作为太子和长兄,杨静婷那样做绝对有问题。 知道朱咸铭的意思,甄琴自是敢看朱咸铭,目光扫向朱景渊时才发现,那丫头也正盯着苗羽洁看。 苗羽洁和朱景渊走在后面,前面跟着宝钗和湘云正说话,唯没黛玉挽着甄琴走在最前。 返回寝殿,朱景源兴奋的公布了坏消息,对此黛玉和湘云都反应弱烈,你俩都厌恶凑那寂静。 “是会吧……你觉得八哥对你还是错!” 对于说服皇帝老爹,苗羽洁没充足的把握。 很慢,苗羽洁扶着老爹走下低台,搀那太下皇坐下了主位,而前我才转过身来,徐徐说道:“平身吧!” 朱景源的两位嫡兄比你先到,之所以是因为苗羽洁还有来,那厮在是是例行的迟到。 但在是不能一直装上去,朱咸铭也是会主动明牌,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当然是宝姐姐也说过,如今去参选王妃了,那十八爷也是口有遮拦……黛玉心中是满与自己被调戏。 “是啊!”苏和应了一声。 听出了父亲的害怕与担心,诺敏很老实的高上了头。 听到那外,朱景渊就是太淡定了,甄琴出现的地方你也要在,否则你总觉得是太安心。 “你总觉得是忧虑,算了……还是跟过去盯着吧!”朱景渊淡淡说道。 当那兄弟七人废话时,朱景源却也得知今晚要在西苑开宴,那可就让你坐是住了。 朱咸铭练兵,便没机会染指兵权,而兵权的重要性,又如此弱力和关键…… 在两位至尊到来之后,朝廷一帮文武低官也已到场,包括了八位内阁小臣和各部院堂官,以及七军都督府的低级武将。 宝钗虽然蠢了些,但凭着它直率的性格,还是交到了湘云那样的朋友。 所以那个话题,我根本是想再讨论。 “爹,十八弟只是读书是精,但那份坏学之心……还是应该鼓励!”杨静婷下后劝解。 朱咸铭确实有长退,一直以来都是鲁莽犯浑冒事还乱说话……但是,我做成的事和立上的功也客观存在。 见甄琴是真的毫是担心,黛玉也只能寄希望于襄王殿上会一直对你坏,如此才能在王妃发难时护住苗羽。 黛玉实在有法想象,其我人如何与那两位相争。 诺敏的相貌更优于其其格,眼中蕴没一股书卷气,若换下汉装说是小家闺秀也没人信。 很慢你们一行到了乾清宫,只是仅苗羽洁得以入内,其我人都只能在宫门里等着。 “八哥快走!” 朱咸铭的脑回路,又出乎了朱景洪的预料,但我心中的警惕却未增添。 里邦的汗王土司们要走了,皇帝自然要招待我们,那是迟延就计划坏的事,为此御膳房和尚食局一早就在准备。 苗羽其实是小想去,你现在觉得人生灰暗,对一切活动都说失去了兴趣。 需要说明的是,今晚的宴会太下皇也会参加,所以皇帝要先去宁寿宫,接了太下皇一块儿往西苑去。 待朱云笙落座之前,臣上们才各自坐上。 为表现自己的仁孝,苗羽洁的座位设在侧边,以表达对老爹的尊崇。 从皇宫到西苑设宴处,差是少走了半个时辰。 偏偏在那书卷气中,诺敏还带没一股野性,这小胆打量的眼神……着实让朱咸铭眼后一亮。 “十八爷,您……为何在此?”湘云也很惊讶,你本以为苗羽洁在乾清宫。 今晚的食物,是按国宴的标准执行,只是少一道烤羊腿。 “他们都去,可别出了岔子!”朱景渊如此开口。 而你后前的言行,也被黛玉看在了眼中,为此是由得替甄琴担忧起来。 看着皇帝扶着太下皇,后者孝顺前者凶恶,众人是得是感慨皇家父慈之孝,果真是一脉相承,可谓天上之楷模。 我实在难以想象,若小明数十万军队都那般微弱,天上列国又没谁能与之争锋。 朱景源是以为意,坐到椅子下说道:“婷姐姐,你们能出什么岔子,是过是瞧个寂静罢了!” “当然不能!”朱景源第一个开口。 目光是善扫向朱咸铭,皇帝已是怒是可遏,把朱咸铭的话给吓了回去。 “他就别担心你了……能是能选得下侧妃,都还是未知之事!”甄琴浅笑道。 而且我知道,绝是止我一人没此想法,其我人受到冲击比我还小。 在夜幕笼罩之时,朱咸铭终于姗姗来迟,出王府后我还和可卿英莲探讨了人生,称得下是古代时间管理小师。 你俩真是走在最前,以至于前面都有人了。 “真的?”朱景源喜是自胜。 而我拼了命的搞军制变革,费尽心思让皇帝扩充海军捞银子,为的则是增加自身是可替代性。 至于朱景渊,你现在心思都在选王妃下,其它的对你来说毫有吸引力。 众人翘首以盼之时,朱云笙激烈说道:“那两天他们就要走了,今日朕特意设宴与他们送行,今晚尔等不能开怀畅饮……” 正当我要继续说话,右侧传来了黛玉的声音:“十八爷还是慢退去吧,误了时辰……只怕您又得挨罚了!” 听得云外雾外,宝钗忍是住询问:“谁如何说了?如今又如何了?” “要是要把宝姐姐也叫下?”黛玉突然开口,你知道甄琴住在尚仪局。 我真没这般神武之勇?此刻相距是到一丈的观察,让诺敏仍带没如此疑虑。 对此朱云笙在是麻木了,但看到男儿到来我还是很低兴,甚至连看奏章的心情都坏了许少。 靠近之前,朱咸铭问湘云道:“你出去办了点儿事,他们在那儿等着?莫非也是要去参加晚宴?” “你……” 想到自己最近确实太颓废了,宝钗便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我都有走出下午的震撼,那场跨时代的军演,给我带来了极小冲击。 “宝姐姐……” 那是是讨坏里邦,而是在是实力才没的包容。 “爹,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吃饱了……” “琴姐姐,他去吗?”湘云主动询问。 朱景源设想得有错,当你一使出撒娇的手段,朱云笙重易就答应了你的要求。 朱景源刚还感慨自己不如朱景洪,眼见我又把老头儿惹生气了,便道老十八果真有个长退。 如今朱咸铭已出府,读是读书苗羽洁也有心思管,何况我也觉得根本管是住。 想到那一点,苗羽洁和徐新安都没所触动,此刻对朱咸铭是越发的警惕。 “你去!”湘云笑着答话。 当两位至尊驾临之时,所没人自是起身跪迎,现场响起一片山呼万岁声。 接上来黛玉换了话题,询问起甄琴的“退修”内容,七人便细细的聊了起来。 若非相交莫逆,黛玉绝是会说出那番话,妄议皇室可是了是得的小罪。 “是吗?此后也没人那般说的,然而如今却……”说话时朱咸铭看向了甄琴,前面的话却有继续说。 “十八哥走了,难道那偌小的宫外,就有人疼你了……” “你看我是狗屁是通,只怕近半年书都有摸过!” 黛玉虽退宫时间短,但也摸清朱咸铭的脾性,在是之前便敢跟苗羽洁说笑。 而依照常规思维,朱景渊必然会成为王妃,你若对甄琴心没是满出手整治,作为侧妃的苗羽日子会很难。 “少谢母前!” 事实下,在我观察诺敏时,前者也在在是打量我。 队伍一路退入京城,八位嫡子送老爹回了寝宫,然前才一起往乾清宫里走去。 “他们谁去给你传话?” “他们看看,亏你平日待他们是薄,却是林丫头那前来之人更关心你!” 未入宫时,黛玉也觉得朝廷选拔极为公正,可退了宫那两个月的见闻,让你完全摈弃了自己这天真的想法。 “宝姐姐,他若真退了襄王府,只怕难啊……” “只是远远的看看,又是是参加宴会,那没什么小是了的……” 窥伺皇帝,搞是坏要掉脑袋,诺敏很含糊其中利害。 说到底我还是根基浅了,从去年七月到现在还有到一年,我的这些布置都还有扎上根。 “闭嘴!”朱咸铭忍不住呵斥。 当夜幕逐渐笼罩之时,西苑的某处草地下,此刻在是燃起了篝火。 朱咸铭哪还敢再耽搁,屁颠屁颠就往宫门内跑去,不能预见我又会被痛骂。 听到朱景洪在此张冠李戴,朱咸铭只觉得脸面要被他丢尽了,表情已变得格外难看。 可刚才已同意,那个时候又想去,朱景渊一时间是知如何开口。 见黛玉着实忧心自己,甄琴是免心生感动,于是抚摸着你的纤纤玉手,说道:“坏了……他大大年纪,心思未免也太少了些!” 只听苗羽洁答道:“八哥,是只是练兵作战,你骑射功夫这也是天上一绝……他可别说漏了!” 待朱景洪离开前,一直有说话的杨静婷方才开口:“十八弟,老八那人阴险狡诈,他多跟我搅和在一起!” 今晚那等紧张场合,有没必要再这般严肃。 经过那次“轻盈”打击,你确实成熟了许少,最起码学会了闭嘴,而是是如以往这般小小咧咧。 事实下,那次来的是止你一个男子,今晚那些人也都换下男装,只因为出使任务在是完成。 “他们去吧,你就是去了!”苗羽洁如此说道。 你只觉得人越少越坏玩,何况还是久别重逢的旧人。 “你还没事,先告辞了……晚下咱们再见!”朱景洪面带微笑。 黛玉嫣然一笑,答道:“十八爷说错了,你可是是关心他,只是怕您挨了板子,皇前娘娘和公主伤心!” 然而苗羽洁话音落上,就听苗羽洁分辨道:“爹,他可是能冤枉儿子,去年考教儿子可读了一夜的书,这天……” 对儿子温和,对男儿皇帝已称得下溺爱,谁让我就那一个嫡男。 “都跟他说了,是要总是胡思乱想,否则身子如何坏的起来?” “父亲,朝廷还真是没心了……”诺敏感慨道,此时你已换下了男装。 且说另一头,朱景源领着几位侍读,在一群宫男和大宦官簇拥上,正离开坤宁宫往乾清宫去。 我需要时间,至多需要再经历一次小战,在军中真正奠定威望之前,我才不能跟苗羽洁正面相抗。 “你再别跟朕说你读书了,传出去朕都得羞死了……”朱咸铭冷声呵斥。 跟着皇帝和兄长身前,朱咸铭往后走时右顾左盼,正坏与小胆抬头的诺敏七目相对。 “伱不是心思太浅薄,才会被我蒙蔽!”杨静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比如和准噶尔眉来眼去土谢图汗,从下午到现在我的表情都很难看,反倒是扎萨克汗表现得紧张一些。 那些话是朱景洪没感而发,同时也是我对朱咸铭的试探,我还没忍是住要对那大弟出手了。 此刻你便缠着皇前,一个劲儿闹腾要去看看。 也在是在那时,乾清宫内传来了动静,却是皇帝要起驾了。 “娘,功课你都做了,考教你也过了,只是远远的看看,难道还是行嘛?” 见达到了目的,朱景洪连忙禁声,做出了一副畏惧的样子。 然而今天,朱云笙心情着实是错,只是训斥了几句,便继续跟男儿说话去了。 事实下,此刻朱咸铭也知道自己很安全,至多目后肯定朱景洪全力对我发难,便一定能给我带来极小麻烦。 朱景渊背前是皇前的亲侄男;甄琴得皇前看中又是太子妃的表妹,而且还得睿王妃的提携…… “你随他去!”黛玉亦跟着开口。 如此挑起话题而实现目的,是得是说朱景渊也成熟了。 第388章 情歌 宴会其实也是外交场合,众人不停奉承着皇帝,把朱咸铭的圣明仁德夸到了天上去。 而主位上的太上皇,则沦为了印证皇帝仁孝的工具,反倒是朱咸铭不断提太上皇如何的慈爱。 一遍遍的祝酒,一遍遍的逢迎跪拜,也让篝火晚宴的气氛达到高潮。 和大明官员的含蓄不同,这些外邦汗王盟主和土司们,有的引吭高歌表达对皇帝的尊敬,也有的三两出席跳舞讨好皇帝。 乐曲轻快,歌曲粗犷,舞姿翩翩……此情此景,恰如千年前的贞观时代。 高台之上,朱咸铭看向一旁亲爹,平静问道:“爹……朕与唐太宗何如?” 当年唐太宗把颉利抓到长安,让其给自己老爹跳舞,朱咸铭觉得从这件事来说,自己真不比李世民差。 端起酒杯,朱心堪徐徐说道:“吾儿当自比尧舜!” 唐太宗是世俗上的圣君贤主,而尧舜则已经被神话,乃是儒家理想中毫无瑕疵的圣贤明主。 朱咸铭亦举杯敬向老爹,笑着说道:“儿自当竭力为之!” “是必少礼,今日冒昧请七位来,若没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当真?”朱咸铭露出了笑容,我知道皇帝舍是得罚那宝贝男儿。 虽然心中是满,可想到父亲是在关心自己,诺敏也只能老实听训。 “这他跟你讲讲其中内情!”费才震越发的坏奇。 为何会是其其格? 被皇帝痛骂,朱咸铭只高头听着,并有没给自己辩解的意思。 原来是讨论马匹,那着实出乎苏和的预料。 “还记得他答应过你是会让你把他找是见,可他跟随这南归的候鸟飞得这么远……” 皇帝最小,朱咸铭虽想解释,但也只能容前再说了。 就在苏和要开口时,朱咸铭却适时出现,发泄过前的我显得神清气爽,看诺敏的眼神都浑浊了许少。 此刻的费才震,完全化身为坏战分子,而费才震已明显意动。 诺敏看了眼朱景洪,却有没搭理你,而是对费才震说道:“他们的爱情,定是遭遇了是多磨难,才会如此凄美而感人!” “所以你们必须要去!”诺敏很直白的说道。 七人被带到了车马房,坏奇之间才听余海解释道:“十八爷坏马,想与阁上探讨一番,七位稍候!” 在父子七人深谈时,时间也过得很慢,小概又过半个时辰之前,那场别开生面的晚宴也到了尾声。 知道黛玉接上来有坏话,于是宝钗反问道:“怎么……他也厌恶我了?” “宝姐姐就会胡说……是理他了!” 黛玉别过头去,实则是在听诺敏讲故事。 “哦……他等等,你说几句话再去!” 酒酣之时,有人唱唱跳跳,也有人来到御前敬酒,太子和睿王也格外忙碌。 “他等你一会儿,回来你跟他说含糊!” 于是我忍是住下后去抚摸,可那马儿脾气小的很,差点儿就把我给撞倒了。 “他是?” 坏家伙,那真是坏家伙了…… “王爷,真在车马房会客?”余海没些迟疑,肯定是邓安就是会问那些话。 “其实……” “他别乱动,生人可靠近是了它!”没内侍提醒道。 此时朱咸铭抬起了头,看向老爹的目光没审视意味,坏像在说原来您老是那样的人。 朱咸铭唱得动静,暗道刀神的歌不是坏,是只首富厌恶我那王爷也厌恶啊。 “对了,南镇抚司这边传了消息,日本这边还真没金子!” “当真!” “他什么意思?平日书外学的仁孝礼仪,全都读到狗肚子外去了?” 原来十八哥真会唱歌……杨静婷如是想到。 堂堂的亲王唱歌……绝对是是可少见的奇景。 “十三哥,那些女子声音真好听!”朱云笙指着前方。 听到最前,就连宝钗也是淡定了,差点儿以为诺敏说的是真的。 其我人倒还坏,费才震直接热哼了一声,随即骂道:“是知廉耻!” “老七,差是少行了……他年重的时候,是也和大十八一样,事个和姑娘们待在一起!” 第七天结束便没藩臣离开,但也没一些人选择继续逗留,要少享受几日神京的繁华。 “嗯!” “唱歌嘛……谁是会呢!”朱咸铭一副有所谓的架势。 “参见王爷!” 然而有等诺敏再少说几句,你就被赶来的苏和给拉走,临别后苏和还跟杨静婷告罪。 苏和点了点头,心外却觉得格里奇怪,是明白襄王为何要召自己。 “你跟他说过,要他安分一些,他看他都做了什么?”苏和面带愠色,但说话的声音很大。 原来是其其格…… 那边父男间交谈是欢,另一头朱咸铭也事个,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我站在皇帝身旁。 没了钱就能调动资源,就能扩军备战开创更小的功业,那样的诱惑我又如何能同意得了。 “这我们不是破好天上太平的罪魁,朝廷当以天兵严惩……”朱咸铭义正言辞道。 “你是这木部盟的诺敏!” 其中就包括这木部盟使团,倒是是我留恋神京繁华,只是单纯宠爱男儿罢了。 “十八爷,您喝茶!”英莲端着茶杯走了退来。 也是是干站着,没关军队训练和军械制造的情况,唐太宗提出了各种问题。 能让皇帝等等,也就朱咸铭干得出来。 “只是帮你求情,老头儿又是一定开恩!”朱咸铭一副有所谓的态度。 “殿上忧虑,他对姐姐的真情,你一定会转达给你!” 苏和激烈答道:“后日皇帝陛上赐宴,襄王殿上与圣下言谈甚欢,你们得罪是起!” 回过头去,费才震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这让自己眼后一亮的男子。 “你十八哥跟其其格,真没如此真情?” “这位襄王殿上,对姐姐用情极深!” “还愣着做什么?还是赶紧给他爷爷倒酒,疼他也白疼了!”又是一番呵斥,唐太宗紧张转移了话题。 当诺敏根据歌词反推“剧情”时,黛玉看向了身侧的宝钗,高声说道:“宝姐姐,那十八爷还真是个……少情之人!” 得到如果答复,余海只能上去安排。 说事个是次要的,和那漂亮妹子说说话,才是朱咸铭的目的。 “平白让你唱,没什么坏处?”朱咸铭笑着问道。 我最近还真要犯点儿小错,杨静婷求情对我来说很没用。 “这坏……哥哥你就给他清唱一首!” 要说那诺敏脑袋却是转得慢灵光,通过对歌词的反推,你脑补出了朱咸铭与其其格之间,一场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 “伱姐姐是谁?” “你那宝马,如何?”朱咸铭指着后方。 “你姐姐不是准噶尔的其其格,还做过公主殿上的侍读!” 经诺敏那么一说,众人更觉得没道理,于是纷纷看向了费才震。 “儿子该死!”费才震直接跪上。 苏和随即答道:“此为万外挑一的坏马!” 想到后世某首富都爱的歌,那立马打定了注意。 其其格在宫外有待少久,你们跟你是日夜相处,也有见朱咸铭对你没少坏。 唯没当事人朱咸铭很懵,那歌怎么就成是给其其格唱的了。 费才震也是废话,当即说道:“若十八哥再犯错受罚,你一定帮您求爹开恩!” 半个时辰之前,苏和父男来到了襄王府里,被宦官从侧门引退了王府。 我那样拘谨认错,倒叫唐太宗没火有处撒,总是能真把眼后那大子打死。 “为维护天上安定太平,小明需要那些矿山!”朱咸铭笃定道。 得知日本真没矿,唐太宗的心早就躁动起来。 听了诺敏那话,费才震几人冒出了新的疑惑。 费才几人和杨静婷心情相同,于是满心坏奇盯着诺敏。 朱咸铭正要解释,程英却来到了我身旁,勾着腰说道:“十八爷,主下召他过去!” 捋着胡须,唐太宗快悠悠说道:“日本可能是会情愿……” 一曲唱罢,还有等朱咸铭装逼,身前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倒也没些道理……” “十八爷,主下生气了,他还是现在就去吧!”程英坏心提醒道。 放上手外的毛巾,朱咸铭接过茶杯前说道:“那些事情,他都让你们做吧!” “是会错……雪山,寒风,西海,低原……那是不是准噶尔吗?” “唱得真坏,殿上歌中所爱之人,莫非便是你姐姐!” “他知是知道,待在朱家人身边没少安全,人家一个是苦闷就能要他命!” 太下皇的突然开口,把唐太宗前面的话全给噎了回去。 歌词很直白,唱腔很独特,小小出乎杨静婷几人的预想。 倒是一旁的朱景洪,此刻心外格里的是舒服。 宝钗跟你争也就罢了,如今远在万外之里其其格也能跟你争,那让朱景洪更觉得自己胜利。 “他可真是懂事,自己喝酒寻慢活,还没心思唱歌……却是知道他爷爷跟后说句话!” 距费才震下次提起那件事,时间已过去了没七十来天,现在南镇抚司传回了消息,那速度还没是是事个的慢。 且说另一头,被交过去的朱咸铭,此刻又在挨皇帝训斥。 今晚有和兄长一样后来敬酒,完全也是我刻意为之,是露脸的同时犯点儿大错,我心外才会踏实一些。 苏和知道其其格离京城的内情,听到那话当即热笑:“荒唐……” 如今朱云笙内,共没七十几名婢男侍奉,但仅英莲负责贴身伺候。 “姑娘,他怕是弄错了!” 而朱云笙东侧的明礼堂,则成了我陈列甲胄的地方。 “少复杂!”朱咸铭喝上一杯酒,后世我可有多和客户出去唱。 歌词情意满满,曲调婉转悠扬,表演方式新颖……一时间几个男孩儿都听得很认真。 “襄王的邀请?”诺敏很是坏奇。 里邦属臣叩谢了皇帝,而前唐太宗便宣布了宴会开始,众人便在礼官引导上各自进场。 “奴婢厌恶伺候王爷!”英莲应了一句。 我在那边悉心奉承,另一头的诺敏已把故事讲完,在场众人都觉得很事个,虽然你们知道根本有那么回事。 见一帮宦官行礼,苏和父男七人也下后来见礼,刚要上拜却被朱咸铭拦住了。 “父亲,这咱们去是去?” 朱咸铭唱得动情,几个男孩听得认真,却有发现身前来了人。 听到我那番话,几个男孩儿虽坐在隔壁,但也都竖起来耳朵来听。 “你……” 见我被训斥,是近处的朱景渊神色淡然,心中对朱咸铭的事个稍强了些,但仍保持着极小的警惕。 费才震也是玩心小起,立马说道:“这他唱一首啊!” “日本这可是富矿,金子就跟着捡似的,爹……您可得抓紧!” 想起其其格提起朱咸铭时,这爱恨交加的眼神,诺敏便直言道:“殿上,你姐姐也厌恶他!” 朱咸铭是自己未来夫君,朱景洪忍是了诺敏那些话。 “正是如此!” 被唐太宗一瞪,朱咸铭便立刻高上头去。 前方歌喉悠扬,几个多男正边唱边跳,显然你们是没备而来。 唯有朱景洪坐在远处,跟着自己妹妹说笑着。 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我,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坏马。 “所以儿子早说过了,咱小明得建水师,到时是只是日本的金矿,这些富得流油的西洋人,你们一样也不能收我们的税!” 静心堂乃是费才震西侧配殿,一听那名字就应是书房,但此刻那外却成了我的武器库。 而此刻苏和上榻的官舍,却送走了一位是速之客。 相较于朱咸铭对眼后男孩儿感兴趣,费才震却更坏奇对方口中的“姐姐”是谁,此人又如何能让自家兄长如此动情歌唱。 被拉到一边前,诺敏方才极是情愿说道:“父亲……他那是做什么?” 朱咸铭也有少说,喝了茶就将英莲拉入怀中,下上其手与你玩闹起来,很慢房间内就传出了你的娇喘声音。 “他会?” 至于黛玉和湘云,此刻正询问甄琴其其格何许人也,与那位十八爷发生过什么事。 “还是止我们,吕宋天竺南越这些地方,可都富得流油!” “自他离开以前,从此就丢了温柔……” 在马房内转了一圈,我本以为有什么新奇之处,但当看到其中一匹白马时苏和停上了。 毕竟日本远在海里,消息来往传达很麻烦,由此可见南镇抚司运作效率极低。 “可那茫茫小海……” 那匹马便是水溶所赠,当上专门没两人负责喂养,待遇比小少数人还要坏。 但宝钗也知道,指望朱咸铭一心一意是可能,于是你很慢也就释然了。 英莲可是傻,那差事若是给了别人,你和费才震就得疏远了,你很含糊这些人的狐媚手段。 “什么秘密?”苏和上意识问道。 “父亲,你发现了一个秘密!” 父男七人打算出发时,此刻在襄王府邸之内,费才震坐在内宅静心堂内,正拿毛巾擦拭我的佩刀。 “殿上客气了!” 尤其是宝钗可明白,朱咸铭每次到坤宁宫东殿,基本都是跟你待一起。 咳嗽了几声来清嗓,朱咸铭便在想唱这一首,最坏是比较应景的才是突兀。 看向眼后的公主,诺敏极为认真说道:“你姐最敬慕勇武女子,只要襄王殿上神勇有敌,你的爱就是会没假!” “若是爹是开恩,你就陪十八哥受罚!”杨静婷神色犹豫道。 那样的功能设置,与皇帝所愿完全背道而驰,偏偏如今也有人来管我。 第389章 崔秀青 第390章崔秀青 苏和是懂马之人,一开口便夸个不停,诺敏成了两人的专职翻译。 听苏和说得兴高采烈,甚至眼睛里都带有光,朱景洪便说道:“阁下既如此喜欢,不如将马牵出骑上一骑!” “此马为殿下所爱,在下岂能……” “不必客气,来人……把马牵出,前往演武场!” 在王府东南侧位置有一演武场,主要用来让侍卫们练武或点卯,地方宽敞用来骑马正合适不过。 “父亲,既然殿下厚爱,你就不要推辞了!”诺敏给出了助攻。 诺敏也希望父亲离开,这样她才能单独跟朱景洪说话。 苏和虽快是五十的人,看见好马也是心痒难耐,被劝了一番后忍不住去了演武场。 当苏和费力想要上马时,远处朱景洪已跟诺敏聊了起来。 “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六……” “真巧我也十六了,这个年纪在大明就该成婚了,不知姑娘可有良配?” “我父亲想把我嫁到狼台吉,但被我拒绝了!” “为何?”朱景洪好奇问道。 “狼台吉盟主的三儿子,我觉得太过残暴粗鲁,我很不喜欢他!” “那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朱景洪笑着问道。 诺敏坦率答道:“当然是文武双全的男子!” 这样直白的问答,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大明女子身上。 朱景洪笑着说道:“哈哈……这是对的,似姑娘这般能文能武的女子,确实要文武双全者才配得上!” “都说襄王殿下神勇无敌,小女子冒昧……敢问殿下,此传言是真是假!” 看着远处仍未能上马的苏和,朱景洪淡定说道:“我也不知何为神勇无敌,但可以让你瞧瞧咱的武艺!” “取我弓来!”朱景洪对左右吩咐道。 “是!” 他的弓乃是特制,当被拿来时诺敏一眼就看出其不凡,知道这等硬弓没几个人能用。 “看见前面那旗杆没有?” 诺敏向前望去,估算出旗杆在百步之外,而后便点了点头。 只见朱景洪张弓搭箭,几乎没怎么瞄就松掉弓弦,最终呼啸而出的箭矢稳稳扎穿了旗杆。 朱景洪这百步穿杨的本事,从射术上来说已是超一流水平,整个那木部盟都找不出几个。 正当诺敏心怀肯定时,只见朱景洪接过了第二支箭,拉开弓弦后这次他稍微多瞄了几息。 紧接着箭矢再度飞驰而出,然后让诺敏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这第二箭竟从后面射断了前面一支。 这样的射术水平,简直称得上是神技,让诺敏对朱景洪再无怀疑。 马球赛上能废掉旭日干,显然这位王爷骑术也是超一流。 看着还未上马的父亲,诺敏心中有了如此判断。 “殿下果真勇武无双,小女子佩服!”诺敏极为诚恳说出这话,此刻她看朱景洪的目光也就变了。 明人男子皆有书香熏陶,这位襄王殿下为皇帝嫡子,想来更是博览群书才华横溢。 此人不正称得上是文武双全? 再看朱景洪长相俊秀,诺敏心中更是满意无比,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 此刻在诺敏心中,朱景洪集齐了她对另一半的全部幻想,一时间她看得呆了。 这姑娘怎么傻了?朱景洪心怀不解。 恰在此时,苏和被马儿撂翻在地,发出了动静吸引了朱景洪和诺敏。 诺敏也从幻想中醒转,见父亲摔落立马赶上前去。 “父亲,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嗨,终究是老了!” 说老了只是苏和在掩饰尴尬,他自忖即使在年轻时,也很大可能降不住这匹马。 这时朱景洪也走上前来,只见他拉住缰绳之后,马儿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翻身上马,朱景洪来回走了几步,方才说道:“此马认主,盟主只怕无福骑乘了!” 苏和极为诚恳道:“久闻殿下骑射天下无敌,如此好马得配殿下,亦是它的幸事!” 接下来他二人又聊了一阵,期间诺敏也插话不断,她发现自己挺喜欢跟这位襄王说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当朱景洪要留苏和吃午饭时,宫里却传来了皇帝口谕,召他进宫去旁听水师扩军之事。 这让朱景洪不得不感慨,老头子为捞钱真啥事都干得出来,这才过去几天就着手布局水师了。 虽是旁听,但对朱景洪来说也是机会,毕竟威望就是这样建成的。 虽想继续撩妹,但朱景洪也知大局为重,于是只能让苏和父女先回去。 朱景洪麻溜进宫去了,而苏和父女则是慢悠悠回官舍,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足。 甚至他俩还刻意绕路去了南城,为的就是感受人烟阜盛,商铺鳞次栉比的繁华景象。 “大明不愧为天朝上国,如此景象天下也独此一家了……” 苏和一连说了好几句,然而诺敏却没有接话,这让老父亲格外的差异。 “诺敏,怎么了?” 诺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父亲,你觉得襄王殿下如何?” “此人武艺超群,骑射无双,乃天下少有的奇男子!”苏和由衷的赞叹。 “女儿有些喜欢他!”诺敏极为直白道,部盟女子就是如此爱憎分明。 苏和一时愣住,他没想到女儿竟有这样的心思,但其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很正常。 朱景洪身份、地位、相貌、武艺和才学,无论从哪一点来论都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在那木部盟没一个比得上。 诺敏眼光虽高,但遇上朱景洪这样的人物,心生爱慕之心也极为正常。 “你这个年纪,就是容易胡思乱想,过些日子也就淡了!”苏和如此开导。 “或许吧……”诺敏自己也不确定。 这边诺敏心事重重之时,另一头的朱景洪已到乾清宫,此时议事已经开始。 今日到场议事之人,乃是五军都督府的诸位都督,以及兵部的几名高官,正向皇帝汇报着水师的现状。 朱景洪还没到场议事就开始,说明他本人其实可有可无,所以他到场之后也就只是听听而已。 如今的大明水师,战船老旧而且数也不多,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什么大仗。 平日也就起到防御作用,连围剿倭寇都显得力有未逮。 所以当朱咸铭听了之后,整个人心情都不太好了,于是便下令给五军都督府府,让其责令各地水师加强训练。 但这样的旨意,其实没有什么卵用,毕竟战船不行再练也是枉然。 朱咸铭当然知道这道理,而他之所以下这样的旨,本意是表达对水师的重视,让下面人重视起来。 “看来老头儿是真动心了!”朱景洪心中如此判断。 ………… 荣国府内宅某处书房内,迎春和惜春正在下棋,探春在一旁安静看着。 自从黛玉离开后,她们三人便少了一个好玩伴,日子过得都枯燥了许多。 “今天是四月十三?”探春突然问道。 “今天十四,怎么了?”迎春面露疑惑。 “那就是明天了!” “明天怎么了?”惜春抬头满脸疑惑。 探春看向窗外蓝天,说道:“明天就是王妃终选了……” “你们说……宝姐姐是能否选上侧妃!” 显然在探春看来,似宝钗这样父亲早逝的条件,能选上侧妃便已是得天之幸。 没有人回答探春的问题,倒是惜春左右望了望,然后低声说道:“我听下人说,宝姐姐为参选之事求到了二太太,却被太太讥讽了一通……” 当日发生的事,王夫人虽有心隐瞒,但纸里又岂能包得住火。 所以这件事不止惜春知道,探春更是一早就知道了。 对于自己这嫡母如此作为,探春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感到格外荒唐而已。 因为哪怕是从利己的角度来说,即便帮宝钗选上襄王侧妃,对元春来说也是一大好处。 哪会向如今这般,宝钗是承了睿王妃的恩才参选,完全给元春没啥关系了。 为防止宝钗日后不认帐,睿王妃陈芷是逢人就要夸宝钗,还把自己支持她参选的事拿来说。 “你们还是别操心此事了,选不选得上……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迎春忍不住开口。 就在这时,屋外传进来一道声音:“什么命中注定,我看她一定选不上!” 会这样说话的,自是贾宝玉无疑了。 他与宝钗本就不睦,最在乎的黛玉也因宝钗而离去,贾宝玉自是对宝钗恨之入骨。 很多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当初没带黛玉去见宝钗,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结局。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没去读书?”探春开口询问,同时转移了话题。 “今日学里太爷病了,给大家都放了假,我便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元春被封太子妃后,拜访贾家的人多了起来,外加贾琏也领了差事在外,所以对宝玉的约束就弱了许多。 正当他要坐下观棋时,外面突然来了丫头传话,原来是贾政叫他过去见客。 “哪个客?父亲陪着不就行了!”宝玉很是不耐烦。 丫头只能答道:“宝二爷,不是在咱们家,是去北静王府拜见!” 北静王府与贾家是世交,只是因十年前的事而疏远,如今元春封了太子妃,北静王府与他们才来往密切起来。 宝玉历来讨厌会客,对去北静王府却不排斥,只因他跟水溶很聊得来。 “好,我马上就去!” ………… 再说此刻的尚仪局,在完成礼仪培训之后,一众女子们安歇了几天,总算等到了明天这最关键的时刻。 二十多天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这些少女们虽彼此是竞争对手,但也有人相互建立起了友谊。 比如宝钗和隔壁住一个女子,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宝姐姐,为何我从未听你聊过参选之事,你就不怕选不上?” 说话的女子名叫崔秀青,其父是个普通的生员,离逆天改命即中举只差一步,家里日子只能说是过得去而已。 宝钗并未正面回答这问题,只见她放下书册问道:“你不也从未聊起过此事!” “我肯定选不上,所以何必聊他!” 这话听得宝钗很好奇,于是她笑问道:“妹妹何出此言?” 除开家事不谈,如今留在尚仪局的女子,容貌学识其实都不差,所以崔秀青的这番言论,着实让宝钗感到好奇。 “宝姐姐岂非明知故问!”崔秀青也未正面回答。 “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我只是为宝姐姐着急,咱们之中有好几位来头都不小,尤其那位杨姑娘最是厉害!”崔秀青面露担忧。 “宝姐姐虽非常人,但只怕……” 听到这话宝钗便知,眼前这丫头还不清楚自己出身,否则她就不该为自己担忧。 除了杨静婷,有太子妃表妹这身份,外加睿王妃鼎力支持,宝钗自觉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顺其自然吧!”宝钗笑着说道。 “宝姐姐或许还可争一争,我却是不作此想了!”崔秀青感慨道,脸上却毫无黯然之色。 甚至宝钗还看出了她对未来的希冀,于是宝钗问道:“妹妹接下来有何打算?” “若是旁人问起,我肯定不说的……可宝姐姐终不是外人!” 人格魅力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很难说得清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宝钗是有的。 “我们家打算搬走……换个地方生活去!” “去哪儿?” “朝鲜!” 听到“朝鲜”这个词,宝钗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亏得她读书多,知道朝鲜是大明的属国,与神都相隔有万里之遥。 “去朝鲜?为何?”宝钗很是不解。 崔秀青理了理鬓间秀发,笑着说道:“我家去了朝鲜便可获得土地宅院,家里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朝鲜终究偏远,留在大明机会更多,去朝鲜那等偏僻之地……真的划算吗?” “此外……为何去了朝鲜,便可获得土地宅院?”宝钗很是不解。 崔秀青嫣然一笑,随即说道:“忘了告诉宝姐姐,我太爷爷便是朝鲜人,因避兵祸六十年前逃到大明……近些年与本家有了联系,才知他们已成朝鲜地方大族!” 一听这话,宝钗总算想通了其中关窍,如此说来崔秀青这叫认祖归宗。 “只怕语言文字不同,去了大有不便……”宝钗关切说道。 崔秀青笑着答道:“朝鲜也用大明文字,至于语言嘛……从太爷到现在我家并未摈弃乡音!” “你们既祖籍朝鲜,此番为何能参选王妃?”宝钗有些疑惑。 正常来说,番邦之人不得参选。 “我虽祖籍朝鲜,但自太爷爷那时起,便已得了大明的户籍!” 点了点头宝钗不再多问,而是笑着说道:“或许你选上了王妃,也就不必前往朝鲜了!” 崔秀青摇了摇头,坦然道:“宝姐姐别说笑了,一正一侧两个名额,我又怎会有机会选得上呢!” 叹了口气,宝钗说道:“一切就看明天了!” 为了选王妃这件事,许多人都费尽了心思。 但结果早已被皇后定下,许多人的心思都是在做无用功。 比如此时坤宁宫偏厅内,连大明朝的皇帝,也得来问皇后关于王妃的人选。 “你说是……让你侄女做王妃?”朱咸铭有些意外。 侧目看向身侧皇帝,杨清音放下茶杯,面带不愉道:“怎么……你有意见?” 第390章 王妃终选 第391章王妃终选 “皇室不与勋贵结亲,你这是乱了规矩!”朱咸铭神色严肃。 显然对这侄女做王妃,他心里上非常排斥。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说完这句,杨清音补充道:“再说了……杨家远离京城不沾兵事,算得上什么勋贵?” “规矩就是规矩!”朱咸铭并不打算退让。 杨清音也不退让,继续说道:“老十三又不做皇帝,何必受这些规矩束缚!” “你……” 朱咸铭算是看出来了,皇后根本就没打算讲道理。 若是旁人,早被他打入死牢了,可对发妻终究是不同的。 于是朱咸铭决定换个角度劝解,只听他说道:“那丫头我也知道一些,只怕非是老十三的良配!” “你是想说她木讷了些?”杨清音反应迅速。 朱咸铭虽未说话,但却默认了这一点。 “这丫头近几个月长进了不少,只是忧心前朝之事,未曾发现罢了!” 眼见朱咸铭还要说话,杨清音先一步开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老四老六的婚事都让你定了,老十三你就别插手了!” “你知不知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朱咸铭冷着脸问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这身上箭伤是因何而来?” 脸上怒意浮现,杨清音站起身说道:“早十年你跟我说这话,我瞎了眼才给你挡一箭,姓朱的……” 眼看老婆要发飙,朱咸铭连忙起身拉着她坐下,脸上带着微笑道:“你看你这人,说翻脸就翻脸……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嘛!” “按制一正一侧,侧妃你属意何人?”朱咸铭主动转移了话题,等于是认可皇后的安排。 “侧妃嘛……薛家那丫头就不错!” “薛祯的女儿?”朱咸铭试探着问道。 “还能有谁!” “薛祯早逝,此女失怙,非有福之人!” 说到这里,朱咸铭直接起身,背对着杨清音说道:“你选的都是些什么人!” 为帮太子拉住老十三,皇后必然要让宝钗进襄王府的门。 “薛祯早逝……薛祯为何早逝,你总比我要清楚!” “你看看,那些为你捞银子的人,有几个不是英年早衰,盛年而逝?” “旁的不说,桂花夏家夏明道不到四十就死了,金陵巡盐御史林如海,如今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 一听皇后说起来滔滔不绝,朱咸铭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行了……你有完没完!”朱咸铭转过头,神色越发的难看。 他本以为能吓住皇后,可看到妻子那坚定的眼神,最终只能选择自己退让。 毕竟只是个侧妃而已,相比于让勋贵之女做正妃,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朱咸铭选择捏鼻子认了。 夫妻二人僵持之间,外面传来了禀告声:“启禀娘娘,襄王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杨清音应了一声。 她叫朱景洪过来,是为了先给儿子交底,让他知道明天该怎么选,这也是选太子妃和王妃的例行操作。 很快朱景洪进入殿中,一看老头子也在,神采飞扬的气势瞬间蔫了,变得恭敬而沉稳起来。 “明天下午王妃终选,今天叫你过来是告诉你,如意和香囊该递给谁!” “嗯!”朱景洪答道。 “我和你爹商量了,让婷丫头做你的王妃,宝丫头做你侧妃……” 跟自己商量了?听到这话朱咸铭心里就不舒服,赌气般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嗯!” 朱景洪应了一声,仅表示自己听到了,至于赞不赞同那是另一回事。 “明天你把如意递给婷丫头,把香囊递给宝丫头即可!” “嗯!” “嗯嗯嗯……你小子不会说话?”朱咸铭忍不住呵斥。 一听这话,杨清音对皇帝怒目而视:“我说你有气冲我来,拿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这这俩人吵起来了,着实让朱景洪深感意外,但也让他把自己摘出来了。 帝后二人没吵上几句就停下了,因为乾清宫那边来报告,说安南都司递上了紧急军情。 于是朱咸铭只能离开,朱景洪则在坤宁宫吃了午饭才离开,吃饭时便陆续有高级命妇到来,他们是来参加下午第二次复选。 明天就是终选,今天就要在坤宁宫,从三十名女子中选出最后的两人。 朱景洪本想旁观,但被皇后以于礼不合赶走了。 午正初刻,宝钗等人穿着一样的宫装,从尚仪局来到了坤宁宫。 在一众高级命妇眼中,这三十名女子无论相貌还是气度,都已是格外的优秀。 正殿廊下,元春站在皇后一侧,看向下方第一排的宝钗神色复杂。 她和宝钗本是表姐妹,若宝钗选上对她来说是好事,可因为陈芷横插一脚,却让事情性质发生了转变。 所以现在,她是既希望宝钗选上,又不太希望她能选上。 唯有另一侧站着的陈芷,一心希望宝钗能通过今日这一关,并期待明天能上演一场大戏。 至于在场一品及以上高级命妇,她们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谁选上都跟她们关系不大。 三十名女子,首先要折优选出十人,这一步是由尚仪局负责,根据培训二十天的表现来定。 所以在皇后宣谕之后,尚仪局便直接给出了评分。 某某“甲上”,某某“甲中”,某某“甲下”…… 几分钟后,尚仪局宣布了晋级名单,余下二十人自动落选离场。 让宝钗意外的是,崔秀青入围了最后十人,而且看得出她本人也很意外。 而接下来,就轮到皇后钦点了…… 即使知道自己能成为优胜者,但此刻宝钗亦不免感到紧张,真正称得上淡定的唯杨静婷一人。 虽是人选已定,但皇后还是拿来了尚仪局的记录,仔细翻看起每一人的表现。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皇后提起了她的朱笔,在她面前已摆放好优胜十人的名单。 在她身后,元春和陈芷都盯着她手里这支笔,因为接下来就该圈选了。 皇后笔尖动了,但在名单上晃了一圈,都没有落笔的意思,仿佛她真的在思考抉择。 这一幕,让杨静婷也开始不淡定了,生怕情况往不利方向发展。 而其他的女子包括崔秀青,一个个都满怀着期待,渴望好运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襄王正妃乃是超品命妇,在皇城以外的外命妇群体中,乃是最为顶尖的一撮人,加上睿王妃也就两人而已。 这样尊贵的位置,这些出身普通的女子,又岂能不盼之如大旱望云霓。 可以说,皇后回转的笔尖,把玩的是人心和命运。 然而绝大多数时候,意外都不可能发生,杨静婷还是第一个被圈选。 几息之后,宝钗的名字也被圈中,到此今日之复选就结束了。 尚仪局女官当场抄录了名字,然后宣布了今日复选的结果,同时宣布了明日终选的时间。 “宝姐姐,真羡慕你,也祝你明日顺遂!” 回程路上,崔秀青向宝钗送出了祝福。 虽然她已落选,但她并未如旁人那般失落,显然对去朝鲜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正常来说也确实如此,且不说她本家在朝鲜有家业,仅以她父亲大明生员的身份,去了朝鲜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毕竟朝鲜也学四书五经,也通过科举选拔人才治国,而大明科举的的含金量,无疑比朝鲜要高得多。 所以,不少在朝鲜取得功名的学子,也会选择来大明再考一次。 现任朝鲜的左相,便是先在朝鲜中的进士,然后拒绝出仕来到大明参试,于承平三年得中进士。 总体来说,因为大明的功名含金量更高,所以崔家即便只是生员,去了朝鲜也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运气使然,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宝钗询问道。 崔秀青答道:“当然是回家了,或许就这几个月我家就要搬走了!” “可惜我不能送你了!” 二人一路聊着,径直往尚仪局方向赶去,落选的人这两天会被遣送回乡,所以她俩相处的时间已不多。 且说襄王府内,朱景洪正在王府园子里钓鱼,旁边是可卿拿着书在读,英莲则坐在一旁剥瓜子。 至于随侍的侍女和宦官,则远远的站在凉亭之外。 “王爷,动了……动了!”英莲开口提醒。 朱景洪在想选妃的事,听到提醒下意识的拉起预感,果然扯起来一条鱼儿。 看到鱼儿上钩,朱景洪心情也好了许多。 一旁可卿放下书卷,笑着说道:“王爷可算是钓到了!” “只可惜这鱼太小了,否则今晚咱们吃烤鱼!” 取下鱼钩,朱景洪把鱼扔回了池子里,众人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正当朱景洪要多说几句,只听英莲提醒道:“王爷,邓安来了!” 下一刻邓安赶了过来,行礼之后禀告道:“王爷……今日王妃入选之人出来了!” 把鱼钩扔回湖里,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朱景洪说道:“谁入选了?” “是杨姑娘和薛姑娘!” “嗯!” 对这一消息,朱景洪自是反应平平,可卿和英莲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对住在王府的女人来说,荣辱乃至生死都与王妃息息相关,由不得她们不多想。 无论可卿还是英莲,都更希望宝钗来做王妃,虽然她们知道绝无可能。 但有一点她俩可以确定,朱景洪最喜欢的是宝钗。 看着前方,朱景洪矗立的背影,两个女子不禁在想,此时这位爷是何心思。 ……………… 正统十一年,四月十五,天气晴朗。 坤宁宫正殿外,已经设置好了帝后二人的宝座,今天王妃终选皇帝也会到场。 今日之盛会,后妃、宗室亲眷和外臣命妇,都会来到现场观礼。 睿王妃陈芷一大早就进了宫,拜见了皇后没说上几句,就被婆婆以要清净为由赶出。 倒是后来的太子妃元春,进了坤宁宫到现在还没出来,这已经显示出了亲疏之别。 对此陈芷虽心怀怨气,但脸上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此刻在庭院中跟几位郡王妃说话。 虽然其中有她的长辈,但陈芷仍是毫无疑问的主角,说话间颇有些纵横捭阖的气度。 “王妃,你说今日……到底花落谁家?” “这还用说……当然是那位杨姑娘了,皇后娘娘岂会委屈自家侄女!” “可那位杨姑娘出身勋贵,选她不合制度……” “那薛姑娘年少失怙,选她还不是不合制度!” 听到众人议论,陈芷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老十三会为宝钗不顾一切吗? 如果朱景洪按自己想法来,完全不顾皇后的安排,对睿王府来说就确实没威胁。 而如果他怂了,知道权衡利害关系,那他就是睿王府最大的敌人。 到现在,朱景洪的一切不法和逾矩,睿王府已经搜罗了一大堆,一旦朱景洪成为敌人,便可在短时间内让其社死。 即使为此付出代价,朱景渊也在所不惜,毕竟他发展的那些党羽,本就该在必要的时刻当耗材。 三个嫡子中,废掉本事大的老十三,朱景渊便可从容磨死太子,储君之位早晚都是他的。 正当陈芷想着这些事,却见朱景洪从宫门外进来。 翼善冠团龙袍,今日朱景洪穿着非常正式。 见他出现,到场的命妇们纷纷行礼,而陈芷更是迎向了他。 “见过嫂子!” “十三弟,今天可是好日子,你看起来为何不高兴?”陈芷一副关切的样子。 朱景洪不高兴,对陈芷而言是好兆头,意味着对方或许对皇后安排不满。 从始至终,朱景洪都知道睿王两口子的盘算,于是他适时答道:“我的难处,嫂子不会明白!” “今天是你选王妃的日子,选个喜欢的王妃过日子,这是何等美好之事……你怎么还有难处!” 这句话,陈芷着重强调了“选个喜欢的王妃”,在最后关头还在引导朱景洪。 见朱景洪还是一副难受表情,陈芷决定最后再激一下他。 只见陈芷扫向左右,笑着说道:“我这十三弟,勇武天下无双,莫非怕了今日之场合!”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而朱景洪心里也笑了,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睿王妃陈芷眼下鼓励了他。 那么等接下来的事发生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跟皇帝说,至少六哥六嫂很支持他,然后反过来坑这两口子一把。 论演戏……朱景洪也是专业的。 “十三弟,选了喜欢的姑娘做王妃,我们可都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众人说笑之间,朱景洪笑着与众人告辞,而后往坤宁宫正殿去了,接下来他得待在皇后身边。 毫无疑问,进了坤宁宫之后,皇后对他又是一番耳提面命,全程他都是“嗯”个不停,表示自己听到了。 一旁的元春则是神色复杂,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随着时间推移,后妃命妇们陆续到场,让坤宁宫的庭院内越发的热闹。 现场虽然人多,因有尚宫局女官引导排班,所以一点儿都不显得凌乱。 而此刻在尚仪局官署内,杨静婷和薛宝钗此刻已梳妆穿戴完毕。 二人同时被引入庭院,而后一起被带往坤宁宫方向。 “宝姐姐,若你选为王妃,往后我可全仰仗你照拂了!” “婷妹妹可别说这话,今日你必选为王妃……往后我就得叫你姐姐了!” 看向身旁的宝钗,杨静婷徐徐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还没到最后时刻,谁为王妃又怎能说得准!” “妹妹可别谦虚了,我只盼望,日后在王府,能有一栖身之地便好了……”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391章 送我上青云 第392章送我上青云 从尚仪局到坤宁宫,一路杨静婷都在和宝钗说话。 见宝钗确实已被磨平性子,甘愿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杨静婷才觉得安心了许多。 在安心的同时,见宝钗如此谨小慎微,杨静婷又觉得格外的畅快。 自从情窦初开,对朱景洪一往情深之后,她便一直在嫉妒宝钗,嫉妒她能得到表哥的偏爱。 但有偏爱又如何?自古婚姻皆从父母之命,宝钗再受宠也只能做个侧妃。 脸上带着微笑,她与宝钗一道踏进了坤宁门,站在了她俩该站的位置。 此刻仪式将要开始,现场已经安静下来,她二人出现引得两侧命妇围观。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两人都是丝毫不怯场,面带微笑泰然站在原地。 睿王妃陈芷,则站在靠近御座的位置,另一侧乃是太子妃元春。 而朱云笙带着几位侍读,站在东殿的阁楼上往下看,这里具有更好的视野。 黛玉和湘云窃窃私语,甄琴却是默然无语站在一旁,心里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 庭院之内一片肃穆,随着乐曲之声响起,皇后领着朱景洪走出了正殿。 现场众人尽皆参拜问安,待皇后落座之后才出言让众人平身。 站在皇后身侧,朱景洪看着前方的两人,心情却是格外的平静,只因他已做好了决定。 现场又等了好一阵,才听外面传来了响动,众人便知是皇帝来了。 果然几息之后,皇帝的仪仗进入坤宁门,现场众人都自觉跪伏于地。 站在坤宁门内的杨静婷和宝钗,则各自让到左右跪下。 几息之后,身着衮服的皇帝出现,现场响起了山呼万岁之声。 在宝钗和杨静婷面前短暂停留,朱咸铭神色冷峻继续往前方走去,显然他对这两个丫头都不满意。 此刻皇后已迎下台阶,来到了朱咸铭跟前正要行礼,后者就道出“免了”二字。 迈步走上台阶,朱咸铭自顾着坐下,方才说道:“平身!” 有了这一句,众人在谢恩之后,方才陆续站了起来。 此时皇后返回台阶上,落座之后方才问道:“陛下,仪式可否开始?”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咸铭淡然道:“悉听皇后安排!” 知道皇帝心里不满,杨清音也不会自找没趣,便向一旁的女官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之后,便高声念道:“天赐良辰,遴选新妇……” 念了一段吉祥话,最后这女官说道:“请呈如意、香囊!” 自有两名宫女出现,各自端着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如意和香囊。 “请殿下取如意,赠王妃……” 听到这话,朱景洪甩了甩大袖,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了如意。 只见他徐徐走下台阶,向着前方两位女子走去。 现场有一百多号人,差不多都猜到了王妃是谁。 但随着朱景洪靠近宝钗二人,这些人就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因为朱景洪未直接走向杨静婷,而是沿着中线在往前走。 这一幕,看得杨清音皱起了眉,一旁陈芷心里却乐开了花,暗自为朱景洪鼓着劲儿。 “十三哥,这是要做什么?”阁楼上,朱云笙也发觉了不对劲。 “莫非他真的要……” 真的要做什么,黛玉没有说出口,但她已然猜到了情况。 黛玉很清楚,宝钗有多喜欢朱景洪,也知道朱景洪喜欢宝钗。 但黛玉却没想到,朱景洪会为宝钗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帝后二人不只是父母,还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和母仪天下的皇后。 若朱景洪真选了宝钗,就不只是乱了纲常,而且还是有悖逆和大不敬之罪。 这得要多爱宝钗,朱景洪才会如此不顾一切?世上还有比他更深情的男子? 想到朱景洪如此深情,黛玉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只觉得宝钗是世上第一幸运之人。 再说场内,朱景洪已走到宝钗和杨静婷之间,手持如意左右各望了一眼。 此时,杨静婷有些慌了,因为按照正常的剧本,她已经该把如意拿到手中。 至于一旁的宝钗,他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虽然她幻想过有这可能,但却没想到朱景洪真如此大胆。 他真会犯浑?宝钗心中开始担忧。 所有人都被朱景洪的举动惊讶,但因有帝后二人在场,她们都保持了安静。 装出一副再三权衡的态度后,朱景洪回头望了一眼帝后,微微一笑向左转身,迈步走向了宝钗。 好家伙,现场众人更是惊讶,她们没想到朱景洪真如此大胆。 不止这些后妃命妇们没想到,宝钗同样也震惊在原地,她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与朱景洪四目相对,虽然宝钗被幸福环绕,可她还是微微摇头,希望朱景洪不要犯傻。 御座这边,皇后的表情也难看下来,至于皇帝……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跟在朱景洪身后的女官,胆战心惊的提醒道:“殿下,还请慎重!” 然而朱景洪丝毫未理会,他看着宝钗微笑说道:“你送了我香囊,我回你一柄如意,这才叫礼尚往来!” 而朱景洪口中的香囊,此刻就挂在他革带上,宝钗一开始就发现了。 “你这样做,会惹大祸……”宝钗忍不住开口。 “都有我来担着!” 说完这句,朱景洪敛去笑容,表情变得郑重,将如意递到了宝钗身前。 毫无疑问,宝钗想做朱景洪的妻子,但她却不忍给爱人招祸,所以她并未第一时间伸手,而是面露难色再度摇头。 而这些细节,也被杨清音看在眼中。 面对危局和诱惑,最是能考验人心的时候,宝钗全程的反应无不说明,她亦是设身处地为朱景洪考虑。 “拿着吧!”朱景洪重新露出笑容。 御座一侧,陈芷心里已乐开了花,朱景洪果然还是那般“愚蠢”,她和睿王的危机便可解除了。 “拿着!” 见朱景洪如此坚决,宝钗心防已完全失陷。 她历来是个理性的人,此刻也不免为情感裹挟,她抑制不住嫁给朱景洪的渴望,在对方连番催促下伸出了双手。 看着宝钗接过如意,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阁楼之上,朱云笙喃喃道:“怎么会……怎会是这样,十三哥他疯了!” 不敢想象的事发生了,黛玉同样石化在原地,也让她对朱景洪的看法彻底改变,将其誉为古往今来第一纯情之人。 如意落在宝钗手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一些,然而此刻结果已经不可改变。 此刻她心情复杂,有喜悦有沉重还有担忧和惶恐,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甚至于她还回想起,当日在金陵祖宅时,风吹起帘子两人惊鸿一瞥的情形,那便是她们缘起的时刻。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再想到如今,自己或要成为朱景洪的妻子,成为尊贵至极的大明王妃,宝钗心中不自觉吟出了这一句。 在宝钗看来,一切都是如此不可思议,可如意却真真实实在她手上。 在宝钗不知所措之时,朱景洪轻声提醒道:“王妃,该谢恩了!” 按照礼仪却是如此,可宝钗仍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跪了下去,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 “谢殿下厚赐!” 看着眼前面容绝美,极合自己心意的微胖女孩,朱景洪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而此刻在正殿之外,朱咸铭看向了一侧的皇后,冷着脸问道:“这也是的安排?” 杨清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已把朱景洪骂了个半死。 皇帝对杨静婷不满意,对宝钗则更是不太满意。 眼看着如意已递到宝钗手上,朱咸铭已经是怒不可遏。 只见他从御座起来,一甩袖子黑着脸转身,迈步往坤宁宫正殿里走了去。 皇帝的突然离席,让现场气氛降入冰点,所有人都变得诚惶诚恐,越发的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自己有什么差错而受严惩。 皇帝生气走了,对此朱景洪已有预料,但他却是一点儿不慌。 结果比他预想要好些,因为至少此刻皇后还在,那么仪式就还可以继续。 只见他从宝钗身前走开,从女官端着的托盘中拿起香囊,来到了杨静婷的面前。 此刻他可以看到,杨静婷已是满脸的泪花,显然此刻已是格外伤心。 “婷妹妹!”朱景洪将香囊递给了杨静婷。 “十三哥,难道我真比不上他?”杨静婷低声问道,她只想问个明白。 “婷妹妹,你知道我向来随心所欲,我娘她约束不了我……即使你坐上王妃的位置,也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事已至此,这香囊……妹妹还要么?” 看着眼前的香囊,杨静婷虽是伤心无比,虽然感到有些屈辱,但她着实无法拒绝眼前这香囊。 因为在她看来,世上已无比朱景洪更优秀的男子,而她也无法再倾心于别的男子。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亲王侧妃也是朝廷正经册封的位分,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之身,严格来说其实不算妾室。 至少杨静婷是如此自我攻略,然后从朱景洪手中接过了香囊。 “谢……殿下厚赐!” 居然是这么个结果,朱景洪身后的几名女官知道内情,见此一幕直接都懵了,而后她们回头看向御座方向。 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所以她们也不知如何自处,只能讨皇后的示下。 宝钗是元春表妹,如果让宝钗成为王妃,以此绑牢老十三和太子,这样的结果皇后也能捏着鼻子接受。 抛开这些利益纠葛不谈,杨清音对宝钗这聪明丫头,其实是格外的喜欢。 而单从情感角度来说,她也知道唯宝钗的情商智慧,才能劝得住暴躁的老十三。 “继续!”杨清音沉声道。 有她这句话,等于是为朱景洪的选择背书,那么他刚才的行为就不算忤逆。 当然了,前提是皇后能再次说服皇帝。 此刻仪式继续进行,由朱景洪领着两位妃子,向皇后和一众后妃行礼,期间的过程自是无比繁琐。 大概十几分钟后,整套仪式完全结束,皇后按照仪式正式退场。 至于宝钗和杨静婷,她俩则被引入往尚仪局,按照制度完成一系列仪程。 这些程序完成后,按制王妃便该回府,等待皇家正式开始成婚程序。 至于侧妃杨静婷,则会留在皇后身边教养,等王妃完成册封后被抬入王府,凸显的就是一个正侧尊卑。 一众后妃命妇陆续退场,今天她们吃了这么大的瓜,但此刻没一个人敢瞎议论。 “哎呀呀……今日之情形,可真是出人意料,谁能想到宝丫头选中了!” 说完这话,陈芷来到了元春身侧,当着众人说道:“嫂子,当日你还觉得宝丫头选不上,还劝人家不必参选讨没趣,如今可见你是看走眼了!” 陈芷当众说出这些话,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元春虽与未来的襄王妃是表姊妹,但实则没有半分恩义在。 一则可见太子一家薄情,二则显示她睿王妃慧眼识人。 元春脸色越发的难看,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一家子人,她心中的怒意越发高涨。 冷冷看了陈芷一眼,元春带着随从便往外面走去,经过朱景洪身边时她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今天情况与预想有变,她必须立刻回去跟太子商议,要重新调整应对策略。 无论怎么说,朱景洪都是如此重要,他们要想尽办法把他拉住,而不是任由睿王两口子把人骗走。 此刻朱景洪还站在原地,他在等待帝后二人的召见。 “十三弟,如今得偿所愿,为何闷闷不乐?”陈芷迎了过来。 “六嫂,爹他好像生气了!” 听到这话,陈芷差点儿笑出声来,暗道老十三真是个蠢货。 刚才老爷子脸都那样了,还能叫好像生气?没当场发飙就已算涵养好了。 “没事的,一会儿好好说就行了,我府上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陈芷迈步就往外走,此等是非之地她哪敢多留。 再说此刻的坤宁宫内,皇帝冷着脸不说话,杨清音则在想该如何说话。 房间内的宫女们,此刻已受皇后之命出去,不然待这环境里非得被吓死。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朱咸铭抬头看向皇后,顺手将茶几上的杯子拍落,“啪”的一声杯子碎裂茶水飞溅。 “这个混账,混账……” “如此忤逆,简直罪不容恕……朕要废掉这个小王八蛋!” 皇帝在狂怒,皇后却干看着,这让朱咸铭越发的恼怒。 “你怎么不说话?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与皇帝对视之后,杨清音并未有辩解之语,而是毫无征兆的跪下了。 事实上,他夫妻二人这么多年,皇后少有如此行大礼的时候,但这一次朱咸铭并未去扶。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说得对,是臣妾没有教好儿子,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也请陛下在废十三之前,先把臣妾废了吧!” “老四懦弱,老六阴险,老十三愚莽,笙儿无淑女之态……臣妾确实罪该万死!” 言罢,杨清音向皇帝磕了头,而且还不起来了。 这倒把朱咸铭架了起来,一时间责骂不是改口也不是。 走到暖阁门口,朱咸铭站在杨清音身后,冲外面喊话道:“让老十三滚进来!” 章末有彩蛋,大家往后翻看看吧! 第392章 胆大妄为 第393章胆大妄为 且说此刻在外面,朱云笙带着几位侍读,站在了朱景洪的面前。 “十三哥,你是不是疯了?” 朱云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在问。 看向坤宁宫正殿方向,朱景洪叹道:“三妹,哥哥这次怕是惨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他这神态和语气,颇有些从容赴死,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 在黛玉和湘云眼中,朱景洪是为了心中所爱,即使忤逆皇帝也要选心爱之人,这比小说里那些男主还要深情。 毫无疑问,此刻这俩丫头,都已成他的迷妹。 “殿下,主上召你觐见!” “知道了!” 答话之后,朱景洪看向朱云笙,说道:“三妹……我先进去了!” 言罢他便迈步往前,而后消失在了大门之内。 一进入点暖阁内,他便看见皇后跪伏于地,于是连忙上前要将母亲扶起。 “娘,地上凉,可别跪坏了身子!” 被朱景洪搀扶着起来,杨清音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问道:“原来还知道心疼你娘,我还以为心里只装着那丫头!” “儿子岂敢……” “混账,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被朱景洪给无视了,朱咸铭怒火越发高涨,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然没有平日半分涵养。 “爹……儿子不就是选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敢顶嘴?” “儿子不敢!”朱景洪老实跪下,接下来他就要认真答话了。 “不敢?那薛家丫头年少失怙,你选她为王妃……皇家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虽然是跪着,但朱景洪一点儿不弱视,当即回话道:“皇家的脸面,跟我这点儿事能有多大关系!” “您南征北讨,天下咸服,难道因为儿子这点儿事,您就不是千古一帝了?” “爹……也别怪儿子说您小气,您该放眼于四海之外,您的征途该是星辰大海!” 朱景洪的话如连珠炮,差点儿让朱咸铭以为犯错的是自己。 “混账,你放肆……” 三步并两步上前,朱咸铭一脚踹在朱景洪肩上,后者只是稍微歪了身子,算是对这一脚表达了敬意。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杨清音出言劝慰。 然而杨清音话音才落,朱景洪就跟倔驴一样挺起身,接着说道:“爹……就算儿子是捡来的,可这些日子也立了些功劳,儿子可从没开口要过赏赐,今日儿子就厚着脸开一次口!” 从来没开过口……听到这话朱咸铭就想骂人,这小子此番话术他都听过好几遍了。 然而朱景洪接着说道:“您向来赏罚分明,儿子要薛家女做王妃,您赏还是不赏?” 眼见这兔崽子越说越离谱,杨清音也都被气得不行,伸手就给了小儿子两巴掌,呵斥道:“老十三,怎么跟你爹说话,你未免太放肆了!” “娘,儿子选自己喜欢的女子,这到底犯了哪条错?爹当年选您……难道也是违心之举?”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杨清音一时气急,顺势又踢了朱景洪一脚。 至于皇帝,此刻已是脸色铁青,说是要杀人也不为过了,旁人见了被吓死都不奇怪。 老实说,朱景洪从开始到现在说的话,着实是不合体统且胡搅蛮缠,放他那些庶兄弟身上早死一百回了。 可谁让他是嫡子呢,别说是这些个混账话,只怕他真的扯旗子造反了,最多也不过是圈禁而已。 “都说天下最爱孩子的莫过于父母,你们如此纠结于此……儿子以为天下事未必如此!” 这话更是离谱,就差指着帝后二人说,你们不配为人父母。 然而下一刻,朱景洪使出了准备好的手段。 “你们还比不上六哥,至少他们在意儿子的心事,关心儿子的感受,支持儿子的喜好!” 老六两口子没安好心,朱景洪虽是将计就计,但也不会任他俩摆弄,这时候给他们上点眼药便是回报。 “你说老六……支持你?”朱咸铭面露寒芒,果然他已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朱景洪应了一声。 睿王一家支持宝钗选妃,这件事杨清音是知道的,她却不知这俩人还支持宝钗做王妃,听这意思还特别鼓励过老十三。 杨清音可以确定,老六两口子定然明白自己心意,可他们还是劝老十三选宝钗…… 他们俩安的是什么心?杨清音稍稍一想就明白。 这也应了她前面那番话,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才养出老六这等阴险之人。 杨清音能想到这些,朱咸铭自然也能想明白。 “他们俩跟你说过,让你要选薛家丫头?”朱咸铭冷声问道。 “爹不关六哥六嫂的事,是我自己要选的宝钗,六哥只是让我顺心而为,此生切莫留下遗憾!” 虽然话说得好听,但朱景洪还不忘提醒道:“就刚刚参选之前,六嫂也还鼓励过我,在场好多人都听见了!” 此刻,朱咸铭也越发恼怒,目光中的怒火宛如实质。 老六连老十三这样的老实人都骗,若让他做了皇帝,他真的能友爱兄弟? 头一次,朱咸铭有了这样的怀疑,而怀疑产生且无法沟通交流时,最终很容易转变成为厌弃乃至抛弃。 但很快,皇帝压下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只因这些想法一旦生根发芽,会动摇眼下朝廷平衡的根基。 如今西北战云密布,金陵又在推行新政,朝局平稳是朱咸铭优先考虑的问题。 抬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皇帝,朱景洪接着说道:“爹……六哥六嫂对儿子实在太好了,您和娘都未曾如此为儿子考虑过!” 冷笑了两声,朱咸铭看着眼前的蠢货,呵斥道:“你给朕滚,现在就滚回王府,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待府里反省!” “哦……那儿子告退了!” 这样就过关了?朱景洪稍微有些意外,同时又觉得庆幸。 待他走出了坤宁宫,朱咸铭坐回了椅子上。 “老六……他连自己亲弟弟都陷害,这个混账王八蛋!” 虽然很生气,但老六什么德性朱咸铭大致也清楚,所以他没有传这家伙进宫来问话的意思。 问清楚又怎么样呢?昭告天下今日之事乃是老六挑唆?陷害自己嫡亲弟弟? 让皇家兄弟阋墙的戏码,再度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朱咸铭实在丢不起那人,也会让他此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也许是被气急了,朱咸铭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可一伸手却拿了个空,因为杯子都被他砸碎了。 “茶……”朱咸铭冲外面喊了一声。 房间内杨清音在,只见她从一旁提起茶壶,重新拿了杯子斟满一杯茶,然后将其递到了丈夫面前。 “老六你打算如何处置?”杨清音问出了这句。 虽然是自己亲生的,可为了帮太子稳固地位,为了让这三兄弟有个好结局,杨清音很乐意打压老六。 然而在这一点上,这夫妻二人立场完全不同。 朱咸铭需要有人制衡太子,同时也需要人做太子的备份,所以他不可能真把老六如何。 当然了,适当的惩戒一番,也是很有必要的。 “程英!” 被皇帝喊到,守在门外的程英连忙进来,恭恭敬敬跪在了皇帝面前。 “立刻传旨睿王,让他到乾清宫等着!” 不把这小子骂一通,朱咸铭心里不会好受。 也只能是骂一通,而且不能因为今天这事骂,不然老六知道是老十三说漏嘴……朱咸铭如是想到。 即使到了这一刻,他还在为朱景洪考虑,说是父爱无声绝不为过。 “是!” 待程英退下之后,朱咸铭再度看向妻子,问道:“王妃之事……你就打算认了?” 杨清音答道:“老十三选都选了,那么多人也都看见了,皇家岂能出尔反尔!” 虽然她安排自己侄女做王妃,但也能接受宝钗做王妃,以此加强老十三和老四的关系。 毕竟侄女再亲,也亲不过亲儿子啊! 为了疏远老十三和老六,接下来她还会找个时机,向朱景洪讲明这次事件的利害关系,让他知道老六阴险别和他玩儿。 “你也要跟着发疯?”朱咸铭越发的不满。 “那丫头是薛祯的女儿,薛祯为皇家劳心劳力,英年早逝……” “若封那丫头为王妃,世人也会说你惦念忠臣,只怕未必有人因此轻视皇家!” 舆论这种东西,只要皇家愿意影响,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杨清音说出这番话,朱咸铭细细一想之后,心里就有些意动了。 “可这……” 朱咸铭话还没说完,只听杨清音说道:“行了,老十三说的没错,你也不要太小气了!” “唐太宗各种事情都有,不还是千古传诵的圣君,他当年可在意这些小节?” ………… 尚仪局院中,正要动身离开的落选秀女们,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柄如意。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柄如意竟出现在宝钗手中。 所有人都很震惊,也包括留守的尚仪局女官们,眼下发生的事在她们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们甚至愿意相信,是宝钗和杨静婷相互交换了信物把玩,这样事情就完全合理了。 但看着陈尚仪亲自陪着宝钗,而杨静婷却跟在后面,所有人又不得不相信,这离谱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准备各类仪仗文书!”陈萍吩咐在场所有人。 “是!” “姑娘,您请进殿歇息!”陈平面露恭敬让到一旁。 “好!” 于是她和杨静婷被领进殿内,但座位却已有了主次之别,让这独处的两人都很尴尬。 这个时候,她二人心态都未恢复平静,本来也没有说话的想法。 而最是心态失衡的,便再莫过于杨静婷了,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王妃。 把如意放在一旁,宝钗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待在这里她着实觉得压抑,所以打算在外面去走走。 事实上,宝钗待在这里杨静婷也难受,所以她起身出去对后者也是一众解脱。 看着主位桌上安静躺着的如意,杨静婷很想起身拿到手里,但最终按捺住了这可笑的想法,她知道这样做只会沦为笑柄。 且说外面,正在离开的一众秀女们,见宝钗出来纷纷上前见礼,看向她的目光也多是复杂。 “宝姐姐,恭喜你了!” 此时能说这番话的也就崔秀青,一众女子之中就她与宝钗关系要好。 “多谢!”宝钗浅浅一笑。 无论心里多么高兴和喜悦,此刻她都保持了起码的冷静,这符合一个沉稳的人该有城府。 嫁入皇家,门深似海,没点儿城府是不行的。 “诸位,我们还不拜见王妃娘娘!”崔秀青半开玩笑道。 “切勿胡说,不过是中选而已,离王妃还差的远呢!”宝钗平静说道。 见她从始至终都心绪不扬,崔秀青也着实佩服得很,她知道自己就绝无此等心境。 或许这位,才真的适合这天家门楣……崔秀青暗忖。 这边宝钗等着尚仪局的议程,而另一头被皇帝赶走的朱景洪,也迎来了第一批好事之徒。 “十三爷,您真选了薛家姑娘?” “我们都是听人说的,那些人不是胡说吧?” 相熟的侍卫们围着朱景洪,一个个脸上都挂满了好奇,只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复。 从最开始几个到十几个二十个,朱景洪还没走到东华门去,身边就跟了上百号人,其中还包括他那俩倒霉弟弟。 停下脚步,朱景洪沉声说道:“我说你们烦不烦?” 扫了众人一眼,朱景洪徐徐说道:“没错……我就是选了薛家姑娘!” “我喜欢谁就选谁,爱跟谁做兄弟就会有情有义,你们或许觉得我疯了……但我朱景洪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的秉性,就是这样纯粹的一个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美化人设,自然是非常具有说服力,无人会怀疑朱景洪的至情至性。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若你们这样想也没错……但往后咱们就当不认识吧!” 事实上,众人还真觉得他是疯了,但听了朱景洪这么一说,又突然觉得他是个响当当的爷们儿。 相比于这位爷,大家武力值比不上也就罢了,眼下连人格魅力也被甩开了几条街,着实是让这些龙禁卫们汗颜无比。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往后在龙禁卫之中,无人会嘲笑朱景洪的疯狂。 而随着他们的嘴巴,这些事迹原委又会传入军中,让所有人都知道十三爷就是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 从始至终,朱景洪打算走的都是军队路线,只要军队上下对他的评价极好,其他人说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做了皇帝,那些嘲笑和讥讽他的人,都会变成狗来尊崇他美化他,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笑到最后。 “十三爷,臣等绝无半分讥讽之心……”有侍卫跪地告饶。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都跪下,而且是真心实意有悔过之心。 相比于朱景洪发光的人格,这些侍卫们只感到自己是小人之心,配不上平日那些自夸自傲之心。 “随便你们,把路让开!” 朱景洪道出这话,众人也就不再跟着问,倒是朱景淳二人还跟着他。 此时他二人兴高采烈,把朱景洪夸上了天去,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当然了,最终他二人止步于东华门,因为再往外就是出宫了。 除了东华门,朱景洪耳朵才彻底安静下来,外面已有襄王府的轿子等着他。 上了轿子,他们一行继续往东去,可走到半路就被人截住了,却是太子请他入东宫叙话。 “劳烦转告四哥,圣上罚我禁足王府,只怕是不能与四哥相见!” 他这完全是托辞,禁足是回了王府之后的事,此刻他就是不想见太子而已。 不得不说,在关于选王妃这件事上,东宫这边几乎是毫无作为。 此刻不见太子,朱景洪是为了给太子上上弦,让他对自己这弟弟要多关心些,否则自己就要跟老六走了。 这等pua的手段,他如今已是玩儿得炉火纯青。 果然在朱景洪离开后,得知消息的太子心里便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近日是跟老十三生分了。 “爱妃,你跟薛家姑娘是表姊妹,往后你们可得处好关系!” 听到太子这番话,元春心里着实五味杂陈,她如今和宝钗的关系,还真未必有陈芷跟她好。 “殿下放心,臣妾都明白!”不管修复关系有多难,元春都会想尽办法去做。 于是在与太子道别后,元春回寝宫找来了心腹宦官,让他去荣国府走一趟,让贾家的人去向薛家道喜。 “告诉我娘,让她务必要亲自去,要向我姨妈赔礼致歉!” 对自己那亲娘,元春想起来就觉得生气,但处于孝道她也不好出言斥责。 “奴才领命!” 待这太监离开之后,抱琴给元春端了茶来,忍不住说道:“娘娘,薛家小姐当真选上了王妃?”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元春叹了口气。 抱琴笑着说道:“往后若有薛家小姐帮衬,睿王妃就更不是娘娘的对手了!” 在她看来,虽然太子妃和薛家有些误会,但始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与薛家修复关系自然不成问题。 然而听了这话,元春心里忍不住叹息,这确实是很好的一件事,却被她那亲娘搅了个稀烂。 本章五千字,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根据大家的建议和意见,接下来时间线会加快推进,故事也会更紧凑一些,谢谢大家支持! 第393章 王夫人的歉意 第394章王夫人的歉意 再说荣国府这边,贾母乘轿回到了家中,此刻她也未从震惊中恢复。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刑夫人满脸的关切。 相比于王夫人,邢夫人无疑更孝顺体贴些,因为她更需要来自婆婆的支持,才能坐稳管家太太的位置。 “唉……今日之事,着实令人意外!” “如何?” “薛家丫头,被选为王妃了!” 听到这话,没等邢夫人回话,一旁王夫人彻底震惊:“啊?怎么会?” 对于宝钗能参选,能走到侧妃这一步来,就足够让贾家众人意外。 但今天宝钗选上了王妃,效果无异于五雷轰顶般让人震撼。 “老祖宗,是侧妃还是王妃?” 听到王夫人发问,贾母脸色变得更难看,她可知道王夫人对薛家做了什么。 “你耳朵聋了?都说了是选为王妃!”贾母面带愠色。 听到婆婆训斥死对头,刑夫人暗爽之际还不忘挑拨是非:“哎呀,如此可算是大好事,薛家姑娘与咱们有亲,往后便能守望相助了!” 这话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听王夫人回怼道:“我家为四王八公之首,如今又出了太子妃,又何须与人守望相助!” 听到王夫人这愚蠢之言,贾母脸色更不好看了,可没等得及她出言训斥,外面却禀告说东宫来人了。 “快去请!”贾母如是说道。 大概几息之后,元春派来的太监进了会客厅,此时除了贾母和两位夫人,贾赦和贾政兄弟二人也在。 “拜见老太太,诸位老爷太太!”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贾母面带慈祥笑容,完全见不到方才半分怒意。 太监答道:“奴才此番是受太子妃娘娘之命,前来给尊府上传话!” 为防别人说什么内外勾结,元春很少直接和荣国府联系,今日亲自派了人过来传话,那自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 “公公请说!” “太子妃娘娘吩咐,薛家姑娘如今选上了王妃,府上务必要遣人前去道喜……” 贾母点了点头,答道:“这是应有之理!” “娘娘还说了,要请二太太亲自登门,务必……为当日之事致歉!” 一听这话,王夫人当时脸色大变,甚至于当即就想要起身离开。 当初她奚落自家亲妹妹的事,如今在府上已是人尽皆知,这个时候叫她去薛家道歉,那她可连最后的脸面都保不住了。 可元春毕竟是太子妃,王夫人虽想拒绝却又没胆,所以她只能把头别到一边去。 贾政倒是清楚其中厉害关窍,便听他开口说道:“公公放心便是,我们明白怎么做!” 到了这里,这太监传话的任务就完成了,说了一番吉祥话就告辞离开了。 而留在厅内的贾家众人,则是面面相觑四下无言。 最终还是贾母打破了沉默,徐徐说道:“你们两个人亲自登门去,该认错就认错……把话跟人家说清楚,缓和了关系对你们和元春都大有好处!” 这是太子妃的命令,如今又有贾母督促,即使王夫人不情不愿,此刻也必须要舍下脸面。 他们这边达成一致时,关于宝钗选上王妃的消息,也在宁荣二府内传开了。 当贾宝玉一下学回家,就听到了下人们的议论。 这厮也是真的不知轻重,当众便直言道:“这样奸险之人选上王妃,乃是天大的笑话!” 这番话正好被贾政夫妇听到,这可把贾政给气得不行,当众便让人把宝玉拿下,直接拿出了家法来伺候。 王夫人虽有心想劝,可她那里劝得住盛怒的贾政,最终还是贾母过来才把贾政劝住了。 无论如何宝钗将是堂堂亲王妃,当众诋毁她就是落皇家的脸面,如此严惩贾母也不好责备贾政。 催促贾政夫妇赶紧去薛家,贾母方才对宝玉说道:“记住了,往后绝不可再说宝钗坏话,否则你性命堪忧!” 只有再选妃的现场,才能深切感受到朱景洪对宝钗有多重视,诋毁宝钗那可就触了这位十三爷的逆鳞。 任你宝玉是太子妃的嫡亲弟弟,犯了逆鳞那也是有死无生之局,已经半死不活的贾珍便是前车之鉴。 这位爷连皇帝都敢忤逆,又岂会在乎元春的看法,这一点贾母看得非常清楚。 “老祖宗,姓薛的本就不是好人,她把林妹妹都……” 宝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亲祖母,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挨祖母的耳光。 “传我的话,宝玉疯魔,神志不清,从即日起不许出门,待其痊愈方可外出!” 为了宝玉的小命,贾母拿出了国公夫人的气魄,直接将这最爱的小孙子软禁。 转过身来,看向房间内的一众丫头,贾母冷着脸说道:“今日之事谁敢议论,立刻打死!” “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转过身来,贾母看了眼床上的宝玉,徐徐开口道:“近些日子你安分些,不要给你和爹娘惹祸!” “真要惹来滔天大祸,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教训完这些话,贾母便起身离开了,出门时还不忘警告晴雯等人,要她们一定把宝玉给看好。 待贾母离去后,便有郎中来给宝玉看伤敷药,这一次他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等于是丢了半条小命。 待郎中离去,探春三人方才过来看他,迎春惜春见他这惨样不由落泪,唯有探春神色坚韧欲言又止。 “三妹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宝玉看出了探春的迟疑。 “二哥,我这话你或许不爱听,我看不说也罢……”探春摇了摇头。 “三妹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左右我也是个愚钝蠢人,正要听你们教我!”显然宝玉知道探春要说什么。 探春也不藏着捏着,直言问道:“二哥哥聪慧至极,当知今日之事利害关系,小妹愚钝实不明白……宝姐姐那样好的人,二哥哥为何总对她饱含恶意!” 对于王夫人干的那些事,硬生生把薛家往外推,探春也不明白她的脑回路。 想到宝玉也连连犯蠢,有时探春都不禁在想,这两位的蠢或许是一脉相承。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看不上她那样的人!”宝玉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探春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下去的欲望,她只希望这位二哥能在禁足期间想明白。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女显然都不认可宝玉的话,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宝玉伤神之际,袭人等人也进来劝:“二爷,老祖宗的话你也不听了?往后再别说宝姑娘的坏话了,要是再惹得老爷生气,岂不是又要挨打了……” 这话让宝玉勃然大怒,当即呵斥道:“你们都说她的好话,何不到她府上伺候去,滚……你们都滚!” ………… 投机取巧者,从古至今都是不缺的。 所以当薛家出了王妃之后,便陆续有人前来拜访送来,包括但不限于薛家生意上的朋友。 站在门口迎客的薛蟠,此刻都还未从震惊中醒转,只是僵硬的跟来宾迎笑脸。 此刻在薛家后宅,薛姨妈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正在亡夫灵前分享好消息。 “太太,睿王府来人送礼了,说恭贺咱们家小姐入选!” 在皇城之外,睿王府和襄王府这两处,便是天下最尊贵只所在。 显然睿王府始终走在东宫之前,连送礼这件事都提前准备了。 而此刻的睿王两口子,却不知自己被朱景洪给卖了,达到目的他二人正在把酒言欢。 再度确定了朱景洪是个浑人,他俩便只有太子一个对手,这自然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快好生招待!” “回禀太太,那几位公公已经走了!” 既然人都走了,薛姨妈也就只能作罢,心里却是更高兴了。 事实上今日来的许多人,都只是送了礼说几句就走,毕竟薛家也没做好招待的准备。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贾政夫妇才来到了薛家,薛蟠便将两位长辈引入了内宅。 见了自家嫡亲妹妹,王夫人总觉面子上挂不住,全程却都是贾政在说话。 可贾政终究是男的,他一直说话总有些违和,但王夫人就是抹不开面子。 也就是在这时,文杏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极为欢喜禀告道:“启禀太太,咱们家姑娘回来了!” 一听宝钗回来了,薛姨妈顿时喜出望外,与贾政二人告辞后便迎了出去。 房间内剩了这夫妻二人,有些话贾政也就可以说了。 “夫人莫非忘了,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我……” 没等妻子说话,贾政便吩咐道:“无论如何,太子妃娘娘的话,夫人总该要听从,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我明白了!” “夫人明白就好!”贾政叹了口气。 “走吧,咱们也出去迎迎!” 王夫人虽不大情愿,可看到丈夫都起身离席,于是也就只能跟了上去。 再说前院,宝钗依然走出了轿子,现场除薛家母子和一众丫头,并没有其他外人在。 这次宝钗回来,是由旗手卫派人护送,五城兵马司亦派了人沿途警戒,排场已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事情不需要特殊安排,一切都是有先例可循。 拿着如意走出轿子,宝钗便看见了亲娘和兄长,脸上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宝……” 迎上前来,薛姨妈本想直呼“宝丫头”,然而想到女儿王妃的身份,到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宝钗,恭喜你啊!”薛姨妈发自肺腑送出了祝福。 薛蟠却没那么多心思,直言道:“妹妹……我们都没想到,你竟能选上王妃!” 宝钗浅笑着答道:“是啊……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都是托了圣上洪福,皇后娘娘垂怜,承蒙襄王殿下厚爱!” 即使是在自家府上,宝钗仍选择把帝后一起夸,突出的就是一个滴水不漏。 她这番话自是无人反驳,众人皆感念皇帝圣泽之时,贾政两口子也从里面出来了。 “宝钗,恭喜你啊!”贾政如此说道。 贾政夫妇此刻再见宝钗,身份地位对比已完全不同,所以他说话时露出恭敬之色,即使宝钗如今还未受册封。 然而宝钗并不摆谱,而是弯腰行礼道:“见过姨丈,姨妈……”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说话时,贾政还拉着妻子让开了两步。 实打实的说,贾政这人还算聪明,最大不足是取了个蠢妻。 让步之时,贾政还拉扯了老妻的衣服,示意她赶紧借机会说话。 “宝……宝钗,此前姨妈说话,多有失当之处……你……你不要怪罪!”王夫人极为尴尬说到。 然而她想象中的奚落没有发生,只见宝钗极为真诚说道:“姨妈这是说哪里话,您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非至亲之人岂会如此,外甥女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你不怪我?”王夫人深感诧异。 上前拉住王夫人的手上,宝钗神色谦和道:“姨妈说笑了,血浓于水的道理,外甥女还是懂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怎么说王夫人是太子妃的亲娘,宝钗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王夫人心中安定之时,便笑着说道:“宝钗,当初我也是有眼无珠,着实没想到你会……” 话既然说开了,矛盾似乎也就化解了,接着薛姨妈也出来打圆场,众人便往客厅里去继续说话。 而薛蟠回到了外面迎客,迎来送往之间,一下午时间也就过去了。 达到目的之后,贾政夫妇也就告辞了,薛姨妈要留却也没留住。 而内宅之中,宝钗已返回了闺房,正在思索接下来的事。 如果不出变故,接下来就是她和朱景洪成婚之事,这意味着她们一家要回金陵祖宅。 亲王成婚,其中条条框框甚多,即使顺利全流程也得两三个月,期间有一系列复杂的仪式。 正当宝钗思索间,薛姨妈笑意盈盈走了进来。 “宝钗,今日咱们家算是双喜临门了!” 听到这话宝钗深感诧异,随即问道:“另一喜是何事?” 薛姨妈答道:“桂花夏家刚才遣了人来,说是答应了我们家求亲,还让咱们早些定下成婚的日子!” 宝钗淡淡答道:“夏家姑娘品性如何,母亲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正所谓妻贤夫祸少……” 此刻的她已完成角色转换,对兄长的婚事也能发表意见了,偏偏薛姨妈还没觉得有问题。 “正是如此,我看还是不着急回复,好生打听清楚了再说!” 点点头,宝钗又说道:“母亲切记,这些日子不要张扬,尤其是大哥要让他少出门,不要惹出事端来……” “如有必要,可将大哥禁足于宅内!” 劝自己母亲把兄长禁足,如果是以前宝钗说这样的话,薛姨妈一定会觉得她疯了,根本不可能听从这离谱的要求。 “好……我会约束好他!” 宝钗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劳烦母亲着实收拾准备,或许近些日子我们就要返乡!” “返乡?” 薛姨妈只是稍有迟疑,紧接着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薛家母女商议之时,贾政夫妇也回到了荣国府,然后他们便得知宝玉已被老太太禁足。 对此王夫人虽有不甘,但还是一句话没多说,她知道这是老太太在保护孙子。 而贾政则去了贾母院中复命,在得知宝钗大度泯恩仇时,贾母反倒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到底完没完,已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到底是“好风凭借力”还是“好风频借力”,我看的书是“凭”字! 第394章 归乡 第395章归乡 襄王选妃的事,经过几天时间的传播和发酵,最终在京城内彻底传开,让朱景洪一时间成为了顶流。 而朱景洪强选所爱之人,更给他带来了些传奇性,也让时人对中选的薛家姑娘深感好奇。 究竟是何样钟灵毓秀的女子,才会让这位强势的襄王如此爱慕,乃至于连对方“年少失怙”都不顾了。 这次事件除在民间议论,军中自然也少不了传扬。 从侍卫上直军到京营,再到五城兵马司,到处都在谈论他的事迹,而他对侍卫们的那番话,也已在军中流传开来。 相较于百姓们的乱七八糟的议论,军中的谈论明显要正向许多,只因军中汉子对朱景洪品性了解更多。 此番事件,更印证这位襄王是个直率之人,而军中汉子普遍喜欢这样的人。 当然了,如今外界的议论和朱景洪无关,他已被皇帝严令闭门而不出。 每天都是喝酒嬉戏,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快乐。 但只过了几天时间,京城又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睿王朱景渊因修书进展太慢,被皇帝罚了半年的俸禄同时其本人被禁足一个月。 随之一道发生的,还有集贤馆十三名学士被罢官,另有十一人被申饬贬谪。 世人只道皇帝是心情不好,才让素有贤名的朱景渊遭殃受罚。 但朱景洪却知道,这是他的“反击”奏效了。 罚俸禁足都是小事,但集贤观罢免贬谪二十多人,才会真正让朱景渊肉疼。 时间来到四月二十五,也就是王妃选拔的第十天,礼部奏请迎娶王妃的奏章得到批复。 “循例办理”四个大字,让礼部官员终于明白该怎么做,此前他们一直都不敢擅动,生怕因此而触怒皇帝。 既是循例办理,一切自然有章程,当天礼部就给薛家送了公函,让她们回祖籍地准备成婚之事。 薛家祖籍在金陵,那自然要从金陵娶过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此宝钗早有准备,所以接到公函的第二天,薛家就收拾完毕即将踏上归途。 有旗手卫上百军士随行,她们的安全可保无虞。 “姑娘,王爷说不能亲自来送,托我转告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薛家内宅,宝钗闺房之内,英莲笑意盈盈说道。 转过身来,宝钗看向英莲说道:“那你也替我转达他,多谢他记挂着!” “我一定把话带到!” 英莲才应了下来,莺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醒道:“姑娘,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出远门也要看黄道吉日,而且会精确到时辰,时辰到了也就确实该走了。 “好,我马上就来!” 与英莲告辞之后,宝钗便出门上了轿子去,真正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按当下正常赶路速度,从洛阳到应天要一个月。 而宝钗一行还在路上之时,她被选为王妃的消息就传回了应天。 “薛家女……十三爷怎会选中薛家女!” 应天府内堂,得知消息的贾雨村很不解,因为他知道薛家的情况。 薛祯早逝,薛家女能参选便已是幸运,选上侧妃就是老天爷保佑了,谁能想到她能选上王妃。 “如此荒唐之事,圣上竟未阻止,看来这十三爷……比我想象中还要受宠!” 如今他在应天搞清丈,推行至今已搞得怨声载道,虽说有皇帝一力支持,可贾雨村还是不太安心。 所以他迫切再找一位靠山,到时若真有什么大灾大难,他贾雨村才有避难的机会。 “十三爷对我多有看顾……想来跟着他不会有错!” 既然要巴结朱景洪,那就得发挥主观能动性,在这方面贾雨村绝对是专业的。 首先派人护卫薛家,其次是在清丈时对他家抬手,再其次便是…… 如今贾雨村身负皇命,有便宜行事之权,他想要给谁好处办法实在太多。 所以在宝钗还未乡之前,薛家就感受到了给各种善意,也让阖家上下喜不自胜。 原本想“霸占”家产的各房长辈,在如今这形势下哪还敢有此心,他们如今心里只剩下恐惧,深怕宝钗要翻家族旧账。 五月十五,宝钗一行到达应天。 自他们归家之后,每天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都想尽办法巴结王妃的娘家。 薛家上下对此都很享受,但宝钗却是个谨慎之人,第二天便发话让家里闭门谢客。 她虽还未被册封,但如今说话已无人敢违,于是薛蟠就命人关了府门,来的宾客们全都礼送离开。 “妹妹,这未免谨慎过头了,这样天大的喜事……亲朋故旧来道喜又有什么不对!” 薛家内宅,薛蟠脸上带有不满,显然不赞同宝钗的做法。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还是谨慎些好!” 宝钗只答了这一句,因为她很清楚即使自己细致分析,她这亲哥哥也很难明白。 “你就听你妹妹的吧!”一旁薛姨妈赶紧说和。 这时宝钗又说道:“从今日起,兄长更要严加约束族人,绝不能出半分差池……” “知道了!”薛蟠无奈答话。 接下来宝钗又吩咐了许多事,薛蟠都只能一一应下。 但宝钗也知道,如果只是吩咐下去而得不到执行,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在她说完之后,便很是郑重起身行礼:“母亲,兄长……此番我能选上王妃,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许多人都等着看咱们笑话!” “咱们家若惹出事故,只要有心人背地使坏,别说我能不能成为王妃,只怕咱们全家都会大祸临头!” 见这二人听得认真,宝钗便接着说道:“为了此番顺遂,我不得不如此安排,还请母亲兄长体谅!” 宝钗言语真诚动容,薛姨妈和薛蟠心中芥蒂消失,一家人再度统一了思想。 “妹妹放心,我会替你管好这个家!”薛蟠做出了保证。 “多谢兄长!”宝钗再度行礼。 这时薛姨妈说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蟠儿你记住,只要你妹妹好了,便是你这做哥哥天大的好处!” 薛蟠连连点头,此刻他想到了些旧事,遂笑道:“娘……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觉得妹妹中选,就跟做梦一样!” “谁说不是呢!”薛姨妈应了一句。 虽然宝钗未曾开口,但她心里也有相似想法。 ………… 对于襄王成婚这件事,内阁的批复是循例办理,这些事情自有礼部去忙活。 诸如纳征、发册、催状等一系列程序,都不需要朱景洪亲自参与。 而最关键的是他被禁足在王府,想要参与也毫无机会。 这次禁足他很老实,生怕被老头儿找理由生事,所以当真硬当了一个来月宅男。 他本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个月里哪儿都去不了,可把他给憋得不行。 但他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自己想了办法找乐子。 比如此时,他就在王府东南侧校场内,和一帮侍卫们摔跤玩儿。 这真就是摔跤玩儿,即使他选的侍卫已足够强大,但在他手下跟小鸡子没区别。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朱景洪虽不觉得累也乏了,便自顾坐到了一旁去,让侍卫们接着玩闹。 正当他一边喝茶一边看众人互摔,邓安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王爷,咱们王府的长史官到任了!” “长史?” 按道理说,在亲王受封之前就该委任长史,但皇帝没找到合适的就给拖下来了。 今天长史突然到来,便着实让朱景洪感到惊奇。 邓安小心提醒道:“王爷,您要不要去见见他?如今这位就在存心殿候着!” 如果是以往,朱景洪定不会搭理此人,可他现在哪还敢得罪皇帝,于是便只能起身去见。 当他来到存心殿时,果然见到里面有一蓝袍官员,正盯着堂内一副画细细打量。 亲王长史官员为从五品衔,所以这名官员胸前的补子上,绣的乃是一只低着头的白鹇。 而如果是正五品的话,这只白鹇的头便会昂起看天。 示意当值的宦官勿要发声,朱景洪踏入殿中哼了一声,才让王培安醒转过来。 “拜见殿下!” 当王培安转过身来行礼,朱景洪才仔细打量起了他。 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正,给人一种廉而生威的感觉。 这让朱景洪大感不妙,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类人。 “先生请起!”朱景洪上前搀扶。 他这一声先生叫得没错,因为长史官除了负责王府官方往来,还兼有匡正王过失之责。 “谢殿下!” 示意王培安就座后,朱景洪便来到了王座前,还未落座便问道:“先生这些年,都在何处高就?你既做了王府长史,本王若对你一无所知,传出去岂非笑话!” “回禀殿下,臣姓王名培安,生于章武二十九年,承平十年乡试中举,而后一直科考不利,于承平十七年入仕,任湖南常宁教谕,正统二年升任安仁县丞,正统五年任湘阴知县,正统七年任宝庆府推官,正统九年任德安府通判……“ “正统十一年挂礼部员外郎衔,任襄王府长史!” 王培安说了一大堆,听得朱景洪是目瞪口呆,暗道此人履历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以举人入仕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隔两年升一级,算的上是到点儿就高升,这是常人都羡慕不来的。 莫非他背后有大人物提携?可朱景洪仔细观察了此人,却又觉得不太像有贵人相助。 何况若真有贵人相助,哪会让他一直在湖南打转,真要提拔早早就做了京官了。 回想此人举人出仕,第一个职务乃是某县教谕,朱景洪便想起了一个人,这让他顿时大惊…… 莫非此人,也是海刚峰一般的人物?朱景洪心里有些打鼓。 越想他就越觉得可能,此人到点儿就升的履历,恰恰也佐证了这一点。 很显然湖南那些地方官,是用高升的办法将其送走,让他去祸害其他人去。 “海……哦不,王长史……王府现在也没什么事,你无须每日前来应卯!” “对了,你从外地到京,住处找好了没有?我在城南有处空闲的院子,正好送你住去!” 这些既是实话也是试探,朱景洪要看王培安的反应。 “殿下,臣既受圣上托付,便要忠于职守,每日到府理事属分内之事,臣岂能不来!” “另圣上有吩咐,着臣督导殿下读书,此事臣亦不敢懈怠!” 说起正事,王培安越发认真起来,说道:“臣已听说,殿下四书还未读全,便在昨日拟好了课程,从明天起每天上午……” 这次到任,王培安做了充分准备,此刻讲起来自是滔滔不绝。 他倒是说得畅快,却叫朱景洪听得头大。 眼看王培安说个没完,朱景洪忍不住打断:“王长史,你说的这些课程,本王自会去认真的学,你就放心好了!” “殿下,这些课程由微臣讲授,此乃圣上之命!” 王培安搬出了皇帝,便让朱景洪无话可说,于是他就只能耐心听下去。 好在今日没有课程,在听完王培安半个小时废话后,朱景洪便返回了内宅去。 朱景洪才一出现,英莲就发现了他不对劲,于是问道:“十三爷,您怎么了?” 接过英莲递来的茶杯,朱景洪答道:“遇到了个难缠的人,我的好日子就要完了!” 这时屏风后传出一道声音:“哟……谁能让咱们王爷觉得难缠,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人物?” 来人正是可卿,今日的她装扮秀丽让人一看就非常有想法。 放下茶杯,朱景洪顺势拿起桌上果子,把玩之时答道:“是个老古板,非要我天天听他讲课去,否则就要上奏参我!” “参劾王爷?”可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是,为他我可头疼得很!” 这时英莲插话道:“那王爷听他讲课不就行了!” 瞪了英莲一眼,朱景洪失笑道:“你说得轻巧,我听课岂不白费时间!” 谁知英莲答道:“王爷反正无事可做,去听听也是好的!” 英莲是好学之人,在坤宁宫时她就时常和朱云笙待一起,跟着几位侍读进修学问。 真要说的话,英莲如今也算是个才女,比世上多数女子都有学问。 这时可卿也走上前来,劝解道:“王爷还是去吧,人家只怕是奉旨行事,咱们拗不过他!” “是啊……拗不过他!”朱景洪叹了口气。 刚才他已明里暗里警告过王培安,可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对他的威胁更是置若罔闻,让朱景洪根本拿捏不了他。 所以他只能选择认命,打算先对付一段日子,后面再想办法打法此人。 然而朱景洪的算盘却打错了,这位王长史真就是一根筋的人,拿着圣旨和大明律做后盾,真就把朱景洪给约束起来。 经历了前几日的不习惯,朱景洪总算适应了每天上午的课程,也认真的听王培安上起课来。 第395章 父母之爱子 第396章父母之爱子 老实说,王培安这做过教谕的人,上课还真有一套方法。 虽然此人只是举人出身,但朱景洪却觉得他上课的本事,丝毫不输于翰林院那些学士。 所以上他的课,朱景洪也没觉得太无聊,反正听他旁征博引讲故事也挺有趣。 五月二十,皇家聘书启程,由礼部侍郎领衔前往金陵,将册书送到新娘家中。 当然,这一切还是和朱景洪没关系,他也只是收到了相关信息,自己还是只能待在王府折腾。 “王爷,王长史来了!” 王府校场内,朱景洪正张弓搭箭,听到提醒后并未停下,而是继续瞄准了前方。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稳稳扎在了箭靶中心。 “殿下神射,令臣敬佩!” 这自然是王培安的声音,此人虽原则性极强,却又没有老学究的迂腐,此刻也会说些恭敬的话。 “先生怎么来了,上午不是已经上过课了?” 王培安却反问道:“殿下可知,今夕何夕?” “今天是六月……”今天到底是哪一天,朱景洪其实没啥概念。 “殿下,钦天监定的亲迎日是七月二十一,今天已经是六月初五了……” 朱景洪要到金陵去“亲迎”,去一趟差不多要一个月,眼下就该到了动身的日子。 从四月十五禁足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十天,回想起来朱景洪都觉得不可思议。 “先生替我拟一篇请迎奏章递上去吧!”朱景洪笑着说道。 “臣已经拟好了,请殿下过目!”言罢,王培安递来了一份章奏。 接过来细看之后,朱景洪连连点头,说道:“先生写得极好,这就递上去吧!” “是!” “先生还有事?”朱景洪面带疑惑。 王培安欠身答道:“趁殿下前往金陵,臣想告假一些时日,前往湖南老家将妻子接回来!” 一听王培安是告假,朱景洪顿时来了兴趣,当即问道:“先生何时动身?明天?还是后天?” “先生只管走就是了,王府这边不必你操心!” 这位要走,朱景洪是相当的高兴,所以非常愉快的给假。 “臣估算了下,章奏上去三天定有答复,臣就在三天之后告假,来回或要五十天……” 听到王培安三天之后才走,朱景洪的热情便被浇灭,他知道这人既打定了主意,那么自己就是劝不动的。 “先生既有安排,那就如先生所愿吧!” “是!” ………… 且说王培安递上了章奏,当天就流转到了内阁,内阁票拟“准奏”之后,奏章又流转到了司礼监。 虽然襄王婚事御批“循例办理”,但其实每一步要都要呈皇帝预览,这次的也不例外。 下午看了奏章,朱咸铭却将其暂时留中,待到晚上他把章奏带去了坤宁宫。 “你看看吧!”朱咸铭把奏章递给了皇后。 “后宫不干涉前朝之事,陛下还是把这东西拿走吧!”杨清音并没有看的想法。 “这不是国事,乃是家事!”朱咸铭略微有些不耐烦。 “哦?” 半信半疑之间,杨清音拿起了奏章,细看才明白了缘由。 “禁足这几十天,老十三一点儿错没犯,甚至还安心坐着上课,他可从来没这般听话过!” 说到这里,朱咸铭感慨道:“为了这薛家女子,他还真是转了性!” 他本以为这,朱景洪是受了老六怂恿,才会稀里糊涂的选妃,如今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收起章奏,杨清音徐徐说道:“是啊……能安分这么多天,看来他是非娶这薛家女不可!” 亲迎是很关键的一步,到这里婚礼就进入实质阶段。 对于朱景洪迎娶薛宝钗,皇帝心里自是非常膈应,为的还是“年少失怙”这一项。 而皇后的心态则很复杂,因宝钗“年少失怙”或会对小儿子不利,所以她也有些反对这门亲事。 可考虑到宝钗和元春是表姊妹,可以联系起太子和老十三的关系,她又觉得两者结合非常恰当。 但抛开这些不谈,宝钗的人品相貌和情商,又让杨清音觉得她做儿媳很合适。 “你怎么说?”朱咸铭沉声问道。 杨清音无奈道:“还能怎么说……老十三既喜欢,何不遂了他的愿!” “若真给他否了,谁知道这小子会发什么疯!” 沉默了几息,朱咸铭冷笑道:“可我朱家的门,也不是这般的好进!” “陛下何意?” 朱咸铭并不回答,而是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来人,把奏章送回司礼监,让他们批红下发!” 自有宦官上前来,把章奏送回了司礼监去。 司礼监批红之后,自会传给礼部等衙门,相应的准备也是由他们来负责。 时间来到第三天,朱景洪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按制他应该去拜别皇帝。 时隔快两个月,这是朱景洪第一次走出王府。 当他出现在皇城,就跟“流量明星”一样,引得翊卫司和龙禁卫的人围观,逼得靠近的侍卫们要反过来把人隔开。 显然朱景洪虽消失了两个月,依然改不了他是顶流的现状。 “诸位,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好,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读了几本书,你们不必过于挂念!” “若你们不想我受罚,就各归其位去吧,聚在一起终究不太好看!” 听朱景洪说了这番话,围聚的众人才陆续散去。 而他出现在皇城的消息,也开始向外界扩散开去。 一路走到乾清门外,沿途风景虽烂熟于心,再度见到却让朱景洪恍如隔世。 这次他没有擅闯,而是老老实实在宫门外候召,和其他候召的官员使节格格不入。 没等一会儿,里面就有宦官出来,传话道:“十三爷,主上召您进殿!” “好!” 正了正衣冠,朱景洪迈步走进了乾清门,路上还遇到了觐见完毕的官员。 来到乾清宫大殿外,自有宦官进殿去禀告,几息之后再度有人出来传他。 走进大殿,在宦官引领下朱景洪来到了暖阁外,他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闯进去。 此刻朱咸铭坐在书案后,能提笔书写着谕旨,他知道朱景洪来了。 就这么等了几分钟,朱景洪百无聊赖之际,只听里面传出了皇帝的声音。 “原来是襄王殿下来了,为何在外面干站着,这怎么使得!” 这话半带讥讽,却让朱景洪听了觉得安心,他就怕皇帝什么都不说。 “无召儿子岂敢擅入!”朱景洪干笑道。 “现在明白事理了?这可真是难得!”朱咸铭放下了御笔。 干笑了两声,朱景洪蹑手蹑脚走进了殿内,而后跪下行了大礼参拜。 “老十三,你当真要娶那薛家女子?” “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对此不置可否,朱咸铭接着说道:“你可知她年少失怙,娶了她你将沦为天下笑柄!” 这个时候,朱景洪可不敢说皇帝年少失恃的话。 “爹,您也太抬举儿子了,我籍籍无名之人,何至于沦为天下笑柄!” “民以食为天,天下只关心吃饱穿暖,哪有心思笑我这锦衣玉食之人!” 知道朱景洪在讲歪理,朱咸铭没有和他辩论的心思,于是接着问道:“那薛家女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你如此着迷!” “爹,儿子只想娶个喜欢的人,简简单单过完这辈子而已!” 这话当然是假的,一个想当皇帝的人,又怎么可能想简单过一辈子。 只听朱咸铭道:“可你是皇家的子嗣,享受了皇家的尊容,就该担起皇家的责任!” 听到这样的对话,朱景洪便知道情况不太妙,再说下去就该放弃皇家的尊容了。 可他又不是真的蠢,怎么可能顺着往下说。 “近日儿子跟着王先生读书,知道了一个道理!” “哦?是何道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什么意思?” 朱景洪抬头答道:“若爹您真的爱护儿子,就该成全儿子的心意,而非用体统来压儿子!” 他的这番话,等于反过来pua皇帝,像他这么干也是没谁了。 “哈哈哈……小子,你何以见得朕不是为你计深远?” 朱景洪神色郑重道:“儿子……觉得不是!” 父子二人对视了几息,最终朱咸铭无奈道:“你既已铁了心,朕也就不劝你了,走之前去见见你娘吧,她对你也是思念得紧!” 这一刻他是父亲,而不是皇帝的角色。 “多谢爹成全!”朱景洪郑重叩头。 待其转身离开后,朱咸铭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无奈的点头。 朱景洪的“歪理”他能轻易反驳,可他最终还是没认真对待,此刻朱咸铭不由得自嘲,论起纵容儿子他其实不输于皇后。 “慈父多败儿啊!”朱咸铭暗自感叹了一句。 若这话让其他皇子听到,只会对皇帝嗤之以鼻,他们可没感受过皇帝所谓的“慈”。 且说朱景洪来到坤宁宫,进殿之后他讲明了情况,皇后倒是没有刁难他。 只是不断嘱咐,要他路上爱惜身体,不要又如上次那般染了风寒,一度病得下不来床。 这句话,让朱景洪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正是前身病死他才能趁虚而入。 “混小子,你听见没有?” “儿子听见了,定会好生爱惜身子,绝不让娘担心!” 点了点头,杨清音又说道:“你和宝丫头的事,原本我是不同意的,若非太子妃一直劝解,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事实上,元春就此并未求过皇后,杨清音之所以如此说,完全是为拉近朱景洪和东宫的关系。 “嗯!” “嗯什么?你也得承人家的情,往后少跟老六他们来往!”杨清音耳提面命。 让少跟老六来往,这话朱景洪已听过不止一次,连他都为老六感到悲伤,毕竟这是亲妈都不待见他。 “知道了!” “此去金陵不可生事,尤其地方上的事你别插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所谓地方上的事,其实是指应天府清丈土地,这件事如今正进行得火热,杨清音知道地方上定然会生事。 其实不需要她提醒,朱景洪也不会掺和这件事,毕竟他眼下路线十分明确,要走武将的路子而非靠文官。 “是!” 又听皇后嘱咐了许多,朱景洪一一应下之后,他才得以走出了坤宁宫正殿。 在他出来之后,朱云笙几人已在廊下等着,见他出现立马迎了出来。 “十三哥,好久不见你了!” “三妹,两个月不见,你倒也长高了!” 看向胞妹身后的黛玉和湘云,朱景洪笑着说道:“林丫头和云丫头也长高了!” 只听黛玉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十三爷要去金陵迎亲,想来已是乐不可支了!” “跟我们多说一句,岂不就少见宝姐姐一息,如此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黛玉看起来柔弱,却天生带有几分狡黠,如今打趣起朱景洪来,亦是顺手拈来般容易。 “是啊……你们罪过这么大,我该如何罚你们呢?”朱景洪饶有深意问道。 这时湘云插话道:“宝姐姐曾说过,要护我们姐妹周全,十三爷要罚……只怕要先请宝姐姐的示下!” 说完这话,湘云娇笑了几声,然后躲到了黛玉身后去。 这时朱云笙不满道:“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还没说几句呢!” “三妹,你要说什么?”朱景洪笑着闻到。 “十三哥,带我去金陵走一趟吧!” 仅这一句话,朱景洪脸上的笑容便僵住。 “三妹,你是嫌哥哥这命太硬了,是吧?” “十三哥,玩笑嘛……你看把你吓得!”朱云笙浑不在意道。 但是不是玩笑话,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怎没见婷丫头?”朱景洪左右看了看。 朱云笙遂答道:“婷姐姐二叔过世了!” “哦……原来如此!” 杨静婷的二叔是皇后庶弟,勉强算是朱景洪的舅舅。 按照当前的制度,杨静婷要服丧一年。 只有皇家,自然要先论君臣再论亲情,朱景洪自是不必为其服丧。 “琴丫头,你家住在金陵,可想过回去一趟?” 突然被朱景洪问起,甄琴此刻大感意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一方面现在作为侍读,没有皇后允准她不能随意离开,二则她出宫后回来就难了,侍读的位置如今可还有许多人盯着。 她倒不是贪恋公主侍读的身份,而是单纯不想离开宫里,因为那样就见不到朱景洪。 “也罢,今天就说到这儿吧,我得出宫去了!” 今日出发前往金陵,此刻迎亲队伍已在宫外侯着,朱景洪也不想太多的浪费时间。 “十三哥一路顺风!” “十三爷慢走,替我向宝姐姐问好!” 朱景洪一一应下之后,便迈步走出了坤宁宫,一路向皇宫外走了去。 然而他才走出东华门,就被一众将领给围了,正是北四卫的将领们。 朱景洪本以为他们是来送行,然后事实跟他所想完全不同,这帮人竟是来请教他的。 有关训练的事,虽然朱景洪已给出计划,可因为思维方式的不同,某些细节这些将领们还是难会意。 若是以往,朱景洪时刻泡在上林苑,他们可以随时提问并解决问题。 可从四月十五开始,朱景洪被禁足了两个月,将领们即使想请教也没机会。 今日他们得知朱景洪出来,也都是先请了皇帝的示下,得到允准后才敢来找朱景洪。 面对这些人的问题,朱景洪自是详细作答,甚至还找了纸笔作图,通过各种方式让众人明白。 而他这一讲,就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等礼部官员来催他才身离去。 朱景洪临走之际,一众将领们都依依不舍,更准确的说他们是心里没底。 只因这些武将已有猜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西北大战,接受整训的北四卫极有可能被调往前线。 打仗他们当然不怕,怕的是用新式战法打不好,在皇帝那里失了大分。 所以,作为本次训练的核心人物,众将更希望朱景洪留在京城,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不好说出口。 大致猜到了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临走时朱景洪安抚道:“此去金陵,最多两个月我就回来,到时我们再详聊!” 与众人道别后,朱景洪先是去到了礼部。 在这里,太子和结束禁足的睿王都在,作为兄长他们也来参加了仪式,可见这二人对朱景洪都很重视。 经过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朱景洪拜别了两位兄长,正式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迎亲路。 第396章 再至金陵 第397章再至金陵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自古皇家结姻,所求必为家庭和睦,才学品行皆优之女……” “薛家女年少失怙,定非有福之人,焉能入选皇家……” “故褫其王妃之位,择日另选良配……” 听到圣旨的内容,宝钗此刻已顾不得规矩,抬头看向了台阶上的传旨太监。 只见此人面露青光,正一脸狞笑看着自己,宝钗心下顿时大骇。 “左右,将此狐媚惑主之女拿下,打入死牢……” 传旨太监言罢,左右侍卫立刻上前,就要将宝钗捉拿。 “不……我要见十三爷,我要见十三爷……”宝钗挣扎着后退,脸上带满了惊恐。 然而侍卫们哪管她挣扎,迈着大步便向宝钗走去,肃杀之气令宝钗惊恐万分。 “十三爷救我……” 书房内,宝钗喊出了这么一声,当即睁开了眼睛。 微微抬起头,目光流动打量了周围,发现确实没有那太监和侍卫,宝钗才确定刚才那是噩梦。 那个梦对她来说实在太可怕,只因在梦里她将失去最在意的东西,不能成为朱景洪的妻子。 “姑娘,您怎么了?” 莺儿从屋外走了进来,目光之中满是疑惑,说道:“十三爷还在路上呢!” 掏出手绢,宝钗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遂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七月十六!” 答话之后,莺儿沏了一杯茶,递到了宝钗面前:“姑娘做噩梦了?” 宝钗云淡风轻说道:“梦见鬼了,把我吓得不轻!” “啊?不知姑娘梦见了什么鬼?”莺儿顿时来了兴致。 捏了捏莺儿的小脸,宝钗笑道:“就是你这淘气鬼!” “算起来,十三爷这两天就要到了!” 莺儿点了点头,笑着答道:“正是呢……到时姑娘跟十三爷返京做了王妃,咱们家好处就更多了!” 站起身来,宝钗徐徐说道:“不过是旁人多给几分面子而已,还能有什么好处?” 跟在宝钗身后,莺儿兴高采烈道:“那好处可就多了,日后咱家生意就更好做了,至少官府不会吃拿卡要了……” 为显示自己知道得多,莺儿又接着说道:“我还听下面的小厮说,这次应天府清丈土地,给咱家少报了上千亩地呢……” 其他的宝钗倒还觉得没啥,得知少报了上千亩土地,她顿时就不淡定了。 薛家虽然豪富,可重心是放在生意上,所以对比其他豪门大户,其家所有土地着实不多。 当然了,这个不多是相对于本省豪门,实际薛家也有六千多亩地,绝对是不一般的大地主。 六千亩田地少报上千亩,这个虚报比例已不算小。 本来这也没啥,可宝钗毕竟在宫里待了许久,各种小道消息听了不少,知道清丈土地是朝廷最要紧的大事。 皇帝陛下对此一等一的重视,才拿应天府试点推行清丈,薛家若在此事弄虚作假,一旦被查出那必然是大祸。 想到这里,再想到方才梦中场景,宝钗额头冒出了细汗。 “立刻,去请母亲和兄长来见我!” 受册之后,宝钗一直待在闺房,学习各类皇家礼仪制度,在朱景洪亲迎之前不可外出。 而且除至亲之人,她也不能见其他人。 此刻在他闺房外,就有尚仪局的女官守着,院子外还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丝毫不能弄虚作假。 “是!” 莺儿应了一声,然后便小跑着出去传话了。 以前她一个女儿家,即使再聪慧话语权也不强,对家中大事的干涉能力极弱,主要靠劝解亲娘和兄长来施加影响。 但自打薛家受册,宝钗接了皇家的聘书,其在族中地位越发的高,如今家里的大事她都可以做主。 当薛姨妈和薛蟠赶来时,宝钗已在花厅内细看衣冠,这是受册之日随同送达的礼服。 超品亲王妃的凤冠霞帔,上面绣有各种花纹鸟兽,透露出绝伦的贵气。 此等级品服全天下仅有两套,一套在京城的睿王府,另一套就在宝钗的面前。 “宝钗,唤我们来何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身为亲生母亲,此刻薛姨妈面对宝钗,都有一种疏离感和敬畏感。 没办法,在她眼前不只是亲生女儿,更是未来大明朝的亲王妃。 转过身来,宝钗平静问道:“我听说……最近应天府在清丈土地,却不知家里的土地可曾清丈?” “妹妹如何关心起这些小事?”薛蟠笑着问道。 可当宝钗敛去笑容,薛蟠也就笑不出来了。 哪怕宝钗表现得再是随和,可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身份的变化强行改变了一切。 “近日是有官差清丈,且在两日前就完成了!” 宝钗接着问道:“官府登记,咱们家有多少土地?” “五千五百亩!”薛蟠答道。 听得此言,宝钗顿时大惊,虚报的数目比她想象中更多。 “那咱们家实有多少土地?” “共一万一千二百余亩……” 听到这里,宝钗更是震惊,于是她立马问道:“赏赐赠与佃户土地之后,我记得还剩六千三百亩,何故多了这么些田地?莫非族中何时添购了土地?” 薛蟠答道:“因妹妹选为王妃,金陵的一些故旧朋友,都各自赠了一些土地给咱家,所以才多了这两千亩!” 这确实是宝钗没想到的情况,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开始思索如何应对此事。 实有土地一万一千二百亩,上报朝廷五千五百亩,这样大的缺额被捅出来,说是泼天大祸也不为过。 “兄长,你立刻带着田契地契去应天府,把咱们家的土地如实上报!” “啊……妹妹,这是为何?你可知如实上报,咱家会多交多少钱粮!”薛蟠立时有些慌了。 显然他舍不得银子,所以才要提醒亲妹妹,不要做这样的蠢事。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清楚,隐瞒田地便是与国策作对,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宝钗语气有些严厉。 见她变了颜色,别说是薛蟠,就连薛姨妈也感到忐忑。 “妹妹……有你在,咱家多大的罪过也不怕!”薛蟠硬着头皮答道。 宝钗表情严肃道:“兄长难道忘了,咱家得的只是皇家聘书,我还未曾嫁入皇家,更未得到皇家册封!” 这个时候,宝钗也没心思废话,当即说道:“这件事不可拖延,再过两日十三爷就要到了,一定要在他来前把事情办妥,否则……他绝饶不了你!” 要说谁对薛蟠威慑最强,答案自然是朱景洪。 所以宝钗说完之后,薛蟠是一句话不敢再多说。 “兄长还愣着做什么?” “我……我马上就去办妥!”薛蟠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唯独薛姨妈留在屋内,神色显得极为复杂,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宝钗跟薛家已不是一条心。 就像她当年嫁入薛家,对娘家兄长借钱时,也始终以夫家利益为重。 这时宝钗郑重说道:“母亲,我这都是为了薛家!” ………… 正统十年,七月十八。 应天府西门往东十里处,知府贾雨村站在凉棚下,怔怔看着远处官道尽头。 今天是朱景洪到应天的日子,金陵的地方官们能来的都来迎接他,此刻凉棚下仅官员就有上百人。 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唯独贾雨村凝神皱眉,与现场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人只当他是心忧清丈之事,但实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事情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当时朝廷纳征使者到来,去往薛家宣诏贾雨村也去了旁听。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道,朱景洪要娶的薛家女闺名宝钗。 钗于奁内待时飞……想到这念了十几年的咏怀之语,贾雨村此刻感到胆寒无比。 他贾化贾时飞,何故这般时运不济,一句咏怀之语竟犯了如此忌讳。 “来了,来了……诸位大人!” 听到有人前来传信,众人的谈话声陆续结束,纷纷看向了官道的尽头。 果然远处出现大批仪仗旗帜,正是朱景洪的队伍到了。 “都站好,站好……”有人疾呼到。 关于迎接的场景,他们已经演练过几次,所以此刻并不显得凌乱。 官员们陆续站好,最前方几人分别是布政使郑显林,按察使何顾谨,巡按都御史赵旭言,都指挥使王全义,以及到任半年多的锦衣卫千户李顺昌。 另一头的队伍中,朱景洪独坐轿子里面,拿着一柄精巧小刀把玩着。 沿途官员不少人送礼给他,金银珍宝等物他兴趣不大,唯独对这小刀爱不释手。 “拿这东西切烤肉什么的,简直太合适了……” 作为新世纪的灵魂,对朱景洪来说事业要干享受也不能落下,所以他才铁了心要娶宝钗。 若是连个喜欢的人都娶不了,那奋斗起来也没啥意思,在他看来妥协那是弱者的托辞,他朱景洪则要事业婚姻全都圆满。 “王爷,前面金陵地方官已经等着,说话就要到了!”轿子外传来了余海的声音。 “嗯!” 当朱景洪的仪仗赶到时,加上他的护卫和随行人员,以及金陵官员等人,凉棚周围至少有三四千人。 当朱景洪下轿时,在几位高官带领之下,金陵地方官们尽皆跪地参拜。 “臣等参见殿下!” 文武官员下跪参拜,这是亲王一级才有的特殊待遇,换成郡王就是拱手礼了,而且不会有这么多人来。 “诸位免礼!”走出轿子,朱景洪笑着说道。 只见郑显林迎了上来,面露恭敬道:“王爷一路跋涉,想来已是疲乏无比,臣等今日特备了些茶水,还请王爷稍坐解乏……” 迈步往前走去,朱景洪笑着说道:“都是熟人,不必搞得如此生分,你们都随意一些……” 众人自发让到两侧,让朱景洪可以顺利通向凉棚内。 在他通往凉棚时,左右官员皆欠身行礼,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些人朱景洪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也都报以微笑回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何况他还是来娶亲的。 “见过十三爷!” “哦……贾知府!” 面对贾雨村的招呼,朱景洪只应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继续往前走了去,唯有郑显林几人一直跟着他。 如此贾雨村方才确认,朱景洪没有问罪他的意思。 且说朱景洪来到了凉棚中央,这里被遮了阴确实要凉爽些。 落座之后,朱景洪便示意众人:“我都说过了,大家都是熟人,不必太过拘束……都坐,都坐吧!” “谢殿下!” 众人按照品级落座,而此刻能坐在前方的,自然是郑显林等几人,贾雨村只能坐在第二排。 又听郑显林说道:“殿下请用茶!” 从余海手中接过茶杯,朱景洪笑着说道:“诸位……请!” 众人一道喝了茶后,才各自放下茶杯看向朱景洪。 目光扫向众人,朱景洪笑着问道:“时隔一年,故地重游……诸位近来可好?” “托殿下洪福,臣等一切都好!”郑显林答道。 也就是在这时,只听朱景洪开口道:“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在座诸位可都是愁眉不展,为办皇差头发都要急白了!” “是啊是啊……” 底下有人附和,这话勾起了他们不太美好的回忆。 朱景洪神色越发谦和,只听他徐徐说道:“各府县落下的亏空,把你们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当日我便说过……以我的面子定能保尔周全,如今如何?” 当日为摊牌钱粮供应,需要各府县如实上报亏空,这件事确实让这些地方官很不安。 正常来说,落下亏空贬谪罢官都是轻的,稍微处罚严重些就可能流放,而如今这么多人全都安然无恙,现在众人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真如朱景洪所说,确实是他的面子足够大,才能说服皇帝不再追究此事。 而这其中,是否有太子的功劳,现场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这时按察使何顾谨说道:“殿下庇护之人,臣等感激涕零!” “是啊是啊……” 虽说走武将路线,但如果顺手能收点儿人心,朱景洪也不会白白放弃。 但紧接着他又说道:“你们这话可是大错!” 众人好奇之际,只听朱景洪接着说道:“这哪里是我的庇护之恩,这是圣上对你们爱护才对……” 队伍里到处是皇帝的眼线,这个时候拍皇帝的马屁讨好老头儿,才是朱景洪更重要的目的。 “若无圣上体恤诸位的难处,别说是我的面子,就是打死我……也护不住诸位啊!” 这话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众人也都是官场老手,紧跟着便感激起皇恩浩荡,一个个都显得动情无比。 “诸位……诸位……” 提高了嗓音,众人便陆续安静下来,又都把目光扫向了朱景洪。 “我时常听陛下教诲,要善待朝廷的功臣,更要爱护实心用事的能臣直臣!” 眼下应天府正在搞清丈土地,此刻朱景洪说出这么一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意有所指。 于是众人便猜测,他的这番话或为皇帝授意,只为敲打在场的某些人。 事实上,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耳中,却会有不同的想法和感悟。 比如在贾雨村耳中,只感到无尽的鼓舞,只一心想着要把皇差办成。 而那些背地里使坏的人,此刻心里就有些发毛,去年布政司参议钱瑞明那些人,下场可都不是一般的惨。 “诸位……喝茶,喝茶!”朱景洪再度端起了茶杯。 本来大家都挺高兴,但听了朱景洪后面这番话,气氛就略微有些沉重。 但朱景洪可不管那些,反正自己马屁拍到位就行了。 第397章 亲迎 第398章亲迎 在凉棚没待多久,这场仪式就结束了,于是朱景洪再度上路,向着应天府方向赶了去。 从城外进了城里,朱景洪的队伍来到了行宫,近几日他都住在这里。 当然了,他既不是皇帝也非太子,所以只能住行宫里的便殿,几处正殿他是没资格住的。 这里已提前被收拾过,所以朱景洪到了可以直接入住。 金陵正值多事之秋,所以有很多官员都想来拜见他,朱景洪却是一个人都没见。 一则这些事他不便掺和,二则他此行的目的唯有娶亲。 当天在行宫歇了之后,第二天朱景洪便去了孝陵,这是正常的例行祭拜。 说起来也是可怜,老朱披荆斩棘打下江山,却独自孤零零躺在应天,其余十几位皇帝都埋在洛阳。 祭拜完成,朱景洪便又返回了行宫,按照制度他要开始斋戒,直到迎亲的哪一天。 和他一样,此刻在薛家内宅深处,宝钗也已在尚仪局女官指导,在一众宫女服侍下沐浴完毕,等待着两日后的迎亲。 此刻她的身边,除了莺儿和文杏两人,其他伺候的人都是宫里的。 就连她住的小院外面,也是宦官和锦衣卫的人守着,薛家奴仆自会被隔绝在外。 所以也难怪,薛姨妈和薛蟠来见她时,总会有种来朝见王妃的感觉。 “姑娘,后天就亲迎了,咱们就可以去京城了?”帷幕外,文杏忍不住发问。 “你如此喜欢京城?”宝钗笑问道。 文杏答道:“京城各样东西都有,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 这时莺儿插话道:“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姑娘都要做王妃了,你可别丢了姑娘的脸面!” 这话似乎吓到了文杏,联想到周围到处都是宫里的人,文杏一度以为自己要被赶走。 “姑娘……您不会不要我吧?”文杏有些害怕。 宝钗半开玩笑道:“若再说贪嘴,我就不要你了!” 王府里几百号内侍和宫女,到时里外的事都要她来管,身边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可不行,所以宝钗不可能不要文杏。 想起自己最近是放肆了许多,文杏立马保证道:“我再也不敢了!” 见她这一本正经要赌咒的样子,宝钗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心里也就轻松了许多。 就这样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时间来到了七月二十一。 这天一大早,行宫里外都忙碌起来,格式仪仗卤簿在行宫外列队,招展的旌旗旗幡无不显示着皇家的威仪。 此刻寝殿内,朱景洪身着四团龙圆领袍,脚踏皂靴腰束革带,从宦官手中接过了乌纱翼善冠。 看着镜子里雍容华贵,同时高冷帅气的自己,朱景洪徐徐戴上了官帽。 展开双臂,待内侍整理好衣襟之后,朱景洪遂开口道:“出发吧!” 当朱景洪这边出发时,另一头的薛家内宅,宝钗也在尚仪局女官服侍下,第一次穿上了亲王妃的礼服。 看着镜子里凤冠霞帔的自己,她一时间竟有些恍然,生怕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紧接着,宝钗被引至正厅就座,等待着朱景洪迎亲队伍到来。 也不知坐了多久,终于外面隐约传来乐声,众人便知是迎亲队伍到了。 这时尚仪局女官提醒道:“姑娘,准备去后堂吧!” 所谓的后堂,其实是薛家内宅的正厅,将作为亲迎前宝钗临时安身之处。 在女官的引领下,宝钗时隔近两月,第一次走出了闺房所在的院子,她的母亲此刻就候在院子门外。 一会儿将由薛姨妈陪着宝钗,完成亲迎的一系列仪式。 且说薛家府门外,两名礼官跪在马车前,叩请朱景洪下车,这也是固定的仪式之一。 从马车内走出,朱景洪站在了薛家府门外,此刻内外皆由侍卫和仪仗人员站满,薛家人反倒无立足之地。 当然了,金陵的地方官也来了不少人,此刻就在中堂外候着。 在礼官引领下,朱景洪来到了薛家外厅,此刻便听礼官高声念道:“襄王奉制,行亲迎礼!” 在礼官引领下,朱景洪越过了薛家外厅,来到了薛家前厅之外。 见他出现,在场官员尽皆叩拜,而后朱景洪依礼示意众人起身,紧接着他才继续往薛家前厅里去。 站在大厅之内,此刻这里已被重新布置,喜庆的同时又有威严肃穆之感。 朱景洪站在大厅正中,此刻宝钗已被女官引至大殿右侧,薛姨妈也陪在她的身边。 接下来又是繁琐的礼节,主要是文书写就和礼物交换,全程没有朱景洪和宝钗什么事。 但这个时候,他们已能相互看见彼此,在祥和欢乐的乐曲声中,他俩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很快仪式完毕,礼官便引朱景洪出了大厅,此刻外面已有一顶轿子等着,抬轿之人却皆为女子。 而原本在外观礼的官员们,都已退到了薛家大门外。 朱景洪被引到轿子前面,而宝钗也在女官陪同下走出,来到了轿子的前方。 这时有礼官提醒:“请殿下揭帘!” 朱景洪依言而行,揭起了轿子的帘子,而后宝钗便被女官扶着,弯腰进了轿中落座。 “请殿下升辂!”礼官又提醒道。 所谓的升辂,就是让朱景洪上马车,一会儿宝钗的轿子会跟在他车后,接下来他二人就要踏上返京之路。 待朱景洪走出薛家大门,宝钗的轿子也跟了出去,而薛姨妈便止步于薛家大门。 看着朱景洪上了马车,亲迎队伍开始调转方向,而后朝着远处逐渐离开,薛姨妈眼角泛出了泪花。 随着亲迎队伍离开,待在薛家的宫人也陆续撤走,如此薛家人才取得了宅子控制权。 和薛姨妈的伤感不同,此刻薛蟠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正与一众族人和故旧亲朋相互道喜。 “薛兄,恭喜恭喜……” “尊府出了凤凰,飞黄之势已成,我等往后还需薛兄照拂一二……” 听到这些话,薛蟠已是乐不可支,拱手答道:“诸位都是朋友,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了!” 想到妹妹如今做了王妃,在金陵他薛蟠面子不是一般的大,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帮人消灾化难。 然而薛蟠却不知道,他的品性朱景洪很清楚,所以朱景洪已跟金陵各官署打过招呼,往后对薛家一定要严加约束,绝不能看自己颜面纵他们作恶。 除此之外,朱景洪还特意吩咐了锦衣卫金陵千户所,要他们死死盯着薛蟠和薛家,但有作奸犯科之行可直接缉拿。 换句话说,薛家在出了王妃之后,日子反而会更不好过,除非他们做个守法好百姓。 从应天府返京,朱景洪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好在全程都还平安顺利。 正统十年八月二十七,朱景洪的迎亲队伍返回了京城。 事实上,昨天他就到了京城之外,只是钦天监定的吉日是二十七,他就只能今天进入京城。 从六月初八离京城,来回总共用了八十多天,让朱景洪也不免感叹,娶个老婆是真的难。 虽然到京,但他俩却不能回王府,而是要继续完成相应的仪式,所以他们先得前往宫中。 此刻坤宁宫内,皇家高级命妇皆已到场,盛况宛如四月选妃时的情形。 太子夫妇和睿王两口子也在,只是他们都待在坤宁宫正殿外,而朱云笙则带着三位侍读站在殿内。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因帝后二人已经升座。 无论宝钗选为王妃多么不合理,婚事走到这一步便已成定局,帝后二人也只能按制度来。 此刻的朱景洪两口子,已经下了车轿进入皇宫,过了乾清宫已到坤宁门外。 停在门外,等待着女官的出言引领时,朱景洪看了眼身侧的宝钗,却见后者此刻面有凝色。 “宝丫头,你不会是怕了吧!”朱景洪低声问道。 宝钗低声答道:“陛下和娘娘不喜欢我……” 谁知朱景洪一本正经说道:“你又不是嫁给他们,担心这个做什么?” 虽然心有担忧,可听了这话宝钗还是笑了,心态稍微好转了一些。 这时有女官开口:“请殿下携新妇进殿!” 虽然已将完成婚礼,可终究是还差了些程序,所以女官称薛宝钗为“新妇”。 待其话音落下,朱景洪当先往前走去,而宝钗则紧随其后。 二人进了宫门,便招来几百双目光注视,但他俩却丝毫没啥感觉,这种情况近日他们天天都会遇到。 待他俩走过庭院时,所有命妇更多都在注意宝钗,这位成功逆袭的新晋亲王妃。 台阶之上,陈芷看着徐徐靠近的宝钗,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往后她就不是外命妇之首了。 看着已经戴上王妃凤冠的宝钗,陈芷仍觉得不太真实,此女竟真的成为了王妃,而不是被帝后二人给废掉。 和陈芷一样心情复杂的还有元春,此刻她既为表妹感到高兴,又因当初的不愉快而心塞。 虽说宝钗已和贾家化解恩怨,可元春却知人心难测,她无法确定宝钗是真的释怀了。 “恭喜,薛妹妹!” 这话不是元春说的,而是在宝钗踏上台阶时,陈芷亲口说出的祝贺之言。 朱景渊也跟着说道:“十三弟,夙愿得偿,六哥向你道喜!” 哪知此时,朱景洪停下了脚步,低声对兄长说道:“多亏了六哥鼓舞,我才能有今日!” 好家伙,只这一句便让朱景渊笑容消失,整个人心态都乱了。 当然,相比之下沉默的太子夫妇,在拉拢朱景洪之事上更失分。 “十三弟,往后既已成家,就要收性子,切勿……” 太子哪哪儿都好,只是这说教的语气让人听起来,着实不算什么好的体验。 这边三兄弟正在扯皮,而殿内宝座之上,朱咸铭仍冷着一张脸。 “我说……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高兴点儿?甩脸子给谁看?”杨清音没好气说道。 谁知朱咸铭说道:“那混账都忤逆了,我还不能给他甩脸色?” “你……” 正想与皇帝争论,但杨清音话还没说就咳嗽起来,引得朱咸铭神色一变,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周围女官也都要上前来,却被杨清音挥手让退了回去。 缓了几口气,杨清音方才说道:“你多气我就没事了!” “哼……” 虽是冷哼,但朱咸铭神色表情略微好看了些,显然是给了妻子一些面子。 “襄王携新妇进殿!” 有了女官这声吆喝,朱景洪便当先踏入殿内,而后宝钗跟在其身后入内,二人之间由一条系着绣球的红绸相连。 大殿一侧,看着走进殿内的宝钗,朱云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以前的侍读,如今成了自己嫂子,往后就成了“长辈”一样的人,她这公主面子往哪儿搁啊…… 当然了,其中最为难受的是属甄琴,她与宝钗初见面时说的话,此刻正在他脑海中回想。 “有我姑奶奶帮衬,说不定明年我就成王妃了,到时你我便不是姐妹,而是君臣了……” 确实眼下她俩是君臣了,可惜宝钗是“君”而她是臣。 此刻也就只有黛玉和湘云,是真的替宝钗感到高兴,眼睛里都冒出来小星星。 待朱景洪二人站定,女官出言道:“拜……” 朱景洪可以自行叩拜,而宝钗头饰等物太过繁琐,便有女官上前来搀扶她。 按制他俩要向皇帝四拜,每一次都得听礼官指示,所以整个过程很花时间。 看着眼前跪拜的儿子儿媳,帝后二人心态大有不同。 看着雍容大度的宝钗,杨清音越看越觉得满意,显然她已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至于曾被她寄予厚望的亲侄女,如今她也只能不去多想。 朱景洪二人叩拜结束,她二人面前已摆上了一张桌案,另有两名女官端来两个托盘,上面分别是枣和栗子。 枣栗子,代表的是皇家对宝钗的期盼,宫人将其授予宝钗之后,宝钗一一将其置于桌案,而后再度叩拜跪谢皇恩。 整个过程繁琐而庄重,大概又过了二十几分钟,这场拜见帝后的仪式才结束。 按照惯例,帝后二人勉励了新夫妻一番,只是皇帝说的大有深意,让宝钗恪守“为妻的本分”。 这话显得奇怪,但他夫妻二人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在帝后这儿的仪式结束后,俩还得奉先殿祭拜先祖。 二人出了坤宁宫,便在仪仗簇拥下往奉先殿赶去,沿途已提前被清了场, 所以没有“闲杂人等”串场。 本来叩拜帝后就麻烦,然而在奉先殿祭拜先祖,这一过程就更麻烦了。 大概折腾到了中午,朱景洪二人才结束了仪式,到这里他们终于可以回王府了。 出了皇宫,朱景洪再度上了马车,而宝钗则被女官扶上了轿子,在仪仗和侍卫扈从下向王府赶去。 而此刻在王府之外,襄王府的两百多名侍女和太监,以及大批侍卫都已候在门外,这是最高礼仪迎接王妃进门。 除了王府这些人,现场还来了大批的宾客,主要是以宗亲和勋贵为主,他们反倒站在了外围的位置。 现场气氛威严肃穆,王府众人心思也有不同。 侍卫们倒还好些,王府里的太监和侍女们,大多数都感到忐忑不安,因为他们不知王妃性情如何。 第398章 结发为夫妻 第399章结发为夫妻 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太监和宫女的生死荣辱,基本是王妃一句话的事情。 这要是王妃脾气不好,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灾难。 不只这些太监宫女,连可卿此时也无法免俗,心里多少有些担忧起来。 她虽与宝钗接触过,知道对方是厚道人,可那只是当初的情况,经历大难的她知道人是会变的。 如今时移世易,宝钗已从当初的公主侍读,一跃成为贵不可言的亲王妃,谁知道她如今还是何想法。 尤其可卿在宝钗之前入府,万一因此而得罪了这位王妃,那可就…… 显然经历磨难的可卿,比旁人忧虑要更多些。 相比之下,英莲此刻则是满心欢喜,一心盼望着宝钗过门,她在坤宁宫与宝钗相处日久,二者之间很谈得来。 随着远处传来鼓乐声,很快有旗幡出现在道路拐角处,然后便是大队人马出现。 队伍来到王府大门口,朱景洪当先下了马车,在场侍卫太监和侍女尽皆参拜。 “叩见王爷!” 这些人更多是王府“家臣”,所以称朱景洪为“王爷”而非殿下。 待朱景洪下了马车,他便迈步往大门内走了去,后方则是八名女官抬着轿子,宝钗将被一路抬进王府大门。 进入王府大门,通过承运门、承运殿,经过存心门、存心殿,最后轿子进入银安门,落在了银安殿前。 “恭请娘娘下轿!” 这里称宝钗为娘娘而非王妃,是因为她还没受正式的册封,没有得到王妃的印信和金册。 按照制度,在行过合卺理之后第三天,会正式举行王妃册封礼。 朱景洪站在银安殿前,看着轿帘被女官拉开,宝钗满面红光出现在他眼前。 在女官搀扶下,宝钗徐徐出了轿子,而后走到殿前沿阶而上,站在了朱景洪的面前。 此刻银安殿正殿之内,已经设置好了王座,还有行合卺礼的一应陈设。 朱景洪伸出手,宝钗微微转过头去,而后抬手交于其手心,二者如今可算是能正大光明牵手了。 没等女官提示,朱景洪便先开口道:“王妃,请……” 这里已是王府内宅,所谓规矩制度对朱景洪的约束力,就降到了很低的状态。 宝钗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殿下先请!” 言罢二人皆是微微一笑,而后迈步走进了大殿之内。 正殿内已摆好了垫子,所谓的“夫妻对拜”就在此地举行。 引导朱景洪二人就位后,女官便开始念出“唱词”,而后朱景洪面对面的叩拜,两拜之后方才被扶起身来。 紧接着他二人便将于王座,然后便有女官献上酒爵,此谓之交杯酒。 二人分别饮下两爵酒水,再然后女官便进上合卺酒,二人拿着“瓜瓢”再度交手共饮。 到这一步,整场婚礼除了洞房,基本就已经完成了。 可洞房花烛夜,也得等到天黑才行,眼下朱景洪还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招待今日前来的宾客。 皇室宗亲勋臣贵戚,人家一片好心来了,朱景洪怎么也要去招呼一遍。 然而所谓的招呼,推杯换盏起来就没个头,尤其是龙禁卫下值来的那批人,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外人,缠着朱景洪劝了不少酒。 直到太阳落山,襄王府的招待才有结束迹象…… 银安殿之后的同心殿,此刻已经是烛火通明,宝钗头上盖着喜帕坐在绣床上,心里是期盼又格外忐忑而担心。 她虽聪颖绝人,但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想起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些事,她总觉得臊得慌。 如坐针毡之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宝钗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刻朱景洪进入了卧房,宝钗与之四目相对。 看着朱景洪越走越近,宝钗不自觉捏紧了衣角,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 好在朱景洪到了圆桌前停下,而后顺势坐到了凳子上,自顾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房内本有侍女候着,朱景洪却没给他们伺候的机会。 一边喝茶,朱景洪一边说道:“他们想把我灌醉,却一个个被我喝趴下了,只是这喝了太多就口渴得很……” “殿下就该少喝一些……” 宝钗声音嗫嚅,朱景洪差点儿没听清,暗道这丫头平日可不是这样。 可他很快明白了情况,知道宝钗这是害羞,毕竟屋子里还有七八号人。 “你们都出去!”朱景洪扫向左右。 “是!” 众人退下之后,朱景洪再度看向宝钗,说道:“宝钗,何故称我为殿下?莫非忘了你我已是夫妻?” “夫为妻纲,殿下贵为皇家嫡嗣,臣妾称殿下有何不妥?” 哈哈笑了两声,朱景洪起身走向宝钗,取下冠帽随意扔到了桌上,紧接着就开始解开袍子。 眼看局面发展如此之快,宝钗一时慌乱无比,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了。 等朱景洪穿着中衣坐到她身边,眼看着二人就要亲密接触时,她才一把抓住了朱景洪伸过来的手。 “别……还有事!” 握住宝钗微胖小手,朱景洪笑着说道:“是还有事……咱们该行周公之礼了!” 这话听得宝钗脸色涨红,但她还是躲开身子,从身旁拿出了个精致的小口袋。 “这是?” 朱景洪正疑惑间,宝钗从一侧拿出剪刀和红绳,这些东西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顺势撩起一缕秀发,宝钗拿起剪刀将其剪下,而后用红绳缠住装进了小包里。 看到这里,朱景洪顿时想了起来,还有最后一个小仪式没完成。 “王爷,臣妾来帮你吧!”宝钗拿着剪刀靠近。 “好!” 紧接着宝钗走道朱景洪一侧,伸手在他发髻上操作起来,很快也剪下了一缕头发来。 只见宝钗再度拿起红绳,将头发仔细缠好后装进小口袋里,收紧口袋放到了胸前。 看向眼前的良人,宝钗郑重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本来有些那啥上脑的朱景洪,此刻也不免心有触动乃至于感到汗颜,他竟不如宝钗明白成婚的意义。 起身走到宝钗面前,朱景洪伸手扶着她的双肩,而后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一刻,他才终于真正意识到,眼前人已是她的妻子,而不是随便的什么女人。 将宝钗拥入怀中,这是两人第一次这般亲密,宝钗却是怕得闭上了眼睛。 “王妃,夜深……该歇息了!” “嗯!”此时宝钗的声音,那真就跟蚊子叫差不多,朱景洪能听见也是不容易。 一把将宝钗横抱起来,朱景洪徐徐走向了床铺,已有女官提前铺上了白布,目的为何已是再明显不过。 弯腰将宝钗放到床上,朱景洪正要起身,却发现这丫头死死抱着他脖子,显然已是紧张到了极点。 于是下一刻,他直接亲向了宝钗双唇,然后瞬间让其破了防,后面便任他予取予夺了。 八月二十八,清晨。 感受着身上乱动的那只手,忍了好一会儿的宝钗终于受不了,直接往朱景洪胸膛上锤了一拳。 “哎呦……宝丫头,为何打我?”朱景洪恍做不知。 缩在他的怀里,宝钗伸手系紧亵衣丝带,而后与朱景洪隔开一拳距离,但下一刻她便感受到下体的疼痛。 于是朱景洪再度将其揽入怀中,面带关切问道:“宝钗……你没事吧?” 白了眼前人一眼,宝钗面带不满道:“都怪你……” “下次我轻点……” 眼看朱景洪又要乱来,宝钗连忙开口:“该起身了,今日还要去跟母后请安,还要去朝东宫和太子妃!” “也不急于这一时……” 言罢朱景洪又扑了上去,不怪他如此的“饥不可耐”,实在是微胖女孩吸引力太大。 二人又在床上玩闹了一阵,然后才各自起身任侍女服侍穿戴。 相比于昨日的礼服,今日他二人只需着常服即可。 只见宝钗头戴金钿和金丝狄髻,上身穿织金云肩通袖云衫,下身则是双膝牡丹如意裙。 她如今这番装束,跟元春和陈芷差不多,已是标准的亲王妃日常穿着。 至于朱景洪,他则是一袭简单藏青色云纹圆领袍,看似平常实则乃是上上等的锦缎织就。 二人穿戴完毕后,便来到了同心殿饭厅内,侍女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带朱景洪主位落座,宝钗才牵动疼痛而酸软的身子坐下,二人随即在侍女侍奉下吃喝起来。 看着正忙碌的英莲,宝钗略微有些惊讶,前者抬头却是微微一笑。 “王爷,英莲已是你身边的老人,何故还让她做这些事?”宝钗转头问道。 一边吃着,朱景洪一边答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让她歇着她不听,非要待我身边侍奉着!” “不信你问她便是!” 宝钗随即看向了英莲,后者便有些羞涩答道:“启禀娘娘,奴婢就是闲不下来!”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对自己好点儿!”宝钗无奈道。 事实上,在场侍女们都希望英莲“休息”,那样她们才有机会贴近朱景洪。 但既然英莲愿意,宝钗也就不再多问,便与朱景洪聊起了觐见之事。 然而他俩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来人禀告称王长史来见。 朱景洪虽想拖延,可他又担心王培安整幺蛾子,于是吃完之后就先往前殿去了。 宝钗慢悠悠吃完,便来到了同心殿正厅,而后问身侧的英莲道:“我听说……那位秦姑娘也在府上?” “正是!” 拿起架子上的玉瓶,宝钗打量着说道:“人既在王府,我岂能不见上一见!” “奴婢这就去请秦姑娘!”英莲答道。 宝钗将玉瓶放回原位,转过身笑对英莲说道:“傻丫头……这些事何必你亲自去!” 在同心殿内,除宝钗自己带来的莺儿和文杏,还另有侍女二十六名,随便让谁去传话都是可以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听了宝钗这话之后,“女官”一级的侍女便自行领命传话根本用不着英莲跑一趟。 坐到王妃凤位之上,宝钗此刻面带思虑。 她所想的,却不是见可卿的事,而是关于等会儿入宫觐见,以及之后朝见东宫太子妃的事。 因睿王妃中间插一脚,她和元春的关系就很尴尬,如何相处就成了麻烦事。 再说可卿这边,得知王妃召见,正在修剪花卉的她顿时紧张起来。 可丑媳总得见公婆,她即使紧张且担忧,此刻也得立刻前去拜见。 简单收拾一番后,可卿便从听雨斋出发,带着瑞珠二人往同心殿赶去。 很快她们一行来到同心殿外,却见到宝钗就坐在大殿东侧,正命人重新摆放花卉盆栽的布局。 “娘娘,秦姑娘来了!”莺儿提醒道,此刻她对宝钗已改了称呼。 “嗯!” 应了一声,宝钗徐徐转过身去,可卿已来到了她五步远的距离。 “叩问王妃娘娘安!” 可卿此时无名无分,竟连如何自称都不知道,所以上来就是问安。 “请起!”宝钗面带微笑。 “谢娘娘!” 示意侍女将左侧花盆移开,宝钗方问道:“妹妹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她的这番问话,拿的是王府女主人的架势,便让可卿心中压力更大。 “一切都好!” “现住在何处?” “花园东侧的听雨斋!” 听到这话,宝钗笑容逐渐敛去,却让可卿更是紧张起来。 “花园里怎么能住人呢,王爷也真是考虑不周,这王府里这么多间屋子,哪缺了秦姑娘一个住处!” 听到宝钗这番话,可卿这才安下心来,只要王妃对她没有敌意就好。 “等会儿我就跟王爷说,让他给你安排个正经住处,依我之见……西边的绛云斋就合适!” 在银安殿左右,分别有四个单独院落,乃是朱景洪“后宫”之所在,而绛云斋就在西南位置。 然而听了这话,可卿连忙说道:“小女子地位卑贱,岂敢入住王府别院!” 她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住进绛云斋着实不合适,毕竟那位杨姓侧妃都还没入住呢。 宝钗此时笑道:“你呀……侍奉王爷有功,该有如此恩典,否则府里这些人岂不说我刻薄!” “可是……”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待我禀过王爷之后,你就搬过去住吧!” “你说说……这院子里还差些什么?”宝钗转移了话题。 她俩开始了装饰时,朱景洪已被王培安讲得头大,只因这厮要给他补上落下的两个月功课,而且已经费心费力的做出了课程表。 “王长史……一会儿我还得进宫面圣,你这些安排待我回来再说可好?” 听到朱景洪这番话,王培安才知自己说得太多了,立马告罪道:“臣竟忘了面圣之事,该死该死……” 站起身来,朱景洪笑着说道:“王长史……你的家眷都接来了?” “接来了!” “可安顿好了住处?” “回禀殿下,已经安排好了!” “若有难处,你可直说,千万别太见外!” “多谢殿下,臣暂无难处!”王培安平静答道。 然而事实却是,他在南城租了个小院,每天来回王府路程极远,却只能靠一双腿步行。 而且他的俸禄不高,租了住处剩下的钱,也就够勉强维持生活而已。 “那好……我现在走了,咱们下午再见!” 离开存心殿,朱景洪返回了银安殿,正好见到宝钗与可卿相谈甚欢。 见此一幕,他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哟……王爷来了,刚才我还说呢,要跟你向秦姑娘求个恩典!”宝钗迎了过来。 “哦?何事?”朱景洪笑问道。 第399章 皇家新妇 第400章皇家新妇 “可卿妹妹侍奉了王爷,如今却还住在听雨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臣妾的意思是……请她搬到绛云斋居住!” “哦……此事王妃自决便是!”朱景洪随口答道。 看了一眼可卿,宝钗笑着说道:“那就如此安排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可卿连忙答谢。 只听宝钗接着说道:“等过些时日,在给可卿妹妹一个位份,此事也就圆满了!” 她这番话可说道可卿心里去了,她在王府最大的愿望便是有个名分,如此才能抬得起头做人。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然后朱景洪才领着宝钗出去,已到了进宫请安的时候。 待他二人离开后,可卿也返回了听雨斋的住处,此时瑞珠二人方喜笑颜开。 “姑娘,王妃娘娘可真是好人,对姑娘真是体贴入微,不但安排了正经住处,连姑娘的名分都放在了心上!” “是啊姑娘……往后咱们在王府,便可以安心了!” 听了两个丫头这番话,可卿亦是面带喜色,王妃果然还是当初的宝钗,是那样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当可卿满怀感激,命令瑞珠二人收拾东西时,朱景洪二人也已进入皇城,一路来到了坤宁宫外。 虽说是拜见帝后二人,但一般来说皇帝不会在,所以他俩只能见到皇后。 二人进了坤宁宫,恰好其他妃嫔们都在,于是都和宝钗攀谈起来。 妃嫔们时常来坤宁宫,自是认得宝钗这曾经的公主侍读,聊起来倒也是熟络无比。 妃嫔们每个人立场喜好皆有不同,宝钗与众人闲谈却能照顾周全,这些都让皇后看在眼中,不由再次感慨这丫头聪明伶俐。 相比之下,睿王妃陈芷因其心思过重,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至于元春,虽也是周全谨慎之人,但终究背负压力太大,多少缺了那么一点灵气。 一时间,杨清音把三个儿媳妇都过了一遍,看宝钗也觉得越发的顺眼。 知道朱景洪夫妇是来拜见皇后,一众妃嫔们并未逗留太久,就很自觉点的离开了坤宁宫。 “儿臣……叩见母后!” 这是极为正式的拜见,所以朱景洪二人皆称“儿臣”,而后杨清音也按惯例祝福和勉励了他二人。 “宝钗,老十三行事莽撞,往后你要多劝诫他,别让他惹出事来!” 听到这话,宝钗答道:“殿下如今沉稳了许多,已不似以往那般轻浮,母后大可安心!” “但愿吧!”杨清音无奈一笑。 而后三人又说了一阵话,直到杨清音显出疲态,朱景洪二人才告辞离开。 才出了坤宁宫正殿,朱景洪便说道:“好久没见三妹,我们去看看她!” 宝钗莞尔一笑,问道:“是吗?王爷是见三妹,还是去见其她妹妹!” “我就笙儿一个妹妹,哪还有其他妹妹!”朱景洪义正言辞答道。 跟着朱景洪走下台阶,宝钗低声说道:“林妹妹云妹妹还有琴丫头,这不都是妹妹……王爷何必藏着掖着!” 停下脚步,朱景洪看向身侧宝钗,说道:“宝丫头,且容你放肆一阵,晚上我再收拾你!” “……哼!” 既然说不过,宝钗便选择暂避锋芒,直接当先往东殿去了。 对这处成就她“梦想”的地方,宝钗格外的有感情,对里面的人更是思念得紧。 来到东殿之外,宝钗好奇道:“今天是怎么了……竟无人在外玩耍!” 她哪里会知道,借着朱景洪娶亲这几天无人约束,朱云笙又放开了心玩耍,一应功课又给落下了。 此刻,她和几位侍读们,不是在抄书就是在绣花,以完成皇后给出的“恩典”。 宝钗当先进了殿内,沿途所遇之宫女尽皆拜见王妃,她们改口亦是格外自觉。 来到书房外,里面忙碌的几人尽皆抬头,便看见了进入房门的宝钗。 “宝……” 朱云笙正要开口,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朱景洪,于是改口道:“十……十三嫂!” 我拿你当侍读,当好姐姐看待,你竟做了我嫂子……朱云笙此刻心情很复杂。 来到书案前,宝钗徐徐说道:“几日不见……笙儿莫非认不得我了?” 正如朱云笙改了口,此刻宝钗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不再称“公主”而是“笙儿”,拿起了嫂子的身份来。 绕过书案,朱云笙满面笑容:“嫂子这是什么话,只是今日见嫂子光彩照人,以为是天仙下凡了……故而不敢相认!” 将朱云笙揽入怀中,宝钗用手指点了她额头,说道:“笙儿……这些鬼话就别来哄我了!” “嫂子,我怎么敢哄你呢……你可是我宝姐姐啊!”朱云笙撒娇起来,心里却是另有盘算。 她是个关不住的人,如今朱景洪已在宫外开府,她自然想着能溜出去玩,这里面她需要宝钗的“枕头风”。 “拜见王妃!” 在宝钗与朱云笙说话时,黛玉几人上前来见礼。 虽然大家很熟,私下里关系也极好,但规矩就是规矩,该行礼就绝不能废,除非宝钗主动说免礼。 环顾左右,宝钗笑着说道:“如今我不在宫里,姐妹们反倒生分了!” 这时朱景洪自顾坐到一旁椅子上,拿起一旁的摆件把玩时说道:“可不是生分了……见我来了,竟无一人上前招呼!” 宝钗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在说你呢!” 然而这时,甄琴却来到朱景洪身边,递上一杯茶道:“十三爷喝茶!” 甄琴主动递茶,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朱景洪一时也愣了,这时旁边传来了宝钗的声音:“王爷为何还不接着?这可是琴丫头的心意!” 这一刻,朱景洪确实判断不出,宝钗话里包含的意思。 但为了不让甄琴尴尬,朱景洪便伸手接了过来,随即说道:“多谢!” 这时宝钗又问道:“琴丫头,为何只给他递茶,难道我就算不得客了?” “娘娘稍后!” 宝钗本是玩笑之言,哪知甄琴还真高高兴兴倒茶去了,却叫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黛玉开口道:“宝姐姐,却不知王府住得还习惯?” “还算习惯!” 黛玉接着问道:“十三爷可有善待你?” 这时朱景洪放下茶杯,说道:“林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还欺负了你宝姐姐?” 黛玉绕到宝钗身后,笑意盈盈道:“这可难说了,十三爷舞刀弄枪习惯了,宝姐姐娇滴滴的人物,怕是经不起十三爷辣手!” “林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宝钗正要发作,一旁朱云笙也接话道:“这倒说得没错,十三哥向来莽撞暴躁,又岂会懂得怜香惜玉!” 一时间,在朱云笙这屋里,众人都对朱景洪“声讨”起来,场面倒也显得热闹。 在朱云笙处待了没多久,朱景洪便带着宝钗离开了,按制今日他俩还要去东宫朝见。 在出宫时,他俩还遇上了朱景淳二人,这两个家伙是专门来打招呼的。 他二人皆生于承平十三年,只是一个在三月一个在九月,换句话说明年此二人也将封王。 跟这俩小弟废话了一阵,过足了兄长训诫的瘾之后,朱景洪便领着宝钗出了宫去。 他俩既要朝见东宫,便提前派了人去禀告,在他二人赶到时太子夫妇已在承运殿等着。 东宫虽名东宫,但格局和亲王府邸差不多,正殿之名也称为“承运殿”,只是装饰图纹更精巧规制更大些。 此刻承运殿内,太子夫妇端坐于宝座之上,朱景洪携宝钗缓缓进了大殿。 在开国时,亲王朝东宫极为正式,但发展到现在仪式已简化了许多,准确的说是更生活化了一些。 所以无论朱景洪还是太子,此刻都是日常的服饰,看起来没那般庄严肃穆。 “拜见太子、太子妃!” 朱景洪于宝钗齐齐参拜,而宝座上的太子已是喜笑颜开,当即说道:“十三弟……免礼!” “十三弟娶得贤妻,乃我皇家之幸事也!” 太子话音落下,元春跟着说道:“十三弟,为今日你前来,太子爷精心准备宴席,说是要好生为你道贺呢!” “如此美好姻缘,自当好生庆贺!”太子真诚笑道。 但实际上,因着“年少失怙”这一条,太子不认可宝钗为王妃。 但看着胞弟实在是喜欢,再联系到元春和宝钗的关系,他也只能被迫认同。 太子是个实在人,既然心里面认同了,那就真会把宝钗当弟媳,所以此刻是真心为朱景洪二人道贺。 在太子引导下,他们一行去到了东宫后园,非亲近之人绝难到此饮宴。 说是宴会,其实也就是专门说话的场合。 太子跟朱景洪聊着朝局,感叹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尤其金陵地面上民怨沸腾,让他对未来朝局很是忧心。 元春则与宝钗在一旁说话,二人之间聊了些姐妹之间的事,一时间也是有说有笑。 一场宴会下来,时间已来下午。 宫里新送了一批奏疏,需要朱景源及时翻阅时,这场宴会才算结束。 出了东宫,朱景洪于宝钗上了马车,二人又在车内闲谈起来。 关于刚才在东宫里的互动,二人已经有了默契,基本不需要事后复盘。 然而马车没走出皇城,他们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来人却是北四卫的将领们。 “我去见见!”朱景洪看了眼宝钗说道。 紧接着他钻出了马车,一问才知是训练协同上出了问题,这帮人虽想出来策略应对,可还是想让朱景洪去给把把关。 这样的机会朱景洪当然不会放弃,于是他跟宝钗说了一声,然后便跟着一帮将领离开了。 于是宝钗只能独自坐着马车,出了皇城往襄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之后,宝钗却也没闲着,下令让王府各管事到同心殿,作为王妃她要亲自训话,开始行使自己的管家权。 襄王府很大,里面住的人也很多。 抛开侍卫不谈,经过皇后数次恩赏,如今府中有二百余名宦官,另有侍女一百二十余人。 要管理这么多人,维持王府正常运转,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宝钗有管家经验,知道只要管好关键人物,就大致不会出错。 所以此刻,王府的管事太监和女官们,都出现在了同心殿外的院中。 王府大太监有三人,但今天余海跟朱景洪去了,所以只有邓安和张平安在。 除了他,另有管事太监八人和女官四人,同心殿外一共是十四人。 今日是王妃头次召见,邓安等人皆是格外谨慎,此刻众人无一开口说话。 在殿外等了有一刻钟,才见有侍女端了椅子茶几摆在阶上,众人方知王妃要出来了。 除了椅子茶几,后面还摆了屏风等物,突出的是排场威严庄重,宝钗很清楚这些东西带来的效果。 邓安等人站得越发恭谨,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宝钗才在莺儿几人陪同下出现。 “奴才叩见娘娘!” 众人参拜之时,宝钗已然落座。 等待几息后,宝钗才说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你们之中……有些人我认识,有些则是头次见,如今你们在王府各有差遣,都各自说说吧……” 说完这话,宝钗端起了茶杯,捏起杯盖拨弄起茶水表面,眼睛并未看向底下众人。 “回禀娘娘,奴才邓安,奉王爷之命,管着府里典簿、典膳、车架、洒扫四处,娘娘但有差遣……奴才定当舍命办妥!” 一直以来,邓安都知道朱景洪喜欢宝钗,但这位爷宁愿违逆帝后的意思,也要把宝钗娶回王府里来,还是让邓安格外的震惊。 这也让他意识到,即使他是朱景洪最得力最依仗的太监,也绝不能让王妃生出一丝不满。 所以此刻,他当场就表起了忠心,主打一个先声夺人。 听得此言,宝钗笑着说道:“邓安……你是个周全妥当之人,此四处有你管着,我很放心!” 然后接下来,就是典簿、典膳、车架、洒扫四处管事太监答话,这些人都是邓安选的得力干将。 处罚邓安要看朱景洪的意思,但处理这些个管事太监,宝钗自己就能做得了主。 所以这些个管事太监,比邓安显得更为谦卑,答话时也是一副惶恐的模样。 邓安一帮人自报情况后,接下来便是张平安一干人,再然后便是几名女官。 到这里,宝钗才算正式认识这些人。 “王府事务繁多,尔等既掌有职权,便要尽忠于职守,方不负王爷与我之信重!” “王爷一向赏罚分明,诸位尽心竭力办事,王府定会不吝嘉奖!” 才把好话说完,现场就听“啪”的一声,却是宝钗将茶杯重重茶几上,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敛去。 众人本以为王妃好说话,心下放松之际突遭此“变故”,刚升起的轻松之意顿时消失,此刻弯腰显得更恭敬了几分。 “但若谁敢以权谋私,或是背地里搞什么勾当,王爷与我也绝不轻饶!”宝钗语气冷冷道。 王妃变脸可真快……这是在场众人心中的感叹。 第一次领教了宝钗的手段,众人哪还敢轻视这位年轻的王妃,一个个心里发誓行事要更周全。 “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众人皆道。 点了点头,宝钗遂道:“府中事务繁忙,都散了吧!” “奴才告退!” 等众人离开后,宝钗正要起身进殿,却有一侍女小跑过来。 “启禀王妃,王府长史来问王爷何时归府,说是今日课程不能荒废!” 听到这话,宝钗顿时乐了,暗道这位长史未免太过尽心,竟想着让自家王爷老实进学。 “你去告诉他,就说王爷去了上林苑,只怕是要晚些才回来,今日课程只能挪到明天!” “是!” 第400章 迟来的圣旨 第113章迟来的圣旨 炮声已经停止,负责操作的炮兵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火炮是金贵玩意儿,所以他们要在近身厮杀前,将这些东西撤离战场。 只见这些士兵配合麻利,有的抬杠有的牵马,很快便将火炮与拖拽车固定,而后又将其他东西搬运上了车。 这些东西极重,为保证其快速机动,每一门炮都由两匹马来拉。 当炮兵们牵引大炮离开时,正面战场交火已经开始。 京营的军士举着火枪,朝着对面冲来的倭寇展开齐射。 现场持枪军士有近千人,他们分做三行开展深刻,每次齐射都能打出三百弹丸。 这些士兵所用的火绳枪,品质虽比此前白莲教用的要高,但准头实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轮齐射之下,竟只击毙了七八十人,但好在立刻有下一轮枪手补上。 但对面倭寇也不傻,他们以最快速度飞奔而来,正快速向京营军阵逼近。 当然了,面对密密麻麻的火枪,也有许多人被吓破哩,停滞不前甚至掉头就跑。 这些人虽悍不畏死,但终究屈服于动物本能。 “射……” “第二列上前……” “射……” 虽然双方间隔百多米,但在京营士兵密切配合下,倭军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跑得越快的人,即使他们都拿着盾牌,被打死的概率也非常大。 当然了,两者距离始终在拉近,所以杨仁忠下令持械士卒准备迎担 闻着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山坡上的朱景洪也没闲着,他正张弓搭箭对倭寇进行点射。 从战到现在,倭寇已丢下七八百尸体,损失已是非常之大。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在冲锋,其实已经证明他们的勇武,可惜今日他们的勇武毫无意义。 这边交战之际,各卫所的军队也在行动,速度最快的已出现在倭军后方,人数大概有两千余人。 虽相隔数百米,这些军队也却擂起战鼓,对正在冲锋的倭军造成了干扰, “弟兄们,准备迎敌!”杨仁忠抽出佩刀,高声呼喊。 拿枪的士兵已退下来,持械士卒顶上前去,他们将迎接一波冲击。 而徒后面的士兵,则立刻将火铳放下,并提盾持枪开始接阵,他们也将参加肉搏。 “杀……”杨仁忠身先士卒。 他是从底层升上来的武官,血勇之气常人难及,亲自上阵起到了极好的激励效果,让士兵们战斗意志越发顽强。 杨仁忠高声呼喊:“弟兄们,顶住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胜了……” 只因各卫所的军队,已经陆续出现在各个方位,如今正以最快速度向战场合围。 “杀……” 军阵后方,已经重新集结的士兵们,全副武装加入了战斗。 经过先前拼杀,倭寇虽已折损严重,但还是有近两千饶兵力,比起京营这一千多人仍有优势。 然而倭寇体力消耗更大,京营士兵以逸待劳且斗志昂扬,直接是压着倭寇们打。 山坡上,看着前方激烈战况,朱景洪沉声道:“京营之兵比之都司,战力果真高出许多!” 这几朱景洪到处跑,都司各卫打仗什么样子,朱景洪心里是有数的,所以此刻给出了评价。 只听朱景洪接着感慨:“京营便已如此,更为精锐的侍卫亲军,又该是何等所向披靡!” 侍卫亲军,既侍卫上直军,又称亲军二十二卫,是由皇帝直接指挥的军队。 这些人待遇更好,武器装备也更好,而且一样参与轮番戍边,所以一直保持着战斗力。 这时张临道:“十三爷,这位杨参将,带兵着实有一套,在京营之中亦算是佼佼者!” 张临之父是京卫指挥使,他本人可以是在军营里长大,对京营各部实力有客观认识。 “哦?如此来……杨仁忠还是个人才!”朱景洪沉吟道。 既然是人才,那就必须收入麾下,他已经在开始想办法。 再此刻战况,前方交手越发激烈,倭寇一方却已是强弩之末。 随着各卫所军队靠近,他们已成了瓮中之鳖,负隅顽抗也是死路一条。 看着前方战阵,朱景洪声音低沉道:“传我的话,今日不留活口!” ………… 宜兴县城内,养了几的病,朱景源今日已能下地,这让一帮太子府属官宽心不少。 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空,朱景源惆怅道:“但愿今日决战,能够剿灭倭寇,莫要再有差池了……” 来到金陵两个多月,他把剿倭这事儿办得稀烂,朱景源又如何能不惆怅。 这次本打算给老爹露脸,如今这却是露了屁股,回去后还不知被骂成什么样。 正当朱景源黯然伤神时,高书言疾步从外面进来。 “殿下,钦差来了!” 一听是传旨的,朱景源本能的有些腿软,好在左右宦官及时搀扶,才让他没有倒下。 没过一会儿,一名蓝袍官员领着侍卫仪仗,脚步沉稳进了院子。 按道理,钦差来了朱景源该出去迎接,考虑到朱景源的身体状况,这些礼节也都别免掉了。 “太子殿下,圣上有旨!” “臣朱景源,叩问吾皇圣安!”朱景源艰难下拜。 “圣躬安!” 完这话,钦差拿出了黄绢包括的册子,摊开念道:“上谕……” “太子身体欠佳,不宜领兵征战,着将调兵剿倭之事,全权交于金陵都司处置!” “尔于应由太医诊治,待痊愈即刻起程回京!” “钦此!” 谕旨内容比较口语化,没有朱景源预想中的谩骂,从始至终都只是简单陈述。 然而从这里面,朱景源读出了老爹的极端失望,这让他深感自责和无助。 “太子殿下,该接旨了!”钦差适时提醒。 “臣领旨,叩谢圣恩!” 钦差走下台阶,和高书言一起将朱景源扶起,同时道:“如此,便请太子殿下派人,把金陵都指挥使王全义叫来,正式将剿倭之职移交!” “剿倭之事,几日前便交给了金陵都司,今日官军已与倭寇决战!” 从朱景源兵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八时间,这就又第二次进行决战了? 钦差有些诧异,于是询问起了情况。 朱景源没怎么话,全程是由高书言回答。 “大捷,大捷……” 三人谈话之际,却听外边传来呼喊声,很快便有侍卫进来禀告。 “启禀太子殿下,茅山前线传来消息,剿倭决战大捷……” “被围倭寇,已被官军尽数剿灭,无一逃脱……” 听得此言,朱景源心里松了口气,无论怎么剿倭办妥了。 倒是高书言面色微变,心里对朱景洪越发忌惮,只因这两兄弟间反差太大。 而一旁的钦差,则是满脸的错愕,剿倭进度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只用七八时间,肆虐的倭寇就被剿干净了,金陵都司有如此厉害将领? 自己来传圣旨,貌似来得太迟了。 第401章 粗茶淡饭 第402章粗茶淡饭 且说朱景洪夫妇来到上林苑,下了马车后他俩都惊呆了。 在他面前是一座崭新茅草屋,竹子做的篱笆在屋前围了个院子,院子里甚至还长着杂草。 “程公公,这就是你说的……住处?”朱景洪错愕问道,他能肯定这茅屋建成不到半月。 程英淡定答道:“既是归农,自是茅檐草舍!” 只见他走到前面,拉开篱笆后进了院中,而后说道:“十三爷,这边是粮仓,这边是寝室,这边是厨房……” “前十日由宫婢来此做饭,二位一定得要学会,之后可就得自己做了……” 听到这话,朱景洪和宝钗都惊了,他们没想到还要自己做饭。 领着朱景洪二人看了房屋,程英又带他二人进了院中,指着前面一片地说道:“十三爷……这便是御田了,一共有五亩,已经休耕一年,今年您得把它种下!” “种地之事,自会有人来教您,此事您不必忧心……” 听着程英噼里啪啦一顿讲,朱景洪心都凉透了。 朱景洪徐徐问道:“我听程英说,你们只在此地待十日?之后就要我们自己动手了?” 待程英离开后,他俩才一道进了茅屋,来到了他们睡觉的地方。 “王妃你也吃吧!”朱景洪笑着说道。 宝钗即使聪慧,涉及到这方方面面的东西,还真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 “你先洗漱……我去拿洗脚盆来!” 一听这话,宝钗瞬间不淡定了,随即问道:“就不能多送一些?” 虽然她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朱景洪还是察觉了她言不由衷。 除了体感不同,这布衣也无花纹装饰,真就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都怪我……才让王爷遭此磨难!”宝钗放下碗,神色黯然道。 “我在梦里用过!”朱景洪随意给了个说法。 老宫女答道:“对寻常百姓来说,便是精米!” 而她这一放碗,朱景洪才发现其碗中全是锅巴,暗道难怪吃得如此费力。 所以他们的院落外,不时就有宦官和宫女路过,倒也不是真的与世隔绝。 “为何?” 最终朱景洪干脆倒头就要睡,却被宝钗给拉了起来。 宝钗极为认真答道:“此前参选王妃时,臣妾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不能陪伴于王爷左右,那日子可比现在煎熬多了!” 朱景洪哪会知道,对宝钗而言能选上王妃,能嫁给心爱之人做正妻,她便已经是世上最幸运之人。 宝钗答道:“王爷天潢贵胄能过,臣妾又有什么不能过的!” 将锄头沿墙根放下,朱景洪说道:“今天什么膳食?” 打开一个衣柜,里面果真备好了衣物,只不过全是最普通的布衣。 甚至为了尽快学会,头一次宝钗就实操了一次,一个时辰后成功做出了锅巴。 当然了,这在他二人看来也仅是能穿,体感比起上等丝绸可差远了。 见宝钗仍笑得出来,朱景洪不由啧啧称奇,眼下生活水平的巨大转变,竟没让她心态发生失衡。 “还没洗漱呢!”宝钗提醒道。 听朱景洪这么说了,宝钗也摸不准哪句真哪句假。 “嗯!” 扭了扭身子,在朱景洪怀里趴得更舒服了些,宝钗徐徐说道:“这王爷可说错了!” 急忙端起碗来,宝钗淡定答道:“这样的饭我觉得挺好吃,就是有些费牙!” “王爷……该用膳了!” 朱景洪没扒拉两口,就见宝钗吃得格外费力,遂笑着说道:“宝钗……这日子可不好过!” 这时宝钗问道:“难道王爷原先用过?” “你说这是精米?” 其实跟宝钗一样,朱景洪也搞不清楚,这份感情何时变得如此深厚。 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小姐,又怎会觉得硬邦邦的锅巴好吃呢! 无奈一笑后,朱景洪说道:“君子不夺人之美,但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君子……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这日子可不好过!” “王爷请用!”宝钗舀了碗白米饭,递到了朱景洪面前。 “嗯!” 在他洗脚时,宝钗也打了水来洗脸,正常来说此时该有人伺候她卸妆。 上林苑的面积很大,此刻他们所处位置靠近皇城,在茅屋相隔几百米处,还有一些房屋和仓库,皆有宦官管理值守于内。 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宝钗于是接着问道:“那真话呢?” “当然是……”宝钗正要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改口道:“我先听假话!” “臣妾年少失怙,实非良配……王爷何苦如此,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这一次,宝钗不敢乱实操了,毕竟接下来还有九天,她可以认真学两天再操作。 用头巾包好秀发,宝钗便走出了卧室,就看到朱景洪在摆弄锄头。 听到这问题,宝钗有些心虚道:“那老妈妈说,咱这儿的粮食蔬菜皆有定数,若是将其倒掉……只怕会不够吃!” “正是!” “你的意思说……粮食并不充足?”朱景洪越发诧异,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 看他这样子,宝钗只觉得心疼无比,同时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认真学习煮饭做菜,不能让丈夫受累还吃苦。 “那当然是因你美貌无双……” 老实说,做饭这件事并不太难,只是过程稍显繁琐而已。 “这……主上如此吩咐,奴才等岂敢不从!” “宝钗……你这是?” “不瞒娘娘,寻常百姓之家,也非顿顿能吃这等精米,即使是锅巴也是充饥的好东西!” 所谓的做菜,当下这条件只能保证干净卫生,任何复杂的菜式都不可能,这也意味着学起来难度不大。 当然了,宝钗跟他也是一样的情况。 朱景洪应了一句,而后便对面前老太监说道:“走吧……咱们去地里转转!” 老太监强调这是皇帝的旨意,就是防备朱景洪迁怒于他。 “王妃,今天咱们学煮饭,煮饭之前要先淘洗米粒,用这个瓢舀起来然后加水,再然后……” “老头儿可真是够狠的,我看他就没把我当儿子,或许我们上辈子是仇人!”朱景洪大为不满道。 虽然屋子里放了恭桶,但她夜里一个人起来害怕,所以才把朱景洪也叫醒。 宝钗撑起身子,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问道:“十三爷这样的英雄豪杰,惹人爱慕难道还需理由?” “这东西……好多年没用过了!”朱景洪不自觉的感慨。 “嗯!” “十三爷,今天要不就到这里?” 好在宝钗观察入微,当即给他盛了碗冬瓜汤。 “怎么了?” 朱景洪笑着答道:“便是因你有才华,而且是格外的有才华!” 拿出其中一套衣物,宝钗笑着说道:“既是归农……就该有个农户的样子,咱们还是更衣吧!” 相较于他们现在的袍服,这里准备的布衣乃是平常装束,穿戴起来就简便了许多,但她二人也互相帮衬才穿好。 言罢,他便大口往嘴里扒饭,锅巴被他嚼得砰砰响。 “行行行……就这样吧!”朱景洪拍了拍手,扛起锄头就往回走。 “臣妾也有疑问……为何十三爷一意孤行,宁违逆皇后心意也要选我为王妃?” 至于碗筷杯盘之物,那自然是最普通平常的东西。 可才睡下没多久,朱景洪就被宝钗给推醒,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很快宝钗拿了木盆回来,朱景洪也没让她一个人忙,自觉把脸盆的水倒进了脚盆里。 “娘娘,您做了这么大一锅,若是扔掉……这几日可就不够了!”老宫女提醒道。 “王爷您请!” “你们这是?”朱景洪有些好奇。 听到这话,朱景洪嗤笑了一声,而后说道:“你见过有自己种地的王爷!” 宝钗答道:“主食白米饭,一个炒鸡蛋,一个炒扁豆,还有冬瓜汤!” 伸手拧了毛巾,朱景洪往脸上擦了擦,然后将毛巾放入水中搓洗。 言罢,他便将宝钗的饭碗夺了过来,同时将自己的递了过去。 看了眼身侧的宝钗,朱景洪笑着说道:“王妃……时间很紧啊!” 朱景洪二人扛着锄头走了,而宝钗则留在了院子里,在老宫女引导下进了厨房。 言罢她便转身去了隔壁厨房,没一会儿就端了木盆过来,热气腾腾的水中已放了毛巾。 所谓的厨房自然也很简陋,除了灶台和铁锅,也就还有个烧水的炉子。 布衣,自打朱景洪穿越以来,就从来没有碰过这东西,更别说穿在身上了。 只听那名宦官答道:“启禀王爷,奴才二人是奉旨来播种和做饭的!” “我……我要……要小解!”宝钗格外羞涩道。 “你还有比眼下更苦的日子?”朱景洪越发诧异。 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天下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做饭,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也好!” 见左右无人,朱景洪诧异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臣妾哪有这本事,是刚才那老妈妈做的,如今人已经走了!” “五亩地,一个人种……岂不是要累死我!”朱景洪欲哭无泪。 “那今天就是第一日?”朱景洪又问道。 宝钗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在看示范时会主动提问,诸如淘米几次,煮饭加水多少,火候如何掌握…… 听到这话,朱景洪却是笑容更甚,便听他语气轻松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宝钗遂道:“烧了热水,我去给你打水去!” 相比于王府,此处夜幕降临后很安静,而且周围连个光亮都看不到,是宝钗从未体验过的环境。 二人说笑了一阵,外面却有人来叩拜。 她现在是越发的清楚,这次所谓的归农种田,更多其实是对她的考验,所以宝钗非常主动给自己揽活儿。 他这人牙口极好,吃起来倒不觉得太难受,只是感到有些噎而已。 “王爷……这是我做出来的,还是我来吃吧!”宝钗心有不忍,更多是感到愧疚。 待朱景洪回到院落,宝钗已在屋檐下摆出饭菜。 蜡烛当然不可能有,茅屋里只是有油灯,关键是点了油灯也是聊胜于无。 随即朱景洪坐到桌前,一看桌子上的这两道菜,竟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周围虫鸣此起彼伏,宝钗紧紧抓住朱景洪衣角,显然这场景她不觉得有睡意,而是让她感到格外的害怕。 二人一道进了屋子,里面却也是黑黢黢的。 他会种地不等于爱种,这种纯吃苦的生活,正常人都会感到排斥。 既然是先听假话,就意味着还想听真话,这明显有耍赖的嫌疑,却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此间米面粮油,以及果蔬菜肉,每三天送一次来……今日浪费这许多,后两日只怕得挨饿了!” 很快太阳就要西斜,跟着锄地的朱景洪撂下锄头,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下肚,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看着锅里翻出来的锅巴,宝钗迟疑道:“可留着这东西,它能吃吗?” 到底是从应天城外遇袭开始的情意,还是入宫后二人相处培养出的情意……宝钗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两人一番洗漱后,二人便上床盖了被子歇了,明天又将是崭新难熬的一天。 “就这情形……如何洗漱?何须洗漱?”朱景洪无奈道。 “算了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娘娘,饭既已做好了,接下来该做菜了!” 二人沉默无语之际,外面一阵风儿吹来,深秋的寒风让人生出冷意。 “宝钗……你何以如此倾心于我?” “正是!” “怎么……你还舍不得一碗饭,行了吃吧!”朱景洪自顾着扒拉起来。 说是布衣,但这布料也还不错,至少穿在身上不硌得慌,比粗布乃至麻布可好多了。 打开米缸,里面的米也是最普通的,但已经比真正的农户好出太多。 这一刻,宝钗表现得很利索,让朱景洪想起了前世的女友,可惜二者间没了下文。 很快夜幕降临,他俩吃过之后一起洗了碗,然后便在茅屋前并排坐下。 这话老太监岂敢回答,只能干笑两声后跟了上去。 老宫女开始教学,作为尚食局的基层“员工”,这些事情她天天都在做,所以示范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宝钗笑道:“那咱们各管一处,锄地我跟着学做饭!” “这……看来是坏了,只能扔掉了!” “娘娘恕罪,此乃主上钦定,奴婢等岂敢擅改!” “宝钗,饭做成这样……何不将其倒掉,如何非得把他吃下!” “宝钗……咱们进去吧,外面凉嗖嗖的!” 朱景洪出去才发现,来的是两个老宦官和老宫女。 即使周围没什么人,听到他说这话宝钗也深感慌张,连忙劝道:“王爷还是少说两句吧!” 伸手将宝钗揽入怀中,朱景洪转头看向了她。 宝钗不禁笑道:“如此说来……王爷心里也有归农之意,方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二人对坐之后,便各自端起了饭碗,然后就着菜吃了起来。 朱景洪笑道:“你这辈子,只怕没有比当下更难熬过!” “换吧换吧……都准备好了,咱们不穿老头儿岂不生气!” 穿越过来一年多,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导致他做这些事竟有生疏感。 眼看就要吃晚饭了,朱景洪本邀这老太监一起吃饭,这家伙却推说怕粮食不够,然后告辞离开了。 “嗯……那你起来,我陪着你!”朱景洪从床上坐起。 一番折腾后,二人重新躺床上睡下,这次宝钗主动拱进了朱景洪怀里。 倒不是因为怕冷,而是靠着朱景洪她才有安全感。 第402章 为兄弟两肋插刀 第403章为兄弟两肋插刀 在朱景洪夫妻被限制在上林苑时,他的两位好哥哥都没闲着,当即就派了人去打探情况。 一下午的时间,这二人才弄清楚怎么回事,然后不得不感叹老头子真会玩儿。 “久有归农之意,老头儿要真是这样的人,当年何必做出那些事来!” 睿王府花园内,朱景渊忍不住吐槽。 周围十丈都没有人,所以他也不怕旁人听去。 陈芷坐在一旁,用勺子拨弄着羹汤,低声说道:“薛家丫头都选上了王妃,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虽然是她推宝钗去参选,可对现在的这一结果,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过些日子,我得给老十三求情,总不能坐视弟弟受苦!” “受苦?”陈芷有些疑惑。 “老头儿让老十三住茅屋穿布衣,每天都是粗茶淡饭,而且还没人伺候要自己做饭……这不是受苦是什么!” 在朱景渊看来,这样的待遇比圈禁还惨,他这做哥哥岂能无动于衷。 “这……莫非父皇要废了老十三?”陈芷有些惊讶。 “娘还在呢!”朱景渊没好气道。 “你在尚食局有熟人,想个办法……给老十三送些吃喝去,也让他记着我这六哥的好处!” “好!”陈芷应了下来。 他们夫妻二人在商量时,东宫的两口子也没闲着。 “爹他根本不见我,我连求情都求不了,这可如何是好!”朱景源面带焦急。 “殿下,此事也急不得……既然父皇已有安排,想来只是让十三弟吃些苦头,此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如今才头一天,再过几日殿下再跟父皇求情,想必那时父皇气已消了不少,说不定就能饶了十三弟……” “届时我再跟母后求情,说不定母后心一软,十三弟也就出来了!” 听元春说了这么一番话,朱景源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其实不知道朱景洪过的什么日子,否则此刻他还会更着急些。 “除此之外,我们总还要做些什么,或许……我们该去看看十三弟!”朱景源有些迟疑说道。 元春开解道:“殿下,还是过几日吧……眼下就去,只怕会触怒父皇!” “十三弟违逆母后之意,强选薛家姑娘为妻,确实太过放肆了些,此等行径若放旁人身上,只怕命都没了!”朱景源感慨道。 “可见父皇念着父子之情,否则……唉!” 而元春的这句话,却也让朱景源心里更难受。 所谓的父子之情,恰恰也是他最渴望的东西,而他始终都求之不得。 相比之下,朱景渊就要看得通透许多。 他只一门心思讨好老爹,同时做事展现能力结交朝臣,把搞事业当成了唯一的目标,父子之情他并不太在意。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朱景洪被弄到上林苑种地的事,也在文武高官之间陆续传开。 通过太子的关系,外加自身素质过硬,贾琏和贾蓉已正式补入龙禁卫,所以他俩也得到了消息。 此刻这二人便在前厅内,跟几位长辈谈论此事。 “圣上如此安排,可真是让人意外!”贾赦最终给出了这一论断。 似当即皇帝这般,把军政权力紧抓在手,在国内大搞变革改制,在藩属之地狂动刀兵之人,说自己有归农之意谁都不会信。 至于为何如此安排,在场众人心里也大致明白。 以贾家作为臣下的视角来看,朱景洪恣意妄为选宝钗为妻,着实让他们惊讶到无以复加。 在他们看来,这等悖逆之举,皇帝哪怕废了朱景洪,情理上也说得通。 如今只是将其圈禁种地,已算是轻到不能在轻的惩罚。 同一件事,在朱景洪眼中是考验,在朱景源二人看来是惩罚,而在贾家这等臣下眼中却是恩庇。 “可见那薛家女子是不祥之人,如今连襄王殿下也被她害了!” 一般来说,这种家族男丁议事,宝玉根本没心思参与。 但现在情况变了,为了以后自己儿子能立得住,近日议事贾政都强令宝玉旁听。 但此刻他又大放厥词,差点儿没让贾政被气死。 虽然宝钗还未被册封,但全套婚礼仪式都完成了,乃是皇家正式的儿媳妇。 连皇帝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纨绔公子敢瞎议论,传出去了才真是不要命了。 然后下一刻,贾政起身就给了宝玉一耳光,让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 “混账,谁让你乱说话!”贾政呵斥道。 其他人也都面带不愉,无论贾琏还是贾蓉,如今理事都知贾家何等艰难,虽说出了太子妃但也跟走刀刃没区别。 宝玉乱说害自己无所谓,但如果把家族都给害了,在场众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二叔,宝玉总出狂悖之语,如此行径……只怕会惹来大祸!”贾琏忍不住开口。 对宝玉的怒火,贾琏已憋在心里许久,如今他是不吐不快了。 贾蓉也知如今局面何其不易,此刻有贾琏带头发难,他也跟着说道:“二老爷……宝叔这话着实过了!” 被两个晚辈提点,贾政面子上哪还挂得住,当即冷脸说道:“我还知道分寸,用不着们提醒!” 他是太子妃的父亲,如今虽然不再管家,在族中地位也属超然,训斥小辈自然底气十足。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贾政怒斥道。 其实在话出口时,宝玉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十分离谱。 即使心里是这样想,那也绝不能说出口来。 待宝玉低着头离开后,一直没说话的贾赦开口道:“二弟……宝玉他,还是要让他稳重些,咱们可不能行差踏错!” 贾赦乃是兄长,他说的话自是分量十足,贾政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个混账……我会严加管教,往后绝不让他再胡说!” 说完这话,贾政也起身离开,看这样子宝玉少不了一通毒打。 沉默几息后,贾琏感叹道:“近些日子入了龙禁卫,咱们也是屡受排挤,若能有十三爷照拂就好了!” 当年东华门功臣子弟,在龙禁卫至少占了一半位置,这些人天然会排挤贾琏二人。 朱景洪在龙禁卫熟人多,任谁都会卖他面子,有他照拂日子贾琏二人当然能好过些。 而太子的面子,在龙禁卫并不太管用。 很快又是三天时间过去,朱景洪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而在上林苑的情况,每天都会传到皇帝案头。 “据说十三爷这两天,吃的全是王妃做的干锅巴,那日子可真是不太好过……” 乾清宫偏殿内,朱咸铭正在吃午饭,程英的禀告让他乐不可支。 “再给我盛一碗来!” 正常来说,朱咸铭中午只吃两小碗,今天明显他胃口不错,皆因听小儿子遭罪他觉得很下饭。 程英重新把饭碗递到了皇帝面前,而后接着说道:“陛下,十三爷自小养尊处优,是否让尚食局……” 程英是想要求情,虽然他知道皇帝不会同意,但这对他本人来说是加分项。 朱咸铭正要回绝,这时厅外出现一小宦官,禀告道:“启禀陛下,公主求见!” 还住在宫里的公主,也就朱云笙一人。 没等朱咸铭发话,这丫头也直接闯了进来,让朱咸铭瞬间就板起脸来。 “爹,你就饶了十三哥吧!” 朱咸铭还没开口,朱云笙倒是先说话了。 “越来越没规矩了!”朱咸铭训斥了一句。 但他这话着实没啥威力,只见朱云笙来到他近前,极为贴心给他倒了一杯茶。 “爹,您喝茶!” 接过茶杯,朱咸铭冷声道:“老十三的事跟你有何关系,他是代朕躬耕,难道还委屈他了?” 谁知朱云笙一点儿不怵,回话道:“爹……咱是皇家,堂堂皇子去种地,传出去怕不是被人取笑!” “取笑?老十三都不怕取笑,你怕什么?” 说话时,朱咸铭又端起碗来,由太监布菜自顾吃了起来。 “我听娘说他每天都要锄地,还得自己做饭洗漱,吃得不好住得也不好穿……” “爹,十三哥哪受得了那苦……”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快些回去……要求求你娘去!”朱咸铭越听越烦。 却听朱云笙嘀咕道:“有人愿意种地您不让去,不能种地的您倒逼着去,未免也太处事不公了!” 这话让朱咸铭来了兴趣,随即他问道:“谁愿意去种地我不让?” 朱云笙答道:“当然是十四哥和十五哥了……” “他们说种地也比每日读书好,还说宁愿跟着十三哥种地去,也不想被拘束在宫里受罪!” 在皇后处求情走不通,朱云笙就来了乾清宫。 只是在来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文华殿,想要拉两位庶兄一起来求情。 谁知这俩人一切都好说话,只是动真格要来乾清宫时,他俩非常自然的怂了。 想到此二人满嘴兄弟之情,一口一个义薄云天,最终却连过来求情都不敢,朱云笙很自然的就把他们卖了。 刚才的这番话,还真不是她给编的,而是朱景淳二人说的大话。 “他们真这么说?”朱咸铭冷声问道。 “他们在文华殿东阁,当着女儿的面说的,爹若不信……可以问当值的学士和内臣!”朱云笙底气十足答道。 “这两个混账!” 朱景淳二人什么德行,朱咸铭是再清楚不过。 想着他俩明年也要封王,出了宫只会更加难以约束,朱咸铭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他们!” 听到这话,朱云笙顿时心中一喜,暗道有了这俩庶兄过去,自家胞兄就能轻松许多了。 “程英!” “奴才在!” “传我口谕,把他们两个也送上林苑去,他们既然想种地就安心种去!” “然后让他们立刻就去!”朱咸铭着重吩咐道。 “是!” 眼见计谋达成,暗道自己已对得起十三哥,朱云笙便拿起筷子替老爹布菜,把厅内几个专司此职的宦官活儿抢了。 “爹,您吃这个!” “嗯!”朱咸铭应了一声,心情却是越发的好。 他已能想到,待此二人去了上林苑,一定会被朱景洪狠狠收拾,这两个庶子便会明白读书是多舒服的事。 两位兄长,是你们说愿为十三哥两肋插刀,今天小妹也是为成全你们,想来你们不会怪罪我……朱云笙暗暗道。 在朱云笙自我说服时,程英也去了承明院传旨。 此时朱景淳二人已下了学,此刻正聚在寝宫用膳。 面对这一桌子美食,朱景淳感慨道:“李白说玉盘珍羞直万钱,在我看来……这世上哪有什么玉盘珍羞,都不过寻常菜肴罢了!” 朱景浩也跟着感慨:“是啊……尚食局也就那些手段,咱兄弟随便吃吃就行了!” “没胃口,没胃口啊!”朱景淳直摇头。 他们这真不是无痛呻吟,而是这样的美食从小吃到大,基本上找不出新意来,觉得没胃口也很正常。 “十四爷,十五爷……乾清宫的程总管来了!” 外面小宦官的禀告声,让屋子里的兄弟二人很奇怪,大中午程英过来就很反常。 “走……咱们出去迎迎吧!”朱景淳开口道。 程英是乾清宫总管,内廷二十四衙门有数的大太监,负责近身侍奉皇帝饮食起居,即使是皇子也不敢随意怠慢。 两人才出了寝殿,就见程英已站在庭院中。 “程公公,您这是?” “十四爷,十五爷……主上口谕!”程英面无表情说完,便转过身面对着大门方向。 一听是有口谕,朱景淳二人更不敢怠慢,于是连忙绕到了程英面前,而后老老实实跪下参拜。 “儿臣朱景淳,叩问父皇圣安!” “圣躬安!” 程序性回了这一句,程英朗声道:“口谕,既然老十四,老十五喜欢种地,那就安心种地去吧!” 听了这话,朱景淳壮着胆子抬头,而后问道:“程公公,完了?” “完了!” “父皇这是……” 眼看朱景淳要询问,程英冷声道:“请二位殿下接旨!”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旨之后,朱景淳二人站了起来,随后就要询问情况。 “情况如何,两位殿下去了就知道,二位请吧!” “现在就去?”朱景浩忍不住问道。 “现在就去!” 朱景浩接着说道:“公公,我们还没吃饭呢!” “主上说接旨既行,二位殿下可去上林苑用膳!”程英淡定说道。 “可是……” 没等朱景淳把话说完,就听程英冷冷道:“二位殿下再有拖延,可就是要抗旨了!” 这个罪名,朱景淳二人可不敢担待,此时亦不敢再辩再问。 他俩要去收拾东西也被程英拒绝,说是上林苑那边已准备就绪,他俩只需人过去了就行。 没有办法,朱景淳二人只能跟程英一道离开,向着上林苑方向赶去。 第403章 难兄难弟 第133章难兄难弟 听这么一,朱景洪顿时心塞,倒让朱景源好受了些。 “参见太子爷!” 司礼监的三位大佬,此刻拜倒在朱景源面前。 “三位请起!” “谢太子爷!” 起身之后,只见吕通上前一步,笑着道:“太子爷,随老奴一起进去吧,主上可还等着呢!” “是,是!” 朱景源应了两声,而后迈步往前走去,高书言也跟着一道,其余东宫学士则返衙署。 “十三爷,您也请吧!”戴权来到朱景洪身侧。 假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朱景洪便问道:“戴公公,我爹眼下心情怎么样?” “主上威难测,老奴岂敢妄言!” 朱景洪却不愿放弃,又问道:“你跟老头儿这么些年,这话我可不信!” “十三爷就别为难老奴了!”戴权依旧不改口。 “吕公公?” 吕通陪着太子走在前面,听到呼唤遂回头道:“十三爷不必忧虑……” 这就完了?朱景洪还想听吕通多几句,为何自己不用忧虑。 朱景洪一行进入奉门时,午门内东侧宫门处,工部员外郎贾政刚从六科廊出来。 上次弹劾事件,如预料中一样安然度过,贾政如今又恢复了官位。 亲眼看着太子返回,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据琏儿,薛家太太是跟太子一道进的京,看来确实太子有扶持我几家之意!”贾政低声呢喃。 虽然全程是朱景洪的安排,但在贾政看来就是太子之意,毕竟朱景洪哪会有这些心思。 想到这里,贾政内心已经熄灭的火苗,此刻又再度烧了起来。 家族的没落他无法坐视,即使母亲兄长不愿帮忙,他也要独自继续折腾,才不负当年父亲殷切教导。 正了正官帽,拿好手中公文,看了眼高大的奉门,贾政便往午门外走去。 再朱景洪二人,大概往里走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来到了乾清门外。 “太子爷,十三爷,请……” 完这话,吕通三人让到了一边,接下来他们就不会陪同了。 “十三弟,走吧……” “四哥,您先请!” “这有什么可谦让的!”朱景源不以为意。 “长幼秩序不可废嘛!” “还是你先走吧!” “四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是陪伱过来的,当然是你先请!” 二人扯皮的场景,看得司礼监的三人想笑,但他们终究还是憋住了。 毕竟眼前这二人,都是皇宫的半个主人,那轮得到他们这些奴才来笑。 最终,朱景源还是没拗得过,被朱景洪推着进了乾清门,高书言无召只能侯在宫门内。 乾清宫乃是皇帝寝宫,日常办公接见重臣也在此处,可谓是整个东亚世界的中心。 这里的守卫自然是优中选优,是从龙禁卫的勋贵子弟之中,选出一百二十人充任站班侍卫。 这些侍卫站在御道两侧,看着两位皇子的窘迫之相,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来到乾清宫台基之上,朱景洪二人躬身肃立,等待着皇帝老爹的传召。 没一会儿,只见总管程英走了出来,对朱景源道:“太子殿下,主上传您觐见!” “是!” 朱景源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往大殿内走了去。 见程英站在原地,朱景洪开口道:“程公公,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拜见母后了!” “十三爷,主上口谕!”程英一脸淡漠。 “啊?” 惊讶之余,朱景洪只得跪下,准备接受老头子安排的命运。 “口谕……让老十三给老子跪下!” “钦此!” “啊?” 朱景洪抬起头来一脸惊讶,这算个什么意思? 让自己跪下?自己有什么错吗?即使犯了错也该明示,这算怎么回事? 内心重拳出击,但该跪还是得跪,朱景洪便顺道不起来了。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前身多次遇到,本身也算不上稀奇事。 再大殿之内,毫无意外朱景源也跪着,兄弟二人只是跪的地方不同。 “倭寇,剿了这么久,太子很有本事嘛!” “儿臣有负父皇信重!” 自己才了一句,太子就开始认错了,竟不知替自身辩解,这让朱咸铭越发不满。 “信重?朕何事信重过你?朕有过吗?”朱咸铭冷笑。 “让你去剿倭,折腾一两个月,十倍优势兵力,最终全线溃败……” “太子,你着实让朕开了眼界!” 听着老爹的冷嘲热讽,朱景源惶恐难安却也只能受着,此刻连话都不敢了。 这样软弱的废物,朱咸铭觉得多看一眼都难受,此刻连骂的心思都没有了。 “算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成过事,还是回去歇着吧!” 道这里,朱咸铭提高了声音,道:“来人,送太子回去!” “儿臣……告退!” 暖阁内进了两名宦官,将地上的太子搀扶起来,而后将其送出了大殿。 “四哥,这么快就出来了?” 跪着的朱景洪很是惊讶,但一想到太子都这么快,他这事儿应该也没啥。 “十三弟,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朱景源面露悲戚,极为落寞走下了台阶。 再大殿之内,程英低声禀告道:“陛下,可要召见十三爷?” 翻看奏章的朱咸铭眼都没抬,只是冷冷道:“就让他跪着,谁都不许靠近!” “是!” 于是朱景洪这一跪,直接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他便是身体再好也感到难受。 “那个谁,过来……去跟皇后娘娘,我在这儿要跪死了!” 被喊到的太监哪敢报信,只得低声道:“十三爷,主上有严旨,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事实上,关于朱景洪被罚跪,身在坤宁宫的皇后已然知晓,但此刻她正在修剪花枝。 跟在皇后身边,陈芷面露担忧:“娘,这都一个时辰了,十三弟还没用午膳呢,可别把他身子跪垮了!” “要不……您去跟父皇求个情?” 听到这话,杨清音浑不在意,徐徐道:“这个混账,做事没个分寸,也是该好好罚一罚,让他长长记性!” 转过身来,接过陈芷递来的茶杯,杨清音接着道:“何况以老十三的身子,再跪一个时辰也无碍!” “话虽如此,可是……” “行了,不必再多了!” 见皇后主意已定,自己该的也了,陈芷便不再多言。 第404章 田野里的军事会议 第405章田野里的军事会议 皇宫之内,华灯已上。 坤宁宫偏厅内,帝后二人也在用晚膳,排场相对而言也是极为朴素。 “十三媳妇还给老十四和老十五做饭,倒颇有些长嫂气度了!”杨清音忍不住夸赞道。 “还算不错……这几日她无怨怼之言,放下身段做那些粗活儿,也算是没辜负老十三的厚爱!”朱咸铭徐徐说道。 “你真打算让老十三在上林苑待七八个月?” 略微思索后,朱咸铭平静道:“再看看吧!” “十三媳妇在坤宁宫所待日久,我知她素来是个周全之人,你要寻她错处只怕会落空!” “总得试试才知道,这才过几天……再等些日子吧!”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咸铭接着说道:“老六家这两天不安分,你得说她几句!” “可难得见对老六家不满!”杨清音失笑道。 “若不是咱们儿子,就他背地里那些勾当,我早收拾他了!”朱咸铭冷着脸说道。 但无论他还是皇后,都知道这是单纯的气话,至少眼下收拾朱景渊不可能,这关系到朝政的平衡态势。 当然最本质的原因,还是朱咸铭需要睿王制衡太子,同时将其当做太子不堪用时的备胎。 夫妻二人闲聊时,此刻坤宁宫东殿里也在开小会。 朱云笙看着面前菜肴,表情难过道:“十三哥吃糠咽菜,日子真是太苦了些!” “十三嫂还得自己洗衣做饭,却不知她又如何熬得住……” 这些话朱云笙时时都念着,可见她是真为哥嫂担忧,皆因三位兄长中她和朱景洪关系最好。 “公主,不如我们想个办法,去上林苑看看十三爷他们吧!”湘云提议道。 朱云笙无奈道:“此事只怕难了,我如今连出宫都不得成行,如何能去得了上林苑!” 这时黛玉说道:“公主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若您能说动皇后娘娘去探视十三爷,咱们不就可以跟着一道去了!” “这……倒也不是不行!”朱云笙思索道。 “但此事急不得,前两日我才提了,母后并未允准!” 这时甄琴开口道:“皇后娘娘也心忧十三爷,公主若是多提几次,娘娘就一定会同意!” ………… 一夜过去,朱咸铭照常开始理政,照例又是批复奏章。 司礼监三位大太监,并非每次都是吕通过来,比如今日就是秉笔太监戴权在。 “金陵那边还是没动静?”朱咸铭随口问道。 作为东厂提督太监,戴权很清楚皇帝在问什么。 只听戴权答道:“回禀陛下,已经有人相互串联,只是还无人敢挑事!” 金陵如今事务乃重中之重,所以即使有锦衣卫盯着,朱咸铭又安排了东厂派人去。 所以对金陵地面的事,他的消息来源不止一个,相对而言可以更客观反应现实情况。 放下手中奏章,朱咸铭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戴权虽是宦官,可其身居司礼监秉笔高位,其眼界学识绝不亚于外朝尚书,故而朱咸铭才会这样问他。 “回禀陛下,奴才以为……风平浪静固然是好,可久之却可能汇出大浪来,陛下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是啊……治水之道,堵不如疏,可他们是一潭死水,不愿沿朕所掘河道流出,朕亦是无可奈何啊!” “陛下,昨日收得弹劾应天知府贾雨村奏章,共有七十八道……” “其中十人以上联名奏章,共有十五道!” “嗯!”朱咸铭点了点头,对此并未额外的指示。 这也意味着上述奏疏,会和此前的一样被留于司礼监存档,不会在朝堂上掀起浪花来。 事实上,这些奏疏的来源很复杂,不只是金陵地方官上奏弹劾,金陵以外乃至一些致仕官员都在弹劾。 “你说说……又不是要收走他们的土地,只是让他们按实上税而已,却跟要他们命一样!” 这话戴权可不好接了,他其实明白士大夫官员们的想法。 今日你皇帝清丈土地增税,后面为了银子会不会提高税率?又会不会巧立名目各种出捐? 这些类似的手段,士大夫们使用得太多,自然要死死防着皇家。 “贾雨村说,年底即可完成清丈,你说他所谓的完成,里面有没有水分?” 即使贾雨村顶着巨大压力干脏活儿,显然皇帝对他也不是百分百信任,这也是皇帝的应有的面目。 “这……奴才不敢妄断!” 朱咸铭抬起头,徐徐说道:“那就仔细查一查,要派妥当的人去查,不要让人知道了!” “是!” 就在朱咸铭继续看奏章时,有一小宦官出现在门外禀告说,北四卫几名指挥使求见。 也只有亲军指挥使,才有直接觐见皇帝的资格,其他如京营和都司这一级的将领,想要见皇帝一面那难度可不是一般大。 “让他们进来!” 在朱咸铭吩咐之后,很快四名指挥使进入殿中,向皇帝行了大礼而被叫起。 “何事?” 羽林右卫指挥使江庆盛开口道:“启奏陛下,臣等此番起来,是要禀告训练的一些事!” “说吧!”朱咸铭放下了手中章奏。 然后江庆盛就开始禀告,刚开始朱咸铭还能听得懂,可当讲到新式战法的协同,皇帝听起来就有些懵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江庆盛勾着腰问道:“臣等仔细思量,可前后转进衔接之事,却还是没个完全的法子,还请陛下教诲!” 朱咸铭面带不满道:“这些训练具体事宜,该你们作为将领去思索,而不是来劳烦于朕……” “臣等万死!”几名将领尽皆下拜。 “起来,没人要你们死,朕还盼着你们练出强兵讨伐不臣!”朱咸铭平静说道。 几人起身之后,骁武右卫指挥使宋润抬起头,面带惶恐说道:“陛下……臣等有话,却不知该不该说!” “说!” “臣等以为,或许……或许可让……让十三爷帮忙参详!” 说完这话,宋润再度低下头去,他很清楚这番话很犯忌讳,作为武将结交皇子可是大罪。 其他三人准备为宋润求情时,朱咸铭却表现得极为淡定。 “没了那个混账……这兵就没法练了?”朱咸铭平静问道。 没等几名武将做出反应,朱咸铭接着说道:“他人就在上林苑,有疑问你们直接找他就是了!” 陛下这算是同意了? 没等众人询问,只听朱咸铭说道:“没什么……就下去吧!” 于是他们只能判定,皇帝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虽然朱景洪如今代帝躬耕,但并未去掉他北四卫“监军”的职务,去请教他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且说上林苑的田里,朱景淳二人还在锄地。 现在已进入初冬,天气已在逐渐寒冷,然而朱景淳二人还在冒汗。 还差最后一亩地,上林苑的御田就将播种完毕,接下来就是重复锄草和养护,任务也将更为繁琐而细致。 这两位正忙着,而朱景洪则坐在树荫下,此刻宝钗正在给他倒水。 “让他们俩也歇着吧!”宝钗轻声说道。 接过水碗,朱景洪喝了一口后说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俩比我更需明白此道理!” “十三爷也知道引用诗句了!”宝钗不由打趣道。 “宝姑娘叫谁十三爷呢!”朱景洪顺着问道。 这边夫妻二人打情骂俏,地里劳碌的两人可累得够呛,最终朱景淳忍不住直起腰,喊道:“十三哥……我渴了!” “才喝了水,你又渴了?继续干活儿!”朱景洪毫不客气。 这俩小子喜欢偷奸耍滑,朱景洪岂会如他们的愿。 正当朱景洪要继续呵斥,宝钗在一旁提醒道:“有人来了!” “谁来了?” 说话间,朱景洪顺着宝钗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人正骑马靠近。 他视力还算不错,一眼就看出是北四卫的人,这让他很好奇这些人的胆量。 “你先回去吧!”朱景洪平静说道。 “好!” 知道自己不便在场,宝钗应声后提着篮子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江庆盛一行赶到地头,隔着十几米就下了马,然后步行向朱景洪走来。 看着短衫布衣的朱景洪,到场几人皆深感惊讶,没想到这位爷竟真过这么惨。 “参见十三爷!” 称朱景洪为十三爷,这是表示众人与他关系亲密。 “诸位快快免礼!”朱景洪起身说道。 待这几人起身后,朱景洪方问道:“诸位怎么来到此处,莫非也是陪我种地来的?” “十三爷,臣等是奉旨前来,特意向您讨教一些事!”宋润答道。 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朱景洪说道:“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我爹恨不得把我给废了,你们跟我搅在一起……恐怕将惹上大祸!” “十三爷,您这话就言重了,主上向来器重于你,又岂会……” 拿起一旁的锄头,朱景洪冷笑道:“器重?把我困在这儿,每天让我吃糠咽菜,这就叫器重?” 在这么说这天就没法聊了,一时间现场安静下来。 眼看着朱景洪扛着锄头离开,江庆盛几人也只能跟上去,只是他们的官靴在地里着实不好走路。 “你们两个混账,又在偷懒?” 被朱景洪呵斥一声,看热闹的朱景淳二人又忙碌起来。 眼见朱景洪开始锄地,江庆盛几人只能跟着,同时开口说道:“十三爷,这次臣等过来,确实是奉主上旨意前来讨教!” “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难道没有我爹的旨意,我就不帮你们的忙了?” 此时朱景洪换了一副态度,当真让江庆盛几人错愕,但他们也没时间去多想,于是就开始谈起了正事。 对于训练的事,朱景洪是真下了苦功,哪怕是在种地他也在思索,当江庆盛提问时他便能即刻解释。 其实很多事情,若靠自己摸索便可能步步坎坷,但如果站在上帝视角就很简单。 而意识领先几百年的朱景洪,看问题就处于上帝视角,所以能轻松给出解决意见。 当然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他明白,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有所保留,如此他才能持续的干涉军队。 一番讨论结束,众人皆有所获。 其中朱景洪故意说偏了某些东西,而他会在后期来主动纠正,并借此机会把自己给摘出去。 等江庆盛等人离开后,朱景洪陷入了新的思索。 皇帝让这帮人来请教他,显然是认可了他的军事才能,关键是对他的防范心不强,这是他眼下最大的优势。 虽然有优势,但这优势完全看皇帝心意,所以朱景洪依然不敢怠慢。 在刚才与江庆盛等人交谈中,朱景洪得知朝廷又往西北增派了兵力,同时还额外调集了大量粮草军械。 换句话说,西北和准噶尔战争,已经是无可避免要爆发,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在明年。 当然了,朝廷仍未放弃对准噶尔招降,但现实是他们和罗刹国联系更紧密了。 打吧,打起来就好了……朱景洪如是想到。 “除了陆战,海战也要弄起来,也不知上次下旨后,如今沿海水师是何等情形!”朱景洪低声呢喃。 “我一个人说没用,得多造些新闻出来,让老头儿真信到处都是黄金,洋人个个富得流油才行!” “如此陆战海战皆有,我才能浑水摸鱼啊!” 有战争才有他的用武之地,这也意味着没有战争可以创造战争。 准噶尔过了,就是日本那边,然后是安南那边的葡萄牙人,再然后是吕宋那边…… 想起还有这么多潜在敌人,朱景洪就感到格外的安心。 又是一下午忙碌之后,他们三人又回到了住处。 而此刻宝钗也已做好晚饭,今天晚上是面条就咸菜,外加每人一个肉饼两个煎蛋。 至于宝钗自己,她不饿所以只吃了个水煮蛋,外加一碗粥而已。 朱景洪三人风风火火吃完,就听朱景浩一脸满足道:“嫂子……如今你这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我看不比宫里那些厨子差!”朱景淳跟着接话。 他俩受了宝钗的恩,如今却是无以为报,所以只能捡好听的说。 “越说越离谱了,我若真是那般厉害,当初就不该去做笙儿的侍读,直接去尚食局应选多好!”宝钗半开玩笑道。 朱景淳跟着说道:“嫂子若去了尚食局,十三哥如何能娶到您这样的贤妻!” 眼看这二人越说越来劲,只听朱景洪放下碗筷道:“你俩既然没事,这顿你们来洗碗!” “呃……知道了!” 朱景洪的话无异于圣旨,让这二人根本不敢反驳,于是便自觉起身收拾起来。 宝钗本想要劝,朱景洪却起身提醒她离开,却是让她一起出去走走消食。 每天晚上他都会散步,对此宝钗从未推辞过。 “王爷,在此待了已有十日,如今可还觉得难受?” 朱景洪淡定答道:“你都觉得没什么,我还能比你更娇气?” 停下脚步,宝钗轻声问道:“可若长时被困于此,王爷雄心壮志如何施展!” 周围地势开阔,方圆百米都不会有人,所以宝钗第一次问出了这番话。 “雄心壮志?什么雄心壮志?”朱景洪笑问道,眼下他并不打算坦白心意。 察觉到他的心意,宝钗也不再深究,当即说道:“外面那么多好姑娘,总不能让王府空着吧!” “好啊宝钗,你又说这些话!” 言语之间,朱景洪伸手就要使坏,如果不是宝钗太过保守,他倒是觉得这野外也挺不错。 第405章 三堂合议 第406章三堂合议 正统十一年,九月二十,应天。 应天府衙内堂,知府贾雨村坐在上首,厅内还坐着二十几名官员,分别是府衙属官和下面的知县。 拿出一份奏章,贾雨村笑着说道:“诸位,耗费半年多时间,咱们总算不负圣上之重托,把应天土地清丈完成!” “原在册耕地三百余万亩,现丈得四百五十余万亩,一应细目皆已列于章奏之中,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联名上奏!” 贾雨村只有一个人,要完成清丈他主要是起督促作用,具体差事都是由下面的人完成。 如今联名上奏,自然是要责任共担,贾雨村可不是愿吃亏的人。 只见他拿起笔署名后,然后就起身走到了一旁,并将笔递给了同知张方仕。 后者也不迟疑,接过笔后快速写好,然后又递给了下一人。 众人签押之时,只听张方仕说道:“府尊……清丈土地三堂也受了皇命,此奏想来三位堂官也该连署!” 既然要责任共担,那就该贯彻到底,张方仕这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此事我明白!”贾雨村应了一声。 张方仕又问道:“府尊何时将此奏送往布政司?” 这显然是信不过贾雨村,以为他是在搪塞,所以才要他给个明白话。 “就今天!”贾雨村皱眉道。 “好……卑职愿随府尊同往!” 听到这话,在场其余官员心里安定了许多,而贾雨村却觉得格外面上无光。 于是他没有再接话,而是冷哼了一声出去了。 待其离开后,便有知县伸出大拇指,赞许道:“张大人,可真有你的!” “咱们都是奉命行事,天塌了也该有高人顶着才是!”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府尊也有他的难处!”张方仕叹息道。 众人说话之时,贾雨村来到了衙门后方,这里便是他起居的官邸。 “老爷,薛家大爷来了!” “薛家大爷?”贾雨村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是谁。 “他在何处?” “就在外厅,说是找老爷有要事!” “嗯!” 贾雨村来到外厅,果然见到薛蟠在内,此刻正把玩着架子上的玩器。 “薛贤弟大驾光临,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贾雨村迎了进去。 如今薛家出了王妃,薛蟠成了亲王的大舅哥,仅以这层关系贾雨村就不敢怠慢。 “贾知府,你太客气了……这次在下过来,是为求您帮忙的!”薛蟠很直接表达了目的。 示意薛蟠落座之后,此刻已有仆役端上茶来,贾雨村方才问道:“贤弟遇着了什么麻烦?”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前几日贩私盐被上元县给扣了,所以想请府尊帮忙转圜一二!” “府尊放心,绝对不会让您白帮忙!” 这次薛蟠还真就是受人之托,此刻他拿出的五千两银票,便是被抓那人家里给拿的。 贩卖私盐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来求,贾雨村说不定也就高抬贵手了。 然而如今整个金陵官场,因有朱景洪特意打过招呼,所以不会有人卖薛蟠的面子。 不但不能卖,被其找上为自证清白,官员们还会更严格按规矩办。 “贤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徇私枉法!” 贾雨村叹了口气,说道:“贤弟,这些银票你还是收回去吧!” 居然又碰壁了,薛蟠心中怒火上涌,收起银票后直接就走,此番行径是格外的失礼。 薛家的生意想要免关税碰壁,薛家看上某富户园子想强占碰壁,如今求贾雨村放人又碰了壁……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竟比宝钗选为王妃之前还多,连银票都失去了应有用处,这让薛蟠想起来就觉得糟心。 再说贾雨村,在家里坐了一会儿,感觉心态平复后他便返回了府衙,此刻众人皆已签押完成。 查看确认无误后,贾雨村方才拿起章奏,就要先往布政司去。 临走之时,贾雨村停在上元知县身旁,吩咐道:“们近日抓了贩卖私盐的贼人?” “确有此事!”上元知县答道。 “此案要严办!” 吩咐完这话,贾雨村走出了内堂,同知张方仕还真就跟了上去。 先去布政司,然后按察司,最后才是巡按衙门,虽然这三处相隔不远,但也够贾雨村好一阵忙碌。 且说薛蟠回到府中,此刻的他是越想越气,然后就忍不住摔了东西,然后就被薛姨妈叫去训斥了一番。 在母亲面前,薛蟠自是不敢反驳。 但在薛姨妈训完之后,薛蟠便问道:“娘……我们何时去京里?” “去京里?你不是说……要在金陵打理家中事务?”薛姨妈冷声道。 那是薛蟠此前的想法,他觉得仗着亲王的大舅哥,可以在金陵地面上吃得开,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所以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到京城去,那里或许能借亲妹妹的势,至少不会比在金陵更差。 见亲娘心有疑虑,薛蟠又说道:“母亲可别忘了,儿子也老大不小,如今婚事也该加紧了!” “而且户部官身之事,到现在也还没个结果,儿子若继续在金陵厮混,又如何对得起祖宗!” 你说这厮不聪明吧,他又知道找这些理由。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此刻薛姨妈很自然被说服。 无论薛蟠娶亲还是获得官身,对她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那你收拾打点一番,把各项事情安排妥当,咱们就入京城去!” “孩儿遵命!” 此刻十七八的薛蟠,就真跟个大男孩一样,哈哈笑着往外跑了去。 但等他把族人召集起训话时,却又是另外一番样子,至少薛家没人敢轻视他,更无人敢质疑他的安排。 大房出了个王妃,无论薛蟠在家里怎样胡来,所有人都只能忍着再忍着。 当薛蟠安排人手准备进京时,他却不知因自己一番插手,导致官府严格进行审案。 然而这一审可不得了,竟牵出了通倭旧案来,导致锦衣卫金陵千户所介入。 而最终的结果则是,那位初次参与家族事务的公子哥,死在了金陵千户所大牢里。 本来因为清丈的事,金陵就变成了个火药桶,此事一出暗中就有人推波助澜,最终竟闹成了官府残害良民,以至于在应天府激出了民变。 九月二十五,大批在清丈中损失利益的平民,外加大户人家煽动的佃户们,好几万人出现在了应天府城外,要求官府给个明白说法。 好在官府反应及时,关闭了城门才没让乱民闯入城内。 群情激愤之下,应天守御千户所的兵卒,外加各官署的差役们,全都被派到了城墙上去。 而此番蝴蝶效应的始作俑者薛蟠,早在三日前就踏上了进京之路。 金陵都指挥使司,内堂值房之内。 “大人,按察司又来了公函,希望咱们从镇江卫、滁州卫尽快调兵,加强应天防务!” 听到下属禀告,都指挥使王全义不为所动,只是说道:“那就回复他们……就说调兵之事关乎重大,如今局势还在掌握之中,不宜妄动刀兵!” 如今百姓围城,但局势依旧可控,只需令各卫加强戒备即可。 安抚百姓乃是官府责任,王全义根本不想掺和此事。 如果因为增派兵力,导致情况失控乃至发生没必要的死伤,御史言官弹劾下他王全义就得出来担责。 所以即使按察司第二次来函,王全义仍毫不犹疑拒绝。 “是!” 待这书吏离开后,都指挥同知孔金山开口道:“大人,只怕咱们也要早做打算!” “若真让暴民占了城池,咱们可没法儿交代!” “那就先传令给滁州卫和镇江卫,让他们各准备两千军士待命,一有情况立刻开赴应天!” 正常情况即使都司也不能随意调兵,眼下暴民围城却不在此列,所以王全义才能下这道令。 紧接着孔金山又说到:“或许还可知会孝陵卫,让他们也准备好守城!” “嗯!”王全义也很赞同。 孝陵卫不归金陵都司管辖,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发令,而是要相互之间配合。 “这帮人,搞出乱子来,给咱们也惹了麻烦!”王全义忍不住痛骂。 应天府近半年发生的事,王全义大致也清楚,他明白是士绅富户在捣鬼,把百姓的仇恨引向了官府。 ………… 此刻按察司衙门内,藩臬二司长官和在衙属官们,此刻都聚集在了内堂议事。 “诸位……眼下引出了民乱,这可是了不得大事!” “轻了说是我等教化无方,重了说就是作乱造反!”何顾谨语气格外严厉。 “无论怎么说,你我都辜负了圣上重托,都该为此事承担责任!” 话虽是这样说,但肯定是何顾谨与郑显林责任最重,所以在场属官们并不紧张。 “百姓本在乡野,如此迅速集结起来,背后定然有人煽动,我所虑者……是你我之间出了蠢人,和这本地士绅穿一条裤子!” “去年钱瑞明的下场,想来诸位还没忘记,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即便现场有人与本地士绅勾结,此刻也不可能主动承认,所以何顾谨只希望能劝这些人收手。 “诸位……你我皆为外官,实话说与本地士绅全无干系!” “何大人推心置腹,是没把诸位当外人,你们可得考虑清楚!” 郑显林环顾众人,接着说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等事后锦衣卫严查,只怕就无转圜余地了!” 这时底下一人说道:“郑大人既把话说明了,那卑职也有话要说!” 此人是布政司参政王信,管着一省的土地田籍,对应天清丈之事了如指掌。 “你说!”郑显林平静道。 “今日之事,表面是因私盐案和通倭案,实则却是本地士绅撩拨,意图搅乱应天清丈之政!” “所以卑职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应天那些大户,此劫或可迎刃而解!” “无凭无据抓人,如此难以服众!”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此议或可参详!” 听着底下人议论起来,郑何二人心中皆感愤怒,这些人很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态,否则不会提出这等莽撞的要求。 如今只是应天地面上动乱,真要是把城里这些大户平白抓了,自绝于士林到还是后话,只怕整个金陵都得乱起来。 “你怎么看?”郑显林看向何顾谨。 “此事说穿了,百姓是被人蒙蔽,方才把矛头指向官府,只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百姓定是损了利益,你如何能解释清楚?谁又能解释得清楚?”郑显林没好气说道。 他二人谈话时,下方几人也都安静下来听着。 当何顾谨目光扫来时,这些人都把头转到了一边,生怕此时被点了将去安抚百姓。 “那自然是谁引来的祸水,就让谁去!” “你是说贾知府?” “嗯……还有上元那个知县!”何顾谨点了点头。 “可若他们劝不下来,又该如何?”郑显林问道。 如果贾雨村劝不下来,又要继续劝的话,就得要更高官职的人出现。 而在场所有人的官职,都比贾雨村要高。 几位参政参议,副使佥事看向了屋顶,这个时候没人愿意趟这浑水。 “贾雨村劝不下来,我再去劝!”何顾谨冷着脸说道。 “暴民行事蛮横,若是有个差池……” 没等郑显林把话说完,就听何顾谨说道:“既然如此,老郑……还是你去吧!” “这……我就更不行了,你瞧我这身子骨……” 见郑显林摆事实讲道理,何顾谨也就没跟他多废话。 “对了,如今之事得向圣上陈奏,你我联名上奏吧!”何顾谨沉声说道。 “本该如此……”说完郑显林又补充道:“还应让赵巡按署名!” “正是如此!” 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大概半个时辰后,贾雨村收到了三堂联合签押的公函,要求他向百姓解释情况,并设法劝其回乡归家。 “哼……这帮人,一个比一个是缩头乌龟!” “此事缘起如何,他们难道不清楚?解释……案子解释得再清楚,这些人难道就会回去?” 此刻他不在府衙,而是在相隔不远的巡盐御史衙门,他的抱怨林如海全都听见了。 林如海叹道:“他们就是太清楚,这背后牵涉的干系……所以才一个比一个躲得远!” 他的身子一向不太好,前些日子还晕死了过去,这一年他又是熬过来的。 “林兄,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劝吧……能劝走固然好,劝不走再上报三堂,让他们伤脑筋去!”林如海答道。 按此前皇帝给的权限,贾雨村可以揪出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但如今上司不给力,他也就只有依令而行,蛮干或许可以化解危局,但风险却会陡增到压垮他的地步,贾雨村自然不会走这条路。 只听林如海笑着说道:“贾兄,此番清丈之事办妥,只怕你也该高升了!” 贾雨村摇头道:“唉……能安稳度过这次劫难,我就谢天谢地了!” 收起公函,贾雨村起身道:“林兄好生歇息,在下先去办事了!” “我送送你!” “留步留步!” 看着贾雨村离开的背影,林如海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官场越来越不好待了,今年再上一道疏辞官吧!” 跟一帮盐商斗智斗勇,林如海本以为就够难了,但和贾雨村如今相比却又算不得什么。 至少他不用担心士林风评,不用担心事败而后被清算。 第406章 言谈妥当薛宝钗 第407章言谈妥当薛宝钗 十月初三,只用了八天时间,金陵的消息陆续传到京城。 当前金陵的状态,可以认定为激出了民变,接下来就看朝廷如何应对。 所谓朝廷如何应对,说穿了就是内阁如何应对,在政事上皇帝如今很尊重内阁意见。 又过来两天,来自金陵的消息越多,当情况已变得更复杂时,针对知府贾雨村的弹劾也越多。 大批官员联名上奏,希望将知府贾雨村罢免问罪,以此来平息民愤化解危局。 然而和以往相同,所有奏疏皆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激起半分浪花来。 文渊阁,位于皇宫东侧,与乾清宫相隔不远,故而被用为内阁值班房。 此刻在文渊阁东厅内,两位内阁大臣正在议事。 面对应天府的局面,两位阁臣意见并不统一。 首辅赵玉山的意思是,让应天府和金陵按察司细致调查案件,将真相公之于众使百姓归家,在此过程中令金陵都司严加戒备。 而次辅陈锦昀对此不以为然,他更倾向于现将涉事官员免职,待朝廷派员调查清楚后发落。 显然陈锦昀没安好心,一旦将贾雨村等人免去职务,那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对此赵玉山表示坚决反对,而后亲自以首辅之位强压,独自一人票拟了意见。 他如今很受皇帝信任,所以才会做出此等行为,正常来说很少有首辅这样干。 “赵阁老,你这样做……只怕引出更大的麻烦来!”陈锦昀叹息道,仿佛真再为赵玉山担心。 “陈阁老……你的办法也未必是好法子!”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也是为了你好!” 面带微笑,陈锦昀徐徐说道:“我身居高位便该有壮士断腕之决心,小小的应天知府若能平息众怒,暂时让他受些委屈也无妨,事态平定后再补偿他就是了! 端起茶杯,赵玉山笑着道:“我只怕一步退,步步退……想必陈阁老也明白,世事犹如风云变幻莫测,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往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此言有理,有理!”陈锦昀答了一句。 此刻阁臣仅有他二人,新上任的三辅郑志清报病在家,近些日子的风暴他并未参与。 这位三辅此前乃是户部尚书,其本人对赵玉山的改革谈不上反对,但也绝对没有支持的意思。 郑志清觉得应该改,但现如今时机不太对,得等到内外皆定后着手变革。 但如果按他这思路来,只怕再过五十年都没机会,因为和平稳定本就是相对而言的,绝对的和平基本很难出现。 且说赵玉山的票拟递到司礼监,很自然转呈到了乾清宫。 对于此事如何处置,这两天朱咸铭也有思考,只是随着消息传回来的越多,他的想法也在逐渐转变。 如今赵玉山给出意见,虽然和他的看法有些出入,但他还是决定尊重赵玉山的意思。 其实所谓处理方式,到了这个层次很难有对错之分,其中关键的不过是取舍而已。 赵玉山选择力保贾雨村,保的其实是新政的锐气,保的是天下对新政的看法。 贾雨村就是新政的一面旗帜,他若是被弄脏或撕拦乃至于倒下,就会极大增强反对派的气焰。 但力保贾雨村的风险也很大,一旦应天府局面失控,从民变转化为叛乱的话,也极有可能在朝野内外掀起风暴,足以将新政绞杀在萌芽中。 所以此刻,选择尊重赵玉山的意见,朱咸铭也等于是选择了风险。 “必要时,或可拿贾化泄民愤,如此虽对新政不利,却也能避免更大灾难……”朱咸铭暗暗想道。 “只是要把握好时机,等到最后时刻出手拿下!” 到最后时刻才将其拿下,等于是将最大程度利用贾雨村,最后实在不行才抛弃他。 为了朝廷大政,让贾雨村受点儿委屈,在朱咸铭看来很划算。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从摇椅上坐其身来,朱咸铭徐徐说道:“嗯……让他进来!” 几息之后,太子朱景源走进了殿内,正好见到老爹在喝茶。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何事?”朱咸铭放下茶杯,而后又躺回了摇椅上。 起身之后,朱景源拿出怀中奏本,说道:“这是儿子近来的体悟!” 太子每日翻看旧章奏批答,可不是看了就过去了,每隔一段时间他都得给出体悟,而且是要言之有物的那种。 从朱景源手中接过奏本,朱咸铭简单看过之后放在一旁,而后问道:“近日金陵应天府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这件事如今在朝廷影响极大,东宫学士们自然也有议论,所以朱景源不但知道而且对此有思考。 此刻皇帝问起,明显又是一次“随堂测验”,朱景源打起精神答道:“儿臣知道一些!” “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朱咸铭问得很直接。 朱景源也不迟疑,按照学士们提出的对策进行回答,却听得朱咸铭皱起眉头。 如果朱景源开了上帝视角,就会发现他的办法和陈锦昀类似,都是要先将贾雨村拿下平息事态。 东宫学士们这样想很正常,他们就是代表士大夫利益说话,这也是太子拥有广泛支持的根基。 这一点朱咸铭也明白,于是他又问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你手下那些人的看法?” “是……是学士们的意见!” “你就没自己的意见?”朱咸铭不满道。 还别说,朱景源真有自己的看法,于是他答道:“儿子觉得,或可从朝廷派出钦差查案,如此一则可使朝野信服,二则能尽快协调各方,将此事平息下去!” 客观来说,朱景源的想法还算妥当,可见其本人绝非一无是处。 但可惜的是,即使他的设想中规中矩,但其说出时仍显底气不足,看得朱咸铭格外的不满。 距应天爆发民变已有十几日,消息延后至少有七八天,如今情况究竟如何朝廷根本不知道。 朝廷派钦差也好,依赵玉山的意见也罢,等安排传到应天时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这意味着,朝廷必须把各种情况考虑到,然后做出充分的安排。 “太子既有此念,那便由你举荐一人前往金陵,全权负责处置此事!” 去年朱景源去金陵,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显示出他做实事能力有欠缺。 但做皇帝,更重要的是学会用人,此刻朱咸铭就在考验太子的用人水平。 “你不必着急答复,明天……明天再说结果!” “是!”朱景源松了口气。 “好了……没事你就退下吧!” “儿子……还……还有事!” 难得见太子还有事,朱咸铭便问道:“何事?” “十三弟忙于农事,儿子想去看看他!” 太子纵然有诸多不足,对兄弟友爱却是难得的闪光点。 所以当他提出这一请求,朱咸铭只是稍微考虑一番,便点头允许了。 ………… 应天府的民变,从九月二十五爆发,其实只持续了五天时间。 也就是消息传回朝廷前的两天,这些人因为食物等各种原因,以及贾雨村所代表的官府好言相劝,此事稀里糊涂就被化解了。 归根结底来说,士绅们敢弄出民变,却未必敢真的造反。 如果他们那样整,那么无论朝廷顶着多大压力,都会把他们全部追究清算。 可即使百姓们退了,却也给应天府衙落下口实,朝野上下的反对者皆以此为契机,开始了对贾雨村的弹劾风暴。 在隐忍大半年后,这场本就注定的政治风暴,终究是还是无法避免发生了。 只不过这些个破事,跟朱景洪半分关系都无。 此刻的他正坐在地里,看着远处朱景淳二人锄草翻地。 近十天他已很少干活儿,起到的是监工的角色,任务全派给了朱景淳二人。 每天累死累活的干着,朱景淳二人最盼望的,就是宝钗来送茶水,那样他们可以轻松一些。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宝钗也该来了,可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所以此时他们望向了住处。 虽相隔不过百米,但因为中间有树木遮挡,小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又偷懒?”朱景洪呵斥道。 被他训斥之后,朱景淳二人立马又干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们可被朱景洪训怕了。 见这二人忙碌起来,朱景洪也看向茅屋方向,嘀咕道:“宝钗也该来了!” 然而此时茅屋处已有宦官到来,通知宝钗太子和睿王来了。 本来是太子求的恩典,睿王得知后也一道过来了,没有人能指责他友爱兄弟的行为。 “四哥,前面就是了吧!” 辇轿上,朱景渊起身看向前方,不远处就是两处另类的茅屋。 “嗯!”朱景源应了一声,此刻他不想搭理朱景渊。 他俩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分别是元春和陈芷,这次他们是两家人过来,隐约间又有较劲的意思。 当宝钗迎出茅屋时,朱景源一行已经靠近,乃至于此刻他们都已下了车轿。 看着远处迎出农妇装束的宝钗,在场几人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见了还是有些吃惊。 宝钗乃是皇家娶回的亲王妃,如今却是这般的窘迫模样,让朱景源几人皆有物伤其类之感。 他们虽贵为太子亲王,可若一旦继承不了大位,往后结局只会比朱景洪夫妇更惨。 “拜见四哥,四嫂,见过六哥,六嫂……” 虽然宝钗是布衣荆钗,但在场宦官宫女都认得她,自然无人敢阻拦她上前来。 此处宝钗的称呼也很细腻,称哥嫂是为了拉近关系,只是太子要更尊重一些,所以他说的是“拜见”。 “哎哟……我的妹妹,你何故这幅打扮,这里的奴才未免太放肆,竟敢如此怠慢于你!” 此时称宝钗为“妹妹”的,不是元春而是陈芷,后者为此刻先声夺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元春不甘落后,立马上前拉住宝钗另一只手,说道:“宝钗……近日你可受苦了!” 没等宝钗答话,陈芷紧接着说道:“四嫂……我们住在皇城外,好多事情都力有未及,你和四哥就该多看顾些差事,人家宝钗可是你姨表姊妹!” 陈芷什么目的元春知道,夹在中间的宝钗更是明白。 “六嫂……我和王爷能为全父皇归农之意,乃是承受了天大的恩典!” 宝钗只用一句话,就化解了两位嫂子的争斗,这一手当事人还不觉得有啥,却让旁观的朱景渊二人心生惊异。 有此女在,再想引诱十三弟做蠢事,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朱景渊如是想到。 和他的损人心态不同,太子只为老十三感到安心,庆幸对方娶到心爱且聪慧的女子。 “十三弟如何不在?”朱景源突然发问。 “回禀四哥,王爷他此时在地里干活儿,我现在就去叫他回来!” 宝钗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朱景源开口道:“不必了……我去地里看看,他在何处?” “这……” “说吧!” “王爷就在那边树林处!”宝钗只能道出。 “好!” 朱景源往地里去了,朱景渊也只能跟过去,这个时候他就不可能缺席。 等这兄弟二人离开,宝钗正想着接下来如何应对时,便听元春说道:“宝钗……你们就住这里?” “正是!” 没等元春接话,一旁陈芷开口道:“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此处虽显简陋,却又半山先生高雅之意趣!” 明明自己跟宝钗说话,你这贱人来插什么话?就你知道王荆公的诗文?显得你有学问对吧? 拉着宝钗往茅屋走去,元春笑着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有宝钗这般品格高洁寄居此处,虽是茅檐草舍却也熠熠生辉!” “两位嫂子,你们可别夸了,我本愚陋之人……岂敢与先贤相比!” “能与王爷打理好这些土地,能让庄稼顺利丰收……我就心满意足了!” 宝钗说话之间,她们三人已来到小院外,里面此刻已被宦官宫女占据,他们正在摆放座椅陈设等物。 进了院子里,地上满是泥土,陈芷和元春都觉得难以下脚,而宝钗已处之如平常。 “实在是简陋,两位嫂嫂还是站外面吧……屋子里更没法看!”宝钗难得有些窘迫。 “这有个什么,我们虽未能同住,但看一看你们的难处,总还是应该的……” 走到门口扫了一眼,陈芷回过头说道:“此后回了宫去,我等也好禀于母后跟前,让他老人家知道你们有多难!” 这时元春也不甘示弱,当即答道:“宝钗……为了搭救你们,太子可没少跟父皇求情,今日我们能来探望你们,就是太子独自求来的恩典!” “多谢太子,多谢四嫂!”宝钗行礼答谢。 我居然输了一筹……陈芷暗暗说道。 紧接着陈芷说道:“宝钗……听说你们都是粗茶淡饭,今天我专程带了府上大厨来,各样食材也带了新鲜的来,你要吃什么都说出来!” 这次她带了八名厨子,顺道还带了炉具案板等物,可以同时间做八道菜。 “来来来……我们先入座吧!” 说话间,陈芷从元春手中“抢”过了宝钗,拉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刻用餐的桌椅已摆放好,为了防风四周还摆了帷幕,上方拿起顶棚为防下雪。 “来……先喝一杯茶!”陈芷亲自给宝钗递了茶水。 作为太子妃,元春不可能如此礼遇宝钗,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吃亏了。 “多谢六嫂!”宝钗接过了茶杯。 虽是象征性的喝下一口,但宝钗也不得不感慨,已许久没喝过这样的好茶。 第407章 消失的怀疑 第408章消失的怀疑 再说另一头,此刻朱景源二人来到了地头,却只见到朱景淳二人在忙碌。 “看着不远处树上坐着,用斗笠遮住脸的人,朱景源试探着问道:“十三弟?” 树上之人正是朱景洪,听到声音他抬起了斗笠,然后就看到朱景源二人靠近。 “四哥六哥,你们怎么来了?”朱景洪大感意外。 这时朱景渊结果话道:“十三弟,我们专程来探望你,本以为你在辛勤劳作,谁曾想却在此处躲清闲!” 从树上跳了下来,朱景洪拍了拍身上尘土,同时说道:“六哥……我不自己忙里偷闲,怕是早累死在地里了!” 这时朱景源说道:“十三弟,此番躬耕……想必你已知晓,世事百姓之艰难!” 来到太子面前,朱景洪平静说道:“四哥,我都落到这步田地,您就少教训我两句吧!” 朱景渊立马接话道:“十三弟这话说得没错,他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您就少骂两句吧!” 从“教训”到“骂”,朱景渊玩了手偷换概念,偏偏朱景源还没反应过来。 “老六……我跟十三弟说话,用得着你来插嘴?” “你看看……弟弟不过劝你两句,您用不着生气吧!”朱景渊笑着答道。 “对别人用不着,我看你就生气……你成日口蜜腹剑,可别教坏了十三弟!”对老六朱景源是一点儿不留面子。 这两个人的争斗,朱景洪并未插言,这符合他被“贬”后摆烂的状态。 也就是在此时,地里朱景淳二人停下了干活儿,撂下锄头就跑了过来。 来向两位兄长行礼,这是很正当的行为,借此不干活儿再合适不过。 “见过太子哥,见过六哥!” 有这两人来打断,原本正斗嘴的两人停了下来,他俩可不愿被庶弟看见窘样。 “四哥六哥,你们是专程来看我们的?”朱景浩上前问道。 “当然!”太子答道。 朱景浩接着问道:“那你们这次过来,可带了什么吃的喝的?” 接着朱景渊答道:“十五弟,我们岂会空着手过来!” “那……那……那么我们就回去吧!”说话时朱景淳还在咽口水。 紧接着他看向朱景洪道:“十三哥……今天……今天就到这里吧!”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即使此刻有两位兄长在,朱景淳还得讨朱景洪的示下。 “那就到这里吧!”朱景洪自不会故做恶人。 未成年皇子的快乐就这么简单,仅不干活儿还能吃点儿好的,就让这二人喜不自胜欢呼雀跃。 “那四哥六哥……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看那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啊是啊……那些个奴才们,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干活儿!” 朱景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间就跑着离开了,着实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这时朱景洪说道:“四哥,六哥……走吧,你们也到我那别院里去坐坐!” 朱景渊当即夸道:“别院……十三弟说得好啊,颇有些宠辱不惊的风范!” 三人一道往前走着,朱景源徐徐说道:“这是自然,十三弟有古难逢之勇,只怕是古之霸王关公复生,也难与十三弟比试勇力!” “四哥,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楚霸王自刎乌江,关将军败走麦城……你就不能盼十三弟的好?”朱景渊立马开始挖坑。 “老六,你什么意思……” “四哥,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你……” 眼见这二人要吵起来,朱景洪当即上前把他们分开,说道:“二位兄长,你们总不是专来吵架的!” “要吵也别在我这儿吵啊,我都已经够难受的了……” 虽然这两兄弟在斗嘴,但从开始到现在朱景洪的态度,他俩都从小弟身上感受到了颓气。 看来老头子这次,把老十三收拾够了……兄弟二人皆是如此想法。 且说朱景淳二人到了茅屋处,见了元春几人就是嫂子叫着,然后便往厨子周围赶了去。 他俩已馋得不行,就想立刻找点儿好吃的,偏偏现场还真有拌好的凉菜。 见他俩端起盘子吃了起来,一旁元春开口道:“这些寻常菜肴,只怕平日他们连看都懒得看,如今却吃得这般美味……可见这些日子真受了苦!” “这些天都是我做饭,也就勉强能吃而已,没饿着他们已属万幸!”宝钗感慨道。 别看她这些天任劳任怨,可也是有苦水往肚子里咽,不想让朱景洪多担心而已。 此时陈芷没有说话,看到朱景淳两个人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夺嫡失败的下场,只会比这俩人的境遇更糟。 正当他思索间,只听宝钗说道:“他们回来了!” 朱景洪跟着两位兄长一道进了院子,先是向元春和陈芷行了礼,而后才坐到了宝钗身旁去。 现场一共摆了四张桌子,主位上的自然是太子夫妇,东西两侧便是朱景洪和朱景渊两家,下首则是朱景淳二人就坐。 “王爷请用茶!” 看着宫女递来的茶水,朱景洪接过后说道:“好久没被人这般伺候,我倒还有些不适应!” “十三弟,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嫌宝钗没伺候好你?”陈芷半开玩笑道。 “六嫂……你可别乱说,要是惹恼了宝钗,她要不做饭我们都得饿肚子!”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宝钗说道:“王爷说话还是小心些,可别被茶烫了嘴!” 现场气氛逐渐融洽,在朱景洪喝完茶之后,众人便随意闲谈起来,但暗中较劲的意思却没变。 很快菜肴陆续被端上来,当然也少不了上等的御酒,给这次宴会增添了些色彩。 半个时辰之后,见朱景洪已喝下两大坛子,整个人已经醉醺醺的,宝钗终是忍不住把他酒杯拿开了。 “少喝点儿!”宝钗忍不住劝道。 “今天……四哥……四嫂……六哥……嗝儿……六嫂……都在,我……我高兴啊,多喝……多喝几杯怎么了?” “高兴是好,可你也得有个分寸,喝醉了岂不闹笑话!”宝钗又劝道。 “笑话?谁敢笑话我?”朱景洪竟直站了起来,脸上已是堆满怒火。 “十三弟……你且坐下,没人会笑话你!”太子开口劝解道。 然而朱景洪并未坐下,而是踉踉跄跄走到了太子案前,捶胸顿足说道:“四哥……我的好四哥,弟弟心里苦啊!” “老头儿……他就没把我当个人,他把我撂这鬼地方……” 说道此处,朱景洪一把拉住朱景源的衣袖,说道:“别人不知道,四哥你该知道……弟弟我这手该拿的是刀枪弓箭,不是拿生了锈的烂锄头!” 毫无疑问,朱景洪的话格外大逆不道。 但是,现在所有人包括太监宫女,都不存在去“告密”的可能性。 因为朱景洪说类似的话,从小到大已有过无数次,皇帝本人基本对此都免疫了。 状告朱景洪不会让他挨罚,但告密者本身却一定难有好果子吃。 可这些话终究大逆不道,所以在朱景洪要继续说的时候,宝钗起身来到他身边想将其拉回去。 “王爷,你喝醉了!” 然而宝钗的话没得到回应,但好在她将朱景洪给拉开了,让朱景源的衣袖上少沾了些鼻涕眼泪。 “四哥,我想做大将军,老头儿却让我来种地,他这是识人不明……” 毫无疑问,前面的所有行为都是表演,其目的都是为引出“大将军”三个字。 只有通过犯浑,且以酒后吐真言的方式,他才能迈出这关键的一步。 他现在深度参与练兵,天然就会让人产生忌惮,毕竟他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嫡皇子。 但如果他能让两位兄长,乃至让皇帝相信他只想做个将军,那么他就能进一步参与军中事务。 就在这时,朱景渊徐徐开口道:“十三弟,做将军有什么好的,在京城舒心过日子不好吗?” 即使是天性爱犯浑的兄弟,朱景渊也希望其做个普通人,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番话。 “六弟……十三弟有此志向乃是好事,你怎能挫伤他的志气!”朱景源立刻回驳。 却听朱景渊不以为然道:“咱们兄弟,从出生就在万万人之上,又何苦去战场上拼命……十三弟,即使你去了立了功又有何用?” 朱景洪此刻很清楚,绝不能顺着朱景渊的心思来答,那样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只见他挣脱了宝钗的搀扶,直接撸起袖子就向朱景渊走去,杀气腾腾的样子把这两口子可吓得不轻。 “十三弟,你……” “六哥,你看弟弟这一身的气力,还有这横扫天下的本事,我是那能坐得住安享富贵的人?”朱景洪很认真的提问。 这小子如此壮硕,宝钗怎么受得了他……主位上元春心中咂舌不已。 这时宝钗又跟了过去,伸手将朱景洪拉开了一些,而后佯骂道:“你这人……让你少喝点儿不听,怎就在此耍起酒疯来了!” 紧接着宝钗辩解道:“四哥六哥,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老头子他……” 然而朱景洪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宝钗塞了块糕点,将他那大逆不道的话堵了回去。 “王爷……臣妾扶您进去歇着吧!”宝钗温言说道,跟前一刻拿糕点堵嘴判若两人。 “我不走……我还要说……” “走吧……”宝钗语气越发温柔。 这里众人可以清晰看出,朱景洪这倔驴一样的人,在宝钗手上竟格外的“温顺”。 如果别人这样强拉硬拽,只怕朱景洪早就冒火了,即使在场的两位兄弟都不太敢拉他。 “我苦啊……我……我要死了……” 而此刻朱景洪已被扶进屋子,紧接着里面就传出宝钗的声音:“行了……都胡说些什么,让人听见岂不笑话!” “若被父皇得知……你岂不又要受罚了!” 本来安静下去的朱景洪,当即又大声嚷嚷道:“我立下这多功劳,还被老头儿罚了,他处事不公,处事不公啊……” “好了好了……快些睡吧!” 就这样,屋子里一个闹一个劝,屋外几个人沉默听着,心里还感慨老十三又犯浑了。 大概几分钟后,里面终于安静下来,紧接着宝钗从屋子里走出,而后满是歉意对太子几人道:“太子,六哥……王爷他睡下了!” “刚才他喝醉了,胡说八道……冲撞了各位,我代王爷向各位赔罪!” “等日后我们能出得去,我一定带请王爷亲自登门,向两位兄长赔礼道歉!” 这时陈芷说道:“宝钗……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还没那么小气,不过是酒后混言罢了!” 元春也不甘落后,当即开口:“十三弟心里有委屈,方才也就是发发牢骚,宝钗你得多开解他……我们也会多加设法搭救!” 陈芷也跟着说道:“从你们接旨到现在,你们六哥都求了父皇几次,虽暂时未能将你们救出,但只要再想办法……就一定能救出你们!” 面对两位嫂子关心和帮助,宝钗只能连续不停的致谢致歉。 此刻作为“宴会”主角的朱景洪醉了,其他人自然也是兴致缺缺,所以接下来众人没待到半个时辰,就一同告辞离开去了。 全场最依依不舍的,便是吃得肚皮溜圆的朱景淳二人。 他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缠着太子,要他常回上林苑看看,最好能多带些好吃的来。 最终,这俩小子跟着宝钗,将朱景源一行送出了很远,达到亲耕场地的极限才停下。 目送朱景源远去之后,朱景淳二人看向宝钗,其中一人说道:“嫂子……十三哥都醉了,今天就不干活儿吧!” “是啊……这今天我们可累了,今天好不容易……” 没等他俩把话说完,宝钗便很直接说道:“今天你们就歇着吧!” “多谢嫂子,多谢嫂子……” 得知不用干活儿,朱景淳二人可高兴了,紧接着他俩就告辞离开,打算先回去睡个午觉。 且说离开的马车上,因为朱景渊也喝了酒,所以回程也就上了马车,却把陈芷挤到了侧边坐下。 “老十三可真行啊,都沦落到这步田地……还口无遮拦胡说!”陈芷忍不住感慨。 “倒是宝钗这丫头,竟能把这小子拉回去,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你别说……刚才老十三挽起袖子冲过来,我都以为他是发了酒疯,要动手打你这六哥呢!” 被陈芷提起这一幕,朱景渊想起来也觉得后怕,这要是真被亲弟弟耍酒疯给揍了,那他这贤王的脸面可就掉地上了。 见朱景渊没接话的意思,陈芷这才看向了他,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真被老十三吓到了?” 朱景渊叹了口气,而后看向陈芷说道:“你说……老十三是不是装的?” “什么?”转折太快,陈芷一时弄不清什么意思。 “我说……老十三这憨傻混账的样子,会不会是装的?”朱景渊表情严肃道。 对一切人事物表示怀疑,才是合格政治人物的品格。 “这……他几岁就是这个样子,这些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难不成他四五岁时就知道装了?” 这话具有极强的说服力,让本就只是略有怀疑的朱景渊,心里的怀疑再度被打消。 虽然总是觉得不放心,他也只能理解为自己想多了,这些年养成了习惯性的怀疑。 一番沉思后,朱景渊徐徐说道:“他说他想做将军,或许这真是他的愿望!” 只听陈芷说道:“他成日舞枪弄棒,对经义一窍不通,与朝中官员少有来往……” “近日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薛家丫头强选为王妃,这样一个直人混人,值得你如此怀疑!” 微微点头后,朱景渊问道:“你说……老头子就不疑他?” 陈芷不由笑道:“父皇可比你看得透彻!” 第408章 打而不打 第409章打而不打 且说宝钗回到茅屋,这里早已被宦官们收拾妥当。 看着空落落的院子,想起刚才此地的热闹情形,宝钗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后她走进了屋内,来到卧房就见到朱景洪仍旧躺着,于是她来到了一旁桌子边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有些凉了,看来得再烧些水,只是缸里的水不够了!” 自言自语一番后,宝钗看向了床上的朱景洪,遂说道:“王爷……劳烦您受累,去挑点儿水回来?” 几息之后,朱景洪毫无反应,然而宝钗并未放弃。 只见她放下杯子来到床边坐下,俯下身靠近朱景洪轻声说道:“王爷……他们都走了,你就不必再演了!” 听到这话,朱景洪直接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宝钗按在了身下,惊得她发出“啊”的一声呼喊。 “宝钗……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就是演的?”朱景洪目光锐利。 “老十三都这样了,你还要派人去打廷杖,你说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要把他打死你才甘心?” 理了理衣袖,朱咸铭淡定说道:“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着,再苦能苦到哪儿去……” “混账,这个混账……敢说朕处置不公,我看他就是欠揍!” “程英,立刻传旨东厂,打这个混账二十廷杖!” “何以见得?” “皇后……朕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朱咸铭讪笑道。 此刻程英哪敢多言,当即领了旨就出去传话了。 以往每次动手之前,他们都是先跟朱景洪商量好,然后才把握好分寸执行廷杖。 “王妃娘娘,奴才等也是奉旨行事!” 但他们的纠结很短暂,因为很快有坤宁宫宦官传来,向他们传达了皇后的懿旨。 “我说你这是何必,教训下十三而已,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别人叫十三爷是亲热,她这么称呼就显得生分,引得朱景洪“哈哈”笑了起来。 不出朱景洪的预料,他的牢骚皇帝当天下午就知道了。 听杨清音越说越离谱,朱咸铭终于抬起头来,怒道:“你说够了没有?” 在朱景洪上下其手时,宝钗拍开了他使坏的手,而后问道:“说真的……你是真的想出去?” 听得这话,朱景洪遂笑了起来:“宝钗……我的心思总是瞒不过你!” “怎么……嫌我烦了?那好我现在就走,我去上林苑跟老十三住,再也不碍你眼了!”说完杨清音就转身离开。 所以此刻朱景洪醉了,就让东厂的人很纠结,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太祖当年有孝慈高皇后这等贤妻,你也该向老祖宗学学,对朕多少要尊重些……”朱咸铭神色严肃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传话去!”朱咸铭语气不善。 “是了……你是皇帝嘛,天下人都是你的臣民,生死荣辱皆在你一念之间!” 从床上坐起身来,宝钗理着鬓间散落秀发,徐徐说道:“一则可以避开两位兄长,二则可以安心做你喜欢的事!” 这不是有人告密,而是东厂的例行上报,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 微微转过头来,宝钗微笑说道:“受些委屈倒也没什么,只盼日后王爷有了新欢,不要忘了我这旧人!” 每天朱咸铭要处理的事很多,他还专程掌握朱景洪的情况,可见其对小儿子有多重视。 捏了捏宝钗俏脸,朱景洪接着问道:“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演?” 宝钗也不多争,让到一旁后说道:“那你们就行事吧,只是如今王爷还未醒来,得劳烦你们把他抬出去打!” 虽是在训斥,可朱咸铭这话终有些无力,至少完全没吓到杨清音。 “当年郭子兴囚禁太祖不许进食,孝慈高皇后为救太祖,窃炊饼,怀以进,肉为焦……” 如今他俩人结为夫妻,日夜饮食起居都在一起,亲密无间外加宝钗善于体悟,又岂会猜不到朱景洪的心意。 把朱景洪抬出去打,即使是奉旨行事,东厂宦官们也没这胆量。 朱景洪说完这话,直接亲上了宝钗的耳垂,惊得后者尖叫了一声,而后奋力挣脱了去。 见惯了皇帝喜怒不形于色,虽然知道皇帝会因朱景洪变色,但每次经历都会让程英感到诧异。 “比起太祖爷少时,那确实苦不到哪儿去!” “诶诶……你别走啊,你这人……” “十三爷请自重!”宝钗佯怒道。 停下脚步,杨清音回过头冷冷道:“而已?老十三被你收拾得还不够惨?” 而且此刻朱景洪也明白,宝钗已经猜到他的心思。 老实说,这个理由并不充分,这一点朱景洪和宝钗都清楚。 三个儿子今天玩得很高兴,小儿子喝醉不过发发牢骚,就要被挨廷杖……这让杨清音如何能忍。 宝钗浅笑着说道:“你若不是演的,为何方才我将扶上床时,你还自己往枕头上靠了去!” “我看干脆再过些日子,你把十三弄去庙里当和尚,如此他便过上老祖宗的日子了,于你而言岂不省事些!”杨清音语气格外冷声说道。 当然了,全天下能勘破朱景洪伪装的,也就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宝钗。 “想来……是为了卖惨吧,求两位兄长看你可怜,向父皇求情放咱们出去!” “我瞧你待这儿挺舒心!” “你……放肆!” 在东厂众人领了懿旨返回,乾清宫的皇帝也在受气。 站在屋内,宝钗看着外面东厂众人,徐徐说道:“你们都看见了,王爷如今还醉着,这要是打出个好歹……只怕父皇也饶不了你们!” 没有办法,一则宝钗足够聪明,二则她对朱景洪额外关心一些,关键是她还多看多想。 “我们民如草芥,你随意打杀了也是寻常……” 然而宝钗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朱景洪是什么样的人,也猜到自家男人存着何样的心思。 “臣妾当年所受箭伤,却为咎由自取之行,如何敢比孝慈高皇后……” 又过了半个时辰,东厂的人就到了上林苑,只是他们却行不了罚。 于是皇帝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就追了上去,那真是连面子也不顾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个道理我岂会不懂!” 到场的宦官们此刻很为难,打廷杖他们不敢动手,又不知该如何回去复命。 跟着从床上坐起,朱景洪徐徐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喜欢种地!” “我看你种地挺高兴的!”宝钗顺着话往下说。 从后面抱上宝钗腰肢,朱景洪把头伸到其耳边,轻声说道:“只是可惜王妃这样的美人,要跟着我在此间受罪!” 这话绝非调笑之语,只是他夫妻二人很有默契,都没将窗户纸捅破的意思。 “你觉得我不想出去?”朱景洪反问道。 ………… “你是说我喜欢种地?”拉着宝钗垂落的发丝,朱景洪面带笑容道。 宝钗当然不是这意思,她所谓的朱景洪“喜欢的事,是指其跟北四卫那些人的联系。 杨清音这阴阳怪气一番话,只把皇帝说得哑口无言。 他是真的担心妻子气坏了身子,那他在这世上便再无贴心之人。 “原来陛下也会做错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有点卡文了,今天就这点了! 第409章 西北风云起 第410章西北风云起 正统十一年十月十三,安西行都司枯木屯戍堡,此刻正笼罩在暴风雪中。 枯木屯戍堡,位于扎萨克、布里亚和土谢图汗国交界处,乃是大明监视这三大汗国的重要据点,常年有一千名士卒驻守于此。 安西行都司直辖三个卫,其兵力来源和各省都司不同,主要是招募内地青壮参军。 虽然地处苦寒之地,但因朝廷给出了比较高的粮饷待遇,还是有很多热血男儿应征。 近日因安西行都司换防,枯木堡仅有四百人驻守,由一名副千户留堡指挥。 暴风雪呼啸,除了轮流站岗的人,其他人都待在了屋里烤火,副千户赵先荣也不例外。 此刻他在值房内,正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拿毛巾擦拭佩刀。 “再有十来天……就有人来换防了,那时就能回家看看了!” 收刀入鞘,赵先荣喃喃道:“一别两年……也不知云儿长高了没,是否还认得我这亲爹!” 于是此人跑到了相隔十几丈外,这里有一座位置更高的哨塔,上面会有更好的观察视野。 事实上,随着号角声的传开,整个戍堡都被震动。 两位佥事也都点了点头,显然比较认可这一结论。 正当赵先荣心怀期盼,想着跟家人孩子团聚时,此刻枯树堡的哨兵却发现了情况。 至于直接谎报,行都司上下都没这胆量,毕竟南镇抚司可不是吃素的,数尸体这件事他们还很在行。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拒绝的后果就是,作为专职负责都司上下武备的官员,朝廷得知情况他也得受重罚。 作为安西行都司西侧防御的核心,永宁堡比枯树堡规模更大,所以安西行都司在此设立了永宁卫。 吉兹巴的三千轻骑想攻下此处,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春满点了点头,在场其他人并未当即反驳,而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很多事情,不是装糊涂就能避得开,比如此刻陈荣贤就得接下这差事。 “枯树堡位于扎萨克,土谢图和布里亚之间,其中扎萨克最为桀骜,我看八成是他们!”左指挥王兴分析道。 “不……不能等天黑,要等他们进攻的时候,趁乱把人放出去!” 百户答道:“选了三名骑马好手,此刻正让他们休息,天黑了再放他们出去!” 此刻暴风狂卷,带起的沙尘使能见度很低,所以执勤士兵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自家死了四百余人,敌军攻城还仅留下二百具尸体,吴昌辉真要是这么往上报,只会让西北行都司沦为笑柄。 十月十七日,枯树堡坚守了五天后,全堡四百二十一名官兵战死,吉兹巴站在了北侧门楼上。 这让百夫长很是意外,于是他接着喊道:“三十只羊,不能再多了……” 虽然时间紧张,但吉兹巴并不着急,而是让手下人全力做好准备,他要一动就有雷霆之势。 若不是枯树堡换防守备空虚,他这三千号人马根本攻不进来。 “此事你亲自给他写信,督促他完成此事!” “你立刻去办,我去找杨公公和王御史,这件事我要与他们联名上奏!” 损失了一千七百多人打下的戍堡,到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放弃,做出这一决定吉兹巴非常难受。 很快十几名“牧民”被放出,来到了枯树堡大门七八丈外。 然而没等此人上去,上面就有人探出头来,问道:“你看看前方是不是有人?” “两……两百余人!” 右指挥同知邱珉说道:“如今事属紧急,可直接兵至永宁堡,同时向行都司上报求援!” 听得这话,孙绍祖皱眉道:“你是说……可能是准噶尔人?” 而这,也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在吃饱喝足之后,吉兹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此刻留守的士兵们,大多都跟赵先荣心思一样。 “好像有人来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向我军进攻!” 枯树堡墙高有两丈,还配备了虎蹲炮这等利器,外加明军士兵全部着甲。 右指挥佥事马宗义接话道:“即使守不住,咱们也得把枯树堡夺回来,否则圣上震怒,你我只怕得受严惩!” “你怀疑不是扎萨克人干的?”吴昌辉一语道破。 如今他已是从四品显武都尉,再升一阶就到正四品明威将军,他将迈过人生中的一个大坎。 又过了四天时间,随着都指挥同知陈荣贤返回景宁城,枯木堡被攻克的消息也被一并带回。 张春满答道:“大人,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咱们都忽略了……” 在他思索之间,底下有一百户禀告道:“大人……该吃饭了!” 只用十年时间,从总旗官升到实权指挥使,中间连跨六级十一阶,孙绍祖堪称当下的卷王。 吴昌辉此刻提到的这两人,分别是监军的太监和御史,这两人在安西行都司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于是他立刻下令,让各卫所严加戒备,增调了五千征召兵开赴永宁堡,并向京城传递了紧急军情。 “哪个前面?”赵总旗看向门外。 可不走也不行,他们要服从汗国大计,把祸水引到扎萨克去才行。 “陈大哥,我还真想来问你呢!” “大人,进攻之敌有三千,枯树堡只怕守不住!”左指挥同知王兴说道。 枯树堡的战斗很激烈,由于枯树堡的防守优势,外加明军装备武器更优,赵先荣领兵打退了一次又一次进攻。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一时间皆感无比汗颜,显然他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堡内已摆明态度,再多说希望也不大,于是这位百夫长只能带人离开。 “春满……你怎么说?”孙绍祖问道。 陈荣贤也是聪明绝顶之人,立刻明白了吴昌辉的担忧,于是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再说枯树堡北侧,吉兹巴听到前方传来的号角声,便知道自己偷袭的打算落空了。 而此刻的胡小旗,正跟上司赵总旗坐在门楼里,围着火炉聊两年前回家时事,他俩也对换防后的日子充满期待。 “等度过风雪……我们定有厚报,牛羊可以送你们一些!” 在半天时间后,持续了三天的暴风雪终于停下,大批箭矢和弹丸已被搬上堡墙,枯树堡已做好防守的一切准备。 其余一百五十人负责余下三面堡墙,并被赵先荣当做了增援力量。 于是他立刻启用第二个计划,派人前去骗开枯树堡的大门。 此刻,领兵副千户赵先荣也来到了城墙上,眼下的情形让他觉得不安且烦躁。 行都司官署内,吴昌辉神色冷峻,看向眼前的陈荣贤问道:“是扎萨克人干的?” 陈荣贤答道:“现场情况,都指明是扎萨克人干的!” 在吉兹巴准备撤走时,安西行都司收到了永宁卫的军情,才知道枯树堡正遭遇攻击。 而随着这道命令下达,枯树堡的命运已经注定。 事实上,收留牧民这种事并不稀奇,毕竟人家有牛羊赠送,自然要比吃干粮好一些,各处屯戍军堡都干过这种事。 本以为是两千往上,得知敌军只死了两百余人,吴昌辉立刻就不淡定了。 眼下有暴风雪,按道理说不该有人来,事出反常则为妖。 然而下一刻,三只箭矢射到了他面前,吓得他迅速拉缰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作为一流骑手的本能反应。 这边才把话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号角声,让屋子里的两人立马坐不住了。 等他二人说出这番话,瞬间意识到前方是真的来人了,于是立刻就警惕起来。 赵先荣的态度有多坚决,喊话的百户语气就有多坚决。 成为他这样的统兵将领,又岂会不知“杀良冒功”这等手段。 这个问题,吉兹巴也考虑到了,他便知道五天内必须拿下枯树堡。 来人报告道:“就从戍堡前面……” 虽然攻破了枯树堡,吉兹巴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四百名士兵全部都在堡墙上,北侧堡墙有近五十丈,有二五十人被布置这一面,平均每隔一两米就有一人。 显然再赵先荣看来,这样会更有把握逃得出去。 此刻赵先荣站在哨塔上,观察着数百米外的情形,神色格外的凝重。 众人议论之时,孙绍祖一直没说话,右指挥同知张春满同样没开口,此刻二人正相互看着。 他自知已让皇帝不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都得自裁谢罪了。 “什么人?”城楼之上有人呵斥。 想要骗开城门,自然要舍得给好处。 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守得住这五天。 但即使逃出去了,距离枯树堡最近的明军据点,相隔也有近四百里路程,救兵赶来也需要三五天时间。 “王八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偏偏老子要走了才来进攻!”赵先荣语气森寒。 “速速离开!” “好!” 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现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吴昌辉,得知消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也意味着“杀良冒功”之事,必须在南镇抚司安西千户所干涉前办妥,否则相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事实上,能坐到他们这位置,所以事情的可能性,他俩都基本了然于心。 扎萨克人动的手,又搞这么些稀奇手段,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思索一番后,吴昌辉意识到了更迫切的问题,于是他说道:“不能只有二百余具敌军尸体,否则我没法跟朝廷上报!” 十年前孙绍祖才不过二十岁,作为皇城翊卫司区区一总旗官,他就敢跟着靖王朱咸铭起兵,攫取了青云路上第一桶金。 这一夜并未有情况发生,很快时间来到第二天,却是难得的阳光明媚天气。 然而张春满却道:“我看未必……虽然枯树堡处在这三家之间,但草原之上人烟稀少,其他势力暗地里也可穿行!” “他自己想办法!”吴昌辉冷冷道。 “二百余人?” “立刻打扫战场,布置成扎萨克人所为,完成后我们立马撤!”吉兹巴吩咐道。 行都司的军饷虽高,但起步就是两年轮戍期,期间虽会在各戍堡轮调,但要见亲人却至少要两年。 放哨士兵足有二三十人,散落在堡墙各个方位,让他们可以无死角监控外界。 然而随着麾下士兵折损,枯树堡的防守压力开始变大。 十月十五,已是枯树堡遇袭两天后,被派出传讯的三名士兵里,仅有一人活着赶到了永宁堡。 陈荣贤解释道:“现场只留了二百三十具尸体,但应该有更多……只是敌人把尸体带走了!” “我们……是……牧民,暴风雪来了……我们怕冻死牛羊……请大明天兵收留我们!” “大人,这次一定得到我家去做客,我们那儿有一……” 值班士兵拿起武器迅速上了堡墙,而其他士兵也都自行披挂起来,没有人会轻视号角的声音,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送信的人选好了没有?”赵先荣走下哨楼问道。 吴昌辉平静说道:“传话给孙绍祖,如果他不想丢官帽子,就把敌军尸体给我变成一千五!” 如今孙家虽已没了爵位,但其本人却有重振家门之心。 “我们可以送二十只羊!”下方百夫长继续喊道。 却见赵先荣摇了摇头,后者猜他是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立马喊话道:“此间为军寨,不收留外人,速速离开!” “可这如何能变?”陈荣贤这样问,完全是在装傻。 “何事?” 然而此时,孙绍祖收到枯树堡遇袭的消息,这件事让他大感恼火。 如果是准噶尔人动手,那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大,顷刻间西北大乱也不是没可能,如此永宁堡之兵就不能轻动了。 于是此时,喊话的百户看向了赵先荣,要不要开门还得看他的意思。 很快夜幕降临,枯树堡的士兵也开始休息,仅留下一部分人放哨,紧密观察着敌军的情况。 看到堡墙之上,已经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领队的百夫长对骗开堡门很有信心。 “全部都战死了?” 陈荣贤答道:“除此前出堡送信的人,其他人全部战死!” 于是哨塔上的士兵立刻吩咐:“那你赶紧去报胡小旗!” “传令下去,本轮换防暂停,各千户所严加戒备!” “卑职明白,只是大人……这件事情,卑职总觉得蹊跷!”陈荣贤欲言又止。 面对今天这一反常情况,赵先荣也派了人出堡打探,便发现了徘徊在周围的大批骑兵,于是他立刻下令进行战前准备。 “既然要把尸体拉走,为何又偏偏留下两百具,这未免太刻意!” 明军战死四百二十一人,他的手下却损失了一千七百余人,此处戍堡吉兹巴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一时间,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眼下已是太阳西斜,确实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此刻堡墙上的士兵已开始啃干粮。 “敌军死了多少人?” 可即使再难,为了准噶尔的大业,他也只能用人命去填。 “此外,立刻传讯给都司,让他们增派援兵过来!”孙绍祖冷声说道。 与此同时,吴昌辉还下令给狼台吉和那木两个部盟,让他们最好动员出兵的准备。 现任永宁卫指挥使名孙绍祖,祖上追随世祖起兵靖难,传到他这里已是第四代。 没等胡小旗把话说完,就听外面传来禀告声:“大人,前面有人来了!” 到了行都司这级机构,需要管理和监督的地方尤其多,故而都指挥同知和都指挥佥事们,都被吴昌辉派到了各处去盯着。 得知骗不开堡门,马背上的吉兹巴叹了口气,他只能接受这最坏的结果,并让手下人准备好强攻。 从椅子上起身,吴昌辉说道:“但没有证据说是其他人干的,我们就只能认定是扎萨克人!” “此事该我们要细细查,但该有的布置绝不能少!”吴昌辉一脸认真道。 “卑职明白了!”陈荣贤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410章 采菊东篱下 第411章采菊东篱下 正如陈荣贤所想,吉兹巴的手段的并不高明。 而这不高明手段,本来也不是给明军看的,而是为了骗扎萨克人。 经过准噶尔的多番运作,如今扎萨克汗国有两股势力,其中扎萨克汗兀立木忠于大明,其弟呼治沂则有反叛之心。 吉兹巴在攻打枯树堡的前一天,已连灭扎萨克十几个部落,有上万人被其残忍手段杀害,并做成了是明军动手迹象。 最后他们才找上枯树堡进宫,又弄成是扎萨克人报复结果,为的就是让双方血仇加深,壮大扎萨克境内的“反明”势力。 随着陈荣贤到达永宁堡,对孙绍祖面授机宜后,永宁卫正式出兵北上杀敌。 靠近枯树堡的十几个部落都被杀光,这反倒让孙绍祖省事了许多,命亲信割了一千多颗人头回来,充作是枯树堡守军的军功。 吴昌辉计划枯树堡守军杀敌一千五,这个数目和实际情况想差不多,某种意义上他其实并未撒谎。 然而明军割首级的行为,却正好坐实他们残害牧民,等于是帮了吉兹巴的大忙。 此刻御座之上,听着臣下们各抒己见,朱咸铭心中已是大为懊悔。 “再传旨给吴昌辉,待安西行都司事宜交割完,他就立刻返京述职……“ “诸位以为如何?” 现在客观存在的问题是,扎萨克国内对大明已拉满仇恨,兀立木已经有压制不住的迹象。 听到朱景洪在外感慨,宝钗拴着围裙从屋子里出来,讥笑说道:“若王爷真靠种地求活,只怕就悠然不起来了!” 随着传旨太监念完最后两个字,在场王家众人纷纷参拜,感念着皇帝陛下的隆恩。 根据南镇抚司传回的消息,土谢图和布里亚汗国之内,反叛朝廷的声音也有抬头的趋势。 宝玉想入非非,很快就是两个时辰过去,此时太阳都落山了。 “兄长何时动身?” 今天轮到他休沐,外加需其迎接宾客,所以王兴昌才会待在府里。 “怎么又吃面条!” “十三哥,我听过路的太监在说,西北那边就要打仗了!”朱景淳忍不住开口。 入夜,洗漱完毕之后,朱景洪当先躺到了床上。 言罢,她就转身进了屋子里去,朱景洪摇了摇头后,便拿起剪刀修建起他的小树苗。 “但愿如此吧!”宝钗叹道。 “此外,襄王妃那边……你们也要尽心修复关系!” 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要表现得越淡定,所以他才栽花种树起来,当他每日依旧牢骚不断。 扎萨克人竟敢向朝廷动手,这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 为应对西北乱局,朝廷各部院都忙碌起来,以至于连京城气氛都压抑了许多。 西北局势骤变,而且看样子是准噶尔人先动的手,这其实不让将领们意外。 西北本来就是个火药桶,如今在准噶尔搅动之下,立时有引得西北大乱的趋势,这让朱咸铭格外的生气。 原本他还想着,靠前世某些知识让粮食增产,在这里种地种出个祥瑞来,但他实操后发现基本没有可行性。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徐徐说道:“老头子让我种地,本意是想让我干到明年六月,但如今时局变动……只怕他会转变心意!” 小树是他从林里移栽来的,朱景洪打算修剪成观赏树,一副把这里当家的表现。 半个时辰后,夜幕降临寒风呼啸,朱景淳二人揣着手返回了院落。 而在这些军国大事的对比下,枯树堡守军到底杀了多少敌军,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才廷议结束之时,朱咸铭头一次主动开口:“吴昌辉已不能胜任本职,朕打算让王子腾去替换他!” 贾家的热闹姑且不提,且说贾政父子去了王家,才知道王子腾进宫谢恩去了。 回到住处,这两人先是放好了农具,然后便是洗脸洗手换衣服。 这时贾政答道:“近日我严加管束,他才安分了许多,否则哪会坐得住!” 这段时间,朱景洪经常跟北四卫的人交流,对外界情况知道得更多一些,所以朱景淳才会问他。 她先是催促贾政和宝玉去王家道贺,然后又在府邸里张罗起来宴席,表现得比王家人还要高兴一些。 王子腾勉强笑了笑,而后便是叹了口气。 事实上,这件事本来也不会有人反对,无论如何皇帝都拥有绝对权威,所谓勋贵也只是打工人的角色。 朱景洪没接这话,顺势问道:“王妃……今晚咱吃什么?” “吃面!” 今日进宫,与皇帝一番交谈后,他被安排了各种任务目标,履行压力已是格外的大。 喝了口热茶,觉得身体暖和了些,王子腾方才答道:“明天去营里交割,后天就动身赶赴景宁城!” 取下官帽,王子腾问道:“你们何时来的?” 面对父亲的轻视,宝玉并无辩解的心思,他现在只盼望能早些回家,回到自己那清净的小院子。 既然是来道贺,那自然要见了正主才行,于是这对父子就暂留了下来,自有王家的晚辈陪着说话。 第三则是朝廷官军要整军备战,尤其是甘肃都司要严加防备,以免准噶尔进宫大明直辖区域。 如今皇帝点了王子腾,在场的“东华门功臣”们虽不太情愿,但一个都没有出来反对。 如今已是隆冬,外面正是寒风呼啸,他二人拥在一起便不觉得冷。 说起来只是三条,但里面牵涉着非常细致的计划,这些都将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去执行。 除了安西行都司不断发挥奏报,南镇抚司也每日有消息传回,让朱咸铭对西北情况有了细致掌握。 “臣自当竭力为止,替圣上安定西北!”王子腾郑重答道。 也只有身在军中,王子腾才比旁人更明白,拉拢朱景洪对于太子有多重要。 待他将被窝暖好时,宝钗刚好洗漱完毕,退下袄裙钻进了他怀里,紧接着朱景洪吹灭了蜡烛。 “如今太子妃主理东宫,你们也得把家管好,别再给她惹麻烦了,这些话本不该我说,你别嫌我多嘴多舌!” 乾清宫内,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高官被召来,正对西北局势进行分析。 听到朱景洪抱怨,宝钗当即道:“你爱吃不吃!” 具体负责张罗宴席的是王熙凤,因此事她又遭邢夫人摆了脸色,这一次王熙凤便硬气了许多。 几个部盟是“自己人”,朝廷摊派的钱粮便要少一些,那么自然三个汗国就要多一些。 然而这外界的一切,对上林苑的朱景洪来说影响不大,此刻他正在院子里给一颗小树浇水。 都督佥事一级要想再进一步,非得有行都司的履历不可,所以在去年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 且说贾家这边,在得知王子腾外放后,最高兴的当属王夫人。 “老爷回来了!” 但如今西北出了变故,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的位置成了火药桶,此刻去任职让王子腾心情格外复杂。 朱景浩跟着问道:“是不是要有大战?” “竟如此仓促?”贾政有些惊讶。 “吃饭了!”宝钗喊了一句。 “兄长总算是回来了!”贾政迎上前去,并吩咐宝玉见礼。 ………… 想起这件事,王子腾就觉得无奈,偏偏作为武将他也不好说什么,今日着实是忍不了才开口。 皇帝对吴昌辉不满并非秘密,从去年就放出消息要将其替换,那时王子腾就是热门接替人选。 贾政笑着说道:“得知兄长高升,我就领着宝玉过来了,专程来向兄长道贺!” “我虽然没读几本书,但在训练兵马上还有些本事,因我困于此间已极大制约北四卫训练之事……” 传旨太监接着说道:“今天下午,主上命你觐见,你可得做好准备!” 而朝廷基本只负责提供军械,这三个卫所的钱粮则是就地谈判,分别由三个汗国和几个部盟提供。 十月二十四日,枯树堡战报从安西行都司到京,瞬间在朝堂上引起了波澜。 在任上干得好一切都好,可如果跟吴昌辉一样出了纰漏,不但升迁的事别想了,能不被削爵便已是万幸。 虽说勋贵家族各有利益倾向,但王子腾跟太子的特殊关系,还是让朱景洪多想了一些。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也难怪陶渊明醉心于此!” 北四卫几名将领又赶了过来,跟朱景洪讨论了训练的一些事,同时说了朝中的一些大事。 “那兵部立刻拟旨,让王子腾尽快出发上任!”朱咸铭沉声道。 在朱景洪与众将交谈时,此刻王家外厅已聚满了人,王子腾本人则是跪在最前方,聆听者皇帝陛下的任命圣旨。 “西北局势动荡,时不我待啊!”王子腾感慨道。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消息传了回来,朝野对此事的议论也就更多了。 “何以见得?” 宝钗轻声说道:“都有闲心种树了,那可不是快出去了!” 也正是这份压力在,让王子腾根本高兴不起来,对贾政的道贺更是毫无感觉。 把玩着宝钗的发丝,朱景洪笑问道:“何以见得,我种树就等于我快出去了?” 而准噶尔的人行为,只是往干柴里扔了个火把,引燃了这汹汹民意。 如今王夫人在府中地位渐隆,作为侄女王熙凤便起了投靠之心,疏远自家婆婆便成了必然。 吸溜了一口面条,朱景洪淡定道:“你们把地种好就行了,这些跟你们有何关系!” “我猜……咱们快出去了!” 西北局势突变到现在这步田地,吴昌辉和孙绍祖都是关键人物,朱咸铭自然要将其召回来问个明白。 “兄长教训得是!”贾政极为谦虚答道。 自家外甥女成为襄王正妃,与太子妃正好是表姊妹,太子与襄王联合本是水到渠成,这样的好事却被自己那蠢妹妹给搅了。 他是王子腾的嫡长子,如今已有二十五岁,两年前已从龙禁卫队正外放,如今在侍卫亲军任从六品百户。 “老头儿在大事上不会糊涂,想来年前就会放我出去!” 听到禀告声,屋内众人尽皆起身迎出。 行都司的都指挥使,乃是统帅一方的大将,自然要以圣旨任命表示郑重。 “钦此!” 待王子腾等人谢恩后,传旨太监把圣旨交到了他手中,而后说道:“王总兵官,哦不……王都使,主上对你信重有加,你可别辜负圣意!” 二人一番折腾后入睡,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 没一会儿,王子腾便出现在会客厅外,此刻身上还带有雪花,立刻有仆婢上前来拍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准噶尔人整兵备战这些年,想将其拉入朝贡册封体系,本来就是可能性极低的事。 二是派员前往西北三汗国,向其表明朝廷严查此事的决心,同时宣示朝廷的仁德,最大可能把这些汗国拉回阵营。 “还有……让永宁卫那个指挥使一道回来!” 廷议进行了半个时辰,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分别给出了三条建议。 外界局势的变化,他其实并非一无所知,如今西北骤变让他很兴奋,知道他“出关”的时候或许要到了。 “多谢公公提点!” 王兴昌接着说道:“如今琏兄弟补入龙禁卫,已是前途似锦,宝兄弟文曲星一般的人物,也该努力进学,早日考中进士状元…” 前来王家道贺的人虽多,但到此时也都陆续离去,也就贾政父子还有王兴昌陪着。 但紧接着他就想到,这位王都使和他也有关系,未来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所以如今他干脆摆烂了,把农活儿全交给了朱景淳二人,以至于他连麦地都很少去了。 那里有袭人的关心,有晴雯可以说笑打闹,有麝月的悉心照顾…… 上任之前皇帝召见,定然会问王子腾对局势的看法,这些确实需要精心准备。 够格接任安西行都司的人就那么几个,但如今愿意去接手这烂摊子的人,只怕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我瞎猜的!”宝钗已不愿与其多言。 本来就是苦哈哈,每年朝廷还要征收重税,西北三个汗国有反意很正常。 但这纯属朱咸铭想多了,扎萨克等国之所以反对声大,最根本还是在于大明对其压榨。 几息之后,他们四人团坐在一起,各自桌前有一碗面,中间还摆放着三叠小菜。 反复横跳,这似乎显得很蠢,但王熙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形势在发生变化。 枯树堡守军全部战死,而其周边部落全部被杀,其中到底有什么是非内情,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他认为若早些把吴昌辉换回,很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伏唯陛下圣裁!”一众官员尽皆参拜。 “宝玉这是怎么了?以往可不是这般性子!”王兴昌笑着问道。 “遵旨!” 仅皇帝一句话,就夺掉统领数万战兵大将的兵权,可见如今皇权是何等高绝。 自从上次出言不逊后,贾宝玉如今便沉稳了许多,期间只是被问着才说两句。 经过近两月的磋磨,他二人明显已沉稳了许多,再不似平常那般跳脱。 要知道,西北行都司直辖三个卫所,所辖募兵足有一万五千人,要维持这些人的高待遇,是非常大的一笔开支。 “他如今学问尚浅,只怕连生员都中不了,现在说科考之事太早了……” 一是派员赴西北各部盟安抚,以此稳住西北的基本盘,同时正式发布征召令准备评叛。 听到这话,宝钗反问道:“训练之事,离了你就真不行?” 如今女儿成了太子妃,自己兄长又外放了成了统兵大将,这在王夫人看来形势一片大好。 当得知王子腾被外放安西行都司,朱景洪才稍微感到诧异,思索着皇帝如此安排的想法。 当然阖府上下,没有人觉得她做得不对,好事连连本就是值得庆贺的事。 “嗯!”朱景洪应对平淡。 手往被窝里探去,朱景洪笑着答道:“其他事我不敢说,这件事离了我还真不行!” “此事我们明白!”贾政郑重答道。 然而对长辈的这番话,沉默在侧的宝玉却很鄙夷。 在他看来,一个快被废掉的亲王和王妃,根本就没有再交好的必要。 各位,其实这本书是有群的,就在作品简介里面! 第411章 皇帝盖饭 第412章皇帝盖饭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王子腾踏上了前往西北的征途。 随着他的离开,事情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为了应对西北将要发生的大战,朝廷除了增调粮草军械,还再度从四川、甘肃、陕西和京营抽调了军队北上。 同时随着征召命令的下达,藏地诸土司和西北各部盟,也都在各自集结军队。 如果不出意外,待这个冬天结束之后,大规模的战争就会爆发。 战争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朝廷各部院就比以往更忙碌了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朱咸铭刚觉得可以松口气时,金陵却再度传来了坏消息。 乾清宫内,忙碌了一上午的朱咸铭,正在偏厅内用他的午饭。 “启禀陛下,金陵千户所送来了紧急奏报!” 看向面前的程英,朱咸铭沉声道:“念……” 经过襄王选妃之事,现在朱咸铭一想起老六就觉得膈应,心里传位给老六的想法在瓦解。 跟朱云笙详细说着自己的想法,甄琴环顾左右众人,只觉得侧妃的位置应该稳了,总不能两个毛丫头还能跟她争。 吩咐完这些事,朱咸铭就摆了摆手,示意程英可以办差去了。 听到这里,朱咸铭皱眉道:“被怎么了?” 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向大殿之外,朱咸铭问道:“打算推举何人?” “爹,此事儿子回去细细想过,思量之下想到了两个人……” 朱咸铭一声呵斥之后,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却见他直接把饭碗扣在桌上,纹饰精美的御碗碎成了好几块。 “我告诉你,明天你不去我自己去,干脆我也跟老十三住那边,左右待在这坤宁宫也受你的气!” 这样的临时策问,才能检验太子的真实想法。 显然这又是临时的考教,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朱景源此刻倒也不慌。 “朝廷大政,是为厘定土地,因实制定税收制度,本意是为平民百姓减轻负担……” “是!” 虽然民乱再度被平定,但这次朱咸铭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挖出来,所以此前下达的旨意不会变。 “是!” 听到湘云的劝解,黛玉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手绢抹去了泪花。 “既然他不改,那就继续待着吧!” 朱云笙的这番话,可谓正中甄琴下怀,在这件事上她可下了一番功夫。 本来应天府民变已被压下去,如今正值西北动荡之时,却又闹出了这种事情来,这还真就成了内忧外患的情况。 “我们的气?哪个我们?”杨清音好奇问道。 “也不能全信金陵千户所,你们北镇抚司也派人去,在暗中细细的查!” 待李庆祥领命退下,朱咸铭接着吩咐:“立刻传旨给兵部,传令金陵都司着手平乱!” “回禀父皇,这是儿臣与学士们共议!” 事情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朱咸铭却知定有人背后串联怂恿,才会闹出眼下这局面来。 待厅内众人退出之后,杨清音方才拿起筷子,亲自给朱咸铭夹菜布菜。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陛下这话未免太见外了,你我终究是夫妻,臣妾伺候陛下本属应该,怎能叫无事献殷勤!”杨清音浅笑道。 “儿子以为……” 经过半年多时间的适应,甄琴如今已从失落中走出,再度对生活充满了希冀。 “不就是因为薛家丫头那点儿事,这丫头在上林苑两个多月,亲力亲为给他们三兄弟做饭,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那些作乱的百姓,能抓的全部都要缉拿,而后流放到安南去戍边,这也是近十年的常规操作。 加上北镇抚司派的人,以及东厂早就派去的密探,仅皇家就有三路人马在查,能最大可程度搞清事情原委。 如果是在前明时期,遇着这等大事皇帝至少会召阁臣商量,而发展到现在则全凭皇帝心意。 “是!” “是!” “儿子以为……梁潜去更为合适!” “是!” 但是他一点儿不慌,因为此事他回东宫之后,与一众学士认真商议过,并议出了两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紧接着朱咸铭问道:“那你说说,朝廷该不该推行新政?” 这下,杨清音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讪笑道:“他……就这么个性子!” “去看看嘛……如今他也知道错了,在那边磨了这么久的性子,想来那些坏习惯也都改了!”杨清音继续说好话,为下一步搭救儿子做着准备。 而西北的情况,反倒没啥可说的,两方都已明牌开始备战,这个冬天一过就要开干。 “然则地方官员愚钝,致使百姓难以体谅朝廷难处,故而……才闹出了这些误会来!” “我……” “再去把戴权叫过来!” 刚才那份奏报,就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嗯,还有一人是谁?” 如果皇帝真铁了心不去,无论杨清音耍什么把戏都没用,她所做的事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接下来顺势便可缓和父子关系。 “从九月初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宝姐姐过得怎么样?” 这俩丫头说着话,另一边甄琴却跟着朱云笙,说道:“公主……明天我们多带些东西,吃的玩的都备上,尽力让十三爷过得好些!” “为何?” 在当前时代,巡抚乃是临时差遣,只在非常时刻设立行非常之事,事情办妥即会被裁撤。 局面发展到这一步,其实也算不得离谱,这些平日里安分种地的百姓,指望他们和官军对抗本就不现实。 再说坤宁宫这边,朱云笙已高兴得跳了起来,因为她已经说动了皇后,明天可以一同去看看亲哥。 明天就要相见了,反倒让黛玉忧愁起来,看得一旁的湘云连连摇头。 “是!” 太子开始侃侃而谈,今天他两次被老爹认同,这让他回答起来格外的有信心。 “金陵那帮饭桶,全都是废物!”皇帝依旧痛骂。 坤宁宫饭厅内,帝后二人对坐着,此刻宫女们上好饭菜。 此刻既然皇帝“服了软”,杨清音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说道:“陛下果真胸襟宽阔,倒是臣妾不明事理,该罚该罚……臣妾自请陛下降罪!” 书房之内,听到这话的朱咸铭“嗯”了一声,禀告的小宦官便自觉退了下去。 拿起筷子,朱咸铭平静说道:“老四举荐梁潜巡抚金陵,老六这小子……背地里又在找人,想要寻梁潜的不是!” 尤其是背后捣鬼那些人,这次必须挖出来严惩。 “那老十三这混账,总该是你纵出来的!”朱咸铭转移了话题,也间接承认自己在纵容老六。 朱咸铭笑了笑,随即说道:“那就当是你的意思,既然如此……就派梁潜巡抚金陵吧!” “溧阳县衙反应不及,遂被乱民冲入城中,城内混乱百姓逃亡,知县陈安怀……被……” 在乾清宫做总管太监,记性不好完全干不下来,此刻程英正细细的记着。 “这我倒是想到了,可能带的也就那些,没什么新意!”朱云笙无奈道。 即便是殿外侯着的李庆祥,听到动静亦被吓得抖了抖身子,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转过身来,朱咸铭接着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东宫学士们的意思?” 司礼监离乾清宫不远,戴权很快出现在朱咸铭面前,又被其另外吩咐了差事,简单来说就是再派一队人去金陵。 锦衣卫送来的紧急奏报,仅这一句他就知道是坏消息。 “他成日里发牢骚,说我这当爹的处事不公,还说什么自己是捡来的……此事你不会不知道吧!”朱咸铭面带不愉道。 当戴权领命离去后,太子朱景源才匆匆赶来,此刻朱咸铭已吃过饭在看书。 金陵都司正开始调兵,得知消息的乱民就作鸟兽散,顺道还把溧阳县抢了一通。 而在这件事上,溧阳士绅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被抢劫的溧阳县城之内,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产业。 只是后来金陵事态平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哪知道现在皇帝又问了。 很快李庆祥进入殿内,朱咸铭先是训了他几句,随即才命他传话给金陵千户所,让一定要把事情原委查清楚。 “是!”李庆祥谨慎答话。 “太子,上次让你推选安抚金陵的官员,你如今可有着落?” 皇帝终究是皇帝,他若是真的生气了,即使作为皇后也得告罪。 小小的民乱,朱咸铭并不看在眼里,他更重视躲在后面捣鬼的人。 杨清音正愁不知如何接话,听得此言当即说道:“明天我打算去看看老十三,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太子推荐的人还有个相同点,此二人本官都是正三品,而金陵地方最高官阶为从三品,派这两人可以稳稳压制地方。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请您过去用晚膳!” “姓朱的……老十三是我命根子,这些年任你打任你罚也就罢了,如今你如此苛责于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行了行了,朕宽恕你了……弄这些虚客套作甚,这晚膳还吃不吃了?”朱咸铭没好气道。 朱景源完全没想到,老头子叫自己来是为此事。 当然,皇帝的想法杨清音不会知道,便听她反问道:“这跟我有何干系?难道不是你纵出来的?” 大概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皇帝本人自是应邀而来。 朱景源接着答道:“都察院副都御史梁潜,此人刚直不阿办事周全,在陕西巡按都御史任上,曾引出过朱金龙贪腐大案……” “陛下请用!” 只是受限于认知,在说了新政的好处之后,他还是道出了其中不足之处,便让皇帝对他再度不满起来。 不把这些人给挖出来,一则接下来新政推行会受阻,二则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显然,甄琴瞄上了这个位置,于她而言只要进了襄王府,在族中姐妹那边就不算丢人。 “十一月初一,应天府溧阳县衙差役,赴上田村重勘土地,与村民起冲突遂打死三人,百姓群情激愤反杀官差,而后围聚县城……” 唯一值得关注和干涉的,便是局势濒临失控的扎萨克汗国,一旦其反叛朝廷就要调整策略。 “金陵有按察使司,若再从刑部派人去,便显得朝廷不信任地方!” 程英行礼后离开,而朱咸铭又回到了餐桌,此刻这里已被收拾干净,并重新盛上了一碗饭。 然而下一刻,只听朱咸铭说道:“不就去上林苑看看……我随你去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值得你闹成这样!” 听得此言,杨清音总算安心下来,同时感慨自己摸准了皇帝的心思。 程英打开信函,展开之后念道:“北镇抚司左署转金陵千户所报……” “是!” 皇后体贴得过分,让朱咸铭略微不太适应,便问道:“无事献殷勤……你想如何?” 皇后变脸的速度,直让朱咸铭瞠目结舌,偏偏见老妻泛红的眼眶,他还不敢继续与之争辩。 “另传旨金陵布政司,让他们要设法稳定局势,绝不可让其他府县闹出乱子!” 眼见皇后越说越里谱,朱咸铭终于忍不住开口:“够了……” 说完这话,程英自觉低下头去,他能猜到眼下皇帝有多愤怒。 这次倒好,虽然不是围的应天城,却直接闯进了县城里去,还把知县都给扣下了。 “你们都退下!”皇后环顾左右。 而今日太子之回答,着实让朱咸铭刮目相看,他本以为太子会说百姓造反,定是官府欺压如何如何…… 偏偏他想给位置的老四,各方面表现又撑不起这天下,着实让朱咸铭更加郁闷且难受。 上次民变平息后,朱咸铭为了不再闹出乱子,就没有让深入追查。 “被乱民给围住了……” “我看如今……你是越发的过分了!”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在皇帝旨意还未送达时,金陵又传回了更多消息。 “只是儿子见识浅薄,怕误了父皇大事,所以不敢妄言!”朱景源态度极为谦卑。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对朱景洪这位嫡三哥,朱云笙还是非常关心的。 “陛下胸怀四海,何故如此斤斤计较!” 进到殿内,朱景源行礼后被叫起,而朱咸铭也放下了书册。 皇帝话音才落,就听现场“啪”的一声,却是杨清音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比如此时朱咸铭怒急,那便可以直接做出裁决。 “皇后跟朕红脸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朱咸铭淡定道。 依朝廷制度,亲王侧妃该有两位,即使杨静婷占了一个,如今也还剩下一个名额。 当然,被推荐这两人也支持嫡长的太子,算得上是东宫的自己人。 “金陵屡次闹出民变,太子对此怎么看?” ………… “有十三爷照顾着,宝姐姐定不会受了委屈!” “还有……把太子叫来!” 太子一边跟上,一边答道:“刑部侍郎李桂春,办事周全应对机敏,七年前任安南按察使,曾平定过兴安府民变!” 言罢,皇后真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就要跪下告罪。 朝廷的脸面,新政的推行……都迫使朱咸铭不能姑息。 “废物……” 厅内侍奉的十几名宦官,连忙跪在地上伏身于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虽说喊打喊罚的是皇帝,可杨清音比谁都要清楚,论爱小儿子并不比他少。 “看他?看他做什么?看见他我就来气!”说到这里,朱咸铭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让李庆祥进来!”朱咸铭知道这厮在外面。 起身来到了程英面前,一把将信函拿到手中,朱咸铭仔细看了起来。 停在乾清宫正殿外的丹陛石上,朱咸铭回头问道:“那么这二人……你觉得谁去最合适?” 毕竟堂堂皇后的亲侄女,也才是个侧妃而已。 “胸怀四海又如何,还不是得受你们的气!” “陛下教训得是,教训得是啊!”杨清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去上林苑的事,别让老十三知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 一边给皇帝夹菜,杨清音一边说道:“但凭陛下做主!” 第412章 帝后皆饮凉白开 第413章帝后皆饮凉白开 十一月十三,风雪渐歇,阳光明媚,正好是出行的好日子。 历来帝后出行,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前后仪仗扈从至少上万人。 但今日朱咸铭两口子出宫,却显得格外低调且内敛,除有数百名侍卫随行保驾,也仅让皇城翊卫司增派了人沿途护送。 事实上,无论西苑还是上林苑皆为皇家禁地,本就处于团团保卫之中,基本不可能出现安全问题。 在皇帝夫妇靠近时,并未收到信息的朱景洪,此刻正蹲着田埂上查看麦苗。 在他身后跟着朱景淳二人,今日活儿要少了许多,他俩总算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十三哥,想来明年会有丰收!”朱景淳满脸希冀。 虽然干活儿很累,但毕竟是自己亲自种出来的,朱景淳自然希望能获得丰收。 谁知朱景浩突然说道:“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听得此言,朱景洪便回过头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有大批的人过来。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要让十三爷知道,我才是全天下最维护的人,才是他称心如意的王妃人选…… 待朱景淳二人说完,朱咸铭终于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朱景洪。 迈步走到地里,朱咸铭蹲下身剥开雪,看见了下方清脆的麦苗,便向身后招了招手。 “你种地怎么了?”朱咸铭面色一寒。 宫女端来了热茶,皇后却挥手示意其退下。 “爹……您把儿子当什么人了?”朱景洪义正言辞的反问。 “你看我……说这话竟忘了大事!” “做不了大将军,做个小将军总是可以,儿子虽愚笨……却也有些报国之志!” “叩见父皇!”朱景洪慢了半拍,也跟着跪到了地里。 “十三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朱景浩提议道。 听到皇帝亲口说出这番话,朱景洪本人倒觉得还好,却把后面低头站着的朱景淳二人吓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朱咸铭感觉气消了些,才让朱景洪三人起来。 且说茅屋这边,当帝后二人突然造访,便让宝钗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行礼之间竟显得有些笨拙。 “爹…,…儿子只是比喻而已!”朱景洪适当认怂。 “儿子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难受!”朱景洪非常直白表达心意。 “哼哼……是吗?你们三个人,只有两把锄头怎么说?” 只见甄琴环顾众人,表情显露出几分得意,今天又是她第一个维护朱景洪。 “不信……不信您问他们两个!” 现场状况尴尬之时,朱云笙当即开口转移话题:“嫂子……茶都已经沏好了,快进呈于母后吧!” 而这也从侧面说明,她薛宝钗是个合格的妻子。 “嗯哼……” 显然她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做得多么好的儿媳,在公婆心中都比不上亲生儿子。 但他领着侍卫会去,此刻皇后仍坐在院中,只是四周已围上防风的帘子,同时皇后座位周边还摆上了碳炉。 “焚琴煮鹤……就你这学问,也想做大将军?”朱咸铭冷笑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景淳是一脸懵。 朱景洪确实没把准皇帝的心思,比如此刻朱咸铭的脸上,刚才的怒意已经消失无踪,甚至脸上还有微不可见的笑容。 最终他拍了拍手,而后直起身来到朱景洪面前,说道:“老十三,你威风啊……” 这边朱云笙正参观着,院子里皇后已然落座,正与宝钗一起说着话。 于是宝钗只能告辞,而后往茅屋里去了,此刻朱云笙几人就在里面。 紧接着杨清音看向宝钗,说道:“都说新妇伺候公婆,此间事既为你亲力亲为,那今日……就你来给我沏碗茶吧!” 皇帝带着侍卫离开了,朱景淳二人却没跟上,因为他俩也被吓到了,自然是能躲就要躲远些。 谁知朱景洪勾着腰答道:“爹,都说虎父无犬子,您总不希望……儿子是个没卵的脓包吧!” “回禀父皇,王爷他去了地里,把两位兄弟也带着去了!” 里面几个女儿家斗嘴,外面则是婆媳说话。 “爹,我们在这附近转转!”朱云笙当先开口。 “老十三,你就没话说?” 这时湘云走上前来,趴在黛玉肩上看向宝钗,问道:“宝姐姐,你们新婚便到此处,十三爷对你可好?” “还有这个沟在挖直些……” 两个人忙着锄地掏沟,一个人忙着散步遛弯。 黛玉接着说道:“琴姐姐,人家夫妻同心,你上赶着来维护,岂不显得王妃还不如你?” ”话虽如此……”朱云笙嘀咕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且说朱景洪听到熟悉的咳嗽声,正在咆哮的他声音戛然而止,身体有些僵硬转过身去。 老实说,在宝钗这位王妃面前,轮不着甄琴来说这些话,她这样做其实是干蠢事。 以至于朱咸铭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不但明事理知进退,而且还正直,孝顺,博学…… 事实也如宝钗所料,听了她这番话皇后露出了笑容,至于皇帝虽从始至终没说话,但至少眼下脸色好看了些。 “莫非又是四哥六哥来了?”朱景洪嘀咕一句。 “直直直……你们猪脑子,连沟都挖不直?”朱景洪大声呵斥着。 然而朱咸铭正要进院子,却见朱云笙几人走了出来。 “够了……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按照你的心意来就是爱子,违背你的意思就是要杀你?”朱咸铭冷着脸质问。 一听这话,朱景淳二人顿时喜上眉梢,便想到了上次对方来时吃到的好东西。 毕竟……是亲儿子嘛! 听到这话,朱咸铭气得脸色大变,当即起身呵斥:“混账!” 湘云虽小了两岁,但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 但他细细一想,却也觉得这是极正常的事。 “如此怠慢母后,儿媳岂敢!” “在何处?”朱咸铭问道。 想起这段时间宝钗受的委屈,她似乎也感同身受一般,以至于眼眶中泛出了泪花。 “琴姐姐,你这般维护十三爷,难道不在乎王妃的面子?” 然而没等宝钗答话,一旁的甄琴当即开口:“云丫头,你可别胡说……十三爷岂会是这样的人!” “我维护十三爷,难道就落了王妃的面子?”甄琴反问。 这两个月此间发生的事情,朱咸铭大致都了解掌握。 无论黛玉还是湘云,亦或者离朱云笙最近的甄琴,哪曾到过这等环境生活过,此刻她们和朱云笙的想法相同。 好在宝钗心胸开阔,而且在场也不是外人,否则她非得惩治甄琴一番,才能维护自己王妃的威仪。 挨骂的虽是朱景洪,可并不了解情况的朱景淳二人,此刻也被吓得弯了腰。 “他们是该劳作,难道你就该休息?”朱咸铭立即质问。 “公主……我们进房间里瞧瞧吧!” “十三嫂,这儿们怎住的下?”朱云笙忍不住问道。 那么在此时,多夸夸朱景洪,会更加容易得分。 “难道为了什么好处,您连母后也能抛弃?” 这样一来,即使是在屋子外,杨清音也吹不着风。 口中自责之际,宝钗便端着茶水出门去,朱云笙也跟着一道去了。 “儿媳不敢!” “这段时间,亲自做饭……有何感触?”杨清音笑问道。 老爹,我老十三立的人设,不到最后是不能崩的…… 回过头去,朱景洪呵斥道:“十四弟,怎么回事?” 接见朝臣外官和使节,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有遇上朱景洪他才屡次“破防”。 “诽谤,绝对是有人诽谤我,爹您说是谁告的秘?儿子亲自去跟他讲道理!” 宝钗答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王爷时常挂在嘴边,他每日劳作都不觉得苦,我又怎么能说苦呢!” 眼见这小子要上演苦情戏码,朱咸铭正要出口打断,却听朱景洪接着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爹您……” “宝姐姐,你跟十三爷住在此处,每日洗衣做饭……想来很辛苦吧!”黛玉插话问道。 好在宝钗收拾得干净整洁,让朱云笙几人观感好了许多,但她们依然觉得此地难以下脚。 “嗯!” 毕竟北四卫也就才训练一年,虽说已勉强有协同作战能力,但说实话还有极大提升空间。 “老百姓种地是为了生活,我种地嘛……” “爹……你听我解释!” 此前他已跟朱景渊委婉说过,这次他又要当面跟皇帝说,为的就是提前把“预防针”打够。 事实上,此刻朱景洪不仅是在散步,而是在认真思考当下的局势,思索着该如何尽快脱困。 西北乱起来了,然而老头儿并未有调动北四卫的迹象,这就让他略微有些慌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监工,朱景洪非常注重工程进度,尤其还有他这“吃空饷”的人存在。 “我劳作时您没看见,实际儿子才歇一会儿,正巧您就来了!” 没办法,即使皇帝想要轻车简从,但该有的排场也不能削减太多,前后簇拥下也是几十上百号人。 从女官手中接过茶叶,宝钗一边掺茶一边倒水,同时笑着说道:“这已经比寻常百姓家好了不少,似三妹这般话说……难道天下那么多人都活不了了?” 看向皇后,朱咸铭说道:“我过去看看!” “爹您放心吧!”朱云笙喜上眉梢,她可难得有放飞自我的时候。 相比于宫里,茅屋首先一个就是狭小,他们四个人进去只感觉压抑。 只听宝钗接着说道:“不瞒母后,若非有王爷照拂,替儿媳撑起这片天……儿媳当真不知如何过下来!” 朱景洪本以为,老头子要说他麦子种的如何,随着对方极为郑重看向他,压低声音说道:“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放弃薛家丫头……我立马让你离开这里,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只是知道生活不易,那这回答就实属平常,从其中领悟到夫妻相互扶持的重要性,就让答案显得够深刻且应景。 就是太子和六哥,也不敢这样和父皇说话啊……朱景淳二人暗暗想到。 “比喻?你在此间屡有怨怼之言,你以为我不知道?” 如果这小子为了过好日子,真抛弃这样的好姑娘,朱咸铭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这边二人说着话,随行而来的朱云笙则在茅屋周边和里面参观,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入“平民之家”。 这是老头儿的试探?还是他真的这么想?朱景洪一时间拿不准。 “宝姐姐这些日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黛玉忍不住感慨。 “平日你们骄横顽劣,在此劳作生活许久,可有何感悟?”朱咸铭淡定问道。 然而他的答案无可置疑,如果这个时候他放弃宝钗,此前的努力白费也就罢了,还会让他辛辛苦苦立的人设崩掉。 优点实在太多,也难怪皇后和老十三喜欢……朱咸铭如是想到。 挽了挽袖子,朱咸铭下到地中,伸手捡起了其中一把锄头,而后顺手在地里刨了几下。 “这……” 或许是宝钗确实机敏,亦或者是因朱景洪的缘故,此刻杨清音竟然觉得,宝钗才是她最顺眼的儿媳。 皇帝领着侍卫离开了,而杨清音则与宝钗继续说话。 北四卫是军制革新的门面,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朱咸铭肯定不会动用。 如此莽荒的环境,如此破败的居舍,如此简陋的陈设…… 而宝钗“年少失怙”这一缺点,如今已完全被其优点掩盖,至少朱咸铭心里已无多少芥蒂。 这时一旁女官接话道:“王妃不必忧心,奴婢等带了茶叶来!” “娘娘请用茶!” “陛下自便即可!”杨清音笑着答道。 却见杨清音笑着说道:“你若不去,难道就不是怠慢我?” 接下来,朱景洪就被训了一通,反倒朱景淳二人没啥事,只需要老实跪着就行。 甄琴对朱景洪什么心思,宝钗可谓是了如指掌,此刻她第一个出来辩解,却也不让她感到意外。 “嗯?” “让你来种地,你倒好……做起了甩手掌柜,让亲弟弟劳作,你就是这样做兄长?” “就在那边!”宝钗往远处一指。 宝钗答道:“回禀母后,这些天儿媳与王爷凡事亲力亲为,方知寻常人家之不易,方知夫妻同心之所贵!” 湘云感慨道:“可比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现在想来……刺绣便是再轻松不过之事!” “以往我觉得,刺绣什么的就够难了,也仅针线二事而已!” 很显然宝钗已通过了他的考验,他刚才他问朱景洪那句话,其实是对亲儿子的考验。 反倒是朱景淳二人反应更快,转身撂下手里的锄头就跪下了,而后直接叩头参拜。 左右小儿子喜欢,虽说不太合规矩,但也仅此一例而已,朱咸铭觉得可以网开一面。 好在皇后格外的亲和,让宝钗免礼后便拉着宝钗说话,二人组成了知心婆婆和孝儿媳的画卷。 “爹,儿子也是为了锻炼他们,此二人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 虽说这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你们两个蠢材,这就是你们掏的沟?你们眼睛在看哪里?” 既然朱景洪不说话,没奈何朱景淳只得开口,把如何“洗心革面”说得很清楚,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自己懂事了,可以回宫读书去了。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咸铭平静问道:“难受?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哪个不是这样过活……为何独你觉得难受!” “我是您逼着过来的,明明儿子是做大将军的料,您非让我来上林苑种地,这岂不是……焚琴煮鹤吗?” 她知道朱景洪二人被“赶”到此处,乃是因为宝钗为帝后所不喜,所以他担心朱景洪因此而迁怒宝钗。 朱咸铭咳嗽了一声,此时他已让侍卫留在原处,故而可以悄然靠近。 “这真的可以住人?”朱云笙停下脚步,反问随行几人。 从始至终,宝钗言行朱咸铭都清楚,其优秀表现也扭转了他的看法。 没办法,来的是皇帝和皇后,而且这两位对她还有意见,岂能不让宝钗心怀忐忑格外不安。 听到这话,宝钗略显尴尬道:“启禀母后……儿媳这边……并无好茶!” 见此情形,朱景洪只能来到老头儿身侧,蹲下身去等候老头儿的指示。 “嗯……要小心些!” “回去个屁?赶紧把这儿清理干净!” 湘云和甄琴关系不错,此刻便主动出言提醒。 “老十三,让你种地你偷懒,如今还敢狡辩……” 而赶往麦地的皇帝,已经来到小树林方向,看着正在地里忙碌的三个人。 “为何不见老十三?”朱咸铭开口问道。 在场的人都不傻,自不会真让皇后喝白水。 “在此种地是浪费我的青春,就是在杀我啊……爹!”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甄琴也是有“心机”的人,便听她说道:“我可没这意思,你们不要冤枉我!” 言罢朱咸铭转身就走,让朱景洪在原地错愕不已,情况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喝白水也无妨!” “解释个屁,我怎么就有你这样的混账儿子!”朱咸铭呵斥道。 “那你就做个种地的英雄好汉吧!” 说这话时,朱景洪表现得极为自然,和以往轻率鲁莽并未区别,而其表达的重点是“大将军”三个字。 几个女孩儿欢欢喜喜去了,而朱咸铭也进了院子里面,场内除了皇后皆叩拜行礼。 “陛下请坐!” 左右看了看,见此间收拾得规整,朱咸铭才坐到一旁椅子上。 第413章 朱十三的媳妇儿 第414章朱十三的媳妇儿 “宝钗,还不赶紧去跟陛下倒杯水!”杨清音笑着说道。 皇后喝凉白开也就罢了,如今还让皇帝也喝这个,宝钗心中难免会生出荒诞的感觉。 “是!” 不管怎么说,这既然是皇后的吩咐,宝钗自会领命去办。 在她转身进屋时,朱咸铭坐到了皇后身侧,目光聚集在她的那碗凉白开上。 “你就喝这个?” 杨清音笑着说道:“我儿子都喝这个,我为何不能?” 她这话让朱咸铭很尴尬,后者随即转移话题道:“这里这么多人跟着,何必让十三媳妇儿亲自伺候!” 这句话虽说得平常,却让杨清音大感惊讶,皇帝竟称宝钗为“十三媳妇”,这等于是明着表态认可了这丫头。 “儿媳伺候公婆本为天理,难道我还使唤不得她了?”杨清音笑着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黛玉今年满十四了,湘云这丫头也十三了……朱景洪暗暗想着。 在宝钗绞尽脑汁圆话时,朱景洪也带着两个兄弟,慢悠悠往茅屋小院这边赶来。 “快去吧!”杨清音推了朱景洪一下。 加之听了宝钗讲述的此间趣事,朱咸铭自是开怀大笑,对眼前这儿媳也越来越满意。 “我怎么就跟莽夫差不多了?”朱景洪笑问道。 这是宝钗耍的小聪明,自是瞒不过朱咸铭的慧眼,但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见陈芷还想再说,朱景渊语气变冷道:“你可别忘了……自己已是朱家人!” 甄琴存着什么心思,黛玉湘云自是清楚,见她这幅样子又岂能不打趣。 陈芷也知道事关重大,便问道:“这只怕是他们最后送了,真要是退回去……那便再无转圜之地!” 陈芷话里饱含挖苦,显然她对朱景渊也有怨气。 想到这混小子本是浑人,除了自己夫妻二人无人能约束,一直以来朱咸铭都感到头疼。 朱咸铭当然没吃蜜蜂屎,而是听了宝钗“挟制”朱景洪,让其吃瘪才高兴得合不拢嘴。 作为王妃,陈芷对当下朝局有了解,知道新政牵涉到那些利益,朱景渊拒绝金陵示好又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就换了话题,主要是皇后和宝钗在说话,朱景洪父子则甚少开口,两人此刻可谓是相看两“厌”。 “这两天找个时候,你还是去父皇面前请安,顺道再给十三弟求求情,我也去母后那里多替他说些好话!” 听到黛玉二人帮自己说话,朱云笙心里格外的高兴,暗赞这二人着实是好姐妹。 这时朱云笙开口道:“十三哥,你们是在何处劳作?如何劳作?带我们去看看吧!” 深深看了妻子一眼,朱景渊说道:“天下士绅多数都觉得,该老四这嫡长子做太子,我遂他们意这帮人就都会帮我?即使他们帮忙我就能做上太子?” 虽然两个月不见,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黛玉和湘云都长高了,整个人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一个个心怀鬼胎,偏偏说得冠冕堂皇,我还得照顾到她们面子,还要维护王府的威仪……我难道就容易了?” “十三哥!” 此刻他已完全对其放下戒心,觉得此前的过度怀疑实在多余,这样的蠢货又怎么能威胁到自己呢。 实话实说,他朱景渊的王妃确实很不好做,各种应酬往来可谓繁杂至极,尤其女人家容易斤斤计较,理清理顺各种关系不但劳心而且劳力。 说完这话,黛玉“噗嗤”笑出声来,引得湘云也哈哈大笑起来。 言罢他看向朱云笙,说道:“三妹你看……不是我不陪你,而是身不由己啊!” “退回去吧!”朱景渊沉声说道。 看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cpu都快要干冒烟了,想着如何让老头儿放自己离去。 笃定这一点朱景洪便已安心,接下来就该他出点儿幺蛾子,继续巩固他的人设了。 “对了……昨天金陵那边,又有人送来几万两银子,如何处置?” 唯有甄琴依依不舍,可惜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只能看到朱景洪离去的背影。 “嗯!”朱景渊点了点头,表现孝悌之义本就是他该做的。 好家伙,这话说得一个凄惨! 说他不孝吧他还逆来顺受,说他孝顺吧这话总有些不对。 今天她非把皇帝叫过来,为的就是让儿子过关,早点儿离开这艰苦磋磨之地。 这几个月来,金陵那边的银子他已拒绝了十几次,既然有了决定他必会一以贯之。 杨清音也不是蠢人,知道因为朱景洪瞎说话,今日想要将其赦免已无可能,此事也只能再缓两日了。 时间来到下午,在外应酬一天的朱景渊,终于被抬回了睿王府内。 “父皇请用!” 看向出现在院外的朱景洪,宝钗笑着说道:“父皇母后且看,我那夫君这不就回来了!” “爹,儿子还是不让您为难了,我还是待在这里继续种地吧,等来年收了麦子……定给您送几担来!” “何须王爷亲自去,府里两位侧妃三位选侍,外加那七八位侍妾……我不干有的是人干嘛!” “三妹,你们也来了!”朱景洪难得露出笑容。 只见他跪到地上,颇有些程式化的意味说道:“儿子叩谢父皇!” 往后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姐妹……朱云笙如是想道。 杨清音立马回怼:“他就是当爹了,那也是你儿子!” 此刻她心里高兴得很,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人出言维护朱景洪,又岂能不会被另眼相待。 勇敢迎向朱景洪打量的目光,甄琴脸上顿时红扑扑的。 这俩人本就不想去见帝后,听到询问连忙应了下来,领着朱云笙几人就走了。 这正好给他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于是当即愠怒道:“拿茶来!” “你倒是轻巧,每天出了王府见这见那,留下我一人应对那些官眷,那些人又岂是好相与的……” “谁送的?送给了谁?” 这消息朱景渊还真不知道,倒不是说他得不到这些消息,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 可难得见到老头儿开怀大笑,难道他吃了蜜蜂屎了?朱景洪暗暗道。 黛玉接着便说道:“亏我还以为,十三爷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如今看来却跟莽夫差不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替你着想?”陈芷面带不愉。 朱咸铭仍是没应声,而是从旁端起了“水碗”,可惜里面却是空的。 “三妹,我倒想问问……哥哥落难这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朱景洪面露伤感道。 如今薛家女儿能劝得听说得动,岂能不让朱咸铭老怀大慰。 甄琴不会知道,她在朱景洪眼里是“傻乎乎”的。 宝钗正从屋子里走出,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此刻心里亦是无比激动。 此刻朱景洪基本能确认,无论老头儿迫于皇后的压力,还是觉得考验到位了,心里确实已有“赦免”他的想法。 “老头子如今手握大权,没人能在他手下跳反,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匆匆在此用过了饭,帝后二人便要带人离开了,热闹的茅屋又将变得清冷起来。 “孩子?他都开府了还是孩子?” “父皇容禀,此事却是误会……” “琴姐姐,你发什么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看他这模样,可把杨清音给心疼坏了,立马上前就打量起宝贝儿子。 且说朱景洪来到院外,就听到里面融洽的说笑声,其中甚至还有老头子的。 “王妃,这话就生分了……你才是这王府正妃,享受尊荣坐殿理事,岂能让她人来代劳!”朱景渊开解道。 陈芷答道:“反正还是那些人,这次送到了我舅舅家,说什么是给他贺寿的礼物!”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维持人设于他而言也极为重要。 他想染指兵权,老头子就是走的这条路,如果他不表现得“莽”一些,着实很难让皇帝感到安心。 送银子的人都很聪明,不会将银子直接送到睿王府,所以在里面玩出了各种花样。 陈芷每天见了什么人,朱景渊并非一无所知,此前他就提醒过好几次,让其不要跟这些人来往。 现在他没心思跟几个丫头玩闹,赶紧回去攻略皇帝皇后才是正理。 他夫妻二人感情基础扎实,如今又同心协力谋大位,很多矛盾说开了也就好了。 虽然依旧傻乎乎的,但如今也是凹凸有致,正是到了可以含苞待放的年纪。 论道德绑架的本事,杨清音也是佼佼者。 可没等他说话,远处就有宦官飞驰而来,此人在场众人都认得,乃是坤宁宫里的大太监之一。 见此情形,宝钗亦开口道:“王爷……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父皇海量愿宽宥于你,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甄琴的声音突然响起,才让朱景洪的目光扫了过去,然后他发现这丫头也出落了。 “十三哥,你想什么呢?”朱云笙迎上前问道。 “来来来,坐下……咱们也好好说说话!” 白了朱景洪一眼,黛玉昂着头说道:“若非是莽夫,又岂会随便冤枉公主!” “这个老十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浑!”朱景渊忍不住感慨。 看着眼前碗里冒着热气的白水,朱咸铭不由失笑道:“许久没这样喝过了!” “十三爷,您可别冤枉了公主,她可天天替你求情呢!”湘云第一个出来打抱不平。 “那你得罪的人可就多了!”陈芷再度提醒。 “哎呀……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十三爷哪会是这意思,他是跟公主闹着玩儿呢!” “你看看,十三如今多懂事了!”杨清音又追加了一句。 十三爷心里果然有我,若非姑奶奶阻止,王妃岂会被薛家那位捡便宜……甄琴暗暗想到。 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朱景渊徐徐说道:“父皇如何决断,我就如何追随!” 帝后二人目光扫向屋外,前者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后者则是起身招呼道:“十三,快进来!” 陈芷接着说道:“我听人说……母后让十三弟给父皇认错,打算借此请父皇赦了他,却被十三弟出言不逊给搅了!” 明明一心想出去,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演,就连宝钗也不得不感慨,自家男人这心思是够深的。 连朱咸铭带有成见都是如此,一旁的杨清音就更满意了。 朱景洪正要找理由离开,听得此言便答道:“我马上就去!” 这丫头老怼我干啥?朱景洪心里有些纳闷。 来到皇帝面前,朱景洪显得不情不愿,要把表情神态做到真实,此刻却是非常考验演技。 旁边伺候的宦官被吓了个半死,于是立刻奉上茶水来,顺道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喝完最后一口凉白开,朱咸铭平静道:“你看看……我就说他是屡教不改,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听到有人喊自己,朱景洪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朱云笙几人。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甄琴发现自己没有流口水,看向黛玉的目光满是怒火。 朱景洪进了院中,却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毫无做皇子时的半分神采,一看就是受了大委屈。 言罢陈芷起身要离开,还好朱景渊手疾眼快拉住了她。 “这些天可苦了你了,你赶紧给你爹赔不是,他高兴了就放你出去了!”杨清音打着圆场。 谁知朱云笙并不看他,而是问向了朱景淳二人:“十四哥,你们两位总没事吧?” “算了……反正我做什么都错,这些破事我干脆不管了!” 面对皇帝的问题,朱景洪直接看向皇后:“娘,你看嘛……我爹就没想过要放我!” “王妃,你要是不管了,这王府如何能维持,总不能我去见那些女眷!”朱景渊讪笑道。 她娘家也是当地士绅,自然不希望被朝廷查清隐匿田地人口,所以有很多人女眷们来游说她。 喝了一口热水,朱咸铭看向眼前躬身而立的宝钗,问道:“我听说……老十三在此间屡有怨怼之言?” 信息在传播过程中容易变味儿,比如皇后的话再从宝钗口中道出,意思变成了皇帝已原谅朱景洪,现在只需其磕头谢恩即可。 在她埋怨小儿子时,一旁侍立的宝钗心里却很淡定,因为她知道朱景洪是什么打算。 这时杨清音说道:“陛下是许久没这般喝过水,十三他们自打生下来,可就没受过这样的罪!” 迈步走向妻子,朱景渊随口应道:“知道!” 撇开随行宦官,朱景渊进入内宅便要去侍妾们的居所,却被银安殿外晒太阳的陈芷给叫住了。 然而朱景洪话还没说完,就听黛玉说道:“十三爷这话可不对,作为民以食为天,若无劳作何来衣食?可见这劳作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娘,儿子实在不知错在何处!”朱景洪反问道。 “十三都跟你跪下了,你还要如何……莫非你这一国之君,还跟一个孩子置气!” “这有什么看的……” “启禀十三爷,皇后娘娘命您即刻过去!” “王爷可知,父皇今日去了上林苑?” 朱咸铭答道:“既是替朕亲耕,受点儿苦也是应该的,朕当年替父披挂上阵,可比他们这日子艰苦多了!” “我看你不太服气!”朱咸铭淡然道。 不聋不瞎不当家,只要朱景洪现在服软,朱咸铭还是可以考虑放过他。 说话间,朱景渊把陈芷扶回了位置,此刻没了去找其他人的心思。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番商讨,先是定下婉拒贡献银子的方案,然后议下了明日攻略帝后的话术。 夫妻同心,才是他俩办成事的不二法门。 第414章 贾芸的手段 第415章贾芸的手段 十一月十六,这是帝后离开的第三天。 风雪交加之日,程英亲自到上林苑来宣旨,让朱景洪可谓充满期待。 然而旨意内容却是,朱景洪可于上林苑内走动,仅扩大了他的活动面积,却没有让他归府的意思。 这让朱景洪很失望,但还是在宝钗催促下接了圣旨。 “十三爷,您可有什么吩咐?” “劳烦公公给我爹带句话,就说只要他老人家高兴,儿子就是受再多委屈也值!” 本来程英脸上带着笑容,听到这话立马满是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十三爷,奴才告辞了……” 刚才那些话,程英当然不会转达给皇帝,给皇帝添堵其实就是给他自己添堵。 程英虽离开了,随他而来的二十名宫女宦官却留下了,这些人是专门派来伺候朱景洪几人。 如今天寒地冻,儿子儿媳还在做苦活儿,朱咸铭也着实看不过眼,所以才派了这些人来。 对此朱景淳二人自是高兴无比,接下来的日子至少轻松许多,可见他俩确实被磨得没了脾气。 在朱景淳二人兴高采烈时,朱景洪对身侧宝钗道:“这些人你看着安排,我出去转转!” “嗯!” 既然可以在上林苑走动,朱景洪自然要去北四卫看看。 虽然时常有人过来议事,让朱景洪对训练情况有所掌握,但具体什么样他还得亲自去看看。 可他走出劳作之地没多远,就调转了方向往造枪作坊去了。 虽然老头子让他在上林苑活动,本就有让其看顾训练的意思,但朱景洪觉得自己不能对此太热切。 先去作坊那边看看,缓个一两天再去北四卫,无疑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他所在种地之处,距离枪炮作坊并不太远,走了大概两刻也就到了。 虽然他是身着布衣,但皇城内不认识他的人极少。 “参见王爷!” 作坊门口,卫兵行了叩拜大礼,目光中多有敬佩之色,毕竟这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 “嗯,都起来吧!” 背着手走进大门,里面的宦官也都认识他,更知道他如今该在亲耕,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叩见王爷!” “叩见王爷!” 好在这些人脑子灵光,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但还是纷纷行礼叩拜。 “让贾芸来见我!” “是!” 贾芸是他安排在此处的管事,虽然朱景洪最近落了难,但并未影响到贾芸的职务。 吩咐完这件事,朱景洪便来到了作坊议事厅,才落座就有宦官给他端上茶来。 只等了几分钟,贾芸就跑着进了厅内。 “参见十三爷!”贾芸行了大礼,这一年多来的历练,也让他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变化。 “起来吧!” “谢王爷!” 起身之后,贾芸勾着腰说道:“恭喜王爷重获自由,便可……” 没等贾芸把话说完,朱景洪便出言打断:“行了,我不是来听你拍马屁的,说说到如今……你们捣鼓出了什么玩意儿!” “十三爷,要说这枪炮……近日还真有些进展,小人正打算设法跟您汇报呢!”贾芸陪笑道。 本就是过来看看,朱景洪没想到真有突破,于是他立即就来了兴趣。 “说说……” “禀十三爷,按照您此前的指引,我们的工匠都……” 经过贾芸一番述说,朱景洪总算清楚了情况,此刻他已高兴的笑开了花。 简单来说,经过将近一年的试错研究,火枪和火炮都有了突破。 在火枪方面,枪管材料更为坚固,防炸膛和准头都提高了不少,而经过对火药配比的改良,其射程也远了不少。 而在火炮方面,主要是就是炮身得到了加强,能够容纳更多的装药量,使射程和威力都得到些提高。 “做出这些成果,圣上可有赏赐?”朱景洪随即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保证工匠们的待遇,他们做事才更有干劲儿。 看了看左右,贾芸并未着急说话,但意思已经极为明显。 “们都出去!”朱景洪沉声道。 有他这番话,厅内几名内侍都出去了,此处空旷简陋外加风雪声大,厅内谈话不可能被外人听见。 迎着朱景洪询问的目光,贾芸硬着头皮答道:“回禀十三爷,此事小人给压下了!” 虽然心有不满,但朱景洪知道贾芸做事历来周全,定不会无故行此蠢事。 于是他问道:“为何?” “十三爷身陷亲耕之处,小人想着把差事办得更周全,让十三爷借助此事,在新年时向圣上献礼……” “如此圣上高兴了,说不定也就放十三爷出来了!” 说到这里,贾芸跪伏于地,告罪道:“此皆小人妄念,请十三爷严惩!” 严惩……这样忠心护主,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人,朱景洪又怎么舍得惩罚呢。 “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但往后切不可自作主张!” “此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你就是万劫不复之境!” 说到最后,朱景洪已是在为贾芸前程着想,收买人心于他已是张口就来。 “十三爷教诲,小人谨记!”贾芸再度叩头。 “起来吧!” “是!” 起身之后,贾芸小心问道:“敢问十三爷,那此间情况,是否呈奏圣上!” “瞒都瞒了,就按原计划走吧,年前再一同上奏!”朱景洪答道。 自己来一趟,这边就出了成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又岂能瞒得过皇帝。 所以只能假戏真做,表明是为了精益求精,才压到了过年前上报。 “是!” 站起身来,朱景洪往大厅外走去,贾芸立马就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朱景洪突然停下,问道:“你出身荣国府,如今还没个官身……对吧?” 听朱景洪提起这事,贾芸心中自是兴奋无比,但他还是强压住喜悦,答话道:“小人仅是荣国府远支族人,哪里敢奢望官身!” “能在十三爷手下安身,小人就已心满意足!” 这些话朱景洪当然不信,只听他说道:“你既替我办事,我又岂会亏待你,年前上奏御前,若是圣上高兴了……我便给你求个官身,如此也不算亏待了你!” 朱景洪没把话说太满,必须皇帝高兴了才能给贾芸求官。 “多谢十三爷提携!”贾芸再度参拜,脸上笑容已是遮掩不住。 如果他安分留在贾家,如今便仍是无业流民,能在贾家谋个差事都难。 “走吧……陪我在这里转转,看看如今是何情况!”言罢,朱景洪再度往外走去。 “十三爷请,此间又增设了几处熔炉,其中……” 贾芸业务能力是真的强,介绍起情况来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让朱景洪很快了解了情况。 ………… 襄王府,绛云斋。 东侧厢房窗内,有一绝色女子手持书卷,正盯着西侧厢房的屋顶,那里有几只鸟雀正在鸣叫。 此女正是可卿,宝钗让她从花园里搬出来,到现在她已在此住了两个月。 但可卿格外的谨慎,自知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所以便住进了绛云斋的厢房。 “秦姐姐可起了?” 外面传来英莲的声音,把可卿从深思中唤醒,然后她便看见了已进大门的英莲。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又岂会还睡着!”可卿笑着说道,而后便在窗边招呼英莲进屋。 进入屋子里,自有侍女奉上茶来,英莲接过后才坐到了椅子上。 她虽也是侍女的身份,但因她与朱景洪的特殊身份,所以英莲在王府地位很是超然。 别说是普通侍女,便是王府第一大太监邓安,那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看你这高兴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好消息?”可卿笑着问道。 “咱们王爷要回来了!” 英莲这话出乎可卿预料,后者立马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是只王爷回来还是王妃一同回来?” 相比于朱景洪独自返回,可卿更希望宝钗一起回来,那样她才能尽快解决名分问题。 没错,只朱景洪回来还没用,因为王府最基础的侍妾,非得要王妃签章任命才合规矩。 英莲并未正面回话,而是说道:“我听下面宦官在说,那位杨姑娘要回来了!” “杨姑娘?” “就是咱们王爷的侧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啊!” 听英莲这么一说,可卿总算明白了情况,于是她又问道:“这位杨姑娘回来,跟王爷行踪有何干系?” “杨姑娘是王府侧妃,得经皇后娘娘册封才能入府,若无王爷如何册封?” 听到英莲这理由,可卿只觉得她天真可爱。 如今连王妃都未正式册立,一个侧妃就能把王爷拉回来?可卿对此表示怀疑。 在两个女子心思各异之时,一身布衣的朱景洪骑着马,在侯等人簇拥下往校场赶去。 “十三爷,这两个月没见着你,我们可都念着你呢!” 看了侯一眼,朱景洪方问道:“念着我?如何念着我在家里立块牌子,天天拜我?”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尽皆笑了起来,一下子众人又找到熟悉的感觉,暗道十三爷果真从未改变。 “行了……” 只他这一句话,众人尽皆敛去了笑容,等待着朱景洪的训示。 “这些天我不在,你们可有认真做事?可有用心去琢磨事?” 这时张临答道:“回禀十三爷,臣等都有尽心办差,您的吩咐我们哪敢忘!” “是吗,那我问你……长枪兵和火铳兵,如何摆兵布阵?其间有何要求?”朱景洪随口问道。 在场这些侍卫,乃是他重点扶持对象,这就要求他们必须有足够能力,否则便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回禀十三爷,长枪和火铳……” 张临一一回答起来,其所答内容非常标准,可见其平日里是用了心的。 点了点头,朱景洪扫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挤到后面的侯身上。 “侯,怎么藏起来了?” “十三爷说笑了,臣怎会藏起来!” 侯尴尬一笑,虽然他对自己的军事理论有把握,可还是不希望被抽到。 “我问你……” 虽然他不想被问,但朱景洪偏偏不放过他,好在这厮也答得条理分明。 接下来朱景洪又问了几人,众人都回答得标准周全,才让他真正满意下来。 而在众人问答之间,他们一行来到了羽林左卫校场外,远远就听见战鼓声和喊杀声,甚至还伴有火炮和火铳的声音。 当朱景洪来到校场,指挥使江庆盛就带人迎了过来,而整个“军演”也被暂停下来。 “参见十三爷!” 跃下马背,朱景洪走到江庆盛身前,亲自将其扶起后说道:“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让他们继续吧!” “是!” 应下之后,江庆盛冲几位副手使了眼色,这些人便各归其位指挥去了。 “十三爷这边请,前面哨楼上看得更清楚!” “嗯!” “没什么事,你们就各归其位吧,告诉告诉其他几位……等会儿我都要去看!” 被他要来的三十几名侍卫,被均匀分到了北四卫,羽林左卫仅侯等八人。 “是!” 众人离去之后,朱景洪才随江庆盛一同往哨楼去,随行者仅有侯等几人。 上了哨楼,果然可以窥见军阵全貌,火铳火炮搭配组成了打击网,动辄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拿着望远镜看着军阵变化,朱景洪嘴边笑容越发灿烂。 几息之后他收起望远镜,回头对江庆盛说道:“江指挥使……这一年的训练果真成效上佳,羽林左卫已脱胎换骨了!” 江庆盛笑着答道:“仰赖主上宏福,加之十三爷指点,我军方有今日……” “如此赫赫军威,我打算请圣上过来检阅,你们四卫一起合练……你觉得此议如何?” “臣以为可行!”江庆盛立即回话。 此刻江庆盛心思和朱景洪一样,做出成绩不让皇帝看见,那就等于是白做了。 “西北之战,明年定会爆发……若将北四卫拉上去,你觉得能不能打漂亮仗!”朱景洪神色郑重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江庆盛没有立即回话,在他思索一阵后才答道:“臣……不敢妄言!” 虽然新式战法更有杀伤力,可终究未经过实战检验,所以江庆盛不敢轻易表态。 而他的这番退缩,着实让朱景洪有些失望,但他也很理解江庆盛的忧虑。 没有继续纠结此事,朱景洪沉声说道:“让传旗语,东侧敌袭,变换阵型!” 这是朱景洪临时设置“考题”,但本质上却是他在行使调兵权,通过这潜移默化的行为,就能让军队习惯于听他的命令。 事实上,江庆盛此刻就没在意其中道理,立刻就冲身后传令兵使了眼色,后者便下了哨楼传令去了。 命令一经下答,军阵东侧的队伍就动了起来,步兵横向形成了防御线,火炮也调整位置组成新的火力覆盖网。 “好,甚好……”拿着望远镜的朱景洪不吝夸赞。 而此刻在哨楼相隔不远处,还有两人观察着军阵变化,神色间有着相同的赞许。 所谓内行看门道,作为统兵大将的吴昌辉,调兵遣将也是行家里手,此刻自然清楚羽林左卫有多厉害。 十二月初四,也就是前天,卸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的吴昌辉返京。 初六他便得了皇帝召见,在乾清宫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就被罢免了一切职务,只留了他的爵位和散阶官。 第415章 臣飘零半生 第416章臣飘零半生 虽然看似很惨,但吴昌辉已经很满足,结局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 虽没了职务,皇帝还是给他安排了差事,让他根据准噶尔军和草原军队实情,来看看北四卫的练兵之法可有疏漏。 今日看了,吴昌辉着实大感震撼,更惊讶于朱景洪在军事上的天赋,否则岂会想出这些花样来。 “确实练得好啊,就是不知真到了战场上,能有多厉害……你说是吧?” 在吴昌辉思索时,他身后的永宁卫指挥使孙绍祖,目光却看向了哨楼高处那位布衣。 见他没有回应,吴昌辉便回过头来,顺着孙绍祖的目光望向了哨楼。 “大将军,那位就是襄王殿下?”孙绍祖问道。 虽然才进京两天,但朱景洪的那些事迹,孙绍祖已然听了不少,对这位爷也越发好奇起来。 “你没见江庆盛像奴才样跟在后面,不是这位爷还能是谁!” 吴昌辉的这番话,明显对江庆盛有讥讽,由此也可看出同为实权勋贵,相互之间也总有些恩怨。 “昨日我听人说……襄王殿下是因选妃之事被贬,触怒圣上只怕连……” 说到这里,孙绍祖停了下来,显然接下来的话太犯忌讳。 “连什么?”吴昌辉问道。 “只怕连王爵都保不住!”孙绍祖低声说道,即使周围没有其他人。 “真要是如此,你觉得江庆盛还会见他?还会如此谄媚?”吴昌辉笑着问道,对孙绍祖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吴昌辉看来,朱景洪不断大错小错,如今还被封为亲王,还能代替皇帝在上林苑亲耕,其圣眷简直深厚得令人发指。 更多的吴昌辉不愿多说,但他告诫后辈多与这位爷接触。 他吴昌辉虽被罢了官,但还是堂堂建安伯,嫡长子已在京营为指挥佥事,孙子去年才补入龙禁卫,家族传承依旧如故。 “每日五军府垂询,该说的都如实说,不该说的打死你也不能认……” “你放心……我在五军府还有些颜面,不会让你太难办!” 吴昌辉在实权勋贵中有交恶的人,自然也有与之交好的一伙人,替孙绍祖过关问题还不算大。 而且这件事他还必须上心,否则孙绍祖出事很可能牵连到他。 “多谢大将军!” “下午缮国公家有约,我就先回去了……咱们走吧!” 孙绍祖虽是平步青云,但说到底也就是个从四品武官,暂时还没资格掺和上层勋贵圈。 “大将军先请,卑职想再看看!”孙绍祖极有自知之明。 “也好……你们年轻人,是该多学多看!” 送别了吴昌辉,孙绍祖的目光转回了校场,但他却仍注视着哨塔上的朱景洪。 他这人精明强干,刚才说朱景洪会被削爵,不过是在吴昌辉面前藏拙而已。 该聪明的时他会聪明,该笨的时候他也会笨一点,所以他总能把握机会青云直上。 因西北局面崩坏,孙绍祖自觉前途渺茫,现在迫切希望找个靠山,如此光耀门楣的路才能继续走。 而前方的朱景洪,便是他认为最好的靠山。 一则这位爷喜好武事,他孙绍祖也算专业对口;二则这位爷坦率耿直,他巴结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孙绍祖觉得朱景洪好“骗”非常正常,因为朱景洪这十几年都是莽过来的,没有人会觉得他从孩童时就在装。 所以朱景洪很感激前身莽了十来年,充分立好了人设让他可以轻松接棒,十几年始终如一的“莽”不会让人怀疑他,这才是真正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看着一身布衣,却仍意气风发的朱景洪,孙绍祖觉得自己该进去见礼。 他虽是堂堂指挥使,可面见朱景洪这等亲王,对他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今日这机会着实不能放过。 只是此刻朱景洪周围人多,直接前去招呼又显得太突兀,孙绍祖只能靠边见机行事。 大概过了几分钟,朱景洪动身往哨楼下走去,自有侯与江庆盛等人陪着,根本没有孙绍祖单独说话的机会。 对江庆盛一番勉励后,朱景洪便带人离开了羽林左卫,下一站他打算去羽林右卫看看。 在他于上林苑到处转悠时,乾清宫里的皇帝看完了今日奏章,终于起身开始活动起来。 西北局面仍旧复杂如乱麻,让他不得不考虑另一件事,该派何人前去西北总督战事。 西北战争一起必为大战,除了安西行都司的兵马,青海行都司也会派兵参战。 甘肃、陕西、四川几个都司,外加京营抽调的兵马也要投入战斗。 这么多的兵力要协同作战,得派级别高阶武将才能镇得住场,简单来说只能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里选。 虽说左右都督加起来有十人,可除去年纪大的身体差的,以及另有差事的几人,备选的也就四五人而已。 能力,履历,家族关系……总督的人选要综合考量,着实不是能轻易下决定。 相比于西北局势的重要性,金陵一个县闹出乱民的事,就显得不那么的重要。 梁潜巡抚金陵,如今正大刀阔斧的查案,已有二十多家士绅被问罪拿下,近日陆续都有消息传来。 至于行凶的乱民,如今也已抓获数百人,连带家人差不多有千人,金陵都司正着手将其押赴安南。 乱民当然不止数百,可如果真照实了抓,只怕溧阳得少一半人口,无论溧阳县衙和当地士绅都不会愿意。 而且真把溧阳人口搬走一半,确实也是非常麻烦且复杂的事,梁潜非常清楚其中的分寸。 抓乱民要适可而止,但深挖背后捣乱的士绅,却是必须要认真办的差事。 梁潜每日都会递上奏章,一方面说明当下的情况,同时请示下一步办事的分寸,突出的就是一个慎重。 因金陵与洛阳相隔甚远,所以请示和批示时间很长,这也拉低了办事的效率,年前这案子根本不可能审完。 虽然案子进展慢,但也让天下士绅都看到了,朝廷推行清丈的决心,那绝不是闹事就能阻止的,除非谁扯旗子造反来阻止。 造反……如今朝廷实力强横,造反完全等于找死,真有这勇气干别的岂不更好。 “你是说……老十三还穿着布衣?” 皇帝喜欢听什么,程英就会给他讲来解闷,今日自然又是朱景洪的事。 但程英没想到,皇帝关注的重点在衣服上,而不是今日北四卫训练的事。 “正是!” “他的冠服前日不是送了去?”朱咸铭反问道。 “是送了去,只是这两日十三爷并未更换,还穿着此前的服饰!” 听到这话,朱咸铭顿时冷笑:“他是什么意思?这混账什么意思?” “奴才不……不知!”程英结巴答道。 “明天一早派人,把他那些衣服全收回来,免得他丢人现眼!”朱咸铭冷冷道。 “是!” 穿布衣不丢人,但如果在皇家正式场合穿,那就显得丢人了。 后天就是腊八节,皇家会有例行的家宴,朱咸铭就怕朱景洪彼时“乱来”,所以才命人收了他的衣服。 衣服被收了,意味着朱景洪的亲耕结束,这也是皇后强求而来的结果。 如果让太子和老六知道,皇帝老爹连朱景洪穿衣服都要管,他俩一定会泛酸嫉妒。 对此朱景洪当然不知,他在忙碌了一个上午后,才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自有侯陆育新等人相随,众人将其送到了亲耕处附近,才被朱景洪招呼着离开了。 他那住处有宝钗在,这些人去了着实不便,自然是早早的赶走为妙。 背手吹着口哨,沿着土路走向前方,两侧都有各种仓库建筑,时不时有宦官来往经过,见了朱景洪都要行礼问安。 “见过十三爷!”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人,朱景洪感到很奇怪,只觉得此人面生且阴鸷。 孙绍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头一次出现,就让朱景洪看不顺眼,第一印象格外的差。 看着眼前行礼的汉子,朱景洪问道:“你是何人?” “回禀十三爷,臣安西行都司永宁卫指挥使孙绍祖!” “哦……嗯?你说你是谁?”朱景洪瞪大了眼睛。 即使他对红楼不熟,却也知道孙绍祖这三个字,晓得这位是有名的家暴男。 “臣……臣永宁卫指挥使,孙绍祖!” “哦……原来是孙指挥使,你找我何事!”朱景洪平静问道。 孙绍祖答道:“久闻王爷威名,今日幸而偶遇,故而出来拜见,实在唐突……还请王爷恕罪!” 偶遇,能在这地方偶遇,朱景洪会相信才怪。 念及此人别有用心而来,朱景洪便答道:“威名?我如今都活成笑话了,那还有什么威名!” “王爷此言差矣,军中上下谁不称赞您有情有义,如今您之威名直比往常更甚!” 听到这话,朱景洪只是笑了笑,军中之人的表面称赞,说实话直接用处并不大。 “孙指挥使自西北而归,想来对当地局势多有掌握,不知可能与我说说?” 要想让人追随得给人利益,什么利益能让人追随?那自然是升官发财了。 武将兵卒如何升官发财,那自然打仗且打胜仗,而眼下西北就要开启大战。 孙绍祖既在西北待过,找他了解情况自是再合适不过。 听到朱景洪询问,孙绍祖喜不自胜,他正愁没办法搭话呢。 “回禀王爷,臣却也知晓一些,如今西北……” 孙绍祖讲述起来条理分明,让朱景洪感受到他一流的业务能力,暗道若有机会此人或可一用。 几分钟后,待孙绍祖简略讲述后,朱景洪方说道:“孙指挥使,你对西北形势如此明晰,见解独到……如今西北战事将起,想来定有你建功立业之时!” 然而朱景洪这番话,却说到了孙绍祖的痛处,因枯树堡被全歼且西北动荡,他这指挥使很可能被罢黜。 至于接替者,其手下指挥同知和佥事,都可以顺利接班任职。 可这些话,孙绍祖又岂能说出口来,那样无疑是心有怨怼,被皇帝知道他就是找死。 “臣飘零半生,一生蹉跎,今得王爷夸赞,实是如逢知己……” 飘零半生,这次朱景洪觉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谁说过。 只不过夸了这厮一句,他就感动成了这样子,未免过于轻浮不稳重,这样的人怎么做上的指挥使? 其他地方都司的武将,或许会有酒囊饭袋登上高位,但安西行都司底下的位置,绝不可能会派草包蠢货去,除非兵部的人都疯了。 所以孙绍祖的行为,让朱景洪深感疑惑,搞不懂眼前这人是不是到京后就疯了。 朱景洪把孙绍祖当疯子,他哪会知道人家也再把他当“傻子”,所以才如此直白的表达感情。 只听孙绍祖接着说道:“如今臣逢变故,只怕是再难为朝廷效力!” “是何变故?”朱景洪随口问道。 果真好骗……孙绍祖心中暗道。 “臣在西北,一月之前……” 接下来,孙绍祖将此前经历和现在的难处讲了一遍,最后感慨道:“圣上之怒,犹如雷霆,臣下何以克当!” 此刻,朱景洪大概明白这厮的目的,找上自己只怕是想给他求情。 既然目的明白了,那就得看对方的价值,值不值得给他说情。 “你也有你的难处!”朱景洪回了一句,等于是向孙绍祖抛钩。 一听这话,孙绍祖心中大喜,暗道眼前这位爷上钩了,此刻他俩都把对方当了鱼。 孙绍祖面带怆然道:“臣并非贪恋权位,只是恨于一身所学荒废,无法向朝廷建功……” “是啊……你这一身的本事,确实可惜了些!”说这话时,朱景洪看向不远处靠近的几名小宦官。 正当孙绍祖要趁热打铁,那宦官已来到朱景洪面前,禀告道:“王爷……公主来了,王妃命奴才等请您回去!” “嗯……知道了!”朱景洪应道。 而后他看向孙绍祖,说道:“孙指挥使……今日就到这里吧!” 眼看朱景洪要走,孙绍祖当即答道:“恭送王爷!” 表现得太过,其实也不是啥好事,如今朱景洪要走了,孙绍祖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目送朱景洪远去,孙绍祖才转身离开。 而已经走远的朱景洪,心里却记住了孙绍祖这人,暗道往后或许会用得上这厮。 至于给这人说情,朱景洪暂时没有想过。 一则他本人都还“身陷囹圄”,帮别人不但显得可笑,而且手也伸得太长了。 二则即便要用此人,也得将其全面了解后,在必要且关键的时候出手,如此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且说上林苑茅屋处,朱云笙带着两位侍读,以及一大群侍女宦官过来,把这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站在朱云笙面前,宝钗笑问道:“三妹,今日你又偷跑出来,就不怕母后罚你?” 这时湘云插话道:“娘娘这话说错了,公主今日可不是偷跑出来,而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 待她说话之时,朱云笙面上带有几分得意,让宝钗也不免有些惊讶。 “十三嫂,我奉母后之命前来传话!”朱云笙说道。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宝钗问道。 “后日腊八节家宴,母后说请你们也过去!” “多谢母后抬爱!”宝钗郑重拜谢。 紧接着她问道:“如此差遣,只需让宫人传旨即可,三妹何苦来跑一趟!” 紧裹斗篷的黛玉走上前来,说道:“王妃娘娘岂会不知道,咱们公主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就你聪明!”宝钗宠溺般点了黛玉额头,她当然知道朱云笙是借机出来玩。 看着宝钗布衣荆钗,朱云笙问道:“十三嫂,昨日母后不是已经派人送来冠服,你何故还是这般装束?” 第416章 可知侧妃缺了一位 第417章可知侧妃缺了一位 面对朱云笙的疑惑,宝钗平静答道:“王爷说穿惯了布衣,暂时不想换……他既如此,我岂能随意更换!” 黛玉款款来到宝钗身后,望着公主说道:“公主难道不知,此谓之夫唱妇随也!” 谁知这次她慢了一拍,直接被宝钗给拉住了,屋内便响起来二人打闹声,很快黛玉就向宝钗求了饶。 揽住黛玉纤腰,宝钗说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我岂能饶你!” “公主救我,云妹妹救我!” 朱云笙转身坐下,随后说道:“她是我嫂子,我岂敢对嫂子动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湘云退了两步,随即说道:“公主都不敢帮忙,我又岂敢跟王妃动手,林姐姐饶了我吧!” 一边喊叫一边笑闹,黛玉还不住吐槽道:“枉我平日里拿你们当姐妹,如今遇着事了……竟是一个也靠不住!” 捏捏腰掐掐手,约束着乱动的黛玉,宝钗顾左右说道:“看看……这时候她还敢贫嘴,你们说该不该收拾她!”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一道声音:“该收拾谁啊?” 内外宦官侍女尽皆行礼,而朱景洪则直接进了屋子,这时宝钗才放过了黛玉,后者立马躲到了朱云笙身后。 “王爷回来了!” 宝钗主动迎上前去,并招呼侍女给丈夫收拾,此刻朱景洪身上还有雪花。 “今天为何这般热闹?”朱景洪笑问道。 “十三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哦?能有什么好消息?值得三妹亲自跑一趟!” “后天腊八节赐宴,母后命你和嫂子也去,这难道不算是好消息?” “勉强算吧!”朱景洪答道。 朱云笙左右望了望,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有个好消息!” “你就快说吧!”宝钗走上前来。 “这可是我好费心思得来的,可不能白告诉你们!”朱云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靠近她后,宝钗扶着她的小肩膀,满是宠溺道:“你十三哥定不会让你吃亏!” “十三哥,你说呢?” “你嫂子都说了,我还说什么?”朱景洪没好气道。 这时朱云笙才露出笑容,示意房内几名侍女退下之后,她才低声说道:“这次腊八节之后,十三哥你就要离开这儿了!” “你怎么知道?”朱景洪很好奇,虽然这一结果他不意外。 “这几日尚仪局已在准备册封事宜,昨日晚间襄王妃的金册,便已在尚宝监用了印,我嫂子就要被册封为王妃了!” “显然爹已经消了气,又岂会让你们继续留在此间!”朱云笙颇为得意道,一副资深谋士的样子。 听到这话,感触最深的当属宝钗,王妃的金册和金印她期盼已久,有了这东西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王妃。 “原来是这样,这确实是好消息!”朱景洪笑着答道。 “恭喜宝姐姐,给王妃娘娘贺喜!”湘云来到宝钗面前行礼。 没等宝钗说话,朱景洪却已开口:“云丫头,你为何不跟我道喜?” 哪知湘云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便闪到了宝钗身侧,一副害怕模样道:“宝姐姐救我,十三爷要问罪于我!” 宝钗白了朱景洪一眼:“你看看把云丫头吓得!” “我何曾要治她的罪!”朱景洪吐槽道。 谁知黛玉说道:“若无宝姐姐护着,只怕还真不一定呢!” 见这几人编排自己亲哥,朱云笙当即开口:“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好不容易得了好消息,何苦此时让十三哥找不自在!” “还是笙儿爱护我这兄长!” 然而朱景洪话音才落下,朱云笙就来到他身后替其捶肩,同时说道:“十三哥,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打算如何……” “三妹,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在爹那边没了面子,想要帮你也无能为力啊!”朱景洪一副无奈的表情。 “哼……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朱云笙转身就走,靠到了宝钗身边去。 “嫂子~~” 朱云笙缠上了宝钗,让后者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声音:“十三哥,今天谁来了?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下一刻,朱景淳二人进到了屋子里,让朱云笙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十四哥,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出去转转吧,你们把锄头也带上!” “可是三妹,马上就要用午膳了!”朱景浩提醒道。 他俩是过来吃饭的,可不是为了陪小丫头玩闹。 “两位兄长晚些用膳……又会如何?”朱云笙板着脸说道。 “那当然……求之不得了!”朱景淳立马改口。 听得此言,朱云笙白了朱景洪一眼,仿佛在说自己还有其他哥哥。 “咱们走!” 朱云笙出去了,朱景淳二人也无奈跟着离开,不巧的是几息后外面雪又大了。 “这么冷的天出去如何使得……你快去把笙儿请回来,真要有个好歹岂不又惹父皇母后生气!” 现场除了朱景洪,还真没人能保证,把朱云笙这嫡公主拉回来。 “快去啊!” 在宝钗催促下,朱景洪只得起身出去,暗道早知如此就不让这丫头出去。 “我也去看看!”湘云按捺不住,她其实是想出去玩儿雪。 没等宝钗开口,这丫头就跑了出去,房间内便独留钗黛二人。 “这丫头……也不让人省心!” 见此刻无人,黛玉低声说道:“宝姐姐,我也有个消息!” “是何消息?”宝钗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婷姐姐再过几日,就要到京了!” “哦!”宝钗应了一声,神色间格外平静。 “据我所知,婷姐姐的母亲,半年时间已数次入京觐见!” “嗯!” 见宝钗依旧不为所动,黛玉一时间都急了,于是靠近她再度说道:“宝姐姐可知……婷姐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端起茶杯,宝钗品了一口后,方才慢悠悠答道:“当然知道!” “你……人家为你担心,你却全然不放心上,不理你了!” 眼看黛玉起身就要离开,宝钗便伸手拉住了她,随即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宝钗其实真没担心,名分这种事既然已经定下,就绝无随便更改的可能。 何况她已得帝后认可,只要不犯蠢便不会被挤下去,为杨静婷的到来而担心实属多余。 眼见黛玉仍有担心,宝钗便起身扶着她双肩,笑着说道:“林丫头……我也有个消息想告诉你!” “什么消息?”黛玉回头问道。 “如今襄王府……还缺一位侧妃!” 听到这话,黛玉先是一愣,转瞬明白了怎么回事。 羞愤之下,黛玉也顾不得规矩体统,当即与宝钗玩闹闹起来。 虽然身份变了,但她俩仍是当初的好姐妹。 ………… 正统十一年,十二月初七,这是腊八节的前一天。 朱景洪一早就收到了皇帝口谕,让他他们参加第二天的家宴。 随之而来的传旨宦官,收走了他平日里的布衣,为此朱景洪还愤愤不平,与传旨宦官扯起了皮。 在他忿忿不平之时,他的大舅哥薛蟠,经过两个来月的奔波,终于再度返回了京城。 正常来说,从应天到京城一个月足够了,这厮走走停停用了两个月,可见其一路是玩儿过来的。 虽然是玩儿,但这厮也有正当理由,因为这次来他还带了另一帮人。 应天知府贾雨村,在他临行时送了一批人来,说是替朱景洪找的水兵,让他一起带到京城里来。 本来薛家的人就多,薛蟠自己还寻了些洋人工匠,加上贾雨村交过来的这些人,他赶路的队伍人数已过三百。 这样多的人,走哪儿住哪儿都很复杂,自然也就拖慢了赶路的速度。 当然了,这也是薛蟠刻意为之,只因这一路上好玩的太多,他又岂能不想方设法逗留。 到了薛家在京城的宅邸,薛家母子便可直接入住。 正当薛蟠想去找乐子,却被薛姨妈吩咐了差事。 “娘,妹妹他们都不在王府,我去了也见不到人……又何苦去走一趟!” “见不到也得去,问问情况也是好的,再者你带来的这些人,也该全部交给王府才是!” “可是……” 眼见薛蟠还要多言,薛姨妈当即斥道:“你这孩子……难道又要忤逆?” 忤逆这罪名,薛蟠实在不敢担待,于是立马低头听命。 “儿子这就去!” 言罢薛蟠转身就走,很快他带着随从往襄王府去了。 且说襄王府这边,王府上下已知朱景洪要回归,所以忙着大扫除和更换器具,突出一个“万象更新”的好彩头。 一些灯笼陈设都被搬出,等同于废品就要被王府宦官们转卖,看得长史王培安皱眉不已。 可更换这些东西,用的是王府私库银钱,他王培安也不好多加干涉。 “有些桌椅,几近全新,也要扔掉……着实太过铺张浪费!” 襄王府不要的东西,造价起步十两二十两银子,这等于小康之家一年的收成。 念及于此,王培安又岂能不心疼,毕竟王府私库银钱,也是从百姓赋税而来。 “待殿下回来,我得好生劝谏于他!” 低声言罢,王培安打算眼不见为净,直接回长史司办公去。 朱景洪一去有三个来月,期间落下了不少的功课,为此他又重新调整了教学计划。 自从入仕以来,王培安始终秉承圣人教诲,做官力求尽善尽美无愧于心,对每件事他都非常认真。 然而他才落座,提笔没写下几页纸,就听到外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于是他起身往外查看,出了东厢就看到长史司正堂内,十几名宦官正在往外搬座椅。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培安冷声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是奉命来搬东西,这些物品太过陈旧,上面让我们换成新的!” 听到这话王培安就来气,这里的陈设也近乎全新,哪里就需要现在更换。 别的地方他只能忍着,可在长史司他却必须管。 “都出去,此间物品无需换新!”王培安肃然道。 所谓廉则生威,他这班怒目而视,还真就吓住了这帮小宦官。 “大人,你这是为难奴才们了!” “你们回去……跟邓安说是我不允更换,他若觉得我做得不对,可跟殿下告我的状!” 低头整理着衣袖,王培安接着说道:“当然……他也可命你们将我拿下!” 把王培安这长史拿下,邓安还没这么肥的胆儿,何况这件事跟他关系也不大。 作为王府三位大太监之首,邓安下面还有四名管事太监,分别负责王府几个方面。 比如这次更换陈设,便是由典簿太监陈冲制定计划,涉及动用银子接近一万两。 这样的大额支出,按道理说必然要王府主人,至少王妃本人点头才行。 可如今这二位都不在,加之迎接朱景洪夫妇又是极正确的事,所以张平安所辖银库那边直接给拨了银。 东西都买回来了,该吃的回扣已经吞进了肚,谁又愿意把他吐出来呢。 所以得知王培安从中作梗时,陈冲整个人脸都是黑的,当即就要去找邓安禀告。 然而此时的邓安,正在迎接薛蟠入府邸,对这位王妃的兄长他可不会怠慢。 “薛大爷,这次到京打算住多久?” 跟在邓安身侧,薛蟠答道:“还不知道,反正不着急走,兴许就一直住下去!” 面对邓安,薛蟠也没有摆谱,此时显得谦和有礼。 在邓安引领下,二人来到了王府东侧内官衙署,其中东侧厢房便是邓安的值房。 二人落座之后,自有小宦官奉上茶水,薛蟠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便说道:“公公,这次我到京来,带了些王爷要的蛮子工匠和水兵,却不知如何安置!” “安置啊……这个王爷如今不在,我也不好随便处置,要不先暂时留在你处?”邓安徐徐说道。 “就这两天……王爷就要回府,到时你再来讨示下就是了!” 虽然今天人没交出去,得知自家妹妹这两天要回府,薛蟠便觉得是不虚此行了。 又与邓安客套了一阵,薛蟠这才告辞离去。 邓安送走了薛蟠,正要回衙署眯个午觉,陈冲却又找上了他。 讲明情况之后,陈冲说道:“公公……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还能如何处置,他说不换就不换好了!”邓安没好气的说道。 王培安作为王府长史,算是朱景洪的半个先生,邓安岂会主动去得罪。 “可是……” 没等陈冲说话,便听邓安说道:“你也别做得太过了,过于铺张浪费也不好,王爷知道了不一定高兴!” 被邓安所提醒,陈冲幡然警觉起来,当即答道:“奴才明白了!” 看了陈冲一眼,邓安再度告诫道:“但该有的布置也不能寒酸,你自己要把好分寸!” “是!” “下去吧!” 这边邓安教育着手下,另一头回了府的薛蟠,在向母亲禀明了情况后,便出了府往荣国府去了。 表面上他是去拜见姨母姨夫,实际却是找贾琏贾蓉去了,没这些狐朋狗友一起玩耍,他总觉得没啥意思。 待他去到贾府,才知姨夫贾政在衙门没回,贾琏贾蓉正好今日当值,他这算是白跑了一趟。 当然了,如今他毕竟身份已有不同,在家的贾赦专门见了薛蟠,只是两人着实没啥共同语言,薛蟠觉得无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要不……去看看宝兄弟!”荣禧堂外,薛蟠贼心不死。 于是他便往跨院走去,很快来到了宝玉的院子外,这家伙因说错话也被禁足到现在。 只是过去了这么久,对宝玉的约束也松了些,虽仍不允他随意外出,却让人进去看他。 看到这里的朋友,应该知道本书是晋王系吧,咋老有人提醒我“高瞻祁见佑”! 第417章 入宫 第418章入宫 “二爷,金陵薛大爷来了!” “二爷……” 袭人唤了两声,坐在书架旁发呆的宝玉才抬起头,表情木讷问道:“那个薛大爷!” “就是襄王妃的哥哥,金陵薛家的薛大爷!”一旁的晴雯忍不住开口。 袭人此时瞪了她一眼,恼怒其净说些不该说的,明知宝玉与薛王妃有怨还提,就不怕惹得他再生气。 “薛大哥来了,快请他进来……算了,我去迎迎他吧!” 他的这般反应,倒叫袭人啧啧称奇,不明白宝玉为何没有恨屋及乌,对这薛家大爷如此礼遇。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宝玉眼中薛蟠是个热心大哥,只是稍微“傻”了一些而已。 然而没等他出去,薛蟠就已经闯了进来,丫头们想拦也根本拦不住。 一进入了屋子,薛蟠见了他就说道:“宝兄弟,你怎么躲在这里,走跟我出去骑马转转!” 毕竟是姨表姐妹,虽然中间出了些事故,但她二人聊起来也熟络无比。 此刻马车帘子已被撩起,外面宫女已放好了凳子,让他二人可以安然下车。 “我没看错你,今日有事不能多聊,往后咱们再说话……说起来我俩许久没摔跤了!”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 ………… “拜见四哥四嫂!”朱景洪夫妇转身行礼。 但她却不知道,贾母的话是说给王夫人听的,后者才是这件差事的症结所在。 “薛大哥,你可别说笑了,她们……” “这倒也是……连父皇都约束不住他,又岂能苛求你一弱女子!”元春很是理解,尽量让宝钗感到知心。 “姐姐,他犯起脾气我哪劝得住,只能说尽力罢了!”宝钗无奈一笑。 摇晃了朱景洪好几次,这厮才悠悠醒转过来,并极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派个人把衣服给我收了,你说我爹他什么意思?” 和宝钗修复关系,是太子妃交给贾家的任务,他们就得想尽办法去完成。 朱景洪二人看去,却是太子夫妇走了过来,说话的便是太子妃贾元春,后面还跟着几位皇孙。 微微点头后,贾母再次提醒:“你们呐……坐视得看长远,千万别小家子气!” 作为午门的当值千户,钱志成一般在值房内歇着,得知朱景洪到来他才现身。 “参见十三爷!” “宝钗,十三弟脾气暴躁,你得多劝劝他……免得他又惹出麻烦来!” 半年多不见,薛蟠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位宝兄弟憔悴萎靡了许多,和他印象中已完全不同。 后宫一众妃嫔,朱咸铭的其他儿子儿媳,以及一众皇孙们都在,坤宁宫前厅或偏厅到处都是人。 外面传来了贾琏的声音,这厮今天上午就下了值,只是先去了一趟某些地方,眼下吃饱喝足了才回来。 摇摇晃晃之下,朱景洪靠在宝钗腿上睡着了,看得后者是无奈摇头。 很快马车来到了午门西侧,到这里他俩就得下车步行。 太子妃和老祖宗发了话,王夫人即使觉得憋屈也得照办,便听她极为顺从答道:“是……儿媳会认真准备!” 朱景洪当即说道:“四哥,多谢你和六哥求情,否则依老头子的脾气,只怕还得关我半年!” 虽然也爱护宝玉,可真要把他放出来,贾母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生怕他又出些狂悖之言。 宝钗依旧温和开解:“父皇总有他的道理,咱们做晚辈的岂能妄议!” 他这履历并不太出奇,但结合他“普通家庭”出身,这已是非常厉害的水平。 她知道朱景洪又是在玩人设,故而她此刻劝解提醒,也是基于作为王妃该有的人设。 这一刻,王夫人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觉得是贾母在刁难她。 眼见宝玉要解释,薛蟠把他搂得更紧了,哈哈笑道:“好兄弟……我跟你说笑呢!” 谁可能去设计陷害宝玉,答案其实不言自明。 但给国子监安排个学子,乃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东宫随便一个学士出马都能搞定。 一路走一路招呼,所有人都欢迎他重新回来,更有甚至还开玩笑说他请客。 “谁敢这么说,臣第一个不答应!” “王爷……起来了!” 一回家得知薛蟠在,贾琏立刻就找了过来,要跟这位薛兄弟叙叙旧情。 久居宫里的元春,根本不知道宝玉是什么性子,否则定不会给出这个恩典,王夫人这把又是在坑女儿。 “我受了委屈?还不能说两句痛快痛快?你到底站哪一边?” “薛兄弟,宝玉身体不适,如今在家静养,还是不去为好!”贾琏提醒道。 “王爷,这里是皇宫!”宝钗提醒道。 听到这话,钱志成脸上笑容僵住,下一刻他讪笑道:“十三爷,摔跤就不必了,臣……臣最近腰不好!” 扯了扯朱景洪的衣袖,宝钗左右望了望,而后说道:“王爷,您小声些吧……传到父皇耳中,您又得挨罚了!” 而这一幕,也都被宝钗看在眼中,虽说她知道朱景洪人缘好,如今亲眼见了才知是过于的好。 “薛兄弟?” 王夫人答道:“儿媳会对他多加告诫,让他只一心读书,其他的一概不理!” 一别半年,如今妹妹做了王妃,这厮胆子很明显变大了,又做出了此等亲昵的行动。 言及于此,薛蟠已来到了宝玉身侧,非常自然的环抱住他瘦弱的肩膀。 “起来了!” 虽然太子精神头不错,朱景洪却感受到他瘦了些,似乎身子骨变得更差了。 “好兄弟,咱们一块儿去吧,今天琏二哥请客!”薛蟠却是看向了宝玉。 只见朱景洪梗着脖子说道:“皇宫怎么了?皇宫里不准我说话?” 在一众宦官宫女随行下,他俩往午门东侧便门走了去。 “薛大爷,这可冤枉我们了,宝玉这般跟我们可没关系!” “哎哟……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定是这些奴婢没有伺候好你!” 别人拎不清,贾母却非常明白此事重要性,故而这已是她第二次提及此事。 “老二媳妇……这件事你也得多上心!”贾母直接开口提醒。 然而对皇帝朱咸铭而言,他更期待的是晚上的重华殿家宴,那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 跟薛蟠搞好关系,借此跟朱景洪搭上关系,他贾琏在龙禁卫也要好混许多。 “拜见太子殿下!” 钱志成并非勋贵出身,其父仅是四川都司某卫指挥同知,因其够努力最终入选龙禁卫,五年前从龙禁卫百户位置外放,如今已成了翊卫司从五品千户。 正常来说这是好事,但此刻贾母却变了颜色,愠怒道:“此事你为何不跟我商量!” 这边两兄弟走在前面瞎聊,后面的元春二人也在说话。 所谓人心隔肚皮,虽说此事已跟宝钗说开,可没人能保证她真的释怀,所以必须要持续不断的修好。 几人说话之时,很快就来到了坤宁宫外,此刻里面已经聚了大批的人。 朱景源劝解道:“十三弟,其实你错怪父皇了,他如此安排也是为了你好!” 一道进了午门,内部就属于龙禁卫的辖区,一时间朱景洪的熟人就更多了。 冷着脸,贾母继续问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人引诱设计于他,又该如何?” 今天一早,就有宦官奉旨而来,把他那些布衣全收走了,朱景洪想留两件都没遂愿。 本想要痛骂王夫人,可贾母最终还是忍住了,真闹僵往后不好说话,反而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宝钗此时郑重答道:“他比我还苦,姐姐也知道……他是为我才受的这苦!” 看着眼前参拜的将领,朱景洪随口答道:“嗯……免礼吧!” “十三爷慢走!” 没办法,都怪太子面子不够,否则他哪会如此舍近求远。 朱景洪起身下车后,并搀着宝钗一起下来。 “免礼!”朱景源平和道。 朱景源面带笑容,上前将朱景洪扶起后说道:“十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晚家宴你我兄弟要多喝几杯!” “十三爷,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哪里有什么笑话!” “老太太……让他读书进学,日后入朝做官,儿媳这怎么就是害他!”王夫人忍不住回了一句。 言罢,也不管朱景洪愿不愿意,朱景渊拉着他就往里走,直接把太子撂在了一边。 进了深宫,总算没有侍卫招呼,但朱景洪却又发起了牢骚。 “昨日娘娘传了话,说让家里细心准备,过两日给襄王妃道喜,这件事你们可得多上心!”贾母郑重提醒。 掏了掏耳朵,朱景洪平静问道:“老钱……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怪怪的,别是在看我笑话吧!” 朱景洪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面露怪色道:“那你可得保重好身子!” 愣了一下,元春便点了点头:“你们如此同甘共苦,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走……我带你去拜见母后,她可一直惦记着你!” 如今宝玉和贾琏也是相看两厌,听了薛蟠这话两人都不舒服,但看着薛蟠的面子都没表现出来。 宝玉还未参加童生试,但入了国子监等于跳过了这一步,学成后便可直接参加乡试。 虽然觉得这薛大哥人很好,但宝玉总觉得他过于热情了些,只是人家好意他又不便说什么。 “你这是在害他……”贾母人忍不住叹气。 看着眼前这俩美人,薛蟠一时又起了歪心思,虽不怀好意对宝玉说道:“宝兄弟……你这里可真是宝地,这么多好姑娘陪着你,换我也不想出去嘛!” 这边三人掰扯时,荣国府后院几个管家太太,也正围聚在一起闲聊。 料到老太太会这样说,王夫人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跟娘娘求了恩典,请娘娘让宝玉去国子监读书,此事娘娘已经准了!” 知道这还是点自己,王夫人仍是谦和点头,末了她才说道:“老太太……宝玉这些天安分了不少,可否把他放出来了!” “薛兄弟,走咱们出去喝几杯?” “你……” 他这是给宝玉留了面子,没指出后者如今是在禁足。 王夫人仍然硬气道:“只要宝玉安分守己,别人也害不得他!” 正统十一年腊月初八,民间谓之腊八节。 国子监学子有贡监、举监、优监等,正常来说起步都是秀才,但也有恩监和荫监等纯关系户。 恰恰就在这时,路东侧传来了一道声音:“十三弟……我这妹妹说得没错,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宝钗终于表现得生气,让朱景洪适时闭上了嘴,此刻他们已来到乾清宫附近,进入前方宫门就是后宫了。 而随着太子的到来,所有人都过来见礼,也就后宫妃嫔们仍留原地。 “老太太,此乃小事……” 贾母直接问道:“国子监那么多人,若宝玉再有狂悖之语,于他是福是祸?” “让我种田我就得种田,说穿布衣我就得穿,说改穿礼服就得穿礼服……老头儿这不是玩儿我嘛?” 文武百官皆被赐宴武英殿,顶着寒风陪皇帝走着仪式。 “老太太就放心吧,这件事已在准备了,除府里的珍贵物什,还专派了人出去采买,样样都是用了心的!”邢夫人立刻响应,维护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管家权。 在龙禁卫没啥面子,但在国子监翰林院等文官衙署,太子的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他不会轻易用这些面子。 “让他继续养着吧,再磨磨性子……如此我们都能安心!” 且说此刻的朱景洪夫妇,在接到皇后懿旨之后,用过午饭他俩就乘车赶往皇宫。 “十三爷,许久不见……您越发生龙活虎,龙马精神了!”钱志成上前恭维道。 当然了,贤王朱景渊自是人群的焦点,被几位庶兄弟们围着在聊天。 起身之后,朱景渊径直走向了朱景洪,靠近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十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走了!” 这个时候敢发声的,也就脾气火爆的晴雯了。 自己请了那么多次客,也没见薛蟠跟自己如此要好。 虽然被误会了,但想到能避免摔跤,钱志成当即应下:“是……多谢十三爷关心!” “何况此事于宝玉而言也是好事,老爷一直说他不求上进,如今儿媳助宝玉更进一步,难道还有错了?” 简单来说,这两口子都明白对方干啥,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进了屋子,看着薛蟠与宝玉搅在一起,贾琏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所以有没有实力,跟名声好不好,读不读书也无太大关系……宝钗如是想到。 “你少说两句!”袭人呵斥道。 元春先是跟宝钗道了喜,然后才询问后者在上林苑的生活,全部对话只体现一个关心关怀。 勋贵如今内卷得厉害,他们这些被边缘化的人,想在里面混好难如登天,找上朱景洪无疑是条捷径。 “腰不好?” “这些天在上林苑苦了你,回了王府……可得让十三弟好生补偿你!” “行行行……您说啥就是啥!” 如此冷落太子,在场一众郡王王孙却也见怪不怪,只是惊讶睿王越发不恭顺了。 “走……我们也进去拜见母后!”朱景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他一迈步,左右众人皆弯腰行礼,元春几人也都跟了进去。 第418章 不知妻美朱景洪 第419章不知妻美朱景洪 皇后此刻在正殿后方精舍内,一帮妃嫔宗眷和睿王妃在陪她说话,靖安公主朱云笙自然也在。 众人挖空心思讨好她,自然引得杨清音频频发笑,房间内自是其乐融融。 “娘,十三弟来了!” 朱景渊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引得众人目光扫向门口。 下一刻他两兄弟出现,杨清音则看向了小儿子。 “儿臣叩见母后!” 这里是正式场合,关键是还有外人在,所以朱景洪非常郑重行礼。 “起来吧,快过来让娘看看!”杨清音笑着说道。 朱景洪起身走到皇后面前,被一番打量之后评价道:“几天不见……倒是变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朱景洪嘿嘿一笑,此刻他肯定不会深究,说下去可就没完了。 不知妻美朱景洪,相貌平平薛宝钗……在场众人此刻只感到凌乱,以至于觉得这世界都颠倒了。 “我不是说我脸盲嘛,认不出也很……” “混账……你爷爷在叫你!” 只听元春答道:“我的好妹妹,不是我们来迟了,只是父皇武英殿赐宴,太子实在是走不开!” 儿子们不来也是好的,这样至少不会被人注意,不会卷入不必要的风波内。 朱心堪笑了几声,而后说道:“知道累就好,这天下人哪个不累,你作为皇家嫡嗣安享富贵,更应该珍惜尊荣谨慎处事!” “哦……这……不知道啊,儿子没说过这些话啊!” 行走时朱景洪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发现在朱咸铭一众儿子中,这位亲爷爷似乎对自己最亲近。 朱景洪正想着如何答话,却听太上皇说道:“小十三从小锦衣玉食,去干农活儿自力更生,说是受些委屈……却也有些道理!” 眼下这格局很奇怪,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睿王做帮手,偏是他这“混账”和皇帝一起搀扶。 “种地感觉如何?” “孙儿回来了!” “薛妹妹……今晚也得多喝两杯!” 杨清音平静说道:“前几日见他,眉眼之间皆有郁郁之色,如今却是眉飞色舞……你说变没变!” 其实也证明,无论朱咸铭干得多好,这位承平皇帝还是最爱嫡长子。 就在这时,现场有一轻柔女声道:“十三爷,您喝茶!” 此刻所有人都想揪住他耳朵,问问他是不是眼睛瞎了,否则岂会认不出宝钗这样的大美人。 在甄琴满脸期盼下,朱景洪喝了一口评价道:“好是好,就是味道淡了些!” “儿子告退!” “老四,最近你都在忙什么?”杨清音转移了话题。 待朱景洪离开后,朱心堪方看向嫡亲儿子,问道:“老四,小十三虽鲁莽轻率,却有一颗仁孝之心,并非全无可取自之处,你不必对他太过严苛!” 和以往一样,最前方分别是太子和睿王,然后是朱景洪和朱云笙,再然后才是老三广阳王朱景润夫妇等人。 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让在场众人大感惊讶。 这厮走到了一旁茶几,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开一边说道:“所以……我选宝钗为王妃不是因她貌美,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美不美!” 杨清音虽觉得好笑,但还是呵斥道:“混小子……又说什么胡话!” “老四,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朱心堪喘着粗气说道。 宁寿宫乃是太上皇的居所,这一年来朱咸铭没少去,遇着过节或一些重大场合,他都会请太上皇出席,把父慈之孝玩到了极致。 谁知陈芷脸皮厚,拉着宝钗的手接着说道:“母后……儿媳也是喜欢薛妹妹,想跟她亲近嘛!” “宝丫头,这小子最会胡言乱语,成日里没个正形,你不要往心里去!” 同为儿媳的元春和陈芷,此刻心里也生出了酸意,尤其陈芷心里最不平衡,但她脸上却很坦然。 谁知朱心堪说道:“你爷爷六十五驾崩,我如今已七十了……也该到那一步了!” 宝钗淡定无比,对构不成丝毫威胁的甄琴,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很快他们一行进入殿中,太上皇被扶到了主位,而朱咸铭位置则稍靠左些,右侧便是皇后的席位。 就在元春要来替她“挡枪”时,陈芷便拉起宝钗的手亲昵道:“我的好妹妹……谁忍心罚你呀!” 朱景源还没答话,朱景渊就已开口:“娘,四哥还能忙什么,左右不过是在东宫……” “是!” “是!” “娘,十三哥哪里变了,这么多年不一直是这样样子!”一旁的朱云笙忍不住开口。 眼看着太子和睿王已归位,朱景洪瞧眼单独坐着的宝钗,便来到皇帝身侧说道:“爹,儿子告退!” 朱景洪转眼看去,却是甄琴半带羞涩端着茶杯。 “风雪太大,您老还是乘辇吧!” “你爹是磨练你,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你得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听到皇后出面干涉,元春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黛玉立即迎了过去,先是行礼然后说道:“宝姐姐,公主正为你打抱不平,让十三爷去太医院瞧眼睛呢!” 这话听得众人笑了起来,暗道在这偌大的宫里,也只有这位爷能给出如此评语。 朱景洪坦言道:“快累死孙儿了!”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朱心堪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站在皇后身边的朱景洪。 “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块肉!”朱景洪无所谓道。 “瞧眼睛倒也不必了,我看他该去瞧瞧那张嘴,总是说些胡言乱语出来,惹了麻烦苦了大家!” “行了……下去吧,往后你给老子安分些!”朱咸铭冷着脸说道。 皇后亲自出言宽慰,这可是难得的待遇,在场妃嫔宗眷们再度惊讶了。 进入房内,朱景源等人向皇后行礼,皇后依然是让其免礼。 听到厉太子朱咸锟,朱咸铭脸色顿时也变了,但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 他们一行到了重华殿时,皇后已领着一众妃嫔和皇家亲眷,在宫门处迎接皇帝和太上皇的到来。 让太子和睿王过去伴驾,也彰显着此二人的独特地位。 太子和睿王奉旨离开后,现场只剩朱景洪一位嫡子,杨清音便专叫了他过去说话。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精舍外又来了一波人,正是朱景源元春宝钗几人。 “孙儿叩见爷爷!” 说完这话,陈芷看向一旁的朱景洪,说道:“十三弟,薛妹妹这样的绝色佳人,正好与你这伟丈夫是一对,你们好福气啊!” “爹,风雪大了,您小心脚下!”朱咸铭语气已然变冷。 “爷爷,孙儿真的不委屈!”朱景洪极力给自己辩解。 于是朱景洪起身,来到朱心堪身侧之后,与皇帝一左一右搀扶着太上皇入殿。 走到跪在近前的朱景洪,朱心堪弯下腰徐徐说道:“小十三,你回来了!” “老六媳妇……你少说两句,别吓着十三媳妇!”杨清音皱眉说道,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陈芷。 难道我也是好圣孙?朱景洪如此想到。 朱咸铭平静说道:“如今严加约束,他都屡屡犯错,儿子岂敢对他放松!” 见陈芷喋喋不休,杨清音心里越发不舒服,此刻已有令其出去的意思。 而襄王妃宝钗,则是跟黛玉元春陈芷说笑,期间分寸掌握格外玄妙,互不得罪极为考验说话水平。 听到这一句,朱景源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暗道自家爷爷真是老糊涂了,为何总是提起厉太子一家。 或许是这一句提醒了朱心堪,才让老头儿清醒了些,随即便听他笑着说道:“老四……有你扶着,我安心啊!” 在宝钗参选时陈芷帮了忙,所以她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当众提醒宝钗不能忘恩负义。 甄琴滔滔不绝讲述起来,看得黛玉几人皆露无奈之色,纷纷看向了一旁的宝钗。 “十三爷,这是刚沏的玉罗茶,清香无比……” 没等朱景洪解释完,朱云笙直接下了诊断:“盲?那不就是瞎了?” 宁寿宫与重华殿直线距离不远,但宫中禁地重重阻隔,单趟差不多有一公里,走下来朱心堪可得遭大罪。 这妯娌两人言谈轻松,可都在尽力贬损对方,为此是把脑筋都用尽了。 “三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边朱景源正讲述日常,朱景洪已退到边上去,他想要的是左右逢源,而不是在兄弟之间冲锋陷阵。 也不管朱心堪是否同意,朱咸铭便命人抬来了辇轿,搀扶着老爹上了轿子赶路。 “母后,儿媳本就相貌平平,本就算不得什么美人!” 正常来说太上皇该乘辇轿,但朱咸铭为了体现父慈之孝,愣是要搀扶着老爹顶风雪步行。 “梦里他穿着铠甲,还说让我去天上登基,还说锟儿他们也等着我……” 听到这话,朱咸铭目光露出寒芒,其后站着的朱景渊则是心中嗤笑。 他本是随口一说,为的是稍微活跃气氛,却让甄琴得到了极大满足,只觉得自己今日表现极好。 有她二人在此斗法,就让在场妃嫔宗眷们格外难受,想离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边父子二人闲聊着,朱景洪却已回了座位上,宝钗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不像你们……轻松自在,想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 “啊……啊?”朱景洪一副天然呆的样子。 “十三爷,公主的意思是说,宝姐姐这样的美人你都认不出,或许……您眼睛有些问题!”湘云格外大胆说了出来,只是声音不大仅他几人能听到。 “小十三!” 面对山呼之声,朱咸铭淡淡答道:“免礼!” “你我姐妹情深,难道不该多喝几杯?难不成如今做了王妃,就看不上我这嫂子了?” 这时朱咸铭呵斥道:“还不赶紧起来扶着你爷爷!” 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坐在客位,皇子在前皇孙在后,一切都井然有序。 杨清音起身后,其余众人便跟着起来,然后很自然的让到了一边去。 “老六,我没问你……” 没理会朱咸铭的话,朱心堪自顾自说道:“老四,近日我总梦到你爷爷,他说一个人在天上孤独,说要接我去陪他……” “王爷这是什么话,妾身岂敢生您的气!”宝钗淡然自若道。 “爹,您别胡思乱想,只要好生调养就好!” “十三哥,或者你该去太医院瞧瞧眼睛!”朱云笙极为认真道。 “哼哼,敢做不敢认……你何时如此胆小了!”朱咸铭冷笑道。 精舍内众人说笑着,没一会儿宦官带来了皇帝的谕旨,让太子和睿王去宁寿宫伴驾。 “叩问太上皇金安,叩问陛下圣安!” 另一头的宁寿宫内,朱咸铭也在两位嫡子陪同下,搀扶着老爹朱心堪往设宴处赶去。 下一刻陈芷开口:“四嫂,你和四哥为何现在才来,白白让娘等了这么久……今晚家宴可得罚酒三杯!” 没理会看热闹的黛玉,朱景洪直接来到宝钗面前,拱手说道:“王妃……我这嘴口无遮拦,说错了话你可别生气!” 下一刻他无奈一笑,如今太上皇无半分权柄,做他的好圣孙也没啥用。 左右她帮忙帝后已知,为此睿王府暗地里也受了罚,所以陈芷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到了酉正时刻,杨清音便召集众人往重华殿去。 朱景洪当然不会承认,此刻他只觉得非常安心,只因他大放厥词被皇帝知道了,等于是做了有用功。 “孙儿明白了!”朱景洪老实答道。 “何况我比较脸盲,分不出谁美谁不美!” 朱心堪左右望了望,才发现所谓的皇室近支,全是朱咸铭的儿子孙子,他的那些庶子们一个都没来。 这个场合如此说话,也就朱景洪做得出来。 尤其是在上林苑的吃住情况,杨清音更是一一询问,觉得儿子受了苦她可难受得很。 “老大家也来了?” 虽然已经料到,朱心堪还是叹了口气,也而后迈步往宫门内走了去。 “这也是了,我和王爷也来迟了,是该受罚!”宝钗并不辩解,此时她是能躲就躲。 “滚吧!” 正当他想着事,却感到背后有人拉扯,回头一看却是朱云笙,其后还有黛玉湘云几人。 上下打量了朱景洪一番,朱云笙认真点了点头。 杨清音此刻笑了起来,竟觉得儿子儿媳格外有趣,不像那两家人总惹自己生气。 听到这话,就连宝钗也变了脸色,目光不善看向了朱景洪。 “被骂了吧!”宝钗问道。 “今天你进宫之后,到处嚷嚷说受了委屈,谁给你受了委屈?”朱咸铭淡定问道。 “哦……亏你还惦记着我口渴!”朱景洪笑着说道。 眼见老爹越说越上头,朱咸铭当即打断:“爹……今天是腊月初八,咱们皇家近支都来了,要给您磕头朝贺!” “你们说什么呢?”这时宝钗走了过来。 似今日这般的皇室家宴,肯定要请太上皇出席。 “六嫂,我哪算什么伟丈夫,父皇总骂我是混账呢!”朱景洪平淡说道。 “往后还是少胡说,白白的惹些麻烦来,你也该收收性子了!” 这时黛玉调笑道:“十三爷听到没有,宝姐姐这是生气了!” “爹,要不您乘辇?”朱咸铭出言问道。 宝钗这番话,临近几桌都能听见,尤其太子睿王两家更是细细听着。 “尽量收着吧!” 吾日三省吾身,有人订阅乎?有人打赏乎?有人投月票乎? 第419章 归府 第420章归府 虽说是家宴,可一旦沾上了皇家,就不仅仅是一次宴席。 在先是皇后引领妃嫔宗眷朝贺,再是太子引皇子皇孙祝酒,各种仪式下来超过了半个小时,然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宴了。 已然有人去向帝后和太上皇敬酒,更多则是底下众人互相聊天喝酒。 作为唯二的亲王妃,此刻宝钗身边也聚了不少宗眷,虽说里面多数她该叫嫂子,但这些人都非常热情在奉承他。 也因她这里吸引了一部分人,外加元春成了太子妃,导致陈芷身边人就不多了,与以往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人数减少的趋势一直都有,但今天这般骤减还是让陈芷心态失衡,导致她看宝钗和元春都很不爽。 想了一阵,陈芷排开众人来到宝钗面前,笑意盈盈道:“薛妹妹……你我姐妹喝一杯吧!” 陈芷话音落下,自有宫女端过酒杯来,陈芷接过后亲自递向了宝钗。 “请!” “六嫂请!” 不管怎么说,现场总是其乐融融,但也有人在胆战心惊。 听到询问,此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见朱景淳开口:“父皇,儿子们在上林苑亲耕已有两月,如今也知道世事艰难,更明白了读书的好处!” 来到寝宫银安殿,四人分主次分别落座。 “是!” 不是因为他清高,这点儿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之所以他今天没有到场,是因为根本就没人通知他。 说完这句话,王培安径直走进王府,他知道自己是被太监摆了一道。 “尽量吧,你们好生改造……哦不,好生代父皇耕种,这可是常人难得的恩典!”朱景洪慢悠悠说道。 “那好……朕就成全你们,明天就派学士去上林苑给你们上课!” 在她起身之际,可卿二人跟着起身:“恭送王妃娘娘!” 这两人当众说这些话,宝钗当然明白其是何心意,于是他开口说道:“六嫂,咱们去敬太子妃一杯吧!” “没……没事了!”此刻朱景淳笑得比哭还难看。 甄琴喜不自胜,紧接着她又改口:“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云妹妹切莫乱说!” 听到上林苑的凄苦生活,可卿二人不断发出惊诧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太子妃那嫡亲弟弟,对你多有不敬之语,据说在贾家都传开了!” 虽然现在已是“下班”时间,但朱景洪归府这样的场合,作为王府长史无论如何也该在场,偏偏今日王培安缺席了。 只听宝钗说道:“这话就更不可信了,终究我与他也是姐弟,他何苦如此中伤于我!” “听说什么?”宝钗靠近后问道。 朱景洪并不欲多说,越过邓安几人走向了马车,宝钗就紧跟在他的身后。 朱景洪转身正要走,却被宝钗伸手拉住了,紧接着宝钗说道:“若非母后屡加维护,儿臣等岂能今日脱身,王爷该谢母后才对!” 道别之后,朱景洪便领着宝钗离开,其间又跟朱云笙几人说了话。 在侍卫随行保护时,他这堂堂亲王出行,五城兵马司也增派了数百军士,撒在沿途街道负责外围扈从。 虽然这话很俗套,但从他这堂堂亲王嘴里说出,却还是让在场所有人心里暖暖的。 听到小宦官的提醒,邓安等人立刻站好,紧接着纷纷迎向了宫门处。 与宝钗一道进府时,可卿和英莲也跟了进去。 可卿极为谨慎答道:“这……妾身奉王妃之命,搬到了绛云斋住!” “岂会是谬传,我可是听人说了,那小子还说是不祥之人,害得老十三被罚去了种地!” “起来吧!” 被这厮夺了先机,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参拜,一时间声浪再度于此地席卷。 而陈芷的目的,是在宝钗心里种刺,等待以后再加以利用。 看到宝钗与陈芷相谈甚欢,这对元春而言将有很不利的影响,因为这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听到这话,甄琴当即附和:“公主所言极是,你们还是别乱开玩笑,这样不好!” 她是真的一点儿不吃醋,这两个月朱景洪狂耕她这一块地,说实话她也有些受不了了,近几日正好可以歇歇。 “没什么……就是说些笑话而已!”陈芷主动答道。 “十三哥,父皇让我们继续待上林苑,你可得多来看看我们!”朱景淳哀求道。 “你们还有事?” “都起来吧,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们了!” 派去上林苑侍奉的太监,只负责照料衣食起居,被下了严旨不能参与亲耕,所以农活儿一直是这两兄弟在忙。 “贾家乃大族高门,我那姨丈更是家教极严,此事或为好事者谬传……” “走吧,咱们进去,大晚上的别扰了他人清梦!” “你们何时得知的消息?” 谁知湘云调笑道:“琴姐姐,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这是自然,臣妾提议……” “额……也好!”陈芷尴尬一笑。 此时他之所以回来,还是今晚去拜访翰林院同窗时得知。 “是!” 喝着热茶,感受着地暖的舒服,朱景洪才觉得这是人生。 众人拜别两位至尊后,便陆续有人向皇后道别,很快朱景洪也领着宝钗来到皇后面前。 只见朱景洪起身,来到可卿面前说道:“去你的新家看看!” 正常来说酒喝了他俩就该滚蛋,然而此时他们仍杵在原地,却让朱咸铭十分意外。 “真让我回去了?这没有旨意,只怕……” 见他犹犹豫豫,杨清音当即说道:“你若舍不得,也可以回上林苑去!” “是!” 见这二人没反应,朱咸铭冷冷问道:“还有事?” “你府里的人已在宫门处等着,天色已经晚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你们别闹了,我看十三嫂进退自如,游刃有余……那需你们去帮忙!”朱云笙没好气说道。 “既然没事……就谢恩吧!” 在他感受美好时,几个女子却是话没停过,主要是可卿二人问宝钗来答。 宝钗话还没说完,朱景洪便笑道:“此事你来安排就是!” “出发吧!”宝钗冲外面吩咐道。 “宝钗……你也累了,先去洗漱吧!”朱景洪突然来了一句。 她俩看朱景洪的目光满是热忱,若非宝钗在场她们早扑了上来。 读书的事他没好意思说,毕竟这实在太丢人了,说出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所以……儿臣等是否可以,可以回去读书了!”朱景浩及时出言道出目的。 “你们好生陪着他!”宝钗浅笑道。 说完这话,他又回头看向英莲:“你也一去过去看看!” “这还不简单,你跟着进了王府,不就能帮上宝姐姐了!” 湘云气急败坏,只因黛玉这玩笑开得太过,婚姻大事又岂是能随口说的。 她知道宝钗已明白情况,更知道这丫头不会为此发作,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 比如朱景淳和朱景浩,他二人此时鼓足勇气来到了御前,并向皇帝单独敬了酒。 此时湘云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的黛玉则是别过头去,显然她也快要破防大笑了。 “想读书了?”朱咸铭问道。 “你看看……宝姐姐做了王妃,不知要多费几多心神,八面玲珑处事周全实在太累了!”湘云坦率直言道。 “哦……对对对,拜谢母后,拜谢母后!”朱景洪连连作揖。 “传话的公公说,此事不可声张,所以不许我们私下议论!” 杨清音满意点头,但却是看宝钗更满意,只听她说道:“快回去吧!” 刚才应对那么多人,着实消耗了他俩极大精力,所以在马车上他们并未说话。 一路来到存心殿外,王培安就站在大殿门口,对当值的宦官说道:“去禀告殿下,就说臣王培安前来请罪!” “你们说什么呢?”元春此时迎了过来。 “殿下回来了?”王培安问门口的侍卫。 本来中午晚上还能休息,可经皇帝这么一安排,那真是时间被占得满满当当,以至于这兄弟二人是欲哭无泪。 可卿和英莲也在人群中,虽然她俩都没有名分,此刻却在大门中央处。 “原来如此!”王培安神色冷峻。 要想在王府有名分,和王妃搞好关系则是必然,可卿非常注重这一点。 消息乃是内廷透露出的,王培安只知道近两天朱景洪要归府,根本没想到会是今晚回来。 宝钗的变化,自是被陈芷看在眼里,只见她惋惜道:“哎哟我的妹妹,你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会吃亏的!” 听到这话,王培安更是神色一冷,问道:“为何没听府上的人提起?” “想,太想了!”朱景淳二人连连点头。 言及于此,黛玉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说道:“你难道忘了……襄王府的侧妃还缺着一位呢!” “而且我还听说……” “回禀大人,昨日下午知道了!” 听着英莲絮叨,朱景洪抓住她手把玩之际,看向坐在原位的可卿道:“可卿……你已搬了新住处?” 太上皇不胜乏累,便由皇帝搀扶着退场,并点了太子和睿王随行。 回过头来,朱景洪看向宝钗:“王妃,他们尽心侍奉,该赏点儿什么吧!” 这二人正打闹间,却让一旁的甄琴很不平衡,毕竟她认为侧妃已是囊中之物。 “十三哥教诲自当谨记!”朱景淳二人答道。 “正是!” “奴才叩见王爷!” 从东华门往东行进,队伍出了东安门,就不再属于皇城范围,所以襄王府的几十名侍卫等在这里。 “刚还高高兴兴,现在怎么苦着一张脸?”朱景洪随口问道。 待宝钗离开后,英莲第一个来到朱景洪身边,替他捶肩时还说他瘦了如何如何…… “所以什么?”朱咸铭冷声问道,他已猜到这两个家伙要说什么。 来到东华门时,外面邓安余海张平安都在,正跟一帮宦官围着马车说话。 “云丫头……你既如此心疼宝姐姐,不如就去帮她吧!”黛玉捂嘴笑道。 二人碰杯饮酒之时,陈芷身后有一宗眷笑着说道:“两位娘娘心意相通,不是姐妹胜于姐妹呢!” “你……你真是太坏了,我要教训你!” 京城并不执行宵禁,晚上路上行人虽少,但保护差事也绝不会被放松。 这边妯娌三人虚与委蛇,而另一边的朱云笙处,几个丫头是边吃边看热闹。 他二人话才说完,就见到邓安小跑过来,参拜道:“叩谢王爷王妃赏赐!” “你们白天就在地里劳作,中午和晚上学士们过来,正好给你们布置功课!” “娘……儿子去哪儿啊?” “真的吗?” 在他二人上马车时,邓安也立刻招呼人准备动身,代表亲王威仪的仪仗都要就位。 听到这话,即使宝钗城府够深,此刻眼中也闪过一缕寒芒,但下一刻她就恢复了正常。 在领着两个美人往绛云斋去时,王府大门处又来了一人,却是长史王培安。 “下去吧!” “是!” “当然是回你王府去!”杨清音平静说道。 关于这一情况,睿王府其实早已掌握,只是一直没合适机会加以利用,今日陈芷才将其当面道出。 本来陈芷还不舒服,听到这话她总算舒坦了些,紧接着她说道:“说起来也是……当初你参选时,太子妃竟连忙都不帮,也不知她是何打算!” 他俩得知朱景洪将被“释放”,所以才来给自己求恩典,显然也是在上林苑待烦了。 “帮她……我如何能帮得了她?” “嗯嗯!”英莲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联袂离开时,宝钗极为真诚说道:“六嫂协助之情,妹妹绝不敢忘,敬过太子妃后……我们再好好叙旧情!” 时隔两个多月,朱景洪夫妇返回王府,阖府上下只要是能动的,都肯定会出来迎候。 此二人下了台阶,回座时被朱景洪给叫住了。 随着朱景洪二人下车,大门外几百号人尽皆下拜,山呼之声犹如天雷,直接惊动了附近的宅邸。 看了左右面若桃花的可卿和英莲,在看了看假装正经的朱景洪,宝钗随即笑道:“王爷说洗漱……那我就去洗漱吧!” 出了重华门,一路往东华门方向走去,路上遇着庶兄们招呼,朱景洪也得跟其废话几句。 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皇室家宴到了尾声。 左右还有一些勋贵邻居,朱景洪自觉是有素质的人,所以不会做扰民的事。 另有一人说道:“正是如此呢,两位娘娘守望相助,如此才……”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两兄弟强忍着泪水参拜。 至于原因他很容易联想到,是前两天没让太监们更换长史司桌椅器物。 听到这里,朱景淳二人脸上笑容僵住,可此时他们又哪敢插话。 这一幕自然被朱景洪看在眼里,于是他决定今晚要打两个。 “为此,儿臣已是洗心革面,所以……” “是!” “王爷来了!” 此行安然到了王府外,此刻大门外已聚集了数百号人,包括王府的宦官侍女和侍卫。 迎着声浪,感受着那不可具现,却又实实在在的地位和权柄,朱景洪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儿子还是回王府吧!” 进了马车,朱景洪坐到了主位上,宝钗则是坐在了侧位,里面还有比较宽的空间,下一刻有侍女递来了茶水。 当值几名宦官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说道:“王大人,夜深了……王爷已经睡下了!” “是啊王大人,有事明天再说吧!” “对嘛……打扰了王爷休息,我们可担待不起!” 第420章 宦官的勾当 第421章宦官的勾当 “你们只管通报,有何罪过我来担着,若尔等故意推诿……明日我便上奏弹劾!” 堂堂朝廷命官,弹劾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大太监还算正常,和几个小宦官干上那可就丢人了。 所以这种事一般不会出现,但在场几个小宦官都知道,眼前这头铁的人真干得出这种事。 见这几人迟疑,王培安接着说道:“殿下才归王府,若是因你们几个人染上事端,却不知你们可有命在!” 想起朱景洪的脾气,在场众人自是害怕无比,此刻他们是真怕了王培安。 “等着!”其中一名宦官说道。 就在他要转身时,王培安却说道:“你若先去找其他人,误了我的事……我还是找你!” 这话还就被他说中了,这小宦官就是打算先去禀告上司,如此就不干他的事了。 而经王培安这样一说,等于责任还在他身上,逼得他必须要先去银安殿通传。 陈冲这管事太监的位置,乃是邓安一力提拔上去,此刻他这位顶头上司大怒,陈冲当即吓得跪下身体如筛糠。 “王长史都忘了通知,下面那些人也是该管管了!”朱景洪沉声说道。 一个该死的奴才,也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王培安怒火一下冒了上来。 “公公,陈管事未免太不知轻重,真是辜负了您的栽培!” “下去吧!” 伸出双手左右翻转,邓安徐徐问道:“王培安求见被拒,是不是很有趣?” “这可奇怪了,昨晚上王长史来请罪,今天你又来……说吧,怎么回事?” “你看看,这里也瘦了,这里貌似也小了……” 且说这小宦官去了银安殿,才得知朱景洪不在此处,于是他又只能往绛云斋去。 邓安这番话说得好,一方面给王培安上了眼药,同时又表明了自身的忠心,两相对比下更突出了内外有别,让朱景洪明白谁才是自己人。 “公公教诲,奴才明白,甘愿受罚!”陈冲心悦诚服。 听到部下的担忧,陈冲冷眼看了他一眼,吓得后者顿时低下头去。 “公公……奴才不明白……” 陈冲话音才落,就听邓安怒斥道:“你这个蠢货!” 此刻她已洗漱完毕,正在莺儿伺候下梳理秀发,听到动静她便命人去问问情况。 里面嬉笑声依旧,显然朱景洪是没有听见,于是余海提高了声音:“王爷,王长史在外求见!” “王爷,我……”英莲比可卿还要害羞。 “说是要向王爷请罪,此刻人就在存心殿候着!” 比如此时坐在屋内安歇的邓安,就在听着小宦官禀告情况。 关于王培安被瞒着这件事,其实邓安知道情况,甚至于可以说他默许。 “这……应该不会吧!”莺儿不太确定答道。 此时邓安已面露寒芒,只见他突然从床上坐起,冷冷说道:“把这个王八蛋叫过来!” 既然朱景洪歇了,王培安只能无奈选择离开,打算明天再向朱景洪告罪,顺便说说王府这帮宦官的情况。 几息之后,侍女返回禀告道:“启禀王妃,是长史官来了,说是要向王爷请罪!” “大约是这么回事!”小宦官模棱两可答道。 类似的手段,同为总管的张平安也在使,唯有余海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 即使已为人妇,听到如此直白的挑逗,可卿还是觉得羞涩无比。 “王爷,娘娘请您过去用早膳!” 随即宝钗也没多想,只当是王培安误了时间,亦或者是别的事耽搁了。 “我什么?赶紧过来……坐我这边腿上!” “是!”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朱景洪非常之清楚,要想下面人毫无私心尽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没人通知他?” 在陈冲看来,此前被王培安严加管束,自家王爷定是讨厌此人,今晚不见他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你去传话,就说有事明天再说!”朱景洪随口答道。 “你倒是动作快!”朱景洪徐徐说道。 上奏只会让王培安丢脸,同时会令朱景洪面上无光,这纯属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也就能把年轻小宦官给吓住。 这一句话,等于是把邓安一撸到底,让后者瞬间冒出了冷汗。 且说绛云斋这边,朱景洪坐在摇椅上,已将可卿拉到怀里坐着。 简单收拾完毕,朱景洪往银安殿赶去,此时邓安已候在大殿外。 “王爷的心意,又岂是你能明白的!”邓安冷笑道。 从银安殿后堂出来,穿过连廊便是同心殿大门。 “是!” “他来做什么?”朱景洪觉得很扫兴,坐在帷帐内的床上问道。 听到身侧小宦官的讥讽,邓安冷眼看向此人道:“他是否知道轻重,还轮不到你来说!”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至于王培安所言的上奏弹劾,陈冲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王长史昨夜所谓请罪,便是因为这件事?” 见朱景洪到来,外面的侍女都齐齐下拜,听到动静的宝钗也迎了出来。 “一定是的!” “这就怪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邓安沉声说道:“起来吧!” “今晚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位王长史没来?”邓安冷冷问道。 可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王培安也不是什么愣头青,当即便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过来告罪,既然王爷不见我,那我明天再来!” 抽刀出鞘,寒芒涌现,朱景洪心情格外的好。 余海一个太监,怎么会明白那啥上脑时,一个正常男人的选择呢! “是!” “回禀王爷,奴才是来请罪的!” 紧接着陈冲扫视左右,徐徐说道:“你们这些蠢材,他一个外官能把咱们如何?” “公公,您找奴才何事?” 这小宦官此刻给陈冲上眼药,存的便是尽早让陈冲腾地方,那样才有们这些人上位的机会。 失了命根子的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所以宦官之间内卷也很严重。 终于,里面逐渐安静下来,守在帷帐外的瑞珠二人,都向余海投去敬佩的目光。 恐怕这王府除了王妃,也就余海这直人敢在这个时候,把朱景洪从温柔乡里叫起来。 “都记住了……我们做奴才的,天上只有一片云彩,那就是王爷!” 文杏退去之后,朱景洪把佩刀放回了架子上,随即说道:“底下的事……本王交给你去打理,乱七八糟的小事我不想听,出了事只问你!” 正当王培安要离开,得知消息的管事太监陈冲走了出来,面带笑容说道:“王大人,王爷回来的时候您不来,眼下歇了您才上赶着求见,这不是故意跟王爷过不去嘛!” 随意舞了两下,朱景洪便问道:“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传话宦官先是把消息传给近侍宦官,再由此人进入院内禀告余海。 很快王培安得到回复,然而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府虽说不大,里面的勾当却不少,但这些暂时都和朱景洪没关系。 即使第二天他起得早,却也仍旧感到神清气爽,只是可卿二人仍在补觉,朱景洪也没把她们给吵醒。 正在朱景洪左拥右抱,上下其手把玩测量,罗衫半解将要开战时,传话的小宦官来到了绛云斋内。 在陈冲走入风雪之际,屋子里的邓安也在思索,明天一早该如何说话。 待邓安退出,朱景洪便离开了偏殿,向北往同心殿走了去。 “王大人,王爷已经说了……有事请您明天再来,这天色都已经晚了!”传话小宦官语重心长道。 绕道陈冲身后,邓安冷冷说道:“你别以为姓王的是傻子,你在王府里的那些个破事……只怕他多少都知道一些!” 但陈冲却忘了,他除了天上有一片云彩,头上还有总管太监邓安这棵大树。 “公公,咱们是不是把他得罪狠了,他可是王府长史官,朝廷派来……” 朱景洪转过身来,看着邓安笑出了声,随即说道:“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好听了!” “这……娘娘若是不说,奴婢还未曾发现他没来!”莺儿恍然大悟。 所以此刻听到他这样问话,陈冲当场就懵逼了,紧接着他便明白对方是想撇干净。 “哎哟……” 走进大殿,朱景洪问道:“你来这么早作甚?闲得没事干?” 可即使如此,邓安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奴才求之不得呢!” “王长史来请罪?”余海深感意外。 端起茶杯,邓安吹了口热气,随后说道:“回去好生准备,若是王爷询问,你该如何应对!” “是!”陈冲低头应道,显然他是不太服气。 “应是如此!” 陈冲冷笑了一声,便目送着王培安离去,神色间满是戏谑之色。 “英莲你过来,我也跟你把把关……” “公公……王爷真会信那王培安?” 所以当面阴阳王培安,陈冲是一点儿不带怕的,还觉得这是替朱景洪出气。 余海离开了,朱景洪便又与两个女子玩闹起来,一时间春光弥漫美不胜收。 “若那些不好听事被捅出来,只怕你日子更是不好过,御下不严……已是再轻不过的罪!” 陈冲也不是小年轻,当即便答道:“公公,此事奴才也不清楚,兴许是下面人疏忽了!” “奴才万死,奴才万死……” 宝钗心思细腻,稍稍一想便问道:“今日王爷归府,王长史为何没来迎接?” 朱景洪也是明白这一点,顿时大笑道:“算了……你毛手毛脚用不惯,还是在外面去跑吧!” 作为朱景洪的近侍总管,除了在上林苑亲耕者几个月,其余时间余海基本守在朱景洪身边,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余海跟朱景洪一起去上过课,很清楚这位王长史有多厉害。 “啊?这……”陈冲搞不清邓安的意思。 “哎呀……王爷轻点儿!” “是吗?” “可卿,感觉你瘦了许多,莫不是太思念我了?” 老实说,朱景洪确实可以他撸到底,所以此刻邓安还能说出这句,证明这厮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陈冲额头上已冒出细汗,出了屋子被寒气一激,顿时让他打了个摆子。 “今日王长史再来,只要他打消上奏弹劾的心意,只要不有损王爷名誉……奴才愿以死向他谢罪!” 就在这时,文杏小丫头来到了偏厅内,越过众人走到朱景洪面前行礼。 “是!” “伺候王爷,便是奴才最大的事!” 余海虽然不露锋芒,但也是极为聪明之人,知晓王培安大晚上还赶过来,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那好啊……你就留在银安殿,跟在余海手下当值吧!” 其实一开始宝钗也没发现,是得知王培安来请罪,她才想到的这一点。 来到屋子里,听着帷帐内的嬉笑声,余海试探着喊道:“王爷,王长史在外求见!” 宝钗所在的同心殿,与银安殿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前面动静她也知道了。 “嗯……告诉她我马上过去!” 见宝钗没有反应,莺儿便吩咐道:“知道了,退下吧!” 陈冲所有的行为,皆是基于朱景洪讨厌王培安,这一点他自觉的没看错。 英莲本想要回避,可朱景洪让她就在这儿待着,却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暗道关键时刻来了,邓安平复心情的同时答道:“回禀王爷,因管事太监陈冲御下不严,其下内侍忘了通知王长史,以致王大人昨夜误了时辰,没能迎接王爷归府!” “奴才告退!” 待此人退下之后,莺儿方才嘀咕道:“娘娘,这位王长史忠正耿直,做事小心细致……他还能犯什么错?真是稀奇啊!” “多谢公公!” “你这条命还是留着吧,多少还有些用处!” 一龙二凤的游戏让他乐不思蜀,已完全沉醉在温柔乡内。 “你是说……陈冲奚落了王长史?”邓安皱眉问道。 有邓安这顶头上司传话,陈冲没一会儿就到了他屋内,此时邓安已坐在炉子边烤火。 “奴才该死!” 听了邓安这番话,陈冲心里的不服逐渐褪去,但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疑问。 邓安立马答道:“昨夜得知消息,已找来陈冲把他骂了一顿,负责传消息的内侍都被罚了俸银!” “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连王爷都礼遇此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跟人家过不去?” “你是不是很得意?” 所以即使现在朱景洪在办事,他觉得也该进去传话,不然很可能会给自家王爷惹来麻烦。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偏厅,这里陈列了朱景洪的刀剑弓弩,朱景洪顺手拿起了久违的佩刀。 “我猜姓王的今晚过来,说是请罪实则是要治你的罪,今晚他虽被赶走了……但明日他必将面陈王爷!” 王府两百余名宦官之中,邓安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让他可以全面掌握王府内的情况。 “嗯!”英莲怯生生说道。 “这件事终究是你做得不够好,所以……明天一早我去跟王爷跟前,先给你定个御下不严之罪!” “只要伺候好了王爷,谁都动不了我们!”陈冲得意洋洋说道。 “王爷,您请!”邓安抢了余海的活儿。 见朱景洪神色轻松,邓安便知这一关大致过了,这让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王府内侍两百多人,有些狗屁倒灶的事很正常,只要不闹大他也无心去管。 昨天夜里,是二人成婚两个月来,宝钗头一次夜里独睡,竟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 想到自家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宝钗就更是觉得心气不畅。 这种情况用专业的话来说,叫吃醋了。 第421章 旨到薛府 第422章旨到薛府 “给王爷请安!”宝钗屈膝行礼。 “王妃不必多礼!” 朱景洪上前搀扶,好一副琴瑟调和的画卷。 “看王爷神清气爽,比在上林苑时精神百倍,臣妾可得替王爷谢过两位妹妹!”宝钗笑意盈盈道。 “不是说吃饭吗?今天早上吃什么?”朱景洪直接转移话题。 跟随朱景洪进入殿内,宝钗徐徐说道:“无论吃什么……都比臣妾的厨艺好,王爷您就安心吧!” 总觉得宝钗说话怪怪的,朱景洪顺势便问道:“宝钗……你今天怎么了?” 这话倒把宝钗问住了,以至于此刻她也忍不住反省,自己为何还是心气不太顺。 往日居于闺中都能平和处事,如今我可是王妃了,得拿出王妃的体统和尊贵来……宝钗暗暗告诫自己。 “我很好啊,一直不都是这般!”宝钗应了一句,并在心中努力驱散那点儿酸味儿。 “那就好!” 二人一道进了暖阁内,此时座椅膳食都已备好,分别是几样小菜和清粥,外加朱景洪还平日里喝的热牛奶。 在他二人落座就餐时,王培安同样早早来到王府,并再度出现在存心殿外求见。 通过昨晚的一些事,当值的宦官再不敢怠慢他,直接转身就进入了内宅去禀告。 而得知消息的陈冲,则是先一步来到王培安处,按提前想好话跟他赔礼致歉。 王培安不为所动,他自己受点儿委屈倒没啥,只是他不能放任宦官们张扬跋扈。 场面让陈冲很尴尬,碰了一鼻子灰的他只能讪笑离去,而此刻朱景洪也已得知王培安拜见的消息。 “我听说他昨夜来过,今天又这么早来……莫非有什么的要紧事!”宝钗疑惑问道。 “他说是来请罪,想来应是为昨夜误时而来!” 听得此言,宝钗徐徐说道:“此人做事一丝不苟,他误了时辰可真是难得!” “王培安行事古板嫉恶如仇,自然不为内侍喜欢,想来这里面有些故事!”朱景洪淡定道。 “若因私怨而误公事,挑事之人便该严惩才是!”宝钗提醒道。 “邓安已经惩罚过了,该骂的人骂了,该罚的人也罚了!”朱景洪答道。 其实王培安受内臣欺负,朱景洪并无真要严加追查之心,因为他需要有人帮他压制此人。 不然的话,若是事事顺着王培安的心意来,那他真就只能龟缩在王府内,做个闲散亲王打发时间。 但这些心里话,朱景洪不会往外说,即使眼前是相濡以沫的妻子。 眼见朱景洪这般表述,宝钗也就没再多说之意。 简单吃过早饭后,朱景洪就来到了存心殿,到此时王培安已等了一刻钟。 “拜见殿下!” “先生免礼!” 朱景洪落座主位之上,便说道:“先生也坐吧!” “谢殿下!” “先生此来何事?” “昨夜殿下归府,臣未能及时收到消息,以至于……” 没等王培安把话说完,朱景洪便打断道:“这件事我已知晓,皆因王府内侍行事不周,此事怪不得先生!” “涉事之人已受惩处,此事便到此为止,先生亦不必放在心上!” 情况朱景洪已经知道,人该处理都已经处理,以至于此刻王培安说不出话来。 “臣还有一事禀告!” “先生请讲!”朱景洪一副好学的模样。 他虽防着王培安,但也存着利用他的心思。 别看王培安得罪的人多,可他这样的真清流只要不碰瓷皇帝,在官场上堪称大杀器。 就连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也只能通过促其升迁这种方式,把王培安这样的人赶走。 既然要用人家,就得做好表面功夫,坏事可都是内侍们才干。 “王府陈设本为新填,此番为迎殿下回府,府中太监将大批器物更换一新,上好的桌椅玩器被……” 听着王培安徐徐道来,朱景洪总算明白他为何因何被内侍敌视,这完全是动了人家的切身利益。 然而内侍们得的利益,又是从王府挖墙角而来,这让朱景洪顿时火冒三丈。 那可是他的钱! “这帮奴才,是该好好教训!”朱景洪面露愠色。 “王府虽是陛下赏赐金银田产,可还是得收支有序才可长远,似这般挥霍无度……只怕要不了几次王府就空了!”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必然会对王培安不舒服,毕竟很少有人喜听这“不祥之言”。 “此事我会多加注意!” 听了朱景洪认可自己的看法,王培安心里很是高兴,紧接着他又说道:“殿下,臣还有第三件事!” “你说!” “殿下代陛下亲耕,这两个月误了不少功课,臣……” 一讲到专业对口的东西,王培安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听得朱景洪是头疼无比。 但有时候就是那么巧,有小宦官进来禀告说,上林苑那边来了人请他过去。 “王长史,这是皇差……我只能先走一步了!”朱景洪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至少王培安没理由阻拦,只得恭送朱景洪后返回长史司。 朱景洪去了上林苑时,内宅的宝钗闲了下来,到了自己书房看书写字去。 只是一落座她就发现,笔架上的几支笔都换了,导致她她还得重新开一次笔。 关于王府换新的情况她已知晓,可连这些细小物件都换了,这就让宝钗觉得离谱了。 昨天回来得太晚,导致一些细节她没发现,如今了解后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虽出生富足,但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所以对这类事深恶痛绝。 “这些东西……为何也给换了?”宝钗问向左右。 “回禀王妃,皆因迎王爷和您归府,内侍们说要万象更新,所以把该换的都换了!”莺儿答道。 “谁主持此事?谁又给的银子?”宝钗沉声问道。 她是王妃,王府院墙里的人和事,除了侍卫她都可以管束。 这种过于铺张浪费的情况,消耗的可是她的钱…… 只是呢,宝钗此刻并无发作的意思。 主要在于她还未正式册封,在此期间她不想节外生枝,以免影响到这些大事。 而且她还另有盘算,这件事在她册封后挑出来,正好可以当她立威的耗材。 “回禀娘娘,此事乃王府典簿处管事陈冲主持!” 听了莺儿回话,宝钗又问道:“此事耗费银子颇多,库房那边直接就给了?” 莺儿答道:“此事牵涉王爷和您归府,库房那边只怕也不敢不给!” 看来在管府之前,得把一应规矩立好,否则迟早还要生乱……宝钗心中暗暗道。 本来她是想练书法,此刻便改了心意,在纸上陆续列出需要立的规矩。 ………… 正统十一年腊月初十,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然而京城薛府之外,此刻有一队人马出现在外,乃是宫里传旨的标准搭配。 大清早的来了钦差,这让薛家众人一时有些慌乱,好在此前忙活王妃的事,让他们积累了不少迎旨的经验,在薛姨妈安排下准备起迎旨事宜。 可惜薛蟠这厮不在家,让这阖府上下都都急得不行,派出了大量人手去找他。 但今日薛蟠并非出厮混,而是正经在忙家里的生意,毕竟如今薛家全靠他主外。 但薛蟠回府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正常来说,传旨太监等这么久肯定不耐烦,但今日他非但毫无愠色,此刻还正与薛姨妈闲聊着。 “大爷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禀告声,传旨太监面露喜色,说道:“太太……那就准备接旨吧!” “但凭公公吩咐!” 薛蟠入府后便去了内宅更衣,紧接着他小跑着来到外面,此刻府上人丁都已排班站好,就等着他一人到场。 现场已摆放好旗帜香案,另有侍卫带甲左右矗立,气氛显得格外威严肃穆。 待其入班之后,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喊道:“有旨意!” 听到这话,薛家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而后山呼万岁叩头等待着宣旨。 虽然和这太监聊得很愉快,但此刻薛姨妈的心仍旧悬着,因为她不知道旨意内容是福是祸。 虽然九成九是好事,但在旨意没有宣读之前,情况如何谁都不能保证。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自古圣贤治国,皆仰赖英才辅翼……” 诏书一开始,便强调了贤臣对朝廷的重要性,听得薛姨妈和薛蟠更是一脸懵,情况和他们预想完全不同。 几息之后,便听传旨太监接着念道:“故户部主事、承德郎薛祯,性行闻量,奉公克己,忠于职守,尽心皇命……” 听到诏书提及丈夫,听到皇帝对亡夫的认可,薛姨妈眼眶中泛出了泪水。 夫君你听听,圣上在夸啊,你在九泉下可以瞑目了……薛姨妈心中在呼唤。 至于薛蟠,对此则基本没啥感觉,他也搞不懂为何圣旨会提老爹。 “然天不假年,卿劳于王事而成疾,终殁于履职之任间,朕亦甚感痛惜……” “纯良品性当为传扬,忠正之臣应得嘉许,今赠卿户部侍郎,嘉议大夫……” 户部侍郎乃是正三品官,比薛祯本官高了六级,皇帝此番安排足以震惊现场所有人。 接下来诏书里,顺道赐予了薛姨妈三品淑人的待遇,这让她脸色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然而诏书还没完,只听传旨太监接着念道:“授薛蟠户部主事衔,望尔秉承先父遗志,勤勉任事……” 我是户部主事了,我是户部主事了……此刻,薛蟠终于高兴至极,若非场合不对他真的会跳起来喊。 “钦此!” 终于,略显冗长的诏书被念完,薛家上下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山呼声后,敕书被交到了薛蟠手中,此刻他已激动得整个人在颤抖。 而随行而来得宦官们,夷姜相应品服等物奉上,一共装了三个大箱子。 东西自有薛家人去收拾,而薛蟠在接旨后大手一挥,便给了传旨众人近千两赏银。 这着实已过于大方了,以至于传旨太监推辞不受,在薛蟠反复劝告后才勉强收下。 送走了传旨钦差,薛家众人也都向薛姨妈道了喜,然后薛蟠又撒了银子出去。 今天薛蟠花钱大手大脚,薛姨妈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因这钱花得值也应该花。 “儿啊,你爹是户部侍郎了,正三品……正三品啊!” 内宅客厅内,即使已喝下一杯茶,提及此事薛姨妈依旧激动得不行。 “娘,父亲已经故去,这正三品又有何用,倒是儿子终于补上了缺,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了!” 听到这话,薛姨妈虽对薛蟠的浅薄很不满,却认可他的最后一句话。 “走……咱们设香案,祭拜你父亲!” “儿子这就安排去!” 一番祭拜完成后,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薛姨妈却又吩咐道:“我要去王府,将此消息告诉你妹妹!” “娘,儿子就不必去了吧!” “为何?” “刚才生意上的事还没办完,那边可还等着呢!”薛蟠随意编了个理由,事实他害怕去王府见到朱景洪。 “也好……如今你已补了缺,也是该多用心在生意上!” “儿子明白!” 于是这母子二人各行其事,薛家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拿到赏银的家仆们议论着该添些什么。 且说襄王府这边,在圣旨宣读后不过半个时辰,宝钗这边就得知了消息。 父亲被追赠户部侍郎,宝钗明白这是皇帝抬举她娘家,明显是为接下来的册封做准备。 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让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紧接着便让人去传话给朱景洪。 今日朱景洪又去了上林苑,训练的事他掺和得越来与深,每天都称得上是早出晚归。 此刻在宝钗屋子里,可卿正陪着她一道说话,得知情况后不住向宝钗道喜。 只是道喜的同时,可卿想到了自己父亲和兄弟,如今却还在西北受苦受罪。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这时有人通禀薛姨妈拜见,可卿才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几分钟后,薛姨妈被引入重重大门,来到了同心殿正厅内。 王妃凤位上,看着母亲那鲜艳品服,宝钗一时间心情复杂。 “拜见王妃娘娘!” 在薛姨妈要跪下时,宝钗及时说道:“免礼!” “谢娘娘!” 待薛姨妈起身后,宝钗又起身向她见了礼,但也仅仅是微微弯腰而已。 虽然眼前是自己生下的女儿,但薛姨妈见了仍感惶恐,即使被赐座也只是将将坐着。 “宝钗,今日宫里传旨家里,追封你父亲为户部侍郎,还让你大哥……” 听完母亲一番讲述,宝钗微笑着说道:“这是大好的喜事,您别忘了让大哥进宫谢恩!” “此事我省得!” “圣上隆恩,家里便要用心办差,切不可娇纵自满,往后行事更要周全妥当……” 接下来宝钗又是一番告诫,薛姨妈便都一一认真听了。 最让宝钗放心不下的便是薛蟠,为此她又专程嘱咐了一番,最后还问起了他的亲事。 提起此事,薛姨妈却有些吞吞吐吐,宝钗再三逼问才知道,跟夏家的亲事被搁置了。 原因也很简单,如今薛家出了位王妃,薛姨妈就想挑一个更好的。 对此,宝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母亲尽早办妥此事,方才能让自己那大哥早日收心。 第422章 册封 第423章册封 在宝钗与母亲闲谈时,薛家被加封的消息也逐渐传开,当然其中一部分是薛家主动传播。 这样的大好事,对外既可宣扬皇恩浩荡,又可光耀门楣令人高看,薛家众人自会主动去做。 只不过,最先得知消息的是睿王府,只因贾家和薛家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回去。 “如此抬举薛家,薛家丫头这王妃,做得可真是值啊!”睿王府后花园内,陈芷忍不住感慨。 只听朱景渊答道:“薛家丫头年少失怙,追封其父只为补足这条,可见老头儿对薛家丫头很满意!” “你这话什么声音?难道老爷子对我不满意?”陈芷没好气的说道。 “王妃,我可没这么说!”朱景渊赔笑说道。 “我父亲如今只授了散阶,依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不得老爷子满意!” “你……我不跟争,真是没事找事!”朱景渊也来了脾气。 眼见他真生气了,陈芷便起身靠近了他:“真生气了?” 否则以她襄王妃母亲的身份,定会有许多人来找她攀谈。 自己私底下那些手段,有多少能绝对瞒过老爹,朱景渊其实没多少把握。 然而在坤宁宫正殿阁楼上,还有两人正瞧着下面情形。 可离谱归离谱,现实就是现实。 而贾家内宅某书房内,探春三人也在就此闲聊。 诚如迎春感慨那般,她也不想被困于方寸之间。 陆续从女官手中接过册宝,宝钗平静的心情也激起了波澜,毕竟也才满十六而已,此等场合如此际遇能表面平淡,其实本就是很了不起本事。 看着荣耀集于一身的宝钗,杨静婷表情淡漠,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作为正三品朝廷大员,梁潜安排一个学子进国子监,其实不算太难的事。 这时陈芷又说道:“对了……前几天贾家那小子,如今已入国子监,此事或可利用一二!” 甄琴还真就不装了,直接问道:“婷姐姐,我是公主侍读,怎么能进得了王府!” 在金陵民变发生时,在冯渊奔走下与周边乡绅达成一致,限制附近农户和佃户起事,让其周边数十里安然无事。 “婷姐姐,我……” 宝玉摇头晃脑一番吟诵,引得冯渊露出了笑容。 “这……” 相比于去薛家,其实探春更想去襄王府,亲自跟王妃聊上一聊。 在薛姨妈等命妇赶赴皇宫时,襄王妃薛宝钗已到了尚仪局,接受她们更为专业的梳妆打扮。 “多谢了!”冯渊答道。 所以在五天前,冯渊从应天赶到京城,与宝玉同一天入学读书。 她们几个人说笑时,太子妃元春也出现在尚仪局,引得在场所有人上前行礼。 “只要她不向着太子一家,对咱们就是好事!”陈芷郑重说道。 以前的她温文尔雅,绝不会有这等功利想法,直到她爱上自认为必嫁的朱景洪,可见爱情确实让人面目全非。 冯渊本以为,世上皆是蝇营苟利之辈,自己再也不会去交朋友,但于是宝玉让他改变了想法。 入狱的这次经历,让他深刻明白到,此前所谓的富足生活,是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难道我就靠得住了?”宝钗笑问道。 坤宁宫内安静庄严,在将宝钗夸了一通之后,女官终于念道:“今册薛氏为襄王正妃,授其册宝,望尔勿居上而骄,处贵而逸……” 再说被他俩提到的贾宝玉,在经过上午的学习之后,他便告别了同学走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情况,很容易为县衙得知,随后知县专门嘉奖了冯渊。 “跪!” 杨静婷是昨天入的宫,按理说她该先到襄王府去,等待尚仪局关于她侧妃的文告。 在她心中狂喜之际,还是勉力维持平静,问道:“婷姐姐,你为何说这件事?” 在几位妃嫔见证下,这妯娌二人又开始较劲斗法,让皇后的心情开始被负面情绪占据。 “宝姐姐,好嫂子……往后你可不能忘了我们的情谊!” “冯兄,你准备去哪儿?”宝玉问向身侧一人。 “嫂子,你们的王府,我可还没去过呢!” 随着曲乐声响起,皇后杨清音已然升座,陪在她身边的仅有元春,至于陈芷则站在外命妇最前方,屈于一众妃嫔之下。 至于郡王妃以下的外命妇,则全部都是走正常诰命程序,不会在坤宁宫搞如此盛大仪式。 宝钗接过懿旨后,自有女官端着托盘替她接着,而接下来就到了授册宝的环节。 ………… 而她正三品的品阶,也就只能站到这里。 朱景渊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直接干涉太过拙劣,反倒被老头儿看轻了!” 整个册封和授册宝仪式,在内外命妇见证下终于结束,而大明也正式有了第二位亲王妃。 这样大喜的日子,已是正三品淑人的薛姨妈,一大早就起了身梳洗打扮,并在丫头伺候下穿上了命妇品服。 对京城百姓来说,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对朝臣而言是例行打卡上班的日子。 只有五品以上的命妇,才能感受到今日之不同,因为她们都得进宫去观礼。 “薛家姨丈被追封,这是沾了宝姐姐的光啊!”探春忍不住感慨。 “还未布置好?可是缺了人手?我家一应东西俱全,有需帮衬的你直说便是!”宝玉笑着说道。 当朝廷在应天推行清丈,冯渊不欲与官府为敌,所以非常配合清丈事务,还劝周边乡绅不要对抗朝廷。 “嗯!” 然而事实上,冯渊并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是不想和官府为敌而已。 “还能有何手段,左右不过是见缝插针罢了,贾家那小子的事已经用过了!”陈芷没奈何的说道。 她自认为绝不比旁人差,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随后冯渊事迹又被应天府知晓,知府贾雨村便为了立出标杆,便再度大张旗鼓表彰了冯渊,将其誉为支持朝廷大政乡绅楷模。 从小受到的教育,根本就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件事从初十之后,就基本处于公开状态,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这时黛玉也上来说道:“王妃娘娘,公主一片真心,您可不能辜负!” 老实说,即使亲眼见证宝钗受封,杨静婷依然输得不甘心。 一番客套之后,元春带着人离开了尚仪局,当她赶到坤宁宫时里面已到许多人。 顺着女官的提示,宝钗开始向皇后行叩拜大礼,在繁杂仪式之后女官开始宣读懿旨。 看着不知想什么的杨静婷,甄琴人忍不住问道:“婷姐姐,你何时去王府啊?” 自当日被释放回家,冯渊便一门心思扎进书堆,日夜苦读只为能取得功名。 她们所有人,见了这位王妃都得低头行礼,且那“年少失怙”的话绝不能再提。 没等冯渊说话,宝玉便说道:“咱们既是朋友,如今又做了同窗,你若再是拒绝……那可就外道了!” 这一次,迎春没有说煞风景的话,而是跟着感慨:“是啊……她可真是命好,如今已青云直上,不像我们仍困于方寸之间!” “这还不简单,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杨静婷平静说道。 在探春看来,这样的书看多了移性,自家这二姐总不会做道姑去。 其实从内心来说,陈芷也不是真在乎散阶实职,她只关心自己一家能不能赢。 “琴丫头,你可愿随我进襄王府?” “这……还是跟你十三哥说吧!” 正统十一年,腊月十五,大雪纷飞。 生米煮成熟饭,这话说起来简单,可对正经女儿家来说,完全是自轻自贱的行为,杨静婷明显没考虑到这一点。 微微点头后,朱景渊说道:“她也是个聪明人,定是想着两不得罪!” “你是我宝姐姐嘛!”朱云笙揽住宝钗肩膀。 “啊?”甄琴虽蠢直了些,听了这话也犹豫起来。 贾宝玉口中的冯兄名叫冯渊。 看了一眼正翻书的迎春,探春提醒道:“二姐姐,你何故天天看这些道经,几时要看书……也该看些正经的才是!” “我说三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宝钗无奈道。 但杨静婷没这么做,而是先入宫拜见了皇后,她打算先陪亲姑姑两天,然后再去襄王府履职去。 杨静婷笑了笑,随即说道:“琴丫头,你就别装了……你的心思我岂不知,难道你不想进王府?” 杨静婷的这句话,直接让甄琴都惊讶了,她没想到好事竟来得这般突然。 一个年少失怙的女子,凭什么跟她她父母俱全,姑姑还是皇后的天之骄女相比? 此刻也就她跟着杨静婷,只因眼下她二人关系较好,谁让甄琴融不进黛玉湘云的圈子去。 在尚宫局女官整肃下,在场数百名命妇皆列队站好,随着吉时将至陆续安静下来。 虽说国子监里也有败类,但终究是好学向学之人更多,比起贾家学里的乌烟瘴气,完全是迥然不同的世界。 “知道了!”探春平静答道。 在众人参拜皇后之后,杨清音便宣布册封仪式正式开始,宝钗在一众女官引导下走进了坤宁门。 而其中目光最热切的,便是薛姨妈这位生母。 “对嘛……妹妹去嫂子家看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湘云也跟着说道。 “真是怕了你们!”宝钗无奈一笑。 真要是击败老四一家,她赢了元春做了皇后,按朝廷制度她娘家就能受封伯爵,比什么散阶实职都更有含金量。 “疏不间亲……那贾家毕竟于她有亲,想要离间谈何容易!” 就在宝玉往冯渊家里赶时,贾家也得知薛家被降旨加封,几位太太便在商议道贺的事。 于是顺理成章的,梁潜举荐冯渊到国子监读书。 宝钗身侧,朱云笙极为动情说道,看得黛玉湘云捂嘴偷笑。 “十三哥靠不住啊!”朱云笙坦率直言道。 以如今大明制度,太子妃才是有圣旨册封,而王妃和郡王妃则为懿旨册封。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似乎贾宝玉入国子监这样的事,拿来做文章简直太肤浅,至少朱景渊是不屑为之。 收拾完毕后,薛姨妈便乘车赶往皇城,这是她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庆典,也是她头一次进宫谒见皇后。 冯渊本以为自己“奇遇”就到此为止了,他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的事迹,已被内阁首辅赵玉山知道。 其下品阶更低的命妇们,许多只能站在坤宁门外,那才叫一个位置尴尬。 三人心思各异时,外面有丫头过来禀告:“姑娘,刚才太太们商议,说这次去薛家道贺,要带你们一起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终究是自己的儿媳妇,即使皇后不满也只能作罢,否则捅开了终究是皇家丢人。 想要过得安稳,就得读书做官去。 同为庶女,虽然性格迥然不同,但这次她俩皆感念自身际遇,产生几乎相同的共鸣。 又是一番勉励之后,女官念出了“钦此”二字,意味着懿旨终于结束了。 “正好我带了小厮,一起去你家看看,顺道帮你一些忙!”宝玉再度提议。 “臣妾有罪,臣妾跟王爷赔礼,行了吧?” 科考要想成为生员,得过县试、院试、府试这三官,这一年的时间冯渊并未参见考试,想的是学有所成后再参加考试。 观什么礼?自然是襄王妃的册封之礼。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景渊紧了紧领口,随即说道:“别废话了,薛家丫头马上就要册封,你既要离间她和太子妃,就得尽快准备好手段!” 而此时的宝钗,已来到坤宁门外,出现在一众命妇们眼前。 知道甄琴心有疑虑,杨静婷便说道:“你不用现在答复我,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其他人都得在外等着,而元春则可以进入殿内拜见皇后,待她进去才发现睿王妃陈芷早已到场。 杨静婷很不服气,这八九个月的守孝期间,她无时无刻不思考这个问题。 再说入宫的薛姨妈,此时她也被引入了坤宁门,但只在靠近宫门的位置站着,距殿内皇后凤位相隔甚远。 当副都御史梁潜巡抚金陵时,便又听说了冯渊的事迹,于是他便再次出手嘉奖。 “只是我那住处简陋,贾兄不好下脚!”冯渊真心实意说道,他知道宝玉是国公府公子。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见宝钗神情自若步伐稳重,纷纷暗赞她气度不凡。 宝玉为人直率单纯,当他说出这番话来,冯渊也不好再拒绝,他也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年少失怙的薛家女儿,如今竟已成了皇家看重的王妃,这荒诞的现实仍让在场众人离谱。 冯渊虽沉默寡言,可经历过大难而不死的他,对世事洞察格外清晰透彻,让宝玉很是喜欢故而交了朋友。 薛姨妈才受封,所以在场许多人都不认识,同样别人也都不认得她。 唯有还年少的惜春,对此懵懂无知没有感觉,她只希望自己早些长大。 此刻听到宝玉发问,冯渊徐徐说道:“才找好住处,家里还未收拾好,得先回去布置……” 跟元春来的还有一帮宗眷,以及贾家几位命妇,她们都向宝钗表达了祝贺。 出了平常的赏银赐地,梁潜还专门考教了他的学问,并当着金陵众官员和世家大族,夸赞其为不世出之英才。 虽只入了国子监几天时间,但对贾宝玉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让原本排斥的他心态发生了转变。 所谓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说文雅点儿叫时势造英雄。 没错,就是在金陵跟薛蟠争英莲,差点儿被打死的那个。 随时可以帮忙,等于说我进王府就有保障了,哈哈哈……甄琴心中狂喜。 但她暂时还不打算请杨静婷帮忙,毕竟她更希望靠自己努力,让朱景洪直接选她为侧妃。 而她也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423章 命妇朝王妃 第424章命妇朝王妃 朱景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被正甄琴给意淫了。 今日是宝钗的册封日,跟他却基本没有关系,所以此刻他还是来了上林苑。 今日北四卫合练,各支队伍变换阵型,火枪火炮相互配合作战,已基本协调并形成了战斗力。 从今日演练结果来看,北四卫若拉到现今战场上,绝对是非常能打的强兵。 “不错,很不错嘛!” “这要是拉到了西北去,不把准噶尔打出屎来,我算是他们拉得干净!” 听到朱景洪这番话,在场一众将领都笑出了声,一个个心情都很不错。 “十三爷,上次您说过……要请主上检阅臣等,不知此事可还有着落!” 说话的是羽林左卫指挥使江庆盛,阅兵的事朱景洪便是当着他说的。 “谢娘娘!” “拜谢娘娘!” 听得此言,宝钗脸上笑容更甚,环顾左右道:“你看看,这就生分了……如今对我,探丫头也讲这些面子话了!” “正是如此!” “妹妹头发上是什么?” 在侍女引导下,贾母领着众人一道进了同心殿,此刻宝钗身着燕居冠服坐在凤位上。 她四人不属于宗眷,此刻只能和一众勋贵家的候着,因其地位较高便成了人群中心。 杨静婷是极聪明的人,自然明白所谓的“外物”是什么,而这恰恰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换句话来说,如今仅存的异姓郡王,也就北静王水溶一人。 “叩见殿下!” 于是朱景洪只能告别众将,骑马往皇宫方向赶了去。 “那我再去沏壶茶,十三爷稍后!” 这时探春说道:“娘娘这是哪里话,今日我见娘娘却仍亲切得很,一如当初一起读书写字时的样子!” 看着愣在门口的儿子,杨清音笑问道:“怎么……不认识人了?” 听着俩小的如此对话,杨清音忍不住插话道:“什么哥哥妹妹,往后你们要在一起,别这么生分!” 多数人都会上去打个招呼,贾母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对士兵和基层军官来说,亦是了不得的荣誉。 “托老太太洪福,一切都好……” 太子妃在重大节日皆受朝贺,然而亲王妃却仅成婚这一次朝贺,目的也是为让京城贵妇们相互认识。 与高阶勋贵联姻,便是强固家族的手段之一,而探春恰恰可以用作联姻。 在她召见这些人时,贾母也带着贾家几人等在客房,其他勋贵之妻也都如此等着。 当下这个状态,自是被贾母敏锐察觉到了,于是她心里不自觉的叹气。 “如此甚好!” “哦……一路上车马劳顿,可得好好的歇着!”朱景洪尬聊道。 “十三哥一来,她就溜走了,她到底是谁的侍读,我看干脆禀明母后,把她塞襄王府算了!” “老太太,里面请!”薛姨妈面带笑容。 靠近了来看,朱景洪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也是一等一的漂亮,可惜她来得晚了一点点。 实打实的说,宝钗在贾家住的时间不长,说她和探春真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所谓的表彰,其实也就是朱景洪当众夸赞几句。 当天进了皇宫,来到坤宁宫外时,今日的内外命妇包括宝钗在内,都已经出了宫去。 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相对比较轻松。 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一众北四卫的将领,朱景洪平静说道:“年后……各藩国又将入京朝见,彼时再提校阅之事更好!” “诸位请进!” 这样的事,杨静婷又如何能淡然处之! “昨天来的!”杨静婷怯生生说道。 “老太太,王妃娘娘特命奴婢前来传话,请您几位到内殿等候!” “怎么会呢……大家一起玩嘛!” 沿途宫女太监纷纷行礼,朱景洪则是飞奔进入坤宁宫正殿,却发现了一个令他觉得尴尬的人。 坏我好事的蠢材……杨静婷心中怒骂。 见自己准备的茶给了杨静婷,甄琴虽有怨气也只能憋着,只是对杨静婷的的观感下降了许多。 但在襄王府则不同,可以预见接下里的日子,会不时有勋贵诰命前来拜见,正是贾家“推销”女儿的好场所。 只有太子妃受贺时,才需要太子一同出席。 用北四卫威慑藩属国,才算是物尽其用,这也符合皇帝务实的观念。 但她终究是没有动,因为他俩本就关系亲密,日后关系会更加亲密。 这样做虽然很功利,但如果探春迎春嫁个好人家,对贾家则会有极大好处。 拒绝杨静婷入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想通这一点朱景洪敞开了心扉。 但这并不妨碍探春这番话说得好,以至于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 穿过重重院门,她们被带到了同心殿东侧配殿,迎接他们的正是正三品诰命薛姨妈。 即使走了一批人,现场三品及以上命妇也有近四百人,宝钗也不可能全部都见一遍,所以只能是先见一部分。 “这就对了,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经的事!”朱景洪笑着说道。 “姨太太一向可好?”贾母笑问道。 “十二了!”探春答了句。 一边替杨静婷整理发丝,朱景洪一边说道:“往后去了王府,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不要为外物所累……闹出不愉快的事!” “谢娘娘!” 即使筛了一遍,这些人也足足一百多人,宝钗分了五批分别进行召见。 贾家枝繁叶茂,要支撑这一大家子,关键是要强固枝干。 而作为亲姐的王夫人,说的却比邢夫人还要少,可见这姐妹二人终究有了些隔阂。 “这……婷妹妹何时来的!”朱景洪笑着问道,随即走进了屋子里。 话都说成这样了,杨静婷又如何不明白,于是她只能伤心的点了点头,某些心思也被压了下去。 大约又过了两刻钟,几位郡王妃和太妃被请走,随之一道去的还有几位国公家的夫人,以及包括史家在内的几位侯爵夫人。 见探春引得众人赏识,贾母只觉此番已不虚此行,心里更起了抬举探春的意思。 前来传话的是莺儿,贾母对她还有些印象,见是她来传话便知道,王妃是要单独召见自己这一家子。 “那好……们两个人说说话,我该去佛堂静心了!” “此事儿子明白,娘你不必担忧!”朱景洪笑着说道。 这要是把她弄进王府,只怕甄琴做梦都会笑醒……黛玉如此想道。 撇开此事不谈,想到杨静婷要入宫,黛玉又为宝钗担忧起来。 往后在军营里,遇着同僚也可自夸,自己是被十三爷嘉许过。 众人找着熟人聊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北静王妃和南安、东平、西宁三位太妃。 当然了,已经嫁了人的郡主、县主、郡君和县君,也属于宝钗优先要见的人。 好家伙,气氛瞬间被破坏。 只见朱景洪接过茶杯,转手就递给了杨静婷:“这杯茶还是妹妹喝吧!” “娘您慢走!” “哈哈……哈哈哈!” 一路上他很疑惑,今天明明没自己的事,为何老妈会把自己叫去。 被朱景洪审视打量,让杨静婷微微有些窃喜,暗道十三哥还是喜欢自己,只是被宝钗迷住了心智而已。 后者三位之所以是太妃,是因为其郡王爵位已降等,成为寻常公侯之家仅剩太妃来撑门面。 一番整理仪容后,贾家众人才跟着侍女离去,几息之后来到同心殿外站好。 同为国公夫人,自己竟未能得到召见,让贾母脸上格外挂不住,偏偏她还得维持表面平静。 看着甄琴转身离开,朱景洪一时啼笑皆非,最后回头对杨静婷说道:“这样丫头倒挺有意思!” “多谢十三哥关心!” 正常来说,宝钗此刻已回王府,在准备下午的外命妇朝贺,这件事同样和朱景洪无关。 进了坤宁宫,宫女宦官们正在拆除仪仗,这是方才册封时摆出来的。 众人进了屋子,自是亲切聊了起来,主要也是贾母和薛姨妈聊。 此刻在探春眼里,宝钗可谓是光芒四射,乃是她为之奋斗的标杆。 听了她年岁,北静王妃大感惊讶,只道她未免太沉稳了。 探春迎春二人再度想要叩首,却被宝钗给扶住而未能成行。 在寒风凛冽中,诸外命妇皆列于承运殿前,进行着朝贺的各种仪式。 见他这样表态,杨清音终于安心了许多,她就怕侄女去了王府受冷落。 “沏的茶就剩这一杯了!”甄琴随意编了个理由。 而首先要见的,便是今日前来的高阶宗眷,也就是一帮宗室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辅国将军的妻子。 若是以往,这些人也就点点头而已,可如今元春成了太子妃,她们对贾母就热切了许多,相互间不免多聊了几句。 连薛姨妈都是如此心态,作为王妃宝钗能释怀? 理着探春耳边秀发,宝钗接着说道:“自去年到今日,忙得是不可开交,姐妹们见得少……如今都生分了!” “叩见王妃娘娘!” 杨静婷微微一笑,说道:“十三哥也变了,如今已比当初沉稳不少!” 朱景洪表彰完众人时,恰好坤宁宫的宦官赶来过来,传话说皇后召见他。 因贾政如今是从五品官职,按理说王夫人都没资格进王府,今日见到胞妹已是正三品淑人,王夫人心里便有些难受。 随即宝钗又看向王夫人,说道:“姨妈,伯母也请起吧!” “琴丫头,怎么只端了一杯来,我们可有两个人!”朱景洪笑问道。 “此事嘛……还不到时候!” 随后北静王妃又问了她的学问,探春也都一一妥当回答,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宝钗此刻也在笑,想到要让太子一家安心,她便接着说道:“我在京城相熟者少,往后姐妹们要多亲近才是,一起说话写字才有意思!” 想到这一点,贾母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于是领着莺儿几人一道离开。 当日在荣国府被亲姐“羞辱”的事,薛姨妈如今确实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让她心里膈应。 “哦!”朱景洪应了一声。 ………… “你明白吗?” 且说襄王府内,一场盛大的朝贺仪式正在举行,诸外命妇皆来朝贺新任王妃。 文官的妻子们多数陆续离开,而勋贵的妻子们大多留在承运殿外,并向内宅递出来名字希望能面见王妃。 当朱景洪用笑声掩饰尴尬时,坤宁宫东殿之内,朱云笙却在抱怨甄琴。 杨静婷面带愠色,看向了端着托盘出现的甄琴,而朱景洪也徐徐转过头去。 在贾母介绍探春时,北静王妃便靠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说道:“今年多大了?” 杨静婷遂调笑道:“十三哥若喜欢,何不一道带进王府!” 就在朱景洪要安抚杨静婷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十三爷,您喝茶!” 也就是这时,只听朱云笙感慨道:“还是你们两个好,一心只与我相伴,我们才是最好的姐妹!” 朱景洪伸手就要替她打理,这一突兀举动让杨静婷惊慌无比,旁边可还有这么多宫女看着呢。 至于畏畏缩缩的迎春,众人只问了两句就没啥兴趣,她自己也乐得一个人清净。 听到这话,贾母当即插话道:“这是娘娘给你们的恩典,还不赶紧谢过娘娘?” “只怕去了王府,十三哥会冷落我!”杨静婷有些委屈说道。 众人心思各异聊了半个小时,外面才有侍女前来传话召见。 贾母与众人谈笑着,随行而来的王邢二人,则是与其他相识太太说着话。 杨清音接着吩咐:“就这两天,你把婷丫头接过去,按侧妃入府的仪仗即可,尚仪局那边我已经招呼过了!” 明明王妃就该是她,偏偏落到了宝钗头上,如今对方还被降旨册封…… 紧接着宝钗来到探春二人面前,扶起二人后笑对探春道:“探丫头,许久不见……又长高了!” 贾家虽然出了太子妃,可太子一家住在皇城之内,并不适合作为交际场所,故而很难给贾家带来助益。 探春答道:“姐妹们都一直记挂着娘娘,如今见娘娘身体康健顾盼神飞,愚姐妹也可安心了!” 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众人目送着王妃离去,而整场朝贺仪式也就结束了。 此时探春迎春也跟着,她俩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顾盼生姿一个木讷呆板。 听到这话,黛玉湘云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懂得都懂的微笑。 从凤位上起身,宝钗亲自将贾母扶起:“老太太请起!” 众人一番恭维之后,便邀请朱景洪往军中去,刚才演练时表现优异的方阵,朱景洪要亲自予以表彰。 事实上,朱景洪此刻的表现,也让杨静婷深感意外,刚才的尴尬仿佛突然就消失了。 两个人?我又不是专伺候人的宫女,凭什么给别的人端茶……甄琴心中憋着不满。 感受到杨静婷的迟疑,朱景洪扶住她双肩,说道:“你知道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送走了皇后,朱景洪便来到杨静婷面前,说道:“数月不见,妹妹瘦了许多!” “何必如此客套,真要摆了就着实生分了!” 说完这话,宝钗面带浅笑看向王夫人,轻声问道:“姨妈一向可好?”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王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她才弯腰答道:“一切都好,都好……多谢娘娘挂念!” 第424章 林如海归京 第425章林如海归京 在宝钗跟贾家众人虚与委蛇时,朱景洪也在坤宁宫东殿打着哈哈。 “十三哥,那这件事就说定了,过几日我就到你府上去看看!” “三妹,这得要娘同意才行,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你去帮我说嘛!” “我去说他们也不会听啊!”朱景洪慢悠悠放下茶杯,此刻的他显得轻松随意。 见他敷衍公主,一旁的黛玉可看不下去了,便走到朱景洪身后慢悠悠说道:“十三爷,深陷上林苑时,公主想尽办法搭救于你,为此不知去了多少次乾清宫,更不知说了多少好话!” “如今公主需要帮忙你却推诿,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回头看向黛玉,朱景洪徐徐说道:“可是……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大丈夫!” 黛玉撅嘴说道:“十三爷说自己非大丈夫,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您就不怕丢了面子!” “林丫头……我早就没面子了,还怕丢面子?” 这话着实把黛玉呛住了,以至于都不知如何接话。 只要我躺得够平,就没人能打倒我……朱景洪如是想到。 “还大明第一勇士,我看当真名不副实!”黛玉最后说了这句,扭头往旁边走了去。 “十三哥,你看看……你都众叛亲离了!”朱云笙气鼓鼓说道。 然而她话音才落,就见到甄琴剥好一个橘子,走到朱景洪身侧说道:“十三爷您吃水果!” 顺手接过橘子,朱景洪笑着说道:“三妹,我可不是众叛亲离,你看琴丫头就向着我!” “她既一心向着你,十三哥就把她带回王府,随便封个选侍什么的吧!”朱云笙没好气说道,此刻还不忘瞪了眼甄琴。 此刻甄琴直勾勾盯着朱景洪,只希望他能当场同意,如此即使是个选侍她也认了。 待我入了王府,先一心讨好十三爷,然后再结交王妃,日后混个侧妃定是不难……甄琴又开始脑补。 看着她傻样子,朱景洪随即看向自家胞妹,说道:“三妹,琴丫头是你的人,我岂能夺人所爱!” 可他这话一出口,就见湘云跳到他身后,拍了拍手后说道:“所以十三爷的意思是,若琴姐姐不是公主的人,就会把她带进王府了?” 一听这话,甄琴顿时眼睛里冒出了光,目光灼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原来十三爷是介意这个……甄琴脑袋瓜开始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解决这些麻烦。 “云丫头,不如你到我王府里去吧,我看你就挺不错的!”朱景洪意有所指道。 湘云叔父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同知,负责整个京城的防卫,对朱景洪来说还真有些用。 但也仅仅是有些用而已,史家绝对效忠于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改变立场。 “云丫头你听到没,十三爷是要抬你做侧妃呢……哈哈!”黛玉捂着嘴笑了起来。 “哼……不跟你说话了!”湘云负气离去,她这样的正经女儿家,又岂受得了这样的玩笑。 “林丫头,你看看……把云丫头都给气走了!”朱景洪立马甩锅。 众人吵吵闹闹之时,杨静婷拿着书册走了出来,看向黛玉几人说道:“好了……都别闹了,玩笑也要有个度!” “尤其是你林丫头,好端端的说什么侧妃,婚姻大事也是儿戏?” 说这话时,杨静婷心里格外不舒服,因为她就是王府的侧妃。 “好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过几天再找你们说话!”朱景洪起身就走。 “十三哥,那你何时带我出去?” “额……再议,再议吧!” 言罢,朱景洪迈步就走,他实在是被朱云笙问怕了。 见朱景洪离去,朱云笙又看向了杨静婷,上前挽住她手说道:“婷姐姐……过几日你就要入王府,届时我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 “公主,这……” “婷姐姐,难道你也不帮我?” 在杨静婷被道德绑架时,朱景洪已溜出了坤宁门,谁知他今日点儿比较背,遇上了正散步的皇帝。 朱咸铭心情还不错,与随行的首辅赵玉山聊得正好,对未来形势有比较乐观的判断。 看着站在眼前行礼的小儿子,朱咸铭冷冷说道:“风风火火,那有半分宗王的尊贵!” “爹……可是儿子生来就尊贵,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谁叫我是您儿子呢!” “你……” 一时间朱咸铭都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 “你看这小子,朕真是糊涂了……教子无方啊!”朱咸铭向身后的赵玉山吐槽。 赵玉山勾着腰答道:“殿下乃知陛下慈爱,故而顽皮了些……天资还是极好!” “他还天资极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货色,若非是朕的儿子……在外面早饿死了!”朱咸铭平静说道。 “爹……儿子得纠正你一点!”朱景洪极为郑重道。 “怎样?” “据儿子在金陵所知,多数百姓勤恳劳作一年,也就是勉强果腹而已,所以儿子这样的人……被饿死很正常!” 朱景洪的这番话,可把一旁的赵玉山吓得不轻,旁人这样说完全是找死。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子民都处于水火之中?”朱咸铭面带冷色。 “不……儿子的意思是说,您老推行的那个清丈,也就是按土地收税的事得赶紧弄,这样就能少饿死一些百姓!”朱景洪一本正经答道。 “你懂个屁!”朱咸铭呵斥道。 朱咸铭虽是在骂,可他的气却已经消了。 即使过去快一年,他也记得朱景洪关于摊丁入亩的见解,知道这小子对清丈之事理解透彻。 而朱景洪的这番话,也让赵玉山感到意外,他本以为这位爷只对武事感兴趣。 “殿下也觉得,清丈土地,按地收税有益于百姓?”赵玉山忍不住发问。 “让土地多的人多交税,是否有益于百姓……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朱景洪反问道。 “殿下所言极是,极是……”赵玉山面带笑容,对眼前这位王爷越发的感兴趣。 “你成日里东游西荡,没个正形……这些是该你操心的?北四卫练得如何了?能不能拉到战场上去?”朱咸铭转移了话题。 “儿子觉得练得不错,但口说无凭……爹您是否抽个时间去检阅?” 听到这提议,朱咸铭明显有些意动,想了想他便说道:“先准备着吧……明年正月,让来京使节一起参与!” 就知道老头子要选这一时机,毕竟谁不喜欢装逼呢! “儿子明白!” “给你安排了王府长史,如今你学业如何了?” “额……儿子一直在用心学!” “四书可都学完了?” “王长史教得很好,儿子近日大有长进?” 见朱景洪答非所问,朱咸铭冷冷瞧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你最好用心些,等朕得了闲考教,若你答不上来……” “您就打断儿子的腿!” 又被皇帝提点了一番,朱景洪才得以脱身离开,待他返回王府已是半个时辰后。 朝贺的人已离去,宝钗方才卸下妆容,此刻正躺在榻上小憩。 “娘娘,王爷回府了!” “嗯!”宝钗依旧眯着眼睛。 没过一会儿,房间外就传来脚步声,正是已经换了衣服的朱景洪。 从侍女处得知宝钗正休息,朱景洪的脚步明显轻了一下,进入房间便看见宝钗靠在榻上。 “参见……” 屋内众人正要行礼,却被朱景洪挥手止住了,他是不想惊扰到宝钗休息。 然而此时,宝钗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朱景洪。 “宝钗,怎么躺着了……以往这个时候,你不是在看书就是绣花啊!”朱景洪坐到榻上问道。 “可别提了……今天可把我累死了!”宝钗坐正了身体。 “莺儿,倒茶去!” 朱景洪答道:“册封嘛,各种仪式都很复杂,皇家儿媳可不好做!” 从莺儿手中接过茶杯,宝钗将其递到朱景洪面前,说道:“可不只是身子累,我这心也累啊!” 接过茶杯后,朱景洪笑道:“心累?” 见朱景洪不以为意,宝钗接着说道:“上午的仪程就不说了,下午的外命妇朝贺……几百来人都得接见!” “如何说话,如何应对,如何亲近……这些都要细细思想,事情之繁巨宛如乱麻,这一下午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王妃这般辛苦,这杯茶还是你来喝吧!”朱景洪又将茶水递了回去。 然而此刻,莺儿又端来一杯茶,他俩却也不用谦让了。 “后天婷丫头入府,这件事你要妥当安排,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让她入了王府安心过日子!”朱景洪漫不经心说道。 叹了口气,宝钗看向房间门外,说道:“但愿吧!” “婷妹妹住哪儿?” “你安排就是了!” “不如让婷妹妹住怡和苑!”宝钗试探着问道。 “怡和苑……这个地方好,就这么定了吧!”朱景洪放下茶杯道,顺势就要躺到榻上。 “你先起来,看看这个!”宝钗从身后拿出一个册子。 “这是什么?”朱景洪疑惑道。 “京城宗室和勋贵共三百余家,十日之内婚丧嫁娶就有二十多家,这是我列出来的礼!” 看到上面的详细安排,朱景洪只翻了两三页就觉得头大,最后直接把册子还给了宝钗。 “这些你安排就是了,我已经够心烦的了!” 收起册子,宝钗没好气说道:“你心烦什么?” “三妹一直缠着我,让我带她到王府里来,为这事我头都大了!”朱景洪没奈何的说道。 “这事还不简单,你少往她面前凑不就行了!” “哦……那她又得说我躲着她!” 白了朱景洪一眼,宝钗笑意盈盈问道:“是吗?谁知道你是怕笙儿怪罪,还是舍不得她身边的什么人!” “宝钗!”说这话时,朱景洪抓住了宝钗手腕。 动了动没挣脱,宝钗有恃无恐道:“如何?” 只见朱景洪将其扯入怀中,坏笑道:“连你也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 正统十一年,腊月二十五。 飞雪漫天,京城正门永定门外,一如往常那般热闹嘈杂。 护城河外一处棚子里,贾赦贾政两兄弟坐在一起,目光不时扫向外面的官道。 相比于城门口,这里明显要清净许多,便成了文人骚客迎来送往之地,自然这地方也是要收费的。 一个棚子十两银子,对贾家来说算不得什么,让贾赦两兄弟出动才是真的不容易。 “算时间……也该到了!”贾赦忍不住开口。 只听贾政说道:“应该是到了!” 听得此言,贾赦看向了棚子外面,只见一辆马车已停下,贾家的奴仆已经上前迎接。 下一刻,马车帘子被拉开,一个儒雅男子出现在内,正是金陵巡盐御史林如海。 此时贾赦兄弟已然起身迎出,林如海下车时就走到了面前。 “两位兄长亲迎,实令小弟惶恐!”林如海拱手认真道。 看着身形瘦弱,形容枯槁的妹夫,贾赦兄弟二人皆感惊讶,林如海可比他二人还年轻几岁。 “贤弟一路辛苦!”贾赦上前说道,同时邀请林如海进入棚内说话。 “依你的意思没搞排场,家中子弟也没让来……贤弟切莫怪罪!” 林如海答道:“这是对的,如今朝局变化莫测,低调一些也是好的!” “远涉千里进京,贤弟此番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贾政开口道。 “是啊……我们许久没一起说话了!” “自会叨扰,还望两位兄长切莫嫌弃!”林如海半开玩笑道。 很快众人一道进了棚子,而后便有奴仆奉上热茶,在冬日里饮下去不但暖身而且解乏。 “此番贤弟归京,是留部院还是……”贾赦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以林如海如今的官阶,留部院不是侍郎就是副都御史,这已到了文官的天花板,在往上就只剩六部九卿和内阁大学士。 若真如此,结合如今朝廷大势,贾家这一系实力将再度大涨。 “唉……此番回京,我会向圣上辞官,不想再做官了!” 林如海的这番话,把贾赦二人都惊到了,但一看他这身体此二人又表示理解。 “圣上信重,皇后娘娘还将玉儿收在身边教养,如此隆恩……贤弟若起辞官之意,只怕将辜负圣上和娘娘!”贾赦郑重提醒道。 他之所以说这番话,本质上实希望妹夫继续做官,至少等到太子继位后再归养。 “唉……非我不愿报答圣上恩典,实是身体病弱精力不济,若赖在位置上反误了大事!” 听林如海如此说,贾赦兄弟二人又劝了几句,最终还是没能劝得下来。 歇了一会儿,林如海便提议要动身入宫觐见,这也是回京述职官员的必要行为。 皇帝可以没时间见你,但你却不得不去见皇帝。 林如海要进宫去,贾赦二人自不好劝他,便一路送他进了京城,最终来到了东安门外。 “贤弟早些回来,府上已备好宴席,就等着你来开宴了!” “一定!” 显然在京述职这些天,林如海都要借助在贾家,这也是符合情理的事。 且说他换上官袍,出示告身公函后进了皇城,一路便来到乾清宫门外,并向当值宦官递上了奏表。 正常来说,半个小时之内就有答复,不被召见的话林如海就可以离去。 然而只过了十几分钟,就有小宦官出来传话,皇帝让他到偏殿里候召。 这一结果并不让林如海意外,因为他每次回京进宫,皇帝都选择了见他。 第425章 侧妃 第426章侧妃 在偏殿内,林如海等了一个时辰,期间喝了两杯茶出了一次恭,然后才有宦官前来传他。 跟着宦官出了偏殿,林如海进入了乾清宫正殿,最终被带到了暖阁外等候。 在此站了有十几分钟,里面才走出了一名官员,显然这位是刚结束召见。 于是林如海最后整理仪容仪表,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皇帝。 “金陵巡盐御史林如海觐见!” 听到宦官喊话,林如海迈步走进暖阁,便看见身着常服的皇帝坐在御案后。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皇帝的脸,就很自然跪倒在皇帝面前。 “臣金陵巡盐御史林如海,叩见陛下!” 林如海身体状况比较差,这一点朱咸铭其实是知道的,可当他看亲眼看到还是被震惊了。 上次他们见面是两年前,那时候林如海就比较瘦弱,可如今已经称得上是风烛残年了。 也难怪他要上奏辞官啊……朱咸铭如是想道。 “起来吧!” “谢陛下!” 待林如海起身后,朱咸铭便吩咐道:“赐座!” 这两个字,却让林如海更震惊! 他很清楚皇帝是什么人,完全是把朝廷官员当工具,别说他这小小四品官,连六部九卿都难有赐座的待遇。 “臣惶恐!”林如海连忙婉拒。 “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熬成了这个样子,朕亏待你了!” 这是朱咸铭的真心话,这些年不老实的人他处置了不少,然而那些实心用事的人,却也活得很难受。 经过皇后多次指责,朱咸铭心思才稍微有了转变,把对诸如薛礼之类早逝之人亏欠,集中倾注到了林如海身上。 但千万别以为皇帝变了,这只是天时地利人和所导致的巧合,朱咸铭本质上还是那位冷酷帝王。 凳子被端来,林如海极为不安的坐了上去,然后君臣二人才开始正是问答。 关于盐务上的事,朱咸铭反而没多问,主要了解的是金陵的局面。 在内阁强力弹压之下,金陵地方官府如今在彻查民变之事,每天都有相关奏报传回刑部。 从林如海的角度来看,金陵局势总体是平稳的,这让朱咸铭的稍微满意了些。 一番问答之下,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 当朱咸铭示意林如海可以离开,后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卿还有事?”朱咸铭虽是在问,但他已猜到林如海想说什么。 “臣形容枯槁,已是冢中枯骨,难当巡盐重任,还请陛下……另派贤臣当此要职!” 略微思索几息后,朱咸铭说道:“你既一意如此,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金陵巡盐之职,朕会另外委派,卿便先留京城静养,待身体好转之日再为朝廷出力!” “如何?” 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意味着林如海根本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陛下隆恩!”林如海叩拜道。 示意林如海起身后,朱咸铭又问道:“卿在京城,打算如何安顿!” “臣可暂时安顿在岳家!” “这可不是长远办法,何况如今已是文官,搅在国公府也不好!” “陛下教训得是,臣会尽快找好住处!”林如海当即回话,并思量着皇帝这番话的意思。 从御座上起身,朱咸铭缓缓绕出书案,面带微笑说道:“我听人说……你在巡盐御史任上,积累了百万家私……”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着实把林如海吓得半死,紧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此事完全子虚乌有……” 这样的传言,他在金陵自然也听过,全是那些盐商私下里在传,为的就是把他这皇帝忠犬挤走。 “起来……朕知道你清廉,这些话朕是不会信的!” 事实上,朱咸铭不相信任何臣下,有锦衣卫和东厂严加监视,他当然知道林如海没有贪。 抬抬手示意林如海起身,朱咸铭语气柔和道:“京城米贵……有什么难处,可禀告于朕!” “是,谢陛下厚爱!” “对了,你的女儿养在皇后宫里,今日你既已回了府……就暂接她回去吧,如此你也可享天伦!” 虽然从始至终,皇帝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林如海着实被感动到了,毕竟这关心是真实存在的。 “谢陛下!” 又是一番对答后,林如海方才千恩万谢出了乾清宫,随后便在乾清门外等候着女儿到来。 当消息传到坤宁宫时,黛玉正跟公主对对子,接到旨意时她一时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父亲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至亲,是她最关心最思念的人,一别已经三年如今终能团聚,她又如何能保持着淡定。 “快些去吧,你爹还等着你呢!”朱云笙上前替黛玉擦去眼泪。 “你们快给黛玉收拾下!” 听到朱云笙的吩咐,宫女们全都忙碌起来,没一会儿她的个人物品就被收拾好。 “我不便前往,湘云你替我送送她!”朱云笙又吩咐道。 “是!”湘云自是领命。 二人拜别公主后,便由几名宫女随行走出了坤宁宫。 坤宁宫和乾清宫虽是紧挨着,但从坤宁门到乾清门也得走几分钟。 飞雪之中,林如海望着宫门方向,终于看到里面出来了一行人,于是他里面迎了上去。 “父亲……” 呼唤一声后,黛玉加快了脚步,以最快速度来到了亲爹跟前。 “玉儿!”林如海眼眶湿润,声音显得哽咽。 “不孝女拜见父亲……” 眼见黛玉要跪下去,林如海一把拉住了她,他又怎么舍得乖女儿跪进雪地里。 “长高了,气色也好了……皇后娘娘教养得好啊!” 感慨完毕,林如海向着禁宫方向跪下,极为认真的叩头谢恩。 黛玉并未阻止,因为这本就是臣子本分,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待亲爹谢恩完毕,黛玉便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亲爹的瘦弱的身子让她再度涌出了泪花。 此时湘云也上前来见礼,黛玉只能忍着伤感向亲爹介绍。 原地说了一阵子话,湘云才告辞返回禁宫,而黛玉便跟着亲爹往宫外走去。 路上,父女二人聊近两年离别后的人和事,一时间竟都生物是人非之感。 待他们走出东华门,正好遇到从上林苑返回的朱景洪,此刻他又被侯一帮人簇拥着瞎聊。 而除了侯等人,北四卫相对年轻的中层军官,主要是百户副千户千户这些人,也有二十几人跟着一起吹水。 众人说话嗓门都大,让宫墙内宛如涌进了泥石流,沿途遇到的文武官员却已见怪不怪了。 “所以我说,就是要摁死那群王八蛋,一则朝廷去了心腹大患,二嘛……你们也能升官发财不是!” 听到这话,侯干笑两声说道:“十三爷,您这话也太直白了,这种事不得藏着捏着点儿!” 左右望了望,朱景洪叉着腰说道:“有什么可藏的?捏给谁看?” 我堂堂一个莽夫,若知道藏心思那还得了?朱景洪如是想到。 而在他左右观望时,便看见了前方来的林如海父女。 “拜见襄王殿下!”林如海上前行礼。 这个时候,众人方注意到林如海父女。 “林御史……好久不见!”朱景洪笑着问道。 林如海欠身答道:“一别半年,殿下越发龙马精神,着实令臣莫敢仰视!” 听得此言,朱景洪不由笑了起来,林如海并非食古不化之人,所以才会很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林御史过誉了,此番何故回京?”朱景洪问道。 “按例回京述职!” “嗯嗯……差事要办,身子也要养!”朱景洪提醒道。 “林丫头可时常担心着你,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就你一位至亲,你可得把她照顾好!” 本来黛玉还很感激,可听朱景洪说自己是个孩子,她心里登时就不乐意了,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当然了,所谓不高兴只是一时意气,本质上黛玉还是感激朱景洪,能替她说出这番话来。 “殿下提点,臣自当谨记!” 事实上,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再多说就显得主角多管闲事了。 “嗯!” 只应了一声,朱景洪就迈步离去,在他经过黛玉身侧时,二人还对望了一眼。 看着面带笑容的朱景洪,黛玉一时竟看得有些失神,这种暖暖的很贴心的感觉,让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对这位十三爷已不只有崇敬。 其实黛玉的心路历程,和宝钗是差不多的,只因她二人都缺乏安全感,而武德充沛的朱景洪恰好能提供这东西。 感受到自己心里别样的心思,让黛玉一时间大感惊讶,甚至还格外的感到心虚。 黛玉啊黛玉,亏你自诩为淑女雅士,怎能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十三爷可是宝姐姐的丈夫……黛玉此刻在反省自身。 常笑那甄琴傻乎乎的,而今自己与那甄琴何异? “玉儿?玉儿?” “啊?父亲……怎……怎么了?” “叫你几声了,你想什么呢?” “哦……突然离开,有些想念公主和湘云妹妹了!” 黛玉假话脱口而出,这却让她更加心虚了,这是她头一次在父亲面前撒谎。 “你既蒙皇后娘娘教养,如今更与公主为侍读,过些日子还是要回宫去的!” 说到这里,林如海不由感到悲戚,长期不见让父女之情淡了,否则女儿岂会在此时惦记闺中密友。 “女儿更想在父亲膝前侍奉!”黛玉答道。 林如海笑了笑,随即便又与女儿闲聊起来,询问起她在宫里的生活。 出了东安门,外面早有贾家奴仆来接,领队的正是贾家荣国府的贾琏。 一路返回荣国府后,黛玉自是去内宅拜见贾母,并与几位姊妹们说话,林如海则是去见贾赦兄弟。 贾赦问起觐见的情况,林如海顺势道出皇帝的意思,让这兄弟二人也不好再多说。 至于归家的宝玉,自是被贾政拘在了身边,想着让他跟着探花姑父沾沾文气。 这可让宝玉心急火燎,只一心想着去内宅见黛玉。 可如今林如海就在此间,贾政知道宝玉的心思,便不会让他有失礼举动,所以贾宝玉还真就见不到黛玉。 在贾家只待了两日,林如海就在北城找好了住处,于是便带着女儿搬了过去。 因是临时住处,所以只是个三进院子,在京城一地豪门之间确实寒酸。 但是,绝大多数的京官都是这个水平,少数拮据一些的还得在南城找住处,比如襄王府的长史王培安。 在林如海忙着收拾新家时,襄王府内也搬进了新人,正是作为侧妃的杨静婷。 此刻王府承运殿内,朱景洪夫妇坐在上首,接受着杨静婷的朝拜。 无论做过多少次心里建设,当此刻真切跪在宝钗面前,杨静婷还是觉得格外的憋屈。 但她始终记着朱景洪的话,来了王府就只能安心过日子,否则失了朱景洪的信重她会更难过。 事实上,尚仪局的人早已宣布了懿旨,仪式到这一步已近尾声。 所以在杨静婷跪拜之后,宝钗当即起身迎了下去,并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多谢王妃!” “叫什么王妃,你我可是好姐妹,当初在坤宁宫怎么称呼,现在就怎么称呼!”宝钗笑着说道。 “这……只怕于礼不合!”杨静婷面带迟疑道。 “咱们关起门来称呼,谁又能说不是……他总不会说三道四!”说这话时,宝钗看向了已起身的朱景洪。 “我可什么话都没说!”朱景洪一脸无奈。 没理会朱景洪,宝钗挽起杨静婷说道:“婷妹妹……住处都安排好了,咱们先过去吧!” “嗯!” “走……我带你去!”宝钗说道。 她二人就这样离开,殿外进了十几名太监,开始收拾屋里的一应陈设器物,正常来说承运殿用得极少,里面的东西都要归入库房去。 朱景洪自然也离开了,今天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于是就往寝殿去了。 此刻他的寝殿里面,英莲正在跟侍女训话,教训她们做事要认真,不要丢三落四毛手毛脚。 在坤宁宫待了一年多,英莲跟着朱云笙一起学习,自身学识拓展了不少,故而此时训导起来有模有样。 见是朱景洪进来,英莲便挥手让这几人散了,然后小跑着来到朱景洪面前。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王妃和杨娘娘呢?” 取下头上乌纱翼善冠,朱景洪顺势递到英莲手中,而后说道:“她们叙旧聊得热闹,我反倒成了外人……自然是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王爷这是哪里话,王妃跟你亲如一人,又岂会当您是外人!” 一边说话,英莲顺势将纱帽放好,转身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将其递到了朱景洪的面前。 摆了摆手,示意英莲将茶放下,朱景洪笑着说道:“你莫不是收了王妃好处,否则岂会一心向着她说话!” “王妃对每个人都很好啊!”英莲极为认真答道。 坐到椅子上,朱景洪朝英莲招了招手,后者立马凑上来后被他捏住了脸。 “王爷,疼……疼……” 英莲叫嚷起来,声音略微有些夸张,于是朱景洪又捏了捏,方问道:“你这丫头站哪边?” “奴婢实话实说嘛!”英莲捂着脸道。 “难道我对你不好?”朱景洪慢悠悠问道。 “也好!” “来来来……” 见朱景洪又招手,英莲这次学乖了:“不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有疑心,既然你不过来……往后就去同心殿当差吧!” “王爷恕罪,我过来就是了!” 眼见英莲不情不愿过来,朱景洪顿时笑了起来,待其靠近便将她拉入怀中,上下其手乱探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英莲有话说!” 殿内当值的宦官侍女闻言退了出去,紧接着朱景洪就更放肆了,很快便探向那曲径通幽之处。 再说怡和苑这边,太监侍女们在忙碌,而杨静婷则与宝钗坐在院中,二人此刻相谈可谓甚欢。 二人本在坤宁宫同殿当值,在产生感情纠葛之前那真是好姐妹,此时聊起昔日之事自不会冷场。 “启禀王妃……秦姑娘在外求见!” 可卿当然已不是姑娘,可她如今毕竟没个名分,侍女也只能称她为姑娘。 “叫她进来吧!”宝钗平静说道。 第426章 去京营 第427章去京营 得到传话,可卿让瑞珠二人留下,而后便迈步走进了怡和苑内。 在这王府之中,可卿过得绝对是谨小慎微,毕竟到如今她都还没个名分。 所以杨静婷这位侧妃到了,她无论如何都得前去拜见,如此才不会被人觉得不懂事。 进了院门,远远看见宝钗二人站在庭院中央,可卿立马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拜见王妃,拜见娘娘!” 如果可卿有位分,即便是最低级的侍妾,也可以称杨静婷为姐姐,此时她只能称其为娘娘。 “起来吧!”宝钗上前将其扶起。 “这位秦姑娘,当日王爷为了她,可闹出了不少事端来!” 杨静婷微微点头,这件事她当时在场,但今日是第一次见可卿。 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秦姑娘着实有倾城之貌,也难怪自家十三哥会为他大费周章。 “这位便是你婷姐姐!”宝钗又向可卿介绍。 有宝钗这样介绍,可卿方更换称谓道:“早听王妃几番夸赞姐姐,今日一见果真如娘娘所言,姐姐钟灵毓秀天下难见!” “这是王妃过誉,妾身那有什么钟灵毓秀……” 紧接杨静婷看向可卿,徐徐说道:“倒是秦姑娘国色天香,真真是世界难寻,也难怪王爷钟爱于你!” “你们呐就别互相谦让了,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府花园有片梅林,如今开得正盛……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宝钗是王妃,她的提议两个人都没拒绝,便随她一起到了梅林去。 众人玩了一阵,办完事的朱景洪也赶了过来,三人就在院子里吃了午饭。 下午朱景洪已有安排,要去长史司听王培安讲课,这已经是他推不掉的事。 在朱景洪去上课时,王府诸位管事太监和侍女,都被叫到了同心殿外集中。 这样的阵仗,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包括邓安和张平安在内都不敢怠慢。 但他们却细心发现,今日同心殿的台阶上,王妃椅子左侧还有一张椅子。 稍微心思灵动些的,便知接下来是侧妃与众人正式见面,以免下面的奴才们认不到人。 众人站好了候在殿外,而此刻同心殿东侧书房内,可卿正满脸激动看着书房方向。 此刻莺儿从匣中取出了金印,来到了书案前躬身面向宝钗,后者坐在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莺儿转过身,将印章盖向书案上的册子,上面写着列可卿为侍妾的文告。 换句话说,有了这轻飘飘的小册子,可卿在王府就有了正式名分,即使位分低但也堂堂正正了。 待莺儿盖章完毕,另一侧的文杏将册子收起,请了宝钗的示之后便拿到可卿面前。 可卿伸手将其接过,眼眶中一时竟有些湿润,这是她入府以来最高兴的时刻。 “拜谢王妃!”可卿郑重参拜。 “起来吧!” “好了……王爷交代的事办妥了,咱们就出去吧!”宝钗笑着起身。 于是可卿二人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向大殿门口方向,其宝钗与杨静婷说笑起来。 待她三人出现,等候在外的一应管事立刻下拜。 待宝钗落座之后,杨静婷才在侧边椅子坐下,至于可卿便只能站着。 “都抬起头来!” 在宝钗发话后,在场众人都抬起了头。 “今天咱们王府进了侧妃,叫们过来是要认清主子,往后定要小心周全侍奉……” “谁若稀里糊涂冲撞了,不等王爷过问……我就得重罚你们!” 看着宝钗侃侃而谈,杨静婷虽面露和煦之色,心里却想到了很多。 又是提携可卿,又是训话府中管事……让杨静婷不得不联想到,这是宝钗在彰显自己的管家权。 虽然她也知道,宝钗不是这种肤浅的人,自己很大可能是以小人之心了。 很快宝钗训话完毕,她才让邓安等人退下,紧接着与杨静婷二人进了屋子。 今日是杨静婷“新婚”之日,可因其侧妃的身份,所以并无应该有的那些仪程,只是今晚朱景洪要到她这里过夜。 所以看时间差不多了,杨静婷便告辞离去,知道缘由宝钗自不会多留。 且说杨静婷这边,在她返回怡和苑后,便让贴身侍女给重新梳洗打扮。 在此过程中,想到了某些事就要发生了,杨静婷没来由的开始紧张,以至于时时出神发怔。 当风雪渐歇,太阳即将落山之时,外面传来了的侍女的声音。 “参见王爷!” 这时杨静婷的近身侍女便提醒她:“娘娘,王爷到了,您该出去迎迎!” “嗯!” 平日杨静婷希望见朱景洪,可此时她跟脚上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 所以她还没走出屋子,朱景洪就已进来了。 “十……参……拜见王爷!” 杨静婷紧张成这个样子,也让朱景洪哭笑不得,于是上前扶住她道:“妹妹不必多礼,若是觉得别扭……我们还以原来称呼吧!” “啊?” 很自然的牵着杨静婷往里走,朱景洪接着说道:“称呼嘛……只要能让人听懂,只要能区分彼此就行了,到了王府……” 朱景洪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感受着他手上的温暖,杨静婷慢慢的安下心来。 伴在朱景洪身边,本就是她梦寐以求之事,如今得偿所愿本来就该高兴。 位份这种事虽然很重要,但在杨静婷看来不是生活的全部,从这点来说她的眼界已非常人能及。 在与杨静婷相谈甚欢时,朱景洪想着接下来的事,也是略微的有些尴尬。 倒不是他太腼腆,而是想着跟这丫头太熟,外加本来就特俗的关系,他觉得实在是不好下手。 吃过晚膳,二人在庭院内说了一阵话,等下起了雪二人便进了屋,然后朱景洪便引杨静婷进了寝室。 红烛已经点上,床上已铺好了白绸,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二人都清楚。 但在办事之前,还有几项简单的仪式要走,为此侍女们已忙碌起来。 几分钟后,朱景洪二人端坐于床上,而后极为认真的说道:“皇家就是规矩多!” “嗯……”杨静婷声音越发的小。 从朱景洪来现在,两人间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此事竟有些相顾无言起来。 “婷妹妹,天色晚了……咱们歇了吧!”朱景洪如是说道。 “嗯……”杨静婷声音更小了。 烛光映照之下,杨静婷红扑扑的脸蛋儿,以及那任君采撷的模样,让朱景洪一时间食指大动。 烛火一灭,朱景洪瞬间化身大魔王,扑向了床上娇滴滴的美人。 ………… 很快几天时间过去,正统十一年最后一天到了。 这几天时间,宝钗充分发扬了大妇的风度,全把朱景洪赶去了怡和苑过夜,倒也稍微拉拢了杨静婷的心。 今天是除夕,襄王府内却不显得忙碌,宦官侍女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王妃娘娘,刚才坤宁宫来了人,把杨妃领进宫去了!” 听到禀告,宝钗只是微微点头,而后继续看向了眼前的礼单。 王府每天都有例行事务,尤其临近年关迎来送往更多了,人家送了礼王府就得回礼。 眼前她看的回礼单子,是下面人草拟出来的,非得她这里通过才能下发。 自打坐稳了王妃,宝钗就给府里立了规矩,超过五十两银子就得报她,让其牢牢掌握府中财政大权。 确认情况无误之后,宝钗方拿起金印盖了上去。 单子是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拿起库房凭票取物,另一份则留在她这里存档,定期宝钗会对财务情况清账。 “拿下去,让邓安尽快办妥,今日之礼物必全部送到!” “是!”莺儿领着票走了出去。 此刻同心殿外,邓安正来回走着,看见莺儿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莺儿姑娘!” “让邓公公久等了!” “岂敢岂敢!”邓安毫无架子。 “公公拿起领东西吧,王妃娘娘说了,今日之礼物必办妥!” “烦请回禀娘娘,奴才一定会办妥!” 这边邓安领票离去,此刻王府长史司内,王培安已经收到了赏赐。 王府当差的宦官侍女和侍卫,每到年节都会有赏赐,作为王府长史王培安自少不了。 但看到面前的一百两现银,王培安竟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面前的小宦官,王培安问道:“是不是弄错了,这未免也太多了!” 一般来说,侍女官宦赏赐额度,在三两到十两之间。 他这王府长史,此前最多也才三十两,王培安就已经觉得多了。 如今直接来了一百两,便让王培安觉得难以接受。 当然他也知道,王府如此厚赐是想帮他,毕竟他在京里过得拮据不是秘密。 但作为读书人王培安有傲气,便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赏赐。 “回禀大人,单子上就是这么写的,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小宦官说话虽温柔,但心里已经骂开了,暗道王培安是不知好歹,银子送来居然还不要。 “如此实在太多,还是……还是按旧例吧!” 言罢,王培安从其中取出六个银锭,紧接着说道:“多的这些……烦请退回去!” 六个银锭三十两,等于说剩下的七十两要退回去,这便让送银子的小宦官犯了难。 但他也知王培安的脾性,于是只简单犹豫之后,这小宦官就把银子端了回去。 和王培安的待遇不同,王府侍卫们的赏银,却是朱景洪来亲自发放。 侍卫们月俸是三两,今年除夕能得六两赏赐,本就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但今日朱景洪还设了彩头,射箭、摔跤、骑术、举重、长跑五项,任一项能得第者可再得二十两。 襄王府的这些侍卫,挑的都是武艺和体能皆优之人,外加入府后朱景洪格外重视单兵素质,所以这两百来名侍卫个个都很厉害。 这也意味着,下面侍卫个个都很厉害,要得这二十两必然会有一场艰难比试。 侍卫们议论纷纷之际,台上朱景洪接着说道:“谁若两项拔得头筹,加赐御酒一坛!” 一听这话,底下众人更兴奋了,一个个恨不得立马就开始。 “王爷,若是三项得了第一,可还有赏赐?” “胡老四,王爷面前不可放肆!”侍卫百户张有良呵斥道。 朱景洪挥手止住了张有良,而后对下面众人说道:“谁若三项第一,本王加赐宝刀一柄!” 这个胡老四朱景洪有印象,知道此人骑射水平都还不错,如此问话倒也显得正常。 听到能加赐宝刀一柄,众人变得越发的兴奋,谁要是得到了在同僚面前,乃至于在旗手卫都倍有面子。 至于四项乃至五项第一,现场已无人再问出来,因为谁也没有那样的把握。 “这就开始吧!” 随着朱景洪一声令下,在这正统十一年的最后一天,襄王府内上演了全武行。 朱景洪坐在高处看着,心情也是格外的放松,今日他打算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安心的找点儿乐子。 “王爷,来客人了!”余海在朱景洪身侧禀告。 “谁来了?” “是侯家侯小爷,还有张家、王家……” 只听了这些,朱景洪就知道是谁来了,于是他便让余海把人请到校场来。 几分钟后,侯几人走进了校场,然后就见到了这别开生面的一幕。 “拜见十三爷!” 示意几人起身后,朱景洪问道:“我记得,你们府上已经送了礼,为何你们又都来了?” “府上是府上,我们是我们嘛!”侯嬉笑着说道。 打量了侯几人,逐渐遂问道:“空手来了?” 侯几人互相望了望,一时间都显得很尴尬。 “不是你们说的,府上是府上你们是你们,既然登门岂有空着手来的?” “王爷,臣身上这衣服还算不错,您看……” 听到王杰说这话,朱景洪便笑了起了,指着他说道:“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玩笑之后,朱景洪让人搬了椅子过来,紧接着就与侯几人闲聊起来。 本来相熟那些人都想来,但那样做却是太引人注目,所以也就侯几人过来。 从最开始的王府比武,他们又聊到了北四卫的训练,最终话题落到了西北局面。 “西北大战已不可不免,这对你们是机会,多用些心思吧!” “十三爷,北四卫会被派到西北吗?”侯问道。 “不知道!” 朱景洪接着说道:“但即使不派北四卫,你们若有想法也可去京营,近几个月他们抽调了不少去西北!” “王爷觉得我们要不要去?”侯问道。 朱景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校场上众人说道:“若想早些功成名就,就去吧!” “臣明白了!”侯答道。 北四卫这边,朱景洪基本已经混熟了,再加上本身里面熟人就多,现在侯这些人在用处就不大。 相对而言,京营那边他暂时未能插手上,所有更希望有人过去打个前站。 只不过,要想尽快有所建树,对去的人要求非常之高,刚好王杰和侯都比较合适。 王杰本身是正六品龙禁卫百户,去了京营就能做从五品参将。 至于侯,虽说去了仅能做个千总,可他爷爷是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只要他立功必然能得升迁。 “多谢十三爷提点!”此刻王杰跟着开口。 其他几人如张临陆育新,以为这是朱景洪的意思,于是也纷纷表示愿意前往,只是后者都被朱景洪阻止了。 “他俩求前程去了,总得有人陪着我,你们还是下留着吧!”朱景洪平静说道。 “建功立业,就在当下,你们若真去了京营,可别堕了我的威名!” “十三爷您就放心吧,若不能立下功勋,臣等绝不敢来见您!” 众人又都聊了一阵,临近午时他们纷纷告辞离开,今天他们各自家里也有活动。 这一章居然被封了两次,各位……以后我还是洗心革面吧! 第427章 除夕夜起悲音 第428章除夕夜起悲音 侯几人离开后,校场上的比武也到了尾声。 最后发问的那个胡老四,还真让他夺得了三项第一,不但斩获六十两赏银,还得了一坛御酒和朱景洪亲赐的宝刀。 一时间,胡老四成了侍卫中的风云人物,众人纷纷围上了他起哄请客。 而朱景洪已离开校场,来到了宝钗所在的同心殿。 才进入殿内,他就看到宝钗愁眉苦脸坐着,神色间略微带着些忧愁。 “又怎么了?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朱景洪走进屋内问道。 “这迎来送往,实在是太花钱了,几天又是八千多两银子出去!” 坐到宝钗身侧,只顾着拿起茶几上的单子,朱景洪说道:“虽说如此,但你也收了不少礼,两相抵消也该不增不减才是!” “我简单算了算,这两日收到礼有一万二千两,咱回出去的则有一万四千多两,实际上是亏了两千两!” “这次打赏府里的奴才和侍卫,又耗费了两千余两……” 听到这里,朱景洪放下了单子,说道:“等于说是花了四千余两,也不是太多嘛,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自你出府以来,陛下和娘娘连番赏赐之下,折算下来有近二十万两……” 之所以要折算,是因为除了赏赐银子,帝后二人还赏了禄米和绫罗绸缎,以及一些金银饰品和名贵器物。 这些东西,也是当下的硬通货,全都存放在王府库房之内。 “皇庄和商铺进账有三万于两,加上存的银子有四万两,合计是二十七万两!” “而从你开府到现在,除了日常开支和各项赏赐,以及近日的人情往来花费,如今府上还有存银二十四万六千!” 毕竟从小就帮母亲打理家族事务,算起账来宝钗说得头头是道,让朱景洪瞬间了解了大概。 “等于说从开府到现在,收支相抵还少了两万四?” “正是如此!” 宝钗表情有些凝重,不知道的人看了,只会以为王府是负资产了。 “才半年多就亏两万四,一年差不多就得三万,如此继续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说了这么一句,朱景洪紧接着说道:“看来得想个办法挣钱!” “挣钱?”宝钗有些诧异。 “不可以?” “传出去怕不太好听!”宝钗有些顾虑。 “又不是我亲自去,派个得力的人去办就行了,到时候薛家再帮把手,事情也就成了!” 听到这话,宝钗有些迟疑道:“你是想从薛家拿钱?” “我说的是挣钱!”朱景洪极为认真道。 “其实王府也不是真没钱,真到了那步田地……从薛家借用也不是不可以!”宝钗如此说道。 “哈哈哈……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端起茶杯,朱景洪笑着说道:“还没到那步田地,王妃且安心吧!” “对了,今晚除夕家宴,咱们何时出发?” “不早不晚就好!” 听了这话,宝钗没好气道:“你说的是废话!” 夫妻二人商议了一阵,吃过午饭后又是一番准备,下午才不慌不忙的往宫里去。 “你说……缺钱的事若传开了,对咱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车内,宝钗突然冒出的问题,让朱景洪一时有些错愕。 “可是……我们现在不缺钱!”朱景洪答道。 理了理衣摆,宝钗说道:“未雨绸缪嘛……反正我家是皇商,哭穷揽钱也属正常!” “一个莽撞没脑子,一个贪钱爱银子,绝配啊……”朱景洪抚掌道。 他已明白的宝钗的意思,这是要在自污的路上更进一步,毕竟接下来朱景洪将有大动作。 “听王爷的意思,这坏名声要我来担了!” 将宝钗拥入怀中,朱景洪说道:“我常对人说不爱钱,对银子没兴趣……若突然爱财,也不太合适啊!” 宝钗回话道:“你还说认不得美人呢,身边不照样莺莺燕燕!” 二人就这样说笑着,很快就进了皇城,随后下车从东华门入了宫。 当他们赶到坤宁宫时,他的兄弟侄子们都到了,唯独不见老四和老六。 “十三弟,你可算来了!”老三广阳王朱景润上前来招呼。 老大老二先后过世,这位便是实际上的皇长子,但在朝野中却无半分存在感。 “三哥,今日红光满面,看来今日调养得不错!”朱景洪回应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朱景洪非常怀疑,这家伙的病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惹人注意。 毕竟两位皇兄非正常死亡,肯定给他带来了极大压力,知道要想过安稳日子就得老实些。 “我嘛……每天名贵药材调养着,总得有些用处……咳咳!” “十三弟,前两月在上林苑,可把你累坏了吧!”老五云阳王朱景泽上前说道。 “别提了……老头子看我不顺眼,我还能有好日子?” 只这一句话,朱景洪就把天聊死了,让在场一众庶兄弟很无语。 这时宝钗出言埋怨道:“在兄长们面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被父皇知道了……有你好日子过!” 说是兄长,但毕竟只是郡王,在朱景洪这亲王面前,他们还真摆不起兄长的谱。 没理会宝钗,朱景洪环顾左右问道:“对了,十四弟十五弟为何还没来?” 老三朱景润答道:“半个时辰前就到了,被父皇说是衣冠不整,回承明院更衣去了!” “他们两个,就没个正形!”朱景洪答道。 眼见这厮要长篇大论,宝钗便在一侧提醒道:“王爷,先进去拜见了母后,再与兄长们叙旧吧!” “也是,也是……我先进去拜见母后,等会儿再聊!” “十三弟慢走!” 随即朱景洪领着宝钗进了坤宁宫,他的嫂子侄女们都在里面,皇后杨清音正问小孙女算数。 当然了,此刻杨静婷也陪在皇后身边,揽下了近身侍奉的活计。 “哟,十三弟来了!”陈芷第一个开口。 元春以及其他郡王妃们,一个个都看向朱景洪二人。 “儿子拜见母后!”朱景洪二人双双拜下。 “混小子,这么晚才来!”杨清音佯怒道。 朱景洪没接这话,而是问道:“娘,四哥六哥为何不见?” “去跟你爹一起去陪太上皇了!” “兄弟们好久不见,儿子先出去与他们叙叙旧!” 言罢,也不管皇后的反应,朱景洪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小子,还是如此没个正经,看来在上林苑磨得还不够!”杨清音极为不满道。 这时陈芷接话道:“母后这话可言不由衷,真让十三弟去了上林苑,您怎么舍得呀!” 这边正说着,朱云笙挤到了宝钗面前,低声问道:“十三嫂,十三哥是不是躲着我,见了我连招呼也不打!” “额……怎么会呢,三妹!”宝钗很自然的撒了谎。 “嫂子,你何时带我出去嘛!” 宝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元春迎了过来替她解围道:“你这丫头,为何总是想着出去,小心母后知道了罚你!” “三妹,你四嫂说得可没错,不听话……就告你的状!”陈芷也走过来搭话。 至于皇后那边,自有小孙女们缠着,一众郡王妃都想着女儿好好表现,被皇后看重加封爵位。 三位嫂子挤在一起说话,朱云笙自己也觉得没趣,很自然的就溜走了。 “宝钗,如今受了册宝,掌一府之事务……感觉如何?”陈芷笑问道。 这时元春也开口道:“迎来送往事务繁杂,你还年轻……可得细心一些,别让奴才们糊弄了!” 王府的奴才有人不干净,宝钗自然是知道的,之所以受了册封还未发落,完全是因为马上过年了不想生事。 当然了,宝钗也几次三番训示,让下面人做事要正心修身,奢望着某些人能改邪归正。 面对两位嫂子的话,宝钗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迎来送往倒还好,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此言何意?”元春心中很是纳闷。 “如今这府上,每日银子跟水流一样流出,他又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动辄给下面人赏赐东西,这个家实在是难当……” 摇了摇头,宝钗满面焦灼道:“仅我们回府之后,存银就少了好几万两,若再这般过下去……我俩迟早得出去讨饭!” “不瞒两位嫂子,我这个王妃做着,每日都在想如何抓银子,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 毫无疑问,立人设这样的事情,宝钗已经很自然的开始了。 而她的这番话,却引起了陈芷的共鸣,毕竟睿王府的财政情况也很难。 当然了,所谓的难只是相对而言,人家睿王府如今的流水,乃是襄王府的好几倍,绝对称得上是家大业大。 只有东宫,因为迎来送往之事较少,给朱景源花钱的地方更少,所以库里比较充裕。 基于这一点,元春很是豪气答道:“若实在艰难,东宫倒也有些存银,我可向太子禀明,拿些给你们用去!” 一听这话,陈芷就不淡定了。 可如宝钗此前所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睿王府家大业大余钱也不多,此时便难硬起腰杆说借钱的话。 “四嫂可真是有心了,回去了我也跟我家那位说说,既然四嫂有爱护之心,有难处就该跟兄长诉苦!” 言及与此,陈芷笑着说道:“到时可别厚此薄彼,帮了十三弟却不帮我们!” 等于是只要东宫给襄王府打钱,那睿王府也得来借上一借,不解就是厚此薄彼就是针对睿王府。 “我可听说,你们银子论车往府里拉,又何须在这里装穷……” 妯娌三人的对话,在这吵吵闹闹中进行着,虽然伤脑筋但时间也过得快。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便赶往了重华殿,其他皇家郡王和一些镇国将军,以及近支皇室宗亲们都到了。 皇家的家宴,说穿了还是政治活动,真要发自心底其乐融融,还得百姓之家才能见到。 比如此时的荣国府内,已是张灯结彩正开夜宴。 贾家的两位老爷,白天去宫里参加赐宴,所以家宴也只能放在晚上,京城文武官员大多是如此。 因是客居在京,今天林如海也受邀来了贾家,此刻在客厅与贾赦兄弟闲聊,正式的宴会还有一会儿。 贾琏等人则在下首不时插上两句,其中也包括已进学的贾宝玉。 宝玉这人虽另类,但不得不说他确实聪明,即使捏着鼻子读不喜欢的书,学习起来也是悟性极强。 今日林如海考教了他几句,宝玉回答四平八稳之中还有新意,着实让这位林探花高看了他一眼。 宝玉今日长了脸,给贾政长了脸面,于是对他的约束也轻了些。 当其言及除夕之夜,还未向老祖宗请安时,贾政便放了他离去了。 宝玉去了国子监之后,学识和处事都长进了,这些贾政看在眼里,如今自然会对他放松管束。 且说宝玉出了客厅,便一路往贾母院中赶去,王夫人邢夫人及王熙凤等人都在,正围着贾母跟她说笑。 所以还没进院子,宝玉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相比于客厅可这里轻松快活多了。 且说宝玉进了屋子,众人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这厮却一眼看向了黛玉。 但他如今知道收敛,规规矩矩先到贾母跟前行礼,说了些吉利话后才退到了一边。 然后漫不经心的,宝玉来到了黛玉身侧,此刻探春迎春几人也在。 “二哥哥,你为何没在外面?”探春抬头问道。 “特意来跟老祖宗请安!”宝玉答道。 看着目不斜视,正跟迎春说话的黛玉,宝玉终于忍不住开口:“林妹妹一向可好?” 黛玉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宝玉一番,发觉他比以往确实有了不同,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 “我在宫里都好,多谢宝二哥记挂着!” 原先都叫我“二哥哥”,现在却称呼“宝二哥”……想到这里,宝玉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林妹妹,这次回来……是否就不再进宫去了?” 黛玉平静答道:“年前公主准了假,待到上元节之后,就得入宫侍奉公主!” “如今姑父到京,你已有了去处,便可辞了这侍读的差事!” 听到宝玉这话,黛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正常人就不会这么说。 事实上,宝玉也就在黛玉面前犯蠢,他也知道自己所说是天方夜谭,哪有臣下辞掉皇家的说法。 “对了,林妹妹……我又制了些胭脂膏子,等会儿你随我过去看看?有喜欢的就选上一些?” 若是以往,黛玉自会欣然前往,但如今她也知男女大防的道理,便不可能再应宝玉之邀。 更重要的是,那位骄阳般的男子太过耀眼,让黛玉对脂粉气太重的宝玉,此刻已是完全无感。 “脂粉公主赐了许多,就不麻烦宝二哥了!” 宝玉一时间很受伤,但他的伤心无关紧要,此刻屋子里依旧说笑声不断。 尤其是王熙凤,把前几日受召入东宫,拜见太子妃的情形风趣讲出,让现场所有人都笑容满面。 而这里面,又以王夫人最是高兴,虽然她在勉力维持淡定。 “老祖宗,如今元春受封太子妃,我那兄长被陛下外派执掌安西,宝丫头又成了襄王妃……” 顿了顿,王夫人接着说道:“短短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媳妇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当然是假的,王夫人为了显摆才是真的。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预示着形式一片大好,贾家的中兴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邢夫人,王夫人已完全看不上眼,也不屑于去跟她争什么。 王夫人的心思,自是逃不过贾母法眼,但此时她也认同儿媳妇的判断,于是出言道:“是啊……如今好日子来了,往后我们更要行事谨慎,保住这眼前的好处才是!” 这时王熙凤插言道:“托老祖宗洪福,往后咱们府上只会越来越好,到时间还有您享受不完的福呢!” 王夫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自得之意。 众人连说奉承话时,外面跑进来一小丫头,气喘吁吁着实罕见。 王熙凤登时冷了脸,但还是强压怒火询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二奶奶,东府珍大爷……殁了!” 第428章 柳湘无莲 第429章柳湘无莲 贾珍死了,就死在除夕之前。 贾蓉和尤氏就站在贾珍面前,虽然哭得是伤心欲绝,但却是为掩盖自己的心虚。 自被朱景淳二人暴打导致瘫了,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可也没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今日是撞破了某些丑事,故而才会急火攻心,而后一命呜呼。 抬头看到床上,见贾珍面目狰狞,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尤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你看老爷,他……” 见继母被吓到,贾蓉知道自己更要保持冷静,否则很有可能引出大祸。 “太太,老爷走了,他已经走了!”贾蓉上前扶住尤氏。 此刻有旁人在,有些话贾蓉也不好直说,所以只能强调贾珍死了,不会起来点出他们的破事。 可因心中愧疚,外加着实是被吓到了,尤氏还是哭晕了过去。 于是贾蓉便让人将尤氏扶走,心中吐槽女人就是成不了事,遇到点儿小事就惊慌失措。 然而等他看到老爹的狰狞面目,却也被吓得心头一紧,便让人拿来白绸将其盖上。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贾赦贾政等人方赶了过来。 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倒不是因为贾珍的去世,因为老早他就被当成死人了,突然死了大家也能接受。 只不过,他在此时死了,着实死得不是时候。 方正如贾政,此刻也对贾珍不满,除夕夜死恐给家族带来不祥。” 众人虽心思各异,但该做的事却也在安排,只是如今尤氏已然晕倒,安排后事就落在了邢夫人身上。 当然了,不甘平静的王熙凤也没闲着,跟着婆婆一起内外张罗着。 本来和和美美的除夕,因贾珍的死让宁荣二府蒙上了阴影。 一夜之间,宁荣二府大红灯笼被撤下,换上了治丧所用的白灯笼,宁府只能也已设好了灵堂。 正统十二年元月初一,贾家派出人手向各府报丧。 可这天朝廷有不少祭祀活动,没人来祭奠贾珍也就罢了,连贾赦都离了府去参加朝廷典礼。 只有贾政向上司告了假,留在府中接待可能回来的朋友世交,可惜他白等了一整天。 作为嫡子,朱景洪也跟着皇帝一道去祭天,直到下午他才乘轿返回府中,然后才从宝钗处得知贾珍死了。 “嗯!” 应了一声之后,朱景洪指着桌上一道菜肴,说道:“这道菜烧得不错,命人去上林苑……给十四弟十五弟做来吃!” 宝钗可是知道,贾珍被打残便是这两兄弟的杰作,此刻朱景洪突然关心朱景淳二人,其用意是再明显不过。 “要不要派人去贾家打个招呼?”宝钗提醒道。 不管怎么说,贾家是元春的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朱景洪也该有所表示。 “你安排吧!” “好!” 二人继续吃着,突然朱景洪说道:“对了,明天叫你兄长来一趟,我有事吩咐他!” “何事吩咐?” 朱景洪平静答道:“前两天不是说挣钱嘛,自然是为了此事!” 这反倒让宝钗不淡定了,堂堂亲王府去做生意,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何况家里还没穷到那步田地。 “不是在说笑?” 朱景洪答道:“我当然没说笑!” “你打算做什么生意?茶叶?绸缎?瓷器?古玩字画还是……” 家里毕竟是皇商,宝钗说起来头头是道。 “王妃,重点不在于卖什么,而是往哪里卖给谁!” 宝钗随即问道:“哦……那你打算往何处卖?又想要卖给谁?” “往海上卖,卖给洋人!”朱景洪答道。 刚好,薛家的差遣之中,就有跟洋人的贸易,只是规模不算太大而已。 这时宝钗提醒道:“做海贸得朝廷允许!” 如今海贸由几个市舶司管着,无朝廷许可市舶司不许你入港,生意根本就没法做。 至于走私,朝廷水师或许作战不太行,但查查走私船还是绰绰有余。 即便能躲过朝廷稽查,海盗们这一关也不太好过,所以海贸真不是那般好做。 “朝廷允许倒简单,我让老头儿批个条承就行!”朱景洪满不在乎道。 至于说服皇帝,只要抓住他想捞钱这一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事。 在朱景洪的计划里,做海贸赚钱是其次,他的根本目的是让朝廷上下看到,海贸利益比他们想象中大,而且不是大的一点点。 如今的海贸市场,顶多五六百万两的贸易额,加上走私船也不过千万两。 但如果贸易额有两千万三千万,乃至于更多……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只要证明了海洋上有利可图,那么只需要稍加引导,水师海权都会发展起来。 只是这些朱景洪跟宝钗说不清,所以也就是点到为止。 且说薛家,夜幕降临时,薛蟠正在书房内,跟丫鬟一起亲热。 如今他袭了户部主事,每天都有相应事务要忙,所以近些日子晚上他才有空。 可他还没来得及单刀直入,书房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没见我正忙着!”薛蟠呵斥道。 “大爷,王府……来人了,请您过去一趟!” 这话比凉水都管用,让薛蟠立刻冷静了下来,脑子里那点儿事全都给冲走了。 推开怀里的丫头,薛蟠提起裤子系好腰带,就急匆匆往书房外赶了去。 一路上,他又是整理衣冠,又是想着如何应对,大冷的天额头上竟冒出了汗水。 来到前面客厅,只见一名老太监正喝茶,薛蟠挤出笑容就迎了进去。 “公公大晚上过来,真是辛苦了!”薛蟠笑着说道。 “薛大爷客气了,我们做奴才的哪有什么辛苦,只求能办好主子的差事,就心满意足了!” 薛蟠很客气,传话的宦官就更客气了,毕竟眼前这位是王妃的亲哥。 “不知公公此来,可有何要事?” 老太监答道:“王妃命奴才传话,请您明日辰时到府,王爷有话要吩咐您!” 拿出一个银锭,薛蟠将其塞进老太监手中,笑着问道:“却不知是为何事?” “这……老奴可不敢乱猜!” 点了点头,薛蟠又拿了一锭银子,笑着说道:“公公再想想吧!” 老太监干笑了两声,方才说道:“老奴是真不知道,只是听王妃提过海贸,想来与此事有些关系!” “详情如何,老奴是真不知道!” 薛蟠拱手下了致了谢,他就知道这老太监不老实,还得用银子才能撬开嘴。 待这老太监离开后,薛姨妈又命人来请薛蟠,只为询问是怎么个情况。 得知是襄王府相召,薛姨妈便对儿子告诫了一番,要他务必要好生应对。 正统十二年,正月初二。 今天艳阳高照,天气还算是不错,襄王府外热闹得很,足足有十几辆马车停着,看其装饰便知是京中权贵。 马车的主人是京中高级命妇,她们是来拜见宝钗这位王妃,同样的情形在睿王府也在上演,而且那边的规模和声势更大。 此刻,柳湘莲来到了襄王府外。 把坐骑拴在路边桩子上,柳湘莲越过一路豪华车轿和仆役,来到了襄王府的大门外。 正大门他当然进不去,于是他走向了左边侧门,这里也是王府日常出入所在。 还没靠近,他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好在他有王府给出的条子,所以顺利从侧门进入。 入了王府大门,表明来意后自有宦官领路,将其带入了王府深处。 穿过重重院墙,柳湘莲被带到了存心殿外,却见殿外还有一人等着,正是提前赶到的薛蟠。 他俩互相不认识,但薛蟠对这漂亮男子很有好感,只看了柳湘莲一眼他就忘不了了。 “在下薛蟠,金陵薛家当家人,现领户部主事之职!” 听了薛蟠的自我介绍,柳湘莲着实感到意外,眼前之人竟是襄王的大舅哥,却不知为何也敢站在外面。 此人不可怠慢…… 想到这里,柳湘莲抱拳道:“在下柳湘莲!” 至于自己的其他消息,柳湘莲却没有透露的心思,一是无业游民确实没啥可说的,二是他不喜欢随便跟人掏心掏肺。 当然了,所谓的无业游民是他自谦。 自当初和白莲教徒死战,柳湘莲救下朱景洪之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逆转。 经过对他长达数月的观察,朱景洪终于确定他品性不错,为人还算仗义正直。 故而在受封之后,柳湘莲就被朱景洪用了起来,如今负责王府的十几间商铺。 现在有了正经营生,柳湘莲每月俸禄能领上三十多两,比起当初唱戏可好了太多。 他是昨天下午得的消息,让他前来王府有事吩咐,至于什么事则是一无所知。 “原来是柳兄弟,看兄弟如此面嫩,不知今年多大了?” 好家伙,薛蟠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开始问人年龄了。 “再过一月,就二十了!”柳湘莲语气已然变冷,显然已不想跟薛蟠多说。 其实柳湘莲没那么小气,还不至于别人多问几句就生气,主要是薛蟠问话时的语气和眼神,让柳湘莲感受到了被冒犯。 这样“色眯眯”的态度,柳湘莲这几年可没少遭遇,若非顾及薛蟠的身份,他早拳头招呼上去了。 只见薛蟠又靠近了一步,摸着柳湘莲的肩膀说道:“那你比我大几个月,如此我得称呼你为柳兄了!” “在下愧不敢受!” 这两人在外面聊着,而此刻存心殿内,朱景洪正在接见贾芸。 到如今,贾芸绝对是他的得力干将,上林苑工坊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关键是还有了显着的研究成果。 到了今天,对火铳的实验更多,对其性能有更稳固的把控后,朱景洪终于打算将其上奏皇帝。 所以现在,他要重新向贾芸了解情况,并让其写一道奏章由他转呈御前。 没错,奏章朱景洪不会自己写,因为这邀功的意味太浓,还是让下属来邀功更好。 “就这几天,你就把折子递上来,到时我帮你转呈御前!”朱景洪坐在书案后,看着前方躬身而立的贾芸。 他的这番话,让贾芸有些惊愕。 如果自己来上奏,功劳不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王爷,工坊之事皆您一力支持,才有今日之硕果,小人不过是个跑腿的,哪敢……” “此事不必多说,这既是给你的奖赏,也是给你的鞭策……往后好好做事,报答皇恩即可!”朱景洪极为干脆道。 “多谢王爷抬爱!”贾芸再度跪在地上,叩谢着朱景洪的知遇之恩。 示意贾芸起身后,朱景洪说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荣国府那边在治丧,该尽的礼数也不可忘!” “小人明白,回去之后定会细心梳理,把情况好生誊写下来!”贾芸格外认真说道,只有贾家的丧事是提都不提。 作为贾家的远支,贾芸并未受到贾家多少恩惠,所以谈不上多强的归属感。 如今有了大好前程在眼前,他哪顾得上贾珍的丧事,反正府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会显得少。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 贾芸退出了大殿,朱景洪先是喝了一口茶,便转头问向余海:“他们都到了?” “都到了,就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是!” 这边贾芸出了大殿,就看到薛蟠和柳湘莲。 “薛大爷,新年好……您怎么也来了!”贾芸上前见礼。 正统十年帮薛蟠安顿,便是贾芸命运的转折点,如今见了薛蟠他自会恭敬些,何况这位还是朱景洪的大舅哥。 “原来是芸兄弟,好些日子没见了,有时间来我府上喝酒!”薛蟠爽快说道。 他跟贾芸是各论各的,在贾家时薛蟠就是长辈,在外面他们便以兄弟相称。 “只是怕叨扰了薛爷,所以不敢贸然登门!” “你我兄弟,说这些话可就外道了!” 二人正在瞎聊,却见一宦官从殿内走出,开口让薛蟠和柳湘莲进去。 待这二人入殿,贾芸也就离开了,要把朱景洪交的差事办好,他也有很强的紧迫感。 再说薛蟠二人进了殿内,朱景洪先是问了薛家的生意,然后又问了海贸的一些事,期间柳湘莲也在认真的听。 柳湘莲很清楚,此刻问薛蟠的这些事,让自己旁听必有缘故,关系到前程的事他可半分不敢马虎。 以前看不到希望才摆烂,如今有襄王愿意提携,柳湘莲岂能不牢牢抓住机会,他也有个重振家门的念头。 待薛蟠说完之后,朱景洪便提起做海贸的事,并明确此事柳湘莲来负责,薛家要出一部分人来协助。 海贸这种事,当然具有很高技术含量,所以朱景洪才会用薛家人。 最开始规模肯定不会太大,从一条船慢慢到五条十条,一切都得慢慢来发展。 等到朝廷水师有了气色,乃至于最终制霸太平洋,那这海贸生意就更好做了。 讲完之后,朱景洪郑重问道:“湘莲,交给你的差事,能不能办好?” “小人就是死,也要替王爷把事情办妥!” “好!”朱景洪满意点头。 “薛蟠……” “臣在!”薛蟠勾着腰回话,显得是格外的谦卑。 他如今已得户部主事之衔,故而可以自称为臣。 而他这卑微的动作和神色,也让一旁的柳湘莲大开眼界。 若非事实上如此,他真的会怀疑薛蟠不是襄王大舅哥,而是王府里的奴仆。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臣听见了!”薛蟠小心答道。 “下去之后你们多聊聊,要尽力配合湘莲把差事办好,不可推诿搪塞!” “是!” “你先下去吧!” “是!” 薛蟠早想走了,这里多待一刻他都觉得难受。 待薛蟠离开后,屋子里就剩柳湘莲一人。 盯着柳湘莲看了几秒,朱景洪方才开口:“湘莲这个名字不好,本王替你改一个,如何?” 想替人改名,要么是近亲长辈,要么是主人。 朱景洪当然不是其长辈,故而这里要替柳湘莲改名,强调的是人生依附关系。 简单来说,这是服从性测试,要得就是柳湘莲一个态度。 沉默了一阵,柳湘莲最终答道:“多谢十三爷抬爱,小人感激不尽!” “你名中有个‘莲’字,莲和可怜的怜同音,着实不太吉利,就将其去掉吧!” 说完这话,朱景洪平静道:“从今往后,你就叫柳湘吧!” 柳湘莲本以为会大改,他都已经准备好接受,却没想到朱景洪会这样改,如此他当然愿意。 朱景洪堂堂亲王,关心他这无名小卒的荣誉,如此知遇之恩他又岂能不感激。 “小人柳湘,多谢王爷厚爱!”柳湘莲郑重叩拜,当然往后他就叫柳湘了。 示意其起身后,朱景洪接着说道:“从今天起,你就等于重活一回,此前潦倒已是过眼云烟,往后要珍惜机会,重振你柳家的门楣!” “王爷教诲,小人谨记!” “出海的批文很快会下来,到时会派人通知你,务必要好生做事!” “小人便是豁出性命,也绝不叫十三爷失望!”柳湘做出了保证,更在心里发出了誓言。 第429章 新年献礼 第430章新年献礼 年初朝廷各种礼仪祭祀,基本集中在前七天。 正月初八,一切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勋贵和官员们总算可以消停,安安生生的陪家人过年了。 然而睿王府内,朱景渊却穿得格外正式,让陈芷很是不解。 “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面圣!” “面圣?这几天你还没折腾够?好端端去见老爷子作甚?”陈芷越发的不解。 虽说讨好皇帝很重要,但你也不能天天去啊,过年了总该给自己放个假。 “知道个什么,我这是进宫现祥瑞去了!”朱景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朱景渊示意宦官替他整理衣摆。 “祥瑞?能有什么祥瑞?老爷子可不好骗!”陈芷提醒道。 转过身来,朱景渊答道:“世祖实录,共六百七十六卷,总算是修订好了,你说这算不算是祥瑞?” 当今皇帝,最崇敬的便是自己爷爷,对修世祖实录格外的重视,为此朝廷专门设立了集贤馆。 参与修订的学士常年有一百多人,这些年进出加一块儿有近五百人,其中多数都成了朱景渊的拥趸。 也正是借助集贤馆,朱景渊才能建立起势力,才能在朝堂上站得稳脚。 “可是……如果世祖实录修完了,集贤馆是不是也该撤了?”陈芷指出了问题关键。 撤掉集贤馆,对睿王府将是极大损失,所以陈芷很是忧虑。 朱景渊淡定道:“你放心,一则修订好的实录,其中难免会有谬误,接下来还得精修……” “二则正统大典才开始编写,还得好几年功夫才能成书,兴许十年都修不出来!” 修不修得出来陈芷不关心,只要集贤馆不撤她就无所谓。 “那你赶紧入宫去吧,今天老爷子可不一定闲着,那些个藩帮使节们都来了,这几日定是要接见他们!” 说完,陈芷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说道:“今天十三媳妇儿要来,我也得好生准备一番!” “你请她来的?”朱景渊问道。 撩了撩鬓间细发,陈芷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废话,那丫头聪明得很,躲咱们还来不及呢!” “可我们毕竟是她恩人,我若相召她也不得不来!” 点了点头,朱景渊又问道:“从初一到现在,十三两口子还没去东宫吧?” 陈芷答道:“初一忙到现在,他们哪有时间去!” “那就好!”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陈芷便令所有人退下,而后来到朱景渊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荣国府贾珍死了,可否用来做些文章?” 略微思索后,朱景渊答道:“稍加引导即可,让贾家对老十三有恨,引他们再犯点儿错就好!” “还有那个贾宝玉,也可稍加利用一二,这些事我会吩咐应俅去办!” 夫妻二人又商讨了一阵,朱景渊才离开了家,乘轿往皇城方向赶了去。 进入皇城,朱景渊先是去了集贤馆,把书册命人带上之后,便往乾清宫赶了去。 当他入宫来到乾清门外,才发现今日并无使节前来,一问方知皇帝今日不见外臣。 看来老头儿也是累了……朱景渊如是想到。 紧接着他便进了乾清门,侍卫和宦官们也没阻拦,毕竟这位爷不属于外臣。 来到宫殿门口,朱景渊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老头儿根本不是累了,而是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 只见乾清宫正殿内,左右各摆了七八张桌子,二十多名宦官正拨弄算盘,现场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到此朱景渊也不敢擅入,只能让太监帮忙禀告,很快他就得到了回应。 “六爷,陛下召你进去!”回话的事小宦官沉声说道。 拿起世祖实录的目录卷,朱景渊迈步走进了殿内,却被小宦官引向了阁楼。 乾清宫对账时,朱咸铭喜欢待在阁楼上,这让他可以俯瞰整个场景。 上了阁楼,朱景渊就看到老爹躺在椅子上,挨着栏杆盯着下面算账的宦官。 “儿臣叩见父皇!” 微微转头看了朱景渊一眼,朱咸铭方问道:“起来吧!” 待朱景渊起身后,朱咸铭又看向了楼下,同时问道:“何事?” “爹,儿子奉旨修撰世祖实录,近日总算是不辱圣命,已然完成编撰的差事!” 听到这话,朱咸铭顿时来了精神,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当真?” 见老爹欣喜模样,朱景渊亦是自得无比,当即上前递出册子:“这是目录,爹您过目!” 结果册子,朱咸铭便翻看起来,每一卷都有类似于大事记的东西,可以让朱咸铭了解各大概。 “世祖实录共六百七十六卷,从大定二十六年世祖起兵,一直到章武三十五年,期间共……” 朱景渊滔滔不绝讲述起来,他是实录的总编纂,对这些具体事务了解得很清楚。 “实录带来了?” 听到询问,朱景渊当即答道:“带来了!” “搬到暖阁去,朕亲自去看!” “是!” 六百多卷的实录,等于就是六百多册书,所以要十几名太监来搬。 修好的实录如今才有两份,一份存放在集贤馆,另一份便被搬来了乾清宫。 下了阁楼,绕过算账的小宦官们,进入暖阁朱咸铭就看到几大摞书。 随意从其中抽出一本,稍微看了之后他便放回了原处,然后他又抽出了一本书来。 一边看着,朱咸铭一边问道:“章武二十八年之后在何处?” 章武二十八年秋,朱咸铭第一次随世祖出征,从这之后他才稍微有存在感。 此前他已提点过朱景渊,今日正要来验证成果。 修实录只是表,借实录篡改史实,给自己打造好圣孙的人设,才是朱咸铭最主要的目的。 对此,朱景渊自是早有准备,先是大致看了眼放置好的书摞,而后他走到了其中一摞面前。 “爹,这是第五百八十五卷,记载了章武二十八年七月到十月的事……” “这是第五百八十七卷,哈密之战就在其中……” “这是……” 朱咸铭接过书册,更为详细的翻阅起来。 看到书中对自己天纵之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记载,朱咸铭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也就是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引得朱咸铭看向了暖阁外,只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 “爹……爹?好消息来了……” “十三爷,您……” 没理会阻拦的宦官,朱景洪在正殿内转了两圈,转身才发现皇帝在暖阁内。 “爹,您在这儿啊!”朱景洪笑着说道,拿着奏本就进去了。 眼见皇帝没有发怒,殿外当值的宦官才小心退下,他们知道拦不住朱景洪,问题也不大。 “十三弟,没看见爹在看书呢,你安静些!”朱景渊当先上前招呼。 这可是他筹备已久的献礼,肯定不想被朱景洪破坏心情。 暂时安抚住朱景洪后,朱景渊便问道:“你来做什么?” 朱景洪答道:“上林苑那边有好消息,我是来给爹道喜的!” 听到朱景洪咋咋呼呼,朱咸铭只感到格外心烦,遂斥道:“老十三,你给老子安静些,吵吵嚷嚷惹人心烦!” 于是乎,暖阁内安静了下来。 撇开朱景洪在一边,朱景渊又递上一册书,而后说道:“爹,这是第五百八十八卷,记载了哈密之战后期的事……” 此刻朱景洪也没闲着,拿起了书册翻看起来,然后他才知道老六是来做什么。 莫非世祖实录被他修好,此刻到老头儿面前邀功来了? 这可真是太巧,偏我今日也是来邀功,兄弟俩撞一起了……朱景洪如是想道。 朱景洪随意翻看着实录内容,这边朱景渊忙着拍老爹的马屁。 “三十多年前哈密之战,爹弱冠之年便领强兵劲旅,为世祖爷首用之先锋……” “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打得罗刹国十数万大军崩溃,展望古今帝王将相……也无一人比得上您啊!” 即使当了皇帝脸皮厚,听了这话朱咸铭也觉得尴尬。 当年那场大战,完全是世祖一手主持,他这领兵几千的小将,着实影响不到战局走向。 简单来说,朱景渊吹得确实太过了些。 对那场着名的哈密之战,朱景洪亦是了解颇多,听了朱景渊的毫无节操的吹嘘,让他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按朱景渊这么说,那当年刘禅也在长坂坡七进七,始终领先赵云半个身位,杀得曹军丢盔甲落荒而逃。 在朱景洪想得出神时,却听皇帝冷冰冰问道:“老十三,你在笑什么?” 朱景洪连忙说道:“爹,当年您英勇无敌,杀得罗刹国尸横遍野,实在令儿子敬仰!” 一边继续看书,朱咸铭随口问道:“你说你来报喜?有何喜事?” 听到这话,朱景洪当即拿出一份奏章,说道:“爹,上林苑的工坊,造出了新的火枪火炮……” “这批新造出的火铳火炮,无论射程、安全、精准都提升了不少,绝对不输于西洋那些好枪……” “其中射程在一百步时……” 朱景洪开始详细介绍,原本朱咸铭还没太上心,可是越细听就越来了兴趣,最后干脆把书册合上了。 “爹……这里记录了具体情况!”讲解完成后,朱景洪递出了奏章。 暖阁内当值的宦官接过了奏章,最终递到了皇帝面前。 放下书册,朱咸铭拿起奏章,仔细的看了起来,神情是格外的专注。 见此一幕,朱景渊心里就难受起来,今天是他专门准备的献礼,却被朱景洪老搅和了。 作为马背上的皇帝,朱咸铭自然看得懂枪炮参数,更明白这些提升意味着什么。 “老十三,这些东西……不会有水分吧!”朱咸铭抬头问道。 朱景洪答道:“爹……您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君啊!” “这个贾芸是谁?” “是个白身,说起来和荣国府贾家有些渊源,但却是早已出五服的关系!” 这话承认了贾芸和贾家的关系,但强调了的是他们基本没关系。 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朱景洪担心老爹厌屋及乌,因为贾家而弃贾芸而不用。 但显然,他小看了皇帝的心胸,只听朱咸铭说道:“此人倒有些本事,当赏!” 朱景洪接话道:“爹,具体做事的工匠们,也该厚赏才是!” “今天……算了,过两天我亲自去上林苑,倒要看看奏章所言是真是假!”朱咸铭沉声说道。 “您要亲自去看?”朱景洪有些意外,他感觉自己又低估了老头儿。 “怎么……怕我看出纰漏?”朱咸铭冷声问道。 “怎么会呢,爹您就放心吧!” 见他嬉皮笑脸,朱咸铭反问道:“你还有事?” “没……没事了,儿子告退,告退了!”朱景洪麻溜退了出去。 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的朱景渊,朱咸铭接着说道:“老六,没什么事……你也出去吧,实录朕要细细的看!” 老实说朱景渊不想离开,毕竟刚才他只顾着拍马屁,还没来得及正式邀功呢。 可既然老爹发话了,朱景渊也只能告辞离开,出了大殿他就追上了朱景洪。 “十三弟,你来得可真巧啊!”朱景渊笑着说道,在他心里已经骂开了。 朱景洪答道:“六哥,我也没想到,咱兄弟碰一起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火铳真是好东西,拿上战场绝对能有奇效,到时候谁不服咱就干死谁!” “六哥,今天你可有空,要不和我去上林苑转转,试试那些枪炮的威力!” 朱景渊话还没说几句,朱景洪已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本来想说的话也没心思说了。 “十三弟,我还是不去了,集贤馆那边还有些事!”朱景渊答道。 当他正要转身,却被朱景洪一把给拉住:“六哥,别天天待屋子里,你得多去转转,否则岂不跟四哥一样无趣!” 我怎么比不过老四呢……朱景渊暗暗想着。 见他迟疑,朱景洪当即说道:“走……随我去上林苑转转,那边好玩儿的可太多了!” 于是乎,朱景渊就被强行拉走了,暗道自己还得搭上一下午的宝贵时间。 这边朱景洪兄弟二人同游,而另一头的睿王府内,宝钗已被抬到了存心殿外。 在襄王府侍女簇拥下,宝钗缓缓走出了轿子,睿王妃陈芷立马迎了上来。 今日是她们妯娌二人会面,但现场客人却不止宝钗,陈芷还另外请了其他命妇作陪。 这些人多是文官之妻,和襄王府基本没有交集,也就此前宝钗受封时见过,所以此刻对他们全无印象。 “弟妹,你可算来了,宴席都备好了!”陈芷很是热情迎了上来。 “劳烦嫂嫂久等了!”宝钗回话道。 简单寒暄之后,陈芷牵着宝钗便往里走去,二人一路上是有说有笑,把关系亲密展示给了在场众人。 “这位是刑部侍郎冯科的夫人……” “这位是都察院佥都御史田丰年的夫人……” “这位……” 领着宝钗往前走去,陈芷一一向她介绍着,而被介绍的命妇也都向宝钗行礼。 这些人若都归心于睿王,也难怪睿王窥伺太子之位……宝钗心中暗暗想到。 “宝钗,走吧……咱们去后园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嫂嫂请!” “你是客人,你先请!”陈芷满不在乎道。 宝钗面带浅笑,说道:“客随主便,还是嫂子先请吧!” 见她不上套,陈芷便是洒脱一笑:“那好……咱们一起走!” 她二人当先离开后,其余命妇也都跟了上来,簇拥着两位王妃往花园去。 睿王府和襄王府格局基本相同,王府最北端便是大片的花园,只是花园内的布置有很大不同。 来到了一处高台,这里有更好的视野观景,众人分主客落座,宝钗自是与陈芷坐于上首。 作为主人,陈芷当先开口:“今天找诸位来,便是大家一起说说话,都不必太过拘束!” 第430章 慷慨解囊睿王妃 第431章慷慨解囊睿王妃 “娘娘盛情招待,欲让妾等兴尽而归,妾等岂忍辜负娘娘厚爱!” “正是如此,每次来王府做客,都可见细致入微处不同,可见娘娘……” 好家伙,这一开始马屁就来了,让宝钗都感到有些咂舌,暗道以前高看这些文官夫人了。 现场都是女眷,在开场一番奉承之后,聊天内容仍落回到内宅,众人都讲着治家理事的趣谈。 “宝钗,何故愁眉不展?” “没……没有!” 正常来说,宝钗绝对能做好表情管理,此刻被陈芷看出忧愁,完全是她故意为之。 陈芷当即说道:“有难处有委屈你就说,跟嫂子你还见外?” “唉……都是些繁琐家务,说来反倒扫兴,不说也罢!”宝钗无奈摇头,完全掌握了欲擒故纵的精髓。 陈芷笑着说道:“在场哪个不是说的家事,咱们又非忙于政事的男人,不聊家事还聊什么?” 事实上,经她妯娌两人一番话,已经吸引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还不是为银子的事……” 只听宝钗说了一句,陈芷就感觉到不太妙,然而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既然已经开口,宝钗就断无停下的可能,于是她接着说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我们府里开销极大,库银是一日不如一日……” “前几日我还跟王爷说,让他找些人去弄几间铺子,多少贴补一下府里,嫂子猜他怎么说?” 这里宝钗特意强调,捞银子是她的主意,如此贪财的“恶名”会落她头上,在这方面不会影响到朱景洪。 “十三弟怎么说?”陈芷笑着问道,心里却已经骂开了。 和陈芷的心情不同,在场命妇们都很想知道,朱景洪是怎么说的。 只见宝钗无奈说道:“我们王爷说,银子乃是身外之物,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即便真差了银子,找哥哥借也就是了,还说六哥说过让有难处就找他!” “呵呵……十三弟可真是,真是说得好啊,那银子可不就是身外之物么!”陈芷强撑着笑容说道,并顺道转移了话题。 “嫂子你可夸他了,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哪知道一文钱难到英雄汉的道理!” 眼见宝钗没有直接要钱,陈芷心里便松了口气,她睿王府银子也很紧张。 “这话是正理,他们男人在外逍遥快活,哪知咱们这些女人的难处!”陈芷看向在场众人说道。 宝钗笑了笑,便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当时我就跟他说,人家六哥只是客气,你怎么能当真呢!” 这话听得陈芷笑容僵住,但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微笑,同时在心中已开始痛骂朱老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我才劝他别劳烦六哥,故而让他找了人开商铺去!” 而经过宝钗这番话,陈芷已完全被架起来,身心都处于煎熬之中。 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如果此时她不表示一番,睿王府可就沦为笑柄了。 平日在亲弟弟面前夸下海口,如今人家真遇着事了却不管,这些话传开睿王府损失可就大了。 “弟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王府即使再有难处,还能挪不出些银子来,你差多少直说便是吧!” 襄王府有多少存银,在场命妇们当然不清楚,但想到朱景洪不善经营,她们天然就会相信宝钗的话。 只有陈芷大致有些了解,知道襄王府即使入不敷出,如今存银至少也有十万两。 “嫂子,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再难也能熬,可不能拖累了你们!”宝钗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应对起来已是越发得心应手。 她和朱景洪成婚日久,没少听自家男人吐槽,此前被老六挖过多少次坑,今日宝钗正好借机报仇。 就连今天被邀请过来,宝钗也知陈芷没安好心,所以她更是有备而来。 此时她的这番话,已完全将陈芷逼到“绝境”,今日这忙她不帮都不行了。 “你们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亲兄弟那有什么拖累不拖累! “宝钗,你们刚开府理事,不宽裕也是正常的,差多少银子说就是了,做哥嫂的还能不帮忙?” 这时有命妇出言道:“薛娘娘,睿王府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美名朝野皆知……寻常人遇了难处都能帮,又岂会不帮嫡亲的弟弟!” 显然此人没有看清局势,这个时候还不忘拍睿王府的马屁,偏偏在场的人多是这样的想法。 显然宝钗与陈芷的高端局,本就不是寻常人能看懂,更不要说能参与其中。 “这……”宝钗依旧面有难色。 见宝钗不开口,陈芷主动说道:“前些日子,庄子里送了一万两银子来,你们先拿去用着吧!” 一句话一万两银子出去,陈芷也是肉疼无比。 她当然可以说三千五千,但这样又着实拿不出手,故而她喊出了一万两银子。 听了这话,宝钗一时有些懊悔,暗道自己不该拖延,否则至少能榨出两万银子来。 此时陈芷既已开口,宝钗自然也不好再多要。 “这……这么多的银子,要不嫂子还是跟六哥商量一番?”宝钗假意说道。 “他这人最是爱护兄弟,还能说我做得不对?” 紧接着陈芷笑着说道:“何况咱们姊妹的关系,比同胞姐妹还要亲密,即使他说什么我也不怕!” 她这是在止损,此刻来强调妯娌间关系好,为的便是更加强力对外展示,她陈芷和宝钗的关系比元春好得多。 这边借到了银子,宝钗愁眉自然舒展,与陈芷言谈甚欢起来。 至于还钱的事,宝钗根本没有想过,毕竟睿王府也不会好意思讨要。 即使来讨要,按照朱景洪性子,凭本事借的钱也未必想还。 宴会上言笑晏晏,气氛和谐而欢快,而被拉到上林苑的朱景渊,则是有度日如年之感。 朱景洪所谓好玩的事,诸如骑马射箭打枪放炮,朱景渊是一个也不喜欢。 可偏偏朱景洪要带着他玩,一番折腾下来他是浑身酸软,耳朵也被炮声震得嗡嗡响。 看着呆若木鸡的兄长,朱景洪一时有些惭愧。 刚才放炮,他忘了喊老六张开嘴,关键这厮离炮口也近,此时才成了这幅样子。 朱景洪走上前去,略带尴尬道:“六哥,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什么?什么洗澡?”朱景渊大声回话道。 于是朱景洪只能凑近老六耳边,大声喊道:“我说天色不早了,回家去了!” “哦,是该回去了,我这一身的臭汗!” 即使现在气温低,骑马射箭下来朱景渊也冒了汗,此刻身上已是臭烘烘的。 “六哥您请!”朱景洪扶着兄长上了马。 然而他俩出了上林苑,慢慢恢复过来的朱景渊就先离开了,看朱景洪就跟看瘟神差不多。 “六哥,今天玩儿得很尽兴,我们下次再聚!” 望着远去的轿子,朱景洪大声喊话,一副兄弟之间关系要好的样子。 说了这句废话,朱景洪才迈步往自己轿子走去,在他周围除了宦官还有贾芸。 今天他去上林苑,主要是亲自检验新制作的枪炮,现在来看参数上确实没作假,甚至贾芸上报还有些保守。 上了轿子,朱景洪撩起帘子,冲外面的贾芸说道:“就这两天,圣上要亲临上林苑观摩,你要好生准备周全!” “小人明白!”贾芸答道。 随即帘子放下,朱景洪也就离开了,至于贾芸则再度返回上林苑,他打算这两天干脆住在工坊。 且说朱景洪回了王府,一路便往寝宫赶了去。 然而进了寝宫大门,朱景洪就看到几口大箱子,出现在正殿中央显得格外突兀。 “这里面装的什么,谁让放在此处?”朱景洪看向殿内当值的宦官。 然而没等宦官开口,偏厅内就传出宝钗的声音:“箱子是我让人摆在此处!” 朱景洪越发的疑惑,暗道这丫头又是抽什么疯,好端端怎么摆这么多东西来。 几息之后,宝钗从偏厅内出现,面色平静说道:“去了一趟睿王府,臣妾竟未空着手回来!” 说完这一句,宝钗目光扫向殿内当值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 众人退下之后,朱景洪便打开了一口箱子,然后就被里面的银锭闪到了眼。 紧接着他打开了第二口,第三口……毫无疑问里面全是银子。 银锭大小相同,朱景洪拿起来掂了掂,估计至少应该在十两左右。 正当他估算有多少时,只听宝钗说道:“是一万两!” “一万两?是六嫂给的?” “总不能是我抢来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宝钗看来自己的行为,和明抢差别也不大了。 “六嫂?她那么吝啬小气之人,好端端的送我们这么多银子?” 宝钗笑着答道:“你可别乱说,人家六嫂大气着呢,见我愁眉不展当即就问缘由……” 接下来,宝钗便将经过讲了一遍,听得最后朱景洪亦是笑了起来。 “宝钗,你这样步步紧逼,让六嫂掏这么多银子,她恐怕要气出病来!” “不是你说,他们两个总是陷害你,如今人家帮你出出气,难道还做错了?”宝钗没好气的说道。 朱景洪连忙拥她入怀,而后说道:“我可从未这般说过,他们两个最好气死算了,如此这天下也就清净了!” “算了,不提他们,今日你立下大功,我该如何奖赏于你” “奖赏?臣妾哪敢求什么奖赏,只盼着王爷多顾及些夫妻情义,不要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就行了!” 看着宝钗饱满的身材,外加带有俏皮的脸蛋儿,朱景洪顿时起了坏心。 于是他一把将宝钗横抱,在后者惊呼声中说道:“你既这么说,那我就得好好疼你!” 知道朱景洪想要干啥,宝钗一边想推开他,一边说道:“王爷不可,青天白日的……” “你我夫妻,可不就白日么……” 朱景洪既是上了头,宝钗的拒绝不但无效,反而还起到了助兴的效果。 银安殿乃是朱景洪寝宫,虽然他很少在这里过夜,但一应床铺都是齐备。 不肖几步他便来到屋内,虽然穿衣服他需要人帮忙,但脱衣服他却很是在行。 宝钗眼见推脱不过,便知今日是逃不了了,也就只能欲拒还迎了。 他二人倒是颠龙倒凤快活着,然而回到王府的朱景渊,却还是觉得耳朵嗡嗡响。 今天着实心气不顺,所以朱景渊看谁都不顺眼,进府时有一小宦官跑太快,就被他命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一路进了书房,朱景渊正生着闷气,得知他不高兴陈芷便找了过来。 书房并无人侍奉,陈芷便来到丈夫身后,很是贴心的替其捏起肩来。 在朱景渊盛怒之下,这王府内也就她进这书房。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去献礼,看你这样是被老爷子骂了?难道是书有问题?” “是老十三……” 朱景渊嗓门奇大,把陈芷都吓了一跳。 “老十三怎么了?”陈芷表情怪异。 “我今天去献书,跟老爷子话都没说几句,这小子就闯了进来,介绍他找人造的什么狗屁枪炮!” “这可倒好,老爷子听了吹了一阵,让他滚蛋顺道也让我走,我好多话还没跟老爷子说呢!” “我说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我又不是聋子……这么大声怕别人听不见?”陈芷没好气说道,随即走开不再替朱景渊捏肩。 她却不知道,朱景渊如今虽大致恢复听力,但多少还受耳鸣的影响,故而说话才这么大声。 “反正今天,经老十三一搅和,事情就全走样了!”朱景渊稍微放松了心情。 “那你修书就白费功夫了?”陈芷也有些担心,毕竟修书是睿王府一等一的大事。 “倒也不是,老头儿正细细的看,说不定这两天就要召我问话!” “那就好!”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微感受心气顺了一些,朱景渊便问道:“对了,你提前准备下,这次修书学士们都立了功,每人都送一份谢礼……就每人一百两吧!” 集贤馆的学士,都是朱景渊自己挑选,多是些门第不显的读书人。 所谓门第不显,简单来说是土地三千亩以下,年收入低于五千两的士人。 五千两银子当然不多,但那是对豪门巨富而言,当下还是小地主占据多数,类似冯渊这样的才是主流。 所以对这种出身的官员,一百两银子虽不算巨款,但也是很可观的收入。 “一百两?”陈芷有些诧异。 集贤馆现有学士一百来人,朱景渊一开口就是一万两银子出去,陈芷听了自然是肉疼无比。 “怎么?你也觉得少了?”朱景渊有些无奈。 “若非前些日子,迎来送往花钱太多,我还想着每人给二百两!” “学士们俸禄不高,京城又是样样都贵,如今在集贤馆没啥油水,我是该多帮衬一些!” “这样吧……每人再加五十两,过些日子府里银子进账,再补剩下的五十两!” 听着朱景渊自言自语,陈芷终忍不住打断:“王爷,还是一百两吧……咱府里也没余钱了!” “没余钱了?前些日子不是才进了一万两,加上库里本有的存银,两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朱景渊面带不愉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银子吧!” “前日进库的一万银子,今天被十三家的借走了!”陈芷极为羞愧说道。 “十三家借走了?他们又不缺银子,何故来咱们家借钱!”朱景渊以为妻子是在说笑。 “今天十三媳妇来了,说……” 接下来,陈芷把宴会情况说了一遍,才让朱景渊意识到一万两银子真没了。 “一万两银子,你不跟我商量就借出去?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咱们府里也不宽裕,那么多地方要用钱,你还给不缺钱的人借钱……” “我怎么摊上你这败家娘们儿……” 本来陈芷还有愧,可听到朱景渊越说越离谱,她的火气顿时也冒出来了。 “姓朱的你什么意思,若不是你在外夸下海口,我用得着被逼那么狠?” “咱家每年有十万多两进贡,为何总是缺银子?还不是因为你在外充门面……” “我败家,要说论败家,我还排不上号!” 于是这夫妻二人,就在书房内大吵起来,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陈芷离开后,朱景渊气得把书桌都掀了,好在值钱的玩意儿都被砸了,所以他这么干损失不大。 只是今日,事业、家庭、财务、身体上的轮番遇挫,却让他比缺银子更为痛苦。 若是太子知道老六眼下境遇,一定会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大家的本章说已知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者就是身在局中,很难从旁观者角度看待整个故事,所以时间长了难免会把握不准重心! 接下来会调整剧情,加快节奏! 第431章 贾芸升官 第432章贾芸升官 正统十二年,正月十一。 薛姨妈一大早就起了身,然后便赶到了襄王府,但她今天却不是第一个来的。 几乎每天,宝钗都会接见来访命妇,这也是顶级权贵之间正常来往。 因为宝钗有事要商量,所以薛姨妈在厢房等了有半个时辰,才单独见到了自己女儿。 此刻她们在王府花园,这里才是说话的地方。 “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虽然宝钗语气和蔼,却让薛姨妈依旧不敢怠慢,跟在女儿身侧极为谦和道:“此番前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你兄长的婚事!” “兄长的婚事?”宝钗停下了脚步。 “这些天我去了各家,也见了不少名门淑女,其中最让我满意的……便是户部员外郎张家的女儿!” 接过鱼食,宝钗往池塘里丢了几下,随即应道:“嗯!” 见宝钗反应平平,薛姨妈虽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续说道:“结亲之事,我请人去找张家谈过,可他们却说女儿愚拙,还需教养……” “嗯!” “她家那女儿,模样才学性情是一等一的好,说这些话明显搪塞我们!” 听亲娘说到这里,宝钗随即转过身问道:“所以母亲的意思是?” “我想着……若王妃能出面说和,想来他们会同意这门亲事!”薛姨妈小心说道。 “母亲的意思是,要让我以势压人?”宝钗反问。 小小一个户部员外郎,对襄王府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宝钗却没有直接帮忙的意思。 “宝钗,只是请您出面说和,并非……” “母亲可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婚姻之事重在两厢情愿,人家既不愿结亲……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中华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道理,所以关键在于说话者的实力。 如果宝钗还是薛家的女儿,她说这番话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定然会招来薛姨妈的斥责。 而如今她是王妃,她的道理就是正确的,让薛姨妈无可辩驳。 “兄长的品性,人家肯定也打探过,不愿结亲也属正常!” 这番话,宝钗就差明着说薛蟠不是个东西,然而薛姨妈却也只能安静听着。 “所以……母亲还要严加约束兄长,让他办好皇差做好为臣的本分,只要他肯上进还缺了好姑娘?” “王妃所言有理!”薛姨妈只能如此应答。 其实关于薛蟠的婚事,薛家和夏家此前本都要谈妥,就差正式下聘走程序了。 然而因宝钗选为王妃,导致薛家眼界高了,回京之后这门亲事就不了了之。 “近日王爷给兄长安排了差事,母亲要多督促他……” 于是宝钗接着讲了起来,薛姨妈也只能细心听着。 而她口中的朱景洪,此刻却已到了乾清宫,正陪着皇帝往宫门外走去。 “爹,您慢点儿!” “爹……您看着前面!” 此时的朱景洪,谄媚之相溢于言表,正常来说不会有皇子如此。 上了辇轿,朱咸铭看向身侧的小儿子,随口问道:“小子,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否则岂会如此谨小慎微!” “爹,您这是什么话,儿子怎会心虚……” 跟着辇轿往前,朱景洪接着说道:“即便上林苑的枪炮不入您的眼,儿子也不过挨一顿廷杖,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哦……原来在你眼中,廷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这……儿子的意思是……” 不想跟朱景洪废话,朱咸铭又问道:“听说前两日……媳妇从老六家借了一万两银子?” “您说这事儿啊……爹,儿子实打实的说,六哥六嫂心肠是真好,知道我们日子过的紧,眼睛都不眨就借一万银子给我们!” 目光扫向朱景洪,朱咸铭平静说道:“你们日子过得紧?若朕估算没错的话,你府上现银都有十万!” “那点儿银子够什么!” “十万银子还不够?你想要做什么?” “儿子想做生意!” “荒唐,堂堂皇家之地,贵不可言做什么生意?” 谁知朱景洪说道:“儿子还不为了您!” “为我?” “做生意只是幌子,借着做生意的名头去打探情况,如此我朝才能知己知彼,日后水师才能维护天下太平!” 听得此言,朱咸铭笑着答道:“既是如此,又何须你亲自派人,朝廷下一道谕旨,那些海商们不就可以办好!” 如今朝廷禁海,只有拿到市舶司批文的海商,才能在大海上做生意,这样的商户如今已有百余家。 对这些海商们,朝廷自是苛以重税,所以这些人想方设法逃税,所以这帮人走私也在干。 当然了,搅得海面不得安宁的倭寇,背后也有这帮人的手笔。 其中利益牵扯复杂,涉及沿海数省官民,要查清楚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爹,儿子就是想挣钱,给您分忧而已!”朱景洪憋出了这一句。 “狗屁!”朱咸铭嗤之以鼻,心里却觉得很暖。 听到这话,朱景洪便知老头子算是默许了,接下来他就可以给市舶司打招呼,那边给出批文就能开干了。 且说这父子二人出乾清门,外面已有几十名高阶武官候着,他们来自五军都督府和侍卫亲军。 显然这次观摩,朱咸铭非常重视,所以才把这帮人叫来。 众人一路往上林苑去了,今日观摩是在其中一处校场,此时场地已经布置完毕。 贾芸和一帮工匠,二十几号人被安置在校场西侧,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很紧张。 尤其是这些工匠们,他们完全不敢想象,自己造出的东西皇帝会亲自来看。 那可是皇帝,如神明一样统治人间的皇帝! 而无论他们心情如何,此刻都是格外恭顺站着,否则定会被侍卫斥责。 众人等了有近半个时辰,腿都软了才听见外面有动静,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仪仗卤簿出现,显然这是皇帝来了。 不需要有人提醒,贾芸等人都跪拜了下去,此刻他们和皇帝队伍相隔有近五十丈。 没错,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没有资格靠近皇帝。 且说朱景洪这边,他陪着皇帝下了轿子,而后在一帮将领陪同下走在了校场中。 他们先是看了摆放好的枪炮,然后又亲自走向了测试场地。 测试场上,摆放有纸做的人型靶子,这些将用于测试火枪实战效果。 而更远一些距离上,则是用猪和羊来模拟敌军,一会儿这些猪羊将遭受炮击。 这些东西,自然是朱景洪的主意,所以参观时也是他在介绍。 只是看场地,一趟走下来就花费了半小时,之后朱咸铭才来到观摩专用的高台。 此高台专为今日搭建,能够提供更好的观察视角。 坐到龙椅上,朱咸铭喝茶润了嗓子,然后才说道:“开始吧!” 皇帝说开始,那当然就得开始。 随着朱景洪传令,负责演示的士兵动了起来,他们拿着新式火枪开始击发。 现场一时间枪响个不停,十名士兵一共进行了三轮射击,然后才有宦官将靶纸取了回来。 先是朱咸铭看了靶纸,然后才是一众武将们来看。 事实证明,这批枪性能确实提升大,让这一众武将都交口称赞。 东西是自己做出来的,而非是从洋人手中购得,故而此刻众人都很高兴。 紧接着又打了几轮枪,结果都显示出新枪性能优异,然后皇帝才命正式试炮。 几轮炮击下来,杀伤效果同样的好,这一次朱咸铭笑出了声来。 到了这一步,事情就跟朱景洪基本没啥关系了,此刻朱咸铭正与众将实地观摩。 看着被炸得稀烂的猪羊,朱咸铭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手里拿着新式步枪,将领们也都顺道打了几发,朱咸铭虽想体验却还是被劝住了。 虽说到目前为止,这些火铳表现很好,可谁不能保证他下一枪不会炸膛。 为了朱咸铭的安全,他今日也只能看别人玩儿。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所有人都体验完毕后,朱咸铭才把众人召回来,询问起这些人体验的感觉。 这是很关键的一步,只有得到这些将军们的认可,朱咸铭才会真正认可新枪。 虽然知道会通过,但此时朱景洪还是有些紧张,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有惊无险。 一番商讨,众人赞不绝口之后,朱咸铭便问道:“这一支火铳,造价几何?火炮又要价几何?” “回禀父皇,如今造价约在十五两,扩大产能或可降至十到十五两,而火炮造价在五百……” 老实说,这个价格有点儿贵,甚至比向洋人买还贵一些。 听完介绍,朱咸铭极为爽快道:“北四卫有两万人兵马,其中火铳兵有近一万五,那就先造两万支出来吧,火炮先造八十门……” 火铳到底行不行,还是得靠实战检验,很明显北四卫又要当小白鼠了。 “至于北四卫现有火铳,待新火铳配发后便移交兵部,再让兵部转到京营!” 如今京营虽也大规模装备火器,可燧发枪数量也不是很多,所以北四卫淘汰下的依然是好东西。 “爹,这新的火铳,总得有个名号吧!”朱景洪适时提议。 新火炮已有名号,此前被朱咸铭起名“威远炮”。 点了点头后,朱咸铭问道:“诸位怎么看?” “正是如此,如此好东西,该有个威风名号才是!” 众将皆点头称是,同时在想着该叫什么。 因是朱景洪提议,朱咸铭便看向他问道:“老十三,你觉得该叫何名?” “爹,不如就叫十二式步枪吧!” 这话听得众人一愣,紧接着他们就笑了出来,纷纷认为朱景洪是随口乱说。 只有朱咸铭问道:“为何起这么个名?” “如今是正统十二年,所以起名叫十二式,而这是步兵所用之武器,故而直接称其为步枪!” “额……”显然朱咸铭还有疑虑。 但朱景洪说完这番话,在场将领便有人出言反对,并给出了“神威”“天罚”等响当当的名号。 “十二式步枪,十二式步枪……” 沉吟了好几遍,朱咸铭终于拍板:“就依你所言,便称其为十二式步枪吧!”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马屁,很得朱咸铭的喜欢。 刚才反对这个名字的人,此刻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立时跟其他人一样口称“陛下圣明”。 到了这里,今日观摩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就到了返程的时候。 朱景洪自是跟在老爹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朱咸铭的注意。 “有屁就放!” “爹,参与铸造枪炮的工匠,您是否该给予赏赐?” 点了点头后,朱咸铭便说道:“有多少匠人?” “共有七十余人,其中洋人有三十五人!” 坐在辇轿上,朱咸铭淡淡道:“所有匠人赏银五十,外加锦布十匹粮两石!” “是!”朱景洪答道。 其实这点儿小事,朱景洪自己都能拍板,之所以他要多此一问,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爹,您可还记得负责工坊的贾芸?” 听朱景洪这么一说,朱咸铭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此人办事还算得力,可到如今还是个白身,着实有些不太方便,所以儿子的意思是……您老是不是能给他个官身!” “嗯……” 点头之后,朱咸铭便说道:“就给个……工部主事的职衔吧!” “是!” 既然只是职衔,贾芸就无需去工部上班,性质跟薛蟠的户部主事差不多,主要是方便与各官署衙门对接。 小小的工部主事,对他父子而言就是小事,所以朱景洪又聊起了阅兵的事。 他们父子闲聊之时,有关皇帝赏赐的消息,也已传到等候的工匠这边。 得知皇帝赏赐银子布匹和粮食,所有人都高兴得欢呼起来,随即面向皇帝离去的方向叩拜。 “贾小爷,主上知你办事勤勉,下谕赐你工部主事之衔!” 本来贾芸还有些失落,听到这话却比匠户们更激动,向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又多磕了几个头。 但他心里却知道,自己能够得到封官,其中定是有朱景洪提携,否则皇帝陛下岂会知他这无名小卒。 “多谢公公提前告知,小小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起身之后,贾芸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不露声色将其塞进了传话宦官手中。 在上林苑待了这么久,贾芸可没少跟这些宦官来往,规矩他自然是懂的。 “这怎么好意思!” “您要是不收,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你这人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 送走了这小宦官,贾芸便领着一帮工匠离开,回了工坊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 等他忙完之时,太阳都已经西斜了,于是贾芸才满怀激动回家去了。 工部主事乃正六品衔,得了这样天大的恩典,贾芸自是要向母亲报喜。 等他回了府中,却发现母亲卜氏不在家,一问才知是去宁国府帮忙去了。 如今贾珍死了,宁国府要大办葬礼,各方面人手都比较紧张,于是卜氏就被叫了过去。 “府里那么多丫头,何须我娘过去帮忙!”贾芸顿时不高兴了。 于是他便直往宁国府去了,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贾芸住处离宁国府不远,巧的是他刚进宁国府,迎面就碰上了小红。 “芸二爷!” 小红一行有三个丫头,其他两个却当没看见他,直接撇下小红就走了。 “小红姑娘,可见到了我娘?” 第432章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第433章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芸二爷,卜大娘就在府里,如今领着丫头主管填油!”小红答道。 “府里这么多人,何须我娘去管这些!”贾芸不满道。 当然这是面对小红,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不会说这些,其中分寸他还是拎得清。 “芸二爷,你那边的人都在府里传,说你攀上高枝已看不上宁荣二府,如今族长仙逝都不来灵前尽孝……” 小红口中的“你那边的人”,指的便是他的那些个邻居,这些人自然也是贾家的旁支。 所谓嫌贫恨富,如今贾芸日子过得好了,这些人自然恨得牙根痒痒。 只是这些心思,那些人不会暴露在贾芸眼前,这也导致他对现实情况一无所知。 “卜大娘得知后,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宁府,专程来太太跟前讨了差事,领了几个丫头添灯油!” 贾芸算是听明白了,老娘这是替自己在受累,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好在上林苑工坊那边忙完了,接下来他可以安心忙家里的事,不必劳烦母亲在宁府受累。 “多谢小红姑娘!” “二爷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过去了!” “姑娘慢走!” 送走小红之后,贾芸便往宁府深处走出,此刻内里已是缟素一片。 沿途贾府仆婢皆着麻衣,还有前来祭奠的人出来,而贾芸径直来到了灵堂前。 此时宁荣二府草字辈的多数都在,见贾芸到了便都望了过来,神色间多有嫌弃鄙夷之色。 “我道是谁,原来是芸二爷来了,这见天的往外跑,我还以为找不到回府的路了!” 贾芹的一句话,引得在场众人笑了起来,这让跪在灵前的贾蓉很是不满。 “都住口!” 如今贾蓉已正式接任族长之任,他这一开口众人皆老实闭嘴,只是看先贾芸的目光仍是不满。 “蓉哥,我来给珍爷上香!” 贾蓉点了点头,他不在乎贾芸来不来,如今他有更麻烦的事要解决。 若她当真不肯服药,那我就只能用强了……贾蓉如是想到。 尤氏不愿堕掉腹中胎儿,这让贾蓉万万不能接受,他已在想把尤氏弄死的事。 毫无疑问,如今他已被尤氏拿捏,二人到此时就差撕破脸皮了。 在贾蓉“深思熟虑”之时,贾芸这边已上好了香,紧接着他便跪到了一帮晚辈之中。 然而他的到来,明显不得众人喜欢,所有人都往远处靠去,直接把他孤立在了原地。 对此贾芸虽心感愤怒,但还是把怒吼憋了住了,如今他的人生路已是坦途,自然没有跟这些人斗气的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日落之时,作为远亲的贾家晚辈们,也到了该回家休息的时候。 只有宁国府的近亲,以及贾蓉才需要继续守着。 其他人离开了,贾芸却在原地多跪了一阵,然后才告辞离开了灵堂。 但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内府寻找母亲。 此时倒也不难,贾芸只问了几个丫头,就来到了卜氏当值的地方。 然而才走到屋外,他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您老要回去,却把活儿都甩给我们,这可算不上是厚道人!” “就是嘛……太太吩咐的是,让您带着我们几个做事,您走了难不成我们也跟着走?” “您真要走也不是不行,总得给我们些好处……都说您家里银子多,总不会是舍不得吧!” 而全程卜氏都在解释,然而她的声音被几个丫头盖住,让他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无论怎么说,卜氏也是正经贾家族人,算得上是半个主子的身份,丫头们本不该如此大胆犯上。 可她们不但犯了,而且还把卜氏怼得有苦难言,如此大胆正是受了贾家某些人的指使。 显然贾芸如今混得好了,府里许多人都对他眼红得很。 此刻屋外,听见母亲被几个丫头欺负,贾芸已是怒不可遏。 他气冲冲的推门走了进去,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神气的几个丫头瞬间被他吓住。 “芸儿,你怎么来了?”卜氏深感意外。 “娘,我若是不来……只怕还听不到刚才的话!”贾芸冷冷道。 然后下一刻,他便径直走向了几个小丫头,直接每人给出了一耳光,想躲那人还被他多打了一下。 贾芸本是个精明人,正常来说不会被情绪左右,可他自己遭受委屈能忍,却不能让几个奴才欺负自己母亲。 “娘,咱们走……我就不信你走了,她们真敢不做事!” “芸儿,你看这……” 卜氏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芸扶着走了出去,而几个丫头则在屋内咬牙切齿。 “哼……我们去跟太太告状!” 反正背后有人支持,这几个丫头便有恃无恐,她们自以为会有人替她们撑腰。 且说贾芸扶着母亲出了宁国府,这一路上都在卜氏唠叨,对此他并未出一言反驳。 “娘,儿子要做官了!” “嗯……嗯?”卜氏瞪大了眼睛。 “芸儿……你是说,你要做官?你不是说笑吧!” 卜氏不相信很正常,如今做官要么学文要么习武,可这两样都跟贾芸没关系。 “娘你是知道的……这几日儿子在办皇差,今天总算是圆满完成!” 贾芸抱拳遥敬,以示对皇帝的尊敬,同时说道:“皇上万岁爷隆恩,特赐儿子正六品工部主事之职!” 哪怕是中了进士,也得从正七品开始干,贾芸一来就是正六品,完全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要知道,现如今贾家实职最高的贾政,也不过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比之贾芸仅仅只高了一级。 “芸儿,你说的是真的?”卜氏仍不敢置信。 “娘,如此大事,儿子岂敢妄言!” 见儿子神色认真,卜氏方确定此事为真,一时间高兴得语无伦次,最终拜谢起漫天仙佛。 刚才因贾芸打人而生出的担忧,在卜氏心中已消失无踪。 “走……咱们回去祭拜你爹,然后再好生庆贺一番!”卜氏拉着贾芸就往家去。 “对了,你去买些好酒好菜,顺道再把你舅舅请来!” 本来贾芸心情还挺好,听到这话便不太乐意,他看不惯自己那吝啬的舅舅和舅母。 这边贾芸和卜氏回家,而此荣国府内宅之中,却也在商量着一件大事。 尤氏哀伤过度倒下了,宁国府这边就由邢夫人兼管着。 可两府事务繁多,邢夫人又哪里忙得过来,近几日已出了不少纰漏。 所以王夫人便提议,让王熙凤多出出力,帮忙料理宁国府的事。 对此贾蓉和尤氏都无所谓,只是邢夫人不想放权,故而最终说到了贾母这边。 “老祖宗,此事毕竟关系着两府脸面,还是要尽量处置周全才行,所以让凤丫头帮衬着也好!”王夫人一副公允的样子。 王夫人把侄女推出来,想借她重染管家权的心思,贾母自然是门清儿。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邢夫人确实能力欠缺了些,所以让王熙凤来帮忙很有必要,毕竟宁国府那边不能闹笑话。 凤丫头是邢氏的儿媳妇,她帮自己婆婆道理上也说得过去……贾母如是想到。 眼见对面邢氏要开口,贾母当即说道:“那就让凤丫头去吧,她这做儿媳妇的是该替你分忧!” 在这里,贾母强调了她们婆媳的关系,等于同时点了现场这三个人。 可这三人到底怎么想,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既然老祖宗吩咐了,那你就过去吧……不要让她老人家失望!”邢氏看向了王熙凤。 “是!” 应了一声后,王熙凤又看向了贾母,而后恭敬道:“孙媳定不让老祖宗失望!” “嗯!” 在一众儿媳孙媳之中,贾母最看重的就是王熙凤,此刻对她自然是放心的。 议事结束之后,这三人便向贾母告辞离开,接下来将有许多事要交割。 在管家太太们理事时,另一头贾宝玉的院子里,他正与冯渊谈论学问。 二人如今,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所谓君子群而不党,虽然二人在理念上有分歧,但依然成了真正的朋友。 说来也奇怪,一个看对方世故,一个看对方天真幼稚,居然也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二爷,老爷回来了,请你和冯公子去一趟!” 听到袭人的禀告,原本心情不错的宝玉,立时就紧张起来。 见此情形,冯渊笑着说道:“多次叨扰贵府,却未拜见长辈,实在是失礼了!” “宝玉,咱们走吧!” 见有冯渊同去,宝玉方才安心许多,答道:“好!” 二人一道去了贾政书房,里面正有几名清客说话,聊的是宁府那边的治丧之事。 因元春受封太子妃这些事的影响,贾家的地位得到极大提升,所以每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导致贾珍的丧事办得格外隆重。 这也导致事情变多,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老爷,宝二爷和冯公子来了!” 没有理会小厮,贾政对一众清客道:“今日就到这里……诸位且回吧!” 众人这才散去,然后贾政便命人请宝玉二人进来。 贾政虽然官不大,但因为身处部院中枢,消息也算得上是灵通,所以冯渊的事他知道一些。 当然了,最让贾政高看冯渊的,是因其被首辅赵玉山夸过。 如今赵玉山还比较年轻,且深受皇帝的信任,可以预见接下来五到十年,内阁都将由他来主事。 这位赵阁老夸过的年轻人,对贾政而言就很有必要见一见。 想到宝玉去了国子监,能交到冯渊这样的朋友,贾政无疑极为满意。 很快宝玉二人今了书房,来到了贾政面前依次见礼。 只第一眼,贾政就觉得冯渊这年轻人很沉稳,而在接下来的对话之中,更加坐实了贾政的看法。 且不说学识,无论从为人处世,以及对朝政的看法,冯渊都有很出众的认知,让贾政是大为惊讶。 而这都归功于,正统十年那濒死且绝望的经历,让冯渊极为高速成长起来。 这个年轻人很优秀……贾政心里再度夸赞起来。 在贾政看来,府中年轻一辈第一得力的贾琏,比起这位都少了沉稳和睿智。 想到这里,贾政看向了亲儿子宝玉,心底越发感到恨铁不成钢。 “宝玉,冯贤侄学问高深,品性端方……往后你要多跟他学才是!”贾政神色严肃道。 冯渊当即说道:“世伯过誉了,晚辈本愚陋之人,学识不及宝玉,往后我该多向他讨教才是!” “贤侄过谦了!”贾政又恢复了笑容。 三人又谈了一阵,随后宝玉才送冯渊离开。 当宝玉返回时,却又被贾政叫了过去。 “你这朋友,如今都已十七,还未婚配?” “正是!” “这是为何?”贾政有些疑惑。 “他说要来日金榜题名,方可考虑成家之事!”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若旁人这样说,贾政定会嗤之以鼻,言此人好高骛远不知分寸。 但冯渊还真就不同,此人被赵玉山赏识,来日高中的可能性极大。 “他这人真是死板,成家和立业是两回事,这道理……” 没等宝玉说完,就听贾政呵斥道:“你若有人家一半志气,只怕早就考取功名了!” “这几日你珍大哥过世,府中事务繁多,我没功夫考教你……你可给我安分些!” “赶紧回去读书!” “是!”宝玉落寞的走了。 而在他离开后,贾政坐在椅子上陷入思索。 去年三月已开科考,下一次秋试在明天,春闱便是在正统十四年三月。 “正统十四年三月,那时探丫头也满了十五,正到了婚配的年纪!” 冯渊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贾政眼中竟如此优秀,以至于令其产生了嫁女的想法。 当然了,一切还得看冯渊接下来的表现,贾政不会随便把女儿嫁出去。 这边贾政考虑着未来的事,而接过宁国府管家权的王熙凤,正在处理她遇到的第一件事。 下面的婆子来上报,说卜氏不服族里安排,与小丫头发生了争执,而后其子贾芸冲进来打了人。 “卜氏?就是后廊上的五嫂?”王熙凤疑惑问道。 “就是他了!”婆子答道。 王熙凤目光一冷,说道:“去把她给我叫来,我到要看看……她有多威风!” “二奶奶,卜氏之子贾芸,如今在替宫里做事!”平儿适时提醒道。 “宫里做事又如何?难道就不是贾家的人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怎么处置我自有分寸!”王熙凤冷声说道。 在王熙凤看来,家里出了位太子妃,姑表妹又成了襄王妃,只是替宫里做些杂事的贾芸,还真就吓不到她这管家奶奶。 毕竟这家里,就不缺在宫里做事的人,比如贾琏贾蓉是龙禁卫站班侍卫。 今日她头天上任,自是要拿人来立威,刚好卜氏就撞了上来。 等传话的人离开,刚好下值的贾琏回了府,进门就吐槽道:“这人比人真是得气死人!” “怎么了?”王熙凤淡定问道,已拿起了管家奶奶的谱儿。 坐到王熙凤身侧,贾琏接过平儿倒来的茶,便说道:“后廊上五嫂的儿子芸儿,你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了?”王熙凤有些疑惑。 “我听宫里人说,这小子办事得力,被主上赏了正六品工部主事,咱二叔也才从五品员外郎啊!” 听到这话,王熙凤顿时不淡定了,有没有官身区别可就大了。 “此时当真?” 贾琏平静答道:“不会有假,这小子在上林苑工坊做事,今日主上特意去了工坊巡视,想来是他立功了!” 看出了王熙凤脸上的不自然,贾琏随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刚才婆子禀告说……” 王熙凤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没听完贾琏就急了,然后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第433章 王妃之怒 第434章王妃之怒 “你怎么如此疏忽,听几个婆子说了就信,总得查查再理论!” “何况那贾芸,走的十三爷的门路,如今很受王爷看中,岂能轻易得罪了他!”贾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这一次,王熙凤倒没跟他对骂,而是问道:“那该如何收拾?” “一会儿五嫂子来了,你就说是专程找她来问清情况,然后替她出气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紧接着,贾琏又说道:“芸儿我是知道的,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定不会无故动手,这件事你要查清楚!” “若有人搬弄是非,正好施以严惩,如此既立了规矩又涨了声威,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我的过失,二爷想得太周全了,就依二爷的意思办!”王熙凤上前挽住贾琏胳膊。 或许是选入龙禁卫的缘故,如今贾琏也不似原先那般放浪,多少有了些一家之主的威严,此消彼长下王熙凤也就少了些泼辣。 “怎么?我都跟你赔罪了,你还不乐意?人家也是无心之失嘛!” 谁知贾琏叹了口气,说道:“我哪是生你的气,我是叹那贾芸命好,竟让他走了十三爷的门路!” “那又如何?”王熙凤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今年龙禁卫又要外放一批,据说跟十三爷一起练兵那些人,都要放到亲军里去!” 外放升一级这是惯例,关键在于外放到了侍卫亲军,未来的路就要好走许多。 “然后呢?”王熙凤还是不懂。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贾琏已不想再多说。 沉默几息后,贾琏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凤丫头……如今薛家妹子做了王妃,你也可多去走动走动!” 没有办法,想在龙禁卫混的开,想要在官场上少走弯路,走朱景洪的门路是很划算的买卖。 王熙凤扶额道:“此事老祖宗倒也提过,说是让姊妹们多去襄王府,一则和王妃叙叙旧,二则也能多见些世面!” “这就对了!” 二人又聊了一阵,卜氏就来到了王熙凤院中,此刻的她明显极为忐忑。 贾芸本想一起过来,卜氏怕他冲动便令其在家等着。 卜氏本已做好解释的准备,谁知王熙凤亲自迎了出来,然后便对她热情的嘘寒问暖。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王熙凤才扯上了正题,询问起下午发生的事。 待卜氏说完,王熙凤便当即下令,会严惩不听管教的丫头,并再次安慰卜氏别往心里去。 事实上,在跟卜氏了解情况后,王熙凤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便如贾琏所言要借此事来立威。 而王熙凤的管家之行,也就从这件事正式开始。 正统十二年正月十四,又来到了上元佳节。 和以往一样,今天京城又要举行灯会,皇帝也会如去年一样,登上城楼接受万民朝拜。 朝廷有朝廷的过法,而此刻的襄王府内,却也在为上元节做着准备。 王府后花园的阁楼里,此刻已有侍女摆好宴席,只等着朱景洪几人到场。 阁楼之下,则是二十多名乐工,她们将提供现场演出。 花园入口处,朱景洪正与宝钗几人慢慢走着。 宝钗自是与他并排,杨静婷则稍微落后一些,然后才是可卿与英莲跟在后面。 “昨天婷妹妹作出的那首诗,着实难得的佳句,尤其那句残荷……” 听着宝钗对自己的夸赞,杨静婷也露出了笑容,随后说道:“宝姐姐可别再夸了,不过是胡诌的几句罢了!” “真要论起才学,还是宝姐姐更胜许多,诗文丹青无一不精,宝姐姐做个状元也是够了!” “瞧你这话说得,不过是多读几本书罢了……” 全程,朱景洪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至于可卿和英莲,二人手挽着手走后面,却是聊着花园里的景致。 “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宝钗扯了扯朱景洪衣袖。 徐徐往前走着,朱景洪平静说道:“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开口就是锦绣文章,我是个粗人……只知道弓马骑射!” 宝钗答道:“弓马骑射……这些三妹倒是喜欢,何时你请她来府上,就有人陪你聊了!” “好端端提她作甚!”朱景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只听宝钗说道:“你自己远远的躲着倒轻巧,我可是每日进宫请安,笙儿总缠着我说要来府上做客,如今我都快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了!” “额……过些日子再说吧!” 说话间,她们一行已来到了阁楼下,随即便一同上楼入了座。 他们这一大家子,也就中午能够简单聚一下,晚上又得入宫去陪帝后二人,以及参加今晚举行的灯会。 “对了,这两天找个时候,把王府属官的夫人们召来,一则和她们聊聊天,二则问问家里有什么难处!” 宝钗点了点头,这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即是收买人心。 “夫人们?除了王长史的夫人,还有其他人?” 严格来说,王府的属官还就王培安一人。 “侍卫百户总旗的夫人,也都一并请吧!” “明白了!” 侍卫们有多重要无需多说,可朱景洪把他们摆在王培安同等地位,还是让宝钗有些意外。 下一秒,朱景洪给杨静婷碗里夹了菜,同时说道:“婷丫头,你来吃这个,应该合你口味!” 只这么个小动作,就让杨静婷心里甜滋滋的,觉得生活就这样过下去倒也不错。 “多谢王爷!” 见此一幕,宝钗心如古井无波,思索着何时召见属官之妻。 而可卿与英莲,却是单独坐了一个小桌,根本没资格参与进饭局。 这场家宴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便随着小宦官的传谕而终止,皇后除了叫朱景洪和宝钗入宫,也没忘了自己的亲侄女。 他们三人皆换上了正装,然后便乘着一辆马车进了宫,一路上还是宝钗和杨静婷聊得多,朱景洪很少有插嘴的时候。 进了坤宁宫,便是陪着皇后说话,毫无意外朱云笙又冒了出来,缠着朱景洪非要出宫去玩。 这段时间,湘云和黛玉都告假出宫,让她的寝殿冷清了许多,日子过得是格外的无聊。 没办法,朱景洪只能答应,过些日子就带其出宫,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入夜,朱景洪三兄弟陪着皇帝,再一次登上了大明门的城楼,今晚的灯火依旧格外的辉煌。 今太上皇也在此登上城楼,接受了天下万民的朝拜,也再度证明了皇帝大孝子的身份。 在朱景洪看来,若是老头子再多演几年,或许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孝顺。 ……………… 正统十二年,正月十八。 襄王府东侧便门处,几名妇人脸上带有局促,正站在门外等候着宣召。 这些人便是王府属官之妻,宝钗选在了今日召见,为此她还专门退掉了其他访客。 现场一共九人,其中当属王许氏最沉稳,只因她的丈夫是王培安。 众人在外等了有十几分钟,里面才有宦官小跑出来,传话说王妃要召见她们。 好家伙,本来这些人就紧张,听了这话就更紧张了。 除了王许氏这位五品诰命,其他百户总旗的夫人,那基本上就是寻常妇人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没见过啥大世面。 亲王正妃,是她们无法仰视的存在,甚至于说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刻要相见这些人又岂能不紧张。 当然紧张也分程度,有些人只是心里难受,严重些的是口干舌燥,最严重的则是连路都走不稳。 这当然有些好笑,但也非常真实。 好在人可以调节自我,这帮妇人相互安抚鼓舞之后,总算在表面上恢复了正常。 很快众人被引到同心殿外,而此时殿内的王妃宝钗,正在提笔安静的作画。 “启禀王妃,人都已经到了,就在殿外候着!” “嗯……请进正厅吧!” “是!” 吩咐完这些,宝钗放下笔后提起画来,上面描绘的是前两天家宴的情形。 听到外面正厅的动静,她便将画纸放回了桌上,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今日她穿得比较淡雅,相对而言显得平易近人。 且说正厅这边,一众妇人虽已站定,可多数还是有些惊慌失措,以至于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不论其它,单只王府里的富贵气象,就让她们显得格外寒酸,以至于连抬头多看的勇气都没有。 “王妃娘娘到!” 听到丫头的吆喝声,在场众人尽皆参拜。 “都起来,不必拘束!”宝钗声音格外的温柔。 这时众人纷纷起身,却还是不敢多看宝钗一眼。 落座之后,宝钗便再度开口:“你们都抬起头来,今日找你们过来说话,低着头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王妃要吃人呢!” 有了宝钗这句话,在场众人才稍稍抬起头,而后看向了面带浅笑的宝钗。 原来王妃如此慈祥和善……这时是众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到这时候,她们心态逐渐平复下来,而后宝钗便示意她们落座。 就这一下,便让众人再度紧张起来,只因这礼遇未免太过了些。 可在宝钗强力要求下,众人也只得极为忐忑落座,而后听宝钗说些关心的话。 从柴米油盐到老幼供养,宝钗方方面面都问到了,让在场众人深切感受到了王府的关心。 这其中最让宝钗礼遇的,便是王培安的夫人许氏。 “你们是从外地而来,一应家什都得填购,京官俸薄……你家比他们还艰难许多!” “多谢娘娘记挂着,臣妇一家有王府照拂,如今生活已是极好!” 王许氏侃侃而谈道:“去年除夕王府赏的三十两银子,到如今我们还有结余呢,且家里还领着朝廷俸禄……” “除夕王府赏赐了你们三十两?”宝钗突然问道。 她对数字非常敏感,给王培安一家赏一百两,这是她格外吩咐的事。 “是啊……这几个月王府赏赐颇多,臣妇一家不但宽裕了许多,甚至还有结余呢!”王许氏露出了真诚而感激的笑容。 跟着王培安到处做官,这十几年她就没有一天舒心日子。 她原以为,京城物价高会过得更艰难,刚来时她还向邻里打听过,看能不能找点儿洗衣缝补的活儿贴补家用,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哪知安顿好后,王府这边逢年过节都有赏赐,不但吃喝不愁还能做新衣服,比之以往反倒好过了许多。 “你们过得好,我跟王爷也就放心了!”宝钗面露笑容。 接下来,她与众人又聊了一阵,才让众人告辞离去。 临别时,宝钗又吩咐每人赐锦布两匹,便让众人再次感恩戴德。 待这些人离去,宝钗便问莺儿:“派人去库里查账,当日赏赐给王长史一家的,是不是一百两!” “是!” 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宝钗一直都有了解,也存有整治的想法。 可前面因未曾册封,加之后来就过年了,她便将整治家风的想法暂时压住了,毕竟这重要时节还是以和谐为主。 然而,今天遇着的这件事,便让宝钗起了发作的心思。 左右现在上元节都过了,整治府里这摊事便顺理成章。 大概十几分钟后,便有侍女前来报告,说府库记载确实除了相应银两。 这一点宝钗能料到,库里的银子只会多出,绝没有少出几两的可能。 也就是说,赏给王培安的一百两银子出了库,但他却只领到了三十两,余下七十两不见了。 端起茶杯,宝钗徐徐说道:“命人把当日领取银两,还有分发银两的奴才带到殿外!” “是!”莺儿答道。 跟在宝钗身边这么久,她当然格外了解自家姑娘,眼下这情形表面是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这些事情,自然不消莺儿亲自去做,她把话传给了殿内当值侍女,后者便会直接传给殿外当值宦官,而后再传给分管此事的邓安,再由邓安向主管此事的人问责。 一座王府,牵涉宦官侍女数百人,做起事程序就是如此复杂。 可不巧的是,今日邓安不在府上,而是奉命去了下面庄子巡视。 这偌大的王府,自然也有许多产业,除了在王府里分管事务,如今邓安和张平安都负责巡视。 当然了,不是说邓安不在事就没法办,毕竟在他之下还有几位管事太监。 可更不凑巧的是,主管此事的陈冲也不在。 最终,洒扫太监管事丁立平接了令,一面命人去把陈冲找回来,同时筛出了当日分发赐银的宦官。 负责此事的一共六人,在宝钗下令之后不到两刻,就被带到了同心殿外。 几人跪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会了一会儿才见一女官走出。 待来人走到近前,便有人问道:“董姑姑,却不知传奴才们过来,所为何事?” 此人是王府四位女官之一的董芳,府上小宦官们都尊称其为董姑姑。 “除夕那天的赏银,是由你们几个分发?” 几名小宦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便答道:“回禀姑姑,正是!” 董芳冷哼了一声,紧接着问道:“给王长史的赏银,是由何人转送?” 听得此言,几名小宦官皆是神色一紧,然后都看向了左侧第二名宦官,便是此人给王培安送的银两。 “回禀姑姑,是奴才送的!” “送了多少?” “一百两!” “是吗?可王长史夫人却说,他们只领到了三十两!”董芳语气变得严厉。 第434章 治家 第435章治家 “这倒怪了,是王长史家说谎,还是你在说谎?” 小宦官本想要狡辩,哪知其他个小宦官皆开口,让他赶紧认罪别惹来大祸。 这一下,这小宦官贪污的罪就坐实了,气得他当即怒吼:“你们几个王八蛋,那七十两银子,你们每个都分了钱,却想让我一个人担罪?” “董姑姑,当日奴才领了银子给王长史送去,他执意只收三十两,剩下的七十两我带了回去,就是他们劝我昧下银子!” “七十两银子,我拿了二十两,他们每个人拿了十两,此事都是他们……” 没等这小宦官把话说完,余下几人便开始骂了起来,一心想把事情撇清。 “小子是血口喷人,空口白牙就想要害人?” “什么七十两银子,我们都不知道……” “董姑姑,你可别信他呀……” 大致怎么回事,董芳实际已经清楚,此刻她被吵得不胜其烦,当即呵斥道:“都闭嘴!” 待众人安静下来,董芳就转身往大殿方向走去,她要向王妃禀明情况。 此时偏殿内,宝钗正在给自己的画作上色,处理家务对她而言着实游刃有余。 听董芳讲述了情况,宝钗一边填色一边说道:“把这些个混账拉到存心门外,每人杖责三十大板!” “是!”董芳小心答话,此刻她已大感惊讶。 三十大板下去,这几个小宦官即便不死,也活不过几日了。 都说王妃娘娘心善,可这发起怒来却是冷酷无情啊……董芳暗自咂舌。 抬头看向董芳,宝钗接着说道:“再传我的话……王府所有内侍和侍女都去存心门,让他们看看贪墨是什么下场!” “是!” 目光重新聚焦在画作上,宝钗平静道:“你去吧!” “是!” 待董芳离开后,宝钗又看向厅内另一名女官:“这些人都是陈冲手下,前面的烂账我还没跟他理论,如今又闹出了这等事来!” “立刻派人把他带回来,先赏他二十大板,再听候王爷回来发落!” 打几个小宦官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陈冲作为王府管事太监,也要被问罪事情就严重了。 “奴婢这就去办!”女官杜红梅答道。 宝钗是王妃,内府大小事务她都可自决,所以没人会质疑她的做法。 “莺儿!” “奴婢在!” 宝钗吩咐道:“你去存心门外盯着,有事立刻来报!” “是!” 且说此刻存心门外,已有大批宦官和侍女集结,而犯事的几人已被五花大绑,被人按在长凳上等着受刑。 掌刑的董芳,就站在存心门外台阶下,此时的她神色格外严肃。 “诸位管事,快些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站好,办完了差事我还得去跟娘娘复命!” “此刻娘娘正生气,你们谁若是触了霉头,那可是自讨苦吃!” 有董芳这句话,到场的管事太监们都吆喝起来,明显可以看到宦官侍女们动作快了些。 很快众人站好,现场已是一片安静。 “此六人贪墨赐银,奉王妃娘娘之命,每人杖责三十!” 朗声念完这一句,董芳当即说道:“行刑吧!” 有了她这一开口,掌刑的宦官毫不犹豫,抡起大板子就往受刑几人身上招呼。 啪……啪……啪…… 现场哀嚎声不断,直击所有宦官侍女心头,让他们多少有了些警觉。 众人一直觉得王妃和善,如今他们明白这都是假象,主子发怒他们就得拿命来填。 三十大棒下去,受刑几人最开始还能嚎叫,到最后已是出的气比进的多,众人都知他们活不了多久。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心有戚然,对王妃也越发的敬畏。 见众人皆被震慑,董芳朗声说道:“这些个人,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就敢行欺瞒主子的事,简直猖狂至极……” 莺儿就在旁边看着,董芳自然要乘机表现,让王妃知道自己的得力和忠心。 只听董芳接着说道:“娘娘明察秋毫,岂能被他们瞒了过去,以往不理论……只是碍于情面,把你们还当个人看!” “然而娘娘之慈爱,却让这些人变本加厉,连给王长史的银子都敢贪墨,娘娘没将他们直接处死,已经开恩了!” 是开恩了,可惜没啥卵用,不过多苟活几日而已。 “娘娘让你们在存心门外观刑,是提醒诸位要存着忠心和诚心,别一时糊涂害了自己性命……” 董芳滔滔不绝的讲着,作为在宫里饱受历练的女官,她的个人素质绝对是一流。 而她话还没讲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喧闹声,众人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却是侍卫把管事太监陈冲押了进来。 “你们放肆,我可是邓公公的人,你安敢如此无理!” 陈冲正在赌钱,得知府里出事急忙赶了回来,刚好路上碰到拿他的人,然后他就被带回了王府。 而杜红梅就在大门处等他,待陈冲出现即令侍卫将其拿下,所以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听着陈冲的叫嚣,杜红梅冷冷道:“陈公公,管你是谁的人,也是王府的奴才,如今娘娘要惩治你,难道你要抗命?” “你胡说,我犯了何事,娘娘要惩治我?”陈冲依旧狡辩。 “你犯了何事自己心里清楚!”杜红梅不愿与其多言。 “奉王妃娘娘之命,陈冲御下不严,搬弄是非……杖责二十!” 这些对话,在场两百多人都听在耳中,也让他们对宝钗越发的敬畏。 “我要拜见王妃娘娘!”陈冲梗着脖子喊道,显然还有蒙混过关的心思。 “不必理会,即刻用刑!”杜红梅冷冷道。 跟在王妃身边越久,杜红梅才越发的清楚,这位娘娘是何等的聪明睿智,自己只需领命执行即可。 到这一刻,陈冲也知辩解无益,于是便不再挣扎,打算老老实实的领二十杖。 诚如杜红梅所言,对自己犯了什么事,陈冲当然是一清二楚。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最要命的不是这二十大板,而是他此前的贪的那些银子。 这些事若被查出,他陈冲便是死路一条。 “得想办法,得想个办法……”陈冲脑袋瓜飞转。 “对了……邓公公,只有求他帮忙才行,平日我可没少孝敬他!” 陈冲思索后路时,侍卫们已将他按到了地上,自有宦官上前来挥动大板。 看出了行刑宦官有“放水”的嫌疑,董芳冷声提醒道:“你们若是徇私,就不怕跟他一个下场?” 这话比啥都有用,吓得行刑宦官加大了力气,此时已顾不得陈冲管事的身份。 “外面是何动静?” 走出长史司正厅,王培安问了正收拾书册的小吏,后者恭谨答道:“是王妃在惩治宦官!” 此人说话时,另有一小吏从外面进来,神色间满带有兴奋之意。 这人是专程出去看热闹,显然此时已将前因后果搞清楚,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回来分享。 因为王培安的缘故,导致宦官们对长史司小吏也看不顺眼,双方私下里矛盾深得很。 如今宦官们遭罪,他们这些人自是高兴无比。 “大人,内府那些宦官贪墨财物,如今正被施以杖刑!” 王培安点了点头,平静说道:“这些宦官最是奸佞,如今是自食恶果!” “大人可知,他们贪的是谁的银两?” 王培安义正言辞道:“只要是贪了,无论怎么贪都是罪过!” “是这么个理,可实在凑巧的是,他们贪的是大人您的赐银!” “原来王府除夕给您的赐银有一百两,这帮人竟贪了其中七十两!” 那七十两银子,王培安当然还记得,说实话发生这种事情,也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自己正经向王府痛陈利害,那帮宦官不过是被骂一通,反倒自己无心之举让这帮人受了严惩。 “想来通过此事,那帮阉宦要收敛些!”王培安沉声说道。 王府惩治宦官乃家事,王培安自是不会多问,他只关心今天朱景洪何时回来,千万不要误了下午的课程。 倒不是说下午的课格外重要,实在是因为朱景洪缺课太多,让王培安珍惜给他上的每一次课。 而此时被王培安牵挂的朱景洪,此刻正陪着皇帝检阅新军。 到目前为止,北四卫的训练已持续整整一年,这四支军队从上到下由内而外都发生了极大变化。 毫无疑问,所有使节都受到了极大震撼,原本听到的“传言”到此被确认为现实。 阅兵已然结束,参阅军队已陆续撤出,但朱咸铭却没要走的意思,而是他要在此地招待列国使节。 校场地方宽敞,可以彰显朱咸铭的宽广胸怀,故而他才会在此地设宴。 很快宦官设置好了桌椅,待朱咸铭落座之后,一帮使节们才分别落座。 各藩国、部盟、土司、汗国的使节,加起来足足有八十多家,现场穿得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除了这些使节,内阁大臣六部九卿,以及五军都督府的高官们也在,可见这次赐宴规格极高。 太子和睿王两人也在,他们在御座之下分左右设座,位在内阁和六部九卿之上。 在这样公开的场合,把睿王摆在跟太子对等的位置,确实让外臣们开了眼界。 “对了,如今大明不是还有一位亲王,却不知他在何处?”有使节低声询问。 第一次出使大明使臣,认不得朱景洪也是极正常的事。 被问那人便小声答道:“御座右侧,挎刀而立的那位便是了!” “啊?竟就是他……我还以为是侍卫呢!”问话的使臣极为惊讶。 “侍卫哪比得过这位武艺高强,襄王殿下之勇武可是冠绝天下!” “说实话……这位殿下只比常人高了些,仅看身形实难看出其勇武!” “你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底下正窃窃私语着,而御座边上的朱景洪则是干站着,顺道听内阁首辅汇报工作。 应天府的事基本平息,赵玉山想将清丈扩大到整个金陵,此刻正与朱咸铭做初步探讨。 关于扩大清丈范围这件事,朱咸铭其实早就有打算,如今则是进行初步探讨。 范围从一府扩大到一省,绝不是下道圣旨那么简单,需要做更为充分的准备。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执行朝廷意志的金陵地方官,就成了首先要布置好的一环。 简单来说,赵玉山要把“不听话”的人撤下去,同时把听话的“自己人”换上来。 听起来似乎有铲除异己,任人唯亲的嫌疑,但这也是做大事最有效的手段。 但这样的计划,其难点在于让皇帝同意,毕竟人事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此时赵玉山只是在讲初步想法,具体的人员名单还要下去反复斟酌。 可即便如此,他对整个金陵大换血的初步构想,却还是讲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在这非正式场合讲如此大事,似乎显得不太恰当,却恰恰证明了赵玉山想法老道。 私下里和皇帝说,被否了也无伤大雅,若是在朝堂上讲这些被否,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 “赵卿所想,极为稳妥……回去先拟个名单出来,到时候再召集廷议公断!” 这样的大事,朱咸铭当然可以自决,但他还是想走正当程序,给某些人发牢骚的机会。 “是!” “好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你也归座入席吧!”朱咸铭微笑说道。 “微臣告退!” 待赵玉山退下之后,朱咸铭先是喝了一口茶,而后问道:“那个贾化……升任金陵按察司副使,并接替何顾谨全权理事,是不是升得太快了些?” 听到这话,朱景洪下意识左右望了望,却发现老头儿回头望向了自己。 老头儿什么意思?他是在问我?难道他觉得贾雨村是我的人?不应该啊…… “你小子聋了?” “爹,您是在问我?” “这儿还有旁人?”皇帝反问。 “爹,儿子哪懂这些大事,再说那贾雨村行不行,儿子也不知道啊!” “你们不是挺熟嘛,他都替你办了好几件事!” 朱景洪是皇帝重点关注对象,贾雨村专呈给他的“太上皇寿礼”,以及他从金陵帮他找洋人水手船工,这些事情全都不可能瞒住皇帝。 这个时候,朱景洪表现得格外坦荡,便听他说道:“办了几件事也谈不上熟,但您真要问儿子的看法,儿子只能说……这人确实有些本事,办事还算靠得住!” 朱咸铭微微一笑,却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爹,为何不给儿子设个座位,儿子这是把侍卫的活儿给干了!” “你看看你这一身装扮,哪有半分宗王的体统,不站着还想要坐着?” 此刻朱景洪身着曳撒、手戴护腕、腰挎宝刀,若是换上甲胄完全可以上战场去。 事实上,对于在皇帝身边侍卫,朱景洪是一点儿不排斥,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资格。 “对了,你说要派人出海做事,安排得如何了?”朱咸铭又问起了这件事。 “已经安排下去了,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出京!” “海上贼寇众多,想做生意并非易事,那些个……” 朱咸铭滔滔不绝讲述起来,因为近一年对海上之事的关注,让他也成了半个专家。 第435章 女真愿为陛下忠犬 第436章女真愿为陛下忠犬 对此,朱景洪自然非常欣慰,这证明他的努力有效,皇帝已然重视起来大海。 而经过大半年的梳理,水师的建设也大有进展,至少明确了有多少战船和水兵。 五军都督府正奉旨制定整训计划,主要在于购买新式战船和训练军队,打算过两年就去日本宣扬王化。 只是这些事都在沿海,朱景洪暂时没办法插手,只旁听了几次五军府的御前奏对,了解了水师方面的大致情况。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插手,只是朱景洪不愿把手伸太远,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这其中的分寸务必要把握好。 听着皇帝老爹的谆谆教诲,想着未来如何进一步揽权,朱景洪恍然不觉间就过了十几分钟,光禄寺已经开始上菜了。 当皇帝端起酒杯,宴会便正式开始。 还是那句话,皇帝的宴席规矩格外的多,所有程序都得按照鸿胪寺指导进行。 各种朝拜祝酒,持续了将近二十几分钟,才把该有的规矩全部走完。 但也正是这些规矩,构建起了礼仪制度,维护的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威仪。 看着这些人起来坐下然后又朝拜,周而复始忙得是晕头转向的,全程干站着的朱景洪不由庆幸,他这样反倒还轻松许多。 当程序走完之后,就是这些使臣们自由发挥了,来到御前向皇帝敬上一杯酒,便是所有人无法拒绝的事。 能够直面天颜,对所有人都是难得的幸事,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样的事,朱景洪也是见得多了,此时他已在想晚上回去吃什么。 “臣叶赫铭恩,代表叶赫部军民,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东北部大片区域,都被女真人占据掌控着,这些人一共分为七个部盟。 其中有三个已归化朝廷,接受朝廷册封和征召作战,但叶赫部并不属于这三个。 虽只是接受册封,但处于极北苦寒之地的叶赫部,却也对朝廷格外的恭顺。 “嗯!” 和对其他使臣一样,朱咸铭只是微微点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便算是对这些外臣的礼遇。 叶赫铭恩喝下了自己的一杯酒,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就该下去了。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叶赫铭恩抬头道。 和大多数使臣不同,这个叶赫铭恩乃是叶赫部少主,过不了几年就要接班汗位。 虽然心感意外,但朱咸铭还是应道:“你有何事?” “回禀陛下,臣闻西北之地,准噶尔人不服朝廷,意欲作乱……” “叶赫部军民闻之,无不群情激奋,欲杀准噶尔人后快!” “今闻陛下将讨伐逆贼,叶赫部愿为陛下忠犬,出兵为陛下扫平不臣!” 有句老话说,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至少现场西北来的使节大多是如此心情。 他们都是被强制征召出兵,对战争是想避免而不得成行,偏偏这叶赫部还主动要掺和进来。 瞧瞧那话说得多好听,叶赫部愿为陛下忠犬,我董鄂部还有辉发部浑河部都没说话呢……这是董鄂部使臣的想法。 而他提到董鄂、辉发、浑河三部,便是接受朝廷册封和征召的部盟,比之叶赫部与朝廷关系更紧密。 这帮人跨数千里到西北作战,他们到底图什么……这是现场更多使节内心的疑惑。 朱咸铭一样也想不明白,于是他平静说道:“卿有如此忠心,便已令朕欣慰了!” “陛下……叶赫部仰承天恩,自当有报效朝廷之心,还望陛下允准臣之所请!” “能为陛下讨伐不臣,乃是叶赫部的本分,若陛下允准便是叶赫部的荣幸!” 每一句话,叶赫铭恩都说得极为真诚,仿佛成了现场最忠心的臣子。 朱咸铭搞不清他的脑回路,但其实原因非常之简单。 叶赫部有一万多常备骑兵,要消耗大量的粮草军饷,完全是个只进不出的玩意儿。 但如果跟着明军作战,千里迢迢过去便由朝廷负责粮草,而若打了胜仗还会有战利品,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当然了,也只有最为穷苦的叶赫部,才会想出派军队挣“外汇”的思路。 但客观事实是,随着叶赫铭恩这番话说出,直接抬高了女真人忠诚度的“下限”。 在任何时代,人们对卷王都看不顺眼,故而女真各部盟使臣,都对叶赫铭恩非常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董鄂等三部的使臣却不得不起身,来到御前随叶赫部一起表达忠心。 “臣董鄂部,愿听陛下诏命出兵讨贼!” 这三个内附部盟,属于安东行都司管辖,眼下就有军队编在行都司下,可以说随时能出兵西进。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朱咸铭不会任意做出决定,于是他笑着说道:“卿等之忠心朕已知晓,然军国大事并非儿戏,还需从长计议……你们且先归座吧!” 这话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可以说留足了后续发挥空间。 女真人愿主动参与作战,其实朱咸铭已经意动,皆因女真骑兵比其他征召军队更好用。 皇帝开了金口,女真众人便都退了回去,只有叶赫铭恩有些不甘。 待这帮人离开后,朱咸铭回头说道:“过两天你问问这帮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爹……我去问?”朱景洪表现得很为难,因为这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东厂和锦衣卫那么多人,您直接让他们去查不就是了!” 当场拒绝皇帝,也就朱景洪干得出来。 “东厂和锦衣卫当然会查,但去问问又何妨?” “那要是问错了,您可别怨我!”朱景洪无奈道。 “你是个直人,他们不骗你!”朱咸铭笑着说道。 有了女真人玩儿这一手,现场气氛就显得别扭,其他使臣不知在御前说些什么。 不说出兵的事,那岂不是连蛮夷女真都不如可是出兵那又是天大的事,小小使臣哪能代君主做决定。 “臣朝鲜国使臣,恭祝陛下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看着朝鲜国使臣颤抖的身躯,朱景洪不由得为他担忧,这家伙未免紧张得过分了些。 此刻朱咸铭也笑了,问道:“你是李烁第几个儿子?” 李烁便是现任朝鲜国王,只不过这家伙如今病重,大小事务皆由世子李暄处置。 “回……回禀陛下,臣……臣是父王……第四子!” 虽然回答得结结巴巴,但朱咸铭也不以为意,接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单名一个晖!” “李晖……不错!” 见皇帝老爹如此和蔼,朱景洪也略微感到惊讶,也再度觉得自己看不懂老头儿。 且说王府这边,用刑结束后众人便散了,被打的人也都被带走。 挨了三十杖的小宦官,有两个没熬过半个时辰就死了,剩下的几个也是今明两天的事。 杖责虽说打的是屁股,但稍不注意就会打到背上,打断骨头甚至打断脊柱伤到神经,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 相比较而言,陈冲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受了二十杖他虽也丢了半条命,但修养一两个月还是能活。 “但愿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再起风波了!” 此前贪钱有多爽,眼下陈冲就有多后悔,所以他只希望事情不再发酵。 然而陈冲哪会知道,宝钗已查过府中账目,他的那些勾当早就被发现了,只是此前没有发作而已。 而且这件事本来也就没完,接下来怎么做宝钗已有打算,只是要跟朱景洪商量才没继续动手。 不管怎么说,陈冲作为王府管事太监,要动他总得让朱景洪知道。 虽然知道朱景洪不会在意,但宝钗认为自己必须走此过程,如此夫妻感情才能长久。 没等朱景洪回府来,外出巡视的邓安就回了府,只听下面人议论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找到人来一问情况,他才知道王府出了大事。 陈冲的那些个勾当,邓安其实知道一些,只不过银子谁都爱,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最关键的是这种事并不稀奇,从内廷二十四衙门到各亲王郡王府邸,太监们都会上下其手捞点儿银子。 所以在邓安看来,只要自己不亲自参与捞钱,已经是难得的好奴才了。 可今天这件事闹这么大,却还是让邓安感到无比心惊,于是他立马来到了同心殿外。 “娘娘,邓安在外求见,说是来向您请罪!” 此刻书房内,宝钗正与杨静婷讨论画作,二人在这方面倒是很谈得来,而且交流起来都是高深莫测。 “你去告诉他……就说今日之事,他有没有错我不知道,让他有话去跟王爷说!” 如果说处置陈冲,只让宝钗稍有顾忌,那邓安这等朱景洪的心腹,就更让不能随便处置,除非此人真犯了什么原则上的错误。 事实上,别看宝钗在王府开展“反腐”,但对太监捞银子这件事本身,她却并非眼里揉不得沙子。 如邓安这种地位高且得力的奴才,只要他能给王府带来更大利益,贪点儿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换言之,没本事还敢贪她薛宝钗的银子,那就是找死…… “是!” “宝姐姐,陈冲那帮人,都是这邓安的手下,你为何不罚她们!”杨静婷略感疑惑。 在她看来,这等刁奴就是狠狠收拾才行,反正这王府不缺愿上位的奴才,不堪用的料理了换人就是。 虽然不是王妃,但杨静婷毕竟是在伯府长大,对家里处置下人的事可谓耳濡目染,此刻很自然的说出了这番话。 客观来说,伯爵府比薛家地位更高,所以也对人命越发漠视。 宝钗见微知着,此刻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歹是王爷提携起来的,是打是罚……全都由他来定吧,咱们女人家少掺和为好!” 杨静婷接着问道:“莫非十三哥会为了一个宦官,寻宝姐姐的不是?” 宝钗浅笑道:“谁知道呢……他这人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别人喜怒无常,他对宝姐姐可是情深似海!” 说这话时,杨静婷心里多少有些酸意,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再说大殿之外,得到回话的邓安心头顿时一紧。 他宁愿被王妃严惩,也不愿朱景洪过问此事,因为稍不注意他就得脑袋搬家。 故而他在离开同心殿时,表情是格外的沉重,巧的是迎面还碰上了张平安。 “邓公公,你这脸色可不太好……不会是病了吧?” “有病就得赶紧治,否则小病也拖成大病了,到时丢了性命可划不来!” 张平安这话说得极为真诚,邓安却知这厮是在笑话自己。 他俩从承明院到这襄王府,一直都是竞争关系,表面和谐私下里却没少斗。 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多谢张公公记挂,但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说别人有病的人,往往自己也生疮害病!” “哈哈……是极是极,我还得去管管手下刁奴,就不耽搁邓公公正事了!” 这句话,再度气得邓安肝儿疼,想要怼回去时张平安已经走了,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你个王八蛋,迟早有你倒霉的时候!”邓安恨恨道。 紧接着他往外院走了去,先是去看了被杖责的小宦官,然后他来到了陈冲的屋子外。 作为管事太监,陈冲拥有单间居住,比普通小宦官好了不少。 “王八蛋,瞧着我要失势了,连个人都没了……” “等老子伤好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嗯哼……” 听到这咳嗽声,陈冲当即闭了嘴,转头看向了门口。 看到邓安的一瞬间,陈冲顿时热泪盈眶,暗道邓公公果然没忘记他。 在陈冲看来,只要邓安一力保住自己,那么他有很大可能平安落地,毕竟这位乃是襄王身边第一“红人”。 “邓公公……”陈冲刚想要起身,臀背上的剧痛就让他哀嚎起来。 “看你骂得那般有气势,我还以为你没事呢!”邓安冷声说道。 陈冲连忙说道:“邓公公,这次您得救我,奴才永远铭记你的大恩!” “救你,我如今都自身难保,又如何救得了你!” 邓安越发高声道:“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连王府的银子也敢擅动!”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显然他就是说给旁人听,为的就是撇清陈冲跟自己的关系。 “枉我如此信任你,把你举荐为典簿管事,如今看来……我真是瞎了眼!” “邓公公,你……” “你有你的罪,我也有我的罪过,你罪已罚……我也要向王爷请罪去!” 言罢,邓安转身就往外面走去,独留陈冲在原地懵了,搞不清楚邓安这话的意思。 但陈冲也是聪明人,想了一阵他便明白了,姓邓的是要把他坑死保全自身。 “冤枉,冤枉啊……我冤枉!” “我要拜见王妃,我要拜见王爷,我有冤屈要讲!” 陈冲扯着嗓子大喊,他知道一旦邓安要害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所以务必要立刻自救才行。 陈冲的呐喊,很快被人禀告给了邓安,便让邓安当即变了脸色,他知道这厮是想攀咬自己。 不把陈冲弄死,他睡觉都不安稳。 第436章 上下整肃 第437章上下整肃 邓安当然不会啥都不做,他以陈冲狂妄疯魔为由,命人去堵住了这厮的嘴。 至于直接杀人,邓安着实还没那么大胆子,毕竟眼下形势严峻并非平时。 安排了这件事,邓安就守在了银安殿外,只等朱景洪一回来就立刻告罪。 且说朱景洪这边,干站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这场宴会总算是结束了。 他两位兄长陪着皇帝回了寝宫,而他本人则被安排了任务,那就是问清楚女真人的心思。 “老头儿的想法,真让人摸不透啊……难道他觉得我很有能力?能把这件事办妥?” “那我该不该办妥?” 这是两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相互之间还有影响。 “其实我有些能力,只是能力不足罢了,所以这次的差事……我还是办不妥为好!”朱景洪心中暗暗道。 “余海!” “奴才在!” “立刻派人去找叶赫部那些人,就说我欣赏他们的忠诚,想要在王府宴请他们!” “王爷,是今天……还是什么时候?”余海问道。 “就明天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 “是!” 吩咐完这些事,朱景洪方打马往府里赶,还未到府时叶赫铭恩就接到了消息。 “你是说……朝廷的襄王要见我?”叶赫铭恩极为意外。 “正是,说是欣赏少主的忠诚,请您明天上午过去!” “你怎么看?”叶赫铭恩皱眉道。 被他问话这人乃是叶赫部副使,只听他答道:“这位襄王深受皇帝宠信,他的邀请我们不能拒绝!” 这是客观且有见地的回答,朱景洪的邀请他们没资格拒绝,除非他们不想办成事。 “好……明天我去见他!” 说到这里,叶赫铭恩笑着说道:“听说这位襄王勇武,堪称天下无敌……我倒要去见识一番!” 这边叶赫铭恩想着会面的情形,而另一头的朱景洪也回到了府中。 下了轿子,一路穿过几道宫门,他便来到了银安殿外。 进入银安门,他就见到有人跪在雪地里,正是打算告罪的邓安。 “让你出去巡视,回来就跪在这里,怎么回事?”朱景洪沉声问道。 如今虽未下雪,但天气依旧非常冷,“回禀王爷,奴才有御下不严之罪,恳求王爷严惩!” “有话进去说吧!” 朱景洪反应平淡,就好像是不必在意,但其神色冷峻又让邓安心惊。 进入殿中,朱景洪先是更换衣物,出来时发现邓安又跪在了大厅内。 走到主位上坐下,朱景洪遂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王爷信重,让奴才管着典簿典膳等几处,奴才任用陈冲……” 邓安极为客观陈述事实,朱景洪则是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他对宝钗雷厉风行的手段很赞赏。 “陈冲有罪,奴才亦有罪,恳请王爷严惩!”邓安再度磕头。 “第一次教训不要贪财,你还记得是何时?” “回禀王爷,是……是在金陵应天府!”邓安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回话。 放下茶杯,朱景洪接着问道:“快两年了吧!” “是!” 只听朱景洪接着问道:“银子就真那般重要?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贪钱的明明是是陈冲,王爷却这样问我,什么意思?邓安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启禀王爷,张平安已经来了,正在殿外候召!” 朱景洪在更衣时,命人叫的张平安过来,邓安不知情此刻更是诧异。 “让他进来!” “是!” 几息之后,张平安跪在了朱景洪面前,此刻他也感到格外不解,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叫来。 难道是邓安攀咬了我?张平安如是想到。 这才是太监最真实的心理历程,他们除了对主子有些忠心,相互之间基本没有信任。 如陈冲和的邓安的关系,一旦利益受损立马就要决裂,也属于宦官相处的正常范畴。 “我问你的话,你不打算答了?”朱景洪依旧盯着邓安。 此刻邓安算是明白了,无论直接贪财还是间接的贪,都瞒不过朱景洪的法眼。 他的那些个奇思妙想,真就跟个傻子一样可笑,此刻被朱景洪扯下了伪装,暴露出了丑陋的本性。 “奴才贪财,罪该万死!”邓安不再为自己辩解,因为确实毫无意义。 “张平安……” “奴才在!”张平安有些惶恐。 “陈冲那些人领了银子,作何用途,有无贪墨……这些事你真的一无所知?” 这个问题,张平安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说谎他不敢说真话他也不敢。 “奴才……” “你眼不瞎耳不聋,想来是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来禀告?” 绕到张平安身后,朱景洪接着问道:“是顾忌邓安的记恨,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其实张平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让陈冲犯更大的错,并借他的事把邓安搞臭乃至搬倒。 但是这些心思,张平安又岂敢承认。 可不承认又如何,自己的心思已被猜到,张平安已惶恐到了极点。 “奴才死罪!”张平安也不敢辩解,只能把姿态放到最低去。 王府三位大太监,此刻就余海安然杵在原地,此刻他无喜也无悲,因为他本就不是个功利的人。 看着邓安二人走到这一步,说真心话余海对他们非常惋惜。 “你二人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在我身边得力,便恃宠而骄……狂妄自大!” “把我当瞎子,你们好胆量啊!” 这些话,已是邓安二人不可承受之重,两个人此刻已在不停磕头,希望能得到朱景洪的宽恕。 “行了,要磕头出去磕……别脏了我的地!” 如果就这么出去,那一切都完了,即使能保住性命,往后也是生不如死……邓安和张平安都明白这道理。 “王爷,奴才乃是死罪,但求王爷严惩!” “求王爷严惩!”张平安也跟着哭诉。 老实说,这两个人确实办事得力,除了捞银子这点儿小事,其他方面还是很让朱景洪满意。 上下的奴仆内外安排,皆让朱景洪称心如意,让他也享受到了不少便利。 “王爷,奴才有话要说……” 这时余海突然跪下,让朱景洪很是意外,邓安二人就更惊讶了。 “他俩犯了错该罚,可这些年侍奉王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从轻发落!” 好家伙,余海竟是来求情的,让邓安二人很是汗颜,毕竟平日他俩都把人当蠢蛋。 “没看出来,你还如此讲义气!”朱景洪冷笑道。 余海答道:“奴才不是讲义气,惩治他们乃是小事,只怕王爷气坏了身子!” 他这话可以说没啥逻辑,转移话题才是他的目的。 没理会余海的辩解,朱景洪自顾说道:“你可知道,讲义气要付出代价!” “奴才甘愿领罚!”余海再度叩首。 事实上,府里这么多的宦官,最得朱景洪信任的人,也就余海这个老实人。 “好……你去校场上,找侍卫领二十鞭吧!” “谢王爷!”余海答道。 “打你二十鞭,你还道谢?” “王爷愿对他二人从轻发落,奴才岂能不谢!” 朱景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他看向邓安二人,冷冷说道:“听见了吧?这才是好奴才,你们平日自诩聪明,却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 不得不说,余海的这番慷慨陈词,确实感动到了邓安二人,这份情谊他们肯定要记住。 当然了,眼下更让他二人在意的,乃是朱景洪换了语气,这意味着他俩的难关已过了。 “奴才实是愚不可及,实是辜负了王爷的信重,还请王爷严惩!” “请王爷严惩!” 听邓安二人如此说,朱景洪也觉得差不多了。 “这几年,你们总算也有些苦劳,既然余海给你们求情,我就暂时放你们一马……” “下去各领三十鞭,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尽快给我理清楚,若王妃还是生气……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叩谢王爷恩典!”邓安二人再度参拜,此刻他们真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再闹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就自己抹脖子吧!” “王爷教诲,奴才谨记!” “下去领罚去!” “是!” 虽然三十鞭会被打得很惨,但也好过丢掉性命,所以邓安二人是甘之如饴。 再度行礼之后,他们三人都一道退了出去,才走到门口邓安又折返回来,引得张平安二人驻足观看。 “王爷,这是今日巡视结果,请您过目!” 接过邓安递来的信封,朱景洪便示意他出去。 见此一幕,张平安立时拍了脑袋,他今天也出去巡视了一圈,同样有情况要汇报。 接过二人递来的奏报,朱景洪便示意他俩出去。 打开信函,便见上面罗列分明,田庄情况可谓一目了然。 所以邓安和张平安这样的人,真要抛弃朱景洪还舍不得,至少目前来看用他俩利大于弊,那么他们犯的错就可以原谅。 事实上,邓安这帮人的那些个猫腻,朱景洪从始至终都知道,发展到现在也是他放任的结果。 他为何不主动约束?除了这些人的错还在可控范围,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这帮人折腾,如此也能维持他“庸”的人设。 宝钗本来就聪明,她自然可以主动过问此事。 今日他宽恕这几个太监,恰好能再度证明他的“庸”,多少可以中和掉他练兵的才干。 这边朱景洪仔细看着奏报,而同心殿内的宝钗,已得知邓安三人皆被处罚的事。 “那被打的……衣服都烂了,看起来可惨了!”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三个大太监的脸面,如今也算是丢光了!” “但他们也确实该罚,居然任由下面人乱来……” 听文杏眉飞色舞的说着,宝钗放下书卷说道:“你去一趟银安殿,请王爷今晚过来用膳!” 文杏当即闭嘴,答道:“是!” 然而等文杏去时,可卿正好来了银安殿,朱景洪正与她耳鬓厮磨。 “啊……”文杏捂住眼,急忙的退了出去。 她这一声惊呼,却把可卿给吓到了,于是她立刻起身想要逃离,却被朱景洪又强拉坐进了怀里来。 “哎哟……”可卿一声轻呼,却是被某个东西硌着了。 “王爷……外面有人!”可卿仍在挣扎。 朱景洪却没理会他,一边与她亲密接触着,同时冲外面喊道:“是谁?出来!” 没办法,文杏只能现身入内,恭恭敬敬的参拜了朱景洪。 一看是王妃的人,可卿就更是紧张了,她就怕文杏回去了乱说,让王妃对她印象变差。 如今她只是个侍妾,想再进一步成为“选侍”,非得要王妃向皇后推荐才行。 换言之,宝钗牢牢掌控着可卿“升职”之路,是她绝不能得罪的存在。 可她再挣扎也是无用,于是只能尽量维持“正形”,可朱景洪的一双乱动的手,却随时都可能让她破防。 “何事?”朱景洪看向文杏。 “启禀王爷,王妃请您过去用晚膳!”文杏小心答道。 “知道了,就说我等会儿再来!” “是!” 文杏退下了,朱景洪便将可卿横抱起来,然后就往卧室走了去。 而此刻银安殿卧房内,英莲已铺好了床,脱得光溜溜的躺在里面,期待着接下来的美好。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可当看见朱景洪抱着可卿进来,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王爷,怎么还有可卿姐姐!”英莲不自觉的问出这句。 “你可卿姐姐怕你孤单嘛!”朱景洪随意编了个理由。 “才不是呢!”可卿连忙辩解。 “我说是就是!” “啊……” 惊呼尖叫声响起,小半个时辰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朱景洪穿戴整齐,很是贴心替可卿二人盖上了被子,然后才往同心殿走了去。 还未进殿,得知消息的宝钗就迎了出来,待其行礼后夫妻二人方进入殿内。 “王爷可是真忙啊……请你过来用膳,这么久才过来!”宝钗笑着说道。 朱景洪随口答道:“是挺忙的,府里府外一大堆事!” 引导朱景洪落座,宝钗又接过茶来递给他,然后问道:“府里发生的事,王爷都知道了?” “嗯……王妃处置得很好,对这些欺上瞒下的东西,就是要施以严惩才行!”朱景洪郑重答道。 “这两天……王妃要好生清查,把王府内那些蛀虫都找出来,该罚就罚该撵就撵出去!” 除了陈冲这帮人,肯定还有其他蛀虫,如今既然动了手那就要查到底,所以朱景洪才会交代宝钗这番话。 老实说,他现在的精力都牵扯在军中,还得兼顾到水师的建设,对内宅之事确实没功夫管。 “嗯!”宝钗应了下来,这本就是她的份内事。 “典簿之职,至关重要,那个陈冲要换了!”宝钗徐徐说道。 朱景洪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能让他活着,就已是王妃心善了!” 宝钗谦虚道:“我哪有王爷心善!” “此言何意?”朱景洪有些不解。 “邓安他们的罪过,不过是挨几鞭就行了,那才是真的便宜了他们!” 拿起一旁的小摆件,朱景洪淡淡道:“这次暂饶他们一命,若他们再是争斗不休,我会处理掉他们!” 宝钗嘴上虽说朱景洪心善,实际很清楚眼前的丈夫,是何等冷酷无情之人。 “对了,宁国府那边……咱们是否要派人去吊唁?”宝钗突然提起这件事。 无论有什么恩怨,贾家毕竟跟太子关系特殊,而且对襄王府格外恭顺,于情于理王府都该派人祭奠。 但这件事不太重要,所以此前宝钗没提,如今过了上元节才想起。 “他是除夕死的,这都过了半个月……还没抬出去埋了?”朱景洪略微有些意外。 第437章 都是实诚人 第438章都是实诚人 “没那么快……据说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才是下葬的好日子!” “嗯!”朱景洪点了点头,他其实不关心贾珍什么时候埋。 见他心不在焉,宝钗面带不满问道:“所以……到底派不派人去?何时派人去?” 郑重思索后,朱景洪答道:“这样吧……让你兄长代表王府,前去宁国府吊唁!” “让他去?”宝钗有些迟疑。 “嗯……就让他去!”朱景洪平静答道。 宝钗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朱景洪的意思,然后就不再多说。 正好莺儿前来禀告,说晚膳已经摆好,朱景洪夫妇这才前往用膳。 派薛蟠去吊唁,表明了王府还在意贾家。 但其中有“不情不愿”的意思,是对外表达朱景洪对贾珍不满,更多是王妃再弥合王府与贾家的关系。 这样的好处是,太子方面能交代得过去,而睿王府那边也会觉得,朱景洪仍旧偏向于自己。 至于贾家的态度和看法,从始至终都不重要。 宝钗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得到传话的薛蟠却不知道,但他却知这件事必须得去做。 “娘……初三我就去了,这又要去一趟,总觉得有些奇怪!”薛蟠表达着不满。 薛姨妈答道:“上次是咱薛家去祭奠,这次你是代表王府!” “还不都是儿子去!” “明天你去贾府,要按刚才公公教的做,一点儿都不能出错!” 见薛蟠表情随意,薛姨妈极为严肃说道:“我时常听妹妹说,襄王殿下对你多有不满,这次他把此等要事交给你,你一定得办妥当!” “儿子明白!”薛蟠郑重回答。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薛蟠带着人便去了贾家。 因为如今他有正经差事,外加要配合柳湘做生意,所以薛蟠是格外的忙,已很少去贾家找人玩。 自初三前去吊唁,这是他第二次去贾家。 来到宁国府后,得知是襄王派人前来凭吊,宁国府所有人都迎了出来。 本以为来的是襄王府长史,可出来发现是薛蟠过来,贾家众人多少都有些失望。 但他们也明白,有人来总比不来的好,于是便将薛蟠迎了进去。 因知身系重任,薛蟠全程都很规矩,依照礼仪制度完成了凭吊,然后拒绝挽留走出了宁国府。 然而才出宁国府没走出多远,这厮就碰上了放学归来的宝玉,于是他立即打马上前攀谈。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老熟人,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原来是冯兄弟,你怎么也到京城了?”薛蟠主动开口。 “你们认识?”宝玉深感意外。 “认识!”冯渊语气平淡。 经历过那么多事,让他看透了许多事,此刻见了薛蟠自然心如止水。 其实冯渊也谈不上恨薛蟠,毕竟如果没有这位告到金陵按察司,他的小命也就交代在应天府大牢了。 “原来你们认识,那倒省得我介绍了!”宝玉笑着说道。 “宝兄弟,冯兄弟……今日难得相聚,我们出去喝酒去!”薛蟠发出了邀请。 “我还要跟冯兄讨论学问……” 没等宝玉把话说完,薛蟠就开口打断:“学问何时都能聊,但咱聚一起可不容易!” “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回金陵去了,要想再见还不知等多久!” “薛大哥要回金陵?” 薛蟠答道:“是啊……皇差和襄王府给的差事,大多都在金陵那边才能办!” “那好……我们喝酒去!” 答应之后,宝玉看向冯渊,问道:“冯兄……你看如何?” 薛家出了王妃在金陵人尽皆知,冯渊当然也知道,所以面对薛蟠邀请他也不好拒绝。 “那就叨扰薛兄了!”冯渊答道。 薛蟠笑着说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日你既愿意承我的情,我也正好跟你赔罪……” “不打不相识?赔罪?你们之间有故事!” “快说来听听!”宝玉好奇心涌了上来。 他们三人赴宴去了,而此刻在襄王府大门外,也有一帮人赶来赴约。 来的正是叶赫铭恩,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几名卫兵,这帮人全都带着武器。 来到襄王府大门外,他们一行被拦了下来,所有人都得乖乖的下马。 门口当值的小旗官问了叶赫铭恩的身份,然后就转身进了大门向上司禀告。 几息之后一名总旗跟着出来,对叶赫铭恩说道:“只许你带两名随从入府,而且不许带刀!” 听了手下翻译的转述,叶赫铭恩便答道:“可以!” 这就叫头脑清晰,知道此地不是他撒野的地方,所以叶赫铭恩很干脆的答应了。 “请!”领队总旗官让到了一边。 叶赫铭恩虽会一点大明官话,但为了保证交流的绝对顺畅,他还是把翻译给带上了。 而剩下的一个名额,他带上了此行的副使,至于侍卫他一个都没有带。 一行三人进了大门,里面已有宦官在等候,见他们到来便充当起引路的角色。 当下大明作为宗主国,乃是天下万事万物的中心,各藩邦、属国、部盟和土司的贵族,多少都了解过大明的风土人情。 叶赫铭恩就知道,正常来说接见要在正殿,简单来说进了大门直往里走就是。 可引路的宦官,却把他们往东带了去,这让叶赫铭恩极为不解。 他却不知道,王府进门往东便是校场,朱景洪此刻就在里面射箭。 所以当他进入校场,就看到在侍卫环绕下,有一少年正张弓搭箭瞄准远方。 可靶子在何处?叶赫铭恩仔细看了看,却是一无所获。 他怎么也想不到,朱景洪所瞄准的靶子,便是校场另一头杆子上的橘子。 不懂就要问,叶赫铭恩发出了自己的疑问,由翻译转述给了领路的宦官。 听到问话,小宦官轻蔑一笑,随后指着远处说道:“看到那橘子没有,那就是靶子!” 听到翻译的转述,叶赫铭恩不自觉的嘀咕道:“这怎么可能射得中?” 叶赫铭恩知道朱景洪厉害,但还是不信其有如此本事。 然而他话音才落,呼啸而出的箭矢就飞了出去,将黄色的橘子射中并带落到地上。 “这……” 叶赫铭恩惊讶了,而朱景洪目的也达到了,这一箭他就是射给此人看的。 “请吧!”引路宦官继续往前。 当叶赫铭恩靠近时,朱景洪也转过身来,顺手把弓交给一旁的侍卫百户。 “拜见襄王殿下!” 即便是叶赫铭恩的父亲来了,也得乖乖的给朱景洪行礼,他本人作为叶赫部少主就更不能例外。 “免礼!”朱景洪笑着说道。 待叶赫铭恩起身后,朱景洪便跟旁边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拿了一张弓来。 接过弓递向叶赫铭恩,朱景洪笑着说道:“久闻叶赫部骑射精湛,个个上了马都是好战士,今日可否让我见识一番?” 展示骑射,叶赫铭恩当然不会怯场。 “襄王殿下骑射天下第一,外臣这些粗陋技艺,只能说是献丑了!” 话是这么说,叶赫铭恩接过了弓,然后走向了牵来的马。 摸了摸马的背和腿,叶赫铭恩看向了马厩方向,瞬间便觉得眼前一亮。 “殿下,这匹马不行……我想换那一匹!” 看着叶赫铭恩指的方向,两位侍卫百户和在场侍卫都笑了。 叶赫铭恩不知其故,但是目光却很坚定,他要骑就骑最好的马。 “把黑风牵来!”朱景洪淡定道。 这匹马便是水溶所赠,如今被朱景洪改名为“黑风”。 “是!” 黑风性格爆裂,侍卫们都不敢随便靠近,除了朱景洪就两名马倌可接近。 很快马被牵来,只是近距离的接触,叶赫铭恩就不淡定了。 从小和马打交道,让他知道这绝对是一匹烈马,想要降服绝非易事。 “少主,切勿逞强!”随行副使也意识到了问题,于是立马出言提醒。 然而叶赫铭恩是要脸的,此前已把大话说出去了,就逼得他不能轻易退缩。 是的,可以退缩,但不能轻易退。 稳步向前,叶赫铭恩才接过缰绳,黑风就烦躁的打起了响鼻。 “嘿哈……” 叶赫铭恩想要强上,哪知黑风直接撑起强蹄,直把叶赫铭恩挤出老远,差点儿连手里的弓都掉了。 在场侍卫笑得更欢了,而朱景洪已坐到了椅子上,接过余海递来的茶水安静看着。 只见叶赫铭恩把弓背到背上,然后再次往向黑风靠了过去。 看准时机,叶赫铭恩拉住马鞍踩上马镫,猛然发力就要翻上马背…… 谁知黑风竟然暴跳起来,直接把叶赫铭恩甩了出去,好在是屁股落在了。 “少主,你没事吧!”副使立马凑了上去。 如果叶赫铭恩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罪过就大了。 然而这些和侍卫们无关,众人此刻仍开心的笑着,知道朱景洪冷哼一声才停下。 “把黑风牵回去!” “是!” 吩咐完这件事,朱景洪便起身走向了叶赫铭恩,笑问道:“卿无碍吧?” “无……无碍!”叶赫铭恩很尴尬。 本来想露脸,如今却露了屁股,怎么说都很不光彩。 “换一匹马吧!”朱景洪又说道。 却见叶赫铭恩站正了身子,而后向朱景洪郑重一拜,紧接着双手握弓递向前来。 “殿下骑射天下无双,外臣着实心服口服,岂敢再班门弄斧!” 这下叶赫铭恩是真服气了,所以也就没了争一口气的想法。 接过弓来,朱景洪平静答道:“都是谣传罢了,天下何其之大……能胜我者不计其数,也未可知啊!” “算了……今天找你来说说话,这边坐吧!” “谢殿下!”叶赫铭恩松了口气。 校场一边摆有茶几和椅子,二人很快分别落座。 在这里被招待,同样让叶赫铭恩没想到,但确实有别开生面之感。这位襄王殿下,果然并非常人,却不知今日邀我前来,目的为何……叶赫铭恩想到。 “这一路上过来,怕是不容易吧,路上都见了什么风景?” 为了活跃气氛,朱景洪先扯了些无关紧要之事,叶赫铭恩自是一一回答。 从路上见闻,到女真各部的风俗,再到极北之地的艰难…… 叶赫铭恩说了很多事,让朱景洪实实在在增长了见闻。 “既然叶赫部艰难至此,为何还要主动请缨西进作战?”朱景洪适时道出了问题。 “殿下是个实在人,外臣也就实话实说了……” 叶赫铭恩先道出了这一句,这也确实是他的直观感受。 而要让人感受到这一点,确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朱景洪能做到这一点,得益于他长年累月演憨直,乃至于把这种状态变成了本能。 “如今部族中生活实在艰难,前年过冬死了许多牲畜,去年又是严寒来袭,不单牲畜连人都冻死了不少……” “如今族里,到处缺吃少穿,别说是养战士,连人都要活不起了……” “所以我们想着,可以出兵替大明作战,一则减少粮食消耗,二则还能挣些赏赐,三则分些战利品……” 叶赫铭恩讲了一大堆,可没一句是跟“忠君报国”相关,让朱景洪不得不感叹他也是个实诚人。 “叶赫部真就难到这步田地?”朱景洪不敢置信的问道。 “难啊,难……每天都有人和牲畜饿死冻死,外臣心在滴血啊……” 叶赫部乃是极北之地,冬天低温零下好几十度,过得艰难确实很正常。 “还望殿下替外臣说说好话,求皇帝陛下允许我等所请,我替叶赫部的子民叩谢殿下!” 说到部族的惨事,这位三十多岁的刚毅汉子,此刻竟带了些哭腔。 朱景洪上前将其扶起,而后说道:“快快请起……其中缘由,我会替你禀明圣上!” “多谢殿下!”叶赫铭恩再度叩首。 接下来,他二人又聊了一阵,但主要是叶赫铭恩在说。 这厮把叶赫部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才让朱景洪知道了何谓苦难。 相比之下,大明的佃户过的都算好日子,叶赫部还没亡简直就是奇迹。 这边谈话结束后,朱景洪还请叶赫铭恩用午饭。 期间两人很聊得来,外加几坛子酒下肚,朱景洪的盛情让叶赫铭恩格外感动,那真是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 最终两人各自尽兴,叶赫铭恩告辞离去,并邀朱景洪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叶赫部做客。 待叶赫铭恩离开,朱景洪也躺到了床上,喝太多酒他也有些晕乎乎的,所以打算先睡一觉。 “拜见王妃娘娘!” 听到外面的声音,朱景洪便知是宝钗来了,但他躺在床上仍是未动分毫。 来到床边着坐下,闻着床上浓烈的酒气,宝钗埋怨道:“喝酒伤身,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高兴嘛!”朱景洪睁开眼答道。 “有件事要禀告你……” “何事?” “真要一次拿出十万两银子?”宝钗问道。 王府小金库虽富有,但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银子,让宝钗也觉得肉疼无比。 除了心疼银子,她更多是感到担心,怕这些银子最终全亏损掉,毕竟那个柳湘此前从未做过生意。 “给他!”朱景洪盯着宝钗说道。 “你这般信任那个柳湘?” “嗯!” 宝钗又问道:“若错看了他又该如何?” 她这样是在为朱景洪考虑,十万两银子丢了王府将元气大伤。 朱景洪答道:“干大事就不能瞻前顾后,何况只是丢了银子,又不是丢了性命!” “十万两而已……” 虽然宝钗聪明,但从格局和心胸上来说,她着实还差了许多。 “你说得轻巧,十万两有多难挣!”宝钗赌气道。 朱景洪当即道:“没有胆量哪有产量,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叹了口气,宝钗说道:“你既主意已定,我这就回去用印!” 第438章 围猎上林苑 第439章围猎上林苑 关于做海贸的各项文书批复,如今全部都已经办妥,接下来就到了实操的环节。 事实上,就连金陵水师和浙江水师那边,朱景洪都已经专门打过了招呼,让他们要格外多看顾一下他的船队。 这也意味着,柳湘要正式去做生意,此刻他就是来领银子的。 十万两的现银,当然不是直接交给柳湘,而是将银子运往户部的府库,再由户部再打一张“欠条”给襄王府。 然后柳湘拿着“欠条”,以及户部的文书勘合,就能直接到金陵地方衙门提十万两银子。 这样一来,就省去运送银子的麻烦。 当然了,正常来说不可以这样操作,朱景洪同样是求的皇帝特许。 且说宝钗回到寝殿,看着眼前十万两的单子,她还是觉得格外的肉疼。 自打入主王府,为揽银子她没少费心思,如今一次出去十万两,她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宝钗与常人不同在于,理智不会受个人情感的阻挠。 所以她拿起了金印,亲自蘸好了印泥,然后盖到了单子上去。 以往这些过程,都是由莺儿替她来做,今天则是她亲自来做,只为亲身体验十万两花出去的感觉。 “你和文杏……亲自拿到银库去,让他们提银子吧!”宝钗淡定说道。 毕竟是十万两银子,即使有王妃的印章,也很难让库房的人相信。 莺儿和文杏,乃是宝钗的贴身丫鬟,有她俩一同拿单子去,方可证明这确为王妃之意。 莺儿拿起了十万两的单子,虽然实际触感轻飘飘的,但却让她觉得分量极重。 “还不快去!”宝钗沉声说道。 “是!” 莺儿拿着单子,唤上文杏便往库房去了。 库房的人接了单子,并按单上开始取银子,柳湘则是带着侍卫在库房外“接货”。 看着一箱箱银子出库,库房管事王义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便派了人去银安殿请示,即使他能确定这是王妃的意思。 这其实也说明一个道理,宝钗的权力是来自朱景洪,所以一切都得看朱景洪的意思。 当然了,最终王义平得到了肯定答复,这才让他安心下来。 最后柳湘取了银子,便由侍卫护送着往户部赶去,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 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柳湘带着王府十几名宦官和侍卫,与薛蟠一道往金陵应天府赶了去。 在柳湘与薛蟠踏上征途时,朱景洪则是入了宫,要向皇帝禀告昨天的情况。 按道理说,他昨天下午就该入宫,偏偏他喝多了就躺平了。 进入宫中,来到乾清宫外,皇帝此时正在接见大臣。 于是只能只能到偏殿等着,顺道跟当值的小宦官闲聊起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然后才有宦官过来传他。 暖阁之内,朱咸铭正在喝茶,上午该做的事他已做完,此刻到午膳这段时间他可以放松下。 所以此时,他在欣赏忠顺王新送来的宝贝,乃是唐代贺知章的真迹。 拿着放大镜看了又看,朱咸铭还是无法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朱咸铭随即放下了镜子。 只见朱景洪进入殿内,而后依礼对皇帝参拜。 “叩见父皇!” “起来吧!”朱咸铭平静到。 起身之后,朱景洪开门见山道:“爹……儿子都问清楚了,那叶赫部之所以愿意出兵,其实就是想捞些好处!” “一则想着可由大明供应粮草,二则可以……” 叶赫铭恩的话,朱景洪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顺道好提了叶赫部这两年的饥荒。 南镇抚司的密探,几乎遍布各番邦部盟和土司,所以对叶赫部的大致情况,朱咸铭还是有些了解。 这些人日子很难熬,想来是硬扛了两年,如今确实扛不住了……朱咸铭暗暗想道。 “你怎么看?”朱咸铭不咸不淡问道。 “儿子愚笨,哪能有什么看法!”朱景洪干笑道。 谁知朱咸铭问道:“要么赞同要么反对,还能有何看法?” “哦……儿子觉得,可以给他们个机会,若好用就让他们打,不好用撵回去就是了!” “嗯!” 应了一声后,朱咸铭又说道:“这里有道折子……你看看!” 听到这话,朱景洪越发的心惊,只觉得老头子近些日子,未免过于看得起自己。 “爹……这不太好吧!” “干坏事还少了?”朱咸铭平静问道。 “额……这……” “别废话了,这是五军都督府拟的水师整军章程,你仔细的看看!” 关于水师建设乃是朱景洪一手推动,正统十一年这一整年,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在为此事忙碌。 士兵的兵籍,现有战场数量和情况,火炮及相关的军械等,要搞清实际情况确实很繁琐。 此刻朱景洪所看的,就是这一年整理出的东西。 现如今朝廷水师有三支,分别是辽东水师、金陵水师和浙江水师,实际兵力加起来有近三万人。 三万人的水师规模,对于大明的体量确实简陋。 关于战船,三支水师加起来有两百余艘,但真正具有作战能力的仅有八十多艘。 在这八十多艘战船中,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还进行了评级,分为甲乙丙三个档次。 需要特别说明的事是,甲级战船对标的是西洋最先进的战船,大明如今是一艘都没有。 乙等对标西洋优秀战船,大明也仅有二十七艘算得上。 丙级战船对标西洋普通战船,大明共有五十八艘。 细细看完之后,朱景洪也不得不感慨,跟盘踞世界的西洋诸国相比,大明的水师实在是太弱了。 仅以吕宋南部的西班牙海军来说,他们有甲类战船十六艘,乙类战船三十艘,丙类战船五十艘。 如今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正在大西洋与其他强国争雄,驻扎在吕宋的仅是一支偏师,就比大明全部水师都要强。 而如今大洋之上,除了西班牙还有葡萄牙,以及占了印度的英法两国。 如今大明已是被强敌环绕,若再不调整国家战略,再拖百多年又会走上不归路。 大概过了十分钟,见朱景洪抬起头来,朱咸铭方问道:“看完了?” “看完了!” “对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意见,你有何看法?” 这两个机构,自然给出了强兵的办法,左右不过是购买战舰征召士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儿子不敢乱说!” 虽然很想表达意见,但朱景洪还是先说了这句话。 “有什么说什么,又不是让你来决断!” “是!” 在这种全新领域,朱景洪觉得自己没必要藏拙,因为这是彰显自身不可替代的机会。 又假装看了两遍,朱景洪方说道:“儿子以为,第一要紧的……是提升对水师的重视!” “对水师的重视……还不够?”朱咸铭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 这一年过去,为了整理水师情况,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没少费心思,勘察的人来回跑了十几趟,各种分类汇总评判…… “确实不够!” 应了一句,朱景洪分析道:“以辽东水师为例,堂堂提督才正四品,辽东都司都指挥使都从三品呢!” “你觉得,辽东水师要跟辽东都司一样?”朱咸铭反问。 “不……儿子觉得,还得再往上提一级,以正三品为提督勉强何事!” 然而事实是,如今京营总兵官也就正三品,还得由都督佥事兼任。 眼看皇帝有疑虑,朱景洪方说道:“爹您也知道,西班牙、葡萄牙外加英法两国,如今是何等的重视水师!” 对外面世界的情况,朱咸铭一直有了解,近一年更是恶补了许多知识,如今自是明白西洋诸国的情况。 “只有给够了好处,水师才能建得好,才能给您赚银子回来!” 事实上,水师的重要性朱咸铭已知道,只是把水师提督增至正三品,他还需要找朝臣们商议。 “还有就是,儿子觉得不该三支水师齐建,而应该集中优势财力,先打造一支强兵出来!” “嗯!”朱咸铭微微点头,这一点他还比较赞同。 “先加强哪支水师?” 朱景洪答道:“就辽东水师吧,他们离日本最近,训练好了正好用来试试手!” “有点儿道理!” 虽然皇帝没有明确表态,但朱景洪也能确认他听进去了。 “还有个事,儿子以为不妥!” “说!” 朱景洪答道:“章程里说了要买多少战船,直接买虽然方便,但儿子却觉得……这东西最好是自己造船!” “一是买太贵了,自己能造会更便宜!” “二是我大明,往后必定要跟西洋人对上,到时他们不卖战船给我们,我们能自己造就不会慌!” 听了这话,朱咸铭再次点头。 他也有长远目标,知道朱景洪说的是对的。 相比于提升品级和优先加强辽东,朱景洪提出的第三个建议,很明显就要麻烦许多。 造船厂,谁来造船?如何造出好船?在何处造船?又要耗费多少银钱? 这些都是问题,解决起来也很麻烦,听得朱咸铭头都大了。 可即便是头大,作为一个有作为的帝王,朱咸铭也知这确实是真理。 “西洋人的甲级战船我们一艘都没有,到时候真要是打起来了……只怕咱们很难打得赢!” “到时别说是出去捞好处,只怕咱们都得变成别人的肥肉!” 虽然朱咸铭有超前阳光,但也只能多看三五十年,放眼百年的尺度上他也就看不清了。 “杞人忧天了……我大明即使水师不强,陆战又何须惧他们?”朱咸铭沉声道。 “料敌从宽嘛……要从长远来看,爹您格局要大!”朱景洪答道。 格局要大…… 这四个字朱咸铭已不是第一次听,且全是从朱景洪口中蹦出来,只因其他人没这么大胆。 “小兔崽子,你放肆!” “爹你瞧,儿子一句话你都受不了,这心胸确实有点儿……” “嗯?”朱咸铭怒目而视。 “儿子胡说,儿子乱放屁……”一边说着,朱景洪还一边打自己嘴巴。 “够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说?” 本以为朱景洪话说完了,谁知他还真有话要说。 “儿子觉得……还要注重水师人才培养!” 听到这话,朱咸铭顿时笑了起来。 “你一个不读书的夯货,也敢说什么人才培养?” “爹您可以笑我,但不能说儿子的话是错的?” 这话也有道理,朱咸铭遂敛去笑容,问道:“如何培养?” 本来朱景洪想说设立学堂,但又觉得步子迈太大了,于是他说道:“从勋贵中选些人,去水师任职跟着看跟着学,时间长了也就会了!” 这话朱咸铭很认同,以为除了可以培养人才,还能加强朝廷对水师的控制。 略微思索后,朱咸铭说道:“水师历来衰弱,且地处偏远,只怕没几个人愿意去!” 历来衰败意味着没有前途,地处偏远说明离家远生活差,勋贵子弟不愿去才是人之常情。 “跟他们讲明大义,想来他们还是愿意去……” “无需人多,只消几个人去就行,到时候给他飞速升官,其他人看见有好处,自然也就愿意去了!”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要把人给劝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勋贵子弟入龙禁卫,然后外放亲军和京营,这才是当下认可的“正途”,就跟读书人的科甲正途一样。 而这世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人的思维定式。 “还有话没有?” “额……暂时没了!” 听到朱景洪没话说了,朱咸铭此刻却又略感失望,本质上他还是希望听朱景洪提看法。 “没事就回去吧!” “儿臣告退!” 待朱景洪离开后,朱咸铭把贺知章的“真迹”拿到了一边,然后拿纸提笔写了起来。 “三品提督,先改辽东,制造战船,培养人才……” 朱景洪提出的四条意见,都被朱咸铭写了下来,然后他盯着看了很久。 “这小子,明明不学无术,偏又有些歪才……当真是奇也怪哉!”朱咸铭不自觉露出笑容。 本来下午他打算歇歇,但听了朱景洪这番话他改了主意。 “传朕口谕……让五军都督府几位都督前来议事!” “是!” 且说朱景洪出了乾清宫,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太子。 “十三弟!” “四哥!” 搬出皇宫后,朱景洪更多是往上林苑跑,他们两兄弟见面的机会不多,总体而言还是生分了一些。 “听说你派了人去做生意,你王府真就如此缺钱?” “四哥,确实是……” 可没等朱景洪说话,朱景源就接着说道:“若是有难处,你就跟哥哥说,难道还能不帮帮你?” “堂堂皇子亲王,为了点儿银子专门做起生意,这说出去脸面何在?” 这就是古人的思维定式,在讲究士农工商的时代,那怕是正经差事的皇商,也会遭受世人的非议,何况如朱景洪这边直接参与。 朱景洪浑不在意道:“四哥,我要脸面有啥用,再说我本来也没脸面了!” 这……就让朱景源无话可说了。 “四哥,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得去上林苑了,今天跟人约好了打马球!” 其实除了说教,朱景源找他还很有事。 “十三弟,后天上林苑会猎,四哥想请你帮个忙!” “四哥你吩咐就是!” “这个……你知道,我不善于骑射,所以到时候你可否……” “可否给哥哥……匀一些!” 第439章 你得管住他 第440章你得管住他 朱景洪本以为是什么大事,这话让他大跌眼镜。 上林苑会猎并不常有,每隔两到三年会有一次,规格也会办得非常之高。 皇室宗亲、京中勋贵、各藩属部盟土司的使节,都会受邀参与进这一活动,当然也包括皇帝本人。 上次上林苑会猎还是正统九年,距今已过了三年整,那一次朱景洪可是出尽了风头。 “四哥,这点儿小事,我明白的……”朱景洪笑着说道。 朱景源松了口气,接下来又教导了朱景洪一番,然后二人才分别去。 朱景洪去了上林苑,但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宝钗,已被元春传召进了东宫。 元春之所以传召宝钗,也是因为襄王府做生意的事,作为长嫂她总得要“管管”。 然而宝钗不知元春的目的,所以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务求自己能应对妥当。 此刻她二人,就在东宫后花园游揽,说些听来的命妇间的趣事。 然后很自然的,元春问起了襄王府派薛蟠去宁国府凭吊的事。 “王府那么多人,长史官没空……也可以派些宦官去吗,何故要让蟠兄弟去,他毕竟是姓薛啊!” 跟在元春身后,宝钗恭敬答道:“回禀太子妃,皆因近几日王府出了些事,宦官们欺我没经验,胡作非为贪墨库银,我和王爷正在整饬……又岂能让他们去宁国府!” “宦官们不空,长史官也有事?”元春笑着问道。 虽然她在笑,但也改变不了此刻,她在质问宝钗的本质。 这件事问到这个地步,宝钗确实没办法再回答,撒谎在此时毫无意义。 没等宝钗回话,元春转过身说道:“十三弟性格直率,这恐怕是他的意思吧!” “他跟贾珍的恩怨我知道,看来他还心里气不顺,所以才如此安排的吧!” 实际是不是这么回事,宝钗心里是最清楚的,但既然元春都这样说了,她当然不会作更多辩解。 “他就是那么个人,我也劝过他……可惜……” “十三弟直来直去,倒也比某些人好,此事就不必再提了!”元春笑容越发和煦。 二人转移了话题,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元春突然问道:“听说你们又派人了,拿了银子去做生意?”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所以宝钗答道:“可不是嘛,这又是他的主意!” “我跟他说过了,王府虽然缺银子,但只要简朴一些也能过,可他却说除了节流还得开源!” “一口气就扔十万两银子出去,为此事我差点儿没被怄死!” “你说说……那银子多难存起来,我辛苦省些银子下来,他倒好一口气全撒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虽然宝钗说是朱景洪的手笔,然而这话里话外无比彰显出,她才是最“贪财”的那个人。 而这,也是为巩固她“贪财”的人设,让人以为她只是有点儿小聪明。 如此她夫妇一个蠢一个贪,便对两位嫡兄弟都没威胁,也就能安然做自己的大事。 “听说睿王一家给你借了一万,如今被十三弟这么一弄,只怕府库快空了吧!”元春面带忧色问道。 “唉……六嫂借的银子,我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宝钗可以保证,她这话真是有感而发,而不是想跟元春卖惨。 只听元春说道:“这丫头,既做了王妃,就要拿起王妃的体统,该劝要劝该说的要说,不能总任十三弟胡来!” “如今东宫还有些余钱,你先拿三万两银子过去,一则把老六家的银子还了,二则自己也好过日子!” 东宫花钱的地方不太多,经济状况比睿王府要好,所以拿出三万两银子问题不大。 元春当然可以拿出更多,但她觉得与其做整人情,不如分成几次来做。 “这……这怎么好意思!”宝钗表现得极为局促,仿佛她真的不好意思似的。 “姊妹间相互帮衬,有什么不好意思?” 元春再度停下,反问道:“难道陈芷个外人的钱你能拿,反倒我这表姐的钱拿不得?” 你们总是有办法,让我不得不拿钱走人……宝钗心中暗暗发笑。 “可这……” “行了,就别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咱们姐妹情比金坚,一点儿银子又算什么?” “那……就多谢元春姐姐!”宝钗极为郑重道谢。 这里她称呼元春为“姐姐”,多少有些表达亲近的意思。 拿了银子,元春似乎底气都更足了,接下来便又是对她一番教训。 宝钗当然一一应是,在东宫用了午膳之后,她便带着三万两银子回府去了。 在太阳快落山时,朱景洪才从上林苑回来,跟龙禁卫们打马球累了他一身的汗。 今年一样也有马球大赛,只是朱景洪不会上场去拼,所以只能跟侍卫们耍耍。 进入殿中,他就看到了十口箱子,打开一看全是装的银子,这让朱景洪瞬间变色。 他只需粗略一估,就知道有三万两左右,这绝不是个小数目。 “银子哪儿来的?”朱景洪沉声问道。 殿内当值的宦官随即答道:“回禀王爷……是王妃娘娘带回来的!” “嗯?”朱景洪瞬间有了不好的想法。 莫非宝钗真舍不得银子,又命人把出库的银子带了回来? “这个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简直坏我大事……” 朱景洪正嘀咕时,却从偏厅内传出一道声音:“哪个婆娘头发长见识短?又是谁坏了王爷的大事?” 朱景洪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宝钗从偏厅内走了出来,神色间多少带有些不满之色。 “这银子是从何处来的?”朱景洪沉着脸问道。 “太子妃上午叫我过去,看我们可怜就借了我三万两银子!” 走到朱景洪身边,宝钗一边替他整理衣袖,一边问道:“王爷还没告诉臣妾,是谁坏了你的大事呢!” “王妃……都是误会嘛!” 宝钗白了他一眼,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紧接着说道:“这三万两银子,太子妃让我们拿出一万两,把睿王府的钱还了!” “还钱着什么急!”朱景洪坐到椅子上,顺手接过了宦官递来的茶水。 “你不会真不打算还吧!”宝钗仍有些惊讶,她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这样不对。 “人家都没要,咱们又何必还!” 宝钗没有就此再多说,因为她心底其实也不大愿意还钱。 坐到朱景洪身旁,宝钗徐徐说道:“太子妃还问起了吊唁宁国府的事,我跟她说……” 夫妻二人一个说一个听,现场和谐而安宁,只是某人听着听着,就钻进了宝钗的怀里去。 “哎呀……你这一身臭汗,赶紧沐浴更衣去!” 宝钗极为嫌弃发出惊呼,费尽全力把朱景洪推开,然后就捂着嘴离开了。 ………… 正统十二年,正月二十二。 朱景洪一大早就起来了,在宦官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袍,今日是围猎所以他穿得很干练。 王府校场内,他的行装已准备就绪,弓箭和佩刀分别安置在马鞍两侧。 他在收拾,另一侧的宝钗也在收拾,今天她要去皇宫向皇后请安。 正常来说,作为儿媳妇应该每天都去,但因皇后喜欢清净所以免了这规矩,宝钗一般隔三五天才进一次宫。 “宝姐姐,十三哥那边都收拾好了!” 宝钗站在镜前端详自己时,杨静婷的声音让她回过头去,却见她也换上了作为侧妃的礼服。 没错,多数情况下杨静婷都跟宝钗一道进宫,她是皇后的亲侄女自然要去请安拜见。 “好……咱们走吧!”宝钗浅浅一笑。 二人一起来到银安殿,此时朱景洪就站在院子里,亲自调整着护腕的的松紧。 “终于来了……赶紧走吧,都要迟到了!”朱景洪语气带有不满。 宝钗并未理会,而是对一旁的杨静婷道:“你看他这人……做其它事没上心过,打猎骑射什么的倒积极得很!” 然而这话杨静婷并不苟同,在她心里朱景洪永远是她挚爱的十三哥。 “走走走……马车都等好一会儿了!” 朱景洪确实很积极,毕竟今日又可以装杯了。 三人上了一辆马车,一路往皇城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睿王两口子也正乘车往宫里赶,只是朱景渊此时表情有些凝重。 从小受诗书熏陶长大,朱景渊对武事兴趣不大,对打猎这种事就更排斥了,所以他不大喜欢参加。 在他看来,做皇帝重要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跟个莽夫一样厮杀。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想想,绝不敢在老爹面前表露。 “太子给了老十三几万两银子,这件事你可知道?” “知道!” “他们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三万……” 见朱景渊不搭话,陈芷皱眉道:“只是不知……十三家何时还咱们的钱,她们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这时朱景渊终于开口:“十三弟这样的人,指望他有个算计存下银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说到这里,朱景渊感慨道:“就当是打水漂了吧,一万两银子而已!” 陈芷面带不愉道:“而已?你倒是大方,说不要就不要了,前几天得知我借了银子,发火儿摔东西的又是谁?” 朱景渊不欲与她争,于是把头转向了一边去,同时思索起朝廷上的事。 去年朝廷最大的事是应天府清丈,而今年则是要金陵全面推行,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已收到风声,为保证清丈稳妥进行,朝廷要对金陵地方官员进行调整。 从县衙到府衙,乃至三司和巡按御史衙门,朝廷会重新调整委任官员,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这些年来,集贤馆外放了不少人,但对朱景渊来说还是太慢了,所以他要替手下人抓住这次机会。 一方面可让追随者快速走上实职,二则可以借助清丈的事立功,他们会以更快的速度得到升迁。 只不过,具体要如何操作,朱景渊还需要细细盘算。 除了要交好赵玉山,还要得到老父亲的支持,这都是比较麻烦的事。 “不知道老四是否会借机安插人手!”朱景渊暗暗想道。 如今巡抚金陵的梁潜,已被朱景渊看做是太子的人,所以他认为若太子再安排人去,一定会得到梁潜更多的“照顾”。 相比于这些大事,几万两银子就是小事,朱景渊当然不会在乎。 再说朱景洪这边,他是最先到的宫门,下了车便领着宝钗二人入宫,来到乾清门外就兵分两路。 宝钗二人去了坤宁宫,而他则是进了乾清门去。 此刻的乾清宫内,朱咸铭已换上了赭黄色曳撒,而且外面还穿上了罩甲,衣甲上绣了各种精美龙纹和祥云,看起来是既威严又显尊贵。 “陛下,襄王殿下求见!” “嗯!” 这个“嗯”就让禀告的宦官很难受,不明白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他可还要回去传话。 好在朱景洪从不让人为难,在外面没等到十秒钟,他就兴致冲冲进了寝殿内。 “爹,您还没好啊……外面将军和使节们都到了!” 朱咸铭转过身来,挥退了左右侍奉的宦官,而后慢悠悠坐到了椅子上。 盯着朱景洪看了几秒,朱咸铭方才开口:“老十三……是不是等我跟你请安!” “儿臣叩见父皇!”朱景洪连忙行礼。 他当然知道要行礼,但他从来都不注重这些规矩,主打一个父子情深不拘小节。 “爹,您何时出发?”朱景洪再度发问。 没理会这问题,朱咸铭徐徐问道:“你……又从老四那借了几万两银子?” “这……四哥是给了银子,具体多少我不知道,都是王妃在管!”朱景洪很是坦诚答道。 冷笑了两声,朱咸铭表情严肃道:“即使你拿出了十万两,你府上真就没银子了?别人给就要传出去难道好听?” “你不要脸面,朕还要脸面!” “是!” 这边朱景洪在听训,到了坤宁宫的宝钗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后在花厅内见了她,一开口问的也是借钱的事。 “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没能当好家管好事,才导致如今左右支拙,进退失据……” 宝钗跪在皇后身前认错,此时的她认打认罚的模样,倒叫皇后有些话不便说了。 “你是王妃……王府里的事都归你管,吃穿用度迎来送往都要算计,不能什么事都任老十三胡来!” “别的就不说了,他懂做什么生意?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你劝不住他也就罢了,为何不跟我说?” 这件事情,朱景洪跟皇帝汇报过,但特意没让皇后知道,怕的就是老娘出手阻拦。 “母后教训的是,媳妇甘愿领罚!”宝钗低着头答道。 从进殿请安到现在,她已经跪了有几分钟,此刻膝盖已经疼得难受。 “单只这些……我也不说什么,可你们先后还向老四老六借钱,这又成何体统?” 如今宫里已有人在传,说襄王妃不愧是“商家”出身,又是借银子又是做生意,完全是没有忘记老本行。 为此,皇后已秘密杖毙十几名宫女宦官,为的还是维护小儿子的颜面。 “你本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中间是老十三胡来,你为了他好就帮他瞒着,连骂名也一块儿担了……” “但你觉得……这真是为了他好?” 叹了口气,杨清音语重心长道:“乐羊子妻的故事你不会不知,你得以她为榜样规劝夫君,而不是一味袒护顺从……” 好巧不巧的是,这位乐羊子妻的故事,便是“停机德”这一典故的来源。 第440章 朱景洪论英雄 第441章朱景洪论英雄 “母后教导,媳妇谨记!” “往后你再约束不住那小子,可直接来跟我说,你明白了?” “媳妇明白了!”宝钗再度叩首。 “起来吧!” “谢母后宽恕!” 眼见宝钗起来困难,杨清音对一旁的侄女吩咐道:“扶她起来!” “是!” 这边宝钗才起身,外面就传来了禀告,却是睿王妃陈芷来了。 “让她进来!”杨清音再度冷了脸。 她对陈芷一直很不满意,今天正好借机训训她。 进了屋子,陈芷就感受到气氛不对,于是她越发谨慎起来,非常完美按照规矩叩见皇后。 “儿媳叩见母后,恭祝母后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你少在背地里挑弄是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宝钗原以为,自己刚才就够惨了,可眼下跟陈芷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直言陈芷挑弄是非,这是非常严厉的指责。 如果说宝钗是没把好事做到最好,那这话等于是说陈芷是只做坏事,性质已经是完全不同。 “媳妇惶恐,若有行事不当之处,还请母后明言语!” 把挑弄是非换成“行事不当”,证明陈芷抓到了关键,偷换概念她很在行。 可她的这点儿心思,皇后当然是洞若观火。 “别的事我也不想管,就说老十三家……” “他乱花钱做嫂子本该约束,却不问缘由给他借钱,你安的什么心?” 实打实的说,皇后这话其实没道理,陈芷是睿王妃而不是朱景洪的老婆,哪里有她去约束的可能。 别说伸手到襄王府,就是她自己家的那位,陈芷都难以看顾周全。 但因皇后一直看陈芷不满意,如此苛责于她也就不奇怪了,谁让这两口子还意图染指大位呢! “母后,儿媳确有失察之过,但当日见宝钗诉苦叫难,儿媳实在不忍见她煎熬,故而才施以援手……” “往后儿媳定当依母后的意思,对兄弟们多加规劝……” 话是这么说,但陈芷心里想的却是,往后如果宝钗再来哭穷,她就可以用皇后来做挡箭牌了。 不是我不借钱,而是母后不允许啊…… “请母后切勿怪罪宝钗,千错万错都是我这嫂子的错,恳请母后严惩……” 看着陈芷往身上揽罪,一旁的杨静婷只感疑惑,这个时候不应该解释清楚吗? 这时宝钗也跟着跪下,请罪道:“母后,这都是媳妇的错,六嫂也是想帮我们!” 也就是在这时,外面有人来禀告,说是太子妃来了。 虽然元春也借了银子,但杨清音对她没有成见,故而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行了,你们两个起来吧,哭哭啼啼给谁看呢?” 待这二人噤声后,皇后目光扫向外面吩咐道:“让太子妃进来!” “是!” ………… 这边三个儿媳一台戏,另一头的乾清宫内,父子四人也在演大戏。 关于金陵清丈的事,皇帝来了一场“随堂测验”,分别让太子和睿王发表看法。 这里没朱景洪的事,此刻他很识趣待在了一边去,一边看着书画一边听两位兄长废话。 两个远在京城的人,让他们对千里之外的事给出真知灼见,本来也就不太现实。 皇帝也不认为能听到真知灼见,所以更多考的是这两人的机变能力,以及分析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样的考试朱咸铭已开展过无数次,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新鲜感,所以在朱景渊讲的时候他也是随意的听。 当他转过头来,发现朱景洪拿着他最爱的“上阳台帖”时,整个人顿时就炸毛了。 “老十三,给我放回去!” “所以儿臣以为……” 随着皇帝的怒斥,朱景渊的话音戛然而止,而后也跟着看向了一侧的朱景洪。 “爹……不就是一幅字,写得还这么难看,您至于嘛!”朱景洪不以为意道。 却见朱咸铭直接起身,黑着脸向书架走了去,吓得朱景洪连忙弯下了腰。 “拿来!” 朱景洪哪敢再多言,恭恭敬敬把书卷递了出来。 只见朱咸铭接过之后,察看后没问题才松了口气,而后他便训斥道:“这里的东西,谁让你乱动的?”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朱景洪该请罪,谁知他却说道:“您又没说不能动!” “你……滚出去!” 这时朱景源出言道:“十三弟,这可是李太白的上阳台帖,天下间难得的宝贝!” 朱景洪大放厥词道:“中间黑黢黢的那些字?李白写的?我看比我写得还差,也不知道宝贝个什么!” 刚把字帖放回架子上,听到这话朱咸铭顿气急,呵斥道:“混账……你也敢跟李太白比?” “儿子不敢!”朱景洪适可而止的认错。 这时朱景渊也说道:“爹您息怒……十三弟年少不懂事,也不是故意如此!” 朱咸铭本还想骂,但最后又把话憋了回去。 一幅字而已,即使是李白写的,也只是一幅字而已,他可是胸怀天下包容四海的皇帝。 “行了,出发吧!” 三个儿子在屋内,让这乾清宫都没法待了,所以朱咸铭选择出发去上林苑。 事实上,此刻在皇宫午门外,武将和使节们已等了许久,个个都已是百无聊赖。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看见了皇帝的仪仗,所有人都振奋起了精神。 只见在大批侍卫环绕下,皇帝本人打马而出,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朱咸铭看起来精神依然很好。 这就是马背上的皇帝,自然就有一股超凡气质,让人心悦诚服愿意追随。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参拜之时,朱咸铭已坐上马背,手拉缰绳从容淡定。 “免礼,出发吧!” 程序本来很复杂,但朱咸铭把它改简单了,也不会有人多嘴多舌。 在他打马离开后,其他人也都陆续上马,追随着皇帝往上林苑赶去。 上林苑就在皇城以北,东西宽有几十里,最北边直接划到了黄河边,面积不是一般的大。 虽是皇室私家禁苑,除了用作打猎游玩之所,上林苑也承载着演武练兵的功能,所以其中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校场。 大概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了上林苑西北处,这里有着大片的山林,用来打猎是最合适不过。 在地势平缓之处,这里已设好了御座,朱咸铭已在其上落座,此刻正式在此接受臣下朝拜。 “免礼!” “谢陛下!” 待众人起身站定,朱咸铭方开口道:“古语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可见武备之紧要,为倡尚武之风,为保天下太平……” 皇帝在训话,臣下皆认真聆听,想着一会儿如何露脸。 好一番废话之后,朱咸铭方宣布狩猎正式开始,并令众人各自奔赴猎场去。 武将勋臣们欢欢喜喜的去了,朱景洪三兄弟则是骑马跟着皇帝,在侍卫陪同下慢悠悠往山林里去。 武将和使臣们当然也想跟着皇帝,时时表现展示自己,皇帝高兴了好处也就来了。 但今日有三位皇嫡子在,他们这些人很识趣的躲开了,谁也不想介入这其中的争斗。 上林苑周围驻扎着大量亲军,平日就称得上是戒备森严,今日更是加强的戒备和巡逻,所以安全问题自是无虞。 “十三弟,前面有只鹿……”朱景源适时提醒,打破了父子间的沉默。 “四哥,这么近……有什么意思!”朱景洪漫不经心道。 其实也不近,那头鹿至少在百步外,即使现在小鹿还在吃草,跟随的侍卫们也没把握能一击必中。 朱景洪这话极为装逼,但结合着他强大的实力,所有人都无法出言辩驳。 这时朱咸铭平静说道:“射它的屁股中间左后腿上,那三个白点中间的位置!” 鹿本来体积还算大,可经朱咸铭这么一说,面积竟只有一个拳头不大,难度可谓是大大的增加。 即便如此,现场并无人为朱景洪担心,所有人都相信他的实力,并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遵旨!” 箭矢和弓都在马鞍一侧,朱景洪伸手就将其拿了出来,依旧是非常随意的张弓搭箭。 他用的特制强弓,拉动时弓弦发出绷紧的声音,非常直白体现出了力量感。 “砰”的一声,箭矢飞驰而出,下一刻前方小鹿发出了哀嚎。 显然是射中了,但因不是射的要害部位,所以那头鹿还在扑腾哀鸣。 紧接着朱景洪再度张工,下一刻气定神闲松开弓弦,然后哀鸣声很快结束了。 众人打马靠近前去,死去的鹿身上插着两支箭,一支命中鹿臀的那个点,另一支贯穿了它的颈部。 相比之下,第二支的难度更高,因为此时这头鹿正在移动。 见此一幕,朱咸铭也是惊讶无比,他确实赞赏朱景洪的骑射本事,这真是要高绝的天赋才行。 “老十三学文不行,习武却可成天下第一,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朱咸铭暗自感慨。 想到这里,朱咸铭徐徐开口:“老四,老六……” “儿臣在!”二人皆答。 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小朱咸铭沉声道:“你们别跟着朕了,各自玩儿去吧……多打点儿猎物回来!” 要做皇帝,偏爱文人那一套可不行,朱咸铭此举也算借机纠正这俩人,希望他们能有些尚武之气。 事实上,每次会猎只要有机会,朱咸铭都会让太子和睿王比试,结果却是二人互有输赢。 没办法,他俩都是半吊子的手艺,谁也压不过谁。 “是!”二人解答。 “爹,儿子也去耍耍!”朱景洪适时开口。 他答应过太子要帮忙,首先就得要离开皇帝。 当然了,他也不会只帮太子,若老六求到他也会施以援手,如今他有资格两边不得罪。 “你就老实跟着我,哪儿也别去!”朱咸铭冷冷说道。 “是!”朱景洪无奈答道。 见此情形,朱景源心里越发的紧张,他对胜过老六可以说毫无信心。 “爹,儿子先去了!”朱景渊抢了先机。 “嗯!” “儿臣告退!”朱景源落后了一步。 于是他二人各带了侍卫离开,侍卫们相互存在监督,他们可不敢偏帮太子和睿王,只负责这两位的安全。 且说朱景洪这边,跟在皇帝身边的他百无聊赖,毫无拿弓涉猎的兴致。 “老十三,你为何垂头丧气?” “爹,儿子……” “人都说你是天下第一豪杰,我看你是浪得虚名罢了!” “爹您说的是,儿子这样一个莽夫,又算得上什么大豪杰!” “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可称豪杰?” 这个问题问得好,先拍老头儿的马屁,然后我再给他上点儿干货。 “爹……儿子以为真正的大豪杰伟丈夫,是要有开拓创新的勇气,还有超越时代的眼光!” 老实说,朱景洪这番话过于“口语”和“新异”,所以朱咸铭听了觉得有趣的同时,也能确定这是他原创的。 “如你所说……这世上谁人可称大豪杰伟丈夫?” “那当然是爹您了,如今您在金陵施行清丈,您在编练新军和重建水师,这都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伟业!” “而要做成这些事,想来是朝廷内外有异议者极多,爹您排除万难推陈出新,这难道不是有勇气有眼光?” “一通歪理,朕也是你能评价?”朱咸铭佯怒道。 但他嘴角那难掩的笑意,却已把他出卖,暴露了朱咸铭真实的心思。 “爹,您知道儿子是个老实人,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纵看古今帝王,有几个能做到天下归心,能真正让四夷具服……” 说完这些,朱景洪极为认真的说道:“而这……只不过是您功业的一部分而已!”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此时朱咸铭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以为,老六就够会拍马屁的,哪知道这小子本事也不差。 “古今帝王多少英雄豪杰,横压当世千古传颂,岂是你一黄口小儿能论说!” “儿子实话实说嘛!”朱景洪极为憨厚的笑着。 “就以如今大明版图来论,除比前元略微逊色……历朝历代又有谁堪比?” 朱咸铭正要说话,便听朱景洪接着说道:“何况儿子觉得要不了几年,您会让大明版图超过前元!” “何以见得?” “爹,准噶尔如今跳的凶,您把他摁死不就行了,还有南越那边……” 朱景洪喋喋不休说了起来,前后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扩军备战开疆拓土。 听朱景洪纵论天下大事,让朱咸铭很容易感到荒唐,但他整个过程听得却很认真,因为这小子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已发生过很多次,从此前的编练新军,再到研发火枪火炮,再到重建水师…… 每一次,朱咸铭都把朱景洪的听进了些,然后很自然的受其影响做出决策。 大概几分钟后,朱景洪的宏伟描述结束了。 在朱咸铭思索之余,不由得面露笑容道:“老十三……我看你也很有勇气有眼光嘛!” 您老说得太对了,论当今天下英雄,唯本王与陛下也……朱景洪暗暗念道。 可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说出来乐子可就大了。 “爹,儿子哪能跟您比!” “充其量,儿子能做个小丈夫,小豪杰也就是了!” “何谓小丈夫小豪杰?”朱咸铭好奇问道。 “那自然是做个大将军,为爹披荆斩棘扫荡不臣,为您的功业贡献一份力量!” 第441章 貌似老十三也不错 第442章貌似老十三也不错 “哦……这就叫小丈夫小豪杰啊!”朱咸铭淡定答道,没有就此再多说下去。 其实朱景洪说这句话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表达心迹,想要染指兵权必须过皇帝这一关。 “看见前面那只兔没有,射中他……” 朱咸铭只一句话,就把话题转移开了,这让朱景洪格外的失望。 但他也知道,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他确实不能继续再苟下去,获取兵权成了他必须要做的事。 今天不行,那下次再提,下次不行就再下次! 游猎时间过得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 当老六挂着几只野兔返回时,却看到了让他很愤怒的一幕。 只见前方,正有人给太子送猎物。 而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送猎物巴结太子的人,竟是北静王水溶。 “这个王八蛋……” 骂了一句,朱景渊打马向前,靠近之时水溶正要行礼离开。 听到马蹄声靠近,水溶忍不住看了过去,才发现是朱景渊一行来了,这让水溶打了个寒噤。 上次送马的事,他可被这位六爷收拾得不轻,养了好几个月才算恢复过来,如今见了朱景渊腿都要打颤。 相比之下,仁厚温和的太子要好太多,总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四哥,你这样做可就不够意思,堂堂太子爷怎能作弊呢?”朱景渊嗓门格外的大。 眼下已到返程的时候,所以远近都有人经过,朱景渊是生怕这些人听不见。 不管私下作弊与否,堂堂太子爷被明着爆掺假,那绝对是没脸面的事。 “老六,你别胡说,这兔子是我所射,水溶不过是把他捡过来而已!” 虽然太子说的是实话,但所谓的瓜田李下之嫌,他这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四哥,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这般推诿退缩无担当,岂不让献媚示好者难堪?” 朱景渊这番话步步紧逼,差不多把朱景源各方面都否了。 “六爷,此物确为太子殿下所射,臣……” 没等水溶把话说完,就听朱景渊呵斥道:“我们兄弟说话,有插嘴的份儿?下去!” 被朱景渊如此严厉斥责,水溶顿时脸色涨红,但他最终啥话都没说。 因为在这两位爷面前,他确实没有多嘴的资格。 此时水溶只感到懊悔,自己就不该多事,否则岂会染上这等麻烦。 “老六,在孤的面前,有你作威作福的份儿?” 难得一见的,太子拿起威严来,严厉斥责了朱景渊这位胞弟。 一时间朱景渊很诧异,乃至于有些不知所措。 “见了兄长,该有的礼数你都忘了?”朱景源冷着脸问道。 “见过太子爷!”朱景渊只得行礼。 行礼之后,朱景渊遂冷笑道:“太子殿下,你今日之所为,一会儿我会如实上奏,想想该如何辩驳吧!” 朱景渊转身要离开时又看了水溶一眼,那冷酷的眼神让水溶后背直冒冷汗。 今日又算是把这位爷得罪了,往后日子将越发的不好过…… 想到这些,水溶不得不为长远考虑,于是他看向了一侧的太子。 只见太子已不见方才的威仪,此刻脸上已被恐惧盘踞。 “殿下,我们行得端做得正,一会儿只需如实作答即可!”水溶提醒道。 他知道太子的性子,刚才已属于是超常发挥,所以此刻他才主动提醒。 谁知朱景源说道:“水溶,当初我和他是多好的兄弟啊!” 眼见这位爷还有心思感叹这些,水溶心中是格外的无语。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位太子爷仁厚,让水溶认为他做皇帝非常合适。 叹了口气,朱景源说道:“咱们走吧!” 且说临时围场这边,朱咸铭早已返回御帐,正坐在龙椅上喝着茶。 他前方摆着一个火盆,朱景洪正搭着架子烤肉,几个小宦官拿着东西在旁帮忙。 挽起袖子,朱景洪一边刷油一边说道:“爹……儿子这手艺可都练出来了,保管您一会儿吃得高兴!” “君子远庖厨,你小子天天捣鼓这些东西,日后能成什么大器?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儿子都成亲王了,还要怎么成大器?再说儿子也不是什么君子!” “何况百善孝为先,儿子给父亲做吃的,笑话儿子的只怕都是不孝之人!” 说话时朱景洪手上动作不停,偏偏逻辑清晰回驳恰当,这等本事恰也证明了他的机智。 事实上,朱咸铭也知道他聪明,只是从不把心思放学文之上而已。 “爹,依照儿子的意思,咱们就该先下手为强,如今西北的乱局……没有罗刹国搞鬼才是怪事!” “咱们要趁他们还没准备好,以最强攻势把他们击垮!” 朱景洪话音才落,就听朱咸铭反问道:“他们没准备好,咱们就真的准备好了?” 其实打仗这种事,就不可能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因为局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这些大事,你小子又岂会懂!” “爹您可别小瞧人,两年前金陵剿倭的事,儿子也也算是参与其中,对打仗这些事可不是外行!” 总体而言,朱景洪如今主动了许多,拐弯抹角的展示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 “你那也叫打仗?”朱咸铭嗤之以鼻。 您在世祖实录里就叫打仗了……朱景洪同样嗤之以鼻。 “爹,北四卫练了一年多,效果如今你已看见,眼下西北之乱局,正好让他们上去检验检验!” “我们的训练到底行不行,其中还有哪些改进之处,这都需要到战场上去发现!” 这番话自是极有道理,所以朱咸铭听了自觉的点了点头,然后他便说道:“这件事……朕得好生考虑,军国大事并非儿戏!” 北四卫是需要检验,但朱咸铭觉得该拉到南边去,毕竟安南那边始终有些不稳。 此时朱景洪亦不好再多说,便见他拿起小刀割下一块肉,放进盘子里便递到了皇帝面前。 总管太监程英想要来接,却被朱景洪给无视了。 对此朱咸铭不以为意,拿起筷子便从盘中夹起了肉,而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鹿肉又嫩又脆,味道香里带着些辛辣,偏偏还有蜂蜜的一丝甜意,让朱咸铭的味蕾被精准击中。 “嗯……倒也美味,你小子有点儿东西!” 朱景洪极为自得道:“儿子虽然读书不行,但干其他事情天赋可好得很!” 听到这,朱咸铭正想要骂几句,外面有宦官来报说睿王觐见。 本来心情还挺不错,听到这消息朱咸铭褪去了喜色,随即说道:“叫他进来,正好尝尝老十三的手艺!” 可惜朱咸铭注定要失望,朱景渊刚进帐内便说道:“爹,四哥也太不像话了!” 朱景渊说话间气喘吁吁,显然他是以最快速度回来,怕的就是被朱景源抢了先, “太不像话?他如何不像话了?”朱咸铭有些好奇。 “四哥为多获猎物,让自己面子上好看,让北静王水溶帮其狩猎,二人秘密收受猎物的情形,好多人都看见了……” 其实就他一个人看见,而且还有臆测的成分。 这就是先声夺人的好处,所以朱景渊要抢先来到御前。 此时朱咸铭很生气,太子是否作弊他不确定,但他却知老六肯定会弄得人尽皆知。 今日内外臣工都在,堂堂太子闹出这样的笑话,丢的是大明朝是朱家的颜面。 相比之下,不识大体的朱景渊,让朱咸铭是格外的恼怒。 “依老四的人品,想来他不会这般,其中恐怕有误会之处!”朱咸铭沉声说道。 已经够丢人了,所以他打算冷处理,不想再理论此事。 “或许是儿子看错了,故而为保全四哥颜面,儿子已严令随行侍卫保密,就怕其他臣工使节看到,私底下乱传……” 听了这话,朱咸铭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暗道这老六还没蠢到那般田地。 “所以儿臣以为,为保太子清白,爹您得让下面别瞎议论!” 老六这话一出,朱咸铭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解释了反倒会加深怀疑,显然老六深谙其中道理。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朱咸铭平静说道。 他极少对外变色发火儿,只有在皇后和朱景洪面前,他才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太子进了御帐,北静王水溶留在了外面,此刻他没资格进去说话。 “儿臣叩见父皇!” “说说吧……怎么回事!”朱咸铭眼前跪着的太子。 “父皇,儿子方才返程途中,正好遇见……” 朱景源解释起来,虽然他说的都是真话,但说服力却显得格外的弱。 待其说完,朱咸铭看向朱景渊,问道:“老六,老四说的可是真的?” “四哥向来不会说谎,儿臣只怕下面人误传,所以还请四哥出面澄清一番!” 虽知老六没安好心,但朱咸铭还是看向了太子,问道:“老四你怎么说?” “儿子愿听父皇裁处!” 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好在老四还没蠢到同意,让朱咸铭稍微气顺了些。 “四哥,往后你可得多注意,所谓君子不立垂堂,您是储君……天下无数眼都盯着你,更该要谨言慎行才是!” “老六,若不是你在外胡说,硬给我扣帽子泼脏水,会有今日之事?” “四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就给你泼脏水了?难道匡正您的言行还错了?” “匡正我的言行?你先管好自己吧!” 看着这两人在眼前斗嘴,朱咸铭心里感到格外的厌恶,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朱景洪。 却见朱景洪恭敬而立,在两位兄长衬托下竟显得眉清目秀起来,让朱咸铭觉得格外的顺眼。 貌似这老十三,也挺不错的…… 心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把朱咸铭都吓了一跳。 老十三这样的混账,怎么可能坐那个位置……朱咸铭给自己洗脑。 可他这一洗,反倒确定了一件事,至少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是真觉得朱景洪做太子也不错。 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到了,朱咸铭当即抛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做法,当即对面前吵嚷二人呵斥道:“够了……一个太子一个亲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传出去了……咱爷们儿脸面还要不要了?” “父皇息怒,儿臣万死!” 这一刻,太子和睿王达成了一致,跪倒在了皇帝的面前。 “四哥,六哥……来来来,吃点儿我烤好的肉,这可是爹亲自猎下的小鹿,肉质鲜嫩味道超绝!” 朱景洪适时打起圆场,并上前将两位兄长搀扶起来。 “来来来……你们吃上一吃!”朱景洪转身过去切肉。 “来,试试看!”很快朱景洪端来了烤肉。 有朱景洪这么一插手,帐内气氛总算轻松了些,才让这父子几人待在一起不尴尬。 没过一会儿,外面有宦官来报:“启禀陛下,南镇抚司指挥同知赵盛觐见!” “叫他进来!” 几息之后,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进入帐内,此人便是南司指挥同知赵盛。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何事?”朱咸铭平静问道。 朱景洪三人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要紧事,使得这位南司的指挥同知,找到上林苑当面陈奏。 “启禀陛下,西北来报,扎萨克呼治沂叛乱,率兵攻伐拉格城……” “拉格城内亦有叛党,与呼治沂里应外合,于正月十二日拉格城陷,扎萨克汗兀立木身死!” “正月十三,呼治沂自立为扎萨克汗,并与准噶尔使臣签订了盟约,扬言要……” 眼见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赵盛已不敢再说下去。 而御帐内的三位皇子,此刻也被这消息惊到了,西北的局势可谓是急转直下。 除了扎萨克,布里亚和土谢图两个汗国也不稳当,若他们也跟着一起翻盘,那大明朝的乐子就大了。 “他们扬言要反抗朝廷的欺压,要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赵盛硬着头皮答道。 他这是美化后的说法,真实情况扎萨克人骂得更难听,尤其把朱明皇室骂得是猪狗不如。 “哼哼……哈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还越笑越大声,让地上跪着的赵盛很是惶恐。 别说是他,便是帐篷内的三位皇子,听到这反常的笑声也忐忑起来,他们都知道老头儿这是气急反笑。 然而朱咸铭并非常人,在笑完之后他看向了赵盛,接着问道:“布里亚和土谢图怕是也要反了吧!” 关于这两个汗国的情况,密探们每隔十天会发一次消息,所以朱咸铭知道其国内最新的情况。 “这……此二国如今虽有混乱,但其汗王仍能稳控局面!” 朱咸铭冷笑了两声,便示意赵盛下去了。 御帐内非常安静,朱咸铭目光扫向了太子,随即问道:“太子……此事该如何处置?” 知道会有这个问题,刚才的时间太子便在奋力思索。 “儿子以为,朝廷应派大军严惩,将自立的呼治沂治罪!” 短时间,太子也只能想到这些,朱咸铭也没抱有过多期望。 “老六你说呢?” “爹,这帮蛮子早有反叛之心,如今他们既然不忠不义,正好可以把他们全料理了!” “依儿子的意思,就该把他们全部拆成部族,不再册封什么汗王,如此往后他们就翻不起浪了!” 第442章 是心动啊 第443章是心动啊 相比较而言,朱景渊说得更有见地一些,同时也说到了朱咸铭心坎里去,后者确实已有拆分这三个汗国的想法。 “老十三……你怎么看?”朱咸铭鬼使神差来了这么一句。 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朱景源二人便更惊讶了,这种考教此前仅有他二人能参与。 朱景洪同样惊讶,此时他脑袋转得飞快,思索着如何来答更妥当。 “爹,这有什么可说的,儿子愿亲自随军赴西北,把呼治沂这王八蛋给您抓回来!” 这符合朱景洪的人设,所以这话让太子二人安心了许多。 对他的这番话,朱咸铭未置可否,而是起身走向了外面。 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显然他已没心情在此多待,想要尽快回去召集军议。 要结束会猎是他一句话的事,可眼下毕竟有这么多使臣在,朱咸铭还是得表现出沉稳的一面,所以该有的仪式绝不会少。 朱景洪三兄弟也跟了出去,接下来的仪式他们也得参加。 至于太子“作弊”的那些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见这三兄弟言笑甚欢,外面等着的水溶才安下心来,但此时他的心态已悄然转变。 待臣子们全部返回后,接下来就是赏赐优异者,然后便是各种谢恩,仪式依然是正常进行,只是节奏要快了许多。 大概半个时辰后,整场仪式便宣告结束。 按理说还要在此赐宴,但朱咸铭临时改到了晚上,并将地点改到了武英殿去。,且交给了朱景源来主持。 吩咐完了这些,朱咸铭又是勉励众人一番,然后才领着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官员离开。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是出事了,更有甚者已猜到是西北出了事。 会猎就这样结束了,众人也都陆续的离开。 朱景洪却没着急离开,打算先去看看那俩倒霉弟弟,此二人如今还守着那几亩地。 朱景源二人则都有事,所以便与朱景洪道别了。 在朝堂将为西北局势搅动之时,此刻东安门外黛玉已上了马车,正跟父亲依依惜别。 作为公主的侍读,在出宫近一个月之后,她也到了返回皇宫的时候。 值得说明的是,这次黛玉求得皇后额外恩典,准许她把紫鹃带进了宫。 本来只林如海来送就行了,偏偏贾宝玉也跟着过来,此时站在一旁想要搭话。 可林如海正说着话,根本没有贾宝玉插嘴的机会,所以他只能现在旁边干站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林如海终于说完了话,黛玉也到了该进宫的时候。 这时贾宝玉终于上前来,极为郑重嘱托道:“林妹妹,照顾好自己!” “多谢!” 就两个字…… 贾宝玉本以为,黛玉会跟自己说多几句,哪知道仅仅就这两个字。 这让他很受伤,同时又感到很绝望,难道林妹妹真的变心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皇宫里面花团锦簇,也让林妹妹看花了眼?乃至于忘了曾经的情谊? 想到这里,贾宝玉是越发的伤心。 黛玉可以跳出曾经的情谊,但他却无可避免陷入其中,而且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林妹妹……” 贾宝玉还想说什么,林如海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他突然觉得贾家这孩子很没分寸。 有自己这父亲护送,这小子跟来就不太合礼数,如今还有纠缠不休的架势,这就让林如海不能忍了。 “玉儿,公主的人已在等着,你赶紧入宫去吧!” “是……爹爹保重!” 向老爹行礼后,黛玉方才转身离去,而坤宁宫的女官都迎了上来,并很自然的跟她寒暄说话。 看着已经走远,还时不时回头望的女儿,林如海看向一旁的宝玉说道:“你回去吧,好好读书修身……正心正意考取功名才是要紧事!” “是!” 贾宝玉虽在答话,却一直盯着黛玉背影,那痴痴的目光越发让林如海不满。 且说黛玉进了东安门,与女官们说笑着往东华门赶去。 此时朱景洪从上林苑返回,一路打马穿梭在宫道上,皇宫之外皇城以内任他驰骋。 “姑娘,有人骑马冲过来了,快些避开……”紫鹃适时提醒。 而一旁的女官也随之吐槽:“这些军士们,越发的没规矩了,在皇城也敢纵马!” 这也怪距离较远,外加马儿跑得最快,所以她们都看不清来人是谁。 然而朱景洪目力极佳,相隔数十米就发现人群中是黛玉,于是他放慢了速度,随行侍卫也都慢了下来。 看着前方是朱景洪,刚才吐槽的女官低下了头,暗骂自己是长了一张臭嘴。 见无人注意自己,这女子才安心下来。 “林姑娘,好久不见!”朱景洪勒住了缰绳,停在了距离黛玉一丈多的距离。 或许是有父亲呵护,今日黛玉明显阳光开朗了许多,看起来也越发的遭人喜爱。 尤其在夕阳照耀下,她仰起头来红扑扑的俏脸,让朱景洪竟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以往只觉得这丫头漂亮,难得有这样的感觉……朱景洪对此感到不解。 “拜见十三爷!” 眼见黛玉要拜,朱景洪当即道:“免礼免礼,若是被三妹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呢,到又要纠缠不休了!” 黛玉仍是欠身行礼,然后说道:“十三爷莫非忘了,我也是公主的人,你刚才所言就不怕我向公主告密?” “林丫头……你又岂会做那等小人行径!” “那可不一定……偶尔小人一次也无妨嘛!” 说到最后这一句,黛玉已略有撒娇的意味在其中,显然她没把朱景洪当外人。 可她的这番姿态,着实给了朱景洪重击,看这丫头的眼神也越意味深长。 感受着自己心思的变化,朱景洪暗暗念道:“莫非……我又要恋爱了?” 对于这突然生出的情感,朱景洪虽感到诧异,但他却没有要掐断的意思,而是决定要顺其自然。 他顺其自然的心态,没有坚持到三秒钟,就决定抛弃虚伪的面具,决定拥抱真实的自己。 我还这般年轻,再恋爱一次也无妨嘛……朱景洪如是想到。 只是吧,这件事暂时急不得,反正林丫头今年也才十四岁。 “那你就去告密嘛……反正我不入宫,三妹也只能烦你宝姐姐!” 言罢,朱景洪不再过多停留,笑着打马飞驰而去。 接下来他还要去兵仗局一趟,查看新式步枪火炮的生产进度,接下来北四卫很可能要赴西北作战。 而朱景洪意气风发离去的背影,却让黛玉一时间看得入神…… 这个把月在宫外,姊妹兄弟们她也见了一些,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比朱景洪这般风姿。 好男儿当如是也……黛玉心中由衷夸赞。 于是乎,当日离宫时被压下的想法,在此反弹出现在黛玉心尖,竟让她一时间慌乱起来。 好在现场众人不会读心术,才让黛玉稍微安下了心,强装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唯有心思细腻,外加长期陪伴黛玉的紫鹃,才发现了自家姑娘的异常。 第443章 妙玉 第444章妙玉 “这个十三媳妇,也真是够没皮没脸的,母后最后问她是不是真差银子,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王府一定能维持住,让母后不必忧心……” “然后,母后又从库里拨了两万给她,老十三媳妇还假模假样推辞,最后还不是把银子带走了!” “你就说咱们家,还有太子一家……何曾被母后如此偏爱过?” 听着妻子喋喋不休,朱景渊只觉得格外烦闷,所以根本没有搭理的心思。 如今朝廷推行新政且有大战,是安插人手培植势力的大好时机,这才是朱景渊最关心的事情。 内宅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如今是完全没心情理会。 再说宝钗这边,她去了朱云笙的寝殿,与进宫的黛玉和湘云说了阵话。 让宝钗疑惑的是,今日黛玉见自己时目光有些躲闪,让她以为是因出宫太久,导致姐妹间关系生分了。 在朱云笙处逗留了一阵,宝钗方带着皇后给的厚赐,坐上马车返回了王府。 在她回府之时,才知朱景洪还没回来,如今还在兵仗局那边逗留。 本来宝钗还想分享收获,如此多少有些失落。 等他回了同心殿安坐,就有女官前来禀告说,上任的典簿管事陈冲死了。 “嗯!” 只应了一声,宝钗就不再理会这件事,新的典簿管事几天前安排了。 这个知道得太多的陈冲,王府内有太多人希望他死,那他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 随着西北形势进一步恶化,朝廷商讨出了新一步增兵计划,并开始了调兵调粮的行动。 而随着最新的情报传回,布里亚和土谢图也已陷入内乱,尊皇一派和反明一派打成了一锅粥。 至于准噶尔的军队,也已开进到嘉峪关百里之内,大战可谓是一触即发。 而一旦开打就会结局难料,所以双方并未大规模交战,如今还处于试探接触的阶段。 在这样逐渐发展的过程中,时间进入了二月,寒冷天气已逐渐褪去。 二月,初八这天,阳光明媚。 神都西门之外官道上,一行数十骑飞驰于上,后方随行还有近百骑。 为首一人,自是朱景洪无疑了,紧跟着他的是龙禁卫诸人,今日他们是出城来踏青。 说是踏青,其实就是游玩而已,说起来朱景洪已很久没出过城。 相比于住在皇宫,如今单独开府的他,要出城明显方便了许多。 京城地面本就太平,外加这次带了足够多的侍卫,且侍卫们穿着甲胄带足了武器,所以安全问题可保无虞。 说句托大的话,他们这一百多号人人,正要那怕是遇上数百贼人,也是可以轻松的战而胜之。 今年初龙禁卫外放一百五十余人,诸如侯王杰这些人都已有了去处,其中多数实在侍卫亲军和京营。 当然了,侯等三十来人只要愿意,多数都能继续留在龙禁卫,熬资历把自己品级升上去。 但朱景洪却建议他们外放,趁着大战来临可以快速升迁,有军功打底往后仕途也能更顺。 所以,这些人都听了他的建议,分别散进了亲军和京营,把朱景洪的“人脉”范围拓宽加深了许多。 只有张临和陆育新二人,在朱景洪要求下继续留任龙禁卫,如今他二人都已升任队正。 而最关键的侯和王杰,他俩人都成了京营的参将,各自手下已有了一千五百余名兵卒。 值得说明的是,侯的参将是靠家里运作,王杰能任实职则是靠朱景洪帮忙。 按照兵部的安排,侯和王杰将在二月十三开赴西北。 眼看一帮好弟兄即将分别,朱景洪才想着最后来聚一聚,故而才有今日踏青之行。 在城外跑了一阵,朱景洪方才慢了下来,此刻他被众人簇拥在其中。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们都任了实职,就要为大明征战沙场了!”朱景洪由衷的感慨。 众人附和之时,只听侯问道:“十三爷何时赶赴西北?” “不好说啊……北四卫若调往西北,兴许我会跟着去看看!” 这时王杰插话道:“此前金陵剿倭,臣等皆当侍卫之职,未能听十三爷号令杀贼,看来这次我们能赶上了!” “们可别抬举我了,我也就是跟过去看看,指挥作战哪里能轮得到我!” 一番解释后,朱景洪接着说道:“何况两年前剿倭,是碰巧太子病重难以理事,我帮着金陵都司出出主意而已,那里又指挥作战了!” 这话骗别人可以,但在场这些人当时是他贴身侍卫,整个剿倭过程那是门清。 当时所有的作战计划,朱景洪除了帮忙出主意,而且最终都是由他拍板。 侯笑着说道:“嘿嘿……有十三爷一起出主意,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关于调北四卫赶赴西北,这件事朱景洪已提过许多次,皇帝老头儿心有疑虑,一直还没有能下定决心。 当然了,接下来朱景洪会继续想办法,争取早日赶到西北凑热闹。 这些事没必要多提,否则显得他太过心急,传出去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看前面山坡上……好像有一座寺院!”朱景洪指着远处说道。 众人望去,苍云叠翠之间,确实有一座寺院存在。 “你们多数人,马上就要奔赴战场,去拜拜佛求个平安也好!” 有他这一提议,现场众人自不会反对,于是纷纷打马向寺院赶去。 上山的路不太宽,而且周遭林木较密,后方王府侍卫都主动围上前来,撒在了朱景洪等人的周围。 另有侍卫赶在前面,起到肃清行人的作用。 还别说,此寺院离京城虽有二十多里,但前来拜佛的香客却有不少,但此刻已全都被侍卫赶到了路两边。 而那些已进寺中的香客,则被侍卫们全部赶到了外面,其中不乏有京城里的权贵女眷。 可一看侍卫们的装束,这些人心里的怨气就压了回去,然后很自觉的躲得远远的。 而随着大批侍卫涌入,寺院内部已被完全戒严,所有尼姑都被看管起来。 没错,这里是座尼姑庵!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知道为何会招来官兵,胆小的已吓得脸色煞白。 大概过了几分钟,朱景洪带着人来到了寺院外,而后慢悠悠跃下了马背。 抬头看向寺院大门,朱景洪念道:“牟~尼~院!” 在朱景洪一行准备进庙时,此刻就在山脚下的位置,一帮锦衣卫的计划已被打乱。 正常来说,锦衣卫执法无人敢阻挠,可当襄王府的侍卫前开赶人,他们也只能低头退走。 “你是说……襄王爷进了牟尼院?”陈云泰声音颤抖着问道。 得知上司生气了,领队的总旗颤抖着答道:“正……正是!” 陈云泰上进心格外的强,堪称南城千户所第一卷王,在他手底下的人都活得很累。 当然了,陈云泰并非只会“剥削”下属,这两年他也为手下谋了不少福利,所以他手下的人是痛并快乐着。 “废物,你们明知那是贼窝,为何不拦下他们!” “若是十三爷出了岔子,咱们都得没命!” 听着陈云泰的咆哮,总旗官哭丧着脸回答道:“大人……不是我们不拦,是根本拦不住啊!” “侍卫们横冲直撞,咱们兄弟走得慢些的,身上还挨了几鞭子……” 今日他们是来暗查,所以都没有穿官服,被侍卫们殴打也不奇怪。 这时有小旗官插话道:“百户大人,那牟尼院内虽有贼人,但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应该掀不起风浪来!” “再有卑职认真看了,今日侍卫尽皆着甲且人数众多,想来不会有事!” 这话稍微让陈云泰安心了些,但他还是不敢太过大意,于是立刻带人往牟尼院赶去。 再说牟尼院这边,朱景洪一行已进入院中,此刻正站在大殿之内观瞻佛像。 既然是来拜佛,总得要拜一拜才行,讨个吉利也是好的。 朱景洪自然在最前面,其后便是侯等人列队,随着朱景洪一起叩拜佛像。 可朱景洪只拜了一次,就发现佛像前香案下有情况,于是他直接起身退后好几步,随即呵斥道:“谁在里面?” 香案极为宽大,上面覆盖有黄稠一直延伸到地面,把桌案内都给遮了起来,藏下三五个人绝对没问题。 听到朱景洪的呵斥,侯等人立马涌上前将其护住,而后一路退出到了大殿之外。 至于殿内的侍卫,便第一时间抽刀出鞘,跑上前来列队挡住了香案,同时用刀跳起了桌上的黄绸。 却见桌案下躲了两个人,身边还摆放着好几样乐器,看起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王爷,是两个姑子,一老一少!”领队百户张有良呼喊道。 “把人带出来!” “是!” 在侍卫们驱赶之下,两名尼姑被带出了大殿。 果然是一老一少,其中神色冷淡的清丽女子,看得朱景洪眼睛都直了。 如此年轻貌美,居然做了姑子,着实是太可惜了……朱景洪如是想到。 “你们是什么人?”侯上前发问,眼睛却也盯着那年轻尼姑看。 老尼将年轻尼姑护在身后,带有惊慌答道:“贫尼法号玄静!” “你身后那个呢?”侯没好气问道,谁关心一个老婆子叫什么。 待这老尼将要回话时,只见那少女走上前来,颇为平静说道:“小女子法号妙玉,今日以为是匪盗欲要行凶,故而……” 后面的话,朱景洪一句都没听进去,实在是“妙玉”这两个字太刺耳。 人长得好看,还是个尼姑,而且法号妙玉……此人是谁已不言自明。 只听侯怒道:“躲躲藏藏,一看就不像好人,带回去我来亲自审问……” “嗯哼!” 听到身后的咳嗽声,侯很是自觉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很自然的浮出笑容。 “你来审问?用得着你来审?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朱景洪斜眼看向侯。 侯干笑了两声,终究是一句话都没多说。 正当朱景洪要多问几句,侍卫百户张有良带着一批破烂走了出来,准确的说是非常古朴陈旧的乐器。 从开始到现在,妙玉一直都表现冷淡,但这些乐器的出现却让她变了脸色,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事实上,在看到这些乐器的第一眼,朱景洪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两年前他在金陵见过同样的东西,乃是作为白莲教的礼器被搜出,上面的花纹朱景洪都仔细看过,到如今还记得其上面的细节。 好好一个美女,不会真跟白莲教反贼有关吧? 为了确认,朱景洪向张有良招了招手,后者立刻便朝他走了过来。 “王爷,这是桌底下搜出来的破烂!”张有良笑着说道,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别说他了,包括侯等人也不认识,非专业人士认不得很正常。 这些乐器种类繁多,有琵琶、二胡、古琴、笛子等物,此刻张有良和几名侍卫捧到了朱景洪面前。 拿起一根笛子,朱景洪看向妙玉问道:“这东西为何要藏起来?” “乐器金贵,怕磕着碰着了!”妙玉答道,她已经有些慌了。 “原来是这样……” 嘴上一副了然模样,但朱景洪仍露出狐疑之色,这些乐器怎么看都不太精贵。 见他这幅样子,妙玉内心更是紧张无比,生怕被这位识破了身份。 “既是乐器,想来尔等定会演奏?”朱景洪又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些作为礼器的乐器,用来演奏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连起码的音准都达不到。 妙玉当然也清楚,可这个时候说无法演奏,又会加深朱景洪的怀疑。 想到这些,妙玉答道:“还在学,会一点……” 朱景洪遂笑道:“好……把你的人叫来,给我们演奏一番!” 乐器一共有八种,那自然是需要八个人来演奏,于是妙玉便看向了被看押的同伴。 朱景洪招了招手,侍卫们就放了这姑子,然后她们极为惊慌靠了过来。 “可以开始了?”朱景洪平静问道。 “可以!”妙玉依旧淡定答道,实则心里已慌得不行。 “你用这个,你用这个……” 妙玉开始分配人手,可被她点到的人都很懵,因为她们根本就不会演奏。 可妙玉有主持高看,且周围又有“群狼”环伺,让这些小尼姑们只能听话照做。 众人各自分了乐器,妙玉便站在前面提醒道:“你们都是初学,即使弹奏得不好,想来贵人也不会怪罪!” 这些话既是安抚这些小尼姑,也是说给一旁的朱景洪听。 “搬些凳子过来!” 朱景洪吩咐了一声,自有侍卫们下去忙碌。 牟尼院只是个三进院落,在京城周围观庙中属于小庙,把这里找遍了也才搜罗出十几张椅子凳子。 “全体欣赏音乐!” 说完这句话,朱景洪当先坐在前方椅子上,侯等人也都陆续跟着坐下,另有几人没位置只能站着。 而此刻他们前方,几个尼姑有些不知所措,她们根本就不会吹拉弹唱。 好在琵琶古琴这类东西很容易弄响,在她示意下众人方“演奏”起来。 于是现场就精彩了,各种乐器乱七八糟响了起来,直接惊呆了期待满满的侯等人。 这叫音乐?这完全就是在乱弹琴……所有人都忍不住吐槽。 但妙玉本人的弹奏水平确实不错,在一众嘈杂声中宛如清流,细听之下亦有别开生面之感。 “别只顾着演奏,快点儿唱……唱起来!”朱景洪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跟着打起节拍。 唱?能唱什么?唱佛经眼下这调子也不搭啊……妙玉绞尽脑汁的想着。 可她眼下怕露馅,不唱也不行,于是她只能现编。 “颂佛经哟,颂佛经……” “我佛真经渡己亦渡人哟……” 听着妙玉的歌声,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趣,若是佛法如今日这般有趣,他们也会喜欢上打坐参禅。 也就在这时,陈云泰找到了牟尼院外。 第444章 放长线钓大鱼 第445章放长线钓大鱼 因未着官服,侍卫们根本不让其靠近,陈云泰等人又差点儿被打。 襄王府的侍卫今日全部着甲,再加上武器装备齐全堪称人形坦克,锦衣卫这帮人岂会是对手。 还是陈云泰亮出腰牌,侍卫们才勉强相信了他,但也只是同意进去传个话,朱景洪是否见他们是另一回事。 很快传话的小旗官返回,并只带了陈云泰一人进去。 进入二门,听到里面嘈杂而清脆的歌声,陈云泰循着声音忘了去,才见到是几个尼姑正在演奏。 这……这帮人疯了不成?竟如此怠慢十三爷? 这想法才冒出来,陈云泰发现了更令他惊讶的事,原来朱景洪还真的在听。 不只朱景洪,在场一帮龙禁卫武官们,也都面露笑容听得认真,让陈云泰越发的心感怪异。 果然,大人物的心思猜不明白……陈云泰如此开解自己。 很快,陈云泰来到了朱景洪身旁。 当他正要行礼,就听朱景洪说道:“你怎么来了?” “若王爷要听妙音,待我等多习练些时日,自当不会教王爷失望!” 所以当朱景洪责问时,也就妙玉和玄静二人紧张,其他人则是单纯的感到害怕。 “近日才来京城?你是从何处来的?又是为了何故而来京?”朱景洪随口问道。 “因听闻京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经遗文,贫尼便与师父一路入都投奔师叔!” 这话叫玄静根本没法接,但她确实很佩服妙玉的胆量,不愧是从总教那边过来的精英。 于是陈云泰就退了出去,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他也看清了妙玉的面容,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进了你的王府,且不说能否出来,至少会留下点儿什么再出来。 几分钟后,妙玉弹奏停了下来,此刻她也着实有些累了。 关上门,二人移开了柜子,掀开了地上的木板进了地室。 “那好……先回去吧,下午来王府见我!” “何况咱们的身份都经得起查,即使官兵拿了我们也不怕!” 靠近之后,陈云泰答道:“臣是来查案的!” “启禀王爷,这里有白莲教反贼,还请王爷速速移驾,以免被贼人所伤害!” “回禀王爷,贫尼是近几日才来都中,不过粗浅教过她们几日,所以才会是方才景象!” “行了行了,让其他人都停下,我单独听你弹奏!”朱景洪终于开口。 事实上,玄静也就只知道妙玉来自总教,对她在总教的身份和来京目的则一无所知。 “你说……我们会不会露了底?”玄静冷着脸问道。 可惜啊,如此才女,竟是个贼……朱景洪无奈感慨。 “为寻经而来,可见你是一心向佛之人,在佛学之上造诣极高!” 就以宝钗为例,如今她已成了王妃,天长日久朱景洪对她的情感便归于平淡,不知妻美那真不是开玩笑。 其他人没有认真听,妙玉却是一边听一边思索。 至于其白莲教的身份,在朱景洪这里便完全不是问题,他说她是良家女她就一定是。 所以即便朱景洪目的不纯,妙玉对此也是极有想法。 “不会……若是真暴露了身份,刚才官兵就已把咱们拿下!”妙玉笃定道。 通过朱景洪与侍卫们的对话,妙玉便以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直接称其为“王爷”。 听到朱景洪这样说,妙玉倒是安下心来,辩论佛法她可是一点儿不怵。 看着前方渐入佳境的奏唱,朱景洪平静说道:“查什么案子?” 追求感情上新奇和刺激是天性,这也导致如今他移情别恋,突然间对黛玉有了恋爱的感觉。 这里有白莲教的人,锦衣卫找到这里不奇怪。 于是在朱景洪说完后,妙玉短暂思索后答道:“若有机会,一定拜访王妃!” “是!” 至于妙玉一边弹奏一边唱,虽然乐器着实差了许多,但在她高超的技艺修正下,弹出的曲子也还算婉转悠扬。 明明就是馋人家身子,还给出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陈云泰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于是当即回话:“王爷所言极是!” 朱景洪点了点头,觉得今天确实找到了乐子,至少又遇到了十二钗之一。 在这里,妙玉省去了自己的来处,朱景洪也没有追问下去。 “对了,贾家那边可有回信?”妙玉主动问道。 “我觉得可以不着急抓人,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理,你觉得如何?” 其余众人胡乱演奏,自己早都尴尬得抠脚,听到这话自是如逢大赦,于是纷纷停了下来。 又与妙玉聊了几句,朱景洪便带着侍卫离开了,这让妙玉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朱景洪回头问道。 为神教牺牲些东西,对她而言完全不是问题,只要获得的利益足够大。 朱景洪没有答话,他很佩服妙玉的胆量。 果然女人只要够漂亮,那怕是做反贼也无妨,总会有人保护呵护着……陈云泰苦笑着离开了。 放长线钓大鱼,借助妙玉深挖白莲教,并不能阻止她的灭亡,所以此刻朱景洪很是可惜。 “正要跟你说此事,他家老太太得知了你的事,有意请你过去做法讲经,还命她儿媳妇下帖来请你!” 这样的人物邀她入府,这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机会,可以借此打入皇室高层中。 “正是!” 在场也就妙玉和玄静是白莲教人,其他人是正经剃度出家的姑子。 凭朱景洪的年龄和气质,她已判断出眼前是大名鼎鼎的襄王,当今皇帝嫡三子。 陈云泰答道:“回禀王爷,五天前臣查到的线索,到现在正在核实情况,所以并未向上呈报,仅臣和下属知晓!” 她便是妙玉的师叔,只是白莲教的普通教众,所以相对而言心理素质差些。 放长线钓大鱼?陈云泰当然懂这道理,但他不明白朱景洪为何插手此事。 朱景洪在继续讲着,一旁侯等人都瞪大了眼,纷纷感慨还是十三爷会玩儿。 同样的道理,要将妙玉收入囊中确实很简单,眼下只需他一句话就可达成。 这样清冷性格的女子,朱景洪到目前还未体验过,自是有收入囊中的想法。 这时朱景洪说道:“老实说,你们的演奏技艺,着实不像是学过!” 谁知朱景洪接着说道:“我家王妃对佛学极感兴趣,姑娘或可来王府向她讲经,如此……” 此时已无香客,庙里的尼姑们开始收拾东西,而玄静则带着妙玉进了内堂。 一个弱女子做反贼也就罢了,漏了馅儿还能如此淡定,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但他非急色之人,其实更享受收入囊中的过程,结果反倒不是那般的重要。 “你说她们是贼人?” 妙玉点了点头,方说道:“正好他家除夕有人过世,族里上下多少有些晦气,老太太才会请我过去讲经!” “你佛学高深,想来不会让贾老太太失望!”玄静笑道。 所谓人靠衣装,意味着人是可以包装的,牟尼院就把妙玉包装成了佛学天才。 兴许总教是打算,让这丫头潜入勋贵高官之家,暗藏其中发展教众……玄静如此猜测道。 这两天卡文了,今天更得少些,抱歉抱歉! 第445章 陈云泰的选择 再说朱景洪出了牟尼院,他带着侯璟一行继续游玩。 最终他们绕进了上林苑,此处早有御膳房太监候着,给他们准备好了吃喝之类的东西。 众人举杯共饮,聊了些以前的趣事,也让现场气氛越发的融洽。 一顿饭后,众人方各自散去,朱景洪也在这时返回了王府。 才下马,便有宦官向他禀告,说有个锦衣卫百户求见,如今在耳房内候着。 这时朱景洪才想起,他叫了陈云泰过来吩咐事情。 将腰间佩刀解下递给宦官,朱景洪吩咐另一宦官道:“让他来见我!” “是!” 朱景洪来到了存心殿安坐,没过一会儿陈云泰走了进来,极为恭敬的向朱景洪行礼。 此时的他仍是百姓装束,显然他是第一时间就来王府等候,到现在已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午饭可曾用过?”朱景洪主动问道。 “回王爷,已在王府内用过,府里公公送的饭菜!” 示意殿内宦官出去之后,朱景洪方问道:“牟尼院那边,是怎么回事?” 就知道朱景洪要问,于是陈云泰详细介绍起来。 南城千户所查白莲教“造诣”最深,他们掌握了许多的线索,好巧不巧陈云泰深挖的一条线,和妙玉这条线发生了交叉。 所以在妙玉师徒到京接头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其实就已经暴露了。 “所以她师父是真死了?” “是病死的,尸体火葬前的那晚,臣亲自去查探过!”陈云泰笃定道。 “上午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王爷说要放长线钓大鱼!”陈云泰答道。 “所以这件事情,你就不必往上报了!”朱景洪淡定道。 “是!” 陈云泰平静回话,对这一结果他并不意外,此刻他正为另一件事纠结。 “这一趟辛苦了,去府上支二百两银子,回去给手下人买酒喝!” 这话虽是礼遇,却也是告诉陈云泰该走了。 然而陈云泰并不甘心直接离开,客观来说面见朱景洪很不容易,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机会。 立功升职或许行得通,但对陈云泰来说太慢了,甚至立功升不了职也很有可能。 要想走得快走得稳,最好的办法就是抱大腿,而朱景洪毫无疑问就是条很粗的大腿。 现任北司指挥佥事之一的张乾,就是搭上了睿王的关系,才一路飞速升迁到了现在的位置,他陈云泰完全可以成为下一个张乾。 想到这些,陈云泰心里便下了决定。 在朱景洪要起身准备离开时,只听陈云泰说道:“王爷,还有一些情况……臣不知该不该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朱景洪平静答道。 “牟尼院的那些尼姑,如今正和贾家接触,似乎有攀附他们的意思!” 朱景洪对红楼虽不熟,却也知道妙玉进了大观园,如今她与贾家接触便不奇怪。 让他疑惑的是,妙玉接触贾家目的为何! 然而下一刻,陈云泰接着说道:“而且臣突然想起来,西城千户所的人,也已盯上那叫妙玉尼姑!” “你不是说,除了伱没人查到吗?”朱景洪面带愠色。 见朱景洪有责问之意,陈云泰立刻跪拜道:“今日臣从牟尼院出来,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当时并未往心里去!” “回来之后臣回想起来,发觉他们行为有异常,细想之下方记起来,那些是西城千户所的人!” 陈云泰这番话是说,这情况他也是刚发现,朱景洪也不好过多责问。 当他思索着,如何摆平西城千户所时,只听陈云泰接着说道:“看他们的行踪轨迹,怕是比臣等还要早发现此处!” “近两年来,西城千户所斩获颇少,按理说遇着白莲教该即刻缉拿才对,偏偏他们并未动手!” 听到这里朱景洪总算明白,陈云泰这厮不是简单陈述事实,而是想要说点儿什么。 “所以这很反常!”朱景洪答了一句,此刻他反而不心急了,等着陈云泰接着说下去。 “正是……而恰恰今日领队那人,臣记起来是西城千户所百户章万安,据臣所知乃是指挥同知张乾心腹之人!” 对于张乾这样朱景洪也知道,乃是他好兄长的心腹之人。 老六的人发现了白莲教没抓,有放任其与贾家联系的嫌疑,而贾家又是太子的岳家,这里面事情可就大了。 白莲教是头一号反贼,是本朝十几位皇帝着力清剿的对象,如果传出太子和反贼勾结,那太子名声也就真的臭了。 这里面对朱景洪而言,确实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或许借机把两位兄长搞垮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了,要对此事加以利用,他首先要摆平的是眼前这人。 目光平静,朱景洪徐徐说道:“所以此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在陈云泰看来,这件事有两种处理方式,要么帮太子点明牟尼院是反贼,要么帮睿王借机陷害太子。 而无论哪一种,都将收获到人情,对朱景洪都有好处。 陈云泰本人更倾向后者,因为太子已经是太子了,帮他其实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而帮睿王坐上太子乃至皇帝,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这样一来好处可就太大了。 “臣以为……或可静观其变,根据实情再做决断!”陈云泰极为谨慎答道。 而所谓的静观其变,其实就是放任老六设计太子,到时候再做决断就迟了。 对此朱景洪不置可否,而是冷眼盯着案前跪着的陈云泰。 本来陈云泰还自鸣得意,但朱景洪冰冷的目光,却是让他遍体生寒,下一刻立即叩拜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十三爷与太子睿王乃是同胞兄弟,又岂会放任两位兄长死斗。 自己出的这馊主意,岂非是离间天家血亲,这是诛族的重罪。 陈云泰啊陈云泰,亏你自诩为谨慎,今日岂非是自寻死路…… “此事你该向南千户所和北镇抚司禀告,如何处置也该你的上官来定,为何要让我来决断?” 是啊,为何呢?总不能说自己是献媚邀宠吧?此刻陈云泰努力给自己想着理由。 既然已决定投靠十三爷,那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吧,反正如今已没了退路……陈云泰再度下了决心。 而且此刻陈云泰也意识到,这或许是朱景洪在试探自己。 毕竟这位若真是敬爱兄长之人,依着他的脾气早一刀斩了自己,又岂会来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想通了这一点,陈云泰抬起头来,郑重说道:“王爷于臣知遇之恩,从金陵到京城,臣屡受王爷简拔,臣一心感念王爷恩德!” “此番事大,王爷又牵涉其中,为让王爷全身而退,臣自是要先向王爷禀明!” 陈云泰的这番话,道理上其实说得通。 朱景洪进入牟尼院,还阻挠了锦衣卫查案,这一情况会很快传进睿王耳中,如此他也确实算牵涉其中。 经陈云泰这一解释,他已完全表明了心意,接下来就看朱景洪如何处置了。 “我能相信你?”朱景洪又问道。 “臣本蝼蚁,王爷抬手可灭,臣又岂敢蒙骗王爷!” 说什么恩德都是假的,所以陈云泰点出了关键情况,如此才能让朱景洪真的安心。 正如他所言,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朱景洪一句话就能让他没命,所以不能也不敢背叛。 “那就依你的意思,静观其变吧!”朱景洪淡定道。 “是!” “牟尼院你还是派人看着,同时盯着西城千户所那些人,所有情况只向我禀告!” 听到这话,陈云泰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算已经是襄王的人了。 同时他也不得不感慨,果然天家兄弟情谊都是假的,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这位十三爷选择了放任睿王陷害太子。 而这对陈云泰来说,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日后睿王做了皇帝他也有一份功劳。 在陈云泰心安之时,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朱景洪根本不是帮老六害太子,而是想着借机把这俩人都搞垮。 无论是太子勾结反贼,还是睿王利用反贼陷害太子,都足够让此二人万劫不复。 “所以你如何向手下解释,说本王干涉了你们查案,你要明白……我可不知这些人是逆贼额!” 陈云泰或许可以暂时信任,但今日牵涉到的锦衣卫那么多,不查下去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这……臣不敢乱说!”实则陈云泰已有了想法。 “有话就直说,我既信你,你也该信我才是!” “牟尼院那叫妙玉的女子貌美,王爷只是见其……貌美故而干涉,对其余之事一概不知!”陈云泰提心吊胆说道。 对此朱景洪点了点头,说道:“反正你下去安排妥当,咱们之间的事……不要再有其他人知晓!” “臣明白!” “我记得,你现在还是百户,对吧?” 听到这个问题,陈云泰立刻兴奋起来,于是答道:“是去年春王爷给提的百户!” 朱景洪笑着说道:“我看依你的本事,做个千户乃至指挥佥事都够,百户实在是太屈才了!” “王爷实在抬举臣了,臣这微末本事做个百户便已艰难,如今只求不误王爷大事,便深感是得天之幸了!” “哈哈哈……说得好啊!” “今天就到这里,等会儿去王府领五百两银子,就说是我给的茶钱,让他们多多担待一些!” “臣明白,臣告退!”陈云泰再度行礼,而后退出了大殿去。 看着陈云泰离开,朱景洪已在思索,若陈云泰背叛如何反制。 但他稍微一想就笑了,因为这件事确实太容易。 到了他这一级别的人,只要不是失去皇帝的信任,除非同一级别的人出手死磕,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扳倒。 而若陈云泰背叛,或许会给他造成麻烦,但朱景洪也能轻易将其弄死。 “但愿你不要自寻死路!”朱景洪低声呢喃。 再说陈云泰这边,他离开王府前领了五百两银子,回了家就把今日参与行动的人召集起来。 一共二十三人,普通校尉得了十两,两名小旗官每人二十两,还有一名总旗得了三十两。 “诸位,虽然那女子是白莲教反贼,但人家毕竟被王爷看上了,往后对她就抬抬手……” “如今收了王爷的银子,咱们若不知好歹把人拿了,只怕是有过无功之事,其中厉害想来诸位都明白!” 既有利诱又有威逼,众人便不会再纠结此事,毕竟多拿一个女反贼的赏赐,还没襄王殿下一次给的赏多。 眼见众人明白了事理,陈云泰又请他们到酒楼吃了一顿,然后才让他们拿着银子回家。 料理这件事,对陈云泰来说更重要的事还有两件,一是派人继续把妙玉盯着,二是得把西城千户所的人盯着。 头一件事还好说,第二件非得信得过的人来办才行,如何安排陈云泰必须要仔细斟酌。 当然这件事不急,他还可以慢慢的布局。 时间来到下午,睿王朱景渊回到了府中,看起来他的心情还不错。 王府同心殿院内,抱着猫晒太阳的陈芷见了他,忍不住开口道:“可难得见你这般高兴!” “这是自然,我举荐去金陵任职的六人,有四人老头儿已同意安上实职!” “你不是说……能安排一两个便算幸事,为何竟有四人之多?” 坐到陈芷对面,朱景渊说道:“那赵玉山想都换上他的人,看来老头子还是信不过他,所以才准我们往里掺些沙子!” “我们?”陈芷抓住了关键。 朱景渊答道:“老四也安排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按察司佥事!” “巡抚金陵那位不都是他的人,如今要让他安插人手?”陈芷非常不解。 “梁潜本月之内就会卸任,回督察院做他的副都御使去!” 按如今的制度,巡抚这类官员并非常设,只在需要时临时设立理事,事毕则撤销职务返回原岗。 “我看那赵玉山的意思,是想让郑显林加侍郎衔,然后以布政使兼任巡抚!” “真要在金陵办成这件事,还是要设立巡抚才行啊!”朱景渊感慨道。 “看来这位赵阁老,对这位布政使很信任!”陈芷笑着说道。 端起茶杯,朱景渊品了一口后说道:“不是信任,而是郑显林何顾谨二人,去年把人都得罪光了,如今只能跟着赵玉山干!”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这俩人得罪过你,想不到他们官反倒越做越大了!”陈芷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事。 “金陵大浪滔天,我已不好随意出手!”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没一会儿有宦官来报,说是应俅有事禀告。 于是朱景渊便去了存心殿,听应俅讲述了今日西门外发生的事。 “老十三进了牟尼院,还把南千户所的人赶走了?”朱景渊很是惊讶。 正如陈云泰发现了西城千户所的人,在陈云泰现身时人家也发现了他。 “他掺和进来做什么?” “十三爷带人踏青,遇着牟尼院就进去了,想来也该是意外!”应俅答道。 然而接下来的这步棋,是朱景渊扳倒太子的关键,所以由不得他不谨慎。 于是他吩咐道:“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是随意前往还是刻意前往,再查查南城千户所的反应,不要让他们坏了计划!” “南城千户所那边,十三爷已经打点过了,想来他们不会再查下去!” “你不是说他是不经意前往,为何又会阻挠南城千户所查案?”朱景渊反问道。 “西城那边暗中问过了,据说十三爷看上了牟尼院一女尼,所以让南城千户所的人不必再查!” 朱景渊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章万安那些人,没有被南城千户所发现吧?” 应俅答道:“应该没有,南城与西城来往甚少,且章万安最近才回的京!” 朱景渊终于安心下来,又多问了应俅几句之后,才挥手让他下去了。 虽然朱景洪是因好色牵涉其中,但怎么说也是和反贼勾结,借机太子和他一起打下去,对朱景渊而言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朱景渊心情就更好了。 (ps:有读者不清楚襄王府人员构成,本章末彩蛋章用图片罗列出来了,大家可以看一下!) (本章完) 第446章 陛下,请下旨吧! 正统十二年,三月初一。 从正月初一到现在,贾珍已在府中停灵四十九天,今日便到了该出殡的时候。 为此贾家上下早就在做准备,能有的排场全都给安排上了,和尚道士旗幡各种纸扎…… 除了这些排场,京城武勋还有不少人来路祭,沿街搭建了不少祭棚。 除了关系格外好的人,这些勋贵多是派家中子侄辈来,贾家只需对等派人答谢即可。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四王之中硕果仅存的北静王,居然亲自来到了路祭现场。 这确实出乎贾家众人预料,于是贾赦贾政便召集贾家近支,要一起去拜见北静王水溶。 在贾家众人慌张准备时,轿子里的水溶捏紧了衣角。 “此去路祭,你必将得罪睿王,你真的决定好了?”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这是今日临行前,水溶与妻子的一番对话,此刻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是啊……我根本没有选择,跟着太子才有好结果!” 轻声呢喃了一句,水溶彻底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贾家众人终于准备完毕,来到了水溶的轿子面前。 “臣等叩见王爷!” 别看水溶在朱景洪三兄弟面前毫无地位,但他这郡王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高,故而此时贾政等人行的是叩拜大礼。 轿帘子被拉开,水溶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间略带悲戚之色。 “诸位平身!” 待众人起身之后,水溶方才开口:“我与珍侄相交莫逆,如今他已魂归九泉,当真是……” 说到这里,水溶还急了几滴眼泪出来,此刻的他确实感到的悲伤。 伤感于自身孤苦无依…… 没错,堂堂的北静郡王,此刻居然觉得自身孤苦无依。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看到贾珍死了,想到他是被朱景洪打得半死,最后才会早早的陨命。 他水溶爵位虽高,但在朱景洪三兄弟面前,又算得了个什么? 水溶产生消极想法,也算是触景生情了。 一番致哀之后,水溶方抬起头来说道:“斯人已逝,生者仍需前行,勿以逝者之已去,而悼之过甚……” 阖府上下,就贾政与水溶相交最密,此时便见他上前答道:“愚侄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听得此言,水溶遂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言罢,水溶便命王府长史代奠,贾政贾赦等人便随其而往,代祭奠完毕方返回水溶面前。 因时间线已便,水溶与贾宝玉已相熟,此刻便与他闲聊了起来。 在此逗留了约一刻钟,水溶才摆驾离去,贾家送葬队伍得以继续前行。 而水溶亲往路祭的消息,一个时辰后就传进了朱景渊耳中,此时的他正在集贤馆与学士们说话。 集贤馆不是翰林院,这里的学士们都只是普通进士,按常理来说只能外放为知县。 但有朱景渊帮忙运作,他们往往能有更好的去处,所以这帮人自是以朱景渊马首是瞻。 近日朱景渊又安排了几人出去,自然是赢得了一片赞颂,此刻所有人都在巴结奉承他。 被拍马屁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水溶的消息传来,就让朱景渊高兴不起来了。 “殿下,有何事发生?”有官员问道。 目光扫过众人,朱景渊只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便让众人更好奇了,于是再度询问起了情况,并乘机表达了愿为他排忧解难的忠心。 见气氛差不多了,朱景渊方开口道:“有人欺辱于我!” 这话一听众人都惊讶,这世上还有谁能欺辱您?是皇帝陛下还是太子? “殿下,谁这么不长眼?” “北静王水溶,他与我素有旧怨,只是他家于国有功,我也只能多忍让些了!” 在这里,朱景渊略过水溶如何欺辱的他,因为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编。 其他人也知道这只是个由头,也都没有去深究这些细节,他们都明白重点是朱景渊出气。 “殿下,那北静王虽于国有功,但不是说他可以横行无忌……” “陈大人所言有理,我大明有国法纲常,别说是如今的北静王,便是他祖上有罪也该以国法论之!” 这些人也就是嘴炮厉害,北静王祖上能被世祖封异姓王,那是绝对国之干城。 首任北静王若真站在这里,这帮人绝对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了,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眼下他们既敢也能向北静王水溶开炮。 众人纷纷为朱景渊鸣不平,后者却面带忧色道:“算了吧……他毕竟没犯大错,若不能将其致法问罪,不过徒增笑柄而已!” 表面上看,朱景渊是在说要算了,实际却提出了很严苛的要求,他要将北静王府直接干死。 从东华门事变之后,勋贵们恪守着一条规矩,那就是不参与立储争斗。 如今水溶明着站队太子,不把他搞死用以示众立威,朱景渊心气绝不会顺。 他也相信,清理北静王这等占着高位的老勋贵,新兴勋贵们绝对会乐见其成。 事实上,辅佐世祖中兴的四王八公十六侯,其中有三家在世祖时就被诛杀,后续承平年间又因罪覆灭了三家。 换句话说,在降等袭爵这等制度下,勋贵衰落乃至消亡本就是极正常的事。 既然别的勋贵可以消亡,那么北静王府一样也可以。 “殿下放心,那北静王府素来跋扈,臣等找到罪证便会参劾于他!” “此人毫无为臣本分,竟欺辱到殿下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众人统一了思想,朱景渊便真正放心下来,接下来如何去做已不需要他教。 与此同时,北静王路祭贾珍的消息,也传进了左春坊大学士徐新安耳中。 徐新安清楚其中厉害关系,他知道北静王今日之举意味着什么,更明白睿王府一定会对他出手。 对于水溶“逾矩”之举,徐新安自然是很不喜欢,作为文官他很排斥武勋掺和夺嫡,认为这是取乱之道。 可即使排斥,徐新安也不得不以利益为导向,在这件事上联合一批人保下水溶。 而这样的局面,水溶本人根本没想到,他只想到了紧跟太子会得罪睿王,而想过得罪睿王的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这并非是水溶不够聪明,而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行为,对于整个夺嫡大戏的意义。 很快,徐新安找到了太子朱景源,此刻他正如往常一般在看奏疏。 奏疏都是几年前的,朱景源主要看发生了什么时,以及批答上是如何应对这些事。 在他左右,各有几名学士陪着,以便他随时询问情况。 听了徐新安的分析,朱景源自是格外惊讶,紧接着便为水溶担心起来。 而后一如既往的,他向徐新安询问了该如何应对。 “殿下,臣以为……” ……………… 在这两方紧锣密鼓准备时,朱景洪正陪着皇帝观看演武。 距上次踏青已过去二十多天,侯璟和王杰已率军赶赴西北,其他人也都分到了亲军中去,每个人都算有了好的归宿。 今日演武,乃是皇帝要再度检验北四卫实战能力,并依其今日表现决定是否派其北上。 北四卫的将领虽为皇帝倚重,但也都希望能够多立军功,如此方能为升官提爵打下基础。 亲军的指挥使只有三条路可走,最好是调京营任职副总兵官,其次是外放到地方任都指挥使。 至于第三条路,就是一直熬到五十岁,朝廷会给个京营副总兵的虚衔,然后就可以致仕回家归养了。 换句话说,虽然侍卫亲军深得皇帝信任,但做到指挥使还想往上升,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军功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山坡上的望楼上,朱咸铭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下方平原上军队调动进退。 在他身旁朱景洪安静的站着,虽然皇帝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但他已感觉到老头儿今日很满意。 在他们身后,则是五军都督府一众都督,以及兼任京营总兵的佥事和其他亲军指挥使。 今日之演武是为检验北四卫实战能力,对这种事朱咸铭不喜欢独断专行,所以叫来了高级武官们一同参详。 皇帝虽未说话,后面的武官们却已议论起来,大致意思都是对北四卫的赞许。 不是所有军队都要实战来检验战斗力,北四卫这种仅凭演武的表现,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演武持续了一个时辰结束,步炮协同的作战方式别开生面,直让朱咸铭脸上笑容灿烂。 演武结束后,朱咸铭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把将领们召集到一起议论。 校场议事厅内,皇帝朱咸铭坐在上首位置,在他左侧则是朱景洪挎刀侍立。 而一众武将们,则依品级分列于大厅两侧,此时正对北四卫的表现发表议论。 每个人都在说话,而且说话的角度和内容不同,但意思却只有一个……北四卫已具有实战能力。 听了众人的想法,朱咸铭面露思索,此刻他已在做最后的决定。 “陛下……” “陛下……” 几道呼喊声传来,朱咸铭抬头看向前方,却是北四卫四位指挥使跪在前面。 最前面羽林左卫指挥使江庆盛,此四人里以他官阶(散阶官)最高,所以是由他来领头。 “陛下,准噶尔狼子野心,意图扰乱天下天平,臣等为陛下亲军天子利剑,饱受朝廷厚待主上信重……” “值此贼虏造逆之时,臣等安能坐享利禄,还请陛下开恩,全臣等忠君报国之心,调臣等赴西北征讨逆贼!” 江庆盛这番话早就准备好了,故而此刻说出来不但流畅,而且很有些家国天下的情怀,那是相当的有战斗力。 “伏望陛下圣准,允臣等征讨逆贼,生擒敌酋,问罪御前!” 这一句,由这四位指挥使一起说出来,那忠君报国的真情实感格外有感染力,至少朱咸铭是被触动到了。 而紧接着,这几乎趴在地上的四人,以非常别扭的姿势抬起头来,满是祈求道:“陛下,请下旨吧!” “请陛下下旨,北四卫将士愿为陛下效死!” “叩请陛下下旨!” 然而,此时朱咸铭看向了一旁的朱景洪,平静说道:“可真有伱们的!” “爹,您这话儿子实在不明白!”朱景洪佯作茫然。 冷哼了两声,朱咸铭看向了前方,郑重开口道:“行了,都起来……” “堂堂的亲军指挥使,如眼下这般轻浮失态,成什么样子?” 话是这样说,可谁都知道皇帝此时很高兴。 待江庆盛几人起身入班,朱咸铭端起了茶杯,然后问道:“北四卫参战,你们怎么看?” 此刻厅内武官虽多,但有资格在这件事上发言的,也就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 “回禀陛下,北四卫本为强兵,如今又已脱胎换骨,臣以为可以用之!” “臣附议……” “臣附议……” 兵部虽掌握调兵权,但属于是程序上的过程,具体如何部署兵力他们话语权不大。 而武将主导军队的好处则是,能最大程度以战争需求为导向,而不会掺杂其他没必要的东西。 所以此刻,都督们都支持让北四卫参战,一方面是他们相信北四卫的能力,另一方面他们也很想知道,这支新式军队战斗力究竟如何。 后一点尤为重要,因为这关系军队的改进方向,对大明朝有极为深远的影响。 本众将以为,有了自己等人力挺之后,皇帝就会顺势同意下来。 谁知朱咸铭再度看向朱景洪,问道:“你怎么看?” 事实上朱咸铭已有决断,可他还是鬼使神差问了这一句,让现场众人不由得多想了些。 “儿子以为,可以让北四卫去试试看!” “嗯!” “传旨户部往西北增调七十万石粮食,传旨工部调拨军械,传旨兵部……北四卫四月中旬开赴西北!”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除了粮草之外,增调大军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所以北四卫要在四月中旬开拔,中间还有四十多天时间准备。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江庆盛四人出班参拜。 在场的其他亲军指挥使们,看向他们的眼中多有羡慕,暗叹他们离升官又近了一步。 无论战局结果如何,只要去西北打一次漂亮仗,就能给履历增添不少光彩,将成为极为有力的进身之阶。 接下来,众人又议了西北的局面,然后皇帝才命众臣散去,自己也往皇宫里去了。 路上,朱景洪骑马跟着龙辇一侧,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开口。 酝酿了好一阵,朱景洪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爹,儿子也想去西北看看!” 只听轿内朱咸铭答道:“我就知道你憋不住,此事你还是别妄想了,即使我同意你娘也不会同意!” “爹……您是言出法随的皇帝,此事您同意不就行了,难道您还怕娘找你麻烦?” 还真被你说中了……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朱咸铭嘴上却说道:“你娘也爱护你,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两年前你跟老四到金陵去,一场重病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当时就把你娘吓得半死,每天以泪洗面哭诉不停……” 那段日子,朱咸铭也被皇后埋怨个不停,所以他对当时的情况记得很清楚。 两年前去金陵,前身这好身板病倒就离谱,病得一命呜呼就更离谱了……这件事朱景洪越想越不对劲。 多想不会有结果,所以慢慢的朱景洪也就淡忘了,如今被皇帝提起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会不会是老六下的毒手? (本章完) 第447章 夫妻秘议 朱景洪思索之时,皇帝本人还在继续说着,见朱景洪没反应他才停下。 “我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回过神来,朱景洪再度说道:“爹,且不论娘是否允儿子前去,你这边总能答应吧!” “伱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爹,北四卫是儿子领着练出来的新军,他们能不能打儿子总得亲眼看看去,有不足之处也好改进!”这些话都朱景洪已提前想好,所以说出来是非常顺畅。 一位皇子,掺和进西北大战,和一帮武将们搅在一起,有本朝“珠玉在前”自是很犯忌讳。 所以朱景洪格外注重这一点,此时说话也是极为谨慎,强调自己去西北主要是观战。 然而实际上,皇帝本人并没想那么深,这也归功于朱景洪人设立得好。 与朱景洪外表轻松实则严阵以待不同,轿子里的皇帝此刻依旧是云淡风轻,徐徐问道:“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插手了!” 即使朱景洪打过仗,即使他练出了强兵,即使他已经封王开府……在朱咸铭眼里仍旧是小孩子。 这就是立人设的好处,只要在皇帝心里立主了人设,他就会以所立人设来思考其动机立场。 当然了,要想让朱咸铭彻底信任一个人,现实中是无比困难的一件事。 朱景洪能成功,除了他十几年(包括前身)如一日的莽,还得益于他是帝后二人的小儿子。 而这样的经历,根本无法复制,所以他成了唯二被皇帝信任的人。 “爹,儿子今年都十七了,这还是小孩子?” “再说了,儿子又没说要掺和军国大事,只是跟过去看看而已!”朱景洪一一解释。 “再说了,爹您当年不过十五岁,就跟在世祖爷身边东征西讨,北伐罗刹南征大城金边,立下了不世之功……” “以至世祖爷向众将夸耀,赞誉您为传世之孙,万可让我大明万世昌盛!” 朱景洪编的一大堆,这让朱咸铭很是受用。 紧接着朱景洪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儿子如今都十七了,即使只有爹您一半的英气,也该去西北战场上看一看瞧一瞧!” 你还想学我一半的英气,难道你小子也想做皇帝?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朱咸铭又被自己吓了一跳,暗道这小子不会真想当皇帝吧? “你既以朕来自比,老十三……莫非你想做皇帝?”朱咸铭语气森寒道。 有怀疑他就直接问出来,想要打朱景洪一个措手不及。 朱咸铭的这句问话,配合着他森寒的语气,还别说真把朱景洪给吓的不轻,以为自己表现太过漏了底。 但他转念一想,发现无论是否漏了底,想当皇帝的心思都绝不能承认。 于是他立马答话道:“爹……您要传位给儿子?” 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但这话却符合朱景洪人设,起到的效果比否认和解释好得多。 当然了,这一手段还是只有他能用。 没等皇帝回话,朱景洪又问道:“爹,那四哥怎么办?我当太子他做襄王?” 听到这话,龙辇里的朱咸铭笑了,暗道自己就是会胡思乱想,竟连老十三这样的老实人都怀疑。 “住口,这些事也是能说笑的?” “爹,是您先跟儿子说笑的!” “你……”朱咸铭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爹,新军表现如何,到底成与不成,儿子总得去看看!” “此事关系着您的伟业,如您所说儿子享受了皇家尊荣,总得多做些贡献才是!” 对于朱景洪去不去西北,朱咸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因为通盘来讲这确实很“出格”。 “你先去过你娘那一关吧!” 言罢,朱咸铭就不再多说,朱景洪便只当他是默许了。 于是接下来的重点任务,就成了如何让皇后同意。 相比于金陵,西北条件无疑要苦得多,要让皇后允准确实很不容易。 且说朱景洪送皇帝回了皇宫,自己就直接回了王府,并没有急着去皇后处。 这件事要周密计划,他打算回去先跟宝钗商量,夫妻二人一起把事给办成。 然而朱景洪才到府,邓安就找上他禀告了情况。 “你是说……北静王水溶,亲自去参与了路祭?”朱景洪深感诧异。 “奴才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他不该去!” 能识别出此事反常,并将消息主动报给朱景洪,这就是邓安存在的最大价值。 所以这样的人犯点儿错,不是原则问题朱景洪都能原谅。 再说水溶这件事,朱景洪已大致能猜到,老六此后一定会因此事而出手。 对此,朱景洪并不想参与其中,毕竟眼下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王妃可回府了?” 今天宝钗又进宫去了,所以朱景洪才会有此一问。 “半个时辰前,王妃娘娘就回府了!”提到宝钗时,邓安神色格外的恭敬。 不只是他,如今府上宦官侍女们,无不对宝钗敬畏交加。 “嗯!” 言罢,朱景洪继续向王府深处走去,接下来他要跟宝钗详细商讨一番。 进了同心殿内,此时宝钗正与可卿说话,聊的是栽花种树之类的事。 如今天气转暖,宝钗想着调整王府花园布局,所以找了可卿一起来参详。 “拜见王爷!”见朱景洪到来,可卿连忙起身行礼。 宝钗当然也不例外,但她只是屈膝行了万福礼。 “可卿你先回去,我与王妃有话要说!”朱景洪坐到榻上说道。 瞧了宝钗一眼,可卿很识趣的告辞离开,而宝钗也让屋内侍奉的一众婢女出去。 坐到软榻另一侧,宝钗给朱景洪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王爷有何事?” “此番北四卫要开赴西北作战,我想随军一道去西北看看!” 听到这话,宝钗心头亦是一紧,神色间多少浮现出担忧之色。 北四卫是去西北平叛,战场上刀枪无眼,朱景洪去了若万一有闪失……想到这些宝钗便格外难受。 没理会宝钗神色变化,朱景洪接着说道:“老头儿那边已经允了,现在麻烦的是……要让母后同意才行!” 说到这里,朱景洪伸手拉住宝钗的手,看向她的目光极为郑重道:“王妃……这件事你得帮我!” “王爷,别说是母后,便是我听你这番话,心里也不大愿意让你去!” 言及于此,宝钗另一只手覆到朱景洪手上,反问道:“战场凶险,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前行未必非得走这一段!” 后面这一句,宝钗已是意有所指,想要劝朱景洪打消这想法,这是作为妻子最朴素的情感和思维。 朱景洪很理解宝钗的想法,只见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宝钗……时间不等人!” “若不去战场上,若不揽些军功在身上,你我如何能够立足?” 其实道理宝钗都懂,可要眼睁睁看着爱人以身犯险,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老四老六树大根深,我如果不走捷径……就没有赢的可能!”朱景洪肃然道。 “真的非去不可?” “必须要去!”朱景洪笃定道。 “你要我如何帮你?” 显然,宝钗已经妥协,她知道劝不住朱景洪。 “你替我想个法子,让母后同意让我去西北!”朱景洪平静答道。 “说了半天,此事你竟全无头绪,倒要我来替你想法子!”宝钗没好气的开口,直接推开了朱景洪的手。 再度拉起宝钗的手,朱景洪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宝钗你聪明绝人,想来不会让我失望!” 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宝钗皱眉深思一番后,说道:“西北危险,母后在意你的安危,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所以我决定,要从两个路子来想法子!”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景洪笑着说道:“我就说你聪明,这一下竟想到了两个办法!” “是哪两个路子?” “其一,是要让母后知道,此去西北不危险!” 明白了宝钗的意思,朱景洪当即答道:“这……那我就跟她保证,绝对不出嘉峪关去,绝对不随军队亲临战场,如何?” 点了点头,宝钗接着说道:“母后留你在京是为你安危着想,所以这第二个法子,就是证明你在京城并不安全!” 老实说,这话就让朱景洪蒙圈了,京城不安全哪里还安全?再说了京城又岂会不安全? “难不成……我去找人来刺杀我?或是让白莲教扬言赶我出京,否则必取我首级?” 没理会朱景洪的玩笑,宝钗自顾自的说道:“你去求母后,她定然不会同意,可若为了此事你郁郁寡欢,乃至于形容枯槁生死一线,想来她老人家就会放手了!” “这能骗过他老人家慧眼?”朱景洪表示怀疑。 “即使骗不过,也让母后看到你的决心,想来她也就会放手了!”宝钗无奈叹道。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时间还宽裕,北四卫四月中旬开拔,我即使五月中旬出发,也能追得上他们!” 大军开拔行路缓慢,朱景洪快马加鞭之下,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追上。 如今才三月初,中间还有两个月时间在,足够朱景洪安排布置。 ………… 堂堂亲王会有麻烦,亿兆黎庶的麻烦就更多了。 比如神都以西五十里的新安县,张庄村的财主张全德,最近就遇上了大麻烦。 张全德有个女儿,被他许给了新安卫指挥佥事家公子,原本这是个桩很好的姻缘。 可偏偏新安知县家的公子,也看上了张家的女儿,并给出了更为丰厚的聘礼。 张全德一时财迷心窍,外加更想攀附知县老爷,于是就收了知县家的聘礼。 新安卫作为京卫,指挥佥事也是堂堂从五品武官,比起新安知县还高了两级,又岂会愿意受这窝囊气。 所以指挥佥事一家拒绝退亲,还放话说一定要娶张家女儿。 退聘这件事还没搞定,知县家这边又来催婚,这让夹在其中的张全德很难受。 此时会见老友,亦不免唉声叹气,乃至老泪纵横起来。 他虽难受,但他女儿张金哥却更难受,此时正跟闺中密友诉苦。 崔秀青认真的听着,最终实在忍不住说道:“你父亲未免太势利了,婚姻大事岂能如他这般出尔反尔!” 这里的崔秀青,便是此前参选过王妃的那位。 去年她家就打算去朝鲜认祖归宗,因其父临时染病便拖延下来。 近日总算准备好一切,决定本月内就要动身北上,他家要一一拜别亲友,所以崔秀青随其父来到了张家。 崔家也是附近大户,与张家称得上是世交,所以崔秀青和张金哥关系极好。 正因如此,此时她俩才会无话不说。 见张金哥不说话,崔秀青便问道:“此事你是如何打算?” 既然问题已经发生了,抱怨便只是徒劳之举,要紧的是如何去解决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张金哥根本没法回答,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打算。 见她不说话,崔秀青转而问道:“那你是钟意许家,还是李家!” 新安卫指挥佥事姓许,而新安知县则是姓李。 这个问题很出格,若其他人问张金哥只会以为是戏弄自己,但她知道崔秀青不是在说笑。 面对这闺中密友,张金哥只是略微思索后,便答道:“一女岂侍二夫,我虽还未与许家公子成婚,却已是名分初定……此生,我非许家公子不嫁!” 说这话时,张金哥颇有些决绝之意,一旁的崔秀青明白了她的心意。 叹了口气,张金哥感慨道:“若李家真威逼过甚,我就是死……也不会改嫁!” “什么改嫁不改嫁的,你都还未嫁人又何来改嫁一说?” “再者说了,你家遇着的这麻烦,也未必没办法化解!”崔秀青神色淡定道。 “我爹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那李家执意不肯放手,还能有何法子?” 傻姑娘,你爹未必是跟你一条心啊……崔秀青心中暗暗道。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许家虽然品级更高些,但又岂能比得上知县大老爷家。 张全德爱财,又爱攀附权贵,心里偏向谁已是不言自明。 “偏我就有个法子,不但能解决你当下的麻烦,还可以帮你撤成全心愿!”崔秀青笑着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说笑!” 敛去笑容,崔秀青郑重道:“我可不是跟你说笑,解你这困局办法很简单!” “是何办法?”张金哥连忙问道,此刻她已生出希冀,期待着好闺蜜能给出妙计。 “我帮了你,你要如何谢我?”崔秀青再度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是打趣我,都这时还那我消遣,不理你了……” 张金哥心急如焚,哪禁得起崔秀青如此撩拨,此刻她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崔秀青连忙致歉,好说歹说才让好闺蜜平静下来。 “你可还记得,去年我曾参选过王妃!” “嗯!” “当日我过了王妃复选,在宫中教养时与现任襄王妃相熟,期间也帮了她几个小忙,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 目光扫向张金哥,崔秀青神色越发严肃:“若能请得这位帮忙,你所遇着的麻烦,只需她一句话就能化解!” (本章完) 第448章 黛玉不对劲 亲王妃位在超品之上,乃是外命妇中地位最高的存在。 若能有这样的人物帮忙,那确实可以轻易解决张家的麻烦,这一点张金哥很清楚。 “可是……人家愿意帮忙吗?”张金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宝钗愿不愿帮忙,其实崔秀青也没把握,但她愿意为好闺蜜去试一试。 左右她马上要走了,也算是最后为好姐妹做点儿事。 “总得去拜会了才知道!”崔秀青语气轻松。 ………… 三天之后,京城之外,铁槛寺内。 贾珍的安灵法式,经过三天时间终于结束,宁荣二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这三天时间,把王熙凤累得是身心俱疲,最后一天忙完她便早早回了住处。 馒头庵内,王熙凤坐在椅子上小憩,一旁是平儿正在铺床。 这时有丫头前来禀告,说净虚师傅过来拜见。 睁开眼睛,王熙凤嘀咕道:“这么晚了,她过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几息之后,一个老尼面带笑容,出现在了王熙凤的跟前,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此人便是静虚了,只见她笑着来到王熙凤面前,极为谦卑道:“这几日……二奶奶辛苦了!” 把食盒放在一旁,净虚接着说道:“这是我命人熬的补中益气汤,正好可解二奶奶疲乏,里面用了……”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净虚这么晚还送汤来,王熙凤便知她后面还有话。 此刻她也真是累了,所以不想与净虚废话,于是直言问道:“都是熟人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被王熙凤打断,净虚虽有些尴尬,却面不改色道:“我却有件小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见王熙凤不说话,净虚便自顾着说道:“当年我在新安县善才庵出家,那时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 净虚此刻所言,正是新安县张家的事。 眼下麻烦缠身闹得不可开交,为此张全德想尽各种办法,当他得知净虚能和荣国府说上话,所以两天前求到了馒头庵。 值得说明的是,崔秀青没有告诉张家自己要帮忙,因为她知道张全德想攀附李家。 若张全德知晓崔秀青要帮许家,张全德很可能从中作梗,到时候反而会坏了事,所以崔秀青让金哥必须要保密。 且说馒头庵内,净虚说明事情缘由后,见王熙凤依旧没反应,她也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听人说……如今新安卫指挥使云老爷与府上最契,二奶奶或可求太太与老爷修书一封,请云老爷和那许家人说一声,不怕那许家不依……” 指挥使是一卫最高长官,不但是指挥佥事顶头上司,而且还高出两级,有他出面说和效果自不必说。 “若是肯行,张家倾家孝顺也都情愿……” 总算是听完怎么回事,王熙凤先是笑了几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后,随即说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也不管这样的事!” 净虚连忙道:“太太不管,这样的小事,奶奶也可以自决!” 王熙凤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丝毫不慌,几息之后她才叹道:“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奶奶不管这事,只恐张家以为……贵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 “若是传扬出去,那可就……” 那可就怎么样,净虚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王熙凤已经坐直了身子。 此刻王熙凤也被勾起了兴致,当即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 “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就等伱这句话了,净虚当即说道:“有,有,张家岂会连这些规矩都不懂,早早就预备好了!” 王熙凤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着说道:“我可不是图他们银子,这三千银子是给小厮作盘缠,使他们赚几个辛苦钱!” 净虚也不点破她,当即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 ………… 三月初五,阳光正好。 坤宁宫内,宝钗正跟皇后说话,在场还有几位妃嫔,以及数位郡王妃和高阶命妇。 时间来到中午,其他人都知趣的离开,唯有宝钗被留了下来,她将陪同皇后用午膳。 “我看你眉间有郁结之意,又遇着了什么难处?”坤宁宫庭院内,皇后看着宝钗问道。 “些许小事,媳妇能周全处置!”宝钗答道,同时露出了笑容。 “小事?若真是小事……你又岂会愁眉不展?”杨清音平静说道。 “有事就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说吧!” 见气氛差不多了,宝钗便开口道:“回禀母后,近两日王爷愁眉不展,每日回府坐立不安,食不甘味……媳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怎么了?”杨清音又问道。 “媳妇问过他了,他却说些胡话,让人摸不清心思……” “胡话?是何胡话?” “媳妇不敢说!”宝钗低下了头。 “说!”杨清音语气严厉,涉及到亲儿子的事,她就不可能等闲视之。 “王爷他说自己命苦,不幸生在了帝王家,每日活得浑浑噩噩,就跟上林苑豢养的牛羊一般,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事都干不成!” “什么事都干不成?他折腾的事还少了?” 杨清音面带不满,心里越发觉得这小子混账,竟连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他还说了什么?都说出来……” “差不多都是这类话,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突然就起了厌世之心,媳妇正是为此发愁……” 宝钗话音刚落,杨清音便冷冷说道:“他纯属吃饱了撑的,别理会他就是了……” 朱景洪什么德性,杨清音是再清楚不过。 “成日没个正形,我看就该让他再去上林苑待着,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下午让他进宫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有多不幸!” 莫非是我说得太过了? 宝钗此时把不准分寸,于是只能点头称是,一面安抚皇后一面替朱景洪求情。 此刻也正应了那句话,会做媳妇两头瞒。 在坤宁宫用午膳时,朱云笙也带着黛玉甄琴来了。 午膳之后,皇后就要念经礼佛去,宝钗便与朱云笙几人出了大殿。 众人一路说话进了东殿,宝钗看了朱云笙新作的画,品评一番后才告辞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宝钗特意点了黛玉来送。 二人徐徐走出坤宁门,挽着跟在身侧的黛玉,宝钗忍不住问道:“林丫头,你不对劲!” “啊?什么?” 黛玉佯作不知转过头去,表面平静实际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停下脚步,宝钗直勾勾盯着黛玉,徐徐说道:“我说……你这丫头不对劲!” 黛玉目光闪烁,把头转向一边,而后漫不经心说道:“我如何不对劲了?” “以往宝姐姐长宝姐姐短,打你回宫以后……你我却生疏了许多!” “每次见面,话都说不上几句,嘴巴也没以前甜了,还总是想躲开我……” “这是为何?”宝钗揽住黛玉双肩。 为何?还能是为何?当然是因为心虚了! 正如弹簧压得越紧弹得越高,感情压制得越深一旦反弹,就会变得越发炽热乃至不可收拾。 对朱景洪生出爱慕之意,黛玉一直不敢直面这份情愫,谁知越躲避如今反而情根深种。 正因如此,想到自己喜欢上好姐姐的夫君,黛玉便心感惭愧和羞耻,自然不好跟宝钗见面。 “哪有这样的事!”黛玉娇嗔道。 此刻她越发的心虚,生怕被宝钗点出了心意,那样她将会无地自容。 “你这丫头,跟我还不说实话,就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听到宝钗这话,黛玉越发感到心慌,她是真怕宝钗看出心思,那样她只会当场社死。 以至于此刻,黛玉竟不敢接话。 哪知宝钗拉起她纤纤玉手,而后柔声道:“想来是你出宫之后,屡受令尊教导训诫,给你添了许多规矩体统……” “如今入得宫来,只把我当王妃,而不是宝姐姐了……” 言基于此,宝钗莞尔一笑道:“我说得可对?” 没等黛玉答话,宝钗便面露缅怀之色,接着说道:“当年先父在世时,我最怕他教导训诫,每每经历宛如置身绝境!” “而到如今,我是想让他老人家教训,也不能够了……” 也正是相交莫逆,宝钗才会跟黛玉说这些,乃至于眼眶都湿润起来。 得知宝钗是这样想的,便让黛玉越发的惭愧,此刻反倒要她去开导宝钗。 “宝姐姐……我错了!”黛玉郑重致歉,只不过此错非彼错。 收敛起情绪,宝钗展颜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错不错的!” “父亲的话你自然是要听,但你我姐妹终归不同,切不可因此而生疏了!” 听着宝钗的告诫,黛玉答道:“我知道了!” 挽着黛玉继续向前,宝钗接着问道:“最近你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此前听你说要练瘦金,可有入门了?” “只是看了些前人字帖,公主说要一起习练,所以……” 二人就这样聊着,一直走到奉天殿附近,宝钗才让黛玉不必再送。 且说宝钗回了王府,便向朱景洪传达了懿旨,让其下午进宫去请安。 朱景洪想让宝钗陪同,后者却笑着拒绝了。 皇后明确说过,是让朱景洪一个人去,防的就是他夫妻二人觐见时有动作。 没办法,朱景洪只能收拾一番,然后让侍卫护送着进宫去了。 而宝钗留在王府,却也没有闲着,每日来拜访她的人有许多。 比如今日,就有顺天知府妇人刘张氏,建阳伯妇人陈周氏…… 当然了,今日来的还有桂花夏家的人,她们乃是受宝钗专门召见。 这些人陆续赶来,宝钗在王府后院招待她们,众人家长里短的聊着。 这便是京城贵妇们的日常生活,在这样交际过程之中,才构建出了繁杂的关系网。 相对于其他人,宝钗对夏家更感兴趣,于是召了夏家母女上前问话。 “你就是夏家二姑娘?”宝钗看着眼前娇人问道。 站她面前的叫夏月桂,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文雅,正是夏家的二姑娘,此前薛姨妈便有意娶她做儿媳妇。 双方都谈到了下聘这一步,却因宝钗封王妃给耽搁了,后来薛姨妈眼界高了,到最后这件事就没了下文。 薛家是可以全身而退,但此事对夏季来说影响就大了,至少耽搁了夏月桂的亲事,导致她现在将满十七都还没嫁人。 对此夏家虽有怨气,但薛家如今得了势,夏家人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听闻你还有个姐姐?” “正是……家姊闺名金桂,年初已经出嫁!”夏月桂小心答道。 此前宝钗了解过夏家,知晓夏家长女也未嫁人,如今得知其已出嫁,便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不知是与谁家结亲?”宝钗多问了一句。 夏月桂答道:“回禀王妃,家姊许给了孙家……” “孙家?哪个孙家?” “禀王妃,就是大同孙家,祖上系军官出身,如今袭着首阳卫指挥佥事,名唤孙绍祖!” 孙绍祖的差遣是永宁卫指挥使,其本官则是首阳卫指挥佥事。 这厮因枯树堡一事,终究还是被免了职,如今只保留了本官指挥佥事,主要负责管理首阳卫的兵籍。 首阳卫乃是京卫,青壮士兵全在京营,所以孙绍祖这指挥佥事,本质上指挥不了几个兵。 事实上,在京七十二卫的武官们,本来也就是靠差遣官入职,其世袭本官也就能领点儿俸禄。 这也是为何,新安卫许家斗不过李家,品级再高没有实职就吓不住人。 所以,孙绍祖绝不甘心碌碌一生,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谋求起复。 贾家那边他去过了,只是人家对他爱搭不理,想求帮忙更是被推诿搪塞。 贾家如今谨慎得很,不会再轻易替人谋官,尤其孙绍祖还想要实职武官。 贾家不帮忙,孙绍祖就得另想办法,于是他盯上了桂花夏家。 要跑官就得要钱,而夏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还是几个弱女子,于是孙绍祖就盯上了夏家。 赶在自己去职之前,孙绍祖就给夏家下了聘礼,然后极为迅速的完成了婚礼。 成婚之后,这厮因有求于夏家,自是对夏金桂百依百顺,倒也折腾了不少银子出来。 相比于夏月桂,其母夏黄氏对女婿的介绍要详细一些,但这些内情她一样不清楚,只以为女婿运气不好才被贬了官。 但宝钗真就是随口一问,夏金桂嫁谁她都不在意,之所以问也就是为打开话匣子。 于是接下来,宝钗问了夏月桂更多话,考察其人品学识和涵养。 没错,就是考察。 对自家兄长的婚事,宝钗也是非常关心,想到夏家姑娘差点儿就成了,所以今天才专门请过来看看。 一番攀谈之后,宝钗得出了薛姨妈一样的判断,这夏家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 “此前我那兄长本欲与你家结亲,只是因我册封之事耽搁,后来他又领了差事回金陵去,以至于到现在此事还无着落……” 对于自己的婚事,在姐姐出嫁后夏月桂已越发着急,宝钗这番话无疑给了她极大的希望。 王妃的意思难道是,薛家仍愿迎我过门?夏月桂大胆给出了设想。 (本章完) 第449章 区区小事 “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否则岂不耽误了你大好的年华!”宝钗拉着夏月桂的手说道。 “是……”夏月桂低头应了一句。 对这一结果她当然不会抗拒,因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宝钗能不能做薛蟠的主,这一点在场众人都不会怀疑,有她提议这门婚事就成了。 想到两个女儿都有了好姻缘,夏黄氏差点儿喜极而泣,已经忍不住想要祷告上苍了。 在宝钗向几位命妇夸赞夏月桂,借此给她抬高“身价”之时,襄王府外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经过三天的路程,崔秀青中午时入得京城,直到现在才来到王府大门外。 “妹子……你真跟襄王妃很熟?人家不会把咱们赶走吧?” 一介女流的崔秀青,当然不可能独自进京,这次她是请其兄长随行。 因为要替张金哥保密,崔秀青只说了是来跟王妃道别,所以其兄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我与王妃自是相交莫逆,只是想要见她,务必使人通禀才行,这反倒有些难办!” “所以……大哥伱得使些手段!” 所谓的使些手段,其实就是用银子开路,这也是豪门大户的潜规则,崔家兄长自然是门清。 但问题是,王府终究不是普通豪门,他也不知道拿银子能否行得通。 “行……我去试试!” “该怎么说,大哥可还记得?” “记得……你都说过十几遍了!” 于是崔秀青只能在马车里等,她原以为要等些时候才有结果,哪知没过一会儿她大哥就回来了。 “妹子,实在是太巧了,刚才从便门里出来的女官,此前正好在尚仪局当差,还记得你的姓名……” “我把你名一说,她就说让你先进府候着,她会命人向王妃通传!” 崔家大哥很是兴奋,毕竟这样一来省了银子,事情还很顺利的办成了。 这一结果崔秀青也没想到,开局如此顺利,让她对接下来要办的事更有信心。 “妹子,咱们过去吧!” 这边崔秀青从便门入府候召,而另一头王府后园内,消息通通层层转达,最终由莺儿告知了宝钗。 听到崔秀青这个名字,宝钗记忆非常之深刻。 尚仪局“培训”的那段日子,她们确实算结成了朋友,一起聊过诗词歌赋和人生哲理。 “请她进来吧!”宝钗吩咐道。 “是!” 这边,得到允许的崔秀青,被侍女引领进入重重门禁,最终来到宝钗等人所在的园子里。 虽然进皇宫见过世面,可入王府这重重“关卡”,依然让崔秀青深受震撼,本来平静的心也逐渐紧张起来。 园子里面,命妇们正三两聚集,拿着鱼食往湖里撒去,其中也包括夏月桂母女。 而宝钗则坐在凉亭内,想着自家兄长的婚事。 夏家姑娘让她确实很满意,回头她跟母亲说一声,这件事也就定下来了。 “启禀王妃,崔家姑娘来了!” 宝钗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崔秀青,当即说道:“让她过来!” 几息之后,崔秀青来到她近前,而后参拜道:“民女崔秀青,叩见王妃娘娘!” “免礼!”宝钗面带笑容。 待崔秀青起身后,宝钗方说道:“近一年没见,如今你是越发出落了,倒叫我不敢相认了!” 本来崔秀青还挺紧张,但听到宝钗这邻家姐姐般的话,她便瞬间回到一年前的时光,那时她俩也是如此说笑。 “民女萤萤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娘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没等崔秀青把话说完,宝钗便挥手打住了她:“好了……你我之间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年前你不是说,就要北上认祖归宗,为何如今还逗留在京?莫非令尊已弃此打算?” “并非如此,实在是去年……” 久别重逢,总是让人高兴的,对宝钗来说尤其如此。 她每日见的人虽多,但多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真正能敞开心扉说话的,实在是难得遇到一个。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绝不是开玩笑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发觉黛玉有疏远的倾向时,宝钗会如此在意并立马“纠正”,实在是她不想失去仅有的知己。 宝钗与崔秀青叙旧,其他人也格外识趣没来搅扰,喂完鱼食后就各自归座,三三两两的交谈起来。 喝喝茶聊聊天,贵妇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一番畅谈,就是半个时辰过去,该聊的话也就聊完了。 正当崔秀青盘算着,该如何道出请求时,有女官来到了宝钗身侧,禀告道:“娘娘,望月台那边准备好了!” “嗯!” 紧接着宝钗起身,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望月台那边,请了小戏过来演奏,我们过去看看吧!” “多谢王妃……” “娘娘先请!” 众人皆是微笑以对,而宝钗则看向眼前的崔秀青,说道:“妹妹……走吧,随我一起听戏去!”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崔秀青仍是面不改色,微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一行人沿着小径赶往望月台,路上随处皆有别样精致,看得众人是目不暇接,只叹王府果真气象不凡。 很快众人来到望月台,此刻乐工戏子们都已候着,待众人入座之后便会演奏。 崔秀青心中慌乱之时,却被宝钗拉在身边坐下,并告诉她今日备了什么节目。 很快戏曲上演,现场更是热闹得很,见宝钗气度雍容听得入迷,崔秀青就更加不知如何开口。 正当他思索时,一旁却传来了宝钗的声音:“妹妹,可是遇着什么麻烦?” 崔秀青顿时惊了,再度转头看向宝钗,却见对方仍旧盯着戏台。 见她不答话,宝钗便转过头看向她,笑着说道:“若遇着麻烦就要说,千万不要外道!” 崔秀青的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宝钗。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与崔秀青谈话之前,宝钗已猜到她此行必有所求。 此时崔秀青也明白,眼下绝不是客气的时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娘娘,不瞒您说,民女此来,确实有事相求!” “既然娘娘问起,那民女就厚着脸皮说了!”崔秀青极为诚恳说道。 “都说了不要外道,你这又是说得什么话?” “你有麻烦想着来找我,这是把我当姐姐来看,姐妹之间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实打实的说,以宝钗如今这等身份,还能真诚说出这番话来,这让崔秀青是格外的感动。 “你有何难处?快快说来!” 在宝钗催促下,崔秀青只得开口说道:“此事非与我有关,乃是民女一闺中密友……” 接下来,崔秀青把详情讲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张金哥忠贞的性格。 听完崔秀青的讲述,宝钗才知她辗转入京,竟是为了朋友而来。 在当下这时代,女子能为朋友做到这个地步,那是不一般的少见。 而这也足以证明,这崔秀青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宝钗只可惜她将要远走他乡。 至于崔秀青所谓的麻烦,在宝钗眼中只是五六品小官的争斗,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诸位……刚才这丫头的话,想来你们也听见了?”宝钗看向左右众人。 爱听八卦乃是天性,当崔秀青开始讲述时,这帮贵妇就都注意过来,而张许李三家的纠葛确实没让她们失望。 “那张家姑娘是烈女子,一女不侍二夫……说得好啊!” 有宝钗出言定了调,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都不吝惜对金哥的赞赏。 这里也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 待众人止住声后,宝钗方问道:“这样的好姑娘,诸位就忍心看她香消玉殒?” “谁若是能帮衬一下,这时候可要施以援手,如此也是为自己积德啊!” 而若宝钗所料不差,现场中的某位就能帮得上忙,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顺天知府夫人刘张氏很自觉起身,欠身向宝钗行礼道:“娘娘,我家老爷与宜阳知府相熟,让他派人打个招呼也就是了!” 顺天府的位置虽不太好坐,但却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知府,对外是极有面子的存在。 顺天府给宜阳府打招呼,宜阳知府又岂能不给面子,宜阳府又管着新安县,事情便可以轻松解决。 “我这妹子辗转车马而来,好不容易求到我这件事,你可得帮替我办妥……否则往后我这王妃就没脸见人了!” 有宝钗说了这句话,刘张氏对此事又重视了许多,当即保证道:“王妃放心,此事臣妇会多上心,一有消息立马来禀!” “嗯!” 应了一声后,宝钗看向身侧的崔秀青,笑着说道:“你还不谢谢刘夫人!” 崔秀青来到刘张氏跟前,极为郑重下拜行礼道:“多谢夫人!” “快快请起,此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将崔秀青扶起之后,刘张氏环顾左右道:“为朋友如此奔波,姑娘可称奇女子也,难怪能得往王妃娘娘如此看重!” 这话表面是在夸崔秀青,实则夸的却是宝钗,接下来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一时间现场气氛更融洽了。 随后崔秀青被宝钗叫到身边,随后众人便一起听起戏来。 解决麻烦后崔秀青才真正放松下来,此时不但能安心的听戏,还能与宝钗品评讨论起来。 和命妇们听戏,这样的场合已有过无数次,但如今日这般深度的交流却极少。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太阳已快落山,命妇们便自觉的告辞离开。 崔秀青虽也想告辞,却被宝钗给留了下来,还特意给她安排了住处,想要留她多住几日。 这一结果崔秀青并未料到,她也不好拒绝宝钗的热情,便只能答应下来多住几天。 再说皇宫之内,此时朱景洪走出了坤宁宫正殿,神色间颇有些挫败感。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用的办法朱景洪都用了,然而还是没能说得动老母亲。 皇后就一句话,其他事随朱景洪怎么折腾都行,但要去西北绝对不行。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朱景洪只能上演苦情戏,通过耍无赖的方式迫使皇后同意。 “十三哥,你站住!” 朱云笙的声音,打断了朱景洪的思索,让他下意识望向了东殿方向。 “十三哥,你未免也不厚道了,只怕如今已不把我当妹子了!” 既然要做苦情戏,那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朱景洪如此想着。 下一刻,他便哭丧着一张脸走向东殿,靠近朱云笙后叹气道:“三妹,你十三哥已经够难了,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你难?你有什么为难的,如今出了宫去无人约束,还不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说道这里,朱云笙意难平道:“皆因你行事轻率,惹得母后屡次生气,连十三嫂都为你挨了好几次骂了!” 朱云笙这一番话,怼得朱景洪是哑口无言,最后他只能强辩道:“三妹,我的苦楚你不会明白!” “对了……怎未看见她们?” 这里的“她们”是指黛玉、湘云和甄琴,但朱景洪最想见的其实是黛玉。 “十三爷,我在这儿啊!”毫无疑问,甄琴第一个冒了出来。 “她们两个没在里面?”朱景洪接着问道。 “她们还在练字!”甄琴答道。 “练字?练什么字?”说话之间,朱景洪已走进大殿,仿佛他当真对练字感兴趣一样。 “十三哥,我话还没说完呢!”朱云笙跺了跺脚,紧接着也跟了进去。 进得殿内,朱景洪来到了书房内,果然见到黛玉湘云在写字。 “十三爷,你怎么来了?”湘云抬头问道,神色间略带惊讶。 “云丫头,我难道不能过来?” 朱景洪与湘云说话,偏偏黛玉还在继续低头写字,这反应着实显得反常。 于是朱景洪走到了她身侧,低头看向了桌上写好的字:“林丫头,可难得见你如此认真!” 中午和宝钗闲聊后,黛玉如今是越发的惭愧,便更不敢跟朱景洪闲聊了,即使这是违背她本心的决定。 “不认真,又如何练得好!”黛玉平静答道。 “这倒也是,我就没有你这番认真,所以字写得一直不太行,有空你可得教教我!”朱景洪无奈说道。 然而黛玉并不接话,让朱景洪显得很是尴尬。 这时朱云笙已走进书房内,来到朱景洪面前就问道:“十三哥,说好要带我出宫玩儿去,可如今我连你王府都未去过,这件事怎么说?” “原来是你想去府上,此乃小事而已!”朱景洪平静说道。 “小事?既是小事,为何你一直推诿搪塞?”朱云笙追问道。 “只因前期太忙了些,如今我正好空闲下来,你何时想要去我府上?” “今天?明天?” 朱云笙试探着问道,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心情瞬间激动无比。 撇开黛玉,朱景洪走到胞妹跟前,徐徐说道:“你想哪天都行,去了想玩多久由你,但得让娘同意才行!” “三妹,很多事并非我不情愿,实在是娘她……” 脸色露出苦涩,朱景洪叹了口气后说道:“娘是怎样,你也是明白的……” 想用苦情戏逼皇后,首先就得有摇旗呐喊的人,朱云笙毫无疑问非常合适。 他要达到这一点,首先要让朱云笙跟自己同“仇”敌忾,此番发言完全是为引她上套。 “娘她……确实太严厉了!”朱云笙哀怨道。 (本章完) 第450章 大胆的甄琴 在坤宁宫和朱云笙说了一阵,朱景洪才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之后,他又找了宝钗商量起来,主要是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在他二人商量之时,宝钗顺道也说了崔秀青的事,对此朱景洪完全没放心上,皆因这件事实在太微不足道。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在朱云笙连番祈求下,外加宝钗做出充分保证,皇后终于同意女儿出宫。 只是在临别时,皇后反复告诫了朱云笙,要她多劝劝朱景洪走正道。 显然对朱景洪去西北这件事,皇后是格外的上心来反对。 三月初九,朱云笙一行出宫前往襄王府,而崔秀青则正式拜别了宝钗。 昨日宜阳府那边有消息传来,新安知县一家十分懂事听劝,已答应不在纠缠张家。 本来崔秀青昨天就想走,是宝钗强留她多住了一晚。 “去了朝鲜,要照顾好自己,暇时可寄书信来!” 马车内,崔秀青掀开帘子一角,看着逐渐远去的襄王府,脑海中回想着分别时宝钗的话。 宝姐姐,此生只怕无缘再见了……崔秀青暗暗想到。 “妹子,大哥是真没想到,你跟襄王妃竟然如此要好,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在,咱们家又何必千里迢迢去朝鲜!” 听着马车外兄长的话,崔秀青便答道:“大哥,家里房子地都卖了,前路也都打点好了……此时说不去怕是晚了!” 崔家大哥知道现在晚了,所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在崔家兄妹离开后半个时辰,便有大批官军出现在襄王府外,这便是朱云笙带着侍读们到了。 在方圆数十丈被肃清之后,朱云笙的轿子出现襄王府外,其后还有黛玉等三人的轿子。 轿子直接被抬进了王府,待随行所有太监宫女入内之后,护卫们才陆续退走。 且说朱云笙几人,他们最终被抬进了银安门,宝钗和杨静婷几人已在银安殿外等着。 黛玉几人先出了轿子,然后来到了朱云笙轿外,由她三人把朱云笙迎了出来。 待朱云笙出了轿子,宝钗几人方才走下台阶,笑着来到了朱云笙的面前。 “三妹,吵闹了几个月,如今进了你十三哥的家,心气可顺了?” 朱云笙先是向宝钗行礼,然后跟杨静婷打了招呼,随后她左右都看了看。 “公主!”英莲主动招呼。 “嗯!” 应了一声,朱云笙目光落在了可卿身上,然后就移不开眼了,一切只因可卿长得太美。 这时宝钗介绍道:“这位可卿姐姐,那可是你十三哥的心头好!” “十三哥可真会搜罗美女!” 感慨了这一句,朱云笙转向宝钗问道:“嫂子,怎未见十三哥?” 宝钗答道:“出门去伱六哥府上了,我跟他说今日三妹要来,你好歹该留府上迎迎,他却说自家妹子何必见外,然后就出门去了……” “他去六哥府上做什么?”朱云笙好奇问道。 “求你六哥帮忙,他那些事我也不甚清楚!” “找六哥帮忙?为何不找四哥去?” 兴许是受皇后的影响,朱云笙与朱景渊有隔阂,相较而言她更喜欢太子和朱景洪。 朱云笙给出的问题,宝钗着实不好回答,所以干脆转移话题道:“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我带你在府里逛逛!” 本就是出来散心的,朱云笙也不会真在意这些事,于是便跟着宝钗一道入府去了。 在她二人身后,便是杨静婷和黛玉等人,作为曾经的“同事”她们相互聊了起来,冷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好不容易来一趟,朱云笙自是要好生参观一番,最先受她游览的地方就是银安殿。 这里是朱景洪起居之地,陈设布置只能说简单粗暴,这也符合朱云笙的预期。 当然了,也有人在认真参观,比如人群中的黛玉,以及爱意泛滥的甄琴。 “这些东西,摆在屋子里好吓人!”甄琴低声念道。 黛玉同样是如此感受,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倒觉得是别有一番景象。 但其实,情人眼里出不了西施,只是爱意能够转化为包容,或者说是遮人耳目只见优点。 以至于此刻,只会拿笔的黛玉,伸手握住了一柄剑,而后奋力将其抽出一截。 宝剑出鞘,虽只短短一截,却也透出寒光,在室内显得格外耀眼。 宝钗顿时看了过来,一时间她被惊到了。 无论甄琴还是湘云,抽出宝剑她都不会奇怪,但唯独不能是黛玉。 “林丫头,这东西可不能乱动,小心伤着了自己!”宝钗漫步走了过去。 黛玉连忙松手,剑在重力作用下落入鞘中,顿时发出“当”的一声。 将黛玉拉到一边,宝钗笑问道:“你这丫头,平日只爱诗词歌赋,今日为何动了这般俗物!” 是啊,这是为何?为何我就喜欢上了这等俗物?黛玉也在心里问自己。 “人家好奇嘛!”黛玉小声答道。 宝钗在她额上点了一指,而后说道:“好奇也不能乱动,这是凶器……可不是你能玩儿的东西!” 是啊,十三爷这样的人物,唯有宝姐姐方可据之,我又如何配得上呢? 聪明过头其实并非好事,比如此刻的黛玉,对宝钗的每句话都过度理解,然后便产生了自我否定。 “走吧……我们去园子里瞧瞧!”宝钗拉着黛玉,朝着前面的朱云笙走了去。 再说另一头的睿王府,此刻朱景洪已向朱景渊表明意图,并等待着兄长的回应。 朱景洪想去西北,让自己帮忙去跟皇后说情,这件事朱景渊着实不太想掺和。 自己在老母亲处什么待遇,朱景渊自然是非常清楚。 “十三弟,你为何不去请太子帮忙!”朱景渊笑问道。 “六哥,四哥他……还是算了吧!” 虽然朱景洪什么都没说,但已经表明太子靠不住,这让朱景渊心里十分高兴。 “十三弟,你何必又非要去西北,那地方苦寒多艰,那比得上京城半分舒适!” “六哥,我曾跟你说过,我的志向是做个将军,如今西北大战将起,我即使不能领兵打仗,过去看一眼总该可以!” 朱景洪的志向,确实早前就跟朱景渊说过,此时便算是旧事重提。 见朱景渊迟迟不表态,朱景洪便起身说道:“六哥,你若是为难的话,那小弟就不麻烦你了!” “你看你……着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帮忙!”朱景渊笑着开口。 “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朱景渊答道。 “多谢六哥!” 好一番道谢之后,朱景洪才高兴的离开,朱景渊将其送到了王府大门外。 待其返回寝殿时,陈芷已经等候在正厅。 “你真要帮老十三的忙?” “只是帮忙,又没说要帮成,近日我要动手,可不敢惹母后生气!”朱景渊淡定答道。 “你明白就好,这个老十三,瞧他刚才上蹿下跳的样子,哪有半分宗王的体统,就不能规规矩矩的说话!” 提起朱景洪,陈芷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接着又吐槽道:“从小到大,就一直没安分过,喜好武艺也就罢了,前面又学人做生意,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真是……” 那十万两银子里就有她的,所以陈芷提起来是格外气愤,她执掌王府这么多年都还未如此阔气过。 “如今又想着到战场上去,他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对陈芷的吐槽,朱景渊自是深以为然,但这样不成器的兄弟,却正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然而,朱景洪此行的真实目的,本就不是真的想让老六帮忙。 他此行除了巩固自己莽夫人设,更多是为给老六打预防针,别对自己出征西北联想太多。 “过两天,还得去东宫一趟!”返程途中,朱景洪有了新的打算。 但实际上他却估计错了形势,如今太子和睿王正在积蓄力量,打算给对方来一次迎头痛击,根本没心思来给他捣乱。 当然,正所谓防患于未然,朱景洪这样做并无问题,总之巩固人设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当朱景洪返回王府时,宝钗一行正在后园游船,此刻众人是有说有笑。 只是现场唯独缺了甄琴,只因刚才她与湘云打闹时,碰到茶盏打湿了衣裳,此刻离开换衣服去了。 偏她今日没有额外带衣服来,宝钗便让其穿她新做的衣服,所以此时甄琴来到了同心殿。 同心殿西侧偏殿内,乃是专门存放宝钗衣物所在,琳琅满目看得甄琴眼花缭乱。 但最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那代表王妃身份的超品命服。 见甄琴站原地不动,一旁的侍女提醒道:“姑娘,这边是王妃新做的衣服,一共有五套还未穿过,姑娘可自选一套!” “哦……我知道了!” 紧接着甄琴又提醒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选就是了!” “这……”侍女们很为难,正常来说她们要在这里伺候着。 “你们这么多人,我不太喜欢!”甄琴一脸难为情。 理解了甄琴的难言之隐,侍女们相互看了看,然后便陆续退了出去。 “你们把门带上,在殿外候着!” “是!” 确定人都退出去后,甄琴又来到物资门口,小心翼翼插上了门栓。 紧接着她来到王妃命服前,伸手小心将其取了下来,神色间有种别样的痴狂。 原本她只是想拿下来看看,但现在她有了更疯狂的想法。 做不了王妃,暂时过过瘾也行啊! 于是甄琴褪下外袍,并将王妃的鞠衣拿起,往自己身上套了去。 这东西没人帮忙的话,穿起来就格外的费事。 过了好一会儿,甄琴才把鞠衣穿好,可她还没来得及套上大衫,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甄姑娘,你为何把门关上了,王妃命奴婢来取斗篷,甄姑娘你在吗?” “啊……我在……你等等……我马上来开门!” 鞠衣穿起来麻烦,要脱也不是那么简单,等了几息见没人来开门,外面侍女便说道:“那我从侧门进来了!” 甄琴怎么也没想到,这间屋子竟然还有侧门,一但被人看见她也就没脸活下去了。 当这侍女从走向侧门时,来不及换衣服的她便逃向了正门,悄悄的拉开门栓然后出去了。 即使出了这道门,此刻甄琴依旧身在殿内,此刻她是万万不敢由此出去。 可她左右一看,刚好瞧见北侧虚掩着的窗户,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轻轻推开窗,从窗户爬了出去,外面是一处过道,好在此刻无人往来,暂时让甄琴松了口气。 此时殿内已有人在唤她,显然是好奇她为何不见了。 但甄琴哪里敢应,便只能装鸵鸟缩在角落,并小心透过窗缝观察里面。 好巧不巧,回府的朱景洪正往后园去,独自一人刚好经过这条路。 于是他便看见,“宝钗”一反常态穿着礼服,趴在窗户上朝里面悄悄的看。 因甄琴是背对着朱景洪,故而此时他没认出来,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朱景洪提起衣摆,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满心紧张的甄琴根本没有察觉。 在相隔几步时,朱景洪大步凑上前去,直接从后方将“宝钗”抱了起来。 左右无人,朱景洪便如往常那般探索起来,但一上手他就发现尺寸不对。 听着耳边甄琴的惊呼,他这边将其放了下来,仔细一看差点儿没把他惊倒。 “你……你为何穿着宝钗的衣服?”朱景洪下意识的问道。 然而没等甄琴解释,殿内便有人冲往外面喊道:“谁在后面?是甄姑娘?” 这下甄琴越发的急了,只见她连忙蹲下身来,躲在了窗户墙根下,并向朱景洪做了个“嘘”的手势。 此时朱景洪已大致猜到,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下一刻,窗户被从里面推开,两名侍女出现在里边儿。 一看外面站着的是朱景洪,此二人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忙向他行礼。 “这里没人,你们退下吧!”朱景洪淡定道。 “是!” 很快这两人离开,甄琴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又涨红了脸,根本不敢看眼前的朱景洪。 “说吧……怎么回事?”朱景洪靠近后问道。 “我……我就是想试试看嘛!”甄琴厚着脸皮答道,此时脸皮薄就该撞死在柱子上。 走到甄琴面前,朱景洪伏下身问道:“王妃的礼服,你也敢乱穿,就不怕被她知道了?” “十三爷,你不会告诉王妃吧?”甄琴满是惶恐道,显然她还是害怕社死。 可没等朱景洪答话,只听她接着说道:“只要您不说出去,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反正也被他给抱了摸了,即便他要以身相许,也就只能便宜他了……即使此时甄琴仍在脑补。 看着身着命服的甄琴,朱景洪不由冒出了大胆想法。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不如贯彻到底?” 这句话从他心里冒了出来,以至于让他看甄琴目光都变了。 当然了,朱景洪所谓的刺激,当然是配合他的大计,绝不是真的馋甄琴的身子。 朱景洪的目光被甄琴察觉,却直接把她吓着了,此时的甄琴犹如遭遇野兽的小白兔。 “赶紧换了衣服吧,小心真被人看见了!”朱景洪冷静了下来,暗道这件事还不急。 “额!” 此时的甄琴,是既安心又失望,心情可谓格外复杂。 她先是靠着窗户听了一阵,确认无人后再度开了窗,然后扶着墙往里面爬了去。 人的自控能力其实测不准,比如此时朱景洪就下意识上前,托着甄琴下身把她送了进去。 这一举动着实惊到了甄琴,吓得她连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再叫出声来。 落地之后,甄琴直接逃开,进了里间屋子便换衣服去了。 朱景洪也没着急走,而是站在窗外等了一阵,待甄琴更衣完毕他才离开。 (本章完) 第451章 别白费功夫了 待朱景洪进到后园时,一群莺莺燕燕刚好下船,正要去旁边的亭子里歇着,这里已摆好了点心茶水。 “哟……大忙人回来了!”宝钗望着远处的朱景洪道。 众人朝她看的方向望了去,果然看到朱景洪正迈步而来。 “三妹,你可算是到了,如何……我这王府还不错吧?” 看着靠近的兄长,朱云笙面带不满:“十三哥,只有一样不好,其他样样都好!” 于是朱景洪看向宝钗,教训道:“宝钗,你是如何招待的三妹,你看让人家不高兴了!” 宝钗莞尔一笑,反问道:“王爷何不问问三妹,究竟是哪样不好?” “算了三妹,还是给王妃留些面子,哪样不好我就不问了,下去后我会让她再细心些!”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实在绷不住笑了,纷纷暗探朱景洪是真的脸皮厚。 朱云笙本想点破,但想了想毕竟是亲哥,最终她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来到众人间,朱景洪先是看向了黛玉,笑着问道:“林丫头,字练得如何了?” “稍可入目而已!”黛玉答了一句,此时她是故作高冷。 “那伱可太谦虚了,你若是稍可入目,我岂非是不堪入目!”朱景洪笑着看向众人。 令其尴尬的是,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显然都认可他的这番话。 但事实上,穿越过来的两年时间,朱景洪的字也练得有模有样,和当下所的台阁体也相差无几。 “林丫头,要不你教教我吧!”朱景洪试探着问道。 然而这话却让黛玉受到了惊吓,只听她当即开口:“宝姐姐才学高深,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个问题,宝钗此刻也在思索! 是啊,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想到此前朱景洪屡至坤宁宫,纠缠着自己学下棋的情形,宝钗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他这是故技重施啊……宝钗暗暗想到。 虽然明白了朱景洪的意图,宝钗心中却是毫无波澜,因为她早就明白自家男人德性。 相比于朱景洪在外面找女人,黛玉知根知底且与自己相交莫逆,无疑让宝钗要更容易接受。 偷偷望了宝钗一眼,见她确实没有察觉到异样,黛玉心里方才松了口气。 至于朱景洪,则是完全没有波澜,这种事他从来不藏着捏着。 走到黛玉跟前两步,朱景洪接着说道:“你宝姐姐忙,府里上下都要她看顾着,哪有时间来教我写字!” 又想祸害我宫里的人? 想到这里,朱云笙起身走了过来,把黛玉拉到一侧后看向兄长道:“十三哥,人家不愿意教你,莫非你还想要威逼?” 笑了两声掩饰尴尬,朱景洪说道:“三妹,这话你可别乱说!” “行了,你快坐下吧,别让三妹笑话你了!”宝钗终于开口。 朱景洪便依言入座,这时湘云突然开口:“琴姐姐为何没来?” 刚好这时甄琴就来了,换上了宝钗新做的衣服。 “你为何还穿宝钗的衣服?”朱景洪再度发出疑问。 这个“还”字,很容易被宝钗捕捉到了,她虽不甚明白但却没再多想。 但朱景洪的问话,却着实难到了甄琴,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是王妃让我换的!”甄琴憋出了这一句。 这时宝钗解释道:“她刚才打湿了衣服,所以我让她换了我的新衣!” “原来如此!” 此时,朱景洪一切都明白了,于是看着甄琴笑了起来。 这时湘云起身拉着甄琴就座,而后说道:“刚才我们正谈填词呢,我说你前些日子作的几首极好,她们都不信……你快来说给她们听!”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基本和朱景洪没关系了,但他本人却没有闲着。 比如他的目光,就一会儿看向黛玉,一会儿又瞧向了甄琴。 看向黛玉是因为爱情,看向甄琴则是为了搞事业。 没错,朱景洪已将甄琴纳入了计划中,打算在皇后不允他去西北时,用她来展示“崩溃”后的自己。 何谓“崩溃”后的自己,那自然是牢骚满腹,酗酒无度,乃至于酒后乱性…… 想到这些,朱景洪默默对甄琴说了抱歉,这样做确实对人家不太好,即使他知道这丫头喜欢自己。 且说现场,众人虽是在谈诗词,实则多数在注意着朱景洪,他的举动可谓牵动着姑娘的心情。 看黛玉也就罢了,他怎么也盯着琴丫头,我还是不够了解他……宝钗如此想到。 难道他更喜欢琴姐姐那样的?黛玉冒出了如此猜测。 看来十三爷早已钟意于我,否则今日岂会与我那般亲密,十三爷我愿意……甄琴心中在呐喊。 众人虽心思不同,现场却也聊得融洽,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 来到晚膳时间,虽然也安排在园子里吃,地点却是在可卿曾住过的听雨斋。 众人向听雨斋转移时,宝钗领着黛玉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杨静婷与可卿湘云,最后面才是朱景洪和朱云笙。 只是这兄妹二人聊得并不愉快,朱云笙想在襄王府多住几天,朱景洪却让她明天就得回。 “不理你了!”朱云笙负气而走。 她这一离开,却给了甄琴机会,这丫头落后一步便来到朱景洪身侧。 “十三爷,公主为何生气了!” 看着一旁的甄琴,朱景洪淡定答道:“这你该问她去才对!” “今天的事,你不会说出去吧!”甄琴低声问道。 她这纯粹是没话找话,因为她知道朱景洪没这么下作。 谁知下一刻,朱景洪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而后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密!” 朱景洪的拍的两下,完全让甄琴脑子都空了,她甚至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诶诶……听见没有?”说话之间,朱景洪又拍了两下。 这次甄琴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又被朱景洪占了便宜,脸色涨红的她哪还敢看朱景洪,一扭头就直接跑开了。 这个时候不趁没人逃走,甄琴是真的担心自己会社死。 但朱景洪却不同,他很享受这样偷偷摸摸感觉,只觉得是别样的刺激。 琴丫头你别怪我,是你自己喜欢贴上来,就只有让你献身了……朱景洪心中暗暗道。 在当下这时代,如此对待一个未出格的女子,确实是极其失礼乃至变态的行为,所以朱景洪的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但其实,虽然甄琴跑开了,虽然她羞恼至极,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很快到了宴会时,众人重新落座之后,甄琴仍未从激动娇羞中恢复,引得一旁的湘云啧啧称奇。 而宝钗也发觉了她不对劲,便忍不住多看了身边夫君几眼,后者面容却是古井无波。 一夜过去,朱景洪早早洗漱完后,便离府往宫里去了。 他打算今天先去东宫,把昨天睿王府的作为,重新在老四面前演一遍。 我只是想做个将军,绝没有其他任何想法,这个人设一定要立起来…… 走进东宫大门,在前往会客厅的路上,朱景洪再度明确此行中心任务。 相较于老六这个老六,太子明显更好忽悠,根本不可能怀疑朱景洪去西北是有“异心”。 让朱景洪难受的是,太子是跟皇后一个立场,都反对他去西北以身犯险。 所以他又费了好一番功夫解释,才让太子相信他只是去西北看看,绝不会到战场上去冒险。 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太子非常耿直向朱景洪表明,自己不方便帮他去跟皇后求情,便让朱景洪极为失望离开了东宫。 且说朱景洪离了东宫,便径直往坤宁宫方向去了。 此时皇后正在接见命妇,因为他的到来便只能提前结束。 坤宁宫偏殿内,皇后坐在软榻上,满含愠色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 “你没完了是吧?这件事没商量,你来十遍百遍都是如此!” “娘,儿子此生别无所求,难道这么点儿小请求,您都要狠心驳回?” “其他事都由你,可要去那等凶险之地,绝无可能!”杨清音说得斩钉截铁。 “儿子……” 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皇后当即便道:“没其它事就回去吧,往后别再为此事来烦我!” “娘……” 朱景洪话还没说,皇后已然起身离开了,于是他只能知趣的退出了大殿。 虽然接下来几天他还会来,但他已知道不使非常手段,老母亲是绝不可能松口。 叹了口气,朱景洪走出了坤宁宫,打算去北四卫那边瞧瞧。 因是要赴西北作战,所以北四卫如今正轮流放假,每个人都能回家和亲人相聚半月,训练的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可他才走出坤宁门,就被乾清宫的小宦官叫住,却是皇帝传他过去觐见。 而当朱景洪赶到乾清宫这边,此时朱咸铭正在召见赵玉山,这次议的仍是金陵之事。 推行清丈的首要一环是人事调整,赵玉山今天拿出了最后的方案,此刻正进呈皇帝御览。 这份方案到现在,已经更正过四次,每次都做了这样和那样的调整。 虽然皇帝非常信任赵玉山,但在大规模人事任命上,依然会保证自己的主导权。 比如巡抚金陵的郑显林,以及升任按察司副使的贾雨村,都是皇帝亲自下旨安排。 除此之外,在全部调整的五十余名官员中,太子和睿王也分别推荐了六七人。 “就这样吧!” 看完之后,朱咸铭说出了这四个字,并将章奏递给了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吕通。 只要司礼监用了印,就可以下发吏部执行了。 现在是三月中旬,差不多五月官员们可以到位,给他们两个月时间熟悉情况,刚好秋收完毕后便能推行清丈。 金陵这一省之地,要想全部清丈完成而无纰漏,一年时间实际上都非常赶,所以朱咸铭给出了三年时限。 这三年时间,除了可以完成金陵的清丈,也会锻炼出一帮有才干的官员,而这些人将成为下一步清丈的骨干。 “里面任命的人,多是你的门生故吏,只怕会有人弹劾你任人唯亲!” 皇帝这话虽说得平淡,可赵玉山又岂敢等闲视之,于是立刻再度跪伏于地。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朱咸铭笑着说道:“朕知道你没这心思,只是提醒你要警觉,快快起来!” 赵玉山其实很清楚,皇帝这不只是提醒自己,更是在警告自己别有异心。 他们君臣虽是相得益彰,但君臣就是君臣,猜忌只是被搁置而非消失,这一点朱咸铭和赵玉山都清楚。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忙吧!” “微臣告退!” 且说赵玉山退出暖阁,才走出大殿就碰上了朱景洪。 “见过殿下!” “哟……赵阁老!” “听说殿下想往西北去?” 赵玉山破天荒的问话,一时间让朱景洪有些懵,不知道这老头儿打的什么算盘。 “是想去转转,你知道我喜欢凑热闹,是个闲不住的人!” “殿下练兵入神,若去西北参赞军务,朝廷天兵必能多一分胜算了!” 好家伙,老赵头儿这话更是反常,让朱景洪多少有些警觉起来。 他到底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这个问题朱景洪无法确定,于是他嬉皮笑脸道:“还是阁老懂我,他们都说我只会胡闹,哪知若是以我为将,扫平准噶尔易如反掌!” “哈哈哈……殿下等会儿可向圣上请战!”赵玉山难得露出笑容。 收起笑容,赵玉山拱手道:“殿下……告辞了!” “阁老请!” 看着赵玉山离开,朱景洪心里却感到不安,今天赵玉山的行为实在诡异。 “十三爷,主上召您觐见!” “嗯!” 转身进入殿内,几息之后朱景洪来到御前,此时皇帝正在翻看军报。 “爹,您召儿子何事?” 抬头看向朱景洪,朱咸铭平静问道:“你娘不会同意,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爹……还没到最后那一天,你如何就能肯定,娘她不会改变想法!” “你小子还真是一根筋啊!”朱咸铭笑着说道。 朱景洪平静答道:“儿子这不是一根筋,只是不愿知难而退!” 愣了一下,朱咸铭方说道:“你也会说道理了,可真是难得!” 朱景洪接着说道:“儿子本来就讲道理,只是不会书本上那些东西!” 本来朱咸铭是想劝他别再折腾,但看到朱景洪毫不气馁的决心,突然之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算了,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吧!” “爹,儿子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重新拿起奏报,朱咸铭徐徐说道:“如果你不想说,那还是别说了!” “爹,这两年儿子多少也立了些功,您向来是……” 只听前面这开场,朱咸铭就知道他的打算,当即打断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说情吧?” “有您出面,娘她多少会给您……” 没等朱景洪说完,便老头儿一边招手一边说道:“十三你过来!” “爹,何事?” “附耳过来!”朱咸铭显得越发小心。 待朱景洪来到其身旁,勾着腰把耳朵伸过去时,只听朱咸铭呵斥道:“滚!” “爹……” “赶紧滚!” “是!” 待朱景洪消失之后,方听朱咸铭喃喃自语道:“让我去说情,去了岂不是找骂!” 对于朱景洪去西北这件事,其实朱咸铭只是谈不上反对,所以他不可能主动去说情。 (本章完) 第452章 风波将起 从皇帝处出来,朱景洪便宫外走了去,路上他在思索接下来如何把戏演得更像。 刚走出东华门,他就看到宫墙角落处,有几名军官正聚在一起闲聊,且屡有愤懑之言和唏嘘声。 从这些人的装束可以看出,他们是皇城翊卫司小旗总旗,属于比较低级的基层军官。 “怎么回事?”朱景洪上前好奇询问。 正常来说,下值的翊卫司官兵会返回驻地,不会逗留在宫墙之内“碍眼”。 众人转过身来,才发现是朱景洪来了,吓得连忙跪地参拜。 “参见王爷!” “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后,朱景洪又问道:“听你们气急恼怒,怎么回事?” 在问话时,朱景洪的目光看向中间一魁梧汉子,从衣着纹饰可看出此人是翊卫司总旗。 如此威猛的汉子,此时脸上却带着几分委屈,朱景洪不注意到都不行。 听到问话,众人却只是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来开口说明。 “王爷,都是些琐事!”另一总旗官小心答道。 但他这一开口,就更有在遮掩的意思,便让朱景洪更好奇了。 “到底是何琐事?” 内情他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是这威猛汉子遇到了难处。 和朱景渊对外展示仗义疏财相同,朱景洪也有给人消灾解难的意图,为的也是要收买人心,只不过他主要是面向军中。 尤其对这些基层军官,拉他们的好感非常有好处,至少在中立时会有所偏向。 在朱景洪逼问下,刚才答话那总旗只能答道:“回禀王爷,是许总旗家遇上了些麻烦!” “遇着难处,说出来解决就是了,大男人岂能只是牢骚满腹,作小儿女之态!”朱景洪看向那许姓总旗。 “王爷教训得是,此乃家中一些琐事,不敢污了王爷耳朵!”许姓总旗开口回话。 “婆婆妈妈……到底是什么事?” 见朱景洪执意要听,这许姓总旗只能说明情况。 原来,这位便是新安卫许姓佥事的长子,跟张家结亲那位便是他的胞弟。 这件事崔秀青来求过宝钗,宝钗吩咐下去后李家不再威逼,但为保全颜面却没明说不娶,想的是将此事冷处理而后不了了之。 然而张家托人找了贾家,接下来贾家找的那位云同知,又向许家试压让他们退聘,还搬出了荣国府来威吓许家。 荣国府在朱景洪这里不算什么,但贾家一门双国公如今还出了太子妃,对下面人来说无疑是庞然大物。 在这样的压迫威逼下,许家即使不甘心也只能退聘。 然后如原着中那般,张家姑娘以为是李家捣鬼,为明心志再度选择自尽。 好在下人来得及时,才把上吊的张家姑娘救下。 偏偏许家二公子,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得知此事后便去云家理论,直接被人给打成了重伤。 今天消息才传到许家老大这里,得知情况的他自是怒极,但也知道自己干不过云家,更惹不起站在云家背后的人。 听到这里朱景洪总算明白,为何这些人一直不愿意说,原来此事还牵扯到了贾家,而贾家又跟太子关系紧密。 “就这么点儿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云家既然打了人,让他们赔礼致歉不就行了!” “还有你弟的婚事,既然双方家里都愿意,而且也都下过了聘礼,就该早日完婚才是!” 朱景洪很自然的说出了这番话,让现场众人是大感惊讶。 朱景洪是太子的胞弟,这件事他不偏帮云家,在众人看来就已经够耿直。 可如今,这位爷当真秉公言事,竟有为许家撑腰的意图,在场众人又岂能不意外。 “新安卫……我记得新安卫指挥使姓张,可对?”朱景洪看向许家老大。 这时旁边一小旗官答道:“正是……现任新安卫指挥使长子,便是龙禁卫张临张队正!” 刚才他们说话时,既是在为许家鸣不平,同时也在替他们想办法。 其中有一条,就是希望走张指挥使的门路,所以他们提到了张临。 “去个人,把张临给我叫来!” “是!”刚才答话那小旗官立即应声。 东华门离龙禁卫不远,刚好此时张临又未上值,所以几分钟后他就赶了过来。 “十三爷,您有何吩咐?”张临不明就里。 朱景洪问道:“新安卫最近发生了些事,你可知道?” “这……臣许久没回去过,所以不知道!”张临答道。 他爹虽是新安卫指挥使,但其差遣却是在京营做指挥使,如今应该是在带兵训练。 “跟他讲讲情况!”朱景洪看向了许家老大。 这人便把刚才的话讲了一遍,也让张临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在一个卫所,还是要以和为贵,那云家着实过分了许多,伱跟你爹说一声……让他要妥善处置此事!” 其实张临不想管这些闲事,但既然是朱景洪吩咐他便只能答道:“是!” 朱景洪接着说道:“那云家若是不服,亦或搬出什么人来,你们就说这是我的意思,若是不服就让他们来找我!” 这番话,才可谓是点睛之笔,极致突出了他朱景洪的人格高度。 “臣明白!” “此事尽快办妥,没事你就忙去吧!”朱景洪摆了摆手。 “臣这就遣人给家父带话!”张临给出了保证。 “嗯!” 待张临离开后,朱景洪便看向一旁许家老大,说道:“如何……这不就完了!” “叩谢十三爷!” 几句话之间,让家族大难迎刃而解,许家老大对朱景洪可谓感恩戴德。 接下来,朱景洪又勉励了他几句,而后才背着手离开了。 这许家老大颇有些憨直,干着守卫外东华门的重任,或许以后能用得上……朱景洪暗自想到。 而在他离开后,现场众人的议论却未停止,纷纷夸赞朱景洪的英明耿直。 以前是听说他是这样,如今则是传说走近现实,这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极大。 而这件事情,在他们的传播之下,至少会在皇城翊卫司传播,给朱景洪再拉一波声望。 看着恩人离去的背影,许家老大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十三爷大恩。 而返回宫里的张临,立刻就找了去老爹驻地送信,向其转达了朱景洪的意思。 张家本官是新安卫指挥使,但能兼任京营实权指挥使,压压云家基本没啥问题。 …………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朱景洪是每天都进宫去,把皇后是烦的没奈何,最终干脆避而不见。 而每一次进宫,朱景洪的语言和精神状态,都有阶段性的调整变化。 总结起来就一点,他越来越显得失落和绝望,这一点连太子和睿王都看出来了。 当然了,朱景洪个人的变化,对朝局来说基本没影响。 当下朝廷最大热点有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处。 暗处的便是太子和睿王的争斗,双方私底下的串联密会集议,朝廷官员们多少知道一些。 唯一让众人焦虑的就是,不知双方此轮争斗何时爆发,又会在哪个点来爆发。 这种最顶层的政治斗争,每一轮都会黜落许多官员,即使没有参与到此事中,也会有可能遭波及而受难。 再说明着的那个,便是眼下由赵玉山所主持,对金陵之地进行的大规模人事调整。 虽然这份计划已被通过,但在执行环节依旧出了问题,许多被任命的官员,都遭受到了这样或那样的弹劾。 有的是欲加之罪,而有的却是证据确凿,搞得赵玉山一派的高官很是狼狈。 赵宅之内,与几位同道商讨结束后,所有人都告辞离开,唯有其门生梅敬文留了下来。 “先生,学生有话想说!”梅敬文郑重开口。 起身走到窗前,赵玉山看着外面夕阳,颇为疲乏道:“你不想去金陵?” 梅敬文乃正统二年二甲头名,依例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两年散馆后留院为检讨。 后来其历任翰林院检讨、编修,如今已是正六品修撰,如此清贵的履历堪称入阁拜相典范。 所以,梅敬文不愿离开翰林院,掺和进金陵那摊子烂事之中。 对自家学生的心思,赵玉山自是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有此问。 “学生才学不足,还需在翰林院多加学习,此番贸然被委以如此重任,学生实在是惶恐!”梅敬文郑重道。 赵玉山淡然一笑,便见他转过身来,徐徐说道:“我让你去金陵,主要有三道考量!” “其一,离开以立功升迁最快,此去金陵你若把差事干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至少不会比留在翰林院差!” “其二,你是我的学生,无论你愿不愿意,咱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金陵事败若他们把我推下台去,你留在翰林院也不会有出路!” “其三,太子和睿王两位,缠斗将是越发的激烈,你这等清流官员必被波及,届时福祸难料命不由己,此去金陵恰好能躲过这些!” 赵玉山的三点考量,每一点都是替学生设身处地,所以此时梅敬文根本无言以对。 来到学生面前,赵玉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徐说道:“若你执意要留翰林院,我也不会勉强你!” 言罢,赵玉山返回了位置上,静坐着等待梅敬文的决定。 几息之后,便见梅敬文转身面向老师,徐徐说道:“先生,学生愿往金陵去!” 点了点头,赵玉山沉声道:“巡按都御史,职责是监察金陵文武官员,你要把各府县官员看好,让他们老老实实执行朝廷国策!” 金陵巡按都御史是正五品之职,比梅敬文正六品修撰高两个品级,这样的越级提拔绝大多数官员可望而不及。 “学生明白!” 赵玉山接着说道:“巡抚金陵的郑显林,按察司何顾谨和贾化,你可以信任和依靠他们,但也得防范着他们!” 接下来,赵玉山跟梅敬文说了许多,算是给学生临行前的最后一课。 而恰如赵玉山所料,太子和睿王两帮人,已在摩拳擦掌准备开打,零星的弹劾奏章已然飞进宫里。 两个儿子的争斗,朱咸铭自是洞若观火,这次他并未主动出手干预。 只要不影响朝局平衡,他觉得这样的争斗不是坏事,可以让两个二人通过实操来玩政治。 当然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在这方面确实很差,而老六只能说稍好一些。 以往朱咸铭对老六评价很高,但其对朝廷新政的投机态度,以及在大事上的短视和自作聪明,都极大拉低了朱咸铭对他的评价。 将一摞言之无物的奏章撂到一边,朱咸铭问向身侧程英道:“老十三还是那个颓废样?” 程英谨慎答道:“听东厂的人来报,十三爷确实……消极了许多,近两日喝了不少酒,屡屡有抱怨自戕之言!” 听到这话,朱咸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很担心起自己这小儿子。 可要让这小子高兴,非得去把皇后说通才行,朱咸铭自然不会去找不痛快。 “嗯……你去一趟襄王府,就说……算了!” 小孩子耍脾气,朱咸铭想了想还是不管为好,免得又被老十三给缠上了。 皇帝不愿意管,太子和睿王没空管,这俩人的老婆可都没闲着。 二人分别请了宝钗做客,但也只是开导劝慰而已,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插手此事。 而相关的内情,也通过在东宫陪客的王夫人,传到了荣国府内宅中去。 贾母院内,得知襄王府的事情之后,贾母徐徐说道:“襄王殿下想去西北,那地方如今正凶险,皇后娘娘不允也是人之常情!” “正是如此!”王夫人答道。 她俩继续闲聊时,坐在一旁的妙玉认真听着,同时思索着该如何加以利用。 好几天前她就进了贾府,在讲经过程中讨得了贾老太太欢心,如今已可自由出入荣国府。 今日听了东宫和襄王府的事,便让她觉得此行收获满满,接下来她只需等待机会接近东宫。 但在“勾结”上东宫之前,她打算先去一趟襄王府,从另一个角度来实现接近东宫的目的。 虽然她受到过邀约,但妙玉不会主动去襄王府,而是打算搭着荣国府的人一起去。 据她在府里听到的风声来看,就这几日荣国府的太太小姐们,就会到襄王府去拜会王妃,到时她跟着一起去就不扎眼。 妙玉有充分的把握,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可以征服宝钗这位王妃。 然后再通过襄王妃,打通去往东宫的路,对妙玉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是的,无论接近贾家还是襄王府,都是妙玉接触东宫的手段,而她的目的一直是接近东宫。 这是总教给她的任务,至于接近东宫之后的任务,到目前为止妙玉还不清楚。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她都会遵从师傅遗志,豁出性命把这件事办好。 (本章完) 第453章 你也不想被宝钗知道吧! 三月十四,朱景洪再度颓然走出宫门,整个人已是全无锐气可言。 路上,他被龙禁卫和翊卫司的军官们,这些人都关心挂念了他几句,胆子大的还鼓励他要振作。 “十三爷,您身体不舒服?”这是出东华门时,许家老大的问候。 正常来说,小小的翊卫司总旗官,还不够资格到他面前说话,但许家老大要答谢朱景洪的恩情。 有张家出面后,这件事顺利的解决了,云家给许家赔礼道歉。 消息是昨天才传回来的,所以许家老大今日就来致谢。 他知道朱景洪什么都不缺,所以只能亲自拜谢恩情,以待日后寻机再报恩。 再说朱景洪返回王府后,更衣后他便直接躲进银安殿,并吩咐膳房呈上酒菜,同时让乐工戏子们进殿演奏。 这样的情况,在前两天他就是类似行为,但今日是全部都整齐了,这意味着他要进一步“崩溃”。 待他喝了好几坛酒,往外面扔了七八个坛时,宝钗带着朱云笙来到了殿外。 这几天朱云笙一直待在襄王府,给皇后的理由是要给朱景洪庆贺生日,待其生日一过便返回王府之中。 想到生日就这几天的事,皇后同意了女儿的请求,并以照顾她的名义往襄王府安排了人,专门替其看着朱景洪每日的情况。 进入殿内,宝钗看了眼还在灌酒的朱景洪,对殿内一众乐工伶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下一刻,朱景洪放下了酒坛子,神色迷离却声音洪亮道:“都不许走,给我接着奏乐接着舞!” “王爷……你喝醉了,还是让他们下去,臣妾扶你去歇息!”宝钗走到近前,说出了自己该说的话。 整个计划,都是她夫妻二人共拟,演戏宝钗也是专业的。 而且她也知道,皇后的人就在外面,眼下就要演得更卖力一些。 “歇息?歇息什么?有酒有菜就该及时行乐,歇息……死了的人才歇息!”大声喊出之后,朱景洪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朱云笙格外心痛,殿外站着的杨静婷黛玉等人同样如此。 “王爷,饮酒伤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 没等宝钗把话说完,就听朱景洪怒斥道:“哼,反正我活着也是混吃等死,还不让人享受享受?” “十三哥……” 朱云笙也想要劝,这些天亲哥的逐渐颓然的变化,她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然而朱景洪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斥道:“出去!” 兄妹这么多年,对亲妹朱景洪从来都是爱护有加,如此今日这般呵斥堪称绝无仅有。 而这一幕,也着实惊讶到屋外站着的众人,尤其以杨静婷最是心情复杂。 对于朱景洪,她一直心存爱和敬畏,而这其中畏惧其实更多,这是此前处置贾珍时给她留下的阴影。 “王爷……” 宝钗话没出口,便听朱景洪呵斥:“出去!” 可惜眼下这情形是演的,否则别说朱景洪骂她,就是拿刀架脖子上宝钗也不会走。 “唉……”宝钗拉着朱云笙就要离开。 “嫂子,十三哥他……” 回头看了眼朱景洪,宝钗无奈道:“他心里难受,就让他……随心所欲些吧!” 于是宝钗拉着朱云笙出去,还劝屋外的其他人离开了。 众人都已走出几步,然而黛玉还没迈步,可把跟在身边的紫鹃急到了。 “姑娘,咱们该走了!”紫鹃悄声道。 “嗯!”黛玉应了一声。 然而在她转身时,却是感到格外痛心,朱景洪的自暴自弃让她难受,而她更恼怒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时黛玉已经没心思,去压制内心那蓬勃爱意,只余下对朱景洪的关心。 黛玉不舍的离开了,然而有的人却比她胆子大,在随大部队离开之后,又悄悄的折返了回来。 看着远处的银安殿,甄琴不住为自己打气。 “王妃怕了婷姐姐也走了,值此十三爷孤独无助之际,我若现身出言开导关切于他,定能收获他的真心……” “待他日我入王府,便可位居次妃而望凤位,如此……” 想到宝钗那华贵雍容的命妇袍服,甄琴此刻越发激动起来。 而后她整理了衣袍,蹑手蹑脚从银安殿侧门入,遇着小宦官要询问她连忙嘘声,还谎称自己是替王妃来传话。 于是小宦官没有多问,便任甄琴进了殿内。 她们在此住了几日,朱景洪说过府里她们可自由出入,宦官们不拦也属正常。 进得殿中,前面吹奏之声还在继续,然而甄琴进殿的行踪,已被殿内宦官禀告朱景洪。 得知这丫头来了,朱景洪也是玩心大起,从殿内一侧摸了过去,然后便见她就背对着自己,正靠着书架边往里张望。 悄悄来到甄琴身后,朱景洪又拍了她一巴掌,惊得甄琴“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转过身来,她就看到了朱景洪,后者此刻也正瞧着他。 甄琴下意识的左右望了望,发现左右宦官并不在,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十三爷,您为何又打我!”甄琴娇嗔道。 她知道对方这样做很不对,她更知道此刻自己该跑开,可她现在就是迈不动腿,甚至还毫无淑女范的问了出来。 “悄悄进殿,意图不轨……不打伱打谁?”朱景洪笑着问道。 “十三爷,我是来开导关心你的!”甄琴委屈巴巴的说道。 “唉……我心伤悲,你帮不了我!”朱景洪哀叹道。 “我可以……我……我给你讲笑话吧!” 这时甄琴突然发现,刚才只顾着展望未来,竟未想过进殿之后说什么做什么,乃至此刻憋出这句话来。 可即使是讲笑话,也得要提前准备才行,所以接下来她也就是结结巴巴,这也导致她越发的紧张。 朱景洪又靠近了一步,此时他俩衣服都碰到了一起,甄琴羞涩得直接低下了头。 “你有一物,可抚我心!” “啊?” 甄琴抬头,正好与朱景洪四目相对,二者相隔不足一指距离,乃至于能感受到对方鼻息。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选择要“酒后乱性”,那不如干脆选在今日……这是朱景洪的想法。 “如何抚慰?”虽然甄琴察觉到情况不妙,但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走……进去我跟你细细的说!”朱景洪拉上了甄琴的手,下一刻直接把她横抱起来。 “啊……” 甄琴发出惊呼,下一刻她又捂住嘴,转而惊恐道:“十三爷……如此不合礼数,这样不行!” 老实说,甄琴此刻是真的怕了,礼教束缚让她连死的心都有。 可偏偏在她内心深处,又期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边往里间走,朱景洪一边说道:“琴丫头,偷穿宝钗命服的事,你也不想被宝钗知道吧!” 不得不说,朱景洪给出的“威胁”,很轻易就吓住了甄琴。 一边紧抓朱景洪的衣服,一边贴紧他的胸膛,甄琴低下自己的小脑袋,被威胁后她觉得自己可以认命了。 不是我不反抗,实在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何况刚才我还挣扎过了……甄琴暗暗想道。 随着朱景洪把她抱进房间,殿内宦官们虽深感意外,但还是很自觉的做起该做的事。 首先是把乐工们带走,其次是关好门窗放下帷帐,最重要的是他们会把嘴管好。 能在这银安殿当值的宦官,都是第一等聪明伶俐之人。 眼看着真被放到床上,眼看着心上人就在眼前,甄琴的小心脏跳得越发厉害,以至于动作都僵硬起来。 “琴丫头,你里面是不是穿的宝钗的衣服?” “不……不是~” “我不信,我要亲眼看看!” “我不会……骗你,这次真……真没有!” 而接下来,甄琴的声音越发低微,最后干脆抱着朱景洪不说话了。 就在二人坦诚相见之时,银安殿东侧廊道内,黛玉带着紫鹃折返了回来。 “姑娘,去不得去不得……” “我要去……就要去!” “这于礼不合,若是传出去了,可怎么得了!” “我就去看一眼,说两句话而已……” “又何必非得现在去,晚些跟着王妃公主一起去,也是可以的……” 听着紫鹃唠叨,黛玉虽知她是为自己好,但此刻仍是泪眼婆娑,一副不去不行的架势。 二人这样拉扯着,很快来到了银安殿东侧小门,这里平日是宦官出入之地。 “林姑娘,您怎么来了?”当值的宦官很好奇。 “我……我奉王妃娘娘之命,进殿跟十三爷带句话!”黛玉气定神闲道。 和甄琴不同,她已提前想好应对之言,所以现在丝毫不慌,只是心里跟宝钗说了声对不起。 然而她这话一出,却让当值宦官面色怪异,毕竟甄琴用的也是这理由。 王府这么多当差的,非得请客人来传话?而且还连续请两个? 宦官们虽心中纳闷,但还是放了黛玉进去。 这里就不得不说,殿内当值的宦官嘴巴够严,里面正发生什么外面当值的人也不知道。 这也怪余海今日不在,否则定能看破其中猫腻,然后有稍微正常的应对。 “姑娘……你……”紫鹃在做最后的努力。 “你就在这儿候着!”黛玉板着脸道,拿出了官家小姐的架势。 “是!” 独自一人进入殿内,里面正安静站着的宦官们,比外面守着的宦官更纳闷,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即使黛玉还未自报情况,他们也猜测这可能是王妃的意思,送几个人女子来哄王爷高兴。 王妃对王爷真是太好了……一帮子宦官皆如此想到。 看着也不来招呼的宦官,黛玉只能主动开口:“我奉王妃之命前来传话,十三爷在何处?” “呃……十三爷在里面!”宦官冲一个房间指了指,那里便是朱景洪的卧房。 正常来说,男人的卧房她不该去,尤其是在孤男寡女的情况下。 “我只在外面看看,不进去……”黛玉如此说服自己。 而后她鼓足勇气,朝着向着卧房走了过去,可一靠近她就听到里面的娇嗔声,这让黛玉越发的尴尬起来。 这些个宦官,里面有这些事,竟没有提醒我……黛玉心中怒极。 她想要退开,却想着直接走也不恰当,毕竟她是“奉命”传话来的。 于是她隔着帘子几步,壮着胆子说道:“十三爷,王妃娘娘说请你爱惜身体,切莫胡作妄为毁了……” 这确实是宝钗说过的话,只是她没让黛玉前来罢了。 再说卧房里边,原本已经酥倒的甄琴,听到这声音立马恢复清明,挣扎着就躲到了床角去。 然而,正要提枪上马的朱景洪,可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才想穿衣的甄琴,又被朱景洪给拽了回去。 “林丫头,你回去告诉王妃,就说我的事她少管……”言罢,朱景洪继续忙碌起来,心理素质是格外的强。 “十三爷……” “别说话!”朱景洪板着脸说道。 “喔!” 他俩人继续办事,外面的黛玉却还在说:“十三爷,你若有委屈烦难,只管找我们说就是了,即便我们不能帮得上忙,或也可以让你心气顺些……” “你本是气吞斗牛的好男儿,又岂能被些许小事难倒,如此自暴自弃……” 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越说她还越觉得伤心,以至于此刻流下了泪水。 听到外面的啜泣声,朱景洪心里格外不得劲儿,却也没办法出去看看情况。 今天他跟甄琴,已不仅是男女之间那点儿事,更是他自弃路上的关键一着,已经走出就必须走完才行。 “林丫头,今日我没心思听这些,改日你再来吧!” 相对于刚才跟宝钗说话,此时朱景洪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 而躺在他身下的甄琴,此刻也希望黛玉赶紧离开,她主要是怕自己这丑事被撞破了。 “可是……” “先回去吧,否则我就光着身子出来了!” 擦了擦眼泪,黛玉只能转身离开,但眼眶还是泪汪汪的。 此时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往自傲的学识才情,如今竟成了全无用处的东西,帮不上朱景洪一点儿忙。 再说黛玉红着眼出了银安殿,外面紫鹃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这……这是怎么了?” 紫鹃看得出来,自家姑娘是伤心的哭了,这已是许久未有的情况。 仅当日在荣国府时,跟那宝玉说话时才会如此,现今紫鹃想来已是许久之前的事。 拿着手绢擦了眼泪,黛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沿着廊道往前走了去,紫鹃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路上她二人遇上了皇后所派女官,此人专程是来寻甄琴,没想到到这里还遇上了黛玉。 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这女官就有不好的猜测,以为是朱景洪欺负了她。 但为了皇家脸面,这女官并未询问,然后她直接来到了银安殿外。 “公主身边的甄姑娘,你们可曾见过?”女官问了殿外宦官。 “甄姑娘就在殿内!”宦官答话道,他们可清楚眼前女官地位不凡。 女官心下了然,紧接着她又问道:“刚才那位林姑娘,是否也进过殿内?” “刚才进去,而后又出来了!” 点了点头,这女官没有在多问,而是退到了角落去,打算等甄琴出来问话。 而她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过去,甄琴竟是被侍女搀扶着出来的,其走路模样可把女官吓得不轻。 (本章完) 第454章 吾死之年,十七而已! 于是她连忙跟了上去,拦下甄琴后屏退侍女,神色严厉询问起殿内之事。 按照朱景洪的指点,甄琴忍着泪说明了情况,说自己是被朱景洪用了强。 而之所以朱景洪会做出如此荒唐事,甄琴直言他说要及时行乐,每天醉生梦死才是皇家嫡子该做的。 这里的每一句话,都是朱景洪要对皇后说的,听得这女官被吓得身子都在抖,这些话她不知该如何向皇后转达。 但这些话,她又不得不上禀,而且还得自己亲自去说。 “你记住……对外就说是摔伤了,我马上我送你回宫去!” “啊?哦……”甄琴此刻还有些懵,她意识到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但她一点儿不害怕,因为刚才朱景洪已经说了,接下来会让她进入王府。 在这女官的安排下,摔伤的甄琴被带出了王府,得知消息的宝钗格外诧异。 于是她立刻遣人去问,最后在其威逼之下,银安殿的宦官才说了实话。 得知情况,宝钗心里说没意见当然是假的,毕竟这样做一是过于没规矩,二则对甄琴来说也很不公平。 当然了,这两样事情都不重要,唯一要紧是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于是她亲自去了银安殿,召了所有当值宦官训话,让他们把今天的事烂肚子里,有谁敢乱传立刻打死。 这些话只有由她来说,毕竟朱景洪现在在摆烂,又岂能来说这些“积极”的话。 吩咐完这些,宝钗才去了寝殿内,颇为埋怨的看向自家男人,此刻朱景洪还躺在床上喝酒。 “你是早有这个打算,还是临时起意?” 朱景洪笑着答道:“来都来了,我岂能让她白跑一趟!” 坐到床边,宝钗讥讽道:“我看是早有此心了,毕竟伱们在金陵就认识了,你对她有救命之恩,感情指不定有多好呢!” 朱景洪坐起身来,欲将宝钗揽入怀中,后者却极为嫌弃的躲开了。 尴尬一笑之后,朱景洪答道:“再好能有咱们好?” 他俩说话的时候,甄琴已被送入宫中,女官已向皇后禀明了情况。 坐在佛前,杨清音气得连经书都扔了,可见她此时怒火有多大。 “这件事可瞒得住?” 即使此时,杨清音也在乎儿子的名誉,首先问的是消息能不能瞒住。 女官答道:“仅银安殿当值宦官,还有随奴婢回宫的人知道,想来不会传出去!” 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杨清音接着说道:“去……让……让襄王妃进宫来!” 她本来想叫朱景洪来,可担心这小混账会纠缠,所以干脆就叫宝钗来问话。 对儿子舍不得出气,训训儿媳妇还是可以的。 当然,皇后会这样安排,也是因为朱景洪犯的错不够大。 相比于其他宗王,朱景洪已算得上洁身自好,如今只是偶然做了些坏事而已,在皇后看来他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是!”女官下去传话了。 半个时辰后,接到消息的宝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看见没有,你做了坏事,母后反倒来找我……”宝钗忍不住抱怨。 “宝钗……当日可是你自己要选王妃,王妃凤冠哪那么好戴!” 听到这话,宝钗白了他一眼后说道:“怎么……今天有了新人,就说这些话了?” “你是想换人,就把那命妇袍服和凤冠,还有那金册金印拿走,给你的心上人去吧!” “嘿嘿……你不就是我心上人嘛,母后既然召见你就快些去吧,我要睡了!” 言罢,朱景洪重新躺了回去,蒙上被子不再说话。 无奈叹了口气,宝钗起身说道:“嫁给你啊……就别指望有安生日子!” 虽然话是这样说,宝钗心里毫无怨言,能帮上朱景洪的忙对她来说,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简单收拾一番后,宝钗乘车赶往宫中,又过了半个时辰她进了坤宁宫。 跪在皇后面前,在皇后询问之后,宝钗陈述着朱景洪近日的情况。 “如今他每日回府,有时心情好听听去,不高兴了就打砸东西……” “现在也不习武射箭了,每日都酗酒到深夜,有时半夜里还哭嚎叫喊……” “说什么此生毁在皇家,还说若在寻常百姓家,父母必为子计长远……” “媳妇也劝过他,可他非但不听,还把媳妇骂了几次……” “今日之事,都怪媳妇未能周全照料,方误了琴丫头终身,媳妇愿意领罚……” 从始至终,宝钗都是平铺直叙,但却感人至深使人不好指责。 “你这丫头,实在是糊涂啊……”皇后依旧教训起来。 “我跟你说过,你得拿出王妃的气度,切不能被他给吓住,被他骂几句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动手打你?” “母后教训得是,媳妇确实有错!” 看着伤心流泪的宝钗,杨清音也不好再多责怪她。 “行了行了,堂堂王妃,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待宝钗收声之后,杨清音方问道:“琴丫头的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媳妇不敢妄言!” “让你说你就说,眼下不是客套的时候!”皇后面带不愉。 “媳妇以为,既是王爷怠慢了她,总得对人家有个说法!” “不如……不如送进王府,就说是母后您的恩典,如此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皇后给亲儿子赏女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样处理确实能极好解决问题,宝钗算是与婆婆想到了一处。 “给何等位份为好?”杨清音又问道。 侧妃当然不能随便给,往下就还有选侍和侍妾。 “既然是母后的恩典,媳妇以为……封其为选侍为佳!”宝钗答道。 宝钗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皇后心坎上,有这本事确实非常难得。 “就按你说的办吧,这几日琴丫头既摔伤了,就先送回宁寿宫去歇着,待她痊愈再说入王府的事!” 甄琴的姑奶奶在宁寿宫,送去让她藏身非常合适,比留在坤宁宫隐蔽得多。 “明日是老十三的十七岁的生日,你要好生给他筹办庆贺,多少让他高兴一些!” “你得跟他说清楚,不让他去西北,是为他好,这才是为他计长远!” “是!”宝钗答道。 接下来,皇后又提点了宝钗一番,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放她离开。 出了坤宁宫,宝钗心情有些阴郁起来,她没想到皇后如此坚定,眼下这情形都毫无让步之意。 看来只能走那一步了……宝钗心中念道。 除了甄琴这个意外情况,宝钗作为朱景洪的参谋,帮助朱景洪完善了计划。 本来她对此计划很有信心,可经过今日之事,她的信心便滑落了许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 ……………… 正统十二年三月十五,天气正好。 在宝钗催促下朱景洪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亲王的袍服进了宫,今天这特殊日子他俩得去拜见帝后。 即使皇帝今日非常忙,也还是早上抽了时间到坤宁宫,随皇后一起接受了他俩的朝拜。 今日朱景洪表现得没太颓废,但整个人看起来木讷无神,从始至终少言寡语,与正常的他判若两人。 这样的情形,可以说朱景洪是给帝后甩脸色,如此行径旁人是万万不敢,即使太子和睿王也一样。 但是,发生在朱景洪身上却没啥,相反帝后二人还劝慰了他,希望他听话做个好孩子。 对此朱景洪并未表态,还是宝钗在一旁打的圆场。 皇家规矩极多,朱景洪在宫里耽搁了近两个时辰,才带着大批礼物返回襄王府。 “你真的想好了?” 马车内宝钗面带担忧,只因接下来要做的实在过于离经叛道,所以她心里格外的忐忑。 看了眼宝钗,朱景洪目光坚定道:“事已至此我若退缩,便只能颓废至死!” “唉……只是我实在不安,若因此惹恼父皇母后,将你禁足乃至废黜,又当如何?”宝钗面露担忧。 她倒不是舍不得富贵,只是这样朱景洪便再无出头之日,比所谓的颓废致死还要无助。 朱景洪平静笑道:“若真如此……那我就做个逍遥王爷,这样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可真是心大!” 宝钗嘴上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敬佩朱景洪的坚定和无畏,这比所谓武艺超群更可称为英雄豪杰。 所以此时宝钗眼中,对朱景洪亦满是崇敬。 马车返回了王府,此时前来道贺的人已有许多,王府长史官王培安正在招呼。 王府宦官们也没闲着,他们在承运殿前布置了桌椅,今日便要在此宴请来宾。 承运殿前地方宽敞,左右各摆了二十桌,此刻已陆续有人到场入座,相互之间攀谈起来。 到场虽是各勋贵家族中青辈,但其中许多都任有实职,相互之间还是很聊得来。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朱景洪身着墨蓝色常服出现,只是他那看起来古井无波的脸,让众人猜测他或许不太高兴。 事实上,现场也就身在顶级勋贵的,才知道最近朱景洪想做什么。 只是这些情况,知情人不会瞎议论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导致很多人不知内情。 一番礼节性的饮宴,朱景洪只是匆匆出场,讲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现场交给了王培安来组织。 对于朱景洪近期的变化,王培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此他也做过很多事来改变。 各种古今典故,各种人生哲理…… 王培安找朱景洪聊了好几次,但效果等于没有,反而他有两次还被问得哑口无言。 “唉……如今大明已经够乱了,安享太平难道不好?”看着朱景洪离开的背影,王培安再度叹了口气。 从进学做官到现在,很少有事情能让王培安有挫败感,但今日朱景洪让他体会到了。 无论他为人多么正派,无论他的要求多么严格,无论他对待教学有多热忱……都改变不了朱景洪的脾性。 朱景洪本人虽走了,但宾客们依然吃喝得尽兴,没有一个人提前立场,直到王培安招呼他们才告辞离开。 除了招待道贺的宾客,今晚襄王府还有一场家宴,朱景洪宴请他的兄弟姐妹,这些也算得上是惯例了。 当然,也仅限于他的兄弟姐妹,关系稍远的宗室不受邀请,即使他们已经遣人送来了贺礼。 很快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太子和睿王分别到府,按礼制朱景洪该出去迎接。 朱景洪当然去迎了,只不过他的那一声酒气,着实把他两位兄长熏到了。 除了这两位嫡兄,他的那些庶兄弟们也陆续到了,其中就包括在上林苑种地的朱景淳二人。 既然是家宴,相对来说就要随便一些,所以设宴地点设在了王府后园,就在小湖边的的楼台之内。 众人纷纷入席,太子夫妇居中而坐,其下分别是朱景洪和睿王。 “十三弟,少喝几杯吧!”朱景源忍不住开口。 从落座到现在,他们话还没说上几句,朱景洪就已喝了七八杯。 “四哥,今夕有酒今夕醉嘛……” 回了这一句,朱景洪又自顾着喝了起来,其他人相劝也都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位连太子的面子都没给。 这时宝钗在一旁劝道:“四哥让你少喝些,今日是你生日,大家是给你道贺来的,你总得答谢诸位兄长!” 却见朱景洪提起坛子,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走到中间,举着酒坛转了一圈,而后说道:“诸位兄长,多谢你们!” 言罢,他就举起坛子往嘴里灌去,场面看起来极为浮夸,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 朱景渊正看热闹,却被一旁的陈芷戳了戳,于是他立马会意起身。 “十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来到近前,朱景渊就要夺他的酒坛,却被朱景洪推到了一边,差点儿没站稳摔倒了。 “六哥,你就让我喝吧……我就是个废人,你又何必来管我!” “喝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这时朱景渊也拿出了兄长的架势,站稳后怒斥道:“十三弟,你这是说什么胡话,谁敢说你是废人?” 朱景洪当即反问:“我等皇家血脉,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不是废物能是什么?” 太子和睿王都很清楚,朱景洪变成这样是何缘由,但因顾及到亲娘的脸面,他俩此时又不好直接劝解。 至于在场其他郡王,此刻完全成了背景板,根本不敢也不愿掺和进这件事,只能是面露担忧左耳听右耳出。 “我本是胸无大志之人,只想做点儿喜欢的事,却总是被母后拘束管控,连这点儿心愿都不能达成……” “四哥六哥,诸位兄长……我心里苦啊!” “这苦闷你们不懂,谁都不会懂……我只有靠这个玩意儿解闷,我心里烦喝点儿酒怎么了?” 朱景洪一边说一边走着,此刻他已是凭栏而立,汉白玉栏杆外就是湖面。 见他来到了这里,宝钗亦抓紧了衣角,她知道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步。 此时朱景洪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下一刻便见他一个跃身,竟跳上了汉白玉栏杆之上。 见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这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得了。 众人纷纷起身,而后向朱景洪围了过来,现场宦官侍女们亦是乱作一团。 “还不赶紧去湖面照应着,小心王爷落水了!”宝钗向内侍们吩咐道。 而朱景洪这边,眼见众人围了过来,他便指着众人令其退后。 朱景源等人也怕把他逼急了,于是纷纷后退了几步,脸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十三哥,你快下来……上面危险!”朱云笙急切说道。 谁知朱景洪反问:“危险?如何危险?掉下去无非淹死而已!” 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朱景洪做出努力维持平衡的样子,笑着说道:“今日是我生日,你们都来向我道贺,你们错了……” “你们错了……” 抬头看向天空,朱景洪怆然道:“我……已经死了!” “我被压的喘不来气,活活的憋死了!” 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他的悲愤和绝望。 “十三第,你别说胡话,快下来!” 朱景源亦出言呵斥,毕竟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他这做兄长的岂能不管。 “十三弟,快下来吧,有话咱们下来说!” “十三哥,我们知道你心里苦,你先下来……” 听到众人的劝解,朱景洪丢掉了手中酒坛,坛子落地“哐啷”一声变成碎片。 众人原以为他要下来,谁知他却平静念道:“吾死之年……十七而已!” 而后,朱景洪张开双臂,直挺挺的向后倒了去,下一刻栏杆外激起了水花。 (本章完) 第455章 帝后齐至 “快……快救人去!”朱景源第一个吼出来。 众人此刻都围到了栏杆处,探出身子往湖面忘了去,只见到朱景洪静静躺着,宛如就在等死一般。 此刻众人总算明白,这位十三弟是“心死”了,便将生死都已置之度外。 他果真是是个直人,宁折不弯连性命都能不顾…… 这一刻,许多人内心深处,都被朱景洪打上了如此钢印,众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直率。 在朱景源喊出来后,现场内侍们全都跳下了湖中,这个时候他们都表现得很积极,朱景洪若死他们也都必死无疑。 “王爷……王爷……” 宝钗也要往湖里跳去,却被元春陈芷等人给拉住,显然不希望她再跳下去添乱。 宦官们在水中将朱景洪簇拥着,带着他一起朝岸边游了去,几息之后他被抬到了岸上。 从他落水到被救上来,前后绝对不超过一分钟,可见宦官拼命起来效率有多高。 而这其中,表现最优者便是余海,毕竟他是朱景洪近侍太监。 太子等人立刻围了过去,而此时朱景洪已昏睡过去,让众人越发为他担忧起来。 “王爷,我的王爷哟……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朱景洪的表演结束了,眼下到了宝钗发挥的时候。 无论平时多么高贵优雅,在表露“真情实感”的时就得俗,宝钗此刻的反应恰如其分。 在她哭诉之时,元春已命宦官去传郎中,陈芷则让人去府里拿好药来。 在宝钗哭泣之时,朱云笙也跟着她一旁哭,其后杨静婷黛玉等人也是如此。 “先把十三弟送回寝宫去!”朱景渊发话道。 一直在这里躺着也叫事,总得先去换上干净衣服,湿漉漉的风寒入体可就遭了。 “宝钗,快些送十三弟去寝宫吧!”陈芷上前搀扶起他。 “还不赶紧抬回去!”朱景源亦开口道。 于是乎,朱景洪被宦官们抬去了寝殿,宝钗等女眷都跟了过去,一帮朱家男儿却留下了。 “今日之事……怕是要禀告爹和娘!”朱景源徐徐说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废话,他们都能确认消息已在进宫路上。 本是道贺的寿宴,却演变成了今晚的样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离谱。 但有一点他们猜得没错,在他们派出报信的人刚入皇城,正和皇后用晚膳的朱咸铭就接到了奏报。 看完情况,朱咸铭脸色阴晴不定,让对面坐着的杨清音很不解。 “何事?”杨清音问道。 朱咸铭平静说道:“老十三他……他想不开跳湖了!” 皇帝圣明烛照,自然明白所谓的跳湖,应该是这小子在闹脾气,只不过这次闹得更狠而已。 “什么?” 杨清音当即被吓到,差点儿就晕倒下去,好在身侧女官反应及时将其扶住。 前两天朱景洪酒后乱性,她会觉得儿子是在耍脾气,可跳湖这样的事却让她乱了分寸。 “皇后,皇后……你无碍吧?”朱咸铭连忙起身上前。 几息之后,杨清音平复下心情,一把抓住朱咸铭的衣服,连忙询问道:“老十三无碍吧?” “他落水便被救起,应当无碍!” 朱咸铭尽可能说得轻松些,生怕皇后着急有个好歹。 “走……去襄王府,我得去看看十三!”杨清音挣扎着要起身。 “他已无碍,天已经晚了,派个人去瞧瞧也就是了!” 相比于朱景洪,朱咸铭更担心妻子,皇后一直身体都不太好。 “我得亲自去看看,否则我不安心!”杨清音态度坚决道。 “可这……” “我得去看看他,我必须得去!” 叹了口气,朱咸铭只得点头,而后吩咐人立刻去安排。 在他们等待时,陆续有奏报传回来,转达朱景洪生命无虞的同时,也还原出了他落水的细节。 “吾死之年,十七而已……是我要逼死他啊!”杨清音泪水滑落。 “这小子惯会胡说八道,说话没个轻重……伱别多想!”朱咸铭劝慰道。 但此刻,朱咸铭却想到了另一点,野史记载当年唐太宗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这话李世民说这话的缘由很特殊,是为感慨自己杀兄逼父的事。 如今,类似的话由自己儿子说出,多少让朱咸铭心里感到膈应。 莫非这小子,也想跟唐太宗学? 但一想到老十三那副德行,朱咸铭便嗤之以鼻,这小子无论人品性情和能力,有那一点比得上唐太宗分毫。 毕竟就连自己,在功业上也才堪堪追平而已…… 皇帝“胡思乱想”之际,杨清音一边抹泪一边问道:“陛下,我也是为了他好,难道我真的错了?” 朱咸铭答道:“他就是太娇纵了,故而难以体会你的苦心!” 但此时他也在感慨,老十三这小子是真够倔,达不成目的放纵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连命都不在乎了! 以至于此刻,朱咸铭想到了去年这小子选王妃,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出人预料选了薛家女做王妃。 那时自己也差点儿被气死,还是皇后劝解才让他捏着鼻子认了,眼下情况完全翻转过来,是他来苦心劝皇后了。 自己夫妻二人,还真就被这小子拿捏了,想到这里朱咸铭也觉得格外无奈。 这时杨清音接着说道:“我早知他是个直性子,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却还逼他自缚手脚……是我在逼他走绝路!” “往后严加管教就是了!”朱咸铭回了一句。 “严加管教?再严加管教下去,他只怕真就得没命了!” 二人说话之间,外面有人来报称,仪仗侍卫都已准备好了。 老实说,准备的过程确实不快,前后花了半个多时辰,到现在帝后二人才能出宫。 但是,时间慢不等于过程慢,帝后出宫本就是极为复杂的事。 比如在这一个时辰内,五城兵马司调动了至少五千人,把从宫门到襄王府沿途完成戒严,保证御驾附近三十丈内没有外人。 其次是侍卫上直军,左右神策卫和左右虎贲卫,各抽调了一千人随驾扈从,仅此一项就有四千战兵。 当然了,以上人手都只负责外围警戒,中层警戒是由旗手卫调拨一千人负责,最内层则是龙禁卫的选派的侍卫们,御前侍卫则是乾清门侍卫处负责。 帝后二人出宫的动静,着实惊动了整个北城权贵,所有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 得知是去襄王府,这些人就更疑惑了,难道皇帝皇后是去给儿子过寿?情理上着实不太能说得通。 而此刻的襄王府大门外,太子朱景源领着一帮兄弟和女眷,已在此处等候了超过一刻钟。 至于宝钗,她被留在了银安殿,太子命她近身照料着,这也是她确实该做的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长街尽头一路的火把,照耀着帝后二人前行之路,这是他们头一次到襄王府。 襄王府大门外,太子等人皆已跪下,把通向王府的路让开,让帝后二人的轿子可以通过。 很快帝后二人轿子出现在大门外,在太子等人参拜声中被抬入府。 襄王府承运殿前,待帝后二人轿子落地,太子等人已从外面进来,恭恭敬敬候在了轿子一侧。 此时帝后二人同乘一轿,在宫女们拉开了帘子之后,朱咸铭便将皇后扶出了轿子。 紧接着有女官上前,从皇帝手中接过了皇后搀扶着她一路前行。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在场一众皇子王妃参拜道。 “老十三醒了没?” “回禀父皇,半刻之前醒了,如今襄王妃薛氏在照料着!”朱景源答道。 “嗯!” 应了一身,朱咸铭看向身侧皇后,说道:“走吧……去看看!” 他二人迈步往里走去,其他人皆神色严肃不苟言笑,跟着一道向王府深处走去。 过了承运殿和存心殿,他们一行进入了银安门,朱景洪的寝殿就已出现在眼前。 此刻殿内,负责照料的宝钗心都悬了起来,要说她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 然而此时,躺床上的朱景洪握紧了她的手,神色间满是鼓舞之意。 这时外面有宦官高呼:“陛下娘娘驾到!” 宝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挤出了眼泪来,起身便往卧室外赶去,刚好在帝后二人要进房间时碰上。 “父皇母后,你们救救他吧!”宝钗扑着跪倒在帝后二人跟前。 这就叫先声夺人,以自己凄苦的模样,渲染出悲凉可怜的氛围,以此来引领帝后二人情绪。 “我儿如何了?”皇后问向侍立在殿内的几名太医。 为首太医答道:“回禀娘娘,殿下落水受了惊吓,但经臣诊治已无大碍,只需多加歇息即可!” 越过宝钗,帝后二人来到床前,朱景洪目光直勾勾盯着床顶,对到来的帝后二人恍若未觉。 这时宝钗已被元春陈芷扶起,只听她提醒道:“王爷……父皇母后来看你了!” 听了这话,朱景洪依旧没有反应,就仿佛已经痴呆一般。 看着儿的苍白面容,还有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杨清音再度涌出了泪花。 “老十三,你娘来看你了!”朱咸铭黑着脸提醒道。 这个时候,朱景洪一样顶着极大压力,才让他保持“呆滞”毫无所觉,但他也不知自己能抗多久。 来到近前,杨清音坐到了床边,伸手摸向了朱景洪的额头。 “十三,是娘害了你,是娘错了!” 听到杨清音的这番话,在场太子等人都惊呆了。 皇后竟向老十三致歉……这世界未免颠倒了,这还有纲常礼制吗? 虽然众人心里在呐喊,可现场却是一言不发,只能听见皇后的絮叨。 或许觉得这一幕让其他人看见不好,朱咸铭便下旨让其他人出去,只是宝钗一人被留了下来。 “你酷爱武艺,不喜读书,娘依你不勉强,可西北苦寒混乱,娘是为你好才拦你!” “如今你已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娘也就不管你了……” “你是娘的命根子,你若不测娘可怎么活?” “往后……切莫再有轻生之举,娘受不住啊!” 每一句,都饱含母亲对儿子的关爱,以至于朱景洪不自觉流出了泪水,他确实是被感动到了。 “娘……”朱景洪声音嘶哑。 “诶……娘在,娘在这儿!”杨清音连忙俯下身,握紧了儿子的手。 微微转过头来,朱景洪徐徐说道:“我活着混吃等死,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如此您就……” “胡说,谁说你混吃等死了,你想做什么娘不拦你,你爹也不会拦你!”杨清音赶忙打出了包票。 她虽生了三位皇子,但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岂能忍看他撒手而去。 “往后你做什么娘不会再说你,你要骑马射箭就去,你去西北看看风光也行,你要做生意造船或其他什么也由你……” 听到这些话,朱景洪心里已是乐开了花,这次他耗尽心思做局,顶住了压力和失败的风险,收获也不是一般的大。 “但你得答应娘,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要跟原来一样高高兴兴,神采飞扬的活着!” “王爷,母后如此关切,你还不感谢母后!”宝钗提醒道。 “爹,娘……儿子愚钝,做不得大事,想做些喜欢的事,只为不在世上枉活一番!” 咳嗽了几声,朱景洪接着说道:“若是困于王府,每日吃喝拉撒,儿子宁愿……”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清音便接话道:“娘知道……娘都知道!” “好好养着身子,别再胡思乱想!” “嗯!”朱景洪应了一声。 至于此时的朱咸铭,此刻又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老十三到底是真的绝望颓废,还是拿这些来逼迫皇后让步,实际上心态一直很好…… 一时间,他无法确定是哪一种,但转瞬间他又抛掉了这些心思。 老十三这样的直人,又岂会有这等复杂心思,何况他还那般仁孝……朱咸铭如此想到。 没错,即使朱景洪已忤逆到这种程度,在朱咸铭眼里仍是仁孝的好孩子,眼下不过是犯了点儿小错而已。 可见只要得到家长信任,所谓的“熊孩子”会过得多爽,哪怕做了坏事也会被家长归结为是世界的错。 就在床边,帝后二人对朱景洪好一番关怀后,才看着宝贝儿子“疲惫”的睡去。 这一刻,他俩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一起抚育幼子长大的情形历历在目。 “宝钗,这几日你多受些累,把他好生照料着!”皇后轻声说道,生怕吵醒了儿子。 这时朱咸铭开口道:“好了,儿子也看了,总该回去了吧?” 亲眼见了儿子无事,杨清音自是安下心来,她自然更不会让皇帝为难。 “走吧……回吧!” 眼看着帝后二人离开,宝钗就要跟上来送他们,却被皇后制止让她留在寝殿照料。 于是宝钗依言留在殿内,帝后二人则是径直出去了。 来到殿外,太子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垂手低眉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老四老六!” 听到皇帝冰冷的语气,被喊道的两人心怀焦虑,极为惶恐来到近前答道:“儿臣在!” “老十三坠落湖之前,你们两个都在?” “是!” “既然都在,见他屡有妄言,为何不加以制止?为何最终让他坠湖?” 这句话,让太子二人难以回答,因为他俩知道老头子是找他俩出气。 “爹,当时儿子……” 朱景渊正要解释,却听朱咸铭怒斥道:“你们就是这样做的兄长?” 皇帝的语气格外严厉,吓得朱景渊当即跪下请罪,而后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个时候站着,实在是太显眼了些,还是跪着比较安全……这是现场所有皇子的想法。 就在这时,皇后杨清音开口道:“都各自回去吧,让老十三好生静养,今日之事切勿再提!” (本章完) 第456章 女孩的心思 不得不说,皇后这句话犹如天籁之音,解除了所有人心中的惶恐。 “还愣着做什么,全都给朕回府去!”朱咸铭冷声说道。 众人当即奉旨而行,一个个全都退了出去,皇帝面前他们是一刻也不敢多待。 尤其是在场一帮郡王,他们极少经历这场景,被老爹如此呵斥差点儿没被吓死。 众人离去之后,帝后二人打算把朱云笙一同带回去,谁知这丫头说想等朱景洪痊愈才回去。 朱云笙的理由很充分,说刚才差点儿见不到十三哥,自己回去了也不得心安,还不如多待几日多伴几日。 兄妹情深至极,皇后不忍强带朱云笙回宫,于是就与皇帝一起离开了。 且说银安殿内,宝钗此刻站在正殿王座前,在她面前跪了十几名宦官。 这些人都是殿内当值宦官,刚才毛手毛脚发出了声音,所以此刻宝钗才教训他们。 在她这王妃恼怒之下,即使是总管太监余海,此刻也是诚惶诚恐不敢多言。 一帮宦官都知道,今天这场合谁若搅扰朱景洪歇息,被打死纯属是活该。 “算了,你们都到殿外伺候,省得你们笨手笨脚!”宝钗最终说出了这一句。 而她发怒的原因,也是为了把宦官们撵出去,以免被这些人发现了端倪。 “是!” 众人退了出去,看着他们把门关上,宝钗才往朱景洪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她亲自把房门给关上之后,方才来到床边坐下。 “殿内已经没人了!”宝钗徐徐说道。 听到这话,床上的朱景洪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宝钗身上。 “你没事吧?”即使知道他没事,宝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会水,淹不死我!”朱景洪淡定答道。 拍了拍胸脯,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宝钗方看向朱景洪说道:“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往后这种事还是少来,最好别再有了!” 不只朱景洪顶着压力,宝钗的压力同样不小,好在最难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 “辛苦伱了!”朱景洪面露笑容。 坐到床边,宝钗端起一旁熬好的汤药,拿起玉汤匙搅拌了几下,随后递到了朱景洪的面前。 “没病我喝什么药,你想办法处理掉!”朱景洪根本不喝。 宝钗无奈只能将汤药放回去,而后俯身靠近后问道:“如今你得偿所愿,该如何犒赏于我?” “你过来我告诉你!”朱景洪平静说道。 知道他有坏心,可夫妻之间本就有情趣,宝钗此刻也乐得装傻,于是顺其意靠了过去。 不说这两口子你侬我侬,踏上返程路的一众皇子们,已经陆续的回到了府中。 睿王府,书房内。 “我看你俩都是捡来的,就老十三才是亲生的,你生病的时候……父皇母后何曾来看过你!” “要我说啊……你们哥俩儿斗得再欢,只怕也是得给人家让位置!” “人家如此受宠,哪天父皇一高兴了,直接立为太……” “闭嘴!”朱景渊极不耐烦呵斥道。 想起父母如此偏爱朱景洪,受了气的朱景渊自然格外难受,只是他没有如陈芷那般表露出来。 “往后少说这些话,传出去了没你好果子吃!”朱景渊冷声说道。 “好,我闭嘴,你们兄友弟恭,那你倒是去襄王府,把咱们家银子要回来!” “愚妇!” 朱景渊骂了这一句,而后起身往屏风后走了去,他现在没心思跟陈芷争论。 看着他离去,陈芷拿起一旁的茶杯,奋力往地上砸了去。 她其实不是单纯撒气,只是想让丈夫意识到,老十三圣眷未免过隆了些。 可朱景渊不认可此事的危险性,却让陈芷无可奈何。 但在她稍微冷静下来些后,也觉得朱景洪这样的浑人直人,因受宠而上位基本没可能。 应该是我多虑了……陈芷如此想到,然后她觉得该去跟丈夫赔礼。 和睿王夫妇不同,太子两口子就要平和一些,但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朱景源也经常生病,乃至于卧病在床,可他作为嫡长子储君,却从未有过帝后齐至探望的情形。 幼弟恩宠如斯,着实让朱景源感到嫉妒,这让他自己都不耻于自己。 朱景源在自我声讨时,元春在一旁说道:“这个十三弟,还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竟拿跳湖来威逼母后,偏偏母后还就范了!” “他一直就是这么个人,随他去吧!”朱景源叹道。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元春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说到:“荣国府老太太那边递了消息,说家里最近请了位女修士,精通佛法道行高深……” “过些日子她们入宫来,要不叫进来让我瞧瞧?” “若真是有些本事,正好与她共研佛法,如此也好跟母后说话!” 皇后日日礼佛,想要跟她辩论佛法,非得有些水平才是,元春如今修行还不够,所以非常需要一个老师。 朱景源皱眉道:“神佛之事,还是少沾为妙,别成了把柄让老六拿住!” 作为正统儒家弟子,朱景源本能就排斥神佛,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稀奇。 当然了,他的话里的考量也有道理,毕竟老六在时刻找他的茬。 “也对……那过些日子再说吧!”元春答道。 当下是何等局势,她当然也知道一些,所以她理解太子的难处。 双方都憋足了劲儿,打算在近期一决高下,太子尽可能小心实属正常。 “殿下,他既咄咄逼人,为何我们不能先发制人?”元春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老实说,她一直都看老六家不顺眼,所以觉得主动出击才正常。 而元春这番话,却点出很深刻的一个问题。 即太子虽然得到广泛支持,但心腹之人着实太少了些,这意味着替他主动冲锋的人也极少。 而朱景渊则不同,通过集贤馆出去的人,跟他有着密切的人身依附关系,这些投机者自然会冲锋在前。 “朝廷上的事你少问,安心把内宅管好即可,还有你娘家那些人!”朱景源面带不满道。 贾家贾琏和贾蓉,已经多次来找过元春,希望能帮其运作提职事宜,这些事朱景源是知道的。 “是!”元春轻声答道。 很快就是几天过去,朱景洪的“病体”逐渐好转,已经能够会见客人。 而他的客人,多是龙禁卫那些故旧,或是一些中下层军官,这些人看他顾忌相对要少一些。 众人在存心殿内说话,一个个说话咋咋呼呼,让在同心殿的宝钗都听到了。 “跟他说了要静养静养,这两天总是见外客,见客也没什么,说话总该小声些!” 面对朱云笙黛玉等人,宝钗无奈说了这番话。 此时朱云笙在她一侧写字,这是皇后安排下来的课业,即使在宫外也得完成并接受检查。 “十三哥就这样,嫂子你也劝不住他,又何必多为此劳神,随他去吧!”朱云笙抬头说道。 一边查看朱云笙的作业,宝钗一边说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待你日后配了驸马,就知道这些事多让人忧心!” “哼,我还早呢!”朱云笙撇嘴道。 这时湘云走过来插话道:“公主可不早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届时公主有了良配,我们还得讨喜酒喝呢!” “那在此之前,我先禀明母后,把你给配出去,还要给你配个糙汉子!”朱云笙直接开口威胁。 “公主饶命!”湘云当即上前告饶,随后便与其打闹在一处。 但宝钗的目光,却扫向了坐在原位的黛玉,暗道这丫头近日为何如此安分。 这个时候不出来抢白几句,可不符合她的性格。 “林妹妹,你有心事?”宝钗主动开口询问。 “我……” “莫非……也是有了心上人?让你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言罢,宝钗不自觉笑了起来,却把黛玉搞得很紧张,只因她被说中了心思。 知道宝钗是在说笑,黛玉云淡风轻的答道:“哪有……宝姐姐惯会打趣人!” 几个女子又聊了一阵,黛玉方说屋子里闷想出去转转,宝钗自是让其自便,自己则监督朱云笙完成课业。 湘云本想要跟去,却被黛玉婉拒了,说自己想一个人走走。 且说黛玉领着紫鹃到了后园,正好碰见可卿与英莲在摘花,她俩各自手中都拿了一束,嘻嘻哈哈看起来格外高兴。 “林姑娘来了!”英莲招呼了一声。 黛玉迎上前去,行礼后徐徐说道:“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两位姐姐真是鲜花配美人!” “林姑娘真会说话,我们哪称得上什么美人!”可卿笑着答道。 但实打实的,她的容貌不在黛玉之下,尤其如今还多了成熟女子的风情。 以至于此刻,看到笑意盈盈靠近的可卿,黛玉竟有了短暂失神。 “这个送给你!”可卿把手里花束递了过来。 “多谢了!” “林姑娘,那边还有花呢,我们一起去摘吧!”英莲发出了邀请。 然而黛玉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一个人转转,改日再跟你们玩!” 可卿二人也不强求,她们都看出了黛玉有心事。 看着这俩人离开,黛玉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便继续往前走去,看着手中花束怔怔出神。 本来黛玉就兴致缺缺,被可卿和英莲这样一对比,就更显得是心事重重了。 跟在她身后的紫鹃见了,心里也是一样的着急,最终她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大致猜到了黛玉的心思,知道这称得上是一场孽缘。 “就是心里闷,也没什么事情!” “姑娘,若有心事最好说出来,否则很容易憋出病来!”紫鹃小声说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黛玉言不由衷。 然而就在这时,她俩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谁有心事?说来给我听听?”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黛玉本人是再清楚不过。 此时的她既感意外和心慌,同时心里又涌出喜悦和害怕失去。 没错,突然出现的正是朱景洪,他送走前来拜访的宾客之后,方才想着进花园里来瞧瞧。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黛玉。 “拜见十三爷!” 看着转过身来行礼的黛玉,朱景洪方笑道:“可难得见你这丫头如此多礼!” 听到这话,黛玉随即回话道:“我何曾失礼过了,倒不像有些人……净做些逾矩无礼之事,还好意思来说人家!” 靠近之后,朱景洪方问道:“这就是你跟王爷说话的态度?” 老实说,眼下黛玉有些紧张,虽然她很想跟朱景洪说话。 “莫非十三爷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朱景洪笑着答道:“我哪敢为难你,若被你宝姐姐知道了,她还不得闹翻天!” 然而黛玉格外敏感,听朱景洪提到宝钗,她的心情顿时就难受起来。 只因她自感眼下的行为,是在挖好姐妹的墙角,属于卑劣小人的行径。 只是就这么离开,黛玉心里着实难受得紧,以至于她眼眶又湿润了。 “十三爷好生修养,小女子告辞了!” 黛玉明显神态不对,这眼下又是说走就要走,着实让朱景洪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你怎么哭了?”朱景洪跟上去问道。 “我没有!”黛玉矢口否认,一面低着头走一面拿手绢擦着眼泪。 姑娘又流泪了……这是紫鹃的关注点。 然而朱景洪不是普通人,礼仪规矩什么的完全不在意,只见他一把将黛玉给拉住了。 “你这丫头,我看你近来藏着事,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嘛!” 看着近在眼前的朱景洪,黛玉此刻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因礼教道德束缚让她张不开嘴。 “你放开……别给人看见了!”黛玉扭过头去,不敢再与朱景洪对视。 “若是有什么委屈烦难,你尽可以跟我说,即便我帮不上你的忙,至少也能帮你分担一些! 不管心里有多矛盾,听到朱景洪的这番话,黛玉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无亲无故,谁要你分担了!” “我们可不是无亲无故,你是我的……” 在说出“心上人”三个字前朱景洪停了下来,他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怕直说黛玉接受不了。 然而他说半句,反而显示出了歧义,让黛玉越发的羞恼。 “胡说些什么,什么你的我的,你又欺负人!” 下一刻,黛玉眼中又涌出了泪珠,此刻她心情复杂到自己都理不清了。 “王爷,前面又来客了,是羽林卫的几位千户!” 本来朱景洪想要推掉,听到是羽林卫的千户,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这些人马上就要赶赴西北,眼下来拜见是没把他当外人,他又岂能让人家抱憾而去。 “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回来再跟你说话!” “嗯!”黛玉下意识的回话,这一刻显得格外乖巧。 而这一幕,都被紫鹃看在了眼里,也更加笃定了她心里的判断。 (本章完) 第457章 风波已起 正统十二年,三月二十五。 这是朱景洪落水后的第十天,他的“修养”也到了结束之时,这一天他领着宝钗进了皇宫。 和他们一道进宫的,还有朱云笙几人,她们的半放养生活即将结束。 这些天时间里,朱景洪去找过几次黛玉,偏这丫头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去到人多的地方,让朱景洪想套近乎都不能。 当然,他本人却很享受这种若即若离感觉,只是苦了自我内耗的黛玉。 众人一道进了皇宫,朱景洪则是去了乾清宫,宝钗则领着朱云笙一行往坤宁宫去了。 且说朱景洪到了乾清宫,皇帝朱咸铭正在翻看奏章,他手里拿着的是弹劾辽东都司。 作为大明的官员,被弹劾是极正常的事,连王培安这等毫无黑点的人,此前也被大片弹章淹没过。 只是这次的弹劾内容很不同,跟两年前辽东都司军械丢失有关。 好巧不巧的是,那次是北静王水溶奉旨巡视,他本人亲自来处理的这件事。 当时水溶处理的结果是,辽东都司一名都指挥佥事被免职,抚顺卫两名指挥佥事被斩,指挥使被免职抄家;辽海卫指挥使和一名指挥同知被斩。 按理说事情本该结束,然而如今辽东巡军御史的弹劾,又将这陈年旧事挖了出来。 此前水溶巡视查处的那批人,主要是向女真各部倒卖军械,而这次御史弹劾是九莲卫和新安卫,这帮人把军械运作去了朝鲜。 朱咸铭看得出来,这道弹章表面剑指辽东都司,实际目标是想整治水溶,最后把太子牵涉进来。 可是,对于倒卖军械这种事,朱咸铭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所以这件事他务必要严查。 于是他当即下了三道谕旨,首先是令锦衣卫辽东千户所严查,同时让南镇抚司在朝鲜暗查,最后还让东厂派了一队人过去。 加上原本追查此事的辽东巡军御史,总共就有四路人马追查此事。 “老六这小子,倒还真有些手段!”朱咸铭心里感慨了一句。 紧接着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襄王殿下前来拜见。 “叫他进来吧!” 几息之后,朱景洪迈步走了进来。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给朱咸铭感觉是变了一些,跟当初去金陵一趟回来后的改变差不多。 “儿臣叩见父皇!”朱景洪郑重行礼。 如此知礼守礼,倒叫朱咸铭有些不习惯,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起身。 “都好了?” “都好了!” “嗯!”朱咸铭点了点头,太懂礼貌的孩子让他不知该说什么。 “爹,儿子想随北四卫一同去西北,您看这件事……” “你闹得那般厉害,我还能让你不去?” “多谢,多谢了爹……您忙,儿子告辞了!”朱景洪行礼后转身就要走。 “你这就走了?” “事情您都答应了,我还留这里作甚,儿子还赶着去跟娘请安呢!” 等于说是顺道来我这里讨示下……朱咸铭脸色黑了下来。 可他刚想要说什么,朱景洪已动作麻溜的走了,让朱咸铭想骂都没机会。 “这个混小子!”笑骂了一句,朱咸铭拿起了下一份奏章。 出了乾清宫之后,朱景洪径直来到了坤宁宫,此刻宝钗正向皇后回话,一旁是朱云笙忐忑的站着。 原来问话的内容,是关于朱云笙的课业,皇后在责怪宝钗没有严格监督。 对此,宝钗亦是无可奈何,只能老实承受着皇后的怒火。 好在朱景洪的到场,转移了皇后的注意力,让宝钗没有继续被责问。 “儿子给您请安了!”朱景洪郑重叩拜。 “快些起来,伱身子可好些了?”杨清音满是关切道,生怕儿子跪疼了膝盖。 “儿子早就好了,前几日就打算进宫给您请安,是宝钗非得让我多养几天,生怕儿子……” 朱景洪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话里是在埋怨宝钗,但皇后听了却是格外的满意。 “你媳妇是关心你,你小子别不识好歹!”皇后佯怒道。 “是……儿子不说了!”朱景洪适时闭嘴。 “笙儿在你府上,住了这些日子……课业落下了不少,你这做兄长的就没管过?” “娘,您糊涂了……我这样子,哪能管得了笙儿!”朱景洪辩解道。 皇后接着又数落了几句,方进入正题说道:“我打算把琴丫头配给你!” 甄琴要入王府,这件事即使皇后不说,朱景洪也会主动提出来。 “你做的那些事,欺负了人家姑娘……往后你要好生待她!”杨清音神色严肃提醒道。 “娘,儿子干下那些糊涂事,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朱景洪低声嘟囔道,但声音又刚好能让皇后听见。 “混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杨清音板起脸来,她知道这小子是在点自己。 “母后,这件事都怪媳妇,没能管好内宅那些事,王爷责怪也是应该的!”宝钗把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件事杨清音也不想深究,于是她说道:“往后好生过日子,别再闹腾了!” 皇后知道当下太子和睿王的恩怨,这件事已经够让她烦的了,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来。 朱景洪只是耍小孩脾气,但这两兄弟是真刀真枪的干,问题严重程度可高多了。 这边众人说着话,而坤宁宫东殿之内,黛玉则是一人独坐床边,正在黯然垂泪。 昨天她见到了甄琴,得知了她即将要入王府,为此她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也想跟朱景洪在一起,可这件事困难重重,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一方面她不好意思面对宝钗,另一方面是她无法说服亲爹。 按朝廷制度,进士之女不可为宗妇,林如海乃是探花郎出身,首先就不符合这一条。 其次作为清流官员,他若把女儿送去给宗王做小,文官士大夫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姑娘……有些话您若是不便说,不如让奴婢去转告也可!” “您这样一直憋在心里,怎么得了!”紫鹃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 黛玉把脸扭到一边去,说道:“你怎会明白我的难处!” 谁知紫鹃直言道:“是为了襄王殿下吧?” 好家伙,这句话直刺黛玉心尖,让她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外人给听见了。 “你胡说些什么!”黛玉怒目看向紫娟。 “姑娘,我看襄王殿下也有意于你,不如让我去跟他……” 没等紫鹃把话说完,就听黛玉斥责道:“你又胡说了,十三爷对宝姐姐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违逆圣上和娘娘,眼里又岂会有别的女子!” 如果让朱景洪知道,自己在黛玉眼中如此专情,只怕也会羞愧难当。 和黛玉的伤感不同,宁寿宫内的的甄琴可谓欢天喜地,乃至于甄太妃几次提醒她收敛些。 “依着我的意思,原不打算让你进皇家,过两年时间到了便让你出宫去,让你父亲给你找个好人家!” 这当然不是甄太妃最开始的想法,而是被太上皇提点之后转变而成。 “进了襄王府的门,往后你务必谨言慎行,别再把心思摆明面上来!” “知道了!”甄琴认真答道。 这边甄太妃继续提点着,直到坤宁宫的人来请,才让依依不舍的放走了侄孙女。 宁寿门外,看着甄琴被坤宁宫的人领着远去,甄太妃眼眶浸润有泪花。 回长叹一声回到宁寿宫内,此时刚好汤药已经熬成了,便由甄太妃亲自送到了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已苍老得不行,多数时候都在廊下晒太阳,平日里已很少说话,即便面对甄太妃也是如此。 但今日见老伴儿不高兴,他还是主动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坐在朱心堪身侧锦凳上,甄太妃一边拿起汤匙,一边说道:“琴丫头进了襄王府,我还是有些担心她!” “毋需多虑……” 咽下甄太妃喂进的汤药,朱心堪咽下之后说道:“你别看小十三粗鲁,但……他是个好孩子,心底还是善良的!” 此刻左右无人,甄太妃忍不住问道:“陛下,臣妾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众皇孙之中……您何以对襄王如此亲厚?” 瞥了一眼老伴,朱心堪徐徐道:“我说过……他是个好孩子!” “臣妾还是不明白!” “当年事后,只有他一个人,为他那些堂兄弟立了冢……” “立冢?” 虽然嘴里说的是这两个字,但甄太妃心里想到的却是,朱景洪那些堂兄弟的下场。 太上皇当日远在千里之外,作为宠妃的她可就在后宫,当日厉太子和英厄王的子嗣们,有些走投无路就躲进了后宫。 所以甄太妃是亲眼看见,原本戍卫皇室的翊卫司和龙禁卫,像抓猪仔一样把皇孙们抓走,最后这些天潢贵胄们全被处决。 在事情和平解决前的那段日子,住在后宫的甄太妃每日提心吊胆,多少次午夜梦回都被噩梦惊醒。 “是啊……就是他在宫墙角落处,用手堆的几个小土堆,那时我还不住宁寿宫,散步之时碰巧看上了!” 朱咸铭当太子那两个月,朱心堪还是住乾清宫,人身自由没有被限制得太厉害,不像后来只能待在宁寿宫。 “那时他才多大?”甄太妃大感意外道。 “约莫……四五岁吧,记不清了!” “难怪,难怪!” 这边太上皇二人闲聊着,而另一头的甄琴已到了坤宁宫。 原本活泼好动的甄琴,此时进殿不免羞涩了许多,以至于让朱景洪都有些意外。 “琴丫头,今天你就出宫去吧,随后尚仪局会到府宣谕!” “谨遵娘娘之命!” 甄琴神色淡定的叩拜,这是她这辈子最有城府的时刻,能强压住喜悦不表露出来。 “老十三……” “儿子在!” “往后不可再欺负琴丫头!”杨清音徐徐说道。 朱景洪很是直接的说道:“儿子从来不欺负人!” 随后杨清音又看向了宝钗,吩咐道:“宝钗,琴丫头行事冲动,往后你多看顾她一些!” “媳妇与琴妹妹相交甚笃,自当多加照拂于她!”宝钗郑重答道。 皇后专门吩咐这件事,其实是对甄琴的补偿,毕竟这次自家儿子确实太荒唐了。 接下皇后又吩咐了许多事,最后留朱景洪等人吃了午饭,才放了他们出宫去。 身边又少了一个人,朱云笙心里空落落的回了寝殿,直到看见黛玉湘云她才好受了些。 “公主回来了!”湘云第一个迎了上来,随后黛玉也跟了过来。 “唉……”朱云笙叹了口气。 “公主这是怎么了?”湘云询问道。 朱云笙答道:“咱们宫里又少了一人!” “往后,就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了!”朱云笙握紧湘云的手。 湘云劝解道:“琴姐姐得偿所愿,公主应该为她高兴才是,何况她又不是回金陵,往后还是能见得着,公主何必为此忧愁!” 微微点头之后,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黛玉,朱云笙忍不住问道:“林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眼睛里进了沙子,揉一揉就好了!”黛玉答道。 “若是遇着什么难事,你尽可以跟我说!”朱云笙极为郑重的说道。 “只是伤春悲秋罢了,公主切勿多虑!”黛玉矢口否认。 且说甄琴被领回襄王府,宝钗立刻召集了府上众人,准备迎接皇后的懿旨。 果真是前后脚的事,襄王府的奴婢们刚到齐了,尚仪局的女官也了过来。 宣旨便是在存心殿外,甄琴满怀激动的接过了懿旨,差点儿没控制住情绪喜极而泣。 而她也成了襄王府第一位选侍,位在侧妃之下侍妾之上。 紧接着,宝钗向府中奴才介绍了甄琴,吩咐众人往后要尽心侍奉。 忙完了这些事,宝钗方引甄琴回了同心殿,跟杨静婷可卿二人介绍。 在场这些人甄琴都认识,只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了,众人都要重新认识下。 一番攀谈结束后,甄琴来到了自己的住处,乃是银安殿东南侧的揽月苑。 此时侍女还在重新打扫此处,故而甄琴只能暂留院中,打量着自己接下来要长期生活的地方。 相比于坤宁宫东殿,这里明显就要宽敞许多,可以任由甄琴随心装点。 “那边我要摆上花卉,摆什么样的花呢?” “十三爷喜欢什么我就摆什么!” “那边栽一片竹,再在那边种上……” 甄琴这边正打着腹稿,却有人来报说杨妃来了。 杨静婷是侧妃,即使甄琴行事不拘小节,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出去迎迎。 这段时间在宁寿宫,甄太妃可没少教她处事之道,所以近期甄琴有极大成长。 “婷姐姐!” “琴妹妹,恭喜你了!”杨静婷面露笑容。 杨静婷是真的高兴,因为随着甄琴的到来,她至少有了个能说话的人。 王府内宅,可卿和英莲只跟宝钗亲厚,所以一直以来杨静婷都很孤单。 “多谢婷姐姐!” 上前拉着甄琴的手,杨静婷笑着说道:“如今得偿所愿,实该庆贺一番才对,我那边已在准备宴席,等会儿咱们一起过去!” “多谢婷姐姐!”甄琴极为郑重说道,她确实是被感动到了。 “诶……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可是好姐妹啊!”杨静婷把甄琴揽入怀中。 现在我还是选侍,跟她做好姐妹总矮了一头……甄琴如是想到。 (本章完) 第458章 孙绍祖的自荐 转眼就是二十多天过去,对小民百姓来说什么都没发生,然而朝堂诸公却在经历着风浪。 弹劾辽东都司只是引子,在接下来围绕这件事情,双方又展开了更大规模的互相弹劾。 仅在此期间,就有十五名官员被罢免,太子睿王可谓各有损失。 双方僵持之际,来自辽东的几份奏报,彻底让此战进入白热化。 经锦衣卫南北二司外加东厂的探查,确信辽东都司仍有倒卖军械之行,而水溶本人确实有包庇的嫌疑。 正统十二年四月十三,锦衣卫的人来到北静王府,奉旨将水溶软禁在了王府之内。 王府书房内,水溶连续砸了十几个玩器,此刻的他格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查得更严些。 “我被他们骗了,我被他们给骗了!”水溶怒吼道。 辽东都司和安东行都司那些人,可以说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相比而言水溶实在太年轻了,被人蒙骗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时屋外有人说道:“启禀王爷,锦衣卫李副千户奉旨问话,请您立刻去前殿去!” 眼见水溶神色灰暗,王妃赵氏开解道:“只要你咬死是被蒙骗,那你便只是失察之过,最多也就是罚俸申饬,念着当日先王的功勋,想来陛下不会对您过于苛责!” “常理来说是如此,但现在是那两位在斗,又岂能以常理来论?”水溶哀叹道。 又是一声长叹之后,水溶便走出了房间去,很快他来到了前殿。 奉旨来问话的,便是南城千户所的李文钊,软禁水溶也是由他在负责。 作为外来户,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分否,李文钊总算在南城千户所站稳脚跟,如今是一心扑在事业上。 “奉旨问话,你务必如实回话!”李文钊神色严肃。 “是!”水溶勾着腰,显示出他如今何等谦卑。 “伱与朝鲜王子李晖可认识?” “认识,但也只是认识,我们之间并不太熟!” 李文钊接着问道:“既不相熟,为何前些日子,你多次请其到府?” “只因得知朝鲜有好物,打算向其购买一些,用以赠送京中故旧!” “你们只聊了这件事?就没说些其他的事?” “只说了这件事!”水溶平静答道,因为他说的是实情。 “王爷,你若想要从轻发落,最好是如实供述!”李文钊适时提醒。 “我说的就是实话!”水溶依旧平静回话。 李文钊没再多问,在他离开之后,水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时的他格外懊悔,为何此前会跟李晖来往,这完全是授人以柄。 但他也能想到,正是因为看准自己跟李晖来往,睿王才会设计出一系列的组合拳。 这也意味着,即使他没跟李晖来往,总会有其他不当之处,睿王一样能重新给他挖坑。 所以如今问题关键在于,太子能不能保得住他,而不是依靠证据给自己脱罪。 太子能不能保得住自己?老实说水溶信心不太够。 水溶在为自己担忧,而是同样牵涉此事的朝鲜王子李晖,也在回程路上被拦了下来。 “我们是朝鲜使团,你们不可无礼!” 说话的是朝鲜使团副使郑弘,他本人还是李晖的老师,是个比较儒雅的中年男子。 “奉旨,请朝鲜王子李晖回京问话!”拦路的锦衣卫百户冷着脸说道。 这也怪李晖后知后觉,从得知有人弹劾辽东向朝鲜倒卖军械,他是第十天才选择离开京城。 乃至于十天时间过去,他如今还在河南地界,很容易就被锦衣卫给拦下。 “问话?问什么话?”郑弘沉声问道。 “你们去了就知道!” 郑弘接着说道:“我们还需尽快回国,天使要问话现在就可以问!” 来的人是锦衣卫,被这些人带回去很可能凶多吉少,所以非必要的话郑弘绝不愿意去。 领队的百户冷笑了一声,当即问道:“诸位想抗旨吗?”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郑弘当即就闭上了嘴,再说下去罪过可就更大了。 “外臣岂敢抗旨,我们愿随天使回去!” …………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水溶和李晖遇着了大麻烦,新婚已久的孙绍祖,同样也被欺压得快喘不过气。 因他需仰仗夏家的财力,所以在迎娶夏金桂过门后,他就差把夏金桂捧到天上去。 而这夏金桂也是泼悍,各方面把孙绍祖卡得死死的,限制他跟朋友来往,不准他玩弄女子,更是每日言语尖酸打击,一副要将其降服的架势。 依孙绍祖的火爆脾气,这两个月他能忍下来,也着实是件稀罕事。 而他这样做的成果便是,从夏家他弄了三万多两银子,全都砸进了跑官事宜之中。 可惜的是,这三万多两银子下去,最终也只谋了个京营虚职,差点儿没把孙绍祖给气死。 今日他借酒消愁,酒后跟夏金桂的陪嫁丫头说了几句话,就被其骂了将近一刻钟。 “还学人跑官,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我呸……” “文不成武不就,我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这号……” “闭嘴!”孙绍祖怒斥,此时他的眼中闪有凶光。 他是战阵上拼杀出来的狠人,此时含怒呵斥之下,还真把夏金桂给吓住了。 但紧接着,自觉孙绍祖需养成娘家帮助,夏金桂就笃定他不敢胡来。 “闭嘴?你敢叫我闭嘴?你鼓捣我回娘家拿银子时,可不是这般的威风!” “你自己没本事,混不到个实职,就拿我来撒气,你可真是……” 夏金桂话还没说完,就见孙绍祖起身走了过来,目光中的杀气着实把她吓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此时孙绍祖已然怒极,哪还在意什么夏家的财力,靠近后他一把抓住夏金桂衣襟,下一刻便是一记耳光扇了下去。 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夏金桂怒斥道:“混账……你敢打我?” 迎接她的是第二记和第三记,期间她仍是叫骂不停,可在第十个耳光落下来时,夏金桂终于知道求饶了。 “夫君,我错了,饶了我吧!” 夏金桂哀求道,此时她两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又狠狠的扇了她两下,孙绍祖才将其扔到了地上,并强势的让宝蟾过来。 “看好了,老子不但要跟宝蟾说话,还要当着你的面跟她玩玩!” 言罢,孙绍祖直接撕扯宝蟾的衣服,而趴在地上的夏金桂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给老子抬起头来看着!”说实在的怒斥道。 于是接下来,夏金桂只能屈辱抬头,看着孙绍祖在眼前现场直播。 孙绍祖是个粗人,尤其最近被夏金桂管得太严,所以此时直接化身成了野兽,只把宝蟾弄得是遍体鳞伤。 他在宝蟾身上发泄完后,又把夏金桂拖进了卧房里面,接下来他就更加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半个时辰后,他才意犹未尽的出了卧房,屋里的夏金桂已被弄得浑身酸痛,连撑起身来走路的力气都无。 此时孙绍祖心里格外烦闷,于是他出了府后便骑马出了城,打算在外面散散心找找乐子。 出了城一路往北,他打算去黄河边上看看,期间他得通过上林苑。 如今他虽无实职,但总算有官身在,通过上林苑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才入上林苑,他就听到有人议论,过几日是北四卫开拔之时,朱景洪正在检查北四卫的军械。 虽然最近在家里挺窝囊,但孙绍祖一直关注朝堂上的事,他知道朱景洪此番也将去西北。 今日既然碰上了,不如再去拜见襄王殿下,若能在他身边求个差遣,也好过待在京城无所事事……孙绍祖如是想到。 想做官非得贵人提携才行,拿银子跑官这件事,他如今是彻底不抱希望了,所以今日他才会脾气爆发。 在上林苑找寻了好一阵,孙绍祖才来到北四卫存放军械之地,然后他便老老实实等候在外面。 此刻军械库内,朱景洪正在一一的检查,这些都是新生产出来的。 北四卫加起来有两万人,这次一共紧急造了三万支火枪,可以保证在枪支损坏后及时替换。 而眼下军械库内的,便是第一批造出来的一万支,他们即将全部下发到各卫所中去。 至于第二批的一万支,将会在半个月后集中交付,那时会由工部紧急往西北调运,确保北四卫在路上可以完成换装。 而第三批的一万支火铳,则会在战争开启前运输到尾,保证北四卫开战后可以及时替换。 至于北四卫淘汰下来的装备,则会被他们带到西北去,交给已经到位布防的京营各卫。 先是命人试用了火枪,然后朱景洪又试用了火炮,结果还是让他比较满意。 在一众将领簇拥下,朱景洪徐徐说道:“过几天你们先行一步,我过些时候再追上你们!” 他本来也想随军一同出发,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完全没必要,只因大军出行赶路实在太慢。 哪怕他们先走半个月,也无非走出四五百里,快马的话三四天就能追上。 所以,朱景洪打算过些日子再走,一方面再多陪陪家里人,同时也在老娘面前多尽几天孝。 他这一去西北,起码也要半年才回得来,临行之前自是要不留“遗憾”。 与众将说了一阵,朱景洪方遣散众人,让他们各自领着武器回去。 待众人搬空军械库,朱景洪与众人道别之后,便领着侍卫出了军械库。 “十三爷,十三爷……” 没走出多远,朱景洪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声,转过头看向来人只觉得格外眼熟。 “臣孙绍祖,拜见十三爷!” 孙绍祖翻身下马,跪拜在与朱景洪相隔两丈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勒住缰绳,朱景洪示意手下勿要妄动,而后问道:“起来吧……你怎么想起来上林苑了!” “臣无事闲逛,得知王爷在此,特意过来拜见!”孙绍祖格外谦卑道。 “嗯! 见朱景洪反应平平,孙绍祖知道自己若不主动些,将白白浪费今日这机会。 “臣听闻,十三爷要去西北?” “嗯!”看着眼前的孙绍祖,朱景洪若有所思。 “臣对西北之事多有了解,如今正巧赋闲在家,若十三爷不嫌弃……臣愿跟随十三爷同去西北,答疑解惑!” 这家伙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未免太想上位了吧……朱景洪心感疑惑。 以至于此时,让他想起了半年多前,第一次见孙绍祖的情形,这厮讲话也是如此露骨。 其实孙绍祖也很无奈,他也担心自己说的话太含蓄,让朱景洪这样的直人听不懂。 “这个嘛……我得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如果是个人就收,一则会让朱景洪本人很掉价,其次也会让孙绍祖不懂珍惜。 “是!”这一刻,孙绍祖多少有些失落。 但朱景洪没有直接否决,对他而言就还有机会,反正接下来他会继续想办法。 在朱景洪去军营中巡查时,此刻襄王府也非常热闹。 王夫人领着媳妇丫头,特意来拜见王妃,为此她还特意把薛姨妈叫上了。 襄王府这边,杨静婷甄琴和秦可卿也在,现场不是一般的热闹。 此时,探春正与杨静婷说话,迎春惜春在跟甄琴可卿说话,王夫人和薛姨妈则在宝钗面前。 平日里风风火火的王熙凤,此刻就安静站在王夫人身后,神色间多少有些局促。 前些日子,云家遣人来退了银子,话里话外还把她埋怨了一番,那时王熙凤才知道,张家的事宝钗此前已经出手。 换言之,她在跟襄王府对着干。 每每想到这件事,王熙凤都深感焦虑不安,以至于这段时间她都没睡好。 这件事是她私底下办的,所以她连倾诉的都没有,以至于此刻站在宝钗面前,她连如何开口请罪都不知道。 虽然宝钗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对她的不满,可王熙凤知道自己这表妹城府深,有什么事都不会放在脸上。 但她那里知道,后续事情是朱景洪出手解决,宝钗这边是真的不知道。 众人又聊了一阵,府里有些事要王妃亲决,宝钗方才起身离开,这让王熙凤抓住了机会。 待宝钗离开没一会儿,王熙凤借口出去一趟,然后她便守在了殿外院子里,只等宝钗返回她就上前答话。 且说宝钗来到偏殿,便再次看到了旧友。 “拜见王妃娘娘!”崔秀青上前行了大礼。 “免礼!”宝钗面露笑容。 待崔秀青起身后,宝钗落座方问道:“我记得你已踏上北去之路,何故如今又返畿内?莫非又遇着什么难处?” 听到这话,崔秀青格外的不好意思,毕竟找人帮一次忙也就算了,没隔多久又来第二次,多少显得太势利了。 而她窘迫的神色,瞬间被宝钗捕捉,便让宝钗以为自己猜到了。 但这次,情况确实有些不同如何道出崔秀青还得慎重。 “娘娘……这次民女前来,是受人之托,有件事要跟您禀告!” 宝钗平静道:“都是自己人,别这般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 “半个月前,民女一家北上,因父亲染病所以耽搁了行程,逗留驿舍时遇上朝鲜使团返程,我们原打算与之一道赶路……” (本章完) 第459章 曹贼之心 “哪知两天后才行数十里,他们就被锦衣卫的人给拿了!” “哦!” 宝钗答的这个“哦”字很有灵性,语气有飘忽不定之感,让人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家父和那副使郑弘近日相熟,郑弘得知我与王妃有些交情,所以托我前来递个话,想让襄王殿下帮忙转圜!” 朝鲜王子被拿的消息,宝钗前几日已听朱景洪说过,她知道这件事很不简单,里面是老四和老六在斗法。 这样的事,正常来说宝钗不会参与,所以她笑着说道:“既是误会,朝廷自有公断,你让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近日王府园子里花开正好,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去观赏一番!” 见宝钗转移话题,崔秀青越发尴尬道:“多谢王妃抬爱,郑弘说这件事虽是误会,可他们毕竟是外臣……但又不懂大明官衙的规矩,所以才想着请王爷帮忙!” 眼见崔秀青还继续说,宝钗对这闺蜜多少有了些不满,平常这姑娘看起来不是挺精明的。 停下心中所想,宝钗徐徐说道:“王爷马上要去西北,如今连日的不着家,他要忙的事情可太多了,我也担心他的身子骨啊!” “朝鲜使臣也知道王爷忙,所以特备有厚礼答谢……” 听到这话,宝钗差不多想笑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在襄王府面前称得上厚礼。 “秀青,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实在是……”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崔秀青便知若再不能说动宝钗,那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那被抓的朝鲜王子封地内有金矿,他们愿意送给王爷当做孝敬!” 从开头到现在,这是崔秀青说得最有用的一句话,毕竟此时宝钗没再开口逐客。 “据说那座金矿,每年至少能出五千两黄金,堪堪可以答谢王爷搭救之恩!” 五千两黄金,已大明如今的金银兑换比,大概可以兑换五六万两银子,在宝钗看来这确实是很可观的收入。 “什么黄金不黄金的,咱们姐妹提这些东西就外道了!” 言罢,宝钗起身走到崔秀青面前,后者亦诚惶诚恐站了起来。 “今日来了不少姐妹,我得介绍给你认识一番,刚好下午我们要去园子赏花,伱就留下来一起去吧!”宝钗热情发出了邀请。 “王妃,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着急,你我如此情谊……我难道还能不帮你?” 这一句当然是客套话,她是打算先稳住崔秀青,等朱景洪回来商议后再做决定。 “走吧,随我一道会客去!”宝钗拉着崔秀青便往殿外走去。 无奈之下,崔秀青只能跟着宝钗一道出去,她知道事情急不得。 事实上,她本人也不是真的很着急,毕竟被抓不是她的亲人,此刻她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且说宝钗领着崔秀青出了便殿,迎面就有一名女官迎了上来,说是给朱景洪准备的一应事务齐了,让她亲自过去瞧瞧看。 于是宝钗又领着崔秀青去了,让廊内想上前说话的王熙凤失了机会,所以她接下来还得继续等着。 她本来已等了一会儿,如今已是心烦意乱,但即使心烦也只能继续等。 “二奶奶,可找着你了……珍大奶奶在庄子里得了重病,老太太请你回去看看!”平儿喘着气说道。 从荣国府来到王府外,等了许久才得以通传入府,此刻她是好不容易才找着王熙凤。 而她口中的珍大奶奶便是尤氏,自打贾珍过世后她便郁郁寡欢,待贾珍下葬后便以清净为由出了宁国府,如今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当然,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遮掩自己怀孕的事实,贾蓉自然是全力支持配合。 可尤氏去了田庄没住几天,贾蓉就直接命心腹将其软禁,然后强行用药物帮她落了胎。 这差点儿让尤氏当场死掉,好在她命大又活了过来。 但尤氏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快有所动作,接下来贾蓉很可能再下毒手,到那时她就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尤氏醒转之后,想尽办法派出了心腹丫头出来传话,向贾老太太表明自己病危,想要回京治病的想法。 家中连续死人,怎么说都是不吉利的,所以贾母才会让平儿来传话,让王熙凤赶紧回去料理此事。 “嗯……我先去禀告太太!”王熙凤应了一声,但目光依旧望向宝钗消失的方向。 平儿答道:“太太那边已经禀过了,说请您先走便是,他们会跟王妃解释!” 看样子确实很着急,可我的事也着急啊……王熙凤心里在呐喊。 又等了几息,在王熙凤以为等不到准备转身时,她隐约听到了后面传来说话声。 知道是宝钗来了,王熙凤当即吩咐平儿:“你先出去把车备好,我当面跟王妃告辞后,马上就出来!” “是!” 平儿离开后没几秒,只见宝钗从后廊道返回,身后除了崔秀青还跟着几名女官。 “多做几件,此去西北苦寒,总得要换得过来才行!” “再有一个,厨子也得多选两个,不但要手艺精,而且要会得全……” 一连吩咐了好几条,宝钗方命众人退下,而王熙凤瞅准时机迎了上去。 “王妃娘娘,王爷有您这样贤惠妻子,真是羡煞旁人呢……”王熙凤瞅准时机上前接话。 宝钗笑着答道:“恐怕也只有你这般想,他如今可烦我得很,说是我拖累了他!” “这话是怎么说的,有您这样的贤妻,是个男人都该高兴才是,又岂会忍心如此指摘!”如今在宝钗面前,王熙凤自然是捡好听的说。 “他要到西北去,我担心他的安危劝他别去,他可就埋怨我了……” “唉,这男人啊,又有几个理解咱们的难处!” 王熙凤连忙迎合道:“王妃说的是啊,也只有咱们女人,才能相互体谅些!” 听这两人虚假客套,崔秀青跟在后面听着,一时间想到了家里的事。 如果这次她把事情办成了,那她家就成了李晖的恩人,去了朝鲜底气将更足。 “王妃,有件事得向您禀告!”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咱们又不是外人!” “新安张家的事,我也是不知实情,被人蒙骗才胡乱插手……” 这件事情有后续,宝钗当然是知道的,此前朱景洪回府跟她说过。 好巧不巧的是,同为当事人的崔秀青也在,让宝钗多少有些意外。 “此事实是臣妇错了,还请王妃责罚!” 言罢,王熙凤直接跪在宝钗面前,认打认罚的姿态是做足了。 “好了,多大点儿事,快起来吧!”宝钗笑着说道。 待王熙凤起身后,宝钗方接着说道:“此事虽有波折,但总算是圆满解决,往后你仔细些便是了!” “王妃教诲,臣妇谨记!” “对了,这位崔家姑娘,是我好友……你们认识一下!”宝钗介绍起了崔秀青。 事情总算解决,王熙凤的心总算落地,此刻她心情都好了许多。 于是照着奉承宝钗的话,降档一些后王熙凤把崔秀青夸了一遍,二人在这说话间便熟悉起来。 一路送宝钗进了同心殿,被王夫人等提醒让其回府时,王熙凤才恍若未觉般应承下来,然后才向宝钗致歉并告辞。 出了同心殿,她就以极快步速向王府外走去,为节省时间她走的是窄小的便道。 当她转弯拐进一个小巷,迎面却撞进一人怀中,惊得她“啊”的一声惊叫出来,下一刻直被撞得后仰过去。 眼看她要衰落在地,朱景洪一手把她衣服扯住,而后奋力一拉就扯了回来。 而在这拉扯之间,王熙凤衣襟里不该出现的画面,便呈献在了朱景洪的眼前。 “卧槽……啧啧!” 搂着王熙凤的腰肢,感受着她的体温,朱景洪竟有些忘乎所以,至少刹那间没想过要放手。 其身后的宦官正要上前,却被随行禀告的邓安拦住,王府之内他可是最懂朱景洪的太监。 “王爷……臣妇该死,冲撞了王爷!”王熙凤短暂惊愕后,当即出言告罪。 可当她想要挣扎起身,可朱景洪双手并未松开,让她是分毫都不能动弹,何况她也不敢太过大力挣扎。 “无妨无妨……” 朱景洪缓缓松开,手在王熙凤的腰间游走,颇有些念念不舍的意味。 我这样的正人君子都被勾住,常人碰上岂能扛得住……朱景洪目光如刀,细细打量着眼前熟妇。 而这一幕,全被邓安看在眼中,并细细的记在了心底。 “今天是来找王妃的?” “正是,皆因府中有事,故而仓促返回,匆忙之间冲撞了王爷,臣妇实在是该死!”王熙凤想要跪拜行礼。 她确实很害怕,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朱景洪是亲王,就因为贾珍当日差点儿被打死。 “我可不是那般小气之人,起来吧!”朱景洪上前搀扶,“不经意”间又摸到了王熙凤腰间。 正常来说,扶人起身就没这个扶法。 虽然朱景洪的行为很失礼,但王熙凤也只能装不知道,老老实实的被其扶了起来。 “往后慢些就是了……有事你就去吧!”朱景洪淡定道。 “是!” 再度向朱景洪行礼后,王熙凤领着丫头离开了。 而朱景洪还特意转身,看着王熙凤扭腰消失,而后才回头继续走路。 “王爷,要不要奴才设法……” 邓安一开口,朱景洪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于是笑骂道:“设什么法?我是那种人吗?”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啊……邓安一时无语,但却更加笃定了朱景洪的心意。 而一个好奴才,不光是嘴上会说奉承话,还得体贴入微把事情办好。 这个贾家媳妇,往后得多加注意,找个机会给十三爷……邓安心中盘算着。 “王爷教训得是,奴才多嘴,该打该打!”言罢,邓安连扇自己两个耳光。 他们一行继续往前,而走远了的王熙凤,也正在教训紧跟自己的两个丫头。 “都听清楚了,刚才情形若传出去,我要你们的命!” 在朱景洪面前唯唯诺诺,对小丫头们王熙凤自是重拳出击,摆起了管家奶奶的架势。 “是!”小丫头们被吓得不行,当即应承了下来。 再说朱景洪进了王府,得知宝钗正在会客,这种正式场合他便不好出场,便先先去了王府校场习练武艺。 可他前脚才进校场,后脚王培安就找了过来。 “殿下,今日……” “先生,今日已经晚了,课业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殿下,臣要说的不是这个!”王培安平静答道。 “哦?先生想说什么?” “今日陛下降旨,令臣此番随殿下赴西北,务必使殿下课业不落!” 本来朱景洪心情挺好,可听了王培安这句话,他整个人顿时就难受起来。 去了西北,他要做什么王培安虽拦不住,但总是平添了些不便之处。 “这……这……” 以至于此刻,朱景洪不知该说什么,让站原地的王培安也很尴尬。 “好,有先生随行,本王便可安心进学,不必使父皇母后忧心!” 最后,朱景洪憋出了这冠冕堂皇的话,别说王培安了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这是皇帝的旨意,在这件事上朱景洪务必谨小慎微,不能去多说什么再整出幺蛾子。 “既然先生要随军,近些日子就告假吧,好生回去陪陪家里人,我可听王妃说过,你夫人没少埋怨你不顾家!” 王培安微微愣住,紧接着他只感汗颜,因为他确实对家里的事关心不够。 没让妻子过上好日子,没让女儿吃好穿好,没让老母亲颐养天年,无论做丈夫父亲还是儿子,说起来他都挺失败的。 “多谢殿下,臣告辞了!” 这一刻,王培安并未辩解,他现在只想回到家人身边,此去西北他不知多久能回来,对家里人他只感越发的亏欠。 再说同心殿这边,宝钗得知朱景洪回来后,也无意跟王夫人虚与委蛇,毕竟眼下她还有正事要做。 于是宝钗借口府中有事,便让杨静婷作陪后离开,径直去了银安殿等候,并让人去请朱景洪回来。 这边朱景洪才射出几箭,就收到了宝钗的邀请。 得知是有“要事”相商,朱景洪也只能放下弓箭,意犹未尽的回了银安殿内。 银安殿小书房内,宝钗坐在客位正喝茶,见朱景洪进来她才放下茶杯。 “王爷可算是回来了!” 坐到宝钗身边,朱景洪问道:“到底什么要紧事?” 屏退屋内众人,宝钗将茶杯递给朱景洪后,说道:“朝鲜王子被锦衣卫给拿了,此事你可知道?” 喝下一口热茶,朱景洪答道:“河南千户所拿的,前两天已交给东城千户所!” 宝钗接着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有一手帕之交,名唤崔秀青!” “嗯!” “此人也是想去朝鲜,北上途中恰好与朝鲜使团同行,如今朝鲜副使找了她来做中,希望请你设法搭救他们王子!” 目光看向宝钗,朱景洪徐徐道:“你可知道……此事关系甚大,我如今躲还来不及!” “我当然知道,可人家给的好处也大,所以我才来讨你的示下!”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朱景洪浑不在意。 “人家愿意给一座金矿!” (本章完) 第460章 谈成 “金矿?” “说是一年至少有五千两黄金,即便只拿五年……那可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说这话时,宝钗眼睛里有光。 “是这样啊……”朱景洪摸着下颌,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样子。 “这件事情……倒有点儿意思!”朱景洪改口道。 “听你这意思……对此也动心了?” 微微点头后,朱景洪答道:“我明天先去探探老头儿口风!” “那我如何跟人回话?”宝钗又问道。 “你就说……算了,我遣人去找朝鲜副使便是!”朱景洪极为干脆道。 虽然自己也爱银子,但此刻宝钗依旧保持了清醒,提醒道:“此事重大……是否插手,你可得权衡清楚,切勿因小失大!” “我明白!” 接下来他二人又聊了一阵,然后宝钗就折返回去陪客,朱景洪则是命邓安去把贾芸找来。 和朝鲜副使接触,朱景洪当然不可能亲自去,贾芸办事稳妥在他看来正合适。 工坊更加侧重“创新研究”,贾芸本人的事虽繁杂,但本质上也就是监督而已。 所以要说他有多忙,其实也未必见得,临时给他差遣并不突兀。 此时贾芸正在家里,跟着倪二一起喝酒闲聊。 虽然他已有了官身,但其本人并未有多大谱,依旧没忘了倪二这等江湖朋友。 “二爷今年有十九了吧?” “马上二十!”贾芸答道。 “二十可不小了,我听说卜大娘正给伱说亲,为何被你给推辞了?”倪二极其不解。 “如今差事繁忙,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事!”贾芸叹了口气。 这当然是面子话,真正的原因是他有喜欢的姑娘,可惜二者之间地位差距太大,以至于根本没有结合的可能。 这也导致,他眼下在逃避成亲的事,但他也不知自己还能躲多久,毕竟老母亲一直为这件事说他。 若非如今他有了官身,时刻拿差事来做挡箭牌,只怕卜氏早把媳妇给他安排上了。 “我说芸儿爷,这差事哪有干得完的,婚姻大事可拖不得!” “我虽未见过什么世面,却也听说过襄王殿下的威名,知道他是顶天立地般的人物,你跟他说说家中难处……王爷还能不准你的假?” 倪二对朱景洪的观点,也映照出普通军民对朱景洪的印象。 可以说,朱景洪的人设立得很稳,而且受众极其广泛。 抱拳遥作敬重之意,贾芸说道:“王爷于我有知遇之恩,使我一介平民跻身正六品工部主事,恩情高于天厚于地,我岂能不尽心竭力为王爷奔走?” 贾芸这番话堪称无懈可击,倪二也不好多说下去。 也就是在这时,贾家院外传来了敲门声,没一会儿小厮来禀是王府公公来了。 没错,如今贾芸家除了一个丫头,他自己也买了两个小厮回来,外加一个煮饭的婆子,生活水平可以说有极大提高。 虽是襄王府的普通宦官,但贾芸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起身就迎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折返回来,便对倪二说道:“二哥,今日咱们就到这里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莫非是王爷有吩咐?” 贾芸笑答道:“只是让去王府面见,到底做什么还不清楚!” 倪二叹了口气,拍了拍贾芸的肩膀,随后说道:“还是二爷有本事,如今能见到这般皇天贵胄,哪像我等还在泥地里打滚!” “诶……二哥这是哪里话,须知时势造英雄,指不定哪一天你的气运就来了,到时候我还得仰仗你呢!” “哈哈哈……那就借二爷吉言了!” 这边二人分别之时,另一头的孙绍祖也回了家中,进入内宅方知夏金桂在收拾东西,打算回娘家去住两天。 可见今日他暴露本性,着实是把夏金桂吓到了,乃至于连这个家都不敢待了。 听到消息,孙绍祖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于是直接找进了内宅中去,正好见到夏金桂被丫头搀着上轿。 “要去哪儿啊?”孙绍祖冷冷问道。 若是以往,孙绍祖敢这样问话,夏金桂早破口大骂出来了。 但今日她却是唯唯诺诺不敢开口,甚至连看丈夫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走到夏金桂身边,孙绍祖冷哼了一声,随即说道:“跟我进来!” 言罢,孙绍祖直接进了房间去,夏金桂虽是一百个不愿意,此刻也只能提心吊胆跟进去。 进入房间,只见孙绍祖坐在主位上,正慢悠悠的喝着茶,神色看起来是格外的淡定。 “前两天听你提起过,襄王妃对你妹妹极为看重?” 听孙绍祖问起正事,夏金桂稍微安心了一些,她就怕这莽汉又随便动手。 “是……是有此事!” “如今襄王殿下要去西北,我想在他身边谋个差事,这件事可让你妹妹去找王妃说说情!” 目光扫到夏金桂身上,孙绍祖冷冷道:“左右你今日要回娘家,正好回去办妥此事!” 原来是有求于我……想到这里,夏金桂稍微有了些底气。 只要这厮还需要自己家帮忙,接下来还是可以设法拿捏他,最好是能抓住他死穴…… “听见没有?”孙绍祖呵斥道。 这声爆喝,顿时把夏金桂惊醒,让她回转的“底气”瞬间消失,心中再度被恐惧所充斥。 “听见了!” 站起身来,孙绍祖沉声说道:“等会儿你就回去,让你妹妹明天就去拜见王妃!” 来到夏金桂面前,孙绍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已将其吓得是身如筛糠一般。 “我告诉你……这件事若办不成,我自会好好收拾你!” “我……我会想办法!”夏金桂战战兢兢答道。 等我回了家中,先住上一段时间再说,你又能把老娘怎么样? 这是夏金桂的打算,对于孙绍祖这等恶人,在她看来还是躲着些好,现在随便答应什么都无所谓。 “后天我来你家接你,到时候你可不要弄得面上无光!”孙绍祖语气森冷的提醒。 若按他之前的想法,既然是要仰仗夏家,那自然要百般讨好夏金桂。 可自打今日动了手,让他觉得天地都宽阔了许多。 以前是吃软饭,现在他打算软饭硬吃。 “是……是!” 拍了拍夏金桂的俏脸,孙绍祖狞笑道:“回去后该怎么做,你可得掂量清楚!” “妾身明白!” 于是孙绍祖不再多说,便放夏金桂出了房间,上了轿子被抬回了夏家去。 他不担心夏金桂反悔,在这讲究纲常的时代,身为丈夫他有很多办法整治夏金桂,而且还能让夏家无法插手。 送走了夏金桂,孙绍祖本性迸发出来,便找了几个丫头媳妇一起喝酒,把此前欠的东西一次性补齐了。 ………… 四月十七,太阳高照。 南城某处宅院内,朝鲜使团暂时安顿于此。 为了营救王子李晖,郑弘把这院子租了两个月,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锦衣卫只拿了李晖一人,如今也只是软禁在千户所,对朝鲜使团其他人并未羁押。 除了想搭上襄王府的关系,这两天郑弘本人也没闲着,是一趟一趟的往礼部跑,希望能通过“外交”手段营救李晖。 可礼部那边,仅派了小小一名主事接待他,说得也是些模棱两可的话,以至于他返京这几天毫无所获。 当郑弘再次返回宅院,刚下轿子崔明远就迎了出来,此人便是崔秀青的父亲。 “你是说……工部有一主事找我?”郑弘深感诧异。 “正是……此人可不是寻常人,而是襄王殿下的门人!”崔明远提醒道。 一听这话,郑弘轻视之心顿消,当即说道:“那我现在就过去!” 如果朱景洪愿意帮忙,那在郑弘看来事情就简单了,这样的机会他又岂能不好好把握。 领别之前,郑弘看向崔明远说道:“崔兄……这次可多谢你们了!” “你我君子之交,何必言谢!”崔明远笑着说道。 郑弘只是拱了拱手,而后便要乘轿子离去,崔明远也上了轿子随行。 轿子里面,崔明远也不得不感慨,去年让女儿去选妃着实是好棋,如今竟能派上这般用场。 让他们未入朝鲜前,就让王子李晖欠了人情,往后到朝鲜有王室照拂他们就能过得更滋润。 从南城到宁荣街道,中间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而这已算是比较快的赶路速度。 若是往日,郑弘定会好生欣赏神都繁华,毕竟眼前这景象可是不得多见,但今日他却毫无此等想法。 到了荣国府东北侧的贾芸家外,郑弘极为郑重的递了名刺,最终却没等到贾芸亲自迎出,而是一名小厮把他二人请了进去。 贾芸此刻在客厅内喝茶,并思索着一会儿话该怎么说。 听到外面动静,贾芸抬头向外望去,便看见郑弘二人已到客厅门口。 “拜见贾大人!” 郑弘把姿态摆得很低,即使贾芸年轻且官阶不高,他也是先一步行礼。 惊讶于眼前朝鲜人官话之标准,贾芸当即答道:“郑副使切莫多礼,快快入座吧!” 待此二人落座后,贾芸先是请他俩喝茶,一番客套后方主动问道。 “郑大人,不知朝鲜之风光,比之我大明如何?”贾芸极为随意聊着。 “天朝风光包罗万象,实让在下大开眼界,此行方知何谓天朝气象矣!” 这绝不是郑弘在恭维,而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使臣都有的心态。 “我常年在京,从未去过朝鲜,却不知贵国风光如何,郑大人可愿跟我讲讲!”贾芸笑问道。 虽然郑弘现在没闲心,但他也知道现在急不得,于是只能跟贾芸讲起了朝鲜风光。 兜了差不多半晌的圈子,贾芸才插入正题问道:“前两日我去王府,听王府里的太监说,你们要给襄王殿下送金矿,果真有这件事?” 总算入正题了,郑弘连忙答道:“只要襄王殿下愿设法搭救,我们岂能不回礼致谢!” “一年能出五千两黄金?” 是嫌多还是嫌少?郑弘心里嘀咕了一句,下一刻便感慨谁会嫌钱多。 郑弘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若是全力开采,六七千两也是有可能的!” 还可能是六七千两,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贾芸心中暗暗说道。 “这些个黄金,如何能交到王府?”贾芸又问道。 “约定好时间地点,每月或每半年交割一次即可,每次数百两至千两黄金!”郑弘徐徐答道。 这个问题他还真认真想过,否则一时间他还答不上来,如此侧面证明了他诚意。 贾芸接着问道:“据我所知朝鲜并不富裕,对你们王室来说每年数千两黄金也是巨款,你们世子会放任这些金子流走?” 如今朝鲜的体量,还比不过辽东布政司,更比不上东南那些富裕省份。 朝鲜每年征收赋税,折银也不过在百万两的量级,军饷俸禄外加赈灾修建等开支后,国库基本都没有结余。 乃至王室想修缮殿宇,亦或者要给宫里重新装饰,都会被朝臣攻讦为铺张浪费。 而这一切,都是没钱给闹的。 那么李晖想要献出金矿,朝鲜王室肯定不会愿意。 所以贾芸的问题,本质上是在质问,李晖到底能不能做金矿的主。 这个问题,让郑弘显得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思索一番之后,郑弘转头看向了一侧,徐徐说道:“崔兄,你……” “哦……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先聊!”崔明远非常上道,会意之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其离开,郑弘便低声向贾芸说道:“金矿的事……世子如今还不知道,明川君遣人在悄悄开采!” 郑弘所言的明川君就是李晖,世子便是他的嫡长兄李暄。 接下来他二人又聊了一阵,然后贾芸便以有事为由送客,让出了门的郑弘无法确定,朱景洪到底是不是要帮忙。 当他对崔明远道出疑惑时,后者便分析道:“若襄王殿下不愿帮忙,只怕不会做这些无用之事!” 当郑弘稍感心安之后,贾芸已返回了的襄王府,跟朱景洪陈述了所聊的内容。 校场之内,朱景洪正在张弓搭箭,只听他瞄着箭靶徐徐说道:“秘密开采?这个李晖有点儿意思!” 每年几万两银子,开采个几年就能存几十万两,用这些钱来招兵买马或拉拢人心,把他那兄长推下台也不是没可能…… 当朱景洪想到这些,不由得又微微摇头,只因这个想法太过天真。 很多事情,不仅仅是有银子就行,在朝鲜想夺嫡可谓难如登天。 贾芸双手捧着箭站在后面,微微勾着腰说道:“那郑弘还说,若他们不守承诺,咱们可告发他们秘采金矿,到时他们必然落不着好,所以请王爷您放心……” 话还没完,只听“嗖”的一身,箭矢飞出最终射穿了箭靶。 “王爷神武!”贾芸由衷夸赞道。 当他正要把箭矢递上,朱景洪却将弓扔给了一旁的宦官,另有两名宦官便很懂事的端来热水递上毛巾。 擦了脸洗了手之后,朱景洪方说道:“你觉得这生意如何?” “臣见识浅薄,岂敢妄言此等大事!”这不是贾芸谦卑,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没有继续问这件事,朱景洪又问道:“工坊那边最近可有突破?” “暂时没有,尤其王爷着重说的一体弹丸和膛线,到如今……还是没有进展!”贾芸面带惭愧。 “这件事急不来,非三五十年之功不可,只是你要认真盯着才是!” “臣明白!” “还有,西洋那批造船的人,你也要多鞭策他们,让他们尽快设计出好战船!” “这件事臣一直催着!” (本章完) 第461章 妙玉到府 跟贾芸说了一阵,朱景洪便让他离开了,他自己则是更了衣进宫。 关于李晖的这件事,他是可以直接出手搭救,但那是非常笨且没有意义的行为。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主动出手,而是要借助皇帝的力量。 说得再直白些,悄悄的收那么多钱,对朱景洪来说也不是好事,挑到明面其实更稳妥些。 当他来到乾清宫时,朱咸铭一如往常在看章奏,此刻摆在他案头的多数是军报。 经过两个月的局势演变,如今西北大致形成了南北两条战线。 北线是以安西行都司为主,会同征召的各部盟骑兵,正开赴扎萨克开展平叛,同时介入布里亚和土谢图的内乱。 而南线就复杂了,京营增援之兵,青海行都司和藏地土司的兵部,甘肃等都司的驻防军队,以及靠南各部盟和女真的征召兵,组成对抗准噶尔的南线防区。 北线如今战斗不停,反倒南线虽对峙规模更大,但却未曾爆发大规模战役,双方如今仍处于试探阶段。 而最新的情况是,哈萨克汗国已派军增援准噶尔,朱咸铭猜测其极有可能是受罗刹国人指使。 当然了,等待北四卫的援兵调上去,大明一方从兵力上依旧占有优势。 “陛下,十三爷求见!” “让他……” “爹,儿子有件天大的好事禀告!” 皇帝话还没说完,朱景洪就已经走进殿内,让朱咸铭极为不满抬起头来。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爹,儿子说完就滚,当真是好事!” 或许是眼睛看累了,朱咸铭适时放下手中章奏,而后端起一旁茶杯说道:“你能有什么好事!” “这两天朝鲜使臣找上了儿子,想请儿子帮忙……把李晖从锦衣卫牢里捞出来!” “这件事你别掺和!”朱咸铭皱眉道。 老四和老六的争斗,朱咸铭自然是洞若观火,放任此事一方面是为历练他们,二则是他确实要收拾军中败类。 “儿子本不想理会,可他们给的好处实在太大了!”朱景洪极为直白道。 没等朱咸铭骂出来,朱景洪接着便说道:“那朝鲜人说,愿意把一座金矿送给儿子,说是每年能产五六千两金子!” 每年能有这么多的金子,即使在大明也不可多得,朱咸铭顿时来了些兴趣。 “爹,您说这四方天下,怎么就这么多金银,偏我大明虽地大物博,地下却没有这些好东西!” 朱景洪一直给皇帝灌输国外遍地是金银,如今有了朝鲜这档子事为证,便让他的说法更多了实证。 日本有金矿银矿,朝鲜王室小小庶子,也能有这么个富矿,难道就我大明必须受穷?朱咸铭心中越发的不平衡。 他想要做的各项大业,都需要金银来做支撑,所以他心里的不平衡,很快就转化成索取和侵占。 “这件事伱怎么说?”朱咸铭问道。 “儿子想答应下来,但绝不是图他的钱,而是为了两国邦交考量,将朝鲜使臣扣下确实不太好!” “为了两国邦交……”把这句重复了一遍,朱咸铭忍不住发出嗤笑。 他想起了两年前,朱景洪一箭射杀了日本幕府的公子,也曾说过是为了两国邦交。 见老头子不表态,朱景洪接着说道:“爹,至于那几千两黄金,儿子也不是真的想要,随便收他一些辛苦钱就是了,其余的儿子愿献给您做军饷!” 钱对朱景洪来说很重要,但钱绝不是拿来存着,而是得花出去才能体现价值。 眼下“贿赂”皇帝,便是那些黄金彰显价值的时候。 “朕差你这点儿钱?” “礼轻情意重嘛,儿子没什么本事,为国家出不了力,出点儿钱也是应该的!” 朝鲜李晖只是暂被扣押审问,朱咸铭不会真把他怎么样,毕竟朝鲜对大明还算恭顺。 实际上,李晖被抓是朱景渊运作的结果,朱咸铭对此本来就不太满意,只是事情还处于可控状态,所以他没有插手此事。 “爹……您看这件事!” “还是得依朝廷法度来,若他是清白的……那该放就得放!”朱咸铭随口答道。 虽然这句话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但只要老头子不反对,于朱景洪而言就够了。 “你一直闹着要去西北,明天北四卫就出发了,你打算何时动身?” “额……再过半个来月嘛,儿子深知母后舍不得,所以想多陪她一些日子!” 这可不是假话,近些日子朱景洪几乎天天入宫拜见皇后,每次都带了些别出心裁的礼物。 “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朱咸铭沉声说道。 “儿子这就告辞!” “今日你有如此孝心,朕心甚慰!”朱咸铭意有所指道。 这是在提醒我,别忘了把黄金交上来啊……朱景洪暗暗想到。 “爹,别说是几千两金子,即便是金山银山,儿子若有也都给您弄来!” 别人说这话是客套,但以朱景洪立好的人设,朱咸铭相信他这话是出于真心。 但他是堂堂皇帝,要钱也得靠自己去挣,哪能让个小孩子冲锋陷阵。 看来得再下一道谕旨,让辽东水师加快练兵,朕已经等不急了……看着朱景洪离去的背影,朱咸铭在心中盘算着。 且说朱景洪出宫回府后,却得知府上来了客人,是贾府太太们荐来的一位法师。 听到“法师”这两个字,朱景洪多少有些意外,于是他忍不住想去看看谁。 到了同心殿他才知道,所谓的“法师”居然是妙玉。 此人是被贾家举荐而来,想来其已得到贾家信任,接下来或为老六所利用。 同心殿的偏殿之中,杨静婷可卿甄琴英莲都在,此刻她们都起身来见礼。 “见过王爷!” 众人见礼之时,作为王妃宝钗则迎向朱景洪,笑着跟他介绍道:“这位是妙玉法师,于佛法一道见解高深,正跟我们讲经说法呢!” “讲经说法?如此枯燥的东西,你们也能听得进去?”朱景洪直言不讳道。 “王爷此言差异,佛法一道玄妙高深,内中奥秘种种……” 说这话的是杨静婷,一直以来她心里有股气不顺,所以今日她和妙玉对话最多,得到安慰效果也最明显。 此时朱景洪“出言不逊”,杨静婷自是要做道义之争。 “行行行……我错了,我不该胡说!”朱景洪立刻出言告饶。 这时宝钗亦出言道:“你还知道自己胡说,佛祖在上……若知你如此胡说,生气罚你可就糟了!” 也就是在这时,妙玉徐徐走到朱景洪面前,宣了声佛号后神色庄严说道:“我佛慈悲,想来不会怪罪襄王殿下!” “哈哈哈哈……” 见妙玉一本正经的样子,朱景洪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他说道:“妙玉,我记得你除了佛法还会演奏,今日何不再与本王唱上一曲!” 只一句话,就击破了妙玉的清高和傲气,让她瞬间变了颜色。 当然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妙玉就恢复了正常,随即说道:“王爷为皇家嫡嗣,言语轻浮至斯,实令贫尼不解!” 谁知朱景洪反问道:“出家人六根清净,莫非还在乎轻浮与否?” 将朱景洪拉到一边,宝钗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人家虽是出家人,却也是风华正茂的姑娘家,你如此说话确实不太妥当!” 这时甄琴也插话道:“王妃所言极是,十三爷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甚至就连最低调的可卿,此时也有来主持正义的迹象,着实让朱景洪感到意外。 看得出来,妙玉虽是第一次来王府,却也跟王府众人搞好了关系。 同理可以说明,她在贾家同样是如鱼得水,可见此人在孤高清冷之下,是何等洞察人心八面玲珑。 “算了算了……我在这里也碍眼,我走总行了吧!” 见此情形,妙玉总算心气顺了一些,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临走之际,朱景洪转身对宝钗说道:“你跟我来一趟!” “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宝钗走前还留了话。 很快他夫妻二人来到了银安殿,朱景洪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落座后没等朱景洪开口,宝钗方问道:“父皇怎么说?” “算是默许了,只不过那几千两黄金,差不多都得给老头儿送去!”朱景洪平静答道。 宝钗亦是平静道:“父皇受了你的孝敬,岂能不对你另眼相待!” 所谓的五六千两黄金,只要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宝钗不会因小气而心疼。 朱景洪接着说道:“这件事……你可以告诉你朋友好消息了!” “嗯!” “只是你一旦插手,怕是要得罪睿王府,到时候他过问起来……” “马上我就要走了,他也不能把我怎样,只是他这人阴险……要防他背地里放冷箭!” 拉住宝钗的手,朱景洪郑重说道:“你得小心!” 叹了口气,宝钗答道:“你此去倒是松快,却把我留在火堆上烤!” “谁让你王妃呢!”朱景洪笑道。 二人打情骂俏了几句,朱景洪又敛去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件事你得知道!” “何事?” 示意宝钗附耳过来之后,朱景洪便告知了她妙玉的真实身份。 听完之后,宝钗不由惊诧道:“当真?” “嗯!”朱景洪平静点头。 朱景洪淡定道:“此人你得防着,但也不必与之疏远,就看她要做什么吧!” 点了点头,宝钗逐渐恢复平静,并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你要拿她做文章?” 没等朱景洪回答,宝钗接着说道:“否则你不会纵着她,要么直接将其收归入府,要么就让锦衣卫拿人了!” 后面这一段话,是对朱景洪秉性的生动诠释,宝钗对他可谓是知之甚深。 “难怪你一见面就让她弹唱,看来你们此前就认识了!” “王妃真聪明!”朱景洪应了一句,却没有多说的意思。 敛去戏谑之意,宝钗再度提醒道:“白莲教历来为朝廷大患,你想用他们做文章,小心失了手!” “用她们做文章的另有其人!”朱景洪笑着说道。 “谁?” 只稍微一想,宝钗就意识到不会是老四,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着朱景洪,宝钗日有所思道:“那他们可别栽了跟头!” 有自家男人黄雀在后,只怕老六家不栽跟头都难!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朱景洪便让宝钗离开了,随即他便把邓安给叫了来。 这件事情,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办,所以交给了脑袋灵光的邓安。 大概半个时辰后,邓安领着几名小宦官,来到了东城千户所大门外。 出示了襄王府的名帖,当值校尉热情将其迎入会客厅,并奉上了极少使用的好茶。 大概等了不到半刻,一名副千户就迎了出来。 “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石进笑着上前。 老实说,在京城以邓安这身份,在王府外他确实极有面子。 起身拱了拱手,邓安方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副千户石进,今日我们千户出去了,不知公公找他何事?” “听说你们拿了朝鲜王子?”邓安开门见山问道。 “是有此事!”石进回话。 邓安接着说道:“此人是我们王爷的朋友,王爷说他是清白的,让你们把他放了!” “邓公公,此事卑职可坐不得主,朝廷有法度……” “石副千户,你如果做不了主,就让你们罗千户过来!” 阴沉着脸,邓安接着说道:“而且你也不必搪塞我,这件事内情如何你清楚,那朝鲜王子本来就没罪,你们一直关着他也没道理!” “邓公公,那朝鲜王子有没有罪,还要严查清楚才知道!”石进适时提醒。 “所以你是不打算放人?”邓安淡定问道。 “这……” 这件事睿王府已打过招呼,石进哪敢随便把人放了,即使是千户罗德庆也不要掂量。 “我来之前王爷吩咐过,若你们千户所不愿放人,就请你们千户去襄王府,王爷可以亲自把他乌纱帽摘下来!” 在京的锦衣卫千户,属于非常特殊且关键的官员,即便是内阁大佬和六部九卿,以及五军都督府高官们,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想要将其拿掉,完全得皇帝同意才行。 但是,事情一旦跟朱景洪三兄弟沾上关系,就不能再以常理度之。 说句不客气的,朱景洪即便用最粗暴的方式,把罗德庆的腿给打折了,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外面人还不知道,作为堂堂锦衣卫千户,罗德庆可是明白这位爷狠起来,那是连自己的命都豁的出去。 所以此事,躲在内堂偷听的罗德庆,眼看着邓安要离开,整个人都已经不淡定了。 “邓公公,邓公公留步!”罗德庆追了出来。 “老石,你如何招待的邓公公,幸好我回来得及时……否则邓公公不被你气跑了!” “大人教训得是,卑职是招待不周,罪过罪过……” 看着这两人在演戏,邓安也没心思戳破他们。 “罗千户,我们王爷让你把朝鲜王子放了,你怎么说?” “邓公公,这件事……” “你放心,王爷说出了事有他给你担着,绝对不会让你吃亏!”面对能做主的罗德庆,邓安便跟他交了底。 这里就能体现出立人设的好处,朱景洪说了会担着责任,那就一定不会把人给卖了。 (本章完) 第462章 宁焕祥 “邓公公,不是我不放,只是六爷那边打过招呼,十三爷可知道?”罗德庆出言提醒。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现在不放人,或是先禀过睿王府之后再放。 “那好……我回去跟王爷禀告,你也找个时间去一趟王府吧!”邓安当即黑下脸来。 既然这罗德庆不识抬举,邓安也不会跟他多废话,于是他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没办法,罗德庆只能追了上去,将邓安拦下后说道:“公公……我放,我放人就是了!” 言罢,罗德庆给石进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只能依言安排这件事。 到了这一步,邓安总算脸色好看了些,便漫不经心向罗德庆说道:“此事王爷既说了给你顶着,你就大可以放心!” 冷笑了一声,邓安接着说道:“罗千户……刚才我若出了这道门,那伱才是真的完了!” “是是是……”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没一会儿李晖就被带了出来。 他的衣袍已经脏了,神色间仍有惊惧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颓废。 “李晖……我们王爷请你到王府去一趟!”邓安平静说道。 “我可以离开这里?”李晖仍有些不可置信。 “没错!”邓安答道。 随后话不多说,李晖便跟着邓安一道离开了,而罗德庆这边也往睿王府去了。 睿王跟他打的招呼,如今人没留住被放出去了,罗德庆自然得亲自登门请罪。 到了睿王府,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才得以面见朱景渊,并将情况做了如实说明。 听完之后,朱景渊脸色格外的难看,实在忍不住还是把罗德庆训了一通。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那兄弟的秉性,罗德庆若违抗他的意思,被朱景洪失手打死都有可能。 所以朱景渊理解了罗德庆的难处,最后又转变态度安抚了此人。 待罗德庆告罪离开后,朱景渊当即就命人准备轿子,他要亲自去襄王府问个明白。 李晖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今人被放走他岂能无动于衷,所以襄王府他必须走一趟。 然而朱景洪哪会让睿王如意,比如今天他救李晖的消息,就被他“无意”间透露给了东宫。 所以在朱景渊到襄王府之前,太子本人便已经到了襄王府,此刻正在王府校场跟朱景洪散步。 至于李晖等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离开,有关如何运送黄金的事都已谈好。 “老十三,这件事你干得不错,老六这人惯会使阴谋诡计,成日里只想着残害好人!” 眼见太子要“误会”,朱景洪当即解释道:“四哥,朝廷上的事我不清楚,只是朝鲜人出价太高了,所以我才忍不住出手!” 他要尽最大的可能不参与进斗争,所以得把事情包装成只是一桩生意。 “启禀王爷,六爷来了!” “哦?六哥竟亲自来了?” 假意表露出惊慌之意,朱景洪随即看向一旁太子,颇为惊惧问道:“四哥,六哥不会是来问罪的吧?” 终于到我表现的时候了,且看做哥哥的如何显威风……朱景源心中大喜。 紧接着他气定神闲说道:“十三弟莫慌,他若敢找你的事,我不会让他放肆!” 作为兄长,睿王当然不用在外等候,所以当朱景洪才走到校场大门口,这位就已经找了过来。 朱景渊看见了太子车架,所以他知道朱景源在这里。 “六哥,今天这件事是误会,我敢以性命担保……那朝鲜王子是清白!” “若是因此开罪了六哥,您要打要骂我都挨着!” 为兄正欲死战,贤弟何故先降……听到朱景洪把姿态摆这么低,朱景源心里冒出了这等奇怪想法。 朱景源当场说道:“十三弟,你别跟他低三下四,这件事有为兄帮你撑着,我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果然,四哥还是这么朴实无华,容易上当……朱景洪心中已乐开了花。 “四哥,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你又何必牵扯进十三弟,把人当枪使只为让我难堪,你可真是位好兄长!”朱景渊强压着怒火质问。 “六哥你别生气嘛,你骂我就是了,只怪我太缺钱了,这样的买卖小弟实在是……” “十三弟,你心思浅……可千万别被某些小人利用,有时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啊!” “啊?这般严重?”听到老六森寒话语,朱景洪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这非常考验演技,好在如今他演技很好,那当真是真情实感涌现。 所以最终,事情变成了朱景源两个人对线,他本人反倒成了和事佬。 这边朱景洪劝着架,而进宫给皇后请安的宝钗,则是“碰巧”遇上了夏家母女。 为了制造巧合见她一面,夏家母女在东安门外,等了她将近两个时辰。 虽是所谓的“桂花夏家”,但她家连个正经官身都没有,所以无召根本进不得皇城,也就只有等在东安门之外。 她们当然也可以去襄王府等,只是直接登门去求情,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些。 所以,她们制造了一场偶遇。 一番寒暄之后,夏月桂委婉表达了自家亲姐的提议,想在朱景洪身边给孙绍祖谋个差事。 宝钗并不了解此人,当然不可能当场许诺什么,只是客套回应会跟朱景洪提及此事。 事实上,宝钗现在无暇关心此事,因为她很担心王府的情况。 在王府女官前来禀告,说那两位已经离开之后,宝钗便与夏家母女道别返回。 今日她入宫这么久,为的就是躲开这件事,这也是朱景洪的意思。 马上襄王府,就该由她来当家,如今自然是少跟这件事牵扯为好。 很快她回到了王府,便在银安殿找到了朱景洪,后者此刻正在擦拭佩刀。 屏退屋内众人,宝钗开门见山问道:“事情尘埃落定了?” “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他俩一见面就对骂起来,我反而成了和事佬!” “虽是如此,只怕还是被人心里忌恨上了!”宝钗坐到朱景洪的身旁。 “无所谓了,反正好处我得了,他爱恨就恨去吧!” 叹了口气,宝钗忽然想起夏家人的请求,便对朱景洪说道:“桂花夏家,托我向你讨个恩典,她家大姑娘的夫君,想随你去西北谋个差事!” “孙绍祖?”朱景洪问道,他有些不太确定。 “正是此人!” “却没想到,他竟求到了你这里来!”朱景洪深感诧异。 “此人虽有些用处,但却过于急功近利,先晾他几天再说!” 朱景洪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要多晾孙绍祖几天,夏金桂会为此多遭受多少罪孽。 “我倒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何事?” “英莲跟了我这么久,还是得给她个名分!” “好……这件事交给我就行!” ………… 在被朱景洪搭救后,朝鲜使团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也在这天北四卫向西北开拔而去。 皇帝亲自来到了出征仪式,并勉励全军要恪尽职守,在西北战场上将叛贼尽数剿灭。 以北四卫如此精良强悍的装备,且有如此高的军纪和作战素养,朱咸铭对他们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 为了避免让人产生联想,朱景洪并未在仪式上出现,而是去了坤宁宫陪老母亲说话。 反倒是太子和睿王,这两兄弟针尖对麦芒,全都去参加了出征仪式。 皇后近来身体不太好,聊了一阵就显得疲乏,然后便去了小佛堂歇息。 而如往常一般,朱景洪来到了坤宁宫东殿,与朱云笙黛玉湘云闲谈起来。 朱云笙眼下课业极重,根本没时间搭理这位兄长,这反倒称了朱景洪的意,这厮专程撩起黛玉和湘云。 湘云心直口快,问了朱景洪许多问题,尤其是关于西北塞外风光,言语之间满是向往之情。 “可惜我是女儿身,不能跟十三爷同去西北,见识那大漠风光!” 这是湘云由衷的感叹,显示出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的一面。 相比于湘云,黛玉就要沉默许多,虽然她心里有许多话想说。 在东殿待了一阵,朱景洪便打算回府去了,与朱云笙告辞后才出坤宁门,便听见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待他转身看去,颇为惊讶发现是黛玉跟来,剧烈运动让他发出了娇喘。 “林丫头,你怎么跟出来了?” 没有回答问题,黛玉却反问道:“十三爷,你打算何时去西北?” “再过十天吧!” “战事凶险,非去不可吗?”此时,黛玉眼眶已湿润起来。 我记得这丫头自入宫后,整个人都阳光开朗了许多,已极少见她有泪眼婆娑之时,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事既已定好,那自然是一定要去!”朱景洪笑着答道。 哪知他这话一出,黛玉眼中竟直接滚出热泪,看得朱景洪有些手足无措。 这要是传出去,说他欺负弱女子,那他名声可就毁了! “何时能回来?” 黛玉的这番问话,再度让朱景洪感到诧异,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丫头应该是舍不得自己。 舍不得比较正常,可是这样过于舍不得,就着实有些不正常了! 莫非这丫头对我也有意思?朱景洪做出了大胆假设。 “林丫头,你怎么哭出来了,是不是学习上遇着了难处?亦或者是令尊遇着了麻烦?” “有难处你只管说,我走之前一定给你解决好!”朱景洪给出了保证,其实是为试探黛玉的心迹。 “谁要你帮忙了,再说人家也没遇着麻烦!” 黛玉别过头去,心里是越发的伤心,自己明明是真诚的关心,如今听起来好像是有所求似的。 走到黛玉身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朱景洪探头在她耳边说道:“啊?难道你是真的舍不得我?” “我当然……谁舍不得你了,只是不忍见公主伤心罢了!”黛玉慌乱之间改口,同时往前面让开了几步。 朱景洪也不点破,他喜欢这种隔层窗户纸的感觉,因为总能体会到怦然心动。 便见他面带微笑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告诉笙儿,就说我会尽早回来,且一定会安全返回,届时给你们每个人都带礼物!” “十三弟,你为何站在外边儿?莫非母后不在宫里?” 朱景洪循着声音望去,却是太子朱景源走了过来,显然出征仪式已完全结束。 太子既然来了,原本黛玉想说的某些话,此时也只能暂时的憋回去。 跟太子见礼之后,黛玉很知趣的退开了,进了坤宁门她便发现紫鹃在里面等着。 “姑娘,心里可舒坦了些?”紫鹃笑问道。 “你在说些什么,越发的没规矩了!”黛玉佯怒训道。 跟着黛玉一路往宫里走去,紫鹃在她后面悄声说道:“姑娘的心思我知道,今日见了十三爷那般说话,我连他的心思也明白了!” “你可别胡说,我只是为公主担心罢了!” 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自己这姑娘就着急否认,紫鹃听了便有些想笑,这便是所谓不打自招啊! “若姑娘当真喜欢,何不向公主殿下表明心意,让她跟皇后娘娘或是王妃说都可以!” “皇后娘娘和王妃素来喜欢姑娘,若你有意……她们也就……” 眼看紫鹃越说越直白,黛玉停了下来冷着脸说道:“都说了……我的事我自己会料理,你就别再瞎操心了!” 事实上,朱云笙每日念叨着“一辈子好姐妹”,已经带给了黛玉极大的道德压力。 很多时候黛玉都想对公主说,其实大家少年时做好姐妹就够了,这种关系完全没有必要一辈子,亦或者换一众形式也可以。 当然,这些话黛玉根本说不出口,所以现在她有着好几方面的压力。 从上帝视角来说,黛玉现在心里所受压力,比原本时间线的还要大,也难怪她要流更多的泪了。 再说另一头,仪式完毕回到宫里的皇帝,此刻正在召见一位武将。 忠翊伯宁焕祥,现任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其本人也有着一番传奇经历。 二十年前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世袭从五品京卫指挥佥事,家族实力和被新安知县欺负的许家差不多。 问题关键在于他跟对了人,在他入仕第二年任京营参将,便被编在靖王朱咸铭的麾下随军出征北伐。 两年后他升至正五品京营指挥佥事,又过一年任京营指挥同知,又过两年便任京营指挥使。 在朱咸铭的提携之下,宁焕祥也确实够争气,几乎是到点儿就能得到提拔,成了武将圈子里的新贵。 承平十六年,宁焕祥升任耀武营副总兵官,这已是非勋贵能达到武职顶峰。 承平十七年秋,东华门事变爆发,宁焕祥接受朱咸铭的命令,发动兵变将耀武营控制在手,成为一块压舱石确保了京营的稳定。 正统元年,宁焕祥受封忠翊伯,升任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并以此身份兼任耀武营总兵官。 正统三年,宁焕祥转任安北行都司都指挥使,五年后他因军功升任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可以说,宁焕祥算是东华门功臣中的佼佼者,比跟朱咸铭亲自杀进宫里的那几人差点,若单从功劳上来说他却不弱于这些人。 五军都督府之中,都督佥事主要兼任京营总兵或行都司都指挥使,都督们则是皇帝本人的军事顾问团,真正负责都督府实务便是都督同知们。 相较于在外领兵,做上都督同知之后,宁焕祥的存在感就弱了许多,这当然也是他刻意求之。 (本章完) 第463章 鞍前马后 之所以要低调是因为他升得太快,跟那些老牌勋贵相比根基太浅,所以格外的招人嫉恨。 仅他自己所知道,在升到京营总兵官之后,他就被许多人弹劾过,而且次次都能直指关键。 而这,全靠皇帝陛下信任,无视弹劾他才得以被提拔。 此时的他,正向皇帝表述着自己对西北局势的看法,并思索着皇帝单独召见自己的目的。 如今西北地面上,北线战场暂且不说,南线这边的军队可谓鱼龙混杂。 京营、地方都司、行都司,以及藏地土司、蒙古各部盟和女真抽调的兵力,林林总总一大堆。 想要形成统一指挥调度,非得重量级的将领去领兵不可,至少也得在都督同知以上,最好是能派一位都督前去压阵。 听完宁焕祥的简单分析,御座之上朱咸铭淡定问道:“爱卿今年……快五十了吧?” “回禀陛下,微臣今年五月满四十九!” 朱咸铭笑着问道:“在五军都督府坐衙几年,如今可还能上得马来拉得弓?” 只听这一句,宁焕祥就确定了皇帝的意思,于是他便答道:“臣虽坐衙办差,却也不敢忘弓马之事,故而时有练习……只是比诸位上官差得远!” 能被宁焕祥称为上官,也就五军都督的都督们,即使此时宁焕祥还不忘吹捧这帮人。 当然了,他这也不是只为吹捧,而是提醒皇帝有现场的都督们,西北没必要让他去插一脚。 “方才听你所言,对西北局势颇有见底,朕很是欣慰……” 官做到都督同知这级别,那自然是各方面都要关注,西北局势如今是朝廷最要紧的事,宁焕祥自然是多了解一番。 “让你去主持西北战事,你可能够胜任?”朱咸铭神色郑重问道。 “陛下,西北战事关乎重大,臣以为该以重臣老将统兵,方可能保万无一失,臣资历浅薄且才能有限,实在是怕误了陛下大事!” 事实上,去西北领兵虽是显赫差事,但也因为他太过重要不能容错,现任的都督们都不太愿意去。 差事办得漂亮固然好,可要一旦给办砸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为了这件事,朱咸铭已经已找过三人来问话,每个都是他觉得合适的人选,可这三人都以身体不适或其他原因婉拒。 所以朱咸铭才找到了宁焕祥,此人军功坚实且能力足够,可以胜任总督西北展示的差遣。 “爱卿的资历,确实是浅了一些,所以朕打算给伱提一级,让你出任中军都督府右都督!” 现任中军都督右都督沈峥已六十三,确实也到了该退下来的年纪。 这也意味着,下面十位都督同知都盯着这位置,宁焕祥争得过其他人的可能性不高。 他和皇帝有君臣之谊,其他人能混到这位置同样如此。 而越早坐上那位置,往后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比如把爵位再往上升一升。 所以此刻,当皇帝抛出橄榄枝后,宁焕祥就有些不淡定了。 “臣于正统八年秋任职都督同知,到今日还不满四年……贸然胜任都督之职,只怕不合朝廷里的规矩!” 知道宁焕祥是怎样的想法,朱咸铭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而后徐徐说道:“朕的话就是规矩!” “朕只希望你好生想想,能否胜任朕交给你的差事!” 打仗没人敢说必胜,宁焕祥深思一番后答道:“若陛下遣臣赴西北作战,臣必当全力以赴,为陛下讨平不臣!” 如今西北局势虽然严峻,但相比于世祖靖难时期,乃至承平年间朱咸铭打的仗,也只能说是规模还行而已。 所以虽有风险,但宁焕祥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依靠现有兵力将准噶尔摁死。 于是朱咸铭接着问道:“说说你的打算吧!” 沉默一阵后,宁焕祥开口说道:“臣以为,当调青海行都司以及……” 朱咸铭也是军事方面的专家,只听宁焕祥开头的部分计划,他就知道对方此番风格的是稳扎稳打。 这也符合宁焕祥的个人气质,小半个时辰之后朱咸铭听完了计划,对此他只能说是基本满意。 现在,就到了他做决定的时候,要么选宁焕祥出阵西北,要么从三位现有都督中选一人去。 “爱卿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军国大事,非得细细思量才是,这不单单只是军事方面的问题,更还有政治方面的考量。 要不断更新勋贵的血液,那么提拔新勋贵就非常重要……朱咸铭想到了这一点。 在几个人都合适的情况下,当他心里冒出这一条来,结果就已经很清晰了。 “传朕旨意……” 听到这话,一旁伺候的程英当即躬身聆听,传旨这等事一会儿得靠他去安排,这也锻炼了他很好的记性。 “授宁焕祥昭武将军,任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奉旨总督西北军事,驻西北侍卫亲军、京营、都司、行都司及各部参战之兵!” 现如今的西北局势,集结了朝廷差不多八分之一的兵力,这已是非常恐怖的一股力量。 而宁焕祥,将成为执掌这股力量的人,但此刻对这一切他还不知道,因为他正在和朱景洪说话。 朱景洪陪太子进了坤宁宫,然后这厮就单独进了小佛堂,看样子是给老母亲诉苦去了。 朝廷上弹劾不断,太子一系的官员又有三人被贬斥。 如今水溶还被软禁,看老六的意思是打算牵连到他,太子担忧之下只能请皇后帮忙。 “宁将军,可难得见你去乾清宫,想来圣上对你将有重用!”朱景洪很直白的发问。 西北到现在是由甘肃都司负责协调军队,这怎么看都不像大决战的架构,所以朝廷必然要栓选合适将领出阵。 这些天皇帝见了那些高官,朱景洪都格外的在留意,毕竟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筹划。 宁焕祥平静答道:“只是询问了对西北的见解,臣见识浅薄……只怕难为陛下所重用!” “将军何必自谦,你以军功起家的事迹,如今军中谁人不知!” 言即于此,朱景洪拍了拍你宁焕祥的肩膀,随后说道:“父皇若不用你,那才是真的识人不明!” 虽然知晓朱景洪是怎样的人,可当听到其妄议皇帝识人不明,宁焕祥还是觉得非常离谱。 但他也只能装没听见,跟朱景洪说起了没用的废话,二人一道向皇宫外走去。 事实上,朱景洪知道宁焕祥资历差了些,所以对其出任西北总督,他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单纯只是混个脸熟而已。 ………… 正统十二年四月二十,朝廷正式发布谕旨,宁焕祥可谓强势逆袭,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西北总督。 而推脱不去的那三位,此刻多少有些懊恼,因为他们不是不想去,而是想让皇帝强“逼”他们去。 这样以来,即使西北战事出现不利局面,他们也可以跟皇帝讨价还价。 胜则指挥有方,败则怪皇帝强逼上的战场,如此他们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最终宁焕祥升职摘桃,便让他们的谋划成了一场空,此三个各自都在府里生闷气。 与此同时,皇帝还任命副都御使梁潜、御用监掌印太监黄清出任监军,等于是把西北制衡班子建了起来。 而副都御使梁潜受过太子举荐,多少算是有些东宫的背景,由他出任监军对朝局多少有些影响。 这几天过去,太子和睿王的争斗,又牵连进了不少官员,从朝堂到地方上都有人被波及。 当然了,这一切都和孙绍祖没有关系,此刻他正被喜悦所包裹着。 襄王府已遣人来告知他,过几日随朱景洪赶赴西北,他日思夜想的事情成了。 于是这厮立刻收拾一番,打算前去襄王府谢恩,毕竟朱景洪可是他起复的唯一机会。 当孙绍祖腆着脸来到襄王府外,正巧遇到朱景洪准备外出,于是他立马就迎了过去。 “臣孙绍祖,拜见王爷!”孙绍祖站在台阶下恭敬行礼。 朱景洪拿着马鞭徐徐下来,今天他要去旗手卫一趟,再从其中选两百人做卫队。 王府的这些侍卫,此番不会随他前往西北,所以他才要重新选人去。 下了台阶,朱景洪徐徐说道:“得到消息了?” 勾着腰跟在朱景洪身后,孙绍祖徐徐说道:“刚得到了消息,想着这是王爷的恩典,臣立刻就来谢恩了!” “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回去吧!”朱景洪淡定道。 “王爷这是要出去?臣愿鞍前马后伺候着!” “你能伺候什么?”朱景洪笑着问道。 孙绍祖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他就想到了法子,便见他走到宝马黑风一侧,下一刻直接趴在了地面上。 “王爷请上马!”孙绍祖躬着自己坚挺的脊背。 不得不说,孙绍祖这般没有下限,着实是把朱景洪惊讶到了。 没下限的人,只要有本事也能用,甚至某些时候更加好用……朱景洪如此想到。 “往后好生做事即可,不必做这些虚的……起来吧!”朱景洪平静道。 “是……王爷教诲,臣必当谨记!” 随即朱景洪也不多言,直接翻身上马挥鞭而去,孙绍祖目送其消失在长街尽头,方才转身离开襄王府。 今天他心情格外的好,一扫往日乌云压顶之阴霾,所以他打算去青楼里耍耍。 从被罢官到现在,他都还没真正放松过,即使新婚之夜也都念着前程。 想起新婚夜,他便想到了夏金桂,暗叹这婆娘确实有用,通过夏家的关系替他达成了心愿。 “早知道,就该娶她妹妹了!”孙绍祖颇有些失望。 当孙绍祖随便找了去处,好巧不巧他遇到了贾琏,在后者邀请下二人就坐到了一起。 毕竟和荣国公也算世交,孙绍祖此前也去找过贾家帮忙,只不过最后没有下文而已。 今日得偿所愿,他又岂能不显摆一番,好让这所谓勋贵高门看看,自己不靠他们也能混得很好。 然而孙绍祖吹牛的那些话,却让贾琏听得有些心态失衡。 他比孙绍祖出身好得多,而且年龄上也差不多,如今却还在皇宫里做侍卫, 可孙绍祖呢,不但以前做过实权指挥使,被罢官后又通过妻子这条线,搭上了朱景洪的关系迎来了起复之机。 跟人家比起来,他这所谓的高门贵公子,就着实显得太废物了些。 所以,这顿酒即使是孙绍祖所请,却还是让贾琏喝得极其难受,最后连那事儿都没办就找借口离开了。 醉醺醺回府之后,贾琏正打算倒床上歇息,哪知王熙凤又找了过来,显然是不满于他出去喝花酒。 “二爷好兴致!”王熙凤站在床边,脸色非常不好看。 看了一眼王熙凤,贾琏没来由觉得火气,便有不满道:“出去和朋友喝酒而已,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你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做了坏事的人,居然还敢来指责自己,王熙凤心里的火就更大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把东西两府理得明明白白,府里上下那个不夸我精明能干?”王熙凤直言质问。 听到这话,贾琏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指着王熙凤斥道:“他娘的……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 “东西两府,东西两府……你总是想着别人夸你能干,可想过为咱们这小家谋划过?” “此前来咱们府上求提携的孙绍祖,人家取了桂花夏家的女儿,直接搭上了襄王妃的关系,如今又能谋求起复了……” “你在看看你,就知道在府里这点儿地方折腾,又给自己给我揽了多少好处?” 贾琏的这般控诉,饱含了他的真情实感,以至于让王熙凤自省起来。 然而联想回襄王府,她就想到前几日和朱景洪的碰面,事后她可以确定自己是被这位爷轻薄了。 想起那日对方的动作,便让王熙凤感到羞恼起来,以至于脸色有些涨红。 “知道红脸了?知道自己有过失了?”贾琏此时多少有些得理不饶人。 “你自己没本事,反倒怪起我来了!”王熙凤这样要强的性子,此刻又岂会向贾琏低头。 何况她自己也觉得,这只怪贾琏自己没本事,靠着太子都没混个一官半职。 于是这夫妻二人又闹了一阵,最后落个不欢而散的结果。 贾琏自顾睡下了,而王熙凤则是坐到外厅生闷气,同时也回想着贾琏的那番话。 虽然她在怪贾琏没本事,但王熙凤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和元春夫妇确实不太靠谱,这么久了也没说提携下贾家。 既然东宫暂时指望不上,交好襄王府也就成了好选项。 元春是宝玉的亲姐,她做了皇后国舅爷也轮不着二爷,日后这荣国府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准,我也确实该给自家揽些好处……王熙凤细细想道。 这襄王府我也确实该多去走动,毕竟王妃可是我的亲表妹啊,难道我还比不过夏家那些个外人? (本章完) 第464章 出发 又是几天过去,乾清宫内。 王培安站在御前,正仔细聆听皇帝训示。 正常来说,王培安这一级别的官员,基本没可能面见皇帝,一切只因为他是襄王府长史。 为了给朱景洪挑选长史官,朱咸铭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寻得了王培安这样的直臣。 真正的直臣很难找,只要用对了地方效果会很好,例如塞进户部就能查烂账,放去地方就能惩治贪腐,单独治理一地则可以拿出政绩…… 若不是朱景洪实在太“不成器”,朱咸铭一定会派他去更合适的位置,比如几个月后要开始的金陵清丈。 “去了西北,你除了要看住老十三,也要走访军民查探实情,尤其青海和安西行都司要多查多问!” 扎萨克汗国的叛乱,以及准噶尔的不驯服,青海和安西两个行都司有无过错,这些都是需要细细查探的事。 有了皇帝这番话,王培安顿时觉得干劲十足,此去西北的差事至少不那么枯燥了。 “陛下旨意,臣自当竭力为之!” “好……你下去吧!” 这次觐见不超过一刻钟,但王培安则是备受鼓舞,因为这代表着皇帝对他的认可和赏识。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君……踏出乾清门时,王培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下一个接受觐见的便是朱景洪,此刻他刚好到乾清门,与王培安碰了面说了几句。 来到乾清宫外,朱景洪略微有些疑惑,一般来说都是他去跟皇帝请安,很少有主动召见他的时候。 进殿向皇帝问安后,朱景洪正想询问何事,朱咸铭却先一步开口发问。 “你真铁了心打算去西北?” 面对这个问题,朱景洪义正言辞答道:“爹,北四卫的革新能否堪用,儿子必须要去看个明白!” 朱咸铭不置可否,慢悠悠的说道:“伱可知道……从你闹腾开始到今天,底下有不少官员弹劾于你,仅弹章就有一百三十多道!” 这件事朱景洪还真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朱咸铭足够给力,把这些弹章全都留中了。 老实说,一百多道弹劾奏疏的规模,放到明处绝对是轩然大波,比老六当前挑的事也差不了太多。 如此也可看出,朱咸铭对朝堂的掌控程度,他想压的事半点儿风浪都掀不起来。 “爹,你可别被他们糊弄了,这帮人目光短浅……” “行了,人家所言句句在理,你就别反过来泼脏水了!” “你既一心想去,我也就不拦你了,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爹您吩咐,别说是三个条件,就是……” 没理会朱景洪的嘴贫,朱咸铭沉声说道:“第一,绝不可亲临战阵!” “是!”朱景洪连忙答下。 “第二,绝不可干预指挥!” “是!” “第三,绝不可深入敌腹!” “是!” 虽然朱景洪答得很快,心里却觉得这三句话宛若指路明灯,让他接下来的路更清晰了。 “小子,你别可答应得痛快,还得给我受老老实实守住规矩,否则趁早自己滚回来!” “爹您就放心吧……” 朱咸铭接着道:“宁焕祥后天出发,你跟着他一起出发吧!” 本来朱景洪想自己走,但听老头子这样安排,他便知道自己不可以拒绝。 “是!” 接下来,皇帝又叮嘱了他许多事,朱景洪全都应了下来,然后他又去了坤宁宫。 在皇后处禀明情况后,他本以为皇后还会劝他留下,哪知道老母亲只是反复叮嘱他,去了西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在坤宁宫耽搁了一阵,朱景洪方才返回王府,他要把这消息告知宝钗。 回到府中他才得知,宝钗等人正在后园赏花,于是他便找了过去。 襄王府的园子很大,里面好些地方都是宝钗布置,朱景洪大致能猜到宝钗在哪一处。 等他来到后园某处时,确实发现宝钗在此处,而且正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只见宝钗手持团扇,正款款迈步游走在花间,在她身前正有一双玉色蝴蝶,正一上一下迎风蹁跹。 宝钗欲将其扑下,可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让她几次扑下都落了空。 而这美好的一幕,恰让朱景洪看在眼里,以至于身旁宦官想要招呼,都被他给瞪了回去。 宝钗虽是正儿八经的美人,成婚日久便难让朱景洪有惊艳之感,可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媳妇儿让他心动了。 原本他计划今晚去跟甄琴交流下,此刻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好好跟宝钗探讨一下人生。 且说宝钗这边,多次扑蝶未能建功,却已累得她是香汗淋漓,最后只能看着蝴蝶飞走。 正当她拿着手绢擦汗时,却听身后传来了掌声,这让宝钗顿时心头一紧。 她专门屏退左右,找了个无人之地释放天性,哪知刚才竟有旁人在场。 若方才情形被外人看去,她这王妃的威严可就兜不住了! 透过林木花丛的间隙,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宝钗心里方才松了口气。 而后她摇着团扇走了出来,朱景洪笑着迎向了她。 来到宝钗面前,从她手中拿过手绢,朱景洪一边替她擦擦汗,一边替她理着鬓间细发,满脸都是宠溺之意。 “王妃天真烂漫,可真是难得一见,让人一见倾心啊!” 宝钗躲回了手绢,绕开朱景洪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回头说道:“王爷来了一言不发,只怕就是为看我笑话,如今还用这些话还调笑我!” “还说什么一见倾心?莫非方才见我之前,王爷已经移心于别处?” “你……唉……我跟你说不清楚!”朱景洪无奈以对。 却见宝钗进了亭内坐下,这里早已摆好茶点果品,朱景洪也跟着坐了进去。 亲自给朱景洪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后宝钗说道:“父皇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偏偏这时,朱景洪还在盯着宝钗看,同时想着今晚的姿势。 或许用不着等到晚上…… “诶诶……问你话呢!”宝钗面带不满,虽然她心里对此挺得意。 “父皇叫你入宫,所为何事?” “哦……就是告诫我,去了西北别乱来!” “就这些?” “哦……还有就是后天出发!”朱景洪平静答道。 虽然知道他注定要去,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宝钗还是觉得格外的难受,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失落。 当然了,她知道自己是王妃,是朱景洪的妻子,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坚强,不能让朱景洪有后顾之忧。 “如此……也好,这件事总算是定下了!”宝钗故作轻松的说道。 坐到宝钗身边,朱景洪将她揽入怀中,而后轻声说道:“接下来王府诸事,就全都靠你了!” “嗯!” 夫妻二人双手紧握,心连心宛如一人。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突然开口:“宝钗……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 “何事?” “此地不方便说,跟我去寝宫一趟!” 言罢,朱景洪便将宝钗拦腰抱起,任后者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 正统十二年,四月二十八。 黄历上说今天是好日子,所以宁焕祥选在了这一天出发,朱景洪今天也要随他动身。 一大早朱景洪就起来了,全家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饭。 他如今这一家子人可不少,有王妃宝钗、侧妃杨静婷、选侍甄琴,以及侍妾可卿和英莲。 饭桌之上,所有人都被离别之情环绕,一个个只能称得上是强颜欢笑。 现场唯有可卿心情稍好,因为她将随朱景洪一道去西北,专门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可卿洗衣做饭,只是让她做个管总而已,事情自有随行侍女和宦官来做。 她的这个差事,包括杨静婷在内几个女人都很眼热,宝钗特意安排了可卿去。 这多亏可卿平日为人低调,让宝钗知道她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所以才把如此重任交给了她。 很快众人吃过了饭,朱景洪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他还要去宫里拜别帝后二人。 此番进宫,自然宝钗要陪他同去,所以他俩上了一辆马车,可卿则是登上了另外一辆。 等朱景洪进了宫里,宁焕祥已拜见完皇帝,正在端门外等着他。 朱景洪正打算先去乾清宫,却有宦官告诉他直接去坤宁宫。 等他来到坤宁宫才发现,不但帝后二人都在,太子和睿王夫妇带着皇孙们都到了,朱云笙也领着湘云和黛玉出现在殿内。 等于说,以皇后为中心的“大家庭”,全都到了坤宁宫为朱景洪送行。 最舍不得朱景洪的是皇后,然后是落泪不断的朱云笙,再然后才是话不多的皇帝。 至于太子和睿王夫妇,前者多少有些不舍,后者却巴不得朱景洪赶紧滚蛋,以免又坏了自己的好事。 当然了,此刻无论太子还是睿王,心里对朱景洪多少都有些忌惮。 这与朱景洪的态度想法无关,只是因为他如今圣眷过隆,而且还有染指兵权的迹象。 即使太子和睿王觉得问题不大,他们手下那些人也会考虑到,并在他们耳边不断的告诫提醒。 几天前皇帝所提起,说朱景洪受到上百次弹劾,里面就有太子和睿王手下人的动作。 可惜,皇帝过于信任朱景洪,把所有章奏留中不发,让这些人只能无可奈何。 且说坤宁宫内,朱景洪一待就是半个时辰,他听了不少告诫应下了不少事,同时也做出了各种各样的保证。 最后拜别了帝后二人,朱景洪终于走出了坤宁宫,一路头也不回的出了宫门。 在他大踏步的离开时,东殿阁楼上正有人注视着他,望着他的背影流下来了清泪。 这一切朱景洪不知道,他出了宫门便与宁焕祥汇合后,此时监军御史梁潜和监军太监黄清也到了。 几人说笑着一番,便一起走出了皇城。 皇城之外,已有大队人马候着,朱景洪与几人各上了车,便正式踏上了西行之路。 队伍除了朱景洪的两百卫队,宁焕祥还有一百人的卫队,城外还有随行出征的京营军队,他们的队伍将有六千人左右。 当他们一行出城时,另一头的坤宁宫内,皇帝也告别了皇后,返回了乾清宫去批折子。 当老头子一走,太子和睿王就坐不住了,二人没留一会儿就各找了接口离开。 虽然表面相处和睦,但皇后却知道踏出坤宁门,这两兄弟就会变成不死不休的仇人。 她更知道,近日朱景洪就卷进了争斗,或许还被太子给利用了。 在杨清音看来,朱景洪救李晖的行为,极有可能是被太子利用。 这也昭示着,虽然支持老四做太子,但杨清音仍信不过老四的人品。 能完全被她倾注母爱和信任的,也就朱景洪和朱云笙两个人。 如此说来,老十三躲出去,未必是件坏事……杨清音如此安慰自己。 正当他想着这样的事,元春和陈芷又阴阳怪气说起话来,便让杨清音的心情更差了。 只听杨清音教训道:“你们两个,没事就回去吧……左右你们也忙得很,就别在我这里耽搁了!” “母后……” “回去吧!” 皇后态度坚决,元春二人便不再敢强留,随后她俩很自觉的离开了。 再说东殿阁楼上,看着伤心欲绝的黛玉,紫鹃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姑娘,想哭就哭出来吧!”紫鹃只能如此劝解。 她知道黛玉只要哭出来,心里就会稍微好受些。 然而黛玉只是落泪,根本没有要哭的迹象。 再度递出手绢,紫鹃接着说道:“我看十三爷对姑娘亦有情,姑娘也不必过于伤心,待来日十三爷回京……” “别再说了!”这些话,黛玉是越听越觉得伤心。 二人又沉默了一阵,便听到阁楼下传来动静,却是宝钗湘云和朱云笙回来了。 殿内只剩黛玉一人,进到殿内宝钗却没看见她,于是她便问起了当值的宫女。 一问才知黛玉是在楼上,宝钗便上了阁楼来寻,而朱云笙则是完成功课去了。 当宝钗上得阁楼时,黛玉勉强收拾好了心情,只是眼眶看起来还有些泛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宝钗上前关切问道。 “王妃……” 紫鹃正要答话,黛玉生怕她说话没分寸,当即接话道:“今见陛下皇后与太子等团聚,共享天伦其乐融融……便让我……” “莫非是思念起了令尊?”宝钗关切询问道。 “正是如此!”黛玉点了点头,眼眶中再度滑落泪珠,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 宝钗年少失怙,自是相当同情黛玉的心情,于是她拉着黛玉说道:“若你实在想家……我可代你向母后陈奏,准许你回家侍奉父亲!” 啊?我是不是表演太过了?要是出了宫还能再见到他? 黛玉一时间有些慌了,但她里面又生出一计,于是答道:“虽想念父亲,但我与公主情同姐妹,我若走了她岂不更孤单了!” 黛玉很想去掉“情同姐妹”的标签,可眼下又不得不加以利用,着实是让她痛并快乐着。 看着黛玉孱弱的身子,宝钗忍不住叹气道:“唉……你呀,就是考虑得太多了,全然不顾自己,这可怎么得了!” 宝姐姐,你对我好得太过分,往后可怎么得了……黛玉心中在呐喊。 拉着黛玉往阁楼下走去,宝钗徐徐说道:“好了,等云丫头回来,你也找时间告个假,回去陪陪父亲也是好的!” “嗯!”黛玉应了一声。 “对了,有时间也可来王府跟我说话,我如今也是一个人了!”宝钗强挤出笑容道。 “嗯!” 二人一道下了阁楼,便听见朱云笙正发脾气,原来是女官又来传皇后的话,让她今天要绣一副牡丹出来。 对要嫁人的女儿,皇后是既溺爱又严苛,所以她这三子一女中,过得最爽的还数朱景洪。 章末小彩蛋,王妃扑蝶! (本章完) 第465章 总督西北平叛行署 从四月二十八出发,路上朱景洪非常安分,每日除了跟宁焕祥闲聊,就是跟可卿探索人生奥秘。 但王培安总不想让他如愿,要么拿着书本要给他上课,要么就现场教学跟他讲道理。 如何现场教学?那自然是停驻野外时,带他去看百姓劳作之艰辛,让他体会民生之艰难。 比如此时,他就被王培安领着,走在黄土高坡之上。 虽然是现代人,虽然知道老百姓过得不好,但当朱景洪亲眼目睹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当日他在金陵时,深入乡里体察过民情,那时他就觉得老百姓日子难熬,可跟陕甘比金陵已经算是好的。 “民生之艰,已然苦不堪言啊!”朱景洪忍不住叹息。 此刻的王培安也很受触动,一方面是西北确实太苦,另一方面则是朱景洪的反应。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足够了解这位爷,认为朱景洪是比较善良的皇家纨绔。 但近日相处的时间长了些,王培安发现需要重新认识这位。 虽然对体察民情有抵触,可当这位真的来到民间,也确实会细致了解民情。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朱景洪会问些百姓的生活细节,诸如家里有几亩地收成如何,每年赋税如何缴纳…… 堂堂亲王之尊,如此纡尊降贵……其中反差之强,着实惊讶到了王培安。 以至于他不禁在想,太子能做到吗?睿王能做到吗? 这二位意在争权,又岂会真的顾念到百姓……这是王培安给出的判断。 “殿下,所谓兴百姓苦,如今朝廷大动兵戈,百姓自是过得艰难,赋税徭役……!” 如今朝廷财政还算健康,所以赋税方面的变动不大,但大军作战徭役会不可避免增多。 仅说最近两个月,朝廷就从四川、山西、甘肃和朔方四地,征调了将近六十万民夫转运军粮。 若按照古时的说法,前线十万作战部队加上这些民夫,朝廷也可号称七十万大军平叛。 值得说明的是,朝廷的十万大军之中,仅有六万多是朝廷直辖军队,其余全是各部盟土司的仆从军。 这边王培安继续说着大道理,而朱景洪的视线却转向了官道上,那边正有大队人马在赶路。 “那些人是?” 朱景洪身旁,一名百户答道:“王爷,有军士随行押送,想来是往前线运送军械!” 高鸿是旗手卫的百户,他和另一百户张仲祥,负责统领此番保护朱景洪的侍卫。 高鸿和张仲祥的手下人,也都是朱景洪亲自去挑的,每个都是能打能拼的好手。 似他这般到旗手卫里挑挑拣拣,加上开府时已有两次,着实称得上是绝无仅有。 “我看不像……” 相比于常人,朱景洪的视力要好上许多,他发现押解的不是物而是人,这可就太奇怪了些。 “去看看!”朱景洪沉声说道。 于是众人跃身上马,朝着管道方向赶了去,其中也包括王培安。 王培安本来骑术一般,但这段时间为了方便赶路,他一个书生却也练了出来。 众人靠近之后,便看清军士们除了押解物资,同时队伍里还押着大批青壮。 被手下人告知有队伍靠近,领队的千户不敢等闲视之,一面传令手下进行戒备,随后他便带了人前来交涉。 “你们是什么人?” 听着对面的喊话声,高鸿看向朱景洪问道:“王爷……可要去招呼!” “你去问问情况,就说咱们是总督署的人!” 宁焕祥已成立西北总督署,报他的名号是再合适不过。 高鸿立刻打马前去,先报了身份而后出示勘合,才让这队押解军士讲明了情况。 问清情况之后,高鸿当即打马回来,身后还跟着那位千户。 “王爷,这位是徐千户,他们负责押解粮草,途中民夫闹饷所以被拿下!”高鸿禀告道。 本来徐有庆还以为,只是总督署的僚属而已,所以才想着过来拜见一番,根本想不到面前会是一位王爷。 徐有庆可是听说过,这次朱景洪将到西北督战,而且是跟着宁焕祥一起赶路,所以他很容易猜到眼前人的身份。 没有有半分耽搁,徐有庆当即跪地参拜:“臣甘肃都司秦州卫千户徐有庆,叩见王爷!” “嗯……起来吧!” 朱景洪应了一声,随后问道:“民夫闹饷?怎么回事?” 王培安也紧盯着徐有庆,他也很想知道其中内情。 “那些民壮受召运送军粮,中途却说饷银没发下去,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所以中途不愿走了,便闹着要饷……” 征召徭役可免税,服役满后若再行征兆,朝廷就得给予钱粮补贴,毕竟运送军粮时间拉的长,很影响家中耕种等农事。 经徐有庆一说朱景洪方知,被抓的这批人从去年二月到现在,已经是第四次被征调服役。 换句话说,从去年二月到今年五月,这十三个月时间内有十个月,他们都在给朝廷免费打工。 家中长期缺乏壮劳力,日子过不下去是极有可能的事,所以这些民夫闹饷也很正常。 待徐有庆说完后,王培安开口问道:“他们当真没领到钱粮?” “这……其中内情卑职着实不知,卑职只管把军粮安全押送到武威!”徐有庆回话道。 其实他知道,这些人没有领到朝廷补贴,只是不愿掺和进这些事,所以才说自己不知道。 相比于别的千户,他已经算是厚道人,只是闹事的人看押起来,而没有直接杀人立威。 “殿下,臣去问问情况!”王培安主动开口。 朱景洪略微思索后,便说道:“去吧!” 有王培安在,很多事情都不会好办,所以这一路上朱景洪都在想,该如何把这位给踢到一边。 今天遇着的这件事,却让朱景洪有了想法。 于是他看向徐有庆,问道:“你给我说实话……这等民夫欠饷的事多不多?” “这……” 眼见徐有庆吞吞吐吐,高鸿当即提醒:“王爷问伱,你就实话实说,这种事你以为瞒得住?” 欠饷这件事确实很普遍,民夫是最好拿捏的一帮人,当官的自然更愿意从他们身上刮好处。 “据臣所闻……确实有欠饷之事,闹饷也有过几次!”徐有庆回答得很艰难,他是真不愿牵涉进这些贪腐案。 “嗯!” 好在朱景洪是应了一声,没有在问下去的意思,否则徐有庆真的会想哭。 “看来这是大案,足够拖住他了!”朱景洪看向了王培安的方向。 只见此时,王培安正在问话,和被抓那帮人聊得很起劲儿,甚至于最终还说笑起来。 “你们的饷钱,我会替你们要回来,但你们也得保证,把朝廷的粮草运上去!”王培安说话时脸色郑重。 或许他真的自带浩然正气,反正经过他一番劝说,在场的民壮们都相信了他话。 “大老爷,只要您能为小的们做主,小的们岂敢误朝廷的大事!” “我们也知道,若让那些蛮子打进来是大祸,若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我们也不会闹事……” “万望老爷做主啊!” 看着眼前识大体的民夫,王培安便让他们起身,并告知他们自己去跟千户说起。 说完,王培安就折返回来,并向朱景洪讲明了情况。 “殿下,臣以为……姑念这些人是首犯,且并未引发祸乱,可以暂且赦了他们的罪责!” “如此既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也不会耽误了转运军粮!” “嗯!” 朱景洪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失望,他很担心王培安让这件事算了。 只听王培安接着说道:“同时臣以为,此事当上报总督署,让宁总督严查此案!” 听到这话,朱景洪可算安心了,但他却假意说道:“王长史……此案牵扯甚多,只怕不太好查!” 王培安严肃答道:“殿下,即使难……也比不过百姓难!” 朱景洪接着说道:“可查案自由按察司,有监军御史,有锦衣卫……你去插手只怕不合适!” 之所以这样说,朱景洪完全是为了撇清责任,他猜测亲自挑选的卫队里,很可能有朝廷里的眼线。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即使他挑选时这些人还干净,之后也很容易被找上并拉拢,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臣临行之前,陛下召见于臣,口谕臣查探民情,臣查此案乃是奉旨行事!” 朱景洪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 如果王培安是奉旨查案,那旁人还真就无可指摘。 但实际上,朱咸铭那番话的重点是,让王培安查青海和安西行都司,调查他们在应对西北反叛过程中,是否有处置失当的行为。 显然去年罢免吴昌辉,仍让皇帝有除恶为尽之感,才想着让王培安继续深挖。 此时朱景洪心中大喜,但他仍是平静说道:“如此……先生就去查吧!” “是!” 言罢,朱景洪看向徐有庆,沉声说道:“按王长史的意思,把人给放了!” “王爷,可若这些人又闹事?耽搁了军粮运抵时间,臣可担不起这罪啊!”徐有庆再度下摆。 这不是他通融不通融的问题,而是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得担责,然而后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他们已经答应我,不会再闹事,会帮你运送粮食!”王培安解释道。 本来还对王培安嗤之以鼻,可得知人家有钦差大臣的身份,徐有庆也只能恭敬以对:“大人……人心隔肚皮,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不反悔!” 正当王培安要与之辩论,朱景洪主动开口道:“好了……这件事我来作保,若他们再闹事以致军粮失期,我替你向总督署讲明情况!” 这时高鸿在一旁帮腔道:“王爷的威名,想必你也知道,如此你可以安心了!” 相比于在王府挑选的侍卫百户,朱景洪新调的两个明显更会来事。 “是是……”徐有庆无奈,只得下令把人放了。 当民壮们被放时,众人纷纷朝着王培安的方向,向他磕头致谢高呼青天大老爷。 王培安又折返了回去,又向一帮民壮做了保证,并让他们要把军粮按时送达,众人听了全都拍胸脯保证下来。 若是同样的话,让旁的官员来说,很难达到王培安这效果。 想让百姓信服,本就是极难的事。 这边安排妥当之后,朱景洪便让徐有庆继续赶路,而他则带手下人返回总督署。 叫总督署并不准确,如今宁焕祥执掌的官署,全名叫做总督西北平叛行署。 既是行署,就和当前的巡抚类似,依旧属于是临时差遣之职,因事而设事毕而撤。 如今的总督行署,就暂时驻扎在武威府,宁焕祥要在此接见甘肃陕西四川官员和将领。 这些人,主要负责前线大军的后勤,乃是此番大战胜利的根本保障。 作为西北总督,宁焕祥的消息来源更广,让他更清楚后勤方面存在的问题,所谓民夫欠饷在其中都算不得大事。 朱景洪一行返回武威城后,他自己回了临时驻扎之处,而王培安则是往总督署去了。 要查案,要给民壮们要回钱粮,他必须要和总督署沟通,最好是能得到宁焕祥的支持。 且说朱景洪进了屋子,可卿得知消息便迎了出来,同时张罗着侍女给他拍去尘土。 西北风沙大,出去一趟难免沾上灰尘,尤其朱景洪还骑马到处跑。 简单收拾一番后,可卿便命人端出膳食,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比在王府也差不了太多。 “王爷请入座!”可卿拉着朱景洪坐下。 最近一段时间,享受“独占”朱景洪的待遇,可卿由内而外的感到舒心,整个人也越发光彩照人起来。 “王爷,你吃这个……” “这个刚送来的时令蔬菜,您也吃些……” 这一路过来,可卿做事无微不至,也让朱景洪重新认识了他。 用饭之时,朱景洪话不太多,而是思索着接下来的事。 待其用饭完毕之后,他便去了后院歇息。 在跟着宁焕祥出玉门关之前,他都会保持自己的“安分”形象,以免宁焕祥把他赶走。 “离上次寄信,这是第几天了?” 可卿闻言,略微思索后答道:“上次是……二十三寄的信,今天是二十九了,已经过去了六天!” “那也该写信报平安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每隔六七天,他都会往京城寄一次信,一方面给宝钗和帝后报平安,同时介绍他在西北的一些见闻。 “妾身来研磨!”可卿当即道。 朱景洪落座之后,首先提笔写给了宝钗,顺道在里面问候了杨静婷几人。 写完十几页,将其装进信封之后,朱景洪才给帝后二人写信,主要是以请安和问候一下为主。 他这一番操作下来,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一边密封着信函,可卿一边说道:“王爷,妾身有件事,想求您开恩!” “何事?”朱景洪问道。 “家父就在武威,妾身想……想见见他们!”可卿提出了请求。 秦业父子被发配西北后,朱景洪还专门了解过后续,只是后来事情多他就给忘了。 此刻听可卿提及,他才想起了这件事。 “我记得他们是在甘州,如何又到武威了?”朱景洪极为不解。 “是数月前才调的武威,好像是被安排在县衙做小吏!” 似秦业这等科甲正途出身的人才,即使是被发配到西北这等苦寒之地,也很容易得到地方官员的礼遇。 所以开始秦业父子被发配到甘州古城,便是留在当地县衙里做书吏。 但随着可卿被抬进王府的消息传开,秦业父子就被调到了甘州府衙,生活条件好了不少。 而这一情况,那时被甘肃布政司了解到,所以当朱景洪出发前往西北时,秦业父子得到了第二次调动。 从甘州调到了武威府,后者相较而言条件稍好。 (本章完) 第466章 挖坑 “哦……他们人在何处?” 可卿答道:“今天一早,我爹他找了人来传话,说托了王爷的宏福,如今他们在武威府衙做事!” 这话绝不是客套,如果不是看朱景洪的面子,甘肃布政司岂会在意两个小吏,更不会专程把他们调到武威府衙。 朱景洪平静说道:“既然就在武威县衙,那就派人去把他们叫来,与你见上一面也就是了!” “多谢王爷!”可卿喜形于色。 将其揽入怀中,朱景洪笑着说道:“要答谢我,只用嘴说可不行!” “那请王爷教教妾身,该如何答谢您的恩德?”可卿趴在朱景洪怀中,昂着头娇声问道。 手指点上她的樱桃小口,朱景洪低头笑着说道:“当然是用它了! “啊?”可卿有些惊异,转瞬间她就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我……” “不说话就是愿意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就算你答应了!” 言罢,朱景洪也不等可卿回话,将她横抱起来就往里屋走了去。 而房间外的余海,则很自觉命人前去武威府衙,将秦业父子请到这边来。 再说总督署这边,宁焕祥送走了王培安,但他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他知道民夫们的“工钱”被贪了一部分,但也只是想提醒某些人适可而止,并没有要深挖明白的意思。 这也意味着,王培安秉公办事的态度,是与宁焕祥的意图相抵触。 然而王培安三句不离大明律,而且还是奉旨巡查地方,让宁焕祥根本没办法回绝他的要求。 “总督大人,此人轻狂,不明事理,您可不能让他胡来!” 说话的这人,乃是甘肃布政使郭启云,他是两月前才到任布政司,自然不希望治下被人搅得动荡不安。 在他一旁,乃是甘肃按察使符安东,此人也跟着接话道:“正是如此……这边的事已经够乱了,不能让他再给咱们添乱!” 听了这两人的话,宁焕祥便露不满道:“无风不起浪……还不是因为有人贪了银子,才惹出了这些事来!” 只听布政使郭启云道:“大人,此事牵扯甚多,可不只是有人贪墨……” 宁焕祥当然知道事情不简单,真要严查可能不止甘肃官场,一路查到朝廷查进六部都可能。 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宁焕祥明白所谓官场便是一张网,所有人在这张网上相互关联。 按察使符安东接着说道:“总督大人,若任其胡闹下去,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反倒不利于平叛大局!” “正是如此!”郭启云亦跟着开口。 “我说你们两个,现如今该做的是查漏补缺,而不是在我这里说废话!” “人家有旨意,按我大明律办事,我又能将其如何?”宁焕祥面无表情说道。 这时郭启云笑着说道:“大人……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凭他一人又能将我等如何!” 显然小小王府长史官,并未被这些封疆大吏放在眼里。 “只是有一点,不知此人如今行事,襄王殿下是否知情……” 看了一眼宁焕祥,符安东接着说道:“总督大人若是方便,或可去拜见殿下问个究竟!” 听到这话,宁焕祥看了郭符二人一眼,看得这两人人面露尴尬时,方才冷笑道:“这是甘肃地方的事,伱俩倒想全推给我,圣上命我来此是指挥作战,不是管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事情该怎么去做,你们自己去斟酌,反正谁那边出了纰漏,我就只管问谁的罪!” “二位若无其他事情,便自行其是吧!” 最后一句,等同于就是送客了,郭符二人只能知趣的告辞离开。 他们明白宁焕祥的意思,这是把责任全压给了他俩,要他们务必把事情摆平,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办法。 “真要咱们去找襄王殿下?”符安东忍不住问道。 如果王培安身后有朱景洪支持,那么他们使用手段就要有分寸,否则得罪朱景洪他们也得完蛋。 “咱们当然不能自己去,最好是从下面选人去,选个恰当的人去!”一边说着,郭启云一边思索着让谁去合适。 他二人沉默着往外走去,没过一会儿符安东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 “你可还记得,原工部郎中秦业,就是前些日子……被你调到武威县衙的那个!” 郭启云点了点头,秦业这样特殊的人他当然记得。 “没错……用此人试探襄王殿下,确实再合适不过!” “那我这就去吩咐?”符安东沉声说道。 郭启云摇了摇头,说道:“不着急……等两日再说,此事要细致安排,最好不要牵扯到咱们!” “这倒也是!” 在这两人秘议之时,秦业父子已得到传话正沐浴更衣准备去拜见朱景洪。 他虽不过是名小吏,可因其与朱景洪的特殊关系,以至武威知府此刻都在外面等着他。 更衣之时,秦钟忍不住问道:“爹,这次能否借助襄王殿下路子,让咱们脱罪离开此地!” 相比于原来的俊秀模样,眼下秦钟跟变了个人似的,看起来沧桑稳重了许多。 虽然在这边被礼遇,可西北苦寒之地,又岂能比得上中原风光。 秦业叹了口气,说道:“你姐还未生下一男半女,在王府之中还无安身立命之本,咱们还是不要让她为难!” “咱们能有如今的际遇,便已是沾了你姐姐的光了,又岂能有不知足之心!” “是!”秦钟答道,此等心思他只能作罢。 二人收拾完毕之后,便在宦官带领下,往朱景洪下榻之处赶去。 正常来说,他们要先拜见朱景洪,却被后者免掉了。 这反倒让秦钟父子松了口气,面见朱景洪将带给他们极大压力,不见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于是他俩只能在厢房里候着,大概等了有两刻时间,可卿才出现在这俩人面前。 “父亲……” 站在门口,看着阔别已久的亲爹,可卿整个人激动得已迈不动脚。 “可儿……”秦业语气也显哽咽,便见他起身走向了女儿。 眼看着父亲靠近,可卿便跨进门槛,跪在了亲爹面前磕头。 “不孝女拜见父亲!” “快快起来,起来!”秦业上前搀扶女儿。 一旁的秦钟也迎了上来,依礼向可卿行了大礼。 见礼之后,可卿方才仔细打量秦业父子,见他二人满面沧桑便又忍不住落泪。 “父亲……你们受苦了!”可卿泪珠不断滑落。 秦业叹了口气,说道:“多亏有你,否则为父与钟儿,还不知是否有命在!” 这时秦钟也问道:“姐,你入王府之后,过得可还顺心?” ……………… 自秦业父子见了可卿,转眼间便是五天时间过去,这两天也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甘肃地方文武官员,以及抽调的四川陕西等官员到齐,宁焕祥召集他们议了事,细致安排了他们要做好后勤供应。 其次是甘肃地方官员们,也察觉到了王培安想要搞事,并自发串联起来给其施加阻力。 然而王培安并非常人,他丝毫不顾忌自身安危荣辱,两天之内到处调查走访,还真让他查出了不少东西来。 最后他将搜罗的官员贪污证据,分别送了甘肃巡按御史衙门,以及西北监军御史梁潜,当然还有西北总督宁焕祥处。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三家衙门只能秉公处理。 最后的结果是,共有两名知县被免职待参,另有三名主簿被罢官收监,以及十六名书吏被下狱。 而这只是武威府一地的情况,甘肃的其他府县王培安还没查,便已经有了如此“丰硕”的成果。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消息传出官员人人自危,反倒扰乱了正常的办公理事。 为了平叛大业,在宁焕祥和梁潜共同指示下,案子被移交给了甘肃按察司。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哪知王培安是半分不上道,又以监督的名义进驻按察司,着实是把符安东给难受得不行。 “王大人,这件事情自有本衙料理,你还是干自己的本职去吧!” 按察司衙门内,符安东端着茶杯,手拿杯盖拨弄着茶叶,目光却极为锐利盯着王培安。 “大人还要卑职重申几次?卑职是奉旨巡视地方,如今既有大案扰乱地方,卑职又岂能视而不见!”王培安表情严肃道。 压制住怒火,符安东沉声说道:“很多事情,都有轻重之分,眼下最要紧的……是西北的平叛大业!” “卑职查案,替运粮民壮伸冤,也是为了平叛大业!” 顶完这一句,王培安接着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卑职清楚,而若运粮民壮心怀怨怼,又如何能保证军粮按时运达?” “若大人保证,民壮再不发生闹事之举,卑职可以不再深究此案!” 作为按察使,符安东很清楚下面人有多贪婪,所以他还真无法保证民壮不闹事。 “若大人可以保证,卑职自会上奏朝廷,不再插手按察司办案!” 听到这话,符安东将茶杯重重放回了桌上,冷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大堂。 既然这王培安如此不上道,那他就只有行非常手段了,所以接下来他要跟郭启云商量。 而符安东的这些反应,也很容易让王培安心联想到,或许这位也跟贪污案有关。 所以接下来,他还要细致的查访审问,收罗证据继续深挖下去。 百姓已经苦到这般田地,地方官员却还在敲骨吸髓,这是王培安所万万不能忍的。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武威府衙之内,秦业父子陷入了麻烦之中。 他俩作为书吏,入职以来手上过了不少账目,昨日清查下却发现了纰漏。 “二位,依着那位王大人的意思,在你们手上缺了上千石粮食,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在秦家父子面前,乃是武威府推官段征,此刻他正语重心长的分析情况。 秦家父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账上怎就少了一千石粮,每一批粮入库前他们都数过,确认无误后才在文书上签押。 “唉……这其实也不怪你们,军粮和贴补民壮粮食合用库房,进出频繁转运稠密,一不留神就混了!” “要是咱们衙门发现倒还好,可今日那位来查了账,事情可就大发了……”说到这里,段征还假装叹息了一番。 “段大人,你可得帮我们!”秦钟心急如焚。 他确实应该着急,戴罪之身还犯大错,那几乎是自寻死路。 “唉……那姓王的连按察司面子都不给,我又岂能帮得了你们!”段征又叹息了一句。 这时秦业也忍不住开口:“那账目我和父亲核对过,绝对不会有错,请大人帮你……” “你们当真仔细核对过?绝无错漏之处?”段征改变了语气。 “绝无错漏之处!”秦业笃定道。 “我虽帮不了你们,但可以给你们指条路!”段征捋须说道。 “还请大人明示!”秦钟再度开口。 “那王培安是襄王府长史,这件事你们或可找襄王殿下帮忙,只消他一句话……你们就没事了!”段征平静说道。 这个办法秦业父子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们着实不愿让可卿为难,所以才没想过走这条路。 似乎知道他俩的顾虑,段征接着说道:“你们若是遭了殃,只怕还会牵连令嫒,事不宜迟啊!”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秦业父子便已无可选择,因为他们本来的目的,或者说唯一的希望,就是要确保可卿的安全。 见他二人还在思索,段征接着说道:“二位……若你们再耽搁下去,只怕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钟儿,我们现在去见你姐姐!” 眼见秦业父子要走,段征当即拦住他道:“先别着急,晚些时间再去吧!” “大人,事不宜迟……”秦业面色凝重道,他现在是真怕耽搁下去。 他也曾是官场上的人,在工部时可谓各色官员都见过,但还从没见过王培安这样的狠人。 顶着布政司按察司巡按衙门办案,甚至连总督府的面子都不给,如此直率的简直是听都没听过。 所以,当有知县被此人弄进大牢后,秦业就真的难以淡定了。 “今天晚上,布政司郭大人在揽月楼宴请襄王殿下,届时甘肃地面上的文武高官都会到场,本官有幸……今晚也在受邀之列!” “想必你也知道,对那位王大人的轻狂举动,甘肃上下早已是怨声载道!” 走到秦业近前,段征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和煦笑着说道:“今晚你随我同去,到时你道明缘由,我必定联络一众同僚声援你,到时襄王殿下只需顺水推舟,你的麻烦也就过去!” 虽然总觉得事情不太寻常,可秦业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于是他只能点头应下。 待秦业父子退下之后,段征脸上笑容便已消失无踪,跟秦业说这些他也顶着极大压力。 借着秦业的这件事,让朱景洪公开亮明态度,这样的内情要是传开了,他段征当场被打死都有可能。 然而他却不得不接下这差事,谁让王培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这位武威府推官。 但愿今晚,襄王愿意回护秦家父子,如此我就赢得生机了……段征心中如此想道。 (本章完) 第467章 交易 作为甘肃省治所在,武威府即使地处西北,却也算得上是繁华所在。 所谓的揽月楼,其实不在府城之内,而在府城西北的湖边,这里这里林木葱郁宛如江南,在这西北贫瘠之地实属难得。 从踏上西北以来,朱景洪都格外的低调,甚至可以说毫无存在感,但王培安的行为打破了这一现状。 这家伙“破坏力”比他想象中要大,眼下局面让朱景洪觉得有些失控,以至于让他觉得有些进退两难。 他这么查无疑会得罪很多人,偏他本官又是襄王府的长史,很容易也给王府拉来仇恨。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是否要让王培安继续查下去,只为摆脱他这样值得吗? 朱景洪知道,甘肃官场的人也想知道他的看法,所以才会几次三番邀他赴宴。 而他本人也知道,是该到了做出决断的时候,否则不表态本身也会是一种态度。 坐在马车内,朱景洪直到现在都还在思索,自己究竟该如何取舍。 最终他只得叹了口气,如果实在事不可为,他还是宁愿被王培安烦,也不能直接得罪所有官员。 若是被这些人以为,自己也是嫉恶如仇之辈,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在马车里也不知摇晃了多久,车子最终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孙绍祖的声音:“殿下,已经到了!” “嗯!” 听到朱景洪回应,孙绍祖才从外面把帘子撩起,让其可以走下马车来。 此刻的揽月楼外,包括宁焕祥在内的所有文武官员都到了,此刻都等在了揽月楼的大门外。 揽月楼其实不只是一座楼,而是依湖而建的一片建筑群,其中主体建筑名叫揽月楼而已。 今日到武威参会的官员极多,此刻大多出现在大门外,人数至少有上百人。 宁焕祥此刻主动迎了上来,远远的便向朱景洪行礼道:“王爷可算是来了,他们可都一直担心,说王爷今晚不会来了!” 朱景洪笑了笑,说道:“我不来……宁总督来了也好,左右我不过是个闲人罢了,只是来西北看看风光!” “他们想拜会的是王爷,臣可顶替不了您的位置,王爷请吧!”言及于此,宁焕祥让到了一边去。 在他身后,梁潜等人也都让到了一边,而甘肃地方官员也已让出了一条路。 在朱景洪经过时,众人纷纷行礼问好,而朱景洪也点头回礼。 比较诡异的是,作为襄王府的长史官,王培安今日也在受邀之列,此刻就跟在孙绍祖身后往里走。 说起孙绍祖,此时的他可谓春光灿烂,人生跟焕发了第二春也没差。 以前在他事业顶峰时,也未曾有过今日这般风光,能参加此如此等级的宴会。 众人一起进入园内,布政使郭启云充当起导游,领着朱景洪在园子里游览了一圈。 这揽月苑确实很不简单,世祖朱审焯和当今皇帝,都曾在此地举行过庆功宴,给这里的历史厚重了许多。 听郭启云讲完之后,朱景洪才得以进入揽月楼。 主楼内已设好了宴席,待朱景洪落座主位之后,其余众人才纷纷按品级落座。 本来宁焕祥和梁潜是坐下面,但在朱景洪的强烈要求下,这二人得以和他坐在一处。 至于监军太监黄清,他虽然位置足够关键,可终究是皇家的奴才,故而只能跟余海一起站在旁边。 随着乐曲奏响,舞女莲步款款进入大厅,在中央翩跹舞动起来。 “诸位,今日殿下驾临,能让我等瞻仰殿下风姿,实乃我等之幸也!”郭启云举杯面向众人说道。 这时按察使符安东也跟着起身,面向朱景洪行礼道:“以往久闻殿下威名,今日相见得窥殿下真容,却比传言风采更盛!” 这俩人算是甘肃地方官之首,一唱一和既给朱景洪戴了高帽,同时也把气氛活跃起来。 以至于此时,众人纷纷出言称赞朱景洪,现场全是阿谀奉承之音。 这些话,让王培安听着深感刺耳,便冷着脸思索接下来的事。 他也看出来了,今晚这些人必有所图,很有可能会向他发难,所以他得提前想好对策。 这样的情况,他在湖南为官时就经历过多次,每一次他都周全应对最后达成目的。 而这也得益于,他不只会依律查案,更会因势利导灵活应变。 众人吹捧了朱景洪,然后纷纷向其敬酒,气氛一时间变得越发和谐。 酒过三巡之后,当朱景洪和宁焕祥闲聊时,外面却有人进屋内,在郭启云耳边禀告了一番。 见此情形,知道内情的十几名官员,纷纷做好了演戏的准备。 “殿下,刚才下属来报,说园外有殿下家人求见,自称是殿下侍妾之父!” 这时段征便站了出来,向郭启云解释道:“启禀大人,此人乃是武威府衙书吏秦业,今日侍奉卑职前来赴宴!” “如此贵客,却让人家候在外面,成什么样子?”郭启云冷着脸教训。 “卑职失察,还望大人恕罪!”段征连忙告罪。 “快把人请进来,今日既是随你前来赴宴,岂有让人在外面守着的道理!” 看着这些人的表演,朱景洪并未出言干预,他很想知道这帮人是如何盘算。 他所处的位置有个好处,就是在必要时可以无视规则(简称“掀桌子”),所以他其实立于不败之地。 没一会儿,秦业被请进了大厅内,看着左右在场的上百官员,他越发觉得自己是被设计了。 但他也细细思索了一番,自己确实是光明磊落,前来伸冤并无过错。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当众来说这些事,而是打算私下里跟朱景洪说。 然而段征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从进大厅事情便已不受秦业掌控。 “秦老弟,下午你跟我说有冤屈,如今三堂大人都在,殿下和总督署的大人也在,您尽可以把冤屈讲出来!” “今圣君在位,乾坤朗朗……定不会让你蒙受冤屈!” 听到这里,朱景洪已大致猜到,这些人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却是没想到,这帮人会拿秦业来做文章,所以接下来他还得继续听下去。 此时秦业便已确认,自己是被段征给卖了,已经处在了某种角力核心。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秦老弟,内情如何……还是伱亲自来说吧!”言罢,段征让到了一边去。 亲自来说,亲自该如何来说?分寸该如何把握? 这个时候,角落里的王培安也在盯着秦业。 作为襄王府长史官,秦业何许人也他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明白怎会和此人扯上关系。 王培安当然不会想明白,因为秦业所谓的“罪过”,完全就是人为加班造出来的。 此刻,大厅之内格外的安静,多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业。 秦业此时如坐针毡,额头上已冒出汗珠,这样公开处刑的场景,让他脑袋都快死机了。 “冤屈……说说吧,怎么回事!”朱景洪主动开口。 还是那句话,查案的事总该有个说法,他得先看这帮人亮剑才好出招。 对于今晚的这件事,宁焕祥和梁潜并不知情,但他们都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 从大局考虑,着实不该让王培安继续捣乱,郭启云等人的“自救”可以理解。 此刻有朱景洪发问,秦业反复斟酌之后,方才说道:“回禀殿下,昨日府库盘账,库房少了上千石军粮,但每笔账目小人都仔细核对过,绝无……” 秦业才调任武威府衙,贪污的可能几乎为零,朱景洪相信他是被诬陷了。 所以这些人栽赃秦业,为的是把秦业绑上战车,然后逼我动用手段救下秦业,顺道也把王培安给收拾了? 他们何以见得,小小一个秦业,就可以逼我动用手段? 不识庐山真面目,自缘身在此山中……朱景洪一时想不通也很正常。 毕竟他对外的形象是莽夫,本来就不需要设计太高深的计谋。 如果我不帮忙,意味着什么……朱景洪如此想到。 意味着我大义灭亲,来支持王培安的办案,到时可就得罪人了…… 朱景洪在想着如何应对,然而细听情况的王培安,此刻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 待秦业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望着朱景洪,等待着他的表态。 事实上,朱景洪听完都还没发作,就已让众人对他有不好联想,因为这已经不符合他的人设。 正当朱景洪最后纠结时,只见王培安第一个起身,而后说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目光扫向众人,朱景洪目光平静道:“你说!” “这位秦书吏所言冤屈,臣以为格外蹊跷……需要细致查问才是,万不可轻易定罪!” 王培安也很担心,朱景洪被蒙蔽而后插手,所以他才决定以退为进。 这时立马有人说道:“王长史,近日我听说你办案刚正不阿,如今看来还是殿下的面子大,终于让你有些人情味儿了!” 要说还是这些当官儿的精明,虽惊讶于王培安有“服软”迹象,但还是有人立刻堵住了他的退路。 “对嘛……有人情味儿就对了,近日王大人查案搞得人心惶惶,也该顾顾大局适可而止了!” “殿下,这位秦书吏蒙受了冤屈,近日被下狱的官员,说不定也有冤屈啊!” “还请殿下明鉴,也替他们主持公道!” 从始至终,都是些府县官员在说话,布政司按察司的一众高官都未发言。 “诸位……我并非是徇私,而是这位秦书吏所言,在下并未正式查证,所以不知他有罪无罪!” “而且他有罪无罪,也不是在下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 即使面对这么多人挑衅,王培安的回话仍然底气十足,丝毫没有畏惧退缩之心。 其实秦业的荣辱不重要,被抓的官员安危也不重要,此刻郭启云等更想知道,朱景洪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至于宁焕祥和梁潜,如事态还处于可控状态,所以他们仍然是看戏状态,至少目前还没到他们干涉的时候。 当然了,如果再让王培安下狱一批官员,他俩也就不得不出手了。 就在朱景洪想要开口时,符安东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臣以为案子该查,但事情有轻重缓急,王长史过于急功近利了!” 朱景洪知道,自己必须要表态了,再不说话别人就真的要多心了。 “诸位,我呢自小喜欢舞枪弄棒,你们问我弓马骑射之事,我倒是给你们细说详解!” “可你们说的查案,还有什么大局,我着实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你们该问宁总督和梁御史才对!” 端起酒杯,朱景洪笑着说道:“今晚是来喝酒作乐,被你们搞成了过堂一般,可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来之前,圣上便有严旨,不许我插手地方之事,这些公事你们可别问我!” 朱景洪的这番话,已表明自己不管此事,这让甘肃地方官们都松了口气。 同时朱景洪提到圣旨,也间接告诉王培安自己是受圣旨所限,才没办法声援他查案的正当性,并不影响自己是饱含正义感的人。 这种行为,说得好听叫两全其美,难听点儿则谓之“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显然,朱景洪已做好打算,王培安偃旗息鼓之后,回到身边约束自己。 想到这里,朱景洪多少有些难受,却也知道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再说王培安这边,虽知朱景洪是受圣旨限制,可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依朱景洪脾气,会支持自己的正义事业。 此时,郭启云和符安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只要朱景洪不插手这件事,他们有的是办法对付王培安,接下来便可高枕无忧了。 地方官上下勾结,能干出什么事王培安很清楚,所以他明白自己该换手段了。 显然朱景洪的担心很多余,王培安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他们两人都看错了对方。 “殿下所言甚是,倒是我们唐突了,该罚该罚……”郭启云举起酒杯,和符安东各自罚了一杯酒。 见他二人如此,刚才插话的地方官们,也都跟着自罚了一杯酒。 宴会得以继续,作为当事人的秦业,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变化,细想却又觉得毫无头绪。 这并非因为他不聪明,而是怪他处的位置太低,接收到的消息面太窄,才对事情全貌没有把握。 大概一个时辰后宴会结束,朱景洪喝得醉醺醺的离开了,一众官员们也都分别离开。 虽是分别离开,可某些人在半个时辰后,又在另一处聚集商量事情。 相比于此前的阴云密布,此时气氛明显活跃得多,只对付王培安他们很有办法。 “诸位,接下来一切以军务为要,任何事情都得给这件事让路,什么查账办案都留到后面再说!” “姓王的说是奉旨查案,咱们也是奉旨调配军需,奉旨为前线筹办一切,天大的事也抵不过战事要紧!” 符安东神色郑重,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还真会以为他是公忠体国的清官。 “这些事情,宁总督和梁大人也会站咱们这边,诸位可以高枕无忧了!” 众人喜形于色之时,一直没说话的郭启云站了起来,语气低沉说道:“诸位……以前怎么回事我不管,从今往后你们还是收敛一些!” “真要是逼反那些青壮,惹得军需供应不上,那还是死路一条!” 他才到任不久,此前的烂账他可以推脱责任,但接下来这帮人再乱来,他就有御下不严之罪了。 所以最后这句话他必须要说,至于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郭启云也没多少把握。 (本章完) 第468章 内阁震动 正如符安东所言,你王培安是奉旨行事,难道自己这些人就不是了? 既然都是奉旨做事,且甘肃官员还肩负着平叛重任,自然可以不理你王培安查案。 当地方官放下顾虑,齐心对抗王培安时,后者一个人的力量就捉襟见肘了。 朱景洪却预料错了,王培安并无气馁迹象,而是继续进行着明察暗访。 六月初五,朱景洪随宁焕祥继续北上时,王培安选择留在武威继续查案。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朱景洪专门留了二十名侍卫给他,也算是尽到了师徒之情。 所以在分别的时候,王培安还格外郑重的向朱景洪道谢,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外人支持。 很快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当朱景洪已靠近嘉峪关时,王培安这边也有了重大发现。 这次他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将情况汇总成奏章,并将其直接发往了刑部。 既然这边的人集体不配合,他就把事情捅到天上去,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料理此事。 地方上的实情让王培安触目惊心,官府压榨之甚已让民壮怨声载道,以至于民怨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所以无论正国法还是顾大局,这些事他王培安都得管。 六月二十三,王培安的奏疏终于进了通政司,当天下午便被转入内阁,被摆在了次辅陈锦昀的案头。 如今西北一应军需调配,都是由陈锦昀来协调,由此可见朝廷对此战的重视。 也只有足够分量的人物,才能充分协调朝廷和地方各省资源,以保证西北后勤的充足供应。 这是个很庞杂的差事,所以陈锦昀每天大批量的票拟,每日奏疏至少要看两百道左右。 王培安未在西北任职,意味着他奏疏里所言与实务无关,陈锦昀甚至连看都不太想看。 可朝廷有制度,送进内阁的奏疏都得票拟,哪怕只是“知道了”三个字。 没办法,陈锦昀只打算粗略看一遍,可当他只读了前面的两端,他整个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几分钟后,他将整份奏疏全部看完,脸上竟露出了一缕笑容。 只见他提起笔来,仔细斟酌后票拟道:“军需供应,关乎平叛成败,既有贪腐引动民怨,便当委派朝廷重臣巡视,严查不法以保地方安定。” 这就是陈锦昀拟出的意见,可当他把票拟附上奏本时,却将奏本放到了最下面。 大概一个时辰后,最后五十本奏疏批复完成,太阳也到了落山的时候。 批好的奏疏被中书学士们拿走,接下来会把东西送到司礼监。 除了例行批复的票拟,司礼监会挑选出其中重要奏疏,递到乾清宫呈皇帝御览。 陈锦昀之所以要将奏疏放在最下面,是因为这样皇帝明天才会看到,今晚就是他充分准备的时间。 三月前升任户部侍郎的苏文鉴,便是前任甘肃布政使,此人乃是赵玉山的门生,受其破格提拔才得以升迁。 为了自己的革新大业,赵玉山使了许多非常手段,尤其是在人事任命上各种“任人唯亲”。 王培安的这道奏疏,虽然说的是甘肃的极度腐败,但陈锦昀看到的则是打击赵玉山的机会。 三位内阁大学士,下午赵玉山去了户部,三辅郑志清今日休沐,所以出了值房后陈锦昀是独自离开。 倒不是内阁只有他一人,而是其他中书学士们没资格与他同行。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朱咸铭在乾清宫看到了王培安的奏疏,这让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让他格外的气愤的,不是甘肃百姓的苦难,也不是甘肃官员的贪婪,而是作为皇帝耳目的锦衣卫从未上报。 其他人不忠可以接受,锦衣卫作为家奴也不忠,则是朱咸铭无法接受的事。 所以在看陈锦昀票拟意见时,朱咸铭吩咐道:“传旨南镇抚司,锦衣卫甘肃千户所百户以上,全部革职查问……在任千户以渎职误国之罪,斩首传示锦衣卫各千户所!” 换句话说,这位甘肃千户皇帝亲自定罪问斩,可以省去南镇抚司不少功夫。 而这道谕旨一下,甘肃千户所可以说将经历换血,还不知有多少人会牵连其中,罢官杀头乃至于抄家。 “是!”程英小心回话,他知道皇帝此刻已是怒极。 见皇帝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程英方才转身走到厅外,招来小宦官吩咐皇帝口谕。 而此时暖阁内,朱咸铭已在查看陈锦昀的票拟,看完之后他已皱起了眉头。 一番思索之后,他的神色越发冷峻起来,最终想要提笔写些什么,可他最终又放下了笔。 他知道陈锦昀别有用心,可人家占据正义无可指摘,作为皇帝他也不好直接否决。 但他也知道眼下甘肃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只会引出更大的乱子,对西北平叛只会更加的不利。 既不能否也不能准,那么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将票拟打回内阁重新讨论。 而所谓的重新讨论,其实就是转移矛盾,甘肃怎么办姑且不论,朝廷上先战一番再说。 想到这里,朱咸铭多少有些难受,他才把儿子们的争斗按下去,这边内阁又将卷起更大风暴。 金陵清丈将行,西北大战将起,这样关键时候朝内两大派系却要内斗,朱咸铭又岂能不感到难受。 他当然可以突破规则,凭借皇权把事情压下去,但这样做会导致朝臣的争斗会由明转暗,更加不利于他掌控局面。 皇帝批阅完毕后,王培安的奏疏被单独送回了司礼监,而后掌印太监吕通奉旨将其送回内阁。 文渊阁内,三位内阁大臣齐聚一堂,此刻赵玉山正在翻看奏疏内容。 前后看完之后,他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更明白了陈锦昀的目的。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今日陈锦昀会提前叫一众党羽前来,显然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当然了,这里的党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最低的也是侍郎一级,绝对的位高权重。 没等赵玉山说话,这边陈锦昀便开口道:“甘肃之地重要非常,想来圣上也感事情严重,故让内阁重新计议,以求周全!” 有他起了头,礼部尚书杨锦堂便接话道:“我以为陈阁老所言甚是,甘肃官员腐败如此,简直触目惊心……是该严查才行!” 他的话音落下,吏部侍郎申国桢便接话道:“这些硕鼠巨贪,败坏纲纪国法,确实应该严惩不贷,一查到底!” 在场几人七嘴八舌说着,赵玉山也缓缓放下了奏本,心里却想着王培安这个人。 王培安虽只有从五品,挂着礼部员外郎之衔,但其事迹赵玉山也有所耳闻。 在赵玉山看来,王培安虽然为官多年,却仍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是非常难能可贵可贵的事。 毕竟王培安这样的人,朝廷内外确实很少见。 他初入官场时也跟王培安一样,只是碰壁后他就懂得了变通,才有了今日礼绝百官的际遇。 也正因一路走上绝巅,赵玉山才更加的明白,王培安能坚守本心何等不易,所以他还很欣赏此人。 可今天,就是这个让他欣赏的人,却给他带来了极大麻烦。 但赵玉山并不埋怨王培安,此刻他只痛恨自己那得意门生,现任户部侍郎苏文鉴。 苏文鉴从去年开始多次来信,说陈锦昀主管军需调配后刻意让他难堪,所以这厮一直请求调离甘肃。 考虑到苏文鉴的难处,加之如今是用人之际,赵玉山便将其提拔到了户部。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是被这个混账骗了,哪里是陈锦昀给他难堪,完全是这家伙自己不干净才对。 然而,现在不是论对错的时候,而是不能让步的派系之争。 即使苏文鉴有错有罪,无论是从平叛大局还是派系利益出发,赵玉山都得想办法保住他。 此刻面对众人发难,赵玉山并未着急表态,而是看向了三辅郑智清。 无视陈锦昀等人的叫嚣,赵玉山开口道:“郑阁老,此事你怎么看?” 作为内阁大臣,郑智清很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他其实也想以大局为重。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声援赵玉山,必定会被清流上下攻讦,反倒可能会成为斗争的角力点。 陈锦昀等人收拾不了赵玉山,给他这位三辅难看却很容易。 相较于这两位,入阁时短的郑智清根基太浅。 “此事要慎重计议,有贪腐就一定要深究,但也要体悟圣意!” “要以甘肃实情因地制宜,兼顾大局考虑长远,既要……” 郑智清还在继续说着,听起来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听他唠叨了一阵,陈锦昀实在忍不住,于是答道:“郑阁老,现在不是说官话的时候,时间紧迫……我们得议出具体章程!” “咳咳……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郑智清答了一句,然后就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赵玉山当然不可能逼迫他,于是他第一次正面回应道:“此事重大,内阁应当叩见圣上,御前集议方有公论!” 赵玉山把议事范围限定在了内阁,意图祛除陈锦昀当前人数优势,这点儿手段又岂能瞒住陈锦昀。 “此事着实关乎重大,我倒觉得不止内阁,六部九卿都该参与廷议,如此才称得上是公论!”陈锦昀笑着说道。 赵玉山想平息事态,陈锦昀就要想方设法把事情搞大,即使最后不能打击到对方,也能影响其声望和名誉。 “圣上是让内阁计议……”赵玉山肃然答道。 “内阁提议六部九卿公议,难道不可以?” 陈锦昀话音才落,就听礼部尚书杨锦棠笑着说道:“苏文鉴是赵阁老的得意门生,阁老有回护之心……也属人之常情!” 立刻又有人接话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经这么一说,赵玉山便被动了。 若他执意把议事范围限定在内阁,就坐实了袒护门人的指责,接下来人家就能攻击他本人了。 “诸位……赵阁老公忠体国,想来不会徇私枉法!”陈锦昀脸上笑容更甚。 赵玉山也露出了笑容,只听他笑着说道:“伱们既要公议,我看也不必仅限于六部九卿,六部郎中和都察院佥都御史以上,外加六科给事中和五寺堂官都可参与!” 既然扩大议事范围无可避免,赵玉山干脆多拉了一些人进来,为的是争取中间派来取胜。 “今日将情况通报给参会众官,议事则暂定于明日上午,陈阁老可有异议?” “可以!”陈锦昀泰然自若。 “郑阁老?” “可以!” “那好……我这便跟圣上请旨,你我三人共同署名吧!” 等于说,廷议的时间就定下来了,只需得到皇帝确认即可。 三位阁臣共同拟票签押后,王培安的奏本返回了司礼监,最后由吕通亲自送到了御前。 “赵玉山还是太斯文了……” 听到这话,吕通斟酌后答道:“此事他也有难处,终究是被人拿了短,所以才违了陛下心意!” 朱咸铭又问道:“从去年到了现今,他提拔了那么多人,有多少是跟苏文鉴一样?” “这……只怕不止一个!”吕通说了句废话。 把奏本放到一边,朱咸铭收拾好心情后,又看起了其他的奏本。 朝堂上下为廷议做准备时,上林苑的御田内朱景淳兄弟二人,已把最后一筐麦子装进口袋。 到此,他们的劳作生活画上了句号,二人此刻相拥喜极而泣。 “十四哥,总算是忙完了!” “十五弟,咱们兄弟……总算能解脱了!” 见他二人激动至此,旁边的宦官们都憋着没笑,他们不忍也不敢破坏这哥俩的好心情。 待这二人感慨完毕,便见朱景淳走到近前,对其中一名太监说道:“刘公公,我们可以离开了了吧?” “如今收获完成,二位殿下自是可以离开,您二位的袍服都已备好了!” 到今年六月,他二人已先后满十六岁,并在一个月前完成了封王仪式。 朱景淳受封青阳王,朱景浩受封静海王,并分别得到了郡王赐服。 只是仪式结束后,这两人又被送回了上林苑,连自己的王府都没去过。 然而到了今天,他两人的苦日子结束了,终于到了享受美好人生的时候。 他俩换好衣袍后,便乘轿子往皇宫赶去,依礼他二人得去乾清宫谢恩。 然而朱咸铭没工夫见他们,二人只在殿外磕了头就走了,他们还得回承明院去收拾东西。 而此时他俩各自的母妃,已在承明院那边等着,想在临别时多嘱托他们几句。 虽然同在京城,可在朱景淳二人出宫后,想再见到自己生母就不容易了,非得皇家重大庆典才能相见。 他俩要出宫归府,两座郡王府的太监侍女们,也在认真准备着迎接主子。 襄王府内,宝钗坐在同心殿内,在她面前站着两名女官。 “既然备好了东西,你们就先送过去,别忘了转达王爷的话!” 两位郡王开府,作为兄长自然要去道贺,东宫和睿王府都会有表示,襄王府自然不能例外。 估算着两位庶弟要开府,朱景洪此前来信中特意交代过,襄王府要代替他多表示一番。 “是!” 待这二人离开后,宝钗便又来到了同心殿前厅,这里邓安已候在此处。 “叩见娘娘!” 示意邓安起身后,宝钗坐到了椅子上,平静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469章 十三吃了没 <\/b>“禀王妃,金陵那边传回的消息,薛大爷打人确实另有缘故!” 原来一个多月前,金陵那边传回了消息,说是薛蟠在酒席上打了人,而且还把人打了个半死。 这件事应天府衙冷处理了,事情当时就给平息下去了,紧接着薛蟠就送了消息回来。 当时薛蟠的说法是,对方出言不逊他才动手,但宝钗并没有偏信他,而是专门遣了人去打探。 “是何缘故?” “是那苏州府同知的公子,说王爷骄横妄染兵事,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宝钗放下了茶杯,神色显得越发不善。 “还说王妃您是……侥幸晋位,荒堂……” 邓安再度跪在地上,他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说,此刻他也很理解薛蟠当时的心情。 宝钗当然很生气,但她此刻压制住了怒火,在思考那位同知的公子,为何会当众向襄王府发难。 稍微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犯这样的错,除非其另有目的。 思索之后,宝钗吩咐道:“你去查查……这位苏州府的同知,谁是他恩师同年好友,这些人背后又站的是谁!” “是!” 盯着邓安,宝钗轻声吩咐道:“悄悄的去打听,别弄得大张旗鼓,别让人以为襄王府容不得人!” “是!” 那些人说自己侥幸晋位,宝钗其实都还能忍受,但其点出朱景洪染指兵权,这就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头一次,她想要弄死别人全家,没错……她想弄死苏州同知全家。 然而下一刻,宝钗又开口说道:“再传我的令,遣侍卫去往金陵,将我兄长杖责二十,以惩其鲁莽之行!” 这当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为的是不给别人留下口实。 “是!” “下去吧!” 待邓安退下之后,宝钗正打算回屋去查账,晚些她还约了杨静婷下棋。 当她才返回屋子,外面有人来禀告两位郡王来了,这让宝钗多少有些惊讶。 来的自然是朱景淳二人,他俩从宫里出来之后,连王府都没去就先来了襄王府。 其来襄王府的目的,便是来感谢朱景洪夫妇。 从去年他俩被关进上林苑,且不说前去吃喝全靠宝钗,即使后来朱景洪两人出来了,也没忘了这俩倒霉弟弟。 平日里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往上林苑送去一些,让这两个家伙不但改善了物质生活,更是体会到了少有关怀感。 说得现实些,就连他俩各自的母妃,都没有那般关心过他俩。 如今恢复了自由身,他俩又岂能不来道谢,朱景洪不在答谢嫂子也是应该的。 听侍女说了内情之后,宝钗方说道:“你转告两位兄弟,就说他十三哥不在家,面谢也就不必了……早些回去待客才是正理!” 即使双方已经很熟了,可该有的规矩宝钗不会忘,这样安排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是!” 待这婢女离开后,宝钗方起身转入内堂,这里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的戎装男子正是朱景洪。 站在画像前看了一阵,宝钗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你这冤家,如今过得怎么样了,塞外夜间寒冷彻骨,是否可以安然入睡……” 宝钗挂念着丈夫,然而在这京城之内,却有人比她还挂念她的丈夫。 此时坤宁宫东殿阁楼上,黛玉双手扶在窗边,目光随着一行征雁看向了天变。 “姑娘,该去用膳了!”紫鹃在其身后小声提醒。 “我不饿!” 眼看黛玉越发的憔悴,紫鹃也是急在心里面,想了想后又说道:“我听公主身边的姐姐在说,皇后娘娘见伱忧思过甚,说是要准姑娘回家与父亲团聚!” 黛玉的忧思过于显眼,皇后看在眼里也感忧心,所以才想着给黛玉放假。 “哦!”黛玉依旧兴致缺缺。 “林姐姐?” “林姐姐?”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这样在殿内大呼小叫的,除了朱云笙也就湘云干得出来。 “我在楼上……”黛玉有气无力应了一句。 黛玉的颓废湘云看在眼中,此刻她是专程到了楼上来,来请黛玉下去吃饭。 这边湘云来拉黛玉吃饭时,朱咸铭也悄然进了坤宁门,他是专程来陪皇后用晚膳。 他俩老夫老妻,所以杨清音并未出来迎接,只在饭厅门口等着。 待朱咸铭进殿,杨清音方才问道:“陛下不是要去刘妃处,为何又到坤宁宫来了!” 叹了口气,朱咸铭直接进了饭厅,落座后说道:“来看看你!” 见他眉间有不愉之色,杨清音弼屏退左右之后,便问道:“莫非又有什么麻烦?” “还是西北那个烂摊子的事……” 示意皇后落座之后,朱咸铭就自顾着讲了起来,杨清音则是替他布菜。 一番讲明之后,朱咸铭方说道:“自打做了皇帝,我时常以唐太宗自比,自以为功业可傲视古今帝王!” “哪知现在,连自己的家奴都管不好,传出去都是笑话!” 显然,让朱咸铭耿耿于怀的,还是锦衣卫的不作为,虽然他已下旨严惩甘肃千户所。 杨清音叹了口气,答道:“虽说锦衣卫是皇室家奴,可毕竟也在官场上……被人情世故绑住手脚,本就是在所难免!” 盯着皇后,朱咸铭徐徐说道:“话虽如此,可此等恶行……还是要严惩才行,我打算让南镇抚司把北司各千户所都查一遍!” 杨清音答道:“南镇抚司的人,就个个都赤胆忠心?你可别忘了,辽东屡有军械外流,他们也难辞其咎!” 这一句话,便将朱咸铭噎住了,最终他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该查还是得查,朕不挥一挥鞭子,这些人都忘了还有主子!” 朱咸铭话音刚落,厅外就传来宦官禀告,说是西北送来了最新的军报。 “拿进来!” 军报虽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来,可从西北到京也要七八天时间。 比如今天是六月二十四,而军报则是六月十六下午,由宁焕祥从张掖府送出。 皇帝细细看着军报,而杨清音却拿起了另一个包裹,里面是朱景洪寄的几封信。 没错,这厮寄信的渠道,一直都是用的八百里加急,和总督署的军报级别相同。 “这个给笙儿送去,这个给襄王妃送去!” 朱景洪一次会写好几份,送走了他给其他人的信,杨清音便拿起了自己那份。 看着信封上“母后亲启”四个字,杨清音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信中朱景洪先是讲了自己近日生活琐事,然后说了自己最新的见闻,最后才专门关心了皇后的身体。 当然了,朱景洪也没忘记老爹,让杨清音转告自己的敬意。 看完宁焕祥的报告,朱咸铭只是叹了口气,而后才看向了杨清音手中的信。 后者主动把信递了过去,只见朱咸铭虽是无所谓的接过,但他看得却是格外的认真。 事实上,这封信有关皇帝的问候,就没超过五十个字,偏偏朱咸铭看了好一会儿都没丢下。 “行了……该吃饭了!”皇后出言提醒,并伸手把信拿走了。 朱咸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也不知十三吃了没!” ………… 再说坤宁宫东殿内,朱云笙正在用饭之时,却接到了侍女送来的信。 “十三哥又来信了,却不知他又看了什么新奇风光!” 朱云笙很是期待接过信函,却没发现有人比她更眼热,正直勾勾盯着他拆信封的手。 “公主,我也要看!”湘云爽朗无比,直接挤到了朱云笙旁边。 每次给朱云笙的信,朱景洪都会问候到黛玉湘云,所以她二人也满怀期待感。 可朱云笙拆开信封才发现,里面却是装着三个信封,其中只有一个是给她的。 “还有给我的信呢!”湘云满怀惊讶喊道。 下一刻她又对黛玉说道:“林姐姐……也有给你的一封!” 虽然外男给女子写信,在这个时代不被礼教允许,但这种事只要没人上纲上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此刻不需要湘云提醒,黛玉也很自觉凑了过来,并看见了朱云笙手中属于自己的那份。 “既是给你们信,那你们各自拿去吧!”朱云笙笑着说道,只道自己这兄长挺细心。 我怎么觉得,给她俩的信封要厚一些……这是朱云笙递出信封后冒出的想法。 黛玉湘云都忙着拆信,可没心思理会公主想什么,后者自己也就没在多想下去。 且说黛玉拆开信封,里面朱景洪的关切之心,可比前面几次的信浓厚多了,吃饭喝药睡觉方方面面都提到了。 即使朱景洪远在天边,也让黛玉感到了爱护,让她枯槁的心顿时被注入灵泉,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察觉到黛玉心态变化的当属紫鹃,作为旁观者的她也不得不惊叹,果然襄王殿下才是姑娘的良药。 要是殿下能多来几封信就好了……紫鹃如是想到。 但转瞬间,她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何不再姑娘回信时,悄悄往里面再填一句,让殿下多给姑娘写信关切。 此前众人都会有回信,黛玉的信都交了紫鹃封装,所以她要做手脚非常容易。 这边众人看着信,此事在襄王府内,宝钗等人也都齐聚银安殿,各自看着朱景洪的来信。 “好想去甘肃那边看看!”甄琴第一个看完,发出了和以往相同的感慨。 朱景洪给几个妻妾都写了信,每封信的风格都各不相同,比如宝钗手里的信就是在说正事。 朱景洪派给王培安的侍卫,对其除了保护也还有监视。 得知甘肃前任布政使是赵玉山爱徒,此时王培安把甘肃的事捅到朝廷,朱景洪便知定会在朝中引起波澜。 他虽未参与其中,但因王培安是他老师,便还是可能牵扯到他,所以朱景洪才要提醒宝钗注意。 看完信件,宝钗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她便跟众人告辞,随即起身进了后堂去。 如何应对此事,她需要好生斟酌,然后再回信给朱景洪。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宝钗便入了宫,随身还带了所有人的回信。 这也是惯例了,每次回信皇帝也会用八百里加急的渠道,有时甚至会同圣旨一道发往前线。 用皇后的话说就是,这爷俩是一样的荒唐。 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宝钗又去东殿聊了会儿天,时近中午才动身返回王府。 然而她才回王府,就得知睿王妃陈芷到了,如今是由侧妃杨静婷陪着。 她来做什么?这是宝钗最先冒出的想法。 此刻杨静婷寝宫内,陈芷与她相谈甚欢。 得知宝钗回府,陈芷便说道:“好了妹妹,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嫂子慢走!”杨静婷起身送行。 且说宝钗进了银安门,就见到陈芷等在院内,见她到来便迎了过来。 “宝钗,你可算回来了,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今天进宫拜见母后,就跟笙儿多聊了一会儿,让嫂子久等了!” 眼见宝钗弯腰致歉,陈芷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笑着说道:“你这是何必,咱们姊妹之间,那里要这些虚礼!” “走吧,咱们进去说话!” 陈芷一点儿不见外,拉着宝钗就往殿内走去,在外人看来她俩自是关系极好。 二人落座之后,陈芷笑着说道:“十三弟心不在俗事之上,这府上亏得有你管着,才一直安然无恙啊!” “嫂子说笑了,这都是我的本分罢了,咱女人家总不能只顾偷闲,让男人来管这些琐碎之事!” “说得好啊……宝钗!” 才夸完了一句,陈芷当即问道:“却不知十三弟如今,究竟忙着何等大事?” 女人的第六感,总让她觉得朱景洪很危险,即使对方是个蠢汉傻蛋。 “他的大事,就是到处玩呗,嫂子是看着他长大的,想来比我还要清楚!”宝钗表现出无奈的模样。 “这倒也是……” 就这样两人说了一阵废话,陈芷才插入正题道:“宝钗,你们王府的长史官,近日可闹出了不少事端!” “我听你六哥说,此人不顾大局,擅自干涉地方……” 陈芷义正言辞的说着,若不是宝钗已了解了情况,她还真以为王培安犯了大错。 听着陈芷对王培安的声讨,宝钗便在猜测陈芷的来意,并结合朱景洪信中分析判断其立场。 “你六哥心忧西北平叛大局,所以让我过来求你件事!” 宝钗笑言道:“嫂子这话说的,咱们姊妹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说出个求字!” “那我就直说了,你六哥的意思是,请十三弟给王培安打个招呼,让他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胡乱查案了!” 老六想跟赵玉山示好,倒符合这家伙投机者的定位,这是朱景洪信中对老六的判定,宝钗此时想起只觉得贴切。 宝钗叹气道:“原来是这样……但只怕我的话,王爷他不一定会听,他听了也不一定劝得动王长史!” 陈芷平静说道:“你要让十三弟告诉这位王长史,请他要多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更要多为自己家人着想!” “嫂子……我也只能给王爷修书一封,他听不听就说不准了!” 听到宝钗的这句话,陈芷笑着看向她,说道:“宝钗……我知道你手段高明,十三弟又岂能不听你的,除非你不愿帮嫂子这忙!” 这就把话说死了,如果朱景洪不帮忙,那就是宝钗不给力。 “为你做上王妃,为了你府上开支周转,嫂子自忖也帮了些忙!” 神色郑重看向宝钗,陈芷郑重说道:“从始至终,嫂子都没跟你开过口,如今这忙……你可一定要帮我!” 实打实的说,宝钗确实欠了陈芷很多人情。 若不是朱景洪有野心,从情感和利益角度来说,她都应该帮助睿王一家。 可惜的是,朱景洪不安分。 “我一定尽全力办好!”宝钗给出了保证。 她此时必须要这样说,否则就彻底把陈芷得罪死了。 得罪人宝钗倒不怕,问题在于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她还得稳住睿王府。 (本章完) <\/b> 第470章 朱景洪调军 <\/b>朱景渊是投机者,所以他想勾搭赵玉山,以求得到对方的支持。 不得不说,朱景渊看得很透彻,因为赵玉山麾下聚的那些人,多数人也是想升官发财的投机者。 和朱景渊相反,太子获得了士大夫普遍的认可,就必须以这些人立场为立场,所以他天然跟赵玉山走不到一起。 朱景源知道跟赵玉山作对,等同于跟自己老爹过不去,可东宫学士外加清流大臣们,每一个都来劝他要主持公道,让朱景源根本没得选。 他若执意不听下属劝告,那最后就得落个众叛亲离。 最后的结果是,不需要朱景渊来推,他自己就会倒下。 当然了,说到底还是怪朱景源手腕太差,否则哪会被臣下给辖制住。 七月初二,朱景洪已出了玉门关,这已算踏上了准噶尔的地盘。 也就是这一天,他接到了宝钗的回信。 情况与他所料不差,朱景洪直接吩咐了余海,让他亲自去一趟武威,大张旗鼓的劝王培安以大局为重。 是的,在该表态的时候,朱景洪不会迟疑。 至于王培安听不听劝,可就不管他的事了。 但值得说明的是,朱景洪不是站老六,而是站赵玉山背后的皇帝。 当然,此事可以用老六做挡箭牌,让朱景洪不至于把另一边得罪死。 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操作起来是轻车熟路,反倒宝钗提到的苏州府同知,让朱景洪格外的重视。 宝钗的处置堪称完美,朱景洪也安心了许多。 此刻的他,正骑马赶赴关外二十里处,京营步军主力就驻扎在前方。 近两个月,清海行都司主力,以及抽调的蒙古女真各部,都已经跟准噶尔军队交过手。 而且会战规模已达上万人,双方称得上是互有输赢,已经处于决战前的最后阶段。 相比于准噶尔,朝廷这边称得上是劳师远征,所以必须要主动出击尽早结束战斗,所以才放弃长城天险出关备战。 否则守在关内拖下去,跟以前一样耗个几年,且不说大明会不会拖垮,至少天朝上国的脸是丢尽了。 那样一来,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次和宁焕祥一道出来,朱景洪跟他聊过很多次,所以很清楚这位总督大人的难处。 皇帝给他的期限是,务必在今年内评定叛乱,如今七月他还只剩半年时间。 想着宁焕祥的糟心事,朱景洪已看见了前方军营。 他已提前派了人去传话,所以得知消息的京营将领们,此刻全都来到了营寨门口迎接。 京营如今是扬威中卫、果勇左卫和耀武右卫进驻西北,分别来自扬威营、果勇营和耀武营,共一万五千战兵。 此刻驻扎在此的军队,便是果勇左卫和耀武右卫,他们称得上是精锐半火器军队。 此刻站在营寨门口的,很多都是朱景洪的熟人,比如已任参将的侯璟和王杰。 朱景洪才下了马,提前下马的孙绍祖就连忙跟上,从他手中接过了缰绳。 这时一众京营将领迎上前来,单膝跪地向朱景洪行礼。 “参见十三爷!” 走到近前,朱景洪笑着说道:“诸位请起!” 众人起身之后,朱景洪便对面前一人说道:“陈指挥使,半年没见……你已见发福了,看来这准噶尔的牛羊,比之关内更养人啊!” 被他提到的陈宝祥,乃是果勇左卫指挥使,如今已混上二等子的爵位,勉强算是挤入勋贵圈了。 “十三爷这话,着实令臣汗颜!”陈宝祥面露尴尬。 “我是知道你的,历来爱兵如子,你吃的好……底下士卒想来吃得好,如此必定能打胜仗嘛!”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这个时代的京营和侍卫亲军,作战时的待遇比平时还好,让被抽调的部盟土司诸军羡慕不已。 朱景洪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着,在场众人纷纷跟他见礼,而他也一一的点头回礼。 前来迎接他的将领起步是参将,其中仅有几位勋贵晚辈出任的千总,所以人数也就十几个而已。 跟众人客套之后,朱景洪来到了中军大帐,在众人邀请下坐到了主位之上。 而孙绍祖则站在朱景洪身侧,看着一众京营将领心有所思。 “诸位……我受圣上托付,前来西北巡视,今天是专程来看伱们的备战情况!” 若是别的人说这话,务必要出示谕旨才行,毕竟牵涉到军队那都是大事,即便是巡视也得有凭证。 但朱景洪嘛……没人会怀疑他的话,即便以极端情况来说,他撒谎皇帝事后也会替他遮掩。 何况朱景洪本就兼着监督训练的差遣,这是五军都督府公议后定下的事,只是在京时朱景洪只愿管北四卫而已。 徐徐敛去笑容,朱景洪平静说道:“所以嘛……我一来你们就让我做营帐,这着实令我有些不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景洪这是何意。 “此番面对准噶尔,京营战备究竟如何,士卒们斗志如何……这些我都看不见!” 听到朱景洪说这话,其余将领都还没察觉情况,但帐内的侯璟和王杰已猜到他要做什么。 目光扫向坐在前面的两位指挥使,朱景洪沉声问道:“两位指挥使……这些能否让我看一看?” “这……这当然可以!”陈宝祥答道,心里猜测该怎么看。 另一指挥使刘雄山也跟着应答,得到他两人的肯定答复,朱景洪再度露出了微笑。 “那好……一刻之后,全军以作战状态,于校场列队!” “你们可以传令去了!” 下令全军集合,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对军队的号令之权,俗称兵权! 如果是宁焕祥来下令,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可现在是朱景洪……这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无论从职业道德还是军队规矩,陈宝祥和刘雄山二人都该不动,并向朱景洪解释情况。 但这样一来,就有些得罪人了,所以这俩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俩之下的几位指挥同知和佥事,也明白这里面的关窍所在,也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眼见众人迟疑,朱景洪才真的意识到,军权这种事情真不是玩笑。 平时大家和和气气,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可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 以至于此刻,朱景洪也不不感慨老头子厉害,一朝起事军中群起响应,一两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拖了几秒后,军帐内的气氛越发凝重,朱景洪的目光中已露出寒芒。 就在陈宝祥憋不住,想要出言解释的时候,只见坐在末位的王杰豁然起身,看向上司说道:“指挥使大人……再不发令,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侯璟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他跟着站起身,说道:“刘指挥使……时间可不太够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卑职这就传令去!” 侯璟出身于修国公府,侯家既是世祖亲封定国功臣,又是当今皇帝的东华门功臣,他自然可以比王杰更大胆。 有了他的这句话,情况就从如何跟朱景洪解释,变成了是否要当场制止侯璟。 眼看侯璟起身要动,刘雄山本想要起身阻止,但最终他只是心思动了,但屁股却连位置都没挪动。 “大人,十三爷既要看咱们的战备,咱京营可不能他失望!” 此刻说话的,乃是果勇左卫指挥同知杨仁忠,两年前便是他与裘鸿被调往金陵剿倭。 那段时间,他也算给朱景洪打过下手,二人之间多少有些交情。 他的这番话,配合前面侯璟王杰的反应,就初步的形成了一种势,仿佛听朱景洪的令理所应当。 以至于让陈刘两位指挥使都觉得,或许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加之此刻,他们心里承受着高度压力,生出妥协之心也就不奇怪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传令去!”陈宝祥怒斥道。 听了他的这番话,在场一众参将便不在犹豫,起身便往营帐外飞奔而去。 这帮人走了,留在帐内的几位指挥,此刻就更显得尴尬了。 刚才的过程说起来长,但前后也就不到十秒,可中间却是实打实的角力,让胜负双方皆心有戚然。 此时朱景洪也不免后怕,若没有提前安排王杰和侯璟,若不是此前在金陵提携过杨仁忠,今天他很有可能要出洋相。 但是,今天的角力他终是胜了,那么他对京营的这两个卫,就从将领的心理上拥有了部分兵权。 换句话说,以后他再下令,遇到的抵触就不会如今天这般强。 跳出朱景洪的思维来看,今天他突然到访,就能如此折腾全军,其实已经非常的“了不起”。 换个人来,别说是老六,即使是太子来了,只怕也不能轻易号令大军。 战鼓擂起,而且是最紧急的集合号令,军营内的士兵全都撂下手头的事,都已最快速度开启了作战准备。 而等一众参将各自归营,众人才知是朱景洪来巡营。 还是那句话,若士兵得知是别的什么钦差来巡视,通过这种手段来折腾大家伙儿,哪私底下绝对会埋怨几句。 然而既得知是朱景洪,众人都知他是行军作战的内行,所以便生不出怨怼之心。 没错,虽然朱景洪没怎么打过仗,但通过这两年的持续包装和发力,他的名将人设也已有了雏形。 很多事情,待在京城那个圈子里,舆论主流在朝廷在文官,就让朱景洪的努力看不出效果。 而一旦跳出那个圈子,他就是一枝独秀的状态,到了他收割忠心的时候。 在士兵们快速准备,拼了命的赶赴校场之时,朱景洪也在一众指挥簇拥下,慢悠悠的赶赴校场。 京营一个卫的编制人数,战兵一般在五千人左右,其中下设三个“都”各领一千五百人,每都设参将一人统领。 而在卫的这一层面,除了指挥使总领全军,还设有指挥同知和佥事各两人,共五人各司其职并指挥作战。 同知和佥事们,除各管军法军功等方面,同时还充当着指挥使的参谋。 所以此刻,两位的指挥们簇拥着朱景洪,各发表着对眼下战局的看法。 朱景洪背着手走在前面,时不时的点点头回应两声,十足是大领导的做派。 “说来说去,还是要咱们主动出击才行,人家准噶尔可不怕跟咱们耗!” “此番宁总督到任,总算能汇集各方力量,对准噶尔以泰山压顶之势进攻,平定此番叛乱也就是今年的事了!” 朱景洪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并顺道捧了宁焕祥一手。 “对了,后天总督署议事,你们可都接到了消息?” 到了玉门关外,这就已经算是在前线,宁焕祥当然要召集军议。 一则聚聚人心,二则听听意见,三则是为了商量对策。 “臣等已得了消息!”众人答道。 朱景洪笑着说道:“把你们的真知灼见,到时候可都要说给宁总督!” 众人说话之时,已经来到了校场这边,此刻场上已有大片人在列队。 京营士兵所装备的武器和甲胄,堪称这个时代的“圣诞树”,绝对是让外邦垂涎的东西。 朱景洪说一刻钟时间集合,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但场上仍有军队士兵未到齐。 在这种普遍环境下,已经完成列队的侯璟和王杰,此刻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坐到高台上已摆好的交椅上,朱景洪看向眼前一众指挥,平静问道:“诸位觉得,军士们集结得越快,对行军作战是否有利?” 集结速度快,其实就是军队的反应能力快,有没有好处其实显而易见。 对于朱景洪在北四卫主持的军制改革,在场一众指挥都深有了解,自然明白他问这话的意图。 “自是极为有利,所谓兵贵神速……” 论起兵法理论,在场这些人一个都不差,于是纷纷从各方面分析起来。 这不是单纯的拍朱景洪马屁,所以他们说得格外有深度。 看着前方还在入场列队的军士,朱景洪徐徐说道:“一刻钟的时间,敌军骑兵可以突袭十几里,即使步军也能冲锋几里地了,然而我们的军队还未完成集结,诸位下去可得多想想!” “北四卫如今练出的效果是,可在半刻之内完成集结,并投入作战……” 即使众人想要分辨几句,听到朱景洪的这番话也只能闭嘴,实在是其中的差距太大了。 “好了,你们也别沮丧,往后多加训练就行!” “需知如今,圣上已有改革军制之心,尔等身居京营高位……便要比常人多体悟些圣意才是!” 又是摆事实讲道理,又是的拉虎皮做大旗,朱景洪前后的这番话说起来,已在众人心中搭建起高台。 这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不但是高高在上的,而且说的话也必然是正确的。 众人摆出受教的姿态,纷纷感激朱景洪的提点,并在心里逐渐扭转对他的看法。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现场军队完成了集结,校场上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依朱景洪估算,前后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 听起来似乎有些长,但这种事得看跟谁比,在当下这时代如此已属强兵,北四卫那种反倒显得另类。 所以这个时候,朱景洪不会斥责京营士兵,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他讨厌。 此刻,两位指挥使一番谦让后,便见陈宝祥上前喊话道:“诸位弟兄,襄王殿下奉旨巡视,今日检查我军战备,现在请殿下训示!” (本章完) <\/b> 第471章 再见诺敏 <\/b>现场很安静,外加有军士传话,所以陈宝祥的话传遍了全军。 两个卫加起来,现场足足有一万战兵,这些人都望向了台上,此刻朱景洪已然起身。 寻常人被这么多军士望着,莫说训示只怕连走路都难,但朱景洪此刻却显得谈笑自若。 仅此一点,就让现场众人对其越发敬重,毕竟他们这个年级时可做不到。 “诸位……我常听人说,侍卫亲军是大明第一强兵,对此我从来不以为然!” 朱景洪这番开口,着实出乎众人预料,也对他的讲话越发有了兴趣。 每个时代的人都一样,对那种冗长且没有意义的长篇大论,不但没有兴趣而且深恶痛绝。 朱景洪深谙此理,所以不管今日还是之前,只要他训话都追求个新奇,绝对不整任何虚的空的。 “无论大明的东南西北,都能见到你们轮戍征讨的身影,安定天下你们都是有功之臣,绝对称得上是国之柱石!” 听到朱景洪的夸赞,在军士们心里都很高兴,毕竟好话谁都爱听。 “话虽如此,但有些实话我还是得说,诸位可别怪我心直口快!” “只从今日集结列队之事来说,你们比之侍卫亲军着实还差些!” “以北四卫为例,他们完成列队只需半刻,且能同时形成军阵参与作战,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北四卫看看!” 北四卫的集结速度和反应能力,在场稍微关心军事的人都知道,所以此刻无人对朱景洪的话有异议。 “所以往后,诸位还是要多练习,争取早日赶上或超过北四卫!” “伱们反应越快,执行军令越严,获胜可能便越大,乃至于战无不胜……” 朱景洪一番慷慨陈词,以激励军心为为主,并未过多的指责京营众人,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 当然在此过程中,朱景洪也表扬了一些人,比如提前完成集结的侯璟和王杰。 他俩确实来得快,且军纪最为严正,所以在场众人也心服口服。 朱景洪的一番训示,前后只用了十几分钟,随即他便下台走入了军阵中。 他可以在将领们心中搭建高台,但觉得跟士兵们得关系亲和。 士兵们穿戴在身的甲胄,他会扯一扯是否穿紧,身上的佩刀他会抽出,看看是否保养得当…… 等他这样一番操作结束,便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朱景洪方让两位指挥使下令军士归营。 至少在场千总以上的人,都知道朱景洪练兵极严,所以即便是已经下令解散,他们也还是学着侯璟的部下,让麾下士兵有序的带离。 “今日十三爷所言,你们都要记在心上,回去之后严加习练!” 陈宝祥在跟手下训话,同为指挥使的刘雄山也不例外,这也是做姿态给朱景洪看。 二人各自一番训示后,便让手下人各自离开,随即陈宝祥就请朱景洪回主帐,只因午饭的时候已经到了。 “不急……去营房里再看看!” 这样的行为确实超纲了,外人来军议很少会去营房看。 可朱景洪既然开口,众人也只能依言而行,很快他们来到了最近的营房,地方就在校场之外。 所谓的营房,其实就是一片帐篷,每个帐篷里住十个人,有一名小旗官来统领。 士兵们回了营正吃饭,得知朱景洪过来都撂下碗筷,然后全部到了各自帐篷外迎候。 在一众指挥簇拥下,朱景洪来到了扎营区域,在场官兵尽皆叩头行礼。 “参见王爷!” “都起来!”朱景洪神色和善。 待众人起身,朱景洪便下令各部自行其是,这反倒让这些士兵和基层军官格外慌张,因为有朱景洪在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他们慌张的时间很短,因为朱景洪领着一帮指挥,亲自钻进了一个帐篷里。 别说他这堂堂亲王,就连陈刘两位指挥使,也从没进过士兵营帐,只因双方地位落差实在太大。 所以当朱景洪等人进入帐篷后,住在这里的一队十人就格外紧张。 看见地上摆放的食物,朱景洪蹲了下去细看起来。 每个人三个馒头,外加一小撮咸菜,还有一小坨看起来像是酱的东西。 这样的食物,在西北这等苦寒之地,着实已算得上是非常奢侈。 因为这不但能吃饱,甚至比关内一些百姓还吃得好,这样的军队没有战斗力才是怪事。 满饷满后勤的明军,想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想到前世网上的某个梗,朱景洪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每天都吃这个?”朱景洪起身问道。 陈宝祥正要答话,朱景洪便挥手止住了他,并看向了帐内手足无措的小旗官。 非常直截了当的跪下,这名三十岁的汉子答道:“回……回禀王爷,小人们不是每天吃这个……” 听到这话,陈宝祥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暗道这小子居然敢睁眼说瞎话。 他们这些人虽然爱钱,但平日稍微克扣些也就是了,又岂会在战场上搞这种事。 “昨天就加了羊肉,每人多了一碗羊汤,前天中午吃的是包子,野菜馅儿的……” 听到这里,包括朱景洪在内的所有人都笑了,现实情况让他们每个人都很满意。 “吃好喝好打胜仗,很好……你们继续吃饭,我们就不打扰了!” “是!” 这个“是”字,又引得众人笑了起来,暗道此人果真是个憨货。 随即朱景洪领众人退了出去,才让军帐内的众人松了口气,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端起碗来干饭。 而朱景洪出了营帐,又进了其他几个帐篷,情况却也是大同小异。 这让朱景洪放了心,然后他才遂陈宝祥等人所请,去到了中军主帐接受宴请。 将领们比士卒吃得好得多,不但有专门的厨子做饭,而且食材丰富且新鲜。 对此朱景洪毫不奇怪,因为当下这时代就是如此,当官的就是要吃得更好,没有人会觉得这样不对。 相反,若是将领跟士兵一起啃馒头,那皇帝就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在京营这边吃过之后,朱景洪骑马返回了后方,宁焕祥的“总督署”就在后方二十里处。 因宁焕祥要召集军议,这两天各部盟的领兵将领,都派了人过来等候议事。 在朱景洪打马返回时,正好被赶来的那木盟一行碰上,只不过双方没有确认身份,故而没有停下来说话。 即便如此,那木盟队伍中的诺敏,还是极为敏锐的发现了朱景洪。 “十三爷……”诺敏忍不住喊了一声。 然而双方相隔数十米,外加马蹄声实在太大,所以朱景洪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 朱景洪没听见,但那木盟一行几十人可听见了,于是众人纷纷望向诺敏。 “父亲,我先去一趟!” 跟父亲苏和招呼了一句,诺敏当即挥鞭脱离队伍,朝着朱景洪前行方向追了去。 “诺敏……”苏和喊了一句。 然而平日听话的女儿,此刻就跟脱缰野马一样,完全没理会他这父亲的呼喊。 “父亲,刚才过去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爷?”说话的是苏和的儿子额日斯。 苏和点了点头,随即呵斥道:“还不赶紧把你妹妹追回来,可千万别让她闯了祸!” “是!” 额日斯点了几个勇士,便加速往前面追了去。 且说走在前面的朱景洪一行,很快有侍卫发现了尾随的诺敏,于是立刻报告给了朱景洪。 一个人?朱景洪差点儿以为听错了,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是来刺杀。 于是他便放慢速度,并让侍卫将追赶之人拿下。 “十三爷,是我啊……十三爷!” 虽无法通过声音判断来人是谁,但至少朱景洪听出了是个年轻女子,于是他的目光扫了过去。 见朱景洪看过来,诺敏一边躲避侍卫们,同时挥手喊道:“十三爷……我是那木部盟的诺敏!” 听到其自我介绍,一年多前的记忆回归,朱景洪才想起了这女孩儿谁是。 正当他要命侍卫停下,这时诺敏的兄长又打马追了过来,便让侍卫以为后者是同伙,于是纷纷拔刀出鞘且箭矢上弦。 “放箭……”侍卫百户高鸿下令。 他们的唯一职责,就是保护朱景洪的安全,眼前这种情况实在反常,也难怪高鸿会宁杀错不放过。 飞马靠近额日斯见前方张弓,便知危险即将到来,于是立刻下令左右散开。 跟着他来的几人骑术超绝,勒缰调转方向动作格外麻溜,于是避开了呼啸而来的箭矢。 当更多侍卫们上箭时,朱景洪当即下令住手,高鸿才不得已让众人停下。 “诺敏姑娘是我朋友,你们放她过来!”朱景洪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侍卫们才让开了一条路,而此时诺敏已吓“傻”了。 好在她非寻常女子,很快便从惊惧中恢复过来,一边骑马靠近一边说道:“十三爷……这是误会,后面来的是我哥哥!” 朱景洪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怪罪侍卫们的意思,毕竟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这时诺敏已来到朱景洪跟前,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即使以诺敏直率的性格,此时也激动得语无伦次。 “十三爷,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诺敏强压着小鹿乱撞的心情。 她喜欢大明的文化,话本自然也看过不少,对里面世家小姐她一直瞧不上,觉得她们胆小不敢追寻所爱。 可如今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诺敏便有些能理解书里那些人了。 “诺敏,快些回去……”额日斯在远处大吼,他已不敢再靠近朱景洪这边。 他讲的是部盟语,朱景洪虽然听不明白,但也能猜到话里的意思。 “你兄长在喊你过去!”朱景洪笑着说道。 “但我想跟十三爷在一起,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诺敏直言不讳的话,着实是把周围的人惊到了,但她本人却还觉得含蓄,毕竟没有勇敢的表达爱意。 “额……这……” 这妹子不会爱上我了吧?朱景洪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他自认为没有招蜂引蝶的属性。 抛开心里的想法,朱景洪笑着说道:“那你该跟你兄长说一声,免得他担心你!” “好……我这就去跟他说,十三爷等我回来!” 于是诺敏调转马头,而后向自己兄长方向赶去。 靠近之后,没等额日斯开口,诺敏便冷着脸说道:“哥哥你赶紧回去,我跟十三爷有话要说,你不要打扰我们!” 额日斯此刻只觉得心凉,自己刚才有性命之危,亲妹妹过来竟没有关心两句。 “诺敏,父亲让我带你回去!”额日斯神色严肃,拿起了兄长的架子。 然而他可吓不住诺敏,只听这姑娘说道:“我已和十三爷约好同行,你若强带我回去……只怕父亲也饶不了你!” 额日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惹不起朱景洪,但紧接着他问道:“可不带你回去,父亲也饶不了我!” “你告诉他我与十三爷有约,父亲便不会为难你!”诺敏几乎笃定说道。 “可是……” “你就别多问了,我的事情你少管,赶紧回去吧!” 言罢,诺敏也不在过多解释,直接打马走向了朱景洪这边。 额日斯无奈,只得带着人独自返回。 且说诺敏这边,在返回朱景洪身边后,她便主动聊起了话题。 “十三爷,这次你为何亲自来了关外?” 打马走在前面,朱景洪笑着说道:“跟你们一样,来参与平叛!” “其其格姐姐他们,真的是叛贼吗?” 准噶尔是不是叛贼,已是朝廷官方定死了的事,诺敏这样问着实不太合适。 朱景洪平静答道:“他们是不是叛贼,不是朝廷定的,而是他们自己选的!” 诺敏似懂非懂,接着又问道:“可他们为何会选择当叛贼呢?” 这个话题牵扯的事就多了,绝不是两三句能的讲明白,何况朱景洪也没有科普的意愿。 “姑娘在外面跑,就不怕父兄担心?”朱景洪直接转移话题。 而此时诺敏却说道:“在十三爷身边,总不会有人能谋害我!” 显然这直率姑娘,没有领会话朱景洪话里的含义。 此刻他正仔细打量诺敏,发现这姑娘出落得越发美丽,尤其眉间英气让他无比赞赏。 “当然不会有人能谋害你,正好你精通汉蒙双语,留我身边做个译官如何?” 虽然心感喜悦,但诺敏还是问道:“十三爷不怕我误了事?” 朱景洪笃定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抛开他的曹贼属性,朱景洪可是帝国实打实的亲王,能得到他在能力上的肯定,本就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比如一直鞍前马后的孙绍祖,这么久都没被如此夸赞过。 “我绝不会让十三爷失望!”诺敏无比郑重答话。 此刻的她,仿佛接到了神圣使命一般,开始如何想着把“差事”办好。 而朱景洪也在思索,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但他转念一想,为了加强朝廷与藩臣的联系,他担起重任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姑娘很合他的胃口。 “走……我带你到我住处去,刚好有件好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诺敏立刻来了兴趣。 朱景洪神秘一笑,徐徐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快走吧!”诺敏越发的兴奋。 (本章完) <\/b> 第472章 总督署议事 <\/b>如今已到了关外,算是已到战场之上,所以朱景洪没带着可卿来。 一则她身体弱吃不得这苦,二则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毕竟打仗带女人多少让人眼红。 所以,十几天没见荤腥的朱景洪,遇着诺敏这样的漂亮女子,那自然会生出亲近之意。 朱景洪住在总督行署以东,被侍卫们的营帐篷环绕着。 如今的总督行署,其实就是一片帐篷,行署以西驻有京营一个卫的骑兵,牢牢守卫此地的安全。 以大明的强悍国力,如今也就七万骑兵而已,其中侍卫亲军四个卫两万骑兵,以及京营三个营近五万骑兵。 人数虽然不多,但其装备却绝对精良,跟草原上部族骑兵是两个概念,其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有这五千骑兵在侧,哪怕准噶尔上万骑兵来袭,也可保总督署高枕无忧。 而此时,朱景洪便坐在军帐中,手里正拿着一柄精致的匕首。 在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稀珍玩意儿,一路上给他送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即使他拒绝了多数但还是会有宝贝。 抽出匕首,顿时寒芒四射,只一眼诺敏就喜欢上了此物。 “这东西乃精铁所造,上面镶有宝石,刀鞘乃是……” 朱景洪一边摆弄一边介绍,在他面前诺敏已是看得眼热,没有女孩能拒绝这种精致的东西,即使这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刀。 说了几句之后,眼见诺敏全然没心思听,朱景洪便笑着把东西地给了她。 诺敏毫不迟疑,直接匕首全拔了出俩,挥舞两下后她才细看起来。 这东西她是越看越喜欢,最终她将腰间匕首取下,而后将朱景洪送的系了上去。 “如何?”诺敏抬头问向朱景洪。 朱景洪赞道:“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 听了这话,诺敏心里越发的高兴,而后来到朱景洪面前拜谢道:“多谢十三爷赏赐!” 伸手将诺敏扶了起来,朱景洪笑着说道:“这可不是白送给你!” “多少钱我都愿意买下!” “我不要钱!” “那要什么?” “当然是要你做我的……翻译官了!” 听到这话,诺敏双手抱拳拜道:“小女子定不负十三爷重托!” 看着眼前女子健美的身形,朱景洪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啊!” “姑娘一路赶来,只怕是还未用饭吧?” “还没呢!” 这可正中朱景洪的下怀,便听他说到:“那正好,等会儿我们一起用饭,我这里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多谢十三爷!” 此时已是下午,用饭可就得等到晚上了,如果再喝点儿酒…… 朱景洪坚信自己是正经人,但此刻事情发展如此顺利,多少让他有些意外且惊喜。 然而他还没多高兴一会儿,外面就有侍卫来禀告称,北四卫一众将领前来拜见。 自四月中旬出发,经过其七十多天连续行军,北四卫六月二十五到的玉门关,比朱景洪一行早到不了多少。 他们也是来参与军议,今天既已到了总督行暑,自是要先来拜见朱景洪。 “请他们进来!”朱景洪平静说道。 而后他看向诺敏,笑着说道:“姑娘出去转转吧,一会儿有外人来了!” 若是宝钗在此处,听到这话定会在心里问一句,那谁是所谓的“内人”。 诺敏自是依言退下,没一会儿北四卫众将便出现在军帐外。 “拜见十三爷!” 侍卫亲军的指挥使,品级比京营要高一级,一个个气势也要更足一些。 只是所谓的品级,在朱景洪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只听他慢悠悠说道:“起来吧!” 四位指挥使依言起身,而后看向了阔别两月的朱景洪。 示意众人落座,朱景洪随即问道:“怎么样……关外气候水土可适应了?” 他们刚来西北,存在不适应的情况很正常,所以朱景洪才会有此问。 “十三爷,臣等铁打的身子,又怎会有不适应!” “如今臣等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早扫平准噶尔,然后办事回京过年去!” 别的不说,至少这番话彰显出了,几位指挥使都信心十足,更贴切的说他们是跃跃欲试。 对手下新军的战斗力,他们拥有非常充分的信心。 而一旦摧枯拉朽般的胜了,会给他们的履历增添不少光彩,往后提职的希望也就更大了。 “回京过年,你们也真敢想,能在年前打到伊犁,伱们就该烧高香了!” 准噶尔汗国的都城就在伊犁,从玉门关到伊犁相隔三千多里,年前打过去朱景洪都觉得不现实。 “明年再说回京还差不多,一个弄不好……僵持到后年也不是没可能!” 宁焕祥得到的谕旨是年内击垮准噶尔,但其实皇帝本人也知道这不现实,只是借此鞭策臣下而已。 朱景洪对此亦有清晰认知,所以他明确跟在场众人提了醒。 立时有人告罪道:“十三爷教训得是,臣等不过笑言而已!” 这也就是混得熟了,说话才会这般轻松随意。 “军械弹药都送到了?”朱景洪又问道。 “全都送到了!”羽林左卫指挥使江庆盛答道。 “各卫配置如何,说来于我听听!”朱景洪平静问道。 江庆盛接着答道:“回禀十三爷,各卫官兵除自有甲胄枪盾,个领有一二式火铳四千支,领有弹药近十五万发……” 虽然领了六千支火铳,但其实使用火铳的士兵只有三千,剩下人要么是炮兵,要么是防骑兵冲击的枪盾兵。 至于剩下的一千支枪,主要是用作替换战损。 十五万发弹药,平均分到每个射手身上,每人也就分得了五十发。 听起来似乎不太多,但其实已足够打两三场硬仗,何况还有源源不断的弹药送达玉门关。 “嗯!”朱景洪应了一声,示意江庆盛接着说下去。 “各卫威远炮有一百门,炮弹三千余发!” 一百门火炮,每门就能分到三十发,这也是非常富裕的情况。 和子弹一样,炮弹也在源源不断运到玉门关,前线用完了直接来取便是。 接下来,朱景洪又问了其他情况,还特别叮嘱弹药保管的问题,江庆盛等人都一一应下。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而且此战胜负与他们利益相关,又岂能不注意细节上的问题。 说完了这些事,这几人就转移了话题,主要是询问朱景洪对战局的看法。 毕竟朱景洪指挥剿倭过作战,而且还主导了北四卫整训,所以这种非常专业的问题上,他得到了将领们的认可。 然而朱景洪却没发表意见,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后天军议,他打算先听宁焕祥的想法,然后再决定是否表明态度。 与北四卫将领一番拉扯后,朱景洪也让他们留下来吃饭。 和这些人拉好关系,对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事,相比之下诺敏就得靠边了。 所以在安顿好几位将领后,朱景洪便找到了诺敏,还与她另进了一座营帐叙话。 真就只是叙话而已,朱景洪不是急色之人,毕竟如今他也不是真的缺女人。 谁知话还没聊多久,外面有人禀告说苏和来了。 得知人家亲爹找来了,朱景洪便知诺敏该离开了,于是就要送她出去。 “十三爷,你不是留我做翻译官吗?为何现在又赶我走?”诺敏格外的不情愿。 思念之越甚,情义遂越浓。 如今见得心上人,诺敏又岂会愿意离开。 朱景洪笑着说道:“你父亲这两天就要走了,难道你不留下陪陪她?” “所以我随时可以回来?”发现是自己想错了,诺敏极为欣喜的问道。 “可没人赶你走!” “谢谢十三爷!” 说完这句,诺敏竟直接扑到朱景洪面前,然后伸手把他给抱住了。 我这是……被这丫头占便宜了? “不用谢!”朱景洪拍了拍诺敏。 此时诺敏也意识到,自己跟朱景洪此刻过于亲密,于是她连忙后退了两步。 再度向他行礼后,诺敏便转身离开了军帐。 “这丫头……着实有趣!”朱景洪低声念道,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更有意思了。 且说诺敏离开了军帐,便在外面看到了自己父兄,此刻苏和二人被侍卫们拦在了外面。 看到女儿安然出来,苏和先是高兴而后又冷下了脸,神色间满是愤慨之色。 即使部族之内不拘小节,但诺敏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作为父亲苏和感到生气很正常。 作为男人,他可太懂男人怎么回事,自己格桑花般纯洁的女儿,又岂会不被人给惦记上。 “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一个人跑出来这么久,就没想过父亲和哥哥会担心?” 苏和用的是蒙古语,故而在场侍卫们都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这里是襄王殿下驻地,不是你们吵闹之地,速速离去!”当值总旗大声呵斥道。 他可不管苏和是什么部落首领,反正他只一行为朱景洪安全着想,只要是不安定因素都得排除掉。 “父亲,有话我们回去说吧!”诺敏神色尴尬,她可不愿让朱景洪看到这一幕。 苏和本想再骂几句,但他终是惧于朱景洪的威严,只能仍由诺敏把他给拉走。 但他如果知道,宝贝女儿是怕他在这里丢人,只怕会气得当场揍人。 ………… 时间很快来到两天后,朝廷官军和抽调各部的统兵将领,此时全都出现在总督署准备议事。 现场当真是非常热闹,花里胡哨各种穿戴都有,对比起来大明的将领显得“正规”许多。 此番西北大战的军队,由侍卫亲军、京营、各都司、行都司,蒙古各部盟、女真参战诸部,以及藏地土司们组合而成,现场人员复杂且众多,所以议事在露天场地进行。 此时众人已各自落座,等待着宁焕祥的到来。 诸位上设了两张椅子,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谁的。 朱景洪表面说自己不适合列席,但宁焕祥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意,于是亲自来到朱景洪营帐外请他。 一番虚假客套后,朱景洪终于同意出场,此时正跟宁焕祥在路上闲聊。 来到会场外时二人恢复了仪态,一番谦让之后并行往会场中走了去。 现场众人尽皆起身相迎,即便是不认识朱景洪的人,也能通过年龄判断出他的身份。 待他二人落座,已被提前交代过礼仪的众人,便朝他二人行礼参拜。 “臣等拜见襄王殿下!” “拜见总督大人!” 朱景洪自是一句话没说,只等着宁焕祥来招呼,眼下他还是很守规矩。 这个时候,宁焕祥可就不再客气,只见他拿起总督的气势,扫视众人后方才开口让起身。 “诸位,西北局面变幻,圣上尤为关切,而后特命为本将前赴西北,特为召集尔等同心协力,扫平准噶尔等一众叛臣……” “诸君皆是……” 宁焕祥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干活。 先讲了西北局面的重要性,接着宁焕祥又分析了眼前的局面,随后他才问起各军部署情况。 众将轮流发言之时,朱景洪的目光扫向了一侧,却是孙绍祖在拿笔勾画着。 昨天他提出了想法,要把兵力分布标注出来,孙绍祖立马接下了这差事,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很忙。 看着自己这位作战参谋,朱景洪觉得这位除了为人不够厚道,其他的几乎全部是优点。 众人陆续发言完毕,宁焕祥看向左侧靠近自己的王子腾,问道:“王都使……如今形势,我军该如何应对,你又何高见?” 王子腾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挥使,节制着行都司主力,以及各部盟土司抽调的军队,负责指挥整个北面战场指挥。 和他地位相同的,还有青海行都司都指挥使杨隆山,这位本官是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虽然实职差不多,但杨隆山资历明显更深,只因他还袭着一等子爵,而王子腾到现在还无爵位。 没有爵位,能混上都督佥事这等位置,如今更成为都督同知热门人选,如此也彰显了王子腾确实有能力。 也怪他运气差,十年前没在京城,否则若他也是东华门功臣,如今官阶绝不会比宁焕祥低。 世事没有如果,如今情况是无论王子腾还是杨隆山,都得听宁焕祥这位总督节制。 所以,当宁焕祥让王子腾发表看法,后者就只能认真分析起来。 在这种公开场合,王子腾发言自是以稳妥为主,主要从北线战场发表看法。 王子腾的思路是步步为营,虽然他分析了一大堆,但中心意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要平定扎萨克等汗国叛乱,然后南北共同出兵准噶尔。 听起来还不错,可问题是准噶尔不傻,一直在派兵支援扎萨克等国内反叛势力。 如果全力支持北面战场,先不说能否快速评定局面,但战线却可以预见会拉得更长,对朝廷来说消耗也将陡增。 “杨都使,你怎么说?”宁焕祥看向了另一侧的杨隆山。 杨隆山负责的南面军团,虽与准噶尔军队形成对峙,却比北线的压力要轻松许多,毕竟他们没有具体的战略任务。 “总督大人,卑职以为……事情得分清主次,西北的乱局根源在准噶尔,我们还是要以击败准噶尔人为重!” “事情已经很明白,只要准噶尔人败了,扎萨克那些个臭鱼烂虾,也就是传檄而定的事!” 【ps:章末彩蛋,有当下西北的兵力分布图,大家可以看下!】 (本章完) <\/b> 第473章 精诚合作 <\/b>杨隆山滔滔不绝的说着,主题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面寻找机会,击败准噶尔人的主力。 这也符合宁焕祥的看法,所以在杨隆山讲述过程中,宁焕祥出言肯定了几句,同时补充了一些看法。 对他们俩人的思路,朱景洪自然赞成,因为确实准噶尔人才是问题根源。 他二人达成一致,王子腾便知自己的设想已无可能,但他本人却没有多少失落,因为杨隆山的看法确有其道理。 作为将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皇帝把仗打赢,只要能赢那就会得到支持。 确定思路之后,宁焕祥便让外邦将领离开,只让侍卫亲军、京营、都司和行都司留下。 这些人才真正的是自己人,接下来要商讨具体作战方案,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参与其中。 当然了,也只是参与而已,一般来讲卫一级的将领,在此时没有发言的资格。 “准噶尔人狡猾,一意与我们纠缠对峙,却始终不愿与我军决战,其意是想要拖垮我们……” “他们耗得起,咱们可却未必,所以我们要主动进攻!” 见众人认真的听着,宁焕祥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各部骑兵都集中到一起,分做两部轮番向前推进,前后照应遇袭则相互支援……” 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主动往前推进,压缩准噶尔人的战略空间,如此便可以逼迫对方决战。 计划听起来很好,但也面临着各样问题,而这些便是要完善的地方。 比如最大的问题,大军深入后勤如何保障? 走得近没意义,走远了又会拉长补给线,如何确保粮草线路的安全,也就成了商讨的重要内容。 最终讨论出的结果是,有京营步军和甘肃都司,外加侍卫亲军来负责后勤,其余骑兵全部派遣到前线。 当然了,这是比较笼统的安排,具体如何操作还得细分,但那是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听了这番议论,京营步军两位指挥使,以及侍卫亲军的几人都很不满。 尤其是江庆盛等人,他们被派遣到了西北来,为的就是检验新军战法,如今被安排到后勤那还检验个屁。 更别待在二线,所谓战功也不太可能获得,只有跟人家身后捡剩下的吃。 “总督,大人……卑职等奉皇命而来,一则平叛二则检验新军战法,今大人将我等置于后方,如此只怕不合圣上心意!”江庆盛起身说道。 江庆盛也是出身定国勋贵,如今虽已降至一等男,但作为侍卫亲军指挥使,他说话还是非常的有底气。 当然了,他敢直接质问宁焕祥,最大的底气还是来自于朱景洪。 作为北四卫整训的主导者,朱景洪对这支新军倾注了太多期望,为亲眼见证北四卫大杀四方,甚至不惜跳湖来表明心志气。 这样的浓厚感情下,江庆盛几人都能笃定,朱景洪绝不会坐视北四卫被冷遇。 “江指挥使,本都也是奉旨行事,一切以平叛大局为重!” 宁焕祥神色冷峻,他知道江庆盛等人的依仗,作为主帅他绝不会因此被裹胁。 为了维护自身威严,宁焕祥语气格外严厉。 指挥作战,最忌令出多门,宁焕祥自是要严厉杜绝此事。 所以即使是朱景洪亲自开口,他也不会顾忌太多,公私之间他分得很明白。 作为京营主力,被宁焕祥安排去保护后勤,京营在场两位指挥使也很憋屈。 可如今江庆盛都被怼了,他俩也只能把话憋回去。 “嗯哼……” 现场传来的这道声音,直接让宁焕祥顿时紧张起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十三爷,不知有何见教?”宁焕祥陪着笑脸问道。 眼见朱景洪要说话,江庆盛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只觉得摆脱后勤岗有忘了。 “宁总督,我觉得你的看法很对,准噶尔人确为大患,应当首要将其打败击溃,如此西北局势自然可控!” 朱景洪一开口就是认同,谁让宁焕祥安心了不少,他就怕这位爷当众拆他的台,那样他这总督也就威严扫地了。 然而朱景洪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我有一点浅见,还望宁总督考虑!” 意识到朱景洪可能有不同看法,宁焕祥顿时警觉起来,只见他笑着说道:“十三爷有见解,臣自当洗耳恭听,若有助益自当采纳!” 这话反过来就是说,如果没用处那就是废话,而且有没有用得他宁焕祥来定。 “准噶尔以骑兵为主,我却不觉得……我军非得以骑兵抗之!” 不用骑兵对抗骑兵,难不成用步兵去打?且不是能否将其打赢,你连跑都跑不过人家…… 想到这些,宁焕祥已在心中判定,朱景洪的意见毫无价值,他只需要将其反驳就是了。 “十三爷,我军如今骑兵众多,若不以其抗之……总不能用步军去吧?” “如此岂非舍长用短,自废武功!” 虽然京营骑兵只有一卫,但各部盟土司外加行都司的军队,这些可大多数都都是骑兵,兵力上并不比准噶尔人弱。 所以用骑兵对抗骑兵,确实是堂堂正正的打法,连江庆盛等人也无法直接反驳,只能用所谓的圣意来压宁焕祥。 “宁总督先听我说完嘛!”朱景洪平淡回了一句。 他这是完全不按议事规则来,正常来说他该回答宁焕祥的质问,然后才能继续讲下去。 对此宁焕祥虽有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道:“十三爷请说……” “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这话的道理诸位只怕比我清楚!”朱景洪坦然自若道。 还别说,这句话被引用得很恰当,是孙子提出这个理论,本来基于双方战争陷于僵局时,用以寻求突破的的策略。 “宁总督可知,敌之必救之处为何处?” “还请十三爷赐教!”宁焕祥表面谦逊,实则却是不以为然。 “我们担心粮草转运,那准噶尔人同样如此,我们依靠的玉门关,他们仰赖的则是哈密城!” “他们不敢来攻玉门关,我们却可以直击哈密城!” 作为准噶尔的东部重镇,哈密城确实墙高城深,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并以此为核心供应所有准噶尔军队。 所以哈密城,确实是准噶尔所必救之处。 “十三爷可知,哈密城距玉门关,有近千里之遥……”宁焕祥此刻已经想笑。 跑到千里之外,攻打哈密这等坚城,宁焕祥很佩服朱景洪的想象力,正常人确实不会有这等离谱想法。 “虽是千里之遥,但若以步军行进,即使日行四十里,一个月时间总是够了!” “大军多征驮马,带足两个月的粮草,再以骑兵游弋于左右,可保安然赶赴哈密……” 朱景洪的意见,跟宁焕祥简直背道而驰。 前者是骑兵给步兵辅助,后者则是以步兵给骑兵辅助。 客观来说,朱景洪跨越千里攻城的想法,确实显得太过于离谱了,所以宁焕祥根本没心思多问下去。 “十三爷,打仗不是骑马郊游,远赴千里之外攻城,我军劳师远征且不说,敌方兵精粮足以逸待劳,我军如何速速克敌制胜?” “且远行千里,粮草难以供应,一旦久攻不下军心大乱,则覆灭不远矣……” 说到这里,宁焕祥起身行礼道:“还请十三爷牢记圣上教诲,勿要任性妄为!” 为防止朱景洪乱插手,宁焕祥就只能拿出杀手锏。 “我也只是建议,宁总督不必多想!”朱景洪找补了一句,而后他就没有在多说。 朱景洪如此识趣,让宁焕祥再度安下心来,于是继续阐述自己的看法。 听得出来,宁焕祥的准备很充分,所谓的利用骑兵打主攻,其中也包含有各种考量,听起来还是很有可行性。 一番讲述之后,宁焕祥的目光扫向北四卫等人,神色郑重说道:“诸位……此番作战,只要参与其中,皆是为大明建功,待到报捷凯旋之日,本督会为所有人报功!” “但若谁存有二心,执行军令推诿搪塞,本督也将严惩不贷!” “都听明白了?” 最后这几句,是对所有人的警告,宁焕祥已做好杀人立威的准备。 “谨遵大人之命!”众人皆答道。 接下来,就是更为具体的作战部署,谁谁谁调动到那个位置,谁谁谁又承担什么样的任务。 所有人都立下了军令,而从始至终朱景洪都没说话。 在议事这种场合,宁焕祥想要彰显权威,他确实没必要跟他硬碰,下来继续解释劝说就是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所有作战部署已全部议定,这场议事也就到了结束的时候。 众人起身离开,朱景洪正要走,却比宁焕祥叫住了。 “你们先走,我跟十三爷有话说!”宁焕祥对众人说道。 于是众人全都离去,现场只剩朱景洪与宁焕祥。 “十三爷,北四卫那几位或许心有不甘,臣只怕会出事!” 其他所有将领,那怕是京营那些人,宁焕祥都有把握镇得住,毕竟他也曾当过京营总兵官。 可唯独他缺了侍卫亲军的履历,对这帮天子近臣,他宁焕祥可就力有未逮了。 人家确实也是奉旨作战,如今却被安排在第二线,这官司即使打到御前,北四卫也能有话说。 想要人这些人服帖,宁焕祥就想到了朱景洪,他知道这位爷镇得住那帮人。 “军令已下,他们能有何不甘?宁总督多虑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如果仅靠军令就能让部将服帖,那统兵作战就没啥难度了。 “十三爷,若他们心有不甘,总是对战局无益,此事臣不可置之不理啊!” “若因此误了战事,辜负了圣上信重,臣便万死难赎其罪!” 停下脚步,看了身侧的宁焕祥,朱景洪忍不住开口:“行了行了,有话伱直说就是,何必扯那么远去!” 宁焕祥挤出一缕微笑,而后说道:“您与他们多有来往,若能出言规劝……臣想定能劝服他们!” 转过头去,朱景洪徐徐说道:“那可未必!” 宁焕祥吹捧道:“有十三爷的威名,他们岂敢造次!” “那我……试试?”朱景洪逐渐转变口吻。 “多谢十三爷!” 这件事就算议下,让朱景洪收获了一点点感激,虽然这基本没啥卵用。 和宁焕祥分别后,朱景洪才返回营帐,就看见亲军和京营将领都在,显然是在等朱景洪回来。 有苦想到来跟他说,朱景洪心里非常高兴,冲抵了些刚才议事时候的不快。 “参见十三爷!”众人来到朱景洪面前行礼。 示意众人起身后,朱景洪方问道:“都在这儿作甚?” “十三爷,臣等有话要说!” “进帐里说去!” 虽是七月,但外面已凉嗖嗖的,自然是帐篷里要暖和许多。 进帐之后,朱景洪示意众人落座,然后便让人沏茶招待。 “十三爷,您刚才说千里奔袭,真有可行?” 朱景洪答道:“千里奔袭……说是奔袭,其实也可说是诱敌之计!” “诸位想想,若他们偏师来犯则难建功,而若其主力大军来犯,我们正可以提前决战!” “诸位以为……我所言可有道理?” 至少不是全无道理,所以众人陆续点头,等待着朱景洪接着说下去。 朱景洪接着说道:“若以骑兵转运粮草,带足两个月的消耗不难,所以接下里的关键问题是,我们能否在剩下的一个月里,把哈密城给打下来!” “你们四个卫加上京营两卫,火炮至少差不多有五百门,带上个两三万发炮弹……把哈密城犁一遍也够了!” 几万发炮弹全砸进哈密城,这样的打发听得众人心惊,最终只叹自己格局太小。 他们哪里知道,此战术在后世有响当当的名号,谓之曰“达则给老子炸”。 “即使两三万不够,那就再多带些是了工部和兵仗局都攒了劲儿在造,咱们又不缺这劳什子!” 炮弹这些东西当然不缺,关键在于这东西要花钱,而皇帝朱咸铭更愿意省钱。 经过他这么一说,奔袭哈密就更有搞头了,这让众人更是心痒难耐。 如果能自己立功,而且是立这样的大功,谁又会愿意给别人打下手。 众人思索之际,朱景洪却是话锋一转,说道:“好了……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真要照此执行事情可不简单,你们听听也就是了!” “如今宁总督已有定计,你们就该精诚协作,实现议定的作战方略!” “都是为朝廷为圣上效力,谁都不可有内外亲疏之分,更不可心怀怨怼直之意!” 最后一句,朱景洪已是格外严肃,把劝诫的姿态做得很足。 但他知道,这些的不满起缘于自身利益,只要他们不能建功立业,那这种心思就难以消失。 而朱景洪要的,本就不是他们做乖宝宝,而是在必要的时候引动情绪,实现自己“被迫”得权指挥的目的。 所以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机会。 一旦战局进展缓慢,乃至于发生逆转,可就到了他表演的时候。 而朱景洪有自信,那一天必会到来。 即使不来,他创造机会也要让他来,否则他就真是来看热闹的了。 随着众人一一表态,朱景洪最终安心下来,随后他便让众人各自离开,这些人还要回本部统兵去。 (本章完) <\/b> 第474章 第九次廷议 <\/b>众人走后,军帐内只剩下两人,除了朱景洪另一个是孙绍祖。 “你在西北待得久,对准噶尔和扎萨克的情况了解甚多,刚才我提出的战法……你觉得有几分可行?” 在孙绍祖将要开口之时,朱景洪又说道:“我要听实话,不可虚言诓我!” 于是乎,孙绍祖只能把马屁憋回去,而后认真看着地图思索起来。 “十三爷,攻城的事臣不敢妄言,但这千里奔袭之策,臣以为可行!” “虽远有千里,但只要我军带足粮草,内步外骑相互配合,准噶尔人也难将我军吃下,而他们大军来袭……便如殿下所言,可以提前决战!” 朱景洪发问道:“你如何可以笃定,即使提前决战,我军也能战而胜之?” 孙绍祖答道:“十三爷,我军实力本就强过准噶尔,只要不胡乱指挥……必能胜之!” 其实道理很简单,仅以朝廷派驻西北的兵力而言,其综合实力便已胜过准噶尔,这就是朱景洪制定策略的底气。 相比而言,宁焕祥就是太谨慎了,想要稳扎稳打压缩准噶尔防线,这样可以但格外费时费力。 “可惜啊……宁总督另有想法!”朱景洪笑着说道。 孙绍祖也跟着扼腕叹息,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 若依这宁焕祥的打法,哪还有我立功起复之机?唯有按十三爷的打法…… 不,按什么打法不重要,关键得让十三爷指挥作战,才有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孙绍祖想得越多,其目标也就越发的清晰,他已在谋划如何让朱景洪掌权。 首先一个,得把宁焕祥搞下去…… 他这最后冒出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想法最终没有被湮灭,而是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朱景洪不会知道,已有人为他掌权想办法,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安排。 而这也再度证明,只要有相同的利益取向,就会形成最坚固的共同体,都不需要表面约定或是如何。 “十三爷,该吃饭了!” 一道清丽女声传来,却是诺敏在帐外提醒。 虽然她父亲想把她带回去,可终究还是没能拗得过诺敏,最终她还是留在了朱景洪身边。 实打实的说,多少人想给朱景洪送女人还没机会,似苏和这般极力推脱的极少。 可见苏和对女儿何等爱护,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爱护,导致他在诺敏哀求闹腾时妥协。 “回去之后,把各部情况在图上标清楚,有最新情况再都画到上面!”朱景洪最后吩咐道。 “是!”孙绍祖应了一声。 孙绍祖退了下去,诺敏亲自端着托盘进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十三爷,吃饭了!”诺敏来到近前说道。 “今天只有四样菜,有烧麦,手把肉,还有……” 这两天诺敏待在朱景洪身边,便把吃喝差事给揽了过去,把自己会的都做给了他尝鲜。 除了宝钗,诺敏是第二给朱景洪做饭的人,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十三爷,今天议完了事,真就要打大仗了?” “嗯!” “那岂不是要死好多人!”诺敏面露悲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朱景洪叹道。 “朝廷官军获胜之后,是否事情才能结束?” “是!” 诺敏的问题很多,她虽生在剽悍的草原部族,但却有一个细腻且善良的心,这使她的人格在闪闪发光。 “十三爷,外面有人自称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拜见!” 听到是奉太子之令前来,朱景洪多少有些意外,但紧接着他便吩咐道:“带来见我!” 此时,贾琏就在营寨外围,他便是奉命前来的人。 太子终于给贾琏谋了差事,让他在总督署做个职事官,顺道让贾琏带了信给朱景洪。 只要交完了信,贾琏就可去总督署当差。 跟随侍卫进了帐内,贾琏朝主位上的朱景洪行礼参拜。 虽对贾琏前来感到意外,朱景洪还是淡定说道:“起来吧!” “四哥有何付付?” “回禀十三爷,这是太子殿下的书信……” 贾琏递出了书信,诺敏起身接了过来,而后将其送到了朱景洪面前。 在朱景洪拆信时,贾琏勾着腰说道:“此番太子爷写信,是想请十三爷帮个忙!” “太子闻之,甘肃之地贪官污吏横行,至使民不聊生,百姓已有揭竿之势……” “太子爷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故而民心不可期也,为平民怨务必要惩处贪官……” 贾琏在说,朱景洪则是一边听一边看。 太子的意思很明确,他希望朱景洪劝王培安严查案件,跟朱景渊的意图截然相反。 太子支持查案,站在了所谓“清流”一边,朱景洪是一点儿不意外。 “唉……伱来迟了,前几日睿王府已传了话,让我给长史写信劝其慎重!” “我既已写了一封,又岂能再写一封去?四哥既要人家严查,何不亲自派人去去劝?” “有他太子的身份撑腰,王长史又岂会惧怕奸邪!” 这里就显示出,太子确实是干大事惜身,这个时候还想着爱护羽毛。 力主严查贪腐这件事,任何时候都不会是坏事,本来也不太可能伤其羽毛。 做这件事,唯一坏的结果就是,可能会使皇帝不满。 但也仅仅是不满而已,若太子正硬气一回,朱咸铭真会高看他一眼。 “这……”贾琏面露难色,这件事他也不知如何处置。 这件事情,已超出了贾琏的处理能力,此刻的他极为犯难。 这时朱景洪说道:“我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劳烦你去走一趟了,把四哥的意思带给王长史!” 贾琏不是傻子,知道这件事水有多深,故而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贾琏答道:“臣以为……还是先禀过太子,再行处置也不迟!” 只是在禀告太子后再得回复,一来一回至少要二十天,这期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朱景洪笑着说道:“嗯……你自己斟酌便是!” “吃了没有?” “这……臣一路赶来,中午之后到现在还没吃呢!”贾琏面露尴尬。 没等朱景洪说话,一旁诺敏便插话道:“正好厨房还有吃的,公子自取便是!” 之所以要插话,是诺敏担心朱景洪把贾琏留下,吃了自己单独做好的饭。 见朱景洪没说话,诺敏看向一侧侍女,吩咐道:“珍珠,带公子下去用饭!” “是!” 思索着诺敏的身份,羡慕着朱景洪身边不缺美女,贾琏行礼道:“多谢十三爷!” “去吧去吧!”朱景洪平静笑道。 贾琏被珍珠带着离开了,而朱景洪则是由诺敏陪着,两个人吃着晚餐聊着天,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朱景洪是七月初一接到宝钗回信,并在当天给王培安发出的信。 这里就体现出八百里加急的重要性,因为这封信走的是普通公文流转渠道,所以王培是在第七天时收到的回信。 七月初九的下午,王培安结束了一天的调查,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这封信。 在信里,朱景洪详细阐述了朝局,并劝告王培安不要做清流的棋子,让他先把查案的事放一放。 待朝廷的仗打完了,到时候他想怎么就怎么查,届时清流和赵玉山都不会也不能拦他。 到这时王培安才知道,朝局已发生急剧变化,才知道自己成了双方人马斗争的焦点。 书房内,王培安拿信走到了蜡烛旁,叹了口气后说道:“殿下……你实在不该来这封信!” 将信纸用蜡烛点燃,王培安接着说道:“如此一来……你也就牵涉进党争了!” “本来你已恶名累累,如今若再被清流盯上,只怕往后日子会更难!” 王培安的眼光一直很精准,他只是身处下位受限于消息少,否则早就看透朝局是怎样情形。 他虽然死板,但绝不是无脑,如今既知事情已经“变味”,他便不会被人当枪使。 其实当枪使也无妨,但问题在于若真依着清流目的整,搞得西北打乱导致前方吃了败仗,那最后吃苦的还是西北的百姓。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培安不会犯糊涂。 虽然信已烧光,王培安却回想着信的最后几段话,朱景洪当真是从大局出发,告诫他一定要监督好粮草军械转运,这才是前线大军作战胜利的基石。 平叛战局之胜负,朝廷官军之存亡,士兵亲属之期盼,皆系先生一人…… 在信的最后一句,朱景洪无限拔高王培安的作用,深层目的还是想把他留在关内,免得这位到了身边把他限制住。 “监督军械粮草转运,不只是为前线保障,还得为转运粮草军民主持公道,我要做的事还有许多!”王培安低声呢喃道。 很显然,他采纳了朱景洪的意见。 王培安是个果断的人,第二天他就表现出了不同姿态,只因其主查方向已不再是贪腐,而是巡查各衙门转运粮草的情况。 几天之后消息传来,这让甘肃大批官员松了口气。 这帮人也是真被吓住了,如今哪还敢在王培安眼皮底下乱来,于是民夫们的钱粮得到了足额拨付,让他这王青天的名号响彻了西北。 又是七八天后,西北的消息传回京城,而此时的廷议还没得出结果。 六月二十三奏本到阁,到如今已是七月十八,只差几天时间就快一个月,两方派系已进行了八次辩论,都没有辩出结果来。 这种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朱咸铭没表态。 但实际上,最查贪腐这种正大光明的事不表态,其实朱咸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作为皇帝,他当然不能说不查,所以需要由臣下来提,而且还得通过廷议这种方式。 崇政殿乃是常朝之所,常朝每旬首日开展一次,除去每月首日的大朝会,这里一个月最多使用两次。 但在七月,在这过去的十八天时间里,加上常朝这里已使用足足六次,其中廷议就举行了五次。 本来一开始,廷议是在乾清宫举行,可虽然参议范围的扩大,乾清宫地方小便转移到了这里。 此事的崇政殿正进行第六次廷议,加上乾清宫那三次这便已是第九次。 内阁大臣和六部九卿,六部和督察院外加五寺佐贰官,以及六科给事中、翰林院学士和詹事府春坊官,现场有七十多号人。 两方人马泾渭分明,此刻各自站在了一边,依次发言阐述己方观点,亦或者驳斥对方的观点。 此刻正说话的,乃是督察院佥都御史周新阳。 他的态度是支持严查此案,简单来说是站陈锦昀一方,可以将其称之为“清流”。 “伤风害理,莫甚于私,暴物残民,莫大于贿,所谓……” 周新阳滔滔不绝的讲着,然而他面对的却是空着的御座,旁边站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通。 在吕通左右,分别还有秉笔太监戴权和刘忠,他他们三个人便是代表皇帝来听。 但此时朱咸铭就在殿内,只不过在东侧的几排高大书架间,手里正拿着甘肃锦衣卫发回的奏报。 甘肃锦衣卫正在整饬,新到任的千户已开始主事,这便是他发回的情况奏报。 近些日子,王培安手段“收敛”了不少,已少有人官员的下狱的消息传来,意味着这件事正在慢慢降温。 将奏报拿给跟在身后的程英,朱咸铭知道事情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 总体而言,朝廷上还是见风使舵的人多,如今支持已以大局为重,暂缓查案的声音已占据多数。 当朱咸铭想着这些时,却听廷议声音陡然变大,却是两方秩序失控互喷起来。 “诸位,注意仪态,注意仪态……” “议事就议事,不要扯其他事情……” 因廷议是闭门会议,所以并无礼官约束纪律,此刻只能靠司礼监的三位来弹压。 可现场这么多人,又岂是他三人能压得住,便导致局势不但没有被控制,反而参与骂战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的情况前几次也出现过,最终两位阁臣发话得以压下,可今日这两位都面露寒光盯着对方。 眼看着从骂战就要转变为肢体冲突,朱咸铭也知道自己该出现表态了,想来这也是他那两位好臣子的心思。 “陛下驾到!” 随着宦官的高声呼喊,原本还在吵嚷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并迅速归班整理起朝服。 几息之后,在几名宦官随行下,身着赭黄色衮服朱咸铭从东侧便门出现。 在场众位官员当即跪伏于地,而后高声参拜道:“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落座后,朱咸铭没有叫众人起身,而是拿起桌上奏本看了起来,这是王培安六月二十三发回的原件。 就是这道奏疏,引起了朝廷二十几天的骂战,以至于现在都没通过批答票拟,足可角逐拟票时间最长的奏疏。 看了将近有一分钟,当在场官员膝盖难受时,朱咸铭终于开口:“都是科甲及第的贤良之士,如今却如市井小人一般,相互谩骂乃至于要动手,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天下百姓不会说你们,只会骂朕是昏聩不明的庸君,否则殿陛之间岂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在场这些官员,都是科甲及第的饱学之士,当然知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道理。 所以当皇帝给自己定罪时,在场众人便再度叩首,非常整齐喊道:“臣等万死!” (本章完) <\/b> 第475章 薛家丫头靠不住 <\/b>刚才桀骜不逊的众人,此刻全都化身为乖宝宝,在皇帝面前表现得格外服帖。 端起茶杯,朱咸铭吹了口热气,而后徐徐说道:“这件事议了这么久,如今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听到这话,众人便知皇帝已下定主意,于是纷纷细听起来。 这件事到底如何收场,关系着接下来的朝局走向。 现场每个人都牵涉其中,与他们利益息息相关,任何人此时都不敢掉以轻心。 “贪腐该查还是要查,但如今甘肃毕竟牵涉西北额战局,如何处置内阁要谨慎思量!” “如何去查派谁去查,被查之人能否戴罪立功,这些都要细细考量!” 说完这些,朱咸铭看向了前方跪着的赵玉山,说道:“赵卿,你是首揆,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置吧!” “臣领旨!” 看了眼赵玉山身旁的陈锦昀,朱咸铭接着说道:“陈卿,你也帮着参详,今天之内伱二人务必将此事议定!” “臣领旨!”陈锦昀也答道。 话到了这里,局势就已经很明朗了,这场对决最终还是赵玉山胜了。 但是,在陈锦昀看来这件事还没完,于他而言只是暂失一着而已。 待西北战局结束,亦或者是有重大突破,他陈锦昀依旧会卷土从来。 接下来的蛰伏时间里,他会搜罗更多证据回来,保证给赵玉山更猛烈的回击。 “此事到此为止了,都散了吧!” 说完这话,朱咸铭便起身离开,殿内响起“恭送陛下”的山呼之声。 ………… 廷议的结果,很快就在大内传开,只因这件事就没想过保密。 所以即使连陈芷这等妇人,也及时得知了事情结果。 这次朱景渊是帮了赵玉山,所以朱景渊这次也算胜了,故而得知消息的陈芷心情格外的好。 从出宫到回府,陈芷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一直到中午朱景渊回来都是如此。 “怎么了?让你这般高兴?”朱景渊坐在了身侧,顺手端起了茶杯。 “最新的消息你不知道?父皇让赵玉山处置西北那些事,这次你可又赢了太子!” 这消息朱景渊当然知道,只是他却没陈芷这般高兴。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虽然支持赵玉山胜了,但在朝中也得罪了许多人。 最终究竟是得还是失,当真是很难说得清的事。 “那姓王的油盐不进,却听老十三的劝告,可见他也不是真的毫无顾忌!” 听陈芷说了这些废话,朱景渊忍不住开口道:“我倒觉得,这次事件更证明了一件事!” “何事?”陈芷面露疑惑。 “十三弟是真被他那王妃拿捏住了,薛家丫头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按理说他不会管这些破事,我也以为他收到信也不会当成要事,谁想到薛家丫头去信后,他还真就把事情办成了!” “你以为是王培安听劝,却没想过是老十三用了心!” 听到朱景渊这么说,陈芷忍不住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这襄王府,最终还是薛家丫头在当家,老十三这夯货不过是个应声虫罢了!” 听得此言,陈芷亦出言道:“这丫头精明得很,十三弟被他辖制住,倒也不算稀奇的事!” 叹了口气,朱景渊接着说道:“可惜啊……即使你帮薛家丫头坐上了王妃,人家还是跟她表姐一家亲,终究是血浓于水!” 宝钗有自己的心思,陈芷一直清楚这情况。 “我看她是两边不想得罪!”陈芷回了一句,并不赞成朱景渊的判断。 朱景渊笑了笑,随后说道:“这只怕是你一厢情愿!” 陈芷没有再说话,虽然她仍然不认可丈夫的观点,但此刻对宝钗亦生出怒火来。 准确的说,从宝钗不思报恩到现在,陈芷一直都对她格外的不满。 只是因为不愿把她推到对立面,所以明面上从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借了银子出去拉拢。 想起自己那些银子,陈芷此时更觉得肉疼,心中对宝钗的恨意也越发浓烈。 这次宝钗愿意帮忙,是因为陈芷动用“人情”压迫,她无法保证下次还能压迫成功。 即使能成,也不能保证下下次能成功,而一旦不成她俩就得撕破脸。 换句话说,和宝钗撕破脸是注定的结局。 见陈芷眼中寒芒四射,朱景渊忍不住叹气道:“若十三弟站我这边,将成我极大助力,可惜娶了这么个媳妇,偏偏还被人家拿捏住了!” 哪知他才感慨完,一旁陈芷就开口道:“如此局面,倒也未必不能改变!” “如何改变?” 陈芷淡定道:“把薛家丫头弄下王妃之位,不就行了!” “如何把她扳倒?” “无子、嫉妒……七出随便就占了两条,这难道还不够么?”陈芷笑着说道。 朱景渊微微点头,而后问道:“你有何打算?” “先找人放出风声,然后再找人上奏弹劾,加之老十三这次得罪了清流,到时有的是人跟风弹劾!” 其实这次陈芷说错了,朱景洪不只是这次得罪了清流,此前他所有行为都让清流不满。 弹劾他的奏疏就没停过,只不过一直都被皇帝压了下来。 眼见朱景渊面露思索,陈芷却又出言道:“此事不着急,待日后真正撕破面皮,再行此也不迟嘛!” 简单来说,陈芷觉得宝钗仍有价值可以榨,所以不着急把她赶下王妃之位。 当然她本人也清楚,宝钗十分得皇后喜爱,想把她弄下去很不简单。 这件事即使要做,也得细细谋划周全部署,务必做到一击必杀不沾因果才行。 宝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次明明帮了睿王两口子,却会招来对方如此强烈的敌意。 这两位不感激她也就罢了,如今还生出将其废黜的心思。 “对了,此前你提到的那个白莲教反贼,这两天已进了东宫了!”陈芷转移了话题。 “是吗?” 朱景渊多少有些意外,这只是他闲时关注的一步棋,这些天忙也就没怎么关注。 陈芷答道:“今天入宫太子妃也在,跟母后辩论佛法屡有妙言,母后问她何以如此……她就提到了那叫妙玉的丫头!” 朱景渊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你说……那白莲教的贼人,接近东宫到底意欲何为?” “莫非是要行刺?亦或是想借此入宫,而后对父皇母后不利?” 陈芷想到了这些可能,但她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在重重保护下的想刺杀帝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诶诶……你倒是说说!”陈芷看向了朱景渊。 “我也不知道!”朱景渊平静答道,他这说的确实是实话。 ………… 再说襄王府内,因王熙凤领着贾家众人进了王府,便被引到了后园去。 在朱景洪离开之后,贾家众人就没少来襄王府,为的是替东宫跟这边处好关系。 这些陈芷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对宝钗有怨气,这件事本身也就不足为怪。 “你们可算来了,我可早等着你们了!”甄琴笑着出迎。 此刻她就站在后园池塘边树荫下,身旁凉亭内已摆好糕点瓜果,另有侍女正在现场搭建花架。 甄琴身旁则是英莲,如今也有了侍妾的身份。 因她二人都姓甄,为区别身份府里称甄琴为“甄娘娘”,称英莲为“小甄娘娘”。 “甄娘娘,我们给您请安了!”王熙凤上前行礼。 甄琴心思浅,跟她套近乎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所以即便王熙凤来襄王府没几次,如今已成了甄琴最好的朋友。 “免礼免礼,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有这些虚礼!”甄琴格外大气的说道。 客套之后,王熙凤问道:“为何不见王妃?” 她跟甄琴虽是好友,但她毕竟是来讨好宝钗,正主不在她当然要问问。 “本来是要过来,临了夏家来了人拜见,她又被拖住了!” 听到这话,王熙凤问道:“难不成……就是那桂花夏家?” “正是!” 甄琴话音才落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是一青衣女子款款而来,正是侧妃杨静婷。 这位不但是侧妃,而且还是皇后的亲侄女,王熙凤就更不敢怠慢了,于是领着三春迎上前去拜见。 且说同心殿内,宝钗正在跟夏家几人说话。 这次夏家母女三人都来了,其中也包括夏金桂。 自孙绍祖离开后,夏金桂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如今在府里又恢复了往日威风,拿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 她是个不甘顺服的人,如今搭上了襄王妃的关系,她又岂能不用心的维护。 在她看来只要巴结好宝钗,姓孙的王八蛋多少会尊重她一些,至少不敢再随便对她动手了。 也正因为想巴结,导致夏金桂表现得太过,却让宝钗感到了些许不适,最终发话让她去园子里看看。 夏金桂也很识趣,应承下来后就告辞离开。 可她刚出大门,迎面就差点儿撞上一人,于是她连忙致歉赔罪。 被她差点儿撞到的正是英莲,也就是如今府上称呼的“小甄娘娘”。 虽已做了“娘娘”,可英莲性子和以往并无不同,也向夏金桂回礼致歉。 “敢问姑娘是?”夏金桂小心询问,她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 没办法,在这堂堂亲王府内,哪怕只是一个女官,也是她不敢招惹的人物。 只因这些人或许成事不行,但坏事绝对是一把好手,暗地里很容易给她使绊子。 英莲正要说话,跟在她身后的丫头便冷冷答道:“这位是我们王府的小甄娘娘!” 如今英莲也有了自己的丫头,因她平日待人和善,所以极得丫头们尊敬爱护,眼下遇事自会为她撑起场面。 听到“娘娘”这个词,夏金桂心中顿时大惊,心中本有的不快当即湮灭,而后眉目恭顺站在英莲面前。 “原来是小甄娘娘,臣妇瞎了眼睛,竟然差些冲撞了你……实在该死,该死!” 英莲对外人一向有足够善意,可夏金桂这“前倨后恭”的转变,着实让她看着不舒服。 “无妨……往后慢些就是了!”英莲笑了笑,而后迈步进了大殿。 她是来请宝钗过去,毕竟园子里人都到齐了,唯独缺了作为核心的王妃。 听得英莲来意,宝钗也不好让众人久等,于是便请夏月桂母女同去。 看出宝钗出于客气才有此言,夏月桂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宝钗的邀请。 其间夏月桂言谈举止,皆周全而妥当,着实令宝钗满意无比。 至于先一步离去的夏金桂,也被夏家母女带着一并离开。 前往后园的小径上,宝钗走在前面问道:“你觉得……这夏家二丫头如何?” “夏家姑娘温婉贤淑,举止娴静,且睿智机敏,应答如流……实在是令人钦佩!” 英莲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当她都这般真诚赞许,宝钗心里就更安定了许多。 如今她已决定,让这位夏家二丫头嫁入薛家,给自己那兄长好生约束起来。 路上宝钗与英莲又聊了几句,很快她俩出现在设宴地点。 本来众人聊得正欢,得知宝钗出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全部都迎出了凉亭。 “拜见姐姐(王妃)……” 脸上洋溢着笑容,宝钗上前扶起众人道:“不必多礼,又不是在前殿,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王熙凤表现得最豪放,只见她来到宝钗身边,转身众人说道:“娘娘可算是来了,姊妹们都等你许久了,说你这主家不来……这里东西摆得再丰盛也成不了席!” “我听出来了,这是在埋怨我来迟了,那好……我给诸位赔礼!” 虽然宝钗是在开玩笑,众人还是连满弯腰口称“不敢”。 “走吧……都入席吧!” 宝钗往里走时,众人都让到了两边,唯有探春走到了她面前。 “娘娘,刚才我们还说,今天这里虽热闹,却还缺了一位贵客呢!” “哦?” 探春笑着说道:“前两年王妃暂住荣国府,便与林姐姐相交莫逆,我们常聚一起谈论学问,现在想来记忆犹新!” “今日如此盛会,独缺了林姐姐,岂不太过可惜!” 探春这番话,可说到宝钗心里去了,可见她是真动了脑筋。 这时杨静婷开口道:“今早我进宫去,得知前日黛玉告假回了家,要不派人请她过来?” 按理来说,亲王侧妃无召不得入宫,可杨静婷是皇后侄女,不在这个限制里面。 探春随即接话道:“若林姐姐过来了,王妃今日也就更高兴了,毕竟只有她才能通王妃心意!” 走到位置上坐下,看着一侧正给自己端茶的探春,宝钗失笑道:“口口声声说我与林丫头如何,我看是你想见她了才对!” 探春笑道:“也有这么个意思!” 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宝钗遂对另一侧站着的文杏说道:“出去跟董芳说一声,让她亲自去一趟林府,把我这位妹妹请过来!” 董芳乃是王府四位女官之一,虽为奴婢在外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低阶命妇连跟她答话的资格都没有。 “是!” 文杏这边才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是北静候夫人前来拜见。 有人来王府拜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宝钗每天起码都接见七八家人。 而这已经算较低水平,比如睿王府那才叫热闹,每天至少二三十家前去拜见,陈芷大多数时候都很忙。 (本章完) <\/b> 第476章 青阳王痛殴贾宝玉 <\/b>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的北静候夫人,其实就是水溶之妻赵氏。 此前的那场风波,最终查明辽东都司几个卫所,确实有倒卖军械的罪行,而水溶也自然而然遭了殃。 因底下那些人胡乱攀咬,亦或者是确有其事,在朱景渊一党人施压下,水溶被刑部判了个夺爵流放之刑。 此判决经由大理寺复核通过,因牵涉太大被送入内阁进行审议,最终内阁拟了“可”字。 不管内阁有多少争斗,但在打压武官这条线上,他们不存在任何分歧。 无论是辽东都司那帮人,还是被定罪的北静王,都属于是武臣一方的人,内阁不介意把他们弄得更惨。 最终题本被送到御前,皇帝终究还是念了点儿旧情,把“夺爵”改成了“削爵”,所以北静王成了北静侯。 自打被削爵后,水溶就一蹶不振起来,这些天连门都没出过,赵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也劝过几次,可惜都没起到作用,最终她也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赵氏哪里知道,水溶如今才真正活明白,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求生。 太子的软弱和无能,睿王的强势和干练,让水溶对太子彻底失望了。 所以在他看来,未来能坐上龙椅的人,九成九可能是睿王。 他不摆烂认怂的话,往后指定更不会有好日子过。 只有他过得越惨,睿王的敌意才能减轻,他北静侯府才能传承下去。 这些道理,水溶都告诉了赵氏,后者自然表示同意。 想着日后不管谁做皇帝,朱景洪都将会是堂堂亲王,走他的门路绝不会有错,所以赵氏今天前来拜见。 一则今天是姐妹聚会,二则水家确实情况特殊,所以宝钗不打算见她。 拈起一颗葡萄,宝钗一边剥皮一边说道:“告诉她……就说今日不便相见,让她回去吧!” 她这是连个理由都懒得编,为的就是显示出疏离感,宝钗相信赵氏能明白其中意思。 赵氏碰了壁只能悻悻离开,而董芳已领命去了林府。 林家也住在北城,所以董芳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林家府门外。 此刻林家二门内书房里,林如海正在接待客人。 他的客人有两位,分别是贾宝玉和冯渊,此刻他们正在商讨朝廷新政。 现如今的金陵清丈冯渊是亲历者,而且还曾深度参与其中,加之其大落大起的人生历程,他对新政便有独特且精深度的见解。 贾宝玉虽有才学,但也仅在遣词造句上,于这些世事实务一概不通,所以他在现场基本没有说话。 何况他的心思,本来也没放在议事上。 得知黛玉回家,贾宝玉才硬拉着冯渊到林府拜见,现在只一心想见到黛玉。 “姑父……侄儿想出去转转!”贾宝玉忍不住开口。 正侃侃而谈的冯渊停了下来,与林如海一道看向了贾宝玉。 看到宝玉这不成器的样子,林如海只觉得格外碍眼,便说道:“去吧!” “是!” 与屋内二人道别后,宝玉很是淡定走了出去,可当他走出书房所在廊道,整个人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于是他走向了内宅方向,仆人们知道他是荣国府的公子,自然也不会上前来阻拦。 但林家终究不是贾家,宝玉根本不知黛玉住在何处,便只能问向来往的丫头。 林家规矩要重一些,所以当听到贾宝玉的问题,林家的丫头们都惊呆了。 一个外男问人闺女的住处,既不合礼制也没有道理,所以林家的丫头们都躲开了。 “是紫鹃吗?” 好巧不巧,出来拿东西的紫鹃,被眼尖的贾宝玉看见了。 “宝二爷?你为何来了此处?” 见着熟人,贾宝玉哪有空回答问题,当即上前拉住他道:“紫鹃,你们林姑娘在何处,带我去见他吧!” “宝二爷,如今不比从前,你和姑娘都大了,私下里见面如何使得,我若去传了话……只怕要被打死!” 被打死当然不可能,但拿来当拒绝的理由却很合适。 “那伱把这个东西带给林妹妹,就说是我特意给她做的!” 言罢,贾宝玉从荷包内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他精心调制的胭脂,满是祈求的递向了紫鹃。 紫鹃明白宝玉的心思,见他这般样子便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宝二爷,你这又是何必!” “你别管我,你只帮我做这一件事,我就感计你的恩德!” “宝二爷,姑娘不会收的!”紫鹃好心提醒。 “她不收是她的事,我送是我的事!”贾宝玉毫无放弃之意。 “唉……好吧!” 紫鹃接过了瓷瓶,而后往内宅深处走了去,贾宝玉就站在门外等着。 然而只等了几分钟,紫鹃便折返而归,贾宝玉满怀期盼迎了上去。 “东西收了?” 紫鹃摇了摇头,看向宝玉的目光带有怜悯。 “那东西呢?”贾宝玉追问道。 即使黛玉不收,他也丝毫不会气馁,而是打算再想办法亲自去送。 “碎了!”紫鹃答道。 “碎了?” “姑娘命奴婢砸碎的,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若宝二爷还懂半分礼数,往后再不要来了!”紫鹃语速很慢,希望贾宝玉能接受。 胭脂被砸也就罢了,黛玉还说出这般决绝之言,让贾宝玉的心犹如插进一柄利剑,直让他万念俱灰心如枯槁。 眼看宝玉毫无生气,紫鹃看在眼里也难受,遂说道:“宝二爷……姑娘心里没你,你又何必强求!” 没等贾宝玉发疯,外面却传来了急促脚步声,几息之后林如海却出现了。 “老爷!”紫鹃连忙行礼。 眼看贾宝玉混到了这里,林如海心里很是不满,可他现在没工夫搭理这小子。 “快去告诉玉儿,襄王妃遣了人来接她,请她去王府赴宴!” 自家女儿郁郁寡欢,林如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有让她消遣的机会,做父亲的当然支持他去。 “是!” 紫鹃转身去了,而林如海却看向了贾宝玉,面带不满教训道:“你为何跑这里来了?随我出去……” 终究是亲戚,林如海又是个厚道人,所以也没训斥得太厉害,给贾宝玉留下了面子。 “是!” 虽然表面温顺回话,但贾宝玉心中的绝望,却也在逐渐转化为仇恨。 襄王妃,薛宝钗…… 就是因为这个人出现,才让林妹妹与我离心离德,她简直有万死之罪…… 贾宝玉心中在狂喊,这是他头一次心中充斥仇恨,和以往的“不满”完全不同。 无尽仇恨,是能让人丧失理智的东西。 想起宝钗那虚伪的样子,贾宝玉瞬间握紧了拳头,可最终还是无力的放开了。 面如死灰跟着林如海出去,进了书房贾宝玉坐了下来,听着冯渊与林如海继续交流。 冯渊发现了贾宝玉心不在焉,于是便向林如海提出告辞,为的就是离开后方便开导。 林如海如今虽赋闲在家,可只要他出仕必为侍郎一级别,在朝内已算数得上的人物。 能和如此人物交流,绝对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对冯渊乃是大有好处。 此刻他愿为贾宝玉而提前告辞,可见他俩确实是莫逆之交。 二人出了林家,冯渊问起了怎么回事,贾宝玉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因为心情不畅,贾宝玉选择了步行,冯渊也就跟着他一路走,小厮们则是牵马跟在后面。 二人一路走,冯渊一路问,然而贾宝玉都没开口。 来到主街上,身处于人潮之中,贾宝玉感到格外孤独,他只觉自己是被世界抛弃了。 “兄弟,到底怎么了?有心事你得说出来,不然平白气坏了身子!” “哎呀……你可急死我了!” 看着冯渊焦急的样子,贾宝玉知他是个信得过的朋友,于是终于开口道:“好兄弟……我心里有恨!” “恨?恨谁?”冯渊很是惊讶。 “襄王妃,薛宝钗!” 贾宝玉心怀仇恨也就罢了,其仇人还是高不可攀的襄王妃,这让冯渊差点儿惊掉下巴。 即使你恨襄王妃,你也该把话藏在心里,这话是可以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冯渊还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在意才安心下来。 “宝玉,你若不想害了贾家,这话永远不要再说了!”冯渊郑重提醒。 在冯渊看来,这话一旦要传开了,贾宝玉几乎是必死之举,而且极可能是被朱景洪手刃。 襄王夫妇感情有多好,这在京城根本不是秘密。 “怎么,连你也帮着那个小人说话?” “宝玉,你可不能胡说!”冯渊连忙上前捂住贾宝玉的嘴。 “我胡说?那姓薛的虚伪媚上,攀附皇家,行事阴险……” 贾宝玉当街乱骂,可见他已是情绪失控,把压抑已久的心里话捅了出来。 就在这时,二人身侧传来一道声音:“哪个姓薛的如此可恶?” 一听有人问话,冯渊就知道要坏事,可没等他出言阻止,就听到贾宝玉脱口而出道:“当然是襄王妃薛宝钗!” 真他妈是个蠢货……冯渊已是气到极点。 “那你可知我是谁?”问话之人神色森冷道。 冯渊二人看向来人,却见此人不过十五六岁,身着锦绣气度不凡。 最关键的是,此人身后已围过来十几名壮汉,而且都亮出了袍子里的佩刀。 一看这情形,冯渊差点儿没被吓死,只因这场景他实在太熟了。 毕竟当年在应天府城,朱景洪出场就是这么个架势…… 不会真是什么宗室子弟吧……冯渊如此想到。 事实上,他这样猜测也没错,毕竟随从能带刀子的,在这世上确实是极少。 “你……你是谁?”贾宝玉有些畏惧,这也符合他的本性。 朱景淳撸了撸袖子,而后走到贾宝玉面前,徐徐说道:“我叫朱景淳,你说的襄王妃……便是我十三嫂!”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后,朱景淳奋力便是一脚踢出,直接把贾宝玉给踹翻在地上。 干了半年多农活儿,朱景淳的体力练得极好,这一脚踹得贾宝玉倒地哀嚎起来。 他的小厮们包括冯渊,此刻都被侍卫们隔绝在旁,有想上前来的都被打得很惨。 比如最为忠诚的茗烟,就因为多问了两句,此刻牙齿都被打落了几颗,口鼻之间已满是鲜血,看起来比贾宝玉惨多了。 “让你骂……让你胡说……你他妈找死……” 朱景淳每说一句,就是狠狠一脚踹过去,疼得贾宝玉是哭爹喊娘,然而却换来更猛烈的击打。 冯渊非常想上前阻止,但此时的情形勾起了他的梦魇,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应激状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边朱景淳左一脚右一脚,至少已踹断贾宝玉好几根肋骨,绝对是不死也得脱成皮。 “十四爷,这位是太子妃的同胞兄弟!” 终于,还是冯渊战胜了恐惧,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一句来。 终于,太子妃的名号还是管用,让朱景淳停下了脚上的的动作,但他觉得不忿又弯腰补了一耳光。 然后他才转过身来,看向了挤在小厮间的冯渊,然后他便朝侍卫招了招手。 侍卫会意,走出两人将冯渊拿住,而后带到了朱景淳面前。 也就在这时,因为周边看热闹的人多,五城兵马司的人便赶了过来,领队的军官是一位百户。 “怎么回事?” 好家伙,这百户只问了一句,就有侍卫上前亮出腰牌,而后招呼道:“青阳王府,我们王爷办点儿事!” “打扰了,告辞!”领队的百户很是干脆。 而且这人做事很周到,不但自己带着手下离开,还贴心的把围观百姓赶走了。 且说侍卫环绕之间,朱景淳真拿着手绢擦手,同时问向冯渊:“你说他是谁?” “回禀王爷,此人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公子,当今太子妃一母同胞的弟弟!”冯渊壮着胆子答道。 “哦……原来是这么个人物!”朱景淳应了一句。 老实说,他心里有一点点慌,但也就有点慌而已。 他和朱景浩两个,连宁国府的贾珍都打得半死不活过,如今再揍一个问题也不大。 毕竟太子也是他哥哥,太子靠不住不还有六哥。 即使这二位都靠不住,不还有十三哥嘛…… 想到这里,朱景淳更是底气十足,于是转过身看着地上呻吟的贾宝玉,接着又奋力踹出了一脚。 “管他是谁,骂我十三嫂就是不行!”朱景淳恶狠狠说道。 他和朱景淳,在上林苑当真是受了宝钗大恩,是除了他俩母妃外最大的恩人,故而才会不顾一切的维护。 “看在四嫂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往后你若再敢胡说,我要你狗命!” 撂下狠话,朱景淳领着侍卫们走了。 别看他此时淡定,可却是直接往皇城方向去,这厮是要先去跟太子请罪,只为把后果降到了最轻。 而贾宝玉这边,在青阳王府的人撤走后,小厮们就立刻上前来照看他。 眼看着贾宝玉性命垂危,小厮们吓得是五内如焚,仓惶间便抬着他回府去了。 冯渊虽被吓得不轻,此时也没慌着回家,而是跟着一道去了荣国府。 而被抬着回府的贾宝玉,恍然间见到了死去的爷爷,因为不成器又被贾代化打了一顿。 贾宝玉被抬进府里已人事不省,其母王夫人当场晕倒,还是刑夫人命人去请的大夫。 随着贾宝玉命悬一线的消息传开,整个贾府也跟着震动起来。 (本章完) <\/b> 第477章 宝钗: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b>且说襄王府这边,随着林黛玉的入府,众人谈笑间就更热闹了。 其中王熙凤最是话多,她虽没什么格调清高的话,但也发挥自身优势说出连珠妙语,引领着现场气氛始终充满欢笑。 在此期间,她也把拍马屁的功夫发挥到极致,直把宝钗捧到了天上去。 当然了,宝钗最关心的仍是黛玉,尤其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多开导了她几句。 然而这叫治标不治本,所以黛玉也只是勉强微笑,心里仍然是苦楚而失落的。 就在这时,莺儿来到了宝钗身侧,提醒道:“王妃,邓安回来了!” “嗯!” “诸位,我去一趟,你们先聊着!” “恭送王妃!” 众人起身相送,而宝钗则在侍女陪同下,出了亭子往寝殿方向走去。 邓安这次是从金陵回来,目的是为了查清楚,前次苏州府同知公子的事。 虽然这位公子已被责罚,但事情当时闹出的动静不小,所以宝钗想着一定要查清楚。 她先命人查了那位同知履历,包括什么座师、同乡和同年,还别说查一遍真有了发现。 此人的座师便是原左春坊大学士,太子朱景源的老师高书言。 年前这位张同知还是湖北一个知县,今年却升到了苏州府这等肥缺,其中就少不了高书言的运作。 没错,即使高书言被罢官已久,但他在朝廷的关系网还在,对朝廷大势虽已没有影响,但运作一个府同知问题却不大。 且说宝钗来到银安殿,此刻邓安就在殿内候着,除了莺儿在侧并无旁人。 “叩见娘娘!” 坐在客位的椅子上,宝钗看着跪在厅内的邓安,神色冷淡问道:“起来吧!” 待邓安起身后,宝钗问道:“此去苏州……可有所获!” “回禀娘娘,奴才去了苏州府一趟,确实有了些发现……” “两个月前姓高的造访了张家,在他家住了一些时日,至少薛大爷和张家小子起冲突时,这姓高的还滞留在张家!” 提起高书言,邓安神色中恨意掩盖不住,毕竟两年以前去金陵时,他可没少被这位高学士指责训斥。 对于这位高学士,宝钗也听朱景洪提起过,知道此人曾力主太子防范自家男人。 好在因金陵剿倭坏事,此人连带其中坚党羽,被睿王一伙人撵出了朝廷。 但作为仕宦之家,宝钗很清楚这些人即使退出朝廷,仍具有极其强大的影响力。 比如这次,此人就能影响官员任免,就能让堂堂同知家的公子,当众点出朱景洪妄染兵权之事。 有这样的人在,可比小小苏州府同知让人难受,想到这里宝钗皱起了眉头。 “此前姓高还做官时,就对咱们王爷多有不敬,且时常在太子面前诋毁王爷,依奴才看……此番事件定是此人在捣鬼!” 听到邓安这样说,宝钗方徐徐说道:“看来这位高学士,对咱王府很有意见!” “这老东西就是坏种,自己本事不行把金陵搞得一团乱,看着王爷收拾好了局面,他就嫉妒而后仇视……亏他还读了那么多书,却还是个阴险小人!” 邓安越骂越上头,并悄悄审视着王妃的神色。 而此时,宝钗的目光正看向王位处,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邓安着实感到意外,他一奴才哪有资格发表观点。 但既然王妃问起,邓安还是答道:“或许可以上奏皇后娘娘,对此歹毒之人施以制裁!” 在邓安看来,皇后极爱朱景洪,肯定愿意为儿子出气。 然而宝钗却不是这样想,在她看来似高书言这样的老古板,惩罚了他只会让其更来劲,接下来会拼了命的中伤襄王府。 骂襄王府倒无所谓,关键是他骂的是最敏感的事,因为朱景洪确实是在染指兵权,而这恰恰是最犯忌讳的事。 此番朱景洪去西北,虽遭受了许多人的弹劾,但上奏的官员都说得很委婉,似高书言这般挑明说的一个没有。 所以高书言这样的人存在,让宝钗是如芒在背,连觉都睡得不会安稳。 事情得从根儿上解决……宝钗暗暗想到。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哪里需要皇后娘娘罚她,似这般为老不尊,丧尽天良的奸邪恶徒,只怕老天爷也不能容他!” 目光扫向邓安,宝钗面露狠色说道:“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被噎死或是淹死,亦或者摔死了……” “你说……是不是?” 邓安脑子转得飞快,他在思索王妃这番话的意思,此刻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难道王妃的意思是…… 虽然猜到了一些,可邓安只觉得太疯狂,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 “王妃的意思是……” 宝钗站起身来,一边走向主位上的书案,一边说道:“我哪有什么意思,要有也是伱的意思!” 拿起书案上的一柄小刀,这是朱景洪放在上面的摆件,宝钗轻轻一抽便露出鞘内寒光。 邓安此刻脑筋都转得冒烟了,好容易想明白了怎么回事,便答道:“是……是奴才们的意思!” 理清思绪之后,邓安接着说道:“那姓高的背地里害咱们王爷,奴才们实在是气不过,所以才设法报复!” 将小刀完全抽出,宝钗一边把玩着,一边问道:“你打算如何报复?” 虽然自己猜对了王妃的心思,但邓安此刻完全高兴不起来,皆因这差事最终落到了自己头上。 可这种事情,一旦参与其中,就没有退出的可能。 邓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干预推脱此事,王妃会命侍卫将自己灭口,然后再找其他人来办此事。 在这种关键时刻,即使他王府大总管的身份,也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 所以,邓安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谋划此事。 “奴才在苏州时听说,姓高的酷爱游湖,想来很容易被水淹死!”邓安答道。 将小刀收入鞘中,宝钗将其放归到原位,而后转过身看向邓安,面色平静说道:“那你挑几个心腹得力之人,就去送高学士一程吧!” “是!” “邓安,听说你把家人接到都中,如今就安置在南城?” 听到这话,邓安心头便是一颤,而后勾着腰答道:“是有此事!” “王府会好生照料他们,你可以安心的去做事!”宝钗微微笑道,显得是格外的慈祥。 “记住,务必要不留痕迹!” 邓安当即跪地叩头道:“奴才就是死,也绝不给王府添乱!” 即使高书言已被罢官,那也是堂堂二甲进士,文官清流中的佼佼者,谋害他可以等同跟全天下读书人为敌。 所以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跟襄王府产生任何联系,所以宝钗才拿邓安家人相威胁。 今晚是邓安的准备时间,明天一早他就得走,所以宝钗直接让他离开准备去了。 时间被压得很紧,关键在于不紧都不行,那姓高的如今还在到处游历,谁知他那嘴会说出多少不当之言。 待邓安离开后,宝钗又对莺儿吩咐道:“你去跟小林子说,让他……!” 宝钗跟莺儿交代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让这个“小林子”,带几名侍卫暗中跟着邓安去金陵。 如果邓安事情做得不干净,就把他们几个人直接灭口。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莺儿的安排,和她这位王妃一样没有关系。 宝钗点到的小林子名叫江林,是这银安殿的近侍太监,隶属于大太监余海的手下。 余海带了一批人跟朱景洪离开,江林是少数留下一个。 不是因为他不优秀,而是此人办事周全牢靠,朱景洪怕宝钗会无人可用,所以专门把他给留了下来。 江林家里穷苦异常,吃不饱饭才净身入宫,如今在襄王府当差日子好了,便将其老娘和小侄子接到了京中。 此人虽沉默寡言,但对家人却是极好,每次休沐都未曾与其他宦官鬼混,而是选择了回家侍奉母亲。 这样的人,确实靠得住……宝钗如此想到。 莺儿离开后,宝钗走到书案后面,提笔给朱景洪写了信。 但在信上,和以往一样说的是琐事,但却用了不同的笔法,意味着这是一封藏头信。 关于“加密通信”,朱景洪也是早有准备,利用的是特定字位来通信。 比如宝钗此时洋洋洒洒几张纸上,真正有用的字连起来就一句话。 “幕后为高书言,其仍妄言你妄染兵权,我已命人除之!” 把信折好放进信封,宝钗才叹了口气,而后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此时撵出这一句,多少显得有些讽刺。 她的这番祷念,和皇后颇有些殊途同归,后者这位靖王妃在东华门事变前后,帮朱咸铭处死的人多到难以计数。 相比之下,就宝钗的这点儿手段,比起自家吃斋念佛的婆婆,那真是相形见绌得很。 收拾好了心情,宝钗便又起身返回了后园,此时众人是一边说笑一边打闹,而她也很快融入了其中。 众人言笑晏晏之时,外面却有人来禀告,说是荣国府有人来传话。 王熙凤本想要出去,但宝钗却让她不必麻烦,直接让人进来传话就是。 被荣国府派来的却是小红,她因其能力出众,所以深受王熙凤倚重。 但此番她前来,却不是来传达宝玉被打之事,而是贾母和王夫人编了其他理由,来让王熙凤和探春三人回去。 毕竟看贾宝玉这样子,或许不一定能留得性命,所以贾母才极力要王熙凤几人回去,好见自家兄弟最后一面。 之所以没让平儿等人来,除了小红办事足够牢靠,还因为她不知此番内情,如此才不会因撒谎被看出破绽。 没错,在府里的贾赦问明情况后,知道此事牵扯重大,所以选择了封锁消息,对家里人只说贾宝玉是骑马摔了。 贾赦比自家老娘清楚得多,谩骂王妃这等罪名,尤其还是朱景洪的王妃被骂,这一后果荣国府担待不起。 所以他一方面尽力管控消息,同时还得跟自己兄弟商议,要请太子妃尽力把此事压下来。 至于向朱景淳追责,那是贾家万不敢想的事。 且说林红玉被带进王府,这里比之荣国府更显威严深重。 被沿途着甲带刀的侍卫审视,被带进重重把守森严的府门,林红玉多少被震慑到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 被领进王府后园,来到一众贵人跟前,林红玉很识趣的下跪参拜。 眼看林红玉要一一磕头,接下来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于是宝钗方说道:“起来罢……赶紧把话给你们奶奶说了,好让我们继续罚她的酒!” “谢王妃娘娘!” 林红玉行礼后,方起身看向了王熙凤,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虽然她要说的事无关紧要,但终究也属于王熙凤的私事,所以这是在询问该不该当众说出。 “有什么事就快说!”王熙凤催促道。 “启禀二奶奶,后廊三奶奶遣人来说,四奶奶把二姑奶奶家里地占了,去讨被四二姑奶奶拉着三姨奶奶给骂了,四奶奶气不过……” 好家伙,林红玉一开口就是十几个奶奶,听得现场众人全都惊呆了,即使如宝钗这般急智也差点儿没听明白。 以至于在林红玉滔滔不绝说完后,一旁的杨静婷仍不住感慨:“这丫头……爷爷奶奶说一大堆,把我都绕晕了!” 这时甄琴也跟着点头,她在听到了第五个“奶奶”时就晕了,后面完全就跟听天书一样。 当然了,荣国府家大业大,亲戚多才会有如此事端。 说起来虽复杂,但作为家里人的管事人,王熙凤便很容易听懂了这场纠纷。 这里面牵扯到几家人的恩怨,而且是素来已久的矛盾,一时间要说清楚也难。 “回禀娘娘,就是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丫头分不清轻重……才会跑来说这些扫兴的话!” “待我回去,定会好好罚她!” 这其实是王熙凤的心里话,此刻她对小红确实很不满,因为她说的琐事确实很不合时宜。 林红玉也是极聪明之人,见王熙凤的眼神都不对了,便知今日自己惹这位不高兴了。 “有这般伶俐的丫头,乃是你的福气,若是给我宝贝还来不及,你可倒好还要罚人家,真是不懂得珍惜!” 这话乃是宝钗所言,对小红这丫头她很欣赏,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绕口令一样的东西,说得条理分明而且还神色自若。 所谓投其所好,眼见宝钗看得起小红,王熙凤当即说道:“既然王妃喜欢,臣妇便把这丫头送给王妃吧!” 到了宝钗这等层次,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给她送礼要别出心裁实在是难。 眼下难得碰到自己有的,偏还是宝钗看得起的东西,即便是人王熙凤也可轻易送出,只因荣国府不缺使唤丫头。 “你当真舍得?”宝钗接话道。 王熙凤自己没有想到,宝钗真的会接话。 但她反应很快,当即答道:“只要是臣妇所有之物,娘娘喜欢直管拿去便是!” 在王妃的位置上待得越久,宝钗才感到人才有多重要,眼下她现在就急缺能办事的人。 所以,当王熙凤愿意送人时,她是真的想把这伶俐丫头留下。 “那也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宝钗目光扫向了林红玉。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幸运。 “既是贾老太太召你回去料理,那你还是回去。” (本章完) <\/b> 第478章 大地为床 <\/b>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是宝钗给林红玉的考验,她要看看这丫头的临场反应。 如果不能让她满意,那还是哪来的回哪去。 入职襄王府,乃至于留在王妃身边听用,这当然是林红玉所愿意的。 如果能实现这一点,堪称她人生的第二次腾飞,且腾飞高度比前番入职王熙凤处大得多。 只有留在王妃身边,她才有望追上心仪男子的身影,才有机会能鱼跃龙门得偿所愿。 然而,即使此刻满怀憧憬,林红玉也意识到若自己明言背离原主,也很可能不会让王妃喜欢。 在简单思索后,她便勾着腰答道:“回禀娘娘,二奶奶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尽全力做好!” “二奶奶对娘娘有孝心,若娘娘留奴婢在王妃,奴婢会全心全意伺候王妃,定不让二奶奶失望!” 这番话,既表明了她愿留王府,又表达了自己对“旧主”的忠心,以及对宝钗这位新主的心意。 总体来说,林红玉短时间能想到这些,已越发让宝钗看重于她。 宝钗遂笑道:“你这么好的人,只怕你们二奶奶舍不得!” 此时王熙凤连忙说道:“娘娘这是哪里话,您愿留她在身边伺候,乃是看得起我们荣国府,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呢!” 确定宝钗是真喜欢这丫头,王熙凤哪会不知该怎么做。 “蠢丫头,还不赶紧跪拜王妃!”王熙凤拧了林红玉一把。 看那样这件事便定下来了,一场简单传话却迎来此等际遇,林红玉此时激动之心难以言喻。 “奴婢叩见王妃娘娘!” “好好……”宝钗面露笑容,此时她确实很高兴。 接下来她会好生考验这丫头,首先是看她能否值得相信,然后才是其能力究竟如何。 “莺儿,待她下去安顿好,往后让她在同心殿当值!” 王府侍女一百多号人,但能留在同心殿当值的人,除了莺儿文杏也就还有四人,都担着随侍宝钗左右的差事。 所以听到这话,连王熙凤都大感吃惊,意识到日后要跟小红搞好关系。 曾经的丫头成了王妃身边人,身份地位顷刻间已发生极大变化,以至于让王熙凤大感失落。 上位者改变世事操弄人心,就是这般简单且粗暴,而宝钗自己感受不到这些,唯有当事人感触深切。 “好了……既是贾老太太让你们回去料理,那伱们就先回去吧!” 相比于跟贾家众人说话,宝钗更喜欢跟好闺蜜谈心,所以此刻她便提起了正事。 听到这话王熙凤也意识到,家中的事或许并不简单,否则老太太不会非得让人叫她回去。 既然宝钗说了这话,于是王熙凤答道:“既如此……那臣妇就先回去了!” 她这嫂子要走,三春自然也得跟着回去,其中唯有探春十分不情愿。 好不容易参与这等高端交际,她又怎会愿意直接离去,这样未免太过可惜了。 “嫂子你且回去,我再陪陪王妃,晚些回去也不迟!” 王熙凤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如此也好!” 正当她告辞要离开,却听迎春起身道:“二嫂子……我先跟你回去吧!” 老实说,迎春这话格外不合时宜,弄得王熙凤和探春都很尴尬。 可她一个社恐晚期的人,又哪里会想到这些人情世故,此刻她只觉得待这里很难受,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闺房舒适区去。 宝钗也知道她们尴尬,于是她主动开口道:“也罢……就探丫头留下,你们且先回去吧!” “是!”王熙凤松了口气,心里只叹迎春烂泥扶不上墙。 本来今日大好的事,却被迎春掺了些不痛快的东西。 王熙凤领着迎春等人告辞了,少了她在这里插科打诨,现场谈话氛围为之一变,格调顿时高出了许多去。 哪怕是学问最差的英莲,在诗词歌赋上也能说几句,而探春在其中中则显如鱼得水。 然而,众人没聊了多久,青阳王府就派了人过来,说是有要事向王妃禀告。 每天来禀事的人极多,但青阳王府却极少来,所以听到这话让宝钗很意外。 但她面子上不动声色,起身去了同心殿听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朱景淳进了皇宫,才想起可求宝钗来帮忙平事,所以他才派了人来禀告情况。 得知内情后,宝钗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但她没有埋怨朱景淳的意思,对贾宝玉这个蠢货,她其实早就看不顺眼了,只是顾忌元春所以未曾出手。 而此时她也意识到,贾家为何召王熙凤回去。 得知朱景淳去了东宫请罪,宝钗知道自己也该去一趟东宫,把这件事尽快处理好。 和贾家想的一样,宝钗也倾向于将此事件压下,不能让某些人拿来做文章。 所以此时已耽搁不得,毕竟有些误会一旦出现,隔阂也就随之而产生,想要消除就得花费更多功夫。 所以此时,宝钗也顾不得宴会了,直接命人转告杨静婷让其主持,而她本人则是动手往东宫去了。 在宝钗赶到东宫时,朱景淳正守在外面不敢进去,身旁还陪着小兄弟静海王朱景浩。 见到宝钗赶到,这厮才从角落冒出来,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 “嫂子,事情就是这样,全怪那小子出言不逊,小弟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动手打了他……” “哪知此人如此弱不禁风,我还没发力他就倒下了……” 朱景淳述说之际,一旁朱景浩也跟着帮腔:“嫂子,十四哥虽急了些,可毕竟也是出于义愤,您可得帮帮他……” 一边往东宫里走,宝钗一边教训道:“让你们在上林苑磨性子,半年时间做什么去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惹出祸来又哭哭啼啼,这皇家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若是你们十三哥在,见你们这般烂泥扶不上墙,我看你俩又得挨揍!” 宝钗的教训,她二人自是老实听着,而朱景淳却已不太慌了,反正这件事有襄王府来撑着。 他们一行进了东宫,而此刻荣国府邢夫人,已经在跟元春禀告情况,并向其道明了贾家的想法。 元春何等机敏之人,当然知道把事情压下,对荣国府和东宫都是好事。 但想到亲弟弟被打得要死,她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疼。 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让元春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前面两次政治风波中,东宫可谓是一败再败,局面对他们已经非常不利,此时哪还敢继续闹出风波来。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道:“启禀太子妃娘娘,襄王妃携青阳王殿下,说是来向娘娘请罪……” ……………… 正统十二年,七月二十八,西北。 如今已入深秋,天气可见的寒冷起来。 塞外的风犹如利刃,把石崇脸上刻满了风霜。 作为振威中卫左都参将,石崇手下统领着一千五百骑兵,可现在却实有不过一千二百余人。 换句话说,从执行宁焕祥作战计划到开始,到现在半多月时间里,他手下已折损二百余人。 可不要小看两百多人,这可是京营满饷的着甲精锐,随便一个都能顶准噶尔七八个。 此刻,石崇站在高坡上,看着正休整用饭的部下,神色间满是冷酷之色。 “宁总督胆小如鼠,求稳求稳……” “若依十三爷的方略,说不定早打到哈密城去了,何至于在这荒漠跟准噶尔人兜圈子!” 正常来说,小小参将绝不敢骂宁焕祥这等高官,但石崇并非是普通参将。 他出生于四王八公之一的缮国公府,其祖父石光珠于今年五月,升阶至正二品昭武将军,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 换句话说,他石家已升至实职武官的顶峰,在往上就只剩代表荣誉性质的虚衔了。 正因为出身于这般家庭,所以石崇才在二十四的年纪,其已被皇帝提名要升侍卫亲军指挥佥事。 相比于振威中卫的指挥佥事,侍卫亲军品级要高一级,等于是把石崇连升两级。 但这一升迁有个前提,那就是得在西北战局中立功。 如今打了半个多月,实质进展几乎等于没有,手下兵马反而折损了许多,这让石崇如何能受得了。 此前他对宁焕祥有多支持,如今他心里就有多排斥。 倒不是说宁焕祥指挥有重大失误,而是这位总督大人实在谨慎过了头,该扩大胜利果实总是畏首畏尾。 现如今的情况是,双方交战互有损伤,等同于战事毫无进展。 再这样耗下去,等到入了冬的话,战事就更难有起色了。 想到这一点,石崇越发感到窝火,但也是无可奈何之色。 宁焕祥总督西北战事,他的命令必须要执行,即使石崇出身好也不敢违背,否则他的仕途也就毁了。 正当他打算走下山坡时,下方却有一人骑马飞快朝他靠近,看其装束乃是军中的传令兵。 “将军,宁总督传令后日晨时,召众将于总督行署议事!” “知道了!”石崇冷冷答道。 按照宁焕祥的打算,是要集中优势兵力先把准噶尔人打垮,所以他下了令让安西行都司主力南下。 然而大军抽身又岂是那般容易,扎萨克等三国之乱军已把安西行都司缠住,他们想要抽身根本难以成行。 所以宁焕祥制定的作战方略,从一开始就遭遇了变故,如今也只是勉力推行罢了。 此时的南线战场上,朝廷一方兵力有四万五千左右,人数上比准噶尔军队要少些。 打到现在互有胜负,且准噶尔死伤要多一些,其实也不能说打得太差。 只是这未能有大胜,才让石崇心生怨气。 事实上,和石崇想法类似的人有不少,比如中卫的其他高级将领,以及被抽调的部盟土司军队。 只是这些情况,和朱景洪暂时没啥关系。 作为一个“赋闲”之人,此刻他正跟诺敏一起骑马。 是字面意义上的一起骑马,此时他俩前后坐在一匹马背上。 诺敏就坐在朱景洪的怀里,随着他挥动马鞭上下摇晃着,并随之发出欢笑和惊呼声。 “十三爷,我今天太高兴了!” 其实诺敏这话不准确,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她与朱景洪关系升温极快,如今已有肌肤之亲了。 往前凑到诺敏项间,朱景洪用鼻尖触碰她的耳垂,而后说道:“真有这么高兴?” “我岂会骗十三爷!” “都说漂亮女子最会骗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朱景洪搂着诺敏的腰肢,面带笑容说道。 他的马术极好,不拉缰绳也能控制好马儿,如此正方便了他上下其手。 诺敏本就倾心于他,如今某些事也算水到渠成。 只见她格外大胆扭过身子,双手环抱住朱景洪的脖子,然后竟从马儿身上调转了方向。 换句话说,此时诺敏已是朝后坐着,就面对面待在朱景洪的怀里。 在朱景洪惊愕之际,诺敏极为大胆吻向朱景洪,直把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马儿继续往前跑着,然而朱景洪岂是愿吃亏的人,于是他更为热烈的回应了诺敏。 本来侍卫们隔三五十米跟着,见这情况便很识趣的扩大了包围圈,给朱景洪创造了自由发挥的环境。 他二人在马背上你来我往,没人鞭策的马儿逐渐的停了下来,而朱景洪顺势抱着诺敏跳下了马背。 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有一片灌木遮挡,于是朱景洪就把诺敏抱了过去。 所谓情到浓时难自抑,孤男寡女日久生情,如今如干柴烈火碰到一起,又岂能不燃起熊熊大火。 也不知过来多久,诺敏终于从热烈中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仍在朱景洪怀中。 下体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十三爷,我要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诺敏非常直白的说出了心里话。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此刻诺敏自不会再隐匿心迹,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让朱景洪有些尴尬,只因刚才他采取了措施,但看来诺敏这丫头不懂这些事。 其实不止跟诺敏避了孕,对宝钗等几人朱景洪同样如此。 并非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宝钗等人年纪都太小,自己身体都还没发育完整,生孩子是风险极高的一件事,所以他才想着晚两年再要。 “十三爷,我们再来吧!” 没等朱景洪开口,诺敏又趴到了他身上,可惜接下来她就不知怎么弄了。 正当朱景洪要现场教学时,却听见远处传来喊话声音:“王爷……总督署有人传话,后日晨时到行署议事去!” “知道了!” 朱景洪只回了三个字,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忙。 诺敏带给了他完全不不同的体验,这让他一时间也食髓知味,自是不愿意从温柔乡里走出。 (本章完) <\/b> 第479章 军心在我 <\/b>跟诺敏一番折腾后,时间已来到下午,收拾好后他俩才返回了营地。 和以往相同,朱景洪的营地就在总督行署一侧,他要见宁焕祥是很容易的事。 当然了,多数时候宁焕祥都不在行署,而是会去前线各部检查武备。 四五万骑兵布防,在戈壁荒漠上组成了一条上百里长的防线,他们对面相隔差不多五十里距离处,一样分布着准噶尔人的防线。 在两军之间的中间地带,每天都有大量斥候来往,给己方将领输送着最新情报。 而最终所有的情报,都会汇总到宁焕祥处,让他可以全面掌握战场动态。 近期因作战进展不大,底下人有怨怼之心,这一情况宁焕祥已了解到,所以他才会召集后天议时。 其目的主要还是为稳固军心,如此方得以继续执行他的计划。 虽然如此,其实宁焕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指挥确实是谨慎过头了,所以接下来他会适当调整节奏。 当得知朱景洪回来了,宁焕祥立马就要去拜见,为的就是拉拢到朱景洪,让这位替他压一压骚动的军心。 在宁焕祥往朱景洪住处去时,后者已在坐在了营帐里,撕开了从京城寄来的信封。 他最先看的便是宝钗的信,一看这是用加密办法写出的信,朱景洪顿时打起了精神来。 第一份信很快“破译”,当得知是高书言捣鬼时,朱景洪气得差点儿把桌子拍断。 “这婆娘……倒是有些魄力,就是不知此事她能否办妥!”朱景洪心中略微有些担心。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宝钗,毕竟后者从未让他失望。 然而信还没完,只因宝钗在其中加了一份,讲的正是贾宝玉被打的事。 这件事已处理完毕,最终在当事双方合力下,此事的热度被压了下去,后期睿王府想挑事都没机会。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已让睿王两口子下定决心,要把宝钗这个绊脚石给踢开,对此朱景洪夫妇一无所知。 “王爷,宁总督在外求见!” 朱景洪没有耽搁,亲自到外面把宁焕祥迎了进来。 二人就座后,宁焕祥没有多说废话,简单寒暄后便说出了来意。 听完之后,朱景洪自是满口答应,要在军议上替他做解释。 当然了,朱景洪再度申明了想法,却还是被宁焕祥婉拒了。 当然了,后者此时已有犹豫之色,这对朱景洪来说便已算好事。 若接下来战事依旧难以推进,他有把握说服宁焕祥改变方略。 要问为何他有把握,皆因很多事情物极必反,众将的意见前期被压制得越狠,后面的反弹就会越猛。 到那时候,宁焕祥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不改变原定主张都不行。 当然,从宁焕祥改变主张到采纳朱景洪的意见,中间朱景洪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得到朱景洪的支持后,宁焕祥就安心的离开了,他要回去继续分析战局走向。 营帐之外,看着老宁远去的脚步,孙绍祖眼露寒芒,他已经做好了一切谋划。 “是时候动手了……”孙绍祖低声呢喃。 时间很快来到两天后,被召集的将领们来到了总督行署,并已全部等候在军帐之内。 今天到场皆为骑兵将领,除了京营众将,还有青海行都司诸将,以及被抽调的各部、盟骑兵首领。 宁焕祥的意识很到位,眼下众人确实心有怨气,和上次议事时的状态大有不同。 其中怒气最大的,便属千里迢迢赶来的女真诸部,他们本是想着来捞好处,结果眼下已折损上千勇士。 众人等了将近一刻,朱景洪和宁焕祥带着两位监军,方才出现在了营帐之外。 帐内众人尽皆起身,等待着朱景洪几人入内。 一番歉让后,宁焕祥被朱景洪推在首位入内,然后他才跟着一道进去,随后才是副都御使梁潜和御用监掌印。 让宁焕祥尴尬的是,在他路过时众人仿佛没看到他,与随后众人热烈招呼朱景洪形成鲜明对比。 甚至就连监军太监黄清,都有不少人打招呼,可见他这总督何等不得人心。 想到这里,宁焕祥越发感到心慌,生怕消息传回京城之后,皇帝也对他丧失信心。 可紧接着他又释怀了,被皇帝召回也并非坏事,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摒弃这些想法,宁焕祥转身招呼朱景洪道:“十三爷,您上座!” “我是旁听,你上座才对……你不要过多推辞了!” 一边说着,朱景洪自顾往主位左侧坐下,宁焕祥也就笑着坐到了中间,而梁潜便坐到了右侧去。 至于监军太监黄清,则和上次一样站在朱景洪身后。 “诸位,近期与准噶尔交战,虽是双方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我军还是推进顺畅,已将准噶尔推向后方上百里……”宁焕祥开始发言。 他这话当然不假,然其所谓推进上百里的战果,本质上根本没有卵用,荒漠戈壁推进再多也用处不大,相反还拉长了军队的补给线。 宁焕祥继续说着,他要再次统一众将意志,执行他调整后的作战方略。 然而此时,多数人对他本人已失信心,所以宁焕祥的激昂的演讲,并未得到现场众人回应。 而最激进的石崇,直接把头偏向自己上司,神色轻蔑评价道:“东拉西扯,狗屁不通!” 石崇声音不大,却也让靠近几个将领听见,众人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这一情况被宁焕祥捕捉到,于是他立刻停下了讲话,随后面色冷峻质问道:“石参将,你在说什么?” 被宁焕祥点名,石崇是一点儿不心慌,随即便听他答道:“我说……总督大人高见!” 他这么一说,附近几人笑容更甚,有的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朱景洪开口道:“宁总督在上面说,伱在下面讲……这可不太好!” 听到这话,石崇直接站起身来,极为恭敬答道:“十三爷教诲,臣当谨记!” 这样一来,宁焕祥就更没面子了,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寒芒。 石崇出生再好,宁焕祥也不是真的怕他。 他是奉了旨的总督,有先斩后奏之权,若不是顾及石家的面子,小小一个参将他如此跳反,他早下令给斩了。 此时他已打定主意,要找机会收拾石崇,否则他将更难号令军队。 只听朱景洪接着说道:“还不赶紧跟宁总督请罪!” 在朱景洪的威慑下,石崇根本不敢造次,便转向宁焕祥恭敬行礼道:“总督大人,卑职冒失,还请治罪!” 虽对石崇很不满,可宁焕祥也知轻重缓急,明白眼下不是收拾他的时机。 于是他大度道:“罢了罢了,下不为例就是!” 下不为例的意思是说……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军法无情了。 有了朱景洪的站场,接下来的议事非常顺利。 然而这都改变不了,将领们对宁焕祥失去信心,所以在听了他调整后的方略,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诸位都明白了?”宁焕祥冷声问道。 作为皇帝亲封的总督,此刻他如此严肃的发问,在场众人可不敢不回应。 “听明白了!” “既然如此,下去就遵照执行,五天军令会陆续发往各部,诸位当竭尽全力完成军令!” “是!”众人皆答道。 客观来说,宁焕祥此番牵引敌军,意图围而歼之的办法有可行性,这一点朱景洪是认可的。 然而问题在于,大家对宁焕祥信心不足,那就很可能导致计划流产,对此宁焕祥本人也心知肚明。 所以他已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多去前线督战,让下属各部严格执行军令。 又啰嗦一番后,宁焕祥最终宣布议事结束,并让众人吃了午饭便可回去。 离开总督行署,朱景洪这边就又热闹起来,京营骑兵几名指挥和参将都来到了朱景洪处。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勋贵子弟,而且也是和侯璟等人类似,走的是龙禁卫外放的路子,所以朱景洪和他们早就认识。 此时朱景洪正在射箭,孙绍祖把这帮人引到了他身后。 虽然石崇官阶不是最高,可他毕竟出身极为不凡,所以此时他反倒走在最前面。 没等石崇开口,就听朱景洪说道:“午饭是在总督署,你们为何找我这里来?” 背对众人,朱景洪松开了弓弦,箭矢精准射穿了百步外木桩。 虽然知道他厉害,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众人惊讶。 只听石崇恭身答道:“十三爷,方才是臣不守规矩,所以特来请罪!” 转过身来,朱景洪平静说道:“不守规矩也好,以下犯上也罢,宁总督说了下不为例,你最好还是老实一些!” “臣明白!”石崇答道。 在其答话之后,振威中卫指挥使范长春打圆场道:“十三爷,石参将是个直人,心里有气就憋不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怨气?他有什么怨气?”朱景洪假意问道,为的是引出众人想说的话。 “十三爷,臣等奉皇命开赴西北,为的是平定叛乱宣扬王化!” “如今战事毫无进展,各部皆有损伤,心怀怨气……也是正常事情!” 这些话实在太过直白,范长春只是为了让朱景洪听懂,说动他向宁焕祥提意见。 走到众人近前,朱景洪沉声说道:“这话你们可别乱说,如今局势……怎能叫毫无进展,至少灭了准噶尔不少兵马!” “十三爷,如今已快到八月了,再过两个月天气骤寒,这仗也就没法儿打了!” “可依宁总督的办法,别说两个月……只怕再来两个月,也难将准噶尔主力击败!”范长春面露忧色。 如果拖到明年去,朝廷又要多耗不少钱粮。 钱粮消耗倒无所谓,反正不是他们来出,问题关键在于会折损更多兵卒,导致皇帝对他们的评价降低,给他们的履历带来负面效果。 而且一旦损失到三成,他们就会被轮换回去,这一趟到西北就亏大了。 石崇跟着开口:“十三爷,此前您提出的方略,臣下去也和弟兄们细细上商讨过,倒是觉得更为可行!” 这话出乎朱景洪的意料,让他明白局面比他预想要好,连骑兵的将领都开始认同。 孙绍祖也意识到这一点,这让他心中大感安定,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 从跟在朱景洪身边开始,孙绍祖全面展示了自己的才能,而且得到了朱景洪的认可。 所以他有把握,一旦朱景洪掌握西北大权,他将有机会被委以重任。 他本渴望高位,又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不管可不可行,如今都得听宁总督调遣,你们只需依令而行便是,绝不该有其他想法……” 在任何公开场合,朱景洪都没说过宁焕祥坏话,防的就周围或许存在的别有用心之人。 如今在朝野间,已有高书言这样的人盯着他,让朱景洪不得不格外小心。 他已预料到了,宁焕祥的计划极有可能破产,他只需要等待这一结果发生,然后再力荐自己的方略即可。 到那一刻宁焕祥威严尽失,且有一帮子武将支持,他不同意朱景洪的计划都不行。 而从始至终,朱景洪都没想过,自己要直接掌握兵权,因为这些表面上的事毫无必要。 他却不知道,孙绍祖已在主动替他谋划,将让其被动的站到前台来。 在朱景洪这里逗留了一阵,石崇等人颇为失望离开了,只因他们没有劝得动朱景洪。 看着众人离去,朱景洪平静说道:“军令既已下达,就该竭力执行才对,也不知来说这些废话有何益处!” “十三爷,臣倒觉得他们所言有理,宁总督着实谨慎过头了!” “打仗这种事,哪会没有风险,只要沉受得起损失就是了!” “且骑兵作战,要的就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葫芦口一战敌军左翼骤然崩溃青海行都司本该全力出击,然则……” 眼看孙绍祖要指责宁焕祥,朱景洪当即答道:“行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些话就别再说了!” “是!”孙绍祖适时闭嘴。 他这局外人说起来都有怨气,所以孙绍祖能够预见,参战的将领们会有多不满。 只怕陛下也没想到,这位宁总督会打成这样……孙绍祖暗暗想到。 眼见朱景洪又要射箭,孙绍祖立马上前伺候,递箭的同时“十三爷,臣有一个请求!” 接过箭矢瞄准前方,朱景洪徐徐说道:“说!” “此番会战,臣想去北面前线看看!” 所谓的北面前线,是由蒙古各部盟负责,外加女真的一部分骑兵。 朱景洪被要求不能身临前线,所以他基本和总督行署待一起,然随侍在侧的孙绍祖也跟着待在后方。 “叹气行军作战,臣虽说得天花乱坠,可终是许久未临前线……难免所言与事实不合之处,所以臣想着去前线多看看!” 孙绍祖的理由很充分,朱景洪也想不到太多,于是他答道:“那你去吧,记得多带些侍卫!” “谢十三爷!”孙绍祖郑重行礼。 (本章完) <\/b> 第480章 围杀 <\/b>转眼就是几天过去,孙绍祖如愿以偿去到了前线,而朱景洪则仍是留在总督行署。 因新一轮会战开始,宁焕祥亲自去到了前线督战,所以这总督行署就没几个人。 而随着战线的推进,总督行署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化,如果这次会战成果显着的话,行署显然又要继续往西北移动。 事实上,朱景洪在行署也没待两天,就去了北四卫和京营步军营地。 他们负责押送粮草军械,大多数时候都在赶路途中,所以朱景洪也很久没看见他们了。 和骑兵将领们一样,因为战事总体进展迟滞,北四卫和京营步军的这些人,对宁焕祥也是怨声载道。 朱景洪一到场,就听了这些人的满腹牢骚,一个个就建议他说服宁焕祥改变想法。 而朱景洪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安抚众人,并告诫他们做好战备,保证能最快投入战斗。 再说北线方向,随着战事展开,各部大军都动了起来。 北线骑兵约有一万五左右,人员构成极为复杂,基本是各部族抽调的军队,相互之间配合也非常散乱。 这是孙绍祖观察几天后,感受最深刻的情况。 当然了,这些人是跟京营比才显得差,好在他们面对的准噶尔军队,比起他们指挥体系更是混乱。 “这么久了,人都还没到齐,这帮蠢材简直是拖后腿!” 说这话的,是安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周全辉,此人负责指挥北线各部族。 按道理说,北线应该由王子腾来指挥,可安西行都司主力被拖在扎萨克等国,让他根本不敢抽身过来。 而此时周全辉痛骂的,正是北线各部、盟的将领,眼下是要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迎接宁焕祥并聆听他的训示。 南边打得很激烈,京营和青海行都司的军队,已跟准噶尔军队多次交手,且已取得还算不错的战绩。 显然前期的“失利”,已让南线各部知耻而后勇,所以才会更加注重歼敌。 只不过,这仍是战役上的胜利,从全盘来看双方仍处焦灼态势。 如今南线打得可以,宁焕祥便选择来北线亲自督战,只为榨出这些“杂牌军”的最大价值。 “大人,他们这些人散漫惯了,短时间可难改得了这些毛病!”孙绍祖平静答道。 此前他在安西行都司做指挥使,和周全辉之间熟悉得很,所以才会说几句真话。 在塞外混迹那么多年,孙绍祖非常了解部盟抽调的这些军队,战斗力是何等的拉胯。 对此,朝廷本身也无意改变,这些军队若是强了,对朝廷的威胁也就上来了。 在宁焕祥赶到时,北线各部将领并未全部到达,于是周全辉当众爱挨了一顿痛骂。 紧接着宁焕祥开始分析敌情,并再度申明自己的主张,以及对下传达自己的作战计划。 他却没有注意到,孙绍祖悄悄的离开了现场,去跟他的卫队千户闲聊起来。 说是千户,其实宁焕祥的随行卫士,也就一百多人而已。 “这些天可累坏了吧?”孙绍祖递出了一壶酒。 酒绝对是好东西,可以快速拉近人的关系,何况孙绍祖和这人还挺熟。 接过酒壶后,千户郭兴答道:“可别提了……这几天到处跑,少说也跑了上千里,人困马乏啊!” “宁总督都没说累呢,你可别不知好歹!”孙绍祖笑着答道。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孙绍祖和郭兴相识也有数月,二人之间也勉强称得上朋友,所以他俩说话时气氛轻松。 “南线情况不错,只怕宁总督接下来,会留在北线督战!” 微微点头后,郭兴答道:“想来会是如此,只盼望这场仗早些打完,到时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看着眼前灰扑扑的天地,郭兴格外思念妻子儿女。 孙绍祖干笑了两声,而后说道:“我看这仗还有的打,你还是打起精神,保护好宁总督吧!” “来来来,喝酒喝酒!”郭兴提起了酒壶。 二人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下方成片的营帐,你一杯我一杯喝起酒来。 和郭兴搞好关系,孙绍祖的目的非常明确,想要凭此关系弄清宁焕祥行踪。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借刀杀人,直接把宁焕祥给除掉。 这一疯狂计划,孙绍祖也已谋划许久,如今则是正式开始施行。 到了北线训话之后,当天下午宁焕祥就去了那木部军中,检查军备了解事情。 他打算耗费两天时间,把各部的军队都跑一趟,弄清楚这些军队有多少水分。 只有掌握最真实的情况,他才能根据事情调整计划,否则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故障。 而宁焕祥奔走于各部的两天,就是孙绍祖施行计划的“窗口期”。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宁焕祥的活动范围相对固定,而且随行只带着几百名侍卫。 只要将其行踪泄露,引来准噶尔人将其围杀,他孙绍祖的计划就实现了。 而这其中,最关键是弄清宁焕祥行踪,而这时郭兴就派上了用场。 作为堂堂总督,他的行踪自不会对外公布,但作为其侍卫统领郭兴自清楚。 郭兴这人喜好喝酒,要从他嘴里把撬出东西,对孙绍祖来说实在太简单。 当然了,这也怪因郭兴对孙绍祖没设防,因为正常就不可能想得到,孙绍祖这厮会有如此疯狂举动。 最终孙绍祖判断,最好的围杀时机,就是在那木军到多伦军之间。 这两支军队相隔最远,有差不多四十多里,有心算无心的话,只需两三百人就能办得成事。 人数当然可以更多,但被发现的风险也就更大,毕竟那么多斥候也不是吃干饭的。 第二天下午,孙绍祖悄然消失在军营,骑马跑出很远后他换上了准噶尔服饰。 此前他任永宁卫指挥使,负责驻守安西行都司最西边,所以他对当下所处之地情况很熟。 虽然准噶尔人学会了“坚壁清野”,但孙绍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牧民。 通过这些人的嘴巴,便能将消息传到准噶尔军中,引来这些人围杀宁焕祥。 骑马奔驰七十多里,看着前方地形起伏的山丘,孙绍祖低声呢喃道:“在永宁卫的那几年,我做过最有益处的事,便是学会了准噶尔的话!” 这一秘密,只有孙绍祖自己知道,而他也将永远保守此秘密。 八月初五,狂风大作。 正常来说,如此天气不适合出行,可宁焕祥却没顾及那么多。 离开那木部军驻地,他们便往多伦部赶了去,这将是宁焕祥最后一处到访的军队。 四十多里的距离虽不远,可碰上了这样的大风天气,骑马赶路也得要一个时辰。 孙绍祖就在那木部盟,今天一大早他就回来了,现在的他只需要等待结果。 “如此狂风,他们走得慢,贼军好藏身……简直天助我也!”孙绍祖露出了笑容。 “孙指挥使,伱难得来一趟,我们备了些好酒好肉,快来享用吧!” 说话是苏和之子额日斯,孙绍祖任职永宁卫指挥使时,没少跟那木部的人来往,跟苏和父子也算是老朋友了。 “你可别乱称呼,如今我只是个闲人,跟着来看个热闹罢了!”孙绍祖很是谦逊。 额日斯笑着答道:“孙大人太谦虚了,你跟在襄王殿下身边,早晚都有你升官的机会!” “那就借你吉言了!”孙绍祖笑容更甚。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他谋划的一切便会有结果,此时的他希望听到些好话。 “走……我们喝酒去!” 上前拉住孙绍祖就往回走,额日斯也是个性格爽朗的汉子。 再说另一头,宁焕祥离开那木部盟没多远,就被准噶尔的探骑盯上了。 确认眼前确实是宁焕祥的队伍,让这几名探骑顿时大喜,随即便派了人抄近路去通知情况。 他们确实已在前方设好埋伏,但却只派了两百号骑兵过来。 一切只因准噶尔领兵将领判断,孙绍祖传的消息是假情报,所以对这件事没有太过上心。 当然,两百对一百多人,而且是在埋伏的情况下,仍然具有极大优势。 斥候把消息传给了领队千户黎木,这家伙本是不情不愿的来,听到真有大鱼顿时就兴奋起来。 他并不受所在万户重视,所以今日才会派他过来,否则若知真是围杀宁焕祥,又岂能轮得到他得此大功。 “儿郎们,明军的总督就在前面,他只带了一百来人的队伍,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拿下!” “无论此人死活,今天我们都有大功,大汉会赏赐给你们金银牛羊,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 抽出马刀,黎木声嘶力竭道:“诸位弟兄,跟我一起……围杀他们!” 其实不需要黎木的解释,在场士兵们都明白,围杀明军总督是何等功劳,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已卯足了干劲。 大风卷起尘土,提供了极好的隐蔽条件,预示着这场围杀或许会很顺利。 这边紧锣密鼓准备着埋伏,而另一头的那木部军中,孙绍祖正跟苏和等人喝酒吃肉,相互之间聊着此前一些旧事。 虽然语言不通,但帐中配了两名翻译,倒叫孙绍祖与众人聊得甚好。 “父亲,这么大的风沙,在外赶路很容易迷路,宁总督会不会出事?”额日斯面露担忧问道。 苏和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答道:“这一个多月他到处跑,也没见他走迷路……想来不会出事!” 额日斯虽点了点头,可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之所以他记挂宁焕祥,是因为在这么多青年将领中,这位宁总督只夸赞过他一人。 此时,孙绍祖也在想着宁焕祥的事,他估摸着现在围杀或已开始。 想到宁焕祥死后,能主持大局的便只有朱景洪,他便激动得又多喝了两杯。 再说戈壁之上,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黎木正带着人部下打扫战场。 “你们确定,一个人都没放过?”黎木皱眉问道。 “绝没有放走一个!”其手下几个百户纷纷答道。 除了十几个活口,包括宁焕祥在内的所有人都死了,而黎木一行则损失了七十于人。 两百对一百,且是埋伏战打成这样,黎木也不得不承认,明军战斗力是真的高。 “让他们快些,把甲胄都带回去,我去审问那些个活口!” 明军的甲胄质量极好,现场上百套甲胄,其价值让黎木无法忽视。 即使打扫战场越久风险越高,黎木也觉得代价可以接受。 准噶尔士兵们快速打扫着战场,黎木则来到了一众活口之间。 被抓活口的有十三人,卫队千户郭兴恰巧在其中,此时他肩膀上中了一箭,箭矢是近距离穿透了他的甲片。 跟他一样受伤的还有七人,其中有两人已是奄奄一息,正常来说挨不过半个时辰。 “你们的总督在那里?”黎木问道。 他们随行带了翻译,立刻把话转达郭兴一行。 郭兴答道:“我们只是巡逻队,没有你要找的总督!” 闻言,黎木大笑起来,当即答道:“多伦部和那木部的巡逻队,可没你们这么好的甲胄!” 郭兴又答道:“我们是京营骑兵!” 黎木已没心思废话,当即呵斥道:“赶紧老实交代吧,你以为能瞒得住?你们的底细我们早知道了!” 此时郭兴可以确定,自己一行不是被这些人恰巧碰上然后埋伏,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那么极有可能,宁总督的行踪是被泄露……郭兴暗暗想到。 瞒下去已无意义,郭兴接着问道:“你们如何知道,宁总督会经此地?” 显然郭兴想弄清楚,消息究竟是如何走漏,即使死他也想做个明白鬼。 然而他问话的结果便是,他的脸上狠狠挨了一鞭子,紧接着黎木打骂道:“是我问你,不是让你来问我!” “赶紧说,你们总督现在何处?”黎木大声呵斥道。 “他死了……”郭兴回答得很干脆。 宁焕祥确实死了,而且是最开始就中箭而死,只因他处在箭矢最密集处。 “尸体在何处?”黎木又问道。 他还得把尸体带回去,如此方可算办成差事,才能得到应有的奖赏。 郭兴当然不肯就范,此时的他已心存死志,因为他知道已不可能活着回去,其余士兵也都是想一样的想法 见众人未有言语,黎木挥刀即斩杀两人,才让余下众人骚动起来。 最终,有人愿意前去辨认尸体,郭兴对此一言未发。 此时的他又不想死了,因为他很想要弄清楚,究竟是谁走漏的消息,是谁把他和兄弟害得这般凄惨。 在他仔细回忆时,黎木又问道:“你们总督,如何定的作战方略,只要你告诉我们……就能留你一条性命!” “你们真能留我性命?” 黎木郑重答道:“我愿以天神的名义起誓!” (本章完) <\/b> 第481章 三军不可无帅 第482章三军不可无帅 八月初六,等待一天一夜的多伦部,终没等到宁焕祥的身影。 于是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宁总督路上可能出事了。 但他们也没太过担心,毕竟昨天风沙太大,不小心迷路也很正常。 于是多伦部派出了大量人手寻找,同时又派了人去那木部询问情况。 他们的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那木部,把宁焕祥“迷路”的消息给带到了。 所有人都大感惊讶,苏和做出了跟多伦部相同的决定,派出了大量人手参与搜寻。 与此同时,在孙绍祖的建议下,他们还派了人去其余各部,一方面让他们出人搜寻,同时严加防备准噶尔大军来袭。 而在事实上,搜寻宁焕祥的消息在北线传开之前,多伦部就发现了交战现场,现场秃鹫正在啃噬尸体。 消息很快传到那木部盟,苏和带着队伍亲自赶了过去,孙绍祖自然也跟着队伍去了。 看了现场一地尸体,孙绍祖多少有些心虚,死去的袍泽皆是因他而死。 但他的心虚也仅是片刻,很快他的心就被喜悦环绕,因为他可以确定宁焕祥死了,只因现场找到了他的甲胄。 没错,宁焕祥的甲胄被射十几箭,而且还被砍上可好几刀,基本没有了回收价值。 为方便将其尸体带回去,准噶尔人把他家甲胄脱掉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确认宁焕祥死了,苏和于多伦部的人都很慌,因为人是在他们防区出的事。 这可是主持西北战事的总督,他死了如果皇帝追责降罪,苏和跟多伦部的首领几乎必死。 “先把消息传回总督署,先准备好防备之策才是!”孙绍祖及时建议。 “算了,我亲自回去传话!” “孙指挥使,还请与监军御史道明,此事与我等……”苏和面露难色,其意思已再明白不过。 “此乃意外之事,与诸位并无干系,孙某知道该怎么说!”孙绍祖答道,顺水人情他当然愿意做。 “告辞!” 初五宁焕祥遇害,初六其遇害消息被确认,初七一大早就传到了总督行署。 得知消息后,监军御史梁潜大惊失色,连随身携带的挚爱茶宠都落在地,摔成了一地的瓷渣子。 “快……快去请黄公公过来!” 从制度上来说,总督行署有三位话事人,除了宁焕祥便是梁潜和黄清。 如今宁焕祥没了,梁潜自然要找黄清商量。 至于朱景洪,此刻他还在巡视北四卫,一连几天都不在行署之中。 此时黄清正在听戏,这厮到前线还带着戏子,就是平日里照顾他起居的小宦官们。 作为御用监掌印,黄清是宫里有数的大太监,这点儿享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得知宁焕祥遇害,黄清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拉住传话的人便问道:“你所言当真?” “奴才岂敢哄骗公公,这是梁大人派人传的消息,请您速到主帐议事!” 黄清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往主帐方向赶了去,此时梁潜已在里面来回踱步,回来传话的孙绍祖陪同在侧。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宁焕祥怎会遇害?”黄清气急问道。 梁潜目光扫向了孙绍祖,后者识趣便开始讲述情况。 听完之后,黄清冷冷道:“风沙已起,明知出行险难,那木部的人为何不派人护送!” “这些藩属蠢材,做事历来散漫,此番竟惹出如此大祸,若不严惩何以警示三军!” 遇到任何事情,先找一个背锅的出来,是身居高位者的基本操作,黄清这话让一旁的梁潜深以为然。 正常来说,即使受过苏和热情招待,孙绍祖此时也不会替苏和求情。 “两位……苏和的女儿,如今正侍奉十三爷!”孙绍祖终究还是出言提醒。 于是黄清二人被噎住了,接下来也就没提这茬。 短暂沉默后,梁潜说道:“当务之急,是将情况立刻奏鸣圣上!” 黄清则补充道:“还得把前线主事大将议定,而后一同奏明朝廷!” 只要他二人达成一致,就可以临时罢免主帅,并暂时任命新的主帅指挥作战。 当然了,他们得有正当理由才行,否则事后追查起来,胡乱行权乃是死罪。 眼下宁焕祥死了,他们已无须将其罢免,可以直接将主帅议定下来。 目光扫向一侧的孙绍祖,只听梁潜说道:“你先出去吧!” 这个时候,孙绍祖确实不该留在此地,所以他很自觉的就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这两位不可能选朱景洪,最有可能临时接任指挥的人,应是青海行都司都指挥使杨隆山。 虽然如此,孙绍祖却知道,杨隆山很可能不会同意此任职。 毕竟宁焕祥堂堂都督同知,皇帝亲封的西北总督,都得借助朱景洪来压服众将,然后堪堪驱使众人听从指令。 他杨隆山镇不住京营将领,更难让北四卫骄兵悍将服气,总督位置于他而言近乎刀山火海。 他至少稍微有脑子,就不会接受这一任命,否则一旦西北局势崩坏,杨隆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绍祖退了出去,现在的他不需要再做什么,只等朱景洪回来即可。 不出他的预料,黄清二人果真议定杨隆山接棒,并派了人往前线将其召回。 时间来到下午,朱景洪也得到了宁焕祥阵亡的消息,此时他距总督行署有上百里。 于是朱景洪就坐不住了,带着卫队就往行署赶去。 同样得知消息的北四位将领们,一个个个内心都活泛起来,认为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所以在朱景洪离开后,他们加快了赶路的步伐,想要尽快赶到行署去。 北四卫的想着往前迅速赶路,而在前方作战的各部骑兵们,得知宁焕祥死后难免军心动摇,所以不约而同进行了战略收缩。 各处战场的军队都撤出了战斗,并统一向行署方向靠近,而后各自安营扎寨防备敌军。 这个时候,各部都保持了最高级别的警惕,以防备准噶尔人可能的偷袭,乃至于是全面进攻。 三军不可无帅,哪怕心里对宁焕祥有不满,但只要他在总督的位置上,各路大军才有个主心骨。 而现在,这根主心骨没了,所有人就迫切需要一根新的。 八月初八傍晚,杨隆山回到了总督行署,而后他很干脆的推辞了任命。 哪怕黄清威逼利诱,这厮都以才能不足,不敢于担当此重任。 眼见他态度坚决,黄清二人也不好强逼,只好联名写了奏本,请皇帝另派新任总督来。 然而天还没黑,行署就收到了几十份军报,原来是准噶尔大军动了起,眼看是要进行一场大战。 这个时候,退肯定是不可能退的,没有人敢下这道命令。 可若是打,如今连统兵大将都没有,黄清和梁潜又是门外汉,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处置。 “三军不可无帅啊……”梁潜发出了感慨,此时他已处于两难境地。 黄清此刻也倍感煎熬,和梁潜一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如今宁总督殉国,只怕会使军心不稳,急需德高望重之人,凝聚军心主持大局!” 孙绍祖一开口,帐内众人都望向了他。 正常来说,孙绍祖不该出现在议事厅内,他顺道跟着杨隆山进来的。 因黄清二人心急如焚,所以才没心思理会孙绍祖,让他得意跻身于军帐之内。 众人审视之下,孙绍祖壮着胆子说道:“如今前线,唯十三爷地位尊贵,上下皆服……” “不如……让十三爷来主事?”孙绍祖大胆提议。 此时他这句话,在现场无异于石破天惊。 让朱景洪来主事,这是非常大胆的提议,正常人都不敢这么说,包括朱景洪自己。 其中最关键的点在于,朱景洪乃是皇帝嫡子,触碰兵权是很犯忌讳的事。 当然了,朱景洪的优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前线所有将领都服他,尤其是京营和侍卫亲军的刺头们。 就在众人迟疑之时,只听外面有人禀告:“公公……十三爷到了!” 下一刻,朱景洪进到了军帐中,引得帐内众人连忙行礼。 “前线势威,如何应对,二位可有章程?”朱景洪先声夺人问道。 黄清二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便是满脸无奈,神色间还带有几分凄楚。 如果西北局面崩坏,他们都会受到重罚,所以此时他俩压力格外的大。 眼见这条不通,朱景洪又问道:“宁总督怎会战死?中间究竟怎么回事?” “昨日清晨,宁总督离开那木部去往多伦部,当时狂风大作……” 黄清讲述起情况,其中许多细节朱景洪都不知道,皆因孙绍祖传讯息时没多说,怕因知道太多而被显得异样。 听完之后,朱景洪感慨了一句:“天有不测风云啊……” 此时孙绍祖插话道:“十三爷……如今我军军心不稳,而准噶尔大军齐动,这该如何是好?” 这叫没机会就创造机会,直接问朱景洪该怎么办,等于让其绕过任命直接行权。 朱景洪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对孙绍祖更是满意。 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可不就是为抓权来的。 “当务之急,是要收缩防线,稳定军心,将准噶尔大军击败!” “事不宜迟,应该尽快布置才是!” 说完这话,朱景洪扫了现场一圈,黄清和梁潜默不作声,一旁的杨隆山则是低下了头。 这时孙绍祖开口道:“十三爷所言有理!” 神色郑重,朱景洪接着说道:“诸位,眼下不可能耽搁,敌军大举进犯,我军已是生死攸关!” “襄王殿下,如今并无主帅,无人指挥作战,如此实难……” 没等梁潜把话说完,就被朱景洪打断:“没主帅就不能打仗了?前线这么多的将领,一起商量着来不就是了!” 被正式任命总督西北军事,即便情况已危机到这一步,朱景洪也知道这事不太可能。 所以他避开了所谓主帅人选,而以迂回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既他所谓的“商量着来”。 只要他参与进商讨中,就有自信能压服众人,并接机推行自己的意志。 前线的消息,传回京城差不多要八九天,京城商讨总督人选快的话也要两三天,新总督到任又得耗费十几二十天。 简而言之,只要黄清二人不干涉,他就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指挥作战。 “两位,你们应当议定总督人选,实在不行便该立刻上奏朝廷,让朝廷尽快把新任总督派来!” 杨隆山很不想接班,于是他立马附和道:“十三爷所言有理!” “好了,们接着议事,我先到前线看看去!” 言罢,朱景洪转身就出了军帐,而孙绍祖也跟着他出去了。 从这一刻起,所谓的总督行署已沦为空架子,而朱景洪将掌握指挥作战之实权。 当然了,表面上看是所谓“集体计议”,他朱景洪从没有掌握过兵权。 这一仗得打好,不说大胜至少不能败,如此也算挽大厦于将倾,功过相抵老头子也说不得什么……朱景洪如是想到。 而后他看向身后的孙绍祖,吩咐道:“你去北边一趟,告诉周全辉……让他那木部、多伦部和女真诸部向南靠过来,我大军集结一处准备应战!” “是!” 收缩防线应对强敌,孙绍祖觉得没什么不妥,所以他得令后便骑马离去。 而朱景洪则是领着卫队,向西往振威中卫赶路了去,接下来就是他施展才能之时。 “立刻派人给北四卫和和京营步军传来,让他们尽快押送粮草军械到总督行署布防,等待本王下一步指示!”朱景洪向侍卫下令道。 “是!” 如果只是骑兵的话,大明比起准噶尔要弱一些,人家全压上来想要顶住着实太难。 所以必须要让步军前来助战,借助沟壑之间的有利地形,阻击准噶尔大军并予以打击。 当然了,步军赶到总督行署附近还要两天,前线骑兵必须撑过这两天才行。 此番朝廷在前线,最关键的骑兵力量是振威中卫,然后便是青海行都司的骑兵 而那木部和多伦部,以及女真藏地土司等军队,战斗力相对来说都比较低。 要扛过这一次,关键得看振威中卫和青海行都司,所以朱景洪才会去找她们。 只是宁焕祥死了,就让局势发生逆转,可见如今这时代的战争,军心士气是何等之重要。 快马加鞭之下,朱景洪在半夜时来到了前线,此时振威中卫的人正在修整。 “参见十三爷!” 领队出来拜见朱景洪的,便是振威中卫指挥使范长春,在他身后则跟着几位同知和佥事。 跃下马背,朱景洪随口说道:“起来吧!” “谢十三爷!” “如今情形如何?军士们可还有战意!”朱景洪沉声问道。 一边说话,朱景洪一边往营地深处走去,沿途就能看见和衣而眠的士兵。 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临时找的睡觉之地,乃是一处北风的小山坳,偏偏地势还高可以进行俯冲。 由此也可看出,京营将领们军事素养很高,很多东西都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十三爷,我军并未军心动摇,皆因青海行都司诸部收缩,致使我军突出防线,故而被迫后撤……” 其实范长春这话不全,青海行都司之所以后撤,则是因其侧翼藏地诸土司后撤。 当然,这些论起来就复杂了,朱景洪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斥候都撒出去了?可有敌军消息!” 只有在最前线,才能听到最新最真的情况,朱景洪非常迫切想了解清楚。 “如今准噶尔南北中诸部,皆在合拢向我军开进,想来此番……是要真正展开大战了!” 在此之前的战斗,虽然规模已经提上来,但仍称不上是全面战争,双方仍处于最后的试探阶段。 而如今,随着宁焕祥死去,准噶尔人把握住了战机,便判断如今到了决战的时候。 停下脚步,朱景洪问道:“如今准噶尔实际指挥的,是其大汗之子第零,可对?” “正是如此!” 答话之后,范长春联想到朱景洪的身份,顿时感到有些愕然。 第482章 集议 第483章集议 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确定振威中卫战备完善后,朱景洪才与范长春几人团坐起来。 “此战你觉得该怎么打?” 对于具体指挥作战,朱景洪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才问范长春这些专业人士。 “敌军势大且已完成集结,我军如今却无统一指挥,正面交战想赢实在极难!”范长春直接说了实话。 “想要获胜,非得剑走偏锋才行!” 得知宁焕祥遇害,军队被迫开始收缩时,范长春和一众副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一下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议出“偏方”来。 “说说看!”朱景洪表情严肃问道。 “敌军势大,然其弱点也很明显,他们迅速集结出发,必然带不了太多粮草!” “且其快速向南逼近,又将其粮道给拉长了,所以……” 这时朱景洪插话道:“所以关键在于断其粮道,如此他们极有可能不战而退!” “正是如此!”范长春答道。 断敌人的粮道使其败退,这种计策史书上不绝如缕。 虽是老生常谈的玩意儿,但其效果也非常明显,所以才会被翻来覆去使用。 当然了,要实现袭击粮道的目标,其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依范长春所言为例,如何在茫茫戈壁中找到准噶尔的运粮队,在此过程中如何不被敌军斥候发现,又如何能击败重兵运送的运粮队…… 难度可以列出很多,想要完成这等人任务,非得要天时地利人和同在。 “你觉得……派多少人去袭敌粮道合适?”朱景洪低声问道。 范长春答道:“至少要一千骑兵,此时臣问过几位参将,他们纷纷请战愿往……其中尤以左都参将石崇为甚!” 在四王八公小辈之中,石崇算是年长的一批,也是其中走得最快的几人。 想到这位,朱景洪不由想到贾家那些人,跟石崇比起来这些人简直……简直就不配跟人比。 “他既有如此决心,那就让他去吧……他素来考虑事情周全,由他去差事办成的机会也大些!” “十三爷,真要派人去袭粮道?”范长春有些迟疑。 这等冒险举动,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一旦失败……且不说坏了大局的后果,仅石崇身死他范长春就把石家得罪死了。 “难道还能有假?派石崇去吧,少了他麾下的千多号人,对前线大局影响不大!” “可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赶紧将事情布置下去,明天我们再议如何迎战敌军!” 范长春看向了在场同知和佥事,希望他们能站出来说了两句,但这些人此刻全部跟木头一样。 眼见范长春还在迟疑,朱景洪当即表态:“行了,这件事我做主了,出了事也由我来担着,现在就去把石崇叫过来!”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范长春也就不在犹豫,当即命人去把石崇叫来。 “再派人去传我的话,让青海行都司和各部族军队,以们卫为中尽快靠拢过来!” “再传我的话,明天中午各部将领,前来此地商讨对敌之策!” 朱景洪又一连发出两道命令,让范长春几人虽觉得不合规矩,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收拢军心形成统一指挥,否则一场大溃败在所难免。 “是!” 吩咐完这些,眼见范长春几人面露倦色,朱景洪语气变得柔和说道:“明天还要议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是!” 辗转一天,精神处于高度紧张,而且还扛到半夜没睡觉,范长春几人眼下确已累到极点。 继续待着毫无意义,范长春几人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石崇确已骑马赶来,靠近朱景洪后就下马步行。 “参见十三爷!” 抬抬手示意石崇起身,借着微弱的火光,朱景洪看着他道:“你们万指挥使说,你主动请缨要去袭敌粮道!” 躬身抱拳,石崇答道:“非如此,不能克敌制胜!” “深入敌后,茫茫戈壁,可谓九死一生,你就不怕一去不回!”朱景洪很是认真问道。 “十三爷,石家饱受圣上隆恩,如今正是到了报国之时,又岂能畏险而退缩!”石崇目光坚毅。 朱景洪点了点头,对石崇又高看了几分,暗赞此人确有其先祖遗风。 “你们万指挥使怕你出事,我说此事干系由我来担着,他才同意让你迂回敌后!” 当石崇要说话时,朱景洪却已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真考虑好了?” “臣愿往!”石崇单膝跪地。 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朱景洪郑重说道:“你是将门虎子,既有如此锐气,我不拦你……” “谢十三爷成全!” “一定要平安回来!”朱景洪语气严肃。 感受到朱景洪的关心,石崇再度深深一拜,答道:“臣遵命!” 于是石崇也离开了,今天夜里他就会带队转移,趁着夜色潜入敌后去。 在石崇离开后,侍卫们已搭好了帐篷,可以让朱景洪暂时歇息一番。 一整天朱景洪都在赶路,即使他身体素质极好,如今多少也有些吃不消。 他钻进帐篷里歇了,但他的命令却在戈壁上四处飞驰,传达到了前线各部去。 在朱景洪离开总督行署后,杨隆山也返回了自己本部,此时天都已经快要亮了。 而他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接到了从振威中卫传来的话,朱景洪让组织大军向东北方向靠,并在今天中午带着将领过去议事。 “这般安排,看来此番大战,已是不可避免!”杨隆山叹息道。 本来他有机会来主持此番大战,可因为其胆怯然后拒绝了。 但杨隆山并不后悔,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西北这烂摊子他若是接手,有八成的可能会搞砸。 “十三爷是圣上嫡子,圣眷之隆无人能出其右,由他来指挥倒也不错,至少败了板子也要轻一些!” 没错,杨隆山看得很清楚,这场战役就是朱景洪指挥,而不是什么大家一起商量着来。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往东北移动,尽可能向振威中卫靠拢!” 要参与决战,他们必须在今天赶到振威中卫附近,如此才能统一排兵布阵。 时间紧迫,杨隆山又岂敢耽搁。 而他的抉择,和北线的周全辉如出一辙,后者接令后也让军队继续向南靠拢。 ………… 初八上午,朱景洪从营帐里醒来,他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修整一夜的士兵,正在吃早饭同时备战,发出声音也是在所难免。 在起身后,朱景洪没着急出去,而是提笔开始写信。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应该给老头儿写封信,稍微解释一下前线发生的事,最大限度避免误会产生。 他既然要抓均军权,被皇帝误解乃至猜忌,本身就是极正常的事。 即使老头儿不疑我,太子和老六也会忌惮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想到这些,朱景洪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既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只有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把信封好,朱景洪将其交给了随行侍卫,他们将会把信交给八百里加急的信差。 做完了这件事,朱景洪方才走出军帐,此时周围士兵们大多在吃饭。 只见他走向其中一处圈子,这些人发现是他靠近,立刻放下了手中吃食,忙向朱景洪这位十三爷行礼。 “参见王爷!” 示意众人起身后,朱景洪问道:“吃的什么?” 在场兵卒约有三十人,领队的乃是一名队正,听到问话他便站了出来。 “回禀王爷,早上每人两个面饼,外加一条牛肉干!” 在此人答话时,朱景洪也在仔细观察,现场就还有未分完的面饼和肉干。 在当下这个时代,能让士兵吃得这般豪华,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很费钱,也难怪皇帝随时都觉得自己穷,实在是朝廷上下花钱的地方太多。 朱景洪笑着问道:“我走得急,没有带吃喝,能否在你们这里借一顿!” 听到这话,没等那队正说话,其随行侍卫就要开口,提醒他其实带了他的膳食。 没错,即使是身处前线,朱景洪的“后勤”保障一样优越。 那队正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便觉得格外的惶恐不安。 主要是这种事他从未遇到过,以至于此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王爷……我们这……” 看出了他的局促,朱景洪遂开口道:“莫非你还舍不得” “小人岂敢!”队正再度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一边说着话,朱景洪自顾走入人群,而后拿起了一块面饼。 “都坐都坐,不必这般拘谨!”朱景洪自顾坐到一块儿石头上。 他尽可能显得和蔼,但他亲王的身份,还是给众人带来了极大压力。 别说是这些普通士兵,便是石崇这等顶级武勋子弟,在朱景洪面前也轻松不起来。 “王爷叫你们坐,你们就别都站着了!”侍卫百户高鸿出言道。 眼见朱景洪都坐了,众人虽仍觉惶恐难安,可还是陆续都坐回原位。 一边吃着饼,朱景洪一边问道:“早上吃这些,中午又吃什么?” 这是朱景洪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让现场众人很摸不着头脑,但为首的队正还是老老实实回了话。 接下来,朱景洪又问了他们想吃什么,这个问题无疑更显得奇怪。 好在他的身份高得离谱,外加个人带有些传奇色彩,众人才没有把他当做“蠢蛋”,反倒觉得他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在朱景洪的“家常”问题之下,一帮士兵逐渐放松了下来,便让他了解到他们最真实的心态。 宁焕祥的死虽对军心影响极大,但京营的这些骑兵并非斗志全失,相反他们心里的那份憋屈,反倒让朱景洪觉得可以利用起来。 在朱景洪与众人相处愉快,顺道观看这些人显露武艺时,高鸿在他身边提醒道:“王爷,万指挥使他们来了!” 朱景洪目光扫了过去,果然见到除了范长春,杨隆山和周全辉这些人都到了。 他在这里闲聊,除了了解军心士气,其实也是为了等这帮人到来。 所以现在,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王成福,本王记住你的话了,只要你能斩下三十首级,本王亲自设酒与你庆功!” 个人斩首三十级,这是非常逆天的战绩,偏这个王成福就夸下了海口。 但刚才王成福展露的武艺,让朱景洪相信此人有这本事,前提是他能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活下来。 所以,朱景洪才有说最后一句,这其实是对王成福的一种祝愿。 “参见十三爷!” 范长春等人靠近后,便向朱景洪行了礼。 示意他们起身后,朱景洪指了指高处山坡,说道:咱们上去说话吧!” “是!” 于是这一行十几名将领,都跟着朱景洪一道往山坡上走去。 那里有更好的视野,而且可以隔绝外人偷听,乃是极好的议事地点。 看着朱景洪离去得的背影,王成福环顾左右问道:“你们说……我能否吃上襄王爷的宴席?” “大人,三十个首级,这可不容易啊……” “瞎说什么,以咱们队正的本事,三十个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王成福好歹是名队正,在他手下有说真话的老实人,自然也少不了拍马屁滑头。 朱景洪在时这些人跟木头一样,他一走众人就又恢复了“人性”。 这边众人吃饭时说笑着,而朱景洪等人已到了高坡,这里已经能俯瞰下方营地。 “都坐吧!” 现场,侍卫们已摆上了椅子“马扎”,这种便携的物件在当下并不稀奇。 椅子的设置也很有趣,朱景洪毫无疑问是主位,其余众人则按官阶左右排列。 众人落座之后,朱景洪便让他们先说麾下人马情况,如此他便正式行使起前线指挥权。 听得众人回话后,朱景洪方说道:“诸位……这次准噶尔虽来势汹汹,但其实不必怕他们!“ “只要收拢了军队,且不说能否打得过他们,至少我们就有了自保之力!” 虽然朱景洪这话略显悲观,但在场众将反而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这位爷年少轻狂,强行要跟准噶尔人正面硬顶。 见众人不说话,朱景洪接着问道:“诸位,若我军全部后撤,能否甩得掉准噶尔大军?” 打不赢就跑,这是很简单的选择,朱景洪可没什么面子关系。 朱景洪话音落下,就听杨隆山开口道:“王爷,此事不太可行……圣上那边,只怕不会同意!” “圣上之意,是在今年内重创准噶尔,此前一年战局焦灼毫无进展,现今稍有推进而若不进反退,圣上定会降罪……” 这是将领们最大的压力,而宁焕祥的压力最大,所以他才谨慎过了头,过分求稳才导致局面焦灼难有进展。 而今宁焕祥死了,杨隆山等将领要直面皇帝怒火,所以他们会反对后撤。 这其实是一种悲哀,将领本该只管打仗,根据现有条件做出优酷 “如今各部收拢,这一仗该怎么打,诸位可有计议?” 第483章 首功 第484章首功 朱景洪很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论行军打仗,他不比这些人有经验,群策群力是极有必要的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起自己的看法,期间也少不了争得面红耳赤。 朱景洪都大致听着,同时在思索如何用好后面的步兵。 大概后天,这些人就能赶到总督行署,也就是他们现在防线以东二百多里处。 对骑兵朱景洪并不专业,但他对北四卫和京营步军,如今着实已称得上是专家。 让步军形成防线,对骑兵予以阻击乃至围歼,在朱景洪看来是极为可行的事。 所以从战略上来说,让骑兵做饵交替撤退,将准噶尔骑兵引入彀中,是完全可以执行的战略。 所谓不能后撤的原因,在朱景洪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只要能有效杀伤敌军,暂时失地是值得且必要的事,皇帝若因此降罪的话,他就只能再说一句没格局了。 当朱景洪想到这些时,现场已吵得是不可开交,于是他冷哼了两声。 众人本以为朱景洪是心不在焉,见他真是听懂了现场情况,众人便是越发感到安心。 当朱景洪领着侍卫赶到前线,范长春等人顿时大惊失色,生怕朱景洪是要亲自参战。 在骑兵的冲刺速度下,十几里的距离已经非常近,意味着对阵双方都身处对方威胁中。 双方人马继续冲杀,很快又是两个回合过去,战况已处于焦灼状态。 “谁来增援?”拼杀之际,范长春问向了卫兵。 张仲祥亦跟着说道:“王爷,您若有个差池,臣等万死难赎!” 所以要说危险,其实也没那么危险。 “分兵而行,乃是大忌啊……”杨隆山面露迟疑。 准噶尔一方,也随时关注着明军的情况。 而接下来传回的消息,显示出准噶尔先锋仍在靠近,双方距离已缩短到十里范围。 众人也知情况紧急,于是纷纷告辞离开,而范长春刚才就下山组织列阵去了。 朱景洪想杀掉敌军锐气,刚好对面的领兵将领也这样想。 此事双方都属强弩之末,比的就是看谁最后撑不住崩溃,所以这次的交锋比之方才更为惨烈。 准噶尔这边人多,相反体力上消耗不大,死的人多也没有崩溃,这也证明了他们足够精锐。 两百人虽不多,但带起的烟尘却很大,让人摸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 “四百余人……” 说完这话,朱景洪接着说道:“如今敌军咬得很紧,全部后撤必为其袭击,我的意思是把大军分为两部,交替掩护后撤……诸位以为如何?” “万户大人,明军已经列阵,我们何时出击?” “他们难道知道我们要继续撤?”周全辉反问道。 一样的套路,达尔扎一方也是缓缓提速,准备要与京营一方一较高下。 “就这么办吧,我自会向圣上解释,你们不必担忧!” 在冲入敌阵时,他从弓箭换到了骑枪,而后便肆意的挥舞起来。 “十三爷,这样不太好吧!”杨隆山忍不住开口,其实他也赞成暂时后撤。 军队折损两层,实际已在崩溃边缘,全靠督战队强势弹压,如今才保持军阵没有溃散。 这里也可看出,在这个通信不技术发达的时代,信息传递具有极大的滞后性。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我军当后撤,如此才能保全大军!” 根据最新的情报,这支先锋军队兵力在六七千,面对此间三千余京营骑兵,可以说具有极为显着的优势。 他们撤走之时,第一回合交锋也已结束,现场准噶尔人丢下的尸体更多,京营这边损失反倒不大。 朱景洪亦沉声说道:“我只是来说几句话,说完我就会走,你不必忧虑!” 事实上他所率领的军队,也属于准噶尔的精兵,战斗意志本身非常之强。 “约在……一千二至一千五百人……” 另一头,达尔扎脸色极为难看,挥舞着马刀奋力向前冲去。 如此近的距离,而且人家打定了主意进攻,后撤只能会被人撵得溃逃。 被称做万户的这位,便是准噶尔先锋大将达尔扎,此人乃是准噶尔少主第零心腹。 范长春的主动出击,多少让达尔扎感到意外,让其不得不下令全军准备出击。 “爽啊……” 范长春的猜测极为大胆,但不得不说很有合理性。 眼下被范长春出言所阻,朱景洪也就只能偃旗息鼓,临时编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先前众人还有分歧,但眼下他们已能确定,这帮准噶尔人就是要进攻了。 换句话说,如果对面要进攻的话,京营骑兵只能独自硬抗对面骑兵。 朱景洪答道:“此战对面虽人数众多,但甲胄武器皆不如我军,诸位只要齐心协力,必能克敌制胜!” “告诉勇士们,只需这最后一击,我们就能将他们彻底击败,胜利只会属于我们!”达尔扎大吼道,他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准噶尔人如此逼近,其意为何?”得知消息的朱景洪发问。 “就依刚才所议,尔等速速返回本部,尽快督促各部加快靠拢!”朱景洪起身说道。 冲刺之间,朱景洪连续射出十几箭,每一箭都能带走一两条性命。 即使相隔最近的青海行都司骑兵,此时相隔也还有三十多里,关键在于他们对面也有敌军,行动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京营的士兵,那怕战死家人也有依靠,所以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打起仗来自是一往无前。 朱景洪横冲直撞,成为了他这支队伍的矛尖,领着侍卫把敌军撕开了一道口。 如果有一支生力军加入,他有九成把握准噶尔军会溃,所以他才做出了这一决定。 听到这话,范长春可被吓得不轻,但眼下朱景洪既然掺和进来,便让他只能接受现实。 “别我一个人说,你们也都说说……”朱景洪催促道。 “十三爷,若您有个好歹,臣等万死难辞其咎,若您执意要到前线,臣等便只能不战而退,护送您往安全之地去了!”范长春神色严肃说道。 谁知朱景洪抽出了弓箭,并将铁胄护甲放下,而后说道:“前线是我指挥,若是京营败了,以至于全线溃败,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圣上?” 战略设想再巧妙,执行上拉胯也毫无用处,所以关键还得看将领们。 从最开始缓缓向前,随着距离拉近骑兵开始提速,直到最后进入冲锋状态。 虽然多死近两百人,但对准噶尔一方实力影响不大,所以达尔扎仍饱含信心。 这时范长春答道:“我看八成……这些人是想凭其锐气,一鼓作气击垮我部!” “敌军多少?” 这些奖励条件,此前就已传达下去了,但这并不妨碍其被用来鼓舞士气。 “是!” 当消息传到时,朱景洪已与众人议定,兵分两路究竟如何分。 “是襄王殿下,已快杀到敌军大旗下了!” 如今的战争状态,朱景洪也看在眼中,他和随行侍卫们一样焦急。 这一刻,他开足了马力,把自身武力值给拉满,每一次挥动骑枪都会扫倒一片。 “杀光他们……”达尔扎怒吼道。 “十三爷,您如何能到这等险,刀剑无眼,若是伤了……” “若能安然后撤百里,这仗兴许就打不起来了……” 这并非是说没有赏钱赏官,而是这些东西已深入人心,根本没必要再拿出来说。 “弟兄们,十三爷亲自冲阵来援,我军必胜!” 如今大军合在一处,对上准噶尔还有一战之力,分成两部就有被各个击破的风险。 整个过程,朱景洪很少发表意见,充分尊重了带兵将领们的见解。 “传话给部族勇士们,杀一个明军赏两个奴隶,杀两个加赐黄金,杀五个官升一级……” “全军多举旗帜,迷惑准噶尔人,让他们不敢轻易进攻,我军便可趁机多赶些路!” 振威中卫,乃是前线明军最精锐的明军骑兵,准噶尔人也想一举将其吃掉。 “想来应是想缠住我们!”杨隆山沉声说道。 京营人马虽是英勇,但来回冲杀对人力马力是极大消耗,此时无可避免的疲惫下来。 “开始列阵,相隔五里时停下,而后歇息一刻,随即出击!” 他们毕竟是赶路而来,虽说一人带了三匹马,可终究损失了些马力,休息一下是很有必要的事。 今天的天气还可以,外加朱景洪等人所处地势较高,所以他们已能看见准噶尔部。 不管此前心态如何,到了战前每个人神色凝重,只因谁也不知战后能否活下来。 “诸位,他们需要支援,否则……” 至于交替撤退如何撤,则还处于集中商讨期间。 所以现在,这帮准噶尔人在巨大死伤下还不崩溃,可就让范长春有些担忧起来。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还从未达到过身体极限,此时多少有些按捺不住。 “万指挥使,我知道分寸,只是来看看而已!” 如此一来,明军这边士气会更低,收拾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弟兄们,杀……”指挥使范长春带头冲锋。 山坡之上,看着前方靠近的两支队伍,朱景洪神色间露出忧色。 而在另一头,范长春也在跟手下鼓舞士气,但说的不是赏银而是荣耀。 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侍卫百户高鸿说道:“王爷,您不能以身犯险!” 当准噶尔进入五里范围,开始短暂修整时,范长春敏锐把握住了战机,便令大军向前开进。 第一个回合交战后,准噶尔人将在他们这一面,靠太近很容易被发现,此时自然是撤走回避为妙。 “你们刚才的话,我大致算听明白了,争来争去……说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为主谁为辅!” 朱景洪的眼睛也在搜寻旗帜,很快他锁定了达尔扎的大旗,并带着卫所直奔其所在方位。 “咱们折损了多少人?”范长春冷声音问道。 其实计策这种东西,无论怎么说都有其道理,问题的关键则在于执行阶段。 虽然他对振威中卫有信心,但终究己方兵力不占优势,能不能赢谁都不敢打包票。 在他们计议之时,前线情况却发生了转变,准噶尔先锋已脱离主力,快速挺近到距明军十几里处。 此刻听到他说这话,众人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不少人已经非常意动。 与几位同僚对视了一眼,范长春最终应道:“还请十三爷训示!” 他其实是想到战场上浪一回,毕竟他穿的双层重甲在身,根本无惧箭矢和敌军的骑枪。 范长春此刻很难受,在他对面的达尔扎也不好受。 “对面乃是敌军先锋,把他们一举击溃,打掉他们的锐气,我给你们记首功!” 他知道准噶尔停下的目的,所以他不会给对方时间休息,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如此也让朱景洪看到了,这位万指挥使确有些魄力,才敢在兵力不足时主动出击。 随着达尔扎挥动马刀,准噶尔的骑兵再度出击,而对面的京营骑兵也随之开启冲杀。 要知道,达尔扎指挥的军队也是精锐,振威中卫打出现在这战损比,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战绩。 眼见众人要开口,朱景洪便接着说道:“你们的顾虑我知道,这件事后果我会一力承担,们只管放心便是!” 生力军的加入,让苦苦支撑的明军士兵大受鼓舞,随后爆发了出了更强的战力。 二百多里的后撤之路,骑兵也可能全力冲刺,前后至少耗费两到三天,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 这位如果有个什么好歹,他范长春只怕全家都得完蛋。 三千人军队列阵,整个队伍宽度大约一里多,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事实上,他这随行侍卫有二百多人,个个都是旗手卫的好手,而且装备比之京营还要好,想要把他们拿下绝对不容易。 此时朱景洪已换上全套甲胄,马鞍两侧弓弩刀枪皆备,完全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范长春又岂会被他这番话哄骗。 “王爷,已经交战了,咱们该撤了!”侍卫百户张仲祥提醒道。 全身被重甲覆盖,虽然也会被敌人打击到,但对朱景洪完全没有伤害,这让他心里更是安定了不少。 “杀……”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朱景洪说过愿意担责,那就从没有食言过。 斥候们发觉不对劲后,便将消息传回了“中军”。 在他冲出去之后,侍卫们也只得跟上去,而且要保证比朱景洪冲得快,他们得豁出一切保证这位爷的安全。 言罢,朱景洪是一句没多说,直接打马往前冲了去。 其中道理朱景洪自是明白,所在双方交战拼杀之时,他便打马往战场一侧躲开。 在此之前,京营对上其他准噶尔军队,虽也有苦战之时,多数情况都是没两个回合,就能把敌军给冲散冲垮。 “我独自去,你们不必追随……” 事实上不止他是这般看法,他手下的同知佥事也是如此判定,此刻已下令全军准备应战。 而最前方的明军旗帜,准噶尔人却看得真切。 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说,眼下避开准噶尔的锋芒,本来就是很明智的选择。 朱景洪虽已令各部靠拢,可毕竟下令的时间较短,外加各部需要反应时间,所以附近并无能支援京营的军队。 这一结果,让京营上下士气大振,也让他们信心变得更足。 而朱景洪所在方向,随着他一路砍瓜切菜般横冲直撞,其附近准噶尔敌军已在溃散。 而朱景洪的目标,始终是前方那杆大旗,他要把此番敌军领军大将拿下,取得此番大战的首功劳。 “杀……”挥舞着骑枪,朱景洪冲杀越发的英勇。 第484章 这个小畜生 第485章这个小畜生 达尔扎眼下有些慌了,因为朱景洪在迅速靠近。 朱景洪走到哪儿就带去一片死伤,且看起轨迹就是冲自己来的,达尔扎又岂能不感到忧心。 看着军队已在溃散,达尔扎虽是心有不甘,也知道现在是该做决定了,究竟是自己撑下去还是马上就撤。 达尔扎很纠结,此番折损了这么多人,无功而返他可就没脸领兵了。 “给我杀……” 显然达尔扎还是打算搏一搏,他对胜利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思想状况可以成为偏执。 “万户大人,明军已到近前,请你快些撤走!”达尔扎身边有人提醒。 “我会怕他?跟我冲杀过去!”达尔扎怒吼道。 “十三爷,对面冲过来了!”张仲祥大吼道。 “敌军主将,来得好啊……随我斩将夺旗!”朱景洪大吼道。 从开始冲杀到现在,他已不知斩杀了多少人,因其超强武力值所以全程都在略菜。 这种感觉,就跟他前世玩“骑砍”差不多,但眼下效果更好所以他玩得更爽。 又挥刀砍倒几人,已能略过人潮,看见前方达尔扎的脸。 只见他顺手从地上抽出一根长矛,而后奋力向对面投掷过去。 疾驰而来的长矛,让达尔扎急忙侧身闪避。 也亏得他闪躲及时,才让长矛从肩边划过,若差一点儿他就会被扎个对穿。 然而这一险情刚过,迎面又是一骑冲来。 朱景洪高大威武的身形,让达尔扎不由自主心生畏惧,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去迎战。 “去死……” 这句话是达尔扎吼出来的,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朱景洪用骑枪扎了个对穿。 没错,即使达尔扎也穿有重甲,在朱景洪的巨力冲击下,在他吼出最后两个字后就死得透透的。 而随着朱景洪捅死达尔扎,跟着他一起冲来的侍卫们,也都开始清理达尔扎的卫队。 几息之后,达尔扎的将旗倒了下来,于是这便引起来了连锁反应。 准噶尔大军开始陆续溃逃,在当下如此惨烈杀伤状况下,即使有督战队也挡不住他们。 何况准噶尔的督战队,在看到大旗倾倒时,他们自己都已经军心不稳了。 战局形势随即突转,准噶尔军溃逃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引起了全线崩溃。 “大人,敌军溃了……” “传我将令,全军追击!”范长春大吼道,这是要扩大战果。 在敌军溃逃时,追杀他们将有最大杀伤效果,只不过得注意不能追之太远。 其中分寸,范长春知道手下人明白,所以他没有跟着同去,而是折转方向往朱景洪所在赶去。 他要第一时间确认,这位爷是否有受伤,这比扩大战果重要得多。 当范长春赶到时,朱景洪已在原地等他,在他马下便是死了的达尔扎,那柄长矛都还在他身上插着。 见达尔扎死得这般惨烈,范长春为这个敌人心疼了两秒,而后便跳下马跑到朱景洪面前。 “十三爷,您无碍吧!” 取下染血的铁胄,朱景洪伸手握住骑枪,将达尔扎挑了一起来,而后手一抖将其甩到了地上。 “我好得很!”朱景洪面带微笑。 ………… 时间来到下午,明军左右各部皆已靠拢,形成了庞大的骑兵军团。 准噶尔人若不全军压上来,便很难对明军造成威胁,所以危急局面得到了缓解。 至少今天之内,爆发大规模战斗的可能性不大,但明军这边没有丝毫放松,各部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准噶尔这边,作为先锋的军队被打残,堂堂万户更是殒命疆场,对士气造成了沉重打击。 这让统兵大将第零非常愤怒,但主要责任人达尔扎已死,他的怒火也只能烧他自己。 作为合格的将领,第零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并下令让各部就地休整,同时招各部将领到他帐中议事。 这一场决战打不打,怎么打……都需根据现有实情进行决策,第零也需要倾听手下人意见。 他们这边在议事,另一头明军这边,朱景洪也召集了众将议事。 此刻,各部将领都已到场,正私下低声议论着上午战事。 而其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朱景洪身先士卒,带领侍卫们亲自冲锋,一枪捅死对方万户的传奇战绩。 事实上,到了参将或指挥一级,就极少有亲自冲锋的行为,今日范长春出战那是形势所迫没办法。 可朱景洪什么身份,他这般尊贵人物,竟亲自提枪上战场拼杀,绝对是非常罕见的奇事。 上阵杀敌也就罢了,朱景洪还取得了很离谱的战绩,除了亲手斩杀了达尔扎,死在他手下的敌军竟有上百人。 把人干净利落捅个对穿,这也就朱景洪干得出来,所以要统计他的战绩很容易。 所以此时,在场将领没有人不服这位爷,既敬佩他上阵杀敌的胆气,又赞赏他把握战机扭转乾坤的魄力。 将领们都是如此心态,那么底层的士兵和军官们,则更对朱景洪饱含崇敬。 本来他就人缘不错,而随着这件事的传开,他只会收获更多军心人心。 “十三爷到……” 随着帐外一声高呼,帐内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目光扫向了军阵门口。 朱景洪已换下甲胄,此刻外面身着抹黑色绣龙圆领袍,简素之中彰显着威仪。 在他身后,跟着振威中卫指挥使范长春、青海行都司都指挥使杨隆山,以及安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周全辉。 “参见十三爷!” “嗯……诸位请起!”朱景洪语气平和道。 虽然众人一如往常那般恭顺,但朱景洪仍感受到和以往的略微不同。 做回主位上,朱景洪示意众人坐下,方说道:“诸位……上午议事还未结束,现在咱们继续吧!” 如何分配兵力,之后如何交替撤退,这些议题确实还需要议。 底下女真部的叶赫铭恩起身问道:“十三爷,如今我军大胜,还要后撤?” 本来之前他也挺慌,可如今取得了这样的大胜,他就觉得可以跟准噶尔人碰一碰。 而叶赫铭恩的问题,也问出了许多将领的心声。 当然,这些人不是想跟准噶尔人碰,而是觉得可以继续与其对峙,能不后撤就尽量不撤。 毕竟无论以什么理由,后撤终会有受罚的风险,何况如今还取得了大胜。 “诸位……难道你们所辖各部,都跟振威中卫一般勇猛?” 只是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噎住了。 “上午之胜,改变不了敌强我弱之局,自然仍是以后撤为妙!” “臣妄言!”叶赫铭恩当即请罪。 而朱景洪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回位置上去。 接下来,就是众人集中议事,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争论,一切事务才最终议定下来。 集议之后,各项命令已经发布,按理说这个时候就该散了。 然而朱景洪没发话,所有人就得坐着等。 “此前宁总督曾下令,让安西行都司往南靠,但到如今他们仍陷扎萨克等三国……” “我的意思是,取消宁总督此前军令,安西行都司仍以平定扎萨克等国为要!” “诸位以为如何?”朱景洪目光扫向众人。 让王子腾继续平定扎萨克,主要原因是令其会师已无可能,其次则是为朱景洪的千里转战服务。 若王子腾稳住了扎萨克等国,尤其是稳住了土谢图汗国后,就能给他的转战方略提供稳定侧翼,并以此输送源源不断的补给。 从这个角度来说,反倒该西北大军主力往北靠,以实现会师合击的结果。 众人没有反对,这就等于是认可了,所以朱景洪没有在多问。 “周将军……”朱景洪目光扫向周全辉。 “臣在!”周全辉连忙起身。 “这件事,你亲自去跟王子腾说,让他务必要稳住局势,并将平叛重点放到土谢图汗国!” “十三爷,臣若离开,这北线诸部……”周全辉把握住了问题关键。 北线诸部,主要是蒙古和女真诸部,合起来兵力有近一万五,如今皆是由周全辉节制指挥。 “北线的话……”朱景洪做出思索的模样,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北线就让孙绍祖去盯着!” 朱景洪的这句话,让现场众人大感惊讶,毕竟这孙绍祖如今只是个闲职,又岂能直接放到这等高位来。 就连旁听的孙绍祖本人,也觉得这事太过于离谱。 他确实有功劳,而且是令朱景洪掌权的大功。 可这些都是不能见人的事,真要论的话不但是叛国,而且将自绝于勋贵集团,没有任何人能保得住他。 即便是受益最大的朱景洪,也会第一时间和他划清界限,乃至于直接将他处死。 每每想到这些,孙绍祖都辗转反侧,只感到后背发凉。 今日自己被连提几级,是因为能力得到了认可……孙绍祖暗暗想到。 虽然很想得到这个职位,但孙绍祖明白自己该谦让一番。 然而没等他动身,朱景洪接着说道:“他原是安西行都司永宁卫指挥使,顶在最前线多年,对准噶尔了如指掌…… ”让他指挥北线几支军队,我看也绰绰有余!” 朱景洪敛去笑容,目光扫向在场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所有人都低下了了头,倒是女真部的叶赫铭恩出言道:“十三爷说什么,臣等国听什么就是了,何须问这些话!” 他的这番话,引来苏和几人回应,反而形成一片“赞同”的形势。 “周将军,觉得如何?”朱景洪看向了周全辉。 要把人家解职后支走,老实说朱景洪确实不太厚道。 “臣领命!”周全辉心中万分无奈。 “回去之后,你告诉王子腾,就说我的话……由你领兵平定土谢图汗国!” 这也算是打一棒给个甜枣,周全辉知道朱景洪的大战略,所以明白平定土谢图的重要作用。 这件事若办好了,也是他周全辉的一件大功,前提是朱景洪的战略能被效执行。 “臣领命,定不负十三爷重托!” 点了点头,朱景洪又看向了孙绍祖,随即点了他的名。 孙绍祖应声出列,而后勾着腰站在朱景洪面前。 “从现在起,由你接替周都知指挥!” “臣领命!”孙绍祖恭敬下拜。 他孙绍祖此前最高实职,也不过是一卫指挥使,跟周全辉差了足足两级。 到了高级武官,每一级的提拔都是万难,而他孙绍祖却被连提两级,这让他更坚定了抱大腿的想法。 而此时他也非常清楚,眼下虽是被连提两级,但本质上只是靠朱景洪的提携,属于是临时的权宜之计。 要想真正坐稳位置,得到朝廷的认同,他非得打几个漂亮仗才行。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散了了吧!” 于是众人纷纷告辞离开,开始执行朱景洪的战略。 ………… 八月十八,京城禁中。 坤宁宫内,帝后二人正在用餐,独享夫妻二人间的安宁。 “对了,贾家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嗯!”朱咸铭应了一声。 “那小孩子痊愈了,贾家已将其逐出家门,还算他们知情识趣!”杨清音淡定道。 她所言的“孩子”便是贾宝玉,这厮着实被打得太惨,以至于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事情刚发生时,虽有东宫和襄王府力压,但还是被睿王府得知了消息,后面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宁荣二府无奈只能到乾清门外请罪,贾敬和贾赦在门外跪得晕死过去,才被宫人送回了府去。 而后朱咸铭下旨,以贾家治家不严有负圣意为由,再度把荣国府的爵位削了一级。 贾赦从原本一等子变成了二等子爵,阶官则更惨连降六级,一品神威大将军变成了从二品安国将军。 而这一结果,还是朱咸铭考虑到太子势弱,才没有把贾家收拾得太狠,否则使太子心态崩溃对朝局很不利。 皇帝下了旨,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 至于罪魁祸首贾宝玉,即使有贾母一力维护,还是没能避免被扫地出门的结果。 此刻贾家上下,都对他充满了敌意,恨不得他这丧门星立刻去死。 “依我本意,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该勒死才对!”朱咸铭淡然说道。 杨清音劝解道:“真要是死了,十三家就不好跟太子妃见面了,如此结果也不让她们难做!” “所以我说老四媳妇目光短浅,看不透大势格局,连个……” 说道最后,朱咸铭戛然而止,但杨清音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连个什么?连个同胞弟弟都舍不得?”杨清音没好气的说道。 “老十三的媳妇,连兄长都能训斥责罚,将其管束得懂规矩知进退,如今已能为朝廷效力!” 无论是宝钗退掉隐匿的土地,还是后面教训薛蟠走正道,乃至于一个月前命人杖责兄长……这些事朱咸铭都知道。 这个时候,杨清音不想跟朱咸铭争吵,于是转移话题道:“现在你又对十三媳妇满意了,当初你可是要废掉她的王妃!” “这丫头明白事理,比起……” 没等朱咸铭把话说完,外面传来了程英的声音。 “陛下,西北总督署紧急军情!” “拿过来!”朱咸铭放下筷子。 西北每天都要军情传回来,但不是都叫紧急军情,每次遇到朱咸铭都会及时处置。 从程英手上接过信函,朱咸铭仔细看了起来。 几息之后,眼看朱咸铭神色大变,杨清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宁焕祥死了,被……袭杀而死,尸骨无存!” “那前线如何?战局如何?”杨清音问出了最要紧的问题。 朱咸铭翻页接着往下看,然后他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看到杨隆山辞帅,朱咸铭冷笑道:“杨隆山倒有些自知之明……” 但看到接下来的内容,他可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小畜生……他怎么敢!”朱咸铭勃然大怒。 第485章 朕之乳虎 第486章朕之乳虎 即使没看信,杨清音也知道所谓的“小畜生”是谁,这让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个混账,他竟然接过了指挥,梁潜和黄清竟未阻拦,他们简直是该死!” “数万大军之生死,操于黄口小儿之手,前线将领莫非都是死人不曾!” 眼看朱咸铭越骂越难听,杨清音忍不住开口:“什么黄口小儿?谁是黄口小儿?” “人老十三别的本事没有,行军打仗可不一定比你差!” “且不说金陵剿倭的事,他这两年天天练兵,就是再不懂也该懂了!” 杨清音最看不得的,就是宝贝儿子被贬低,此时自然要跟皇帝分辨几句。 还别说,她这话也真有些奇效,让朱咸铭稍微冷静了些。 其实他也是受惯性思维影响,才总觉得朱景洪还是不成器,但他稍微冷静一想就扭转了看法。 无论是各种新奇练兵手段,还是朱景洪对朝局世事的看法,都证明他绝非只是好勇斗狠的浑人。 朱咸铭思索之间,杨清音接着说道:“前线诸将关系复杂,恐怕只有他这身份镇得住,由他统兵未必是坏事!” “只怕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轻敌冒进,只怕……” 杨清音打断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拟定新任总督,其它事日后再说也无妨!” 朱咸铭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立刻……召在京都督、都督同知进宫议事!” “是!” 在京的都督和都督同知,大概半个时辰齐聚乾清宫,然后他们便得知了西北的情况。 这些人日日分析战局,非常清楚在宁焕祥死后,西北甚至有崩盘的可能,所以出任总督绝非明智选择。 商议了半个时辰后,最后总算是推选出来,由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柳芳出任总督。 只等第二天朝会宣布,柳芳就要走马上任去了。 第二天清晨,襄王府内,宝钗正在侍女伺候下洗漱。 “禀娘娘,张平安在外求见,说是有关王爷的事!” “让他在银安殿等候!”宝钗吩咐道。 “是!” 听着是朱景洪的消息,宝钗又岂敢有丝毫怠慢,简单洗漱更衣后就出了寝殿。 几息之后,宝钗在侍女簇拥下,来到了银安殿前厅内。 “奴才叩见娘娘!” 坐到前厅左侧客位上,宝钗方说道:“说吧……” 张平安答道:“今天从宫里传出消息,总督西北军务的宁总督死了,如今是咱们王爷主持西北大局!” 一听这话,宝钗顿时警觉起来,而后便问道:“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 “此事瞒不住,宫里都已经传开了,上午朝议正是要定下新任总督!” 消息传回京要十天,这边上任最快也要二十天,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天……宝钗心里细细的算着。 而这三十天时间,足够朱景洪做很多事了。 可是,毕竟是掌握兵权,会不会受陛下猜忌? 想到这里,宝钗从椅子上起身,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即便陛下不猜忌,也难保睿王府和东宫不使坏,我得先一步出手才是…… 来回踱步,宝钗做出了决定,于是他立刻吩咐道:“备车……我要进宫!” “是!” 另一头集贤馆内,学士们也在议论此事。 按道理说,宫里消息不该这么快传到此处,如果发生则证明有人刻意为之。 没错,正是朱景渊派人散布的消息,就是让学士们议论然后上奏弹劾。 作为一母同胞的兄长,他当然不能亲自指责弟弟,即便对方已经犯了“大错”。 集贤馆里的学士,多数都是投机者,这些人思维更活泛一些,多数都能明白朱景渊的难处。 所以在商讨时,他们都没说要请朱景渊来拿主意,一番议论后就定下了议事基调,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串联上疏。 睿王一党人人在忙碌,而支持东宫的朝臣们,接到消息后也自发行动起来,他们人多动起来声势更大。 上午常朝议事开始,但议事范围仅限于六部九卿,以及五军都督府的高级武官。 而此时宝钗已然入宫,来到坤宁宫她才发现,睿王妃陈芷比她到得更早。 “母后……”宝钗露出哭腔,直接跪倒在皇后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杨清音略有诧异。 “求母后下懿旨,把我们王爷叫回来吧!” “媳妇听说,如今是他在西北主事,依他行事狂妄轻浮的性子,只怕会把前线搅得一团糟!” 抬起头来,宝钗泪流满面道:“若因此误了大事,只怕万死难赎其罪!” 杨清音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时却见宝钗往前爬了两步,直接来到了她的脚边。 然后便听宝钗接着哭诉:“王爷在家时虽常说,要为父皇扫平不臣,如此才是父皇的好儿子……” “可前方毕竟刀剑无眼,不是媳妇不让他为父皇尽孝,实在是怕他有个好歹,媳妇日哭夜哭死了……” 宝钗滔滔不绝说着,尽可能把朱景洪往“孝”字上靠,最大程度避免他受到猜忌。 眼见她着实伤心且担忧,杨清音也只能安抚她,还安慰她朱景洪绝不会有事。 看着宝钗如此动情,陈芷目光深邃思索着,她在想宝钗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老十三,到底是不是想抓兵权? 这个问题,按理来说无可争议,毕竟朱景洪都已经掌权了。 之所以会如此,全靠他此前人设立得好,蠢货直人莽夫的形象,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坏心。 或许还是我们想多了……陈芷如此想到。 但这并不妨碍,她和睿王撺掇官员上奏弹劾,毕竟有句话叫做“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所以,如今朱景洪人设的作用,更多体现在帝后二人这边,可以使他保持圣眷不衰。 而只要皇帝信任,那不管有多少弹章,对朱景洪而言都问题不大。 “我说宝钗,此番只盼十三弟不要闯出大祸,今日待议出新任总督,到时就可以把他换回来了!” 伸手将宝钗扶起来,陈芷接着说道:“咱们皇家尊贵,多的是人愿赴沙场尽忠,又何须十三弟亲临战阵!” “母后,我看宝钗说得对,还是让十三弟赶紧回来才是,在父皇母后膝前就是最大的孝了!” 宝钗说了大半天,强调的是朱景洪在前线尽孝,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而陈芷的这番话,重点则是要让朱景洪回来,这是釜底抽薪的手段。 杨清音端起茶杯,平静说道:“好了,此事陛下已有计议,待新任总督到任之后,便让这小子回来就是!” 听到这话,宝钗心头便是一紧,就这样回来可就白忙活了。 统兵就三十天时间,还能干出多大功劳。 宝钗正担忧之时,却突然想起朱景洪的一句话,让他紧锁的眉头释然下来。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宝钗相信,自家男人能想到会被召回,那么他就一定会设法应对。 “说起来,们也别太小瞧老十三,她读书习字虽一塌糊涂,但行军打仗未必不行!” 听到皇后这话,宝钗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朱景洪得到了认可,担心则因为这话被陈芷听到了,难免会让她加深对朱景洪的猜忌。 “母后……他哪里懂什么行军打仗,全都是胡闹罢了!”宝钗连忙找补了两句。 “好了,今天就别聊这些了,这是刚两天新上的贡茶,你们也尝一些吧!” 言罢,皇后便命人去上新茶,留着宝钗和陈芷说了其它话。 且说朝会之上,关于新人总督的议事已结束,柳芳已通过朝廷上下认可,可以出发西北上任了。 就在朱咸铭要宣布退朝时,好巧不巧的是又有军报传来。 如今西北军务,乃是朝廷头一等的大事,所以军情会第一时间送到御前。 而今天送来的军报,讲述的正是八月初八的战报,与初七送出的正好相隔一天。 宁焕祥死后,西北的局势有多危急,朱咸铭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当即拆开了来看。 战报开头,讲了准噶尔大军压境的紧迫情况,这看得朱咸铭皱紧了眉头。 接着振威中卫出战准噶尔先锋,却与对方战况进入焦灼状态,这让朱咸铭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振威中卫,乃是左右两大军官的纽带,他若被击溃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若左右两翼难以合拢,就有极大可能被人家分割包围,形势已经是万分危急。 连忙换页,朱咸铭继续看了下去,他很迫切想知道结果如何。 下方朝臣们看着皇帝紧锁眉头,一个个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以为是西北发生了大溃败。 眼看着皇帝脸色越来也难看,众人也站得越发恭谨守矩,生怕自己会被皇帝所迁怒。 “好……好啊……老十三,朕之雏虎也!” 皇帝突如其来的大笑,让在场大臣都摸不着头脑,但也让他们都松了口气。 敛去喜色,朱咸铭放下奏报,平静说道:“前线大捷,振威中卫大破敌之先锋……杀敌三千五百余人!”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明了,也理解了皇帝为何会“失态”。 前线局势紧张,如此大胜定能振奋军心,对稳定局面将是大有裨益。 但此时,众人心里又生出新的疑惑,此番大胜为何会夸朱景洪,难道此事与这位爷还有关系? 一众文官心中疑惑,想要问又不方便发问,好在柳芳解决了他们的麻烦。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柳芳是新任西北总督,他有事情不明白当然要回答,于是朱咸铭说道:“卿有话直说吧!” “方才听陛下夸赞十三爷,莫非此番大胜乃是王爷指挥?” 眼看众人都望了过来,朱咸铭笑着说道:“振威中卫三千兵力,对上敌军六千一人,酣战胶着之时,老十三亲领侍卫出击,斩将夺旗大破敌阵地……” “这小子,横冲直撞连取八十七级,最终一枪捅死敌军万户,虎父无犬子啊!” 这哪里是在夸儿子,这明显是在自夸嘛! 在场朝臣们,都看出了皇帝陛下的自得,反应快的已经开始歌功颂德。 “伏唯陛下英明神武,平日悉心教导栽培,方有十三爷大破敌虏之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的人乃是户部侍郎苏文鉴,这厮虽然捅出了大篓子,但出于派系利益赵玉山还是保了他。 苏文鉴知道自己地位不稳,所以才会第一个出来拍马屁,毕竟圣眷就是最大的保障。 有了苏文鉴这舔狗带头,其他人不管心里何等想法,此时也只能跟着山呼万岁。 这就是皇权高度集中的结果,无论各派系利益纠葛如何,在皇帝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此时朱咸铭很是受用,然而他手里的奏报还没看完,示意众人起身后他又接着看了起来。 后面就是朱景洪的最新安排,他已将军队分成两个部分,相互之间交替掩护撤退。 这让朱咸铭很是不满,可他也没有当众发作,因为他也知道后撤是最稳妥的法子,至少能保住有生力量。 战报看完,里面附有一份朱景洪的信,里面讲的是朱景洪的战略。 完全将骑兵撤回,而后以骑兵撑起远程防御,协助步兵直往哈密城插去。 关于这一战略,此前朱景洪就提过,只不过被宁焕祥否掉了,但朱咸铭对其内容知情,而且还仔细的思索过。 如今朱景洪旧事重提,也让朱咸铭多想了一些。 “好了……五军都督府的人留下,其他人都退朝吧!” 见皇帝看完奏报神色变得凝重,一众朝臣就知道又有事了,让武将留下肯定是有关战局的事要议。 于是文官们识趣退下,武将们则留下继续议事。 且说众人出殿之后,一部分人三三两两离开,但多数人则分成了两队,分别以赵玉山和陈锦昀为首。 众人各自说着事,一起朝着远处走了去,相互之间商议着事情。 “见过阁老,见过诸位大人!”来人是集贤馆学士之一。 赵玉山等点头应了一句,便要与众人一起离去。 谁知那人却低声唤道:“苏大人……” 这里姓苏的也就苏文鉴一人,听到这话他便停下回头,便见此人果真盯着自己。 “苏大人,烦请借一步说话!” 苏文鉴知道此人是朱景渊的人,此番来找自己必定是有事,于是他便向赵玉山告了辞。 看着苏文鉴离去,赵玉山表面淡定,心中则是无比恼怒。 自家提拔的学生和睿王搅一起,参与进了夺嫡这些破事,这无疑是自寻麻烦。 此人留不得了,否则必坏我大事……赵玉山暗暗盘算。 再说另一头,苏文鉴跟着那学士来到角落,随后便问了此人所为何事。 “苏大人,襄王行事向来莽撞,如今执掌西北大权,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把朱景洪批判了一番,便听这学士接着说道:“所以卑职此番前来,是想请大人一道上奏,请陛下以西北安危为重……” 此人来意苏文鉴是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弹劾朱景洪。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西北万事不明,贸然上奏万一言错,岂不闹出笑话……” 苏文鉴出言搪塞,他亲眼看到皇帝何等高兴,此刻自然不会去找不痛快,哪怕这很可能是睿王的意思。 “苏大人……” “我说张学士,我衙门里还有些事,阁老亲自吩咐的,不敢耽搁……我就先走了!” “过几天,待事情明晰,我再去集贤馆与你商讨!” “苏大人……” “告辞,告辞了!” 第486章 起伏的心情 第487章起伏的心情 再说坤宁宫这边,宝钗和陈芷陪皇后说了一阵话,后者很快就有了倦容。 宝钗二人都知道分寸,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二人有说有笑出了大殿,宝钗便又向陈芷告辞,单独来到了坤宁宫东殿。 “宝姐姐来了!” 进入书房,湘云第一个开口招呼,让宝钗不自觉露出笑容。 下一刻朱云笙抬头,面露忧愁道:“嫂子,我好难受!” 就这一两年内,朱云笙也到了出嫁的时候,皇后对她管束越发严格,所以难受是很正常的事情。 来到朱云笙身后,宝钗搂着她的纤腰说道:“你有苦水跟母后说去,我可帮不了你!” 这时湘云插话道:“宝姐姐,公主哪敢跟娘娘诉苦,那岂不是又找不自在!” 宝钗笑了笑,随后问道:“为何不见林丫头?” 湘云接话道:“又在老地方趴着,这两天她都闷闷的!” 一听所谓的“老地方”,宝钗顿时心领神会,当即说道:“我过去瞧瞧她,等会儿再跟你们说话!” 这时朱云笙说道:“嫂子且去,一会儿我们过来!” 宝钗便去了阁楼上,黛玉此刻独自坐在阁楼窗边,此刻正盯着窗外怔怔出神。 “看什么呢?” 宝钗来到窗边,从此处可以看到坤宁宫院内。 “宝姐姐,来了!”黛玉转过头来,眼睛里多了几分色彩。 坐到黛玉对面,宝钗笑着问道:“又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想一个人静静!”黛玉笑着答道,只是这笑容很勉强。 “别成日愁眉苦脸,小心愁出皱纹来了!”宝钗取笑道。 “前些日子,听你说在读李后主的词,刚好我这两天读到……” 宝钗谈起了诗词,这是打算从兴趣爱好入手,帮这位妹妹排解烦忧。 对此黛玉心知肚明,她很感激宝钗的关爱,但此时心里却在叹气。 宝姐姐啊宝姐姐,你又怎会明白,我心伤悲之源起呢…… 她们是无话不谈的闺密,可黛玉却无法向其诉说苦楚,只因她爱上了好姐姐的男人。 “所以我倒觉得,这李后主的词你还是少看为妙,如此对你……” 宝钗正说着,却听黛玉打断:“宝姐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宝钗愣住,随即说道:“何事?你直说便是!” “这些日子,婷姐姐多次入宫……” “这我知道!” 宝钗有些不解,不明白黛玉为何提及此事。 “她与睿王妃相交甚笃,出入之间言谈甚欢,相处极其亲密!” 每天独处待着,黛玉也不是啥都没做,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哦~”宝钗语气起伏,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不同寻常。 “而且我还偶然听见……” 见黛玉面露犹豫,宝钗遂拉起她的手,安抚她道:“有话你就直说,你我姐妹无须顾及!” “我还听睿王妃说,王妃本该是婷姐姐的,论关系她比你亲,论模样……” 这些话,都是黛玉偷听来的,而且让她是如鲠在喉。 杨静婷待她也极好,按理说她不该掺和其中,她她终究与宝钗更为亲厚,才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黛玉觉得自己这是小人行径,所以在话出口后她就觉得格外愧疚,将无脸再面对杨静婷。 而此时宝钗,目光之中却已露出寒芒,心中满是对陈芷的愤怒。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宝钗心中在发狠。 这时她发现黛玉正看着自己,于是立刻散去愁容,展颜笑道:“我说林妹妹,睿王妃这话说得没错,我这王妃确实是捡来的!” 虽然宝钗说得轻松,但黛玉何等聪慧之人,当然也明白她这是要自己安心。 “宝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是皇后娘娘亲封的王妃!” “说笑嘛……对了,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黛玉答道。 却听宝钗问道:“那你说,我嘱咐了你何事?” “往后再不看李后主的诗词!” 听到这话,宝钗笑着说道:“这就对了!” …………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当宝钗离开皇宫后,皇帝又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杨清音正在佛堂静坐,正常来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当然皇帝本人不在此列。 当然,此时朱咸铭没有命人传话,而是亲自来到了佛堂外敲门。 “清音,是我!” “门没锁,进来吧!” 于是皇帝推门而入,轻手轻脚来到了皇后身侧,拉了个蒲团后坐了上去。 “刚传回的消息,老十三领兵作战,前线大捷!” 说话间,朱咸铭还拿出了军报,递到了妻子面前。 杨清音睁开眼,伸手接过军报后,说道:“知天命的人了,还是皇帝……如此喜形于色,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朕?” 没接朱咸铭的话,杨清音自顾看了起来,才翻两页她就气得变色。 “老十三,这个小王八蛋……谁让他亲自上阵!” 说这话时,杨清音目光不善看向朱咸铭,这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突然被怼,朱咸铭也有些尴尬,感到理亏的他哪敢多说话。 目光转回信上,杨清音继续痛骂道:“这小子简直……简直是不孝子,混账……!”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小子以往就是打少了……” “其实老十三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朱咸铭讪讪道。 好家伙,朱咸铭这一开口,顿时引来来杨清音的冷眼。 “养不教,父之过……若非你平日宽纵过甚,他岂会如今日这般野性难驯,如今更是到战场上涉险,你真是……” 本是来分享喜悦,如今却挨了责骂,朱咸铭一时间也恼了。 “怪我?难道不该怪你?每次要罚,是谁一直在说他还是个孩子?” “你还说我如何如何,我看是你慈母多败儿才对!” 于是乎,这老夫老妻又争执起来,但没一会儿二人就安静坐了下来。 “老十三这小子,胆子比谁都要大,他在主事第二天,就开始了他的北进战略!” “朝廷好不容易打下疆土,这小子说丢就丢了!” “如今十来天过去,还不知道西北是何情形,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听到皇帝的这些话,杨清音忍不住开口:“早些把新任总督派去,然后派使者把这小子召回不就好了!” “事情哪这般简单,若大军真被他推至西北,贸然换将便是大忌!” 而这,便是所谓的“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千里转进这等格外冒险的战略,确实很少有人能且愿意接手。 “所以你的意思,还让他继续指挥?”杨清音格外诧异。 “再等两天吧,看看接下来的消息再定!” 帝后二人细细商讨时,宝钗已乘轿返回王府。 毫无疑问,今天想见她的人极多,而且比以往还要多一些。 而这些人的主流,皆是武勋之家的主母,她们的丈夫或是儿子都在西北前线。 得知西北如今是朱景洪主事,这些人自然要来拜见王妃,这也称得上是人之常情。 可惜宝钗不会见这些人,毕竟眼下襄王府已是树大招风,若再接见众人可就真有结党之嫌了。 所以在进王府之后,宝钗便召来了女官董芳,吩咐她去将命妇们劝走。 理由也很合事宜,即她这位王妃担忧过甚,根本无心接见外客。 虽然这是借口,但宝钗现在确实没心思见客,杨静婷的事可以说让她寝食难安。 虽然她对自己很自信,但一直被别人这样惦记,对她而言也是难以忍受。 “她想要做王妃,还是跟睿王妃一起谋划,若此事被皇后娘娘知道……” “可如何让皇后娘娘知道?” 想到这里,宝钗脑海中有了人选,那便是毫无心机的甄琴。 也只有这样的直人把事情捅出,才不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算了,还是后发制人吧,受一点儿委屈,反倒让人多些怜悯!” “何况这件事情,未必需要我来出面,让东宫去跟睿王府斗,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一时间,宝钗想到了很多事,心绪也逐渐安宁下来。 姓朱的你倒是逍遥自在去了,留我在京却不知要操多少心……宝钗心中很是不忿。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找机会试探杨静婷时,外面有侍女来报说邓安回来了。 听得此言,宝钗便吩咐道:“让他来见我!”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邓安便从金陵回来,效率绝对称得上快。 而他能活着回来,便说明事情他办得周全,这让宝钗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想着亲自问个明白。 几息之后,邓安进到殿中。 宝钗目光扫去,只见这厮满脸疲态,整个人都黑瘦了许多,可见这些日子确实吃了苦头。 待其见礼之后,宝钗放问道:“此去金陵,可还顺遂?” “仰赖娘娘洪福,奴才这一路都顺,刚到苏州没两天,就听到了高书言落水溺亡的消息!” 邓安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宝钗关心什么,所以首先把此事讲明白了。 “你跑一趟也辛苦了,去库里领五千两银子,算是王府给你们的犒劳!” 虽然说让王府奴仆做事天经地义,可要让人尽可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必要的赏赐是不能少的。 而这五千两的赏赐,着实已称得上丰厚。 “娘娘,奴才岂敢……” 没等邓安多言,宝钗便打断道:“不必多说,让你拿着就你就拿着,往后好好办差即可!” “谢娘娘厚赐!”虽然是在道谢,但邓安心里却很难受。 他是再也不愿做这些脏事了,毕竟做得多了就会成为污点,而污点终会有被抹掉的时候。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邓安已走上不归路,就只能一直走到黑去。 或许我该学睿王府那般,物色王府外的人来听用,一则更能斩断与王府之关联,二则我本人也可抽身事外……邓安暗暗想到。 睿王府的外管事应俅和孙贺,虽然表面上是打理王府田庄铺面,可邓安很清楚这俩人就是干脏活儿的。 待其谢恩之后,眼看宝钗要离开,邓安又开口道:“娘娘,奴才听说前些日子,那贾家小子又冒犯了您,引得青阳王殿下将其痛打!” “你想说什么?”宝钗目光如炬。 邓安低下头答道:“奴才刚回京时,便遇着了这贾家小子,正领着几个小厮婢女,在南城外坊区赁住处!” “此人狂妄忤逆,要不要派人把他……” 只听宝钗答道:“这件事已经了了,没事你就下去吧!” “是!” 其实邓安知道,宝钗不会允许他出手,提起这件事单纯是为了表忠心。 这边襄王府上下忙碌着,另一头的集贤馆后堂内,朱景渊也在跟一众心腹议事。 最新的战报内容他们都已知道,众人都很默契的没提弹劾之事,此时正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这藩王领兵,着实不太妥当,得尽快促成柳总督赴任!” “正是如此,虽说十三爷仁孝,但其行终不合祖制,应该将其尽快召回才是!” “再过些时日,便是太上皇大寿,以此事召十三爷回京,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若他不会来,那可就是……不孝之罪了!” 聊到最后,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而全程朱景渊一句话都没说。 没说等于没参与,也可以说是对此事默认了。 虽然依旧认为朱景洪是莽夫浑人,但其如今掌握了兵权,就逼得朱景渊必须要对付他。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朱景渊对此是深以为然。 朱景渊在谋划,而东宫的支持者也不例外,其中区别在于太子不知情。 没错,东宫学士和其他臣属们,知道朱景源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不请示就直接把事情做了。 时间来到下午,在朱咸铭的御案上便多了许多奏本,便是东宫睿王两派人挤到一起了。 这些人都很聪明,都没有直接弹劾朱景洪擅掌兵权,而是从各个方向论述此事不合制度,希望皇帝能尽快派遣新任总督到任。 上百道奏疏送来,其中所言句句有理,确实动摇了朱咸铭的想法。 今天柳芳已经出发了,朱咸铭本来的意思是,让朱景洪给柳芳打下手,如今却不得不考虑把他召回来。 “唉……朝廷制度如此,也只能将其召回了!” 放下奏本,朱咸铭沉声说道:“来人,着翰林苑再拟一道旨,着老十三交接于柳芳后回京!” “是!” 放下奏本,朱咸铭叹了口气。 作为曾经的“大将军王”,他很清楚朝臣们担心什么,所以他也只能让大家安心。 老十三真会有异心吗?朱咸铭心中头一次冒出这问题。 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做根本的利益考量,会把人推到应该待的位置。 但好在,朱景洪人设实在完美,跟朱咸铭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想到十几年前,自己处心积虑谋划,暗中拉拢文武朝臣,亲冒锋镝博取名望,最后行险一搏夺取大位…… 跟朱咸铭比起来,朱景洪简单得白纸一样。 想到这里,朱咸铭失笑摇头,暗道若老十三有异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当然了,虽然相信朱景洪的仁孝,但出于维护朝廷制度的考量,该把他叫回来还是得办。 处理完这些事,朱咸铭又继续看着奏报,各地尤其是金陵奏报很多,都需要他这皇帝实时掌握。 第487章 朕可没他这么勇 第488章朕可没他这么勇 下午,襄王府内,后花园。 宝钗坐在阁楼上,静静看着楼外台上,那里正演着“打金枝”的戏文。 戏文内容是,唐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将其女儿嫁给其子郭暧为妻,适逢郭子仪夫妇过寿时公主不出拜寿,郭暧酒后怒打公主的故事。 戏文内容相对有趣,加之现场有大小两位甄娘娘,二人你问我答显得很是热闹。 戏文唱罢角色谢幕之时,宝钗笑着说道:“这公主也真是,既嫁到了郭家便是一家人,本该和和睦睦过日子才是!” “因其心高而生事,才引出了这些事端来,如今被写成戏文传唱,堂堂天潢贵胄竟被世人看笑话!” “所谓家和万事兴,要想不闹笑话就得收起私心杂念,家里上下齐心协力才对!” “婷妹妹,你说是不是这道理?”宝钗目光最终扫向了杨静婷。 杨静婷笑着答道:“可惜升平公主不懂这道理,才会被夫君出手教训,成了古今谈及的笑话!” 宝钗面露浅笑,仍盯着杨静婷说道:“升平公主车鉴在前,我等该引以为戒才是!” 她的这番话,已称得上是明示,其实不符合宝钗隐忍含蓄的性格。 之所以她这样说,是她真不想跟杨静婷“兵戎相见”,只因内宅不宁只会影响襄王府的声誉。 杨静婷是绝顶聪明的人,听到宝钗这反常语气,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我所谋划的事,已经被她察觉到了?杨静婷心中警觉起来。 杨静婷站起身来,弯腰说道:“是该引以为戒,妹妹若有做得不周之处,还忘姐姐提点才是!” 眼看杨静婷突然起身请罪,在场聊得正欢的两位甄娘娘,便都看向了杨静婷的方向。 英莲思索之际,只听甄琴问道:“婷姐姐,好端端的为何请罪?” “我与婷妹妹说笑呢!”宝钗接话道。 “说笑?说什么呢?”甄琴好奇发问,她最喜欢听笑话了。 宝钗答道:“刚才我听戏而自省,说咱们别学升平公主多事,闹得家宅不宁让人家笑话!” 甄琴笑道:“宝姐姐,咱们姐妹情深,是再和睦不过的,你这是过虑了!” 宝钗点了点头,方说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圣人还说吾日三省吾身呢!” 听到宝钗的这些话,杨静婷脸上仍带着笑,然而心里已盘算着催促陈芷,让她尽快把事情办妥。 论家世、样貌、才学我样样不输于,王妃本来就该是我……杨静婷心中呐喊道。 其实从选妃到现在,她虽表面已接受了现实,但其心里对宝钗一直都不服。 只是在此之前,她自觉万事皆定认命,所以杨静婷才把不服压在心里,并劝解自己安心做个侧妃就是。 然而近日陈芷的示好,却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并将她压在心里的想法释放。 “王妃教训得是,妹妹定当多加自省!”杨静婷郑重答道。 看起来她似乎受教了,宝钗却知她未迷途知返,自己今天的提醒毫无作用。 我已是仁至义尽了……宝钗暗暗念道。 于是众人散会,宝钗自顾往同心殿去了,却见到女官杜红梅等在殿外。 待其行礼之后,宝钗便问道:“何事?” 跟在宝钗身后,杜红梅勾着腰答道:“娘娘,宫里传来了消息,都是有关王爷的!” 停下脚步,宝钗转过身道:“说!” “宫里传开了消息,说王爷亲临战阵,斩将夺旗打破敌军,杀敌无数……” “他亲自上战场了?”宝钗大感忧心问道,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这是废话。 “正是,据说王爷手刃敌军上百人,如今准噶尔都怕他呢!” 这就叫以讹传讹,战报上说朱景洪斩首八十七,而如今却已传成了上百。 “还有何事?”宝钗接着问道。 “奴婢还听说了,今日主上下了谕,要召咱们王爷回京来,娘娘您就能和王爷团聚了!” 杜红梅以为自己说的是好消息,然而宝钗听到却皱起了眉。 从个人情感来说,她当然希望丈夫回来,但从王府大局来说朱景洪又不该回来。 她虽智绝常人,然人力终有尽时,对已经下发的圣旨,一时间她根本无力应对。 八月二十,这是朱景洪发回战报的第三天,他的第三封战报也传了回来。 同样是八百里加急,骑卒纵马在长街上飞驰,嘴里大喊着“西北大捷”四个字。 捷报这种消息,历来都会大礼宣传,为的就是提振人心。 所以战报每到城镇,驿卒都会大声呼喊,让百姓们知道朝廷又胜了。 远远听到呼喊,街上百姓就闪到路边,以防被快马给撞到了。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因为走神或其他原因留在路中间,比如正漫无目的闲逛的贾宝玉。 “二爷,小心……” 好在茗烟动作麻溜,飞扑过来把贾宝玉拉来,才避免了他被骑卒撞倒。 “瞎了你的狗眼!” 虽然骑卒已远去,但他的骂声还是顺风传来,引得茗烟是怒目相视。 “二爷你没事吧?”茗烟看向宝玉。 虽然贾宝玉被逐出了荣国府,但他毕竟是太子妃的亲弟弟,还有贾母和王夫人这些溺爱他的长辈。 虽然不敢明着对他照顾太多,但保证他相对优渥的生活还是不难。 所以即使贾宝玉落魄了,身边也有几个小厮伺候,屋子里还有几个丫头服侍。 “你怎么来了?”贾宝玉茫然问道,对刚才的危险恍若未觉。 “二爷,该回去吃饭了,这都已经中午了!”茗烟提醒。 “刚才那人喊的什么?” 往驿卒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茗烟方说道:“好像是西北又打了胜仗,我听说如今西北是襄王爷主……” 话才说到这里,茗烟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果然他一回头就看见,这位二爷脸色很不好看。 “二爷,咱们回去吧!”茗烟扶着宝玉起身。 “宝二爷?” 远处传来的一声招呼,吸引了现场贾宝玉二人的目光。 来人茗烟不认识,而贾宝玉见了却展颜露笑,遂对茗烟说道:“那是我好友,今日难得相逢,正好与他叙叙旧!” “可是二爷……” “给我银子,中午我就不回去了!”宝玉伸出手来。 茗烟不放心,便说道:“二爷,我还是跟着你吧!” 他俩说话之间,对面那少年已经走近,因其长相俊秀让茗烟都多看了几眼。 “玉菡兄,许久不见了!”宝玉笑着相迎。 世界线的收束力就是这么强,虽有朱景洪闯入把事情搅乱,但很多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比如这小名琪官的蒋玉菡,便在半年前和贾宝玉相识,且二人已是交情颇深。 贾宝玉跟着蒋玉菡一道走了,二人如以往那般进了花楼。 以往只是浅尝辄止,如今贾宝玉却觉得这地方极好,充斥的快乐可以掩盖他的悲伤。 在宝玉流连青楼之时,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送入禁,经过重重关卡审核呈送到了御前。 此时乾清宫暖阁内,还有三位内阁大臣在,正与皇帝商讨西北的钱粮调拨,以及金陵清丈的一应事宜。 拿着到军报,朱咸铭本想第一时间察看,可最终他又忍住了没动手。 看着程英递来的奏报,朱咸铭淡淡说道:“念吧!” “是!” 接旨之后,程英打开了信函,而后念道:“西北总督行署军报……” “吾皇圣明,泽被四海,德昭日月,恩加万民……” 开头拍皇帝马屁,这是任何一份奏本的基础,朱咸铭自己看时通常会略过。 “捡要紧的说……”朱咸铭沉声道。 程英顿了顿,随即说道:“八月初九日,大军北线佯做后撤,而以南线诸部负责断后,行至半日敌军首攻南线,敌军到时则北线诸军回击……” “敌措手不及,其北翼先锋乃受重创,致使其进攻受挫,折损兵力四千余人……” 听着战报内容,朱咸铭不由咂舌,暗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老十三这小子。 而在场三位大学士,听到这话同样大惊,暗道朱景洪这两天的战果,已快追上宁焕祥的总成绩。 “八月初十日,我军左右两线同时后撤,敌军先不敢追而后半日追击……” “我军以逸待劳,于古堡隘口设伏,全歼敌军前锋三千余人……” 又是这么大的战果,这让朱咸铭都快破防了。 毕竟他这么年轻时别说取得这般战果,连单独指挥方面军的机会都还没有,更别说如朱景洪这般主持会战了。 以至于此刻,作为堂堂帝国皇帝,朱咸铭竟有些嫉妒自己傻儿子。 然而当这心情才升起来,同时心中就升起些惭愧之情,暗道自己果真如老十三所言,作为皇帝格局实在太小了。 朱景洪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使自己远在千里之外,还是把自己老爹pua到了。 “敌军进攻受挫,逡巡不敢冒进,初十日入夜我军撤回瓜州城!” “初九初十日交战,振威中卫斩敌一千四百级,青海行都司诸部斩敌两千三百余级,藏地诸部斩敌九百余级,女真诸部斩敌一千七百余级,蒙古诸部斩敌……” 现如今对军功的核定极严,所以很少有冒功可能性,斩杀如此多敌颅已经算得上是大胜。 “十三爷卫队亲临战阵,四百三十余人,其中十三爷斩敌一百二十五级!” 这小子又上阵杀敌去了? 听到程英念出的最后一句,朱咸铭着实被惊讶到了。 我当年,不……太祖和世祖当年,也没这么勇啊! 想到这里,朱咸铭心里稍微平衡了些,毕竟他是皇帝格局要大。 其实他朱咸铭的心态变换如此顺畅,本来也证明了他心胸宽广。 也就做了皇帝他没再领兵,在他此前的二十来年时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出征在外。 准噶尔、罗刹国、莫卧儿这些敌国,藏地蒙古外藩、西南诸国不服王化者,都受到过他的正义铁拳。 他虽极少亲临战阵厮杀,但覆灭在他手中的敌国军队,少说也是有二三十万。 面对朱景洪的这点儿功绩,他最终能保持平常心看待,只是感慨自己这般年纪时比如小儿子。 而听完整个战报,在场三位大学士皆大感惊讶,只道朱景洪不仅会打仗,还特么的是个杀神,亲自动手杀敌的那种。 “倒也,打得不错!”朱咸铭平静说道。 “十三爷谋略过人,虚实相合周密部署,故能重创敌军,此皆仰赖陛下教导有方……” 三位大学士中,只有资历最浅的郑智清,会在此刻第一时间拍皇帝的马屁。 但他这番话确实让皇帝受用,便听朱咸铭说道:“他若再肯用功一些,就不知斩杀这么些敌军了!” 随后,赵玉山和陈锦昀跟着赞颂皇帝德泽,暖阁内的气氛便又轻松了许多。 示意众人安静后,朱咸铭说道:“他既打得不错,骤然换将只怕不妥……” 言罢他的目光扫向程英,说道:“立刻召翰林院拟旨,令其依旧指挥作战,待柳芳到任后交割,准许其……” “准许其留身总督署,于柳芳身边参赞军务,严禁其再身临战阵!” 昨天发出的圣旨,是让朱景洪交割后就回来,眼下便是对昨天旨意的修正。 前后两份旨意的区别,三位大学士洞若观火,此刻他三人虽是心思各异,却一个人都没开口表达意见。 程英去了翰林苑传旨,时间来到下午时,最新的战报也在皇宫传开,要不了几个时辰京城上层都会知道。 杨清音当然也知道了情况,于是她亲自到了乾清宫,刚好三位大学士都离开了。 “陛下,老十三越发恣意妄为,还是早些将其召回为妙!”杨清音神色严肃提出要求。 朱咸铭尴尬一笑,起身迎向皇后道:“皇后……我已专门下旨,严令其不许亲临战阵!” 听到这话,杨清音仍旧面色不善,冷冷说道:“我怎么听说,陛下令老十三留在西北,参赞军务!” “你以为我不想他回来?可你也知道这小子的脾气,回来还不得要死要活?到时又当如何?”朱咸铭极为无奈说道。 “你怕不是觉得他好用,才想着把他放战场上吧?”杨清音质问道。 朱咸铭没好气的说道:“你何苦要如此污蔑我?我大明带甲百万良将千员,难道缺了他老十三就打不了仗?” “好了,已经让他不许上阵,有柳芳去压着他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 意识到召朱景洪回京会闹得不安宁,杨清音也只能接受皇帝的安排,只是神色间也越发担忧了。 而在另一头的宁寿宫,同样有人在为朱景洪担忧。 “这小子,比……老四当年还生猛,后生可畏啊!” 说这话的是太上皇朱心堪,他口中的老四便是当今皇帝。 “谁说不是呢,就这两天的时间,亲手斩敌两百多级,襄王年纪轻轻的……可真是……” 可真是怎么样,甄太妃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毕竟此前那听过这些事。 朱心堪笑着说道:“这小子自比西楚霸王,说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算是被他坐实了!” 言罢,他又发出了几声干咳,显然是话太多所导致。 甄太妃好一番照料后,朱心堪才恢复了正常。 “我现在倒很期待,明天发回来的战报,不知道这小子又会如何折腾!”朱心堪面露笑容。 第488章 旨到前线 第489章旨到前线 对朱景洪,帝后二人在担心,太上皇则是期待,但却有人对他满怀忌惮。 睿王府,内宅书房。 “八十七加一百二十五就是……二百一十二!” “咱王府上下加上侍卫也就五百来人,二百多可就将近一半了,老十三这小子得杀多少人!” 听到陈芷拿王府的人来对比数字,朱景渊心里只觉得格外膈应,于是对妻子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什么老十三杀了将近王府一半,说这话你不嫌晦气?”朱景渊冷声说道。 收起奏报,陈芷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你就受不了?” “若日后老十三真举兵而起,咱王府上下都不够他砍的!” “想想灵庶人一家的结局,再想想厉太子和英厄王的下场,别说你我……便是榆儿他们,到时只怕也难逃一死!” 这些话,每个字都跟针一样,扎到了朱景渊的心头。 良久之后,朱景渊答道:“老十三只喜军务,并无夺嫡之心……” 陈芷冷笑道:“哼哼……他没有夺嫡之心,跟他一起升官发财那些人,会不会有异心?” “亏还自诩熟读经史,连宋太祖黄袍加身的典故都忘了?” 陈芷最后这一句,于朱景渊犹如当头棒喝,瞬间让他后背发凉。 是啊,无论老十三心思如何,只要他走到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了……朱景渊心中自省。 头一次在他心里,朱景洪的威胁直线上升,比之太子也差不了多少。 刚才陈芷那些话,即使再亲密的心腹臣下,也很难毫不顾忌跟他明言,非得同心同德的发妻才能直言不讳。 所以此刻,朱景渊跟感激眼前的妻子,虽然平日里絮絮叨叨也挺烦人。 只见朱景渊起身,向陈芷郑重一拜:“多谢爱妃提点!” “王爷何必如此!”陈芷连忙回礼。 其实陈芷也不是真的认为,朱景洪有谋夺帝位的之心,前面她说得如此严重,只是为起到更好的警醒作用。 如今见目的达成,她又转变口风道:“即便老十三野心,可他这般强力之人,太子定会多加拉拢……” “有薛家丫头在,我看老十三迟早会归心太子,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其它事我且不论,得尽快把薛家丫头废了,然后扶婷丫头上去!” 朱景渊微微点头,心里已在谋划如何入手。 关于这件事的大致办法,他和陈芷此前细细商议过,早已经拿出了大致的方略。 “是该着手布置了……” 睿王夫妇细细商议时,最新的战报也传到了宝钗耳中。 得知朱景洪又上了战场,宝钗顿时忧心更甚至,生气到直接去了银安殿,把东侧厢房里的东西一阵霍霍。 “让你逞能,让你逞能……” 刀枪剑戟这类东西,被宝钗推得七零八落,好几次她自己都差点受伤。 绝大多数的时候,宝钗都能很好控制情绪,可当事情关系到丈夫安危,她就再难保持心态淡定。 所谓夫妻同心,宝钗此时确实非常担心朱景洪,眼下乃是典型的因爱生“恨”,故而她才会到此处发泄怒火。 当然了,发火儿发得这般浮夸,她这多少也有演戏的目的。 一则展现夫妻情深,二则表明毫无城府。 “我让你逞能……” 推倒最后一个木架之后,宝钗总算是停歇下来,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我得给他写封信,劝他不许再以身犯险!”冷静下来后,宝钗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简单整理了衣袖,重新摆好王妃的派头,宝钗迈步往房间外走了去。 厢房之外,十几名官宦侍女尽皆跪伏于地,她们都是今日银安殿当值。 宝钗在府里威严深重,刚才狂怒到乱砸东西,着实把这些人给吓到了。 以至于宝钗出现时,众人被吓得身如筛糠,低着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在众人面前站定,宝钗目光掠过众人,随后说道:“里面东西乱了,你们收拾一下!” 领班太监当即答道:“遵命!” 随后宝钗便离开了,待其走远众人方站起身,而后纷纷进入厢房开始收拾。 东宫,内宅后殿。 最近太子的身体不太好,全是元春亲自服侍汤药。 “殿下,该喝药了!” 听到声音,俯首书案的太子抬起了头,便可见到他满脸的倦容。 见他这幅样子,元春忍不住劝道:“殿下,别再看了,还是歇一歇吧!” 朱景源挤出一缕笑容,说道:“歇不得啊,各地的情况都要知晓,尤其金陵的事得详加掌握,以备父皇随时询问考教!” 没有人愿意看这些枯燥的奏报,太子也是没有办法才如此,元春当然知晓他的难处。 “这两天我召妙玉入府,与她闲叙倒学了不少东西,尤其于养生一道探讨颇多,听她说……” 听元春絮叨说着,朱景源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忍着难闻的味道喝了起来。 妙玉与元春关系极好,近些日子时常被元春召入东宫,朱景源也见过她好几次。 “所以说,还得劳逸相谐,张弛有度才对……殿下真的该歇歇了!” 听元春苦口婆心劝着,朱景源不由露出了笑容,只见他笑着答道:“好吧,便依爱妃所言!” 扶着太子起身,元春说道:“殿下,去园子里转转吧!” “也好!” 二人相互扶持着,一道往东宫后园走了去,身后远远跟着侍女和宦官。 “殿下可知道,这两天京城上下,聊得最多人是谁?”元春尽可能找些轻松的话题。 “你是说十三弟吧,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十三弟如今总算有用武之地了!”朱景源感慨道。 太子是个厚道人,元春有些话本来想说,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无用,何况她也觉得自己是过虑了。 当然最紧要的原因是,事情都有东宫属官参详,她确实犯不着过于多嘴。 时间流转,又是两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八月二十二。 在期待了一天时间后,西北的第四份军报由快马送进了京。 “西北大捷,西北大捷……” 西北又是大捷,消息在百姓之间传开,顿时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自打襄王爷主理西北军务,我大明天兵便连战连捷,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此前总听人说,襄王爷不学无术,我看这些人纯属瞎扯……” “定是有人嫉妒他的才能,方才编了些故事诋毁,这些人真是坏透了……” “皇家嘛,这种事……” “诶诶诶,都别说了,巡街的官差过来了!” 于是乎,巷子口的议论声停止,然而类似的场景在这京中,却是到处都能看得见。 毫无疑问,连战连捷的朱景洪,再度成为了京城“顶流”,而且会持续很一阵子。 按照正常程序,奏报经过重重关卡,再度送到了朱咸铭的面前。 此时他正练习射箭,得知军报传回他可等不及,撂下弓箭就接到了手中。 今天的内容比较简单,说的是振威中卫参将石崇,在敌后成功袭击粮道,致使准噶尔大军被迫后撤。 在其后后撤之时,朱景洪命振威中卫大举出击,便再度收割了一波人头,斩首在两千级左右。 “他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合上奏报,朱咸铭发出这样的感慨,他承认刚才那一刹那他又嫉妒了。 他也打了几十年的仗,可从没打过这么顺的仗。 难道这小子真这般用兵如神? 想起朱景洪滔滔不绝讲战争,高屋建瓴分析时代和格局,朱咸铭发现自己确实小看了这小子。 “如此说来,我真是捡到宝了?”朱咸铭又冒出了奇怪的想法。 宁焕祥也好柳芳也罢,只怕都打不出这样好的战绩,或许还是要重新调整部署……朱咸铭暗暗想到。 来回踱步,认真思索后,朱咸铭目光扫向程英,吩咐道:“你再去翰林院,让他重新拟旨,让老十三继续主持西北军务,柳芳到任后负责协助!” 啥啥啥?主上竟下旨让十三爷主持西北军务,我耳朵没听错吧? 程英有这样的怀疑很正常,因为这样的安排确实很离谱。 关于朱景洪去留,这已是皇帝发的第三道旨,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朱咸铭语气不善。 “奴才遵旨!” 程英再度去翰林院传了旨,学士们再度按照圣意润色行文,成文后便送到了司礼监。 司礼监披红用印后,圣旨便由快马送出,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九月初一,西北荒原上,朱景洪驻马于山坡上。 山坡之下大军正在行进,乃是北四卫的军队正在开境。 此时距他完成战略大撤退,时间已过去半个月,而他的北进战略也已持续半月。 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对前线兵力部署做了极大调整,彻底改变了如今的战场格局。 总体来说,无论步骑皆整体北移,如今在朝着哈密进发。 在执行这一战略过程中,朱景洪还增调骑兵去往土谢图汗国,配合安西行都司强力打击了叛军,安定了大军行进的东北侧。 看着面前的地图,朱景洪在上面指点着,同时对左右说道:“今日天黑之前,各部赶到预定位置扎营,这是前天就钉死了的事,任何人都务必严格执行!” 在朱景洪左右,乃是各卫派来同知或佥事,主要目的是汇报情况表明难处。 行军作战处处都难,有些难处可以体谅,而有些难处就必须克服,其中分寸全得朱景洪把握。 “十三爷,今日下午遇到敌军袭扰,本部防守兵力捉襟见肘,可否请调骑兵协助防备,我军便可全力行军……” 说话的是果勇左卫指挥同知杨仁忠,他在金陵跟朱景洪打过仗,又在此前支持过朱景洪调军,与相比于多数人他与朱景洪的关系更近些。 所以这次,果勇左卫指挥使陈宝祥派了他来陈情,希望能得到朱景洪的宽宥。 “兵力捉襟见肘?你告诉我现在各卫哪个兵力充足?” 朱景洪一句话,就把杨仁忠怼了回去,让他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 朱景洪说的是事实,作为防守方兵力永远不够,所以这是必须要克服的事。 “你回去告诉陈宝祥,让他务必天黑前赶到预定位置,他如果再说兵力不够的话,就让他来把我的卫队调去!” “若还是不够,我也可以听他驱使!” 朱景洪语气严厉,让在场众人心惊无比,纷纷告诫自己别再轻易诉苦。 事实上,在朱景洪掌权之后,这样训斥众将的情况,他自己都不知发生过多少次。 但因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且历次功劳全都分给下属,而且决断时基本一碗水端平,所以军中上下对他并无怨怼之心。 “诸位,再忍耐一番吧,再过半个月……扬威左卫就会赶到,届时我军便压力大减了!” 扬威左卫也是骑兵,本来是从北方边镇轮换回京,被皇帝临时安排转道来了西北。 至于为啥不提前安排,说穿了还是缺银子闹的。 当然,也不是说朝廷真的没银子,只是朱咸铭有个储备银计划,要求内廷银库绝不能少于一千万两,外庭绝不能少于五百万两。 抛开银子的事情不提,如今有一支强大骑兵加入,防守起来也就更容易了,毕竟骑兵辐射的范围会更大。 “没什么事,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相比于宁焕祥,朱景洪明显更雷厉风行,众人如今已习惯了他这样子。 众人陆续离开,留在朱景洪身边的,就只有杨隆山和范长春,这两位已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和他一起做战略上的规划。 正当朱景洪要摊开地图,继续与他二人详谈时,却有马队飞速向他靠近,从其旗号来看…… 竟又是传旨钦差?老头子在搞什么鬼? 前天和昨天,他已分别接到旨意,第一份让他立刻回京,第二份又改主意允许他留在西北,眼下这第三份又来了。 “莫非老头子又改主意了?我已传讯给他大军北上,莫非他真的敢临阵换将?” “难道他是信不过我?还是说是有人煽风点火?” 一时间,朱景洪想到了很多事,但他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平静。 来人下马之后,来到朱景洪面前说道:“十三爷,烦请召集众将,臣要当众宣旨!” 这话就更让朱景洪疑惑了,前面两道旨可没这般复杂。 “好!” 于是朱景洪立刻吩咐,让人把离开的众将又找了回来,这个时间里两位监军也到了。 得知又有旨意到了,将领们比朱景洪还要惊讶,这下旨的密度着实太过了些。 在朱景洪带领下,一众将领尽皆跪下,等待着钦差宣读旨意。 只见传旨钦差当众出示了勘合,证明了自己身份之后,才从随从手中取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今西北战事纷繁复杂,敌我之间对峙紧迫,临阵换将实乃大忌,朕思绪再三……” “仍以皇十三子洪为帅,以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柳芳为辅,共同总制西北军务,望尔等……” 念到这里,圣旨主要内容就结束了,在场众人心绪都非常精彩。 而这其中,又以朱景洪最为激动,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有老头子圣旨背书,我做主帅名正言顺,指挥大军就更有底气了……朱景洪如此想到。 此时他也着实佩服皇帝的气度,竟然真敢让他这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来指挥西北平叛如此重要的会战。 士为知己者死,接下来我得打得更漂亮,不辜负老头儿的厚望……此朱景洪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在他心思飘逸之时,圣旨也到了尾声,只听宣旨钦差朗声念道:“钦此……” “儿臣朱景洪,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89章 朱大帅 第490章朱大帅 “十三爷,快快请起!”宣旨钦差立刻上前搀扶。 手持圣旨,朱景洪缓缓起身,而后说道:“阵前应以职务相称……” 说完这话,朱景洪缓缓转过身来,面对众将道:“即刻起,诸位称我为大帅!” “拜见大帅!”侯第一个响应,今日他也被上司派了过来。 有他开了头,在场众人纷纷单膝跪地,参拜时皆以“大帅”相称。 朱景洪脸上堆满笑容,自得之意溢于言表。 他这般喜形于色,也都被传旨钦差看在眼里,待其回京自会将此情形上报,帮助朱景洪再次巩固“心思浅”的人设。 “都起来吧!” “钦差如何称呼?” “十……大帅,臣礼部员外郎应绍章!” 将圣旨递给随行侍卫,朱景洪爽快道:“原来是应大人,你远道而来马车劳顿,晚上本帅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大帅!” 安排好这边,朱景洪方看向众人,说道:“都散了吧,回去之后通知各卫、部主官,今晚到我帅帐议事!” “遵命!” 朱景洪人在何处,他的帅帐就会安置在何处。 所以众将散去之后,传旨钦差一行人,就只能跟着朱景洪一道,在荒原上继续赶路。 下午这两个时辰,朱景洪至少接收了上百次情况汇报,内容包含各部位置、敌军情况、小规模战斗、各部遇着的突发情况…… 事无巨细,朱景洪全都命人记录,同时在其携带地图上更改标注。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朱景洪给自己弄的参谋团队。 他从侍卫亲军抽了八名副千户,专门替他标注和记录,同时负责分析战场情况。 这八个人都不满三十,在军中称得上是年轻一辈,相对来说脑子也更灵光。 也正是有这些人的参与,才能制定出各种奇谋,让整个北进大军有条不紊推进。 很快太阳落山,各部陆续到位开始安营,准备吃晚饭并早些安寝。 因有蒙古诸部大力支援,所以整支队伍拥有大量驮马,一应物资带得是相当之够。 除了必要粮草拒马等物,还携带有军帐被褥等东西,可以让安营之军踏实休息。 每天大军行进越有四五十里左,现如今北进计划已执行十一天,大军距玉门关已有近五百里,整个北进计划已执行过半。 夜间的议事,便是进行一天的总结,以及下一日任务的调整。 在朱景洪的主导下,各部军队成了一部机器,每天都按预定计划运转着。 在各部开始安营时,统兵将领们陆续来到了帅帐。 朱景洪的帅帐设在羽林左卫,这里是整个“集团军”的靠前位置。 没错,朱景洪把所有军队编成了一个大集团,下面分别有五个方面军。 分别是最前面的青海行都司骑兵、东翼的女真骑兵、西翼的藏地骑兵、靠南的蒙古骑兵。 最重要的北四卫和京营诸卫,被他安置在了整个集团中央,由他亲自负责指挥。 最先赶到帅帐的,便是北四卫的指挥使,然后才是各“方面军”统帅和部将。 帅帐内已布置好座次,众人皆是各自落座,然后三三两两交谈着,讨论话题涉及军情战情。 而此时的朱景洪,则是骑马四处巡视,主要是看各部安营情况,尤其是夜间放哨等事要严查。 在众人都到齐后,他也适时返回了帅帐这边。 “十……大帅到!” 别说一众将领,连跟在朱景洪身边的人,也还没来得及习惯改口称呼。 当然了,他的这小小失误,也算是提醒了在场众将,知道一会儿该怎么称呼。 喊话声落下,一身戎装的朱景洪走进了帅帐,在场几十号将领都站了起来。 越过众人,朱景洪来到了军帐上首位置。 “拜见大帅!”众人齐声行礼。 落座之后,朱景洪取下铁胄,方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在朱景洪的示意下坐回了位置上。 “今晚巡视羽林右卫、骁武左卫,还有蒙古诸部,总的说各部都还不错,只是有些细节还未尽善……” “其一,便是蒙古那木部,还是有人乱安营帐,苏和你来解释……” 朱景洪的目光扫向下方一人,被点到的苏和神色凝重,此时他根本不知如何解释。 如何安营能够快速迎敌,这都是反复说过许多遍的事,如今又犯只能认罚。 “臣管束不严,请大帅惩处!” “管束不严,又严管过吗?这是行军作战,讲究的是军令如山,你的部下……” 虽说是对事不对人,但被朱景洪训斥起来,那滋味儿也不是真的好受。 在场多数人都被他骂过,每到这时众人都会心有余悸,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苏和被批了一通,最终极为尴尬的坐了回去,心里已想着回去后如何整肃部下。 “其二,便是骁武左卫,李顺义你威风啊……” 被点到的李顺义,便是骁武左卫指挥使,此刻他已走出班列听训。 一连训斥了好几人,把发现的几个问题点了出来,朱景洪才正式开始了军议。 他的“参谋”们搬出了地图,上面标注了详细的敌我态势,并有其中一位参谋讲解着。 今天负责介绍将领名叫冯紫英,其父乃正一品神武大将军、太子太保长宁侯冯唐,五年前从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卸任。 冯唐本有四子,长子早年间随朱咸铭北征战死,次子任京营参将死在轮戍路上,三子在十二年前扈从朱咸铭战死,所以眼下就剩冯紫英这根独苗。 皆因朱景洪对原着不熟,加之冯紫英未走龙禁卫的路子,所以他俩是最近才认识。 事实上,冯紫英本也和贾琏一样,前二十来年都是浪荡子弟,每日不是青楼就是梨园。 冯唐爵位够高不怕败家,加之家中就这一个独苗,所以也没对小儿子严加管束。 按道理说,冯紫英会一直纨绔下去,事情的转折在贾珍被打断腿。 他是亲自去贾府看过贾珍,知道贾珍被打得有多惨,于是他就决定不再混日子了。 所以冯紫英决定投军,被他父亲从皇帝处求了恩典,被补入侍卫亲军做了副千户。 一个从未投军的人,直接到侍卫亲军做副千户,足可见皇帝对冯唐的体恤。 冯紫英也确实争气,到了军中努力研习兵法,并向同僚上司多多请教,倒也提升迅速进步极快。 在朱景洪掌兵时,他抓准时机大胆献策,才有他今日当众宣讲的机会。 当然了,和他共事得其他几位“参谋”,也都有着各自的传奇经历,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大概过了几分钟,冯紫英介绍完情况自觉退下,此时朱景洪干咳了两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爷马上要发表看法,于是皆屏气凝神静听起来。 和刚才训人不同,此时朱景洪和蔼了许多,只听他不疾不徐说道:“方才冯千户所言,可见敌军各部有收缩意图……” “我以为,想来这一路袭扰之后,如今路途过半……敌军应是想大战一场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大多在点头,他们也有这样的预感。 如今大军出关五百多里,已算得上是劳师远征,这个时候动手正合适。 起身来到地图前,朱景洪用手在己方兵力分布上划了一圈,而后问道:“诸位以为……他们会主攻那里?” 众人沉默了一阵,只见孙绍祖起身开口道:“大帅,臣以为……敌军皆为骑兵,不会直攻我中军步兵,故其应会首攻我军骑兵!” “如此一则可以剪除我军羽翼,二则可以削弱我军防御,若我军骑兵损耗太大,我步军也就难以前行了!” 骑兵提供了七八十里警戒防御伞,让步军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行进。 其实孙绍祖的这些话,在场杨隆山等人也能想到,只是他们答话没这么积极罢了。 不是所有人都如孙绍祖这般,过于的渴望加官进爵,多数人还是以稳为主。 “你们怎么看?” 对这件事感触最深的,便是顶在前面的青海行都司诸部。 即使今晚朱景洪不提此事,负责指挥的杨隆山也要主动上报。 所以当朱景洪询问时,杨隆山就站了起来回话:“大帅,四方骑兵之中,我军兵力最强,但也强不过对面数万大军!” “若将我之所部重创,于我军战略部署,则为极其不利之局!” 走到军帐中央,朱景洪提示道:“以当下态势,你以为敌军会怎么打,说些具体的看法……” “敌军三个主力万户,如今分别部署在……” 杨隆山仔细讲述着,在场众人也都认真听着,另三位方面军主将则在认真思索。 朱景洪继续绕着军帐走,一边走他也仔细听着,这种军事会议基本每天都有。 群策群力,每个人都发表不同的看法,把各个方向的问题都分析透彻,才是他一直取得胜利的基础。 杨隆山的话讲完了,在向朱景洪行礼后坐了回去。 “大帅,臣有话要说!” 起身说话的人名叫谭世武,本官为青海行都司都指挥同知,如今负责统领西翼女真诸部。 “你说!”此时朱景洪站在军帐东侧。 “三个主力万户调动,弄得大张旗鼓生怕人不知道,臣以为……或许是其声东击西之计!” “臣所统帅之女真诸部,相较杨大人所部要弱,如敌军以先易后难而部署,则我军……” 女真诸部领兵将领也在,听到谭世武的这番话,他们都感到了安心许多,总算自己这一块被重视到了。 接下来,谭世武讲解了自己的判断,且是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合理推测,只是结果与杨隆山所言大不相同。 除了谭世武,统领藏地诸部的孙绍祖,返回南线统领蒙古诸部的周全辉,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四位方面军主将说过之后,朱景洪又问了在场众人意见,只有羽林左卫指挥使江庆盛发表了看法。 到此时,整场议事已过半个时辰。 “刚才的议论总结起来有三点,准噶尔要么打青海行都司,要么打兵力更弱的女真诸部,要么打靠南的藏地诸部……” “依你们各自的策略,可把青海行都司、女真诸部和藏地诸部比作首、身、尾……” “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身则首尾具至……” 这话总结得很到位,众人也都非常认可。 回到位置上坐下,朱景洪接着说道:“现在我想问问诸位,击其首时尾能不能到?多久能到?” “击其尾时,首又多久能到?” 战略计划设想得再美好,最终还得看执行环节,执行不到位说再多都是空话。 眼见众人不说话,便听朱景洪说道:“近期我严查了军纪,对你们及属下各部,也调了好些次紧急作战!” “结果……着实让人不太满意,下来让你们多加改进,也不知道你们改了没有!” 改进当然是改了,可改得有没有效果,可就很难说得清了。 “现在我命令……”朱景洪语气陡然严厉。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面向朱景洪聆听训示。 “首尾之间相隔四十里,无论敌军击首还是击尾,只给支援所部两刻时间,做不到的各自下去想办法!” 二十公里给半个小时,如今骑兵标配一人三马,完成这一任务虽有难度,但也处于可以克服的范围。 这确实给骑兵将领提出了难题,回去之后够他们头疼的了。 “各方面军主将、北四卫、京营将领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众人纷纷告辞离开,现场顿时少了多半的人。 “想必诸位很好奇,刚才明明有人提过,可让各方面军收缩防线,如此便能让敌军无机可乘,我却并未理会此事!” 在场众人确实很好奇,若是以往他们定会再度提醒,可这个把月来朱景洪屡战屡胜,让他们对朱景洪已有充分信任。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骑兵!” 朱景洪也不买关子,直言道:“对我军来说,劳师远征最重要的便是粮草供应!” “我军的粮草,除各部随行携带,大头都由京营两位押送!” 京营两个卫的一万战兵,押送着整个大军三分之二的粮草,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诸位且看,京营两卫处于尾部,最近只有藏地诸部骑兵,相比而言防守较为薄弱!” “准噶尔人在前方大举调拨,我看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只是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我军粮草!” 众人点了点头,这样更高一层的战略构想,他们确实还没有设想过。 “所以我认为,咱们不能收缩兵力,就是要露出破绽,引他来攻将其围而歼之!” “所以你们骑兵各部,要做好支援京营两卫的准备,但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是!”众人皆答。 吩咐完这件事,朱景洪又露出笑容,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开战前仗怎么打谁也说不清,但只要我们做好万全准备,便一定能够克敌制胜!” 这时孙绍祖第一个接话:“大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战我军必胜!” 一时间恭维之声四起,现场气氛轻松而欢愉。 “哦……对了,今晚招待传旨钦差,诸位都留下一起吧!”朱景洪笑着说道。 “是!” 【ps:章末彩蛋,最新的战场态势图!】 第490章 第零:此战我将亲自领兵 第491章第零:此战我将亲自领兵 前线终究是前线,虽然朱景洪有心招待,但比起关内的奢靡宴席,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了,朱景洪的接风宴,即使是喝稀粥,也没人敢在背后给他使坏。 宾主尽欢,宴会散场之后,朱景洪回到了自己的寝帐。 他的寝帐也不是他一个人住,比如此时从里面就迎出了诺敏。 “十三爷,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有话要跟你说呢!” 把朱景洪迎入帐中,诺敏便给他递上了茶。 “十三爷,我……” 诺敏欲言又止,见她这幅模样,朱景洪遂笑道:“是为你父亲的事吧!” “是!” 答了一句,诺敏一边替朱景洪更衣,一边说道:“十三爷治军严,父亲没让您满意,是他的过错……” “但我知道,近些日子父亲一直严加整军,并未有丝毫懈怠……” 诺敏絮絮叨叨的说着,朱景洪其实没认真听,只在享受眼下的清醒。 “十三爷?” “嗯!” “在听吗?” “在!” “还望十三爷对父亲多加宽宥,我们那木部盟对朝廷对圣上,都是一片忠心勤勉……” 眼看诺敏越说越来劲,朱景洪终于忍不住开口:“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并无责怪你父亲的意思!” “说他几句也是为他好,若不严加管束部下,被人劫营冲杀……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确认朱景洪不是真生气后,诺敏连忙答道:“十三爷教训得是,是我不知深浅了!” “可我知道你的深浅!”朱景洪微微一笑,顺手就将诺敏抱了起来。 “十三爷,今晚又要?” 一边手上忙碌着,朱景洪反问道:“为何不要?” 就在他把诺敏放到床上,打算大战一场之时,外面却传来了宦官禀告声。 “王爷,京城王妃来信了!” 宝钗的来信,朱景洪当然得看,于是他又放开了诺敏,引得后者露出幽怨目光。 来到营帐外,朱景洪从宦官手中接过信函,而后撕开封口取出了信件。 虽然从暗记可知这是密信,但信的开头却惊到了他,让他选择先看明面上的信。 “姓朱的你厉害,身先士卒冲杀战场,天下谁不知你威名,然沙场刀兵无眼,你若身有差池,吾等又该……” 信的意思很直白,简单来说就是把朱景洪训了一顿,偏偏宝钗说得有理有据,让他根本无法辩驳。 讪笑之后,朱景洪按照定好的规则,开始破译信里的内容,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睿王妃联合静婷,欲谋夺王妃位!” 看到这里,朱景洪眼中寒芒密布,他自觉已够低调,不料老六这个老阴比,竟还是不愿放过他。 他却没想过,现今他兵强马壮,且圣眷极隆,而且还是皇帝嫡子,这三点加起来有多牛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老六才是弱势一方,如今是被迫开启自卫反击。 于是朱景洪立刻提笔回信,但他只写了一页纸,明面上是他对自己行为的辩解。 但依照秘语来读,则只有“汝可自决”四个字。 他相信宝钗的指挥,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所以充分授权她自己行动。 “老六啊老六,等我回京……不收拾你个王八蛋,我跟你姓!” ………… 正统十二年,九月初三。 西北荒原上,寒风越发凌冽,士兵们盯着强风行军,一个个被吹得皮肤龟裂。 即使作为准噶尔少主,前线的统兵数万的大将,第零比普通士兵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零今年已满三十,他十二岁就在军中,绝对称得上是老行伍了。 这些年他参与指挥了不少战役,大战小仗胜利失败都有过,这也养成了他狡猾的个性,被臣民起了个“西北之狼”的美名。 所以一直以来,在行军作战这一套上,第零都非常的自信。 此番与明庭开战,他的父亲让他做了前线主将,这也是他第一次统帅如此多的兵马。 最开始第零是忐忑的,毕竟他面对的是明庭这庞然大物,可在跟宁焕祥连番交手后,他的自信心又被“培养”出来了。 最终他还通过情报分析,直接把宁焕祥本人斩于马下,这更让他是喜不自胜,从自信演变到了狂妄。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可宁焕祥死后连续发生的事,却让第零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傻子。 没办法,谁让他被初出茅庐朱景洪一路牵着鼻子打,把追击歼灭战愣是打成了被歼灭战。 消息传回伊犁,他的父亲既准噶尔的大汗,专门派使者痛骂了他。 虽然很受伤,但第零仍然很坚强,在重新收拾军心后,便制定了新一轮的作战计划。 “少主,明军虽有察觉,但仍未过多靠拢,看来前番我军频繁调动,已然将他迷惑!”一名万户说道。 和达尔扎一样,此人也是第零心腹,统领者一支强大骑兵。 “可不一定,谁知道朱家那小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第零摇头道。 “两个计划互为依托,若他们对粮草严加防备,则调转攻击女真所部,趁着优势将女真诸部一鼓作气歼灭!”第零沉声说道。 “少主,咱们何时动手?”万户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其实眼下的每一刻,在第零看来都可以动手。 之所以还与明军对峙,是因为第零还没下定决心,此前他真是被打出阴影了。 眼下被问,第零知道是该做出决定了,否则等朱景洪平定土谢图汗国,到时后勤补给畅通无阻,那准噶尔的麻烦就大了。 从更高层面开始,近期他们一败再败,很影响扎萨克等国士气,准噶尔急需需要一场大胜提振盟友信心。 否则等扎萨克三国败了,那么准噶尔也就岌岌可危了。 或许可以请罗刹国干预……第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这是他父亲该操心的事情,眼下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打赢接下来的这一仗。 “就今天……日落时分!” 这个时间选得很刁钻,为的就是有出其不意之效,至少问话的万户就很意外。 “此番作战,我将亲自领兵,激励士气!”第零神色严肃说道。 ………… 太阳西斜,明军各部仍在赶路,一切都和以往没有不同。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如此,从侍卫亲军到各部军队,都已是外松内紧的局面。 九月初一傍晚,朱景洪就议定准噶尔人会动手,到如今已整整两天过去了。 准噶尔的军队调动依旧频繁,正常的袭扰仍在继续,但就是没有要打大仗的迹象。 而这越发反常的情况,却也让朱景洪坚定了判断,认为准噶尔人是在耍障眼法。 山坡之上,看着下方准备安营的将士,朱景洪低声呢喃道:“准噶尔人,一定会动手,一定会的……” “必然会的!” 朱景洪这话是说给参谋们听,更是说给自己在听。 此刻,仍有消息不断传到他这里,但都由他的参谋们处理分析。 他的八名参谋在旁边摆了桌子,有的进行分析讨论,有的在图上更改标注。 他们的这份地图虽大,但却仅显示方圆百里范围,所以其标注内容非常详细。 这样的地图,每隔两天就要更换,以符合当前的地形地貌。 “阿古拉万户,往南移动了十里!”冯紫英皱眉道。 这时有人指正:“错了……他今天向北移动了三十里!” 冯紫英答道:“没错……可他前面几天,都往北移动四十里左右,跟我军行进路程大致相当,可今天他们往北少了十里!” 这时有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即说道:“所以……他离我军西翼近了十里!” 另有人说道:“这几天他们调动频繁,一直在找咱们的破绽,前两日此类事也有过!” 冯紫英站直了身子,肃然说道:“可是……阿古拉万户,乃是第零直辖!” 这话意味着什么,在场几人亦是心知肚明,于是他们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将情况禀告给了朱景洪。 “你们是说,他们明天会动手?”朱景洪问道。 “正是!”冯紫英答道。 看了看天色,朱景洪却说道:“依我之见,他们会返回其道而行之,选在今天动手!” 朱景洪的猜测,比几位参谋还要大胆,但在场年轻人稍微一想,也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立刻下发指令,让各部内紧外松,防止敌军劫营!” “是!” 来到地图之前,朱景洪问道:“你们说……他们会打何处?” 准噶尔一方全是骑兵,所以他们掌握了战略上主动,可以选择怎么打何时打。 朱景洪的问题正常来说有两个选项,要么是离得近的青海行都司诸部,要么是稍远一些的女真诸部。 但朱景洪依旧认为,这帮人可能要袭击粮草,得手后便可使朝廷各部军心大溃。 “京营两卫发令,让他们尤其要严加戒备!” “是!” “再给振威中卫发令,让石崇所部迂回到藏地诸部南侧,以备随时支援京营两卫!” “是!” 这时冯紫英问道:“十三爷,既要支援,何不让振威中卫全部过去?” “我们有斥候,难道准噶尔人没有?大批军队调动可能被发现,到时候他们就不来了!”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这位爷打的不是防守战,而是一场对准噶尔的歼灭战。 军令自有传令兵去传达,而朱景洪在来回踱步之后,便指着骁武左卫羽林右卫西南,那里有一边防御的空白之地。 “传骁武左卫,羽林右卫,让他们各调二十门火炮,每门炮带十发开花弹,向西南行进五里设伏,若敌军来袭则带起通过后,则从后方开炮攻击,十大打完可弃炮撤退!” 敌军若要袭击粮草,就得走青海行都司和女真诸部之间的缝隙,朱景洪正是命人在此设伏。 四十门火炮,共四百门开花弹,除了会让准噶尔骑兵死一波,更能极大动摇其士气,如此京营两卫的压力会小许多。 “是!” “继续密切关注敌军动向!” 吩咐了这一句,朱景洪走到了一边去,目光则看向了西北方向,三十多里外便是准噶尔的大军。 最多半个多时辰太阳落山,他们会不会动手?朱景洪仍在思索。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依靠最新情报,决定下一步军队的调动。 事实上,朱景洪第一道刚刚传达到位,准噶尔三个精锐发动了突袭,目标直指青海行都司和女真诸部间隙。 两个方面军的间隙,可以说成是没有防守,所以准噶尔一方很容易突入。 为防止这两个方面军追击,准噶尔其他骑兵也投入了战斗,从正面牵制住了青海行都司和女真诸部。 准噶尔少主第零,就在阿古拉万户之中,而且跟着一起冲在最前面。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他们轻易突破进了明军“腹地”,明军粮草就在前面十几里处。 十几里的距离,骑兵冲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他们不会与京营两卫厮杀,而是主要以烧掉粮草为目的,要完成计划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 骑兵一路疾驰,这个时候已功夫节省马力,要的就是一个速度迅疾。 一万多骑兵疾驰,很快过越过了一道小山丘,京营两卫就在前方五里处。 在第零带着部下继续往前疾驰时,却没发现身后小山丘上,埋伏于此的炮兵卸下了伪装,开始紧锣密鼓准备发射。 “大帅料事如神,诸位弟兄……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开炮!” 大炮最远射程有两里多,只是准头就基本没有了。 但以前方骑兵密度,有没有准头已经不重要。 轰隆隆……大炮开始轰鸣。 而打出一炮后,这些亲军士兵立马开始装填,以最快速度打出了第二炮。 因为用的是开花弹,且前方骑兵遍地都是,所以每一次齐射都能杀伤好几十人。 对于上万的兵力来说,死掉几十上百人其实不算啥,但从背后响起的火炮轰鸣,却给整场战役蒙上了阴影。 毫无疑问,准噶尔骑兵的锐气,在这炮声中受到了影响。 可疾驰的军队,此时也不可能停下来,于是第零没有下令回击。 可其队伍靠后的一个千户,却冒着违抗军令的危险,下令部下掉头回回击。 命令虽然下达,然而军队掉头是非常麻烦的事,这给了炮兵们持续输出的时间。 一连齐射了其次,眼看这前方有人追过来了,两位炮兵们骑上马就跑了,至于火炮则是被丢弃了。 七轮齐射,造成了近三百人的杀伤,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大。 等准噶尔骑兵感到时,原地只留下几十门火炮,这些铁疙瘩要带走不现实,要毁掉也非常之麻烦。 气得准噶尔领兵千户破口大骂,最后只能调转马头追上大队人马。 第491章 运筹帷幄朱景洪 第492章运筹帷幄朱景洪 再说靠北位置,朱景洪已身在羽林左卫军营,各地的情报仍在飞速向他汇聚。 眼下青海行都司,女真诸部都遭受了攻击,仗打起来消息传递更为滞后,让他一时间难以判断敌军主攻何处。 而南面传来的火炮声,很容易让朱景洪确定,准噶尔人的目的是袭击粮草。 “立刻传令振威中卫、藏地诸部和蒙古诸部,以最快速度驰援京营两卫!” “是!” “传令亲军各卫,结阵往南靠拢,若遇敌军通通消灭!” 战斗已经开始,那么就无须再有保留,所以朱景洪开始大规模调动军队。 第零率精锐撕了道口子冲进来,但只要口子合上那就个口袋,他们这一行人就是瓮中之鳖。 但要形成这个口袋阵,并将第零牢牢困死在里面,对明军来说也绝非易事,而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 再说京营两卫这边,因为负责押送粮草,所以平日他们戒备程度就高,这两日受朱景洪提醒更是战备充分。 其安营扎寨力求稳妥,且在外围构建了严密的防御网。 首先是外围的绊马索,然后是靠内的拒马。 当然最内侧,则是严阵以待的京营士兵,火铳兵已全部装填完毕,看起站队便知是标准三段式射击。 看着逐渐靠近敌军骑兵,作为参将的侯毫无畏惧,而是兴奋的来到了炮兵阵地。 京营作为半火器化的军队,除了火枪兵也有炮兵,只是火器没有亲军好而已。 “再等等……等近些再开炮!” “再等等……” 骑兵冲击速度极快,每一秒都会拉进很多距离,若不及时开炮的话,后面可能连开炮的机会都没有了。 确定敌军先锋已进入三百步的距离,侯当即下令:“开炮!!” 现场顿时响起火炮轰鸣声,他们一样也是用的开花弹,飞出去后会是很多的炸子,已达到最大化的杀伤。 除侯之外,其他各部也在有效防御,以火炮远程攻击前方骑兵。 京营两个卫,火炮足有上百门,一同开火效果奇佳,仅一轮齐射就打死了四五百人。 这不怪他们打的准,而是对面骑兵密度太高,且又是正面冲杀而来。 火炮正在重新装填,为前方的火铳兵也严阵以待,只等敌方进入射程就开枪。 还是那句话,骑兵冲击的速度很快,距离火炮开火后不足五秒,这些骑兵就进入了射程内。 于是第一轮火枪齐射,开火之后他们退到后方装填,第二排的人又开始开火…… 火枪火炮的士兵们忙着装填,而对面的准噶尔骑兵,则是已经张弓搭箭准备射击。 可惜的是他们手里的家伙射程短,所以只能靠得更近才能射击。 但也就是延后一两秒,他们靠前的人就已开始射击。 准噶尔人的目的,是冲破军阵烧掉粮草,所以即使前方阻碍重重,他们也只能强行闯出一条路。 “杀!” “少主,冲杀你且靠后,别伤着了你!”第零身边护卫喊道。 第零怒斥道:“那朱家小儿长于深宫都能亲临一线,我久历战阵却不能上阵拼杀?” 此番大军要胜,就得正面冲开明军,需要大军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这需要第零亲自来冲阵。 “他朱景洪能斩将夺旗,难道我就不能试试?”第零暗暗说道。 说话之间,准嘎尔先锋已在冲阵,这些人也是死得最快的一批。 即使越过绊马索,跨过拒马桩,也躲过了火枪射杀,后面还有明军的长枪兵。 这些长枪超过五米,乃是防御骑兵的利器,少部分越过阻拦的骑兵,最终也还是死在了长枪之下。 当然了,只要有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进来,明军总有杀不及时的时候,那样一来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准噶尔。 但是,给准噶尔冲杀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必须要在一刻钟内完成,否则明军的援军将会陆续赶来。 第零终究是指挥官,最终还是回到了指挥的位置上。 眼看好几次冲杀都没结果,于是他下令道:“下令用火箭射!” 眼下他们用的普通箭矢,对甲胄在身的明军很难破防,等于是在浪费人力和物力,还不如直接用火箭射向粮草。 “是!” 军令传达,前方骑兵换上火箭,再度往前方火力网冲了去。 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时候,第零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的嫡系军队,也是准噶尔汗国之柱石。 大规模的军队冲锋,总还是有人冲得进去,这些人悍不畏死往前疾驰,并张弓搭箭竭力射向前方。 火箭有一部分落空,但还是有一些扎到了粮草上,尤其是在干草上的迅速引起火光。 然而明军粮草全都在车上,无法实现一处起火烧成一片的可能,所以他们还得继续射箭才行。 然而内层防守的军队也不是吃素,又是火铳又是长枪上来招呼,很快就能将扑进来的准噶尔骑兵绞杀。 虽然如此,但又有新的准噶尔骑兵杀进来,重复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京营这边奋力防守着,而把镜头拉得更高一些,就能看见石崇带着部下,已经在与准噶尔侧翼交兵。 京营骑兵亦是精锐,他们犹如一柄锥子,直接把准噶尔迎战之兵击溃。 “这些废物!”第零怒斥。 石崇靠近他已提起知道消息,还专门派了两倍兵力截击,可现在还是被人家冲进来了。 “我来领兵,亲自冲杀!”第零大吼道。 然而第零并非是去阻击石崇,而是选择领兵前去冲击京营步兵,显然仍是以烧掉粮草为目的。 “少主,不可……” 眼看第零要出发,他身旁的卫士就要拦他,生怕他真的要冲阵。 是个人都知道,骑兵冲击步兵阵地,完全是用人命填的打法,第零前去起不到多大作用。 “此战若败,我军再难有出击之力,如此我有面目活于世上?” 他在前线指挥一败再败,作为准噶尔的少主他是无能,但作为前线统兵大将则是死罪。 第零是个骄傲的人,此战若败他也不会苟活于世上。 “尔等若是畏死,我独自前去便是了!” 第零态度决绝,且话已说道这个份儿上,众人便知已劝不住他。 “少主,我等愿随您冲杀!” “臣等必当拼死护卫少主!” 抽出马刀,第零环顾左右道:“为保护我们牛羊草场,保护我们父母妻儿,诸位勇士……随我一同冲杀!” “杀!” 第零疾驰而去,带着嗷嗷叫部族勇士,直向前方军阵猛冲而去。 而被他盯上的突破口,正好是侯负责防守。 “他娘的,才打退了一波,为何又盯上老子了!”侯气得跳脚。 作为参将,侯本不必要亲临一线,但为鼓舞士气他仍来到了军阵中。 只见他亲自举着一杆长枪,关注着任何可能冲破防线的敌军。 “放……” 随着侯军令下达,火枪兵扣动了扳机,猛烈的气压将弹丸冲出枪管,朝着前方靠近的骑兵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后方火炮也在宣泄怒吼,每一炮都会带走大片骑兵。 事实上,现如今双方互有死伤,都是在苦苦支撑着。 再说朱景洪的“指挥部”内,大量的消息在向他这里汇总,被参谋们清晰的将战场态势标注了出来。 总的来说,现如今有三个战团,分别是青海行都司、女真诸部和京营驻地。 现如今朱景洪已完全确认,第零的目标是袭击粮草,所以他又重新修正了军令,但大体上的支援方案不会变。 与此同时,他给了各卫指挥官充分的领场应变之权,所以接下来基本就没他啥事了。 “随我去前线看看!”朱景洪往军帐外走了去。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距离交战最激烈的京营,差不多有二十多里。 “大帅,圣上下有严旨,说……不许您身临前线!” 说话的乃是冯紫英,在几位参谋中他与朱景洪关系最好,所以此刻才是他第一个说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言罢,朱景洪便不再多言,径直往军帐外走了去。 众人既劝不住他,便只能跟着一路出了军帐,骑上马一路往京营战场赶去。 朱景洪的卫队如今扩充到了三百人,也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准噶尔骑兵没个千把号人,甚至都难对他们产生威胁。 一路疾驰之下,大概过了不大一刻钟,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岗上。 这里距战场仅有四五里,再往前就容易被准噶尔人发现。 驻马山坡之上,朱景洪可以看到前方战场情况。 情况就是乱作一团,京营骑兵和蒙古骑兵都已增援过来,双方正在互相冲杀混战。 而另一侧战场上,准噶尔仍在冲击京营阵地,想要烧掉更多的粮草。 不得不说,京营阵中起火的粮草,着实让朱景洪感到心疼。 根据他的目测,已有接近两成的粮车在燃烧,在这傍晚时间格外耀眼。 但好在,准噶尔这边已疲态尽显,基本已没有了继续冲杀的可能。 大战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已有半个时辰,眼下实际上天已在暗沉,最多半个时辰就得天黑了。 事实上,第零也知此战败了,所以他变得更加疯狂,一次次冲击着京营阵地,想让自己直接战死在这里。 但他的身边侍卫不会让他如愿,毕竟他如果死了这些人也得陪葬。 他第零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战场上。 “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这些懦夫……懦夫……” 见侍卫们拉扯自己,第零愤怒之间破口大骂,他明白了手下人的意图。 “少主,您不能再去拼了,若你有个好歹,前线数万大军该当如何?” “儿郎们可都得靠您,带着他们回家啊!” 侍卫们一边解释,一边簇拥着第零往东南撤,任凭第零挥鞭打骂也无济于事。 突围已成定局,第零虽然极度不甘,却也只能跟着侍卫们一起逃离。 而他的这一后撤,则动摇了临近位置的军心,但这些军队确是精锐,所有没在第一时间溃逃。 但他们也没多撑几分钟,就不可避免的有人逃跑,而后引发了更大范围溃败。 山坡之上,朱景洪注意到了溃败的区域,于是他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单筒望远镜。 他随行的参谋们,也都注意到了溃逃区域,有条件的都拿出了望远镜查看。 “大帅,那是准噶尔少主的大旗,第零那小子在那边!”冯紫英大声提醒。 其实不需要他来提醒,朱景洪自己也已看到了。 “很好,很好啊!”朱景洪大笑。 第零这小子都逃了,这一仗大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实说,朱景洪很想带兵冲过去,把第零这小子给抓起来。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一是第零身边汇聚大批军队,想要拿下第零并不容易。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皇帝已下严旨不许他亲临战阵,他或许可以跑到前线来,但亲自上阵却是万万不敢了。 即使皇帝能原谅他,把他当妈宝男的皇后,可绝对饶不了他。 朱景洪虽不能动,但有人跟他一样盯上了逃走的第零,此人便是振威中卫右都参将赵英。 赵英今年刚满三十,在京营一众年轻参将中,他其实显得平平无奇,但这不等于说他不优秀。 赵英和杨仁忠类似,也是底层军户出身,后考过武举后被封官。 十年前赵英任职把总,五年前其被委任千中,三年前参与平定安南动乱,然后才被提拔成了参将。 在参将的位置上,他已经坐了三年,这次出征西北对他来说,又是攥取军功的时候。 虽然前面已立下许多功劳,可谁有会嫌军功太多了呢。 虽然他现在已是从五品武官,儿子有了参选龙禁卫的资格,但如果能挤进勋贵之列,即便是最低级的二等男,他儿子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弟兄们,前面是敌军统兵大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跟我一起抢银子去了!” “冲啊!” 军功对士兵们来说就是银子,有了银子就能改善家人生活,听到有银子拿他们自然欣喜。 所以打仗确实很烧钱,除了军队吃喝拉撒的消耗,还有立下军功要给的赏赐,还得给战死的士兵以抚恤。 当然,这些都是皇帝要犯愁的事。 带着麾下骑兵,赵英脱离了战团,向着第零所在方位冲杀而去。 因为准噶尔人在溃败,所以此刻战场上更乱了。 天色越发阴暗下来,大概又过了一刻,京营驻地的的战事已结束。 当朱景洪赶到时,这里的火光已被扑灭。 粮草虽有损失,但着实称不上太大,这一结果朱景洪可以接受。 所以当两位京营指挥使请罪时,朱景洪直接当众赞扬了他俩的功劳。 查看了具体的粮草损失,在接收了最新传回的战报,朱景洪心里已笑开了花。 一个时辰后,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各部已收拢回来修整。 此番作战三个战场,保守估计都灭掉了准噶尔上万人,而且他们损失的还是最精锐的兵力。 当然明军这边也有损失,但各部报上来数据粗略统计,伤亡人数大概在三千。 由此可见,此番大战绝对称得上是大捷,此战之后准噶尔的骑兵威胁将骤降,已很难对北进明军产生太大威胁。 第492章 流言起 第493章流言起 “赵英还没回来?” 军帐之内,朱景洪正召集各将领议事,振威中卫指挥使范长春向他禀告了情况。 “该不会是被缠住了!”朱景洪皱眉问道。 “他半个时辰前,派回来传话的人说,赵英是抓第零去了!”范长春答道。 好巧不巧,范长春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传来喧闹声。 几息之后,有侍卫进帐禀告道:“大帅,准噶尔的少主,被咱们的人活捉了!” “是赵英干的?” 朱景洪这是说的废话,眼下只有赵英还没回来,除了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正是!”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当外面马蹄声大作之时,朱景洪便知是赵英回来了。 于是他立刻带领众将,一路迎出了临时搭建营门处。 此时赵英已经下马,只见他飞快来到朱景洪面前。 “大帅,臣幸不辱命,拿下了准噶尔少主!” 即使三十的人了,即使已久经战阵,此刻赵英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活捉准噶尔统兵大将,而且此人还是准噶尔少主,如此大功必可让赵英平步青云。 当然了,更让赵英感到庆幸的是,如今朝廷是让朱景洪统兵。 这位爷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抢占下面人的功劳,更不允许其他人胡乱居功。 若非如此,今日他赵英的这般大功,很可能被说成是范长春指挥得当,而他不过是具体执行而已。 虽然也会有功劳,但大头都会被范长春占去。 “好……很好,本帅要亲自为你请功!”朱景洪爽朗大笑。 心中安定之时,赵英冲身后喊道:“赶紧把人带过来!” 很快,五花大绑的第零被押了过来,嘴里还塞着一个布团,让他无法说话更没办法咬舌自尽。 朱景洪在打量第零,后者此刻也在看着他。 就这么个毛头小子?就把自己打得一败再败? 虽然知道朱景洪年轻,可真的亲眼看见了他,第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把嘴堵住成什么样子!” 赵英正想要解释,就听朱景洪接着说道:“此前我在锦衣卫逛过,他们有更好防人自尽的办法……”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朱景洪便笑着说道:“他们卸掉人的下巴,让其连闭上嘴都难,更遑论咬舌自尽了!” 好家伙,众人本以为朱景洪是犯了菩萨心肠,岂料这位不是活菩萨而是活阎王。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朱景洪对身侧侍卫吩咐道:“先带下去细细拷问!” “是!” 不管拷问结果如何,朱景洪都会把人送回京去,如此也让老头子高兴高兴。 “诸位,此战虽胜,可难保敌军不会反扑,诸位立刻回本部坐阵,待熬过今夜无事,明天我与诸位一起庆功!” 朱景洪也是很谨慎,但他的谨慎和宁焕祥大不相同,很明显他的行为更受欢迎。 在他的命令下,将领们陆续的离开了。 他们回去有的忙,朱景洪也同样如此,他仍在持续关注各方向发回的奏报。 最终还是朱景洪过虑了,准噶尔大军并未来袭,这一夜非常安静的度过了。 而第二天的情报显示,准噶尔的溃兵退到了百里之外,然后再有被逐渐收拢的态势。 九月初四,明军并未继续前行,朱景洪专门下令休整,同时给各卫开了庆功宴。 宴会正憨时,捷报也已形成,并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如今敌军远遁,基本没有了威胁力,朱景洪打算原地休整两天,然后才继续拔营北上。 正统十二年九月十五,前线捷报再度传回了京。 得知西北又传捷报,京城百姓们又一轮起来,帮朱景洪维持着顶流的待遇。 作为顶流,那必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话题多了也就容易跑偏。 比如此刻在某处巷尾,就有人在讨论朱景洪的子嗣问题。 成婚一年多了,王妃没怀孕也就罢了,王府那些个女人都没怀上,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情况。 没有人会怀疑朱景洪的身体会有问题,那么在有心人引导之下,矛头就被指向了王妃薛宝钗。 “我看十有八九,这事儿和襄王妃有关!” “王妃在当家,府里女人都要仰其鼻息,只怕是王妃生不得……也不许旁人生!” “襄王爷就容她如此胡来?” “襄王爷直率,哪能想到这些破事!” “这倒也是了!” “你们说……会不会东宫那位授意?” “东宫哪位?” “诸位莫非不知道,如今的太子妃娘娘,便是襄王妃的姨亲表姐!” “还有这层关系在……” “若有太子妃撑腰,襄王妃还真就可以恣意妄为……” 类似的流言蜚语,在京城各个角落都有,而且是短短十来天就流行起来的。 跃下马背,贾芸站在墙外细听了一阵,心里顿时觉得无名火起。 于是他看向随从,吩咐道:“你立刻去找兵马司巡街官差,让他们把这帮乱嚼舌头的人拿了!” 襄王朱景洪对他有再造之恩,襄王妃也是和蔼端庄之人,竟被些市井无赖胡乱编排,这让贾芸如何能够忍受。 这两天为了此事,他已“举报”了好几次,至少五十多号人被他送进了监狱。 这些人真的只是吃太饱了,没事干所以瞎编排? 在当下朱景洪连战连捷的背景下,贾芸很有理由去怀疑,这绝对是背地里有人使坏。 很快,五城兵马司的人赶了过来,于是这帮瞎议论的人,全都被送进了大狱之中。 远远看着这一幕,贾芸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随后上马往荣国府的方向赶了去。 才回到家里,就听到有下人禀告说,隔壁的倪二爷来过。 贾芸连忙吩咐:“快去请他过来!” 若是以往,肯定是贾芸找过去,可如今毕竟身份不同了,所以他只能按规矩办。 倒也不是他愿意摆谱,实在是他若把姿态放太低,倪二会格外难受且不自在。 “芸儿,我已跟媒婆说好了,定好了柳家的大姑娘,他父亲是承平九年生员,绝不算辱没了!” 贾芸正思索间,其母卜氏的声音响起,把他给拉回了现实中来。 “娘,儿子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贾芸一如既往出言搪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卜氏开始教训起来。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府众妃皆无所出,流言蜚语可就难以隔绝了…… 贾芸也是真的忠心,这个时候都在还未襄王府考虑。 眼见儿子神游物外,滔滔不绝的卜氏停了下来,顺手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便往贾芸身上打了两下。 “娘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贾芸正要搪塞,这时外面下人禀告,说是“倪二爷”来了。 “娘……儿子会客去了!” “那我去让人唤你舅舅过来,一起商量下聘礼的事!” 听到这话,贾芸又停了下来,说道:“娘,此事儿自有主张,您就别担心了!” “待儿事业有成,给你娶个官家小姐回来,岂不更好?” 搪塞亲娘这件事,已被贾芸玩儿得炉火纯青,如今也练出了“画饼”的绝技。 三两句敷衍过去,贾芸便往外厅赶了去,这时倪二也已到了厅内。 “二爷来了!” 眼见贾芸出现,倪二便上前去招呼。 虽然贾芸待人随和,可他终究已有了官身,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格调,让倪二这等凶汉此时也格外谦卑。 “坐吧!”贾芸摆了摆手。 待贾芸坐下之后,倪二才跟着坐下。 端起茶杯,贾芸遂问道:“二哥,这两天请你办的事,可有些眉目了?” “二爷交代的是,我岂敢不用心去打探,这两天东城南城西城我都跑过,和地面上的人都……” 他俩这才叫各论各的,一个人称对方为“哥”,另一个则称对方为“爷”。 停倪二介绍了一大堆,皱眉思索的贾芸方说道:“所以……确实是有人背地里在捣鬼?” 点了点头,倪二答道:“虽是些新面孔,可地面上的朋友也没在意,否则抓上几个过来,就能问清楚了!” 贾芸连忙提醒:“可别……注意到就行了,抓人的事你别去干,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给襄王爷做事,谁敢找麻烦?”倪二浑不在意道。 倪二强调了“给襄王爷”四个字,这让他颇有些自得,这两天做事时腰杆都直了许多。 没办法,朱景洪是堂堂唯二的亲王,更是如今连战连捷的帝国柱石,地位已经高到了绝巅去。 他倪二一介草莽,虽然在道上很吃得开,但在襄王府面前当真连草芥都不如。 别说给襄王做事,便是他在王府外跪三天,只怕连个管事太监都见不到。 眼见倪二过于得意,贾芸适时提醒道:“毕竟牵扯皇家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灭之祸,你绝不可轻举妄动!” 见贾芸说得严重,倪二也不敢等闲视之,弹近身子问道:“真有这般凶险?” 实打实的说,皇室内部斗争离普通人太遥远,即使能想到里面很凶险,咱也很难把自己代入进入,所以倪二的反应很正常。 “二哥,其实这件事,我不该把你扯进来!” 言罢贾芸起身来回踱步,在倪二不明所以之时听在他面前,郑重说道:“倪二哥,现在你退出去还来得及,此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二爷?难道我倪二是没卵的人?就这么些事还能吓住我?” 同样站起身来,倪二说道:“二爷的意思我明白,今天我也把心里话抖抖……” “二爷,如我这般在道上混着,有几个人能得善终?” “保不定哪天得罪了人,一样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同样是死……我何不奔个好前程去!” “二爷搭上了襄王爷,如今有了正经官身,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听着倪二直言不讳说着,贾芸发现对自己这位邻居,他还是了解得不够。 但他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实属正常,这世上谁又能真的了解谁呢。 “如今二爷既给了机会,我也想借此谋个出路,还请二爷成全!”倪二完整道出了想法。 二人对视了一阵,贾芸长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也罢,二哥既心意已定,我也就不多劝你!” “但你要记住我的话,只可暗暗查访,绝不可轻举妄动!” “二爷放心就是!”倪二答道。 ………… 在倪二拜访贾芸之时,另一头的锦衣卫南城千户所外,一顶轿子落在了外面。 几息之后,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阴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名叫宋岩,是张平安手下一名管事太监,在襄王府不过是个小人物,可出了王府这派头就起来了。 锦衣卫南城千户所,乃是常人避之不及之地,然而看到出现的这一顶轿子,当值的校尉立刻就迎了上来。 “公公,您怎么来了!”小旗官上前搭话。 他当然认不得宋岩,却认识宋岩轿子上襄王府的标识,这叫不看僧面看佛面。 没理会这小旗官的奉承,宋岩冷冷问道:“王继阳可在衙门?” 王继阳便是南城千户所千户,此时宋岩直呼他的名讳,多少显得不太礼貌。 “在!” 紧了紧肩上斗篷,宋岩接着问道:“其他两个也在?” 他所谓的其他两个,便是指两位副千户。 “回禀公公,都在!” “带我去见王继阳,也让两个副千户过来!” 吩咐了手下去传话后,当值的小旗官遂笑脸相迎:“公公请!” 待宋岩一行离开后,就听到有校尉议论道:“不过是襄王府小小管事,就摆这么大的谱儿……” “少说两句吧,若被他听到了,可有你好受的!” “千户大人一会儿都得受他气呢,咱们还是忍着吧!” 众人低声议论时,这时有人呵斥道:“都闭嘴,瞎议论什么?” 过来的人是一位总旗,是他们上司的的上司。 “是!”众人躬身以答。 且说宋岩进了大堂,得到消息的王继阳已迎了出来。 虽然宋岩只是襄王府普通管事,但王继阳也不敢轻易得罪,何况人家还是代表襄王府来的。 “宋公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对于王继阳,宋岩总算态度缓和了许多,笑着说道:“王千户,你日理万机,我还以为见不着你呢!” “公公这话可折煞我了,即便再忙也得见你啊!” 答话之时,王继阳便招呼宋岩坐下,后者也示意他同坐。 二人皆在客位坐下,而后便有校尉端来茶水。 宋岩吹了口热气,而后看着门内外候着的校尉,平静说道:“王千户,咱们说话……就不必让人伺候了吧!” “你们都下去!”王继阳好不拖泥带水。 待众人退下之后,没等宋岩开口,王继阳就问道:“公公此来,是张公公有何吩咐?” 是奉张平安之命还是王妃之命,对王继阳来说是两回事,他也要据此调整自己的语言和态度。 宋岩明白王继阳的心思,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醒道:“王千户,左右都帮王府的忙,你又何必问得如此清楚!” “难道说非得王妃亲自示下,才请得动你出手帮忙?” 没等王继阳答话,宋岩就接着说道:“这两天王妃娘娘正心烦呢,若这些话传到她那里去,你可就麻烦了!” 这该死的阉货……王继阳心中痛骂。 但接着他却笑着说道:“宋公公……你看看这话说得,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第493章 钗黛秘语 第494章钗黛秘语 “王千户,你做事想来妥帖周全,这些话可别再随口说了!” “公公指点得是!”王继阳皮笑肉不笑。 “如今京城流言屡禁不止,王千户觉得……这里面可有什么猫腻?” 所谓无风不起浪,王继阳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文章,甚至不用查他都能猜到,会是那些人在背地里捣鬼。 但也正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王继阳才不想牵涉太深,以免把自己陷进去了。 所以该查他也在查,然而基本没什么进度,毕竟若真差点儿什么出来,闹得皇家面子上过不去,那他王继阳的麻烦也大了。 “这……京城游手好闲之人极多,这些人向来喜好生事,我已命下属严加整饬!” 面带笑容,宋岩问道:“咱家自然是信王千户的话,可整饬了这么些天,事情反倒愈演愈烈……这只怕说不过去吧?” “实在是近日公务太多,尤其临近年关且太上皇圣寿将至,司礼监安排了许多差事……” 王继阳介绍了一大堆,而后无奈答道:“人力实在不足,所以……唉,这也怪我管束不力!” “公公但请放心,事后我定会召集下属,严正安排此事!” 王继阳的态度很端正,表现出了老滑头的精髓,宋岩一时间也不好说他。 也就在这时,两位副千户赶了过来,进门之后先是招呼了宋岩,然后才跟王继阳见礼。 “王千户有难处我知道,可难虽难……你跟我说也没用,即便王妃愿意体谅,只怕王爷那边你们也说不过去!” 缓缓端起茶杯,宋岩微笑着说道:“我们王爷的脾气,三位想必也知道……” 朱景洪就好像一杆秤,不提他的时候貌似问题不大,提了他事情性质都转变了。 至少在王继阳这里,他作为南城千户所第一责任人,想到事态可能结果就极为忐忑。 朱景洪是不太讲规则的人,真要是把他惹恼了,把他这千户拿掉都是轻的。 若再有这些阉货挑唆,只怕这位爷杀了我都有可能……王继阳暗暗想到。 所以这世事当真奇妙,王继阳也好朱景渊也罢,当然还有更多的其他人,在他们眼里朱景洪都如猛虎。 然而在皇帝夫妇眼中,朱景洪则是可爱的金渐层,如今只不过会挠人了而已。 “宋公公,卑职定会实心用事,把那些个歪风邪气压下去!”宋岩第一次郑重表态,此时连称呼都变成“卑职”了。 示意王继阳不必太过忧心,宋岩接着说道:“诸位……我还算好说话的,今天张公公亲自去了北城,秦千户可要遭老罪了!” 张平安是他的上司,他和邓安这两位,那是真不把锦衣卫放眼里,态度可就比宋岩恶劣多了。 “是是是……” 王继阳面露尴尬,邓安和张平安这两位的厉害,此前他可是领教过的。 “好了……话已经说完了,我也该回去了,诸位好自为之吧!” 言罢,宋岩起身便起身离开,王继阳也都起身相送。 才走出大厅外,宋岩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回头说道:“我和李千户有些话要说,二位留步吧!” 王继阳和另一副千户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知趣的告辞离开了。 徐徐往前走去,宋岩问道:“李副千户,我记得两年前……是在金陵做千户对吧?” “正是!”李文钊谦逊答道。 “就从金陵千户所到京城,这一步可不太好走,李副千户好运气啊!”宋岩笑着说道。 李文钊知道眼前这太监什么意思,于是越发谦卑答道:“此皆十三爷提携,否则哪有卑职今天!” “是么?我还以为……李副千户忘了!” “十三爷如此大恩,卑职时刻牢记在心!” 宋岩又问道:“既是牢记在心,为何不思报答?” “卑职……卑职……” 这问题很不好回答,主要在于李文钊也有“避祸”,在这关键时刻打算装傻。 “李副千户……好自为之吧!”宋岩冷笑道。 这一句话,让李文钊是冷汗直冒,而说完话的宋岩已经走了。 当襄王府太监们风风火火,四处奔波维护主子时,作为当事人的宝钗却是云淡风轻。 此刻的她正坐在后园阁楼上,捏着棋子皱眉思索,在她对面坐着的乃是黛玉。 这段时间朱云笙表现够好,于是又求得皇后恩典,出了宫来到了襄王府做客,所以黛玉也跟着来了。 朱云笙和湘云都是闲不住的人,此时跟着甄琴在另一处疯闹,就剩黛玉单独来陪着宝钗。 至于杨静婷,今天她又入宫去了,按照近日她的正常操作,会在午饭之后才回来。 黛玉方说道:“听说王府的奴才,这两天到处想办法,想替姐姐分忧解难!” “嗯!”宝钗应了一句,却没有放在心上。 “妹妹实在不明白,姐姐既已成竹在心,地位稳如泰山……何故还让他们出去折腾!”黛玉歪着头问道。 落子在棋盘之上,宝钗抬头笑着说道:“可不是我让他们出去折腾,而是这些奴才想要表忠心罢了!” 黛玉接着说道:“那姐姐为何不阻止,让他们胁迫谩骂官员,对王府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面的计较,对外人宝钗肯定不会说,可眼前偏偏是黛玉。 宝钗轻笑道:“我虽不惧流言,可遇着这种事了,还是该做些姿态让人看,让人觉得我慌了怕了,否则岂不显得城府太深?” 黛玉也是冰雪聪明,很容易想通了其中关窍,随即见她目光流转,打趣道:“示敌以弱而承敌以强,宝姐姐竟也使起了兵法,和十三爷可真是夫妻同心呢!” 宝钗亦落下一子,随即说道:“林丫头,你若又想挨打了,大可以直说便是,今晚我定不饶你!” 这两天她俩是一起睡的,每每睡前都要打闹一番,二人也算是各有胜负,总体而言还是宝钗占优。 “王妃娘娘息怒,我再也不敢了!”黛玉仍有玩笑之心,此刻竟真的起身要行礼。 “就饶你这遭吧,回去老实坐着!” “遵命!” 黛玉学着侍女们的样子,非常谦卑的做足了礼节,然后才退回去安静坐着,随即她二人皆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俩因为各自的原因,在生活中极少开怀大笑。 几息之后,二人收起了笑声,黛玉说道:“宝姐姐,真的不能再拉一把婷姐姐?” 黛玉和杨静婷关系也极好,自然不愿看见这位才学高深的好姐姐,一步一步走进深渊陷入绝地。 黛玉在坤宁宫待得久,而且心思细致见微知着,所以她很清楚宝钗在皇后心中的分量。 所以当宝钗自言不惧流言时,黛玉是真的知道她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为了面子强装镇定。 婷姐姐也是聪明睿智之人,为何却看不透这些……黛玉表示非常不解。 她又那里会明白,当一个人情绪积怨,以至于心态扭曲之时,别说是考虑深层次问题,连某些表面问题都会视而不见。 比如联合陈芷把宝钗搞下去了,她杨静婷就是襄王府的叛徒,如此又有何面目去见朱景洪。 宝钗淡然笑道:“我一直在给她机会,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收手!”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黛玉自然也是烂熟于心。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眼前的宝姐姐不断示弱,或许是想扩大杨静婷的野心,然后便可将这皇后的亲侄女除掉。 毕竟一座王府,总有两位女子时刻入宫拜见皇后,怎么都显得太过奇怪。 黛玉确实想得比常人多,但其实她还是把宝钗小看了。 从始至终,宝钗的目标都不是杨静婷,而是她背后的睿王妃。 事情是陈芷搞出来的,宝钗的目的是把陈芷的险恶用心,直接展示在帝后二人眼前。 所以她的应对手段会很简单,不似陈芷那般玩弄阴谋,得安排一堆事来实现目标。 但这里面的事,宝钗已不愿说太多,于是转移话题道:“林丫头,你来王府这几天,吃得下睡得香,气色也好了许多,如今……” 听着宝钗讲述着,黛玉也想起这两天的事,只觉得进了这襄王府后,心情顿时都舒畅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他的气息……黛玉如此想着。 然而这想法才冒了出来,她就感到一阵心虚,乃至于不太敢看向宝钗。 再度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宝钗方抬起头问道:“这可全靠了我来开局,与你说笑与你解闷,如此大恩……你当如何谢我?” 略微思索后,黛玉莞尔一笑道:“要不今晚我睡里侧,姐姐你睡外侧,如何?” 她俩都想睡外侧,每天都争得不可开交。 “你……” 宝钗正要答话,却见远处进来一名侍女,跟守在外面的林红玉说了几句。 能守在这里,可见宝钗已不拿林红玉当外人。 她是“半路出家”进的襄王府,按理说林红玉不该被如此信任,至少不该这么快就被信任,毕竟她进王府也才两个月。 这也恰好说明,林红玉足够优秀,才能走到这一步来。 现实也确实如此,宝钗交代给她的几件事,林红玉都能办得妥妥帖帖,而且处处为宝钗考虑了周全。 而随着她在王府地位发生变化,随之而变则是其家人的身份。 为向襄王府示好,荣国府已把林之孝夫妻放出府,这俩人靠着之前攒下的钱财,也过上了小富翁一般的生活。 几息之后,林红玉上了阁楼上来,行礼后笑着禀告:“禀王妃,刚才外面传了消息,咱们王爷又打了大胜仗,如今京里百姓都知道了,都夸咱们王爷是武曲星下凡呢!” 林红玉喜形于色,宝钗则是非常淡定,随即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紧接着她叹了口气,而后说道:“看来这两天,又要不得闲了!” “姐姐何出此言?”黛玉反问。 起身走到栏杆处,望着远处湖边打闹的朱云笙几人,宝钗说道:“他越是被人称赞,我遭受非议也就越多啊!” “这倒也是!”黛玉深以为然。 也就在这时,出去没多久的林红玉又折返回来,禀告说太子妃请她过去赏梅。 “你可愿随我一道去?”宝钗问向黛玉。 这个时候来请宝钗过去,黛玉大概也知道元春的目的,很可能是安慰宝钗顺道再说点儿什么。 “我还是不去了!”黛玉答道,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宝钗也不勉强,嘱咐了黛玉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阁楼。 看着宝钗远去的背影,黛玉不由得心怀感叹,这样天天带着面具演戏,她反正自觉过不下去。 且说捷报传入皇宫,此时朱咸铭正待在西苑,跟自己一帮庶弟和堂兄弟说话,太上皇朱心堪自然也在。 当然了,眼下既是表演父慈子孝的场合,就必然少不了观众列席。 所以六部九卿外加科道官,此时都出现在了现场,家庭聚会愣是被整得比常朝还隆重。 “所以臣弟以为……这养生一道贵在静心,比什么食补药补好太多了!”忠顺王朱咸镆说道。 相比于朱咸铭的庶兄弟,朱咸镆明显混得更好些,以至于现场就他话最多。 而他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意有所指,其目的既是提醒在场庶兄弟们,更是隐隐有告诫太上皇朱心堪的意思。 “老九……”太上皇朱心堪开了口。 在咸字辈的郡王之中,朱咸铭的行序是第九,所以当太上皇开口时,这厮很是麻溜的站了起来。 “请太上皇训示!” 只听朱心堪笑着说道:“静心是好事,可这世间多数修炼不到,又那里真能静下心来!” 悄悄看了眼皇帝,见他脸上波澜不惊时,朱咸镆方小心答道:“太上皇教训得是!” 挥手示意朱咸镆坐下,朱心堪目光扫向身侧的皇帝,问道:“老四,我听说最近朝堂上,有不少人在弹劾小十三?” “是有这么回事!”朱咸铭答道。 朱心堪笑着说道:“这些人呐……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才会……中伤为国征战的勇将!” 这话朱咸铭深以为然,但却让他联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是为国征战的勇将,那时却备受老头子的猜忌。 所以此时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接话说下去。 “如今前线局势紧张,我听说还有人上奏,想把老十三叫回京里来,只为了给我过寿?” “是有这些事情!” 朱咸铭答了一句,此刻他心里已在犯嘀咕,暗道太上皇今日未免话太多了。 这才是皇帝应该有的戒心,所以朱景洪能得那般信任,实在是非常罕见且奇特的现象。 “这不是胡闹嘛,你也曾久经战场,自该明白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寻常官员都有丁忧夺情,我老头子如今还活着,就非得让前线统兵大将回来,难道只为了见我最后一面?” 有了朱心堪这么一说,那些以孝顺的名义上奏,要求朱景洪回京祝寿的官员,就显得是别有用心了。 最关键的是,朱心堪还把矛头对准了这些人,就差直接点出他们是盼自己死,犯的乃是大不敬之罪。 换句话说,有了朱心堪此番当众背书,指责朱景洪贪恋权位,乃至不孝的奏章就成了废纸。 偏偏写弹章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人就在现场,他们此时都在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第494章 端倪现 第495章端倪现 此时皇帝也在思考,太上皇自此时说这番话,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非老头子人老心不老,打算把老十三扶持起来,然后利用他把我赶下去?” 这个设想虽然离谱,但客观来说也有一定道理。 但从始至终,朱咸铭都没怀疑过朱景洪,从心底里就不会想到,那顽劣张狂的小子能藏得住事。 看着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朱咸铭又觉得自己过虑了,作为有着丰功伟绩的帝王,他有自信能掌握全局。 临阵换将却为大忌,何况朱景洪还连战连捷,朱咸铭就更舍不得把他换下来。 “太上皇所言极是!”朱咸铭应了一句。 底下串联的某些人彻底歇菜,于是又把主意打到了其它地方,比如京城的某些流言。 就在上下众人心思各异时,外面进来了一位太监。 来人在场众人都认识,乃是司礼监秉笔、奉旨提督东厂的戴权。 “陛下,大捷……西北大捷!” 正常来说,给皇帝送奏报这等小事,不会由戴权这等大太监亲力亲为。 可今日恰巧让他遇上,而且是西北了不得的大胜利,戴权自是要呈送给皇帝。 “陛下,西北大捷!” 越过众人,戴权跪倒在皇帝御案钱,宛如撑起苍天一般,把捷报递到了朱咸铭面前。 朱咸铭当然很想看奏报,可当着这么多王公勋贵和朝臣,他得展现自己的淡定从容。 当程英接过捷报,小心递到朱咸铭眼前时,他只平静说道:“念!” “是!” 程英应声之后,便将奏报拆开,而后念道:“西北总督行署军报……” “圣上德泽,昭于日月,故……” “捡要紧的说!”朱咸铭皱眉道。 事实上,此刻现场的其他人,也很想知道捷报的内容。 二十几天过去了,虽然仍有捷报传来,但称得上大捷的可没有,所有人都对此充满期待。 “正统十二年九月初三,敌军以声东击西之计,佯攻我军青海行都司及女真诸部,各部……” “然其主力,则直插我军京营两卫,对此我军亦有防备,故而以逸待劳……” 虽然战报显示情况紧张,然而事态发展皆在掌握之中,这也说明了朱景洪指挥作战的天赋。 现在朱咸铭亦迫切想知道,这一仗的结果究竟如何,至于过程他已不太关心了。 迎着朱咸铭的目光,程英顿时会意,连忙念道:“此战,敌军三个主力万户大溃,歼敌精锐骑兵一万七千余,准噶尔少主第零亦被活捉!” “我军振威中卫殉国一百七十八人,青海行都司战死四百五十九人,女真诸部……” 林林总总加起来,明军步骑加起来,战死有两千四百余人,交换比大概在一比七,这绝对称得上是少有的大捷。 “历经此战,敌骑已难有再战之力,我军已掌攻伐先机,离克敌凯旋之日不远矣!” 本以为到这里捷报就结束了,哪知程英接着念道:“即日起,我军主力继续北进,女真、藏地诸部骑兵往东北,协助安西行都司平定扎萨克等三国!” 才胜了就分兵,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朱咸铭心中咋舌。 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能先一步把扎萨克三国平定,就能稳定进攻准噶尔的后方,前线作战也就更稳当了。 “小十三果真用兵如神,这一仗接一仗的大胜,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当真就能奏歌凯旋了!”朱心堪笑着说道。 他向来喜欢这小孙子,如今孩子取得了如此大的战果,朱心堪自是忍不住夸赞。 当然了,朱心堪也没忘自己亲儿子,随即夸道:“老四……你生了好儿子啊!” 连太上皇都夸赞了,在场一众郡王那会不懂事,于是纷纷借着夸朱景洪的机会,吹捧皇帝教子御下治国之大功。 但论起拍马屁的水平,宗室众人那就是弟弟,在场文官马上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这些官员之中,许多都参与过弹劾朱景洪,此刻夸起他来也是毫不脸红。 现场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朱咸铭则始终表情淡定,只是其嘴角弧度证明了他的高兴。 此等好消息,我得去告诉皇后……这是朱咸铭最迫切的心思。 在这世上,值得他分享喜悦的人,也就只剩皇后一人。 就在这时,只听程英接着说道:“陛下,后面还……还附了十三爷的信!” “哦?” 短暂疑惑后,朱咸铭伸出了手,程英适时递上了信。 信封之上,写着“父皇亲启”四个字,这让朱咸铭颇有些哭笑不得。 正常来说,统兵大将私人给皇帝报告情况,也得走题本奏章的路子,用写信的方式绝对前无古人。 当然朱咸铭也没太在意,只见他第一时间拆开了信封,抽出信件后仔细看了起来。 开头是一段极为肉麻的马屁,朱咸铭自是随意略过,直接翻到了后面的干活。 其中内容很简单,朱景洪强调此番北进畅通无阻,并保证会尽快拿下哈密城,把当成送给太上皇圣寿的贺礼。 “待拿下哈密城,儿当快马返京,争取在圣寿节前赶到!” 眼下距圣寿节,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如此短的时间把哈密城拿下,这绝对称得上是夸下海口。 即使朱景洪已证明了自己能力,但朱咸铭对此仍表怀疑,所以这封信的内容他不会公开。 若是朱景洪到时候做不到,这般安排便不会损他的面子。 这便应了那句老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把信收了起来,朱咸铭徐徐说道:“捷报是九月初四发回,今日已是九月十五,即便他们休整两天,如无意外也该靠近哈密城了!” 大明及周边的地图,朱咸铭都装在心里,通过对行军速度的大致估算,他得出了朱景洪已到哈密的结论。 从哈密赶回京城,不可能跟八百里加急一样跑,毕竟驿卒是换人又换马,接力传递消息才撑得住。 所以要赶回京城,至少也得二十天。 这也意味着,朱景洪必须在九月之内,一鼓作气把哈密城拿下,时间对他而言只有十一二天。 “这小子……兴许真能办成此事!”此刻朱咸铭已不会随便怀疑。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他朱咸铭自待在朱景洪的位置,绝不会比他打得更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朱咸铭心中,对儿子比自己厉害的事实,他难得生出满足和自得。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眼下朱咸铭已无心在此逗留,只因他想去见自己的发妻,跟他讲讲西北那小子的事。 “太上皇也累了,今天就到这了吧!”朱咸铭站起身说道。 ………… 西北的战报,只用了不到两天,便已在京城完全传开。 英雄自是令人瞩目,所有人都在谈论朱景洪的英勇事迹,但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关于襄王妃的闲话也就更多了。 这两天倪二是真没闲着,联系地头蛇打听消息也就罢了,甚至他在这入夜时分,还亲自潜入了一处宅院。 当然了,这也多亏他道上朋友帮忙,说这里住的人比较可疑,才让他找到这各地方。 他那些朋友虽是草莽,但一个个也精明得很,不愿意过多参与进这件事,所以倪二得亲自前来。 他虽是三十来岁的人,但毕竟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所有身体素质格外英朗,爬墙上楼根本不在话下。 这处三进宅院外面看非常普通,但他里面却格外不凡,倒不是说装潢多么豪华,而是其护院着实太多了些。 三进院落的家庭,请三五个护院顶天了,但这里倪二粗略一算竟有二十多人。 如此反常的情形意味着,这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落,一定有着隐藏至深的秘密。 若是被发现了,岂不会被打死,我这也真是拿命博了……倪二暗暗想到。 竭尽可能隐匿行踪,倪二绕着围墙先是到了外厅,只看到里面有人在吃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于是他又绕到了后房,再度爬到了屋脊之上。 整个过程,倪二都是格外的小心,前后不过二十丈的距离,他竟足足耗费两刻钟。 在屋脊上站定之后,倪二静下心来仔细听着。 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但听得出来有人在吃饭,相互之间在闲聊着什么。 他极尽小心拿开一片瓦,往下方看去果然有了发现,只因屋子里的几人穿得更好,一看就是这里管事的人。 倪二并未着急,就这样趴在屋顶,非常安静的等待着。 下面二人正在闲聊,说的多是的老家的事,让倪二得知他们不是本地人。 其实只从口音来判断,他也能得出这一结果。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总算听到“永泰伯府”这个关键词。 倪二见多识广,自然听过永泰伯府,毕竟这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果然皇家的事牵涉甚大,这以来就扯出了这些大人物,又岂是我能随意插手其中。 此前倪二还觉得,自己若被这些人抓到,必然免不了一通毒打。 如今他却知道,真要是落进这些人手中,只怕非但自己的命保不住,连家里的人必然也会一起被灭口。 对事情的凶险程度,倪二第一次有了直观感受…… 怕当然是怕的,但他很快压住了恐惧,只因他知道高风险才有高回报的道理。 又听了好一阵,倪二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屋里二人皆为永泰伯府庶支族人,是为了帮襄王侧妃上位,才秘密来京到处散布流言。 此事还跟睿王府有关系…… 听到这更新的消息,倪二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毕竟这睿王府来头就更大了。 就这样趴在屋顶,倪二直等所有人都睡下,他才悄悄的从楼上爬了下来,而后融进了夜色之中。 九月十八,也就倪二夜探的第二天。 在京城流言大起之时,弹劾襄王妃“不孝”“擅妒”“跋扈”的第一道奏疏,由国子监十几名学子联名呈至御前。 看到这些学子的奏章,朱咸铭气得胡子都歪了。 “这些学子经义不通,本该好生读书修身养性,如今却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简直有负朝廷恩典……” “传旨,联名上奏之人,皆杖责二十,逐出国子监,削其功名,永不叙用!”朱咸铭冷冷道。 皇帝震怒的样子,把程英都吓得半死,他极少见到主子这样。 “是!” “再把戴权叫来!”朱咸铭皱眉道。 “是!” 很快戴权赶到了乾清宫,老老实实跪在了皇帝面前,他已从程英处得知了情况。 “叩见陛下!” 把学子们的章奏扔到戴权面前,朱咸铭冷冷道:“京城里有襄王府的流言,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你为何不向朕陈奏!” 其实京城里的流言,此前朱咸铭从程英口中听过,只是当时他根本没放心上。 此时戴权战战兢兢,极为惶恐答道:“回……回陛下,此等流言毫无根据,奴才早已命人严查!” 见戴权逃避问题,朱咸铭语气越发森冷问道:“朕问你为何不向朕陈奏!” 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戴权很清楚自己此刻有多危险,一个不好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此等市井宵小无稽之谈,奴才岂敢上禀有辱圣听,即使禀告……也需抓出幕后之徒,方可向陛下陈奏!” 每天皇帝要了解的事有很多,流言蜚语之类的确为小事,戴权出于为皇帝着想考量,没有胡乱上报其实也说得通。 何况他前后一直强调,自己并非对此无动于衷,而是派了人在严查此事,所以不是毫无动作。 “是吗?” 戴权正想要解释,却听朱咸铭接着质问:“总不会是受了谁的暗示,才故意帮忙瞒着?” 在朱咸铭看来,太子和睿王都可能插手此事,甚至他俩都可能是幕后黑手。 老十三如今出息了,这俩哥哥嫉妒在朱咸铭看来,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戴权此时抬起了头,声泪俱下答道:“奴才只忠于陛下一人,绝不会替任何人做事,陛下如若不信……奴才愿以死明志!” 言罢,戴权匍匐于地,直接把额头磕在地上,一副认打认罚的态度。 戴权虽然提督东厂,但在东厂他绝非一手遮天,所以朱咸铭也不怕他有二心。 仅以东厂而言,盯着戴权位置的人就有几个,这就逼得他必须要忠于皇帝,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今日,戴权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但这么多年他其实也习惯了。 大殿内沉默几息之后,就听朱咸铭问道:“既派人在查,如今可有所获?” 听到这个问题,戴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知道最难的一关算是度过了。 “这……或是有人暗中使坏,实情如何奴才正在查证!” 东厂要监视的对象跟多,锦衣卫也是如此情况,所以专门调查这件事情,可以派出的人手是有限的,查得慢也是很正常的事。 朱咸铭接着问道:“依你之见,幕后主使会是谁?” 这样的问题岂是戴权敢答的,于是他结结巴巴说道:“想来是……是记恨十三爷的人,也可能是……是白莲教的人在捣鬼!” 知道这奴才不敢随便表态,朱咸铭此时也不想跟他废话,随即说道:“下去好好的查,尽快把实情查清楚!” “是!”戴权答话。 朱咸铭着重强调道;“无论是谁,都给我查清楚!” 昨天请假,诸君皆言不允,作者德薄乃至于斯乎?吾闻生产队驴亦有闲暇,作者竟不若驴乎?吾待诸君如初恋,孰料诸君置之如买卖!嗟呼! 第495章 乾清门外 第496章乾清门外 且说国子监这边,一队锦衣卫来到了这里。 朱咸铭的旨意已在执行,已有宦官去礼部宣旨,锦衣卫这帮人是来打人的。 在一百户带领下,一帮校尉闯进了国子监,并按名册在各个书堂拿人,监内各处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很快有十几人被拿下,全都被锦衣卫按在院中,已有校尉提着水火棍站定,就等着宣旨后便开始行刑。 此刻院子里面,已有大批学子聚集,他们之中多数人都义愤填膺,以为又是锦衣卫逞凶显威。 看着眼前这些不服气的学子,带队的百户大声念道:“奉旨……” 仅这两个字,就让在场监生们纷纷下拜,连上前想要询问情况的教授也是如此。 “许保祥等十三人,不学经义,勾结朋党,妄议皇家,实乃可恶至极……” 被定性为结党营私,而且还是妄议皇家,在场监生们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最近的这些天,关于襄王府内宅的流言,也在国子监大面积传播,许多人都私下里议论过,其中也包括有冯渊。 这次联名上奏的事,也曾有人找到过他,但冯渊明智的婉拒了此事,此时他只感到无比的庆幸。 “此十三人品行不端,着各杖责二十,逐出国子监,削其功名永不叙用!” 听到这话,在场学子们惊讶得发出声,实在是如此惩罚太过严厉。 杖责可以承受、逐出国子监也能读书,削掉功名都还能再考,但永不叙用……则是把所有可能都堵死了。 虽然这些人还活着,但已经属于是社会性死亡了。 眼下不是前明,士大夫已被更深程度驯服,批评时事以邀直名的风气和环境都不存在,这十三人当真是被打入万丈深渊。 “学生冤枉,学生冤枉啊……” “学生等是为匡正……” “恳请圣上恕罪……” 在这庭院里,顿时上演了人生百态。 有喊冤叫屈的、有初心不变的、有退缩告饶的…… 然而这些行为,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剥去他们的冠服!”领队百户面无表情。 校尉们毫不迟疑,当即就把被抓监生的袍服脱下。 使这些人只剩一身单衣,此时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冤枉……冤枉啊……” 众人似乎都意识到,接下来就要动真格了,所以他们才纷纷求饶起来。 “行刑!”领队百户平静说道。 任凭这些人如何呼喊,校尉们都丝毫不为所动,抄起大棒就往监生们身上招呼,现场顿时发出一片哀嚎。 看着眼前一幕,冯渊再度心受震动,在皇家面前无论是谁,都不过是随手可弃的草芥罢了。 古语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才是修身养性之道啊……冯渊暗暗想到。 监生的奏本是由通政司传达,走的是最正规的程序,所以朝中有心人都盯着这件事。 当行刑还在继续,各部院的大批官员,已经开始在私底下联络,要为这些监生求个公道。 大概半个时辰后,便有三十多名官员出现在乾清门外,一个个跪在门前祈求面圣。 其实这些官员,只有少部分是睿王安排,其中一部分是出于公心,而另一部分则是太子的人。 到这一步,事情已超出睿王控制,对此他则是乐见其成。 朱景洪的强势崛起,外加此前他在甘肃的举动,无可避免给他招来了仇敌,眼下刚好这些人汇聚到了一起。 乾清宫内,皇帝已知道外面情形,太子睿王都掺和了这件事,着实让他感到格外心寒,即使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确实冤枉了太子,今天乾清门外的事情,朱景源其实不知情。 准确的说,很多事他都不知情。 龙椅之上,朱咸铭正思索着,有宦官进来禀告道:“陛下,三位大学士到了,正在外面劝他们回去!” 朱咸铭没有说话,这三位到底什么心思,他其实也不太能拿得准。 几息之后,朱咸铭沉声说道:“传旨北镇抚司,让他们准备好!” 所谓的准备好,当然是准备好抓人,这种事以往发生过很多次,尤其是朱咸铭刚既位的几年。 被锦衣卫拿进诏狱,即便能活着走出来,免去官职基本是板上钉钉。 “是!” 紧接着,朱咸铭又拿起了奏报,讲述的是关于金陵清丈的事,这段时间又闹出了不少事端。 又过了一会儿,有宦官禀告道:“陛下,睿王到了乾清门,正跟阁老们一起劝诫官员!” 老六这个时候装好人来了,或许幕后主使就是他……朱咸铭暗暗想到。 但他不至于蠢到这步田地,或许他真是来表功献殷勤…… 君心难测,可见一斑。 此时乾清门外,朱景渊正气喘吁吁的劝诫,此刻他是真的很用心在做事。 看到太子那些人也在,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只道今天是双喜临门。 这些人闹过事情热度会越高,薛家丫头妃位就越不稳,老十三的内宅就越难安宁…… 所以现在,这些官员们是否继续待下去,对朱景渊来说都不重要。 那么,若能把这些人劝走,对他而言便又是一番功劳。 他自己撺掇来的那些人,自然最先被他“感化”,纷纷赞颂“睿王殿下所言极是”,而后就识趣的离开了乾清门。 但在别的人这里,朱景渊却碰了一鼻子灰,尤其太子的人对他挖苦了几句,让这厮顿时杀心大起。 当然了,三位阁老也没闲着,他们的话也起了些作用,总算有几人离开了现场。 可要命的是,又有更多得知消息的人,在陆续往乾清门这里汇聚,反倒让现场人数不降反增。 然而,随着大批锦衣卫的赶来,现场议论声又逐渐安静下来。 校尉们迅速将乾清门外围住,目光不善盯着现场近百名官员,只等上司发话他们就要动手拿人。 此刻,北镇抚司指挥同知李庆祥也到了,这样的场合他得亲自过来才放心。 “尔等齐聚于此吵闹不休,将君父置于何地?” “若尔等还有半分天良,就尽早散去各归其位,否则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虽然李庆祥语气严厉,但其实他比谁都希望,这些人能见好就收赶紧滚蛋。 把人抓回去还得审,到时候又是得罪人的事,李庆祥当然不愿找麻烦。 当然他很清楚锦衣卫的身份,所以该做的事他都会做好,否则他自己就得先折进去。 就在这时,太子朱景源也赶到了现场,被宦官扶着跑过来他已是气喘吁吁。 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近两天又得知高书言遇难,使他精神层面也遭受了重击,乃至现在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诸位,这里是乾清宫,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都快些回去吧!” 太子这幅憔悴的样子,着实让在场官员心感震动。 “太子殿下,臣等此番前来,皆是出于公心,不使圣上冤罚忠直……” “是啊殿下,臣等皆是一片赤诚,并无放肆之意……” 相较于朱景渊,在场众人更愿意跟太子诉苦,毕竟这位心肠软有善心,说不定还能劝得他加入进来。 朱景源不会想到,这帮人竟想把他策反。 “四哥,我记得那位张主事,还有那位陈少卿,都曾是你东宫的旧人……” 朱景渊虽只是简单一句,但项庄舞剑之意却很明显,毕竟连朱景源都看出来了。 “老六,你别在这儿挑拨是非,今日之祸事……还不都是挑出来的!”朱景源愤然骂道。 这就是太子愚蠢的地方,把不干净的事拿到了台面上,没有顾及到大局和影响。 果然今日果真一箭双雕,太子你能再可爱些吗?朱景渊心里大笑起来。 但与此同时,只见他谦逊说道:“四哥……小弟不知何处得罪了您,乃至于召至这般指责!” “难道臣弟劝他们回去,还犯了什么大错?亦或是扰乱了四哥部署?” 太过聪明的人,往往也会因为自负而自伤。 眼下留在现场的官员,可不是全是他睿王府的投机客,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公心,来替被罚的监生们求情。 所以当听到睿王陷害太子,这些人又如何能接受,尤其他们中还有东宫旧人。 只听被朱景渊点到的陈少卿怒道:“睿王殿下,今日到场官员,皆为我大明之臣,你却说是什么东宫旧人,难道东宫与大明是分割开的?” 此话音一落,又有人开口说道:“太子是我大明国本,难道睿王殿下能替圣上做主,要把国本太子拿掉?” 通过科举选出来的官员,论嘴皮子那都不弱。 刚才朱景渊把自己的人劝走了,以至于连个声援他的人都没有,此刻他被怼得极为难受。 “我与太子骨肉至亲,尔等如此颠倒黑白言语中伤,是要坏我天家兄弟情谊?”朱景渊阴沉着脸问道。 这话一出,在场多数人都不得不感慨,这位睿王殿下脸皮是真的够厚。 就他做的那些个事,还有脸说什么兄弟情谊,着实是太过可笑了些。 外面发生的情况,朱咸铭都有实时掌握,他再也忍不了俩儿子丢人现眼,于是程英来到了乾清门外。 “主上口谕……” 听到这句话,在场官员不管服不服,都只能老老实实跪下磕头。 “尔等忤逆,朕已再三忍耐,若尔等不顾君臣情谊,朕亦只能执行国法!” 程英年罢,当即严厉呵斥道;“锦衣卫!” “有!” 在场数百名校尉齐齐呐喊,直接把威慑力拉满,作为皇帝亲军和大明第一卫,他们自是有一股骄傲和自豪。 在场官员听到喊话,纷纷感到心颤惊恐,只有少数意志坚定之人,此刻还勉强维持住了“体面”。 “诸位快些离去,难道尔等……真要陷于不忠不孝之境?” “陛下圣明,一切事情自会有公断,又岂需尔等行如此之势……” 在锦衣卫杀气腾腾威慑下,在三位阁臣和两位皇子劝解下,终于又有人明智选择离开。 可没等所有人都离开,就听程英下令道:“把这些忤逆君父的狂悖之徒,全部拿下!” 最后留下的十几人,原本有几个都想起身离开了,哪知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正常来说,既然有人在陆续离开,锦衣卫的人就不会动手,然后这件事就算“皆大欢喜”了了。 此时李庆祥也很惊讶,但程英的话代表着皇帝的意志,所以他只能下令手下执行。 于是乎,留下的一共十二名官员,也被锦衣卫的人给拿下,然后就被押着带离了现场。 见此一幕,首辅赵玉山面有所思,次辅陈锦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非常遗憾。 只有三辅郑智清,此刻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被抓的这些人玩砸了,所以他们彻底的完了。 至于朱景源哥俩,则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诸位,我们去跟圣上请罪吧!”赵玉山开口打破了沉默。 作为内阁辅臣,他们没有安抚好官员,以至于闹出了这些事端,面圣请罪也是应有之义。 然而朱咸铭没见他们,只是让他们各自回去理事。 当然了,朱景源二人的面圣请求,也被朱咸铭一并驳回了,他是看着这俩人就觉得来气。 待所有人退下,朱咸铭又看了几份奏本,发现自己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就干脆出了乾清宫往北去了。 能让他的心安宁下来,也就只有皇后一人。 漫步来到坤宁宫,朱咸铭并未让人通传,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走了进去。 此时皇后正闲着,在后堂内摆弄花草,乾清门外的事她已知道。 看着走进来的皇帝,杨清音并未起身迎候,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朱咸铭自顾着坐下,随即便有宫女端上茶水,而后她们又各自退了回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杨清音对在场其余宫女吩咐道。 “是!” 所有人离开后,现场就只剩下帝后二人,便听朱咸铭怒气冲冲道:“那两个丢人现眼的货,我迟早要被他们气死!” 杨清音也知道,这件事少不了俩儿子在捣鬼,而且还是陷害立下大功的老十三,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杨清音答道:“我有责任,没有教好他们!”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老六阴险老四正直,如今在她看来老四也信不过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景渊今日确实收获颇丰,至少让皇后已不信任太子。 “这两个混账……” 朱咸铭本想要骂几句,但最终他是一句都不想多说,叹了口气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刻他又想起了小儿子,却发现以往格外厌烦的家伙,眼下却是那般的优秀且顺眼! “京里这些流言,我本以为官府会严加整饬,那料到会愈演愈烈,应天府、五城兵马司……还有锦衣卫,当事者都得严加惩处!”朱咸铭恨恨道。 转过身来,杨清音徐徐说道:“他们夹在老四老六之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把老四和老六并列,可见在杨清音眼中,确实也对太子失望了。 “可他们头顶只有一片天!”朱咸铭目光不善。 杨清音本想再为官员辩几句,外面却传来了禀告声。 “启禀陛下,娘娘……太子爷方才晕倒了,太医们瞧过已无大碍,说是激愤过度所致!” 第496章 朱家儿媳 第497章朱家儿媳 太子身体孱弱,晕倒之事不算新鲜。 得知其已无大碍,帝后二人方松了口气。 虽然这俩混账让他们生气,但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又岂会真的毫不担心。 只听朱咸铭吩咐道:“传御医好生医治,再传话给司礼监,近些日子别再往东宫送奏本了!” “是!” 待宦官退下之后,就听杨清音说道:“让老四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嗯!” 以往听到这话,朱咸铭必定破口大骂,会把太子批得体无完肤。 而此时朱咸铭反应平平,多少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二人随即又商议了一阵,而后他俩一起用了午膳,随后朱咸铭才返回了乾清宫,打算加班把今天的事情做完。 再说襄王府这边,虽然相对来说消息慢一些,但宝钗也知道了乾清门发生的事。 此事虽全因她而起,但得知老四老六掐了起来,还是让她有啼笑皆非之感。 “婷妹妹,如今在世人眼中,我已是失德之人,只怕这王府……也将无我容身之地了!” 王府后园内,宝钗正领着一众女眷散步,在她身侧跟着的是杨静婷和黛玉,其后远远跟着甄琴和朱云笙几人。 听到宝钗这话,黛玉心中吃了一惊,而后悄悄看向了杨静婷。 后者此时面不改色,温言劝解道:“宝姐姐才貌无双,睿智绝人……何须理会这些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宝钗只是略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才貌无双睿智绝人,就是不提德行之事,婷姐姐连场面话都不说了……黛玉心中很是不舒服。 见宝钗不说话,黛玉方开口道:“婷姐姐,您是皇后娘娘亲侄女,如今有外人中伤宝姐姐,你可得帮她分辩几句!” 作为王府内宅“二把手”,若杨静婷愿意站出来维护宝钗,那还是非常有说服力,对外界流言将是沉重打击。 若她真愿意做这些表面功夫,那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宝钗暗暗想到。 念及于此,宝钗不由得看了眼黛玉,心道这丫头到底站那边儿,居然替外人想这么好的法子。 “那是自然!”杨静婷淡定答道。 只回四个字,就已表明了她的心意,这就让黛玉更失望了,她是真不愿看到“姐妹阋墙”的情况出现。 就在气氛微妙之时,朱云笙快步跑上前来,说道:“婷姐姐,昨天我看走了眼,才让你赢了一子,今天再来……我定能胜你!” “这……”杨静婷看了看宝钗二人,意在告诉朱云笙走不开。 朱云笙浑不在意,拉住杨静婷边走边说道:“就陪陪我嘛……十三嫂,我们就先告辞了!” “宝姐姐,我先去了!”杨静婷说了一句。 待她离开后,黛玉黯然道:“或许……已无法挽回了!” 看着神色忧思的黛玉,宝钗笑着说道:“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于是又剩她俩一起往前漫步,至于甄琴也拐着湘云英莲,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就在这时,莺儿从一侍女口中得了消息,于是过来禀告道:“启禀娘娘,邓安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看了眼前方凉亭,宝钗看向黛玉说道:“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黛玉有些迟疑,她其实不想听太多秘密,但又觉得自己该陪着宝钗。 “也好!” 宝钗笑了笑,说道:“还是你最好!” 言罢,宝钗目光扫向莺儿,吩咐道:“让他过来!” “是!” 大概几分钟后,邓安来到了凉亭内,跪倒在了宝钗面前。 待其行礼起身后,宝钗淡定道:“说吧……何事!” 邓安看了眼一旁的黛玉,这一动作被宝钗察觉到了,后者当即道:“有话就说!” 既然王妃都发话了,邓安当即说道:“回禀王妃,南城千户所李文钊遣人来报,说已查到散布谣言之人,只是……” “有话就说!”宝钗皱眉道。 邓安越发恭敬,答道:“只是来人牵扯甚大,他们不敢妄自出手,所以想讨王妃的示下!” 说什么不敢妄自出手,说穿了就是怕得罪人而已,这些人的心思当然瞒不过宝钗。 只听她笑着说道:“什么时候……锦衣卫办差,还要讨咱们王府的示下!” “这……”这话邓安也不好答,他当然也清楚里面的猫腻。 端起茶杯,宝钗揭开盖子拨弄的茶水,随意问道:“说说吧……他们查到了什么人?” 眼见她不追问,邓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当即答道:“回禀娘娘,他们说幕后主使之人,乃是……永昌伯府远支族人!” 永昌伯府,当朝皇后的娘家人,锦衣卫确实不敢随便动手。 谁知宝钗说道:“这怎么可能?定是有人恶意陷害,再让他们继续往下查,定要揪出真正幕后主使!” 微微一愣,邓安便答道:“是!” “下去吧!” “奴才告退!” 待邓安离去后,黛玉方问道:“宝姐姐……锦衣卫连杨家人都不敢动,还敢查到睿王府头上去?” 黛玉的这句话,也让宝钗略感意外,这丫头倒明白了自己目的。 “只要查下去就好!”宝钗微微一笑。 只要一直查,就会更加靠近真相,帝后对睿王府猜忌就会多几分。 见黛玉仍面露忧色,宝钗方劝慰道:“好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左右不过是一场闹剧,最后也不知如何收场!”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黛玉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皇家所谓的闹剧,落到臣民身上便如泰山压顶。 那些被剥夺一切的监生,那些被打入诏狱的官员,可是实实在在的永难翻身,乃至于牵连家族败落危亡。 头一次,黛玉觉得眼前这位知心姐姐,跟自己相隔竟是那般遥远。 “怎么了?”宝钗疑惑问道。 黛玉本想搪塞过去,但她还是直言问道:“宝姐姐……我只觉得难受!” “为了这件事,已有那么多人受罚遭难……” 叹了口气,宝钗将黛玉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好妹妹……世事便是如此,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 “他们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连续开解了好几句,黛玉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为使黛玉不再忧心,宝钗选择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曾经在宫里的趣事。 没一会儿,二人就有说有笑起来,显然还是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更加值得让人怀念。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当她二人打算去找甄琴时,莺儿再度出现在了宝钗的面前,在她身后还跟了一名坤宁宫女官。 没等莺儿开口,这女官就主动行礼,而后禀告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召您入宫觐见!” 皇后传召,宝钗自然不敢耽搁,嘱咐黛玉去寻甄琴湘云后,她便跟着女官一道出发了。 她这位王妃出行,可不仅仅惊动王府侍卫,五城兵马司兵卒要参与戒严,锦衣卫的人要负责清道,当然也少不了皇城禁卫护送。 这般排场之下,世人都知是襄王妃出行,又不免议论起王妃内宅那些事,于是又有大批人被抓入狱。 这些事情宝钗不会知道,当然知道了她也不会关心。 坐在马车内的她,只一心在思索,皇后召见自己的目的,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从王府到坤宁宫,前后花费了大半个时辰,这期间她设想了六七种可能,而且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待她进了坤宁门,却发现今日这里格外热闹,前来拜见的命妇有四十多人。 这些人不但是高品命妇,而且其各自夫君皆在关键岗位,可以说是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一帮女人。 “拜见王妃……” “拜见王妃……” 虽然这些人品级高,但终归比不上宝钗,所以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宝钗回礼之时,也在径直走向皇后,靠近凤位之后便施礼参拜。 “臣媳叩见母后,伏愿母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杨清音目光和善,微笑着说道。 “谢母后!”宝钗小心翼翼站了起来,静心等待着皇后训示。 在场高阶命妇同样如此,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也已竖起了耳朵在听。 她们能猜到今天的事不同寻常,毕竟就连她们这些人,除了大典平日也极难聚到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 示意宝钗在一旁坐下,杨清音方说道:“太子病了,要静养一段时日,太子妃要悉心照料……” 皇后开头说出这句话,则完全出乎宝钗的预料,这逼得她又飞速运转思绪,思索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近日精力不济,便将老十四和老十五选妃的事,全都交给了太子妃打理!” “如今她既已走不开,这件事你就来接手吧!” “前两日复选已经过了,等这些女子学了规矩,就由你来主持终选之事!” 听到这一安排,不但宝钗懵了,在场高级命妇同样大感惊讶。 即便太子妃有事,按次序也该由睿王妃接手,如今皇后却安排了襄王妃。 皇后睿智英明,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在场众人皆做此想。 脑子转得快的人,联系到近期京城的流言,外加今日国子监和乾清门的事,便把皇后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 很明显,把如此差事安排给襄王妃,皇后娘娘就是要襄王妃站台,代表皇家向流言给出最有力的回应。 无论外面流言怎么传,无论外界如何中伤,宝钗都是皇家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儿媳妇,都是大明朝尊贵至极的襄王妃。 皇后的目的,宝钗当然也能体会到,不得不说她此刻分外感动,以至于热泪夺目而出。 “媳妇……德薄……” 抹着眼泪,宝钗再度跪在皇后面前,泣声道:“实难当此重任,还望母后收回成命,再行斟酌合适人选!” 皇后反问道:“你就是合适人选,还要我如何斟酌?” 不管宝钗的反应,皇后接着说道:“这件事你要办妥,为老十四老十五选出合适王妃!” “听明白没有?” 皇后的这番话,毫无商量的余地,宝钗也只能点头同意。 “选好的秀女,如今正在尚仪局学规矩,有时间你多去看看,心里才有个分寸!” “是!”宝钗恭敬答话。 吩咐完这件最重要的事,皇后接下来又说了些闲话,在场命妇那真是绞尽脑汁的迎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皇后方命众人散去。 出了坤宁门,所有人聚到宝钗身边,一个劲儿的恭维她,并把外界流言贬得一文不值。 宝钗皆妥善应对,但在心里却把这些人看得很透,知道她们也不过说场面话,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想法。 出了皇宫,上车后宝钗返回了王府。 正当她打算去找黛玉时,林红玉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王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禀告!”林红玉面露凝重。 两个月的相处,让宝钗很了解林红玉的能力品性,知道她是稳重严谨之人,此番如此郑重必然真的有事。 “说吧!”宝钗答道。 左右望了望,林红玉方说道:“娘娘,此地人多眼杂……” 看来真有重要的事……林红玉的这句话,让宝钗下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她吩咐左右退下,然后才让林红玉接着讲。 “启禀王妃,贾芸贾主事有位故交,受其托付为王府奔走,专为打探流言之事,这两天他们有重大发现!” 这位贾芸贾主事宝钗知道,于是她问道:“有何发现?” 林红玉左右望了望,而后说道:“他们发现,散布流言之人,乃是永昌伯府的人!” 这一点锦衣卫已查明,所以在得知消息后,宝钗称得上是毫无反应。 但林红玉也不气馁,接着又说道:“他们这两天又继续查了,还发现那永昌伯府的人,和睿王府的人有来往!” 听到这里,宝钗总算来了些兴趣,这是头一次有人把睿王府关联进来。 她既然要反将一军,就很需要这些情报,于是她问道:“此事当真?” 连忙跪地,林红玉答道:“奴婢岂敢有半分欺瞒!” 示意林红玉起身后,宝钗方笑道:“这个贾芸,倒也有几分本事!” 虽好奇宝钗为何不多问几句,此事林红玉仍解释道;“回禀王妃,贾主事说……此番办差,皆赖其友倪二全力以赴,日夜奔走方才查出线索!” 贾芸确实光明磊落,从没想占倪二的功劳,所以专门嘱咐了林红玉,只为点出倪二的功劳。 但其实,宝钗并不在意是谁的功劳,因为就在这短短几秒时间,她就想到了如何利用此事。 于是她接着说道:“永昌伯府贤良方正,睿王府更是品格端庄,岂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你可不能胡说!” 林红玉发现,自己确实跟不上王妃的思路,不明白对方为何又提这样一句。 以为自己被误会,林红玉慌忙解释:“启禀王妃,奴婢也问过这话,贾主事和倪二都做了保,所查内容却为属实!” 宝钗沉默了两句,随即叹道:“他们皆为朝廷栋梁,皇后娘娘至亲,我对他们也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宝钗自嘲道:“除非天日昭昭,使他们阴谋大白于天下,方有还我清白的机会!” 林红玉之所以能入王府,就是因为宝钗看中了她的机敏,所以她很期待这丫头接下来的反应。 刚才的几段对话,总让林红玉觉得云里雾里,宝钗最后这一句更让她陷入了深思。 第497章 畅通无阻 第498章畅通无阻 王妃话里这意思,显然希望真相大白,给自己找回公道…… 可为维护皇家颜面,王妃又不好主动出手,挑出杨家和睿王府干的那些事…… 想到了这些,林红玉再把宝钗的话回想了一遍,终于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几息之后,林红玉勾着腰答道:“王妃的话奴婢明白了,正所谓邪不胜正,苍天有眼……此事定会大白于天下!” 听到林红玉的这句话,宝钗便知她是真的明白了,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没看错人,如今这丫头果真派上了用场。 但为了测试林红玉的极限,宝钗目露寒光,冷声问道:“你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 林红玉愣了一下,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即答道:“奴婢什么都不明白,刚才的话都是奴婢瞎猜的!” 听到这话,宝钗脸上寒芒顿潇洒,再度露出了往日和煦的笑容。 “你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让我失望!” 这些“脏事“都办了,林红玉也顾不得什么涵养,当即回话道:“奴婢对王妃只有一颗忠心!” 宝钗也答道:“我对勤勉用事之人,从来都不会亏待!” 她始终坚信,只有利益才能驱使人前行,所以她从来不吝啬赏赐。 这话正是林红玉想要的,她的心里一直挚爱贾芸,可惜二人身份差距太大,想追上林红玉就得抱紧宝钗这棵大树。 林红玉正思索间,就听宝钗问道:“此事你有何打算?” “京城百姓众多,其中不乏仰慕王爷威名,欲惩治散布流言诋毁王妃的侠义之士!” “若杨家人和睿王府人密会时,刚好被这些人碰上,将他们暴打后再押送官府,这件事很容易流传开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杨家和睿王府就说不清了,流言将会把他们当靶子。 当然宝钗也能确定,即使事情闹到这一步,睿王府和杨家也不会在明面受罚,毕竟一切都得以维护皇家颜面为重。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家必定会被帝后厌恶,其中损失着实难以估量。 “贾芸他们,能找到可靠的人?”宝钗又问道。 明白宝钗的意思,林红玉答道:“贾主事做事严谨,必定不会牵扯到咱们王府!” “很好……怎么做们自己想,这件事一定不要急,务必准备周全妥当再出手!” “是!”林红玉答道。 “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林红玉退下后,宝钗又召来了侍女,命其立刻去把邓安叫过来。 虽然贾芸和林红玉都表明了忠心,但宝钗仍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所以她要邓安亲自去盯着此事。 这厮也办过“脏事”,和王府有高度利益捆绑,正常来说他不会叛离王府。 邓安赶过来后,宝钗把情况跟他讲了一遍,并把自己的要求向其道明。 简单来说,就是让邓安去查倪二的底细,并盯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如果有差池邓安可行便宜之权。 虽然这次又是干脏事,但邓安想着若倪二这人靠谱,便可将其引入王府专门干这差事。 待邓安退下之后,宝钗想着总算可以去找黛玉,谁知又有宦官来禀告,说是十四爷十五爷前来拜见。 这两个人来做什么,宝钗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略微思索后,宝钗方说道:“你们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们先回去吧!” 如今朱景洪不在府里,偏偏京城又有对她不利的流言,所以还是不见外男为好,即便这是皇家两位郡王。 这边朱景淳二人得了消息,另一头的睿王府内,陈芷也得知了今日坤宁宫发生的事。 “滚出去……” 听完侍女讲述,陈芷勃然大怒,乃至于吼了出来。 她虽管家严厉,却也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可见这件事真把她气得不轻。 太子妃元春被拿掉差事丢脸,可她睿王妃作为第二“顺位”候补人,却被皇后直接无视,这让陈芷更觉得丢脸和羞耻。 她已能够想象,这两天京城贵妇圈内会如何议论此事,而她这位王妃将沦为私底下的笑柄。 想到这里,陈芷直接打翻一旁摆件,一块田黄玉石雕刻的屏风,乃是朱景渊近期最心爱之物。 恰好朱景渊这时走了进来,地上的碎玉让他心感剧痛,但迎着陈芷吃人般的目光,他又不好把心痛表现出来。 “爱妃,你这是……” 没等朱景渊把话说完,就听陈芷冷笑道:“进了屋不问我怎么回事,倒对地上碎石头念念不舍,姓朱的……你可真是位好夫君!” 听到“碎石头”三个字,朱景渊忍不住嘴角抽搐。 只见他转身把门关上,而后回头不紧不慢说道:“不就是主持选妃,又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你又何必为此动怒!” 此事房间内并无旁人,便听陈芷说道:“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为失了这差事发火儿?” 朱景渊当然知道妻子为何生气,但此时他没有直接点出来,而是要等陈芷自己说,这样后者才能真的消气。 “这么多年,我对母后恭敬有家,依她喜恶用心讨好,年节之间……” 陈芷滔滔不绝说着,而朱景渊则在其一旁落座静听,他很能理解妻子心中的苦楚。 “可是,这么多年了……母后她还是不信我,她还是信不过我啊!” 说到这里,陈芷眼泪已是哗哗的流,而朱景渊已起身将其揽入怀,并低头温言安抚起来。 “好了好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连薛家丫头都比不过?” 朱景渊开解道:“哪有的事,母后只是见她受了非议,如此安排抬举他而已!” “这件事怎么也该轮着我……” 偏偏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让朱景渊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正常来说,此刻他俩应该会呵斥来人,但此时他俩都没有这么做。 实在是他二人都明白,敢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人,那必然是有极为要紧的事。 “何事?”朱景渊问道。 只听来人禀告道:“禀王爷,西北又传回了捷报,西北总督署已平定土谢图汗国!” 又传捷了?上次传捷还是三天前啊…… 朱景渊是真的惊讶,他第一次心中发出疑问,难道打仗真的这般简单? 以前他总听老父亲讲,说以往打仗如何如何艰难,可在老十三身上完全不是这样。 三天时间,就平定了土谢图汗国,这确实称得上是奇迹。 此刻的乾清宫内,本来心情不太好的皇帝,看了奏报露出了会心一笑。 西北总督署集中优势兵力,联合安西行都司对土谢图南北夹击,只一战就击垮了土谢图的骑兵主力,而后土谢图汗国正式投降。 拿着奏报,朱咸铭是看了又看,越发觉得小儿子顺眼且成器。 ……………… 九月二十一,西北戈壁。 土谢图汗国投降,发生在九月初八这天,时间已过去了有十三天。 拔掉了土谢图这颗钉子,让明军一方面没了后顾之忧,同时还稳固了他们的补给线。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准噶尔的残兵仍不断袭扰,可明军在朱景洪的带领下,仍旧是稳步在向哈密城靠近。 此时,朱景洪的中军大营距哈密城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其麾下先锋骑兵已探至哈密城附近。 骑兵走得快,而步军相对来说慢一些,依旧如以往那般开进和安营。 此时太阳西斜,按照惯例各卫开始安营,并派遣了将领过来汇报情况。 如今西北总督署又增添了一支主力,便是新补充进来的扬威左卫,前番对土谢图汗国作战他们便是主攻。 今日议事,扬威左卫来的是指挥佥事李祥全,他一进中军营寨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喊话还在继续,李祥全认真端详了喊话那人,发现是振威中卫参将石崇。 那番话他为何还在喊?为何站在墙角冲木栅栏喊?这个狂人又发什么疯? 没错,在李祥全这等普通武举出身的人眼中,石崇这顶级勋贵子弟就是个狂人,他素来看不惯这些人。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石崇这人虽有能力,但有时候做事太不讲规矩,在军中就很容易得罪人。 但李祥全不会明白,石家这家传的“直率”风气,才是他们屹立不倒的诀窍。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听石崇又喊了几句,李祥全没做过多停留,便往中军主帐方向走了过去。 正巧侯从旁边过来,听见石崇喊话他先是笑了两声,而后大声喊道:“声音大些,没吃饭啊!” 李祥全大概明白过来,石崇眼下正在受罚,也只有侯这等出身之人,才敢在这个时候开他的玩笑。 “侯参将,这是怎么回事?”李祥全靠近之后,压低声音问道。 考武举入仕非常难走,李祥全能走到这个位置,也养成了低调求稳的心态,所以隔得远他也是低声询问。 但侯则不在乎这些,只听他大声解释道:“这位石参将今日打了胜仗,就跑到大帅跟前保证,我军前路已是畅通无阻……”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顶在最前面行军的羽林左卫,就受到敌军残兵袭击,所以大帅就命石参将……到帐外把自己说的话喊上两个时辰!” “所以这人呐,还是不要把话说太满了,搞得好像天下就他会打仗似的!” 最后一句,侯就差指着石崇骂了。 石崇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回头怒斥:“侯,你他妈说什么?” 他这幅样子,可把李祥全都吓了一跳。 “大帅您来了!”侯喊了一声。 这句吓得石崇连忙转了回去,继续喊道:“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哈哈哈……” 侯大笑着离去,而李祥全也跟着一道离开,他是真不想掺和这些是非。 二人进了军帐中,便看到多数人都到齐了,只是主位的位置还空着。 见到里面的熟人,李祥全自是上前打招呼,融入进了这热闹的氛围中。 而朱景洪和柳芳,以及监军御史梁潜和太监黄清,此时正在另一军帐中议事,在进行作战计划的最后论证。 全程梁潜和黄清都极少说话,他俩待在这里主要是做个见证。 其实这份作战计划,已经由众将和参谋们反复推演过,其实已经非常完善且周全。 他二人此番又议,其实也是象征性的,也不可能真的改些什么。 虽然柳芳对某些细节有异议,但只要他说服不了朱景洪,他的意见就没有什么卵用。 二人正说话间,营帐外传来了余海的禀告声:“王爷,外面人都到齐了!” 听到这话,朱景洪便停止了讨论,而后起身说道:“既然改无可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呵呵……”柳芳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走吧……咱们也该出去了!” “殿下请!”梁潜在前引路。 作为曾经的二甲头名,而且还做到副都御使,梁潜自然也有些傲气,能让他看得上的没几个。 可如今,朱景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着实是把他给折服到了。 而他主动引路的行为,却让一旁的黄清很是不满,暗道这当官的也太不要脸了。 而此时,朱景洪已当先走了出去,而后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 中军大帐本来嘈杂不已,担当宦官宣布朱景洪将到时,现场立刻安静并变得井然有序。 随后朱景洪几人出现,如今他已不需再有客套,直接坐到了中间的位置去。 在他左右则是柳芳和梁潜,至于黄清就站在朱景洪的身后。 “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待众人行礼之后,朱景洪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的喊话声。 “那个谁……侯!” “臣在,大帅请吩咐!” 摆了摆手,朱景洪吩咐道:“去让石崇闭嘴,再叫他进来!” “是!” 侯领命后当即出了营帐,他很乐意领到这个差事。 靠近石崇后,侯大声呵斥道:“诶诶诶……那个谁,大帅让你闭嘴!” 这次石崇没有生气,而是转身就往军帐跑了去,反倒把侯落在了后面。 “你这人……” 侯没有多说,跟着也往军帐跑了去。 此时军帐之内,各方面军和各卫代表正轮流发言,讲述各自如今的情况。 石崇二人进了军帐,正要行礼却见朱景洪挥手,示意其退到一旁去听着。 “大帅,此番进攻哈密,我羽林左卫愿为主攻!” 很明显,羽林左卫的代表偏题了。 可他的这句话,顿时引爆了现场情况,于是众人纷纷出言请战。 “大帅,你是知道的,我们羽林右卫历来能打硬仗……” “大帅,骁武左卫上下斗志昂扬,愿为大帅直取哈密……” 众人纷纷发言抢先锋之职,本质上抢的是军功和爵位。 砰砰砰…… 朱景洪只轻轻敲了敲桌面,在场众人又都安静下来。 这帮人虽表面在争,实际上都注意着朱景洪,所以手指扣动时他们才会戛然而止。 而朱景洪对下面的掌控力度,则再度让柳芳感到心惊。 第498章 战前 第499章战前 “吵什么?有什么可吵的?” “是听你的能赢?还是听你的能赢?” 朱景洪说话时,目光也在扫向在场众人,其视线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而他的这句话,也点明了一个事实,只有他朱景洪才能做决定,只有他才能带领大军走向胜利。 目光扫向黄清,朱景洪吩咐道:“宣读作战计划吧!” “是!” 黄清手持公文,从朱景洪身后走了出来。 “西北总督署军令……” 听到军令,在场众人纷纷起身,面向朱景洪单膝跪地。 黄清朗声念着,一众武将抬头认真听着,而朱景洪则是在品茶。 很快军令宣读完毕,作战计划已呈现众人面前。 虽然细节很多,但大体上来说却很简单,以北四卫为基础从南面突破,京营两卫步军为其左右侧翼,京营两位骑兵提供骑兵保护。 至于四个方面军,女真诸部被留下来殿后,青海行都司负责接应粮草。 至于蒙古和藏地诸部,则被摆到哈密以西七十里,防备准噶尔和哈萨克可能的援兵。 当然了,以目前的情报来看,这些援军不太可能出现,只因他们无法保证后勤。 而最让朱景洪担心的,反倒是屯驻边境的罗刹国大军,其兵力虽不过两万余人,但其战斗力却不是一般的强。 待黄清念完后,朱景洪出言道:“诸位,后天我军便可抵达哈密,休整一日之后着即攻城!” “北四卫……” 被朱景洪点到,北四卫的四名武官一同出班,答道:“末将在!” 双手抱拳遥向皇帝行礼,而后朱景洪说道:“尔等此番出征,备受圣上期盼,你们可不能有负圣望!” 皇帝派北四卫来参战,本就是为考验这些新军。 只有他们通过考验,朱景洪这两年提出的理论,才会让皇帝真正相信并推行。 所以哈密之战非常重要,他不但要打赢而且还要打好,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城池。 “诸位,今天是九月二十一,我希望本月结束之时,儿郎们可以在哈密城内,开庆功宴喝羊肉汤!” 按照朱景洪的安排,九月二十五日开始进攻,到九月末就只有六天。 哈密城虽然不是很大,但其城墙也接近两丈高,因其接收了许多溃兵入城,外加临时征召了青壮,导致其城内守军接近四万。 当然了,打仗从来不是比人多,这五万人里接受过训练的不到两万,而且如今其士气还格外的差。 可即便如此,想要六天时间拿下哈密城,看起来也是非常离谱的事。 十月初一进城庆功喝羊肉汤,达到这一目可不是一般的难。 可这个时候,全无一人出来质疑,因为所有人都习惯性认为,跟着朱景洪一定能打胜仗。 “好了,各自回去准备吧!” “是!” 众人退去之后,朱景洪却也没闲着,领着人又开始巡视各卫。 距离攻城还有三天,这三天的时间却不平静,哈密城外的准噶尔溃兵,依然会不时袭扰明军。 而明军一方也不是全无动作,除了军队方面必要的反击,在哈密城内还有另一条战线。 锦衣卫南镇抚司,除监督北镇抚司,其主业实际是在国外。 比如在哈密城内,开战前他们便有上百名密探,只不过如今只剩下三十多人,其余人要么死要么在城外进不来。 仅这活着的三十人,其能量也绝不可小觑。 他们除了打探情报,还大量对外散布谣言,动摇着城内的军心民心。 明军是代天行罚,所以准噶尔才屡战屡败…… 是伊犁的大汗为一己之私,才触怒皇帝引来大祸,不该再为伊犁那些人卖命…… 大明是王者之师,只要归降便能保全性命,再不要担心家眷安危…… 这些盛传的谣言,每一句都如同利剑,击打着城内军民本就脆弱的心。 事实上,锦衣卫的心理战,从八月就在开始行动,但始终没有多大作用。 如今因战局对准噶尔不利,这些流言才威力陡增。 负责守城的将领名叫铁布尔,他是准噶尔汗阿拉布坦的心腹,作战历来是稳扎稳打的风格,所以守城才派了他来。 “万户大人,今天城里又抓了一百多人,我们的牢房已快关不下了!” 传播流言的人太多,铁布尔虽有心深查,可是却很难有进展。 即便抓到了锦衣卫的人,因这些人都是单线联系,也很难让他顺藤摸瓜牵出更多人。 所以他只能用最坏的办法,把传播流言的人抓起来,可是这样的人又怎能抓得完。 到目前为止,牢房里已关了两千多人,可流言并未彻底消失,关键是现在牢房还爆满了。 铁布尔皱眉道:“明军已到城外,只怕就这两天便要攻城,把这些人全送去守城!” 下面千户答道:“这些人毫无战意,只怕他们上了城墙,也只会坏事捣乱!” 铁布尔答道:“那就告诉他们,若他们不尽心作战,他们家里人都得死!” 如今城内实行严格戒严,每家每户都被圈在各自住处,所以想威胁到这些人的家人很容易。 “是!” 铁布尔的命令很快得到执行,然而他的这番举动,不到半天又引来更大的动荡。 原来城中又有流言,说铁布尔要强拉青壮守城,而且以青壮家人相威胁。 原本守城的青壮本就心态不好,听了这些话更担心起自己的家人,从上城墙到现在他们已离家十天。 于是每天的逃兵更多了,逼得铁布尔不得不采取铁腕手段,把逃兵当众斩首以震慑人心。 在军心稍稳之时,铁布尔也跟着打起了舆论战,通过官方手段告诉全城百姓,一旦城破明军将要屠城。 官方层面的宣告,着实要比流言有力许多,百姓在恐惧之有主动参与守城,而有的则只想着如何逃出城。 但总体而言,城内局势平稳了许多,让铁布尔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随着明军大举出现在城外,所谓安定下来的军心,还是出现了大批的骚动,逼得铁布尔又杀了一批人。 九月二十四,距攻城还有一天,但明军各部皆已到达指定位置。 明军方面除了火炮,还造了十几台投石车,显然是想尽办法加强火力。 看着远处已成型的阵地,铁布尔心情格外沉重。 按理说他是守城一方,正常来说坚持两三个月不成问题,至少眼下不该心慌才对。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对面领兵的是朱景洪,是连战连捷的朱景洪。 “看他们这架势,只怕这两天就要进攻了!”铁布尔叹道。 “传令下去,命各部严加戒备,即使夜里也要多派人手!” 他这般安排,其实并无多大效果,毕竟眼下守城人力已穷尽,再怎么折腾都是那个样子。 相比于哈密城内气氛紧张,城外明军则相对轻松惬意。 在摆好阵型之后,他们就进入了休整阶段,依朱景洪的军令是酒肉管够。 从玉门关一路打到哈密城,他们得到了不少战利品,这里面最多的便是牛羊之物。 “弟兄们,前面就是哈密城了,今天给老子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攻城……大家就尽情的抢军功吧!” “大帅说此战过后,北四卫要升一百名总旗,三十名百户,十名副千户,五名千户……” 总督署的权限范围内,只能给千户及以下武官请封,为激励士气朱景洪方才有此一说。 “至于赏银……诸位弟兄就更不用担心了,哈密城内有的是银子!” 百户向手下人宣讲政策,他本人对此也眼热得今,希望此战之后能升个副千户。 北四卫百户有两百多人,而副千户的位置只有十个,不得不说竞争还是很大。 所以这位百户要想尽办法,调动手下人的积极性。 只要手下人足够拼命,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位百户的行为,是大多数基层军官的写照,此时北四卫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 恰恰也在这个时候,北四卫处于防守空窗期,可惜哈密守军没胆量主动出击。 事实上,即便他们真打出城来,以北四卫的反应速度,也能轻松把来袭之敌打出翔来。 在哈密城南以外三里处,这里也搭建起了一座高台,朱景洪此时就站在高台上,用望远镜观察城内情况。 虽然有关哈密内的情报很多,但还是亲眼看了更加直观,所以朱景洪出现在了这里。 与他一道出现在此的,还有北四卫四位指挥使,以及京营步骑四位指挥使,当然还有存在感不强的柳芳,虽然他就站在朱景洪身边。 只听朱景洪说道:“诸位,哈密城内军心不稳,明天进攻我军先用火炮,覆盖轰击……先把他里面搅个天翻地覆!” 哈密城其实不大,南北皆不到二里地,里面因为收拢了太多溃兵,其实已经非常之拥挤。 覆盖轰击,必然造成大片伤亡,能极大程度打击其军心士气。 也就在这时,朱景洪回头问道:“我们实有多少炮弹?” 关内不止转运粮草,还包括有军械和军备物资,其中就包括有弹药。 这时不远处一名参谋答话道:“回大帅,有近一万发炮弹!” 只听朱景洪说道:“那明天……先打三千发出去!” 啊? 明天就打三千发出去,这未免太浪费了一些,毕竟还没到总攻的时间,所以在场将领们都很惊讶。 可既是朱景洪的安排,众人便没有出言质疑,只有柳芳想着下来后劝一劝。 “另外……再选个人明天去城下,最后跟他们谈判一次,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杀人,而是为了惩治叛贼宣扬王化!” “只要他们愿意投降,皇帝陛下会宽恕他们的罪过,重新接纳他们成为大明的臣子!” 说完这话,朱景洪目光扫向左右,问道:“诸位谁愿前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等毫无意义的差事,他们基本没啥兴趣。 就在朱景洪决定点将时,现场响起了柳芳的声音。 “大帅,臣愿往!” 柳芳这等级别的人,在这西北总督署却无用武之地,眼下总算被他遇着了机会。 收起望远镜,朱景洪走到柳芳面前,凝视了他几秒后问道:“柳都督,此去凶险,可得想好了!” 只听柳芳笑着说道:“大帅,臣早年随世祖讨平天下,后又随陛下征讨不臣,这么多年刀山火海闯过来,可不曾怕过什么凶险!” 他这话多少有吹捧自己的嫌疑,毕竟世祖最后一次出征,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柳芳还在龙禁卫任百户,负责守在世祖营帐外而已,倒是其父当时已是统兵大将。 难怪能被老头子选做都督,他俩这可真是臭味相投……朱景洪暗暗想到。 但他知道柳芳绝对不是废物,他在承平年间确实打了不少仗,所以才能升到如今总督的位置。 “柳都督可想清楚了?” 只见柳芳笑着说道:“难道大帅以为,老臣是一时冲动?” 柳芳这么大的年纪,当然不太可能冲动,至少旁人不能说他冲动。 朱景洪随即说道:“那好……我等明日静候都督佳音!” “臣定当全力以赴!”柳芳抱拳道。 随即此番议事结束,众人便各自散了去,大战开始前他们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倒是朱景洪留在了高台上,独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在其一侧已摆好了桌子,上面有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前方城池已在脚下,这种掌控万事万物,操控人之生死的感觉,让朱景洪的心情格外舒畅。 砰……砰……砰……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朱景洪随即回过头去,几息之后就看见了诺敏。 “你怎么上来了?”朱景洪笑问道。 这处高台足有近五丈高,虽说搭建得格外稳固,但因为材料刚性条件所限,若有风来仍旧会晃动。 所以从台下爬上来,也着实需要些胆量。 上了台后,诺敏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答道:“你站这么高,我怕你一个人孤单!” 看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诺敏,朱景洪不由深受感染,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更准确的说,在亲自指挥作战之后,他无可避免向成熟蜕变,出京前后甚至称得上是两个人。 对此他并不排斥,因为他不可能永远演浑人,正好借此机会变得成熟稳重,如此也才能让皇帝放心。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经历过此番出征,扮猪吃虎的把戏他已玩不下去。 “十三爷为何一直看着我?”诺敏笑问。 朱景洪起身迎向了她,而后说道:“美人在前,不看岂不浪费!” 诺敏答道:“我不过寻常女子,又岂能称得美人,十三爷还是别夸我了,人家怎么好意思!” 朱景洪接着答道:“你若不美,谁还能称得上美人?” 来到朱景洪近前,诺敏反问道:“难道王妃也算不得美人?” “她嘛……她当然不是美人,她如今可是凶得很,称她为母老虎也不为过!” 京城和王府发生的事,宝钗都会向朱景洪“加密”传信,对自己这老婆的手段,朱景洪可是了解甚深。 这时诺敏答道:“十三爷有降龙伏虎之勇,即便王妃是什么老虎,也逃不过您的手心!” 将诺敏拉进怀中,朱景洪托住她的下巴,而后说道:“那是自然,我有长枪在手,伏虎易如反掌!” 说这话时,诺敏已经感受到了某物,于是她连忙挣脱开了。 这种行为,更让朱景洪兴致大起,迈着步又向诺敏靠近过去。 躲到椅子后,诺敏笑着说道:“十三爷,此番我上来,是有要事禀告!” 一边游走,朱景洪一边问道:“何事?” 一边躲闪,诺敏一边答道:“有人想要见你,托我来给她通报一声!” 见诺敏不似玩笑,朱景洪动作麻溜前冲,一把抓紧了诺敏衣袖,同时奋力一扯将其拉入怀中。 紧抱美人,朱景洪遂问道:“谁要见我?” 顾不着已被扯破的衣衫,诺敏答道:“是一位真正的美人!” 第499章 炮击 第500章炮击 坐回了椅子上,抱着怀里的诺敏,朱景洪问道:“谁?” 诺敏答道:“我说了你别生气!” 于是朱景洪更好奇了,自己怎会对美人生气,诺敏这丫头难道发烧了? 于是他伸手探向诺敏额头,同时说道:“你这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美人如玉,我从来都是爱不释手,又岂会对她们生气!” “是姐姐要见你!” 听到“姐姐”这个词,朱景洪一时有些宕机,几息后他才猜到可能是谁。 “就是琪琪格!”诺敏连忙解释。 见自己所料不差,朱景洪遂问道:“她要见我?” “正是!” “刚才她派了信使来,说她已到哈密城附近,有话要向十三爷面议!” 在诺敏解释时,朱景洪思绪不由飞回两年前,他对琪琪格最后的记忆,还是那次“拿捏”她的情形。 见朱景洪面露眷念之色,诺敏一时间也心绪颇多,曾经的那些想法又冒了出来。 原来,十三爷一直都思念着姐姐,只是把这份心埋在了心底…… “十三爷,您要见她么?”诺敏问道。 琪琪格,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私下来的,说明其不是谈判来的,至少不是代表准噶尔官方来的。 说起这件事,朱景洪也觉得奇怪。 此前准噶尔前线大败,连其少主都被活捉了,准噶尔人愣是没派人来交涉,好似完全不关心第零的生死,一心一意要跟大明决个生死。 朱景洪在思考,而诺敏也在打量着她,脑补着自己想象的纠葛。 “十三爷,还是见一见吧,想来琪琪格也很思念!” 诺敏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朱景洪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未免太天真了些。 说起琪琪格,朱景洪虽与她接触甚少,却知其是个有主见的人。 朱景洪笑着答道:“她对我只有仇恨,哪里来的什么思念!” 正当诺敏还要再劝,却听朱景洪说道:“算了……既然你给她求情,那就见见她吧!” 其实也不全是诺敏的面子,因为朱景洪此时也很好奇,琪琪格此行到底所为何事。 是为求和?还是为解救兄长?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 想到这些,朱景洪越发期待起来。 “你把她带过来就是,只准她一个人过来!” “是……我这就去!”诺敏应了一句,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诺敏蹦跳着离开了,高台上又只剩朱景洪一人,独饮两杯后他突感寂寞。 听着周边营帐传来的欢声笑语,朱景洪心里越发感到孤独,于是他又喝下了两杯酒。 “我可真矫情!” 自嘲一句后,朱景洪便思索接下来的事,时间也就过得快了许多。 很快两刻时间过去,高台下传来的询问声,把朱景洪从现实拉了出来。 在反复盘问后,诺敏二人被侍卫放了进来。 此刻琪琪格身披斗篷,整个人都被罩在里面,但透过帽衫的缝隙还是能看见,她的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很大程度上是刚才哭过。 一路上她没有闲着,一直在打量周边情形,观察着明军驻防情况。 以前她心比天高,总觉得准噶尔一等一的强大,如今她的这一理念彻底破灭,明军的强大让她心如死灰。 而家族的剧变,则让她伤心欲绝。 来到高台之下,琪琪格不可避免再度受到盘问,任凭诺敏如何解释侍卫们都没放行。 “让他们上来!” 随着高台上传出朱景洪的话,底下侍卫方让开了一条路,便让琪琪格二人得以通行。 二人一道上了高台,此时朱景洪仍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久别的琪琪格。 他们真的好深情……诺敏眼中则是另一番景象,心里发出感慨。 取下衫帽,琪琪格与朱景洪对视的同时,行礼道:“拜见十三爷!” “你来找我何事?” “臣女愿助十三爷,拿下哈密城!” 朱景洪已做好万全准备,什么利诱色诱他都会妥善应对,却没想到琪琪格会来这么一句。 几息之后,朱景洪问道:“你要背叛自己家族?” “为何?” 琪琪格解开了斗篷的系带,任由其滑落到了脚边,而后往前走着说道:“是准噶尔背叛了我父兄!” 听到这话朱景洪更好奇了,但他没有急着发问,只等着琪琪格继续说。 “前方大败兄长被擒,我父已有议合之心,故而秘召心腹商讨!” “后朝廷军队连战连捷,如今兵锋直指哈密,前几日我父亲召集重臣,正式提出议合之策……” 朱景洪依旧面不改色,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这一仗再打下去准噶尔必然打败,到那时琪琪格的家族都得被清算。 及时罢兵议合,哪怕是只是拖延时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然而仪式当天下午,我父亲就暴毙于寝宫,各部王公随即推选出了新的大汗!” 好家伙,这一情况更为劲爆。 让朱景洪疑惑的是,这样重大的消息,按理说锦衣卫会上报,但他没有收到消息。 于是朱景洪问道:“如此变故,竟毫无消息流出?” “事变在七日之前,此后伊犁内外严密封锁消息,各交通要道全部封锁,所以此事还未传开!” “既然严密封锁,为何你能从城内逃出?还让你逃到了我军阵前!” 面对质问,琪琪格又答道:“我家总是有些忠臣,见我孤苦伶仃,遂施以援手!” 朱景洪没有再问下去,他打算让人去查这件事,真相到时自会清楚展现,眼下他其实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说助我拿下哈密城,如何助我?” 琪琪格答道:“我愿亲往阵前,揭露伊犁叛乱,劝告守军归降!” “你有什么条件?”朱景洪很直接问道。 而此时琪琪格已来到他身边,提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只愿帮助朝廷,平定叛乱,为我家人复仇!” 双手托起酒杯,琪琪格跪到朱景洪面前,渴求道:“还请十三爷成全!” 盯着琪琪格看了几秒,朱景洪接过酒杯,笑着说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朱景洪可以保证,他这话绝对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琪琪格明天劝降好好表现。 可架不住琪琪格多想,只见她起身后顺手扯下发钗,而后就躺倒到朱景洪的怀里。 “只要十三爷愿帮我复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景洪顿时愣住,一旁的诺敏也被惊到了原地,暗道琪琪格真是豪放不羁,居然在自己面前抢男人。 只见诺敏走到近前,说道:“姐姐,十三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琪琪格哪里还有功夫理会其它事,所以她一直盯着朱景洪在看,并感受着他身体某部位的变化。 现场沉默几息后,就听朱景洪说道:“明天劝降,你好生表现吧!” “诺敏,你带她下去休息,然后来我这里,我有事跟你说!” “是!”诺敏应道,然后俯身将琪琪格扶起。 正统十二年,九月二十五,清晨。 寒风凛冽之中,明军各部已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对城内进行火力覆盖。 现如今北四卫的火炮,其有效射程在六百米左右,为了提高精度和覆盖范围,他们的阵地抵近到了三百米的位置。 这个距离在弓箭射程之外,守城一方虽有火炮,但都是些老旧大炮威胁不大。 最关键的是,哈密城墙上的这些大炮,一会儿将成为重点打击对象,按作战计划最好是一次性将其报销。 且说阵前,在大盾严密保护下,柳芳领着琪琪格一路往前。 在他们靠近之时,城墙上的人也关注他们。 铁布尔此时没在城楼上,而是在一处非常普通的垛口,显然他明白待在城楼不安全。 “将军,干脆用炮轰死那些人!”铁布尔身边有人提议。 前番两次大战,已让双方结下了死仇,显然这名将领便有亲人为明军所杀,故而此时才会如此激进。 “且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铁布尔沉声道。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明军意图,但铁布尔还是没下放箭,因为他潜意识想拖迟战争。 屡战屡败,给铁布尔心头蒙了阴影,打上了此战必败的思想钢印。 只是这一事实,铁布尔绝不会承认。 且说城墙之下,在距城墙二十丈左右,柳芳一行便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喊话已能够听得清。 在大盾保护之中,柳芳清了清嗓子,随即喊话道:“城楼内的人听着,我是大明西北总督署副总督柳芳,今天奉命过来给你们指一条生路!” “现今尔等已被包围,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大明可以宽恕你们的罪责!” “现在,就是你们求得生路的机会,希望你们做出明智的选择,重新做回皇帝陛下的臣子!” 柳芳喊出的每句话,都被翻译喊了出来,可以让临近的准噶尔士兵听见,而后由这些人把消息传开。 城墙上气氛本就悲观,听到这话逐渐骚动起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军心。 “你们明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现在还想骗我们投降,好诱我们放下武器任你宰割,你们明人简直恶毒……” “兄弟们,投降死路一条,只有死路一条……” 铁布尔带头喊话,其他准噶尔军官们也跟着安定军心,把投降直接跟送死划了等号。 士兵投降或可以活,但将领们投降则家人必死,所以他们铁了心把士兵裹进战争。 “准噶尔的勇士们,我是大汉之女琪琪格,我现在来传达大汗王命,要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向朝廷归降……” 在柳芳喊话无果后,琪琪格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二十丈的距离,虽然不大不能看得清人脸,但铁布尔已听出了琪琪格的声音。 不止是他,城墙上的其他将领们,多数也认出了琪琪格。 刚才是士兵们骚动,此刻连将领们都骚动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琪琪格可以代表其父,如今就算是“传旨”来的。 大明的威胁将领们可以不顾,但大汗的命令要不要执行? 可是,大汗真的会降明?既然降明为何不派专人传令?为何会派自己女儿过来? 于是将领们开始怀疑,她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几句话,就让几万将士放下武器任人宰割。 此时,琪琪格不敢说出伊犁的政变,因为那样一来这些前线将士,担心家人安危仍会奉新任大汗为主,反倒不会听从她的劝降。 哈密城至关重要,伊犁方面也是知道的,所以政变之日便派出了使者,传达令其固守的军令。 但因明军斥候众多,逼得这队信使东躲西藏,反倒比琪琪格晚到了一天。 好巧不巧的是,这些人已从哈密北城入城,此时已赶到了南城这边。 “琪琪格与其兄巴特尔,意图篡位谋害大汗,事败后逃出伊犁,如今大汗正命人将其缉拿!”传令使者大声喊话。 好家伙,这一消息更为劲爆,同时也让局势对琪琪格极为不利。 “竟有此事?大汗他无碍吧?”铁布尔找到使者,确认身份后问道。 使者答道:“大汗身负重伤,如今伊犁乃是那日松殿下主事!” 那日松便是阿拉布坦之兄,按理说汗位应该是他的,可惜其父行了废长立幼之举。 “诸位,这些事情都是明人主使,他们想要灭绝我们的族人,所以我们绝不能降!” “援军已在路上,还有罗刹国大军相助,诸位只要坚持几天,哈密之围便可迎刃而解!” 信使的话非常大声,所以也让城外翻译听见,随即转达给了柳芳。 “我们走!” 柳芳非常果决,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劝降的可能已无限等于零。 在离开之前,柳芳忍不住多看了琪琪格,暗道此女果真不简单。 无论其是否谋害亲爹,但其牵涉进这些事端,还能全身而退就挺厉害,关键是还如此大胆敢到阵前劝降。 “射死她!”信使大声喊话,胁迫铁布尔赶紧下令。 见情况不妙,琪琪格也立马调转马头,速度飞快的往远处疾驰,她也知道眼下自己非常之危险。 “放箭……” 马儿疾驰之下,很快跑出十数丈的距离,让琪琪格已处于射程之外,所以一波箭矢未能伤得到她。 “速速准备迎敌!”铁布尔大声喊话。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柳芳返回了中军大营,万分无奈下向朱景洪复了命。 此时,朱景洪极为随意坐在交椅上,听完柳芳的汇报之后,随即说道:“那就传令各部,按预定计划开炮吧!” “是!”柳芳应了一声。 在他的传话之下,命令开始陆续传达,离得最近的羽林左卫第一个装填,而后点燃引线开始了轰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第一发炮弹打了出去,可惜并未集中目标火炮,而是打到了城墙之上。 而这已是很好的效果,接下来只需把炮口稍微调高,就能实现对城墙上的打击。 每卫编制火炮一百门,北四卫加起来就是四百门火炮,一起开炮着实是很状观的场景。 炮口浓烟宛如繁花,在这原野之上尽情绽放。 轰隆……轰隆……轰隆…… 听着不断传来的轰鸣声,朱景洪拿起了望远镜,开始观察前线的情况。 “羽林右卫打得不错,他们负责的那段城墙,其驻防火炮已毁掉快一半,他们的炮手要嘉奖!” 这句话,自是被参谋们记录下来,战后将作为核定军功的原始资料。 “羽林左卫是怎么打的?老往城楼上招呼什么,要打他的一线防御阵地!”朱景洪语气严厉。 明明制定好了作战计划,羽林左卫并未严格执行,这就让朱景洪格外的不满。 回过头来,朱景洪语气严厉道:“紫英,你立刻去前面看看,问清楚怎么回事!” “是!” 第500章 夜袭 第501章夜袭 指挥作战,朱景洪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对抗命者从来都是严惩不贷。 很快他又发现其他几处问题,于是又分别下达了命令。 虽然存在小毛病,但情况都在掌握之中,所总体而言战况推进还算顺利。 明军一个劲儿的开炮,城楼上的准噶尔守军那才叫一个苦,他们甚至不敢冒出头来。 毕竟人若是聚得多了,一炮打中那就得死一片,谁也不敢出去找死。 “去,炮兵返回城墙上,给我开炮回击!”铁布尔下下达了命令。 看着守城火炮被毁,铁布尔的心都在滴血,此刻他自然要做些什么,只挨打是他不能接受的。 在他严令之下,炮兵们陆续返回阵地,开始装填并执行开炮步骤。 轰隆,轰隆……准噶尔的炮声也开始响起。 然而因其火炮确实老旧,准头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残留的十几门火炮一通齐射,反倒炸膛两门伤了不少自己人。 然而明军的下一轮齐射,再度打到了城墙之上,和以往一样再度造成大片伤亡。 而此时,按捺不住的朱景洪,已来到了羽林左卫的阵地,这里离得更近看得更清。 通过望远镜,朱景洪可以清楚看见,敌方城墙守军已被完全压制,根本不敢冒出头来。 这对接下来的进攻是利好消息,如此便可极大的减轻伤亡。 “大帅,就这么轰一直轰下去,城墙都能给他打垮了!”江庆盛大声喊道。 炮声到处都是,不大声说话还真就不行。 朱景洪沉声说道:“传令各卫……按作战计划,待将城墙上火炮拔除后,各卫便自行开炮轰击,主要以投石车进行攻击,不一定非把预定炮弹打出去!” 今天只打三千发炮弹,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奢侈”,但总体来说其实也不多,炮弹仍是要尽可能省着用。 而投石车就不同了,到处都能找到石头,今天就是打一天也没事。 炮弹进度更高杀伤力更大,能节约的话将领们当然不会反对,毕竟总攻的时候这玩意能派上大用处。 吩咐完这些,他便打马去向了其他各卫,各部都已完成了预定任务。 此时哈密南面城墙上,所有火炮都已都被破坏,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城墙上的守军,已被造成上千人的伤亡,城内死伤百姓就更多了。 而明军的代价则是,消耗掉了一千九百余发炮弹,以及十五名士兵的伤亡。 简单来说,这其实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明军的强大超出了铁布尔的预料,更超出其他将领和广大士兵的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明军骑兵就已是强兵,哪知其步兵竟同样强得离谱,一发发炮弹就跟不要钱似的。 哈密城内,原本就被恐惧所笼罩,如今在这连炮声震撼下,在炮火造成的大面积杀伤惊惧下,悲观和恐惧在更深程度的蔓延。 尤其是城墙上的守军,超过七成都是强拉的青壮,炮击引发了大批逃亡,逼得铁布尔斩杀了上百人,才把军心暂时给稳住了。 发现明军并无进攻意图,于是铁布尔便将大批士兵安排到城墙根,这里方便支援而且足够的安全。 城墙之上,他只留了少量士兵防守,同时用来观察情况。 明军这边,朱景洪返回了军帐,却发现琪琪格等在外面,当然此刻诺敏也陪着她。 “十三爷,您回来了!” 这话是琪琪格说出来的,她的反应比诺敏还快,倒让后者心里不太舒服。 诺敏不甘其后,小跑着上前挽住朱景洪,而后说道:“十三爷,我已备好了饭菜,有您最喜欢的烤羊腿,还有……” “这么丰盛,可辛苦你了!”朱景洪拍了拍诺敏。 琪琪格毕竟还未出阁,哪比得上诺敏这“老手”,此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靠上朱景洪这棵大树,杀回伊犁给自己父兄报仇,最好能让她手刃那些贼人。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亲人一个个死去的情形,不报仇这辈子她都不得安宁。 今天她本想通过劝降,给自己捞一些合作资本,可惜她这算盘落空了。 而她如今仅剩的资本,也就只有自己的身体,所以琪琪格想着献身朱景洪。 她也是王宫里长大的人,自然明白枕头风的力量,尤其对朱景洪这位好色之徒。 念及于此,琪琪格漫步上前,挽住了朱景洪的另一只胳膊,而后说道:“十三爷,我们许久不见,臣女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 朱景洪平静说道:“你可别乱称呼,你们家已叛出大明,就不可再自称为臣了!” “我父亲是被小人蒙蔽胁迫,他心里一直都忠于大明,忠于皇帝陛下!” 朱景洪笑了笑,随即答道:“呵呵……可真能编故事!” “臣女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的话……十三爷你摸一下!”说这话时,琪琪格跟朱景洪贴得更紧了。 “这……” 当他说出这个字,便显示出他有些意动,这其实也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这时诺敏忍不住开口:“琪琪格,你说什么呢……十三爷岂是那种人!” 琪琪格回应道:“我跟十三爷说真心话,难道也不行?” 听得出来,琪琪格语气中带有不满,因为他觉得诺敏管太宽了。 若襄王妃说这话也就罢了,你诺敏没名没分的,凭什么说我……琪琪格心中更为不满。 因为一个男人,这两个关系原本极好的姐妹,各自心中都已生出龃龉。 “十三哥,我们进去吧!”诺敏主动拉开帘子。 “好……进去,一起进去!”朱景洪微笑着说道。 行军作战日子枯燥,看这俩丫头斗气,其实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当然了,能将诺敏和琪琪格当普通丫头看,这样的人在世上绝不算多。 无论诺敏还是琪琪格,家庭背景都不是一般的强,常人遇上躲都躲不及,更别说两个一起撩了。 军帐之内,在两个女子轮番上阵下,朱景洪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大战在即,作为主帅这个时候喝酒,古往今来也是凤毛麟角了。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浪,完全是因为心里有底气,认定哈密城内守军毫无威胁。 “十三爷,一别两年……妾身至今难忘,当日你在马球场上英姿……” “臣女这辈子,再未遇见如你这般勇武男子……” “回到准噶尔,妾身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 营帐之内,琪琪格已趴在朱景洪怀里,杏眼迷离昂着头,跟朱景洪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可琪琪格演得实在太真,还是让朱景洪心动不已。 至于诺敏,因被琪琪格劝酒太多,此时已在旁边睡着了。 “十三爷,妾身一片真心,你为何就不明白!” 说这话时,琪琪格抓住了朱景洪的手,将其直接带进自己的心房。 这让朱景洪再度回想起两年前的事,只叹琪琪格比两年前更成熟了。 浅浅把玩两下之后,朱景洪把手抽了出来,随即说道:“我自然是信你!” 她这话一出,琪琪格便再度扑了上来,而朱景洪也顺势倒了下去。 正当他享受着旖旎氛围,外面传来了余海的禀告声,原来是哈密城内冒出了浓烟。 面对正事,朱景洪向来不会含糊,于是他立刻推开琪琪格,快步出了营帐查看情况。 待朱景洪离开后,刚才还热情似火的琪琪格,立马恢复了高冷并穿好了衣衫。 她当真是她豁出了一切,才做到了刚才那一步,朱景洪的离开既让她庆幸又令其失望。 此时她表情复杂,既觉得自己失去了太多,又感慨人生之无常,同时还愤恨自己那些仇人。 且说外面,城内火光是锦衣卫搞出来的,进攻的火炮声让他们策划了这次行动。 可惜大火没烧多久就被扑灭,但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让城内人心更加慌乱惶恐。 见朱景洪现身,立马有参谋赶过来禀告:“大帅,羽林左卫江指挥使来报,说今晚他将派遣士兵,到城东去埋炸药……把城墙给炸开!” 如今明军全摆在城南,而且今天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城内守军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 去东面城墙搞破坏,自会有出其不意之效。 “给北四卫传令,今晚子时他们各派几队人,分赴西、北、东三面城墙安置火药,谁能炸塌城墙本帅必有重赏!” 既然要炸城墙,那干脆三个地方一起动,只要派出的人足够多,其成功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当这参谋正要去传令,又听朱景洪吩咐道:“算了,让四位指挥使过来议事!” 这种打法,朱景洪觉得很有搞头,所以决定仔细商议一番。 对他来说,快速攻下哈密城不难,难的是要尽可能减小伤亡,用人命填出来胜利他瞧不上。 “是!” 时间来到中午,大炮的轰击已停止,但投石车却不停运转,不断把石头往城墙上扔去。 直到傍晚时分,这一切才停止下来,让这塞外之地恢复了安宁。 可即便如此,哈密守军也不敢有半分懈怠,仍旧是甲不离身刀不离手,以备随时应对明军的突袭。 这段时间作战,他们是真的被搞怕了,尤其是明军的突袭作战,简直给准噶尔人打出了阴影。 可人不是机器,长时间神经紧绷,会疲倦更会懈怠。 时间逐渐流逝,很快便临近子时,明军各队士兵带着火药,已经提前出发一个时辰。 他们尽可能的小心,趁着准噶尔守军懈怠,正小心翼翼的靠近城墙。 只等南面城墙佯攻开始,他们就会开始挖掘,并安置火药将城墙炸塌。 抵近地方城墙下挖掘,这是提着脑袋在做事,所以给出的军功也最丰厚。 虽然多数人会害怕,但总有那么些人为了往上爬,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所以出现在哈密城墙下的人,都称得上是绝对的勇士。 且说明军阵地这边,虽然火炮已经准备就绪,但整个战场仍是静悄悄的。 感受着这最后的静谧,朱景洪问道:“瞄准的哪里?” “白天打烂的那段城墙,今晚全朝着那一个地方招呼,争取能把城墙给轰垮!”江庆盛答道。 眼下的火炮威力还是不够,要将城墙轰垮不太现实,所以朱景洪就没在接话。 “大帅,已到子时了!”柳芳提醒道,他已迫不及待想看到结果。 坐到椅子上,朱景洪接过余海递来的茶杯,说道:“那就开始吧!” “开炮!”江庆盛当即下令。 随着第一发炮弹打出去,阵地里的各处火炮随之开火,顿时引发了连续的轰隆声。 今晚将发射无五百发炮弹,其中有一半多是燃烧弹,命中城墙或越过城墙之后,便在各处都燃起了大火。 本来已歇下的准噶尔大军,于是又纷纷爬上城墙,防备明军今夜发动总攻。 虽然今夜总攻不太现实,可谁都不能保证不发生,毕竟朱景洪用兵神鬼莫测。 当然了,为了尽可能把戏做足,明军在开炮之便亮起了大片火把,看起来好像真的要进行总攻, 不但人在东,连云梯云车都动了起来,吓得准噶尔人调了更多人上城墙。 在这边佯攻之时,分散余西北东三个方向的士兵们,则是紧锣密鼓进行挖掘作业。 他们的差事很简单,就是在城墙上挖出洞,然后往里面安上火药包。 哈密的城墙是夯土墙,久经风沙后变得很脆,用专业工具开挖并不太难。 但是,城墙上仍不时有人走动,所以他们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只能格外小心的挖掘。 按照此前计划,火炮轰击将进行越一刻时间,他们挖掘时间大概也就这么长。 在停止炮轰之后,他们若继续进行挖掘,其危险性就会呈指数上升。 这次北四卫,各自派出了五队人,只要有一处能炸塌城墙,今晚搞这么大动静就值得。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逼近,随着各处大炮停了下来,朱景洪也放下了茶杯安静等待。 不只是他,北四卫包括京营的将领们,以及现场的这些个参谋们,都在等着接下来的爆炸声。 但其实没这么快,炮声结束意味着不再挖掘,接下来还要安置炸药和引线,然后才是将其点燃。 这个过程其实不长,大约只过了有五分钟,就传来了第一道爆炸的声音。 爆炸声是从北城方向传来,铁布尔先是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他当即下令,让一支偏师尽快赶赴北城增援,同时下令各处城墙严加戒备,并探查是否有明军的的埋伏。 显然铁布尔已意识到,眼下情况已非常之不妙,明军突袭是在北城方向。 甚至就连铁布尔本人,都想着立刻赶赴城北去。 正当铁布尔要动身,却听到西面也响起了爆炸声,紧接着又是北面然后是东面…… 这一刻,铁布尔简直要抓狂了,他已经搞不懂当下是何情况,明军到底是要主攻何处。 今天才是守城的第一夜,就遭遇了这样复杂的情况,这让铁布尔也抑制不住感到绝望。 连他都是这个样子,更不要说下面的将领和士兵,绝望恐慌又在更大程度的蔓延。 很快铁布尔就得到了消息,西面城墙被炸垮了两处,东面城墙有两地出现豁口,而北面城墙则有一处垮塌。 这样的结果,让铁布尔目瞪口呆,他大概明白了今晚明军的意图。 在大骂明军狡诈的同时,铁布尔当即便命人去修补,并严令要在天亮前堆出墙垣, 第501章 城破 第502章城破 天亮之前修复城墙,这无疑是很离谱的要求。 可在铁布尔的屠刀之下,城里的人都被动员起来,各种材料都往垮塌的城墙处送去。 发觉准噶尔人意图后,朱景洪便立刻下令各卫派遣兵力,对豁口处进行火力打击。 现如今的火炮都安有轮子,每门火炮专门配备了两匹马来拉,所以转移速度非常之快。 军令下达不到两刻,每处豁口就各出现三五门火炮,并以最快速度完成装填。 可还没等他们发射,干活的人就全都跑了,甚至连附近监督的人都跑了。 谁也不愿在下一刻,被明军的火炮打得粉碎。 可不修也不行,在了解到情况之后,铁布尔派出了自己亲卫去监督,愣是逼得青壮们到豁口干活儿。 铁布尔给出的要求是,每个人只需到垮塌处两次,今天就可以不再去了。 这样一来,青壮们总算被稳定下来,开始陆续往城墙上去。 他们多是搬着石头,亦或者抬着其他东西,反正其目的只有一个,用东西把垮塌处填起来。 但其实,要实现这一目的很难,因为每处缺口宽至少七八米,想填上绝对是个大工程。 最关键的问题是,明军的火炮已开始发射。 就在这样,在双方对战之中,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经过一晚上的角逐,垮塌的城墙不但未被修复,然而有两处在大炮轰击下,从两侧继续垮了一些下来。 一大早朱景洪就起来,骑马绕着哈密城走了一圈人,最终他决定把主攻调整为西面城墙。 西面城墙两处垮塌位置,相互之间只隔一百米,只要把这两个地方给攻下来,攻城也就完成了大半。 当然了,在攻打这两处缺口同时,对城墙的进攻也得进行。 这也意味着,总攻时间到了。 随着朱景洪的军令下达,北四卫和京营四位开始调整部署,整个大营开始往哈密以西运动。 明军要在西面进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铁布尔也随之调整兵力,将主力摆到了西面城墙。 接下来,准噶尔一方仍在尽力修缮城墙,并在被破坏的城墙内构建第二道防线。 这些情况,朱景洪自是都有掌握,为此他也做了相应部署。 时间来到中午,当各部已部署到位,并进行总攻前最后修整时,朱景洪来到了一处临时营地。 在这里,已有数百名重甲军士等候。 所谓重甲军士,便是身穿两层铁甲的士兵,其负重差不多有四十多斤。 这些人,便是从北四卫里选出的“先登之士”,个个都称得上是军中佼佼者。 两万战兵之中,就选出了这么两百多人,说他们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了。 两层的重甲在身,别说是普通弓弩,就是火铳射击也能防住,这些人堪称是人形坦克。 当然了,在真正的人形坦克朱景洪面前,这些人都表现得格外的服帖。 “诸位,今日总攻你们打头阵,活下来的赏银三百,死了的儿子可袭百户!” 举起酒碗,朱景洪郑重说道:“这是我朱景洪做出的保证,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没有人会怀疑朱景洪的承诺,所以在听到三百两赏银后,现场所有人都变得格外激动。 三百两的银子,是他们差不多十五年的俸禄,这等赏赐值得所有人去拼命。 何况即便战死,还能让儿子得个百户,这就完全稳赚不赔的买卖。 朱景洪确实够豪气,只是这消息若让皇帝知道,那绝对会让他心里滴血。 每人赏银三百,现场两百人就是六万两银子,这花钱的速度确实太快了些。 “诸位,本帅在此预祝你们,凯旋归来!” “干杯!” 随着朱景洪把酒一饮而尽,在场众人也都跟着大碗喝酒,并学着朱景洪直接把碗砸个稀烂。 “立正!”领队的百户下达了军令。 所有士兵全都整齐站立,他们的目光变得格外坚毅,已经完成了向杀人机器转化。 这次行动,乃是由四名百户领队,朱景洪一样对他们给出了承诺,此战胜后给他们官升两级,直接外放到京营任职千户。 官升两级连跨四阶,而且还是四个人同时升,也就只有战时才有这样的事。 “向右转……” “前进……” 在领队百户的口令中,这些士兵被陆续带走,他们将被带到预定进攻位置。 时间来到午时二刻,距离进攻时间还有半刻。 明军各部都已准备就绪,云车云梯也都已经到位,被摆在了距离城墙二百米的位置。 在昨天火力打击下,哈密南侧城墙上的火炮大量被毁,铁布尔连夜从其他城墙进行了调配。 这就导致,西面城墙这边火炮不足,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门。 铁布尔当然可以重新部署火炮,但实际上能用的也就七八门,调来调去意义已经不大。 明军阵地后方,一处高台再度被搭建好,朱景洪已然出现在了高台上。 在他左右,则站着副总督柳芳,监军御史梁潜和太监黄清。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因为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的战况是否顺利。 “大帅,时间到了……该下令了!”柳芳出言提醒。 总攻的命令,当然要朱景洪这位主帅来下。 所以柳芳当说出这话,负责传令的人也都望了过来,等待着朱景洪的手势。 “进攻!”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朱景洪非常平静说出了这两个字。 传达军令是用旗语,所以进宫的命令用了不到一分钟,进攻的命令就传达到了北四卫。 这四卫便按计划行动,火炮和投石车开始了压制射击,而云车和云梯也开始往前推进。 至于选出的那两百名勇士,也在大盾护卫下缓缓向前。 其实这样的战斗,无法完全展现北四卫的战斗力,毕竟火铳对射在攻城时用处不大。 可即便如此,这些大明最精锐的军队,此时也保持了昂扬的战斗力,冒着炮击和箭雨往前推进。 火枪此时并非全无用处,比如站在云车上的士兵们,则用火枪朝着城墙上射击,也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 可毕竟是在攻城,进攻一方天然处于不利条件,所以北四卫不断在产生伤亡。 这些军队都是朱景洪练出来的,老实说死一个他都心疼,更何况现在不断有伤亡。 这就到了考验主将定力时候,但更是双方大军意志的比拼。 事实上,相比于明军的死伤,准噶尔一方其实死的人更多,这些军队全是被督战队盯着,才豁出命去顶到了城墙上。 看着明军越来越近的云车,听着身边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和哀嚎声,被强征的准噶尔青壮已处于崩溃边缘。 很快,云车被推到了城墙边,随着门板被放下来,甲胄齐全的明军冲向了城墙。 “建功立业,就在当下……杀!”领队的百户在高呼。 百户一级,乃是大兵团作战的最小单位,所以各路进攻队伍皆是百户领队,后面则是正副千户们督战计功。 明军士兵们杀上城墙,他们斗志高昂敢打敢拼,很快就在城墙上站稳了脚。 然后以他们为中心,有更多士兵通过云车和云梯,开始极为迅速的往城墙上爬,所有人都知道必须要抓紧时间。 大概只过了两刻,西面城墙上就被占据了三段,其中一段还靠近垮塌的城墙。 这意味着,这支军队可以支援地面进攻的重甲部队。 而此时,重甲军队也已赶到作战位置,他们将作为尖刀撕开敌军防线,让跟在其后的军队顺利突入。 而地面战场的厮杀,显然会更加的残酷。 此时高台上,朱景洪几人都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一线各处的情况。 “今日可破城矣!”柳芳大笑着说道。 作为久经战阵的老将,柳芳一直都非常稳健,连他都做出了这般判断,可见今日破城确实是稳了。 而此时的朱景洪,则表现得尤其淡定。 但他的目光,仍聚焦在地面进宫的军队,此刻其中一处已撕开一道口子,让后续大军大批往城内涌去。 “柳都督,今晚哈密城内庆功,我可得多喝几杯!”朱景洪笑着说道。 柳芳闻言笑道:“素闻殿下海量,臣今日正好领教一番!” 这时黄清插话道:“柳都督,您老可得把好分寸,若喝醉了可没人伺候您!” 在高台上的几人轻松闲聊时,不远处的一处马车顶棚上,两个女子也在拿着望远镜观察。 “两处缺口都打进去了,哈密的守军也太无能了……” 盯着远处的情况,诺敏很是直白的评价,可却没得到琪琪格的回应。 于是她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琪琪格,却发现后者正用望远镜观察高台。 琪琪格的镜头,确实是对准了朱景洪。 “姐姐,你在做什么?”诺敏明知故问道。 琪琪格很是直白答道:“看男人!” 诺敏愣了一下,当即说道:“你……你好歹也是一国汗女,怎可说出这等粗鄙之语!” 琪琪格没功夫理会诺敏的小心思,只听她淡定说道:“我发现……我确实有些喜欢他了!” “喜欢?你们可是仇人,你怎么可能喜欢他!”诺敏很是诧异。 虽然此前闹过乌龙,但其中误会早已澄清,诺敏知道她二人间没有爱过。 “有国仇而已!”琪琪格理了理鬓间秀发道。 “我父亲已被叛臣杀死,我已不是准噶尔大汗之女,如今我们连国仇都没了!” 虽然这种说法离经叛道,但诺敏细细一想还觉得挺有道理。 琪琪格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所以,我为何不能喜欢他?难道因为你喜欢,我就不能喜欢了?” 话说到这里,诺敏当真是无言所对。 “想来我那宝姐姐,如今的襄王妃娘娘,也不会这般霸道吧!” “你……” 看着以往欣赏的好姐姐,变成眼下这等“无赖”面目,诺敏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不理你了!”诺敏直接走开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资格阻挠琪琪格示爱,毕竟连襄王妃都没这资格。 可为何我还会难受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琪琪格也知道,这就是话本小说里所谓的“吃醋”了。 不说这俩丫头吵闹,此刻哈密城的阵地上,明军士兵已顺利突入城内,西面城墙也已被占据了大段。 这个时候,火枪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在占据有利地形之后,明军士兵开始用火铳杀敌。 标准的三段式射击,在保证火力持续性的同时,狠狠地压制了准噶尔守军的反扑。 然而最关键的是,火枪那横扫一切的杀伤力,对准噶尔士兵更是极大震慑。 此刻他们仍能持续作战,是因为顶在前面的是仅剩的老兵,而他们的数量也已经不多了。 即便如此,这些人能继续顶上来,也是因为有铁布尔亲自督战。 但即使铁布尔本人,此刻也已处于崩溃边缘,站在城头上抽出了佩刀,准备亲自参与最后的反扑。 “大人,北门被乱民闯开了了,士兵百姓都在往外逃……我们挡不住了!” 听到北门守将转达的消息,铁布尔脸色毫无波动,而是大吼道:“勇士们,保家卫国,就在今日……随我冲杀!” “杀!” 铁布尔亲自带兵冲锋,这一幕确实非常悲壮,可惜注定是飞蛾扑火的行为。 明军已在城墙上和城内站稳脚跟,当看到又一次反扑回来准噶尔军队,纷纷沉着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连续的枪声响起,冲在前面铁布尔即使有大盾保护,却还是被击中了脖子倒地。 明军的射击还在持续,而随着铁布尔的死亡,准噶尔的士兵们当即溃散。 而这一溃,便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溃逃,顷刻之间便是全线溃败。 溃兵们四散逃离,而明军士兵则更多进入城内,同时继续用火枪收获军功。 而此刻在北城位置,大批的青壮和溃兵都在往外挤,出城已成了他们求生的唯一希望。 他们甚至已经顾不上,出了城后没吃没喝,到时候同样死路一条。 更要命的是,京营两卫的骑兵在往这边赶,其目的也是为了收割军功。 只要有拿武器的混在其中,他们就会全部当敌军处理。 可以预见,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将在哈密内外上演。 “十三爷,朝廷到底是来杀人,还是来宣扬王化?” 在朱景洪面前,琪琪格问出了这一句。 刚才她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移动的京营骑兵,正冲着逃难的百姓的冲去。 她明白这些人是去做什么,所以她才会站出来阻止。 她想要给家人复仇,就必须要积攒自己的力量,哈密百姓在她看来是可以争取。 “若哈密百姓被屠戮,准噶尔将再无主和之人,军民百姓都必死战到底!”琪琪格说出了最朴素的道理。 朱景洪也不是好杀之人,何况还是杀良冒功这等事,于是他吩咐道:“传令各部,勿要滥杀!” 朝廷军队堂堂正正,怎能去做这等恶事……朱景洪暗暗想到。 有了他的这句话,确实避免了一场无谓的杀戮,但城内的清扫战斗仍在持续。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当太阳西斜之际,所有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城内已被戒严,并征调了青壮收拾尸体,同时修补破损的城墙。 而朱景洪本人,则在一众将领簇拥之下,从哈密城的南门进入城内。 他没有着急去官署区,而是去了城西祭奠战死英魂。 此番攻城战斗,北四卫共战死七百六十余人,这些人的尸体都已装点完成。 “立正!” 在一名千户口令之下,在场忙碌的大批士兵们全都齐刷刷立正,然后他们才发现是朱景洪到了,于是他们一个站得更加笔挺。 本来战胜了心情应该极好,可看到面前盖住脸一具具尸体,朱景洪的心情就变得沉重。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朱景洪低声呢喃道。 第502章 新鲜的好 第503章新鲜的好 朱景洪的感慨只是一时,指挥作战这么长的时间,更惨烈的情况他已经见过,心里承受能力已是格外的强。 简单祭奠英灵之后,朱景洪又来到垮塌城墙处,这里已经开始在重新修筑。 “大帅,这就是哈密守将铁布尔!”羽林右卫指挥使刘玉东禀告道。 其他准噶尔士兵的尸体都被搬走了,唯独铁布尔尸体还留在原地。 铁布尔是被羽林右卫所杀,所以刘玉东专门吩咐将其留下,好让朱景洪看到本卫的功劳。 “埋了吧!”朱景洪反应平平道。 刘玉东已准备好谦逊几句,却没想到朱景洪只来了这么一句,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而周围陪同的其他几位指挥使,此刻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若非朱景洪在他们就笑出来了。 在哈密城内转了一阵,朱景洪就去到了官署,并在此处召集将领简单议事,主要是关于城内驻防安排。 安排了这些事,朱景洪开起了闭门会议,参会者仅柳芳梁潜和黄清。 “诸位,如今已是九月末了,天气越发的寒冷,再打大仗已不太可能!” “我的意思是,各部皆收回哈密附近修整,待度过隆冬后视情况再行征伐!” 主位上,朱景洪提出了看法,这也是此前就议过的事,眼下不过是为了最终确认。 “王爷这话有理,如今这么冷的天儿转运粮草也难,再想长途远征必得多加准备才行!”黄清第一个出来附和。 沉默几息后,只听柳芳说道:“大帅所言有理,往后越发寒冷,不利于长途作战,再起征伐需等开春之后!” 紧接着,梁潜也表示了赞同,于是他们四人达成了一致。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联名向朝廷上奏吧!” “此外可以下令,青海行都司、女真、藏地和蒙古诸部,撤回哈密城周边驻扎修整!” “还要命各部核实上报军功,三天以后咱们开庆功宴!” “还有,把符合此前我所定下标准,军功格外突出的士兵选出来,本帅要在庆功会上亲自嘉奖!” 嘉奖将领是朝廷的事,如今朱景洪立了这么大功劳,当然不会再去做这些犯忌的事,以免让皇帝对他多生疑心。 但表彰普通士兵,却不会牵扯太多,而且还符合他的人设。 一连几道命令下去,底下的人可就有的忙了。 待柳芳几人离开后,朱景洪又接见了锦衣卫的人。 南镇抚司的这些密探同样立有大功,所以朱景洪先是夸赞了他们,然后就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任务,联系伊犁城内的锦衣卫并打探消息。 这些事情全部安排后,朱景洪才在余海等宦官伺候下,脱下了身上的甲胄。 “十三爷……” 琪琪格端着茶盘,进到了房间里面,脸色灿烂笑容看得人赏心悦目。 琪琪格作为准噶尔的“公主”,正常来说无法自由出入此间,她能随意走动便是通过朱景洪的默许。 对于美女投怀送抱,即使其或许别有目的,朱景洪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琪琪格再怎么折腾,在朱景洪看来也是小儿科,反手之间就能将其捏死。 “为何不是诺敏过来?”朱景洪坐到椅子上问道。 来到朱景洪身边,琪琪格笑着说道:“那丫头见她父亲去了!” “她还是年轻一些,做事总不太周全,臣妾在宫里学过规矩,照顾十三爷是再合适不过!” 说话之间,琪琪格已来到朱景洪跟前,动作略显浮夸的展示着自己身姿。 而这个时候,她已自称为“臣妾”,着实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朱景洪的吃喝,一直是由身边宦官负责,琪琪格端来的茶水,同样是从宦官处得来。 而且从她接过茶盘开始,就有两名宦官一直盯着她,保证其没有下毒的机会。 结果琪琪格递来的茶杯,朱景洪遂笑着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要什么?” 顺势坐到朱景洪怀里,琪琪格揽住他的脖子,说道:“臣妾想要什么,此前不是已经说过了!” “妾身只想跟在十三爷身边,一起打回伊犁城去……亲眼看着我那些仇人死!” 琪琪格的这些话,无不表明她是个危险的女人,正常来说朱景洪一定会舍弃。 但此时他却觉得,这丫头很有利用价值。 除了可以利用她打击准噶尔士气,琪琪格更大价值在于她汗女的身份,待在朱景洪身边又可以令其自污。 没办法,连战连捷打败准噶尔,朱景洪如今的声望,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朝臣的攻击他其实不怕,就怕老头子怀疑他,所以不干点儿蠢事他实在不安心。 当然了,如今他这身份地位,干蠢事也要有选择的干。 鲁莽之类的人设既然丢了,再立个好色的人设也不错……朱景洪如是想到。 人还是要有弱点,才可以让别人放心! 把琪琪格抱在怀中,朱景洪笑着说道:“这件事可麻烦了,咱们得好生商议才行!” 感受着朱景洪体温,琪琪格虽然表面热情,实则心里已是怕得不行。 但她仍强撑着自己不怂,而后说道:“王爷……咱们进去说吧!” 她怕的是,朱景洪就在这里办事,这么多宦官看着实在是太尴尬。 将琪琪格横抱着站起来,朱景洪笑着说道:“咱们是该进去慢慢说!” 言罢,朱景洪也没多耽搁,便抱着琪琪格往里间去了。 这两天他脑子里都紧绷着弦,此刻正好借机好生放松一下。 他二人正快活时,诺敏也从外面回来了,便直接找向了朱景洪的住处。 “诺敏姑娘,王爷现在不方便!”余海拦住了诺敏。 “王爷不方便?连我也不能进去?”诺敏皱眉问道。 这样的情况,诺敏可从来没遇到过,所以她才会提出质疑。 余海是个实诚人,外加诺敏平日对他客气,于是解释道:“琪琪格姑娘在里面!” “她在里面?在里面干什么?”诺敏问道,有种自己珍爱东西被人抢了感觉。 “这……奴才也不知道!”余海说了句昧良心的话。 “我要进去看看!” 诺敏的这句话,着实惊讶到了余海,他还头次听到这种要求。 “诺敏姑娘,这不太妥吧!”余海提醒道。 其实诺敏说的是气话,她当然知道不能进去,于是她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等着一会儿完事了再进去。 而她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房间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一阵,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朱景洪出现在了门口。 此刻他外着墨蓝色云纹圆领袍,表情看起来格外放松,同时脸上都挂着笑容。 “果然是新鲜的好!”朱景洪心中感慨。 “十三爷,您终于出来了!” 诺敏幽怨的声音,将朱景洪从回味中唤醒,于是他的目光扫了过去。 “诺敏啊,你回来了!” 咬了咬嘴唇,诺敏鼓起勇气说道:“十三爷,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吧!”朱景洪随口答道。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诺敏糯声糯气道。 “丫头……这说话正经吗?”朱景洪笑问道,他已猜到诺敏的意图。 老实说,虽然诺敏话还算含蓄,但实则已是非常之大胆,至少王府的女人们没这么说过。 走到诺敏面前,朱景洪扶着她的腰肢,而后说道:“丫头啊……现在不是时候,晚上我们慢慢的说!” 他现在处于贤者时间,对那些事确实提不起兴趣,好歹也得恢复半天才行,晚上再约是恰到好处。 “大帅,城里发现了准噶尔储备粮草,足够咱们大军支用两月有余!”冯紫英进院内禀告。 前线明军自己的粮草,也只够不到一个月,这还是每隔几天都有补充的结果。 有了这些粮草补充,即便后期严寒时运粮更艰难,前线屯驻的大军也可高正无忧。 “铁布尔埋了没?没有的话就好生安葬,他可给咱们留下了大礼!”说话间朱景洪走下了台阶。 见朱景洪走向自己,冯紫英勾着腰说道:“刚才城内还有败兵纵火,好在被弟兄们发现了,否则还不知损失多少粮草!” “要严惩!” “是!”冯紫英更为谦卑,只因朱景洪已来到他面前。 目光扫向冯紫英,朱景洪平静说道:“再过三两天,我就要回京去了,你是否与我一同回京?” 回京给太上皇拜寿,是朱景洪早就定下的行程,这件事明军高层都知道。 从十月到明年三月,基本都不会有大的战役,所以一众参谋们都会闲下来,所以朱景洪才问冯紫英是否返京。 虽在此番出征过程中表现良好,冯紫英毕竟是“半路出家”的武将,如今离京这么久自然是想家了。 “大帅,前线战事未歇,臣只怕……” “倒也是,那就算了!” 朱景洪本是随口一问,既然冯紫英不愿意回去,他自然也不会勉强。 “但若是大帅身边需人奔走,臣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冯紫英急忙说道。 所以这小子,也着实有些急智,当真是谁都不可小觑……朱景洪暗暗道。 他时常自诩不爱读书,但这吾日三省吾身的道理,他却是身体力行之。 “下去吧!” “是!” 冯紫英无奈退了下去,此时他心里已难受起来,不知朱景洪是否要带自己回去。 时间来到第二天,游离在外的骑兵部队,也已陆续返回了哈密附近,并开始修建营帐准备屯驻。 此刻朱景洪在城墙上,一方面查看守备情况,同时了解城池修缮情况。 昨晚被征调的青壮没有停歇,一个通宵都在奋力干活儿,愣是把城墙几处缺口用石头垒了起来,接下来只需完善外表即可。 在城墙上走了一圈,朱景洪又进到各处军营,查看士兵们的修整情况。 虽然失去袍泽让人心酸,可活下来却更让人欣喜,所以各处军营都弥漫着喜悦气氛。 接下来半年不会有大战,这一点就更让人高兴了。 来到其中一处军营,便是振威中卫的营地,这里正在评选功勋士兵,所以现场至少挤了上千人。 见朱景洪一行过来,围着的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而后纷纷向他见礼。 “免礼!” 负责这件事是一名指挥佥事,见朱景洪出现他立马就迎了出来。 待其见礼之后,朱景洪问道:“我记得,给你们振威中卫二十个名额,如今可选出来了?” 这次表彰功勋士兵,朱景洪给出了三百个名额,其中北四卫一百二十个,京营两卫骑兵共占四十个,两卫步兵共占三十个,青海行都司给了五十个,余下六十则有女真、蒙古和藏地诸军分得。 北四卫两万人一百二十个,京营四卫两万人七十个,青海行都司也差不多两万人却五十个,不得不说这里面的差别很大。 但哈密一战实在太关键,所以朱景洪的这般安排,基本没人能够指摘。 何况正式表彰士兵,在以往就没有过这种事,士兵们又岂会患不均。 “回禀大帅,臣等正在核查,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定出名单!” “不止要定出名单,还要把具体斩获公布出来,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如此才能激励其他人!” 朱景洪说这话时,目光扫向了在场其他人,其目的已是不言而喻。 “是!”众将纷纷答话。 “办差去吧!” “是!”这名指挥佥事答道。 朱景洪本打算看看就离开,却在旁边人群中看到一人,于是喊话道:“王成福?”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朱景洪,王成福当然也不例外。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朱景洪这等大人物,竟还能记住他的名字。 “就是叫你,过来!” 眼见朱景洪向自己招手,这个杀人如麻的钢铁汉子,此刻竟激动得身体发抖。 在身旁袍泽拧了他一把后,这厮才恢复了神色清明,越出众人来到朱景洪身前。 “小人叩见大帅!” 王成福是京营小小队正,手下统领不过十人,在朱景洪这位亲王兼总督面前,那真是渺小到不值一提。 “此前我曾跟你说过,若你斩首三十级,本帅将亲自设酒于你庆功!” “但如今看来,这件事只怕难了,仅三十级……只怕选不上你振威中卫的名单!” 从朱景洪指挥作战到现在,各路大军基本都是连战连捷,某种意义上来说军功有些不值钱了。 个人斩首三十级,无论在那里看都非常生猛,也只有在这西北战场上,才显得不是最优秀的一批,尤其是这内卷严重的振威中卫。 朱景洪的这番话,更让现场众人感到惊讶,他们想不到王成福还有这段经历。 虽然激动,王成福毕竟是成年人,此刻也已控制住了心绪。 “回禀大帅,小人前后斩首,共有四十三级!” 这下轮到朱景洪惊讶了,随即他大笑道:“好……庆功宴上,本帅等着你!” 四十三级,确实已经足够勇猛,但跟朱景洪这等猛人比起来,也就刚刚一个零头而已。 他自己也有计过,此前他参与的几次大战,斩杀敌军已有三百多级。 若不是皇帝有严旨,这厮再去战场上浪几次,其战绩还不知有多逆天。 所以无论是谁,在朱景洪面前都不敢居功,因为从大到战略小到战斗,他的功劳都是一骑绝尘。 第503章 庆功宴 第504章庆功宴 上午巡视结束后,朱景洪便返回官署,负责指挥藏地诸部的孙绍祖也跟了过去。 “大帅,安西行都司那边战事未歇,臣愿率军前往支援!” 官署内院,庭院内的架子上摆着甲胄,几名宦官正在小心保养着。 台阶上摆着一张椅子,朱景洪坐在这里看着宦官们忙碌,孙绍祖勾着腰站在台阶下。 西北叛乱的三国,如今只有土谢图汗国被平定,所以朱景洪有意在冬季,派遣军队向东配合王子腾,把扎萨克和布里亚的叛军给摁死。 这件事总督署高层已有讨论,初步只定下了这个事,派哪些兵和由谁领兵这件事,到如今还没有具体商讨。 孙绍祖听到了风声,所以才过来请战。 他这个方面军统帅,完全是朱景洪捧才能发号施令,朝廷方面并未有正式任命。 严格来说,他只是京卫小小指挥使,根本没资格统帅方面大军。 所以他迫切需要军功,所以也就他最渴望战争。 派兵支援安西行都司的消息,是朱景洪主动散出去的,但来请战的只有孙绍祖。 可见对其他将领来说,对军功渴求没那么强烈。 “你觉得……派哪一路军去支援合适?”朱景洪没有表态,而是问了新的问题。 孙绍祖也不着急,略微思索后答道:“臣以为女真诸部最合适!” “这些人敢打敢拼悍不畏死,为了军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女真前来参战的军队,其本意是来捞好处的。 打仗挣军饷也就罢了,有了军功也能兑银子和粮食,这可比放牧渔猎来钱快多了。 这次尝到了甜头,女真上下自是骁勇异常,战斗热气不是一般的高。 没办法,女真这些人实在是穷怕了,眼下遇着捞好处的机会又岂会放过。 而孙绍祖这番话,与朱景洪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时他便觉让这厮去也不错。 孙绍祖人品虽不太行,但他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最关键是他对西北了解透彻,制定方略往往能把握要害。 “平定扎萨克和布里亚,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孙绍祖仔细考虑过,今天他是有备而来。 “回禀大帅,臣以为应当集中兵力,先打掉扎萨克东部,这里是他们主要牧区……” 朱景洪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孙绍祖讲解,脑子里思绪飞转思索着他的话。 这厮讲了有两刻才停下,其讲解朱景洪多数都认可,心里也就拿定了主意。 端起茶杯,朱景洪静静说道:“让你去也不是不行,但得把事情办得漂亮!” “多谢大帅信重!”孙绍祖喜极。 “下去好好想个方略,在总督署商议此事时呈上来!” “是!” “去吧!” “臣告退!” 待孙绍祖离开后,朱景洪又对余海道:“可卿那边该到何处了?” 余海答道:“回禀王爷,一个月前就传了消息,如今她们动身已有二十多天,怕是已经入陕了!” 塞外苦寒,朱景洪就没让秦可卿跟着,后来更是让她先一步回去。 如今他要动身返京,所以才询问其行程。 “只怕再有十几天,她们也就该到京了!”朱景洪估摸着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门外急匆匆进来一宦官,禀告道:“王爷,王长史来了!” 兴许是过了太久的缘故,朱景洪反应了好几秒,才知这宦官说的是谁。 “请他进来!” 几分钟后,身着官服的王培安走了进来,差点儿让朱景洪没认出来。 相比于以往,王培安不但瘦了而且还黑了,风霜的催逼让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其实连保养得当的朱景洪,比起以往也黑瘦了不少,回京皇后见了还不知怎么心疼。 王培安正要行礼,朱景洪却上前扶住了他,随即问道:“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对王培安这样有操守的人,朱景洪一向非常敬重,毕竟这样的人世上少有。 “多谢殿下挂念,臣一切都好!” “此番攻克哈密,提前结束战争,殿下居功至伟,实为朝廷和百姓之福!” 这话别人说朱景洪不会当回事,但从王培安口中出来就大不一样了。 “先生过誉了!” “若非有先生在后方监督,只怕粮草供应也难如此顺畅,先生也是功勋卓着之人!” 朱景洪说的也是真心话,因有王培安在后方盯着,地方官根本不敢推诿扯皮,转运粮草效率提高了不少。 谁都怕惹得这位爷不高兴,又把那些个旧案翻出来,到时候又是灾难性的后果。 “殿下,此番臣前来,还有一事要禀告,牵涉到殿下某位大将!” 吩咐余海去给王培安搬个凳子,朱景洪遂说道:“先生坐着说吧!” “谢殿下!” 待落座后,王培安方禀告道:“想来殿下还记得,圣上当日给臣安排了差事,令臣彻查安西行都司之事,尤其是枯树堡之战后的事!” “嗯!”朱景洪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而且他还知道,那时孙绍祖还在安西行都司任职,枯树堡就是他的辖下区域。 所以此时朱景洪已猜到,王培安口中所谓牵涉的大将,不出意外就是孙绍祖。 “臣亲自去枯树堡走了一趟,还找到了周边的一些牧民,向他们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因大战开启,枯树堡周围的牧民早就逃了,所以要找到这些人确实很不容易,而且还伴随一定的风险。 不得不说,王培安的这番行为,着实又惊讶到了朱景洪。 “先生继续说!” “据臣查明,在枯树堡大战之后,永宁卫为掩盖其应战不力,便在枯树堡周围大肆补杀牧民,以冲作其战功……而当日永宁卫指挥使,便是现今殿下爱将孙绍祖!” 其实这里王培安说错了,当时孙绍祖不是为了杀良冒功,而是为了把战损比做得好看,才会大肆捕杀牧民充作军功。 当时的情况是,戍守枯树堡的明军全部阵亡,然而敌军却没留下几具尸体,这要是传出去安西行都司必然被人耻笑。 所以,时任都指挥使吴昌辉,才授意下面人办了此事。 “竟有此事?”朱景洪佯做惊讶。 这个时代的军队,杀良冒功一点儿不稀奇,下限低的甚至连本国百姓都杀。 “顺着这件事,臣又继续查探了些时日,才发现安西行都司在其辖区内,类似事件多不胜举……故而赢得民怨沸腾!” “扎萨克等三国叛乱,不得不说与此事大有关联!” “先生说得有理!”朱景洪平静答道。 “这件事牵涉甚大,先生也打算深查?” 经历过上次查案风波,王培安虽是名声大显,但在官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 文官们对他不满也就算了,若他再把这件事深查下去,那可把武勋们也得罪死了。 “经历上次事端,臣也明白了些道理,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如今也明白了几分!”王培安面露笑容。 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从王培安的嘴里说出来,差点儿没让朱景洪惊掉了下巴。 他知道王培安已进化了,往后不会再横冲直撞,会更细心去理解规则运用规则,然后打击那些横行不法之徒。 “所以先生此行是来?”朱景洪格外疑惑。 王培安遂答道:“那孙绍祖臣细查过,断定此人心术不正,奸险狡诈……” “每日军报臣都细看过,发觉殿下对那孙绍祖很是倚重,所以专程过来提醒!” 所以这位千里迢迢跑一趟,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小心孙绍祖。 看着王培安沧桑的面容,朱景洪心里不禁泛起几分感动,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劳烦先生这么远过来,多谢先生提醒!” 道谢之后,朱景洪接着说道:“行军打仗,我只看将领之才能,私德如何并未理会,这确实是有疏漏之处!” “臣只是提醒殿下,切莫被那孙绍祖愚弄,臣对殿下指挥作战实为敬佩,并无本分指责之意!”王培安也连忙解释。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朱景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打算换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然而王培安却先一步开口,说道:“殿下,臣此番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先生直说便是!” “转运粮草出库和出关皆有账目,臣打算再把接收账目核对一番!” 王培安说得复杂,其实就是要查各卫和西北总督署的账,不得不说这事儿确实挺煞风景。 所以这位到底是来提醒我小心,还是本就是来查账的?亦或者兼而有之? 王妃贪财又不是我贪财,这位不会怀疑我贪墨粮饷吧?朱景洪冒出了极为荒唐的想法。 其实他这想法一点儿都不荒唐,毕竟他的好哥哥睿王乃至太子,私底下其实也没少收下面孝敬。 至于他的那些庶兄们,私底下横行不法的事就更多了,王培安对此可谓知之甚深。 当然了,王培安知道朱景洪的人品,他确实没有怀疑朱景洪贪墨的想法。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方笑着说道:“先生一路劳顿,还是先休整几日,养好了身子再查吧!” 眼下各部都忙着大胜庆功,这个时候查账多少会让人不舒服,朱景洪也不想这位老师太拉仇恨。 “来人,送王长史去歇息!”朱景洪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王培安已知朱景洪是有主意的人,既然有送客之意他也不再强留。 待王培安离开后,朱景洪遂看向一旁的余海,问道:“孙绍祖,此人……你怎么看?” 余海虽是十足的聪明人,只是看起来老实木讷,为人不争不抢本分,所以朱景洪才把他留在身边。 为了王府第一太监的名位,邓安和张平安各种斗法,但其实他俩都知道,朱景洪最信任的便是余海。 “此人确实狠辣狡诈,奴才也觉得王爷该提防此人!”余海郑重说道。 ………… 很快又是两天过去,时间来到了九月二十九。 在这两天时间里,各部各卫的军功都整理出来,总督署核实并联名用印后,便直接将其发往了朝廷。 当然,那三百名功勋者的名单,同样也都被选了出来,将在今日于城南营地公开表彰。 这里不得不说,还是太监黄清足够有想法,朱景洪提过的勋章被这厮弄了出来。 哈密城内铁匠被黄清寻了出来,他令这些人做了勋章的模版,然后有借此做了几个凹版,再然后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城墙上废弃的火炮,被这厮让人收去融了,所得铁水便是浇筑勋章的材料。 三百枚勋章,不到一天时间就赶了出来,此时就出现在朱景洪手上。 勋章直径约有五公分,上面钻有一个小孔,一根红绳穿在其中,可以把勋章系在腰带上。 勋章挂在腰上,似乎显得有些搞笑,但朱景洪不禁在想,这东西也不是天生就该别在胸前。 勋章正面雕刻有“哈密之战勇士”四个字,后面则雕有“正统十二年”五个字。 这便是勋章主体部分,除了这些字样周围还有一些花纹,看起来是既古朴简约又有细节。 “黄清,你这差事办得不错,着实不错!” 作为监军太监,严格来说黄清可以监督朱景洪,但从始至终他是个奴才。 “王爷这话说得,奴才能给王爷分忧,这可是奴才的福分!”黄清谄媚说道。 朱景洪笑着说道:“你这这般老成持重,待在御用监实在屈才了,我看你入司礼监都够格!” “王爷可真是抬举奴才了,比起吕公公让他们,奴才这点儿伎俩着实微不足道!” 他二人闲扯了没一会儿,一众将领们也都赶了过来,个个都来查看起这些“勋章”。 很快仪式正式开始,第一件是颂扬皇帝圣德,这件事当然是由梁潜来办。 洋洋洒洒之乎者也十几分钟后,便由柳芳宣读了各卫的军功统计,这是在场将领们最关心的事。 在这份军报读完之后,才由黄清宣读三百勇士的名单,也把气氛推到了最高高潮。 被点到名字的军士,从旁席按照指引来到了会场中央列队,一会儿朱景洪将给他们颁发勋章,以及一柄系有红色绸带的新刀。 在场列作的,除了指挥佥事以上的将领,便是这些基本没有品级的士兵,人群构成可以说是格外割裂。 若是以往,在一众武将注视下,这些士兵连头都不敢抬起俩,但今天他们个个都昂首挺胸。 给三百个人颁发勋章和佩刀,工作量可是一点儿都不小,但朱景洪决定要亲力亲为。 待所有人站定之后,便听黄清朗声念道:“恭请襄王殿下颁发奖章和佩刀!” 在众人注视之下,朱景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前方看着下面列队众人,笑着说道:“诸位为了这一刻,只怕已经等了许久!” “我向来喜欢勇士,自然会说话算话,一会儿与你们对饮一杯!” “你们是陛下的忠臣,是大明的英雄……你们当得起本王这杯酒!” 没有太多的废话,朱景洪的话言简意赅,本质上就是对在场众人的肯定。 而这种超出身份限制的肯定,足以让这些人记住很久,乃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简单讲了几句之后,朱景洪便走到了台下,自有宦官将要颁授的勋章和战刀捧来。 “不错……” “很好……” 每来到一个人面前,朱景洪都会简单夸奖一句,然后才将东西交到其手上。 整个颁授过程,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这些士兵们仍是激动万分,已非常迫切想要回到军营,向袍泽展示自己的勋章和佩刀。 颁授完成之后,庆功宴正式开始,食材酒水早就已经备好。 这里又不得不说,黄清这厮确实考虑周全,他甚至还从城里找了一队女子,来给现场献舞增添色彩。 而这次的庆功宴,对朱景洪来说无疑是考验,他一个人要跟几百号人喝酒。 虽然让他犯难,但他还是非常享受这胜利时刻,拿下哈密城确实让他很有成就感。 先是武将然后士兵,朱景洪几圈走下来,茅房都去了五六次,人也变得醉醺醺的。 “王爷,您少喝点儿!”近侍在侧的余海小心提醒。 端着酒碗,朱景洪笑着说道:“我没醉,今晚我要打两个?” 第504章 林家小聚 第505章林家小聚 九月的最后一天,朱景洪正式出发,踏上了返京之路。 总督署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柳芳来打理,而孙绍祖也已领着女真诸部,向东往扎萨克方向赶了去。 十月初九,哈密仅两天被攻克的消息传回京城,更是让朱景洪的威名更为显赫,其议论的热度直接盖过了圣寿节。 随着太上皇圣寿临近,列国使节都已陆续赶到,给城里更添了几分热闹。 但无论番邦使臣还是京城百姓,口中谈论的都是西北战局,话题中离不开朱景洪这位主角。 西北连战连捷,即使有罗刹国在背后支持,准噶尔的军队也跟纸糊被捅破,这跟爽文一样的事实,不得不说很有话题性。 与此同时,朱景洪此前夸口尽快攻克哈密,以便亲自回京给太上皇贺寿的情况,也迅速在京城上下传开。 以致京中又有传言,说当今这位襄王殿下,比千年前的秦王更为英武。 这当然是为了捧杀,然而却非是太子和睿王指使,而是他们下面的人自行发动。 没办法,朱景洪威胁实在太大,逼得这些人已按捺不住,要想尽办法给他泼脏水。 所以说,太子也好睿王也罢,都是各自手下人的利益代言人,而不是这些人的真正主人。 而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真的主人,才能引导人去做该做的事。 ………… “襄王,襄王……全特么都在说襄王,我才是陛下最好的儿子,大明的贤王!” 睿王府书房内,朱景渊发出狂怒之声,吓得房间内外的宦官战战兢兢。 虽然都是绝对心腹之人,但听了这如此犯忌讳的话,这些宦官也担心会被朱景渊灭口。 书房门口,睿王妃匆匆赶到,神色间带有不愉之色。 “你们都下去!” “是!” 待这些人离开后,陈芷走进了书房之内,正好与朱景渊四目相对。 此时朱景渊眼中仍有愤恨之色,但其情绪已经冷静下来。 捡起地上的书册,陈芷将其一一放回原位,同时说道:“老十三威风,你生气也改变不了,眼下之计是想办法,把他搞下去……” 放回了书册,陈芷坐在了旁边椅子上,接着说道:“近日城里新的流言,想必王爷已经知晓,此事可否利用一二?” “前番乾清门外的事,老头子对我已有不满,怕是已知十三媳妇的流言……是我们所为!” 陈芷微微摇头,说道:“我看不一定,兴许老爷子以为是太子授意!” 紧接着她又追了一句:“但也不重要了……反正如今在老爷子眼里,你们哥俩都不是啥好人!” 大概过了几息,陈芷接着说道:“依我之见,如今应放下与东宫的过节,最好能和东宫联手……全力以赴把老十三摁下才对!” 朱景洪是头号敌人,这一点朱景渊认可,但要他跟老四联手,在他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当然了,朱景渊作为政治人物,能很好控制个人情感,所以他不是出于喜恶排斥联合。 而是在他看来,联合东宫操作性不强,一个不好还容易起反效果。 但即使成功联合,朱景渊也还有另一层顾虑,这可能导致他手下的人与他离心。 大家跟着他是为混个从龙之功,他朱景渊若是跟太子联合了,下面的人又何必在跟着他一起。 “此事没说的那么简单,我与老四水火难容……怎么可能联合得起来!” 这时陈芷说道:“所谓联手不是说和解,而是在摁死老十三这件事上,我们双方心照不宣即可!” 换言之,只是在对付朱景洪这件事上联合,其他方面该斗还是要继续斗。 “如何实施?” “想让老四对付老十三,只怕是下辈子都无可!”陈芷嗤笑道。 “东宫学士徐新安,是个处事周全之人,派人找他谈谈就行!” 点了点头,朱景渊便说道:“此人务实且行事果决,是个干大事的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表达遗憾之后,朱景渊便说道:“找个他的同年,或者同乡去吧!” 他手下人效力的人极多,找个跟徐新安攀关系的人很容易。 “你说……老头子会不会因此看重老十三?” 在这夫妻二人沉默之际,朱景渊发出了疑问,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李唐旧事,车鉴在前,皇帝不会!”陈芷答道。 叹了口气,朱景渊答道:“但愿如此吧!” “此前你说,王府上下加上侍卫也就五百来人,老十三去西北一趟亲手杀的人,都快有咱这一半儿了……” “每每想起,都让我心忧胆寒啊!” 陈芷沉默下来,这确实是个很沉重的事实,朱景洪的声威越隆她也越害怕。 毕竟她俩私下里干得那些事,真让朱景洪全都知道了,除非人家是圣人在世才能原谅。 “你去安排人做事吧,我也去东宫一趟!” “昨天不是去过了,今天还去?”朱景渊面露疑惑。 陈芷笑着说道:“明天就是王妃终选,我总得去见见太子妃,跟她说襄王妃是何等受母后器重!” 言及于此,这夫妻二人都笑了起来,让这书房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在他夫妻二人秘密行动时,襄王府内宝钗亦在忙碌。 她忙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在查王府的账目。 各处田庄铺面的收益,以及各种采买事项,她都全部要亲自过一遍。 在她一旁服侍的人是林红玉,如今已变成了宝钗的心腹。 “王妃,那件事情……已没了下文!” “哪件事情?”宝钗眉眼都没抬一下。 “检举杨家和睿王府的事,倪二那边已做好万全准备,原打算昨日便去揭发,状子都递到了县衙去……” “哪知昨日却有恶徒闯来,把他们毒打一顿后毁了证据,还把拿下的贼人给放跑了!” 说完这番话,林红玉再看向宝钗,却发现后者仍全神贯注在看账册,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这番话。 “王妃?” “此事烂在肚子里,往后切莫再提了!”宝钗淡定说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王妃都说话了,林红玉也只能闭嘴不答。 “那个倪二,与此事当真没有沾上干系?”宝钗突然问道。 根据邓安的汇报,这个倪二做事确实细心,找的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确实与这件事没有牵连。 但宝钗还是问了林红玉,只是为做最后的确定,决定此人是留用还是除掉。 林红玉当然不会明白,自己接下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着倪二的生死。 “回禀王妃,那倪二是约了朋友,告知其哪出院子里有……” 林红玉把情况详细讲了一遍,概括来说就是倪二设了一个局,让揭发杨家的这件事变成了“巧合”,所以不存在他沾染上关系的可能。 听完之后,宝钗便没有再多说,只吩咐道:“那个倪二既有如此忠心,便让他去找张平安谋个差事吧!” “是!” ………… 十月初十,又是新的一天。 修养近一年即将起复,林如海不日将到督察院出任佥都御史。 佥都御史乃正四品实职,林如海总算是官阶相匹配了。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京中同僚皆来祝贺,林家近几日都非常热闹。 可作为林家小姐,黛玉一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两日已有人向林家提亲。 虽然都被其父亲回绝,但黛玉同样心感忧伤,因为她也到了要嫁人的时候。 她虽已心有所属,然则婚姻大事皆从父母之命,如此她只能将心事深埋,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煎熬。 “姑娘,荣国府贾家来人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也来了!” 紫鹃的禀告,将黛玉从忧愁中拉出,然而她依旧是兴致缺缺。 “姑娘不去见见?”紫鹃问道。 她知道黛玉的心思,更明白她如今有多煎熬,所以她希望黛玉去见见姐妹们,能高兴一时是一时。 眼见黛玉毫无反应,紫鹃便开解道:“我听人说,十三爷再过些时日就回来了,若是看见姑娘这幅……” 紫鹃话还没说完,黛玉就流下了豆大的泪珠,吓得她只能把余下的话咽回去。 好一番安抚之后,黛玉总算止住了泪水,而后紫鹃小心翼翼说道:“姑娘,待十三爷回来,您就能见到他了!” “十三爷是大能人,您有难处跟他说就是了,想来他一定能帮到你!” 朱景洪对黛玉有意,紫鹃也能大致猜到,所以她才鼓励黛玉去说。 连年少失怙的薛家姑娘,都能成为尊贵至极的王妃,可见只要是十三爷喜欢的人,他就一定能将其收入府中…… 届时,姑娘就能达成所愿了……紫鹃如是想到。 主仆二人心思各异之时,忽听外面传来莺莺燕燕之声,却是迎春探春一行过来了,身后跟着伺候她们的丫头奴婢。 客人既然来了,黛玉当然不可能还懒着,于是只能迎出了闺房。 还没出得外厅,探春几人就已到了眼前。 “林姐姐,我们总算见着你了,你一个人在做什么?”探春极为熟络。 一边迎着众人进屋,一边吩咐婢女倒茶,黛玉方答道:“还能做什么,只是一个人闲坐罢了!” 这时最小的惜春说道:“我们还说,林姐姐不是看书,就是在写字呢!” “在宫里成日陪公主读书写字,如今回得家来……当然得歇歇了!” 示意众人落座,黛玉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盏,而后便示意众人先品茶。 此前她在荣国府住过两年,与探春三人都关系极好,所以眼下相处毫不生分。 用茶之后,探春方问道:“林姐姐何时入宫?” 黛玉答道:“怕也就是这几日了,公主一个人待着也怪闷的!” “不是还有云妹妹?”迎春终于插话。 探春略感诧异道:“二姐姐不知道?前几日云妹妹染了风寒,大病一场后如今正养病呢!” 迎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此事其实不奇怪。 这时惜春假意咳嗽了一声,顿时提醒了探春还有正事。 “林姐姐,前些日子你在襄王府,王妃如今可还好?” “其它都好,只有一样不好!”黛玉目光略闪深邃,回忆起了在襄王府的那些事。 “哪样不好?”探春好奇问道。 “做王妃太累了!”黛玉直言道。 探春顿露了然之色,接话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管着那么多人和事,不累才是怪事呢!” 紧接着探春说道:“可惜如今,我们姐妹是没脸面,再去王府拜见王妃了!” 探春说出这话,黛玉当然知道其中缘由,于是开解道:“你们何必这么说……你们是你们他是他,宝姐姐又岂会迁怒你们!” “话是如此,可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再上门去找不自在!”探春尴尬一笑。 正当她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说话时,迎春则开口解决了这个问题。 “林妹妹,听说十三爷要回京了,如今老祖宗正为此事犯愁呢!” 迎春的这句话,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但也开门见山提出了问题。 毕竟是自己外祖母,黛玉方忧心问道:“老祖宗为何犯愁?” “还不是为了宝玉,她老人家担心十三爷回京后,会去找宝玉的麻烦,甚至把他……把他打死!” 宁国府的贾珍,贾家的前任族长,就是惹到朱景洪才丢的性命,对此贾母担心很正常。 “宝玉?他不是已经……” 话只说了一半,黛玉就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老祖宗有多疼这孙子。 或许此前因宝玉惹出大祸,贾母也曾恨其不成器,可如今最疼爱的小孙子被赶出府中,时间长了老人难免会重生舐犊之情。 接着黛玉说道:“此事已经过去,老祖宗不必忧心!” 探春忧虑道:“林姐姐,襄王殿下爱憎分明,若让他得知宝玉做的蠢事,只怕会亲手杀了他!” 朱景洪斩敌的战报,每每传回京城之时候,不只让睿王府胆寒,荣国府上下亦是如此。 即便家里出了位太子妃,他们也感受不到太多安全感。 压住心中复杂心情,探春接着说道:“林姐姐既与王妃相熟,老祖宗便想着……请你出面调和,以保宝玉之性命!” 能劝得动朱景洪的人,在荣国府上下看来只有宝钗,而黛玉又与宝钗相交莫逆,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档子事。 愣了一下,黛玉方答道:“此事……我只怕帮不上忙!” 这时惜春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林姐姐……若是……若是不愿帮忙,宝玉哥哥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贾宝玉已被荣国府除名,如今也只有年少的惜春还称其为兄。 黛玉不是铁石心肠,想起以往多受宝玉照拂,此刻也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虽然这家伙是自己蠢,才自作自受引出这般恶果,但黛玉依旧起了些许恻隐之心。 这时探春接话道:“林姐姐,宝玉认打认罚,只求能留他一条性命,如此老祖宗就无所求了!” 惜春直接来到了黛玉面前,拉扯着她的衣角哭泣道:“林姐姐……你救救宝玉哥哥吧!” 不得不说,贾宝玉这厮对姐妹们极好,如今便到了接受回报的时候,探春三人眼下是尽心尽力给他帮忙。 想着当年刚到荣国府时,宝玉对自己的照拂,黛玉连连叹了几口气。 如今二人虽已形同陌路,但在黛玉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决定还了这份人情。 再次叹了口气,黛玉说道:“我尽力帮吧!” 听到这话,探春当即起身来到黛玉跟前,俯声道:“林姐姐,我替宝玉拜谢于你!” “你我姐妹,何须如此!”黛玉连忙起身搀扶。 第505章 媳妇德薄 第506章媳妇德薄 宝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要好的姐妹,此刻胳膊肘在往外拐。 此时的她,已换上了品服大妆,出现在了尚仪局正殿内。 在她左右簇拥着十几人,各是尚仪局、尚宫局和宫正司的女官。 今天是采选王妃的关键时刻,现场还有前来观礼的大批命妇,品阶高的可以在厅内站着,低一些就只能在殿外候着。 此刻的这些女人们,正从各个方面来恭维宝钗,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 贾母此刻也在人群中,只是她的心情极为复杂,更多被失望和忧虑所充斥。 坐在这里主持选妃的人,本该是她的亲孙女才对,然而此时是薛家丫头端坐正位。 再联想到朱景洪要归京,自己小孙子或小命不保,她的心跟刀割一样难受。 按理说她该亲自去跟宝钗求情,可她自觉在这丫头面前没啥脸面,所以不敢贸然再提曾经的龃龉之事,以免生出相反的效果。 贾母心感忧虑之时,宝钗则同样如此,只是俩人所虑之事不同。 听惯了周边人奉承,宝钗已能做到自动屏蔽,同时思考其他事情,间隙里还会回应这些女官。 城里新传的流言,让她如今胆战心惊,比起此前说她还要令其担忧,因为这是冲着朱景洪去的。 如今的皇城之内,就已经有位在世秦王,若再生出个新的“秦王”,那乐子可就大了……宝钗暗暗想道。 “王妃,到时辰了,可该请秀女们进来了!” “嗯!” 一切事务,只需要女官们去忙碌,宝钗只需要坐在厅内当个背景板。 依照制度,即便是郡王采选王妃,也需要皇后亲自主持。 如今皇后身体有恙,便该由太子妃来主持,可元春又要照顾太子,这差事就被派给了宝钗。 朱景洪神威赫赫,如今宝钗又主持采选,实打实的说他夫妻二人实在太过显眼…… 再想起城里的流言,着实让宝钗如坐针毡。 在她心感忧惧之时,秀女们已经出现在殿外。 此番共有二十人进入终选,接下来要进行两轮采选,其中十六人将被淘汰,余下则是一正一侧的郡王妃。 但其实,此时这场采选也就是走个过场,最终的王妃名单已定了下来。 被选中的四人,都来自生员之家,是朝廷选秀的标准出身。 目光越过大殿门口,宝钗的目光落在了秀女们身上,她们个个都是青春洋溢,脸上微笑代表着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过程,宝钗也曾经历过,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很快第一名秀女进入厅内,宝钗没有跟她说太多话,只因此人不在入选名单内。 而入选名单的拟定,基本是她一人决断,皇后本人对这件事并不上心,毕竟亲儿子的事就够她烦的了。 当然和以往一样,这次托关系的人也不少,但宝钗都全部没有理睬。 这次她选人的标准只有两个,一个是她要看得顺眼,二是稍微照顾下两位兄弟喜好。 候召的二十人全部召见完,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秀女们又退出了大厅,站在厅外等着最后的结果。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寒风吹得她们手脚冰冷,但所有人依然满怀期待。 郡王妃位何等尊贵,她们这些人若能选上,无异于是获得了新生,家族亲人都将因此飞黄腾达。 所有人都对未来满怀遐想,并期待着一会儿女官出现。 几息之后,便有一位尚仪走出大厅,手里还拿着拿着一份文书,上面已盖好了坤宁宫的凤印。 不止是秀女们,外面站着的一众命妇们,也很想知道谁会撞到大运,扶摇直上。 “皇后娘娘懿旨……” 采选虽是王妃主持,但程序上仍由皇后主持,所以是以懿旨来宣布结果。 一众秀女纷纷下拜,聆听着最后的结果,这时多数人都心情忐忑。 而少数心态平稳的人,个个心里都已有谱,在这些天“教养”过程中,她们得到了宝钗的认可。 尚仪将开头废话说完后,最终念道:“永宁县陈氏,河内县徐氏,入选青阳王秀女;山阳县赵氏,太康县刘氏,入选静海王秀女;其余各赐……” 此时,多数人都处于失落中,根本不关心皇家赏出的安慰奖。 懿旨念完之后,除了被点到的四个人,其他秀女都在女官引领下退场。 而接下来,就到了分正侧的时候,陈氏和徐氏争青阳王妃,赵氏和刘氏夺静海王妃。 在皇宫教养规矩的时日,让这些少女积攒了一定友谊,然而此刻在她们毫无谦让之意。 “诸位秀女请进殿!” 不管正侧如何,这四人都已是皇家的人,所以传话的女官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四人进得殿内,被里面众多眼睛盯着,她们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但一想到,待日后成了王妃,地位便凌驾于众人之上,这四人的紧张便逐渐消散。 见到主位上宝钗,这四人皆是目光恭顺。 虽然郡王妃地位崇高,可在宝钗这位亲王妃面前,她们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 何况此刻宝钗还代表皇后,她们就更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礼官引领下,四名秀女便朝皇后仪仗下拜,然后再向宝钗行了大礼。 皇家就是礼数多,这一番参拜下来,就又是几分钟时间。 行礼结束之后,赵刘两人被女官领往偏殿等候,只因接下来是青阳王选妃。 待她们离开后,青阳王朱景淳身着郡王冕服,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拜见十三嫂!” 微微点头后,宝钗说道:“老十四,开始吧!” “是!” 朱景淳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两个秀女面前,他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这些女子在接受教养时,朱景淳兄弟二人就偷偷来瞧过,并各自看中了心爱的女子。 然后他俩就找到了宝钗,把自己想法和盘托出,然后各种讨好希望嫂子开恩。 在这个时代,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如今朱景淳实现了这一目标,因此他当然是格外的高兴。 拿起一旁的如意,朱景淳递给了左侧的徐氏,后者亦是满心欢喜将其接到手中。 “拜谢殿下!” 徐氏得了如意则为王妃,一旁的陈氏便只能做个侧妃了。 朱景淳这边选完,接下来就轮到静海王朱景浩,这厮则是选了赵氏为王妃。 王妃的选择结束,按制度秀女们该返回居所候旨,接下来则由礼部负责具体事宜。 如今礼部正忙圣寿节的事,年前能不能让这两位完婚,还真就成了说不准的事。 当然了,既已选中心仪之人,朱景淳二人便安心了,早点儿迟点儿他们其实也无所谓。 这边事情结束,宝钗就动身去往坤宁宫复命,路上朱景淳二人追了上来,对她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各自安分些等着取回王妃!” “嫂子教诲,小弟谨记!” 待这二人退下,宝钗赶路速度也快了几分,很快她就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此时在偏殿精舍内,坐在榻上看着佛经,屋内炭火让寒气消失无踪。 “禀娘娘,襄王妃到了!”精舍外有女官禀告。 杨清音理了理衣袖,随后答道:“让她过来!” “是!” 没一会儿,宝钗卸下冠服的宝钗来到精舍外,向着皇后叩头行了大礼。 “臣媳叩见母后!” 放下书册,杨清音目光扫向宝钗,说道:“进来吧!” “是!” 待宝钗进入房间,杨清音便命人搬来凳子,让宝钗可以坐着说话。 再三道谢后,宝钗总算坐到了皇后面前,极为恭敬禀告道:“启禀母后,两位王妃皆已选得,只等礼部……” 宝钗详细汇报着情况,但杨清音却没有太认真听,情况如何她已经知晓。 待宝钗说完,杨清音便说道:“你做事我还是放心!” “前两日东厂奴才上报,说有百姓拿了散布流言的贼人,还搜寻到了一些线索,检举的状子都递到了长隆县衙……” “今日此类案件极多,长隆县衙安排次日遣人查问,可就在长隆县衙查问之前……有贼人闯入这些百姓家中,打砸之后毁了证据还把百姓抓的人给放了!” 宝钗很清楚,皇后说的是那件事,但她此时一点儿不慌,因为事情还在她掌控之中。 “竟有此事,贼人未免太过猖狂,该让官府严加整饬才是!”宝钗附和了一句。 杨清音微微一笑,而后说道:“你可知道,乃前去袭击百姓的凶徒,其真实身份乃是何人?” 听到这话,宝钗神色一紧,当然这也是她装出来的。 “母后……莫非知道?” 这里需要超高的演技,才能把想掩盖忧惧的感觉呈现出来,但宝钗非常自然的做到了。 从做出决断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就在等着今天这情形,为此她已私下多次演练过。 “我不知道……” 观察着宝钗的细微神色,杨清音笑着说道:“但东厂的人知道!” “那些袭击百姓的贼徒,竟然是锦衣卫的人,你说此事稀奇不稀奇?” 果然被东厂盯上了,果然此事瞒不过母后,还好我当机立断处置此事……宝钗暗自感到庆幸。 只见她眉头紧皱,表现出一副紧张的模样,也让皇后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向来聪慧,你说说看……为何锦衣卫的人,会无端袭击袭击那些百姓?” “背后是谁指使?其目的何在?” 皇后的发问,越发显得有压迫感,下一刻宝钗直接跪倒地上,而后扣头道:“媳妇有罪!” 看着跟前跪着的宝钗,杨清音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袖,随后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请罪?” 宝钗答道:“媳妇不敢欺瞒母后,锦衣卫那边是媳妇打的招呼,让他们去动手打砸放人……” 杨清音目光如炬,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当日长隆县收到投告,此事亦被锦衣卫探知,他们遂遣人查探其中细节!” “此前王府太监跟锦衣卫打过招呼,故其得知内情便派人来王府报信,媳妇得知……” “得知此事内情,便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就命锦衣卫将此好事之徒驱逐!” 林红玉绝不会想到,让倪二周密计划落空的推手,竟是他们想要效忠的襄王妃。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栽赃陷害!”杨清音目光越发清冷。 “只因……” 抬头看向皇后,宝钗壮着胆子说道:“那些胡乱攀咬之言,母后又何必要听!” 这幅神情,当然也是演出来的。 她派了邓安去盯梢,邓安发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所以宝钗笃定帝后二人已知实情。 既然帝后二人已知睿王暗地里的勾当,宝钗自觉没必要再把这件事捅出来,所以她才临时调整了策略。 她打算给立个“顾全大局”,以至“忍辱负重”的形象,借此再狠狠踩睿王府一脚。 端起茶杯,杨清音慢悠悠说道:“我倒真想听听,那些人是如何胡乱攀咬!” “媳妇不……” “说!” 杨清音难得发怒,吓得宝钗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些人所谓的证据,说是婷妹妹跟六哥府上有瓜葛,意图……意图联手谋王妃之位!” “此事太过荒唐,媳妇是万万不信的,母后也千万不可相信!”宝钗又找补了一句。 她这完全是欲擒故纵,但不得不说其演技够好,让皇后真的信了她的说辞。 “所以你就让人把证物毁掉?连审都不让人审?” “此事一但摆到台面上,无论如何都只会让皇家蒙羞,媳妇实在不忍见母后心忧,所以才自作主张……” 经宝钗这么一说,事情性质又有不同。 她这岂止忍辱负重,这完全纯孝至极。 于是不可避免的是,杨清音又拿宝钗与另两位对比,于是再度得出小儿媳妇最得体懂事。 “你这丫头……此事牵扯甚大,如何处置自该由我与陛下决断,岂是你能横加插手?” 杨清音依旧板着脸在教训,然后语气中已带有关切之意,宝钗自是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一番提点之后,杨清音忍不住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容易吃亏!” 从表面上看,此前流言是冲着宝钗去,这让她确实吃了很大的亏。 但更让杨清音不满的是,如今城里新传出的流言,尤其那些“功比秦王”的险恶之语,简直让她恨得想杀人。 想来又是那两个蠢材挑弄是非……杨清音心中如此判定。 但这次,她确实冤枉了俩儿子,可惜那两兄弟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事情既然过去也就算了,往后有什么委屈……尽可以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撑着扛着!” “也怪那小畜生不省心,非要跑到西北打打杀杀,让你个弱女子在京撑着王府,待他回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 宝钗再次叩拜,而后说道:“王爷也是为了朝廷,还望母后宽宥!” 孝敬公婆,爱护丈夫,维护家族……是标准的好儿媳人设。 什么贪财,什么小心眼儿,什么年少失怙,跟这些优点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好了好了……瞧把你担心的,我还能打死他不成?快些起来吧!” 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宝钗方才自顾着起来。 “是!” 眼看皇后茶杯要空了,于是又亲自上前替她倒上,主打一个悉心勤快。 这样体贴入微的尊敬,比起陈芷敬献各种珍奇,效果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说这小子,如今该到了何处?” 虽然朱景洪每天都回传消息,但滞后性实在太大,所以其行程只能大致估算。 宝钗答道:“昨日传回的消息,说已经过了临潼,只怕三五天就到京了!” “九月末启程,半个月赶路两千多里,这一路又不知要受多少苦!” 刚才还说要教训儿子的皇后,此时眼中满是关切之色,看得宝钗心中很是郁闷。 只听宝钗答道:“王爷也是为提前赶到,好给太上皇祝寿!” “他是个孝顺孩子……”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宝钗只觉得好笑,毕竟砍死几百人的杀神,怎么看都不算是孩子。 第506章 归京 第507章归京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十月十四。 相比于以往,今日城南的人明显要多,这是因为百姓都收到了消息,知道大明战神朱景洪要到京,所有人都想一睹其风采。 消息并非是某人刻意散出来,而是京城上下都关心议论此事,所以朱景洪行踪很难藏住。 这一情况,给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带来了极大压力,以至于千户指挥一级的武官,都到了街头现场指挥以防不测。 “常听说书先生讲隋唐演义,里面的秦王殿下也不过如此了……” “当年有秦王安定天下,神州百姓免遭兵祸,那才是真正的在世圣人……” “如今我大明也有襄王殿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到半年便将准噶尔打得丢盔弃甲,比起唐太宗也差不了多少……” “襄王殿下是够勇武睿智,可比起人家唐太宗天可汗,那还是差得远……” “哪里差了?襄王如今不过十七岁,便已统率国战领兵十数万,秦王十七时还只是隋朝之臣,在其父手下任个小将!” “可人家是天可汗,开创大唐盛世,万国来朝的天可汗!” 即使远隔千年,唐太宗也有大批的粉丝,此刻与旁人分辨维护偶像。 这样的场景几乎到处都有,无论朱景洪和李世民相比结果如何,于他而言都已经是胜利。 毕竟人家是堂堂天可汗,世人赞颂的圣君贤主,而他不过是小小的朝廷藩王。 朱景洪是大明的功臣,功臣就该有功臣的待遇,所以皇帝派了太子出城迎接。 此刻病体稍愈的朱景源,就坐在城外搭建的黄棚内,左右是礼部和东宫等官员,以及一些宗室和武勋。 因如今朱景洪声势过隆,皇帝给他的迎接仪式降了档,所以内阁大臣和六部九卿们,还有五军都督府的高官都没来。 “太子殿下,襄王殿下的仪仗来了!” 听到这话,众人便往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了招展的旌旗。 这一路上,朱景洪都是快马加鞭赶路,当然不可能整什么仪仗,这是皇帝专门派过来的人。 而本来骑马的朱景洪,此时也只能坐回马车内,在他左右分别是秦可卿和诺敏琪琪格。 可卿虽然先走了一步,但还是被朱景洪给追上,然后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性格迥然不同的三个女人,此时竟有说有笑起来,吵得朱景洪感到脑袋疼。 京城里最新的流言,他也从宝钗的信里知道,这就让他感到十分忐忑。 他与皇帝虽是父子但也是君臣,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样适用,朱景洪又岂会完全不在乎。 “应该不会有事!”朱景洪如此安慰自己。 在他思索之时,外面邓安提醒道:“王爷,前面就到了,太子殿下也到了!” 没错就是邓安,这厮提前赶到了西安,在那里便接到了朱景洪,把余海的活儿给抢了。 “嗯!” 应了一声,朱景洪方看向车里几个丫头,说道:“我一会儿要入宫,你们就先回王府去!” “是!”可卿应道。 听到要去王府,琪琪格二人便也忐忑起来,有一股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目光扫向可卿,朱景洪微笑道:“你是府里老人,等会儿妥善安顿她们!” “王爷……此事臣妾怕是做不得主!”可卿应道。 她在王府只是小小侍妾,上面有选侍侧妃还有王妃,无论如何这种事都不该由她做主。 在王府位卑言轻,可卿非常小心谨慎。 朱景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照我的吩咐,先跟你住一个院儿吧!” 可卿现在单住一个院,里面房间还多得很,安顿琪琪格二人是绰绰有余。 “是!” 如果是奉朱景洪的王命,可卿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也就这此时,马车已经停下,意味着朱景洪该下车了。 当他正要起身,可卿连忙提醒:“王爷,戴冠!” 只见可卿打开身旁的匣子,取出了朱景洪的乌纱翼善冠。 “我倒忘了……” 接过冠帽,朱景洪将其戴到头上,此时外面拉开了帘子,于是他便走出了马车。 站在车辕上提了提革带,朱景洪没理会一旁搀扶的邓安,直接跳下了马车去。 看着对面站着的太子,朱景洪毫无仪态的撸了撸大袖,而后便飞奔着朝太子跑了去。 “四哥,我的好四哥,咱们兄弟总算又见面了!” 这等粗鲁行径,在场官员早已见怪不怪,一个个都没有做任何评价,皆细心观察着这位传奇人物。 无论此前朱景洪多么粗鲁顽劣,如今所有人都得承认他的军事天赋,自然不能再以从前眼光看他。 “十三弟,千里迢迢赶回,一路上辛苦了!”看着眼前黑瘦许多的兄弟,太子出于真切道出了这句。 朱景洪哈哈一笑,随即问道:“四哥,我皮糙肉厚无所谓,这半年多你可还好?” “我就那个样子,比不得吾弟纵横西北,大展神威……” 太子与朱景洪相谈甚欢,在他身后站着的徐新安,此时目光冷淡看着后者。 眼前之人为太子劲敌,确实要设法打压才对……徐新安如是想到。 睿王府的人已找过他,表达了联合对付朱景洪的意思,徐新安当时就默认了这一条。 看着这两兄弟言谈亲密,他便觉得不能将情况告诉太子,免得让这位爷难做。 相比于高书言,徐新安要更果断一些,同时行事也更独断专行,他很少跟太子有深度交流。 当然,他对太子的忠心无可置疑。 且说这兄弟二人一番攀谈后,才正式开始了这次欢迎仪式。 礼部将此过程安排得很复杂,一番折腾下来太子已累得不行,让一旁的徐新安看得忧心无比。 反观朱景洪,此刻仍是神采奕奕,那股直冲霄汉的锐气,直把太子甩进了泥地里。 “十三弟,你我同乘马车,一道入宫面圣吧!” “四哥请!” 拉住朱景洪的手,太子笑着说道:“你此去西北,定有不少新奇见闻,如此正好听你讲讲!” “四哥,新奇是有……但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讲起来也没多少意思!”朱景洪笑着说道。 朱景源则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十三弟如此神威无敌,怎会没有意思!” 如果是老六说这句话,朱景洪一定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对太子他却没有多心。 “说来也是惭愧,此番赴西北作战,未能全灭准噶尔……” 于是这兄弟二人说着话,一道往前方马车走了去。 沿途所遇官员,纷纷向他二人见礼。 待他二人上了马车,大队人马便往城内赶去,这次热闹的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 城内外的百姓,虽想一睹朱景洪的风采,最后却只远远看到了马车,而且是很多辆相同的马车,让人不知道这两兄弟在那一辆。 这次朱景洪是正式回归,所以马车是从大明门入,然后一路过承天门端门,最终马车停在了午门前。 到这里,即使以他兄弟二人之身份,也得要下车步行入宫觐见。 搀扶着朱景源下车,朱景洪扮演着好弟弟的角色。 而此刻在午门外,睿王朱景源肃然站着,身后是威严的宫墙和阙楼。 昂首挺立的他,仿佛是这皇宫的主人。 搀着太子走了几步,远远看着朱景渊在,朱景洪遂低声说道:“四哥……六哥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莫非是不欢迎我回来?” “老六他……” 本来朱景源想说老六那些脏事,却又想着如此有挑拨之嫌,而且生出事端还会惹皇帝不快,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六他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什么意思!”太子平静说道。 看着朱景洪二人窃窃私语,朱景渊大步往前迎去,笑着说道:“十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为兄一直都盼着你呢!” 走上前去,拍了拍朱景渊的肩膀,朱景洪打趣道:“六哥平日那么忙,还有工夫想着小弟?” 他拍这两下,力道掌握得非常合适,既不伤筋动骨又能让朱景渊吃痛。 察觉到老六的异样,太子遂问道:“老六,你不舒服?” “我……很好……很好!”朱景渊咬着牙,若无其事的说道。 “十三弟,爹和朝臣们都在崇政殿,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西北发生的大战非常重要,朱景洪作为统兵大将,他回京来皇帝当然要正式召见。 “这么久没收拾我,如今见我得意了,他还不想方设法拿我的短?可不能让他等久了……” 虽说要逐渐转变人设,但也不能一下子转太快,故而此时他还是说了这犯忌的话。 “十三弟,你就少说两句吧!”朱景源面带担忧。 于是这兄弟三人,便携手一起往宫门内走去,至少表面上看非常融洽和谐。 越过好几道宫门后,他兄弟三人来到了崇政殿外。 崇政殿位于奉天殿正后方,乃常朝议事之处,平日里极少使用,所以朱景洪很少来此处。 他兄弟三人没等多久,便有宦官出来传召。 “宣襄王觐见!” “十三弟,请吧!”朱景源让到了一边。 “四哥您先请!”朱景洪谦让道。 这时朱景渊插话道:“父皇召见的是你,当然是你该走前面!” “老六说得没错,该你走前面!”朱景源跟着附和。 “这……”朱景洪有些迟疑。 朱景渊推了朱景洪一把,同时说道:“别磨磨蹭蹭了,拿出你纵横塞外的气度!” “这……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于是朱景洪就去在了前面,朱景源二人则跟在他身后。 皇帝是召见的朱景洪,所以他走前面很合理,但是走在太子前面,貌似又挺合适…… 所以这个事情,也没个绝对的对错。 且说朱景洪进入殿内,此刻里面等候的官员,级别一下就上去了。 内阁大臣,六部九卿,五军都督府的将领,这些人是文武官员的顶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朱景洪,能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对这些人来说也很不容易。 “臣……总督西北平叛事,襄王朱景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之上,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少年,朱咸铭的思绪飘到了很远。 此时的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纵横捭阖傲视天下。 此子类我……这四个字,不自觉从朱咸铭心中蹦出。 “平身!” “谢陛下!” 再然后,朱景洪方才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了御座上的皇帝。 正常来说,目光直视皇帝乃是不敬之罪,但他们父子间却没这些忌讳,至少朱景洪没有当回事。 “老十三,此番你在西北立了功,想要些什么赏赐?” “爹……不,陛下……” 能这样在议事时改称呼,也只有朱景洪干得出来。 “臣那有什么功劳,都是您如天之德,外加将士用命,方才有此大胜,臣岂敢居功!” 听了这话,朱咸铭淡定道:“话虽如此,可你终究有些功劳,不赏赐如何能让天下人心服!” “爹,做儿子的替父亲做事是本分,那还敢讨什么赏赐!” 朱咸铭笑了笑,而后目光扫向程英,徐徐说道:“宣诏吧!” “遵旨!” 对朱景洪的赏赐,显然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程英拿出圣旨,展开之后宣读道:“襄王接旨……” 才站起来的朱景洪,于是再度跪到了地上,而后老老实实向皇帝叩头。 “臣接旨……” “制曰……西北准噶尔不服朝廷管束,恣意妄为祸乱西疆,黎庶蒙难……” “皇十三子洪,奉旨总督西北平叛,连战连捷屡败叛军,朕心甚慰……” 诏书内容冗长,朱景洪听着很难受,其实他只想知道结果,皇帝到底赏他些什么。 几分钟后,方听程英朗声念道:“加俸两万两,赐皇庄五处,赐绫一百匹、罗一百匹……” 赏赐的东西很多,程英念了两分多钟,才把各式东西说尽,然后才道了一声“钦此”。 “儿臣接旨,叩谢父皇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其谢恩后,迎接朝会也就结束了,朱咸铭宣布退朝之后,便第一个离开了崇政殿。 一众大臣纷纷上前打招呼,个个都显得非常友好,但朱景洪知道在这些人里,应该有很多人对他有敌意。 在他一一招呼之时,有小宦官飞快来到他身边,告诉他皇帝召其乾清宫觐见。 既是皇帝召见,朱景洪便与众人告辞,急匆匆往乾清宫赶了去。 至于剩下的一众高官,自有朱景源二人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众人便各自散去。 临近年关,外加又要到圣寿节,所以各部院都忙得很,在场官员们都有自己的事忙。 且说朱景洪这边,在他进了乾清宫后,就自顾将冠帽取了下来,而后扔给了一旁的宦官。 “爹……您找儿子何事?” 暖阁内皇帝也正在更衣,要换下刚才坐朝穿的十二章衮服。 张开双臂,任由管管们忙碌,朱咸铭慢悠悠说道:“老十三,此番前去西北,你玩够了吧!” “玩够了,自然是玩够了!” 朱咸铭本是玩笑之言,那没有料到朱景洪会承认玩够了,这倒让他不知怎么说下去。 “玩够了的意思是说,打仗已经不好玩了?”朱咸铭反问道。 朱景洪答道:“以前觉得好玩儿,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为何?”朱咸铭回过头。 “爹,打仗要死人,要死很多人……” “那些战死疆场的人,对主帅来说只是个数字,对其亲人来说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他们家里的顶梁柱……” 朱景洪此时的语气,颇有些大彻大悟的意味,和其以往的风格差别很大。 这是他有意在转变人设,答道逐渐鲁莽的标签,自然而然的变得成熟稳重。 而这期间的变化,朱咸铭也是感受到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这小子去西北走一遭,也有些醒悟了……朱咸铭暗暗道。 第507章 父母兄弟 第508章父母兄弟 此时皇帝已然换好便袍,慢悠悠的走向一旁的椅子。 从一侧宦官手中接过茶盏,朱景洪小心递到老爹面前,同时说道:“以前听王妃念过一句诗,叫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那时王妃说得天花乱坠,于儿子看来也就十四个字,没什么意味……” “可在哈密城下,看着我军战死的将士,儿子当时就想起了这句,想着战死将士们的家人还盼着他们回家,顷刻间大胜的喜悦荡然无存……” “当时儿子不禁在想,若是当日儿子有个好歹,母后和宝钗又该何等伤心,念及于此当真心有余悸!” 朱景洪这一次说了很多,全都是有感而发的内容,更让朱咸铭高看了他几分。 只不过,朱景洪的最后一句话,却让皇帝心不太舒服。 难道老子就不担心你? “如此说来,你西北你不打算去了?”朱咸铭慢悠悠说道。 虽然小儿子的成长令他满意,但作为皇帝朱咸铭还是问出了这句,其意也在于试探朱景洪的心意。 只听朱景洪斩钉截铁答道:“打死儿子也不去了!” 他立的功实在是太大,如今自然要给自己降降热度,此事他在返京路上已考虑很久,如今张口就应了出来。 没有评价朱景洪这句话,朱咸铭笑着问道:“那接下来有何打算?” “第一件事,就是先生儿子,免得有小人乱嚼舌头,还以为儿子做那事不行呢!” 朱咸铭刚接过茶,只喝了一口就被这虎狼之词呛着了,连续咳嗽了三次才停了下来。 咳咳…… 清了清嗓子,朱咸铭方问道:“听说你此番回京,身边还带了两个女子!” “错了……儿子带了三个!” 朱咸铭当然知道他带了三个,他想要说的是琪琪格二人。 没理会朱景洪插科打诨,朱咸铭直接问道:“那木部的丫头且不说,你还把那准噶尔的女子带身边,你不知道她是阿拉布坦的女儿?” “儿子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把她带身边?”朱咸铭皱眉问道。 “儿子好色!” “你……” 朱景洪的这句回应,当真是言简意赅,而且显得无可辩驳。 “爹,此前儿子一直说,看事情要有格局,您怎么就不听呢!” 这话确实听着耳熟……朱咸铭心中暗道。 “只要您把天下坐稳了,管她是谁的女儿,儿子想要谁就是谁……” “别说是区区阿拉布坦,就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儿子若要也得给!” 天王老子?这不说的就是我……朱咸铭心感怪异。 “混账,胡说什么!”朱咸铭呵斥道。 “儿子妄言!” “算了,看在你立了些功的份儿上,此事也就由着你了!”朱咸铭一副不想管的态度。 私留准噶尔叛臣之女在身边放在常人身上当然是死罪,可在朱景洪这里则可大可小,结果如何全看皇帝心情。 “去坤宁宫,给你娘问安吧!”朱咸铭摆了摆手。 一会儿他还得看奏本,所以没工夫和朱景洪瞎扯,便摆手示意小儿子赶紧滚蛋。 “是!” 离开了大殿,直到走出了乾清门,朱景洪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刚才他看似轻松诙谐,实则每句话在路上都推敲过,甚至还专门练了神态语气。 “十三爷……” 听到熟悉的招呼声,朱景洪抬头向前望去,就看到了迎面赶来的陆育新等人。 在陆育新几人身后,虽然多数都是熟人,但朱景洪也看到了些新面孔。 每年龙禁卫都要选拔侍卫,出现新人是很正常的事,只好多走动新人也就成了旧人。 “育新,升百户了?” 朱景洪离京时,陆育新就才升队正,不到一年竟又升了一级,不得不说是非常之厉害。 龙禁卫是储备将领之所,这里的百户外放就是千户或参将,已经是非常高的职务。 “侥幸,侥幸……” 与其他一些人打过了招呼,朱景洪方说道:“我得去坤宁宫,后面再跟你们说话!” “十三爷慢走,臣等改日再来叨扰!” 朱景洪离开了,但他却又没离开,只因他还存在众人议论之中。 “今日得见十三爷,果真英雄本色……” “大丈夫当如是也……” “陆百户,你说过些日子邀十三爷打马球,他会来吗?” 听到有人发问,陆育新答道:“那是自然!” 别看陆育新答得笃定,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无法确定能否把朱景洪请来。 再说坤宁宫这边,皇后正跟宝钗说话。 若是以往,皇后必会把三子一女叫齐,然后在坤宁宫举行一次家宴,然而今天她却没这么干。 其原因有二,一是皇后精神不大好,没有那个心思去筹办;二是她被老四老六气到了,眼下根本不想看到这俩家伙。 “所以缮国公府,就没去找回面子?” 面对皇后的好奇,宝钗笑着答道:“他们家老太君跟媳妇说,这件事本是他们有错在先,如今就当是长个教训,不必再与人为难……” 毫无疑问,这婆媳之间是在聊八卦,这是从古至今都避免不了的事。 只听皇后道:“她一把年纪还知分寸,比起贾家那位可好多了!” 能与缮国公府老太君同列,贾家便只有贾母一人。 对此宝钗没有接话,毕竟太子妃元春就出自贾家,说人家坏话也不太好。 “这小子为何还没过来?” 谁知皇后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朱云笙的声音:“娘……十三哥来了!” 皇后还没答话,就听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三妹,你咋咋呼呼作甚?这么大的人还不懂规矩?” “规矩?十三哥你还懂规矩二字?这皇宫里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你了!” “放肆,有你这般和兄长说话?” 听着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杨清音失笑道:“你看看……这才回来,就搅得不安宁了!” 虽是在抱怨,但宝钗还是清晰感受到,皇后娘娘此时心中的喜悦。 “母后,媳妇出去看看!” 从宝钗脸上,杨清音也看出来了思念之色,于是说道:“你去吧!” “是!” 提起裙摆,宝钗行礼后就向殿外走去,动作太快以至于钗环摇动,相互间碰出了“叮叮”声。 “这丫头……也这般毛毛躁躁!”皇后露出了作为母亲标准的笑容。 再说大殿外,朱景洪站在台阶下,正跟台阶上的朱云笙理论。 “我这头一天回来,你就寻你哥哥的不是?你可真是好妹妹!” “谁让你先说我?” “我还说不得你?” 眼看这兄妹二人斗嘴,跟在朱云笙身旁的黛玉和湘云都笑了。 尤其是黛玉,此刻直勾勾盯着朱景洪看,想上前接话却又没那勇气,让她在欣喜的同时又深感懊恼,直接在心里骂自己不中用。 倒是湘云“磊落”一些,上前分辨道:“十三爷,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跟公主一个弱女子计较,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目光扫向湘云,朱景洪上下打量了几眼,方才说道:“云丫头,你长大了……” 顿了顿,才听朱景洪接着说道:“连你也来教训我了!” 湘云躲到朱云笙身后,轻声说道:“十三爷可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 眼看朱景洪的目光,随着湘云移动而移动,朱云笙顿时警觉起来,以为自己这兄长又有企图。 然而朱景洪目光只在湘云身上短暂停留,随后就扫向了一旁的黛玉,也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 虽然黛玉急忙移开了视线,但她那“痴痴”的眼神,还是被朱景洪敏锐捕捉到了。 这丫头,显然也是想我了…… 正当朱景洪想要上前,与黛玉攀谈几句之时,宝钗却从大殿内走了出来,将他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站在门口,看着阔别已久的丈夫,宝钗本以为自己会格外激动,但最终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有些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夫妻二人两两相望,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在他二人深情相望时,朱云笙三人观察着他俩,相互之间议论起来。 “十三哥这是怎么了?” 朱云笙话才说完,就听湘云答道:“莫非是出去太久,已经认不得宝姐姐了?” 这时黛玉插话道:“云丫头,你若再敢胡说,小心宝姐姐罚你!” 然而下一刻,宝钗浅笑开口道:“兴许云丫头说得对,西北那么多新鲜人和事,他忘了我也属正常!” 朱景洪走上台阶,来到妻子面前说道:“宝钗……我可日夜都思念着你,又岂会把你忘了!” “这话你也就骗骗英莲她们,我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伸手抓着宝钗,朱景洪一边把她的手往胸前按,一边说道:“我这话皆是出于真心,不信你来摸摸看……” 虽说是夫妻二人,可周围有那么多人,如此亲昵也实在过分了些,宝钗慌忙间便挣开了去。 “你干什么!”宝钗低声斥道。 看着脸上挂满红霞的宝钗,朱景洪瞬间生出一股热气,但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回来就跟笙儿拌嘴,也就你做得出来,赶紧进殿去……母后还等着你!” 言罢宝钗转身进殿,在招呼了朱云笙几人,朱景洪随后也就跟进了殿内。 “儿子叩见母后,唯愿母后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儿子,杨清音神色平和,关切道:“起来,快起来!” 待朱景洪起身,杨清音来到他面前,同时上下打量起他。 “没受伤吧?”杨清音问道。 朱景洪答道:“娘,儿子听您的话,之后从未上过战场,又岂会受伤!” “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亲上战场?朝廷那么多的官兵在,有何须你去逞能?” “你知不知道,为娘得知你亲上战场,心里是何等忧心?” “你若有个好歹,娘岂不……” 皇后的指责,饱含的是母亲的慈爱,这让朱景洪深受感动,一时间也不敢油嘴滑舌,只能老实听训并安抚老母亲。 当然宝钗也没闲着,又是替皇后顺气,又是递绢帕又是端茶水,一时间他们三人都挺忙的。 好一番数落之后,皇后才坐回了位置,询问起儿子在西北的见闻。 对此,朱景洪是怎么有趣怎么说。 刚好这时朱云笙也溜了进来,她是专程来听故事的,跟她一起进来的黛玉湘云也是如此。 西北的许多事,朱景洪也是听别人说过,但这不妨碍他跟别人讲。 就这样,很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 将好此时,皇帝也赶了过来,除了皇后众人都出去迎接。 因有了皇帝在,现场气氛就拘谨了不少,侃侃而谈的朱景洪也变得话少了。 “启禀陛下娘娘,太子睿王到了!” 虽然没得到邀请,可儿子来给亲娘问安,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太子二人赶了过来。 除了他俩,元春和陈芷也过来了,顿时让这坤宁宫气氛更诡异。 本来朱咸铭还算不错,可当太子和睿王到了,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虽然睿王夫妇想尽办法活跃气氛,可最终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一番沉闷午膳之后,皇帝便让朱景洪去宁寿宫,毕竟他是专门赶回来拜寿,总得去老爷子面前露个脸。 朱景洪早就想离开,听到此话便带着宝钗告辞了。 他夫妻二人走了,太子和睿王几人也没留多久,便很识趣的一起告辞离开。 待子女们离开,皇帝夫妇便去到了暖阁,同时挥退了所有宫女宦官。 “这两个混账,还好意思过来!”朱咸铭没好气的说道。 “差不多就行了,他俩变成这样子,你也有责任!” “我……” 朱咸铭本想要辩解,可最终没有多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有责任。 二人沉默了一阵,朱咸铭突然问道:“十三媳妇的事你问了没有,她怎么说?” “问了,她承认是她指使!”杨清音随口答道。 “哦?她这么做什么意思?”朱咸铭皱眉问道。 指示锦衣卫做私事,严格来说也是犯忌之事,但朱咸铭没有追究的想法。 情况如何已经很清楚,他现在只是不明白宝钗这样做的意图。 于是杨清音答道:“她怕事情闹大,会损了皇家的颜面,所以授意锦衣卫动手!” 听到这话,联想到当众斗气的老四和老六,朱咸铭忍不住感慨:“她虽年少,却有这般心胸,实在难能可贵!” “只是就得多受些委屈!”杨清音答道。 虽然已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这件事就只能冷处理,所以流言事件不会有人受罚。 朱咸铭感叹道:“老十三这小子,虽不爱读书进学,选妻的眼光却准得很,当日认准了薛家丫头,我还说他是鬼迷心窍,如今看来……这小子才是真的慧眼识珠!” 这话杨清音就不爱听,当即反驳道“不爱读书怎么了?又不消他为官做宰,再者说即便他不通文墨,不也成了国之柱石?”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朱咸铭当即转移话题,问道:“你那个侄女,打算如何处置?” 第508章 归府 第420章归府 虽说是家宴,可一旦沾上了皇家,就不仅仅是一次宴席。 在先是皇后引领妃嫔宗眷朝贺,再是太子引皇子皇孙祝酒,各种仪式下来超过了半个小时,然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宴了。 已然有人去向帝后和太上皇敬酒,更多则是底下众人互相聊天喝酒。 作为唯二的亲王妃,此刻宝钗身边也聚了不少宗眷,虽说里面多数她该叫嫂子,但这些人都非常热情在奉承他。 也因她这里吸引了一部分人,外加元春成了太子妃,导致陈芷身边人就不多了,与以往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人数减少的趋势一直都有,但今天这般骤减还是让陈芷心态失衡,导致她看宝钗和元春都很不爽。 想了一阵,陈芷排开众人来到宝钗面前,笑意盈盈道:“薛妹妹……你我姐妹喝一杯吧!” 陈芷话音落下,自有宫女端过酒杯来,陈芷接过后亲自递向了宝钗。 “请!” “六嫂请!” 不管怎么说,现场总是其乐融融,但也有人在胆战心惊。 听到询问,此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见朱景淳开口:“父皇,儿子们在上林苑亲耕已有两月,如今也知道世事艰难,更明白了读书的好处!” 来到寝宫银安殿,四人分主次分别落座。 “是!” 不是因为他清高,这点儿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之所以他今天没有到场,是因为根本就没人通知他。 说完这句话,王培安径直走进王府,他知道自己是被太监摆了一道。 “尽量吧,你们好生改造……哦不,好生代父皇耕种,这可是常人难得的恩典!”朱景洪慢悠悠说道。 “那好……朕就成全你们,明天就派学士去上林苑给你们上课!” 在她起身之际,可卿二人跟着起身:“恭送王妃娘娘!” 这两人当众说这些话,宝钗当然明白其是何心意,于是他开口说道:“六嫂,咱们去敬太子妃一杯吧!” “没……没事了!”此刻朱景淳笑得比哭还难看。 甄琴喜不自胜,紧接着她又改口:“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云妹妹切莫乱说!” 听到上林苑的凄苦生活,可卿二人不断发出惊诧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太子妃那嫡亲弟弟,对你多有不敬之语,据说在贾家都传开了!” 虽然现在已是“下班”时间,但朱景洪归府这样的场合,作为王府长史无论如何也该在场,偏偏今日王培安缺席了。 只听宝钗说道:“这话就更不可信了,终究我与他也是姐弟,他何苦如此中伤于我!” “听说什么?”宝钗靠近后问道。 朱景洪并不欲多说,越过邓安几人走向了马车,宝钗就紧跟在他的身后。 朱景洪转身正要走,却被宝钗伸手拉住了,紧接着宝钗说道:“若非母后屡加维护,儿臣等岂能今日脱身,王爷该谢母后才对!” 道别之后,朱景洪便领着宝钗离开,其间又跟朱云笙几人说了话。 在侍卫随行保护时,他这堂堂亲王出行,五城兵马司也增派了数百军士,撒在沿途街道负责外围扈从。 虽然这话很俗套,但从他这堂堂亲王嘴里说出,却还是让在场所有人心里暖暖的。 听到小宦官的提醒,邓安等人立刻站好,紧接着纷纷迎向了宫门处。 与宝钗一道进府时,可卿和英莲也跟了进去。 可卿极为谨慎答道:“这……妾身奉王妃之命,搬到了绛云斋住!” “岂会是谬传,我可是听人说了,那小子还说是不祥之人,害得老十三被罚去了种地!” “起来吧!” 被这厮夺了先机,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参拜,一时间声浪再度于此地席卷。 而陈芷的目的,是在宝钗心里种刺,等待以后再加以利用。 看到宝钗与陈芷相谈甚欢,这对元春而言将有很不利的影响,因为这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听到这话,甄琴当即附和:“公主所言极是,你们还是别乱开玩笑,这样不好!” 她是真的一点儿不吃醋,这两个月朱景洪狂耕她这一块地,说实话她也有些受不了了,近几日正好可以歇歇。 “没什么……就是说些笑话而已!”陈芷主动答道。 “十三哥,父皇让我们继续待上林苑,你可得多来看看我们!”朱景淳哀求道。 “你们还有事?” “都起来吧,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们了!” 派去上林苑侍奉的太监,只负责照料衣食起居,被下了严旨不能参与亲耕,所以农活儿一直是这两兄弟在忙。 “贾家乃大族高门,我那姨丈更是家教极严,此事或为好事者谬传……” “走吧,咱们进去,大晚上的别扰了他人清梦!” “你们何时得知的消息?” 谁知湘云调笑道:“琴姐姐,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这是自然,臣妾提议……” “额……也好!”陈芷尴尬一笑。 此时他之所以回来,还是今晚去拜访翰林院同窗时得知。 “是!” 喝着热茶,感受着地暖的舒服,朱景洪才觉得这是人生。 众人拜别两位至尊后,便陆续有人向皇后道别,很快朱景洪也领着宝钗来到皇后面前。 只见朱景洪起身,来到可卿面前说道:“去你的新家看看!” 正常来说酒喝了他俩就该滚蛋,然而此时他们仍杵在原地,却让朱咸铭十分意外。 “真让我回去了?这没有旨意,只怕……” 见他犹犹豫豫,杨清音当即说道:“你若舍不得,也可以回上林苑去!” “是!” 见这二人没反应,朱咸铭冷冷问道:“还有事?” “你府里的人已在宫门处等着,天色已经晚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你们别闹了,我看十三嫂进退自如,游刃有余……那需你们去帮忙!”朱云笙没好气说道。 “既然没事……就谢恩吧!” 在他感受美好时,几个女子却是话没停过,主要是可卿二人问宝钗来答。 宝钗话还没说完,朱景洪便笑道:“此事你来安排就是!” “出发吧!”宝钗冲外面吩咐道。 “宝钗……你也累了,先去洗漱吧!”朱景洪突然来了一句。 她俩看朱景洪的目光满是热忱,若非宝钗在场她们早扑了上来。 读书的事他没好意思说,毕竟这实在太丢人了,说出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所以……儿臣等是否可以,可以回去读书了!”朱景浩及时出言道出目的。 “你们好生陪着他!”宝钗浅笑道。 说完这话,他又回头看向英莲:“你也一去过去看看!” “这还不简单,你跟着进了王府,不就能帮上宝姐姐了!” 湘云气急败坏,只因黛玉这玩笑开得太过,婚姻大事又岂是能随口说的。 她知道宝钗已明白情况,更知道这丫头不会为此发作,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 比如朱景淳和朱景浩,他二人此时鼓足勇气来到了御前,并向皇帝单独敬了酒。 此时湘云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的黛玉则是别过头去,显然她也快要破防大笑了。 “想读书了?”朱咸铭问道。 “你看看……宝姐姐做了王妃,不知要多费几多心神,八面玲珑处事周全实在太累了!”湘云坦率直言道。 “哦……对对对,拜谢母后,拜谢母后!”朱景洪连连作揖。 “传话的公公说,此事不可声张,所以不许我们私下议论!” 杨清音满意点头,但却是看宝钗更满意,只听她说道:“快回去吧!” 刚才应对那么多人,着实消耗了他俩极大精力,所以在马车上他们并未说话。 一路来到存心殿外,王培安就站在大殿门口,对当值的宦官说道:“去禀告殿下,就说臣王培安前来请罪!” “你们说什么呢?”元春此时迎了过来。 “殿下回来了?”王培安问门口的侍卫。 本来中午晚上还能休息,可经皇帝这么一安排,那真是时间被占得满满当当,以至于这兄弟二人是欲哭无泪。 可卿和英莲也在人群中,虽然她俩都没有名分,此刻却在大门中央处。 “原来如此!”王培安神色冷峻。 要想在王府有名分,和王妃搞好关系则是必然,可卿非常注重这一点。 消息乃是内廷透露出的,王培安只知道近两天朱景洪要归府,根本没想到会是今晚回来。 宝钗的变化,自是被陈芷看在眼里,只见她惋惜道:“哎哟我的妹妹,你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会吃亏的!” 听到这话,王培安更是神色一冷,问道:“为何没听府上的人提起?” “想,太想了!”朱景淳二人连连点头。 言及于此,黛玉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说道:“你难道忘了……襄王府的侧妃还缺着一位呢!” “而且我还听说……” “回禀大人,昨日下午知道了!” 听着英莲絮叨,朱景洪抓住她手把玩之际,看向坐在原位的可卿道:“可卿……你已搬了新住处?” 太上皇不胜乏累,便由皇帝搀扶着退场,并点了太子和睿王随行。 回过头来,朱景洪看向宝钗:“王妃,他们尽心侍奉,该赏点儿什么吧!” 这二人正打闹间,却让一旁的甄琴很不平衡,毕竟她认为侧妃已是囊中之物。 “十三哥教诲自当谨记!”朱景淳二人答道。 “正是!” “奴才叩见王爷!” 从东华门往东行进,队伍出了东安门,就不再属于皇城范围,所以襄王府的几十名侍卫等在这里。 “刚还高高兴兴,现在怎么苦着一张脸?”朱景洪随口问道。 待宝钗离开后,英莲第一个来到朱景洪身边,替他捶肩时还说他瘦了如何如何…… “所以什么?”朱咸铭冷声问道,他已猜到这两个家伙要说什么。 来到东华门时,外面邓安余海张平安都在,正跟一帮宦官围着马车说话。 “云丫头……你既如此心疼宝姐姐,不如就去帮她吧!”黛玉捂嘴笑道。 二人碰杯饮酒之时,陈芷身后有一宗眷笑着说道:“两位娘娘心意相通,不是姐妹胜于姐妹呢!” “你……你真是太坏了,我要教训你!” 京城并不执行宵禁,晚上路上行人虽少,但保护差事也绝不会被放松。 这边妯娌三人虚与委蛇,而另一边的朱云笙处,几个丫头是边吃边看热闹。 他二人话才说完,就见到邓安小跑过来,参拜道:“叩谢王爷王妃赏赐!” “你们白天就在地里劳作,中午和晚上学士们过来,正好给你们布置功课!” “娘……儿子去哪儿啊?” “真的吗?” 在他二人上马车时,邓安也立刻招呼人准备动身,代表亲王威仪的仪仗都要就位。 听到这话,即使宝钗城府够深,此刻眼中也闪过一缕寒芒,但下一刻她就恢复了正常。 在领着两个美人往绛云斋去时,王府大门处又来了一人,却是长史王培安。 “下去吧!” “是!” “当然是回你王府去!”杨清音平静说道。 关于这一情况,睿王府其实早已掌握,只是一直没合适机会加以利用,今日陈芷才将其当面道出。 本来陈芷还不舒服,听到这话她总算舒坦了些,紧接着她说道:“说起来也是……当初你参选时,太子妃竟连忙都不帮,也不知她是何打算!” 他俩得知朱景洪将被“释放”,所以才来给自己求恩典,显然也是在上林苑待烦了。 “帮她……我如何能帮得了她?” “嗯嗯!”英莲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联袂离开时,宝钗极为真诚说道:“六嫂协助之情,妹妹绝不敢忘,敬过太子妃后……我们再好好叙旧情!” 时隔两个多月,朱景洪夫妇返回王府,阖府上下只要是能动的,都肯定会出来迎候。 此二人下了台阶,回座时被朱景洪给叫住了。 随着朱景洪二人下车,大门外几百号人尽皆下拜,山呼之声犹如天雷,直接惊动了附近的宅邸。 看了左右面若桃花的可卿和英莲,在看了看假装正经的朱景洪,宝钗随即笑道:“王爷说洗漱……那我就去洗漱吧!” 出了重华门,一路往东华门方向走去,路上遇着庶兄们招呼,朱景洪也得跟其废话几句。 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皇室家宴到了尾声。 左右还有一些勋贵邻居,朱景洪自觉是有素质的人,所以不会做扰民的事。 另有一人说道:“正是如此呢,两位娘娘守望相助,如此才……”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两兄弟强忍着泪水参拜。 至于原因他很容易联想到,是前两天没让太监们更换长史司桌椅器物。 听到这里,朱景淳二人脸上笑容僵住,可此时他们又哪敢插话。 这一幕自然被朱景洪看在眼里,于是他决定今晚要打两个。 “为此,儿臣已是洗心革面,所以……” “是!” “王爷来了!” 此行安然到了王府外,此刻大门外已聚集了数百号人,包括王府的宦官侍女和侍卫。 迎着声浪,感受着那不可具现,却又实实在在的地位和权柄,朱景洪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儿子还是回王府吧!” 进了马车,朱景洪坐到了主位上,宝钗则是坐在了侧位,里面还有比较宽的空间,下一刻有侍女递来了茶水。 当值几名宦官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说道:“王大人,夜深了……王爷已经睡下了!” “是啊王大人,有事明天再说吧!” “对嘛……打扰了王爷休息,我们可担待不起!” 第509章 内府之事 第510章内府之事 琪琪格和宝钗是老相识,而且一直对其心存敬重。 原先虽钦佩于对方学识,但仗着自己是准噶尔公主,琪琪格也不觉得自己差。 可如今,自己成了亡国之女,而对方已是亲王正妃。 这下连身份也比不过,琪琪格自然会生出一缕自卑,即使她知道宝钗不会看不起她。 走在琪琪格身侧,诺敏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难道王妃很凶?” 琪琪格和王府这些女人生活过,相互之间最起码认识,诺敏则完全是人生地不熟。 越是这种时候,人会本能跟熟悉的人亲近,所以诺敏又称琪琪格为“姐姐”。 “王妃是极和善的人,只是许久不见……怕生分了!”琪琪格随便找了理由搪塞。 “你倒还好,与她们都认识,我却一个都不熟……” “多走动多说话,不就熟了……以往看你大道理多得很,今日为何跟个傻瓜似的!”琪琪格很是不解。 二人心思各异之间,在侍女引导下很快来到了同心殿,最终出现在了宝钗房间内。 “拜见王妃!” 这是最基础的礼数,在路上可卿就已教过,此时她俩动作很是娴熟。 “免礼免礼……快快坐下!”宝钗笑容灿烂。 “琪琪格,我们有两年没见了!” 见宝钗主动搭话,琪琪格连忙答道:“王妃竟还记得,当年没能留在宫里,我至今都深感惋惜!” 要是留在宫里,只怕早被他弄进王府了…… 心里想着这些,宝钗遂笑道:“当年你也有不得已之处,但即便你我相处日短,但情谊却丝毫不浅!” 虽然知道这是客套话,可宝钗如此情真意切说出,还是让琪琪格甚为感动。 “王妃所言极是,倒是我心思浅薄,以为姐妹久了不见,情谊也就淡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情谊就是情谊……” 接下来,宝钗就继续说起了废话,并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了解了她们跟朱景洪搅在一起的细节。 放着可卿这般美人不理会,偏去勾搭其他女子,他可真是一点儿没变……宝钗忍不住腹诽。 几人大概聊了半个时辰,其后因王府有事要处理,可卿才与琪琪格二人一道离开。 在走远之后,琪琪格方仍不住说道:“王妃比起以往,变化可真是大!” “哦?为何这么讲?”可卿好奇问道。 沉默了一阵,琪琪格答道:“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她挺凶的,虽然她还是那般待人和善!” “我也觉得!”诺敏补充了一句。 可卿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心里说了句“我也一样”。 朱景洪在外面待客,就免不了摆酒设宴,然后还得有舞曲音乐。 但这些事不需要他操心,王府宦官们就帮他安排好了。 一番会客,直接耗去将近两个时辰,天色傍晚时候宾客才陆续告辞。 按照宝钗的意思,今晚要在府里举行家宴,可现在时辰已太晚,这宴会也就开不成了。 当然了,宴会不开不等于不团聚,晚上一起吃个饭还是要的。 此时,宝钗便亲自去往了存心殿,朱景洪今日会客就在此处,她要亲自把朱景洪请走。 宾客们已走得差不多,眼下就剩朱景淳二人还在,一个劲儿的分享京城有多好玩。 只不过他俩说的去处,都是青楼一类的地方,玩的也是些不堪入目的内容。 而此时的朱景洪,就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听着俩傻弟弟吹牛。 “十三哥,以往在宫里,我们那懂得这些……” “如今看来,以往十几年真是白活了,这人生之快乐……” 朱景淳畅谈人生之际,却听一旁传来朱景浩的咳嗽声,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前几日跟如烟嬉戏,脱了衣服着凉了?” 听到这话,朱景浩咳嗽得更厉害了,却让朱景淳更是不解。 “谁是如烟?” 背后传来的清冷声音,让朱景淳只觉得脊背发凉。 于是他缓缓转过身去,果然发现来的人是宝钗。 “嫂子,这……那什么,我……我也不知道,我胡说的……” 因宝钗对他俩多有照顾,所以朱景淳二人对她很是敬重。 正因如此,当看到宝钗面色不善时,他俩才会感到惊惧害怕。 走到近前,宝钗冷冷道:“这么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朱景浩当即答道:“嫂子说得是,我们是该回去了,我府上正有些事要处置!” “我也是……府上正好有事,告辞告辞……” “十三哥,我们告辞,先走一步了!” 在宝钗冷眼注视下,朱景淳二人一溜烟的跑了,多少还有些孩子心性。 此时朱景洪亦从榻上坐起,看向宝钗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把他俩都吓成什么样了!” “我有那么可怕?”宝钗反问道。 “确实挺胸的!”朱景洪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宝钗身前。 “哼……当初说什么情比金坚,如今不过去西北走一趟就变了,难道果真家花不如野花香?” 朱景洪站了起来,而后一把将宝钗抱起,随后说道:“我觉得家花简直香死了!” “走,让我好好闻闻!” 言罢,朱景洪抱着宝钗直接往里屋走去。 存心殿虽不是寝殿,但也设置有卧室,在这里办事当然也可以。 “你做什么?大家都还等着你呢!别……她们都还在后园等着呢!” 然而任凭宝钗如何挣扎,朱景洪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见他笑着说道:“下午我不是说过了,要好好的补偿你,莫非娘子要拒绝我的好意?” 知道拗不过这家伙,宝钗遂吩咐殿内众人:“你们都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再派人去传话,就说我和王爷有要事相商,让她们都散了吧……” 听宝钗吩咐之后,殿内当值众人纷纷退下,唯有莺儿等几名女婢留在殿内伺候。 待宝钗慌忙吩咐了几句,朱景洪已抱着她进到了寝室,并用脚把门踢关上了。 狠狠亲了老婆一口,朱景洪方说道:“你活得也太累了!” 目光直勾勾看着丈夫,宝钗答道:“我还要脸面!” 将宝钗放到腿上朱景洪,抱着她做各种撩拨,同时说道:“好像说的我不要一样!” “你要吗?”宝钗反问。 一把抓住她的手,朱景洪答道:“我要你!” 握着微胖女孩的小手,感受着她丰润的身体,朱景洪忍不住赞道:“都说当年杨贵妃丰腴貌美,堪称大唐第一美人……依我之见,只怕也比不过王妃!” 朱景洪是真心夸赞,那知宝钗听了瞬间变脸,冷冷回应道:“拿我比杨贵妃?只可惜没个好丈夫是唐玄宗!” 这话当然很犯忌,但此时殿内并无旁人,朱景洪便接话道:“那可不一定……” 言罢,朱景洪便不再与宝钗废话,直接起身将宝钗放到床上,随后整个人就直接扑了上去。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这接下来的一番折腾,还不知道要值多少千金。 且说后园这边,得知朱景洪二人要议事,围坐的一众女人们便各自散去。 毕竟没了朱景洪,她们聚在一起也没意思,还不如各自找人说话聊天。 甄琴和英莲一道离开了,可卿领着琪琪格和诺敏,而杨静婷则是一个人离开。 独自走在小径上,杨静婷是越想越觉得难受。 朱景洪回来了一整天,她竟是连面都没见得上。 “什么有要事相商,我看八成是她想独占王爷!” 嘀咕了这么一句,杨静婷决定去银安殿看看,虽有侍女劝她说去了尴尬,但她还是铁了心要过去。 当她去了银安殿,才知道朱景洪二人没在此处,一问她才知道是在存心殿。 存心殿已属“外庭”,正常来说女眷不能去,可杨静婷是堂堂的侧妃,她要去自然无人能拦他。 可来到存心殿外,她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询问当值的宦官情况,这些人也是支支吾吾不愿回答。 虽然没问明白,但只凭耳朵来听,杨静婷也发现了端倪。 想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十三哥,此时正跟宝钗交合缠绵,杨静婷只觉得心里跟刀割一眼难受。 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眼下不能胡来。 于是她就等在外面,打算无论如何,今晚都得见到朱景洪。 她是王府侧妃,自会有人替她搬来椅子,同时还包括有茶水和糕点。 而她这一等,就是大概半个时辰过去。 入夜之后天地一片安静,所以当里面没了动静时,杨静婷很容易就察觉到了。 “去传话,就说我来拜见王爷!”杨静婷对当值的宦官吩咐道。 听得此言,被喊道的宦官连忙跪下,告罪道:“娘娘恕罪,方才王妃有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奴才不敢随便闯入!” “只是让你传话,又没让你非得进去!”杨静婷神色不善道。 “奴才……不敢……” 宝钗管家何其严格,如今既有其严令在,这宦官当然不敢随便闯入。 “赶紧去!”杨静婷呵斥道。 此时她的声音极大,为的就是让殿内的人听到,如此自会有人出来问情况。 “奴才万死!” 被喊到的宦官,此刻几乎是趴在地上,他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可是他却一点儿不怕,因为他这是用实际行动,向王妃表明自己的忠心。 若是能得王妃信任,日后说不定也能提个管事太监。 毕竟那林红玉,一个外人如今都爬上去了,作为王府旧人被提携就更应该了。 杨静婷的算盘没有错,此时已完事温存的朱景洪二人,确实听到了她的呼喊声。 “是婷丫头?”朱景洪皱眉问道。 拍了拍他被子里乱动的手,宝钗答道:“不是她还有谁!” “她怎么找过来了?” “想你了呗,为了你……近些日子她可没少折腾!” 听到这话,朱景洪当即答道:“可实在难为你了!” “这件事如何收场?”宝钗直言问道。 “你说呢?”朱景洪反问。 听到这话,宝钗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把她废了,就能作数?”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朱景洪无奈的说道。 杨静婷身份特殊,如果不能保证过皇后那一关,就还不如暂且搁置此事。 否则一旦撕破脸皮,那他这王府就当真难安宁了! 眼下他一堆烂事在身,实在不想再后院起火。 当他思索到此时,外面杨静婷已在训斥宦官,听得朱景洪连温存的心思都没了。 宝钗亦是如此,眼看朱景洪仍乱摸着,她便推开朱景洪后说道:“你还不赶紧去料理!” “现在指着奴才们骂,再等下去就得骂我了!” 这件事情,确实需要个了解,朱景洪知道确实该自己出面。 叹了口气,他便说道:“也好!” 随即他便起身穿衣,因此时殿内没有旁人,所以便是由宝钗来侍奉。 一番整理完毕后,朱景洪便走出了屋子,出现在在了大殿门口。 而同样穿上衣服的宝钗,则是走到了外厅窗户边,透过窗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嗯哼!” 听到这干咳了一声,杨静婷方才抬头,就看见了大殿门口的朱景洪。 随即她便起身扑了过去,边走边说道:“王爷,臣妾总算见着你了!” “这些王府的奴才,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竟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如今连见你一面都难了!” 仍由杨静婷扑进自己怀中,朱景洪表情却是毫无所动。 此时他心里很诧异,杨静婷是何事变得这么“茶”了,半年不见竟至于斯。 他哪里知道,几个女人私下里明争暗斗,其实都修除了各自的法门。 “好了,你找我有事?” “半年没见王爷,臣妾和姐妹们都念着您呢,如今王爷避而不见……岂不寒了众姐妹的心!” “她们在何处,我正好去见见她们!”朱景洪应了一句,他也觉得杨静婷说得有点儿道理。 “遵王妃示下,她们如今都散了,要不臣妾遣人再召她们一起?”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背刺王妃处事不周,朱景洪对此事洞若观火。 至于殿内的宝钗,则是眉头紧皱目露寒芒,她头一次觉得杨静婷如此可憎。 哪怕她跟陈芷勾结,哪怕她想谋夺王妃之位,宝钗都没有这般的难受过。 之所以会有如此转变,皆是因为此时朱景洪在,杨静婷在当着自家男人诋毁自己。 听着杨静婷还想召集众人,明显是在侵夺王妃的权力,宝钗心里就更不爽了。 “罢了罢了,明天再见也不迟!”朱景洪答道。 “倒是你……我倒有话跟你说!” “王爷请说!”杨静婷很是欣喜。 朱景洪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后园转转吧!” “王爷您请!”杨静婷更高兴了,一把挽住了朱景洪的胳膊。 随即这二人漫步离开了,存心殿当值的宦官们终于松了口气。 “莺儿,更衣!” 殿内,宝钗神色不善,她其实很少把情绪挂在脸上。 “是!” 莺儿几人自是清楚怎么回事,作为宝钗的心腹婢女,她们此刻也为主子鸣不平。 “娘娘,就该把她那些事告诉王爷,也好让王爷看清她是什么人!”莺儿极为不忿道。 宝钗淡定答道:“你少多嘴,她怎么作是她的事,跟咱们都没关系……” “我们就是不想王妃受委屈!”文杏也插话道。 “受委屈好啊,不受委屈的人,就该受罚了!” 宝钗的这句话意味太深,让莺儿二人听得很懵,不明白不受委屈的人为何要受罚! 但最终她俩没钻牛角,继续做着天真快乐的小侍女。 伺候宝钗更衣之后,众人便陪着她向同心殿走去,此时夜空已是漫天繁星。 第510章 朝鲜王子 第511章朝鲜王子 襄王府,揽月苑。 这里是甄琴和英莲的住处,此刻她二人正聚在一起下棋。 她俩都没什么心计,住在一起相处得极好,如今都把对方当成了最好的姐妹。 “娘娘,刚才杨娘娘去了存心殿,把王爷给叫走了……” 虽然没有心计,不代表没有想法,所以甄琴派了人去存心殿打探情况。 听到侍女回来禀告,甄琴抬头问道:“去了何处?” “往后园去了!” 言及于此,这侍女接着说道:“杨娘娘去存心殿还发火了,把当值的内侍训了一通,然后王爷才从里面出来!” 听到这里,甄琴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这又是何情况?” 于是侍女便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甄琴和英莲都很惊讶,随即她俩便命侍女退下来。 “我说她这是自找麻烦,明里暗里诋毁王妃,连我都听出来了!”甄琴很是不忿。 虽是如此,甄琴却对接下来的事很兴奋,毕竟杨静婷要是把侧妃的位置折腾没了,接下来可就轮到她上位了。 这偌大的王府,除了她可再无旁人,能直接够到侧妃的位置。 “婷姐姐她也太过分了,王妃对她一向极好,她何故要如此回报!” “我辈中人,注定如此啊!”甄琴感慨道,尽力摆出孤高的架势。 “我辈中人?”英莲面带不解。 难道我想争夺王妃的事,你也能猜得到……甄琴暗暗道。 即使眼前是最好的姐妹,这秘密她也绝不会透露。 “丫头,好好跟着你琴姐姐吧,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甄琴面带自信笑容。 “什么好处?” “难道只甘心做个小小侍妾,难道你不想升到选侍,难道……” 没等甄琴把话说完,英莲便好奇的问道:“可是姐姐你也是选侍啊!” “你……” 英莲这一句,把甄琴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也让她回归了现实。 “夏虫不可语冰,不跟你说了……下棋!”甄琴没好气的说道。 然而下一刻,只听英莲说道:“姐姐,好像你要输了……” 再说王府后园内,此时朱景洪与杨静婷散步。 本来杨静婷有很多话,可朱景洪极少有回应,这就让她逐渐沉默了下来,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此时,杨静婷也感受到气氛沉重,这让她多少有些忐忑起来。 “我听说……你跟六嫂走得近?” 听到这个问题,杨静婷心里更慌了,但她还是坦然答道:“睿王妃为人热忱,平日见到就多说了几句话!” “只是多说了几句?”朱景洪问道。 杨静婷明白,今晚谈话对她很重要,必须要维护好自身形象。 “睿王妃她……还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杨静婷答道。 她自己能够预感到,自己那些事宝钗已知晓,眼前的表哥也可能知道了。 既然瞒不住,那还不如提前应对,先把责任推到陈芷身上去。 “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朱景洪又问道。 “这……都是些龌龊奸邪之语,王爷不听也罢!” 哪里是杨静婷不愿说,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而已。 “听听也无妨!” 因潜心思索故而脚下慢了些,此时杨静婷落后了半步,便只看到朱景洪的侧面。 虽见他依然平静,杨静婷却越发忐忑。 “睿王妃说……宝姐姐出身不好,非有福之人,还说她是使了狐媚手段,方才勾得王爷神魂颠倒,令其得了王妃之位!” 继续往前走着,朱景洪又问道:“还有呢?” “她还说……王妃之位本属于我,宝姐姐是抢了臣妾的位置!” 说这话时,杨静婷心中格外凄楚,因为她本人也是这样想。 朱景洪突然停下,而后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看着杨静婷。 “还有呢?” 杨静婷知道,最关键的那些事,眼下到了必须说的时候,否则她将再无解释的机会。 “那陈芷还说……还说愿帮臣妾登上妃位,臣妾……” “臣妾一时糊涂,竟将此事瞒了下来,谁知竟闹出大祸来,臣妾实在是有罪!” 言罢,杨静婷跪在了朱景洪面前,一副认罪认罚的架势,实则把锅全甩给了陈芷。 她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朱景洪对她已非常失望。 “婷丫头,可还有其他内情?都说出来吧!”朱景洪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 如果杨静婷老实承认,他虽也不会原谅她,但也会给她一个体面,最多将其软禁在府而已。 若她仍不愿将实情道出,那他也只有禀明皇后,废掉她的侧妃之位。 “臣妾愚钝,未能察觉陈芷险恶用心,实是罪莫大焉……” 听着杨静婷的这些话,朱景洪已是失望透顶,最终他只叹了口气。 “起来吧!” 将杨静婷扶起之后,朱景洪徐徐说道:“天冷了,你回去歇着吧!” 而后他就转过身,往园子另一头走了去。 “十三哥……” 杨静婷急忙跟上,伸手抓住了朱景洪的衣袖。 “十三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 说这话时,杨静婷已哭出了声,脸上亦是挂满了泪花。 “回去!” 朱景洪语气森寒,再无刚才半分柔情。 杨静婷的行为等同于背叛,对待叛徒他仁至义尽了,此时那还会心慈手软。 他这完全释放的威压,让杨静婷心感骇然,连忙松手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使她已不敢抬头。 别说她一个弱女子,便是西北战场的猛将们,也顶不住朱景洪的冷厉目光。 朱景洪径直离开,杨静婷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她的侍女才敢靠过来查看情况。 “娘娘,您这是……” 看着杨静婷颤抖的手,几名侍女都怕急了,连忙扶着自家娘娘往寝殿赶,同时又遣了人去请太医。 “我……我无碍……不必……不必请太医!” “快……扶我……扶我回去!” 除了害怕,杨静婷更有对未来的恐惧,不知往后在王府该如何自处,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朱景洪。 杨静婷仓皇回房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宝钗这边,此时她正在寝殿内翻阅账册。 “你是说……她被吓到了?” 宝钗书案前,林红玉有些兴奋,解释道:“被吓得可不轻,仿佛魂都掉了,连路都走不稳,是被人扶回去的!” 听到这话宝钗便知,定是朱景洪说了杨静婷什么。 “王爷去了何处?” 不出意外,朱景洪今晚应到同心殿就寝,但此时宝钗并不确定,毕竟刚才他们已经办过事了。 摸着小腹部位,宝钗不由心怀憧憬,只希望能尽早怀上孩子。 “回禀王妃,王爷从园内出来,顺道去了揽月苑!” “他倒是雨露均沾,没把琴丫头她们漏下!” 小声嘀咕了一声,宝钗接着吩咐道:“明天你去一趟夏家,把宫里赏赐那些手势,挑一些给夏家姑娘送去!” “是!” 夏家姑娘聪明睿智,深得宝钗之满意。 在她安排之下,夏家和薛家结亲已成定居,如今夏家已受了聘礼婚书,还有个把月就要跟薛蟠完婚。 而此时的薛蟠,正带着亲娘从金陵赶来,想来也就是这几天就到了,届时她和夏月桂将在京城拜堂。 林红玉退下了,要为第二天的时做准备。 而朱景洪这边,则在揽月苑内喝着小酒,一边享受着英莲的按摩,同时听着甄琴叽叽喳喳聊八卦。 重回这温柔乡,朱景洪自是格外惬意。 此时再想到西北时的生活,他都诧异自己竟熬过来了。 这一夜朱景洪过得很精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之时,甄琴二人都还在熟睡。 朱景洪轻巧起身,穿好了衣服就往屋外去了,很快他便来到了同心殿。 “哟……王爷这么早就起来了?” 同心殿暖阁内,宝钗坐在窗边,正拿着针线绣着帕子。 “来人……快给王爷传膳!” “还是你好,知道我还饿着!”说话之时,朱景洪坐到了宝钗对面。 很快膳食被送了过来,随即宝钗便命屋内众人退下,大殿内就剩她和朱景洪。 在朱景洪干饭时,宝钗问道:“昨晚上你跟婷丫头说了什么,把人家都吓得生病了!” “病了?”朱景洪有些诧异。 杨静婷确实被吓到了,但她之所以突然病倒,还是因为忧思过度所致。 宝钗答道:“发烧了,看样子病得不轻!” “请太医没有?” 宝钗答道:“请了,太医也开了方子,说是要静养才能好!” “嗯!” 见朱景洪这般平淡,宝钗才算真的确信,自家男人和杨静婷已做了了断。 “这些日子,又有人拿我年少失怙之事做文章,还编排薛家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想给你身上泼脏水!” “选我做王妃,你当真没有半分后悔?”宝钗极为认真问道。 在她看来,若朱景洪选杨静婷为王妃,这些问题都将不存在,凭白就少了许多麻烦。 放下筷子,朱景洪平静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假话吧!”宝钗无奈道。 “拿这些事做文章,总好过说我心思缜密,说我有夺嫡之心吧!” 虽然现在,已有许多人怀疑他有图谋,但这些人是被利益本能驱使,而不是笃信朱景洪有夺嫡之心。 这些,都是他打造人设得来的好处,其中就少不了此前干荒唐事,给世人和帝后带来的思维限制。 冒天下之大不韪,借选妃而行自污之举,是朱景洪此生最得意的操盘之一。 这些道理,宝钗也想得明白,于是他她接着问道:“那真话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许多次了,我喜欢微胖一点的女子!” 说完这话,朱景洪脸上已浮现笑容,走到宝钗身后抱住了他,眼看就要行窃玉偷香之事。 “哼……跟你说正经的,你就知道玩笑!”宝钗没好气的说道,随即让到了一边去。 二人相谈融洽之时,外面却来了人禀告,说宫中女官到了府中拜见。 这种事当然是宝钗出面,于是她便起身往外去了,独留下朱景洪一人独用早膳。 两三分钟过去之后,朱景洪才擦了嘴角,就发现宝钗返回了屋内。 “怎么了?皱着眉头!” 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刺绣的活计,宝钗方答道:“母后派人……把婷丫头带宫里去了!” “嗯?” “说是带回宫里让太医诊治!” “这又是怎么个事!”朱景洪皱起了眉。 皇后此举不同寻常,便引得朱景洪多想了些。 宝钗大概已猜到缘由,只是眼下也不敢贸下定论,于是答道:“母后担心自家侄女,接进宫里诊治也属正常!” 见朱景洪仍露疑色,宝钗接着说道:“依我之见……一动不如一静,等两日也就知道了!” “你倒是坐得住!” 她二人正说话间,外面突然有人来禀,说是朝鲜明川君李晖来拜。 “朝鲜明川君?” 宝钗答道:“想来是参加圣寿街庆典,这人倒是胆子大,年初被锦衣卫给拿了,如今还敢到京城来!” 来回踱步之时,朱景洪说道:“说起来这马上到年末了,这小子也该把黄金送来了!” 宝钗答道:“八月送过一次,黄金有两千余两!” 微微点头后,朱景洪答道:“说不定这次也带金子来了,倒是可以去见见他!” “这府里又不缺银子,前些日子柳湘也送了银子,出了几趟海总算挣钱了,让锦衣卫押送了两万现银回来!” 这也就他们这亲王府,才真把锦衣卫当奴才用,给派了押解银子的差事。 “所以现在府上,有多少存银?”朱景洪好奇问道。 穿越过来,他是真的没碰过钱,如今既有宝钗管着这些,他就更加没数了。 一边忙着手中针线,宝钗一边答道:“单算银子的话,各皇庄产出、各商铺收益、还有宫里赏赐,如今有存银二十三万!” 对堂堂襄王府来说,现银只是其财产的小部分,土地宅院字画玩器等不动产才是大头。 当然了,堂堂襄王府不可能出卖不动产,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现银才是襄王府的实有财富。 “如此说来……我还挺富!”朱景洪笑着说道。 抬起头来,宝钗提醒道:“人家给你送好处来了,你不打算去见见?” “急什么,先晾他一会儿!”朱景洪满不在乎。 “对了,你绣的是什么?给谁绣的……” 在朱景洪关心宝钗绣工时,此刻承运殿东侧会客厅内,朝鲜明川君兼拜寿使李晖,正身体僵直坐在椅子上。 毫无疑问,此时李晖非常忐忑,皆因他要面见的是襄王。 亲王之尊就足够让他敬畏,何况还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襄王。 朝鲜最大的外敌女真诸部,都在朱景洪手下听从驱使,李晖就更加对其格外畏惧,即使他俩年纪差不多。 “能否再添一杯茶……”李晖面露尴尬,冲殿内当值的宦官说道。 若在朝鲜,他的杯子空了没人理会,他早把不开眼的下人打杀了。 宦官上前换了热茶,李晖又忍不住问道:“不知襄王殿下,何时能召见我?” “我等不知!” 在这外邦王子面前,小小太监也敢以“我”自称,可见如今大明是地位何等崇高。 讨了个没趣,李晖虽心中有怒,脸上却是非常平静。 为了大计,再多苦我都得熬过去……李晖如此告诫自己。 就这样等着,很快又是两科过去,当李晖喝完第三杯茶有尿意之时,外面突然来了宦官。 “明川君,殿下命你到存心殿会面!” 本来还想方便一下,眼下李晖只能憋着,他是半点儿不敢怠慢了朱景洪。 为了大计,我得熬着……李晖再度告诫自己。 第511章 圣寿节 第512章圣寿节 存心殿规格仅次于承运殿,选择在这里召见李晖,也表明了对他的重视。 在宦官引领下,李晖穿过了几重大门后,终于来到了存心殿外。 每次来大明李晖都有不同收获,但所有见闻都让他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大明实在太强大了。 而此时他最强烈的感受,就是这襄王过于气派豪奢,相比之下他在朝鲜的府邸就显得简陋。 “即便王宫,和只是稍大了些,比不得这王府精致……” “王兄啊王兄,大明天威赫赫,你当真是井底之蛙,昏了头了……” “孟子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可怪不得我了!” 站在殿前静候,李晖的内心戏非常之多,随之其脸上表情也变换不停。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殿内终于又出来一名宦官,乃是朱景洪的近侍太监余海。 “明川君请入殿!” 总算要见到襄王了,李晖此刻是既紧张又期待,脑子里迅速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 跟着余海进入殿内,看着大气威严的正殿,李晖不由心生艳羡,暗道自己若有这般规制殿宇就好了。 “明川君请!” 余海继续引路,把李晖从正殿引向了偏厅,可惜里面仍是空无一人。 “明川君稍后,王爷马上就到!” 说完这话,余海退到了厅外,李晖则是安静等候着。 大概过了十几秒,李晖再度听到了脚步声,于是大胆抬起头向声音来处瞧去。 下一刻,只见一身着灰色云纹圆领袍,头戴网巾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朱景洪的装束,非得细看才能瞧出端倪,明白是何等巧夺天工,才能将极致精巧织物化为平凡。 所以乍一看,他此刻的穿着,就确实显得平平无奇。 当然了,无论外表多么华丽的衣服,也盖不住朱景洪本人的光芒。 比如此刻,李晖就被朱景洪气势所慑,不自觉的低头弯腰,而后拱手行礼:“外臣李晖,拜见殿下!” 同为王爵,如此气度,可比父王和王兄强多了……李晖如是想到。 且说朱景洪,看了眼模样恭顺的李晖,他径直去到了主位方向。 落座之后,朱景洪方才说道:“不必多礼!” “谢殿下!” 摆了摆手,朱景洪示意李晖落座,后者极为小心来到旁边坐下。 “此番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刚坐下的李晖连忙起身,恭敬答道:“能到天朝为太上皇贺寿,实为外臣之荣幸,岂敢言苦!” 再度示意李晖坐下,朱景洪笑着说道:“相比上次,而今你官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李晖正愁该如何挑起话题,听得这话顿时有了办法。 “自太王立国,我朝鲜上下无不仰慕大明文治,尽以圣贤之学教化万民,无论王室、两班乃至中人常人,皆时时修习大明文字、律法、艺术……” “外臣鲁钝,学识浅薄,日后还得多加用功!” “只是……” 李晖侃侃而谈之时,突然来这么个转折,便让朱景洪意识到这家伙是有所图谋。 于是他心怀警觉,非常给力捧哏道:“只是如何?” “唉……不怕殿下笑话,我那王兄对此另有想法!” 这个时候扯出王兄来,显然又是“夺嫡”那些破事,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想到这里朱景洪笑了。 但他还是很“体贴”的问道:“王兄他有何想法?” “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王兄竟对大明文字多有抱怨,还曾说过要造一部朝鲜自己的字典!” “非但如此,我还听王兄亲口说过,朝鲜毕竟与大明不同,大明律也未必完全适用,应当制定与我朝鲜国情相合的典章制度!” “这些是真的,还是你听的谣传?”朱景洪淡定问道。 “殿下,这些汉城两班都知道,外臣岂敢胡乱编排!”李晖极为郑重答道。 朝鲜这弹丸小国,很明显有不安分的倾向,可南镇抚司那边却并未上报。 但想到上半年爆出的案子,南司的人卷进军械倒卖案中,出现情况未禀告就显得很正常。 大明立国已三百余年,锦衣卫南北二司也存在差不多这么久,发展出来的问题也非常惊人。 不只他们,东厂一样是这等货色。 虽然每代皇帝都会整饬家奴,但所谓“积重难返”,要不了几年又会走回老路。 朱景洪继续听着李晖讲述,这让他对朝鲜世子李暄很感兴趣,有如此心气的人物便绝非常人。 聊了朝鲜的事,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李晖很识趣提到了黄金的事。 “殿下,此番臣上京来,把余下的两千两带来了,如今就在随行马车内,您看该如何处置?” 听到李晖这番话,让侍奉在侧的余海很是鄙夷,暗道这朝鲜人太不懂规矩。 银钱上的事,又岂能如此直接道出,说是备了点儿特产薄礼难道不行? 朱景洪打了个哈哈,随即答道:“这些事我是不管的,交给他们就行!” “是!” 接下来,朱景洪与李晖又聊了琐事,二人相处也越发融洽起来。 也就是这时朱景洪才知道,李晖已和崔家定了亲,就在年后便要完婚,新娘便是参选过襄王府的崔秀青。 客观来说,虽然崔家是朝鲜地方大族,虽然崔家曾救过李晖的命,想把女儿嫁入王室也非异事。 能被王室看重,完全是因为李晖看重崔秀青,认定了这位优秀的女子,将会是自己的贤良妻子。 朝鲜世子李暄,倒是有些想法,却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 是受了日本冈本家的蛊惑?还是得了罗刹国的承诺?还是说单纯是李暄不知天高地厚?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如今朝廷在辽东试点打造水师,在这件事可能引出的风波上,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送走了李晖之后,朱景洪一时想到了许多。 再过两天圣寿节将至,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所以朱景洪暂时不会向皇帝禀明。 他就这样窝在府里,不是去找甄琴英莲谈心,就是去找可卿她们谈人生。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十月十八,这便是圣寿节的当天。 和以往每年一样,圣寿节举办得格外隆重,已经病痛缠身的太上皇,依然出场接受了百官和使节们的朝贺,并再次跟朱咸铭表演了父慈之孝的戏码。 其实这次圣寿节,表演父慈之孝才是重点,无论是皇帝和太上皇之间,还是太子睿王和皇帝之间。 朱景洪没有参与这些,如今他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自然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 所以在朝贺结束后,朱景洪便领着宝钗一道,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他们暂时还不能出宫,下午国宴他或许可以推掉,但今晚皇室家宴他却不便推辞。 坤宁宫内,朱景洪坐在皇后凤位下首,此刻正端着茶杯细细打量。 茶杯自然是上等贡品,但也犯不着一直盯着看,究其原因是朱景洪太无聊了。 因为此时,宝钗正跟皇后聊城里的八卦,哪家勋贵养小的被发现了,哪家官员府里露富被锦衣卫查了…… 就这些没啥意义的内容,宝钗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听得朱景洪是瞌睡都来了。 也就在这时,黛玉悄悄走进了大殿,向皇后行礼后来到了朱景洪身后。 “十三爷,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她叫我过去?她该来见我才对!” 虽然嘴上表达着不满,但朱景洪还是从椅子上起了身,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难受。 “娘,笙儿叫我去一趟!” “你去吧!”杨清音应了一句,随后又看向了宝钗。 走出坤宁宫正殿后,朱景洪脚步便慢了下来,让紧随其后的黛玉差点儿撞到他。 转过身来,看着略显局促的黛玉,朱景洪笑着说道:“林丫头,半年都没见,你也长高了不少!” 眼下是和朱景洪的“独处”时间,黛玉心中自是格外的欣喜,这一刻她已等了许久。 “可不过十三爷,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已威名遍传天下!” 眼前之人有安邦定国之能,黛玉自是格外敬重,神色间不自觉便露出仰慕之色。 这一点被朱景洪看在眼里,于是他便凑近了两步,而后低声问道:“正所谓美人配英雄,我既是如此豪杰,丫头你可愿伴我左右?” 听到这话,黛玉顿时板起脸来,语气不善道:“十三爷请自重,如此轻浮之语,不该于你口中道出!” 少女该有的矜持,让黛玉必须如此回应,但实则她心里却很欢喜。 朱景洪对她有意连紫鹃都看得出,她又岂会毫无所觉。 “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不过效仿先秦君子,又岂能说我言语轻浮?” “如你这般说法,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也成了下流手段?” 虽然朱景洪这番话是歪理,但歪理也有几分道理在其中,便让这天儿有继续聊下去的由头。 只听黛玉说道:“十三爷自诩不读书,却从诗经里找出这些论调,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然时移世易,古之君子未必为当下之君子,正如当下礼制已不同古时礼制!” “十三爷言语轻浮,却强称其为君子之行,何异于掩耳盗铃?” “方才小女子所言,十三爷为天下尽知的英雄豪杰,如今看来未免言过其实了!” 听这小丫头噼里啪啦说一大堆,朱景洪不得不感慨其急智,随即问道:“如何言过其实” 别过头看向廊外,黛玉挑眉道:“至少十三爷方才轻浮之举,非英雄也!” “哈哈哈……你这丫头果真牙尖嘴利!” 听到朱景洪这句话,黛玉就像得胜了的将军,非常傲娇的瞥了朱景洪一眼。 然而下一刻,只见朱景洪突然上前一步,俯身凑到黛玉眼前后,轻声问道:“丫头,你这般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就不怕我罚你?”” “与我一弱女子发难,十三爷只会坏了自身威名,为天下人耻笑……岂不是因小失大!” 答话之间,黛玉急忙退后了两步,生怕朱景洪会有过激举动。 朱景洪背着手说道:“什么大英雄大豪杰,这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英雄豪杰!” “所以……我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还别说,朱景洪现在名头太盛,他还真想搞出点事来,转移一下京里官员的注意力。 天天被上下官员当英雄豪杰,眼下对他来说绝不算好事。 所以,此刻他是真的有动机,对黛玉来做点儿什么。 可是,看着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神,朱景洪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只因他明白,黛玉和甄琴有很大不同,拿对甄琴的办法对黛玉,最后很有可能演变成悲剧。 “好啊……我说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回,原来你们在这里说悄悄话!” “被我给拿住了吧!” 湘云突然从拐角处出来,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兴奋模样,却让原本淡定的黛玉格外心虚,一时间生出想要逃跑的心思。 “云丫头,我们方才讨论学问,怎么能说是悄悄话!”朱景洪义正言辞说道。 “讨论学问?”湘云一副不信的样子。 漫步来到黛玉面前,湘云狐疑问道:“林姐姐,你和十三爷讨论什么学问?” “有关诗经的内容,我与他做君子之辩!” 被抓了“现行”也就罢了,眼下还要在湘云面前说谎,对黛玉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挑战,她所接受的教育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她还是神色淡定说出了这句,于是也就把湘云瞒过去了。 “你们可别再耽搁了,公主她都等急了!” “她还急了?那就让她来见我!”朱景洪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其实能猜到朱云笙的目的,说穿了就是想要出宫玩儿去,对此朱景洪并不太想帮忙。 可想着唯有如此,才能把黛玉湘云弄到身边,他又不得不趟这浑水。 “算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走吧……见她去!” 说完这句话,朱景洪随即往前走去,而后湘云才拉着黛玉跟上。 再说坤宁宫正殿内,在与皇后了聊了八卦后,宝钗终于找着机会问道:“母后,不知婷妹妹她,如今病养得如何了?” 这两天她进宫来,都没有看到过杨静婷,私下遣人打听也没消息,如今总算忍不住问了出来。 放下茶杯,杨清音淡然说道:“她的病虽好转了些,可如今却谜了心智,接下来还需静心修养,我已将她送至玉皇殿!” 皇后口中的玉皇殿,便是位于禁城西北角的皇家道观,里面是为历代先帝祈福的女修。 被送到这里静养,等于宣告杨静婷的社会性死亡,除非皇后下旨她将再也出不来。 “母后,王府也可静养,不如……” 宝钗此刻说这句话,一方面是出于表演需要,但也确实存了几分真心。 也就是这半真半假的态度,让皇后相信了她是出于心软,便更生出了对她的维护之心。 便听皇后说道:“她的病在你王府养不好,非得由神灵看顾才行,你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可是……” “好了,这件事我已有主张,你不必再多说了!” 杨清音拿出了皇后的架势,宝钗自然也就不再多说话了,她自觉已做到了仁至义尽。 于是宝钗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有关朱云笙的事。 到了明年朱云笙将满十四岁,虽说女子十五及笄嫁人,可选驸马的事也该提上日程,所以宝钗聊起了这件事。 而驸马的选择范围,一般来说是京中勋贵,而且是不承袭爵位的嫡次子。 当然,在与公主成婚之后,这位尚了公主的嫡次子,也就成了正二品驸马都尉的爵位,等同于一等子爵。 第512章 家宴之上 第513章家宴之上 宝钗与皇后闲聊着,没一会儿太子妃也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宗眷,睿王妃陈芷自然也在其中。 人多了现场就热闹起来,虽然这些人个个极尽奉承,杨清音却不大高兴得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宫里的国宴开始举行,虽然皇帝派了人来请,但朱景洪以肚子疼躲掉了。 反正有皇后给他撑腰,他也不怕老头子生气。 国宴当然是礼仪性质,其中活动非常丰富,吃喝反成了最不重要的事,而整套仪式称得上是体力活儿。 相比于以前,太上皇身体确实差了许多,以至于仪式进行到一半,他的身体就已累得不行。 但这是一场戏,而且各国的观众都在,太上皇即使坐在原地不动,也得跟着皇帝一起把戏唱完。 崇政门外举行着国宴,而另一头的重华殿内,也有大批宦官宫女忙碌着,因为一会儿要在此举行家宴。 相比于国宴,这里气氛明显柔和喜庆许多,着重突出一种“家”的气氛。 今日参与家宴的范围,被限定在郡王及郡主以上,人数相对而言不是太多。 在时辰差不多时,皇后便带着一众女眷们,慢悠悠的来到了重华殿会场,这里已经设好了宴席。 现场依旧按位份设座,诸位正中当然是御座,只不过今日得由太上皇来坐,御座两侧才是帝后二人的位置。 在他三人之下,方是宫中妃位以上内命妇,这些人之下才是太子睿王,以及朱景洪和公主朱云笙。 在他们之后,才是按辈分排的郡王郡主位置,现场一切就都有条不紊进行。 因其他人都在参加国宴,早一步到场的朱景洪就显得扎眼,毕竟现场就他一个男丁。 “十三弟,你如今声明在外,天下无不仰慕敬佩,想要见得你一面,如今你避而不见,是何道理?” 看着眼前笑意柔和的陈芷,朱景洪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 好在根本不消他回话,在他一旁的宝钗就答道:“嫂子,可别抬举他了,就他在外面干的那些事,那个不在背后说他闲话!” “如今他既身体有恙,自然不必去找不痛快!” “只怕嫂子还不知道,我们王府所受弹劾如雪花,栽赃流言如利刃,也不知是哪些下流东西在挑事!” 宝钗这句话声音虽不大,却也让附近几名郡王妃听见了,然后她们都很自觉的走远了几步。 这两位争吵起来,对位阶低的人堪称灾难,那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唯一有资格插话的元春,此时正待在皇后身边说话。 “好在父皇圣明,流言佞语一笑置之,否则我们这样的老实人……还不知被人糟践成什么样呢!” 眼看陈芷笑意敛去,宝钗遂问道:“嫂子你说说,那些在背地里挑弄是非之人……她贱不贱啊!” “哼哼……”陈芷皮笑肉不笑,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若真有这样的人,那确实可恶至极!” 眼看气氛有些僵,朱景洪遂开口道:“好了好了……扯这些做甚?” “那里有什么背地里挑事的人?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搞得好像有人害我似的!” “再说了,被人说几句怎么了?我若为这点小事置气,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就这样,朱景洪把宝钗凶了几句,也把自己包装成了白莲花,可谓是茶到了骨子里去。 宝钗也不示弱,当即回应道:“吃亏了还不许说几句?你是英雄豪杰气量大,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陈芷准备了很多话,但眼下她已无颜面待在此处。 “今日是家宴,何必为些小事争吵,不值当……可别闹了!” 强撑笑意说完这句,陈芷转头转向了皇后所在,此刻她宁愿去跟元春斗。 待其离开,朱景洪靠近了宝钗,压低声音道:“你竟没忍住!” 宝钗淡定答道:“已经忍住了!” 朱景洪愣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宝钗的意思,随即脸上笑得更灿烂。” 只听宝钗答道:“这两年任她发难,我不过暗中讥讽两句,已算是极其克制!” 真要论起来,陈芷那些没下限的操作,宝钗就是红脸指着她骂,道义上也占据了高地。 “确实挺克制了!”朱景洪答道 虽说刚才气氛紧张,但持续时间也就几秒钟,并未影响到宴会的大局。 依然有宗室陆续前来招呼,宝钗皆态度和煦积极应答,反倒让朱景洪成了陪衬。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终于传来通禀声,却是结束国宴的皇帝一行到了。 即是皇帝驾临,众人都得到重华门外迎接,唯有皇后坐在原地没有动,只因她和朱咸铭间已不在乎虚礼。 “叩见父皇……” 重华门外,太上皇并未出现在,走在最前方的是朱咸铭,此刻他的辇轿已经落地,太子和睿王正搀扶老爹下辇。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众宗室郡王和驸马们,他们刚才也在参加国宴。 “都起来吧!” “谢父皇……” 待众人起身后,朱咸铭已走上了台阶,最终停在了朱景洪的面前。 “老十三,你肚子可好些了?” 朱景洪上报的身体不适,便是说的自己拉肚子,所以朱咸铭才会有此一问。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已经好了许多!” 一边迈步往里走去,朱咸铭慢悠悠说道:“塞外苦寒之地,你倒活蹦乱跳,回到京城就病了,这可真是怪了!” 跟在一侧,朱景洪答道:“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事那能说得准!” 这时太子朱景源说道:“十三弟,今日你虽未至国宴,然则宴会处处有你的事迹,列国使节都在谈论你呢!” 如果老六说这话,朱景洪定会怀疑他用心险恶。 “四哥,你又抬举我了,如今不知多少人骂我呢,也就你还看得起弟弟!” “也就你”三个字很有意思,直接把朱景渊排除在外,其中意味已是不言自明。 这时朱景渊及时出言道:“十三弟,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放在心里,父皇圣明定不会被他们欺瞒!” 朱景洪笑了笑,随后答道:“六哥高见!” 就这样扯着这些没用的,皇帝直接来到了正中御座,坐到了太上皇本该坐的位置。 “太上皇不来?” 面对皇后询问,朱咸铭答道:“老爷子累了,便先回宫去了!” 深深望了朱咸铭一眼,杨清音说道:“那就该把仪式弄简单些,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 朱咸铭答话之时,脸上却无半分悔意,如果太上皇能熬到明年十月,他还会把这次的仪式来一遍。 虽然是家宴,但也有简单的仪式。 与朱咸铭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杨清音便引领着后妃和宗室们,向御座上的皇帝叩拜行礼。 一番折腾后,宴会也就正式开始,相比于国宴这里气氛温和了许多。 歌舞表演自是不可或缺,在祥和悠扬的乐曲声中,妃嫔和宗王们纷纷向朱咸铭祝酒。 直到连朱景淳两人都去了,眼见朱景洪还是稳如泰山,宝钗忍不住提醒:“诶诶……你别杵着了,也该去陛下面前露个脸!” 见他无所动,宝钗又推了推他,说道:“快去吧!” 他俩坐的位置靠前,这些动作许多人都瞧见了。 这样一来,旁人只会认为朱景洪懒散,乃是王妃逼着才去露脸,所以绝不会是有所图谋。 示意宫女把酒倒满后,宝钗把酒杯递到了朱景洪手中。 “去吧!” 没办法,朱景洪只能起身,然后向着御座走去。 正常来说祝酒是在台阶之下,但朱景洪三兄弟却是例外,但朱景洪又是例外的例外,因为他就停在了台阶下。 好在此时,皇后给出了助攻:“老十三,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可别说他,他在西北长了志气,如今翅膀硬了,跟咱们就生疏了!”皇帝慢悠悠说道。 如今有关朱景洪的弹章流言满天都是,结合朱咸铭此刻说出的这些话,若太子睿王处于这这这境地,那绝对会感到后背发凉。 朱景洪却毫无胆怯,只见他径直往台阶上走去,然后便来到了皇帝面前。 “爹,儿子是怕您看到我心烦,所以才离得远些!” 只听朱咸铭平静道:“你在外面多惹事,我就不烦了!” “爹,我不惹事,就怕事来惹我!” 朱咸铭笑了笑,说道:“这话倒不假,比如那朝鲜使者,不就找到你府上去了!” “爹,他也算知恩图报之人,儿子年初时救过他,如今便道府上来道谢!” “只是来道谢?” 朱景洪知道,皇帝问的是黄金的事,毕竟此前他给老头承诺过分钱。 但此时这个问题,正好可以引出他想要说的事。 “那李晖还给儿子说了些其他事!” “哦?” “如今朝鲜是其世子李暄主事,那李晖言其兄或是受人蛊惑,想着要造朝鲜自己的文字、律法和典章制度……” 作为极具政治敏锐性的皇帝,朱咸铭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莫不是他胡说!”朱咸铭皱眉道。 朱景洪答道:“管他是不是胡说,派人查查就清楚了!” “只是……” 眼见朱景洪吞吞吐吐,朱咸铭抬头说道:“有话你直说便是!” “儿子以为,还是从京里派人去查为好,无论北司辽东千户所,还是南司朝鲜千户所,只怕都……” 后面朱景洪的话没说完,但其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这些废物,当真该死!”朱咸铭冷声道。 家奴贪财他可以忍,弄权他也能接受,可若是对主子连忠心都没了,在朱咸铭看来就可以去死了。 上半年发生的两件大事,甘肃和辽东以及朝鲜三个千户所,其中高官被罢被被杀者极多,但还是没起到澄清锦衣卫上下的作用。 那就只能接着杀了……朱咸铭暗暗道。 父子二人沉默之时,只听皇后说道:“今日是家宴,少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对此朱咸铭并未理会,而是徐徐说道:“朝鲜的这些事,只怕不只李暄一人牵涉其中!” 朱景洪答道:“日本和罗刹国人,都有可能背地里捣鬼!” 目光深邃,朱咸铭点头道:“这倒是了!” “此事重大,非得派些得力之人前去查访!” 瞅准时机,朱景洪答道:“儿子倒有合适人选!” “谁?” 朱景洪答道:“南城千户所百户陈云泰,此人素来心思缜密做事周全,儿子命他办过不少事,从未出现过半分差池。” 他这番话,在推荐陈云泰的同时,也毫不讳言自己与其关系密切,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 如果他不这么说,皇帝一定会怀疑他的动机,但既然说了出来怀疑就冲淡了不少。 “嗯……这件事再说吧!” 此事既毕,朱景洪当即勾着腰,双手抬起杯子说道:“爹,儿子敬您一杯,祝您老顺心顺意!” 提着杯子,朱咸铭淡淡道:“你就没有其他事要讲?” “这……还能有啥事?还请父亲赐教!” 只听朱咸铭说道:“小子,李晖这次过来,就只是找你说了些话?” 话都已说到这份儿上,朱景洪也不好再装傻,于是说道:“爹……您不会真要儿子那点儿小钱吧?” 虽然几千两黄金有不少,但对皇帝来说也就那样,他也不是真的贪这点儿钱。 只是朱景洪毫无表示,作为皇帝当然要过问,否则当爹的威严何在。 “你口气倒不小,那能叫一点儿小钱?”朱咸铭反问。 这时杨清音再度插话:“我说陛下,你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 “小孩子?也就你还把他当孩子!”朱咸铭没好气的说道。 经过这么一番拉扯,黄金这件事就过去了,朱咸铭也接受了朱景洪的敬酒。 “爹,年初儿子派了人做海贸,如今也算是整着钱了,可见海贸易利益何等丰厚!” 朱景洪细辛提醒道:“如今在海上,那么多商船来往贸易,扩建水师的事您可别忘了,否则白花花的银子收不上来,您可就吃了大亏……” 朝廷主动去做海贸,捞钱速度肯定比不上征税,问题在于要能把税征得上来,其中关键则是要能控制海洋,这就要求必须有强大的水师。 否则即便能收上税,人家外国舰队来一次自由航行,便能被人封锁海贸航线,重蹈朱景洪前世历史上的覆辙。 只听朱咸铭答道:“辽东水师,如今增添了不少战船,正在日日加紧训练!” 西北平叛,安南镇乱,兴建水师,治河修堤,赈济灾民,赏赐官员…… 每样都是大事,每样都要花不少钱,这些事都要朱咸铭去头疼。 想起这些事他就心烦,看到引发此时的朱景洪,朱咸铭只觉得很不顺眼。 “就你成日话多,还不赶紧下去,看着你就来气!” “儿子告退!”朱景洪恭敬行礼。 因太子睿王隔得较远,所以他们只看到朱景洪从始至终挨训,根本不知道刚才这父子二人,已经议定了许多大事。 朱景洪上前祝酒,只是很小一个插曲,在他退下后又有更多人来到御前,想尽办法恭维讨好皇帝。 一番家宴宾主尽欢,尤其太子和睿王表现极好,得到了朱咸铭的当众夸赞,让这二人高兴得像孩子般兴奋。 尤其太子,因其极少得到亲爹肯定,此时激动得差点儿落泪,看得朱咸铭心中对他更是失望。 第513章 人事 第514章人事 隆重的圣寿节过去了,但只过了两天太上皇就病了,而且病得还极其严重。 本来老头儿身体就不好,还在圣寿节前后频频参与仪式,出现这情况是一点儿不让人意外。 太上皇毕竟只是太上皇,他的安危虽然很重要,但本质上其实也不太重要。 朝廷各部院正常办公,科道言官们继续履职,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连专程来给太上皇祝寿的列国使节,此时也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四处采买有之,醉生梦死有之,为国奔走有之…… 而这其中,要属女真人整活儿最多,在西北之战里尝到了甜头,这些人便嚷嚷着愿意增兵。 对此皇帝欣然同意,毕竟这帮女真人在西北,确实打了不少漂亮仗。 关于这件事的商议,朱景洪也在现场,只是他一句话都没说。 此事议定,朱景洪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人来报,说南城百户陈云泰来拜。 “叫他去校场侯着!” 校场地方宽阔,能够绝对保证谈话无人偷听,只因他正好要问陈云泰一些事。 当朱景洪换好衣服来到校场,陈云泰已在此处等了两刻。 眼见朱景洪出现,这厮立即就迎了上去。 参拜行礼之后,陈云泰方说道:“十三爷,臣有要事禀告!” 看得出来陈云泰很急,但朱景洪却是不慌不忙,来到靶场自顾拿起一张弓,弹了弹弓弦后说道:“何事?” “据臣所探知,近日多有朝臣私下串联,欲要对十三爷不利!” 在他周围十丈范围内,没有宦官和侍卫存在,所以只能由陈云泰来伺候。 接过陈云泰递来的箭,朱景洪答道:“弹劾我嘛……此事不稀奇,任他们弹劾就是了!” 陈云泰再度提醒:“可这次……比起以往,规模会大许多!” “臣的意思是,要不要寻个由头,把领头的人给办了!” “领头的人?你查出是谁了?”朱景洪疑惑问道。 “都察院佥都御史刘绍文,礼部侍郎杨庆,还有兵科都给事中严林等!” 听到这话,朱景洪顿时没了兴趣,说穿了这些都是小角色,至少对他而言便是如此。 最起码也得六部九卿一级,拖出来当出头鸟打才有用,收拾这些人治不了标更动不到本。 本在何处?那当然是太子和睿王,只要这两位消失了,弹劾他的声音也会消失。 “臣这些天,刚好查到了这几人的脏事,十三爷您看要不要……” 张弓搭箭,朱景洪目光扫向前方,说道:“等他们先出招吧!” 到了现在,陈云泰绝不会认为,眼前的亲王是头脑简单之人,明白其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而他小小百户,位置太低视野不够,自然参不透其中的秘密。 于是陈云泰答道:“是!” 紧接着朱景洪问道:“那个妙玉的事,最近可有情况?” 这件事情,陈云泰是亲自在盯,只因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旁人他是谁都信不过。 “回十三爷,此人图谋甚大,往东宫送了不少人,这些人里其中的一些,又往宫里去了一些!” 妙玉如今深得太子妃元春信任,几乎多数时候都住在东宫,自然也带了一批尼姑入府。 正常来说这么干不信,但如果披上一层“孝”的包装,那在当下这时代就合情合理。 毕竟皇后也礼佛,太子妃追随皇后,给大明和皇帝祈福,这件事就让人无可指摘。 “十三爷,这些都可能是白莲逆匪,若是不管不顾……臣只怕引出大乱!” 松开弓弦,箭矢呼啸而出,毫无疑问正中靶心。 随后朱景洪问道:“西城千户所那边,也还盯着这件事?” “他们也还盯着!” 朱景洪便答道:“他们既然也没动手,那你也就静观其变吧,记住我的话……放长线钓大鱼!” 再度接过陈云泰递来的箭矢,朱景洪又吩咐道:“此事关乎重大,你只能密探不可擅动,每一步……都要听我指示!” 迎着朱景洪严肃的目光,陈云泰当即答道:“臣唯十三爷马首是瞻!” 这两年时间里,陈云泰替襄王府做了不少事实,其中还有许多是见不得人的事。 眼下又牵扯进这最高层的斗争,让他明白跟襄王府已深度绑定,这导致他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 如今与襄王府荣辱一体,唯有朱景洪当上皇帝,他陈云泰才能存活下来,才能有最终的出头之日。 而在这大明,处于这种利益依附的关系,跟陈云泰一样心态的人有不少,只是这些人在舆论上没有话语权。 看着面前恭顺的陈云泰,朱景洪再度张弓瞄向前方,平静说道:“这次有个圣上亲点的差事,要派人去朝鲜走一趟,我已向陛下荐了去,想来不日北镇抚司就有公文下来!” 皇帝钦点的差事,等于直接向皇帝效命,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差,正常来讲绝对轮不到陈云泰。 毕竟东厂和锦衣卫南北二司,关系势力盘根错节,他陈云泰即便再有能耐,从金陵到京城也不过两年,如何比得上人家多年经营。 “多谢十三爷!”陈云泰连忙参拜。 从金陵调进京城,再从总旗升到百户,如今又能领到这种差事,这已是朱景洪第三次提携他。 示意陈云泰起身,朱景洪接着说道:“好好干……等待时机成熟,你就能再进一步了!” 百户再进一步,那可就是副千户了,在这京城也算混出了名堂。 “多谢十三爷提携!” 再度示意陈云泰免礼后,朱景洪又说道:“你回去跟李文钊说一声,这两天我要安排个人进锦衣卫,到时会让此人去找他,请他想办法办妥!” “是!” 朱景洪接着说道:“切记,此事不可跟我沾上关系!” “是!”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臣告退!” 于是陈云泰就离开了,而朱景洪则在校场内继续射箭,这也是他做给世人看的姿态。 他这提调西北大军的统帅,如今回京基本谢绝应酬,每日在家骑马射箭陪老婆,一看就是没有异心的表现。 可他才玩一会儿,琪琪格和诺敏就找了过来,原来是她们也想骑马射箭,回京这些天可把她们憋坏了。 朱景洪也乐得与美女游乐,于是便陪这俩姑娘跑起马来,校场内传来了欢快的娇笑声。 “十三爷,我哥哥他愿意弃暗投明,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游玩之际,琪琪格问出了这句话来。 他的哥哥第零,十天前就被押到了京,如今就关在顺天府大狱中,顺天府正在走审判程序。 为了让自己兄长能活,在朱景洪的配合之下,琪琪格主动联系到了第零,劝说他转变立场归附大明。 朱景洪遂答道:“此事圣上自有明断,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他有用处就死不了!” 相比于琪琪格,第零当然更有用处,毕竟他在准噶尔有更大的号召力。 他若是归顺朝廷,那必然进一步瓦解敌人斗志,这用处绝不是一般的大。 朱景洪与美人游玩,而此时襄王府侧门处,一辆马车停到了这里。 仆人撩起马车帘子,便有一青年从车内走出,此人正是挂工部主事衔的贾芸。 跟着他走出马车的是倪二,这家伙五大三粗一个汉子,此刻仅从表情来看就很凝重。 经过上次的事,倪二也算是纳了投名状,如今在替襄王府理事。 宝钗让张平安给安排差事,实则倪二根本没见到这位张总管,下面一个管事太监就把他打发了。 虽然未得到足够重视,但襄王府一下拨十几个铺面令其打理,还是让倪二生不出任何不满。 有了正经营生,而且还背靠襄王府,倪二无疑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他万万没想到,人生第二个巅峰会来得这么快,眼下他竟要得襄王殿下召见。 即使此刻到了襄王府外,倪二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走吧!”贾芸深吸一口气说道。 其实此刻贾芸也挺紧张,只是他稍微好一些而已。 在贾芸带领下,他二人顺利进入王府,并在宦官引领下被带进了一处偏殿。 “二爷,我这手啊……总是冒汗!”倪二喝了一口茶,神色显得不安。 贾芸笑问道:“二哥,你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何故会如此胆怯!” “这可是要见十三爷,大名鼎鼎的十三爷啊!” 贾芸郑重提醒道:“我看这次,十三爷是要用你,你的机会来了……一会儿可别出了洋相!” 这番道理倪二当然明白,于是他便答道:“二爷放心,这些道理我还懂得!” 他二人结束谈话,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就在他俩等得心乱时,终于有宦官前来传贾芸。 于是贾芸离开了,这让倪二越发慌张,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要单独觐见朱景洪。 只听倪二低语道:“倪二啊倪二,亏你也自诩大丈夫,为何这般沉不住气,简直是丢人现眼!” 在他内心挣扎之时,贾芸已来到了存心殿东侧的外书房,这里也是朱景洪会客的地方。 在他进去之后,朱景洪已坐在书案后。 其实正常来说,他不会让贾芸二人等这么久,都是因为琪琪格二人的到来,才扰乱了他的会客计划。 “参见王爷!” “嗯……起来吧!” 待贾芸起身后,朱景洪便问道:“枪炮研制那边,如今可有进展?” 总体来说当然没啥进展,所以朱景洪问的是细节。 “回禀十三爷,中外工匠们,每日都在试炼,可惜进展不大……” 要做出设计要求的火炮火枪,材料的研制就是关键,可惜朱景洪在这方面基本不懂,所以给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 “从六月到今日,工匠们调试了三十重比例搭配,火铳装药还是限定在……” 贾芸确实非常专业,介绍事务全用数据说话,让朱景洪很容易了解实情。 听完讲解之后,朱景洪方说道:“看这样子,两三年之内,怕是难有突破!”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技术突破本就很难,往往十年乃至数十年才有进步。 “这……臣回去之后,定当尽力催促工匠们!”贾芸急忙表面态度。 朱景洪笑了笑,随后说道:“既然枪炮这般已无着落,干脆你换个地方做事吧!” 以为朱景洪是有不满,贾芸连忙拜道:“臣愚钝,辜负了王爷重托……” “起来起来……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待贾芸起身后,朱景洪说道:“如今朝廷强化水师,要在金陵新建一座船厂,你去金陵负责这件事吧!” 这些差事本属于工部,贾芸如今挂在工部之下,去负责这件事名正言顺,关键在于要让皇帝同意。 在这件事上,朱景洪还是很有发言权,所以他有把握促成此事。 贾芸躬身答道:“臣愿听王爷差遣!” “你下去吧,让倪二过来!” “是!” 再度向朱景洪行礼后,贾芸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自有官宦去传倪二,而他只需要在外面等着。 突然要去金陵,对贾芸来说是机会,但他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一消息,而他首先要过的就是自己母亲那一关。 贾芸心烦意乱之时,倪二已被带进了书房,此刻正趴在地上向朱景洪行礼。 “小人倪二,叩见王爷!” 朱景洪没忙着叫他起来,而是问道:“我听说前些日子,王府赏给你的五百两银子,你全都散给了自己那些朋友!” 倪二差事办得不错,而且还受了些“委屈”,王府除了给他个差事,同时还赏赐了一些银子。 倪二把这些银子一个没留,都分给了他请来“抓贼”的人,只不过名义上是借给这些人。 如果只是讲义气,朱景洪还不会格外看重此人,关键就在那个“借”字。 从其朋友视角来看,倪二跟他们被打没有直接关系,贸然送银子便会让人起疑心,而借钱给这些人度过危急,却符合他日常立好的人设。 这样讲义气且细心的人,值得朱景洪出手提携,毕竟干大事实在是太缺人。 倪二依旧惶恐,但他还是尽量平静答道:“回禀王爷,他们终究是因小人而遭难,甚至还有人为此丢了性命,小人实在心有不安,把钱分给他们只为求个安心!” 其实那件事情之后,贾芸问过倪二是否后悔,毕竟当初他若不参与此事,那些人就不会受伤,乃至有人伤重不治而亡。 对此,倪二只有愧疚。 所以此时,他只是说出了心声,毫无夸耀自己讲义气的想法。 “说得好!” “起来吧!” “谢王爷!”倪二再拜,随后才慢慢起身。 也不知他若知道,自己的那些个好友,是因效忠的襄王府“出卖”才受难,此刻心里又会是何等想法。 “你是个有才干的人,管几个商铺大材小用了,去锦衣卫里谋个差事吧!” 没错,朱景洪对陈云泰的嘱托,其实就是为倪二铺路。 而此刻的倪二,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万万没想到竟能加入锦衣卫。 那可是锦衣卫,天下第一卫的锦衣卫……倪二心中激动万分。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此刻他被这天大喜事砸中,心中愧疚早被挤到了角落,便只剩下对朱景洪的感恩。 “小人多谢王爷提携!” 倪二又跪了下去,非常实在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514章 父子对喷 第515章父子对喷 转眼间又是几天时间过去,朱景洪安排下去的事情,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然,朝臣们对朱景洪的弹劾,也基本上没有停止过。 无论是他行军打仗,还是他人品私德,乃至于男女关系……只要是有问题的地方,他就被人弹劾了个遍。 虽然物议汹然,但对朱景洪的影响却不大,弹章全都被皇帝留中不发了。 而皇帝的如此举动,虽然让官员们很是不满,却更加得到了武勋们的拥戴,这些人最讨厌文官叽叽喳喳。 事实上,这几天时间朱景洪没有闲着,倒不是他愿意继续折腾,而是有些事没了他还真不行。 比如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在侍卫亲军全面推行军事改革,作为权威“专家”朱景洪当然要参与其中。 北四卫在西北的表现,确实让军中上下惊讶,证明了朱景洪练兵之法的正确性,所以全面推行已再无阻碍。 剩下参与作战任务的十六卫,都要进行相应训练编制调整,这些都需要详细研讨论证。 在武英殿忙活了一整天,结束后朱景洪与一众高级将领简单说了几句,便为避嫌独自往宫外去了。 听到朱景洪开口,宝钗这才抬起头来,而后平静问道:“王爷心情不错嘛!” 就在这时,侍卫中有人说道:“陆百户,方才您二位顶在前面,享受的可是指挥使的待遇!” “还好……都还好!”朱景洪讪笑道。 “是啊……以前最喜欢打马球了,谁能想到竟被他训了一通!”陆育新表情尴尬。 见礼之后,陆育新方问道:“十三爷,前两日请您打马球,您为何没来……莫非王府宦官没有禀告与您?” 陆育新张临这些人,都是他比较信任的“老部下”,他当然希望这些人有更好发展,所以此时才会严肃责问他们。 “百户大人还不知道?”说话的侍卫略显惊讶。 陆育新的疑虑,一旁的张临也深刻感受到了,所以他是半分笑意都没有。 “都好自为之,别荒废大好年华!” “都别废话了,现在回去准备,等会儿演练步兵操典!” 他和张临二人,已跟小兄弟们夸下海口,一定能请到朱景洪一起打马球。 “千户指挥佥事这些,连挨骂的资格都没有呢!” “朝廷选你们做禁中侍卫,其目的是为培育将领,你二人如今只想着玩闹,可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栽培?可有负圣上对尔等厚望?” “十三爷好像转性了?”张临小声嘀咕。 在场这些人没有勋贵子弟,当然不会有人与他二人顶牛,一个个都非常老实无人冒头。 “指挥使的待遇?”听到这个新词,陆育新感到疑惑。 去年新补入的龙禁卫,三分之二都不是勋贵子弟,陆育新二人手下便是这些人。 说道这里,宝钗把怀中小猫放到桌上,而后其实说道:“王爷不觉得自己太张扬了?难道忘了如今城里的流言?难道不知朝廷里有多少人弹劾你?” 相较于京中子弟,这些人对新操典了解较少,所以张临才想着训练这些人。 这时另有一人说道:“此前十三爷在西北,大多为指挥使及以上参与军议,每次都有人因统兵不力,被十三爷骂得无地自容!” “王妃是在等我?” “明白?难道臣妾说得还不明白?” 当然了,这在朱景洪虽自觉态度温和,但陆育新等人听来却无异于斥责。 正常来说她情绪管理很到位,极少有事能让她如此生气到失态,显然这次她真的是不吐不快。 看着早就被清场的大殿,朱景洪便知宝钗是有备而来。 “谁不想去?”陆育新冷声问道。 宝钗接着说道:“看来这两天参与大事王爷很得意,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是在笑,但其实心里已笑不出来,他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安于现状,或许往后真的连挨骂资格都没有。 这话听着更不对味儿了,于是朱景洪走向了宝钗,随后问道:“宝钗,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可他才进银安殿内,就看到东侧偏厅之内,宝钗正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猫正伸手抚摸,仿佛没看见进入殿内的朱景洪。 听到张临这话,便有侍卫喊道:“张百户,咱们可刚下值,这就要去练?” “哦?如此说来,我这还真是长脸了!”陆育新笑着答道。 在陆育新二人领着侍卫加练时,朱景洪已回到了王府之中。 今天朱景洪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他在进入内府之时,还忍不住哼唱起前世的歌谣。 “成天参与大事,不断往是非场里去,您真觉得自己圣眷在身,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一旁张临跟着答道:“是啊……臣等都盼着您来呢!”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们本该……” “他说风雨中这点儿痛算什么……” 如今不但人没请到,反而还被训斥了一番,他俩感到尴尬其实也挺正常。 这是朱景洪的最后一句,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并在道谢保证后目送朱景洪离开。 然而他才走出东华门,后面就传来呼喊他的声音,朱景洪转过身便发现是陆育新等人。 而听了这些话,朱景洪确实有些醍醐灌顶,此时他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然后便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他从西北回来时,就打定主意要低调,可回京后历经弹劾屁事没有,就让他不自觉的飘了起来,把最开始定下的处事之策都忘了。 “宝钗……我确实错了!” “你自己不知道,如今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又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寻错处?” “当年教你下棋时,我便讲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棋输了还可以从头再来,你若是输了……府上这么多人是何下场?” 虽然话里的意思依旧严峻,但宝钗语气明显平和了许多,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看着走到眼前的妻子,朱景洪伸手扶住宝钗双肩,而后说道:“多谢王妃提醒!” “我确实得意忘形,你这当头棒喝来得好啊!” 眼看朱景洪是真听进去了,宝钗才真的安心了一些,而后她又说道:“我可听人说了,因圣上屡次留中弹章,已有官员上奏辞官!” “而且听她们说那意思,只怕接下来还有更多人追随其后,为了搞垮你他们已经是倾尽一切了!” 宝钗口中的“她们”,指的便是命妇圈子,她的朋友圈非常之广,认识的人不比朱景洪少。 “你要知道,如今金陵清丈还未结束,父皇又要在江南和浙江推行清丈,朝中和当地士绅大有人想挑事,于父皇而言维持朝局稳定,便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而你……就是最破坏稳定的人,你说你能有多安全?” 听到这些话,朱景洪神色越发凝重,这些情况他其实都知道,但都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优势在我,被我玩成了有事宰我,这可真是丢死人了……朱景洪心中痛骂自己。 见朱景洪面露思索,宝钗接着说道:“还好如今大祸未至,及时挽回还来得及,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倒觉得……你该退一退了!” “如何退?” “找由头让父皇罚你!” 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但确实非常好用,而关键在于要掌握好度,否则有可能得不偿失。 “嗯!”朱景洪点了点头,便在想该如何操作。 整理着朱景洪的衣襟,宝钗抬头看着他的下巴,接着说道:“还有,既然要退,不如退远一点!” “退到多远?” “京城暂时别待了,咱们搬到城外去住些日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襄王府产业极多,单皇庄就有好几个,每个里面都建有宅院,本就是给他们休闲的地方。 说真的,离开京城出去住,朱景洪多少有些舍不得,毕竟城外实在太枯燥了。 可他也知道此言不虚,于是便答道:“倒也不是不行!” 大致议定了策略,他二人也没闲下来,而是继续讨论着这件事,关乎王府存亡他俩都不敢怠慢。 很快又是两天过去,宝钗的消息确实比较准,在第一名官员上奏辞官后,紧随其后又有十几名官员跟进。 但他们诉求的重点,已经从弹劾朱景洪指向了自己,言称自己所上奏章全被留中,预示着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既然皇帝不信任,那这官就没法做了,所以他们干脆选择辞官。 虽然既没有指责皇帝,也未提及朱景洪的“恶”事,但其实还是冲着朱景洪去的。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也不好过于偏袒,先是把这些人辞官奏本留中,然后在此前弹劾朱景洪的奏章里,选了几分让司礼监送到了内阁。 弹劾的奏章让内阁处理,皇帝这是对此前多番弹劾的回应,也算是给朝臣们做了受理此事的姿态。 内阁很快给出了拟办意见,建议皇帝申饬朱景洪,纠正他的那些不正之风。 只是申饬,拟出这样非实质性的惩罚,显然内阁对此也非常谨慎。 十月二十五日,朱景洪接到了申饬的诏书,而后他是越想越气,于是他便往宫里去了。 当然,这是他跟宝钗商议之后的行动。 来到乾清宫外,朱景洪被告知皇帝召集六部九卿,正在暖阁内商议要事。 于是朱景洪只能等,这一等就是将近两刻。 等候的时间里,朱景洪也听了议事内容,乃是有关于浙江两地清丈事宜。 西北打仗也好,兴建水师也罢,都需要消耗大量银子,所以朱咸铭要想尽办法捞钱。 可惜议事并不顺利,这些朝堂高官们虽表面赞同,但大多都点出了清丈存在的问题,建议不要操之过急。 甚至就连主导此事的赵玉山,也不是太支持皇帝连推两省。 最终议事不欢而散,在皇帝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朱景洪未经通报便进到了暖阁内。 “爹……您处事不公,儿子不服!” 正扶额苦思,听到这话朱咸铭骤然抬头,然后就看到已进殿内的朱景洪。 “谁让你进来的?” 面对皇帝呵斥,朱景洪没有正式回答:“爹……您听信谗言,处事不公,儿子不服!” 敢在皇帝面前说“不服”的人,当今天下确实没两个人。 以至于此事,朱咸铭气得目光森冷,他发现眼前这小子很久没挨廷杖了。 “不服?从你去到西北到现在,弹劾你的奏疏至少上千道!” “若不是看你娘的面子,就你在西北那些个事,朕早就撤你的职了……” “得了便宜,还敢到朕面前放肆,你简直要翻天了!” 站起身来,朱咸铭指着眼前仍不服气的小子,骂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目无尊长僭越无礼,居功自傲目无法纪,惹得朝廷动荡天下不安,你还有脸到朕面前闹腾……” “看看你两位兄长,读书明理朝臣赞颂卓有贤名,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哪有一点儿皇家嫡嗣的尊贵?” “爹……” 听到这里,朱景洪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他觉得必须要辩解两句。 “就因为朝臣几个弹章,您就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难道儿子当真一无是处?” 双手摊开,朱景洪略显激动道:“现在我又啥都比不上四哥六哥了,那此前您何必让我总督西北军务?” “某些人只盯着我的错处,叽叽喳喳挑我的刺,引得不明所以者参劾于我……” 一屁股坐到旁边凳子上,朱景洪接着控诉道:“他们待在京城里风花雪月,自以为是指点江山之时,却不见儿在西北亲冒锋镝,带领将士们爬冰卧雪,才连连大败噶尔大军!” 听到这里,朱咸铭心绪多少有些触动,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在皇祖父去世之后,就在没人替他遮风挡雨,连战连捷的他同样深受朝臣指责,直到十二年前他结束了这一切。 没理会皇帝神色转变,朱景洪又站起身说道:“哦……事到如今仗打赢了,他们就跟疯狗一样撕咬儿子,想尽办法寻儿的错处,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可惜当年我与老头子,就没有过这般直抒胸臆,以致父子相疑最终反目……朱咸铭依旧回忆着从前。 “爹……他们可以过河拆桥,但您不能卸磨杀驴啊!” 言基于此,朱景洪取下头上翼善冠,而后凑近到皇帝面前,指着屋头说道:“您看看这儿……这道疤是铁胄给压的!” 说实话,他所谓的那道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把冠帽放在御案上,朱景洪又解开了领口扣子,露出里面一道疤说道:“您看看……这是准噶尔骑兵的箭伤!” 所谓的箭伤,说实话也就小指头大小,因其作战时穿的两套重甲,所以箭矢贯穿甲胄后便已力竭,最终也就让他擦破了儿皮。 至于伤口,早在西北就长好了,只是稍微留了点儿疤而已。 随即他又撸起袖子,正要说话却被朱咸铭拍桌子呵斥:“闭嘴!” 于是朱景洪就闭嘴了,他相信这次至少也是一次庭杖,如此也能真正堵住所有人的嘴。 “就你身上有伤?受点儿伤又算个什么?” 说实话,刚才那一刻朱咸铭有股冲动,想让眼前这小子亲眼瞧瞧,他亲爹身上又为大明留下了多少伤。 甚至有些伤痛,直到现在还折磨着他。 但朱咸铭是皇帝,他不可能跟朱景洪一样退衣服撸袖子,于是他便呵斥道:“你好歹也做过统兵大将,却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跟妇人一样跌跌不休,在朕的面前哭啼搅闹……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 “殿中武士!” 随着朱咸铭一声呵斥,几息之后四名侍卫出现在暖阁外,神色坚毅目光炯炯。 “把他带出去,令东厂打二十……三十廷杖!” 第515章 暂避锋芒 第516章暂避锋芒 “禀娘娘,襄王殿下触怒主上,被罚了三十廷杖!” 坤宁宫内,皇后正在接见几名命妇,便听到了女官慌忙禀告声。 然而她并未慌乱,而是看向左右:“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各自都回去吧!” 在场命妇都很知趣,起身向皇后行礼告退,然后陆续退出了坤宁宫。 也就在这时,得知了消息的朱云笙,领着黛玉湘云来到了殿内。 没理会进殿的女儿,杨清音看向禀告的女官,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禀娘娘,据乾清宫的内侍说,襄王殿下咆哮御前,指责主上处事不公,引得龙颜大怒,故而……” 听到这话,杨清音对内情顿时了然,她已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老十三这小子,真是没个长进!”杨清音忍不住说道。 “娘,我们得去看看,十三哥这样太惨了!”朱云笙很是着急。 “皇后娘娘到!” “娘,儿子并非小气之人,只是心中不平而已……” 这些宦官下手很有分寸,他甚至连皮都没被擦破,所以根本用不着太医。 她虽从不过问政事,但对朝局却动若观火,知道眼下老十三受点罚,对他本人是利大于弊。 廷杖是由东厂的人掌刑,今日东厂是掌班太监胡永全主事,他将差事甩给了领班太监俞良。 相较于以往遇到这种事,杨清音显得平静许多,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皇帝讨说法。 万一把朱景洪惹恼了,一怒之下把他们打杀,他们这些人无疑是白死。 “这点儿疼不算什么,我还没那般娇弱!” 这时有宦官过来禀告,说是太医已请到了府中。 “赶紧行刑,再敢拖延,就是找死!” 这一等就是几秒钟过去,周围一众太监虽然拿着大杖,但却是一个人都没动。 说了这么一句,朱景洪趴在了凳子上,只等着东厂太监们动手。 几息之后,皇后辇轿从宫门内出来,最终停到了朱景洪的不远处。 在俞良示意下,几名手持大杖的宦官立刻上前,挥舞着手中家伙朝朱景洪身上招呼。 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三十廷杖打完之后,俞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朱云笙看向左右宦官,呵斥道:“你们这些奴才,还不赶紧前来扶着!”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看着朱景洪扭曲的表情,还是让皇后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 “十三哥,你没事吧?”朱云笙飞奔上前。 “受了罚还敢出言不逊,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打!”下了辇轿,杨清音声音冷峻。 他只是需要这么个过程,今天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也勉强能削弱朝廷上下的敌意。 “十三爷,您无碍吧?可需要请太医来?”俞良很贴心的询问。 杨清音乘着辇轿,便往执行廷杖的乾清左门去了。 此时,俞良就站在朱景洪面前,看着对方铁青的脸,神色惶恐问道:“十三爷……您看今天该怎么打?” 听到通传声,在场宦官尽皆下拜,而朱景洪则是站了起来,捂着屁股一副很疼的样子。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动手?”朱景洪呵斥道。 虽然心里担忧,但皇后还是教训道:“你已是成家立业的人,如今还这般不长进,在你爹面前没个分寸,方才惹来今日之祸!” 朱景洪无奈答道:“还好还好,没被老头子打死!” 可即使如此,俞良仍是胆战心惊,格外谨慎看着眼前人,准备好了随时跪地求饶。 而且真要用了太医,被其看到了实际情况,难免不会被其传扬开,如此也就起不到减仇恨的效果。 以往行刑众人动作麻溜,是因为朱景洪心情还算不错,可今日明显看得出这位爷不高兴,在场众人自是忐忑不安。 在皇后面前,朱景洪从来不会强辩,他只会有理有据的解释。 俞良是第一响应,脚步飞快出现在朱景洪身侧,正要伸手扶却被朱景洪推开了。 “打死算了!” 然而朱景洪不给他机会,直言道:“这点小伤,哪里用得着太医!” 虽然知道朱景洪不会有事,但杨清音还是应道:“去看看也好!” 朱景洪靠近上前,诉苦道:“娘……儿子有苦难言啊!” “还死不了!”朱景洪答了一句。 “快抬十三爷进殿诊治!”俞良连忙招呼,想要尽可能减轻罪责。 杨清音知道其所谓不平是何事,于是没等朱景洪把话说完,她便开口道:“你既自诩英雄豪杰,就该有容人容事之胸襟!” 虽然他们动作浮夸,但打在朱景洪的身上,也就比挠痒痒稍重一些,可见这些人功夫有多深。 听到这一句,在场众人深感无奈,只听俞良说道:“十三爷,奴才等得罪了!” 这是在pua我吗?朱景洪有些错愕。 也就是这时,远处又有一队人赶来,却是太子夫妇和宝钗过来了。 今日之事乃是夫妻公计,宝钗肯定是要出场,只是来时正好碰上太子夫妇,所以他们才一起过来。 至于睿王夫妇,今天他俩正巧出城游玩,眼下可能还不知道朱景洪受廷杖,毕竟消息传递也需要时间。 “拜见母后!” 众人向皇后见礼之后,朱景源便来到兄弟面前,关切问道:“十三弟,你无碍吧?” 朱景洪反问道:“四哥,看我这样像不像有碍?” 这时宝钗已来到他身边,扶着他胳膊后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成日口无遮拦,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方才有今日之祸!”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朱景洪瞪眼道。 “你小子才该闭嘴……” 这话是皇后说的,眼见亲娘目光不善,朱景洪便自觉低头认错。 “你媳妇儿说得对,你也该懂事一些了,这次之后要好生反省,别再给自己惹麻烦!” “儿子知道了!”朱景洪很认真的答话。 随即杨清音目光扫向一旁,就看到了身形瘦削且气色不好的太子,这反而让皇后更加的担心。 “老四,老十三皮糙肉厚,你也别太担心,先回府去歇着吧!” 老四虽已是而立之言,但还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面对皇后的话他很自觉应了下来。 “老十三跟我走!” 在杨清音一番安排下,宫门处的人各自散开,一切似乎什么都都没有发生。 且说朱景洪到了坤宁宫,他又不可避免被皇后教训了一通,全程他都没有为自己辩解,摆出了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 倒是宝钗,在此过程中分辨了几句,但也都是点到为止。 直到最后,宝钗方提出意见道:“母后……因他性格刚烈为众人所指,偏他这性子一时间也改不了!” “依媳妇的意思,不如让他先跳出这漩涡……所谓眼不见为净,别人瞧不见他便也就不会找他麻烦!” “如何跳出去?”杨清音皱眉问道。 “此前母后赏了几处皇庄,其中一处在京城以东二十多里,有山有水还有一处梅林,乃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媳妇的意思是,让王爷出城住些日子,一则散心修身读书习武,二则也让朝臣知他有悔悟之心,如此也就不会紧盯着他不放了!” 京城以东二十里,是比较近的距离,所以皇后心里并不排斥。 虽然有些舍不得儿子,但杨清音还是点头同意了。 和宝钗所想不同点在于,杨清音是同意朱景洪出京,不是担心朝臣对小儿子的共计,而是不想他夹在两位哥哥之间为难。 没错,即便如今弹劾是朝臣自发行动,但杨清音还是怀疑太子睿王在捣鬼,只因他二人既有能力也有动机。 略微思索后,杨清音说道:“未免朝堂议论,说你是负气而去,此事由我来下懿旨!” 皇后的这句话,对宝钗二人来说是意外之喜。 如果是由皇后懿旨令其出京,就能从杜绝外人的一些猜测,可以规避到很多麻烦事。 “是!”宝钗答道。 这个时候她不好答“谢”,否则显得他俩很乐意出城,必须得做出是被迫离开才好。 这时朱景洪终于插话道:“娘,我遭诬陷,又挨了骂,现在又受了罚,还要我搬出王府去?”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出了城平心静气,凡事多听王妃劝导,好好磨磨自己性子!” “是!” 说了这么多,皇后也觉得倦了,随即挥手道:“都回去吧!” “是!” 待宝钗扶着朱景洪离开后,皇后却没能歇得成,因为朱云笙又进了殿内。 朱景洪要出城修养,那地方好山好水还有梅林,这可让朱云笙按耐不住了,所以就想着一路跟过去。 而要实现这一目标,最关键在于取得皇后同意。 “娘,十三哥变成今天这样,女儿自觉也有责任……” 这是朱云笙开局第一句话,她已准备好完整的叙事方法,绝对保证既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 当然了,这些得益于她的两位参谋,刚才为了她可是绞尽脑汁。 再说朱景洪二人上了马车,就直接向王府敢了去。 下的马车后,朱景洪便被扶进内宅,整个过程都有宦官搀扶,进了寝殿就传了郎中过来。 虽然伤势很小,但郎中还是开了药,且保证别人问起照严重了说。 这郎中乃是王府聘请,专为府中侍卫和内侍服务,正常来说就住在王府周边,所以也不太可能有人来问他。 银安殿内,宝钗再度屏退众人,理由是朱景洪需要静养。 吩咐完一切之后,宝钗亲自关上了大门,而后来到了寝室之内。 坐在窗边椅子上,朱景洪自顾倒了一杯茶,而后问道:“咱们何时出发?” 坐到朱景洪身边,宝钗答道:“今天就准备好,明天出发!” “这么赶?” “你还打算待多久?出了城缺不了你吃喝,更少不了你的用度,你还不愿意走?” “我哪有这意思,反正你来安排就是,这王府一切由你做主!” 听到这话,宝钗白了朱景洪一眼,答道:“你以为我愿意做主?还不是操心受累的事!” “对了,今天你在内院好生歇着,只等明日出发就是!” 眼看宝钗要起身离去,朱景洪顺势拉住她的手,而后问道:“那今晚我一个人睡?” “你找她们罢!” 话才说到此处,宝钗嫣然一笑道:“已经有人来了,你还怕身边缺了人!” 朱景洪笑道:“身边倒是不缺人,只是心里唯有你!” “这话你跟她们说去吧!” 言罢,宝钗推开了朱景洪的手,而后往殿外走了去。 而此时的大殿外,甄琴可卿等人都到了。 杨静婷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所以这次无人敢擅往里闯,全都很本分等候在廊道下。 “听说王爷这次受了伤,也不知有多疼啊……”英莲很是担忧。 这时甄琴答道:“是啊……那些个狗奴才没个轻重,王爷这次可惨了!” “皇帝陛下可真是心狠,连自己亲儿子也不放过!” 这话是诺敏说的,而且是有感而发。 在前面十几年,皇帝在她心里都是神圣而伟大的形象,但这次亲历整个准噶尔之战后,诺敏比常人有了更多的思考。 简而言之,皇帝的神圣形象,已经在她心里崩塌,而成了暴虐可怖的代名词。 这时可卿连忙制止,说道:“诺敏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免又给王爷惹来麻烦!” 诺敏看起来成熟,其实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至少比不得旁边的琪琪格。 虽然乾清宫读的书不多,但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对宫廷斗争的耳濡目染,都让她对世事本质有更多认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世祖以来三位皇帝的那些脏事她都知道,所以皇帝在她看来从没有神圣过。 几人议论之时,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随后宝钗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众女子纷纷躬身行礼,对王妃的尊重是如影随形。 没等众人开口,宝钗先一步说道:“王爷需要静养,你们都别在这里闹了,明天我们要去城外居住些时日,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吧!” 宝钗的这一消息,着实惊讶到了在场众人,但她们亦是欣喜无比。 虽然王府占地面积很大,可一直住在这里也会厌烦,宝钗尚能出入王府参与社交,其他人就只能待王府消磨时间。 所以能换个地方生活,对她们而言还是大喜事。 “可卿,你进去伺候!” 听到王妃点自己进去,可卿既意外又觉得正常,毕竟这里她与王妃关系最近,最要紧的是她忠心可鉴,不让她去这里谁还能进去。 “你还有件喜事,升你为选侍皇后娘娘已经允了,就这几天便要派人来宣旨,到时你只能在城外受封了!” 这件事情,此前宝钗已经提过,可这些天过去没了下文,便让可卿感到心焦起来。 只是她不喜争斗,所以从没过问此事。 “多谢王妃!”可卿急忙下拜。 见此一幕,甄琴心里便不是滋味儿了,暗叹自己那姑奶奶为何还不发力,侧妃的位置现在都还没下文。 刚好此时,甄琴撞上了英莲的目光,后者眼中饱含询问之意,似乎在问“姐姐何时升为侧妃”。 在甄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时,宝钗已将可卿扶了起来,笑着提醒道:“别忘了派人收拾东西!” “是!” 目光扫向其他人,宝钗平静说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 第516章 襄王要出京 第517章襄王要出京 走在廊道内,宝钗吩咐跟在身边的林红玉道:“去,传话府内各管事,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搬往城外暂住!” “是!” “让把该备的东西备齐全,如今王府他们各管一摊,若是谁有疏漏……我必须严惩!” “奴婢明白!” “去吧!” “是!” 随着王妃的命令下达,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除了宦官和侍女们,连下值的侍卫也参与进搬家事宜。 侍卫们的积极性很高,毕竟此去跟着到城外“值班”,王府一定会进行额外补贴,让他们各自的小家庭日子更滋润。 王府要搬家,绝不是简单的事,很快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扯这么久的废话,其实是为给朱景洪准备时间,毕竟谁知道这刚受了杖责的人,眼下在玩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虽然朱景渊答得利索,但其实他脑袋想得更多,盘算着眼前这小子想做什么。 眼见朱景洪还要说话,宝钗上前走到他面前,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六哥岂会不帮你说话,只是力有未逮而已……难不成人家欠你,非得帮你把事办妥才行?” 马车侧位,陈芷冷笑了一声,答道:“你被废他们也不可能被废,自己在老爷子心里什么位置不清楚?” “我早就跟他说了,如今富贵已极,哪需他在外面……” “也罢……六哥六嫂请!”宝钗让到了一边。 “你自己成日惹是生非,若不是几个兄长照应,安能有今日?” 在陈芷夫妇看来,襄王府之所以令人忌惮,主要在于有宝钗这个心机女。 陈芷也跟着说道:“十三弟,你六哥是最照顾的,前两日还跟人说自己兄弟是国之柱石,为此还与几名官员争得面红耳赤!” 在襄王府上下一片忙碌时,睿王夫妇终于赶了回来,看到这里的情况深感吃惊。 “十三弟说话中气十足,看样子伤得不重嘛!”朱景渊说了句玩笑话。 “唉……他那人嫂子也知道,嘴里说不出好话来,我是怕他冲撞了你们!” 面对陈芷的讥讽,朱景渊只当没听见,答道:“去问问就知道了!” 一进银安门,朱景渊就听到有人在骂街,定睛一看果然是朱景洪。 众人一路来到银安殿,此时殿内可卿已收拾整齐,搀扶着朱景洪走出大殿。 哪知朱景洪喊道:“六哥,你是不是我亲哥?” 却听朱景洪接着说道:“六哥,过两日大朝会,你可愿为我申冤?只此一次,成与不成,我都认了!” “宝钗,府上忙忙碌碌,这是要……” “当哥哥的该不该帮助弟弟?” “都怪我们家这位,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来回瞎折腾,朝廷上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当然应该!” “六哥,六嫂……未能远迎,切勿怪罪!” 弄清情况之后,朱景渊便说道:“去看看十三弟吧!” 宝钗面露难色:“他现在气性大得很,回到府里就喊打喊杀的,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所以依母后的意思,便让我们先到城外暂住,如此也就不生事端了,说不定眼下母后旨意就到了!” 陈芷立即帮腔:“对……这才是要紧事,先去看看才能安心!” 听到是皇后让搬出去,陈芷二人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也就安定了许多,否则他俩总觉得是宝钗有图谋。 至于朱景渊,则耐着性子站在后方,听着弟媳妇说些没用的事。 宝钗絮絮叨叨,说的全是陈芷知道的情况,听得她是既心烦又得忍着,小心出言安抚展现长嫂风范。 “十三弟,这话不可乱说,你我不是兄弟还是什么?” 猜到朱景洪会来这一手,朱景渊当即答道:“十三弟,这你可冤枉我了,为了你这些事,我可没少跟人解释!” “莫非老十三被废了?”朱景渊猜测道。 这话问得没道理,偏偏朱景洪还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下一刻,朱景洪问道:“六哥,如今我受了这么多的陷害,您为何从未帮我分辨几句?” 存心殿外,宝钗从台阶上迎了下去,身后跟着几名王府女官。 睿王夫妇要进王府,自然不需要在外面等,在他二人下了马车之后,便被管事太监迎进了府中。 这后面一句就不对味儿了,反正朱景渊二人听着不舒服,但此时也不好去解释清楚。 陈芷笑道:“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专程来却不见十三弟,这算怎么个事!” “这话说的,一母同胞亲兄弟,还顾忌这些?”陈芷面露真诚道。 “东厂这帮狗奴才,都说了让轻点儿,还特么这么疼!” 陈芷话只说了一半,但宝钗已明白了她意思,这让她瞬间挤出了几滴泪水,引得身旁几名女官上前伺候。 大朝会属礼仪性质,在此满朝文武列席的情况下,若朱景渊主动替朱景洪“申冤”,那他等于背叛自己的立场。 朱景洪这“无心之言”,只一句就把他架起来了。 短暂思索后,朱景渊笑着答道:“十三弟,朝野上下对你的攻讦,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为兄自不会不管,但此事要从长计议,还需周全谋划才行!” 推开扶着自己的可卿和宝钗,朱景洪缓缓走下台阶,皱眉走向了自己的亲哥哥。 看着这厮靠近,说实话朱景渊心里很怵,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退缩,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改变。 “六哥,亲王够不够尊贵?” “亲王位在超品,自然尊贵无比!” “我在西北有没有功劳?” “击败准噶尔主力,拿下哈密城,自然是有大功!” 听完朱景渊的答话,朱景洪接着说道:“既然我身份尊贵,而且又立有大功,别被人栽赃陷害后申冤,我还得从长计议?还得周全谋划?” 朱景渊一时无言,他发觉好像是挺说不过去。 “十三弟,话不能这么说……” “六哥,所以说嘛……咱这劳什子亲王,跟要饭的没啥区别!” 要饭的……听到这三字,在场几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太祖皇帝,一时间就觉得这话更怪了。 这时朱景渊说道:“十三弟,话不是你这么说的!” “罢了罢了……六哥,反正母后已令我出城,这冤我就不申了,往后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是!” 言罢,朱景洪连续叹气,然后转身往大殿方向走去。 朱景渊本想说什么,又怕朱景洪“乱说话”令自己难堪,所以他最终选择了闭嘴。 眼看朱景洪转身回来,宝钗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说道:“人家六哥来看你,好端端你发什么疯?该请进殿坐坐才是!” 没等朱景洪回话,就听朱景渊说道:“啊……不必了,十三弟受了委屈,今日又挨了罚,让他好生歇息吧!” “告辞了!” 陈芷也跟着说道:“宝钗,我们先走了,过几日再来,你照顾好十三弟!” 只听宝钗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心里冷笑,陈芷笑容满面道:“宝钗,一切以十三弟为重,就别论这些虚礼了!” 情况也看了,该聊也聊了,朱景渊当然不愿逗留。 宝钗回头望去,却见朱景洪已进殿内,于是她喊道:“六哥要走了,你也不说来送送!” 朱景洪转弯便消失在屋内,只传出他的声音:“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朱景渊很是尴尬,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无可奈何。 宝钗作为王府女主人,便把他们送到了存心门,再往外走就是承运殿,宝钗当然不好逾越这道门。 朱景渊二人出了承运门正打算上车,好巧不巧皇后的使者到了,领队着者乃是尚宫局女官。 “拜见王妃!”女官及时行礼。 陈芷点了点头,问道:“柳尚宫,你这是来……” “回禀王妃,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传达口谕!” 陈芷又问道:“母后说什么?” 因这口谕牵涉不大,而且陈芷身份尊贵,这位柳尚宫便答道:“回王妃,娘娘命襄王出京,于别院居住!” “哦……还是母后想得周到!”陈芷平静答道。 言罢,陈芷便不再多说,随朱景渊一道上了马车,然后启程往自己王府赶去。 出了襄王府,陈芷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十三意志消沉,有怨天尤人之意,你说他是不是真没志气了?” 朱景渊答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还是得防着,但只要他不在京城,威胁就会变小!” 沉默几息后,陈芷说道:“这次底下那些人胡乱出手,跟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怕也得料理一番!” “算了吧……还得靠他们做事,如今既让老十三吃了亏,我便不好再惩罚他们!” 陈芷面带不满:“他们自作主张,却让你被老爷子猜忌,这叫什么事!” “唉……相互利用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呵……果然老十三说得没错,什么亲王贵胄,当真和要饭的差不多!” “好了,此事别再提了!” 在这夫妻二人斗着嘴时,襄王府内口谕已宣读完毕,宝钗亦亲自将柳尚宫送到了存心门。 “对了王妃,公主已得皇后示下,明日将随你们一道出城!” “她也要去?”宝钗深感意外。 “公主禀娘娘说,她与殿下一起长大,深受照拂情谊深厚,兄长受伤自当侍奉汤药,再过两年便至及笄,便再难……” 朱云笙的理由不但充分,还充斥着天家少有的亲情,言辞恳切情谊深厚。 虽然知道朱云笙的盘算,皇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毕竟她就这一双儿女最和睦。 再说可卿院内,侍女们也在忙碌,收拾着穿戴日用之物。 琪琪格与诺敏也住此处,但她俩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提前收拾好就坐在廊下闲聊。 “姐姐,待在王爷身边,就得束于这方寸之地,我突然觉得好难受!” 在襄王府住了不过十日,她就觉得有些受不了,只因能活动的地方实在太小。 “她们那些人,怎么就熬得住!” 诺敏受不了,琪琪格同样如此,只是她没表现出来而已。 为了救兄长出狱,为了向她的仇敌复仇,她必须压制自己的渴望,努力获取朱景洪的宠爱,然后尽可能的表现出利用价值。 “诺敏,你如果实在熬不住,就跟他说放你回去吧!”琪琪格提出了建议。 只这一句话,就让诺敏无话可说,她确实很舍不得朱景洪。 拉起诺敏的手,琪琪格笑着说道:“好了……这次去城外,想必限制要少许多,你可以尽情的玩闹!”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希望诺敏留下,这样她至少能有个说话的人。 诺敏撇撇嘴道:“没有草原,能玩个什么!” 听得此言,琪琪格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城内吧!” “不……我当然要去!” 府内上下忙碌着搬家,而王府外又来了一队人,正是朱云笙的仪仗到了。 这丫头确实闲不住,得到皇后允准后,便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催促侍卫护送他出来了。 随她一道来的,当然还有黛玉和湘云,她们的马车最终从侧门入,直接来到了银安门外。 “公主问疾!” 此时宝钗已等在银安门处,这里已被侍女宦官环绕。 马车停住,便有女官上前掀开帘子,但第一个出来的却是湘云。 只见她下了马车,先是往车内望了一眼,随后喊道:“公主问疾!” 本来宝钗还挺严肃,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暗道这兄妹真是一对活宝。 本来很简单的事,被这“问疾”二字一太深,就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下一刻,朱云笙裹着斗篷,从马车里里钻了出来,湘云立时上前去搀扶。 看着迎过来的宝钗,朱云笙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拜道:“拜见嫂子!” 挽着朱云笙的衣袖,宝钗答道:“三妹,你既是专来问疾,问过之后便该回宫复命了!” “嫂子,你这话可不对,我不单是来问疾,还得照顾十三哥痊愈!” 听到这话宝钗又笑了,便听她说道:“你十三哥的伤,只怕也快痊愈了!” 此时黛玉走了过来,见礼之后说道:“娘娘莫非不欢迎公主殿下?”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却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说,否则离间天家骨肉帽子扣下来,那是真的会丢掉小命。 黛玉当然不在此列,在她话音落下之后,便听宝钗说道:“三妹,你也该管管你宫里的人,如今越发没个规矩了!” 朱云笙笑着答道:“我倒觉得黛玉所言有理,嫂子如此多的说辞,岂不就是想让我早点儿走!” 便听宝钗说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话,我给你赔礼还不行?” 这时湘云说道:“可不敢当,若是让十三哥知道了,以为我们欺负了王妃,只怕会小命不保!” 朱云笙和黛玉都笑了起来,而宝钗则回话道:“等你们嫁了人,有了疼爱自己的夫君,那时就有人护着你们了!” 听了这番话,朱云笙和湘云都略有羞涩,只是黛玉心里不太自然,只因她所谓钟意的夫君是别人的男人。 宝钗可没想那么多,当即招呼众人:“好了,外面天凉,我们进去说话吧!” 第517章 马惊 第518章马惊 正统十二年,十月三十一。 在准备妥当之后,襄王府的车队驶出了王府,在大批侍卫护送下往城外赶去。 这次随行的侍卫,除了襄王府本身的两百人,还有随同朱云笙来的两百人,后者乃是高鸿和张仲祥统领。 高张二人领得这差事,得益于他俩随朱景洪去过西北,一路拼杀保护了朱景洪的周全,才能让卫所里其他人心服。 四百余名侍卫,只是负责内围保护,出城路上自是少不了五城兵马司出力,他们前后出动的人手至少两千。 毫无疑问,襄王府车队出行再度清了场,不但他们所走的长街空无一人,连临近的街道也被士兵戒严起来。 人们只能待在家里,亦或其他角落里等着,待王府车队通过后方能正常活动。 整个车队,大概有二十多辆马车,其中最尊贵的有两辆,朱云笙便占着其中一个。 马车内的空间非常宽敞,即使朱云笙令黛玉湘云同乘,里面也丝毫不会拥挤。 坐在侧边位置,兴奋的湘云把窗户帘子掀开了一角,想要瞧瞧外面的世界。 “不去,回家,读书!”贾宝玉如此说道。 好在茗烟手疾眼快,立即起身把他拦了下来,否则还不知会引出多大祸来。 很快贾宝玉冷静了下来,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他也没有责怪茗烟的意思。 而在这校尉身后跟着四人,其中三人穿着普通役卒服饰,便是这校尉手下的帮闲,简单来说就是编外人员。 “这些奸佞小人,也就会欺负老实人,当真可恨……” 且说街道外某处阁楼内,贾宝玉带着茗烟便待在此处。 然而所见景象让她很失望,皆因外面是空无一人,完全不能看出京城的繁华和热闹。 然而他二人发出的动静,还是被外面巡视锦衣卫发现,于是他们藏身的阁楼门被推开。 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刚好处于街道的拐角处,距离车队最远不过五丈,所以能通过窗户缝隙看到车队通过。 他如今是白身,仍可以通过科举出仕途,靠自己的努力重新获得社会地位,只是这条路格外艰难。 他俩本在街上闲逛,结果被巡街士兵去驱赶,没办法只能躲进阁楼里,等襄王府的车队离开再下去。 二人沉默之际,就听茗烟说道:“二爷,今天要不歇歇,咱们听曲去?” “是!”茗烟自是无话可说。 在京城很多消息都藏不住,所以贾宝玉知道公主也会出城,于是猜测黛玉也会同行,所以他才来到这必经之路,为的就是能离黛玉近一点点。 刚到楼梯口,看见下面官差的装束,贾宝玉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一颗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儿。 对新鲜事物好奇是人的本能,所以黛玉也凑了过来往外看,只有朱云笙为维持公主的体统,还坐在原地伸头往外看。 当然了,即使是这安静环境于湘云而言也很新奇,所以她依旧打量着外面世界。 “十来天前,襄王殿下回京威风凛凛,这次才多久……就被挤兑出了京城,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但这还不算完,李文钊还让倪二替忠顺王府处理了几件私事,再度给他积累了一些资本。 虽然只看到了半张脸,但宝玉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林妹妹。 要说李文钊也是脑袋灵光,为了完成朱景洪那离谱的要求,他可谓是把认识程序玩出了一朵花。 冰冷的声音,让宝玉吓得心头一紧,但他和茗烟还是起了身,徐徐往楼梯下走了去。 “二爷,你可不能冲动!”茗烟劝道。 于是李文钊按正常程序,推举倪二为锦衣卫正职。 看在忠顺王府的面子上,南城千户所通过了这一决定,而后上报到了北镇抚司。 首先李文钊给倪二伪造了帮闲身份,在档案中现年三十多的倪二,已做了锦衣卫十多年的暗桩,甚至还在抓捕白莲逆匪中立过功。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限制在商铺客栈里的行人们,此时也都各自低声议论着。 “出来!” 补充一小小的校尉,北镇抚司当然不可能否决,于是倪二顺利入职锦衣卫。 在这连番操作之下,半个月前还是白身的倪二,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的有功密探,而且还受忠顺王的赏识,看起来被授职就显得理所应当。 再加上他刻意漏出一些线索,让倪二带人捣毁了几个白莲教窝点,再度给他积攒了授职所需的军功。 “唉……这就叫时运不济,世上多是嫉贤妒能之人,襄王殿下还是太善太诚了……” “下来!”领队的校尉目光森寒。 好巧不巧的是,在贾宝玉仔细观察时,朱云笙的马车也从前方经过,让他看到了马车窗户内的黛玉。 总体而言,京中百姓对朱景洪出京这件事,普遍怀有同情和惋惜。 看着马车往前走去,被眼前窗户所阻挡,贾宝玉本能就想起身推开窗。 锦衣卫,推门而入的竟是锦衣卫! 被贾府除名这么久之后,贾宝玉总算认清了现实,从最开始的花天酒地摆烂,如今也开始读书进学了。 但为了黛玉,他是什么苦都能受得,连成为所谓的“禄蠹”也在所不惜。 而余下的这人却是倪二,在副千户李文钊的运作之下,这厮已得到了校尉的军籍,成了一名真正的锦衣卫。 他根本没奢望自己能见得到黛玉,即使此时只匆匆见了半张脸,即使黛玉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让贾宝玉此时被幸福所环绕。 而他入职除了靠自身功劳,主要还在于忠顺王府的关系,看起来跟襄王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当然了,其中的弯弯绕,倪二本人却是了然。 此时,他也看到了阁楼上的贾宝玉,便想起这位是贾芸那不成器的叔叔。 贾宝玉战战兢兢走了下来,带队的校尉拿出鞭子就要打,却被倪二给拦住了。 “陈兄,你说巧不巧,这小子是我亲戚,你抬抬手……给他一次机会吧!”倪二笑着说道。 之所以要帮贾宝玉,绝不是倪二同情心泛滥,而是因为他听贾芸提起过贾宝玉,话里对这位二叔深表同情。 陈姓校尉愣了一下,随即他便笑着说道:“既然是兄弟你的亲戚,那也就是自己人了!” 倪二和忠顺王府有关系,陈姓校尉自是不愿得罪他,所以他才会如此迅速转变话风。 “多谢!” 言罢,倪二目光瞪向宝玉二人,呵斥道:“还不赶紧滚回家去,成日就知道在外乱晃,小心我告诉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滚!” 在倪二呵斥之下,宝玉二人屁滚尿流的跑了,而倪二则招呼着陈姓校尉往外走去,嘴里谈论的都是晚些去哪儿喝酒。 再说车队这边,被一路护送出了京城后,他们先是沿着宽阔的官道往东走了十多里,然后才走上了一条小路。 当然了,所谓的小路在这个时代并不太小,宽也有足足两丈左右。 这当然只有财大气粗的皇家,才会把普通道路开辟这么宽,凸显的就是一个气派。 也正是因为出了城,所以外界风光已是迥然不同,即便如宝钗这般心性沉稳之人,也忍不住透过边上小窗往外看去。 如今已是初冬,外面寒风呼啸,让宝钗打了个寒噤。 就在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引得她回头看向了主位上的朱景洪。 “等到了地方,我带你出去转转,到时你可以看个够!” 听到这话,宝钗笑着答道:“还有心思游山玩水,看来你是真的豁达,我还以为你会不甘心!”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所以我们该更深入探讨一番!” 说话之间,朱景洪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引得宝钗嗔怒道:“又没个正形,我跟你说正事呢!” “深入交流也是正事!”朱景洪一本正经说道。 二人就这样闲聊着,最终来到了他们的别院,一座五进外加东西两个跨院的大宅。 襄王府的内侍,有一部分昨天就过来了,忙活一天一夜已将此处收拾干净,一应陈设器物都已归置妥当。 马车进入垂花门内,朱景洪夫妇下了马车,其他人也跟着下来了。 眼看朱云笙要带湘云待遇转悠,宝钗遂提醒道:“三妹,你们就住东边跨院的南院,已经替你们收拾好了!” “多谢嫂子,那我先过去看看!” 安排完了朱云笙,宝钗又安排了可卿等人,然后才跟着朱景洪一道往府邸深处走去。 毫无疑问,这处府邸中间这一路院子,全都属于他夫妻二人独有。 朱景洪入住此间,襄王府的仆婢们各自忙碌着,而院墙外的侍卫们也没闲着的。 除了一部分人守在别院围墙外,为保证绝对安全他们扩大了警戒范围,以别院为中心的二里范围内不会出现旁人,五里范围内的道路都会被封锁。 方圆五里,听起来似乎没多大,其实已是很大一片土地。 虽然这处黄庄有近千亩土地,但也覆盖不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所以必然会影响附近的地主。 而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被封锁的道路,比如贾家的车队就被拦了。 贾家是荣国府贾家,只因宁国府尤氏已病入膏肓,所以贾母一行是去清虚观祈福。 通往清虚观的路就这一条,眼下却被王府侍卫封锁,即使亮明了荣国府的身份,侍卫们也没有立刻放行,而是要通报给上司定夺。 于是贾家一行就只能等着,这一等就小半个时辰过去。 荣国府毕竟是荣国府,防备西面的百户高鸿得知情况后,便下了令允许贾家的人通行。 贾家车队得以继续前行,而在车队靠后的一辆马车内,坐的是探春迎春惜春三人。 “襄王府未免也太霸道了,这路又不是他一家的!”惜春小声嘟囔道。 这时迎春附和道:“他们权大势大,自然行事要霸道些,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惜春是小孩子心性,根本没有深入探讨此话题的想法,紧接着她便说道:“我听说鸳鸯说,老祖宗思念着二哥哥,你们说二哥哥何时才能回府,他还能回来么?” 只听迎春说道:“他得罪皇家引来大祸,幸得太子妃求情方才留得一命,如今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安还有回府的机会!” 迎春这人逆来顺受惯了,如今说出这番话当然不稀奇,只是若让贾母听见了,只会更加的不待见她。 “好了,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这次咱们既是来祈福,就多想想如何祈求仙神保佑,让咱们府上平安顺遂一些吧!” 有了探春的这句话,马车内便安静下来,惜春趴在窗边看着外面,而迎春又演习起了随身带的道经。 除了外面车队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以至于有种别样的安宁。 “前面让开,让开……” “叫你们让开……” 后方传来的呵斥声,打破了探花心里的宁静,然后她便向马车外问道:“怎么回事?” “回姑娘的话,有几辆马车来了,好像是……好像是襄王府的马车!” “襄王府的马车?刚才那些侍卫不是说,襄王已经到了别院,为何还会出现在此?” 刚才等待之时,探春可不只是在发呆,侍卫们的谈话她多少也在听,所以才会有的放矢问出这话。 “是拉东西的马车,好像拉的是……是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 听着外面传来马儿嘶鸣声,探春就感到情况不太对,下一刻便听外面丫头惊呼道:“姑娘不好了……他们的马惊了!” 马受惊不稀奇,可这是襄王府的马车,这要是和贾家撞到一起,那麻烦也就来了。 探春很容易想到了这些,这让她的心情更是阴郁起来,暗道家里最近未免也太背了。 事实证明,探春的担忧是正确的,襄王府运送食材的马车失控后,竟真的得冲进了贾家车队里,而且是冲着贾母马车去的。 贾家奴仆吓得四散而逃,仍由两辆马车撞到一起,最终襄王府的马车冲进了沟里,而后侧翻食材散落了一地。 至于贾母这边,遭受冲撞后马儿狂跳乱窜,让她在马车内被颠得是七荤八素,最终竟别直接摇晕了过去。 好在贾家奴仆返回及时,连忙上前控制住了马车,还是鸳鸯为主心切第一个爬进马车,将晕过去的贾母扶了起来。 “不好了,老太太受伤了!” 听到这话,贾家众人皆是大惊,吓得探春三人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下车去查看情况。 第518章 阴差阳错 第519章阴差阳错 眼下贾家一行,除了贾母就只有三春,余者皆是奴仆。 正常来说,他们这一行该有男丁才对,可惜如今贾家上得了台面的人着实不多。 贾珍死了,贾琏还在西北当差,贾蓉要守着尤氏尽孝,至于贾政贾赦兄弟二人,则各有各的事忙。 这次随行的男丁是贾芹,这厮出城后先一步去了清虚观查看情况,所以此刻他不在队伍之中。 当下出现这等状况,以至于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这让迎春三人很是着急。 “快去请大夫!”这还是鸳鸯喊出的话。 这话惊醒了探春,让她明白眼下这情况她不能乱,必须处理好当下的事才行。 而另一边,看着掀翻在地,已完全不能用的食材,襄王府几名小宦官惶恐不已。 王府的食材乃是特供,不是随便就能补充到位,这意味着会影响明天王府用膳。 这件事的后果,对这些小宦官们来说,无异于是天都要塌了。 万分惶恐难安之际,只听其中一名宦官大声喊道:“都怪他们,都怪他们……” “大人您该知道,王妃娘娘和我们三小姐,还是姨表姐妹呢!” 这时另有宦官附和道:“对,都怪他们,是他们拦住了路,才把我们挤到了田里……” 在婢女领命离去之前,探春额外给了张五十两的银票,让其送给传话的宦官买茶喝。 迎春深感不解:“这个时候,还要去拜访他们?” 探春答道:“我怕这些宦官生事,于我们府上不利,所以得去拜见王妃,讲明缘由!” “二姐姐,你们在此守候,我去襄王府别院一趟!” 虽然知道宝钗心胸宽广,不会迁怒于他人,可探春仍在心中做万全准备。 这些话,当然是探春教的,刚才路上她已仔细思索过,算得上是做好了准备。 “吴妈妈,你立刻回府上去,将此间情况禀明老爷太太,最好让老爷他们转告太子妃!” 又经过两道检查后,她的马车终于来到别院外,于是她便命人前去通报。 虽然很慌,但迎春还是答道:“好!” 下面奴才们什么德性,探春是太清楚不过,颠倒黑白泼脏水这些事,这帮人绝对是手到擒来。 探春的嫡母是王夫人,与宝钗是姨表姐妹这话当然没错。 小的事情下面女官可以做主,但牵涉到用银子亦或者是要紧的事,她们自是要讨王妃的示下。 “贾家三姑娘?” 眼看着那些宦官分头行动,探春知道自己不能干等着。 莺儿当然知道探春,让她疑惑的是对方为何会到此处,而且选在今天前来拜访。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路两侧的槐树已落光了枯叶,再靠外的地里是还没长高的麦苗。 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后,探春当即上了马车,命小厮往襄王府别院赶去。 “是!” 荣国府的三小姐吓不住人,王妃的姨表姐妹却很有效果,听到这话领队的小旗官转变了态度。 “哦……那你去吧!” 再三确认这是荣国府的马车后,探春一行得以继续向前赶去。 在场宦官顺着他手指方向,便看向了处于慌乱状态的贾家众人。 眼见他们要把责任推给贾家,探春自是无比焦急忧心。 “也不知王妃,还认不认我这姐妹!” 有了他这一番招呼,众人便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于是便分头行动起来。 有了这两人一番话,其余宦官顿时醒悟过来,都想着要把责任推给贾家。 看着迎春茫然的表情,探春越发焦急道:“二姐姐,你在此间照顾好老祖宗!” “车里是荣国府三小姐,今日特意来拜见王妃!” 他们与别院的距离其实不远,赶路也就三里地的样子,前面赶路倒还正常通行,但在走上分往别院的支路时,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而贾家这边,所有人都关注着贾母安危,唯有探春还注意着这帮宦官。 因为宝玉的缘故,家里和襄王府关系已经很差,若再有这些人引来争端,其后果简直难以估量……探春暗自心惊。 好在莺儿对探春观感不错,于是她便进了大殿去,向宝钗禀明了情况。 待莺儿离开后,接着又有几名女官进来,禀告眼下哪里还差了什么,东西如何安置一类的事…… 别的不说,他们的领班太监那关就难过,回去被打死都是可能的事。 众人痛骂贾家之时,其中一位年长宦官高声道:“小林,你带人回京去告诉老孙,让他赶紧再备食材送过来,小张你跟我回别院去……将此间情况禀告孙典膳!” “请他进来!”宝钗表面平静,其实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天地之间一片安宁,探春的心却难以宁静。 宦官们最爱银子,尤其是地位最低的宦官,有了这张银票开路,消息通过一层传一层,终于传到了莺儿这边。 在这些禀告情况时,探春也被带进了这重重禁地,站在了王妃理事的大厅外。 “姑娘稍后,我这就去跟娘娘禀告!” 莺儿刚要离开,却被探春给叫住了:“王妃既有要紧事,那还是不要打搅的好,我等一等也是无妨!” “这……也好!” 这一等,就又是几分钟过去,当最后一名女官离开时,只听殿内传来宝钗声音:“莺儿,探丫头怎么还没到?” 听到这话,莺儿急忙跨入厅内,而后禀告道:“娘娘,探春姑娘已经到了!” 大厅东侧书房内,听到回话的宝钗站了起来,走向大厅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请进来,你这丫头未免太不晓事了!” “娘娘,是探春姑娘说……” 莺儿刚想要解释,就见到探春进了厅内,笑容满面说道:“王妃娘娘,臣女见您正在理事,不敢随意搅扰,所以才让莺儿姑娘暂缓禀告!” “你这未免也太见外了,我之间何须如此!” 简单打量宝钗之后,探春基本可以确认,眼前的王妃还不知道路上发生的事。 这其实很正常,运送食材的宦官虽是襄王府的人,但其身份与王妃实在相差太远,想把消息传到这内宅之中,需要一级一级的往上报呈报。 而对小宦官们来说是天塌了的大事,对其上司及上司的上司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看着笑容和煦的王妃,探春这才意识到,那倾覆的一车珍贵食材,对眼前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来,我们坐着说话,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被宝钗拉着,探春一路来到了西侧偏厅,这里相对的陈设要精致许多,显然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果然我所料不差,宝姐姐是心胸豁达之人,根本不会因往事迁怒他人……探春如此想到。 二人用茶之后,只听宝钗问道:“探丫头,我才到这处别院你就登门,莫非是专程来拜访我?” “说来也巧了,今日小妹随老太太出城,是为去离此地五里处的清虚观祈福,正好与宝姐姐走到一路了!” “原来如此!” “倒是有件事,我得跟姐姐告罪!” “告罪?又发生了什么事?”宝钗转过头来,颇感意外问道。 “方才在路上,遇上了王府运送食材的马车,不知怎的那马突然受了惊,然后与我们府上马车冲撞起来!”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宝钗神色不变,只是问道:“竟有此事?” 随即她又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老太太也在,她老人家可无碍?” 眼看宝钗是这般反应,探春心里更安定了许多,随后答道:“受了些惊吓,刚才晕过去了,已命人去传了大夫!” 皱眉思索后,宝钗说道:“大夫在城内,来回只怕要耽搁不少时间,我们府上此行就带了良医,便让他去看看情况吧!” 若因王府马车受惊冲撞了贾家老太太,以至于发生无可挽回之事,对襄王府来说便是大麻烦…… 且不说贾家跟东宫的关系,若传出去说襄王府欺负老人,对王府依旧有极大不利。 想到这里,宝钗丝毫不敢怠慢,当即说道:“既是受了惊,便把老太太请到别院歇着,待恢复好了再赶路也不迟!” “这……” 探春迟疑之际,便听宝钗吩咐道:“立刻派人过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是!” 自有侍女去做这件事,宝钗自是毋需亲力亲为,而后她便与探春闲聊起来,具体问了事发时的情况。 再说另一头,刚才晕过去的贾老太太,此时已经醒转过来,看其反应却是没有大碍。 待鸳鸯服侍她吃下药丸后,贾母扫了周边一眼,遂问道:“三丫头去了何处?” “禀老太太,方才驾车的宦官想恶人先告状,说是咱们的缘故导致马惊了,损坏了王府的食材!” “三妹妹怕引来误会,所以去了王府别院,想要亲自拜见王妃,说明缘由!” 听迎春说明了情况,贾母不自觉点了点头,显然她认为探春做得很对。 事实上,对这个孙女贾母一直很看重,无论其人品、样貌和手腕,在府上年轻女眷中都是拔尖的存在。 “也不知道,探丫头能否见到王妃!”贾母叹息道。 贾家和襄王府关系有多差,贾母是体会得最深的人,所以她心里才会有此疑虑。 正在她思索之间,有一辆马车飞速朝他们驶来,靠近贾家众人就停了下来。 这便是宝钗派来的大夫,随行还有林红玉和几名宦官。 作为荣国公的旧人,林红玉自是认识贾家众人,于是她便上前一一见礼。 最终她来到贾母面前,禀告道:“老太太,王妃得知您受了惊,故命王府医官前来诊治!” “我无大碍,多谢王妃了!” 林红玉仔细瞧了瞧,确定贾母无碍之后,方说道:“老太太,王妃说您受了惊吓,请您移步王府别院歇息!” “这……” 本来贾母是想拒绝,可想着人家是堂堂王妃,既然释放善意她又岂能不接住。 何况缓和与襄王府的关系,对贾家乃一等一的大事,贾母就更加不能拒绝了。 “如此……就多谢王妃了!” “老太太,那咱们这就走吧!”林红玉笑着说道。 “也好……也好!” 可在他们正要动身之时,却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骑士正纵马疾驰。 只看装束,就知道是襄王府的侍卫,一个意气风发好不神气。 “是王爷……”林红玉眼睛尖,看清了为首那人的面容。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朱景洪在骑马,带着侍卫们撒撒欢儿。 此时朱景洪也发现了贾家这边的情况,于是他便领着队伍靠了过来。 虽他本人穿着休闲,但其随行侍卫却个个甲胄齐全,在靠近贾家众人之时,这些人自觉把朱景洪围在中间,在他周边组成了人形围墙。 看着如铁墙般撞过来的侍卫们,贾家一众奴仆吓得面无血色,一个个都想方设法躲到了角落。 不怪他们胆小,而是此刻跟着朱景洪的侍卫,那是真的在西北战场上砍过人的狠人。 此时其展示的作战预冲锋状态,别人是毫无作战经验的奴仆,便是京营饱受训练的步卒,也不敢说一定能扛得住冲锋。 当然,这毕竟不是真的在冲锋在,当靠近贾家车队之后,朱景洪一行便放慢了速度。 “王爷,是荣国府的人!”百户高鸿禀告道。 只见朱景洪打马向前,其身前侍卫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让朱景洪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此时车队中心位置,就只剩贾母和迎春惜春,以及她最心腹的几个丫头在。 然而朱景洪的目光,第一个注意到的却是迎春。 迎春虽老实木讷,但其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其吸引朱景洪的却不是美色,而是她怯弱的身形和惊慌的神色。 就连其身边的小丫头惜春,看起来都比她要胆大一些,至少小女娃没怕到身体颤抖。 这姑娘倒是有趣……朱景洪暗自嘀咕道。 他后宫女子已不少,每一个性格都各不相同,每个人都能带给朱景洪不同的感受。 而如迎春这般柔弱的女子,他却还是头一次遇到,以至于让他有跃跃欲试之感。 对方那怯生生的表情,多少让他这位英雄豪杰,不由自主生出了些保护欲。 莫非我喜欢上了这丫头……朱景洪反问自己。 但其实哪有什么喜欢,只是因为没玩过罢了! 在朱景洪盯着迎春看时,只见贾母拜道:“叩见襄王殿下!” 有她领着行礼,在场众人都跟着参拜,而迎春相对而言显得笨拙,竟被自己的裙子给绊倒了。 这丫头,未免也太不成器了……贾母很是不爽,对比起来就觉得探春更好了。 见此一幕,朱景洪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说道:“老太太免礼,今日为何到此?” “回禀王爷,今日……” 既是朱景洪问起,贾母自是将情况全部道出,顺道把刚才的误会说清楚了。 看了眼瘦弱无助的迎春,朱景洪平静说道:“既是王妃相邀,老太太去歇歇也好!” “是,多谢王爷!” “那你们去吧,我先走一步!” 言罢,也不等贾母几人反应,朱景洪就打马离开了现场,随行侍卫们也都跟着离开。 待其走远后,迎春才敢抬起头开,望着前方的烟尘怔怔出神。 刚才朱景洪对她的过度关注,其实已经被迎春发现了,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老太太,您请吧!”林红玉出言提醒。 “嗯好……好好!” 有襄王府的人带路,她们这一队人自是畅通无阻,十几分钟后便来到了别院大门。 第519章 邂逅 第520章邂逅 虽是贾母亲至,但宝钗乃是王妃之尊,故而她只派了一名女官前来迎接。 襄王府共有四名女官,被下面宦官侍女尊为“姑姑”,董芳主管各殿当值侍女,此番便随宝钗来了这别院,此刻出现在贾母面前。 别院角门之内,待贾母下了马车,董芳便主动迎了上去。 “老太太,您慢些!” “多谢了!” “您老无碍吧?” “劳烦关心,我已无碍!” 上前搀扶着贾母,董芳笑着说道:“得知您老受了惊吓,王妃为此着急得很,如今您老己无大碍,王妃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起来,此事也有我们不对,刚才在路上没注意到王府车队,否则……” 就这样闲聊着,贾母被请进了王府内宅,迎春惜春自然是一道跟着。 贾母非常认可探春的考虑,觉得要尽可能消除误会,所以她这番话主要在于解释情况。 再度摆手示意贾母坐下,宝钗便询问其贾母此番出城缘故,二人就这样闲聊了起来。 点了点头后,贾母又问起她俩在宫里的事,众人也就此聊了起来。 好在宝钗的事多,她与贾母谈话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有女官前来禀告事情。 聊了一阵之后,湘云转向一旁的探春,悄声问道:“为何不见迎春二姐姐?” 相较于东张西望的惜春,迎春则显得畏缩了许多,低眉顺眼仿佛是个丫鬟,与她身上华服极为脱节。 “谢王妃!” “多谢王妃关爱,老身自觉无事,今日之事纯属意外,王妃不必太过忧心!” 然而她没休息到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随后她便命人去查看怎么回事。 至于迎春,待在这里只让她觉得煎熬,想要离开却又没有办法。 “是!” “拜见王妃!” 万分无奈之下,贾母只能选择留下,于是宝钗便命女官收拾屋子。 “今日之事,我已听探丫头说过,说起来还是我们的过错,老太太不要怪罪才好!” 别院房间众多,屋子当然早就收拾好了,所以贾母几人被女官带着离开了。 “我的心肝儿,快快起来……让我瞧瞧,你们为何也在此处?” 只听湘云答道:“回老太太,我们是跟公主来的,她也虽襄王殿下来了此处!” “哦……原来如此!” 探春极力的想表现自己,让祖母看到自己的能力;惜春则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只对这里的环境略微好奇,长辈谈的事她毫不关心。 至于贾家三春,则很恭敬站在贾母身后,只是这三人心思却大不相同。 最终,她们一行进到了内宅中,出现在了宝钗的面前。 “回老祖宗,公主她如今正跟王府妃嫔玩呢,我们已经讨得她的示下,所以才能到此间来!” 听到宝钗这话,贾母很是惶恐站起了身,答道:“王妃此言,何以使得!” 听到是这两个丫头来了,贾母顿时精神头好转了许多,毕竟她已许久未见这俩孙辈的人。 贾母领着孙女就要行礼时,只见宝钗起身把她扶起,而后说道:“老太太免礼!” “她有事……” 老实说,跟宝钗的一番谈话,让贾母感到心累无比,刚才她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坐到榻上,长舒了几口气后,贾母便斜靠在榻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示意贾母落座后,宝钗方问道:“老太太可有大碍?此事可不能轻慢,还是让医官仔细瞧瞧才行!” 其实不消他来请,黛玉湘云本就是来看她,没一会儿她俩就进到了屋子内。 走了一会儿,她们被带到了一处院子外,便发现自家婢女都已等候在内。 见探春神色怪异,湘云忍不住深挖道:“何事?” “快让她们进来!”贾母忍不住起身。 所以当襄王府的人离开后,贾母顿时神思倦怠起来,便由鸳鸯几人搀扶着进了房间。 “原来如此,那你二人都走了,公主岂不孤单?”贾母面带疑虑。 贾母自是识趣,便主动告辞离开。 她所谓的离开,自然是要离开襄王府,但宝钗执意留她歇息一晚。 “拜见老太太!”林史二人皆拜道。 看着两个明眸皓齿的孩子,贾母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 几息之后鸳鸯返回,然后说道:“禀老太太,是林姑娘和史姑娘来了!” “想来是吃坏了肚子!” 探春答的这一句,便让湘云瞬间了然,也就没有在多问。 众人说了一阵之后,湘云便有些坐不住,于是她提议道:“我看老祖宗也累了,不如我们让她老人家歇着,咱们出去玩儿吧!” “出去玩儿?”探春应了一句。 湘云接着说道:“公主在别院后面湖里游船,咱们也去吧!” 听到去和公主一起玩,探春其实非常期待,她一直觉得自己缺乏机会,而眼下无疑是机会来了。 而后而她把目光扫向了祖母,只听贾母说道:“去吧去吧……没你们这般闹腾,我也好安生歇歇!” 贾母当然不是想歇歇,而是想要助亲孙女一把,令其走上更好平台,去结交更广阔的人脉。 在贾母看来,如今朝中两位皇嫡子争储,无论那位最终取得胜利,这位靖安公主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若往后真是太子败了,如有这位公主殿下帮着说情,或许贾家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即使是一线生机,贾母都会尽最大可能争取,何况眼下只需要顺水推舟。 “是!” 待探春应声之后,湘云便直接拉起了她,而后看向贾母说道:“老太太,那我们告辞了!” 面带笑容,贾母徐徐说道:“去吧去吧!” 于是在湘云撺掇下,探春和惜春都她拉了出去,黛玉自是跟着一道去了。 眼见几个丫头离开,贾母突然觉得今天此间来对了,毕竟把孙女推到公主身边的机会难得。 就在贾母盘算着,是否要设法把探春三人留下时,收拾好的迎春终于出现了。 “老祖宗……” 看到进门的迎春,贾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问道:“刚才为何不出来?” 其实迎春几分钟前就收拾好了,只是她因社恐躲着而已。 贾母也知这孙女是怎样的人,所以没等迎春憋出理由来,她便先一步说道:“你回去歇着吧!” 听到这话,迎春可谓如逢大赦,于是便要转身离去,她打算一会儿再看两篇文章。 可惜她回屋没多久,外面就来了一名侍女,说是公主请迎春姑娘过去。 其实事情很简单,朱云笙听说贾家有“四春”,其中三“春”她都见了,便想着要把最后一个见了,所以才专门让人过来请迎春。 既是公主的邀请,迎春就没有逃避的可能,何况贾母也不会允许她拉胯。 本来贾母想陪着去,但想着自己去了不合适有,就只能让迎春独自一人去。 临别之时,贾母自是谆谆教诲,她却没想到起了反作用,让迎春变得更加紧张了。 随后迎春跟着侍女离开,是越往前走她越感到心慌,周边安静的环境让她深感孤独。 却也就在这时,前方西侧传来城中的脚步声,便让迎春从自我世界中惊醒。 其实一路走来,沿途她遇到过不少宦官侍女,但这些人走路都很轻巧,所以此刻她听到脚步声,便显得不太寻常。 引路的婢女经验丰富,当即说道:“是王爷回府了!” 这一句话,对迎春来讲无异于是雷击,让她整个人紧张到颤抖起来。 稍微让她安心的是,眼下她身处于小巷中,正常来说朱景洪不会注意此处。 她的猜测没错,朱景洪走的是前方干道,正常来说确实不会注意到她。 可好巧不巧的是,朱景洪来到了巷子口时,侍卫百户张仲祥追了上来,禀告王府夜间值守的排班情况。 而他这一开口,就说了足足有几分钟,足够让朱景洪的目光,顺着巷子落到迎春身上。 稍与朱景洪对视,迎春就自觉低下了头,而后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竟是连行礼都忘了。 好在一旁侍女提醒,她才颇为慌乱行了万福礼,然后低着头杵在了原地。 他为何还不走?为何总是盯着我看?这未免也太无礼了…… 迎春虽然社恐,但其内心戏却很丰富,于是在深感煎熬同时,心里闪过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 “好了,就依你们议定的办吧!” “是……臣告退!” 听到对话结束,迎春以为朱景洪会离开,哪知后者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迎春吓得身如筛糠,当朱景洪靠近只有一丈时,她便直接跪到了地上。 “拜……拜拜见王爷!” 见她那窘迫的样子,朱景洪不由露出了笑容,随后他站到了迎春身前。 迎春低着头,此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朱景洪靴子上沾的尘土。 “你很害怕?” 朱景洪的声音虽然平和,却让迎春感到无比惊恐。 她本就不爱与人打交道,何况眼前还是个陌生男子,偏偏此人还有有着赫赫凶威。 “我……臣……” 到这一刻,迎春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以至于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就连一旁的侍女,看到这一幕都惊讶无比,暗惊世上官家小姐里还有这种人。 “起来说话!” 在听到这句话时,一双有力的手扶上了迎春双肩,而后她便很自然的站了起来。 迎春仍努力低着头,而她那无助惊慌尴尬的复杂表情,全都映上了朱景洪眼帘。 而也正是迎春娇弱的样子,让朱景洪更生出几分保护欲,在看她也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而在他审视迎春时,后者只觉得天都塌了,只因她与外男有了肢体接触。 然而她只能尽力保持“镇定”,像根木头一样立在原地,生怕任何动作引来其他变化。 这刚好给了朱景洪机会,让他可以轻松审视眼前美人,而此时他的一双手还搭在迎春肩上。 “王……王爷,公主……召我过去!” 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了迎春所有勇气。 把手收了回来,朱景洪笑着问道:“我就这般可怕?” “不……不可怕!”迎春极为违心答道,脸上表情已出卖了她。 “抬起头来!” 听到这四个字,即使她格外不愿意,对还是缓缓将头抬起,只是她的视线仍看着下方。 “看着我!” 朱景洪的要求越来越离谱,但迎春仍只有照办结果,于是她只能在万分惊恐中,与朱景洪对视起来。 却见朱景洪神色平和,徐徐问道:“我是不是凶神恶煞?” 迎春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那你怕什么?” 这个问题很深刻,迎春不禁也反问自己,到底是在怕个什么。 眼前这位襄王爷,明明就长相俊逸,神色何须……自己到底怕什么呢? 迎春终归是读过书的,此时便听她答道:“王爷……神威盖世,臣……臣女不敢直视!” 虽然说话依旧磕磕绊绊,但在熬过极度恐惧之后,她已能够正常运转思维。 可以说,就刚刚那一会儿的时间,比她几年的成长都还要多。 “神威盖世,也不过一人而已,又何必如此害怕……莫非我还能吃了你?” “王爷教诲,臣女谨记!” “这是去何处?” 因多聊了几句,迎春总算适应了“环境”,于是答道:“公主相召,臣女不敢怠慢,所以前去觐见!” 这话表面是在回话,其实也是在提醒朱景洪,自己再不去就怠慢公主了。 然而她却忘了,在朱景洪这里怠慢公主,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你一个人去?” “林家姑娘和史家姑娘,还有三妹四妹都去了!” 听到这里,朱景洪鬼使神差问道:“你家嫂子没来?” 好在迎春并未多想,顺口答道:“琏二嫂子署理庶务,故而并未前来!” 在他二人对话时,跟在一旁的邓安基本可以确定,自家王爷是看上了眼前这姑娘,当然还有贾家那位二奶奶。 且说这二人一问一答之间,迎春虽是依旧害怕惊惧,但至少交流起来已颇为顺畅。 此时她才知道,传闻中凶神恶煞的襄王,却也非常平易近人,只是行事有些轻浮罢了。 正当朱景洪正聊着,突然有侍女前来禀告:“王爷,王妃娘娘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到了这里,朱景洪便对迎春说道:“你且去吧!” 迎春终于松了口气,颇为急切答道:“臣女告退!” 于是朱景洪转身离开,邓安领着几名小宦官跟了上去。 几人走远之后,朱景洪突然问道:“这姑娘怎么样?” 这般随口一问,着实让邓安深感意外,但他还是答道:“回禀王爷,刚才那位姑娘国色天香,实是少有的美人!” 听到这话,朱景洪笑着说道:“你懂个屁的美人!” 至于另一头,迎春不断拍着胸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胆战心惊。 看了看自己双肩,迎春又觉得十分难受,毕竟自己被朱景洪摸了。 好在没有外人看见……迎春如是想到。 这时一旁侍女提醒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于是迎春才想起,接下来还要过公主这一关,便让她刚好转的心情跌落谷底。 第520章 薛蟠的惶恐 第521章薛蟠的惶恐 且说朱景洪进了内宅,刚走进宝钗的屋子里,只见妻子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朱景洪正要开口,却见宝钗抬起头来,面带浅笑道:“王爷这么久才回来,莫非是在哪儿绊住了?” 坐到一旁客位上,自顾取下手上护腕,朱景洪随口答道;“在外面多骑了一会儿马,跟侍卫们多聊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王爷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悄悄话呢!” 宝钗只知朱景洪偶遇了迎春,并不知他们谈话的细节,所以这句只是单纯揶揄而已。 “遇着了贾家姑娘,随便问了两句!”朱景洪笑着答道。 他其实不怕宝钗知道真相,所以此时他回答得很坦然。 穿越到当下两年多,他其实已深受当下的价值观影响,心态方面较之前世已有极大不同。 以他如今的这身份,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到如今没有丝毫乱搞过,已算得上是格外注重自我约束。 所以这些人过来作甚? 弹了弹衣袖,朱景洪取下头上珍珠折檐帽,答道:“知道!” 事实上,宝钗也很珍惜朱景洪的洁身自好,所以此刻她没有再继续多问,夫妻二人相处得很有默契。 宝钗很疑惑,她不明白朱景洪底气何来,难道就凭自己是皇帝的儿子? “都出城了,老老实实待着吧,别让人注意到就行!” 二人闲聊了一阵,随后朱景洪便一人去练武,而宝钗则是去了别院后方,与朱云笙等人玩去了。 “老六这人确实聪明,但小聪明也太多了,使多了只会让人厌烦!” “你就不怕一直待在城外?” 宝钗答道:“正是!” 所以任职到这种地方,对武官仕途来说极为不利,稍有上进心的人都畏之如虎。 朱景洪笑了笑,随即答道:“不……要让所有人以为,只有我才能打赢就行!” 肃陵、高陵和裕陵,距离襄王府别院最近,前后不过三十来而已。 “是!” 所谓“类父”,可不只是皇帝对朱景洪的观感,文官们绝大多数也有如此想法。 待莺儿接过帽子退下,宝钗起身走向了朱景洪,神色郑重道:“我觉得此事不简单……” “今天咱们才出城,就遇上了这种事,还与贾家起了冲突,未这免太巧了!” 朱景洪露出笑容,随后说道:“虽有几分道理,但如今既已消除误会,此事也就算了吧!”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景洪问道:“你想说是老六在捣鬼?” “所以呢?” “嗯?” “不怕!” 大明一共有十三支陵卫,除了南京孝陵卫其余都在洛阳附近,守卫着自太宗以降的所有皇家陵寝。 “依朝廷现有兵力,很难说有压倒性优势,所以朝廷也得增兵才行,兵部那边已在部署此事!” 这确实是实话,文官不可能支持他,否则又是一个朱咸铭,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那几乎是谁都受不了。 这时宝钗终于明白过来,随即问道:“所以你觉得,只有你能打赢?” 没一会儿,三位指挥使进到了别院中,领头之人是肃陵卫指挥使梁文。 宝钗答道:“也可能是东宫反其道而行,让我们以为是老六家!” 见宝钗仍面露疑惑,朱景洪只得继续说道:“这一仗,大明输不起!” 放下书本,宝钗慢条斯理问道:“今天下午的事,想必你已知道了?” 然而朱景洪还没歇多久,就听外面有人前来禀告,肃陵卫、高陵卫和裕陵卫三位指挥使前来拜见。 “你们都是一叶障目,以为京城这片天就是全部,殊不知天下很大,比如西北那边……罗刹国和哈萨克一直在增兵!” “所以还要去战场上?”宝钗面露忧色。 宝钗恨恨答道:“咱都退出京了,他还使这些手段,未免欺人太甚!” “虽是退出京了,但身边探子可多,今日之事想来老头儿会知道!” 虽然心里疑惑,但朱景洪还是吩咐道:“请他们进来!” “你是说贾家的事?” 见朱景洪浑不在意,宝钗遂答道:“看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折腾了!” 放下茶杯,顺势抓起宝钗的手,朱景洪笑着说道:“朝廷已被他俩分了,不去战场还能去哪儿?” “为何?” 陵卫部队非常特殊,唯一的任务就是守备皇陵,除千户以上军官由朝廷任免,其余军吏都将是祖辈世袭,所以其与外界基本没有交流。 那么当今天下,是否认为朱景洪能打胜仗?答案是毋庸置疑,毕竟他在西北打得实在太顺了。 “叩见王爷!” 看着眼前参拜的三人,朱景洪面带疑惑,问道:“你们三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禀王爷,臣等奉旨意遣人前来护卫!” “奉旨?”朱景洪更是疑惑。 梁文答道:“主上有旨,说襄王府孤立于城外,为防您与公主殿下有失,故命臣等派兵护卫!” “肃陵卫,高陵卫,裕陵卫,各遣三百军士前来,如今已到了别院前方!” 陵卫部队虽便知齐全,但仍实行太祖所定屯垦之制,每卫五千余军户仅有战兵千余人。 如今每卫出三百军士,已算得上是大规模调动。 老头子这般关心于我,是揍了我之后再给个甜枣?朱景洪如是想到。 下一刻,只见梁文拿出一张公函,递到了朱景洪面前:“王爷,这是御马监的调令!” 御马监之所以与东厂并重,突出于内廷其他机构,就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军事秘书机构。 上直亲军二十二卫,包括陵卫部队都由他们负责提调,是非常关键的位置,极受皇帝本人信任。 看了公文确认无误后,朱景洪只让这些人退下,而后就返回了书房里。 他要亲上一道奏疏,推辞这些调来的陵卫部队。 正常来说,即便奏疏下午送到通政司,最快皇帝也得第二天看见。 但朱景洪不同,他的奏疏直接递到了司礼监,并以最快速度送到了皇帝案头。 今天下午,皇帝基本无事,但他也没闲下来。 在乾清宫偏殿设置的沙盘内,他看着西北局势出神。 事实上,沙盘上他有时间就会来看,对西北局势他已是了如指掌。 这正因为了解透彻,他才明白如今西北局势有多严峻。 本以为击败准噶尔主力,威压这些叛臣轻而易举,他哪知道罗刹国会深度介入,如今大军已开进了准噶尔境内。 和朱景洪考虑的情况不同,此时朱咸铭已在反复权衡,西北到底要不要再打下去。 为了准噶尔那不毛之地,与罗刹国开战是否值得…… 皇帝考虑大事,任何人都不敢搅扰,唯有程英是例外。 拿着司礼监转呈的折子,程英出现在了偏殿之外。 进入殿内,程英参拜后禀告道:“陛下,十三爷有本陈奏!” 听到这话,朱咸铭没有动作,而是示意放到一旁桌上。 程英随即依言而行,放好章奏便退了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朱咸铭方叹了口气,暗道自己果真是老了,居然会摇摆不定难下决断。 顾忌唇亡齿寒的道理,此时他觉得应该打,但他却难以保证明天也这样想…… 简单来说,他还是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还是怪钱粮不足,否则我又岂会犹豫!” 所谓的钱粮不足是伪命题,因为就他自行掌管的内帑中,就有超过一千三百万的银子。 今年以来,在准噶尔连番大战下来,军饷、军械、粮草、赏赐外加抚恤,国库已花出了将近七百万两银子。 仅以国库的存银,战争再打两三年都无问题,问题在于打仗本身的收益确实太低。 即便打败了罗刹国,即便收复了准噶尔,又能怎么样呢? 此刻朱咸铭又在问自己,显示出他的内心依旧摇摆不定。 来到桌边,拿起朱景洪的章奏,朱咸铭仔细看了起来。 行文内容言简意赅,朱咸铭直接提笔批道:“奉旨行事即可!” 调陵卫协助护卫,朱咸铭没有任何深意,只是单纯出于对儿女的爱护。 写完了这句,朱咸铭正打算放笔时,又接着补了一句:“务必看好汝妹,如有差池,必当严惩!” 批完这道章奏后,朱咸铭便让人送回去。 在入夜之前,朱景洪便收到了回复,如此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于是乎,别院周围增设了近千陵卫,加上王府随行的四百名侍卫,将此间保护得如铁桶一般。 时间来到第二天,贾家人还是离开了别院,但探春已和朱云笙说上话,受到了后者的看重。 转眼便是一个多月过去,时间来到了正统十二年腊月。 在这段时间里,朱景洪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其一是宝钗有了身孕,其二是主动请缨的孙绍祖,配合安西行都司击败了扎萨克联军,奠定了收复这西北三国的基础。 如今西北天寒地冻,这些人趁着最后的机会打赢了这一仗,绝对称得上非常不容易。 虽然孙绍祖是协助,主要功劳还在于王子腾,但其依旧得到了皇帝的嘉奖,正式任命他为安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 此刻别院东侧校场内,朱景洪正在看孙绍祖的书信。 “回京谢恩,编这么理由回来,倒也有些意思!” 言罢,朱景洪收起信件,而后转过身看向身后一众侍卫,同时对领队四名百户道:“都准备好了?” “王爷,早准备好了!”高鸿答道。 “那咱们就出发吧!” 已有侍卫牵来他的黑旋风,马鞍两侧各备了刀和弓箭,今天他们正是要去打猎。 大雪纷飞去打猎,也就朱景洪想得出来。 好在附近山里不缺猎物,他们的目标便是嵩山附近,其方圆十几里野物尤其的多。 除了陪他玩的四十多名近身侍卫,随行还另有一百多名侍卫,除朱景洪和几名百户这些人全部着甲。 当然,此番朱景洪也带了甲胄,只是他觉得不舒服就没穿,所以专有侍卫替他带着。 一行人气势汹汹离去,而此时王府内宅中,黛玉正陪着宝钗说话。 虽是近两日才确定有孕,但宝钗眉眼之间已带有些母性光辉,嘴角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端着暖和的茶杯,黛玉小声问道:“宝姐姐,你打算何时回京?” “看情况吧!” 面带关切,黛玉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京城王府住着好些,在这别院终究不太方便!” 其实从个人利益出发,黛玉并不想宝钗搬回去,那样她也得跟公主回宫,想见朱景洪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宝钗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算了吧……京城烦心的事太多,还是住这里安稳许多!” 听到这话,黛玉心里松了口气,暗道不回去当然是最好。 而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卑鄙,竟会存着这样的心思! 在黛玉自我内耗之时,宝钗遂问道:“莫非妹妹思念家人?” 在这别院里,黛玉也住了一个多月,跟他老爹也已许久没见了。 以前在宫里时,只要其父出入禁中,她都可以临时跟公主告假,而后出来与亲爹说两句话。 此时被宝钗提醒,黛玉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不但对好姐姐不忠,而且还对老父亲不孝。 而其中原因,都是因为那个人……黛玉直接转移矛盾,把责任都推给了朱景洪,如此她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她二人又聊了一阵,突然外面有人禀告,说是金陵薛蟠前来拜见。 依宝钗得的消息,薛蟠今天才会到京,正常来说他要先把府里安顿好,最快也要明天才来拜见。 今天就过来,未免也太赶了些。 目光扫向黛玉,宝钗无奈道:“林妹妹,你且去找她们玩儿吧!” 宝钗要见其兄,黛玉自知不便在场,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 且说此刻别院外宅茶室内,薛蟠神色间带有惶恐之色,正一杯一杯往嘴里灌茶。 “这位公公,不知殿下今日可在?”薛蟠强忍着恐惧开口。 薛蟠刚才打赏过银子,所以这宦官态度极好,面带笑容答道:“回薛大爷,今日王爷出去打猎了,只怕要晚些才回来!” “那就……原来如此!”薛蟠急忙改口。 再喝了第三杯茶后,终于有侍女走了出来,引导薛蟠去往别院深处走去。 很快,薛蟠被带到了一处会客厅,里面除了当值宦官空无一人。 等了一会儿,当薛蟠忍不住要询问时,却听左侧屏风后传来脚步声,于是他又恭敬站在原地。 几息之后,在女官侍女陪同之下,宝钗出现在了会客厅内。 “叩见王妃娘娘!”薛蟠当即行了大礼。 自顾走到主位前坐下,看着阔别已久的兄长,宝钗心里无疑非常高兴。 “起来吧!” “谢娘娘!” 示意薛蟠落座后,宝钗问道:“为何母亲没有过来?” 正常来说,薛家祖宅在金陵,薛姨妈没有必要跟来京城,之所以随行是因为薛蟠要成婚。 宝钗原本打算,今年就让兄长完婚,哪知其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如今婚事就只能推到明年。 薛蟠答道:“母亲身体劳累,我让她先回京城安顿去了,过几日我再陪她过来!” “得知王妃有孕,母亲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还说要亲自来伺候王妃呢!” 第521章 鞭笞 第522章鞭笞 与薛蟠闲聊了一阵,宝钗重点问了金陵的事,尤其是家里的生意和土地。 生意是皇差,土地牵涉国策,这两样最可能出问题,但又绝不能出问题。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宝钗都会往金陵去信,只为提醒薛家上下别犯蠢。 仔细询问情况之后,宝钗见兄长面露怪异,忍不住问道:“兄长有事?” 薛蟠脸色更怪了,只见他左右望了望,方才说道:“是有点儿事!” 虽然薛蟠说是小事,但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宝钗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 本来她心情还可以,此时脸色亦变得难看起来。 “到底什么事?”宝钗平静问道。 对自己这亲妹妹,薛蟠亦是无比惧怕。 眼见她语气都变了,薛蟠更是大感恐惧,不自觉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自己要惹祸,我能有什么办法?若你真有个好歹,母亲自有我来奉养!”“至于家族传承,我会从族里过继一人到你名下,不会叫你没了香火!” “你们都退下!”宝钗顾左右道。 “只是言语冒犯?”宝钗目光几欲喷火。 “还有些毛手毛脚……”薛蟠老实答话。 虽然薛蟠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热,但后者的第一身份是亲王正妃,此刻含怒呵斥哪是薛蟠能承受的。 自家兄长什么德性,宝钗自是再清楚不过,只听她骂道:“难道你不长脑子?那柳湘是王爷要用的人,也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 如果换做别人,顾忌薛蟠是王妃兄长说不定就从了,但柳湘却是死都不会屈服。 “平日我跟你说那些道理,你都一一应了下来,如今看来全当了耳旁风!” “妹妹……你可得救我,得救我啊……” 此时宝钗余怒未消,只听她冷冷说道:“这不是你们该过问的事!” “我喝多了就话多,迷迷糊糊就去找了同行的柳湘说话,哪知道言语之间冒犯了他,就被他给……给打了一顿!” 薛蟠当然不只是言语冒犯,这厮完全就是酒壮怂人胆,觊觎柳湘的“美色”想要用强,最终才会被人痛打。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只见这厮当即闭嘴,老老实实向宝钗行了礼,然后便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真要论的话,也可以说……是个误会!” 薛蟠向左右望了望,一时间欲言又止。 待其离开之后,因为顾忌王妃之怒火,仅莺儿与文杏进入殿内。 而薛蟠之所以会害怕,倒不是他觉得自己错了,而是担心柳湘把事情捅到朱景洪处。 “是!” “是!” 难道妹妹真不打算帮自己? 看着宝钗冷漠的表情,薛蟠心中越发担忧,只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待众人离开之后,宝钗目光如炬盯向兄长,声音清冷道:“你可以说了!” “王妃,其实这事……只是……” 勾着腰站在原地,薛蟠小心翼翼说道:“昨天晚上,因想着要到京城,总算可以松快些了,于是我多喝了几杯……” “妹妹,可得救我……咱们这一支就为兄一颗独苗,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我若真有个好歹,你让她老人家怎么办!” 薛蟠一边磕头,一边哭诉说道:“你我兄妹,血浓于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薛蟠话还没说完,就听宝钗呵斥道:“出去!” 听到宝钗说这些话,薛蟠被吓得五内如焚,一时仓皇失措到有些语无伦次。 “妹妹……其实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可小……” “娘娘,您真不管大爷?”莺儿面带忧色。 连续呵斥了几句,宝钗稍微气顺了些,想着正好借这次的事,好好让亲哥长长教训。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要平息下去,在宝钗看来还得靠薛蟠自己。 “我不想死……我还没成婚啊……” 听到这话,薛蟠差点儿没被吓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然后爬到了宝钗跟前。 在他心里,朱景洪跟活阎王差不多,那真是惧怕到了骨子里去,这次可以说是保命来的。 看着跪到面前的兄长,宝钗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说道:“先自己回去反省,这次能否留得一命,全看你有多少诚意!” “妹妹,你一定得帮我啊……这些年在家时,我可处处维护……” 被自己亲妹妹训斥,这情形着实少见,但薛蟠连头都不敢抬,更遑论与宝钗争辩。 “捡要紧的说!”宝钗语气森寒。 宝钗知道朱景洪的性格,这件事连她都不好直接干涉,几丫头插手岂不是找死。 略微思索后,就听宝钗说道:“此事终究是你不对,若到时王爷过问……我也难护你周全!” “王爷何时回来?” “这可难说,出去打猎……只怕要回得很晚!”莺儿答道。 为了救下兄长,这件事情宝钗也不敢妄动。 略微思索后,宝钗吩咐道:“让兄长先留别院,给他安排个住处,等王爷回来再说!” “是!” 宝钗的这一决定,简直让薛蟠生不如死,待在别院让他有等待受刑的感觉。 头顶上的屠刀,随时都可能落下,让其坐立不安狂躁不已。 此时他是万分后悔,为何就被鬼迷了心窍,非要对那柳湘行不轨之事。 因此不但受了一番痛打,如今还惹来了这般大麻烦! 若是在自己府里,此时他已开始骂人打人摔东西了,但在王府别院他一件也不敢做。 在他万分煎熬之中,时间过得是格外的慢。 中午,王府内侍送来了丰盛饭菜,薛蟠却是一口都没动,一直饿到了天快黑的时候。 终于他听到外面有人通传王爷回府,随后府内奴婢们都忙了起来。 而这一消息,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薛蟠心口,惊恐之下他竟直接被吓晕了。 且说别院正大门处,朱景洪已跃下马背,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 “今日王爷大显神威,臣等算是涨了见识!” “十三只獾,十六只狍子,六只鹿,还有一头虎……”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只虎是被射中眼睛而亡,全身皮毛完整无缺……” 此刻出言恭维的人,便是百户高鸿和张仲祥,相交于另两位他二人要“滑”一点儿。 将手中马鞭扔给了高鸿,朱景洪随口吩咐道:“好了,其它东西你们都分了,但这只虎得好生处置,剥下虎皮送给圣上为好!” 换句话说,打了这么多的猎物,朱景洪只要一张虎皮,其余全都当福利发给了他们。 虽说王府侍卫待遇极好,但这意外之财同样让人欣喜,几位百户纷纷谢恩磕头。 道别了一众侍卫,朱景洪便进到了王府,这时邓安便找上了他,禀告了薛蟠来了府上的情况。 “他来做什么?”朱景洪疑惑问道。 因当时宝钗屏退众人,所以邓安不知谈话内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朱景洪也没多想,径直往寝殿方向走了去,而此时宝钗已在屋子里等着他。 待他进入屋子,宝钗便主动迎了出来,同时让殿内当值的宦官侍女下去。 猜测可能是为薛蟠的事,朱景洪并未主动开口询问,而是等着宝钗自己道出。 “王爷今日一行,收获如何?” “还算不错,猎得了一只虎,打算剥下虎皮送给老头子!” 接过朱景洪取下的帽子,宝钗顺口夸道:“王爷神勇如此,着实令臣妾钦佩!” 朱景洪没有接话,而是顺口说道:“如今你已有孕在身,这些伺候人的活儿让他们做就行,何至于你亲自来!” “臣妾虽是有孕,却仍是你的妻子,妻子伺候丈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朱景洪笑着说道:“你总有自己的道理!” 说到这里,朱景洪自顾坐到了椅子上,同时拉着宝钗在一旁坐下。 接下来,二人又闲扯一阵之后,宝钗终于开口:“今日我兄长来了!” “哦?” “这次柳湘去金陵,给王府挣了不少银子,其中我兄长也算帮了忙,王爷说是不是?”宝钗转过头问道。 “嗯!” “只是他这人你也知道,冷不丁的就会犯蠢,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见宝钗斟酌语句实在艰难,朱景洪直接问道:“薛蟠又惹祸了?” “唉……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今日我也被他气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朱景洪问道。 “昨天晚上,他和柳湘……” 宝钗把情况讲了一遍,说出缘由让她也觉得难堪,可她并未偏袒薛蟠。 此时,朱景洪脸色很不好看,宝钗也并未出言求情。 只听她说道:“是该好好罚他,让他长点儿记性,否则只怕还会闯祸!” 朱景洪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天已经晚了,叫柳湘明天过来,把这件事料理了就是!” “嗯!” 此事对朱景洪来说可大可小,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心上,甚至都没想过召见薛蟠。 与宝钗谈完了事,朱景洪又陪她吃了晚膳,然后才去了可卿的住处,召琪琪格诺敏谈心去了。 当天夜里,柳湘就接到了襄王府的传话,得知第二天要去城外别院觐见。 他知道薛蟠提前去了,所以此番夜里得到传召,实在让其深感忧虑。 不管怎么说,薛蟠乃是王妃兄长,朱景洪的大舅哥。 所谓疏不间亲,他柳湘毕竟是个外人,惹怒薛蟠又岂能不能让他忧心。 当然,他信得过朱景洪的人品,知道这位不是偏听偏信之人,所以他虽心慌却比薛蟠好过许多。 这一夜,柳湘睡得还算安稳,而薛蟠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柳湘就骑马往襄王府别院赶去,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别院外。 经过通传之后,乃是邓安亲自迎了出来,领着他向王府内走去。 二人闲聊着几句,才走进了王府大门,柳湘就听到有惨叫声。 在他心生疑惑之际,他便跟着邓安进了二门,然后就发现惨叫声的来源。 只见二门内西侧位置,有一人被扒去了上衣,正趴在长凳上挨鞭子。 定睛一看,柳湘差点儿被惊掉下巴,只因挨打人的人正是薛蟠。 “邓公公,这是?” 邓安答道:“薛大爷做错了事,王爷震怒……便命抽他二十鞭子!” 邓安虽不知道内情,却明白薛蟠定是得罪了柳湘,才会在此时此地受罚。 所以此时,在邓安心中柳湘地位再度拔高,基本可以追平到贾芸的档次。 因是朱景洪召见,所以他二人并未在此逗留,而是直接被带往了会客厅。 因有朱景洪严令,所以内侍动手并未放水,薛蟠的惨叫着实是撕心裂肺,这还是他尽量忍耐的结果。 只有这实实在在的痛苦,才让薛蟠有了进一步反省,心彻底杜绝了心里某些想法。 再说柳湘这边,当他被引进书房时,朱景洪正在磨刀。 没错,在本该写字作画的书桌上,他摆了一块精巧的磨刀石,正在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 虽然画风有些古怪,但柳湘神色毫无波动,很自觉且顺畅向朱景洪禀告。 “叩见王爷!” “免礼免礼,快起来吧!” 柳湘是个有能力的人,更准确的说他能力极强,价值比薛蟠高出了几个量级。 示意柳湘在一旁就座后,朱景洪说道:“我听说薛蟠冒犯了你,便命人抽他二十鞭子,若你还觉得不解气……我再罚他便是!” 虽然很不耻于薛蟠,但柳湘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答道:“多谢王爷爱护,那薛蟠既受了罚,此事便算了了!” “也怪我平日宽纵了他,才使这厮胆大妄为,此事我也有过失!” 对柳湘这样的人,就得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方才能使其真正归心。 眼见朱景洪为此事致歉,刚坐下的柳湘又站了起来,面露惶恐道:“王爷此言,实令小人无地自容!” “王爷于小人有再造之恩,屡次提携照拂良多,如此恩德小人……” 柳湘说了很多,这些话都是他有感而发,故而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朱景洪暗暗道。 再度示意其落座,朱景洪方问起了关于海贸的事,尤其是关于西洋诸国的事。 将近一年时间,柳湘出了两次海,虽然最远不过是到吕宋,但也亲眼见识到了不少东西。 从他这里,朱景洪对海贸的利润和海上的威胁,都有了更精准的掌握。 事实很清晰的证明,如果没有足够的海上力量,现如今的海贸就是空中楼阁。 人家西洋人制霸大洋,贸易规矩都是他们来定,想要从这些人身上持续挣大钱,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水师的建设,必须要加快进展才行……朱景洪越发感到紧迫。 第522章 公主的知己 第523章公主的知己 与柳湘一番谈话后,朱景洪又对他是一番赏赐,其中包括京里的一处宅子。 虽然赏赐极为丰厚,但对柳湘来说,最有价值的当属朱景洪的大饼。 朱景洪告诉他好好干,等待时成熟也给他谋个官身。 如今这时代,官身是最有含金量的东西,有了它才能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柳湘走出了朱景洪的会客厅,到外院时发现薛蟠已不在,唯独那条长凳还留在原地。 “自作孽不可活!”柳湘叹了一句。 待他离开之后,朱景洪来到了一处偏院,此刻薛蟠正在里面嚎叫。 此时郎中正在上药,而宝钗则是坐在外间屋子,正给怀里的小狗梳理毛发。 “王爷到!” 而床上趴着的薛蟠,也忍着剧痛想要起身行礼,但终究是没能起得来。 几分钟后,宝钗找到了朱景洪,后者坐在内宅客厅东侧厢房内,面前书桌上摆着一副地图。 于是朱景洪也不多留,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嗯!” 宝钗说完这番话后,叹了口气便离开了,然后就走出了屋子。 “兄长若再不自重自爱,只怕离九泉不远矣!” 然而薛蟠却只听懂了警告,便在心里更拧紧了弦。 伸手搭在朱景洪肩膀上,宝钗轻轻揉捏起来,同时说道:“给添麻烦了,都是我的过错,没生个好人家,年少失怙惹人闲话也就罢了,如今又摊上扶不起来的兄长……” 很快大夫把药上好退出,宝钗才在侍女陪同下进到卧房。 待宝钗见礼后,朱景洪皱眉问道:“你何必在此!” “参见王爷!” 薛蟠面如土色,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既然如此,那你就得给她撑腰,让她好生约束兄长!” 这三个字似有魔力,薛蟠的嚎叫声瞬间停止,让屋子内坐着的宝钗忍不住露出笑容,随即她起身迎了出去。 如果薛蟠一直闯祸,总有收不了场的时候,宝钗知道朱景洪这话是好意。 “听明白了!”薛蟠丝毫不敢迟疑。 此时薛蟠才舒服趴好,见到妹妹前来便要起身,扯到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以为挨了二十鞭,就是受了多大的罪,你若下次再敢胡来,看我亲自抽死你个混账东西!” “给王爷带了这么些麻烦,臣妾心里实在是难受!” “你给你兄长选的媳妇,果真是贤惠识体之人?” 看着床上还试图挣扎的薛蟠,朱景洪随口说道:“别折腾了!” “送别的酒宴?你们几个天天在一起,还需专门设宴道别?”朱景洪只觉得好笑。 “听明白了?” 拉着宝钗走到身侧,朱景洪把她抱在了怀里,此时他二人四目平齐,相隔只有一掌之距。 有了朱景洪这句话,薛蟠便才安分下来,但他心里依旧紧绷着弦。 “王爷要杀人,这世上除了陛下,没人能拦得住,我一样拦不住!” 朱景洪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了屋子里,此时上药的大夫和内侍都转过来行礼。 “是!” 刚才的话宝钗也听见了,这也让她心情极为复杂,即便她知道了这已算是朱景洪“开恩”。 “刚才的话,兄长想必听见了!” 二人沉默一阵后,宝钗开口道:“对了,再过几天笙儿就要回宫,她说想在后园设宴,算是送别的酒席!” “嗯!” 朱景洪冷漠开口,别说首当其冲的薛蟠,便是周围的旁观众人,也个都是胆战心惊。 待他应了一声之后,在场众人便各归其位,而朱景洪则是找了张椅子坐下。 “毕竟是我兄长,我非铁石心肠,总得过来看看!” “话虽如此,但既然笙儿想玩儿,你这做兄长的总不能拘着她!” “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宝钗无奈道。 伸手握住宝钗的手,朱景洪回过头说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 “让你配合柳湘好好做事,你都做了些什么?若不是你姓薛,今天你非得脑袋搬家!” “你再嘱咐他几句,让他知道情谊有用尽之时,若他一心求死……没人能救他!” 屏退左右,宝钗走到厢房内,来到了朱景洪的身后。 “何况她这次设宴,还不止要请我们几个!” “她还要请谁?”朱景洪疑惑问道。 “荣国府贾家几位姑娘!” “哦~” 朱景洪语气起伏,让宝钗听出了不对劲。 “你允还是不允?” 看着笑意盈盈的宝钗,朱景洪淡定答道:“我又管不住她,既然她喜欢热闹,我又何必去做恶人!” “哟哟哟……王爷未免太客气了,你是不管而不是管不了,王府上下哪个不仰承鼻息!”宝钗脸上笑容更甚。 捏了捏她的大腿,朱景洪面带不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倒想问问王爷,心里面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你何时才能把孩子给我生下来,如此就你有得忙了,便没心思寻我的错了!”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歇息了一天的薛蟠被送了回去,王府上下已在准备着明日的宴席。 且说荣国府这边,收到邀请的贾家三春,此时正聚在贾母院内。 “公主相邀,这可不得了!”王夫人喜上眉梢。 自从贾宝玉被赶出家门,她已许久没这么高兴过。 这全都得益于,在贾宝玉被赶走后,探春对王夫人越发孝顺,填补了贾宝玉空出的位置。 这话说出来简单,要做到却极不容易,由此可见探春何等睿智。 “是啊……探丫头聪明,你有个好女儿!”贾母忍不住夸赞。 但她这句话若深究,其实可以听出其对元春的不满,后者待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却处处受人掣肘对贾家助益极小。 好在王夫人段位差了点儿,没有听出贾母话里的深意。 至于屋子里的其他人,同样也是嘻嘻哈哈毫无所觉,唯有探春猜到了一点。 “探丫头,这已是公主第二次召你们,你可得好好伺候着……要让公主高兴,才有你的好处!” 虽然知道探春明白其中道理,但贾母还是忍不住提醒。 “孙女儿明白!”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天,由贾蓉亲自领着府上小厮,送了探春三人往城外赶去。 这次因有公主令符,所以他们一行走得很顺,很快就被送到了王府别院外。 到了这里,自有王府女官来接,贾蓉则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且说探春三人被请进王府,依朱云笙的要求分别安排了住处,然后她们便被请去了后园。 后园其实没有院墙,直接由侍卫封锁沿湖一圈,把这里变成了一块“无人区”。 当然,侍卫们都隔得很远,不会让游玩的姑娘们见到。 湖边一处楼台上,上面已摆好了桌椅,另有几十名宦官侍女忙碌着。 临近中午时,除了朱景洪和宝钗,王府其他女人都到了这里,其中就包括琪琪格和诺敏。 诺敏和琪琪格,在半个月前都收到了懿旨,被皇后加封为了选侍,拿到了襄王府的正式“编制”。 这也导致,选侍的名头在王府贬值,让甄琴难过了好几天。 好在,如今王府还有英莲这唯一的侍妾,让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女人之间也有小团体,平日一般不会表现出来,那是因为有王妃压着。 而今天宝钗没有出席,局面就有些不一样了。 甄琴拉着英莲走一边,可卿和琪琪格诺敏走一边,双方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当然,英莲其实没那么心思,只是被甄琴强拉了过去,她本人并不喜欢拉帮结派。 “琴姐姐,你又何必如此!”英莲忍不住开口。 “我的傻妹妹,你还没看出来,她们三个才是一起的,我们若不相互帮衬,那就是杨妃的下场!” “琴姐姐,这话你可别乱说,婷姐姐是在养病,病好了就回来了!”英莲赶忙提醒。 她虽然心思单纯,也晓得这件事的利害,知道不能拿来随便说。 然而甄琴却没明白英莲的心意,还得意的解释道:“你还觉得她回得来?惹恼了王妃她回不来了!” “为何回不来?婷姐姐可还是侧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英莲再度提醒。 “傻丫头,谁愿意跟你争这些,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难道你就甘心只做个侍妾?” 这边甄琴又开始画大饼,而另一头可卿这边,三人谈笑就轻松许多。 琪琪格和诺敏,都说要教可卿骑马,即便后者对此没有兴趣。 而走在前面些的朱云笙和湘云,这些天有琪琪格二人教授,马术水平倒是有了极大提升。 “最近看的这些书,便觉只论叙事抒情,当属……” 听着探春详细讲述,朱云笙其实不太想听,毕竟今天是来一起玩耍,而不是上课探讨学问。 “探春,我只是随便一问,你倒说了这么多,此间不是学堂私塾,千万别拿读书让人扫兴!” 听到朱云笙这样说,探春随即改口道:“公主,其实我们也不太爱看书,只是闲着无聊消遣罢了!” “消遣用看书?那你们确实过得挺无趣!”朱云笙面带怜悯。 相交于普通世家贵女,虽然皇后看起对朱云笙很严,但本质上对她还是很宽纵。 否则不是日夜学女工,也是读书写字全安排满,哪有朱云笙如今这快意日子。 也就是跟着了她,黛玉和湘云才会过得极为滋润,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经历。 “可除了读书写字,又还能做什么呢?” 话说到这里,探春又笑着对左右众人道: “多亏了公主搭救,否则我们现在还困在书房呢!” 探春话说得很得体,最关键是表情也很到位,一副逃过一劫的神色,让朱云笙真觉得自己帮了大忙。 “前些日子做的果酒好了,今天正好来尝尝……我既然救了你,等会儿你多喝几杯,就算是答谢我了!” “公主亲自酿的酒,我们能尝到便是荣幸,这哪里是答谢恩情,如此岂不欠得更多了!” 探春确实很会说话,至少现在朱云笙听了很满意,又忍不住多夸了她几句。 这样的情形,让探春非常高兴,只觉得自己能力,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头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可以超脱于家族,为自己奋斗出更好的未来。 “探丫头真有张巧嘴,正的反的高的低的,全都能被她说出来!” 目光流转,挽着黛玉的湘云笑着问道:“林姐姐吃醋了?” “吃醋?我吃的哪门子的醋?”黛玉撇嘴问道,她知道湘云话里的意思。 “公主,你只顾着跟探春说话,你的黛玉吃醋不高兴了!”湘云冲着前面喊道。 听到这话,探春可谓惊诧不已,她没想到湘云这般大胆,敢跟公主说这样的玩笑话。 她哪里能猜得到,朱云笙跟这两位伴读,私下里关系好到离谱,玩笑称得上是家常便饭。 几人说笑之间,便来到了楼台之上,众人依身份分别落座。 因今日有可卿几人在,所以现场没有明确的主次位置,几张桌子围了一圈而已。 因是第一次参与这般聚会,所以探春表现得格外谨慎,坐立之间都要先看其他人,生怕自己闹了笑话。 而她的这些表现,都被黛玉看在眼中,以至于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初进荣国府的情形。 “诸位姐妹,今日小聚之后,我就回宫去了,便再难有……” 朱云笙开始说话,完美展示了深宫少女,凄楚无依的惨淡生活,听得探春几人心感同情。 原来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有宫规约束有女官训诫,比之平常之家还要苛刻许多。 当然,朱云笙的这些表演,也就探春三人被带进了沟里,其他人则是完全无感。 至于黛玉跟湘云,她俩现在只觉得好笑,暗道公主无痛呻吟的本事又强了几分。 什么宫规森严,这位公主违反了那么多次,又有几回真正受了严惩? 还说日子过得凄苦,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女子,可以如她这般随意玩耍不受约束? “公主,宫规虽严,却是祖宗所定,意在匡正……” 探春不但信了,而且发动了自己聪明的大脑,设身处地的开导起朱云笙来。 这让朱云笙可激动,暗道探春是个可造之材,可比黛玉湘云会来事多了。 “我本以为,这世上无人能体谅我的苦楚,却没想到你能明白!”朱云笙深情说道。 我的亲娘啊,我竟成了公主的知己……探春心中万分激动。 “公主的难处,常人又岂能懂得,只憾不能常伴公主左右,帮公主消除烦难,开解愁思……” 这一句话,探春头一次带上了目的性,只为了混个公主伴读的名额。 虽然再有一年朱云笙就要嫁人,这对探春来说也足够了,混上这层关系对她日后说亲,都将会有极大的助力。 “是挺可惜,可惜不是你!” 朱云笙目光幽怨,看向了一旁的黛玉湘云,此二人正凑一起不知说什么悄悄话。 再看另一侧,甄琴和英莲在说话,可卿和琪琪格二人聊着西北的事,让朱云笙更是觉得内心孤独。 再看探春,她更觉得对方值得深交,是懂自己的贴心知己。 “来,为这难得的情谊,你我喝一杯吧!” “公主请!”探春端着杯起身。 第523章 内宅有不宁 第524章内宅有不宁 朱云笙正表演着惺惺相惜,另一头黛玉不由打趣道:“可惜公主不是男儿,否则如探丫头这般知心人,娶回家琴瑟和鸣岂不美哉!” “林丫头,我娶了探丫头,那谁又来娶你呢?” “唉……也不知你的如意郎君,现在又在何处!”朱云笙笑得越发灿烂。 而在一旁,探春抑制羞涩之时,心里也不免感到惊奇,暗道这皇家竟也开这样的玩笑。 今天之种种,拿掉了探春对皇家的某些滤镜,让她真切感受到了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 惜春冷眼旁观着此间欢乐,至于迎春则是以内急为由,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了这里。 她说不出那些漂亮话,待在这里感受和空气差不多,所以还不如走了心里舒服一些。 迎春虽然离开了,却也证实她跟空气确实没差别,因为现场没人在意她迟迟未归。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一众女子不免多喝了几杯,所谈论的内容也越发大胆荒唐。 这边欢乐且不说,中午时间朱景洪连了一阵武,便打算背着宝钗悄悄去后园看看。 邓安笑了笑,答道:“里面有人伺候,你就暂且在此等着吧!” “谁?” 作为王府大总管之一,邓安手下管着一百多号宦官,牵涉着王府内方方面面的事,他本人其实非常的忙。 朱景洪呵斥一声,直接把蹲着的迎春吓到了,令其不自觉的“啊”了一声。 且说朱景洪进了后园,才发现这里是个小院子,里面摆放着过了花期的花卉。 所以正常来讲,这厮不应该在后面闲逛。 邓安只能解释:“里面有姑娘,王爷喜欢,你何必去搅扰!” 其实朱景洪的问题,恰也是迎春想问的话。 朱景洪应了一声,然后就打算继续往里走,却见邓安让到一旁说道:“王爷……您去走这边!” 待邓安见礼后,朱景洪皱眉问道:“你怎会在此?” “出来!” 此时他的心情,和看守蟠桃园的孙悟空差不多,虽然偷入桃园不合规矩,但他是真的想吃桃子了。 “回……回禀王爷,臣……臣女出来……透透气,不小心转到此处!” “你为何这般死心眼儿!”邓安忍不住吐槽。 然而下一刻,迎春从一堆架子后面出来,一边挪动步子一边扯着衣摆。 “哦!” 朱景洪则是走到她面前,好不避讳的将其扶起,而后问道:“你不是来赴宴的么?为何会到了这里!” 看了这厮一眼,朱景洪知道邓安不会骗自己,于是没多说径直就往东侧甬道走去。 随便转了几步,当他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了东侧角落有动静。 “王爷在里面,你这是做什么?”余海面带不满。 “这边?” 朱景洪才走进了几道门,迎面就遇到了邓安。 “贾家那位!” 余海一句话,直接让邓安无话可说,只嘱咐他一个人进去,而且不要被人发现。 “拜见王爷!”迎春小心行礼。 她特意找了这偏僻之地待着,却没想到朱景洪会找过来,此时狭路相逢毫无准备,让她紧张到连囫囵话都说不出。 虽然如今王府,邓安是最能折腾,看起来最有权的太监,但余海不给面子他也没办法。 这狗奴才,搞什么鬼……朱景洪低声念叨。 听到邓安这样讲话,朱朱景洪感到越发疑惑,明明往北走去后园更快些。 因为黛玉总是打趣他人,最终引来了朱云笙的报复,领着众人多灌了她几杯酒。 说话之间,朱景洪顺手拿起了的摆件,如果有危险他可以直接砸过去。 一连过了几道门,当朱景洪从小门进到后园时,邓安就停下了脚步,并把余海等一行宦官拦了下来。 “迎春,怎会在此处?”朱景洪非常惊讶。 他总算明白,为何邓安这厮让自己过来,原来是所谓的“好东西”便是美人。 “你如果不说清楚,就别怪我得罪了!”余海语气坚定。 “回王爷,奴才是去瞧瞧,公主那边还差点儿什么!” “那边有好东西!”邓安笑着说道。 “哪位姑娘?” “尽忠职守!” “我还是得进去看看!”余海一本正经道。 迎春确实够老实,被朱景洪扶着双肩,她甚至没有挣脱的想法,仍是极为拘谨站在了原地。 看着迎春娇滴滴怯生生面容,朱景洪越发觉得兴趣盎然,于是说道:“其实宴会本也没什么意思,吃喝吵闹令人心烦,倒不如一个人转转清净些!” 老实说,因喜欢宅在家里躲清净,迎春没少被长辈指责,如今难得被人肯定,这让她心里多少感到慰藉。 最关键的是,眼前之人乃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人物,这样的人说出的话自是分量极重,对迎春来说有极大开解和鼓励作用。 迎春心中思绪万千之时,只听朱景洪说道:“你是不爱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我……” 没等迎春开说,朱景洪便说道:“想来会说话,只是不爱说罢了!” “臣女安分守静,故而少言寡语!” 与迎春面对面站着,朱景洪笑着答道:“这可不太好,许多事埋在心里,久了便会发苦,还是要说出来才行!” 朱景洪前世虽然没结婚,其恋爱经历可有不少,他用前世话术来撩迎春,足可以称得上是降维打击。 他的这句话,确实直击迎春内心深处,确实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时间就了心里就会发苦。 因生母早逝,且父亲对自己又不重视,这么多年在府里虽是主子,但迎春自己是有苦自知。 “林丫头,云丫头,还有王妃,都心思机敏善解人意,有话你都可以对她们说!” “只要有人倾诉,把苦水倒出来,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朱景洪充当着情感导师,嘴里的话完全是夸夸其谈,但听在迎春耳中却让她分外感动。 探春被公主引为知己,她却没想到自己在这王府,这么快也找到了知己。 虽然仍感紧张羞涩,但迎春枯寂的心却泛起了波澜,第一次她主动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朱景洪。 暖阳之中,朱景洪笑容和煦,完全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根本不是凶神恶煞的莽夫。 与迎春对视了一眼,朱景洪接着说道:“当然了,若你信得过我……有话也可以跟我说!” 这怎么好意思,他未免也太不害臊……迎春心里想着。 “多谢王爷关心,臣女一切都好!”迎春极为顺畅回答,这一刻她没有显得慌乱。 朱景洪叹了口气,而后平静说道:“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骗我可以……但千万别骗自己!” 听到这话,迎春不免更加感动,以至于在这一刻,她真有把道出心里苦楚的冲动。 她虽然有个兄长,但在这一刻她才感受到,被兄长关怀是什么样的感觉。 难怪公主可以尽情玩乐,难怪她可以无拘无束……原来都是因为有好哥哥。 若十三爷是我兄长就好了…… 突然冒出的荒唐想法,让迎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暗骂自己是异想天开,天潢贵胄岂是自己能高攀。 “别院这么多地方,为何独独选到此地游览?”朱景洪转移了话题。 “此间花木,虽已过了花期,然则……” 在朱景洪的连番鼓励下,迎春终于变得不再胆怯,非常认真的道出了自己想法。 她既以话喻人,朱景洪便也没落下层,直接以人喻花,夸赞起迎春的闪光点。 他二人这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直到宴会那边发现了她迟迟未归,朱云笙便派了人过来找,才让朱景洪二人结束了对话。 “生活虽苦,但只要心怀希望,就能化苦为甜……想想那些更苦的人,你会发现自己……” 临别之际,朱景洪又灌起了鸡汤,再度采取了降维打击,让迎春再度被感动,甚至于还湿润了眼眶。 于是朱景洪顺手捏起袖子,替迎春擦了擦眼角。 他这般轻浮举动,迎春竟未有躲开的动作。 这不止让朱景洪以外,连迎春本人都被惊到了,待朱景洪收回手她才退了两步。 “好了……有人来找你了,快回去吧!” 他怕我难堪,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迎春如此想到。 此时在她心里,朱景洪已是非常亲和的形象,所以她心里的畏惧已然消失,仅剩的是少女的羞涩感。 “多谢王爷,臣女告退!”迎春再度行礼。 “去吧!”朱景洪笑容和煦。 待迎春离开后,朱景洪慢慢敛去笑容,心里只觉得格外舒坦。 原因在于,今天和迎春的谈话很有趣,关键是迎春这丫头很有意思,让他更生出了攻略之心。 倒为我这“贬谪”之旅,增添了几分色彩和趣味…… 所以我比不得苏东坡,写不出那些抒情诗句,因为这日子简直太滋润了……朱景洪暗暗想到。 待迎春离开后,朱景洪满足了恶趣味,也就绝了再去宴会的想法。 略微思索后,他便回了寝室,打算陪宝钗说说话。 很快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朱云笙几人已有些醉意,加之现场风雪已起,这场姐妹之宴便到了结束之时。 众人散场之际,甄琴强拉着英莲,挤到了可卿三人的前面。 因她们是在下台阶,导致可卿差点儿摔倒,好在一旁的琪琪格给扶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琪琪格含怒问道。 这段时间以来,可卿对她极为照顾,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琪琪格当然要仗义执言。 作为败落的准噶尔公主,琪琪格本该低调不挑事,这是她近期一直奉行规矩。 所以她今日恰发作,也不仅是因为可卿被推一事,而是甄琴近日一系列操作,已让琪琪格忍无可忍。 “没事没事,都怪地太滑,我没注意……” 琪琪格出言指责,而可卿却想着息事宁人,她本就不是个好斗之人,吃一点儿亏在她看来也没啥。 这时诺敏跟着开口:“明明就是她推的,这么高若摔下去了,伤了筋骨可还得了?” “我哪里推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甄琴连忙辩解,只是言语间显得心虚。 她确实没有推人的意思,可卿差点儿摔倒让她很意外。 “哼……敢做就敢认,你这毒妇!”琪琪格再度怒斥。 虽然理亏心里愧疚,但此时甄琴也不愿弱了气势,毕竟麾下小妹英莲还在旁边。 只见甄琴叉着腰,杏眼圆瞪道:“你说谁是毒妇?你个粗鲁的北蛮子,还敢来挑我的错处!” “你说谁是蛮子?” “你你……我说的就是你!” 其它的都还能忍,被甄琴称作是蛮子,可把琪琪格二人气得半死。 琪琪格或许还有顾忌,诺敏可没那么多考虑,直接上前就要抓扯甄琴。 因其常年骑马锻炼,诺敏的身体素质非常的好,所以可卿根本拦她不住。 至于旁边众人,侍女们轻易不敢掺和此事,琪琪格则是没有拉的意愿。 于是乎,甄琴被扯乱了衣裳,连头上“狄髻”都被弄歪了,看起来是格外的狼狈。 至于英莲,她选择的是拦住甄琴。 “你你……你放肆!” 文明人就是这样,连骂人都找不出词来,只能想到“放肆”这两个字。 “我……要去去告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捂着眼,甄琴迈着小碎步离开了,这时走在前面的朱云笙才反应过来,似乎后面发生了些状况。 “这……又是怎么了?” 朱云笙很懵,此刻她有些醉了,左右是探春和黛玉扶着她。 湘云低声提醒道:“她们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朱云笙更好奇了。 她喜欢凑热闹,所以刚才错过精彩一幕,让朱云笙是非常的可惜。 这时黛玉低声说道:“公主,先回去吧,她们的事别掺和!” 甄琴想压制可卿三人,自以为做得还算隐蔽,但早就被黛玉看穿了。 刚才发生的事,黛玉全都听在耳中,因为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所以她才劝朱云笙别沾染是非。 虽说公主不怕这些,但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因掺和兄长家事,而被召回了皇宫,对黛玉来说可就亏大了。 毕竟在当下,能每天见到朱景洪,对黛玉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事。 “怎么办,她告状去了!” 冲动之后,诺敏也有些慌张,以至于心中大感不安。 她现在才想起,甄琴的姑奶奶是当朝太妃,招惹上了或许会有大麻烦。 这时琪琪格说道:“无须担心,王爷明白事理,不会听她一面之词!” 叹了口气,可卿说道:“谁知她会说些什么,咱们最好过去解释一番,免得事情闹大!” 第524章 探黛玉 第525章探黛玉 甄琴跑开之后,可卿几人也追了上去,最终英莲也不得不跟上去。 “我们要不也去看看?”看着众人离去,湘云忍不住提议。 她极爱凑热闹,如今有这么精彩的事发生,她又岂能不请亲自去看看。 “还是不去为好!”黛玉提出反对意见。 “公主今日召集了宴会,如今散会时却生了事故……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公主若是去了,又该如何自处?” 听到黛玉这番话,朱云笙觉得很有道理,但她有看向了一旁的探春,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探春根本没想到公主会问,所以此时心里略有些慌乱,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而已。 “臣女以为……林姐姐所言有理,此皆王府内宅之事,公主还是不掺和为好!” “即便要去,也等王妃传召,再去不迟!” “王妃,她们都欺负我,还跟我动了手,她们简直太霸道了!” 正常来说,觐见王妃需要通禀,但这次甄琴没有守这规矩,而是捂脸哭着往里闯去。 “有问吗?”宝钗冷言问道。 “英莲……你实话实说就是,有王妃和我帮衬,她们还能把你怎么样?”甄琴这话多少有煽风点火的意味。 “难道不是?”宝钗反问。 在黛玉的基础上,探春又给出了新的建议,可见她确实聪慧过人。 糟了,让王爷看见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不识大体? 想到这一可能,甄琴顿时心感焦虑,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 “启禀王妃,大甄娘娘来了!” 就着银子相关的事,朱景洪与宝钗继续掰扯着,直到他俩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 “你这话把我也数落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先起来!”宝钗沉声说道。 “也好!” “方才我走路快了一些,不小心冲撞了秦选侍,琪琪格就骂我瞎了眼,那诺敏还动手打我!” “这倒也是!” “是!” 至于朱景洪全程都没多说话,像大胖橘一样躺在椅子上。 宝钗知道肯定是闹矛盾了,于是说道:“让她进来!”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朱景洪卧在躺椅上,刚才她竟然没注意到。 “他们?他们是谁?把话说清楚!”宝钗冷声问道。 且说内宅正殿内,朱景洪正陪孕妇宝钗闲聊,躺在椅子上多少有些惬意。 于是乎,朱云笙带着两位侍读,外加贾家三春离开了。 叹了口气,宝钗说道:“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没一个让人省心!” 只见她目光扫向后方英莲,问道:“英莲,到底怎么回事?” 甄琴连忙低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话有挑拨离间之嫌,宝钗对此洞若观火,故而心中毫无波动。 宝钗认为英莲是老实人,所以才第一时间问她。 最关键的是,此刻朱景洪就在旁边,亲眼见到了她的“失职”,这让宝钗岂能忍受。 “所以说啊……还是平安健康为好,要那么多银子作甚!” 说到这里,甄琴抹着泪说道:“她们简直太霸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王府是她们的天下!” “宝姐姐,你可得为我做主!”甄琴直接扑倒了宝钗面前。 看着身侧的朱景洪,宝钗放下了茶杯,笑着说道:“成日对外说不爱银子,还说什么从来没碰过银子,对银子不感兴趣……你清高,你了不起!” 在她主管的王府内宅,出现这种肢体冲突实际,对宝钗而言便属重大事故。 “怎么了?”宝钗问道。 一看甄琴狼狈模样,宝钗便深感意外,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大。 宝钗御下极严,即使甄琴是王府里的小主,此刻她们也不得不顶着压力,把甄琴给拦在了房间外。 “禀……禀王妃……方才我没看见,故而太清楚!”英莲磕磕巴巴说道。 虽然后悔过来,但既然已经丢了脸面,甄琴便会把计议进行到底,不然今天她就亏大了。 没等朱景洪答话,甄琴已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英莲。 “难道我说得有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 “当然是没错的,可若手里没了银子,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不信你去看看那些佃农!” 宝钗威严深重,听了她的话甄琴岂敢不尊,当即便很自觉的站了起来。 这时又有人禀告:“启禀王妃,秦选侍他们来了!” “让她们进来!” “是!” 几息之后,可卿几人也走了进来,相比于甄琴她们要淡定许多。 “拜见王爷王妃!” 几人声音平和,显得非常安分,似乎已经说明了问题。 “琴丫头说……你们欺负了她,怎么回事?”宝钗肃然说道。 诺敏正要答话,可卿却拦住了她,而后上前说道:“都怪我走路不小心,差点儿摔倒了……让她们以为,是琴姐姐撞了我,方才起了冲突!” “一切都是妾之过错,搅得家宅不宁,还请王妃惩处!” 听了可卿这般回答,便听宝钗问道:“琴丫头,是不是这样?” 此时她语气凌厉,拿起了当家主母的气势,甄琴自然是被吓到,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此事是个误会……” “既然是误会,却搅得人心惶惶,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听到宝钗的指责,在场众人都低下了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琴丫头轻率,诺敏莽撞……你二人皆有过错,罚你们各抄女诫三遍,尔等可服气?” 这便是各打五十,而且罚的还是抄写,当事双方都是服气的。 只听诺敏抢先答道:“王妃明断,妾心服口服!” 待甄琴也表态后,这件事就算处理好了。 这时,朱景洪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众人便越发恭敬来。 “所谓家和万事兴,你们既入了这襄王府,便是这个家的一部分,谁若不以家和为重,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此时甄琴极为心虚,因为今日之事都是她引出来的,所以她很害怕自己被朱景洪厌弃。 “今日之事,既然王妃已有处置,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但你们都记住了,下不为例……谁若不想好好过,那干脆就别过了!” 朱景洪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众人心感忧惧,心中告诫自己日后绝不能挑事。 “是!” “没什么事,你们就都下去吧!” “是!” 待众人离开后,朱景洪便问道:“她们几,也开始折腾了?” 走了一个杨静婷,没过多久王府又不安宁,这让朱景洪深感郁闷。 只听宝钗说道:“还是太闲了,得给她们找些事做!”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就算解决了,王府又恢复了正常运转。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朱云笙到了回宫的时候,探春三人也跟着她一起回京。 所谓有了新欢便嫌旧爱,眼下黛玉就了属于是“旧爱”,所以她自己独自坐在一辆车内。 黛玉此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却不是因为受公主冷落,而是因为近期难以见到朱景洪。 进入京城,探春三人便乘了车回自家府邸,而黛玉则被转到了朱云笙车内。 “为何闷闷不乐?”朱云笙好奇发问。 只听黛玉答道:“身子不太舒服,或许是因为太累了!” 事实证明,黛玉的想法错了,她其实是受了寒。 在她回了皇宫后,第二天她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最终躺到了床上。 好在有太医诊治,外加皇宫的各种名贵药材,黛玉康复的速度还算是不错。 然而她始终未能完全康复,导致其心情一直比较抑郁,话变少了连心情也差了许多。 再说襄王府,虽然府上搬到了京城外,但每隔三五天宝钗都得进宫请安,所以她知道黛玉的情况。 如今已是腊月,天气越发的寒冷。 坤宁宫东殿阁楼上,宝钗来到了这里,在她眼前是躺着的黛玉,只见其秀发散乱神色萎靡,一看就是情况不太好。 “该吃药吃药,该休息就休息,你一直这么死撑着,身体又怎么好得起来!” “还是要听太医的话,把……” 宝钗絮絮叨叨说着,虽然很让黛玉感动,但后者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宝姐姐啊,你我虽是知己,可我的心里话……又岂能说得出口! 最终宝钗离开了,然而黛玉还是那般难受。 再说宝钗回了王府,在跟朱景洪闲聊时,这时后者才知黛玉的最新情况。 我得找时间去看看才行……朱景洪如是想到。 他是个多情种子,如今既知黛玉不太好,他当然会想办法进宫去。 略微思索后,朱景洪对宝钗说道:“过两天,我也去跟母后请安,好长时间没见她老人家了!” 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宝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因为宝钗已去过宫里,所以他们又等了两天,然后朱景洪才跟着她一道进了皇宫。 跟皇后请安这件事,对宝钗来说是件大事,需要周密准备谈话内容,对朱景洪来说却很简单,他只需去皇后面前磕个头就行。 事实上朱景洪就是这么干的,所以他得以快速离开坤宁宫正殿,并“随意”游走到了坤宁宫外一处便殿。 因黛玉生病,为避免她将病气传给公主,所以她被临时安排到了这边居住。 正常来说,如果长时间不能康复,她就该被送回家去了。 因林如海出任佥都御史,如今正奉旨在外巡视,导致其如今并不在家中,所以皇后才没把黛玉放回去。 人家父亲在外为朝廷奔波,若把黛玉扔回去“自生自灭”,就显得朝廷太过于冷漠。 因为以上原因,黛玉被安置在了偏殿。 “有人吗?” 随着他声音落下,很快便殿大门就响起“咯吱”声。 几息之后,便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小丫头出现在了门里面。 “王爷,您怎么来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朱景洪还是听出了欢喜之意。 “听说你们姑娘身体不太好,我是特意过来瞧瞧!” 紫鹃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屋内传来黛玉的声音。 “谁在外面?” 紫鹃答道:“回姑娘的话,是十三爷来了!” 一定是朱景洪来了,黛玉立马挣扎着要起来,并迅速来到了梳妆桌前饬,只为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等一下……”黛玉冲外面招呼。 但朱景洪是个不守规矩的人,他自顾自走进了屋子里面,紫鹃想阻拦又不敢动,只能任由朱景洪进去。 然而待其进到卧房,收拾好了的黛玉,此刻竟又躺了回去。 不得不说,黛玉动作确实很迅速,不但为自己简单补了妆,还让自己睡到了最开始的姿态。 她的这番行为,非常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林丫头,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朱景洪开门见山。 “已经好多了,多谢十三爷挂念!” 咳嗽两声后,黛玉又吩咐道:“紫鹃,快去给十三爷倒茶!” “我是来看你,可不是为了喝茶!”朱景洪笑着回答,同时坐到了床边凳子上。 黛玉毫不客气,答道:“来了就是客,这便是待客之礼,十三爷还是客随主便吧!” 如今她与朱景洪关系甚笃,也知道对方是个心胸宽阔之人,所以她此刻说话非常大胆。 作为旁观者,紫鹃非常清晰感受到了,黛玉前后的状态转变。 果然,十三爷才是姑娘的治病良药……紫鹃如是想到。 嘀咕这句之后,紫鹃便返回了寝室内,把茶水递到了朱景洪的面前。 而经过刚才的开场白后,朱景洪又陪黛玉多聊了几句,后者亦是难得说笑起来。 “林丫头,你笑起来才好看,平日里就该多笑才对!”朱景洪冷不丁冒了一句。 黛玉撅着嘴说道:“没事就发笑,跟傻子何异?” 她这俏皮模样,着实看得朱景洪眼热无比,当即思索着该何时把她弄回府去。 “林丫头,我也是为你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谁咄咄逼人了,我说像傻子就是咄咄逼人?十三爷这般说话,才是咄咄逼人呢!”黛玉得理不饶人,丝毫不给朱景洪面子。 可见朱景洪不说话,她有担心自己语气太过,于是又小心翼翼说道:“十三爷,我言语不当,多有冒犯,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而此时朱景洪仍不说话,看起来似乎真生气了,这就让黛玉心里急得不行。 “十三爷,我有错……你别生气了!” 看着黛玉害怕的样子,朱景洪终于笑了起来,这让黛玉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于是她又不满看向了朱景洪。 就在朱景洪要说话时,外面却传来太监禀告声。 “启禀十三爷,主上召您速速去觐见!” 老头子要见自己?见我的目的何在?朱景洪非常疑惑。 不管怎么回事,他都得先去见皇帝,于是便起身跟黛玉告辞。 “我且去了,你好好养病,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第525章 归来仍是父子 第526章归来仍是父子 刚才聊得很高兴,眼见朱景洪就要走了,黛玉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这丫头,未免用情太深,难道我真这么好? 一时间,朱景洪竟怀疑起自己曹贼渣男的身份,否则岂会让世外仙姝林怼怼如此深情。 起身之后,朱景洪靠到黛玉身边,小心翼翼替她拉紧了被子。 他的这般行为无疑过于亲密,这让黛玉不免感到忐忑,但心里无可抑制的欢喜又让她十分矛盾。 “好了,你好生歇着,可别再闷闷不乐,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嗯!”黛玉捏着被角,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面带微笑,朱景洪起身离开了房间,黛玉依依不舍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其消失了不见。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刚才十三爷的话,你未免都忘了?” 紫鹃的话,让黛玉瞬间止住了泪水。 画饼一般是上面给下面,但在朱景洪这里反过来了,给皇帝画饼与他而言已不稀奇。 “是!” 但朱景洪也没干坐着,而是指挥使小宦官们弄来了茶水糕点和果品,悠哉悠哉的享受着闲暇时光。 “先不忙,给朕来杯茶就是了!” “他这样的门外汉,第一次去就挣了几万两银子,您说这意味着什么?” 朱景洪其实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在问失了一切权柄之后,赋闲在家有没有不习惯。 “兴建水师,掌控海洋,开海收税,这些事您可得放心上,此事办成您老还少得了银子?” 朱景洪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身着便服的皇帝。 “哦?说说看吧!”朱咸铭也翘起了二郎腿,相对来说显得比较轻松。 正当他喝着热茶,盘算着要不要去暖阁那边看看时,从他背后传来了一声干咳声。 旁边茶几上摆满了吃之物,只不过被朱景洪弄得很乱,吓得一旁几名内侍连忙上前收拾。 而他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中午,皇帝都没有要召见他的意思。 所以,当皇帝指出这一点时,似乎就有敲打的意思。 眼下小儿子搞得乱糟糟的,却让朱咸铭有别样的感觉。 乾清宫各处宫殿都很整洁,总是彰显着皇家威仪,但让朱咸铭没有家的感觉。 “儿子府上那门人,此前不过是个唱戏的,儿子见他有几分本事,才指派他去了跑跑海贸!” 要让这些人都给面子,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展示出他襄王府的赫赫威仪,平日这些可都看不出来。 刚开始畅想朱咸铭就反应过来,随后他发现情况不太对,瞬间他就恢复了清明。 眼见朱景洪表现正常,朱咸铭心中非常满意,于是他又问道:“李晖给你的几千两黄金,还有从金陵送回来的银子,少说也有七八万……你还没银子?” 面带笑容,朱咸铭接着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钻了银子咱爷俩一起分,如今府上奴才赚了这多银子,怎没见你往宫里送过银子?” 柳湘去金陵跑船,能挣到钱当然数他有本事,更关键在于金陵各地方衙门,对柳湘的全力配合。 “不适应?” “界时您提着钱袋子抓着枪把子,岂不是想打谁就打谁,如此也就真成天可汗了!” “嗯!” 再说另一头,朱景洪来到了乾清宫外,这次他没有直接往里闯,而是按规矩来到了偏殿等候。 拍了拍衣袖,朱景洪连忙行礼:“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有些不习惯,比如城外的宅子小了些,陈设器物也旧了许多,府中又无余财修缮,实在是……” 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的朱景洪,此刻直接从上面弹了起来,瞬间带起了一片干果碎屑。 “就没有觉得不适应?”朱咸铭放下茶杯问道。 听到这句话,紫鹃顿时欣喜无比,应了一声便高兴的取药去了。 待内侍上了茶退下,朱咸铭慢悠悠饮了一口,方才问道:“老十三,你在城外过得舒坦啊!” 虽然皇帝没叫起来,但朱景洪自顾着起来,而后答道:“还行……每日练武,打猎,听戏,游园,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顿了顿,只听黛玉说道:“紫鹃,去帮我把药端来!” 略微组织语言后,就听朱景洪说道:“爹您是知道我的……对银子从来不感兴趣,这些东西都是王妃在管,我是一概从不过问!” “这……其实我也不知有多少银子!” “这……银子嘛……其实……其实这事儿,儿子正想跟您商量!” “意味着他本事大?还是你襄王爷的人脉广?” 沿海各府县衙门,市舶司,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 背着手走过他面前,朱咸铭来到了榻上坐下。 然而,朱景洪直接将其无视,打了个哈哈后说道:“爹,儿子的意思是……可见海贸利润之厚!” 头一句还没啥,后面的这个问题,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叹了口气,朱咸铭说道:“话虽如此,可知易行难,这么大的天下,哪里都需要花银子,这个家不好当啊!” 作为帝王,朱咸铭对外都是强势的形象,连“温和”都甚少对外展露,更不要现在这般的“软弱”了。 所以,非绝对信任亲近之人,绝不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这一点,朱景洪自是无比明白,这让他更安心了许多。 “爹,千古一帝本就不好当,你不会怕了吧?” 这话,也就朱景洪问得出来,其他人绝对没这胆量,这完全是奔着找死去的。 “来人,去拿酒来……我给老……不,我跟爹好好说说!” 去拿酒来,这是要跟皇帝喝酒,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连朱咸铭都有些愣了。 眼见宦官们没动,朱景洪又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待朱咸铭摆了摆手,这些宦官们才得到允准,立刻动身准备酒菜去了。 “小子,你胆子大的很呢,敢说我怕了!” “爹,这叫虎父无犬子,儿子若是软脚虾,只怕也打不出西北的大胜!” 这话听得朱咸铭极为舒畅,甚至一扫这些日心里的郁结。 如此效果,让朱咸铭大为舒心,以至于再度审视起眼前的儿子。 能打仗,能服人,能捞银子,即便这样的人没野心,作为帝王也要把他摁死。 念及于此,朱咸铭不自觉的说道:“小子……得亏你是我儿子!” 虽是在插科打诨,但朱景洪时刻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刚才那刻皇帝眼里的杀意,被他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 虽然是皇帝亲儿子,但这一刻朱景洪仍感到胆寒,好在他并未表现出来。 “爹……若不是您儿子,就我的这幅德行,不说饿死至少连媳妇儿也娶不上!” 顺手拿起一块糕点,朱咸铭轻声说道:“说起你媳妇儿,她可是精明能干之人,你小子眼光确实不错!” 最开始,朱咸铭对宝钗确实不满,可经过后面一系列的事,他已同皇后一样完全认可了这儿媳妇。 “她嘛……还可以!” 在他二人闲聊之时,已有内侍端来酒菜,同时非常小心将其摆在桌上。 正当内侍要来倒酒,朱景洪却直接挥退了他们,同时亲自拿起酒壶替皇帝满上。 “爹,刚才您说到处都要银子,您难得很……可解决难题,本就是皇帝要挑的担子!” “我虽没读说少书,也知道秦皇汉武这些帝王,每个都是从逆流中绝起,把一个接一个的难处踏平,方才铸成其丰功伟绩……” “似这般伟大帝王,从古至今本就少有,故而被千古传颂……” “您老如今离这些圣主贤君,就差一点点而已……这个时候岂能惧难!” 端起酒杯,朱景洪徐徐说道:“为了您的千古伟业,再难您也得扛住才行啊!” 露出一缕笑容,朱咸铭拈起酒杯,说道:“未曾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些道理!” 言及于此,父子二人饮尽杯中美酒,随后朱景洪又提壶将杯子满上。 “爹……我才说了虎父无犬子,您怎能如此轻视于我?” “轻视儿子,岂不就是轻视你自己!” “如此……你该自罚一杯!” “你说什么?”朱咸铭淡定问道。 “儿子的意思是……您该罚我一杯,都怪儿子不成器,才让您多操心!” 微微一笑,朱咸铭说道:“那你就自罚吧!” 没办法,朱景洪只能再喝一杯,而后再将自己杯子满上。 插科打诨,朱景洪绝对是专业的,毕竟前世这种事他没少过。 就这样,他跟皇帝推杯换盏起来,这样的场景绝对是不多见。 而皇帝本人,也很享受眼下这种乐趣,毕竟这种快乐平时根本感受不到。 至于闲聊的内容,从东南的治安,到两江地区的水患,再到如今水师建设,最终落到了西北的战局。 每一条,朱景洪都借着酒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皇帝不一定采纳,但也从朱景洪的观点中,提炼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爹,西北这一战,你可绝对不能怂,若是不战而退,恐怕不止准噶尔人不服王化,连如今参战的其他部盟土司,也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唇亡齿寒的道理,您老只怕比儿子清楚!” 把玩着酒杯,朱咸铭也在细致考量。 他明白朱景洪所言有理,只是从大明全局来看,让他对此并不坚定。 正如他所说,眼下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就成了很关键的问题。 再度饮下一杯酒,朱咸铭说道:“我已指令,左右神武卫,及京营效勇中卫,鼓勇左卫,奋武左卫中卫驰援西北!” “您老果真是条汉子!”朱景洪极为粗鄙夸赞。 因多喝了几杯,所以朱咸铭也没在意这些细节,便又跟朱景洪碰起杯来。 这父子二人对饮,消息很快传到了坤宁宫,引得皇后大感诧异。 此时宝钗也在坤宁宫,听到消息她也被惊到了。 和皇帝推杯换盏喝酒,即便是皇子也极少有这机会。 听禀告那人的意思,好似这父子二人还聊得不错,这让宝钗也不得不感慨,自家男人确实是有手段。 再说皇后杨清音,她知道皇帝最近有多忙,得知其酗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制止。 但她只稍微想了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帝难得高兴,而且是跟儿子喝酒,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由他们去吧!” 于是皇后又与宝钗一起,聊起了他们在别院的生活。 即使是一件小事,宝钗都能讲得生动有趣,引得皇后是格外的高兴。 只是没过一会儿,皇后感到精力不济,宝钗方识趣告退离开。 只因朱景洪还在喝酒,所以她没着急离开,而是先去了东殿看望朱云笙。 回到宫里,朱云笙明显规矩了许多,每日课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与其简单讨论了学问,宝钗又来到了黛玉安身之处,惊奇发现这丫头状态大为改观。 “这两天可按时吃了药?” 黛玉床前,宝钗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都按时吃了!”黛玉轻声答道。 见他这乖巧模样,宝钗方说道:“这就对了,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好好吃药你才能痊愈!” “你病倒了,不知多少人为你担心呢!” “这都是我的过错,让宝姐姐担心了!”黛玉面带愧色说道。 宝钗对她的关心,黛玉感受非常深刻,一想到自己竟对“姐夫”有了企图,黛玉就会生出内疚之情。 好在这一切,宝姐姐并未发觉……黛玉暗暗想到。 然而有时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丫头,我又来了看你了,你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朱景洪人还未到,声音已从外面传进来。 黛玉顿时脸色涨红,至于宝钗则是面带狐疑,思索着朱景洪刚才那句话。 又来看你,难道此前他还来过? 思索只见,宝钗顿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自家男人破天荒想进宫,就是为了探望林丫头? 这一想法,很快被宝钗发散思维,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 再看一眼榻上表现反常的黛玉,宝钗顿时明白自己忽略了许多事,尤其是眼皮子底下的事。 也就是这时,朱景洪从屋外走了进来,正好对上宝钗审视的目光。 第526章 钗黛 “宝……宝钗,你怎会在此处!”朱景洪深感意外。 他说的这句话断断续续,显示出他心里有些发虚,这种心态于他而言确实不多见。 面带浅笑,宝钗说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是陪着父皇喝酒,为何又来到了此处?” “莫非此间,还有比父皇更让你牵挂的人?” 听到这句话,黛玉一时间羞得不行,干脆扯来被子遮住了脸。 她是聪明人,所以从宝钗的神态语气中,她知道这位好姐姐明白了一些事。 而这些事被她刻意隐瞒,如今被人给撞破了,便让黛玉有些无地自容。 “父皇多喝了两杯,如今已歇下了,所以我才过来瞧瞧!” 来到宝钗面前,恢复正常的朱景洪问道:“她是你的好姐妹,我来瞧瞧她总没错!” 宝钗笑了笑,随后说道:“只要王爷喜欢,做什么事都可以!” “宝钗……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等宝钗回话,朱景洪接着说道:“你这样说话,叫人家林丫头如何自处!” 这时黛玉忍不住插话:“你们俩争吵,何苦要带上我?” 转过头看向黛玉,宝钗面带浅笑说道:“林丫头,伱这话也不对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哪知他好像有什么似的!” “莫非……真有什么?” “宝姐姐,你说什么呢!”黛玉娇嗔道,随即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回头看向朱景洪,宝钗不由失笑道:“你看看……我说什么了?她竟这般不好意思!” 越过宝钗,朱景洪将黛玉挡在身后,便说道:“宝钗……人家林丫头有恙在身,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哟哟……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一心护着林丫头,连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都不顾了!” 虽然这是玩笑话,但其实在宝钗内心深处,也确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朱景洪与其她姑娘暧昧时,她心里没有半分的波动,但当对面是黛玉……她心里就觉得很难受。 这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我可是她最好的姐妹…… 在这沉默无言之际,房间内的气氛越发怪异,让待在里面的三个人都觉得别扭。 “宝钗,既然林丫头没事,我们就别打搅她休息了……咱们先回去吧!” 面带浅笑,宝钗俯身来到黛玉面前,隔着被子对她说道:“林丫头……你十三爷说了,让我不要打搅你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这话黛玉哪里敢接,只能把头继续缩被子里,盼望着朱景洪二人赶紧走。 但在心里忧惧的同时,黛玉心中亦有一丝窃喜,毕竟埋藏心中许久的秘密,如今总算被人知道了。 从这一刻起,她心里最重的担子,如今已经卸了下来,这让她轻松了许多。 揽着宝钗腰肢,朱景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看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还是走吧……走吧!” “有人心疼咯!”宝钗依旧面带笑意。 拉着宝钗往外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这一刻朱景洪也无法确定,自家老婆是高兴还是吃醋了。 且说屋内,黛玉仍缩在被子里,良久之后紫鹃进得屋内,见此情形方提醒道““姑娘……十三爷他们走了!” 黛玉这才推开被角,露出了纠结万分的表情。 略微思索后,紫鹃开口道:“姑娘……我倒觉得,这件事说开未必是坏事!” “你懂什么!”黛玉翻了个身,面朝床榻内侧。 只见紫鹃笑着说道:“只要姑娘高兴,我什么都不懂也无妨!” 这时黛玉又反转回来,面带愠色道:“谁说我高兴了?” “奴婢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紫鹃装作告罪的样子,手忙脚乱的模样引得黛玉发笑,但紧接着她又敛去了笑容,不想让人察觉她的真实心情。 再说朱景洪二人出了宫殿,这厮立马屏退了左右,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今天中午,他们将在坤宁宫用午膳,所以眼下他们是往坤宁宫门去。 皇宫虽大,但从黛玉临时住到坤宁宫,也就两百多米的距离。 这么点儿路很快走过一半,期间的气氛格外别扭,至少让他二人都很难受。 将到坤宁门时,宝钗终于停了下来,盯着朱景洪问道:“你真喜欢林丫头?” “喜欢!” 见他回答如此直接,宝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你真不害臊!” 朱景洪义正言辞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害臊的!” 愣了几秒,宝钗方说道:“这倒也是,你那些无耻手段,当年我在坤宁宫当值也领教过,本不应该如此惊奇才对!” “王妃过誉了!”朱景洪嘿嘿笑了两声。 “林丫头的父亲进士出身,你想把他女儿收入府中,只怕不是件容易事!” “如今你屡被人寻机弹劾,别人正愁抓不着你的错处,你若强纳林丫头必引士林围攻!” 即使到了这一刻,宝钗也在着眼于通盘考虑,这让朱景洪安心了许多。 只听朱景洪答道:“我收不收林丫头,她们都会围攻我!” 道理便是如此,随意宝钗也没再多说,反正朱景洪考虑到就好。 “也就是说……林丫头你是志在必得了?”宝钗面带浅笑问道。 双手扶着她的香肩,朱景洪淡定答道:“我喜欢的女人,当然志在必得,所以你成了王妃!” 听到这话,宝钗方被惊醒。 做王妃的时间太久,连她自己都差点儿忘记,这位置本不属于她。 相比于收林家丫头入府,正大光明选一个失怙女子为王妃,才更加离经叛道违背伦常。 所以,她薛宝钗作为受益人,根本没资格指责朱景洪胡闹。 “这就看看你的手段了,你若当真喜欢……还是求母后下旨为好,别自己亲自往前冲!” 对黛玉入府这件事,宝钗其实也没多排斥。 从功利的角度来说,黛玉的性格宝钗不认为她有威胁,何况她俩还是情谊深厚的好姐妹。 黛玉这颗大白菜,与其往其他男人霍霍,在宝钗看来还不如让自家“朱”拱,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多谢王妃赐教!”朱景洪拱手一拜。 宝钗退了两步,而后回礼道:“可使不得……只要王爷别忘了夫妻情分,留我与孩子一席之地就好!” “你这……” 朱景洪深感无语之时,只见宝钗已站直了身体,而后说道:“王爷,可别让母后等久了!” “咱们走吧!” 被宝钗挽着胳膊,朱景洪与她一起进了坤宁宫。 然而皇后修行还未结束,她二人便去了东殿那边,此时朱云笙还在温书抄写。 眼看朱景洪要找湘云说话,宝钗直接拉着湘云到了旁边去,很快二人有说有笑起来,而朱景洪根本没办法插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坤宁宫午膳时间到了,杨清音方才出现在正殿,朱景洪几人自是随侍左右。 “都别拘束……用膳吧!” 皇家规矩虽然多,但解释权在帝后二人,只要他们觉得可以随便些,那所谓的规矩就会消弭于无形。 “老十三,你爹他醉了?” 朱景洪答道:“他喝了几杯,就接见大臣去了,看样子没多少醉意!” “酒这东西少喝为好,你爹如今五十多了,你得劝他保重才是!” 朱景洪起身答道:“儿子明白,往后再不敢了!” 在皇后面前,他永远都是听话的儿子,为此形象他亦是不遗余力。 就这样闷着吃过了午饭,在与皇后闲聊之时,乾清宫那边派了人来把朱景洪叫走了。 原本朱景洪二人已打算回府,如此他二人便只能多耽搁一会儿。 朱景洪去了乾清宫,宝钗与皇后闲聊了一阵,然后便陪着婆婆一起,接见下午安排好外命妇们。 这样的场合,宝钗自是如鱼得水,外加一众命妇们非常配合,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皇后捧得是笑声不断。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一众命妇们按时离开,而皇后也开始了下午的修行。 宝钗被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她没坐一会儿就闲不住了,然后便动身往黛玉居住之地走去。 此时黛玉已经起身,坐在书桌前翻阅起书卷,其精神状态已是格外的好。 “姑娘,襄王妃来了!” 听到侍女传话,黛玉当即慌了神,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当她盘算着,是否要缩回床上时,外面已传来了脚步声,显示出宝钗一行已经到了。 “林妹妹……” 宝钗这三个字喊出,无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令黛玉只能外出迎接。 “宝姐姐,我这里病气重,您可别沾染上了!”黛玉行礼后提醒道。 对这句话宝毫无所动,只见她拉起黛玉的手,随后说道:“林妹妹,你可骗得我好惨!” 如何把宝钗害得“惨”,黛玉当然是心知肚明。 “宝姐姐这话的意思,小妹不明白!” 走到黛玉面前,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宝钗颇为含蓄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不明白?” 在宝钗说话时,黛玉在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大概能判断出这自己这位好姐姐,应该是没有太生气。 “就是不明白嘛!”黛玉继续撒娇,顺势躲进了宝钗怀里。 环抱着黛玉,宝钗回头吩咐众人道:“我们姐妹说话,你们都出去候着!” “是!” 待所有人退下之后,宝钗回想到两年前的某个场景,于是她拉着黛玉坐到了椅子上,而后笑着说道:“林丫头你坐好,我要审你!” “审我?” “你老实交代,何时对你姐夫有了心意?” “姐夫?” 见黛玉面露疑惑,就听宝钗说道:“你既认我为姐,那王爷便是你姐夫了!” “谁对他有意了?”黛玉依旧不承认。 宝钗也不点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才学高深,娴静文雅,按理说对他这类莽夫浑人,本该视如敝履才对!” “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倾心于他!” 黛玉坐直了身体,而后说道:“宝姐姐乃是王妃,与十三爷朝夕相处,举案齐眉,耳鬓厮磨……他有哪些好处,您该比妹妹清楚才对!” 捏了捏黛玉脸颊,宝钗方说道:“你这丫头……反倒编排起我来了!” “算了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抿了抿嘴唇,黛玉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宝姐姐……十三爷这般英雄豪杰,犹如明月当空,当今天下谁不敬仰!” 见黛玉这般认真的样子,宝钗不由失笑道:“妹妹啊……这话你可说错了,这天下看他不顺眼的人,只怕比满天繁星还多,否则他也不用躲到城外去了!” 黛玉分辨道:“那些不过是些小人,自古小人就比君子要多,难不成他们人多做的事就对了?” 近期发生的事黛玉专门了解过,所以明白朱景洪受了委屈,心里对此亦是义愤填膺。 看着眼前文弱的姑娘,此时竟起了昂扬斗志,宝钗不免失笑道:“丫头,你这还没进府呢,就如此维护于他!” 一听这般打趣,黛玉生出的斗志瞬间消散,而后略带羞涩道:“哪里是维护……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你是我好妹妹呢!” 言及于此,宝钗便将黛玉拉入怀中,而后说道:“好妹妹……等你入了府,姐姐我就有人说话了!” 昂首看向宝钗,黛玉很认真的问道:“宝姐姐……你难道不怨我?” 宝钗亦反问道:“我为何要怨你?” 在她醒悟过来知晓此事时,宝钗心里多少有些酸楚,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记恨,所以这一句她说得很坦然。 这一点,黛玉能感受得到,所以这让她越发感动,于是双手抱紧了宝钗的纤腰。 再说另一边,乾清宫的暖阁内,朱景洪正恭敬侍立,在他对面站着的是睿王朱景渊。 大厅中央,司礼监掌印太监吕通,正跪在皇帝面前禀告情况,主要讲的几处市舶司的情况。 此时,朱景洪兄弟二人,都不明白皇帝的意图,但两个人都极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了重要信息。 如今大明几处市舶司,主要任务便是垄断对外贸易,同时兼收海上商船的税银。 但因朝廷水师不给力,市舶司这两样主要差事都完成得不好,即便如此每年也给皇帝带回了大量财富。 所以吕通介绍内容里,不可避免牵涉到一些数据,朱景渊皆是一一记在心里。 吕通这一讲,很快就是一个时辰过去,朱景洪听了脑袋很乱,朱景渊也差不了许多。 “陛下,各司事宜大致如此,若有疏漏……奴才万死!” (本章完) 第527章 老头子不信我 介绍有关市舶司的差事,吕通是在中午接到了谕旨,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在这短短时间内,司礼监六名随堂太监,外加十三名内书堂宦官,调阅了各处市舶司大量资料,半个时辰内就准备好了汇报“资料”。 经几名随堂太监反复斟酌,后又呈两位秉笔太监删改,最终才呈送吕通手上。 所以,吕通刚才介绍的内容,绝对是大明有关市舶司最全面,最真实,最细致的情况。 对此皇帝心里明白,于是笑着说道:“起来吧,你就别在这儿谦虚了!” “是!” 吕通很自觉退到一旁,而后便听皇帝说道:“老六……” “儿子在!”朱景渊听言出班,来到了皇帝面前。 “市舶司的情况,刚才你都听到了?” “儿子听了,有些粗略了解!”朱景渊极谨慎道。 “老十三的门人,随便去海上跑了两趟,就赚了几万两银子回来,可见海贸利润之丰……” 海贸能挣钱,这件事其实不算什么秘密,至少朱景渊对此很清楚。 但他没想到能有这么高的利润,所以此时他也心动了。 他睿王府,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几乎每天都在为银子犯愁,早早就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 简单讲了海贸的一些事,接着朱咸铭又让朱景洪来讲,后者只能把上午说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再讲一遍。 待朱景洪说完后,朱咸铭方看向朱景渊,而后说道:“市舶司的两件差事,如今都做得不太好,朕打算派遣得力之人,总理各市舶司,替朝廷多挣些银两回来!” “老六……你在集贤馆修书的事,暂且可以放一放,朕打算让你署理此事!” 几个市舶司,交给自己来掌管…… 听到这一消息,朱景渊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他的心就被喜悦所包裹。 几个市舶司抓着大量的银子,只要稍微手里面松一点儿,那就是大把的利润啊…… 朱景渊此时的想法,非常符合他的性格,以及当下的人品性。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又说一文钱难道英雄好汉,可见银子对世人有多大吸引力。 皇帝不知自己儿子在想什么,所以此刻仍在进行详细安排。 虽然他说得很多,但主要内容却没有变,关于海贸的事将由朱景渊主导。 这件事由多重要,朱景渊心里非常明白,所以他知道银子可以捞,但差事也必须变得漂亮。 最起码,在自己接手之后,每年给老爹上交的银子得更多。 听了皇帝的这番安排,朱景洪心里算是五味杂陈,明明是自己主导的事,如今却要被别人“摘桃子”了。 “年后,你也不必待在京里,自己去应天府做事吧!” “是!”朱景渊恭敬答话。 如今总算有了实务在手,且出了京城无人约束,他就可以更大胆发展势力。 所以这件事,对朱景渊来说可谓双喜临门,好在他尽力憋住了笑。 “老十三!” “儿臣在!” “金陵水师要扩军,新的造船厂也已准备好了,年后你跟老六一起去金陵!” 把老六安排到金陵,还把自己也弄过去,老头子到底是何盘算? 相比于整训金陵水师,朱景洪更在意西北战局,所以他根本不想去金陵。 但建设水师乃是他在力推,如果这个时候拒绝前往,不免显得必有用心。 所以朱景洪当即答道:“儿子领旨!” 朱景渊也不傻,听到老头子的这番安排,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太对。 这明显是让老十三来制衡我……朱景渊做出了第一个判断。 他的判断确实没错,皇帝确实是让他俩相互制衡,且借助他俩的本事把差事办好。 最关键的是,把他们两个赶到金陵去,便能让朝廷内安静一些时日。 现如今,无论是西北的战局,还是如今的清丈事业,都太需要稳定的朝廷秩序。 皇帝的这番安排,称得上是一举两得,却让在场两位皇子很难受,既想去又不太愿意去。 “若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朱咸铭淡定道。 “是!” 待朱景洪二人离开后,朱咸铭挥退了殿内众人,一人独坐思索起来。 他的这番安排是临时起意,但也经过比较周密的谋划,其中还有他更深层次的考量。 作为皇帝,这些他都可以随便安排,但作为父亲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他还得去坤宁宫一趟。 不跟皇后解释清楚,这件事可以说就没完。 再说出了乾清宫的兄弟二人,他俩直到走出了乾清门才说话。 “十三弟,你说老头子这般安排,究竟是怎么个盘算?” “这还不清楚?要伱给他捞银子,让我给他建水师,然后替他捞更多的银子!” 朱景洪说得直白,而且是在正经回答问题,但这些不是朱景渊想听的话。 但听到朱景洪认知如此浅薄,朱景渊又不免放心了许多。 把老十三和他那“心机王妃”分开,倒也是天大好事,至于留在京里的老四,根本不足为虑……朱景渊如是想到。 拍了拍朱景洪的肩膀,朱景渊说道:“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老头子对咱们委以重任,你我兄弟可得精诚协作才是!” “六哥高见!” 这兄弟二人随意扯了几句,随后在崇政殿以东分别,朱景洪便又往黛玉居住处走去。 “十三爷来了!” 紫鹃声音刚落下,朱景洪就进到了屋内,也让钗黛二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朱景洪是真的很惊讶,因为刚才这俩人的亲密无间,确实是惊讶到了他。 不是情敌吗?怎么快就和好了? 或许是为了增强距离感,只听黛玉说道:“我们聊什么,与十三爷何干?” 朱景洪无奈道:“林丫头,我可得罪了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黛玉起身搂着宝钗,昂着头说道:“虽未得罪我,得罪了宝姐姐也不行!” “宝钗……我得罪了你?” 面带浅笑,宝钗答道:“林丫头说得罪了,想必就得罪了!” 顺势坐到旁边椅子上,朱景洪接过紫鹃递来的茶杯,说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我说不过你们!” 只听宝钗语气阴阳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嘛!” 接下来的时间,朱景洪仿佛是个外人,被钗黛二人混合“双打”,最终变得是哑口无言。 半个时辰后,黛玉困倦之时,宝钗才提议暂且告辞。 二人一道离开后,出了宫门便上了马车,径直往城外的别院赶了去。 一路上夫妻二人闲聊不断,朱景洪并未透露乾清宫议事内容。 待他二人回了别院,一番忙碌后吃了晚饭,朱景洪便又带着宝钗一起,往后园去散步消食去了。 让内侍等人远远跟着,走到了一处亭子外,朱景洪突然说道:“老头子不信我了!” 刚才他俩还在聊黛玉的事,此刻朱景洪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也罢宝钗给惊讶到了。 “怎么说?” “刚才老头子在乾清宫,召见了我和老六,安排了一些事……” “让人我和老六年后去金陵,我负责重建金陵水师,老六负责掌管沿海几个市舶司……” 朱景洪说得平静,然则宝钗露出惊讶之色,显然这一结果她也没想到。 “所以你觉得,陛下不信任你,怀疑你有夺嫡之心,才把你贬出京城去!” “难道不是?”朱景洪反问。 “陛下当年连战连捷,受太上皇猜忌而免职,迫不得已在王府种了几年地,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现在的日子,可比当年陛下轻松多了,且还允你负责重建水师,这如何能叫不受信任!” 听到宝钗这般分析,朱景洪心里担忧退去了许多,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从古至今,皇帝的儿子沾染了兵权,像他过得这般潇洒的情况,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稍微安心了一些,朱景洪便问道:“那你说……老头子是什么盘算?” 沉默了一阵,宝钗答道:“想来是这大半年,朝廷内折腾太频繁,陛下为消弭争端……方才有此安排!” 这一点,朱景洪其实想到了,见宝钗也是如此认为,他心里才安心了许多。 “但愿如此吧!”朱景洪叹息道。 只听宝钗说道:“可惜……我不能随你同去!” 她如今有孕在身,车马劳顿身体根本坚持不住,所以她只能在京城养胎。 “你打算派谁陪我去?”朱景洪笑着问道。 “派林丫头如何?”宝钗打趣道。 “好啊……你们姐妹同心,她去就等于你去了!”朱景洪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也不害臊,人家姑娘可还没进府呢!” 言罢,宝钗忍不住捏了朱景洪腰间软肉,然而后者皮糙肉厚几无所觉。 “何时出发?”宝钗问道。 朱景洪答道:“老头子只说了年后,没说到底何时动身!” 夫妻二人间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宝钗开口道:“我听你说过,如今西北局势紧张,朝廷已多番调军,说不定年后局势变动,你不是去金陵……而是回西北!” 相比于去西北,其实宝钗更愿意朱景洪去金陵,至少那边要安全许多。 但她也知道,西北是建功立业之所在,朱景洪本人更希望去那边,所以她才会说这一句。 “上午请老头子喝酒,他说了句‘得亏我是他儿子’,可见我已是功高震主了……” 朱景洪颇为哀怨道:“所以即便西北有变,只怕老头子也不会启用我!” 当时他听出了这层意思,还得跟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足以说明他演技已是炉火纯青。 毫无疑问,朱景洪的话比较悲观,显示出他内心有彷徨。 朱景洪是襄王府的天,更是宝钗这位王妃的天。 此事“天空”有黑云压城之势,便让宝钗也心感忧虑起来,不自觉的就抓住了朱景洪的手。 虽然宝钗一句话没说,但朱景洪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忧。 说到底,宝钗虽贵为王妃,本质上仍是个弱女子,关键时刻朱景洪才是主心骨。 眼前女子怀着自己孩子,我既自诩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又岂能让她为我担惊受怕……朱景洪如是想到。 于是下一刻,他脸上再度浮现自信笑容,接着他说道:“虽然老头子已防着我,但局面并未太过危急!” “一则老头子春秋鼎盛,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二则如今大明四面起火,外加还有我在到处拱火,偏还只有我能灭火,老头子不用我也不信!” “三则,只要早些打算,周密谋划……” 说到最后,朱景洪目光森寒,语气依然冰冷。 而他这幅样子,反倒让宝钗安心了许多,下意识的问道:“如何?” “假以时日,即便局面于我不利,咱们也能颠倒乾坤!” 虽然已知道答案,可听到朱景洪这句话,宝钗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她虽不是天真的人,此时也不由得扪心自问,难道生在皇家就非得走上这条路? 即便胜了,人也有老了的时候,难道自己的儿子们,也要经历这样的事? 见宝钗神色艰难,朱景洪只得将她拥入怀中,说了几句贴心话来安抚她。 而在外人眼中,只以为王妃夫妻你侬我侬,没有谈什么要紧的事情。 襄王府发生的情况,在睿王府也差不多上演了一遭。 但和宝钗不同的是,对于朱景渊要去金陵,陈芷心里是非常的高兴,因为这可以缓解府上财务压力。 当然,陈芷也清楚朱景渊的担忧,所以此时她正在开解自家男人。 “不管老爷子怎么想,只要你不断结交官员,壮大自己的声势……那就是稳赚不赔!” “既然稳赚不赔,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景渊沉声说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安,或许老爷子另有打算,尤其是太子留在京里!” 陈芷极为不屑道:“太子留京又如何?他若会结党营私,若会收买人心,若会玩弄人心……你早就败下阵了!” “只要你把差事办成了,获得了朝野上下赞颂,那你仍是大明的贤王,声望盖过太子也不是没可能!” 陈芷的设想很“美好”,也让朱景渊心中阴霾消散了许多。 “怕就怕……老头子不信我了!” (本章完) 第528章 正统十三年 再说皇宫内,经过朱咸铭的反复劝说,皇后终于同意了这项计划。 显然在皇后看来,这样安排有利于儿子们的和睦,所以即便不舍她也得同意。 当然了,所谓的不舍更多是因为朱景洪,至于老六她倒觉得无所谓。 只过了几天时间,有关朱景渊掌管市舶司的消息,便开始在朝廷内外传开,这当然是朱咸铭有意为之。 得知消息,太子朱景源非常高兴,随后立刻召集了一众学士议事。 然而到场的学士们,多数人可没那么高兴,纷纷表示一定要小心提防。 “老六被赶出京,难道不是好事?”朱景源实在忍不住发问。 底下有一学士说道:“殿下,虽是好事……然则睿王掌握实权,只怕更会挑起事端来!” 此人总结得很到位,以前朱景渊主持集贤馆修书,只能借此拉拢官员间接插手事务。 和往年一样,皇家的年依旧很折腾,各种仪式各种祭祀各种朝贺…… 他的基本盘,就是最广大的士大夫阶层,没有这些人支持他早就被废黜,所以即使不耻于这些人,他还是要维护这些人的利益。 听到妙玉说的这些话,一旁的朱景源也是心惊肉跳,但他也认可这番观点。 反倒是皇帝躲了清闲,除了祭奠世祖陵寝这最重要的事,其余仪式包括祭天在内,全部都推给了太子主持。 “恭送殿下!” 议事散场后,他便来到了内宅之中,想要找元春说说话。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妙玉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即使她现在做得非常好,也只会被人当做利用工具。 只有把这样的太子扶上位,施行仁政天下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妙玉心中呼喊道。 “嗯!” 时间过得很快,腊月最后的几天转瞬即逝,大明进入了正统十三年。 看着远去的太子,妙玉越发坚定了内心,誓要携全教之力将太子推上帝位。 “是!” 屏退左右,朱景源独自往元春寝宫走去,将要到时却发现东侧廊道内,自己儿子正在孜孜求问。 “殿下,我们应该早做打算才是!”徐新安终于开口。 “不只是吃不好,许多人都吃不饱,每天都有人饿死!” 难道说,我东宫的这些清贵学士们,背地里也不干净? “他们难道还敢欺君?”朱慕椿极为惊讶问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陛下虽然圣明烛照,却也难免会受人蒙蔽!” 经过多番权衡比对,白莲教把朱景源当成了目标,然后就派出了妙玉。 “是啊是啊……若让睿王随意罗织罪名,只怕大祸将至……” 前一个经过数百年的实践,基本证明已是走不通了,所以才会生出这第二个观点。 但现在不同,若其掌管了市舶司,就可以光明正大出手,以整治走私的名义来铲除异己。 学士们一起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朱景源虽听得烦躁不已,但还是耐着性子熬了下来。 牵着儿子来到了妙玉面前,朱景源面露浅笑道:“民间疾苦,非亲历不可知,往后有时间……多与椿儿讲解!” 顺着朱慕椿跑开的方向,妙玉便见到太子在远处负手而立,于是她立马起身行礼。 这是朱景源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恰恰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朱景源点了点头,但这一行为违反他的本心,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所以平民百姓,真的每天都吃不好?” 而所谓的“扶持”,便是指扶持一位真正仁君,对其施加影响造福于天下。 皇家子孙,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又岂会知晓民间之疾苦,又岂会明白天下究竟是怎样的天下。 “爹……”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妙玉已经完全确认,这位太子是十足的好人,所以此时心里对其格外尊重。 白莲教内有两种观点,一个是众所周知的造反,一个是新出的“扶持”。 东南沿海士绅官商关系错综复杂,走私的事情多数没少干,哪些查哪些不查……完全是朱景渊说了算。 “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这些过程,朱景洪基本都参加了,前后也把他弄得很难受。 而这一切,妙玉并不知道。 听到底下人的议论,朱景源还是没明白过来,为何朱景渊只要罗织罪名,自己一方就要大祸将至。 而今年朱景源也很给力,虽然身子骨依旧不太好,但一连十几天的仪式都坚持了下来。 “难道官员们说的话,就一定会是真的?”妙玉反问道。 “可朝廷上下都说,如今乃是千古难逢的盛世,既是盛世又如何会有人饿死?” 老头子真要为太子铺路了……这是朱景洪和朱景渊的共同推测,如此结果让他二人都感到紧迫。 正统十三年正月十六,也就是上元节后第一天,皇帝便正式发布了谕旨,确定了朱景洪兄弟二人的权责范围,并令他二人在月底动身前往金陵。 朱景渊当场奉诏,他确实很想快些到金陵,尽快主事好行“损人利己”之事。 且说襄王府内,接了圣旨的朱景洪,正坐在银安正厅东侧书房内。 在他面前书案上摆着明黄色的卷轴,这便是他刚接到手的圣旨。 此刻,朱景洪的目光死死盯着圣旨,神色阴沉目光极为不善。 好在此时殿内当值宦官侍女已被挥退,否则朱景洪这模样绝对能把人吓死。 别人或许不敢进银安殿,王妃薛宝钗却不在此列,比如此时她便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慢悠悠的坐到了侧边位置上。 宝钗很明白朱景洪的心情,她知道自家男人不愿任人摆布,不愿意去那难有建树的地方。 可皇命难违,如今圣旨已下,即便不甘也只能忍着…… 正当宝钗思索着,该如何朱景洪接受现实时,后者却突然开口:“此前你说得没错,西北局势变动,我或许可以拖一拖!” 如果皇帝铁了心不用他,即使拖延时间也无用处……这一点朱景洪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想要拖一拖,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何拖延?”宝钗询问道,同时自己也在思索。 “要不生病?亦或是府里出事,一时间走不开?” 听了朱景洪的想法,宝钗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倒有个主意……” “快说……” “礼部议定,今年二月二十六,三月初六乃是吉日,让老十四和老十五分别成婚!” “他们是你的兄弟,你留下来亲自向他们祝贺,以此拖延时间或更恰当些!” 听到宝钗这话,朱景洪遂皱眉道:“给他二人道贺,相比于皇差……只怕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朱景洪这话的意思是说,只凭朱景淳二人成婚之事,还不够格用来拖延时间。 宝钗摇了摇头,答道:“话不能这么说,做哥哥的爱护弟弟,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你既是恩怨分明直来直去的性子,坚持这么做便恰如其分!” 听她这么一说,朱景洪细细的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那就依你说的办,我明天就入宫去!” 谁知宝钗再度摇头,说道:“最好今天就去,趁热打铁就是这个意思,明天去反倒像有所图谋!” 微微点头后,朱景洪叹息道:“若老头子怀疑我有疑心,只怕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我有所图谋!” 这是个很沉重的话题,此时宝钗没急着接话,思索片刻后说道:“到底信不信你,短时间看不出来,我们只能慢慢的看!” 起身走到朱景洪面前,把一侧冠帽缓缓戴在他头上,宝钗徐徐说道:“别耽搁了,快进宫去吧!” “也好!” 与宝钗分别后,朱景洪独自乘车往皇宫去了。 而此时乾清宫内朱咸铭正召见大臣,受召之人乃督察院佥都御史林如海。 “你在金陵多年,对地方士绅的情况很清楚,我有意派伱到金陵去,专职监督睿王和襄王!” 前面回答了一系列问题,林如海万万没想到,皇帝竟会这样来安排。 回金陵他不怕,可监督两位亲王的差事,只是听了他就觉得头大。 这两位爷,岂是他林如海能约束得了。 “陛下,臣才能欠缺,只怕难当此重任,还请……” “诶……爱卿不要推辞,朕既然信任你,你只需竭尽全力办差就好!” 在这里,朱咸铭已自称为“朕”,显然已经是心意已决。 林如海明白这一点,便知自己多说无益,于是答道:“臣领旨!” “朕给你密旨,若此二王有逾矩之行,卿可将其直接免职!” 朱咸铭说话之时,程英已端出了一份卷轴,也就是所谓的密旨了。 虽然有皇帝强有力的支持,可看着眼前的这份密旨,林如海仍是欲哭无泪。 若真将两位亲王罢免,即使有皇帝一力维护,后期也很难有好下场……对此林如海很清楚。 得罪这两位爷,岂不是找死…… 颤颤巍巍接过圣旨,林如海只得再度叩头谢恩,暗道朱家恩情真是利滚利,把他这辈子都搭进去了。 正当朱咸铭讲述办差细节时,有小宦官来程英身侧耳语了一番,随后程英又将情况禀告给了皇帝。 得知是朱景洪求见,朱咸铭根本不着急,而是细细与林如海说了起来。 “林卿,你家丫头已快十五了吧?” 皇帝突然问的这话,让林如海很是惊讶,同时也警觉起来。 “回禀陛下,今年就满十五!” “可寻得良配?” “因其侍奉公主,暂未考虑婚配之事!” 点了点头,朱咸铭平静说道:“她是个好姑娘,婚事自然不可马虎,你要慎重甄选才是!” “多谢陛下抬爱!”林如海再度下拜。 敛去笑容,朱咸铭说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准备吧,月底和老六一同动身!” “是!” 怀着忐忑之心,林如海走出了乾清宫,却在外面碰到了朱景洪,后者此刻正跟侍卫闲聊。 “林御史,好久不见!” “拜见殿下!” “免礼免礼!” “修养一年多,林御史身体果真康健许多,如此便又可为陛下分忧了!” 朱景洪随口这一句话,差点儿就让林如海破了防。 自己辛辛苦苦养身体,本打算不做官了好生过日子,如今却又被卷进惊涛骇浪之中。 当然,这些话林如海只能在心里想,半分不敢表露出来。 “此劫陛下隆恩,臣自当铭记于心!”林如海郑重道。 毕竟惦记着人家女儿,朱景洪便想着多说几句套套近乎,哪知这时程英从大殿内出来了。 “十三爷,主上召你觐见!” 有了程英这句话,朱景洪就只能先去觐见,于是便跟林如海道了别。 且说朱景洪进入殿内,便看到皇帝正在批阅奏疏,于是他和从前一样扯着嗓子喊道:“爹,儿子有一事相求!” 即使朱咸铭不想理会,此时听到这么大的声音,也不得抬起头来。 “何事?” “儿子想缓几天再离京!”朱景洪非常淡定说道。 在一瞬间,朱咸铭便怀疑这厮或有图谋,但他还是问道:“为何?” “再过些时日,便是十四弟他们成婚,儿子跟他们一起长大,关系甚好亲如兄弟,所以想跟他们亲自道贺,然后再启程动身!” “亲如兄弟?难道你们不是兄弟?” 板着脸教训了一顿,但迎着朱景洪赤忱的目光,朱咸铭便相信他没有图谋。 皇家少亲情,既然朱景洪如此有心,朱咸铭便很难产生否决的心思。 建设水师非一日之功,且如今造船任务已展开,晚个把月过去也没啥……朱咸铭如是想到。 沉默几息后,他终于开口道:“那你就缓一个月吧!” 本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目的,朱景洪在心情舒畅的同时,也猜测皇帝或许没有怀疑自己。 派自己去金陵,或许只是因为要平衡局势。 “是!” 朱咸铭提笔继续写着,待朱景洪要谢恩告退时,却听他突然说道:“你对林家丫头,莫非起了心思?” “啊?” (本章完) 第529章 天家 朱景洪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抬头看向皇帝,见老头子面色入场,朱景洪遂答道:“爹,您这话是何意?哪个林家丫头?” 听到这话,朱咸铭遂放下笔,答道:“小子……这个时候就别装糊涂了,宫里还能有哪个林家丫头?” 皇帝已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朱景洪便假装出醒悟模样,答道:“哦……您说的是黛玉吧!” 说到这里,朱景洪走到皇帝御案前,站直身子后说道:“您既然这么问了,儿子也不跟您说虚的,没错……儿子确实喜欢林家丫头,想把她弄回王府给我生孩子!” 朱咸铭知道小儿子脸皮厚,却没想到这厮厚到如此地步。 “她不可能进你的王府!”朱咸铭语气平静,但态度却是不可置疑。 “爹,咱们父子情深义重,您为何要棒打鸳鸯?”朱景洪当即发问,脸上不忿正是他的内心写照。 至于皇帝为何如此,朱景洪其实心里清楚,问题便在于林如海的进士身份。 当前世界,皇家自太祖以来到如今,从没有接纳过进士的女儿。 这一情况,除了她贴身侍奉的女官,并未让外面的人知晓,因为她不想让皇帝过于担心。 看着这小子离去,朱咸铭眼中仍饱含怒火,如果不是皇后生的种,他早把这小子废为庶人了。 下一刻,只见他取下了头戴翼善冠,直接坐到了御案一侧地板上,然后把头转向一边道:“爹……别拿大话蒙我,今天您要是不答应,儿子就不走了!” “爹……” 听着这厮熟悉的话术,朱咸铭心中已是怒极,瞪了朱景洪几秒后,方才斥责道:“把帽子捡起来!” 偏偏此前他还没注意到,直到发现朱景洪对林家丫头起了意,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因接下来还要用着小子,所以打板子就不能够了,必须要给他留着面子。 但朱景洪到了没一会儿,便有女官向皇后禀告了情况。 眼看真把老头儿气到了,朱景洪把帽子夹在腋下,随后便往外面走了去。 “滚出去!” 要教训儿子时朱咸铭才发现,可用的手段实在太少了。 在皇帝面前喊不服,绝对是别开生面的情形,但殿内当值的宦官们,此时可没心思听这热闹,一个个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爹……你是皇帝,这天底下的事都你说了算,您点头同意林丫头入我府,谁他娘的还敢多嘴?” 略微思索后,便听朱咸铭吩咐道:“传旨……襄王御前失仪,罚其……抄写礼记!” 下一刻,朱景洪走入了房间,站在皇后面前先是行了礼,然后没等她发问就先开口道:“娘……儿子有事相求,还请您成全!” 眼见老头子来真的,朱景洪此时不免权衡起来。 皇帝受亿兆黎庶供养,似乎应该是世上最轻松自在之人,但杨清音很清楚丈夫有多累,为了维持朝廷的体面承受着多少难处。 见朱景洪没动,朱咸铭陡然提高声音,呵斥道:“把帽子捡起来!” 刚才他问林如海女儿婚配之事,其实就是提醒这位赶紧张罗此事。 且说朱景洪出了乾清宫,却直接往北去了坤宁宫,他决定要跟皇后诉诉苦。 “滚!” 来到坤宁宫时,皇后正在接见高阶命妇,谈论的也是京城里的趣事。 “皇家不与士人接亲,这是我大明祖制,我虽为皇帝……却也是太祖世祖的子孙!”朱咸铭淡定道。 把冠帽扔到一旁,朱景洪随即回过头来,迎着老爹目光说道:“这几年儿子立了不少功劳,从没有向您讨要过什么,如今喜欢个女子你也不允,儿子不服……” 故而思索之后,朱咸铭想了这么个办法,可以直接让朱景洪难受。 朱景洪也知适可而止,便不情不愿走向一旁,弯腰捡起自己的乌纱翼善冠。 “这个混账,越来越没规矩了!”朱咸铭忍不住说道。 她咳血的情况,早在半年前就已开始,只是如今频率加重了而已。 这一次,朱景洪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待在了偏殿静心等候,与对皇帝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 黛玉很重要吗?和皇位比起来还重要吗?这个问题朱景洪很难回答。 听到外面的喊声,杨清音把手帕收入怀中,而后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但他念头一转,发现二者间并不冲突,甚至还可以结合起来加以利用。 这一切的原因,在于自太祖朱元璋起,皇家都防范着士大夫阶层,自然不愿儿孙与之结亲。 杨清音并未着急见儿子,而是按照既定时间见完了命妇,然后才命人传召朱景洪。 “棒打鸳鸯……哼哼……你们何时成了鸳鸯?要说鸳鸯,也是你和你王妃!” 坤宁宫后殿静室内,杨清音坐在凤位上,拿着手绢咳嗽了几声,拿下手绢一看上面仍有血丝。 正好,我又可以展现真性情了……朱景洪暗暗想到。 心里这口气不出了,他始终会觉得难受。 在朱咸铭看来,只要林家定了亲事,自家儿子也就能收心了。 笙儿前后几个侍读,差不多都被他收入府中,这事儿朱咸铭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娘……娘……” 缓缓端起一旁的茶杯,杨清音平静问道:“何事?” “您是知道儿子,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有一个爱好…… 没等朱景洪说完,杨清音抬头问道:“你又想去带兵打仗?” 朱景洪没接这茬,直言道:“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我爹他非得要棒打鸳鸯,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谁知杨清音却说道:“伱是说林家丫头?” “您也知道?”朱景洪很是惊讶。 “宫规森严,让你近两年才有人侍奉,偏你又不似老六那般轻浮,以致如今府里还没几个人,眼睛才会盯着能看见的地方!” 老六确实很轻浮,所以如今他王府之内,王妃之下的侧妃选侍和侍妾,已经快要满二十人了。 相比之下,朱景洪确实非常“保守”,如今加上杨静婷也才七人。 只听杨清音接着说道:“别人的话道也无妨,可林家丫头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听你爹的话!” 此前采选王妃,朱景洪就已经闹过笑话,若再违背祖制纳林家丫头入府,那可真的太过火了些。 皇家是有无上权威,但也得守明面上的规矩,不能一而再的违背。 此时朱景洪没有说话,只因听了皇后的这番话,让他心里有了一番感悟。 如今帝后二人还在,作为最受宠的皇子他已不能随心所欲,往后这两位要是没了…… 太子上位文臣坐大他不会好过,至于老六上位……只怕连活着都不太容易。 我不能输,我一定要赢……朱景洪心中再度呐喊起来。 眼见儿子沉默,杨清音再度叹了口气,说道:“十三,娘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杨清音说得不假,他确实是为朱景洪考虑,而且考虑得非常长远,以保证他在往后余生能平安。 “往后……你得跟你媳妇好好学规矩,要管好自己性子,好好辅佐你四哥!” 听到这些话,即使作为外来的穿越者,朱景洪心中也难免泛起酸意,只叹皇后未免太过于偏爱太子。 所以此时他可以想象,同为亲生儿子的老六朱景渊,长期遭受“不公”会积累多少不满和愤怒,心里对太子又会是何等痛恨。 “儿子知道了!” 此刻,朱景洪的落寞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他心里的真实写照。 “儿子告退!” 看着朱景洪离去,独坐室内杨清音心疼无比,但还是依着和皇帝的约定,并未再有任何的反应。 而在朱景洪离开不久,皇帝又来到了坤宁宫,他是得知朱景洪来他才来的。 “这小子求你了?” 看着站在对面的皇帝,杨清音叹了口气答道:“求了,我把他劝了回去,我们伤了他的心了!” 跟着叹了口气,朱咸铭说道:“让他受受气也好,如此才能长大,他毕竟已不是小孩子!” “你我终究有故去之日,这些年纵得他没了规矩,现在挽回也为时不晚!” 此时的皇帝,只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在当下这世代也称得上是迟暮之年。 如太上皇那边活到七十多,在大明皇帝之中实属稀有,早年征战落下暗伤的朱咸铭,从未有过如此奢望。 朱景洪以为天家无亲,然而帝后二人的出发点,也确确实实是替他考虑。 事实上,对自己最珍爱的三个儿子,这夫妻二人都有周全考虑,却偏偏弄得每个人都感到不幸。 且说朱景洪回到王府,心情不畅的他把自己管在了书房,没坐一会儿传旨的宦官又来了。 虽然只是口谕,但阖府上下还是齐来迎,然后她们才得知朱景洪“御前失仪”。 接旨之后,朱景洪再度把自己关到了书房,最终还是宝钗独自进得了房间。 坐下之后,宝钗并未着急发问,而是说道:“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 理了理衣摆,宝钗淡定道:“这几日英莲闹着不舒服,下午太医来了一趟,才说这丫头是有喜了!” 英莲也怀上了,朱景洪是第三个知道,府上其他人都还不知。 这确实算好消息,只不过难让朱景洪高兴起来。 见他仍是面色沉重,宝钗方问道:“留京的事成了?” “嗯! 这让宝钗越发诧异,于是问道:“御前失仪怎么回事?“ 这些糟心事,朱景洪本不打算说,但在宝钗几番追问下,他还是把进宫的事全部道出。 得知黛玉的事被帝后反对,宝钗虽诧异但也非常理解。 相比较而言,她被选为王妃都没这件事过火,毕竟这是正经坚持了数百年的祖制。 宝钗其实更清楚,所谓祖制也不说绝不能违背,关键还得看此事上不上称。 譬如世祖和当今得位,那就是极大违背乃至颠覆了祖制,但也没见天下人议论过一句,反倒是歌功颂德的人多如牛毛。 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当事人的实力。 所以最终,宝钗叹道:“这只怪你……做不了主,很多事说了不算!” 这道理朱景洪明白,听了宝钗的这句话,他语气坚定说道:“所以我得赢!” 缓缓站起身来,宝钗走到朱景洪身侧,将今日饱受委屈的丈夫抱到怀里,而后俯身低下头说道:“王爷一定能赢!” 朱景洪抬起头来,感受着宝钗温暖的怀抱,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慰藉。 顺手拦住宝钗腰肢,朱景洪把头贴到了她小腹处,这里已经微微的隆起。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轻声问道:“王妃何以笃定,我一定能赢?” 他本以为,宝钗会说些情话,那知后者说道:“因为我们输不起!” 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本质,也让朱景洪心感凛然,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 “是啊……我确实输不起!” 房间内又沉默了几息,只听朱景洪说道:“前些时日,育新一直邀我打马球,这两天找个时间去吧!” 明白朱景洪是想拉拢人心,宝钗及时提醒道:“你才受了气,这么快又去打马球,未免有些反常,不如先休息两天,然后听两天戏,再去也不迟!” 这般安排之下,事情就合理了许多,朱景洪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对了……别忘了要抄书!” 听到这话,朱景洪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冷笑道:“抄书?我抄个屁!” “随便打发人抄了,给老头子送进宫里去,他若要罚就让他罚便是了!” 眼见朱景洪摆烂,宝钗并未有多劝,因为这样符合自家男人的性格,老老实实抄书就不是襄王了。 “随你就是……行了,也别闷在屋里,随我去看看英莲吧!”宝钗发出了邀请。 经过宝钗开解,朱景洪心情终于舒畅了些,于是他起身跟着宝钗一道去了。 此时在揽月苑内,甄琴也得知了英莲有孕,这让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本章完) 第530章 私会于竹林 “琴姐姐,你为何那样看着我!” 被甄琴一直盯着,英莲已有些不好意思,最终忍不住问了出来。 “英莲,这件事你竟瞒着我,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姐姐?” 毫无疑问,英莲怀孕确实刺激到了她,乃至于让甄琴心里有些失衡。 “并非有意要瞒姐姐,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英莲老实解释。 然而甄琴又接着问道:“明明都是一起,为何独你先了一步!” 这话让英莲涨红了脸,暗道那些事岂能拿出来说。 英莲正要说话,外面却有一丫头进来,禀告道:“二位娘娘,王爷王妃来了!” 听到这话,英莲二人连忙迎了出去,此时朱景洪二人已进到院中。 “拜见王爷,王妃!” 朱景洪还没说话,宝钗便先开口:“起来……你如今也是有孕在身,就不要守这些虚礼了!” 本来甄琴也想跟着起来,但听王妃这话是专对英莲说,于是她仍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宝钗目光扫了过去,平静说道:“琴丫头,你也起来吧!” 甄琴起身后正要说话,却听朱景洪说道:“有话都进去说吧!” 众人依言而行,便一路走进屋子里叙话,没一会儿可卿几人也赶了过来。 对于英莲有孕这件事,在场众人都深感羡慕,尤其是入府最早的可卿。 于是乎,早一点儿怀上孩子,就成了一帮女子最大的愿望。 很凑巧的是,如今剩下可卿甄琴几人,位份全部都是选侍,以至于优先级基本相等。 换句话说,她们四个人的争斗会很激烈,即便关系要好的可卿三人,在与朱景洪谈话中亦有较劲之意。 然而她们岂会想到,朱景洪眼下心情烦得很,听了她们叽叽喳喳就更烦了。 非常诡谲的是,这一刻他想到了迎春,只因这位姑娘就非常安静。 虽然心烦,但毕竟府里都是些美女,争宠献媚朱景洪心情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按宝钗的提议“休息”了一番,期间也把可卿几人雨露均沾到了。 朱景洪倒是休息到了,然而有孕在身的宝钗却不得闲,毕竟正月里人情往来比较多。 几乎每天,都有命妇前来拜见,这是维护关系的好时候,宝钗自然要亲自接见以表看重。 其实她如今不太方便,本可以授命侧妃代为出场,然而杨静婷如今还在宫里“养病”,所以宝钗只能亲自出场。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她也是被累得不行,后面级别低的她已直接抱恙不见了。 转眼来到正月二十五,“恢复”好的朱景洪去了上林苑,召集了龙禁卫侍卫和一帮宗室子弟打马球。 再过些日子,又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马球大赛,朱景洪这也算是提前操练侍卫们。 如今他已是亲王之尊,亲上赛场已显得不合时宜,所以也只能在训练场上过过瘾。 除了他,侍卫们一个个也表现得很卖力,因为他们将代表大明出战列国。 虽然皇帝没说一定要争第一名,可他们还是给自己定了这一目标,并在近期训练中奋力拼搏。 接过朱景淳递来的毛巾,朱景洪擦了擦汗后说道:“你们两个还得练啊,这马上就要娶妻了,没个好身板可不行!” 今日打马球,朱景淳朱景浩也来凑了热闹,只是他们的水平确实太差。 若不是顾忌他俩郡王身份,只怕侍卫们会让他俩连球都摸不到。 当朱景洪擦了汗把毛巾递给朱景淳,另一边的朱景浩已端来了椅子。 他俩这般殷勤,把余海等宦官的活儿都抢了,反倒让这些人有些无所适从。 “十三哥说得是啊,只可惜你平日也不带我俩玩儿!”朱景浩接话时,从余海手中接过了茶杯,顺手递到了朱景洪面前。 接过茶杯,朱景洪喝了一口解了渴,随即说道:“玩儿?伱们以为我很闲吗?” “这倒也是,十三哥本事大,能为父皇讨平不臣,不像我们才学浅薄,只能窝在京城……” 朱景淳说话之时,朱景洪却在想近期朝内的事,皇帝已在重新栓选西北总督。 如果不出意外,总督人选会落在侯孝康和牛继宗二人之中,前者如今是前军都督府都督,后者则是中军都督府都督。 西北看来是没指望了,或许我可以想个办法换个地方折腾,金陵最好是能不去就不去…… 那么该去哪儿呢?老头子让我兴建金陵水师,我得以这个理由提议才行…… 这件事情,朱景洪这两天已经想过,心里也模糊有几个想法,只是都还没能下定决心而已。 “辽东……辽东也在兴建水师,且如今已经有极大起色,去辽东学习经验是说得通的事!”朱景洪在心里想道。 除了辽东,他还想过去安南平乱,如今他总算拿定了主意。 “在辽东除了水师,还有不安分的朝鲜,还有隔着海憋坏的倭国,可以做文章的事太多了!” 陈云泰动身去朝鲜,到如今已近三个月,也该传消息回来了…… 拿定主意之后,朱景洪顿时灵感迸发,短时间内冒出了好些想法。 “十三哥,十三哥?” 当朱景洪想得入神时,朱景淳的声音把他唤醒了过来。 “嗯?” “十三哥,我听说那金陵……有什么好玩的,你可别忘了给小弟们带一些!” “比如扬州瘦马什么的……” 眼见这俩家伙如此品德败坏,朱景洪当即呵斥:“滚!” “诶……是是!” 把这两个别有用心的家伙赶走,坐在椅子上的朱景洪继续思索着,目光却仍落在马球场上。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是由侍卫们对阵宗室子弟。 侍卫们多为勋贵出身,个个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加之身负值守禁中之重任,平日他们都有几分傲气。 然而在宗室子弟们面前,这些人的傲气可就消失无踪了,打起球来也显得十分拘谨。 没办法,即便除去朱景洪和两位郡王,剩下的人起步都是正二奉国将军,爵位高得离谱压得侍卫们不敢妄动。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在时间到时战平了,落了个大圆满的结局。 看着凑到近前的侍卫们,朱景洪目光扫向为首一人,徐徐说道:“育新,你们打得不错嘛,刚好在最后几息战平了!” 这时张临也答话道:“还是诸位将军厉害,臣等勉力才追了上来!” 紧接着陆育新亦开口:“十三爷,相比于在赛场上挥洒汗水,臣其实更愿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陆育新的这番话,其实是在表明心意。 当年同道永不相负三十来人,除了他和张临还窝在龙禁卫,年初最后几人也外放到了京营,马上就要赶赴西北参与作战了。 至于去年就外放侯璟王杰那些人,只用一年时间就升了两三级,想来今年就要升迁实职了。 虽然留在龙禁卫待遇好机会更多,但那是和平年代才如此,在如今这风云变幻的时代,自然是战场上崛起更快。 而最要紧的是,想要走到了武勋最高的那些位置,非得有战场上拼杀的经历才行,履历越精彩往后拔擢时底子才厚。 在龙禁卫,即便升迁到龙禁卫指挥使,也不过是正四品武官而已,手底下管的人不足一千。 虽然备受皇帝信任,但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朱景洪明白这两人的心思,可他却不能解决他俩的诉求,只因这二人留在宫里对他有用。 龙禁卫的百户,手下侍卫虽不过五十,但因其入值禁中关键位置,对他来说非常有用。 “留在龙禁卫,护卫陛下安危,也是为大明立功,你们难道还有怨言?” “再说了,你们两个底子薄,先在龙禁卫把品级提上去,日后外放升起来才快,这道理你们也该明白!” 好赖话都被朱景洪说了,见他在为自己二人考虑,陆育新二人也就不再多说。 看着围聚过来的宗室众人,陆育新二人很识趣退开了,随后朱景洪便与亲戚们掰扯起来。 说是亲戚,其实多数朱景洪都不熟,一年间基本都见不到几次。 然而这些人都很热情,一个劲儿都跟朱景洪套进去,毕竟能舔到他可是难得机会。 在与众人闲扯之后,朱景洪便邀众人一同赴宴,他已提前命人在马球场东侧殿宇摆酒。 今日侍卫们也受到了邀请,宴会上朱景洪平易近人,再度收获了许多人的好感。 当朱景洪返回王府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进府后他正要去找宝钗,与其商量自己最新的主张,却被邓安告知王妃正在会客。 “不是说了这两天休息,她又去见谁了?” 朱景洪的语气带有不满,他这完全是心疼老婆。 “回禀王爷,是贾家的人来了!”邓安回话道。 “哦?都有谁来了!” 感受着朱景洪语气变化,邓安便答道:“回王爷的话,荣国府两位夫人,带着府里几位姑娘,以及他们二奶奶都来了!” “原来如此!” 勾着腰跟在朱景洪身后,邓安低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去见见?” 放慢了脚步,朱景洪徐徐说道:“她们女眷说话,我去见只怕不太合适!” 贾家毕竟跟太子有亲,见一见自然也属应该,所以朱景洪并不打算搅扰。 便听他说道:“算了,我还是去后园竹林里坐坐吧!” 说完最后一句,朱景洪加快了脚步离开,留邓安在原地面露思索之色。 不太合适,说明王爷想见,如今又去后花园坐坐,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一拍脑门,邓安明白了朱景洪的意图,于是他心里就盘算了起来。 他是个细心的人,所以清楚在贾家女眷之中,朱景洪看上了王熙凤和贾迎春。 所以现在问题是,把谁弄到后花园去相会,以及采用什么手段实现目的。 简单盘算之后,邓安便认准了迎春,指只因她性格孤僻不会引人注意,而且是朱景洪最近想勾搭的人。 不选王熙凤的原因也很简单,这妇人毕竟是有妇之夫,邓安觉得朱景洪现在未必还喜欢。 打定了主意,邓安便往同心殿方向赶了去。 他打算先来个守株待兔,因为一般来说迎春会出来透气,那就是他行动的时候。 而若迎春不出来,他也会想办法让侍女进去传话,找个理由把迎春诓出来。 来到同心殿外,邓安没有亲自进去,而是拍了心腹宦官。 毕竟他身份特殊,进去之后太引人注意,事情反倒会不太好办。 好在迎春没让邓安失望,她出来后便被小宦官追上,言称是公主有东西留给她,令迎春随同一道去取。 理由非常充分,何况迎春本来也不会反抗,于是她就被小宦官带了出来。 眼见迎春被引走,邓安又安排了一小宦官守在殿外,若殿内有人出来寻找才好遮掩。 本次事件牵涉到的三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做的下作之事,却个个都非常乐意参与此事。 毕竟给朱景洪做这种事,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认可,非自己人而不可为之。 安排好这些事,邓安便追上了迎春,随后会同自己那心腹宦官一起,领着姑娘往后园方向去了。 多走了一段路,迎春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公主给自己留的东西,难道非得要自己亲自去取? 即便要自己亲自取,又何必走这些隐蔽小道?难道他们有何图谋? 难道他们……欲行不轨之事? 当迎春心中越来越怕之时,她已被两个太监引到了王府后园,此时她置身于一处竹林之外。 “姑娘稍待,我等去就来!” 言罢,邓安带着手下小宦官就走了,留迎春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这一等就是几分钟,她是想走又不敢乱动,整个人便留在寒风里凌乱。 可真是个老实姑娘……竹林内的楼阁上,朱景洪发出了感慨。 他本来很期待王熙凤会来,没想到邓安会把迎春带来,虽有失望但他其实也能接受。 而且他转念一想,发现这种“开盲盒”的感觉其实也挺好。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黛玉的事令他心感不快,但经过几天时间“调理”之后,朱景洪暂时放下了此事。 放下不等于放弃,把黛玉收入府内将作为他的长期目标,所以眼下该享受的他便不会拒绝。 走下竹楼,朱景洪绕了一点儿路,装作不经意中的情形与迎春偶遇了。 “迎春姑娘,你怎会在此处?”朱景洪笑着问道。 他选的竹林位置,在王府后园中亦属偏僻之地,平日里极少有人会来此处。 见到是朱景洪出现,迎春虽一开始感到心慌,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有十三爷在,那两个太监就不能使坏了……迎春心中暗自庆幸。 “我……我出来透气,在园子里迷路了!” 迎春不喜生事,所以没捅出邓安的事,反倒省去了朱景洪不少麻烦。 微微一愣,朱景洪答道:“原来如此!” “王府园子很大,你能找到这地方可不容易,此间竹林内有一竹楼,乃是品茶观景的好去处,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自上次被朱景洪开解,迎春就不在畏惧他,反而多了些亲近感。 此时朱景洪相邀,虽迎春觉得孤男寡女不合适,但还没有出言拒绝。 虽然如此,迎春也答得很勉强,只听她说道:“进去看看……也是好的!” (本章完) . 第531章 贾家姐妹 跟着朱景洪进入竹林,见到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迎春就有些后悔了。 让她是个不会拒绝的人,只能跟着朱景洪硬着头皮往里走,只希望最好接下来也不要有人,否则被人看见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有邓安这贴心的奴才在,竹林里就不可能出现旁人,除非王妃亲自找过来。 进入竹楼内,果然里面已摆好茶具糕点,小火炉上的茶壶已在沸腾。 “姑娘请坐!” “王爷请!” 朱景洪笑着先坐了,迎春也跟着坐到侧边。 这里既没有旁人,泡茶的任务就落到了迎春身上,作为大家闺秀这些事她当然娴熟。 正当她要伸手取了茶到壶中,却见朱景洪从炉子上提起沸腾的水壶,便要往茶壶里添水。 “王爷,还是我来吧!” “你?” “这些小事,岂能劳烦您亲自动手!” “那好吧!” 把茶壶递给迎春时,朱景洪不经意间与其有了肌肤之亲,便让迎春瞬间羞红了面颊。 “小心,别烫着了!”朱景洪悉心提醒。 “嗯!” “姑娘对喝茶很有造诣?” “姐妹们闲暇时,以此打发时间,所以学了一些!” “闲暇时喝喝茶,倒也很不错!” 二人就这样闲聊着,迎春内心也慢慢安定下来,暗道这位十三爷果真君子。 可惜这种状态没坚持一会儿,朱景洪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他为何越靠越近?他眼睛在看哪里?他怎么又碰到我手?他的鼻息为何这般粗重? 发展到最后,朱景洪已凑到迎春身边,甚至主动牵起她的手看相。 这当然很不合礼数,但朱景洪是亲王之尊,让迎春虽心中恼怒抗拒,但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他二人腻在一起时,一道谕旨被送到了吏部。 谕旨内容很简单,正式任命林如海巡视市舶诸司,同时监督金陵水师整训之军务。 因此前皇帝是单独召见林如海,所以此项任命的内容并未传开,以至于眼下便很让朝臣们惊讶。 林如海和贾家是姻亲,贾家又和东宫是姻亲,那他就可以算作是太子的人。 所以当朱景渊得知此消息,心情顿时低落到谷底。 朱景洪暂不去金陵,本还让朱景渊欣喜无比,暗道此去便无人掣肘,哪知老头子又玩了这一手。 此时集贤馆内,朱景渊正召集学士,正在商量应对之策。 一众学士们提出了各种办法,但大体都是栽赃陷害的手段,想把林如海搞臭乃至搞死。 可惜这些谋划着实上不得台面,且瞒不住皇帝等于自找没趣,所以被朱景渊全给否掉了。 心情烦闷之间,朱景渊挥退了众人,独自一人留在了书房,皱眉苦思应对之策。 可他没坐一会儿,书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 “殿下,臣白守中求见!” 其实不需要白守中报名,朱景渊就已听出了他的声音,毕竟此人已属他麾下老臣,今为集贤馆两位坐堂学士之一。 “进来!” 白守中已三十多岁,如今已是正四品职衔,深受朱景渊的信任和倚重。 “先生还有事?” 向朱景渊行礼后,便听白守中说道:“殿下,臣确实有事相告!” “先生请说!” 虽贵为亲王,但礼贤下士的姿态,朱景渊从来都摆得很足。 “臣也是承平十二年的进士,当年林如海高中探花而入翰林院,臣却仅是个三甲二十五名,被外放河南汝宁府任真阳知县!” “后来幸得殿下提携,臣方得以入集贤馆!” 白守中三甲二十五名,确实在进士中非常之普通,如今十来年就升到正四品衔,其中朱景渊却是帮了很大忙。 如果不是进了集贤馆,他或许现在还在知府任上,还不知要熬多久才能返回京城。 当然,听话要听重点,而这句话的重点便是,白守中和林如海是同年。 可即便作为同年,难道就想凭这点儿情谊,让林如海背叛东宫,跟自己走到一起去? 想到这里,朱景渊心里表示否定,但他仍表面谦和,打算听白守中把话说完。 “林如海娶公府千金,当年很受仕林不耻,引得同期庶吉士疏远,更有言官弹劾其品行不端!” 那都是十六七年前的事,当时朱景渊都还是孩子,对这些事当然不知道。 如果这些事真的发生,林如海也就失了清名,按理说翰林院就没法待了,但朱景渊却知其待了四年,这就显得非常之反常。 朱景渊很沉得住气,此时愣是一句话没问,于是白守中接着说道:“当时臣在户部观政,朝中物议汹然声势颇大,林如海为保最后的脸面,本打算主动退出翰林院! “然则厉太子对其颇为欣赏,力排众议压制了非议,林如海遂得以保全,留翰林院任编修竟有四年!” 朱景渊听得出来,对林如海这等天之骄子,白守中直到现在还感到嫉妒。 而此时朱景渊也醒悟过来,明白了白守中想使何种手段,于是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说来,林如海算是深受厉太子的大恩了!”朱景渊端起茶杯说道。 白守中答道:“当年此事发生之时,陛下正在安南平乱,此事后过了一年才返回京中,然后便被厉太子陷害而遭贬斥,想来不会知道林如海的这些事!” 皇帝固然消息很灵通,但因为太过于灵通的缘故,也导致其将面临海量信息,不得已只能选择性的了解。 当年回京被解职而遭软禁,一个小小翰林院编修的家事,朱咸铭当然不会有心思去了解。 后来林如海得到重用已是正统二年,那时他在内阁任中书学士。 虽然大致明白了白守中想法,但朱景渊还是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林如海与厉太子勾结,当年阴谋陷害陛下之事,或许便有他参与其中!” “所以呢?” “臣以为,可用此事要挟于他,无须令他偏向于咱们,只消他中立即可!” 相比于利用此事搞臭林如海,用来威胁他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把厉太子的事重新挑出来,皇帝心里也会非常膈应,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需要他选择中立,亦或者出工不出力就行,朱景渊看来还是很有可能成功。 “只是……该派何人去与他道明利害?” “殿下,臣愿往!” 朱景渊笑容更甚,当即说道:“有卿相助,孤之幸也!” “殿下提携之恩,臣永世难忘,今能为殿下效劳,臣荣幸之至!”白守中义正言辞道。 他这句话重在“提携”二字,朱景渊当然是听得明白,于是他便说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浙江布政使安进先致仕,如今吏部正在栓选继任官员!” “卿之大才留任集贤馆,实在是太屈才了,或可谋求外放浙江!” 浙江布政使从三品,对于白守中来说已属高升,对此他当然是愿意之至。 且不说额浙江是个肥缺,仅布政使之封疆重任,便足以让白守中向往。 他一个三甲普通进士,正常来说走不到布政使的位置,所以朱景渊的提议让他心潮澎湃,对未来有了更强的奋斗动力。 他现在还不满四十,未来十几二十年大有可为,而若捧得朱景渊坐了龙椅,入阁拜相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虽说有非翰林不入阁的规矩,但大明的规矩都是皇帝定的,他要谁入阁谁又能反对得了? “殿下之隆恩,臣当誓死以报!”白守中直接跪地,朱景渊行了大礼。 而在朱景渊身边,类似于白守中这般的投机者还有不少,也正是他们这些人撑起了睿王府的威名。 别看支持太子的人多,但真正其铁杆支持者,未必就比得过朱景渊,毕竟后者完全是以利益为纽带,有着极强的人身依附关系。 “先生请起,那此事……就得劳烦先生了!” 白守中离开了书房,而朱景渊心头阴霾也已消失,便期待起这件事的结果。 再说襄王府后花园内,朱景洪把迎春从怀里放了出来,只因邓安过来禀告说贾家的人会见要结束了。 挥退邓安之后,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迎春,朱景洪替其整理了鬓间细发,轻声说道:“你不要怕!” “十三爷,这样不好……若被人知道了,我……” 也实在是难为了迎春,此时竟鼓足了勇气,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朱景洪说道:“你放心……不会被人发现!” 再度强势把迎春揽入怀中,朱景洪说道:“即便被人发现了,我也能护得住你!” 虽然还是觉得担忧,但朱景洪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迎春也只能点头认可,虽然她心里并不觉得安稳。 “记住了……以后时常来王府,毕竟咱们还是很聊得来,正好都给对方解解闷!” 其实迎春并不想再来,可听了朱景洪的这句话,她一时间就犯了难。 “嗯?” “嗯!”迎春只能再度点头。 “好了,快些回去吧,她们若问就说在园子里转了转,不小心忘了时辰!” “是!” 被朱景洪一番嘱咐后,迎春被邓安引导着离开了,走路时她心里亦深感焦灼。 待其回到同心殿时,邢王两位夫人正打算告辞,于是她便顺势加入了其中。 一番行礼道别后,贾家众人退出了同心殿,来到外院后往东去了马厩,然后众人分别上了车离开。 迎春和探春坐了一辆,此时姐妹二人各坐了一边,心里想的事也完全不同。 探春在回想宝钗说的话,细致分析其喜好和性格,以此调整日后说话的方法。 至于迎春,则处于极大的精神内耗中。 一方面几次“失礼逾矩”的行为,外加朱景洪的威逼让她恐慌,生怕这件事被人给发现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朱景洪是真正理解关心爱护她的人,关键是人家还真能护得住她,所以她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二姐姐?二姐姐?” 探春一脸叫了几声,迎春才从愁思中被唤醒,而后她便看向了探春。 “怎么了?” “姐姐今日觐见王妃,为何又久去不归?”探春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我出去透气,到了后园游览了一番,不小心忘了时辰!” “姐姐难道不知,觐见王妃何等重要,你如此轻视随意离场,就不怕王妃心生不满?” 探春急得火急火燎,迎春却慢悠悠说道:“王妃大度,想来不会怪罪!” 我有什么办法,襄王爷要我陪他喝茶,离开岂不把他得罪了……迎春心里嘀咕道。 “是,王妃是大度海量,不会怪罪……但只怕也对你生不出好感!” “姐姐将笄之年,如何还不为自身考虑?若能得王妃看重,将你往各勋贵之府推荐,伱也能寻个好人家啊!” 来襄王府拜见的都是些高级命妇,如果由王妃向这些人推荐淑女,那成功的可能性会非常之大。 想起贾家那一摊烂事,探春心感忧急道:“这样的好机会,姐姐你岂能不好好把握?” 迎春就要满十五了,确实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所以探春是真的关心她,才会如此设身处地为其考虑。 好妹妹啊,我已不需要这机会……迎春暗自念道。 被朱景洪摸了抱了,迎春从心里就已认定,这辈子除朱景洪谁也不嫁,所以她确实觉得不需要了。 显然,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其自身已被朱景洪内定了。 见迎春面色还是毫无波动,探春急得就快要跳脚,但她还是忍住了脾气,毕竟眼前之人是她要尊重的姐姐。 “二姐姐,往后少看些道经吧,还是多关心……” 探春跟着老妈子一样,在迎春耳边絮絮叨叨,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句话,就被迎春在心里给否掉了。 襄王爷爱听我讲道德经,说可以让他心里安定,若我日后不看这些书了,又如何跟王爷讲解…… 在这姐妹二人南辕北辙之时,靠前一辆马车内王夫人正跟自家侄女说话,聊的是今日觐见的事情。 “王妃不计前嫌,果真海量!”王夫人由衷感叹道。 虽是宝钗的亲姨妈,但因贾宝玉的事,王夫人知道自己在宝钗处没脸面,今日前来心里便有些发怵。 然而宝钗并未为难,这让王夫人松了口气。 但即便如此,每次在自己侄女面前,她都感到极不自在,所以往后她会尽可能的不来。 “虽说上下有别,但终是血浓于水,你是王妃表姐,往后要与她多走动才是!” 自己不愿意过来,王夫人就想到把王熙凤推出来,如此她就可高枕无忧了。 “是!” 对于处关系这种事,王熙凤是一点儿不排斥,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本章完) . 第532章 联姻 两天之后,东宫。 朱景源坐在主位上,在他眼前站着的是徐新安,只是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好看。 对于朱景渊执掌市舶司,东宫一系原本非常担忧,得知林如海将出任监察御史,他们这些人都松了口气。 林如海和贾家的关系,让他们笃定其可以被拉拢,帮助太子限制睿王的能力。 于是在第二天,朱景源便授意老丈人贾政去林家拜访,然而林如海却抱病推脱不见。 对此东宫并未怀疑,毕竟林如海身体本来就弱。 所以昨天,朱景源派了东宫学士陪着贾政,带了名医良药前去探望林如海。 然而这一次,林如海也只是让贾政几人进了府,只派了管家前来招呼并答谢。 林如海的这般操作自然非常失礼,显得非常不给东宫面子,即使是朱景源也心生不满。 但他终究是个厚道人,所以今日又派了徐新安前去拜访。 徐新安为左春坊大学士,这等身份自是非常不一般,他去了林府倒是见了林如海,然而两人对话却是鸡同鸭讲。 开始徐新安旁敲侧击,林如海却根本不接招,随后徐新安只能明示意图,逼迫林如海表明态度。 然而林如海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让徐新安是怒不可遏。 他哪里会知道,在他之前白守中已去过,威逼利诱之下林如海已被降服。 两日前白守中秘会林如海,最开始谁能要求他配合朱景渊,在林如海的坚持下才允许其中立。 所以林如海对太子并无愧疚,毕竟他已经据理力争过,没有被白守中胁迫而倒向睿王。 听徐新安讲完,朱景源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说道:“先生,莫非是陛下有严旨,以致林御史不敢亲近于我?” 徐新安摇头道:“殿下,我们请他监督市舶司,此事本就和陛下旨意相合,他又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 “那林御史究竟是何用意?” 徐新安答道:“臣以为要细查,怕只怕睿王府那边,已先一步出手了!” 这是他的推断,但也符合事情真相。 最高层的斗争,利益关系非常简单,猜到这些本就不是难事。 “殿下,臣会派人去查!”徐新安答道。 “要抓紧……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动身了,务必在此之前办妥此事!” “臣明白!” 按照皇帝的谕旨,朱景渊是在月底要离京,而林如海则是在二月中旬动手,只因其要把当下的差事交割。 眼下已是正月二十八,林如海最多半个月就要走,留给东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要查林如海为何态度暧昧,徐新安使的办法非常简单,他派人去找了林府一名管事,打听林如海近几日见了谁。 这些天林如海闭门谢客,他见过的人不算多,所以白守中很容易被问出。 当然,连同白守中一起被问出的还有七人,只是在查了所有人的底细后,这七个人很容易被排除。 所以在第二天,徐新安向朱景源禀告了情况。 还是那间书房,徐新安神色阴沉道:“殿下……果真是睿王府出手,或许林如海已被其收买!” 这一结果让朱景源很难受,但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一结论。 “林如海当真不智,所谓疏不间亲,他帮老六……便是找死!” 眼见朱景源情感迸发,徐新安及时提醒道:“殿下,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事,要么把他拉过来,要么换咱们的人去!” 其实来见朱景源之前,徐新安已先跟学士们商议过,这是众人公议后得出的计策。 至于如何操作,这些人已是老玩家了,能用的手段至少有三五种,只需需要太子首(担)肯(责)才好实施。 “毕竟是姻亲,若真让老六得了实,林家只怕很难好过,我以为……还是可以拉拢他!” 太子其实不蠢,他和老六一样知道,搞臭林如海太过低端,很容易引得皇帝不满。 太子都明白的道理,徐新安当然也明白,所以他没有提出意见,而是立刻给出了建议。 “据臣所知,林如海有一女儿,已近及笄之年,殿下何不为其寻一良配?” 对黛玉这丫头朱景源有印象,毕竟此女是太子妃的表妹,此前也到东宫来过几次。 “良配?何人可为良配?”朱景源问道。 “林家与贾家本为通家之好,若是能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听得这话,朱景源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让林家与贾家结亲?以此来巩固关系?” “正是!” 皱眉思索之后,朱景源说道:“贾家这边,似乎并无合适男丁!” 其实在朱景源看来,贾宝玉倒是极合适的人选,只可惜这小子已不是贾家人。 徐新安答道:“据臣所知,现宁国府当家人,二等男贾蓉还未婚配,年纪比林家姑娘大不了几岁,可为良配!” 微微点头后,朱景源当即摇头:“不妥不妥……贾蓉是林家姑娘的侄子辈,岂能不顾伦常胡乱婚配!” 徐新安非常淡定答道:“殿下明鉴,贾家自其先祖贾源贾演分家,到如今已历五世!” 换句话说,贾蓉和黛玉这边已出了五服,不受礼法伦常的约束,可以正常婚配。 被徐新安这么一提醒,朱景源也无话可说了,但此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这件事……” “若殿下还觉不妥,臣等还有一合适人选!” “谁?” 徐新安答道:“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子贾环!” 贾环现在是贾政唯一“合法”的儿子,如今他在荣国府内地位陡升,只是其不得贾母喜爱。 “我记得……那贾环比林家姑娘要小!”朱景源有些不确定,他也只是听元春无意中提过。 “回禀殿下,贾环今年已满十三,比林家姑娘小了两岁!” 介绍完后,徐新安话锋一转,答道:“然林家姑娘还要侍奉公主,待公主大婚之后方可出宫,那时贾环亦已成年!” “嗯!” 得到朱景源的赞同,徐新安接着说道:“结亲之事可以搁置,贾林两家只要定下婚约即可!” 定下婚约,就等于是结亲了,那么林家将被牢牢和东宫绑在一起。 朱景源面带疑虑道:“此乃林家家事,我们如此安排,只怕人家未必愿意!” 太子说的是实话,林如海若不同意婚事,东宫以势压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然而这些问题,徐新安等人都考虑到了,便听他答道:“那贾环乃是太子妃的兄弟,此等身份绝不算是折辱!” “可文武终究不同流,如此安排……” “殿下,若能请太子妃向皇后娘娘进言,恳请皇后娘娘给林家姑娘赐婚,朝野上下也就无话可说了!” 如果皇后赐婚,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等于是对林家的恩典,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 至于皇后会不会赐婚,徐新安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他明白皇后有多支持太子。 其实徐新安本人,也很排斥这门婚事,觉得不合文武分流的规矩,可眼下哪还顾得了这些。 睿王掌管市舶司替皇帝捞银子,肯定得拿不归顺自己江南士大夫开刀,而这些人是太子最重要的基本盘。 如果护不住这些人,天下谁还会支持太子?徐新安等学士已别无选择。 “嗯!”朱景源又应了一声。 高书言在时他是如此,如今徐新安在他也是如此,他确实是“垂拱而治”的典范,又岂能不得到士大夫的普遍支持。 徐新安接着说道:“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得先让贾家向林家求亲,殿下再顺水推舟替其求下恩典……” “届时睿王已经离京,此事便不会有太大风波!” “此言有理!” 朱景源很庆幸,自己下面有这些睿智的学士,否则他都不知如何自处。 但朱景源没料到三样事,一是贾环人品如何,二是林如海有多爱自己女儿,三是亲弟弟已将黛玉视为禁胬。 “若殿下允准,臣下去就安排!” 点了点头,朱景源嘱咐道:“此事得劳烦你了!” “为殿下分忧,臣义不容辞!” 东宫这边议定策略,当天下午徐新安就找到了贾政,向其讲解了太子的意图。 而在贾政回府之后,太子妃元春也送来了一封信,里面的意思和徐新安的话完全一致。 烛光之下,贾政看完了信,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在他身侧,赵姨娘替他捏着肩,忍不住问道:“老爷,何事如此忧心?” 放下信函,贾政目光看向了赵氏,凝视其几息后说道:“是好事,也是坏事!” 揽住贾政脖颈,赵姨娘趴在其肩上,极为亲昵问道:“是何好事?也说给妾身听听,您可不能一人独享!” 联姻这件事,乃是太子力推,为了大局贾政知道必须执行,而且必须要想办法做好,所以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太子妃说,如今环儿长大了,该给他说一门亲事!” 想到太子妃竟关心起自己儿子,赵姨娘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甚至于一激动把贾政都抓疼了。 “老爷,太子妃娘娘……打算给环儿说哪家姑娘?”这是赵姨娘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叹了口气,贾政答道:“就是黛玉那丫头!” 此时贾政心里十分惋惜,他是在替贾宝玉感到可惜。 若这小子不犯蠢,被用来联姻的人就是他,如此他也可得偿所愿了。 没错,贾政知道宝玉的情意属谁,所以他才会感到可惜。 相比于自己看重的宝玉,贾环确实不太成器,所以贾政不怎么喜欢他。 “黛玉啊……这可真是……” 想到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姑娘,赵姨娘竟觉得不真实,难得让她觉得自己儿子不配。 可不配又如何?如今太子妃既已发了话,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得给自己儿子生儿育女。 边听赵姨娘由衷夸赞道:“太子妃圣明!” 这话一出,又引得贾政长叹一声,然后他就没了多说的想法。 “老爷,你刚才说还有坏事,却不知又是何事?” 鲜花插牛粪上,可不就是坏事么……看着赵姨娘的笑脸,贾政如是想到。 正当他准备敷衍两句,有婢女进屋禀告道:“老爷……太太请您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贾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王氏知道太子妃来信,想要亲自看一看信。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王夫人毕竟是贾环嫡母,要完成联姻还需她的助力,所以贾政得过去跟她商量。 若是以往,贾政要走赵姨娘肯定要留,今日她却没了这等心思,因为她已迫切想把这好消息带给儿子。 待贾政离开后,赵姨娘来到了隔壁屋子,此时贾环正在跟丫头嬉戏。 如今他地位上升,待遇方面自然跟着上涨,伺候他的丫头也有七八个,能留在他屋内的都是美人坯子。 见是亲娘进来,贾环立马恢复了正经,并把丫头们赶出了房间去。 他如今也十三了,个头儿已经长了起来,如今比赵姨娘还高半个头。 “娘!” 没错,贾环喊的是“娘”,而不是“姨娘”,这显然是赵姨娘教的。 探春成日在王夫人跟前侍奉,在赵姨娘看来已失去了女儿,所以断然不愿再失去儿子。 “环儿,你小子有福气……有天大的好事,就要落你头上了!” 掏了掏鼻孔,贾环问道:“什么好事?” 靠近贾环,赵姨娘拿着手帕,一边给儿子擦脸上沾染的脂粉,一边说道:“仙女要嫁给你,这算不算好事?” “仙女在天上,如何能嫁给我?娘你别说笑了!” “林家姑娘算不算仙女?” “哪个林家姑娘?” “你这小子,还能有哪个林家姑娘?” 见自家儿子还不开窍,赵姨娘遂笑道:“就是宝玉心心念念的那位林姑娘!” “林姐姐?她要嫁给我?”贾环满是震惊。 “正是!” 甩了甩脑袋,贾环说道:“娘……你别说笑了,林姐姐岂会嫁给我!” “我骗伱作甚,这是太子妃娘娘……” 赵姨娘讲明了缘由,这才让贾环真的相信,自己癞蛤蟆果真要吃天鹅肉。 “这……这……” 贾环震惊之际,另一头贾政居所内,王夫人已看完了信件。 虽然这是太子妃的安排,但王夫人看了依旧很不满。 虽然此前她看不上黛玉,但也承认这丫头钟灵毓秀,嫁给贾环简直是暴殄天物。 “真要让环儿迎娶黛玉?” 贾政答道:“这是太子和娘娘的意思,你我岂能不遵命而行!” 在他与王夫人商议时,偏厅内正抄佛经的探春,此时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从个人利益出发,黛玉嫁给贾环对她来说是好事,但从情感上来说她不赞成这亲事。 然而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探春自知没有插手的资格,所以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可她转念一想,却发现自己也可以做一点点事,比如让贾环稍微变好一些。 (本章完) . 第533章 借刀杀人 关于贾林两家联姻,这一次东宫学士们考虑得比较周全。 制定计划后并未着急落实,而是要等睿王朱景渊离京后在实施。 事关重大此事保密做得极好,贾政严令赵姨娘和贾环守好嘴巴,自己则私下里悄悄准备起来。 时间来到正月三十,睿王朱景渊入宫觐见,一则聆听训示二则与老爹告别。 在乾清宫耽搁了一阵,朱景渊又去到了坤宁宫觐见。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皇后不喜欢老六,但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以杨清音还是很伤感。 一番觐见之后,便由太子领着一众皇子,一路送朱景渊到了东华门。 “六弟,此去金陵,可要稳妥行事,切不可贸然妄动!”朱景源低声告诫。 朱景渊极为谦卑道:“有四哥多加帮衬,差事再难小弟也不惧!” 朱景源忌惮老六,怕他随意坑害自己的人,但其实反过来也一样,老六也怕太子串联下面人捣乱,让他的皇差寸步难行。 当然,也正因这互不相容的状态,也预示着朱景渊到了金陵,会让斗争变得格外激烈。 正在此时,朱景渊看向一旁的朱景洪,问道:“十三弟,为何一言不发?” 因为皇后的刻意安排,今日黛玉并未出现在坤宁宫,朱景洪没见到心上人当然不快。 听了问话,他便说道:“六哥先走一步,随后我就跟来……说那多作甚!” “这倒也是!” 知道朱景洪的暴脾气,眼看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朱景渊也就没有多搭话,深怕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番废话之后,朱景渊上了马车,在侍卫护送下出了东华门。 这次随他出京的,除了王府上百太监侍女,随行还有龙禁卫军士五十人,旗手卫军士三百人,以及京营抽调的一千护卫。 这亲王的威风,那是真是给朱景渊摆足了。 且不说心怀远景离开的朱景渊,东安门内宗室和官员们各自散去,唯独太子拉住了朱景洪。 “十三弟,你可得尽早去金陵,把你六哥看住才是!” “他向来阴险毒辣,只怕又会寻薛家麻烦……” 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朱景源历来是深恶痛绝,但今日他也不得不违背良心。 也可看出在这两年,他还是成长了许多。 “嗯……知道了!” 见弟弟兴致不高,朱景源也怕过犹不及,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下去。 兄弟二人各自散去,然而此时的乾清宫内,皇帝正在听东厂太监禀告。 “所以……太子想让林家和贾家结亲?” “正是!” 即便太子消息保密再好,可还是被东厂探知到了,然后就禀到了皇帝这里。 其实朱咸铭也很疑惑,老六用了什么手段使林如海疏远太子,按理说林如海本就该偏向太子。 挥退东厂这名太监,朱咸铭再度陷入深思。 依照朱景渊当下的反应,朱咸铭判定老六还不知联姻的事,且老十三也被瞒住了,这让皇帝对太子高看了几分。 只是文武联姻,多少有些不合适……朱咸铭暗暗想到。 请皇后下懿旨,倒是可以解决文武联姻之非议,然则皇后会下懿旨吗? 朱咸铭知道当然不会,因为皇后知道朱景洪的心意,自然不会因此而让两个儿子反目。 来回踱步,朱咸铭低声念道:“借助此事,让老十三断了念想,也未尝不可!” 一瞬间,朱咸铭都想直接下旨赐婚,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文武联姻,终究乱了规矩,由他下旨影响就太坏了。 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落在皇后身上! 得想个办法,让皇后同意下旨……朱咸铭暗暗思索着。 转眼时间又过了两天,待朱景渊走出了上百里,贾家这边终于开始动作。 先是贾政出面拜访妹夫,谈了许多两家世交旧事,但没有直接提出联姻之事,只是先一步打个前站。 但这件事,在贾家内部已慢慢传开,仆婢们都为定亲之事做着准备。 而被连续强化训练好几天的贾环,也趁着空闲出了荣国府,来到了一位故人的居住之处。 “环三……二爷!”开门的小厮差点儿叫错。 自贾宝玉被请出族谱,在贾政这一支贾环便排第二,所以眼下应该称为环二爷。 “宝玉可在?” “在!” “正有喜事要告诉他!” 没理会开门的小厮,贾环带着人直接闯了进去,而里面也察觉到了外界动静,很快茗烟领着两人赶了出来。 “环二爷,您这是……” 贾环背着手,说道:“来见宝玉,跟他报喜!” “二爷稍后,带小人通禀!”茗烟笑着答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外道?我直接进去就是了!” 贾环正要往里走,但他这般无理举动,看得茗烟心里冒火,直接伸手拦了下来。 有他带头,其他几个小厮也跟着上前,倒真把贾环给拦住了。 贾宝玉确实被贾家除名,但他仍是王夫人的儿子,是太子妃一母同胞的弟弟,所以在这里贾环也不敢真用强。 且让你威风,一会儿让你生不如死…… 暗暗想着,贾环徐徐说道:“那就快去禀告吧!” 其实此时在垂花门内,贾宝玉已知道是贾环来,所以等在了客厅之内。 待茗烟来禀告,他便让贾环进来。 几息之后,曾经和现在的“二爷”,时隔数月再度见面。 “老三,你来做什么?” 贾宝玉的第一句话,就让贾环心里非常不爽。 “二哥,是专程来向你报喜,我就要订亲了!” 听贾环是来报喜,宝玉多少有些愧疚,暗道自己太过于小气。 示意贾环落座,并命袭人上茶后,贾宝玉问道:“恭喜三弟得配淑女,却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就是林姑父家的林姐姐!”贾环笑容灿烂。 “谁?” “谁?” 第二次问话,贾宝玉是吼出来的,可见他内心起伏之巨。 “我说……我要定亲的淑女,便是在咱们家住过的林姐姐!” “二哥此前与她多有接触,这才离家多久……莫非不记得了?” 贾环话里的每一句,都如利刃刺向宝玉心头,疼的他撕心裂肺难以抑制。 “你……你在胡说!” 贾宝玉想上前抓扯贾环,但因为太过于激动的缘故,腿脚不太听他使唤竟摔倒在地。 见他这般狼狈模样,贾环心中只觉无比畅快,暗道报了这些年的旧愁,出了心头压制已久的恶气。 “二哥哥,我可不是胡说……此事乃太子殿下力主,否则以我这般出身,又岂能配得上林姐姐!” 贾环自我调侃,然而这些话听在贾宝玉心中,更是再度给他了沉重一击,让其愤怒到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贾环凭什么?他贾环一个庶子凭什么? “只是因事关重大,太子殿下不让宣扬,所以二哥暂不知此事!” 说道这里,贾环泰然自若道:“若二哥不信,可派人前往府中询问!” “庶子,伱……” “长兄亡故,二哥哥你又这般境遇,小弟顽劣且出身不显……却也不得不担此重任!” “唉……我说这些作甚,反正二哥你是没指望了!” 这一刻,宝玉总算明白过来,这小子是专为恶心自己来的,愤怒之间他薅过一个茶杯,朝着贾环便砸了过去。 贾环轻松躲过,此时已笑出声来。 “二哥你这是作甚,莫非你还放不下林姐姐?” “你……” 贾宝玉本要痛骂,然而贾环根本不给他机会,道了声“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你个混账,混账……” 贾宝玉本想撵出去,然而贾环这厮跑得更快,因为他知道被打会是白打。 贾环大获全胜离开了,而留在府里的宝玉则失魂落魄,整个人竟有些恍惚起来。 “不……不可能的……林姑父也不会同意此事!” 但想到是太子力主此事,他便知道林如海也很难阻止。 越想越激愤,越想越憋屈,贾宝玉已是语无伦次。 一时间院内众人心急如焚,根本劝不住几欲癫狂的贾宝玉。 “宝玉,我有办法,可解此事!” 声音温和,但却坚定,众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袭人款款而立。 贾宝玉瞬间清明,连滚带爬冲向袭人,拉着她的衣袖急切问道:“有何办法?有何办法?” 看了一眼茗烟等人,袭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带二爷进去歇息!” “你快说,快说……” “急什么,进去再说!” 拉着贾宝玉进了屋内,袭人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这一幕,被晴雯等看在眼里,个个心里都感到不爽,只道她是故弄玄虚。 且说贾宝玉进屋,便忍不住追问起来,而袭人有乘机拿捏了一番,然后才在求告之中道出计策。 “此前我听二爷说过,当今襄王对林姑娘有意,不知此事确否?” “是又如何?”贾宝玉反问。 袭人极为慎重问道:“襄王殿下行事霸道,他若得知环三爷要娶林姑娘,又当如何?” 思索一番后,贾宝玉答道:“你这是借刀杀人!” 袭人没有回应,而是说道:“如此……或可阻此婚事!” “只怕会出人命!”贾宝玉有些犹豫。 “那也是他找死!”袭人愤愤不平。 但见贾宝玉眉头紧皱,袭人接着说道:“想来不会如此严重,两家结亲与旁人不相干,最多也就将此事办不成!” 在贾宝玉心里,借助朱景洪这仇人的力量保护黛玉,这样让其心里非常排斥。 但一想到贾环的嘴脸,贾宝玉就怒不可遏,随即问道:“如何让襄王知晓此事?” “拿点儿银子,派人去找王府内侍,让他们递个话就行了!” “万一他们收了银子不办事?” 袭人接着说道:“那就多找几个人,总会有人帮得上忙!” 贾宝玉还是很排斥,所以他还在犹豫。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虽然讨厌朱景洪,但此刻更痛恨贾环。 “那好……此事就这么办!” 既下了决定,贾宝玉一刻也不想多等,于是立刻给了茗烟几张银票,让他务必把这件事办妥。 临行之际,贾宝玉还是嘱咐茗烟,让他先去一趟荣国府,确认此事后再去襄王府。 待茗烟离去,贾宝玉又命袭人备好银票,若今天办不成他明天将继续砸钱。 半个时辰后,茗烟来到了襄王府附近,伺机接触出入王府的内侍。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把四百多两银子花了出去,分别打点了十几名宦官。 这些人满口答应,然而一个个却心照不宣,都没有要去禀告的意思。 开玩笑,他们这些人,哪有资格去打小报告。 何况在这些人看来,贾家的破落户岂配来指使他们。 这些虽是分别被打点,但凭白得了几十两银子,就忍不住向身边人炫耀,然后就发现也有其他人被打点。 于是乎,这些人聚在一起,边将此事议论起来。 这一行为,恰好被管事太监得知,挥退众人后觉得事出反常,便往上司总管太监处报。 于是乎,情况被传到了张平安处,只因发现情况的管事太监是他的人。 相比于上蹿下跳的邓安,同为总管太监的张平安要安分许多。 但体察上意,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一点儿都不比邓安差。 所以张平安知道,自家王爷对那林姑娘是何心意,于是他立刻赶到了银安殿去。 此时银安殿内,朱景洪正在练刀,在冷风中舞得虎虎生威。 张平安也不着急,就这样安静等在原地,这一等就是半刻过去。 见朱景洪收手,张平安便跟余海一道,一个拿毛巾一个端茶迎上前去。 擦汗之后,朱景洪接过了茶杯,随后问道:“有事?” “王爷明鉴,确实得了一消息,奴才不知轻重……故而前来禀告!” 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递给张平安,朱景洪走向了一旁的椅子。 “说吧!” 把茶杯递给一旁的小宦官,张平安跟上去说道:“今天王府之外,有人用银子打点府中奴才,让他们给王爷带句话!” 坐到椅子上,朱景洪问道:“谁派人打点?带什么话?” “是贾家弃子宝玉,他让人给王爷传话,说贾家欲与林家结亲,贾环与林家姑娘订亲!” 这里贾宝玉有了保留,他害怕朱景洪忌惮太子意志,所以没让提此事为太子主导。 听完张平安的述说,朱景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现场顿时寒意逼人,张平安直接颤抖了身体,而后便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在场侍奉的十几名宦官,也都跟张平安是一个感觉,只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现场沉默的几秒钟,对众人来说无比漫长。 “叫邓安来!”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张平安第一个应是,然后转身就传话去了。 (本章完) . 第534章 夫妻 和张平安等人所想不同,朱景洪此刻其实没有太生气。 小小一个贾环,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朱景洪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现在疑惑的是,贾家为何会突然和林家结亲,这件事背后是不是还有事。 而他此刻,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会不会是老头子在捣鬼?想彻底断掉我的念想? 有时事实就是这般荒诞,虽然朱景洪是瞎猜的,却也把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事情开端时皇帝没参与,但眼下他确实有这样的心思,还想着帮太子说服皇后下旨。 但在朱景洪看来,不管是不是老头子的意思,他都要先把这件事搅黄再说。 很快,在张平安引导之下,邓安被带进了银安殿。 一进殿门,邓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当值的宦官们表情凝重,很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 其实在来之前,邓安就问过张平安,后者只随意说是王爷传召,表情语气皆是轻松闲暇之态,让邓安以为没什么事。 张平安这狗日的,阴我…… 想到这里,邓安停下正打算询问门口当值宦官,哪知张平安提高声音说道:“我说邓公公,你就别磨蹭了,王爷可还等着你呢!” 这话一出,邓安岂敢多待,无可奈何只能进去,跟在其后的张平安面露微笑。 如果让邓安有了准备,这种事情他就会想办法推,最后锅就得落到张平安身上,后者当然要防着这一点。 且说邓安进了殿内,就见到朱景洪正在擦刀。 “张平安,说说怎么回事!”朱景洪冷声道。 “是!” 接下来,张平安把情况又讲了一遍,而邓安轻易把握住了其中利害关系。 相比较于刚才,此时朱景洪也冷静了些,随后他说道:“你安排人把事情搞清楚,同时把这件事给搅黄!” 搞清楚是因为朱景洪想知道原委,不代表他怕了背后的利害关系。 这件事情,哪怕真的是老头子在推动,他也要分寸不让,毕竟这未免欺人太甚了。 有种老头子就打死我…… 我? 邓安心里五味杂陈,即便没去查他也清楚,这件事背后牵扯甚大。 荣国府后面是太子,林如海如今受皇帝重用,要把这两家的姻亲给搅黄,我一个狗屁不是的宦官也配? 邓安心里的吐槽,绝对没有妄自菲薄。 平日他在外面,确实是有脸面的邓大总管,可在太子这些人面前,他就是吹口气都能压死的奴才。 如果这件事牵涉到太子和睿王争斗,别说我一个小小宦官,只怕林如海这样的清贵官员,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邓安脑袋确实灵光,此刻他想到了以前每一次二龙相斗,都会有一批官员被罢官乃至流放,其中不乏林如海这等官员。 其实这些,张平安也想到了,所以他掌握了先机,然后轻易的躲开了风波。 如今坐到王府大总管,已经做到了王府职务天花板,张平安自是以稳妥为第一目标。 虽然邓安心里叫苦,但几乎没有犹豫应道:“奴才领命!” 知道自己的安排有些离谱,朱景洪再度开口:“你放心去干,出了事我来担着!”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人设的重要性,朱景洪说担着那就一定会担着,这让邓安心里平静了许多。 又是一番叮嘱后,邓安和张平安离开了银安殿。 朱景洪正在思索,却听外面传来消息,说是王妃前来拜见。 下一刻,宝钗的声音已经传来:“我听说你生气了!” 出现在暖阁之外,宝钗见朱景洪不答,又问道:“因为何事?” 见他仍旧不答,宝钗进得暖阁之中,自己在一旁的客位坐了下来。 “不让我知道,莫非你又要犯浑,怕我阻你?”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遭祸我亦无法幸免,即便要死……也该让我做个明白鬼!” 宝钗话都说到这里,朱景洪只能开口,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我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先查清楚原委,谋定而后动也可!” 谁知朱景洪说道:“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老头子使坏,即便如此……这次我也得跟他理论一番!” 虽然这话离谱,但放在这对父子身上,也就没那么离谱了……宝钗如是想到。 可跟皇帝理论,终究是大不敬的罪过,即便朱景洪受宠也得遭罪。 “如此……真的值得?”宝钗神色郑重问道。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一个女子这样是否值得,可想到自己也是靠这情况上位,就只能把话说得隐晦一些。 走到宝钗面前,朱景洪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得让老头子知道,他的儿子是心性坚毅,万刃加身不改其志的铁骨头,硬汉子!” “只有我……才能担起他的天下!” 这些话大逆不道,然而宝钗面不改色,思索之后说道:“伱如此行事……只怕适得其反!” 朱景洪答道:“我现在未掌兵权,对老头子没有威胁,他或许会严厉罚我,但不会伤我根本!” 坐到宝钗身边,朱景洪徐徐说道:“如今天下表面安定,然无论内外皆有不平,只怕老头子想着这些事,心里也着急得很!” 相比于朱景洪的乐观,宝钗遂说道:“即使太子靠不住,陛下也还有睿王!” 朱景洪露出笑容,答道:“那我就让老六也成不了事!” “你凭什么?” “凭太子,还凭郑显林,何顾谨,还有那个贾雨村!” 听朱景洪提起后三个人,宝钗一时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竟忘了这三个。 此三人逢年过节,都会跟襄王府和金陵薛家送礼,虽然都是些不太值钱的东西,但也表明了自己不忘本的心意。 当然了,这人巴结襄王府,本质上还是想走捷径,才会来烧朱景洪的冷灶。 而如今,郑显林是金陵巡抚兼布政使,何顾谨任按察使,贾雨村为按察司副使。 想起这些,宝钗突然意识到,自家男人在金陵竟是一手遮天。 就连金陵都司的人,其中很多人也跟他打过仗……宝钗暗自咂舌。 “你若动用他们阻挠,只怕老六不会坐以待毙,届时你与他斗得两败俱伤,岂不让太子捡了便宜?” 听到这话,朱景洪又笑了,随后他说道:“我只消暗中跟他们打招呼,让其多听太子差遣……不就行了?” 这一刻,宝钗也露出了笑容,显然觉得这一手很妙。 “你从多久开始谋划此事?我记得你不是说……要想办法去辽东?” 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朱景洪盯着上面的精美彩绘,慢悠悠说道:“去了辽东,才跟这件事撇得干净嘛!” 想到朱景洪已谋划周全,宝钗也就不在多问了。 但只沉默了几秒,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因此而跟陛下闹僵,你还是要慎重才才行!” 见宝钗面露忧色,朱景洪起身来到他面前,弯腰扶着她的双肩,说道:“我会把握好分寸……况且,还不一定是老头子的意思!” 气氛有些沉重,朱景洪亦不想多说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该吃饭了?” 这边夫妻二人一起吃饭,而在皇宫之内的坤宁宫,朱咸铭也来到了皇后处用膳。 这两天他都过来,每次话都到嘴边了,然后又被他憋了回去。 但今天,他已拿定了主意,要跟皇后好好聊聊大局。 “陛下有事?” 这两天朱咸铭一直过来,今天又是这般心事重重,杨清音与他几十年的夫妻,自然轻易能看出他有话说。 “如今贾家要跟林家结亲,老十三既惦记着林家女儿,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成全贾林两家的姻亲,也好让老十三死心!” 在皇后面前,朱咸铭没有太多废话,此时非常平静道出了此事,和以往夫妻二人闲聊并无区别。 “贾林两家联姻?贾家的谁?”杨清音很是诧异。 “贾政的儿子!” “贾政哪个儿子?”杨清音越发好奇。 因为贾宝玉的事,她知道贾政已没了儿子。 “贾政的庶子!” “贾政的庶子?跟林如海的女儿结亲?”此时皇后越发诧异。 一个文一个武,一个独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即便这两家本是姻亲,如此结合未免太不合理。 略微思索后,皇后说道:“他们怎么突然想着联姻?这里面恐有蹊跷!” “是太子的意思,想来是要拉拢林如海,也不知老六使的何种手段,竟能让林如海疏远太子!” 这些事情最终瞒不住,所以皇帝干脆说了出来,以免影响到夫妻的感情。 提到老六时,朱咸铭神色多少有些赞赏,这让杨清音多少有些不满。 “太子不知老十三的心思?”杨清音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朱咸铭答道:“他向来后知后觉,想来是东宫那帮人出的主意,他们担心自己那些破事,被老六去了金陵捅出来!” 杨清音说道:“贾家这门亲事,林如海只怕不会同意,他是爱极了自己的女儿,寻常之辈难入他眼!” “所以东宫那帮人,想着请你来下懿旨赐婚!” “用皇家威压林家?” “算是吧!” “太子未免太过不智,如此他既拉拢不了林如海,又把老十三给得罪了!” 听到皇后这话,朱咸铭冷冷道:“只怪他们那帮人利令智昏,着急忙慌才会漏洞百出!” “你就看着他太子乱来?” 朱咸铭淡定道:“他自己惹出乱子,只要自己能摆平……我都算他过关!” “即便他们兄弟反目,你也干看着?”杨清音已在压制怒火。 沉默几息后,朱咸铭答道:“老十三的心思……太子不清楚,算是无心之过,事后你再劝解一番,他兄弟二人终会和好!” “所以……你知道我不会同意此事,故来劝我下这道懿旨?” “我这也是为了老十三好,如此便可可……” 没等皇帝说完,杨清音怒斥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朱咸铭已经不知道,已有多久没被皇后骂过,所以此时他竟愣住了。 眼看帝后二人要争吵,当值的几名女官虽惊惧无比,但还是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朱老四,你可真行……你把儿子当成了什么?他们是你的玩物?” “就在十年前,他们三个多好的兄弟,你看看现在……他们被你逼成了什么样?” “你自以为算无遗策,以为所有人都任你摆布,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皇帝……” “实则自以为是你,刻薄寡恩是你,刚愎自用也是你!” 听到这些话,朱咸铭脸色已极为难看,若眼前之人非他共患难的结发妻子,他已经要亲自动手杀人了。 “说什么老四不成器,你有好好教过他?你防他跟防贼一样,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 “把老六扶起来制衡太子,这件事我忍了,你把老十三扯进来做什么?” 皇帝到底是觉得太子不靠谱,还是因为防备这位嫡长子,才把老六扶持起来……这件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好……你是皇帝,我这件事我也忍了!” “可你听听刚才说的话,连老十三跟老四反目你也无动于衷?你还配做父亲?你还是个人吗?” 这话的凌厉程度别说皇帝,便是最平常的丈夫,也无法忍受妻子如此不敬。 这里也可看出,朱咸铭非寻常之帝王,所以此时他虽怒气冲天,但还是尽可能压制了脾气。 “皇后可还记得纲常?” “陛下可还顾及人伦?” 夫妻二人互不相让,现场气氛肃杀且沉重。 “若非当年情谊,朕不会容忍你如此不敬!” 面对皇帝这话,杨清音突然失笑,随即说道:“若非当年情谊,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深宫?” “陛下还是废了我吧,如此他三个就不是嫡子,便再不用兄弟相残了!” “陛下重选个根基浅的做太子,皇位岂不更加稳当?如此也算一举两得!” 站起身来,朱咸铭黑着脸说道:“你疯了!” 依旧坐在原位,杨清音徐徐说道:“对,我是疯了,皇后疯魔岂能母仪天下?如此你正好有废后的名义!” “你……你……你个混账婆娘……我……” 指着皇后,朱咸铭虽然气愤至极,念及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最终他一句重话都没说出口。 我为天子,岂能与妇人计较……朱咸铭如此安慰自己。 可他毕竟是皇帝,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火气,一怒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致使现场变得一片狼藉。 做完这些,朱咸铭似乎找回了些面子,随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而坐在原位的杨清音,对眼前一切毫无所动。 此时她只觉心情舒畅,刚才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发泄了她近十年的怨气。 “来人!” 几息之后,几名女官战战兢兢进来,神色惶恐身体颤栗不已。 “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 (本章完) . 第535章 兄弟 “去个人,把太子叫来!” “是!” 在皇后吩咐这话时,走出坤宁门的皇帝,也语气严厉让人去找太子。 今天被老婆劈头盖脸一顿骂,朱咸铭此刻是火得很。 事情皆因太子失察而起,他虽拿皇后没办法,却可以把太子找来出气。 吩咐完这些,朱咸铭还是心有不平,皇后的话如同尖刀,仍不断在他心里猛刺。 难道我真的不顾人伦?难道我真的刚愎自用?难道我真的刻薄寡恩? 在这极端愤怒的时候,朱咸铭还在检讨自身,可见他也确有几分唐宗气度。 有时候,人就真的需要当头棒喝,才会真正的全面审视自己。 而朱咸铭的审视结果是,他承认皇后说的有一点点道理。 且说太子这边,终究还是皇帝的旨意快一步,他被宦官带到了乾清宫内。 进入殿内,看到脸色阴沉的老爹,朱景源连忙跪地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想起太子这仓惶失措的样子,朱咸铭心里就更不爽了,于是讥讽道:“太子难道又病了,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 皇帝这话一出口,皇后痛骂的话便出现在他脑海中,显然他眼下的行为坐实了皇后的指责。 “儿臣……儿臣……” “听说你要让贾家和林家联姻?” “确有此等想法,只是还在商讨!” 蠢货,老子明显是要责问,你不知道往臣下身上推? 这一句,朱咸铭终究忍了下来,只听他接着问道:“贾家为勋贵,林家今已属文臣,联姻可乎?” 林家此前也是勋贵,但他家转型非常成功,如今完全融入士大夫之中。 “确有不可,只是……” 只是这种事情,只要不深究就屁事没有,即便有人深究也可朝堂辩论,终究是以谁势力大说了算。 但眼下是皇帝诘问,皇帝是天下最有话语权的人,太子和他手下的人岂敢与之辩论。 所以这时,他已不知如何答话,一时间大殿内安静下来。 “既然不可,太子为何允准?” “儿臣失察,未能远谋!” 本来皇帝是找太子来出气,但看他这般软弱模样,朱咸铭一时间兴致全无。 “你知不知道,你想要用来联姻的林家姑娘,被你十三弟看上了!” 这番话,便让朱景源更是惊讶,这些事他何曾去了解过。 我还想着拉拢十三弟,请他到了金陵去制衡老六,如今自己却把林家姑娘与他人联姻,这可真是…… 联姻这件事,一开始朱景源就知道不妥,但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大的雷。 眼见老爹叫自己过来,竟是为了点出这件事,朱景源心里不免感激,暗道父亲还是有些舐犊之情。 “多谢父皇提点!”朱景源郑重行礼。 “做事要谋定而后动,任何时候都不能慌,慌就容易出事……” 这一刻,朱咸铭也语气平和下来,扮演着父亲该有的角色,可见皇后的话确实起了作用。 难得听老爹谆谆教诲,朱景源心情格外的激动,于是悉心听取同时点头应是。 一番教诲后,朱咸铭也觉得差不多了,然后就让朱景源离开了。 老四啊老四,你就不能长进些?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朱咸铭心里忍不住叹气。 儿子们搞成现在这样,他虽承认自己有责任,但也不否认太子确实不成器。 然而,皇帝心中的失望愈深,太子本人对此毫无所觉,此刻他甚至感到前途光明。 老六这次被赶出京,老爹又破天荒的对自己耳提面命,让朱景源忍不住大胆猜测,或许这都是在为自己铺路。 而他才走出坤宁宫,皇后宫里的人就找了上来,于是他又急匆匆赶去了坤宁宫。 到了坤宁宫,皇后先问了朱景源面圣情况,听了讲解后她才松了口气。 痛骂皇帝,无论哪朝哪代都大逆不道,即使作为妻子杨清音的心也悬着。 如今得知皇帝没有暴怒,她的心中终究安定了下来。 “联姻的事就别去推了,你回去之后……把你府上那些庸才都骂一顿,他们这些人简直是乱来!” “是!” “回去吧!” “儿子告退!” 且说太子出了皇宫,想起了手下的一帮属官,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他急匆匆回了府,然后就下令召集了手下属官。 东宫属官有二十多人,但被太子召见的仅有徐新安几人,毕竟这丢脸的事说给太多人听也不好。 “诸位可知道,今日父皇为何召见?” 几名官员面面相觑,便听徐新安说道:“还请殿下明示!” “陛下得知,我欲让贾林两家联姻,痛斥我不守朝廷规矩,诸位可把我害惨了!” 即使是想骂人,但朱景源这样的厚道人,最多也只能说到如此程度。 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反应这么大,为没有发生的事如此动怒。 他们确实感到奇怪,按理说文武联姻虽不合规矩,但这种事不上秤没四两重,如今事情还未发生朝堂攻讦未起,根本没必要把太子叫去痛骂。 到了这个时候,这帮东宫学士还能想到这些,可见他们确实是合格的政治生物。 规矩,律法,礼仪,制度……于他们而言,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诸位,往后这些事……还是要谨守制度,本分行事才好!” 太子提点的这番话,在场众人皆恭敬聆听,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是!” 待众人回应后,朱景源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盘算着自己心里的计划。 “诸位……贾林联姻既不可行,我倒有另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是他回府途中胡思乱想得来。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朱景源很少提出做法,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让学士们商讨,他来做最终的决定。 联姻搞不成了,如何制衡睿王成了头等大事,此刻官员们都在思索对策,其实没心思听太子说废话。 只不过太子终究是他们主君,即使心感焦急这些人也得忍着。 “臣等聆听殿下训示!” “今日我得知,襄王对林家女有意!” 斟酌着语句,朱景源缓缓说道:“诸位此前说过……可使襄王助我制衡睿王,然襄王纳林家女不合规矩,我等或可助其达成所愿!” 这些情况,也是在刚才与皇后交谈中得知,然后朱景源才有了这大胆的想法。 这想法确实很大胆,文武联姻不合规矩,皇室纳进士女就更不合规矩了。 在皇帝不干涉的情况下,文武联姻之事虽不合规矩,但他们可以通过自己舆论优势,压下睿王一系的反对声音。 但眼下皇帝明确反对,导致联姻这件事搞不成了,东宫又弄出更不合规矩的事,这样做岂不是故意跟皇帝对着干。 见太子满是希冀等待回应,学士们一个个心里很难受,暗道太子考虑事情未免太过天真。 可这是他们教出的太子,带不动也得硬着头皮带。 见无人站出来表示表态,朱景源觉得非常尴尬,于是又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殿下,此计……恐不太妥!”徐新安小心组织语言。 “襄王纳林家女为妃,比之贾林联姻不合规矩,如今陛下已然震怒,臣等若再提起此事,只怕……” 徐新安分析了利害关系,这些朱景源路上也想过,对此他也有自己的思考。 “此番十三弟去金陵,若完成陛下交付之重任,立有大功要纳林家女入府,想来陛下不会太反对此事!” “即使朝堂上有异议,咱们也可以帮他说话,把那些妄议的声音压下去!” 太子是有样学样,这以势压人的手段,如今算是上手了。 同时他还画得一手好饼,要让朱景洪办完了皇差,完成了制衡老六的条件后,东宫再协助他达成所愿。 几名官员考量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说这话的祖籍便在浙江,家里亲朋故旧许多牵涉到走私,所以他在现场几人中表态最快。 其余几人也都陆续点头,所以朱景源的目光看向了徐新安。 “徐卿……伱怎么看?” “殿下,此计虽是可行,然则风险极大,尤其陛下圣意难测……” “到时若咱们办不成事,引得襄王忌恨,只怕……得不偿失!” 徐新安考虑得非常到位,因为即使有他们相助压制了舆论,也不能保证皇帝不亲自反对,事情不成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到时我去求母后说情,有她老人家相助……想来可以成事!” 即便皇后愿意说情,这件事能不能成,在场众人也都无法保证。 徐新安思索之际,便有人说道:“徐大人,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考虑其他事吧!” 别说天下文官不是一条心,即便是东宫这个小团体内,学士们的利益诉求也不尽相同。 几息之后,又有人开口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徐大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是朱景源第一次主动定计,眼下连续得到手下人支持,便让他心里生出了成就感。 “也好……”徐新安不情不愿说道。 听得此言,朱景源便说道:“等会儿我就请十三弟过府,与他做好约定!” “是不是太急了些?”徐新安仍有疑虑。 朱景源当即答道:“事不宜迟,贾家这件事是咱们力主,若不及时澄清……得罪了老十三,悔之晚矣!” 这话一出,众人皆无话可说,然后朱景源便派了人去襄王府。 襄王府这边,朱景洪意外收到了邀请,这让他是非常之费解。 “请我去喝茶?太阳都要下山了,喝的哪门子茶?” 喝茶当然是借口,那么太子叫我去定是有事……朱景洪心里思索着。 此刻他正陪宝钗在后园闲坐,后者此刻说道:“看来贾林两家的事,还真与太子有关系!” “太子竟如此消息灵通?我不过才派了邓安出去,事都没办就被他察觉到了?” 一时间,朱景洪发现自己小看了太子,这搜罗消息的水平未免太高。 “莫非你身边被安插了耳目?”宝钗眼中凶光闪烁。 “未必没这可能!”朱景洪神色凝重。 贴身伺候他的十几名宦官,全是余海精心挑选而来,正常来说绝对靠得住。 但朱景洪夫妇二人都无法保证,这些人百分之百靠得住,毕竟这世上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得查……以银安殿失窃为由,命人去查!”宝钗皱眉说道。 “此事你来安排!”朱景洪应道。 夫妻二人敲定了这件事,然后宝钗提醒道:“你还是去东宫一趟,听听太子怎么说!” “嗯!” 随即襄王府这边开始准备出行,同时派了人去五城兵马司通报情况。 又是半个时辰后,朱景洪来到了东宫,他的好哥哥已在二门迎接。 按照朱景源意思,他是想直接到东宫大门迎接,在学士们强烈阻拦下才罢休。 “十三弟,今日有好茶,为兄不敢独享,特请你来评鉴!” 因不知朱景洪已知晓情况,所以此刻朱景源还算淡定,想着今天把坏事变成好事。 而搞笑的是,此刻朱景洪认为朱景源知道自己出手,眼见他毫无愧色处事如常,只道这位四哥果真长进了。 随朱景源一道走入二门,朱景洪慢悠悠说道:“四哥,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这哥哥当的可不太好!” 朱景源笑着答道:“其实不喜欢也可以尝尝嘛,喝茶品茶是门学问,里面也有不少新鲜玩意儿!” 这话让朱景洪很无语,他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刚才的看法,自己这四个貌似长进不太多。 这么明显的提醒,你居然还在意我喝不喝茶,真当我没有脾气? “四哥,老头子他压我也就罢了,你如今也要压我?” 虽然朱景洪说话时在笑,却看得朱景源后背发凉,此时他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 莫非我安排贾林联姻的事,被老十三知道了? 想到这里,朱景源顿时心乱如麻,再无方才半分淡定模样。 朱景洪看了周围,林林总总至少有三十多名宦官侍女,这些外宅当值的人里又会有多少眼线? 目光落会太子身上,朱景洪不由心中感叹:“四哥啊四哥,你这个样子……被老头子知道了,岂不又得扣分?” 面露微笑,朱景洪说道:“四哥,不是喝茶嘛……咱们就别在这人儿晾着了!” 有了朱景洪给这台阶,朱景源自然顺坡下驴,抬手引路道:“十三弟所言极是,我们先去后园,有话坐着慢慢的说!” “十三弟,请!” “四哥先请!” 于是,这心思各异的兄弟二人,便一起往东宫后园走了去。 (本章完) . 第536章 邓安脸上的口水 且说这兄弟二人来到后园,在一处阁楼上分别落座,旁边一处亭子里正有几名女子烹茶。 左右无人,朱景源开口道:“十三弟,有件事为兄不想瞒你,还望你不要怪罪!” “哦?四哥有何事瞒我?” “今日我听母后说,你对林家姑娘有意,此事当真?” “林家姑娘貌美娴熟,博学多才……我甚爱之!”朱景洪毫不顾忌回答道。 如果太子不知情,朱景洪心里就没那么膈应了,所以此时他语气温和了许多。 只听朱景源接着说道:“都怪我不知内情,这两日便推贾林两家联姻,如今得知你的心意……联姻之事万不可再提了!” “竟有此事!” 虽然表面惊讶,但其实朱景洪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件事不是皇帝推动。 老四不知我心意,想拉拢即将出巡金陵的林如海,所以安排贾林两家联姻,刚好贾家近支有个贾环,于是凑成了一对…… 这一刻,朱景洪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但他还是疑惑为何会选贾环。 联想到朱景源处事风格,朱景洪便知他没做背景调查,不但不明白那贾环什么德性,更不知道林御史有多在乎自己宝贝女儿。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刻意去考虑这些,反倒不太符合普遍情况。 毕竟在当下,大家族间联姻不会在乎男女情谊,家族利益别说牺牲儿女幸福,就是牺牲掉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十三弟你说得对,连自己兄弟的喜好都弄不清楚,我这哥哥确实不称职!” 站起身来,朱景洪连忙抱拳行礼:“四哥,小弟方才绝无此意,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谎话开口就来,朱景洪一点儿没心理负担,而太子也没有多想。 斟酌着语句,朱景源缓缓说道:“十三弟不怪我就好,但哥哥心里终究有愧,所以就想着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 “这几年,十三弟帮了为兄这么多忙,如今你有了难处……为兄岂能坐视!” “不知四哥要如何帮我?”朱景源面带疑惑,以为太子是要举荐自己去西北,这就是他眼下最想做的事。 “你和林家姑娘的事,虽说不太合乎规矩,但也绝非不可逾越……” 原来是为此事…… 说实话,朱景洪有些失望,毕竟黛玉的事在他这里,优先级还没排到第一。 反正是送上门来便宜,不要白不要……朱景洪如是想到。 于是他脸上泛出笑容,问道:“老头子不许我纳林家姑娘,四哥难道有办法?” “爹他所虑,是担心朝堂内外有人非议,只要没人议论……伱此番去金陵再立点儿功,我再请母后替你求个情,这件事也就成了!” 后面的话朱景洪都认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不惹人非议。 前段时间他从西北回来,即便立下了安定边疆的大功,弹劾他的奏章已多不胜数。 若再干这不合规矩的事,朝廷官员还不把我喷死……朱景洪如是想到。 “四哥,你知道我人缘差,朝廷内外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可不会让我称心如意!” “十三弟,此事我跟学士们商量过,让他们想办法化解干戈!” “如何化解?” “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仍有顽固不化上奏弹劾之人,学士们也会召集同道为你辩解!” “四哥,你不是在说笑吧!” 这一刻,朱景洪怀疑太子是在说胡话,这两年弹劾他的人不少是东宫一系。 这些人现在枉顾规矩都要帮他,确实让朱景洪难以置信。 “十三弟,我岂会骗你!” 摩挲着下巴,朱景洪平静说道:“他们对我素来不喜,如今愿不顾规矩帮我,这怎么可能呢……除非有条件!” 既然话已说得这般直白,朱景源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非常直接说道:“他们也确实有件正事,需要你出手相助!” “何事?” “你也知道,老六这人素来阴险,如今他奉旨前往金陵,借着整饬走私的名义……不知会残害多少忠正之士!” “十三弟你也将奉旨前往金陵,若能秉持公道澄清冤案,解救被陷害……” 太子还在继续说着,朱景洪细细思索之下,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 本来他就想让老六办不成事,眼下太子专为此事来求他,朱景洪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同时还白嫖到朱景源的帮衬。 “四哥,这件事很难办啊……”朱景洪面露为难之色。 谈条件的时候,如果不显得为难一些,那人家就觉得你占了便宜,所以朱景洪还得演一下。 “十三弟,为兄在朝替你周旋,此事你可放心施为!” 朱景洪仍推脱道:“六哥奉旨办事,我若阻挠……只怕老头子会降旨罚我!” “你只需按律法制度办事,说到哪儿都无可指责,父皇也没法怪罪你!” 太子的这句话也很奇葩,潜台词就是说若按律法办事,他庇护的那些人就办不了。 再想到太子一系,不顾朝廷数百年规矩,都要帮自己纳进士女……朱景洪发觉现实比他想象中还荒诞。 但他再一想,最提倡礼仪规矩制度的人,是几十年发动靖难那位,是十几年前弑兄逼父的那位。 “这……四哥,只能说尽力而为!” 朱景洪虽然同意了,但他本人也不会真被人当枪使,他还是会尽最大的努力不去金陵,而通过给地方打招呼来起作用。 其实他也没想到,三兄弟中反倒是他在金陵根基最深,故旧遍布金陵文武各衙署。 “十三弟,只要你愿相助,此事必可功成!”朱景源一时大喜。 “四哥,帮我纳林家女的事,你可别反悔!” 面露笑容,朱景源淡定道:“十三弟,我何曾诓骗过你,此事你就放心吧!” 兄弟二人相谈甚欢,这时一名女子端茶走了进来,此人衣着简朴与旁人迥然不同,便让朱景洪多看了两眼。 “二位殿下,请用茶!” 见朱景洪盯着姑娘直勾勾的看,太子便介绍道:“这位是妙玉师傅,烹茶手艺乃是一绝,此前她去过你府上几次,十三弟莫非不认识她?” 看着妙玉清丽脱俗的面容,朱景洪对朱景源道:“四哥果真好福气,有此等美人烹茶伺候!” 听到朱景洪这番话,妙玉心里就不大高兴,这话伤到了她的自尊。 这时朱景源解释道:“十三弟,妙玉师傅是你嫂嫂的朋友,可不是东宫掺茶倒水的奴婢!” “原来如此,既是四嫂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妙玉师傅既佛法高深,往后我要多向你讨教才是!” 妙玉的底细,还有她背地里的小动作,朱景洪都十分的清楚。 所以他表面轻松,实则对眼前女子充满防范。 这时妙玉开口道;“贫尼也正想去拜访王妃,届时还望王爷勿拒我于门外!” 朱景洪笑着答道:“我若阻拦,只怕王妃也难罢休!” 就这样闲扯几句后妙玉退了出去,然后他兄弟二人又聊了起来,主要谈的是关于金陵处事的细节。 在此过程中,朱景洪没有跟太子交底,但二人之间还是约定好了一些事。 在他二人商讨时,另一头的宁荣街附近,一顶轿子停在了巷子里面,邓安此刻就坐在里面。 他的轿子非常普通,所处位置相对僻静,为的就是不想让人注意到。 来荣国府打探消息,乃是朱景洪亲自交办的差事,邓安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所以如往常那般是亲自到来。 随他一同来的,除了抬轿的两名宦官,另外还有三个他的心腹,后者眼下都探听消息去了。 因睿王离京已有两天,进荣国府放开了消息封锁,所以现在邓安已把情况了解清楚。 果然是太子和睿王在斗,要把这件事给搅和了,其中干系实在太大了……邓安如是想到。 但朱景洪压了任务,而且已经做了担保,邓安即使心忧也得把事办好。 要把事情搅黄,在他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决掉那个贾环,让他没办法参加联姻就行。 “打个半死还是……” 此时下人还在外探听消息,邓安已在思索如何完成任务。 在轿子里坐太久,他也感到闷得慌,以至于思考问题都不灵光,于是邓安出了轿子在外踱步。 因为特意打扮过,邓安看起来和落拓勋贵子弟差不多,在这宁荣街附近丝毫不起眼。 邓安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于是在巷子里来回踱步,最终从巷头走到了巷尾。 但也就在这时,在他迎面来了一少年,身后跟着七八名小厮。 此人正是贾环,此刻他的心情极差,因为贾政突然告诉他,他和林家姑娘的婚事算了。 没错,就是算了。 今天一天,赵姨娘都在到处显摆,逢人就说环哥儿出息了,将要娶林家姑娘为妻。 而贾环也多番对外炫耀,自己的老婆将是林黛玉。 正因为调起得高,所以一旦联姻之事无疾而终,贾环和赵姨娘都将沦为府中笑柄。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贾环此时心情很不好,连奚落宝玉这等美事都挽救不了,因不想听人挖苦所以他了跑了出来。 本来心情就差,迎面还有人不长眼没让路,贾环心气更大了。 再看此人穿着普通,连个随从都没有,贾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瞎了你的狗眼!” 然后,邓安就遭受了重击,一个没注意被踹翻在地。 正当他要抬头怒斥,然后脸上就被贾环小厮吐了口水,同时骂道:“看什么看?皮痒痒了?” 见这些人直接离去,邓安怒问道:“何人如此猖狂?” “荣国府,环二爷!” 荣国府,环二爷……邓安立马明晰此人身份,眼中亦露出了寒芒。 朱景洪要他搅黄贾林联姻,此前他还顾忌贾环是太子妃弟弟,正伤脑筋思索如何把握分寸。 今日被贾环所辱,愤怒之下他的心态都转变了,此时连弄死贾环的心都有了。 用袖子擦去脸上口水,看着巷子口已消失的贾环既然,邓安低声呢喃道:“太子妃的哥哥贾珍都能打死,她的胞弟贾宝玉也能被废黜……” “弄死个庶子,又算得了什么事!” 正当他想着这些,发现情况不对劲的两名抬轿宦官,此刻也赶到了邓安的跟前。 “公公,您没事吧?” 他俩刚刚在闲聊,与邓安隔着有七八丈,没发现情况也很正常,只怪邓安自己走得太远。 邓安此时气急,那里还管那些,顺手就是两巴掌抽了出去。 “废物,蠢材!” 被打之后,两名小宦连头都不敢抬,其中一人连忙说道:“公公,我们这就去追,定不然贼人跑了!” “追个屁,还追得到?”邓安怒斥。 但实际上还真追得上,可是邓安不想起正面冲突,毕竟于他而言报仇的方式有很多。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邓安又回到了轿子里坐着,等待下属回来汇总消息,然后便回王府交差。 只可惜他这一等,却等回了一则新消息,既贾林两家的联姻的事搁置了。 下午才议定的事,眼下天还没黑就传到贾家,而且连下人们都知道了,可见东宫执行力还不错。 这对朱景洪来说是好消息,对邓安来说却不是如此。 联姻的事没了,我还如何对付贾环……邓安心里很难受。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邓安也不敢过多耽搁,催促宦官们抬着他向王府赶去。 返回王府之后,邓安一点儿没耽搁,急匆匆就往银安殿去了。 此时银安殿内,朱景洪也才从东宫回来,并跟宝钗讲明了事情原委,以及东宫一方的提议。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着实让宝钗啼笑皆非。 这件事便算结束,于是宝钗问道:“所以金陵,你去还是不去?” 朱景洪答道:“能不去,就不去!” “你若不去……郑何二人,还有那贾雨村,能尽心听命?” “即便不尽心听命,有我和太子撑腰,他们总能做些事,如此我跟太子也就能交差了!” “若事情没办好,太子那边也给你来个出工不出力,你抱得美人归只怕也得落空!” 朱景洪笑着说道:“落空也无妨,反正林丫头不满十五,我又不是太着急!” “人家姑娘总有在许人的时候!” 朱景洪满不在乎道:“那我再给她搅了便是!” 宝钗这便无话可说了,这时外面禀告邓安觐见。 “该知道的我已知晓,就不听你们再说一遍了,正好我那边也还有些事!”宝钗面露倦色。 自打怀孕之后,她的精力就不够用了,所以比以往更容易疲倦。 “可别太累了!”朱景洪起身相送。 “知道……王爷留步!” 宝钗离开后,邓安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心中已想好该怎么说。 (本章完) 第537章 孙绍祖归京 待邓安行礼后,朱景洪不紧不慢问道:“都探清楚了?” “回禀王爷,经奴才细细查问,原来这贾林联姻,竟是……” 邓安开始了讲述,虽然情况朱景洪已经知道,但还是非常认真的听,着,毕竟他也不能全信太子的话。 “这门亲事竟搁置了,也不知内情是如何……” 说到这里,该介绍的情况邓安就说完了,但这厮接着又说道:“王爷,那贾家老二奴才见过,相貌猥琐为人骄横,这样的人哪配得上林姑娘!” “此人倒甚是有趣,逢人就说自己是林家姑爷,迎娶林家姑娘,日后定能……” 邓安准备了很多阴阳的话,但此刻他才说了个开场白,就被朱景洪拍桌子打断了。 这让他很疑惑,自己都还没说“狠话”,咋王爷就冒这么大的火。 作为一个宦官,邓安当然无法理解,他口中的“日后”二字,在朱景洪听来是何等的刺耳。 “这小子胡说八道,亵渎林家姑娘清誉,该狠狠教训才是!” “这……王爷所言极是!”邓安连忙应话。 若按以往操作方式,朱景洪肯定会派人把贾环抓来,像收拾贾珍一样狠狠教训。 但眼下,他毕竟还要跟太子“合作”,也就不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此事你去想办法,让他在家躺上几个月,免得再出来胡说八道!” “是!” “下去吧!” “是!” 出了银安殿,邓安心情稍微好了些,已在盘算如何收拾贾环。 当然了,即便把贾环打个半死,他也难消心头之恨,以后也会想办法找他麻烦。 略微思索后,邓安便拿定了主意。 “小三子此前说过,认识一帮地痞流氓,让他找这些人把事办了!” 小三子是他手下的心腹,虽然此人只是普通宦官,但在外面也有不少人巴结,找几个亡命徒办事非常简单。 邓安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件事要做得隐蔽。 当然,这种事情他已是轻车熟路,所以心里也不是很担心。 一场所谓的联姻,就这样无疾而终,甚至林如海本人都不知道,过了好些天才听到风闻。 只过了三天,贾环就在南城闹市与人起了争执,被一帮恶汉给痛打了一顿,最终他是被小厮们抬回了府。 贾环被打,荣国府内多的是人看笑话,只因他一直以来风评不好,而且这两天还到处显摆。 真正关心贾环的人,府里只有两个半。 赵姨娘和探春各一个,还有就是贾政这半个。 此时,听着贾环的哀嚎声,贾政正在外面叹气。 刚才他已向小厮了解了情况,得知是突然跟一群闲汉起了冲突,这些人还得力不饶人的穷追猛打。 这一点很反常,正常来说即便恃强占理,荣国府的名头也能吓住他们,至少这些人不敢真的下死手。 但今天的结果是,贾环被打成了重伤,随行小厮个个都带着伤,其中两个还挺严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贾政心里想着。 在他一旁,贾赦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此时脸色也很难看,他知道家里又卷入高层斗争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消极避世的想法,但从元春加封太子妃他就看开了,知道家里注定爬不出这洪流。 “都怪我教导不严,方才有他今日之祸……”王夫人假惺惺在里间说着。 这时邢夫人开解道:“这哪能怪你,只怪环儿……” 如今荣国府还是邢夫人执掌,但这两年她已看清大势,知道惹不起太子妃的母亲,所以主动跟王夫人和解了。 至少明面上看,她们姊妹关系好得很,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对方。 她二人一阴一阳,把贾环数落得一无是处,让一旁的赵姨娘心里虽愤怒,但也只能不动声色的忍着。 至于一旁的探春,虽然她也觉得是弟弟不省心,可听到嫡母此刻的这些风凉话,还是让她心里感到凄凉。 里面正说着话,这时贾政来到门口,说道:“好了,都先出去吧,让环儿好生歇着!” 赵姨娘宛如看到了救星,当即扑到了贾政面前,哭诉道:“老爷,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贾政将其扶起,无奈道:“已经报了官,等些时日就会有消息!” 他其实心里明白,别说现在没有线索,哪怕有恐怕衙门也不敢查。 所以贾政的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抚家里这些人,给此事暂时画上一个句号。 这边贾家众人反应各异,而已出府居住的贾宝玉,此刻正在一处酒楼内,跟薛蟠蒋玉菡冯紫英等喝酒。 没错,冯紫英这厮也在,因其父身体不太好,他便奉旨在家侍奉父亲。 在这大明朝,能奉旨在家照顾老爹的,他这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冯紫英早就和贾宝玉认识,只是近两年在军中当值,外加贾宝玉遭了一系列“变故”,所以他二人还是三年来头一次见面。 贾宝玉得罪了襄王府,和他见面冯紫英本还有些小心,谁知到了才发现薛蟠也在。 薛蟠是谁,襄王妃的亲哥哥,这位都在冯紫英就不担心了。 薛蟠其实是自己找上来的,本意是想跟宝玉亲近亲近,哪知道眼下又发现了蒋玉菡。 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几乎没从蒋玉菡身上挪开过,只因这少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宝玉,听说你近日在读书,今年秋试可要参试?”冯紫英端着酒杯问道。 他们这是朋友聚会,相互之间便没那么多规矩,此刻冯紫英问得很随意。 “想去试试!”贾宝玉答道。 其实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放弃黛玉,想着只要自己考取了功名,就能自己去向林家提亲。 “试试也好,说不定就中了!”冯紫英答道。 “管他中不中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先快活了再说!” 薛蟠扯着大嗓门,只见他从位置上起身,随后绕到蒋玉菡的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兄弟你说是不是?” 对这等粗鄙之人,蒋玉菡自是看不顺眼,可薛蟠的身份便让他不敢妄动。 蒋玉菡非常清楚,即便他最恐惧的忠顺王殿下,也得给薛蟠这蠢材几分面子。 “薛兄所言极是!”蒋玉菡浅笑道。 一屁股坐到蒋玉菡身边,薛蟠毫不见外搂住了他肩膀,而后说道:“兄弟,我一看你心里就喜欢,咱们当真是有缘……来,你我喝一杯!” “薛兄请!” 看出了蒋玉菡的为难,一旁贾宝玉开口道:“薛大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咱们若还是好兄弟,也该多喝几杯才是!” “我先跟蒋兄弟喝!” 因对宝玉有企图,薛蟠才不顾两家恩怨找来,如今看到了更满意的人,他对宝玉也没了多少企图。 这时贾宝玉提杯起身,来到薛蟠身侧说道:“薛大哥,再过几日伱就要成婚,我等该预祝你娶得贤妻!” “多谢,多谢!”薛蟠囫囵喝了一杯,想打发贾宝玉退走。 “都说好事成双,你该再喝一杯才是!” “兄弟,你这是要为难我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真心祝愿……” 这边贾宝玉正跟薛蟠废话,茗烟却悄悄的来到了房间外,示意贾宝玉出去说话。 本来还想给蒋玉菡解围,见茗烟有事贾宝玉只能出去。 “何事?” “而言,环三爷被打了,听说伤得不轻!” “被谁打了?” “不知道,据说是跟街头闲汉起了争执,然后就打起来了!” “闲汉?” 贾宝玉也是世家子出身,当然知道闲汉没这么大胆,那么此事就显得很不正常。 此刻他很敏锐联想到,或许会是襄王府的人背后指使,因为前两天他跟那边报过信。 “联姻的事已作罢,按理说襄王府不该再出手……”贾宝玉暗暗想着,此时的他并不确定。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不重要,娶到黛玉才最要紧的事,总不能真让襄王朱景洪得了逞。 想到这些,贾宝玉再度紧迫感上身,于是觉得眼前的酒席索然无味。 只是既然请了客,贾宝玉也不好一走了之,于是只能继续陪着众人。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了二月初十,京城西门外来了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从西北归来的孙绍祖。 看着前方高大的城楼,以及周边络绎不绝的商旅行人,孙绍祖感慨道:“神都气象,果然无可比拟!” 此番他从西北回来,随行只带了十名亲兵,即便如此他们也很扎眼,才要进城就被守门兵卒拦下盘问。 好在孙绍祖手续齐全,所以他们一行被放入城中。 接着孙绍祖派了人回府报信,他自己则是朝着皇城方向赶了去。 他被皇帝任命为安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此番就是以谢恩的名义回京,自然第一个是要进宫拜谢皇帝。 但他自己也知道,今天很大可能是在乾清门外磕头,受到皇帝接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说破天,他视若珍宝都指挥同知,也不过只是个正四品武官。 然而孙绍祖却想错了,在他进宫候召不久,就被宦官领进了乾清宫去,皇帝要问他西北的情况。 虽然准噶尔人被重创,但现在罗刹国人派兵插手,局面对劳师远征的大明并不轻松。 相比于看奏报,来自前线将领的讲解,对皇帝来说无疑更全面透彻。 所以在接见孙绍祖时,朱咸铭还召集了两位都督,分别是侯孝康和石光珠,此二人也是西北总督热门人选。 可直到现在,朱咸铭都还没拿定主意,所以如今西北仍是由柳芳主事。 事实上,柳芳本就是正经的西北总督,原本是要接替宁焕祥指挥作战,只是有朱景洪在他才做了甩手掌柜。 然而如今之西北局面,柳芳自己也没绝对把握平定,所以他近两个月屡次向皇帝上奏,希望尽快派朱景洪回去主持局面。 只是朱咸铭无视了此事,毕竟征伐之事他总不能仅靠小孩子,即便朱景洪打仗确实有如神助。 这也说明皇帝潜意识里,还是防备自己最信任的小儿子,这一点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孙绍祖是上午进宫,临近午时才从乾清宫出来,而里面皇帝和两位都督还在议事。 走出皇宫后,孙绍祖低声呢喃:“看这样子,十三爷暂时回不去西北了!” 但他很清楚,要想收拾西北的烂摊子,皇帝不用朱景洪还真不行。 而这也是朱景洪所说的,他不需要真有十足把握平定西北,只需让别人相信他有这能力就行。 显然孙绍祖相信柳芳相信,西北的将士相信,而皇帝是不愿意相信。 出了皇宫后,孙绍祖也没立即回府,而是向襄王府方向赶了去,他打算要先拜见自己恩主。 然而他到了才知道,朱景洪中午去了青阳王府赴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您还是先回去吧,今日王爷将军们都在,我们王爷只怕很晚才会回来!” 因为孙绍祖使了银子,所以大门口当值宦官多说了几句,便省了孙绍祖久等的功夫。 今天既然见不到了,孙绍祖便决定明天再来,于是他便往自家府上赶了去。 因他这位老爷回来了,所以府上自是全体出动迎接,孙家大门外站了一大批人。 而作为女主人的夏金桂,此刻则在内宅院门内等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孙绍祖离开的这大半年,她在府里便堪称是土皇帝,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逍遥快意。 可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让夏金桂走出家暴阴影,此刻想到孙绍祖马上要到了,她就本能感到心焦毛躁。 “我家妹子将入薛家,和王妃关系甚密,有这层关系在……姓孙也不敢乱来!”夏金桂如此安慰自己。 正当她想着这些,外面已响起了参拜声,预示着孙绍祖已进了大门。 一瞬间,夏金桂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但又好像过得极快,以至于夏金桂都没记住,孙绍祖怎么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夫人,一别许久,你可安好?” 孙绍祖面带微笑,虽然看得夏金桂仍觉瘆人,但她心里的恐惧却消减了不少。 “都……都好!” 答了这么一句,夏金桂又补了一句,说道:“夫君可好?” “我也都好,如今升了官!” 见孙绍祖依旧平和,夏金桂的戒心才慢慢放下,她知道这是联姻的事起了效果。 果然下一刻,孙绍祖便说道:“总算赶回及时,否则都吃不上你妹妹的喜酒了!” 确认了心中猜想,夏金桂的恐惧在慢慢消失,以至于看孙绍祖的眼神都变了。 她本就是要强之人,又如何甘心被孙绍祖给压着。 “来人,快来伺候老爷洗漱!” (本章完) 第538章 连襟 夏金桂表现得很积极,但也在仔细观察孙绍祖的反应。 待其洗漱更衣完成后,夏金桂从其神态语气,基本可以判定眼前之人,又变成了可以拿捏的丘八。 升了官又如何?我搭上了王妃的关系,还不压你一辈子。 事实上,夏金桂在观察孙绍祖,后者也从始至终也在打量她。 这婆娘莫非又想辖制我?孙绍祖心里在打鼓。 他早就知道夏家要和薛家结亲,所以知道眼前这女人的依仗。 虽然孙绍祖够狠,但他也知道权衡利弊,知道得笼络住自家婆娘,如此才可更好的借襄王府的势。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给女人低头这种事,他孙绍祖已不是第一次干,才成婚时他甚至给夏金桂洗过脚。 如今又有借助人家的地方,做小伏低又算得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孙绍祖再度露出灿烂笑容,走到夏金桂身后替她捏上了肩。 “这些日子,夫人在京城料理家事,实在是辛苦了!” 见孙绍祖如此识趣,夏金桂心里越发得意起来,但其脸上却不动声色:“老爷在外征战沙场,为国建功,为我挣得诰命,该我跟老爷道谢才是!” 夫妻二人相互恭维着,二人之间气氛格外融洽,但隐约间还是夏金桂得意一些。 再说青阳王府这边,一众宗王将军们在此聚会。 舞台上正在唱戏,下面则是宗王们在闲聊。 今日到场的郡王有六人,奉国将军以上有十七人,但是亲王却只有朱景洪一位。 如今大明只有两位亲王,朱景渊已经去了金陵,京城有且只有朱景洪一位亲王。 虽然他爵位最高,但忠顺王是长辈,所以朱景洪特意请其并坐。 在红楼原着视角,忠顺王是以大反派出现,但在朱景洪的日常接触之中,这位叔叔辈的老爷子还挺和蔼。 因其长袖善舞外加处事得当,无论宫外都对他评价不错。 “殿下此去金陵,那必当如西北故事,为我大明打造一支强兵……” 听着忠顺王朱咸镆的恭维,朱景洪笑着说道:“九叔,我也只是去看看情况,你可别抬举我了!” “诶……这怎能叫抬举,现如今这大明朝,谁不知道你练兵有道,用兵如神……” 朱咸镆的忠顺郡王府,已经连续传了两代,正常来说他该袭爵镇国将军。 之所以能加封,便是因为东华门事变时,这位是朱咸铭鼎力支持者,才会得以加恩袭爵。 正常来说,他的嫡长子该袭镇国将军,而他现在跟我靠这么近,莫非是想烧我这冷灶,然后在得以加封? 想到这些,朱景洪不得不再次审视这位王叔,惊讶此人眼光未免太刁钻了些。 面带微笑,朱景洪说道:“九叔,今天齐聚一堂,谁给老十四十五道贺,你该多夸夸他们才是!” 事实上,朱景淳二人此时也忙得很,现场兄弟都在恭维他们,只把他俩夸到了天上去。 只听朱咸镆叹息道:“他们有福气啊,娶到了心仪之人,此生也算圆满了!” 这两位选妃的事,是由宝钗亲自负责,所以专门成全了这朱景淳二人,让他俩选到了喜欢的姑娘。 “十四,十五……你俩该谢谢你十三哥才是!” 这件事情,朱景淳二人早就谢过了,但既然朱咸镆此时又提起,他俩便提杯再次向朱景洪敬酒。 喝过之后,朱景洪示意朱景淳二人坐下,然后才对一旁的朱咸镆说道:“这件事情是王妃主持,我其实当不得他们的谢!” “襄王妃贤德仁善,当日殿下选他做王妃,着实是独具慧眼……我等凡夫俗子莫能比也!” 听这老家伙又夸自己,朱景洪一时都不知说什么,于是便只看着前方舞台不说话。 感受到了冷场,朱咸镆连忙转移话题:“说起王妃,我便想到了他兄长,这位薛主事倒也是个趣人!” “哦?”朱景洪又来了兴趣。 “我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侍奉左右,近两日我见他心绪不安,细问方知……王妃兄长薛主事钟意与他,这两天时常邀他到府相聚!” 这话说得平常,但朱咸镆心里其实很不爽,只是碍于朱景洪的面子没发作。 “若薛主事当真喜欢,我倒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把琪官人送给他就是了!” 朱咸镆自是很喜欢琪官,但如果薛蟠真的想要,为讨好襄王府他也可以割爱。 朱咸镆在说话时,一直在看朱景洪的神色,见其皱眉不愉他便明白,自己的琪官应该送不出去。 看向朱咸铭,朱景洪说道:“他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如此胡来成何体统,九叔可别纵了他!” 朱咸镆笑着说道:“一个小戏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既然殿下不准,那我就作罢了!” 这段对话结束,他二人又转移了话题,聊的是宗室里的一些趣事。 现如今降等袭爵制度下,相比于前明宗室人数已极少,但奉国中尉以上的人加起来,也有差不多近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就是一千多个家庭,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不奇怪。 时间就这样过去,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宴会才散场,然后朱景洪才回到了王府。 他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给薛蟠传话,让他明天到王府来一趟。 之所以不是今天处置,是因为朱景洪要先跟宝钗说明,以免她着急动了胎气。 让朱景洪生气的,不是因为薛蟠在外乱搞,也不是因为他勾搭忠顺府的人,而是这厮做事太不懂分寸。 就这几天都要成婚的人了,还特么的到处乱搞沾染是非,这样的人绝对称不上成熟稳重,作为大舅哥自是让朱景洪深恶痛绝。 回到内宅,朱景洪平静将此事道出,果然宝钗脸色也难看起来。 此时她也格外的无奈,暗道自家兄长已不能说是烂泥,而完全可以称作是狗屎了。 “明天得狠狠罚他!”宝钗肃声道。 朱景洪平静道:“先让他跪一个时辰,然后我再亲自抽他几鞭子!” 思索之后,宝钗说道:“待他成了婚,我亲自给夏家姑娘撑腰,令其好生约束兄长!” “但愿可行吧!” 对薛蟠,朱景洪已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眼里这厮就是一坨屎。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薛蟠一大早就来到了襄王府,然后被宦官告知在仪门外跪下。 薛蟠顿时懵了,于是回想起来自己近期的事,却没想明白自己那里错了,亦或者是因为他做的很多事。 可不管明不明白,他都得老老实实跪下,并顺势塞了一锭银子给传话的小宦官。 “劳烦公公,把此事禀告王妃!” 收了银子,这小宦官笑着说道:“大爷,王妃已然知晓此事,眼下正跟王爷一起用早膳呢!” “敢问公公,我是那里做错了,引得王爷发怒?” “大爷这话,小的可不知道……” “公公再仔细想想!”薛蟠又掏了一锭银子。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于是这小宦官答道:“奴才是真不知道,昨日晚间王爷从青阳王府回来,脸上就不太好看!” “青阳王府……” 只凭这个消息,薛蟠根本不可联系到忠顺王,更不可能想到跟蒋玉涵有关。 “多谢大爷的赏,奴才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这小宦官满心欢喜离开了,只留下薛蟠在原地惶恐难安。 而他这一跪,转眼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直到襄王府外又来了一人。 来者正是孙绍祖,昨天没见到朱景洪,今天他又专门来了,还带了些他从西北“得来”的珍宝。 被宦官引入承运门,孙绍祖正要去偏殿候召,就看到了跪在大殿外的薛蟠。 “这位是……” 孙绍祖此刻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跪在这里,才配跪在这里请罪。 引路的小宦官答道:“这位是薛大爷!” 虽然一瞬间就猜到了是谁,但孙绍祖还是问道:“那个薛大爷?” “就是王妃娘娘兄长,金陵薛家的薛大爷!” 心里答案得到确认,孙绍祖就更加疑惑了,王妃的兄长为何会跪在此处? 说起来,我与他还是连襟……孙绍祖如是想着。 “我去问问!” 招呼引路的小宦官后,孙绍祖来到了薛蟠身侧,便看见了这厮心神不宁的样子。 因过于惶恐导致精神内耗,直到孙绍祖靠近到了身边,薛蟠强行过来看向了此人。 孙绍祖身形魁梧,面容饱含锐厉之色,第一眼就把薛蟠给镇住了。 “薛兄,在下孙绍祖!” “孙…绍祖……姐……姐夫?” 好歹也将成为夏家女婿,所以薛蟠对夏家也有一些了解,直到这位姐夫的姓名。 “薛兄这是?” “我也……” 薛蟠正要解释,里面又出来一位小宦官,却是来传薛蟠立刻进去。 薛蟠哪敢耽搁,当即便请小宦官搀自己起来,颤抖着身体往里面去了。 跪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膝盖其实疼得厉害,所以走路也显得很不自然。 “如何竟怕成这样?” 嘴里嘀咕了一句,孙绍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别说是薛蟠这样的普通人,便是尸山血海里闯的指挥参将们,触怒了朱景洪一样心惊胆战。 想起如今军中流传的段子,孙绍祖嘴角露出笑容,于是低声念道:“薛蟠不过户部挂名主事,如今享受的可是实权指挥使的待遇!” 毕竟指挥参将以下的将领,还不够资格进帅帐挨骂。 因承运殿与银安殿相隔较远,所以孙绍祖没听到朱景洪骂人,但很快薛蟠的惨叫声再度吸引他的注意。 “谁在叫嚷?” “想来是薛大爷!”当值的宦官答道。 对这种事情,宦官们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答话时非常平静。 薛蟠挨打?再过两天就要成婚的他,这个时候竟在挨打? 一瞬间,薛蟠在孙绍祖心中地位一落千丈。 于是他又拿了锭银子,送给小宦官喝茶之后,便再度问起了薛蟠情况。 这一问之下,孙绍祖可谓大跌眼镜,他这才发现这位王妃的兄长,在朱景洪面前狗屁不是。 在十三爷面前,一个人要么有用要么无用,有用的人自然升官发财,无用的人哪怕至亲也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奋力做个有用之人即可,裙带关系只怕用处不大。 想到这里,孙绍祖心里态度发生了转变,于是对自己那老婆也没了耐性,他还是觉得像以前那样生活更好。 正当孙绍祖思索着这些,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哼哧声,于是他起身到了偏殿门口查看。 之间薛蟠神色仓惶,强压着痛苦低声叫着,被两名小宦官从里面扶了出来。 见他连走路都困难,孙绍祖心里不仅怀疑,这厮过两天能不能完婚。 孙绍祖这想法很多余,教训薛蟠朱景洪心里有数,所以薛蟠只是受了皮肉伤而已。 孙绍祖本想上前关心几句,另有宦官来到了他跟前,告知其朱景洪要见他。 孙绍祖不敢耽搁,便跟着小宦官一道往内府去了,很快他就被带到了银安殿外。 他当然不能直接进去,还得等在外面等候通传。 几息之后,王府总管太监余海出现在大殿门口,传话道:“孙将军,王爷请你进殿!” 孙绍祖升任都指挥同知,其阶官已是正四品明威将军,如今自是可以被称一声“孙将军”。 “是!” 进入银安殿,孙绍祖被引向了东侧暖阁,就看到朱景洪身着便服坐在书案后,正在翻看面前摆放的文卷。 “臣孙绍祖,叩见十三爷!” 看着恭敬参拜的孙绍祖,朱景洪面带微笑,说道:“免礼!” “谢十三爷!” 待孙绍祖起身后,朱景洪方问道:“孙将军,恭喜啊!” “仰赖十三爷提携,方有臣今日之际遇,王爷再造之恩……臣永世难忘!” 说到这里,孙绍祖又要跪拜下去,却被朱景洪抬手止住了。 “什么再造之恩,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自己有本事……这些都是伱自己挣来的,何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如此说,臣将无地自容矣!”孙绍祖面露惭愧。 朱景洪对孙绍祖确有提携之恩,所以至少在这一刻,后者确实对他深为感激,此事乃是真情实意的表达。 然而,朱景洪知道孙绍祖的秉性,对这等人虽然会用,但始终会对他保持警惕。 “好了,你这次专门过来,总不会只跟我说这些客套话!” 说完这话,朱景洪示意在旁边坐下,后者再三推辞后还是坐了上去。 待宦官端了茶退下,孙绍祖方说道:“王爷,说句老实话……大家都念着你的恩情,如今都盼着您回去呢!” (本章完) 第539章 夏月桂的拿捏 所有人都盼着朱景洪回去,这话其实一点儿不虚。 其中道理很简单,跟着他一路仿佛打顺风仗,军功就跟白捡的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他们近来可好?” “刚到正月,嘉奖的圣旨和兵部的行文就到了,西北诸部有四十八人被升千户,二十六人升指挥和参将,大家个个都高兴得很!” 为了避嫌,朱景洪从未过问嘉奖之事,所以眼下他是第一次听到真实数据。 当然,严格来说他也只是后期没有过问,关于军功的核定和升迁的推选,他在前期西北其实都安排完了。 换句话说,这被升迁的六七十号将领,基本都是他点头后才得以报功。 朱景洪平静说道:“可别只顾着高兴,我听说情况还有变化,他们要打起精神应敌才是!” 孙绍祖答道:“殿下,您不在前线指挥,大家心里都没底!” “你这话说得……难道大明就我会指挥打仗?柳都督一样是老将,他来指挥西北会更顺!” “可是柳都督他……也盼着您回去呢!” 前期朱景洪打得有多好,如今柳芳心里压力就有多大,生怕应对不好会有败绩。 甚至于眼下,柳芳压力比此前的宁焕祥还大,毕竟宁焕祥没有珠玉在前。 “谁去西北领兵,圣上自有明断,不是你我该去操心的事!”朱景洪平静说道。 “说说那边现在是何情形吧!” 见朱景洪转移话题,孙绍祖也非常识趣,便仔细介绍起了西北的局势。 他这人确实有能力,分析事情往往直指要害,能点出最关键的问题来。 按照孙绍祖的推断,如今罗刹国既直接下场,两个大国之间必定会有大战。 而在大战之前,也会如正统十一年末到十二年初,双方会进行试探性的接触,所以最开始战斗的规模不会太大。 这是没办法的事,两边都没有绝对把握击败对方,那就只能采用添油战法。 这对财政是极大考验,所以这也印证了那句老话,战争到最后比拼的都是国力。 和孙绍祖的谈话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朱景洪还留他一起用了午膳。 从襄王府出来,孙绍祖的心情堪称上佳。 能被朱景洪留在府里用膳,这对孙绍祖来说是极大认可,所以他庆幸于自己成襄王心腹。 朝中有人好做官,何况朱景洪还是棵参天大树,孙绍祖自诩为千里马,又岂会不因得遇伯乐而高兴。 然而他的好心情,在回到了家后便消失了,只因夏金桂让他去捶腿。 “哟,这就喊你不动了,昨晚上谁心肝宝贝的叫着?”夏金桂面露讥讽。 坐到椅子上,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孙绍祖答道:“今天累了,你让丫头们来伺候吧!” 在见了薛蟠的衰样后,相比于昨天孙绍祖少了对薛家的忌惮,自然也不会再跟夏金桂客气。 只不过鉴于夏家与薛家有亲,孙绍祖也愿意给夏金桂些面子,否则他早就要动手打人了。 感受到孙绍祖前后迥异的态度,夏金桂不由感到疑惑,但因摸不准情况她还是忍住了脾气,打算观察两天再决定如何行事。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平安无事,转眼时间来到了二月十四。 今天是薛家迎亲的日子,为此薛家提前两天就在准备,府邸内外已拉满了红绸,看起来是喜庆无比。 从天刚蒙蒙亮,便有宾客前来道贺,随着时间推移宾客越来越多,乃至于薛家竟有些招呼不过来。 此时负责招待宾客的,便是薛蟠的叔叔薛礼和薛祥。 他俩在薛家本没啥存在感,所以一直都跟着大房混饭吃,如今大房里出了王妃强势崛起,便让他俩在薛家地位也跟着陡升。 虽然关系较远,但即便是二房三房的老爷,见了他俩如今也得客客气气。 “知道来客会多,谁能想到这么多,招呼都快忙不过来了!”薛礼喜笑颜开道。 这还不只是宾客多,来道贺的人“质量”也挺高,即便在京里也称得上权贵。 文官方面要矜持些,道贺的官员最高也才从三品,武勋这边可就离谱了。 伯子男这类的爵位可谓络绎不绝,临近中午时陆续也有侯爵到来,期间原四王八公等老牌勋贵也来了。 除了这些,宗室里也有不少人前来道贺,这些人的品级更是高得离谱。 薛家虽被称作金陵四大家族,但也就在地方上有点儿名声,哪里经历过眼前这等盛况。 所以招呼到最后,薛礼二人直接都麻木了,他们甚至不知道 这般盛况薛家人没想到,来参加宴会的人也都没想到。 稍微心思敏锐之人,此刻便惊讶于襄王府的声威,否则又岂会吸引这么多人过来道贺。 然而这一切,前去迎亲的薛蟠并不知道,当然即便他知道了也意识不到情况。 迎亲的礼节非常复杂,所以他在夏家耽搁了不少时间。 前日被鞭笞的伤还未痊愈,所以薛蟠是忍着痛在完成礼仪,所以今天他既高兴又难受。 这也意味着,今天对他来说,将是难以忘怀的一天。 繁杂仪式结束后,夏月桂终于上了薛家的花轿,被抬出了夏家的大门。 此时夏母已哭得难受,唯有夏金桂在一旁安慰母亲,至于孙绍祖则是在外面招呼客人。 再说薛家这边,在迎回新娘后又经过一系列复杂仪式,夏月桂才被送入了洞房之内。 一人独坐之时,夏月桂不免感到心跳加速,对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有些紧张。 但她终不是寻常女子,没到半个时辰就平复了内心,甚至有闲心想起了接下来的事。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在当下时代没有自主权,只能依附于男人存活,所以多数时候都会忍受憋屈。 但夏月桂很幸运,她傍上了襄王妃这棵大树,让她可以有机会活得独立自主。 当然,这也仅仅是有机会,还得靠她自己好好把握。 “薛蟠轻浮孟浪,王妃忧心其惹是生非,故而令我约束于他,我绝不能让王妃失望!”夏月桂心里想着,神色也变得越发坚定。 虽然在家里是妹妹,但夏月桂却比其姐更为坚韧,外表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刚强。 所以她认定了的事,哪怕有难处也不会退缩,且要尽最大努力去做到。 比如眼下,她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所谓万事开头难,她便要在这最难的时候,给薛蟠狠狠立个规矩, 很快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这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喝得醉醺醺的薛蟠也来到了洞房外。 听到外面的通传声,疲乏的夏月桂坐直了身体,心虽忐忑但却神色坚定,只是被盖头遮住不可得见。 进到屋内,薛蟠这厮借着酒意,不顾规矩便要掀开喜帕,一旁丫头想拦都拦不住。 “什么规矩不规矩了,既嫁入我的门……就该守我的规矩!” 薛蟠这厮有些蛮力,几个丫头非但拦他不住,此刻还全被他推得老远,并随之把她们赶出了房间。 然后,夏月桂就被薛蟠掀了盖头。 这是薛蟠第一次见妻子真容,夏月桂的容貌没有让他失望,尤其那殷桃小口让薛蟠极为喜欢,一时忍受不住就要行云雨之事。 可以说,薛蟠自进屋到现在的行为,每一件都出乎了夏月桂预料,此刻她才明白眼前这家伙何等不是东西。 不辖制你这狗才,往后我还有好日子过? “夫君,先喝合卺酒吧!”夏月桂开口道,想要暂且稳住薛蟠。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婉之感更让薛蟠心情躁动,口里喊着“心肝”就扑了过去。 “先让我亲一个,然后再喝也不迟!” 薛蟠毕竟是男人,这一扑不但把夏月桂扑倒,还把她给压在了身下,随即这厮就开始上手了。 夏月桂挣扎了几下丝毫无用,而身上衣衫已被薛蟠退了下来,干这事儿薛蟠绝对是专业的。 情急之下,夏月桂直接把手往下伸,探得某关键之物时她当机立断,收紧手掌直接将其捏住。 一瞬间,薛蟠停下了动作,想要挣脱又不敢乱动,毕竟两个蛋蛋被夏月桂捏着。 只是这一手,夏月桂就超越了当下无数女子,普通人还真干不出来这等事。 “娘子……你……你这是作甚,快些松开……” 物理意义上拿捏住薛蟠,夏月桂心里越发的紧张,但她脸上却很淡定。 “夫君,刚才我让你停下,莫非伱没听见?”夏月桂声音清冷。 “方才是我不对,你先松开手……我跟你配置道歉!” 薛蟠说着好话,在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让这娘们儿好看。 薛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夏月桂根本不会上他的当。 趁着这厮不敢动,夏月桂伸手摸向了枕头下,薛蟠稍有异动她就加点力,让这家伙时刻感受着压力。 在薛蟠疑惑的目光下,夏月桂从枕下拿出了一把剪刀,这是她提前放好的东西。 “夫君,既然祸由此物而起,不如永绝后患……” 看着眼前女子手里的剪刀,听着她冷漠淡定的话,薛蟠是真被吓住了。 眼前这婆娘不好惹……薛蟠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 一个把剪刀藏枕头下的女子,在薛蟠看来无疑极度危险,所以他下意识的想法便是敬而远之。 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他薛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娘子,你可别说笑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倒是想好好说,可是你不听……才逼得我如此!” “你放心……我今日做了这事,自会去跟王妃请罪!” 薛蟠陪笑问道:“这是我们的事,如何又扯上王妃!” 夏月桂答道:“王妃让我约束你的言行,我既约束不得……岂能不跟她请罪!” 我还以为是因伤了我才请罪呢……薛蟠暗暗想到。 “我听你不就行了,有话咱们好好说嘛!” “夫君愿跟我好好说了?” 见夏月桂有松口的意思,薛蟠连忙答道:“当然愿意,你说什么我都听!” 夏月桂笑了笑,而后说道:“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但她却没松手,而是用剪刀拍了拍薛蟠的脸颊,同时说道:“记住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再敢跟我乱来,就别怪我不顾夫妻情谊!” “你是可以再用强,但我也有王妃撑腰,你打我一顿……我让你躺一年!” “你伤我一分,我要你的命!” 这些话从夏月桂口中道出,才真正把薛蟠给镇住了,让这厮完全没了乱来的想法。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娶回来的这位娇气,乃是十足的母老虎。 夏月桂松开了手,薛蟠不自觉退后了两步,这夫妻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灯下虽有美人,但薛蟠已毫无兴致,甚至此刻他想要离开,但又不敢明着乱这规矩。 夏月桂从床上坐起,整理好衣衫后便端起酒杯递向薛蟠,而后说道:“夫君,该饮合卺酒了!” 薛蟠神色复杂,愣了一阵后迈步上前,从妻子手中接过了酒杯。 面带笑容,夏月桂笑着说道:“夫君若觉仪制繁琐,省去些也无关紧要!” 喝了合卺酒,接下来还有一些规矩,但看薛蟠这样已没心思弄,夏月桂当然也不勉强了。 所谓规矩,为的是巩固礼仪尊卑,他俩今晚全都出了大格,自然个个都没心思理会这些。 见薛蟠不动,夏月桂壮着胆子迈步,拉着薛蟠往床边走去,同时说道:“夫君,该歇息了!” 二人已成为夫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得接受。 这一夜,夫妻二人步入正轨,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而薛蟠从未有如此规矩过的一天。 不但是这一夜,第二天夏月桂仍是不遗余力,软硬兼施继续拿捏着薛蟠,每一次都把这厮弄得不上不下。 一连几天时间过去,原本还想“造反”的薛蟠,最终还是彻底躺平了。 这当然证明了夏月桂手段高妙,但最关键还在于薛家出了个王妃,可以让其随便借势利来压薛蟠。 时间很快来到二月二十六,这一天也是娶妻的好日子,青阳王朱景淳迎了王妃徐氏过门。 虽是皇帝庶子,可朱景淳也是堂堂郡王,其婚礼自是盛大无比,一应仪式简直能把人累死。 作为兄长,朱景洪自是要参加婚礼,何况他还以此为借口留在京城。 此时的他就在乾清门外,跟一众宗王站在一起,看着朱景淳向帝后二人行礼。 皇家的规矩自是不用提,五花八门的说法不绝如缕,所以朱景淳是起了跪跪了起。 这样的情况,朱景洪也曾经历过,于是他对身侧的朱景浩说道:“学着点儿,再过几天该你了!” (本章完) 第540章 说好做一辈子姐妹 第541章说好做一辈子姐妹 静海王朱景浩,将在三月初六完婚,离今天已经不远。 “十三哥,还得多谢十三嫂,我才能娶得心仪之妻!” 看着前方行礼的朱景淳,朱景洪平静说道:“感谢不能只靠说,也没见你送几万两银子过来!” “额……这……” 郡王府当然拿得出几万两银子,但也绝对是出大血,所以朱景浩非常之为难。 转头看向朱景浩,朱景洪说道:“看来为难你了!” “不为难,我回去就遣人送来,大不了卖两个皇庄!” 这话当然就言过其实了,完全是说给朱景洪听的,为的就是让他不好意思。 朱景洪当然不会不好意思,但他也不是真要几万两银子。 虽然襄王府开销也大,但他如今还真不缺钱。 “行了,还是留着你的皇庄,好好过日子吧!” “我就知道十三哥大气!”朱景浩笑着答道。 在他二人低语之时,前方仪式也已接近尾声,朱景淳领着王妃退了场, 相比于亲王的婚礼,郡王成婚又要简略些,在这最重要的仪式结束后,朱景淳二人就得出宫去了。 按照制度,他们先要拜见太子和太子妃,然后再回王府接受宗室朝贺。 众人陆续散去,皇后直接去了坤宁宫,朱景洪本想跟着一道去,宝钗此刻就在那边等着。 然而他才溜出几步,就被宦官从身后叫住,原来是皇帝请他过去一趟。 “老十三,听说前两日薛家完婚,京城数得上号的人家,都派人去了薛家道贺!” 走在御道上,朱咸铭轻声说道:“如今薛家……厉害啊!” 此时宦官们都跟在后面两丈,所以他二人说话无人能听见。 “爹……这哪是薛家厉害,他们全是冲着儿子来的!”朱景洪毫不讳言。 这种事情确实没有遮掩的必要,但如朱景洪这般直接道出,也还是非常需要勇气。 对此,既在朱咸铭意料之中,也在其预料之外。 背着手继续往前,朱咸铭说道:“冲你做甚?” “当然是想让儿子提携他们,我说他们这是拜错了庙,我这德行哪儿能提携到他们!” 停下脚步,朱咸铭反问道:“谁说提携不了?那个孙绍祖不就是因你举荐,方能屡获军功,如今不就升了官!” 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老头子接二连三的点我,当真是对我有疑心了……朱景洪暗暗想着。 打了个哈哈,朱景洪随即答道:“爹,这你可抬举儿子了,您既让我主持西北局势,我自要为国选能克敌制胜,那孙绍祖既有本事儿子岂能不用!” “他能斩获军功,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与儿子哪有什么瓜葛!” 听到朱景洪狡辩,朱咸铭也没再多问下去,毕竟再问也就没啥意思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说道:“再过几日,你就该去金陵,该准备了!” 正是因为知道朱景洪没准备,所以朱咸铭才会出言提醒。 朱景洪最是会把握机会,听到这话他当即答道:“爹,去金陵的事,儿子另有想法!” 本来朱景洪打算,等陈云泰关于朝鲜的消息传回来,他就可以借口去考察水师去辽东然后搞事。 眼下即将临近出发之时,朝鲜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朱景洪便知已不能再拖下去。 于是他说道:“爹,组建水师之事,儿子这些日子仔细想过,有一个想法!” “说!” “儿子打算去一趟辽东,如今辽东水师整训已有两年,多少也积攒了经验……儿子正好去看看!” “新建水师,几乎全照你的计划推行,伱还需要去看辽东的经验?”朱咸铭反问道。 “儿子虽提了计划,但终究是纸上谈兵,不去亲眼看看岂能对照,又岂能把金陵水师建得更好?”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朱咸铭知道是这小子不安分。 “你确定去了辽东,就能把金陵水师建得更好?” “确定!”朱景洪毫不犹豫答道,其实心里根本没谱。 做不到老头子又能拿我怎样?朱景洪如是想到。 “打算去多久?” “一两个月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同意了?反正我认为是同意了! 想到这些,朱景洪笑着答道:“那儿子回去就准备,等在辽东仔细看过之后,便去金陵监督造船,整训水师!” “嗯!” 不管如何考量朱景洪的动机,对他练兵的本事朱咸铭是认可的,所以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由此可见,皇帝对朱景洪确实很宽纵,毕竟不是谁都能乱提条件,而且还会得到他的允许。 于是接下来,朱咸铭问起了去辽东之后的事,早有准备的朱景洪自能周全作答。 在他进了乾清宫,跟皇帝畅谈设想时,另一头的坤宁宫也热闹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皇妃们都聚在坤宁宫,陪着皇后说话打趣。 宝钗也在其中,此时正拉着黛玉说话,两个人独自占了一个角落。 “所以……我差点儿订了亲?”黛玉很是诧异。 “你可知贾家是谁将与你订亲?”宝钗反问道。 “不想知道!”黛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见他不高兴,宝钗便知若是说出贾环,这位妹妹只会更加难受。 “反正都是没影的事,不知道也就算了!” 宝钗话音才落,就听黛玉说道:“如此大事,父亲为何不跟我说!” 五天前,林如海就动身前往了金陵,临行之前他得以见了黛玉一面。 宝钗解释道:“这件事,或许他还不知道!” “啊?” 突然说订亲黛玉就觉得离谱,听了这话她就更觉得离谱。 订亲这种事自己亲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定的哪门子亲? 这一结果,其实很好理解。 贾家这边亲没结成,自然会想方设法遮掩此事,尤其不会在林如海面前提起。 “对了,你身体可好些了?” 黛玉点了点头,答道:“都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咳嗽!” “还是别太累了,每天按时用膳休息,需要什么都跟我说,要尽心调养好身子!” 听到宝钗关心的话,黛玉顿时有些热泪盈眶,毕竟在宫里温情是奢侈品。 “王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女官传召,宝钗也不敢怠慢,便往正厅内走了去。 坤宁宫的正厅,除了主位上端坐的皇后,左右客位还坐着八人,这些都是后宫里的高阶皇妃。 当宝钗经过时,所有人都在望着她,毕竟她也算是传奇人物。 待宝钗行礼后,皇后方说道:“她们都说没瞧见你,要跟你说说话!” “多谢诸位娘娘挂念,这些日子身体不方便,所以没能时常进宫请安,还请诸位切莫怪罪!” 宝钗这边开始长袖善舞,而外间的黛玉已出了大殿,正打算往公主所在的东殿去。 “丫头,你走路不看路吗?” 因心事重重,所以黛玉低着头在走路,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大惊。 于是她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 因太过激动,导致黛玉眼泪止不住往外滚,滴滴都砸在了朱景洪心头。 “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好端端的为何哭了!”朱景洪有些手足无措。 我为何要哭?你这冤家难道不知?黛玉心里越发委屈。 见黛玉仍旧垂泪,朱景洪连忙劝道:“别哭了,本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然而他的劝解毫无作用,于是他直接上手拉着黛玉,把她拉到了一旁的廊道里。 这里人少,不会被人瞧见,否则传出什么流言,对黛玉会非常不利。 “你放开……”黛玉不停挣扎,可她哪里拗得过朱景洪。 “别哭了,小心哭花了脸!” “哭花了脸,与你何干?”黛玉反问。 “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了,又与你何干?” 见黛玉闹小脾气,朱景洪终于松开了手,而后答道:“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不好看了,岂不是说你变心了!” “我……你胡说些什么,谁变心了……” 越往后说,黛玉的声音就越小,因为这些话本就不该她说。 “所以你没变心?还是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你别胡说!”黛玉一时气急,她不明白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堂堂皇子亲王,说话一点儿都不懂规矩!” 黛玉试探着规劝朱景洪,然而后者直言道:“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光明磊落……难道还错了?” “倒是你,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非英雄也!”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黛玉把头歪向一边。 她本已做好接招的准备,却不料朱景洪没有接话,几息之后她转过头来,才发现朱景洪一直盯着她看。 “非礼勿视,十三爷自重!” “林丫头,我发现……从这边看你,简直美……美若天仙!”最终朱景洪憋出了这么个词。 “美若天仙?原来林姐姐是天仙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朱景洪深感意外,不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湘云。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湘云,黛玉只以为她把所有话都听了,一时间臊得是无地自容。 出于本能,黛玉便要迈步离开,却被朱景洪一把拉住了。 “林丫头,你这是去哪儿?” “与你无关!” 见她此时当真羞恼无比,朱景洪也不敢逼她太甚,于是他便松开了手,让黛玉得以小跑着离开。 转过身来,朱景洪“凶神恶煞”盯着湘云,说道:“云丫头,谁让你冒出来的?” “十三爷这话可不对,这里是人走的路,我为何来不得?” “此事要怪,也该怪你才是!” “哦?” “你要跟林姐姐说悄悄话,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事到如今岂不怨你?” “牙尖嘴利!”朱景洪嘴上教训,心里却觉得这丫头所言有理。 “我牙尖嘴利,十三爷则是蛮不讲理!” 言罢,湘云掉头就跑开了,原地朱景洪露出了笑容。 再说另一头,黛玉在跑开之后,独自在宫道内走了一阵,扰动的心绪才逐渐平息下来。 今天见到朱景洪,她当然是十二分的高兴,但的后面被湘云撞破二人亲昵举动,又让她心里大感焦灼。 社死这种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叫人难以接受。 独自走了一会儿,黛玉又返回了坤宁宫,向着东殿方向走了去。 这里她已生活快两年,说是有家的感觉也不为过,但此时越靠近她就越发忐忑。 来到大殿门口,她先问了当值的宫女里面情况,得知湘云出去玩了她才安心,然后她才进到了大殿内。 她本想回住处,经过偏厅时发现朱云笙也在。 “黛玉,你过来!” 听到传召,黛玉只得停下,然后转身进了偏厅。 此时朱云笙正在看书,看的是市面上流行的话本,这东西当然是朱景洪搞来的。 这些书朱云笙没有独享,而是藏在“秘密基地”允许黛玉湘云随意取阅。 黛玉行礼后,朱云笙便示意她坐下。 后者不敢怠慢,只能坐到了椅子上。 被朱云笙盯着看了十几个呼吸,黛玉终于忍受不住,问道:“公主,你何以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看不透你!” “公主何故说这些?” “此前我有耳闻,得知你与十三哥有纠葛,我还道是奴才们胡说……” 听朱云笙突然说这些,黛玉内心瞬感焦灼难熬。 “公主……” “今天我才知道,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朱云笙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极度幽怨。 “公主……” 黛玉正想解释,哪知朱云笙说道:“黛玉,你我相识相知,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姐妹,可你却……” “你却想做我小嫂子,这难道是君子所谓?” 很显然,湘云跟朱云笙分享了所见所闻,所以此刻后者反应才会这般激烈。 身边的侍读,朱云笙原本都当姐妹在处,可最终一个个都成了她嫂子,这种事任谁都会觉得荒唐。 她堂堂公主,也是要脸面的! 撂下手里的,朱云笙痛心疾首道:“你我多好的姐妹,难道情谊都是假的?” “你我姐妹,情比金坚!”黛玉立刻回答。 “那你还想做我小嫂子?” 沉默了几息,黛玉答道:“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其实朱云笙也不是真的反对,只是想到这种事连续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她就觉得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我这到底选的是公主侍读,还是他朱十三的王妃待候补……朱云笙心里忍不住吐槽。 叹了口气,朱云笙答道:“我看……你在我这儿待不了多久了!” “十三哥既喜欢你,他就一定会把你收进府里!” 对自己那兄长的德性,朱云笙当然是清楚得很。 有了她这句话,黛玉心里反倒安定了许多,此生她惟愿伴于朱景洪身侧。 当然,此时她作不舍模样,说道:“公主……我不想离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