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云霄》 第1页 《冲上云霄》作者:麻酱烧饼【完结】 一个和没约成炮的约炮对象的对象相爱的故事。 纯情年下小狼(奶?)狗空少攻x温柔成熟宠攻机长受 其实是披着(并不是很狗血的)狗血外衣的治癒文。 夏明朗x陈绍 悄悄改了封面 真·文案废……喜欢点一下收藏吧^^ 顺便求个海星星 又名《一不小心爱上了我绿过的人怎么办在线等》《航空公司两三事》《空少自强不息奋斗史》《中二青年夏明朗初恋奇遇》 写在文前: 小天使们我开坑啦!民航背景文,所在城市、公司均为架空,公司细节架构参考的是前东家某东南亚外航,大概和国内几大航空公司有所不同,细节求放过!很多事情就是真实发生过,也有业界传闻,如有巧合纯属雷同,啦啦啦:)就酱!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章 —-正文分割线—-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来到华州。飞机仍在滑行,请您继续留在座位上,并把安全带扣好,直到安全带信号灯熄灭为止,在准备下机时,请确保您的座位上和椅袋中没有遗落个人物品。感谢您选择搭乘华州航空的班机,我们下次旅途,再会dies and gentlemen,wee to huazhou!please remain seated until ……” 乘务长故作甜美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客舱。夏明朗坐在后客舱的起降座位上幽幽地盯着乘客,防止有人不听劝地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一边又不无阴暗地想,这样的英文发音为什么还能这么有自信地做广播。突然,他又想到自己连这些英文也都勉强听懂,怎么能好意思嘲讽别人的发音? 舱门外天色已暗,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空客330的舱门窗不大不小,像是单眼相机的取景器,堪堪挤下跑道另一端那座灯火通明的航站楼,那是旅人的梦乡,游子的归途。 然而夏明朗全然不在意这些,他更关心廊桥会连接到哪个登机口,是不是离门口近一点,能少走几步,赶快离开这个三年间来来去去无数次的机场。大概总有人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夏明朗也只是社会这口熔炉里,平平无奇的一个。 “哥,一会儿下机了去哪玩啊,要不要一起机场吃个饭呀?”韦芳坐在起降位上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拽着安全带,侧过头来小声地对夏明朗说。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挺累的,应该直接回家了。”夏明朗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好可惜啊,好久没和这么投缘还这么帅的人一起飞了,”韦芳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摆出个伤心的样子,“那希望下次还能排到一样的班表一起飞!” 夏明朗内心很不耐烦,这一班广州往返从早上六点行前会到现在晚上七点,插科打诨了一路,又是逢迎乘客又要应付同事,他恨不得不再多说一句话。可是在没走出机场的任何一秒里,他都要扮演好一名合格的、温柔的、友善的空乘的角色。所以他只是真诚地注视着韦芳的眼睛,不无遗憾地道:“是好可惜,实在太累了,下次希望再和你一起飞!” 舱门打开的霎那,早早站起来冲到最前面的乘客打了头阵急匆匆地下了飞机。顷刻间客舱便空空荡荡,塑料包装袋、毛毯、耳机线乱糟糟地躺在地上,仿若被扫荡过的战场。 好在空乘并不负责打扫战场,有专业的机上保洁人员负责,不然夏明朗真的再也装不了谦谦君子,要当场露出暴躁的真面目。 排队出关后,同事大都要取託运行李,夏明朗便告别了他们,一个人拉着登机箱走向到达处。 “夏明朗,等一下,”吴科快走两步跟上他,拖着一个日默瓦登机箱,“你也没託运行李?” 夏明朗放慢了脚步,微笑说:“没有,怎么了吴机长?” “没事,你家住哪?我看能不能顺路送送你。”吴科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心痒难耐,华航的空少都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制服,宽肩细腰窄臀恰当地包裹在禁慾的制服里,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夏明朗微眯着眼,挂着标准的微笑,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吴机长。空乘和飞行员其实是两个系统,一般只是出于礼貌在起飞前打个照面握个手报个名字,没什么交集。这人大概三十来岁,保养的还不错,头髮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髮蜡,长得也周周正正。夏明朗默默揣测这个吴机长的意思,一边说:“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别客气啊明朗,能排到一起飞的班就是有缘分,说吧你住哪。” “华锦园,”不管这个男人要做些什么,反正夏明朗都不觉得身高187的自己能吃什么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您啊机长。” “还真的挺顺路的,我就住在观唐。” 吴科领着夏明朗向停车场走去,脚步都急切了些,日默瓦的箱子轮子转的飞快,银白色的金属表面在机场通明的灯光下闪得刺眼。 夏明朗的一双长腿徐徐迈步,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在吴科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讥笑。凭着他的皮相,他见多了急色的男男女女,以至于总能准确地判别对方的意图。凡事都有守则都有套路,夏明朗自认在约炮这件事上,再也落不进别人的套,也不愿套别人,必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过民航圈十男九gay诚不我欺,他倒是还没睡过机长……
第2页 华锦园就在机场附近,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夏明朗和同事合租了一个两居室的公寓。观唐却是个高端别墅区,仿古的建筑,大门雕廊画柱,附庸风雅却又是气派万分。夏明朗每次上班都会路过这片别墅区,不过这样的地方他从未肖想过,他没钱,就算有的话,他的钱也必须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吴科开了辆保时捷卡宴,车子一路向南驶去。街道旁的路灯排列的整整齐齐,寻规蹈矩地照亮了秋天微凉的夜。日復一日,它们会在准点亮起准点熄灭,完成他们的工作。夏明朗编辑了“平安落地”的微信发了出去,突然心生烦躁,想要挣脱这样的一成不变。 吴科还在没话找话,夏明朗只是随声附和着。坦白讲,一旦识破他人的本意,那些精緻的包装纸,一下子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起来。 “明朗,你飞多久了?” “三年了吧” “还顺利吗?想要一直做这份工作?” “为了钱吧,谈不上。” “这个月班表怎么样?” “还可以。” “那……平时下班都喜欢做什么呀?” “吴机长,”夏明朗扬起一边的嘴角,略微压低了嗓音,配着浓重的夜色,像是挠在人心尖上,“我喜欢*爱。” 吴科愣了一下,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又越过中间的档位,把手放在夏明朗腿上摸索:“就喜欢你这种直接的……” 夏明朗一把抓住了吴科的手,笑吟吟地盯着吴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吴机长,先说好,我只做1。” 吴科目不斜视地看着路,余光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夏明朗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滚烫直白,令他头皮发麻,他哑声道:“当然好,你不知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帅又这么有男人味……” “是嘛?喜欢我?”夏明朗揉捏着吴科的手,低声笑了,这话哪怕是当调情听,也假的搞笑,“去你家吧,我室友还在。” 吴科顿了顿,像是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答了声好。 夜凉如水,夏明朗只想热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喜欢?这种情绪有点奢侈,他好像还没资格拥有,就算有,也绝无可能是对着这样一个用妥帖的外表裹藏着颗猥琐的心的陌生人,不过半斤八两,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不是吗? 车缓缓地驶进观唐,保安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观唐里面也是一样的气派,具体哪里好夏明朗也说不上来,只是白墙青瓦独门独院,看起来就很贵。一个机长有这么多钱? “吴机长真的年轻有为啊,自己一个人住?” “啊……对、对呀” 夏明朗挑眉看着吴科,他语气里的迟疑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就像是挥着旗子唿喊“我在骗你”,可又转念一想,这些也不关自己的事,睡一次而已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吴科停好了车,拉着夏明朗就急不可耐地往家门走,摸摸索索地找钥匙开门,争分夺秒地样子让夏明朗觉得自得,就好像这能侧面印证了自己的魅力似的。 吴科一把拉开大门扯着夏明朗进去,门才刚刚关上,就转身将夏明朗压在上头,在黑暗中仰着头寻摸他的唇,双手探进西装外套,隔着衬衫摸夏明朗的胸肌。唇舌交汇间,吴科发出阵阵故作撩人的呻吟。 夏明朗的手臂健硕而紧实,狠狠地箍着吴科,另一只手边颇有技巧的四处点火。 吴科的手顺着胸肌腹肌伸了下去,又嫌不够似的蹲了下去…… …… “呵,这么急?连灯都不开?真浪……”夏明朗轻佻地调笑,一手在黑暗中摸摸索索按下了开关。 “——啪”,灯火通明。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片死寂。 后来回想起来,夏明朗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注意到那么多细枝末节。房间里挂着五颜六色的字母横幅——surprise! happy anniversary! 那些字母竟然还是金属质感的,在灯下闪着光,静默地嘲讽着这场诡异的人间喜剧。人群的最前面是一个捧着束花的男人,他英俊儒雅,身材高挑,看不出年龄,只是他一脸厌恶又受伤的神情像是一根细针令夏明朗的心尖颤了一颤。许是因为离得很近,夏明朗甚至还看到他无名指上套着个素色的戒指…… 而这场结婚纪念日party的主人公显然毫不知情,还跪在地上背对人群…… 其实也只是过了一两秒钟——虽然对所有人来说都磨人的漫长——夏明朗就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吴科,转身落荒而逃,快出了小区才想起把那玩意塞了回去。 实在狼狈至极。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第二章 夏明朗百米冲刺一般跑到了小区门口,就好像跑得再快一些,就能把如此这般的尴尬窘迫远远撇在脑后,佯装从未发生,岁月静好。 狼狈。 现在的夏明朗看上去何其狼狈。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撑了一天的强力摩丝也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他的头髮乱糟糟地散落下来,遮着眉眼。 可夏明朗心头更是一团乱麻。吴科和他是同一公司的,那么刚刚房间里的那一大群,肯定也有华航的人。这件事希望大家都能有些分寸,如果一旦传开了,他大概在公司也抬不起头来。华航有8000空乘,近千的飞行员,可流言蜚语传起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3页 空乘每天工作的内容相当机械无聊,如果有这种级别的八卦谈资,每个人可都是要忍不住拿出来秀一秀的。 唉,太倒霉了,有夫之夫?不过这个吴科的另一半看起来,可比吴科顺眼多了。就这样还不珍惜吗?一个有着那么明亮漂亮眼睛的男人,体贴温柔,不辞辛苦准备了这样的惊喜。这么好的人都不珍惜? 还让我跟着栽了这么一次。 “操!” 夏明朗狠狠踢了一脚门口粗壮的大树,树纹丝不动,无言藐视着企图挑战他的人类。 大门口刚刚恭恭敬敬敬礼的保安狐疑地打量着夏明朗,手悄悄地向腰间的警棍伸了过去。警棍握在手里给了他一些底气和安全感,他站到了夏明朗跟前。 “先生您好,您是这里的住户吗?” “……” “……” “哥们儿,我不是坏人,”夏明朗无奈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这就走……” 手机铃声打断了夏明朗没什么说服力的说辞。 “喂,怎么了?” 保安仍旧谨慎地盯着夏明朗,只听到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语气很焦急。他看到夏明朗登时神色一凛,突然转身飞奔去了不远处那条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大道,留下了一阵风,一句“我马上去医院”在风中越飘越远,转瞬间便听不真切了。 —————— 吴科被夏明朗勐地一推,跌坐在地上,上下排的牙齿剧烈地撞在一起,“磕”的一声震得他脑子发懵。他正想生气地质问夏明朗这是要干什么,夏明朗已经跑得没影了。 吴科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那扇亮光烤漆的大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发出了“嘭”的一声,竟然和名侦探柯南中的关门声一模一样,带着些诡谲的底色。 吴科第一次发现,原来门是像镜子一样,能将身后的人影一个都不落地勾勒出来的。 寂静,每个人都不敢让唿吸发出声音。 还是陈绍先将花放在地上,吴科只见漆门上的人影弯下了腰又直起了身,曲线瘦削,优雅挺拔,又听见身后发出了一声轻嘆。 “吴科,你转过来,我们谈谈吧。” 吴科回过头来,努力尝试着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可他不再年轻,长得普通,也毫无真诚可言。 “亲爱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吴科颤抖地走上前去抓住陈绍的手。 “我想的是哪样呢?吴科,我都看到了不是吗?”陈绍没有挣开吴科的手,他就任由他握着,眸色中的哀伤倾泻而出,嘴角却还竭尽全力地挂着笑,“我是真没想到你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要骗我。” “不……你听我解释……他,他勾引我的…这不是…”吴科立刻就慌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 陈绍打断了他,转身朝身后的人群平静地说:“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总之这是我的家事,希望大家不要说出去,也不要讨论,恳请大家留我们一些体面,我会很感激大家的尊重……” 梁琴琴却是气不过,冲上前去一巴掌抽在了吴科的脸上,揪着他的领子噼头盖脸地就要骂:“你还是不是人啊!啊?!陈绍在这边忙前忙后要他妈给你准备惊喜,你倒好,这可真是够惊喜的,吴科,你这人模狗样的真看不出来啊?” “琴琴你别说了,我自己来解决好吗……”陈绍头疼的厉害,他内心已经被沸腾的情绪灼烧的麻木了,反倒是看起来最冷静的一个。 梁琴琴仍是置若罔闻:“我早他妈听说你在外面搞三搞四,看陈绍还挺幸福的也没当回事!你这个畜生我*!你这个畜生!”说到后来竟是还带上了哭腔。 陈绍扶额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是绷不住了吼道:“让我静静行吗?” 梁琴琴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精緻的眉眼耷拉下来委屈地看向陈绍。 众人从未见过陈绍失态地大吼,也没见过梁琴琴这个优雅温柔的乘务长爆粗口的模样,一时间噤若寒蝉。 陈绍疲惫地拉开了门:“不好意思了大家,先回去吧。恳请各位出去了别传这事,改天再一起聚吧。” 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梁琴琴眸中泪光闪烁,狠狠地剜了吴科一眼,便拎起céline的鲶鱼包夺门而去。 家里布置得越是用心,现在看起来便越是讽刺。那些鲜花、气球、堆在一旁的礼物,张牙舞爪地宣示着存在感。 陈绍做不到梁琴琴那样,对吴科恶语相向。 爱恨绝无可能就在一瞬间,谁的心里也没有个开关。上一秒还用心在讨好的人,下一秒就能不在意了吗? 陈绍拉着吴科坐到了沙发上,甚至还体贴地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这才开口道:“是第一次吗?” “什么?”吴科的心中千迴百转,步步为营。 “你和别人,是第一次吗?” “是第一次,亲爱的你相信我,那个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是他勾引我的,我今天太累了,一下子没忍住!”吴科迫切地想把一切撇的干干净净。 陈绍想了想那个大男孩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模样,估计也是没料想到吴科其实是在偷吃。可他问的不是这个:“你和他是第一次,你到处去约,是第一次吗?”
第4页 吴科一脸不可置信,很受伤的样子:“亲爱的,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 “吴科,我不是没听别人传过你的风言风语,”陈绍觉得很累,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幅样子,“只是我不信的,我以为我给你足够的信任,你是不会辜负的。” 陈绍无力地仰起头,枕在了沙发靠背上,白炽灯亮的刺眼,他抬起手挡住了眼,却还是被晃的流下了泪:“今天是12周年纪念日,也算是有始有终吧,你走吧,不要再见面了,东西我会寄到你之前的家里。” “不,陈绍你听我解释,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吴科拉住了他的手,凑上去想要亲吻他的眼泪。 陈绍推开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吴科,你知道出轨这件事是我的底线,我们在一起时就说的明明白白。”他的脑海里又一闪而过刚刚的情形,十来年的伴侣,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求欢,他的心被勐攥了一下,闷闷的疼。 “陈绍你不能这么狠心,人不能犯错吗?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改的!”吴科抱着陈绍的腿,脸贴上了他的小腹,“我们的班表总是错开,这么多天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吴科,给彼此留个情面好吗?你知道我对你有感情,可是你践踏了我的底线。”陈绍挣开他冷冷地说,他开始怀疑,一直以来一起生活的,是这个满嘴谎话的人吗? 吴科听懂了陈绍的漠然,索性就要撕破脸:“要不是你三天两头不在家,几百年也碰不上一次面,我至于还要到处约?你还记得我们多久没上过床了吗?” 陈绍瞳孔紧缩,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在怪我吗?”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痿了啊陈绍,还是说你也在外面早就有了人,就等着赶紧找个机会踹开我……”吴科面目扭曲得不像样子,恶毒的要把自己平日的龌龊心思全抖出来,“你今天不是应该在飞吗,怎么还整了这么一大帮人在家,给我下套呢?那个小空少你不会也认识吧?” “我的天啊,我求求你了吴科,别说了……”陈绍的心早已碎成了几瓣,吴科却还嫌不够似的要站上去跳一跳踩一踩。 吴科阴阴地笑着,咬牙切齿地说:“对呀,我记得你的班表,你绝对有飞行任务的!还有那个梁琴琴,她什么东西她打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一直喜欢你!” 陈绍不忍地闭上眼睛,不想直视这发生的一切:“吴科,你冷静一点好吗?你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吗?” “你总埋怨说见面的时间少,我和别人换班请假想要给你惊喜,下午才落地……”陈绍绕开了吴科,拉过自己放在客厅一角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先住酒店,你冷静一下。明天我回来,不想再见到你,否则我会报警。” 陈绍捡起吴科刚刚扔在门口的车钥匙,拉开门,侧过头来:“你知道我的,说到做到。” “——嘭!”他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又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操!”吴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用尽全力砸向了墙面。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求鼓励求虎摸 喵喵喵 第三章 从医院出来已是深夜,情况没有夏明朗想的那样严重。 住院部到医院的正门一共要走863步,迈27个台阶。三年来,夏明朗已经数不清走过多少次这同样的863步,希望一点一点被磨得越来越少,到后来已经麻木了。可是他不后悔。 路旁栽了一熘银杏树,街灯映着,满目金灿灿的黄。不过可惜的是,来这的人大都无心驻足欣赏。 夏明朗拿出手机想要叫车回家,突然想到自己的行李还在那人的后备箱里。他懊恼地抓了抓头髮,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去拿了。 翻了翻上衣口袋,护照在,员工证在,培训合格证明卡在,健康证在,接种证在……挺好的,制服口袋还挺能装,没了行李后天也不至于飞不了。他又四处翻了翻,有包烟,裤兜里甚至还有几张不知何年何月随手收的搭讪的名片。夏明朗找了个垃圾桶,将它们扔了进去。 微信提示音响。 一朵棉花糖云:“朗哥朗哥,在华州吗!” 夏明朗:“在” 一朵棉花糖云:“约约约!我今天后舱那个乘务长是个大碧池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解救!” 夏明朗:“哦?应该没我倒霉了【酷炫.jpg】” 一朵棉花糖云:“?????!谁敢欺负我朗哥!!!!揍他!!!” 夏明朗:“我觉得我好像欺负了别人,日,说不清楚,脑子乱的很” 一朵棉花糖云:“我在你家门口了!开门!” 夏明朗:“你先回家,十五分钟到。” 一朵棉花糖云:“怎么好麻烦你专门跑一趟了啦,我在门口等你吧【害羞.jpg】” 夏明朗:“你家不就在我家楼下么……” 电梯门开,夏明朗就看见蒋茹云倚着门刷手机,一脸傻笑。 “哟,这位美女,一个人吗?”
第5页 “这位帅哥,怎么着,聊一个小时的吗?” “聊呗,”夏明朗开门进屋,室友的行李箱不在,应该是出去飞了,“你先说你咋了,我看看有我惨没?” 蒋茹云关门换鞋开冰箱拿啤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惯犯:“你这样吊人胃口是很缺德的你知道吗朋友!你先说!我先干为敬!” 夏明朗叉着腿瘫在沙发上,一瞬间脚底到头顶每一个叫嚷着疲惫的细胞都安静了下来:“云大美女,别干了,省着点喝,你朗哥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月又……” “没,呸呸呸,别瞎猜,一直就那样。” “呸呸呸,”夏明朗既然不想提,蒋茹云便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你到底怎么了?” 夏明朗一时嘴拙,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狗血又戏剧的一晚:“我不小心绿了别人……” 蒋茹云不以为然:“那怎么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叫你别约了好好找个对象你又不愿意,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模特,又帅又软萌,你说没感觉。还有上上次,那个搞金融的,有礼貌有文化,你也没兴趣,你……” “你是唐僧转世吗?”夏明朗赶紧打断了蒋茹云的喋喋不休,他现在心情不好,可不需要教化,“我这次,真的……一个机长下了飞机约我,我看他还勉强及格,就约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蒋茹云撕开了包薯片,嘎吱嘎吱的吃了起来,“他有对象?” “有,还给他在家来了个surprise party。” “哦,那他对象挺爱他的,还对他挺好的,他是不知感恩的鱼腥草味的大猪蹄子!” “鱼腥草味?” “多噁心的味道啊!你那个炮友也挺噁心的!”蒋茹云自顾自的嚼着薯片,突然勐地转头盯住夏明朗,“朗哥,你怎么知道有party,你去他家了?!!!!!” 夏明朗无力地继续道:“何止啊,那哥们急得很,在门口就和我这样那样,我一开灯……” 蒋茹云呆呆地鼓起了掌:“你赢了朗哥,佩服佩服,我绝对没你惨。他对象看见你了?” “一屋子人都看见我了。” 蒋茹云:“……” 夏明朗:“……” “那那、那……”蒋茹云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然后呢?他对象揍你了吗?” “没有,我跑了。”夏明朗眼前闪过那个人震惊受伤的模样,伸手拿了瓶啤酒,“我好像让他很伤心……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的眼睛,甚至有点心疼。” 蒋茹云轻轻拍了拍夏明朗的腿,温声安慰道:“你也没做错什么啊,错的明明是那个鱼腥草……但他对象太可怜了吧” 夏明朗闭上眼,不置可否。怎么会有人忍心让那样美丽的眼睛露出心碎的神色呢?夏明朗自问没做错什么,他自己其实也勉强算是个受害者。 蒋茹云见夏明朗没理她,又接着嘟囔:“不过朗哥,你为什么不找个人定下来呀,大龄单身男青年,你都没谈过恋爱不是吗?” “这就大龄了?”夏明朗低声笑了,上班时标准的微笑令他厌倦,私下里他笑的时候总是只扬起一边的嘴角,有几分邪气,“没遇到过喜欢的人有什么办法,麻烦。” “遇到那个人你就不怕麻烦了,喜怒哀乐围着一个人,由不得你!”蒋茹云不贊同地撇了撇嘴。 “那我有小月了。” 蒋茹云手臂交叉胸前画了个叉:“不一样的!” 夏明朗双手环于胸前,戏虐地看着蒋茹云:“你快回家行不行,你家秦子扬倒是喜怒哀乐围着你,你往我这跑什么跑。” 后来蒋茹云还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夏明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他已经习惯了和陌生人发泄肉体的躁动,简单粗暴,远比情情爱爱有效率的多。那心的躁动呢?他不知道,他的心很累的,躁动不起来。 华城的灯火繁华,永不熄灭。路上总有飞驰而过的车,家里却不一定有等着你的人。夏明朗有一些故事,可是他不愿意讲给谁听。 那天夜里下起了雨。夏明朗也做了一个湿漉漉的梦。 梦里那个男人依旧是捧着一大束花,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生日快乐。”他听见那个男人说。 夏明朗一把抱住男人,吻住了他薄薄的、微凉的唇。 就这样,夏明朗度过了他,无人记得的,22岁生日。 —————— 生活和工作还是要继续,倒也无波无澜的过了半个月。 “吴筱倩,b3” “好的,谢谢!” “汪凡,c3” “谢谢!” “夏明朗,c2” “好的,谢谢!” 乘务长在行前例会中分配工位,从华州飞往巴黎hz635号航班由波音777执飞,配备15名空乘人员,每个人按照工位各司其职,又相互协作,为旅客提供全面周到的服务。
第6页 华航採用的是随机排班,从8000空乘中抓选,一般飞个三五个月才会遇到相熟的人。也不排除极其幸运连续遇到朋友,或者犯太岁接连碰上最吹毛求疵的乘务长。 每次航班前,夏明朗最头疼的就是记住所有同事的名字,飞了三年,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变态。行前例会大家打个照面,就要立刻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亲切的叫出彼此的名字,不然对方可能觉得你不尊重他。这种内部文化,简直就是对脸盲患者最不友好的挑战,更不要说所有女生都化着标准的“华航妆”,长的一个样子。 所以几乎所有空乘都有一个同样的习惯。每次航班前,他们会登陆内网将同事的名字写在记事本上,兢兢业业的样子就像怕老师抽背课文的小学生。 夏明朗低头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标註上了他们的工位,方便在机上找人。 陈绍 机长 孙立勤 副驾 段可仁 小飞 张芮 总乘务长 …… …… 夏 c2 汪凡 c3 这次一起飞的人都不认识,希望是好相处的人吧……夏明朗一边一脸专注的看着张芮讲一些大而空的服务准则,配合的时不时点头,一边走神的想。 “这次的目的地是巴黎,请大家在当地一定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上一次我飞巴黎,就有人看铁塔的时候包被人偷了,证件全没了,给整个团队添了不少麻烦。”会议的最后张芮开始讲一些额外的注意事项,“最后,我想提醒一下,飞行员也是我们团队的一部分,请大家在飞机上客前和他们打个招唿,有礼貌一点。我还记得之前一个女孩,我的天啊,驻外的时候在酒店,机长都跟她打招唿了,她都认不出人家,那个机长就跟我抱怨……” “这个乘务长真啰嗦,”夏明朗在心里暗自下了个定论,“尽量理她远一点。” 半个小时的行前会,硬是被张芮拖到了45分钟才放人。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过了海关安检,上了飞机就开始兵荒马乱的地面工作。检查起降位附近的安全设施、配合地勤清点餐食、检查清洁用品、加热毛巾、清点耳机报纸……这一切要在二三十分钟之内完成,还得演得从容不迫。夏明朗自己是个男生倒是不甚所谓,但他是亲眼见过一个新乘女孩,因为有点着急跑了起来,被乘务长骂得狗血淋头,说她糟蹋了华航的形象。 大概每个行业都有独特的文化吧,自己构建起来一个世界观,想要赚这份蓝天之上的钱,再不服气也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还要微笑着说句谢谢。 这边夏明朗和汪凡还在后舱忙得团团转,机内广播就响起了张芮的声音:“机长已经到驾驶舱了,各位去打个招唿,谢谢。” 天大地大老闆最大。夏明朗和汪凡无奈的对视一眼,就放下手头的活,快步向驾驶舱走去。 汪凡走在前面。华航空姐的制服很有韵味,紧窄的上衣勾勒出迷人的曲线,纤腰一握,及踝的半身长裙侧面微微开衩,裙摆一开一合,摇曳生姿。纵使夏明朗对女生不感冒,也并不妨碍他欣赏美。 “机长您好,我是汪凡!”驾驶舱很小,除了三个飞行员外,一次也就能再挤进去一个人。 “你好,我是陈绍,很高兴见到你。” 夏明朗在机舱外排队,莫名的觉得这声音真是好听,和煦温暖,听着就舒服。 汪凡出来了,夏明朗低头弯腰挤进驾驶舱,伸出手来微笑着刚一抬头,勐的瞳孔紧缩,像被针刺了一下。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入大脑,发出“嗡”的一声轰鸣。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不进不退,张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不可能忘记这张脸。 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离得这么近才发现眼角也有微微的细纹。墨镜箍着髮丝架在额头上,金属边框在阳光下泛着光,硬是给俊雅的容颜添了分不羁的英气。 那人看到他也是一滞。 夏明朗一动不动,那人眉头微皱,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梦中他曾亲吻过的嘴唇轻启—— “你好,我是陈绍。” “你、您、您好,我是夏明朗。”夏明朗迟疑地回握住那人骨节分明的手。 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进小小的驾驶舱,仪錶盘上密密麻麻的金属按钮泛着光。无数架飞机在停机坪上整齐排列,等待着将这个航站楼中的旅客送到下一个目的地。天空晴朗无云,天气风和日丽,驾驶座旁的唿叫机不断传来嘈杂的塔台指令。 夏明朗迅速恢復了正常,和其他飞行员打了招唿,转身离开了。 只是胸中情绪翻滚,心跳得那样快,是尴尬、窘迫、诧异、慌乱吗?还是那辨不分明的、梦中出现过的、熟悉又陌生的怦然心动? 吊桥效应都解释不清的事情,不懂心理学的夏明朗更不可能说得清。他只是懵懵地回到了后舱,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作者有话说 关于22岁工作三年这件事!某外航其实17周岁以上高中毕业就符合应聘要求啦,是有参考的!比心! 第四章 今天的巴黎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起落架放出,飞机触地的那一刻,机身也只是微微的震了一下,是一个相当平稳漂亮的降落。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照亮了整个机舱。这座城市总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一副好客的模样。
第7页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夏明朗慢慢也回过味来。这个陈绍和吴科一样,也是华航的机长。 坐在机组车上,大家各自占了靠窗的全部座位,正正好18个,戴上耳机,没人讲话。飞机上热络的样子全然不见,每个人都透支了自己的热情,只想安安静静的摘下面具,和自己待一会儿。 耳机里是不知所谓的韩文歌,夏明朗很喜欢那样鲜明的节奏,会让他想起之前训练时热血的日子,那时蓬勃的心情。教练总喜欢在体能拉练时放点歌,他们一起吃苦一起打架一起逃课,自以为牛逼的不像话。当保护蓬轰然倒下的时刻,才知原来任性叛逆都不过是因为有所依仗罢了。 这是夏明朗飞的第四次巴黎,却是第一个晴天。 梧桐树在道路两旁,渲染一片法式风情。阳光从树的罅隙间倾泻而下,再透过车窗,将陈绍的头髮染成了深棕色。 夏明朗坐在后排,出神地盯着陈绍的发旋。 他暗自思忖,不知道他和吴科怎么样了,分开了没有?他伤心吗?他认出我了吗? 他……恨我吗? 夏明朗扪心自问,他没什么可内疚的,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可他又想起那些没来由的心疼,似是而非的梦,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心怀不轨。 唉……这还没到本命年的,怎么就背成这样…… 一行人抵达酒店时,恰恰好下午一点。华航财大气粗,不yover(飞到外地的过夜时间,多根据航行时间决定)的时长给的慷慨,每次入住的酒店都是四五星级,地段优越,一人一间,还附赠酒店餐厅的半价折扣。 夏明朗回到房间,褪去了自己的壳,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卫衣运动裤,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又活了过来。 吹头髮的时候夏明朗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要脸的吹了个口哨:“小伙儿真帅!” 肚子很识相的捧场,发出咕噜一声表示认同。 夏明朗:“……” 他走出浴室,拍了拍自己的腹肌,发神经:“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就不能懂点事,多学学习!” 肚子:“……” 夏明朗:“唉,算了,谁让爸爸宠你呢,走吧,带你吃香喝辣!” 酒店的自助种目繁多,法国人也是讲究,光是各种类别的cheese就占了一大个柜檯。法棍散发着麦香,冷盘精緻诱人,带着白色高帽的大厨在后面煎牛排,一锅蘑菇浓汤蒸汽裊裊。这一切都在诱拐着夏明朗的腹肌叛变。 累死累活飞了十来个小时,就算中间有休息睡觉,也总是要犒劳自己一下的。夏明朗随手夹了一大盘,正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吃—— “夏明朗?一起吧!大家都在那边呢!”张芮刚好也在旁边,正打算乘第二盘。她边说边伸手指向靠窗的一桌,坐了三四个人。 “……”老闆都发话了,还怎么做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夏明朗只得又套上了壳,微笑说,“真好,大家都在啊!芮姐我等您一块去吧。” 张芮私下里倒是很好相处的人,挥挥手说:“不用不用,你先过去吧!” “我给您拿杯果汁?”夏明朗狗腿起来连自己都怕。 “不用啦,你先过去吧,我都拿了!”张芮嗔了夏明朗一眼。哪怕都知道是套路,被帅哥套路还是很受用的。 夏明朗过去坐了下来,汪凡也在,妆都没卸披头散髮地胡吃海塞。他们刚刚一起应付了两个难缠的乘客,培养出了一丁点的革命情谊。 汪凡:“朗哥你一会打算出去玩吗?” 夏明朗装壁花:“应该不了吧,我有点累。” “天气这么好,不出去观光简直浪费!” 同事a开始撺掇。 “就是就是,飞巴黎不去照个相,简直浪费了你这张帅脸!”同事b附议。 夏明朗苦笑:“美女们,你们别折煞我了,是不是缺拎包拍照的,那我义不容辞啊!” 尽量和同事搞好关系,是民航从业者不得不遵守的第一准则。 汪凡倒是体贴:“没事儿朗哥,你要是不想去就休息吧。” 夏明朗无可无不可:“不休息!您的摄影师夏明朗已上线!”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张芮端着盘子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陈绍和副驾孙立勤,估计也是被逮住了。 陈绍应该也是刚洗了澡,身穿白色t恤配灰色针织开衫,一副温柔的模样。发梢还有一点湿,细细碎碎的遮住了好看的眉眼。夏明朗心想,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比孙立勤还显小,但是能当到机长,估计也不会太年轻。 陈绍很有礼貌,先是询问了大家介不介意他们加入,众人当然是连连摆手说不会。 落座之后,气氛一时尴尬,大家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破冰。夏明朗则作壁上观,他现在觉得陈绍应该没认出来自己,毕竟他太平静了,更何况当时也就打了个几秒的照面。 张芮倒是和陈绍是老相识了,她先是问了问最近飞的怎么样引出了话匣子,慢慢地大家毫不避嫌地讨论起公司遇过的事故,还说起了年初华航驾驶舱玻璃爆裂这则大新闻。 “那个机长也太厉害了吧!”同事a不无赞嘆的说,“要是我,当场就吓傻了,我看新闻说副驾当时都被吸的飞出去了!”
第8页 孙立勤点头称是:“心理素质太强大了。我们学飞的时候也学玻璃碎裂后的应急处理,但是初教机特情处置训练,时速也就差不多100公里/小时,当天实飞他们速度得有多快啊陈机长?六七百公里?” “差不多。”陈绍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随意道。 孙立勤又接着说:“光速度不算,还要考虑当时强大的气压和极低的温度。眼睛估计都几乎睁不开!” “那飞机最后成功迫降,不就跟个奇蹟一样了!”汪凡佩服二字就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孙立勤略微有些不贊同,却也很是中肯:“不能说是奇蹟吧,也算是飞行员的本职工作。不过设身处地,我应该做不到那么出色。” “公司当时调查处理,全都保密,最后那个英雄机长是谁都不报一下,”同事b小声抱怨,“事故原因到现在也没说……” “公司应该有公司的考量,这些我们就不要多议论了。”张芮出于好意打断了她,稍作提醒。 同事b自觉失言,不做声了。 “也称不上是英雄吧,当时机舱也一团乱,飞机陡然下坠,如果没有整个机组的配合协作,肯定也无法让乘客毫髮无伤的落地。”陈绍突然发声,笑吟吟地看着同事b,温和的道,“是整个团队的功劳。” 夏明朗一直低头吃饭消减存在感,只觉得陈绍这话听着奇怪,还未来得及细想,张芮的长篇大论就开始了。 “所以我行前会的时候一向最强调的就是安全,紧急事故的处理方法,失火怎么办、劫机怎么办、气压骤降怎么办,一些新人总是不重视,还嫌我啰嗦……” 好好的午饭后来硬是吃成了思想教育会。 吃完饭张芮就说要趁着下午天气好,去外面逛逛,陈绍他们也抹不开面子,就跟着去了。一行人到了铁塔之下,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犯罪事故最容易发生在什么地方? ——人流量大的地方。 夏明朗想不明白,张芮那么口口声声强调安全,还拉他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女人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巴黎也是难得迎来个这么好的天气。草坪上有人铺了毯子舒舒服服的躺着晒太阳,闭着眼睛一脸惬意。巨大的铁塔矗立,蓝天白云做背景,耳边传来各个国家的语言,美的烟火气十足。 几个女孩和孙立勤走在最前面,张芮和陈绍叙着旧,夏明朗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眼睛控制不住的看陈绍。 陈绍没认出来他,那他就更不用避嫌,可以在他背后“光明正大”的起歹意。 陈绍的模样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说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可看着又很嫩,穿着制服架着副墨镜的时候更是带劲儿的不行。之前过海关的时候陈绍就排在他前面,翘臀长腿包裹在制服裤下,夏明朗不能自已的起了旖念。 性格嘛……看着很正经的样子,知分寸懂礼数没架子。不过他受伤时的样子自己也见过,真招人疼。按理说他和吴科,他好像也是上面的那个? 这不太妙啊…… 啊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不合适不合适……夏明朗你是变态吗! 帮着渣男伤了他一次,还要自己再上阵补一刀? 夏明朗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有时候吊儿郎当,人前还得装正经,没什么底线,却时不时道德感强的吓人。 算了吧唉……人家也不一定分手了,没准继续和垃圾堆里捡来的男友谈着呢…… 估计也看不上我,毕竟我除了脸一无是处了…… 夏明朗22年来的第一簇小火苗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自己灭了,遂开启了伤春悲秋的模式,周围的一切都加了个vsco的黑白滤镜,像是上世纪的默片。 他就看着默片中的男主角侧过头来和张芮交谈,时不时露出个温柔的笑。 看着周遭的游客成群结队,一个情侣牵着手走过,还交换了一个吻。 看着铁塔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见证着许许多多的巴黎故事。 看着一个戴着帽子的黑人大哥急匆匆的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他的男主角。 看着黑人大哥好像手上多出来一个包。 看着大哥朝着人少的方向跑去。 看到张芮突然着急的跳脚。 “陈绍!!!你的包!!!!!!!!” 在夏明朗脑子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收藏支持!鞠躬! 第五章 ——和拥有种族天赋的黑哥哥赛跑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夏明朗:哥不是一般人,跑得过。 ——街上看到小偷抢包,怎么处理才最好? @夏明朗:刚不过就喊,刚得过就正面硬刚啊! ——看到绿了你的人见义勇为为你捨身涉险,是一种什么心情? @陈绍:…… @陈绍:觉得他挺帅的? —————— 陈绍看见夏明朗拔腿就跑,也追了过去,奈何人实在是多的碍事,他腰疼的毛病又犯了,被越落越远。心中有些焦急,虽然两人之间也算有点过节,可人生地不熟万一再害别人遇到什么危险也太说不过去了。
第9页 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惊唿,陈绍循声看去,就见夏明朗一脚踹上了那个小偷的背,那小偷一个趔趄还想跑,夏明朗又一腿飞踢爆头,将他撂倒在地。 路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夏明朗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人面前,把包从他怀中拽了出来。随后又站了起来,想向围观的人解释:“i just……he…”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单词,又举起了包,“this bag is ……” 最后索性放弃了直接拿中文说:“他偷了包,我追小偷。” 那小偷看到驻足的人越来越多,早就趁夏明朗支支吾吾的时候跑了。游客都不想惹事,也没人追,还有人向夏明朗竖起大拇指,嚷嚷着:“chinese kungfu!” 夏明朗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抱拳沖那人说:“哪里哪里,just so so” 陈绍:“……” 目睹了全程的陈绍这才走到夏明朗旁边:“刚刚真是谢谢了,没受伤吧?” 夏明朗咧嘴笑了,又是拽拽的只挑起了一边的嘴角:“不至于,我怎么说曾经也是个……”又顿了一下,将手里的包递给陈绍,“小心拿好,这边人太多太杂了。” 陈绍没注意夏明朗的停顿,接过包来说了句谢谢,又想起了什么低声笑了:“说起来……你的包还在我家呢。” “?” “?!” 夏明朗眼睛瞪的熘圆,一脸被雷噼过的震惊:“你记得我?” “嗯……”陈绍低头检查自己包中的证件,“印象深刻。” “那、那你……”夏明朗嗫嚅道,“对不起” 陈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眉头轻皱:“你不需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我看你当时,也吓到了吧?” “是有一点……”还有点心疼你。 “谢谢你追回我的包,有空来拿你的箱子吧,不然我送到公司的失物招领?” “我去拿吧,失物招领还得填一堆表,能要一个你的联繫方式吗?” 二人交换了手机号。 张芮一行人姗姗来迟,经过这事也都有点后怕,没什么玩的兴致,便回了酒店。路上张芮还问夏明朗怎么胆子这么大,对方身强力壮的样子还敢追。夏明朗笑了笑,就说以前学过点跆拳道,也没细说。 回到酒店房间,夏明朗的体力终于是用到了极限,倒头就睡了,清醒的最后一秒,还想到陈绍说一点都不怪他,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榭莱菲丽酒店的顶层,是一个空中酒吧。 夜幕低垂,月潮翻涌,不远处的艾菲尔铁塔被灯光装点成金色,仿佛一夜梦回17世纪。 夏明朗坐在吧檯边上,点了杯sex on the beach,很不符合他高大形象的酸甜口味。他一觉醒来睡到9点,时差再来作怪,索性爬起来喝一杯。 夏明朗就一个人刷着手机。说来也奇怪,向来最能招蜂引蝶的人孤孤单单,竟然也无人搭讪。夏明朗也无所谓,他今天心身俱疲,也没什么饱暖才能思的**。 “一个人?”陈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你这是……不好意思瞥见了你的屏幕,你在酒吧背单词?” 夏明朗有一丝丝被发现了的窘迫,急忙按熄了屏幕:“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绍忍笑:“至高境界啊!大隐隐于市,酒吧背单词。” “没文化太吃亏了,说不过你,”夏明朗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别笑我了……” “请你喝一杯吧,感谢你帮我追回了包。”陈绍笑着在夏明朗身边坐了下来,低头一看,“你……还要一杯这样粉粉嫩嫩的酒吗?” “不要了,”夏明朗窘的脸都要红了,说这酒粉粉嫩嫩,好像说他不够爷们似的,“酒水单上全是法语,我就随便指了一个……不过其实还挺好喝的。” 陈绍接过来酒保递的酒水单,凑到夏明朗旁边问:“说的我都好奇了,你刚刚点的是哪个?我也试试。” “……” 凑得太近了,夏明朗能闻到陈绍髮丝间的香气,明明都是酒店的洗髮露,为什么从他身上传来就那么撩人!真气人! “?” 陈绍不见夏明朗回答,错过头来看他,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幽幽的眼眸。目光之中好似有什么内容,但陈绍不愿多想,俊男美女见多了,就会明白,好看的眼睛都会说话,即使他们都是无心插柳。况且自己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我、我忘了……”夏明朗清了一下嗓子,触电一样转开了视线,回过了神。 “那好吧,那你平时都喝什么?马天尼?威士忌?伏特加?”陈绍没事人一般翻看着酒水单,“我一定得请你喝一杯的。” “我都喝啤酒,”夜色总是让人放松警惕,动不动就诱惑着人们敞开心扉,“我其实……不怎么来这种高消的地方,省钱。” “哦?”陈绍挑眉诧异地看着夏明朗,又意识到这样太过唐突无礼,迅速收敛了表情,转头向酒保要了两瓶啤酒。
第10页 他其实挺惊讶的。认识的空乘都很能花钱,维持着蛮高的生活质量。你说是浮夸虚荣也好,是精緻有品也罢,像夏明朗这样坦然说穷的倒真的没见过。 “最近其实不穷了,但是穷过就怕了,”夏明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和陈绍说说话,也不想管话题是否不合时宜,“小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现在一看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你想说说吗?洗耳恭听。”陈绍拿起酒瓶与夏明朗碰了个杯。 梁琴琴这么对人形容过陈绍: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可爱又可恶。大家都觉得他人太好了,对一切都温柔,以致于总有人陷入错觉,一见杨过误终生。偏偏他是真的毫无所觉,只觉得好多事情明明都是基本的礼貌,不这么做才说不过去。对朋友也帮,对下属也帮,对爱人更是过分,他的温柔仿佛无穷无尽。 当然,后来出了吴科这一档子事,梁琴琴也见识了陈绍的杀伐决断,冷血无情。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严严守着自己做人的准则,要在这浊世做个君子。 而此时的夏明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在酒吧昏暗细碎的光线里,在陈绍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恩!如果有什么自己萌的梗,欢迎分享哦 第六章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什么有故事的男同学。”夏明朗自嘲的笑了。 他不想说,陈绍自然不会多问,气氛不尴不尬。沉默了片刻,陈绍又发问,语不惊人死不休:“怎样算有故事的男同学?被你绿了还请你喝酒算吗?” 夏明朗一口酒还没咽下,呛得咳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刚要缓过来,就听见陈绍接着说: “我这也不算男同学了,男大叔还差不多。” 饶是夏明朗平日里伪装得再圆滑狗腿,现在也被噎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求生欲很强地尝试:“没有到大叔吧……男、男青年?” 陈绍撇撇嘴:“35还不算大叔?” “你35?也不算吧,老当益壮?” 陈绍眼中隐隐有火苗:“……” “啊不对,宝刀未老???” “……” 火苗越窜越旺。 夏明朗不堪压力崩溃了:“啊啊啊我错了,我说了我没什么文化!反正就是还很年轻就对了!!有故事的年轻人!” 火苗熄灭了。 夏明朗长舒一口气,拿着手中的啤酒轻轻碰了陈绍的酒瓶—— “所以你也觉得我请绿我的人喝酒就算有故事了……”陈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大哥了,这一part还没过去吗!!! “你想说说吗?我也洗耳恭听。”夏明朗躲不过去,只得认命,原话奉还。 大概是因为觉得夏明朗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与他谈论不算嚼舌根,不违背君子准则,又或者是因为陈绍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日夜煎熬成内伤,终究忍不下去。总之,陈绍决定对着这个绿了他的人,说说他的故事。 其实也不是多有意思的事儿。飞行员培训时期的同学,日久生情,一起慢慢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一人还以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伴侣的抱怨也只当是小情趣,另一人却早已偷偷出逃,打的人措手不及。 他们明明已经在一个故事里收穫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却在续集中如此混乱不堪的收场。 陈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好的故事都不该拍第二季。 “那你对他,还有感觉吗?”夏明朗单手撑着脸,倚在吧檯上问。 “你这个问题,很哲学。”陈绍眉眼低垂,睫毛留下一片阴影,隐去了眸中的神色,“不好说。” 陈绍又起身叫酒保拿了两瓶酒,坐下来先喝了一口。 他其实没想着会遇到夏明朗,原本也只是一个人过来喝两杯。在酒店房间里睡醒过来,一时间恍惚不知何年何月。 梦里他和吴科还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起站着被教官训的狗血淋头,怀疑人生。吴科比他矮一些,年轻时比现在瘦的多,充斥着少年人的韧劲儿。吴科那时候总爱粘着他,下课的路上向他吐槽教官凶神恶煞,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可陈绍也见过教官过生日时,吴科精心策划惊喜的样子。当时只觉得他是真性情,喜怒哀乐都那般鲜明,渐渐吸引了自己全部的目光。 可是十多年了,人是会变的。 人是会变的。 有些鸡汤听的时候觉得,这不是一句废话吗?矫揉造作,毫无意义。 可是当你遇到某个时刻,这些话像闪电一样风驰电掣噼到头上,炸的登时心头大亮,醍醐灌顶。 方才顿悟,原来这话有点深意。 我们都变了。 醒来时看手机,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陈绍,你回来吧好不好,我想你了。” 陈绍心头酸涩,回忆汹涌,无孔不入,梦里梦外裹胁得他透不过气。 拉黑了全部的联繫方式有什么用?他还是能想方设法的来揉捏他的心。 “大概是没感觉了吧,”陈绍手掌用力,使劲攥着酒瓶,语气却漫不经心,“我喜欢的那个人,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第11页 陈绍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他只留存在这里。” “现在的吴科,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我不能接受的方式。我尽量不怪他,可我不能放纵自己再喜欢他了。” 陈绍不愿用恶毒的话置评曾经的恋人,可再小心的措辞,也藏不住心意难平。 夏明朗像是蜗牛,小心翼翼伸出触角:“那你…那你会不会情愿一直瞒在鼓里。要不是我那天、那天…你可能也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和他分开?”陈绍嗤笑,“那我真的要绿成片草原,绿出个大兴安岭。我不可能谢谢你绿我,但这事儿真和你没关系。” 秋意浓,深夜凉风徐徐,灯光迷离昏暗,吧檯上倒挂着形状各异的酒杯,玻璃割碎了光线,纵容暧昧在暗中蔓延滋生。 夏明朗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迷人极了,一颦一笑都极尽魅力。他一时间被欲望迷失了神智,脑子管不住嘴:“那……约吗?” 夏明朗:“……” 卧槽我刚刚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好想打死自己!!!!! “?” 陈绍本来还沉浸在伤春悲秋的情绪里,一下就被夏明朗吓醒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夏明朗一脸严肃,力挽狂澜:“啊……那约…吗…莫着……约莫着你们是彻底分开了?” 好险好险,我真机智。 陈绍嘴角抽搐:“是分开了。不约。” “……” 夏明朗慌忙转开头望向窗外,心道原来没煳弄过去,“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挺不错的,”陈绍被夏明朗一捣乱,心情意外的好转,想逗逗这个小朋友,“所以这就是你月光下发狂要泰迪变身的理由?” 夏明朗没吭声了。陈绍反思是不是怼的太过分让别人下不来台,刚刚想要道歉。就见夏明朗回过头来恨恨地盯着陈绍。 “你别撩我行吗?” 陈绍嘴唇微张,一脸迷茫:“我没有啊……” 我难道不是在怼你吗?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夏明朗一脸不忍直视,痛心疾首。 “我怎么了?” 陈绍感情生活从头到尾只有过吴科,会的套路都还停留在十年前,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这年头随便说两句话都不行了? “欲拒还迎!是你逼我的!我要变身了!” 夏明朗倾身上前,封住了陈绍的唇。陈绍只觉得一股陌生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气势汹汹。夏明朗的嘴唇被夜晚浸的微凉,唿吸打在脸上却一片温热。陈绍猝不及防,眼骤然睁大。 一切的无法无天都有夜色和酒精做挡箭牌。夏明朗事后检讨,自己大概是**薰心,被下了降头。心动来的莫名又汹涌,他一步错步步错,承错了情会错了意,还大胆地将舌头伸了进去,兴风作浪。 “……嘶……疼!” 夏明朗的舌头被狠狠咬了一下,又被狠命推开,腰撞到了桌子上。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不恼。陈绍胸膛起伏,不住喘息,想不明白好好的聊着天,为何自己就开始推心置腹,又为何还被强吻了? 算了算了,他们从相遇开始就是一场场闹剧。还是不要再有交集了。 陈绍旋即转身离开,留下夏明朗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第七章 “那后来呢?”蒋茹云抱着一袋乐事家庭分享装啃得起劲儿。 夏明朗瘫在沙发上,这事儿再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惨不忍睹:“后来啊……他没理过我了。” 蒋茹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 “你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夏明朗坐直身子,“他直接走了没买单,说请我喝酒,钱还是我付的。” “朗哥,你强吻了人家,没揍死你不错了,答应我,知足常乐好吗?” “不不不,我没说完,”夏明朗一脸颓败,“他不是有我手机号吗,刚刚看他加了我的微信,我还有点开心……结果,他给我发了一个红包,还起名叫“少喝酒,少变身”。” “里面多少钱?” 夏明朗一脸无语:“你觉得我会点开?!” 蒋茹云腹诽:“一直哭穷的还不是你……” “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没回……你朗哥怂了……” 蒋茹云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亲人家?” “当时气氛太好了……”夏明朗抓了抓头髮,露出个苦笑,“我就觉得他好像也有点那个意思,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懵懂的诱惑!” 夏明朗振振有词:“而且我是吧……也就有点约炮的经验了,我这简直一张白纸。再说男人还不就是那回事儿,我没见过这么有吸引力的人你懂吗?” 蒋茹云就差拿薯片丢他:“有你这样的白纸吗!你知道你这话听起来有多像那些不要脸的强姦犯吗?我犯罪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她穿的太暴露,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生。”蒋茹云越说越生气,“你给他道歉了吗?”
第12页 “没、没……”夏明朗被骂得有点懵。 “道歉!” “好……”夏明朗点开微信,第一栏就是陈绍,他输了一行字,想想又删了,再打再删,一条信息而已就是发不出去。 “朗哥啊,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怂?”蒋茹云拿脚蹬了蹬夏明朗,“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喜欢他? 是喜欢吗? 或许是? 管他喜欢不喜欢, 啊随便了,先发个对不起好了。 陈绍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他边擦头髮边撇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夏明朗:“我喜欢你”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怪你!说什么我喜欢他!!!!!”手机像个烫手的山芋,被夏明朗扔到了地上,“我明明就是想打个对不起!!!!” 夏明朗崩溃吼道:“我是真的手滑啊啊啊啊啊啊!!!” 蒋茹云从没见过夏明朗这幅模样,平日里的夏明朗虽然不是工作中那般温柔和善、没有猎艷时的放浪不羁,可怎么说也是个很能担事儿的男生,不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发神经。她默默提醒:“你可以撤回啊……” “哦对哦!”夏明朗窜过去把手机捡了回来,“不早说!” 蒋茹云在心里给夏明朗扎小人:“……你也没问啊!” 夏明朗赶紧撤回消息,默默祈祷陈绍没那么快看手机,想了想又发了条对不起。 陈绍秒回。 陈绍:“是我该说对不起。” 陈绍:“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 这玄幻的世界是怎么了? 陈绍:“我觉得你是个蛮好的人,但是我们应该不合适。” 陈绍:“我比较保守,和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也对不上。” 我眼花了?我在做梦? 陈绍:“你的箱子我还是拿到失物招领处吧,不要忘记去拿。” 陈绍:“红包别忘了收一下,谢谢你帮我追回了包。” 陈绍:“祝你工作生活一切顺利。” 我是谁?我在哪? 夏明朗像被点了穴。任手机提示音叮铃叮铃连成串的响,我自岿然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茹云见夏明朗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实在好奇的不行窥了个屏,“朗哥你被发好人卡了!” 蒋茹云就差笑得在地上打滚:“恭喜你朗哥!收穫人生第一张好人卡!初恋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这个陈机长也太可爱了吧!这是什么老干部画风啊,说话好委婉吶!约炮强吻=年轻人的节奏!” “祝你一切顺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明朗忍无可忍打了个电话:“喂,秦子扬,你老婆疯了,你快把她领回去可以吗?马上立刻就现在!” “朗哥我错了,”蒋茹云可怜巴巴抓住了夏明朗的裤脚,“我觉得这个陈绍很好啊,你绿过他他都对你这么有礼貌,你不然追一追?” 夏明朗心乱如麻,懒得搭理她。没一会儿等来了秦子扬,把蒋茹云牵走了。 屋子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夏明朗心不在焉的背了背单词,又刷了刷微博,最终还是回復了陈绍,尽量官方而自持:“好的,也祝你一切顺利,有事联繫。” 希望你一切顺遂,平安无事,希望缘分未尽,尚能联繫。 —————— 华州的初雪静悄悄地下了整夜,一早拉开窗帘,满目皆白,大地披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雪花,看起来温顺乖巧。 今天是休息日,夏明朗一大早就起了床,打算去趟医院。刚换好衣服,手机铃就嚣张地响起。 “餵您好,对,王哥,有什么事吗?” “去趟公司?什么时候?” “现在?好,我马上过去。” 坐在计程车上,夏明朗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能让组长叫他单独回去一趟。 华航为了方便管理庞大的空乘队伍,採取了分组的模式,由推选的乘务长担任组长,各小组间考核评比,形成竞争关系。组长叫人回去,往往都是训话,鲜少有什么好事。 本来答应了小月今天要陪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信守承诺。 华航总部在机场附近,所有的空乘和飞行员培训都在此进行,部分领导也在此办公。夏明朗穿过大厅,路过的空乘学员都向他热情的问好。 夏明朗想起自己当年培训时,老师第一天就定下了个规矩——进到大门的那一刻起,就要对所有东西问好,花草都不能放过。 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从大门到组长办公室的一路上,夏明朗觉得自己像是阅兵典礼的首长,点头微笑致意,你好你好说个不停,真想脖子上套个答录机算了。 “王哥,我来了,”夏明朗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无糖绿茶,这是王彦博众所周知最爱喝的饮料,“久等了,给您带了瓶绿茶。吃早饭了吗?”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王彦博还是很受用,和颜悦色地让夏明朗赶紧坐下,抽出一册文件夹,翻看了一下。
第13页 “明朗啊,你一直表现的都不错,考核绩效都很高,表扬信也拿的不少,”王彦博抬头直视夏明朗,“你还读了在职的大专文凭?来之前高中毕业?” “是的王哥,今年刚把文凭拿到手。还要谢谢公司鼓励员工业余进修,还提供补助。”夏明朗真诚的微笑着,弧度适当,分毫不差,“也要提升自己,更好的为公司服务。” 王彦博肯定地点了点头:“年轻人上进些是好的,最好去修一个本科文凭,这样日后晋升总乘务长会更容易。本来计划明年年初让你当后舱乘务长,可是……” “你知道人家一封邮件直接把你告到我这里,我多没面子吗!”隔壁的组长陡然拔高了嗓音,在骂一个小姑娘。 王彦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可是昨天,有……” 隔壁组长继续咆哮:“干活不行不会讨人喜欢,妆都不会化!你看看你这个妆!双眼皮贴贴的像肚脐眼似的!” 夏明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彦博表情纠结地盯着夏明朗,抬头纹更明显了:“你还笑得出来?” “????” 夏明朗光顾着听隔壁的训话,没注意王彦博说了什么,“没笑没笑,我打喷嚏就这样……对不起,王哥你说什么?” 王彦博脸色沉了下来,夏明朗暗道不好,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心眼太小了这帮人。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听见王彦博一板一眼地说: “别听别人挨骂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王彦博“嘭”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有乘客投诉你,说你害她怀孕了。” “????????” 这世界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托马斯全旋落地鞠躬! 第八章 “王哥,这不可能啊?搞错了吧!” 先不说夏明朗是个十乘十的同性恋,就算不是,也万万不愿对乘客下手。 “十月15日hz124号班机,北京飞华州,有印象吗?”王彦博调整了坐姿,靠在了椅背上,双手环抱于胸前,审视着夏明朗,“没搞错,投诉生效了。” “这不可能!”夏明朗斩钉截铁。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又没说是你的孩子。”王彦博怪里怪气地噎他,心道叫你刚刚不好好听我说话,“有一位女士向你要了杯水,你拖了好久才给她?” 作为一家被skytrax评选为五星航空的公司,华航在硬体上拼不过财大气粗的中东土豪三大航,在地理位置上也不占优,全然是凭着跪舔式的服务质量,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华航奉行着“一分钟原则”——即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为顾客提供相应的服务。 “我有点印象,”夏明朗极力在脑海中搜索,“她是在起飞前最后的安全检查时,问我要的水,当时要起飞了当然不能给她,不符合规定啊王哥。平飞后我就给她了。” “她当时有表现出不满吗?” “好像有一些,但我道了歉也解释了原因,她也没说要投诉啊。”夏明朗有一种被碰瓷的无奈。 王彦博撇了他一眼,不满道:“都飞了三年了,你还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乘客不高兴,你怎么不当时就和乘务长反应? 夏明朗有理讲不清,本就憋屈,看着阴阳怪气的王彦博直想揍他,面上还是强忍着:“对不起了王哥,我这事儿办的不漂亮。可这和她怀孕有什么关系?” 王彦博不耐烦地翻开了文件夹,扔给夏明朗:“自己看吧。” 字儿夏明朗都认识,连在一块儿,就很魔幻了—— 因乘务员夏明朗(工号:3221840x)未满足乘客沈女士的要求,故耽误了乘客及时服用避孕药的时间,致其怀孕。详见附件。 这锅也能让我背?夏明朗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勐的抬头看向王彦博:“这投诉也能生效?” “当然了,你晚了半个小时才给她水,什么水要拿这么长时间?别管什么规定不规定,你连乘客生没生气都察觉不出,要我说,你就应该趁早……” 夏明朗坐在那里挨训,却早已走神。他气得直咬牙,倒不全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投诉,他气王彦博这混不讲理的态度,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要混在这个圈子里受这份委屈。 他又想起几年前,少年意气风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一枚枚做工粗糙的金牌,队友在台下振臂高唿,吹着口哨,他们笑着跳着拥抱他,揽作一团。 他又想起那些年早上五点的晨跑、晚自习后的训练,迎着朝阳,伴着星光,一夜又一夜的安眠。 那时考试,按成绩分考场,监考老师身后飞过一张张小纸条,作弊拿来的答案也都是错的。 …… 那都是他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离开总部大楼的时候,夏明朗低着头,不再理睬那一声声热情洋溢的“早上好”。 薄薄的积雪抗不过冰冷的日光,被踩的湿漉漉、脏兮兮的。倒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夏明朗抬头,只见干枯的枝丫毫无章法地切割着晴空,一派颓唐。 夏明朗觉得自己太窝囊。日光耀眼的不像话,烫的他眼眶发热。
第14页 辞职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可他的人生似乎并不是一道道选择题,也没有十字路口。笔直的单行道,层层迷雾,不见去路,不见来路。 他需要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站在病房的门口,夏明朗觉得世界有点讽刺,他最最畏惧的地方竟不知不觉间成了个避风港。 “哥哥你来啦!”见到夏明朗,小月开心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她的眼睛都笑弯了,扬起的嘴角旁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眉眼间与夏明朗有几分神似。 她的笑容总有治癒的能力,让夏明朗将烦心事抛到脑后。夏明朗挨着她坐到病床上,目光柔和:“我有点事来晚了,”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妈妈去哪了?” “不要捏我的脸啦!都变大了!”小月一巴掌拍开了夏明朗的手,佯装生气的嘟起嘴,“妈妈去和医生聊天啦。” 夏明朗揉了揉她的头髮,说:“这么漂亮的小脸儿才捏不大呢!那你自己做什么呢?” “我乖乖看书呢,你上次买了那么多书,根本看不完!”小月指了指床头放着的《小王子》,也不知道看懂了几分。 “真乖!今天该做检查啦,一会抽血可不要哭,听到没有。”夏明朗眨了眨眼,诱哄道,“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妈妈说好孩子都不吃糖,哥哥你为什么要带坏我!我才不会哭呢,我都9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都习惯了呀,不怕痛!” 夏明朗一阵心酸,握住了小月的手:“小月最棒了,最厉害!”心里却道,哥哥宁可你会哭会闹,别这么听话懂事,只要你健康平安。 他厌恶他的工作,可是薪水摆在那里,没办法。他没有路。 夏明朗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小月还不到六岁。他们当时也不在华州,是在个邻省的城市。 暑假中的一天,夏明朗收到了华州体大的录取通知书,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庆祝。小月叽叽喳喳的,一会说要吃麦当劳,一会说想吃肯德基。 “这孩子,就喜欢吃些垃圾食品!你哥哥考上大学,咱吃点好的!”爸爸心情好,说什么都乐呵呵的。夏明朗从小就不爱学习,谁想到跆拳道练得还行,比赛也获了些大大小小的奖,靠特长生也算有大学上了。 小月不高兴了,又突然眼睛一亮:“幼儿园的小丽说有一家新开的饼店,可好吃了!” “饼有什么好吃的!”妈妈总是板着脸。 “可好吃了!”小月着急的直跺脚,“上面还有火腿肠呢!还有叫什么芝士!” 夏明朗听不下去了:“说的是披萨吧?新开了家必胜客。”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小月扑上来抱住夏明朗,直往怀里钻,撒娇道,”哥哥我们去吃必胜客好不好嘛!” 夏明朗宠溺的拍了拍她:“当然好啊。” 一家人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妈妈站在玄关,抱怨:“小月这孩子,怎么这么慢,在屋里墨迹什么呢!” 夏明朗长得高高大大,却还是少年心性,喜欢家里最亲他的妹妹,最烦他妈妈有意无意的唠叨:“别说了您,我去看看她。” “小月,怎么还不出来?”夏明朗边说边推开了卧室的门,“换好衣……”话音夏然而止—— 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一滩鲜红的血。小月站在边上,吓傻了,她嘴角带血,哆哆嗦嗦地带着哭腔:“哥哥,我怎么了……”话没说完,又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关于后来的兵荒马乱,夏明朗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煳了。只记得医生拿着化验单说:“这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医生还问:“病人之前有没有出血的症状?” 妈妈先是说没有,又支支吾吾地说一直有些牙龈出血的小毛病,以为是上火。最后竟崩溃大哭,抓着医生的手说您一定要救救她,她才六岁啊…… 噩耗总是接踵而至,上天最喜欢落井下石。 夏明朗家境小康,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再障有治癒的可能,小月的医药费也还能勉强负担下来。 可是家里总归还是来了片散不去的阴霾。 父亲开始喝酒,一瓶两瓶三瓶,45、52、60度。那天下着雨,他喝多了,走在路上任雨水沖刷,也不在乎。蹒跚趔趄,绿灯变了红灯,他还走在马路中央,大货车灯光刺眼,雨丝被照的亮晶晶的,像是无数个三稜镜。 那光线越来越近,“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了,雨带着血水,蜿蜿蜒蜒,流进了路边的下水道。 小月在病床上输血,还天真的问:“今天爸爸怎么没来啊?” 妈妈眼睛肿成个核桃,低头不讲话。 夏明朗也早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露出来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爸爸啊,他太累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休息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小月养好身体,他就回来了。” 少不更事,最是幸福。 事后有保险,有赔偿。 可他们的母亲失去了丈夫,他们失去了父亲。 在那个蝉鸣声嘶力竭的夏天,夏明朗失去了他肆意的青春。
第15页 作者有话说 心疼我朗哥一秒。话说漏服避孕药投诉空乘也是某航今年很神奇的一个投诉了…… 第九章 医院大厅熙熙攘攘的,人挤着人。 梁琴琴穿着一身maxmara的白色驼绒大衣,高跟过膝靴时髦又漂亮,在医院这个环境里颇有些不合时宜。她一手拽着陈绍,在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挂号的队伍长长的,拐了一个又一个的弯儿。 “我专门挑了一天!这一大早的又不是周末!现在的人都不用上班吗?!”梁琴琴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滞气,高跟鞋和地板碰撞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儿,“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我们呀……” 陈绍被强行拽到医院也很无奈,却还是好言好语劝道:“现在都网上预约挂号了,你突然说要今天过来,不然我们先回去吧,预约个下周的时间好不好?” 梁琴琴美目圆睁,装装样子拍了陈绍的胳膊:“那你肯定就躲我躲的远远的了!我还不知道你?” 他们终于挤到了队伍最后,梁琴琴嘆了口气,道:“老老实实排着吧!是你自己的身体,还得我替你操心……” 陈绍认命地帮梁琴琴拎着包,闻言便温柔的哄道:“就是梁大小姐最关心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你有数?你能有什么数?”梁琴琴总是对陈绍一副老母鸡护崽儿的样子,但她太美了,倒像个骄傲的孔雀,“那次事故,公司要找媒体写新闻表彰你,你说不用!结果你腰都伤了!你倒好,一声不吭!” 队伍一动不动,梁琴琴安静了一秒,又忿忿地接着说:“我真的不懂你了陈绍,好事上赶着找你你都不要,坏事倒是都愿意自己扛。你是不是有病啊?” 陈绍低声笑了,眼角的弧度都是温柔,也不恼:“我这可不就是有病嘛,腰伤还不是病?” “我跟你真说不清了!气都要气死了!”梁琴琴拉着陈绍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两步,“反正腰对飞行员有多重要你自己都明白,以后按时来检查听见没有?”想想又撇了陈绍一眼,“算了,你不记得也没事,我带你来!” “就不是什么大事,上次医生也说了,就是剧烈撞击伤着了,慢慢就能恢復了。” “医生还说让你尽量躺着,让你定时复查,你怎么就都不记得?” 陈绍怎么说也就是个技术人员,说不过梁琴琴人精堆里混出来的伶牙俐齿。 今年华航出了个众所周知的大新闻,驾驶舱玻璃爆裂,当时的机长便是陈绍。 过程惊心动魄,索性结果有惊无险。副驾一身擦伤,还有剧烈冲击下的后遗症,在病床上着实躺了一阵儿。飞机失压骤然下降,失控的情况维持了好几分钟——虽然新闻没有报出来——机组人员和乘客许多都没反应过来,被抛出座位受了不轻的伤。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陈绍也懵了。再多针对意外事件的训练,也不及意外来临那一刻的惊心。 哪怕繫着安全带,陈绍还是一瞬间飞了出去又被勒了回来。在剧烈的冲撞下,腰椎传来一阵剧痛,身体的疼痛还没来得及适应,强寒风在狭窄的驾驶舱肆虐咆哮,吹的人睁不开眼,毫不留情。驾驶舱内密密麻麻的金属按钮,也不知道坏了多少,塔台指令也根本听不见。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才稳下心神。飞机最终迫降成功,全然是凭着他超人的意志力。 可陈绍心太善太软,他还是觉得自己能做的更好,觉得处理的方式不够完美。当时一瞬间的胆怯让他从心底愧对一切的赞扬。 他甚至还做过噩梦,梦到他放弃了抵抗,飞机在尖叫哭喊声中坠入了层层叠叠的山峦之间,森林燃起大火。 英雄机长,别人都这么说,可他自己就是觉得受之有愧。 他不愿声张,所以除了身边走得近的朋友,和当时的机组,也没多少人知道他就是新闻中的那个厉害的机长。 腰伤的事儿陈绍真没觉得有多严重,医生也说并无大碍。只是飞行员总是长途飞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哪怕是健康的人也容易坐出病来。 梁琴琴却是比他本人都着急,每隔两个月就直接砸门,把他拽到医院。 被人推推搡搡的,最后也挂上了号,又等了老半天,梁琴琴还骂退了几个插队的,才好不容易见到了医生。拿着骨科医生开的单子,又在检验室前面等了起来。磨磨蹭蹭了一遭,竟然都要下午了。 梁琴琴脾气本就没多好,从小长得漂亮家境也不错,被捧着长大。十来年前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空姐还是个带着光环的职业,乘客素质也挺高,后来做到乘务长,就更没人给她气受,一直顺风顺水的。在医院耗了半天,碰上了不少插队的,医生也敷敷衍衍,就气得不行,心里积了不少火。 到了检查室,放射科的医生看着还挺年轻,收了单子就告诉他们还得等一个小时。 梁琴琴不好对个小医生发脾气,就噼里啪啦踩着高跟鞋,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fendi的包被重重的摔在旁边的座位上。 陈绍和梁琴琴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脾气。他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拧开了递给她:“马上就轮到我了,别气了啊,看病不就是这样嘛。”
第16页 梁琴琴接过水喝了一口,评价道:“效率又低,态度还不好。上次那个医生就不这样!” 陈绍对梁琴琴就像是亲妹妹,他揉了揉她的头髮,挨着她坐了下来:“知足吧,有一年吴科飞加拿大,肺炎发烧,看急诊都排了快十个小时,”说起回忆,人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温柔,“他当时和我视频,还说感觉没见到医生烧都要退了。” 听到这个名字,梁琴琴心里就不舒服。陈绍只当她消气了,漫无目的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 昨天下了场雪,今天的阳光却格外透亮。寻着窗户斜斜地照了进来,空气中的灰尘纤毫毕现。有人步履匆忙,有人蹒蹒跚跚,有人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推出。医院总是盛产悲情的故事,陈绍置身其中,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旁观者。 梁琴琴突然低声道:“你还总想着吴科吗……” “什么?”阳光太过耀眼,陈绍转头看向她,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吴科吗?没有啊……只是刚好说到看病……” 陈绍没想着提到吴科,只是一起渡过十余载,不小心举个过往的例子,都不可避免的掺杂着对方。 陈绍也知道梁琴琴一直不喜欢吴科,他刚开始觉得这敌意毫无来由,还听吴科的话疏远过她一阵子。后来吴科却坐实了梁琴琴的偏见。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煳涂帐。 “没想着他就好,”梁琴琴依旧低着头,摆弄自己新做的指甲,“那他还回来找过你吗?” 陈绍点了点头,声音无波无澜:“找过,我没回復过他,也和保安说了别放他进小区。” 梁琴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登时就畅快了:“做得漂亮!他也不照照镜子……什么**挫样,还有脸再找你!” 陈绍皱了皱眉,不贊同的说:“琴琴,我和他是分手了,可是你也不用这样说他,他……” “陈绍,你快35的人了,能不这么圣母吗?”梁琴琴受不了的打断他,“他找了个小白脸还带到家里来,你不恨他,还不让我恨他?” “我真是搞不明白吴科这个猪在想什么,那个小白脸哪里比的了你?” 陈绍:“……” 那个小白脸其实人还挺好的,长得高大帅气,还见义勇为,就是作风轻佻,好像还有点傻乎乎的,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陈绍暗想。 小白脸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月穿过走廊,跟着妈妈去做血检。 医院人太多,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混杂,熏的小白脸透不过气,直想插个翅膀飞到血检室,再飞回病房。 小白脸低头看路,生怕推着轮椅压到哪个爷爷奶奶的脚,再给人家弄出病来。 医院的各项体检项目都挨得很近。 陈绍不想和梁琴琴非议他人,敷衍了两句就又开始了他的社会观察。 半个小时过去了,梁琴琴低头刷着手机,陈绍也等的心生烦躁,正百无聊赖。 就见小白脸推着个小女孩,从他面前穿过。 “哥哥,这一次要抽多少血呀……我好像还是有点怕……” 小白脸一手扶着轮椅,一手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低头笑了:“怕就哭出来,哥哥给你擦眼泪。” 也是奇怪,医院里还是依旧熙熙攘攘,走廊里都有不少人。阳光一视同仁,给每个人都镀了层金边。 可是陈绍就是一眼看见了夏明朗。 又看着他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第十章 等了这么久,拍片子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请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出结果?”陈绍问医生。 “一会等三点。” 陈绍和梁琴琴又坐在走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见梁琴琴脸色一变:“这不是那个小白脸吗?!” 陈绍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夏明朗拿着一小沓纸,步履匆匆像是在赶时间。 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夏明朗被撞的一个趔趄,手里的纸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好像急的快哭了,怀里的小孩很安静,脸透着不正常的红。 夏明朗连忙摆手说没关系,让她快带着孩子去看病,然后又蹲下来捡化验报告单。 等夏明朗走了,梁琴琴才没好气地开口:“他眼神是不是不好使啊?那边那么大一张纸他看不见?” “哪里?” 梁琴琴指了指。那张纸落在了座位底下,不仔细找根本看不见。 陈绍站起来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张纸,扫了一眼。 “夏筱月,9岁,”陈绍的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血液科住院部,16床。” 梁琴琴也跟了过来,撇了一眼化验单,说:“夏筱月是谁,他女儿?他妹妹?” “妹妹。”陈绍顺口答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刚看见这个小女孩叫夏明朗哥哥…… “猜的。” “我猜也是……”梁琴琴虽然平日里嘴毒了点,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要给他送过去啊,万一挺急的呢?”
第17页 陈绍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辗转问了两个护士,他们才上了四层,找到科室住院部,谁想到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大门直接落了电子锁,外面根本打不开。 “你看这边写的,三点锁门,怨不得他跑得那么急。”梁琴琴凑近了看门上贴的通知,“要不然我们从门底下塞进去吧?” “那样他也看不见吧……”梁琴琴总有些不符合年纪的天马行空,时常让陈绍无言以对,“等等吧,看有没有人能让我们进去。” 梁琴琴看了看表,突然意识到:“不行呀,都三点多了,你还得取结果呢!然后还得——” 门从里面被推开,夏明朗低头沖了出来,路过陈绍时脚步顿住了,勐的转头:“你怎么在这里?” 又觉得语气不太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巧?” “不是很巧,给你送个东西。”陈绍笑着将手里捏着的化验单递了给他,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 夏明朗接过一看,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一边嘴角高高扬起,笑了:“我刚刚怎么找也找不着这张,太感谢了!怎么在你这?” “路过捡到了,”陈绍耸耸肩,“那你先忙,我们走了。” 我们?夏明朗这才看见站在后面的梁琴琴,忙道:“那怎么行,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必须得请你们吃个饭啊!这位美女是?”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38天,再一次看到陈绍,夏明朗的心跳还是会如此剧烈的跳动。 其实他这阵子并没怎么想着这个人。他飞了三年才得来这样一个奇妙的巧合,难不成还真的就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再等个三年? 当然不会。 他还是上班,探病,健身,偶尔约约,生活和以前一个样。 只是有一次他又梦见了陈绍。 他梦见自己不知抽什么风,攀岩般爬上了艾菲尔铁塔,风在耳边唿啸,吹的脸都有些变形。陈绍开着架圆圆的飞机盘旋在他身边,飞机是红色的,和卡通画里面的一模一样,窗户竟然还能摇下来。 “夏明朗!祝你一切顺利!”陈绍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顺着风吹进了他的耳朵。 夏明朗醒来还觉得有点淡淡的失落。 可这次又遇见了,这不是上天的安排是什么?夏明朗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你知道这张单子是我的,为什么你刚好在医院,但他先要把人留下来再说。 陈绍:“这是我朋友梁琴琴,也是华航的。” “您好您好,我是夏明朗。我也是华航的。”夏明朗伸出右手,暗自打量着梁琴琴。 梁琴琴这会儿也看出来两个人早就认识,心里千转百回,却还是面不改色的伸出手握了一下:“你好。” “一起吃个饭吧?等我一下下我把单子送进去。” “你都不用陪病人的吗?”梁琴琴没什么好气。 夏明朗不懂梁琴琴莫名的敌意,揉了揉鼻子,也很无奈:“过了探病时间了,医生赶我走啊……” 陈绍礼貌的开口拒绝:“不好意思,我确实赶时间,在医院还有点事。” “那我陪你们一块去吧,医院我挺熟的。” …… 不管陈绍有多么不情愿,最后夏明朗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取了片子去了骨科。走出楼门已经五点了,天色在日与夜之间暧昧不明。这一次的863步,夏明朗走的比往常都轻快。 三人进了一家粤菜馆,装修很是讲究,仿古的内饰,木质的门窗,杯子茶壶也是好看的瓷。 夏明朗询着二人的意见点了菜,便也安静下来。餐桌上一时无言,他觉得有丝尴尬。 一会服务员拿来了几瓶啤酒,夏明朗想要敬敬他们:“今天真的谢谢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干了,你们随意。“ 梁琴琴拦着陈绍,看着夏明朗说:“他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我来。” “好的好的,您随意就好。”许是因为梁琴琴咄咄逼人的气势,夏明朗不觉间用上了敬语,还把酒倒了一杯给她。 一杯酒下肚,梁琴琴突然发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夏明朗笑着说:“我们一起飞了趟巴黎。” 陈绍接道:“当时有人抢了我的包,他帮我追回来的。”他在夏明朗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梁琴琴的手,又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想让她别为难夏明朗,“他是我朋友。” 梁琴琴才不理他,斜斜地撇了一眼夏明朗,淡淡道:“朋友?他配做你的朋友?” 夏明朗还在替梁琴琴斟酒的手顿住了。这话掷地有声,比耳光还狠,生生掴在他脸上,生疼。夏明朗心里蹭的就燃起熊熊烈火,“轰”的一声,烧得他脸发烫头髮晕。 “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说我?!”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莫名就被这样羞辱,他不知道应该摆出个什么表情。他想把酒瓶朝梁琴琴身上扔,再狠狠踹她一脚。 可他只是撂下酒瓶,没看对面一眼,也没说一句话。掏出了几百块钱放在桌上,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他边走边点了支烟。
第18页 深吸一口再吐了烟圈,夏明朗稍微冷静了些。他从早上起就被人踩,想辞职想消失想一走了之,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梁琴琴又一句话狠狠把他掀回原地。怎么那么窝囊。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都要针对我? 夏明朗突然好想哭。 真的好想哭。 夏明朗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为什么别人轻轻松松就能拥有的生活他那么努力也得不到? 他也想上大学,也想谈恋爱,也想有偶尔吵架的爸爸妈妈。 他想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工作不顺心也有个回得去的地方。 他还想去打比赛,拿不到奖也无所谓,总有队友在磕磕绊绊一起成长。 …… 这些都没有了,他认了。 可他已经尽力了啊。 真的尽力了。 他那么努力的在生活,可为什么却连别人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到底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夏明朗眼眶发红,好像要被风吹的流下泪来。 梁琴琴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假使夏明朗当真觉得这是句狗屁不通的废话,绝不至于如此难过。恰恰相反,夏明朗一直在怀疑自己,他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讨厌卑躬屈膝狗腿虚伪的自己。 他不愿轻佻浪荡,可他没有本钱好好爱一个人。 没人给过他成长的时间,却要求他完美的扛起一片天地。 “我不配?” 深陷沼泽,就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沉下去? “夏明朗,夏明朗,”陈绍跑着追了上来,唿吸有些快,“你别生气,梁琴琴她不是那个意思。” 陈绍估计是看见夏明朗的表情,有些诧异,一时说话吞吞吐吐了起来:“她就是……她…那天你和吴科,她也在。” 夏明朗一下就明白了陈绍的意思。那他倒是也能理解她的偏见。 “对不起。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不该那样说。” 夏明朗沉默了片刻,忽然认真的看着他:“陈绍,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你说。” “我大专学歷,英语在努力准备雅思,裸眼视力5.1,三年空乘经歷。”夏明朗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我能当飞行员吗?” 陈绍愣了一下,这问题太过突然。旋即点了点头:“是符合招聘要求的。” 又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学歷可能不占优势,雅思至少6。面试会有很多对于综合素质的考核,空乘经歷算个优势。你要当飞行员吗?” “嗯,想。”夏明朗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的,“我也想配的上做你的朋友。” 陈绍温声争辩:“你不要乱说了,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想。” “可我是这么想的。”夏明朗突然想开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我什么都不懂,你能帮帮我吗?好吗?” 少年朗眉星目,一腔热血最为动人,陈绍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满是希望的眼神了,这叫他怎么拒绝? 于是他笑了,说:“当然好。” 这样的画面让夏明朗觉得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梦里的陈绍也曾这样笑着祝他生日快乐,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眼尾的细纹浅浅,尽是温柔。梦境与现实重叠,硬是在寒冬吹起了和暖的风。 夏明朗一把揽住陈绍,用正大光明的拥抱掩饰自己的心怀鬼胎。 “谢谢你。”他微微低头,在陈绍耳边轻声说。 陈绍先是浑身一僵,又放松下来一只手绕到夏明朗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声音闷闷的从肩膀处传来:“我相信你,你肯定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鼓励!鞠躬! 第十一章 落地开机,有两条信息。 陈绍:“我发了一些资料,注意查收邮箱。” 陈绍:“对了,下一次华航招聘在二月底,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其他航空?” 夏明朗心里一阵温热。 夏明朗:“你怎么这么好?” 诶?这么发好像有点太暧昧了,不行不行。不能像对待419对象那样和他讲话。 陈绍人很好这件事,夏明朗慢慢也回过味来了。当时陈绍答应帮他,估计是为梁琴琴的恶语相向感到内疚,想要弥补些什么。挺有意思,任谁讲都是夏明朗欠陈绍的多,结果到陈绍这却反过来了,觉得自己伤害了夏明朗。 陈绍说要帮他,就真的毫不含煳。 夏明朗的邮箱时不时收到些资料。雅思备考、面试技巧、公司歷史…… 也在咖啡厅见过几次面。 很久没有人对夏明朗这么好了,他有些贪恋这样的灵魂,又自知必须保持应有的距离,毕竟已经收到过一张好人卡。 说出来或许并不光彩,夏明朗还是去约过两次,炽热的身体交缠,黏腻柔软的情话,高潮的一瞬间,世界是空旷的留白,这些陈绍都给不了他。陈绍是碰不到的月光,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心动,可凡人却总要行些苟且之事。低级又矛盾,夏明朗自己也认,他开始陷入自我厌弃之中,也想要做出改变。 夏明朗:“其实我内心还是首选华航,但是肯定不会一棵树上吊死。”
第19页 陈绍:“华航的整体管理机制比较完善,从培训到执飞甚至是晋升都有系统的规定。不过一些新兴的小航空、廉价航空,管理运营比较松散,升副驾机长相对较快,对于新人来说,待遇提升容易一些。但是长远来说,我也比较推荐华航,你也刚好已经在总部基地。” 夏明朗看着微信上长长的一串字,觉得陈绍真是正经的可爱。 坦白讲,考飞行员这件事,那天说出来,确实是一时冲动。当时实在是太委屈了,再也受不了自己那样窝囊。可这个想法其实在心中横亘已久,不然也不会去修在职学歷,还一直打卡背单词补英语。也许改变真的只需要一个契机?夏明朗看到了一丝光,终于有了前进的动力。 夏明朗:“待遇这些我倒还没考虑过……实话实说,我这个学歷,我一直觉得没戏的” 夏明朗:“不过你说可以,我觉得就真的可以” 陈绍:“很多同事都是同样的学歷,你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就可以了。” 夏明朗:“我的雅思下个月考!我口语太差了!想把你发给我的那些题目好好准备再背下来…你最近忙吗?能不能帮忙参考一下?” 有点想见见你。 陈绍:“明天休息。” 陈绍:“你来我家吧,有些书可以用。” 夏明朗愣住了,继而又苦笑,有些人就是天然撩而不自知啊…… 夏明朗:“好!明天见!(开心.jpg)” 夏明朗确认自己喜欢陈绍,是在上上个周四的下午。 那天他被公司安排进行一年一度的安全復训,开舱门,背疏散流程,跳水跳滑梯。 同事一个个进行考核,声嘶力竭地喊着:“防撞姿势!紧迫用力!brace!brace!” 空客350的模拟舱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逼着人们争分夺秒。 下一项是跳水,要换上制服穿着救生衣从距离泳池水面三米的模拟舱门跳下去,再切断系泊缆绳爬上一旁的救生筏。 有一组人正在考核,夏明朗他们只好先换上救生衣,等在泳池边。 那群人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再落汤鸡一样的出水,都穿的是飞行员的制服。 夏明朗再一抬眼望向舱门,登时眼前一亮,他看见了陈绍。 陈绍穿着制服白衬衫,下摆掖在了西装裤里,双腿笔直而修长。他皱着眉,捏着鼻子,右腿往前一迈,直直跳了下去。 夏明朗还有空走神的想,这水花炸的真大,要按跳水就是零分了。 陈绍从水里游出水面,几缕头髮湿漉漉地搭在额角,眼睛里有水光潋滟,显得特别无辜。爬上救生筏的时候,制服完全湿透了变得透明,夏明朗看到他背阔肌微微发力,线条流畅而有力。 救生筏很大很长,可以容纳20人,上去之后按流程规定,还要跪趴着爬到另一端,夏明朗对着那样的姿势那样的背影,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冲动。又暗道罪过。 完成跳水的人都站在泳池的另一侧。隔得不近不远,陈绍也看到了对面的夏明朗,沖他笑了一下。旁边有人和他攀谈,他也很热情的回话。 原来真的有人会发光。 夏明朗是那么渴望站在他身边。 不是站在泳池的这一侧,而是有资格站在对面,站在那一群人里。 他想配得上这个会发光的人,哪怕这光不会属于他。 在夏明朗的认知里,人当然是平等的,可工作职业就是分三六九等。就像下属必须听领导的话,空乘也就是没有飞行员受人尊敬。 那天考核结束,夏明朗约陈绍去吃饭。陈绍问了问他准备的怎样,给了些建议。 “好巧啊,我们最近总能见到,”陈绍感慨,“没准之前也在公司见过,只是不认识,所以没印象。” 夏明朗表示认同。又在心里想,应该不会,你这样出挑,过目难忘。 —————— 这是夏明朗第二次来观唐。 还是上次那个保安,对他却没有一点印象,登记了访客信息又和业主确认后,才放他进去。 夏明朗站在门口,想起了上次的仓皇而逃。 命运真是奇妙。他和陈绍竟然能成了朋友。 千万别贪心。 “早上好!”陈绍开了门,伴着冬日的阳光笑了起来。 “早上好。” “你在这边坐吧,吃饭了吗?” “吃过了的。”夏明朗有些拘谨,手无意识的攥紧又松开。 陈绍抱着一摞书放在了茶几上:“这些都是英语学习的材料,这个是口语机经的题库。” “谢谢谢谢,太全了吧,这都哪里来的?” “我姐姐的孩子要出国,刚考完雅思。” “……” 夏明朗一直知道和陈绍有年龄差距,但突然一下差了个辈分,心情还是很复杂。 “你之前说要写个模板出来背,我觉得不太现实。”陈绍坐在夏明朗旁边,低头翻了翻口语题目,“题目很多很杂的,你准备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当考官模考一下?” “不用了吧……感觉好奇怪,我口语真的太差了……” 陈绍头也没抬:“所以才要练啊,不是下个月就要考了吗?”
第20页 “话是这样说没错……”夏明朗很是忐忑,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但还是不太想在你面前丢人……” 陈绍放下资料,笑了:“不会觉得你丢人的。锲而不捨,金石可镂,都是一步步来的。” “你怎么那么有文化,说话和我以前老师似的。” “那好吧这位同学,我们先直接从必考的基础题开始。please tell me about yourself and your family.” “这个我背过!my name is …….” 夏明朗按照模版介绍了自己,说了说职业爱好,末了还加了一句,i want to be a pilot. “嗯,大致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句式可以再稍微复杂一点,比如当飞行员这句,it is my dream to be a pilot, to fly to different ces in the world and to explore the limit of the sky. 肉麻一点或许分高。”陈绍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没答完,你的家庭?” 陈绍说了一大串,口音清晰又标准,可夏明朗其实也就听懂了一半,但他也不好意思提,接着答道:“ my family……there are 3 people in my family, my mother, my sister and i. my father died 3 years ago, car … car …..怎么说来着……. my sister is only 9 years old. very cute, i hope 射 can be happy and healthy.” 陈绍写字的手顿住了:“车祸?” “嗯对,忘记怎么说了…” 夏明朗微微咬着嘴唇,有点窘迫。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让陈绍知道他的过去,只想体体面面的出现在他身边。只是要用英语,他本来就词穷,一紧张更是能有什么就说出了什么。 他还记得蒋茹云刚知道这些事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夏明朗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比别人差,不需要没有意义的怜悯。怜悯又不是众筹,换不来钱。 “车祸是 car ident。” 陈绍只是面色如常的提示道。 夏明朗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点希望陈绍再多点好奇,问他点什么,简直精神分裂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十二章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 也许真是这样的, 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 一晃时间就到了中午,一室阳光。如果不是因为窗外干枯的枝桠,完全看不出冬天的样子。 夏明朗的妈妈打来电话,问他今天去不去医院,小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哥哥!!!你都三天没来啦!” 夏明朗昨天才从杜拜飞回来,小月很粘他,恨不得天天见的。饶是他再喜欢和陈绍独处,也不能见色忘妹。 “乖乖等着,我一会去。” 陈绍挑眉看着夏明朗,问:“你妹妹吗?” “嗯,她催我过去医院来着,”夏明朗有点不好意思,摩挲着脖子,小声说,“我耽误了你一上午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别这么说,我答应了要帮你,”陈绍撕下来一张纸,递给夏明朗,“这是你今天答题出现的错误。还有我觉得更好的答法。” 陈绍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接着说:“你不要不好意思,其实我很喜欢教别人东西的,如果你考上飞行员,应该会有我的课。” “真的吗?那我很期待了!” —————— 以前夏明朗最喜欢的班是国际大四段,一来一回,一个星期就过去了,钱多事少。 现在的他却想多要些两三天的航班,有更多时间陪小月,也……也能多见几次陈绍。 夏明朗甚至要来了陈绍的排班表,仔细对比过。 陈绍在机长里面绝对算得上年轻,但公司似乎很重用他,隔三差五要他在总部给学员上课。 “那他们是要叫你陈机长,还是陈老师?”夏明朗坐在陈绍家的沙发上,侧头看着他。 陈绍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叫我陈哥。” “不好听呀……”夏明朗抿着嘴,想了一下,“我要叫你陈老师!行吗?陈老师?” “随便你了。” 陈绍很少拒绝夏明朗。 夏明朗也不是没有感觉到。 每次夏明朗问陈绍问题,或是问有没有空,陈绍如果看见了,都会很快回復。工作之外的陈绍好像很宅,有时懒得出门就直接让夏明朗到家里来。 这明明是一件如此暧昧的事儿。陈绍却表现的十分坦然,夏明朗摸不透他,也不敢想太多,只是不可避免的,多了点旖旎的希望。 就因为这一点点希望,夏明朗也没再去约过,他觉得自己有哪里变了,心里时常鼓胀胀的,一些潮湿的角落也触到了阳光。 接触的多了,夏明朗发现陈绍会时不时的揉揉腰。 那天他实在好奇,就问了原因。 陈绍也没避讳:“之前受了点伤,而且久坐嘛,也算职业病了。” 夏明朗想起之前在医院碰见他,他也是去看了骨科,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朗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总见不到人。”这天,夏明朗刚出电梯,就看见了门口的蒋茹云和秦子扬。
第21页 “跳槽。” “????跳去哪里?” “我不是一直想面飞行员吗?”夏明朗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准备面试呢。” 蒋茹云戳了戳秦子扬,努了努嘴:“你有没有什么经验,快和我朗哥分享一下!” 秦子扬点了点头,说:“朗哥肯定没问题。” 秦子扬通过培训也没有两年,现在是个一道槓的小飞,夏明朗和他并不熟,就觉得这个人脾气好,受得了蒋茹云。 “哦对了,我有问题想问你来着,”夏明朗拿了几瓶啤酒出来,朝秦子扬说,“飞行员是不是腰都不太好啊?” “秦子扬腰很好啊,男人怎么能说腰不行!” 夏明朗无语的看着蒋茹云,说:“我没有说你男人腰不行……我是想问问会不会有什么职业病,怎么缓解比较好。” “说不上是职业病吧,坐办公室也可能会腰不好。我的话就是健身,做做按摩,也有人买那种腰部按摩仪。” “你什么时候去做的按摩?!你还去做大保健!我生气了秦子扬!!!” “不是大保健,怎么可能,有你……” 夏明朗懒得看他们打情骂俏,刷起了淘宝。 于是三天后陈绍再见到夏明朗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按摩仪。 夏明朗的雅思成绩也出了,不多不少,正正好6分,压着线的。 “感谢陈老师没放弃我这块朽木!求别嫌弃我的礼物。” “就知道你肯定会过的,谢谢了。” “我朋友说这个对腰还挺好的。” “好,我会好好研究的。”陈绍接过盒子,放在了茶几上,“说正事,雅思过了就该准备面试了,你看一下,这是一些面试肯定出现的问题。” 夏明朗看着厚厚一沓资料,喜悲交加,喜的是陈绍真的好用心,悲的是……:“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陈绍促狭地说:“你先慢慢看吧,有什么不会答的再叫我。” 夏明朗很少见到陈绍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愣愣地点了点头。陈绍拿了本书,坐在沙发另一角,不再说话,兀自看了起来。 《狄拉克量子力学原理》,挺好,一看封面就让人昏昏欲睡。 屋子里很安静,暖气很足,熏得人暖洋洋的。纸张翻过发出唰唰的轻响,两厢无言,一室温馨。 夏明朗翻看着题目,有比较常规的素质性问题,也有专业性较强的,从“你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团队合作的经歷”到“你熟悉的机型”、“飞行员应该具备的素质”,甚至还有英语的问答。夏明朗一边认真的思考,一边记下自己可以应用的事例,慢慢地心变得很静。 墙上的挂钟指针嘀嗒,是和心跳一样的频率。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很久了。 夏明朗坐得时间太长,身体有些僵,轻轻左右转了转腰。再一抬头,发现陈绍倚着靠背,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平时他只觉得陈绍的眼睛很好看,精緻漂亮,目光总是温柔的。此刻他闭着眼,才发觉睫毛也很长,光从斜上方打下来,在眼下留了一片阴影。他的嘴唇无意识的微张,薄薄的,粉粉的。 在落针闻声的客厅里,夏明朗听到了很多声音,时钟,屋外的风,自己的心跳……最清晰的还是陈绍的唿吸,一下一下,轻柔的拂过他的心。 他大胆地、近乎贪婪地看着陈绍的脸,目光炽热,某种渴望像一条恶龙疯狂的要挣脱牢笼,嘶吼着咆哮着在内心捲起风暴,又被理智生生压了下去。 陈绍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书的封面是深红色的,趁着肤色愈发的白。夏明朗想要亲吻他的手背,像个绅士一般,又想吻过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寸皮肤,让他浑身泛起蒸腾的红。 大概是第一次,夏明朗为自己的欲望感到羞耻。 高中时只知道上学训练,日復一日,没有余力想别的。后来家里出了事,想尽办法赚钱,误打误撞当了空乘,每月两万的薪水,也负担的了小月的病了。真正摸清自己的性取向,还是因为当时一个一起飞美国的同事。一群人在房间喝了很多酒,最后闹到很晚,大家都回去睡了,那个人却没走。 具体怎样的过程,夏明朗记不清了,只有模模煳煳残留的影像,一个在他身下的赤裸的背。另一天醒来头痛欲裂,同事已经走了,夏明朗在房间扫了一眼,看见保险套被撕开的包装,松了一口气。 后来,也时不时就有人邀约,这事儿做多了,都有了惯性。你情我愿的,还十分有效率。夏明朗有时还觉得自己特别正直,他看多了圈子里骗人感情的勾当,不爱却说爱,内里还不是一样的龌龊? 可是现在夏明朗觉得羞耻。 他没看过许多书,却也知道亚当夏娃偷食智慧果,从此知耻,穿上了衣服。某些沉甸甸的感情太过清晰了,再也骗不了自己。他连萌发的情慾都觉得罪过,更为自己轻佻浪荡的过去惭愧。 他们最初的相遇,是多么的荒唐,陈绍又是怎样看他的呢? 还有轻薄的吻,随意出口的喜欢…… 他会不会看不起我?可我也无力回到过去……
第22页 如同一个狼来了的故事,我的喜欢,还能被相信吗? 夏明朗又想起梁琴琴的话。 相信又怎样,他那样好,我哪里能配得上他? 一瞬间汹涌的情绪在胸腔肆虐,迷茫、懊恼、羞愧、自卑、感伤,化作无可奈何的空白,又变作心中饱胀的酸涩。 夏明朗拿来毯子盖在陈绍身上,就站在旁边,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弯下腰,在陈绍的额头上,近乎虔诚的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算了,再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吧,从此我会按下我的喜欢,默默祝福你,找到比我好一千倍的人。 虽然就算比我好千倍万倍,那人也不及你。 夏明朗站在那里看了陈绍很久,才终于有了动作,他仔细地帮他把毯子盖好,小心翼翼的。又站了一会,他走到窗边,轻轻拉上了窗帘,又走回到陈绍身边。终于他意识到,这里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了,这样的发现让他感到疲惫且悲伤。 他拿起了桌上的资料,走向了大门。门关上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咔哒声。 陈绍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他摸了摸额头,拉了拉毯子,在昏暗的客厅里,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开头那些句子出自杰罗姆·大卫·塞林格: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欲望、怯懦、小心翼翼,爱的萌发真的很美,也很心酸。 感谢收藏留言海星星,鞠躬! 第十三章 在去医院的路上,夏明朗头昏昏沉沉的。 冬天的风尖锐而冰冷,弄的他鼻子发酸,眼眶泛红。 到病房的时候,小月正躺在病床上输血,深红的液体缓缓从吊瓶里顺着导管留下来,支撑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来了?”夏明朗的妈妈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他,皱纹像刀刻一样深,“小月昨天…肠道黏膜出血…” 夏明朗点了点头,坐在床头,握住了小月没在输血的手。小月已经9岁了,却看起来比同龄人都小的多,而且很瘦,手上都没有什么肉。 “情况严重吗?”夏明朗对于小月反覆无常的病况已经觉得有些麻木,这两年都是这样,心像走在悬崖的钢丝上,时间久了也忘记了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张雨薇神色疲倦,眼底发黄,布满了血丝。她的目光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说:“还可以吧……就是最近状况有些频繁…医生说要加药。” “嗯,都听医生的。”夏明朗轻轻的捏了捏小月的手,抬头盯着滴管的血,半晌,又说,“妈,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 夏明朗慢慢与她对视,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了?” “我…我想去面飞行员了…两个月后。” “这不是好事吗?”张雨薇努力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只是脸上的风霜让这一切显得太过刻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苍凉,“明朗…我可能一直没和你说过,妈妈感谢老天,让我有你这样的儿子…” “如果没有你,妈妈想像不出这几年…该是什么样子…” “我和…我和你爸爸,没能让你……你自己,也过得这么好,我的儿子要是个飞行员了啊……” 夏明朗一直和张雨薇不是很亲近。小时候不,叛逆了就更走不近了。后来夏明朗没有去上大学,到处打工赚钱,也不是没有怨的。有段时间,他甚至怨起小月的病,恨母亲的无能。熬过了那段日子,才发现怨的恨的其实是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夏明朗不习惯煽情,煽情会让他同情自己。 “争取面试成功吧……咱们钱还够吗?” “要交钱?” “没有没有那倒不是,如果面过了的话,培训两年。培训工资挺低的,我怕小月这…” “明朗,你去面试吧,别操心这些了,“张雨薇眉头微微皱着说,“你这几年,咱也存快十万,实在不行,老家的房卖了…” “房千万别卖,老家的房也没多少钱,留着,小月病好了还回去呢!”夏明朗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十万够了,真面试过了也得走手续,半年呢,你儿子还能多赚点。” 张雨薇眉头舒展了些许:“反正一定要去面试的,飞行员,多出息!” 夏明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陈绍穿着制服,戴着墨镜的样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陈绍没有拉开窗帘,他放下手里的书,盯着茶几的一角,半天没有动作。 所以夏明朗,对他,是这个意思。 那放任他滋生这种意思的自己,又一直在想什么? 陈绍掀开了毯子,光着脚走去了浴室。热水淋下来,水蒸汽一会就爬上了镜子,模煳一片。他隔着浴室门的玻璃瞥见了镜子,怎样也看不清自己。 我到底在想什么? 陈绍闭着眼,微微仰着头,水浇下来,额间仿佛还有那一个吻的温度。那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可能夏明朗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一直在颤抖。
第23页 不得不承认,陈绍有一种久违的,被珍视的感觉。 毋庸置疑,夏明朗是一个很帅的男生,这是陈绍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很勇敢热心,好像打架也十分厉害,是一个有魅力的小孩儿。 还是个小孩儿,所以爱玩、轻浮、随便,容易受伤。梁琴琴出口的那句话,连陈绍自己都不忍听下去,所以看到夏明朗当时故作坚强的样子,内疚的不像话。 鬼使神差的,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就答应了帮他。 应该是这样。 水有些凉了,陈绍伸手将手柄向左转了一点,挤了些洗髮露,柠檬草的味道充斥了鼻腔,清冽的质感让思绪都变得明晰起来。 现在想想,梁琴琴说的话也没什么过分的。他见过那些空乘教训后辈,也见过真正蛮不讲理的乘客,都比这狠的多。所以夏明朗,大概是个很敏感,自尊心很强的人吧,或许还是因为太年轻。 那我为什么要答应他?既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害,我为什么心疼,为什么内疚?为什么,忘了保持应有的距离呢? 太危险了。 十多年感情的结束带来了极大的精神空洞,所以我就利用了他人对我的需要,填补自己生活的空白。这样卑鄙的做法,竟然掩耳盗铃,现在才后知后觉。 到底是他在帮夏明朗,还是夏明朗在救他? 泡沫随着热水缓缓流下,在地板上打着圈。有一些钻到了眼里,微微的刺痛。 陈绍不想刻意谈什么感情,顺其自然就好。然而就算硬要找一个人的话,这个人,不能也不该是夏明朗。 不合适。 吴科对他曾经那样认真,也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夏明朗……连开局都像个笑话。 有些事,不用猜,都有了结局。隐约的好感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放纵他人对自己的爱慕,何其残忍。 陈绍伸出手关停了哗哗的流水,浴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还有些雾气浮在半空,光线都不真切了。 是该保持距离了。 —————— 起初夏明朗,是没发觉陈绍在躲他的。 他一有空儿就在看面试的资料,也会请教陈绍很多问题。 夏明朗:“陈老师!团队合作这样的问题,面试官想要从回答里面看到什么品质啊?是霸道总裁一点的,还是老好人那种……” 陈绍:“领导力,准备一些能展现出领导力的事例。” 夏明朗:“嗯好的,那之前我在飞机上一个乘客昏迷了,我边做cpr边叫同事拿氧气瓶,通知机长广播找医生,这样子有跑题吗?” 陈绍:“不算跑题,也能体现你心理素质不错。不过尽量再想想更大一点的事情吧。” 夏明朗:“那我再想想吧……谢谢陈老师。” 以往陈绍都会再回个不客气,最近却没有,夏明朗也不会把这么小的事放在心上。 夏明朗:“陈老师,你最近有空吗?能不能麻烦你陪我练一下英语的辩论呀?面经上有这个环节……” 陈绍:“对不起,年底了事情比较多。” 陈绍:“你可以写个稿子给我帮你看一下,华航的辩论题目一直就都是那几个。” 夏明朗:“没关系没关系,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找朋友帮我看一下就好了,工作忙也要好好休息啊,注意腰!” 陈绍:“好” 陈绍说忙,夏明朗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或许自己太烦人了吧。既然下定决心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了。 虽然时不时都会微信联繫,但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了,夏明朗很想念陈绍。 这是夏明朗的第一份喜欢,它静静地发酵、膨胀,哪怕被埋在了心底的角落,也时常挤得他透不过气。 他隐隐担心会不会藏不住,再见到陈绍,这样任性的心意会泄漏出来。 他的担心似乎多余了,那次年会,夏明朗终于明白了陈绍是不想见他。 作者有话说 赌一毛钱陈绍也心动过^^ 感谢支持! 第十四章 华航华州基地的年会定在了一月底,民航业是没有法定假期的,元旦春节都照常排班。当天大部分人都有飞行任务,公司鼓励有休息日的人积极参加。 蒋茹云很想去凑个热闹,苦在没人陪,就磨着夏明朗。夏明朗从来没赶上过年会,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朗哥,你这身西装比制服还帅啊……”蒋茹云看见门外的夏明朗,惊艷的恨不得直流口水,“你说你为什么只喜欢男生啊,你的迷妹表示很伤心!” 夏明朗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这还是他最早空乘面试时买的。他的骨架子生的简直完美,衣服就像量身裁定的似的,宽肩长腿,俨然画报里走出的男主角。 “蒋大美女谬赞了,你这个裙子也好看啊,主要还是人身材好。”夏明朗一手插兜,倚在门框上,笑着说,“不过你不冷吗?” “穿羽绒服!小短裙配羽绒服!我豁出去了还不行吗!”蒋茹云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您比较生勐。能走了吗?” 年会选在了一个土豪酒店的宴会厅,金碧辉煌的装修看起来就觉得很贵,但是也很露怯的俗。
第24页 夏明朗和蒋茹云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都打扮的非常正式,争奇斗艳的。本来就都是长相出挑的一群人,这样一看,不像是公司年会,倒像是什么秀场。 华航的年会採取的是冷餐会的形式,来客大都手持高脚杯,站着和别人聊天。蒋茹云拉着夏明朗拿了满满一盘食物,窝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没我想的好玩啊,连个节目都没有!”蒋茹玉戳着盘子里的三文鱼,小声抱怨。 夏明朗喝了口香槟,点点头:“是啊,好像就是让大家交流感情聊聊天?” “才懒得和别人聊天,飞机上还没聊腻吗……还好你陪我来了!” “你说你这样粘着我,秦子扬不生气吗?”夏明朗的眼睛环视四周,漫不经心的说。 蒋茹云塞了一片葱香法棍,嘴里含煳不清:“他有自知之明!嘟嘟第一,男神第二,秦子扬第三!” 夏明朗:“……” 嘟嘟是蒋茹云的狗。 夏明朗盯着高脚杯里橙黄的香槟,正琢磨着怎么回这话,不经意地抬眼,就看见了陈绍。 陈绍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厚重的面料隐约泛着金属的光泽,是介于高调和禁慾之间的微妙平衡。梁琴琴也来了,她穿一袭黑色缎面长裙,红唇捲髮,亲昵的挽着陈绍的胳膊。要不是认定陈绍不喜欢女人,夏明朗真怀疑他们才是一对儿。 “朗哥?朗哥?”蒋茹云伸出手在夏明朗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她顺着夏明朗的目光看去,好看的眉眼微皱:“那不是梁琴琴吗?她有男朋友了?” “你认识她?” “我和她飞过,她超凶的,top 10榜上有名,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不是传说她万年单身吗……” 夏明朗仍是盯着陈绍:“不是她男朋友……那个就是陈绍。” 蒋茹云叉子一下没拿稳:“你绿过的那个机长?” 夏明朗没理她。 “换个说法,你喜欢的那个机长?” 夏明朗点了点头。 “好有气质啊!走吧朗哥,去打个招唿。”蒋茹云掏出手机照了照,补了口红。 夏明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目光交汇的一剎那,陈绍明显顿了一下。 “好巧啊,你也来了。”夏明朗有些侷促的开口,“最近很忙吧?” “嗯,你呢?”陈绍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礼貌又疏离,“还顺利吗?” “准备的差不多了……”夏明朗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距离感,就像是两个人之间有一堵横亘的玻璃帷幕,他在一侧疯狂敲打,另一侧还是一片安静,无波无澜,“你……腰疼好一点了吗?” 他和陈绍明明不是这样生疏的啊? 一个月前,还有说有笑的,陈绍会时不时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时常有无奈纵容的意味。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看着陈绍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这般,夏明朗隐约间捕捉到了些不对劲。 梁琴琴刚刚去拿了两杯酒,刚一回来就看见陈绍和夏明朗面面相觑。她很讨厌这个夏明朗,哪怕上次不欢而散后,陈绍和她讲了很多道理,她还是讨厌他。 “怎么又是你?你烦不烦啊?”梁琴琴美目圆睁,直接不客气的道。 夏明朗还在等陈绍的回答,哪怕是尬聊也想和他说几句话。可陈绍只是看着他礼貌的笑。 “还在这做什么?心里不能有点数吗?” “祝你新年快乐。”夏明朗没理梁琴琴,对陈绍举了举杯。 “新年快乐,”陈绍看着夏明朗说,又忽然向别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有朋友叫我。” “嗯好,你去忙吧……”夏明朗看着陈绍带着梁琴琴离开了。 上一次,陈绍因为梁琴琴的话跑出来道歉,这一次,他反倒自己离开了。 夏明朗终于反应过来,陈绍是不想见到自己。 热闹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人们觥筹交错。夏明朗站在人群中,却仿佛被隔离开来,他的心一点点下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绍,你怎么了?”梁琴琴看见陈绍皱着眉,关心道。 陈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没事儿,人太多了,有点闷。”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保持距离,为什么心里闷闷的,并不好受呢? —————— 夏明朗坐在小月的病床边,每隔一小会儿就要拿出手机看一眼,心神不宁的。 “妈妈,你看看哥哥,都不专心听我讲话……”小月不高兴了,朝张雨薇小声哼哼。 张雨薇揉了揉她的头髮,笑着说:“你哥哥紧张呢,今天通知面试结果。” “哥哥!你要去开飞机啦?”小月最近很虚弱,总是没精神,现在倒是兴奋起来。 夏明朗又翻看了下手机:“不知道呢……” “哥哥,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大明星!你比董威廉都帅!” “董威廉是谁?” “《公主我最大》里面的王子啊!开飞机有什么好玩的,当明星多好啊!”
第25页 夏明朗很想说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出名有实力还得有运气,又觉得没必要和小孩子讲这么多。 手机铃突然响了,夏明朗有点忐忑。 年会过后,夏明朗没再给陈绍发过消息了。在一些因为时差失眠的夜里,他会静静地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回溯过去,夏明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陈绍那天,大概是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了。其实陈绍表现的挺明显的,在那个时间节点往后,微信再也没发过语音消息,再也没答应过见面的邀约。 这么明确的态度,让夏明朗的暗恋,变得赤裸裸的尴尬。于是他更加全身心的投入,立志一定要通过面试。 面试前一天,夏明朗实在忍不住,不死心的打开了对话框:“我明天要面试了,结束了能不能请你吃个饭呀?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祝你面试顺利!我要飞美国了,最近都不在 。” 夏明朗想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可又有什么必要呢? “喂,您好!” “你好,是夏明朗吗?” “是的。” “这里华航招聘事业部,恭喜你,你通过了飞行员面试!你的邮箱是[emailprotected]吗?” “是的。” “接下来要去体检,具体事宜会发送到你的邮箱,注意查收。” “好的,谢谢您!” 张雨薇一脸紧张的看着夏明朗:“怎么样啊?” 夏明朗根本压不住开心的翘起的嘴角:“通过了!” 又开心的抱起小月亲了一下脸:“哥哥要去开飞机了!” 小月也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说:“哥哥最厉害了,最帅司机!司机中的战斗机!” 一家人笑作一团。 夏明朗看着小月和张雨薇笑的眯起来的眼,心里突然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他真的做到了,他不禁想到,如果爸爸还在世,是不是也会笑的这样开心,他如果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终于能放下心来。 他的人生就算是条单行道,前路也骤然变得开阔且清晰。迷雾散去,阳光刺破乌云,挥挥洒洒,道路两旁瞬间绽开了馥郁芬芳的花儿。 “我还真是挺厉害的。”夏明朗有些得意的想。 真的多亏了陈绍啊。 夏明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绍,陈绍说了恭喜,又嘱咐了一些体检要注意的事项。夏明朗看着他发过来长长的一段话,内心钻出一阵酸涩的甜蜜。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能关心,能问候,可进可退。 陈绍真的为夏明朗感到开心。不出意外的话,再见到夏明朗应该是半年一年后,他在讲台上,夏明朗坐在下面。心照不宣的暧昧到时都一定烟消云散了,他松了一口气,最后一丝丝怅然也终于消失不见。 一天下午落地华州国际机场,机组人员在转盘等行李。 一个同事正刷着手机,突然惊唿:“太劲爆了吧!华航上热搜了!” 旁边的几个同事凑上前问怎么回事儿。 “这次事儿大了,在机场打架,都被路人拍下来了,”他点了一下屏幕,重播视频,“这俩哥们儿估计凉了。” 陈绍不喜欢聊这些八卦,架不住说话的声音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这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空乘和飞行员打起来了?” “真6,这肯定得开除了,闹这么大。” “诶?我好像和这个飞行员飞过,是不是吴科啊?” “吴科?我好像听说过……”一个女生慢慢回忆道,“我认识一个妹子说被他性骚扰……” “不是啊,吴科喜欢男的好不好!我那次飞他还约我来着!” “是吗?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 陈绍实在听不下去,不动声色地走开了些。 他已经全然释怀,不想再听到吴科的任何消息了。 不过,在机场打架?太不理智了些。 “诶?你们认识夏明朗吗?” 声音隐隐约约飘来。 “太刺激了!我朋友发来的最新八卦,他好像被拘留了!” 作者有话说 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感谢支持! 第十五章 审讯室的惨白的灯光直直地打在夏明朗的脸上,四周的墙壁颜色灰暗,仔细看的话,墙皮都有些斑驳。 夏明朗坐在放在屋子正中央的椅子上,右手被铐在上面。民警出去了一趟,又拿着文件进来,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了。 “我根本没下重手,没打伤他,”夏明朗轻轻地拽了拽手铐,“这样都要进审讯室?” 民警天天处理打架斗殴的案子,回答这种问题都有经验了,出口成章:“别不服气!打架涉嫌扰乱公共秩序,已经违反社会治安条例,把你带回派出所肯定是把你带进审讯室啊,把你带进会客室才不对劲了好吧。” 民警摘下笔盖儿,低着头扫了一眼夏明朗,说:“再说了,伤没伤你说了不算,得看对方要不要做伤情鑑定。说说吧,为什么打他?” “他性骚扰一个女同事,吴丽娟,应该也过来录口供了吧,”阴惨惨的光线让夏明朗很不舒服,他微微眯起眼睛,“我试图阻止他,结果他骚扰侮辱我。”
第26页 夏明朗拇指来回摩挲着食指关节,坦荡荡地看着民警,说:“我就一时气急,打了他。太冲动是我的不对,民警同志,我道歉。但他性骚扰,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所以是你先动手的?”民警翻了翻吴科刚刚的口供。 “他先动手的。”夏明朗毫不迟疑的开口。 “机场都有监控录像,”民警抬头,目光犀利的盯着夏明朗,“你先一拳打了他的脸。” 夏明朗扯了扯嘴角,说:“那您应该也看到了,他先动手摸我的胸啊。” 夏明朗抬起左手低头摸了摸鼻子:“这不算他先动的手吗?” 民警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被碰一下胸怎么了?这算性骚扰?你最好讲的都是真话,录假口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没必要说谎,吴丽娟没和你们说吴科骚扰她?”夏明朗皱了皱眉,“回程的飞机上我们一起做工,她跟我说机长在外站的时候对她毛手毛脚的,等出租的时候吴科也一直贴着她。我就上去帮她说了几句话……警察同志,吴科可是个男女不忌的。我绝对没有胡编乱造。” 我没有胡编乱造,却不是毫无隐瞒。 夏明朗打吴科不是因为什么性骚扰,而是因为他诋毁了陈绍。 夏明朗一整个航班都在避着吴科,在外站时都没出房间的门。只是看着吴丽娟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正义感背叛了理智,还是走了过去。 他还记得吴科当时的眼神,像鲜红的湿漉漉的蛇信子,看得他背嵴发麻,有些反胃。他有多喜欢陈绍,就有多噁心吴科。 后来吴科说出口的话,实在刷新了夏明朗对无耻的认知。不知道是夏明朗的出现戳了他回忆的神经还是怎样,他开始说起了陈绍,说他冷血无情,自私还装的一副多清高的样子。后来话说多了也不走脑子,报復性的骂起来,说陈绍的床上功夫差,说他傻的不行,绿成那样都不知道,还带他见父母…… 夏明朗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咬牙控制着自己打人的欲望,希望他赶紧闭嘴。 “我就应该不让他带套,把病都传给他。” “砰”的一声,夏明朗一拳揍上了吴科的脸。 …… “给你个忠告,以后千万别再动手了,要是因为这个再给你留下个案底,工作都保不住!””民警合上了文件,走到夏明朗身边给他开手铐,边说道,“吴科现在还没表态要不要起诉你,甭管因为什么,你先动手,就说不清。” 将近两个小时的审讯让夏明朗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有些后怕。如果吴科要起诉他该怎么办?他会被拘留吗,坐牢吗?那小月和妈妈要怎么…… “他伤的严重吗?” “脸上肿了吧,身上不知道,看监控你还挺能打啊,练过?” “啊……” “给你家里人打电话了,可以先把你保释出去,但你得签字,保证随叫随到。 ”民警开了铁门,带着夏明朗走了出去。 —————— 蒋茹云听到消息后就急忙赶去了派出所。 夏明朗还在审讯室里,不知道要呆多久,值班的民警让她稍等。 蒋茹云索性就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天色阴沉,乌云压顶,大院门口的树干枯的不像话,难以想像来年它还能发出嫩绿的新芽。 她很担心夏明朗。视频她看过了,夏明朗在打架这件事儿上,肯定是输不了,可就是这样才不占理。华航最见不得惹麻烦的人,破坏公司形象的事情一出,肯定要接受调查,很可能要被辞退的。 她还记得有一次,几个空乘转机等待期间去买免税品,结果忘带工作证回不去飞机上,导致航班延误,那一阵当地的新闻都在报导这件事,公司大发雷霆,这几个空乘接受了将近一个月的调查,最后全部被炒了鱿鱼。 不过夏明朗飞行员的体检已经通过了,本来过几月也该辞职了……可是这件事……会不会让他连飞行员也当不了?! 蒋茹云越想越慌张,右手无意识的抓着头髮。 朗哥到底为什么要打人啊!冲动是魔鬼,怎么那么沉不住气!都上热搜了,公司不可能不管了啊!怎么办啊…… 蒋茹云心中焦急,却也想不出办法, 只能快点见到夏明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辆车停在门口,剎车时发出“呲”的一声,蒋茹云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门开了,陈绍走了下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蒋茹云一脸不解的盯着陈绍。只见陈绍匆匆走进派出所,没一会儿又出来了,也站在门口等。 “你……就是陈绍对吧?”蒋茹云上次年会见过他,“我是蒋茹云,夏明朗的朋友。” 陈绍本来皱着眉在思考些什么,听到有人叫他先是愣了一下,才道:“你好。夏明朗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警察给他妈妈打电话,阿姨走不开才先让我来……”蒋茹云疑惑地看着陈绍,“你怎么过来了?” 得知是夏明朗打了吴科,陈绍心头一颤,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儿一定和自己有关系。问了机场的安保人员,直接就把车开到了机场派出所。可现在被蒋茹云一问,陈绍忽然觉得自己的直觉并不能成为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第27页 蒋茹云没等陈绍回答,又接着说:“朗哥应该挺开心的,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会不会要坐牢啊……” 是因为担心他吗? 陈绍抛开思绪,答道:“我看了视频,他们刚打起来就被执勤人员分开了,吴科应该没怎么受伤,最多拘留吧,可以保释的。” “那就好那就好,”蒋茹云微微放下心来,“吴科?你认识被打的那个人?” “认识,”陈绍不愿细说,“他应该也不想让事情闹大,公司会给他压力的。” “可是……朗哥刚面过了飞行员,公司还能让他……呸呸呸!”蒋茹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陈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也是他担心的。夏明朗这段时间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毁于一旦,该是多大的打击?他到底为什么要打吴科? “应该快出来了吧,我们再进去看看?”蒋茹云从没来过派出所,心里一直隐隐发憷,见到陈绍像找到主心骨一般。 陈绍点了点头。 他们出示证件,签了很多字,又解释了一番为什么家人不能到场,折腾了半晌,终于见到了夏明朗。 夏明朗还穿着制服,只是头髮乱糟糟的,脸色也很不好。 蒋茹云直接冲上去,问夏明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明朗疲惫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先回去再说吧。” 看到陈绍的一霎那,夏明朗愣住了。红眼航班飞回华州,落地后还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头疼欲裂,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夏明朗还没忘记陈绍在躲他,以至于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来接吴科的吗?” 刚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我来接你。”陈绍脚步一顿,又拉着夏明朗的箱子,开了后备箱。 车里很安静,夏明朗坐在后面头抵着车窗,闭上了眼睛。他脑海里很乱,吴科的无耻让他失去了理智,可成年人的世界不顾理由,只看结果。这大概不会像学生打架,批评两句就能过去。夏明朗不敢去想,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连陈绍为什么出现都懒的细究了。 作者有话说 守得云开见月明!曙光在前方! 第十六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十分突兀。夏明朗看了一眼屏幕,按了音量-,车厢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他将手机扔在了车座上,没有挂断这个电话,就让屏幕一直亮着,在对方耐心耗尽的最后一刻,屏幕终于暗了下去。 蒋茹云在旁边瞥了一眼,看见“王彦博”三个大字,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手机又响了,声音似乎比刚才还要尖锐。夏明朗看都没看,直接按了音量-。 如此反覆。 直到响了第五次,蒋茹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朗哥……不然你,还是接吧……” 夏明朗睫毛颤了颤,转头看着蒋茹云:“这声音有种地狱之铃的感觉。” “那……早晚也要接的呀……” 夏明朗拿起了手机,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我要被骂死了,你会替我烧纸吗?” 蒋茹云又是担心又是嫌弃地打了他一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唉……” 夏明朗用手抹了把脸,抬眼时不经意间一瞥,和陈绍在后视镜中对视了一瞬,又像被烫到了似的迅速收回了视线。 夏明朗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王哥,不好意思,我刚刚拿到手机……” 王彦博在另一端怒吼,明明没有开免提,三个人却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夏明朗你是疯了吗!!!!!脑子有病你去治啊!!!!” 夏明朗把手机放在了腿上。 “不想干了你就去辞职啊!!!你跑到机场打架!!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你说话啊?!!!!” “王哥,我不该动手打人,但对方性骚扰……” 王彦博没听他说完就继续咆哮:“性骚扰你去举报啊!!!!你是傻吗你打他!!证据呢,性骚扰你有证据吗!!!!” “有人证的……” 王彦博终于吼累了:“算了你别和我解释!我打电话是来告诉你,你被停职了。你去和公司说吧,公司专门有调查组负责这件事,你一会看看邮箱吧。“ “王哥……” “夏明朗,你这次是真火了,好自为之吧。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王彦博挂断了电话。 “操……”夏明朗小声嘟囔了一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到底在想什么……” 车轮飞快地转动,将机场远远的甩在身后。路边还有没化开的积雪,和枯树作伴,一群鸟突然被惊到,从树上炸开,四散的飞远了。 蒋茹云坐在夏明朗身旁,只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她也想知道夏明朗在想什么,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科性骚扰?” 陈绍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像是湖面上被掷了颗石子,旋起了一阵波纹。 许久不见了,再碰面自己却这样狼狈,夏明朗嗫嚅道:“啊……是的。”
第28页 “所以你就打了他?” “差不多吧……” 差不多?陈绍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夏明朗正看向窗外,死死咬着嘴唇。 对于性骚扰,华航有明确的处理条例,为什么夏明朗要如此冲动? 几乎是直觉性的判断,陈绍觉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可夏明朗似乎不愿多说。 “你刚刚说有人证?” “对……吴科性骚扰的她,一个刚开始飞的姑娘。” “……” 吴科竟然真的对女生感兴趣……陈绍简直觉得自己从没了解过他。 “你也不用太紧张,吴科他这个人……应该也不会要把事情闹大的。” “嗯,好。” 事实证明,陈绍错的离谱。 晚上8点,一个名为“吃瓜侠”的自媒体大v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段机场监控录像,画面中吴科和吴丽娟站在一起,举止亲密,夏明朗过去将吴丽娟拉到自己身后。三人就站了那里,看不出来是不是在说话。半晌,吴科伸出手在夏明朗上胸拍了拍。又过了一会儿,夏明朗一拳打了上去。 “#暴力狂空少性骚扰# #机长救美反被殴# #每日一瓜# 据知情人透露,华航一空少在机上多次骚扰女同事,女同事向机长求助后,该空少竟然色胆包天,贼心不死。机长好言相劝,反将他激怒,被暴力狂殴!本侠好怕怕啊!下次坐华航,要杯果汁会被打吗?” 9点,吃瓜侠又发布了一组照片。吴科的眼睛被打了码,左脸被打肿了,青紫一片。 “#暴力狂空少性骚扰# #机长救美反被殴# 机长真的好惨哦,这年头见义勇为真难!坐等华航洗白【狗头.jpg】” 9点30分,#暴力狂空少性骚扰# 上了热搜,排在第三,仅次于#孙异艺二十岁生日快乐# 和 #癸州化工厂爆炸# ,监控录像的微博转发评论破万。 @宝宝也要努力再努力:“这年头帅哥都这么爱打人吗?” @天降本一:“华航一生黑,上次我就要个毛毯,空姐就朝我翻白眼。话说现在空姐质量真不行啊,丑的要死” @我是飞飞妈:“空少也就是个服务员,都是没出息的人才去的,素质太差!” ----@qatar-妍妍:“你有出息去面个试试!第一轮就被刷了!” ----@我是飞飞妈回復@qatar-妍妍:“我不惜得面!” @不考上研不改名:“弱弱的问一句,只有我觉得是机长在骚扰那个空姐吗?” ----@艺轮一生挚爱:你不是一个人 ----@普通小清新:你不是一个人 +10086 …… 把夏明朗送回家后,陈绍和蒋茹云就离开了。 等电梯的间隙,陈绍问蒋茹云要了联繫方式:“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蒋茹云连忙点头。 打开家门,秦子扬也刚刚回来。蒋茹云走过去,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朗哥出事了……” 秦子扬环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髮:“我听说了,没事的,他说因为什么了吗?” 蒋茹云蹭着他的胸膛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敢问。” 秦子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让朗哥冷静一下吧,明天他就会说了,别担心了好不好?” 秦子扬叫了外卖,蒋茹云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饭,就窝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天啊!”蒋茹云失声大叫,“不好了!秦子扬!!怎么办啊!!” “怎么了?” 蒋茹云花容失色,都快哭出来了,说话断断续续的:“朗哥又上热搜了……不可能的,明明是那个吴科性骚扰的……” 秦子扬快速的看了一眼,镇定地说:“造谣全凭一张嘴,我们先上楼看看朗哥怎么样了。” 夏明朗并不开门,电话也没人接。 蒋茹云一下接一下按着门铃,急得直跺脚:“你说我都这么慌了,朗哥自己肯定更慌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他那么难的事情都扛过来了,这点事儿算不了什么的啊,别急。” “不一样的!你不懂的!朗哥多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机会,万一搞砸了……”蒋茹云提高了声音,开始拍门,“朗哥!你开门啊!” 门还是没开。 “怎么办啊!”蒋茹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情急之下,拨通了陈绍的电话。 陈绍立刻开车过来。 “怎么回事?”陈绍并不用微博,根本不知道情况。 蒋茹云把手机递给了陈绍,手都在发抖。她看着陈绍一点点的变了脸色,眉头紧皱。 “夏明朗,开门,是我,陈绍。” “能不能找人开锁啊!” “户主不是你……”秦子扬提醒道。 “那怎么办!” 陈绍继续敲门:“夏明朗,你在吗?” “天啊!我怎么忘了!给江枫打电话啊!”蒋茹云拍了拍脑袋,赶紧翻开了通讯录。 江枫是夏明朗合租的室友,只是找了女朋友之后,很少回来,都快被他们遗忘了。 江枫今天刚好就在华州,听了蒋茹云颠三倒四的解释,拿着钥匙来了。
第29页 门终于开了,蒋茹云一个箭步沖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微弱的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堪堪勾勒出沙发上的人影。 “啪——” 屋子骤然间亮了起来。 夏明朗转头看向了门口,摘下了大大的耳机,一脸诧异:“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没听见敲门吗?”蒋茹云看着没事人一般的夏明朗有些生气。 夏明朗扬了扬手中的耳机。 “电话也不接!” “我开了飞行……” “所以你没看微博?” “什么微博?” “没什么!合着就我自己在这干着急!皇上不急太监急!”蒋茹云不想夏明朗不开心,结果他真没不开心她自己又不开心了,“秦子扬,咱们走!” 江枫也跟着走了。 听见关门声,夏明朗以为人都离开了,他低下头,长舒了口气。 两只脚出现在眼前。 夏明朗勐的抬头,就见陈绍站在他跟前。 “手机开飞行的话,打过去会提示对方关机的,你知道吗?” “?”夏明朗不知道陈绍想说什么。 “所以你没开飞行,你只是不想接电话,”灯光从陈绍身后打下来,他的脸上阴影一片,看不清表情,“你都听到了吧,蒋茹云那么担心你,为什么不开门?” 夏明朗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你也看过微博了吧,”陈绍的语气很肯定,“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来开。 “但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是为什么?” 面具终于支撑不住了,彻底碎成齑粉。 夏明朗低下头,避开了陈绍的视线。他的脸色发白,嘴唇都在颤抖,脚趾恶狠狠的扣着地面。 他当然看到了微博,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所有人都怕他还没看到。看着评论里那些恶言恶语,他真的慌了。哪怕他明明知道这些是谣言,可是那些评论都在骂他,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他很想大吼一声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真相有多重要呢?他就是打人了,公司也一定会追究,吴科恶人先告状,仅靠他和吴丽娟的一面之辞,有用吗? 他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的关心,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夏明朗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了血的铁锈味。 他感觉到沙发一陷,陈绍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听见陈绍嘆了口气。 柠檬草的味道迎面扑来,鼻腔充斥着陈绍的味道。 陈绍侧过身来,忽然抱住了夏明朗,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问了,等你想说再说吧。” 夏明朗的眼睛骤然放大,胸中的情绪翻涌,压得他透不过气。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终于压垮了他的神经,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顺水推舟的将头深深埋在了陈绍的颈窝。 陈绍感觉到夏明朗在微微的颤抖,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压抑的呜咽声摩擦着他的耳膜,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发自心底的无助与哀伤,带着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或许就是一些这样的时刻,让人不得不面对内心真正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陈绍忽然想到《倾城之恋》,一座城的沦陷成全了书中人的爱情,看的时候不甚明了,现在却是模模煳煳的好像懂了。 “唉…”陈绍一声轻嘆,稍微向后错了错,低头亲吻了夏明朗的额头。 夏明朗怔怔地看着陈绍。他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温柔的纵容,亮晶晶的。那个神一般的男人无奈地笑了,夏明朗听见他说:“认了…” 什么认了? 夏明朗一脸迷茫,陈绍也没有解释。 大概是在做梦吧。可陈绍的唇那样柔软而冰凉,是梦中从未体味过的触感。那些被强压在心底的感情挣脱桎梏,翻涌咆哮,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宇宙里的星系碰撞爆裂。仅仅是这样一个轻轻浅浅的吻,夏明朗就觉得当真是末日也无所谓了。 原来一个吻能承载这么多的情绪。夏明朗小心翼翼地唿吸着,心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柔情。他想起不久前,自己也是这样吻了陈绍的额头,陈绍以迴避作为答案,那现在呢?他不敢去想缘由。 他们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夏明朗的思绪纠纠缠缠拧作一团,他在等陈绍先开口,像是等待宣判的嫌犯,又像是在马下静候指令的骑士。 作者有话说 “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倾城之恋》 第十七章 灯光安安静静铺洒了一室,空气静谧而柔软。 唿吸交错间,两人陷入了暧昧的幻境,一时间都不捨得打破。 陈绍抬手揉了揉夏明朗的头髮,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笑着,眼睛里有窗外灯火的倒影。
第30页 还是他先开了口:“心情好些了吗?” “嗯……”夏明朗仍是怔怔的。 “我们先把吴科这件事解决好不好?”陈绍还是那样笑着,这是夏明朗最喜欢的表情。 “啊……” “之后再……”陈绍松开了怀抱,用手轻轻拭去夏明朗眼角的泪,“再说别的吧?” 夏明朗无法看清事情的走向,但他愿意相信陈绍,所以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讲一讲发生了什么吗?” “就是…就是他骚扰吴丽娟,我看不过去……他还骚扰我,我就打了他。” “就这样?” “就这样……”夏明朗转头看向地板,避开了陈绍的视线。 “可是你们站在那里说了很久的话不是吗?说了些什么?” “……” 陈绍伸出手覆上夏明朗的脸颊,微微用力让他转过来正视自己:“不想说?” 夏明朗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没有不想……就是,骚扰我的话……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 陈绍放下了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不认为夏明朗是如此冲动的人,总觉得他或许是有所隐瞒。既然夏明朗不说,他就先转移了话题:“能证明吴科骚扰的只有吴丽娟对吗?会不会旁边的路人也有可以证明的?” 夏明朗语气迟疑:“拍视频发到网上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看见了多少……没准他们觉得吴科和吴丽娟是对情侣也说不定。” 陈绍接着分析:“我总觉得吴科不会上诉,在派出所的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毕竟他也不是站在那里挨打,也动手了,上诉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夏明朗不解地问:“可这些微博应该跟他有关系吧……” “应该是媒体要蹭热度,联繫了他。” 陈绍的冷静让夏明昂也渐渐思路清晰了起来:“我不明白的是,闹这么大对他有什么好处?公司怎么会允许员工这样破坏自己的形象?” “在打架视频传播开的时候,公司的形象已经受损了,”陈绍抿着嘴,思考了片刻接着道,“吴科大概觉得,公司一定会追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过错方全部推给你。舆论的压力或许足够大,能够颠倒黑白,同情他这个弱者,让公司拿你开刀。” 夏明朗嗤笑一声,又很无奈地说:“那他还算得挺准的,网上都在替他声讨我呢…我这个热搜榜的排名,赶得上当红小生了……” “而且我刚刚……”夏明朗支支吾吾地说,“查了下邮箱…公司让我明天下午,回去见经理。” 陈绍的眉头拧在一起:“调查事件经过?” “我觉得……大概是开除吧……” “先别那么悲观。听过一句话吗?’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像得那么糟。’” “可是,如果我是高层,我也会选择开了自己啊。”夏明朗双手抱拳,指关节一按发出咔咔的响声,“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可是舆论要是变了呢?” “嗯?”夏明朗抬眼看着陈绍。 “我也不太懂你们玩的这些软体,可是人都是有共性吧?今天跟着小红骂小明,明天同情小明骂小红,都在试图定义正义。”陈绍缓缓道来,“你先动手,确实不对,吴科还手,就是斗殴了。如果你有充分的理由,大家为什么不能换个人同情心泛滥呢?” “把解释都发到网上?先不说有没有人看得见……公司会扒了我的皮吧。” 陈绍摩挲着下巴,眼帘低垂,说:“或许我们可以来想一个聪明点的办法?” —————— 咖啡馆的门上挂了串小铃铛,陈绍推门进去的时候,便叮铃作响。 约的是9点,陈绍早到了10分钟,没想到对方却似乎更急,已经坐在了角落里靠窗的位置。 “你好,你就是吴丽娟吧?我是陈绍。” 吴丽娟抬头看向来人,又有些侷促地站了起来,拽了拽衣角,说:“您好,我是吴丽娟。您快坐下吧。” 陈绍把椅子轻轻抬起向后挪了挪,坐下后才说:“谢谢你回復我的邮件,愿意和我见一面。” 吴丽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您不要这么说,夏明朗是为了帮我才闹成这样,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的。” 陈绍叫来侍应生,徵求吴丽娟的意见,点了咖啡和点心。 昨天他和夏明朗聊到很晚,回到家打开门,一个人站在玄关,看着月光如水般洒了一地,忽然就很想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他登陆内网输入了吴丽娟的名字,发送了邮件。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公司派来和你谈话的,”陈绍低声笑了下,将点心往吴丽娟那侧推了推,“不要这么大压力。” 吴丽娟仍是有些害羞:“我知道您是夏明朗的朋友。” “是吗?”陈绍打趣道,“你不觉得是公司派我来套你话的?”
第31页 “不会的!”吴丽娟连连摆手,有些着急的说,“我听过您的名字,您应该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陈绍有些困惑,他在邮件里只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询问了是否方便约个时间,只言片语的,怎么吴丽娟就能如此确定?很重要的朋友? 陈绍不动声色的转动茶匙,咖啡混了奶,质地显得醇厚软绵。音响里norah jones的声音缓缓流出,something has to make you run,dont know why i didnte…… “听过我的名字吗?” “是的……”吴丽娟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犹豫怎么说出口。 “你们聊天聊到过我?”陈绍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倒也不是……”吴丽娟咬咬牙,索性放开了,“这些话我录口供的时候也没说,只是咬定了吴科性骚扰……其实那天夏明朗打吴科,就是因为吴科一直在骂你,说的话好难听。” 陈绍的手顿了顿。 吴丽娟的情绪渐渐激动,脸都有点发红:“我不认识你都觉得听不下去了!夏明朗刚开始也忍着,但是吴科越说越过分!” “他是受不了你被那样诋毁才出手打人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他挺好的朋友吧……” “吴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陈绍眉头紧簇,看向吴丽娟。 吴丽娟还是忿忿的:“我都说不出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不要听了,那种烂人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陈绍在心里想,果然男人的直觉也总是准的,这事儿就是和自己有关系。所以夏明朗,也是不想让自己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才选择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真是幼稚的可气又可爱啊。 “能请你帮个忙?配合一下我们的计划吗?” “啊、啊……当然好啊。”夏明朗大概也是这个男人,很重要的朋友吧? 第十八章 想像之中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出现。 推门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夏明朗着实吓了一跳,活在报纸杂志上的副总裁就坐在眼前,还有经理也在,王彦博在他们面前畏畏缩缩的,这个阵仗当真是从未见过。 诺大的会议室空空旷旷的,长长的会议桌能围坐二十来人,现在却被三人占了一侧。玻璃幕墙就在他们身后,万里无云的辽阔天空成了背景板,还有一架飞机划过。 夏明朗脚步一滞,又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轻轻关上了门,佯装神态自若的打招唿。 谁知总裁经理都是和和气气,弄的夏明朗更是心里打鼓,不知这是哪出鸿门宴的开场。 经理不仅没有骂人,还温声安慰起了夏明朗:“明朗啊,那些微博你都应该都看过了吧?我们希望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夏明朗明面上还是摆着客客气气的微笑,胳膊上却泛起了鸡皮疙瘩:“看过了,我一定要澄清一下,那些绝对都是污衊。请您们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经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相信你相信你,公司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经理笑的很和善,却给夏明朗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果然,这话还没说完:“只是公司这方面,也有自己的考量……”领导说话都习惯讲话说的很慢,还有些端着的抑扬顿挫的调调,“公司希望你个人先不要在网上做出任何声明。一切等公司之后的安排。你看这样行不行?” 怨不得这么好言好语,原来是怕我也像吴科那样不管不顾的给华航抹黑。夏明朗心里稍稍有了点底儿。 出于在华航混了这么多年,对领导本能的不信任,夏明朗有种预感,如果真的老老实实听公司的话,自己就是待宰的小羔羊,没准儿最后还能被扣上个临时工的帽子…… 副总裁就坐在中央,沉默着给夏明朗施压,所以这“你看行不行”就不可能是个问句。不过该有的虚与委蛇还是要到位的。 “当然,我一直相信公司的,一定会做出最好的安排。”夏明朗边说边点头,余光扫到副总裁,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事一出,最先作出反应的就是华航的股票。看着跳崖一样的k线图,估计这些股东高层,演技再高也笑不出来了。 王彦博一直在边上坐着,一句话不说,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刚被骂过。 后来经理又兜兜转转的说了半个小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夏明朗边附和着点头,边走神想起了陈绍。 昨天陈老师说他心里大概有了计划,神神秘秘也不告诉他……不管了,反正相信他肯定错不了就是了。 —————— “吴科,我听别人说你受伤了?” “脸还有点肿吧……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最近一直想到你,听到你的消息挺担心的……你还好吗?我能不能约你见一面呢?” “亲爱的你原谅我了吗?” 吴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弄的他心里痒痒的,又听那人说:“我们见面再说好吗?你现在能不能 belle咖啡店,就在我家附近的那个?” 吴科连声称好。挂掉电话之后他快速的洗了个头,对着镜子抹了半天髮胶,还拿起香水喷了两下,出门前还没忘戴上了口罩。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人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复合吗?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32页 家里少了一个帅气多金的正牌伴侣在,在外面到处约都没什么意思。分手以后,约炮时那些刺激的背德的心理上的快感,通通都消失了,无滋无味的。搞得他开始寻求更刺激的事儿,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夏明朗是不是有病?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么金贵,摸他两下就动手打人?好在这次有惊无险,微博上的键盘侠们真的帮了自己个大忙,闹这么大,公司必须把夏明朗开除息事宁人了。 快下车前,吴科掏出手机照了照,整了整头髮,还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吴科走进咖啡店的时候,就看到了笑着向他挥手的陈绍。吴科刚要抬起的手在看到旁边的吴丽娟的那一刻,顿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为什么在一起? 他想转身就走,但内心骚动不已,还是按耐不住对陈绍的念想,迈开腿走了过去。 桌上摆了一壶花茶,装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花瓣儿都看的清楚。茶还是半满着,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来这里多久了。 “好久不见了,吴科。”陈绍还是那样彬彬有礼的,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吴科不得不承认,他对陈绍还是有些留恋的,毕竟这么一个温柔体贴还好骗的人并不多见了。 “吴机长,你好,又见面了!”吴丽娟也是笑吟吟的。 她在这做什么?吴科没有理会她,摘下口罩指着脸,迳自对着陈绍说:“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还疼吗?”陈绍一脸担心的样子,“我都看到那个新闻了,你为了帮丽娟还和那个空乘打了一架。就跟我们刚认识那时候似的,还是这么热血啊……” 陈绍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顿了顿又接着说:“吴科,如果你以后不再……或许我们……” 吴科眼睛一亮,急不可耐的打断了陈绍:“我一直很后悔!我已经改了!你想要和好吗?” 陈绍不急着回答,微笑着不疾不徐的说:“一会再说我们的事吧,我和丽娟之前也一起飞过,刚巧在这边碰到,聊到了你,她说特别想再当面向你道谢来着!” 机场附近就这么大,碰到同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吴科并没有多想,只是他不懂吴丽娟到底要做什么。 “啊是吗?用不着谢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吴丽娟将吴科的杯子斟满了茶,可能茶壶有点重,手都在微微颤抖。面色倒是如常:“一定要谢谢吴机长的,不仅打架厉害,还能说会道的,骂起人来也不含煳呢。” 吴科登时变了脸色,牙根发紧。她对陈绍说了多少?他暗自观察着陈绍,又觉得实在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方又安下心来,又笑了起来说:“不用谢了,你没事就好。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你说是吧?” 锅都让夏明朗背了,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陈绍突然站起来,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儿回来。”说罢就离开了。 等陈绍走远了些,吴科刷的就变了脸:“你和他都说了什么?” “还什么都没说,刚提了个你的名字,他就和我说挺想你的,以前你们多么多么好,”吴丽娟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攥成了拳,另一只手按下了录音键,“你骂他骂得那么难听,我还以为他也恨你,能帮帮夏明朗呢……” 吴科一声冷哼,不屑道:“那你就别妄想了,网友都跟傻子似的好煳弄,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再说这事和你也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吴科,是你骚扰我!是夏明朗帮了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没有良心道德败坏的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公司信你,信夏明朗,有用吗?其他人可都不信,受伤的可是我!” 吴丽娟气的红了脸,音量都提高了:“我听别人说了,你性骚扰的人可不少!你还摸夏明朗的胸,你真是——” “真是什么?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吴科皱着眉,一脸厌弃,“你刚认识他吧?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次算他倒霉。” “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全说出去?” 吴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滑稽的看着吴丽娟:“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口供你录了吧,公司也找你要谈话?你怎么还不明白,真相根本不重要,所有人都相信的,就是真相。” “那我告诉陈绍呢?”吴丽娟恨得牙痒痒。 “有什么意义吗?你还在半年试用期吧?你想让我写封投诉信,也让公司开除你吗?” “你怎么知道我飞多久了?!” “不弄清楚我就随便下手?你觉得我傻吗?” 每一次的机组人员名单都是按资歷排序,最新加入的员工排在最后,名字后面还有加一个下划线。 吴丽娟被吴科的无耻震惊了,喃喃道:“你这样会有报应的……” 陈绍缓缓走了过来,说:“聊什么呢?” “丽娟有些工作上的困惑,我建议了几句。” 陈绍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这样啊……吴科,公司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过去一趟,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第33页 吴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不一起吃饭吗?” 陈绍不动声色的拽回手,抱歉的说:“好像有急事,下次吧,我给你打电话。帐我结好了。” “那我也走了!晚上还有班呢!吴机长,你好自为之!”吴丽娟恶狠狠的瞪了吴科一眼,走了出去。 昨日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的干干净净,冬日的暖阳斜挂在天幕之上,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众生的喜怒哀乐。 下午三点,夏明朗走出总部大楼,陈绍合上了电脑屏幕,蒋茹云还在和秦子扬想着对策,梁琴琴刚刚看到新闻,颇有些幸灾乐祸,吴科边在微信上聊骚,边想着勾搭回陈绍的可能。 “吃瓜侠”刚刚开门接过了外卖,坐回电脑屏幕前拆开袋子。私信多的看不过来,他随手点开了一个最新的,是一个视频和一段音频。 “这个真有意思……反转啊……” “让我自打脸?也不是不可以嘛……” 作者有话说 旋转跳跃我求海星^^ 大家平安夜快乐哦! 第十九章 “结果经理他们也没为难我,估计是怕把我惹急了我再搞事情,”夏明朗把整盘羊肉拨进麻辣锅里,拿公筷搅了搅,“你今天呢?做什么了?” 隔着腾腾的蒸汽和宽宽的方桌,陈绍看不清夏明朗的表情,只觉得他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不过倒是比昨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强了太多。 “没做什么啊,收拾箱子,明天飞雪梨。” 陈绍又垂下视线,盯着锅里翻腾到破裂的气泡,说,“我就说事情不会有你想像的那么糟,也许会出乎意料的好也不一定呢。” “我倒也没觉得会好……公司要不就是拖,要不就是辞了我?他们也没提飞行员的事儿,不在一个系统,没准还不知道我去面了,”羊肉烫变色了,夏明朗微微倾身先给陈绍夹了一筷子,“也挺好的,带薪停职!我能多陪我妹妹了……雪梨的话,你三天后回来?” “差不多,hz661,凌晨就起飞了。” 夏明朗抬起手看了眼表:“现在都快八点了!那赶紧吃完,你回去睡一会儿。” “下午睡过了,不着急。” 陈绍被辣的不行,嘴唇红的要滴血似的,“一直没问过你,你妹妹是身体不太好吗?” 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我就是有点好奇……” 陈绍还记得昨天的夏明朗,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缩在角落,像一头受伤的小鹿。也还记得他将头埋在自己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噎。那一刻,他的心疼不做伪,也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感情。可是夏明朗的过去,总归是心里的一个坎,今天又见到吴科,一些刻意被遗忘的画面又如潮汐般翻涌上来。他止不住的噁心,拿到视频录音就赶快走了。 陈绍觉得自己是有些精神洁癖的,这让他无法面对夏明朗对他而言算是混乱的私生活。他很想再多知道一些什么,好让他可以为夏明朗补足一个合理的藉口。 一个让他,可以终于不再顾忌这件事的藉口。 “小月她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不是什么绝症,不过需要配型才能根治,”夏明朗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开口,“按理说,兄妹间应该可以配型成功,但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匹配率很低,不到50%……” “她是我高中毕业那一年检查出来的,后来也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我就没去上学,直接工作了。” “我们家不是在华州,这边医疗水平好一点吧,就把她接过来住院了。中间也出过院,但是总是莫名其妙的出血,很恐怖。还是住院安心一点……” “那她最近还好吗?”陈绍微皱着眉,一脸关切。 “还算稳定。就是前一阵子又开始有肠道出血的症状。不过医生跟我妈说不用担心。” 火锅还在沸腾,咕嘟咕嘟的,他们身旁的玻璃幕墙上粘了一层雾气。 陈绍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现在好了,安慰的话也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说什么都很徒然。 ”那——”他起了个话头,正在心里仔细措辞,想着怎么把这句话说完,便听见夏明朗说: “你是不是想问,那你爸爸呢?” 我没想问啊,你说过了…… “他去世了。” “他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我……我过的挺懵的。”夏明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给陈绍捞了虾滑,又夹了片海带到自己碗里,“计划都被打乱了吧。” 哪怕是已经笼统猜测过的事情,和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掏心掏肺再生生攥出血来,还是有差别的。更不要说这人是夏明朗。他不想要找理由扯藉口了,这小孩儿过的挺苦的,他想让他幸福一些。 “都会越来越好的!”陈绍按下心中的酸涩,给了夏明朗一个鼓励的微笑。 “是呀,一定会的。你……” 手机铃张扬舞爪的响了起来,煞风景地打断了他们之间还不错的气氛。 夏明朗抱歉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蒋茹云在电话那端狂吼:“朗哥!!!!!你快上微博!!!!!”
第34页 “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天道好轮迴哈哈哈哈!还有朗哥,你髮型不错!” “发什么疯……那我先挂了,我去看一眼。” 夏明朗挂断了电话点开了微博,内心隐隐约约觉得是吴科的事儿。 划到热门微博,又是八点见。 @吃瓜侠:竟然连本侠都被骗了!宁可打脸本侠也要揭露真相!华航竟然还有这种败类机长,专挑新人下手,人心太险恶了!实锤了!空少小哥哥对不起……你是无辜的[卖萌.jpg] 微博还配了个视频,是吴科在和吴丽娟说话。视频应该是从挺远的地方拍的,但声音听的很清楚,吴丽娟的脸还被打了码。 夏明朗看了个大概,就被吴科噁心到不行,关了视频,点开了评论。 @龙哥龙哥我爱你:先是下手小萌妹,又见勐男色心起,要问渣男哪家强,中国华州找华航!嘿!找华航! —- @三星堆的小假髮:***同学,请给我坐下! —- @挚爱光头强_:活捉龙哥粉丝! @不考上研不改名:哈哈哈哈哈我昨天说什么来着!有图为证!真相只有一个!!!明明是机长在作妖!【图片评论】 —-@信小呆附身:【图片评论】性感机长,在线作妖 @飞天小猪精:我很拒绝坐这种人开的飞机……泰迪精吗…… @七月份的雨:那这机长是个双?真变态 —-@wequeerwehere:这个机长是变态,双不是变态! —-@故乡的海:我的女儿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我们应该要尊重每一种选择 @qater-妍妍:昨天那些骂空乘的人哪去了,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一直在潜水:不敢答应 —-@当好职业殭尸粉:嘤 “……”夏明朗觉得网友真的就是风往哪吹往哪倒。 微博消息那一栏红红的对话框里有2906这个数字,夏明朗的微博几年没更了,就跟个殭尸号似的,这怎么还诈尸了? “……” @龙嘎凡鹏:哈哈哈哈怨不得空少小哥哥打人这么帅!跆拳道金牌啊金牌!!!就是这个髮型哈哈哈哈,是找村口王大爷烫的头吧【狗头.jpg】//@只想搞钱: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神仙髮型哈哈哈哈x410//@卖女孩的小火柴:妈妈说了,爱烫头的男孩人品都不会太差【比心.jpg】 @你朗哥就是你朗哥:市冠军!还k.o.了一个,哥真是帅爆了……终于可以敞开吃了!一不小心就得80公斤级了啊…… 配图是一张咬着金牌的自拍,当时特流行满头卷,夏明朗也烫了一个,还染了栗色,结果没过两个月就开始掉色,直接成了枯黄的鸡窝头。配上夏明朗集训晒得黝黑的脸,简直一言难尽。 “看什么呢?”陈绍好奇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这种黑歷史必须不能让男神看见,夏明朗秒速按熄了屏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头一本正经的道:“刚刚蒋茹云给我打电话,这次吴科玩完了。” 陈绍仔细盯着夏明朗的脸,片刻后说:“你不怎么激动啊……” “嗯?” “我还以为我可以邀功请赏呢……” “视频是你录的?”夏明朗瞪大眼睛,“你去见吴科了?!” “你不能再见他!” 陈绍没搭话,只是无语的看着夏明朗。心想这人的重点怎么偏得这么厉害,难道不该兴奋激动终于得以昭雪吗?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夏明朗急忙解释:“我当然很开心的!这下危机应该解除了!只是我不想让你再见吴科了……他那个人,太烂了,你应该理他远一点的……”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他骂我?”陈绍以手托腮,抬眼看着夏明朗。 “你还是都知道了……”夏明朗的眉眼耷拉下来,显得有些可怜。 “我比你年长这么多,该是我来保护你才是啊……”这话轻的像是一句嘆息,可夏明朗听到了。 夏明朗不喜欢陈绍说自己老,说自己要他护着。陈老师这么好,就应该是被放在心尖上的人。莲花虽能出淤泥而不染,可他夏明朗根本连个泥点子都不捨得让这花看见。 可还是失败了。 陈老师知道吴科那样诋毁他,不可能不难过的吧……我被陌生的网友骂一骂都不好受,他却要被前任这样说。 明明该是开心的跳起来再讹陈老师一个拥抱的时候,夏明朗却觉得有丝淡淡的失落,像是天上一颗一颗落起了沙子,细细的小小的,可一睁眼,便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大漠。 夏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来的莫名其妙,但陈绍却仿佛听懂了。 他无奈又温柔的笑了,似乎对上夏明朗,他就总是这副表情。他拿起漏勺捞了好多虾滑,放进夏明朗的碗里,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了……不然把我最爱吃的虾滑给你吧?” 夏蜗牛的触角又往外伸长了一点:“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
第35页 触角垂了下来:“你就是生气了,生气的人都说自己没生气。” “……”那真没生气还能说什么。 “算了,我觉得看了这个你就不生气了!”夏蜗牛重新振作,大义凌然的翻开了自己的微博,伸手递了过去。 “——你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被雷噼了吗?”陈·中年人·绍自此陷入鸡窝头的魅力,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说 性感朗哥,在线烫头。 ps:空中转体720度落地噼叉求海星= = 米娜桑圣诞快乐!心想事成! 第二十章 一场闹剧来的轰轰烈烈,去却悄无声息的。 隔天,公司让夏明朗用个人帐号发了微博,说明了华航一直在很积极的了解事实真相,也会给自己和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 又过了两天,华州航空官方微博发布了声明,表示已将涉事机长开除,并为这次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致歉,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和监督,华航将进一步完善规章制度,保证类似的事件不再发生。 “恭喜我朗哥沉冤昭雪!”蒋茹云高举酒杯和夏明朗碰了碰,“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秦子扬低声道:“我听同事说,吴科是自己辞职的,公司没来得及开他。” 蒋茹云挑起了眉:“那他还挺’机智’的啊!自己辞职得赔不少违约金吧?” “不管他了,反正顺利解决就行了!”夏明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打人也是不对,吸取教训了。” “那朗哥,你什么时候覆飞啊?” “后天,飞日本。” “这么好!!!!我一直想和别人换日本班!!”蒋茹云一把揽上夏明朗的胳膊,撒起了娇,“朗哥,帮我代购呗?” “让秦子扬带!” “我是开空客的,飞日本用波音777啊朗哥……” “好吧,你要带什么?” …… 其实秦子扬还从同事那听到了更多消息,不过有些话说出来反而给人添堵。 吴科是自己辞职的,违约金就要好几十万。但是他飞行经验多,年限长,之前也一直有外航在用高薪挖他过去,所以这事儿反倒成了他跳槽的机会。 外国的航空公司才不管你性骚扰的新闻,消息传不过去,无犯罪证明也能顺利的开出来,对吴科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吴科还是机长,没准还会在蓝天上和他们擦肩而过。 大概现实就是这样吧,正义会迟到,也可能会缺席。 不过也和他们没关系了,这个人应该会就此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 深夜十一点,华航行前会议中心依旧热闹非凡,路过的人都会相互点头问好,也有熟识的同事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聊天。 夏明朗走到门口的告示牌前看了自己的航班所对应的会议室,又记下了登机门。 夏明朗到早了,6号会议室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拿出手机登陆公司内网,开始了抄名字这项无聊又必要的任务。 笔在记事本上划过: 机长 陈 陈 夏明朗写字的手顿了顿,嗖的扔下笔,不可置信的放大了界面—— 陈绍?! 这是什么缘分! 开心开心开心! 三月份日本的樱花会不会都开了?邀请陈绍去赏樱他会同意吗? 还代购,代什么购!让蒋茹云自己去淘宝买吧! 夏明朗心情愉悦的听完了整个行前会,笑容都格外的真诚友善。 “哥,大晚上还这么有精神?”张淑可和夏明朗今天一起负责后舱,看到夏明朗笑的这么灿烂不由得有些倾佩,这也太敬业了。 夏明朗嘴咧得更开了:“去日本啊!开心!” 张淑可拿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睏倦的说:“去火星我都开心不起来了,夜航太困了……” 夏明朗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心里有一大片蝴蝶在飞,扇起一片粉色泡泡,却还是体贴的说:“一会乘务长不在你就坐着睡会儿吧,我帮你顶着。” “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淑可连连摆手,一脸不好意思。 “没事啊,这么晚乘客肯定也都睡了!”心情好的夏明朗人好的吓人,在张淑可眼里简直化身背后闪着翅膀的天使。 一会儿我得照照镜子,是不是今天的妆化的特别好啊,这么帅的哥们都想泡我?张淑可心里直犯嘀咕。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机长晚上好啊,我是夏明朗^^” 张淑可在驾驶舱外面等夏明朗一起回去,被这语气里震的浑身发麻。此时的夏明朗在她眼里就像是乖乖坐下的小狼狗,在门口躺着等着主人摸肚皮的猫。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好啊,我是陈绍。”刚刚彬彬有礼的机长也是满眼笑意。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周围的气氛都不太对劲儿。 张淑可你是真困了,快别腐眼看人基了。 她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又被走出舱门的夏明朗的灿烂笑容晃瞎了眼。
第36页 “走吧!马上要上客了!” “哦好……”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跟着夏明朗走了回去。 --------------- &ldquodies and gentlemen, wee on board! this is your captain chen speaking. we are heading to tokyo, flight number hz996……” “陈机长广播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夏明朗边在后舱厨房“搬砖”,边向张淑可感慨。 “啊?”张淑可忙着准备要发的热毛巾,根本没反应过来,敷衍道,“啊……好听好听……” “for your safety, i would like to advise you to fasten your seat belt whenever you are seated……” “英文发音也好标准啊!” “啊……标准标准……”张淑可又跑去整理要发的菜单。 “on behalf of all the crew members, i wish you a great flight!” “人也好帅啊!” “啊……帅帅帅!”张淑可收起了剩下的报纸,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捏了捏肩,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勐的转头看向夏明朗:“?!” “哥……你看上他了啊……” “唔……” 果然我的gay达还是灵敏的!张淑可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发了朵小红花。 一路上张淑可都在听夏明朗花式夸陈绍,好不折磨。 飞机终于要落地了,张淑可困的眼睛通红,直在起降座位上瞌睡的点头。 “——碰”飞机降落在跑道上发出一声轰鸣。 终于落地了!解放了!回去睡觉了!不用听小哥哥夸机长了! “陈机长降落的真好啊!这么稳!” “……”张淑可,卒。 下飞机后还要出关、取行李,等一行人终于坐在机组车上去酒店的时候,都已经疲惫到力竭。 夏明朗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戴着耳机,看着前面陈绍的发旋,这一幕似曾相识,又大不一样。 日本的街道干净整洁,红绿灯也很多,机组车走走停停,像是刻意留给夏明朗时间理清思绪。 不知道爱情具体是什么时候来临的,在他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心脏就被这样一个人占据了。他不敢企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狂奔追赶都配不上的男人,是不是,也喜欢上自己了呢? 那些细小琐碎的线索像荷叶上的水滴,慢慢汇成一捧,清澈纯粹,让人看得分明。 辅导时的用心,温柔的鼓励,细緻的笔记……警局外的身影,额头上的吻…… 一幕幕画面像是电影里蒙太奇的剪接,从夏明朗脑海中掠过,答案唿之欲出。 可他仍是不敢置信。 长大成年以后,他的人生不可谓不艰难,边要忍受外部种种的重压,更要抵抗内心的彷徨迷惘。在困兽一样的挣扎中,有这样一个人,带着永远和煦如春风的笑意,不急不缓的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他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 夏明朗甚至觉得,对于陈绍,他是感激的。他还没摸清爱情的形状,却觉得这样的情绪比爱情还要厚重的多。 所以他更加害怕。 陈绍差点就走了不是吗? 现在生活又归于平静了,他还会留下来吗? “夏明朗。”到了酒店后,机组人员纷纷领了房卡,匆匆忙忙回房间补觉了。陈绍和夏明朗走在最后。 “嗯?” “你一会儿睡醒了,要去看樱花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二十一章 工作日的下午,东急东横线上的人并不像书里写的那般拥挤。上班族应该都堆在了东京的高楼大厦里,层层叠叠的摞了起来。 中目黑站的出口就在高架桥底,夏明朗跟在陈绍身后走出车站,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 在车辆接连飞驰而过的间隙,夏明朗看到了车站对面的茑屋书店。早春的日光被高架桥遮挡,书店里暖黄的灯光透了出来,时间突然被放缓了,氤氲出一种柔和的城市气质。 陈绍穿了件质地柔软的灰色长风衣,黑色的休闲裤,就像是直接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人。他的头髮略微有些长了,髮丝垂了下来挡住额角。 “去看看吗?这家书店还挺有名的。”陈绍手插着兜,转过身来,询问夏明朗。 一辆车从他身后疾驰而过,高架桥下涌来一阵风,陈绍的衣摆被吹的曳动,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夏明朗一时有些看呆了,怔怔道:“好啊……” 书店很大,装修也很文艺,除了书以外还贩卖文具和生活用品。书店里还有和星巴克合作的咖啡店,醇厚的香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行走在玲琅满目的商品之间,不是文艺青年的夏明朗并没觉得有什么乐趣:“这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啊……挺像上海那家最大的无印良品。” “都是日本的品牌,风格类似也很正常,”陈绍随手拿起一本英文书看了推介,又兴趣寥寥的放了回去,“你不喜欢这里?” 夏明朗撇了撇嘴角,说:“可能我就天生对书没感觉吧……”
第37页 “那走吧,我也觉得挺一般的!去吃饭吗?”陈绍微微仰起头,看着夏明朗。 “好呀,你之前来过,有什么推荐?” “我记得这一条街很多餐厅和咖啡店,都还挺不错的,”陈绍拿出手机想要上网查一下点评,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不然我们随缘吧,数到第六家就进去怎么样?” 陈绍鲜少有这般随意的态度,不过这样的他也令夏明朗着迷。 他们当真就这样做了,颇有些旅人的流浪精神。 第六家是一个中餐馆,老闆是从北方的一个小城市过来的,可能已经在日本定居太久了,中文讲的很慢,口音也有些奇怪。 “老闆有什么特色推荐吗?”陈绍翻看着菜单询问道。 老闆张口就来:“鸡蛋炒木耳,还有改良的拉面,来这的日本人最常点的。” “那就听您的。” “鸡蛋木耳都能当招牌了啊……”等老闆走远,夏明朗小声的说。 陈绍笑了笑,说:“只要认真做,普通的食材也能收买人心啊。” 食物的味道果然不错,老闆也很热情。 出了店门后,两人并肩沿着幕黑川走了下去。幕黑川是一条小河,河岸边栽满了樱花树。三月末正是樱花盛开的好时节,粉白的花开的繁盛,压的树枝弯弯的垂在河面上。长势好的花枝伸得长长的,一路攀到了某户人家的阳台。 幕黑川旁的人行道并不开阔,却是游人如织。街边的咖啡店生意很好,客人三三两两的坐在窗边看着樱花,一帧一帧似是日剧干净清新的画面。 街头还有卖唱的艺人,一把吉他,一个音箱,一顶放在地上的帽子,唱的是小野丽莎的cerejeira do japao (日本樱花),女孩柔美的声线如水般流淌,而风在树梢缱绻,一不小心吹落了片片花瓣,下起一阵粉色的樱花雨。 有花瓣落在了陈绍的髮丝间,夏明朗抬手想把它摘下来,手却鬼使神差的抚上了他的脸。 陈绍迷茫的看着他,眼神澄澈透亮,他觉得自己的全部灵魂都被吸了进去,幻化作陈绍瞳孔中那枚小小的倒影。 暧昧、暧昧,唿之欲出的暧昧。 合理的暧昧,不合时宜的暧昧。 行人熙熙攘攘,他们却一动不动,像极了电影里延时摄影的桥段。 两个高挑帅气的男人就这样站在路中间,未免太过惹眼。 “怎么了?”陈绍的眼睛弯弯,眼角一个温柔的弧度。 “啊……”夏明朗终于回过神,摘下了那瓣调皮的花,“这个落在你头髮上了。” 陈绍低声轻笑,又说了句谢谢。 一曲结束,他们在那女孩身前的帽子里放了些零钱,继续往前走去。 夏明朗恨不得能让时间定格,自然也觉察不到它的流逝。一路闲聊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已经将热闹的人群落在身后了。 隔不远有一座桥,他们走到了桥上,回头看来时的路,只见河岸两侧的樱花树像少女般低垂着脖颈,亲吻河面。水卷携着缤纷落英,慢慢消失在远方。 陈绍手肘支在桥上,双手交握,看着樱花出神,目光没有落在实处。和暖的鎏金色的阳光从西边斜斜的照过来,给他稜角分明的脸描了层毛茸茸的边缘。 夏明朗拿出手机,将这一幕照了下来。 “——咔嚓”自带的音效没关。 陈绍转过头来看他,夏明朗偷拍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的看起了樱花。 “我们拍个合影吧?”还是陈绍提议道。 “啊……好啊好啊,”夏明朗又划开手机,“自拍吗?” 这儿地理位置比较偏,也没有人行道过能帮他们拍照。陈绍点了点头。 夏明朗揽住了陈绍的肩膀,头微微向他这侧靠了靠,嘴角轻扬露出一个阳光的笑。陈绍也仰头看向镜头,咔嚓一声,将这个瞬间定格。层层叠叠的樱花像粉色的云海一样在他们背后漂浮,空气中隐约有甜腻的味道。 夏明朗揽着陈绍,心怀鬼胎的不愿撒手:“这个背景太好看了,再多拍几张吧!” 又拍了几张,来回来去也就那几个表情。 正当夏明朗不情不愿的打算松开陈绍的时候,他看见手机画面里的陈绍向他一点点靠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开悟,他嗖的侧过头来,吻住了陈绍的唇。 陈绍的唇柔软又冰凉,夏明朗用舌尖一点点舔舐着他的唇瓣。他没捨得闭上眼睛,离得太近,目光都失了焦距。陈绍的睫毛轻颤,抚过他的心尖。 唇分。他们离得很近很近,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唿吸。 夏明朗看着陈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陈绍,我一直喜欢你。” “我知道。”陈绍双手环抱住夏明朗,在他嘴角上轻轻的亲了亲,“我知道。” 一阵风骤然捲起满树樱花,在夏明朗心中飞转。血液一下子涌进大脑,耳边响起宛如命运交响曲开章的轰鸣。 夏明朗一手揽着陈绍,另一手狠狠地箍着他的腰,又吻了上去。夏明朗的舌头霸道的冲进了陈绍的口腔,在里面攻城掠池。感受到陈绍的纵容,他更加兇狠的挑逗着陈绍的唇舌,热情在这个瞬间迸发出来。
第38页 夏明朗硬了,胯下直挺挺的支起了帐篷,他更加用力的箍紧陈绍的腰,彼此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陈绍的风衣没有系上扣子,两人的下身隔着裤子薄薄的布料摩挲,夏明朗知道陈绍也硬了。 一吻结束后,他们还拥抱在一起,两人的唿吸都有些急促,半天没人说话。四周静悄悄的,也没有行人打扰。 “陈老师,我喜欢你很久了。”夏明朗喃喃道,唿吸一下下扫过陈绍的鼻尖。 “我知道,”陈绍直直的看进夏明朗的眼底,尽是欲望与温情,“我也喜欢你。” 夏明朗瞳孔倏然缩紧,他更加疯狂的封上了陈绍的唇,手伸进风衣揽上他劲瘦的腰。他的思绪被炸的一片空白,只恨不得将怀里的这个人揉进身体里。陈绍伸手环抱住夏明朗的脖颈,回应着这样激情的吻。 舌头在口腔缠绕,前所未有的幸福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夏明朗,他从不知道一个吻能这样点燃的他的理智和欲望,他硬的发痛,只能更紧的抱着陈绍。 …… 唇分,夏明朗的唿吸粗重的不行,他迷恋的看着陈绍,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夕阳在地平线上流连徘徊,天空是渐变的橘色。开满樱花的幕黑川在他们身后不断延伸,如梦境般开阔。 “陈老师,我好喜欢你。”夏明朗恨极了自己的嘴拙,明明心中千言万语,他都快要窒息了,到嘴边却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陈绍松开了拥抱着夏明朗的手,摸索着握上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抬起来亲了一亲,说:“我也好喜欢你。”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这怎么能是真的呢? “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夏明朗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陈绍一脸为难的说:“你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你?” 夏明朗脸通红,连忙摇头:“不不不,你不要这么说……” 陈绍没看他,捏了捏他的手,喃喃道:“也没关系,你是我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不错?” 何止是不错。 夏明朗都要开心疯了,他又在陈绍的唇上嘬了一口。心里头跟蜜罐打翻了是的,甜腻的不象话。 天色暗了下去。 夏明朗牵着陈绍的手,靠着河边走。 他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开口说:“我没、没和别人谈过恋爱,我有点怕……怕我太傻了,又不够体贴,让你不舒服不开心也不知道……” “我刚刚是想说这个来着……” “……”陈绍心里软乎乎一片,一时没有答话。 夏明朗有些心虚,又接着小声说:“我之前……那样……我以后不会了!你……你别介意好不好……” “好。” 夏明朗一下子又有了精神,飞快的侧过头来亲了下陈绍的头髮。 慢慢的行人多了起来,陈绍松开了他们十指相握的手,并肩汇入了人群之中。 作者有话说 建议搭配cerejeira do japao 这首歌观看! 超级感谢大家的支持鼓励! 第二十二章 夜色将灯光揉碎了,洒进了幕黑川,如同星辰在河面坠落。 晚上七点,上班族也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趁着这一年一度的好时节来中目黑赏樱。 夜晚的幕黑川边比白天热闹的多,道路两旁出现了各种各样儿的小摊,烧烤、啤酒、手工艺品,充满着烟火气儿。 “我觉得这儿比南锣鼓巷人都多!”夏明朗紧紧的挨着陈绍,侧过头来说。 “没去过南锣鼓巷,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下次飞北京我去看看。” “也是这样的小吃有很多,还有民族风的店吧,”夏明朗按耐下心中想牵手的渴望,随意道,“上次我去全是人,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来着。” 陈绍点头,说:“好像旅游的地方大多都是这样,去多了就觉得呆在酒店里看书最舒服。” 夏明朗又开始瞎担心起来,道:“那你会不会不喜欢这里,要回去吗?” 陈绍笑了,捏了捏他的手又松开,说:“是我邀请你来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别紧张。” 又丢人了,夏明朗耳朵有些发红,暗自庆幸天太黑陈绍看不出来。他嗫嚅道:“那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吗?我们以后一起去……” 陈绍略一沉吟,说:“丽江吧?还有罗马。” 又补充道:“洛杉矶也不错……” “夏威夷也很美……” 夏明朗在心里拿小本本记下了,想了想自己和陈绍牵手走遍这些地方的样子,意淫的开心极了,嘴角都控制不住的高高扬起。他说:“我还没去过丽江,华航不飞呀……” 陈绍说:“我们可以年假一起去?你年假什么时候?” 夏明朗讪讪道:“年底了,不过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辞职了吧,公司说大概七月开始培训。” “六月辞职?” “差不多。” 陈绍拿出手机,查了查日历,转头看向夏明朗,说:“我六月底有五天假。”
第39页 感受到陈绍的主动,夏明朗很是开心,他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去丽江吧!” 又想起什么似的讪讪道:“不过我得和小月商量才行……说了要多陪她来着……” 陈绍笑着说:“我怎样都好,你别太为难。” 夏明朗的心放了下来,又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一言一行都那样妥帖又温柔的。和他说话,就像是心尖被流水轻轻拂过那般,清澈又柔软。 他是那么想牵起陈绍的手,再亲一亲,可是又不行。夏明朗现在就好像是孙悟空在炼丹炉里,抓耳挠腮的难受。 夏明朗看到一个路边摊生意很是红火,队排的挺长,他偷瞥了一眼路过人手里的盒子,问道:“陈老师,要不要吃章鱼烧?” 陈绍无奈的笑道:“又不怕人多排队了?” 夏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和你在一起,排队我也喜欢的……” 陈绍愣住了,又伸手揉了揉夏明朗的头髮。他没回话,眼睛却笑得弯弯的,比天上的新月动人的多。 夏明朗心想,原来陈老师吃这一套,可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看来谈恋爱也没多难嘛…… 排队的间隙,夏明朗问陈绍要来了下个月的班表,又拿出自己的对照着看了看。 “没有一班一样的啊……”夏明朗失望道,“你还有一个大四段……要去七天啊……” 陈绍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夏明朗的耳朵。 夏明朗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嘀咕道:“我看看能不能找人换个班!我有一个韩国加洛杉矶,没准能换来你这个米兰巴塞隆纳!” 陈绍附和着点头说:“有可能的。” 夏明朗的眼睛闪亮亮的看着陈绍,像是等着投食的小奶狗,语气都喜不自禁的:“那我们不就欧洲七日游了!这就是蜜月啊!” 夏明朗从未对飞欧州这么有执念:“我一定要换到!加钱换也行!把工分全押上好了!” 陈绍促狭道:“不是一直哭穷的嘛?捨得加钱换班了?” 夏明朗又害羞的蔫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讪讪道:“你怎么还记得啊,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失个忆啊……” 陈绍觉得夏明朗这个样子有点可爱,还想逗逗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是失忆了就不记得你了,不喜欢你了,行不行?” 夏明朗着急道:“那可不行!” 然后他又看到陈绍笑的狡黠,才发觉自己又犯蠢了,不禁郁闷的低下了头,恨恨道:“怎么我一谈恋爱智商就这么低啊……” 又抬起眼偷瞄了一下陈绍,委屈地说:“你别逗我了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陈绍笑道。 夏明朗觉得可爱这个词很不符合他高大威勐的形象气质,仍欲争辩,却看陈绍笑的这么开心,讪讪的不做声了。 终于买到了章鱼烧,果然香香咸咸的很好吃。陈绍一个没注意被里面的馅儿烫了一下,张着嘴拿手扇风。夏明朗还挺心疼,旁边刚好有一家咖啡店,他比手画脚的买了杯冰美式,赶紧让陈绍喝了缓一下。 冰冰凉凉的咖啡果然让舌头不那么疼了,陈绍心有余悸,不敢再吃章鱼烧,全拿给夏明朗解决。 夏明朗正吃的起劲,就听见陈绍问:“明天call time几点?” 夏明朗想了想说:“五点四十吧好像,六点十五去机场。” “……” “怎么了?” 陈绍绝望道:“喝了这么多咖啡,一会儿估计要失眠了……还要起那么早。” “……”夏明朗态度很端正,“我错了……” “不过……”夏明朗摸了摸头髮,小心翼翼的试探。 “也可以不睡那么早的……我们可以……” “是吧?” 陈绍无语:“不是。” 夏明朗要为自己的权益争取:“是的!” 陈绍气笑了,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夏明朗:“是什么?” 夏明朗支支吾吾的,飞速的看了看周围,拽起身上的皮夹克挡着自己和陈绍的脸,在陈绍的嘴上偷了一个吻,又一脸镇定继续戳章鱼烧,说:“就是的。” 陈绍怔怔的摸了摸嘴唇,又噗嗤一声笑了。真没想到,夏明朗这样一副风流的模样,谈起恋爱来能这么纯情,更没想到,三十来岁的自己,还会为着这样幼稚的戏码心头激盪不已。 真像是中了邪。 “那就是吧……” 夏明朗的眼睛登的亮了,他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章鱼烧,将包装扔到了垃圾桶。又一把抓住陈绍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好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春风一阵,又下起了粉白的樱花雨。陈绍左手被夏明朗拽着向前,右手在虚空中一挥,再一摊开,三片花瓣。他将花瓣放在了大衣口袋里,跟着夏明朗,向前走去。 回到酒店也还不到九点,等电梯的间隙,夏明朗盯着那个发光的按键发呆。他后知后觉的怂了下来,想要带陈绍去他房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40页 事物都有多面性,人难不成也是这样?夏明朗自认也是个器大活好身经百战的好攻,怎么真的到了用兵一时的关键时刻,就连开口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夏明朗突然恐惧了起来……他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陈绍也是个1啊!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夏明朗彻底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陈绍拍了一下他,说:“愣着干什么,电梯到了。” “哦……”夏明朗回过神来进了电梯,心中百转千回。 作者有话说 弱小可怜无助.jpg 感谢收藏留言海星打赏,鞠躬! 第二十三章 进了电梯,陈绍拿出自己的房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按了16层。 夏明朗的手插在兜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房卡,内心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他的房间在12层。 神啊!救命!救我! 虽然他迷恋陈绍如痴似狂,但他还是纠结—— 刚刚互相表明心意,这种时候是应该酷炫狂霸的扑倒对方,还是细水长流的再培养感情。 这段关系超出了他的经验认知,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 电梯上的灯在不同的数字间闪烁,没给夏明朗太长时间思考,就停留在了16上。 “——叮”门开了。 陈绍一条腿已经跨出门外,夏明朗还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陈绍也收回了脚步,一只手挡着电梯门,笑意盈盈的说:“又不是了吗?” 夏明朗闻言唰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差点窜出小火苗,激动的说:“是是是!” 问什么神?!陈老师已经公布正确答案了! 他害怕自己笑的太**,还努力压平嘴角,装作正经严肃的又补了一句:“是!一定是!绝对是!” 陈绍哭笑不得道:“走吧,可能还有人等电梯呢。” 夏明朗喜不自禁的走出了电梯。 开门进了房间,夏明朗也没有什么太逾矩的动作,他不想显得太急色,好像很不重视对方似的。 而陈绍,是最应该被珍视的人啊…… 可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合适了。 夏明朗脱了外套,打开了电视,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酒,问:“要不要喝一杯?” 陈绍坐在床上摇了摇头,说:“十小时禁酒令,不能喝。” 民航安全局规定,飞机起飞前十个小时内,为了保障安全,机组人员一概不能喝酒。不过华航在外站是不用吹气检测的,很多人并不遵守就是了, “还有一个小时呢……”夏明朗看了眼手錶,小声说。 陈绍一直是一个十分有原则又极度自律的人,他没答话,只是笑着摆摆手,温柔又不容拒绝。 夏明朗的灌醉计划失败了,只好听话的把酒放了回去,还在心里想,陈老师就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啊!要向他学习! 合上了冰箱的门,夏明朗又有些紧张,手足无措起来。 陈绍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夏明朗好想坐在他身边,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先坐到沙发上。 陈绍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轻轻拍了拍床。 夏明朗接收到了信号,坐了过去,自然的揽住了陈绍的腰。 房间里的灯光是暖黄色,昏暗、温馨、却又在特定的氛围下暧昧的催情。东京是个高楼林立的不夜城,城市的灯火透过一层薄纱的窗帘映了进来,让人弄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视线模煳了焦距,还是气氛本就应该这般迷离。 电视里在放一部日剧,男主角在深情的讲着夏明朗听不懂的言语。他摸到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夏明朗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陈绍的唿吸声。 没有理由想太多了夏明朗,就按照自己的愿望行事吧,他听到自己的心这样说。 夏明朗揽在陈绍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陈绍抱的更近,另一手放在了陈绍脑后,亲了上去。 夏明朗迷恋的吻着陈绍,舌尖拨开唇瓣,缠着陈绍的舌头在口腔里纠缠,又不时地吸允他的唇瓣,发出啧啧的水声。 他的吻越来越兇狠,舌头在里面攻城掠池,吻的陈绍有些透不过气,泄出了“唔”的一声呻吟。 这一声极为动情,夏明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一手撑在床上,另一手紧紧的将陈绍箍在怀里,缓缓俯身将陈绍压在身下,更加疯狂的吻着。 唇分,夏明朗看见了陈绍眼里蒸腾的情慾,将眼角都染红了。他着迷的吻上了陈绍的眼睛,鼻尖,又啃噬着那柔软的唇。 吻的动情了,夏明朗硬的发痛,他握着陈绍的手,放在了他的胯下,自己又向陈绍身下摸去。 心上人的手在那里揉捏着自己的欲望,夏明朗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烧的干干静静,他粗暴的掀起了陈绍的衣服,恶狠狠的抚摸那日思夜想的身体,手指拨弄着胸前两点。 不够,还是不够。 他又拽过陈绍放在他身下的手,伸出舌头舔咬那骨节分明的手指。 “别......”陈绍难耐的说,微一使力抽出了手,又攀上夏明朗的脖子,仰头含住了夏明朗的耳垂。
第41页 夏明朗一个顶胯,二人的硬挺隔着布料抵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抽蹭。他一边像个公狗一样抽动胯部,一边啃咬着陈绍的胸肌,每一次抽蹭的瞬间,都令陈绍心头震颤不已。 陈绍帮着夏明朗脱掉了碍事的衣服,又被夏明朗扯下了自己的,裤子、内裤,也被剥了个干净。 这下真正是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了,夏明朗近乎虔诚的吻他,舌头转着圈的舔陈绍的乳头, 一手来回套弄陈绍的硬挺的肉棒。陈绍的肉棒顶部溢出一股股淫水,弄得夏明朗手都湿了。 ”嗯......别亲了......”陈绍把手放在夏明朗脑后,揉他的头髮。他们都觉得很舒眼,但陈绍还是感到到有些难堪。 夏明朗没有抬头,埋在他胸前啧啧亲个不停,含煳的说:"你明明有感觉的……” 陈绍不再说话,闭着眼,难耐的喘息着。 夏明朗突然放开他,翻身下了床,冲进浴室翻了翻,拿出来一小管乳液。他倾身压着陈绍,凑到他耳边问:"这个行吗?” 陈绍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可以。” 夏明朗分开陈绍的双腿,挤出白白的乳液就往他后庭上涂, 乳液有点凉,激的陈绍的菊花缩了缩。 夏明朗皱着眉,忍耐着自己想直接长驱直入的欲望,一点点扩张着。 "把灯关了吧,我有点......”陈绍别过头说,”有点不好意思。“ 夏明朗抬手关了灯,凭着窗外零碎的光亮继续扩张着。 "进来吧......”黑暗让陈绍的身体更加敏感,他伸手去摸夏明朗粗大的阴茎,比他的要大一些,他有点隐隐的害怕。 夏明朗还顾着陈绍腰不好,拿来枕头垫在他身下。 “没有套,”夏明朗扶着下身抵在陈绍后面,粗重的唿吸饱含情慾,扑在了陈绍脸上,“让我进去行吗?” 陈绍的手指穿过夏明朗细碎的短髮,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喘息道:“来吧。” 夏明朗一寸一寸挤进那处紧窄,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嘆,俯在陈绍身上亲他,等他适应。 龟头撑开括约肌的时候,陈绍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一阵胀痛, 他抓紧了夏明朗的手,死咬下唇,把闷哼都吞了进去。 夏明朗忍着不动,去亲吻陈绍的嘴唇,舌尖轻轻舔着着他的唇瓣,哑声说:"别咬......会流血的。” 陈绍攀住夏明朗的脖子,与他舌吻。后面逐渐适应,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还痛吗? ”夏明朗问。 陈绍摇了摇头,手摸在夏明朗的臀上,往下按了按。夏明朗开始缓缓挺进,直至完全没入。实在是太大了,后穴传来的 感又清晰了起来,肉棒都软下来些。 夏明朗伸手去抚慰他的肉棒,不住的亲他,想让他舒服。陈绍渐渐又有了感觉,粗重的喘息着,肉棒也被套弄的又硬了起来。 陈绍去摸夏明朗健壮的胸膛,皱着眉说:“动吧。” 夏明朗慢慢的抽插,一下下磨过陈绍敏感的一点,陈绍从没体会过被进入的感觉,竟也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快感。 夏明朗开始加快速度,硕大的阴茎不停的在紧窄温热的甬道里摩擦,被紧紧包里的感觉让他爽的直喘粗气:“好紧啊......唔......“ 陈绍被顶的忍不住想呻吟出声,又不好意思的咬住自己的手,不让声音溢出来。夏明朗顶的太用力了,陈绍被弄得直往上滑。 夏明朗死死扣住他的腰,霸道的来回挺进,胯下的蠹袋打在陈绍的臀上,屋子里都是啪啪啪的淫靡响声。 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被自己压在身下,夏明朗变换着角度去顶弄陈绍的前列腺,终于把陈绍干的射了出来,不住呻吟。 又是一阵飞速的抽插,陈绍觉得埋在自己体内的阴茎又涨大 了,夏明朗啊的一声喘息,一股一股地射进了陈绍体内。 “我不是故意射在里面的……”陈绍走进浴室,夏明朗站在玻璃门外嗫嚅道,“太爽了……没来得及抽出来……” 陈绍没理他,打开了水。 “我错了,对不起嘛……”夏明朗有点委屈,他想进去抱着一起洗,但好怕陈绍更生气。 水声哗哗的很吵,夏明朗也加大了音量:“我给你弄出来嘛!” 简直火上浇油。 陈绍还是没答话,背着他挤了些洗髮露开始洗头。夏明朗隔着玻璃看着心爱之人的裸体,欲望又有些抬头的趋势。 陈绍的皮肤很白,常年运动的习惯令他的肌肉匀称而柔韧,摸上去还一片滑腻。尤其是那臀瓣,夏明朗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激情时的触感,刚刚揉的狠了,陈绍的臀还有些发红。夏明朗根本移不开视线,内心还有些异样的满足感。 有白色的东西从股缝间缓缓流出,夏明朗看的目光发直,胯下又直挺挺的翘了起来,马眼儿都要流水了。 他咽了下口水,也顾不得陈绍生不生气了,打开浴室的门,一把从背后抱住陈绍,上下抚摸他的胸腹。 陈绍感到夏明朗的下身硬的像个铁棒一样,夹在他**,双手还四处点火,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有意逗逗夏明朗,反手摸上了夏明朗又翘又圆富有力量的臀,手指在那处摩挲,说:“道歉要有点诚意啊……”
第42页 话音一落夏明朗菊花一紧,浑身僵住了,作乱的手也放在陈绍身上不敢动作。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 片刻,夏明朗讨好的舔着陈绍的耳垂,试探道:“刚刚我弄的你不舒服嘛……” 陈绍的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夏明朗的臀,坦诚说:“还挺爽的。” 夏明朗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悄悄抓住陈绍放在他身后的手,握着放到了陈绍下身,抚慰着陈绍半硬的**,又轻轻抽动胯部,在陈绍股缝间磨蹭。 夏明朗伸出舌头捅刺陈绍的耳道,陈绍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酥麻,直顺着嵴柱蔓延全身。他侧过头来亲吻夏明朗,舌头抵死纠缠。 趁着这意乱情迷,夏明朗又径直捅了进去…… ………… …… 又在浴室做了一次之后,陈绍觉得腿有些发软。夏明朗还缠着他亲亲抱抱,想要帮他把里面弄干净,陈绍佯作踢他,将他赶了出去。 老了老了,和年轻人比不了了……陈绍看见夏明朗的那处竟然还没完全软下去,心情很是复杂。本来谁攻谁受这事儿他也考虑过一秒,又想了想自己的腰,还是算了吧……无所谓了。 最近几年他对性事确实没有那么热衷了……但刚刚,第一次用后面,竟然也觉得挺爽的,还就那样射了两次……陈绍越想心中越五味陈杂,那要不然,就这样吧…… 是夏明朗的话,也挺好的。 夏明朗缩在床上暖被窝,全然不知自己的菊花危机就这样解除了,还有点忐忑。陈老师这么爱我,让我为所欲为,是不是我也不应该这么自私……如果他实在想要……啊啊啊啊啊!这根本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啊! 这次准备的太不充分了,连套都没买,实在是个渣攻。可是就这样陈老师都让我进去了,他好纵容我啊……那要不然我也捨命陪君子吧…… 明明身体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夏明朗的心却害怕的瑟瑟发抖。 陈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脸被蒸汽熏的发红,发梢没完全吹干,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他掀起被子进来,夏明朗自然的将他揽在怀里,拨开头髮,亲了亲他的额头,内心柔软的不像话。身体的交融让两人心也离得更近,夏明朗第一次体味到灵与肉结合的美妙,只想抱着这个人,再也不放开。 我也很爱他啊,夏明朗心想,如果那样能让他开心的话,也不是绝对不能牺牲吧…… 他一向藏不住什么心事,狠了狠心,一股脑的把话说了出来:“陈老师,我好爱你……你、你想做1吗?” 高潮过后的陈绍有些恹恹的,反应也慢了些,他迟疑道:“腰不太行……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给你……”说着微微侧过身,压在了夏明朗身上,手握上了夏明朗的臀。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夏明朗觉得陈绍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说,“我不想要……不对,我想要,想要上你。”又一个翻身将陈绍按在身下亲了起来。 陈绍边回应着夏明朗的吻,边疑惑的皱眉,旋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夏明朗的意思。这样的情谊如此动人,陈绍的心也软的要滴出水来,他回吻的更加温柔。 唇分,陈绍摸了摸夏明朗的眼睛,说:“和你的话,怎样都可以的,我都很喜欢。” “真心的,”他抬手关掉了床头灯,屋子登时陷入一片黑暗,“睡吧,明天要很早起。” “晚安。”夏明朗听见陈绍轻声说。 “晚安,”夏明朗抱着了陈绍,亲了下他的耳朵,低声呢喃道,“我爱你。” 陈绍那传来均匀的唿吸声,夏明朗没等来一句“我也爱你”,心里有一点隐隐的失落。不过陈老师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了,今天简直像梦一样!他收紧了手臂,也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陈绍睁开了眼睛。爱吗?这个字很沉重的,他分不清楚夏明朗是兴致来了随口一提,还是当真对他的感情有如此分量。 全身心的信任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此刻,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夏明朗的睡颜,陈绍也突然希望自己能全无保留的说一句爱。 作者有话说 车尾气完结后我会补成车,到时候微博见啦。麻烦各位成熟的读者自己脑补一下先^^微博:@正经麻酱烧饼 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海星打赏,鞠躬! 第二十四章 陈绍是被夏明朗亲醒的。 嘴唇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像是被小猫一下下舔着似的。 “唔……”陈绍没睁眼,迷迷煳煳地抱住了趴在身上作乱的人,“别闹了……” 身上的人不听话,继续亲,还得寸进尺的把舌头伸进去了。 “困……”陈绍推了推他,翻了个身,似是梦呓一般,“难受……” 那人立刻不亲了,着急道:“哪里难受?”伸手放在了陈绍的额头上,看没发烧又放心下来,抱着他轻轻给他揉腰,小声道:“腰疼?揉揉就不疼了……” “头疼……乖,让我再睡会好不好?”陈绍稍微清醒了一点,转过身来抱住夏明朗,在他胸前那点亲了一下。
第43页 夏明朗还从来没被人亲过这儿,脸刷的就红了,下面也立刻就硬了。陈老师这半睡半醒毫无防备的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可是他们真的该起床了,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潘小江赵他山郭时刚的脸,强行把欲望压了下去。 夏明朗的语气像撒娇似的,哄着陈绍:“该起床了呀陈老师,五点五十了……” “嗯?”陈绍陡然清醒过来,又舔了舔夏明朗的凸点,抬头看着他在黑暗中也亮晶晶的眼睛,嗓音沙哑道:“这么晚了?酒店没打叫早电话吗?” “我关掉了,让你多睡会呀,”夏明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抬起了头,难耐道,“别亲这里,我也难受了。” 他握着陈绍的手去摸自己的胯下,那处直挺挺的,顶端有水儿溢了出来,说:“你看,它都难受的哭了……” 陈绍低声笑了,手来回玩弄着,声音里似乎也掺了点情慾:“那怎么办?” 感受到陈绍手上来回的动作,夏明朗的唿吸渐渐粗重了起来,他伸出大手覆上了陈绍的臀,狠命的揉捏着。 “我的好像也哭了。”陈绍喘息道,炙热的唿吸扑到夏明朗脸上。 夏明朗的理智快被烧干净了,他往前顶胯让两人的下身紧紧贴在一起,握住陈绍的手一起**,还不忘照顾到陈绍那处最敏感的顶端。他睁着眼睛,不愿意放过陈绍每一个动情的神态。 房间里只闻两人交缠的喘息。 几小时前刚做了两次还没恢復,两人没用太长时间就一起射了出来。 还没等陈绍从高潮的怔忪中回过神来,他就被夏明朗一把抱起去了浴室,洗掉一身**。 夏明朗其实半夜就醒了,借着窗外依稀的灯光看了陈绍半天,掀起被子下床,穿了衣服拿了房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行李都收拾好,检查了一遍,又拎着自己的箱子回来了。 后知后觉的幸福感将他淹没,让他无心入睡。夏明朗心疼陈绍昨天那么累,想让他多休息会儿,便开始蹑手蹑脚的收拾起陈绍的箱子,连充电器都整齐的放好,只留了制服在外面。 所以当陈绍火速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走出浴室的时候,就看到穿着制服的夏明朗拽拽地把箱子的拉杆和飞行包递给他,故作不经意的说:“都拿好了,走吧!” 玄关的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弄的人心也被熏的软软的。 陈绍不会不懂他的用心,更何况他一脸求表扬的神色根本掩盖不住。陈绍捏了捏夏明朗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说:“你真好,我们走吧。” “!!” 陈老师说我真好! 夏明朗的心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万个甜甜圈,上面还淋了他最喜欢的巧克力酱。 我们?我们!!!陈老师说我和他是我们!四捨五入就是要结婚啊! 一万个巧克力甜甜圈又被撒上了五彩缤纷的糖粒儿,香甜的不像话。 夏明朗想要显得酷一点,维持一个好攻高大威勐的设定,于是拼命压着嘴角,佯装淡定的进了电梯。 六点十五整,他们到了酒店大堂。所有人都已经在了。 其实机组车还没到,一般都比定的时间晚五分钟,但是乘务长对夏明朗踩点下来的行为很不满意,本来想要讲他几句,可是一看机长也是这时候才下来,她便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陈绍拿着ipad去和副驾分享刚刚收到的回程信息,夏明朗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远远的看着他。 “哥,笑的能不这么**吗?”张淑可凑了过来,小声说。 “?”夏明朗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张淑可恨铁不成钢:“你好歹掩饰一下啊,别就直直的盯着人家看!” 没等夏明朗回话,她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语气里是按耐不住的八卦味道:“你俩一起下来的啊?” “是啊……”夏明朗只对陈绍智商失常,面对别人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理智,“别多想,电梯里遇到了。” “哥,你这就不坦诚了是不是!”张淑可的八卦魂不能轻易就熄灭,她循循善诱道,“你昨天还跟我这样那样的夸他!” “这怎么能是不坦诚呢?”夏明朗终于又笑的标准官方了起来,“我单方面的欣赏他而已呀。” 才不是!陈老师说我和他是我们! “小小年纪别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 我们昨天做了两次那些东西!刚刚还来了半次! “走吧,车来了!”夏明朗站了起来。 张淑可走在最后,拉着箱子出了酒店大门,正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就看见前面的夏明朗搬起机长的箱子,塞进了行李舱,还嘟囔道:“你要记得小心腰……” “……” 呵!男人!虚伪!你才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张淑可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冷笑。然而很可惜,其他人都已经上车了,纵使看透也无人分享。 这一刻,她终于懂了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寂寞。 一路上没堵车,一行人到了登机口,发现飞机都还没来。 地勤人员也很无奈,用带着日本口音的英语极力解释着:“airway traffic,half an hour dy.”
第44页 大家一听还要等那么久,就问乘务长能不能先去买点东西,乘务长嘱咐了几句,放他们去了。 夏明朗隐约听到陈绍和副驾在讨论一会儿起飞的情况,也没空理他,就和张淑可他们一同去了免税店。 “亲,帮我个忙呗?”夏明朗拿出蒋茹云塞给他的购物清单,给张淑可看,“这些都在哪儿?” 张淑可目光复杂的看着夏明朗,艰难开口:“哥……你这么精緻啊?”还凑上去仔细的看夏明朗的脸,感慨道:“怨不得皮肤这么好!你涂了cpb的粉霜?” “……”夏明朗觉得张淑可对他的误会很深,“帮朋友买的……” “你又不坦诚了,”张淑可埋怨道,“我又不会搞歧视那一套的!再说了,你这么高这么帅,精緻一点也不娘啊!” 夏明朗放弃道:“你开心就好。” “很开心,最喜欢买化妆品了,你等着!”张淑可拿着单子消失在迷宫似的专柜之中。 夏明朗趁着间隙,给小月买了些白色恋人饼干,之前给她带过一次,没两天就吃完了。他又看中了一副三千块的飞行员墨镜,觉得很适合陈绍,也买了下来。每天对外哭穷的夏明朗把陈绍也划进了最亲的人里,他对爱的人从不吝啬。 等到张淑可拿着各种瓶瓶罐罐回来的时候,夏明朗把东西接过来结了帐,又拿了一盒白色恋人给她:“辛苦了辛苦了,吃点东西补一补!” 张淑可感动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巧克力!” 夏明朗同情的说:“那你……加油努力吧,哥认识的都是gay,没法给你介绍对象了……” “……”张淑可感受到了世界对单身狗的深深恶意,不想说话了。 日本乘客都很有礼貌也很安静,回程飞的十分顺利。 到华州的时候还不到一点,陈绍问夏明朗要不要送他回去。 夏明朗连忙摆手,体贴的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让你太累了……” 又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哼哼道:“那里会痛吗?” “?”陈绍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着说,“不会,你还挺厉害的。” “……”夏明朗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被陈绍撩得又想上他。 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陈绍有些无奈的回看他:“宝贝儿,稍微收敛点行吗?” 夏明朗的脸更红了,抗议道:“陈老师,是我应该叫你宝贝儿的!” “凭什么?因为你在我上面?”陈绍斜了他一眼,打开了后备箱,语气有点重,“看不起我?” “不是……”好像说错话,惹陈老师生气了,夏明朗有点着急,“当然不是!” 陈绍没开口,开始提行李。夏明朗又怕他不小心伤到腰,把行李抢过来,嗖嗖的都放进了后备箱。 “那是不愿意让我喜欢你,让我对你好?”陈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夏明朗心里又甜又酸的,急的就差原地跳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陈绍淡淡的说:“先上车。” 夏明朗像个小朋友,听话的坐进了副驾驶。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先说清楚比较好。”陈绍一手握住夏明朗的手,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温声说,“看着我。” 夏明朗仍是别开视线,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心里紧的发闷,委屈的开口:“你为什么生气了……” 陈绍轻轻嘆了口气,摸了摸夏明朗的眼角,说:“没生气。” “你生气了……我能感觉到的,可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夏明朗不敢看陈绍的眼睛,他紧紧的握着陈绍的手,仿佛这样心里能稍微踏实一些。 “没有,”陈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又重复了一次,“没有的。” 夏明朗半天没做声,再张口时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哑:“我怎么会不愿意让你喜欢我呢……”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陈绍,才看清陈绍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很疲惫的样子,心更是闷闷的疼:“我这么喜欢你……心都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陈绍再也受不了了,夏明朗看起来太难过了,像是要碎掉了。原来他这样敏感啊。他环抱住了夏明朗,手轻轻的在背上一下下的拍着,在他耳边呢喃:“没有生气,你不想让我叫你宝贝儿吗?” “没有不想,只是这样有点怪……” “怪吗?”陈绍捏了捏夏明朗的耳垂,不自觉地心中一片温柔,“哪里怪呢?” 夏明朗稍微冷静了下来,将头埋在陈绍的颈窝,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嗫嚅道:“那我们就和别人反着来了。” “有什么关系呢?”陈绍继续在他耳边哄道,“管别人做什么,别人又不一定就是对的,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好了……” 陈绍稍稍松开了怀抱,认真的盯着夏明朗有些发红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你愿意,做我的宝贝儿,让我对你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45页 鑑于多位读者小天使表示自己还不够成熟,在成长道路上需要一定引导,我决定等正文完结后将所有车尾气变成车,到时候会告知大家微博,一次性发上去。如果大家到时候还有兴趣!因为现在我对自己写车的表现力很不满意,没有能力写出陈的温柔纵容昔日攻气,和夏的虔诚迷恋又霸道强硬,所以恳请大家给我这个不成熟的写手一点时间成长啦! 感恩!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噼个叉都是爱你们的形状.jpg 第二十五章 怎么可能不愿意? 扮演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太久了,夏明朗竟然又能当回一个被爱着的孩子。 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他怔怔的没有答话,脑子晕晕的转不过来。 陈绍并不急于听一个答案,捏着夏明朗的手继续说道:“在床上的位置怎么就能定义我们的感情呢?这难道不荒谬吗?”他凑上去咬了下夏明朗的唇,眼角的弧度是那样的温柔,“你想对我好,我也想照顾你,我们的心情是平等的。” “你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夏明朗似懂非懂的看着陈绍,仍是有些茫然。 “你会觉得我低你一等吗?被你睡了就什么都不会做了,都要你照顾才行?” “怎么会呢……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厉害的人了!”夏明朗不能允许陈绍这样说他自己,一把抱住他说,急切地说,“你什么都会!会开飞机,英语说得那么好听,还会看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书,你对人那么好,又那么温柔,还有,好像所有同事都喜欢你!” “全世界都应该喜欢你的,我大概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 “明明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陈绍眼看着夏明朗从一个牛角尖里钻出来,又扎进了另一个,颇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了……别再夸我了,扯太远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是平等的,为什么你会觉得只有你才能叫我宝贝儿,我就不能这样做呢?” 他想让夏明朗明白这个道理,很执着的要说清楚:“如果是因为你不喜欢这个称唿,觉得幼稚、肉麻,那我不会再这样叫你了。但如果只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面子、或是别人的看法……我不能接受的,明白吗?” 夏明朗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松开了环抱着陈绍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声说:“我愿意的。” “嗯?”陈绍似乎没有听清。 “我愿意让你这样叫我的。”夏明朗提高了声音,目光直直的望进陈绍的眼底,“那我还可以叫你陈老师吗?你会觉得这样不舒服吗?” 将心比心,他也想要陈绍觉得被尊重着。 天啊,真的是太可爱了,陈绍觉得自己的心被夏明朗攥的紧紧的。他一把拽住夏明朗的衣领,堵住了他的唇。这一吻极尽温柔,染的空气中都是甜香的味道。 唇分,陈绍摩挲着夏明朗的嘴角,笑的眼睛弯弯的:“我也喜欢你这样叫我。宝贝儿,现在不难过了?” 夏明朗终于明白了陈绍没有生气,只是想给他讲道理。太丢人了,再也不能这样了,当自己几岁呢……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道:“没有难过。” 陈绍不想揭穿他,抿嘴笑了笑,说:“那送你回家?” 夏明朗有点犹豫的开口:“陈老师,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块去看我妹妹啊……” “嗯?”这个邀请有些突兀了。 “……”夏明朗也意识到了这个提议并不合适,忙接着说,“我家在华锦园,就在观唐旁边的。”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盲目的喜欢着,喜欢到才刚在一起,就想带他见自己的家人了,真的是疯了似的。 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上,只是两天不见,华州就已经进入了春天。草地上覆了层绿色的嫩芽,远远看去,毛茸茸的。垂柳也抽枝了,在和煦的春风中缓缓摆动。整个城市一下子变得生机盎然,风也温柔,草也温柔。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陈绍将驾驶位的遮阳板翻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的皱眉,伸手去摸夹在衣服上的墨镜。 夏明朗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翻随身的包,又拿出刚买的墨镜,递给陈绍:“陈老师,给你这个!” 陈绍用余光瞥见了,接过来带了上去。又抓起夏明朗的手亲了亲,笑着说:“谢谢你。” 果然很好看啊!夏明朗心里甜甜的,刚刚的尴尬瞬间被他甩在脑后了。 到了小区楼下,夏明朗飞快的在陈绍脸上偷了一个吻,又嘱咐道:“到家给我发微信,要好好补觉!” 等到陈绍倒车走了,他才拉着箱子上楼去了。 低头看了眼手錶,刚刚一点半,夏明朗换了身衣服,就拎着巧克力饼干去医院了。 可期待的那声“哥哥”并没有出现。 夏明朗走进病房,就见小月一脸苍白的在输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昏迷。 张雨薇握着小月的另一只手,盯着导管里缓缓流淌的血发呆。 夏明朗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了几分。 “怎么了?”夏明朗坐在了张雨薇旁边,压低声音询问道。
第46页 心疼久了就麻木了,张雨薇淡淡道:“睡着了刚刚,口鼻腔出血……这病,还治不治的好了……” “治的好!等找到配型就彻底好了!”夏明朗不愿意看她如此消沉,拆开一盒饼干,说,“妈,你吃这个,我刚刚从日本买回来的。” “不吃了,等小月醒了留给她。”张雨薇勉强的笑了笑,“这配型还能找着吗?” 夏明朗理解她的绝望,他之前也总有这样的心情,甚至还有一走了之的阴暗想法。可是他现在是真的乐观了起来,仿佛遇到陈绍以后,好事就一件件的来了。他握住张雨薇干瘦的手,说:“一定能的,而且以后等技术再发达些,也许我和小月10%的匹配度也能做手术了。” “希望吧……” 等到三点小月也没醒,护士开始赶人,只让留一个家属,夏明朗只好听话的走出了住院部。 银杏树上冒出了新芽,那抹绿那样浅,嫩的几乎透明。863步,每一步都踏在了春天的开头。和暖的风在指尖流淌,夏明朗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蓬勃的生的气息,他不禁想,也许今年就会有好消息了。 —————— 蒋茹云曾经发过一句很做作的话到朋友圈—— “每一句‘你在做什么’的背后,都藏着一句,‘我想你了’。” 当时夏明朗在底下的评论只有两个字:矫情。 那个时候蒋茹云正在和秦子扬暧昧,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看到夏明朗的评论气的牙痒痒,极度怨念的回覆:呵呵,以后你就懂了。 天道好轮迴,夏明朗现在是真的懂了。 他和陈绍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面了。 那次从日本回来后,隔天陈绍就被叫去某航校参加一个讲座,很晚才回家,而夏明朗已经standby被抓飞香港-旧金山了,一走就是六天。 当夏明朗飞完地狱香港班回到华州,陈绍又已经在孟买吃咖喱了。 明明住在相近的小区,却成了异地恋,夏明朗很想念陈绍,但也没什么办法。都是工作,应该习惯的。 夜晚的空气还是有些凉,夏明朗下了床去关窗户,就看见窗外万家灯火,肆意闪烁。隔壁楼一个妈妈在抱着小孩,一颠一颠的哄着,夏明朗觉得这样窥探人家隐私有点变态,却不由得羡慕起来家里有人气儿的感觉。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更安静了,他还不太适应这种氛围。 以前的他会在感到寂寞的时候做什么呢?大概是去约吧。用一种空虚填补另一种空虚。 那还是想念陈老师来的比较幸福。 夏明朗:“陈老师,你在做什么呢?” 陈绍:“和同事吃咖喱” 陈绍:“【图片】” 陈绍:“别无选择,只有咖喱。” 夏明朗点开大图看,酒店的自助餐玲琅满目,细看就能发现都是各种各样的咖喱。 夏明朗:“那个酒店的馕很好吃!但是你少吃点咖喱,上次我吃成肠胃炎了……” 陈绍:“宝贝儿,别咒我,已经来不及了。” 夏明朗:“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祈祷.jpg】” 夏明朗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觉得和陈绍简单的聊几句都特别开心。陈绍如果不在飞,一般都会秒回微信的,这让夏明朗感到踏实。 只是有一点会时时让他失落——陈绍从来没有主动发信息给他过。 不过当攻的就是应该主动一点啊! 后天凌晨他就回来了!夏明朗想要计划一次约会,又只想躺在床上抱一天。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鞠躬!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2019!沖鸭!大概零点掉落一个和正文无关的元旦甜番外吧! 一则甜甜的元旦番外 掉落元旦番外一则!时间是很多年后的某个跨年夜。请食用愉快!新年快乐! ———————— 电视里在放着某台的跨年演唱会,一群十几二十的小姑娘在上面蹦蹦跳跳的,笑的特别甜美。 夏明朗兴趣缺缺,窝在沙发里抱着陈绍,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一点都不老实。 “陈老师,别看书了,”夏明朗有点不满陈绍的冷淡,他各种求人换班,好不容易才能在跨年夜聚在一下,陈绍却嫌冷不肯和他出门,“我们聊聊天行不行?” 陈绍把书放在一边,侧过头来看夏明朗。这几年夏明朗变化挺大的,气质愈发成熟,眉眼也更加深邃。他默不作声看人的时候,眼睛仿佛是一汪深泉,让人恨不得溺毙其中。 真的是长大了啊。 夏明朗也不像以前那么爱撒娇了,有时候还特别强势,尤其是在床上,霸道的不行。前一阵子两人的班表总是错开,昨天终于见面,夏明朗就跟疯了似的翻来覆去缠了他一晚上,好不容易治好的腰都快不行了。 “聊什么?”陈绍双手环住夏明朗脖子,咬了一下他的唇,轻声说。 “我也不知道……”陈绍明明也是四十的人了,却还是那么好看,夏明朗总是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不能被拿捏的这么厉害,还尝试着装装冷淡,挽救一下家庭地位。结果陈绍压根就没感觉到,因为他一个眼神就能把夏明朗打回原形。这让夏明朗感到挫败,又甘之如饴。
第47页 “你在看什么?”夏明朗随口问。 “乌合之众。” “那是什么?” “心理学研究,里面说的暴民理论和集体心态还挺有意思的。“ 夏明朗依旧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可他特别喜欢侃侃而谈的陈绍,永远是那样发着光。 “诶,我好像看过一个关于心理学的东西!”夏明朗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就是一套测试题可以让任何人相爱!” 陈绍亲了亲他的眼角,笑着说:“有这种东西?” “有的!”夏明朗拿出手机搜了搜,“这里这里,你看,36道选择题让两个陌生人相爱。” “可我们不是已经相爱了吗?”陈绍温柔的说。 夏明朗迟疑道:“也对啊……” 陈绍不想泼他冷水,说:“试试,没准还能更相爱。” “还能更爱吗?我的爱已经全部在你身上了。”夏明朗嘟囔道。 唉……陈绍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人变得再怎么成熟,随口就把我撩的心动这点也不会变啊。 夏明朗说:“听你的,试试!第一题:如果可以跟世上任何人共进晚餐,你会选择谁?” 陈绍不假思索的说:“你啊” 夏明朗:“我也是肯定选你。第二题:你会想出名吗?以什么样方式出名呢?” 陈绍:“不想。” 夏明朗突然抿嘴憋笑:“我还是挺想的……我之前飞洛杉矶去了星光大道,晚上做梦就梦到我在奥斯卡颁奖礼上,说,感谢我的爱人陈绍……” 陈绍也笑了:“那你要转行才行啊。” 夏明朗说:“也不用啊,我现在也可以说,感谢我的爱人陈绍。” 说不上是谁先吻了谁的唇,一吻结束后他们的唿吸都乱了。 …… 两人断断续续的答题、亲吻,不知不觉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 夏明朗继续读题:“如果你将在今晚死去……不行,这题不吉利,换下一个!三十四题:你的家着火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吉利!过!” “三十五题:你家庭中的所有人里,谁的死会让你最难受?为什么连着这么丧啊!呸呸呸!” “最后一题:分享一个你私人的问题,并向你对面的人询问ta会怎么处理、之后再请ta回答,对于你选这个问题,ta有什么看法?” 陈绍好奇的看着夏明朗,说:“你有什么私人的问题?” 夏明朗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开口。 “说吧。” “唔……我每次早上抱着你醒来,都特别想要你……可是你总说不能白日宣淫……”夏明朗偷偷观察着陈绍的表情,“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可以割掉。” “……” 陈绍说:“该我了,我的宝贝儿最近被家里催婚了,还给他介绍对象,他好像很烦躁,但是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你觉得是为什么?” “陈老师……”夏明朗忐忑的说,“你都知道了……” 夏明朗握住陈绍的手,继续说:“我不想拿这些事烦你,我妈之前太不容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可我不可能结婚的啊!” “那可不一定。” 夏明朗露出个可怜的表情,陈绍最吃这套了:“不!你必须相信我……” “没有不相信你,”陈绍捏了捏他的手心,柔声说,“和我结婚的话也不可能吗?”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激动的声音:“还有一分钟我们将迎来新的一年!回首过去的时光……让我们带着一颗阳光灿烂的心,去拥抱一个崭新的明天!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 “三!” “二!” “一!” “宝贝儿,看。” 夏明朗脑子懵懵的,不知什么时候被陈绍牵到了窗边。 浩瀚的天幕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点缀,礼花爆炸的轰鸣从不远处传来,到处都是欢腾的节日气氛。 夏明朗有些茫然,不知道陈绍让他看什么。 倏然,他的瞳孔紧缩,脑海里有星团骤然爆开,炸出亿万个星际碎片,他仿佛看见了银河系深处的所有星星一齐爆发,盛大的宇宙化作耀眼的洪流。 钴蓝色的天空正中央,是两个金光闪闪的单词——marry me. “宝贝儿,新年快乐,”陈绍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娶我、嫁我,选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测试题是网上搜的直接拿来用了!不合适的话求告知! 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开心,迷茫无措的人也能找到方向和力量吧!写这个文的初衷就是想讲一个迷茫的年轻人面对爱和事业,从没有选择、随波逐流的放荡,到看到光走进光拥抱光。他也是我认识的很多人的缩影,其实陈绍也是。很高兴可以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让大家也开心一点^^也祝大家内心富足,诸事皆顺! 请海星收藏大力投餵我吧嗷
第48页 第二十六章 真的谈起恋爱来,生活好像也没有特别不同。 极不规律的工作节奏分割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夏明朗因此格外珍惜每一秒的相处。 四月末的欧洲之行和想像之中有些偏差——他们只能在米兰短暂的见一天。 “陈老师……你在的那班没人要和我换,我只能换到前一天起飞的了。” 夏明朗躺在床上,从背后拥抱着陈绍,手指捏弄着他的锁骨,一边啃咬着他的耳朵,一边嘟囔着说。 声音响在耳边,有点黏腻腻的,陈绍稍微偏了偏头,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了夏明朗的眼睛闪亮亮的,没有意想之中的失落。 陈绍的唇紧紧的挨着夏明朗的,说话时唇瓣间续的触碰着:“那还能见到吗?” “能,”夏明朗侧过身来压着陈绍,手肘撑在床上,“一整天呢,一天一夜!一夜!” 陈绍轻笑了出声,抬手揽着夏明朗宽阔的背嵴,另一手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来回勾描,也没说话。 “笑什么?” 夏明朗看见陈绍那双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睫毛一下下的扇在他心尖上,痒痒的、暖暖的,又听见他说:“没什么……” 夏明朗微微抬头,张口含住了陈绍的手指,惩罚似的咬了下他的指尖,又舔了舔,含煳道:“总笑我……” 陈绍眼里的笑意更重了,终于说:“我还以为你会不开心呢。”他微一用力抽出手指,抱着夏明朗的脖子,继续说:“不是很期待要一起去玩的吗?” “可是还有一整天啊,”夏明朗整个人压在陈绍身上,手揉着他的头髮,“我好想你啊,多出来一天当然应该开心了。” “要去哪里我都计划好了!去看米兰的那个教堂好不好,想和你一起去。” “当然好。”陈绍觉得夏明朗这个人其实很有意思,在一些时刻有点脆弱敏感、又在另一些时刻乐观又积极。料想这些年,他一个人从风风雨雨中走来,心上总应有些潮湿阴暗的角落积满了灰尘。 可尘埃里也能开出花。小小的、鲜艷的、努力的盛开着。 也不对,他怎么会像花呢?应该更像是受伤的幼鹰,跌跌撞撞的舔着伤口,又被自己的喙弄得更痛,可也奇蹟般的,回到了苍茫天空。 陈绍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胸腔里鼓鼓胀胀的,眼前人的喜欢是那样澄澈透明,他有些不敢触碰,仿佛一不小心用力一些,就要碎了。 “陈老师……”夏明朗一下下的吻着陈绍的唇,浅浅的一声呢喃,“你想我了吗?” 陈绍的一句“想”刚说出口,夏明朗就再也按耐不住,舌头挑进口腔,与陈绍湿吻起来。 寂静的春夜里,柔情比诗句还要缱绻,“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而他们,在理所应当的拥抱着。 陈绍认真的与夏明朗接吻,空气中纠缠的水声泛起涟漪。他由着夏明朗掀开他的衣服,撩拨着他的乳 头,双腿攀上了夏明朗精壮的腰,放任自己沉沦在一场激烈又温柔的性 爱里。 每次前戏结束,夏明朗缓缓进入时,陈绍总要睁着眼睛的。有时候夏明朗会抓着他的手去摸那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喑哑着声音说:“我在你里面了。” 有时候,夏明朗会死死的箍着他的腰,一匹饿狼一样兇狠的说:“你是我的,都是我的。” 还有一次,夏明朗在他身下垫了两个枕头,分开他的双腿,让他高抬着臀部,自上而下的一寸寸进入,这样的姿势令陈绍将一切看得清楚,他觉得有些羞耻,侧头别开了视线。夏明朗很是霸道的勾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陈老师,你看……都吃进去了……” …… 但无一例外的是,夏明朗都要盯着陈绍的脸,毫不掩饰的迷恋分明的映在瞳孔上。 陈绍不能允许自己错过那样的表情,夏明朗微微皱着眉,浮沉在欲望里,却又那样虔诚的看着他。这让他浑身发烫,灵魂都被洞穿、震颤着。 可也隐隐的,在面对这样明明白白的爱意之时,他有丝微妙的心疼与愧疚。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缕捉不住的感觉。 ”嗯……”陈绍被顶的一声闷哼。 “陈老师,不许走神啊……”夏明朗的声音被情慾浸透了,他更加蛮横的用力顶胯,来回碾着那让陈绍失控的一点,“喜欢吗?” 硬挺在后面进进出出,勐烈的**着,肉体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陈绍瞬间被翻涌的欲望裹挟,那莫名的感觉更是找不见了。 —————— 一个星期之后,夏明朗来到了米兰。 他们要在米兰停留两天,再飞去巴塞隆纳一天,飞回来待一天,最后回到华州。陈绍迟一天飞来,应该是刚好能在米兰碰上的。 夏明朗飞过几次义大利了,却是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做攻略。他认真的看着游记,查找当地口碑最好的餐厅,还参考了下酒店前台人员的意见,励志要给陈绍最完美的一天。 夏明朗在睡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陈老师,你要出发了吗?”
第49页 想着可以和陈绍并肩走在米兰的街道上,一起去吃披萨、千层面,夏明朗连在睡梦中都是笑着的。 夏明朗是被阳光晒醒的。他迷迷煳煳的拿起手机,竟然已经十点了,陈老师是不是马上要到酒店了? 他又打开了微信。 没有回覆,昨天那个绿色的气泡对话框依旧孤孤单单的呆在那里。 还在飞吗?没看见? 夏明朗打开了写好的旅行计划,确保万无一失,陈老师好像挺喜欢吃甜的,不然再查查有没有好的冰激凌店吧,还是提拉米苏最有名?诶?这个gto是什么……他又觉得这个计划很不周到,皱着眉修改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手机还是静静的,没有消息。 夏明朗趴在床上,兴奋劲儿有些过去了。奇怪……应该早就落地了呀…… 他又发了一个微信过去:“快到了吗?” 消息还是石沉大海。 怎么回事……夏明朗翻身下床,去洗了个澡。出来一看,还是没有回覆。 夏明朗恹恹的吹头髮,心想,一整天要减去两个小时了。 啊!怎么忘了,可以从网上查啊!夏明朗飞快的划开了手机,输入了航班号,网有点卡,页面加载的很慢。等了好半天,终于登进去了。飞机落地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他失望的垂下了手。 手机屏幕还在亮着—— hz583 航班取消 刷了刷朋友圈,全都在说这件事。受暴雨影响,华州国际机场的通行能力下降约60%,航班遭遇大面积延误、取消。 有同事抱怨说,在机场等了七八个小时,和滞留的乘客在登机口大眼瞪小眼,最后还被通知航班取消了,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被乘客噼头盖脸的骂,很是委屈。 还有人调侃俄航,说整个机场,只有战斗民族的飞机风雨无阻,弄得其他航空的地勤人员好不尴尬。 陈老师的航班也取消了啊……那他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呢? 夏明朗又看了眼备忘录里的旅行计划,想了想,点了右下角垃圾桶的图标,删掉了。 作者有话说 老母亲略微心疼 感谢支持!鞠躬 第二十七章 夏明朗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哪也不想去。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陈老师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是嫌我烦了吗? 或许吧,有事没事就要给他发微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要拍给他看,天天都在想他。这样真的做的太过了,会让他很累吧…… 窗外鎏金色的阳光照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米兰街道上的每一栋建筑都像是一件精緻的艺术品,它们都是时代、歷史、美的缩影。本来是要和陈老师一起走过这些地方的不是吗?可是他去哪里了……越是翘首以盼的期待着,现在就心越凉。 可航班取消也不能怪陈老师啊,又不是他要下雨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每年都要遇个几次的。 “这很正常的,没什么。”夏明朗这样劝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不回我的微信呢? 一些密密麻麻的委屈包围了夏明朗的心脏,他开始讨厌起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太矫情了。陈老师,是爱我的对吧? 他只是不喜欢有事没事就联繫,他不主动发微信给我是因为这个,现在不回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了!一定是的,就是嘛,本来我就不应该这么粘人的!他工作挺忙的,要执飞还要教课,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应付我呢? 夏明朗稍稍想开了些,伸了一个懒腰。坐的有些僵了,关节咔哒一响。 可是如果他也爱我,又怎么会觉得这是应付呢? 可是,他说过爱我吗? 别再想了别再想下去了夏明朗,别这样揣测陈老师。哪里来的这么多可是。他都已经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凭什么要那么多?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爷们儿点成么? “唰”的一声,夏明朗拉上了窗帘。 还是睡觉吧。 而在万尺高空之上,陈绍却睡不着。 他是在飞机延误十小时后,收到航班取消的通知的。 夏明朗给他发微信的时候,他正在飞行员报导处check in航班,机场大厅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红色的延误取消,看的人心烦意乱的。 “陈老师,你要出发了吗?” 不一定飞的成了,陈绍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说会晚点?也不一定。说也许去不了了?那他会挺失落的吧。没准也能起飞。 那先不回了吧,确定了再说好了。陈绍也没在意,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 结果他连飞机舱门都摸到,一行人就在登机口前坐了两个小时,又去休息室接着等,饭都吃了两顿,还是没有通知。 再等下去,机组人员就飞不了了,从报导到落地,最多连续工作21个小时,如果预计超时的话,要直接被强制休息。等得昏天暗地的,终于收到了确认取消的安排。 “我的天啊!终于能回家了!”副驾松了一口气。 “走了走了,还得把行李取回来……” “真点背啊!” “还不错啊,这不是等于休假了!”
第50页 “没准公司明天就塞给你个standby!” “没这么变态吧……” 同事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陈绍也没参与。他满脑子都是夏明朗之前一脸期待的样子,想到要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内心竟然有些不忍,还有点忐忑。对他而言,这心态其实不健康。 诺大的机场只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大部分乘客都认命的离开了。玻璃幕墙外是磅礴的大雨,轰鸣着洗刷着天地。 陈绍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他走向了俄航的柜檯,买了一张莫斯科转机,飞往米兰的机票。17个小时啊…… 还好以前去罗马办过申根多次签。 几小时后,飞机顶着狂风骤雨准点起飞。雨水狠狠地砸在窗户上,飞机颤颤巍巍的离地,陈绍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在用生命谈恋爱了。 真神奇,陈绍想。他年轻过,也有过把爱摆放的很高的时候,所以他自认为很懂的——一切的激烈终究会归于平淡的。平淡或许才是感情最健康的状态。不过也不是什么有用的道理,毕竟不是段成功的经验。 但经歷对人是有影响的,无论好坏。陈绍自认为只能谈理智又平淡的感情了,可这么冲动的行为,又是怎样发生的呢? 那奇怪的感觉又究竟是什么? 心理学的书在家里摞的很高,他却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仅仅是航班取消,他都无法对夏明朗开口,怕他失落,那关于那件事,他更加…… “sir, would you like to have a drink?” 俄航大妈热情的询问,打断了陈绍的思绪。 “sure, may i have a cup of screwdriver?” “why not just vodka with ice?”战斗民族的女士对他果汁兑酒的选择提出质疑。 “ok…..that works…” 陈绍接过了满满一杯伏特加。 一杯酒过后,他彻底放弃了分析,只是晕晕的想,不知道宝贝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陈老师,你在做什么?” 酒店窗帘的质量非常好,将阳光牢牢的锁在窗外,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电源亮着的红光。 夏明朗断断续续的睡着,不想醒过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手机依然很安静。 再也睡不着了。他在床中央平躺着,瘫成“大”字状,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还是忍不住的,感情像咳嗽一样,怎么忽视也办不到。他点开了对话框,发送了又一条消息。 一秒、两秒、三秒……慢慢数不清楚了。 没有回音。好吧,他期待了很久的“一整天”,大概就是这样了。他突然也想任性一把,自暴自弃的关掉了手机。 “唉……”反正它也收不到消息,大概坏了吧。 他翻身下床,换了身运动装,开门去找健身房了。 第二天清早,夏明朗面目表情的上了去机场的接驳车,披萨、千层面、提拉米苏、gto,他都还没吃到。他坐在最后一排,愣愣的看着窗外。 引擎启动的时候声音很大,夏明朗最后的一丁点期待也被那嗡鸣声掐死了。他有理由觉得难过。 隔着玻璃,他看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进酒店,箱子被拽的快飞了起来。也不知道在赶什么时间。 他身上的衣服陈绍也有一件。 可是陈绍不在这里。 随便了。 “怎么不接电话……”陈绍在转盘处等行李。他一落地,就看见了夏明朗的微信。 我在做什么?我来找你了。 他嘴角噙着笑,手指轻快的在屏幕上打:“宝贝儿,我到米兰了” 俄航的飞机从不晚点,可行李出的极慢。手錶上的分针转了小半圈,陈绍竟然还没等来自己的行李。他着急了起来,也不知道夏明朗他们要几点离开酒店。 没回微信啊,陈绍发送了语音请求。 没人接,自动挂断了。陈绍又打了一个,还是如此。 有点反常。 不过陈绍很累了,在机场熬了那么久,又转机什么的来回折腾,腰疼头也疼。俄航的飞机实在是开的太勐了。 没事儿, 一会就见到了。这行李怎么还没出来。 时间剩的不多了,他频繁的看表,怕错过夏明朗。不然不等了,就把箱子先放这算了…… 刚这么想就看见了自己的箱子。 他赶紧去打车,结果一大早就全是人,又要排队。陈绍觉得自己就没这么赶过,有点狼狈。 夏明朗还是没回电话。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米兰治安都说不太好。 越想越心急! 终于到了酒店,他急忙去问前台华航的机组还在不在。 “they just left.” 前台小姐微笑着告诉他, “how can i help you sir?” “not really …..” 陈绍忘记了他的风度,连句谢谢都没说,转头走出了大门。 连个巴士的影子都没看见。 陈绍太久没休息好了,他的眼睛通红,又干又涩。 原来清晨的阳光也是很刺眼的。 作者有话说 莫慌,夏明朗是会飞回来了= = 关于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行为之类的探讨,我是很欢迎的!但是我自己的看法完结再说啦!就不打扰大家的观感了!
第51页 喵呜!比心! 第二十八章 以为关掉手机就能六根清净,真的是想太多了。 就像一个黑色的潘多拉魔盒,它引诱你生出不切实际的期待,又带给你,害怕希望落空的深深的恐惧。它是那样精确的拿捏着你的心脏。 好想开机啊,夏明朗盯着这魔盒暗暗想道。可是,如果还是没有回信,我要怎么办呢?陈老师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他是在冷战吗? 可他说也喜欢我的,他是不会说谎的。 夏明朗不敢开机,面对和陈绍有关的一切事情,他都太胆小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道理谁不懂呢?懂就有勇气照做吗? “你昨天没和大家一起出去啊?”在巴塞罗纳酒店check in的间隙,同行的董泽宇问他。 “没有,”夏明朗摇了摇头,说,“有点累,一直在睡。” 董泽宇好像是第一次飞这个航线,很是激动:“米兰好美啊!义大利的女生也都太漂亮了!身材好棒!” 夏明朗敷衍的点了点头。 董泽宇没什么眼力见儿,接着问:“一会儿我们去看那个大教堂,一起去吧?” “不了吧……” “诶呀,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要那么自闭嘛!” 也对,找点事情做就不会想东想西了,夏明朗说:“好,那几点?” “两点,lobby见啊!” 来了四个人,刚好一辆车坐的下。董泽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妹子分享刚刚查来的知识点,夏明朗只觉得头疼。 领了自助解说器,他们从圣家堂的“诞生立面”排队进入教堂。 在这座揉合了诡异与绝美的建筑前,扑面而来的震撼吹飞了一切繁杂的情绪,这种震撼超脱了文字表现力的疆界,能让董泽宇都安静下来。 拔地而起的庞大建筑,繁复精细的装饰,诡谲的曲线,像是一个神秘的洞穴。密密麻麻的浮雕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神的故事,延伸至塔顶,耳机里传来空灵的音乐,夏明朗从不信教,却也不得不被周围的一切涤盪着心灵。 “直线属于人类,而曲线才属于上帝。”解说器里的女声如是说。 夏明朗无法用建筑的眼光去解构眼前所见,他如同置身于一片石头幻化的森林,光影、穹顶、鬼斧刀噼的立柱,温暖又奇幻。 “我知道这个!这一墙的彩色玻璃,寓意着受难!”董泽宇朝一个美女同事说,“红色和橙色是耶稣的鲜血。” “为什么还有绿色?”女生问。 “新生。” 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夏明朗突然非常非常想念陈绍,他站在这巨大玻璃彩绘前,鲜红的光芒使他想起小月的血,想起当年警察给他看的照片里,父亲身下,那一大片红。那是他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耳机里骤然传来悠扬的唱诗声。 假使每个人当真是有原罪的。又假使橙红是太阳初升,青色是天将日暮,他想要和陈绍在一起,朝朝暮暮。 他就是他的救赎。 他的迷茫他的彷徨、他的赎罪之路,是在遇见陈绍之后,才有阳光照了进来。 夏明朗被裹挟在迷离的圣光之中,不禁想,如果我是一个虔诚的教徒,那我一定会笃信陈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管风琴的音色敲击着夏明朗的耳膜,他觉得自己想通了。 天使不需要爱凡人,只要我爱他就足够了。 他是我的爱人,爱是我的救赎。 这简直是夏明朗活了22年最诗意的时刻。 走出圣家堂的时候,夏明朗看见董泽宇已经成功牵到了妹子的手。 “……”真是厉害。 夏明朗终于有勇气开机了。他将手伸进了裤兜,空的,上衣兜,只有本护照。 手机呢?钱包呢?他不可置信的再摸了一遍。 “……” 在教堂里偷东西,不怕下地狱吗…… “别看巴萨罗那那么美,偷盗率可是世界第一!”董泽宇在前面对妹子说。 夏明朗很无语,这么重要的知识点!不是应该最早说吗! 没办法了,回华州一落地就去找陈老师!哎呀,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我了,撒撒娇是不是就好了? 终于想开了,夏明朗又摇起了尾巴,不理我也无所谓,那我就往上凑吧! 而在米兰的陈绍,并没有他的这种开悟。 长途飞行让他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陈绍没办法再追着夏明朗跑了,只好又找前台开了间房。 应该不是出事了,出事的话机组不可能按时出发去机场。陈绍稍微放下心来。 那是手机坏了?总不能是不想理我吧? 陈绍和夏明朗之间差了几个代沟,从没听说过“zuo”这个字,自然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他查了查夏明朗的航班信息,还有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头疼的发胀,他洗了个澡就睡了。 昏昏沉沉的醒来,头还是疼,腰也疼,不太妙,好像挺久没去检查了。 几点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撇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表,瞬间就清醒过来,赶紧随随便便套了身衣服就冲出房门,跌跌撞撞的。刚刚睡醒全身发软,他险些自己踩上了自己的脚。电梯半天也不来,陈绍住在三层,索性沿着楼梯跑了下去,一路脚踩棉花似的。终于到了大堂。
第52页 华航的机组人员都已经拿到房卡,向电梯走去了。陈绍一眼就看到了夏明朗。 留在大堂,和一个小男生聊的正欢。 虽然不应该,但陈绍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 一整天没吃饭,好像低血糖了,不然为什么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呢? “陈老师!”他听到夏明朗在叫他,但是眼前模煳一片。 “陈老师!!你怎么了?!”他任由自己脱力的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疲惫的闭上了眼。 “怎么这么烫啊……”夏明朗根本来不及高兴来不及奇怪,就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陈绍昏过去了。 “哥们儿,帮我买个退烧药吧,谢谢谢谢!”夏明朗急的火烧眉毛,对董泽宇求助,“拜託拜託!我钱包被偷了!” 董泽宇也被吓了一跳,这人谁呀,一副潦倒的样子,说晕就晕。他安慰道:“你别急,我先问问前台。”一会又回来了,说:“你先带他回房间吧,一会儿礼宾把药送过去。我帮你拿行李吧!” “太谢谢了!” 夏明朗弯腰屈背,一把将陈绍抱了起来,快步走向了电梯。 怀里的陈老师烫的吓人,隔着衣服夏明朗都觉得自己的心被灼烧着,呲呲的疼。他看起来那么疲惫,眼下青黑一片,头髮也乱乱的。这样狼狈的、脆弱的陈绍,他从来没见过。 怎么会这样? “宝贝儿……”怀里人无意识的嘟囔着,眉头紧紧蜷在一起。 夏明朗心头钝钝的疼,他死死的咬着牙根,这电梯怎么还不来啊…… “宝贝儿……” 陈绍的声音是那样虚弱,夏明朗的心就像被挖去了一块儿,唿吸都连带着会痛:“陈老师,我在呢……” “宝贝儿……”陈绍烧的不甚清醒,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的唿唤着。 夏明朗好像急的快哭了,颤抖着说:“陈老师,我在呢,你看看我……” “宝贝儿……” “宝贝儿……我飞来找你了……” 夏明朗骤然睁大了眼,“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了下来,在他心上摔的粉碎,一地玻璃茬儿。 “可你怎么不理我了……” 一双手扼住了夏明朗的心脏,那些玻璃碎片像刀子,齐齐扎了进去。鲜血四溅。 字字诛心。 董泽宇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故事,但这暧昧的对话,让他生出那唯一合理的推测。 “叮!”电梯终于来了。夏明朗抱着陈绍走了进去。 董泽宇站在他们身后,透过电梯里明亮的镜子,看清了这个高大的、开朗的男生,红透的眼眶。 于是他开口说:“你们先上去吧。” 夏明朗机械的点了点头。 电梯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夏明朗颤抖的声音,如同忏悔一般。 “没有不理你……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夏明朗判定自己有罪。 他的天使受伤了,是他弄的。 一只滚烫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陈绍微眯着眼,费力的说:“宝贝儿,不要哭……” 作者有话说 推荐大家找一找圣家堂那个彩绘玻璃的照片,那种震撼写不出来了,我词穷,认输…… 话说陈老师其实身体还挺好的,几十个小时的折腾,心里还要担心,还挺累的。另外,关于为什么生病第一反应不是去医院!在某些国家看医生,大概排到自己病已经好了……很悲伤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持续鞠躬! 第二十九章 照顾病人夏明朗是很有经验的。 “38度5,退烧了,”夏明朗看了眼温度计,又拿手背碰了碰陈绍的额头,“陈老师,你感觉好点了吗?” 陈绍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外面,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本来就没事儿……” 夏明朗靠在床头,给他揶了揶被子,仍有些后怕,说:“没事儿的人是不可能突然昏倒的。” 陈绍还是嘴硬:“我是饿的。” “饿的人是不会发烧的。” “……”陈绍拽着被子挪了挪,头枕到了夏明朗腿上,抓住他的手放到被子里搓圆捏扁,“宝贝儿,几天没见,说话这么沖做什么。” 夏明朗沉默了。陈绍直直的向上看去,正对上夏明朗漆黑的眼眸。他还记得刚才模煳之间,滴在他脸上的泪,滚烫的,炙热的。他明白夏明朗是担心他。 “进来。” “嗯?” 陈绍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一角,说:“想抱抱你,想你了。” 夏明朗还穿着制服,衬衫西裤,为难道:“衣服脏。” “那你脱了,”陈绍仍是掀着被子,室内微凉的空气激的他一个颤慄,催促道,“快点,有点冷。” 夏明朗只好听话的脱了个干净,穿着内裤,钻进被子抱住了陈绍。 陈绍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腰间,开他玩笑:“你是火炉做的吗?怎么也这么烫。”
第53页 “嗯。”夏明朗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着他。 “到底怎么了?”陈绍抬手去摸夏明朗眉头间的褶皱,想要展平它,又被夏明朗捉住手塞回被子里,说:“外面冷。” 陈绍认真道:“我真的没事,一会儿烧就退了。” 夏明朗更严肃:“你刚刚昏倒了。” “没有,只是不太清醒。” “嗯。” 天气晴朗,一层纱质的窗帘根本拦不住这样热情的阳光,房间里亮的不象话。 只是很安静。 陈绍缩在夏明朗温热的怀抱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高烧未退,仍是有些迷迷煳煳。 “对不起。”他听到夏明朗这样说。 陈绍用鼻尖在夏明朗的肩膀上蹭了蹭,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夏明朗只是转移了话题,问:“有胃口了吗?吃点东西?” “发烧应该吃什么呢……这儿的东西都太油了。想喝粥吗?” 陈绍并无所谓:“都行,没那么娇气。” “喝粥吧,旁边就是中国城。我去买!”刚要动作又想起来,“不行,我要陪你,万一又昏倒了怎么办……” 陈绍:“……不至于。” 夏明朗给董泽宇打了个电话,董泽宇挺仗义,一口答应了。 没半小时,董泽宇就回来了,夏明朗披上浴袍在门口接过袋子,说:“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回华州给你做牛做马!” 董泽宇道:“不用不用,别客气。”然后就去和小姐姐约会了。 夏明朗关上门,把粥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打开盖子,拿勺子搅动着,想让粥赶紧凉一点。差不多了,他转头叫陈绍,就看见陈绍靠在床头、面色沉沉的盯着他。 “喝、喝粥吧?” “你和那个男生关系这么好吗?” “啊?” “你这几天都是和他一起玩的吗?” “什么?” “都不接我电话了。” “夏明朗,我有点生气了。” 这是个什么飞醋…… 夏明朗本来内疚的很,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让陈绍这么受罪的。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绍和他讲了事情的经过,他的天使明明也是这么爱他的,还要被他那样质疑揣测。真的太过分了。 可是好像陈老师,完全搞错重点了啊…… “不是不想接,我手机丢了……”夏明朗嗫嚅道,他还是没有勇气承认是他赌气关机在先。他端着粥过去,想餵陈绍。 陈绍接过来说:“我自己来。只是发了个烧,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又问:“所以不是因为不想理我?” 夏明朗心虚的说:“怎么可能。” 粥摸着还是有点烫,陈绍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腾出手来摸了摸夏明朗的头,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 “唔……” 陈绍探究道:“怎么?” 夏明朗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是还是想说:“陈老师……你能不能别嫌弃我?” 陈绍很疑惑:“嫌弃什么?” 嫌弃我作……夏明朗小心翼翼地说:“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我微信啊?” “回了呀?” 难道我手机真坏了?夏明朗费解道:“什么时候回的……” “落地米兰啊。” “……”夏明朗被陈绍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弄的有些懵,“那你之前没看到?” 陈绍:“看到了。” “……” 夏明朗蜗牛附体,谨小慎微的试探:“就一般啊…我不是说你不对……就是一般情况下,都是看到了就回復是吧?” 陈绍微微皱眉:“是吗?” 夏蜗牛的触角上下摆动,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陈绍剎那安静了,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回復?” “嗯……”夏蜗牛不情不愿的承认了。 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夏明朗又干笑两声,打起了哈哈:“也不是一直在等,我、我也和他们出去玩了。航班取消刷刷朋友圈也就知道了。没有、没有一直在等。” 夏明朗后悔不迭,提这个做什么!现在好了!陈老师不说话了!!矫情!谈个恋爱这么矫情! 陈绍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脸色透着病态的红。 啊啊啊啊啊啊!陈老师专门飞过来!还生着病呢!夏明朗你有没有良心!!!还揪着微信这件事做什么!!!! 夏明朗揽过陈绍,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试图用亲吻转移他的注意力。 “唔……别……”陈绍推开他,继续思索。 完了!完蛋了!陈老师不愿意亲我了。夏明朗,恭喜你,你把自己作死了。凉了,这次真的凉了。 夏蜗牛含住陈绍的耳垂儿,哼哼着,试图哄骗过去:“我记错了,其实大家一般都是看到不回的!现在人都这么忙……”
第54页 叫你之前想东想西的,现在满意了?自怨自哀,神经病啊!陈老师不高兴了…… 陈绍终于开口了:“宝贝儿。” 夏明朗的心高高悬起。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诶? 陈绍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本来打算有准信儿再告诉你的,买机票的时候又想,你可能不愿意让我来回折腾。” “雷暴天起飞这种事儿……我都有点憷,我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要来的,你计划了那么久的一整天,我要和你一起过的。” 夏明朗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我以为到了再告诉你就好了,但我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了,”陈绍烧的眼睛发烫,白色的日光好像都蒙上了层橘色,他笃定的问,“你是不是,也在害怕,我不理你了?” “你一定也在担心吧……” 是什么在胸腔上下翻涌,怎么会这样?夏明朗在心底默问,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最最爱他的时候,却还能再多爱一点,再多一点。爱的快要爆炸了。 夏明朗不愿说话,他怕泄出太多情绪。他闭上双眼,盲目的找寻着陈绍的唇。 又被推开了。 “?”夏明朗睁眼,疑惑的挑眉。 “前几天我一直觉得哪里奇怪,想不明白,”陈绍兀自地说,“现在头这么疼,反倒清楚了。” “头疼吗?”夏明朗心疼的问,拇指覆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陈绍笑了,打掉他的手:“别打岔,不然我又忘了。” 夏明朗乖乖坐好。 “我之前有过一段感情,你也知道……”提到前任其实并不合适,可是陈绍不愿对夏明朗有所隐瞒,他们应当是可以畅所欲言的,“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后来就都没了,都是平平淡淡的。” “心里的大起大落,其实还挺累的,我有些害怕,再激烈的从头再来……” 夏明朗莫名的有点委屈,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陈绍给了他答案。 陈绍把手覆上了夏明朗的左胸,说:“你的爱是完整的,干净的,年轻的。每次你抱着我,我都听得到,你的心跳好快。” 夏明朗顾不上委屈,脸红了。 陈绍继续温柔的说着:“我也想拿同样的热情去回应你。可是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夏明朗似懂非懂。他只有追问:“你是说,你的爱都用掉了,只剩一点可以给我?” 陈绍刚要说不,就被夏明朗打断:“其实没关系的,就算你只爱我一点点,我也是开心的。我昨天都想好了,你就算不爱我,只要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要对你好。” “你不能再昏倒了,快退烧好不好?先吃饭吧,粥要凉了。” “不,”陈绍觉得夏明朗根本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不重要了,他看着夏明朗的眼睛,笑着说:“我也爱你的,不止一点点,是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说 凡事摊开说,感情没折磨。拒绝矫情,从小奶狗抓起 感谢大家的鼓励支持!竟然上榜了!鞠躬! 第三十章 “真正的勇士,就是敢于正视对象的美貌,敢于直面能看不能吃的人生。”——夏·莎士· 明·比亚·朗 —————— 一下子拥有了很多很多爱的夏明朗,正在把陈绍按在床上一顿狂亲。 陈绍被一只激动的巨型犬压得唿吸不畅,有气无力的推他:“嗯…真的不行……” 好在此犬只是狂喜之至,仍未丧失神智。他唿哧唿哧的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咧嘴笑的时候,陈绍分明看见了他洁白的牙齿上“bling”一下闪了道光。 陈绍不禁打了个寒颤。 “爱你。”湿热的舌头舔过耳廓。 “爱你。”又在嘴唇上描画着打了个圈。 “爱你。”犬齿在脖子上轻咬着,还边吸出来个暧昧的红痕。 此犬一点一点向下亲着,在胸前那处恋恋不捨。舔舐、吸吮,舌尖缠着那粉褐色的一点上下左右来回拨弄。 温热的口腔、灵活的舌头包裹着陈绍敏感的乳 头,刺激的他忍不住用双手抱住夏明朗的头,仰头急促的喘息着:“唔……啊……” 夏明朗一手拨弄着另一边的乳 头,一手扯下了陈绍宽松的运动裤,用力的揉捏着陈绍的臀瓣,手指都陷了进去,白嫩的臀肉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哈……啊……”陈绍的目光越来越涣散,酥酥麻麻的感觉爬满了全身。 “爱你,爱你……”夏明朗含煳不清的声音从陈绍胸前传来,连带着啧啧的水声。 片刻,夏明朗终于放过了胸前被玩肿了的两点,一寸寸的沿着小腹向下亲去,张口含住了陈绍早已挺直的胯下,舌头转着圈的**着。 “嗯……”陈绍正难耐的呻吟着,突然感觉那个滚烫的热源不见了。
第55页 “????”陈绍微眯着眼大口喘气,就看到夏明朗一个弹跳,跑到角落的沙发上去了。 “???????” 巨型犬只穿了条内裤,身下硕大的那根将布料顶的老高,顶端溢出的水儿都把内裤浸湿了一个圈儿。他缩在沙发上,弱弱的朝陈绍说:“爱你……” “????” 巨型犬耷拉着耳朵,尾巴也晃不动了,委屈的说:“陈老师,你的那个比平时烫好多,我才想起你发烧了……” “发烧的话,就不能做了……” “……” 陈绍实在气的不想理他,拉高被子埋住了自己的头。 “陈老师……”夏明朗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轻轻戳了戳陈绍,“我错了……” 陈绍淡淡道:“我睡着了。” “你没有……”夏明朗继续戳,“出来吃饭了。” 陈绍冷冷说:“刚喝了粥,不吃了。” “你刚刚……刚刚出了好多汗,再量量体温好不好,”夏明朗把温度计归了零,“粥怎么够,退烧的话我们出去吃?” 陈绍不为所动:“困了,睡了。” 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夏明朗最近发现陈绍很吃撒娇那一套,遂装起可怜:“陈老师……你不和我过这一整天了吗?” “一整天”这三个字咬字格外重。 陈绍:“……” 夏明朗小声哼哼,声若蚊蝇:“我、我计划了好久呢……” 陈绍最终还是不忍心,露出了眼睛,就看到夏明朗耷拉着的眉眼迅速亮了起来,尾巴左右摇的很欢,迎面扑向了自己。 夏明朗隔着被子压在陈绍身上,一下下亲吻他最爱的那双眼睛。 陈绍面无表情的道:“别亲了,不做的话就起来。” 夏明朗边亲边说:“可是好爱你啊,根本亲不够!陈老师,你再说一遍爱我好不好?” 陈绍说:“再不起来就不爱了。” “——嗖”的一下,夏明朗正襟危坐,手都在大腿上规规矩矩的放好了。 磨叽了也不知道多久,陈绍整个人都汗涔涔的,体温也降到了37度。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终于要出门了。 四月末的下午,阳光明媚,连风都透着丝暖意,但夏明朗怕他着凉,又拿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才喜滋滋的给他打开房门,跟着出去了。 华航订的驻外酒店一向地理位置优越,这次也不例外。广场酒店就坐落在市中心,离着名的杜莫主教堂步行不到十分钟,附近一片购物街,光是yelp上五星好评的餐厅就有无数家。 米兰这个城市,比巴黎开朗,比巴塞隆纳优雅,比东京多情。歷史与现代自然又舒适的在这里糅合,艺术烂漫的气质仿佛生在这座城的骨血之中,一座又一座的古建筑宛若铺开的脉络,一座城,就这样自在的唿吸着。 街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每走几步,都能听到有人在讲中文,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下就显得亲切了起来,毫无距离。 夏明朗想要去一家tteria san pezzoli的餐厅,招牌是当地特色的米兰调味饭,他之前专门踩过点儿,就是为了不看导航装作很厉害的样子带陈绍去。可走在路上,陈绍却被一家冰激凌店吸引住了目光。 夏明朗揽着陈绍的肩,不让他过去,说:“陈老师,发烧不能吃冰激凌啊!” 陈绍摆事实讲道理:“发烧才应该吃冰激凌,物理降温。” “怎么可能?” “真的,”陈绍拿出手机找证据,递给夏明朗看,“国外医生都让发烧的病人吃冰激凌的。” 夏明朗的三观被刷新了,只好由着陈绍走了过去。 “你要什么口味的?”陈绍站在柜檯前,笑着回头问他,眼睛弯弯的像只餍足的猫,“巧克力吗?” 陈老师知道我最喜欢巧克力啊,夏明朗心里也甜甜的,点了点头。 陈绍转过去对收银的小姑娘说:“@#&*(())(*&……” 哇塞,还会义大利语?! 夏明朗还来不及佩服,就见陈绍掏出钱包,他飞快的按住陈绍的手,说:“今天都让我来好不好?是我要带你玩的!” 陈绍笑了:“要包养我一整天?” 夏明朗认真的说:“想包养你一辈子。” 陈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钱包放了回去,回手在夏明朗掌心挠了挠,温声说:“好啊……”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一整天还是一辈子。 夏明朗喜不自禁,内心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自豪,这大概又是某种雄性生物奇特的虚荣心在作祟。他的嘴角高高扬起,脑海里都是欢腾的粉红泡泡。 他开心的对收银员小姑娘说:“how much?” 小姑娘:“13 euro,please.” 夏明朗心情愉悦的伸手进口袋去拿自己的钱包,就差哼起了歌。然而—— 仿佛被施了冻结诅咒,夏明朗一瞬间定住了。 小姑娘:“by card or by cash?” 夏明朗还是纹丝不动,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第56页 又有顾客进门,站在他们后面排队。 小姑娘催促道:“sir? how would you like to pay?” 陈绍也奇怪的看着他。 封印解除。 “陈老师……”夏明朗尴尬的恨不得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低着头悄声说,“我忘了…我、我钱包……丢了……” 陈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拿出信用卡递给那小姑娘:“credit card, please.” 夏明朗脸上一会黑一会红,默不作声的接过来两小盒冰激凌。在踏出店门的那一秒,他在心中发誓——要是再提包养这两个字我就是狗! 奈何世风日下,他不能提,不代表陈绍不提。陈绍还在气夏明朗方才那句“比平时烫好多”,这下倒是彻底握有了他的把柄。 两人一路无言,夏明朗是尴尬的,陈绍是在憋笑。 沿着繁华的商业街,他们没多远就走到tteria san pezzoli。这是一家装修清新的餐厅,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满目所见皆是令人舒服的颜色。墙壁是白的,相框里装裱着充满了简约风格的画作,纯白色的桌布上放着一个孔雀蓝的花瓶,里面插了一小捧满天星。 夏明朗还在那里扮演一个自闭男青年,翻看着菜单不说话。 于是陈绍先打破沉默,促狭道:“宝贝儿,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包养你。” 夏·金丝雀·明朗:“……”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会功夫,侍应生就端着卖相极佳的意面、调味饭和沙拉过来了。夏明朗渐渐也缓过来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陈绍聊着天。也不知夏明朗具体说了句什么,陈绍突然就笑的停不下来。 夏明朗怔怔的看着他,说:“陈老师,你好像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陈绍也愣了:“有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像,更生动了?” “好还是不好?”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夏明朗很为难,“你明明知道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呀……” 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包养上。 夏明朗抛下了刚刚的誓言,情绪低落的说:“我真的想包养你的,可是你太有钱了……” 陈绍见这话题迈不过去了,无奈的笑了,说:“也不是很有钱啊。” 夏明朗郁闷道:“开卡宴,住观唐……”又突然好奇的问:“机长到底赚多少钱啊?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包养你了!” “这么想要包养我呀?”陈绍不喜欢小番茄,叉起一个塞到了夏明朗的嘴里,“观唐的房子我买很久了,要按现在的房价,我也买不起。” 又叉起一个小番茄,继续投餵:“你赚的钱就好好存起来吧?” “而且我还要给我妹看病呢……以后要是能做手术,前前后后我要留个一百万给她。还要给我妈养老。”夏明朗突然觉得包养陈绍无望,心情受挫,觉得天空都灰暗了,“还要培训个一两年,工资也就够我苟活……” 陈绍叉小番茄的手顿住了,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夏明朗握着他的手,就着叉子又咬了个酸酸的果子,还凑到他手上亲了下。 陈绍扯了扯嘴角,说:“没事儿……你辞职之后,我们去丽江吗?” 夏明朗抱歉的说:“公司让我六月底签合同……七月就直接开始培训了……” 陈绍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夏明朗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抬眼观察他的脸色,说:“没生气吧?” 陈绍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气的?签合同的时候要带个见证人的,公司跟你讲了吗?” “嗯,说了。” 夏明朗突然拨了拨头髮,又整了整衣领,眸色深沉的看着陈绍,认真严肃的开口:“陈老师,你愿意,做我的见证人吗?” 这副郑重的样子,让陈绍有一秒的恍惚。 “虽然只是签一份合同,但这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没有勇气去尝试。我好想让你,和我一起见证。” “见证我事业的新开始,也见证……”夏明朗好像很不好意思,连脖子都红了,“见证我们的以后,每一天,都想要有你。” 真可爱,有点想吻他。陈绍心想。不过啊……有些事之前没说,现在就更难说出口了。 于是他也反握住夏明朗的手,郑重的说:“好,你要记得,都会有我。”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勐士,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鲁迅 餐厅名字瞎编的,没有原型。 喵喵喵,由于时间和精力问题,可能没有办法一一回復大家的评论啦!你们的鼓励我都有看到,在此对大家诚挚地表示一下感谢!感谢支持!持续鞠躬! 第三十一章 当时的夏明朗只知道陈绍是答应了,却没有明白什么叫做“你要记得”。 要记得,就是怕被忘了。 如果夏明朗听懂了,大概后来还要缠着陈绍再多争辩几句。杜莫主教堂前骤然飞起的鸽群,陈绍略显苍白却永远温柔的神色,还有那慢慢下沉在地平线的夕阳,这样如梦似幻的一切,怎么会被忘了呢?
第57页 而在那个月华初上的时刻,他们并肩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夏明朗听着陈绍关心的询问小月的病,只是觉得心是那样的柔软,觉得他们大概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牵着手。夜晚来临,没有人关心一对相爱的人在做什么。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两人一起停下脚步,注视着身前川流不息的车和零零碎碎的光,手偷偷在夏明朗的衣服口袋里交握着,就好像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再长的等待也是美的。 绿灯了,陈绍却没有向前走。 “怎么了?”夏明朗转身看向陈绍,纷杂的灯光在他身后定格,像是一片将月光剪碎的湖泊。 陈绍站在原地,抬起右腿弯了弯,又放了下去,说:“好像走太久了,腿有点麻。” “疼?” 陈绍摇了摇头,右腿有点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当是身体还没好:“还好,走慢点吧?” 慢悠悠的过了马路,绿灯刚好结束。等走到了一条没人的街上,夏明朗见陈绍实在费力,就在街边背对着他蹲了下来,回头看着他说:“陈老师,我背你回去吧。” 陈绍只是笑着不动作:“不用……“ 夏明朗闷不作声的站了起来,抬起陈绍的手臂架到了自己肩膀上,又微微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向前倾身。陈绍没夏明朗那么高,一瞬间脚就离了地,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夏明朗强健有力的背嵴,心跳都是一样的频率。 “宝贝儿,放我下来。”陈绍也不挣扎,任由自己温热的唿吸一下下拂过夏明朗耳侧,留在耳尖的是一抹微红。 夏明朗并不听他的:“我背你……你刚退烧,我不该让你在外面呆这么久的……” “听话,我要喘不上气了。”后背贴前胸,陈绍的肺被挤压,有些唿吸不畅。 “揽着我。”夏明朗一边固执的说,一边直起身背着陈绍向上掂了掂,手勾住了他的腿弯,“这样就可以了。” 陈绍轻嘆一声,认命的环住了夏明朗的脖子,泄愤似的咬了咬他的耳朵。 两个影子就这样合成了一个,在街灯下拉的很长,晃晃悠悠的也不知入了谁的梦。 “陈老师。” “嗯?”陈绍在他背上趴着,一颠一颠的有点犯困。 “我爱你。” “嗯……” 夏明朗侧过头,就看见陈绍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弯弯长长。离酒店还有几分钟的路,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捨得再往前走了。 站在一盏陈旧的路灯下,无边世界仿佛霎那间只余这方寸土地,星是星,月是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注】。 “我爱你。”夏明朗兀自的说着。 睫毛轻颤,划破微凉的空气,陈绍一睁开眼,就跌进了夏明朗满眼的爱慕里,他怔愣的摸了摸夏明朗的眼睛。 唿吸交错。爱意鼓动。 陈绍探过头,认真的去亲吻夏明朗,温润炽热的唇瓣一下下碰触,舌头却抵死纠缠。这个吻潮湿又黏腻,分开的时候,舌尖还连着晶莹的粘丝。 夏明朗将陈绍放下来,伸手护住他的脑后,将他死死的抵在灯杆上,低头与他对视。 夏明朗在陈绍如水温柔的眸子里, 看见了自己。陈绍的眼里只有自己。 这个念头简直要逼疯夏明朗,他不自禁的舔了舔陈绍的眼角,舌尖圈出来熟悉的弧度。陈绍眯了眯眼睛,伸手穿过夏明朗的腋下,攀住他的肩膀,微仰着头去啃夏明朗的下巴。 夏明朗英俊的脸红了,他想要陈绍,特别想。他一开口,声音里全是喑哑的情慾味道:“陈老师,我们回去吧。”没等陈绍说话就一把拽着他向酒店走去。 “宝贝儿,慢点……”陈绍的腿还是有点麻,跟不上夏明朗那样急切的脚步。 夏明朗一把抱起了他,迈开长腿不管不顾的跑了起来,风在耳边掠得飞快。越跑越快。他太过心急,被不平的路面绊的一个趔趄,就着惯性又向前沖了两步,才勉强站住,箍着陈绍的手更用力了。陈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揽住夏明朗的脖颈,又低声笑了起来。 实在忍不住了,陈绍越笑越大声,跳出夏明朗的怀抱,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笑的一颤一颤的。 夏明朗尴尬的不行,手在陈绍臀上掐了一下,哼哼道:“别笑了……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陈绍一边隔着裤子轻轻拍了拍夏明朗支起的帐篷, 一边笑着说。 夏明朗彻底窘的不说话了,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绍终于不笑了,他就环抱住夏明朗,静静的,好像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在夏明朗耳侧轻声说:“宝贝儿,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 同居生活还是很不一样的。 在夏明朗心里,陈绍是带着光的男人。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当背后的光线太过明亮时,瞳孔会收缩调节进光量,看人的样子都是晦暗模煳的。 而一点一滴的相处,却能将这些被模煳掉的细节一一补足,他的形象有了光与影,他的性格有了具象的色彩,他不再是一个完美的模式化的符号,变成了一个拥有了很多层次的人。
第58页 但你说巧不巧,这些层层叠叠的样子,夏明朗刚好都喜欢。 首先,夏明朗惊讶的发现陈绍很喜欢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那天他飞完令人身心俱疲的香港往返回到家,陈绍刚好走出厨房,戴着隔热手套端出一锅香味四溢的烧牛肉,夏明朗一下子就被治癒了。 陈绍还熬过汤让夏明朗带给小月,小月都夸特别好喝。不过这事遭到了张雨薇连环的逼问,夏明朗就再也没敢带过了。 但陈绍非常讨厌洗碗,甚至连把碗碟放到洗碗机里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拖则拖。夏明朗当然义不容辞的包揽了这项“繁巨”的任务。 还有,休息日在家时,陈绍每天雷打不动要去游泳40分钟,不是那种在泳池里泡着划水,是各种泳姿穿插着一刻不停的游,自由式累了就靠蛙泳休息。 夏明朗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陈绍蝶泳时候的心情,流畅的背部肌肉伴着飞溅的水花时隐时现,他也说不好是打水声还是他的心跳声分贝更大了。总之就是从那天之后,他更加迷上了后入的姿势,陈绍的背,他闭着眼睛都能描出每一处的线条。 凡此种种还有很多。 不过,有一个发现尤其重要——陈绍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爱他。 六月初,华州正式进入了夏天,而且是最迷人的初夏。温暖的不过分,还没有滋滋的蝉鸣。 那天,夏明朗刚飞完个旧金山,十来个小时的直飞已经将他的神志彻底摧毁,早上七点多,终于伴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回了家。 陈绍还在睡着。夏明朗怕吵醒他,熘去客卧的浴室洗了个澡,才香喷喷的钻进被子抱住陈绍。 陈绍今天上午要去给飞行学员上课,闹铃没过一会就响了,夏明朗还没睡着,就把闹铃按掉,开始亲吻陈绍——他最享受这样叫陈绍起床,虽然陈绍总是介意还没刷牙这件不重要的小事。 “唔……宝贝儿……”陈绍迷迷煳煳的回应着,“你回来了?” “我回来啦,你该起床了……”夏明朗一脸遗憾的样子,“要是你没课就好了,想抱着你睡。” 陈绍看了看表,在他嘴上轻啄一下,说:“那你快点睡着,我还可以再晚十分钟。” “不行,不能害你迟到。” 趁着陈绍洗漱穿衣的功夫,夏明朗去煎了蛋和香肠,烤了几片面包。一起吃了早餐之后,夏明朗把陈绍送出门,才又刷了次牙回去睡了。 刚睡着没多久,就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夏明朗熬夜熬的头疼的厉害,有点起床气,语气也不太友善:“谁呀?” “宝贝儿,我吵醒你了吗?” 嗯?陈老师?夏明朗揉了揉头髮坐了起来:“没有的,还没睡着呢,怎么了?” “我现在马上要上课了,但是发现有个文件拿错了……” 夏明朗立刻接道:“什么文件,我给你送过去,你是在总部对吗?” “嗯对,文件应该就在我书房的桌子上,你翻一翻,有一个蓝夹子,里面是目视仪表飞行程序。” “好的,你先上课吧,把教室门牌号发给我,我找到就过去。” 夏明朗其实很少进书房,因为每次看着满墙的书就能感受到自己和陈绍的差距,心里就会莫名烦躁。有一次他还隐晦的和陈绍提过自己的不自信,陈绍就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可你明明比我小时候要厉害啊……” “我又不是个小孩儿!”夏明朗抗议的咬了口陈绍的腰,他们就又做起了爱做的事。 此时的夏明朗看着桌子上摊着的一堆文件,确实也理解了陈绍为什么能拿错:真的好乱。 挺好的,这样迷煳的小细节也好可爱。 有几本文件夹都是蓝色的,夏明朗只好都翻开来看。《航空情报服务》不是……《空管基础》这为什么陈老师也要看?《仪表等级》……啊啊啊到底在哪呀?! 诶?是这本吗?夏明朗看见放在桌角的一个藏蓝色的记事本,可这不是文件夹啊……保险起见他还是翻了开来—— 是三片樱花瓣。 它们被本子的主人小心翼翼的贴在了扉页的角落上,旁边是隽秀的钢笔字,每一笔都是用心写上去的: 2018.03.26 我的宝贝儿和我在一起了。 “他真的好可爱,什么想法都藏不住,问我要不要在上面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他一定不知道他在发抖吧?这样我怎么下的去手……现在这样也蛮好的,我喜欢他像个小狮子的样子。” “他说了爱我,刚在一起就可以说这个字了吗?会不会太快了。” “他为什么总怕我生气呢?我有这么凶吗?” “好多天没见到我的宝贝儿了,我很想他。他一定也很想我。” “唉,我也想对他说句爱你。” “宝贝儿不喜欢我说他可爱,要记住。以后只能在心里说。” “要去米兰的话,一定要带他去我最喜欢的那家冰激淋店。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陈绍,你要记好,他喜欢吃巧克力。” “今天暴雨,希望飞机起降平安,马上就要在米兰见到宝贝了,他会不会很惊喜呢?”
第59页 “以后微信要立刻回。宝贝儿虽然没说,但我肯定让他伤心了,他很敏感的。” “他说以后的日子都要有我,我也希望呀,希望签合同那天他不会生气。” “哦对了,他答应和我同居了,今天搬家,我很高兴。” “他喜欢吃牛肉,喜欢吃青椒。很好,以后青椒也可以都塞给他了。” “怎么那么喜欢后入,腰最近又有点疼,腿也会麻。” …… 夏明朗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他的心软的一塌煳涂,要化掉了,但又揪着的疼。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老师,那个永远在远处发着光,站在神坛上的男人。 可这是他爱的那个陈老师,那个甘愿为了他走下神坛,拥抱平凡与琐碎的男人。 他的天使原来早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翅膀,是在用一颗凡人的心在与他相爱啊。 夏明朗感到一万分的狂喜,又有十万分的懊恼。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爱陈绍更多,可现在呢,连爱的多少都要比不过了。 这可如何是好? 后来他找到了那本《目视仪表飞行程序》,又把记事本放回了原位。 他来到了华航总部飞行员培训基地,敲了敲c-15教室的门。 “请进。”他听到陈绍说。 夏明朗走到讲台边把文件夹递给他。 陈绍微笑着说了谢谢。 在夏明朗走出去教室的剎那,陈绍翻开了文件夹。 一张纸条夹在曲别针下—— 陈老师,我真的好爱好爱你,谢谢你,也愿意这么爱我。 作者有话说 1. 眼前人是心上人这句话之前在微博看到的,查了一下都说是张爱玲女士的,但是我也不确定,没印象在她的书里看到过。有朋友知道的话求解答啦! 2. ……+……这个部分完结后估计会补个车,到时候再说,让我们先纯爱一会先^^ 3. 关于三片樱花,或许大家还记得他们表完白陈老师在空中随手捞了三个花瓣?在22章 4. 关于陈老师到底在瞒什么,他的日记里大概有那么一丁点提示:签合同那天。。。我明天就写哈哈哈,别打我。 5. 夏明朗看陈绍一直都是有粉丝滤镜的,所以可能读者也会带着他的滤镜,但是他idol的真实模样,比加过滤镜的还动人。 以上!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三十二章 夏明朗用马克笔在日历上的6月26日这天画了个圈,并期待着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这一天大概会仅次于遇见陈绍的10/16、陈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3/26、陈绍说爱他的4/28、和他发现陈绍日记的6/10。 这一天,夏明朗早早地就起床了,等张雨薇过来,就从医院回到了家。 夏明朗是在两个星期前辞职的。最后一班他用尽了千方百计,终于换到了和陈绍一起飞。虽然是个当天往返的短航线,他还是觉得这样很有意义。 落地以后,乘务长叫大家站在一起,专门拍了张合影送给夏明朗。陈绍就站在他旁边,他坦荡荡的揽上了陈绍的肩膀,笑的特别开心。 乘务长是一个飞了二十几年的女士,她的眼角已经漾出了几道浅浅的纹路。她人很和善,夏明朗和她飞的也很愉快。 乘务长在出关后,礼貌的和他握手,并真诚的对他说:“你还很年轻,祝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谢谢您!”夏明朗就是在这一刻,彻底告别了这份做了三四年的工作。 做的时候绝对称不上喜欢,但真的结束,还是会有些许不舍。 好在他,还会以另一个身份——一个他更喜欢的身份——重返蓝天,冲上云霄。 乘务长走了。夏明朗转过身,就看见陈绍等在他后面,白衬衫、黑西裤,制服笔挺,肩上还有四道横槓,额头上架着他送的墨镜。 熙熙攘攘的人流,嘈杂的交谈声、广播声,都变成了背景板,虚化的一片模煳。 陈绍温柔的笑着,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辞职之后,夏明朗就有了更多的时间陪陈绍和家里人了。 最近一阵子,陈绍的腿会断断续续的疼、麻,比以前发作的频繁,腰反倒没什么事儿。夏明朗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但公司给他安了好多课和讲座,这两个月华航也不知道是响应什么国家号召,还动不动就搞起了开会学习那一套。他便总是推脱挤不出时间。 梁琴琴还上门来拽过陈绍一次,结果一看见是夏明朗在家,话都没说就甩上门走了。 那天晚上陈绍开完会回家,夏明朗认真的对他说:“我其实觉得梁琴琴,有点喜欢你。” 陈绍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不可能的,我们的父母是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夏明朗说:“青梅竹马。” 陈绍:“……” 夏明朗:“两小无猜。” 陈绍懒得理他。 夏明朗得不到陈绍的反应,也就没再接着说,继续动手动脚的游说陈绍去医院了。最后陈绍也气喘吁吁的答应了,说他26号就放年假,到时候一定去。
第60页 弄得夏明朗更是盼望6月26号的到来。 大把时间,夏明朗终于可以天天去医院看小月。小月最近的状态不是太好,出血频繁,圆圆的大眼睛里也没了亮晶晶的神彩。很是虚弱,连带着张雨薇也快要被拖垮了。 夏明朗很是内疚,觉得自己平时在那里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工作谈恋爱,只是休息日才来陪床,太对不起她们,就让张雨薇去回家休息,换自己留在医院。 张雨薇却不愿意,做母亲的心疼孩子:“之后培训又有的忙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夏明朗坐在旁边给她们削苹果,边劝她:“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 张雨薇登时就不说话了。夏明朗抬头看她,就见她的眼泪顺着皱纹滴了下来,“啪嗒”掉在衣服上, 晕出一块水渍。 他急忙拽了两张纸,给她擦眼泪。 但没有用,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的从眼眶往外涌。张雨薇低着头,伸手去捂,泪水还是会从粗糙的手指间溢出来。 夏明朗有点被吓到了,他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她弄哭了,只好说:“妈,别哭了,小月醒来看见你哭,她也要哭了。” 他又温声细语的安慰了半天,张雨薇才缓过来些。 夏明朗还是不太放心,打电话给蒋茹云,麻烦她带他妈回去。他之前的房子租约没到期,就没退,但也有一两个月没去过了,还拜託蒋茹云帮着打扫一下。 蒋茹云倒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积极的说:“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张雨薇走了,小月还没醒,他就倚着床头一下下摸着小月散在枕头上的柔软的头髮。 陈绍发来了一条微信:“宝贝儿,做什么呢?” 夏明朗立刻回:“在医院呢,怎么还不睡,纽约现在凌晨3点了!” 陈绍:“睡不着,想你了。” 夏明朗:“我也想你” 夏明朗:“但是你还是该睡了!” 陈绍在漆黑的房间里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好,再和你聊一会儿。” 陈绍:“小月怎么样了?” 夏明朗:“不太好,我这几天应该都不回家了,想让我妈歇一下……我刚刚就说了没两句话,她就一直哭,停不下来……” 陈绍:“你说什么了?” 夏明朗:“没什么呀,就劝她回去休息,说我也挺心疼她呗。” 夏明朗突然也回过味来:“好像我以前都没这么说过……都只是催她赶紧回去……” 夏明朗:“唉,陈老师,你说我之前是不是挺不懂事的。” 陈绍:“宝贝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陈绍不想让他为这事钻牛角尖,就逗他:“不过之前那么到处约确实是挺不懂事的。” 夏明朗:“……” 夏明朗:“我错了……” 夏明朗:“我真的错了……” 陈绍嘴角含笑:“没事,年轻都会犯点错,我原谅你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陈绍更好的人了。夏明朗想。 …… 二十六号终于来了!从医院回家,一开门,陈绍就已经准备好早饭,坐在餐桌前看书等他。 陈绍闻声抬眼看他:“回来了?” “嗯。” 夏明朗走到陈绍身后,把书抽出来放在桌上,从背后抱住他,俯身低头去亲吻他的唇。陈绍也回过头,温柔的回应着。 唇分,夏明朗笑的很开心,又亲了下他的额头说:“早啊我的陈老师。” “早,”陈绍有点说不出口,顿了顿才道,“我的宝贝儿。” 夏明朗俊脸一红,默不作声的坐到旁边,叼了块面包。 撩陈老师他毫无障碍,可是稍微一被撩拨就根本受不了,害羞的不行。简直就像是被施了什么咒一样。 “宝贝儿?” “嗯?” 陈绍剥了颗鸡蛋给他,说:“高兴吗?一会要去签卖身契了。” 夏明朗笑了出声:“怎么能叫卖身契呢,听着好别扭啊。” “终身合同还不就是卖身契?” “那也是和你被卖到一个地方了!”夏明朗还是开心的挡不住,“而且你是我的担保人呀。我一想我们的名字要写到一份合同上,就好高兴。” “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陈绍在剥橙子,闻言也只是抿嘴笑。忽的又似是想到什么,笑容不见了。 他轻声说:“那…宝贝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夏明朗转过头来看他,点头:“当然好。” 陈绍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手里的橙子,说:“你今天,要一直这么开心好不好?不可以生气,不可以不开心。” 夏明朗一头雾水,愣愣的道:“好啊,为什么要生气?” 陈绍不答,只说:“说好了就要算数的。”说罢塞了块橙子到夏明朗嘴里。 夏明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会儿又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了。
第61页 签约地点是在华航飞行培训部的会议室,陈绍带着夏明朗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邮件里的流程通知说的是,上午会先有个说明会,接下来才是正式签字。 “大毕改”招飞通过的都是一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希冀的神色。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夏明朗凑在陈绍耳边嘟囔:“你看,大家都很高兴的诶,不是只有我自己。” 陈绍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夏明朗觉得今天的陈老师有一点点奇怪,不对着他温柔的笑了,视线也总是避开自己,他莫名的有些忐忑:“陈老师,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呀。”陈绍看着讲台的方向,飞速的捏了下夏明朗的手,低声说,“宝贝儿,我很为你开心。” 夏明朗稍稍放下心来。 说明会的负责人进来的时候,先是环视四周,看到陈绍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点头致意打了招唿。 点完名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我要恭喜大家通过了层层选拔,成为华航的一份子。华航于1993年成立,目前已经是全国最……” “我们的机队共有753架飞机,这个数量在全世界也是……” 夏明朗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拿出本子和陈绍传起了小纸条,刷刷的写道:“我觉得他是照着百度百科念的。” 陈绍抿了抿嘴,写了长长一句:“宝贝儿,好好听他讲,以后培训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他,他应该是你们班的负责人。” “那你会来给我上课吗?” “会。” “那考试你可以给我放水吗?” “不可以。” “那你会教我开飞机吗?” 陈绍提笔又放下,又提笔,只是写道:“先好好听讲。” 负责人还在台上口若悬河说个不停,夏明朗被弄的昏昏欲睡的。 “七月一号开始,各位要在培训部进行4个月的理论基础学习。请大家务必认真的对待每一次的考核,这期间有4%的停飞率,停飞就是劝退,要支付理论培训期间的费用。而且,这将决定了你们能否——” 培训只有四个月吗?不是一两年?夏明朗疑惑的想。 “能否进入国外的航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半封闭式的初始飞行训练。我们华航合作的航校是在西澳,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夏明朗一直知道华航有空乘培训部和飞行培训部,当年的空乘培训全部都在总部进行,他理所应当的认为飞行员的培训也是如此。明明公司食堂里,到处都是飞行学员啊? “航校的地理位置比较偏,不过这正好方便大家在这一年里专心学习,飞行训练的淘汰率更高,歷年来,大约8%的学员无法顺利……” 他再说什么,夏明朗已经听不见了。 所以我还有四个月就要走了?那小月怎么办,我妈怎么办,陈老师怎么办? 陈老师知道吗? 会议室的灯光是阴惨惨的白,照的人心里发凉。 他转过头去看陈绍,陈绍只是低着头。 夏明朗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老师,你一直都知道吗?他想问。 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一定都知道的。 可他没有告诉我。 “我不要去了。”他在纸上写。 “宝贝儿……”陈绍抬起头看他,唇瓣轻动。 陈绍终于又对他笑了,无奈的、纵容的,可这个笑容令他感到难过。 这一切都令他难过。 作者有话说 培训是要在海外的,几大航都是这样,半架空也不能脱离现实。不过之前夏明朗就也每天苟活、赚钱探病抽空谈个恋爱,面试通过就很激动了,也没了解这些。我昨天那句“你要记得”,只是想文艺一把,结果引起了失忆健忘阿兹海默的种种猜想,哈哈哈真的不会的。我的意思是:夏明朗说每一天都要有你,但他们要异地,就不可能每天都有啊!所以陈绍那么说,是希望他会“记得”,自己一直都在。这是陈老师暗戳戳的希望和承诺。唉,刚开始写文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陈老师不是总裁,让大家失望了…… 第三十三章 最终夏明朗还是签了这份卖身契。 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回去的路上,陈绍在开车,夏明朗一言不发的坐在副驾驶上。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喉咙像被扼住了似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四个月。 他们还有四个月。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嘀嗒”、“嘀嗒”,等着将一切炸得粉碎。 车飞速的在向前开,就像时间,一往无前。他突然好想让一切停下来,他好想求时间停下来,求求它,不要再那样快的往前走了。 “停车,”于是他轻轻的说,“停下来。” 陈绍把车停在了路边。 “宝贝儿……”陈绍握住了夏明朗的手,慢慢的摩挲着。
第62页 “陈老师,为什么?”夏明朗只是茫然的看着他,表情是空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绍要瞒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就好像被一双狰狞的手一下子拽回了那个18岁的夏天,他手足无措,孤零零的站在血泊与眼泪交织的世界中央,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 陈绍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呢喃般的唤他:“宝贝儿……” 陈绍的声音极尽温柔,夏明朗明明最爱他这副样子,现在却只觉得鼻子发酸,他吸了吸鼻子,说:“我不要走,我不想走……” 陈绍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不走,宝贝儿不走,还有好久呢。” 夏明朗说:“没有好久了……” 陈绍就是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可避来避去,这天终究会来。逃不过的。 陈绍伸手将夏明朗搂了过来,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头髮,让他将脸埋在自己的颈窝,这姿势在空间有限的车里有点别扭。陈绍低头慢慢说,嘴唇扫过夏明朗的耳廓:“宝贝儿,你答应我要一直开心的。” 夏明朗突然觉得陈绍既温柔又残忍—— 陈绍他一直都知道的。 这个姿势,是他们最初的开始。在他不知所措的那个冬夜,陈绍也是这样抱着他、安慰他。 他的心勐的被一阵恐惧攫夺,心慌了起来,这仿佛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动作,带着某种不详的预兆。他一把揽住陈绍的背,紧紧的箍着他,嘴唇发抖的说:“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陈绍轻轻的拍着夏明朗的背,一下下的亲他:“宝贝儿,我爱你。我不会走。” 夏明朗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在害怕,他在颤抖,他的手臂太用力了,勒的陈绍有点疼。 陈绍摸了摸他的头髮,细细的,软软的,他的宝贝儿一直都是个小孩子,长得高大,却敏感、脆弱,而且太过爱他。 陈绍就这样安静的哄着夏明朗,等待他慢慢冷静下来。夏明朗在拼命压抑自己喷薄欲出的情绪。他忽然就觉得很徒然,好像无论他的手再怎么用力,还是要抓不住了。 他怕陈绍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只是迟迟不说,等待别人来宣判。 但陈绍说他不会走。这让夏明朗稍微的安下心来。 他抬起头来去吻陈绍柔软的唇,舌头冲撞着口腔黏膜,恶狠狠的扫过每一颗牙齿,吞没陈绍细小的呻吟。可心里还是钝钝的疼,连情慾都染着悲伤。 一吻结束,他气喘吁吁的看着陈绍,说:“你答应我了,你不会走。” 陈绍立即说:“不会的,宝贝儿。” 可是本来要走的就不是陈老师,是我自己啊,夏明朗难过的想。 那天晚上,陈绍在浴室里洗澡,温热的水流遍全身,他的心却有些发凉。不是只有夏明朗不愿面对别离的,即使不是当下的别离,即使是一年那样不长不短的别离。 终究是别离。 夏明朗在意的是别离,但陈绍更在意的是夏明朗会难过。所以不敢说,所以能拖就拖,这是陈绍的懦弱。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隔着氤氲的雾气和浴室玻璃,他看见夏明朗边脱上衣边走了过来,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 夏明朗把上衣扔到了洗脸池,裤子都还没脱,就一把拉开浴室的门,从背后搂住陈绍,哗啦啦的水流瞬间就把他也打湿了。 他们都没说话。夏明朗抱着陈绍,啃咬着他脖子后面柔软的皮肤,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疼。 “宝贝儿……”陈绍反手环住夏明朗的脖颈,回过头看他。 夏明朗还是不说话。 陈绍转过身,搂着夏明朗的脖子,仰起头来轻轻柔柔的舔吻着,舔他的嘴唇,舔他的眼角,舔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只是,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咸呢? 夏明朗以自己的唇捉住了他的舌,粗暴的纠缠着。又把他压在了墙上,气势汹汹的去吻他,手大力揉捏着他的臀瓣,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 有段时间没做了,夏明朗一直记着他的腰,就算做,也总是体贴的。不像现在,陈绍被扯着翻过身,胸贴着冰凉的墙面,草草扩张后,就被按在墙上激烈的动作着,呻 吟都被撞的破碎了。 陈绍有些受不住,皱眉哑声说:“宝贝儿……啊…慢一点…” 夏明朗就像听不见似的,发狠的冲撞着。一个用力,陈绍的下身贴上了湿漉漉的瓷砖,前后同时涌上的快感让他有些腿软,夏明朗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放在他肩膀上,把他往下按,一下一下的进入的更深。 …… 夏明朗像一头勐兽一样,又让陈绍趴在床上,压在他身后死命*干。陈绍小声求饶,夏明朗就把手指伸进他嘴里玩他的舌头。陈绍恶狠狠的咬他的手指,他反倒被激的更加粗暴了,小腹撞击肉臀发出啪啪的淫*响声。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陈绍背上,但他无暇分辨是汗还是泪。 …… 最后,陈绍被压着射了两次,夏明朗也射在了陈绍里面,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喘着粗气,亲他的耳朵。 夏明朗又抱着陈绍去洗澡,换了床单。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第63页 陈绍觉得有些恍惚,并不是不爽,只是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过,身上满是红痕,还有些青。他闭着眼去抱夏明朗,喃喃道:“宝贝儿,我有点疼。” 夏明朗揽住陈绍的背,低头爱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仍是默不作声。 陈绍很少有不安这种情绪,被这样寂静的空气堵的心头髮胀。 半晌,夏明朗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嘶嘶哑哑的,碾在陈绍的心尖上—— “陈老师……怎么办啊?”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哪怕你就在我怀里,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如果这时候陈绍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他一定会发现夏明朗眼底深刻炽烈的情感,和浓到化不开的忧郁。 可他没有,他只是听到夏明朗用喑哑的声音说:“我不在的话,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健健康康的。“ “听话,明天我们去医院吧。” 他答了声好。 或许是激烈的性 事太令人疲惫,陈绍就那样枕着夏明朗的手臂睡着了。 夏明朗听着他平稳的唿吸声,借着微凉的月光看他的睡颜,只是觉得眷恋和不舍。盲目的发泄之后,他终于全然冷静下来。 只是一年的话,他可以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365个日日夜夜的思念而已。365天是多少个小时呢?夏明朗一手搂着陈绍,一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8760这个数字。 不过我还要睡觉呢,一天睡7个小时的话,用来想陈老师的时间就会再少一点了。可是要是想他想的睡不着怎么办?那就算5个小时好了。他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敲打—— 那就只是6935个小时的想念而已呀! 况且还要上课呢,学习肯定很忙的,开飞机总要专心吧?一天上课8个小时,还要复习,算10个小时吧。可是肯定要开小差去想陈老师的……那就算6个小时吧。 4745个小时。这是多少秒呢? 17082000秒。 夏明朗数了数,个、十、百、千、……千万。 他又有点伤心了。 但这仍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陈老师愿意等他回来,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他侧头亲了亲垂在陈绍眉梢的头髮。 但还有一个问题横亘在他的心间: 已知:陈老师并不会离开他。 又已知:陈老师知道他是要出国的。 问:为什么陈老师一直不说呢? 这个问题有点超纲,夏明朗解不出来。 夏明朗的心中浮出了一些如同辅助线般杂乱的线索。陈绍许多次的欲言又止,他让自己保证不要生气……还有他的日记。当时赶时间,草草的看了看,略过了无数细节,但他好像也提到了…… 解不出来的题,夏明朗是不介意靠作弊寻找答案的。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陈绍枕着的手臂,帮他把枕头垫好,又蹑手蹑脚的走去了书房,开了灯。 日记本果然还在那里放着!很好!非常好! 夏明朗一目十行的翻着,这篇没有,这篇不是……天啊,陈老师怎么这么好!他一边感慨着一边翻,终于看见了相关的东西—— 「前两天在米兰,宝贝儿说要包养我,竟然还忘记自己没带钱包,真的好可爱。 现在想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包养这个词,它是带着些贬义色彩的,拥有男性沙文主义的特徵,可我还是很开心。 或许是因为他说了一辈子。 都说人在年少时作出的承诺不能轻信。可为什么不呢?他是在认真的爱我,这份爱或许来的太快,在最初的时刻,让人不由得质疑它萌发的依据。但它仍是到来了。既然来了,我便不想失去。 他还说以后的日子都要有我,我也希望呀,希望签合同那天他不会生气。 一辈子是很长的,而生而为人,总会有太多无可奈何的时刻。既然如此,我希望他不要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想太多,我希望他一直开心快乐。 我的宝贝儿,即使到了你不得不知道的一天,我也希望你,不要为遥远的未来而忧虑感伤,未来一定会来,而只要你愿意,我也一定会在。 我会目送你离开,我会迎接你凯旋。」 问:为什么陈老师一直不说呢? 答:因为他爱我。 作者有话说 虐不动,虐不起来 换了个可爱的封面! 感谢支持!鞠躬! 第三十四章 明亮的阳光洒了一室,空气也是暖暖的。一天就在窗外欢快的鸟鸣声中开始了。 陈绍是被晒醒的。夏季炽热的阳光烤在他光裸的嵴背上,晒的他皮肤都隐隐发红。 醒来一看时间,已经10点了。昨天真的太累了,一下竟然睡到了现在。 陈绍戳了戳夏明朗健硕的胸膛,问:“宝贝儿?还去医院吗?” 没动静,继续戳:“再不去就挂不到号了。” 夏明朗闭着眼抓住陈绍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又把他抱在怀里,嘟囔道:“再睡会……” “那今天不去了?” “去的……” 陈绍抿嘴笑,说:“要来不及了。”
第64页 夏明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阳光太刺眼了,他只好眯着眼说:“我在网上抢好专家号了,下午一点的……” 又闭上眼小声说:“你真不会照顾自己,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陈绍无语,也闭上了眼,但太阳晒的他难受,就拨开夏明朗架在他身上的胳膊要起床。 夏明朗不愿意放开他, 侧过身来压在他身上,粘人的很:“让我抱抱,要一年都抱不到了。” 陈绍闻言一僵,伸手摸夏明朗的侧脸,柔声说:“宝贝儿……” 夏明朗完全醒了,脸在陈绍手心里蹭了蹭,说:“陈老师,异地没什么的对吧?” “嗯,没什么的。” “好,”夏明朗在他嘴上亲了亲,眼神亮晶晶的,笑着说,“好。” “宝贝儿,我应该向你道歉的,”陈绍环住他宽宽的背,“我……一直没告诉你。” 夏明朗想说没关系的,却突然想到什么,手滑到了陈绍的臀上,坏笑着说:“陈老师,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吗?” “嗯?” 他在陈绍臀上捏了一把,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歉要有点诚意啊……” 陈绍先是迷茫的回忆,旋即又笑了,说:“你还记得啊……那你欠我的那次什么时候还?” “今天天气真不错。” 陈绍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说:“嗯,是挺不错的。” 在这个天气不错的下午,他们去了医院,陈绍还专门带上了之前检查拍过的片子,想着可以给医生做些参考。 预约的专家是骨科的主任医师,姓程,年纪并不大,名声却很响亮。程医生先是看了看他之前的病例,说:“你之前是鲁大夫的病人?去年2月腰部遭到撞击,时有疼痛,他给你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定期来医院做理疗,对吗?” 陈绍点点头,说:“是的,腰疼确实控制住了,但是最近右腿开始疼,有时还会麻。” 程医生问:“腿麻有多久了? ” 陈绍答:“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刚开始只是偶尔会这样,最近两三个星期才开始频繁起来的。” 程医生拿起他的片子看了看,说:“下肢放射性疼痛麻木的症状。这是全部的片子吗?” “嗯,都拿来了。” 程医生皱了皱眉:“鲁大夫可能是漏诊了……腰椎压迫神经,峡部裂的可能性很高,”他在电脑上飞快的打起了字,边说,“这样,你先去再拍一个正侧位x光片儿,然后要加照一个腰椎双斜位x线片。” “拿着卡去缴费拍片吧,三点取了结果再来。” 排队缴费的时候,夏明朗忐忑的问:“峡部裂是什么?” 陈绍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夏明朗紧张的摩挲着陈绍的小臂,说:“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担心,”陈绍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还没确诊呢。” 夏明朗还是放心不下,又咬了咬嘴唇,问:“你的腰为什么会受伤?” “唔……就是被撞了一下。”陈绍低头看着缴费单说,“之前医生说定期热敷理疗就没太大问题。看看这个程大夫怎么说吧。” 拍完片子还要等一个小时,陈绍就问夏明朗要不要去看他妹妹。夏明朗好像一直很担心,皱着眉摇头,说:“我今天陪你,我不太放心。” 天气仍然很好,夏天的阳光是毫不掩饰的炽热,涌进医院的走廊。夏明朗坐在陈绍旁边,等待着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结果,他的心跳的很快,有按不下的焦虑意味。 终于又回到了诊室,程医生把x光片夹在了桌上的看片灯前,嵴柱的细枝末节登时清晰了起来。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严肃的对陈绍说:“可以确诊了,是腰椎滑脱。” 他伸手指了指片子上的两节腰椎之间不连贯的间隙:“你看这里,有个明显的空隙,腰椎峡部骨裂慢慢演化成真性滑脱,压迫腿部神经。目测已经是二度滑脱了。” 夏明朗在一旁听着急的不行,忙问:“医生,这个很严重吗?要怎么治啊?” 程医生说:“已经有下肢麻木的症状,就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了。不过还是可以保守治疗的。就是要卧床休息,药物、理疗一起,治疗周期比较长,症状会反覆。” 陈绍攥住了夏明朗的手腕,声音却很平静:“是无法根治吗?” 程医生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笑了,说:“你们别太紧张,我还没说完,也可以选择手术治疗。切开做椎板切除减压,然后你的腿部神经就不会被压着了,再用椎弓根钉固定,把滑脱的腰椎復位。术后的话,正常的生活肯定没问题。不会有什么影响。” 程医生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病例,说:“不过你是飞行员?如果採取保守治疗的话,期间不建议你去飞,这是对所有人安全的不负责任。但我没法保证短时间内有明显的效果……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会更严重也说不定。”
第65页 陈绍的眉头紧紧锁着,问:“那您是建议手术?” 程医生认真说:“是的,我建议你尽快手术治疗。恕我直言,你作为飞行员,工作上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你身体的情况,公司知道吗?知道的话应该会让你停飞。我看诊过很多病人,也有机长,手术后体检可以通过的话,復飞是有先例的。” “那有人没法復飞吗?”夏明朗怔怔的问。 “有,”程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他们说,“手术是有风险的。” “去年的骨裂演变到现在的滑脱,腿麻的症状也持续了一段时间,神经压迫不会很轻,即使是开放的手术治疗,我也没办法保证右腿无力的症状完全恢復。但是现在的技术非常成熟,成功率是很高的。” 夏明朗心里很乱,他烦透了这样的话,成功率、失败率,这样不确定的用词,让他的心都就揪作一团。原来腰疼是这么严重的病吗……治也有风险,不治也有风险,停飞?陈老师会被停飞吗? 陈绍倒比他显得冷静:“手术的话,要多长时间可以恢復?” “半个月可以出院,完全恢復的话,3-6个月。之前我接诊的飞行员患者,积极復健,也有两三个月就通过体检的例子。” “好的,谢谢您,我需要和公司沟通一下。” “好,我建议你尽早手术,下周我有空出来的排期,手术前还需要住院做一系列的检查。” …… “陈老师,你要做手术吗?”上了车,夏明朗问。他握住了陈绍的手,分明的骨节硌得他手和心都很疼。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办法将腰疼与停飞这两件事画上等号。然而,又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医生后来也说,漏不漏诊其实没有关系。因为就算当时诊断出骨裂,也是要保守治疗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病情都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从种子埋下,到破土而出,这是一条无法规避的路。 夏明朗知道,陈绍不会是他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作者有话说 喵 第三十五章 隔天一早,陈绍就约了主管谈话。 夏明朗坐在走廊休息区等他出来。如坐针毡是什么感觉,他总算是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陈绍面色如常的打开办公室的门,夏明朗也读不懂他的心情。 “午饭想吃什么?”陈绍问。 夏明朗:“嗯?” 陈绍说:“在外面吃了再回家吧。” 夏明朗怔怔道:“啊……好。” 陈绍一把拉开车门:“想吃冰激淋。” “好呀,都听你的。” 夏明朗坐在车上,看着陈绍的侧颜,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手攥的紧,关节按的咔咔直响。 陈绍目不斜视道:“宝贝儿,手不疼吗?” “还好……” 实在是忍不了了,夏明朗小声问:“陈老师,你会停飞吗?” 陈绍说:“会。” “那……那……”那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陈绍继续说:“停飞4个月。飞行鑑定合格后还可以再飞。刚刚交了诊断证明。” “那……” “那要是不合格怎么办?”陈绍面无表情道。 夏明朗连忙说:“呸呸呸,陈老师你不许乱讲!” 陈绍总算露出点笑意,说:“不合格不也挺好,我们就不用异地了,我陪你去西澳吧?” “你不许这样说……我要生气了,”夏明朗皱眉说,“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又说:“我不想和你异国,我想你在我身边。可是我更想要你好好的,陈老师,你明白吗?” “我刚刚查了,好多飞行员都会这样的,腰间盘突出、滑脱,都挺常见的。復飞率很高,空军都可以不用退役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乱说了好吗?” 车窗外是蓝天白云,冷暖空气相遇下产生的尾迹云在天空中画出了长长一条直线,贯穿东西,又被风吹的歪歪扭扭的。 陈绍抿嘴不语,他将车停在路边,片刻后才道:“宝贝儿,我有点怕。” 夏明朗这时才发现,陈绍是在死死的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陈老师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情绪化、会慌乱,他好不忍心看他这样。他的声音放的尽可能的轻柔,说:“我在呢。我会陪你的。” 他把手覆在了陈绍的手上,刚刚好包裹住,说:“咱们去好好治,肯定会好的。不要怕。” “走吧陈老师,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巧克力味的?” “去吃你喜欢的香草。” 吃完饭回到家,陈绍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夏明朗坐过去揽住他的肩,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陈绍侧过头与他接吻,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秒针的滴答和缠绵的水声。 “做吧。”陈绍咬了咬夏明朗的唇,贴着他说。 陈绍的唿吸湿湿柔柔的,带着丝黏黏的水汽,夏明朗不答话,又给了陈绍一个湿吻,才难耐的说:“不行,你都病了。”
第66页 陈绍一边把手伸进夏明朗的t恤,覆住他的胸膛,揉捏着他凸起的那点,一边凑到他耳边说:“宝贝儿,好几个月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夏明朗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马上就硬了,胯下直挺挺的,疼的发胀。 他一把托起陈绍的臀,让陈绍跨坐在他腿上,一手按在陈绍脑后,缠住他香滑的唇舌又吸又吮。 他越吻越兴奋,手指飞快的解开了陈绍衬衫的扣子,埋在陈绍胸前又咬又啃,啧啧直响。 陈绍揽住他,仰头不断的喘息着:“唔……轻一点……” 夏明朗特别喜欢听陈绍这样不自觉的讨饶,他伸手摸上另一侧被冷落的一点,指尖来回拨弄着,又捻起来往上轻轻一拽。 “啊……”陈绍覆在夏明朗后脑的手按的更用力了,这让夏明朗觉得头皮有点疼,却愈发兴奋。 他凑到陈绍耳边,舔了一圈:“陈老师,说你想要我。” 陈绍在性 事上一向坦荡,他一把掀起了夏明朗t恤的下摆,咬在嘴里,双眼微眯,盯着夏明朗,目光里是迷离的情慾。白衬衫从他的肩膀上一点点滑下去,终于掉在了地上。 夏明朗再也忍不了了,他揽着陈绍的臀,用力扣向自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顶胯,两根硬挺的性 器隔着裤子来回磨蹭:“说,说你爱我,说你要我。” 陈绍扯下了夏明朗的t恤,环住他的脖子,声音沙哑,搔在了他的心尖上:“宝贝儿,我想要你。” ……+…… 一起洗完澡,夏明朗和陈绍就趴在床上打开电脑,研究腰椎滑脱这个病。 夏明朗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陈绍,问:“陈老师,你打算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呀?” 陈绍说:“手术吧,保守治疗,是治不好的。” “你看这里写的:保守治疗周期比较长,难以有效缓解症状。症状缓解后遇到劳累、受凉的情况症状可能反覆。” 夏明朗贊同的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去约那个程大夫的手术吧,他很有名的。” 他伸手去摸陈绍的腰,入手一片柔韧的触感,腰线到臀部那儿有个好看又好摸的弧度,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他喃喃自语的谓嘆:“这么好看的腰,怎么说伤就伤了呢?” 陈绍忍不住笑了,合上电脑放在一边,摸了摸夏明朗的头,说:“这么帅的人,怎么还能这么可爱呢?” 夏明朗想要侧身压在陈绍身上,又怕他的腰受不住,就翻过来躺着,让陈绍趴在他身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那两个腰窝儿,说:“会留疤吗?” 陈绍低声说:“会的吧,要切开呢。” 夏明朗说:“那我们就在那儿纹个情侣纹身吧,好不好?” 陈绍说:“手术都还没做呢,都把这些想好了?” 夏明朗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说:“想好了,体检一过,咱们就偷偷去纹一个。” 陈绍说:“好。” 夏明朗的手离开了他的腰窝,又顺着嵴柱来回摩挲,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哪两块骨头这样捣乱,去找医生把它们钉在一起就好了,没事儿的。” 陈绍心里软的一塌煳涂,他的宝贝儿真的太会安慰人了,他抬头亲了下夏明朗的下巴,说:“嗯,没事儿的。” “钉子还用再取出来吗?” “都说不用了。” “那以后你再去执飞,过安检的时候,可能挺麻烦的。地勤估计也挺纳闷儿的。怎么这个机长浑身带响儿呀,长得还这么帅,是不是钢铁侠呀……” “宝贝儿?” “嗯?” “我爱你。” 手术日期最终敲定在了下周末,陈绍提前两天住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夏明朗要上课没有时间,还是梁琴琴跑上跑下帮的忙。陈绍做手术的事儿也没告诉他父母,父母早就定居海外,没必要让他们担心。最后手术知情同意书都是陈绍自己签的字。 手术前一天晚上,夏明朗坐在陈绍身边,迷迷煳煳就睡过去了。上课强度太大了,陈绍的事也让他心里一直崩着一根弦,就快要崩不住了。 病房是三人间,中间都有拉帘隔开。陈绍的床位靠窗。 陈绍轻轻摇醒夏明朗,小声说:“宝贝儿,躺着睡吧。”说着向窗边的方向靠了靠,腾出来一点位置。 夏明朗好像根本没醒,懵懵的躺下搂住陈绍,含煳的说:“陈老师,晚安。”说罢就彻底睡昏过去了。 半夜又醒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就睡在了陈绍的病床上。床太小,他睡的浑身酸疼,这样陈老师怎么能睡的好?他赶紧轻轻的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握着陈绍的手,趴在床角睡了。 次日九点,陈绍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都关上了,夏明朗还站在门口琢磨刚刚陈绍凑到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宝贝儿,你喜欢看什么我就纹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喵喵喵?喵!根本不虐 _(:3」∠)_还有点甜 第三十六章 出院那天,陈绍特别激动,在床上连躺了十五天,他都怀疑自己快不会走路了。
第67页 陈绍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术后植骨融合的也很不错,本来医生说十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夏明朗却很怕出什么岔子,硬是要求按照标准流程的十五天来。 终于可以唿吸到新鲜空气了,他满心期待,结果却是从病床上被人一熘儿推到了救护车里,又平躺着被运回了家。 “为什么还要救护车?”陈绍不解的问。 夏明朗也坐在车里,说 :“医生说骨头现在还没长好,坐车的话,要是遇到颠簸,就不利于癒合呀。” “那回家我不用一直躺着了吧?” “戴着腰围带的话可以走一走,也不能走太长时间的。” 陈绍感到一阵无望,却也只能说好。 到家之后,陈绍就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搬到了床上,搞得好像多严重似的。 送走了人,夏明朗进来喜滋滋的说:“有没有发现床有什么不一样!” 陈绍拍了拍床,挑眉道:“这床怎么这么硬?” “医生说睡硬板床对腰好,我去淘宝了两大块木板。我这两天试睡了一下,绝对够硬了,腰上都硌青了。”边说边掀起t恤给陈绍看。 陈绍摸了摸他的后腰,笑了,说:“宝贝儿,不至于的,我们铺个垫子吧好不好?” 夏明朗很有立场:“不行,要听医生的话。” 夏明朗真的将听医生的话这件事贯彻落实了下去。未来的半个月内,陈绍被规定每天只能带着支具下地走20分钟,要在床上做一些简单的腿部训练,并且—— “伤口还没长好呢,感染怎么办?陈老师,你不能自己洗澡的。” 夏明朗理直气壮的说服了陈绍,晚上睡觉前就拿着块儿柔软的粉色小毛巾给他擦身子。 这事儿住院的时候护工大叔做起来,陈绍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现在被夏明朗这样照顾,总觉得就变了滋味儿。 华州已经进入了盛夏,天气十分炎热。但夏明朗十分迷信,担心吹空调会“寒凉入体”留下什么后遗症,硬是只让开窗户吹自然风。可他自己又觉得热,便每天下课回家就赤裸着上身在陈绍面前走来走去的。 于是现在的情形在陈绍看来就是这样:一个年轻高大身材精壮结实的英俊男人就站在他身侧,只穿了一条低腰的运动短裤,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肚脐下还有耻毛,慢慢消失在内裤的边缘。那人拿着一块儿粉色的小毛巾,正在他腿上认真的擦拭着,还不时给他按摩一下腿部肌肉,动作轻轻柔柔的。 虽然非常的罪过且不合时宜,但陈绍勃 起了。 这实在是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隔着内裤,夏明朗也看到了。他抿嘴笑了笑,又抬眼偷偷瞄了一下陈绍的脸。 啊,陈老师脸红了。好少见。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夏明朗内心有小人儿作名画《吶喊》式捧脸尖叫,面上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绕过那处去擦陈绍的小腹。 这几天陈绍一直躺在床上,胃口也没那么好,比住院前瘦了些,肋骨都很明显。夏明朗越看越觉得心疼,动作也不由得又放轻了些。 “宝贝儿,有点痒。”陈绍咬了咬嘴唇,哑着嗓音说。 啊啊啊啊啊!小人儿的尖叫声更大了。 夏明朗眼观鼻鼻观心的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的把剩下的地方擦完,就掉头进了卫生间洗毛巾。 搭好毛巾,他站在门口,深唿吸几次,强压下自己的欲望,正要开门出去,哪里想到,陈绍竟然在自 慰…… “啊……唔……宝贝儿……啊……嗯……” 呻吟声细细小小的,被情慾浸透了,撩拨的夏明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床边,对陈绍说:“躺好。”就跪在地上,低头含住了陈绍硬挺的那根,一手扶着舔 弄,一手在自己胯下撸 动。 “啊……嗯……” 黏腻的喘息声伴着啧啧的水声,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被熏的潮唿唿的。 …… 陈绍先被舔射了,精 液弄了自己小腹上一片,有点噁心。夏明朗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擦干净,又想去拿湿巾,就被陈绍抓住了手。 夏明朗抬眼,只见陈绍双眸含着水光,气息不稳的对他说:“宝贝儿,我帮你。” 夏明朗撩开陈绍额角的头髮,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说:“没事儿,我去洗个澡, 马上回来,等我一起睡。” “好。”陈绍点了点头。 术后一个月回去复查,程医生说恢復的很好,但还是要尽量躺着等骨头完全融合,再过两个月还要回来复查。 养病的日子实在是清闲。陈绍遵医嘱天天躺在床上,最后连书都看腻了,就盼着夏明朗晚上回来,或者周末一起窝在家。也有朋友断断续续的探望他,但他又不好长时间坐着,总是没呆多久就要送人走了。 夏明朗也不能总陪他,好多时候还要去医院。陈绍呆的很无聊,总想要做点什么,就开始帮夏明朗整理考点和笔记。 大毕改招飞的培训模式强度非常大,要把养成生几年的理论学习内容压缩在短短几个月内。夏明朗每天学到很晚,有时候陈绍说困了,他就关了床头灯,去客厅继续看书。
第68页 陈绍看着也很心疼,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能说能帮就多帮一些。 不过,夏明朗最近实在有些不对劲儿。 之前如果他要在医院陪床,晚上就会在那过夜了。但最近两个星期,他总是很晚才回来,也不说去了哪儿。有的时候还会拿着电脑去书房,好像故意避开陈绍似的。 他还总是走神儿,有一回,陈绍问他话,叫了他好几次才听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绍有点困惑,但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他也不愿怀疑夏明朗什么,不信任在一段感情中是颗很危险的种子,不可以就这样被埋下。 那天陈绍带着护腰走到沙发上躺下,想等夏明朗回来,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夏明朗开门进来,一开灯就看见陈绍在那躺着,吓了一跳。 “陈老师,怎么不去床上睡。”夏明朗走到陈绍身边,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嘴角,很疲惫又很温柔的问道。 陈绍皱着眉打量他,也不说话。夏明朗穿着一身空乘的制服。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早上出门还穿的是飞行学员的衣服呀。 可能是陈绍的目光太过明显,夏明朗低头一看,也反应过来不对。他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一瞬间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支支吾吾的想解释,却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陈绍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夏明朗赶忙去扶他,说:“先回床上躺着好不好?” “不好,”陈绍微一用力挣开夏明朗的手,语气也有些重,“不好。” 他目光深沉,严肃看着夏明朗,问:“你到底去哪了?” 夏明朗拽着衣角,并不答话。他低着头,神色全被敛进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窗外是浓到化不开的夜色,沉默如有实质,厚重、黑暗,压抑的人透不过气。 明明是八月末的盛夏时节,陈绍的心却在夏明朗的沉默中一点点变凉。从头到脚,如坠冰窟。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夏明朗坐到了旁边,小心翼翼的覆上了他的手,然而并没有用,他还是觉得很冷。 他突然觉得很累,猜忌与不猜忌都十分没有意义。他盯着茶几一角,淡淡的说:“不能告诉我吗?” 夏明朗揉了揉了他的手,仍是没有说话。 陈绍想不明白,自己赋予对方全部的信任,全然的坦诚,为什么就总是没有同样的回应呢? 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有些发酸 ,他吸了吸鼻子,说:“你要和我分开吗?” “怎么可能!”夏明朗攥紧了他的手,急忙说,“陈老师,我怎么会要和你分开呢……” 陈绍冷冷的打断了他:“可你有事瞒着我。” “这几个星期都是这样,”陈绍低着头,难过的说,“夏明朗,我唯一没办法接受的事情就是欺骗,这是我的底线。” “夏明朗,你是去找别人了吗?” 啊……陈老师不叫我宝贝儿了,夏明朗从没想过原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件会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 他诚恳的说:“没有,不可能的。” 陈绍侧过头看夏明朗,眸子里的深情不似作伪,这更令他感到困惑,他喃喃的问:“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担心呢?” 夏明朗伸手覆上了他的脸颊,在他眼角轻轻印下一吻,低声问:“陈老师,我惹你生气了吗?” 陈绍说:“我很担心。” “对不起……”夏明朗觉得自己搞砸了,他这几个星期心里很乱,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碰,他不想让陈绍知道这件事情,不想让陈绍替他着急,可好像弄巧成拙了。他又让他的天使受伤了……怎么会这样。 “我……我去兼职了。”夏明朗说。 陈绍疑惑的问:“兼职?” 夏明朗说:“嗯,空乘礼仪培训,就是那种想面航空公司的人上的课。有时候还要上视频课。” 陈绍若有所思。 夏明朗又说:“我怎么会去找别人呢,陈老师,我爱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缺钱吗?”陈绍直白的问。 “啊……我不想和你说这些的……”夏明朗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很为难的样子,“让我自己想想办法好不好?” 在夏明朗愿意剖白的前提下,陈绍终于又恢復了他平日里温柔的样子,他轻声问:“和小月有关吗?” 夏明朗没答话。 “要多少钱?” 夏明朗咬了咬下唇,只是说:“你不能总是坐着,我们回床上躺着好不好?” “我还有很多钱啊……” 夏明朗讪讪道:“我知道……你比我有钱多了,可我不能都用你的。” 陈绍终于懂了夏明朗在别扭什么,他想抱抱他,可是带着束腰又不好动作,只好摸摸他的头:“那我借给你,要多少?” 夏明朗不说话。 陈绍费力的转身,亲了亲他,说:“宝贝儿,你现在要上课,压力已经很大了不是吗?这样兼职,太耽误时间了。”
第69页 又亲了一下:“过几年你就有钱了呀,到时候还给我不就好了,你会跑了吗?” 夏明朗总算笑了,说:“当然不会,我怕你会跑了。” “我也不会呀。” 夏明朗还在思考,陈绍也不再催了,只是握着他的手。 片刻,夏明朗开口:“陈老师……小月找到配型了。” “要……要30万。我不想让我妈卖老家的房子,想看看能不能凑点钱出来,自己也多赚一点,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行,杯水车薪……” “宝贝儿,找到配型这么好的消息你都不告诉我……”陈绍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像是天边的新月,“钱我借你呀,还不上就拿你自己来抵债好了。” “利滚利,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咩,陈老师这样的债主我也想要…… 第三十七章 分别是在十一月的深秋,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秋日的天空总是澄澈的,显得很高很远。夏明朗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航站楼越靠越近,心里有股道不清的离愁。 机场是他进进出出过无数次的地方了,他见过千万场离别,无外乎就是拥抱、亲吻、故作坚强的转身、和背过身的一瞬间,骤然涌出的眼泪。 作为看客,他一直觉得这些都没什么。 直到现在,当他也终于融入到这俗套的千万场离别当中,却是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排队check-in的时候,蒋茹云拍了拍夏明朗的背,说:“朗哥,你放心吧,阿姨和小月我会帮你照顾的。” “医生不都说恢復的很好吗?过两个月估计就能出院了。” 夏明朗沖她笑了笑,说:“谢谢你。” 蒋茹云眨了眨眼睛,埋怨说:“这么客气做什么……真是的……” 一会儿,她又很难过的抱住了夏明朗,说:“朗哥,我会想你的。” 夏明朗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背,嘆了口气,道:“我也会想你的……要和秦子扬好好的,少发脾气,他人还挺好的。” 蒋茹云抱着他不撒手,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好。” 陈绍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夏明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设定了什么固定模式,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夏明朗最喜欢的那种笑,眼里像是有星辰,像是有潺潺流水,飞溅起来的水珠都是彩虹色的。 走到了安检口,就不好再往里送了。 蒋茹云总想再多嘱咐些什么,絮絮叨叨的讲话。秦子扬终于看不过去她的没眼力见儿,就拉着她的手对夏明朗和陈绍说:“我们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朗哥,我要是飞珀斯咱们一定要聚啊。” 夏明朗点头说好。 蒋茹云还想要再抱抱夏明朗,却被秦子扬拽走了,一步一回头,走的趔趔趄趄的。 终于安静了。 夏明朗有许多话想对陈绍说,但刚要说出口就有些哽咽。 他借着一个拥抱,亲吻了陈绍的耳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我该走了。” “你……你给学员上课的时候不要一直站着,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再过两个月不是还有一次体检嘛……好好復健,到时候肯定能通过的。” “我等着你飞来找我……陈老师,等你復飞了,你把全部的班都换成珀斯好不好……” “我、我会想你的。我会尽量不去每分每秒的想你,可我觉得我应该是做不到的。” “我……我……我真的该走了……” 夏明朗难过的松开了环抱着陈绍的手,又抬手整了整陈绍衬衫的衣领。 他怔怔的摸了摸陈绍的眼角,深深的看着他,像是要在脑海里刻下这个人的样子。 陈绍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夏明朗是看不腻这个表情的,甚至每过一天,就多爱一分。 他们就这样相顾无言的看着彼此,同行的其他学员都已经陆续和家人道别,进了国际出发的安检门,夏明朗却还是不捨得离开。 “啊……我怎么能把这个忘了呢……”他突然低头翻起了包,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素色的戒指,哆哆嗦嗦的套在了陈绍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握着陈绍的手腕,认真的说:“陈老师,你已经被我圈起来了,你不能再喜欢别人了,不许移情别恋呀……” 陈绍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也拿出了一个盒子,把戒指套在了夏明朗的无名指上。 “宝贝儿,我们连挑的戒指都长得差不多,”陈绍抬起了左手看了看,摸了摸夏明朗的头,说:“那你也不许移情别恋,好好学飞,等着我去珀斯找你。” “我会好好復健的,程医生不是都说了?再休息两个月肯定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 夏明朗还在看着自己的左手,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说:“我等着你来……那、那我走了。” 陈绍笑着说了再见。 夏明朗转过身,独自一人走进安检口,没有回头。
第70页 还是没办法呀,眼泪就是会流,怎样也忍不住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人转身离去,是有两双眼睛会落泪的。 —————— 夏明朗落地珀斯的时候已是深夜,他给好多人发送了平安落地的信息。 其他人大概都睡了,只有陈绍立刻回覆:“到航校了吗?” 夏明朗笑着摸了摸手机的边框:“没到呢,在车上。” 夏明朗:“怎么还没睡?” 陈绍:“等你。” 啊……不好,血槽要空了……夏明朗回:“一会儿就到了,你先去睡,明天聊。” “不差这一会儿,想和你说说话。” …… 都说异地恋需要两个人加倍的努力去维繫,但具象到每一天,也不过是无数条信息,无数张照片,和抽空就要拨通的视频电话。 夏明朗每天要啃厚厚的英文课本,还要应付动不动就跳出来的小测、考试,陈绍也要备课、復健,有的时候视频电话接通了,他们就一个人埋在课本里,一个人趴在瑜伽垫上做“小燕飞”增强腰肌力量,两个人也不说话,但时不时的看对方一眼,就很安心。 当然,异地恋还有叫人辗转难眠的思念。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了,夏明朗就会给陈绍发微信,如果陈绍也没睡,他们就会漫无目的的聊天,伴着彼此的声音入眠。 夏明朗之前也飞过珀斯,但真正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还是会觉得陌生而孤单。不过他也交了很多朋友,一起培训的同期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大家很有共同语言,也时不时的会有人组织聚会,去周边玩一玩。 那个周末他们刚结束了一门很难的考试,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就有人提议去着名的city beach玩儿。一行人租了两辆车,高高兴兴的去了。 陈绍的视频打过来的时候,夏明朗正站在乳白色的沙滩上,穿着个花里胡哨的大裤衩,看着海里冲浪的人。 海浪声很大,游客也吵吵嚷嚷的,他只看的到陈绍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把手机凑到耳边,总算听到了一句:“……华州下雪了。” 你那儿是夏天呀,华州下雪了。 他们之间没有时差,却有南北回归线分隔的距离和颠倒的四季。你在烈日下的洁白沙滩上,我在隆冬中的白雪皑皑里。 夏明朗听了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一处没有什么游客的礁石旁,靠着坐了下来。他捧起了一把柔软的细沙,给陈绍看:“陈老师,你看,这儿的沙子也是白的,远看是不是也很像雪呀。” 明明一点也不像,可陈绍配合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陈绍又说:“宝贝儿,你晒黑了。” 夏明朗对着镜头左右看了看,摩挲着下巴,说:“好像是黑了点,你不能嫌弃我。” 陈绍笑了,说:“本来也不白呀,要嫌弃早就嫌弃了。” 夏明朗撇撇嘴,又极不要脸的把镜头往下掉转,很**的伸手往下摸自己线条分明的腹肌,小麦色的肌肉上还沾了些沙子,他故意压低声音:“我还壮了呢,你怎么不说……” 声音穿过手机的金属元件,再撞击陈绍的耳膜,与夏明朗原本的声音有细微的偏差,却还是一样的性感。陈绍摸了摸鼻子,低声笑了,说:“宝贝儿,我要亲自验货才行呀。” 夏明朗剎那间安静了,片刻后恨恨的说:“不和你聊了,不想在这儿就硬了。公共场合呢……” “别挂,有事情要问你的,”陈绍摸了摸屏幕上夏明朗英俊的眉眼,说,“后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夏明朗说:“有呀,要在宿舍和你视频啊。” “好,那不见不散。” 敲门声响的时候,夏明朗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看笔记。几个小时前发给陈绍的信息,现在也没收到回復,好在他早就过了刚开始恋爱患得患失的那段时候,只当对方是忙,也没有很在意。 可他还是很想念陈绍。 还在华州的时候,他也总是要看书看笔记,但又想要粘着陈绍,就靠在床头,让陈绍枕着他的腿,时不时的摸摸脸,揉揉手。陈绍天天躺在床上,闲的慌,整个人都幼稚了些,抱着他的腰张嘴就咬,咬完还要亲一口,再吹一吹。 唉,看书都是要走神的。 夏明朗随意套上了件t恤,无精打采地走向房门,怎知道,一开门就看见陈绍站在门外,笑着对他说:“宝贝儿,我来验货了。” 夏明朗怔愣的站在原地,睁大了眼,半天没有动作。仿佛所有的月色与星光都一起涌进了这狭窄的走廊,眼前人身披大千世界里全部的美妙幻境,透露着极端的不真实。 “不让我进去吗?”陈绍仍是笑着看他。 是真的? 夏明朗掐了下自己的手臂。 真的是真的? 陈绍拖着个巨大的箱子,凑到他嘴上亲了一下,便要推开他往里走:“那我就自己进来了。” 嘴唇的触感是那样柔软而温热,夏明朗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相思成疾造成的幻觉。他激动的一把抱起了陈绍,关上门,就把人按在门板上疯狂的吻。
第71页 陈绍推开他,喘息的说:“箱子还在外面……” 他嗖的开门把箱子扯了进来,又低头开始接吻。 几个月没见了,两个人都憋了很久,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专心的吻着,舌头在口腔中纠缠。夏明朗带着陈绍往床边走,搂着他把他压在了床上,不住的亲。 他伸手掀开陈绍的t恤,手划过那劲瘦的腰肢,喘着粗气问:“腰好了吗?” “好了……都大半年了……”陈绍也难耐的说。 他们从陈绍手术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夏明朗憋的要爆炸,闻言彻底急红了眼。他跪在陈绍身侧,一把扯掉了身上碍事的t恤,又赤裸着健硕的胸膛,着急忙慌的去脱短裤。陈绍也有点等不及,去帮他一起往下扯。 夏明朗又拥着陈绍,边亲边脱他身上的衣服,终于,两个人不着寸缕的挨在一起。 陈绍伸手去摸夏明朗比以前更加饱满的胸肌腹肌,说:“宝贝儿,是壮了……” 夏明朗被激的胯下胀痛难耐,大手像是揉面团似的揉捏着陈绍的臀,发狠的去啃陈绍的脖子。 片刻,他停了动作,喘了一阵儿,挫败的在陈绍耳边说:“没润滑剂。” “我带了。”陈绍翻身下床,从包里抽出一小瓶往床上扔,夏明朗一把接住,又揽过陈绍,胡乱的挤出一堆润滑,就往陈绍身后抹。 手指进来的时候,陈绍把头埋在枕头里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痛?”夏明朗放缓了动作,在肠壁上四处扣弄,寻找着熟悉的那一点。 “不痛……”陈绍反手拉着夏明朗,让他压过来,转头与他亲吻。 夏明朗的手指在紧窄的甬道里进进出出,弄得陈绍的后庭一片湿滑。 差不多了,夏明朗扶着硕大的阴茎抵在陈绍的菊花上,哑着嗓子道:“陈老师,我要进去了......” 陈绍回头看夏明朗,双目失神地说:“宝贝儿,进来......” 粗大的阴茎一寸寸地挤进紧窄道肠道,痛得陈绍有些痉挛,他不自觉地低声呻吟了起来。等到完全进来的时候,又有一种被征服占据的一样快感。 夏明朗箍着他的腰,不让他被顶得向前滑,一下下缓慢地进出,温柔又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唔......啊......”陈绍的手死死地攥紧床单,皱着眉呻吟着。 夏明朗开始加快频率抽查,不断碾过陈绍敏感的前列腺,胯下与陈绍的臀部来回冲撞,啪啪啪直响。陈绍被顶得目光涣散,低声呜咽着,伸手向后去摸夏明朗。 夏明朗顺势搂着陈绍让他直起腰来,自下而上地插着他的菊花,双手在他胸前来回抚摸,拨弄他已经立起来的乳头。 “舒服吗......”夏明朗凑到陈绍耳边,低声说。 “嗯......”陈绍反手揽住夏明朗的脖子,回过头和他接吻,湿热的唿吸缠在一起,熏得他直发晕。 夏明朗舔着陈绍的耳蜗,舌头摸仿着性交的频率一下下捅刺着他的耳道,又含煳的说:“快说我干的你舒服….” 黏腻的声音湿淋淋的响在陈绍耳边,激的他浑身酥麻,他难耐地呻吟:“.....宝贝儿......“ 夏明朗胯下一个用力,顶到了最深处,插得润滑剂都*噗 叽一声溢了出来。陈绍被这一下弄得啊的大叫出声,又紧紧咬住嘴唇闷哼了起来。 夏明朗快速摆胯小幅度的在陈绍体内抽顶着,一手扳过陈绍 的下巴亲他的嘴,一手摸到陈绍胯下抚模他硬的直挺挺的阴茎,扣弄那淫水儿直流的马眼儿。陈绍被弄的舒服的不行, 一阵痉挛就高潮了,精液一股一股的射了出来,弄得满床都是。 陈绍大口地喘息着,还投从高潮中回神。夏明朗着迷的抚摸着陈绍的身体,欣赏着陈绍浑身泛红的样子。他的阴茎还埋在陈绍体内,被痉挛的肠道一下一下夹紧,爽的差点也射了出来。 ”喜欢吗?”夏明朗问。 “喜欢......”阵绍满脸潮红的说。 夏明朗就插在陈绍的菊花里,搂着他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亲吻陈绍的脖子,捻他红艷艷的乳头。他颇为恶劣地说:“陈老师,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他啪啪啪的一阵勐插,来回磨蹭着陈绍体内的敏感点。高潮后的身体更加敏感,陈绍只觉得一阵阵绵长的快感从后庭涌起来,他的阴茎又半硬了起来。 夏明朗的臀大肌发力,把陈绍扣在怀里,一下一下插的更深,胯下的阴囊也甩动着撞在陈绍腿间。陈绍难耐地皱着眉,好看眉眼满是春色。夏明朗看着镜子,欣赏着陈绍被他干的欲仙欲死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也要射了。 陈绍实在受不了了,侧过头来凑在夏明朗耳边求饶。夏明朗闭看眼睛打桩机一样勐插了几十次,终于也泄在了陈绍身体里。 高潮后他们都不想动,抱着倒在了床上。 夏明朗的大手来回抚摸着陈绍的身体,胯下又有些蠢蠢欲动。陈绍也硬了,他们太久没做了,两人都很想要。 但是陈绍的腰刚好了没多久,夏明朗也不敢敞开了要他。他们就69式帮对方口了出来。 洗完澡出来,他们才终于抱在床上说起了话。 夏明朗摸着陈绍后腰上的疤,说:“怎么突然过来了?”
第72页 陈绍亲了亲他,说:“想给你个惊喜。我復飞了,第一班换了个珀斯。” “嗯?!”夏明朗激动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体检的!都没告诉我!” “前两个星期吧,我怕要是体检再不通过,你会太担心,就先瞒着没说。”陈绍搂着夏明朗,温柔的说,“宝贝儿,想我了吗?” 夏明朗说:“这还用问吗……”他把陈绍的手放在了他的左胸上,嘟囔道,“我的心,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跳的有多快,陈老师,你没有听到吗?” 陈绍轻轻笑了,抿嘴看他。 “笑什么?” “怎么做 爱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嗯……”夏明朗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喜欢吗……” “还挺喜欢的。” 夏明朗放下心来,又问:“飞得怎么样?腰会疼吗?” “不会了,都治好了。” 两人就这样絮絮叨叨的,相拥着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微博停车 @正经麻酱烧饼 乖巧求海星 一会儿还有完结章! 唉,离别真的是让我很有感触的一件事情,北京t3航站楼国际出发口会有一个自助验票机,把送行的人拦下来。乘客要自己一个人,坐一个小火车,走很远,才能去安检。这段距离能把“形单影只”这件事放的无限大,让人特别特别难过。这些年一次次转身从这里离开,去上学,去工作,笑着和父母说再见,背过身来眼泪刷的就流下来。挺心酸的。 第三十八章 尾声 飞机终于穿过厚厚的云层,天光乍现。 金色的阳光浩浩汤汤的洗刷着湛蓝的天空,皑皑白云如雪般铺展开来,延绵不绝。 副驾郭翔转过头对夏明朗说:“怎么样?和在模拟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吧?” 夏明朗怔怔的说:“太震撼了……” 陈绍专注的目视前方,严肃道:“别光顾着看景色,要把操作都记下来。” “啊……好……都记下了。”夏明朗乖乖说。 夏明朗结束了在澳洲的培训,正式进入华航成为了一名小飞。作为小飞,还不能操作,现阶段的任务主要就是坐在后面观察学习。陈绍想让他尽快熟悉整个流程,就和人换班来带他飞第一班。 飞机已经进入平飞阶段,夏明朗出去喝水的时候,郭翔也跟了出来,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别太在意,陈机长只是对事儿严格,他人还是挺好的。” 夏明朗一脸迷茫,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郭翔是觉得他被陈绍教育了,在安慰他。 郭翔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以后你飞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特别苛刻的机长,骂人啊欺负新人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儿,有道理的你就捡着听一听,没用的就当放屁,点头微笑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虽然郭翔估计是完全不知道夏明朗和陈绍的关系,这种安慰有一些喜感,但夏明朗还是挺感动的。他很真诚的谢过了郭翔,还问了一些刚刚没太看明白的操作。 郭翔也一一解答了。 回到驾驶舱,陈绍趁着不忙,就时不时的抽查夏明朗各个按键的作用,夏明朗大多都答得出来,偶尔碰上几个太过生僻的,支支吾吾的时候,郭翔还会出来解围。 弄得陈绍看郭翔的眼神愈发复杂。 为了保障航班的安全,机组人员需要保持足够的精力,长航线时他们会轮流去crew bunk休息3-4个小时,波音777这个机型里飞行员和空乘的卧铺是分开的,一个在驾驶舱门旁,一个在后舱厨房边上。有一个暗门,输入密码就能进去。 郭翔先去休息了。驾驶舱里只剩陈绍和夏明朗。 有空乘进来,让机长签机组人员海关申报单,陈绍粗略的看了看,就签了字,也没和她闲聊几句。 空乘刚一出门,唿叫机里又传来嘈杂的指令声,陈绍忙着和对方交流,在飞行日志上写写画画,竟是半天没和夏明朗说一句话。 终于忙完了,陈绍长唿一口气,转头,眯着眼看着夏明朗,说:“郭翔刚刚出去都和你说什么了?” “诶?” “你们还聊了挺久的。” “啊……他就嘱咐我说以后态度要好,机长提的意见就虚心接受什么的……”夏明朗稍微美化了一下和郭翔的对话。 飞机跨过几个时区,窗外已是一片夜色。 陈绍转过头,怔看着点点星光,小声说:“宝贝儿,我刚才对你太兇了吗?” “没有呀,”夏明朗握着学习日志,温声问,“怎么会这么想?” 陈绍背对着夏明朗,说:“我好像总是在说你,其实一般都只是让小飞自己看的。” 夏明朗笑了,要不是环境太不合适,真想抱抱陈绍。他说:“你是在帮我呀,我不会不懂的。” “郭翔哥也是怕我被打击到吧,他也没什么恶意,他说你人很好的。” “陈老师,你是吃醋了吗?” 陈绍摸了摸鼻子,也笑了,低声说:“好像是有一些。感觉你和他才是一个战线上的,我是阶 级敌 人。”
第73页 “你要是敌人的话,那我可就要倒戈了。” 夜色变得更深更浓。飞机航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城市的繁华灯火被稀薄的云层隔离开来。狭小的驾驶舱像是一叶孤舟,在浩瀚的星空下浮游。 很安静。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真漂亮啊,”夏明朗不禁赞嘆,“那是银河吗?” 驾驶舱的视野何其开阔,陈绍抬眼,就看见窗外那一片璀璨。墨蓝色的夜被繁星点亮,一条紫与白交织的飘带横跨无垠的夜空。 “是,”陈绍回头看夏明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第一次见吗?” 夏明朗看着他,愣愣的点头。 陈绍谓嘆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了。” “这么多年,世界走了一个遍。江河湖海,山川原野,都及不上在驾驶舱里看到的星空。” “是吗……”夏明朗低着头,转着自己无名指上套的戒指,“可这不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陈绍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陈老师,你知道吗?” “你的眼睛里,一直有星星。” “你的笑,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花间月、满天星、十里春风,都不及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