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建设深渊》 引子:仪式 漫步在星之图书馆的大厅里，摩纳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他手上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那是刚刚从导师处借来的，这花费了他两百个学分。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怀里那本古书愈发地滚烫，摩纳内心的期待也逐渐达到巅峰。 到了！ 这一刹那，原本变得滚烫的古书顷刻间变得冰冷，那忽如其来的触感提醒着抓着它的摩纳。 此行的目的地已到！ 摩纳抬头望去，这里已经深入图书馆藏书区域，大厅的红毯一路延伸覆盖，直到那更深的地方，但前方的区域已经无法吸引他了。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耀星学院的一名普通学员…… 星耀学院的名气之大，放在整个大陆也是最顶级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像他这样的学员就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了，顶尖的天才霸道但合理地占据了近九成地资源，像他这样的放在普通地区的，可以称之为种子选手的人，在这里一抓一大把。 毕业后经营一家药剂店，或者是成为某些贵族的私人保镖，这算是耀星学院普通学员较好的出路了。 而这样的出路对于那些，靠自己一点一点努力考入其中的最底层平民来说，已经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因为在这片名为晨曦的大陆上，存在名为“法师”，能够操纵元素力量，勾连空间位面的超凡职业。 那是比寻常人更高一等的“非人之人”。 而耀星学院，正是一所以教导术法为主的超凡学院！ 能够治愈大多数疾病的药剂，又或者是掌握了几个简单的法术，能够轻易的击败锻炼了数十年的士兵，对于平民来说，这就是切切实实的往上爬。 可对于摩纳来说，仅仅是从这所学院毕业，是远远达不到他父亲的要求的。 他并不是什么平民小户出身，流淌着贵族血脉的他，注定要做出更加伟大的事业，才有资格回到自己的故乡。 这也是为何他不惜来这本书的缘故…… 转身看向一侧，整个星之图书馆里面的书架几乎都是一般无二的，仅有悬挂的铭牌的区别。 眼前这个架子上面悬挂的铭牌所记载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字符——零。 古老的梵默痧语写下的单词，本身似乎就带有某种不可窥见的魔力，在无声息间影响着看到它的人。 “图书馆中的零号书架，记录着许多不应该流传于世的禁忌知识，若是没有已然抵达真理的灵魂，切莫妄图去窥探不属于己身的隐秘。” 写在校规里面的箴言，已然将最关键的信息透露，而唯有超凡领域的知识，才会拥有着压塌灵魂的重量。 可摩纳对此置若罔闻，略带炙热的眼神扫过书架，上面放着七本不同厚度的书！ 星之图书馆除了是藏书的地方，也同样是藏宝之地。 过往无数年来，多少天赋异禀的法师留下了关于他们宝贵的财富，术法秘籍、材料、冥想法、阵法、金币、药剂一类的炼金产物……这些在这个图书馆里，都会以书的形式呈现。 不少年迈的法师都喜欢把全部身家留在这里，为后代子孙，或者是有缘人而留。 书的厚度代表容量，而非价值，但更厚的书籍显然更引人注意。 摩纳目光扫过，停留在了最薄的那一本上，那是放在左数第二个位置的书籍，他轻轻一抽，就将这本书拿了下来。 目光放回原本手中的那本书上，只是看了下名字就能判断，这两本书果然是同一系列的物品。 只见摩纳手中，属于他导师的书籍扉页上写着——《晨曦之初引》。 而他从图书馆拿到的那本，则是名为《晨曦之末光》，显而易见，后者是前者更加往后的内容。 “就是你了！”摩纳小声低吟，语气末尾带着快要抑制不住的惊喜。 小心地翻开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是零碎的仪式图谱，对此摩纳似乎早已明了，默默翻到书本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有着一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污染的黑块。 而这一页也并未记载任何复杂的内容，仅仅是几个用通用语写下的单词。 摩纳眼前一亮，这就是他要找的内容，认真记下那些单词，摩纳的目光渐渐落到那块黑色区域，这里并没有挡住任何字迹，但摩纳却莫名觉得这东西碍眼。 摩纳看着那个黑块，眼神逐渐迷离…… 过了好一会，嗡嗡嗡—— 嘈杂的声音在摩纳脑海里响彻，他终于回过神来，瞬间感受到了脑袋上流淌过的温热，那是不知何时从毛孔中渗出的鲜血。 一个简单的清洁法术被他丢出，脑门上的血液瞬间被清除。 摩纳目光一扫，赫然发现那本《晨曦之末光》的最后一页上，原本占据一小块区域的黑色污染，此刻已经消失不见，疑惑之际，摩纳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于是迅速将书本合上后塞回了书架。 “摩纳，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摩纳扭头一看，来人是自己的炼金学老师——巴德·达根。 “巴德老师！我在寻找和一阶法术有关的基础书籍。”摩纳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迅速回答了巴德的问题。 这片区域的确都是法术书籍的位置，这个回答自然是滴水不漏。 “这样啊！看来你也感受到了紧迫感啊！没记错的话，下个月你就要离开学院了吧！”巴德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摩纳的话。 “你在纱卡的手下做了一年的助手，但还是迟迟没有突破一阶的迹象，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摩纳听闻此言，神情有些萎靡。 一阶，那是耀星学院大部分学员所能达到的基准线，而一阶在法师职业领域里，也算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窥门径。 许多学院之所以只能是二流，就是因为他们最多只能培养出法师学徒，这是底蕴的差别。 而摩纳其实依旧是耀星学院的毕业生了，但他却迟迟不能突破一阶法师这个门槛，一年前他并未直接返回家乡，而是选择在沙卡导师的手下当一年的助手，就是为了寻找突破的机会。 法师助手可不是什么好职业，任何一位有前途法师学徒，基本都不会选择去成为其他法师的助手，哪怕那位法师等阶不低。 因为一般的法师助手都是消耗型的！ 甘愿去成为一名法师助手，可想而知摩纳在内心做了多大的决定。 无论是家族的地位还是学院的标准，都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这座大山目前看来似乎还算是动力，驱动他寻找出路，但很快，下个月的来临，如果命运不眷顾他，那么这将会直接压垮他…… 不，不会的，命运这种东西，他已经把握住了！ “摩纳老师，我一定会成为一位法师的！” 少年的话宛如誓言铿锵作响，巴德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好吧！摩纳，我相信你！” “感谢您的祝福！”离开前摩纳礼貌回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巴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个世界的残酷，还得你自己去领悟啊！摩纳小子！”巴德心中想到。 …… 离开耀星图书馆，摩纳径直往学院外而去，他已经算是毕业的学员了，虽然因为成为导师的助手而被特批留在学院，但他居住的地方自然不是学院宿舍，而是学院附近的屋舍。 花了数分钟回到居住的屋舍，摩纳从袖口里拿出一枚钥匙准备开门，突然瞥到了门口地面上的一张白纸。 捡起来一看，是房主的合约到期通知。 他这才想起来，就和他在导师手底下呆一年一样，这处房屋他也只租了一年，下个月结束就要到期了。 一会得给房主回个信件，告诉他不再继续续约了！ 此事不成功便成仁…… 进了屋内，这里面积还算不错，容纳一人生活绰绰有余，周围的住户大多数二人居住，所以房主老太太对他这单个小伙子还算印象深刻。 关上房门，摩纳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摊开一张粗糙的白纸，摩纳快速把那几个通用语单词写下。 在此扫过一眼，确认这些写下的内容是什么，摩纳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柜子前拉开一个抽屉，里面传来阵阵叮当响。 那是钱币的声音。 数了数自己仅剩的余额，摩纳将他们全部揣进兜里，转身出了门。 墙上的机械钟走过大约十二分之一圈后，摩纳在此打开了房门，手上提着一个密封的黑色袋子进了房间。 将袋子放到桌上，摩纳终于能够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呼，终于到这个时候了么，希望你不要骗我啊，学长！”摩纳打开那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放着一些用小袋子装着的不同颜色的粉末。 “蓝荆棘粉末、魔晶石粉末、霜狼指甲粉末、日耀镜粉末……呼，一共七种材料，还好，都是我能收集到的，而且不算太贵，接下来……” 摩纳拿着这些粉末，走到了自己的卧室，推门进入其中。 里面原本放着一张大床，现在却被他直接拆解掉了，化作一个个零件堆在角落，而房间的中间，则是用黄色的涂料画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法阵，也是所有法师必须掌握的第一个法阵！ 祭坛魔法阵！以及配套的祭坛仪式！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向着他人进行献祭的东西。 这个“人”可以是高阶的法师、可以是亲戚朋友、也可以是某些不知名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误入歧途”的法阵！ 现在，这个针法除了指向目标的引线没有放置，其他的部分已经完全准备完毕了。 摩纳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把那些买来的粉末按照一定的顺序与剂量，倾倒或者是涂抹在特定的位置，以此来确保接下来的法阵开启后的稳定与作用。 他小心翼翼地，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祈求真主般小心地布置着。 据说越是虔诚地布置祭坛法阵，越能增加仪式的成功率。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终于，摩纳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他缓缓起身，将身上的一层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半身，他的身躯上布满了红紫色的伤痕，但其中却没有任何鲜血渗出，一道道如蝌蚪般细小的符文牢牢锁住了他的身躯。 这是三阶法师的法术——伤害固化，属于权柄法术的领域。 法术共有六大领域，它们分别是召唤、权柄、元素、空间、知识、真言，也可以看作是六大学派，但如今的法师已经没有了专精某个学派的说法，彼此之间也没有所谓的派系之争。 唯有整理法术类别时才会有这个分类方式。 “嗬嗬……”低沉喑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摩纳从别在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把银匕首，这是他早已经预备好的“圣物”。 在身上轻轻抹过，血色浸染之间，摩纳将此物用力一掷，那柄带血银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祭坛正中央，血色化为雾气，下一刻就如同被点燃的纸屑，飞快地“燃烧”了起来。 “存在于世间间隙当中的阴影之物，我祈求您的注视……此祭乃无光之征兆，晨曦之末光所指引之归途，以血为初，恳求不可窥见之尊主降下血脉之种，根植于吾残躯，汲取养分……愿奉上……” 各色粉末随着他的低吟浅唱，渐渐飞舞在了空气当中，它们混合在一起，变成一条七色彩带环绕祭坛。 那银色的匕首宛如被高温覆盖，随着蒸腾的鲜血一寸寸化为了液态，等到匕首彻底液化后，那滩液体轰然炸开，一阵阵撕裂声响彻在摩纳的耳边。 砰—— 摩纳的口鼻当中，血液像是找到了豁口一般，喷溅而出，而这些血液在半空中就被某种事物牵引，尽数落入祭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此状况，摩纳口中狂笑，他癫狂地望着这一切，旋即直接跳进了祭坛。 滋滋滋—— 光自虚空而生，却如同火焰灼烧肉体一般发出声音，下一刻便将摩纳整个人吞没。 咔嚓—— 镜子碎裂的声音也在此刻轰然作响，那光芒之中好似有无数镜片正在同一时间破裂开来，这嘈杂地声音透过这间屋子，向着外面扩散而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余秒，最终却归于平静，摩纳的卧室里，一切和祭坛有关的东西都随着声音消逝，光芒暗淡一同在某个时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地面上一个黑色的斑块，一如摩纳所寻找到的《晨曦之末光》书籍最后一页那般无二。 第1章 间隙 世界的间隙里，这里是无光之地，亦是元素绝迹之域。 但要说这里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倒也并不正确。 在阴影之中，总有一些东西，依旧保持着其轮廓，那是无需光的折射，便可被人所“看见”的概念之物。 月澄坐在自己的宝座上，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枯燥且毫无意义的冥想，这既不能赋予他实质上的提升，也不有助于他离开这里。 而他是谁？有人叫他世界间隙里的阴影主宰，不可直视的伟大存在，有人称他为晨曦之末光孕育出来的罪孽之物，乃是一切光的尽头。 但无论这些称呼如何，他的来历，本身就是比离奇更加离奇的事情。 月澄，的确是他的名字，他来自于一个与晨曦大陆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超凡职业，法师更是只存在人们幻想中的东西。 在一些有趣无趣的故事里，流传有所谓的“法师”之说，供人们业余消遣。 人们更加相信名为“科学”的自然规律，那给予了人们最大的自信。 只是，他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居然也会有“穿越”的一天！ 那是一个毫无特别之处的夜晚，睡着的他意识渐渐迷离，恍惚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他身为一个名为太宇世界的主宰，掌控命运与时间的至高冠冕，正带领着他的手下与一个名为深渊的大世界战斗。 其战斗场面之宏大，乃是月澄十数年人生穷尽一切幻想都无法抵达的巅峰。 以他一个网络小说资深读者的视角，那已经是需要用数百万字来描绘的恢弘之景，那个梦太真实了。 于是在最后的最后，他以为的梦醒时分，他随着深渊的破碎，一同跌入更加深邃的区域时，他终于“醒来”了。 来到了这里，这个没有光没有方向的地方。 他无法醒来了，或者说，他此刻已经醒来了，那如此庞大的精神让他瞬间就做出判断，他已经醒了，可他此刻是谁？那个大学生月澄？还是说太宇世界的主宰？亦或者是阴影之主？ 他不知道，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 那属于主宰级别的、不可思议的、庞大到了极点的力量，使得他最初的模样渐渐被磨损，他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他十九年的人生当中直面过的任何事情，每一个小细节他都能完美模拟，在脑海里！ 甚至可以做出图像来观赏…… 这也就意味着，那不再是他原本的样子了，那不过是他看过的一份区区十八年的故事罢了，哪怕再清晰，也无法填充他空荡的记忆。 更多的内容，则是他在太宇世界的记忆了，那是梦里没有的东西！ 此刻他的心态，简单概括为——来都来了。 月澄在这无边的死寂当中，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从未直接表现出悲伤、彷徨、焦躁各种负面情绪中的任何一种。 他不对自己回不到原本平静的生活感到悲伤，不对自己离开父母天人永隔感到心痛，不对获得一份伟力而膨胀，同样，也不为被囚禁于此地不得离开而彷徨、焦躁，连死亡似乎都被他理解了本质，变得毫无秘密可言。 这些，都是主宰这个身份赋予给他的。 不断地适应，他也发现，并非自己这些情绪消失了，而是这些情绪不对他的心神产生波动了，因此在纷乱的思绪里会被直接掠过。 于是他不得不在一开始，就为自己设定了类似“程序”一般的目标。 ———————————————————————————— 一、脱离这里！ 二、回到太宇世界！ 三、返回地球！ ———————————————————————————— 于是乎，这片世界的两百年前，一个存在于世界间隙当中的存在，正式归位了！ …… “嗯！来了吗？”月澄睁开眼睛，双眼穿过灰暗的世界，落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这里是无光之地，因此一旦出现光芒，便会被顷刻间吞没，光是一切的方向，也是一切归寂的地方。 那个被焰光包裹的身躯，被月澄从遥远的地方捞了过来，径直漂浮在了他的面前。 摩纳跳入祭坛之后，想象中的痛苦感并未出现，反而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了全身，随后他便发现，自己感知不到自己的身躯，仅仅是大脑中的思绪还在运转。 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这种空无一物的虚幻，令他心里泛起阵阵对未知的惊惧与对空洞的恐慌。 舒适感只是一瞬间的，内心的不安才是主流。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变得疯狂而崩溃时，他听到了一声呓语。 那是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唯一的回响，虚空位面中的嘹亮钟声，那道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于是乎…… 他“看见”了这个“世界”。 这个无光的世界！ 也看见了那虚幻轮廓的座椅上，亘古不变的身影。 “你，在呼唤我？”不属于当世的言语从那道身影处传出，落到了摩纳的精神世界中，没有依靠器官，仅仅是精神的振动，他便接收到了这个讯息。 “是的！是我在呼唤您！”激动的情绪使得摩纳精神带着高频率的震动，几乎不受控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某种意义上，他的任何一种念头，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射”出去，从而被月澄接收到，知悉他的一切想法。 “哦，我已知晓你的渴求，既然为我奉上了此等仪式作为指引，那么我理当回应你的诉求，去吧！孩子……你将得到你所渴望的，无论那是什么！” 这个世界充斥了这股意志！ 与此同时，这片被称为世界间隙的空间在这一刻被撕裂，宛如洪水席卷大陆般飞速向着真实的世界覆盖而去，而指引这一切的，只不过是隐藏在一间小屋内的，被一个区区法师学徒刻画出来的简易法阵。 …… 咕嘟咕嘟—— 沸腾的药剂在烧瓶里跳跃，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疲惫的感觉浮上了摩纳的心头，听着那股熟悉的声音，他内心不禁疑惑。 这药剂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是导师实验作坊内的器材，那乒乒乓乓作响的熔炼台，在星耀学院所有作坊中，应该也是独一份了吧。 但这怎么……可能。 摩纳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站着的那个中年女士，她手里抱着一个记录簿，正缓缓书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她抬起了头。 “你醒了？摩纳。” 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摩纳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状态。 他在？ ……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内部，并且他的四肢被符文锁链纠缠住，根本无法动弹。 即使他成为了一位一阶法师，也不大可能挣脱开这个限制他动作的法术，这是纱卡导师亲自设下的，他曾经见到过。 在纱卡导师捕捉那些用来实验的变异兽时…… 摩纳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祈求了那位伟大存在的帮助，得到了真实不虚的许诺，可眼前这一切瞬间让他的希望化为了绝望，那么刚刚那一切是什么？ 是梦吗？ 为何他会沦落至此？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严重的疑惑，纱卡与他隔着一层玻璃捂嘴轻笑：“摩纳，你看起来有很多不解，看在你跟了我快一年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西。” “摩纳·卡洛斯，这是你的全名对吧？卡洛斯家族的幼子，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不带侍卫独自来到耀星学院！” 纱卡的话让摩纳内心一紧。 卡洛斯这个姓氏，在耀星学院所在的库里西欧王国名声不显，这是一个位于北边西索公国的贵族世家。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世家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个世家，世代延续有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传承！ 并且他们的超凡传承，不来自于术法层面，而是血脉！ 因此，在法师眼中，这个家族的人的血液、毛发、躯体，乃至于任何一个器官，都可以作为施展法术的媒介！ 可是这些内容，摩纳并不知道，身为幼子的他，从未被家族寄予希望。 那些和超凡有关的内容，他也仅仅是听到过只言片语。 父母曾经叮嘱过他，千万不要一个人独自离开领地，但他却将那当成束缚自己的囚笼，无时无刻不想挣脱。 如今悔之已晚。 在他的希望下，父亲让他安排进入学院，他一度认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在浩瀚的星之图书馆里，他曾经去寻找过有关他家族的记载，翻阅各种典籍后，知道了血脉的诱人之处，以及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所以平时他非常小心，在学院待的数年里，他寸步不离，基本上都只待在住宿区、教学区以及训练区。 可是，他的导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一年之前，已经毕业的他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要求他即刻返回家里。 那时候的他相当叛逆，直接违逆了父亲的意志并躲了起来，决心要在这里再待一年，等到突破一阶法师再回家。 当时的他找到纱卡导师时，对方根本不愿意收他，这也意味着，纱卡彼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真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品，在我过去数十年的收集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与你媲美！”纱卡眼神中带着热切，与其说是告诉摩纳，不如说是她急需找一个人倾诉。 炫耀她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第2章 降临 “真是上天的眷顾啊！我本以为我此生再无望窥见四阶的大门，却不曾想能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助手，竟然成为我的助手，不如将你自己也奉献成为我实验的一部分吧！” 疯子…… 摩纳早就意识到了，他所寻找的这个导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从他拿那些变异兽来做人体实验就知道了。 是的，纱卡捕捉变异兽的目的，并不是用这些变异兽来做实验，而是将他们身上的某些器官，移植到真正的人身上，尤其是那些能够天生发出法术的器官。 变异兽，本质上就是一种被元素潮汐力量浸染的兽类，获得了一部分操纵元素或者是释放特定法术的能力。 以纯粹的理论来讲，人应该也能够做到，依靠某些外置的习惯，而非冥想修炼。 当然这样的道路，自然是被称为外道的，在有些国家甚至是人人喊打。 不过在库里西欧王国，这样的行为虽然说不提倡，但并没有明文的法律禁止，一些教会对此也视而不见。 最多是名声不太好听。 所以当初很少有人选择成为纱卡的助手，即使这是一位三阶法师。 听闻此言，摩纳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喉咙有些干涩的开口道：“那本书……” “哦，你是说《晨曦之初引》？哈哈哈，那本书的确有通往一阶的方法，不过那是一个血祭仪式，其本身便需要一位三阶法师来主持，单单只是借了这本书是没有意义的！” 摩纳得知这个消息，内心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看到那逐渐变得平缓的面庞，纱卡还以为是他放弃了挣扎。 “这才对嘛，即使反抗也无能为力，不如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放心好了，你死了之后，老师会为你立下墓碑的，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称不上老师与学生，但我可以给予你这份荣光！” “呵呵！荣光，见鬼去吧！”摩纳在内心愤恨地想到，低下头来不再理会纱卡。 “虽然这个表现让我很是高兴，但又觉得有些无趣，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提前开始实验好了。” 纱卡笑着说道，随后离开了这里，去另一张桌子上挑选东西去了，这是在准备一些药剂以及灵性材料，类似于摩纳制作祭坛仪式时洒落的那些粉末一般。 不过纱卡自然不像摩纳那般简易，往日摩纳协助他完成实验，都得要提前一天准备好相关材料，如今她亲自动手，时间有大幅度缩短，但依旧还有些许空暇。 摩纳闭上眼睛，内心缓缓念诵：“存在于世间间隙当中的阴影之物，我祈求您的注视……此祭乃无光之征兆，晨曦之末光所指引之归途。” 这一次，他没有念诵全部内容，而是截取了前面的一部分，因为他此时并不是要向月澄献祭某些东西，而是为了让其将目光投射而来。 纱卡所说的话里，暴露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她所给的书本里，突破一阶法师的方法是一个血祭仪式，那东西比普通的祭坛仪式要麻烦的多，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摩纳真正找到的突破办法，是在夹在那本书尾页的一张字条上面看到的。 这也就是说，伟大的主宰此刻已经与他建立了联系，他的仪式并没有失败。 这就足够了！ 微弱的精神毫无障碍地沟通上了一片无比庞大的精神海洋，那浩瀚的意识也迅速落下，这是一道如此清晰的回应——我将庇护你，无需担忧。 “呼！” 摩纳彻底放下了心来。 …… 叮铃铃—— 睡着的摩纳被铃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了纱卡站在他面前，原本隔在两人之间的玻璃已经被打开。 “这也能睡得下去，看来我小看了你的精神韧性啊！以前的实验品最终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在死亡来临前一个个皆是丑态毕露。”纱卡看着醒来的摩纳，有些诧异地开口道。 “呵呵，你死的时候难道不会丑态毕露吗？”摩纳不屑地道。 听闻摩纳的讥讽，纱卡眯了眯眼，那张略带皱纹的脸庞闪过明显的愠怒之色，但又迅速平静下来。 “活力不错，希望一会你还能如此，至于我死的时候，那你是看不到了，得到了你血脉的力量，我将在法师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四阶、五阶乃至于六阶，终有一日，我还能抵达那遥远的彼岸，号称执掌禁忌法术的传奇法师之境界。” 看着那做着白日梦的纱卡，摩纳眼底流露出怜悯与嘲讽…… “那么，仪式要开始了！” 纱卡身上，属于自身的精神力透体而出，将桌子上摆放的各种材料一一运输到指定的位置，拥有实质化精神力的法师，可比摩纳摆放仪式要方便得多了。 当初摩纳摆放时，光是剂量问题他就用刻度瓶确认了好几遍，而拥有精神力后，只需要判断的尺度标准，那么瞬息之间便可完成。 放置好固态材料后，纱卡开始手动倾倒液体，这些液体并不是不能用精神力控制，但部分调配的药剂接触后可能会出现腐蚀精神的效果，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得手动放置确保安全。 一旁的桌子上，纱卡摆放了一个沙漏，随着流沙渐渐下落，纱卡的速度也渐渐加快，等她全部摆放完成，那沙漏还只剩下一小部分没有流尽，纱卡一把抓住，手上丢出一个简单的学徒阶法术——燃烧。 沙漏直接被融化成为渣子，然后被她一手扬在了地上。 细微的破碎声随之响起，纱卡眼眸在一刻变得纯白，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口中开始低吟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词语，仪式，正式开始了。 点点荧光从纱卡的体内渗透了出来，那是晨曦之初引所记载的光之先驱，纱卡所使用的大部分法阵，都与晨曦这一意象有关。 这也同样是名为“晨曦”大陆上的主流法阵类型！ 光自躯体而生，从内而外透发而出，这便是阵法的引子，也同样指向唯一的一个目标——晨曦之神！ 所谓的晨曦之神，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只，倘若是放在月澄所在的天宇界，如此庞大的讯息源头，必然是一位有自我意识的高等生物，也就是俗称的“神”。 而在这个世界，所谓的晨曦之神，仅仅指代晨曦这一自然现象。 晨曦乃是初生的光，温和而明亮，在任何一种法阵当中都是最为优异的引子，纱卡虽然身为三阶法师，但是实际上掌握的阵法其实并不算多，同样，与阵法有关的各种知识她也仅仅是一知半解。 除了晨曦，其它的引子她是不敢去尝试的。 这和简单的血肉实验不一样，这是血肉仪式，血肉仪式的一点错误，都容易造成恐怖的后果，血肉仪式大多数的本质，是作为与向自己更高位的目标沟通的媒介，而对于高位存在来讲，它们泄露的一点点气息，都会在低位所在的环境里产生近乎不可逆转的改变。 简单的血肉实验仅仅是通过移植器官之类的手段嫁接不同的种族，但很多时候，血脉的排异反应是无法通过普通的药物来解决的，这种背景下，血肉仪式便出现了。 据说是一位异常天才的法师发明的……向高位存在祈求抚平血脉中的隐患。 从纱卡身上出现的光覆盖在她的体表，然后化作了点点尘埃状的物质，簌簌下落，落到地面后，顺着勾勒出来的阵法边缘一点点点亮，当阵法整个被亮光覆盖时，便是仪式完成之际。 摩纳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纱卡，那些微弱的光点带给他一种灼热的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好像逐渐开始沸腾起来了，手臂上面的血管若隐若现。 撕裂的痛楚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出意外地逐渐来临，摩纳强忍着疼痛，嘴角被他的牙齿咬出了鲜血，可比起身体里那到处乱窜，就像是要破体而出的感觉，嘴上这点疼痛也算不了什么。 “啊~” 摩纳终于忍不住了，随着他嘴里发出叫声，一些带着蓝光的血末从喉咙中迸射出来，在空气中蔓延。 一阵阵香气从其中传来。 摩纳在痛苦中瞪大了眼睛，他的血液竟然蕴含有这样的特点，这是他从未发现的。 见此，纱卡目光中的喜悦之色越发浓郁。 “这令人陶醉的香气，不愧是那位王的血脉”纱卡内心暗道。 她恍惚间，已经看到了那早已对她闭合的四阶法师大门，正在逐渐缓慢地打开。 门后的光，是如此美妙…… “呃，那……是什么？”仪式在这一刻变得极其不稳定，那些已经覆盖阵法边缘的光，在此时猛然往后退了部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纱卡的精神的不稳定，甚至这种内心的变换，导致了她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阴影中倒置的世界，一个庞大的眼睛看着呆滞的纱卡，这正是她眼中所见的一切，也是她产生疑问的源头。 骤然间，那眼睛眨了一下…… 一道破布声传来，摩纳被这声音吸引，昂着的头颅低了下来。 他看到了在自己身前的纱卡，那宛如一块破布被直接撕扯碎裂开来的身躯，其间血液一瞬间失去了承载它的容器，向着能喷射的间隙疯狂涌动，就像是被瞬间打破的玻璃瓶，瓶内的液体四散开来。 “这是……” 摩纳了然，于是将头颅低到最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嘴里发出了一道声音：“赞美您……” “呵！” 这一刻，他听到了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之人的轻笑之声。 第3章 深渊 轰隆隆—— 耀星学院的作坊区域内，一间私人作坊化为了火海，飞舞的火焰张开爪牙，吞没着身下的建筑物。 “那里是？” “好像是纱卡导师的作坊！” “快去通知导师……” “赶快跑啊！这里怎么会失火！” 见到这一幕的诸多学员或者是导师惊呼，附近离得较近的几个作坊里更是有不少人影奔跑而出。 耀星学院的作坊区都配备了基本的灭火装置，那是用法力驱动的，而火焰也算是元素力量，会被转化为法力从而导致灭火装置的启动。 但如今这副模样，那些装置居然一个都没有启动？ 难道整个区域里面的灭火装置都坏掉了不成？ …… 此刻，巴德·达根正在炼金工坊内制作一件法术物品，空气中突然升高的温度使得原本屋内的环境被打破，那原本已经调试好的法阵发出阵阵轰鸣，随之而来的便是彻底的罢工。 “该死！雅鲁思，怎么回事？”巴德瞬间暴怒，大声呵斥起自己的徒弟，一旁负责维持阵法稳定的女学员。 雅鲁思在一旁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就在刚刚，莫名活动的火元素波动扰乱了这个脆弱的元素阵法，导致反应釜中的稳定失衡，最终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随之而去的，似乎还有自己的未来…… 这会老师的责问，搞得她手足无措。 “老师……我，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门外被人大力敲响，随后在巴德还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有人破门而入。 “不好了，老师，作坊里……作坊里失火了，已经开始迅速蔓延了！” 巴德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不敢置信，作坊？失火？这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吧，怎么能联系到一起，但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 “雅鲁思，赶快离开！”说罢巴德立刻冲出了炼金工坊，来到外界，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工坊内的阵法，精神力调动法力，灌注进干涸的能量槽，一道虚幻的光影逐渐罩住整个工坊。 他这里可和纱卡那边的作坊不一样，这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是整个学院的财务，万万不能损坏。 也是到这时，巴德才有心情望向远方，那里天空都被映得通红。 巴德皱眉，那处区域透着一股不正常…… 有火无烟？ “那不是一般的火焰！”巴德斩钉截铁地道。 他的判断是相当准确的，从防火的装置没有被触发便可以明白，学院的防火装置，检测的元素力量的波动，达到一定临界值后便会感应到从而触发。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两种可能！ 一是这并非火焰，而是某种类似迷幻视线的法术，看上去可怖的火焰其实只是精神被干扰的结果：二便是这种燃烧的力量被庞大的操纵锁定在了一片区域，那些被动汲取元素能量的道具无法检测出异常，从而维持不开启的状态。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有强大的法师正使用他的精神力，干扰那一片区域。 “敌袭么？” 巴德迅速传讯给了学院的其他导师以及高层。 …… 混乱暂时还没有平息，纱卡的作坊“旧址”，火焰将建筑熔炼成为了废墟的模样，周围一片房屋也没能幸免于难，大量的液态金属滴落。 令许多人感到吃惊的是，部分熔点达到了上千度的稀有金属，居然都被化为了一滩液体。 这足以说明温度之高，可站在附近，感受到的温度也不过就像是普通的火焰一般。 这般变化导致无人胆敢去尝试抢救物品，万一一个不小心便被烧成了灰烬。 被液态金属覆盖的地基上，一个隆起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迅速跑出了这片区域，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有几个人和这身影迎面撞上，却丝毫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他们似乎都忽略了这个人影。 而这个人影正是摩纳。 他远离了纱卡的作坊，一路来到学院中的一片密林，这里是许多学员露营的宝地，许多学院特质的竹制房屋建设其中，只需要消耗部分钱币便可使用。 不少学员也喜欢在这里长居，而非宿舍。 摩纳此时浑身就穿了一件短裤，这是当时他在屋内进行完仪式后所剩下的，一直穿在身上，刚刚在纱卡的作坊内，当纱卡一瞬间被撕碎后，她体内的血液就变成了迸射的、无法直视的光。 仅仅是几个呼吸，就又变了模样，化为了火焰，开始焚烧一切。 摩纳接触了一下，发现这火焰对他的身体毫无伤害，甚至连穿在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变化，但作坊里的东西却触之即化。 于是他当即离开了那里。 路上遇到人他还担心出现问题，却没想到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将这一切归功于伟大主宰的功劳，现在，他迅速地缴纳了学分，用学分兑换了一定的钱币，开启了一间竹屋的大门。 迅速钻入其中，摩纳小心地将门关上，而后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内，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屋内有换洗的一套衣服，是最便宜的布料做的成衣，许多学员都不屑于使用，但对于摩纳现在来说正好。 屋内的管道提供热水，摩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施展了一个燃烧法术，将原本的短裤什么的烧了个一干二净，再通过过滤的管道通通处理掉。 “呼！” 现在的他一身轻松，坐在了床边。 “呵！”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耳边，摩纳神情一滞，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但可惜的是没有人。 “别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好在那声音直接出言解释。 “我能看到你，但是你看不到我，你们这个世界还没有认可我的存在。” 摩纳听闻，恭敬道：“伟大的……” “不必如此！”那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深渊’！” 最后两个字，这个声音使用的是一种极其晦涩难懂的语言，摩纳仅仅只能够通过发音来了解那到底是什么，至于意思，全然不解！ “好的，深渊大人！” “嗯！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目前的处境并不安全，尽快离开这里吧！” 深渊，也就是月澄，之所以使用这个名称，其实是他的一次尝试。 在他的记忆中，如果他想要回归天宇界，势必要定位到世界的坐标。 可茫茫世界之海，混沌之域，天宇界一般的世界，虽然强大但却并不起眼。 反而是深渊，毫无秩序的世界，融合一切毁灭之物的世界，其本身的概念就可以作为定位的锚点。 如果他以深渊之名行事，在这个世界产生一场深渊吞没主世界的变化，就可以以此作为信息道标，呼应那已经破碎的深渊，请找到回去的路线！ 没错，尽管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他已经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 “并不安全？”摩纳疑惑道。 “嗯！”间隙中，月澄思绪一动。 一道讯息便落入了摩纳脑海之中。 那是……他在完成仪式后所发生的事情！ 在摩纳自以为自己消失了后，不足片刻，他家的房门就被人直接用法术炸开。 一个高挑的女性身影映入眼帘，摩纳对此并不陌生，因为这个人赫然是纱卡。 不但如此，她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个穿着打扮统一的人，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那一身衣服摩纳还是知道代表什么的。 那是王国的巡查官，负责阻止邪恶仪式的专员，也同样是耀星学院的人员补充在其中的，每一个都是一阶法师！ 在前脚摩纳准备好了材料进行完仪式，后脚他们就冲入房内，这操作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至少他所购买的那几样材料，绝对不足以推断出他就是在进行邪恶仪式。 冲入房内的几人见客厅里无人，一眼便扫到了那紧缩的卧室房门。 于是再次如法炮制，简单的火球术被丢了出来，房门瞬间化为焦炭。 而房内的景象也映入众人眼中…… 只见房内，几个破碎的镜子飘浮在半空中，镜子当中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那正是他的模样。 地面上原本摆放的仪式图案已经消失，而地板的中心有一个黑色的斑块被他注意到，不过纱卡众人并未关注到。 仅仅是盯着空中的镜子！ 纱卡一马当先，双手轻轻合拢，闭上双目，嘴中念叨着低沉的咒语。 屋内凭空出现一团风，这团风越来越大，最终化为某种精灵的模样。 那灵动的双眼望向了浮在半空之中的镜子，旋即变得暴怒。 精灵的眼睛透出一股赤红，嘴巴更加是长得巨大，一股人类无法听到的音波发出，尽管无法听到，但这音波却在空气中产生了涟漪。 摩纳见状，已经知晓了这是什么精灵种。 精灵当中的怒音思者，这是一种仇恨仪式的精灵，还是被它们看到的仪式，都会被它们发出的音波破坏。 纱卡正是利用这一点，才选择召唤这个精灵来破坏仪式，毕竟，在搞不清楚仪式是什么或是已经进行到哪步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动手。 果然，随着那音波击中镜子，那镜子当中倒映的人影瞬间消失，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摩纳就那么跌落了出来。 落在了地上，而空中的镜子瞬间汽化，消失不见。 第4章 紧急会议 当仪式被破坏之后，精灵怒音思者双眼重新变换为银色，情绪顿时稳定下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一切结束了的时候，飘在半空中的精灵身体突然停止不动。 然后，摩纳就再观赏了一次纱卡的死状——宛如布娃娃一般被直接撕裂，血液变成了光，然后再化为了火燃烧，最后彻底熄灭！ 纱卡脸上闪过错愕，下一秒却又似乎觉得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画面到此结束！ 摩纳回过神来，思考纱卡最后那个表情，很快就想通了。 在作坊时纱卡提到，她故意泄露给摩纳的是一个血肉仪式，而从她破门而入的果断来看，她显然是早有预料！ 在她的设想中，应该是摩纳为了成为一阶法师而误入歧途，不惜使用血肉仪式。 尽管在王国内这种行为并不禁止，但是纱卡以导师身份发现此类行为，要求对自己的助手也就是学徒进行管教，是非常名正言顺的！ 而其他人也作为了见证人，使得她的行为非常合理。 她认为她的时机拿捏的非常准，殊不知进来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仪式，并且场面看上去并不血腥。 所以其实一开始她是有一点疑惑的，这和她安排的剧本不符合。 那些漂浮的镜子更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不过好在，最后精灵的死亡，为这个问题留下了完美的解答，所以她才如此表现。 作为打断了血肉仪式的惩罚，被吸干精血是非常常见的结果，在她们眼中血液化为了光，然后燃烧，那就意味着被吸走了！ “真是阴差阳错！”摩纳忍不住感慨。 而事已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纱卡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他血液的主意，但至少借书给他的目的就并不单纯。 想到还花了自己两百个学分，摩纳内心一片痛恨。 学分可不是修课程的来的，而是学院内通用的交易点数，比金币还要值钱！ 一学分可以兑换一个半金币，但是需要三金币才能兑换一学分。 普通的王国首都家庭，一个月的花销也就一枚金币罢了！ 考虑完这些，另一个疑惑又浮上了心头——为什么他现在处于危险的地方？ 想起那燃烧的火焰，摩纳立刻想明白了，在自己的屋里，不少人应该看到了精灵的惨状。 如果有不知好歹的学员，一不小心触碰了那个火焰，他丝毫不觉得那火焰会像对自己一样不伤害他们。 而深渊大人的话也提醒了他。 “看来得快跑了！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学院固然是不错，不过以他已经毕业的身份，再加上现在的导师也“消失”了，他的处境堪忧。 打定主意，摩纳也不是什么拖延的人，为了突破一阶法师他能容忍一年，他的心态早已不是当初那般。 何况还得到了深渊大人的帮助，他丝毫不认为自己从此就会蹉跎。 哪怕这里是大陆上最顶级的学院又如何？对于他来说，连法师的门槛都未能迈入。 “咦，我的精神力……”想到这，摩纳突然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却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已经，突破了一阶的界限！ 尽管还没有正式学习一阶的法术，但他的的确实已经达到了标准。 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精神力的达标便是突破的标志，而释放法术，不过是运用精神力的方法。 法师之所以能够使用强大的法力，是因为他们利用精神力约束了逸散在世界当中的法力。 从而引导法力经过正确的路径，造成强大的破坏或是神奇的变幻。 “赞美深渊！”摩纳内心恭敬道，不参一丝其他念头。 这是他苦求五年得来的答案，亦是这一路颠沛的追寻所获的结果。 此刻，繁花之上的硕果尽数落入口中，汁水四溢，沁人心脾。 “呵！” …… 耀星学院之上，悬浮在学院本部核心一处孤岛上空的白色六面光锥，此时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一道光柱稳稳落下，在孤岛上形成一个图案。 那是一张巨大的圆桌！ 远处，耀星学院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那远处突然出现的白色光柱，而看到这一切并且知晓此物是什么东西的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赶忙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待着什么。 光柱之内，空间一阵阵波纹泛起，随后三道虚幻的半身人像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紧接着又是近十个人像的浮现。 倘若有耀星学院的学子在此，他们必然被眼前这些人所惊到，这十余个人，每一个皆是耀星学院着名的人物，无一不是管理岗位的高层，放在整个王国，身份也算上流。 而在超凡的领域，更是全员五阶以上的豪华阵容。 耀星学院一正二副两位院长，九位精英导师！ 这庞大的白色光柱，实际上是耀星学院着名的一件超凡宝物——智慧殿堂，一件能够勾连处于不同地域的人们精神世界的强大宝物，同样也作为耀星学院紧急会议的场地。 哪怕远在晨曦大陆的边缘，只要在这里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这件宝物就能发出一道通讯请求，并携带部分精神种子来到这里。 “发生了什么，学院要亡了？”一位精英导师开口问道，他叫马哈，是十年前耀星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被称为最有可能晋升传奇法师的年轻一辈天才。 如今离开库里西欧王国数年，正在其他国度探索神秘遗迹，寻找能够突破七阶传奇的办法，突如其来的召唤显然让他有些疑惑。 “咳咳，马哈，不得胡说，米丽娅姆女士，你来说说吧！”听到马哈的发言，那位耀星学院的副院长之一坐不住了，开口打断了他，转头看向一位女士，开口道。 事实上，马哈便是他的亲传弟子，和他年轻时的性格一般无二。 被他叫到的米丽娅姆，是一位留守在学院内，管理日常事务的导师，同样，也是这场会议的发起者。 米丽娅姆此刻的形象是一个戴着绯红帽子，弯曲的帽子尖端有着大小不一的豁口，身上穿着祭典长袍的女子，看上去很特别。 由精神力直接构建的身体并不一定是要自己本来的模样，她原本的模样相对于这个构建出来的要苍老许多。 听到了院长的吩咐，米丽娅姆开口道：“就在刚刚，院里的空间法阵被莫名的力量击溃了，我尝试去稳定却毫无办法，现在学院周围的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一些亚位面的能量透过空间的裂隙，进入了主位面大陆肆虐。” 她这一张口，立刻将目前遇上的巨大的麻烦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闻此言，全都担忧了起来。 “空间阵法？学院的空间阵如此稳定，为何会突然被击溃？哪怕是传奇境界的法师，动用禁咒也很难瞬间击破法阵啊！” “一百多年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的确是需要召开会议的大事。” …… 学院内大部分的高层此刻都不在本土，除了留守的米丽娅姆，仅有另外两位精英导师在王国内，而三位院长更是尽数外出。 可以说，此刻学院内的高端力量罕见性的缺失。 如果被击溃的阵法是因为敌袭，那么毫无疑问，学院此刻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米丽娅姆继续说道：“我已经向国王陛下递交了申请，王国守护者将会赶来协助我们调查，学院这边至少还需要一位六阶来坐镇，诸位若是离得近的，请速速回转！” 马哈突然插嘴道：“需要人回来帮忙么……我可以赶回来！” 马哈的导师，副院长克佩利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正在遗迹中探索吗？赶回来的时间来得及吗？” 马哈点头：“我现在正在缪黎佩拉克古城附近，这里有旧时精灵修建的传送阵法，我只需要绕道北公国，就能在两天之内回转！” 众人点了点头，克佩利肯定道：“既然如此，你就速速回来吧！目前元素潮汐还不稳定，我们三人还无法返程，这件事就全权交给马哈处理好了。” 自此，其余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都同意了这个提案。 白色的光柱暗淡下去，紧急召开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但此刻学院内却还没有安静下来。 作坊区内。 那还在蔓延的火势丝毫没有得到控制，这并不是没有人来处理，而是他们处理不掉。 学院的护卫队早早已经赶到，许多水元素力量有关的法术一个接一个的丢进其中，却好像是无底的深渊一般，完全被他吞没。 接下来又尝试了操纵火焰的法术，却发现丝毫不听使唤。 这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看上去像火，实际上也确实是火的东西可能……真的不是火。 虽然这给人非常怪异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这也超出了简单的火元素的范畴。 “天啊！这是什么火焰啊！”有不少人在路边惊呼，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哪怕这是一个六阶法师释放的火焰法术，也绝不可能无视水系法术。 目前的状况不是水压不了火，而是水与火不产生任何反应。 这违背了基础元素论与法术基本法则！ 第5章 逃跑 “巴德导师，这里怎么回事？” 一处宽阔的广场上，不少逃出来的学员正在这里观看着远处的状况，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大规模死亡的情况。 当然，也有几个家伙不信邪地去碰了碰那火焰，被瞬间吞没掉了。 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米丽娅姆施展了一个空间传送法术，刚一来到这里，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巴德，此时他正惆怅的看着远方。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巴德回头看到来者是米丽娅姆，声音低沉地说道：“米丽娅姆女士，您看，那团火焰很不对劲，似乎并非法术造成的，无法熄灭！” 米丽娅姆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仅仅是刚刚有人向她汇报，学院内发生了火灾。 此刻被这么一提醒，她望向那处区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无法被熄灭的火焰？”米丽娅姆皱眉，并立即调动自身的精神力，以她强大的实力，迅速在半空中描绘出一个巨大的淡蓝法阵。 法阵之上，天空之中，突然汇集起了乌云，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有一道道闪电在其中翻腾。 下一刻，法阵本身破碎，一场倾盆大雨落下，毫无征兆。 感受这份力量，巴德不禁望向了米丽娅姆：“六阶巅峰……” 无需念诵咒语，就能大范围地调集元素力量，这份伟力着实让他羡慕。 不过…… “没有效果！”米丽娅姆停下来，沉声道。 只见远处的火焰丝毫没有减弱，空气中落下的雨滴，在一瞬间就被蒸发，化为漫天的水雾。 不但如此，米丽娅姆还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那似乎就是击碎空间法阵的那股力量。 以她的经验，她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对，这并不是普通的火元素之力，这是不属于我们位面的火相，看似普通的表象之下，潜藏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规则，除非是传奇境界的法师，否则根本无法洞悉这道力量的本质。”米丽娅姆给出了肯定地判断，同时内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传奇…… 整个耀星学院都仅有一位的存在，而且此刻还不在学院之内。 “这怎么可能？”巴德听闻也是惊骇不已，传奇法师的力量，那是常人根本无法见识的伟力，眼前的米丽娅姆所展现出来的这点本事，放到真正的传奇法师面前，不过是弹指可破。 那已经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如果说，法师职业带来的超凡蜕变是人与“超人”之间的区别，那么所谓的传奇法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神话生物。 他们已经不可看作人类个体，反而是宛如精灵巨龙这样的超凡种！ 他们的后代一定会继承一定的超凡力量，获得某种天生的力量掌控。 “现在该怎么办？” 米丽娅姆沉默了一会，艰涩开口道：“只能够尝试用法阵封印了，等到院长回归之后再做处理。” “巴德导师，请迅速疏散附近的学员以及其他导师，我将开启空间法阵，封印此地！” 说罢，没理会巴德的回应，米丽娅姆身形化为流光，转瞬消失！ 巴德也立马动了起来，一道道讯息为他利用精神包裹发送出去，提醒着学院内的导师，并且告知他们疏散学员。 随着他的一一通知，大量的学员被疏散到了其他的地方，目前的作坊里，已经没有留下看热闹的学员，还有几道奔跑的身影，他们几乎每个手上都拿着好几个绘制有奇怪纹路的布袋。 那是能够储存物品的空间法器，这些人正是正在作坊区内研究的导师们，他们离开时顺便抢救了一批重要的财物，用法器装了下来。 见状，巴德有些心疼，他的炼金工坊早就已经被火海蔓延而至，其中许多重要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有带出来。 除去那些学院本身的财务，他自己研究的很多关键资料也遗留了下来，好在星之图书馆中留藏有许多古老炼金术秘籍，还不至于丢失了传承。 等到他将目光所及的一切人员疏离完毕后，这片区域已经开始被一道道白色的细线包裹。 米丽娅姆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赶快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 耀星学院外，摩纳穿着一件巨大的斗篷，正缓缓向着城门而去。 耀星学院并不强制学员在校，因此外出是无需身份证明的。 摩纳前脚刚离开学院，就看到了学院深处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学院门口的戒严。 似乎不再允许其他学员外出，连进入同样也被限制了。 摩纳以为自己的事东窗事发，于是立刻改头换面，准备离开国都。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查到他的头上。 不过这一切他并不知晓，现在的他正准备与一家商会的车队一同出城，目标正是北边的公国，他的故乡。 精神力突破到了一阶的程度，摩纳小心地感知着周围的人们，确认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抱有恶意。 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里是国都，一阶的法师在这里根本翻不起浪，何况他还连一个正式的一阶法术都没有学习。 一路风平浪静的出了城，在逐渐变得狭窄的小路上，摩纳这才敢暂时稍稍放松自己的警惕。 因为要是真的被学院发现了纱卡的死与他有关，他也不会直接被逮捕，仅仅是被调查研究。 既然如此，追捕他的人不可能选择在城外动手，又不是要杀人灭口。 到这里基本上意味着他已经安全了。 骑在商队分配给他的一匹马儿上，摩纳暂时还没有离开商队独行的想法。 这个商队正是往来于北边公国与本国之间的走私商，一路通行基本畅通，很少有劫匪半路打劫。 而摩纳知道更多的内幕，比如说这个商队的资助方，其实便是公国内的几个大家族，此外，这条路之所以能够为维持，库里西欧这边，也有不少人收了好处。 现实是，只要有好处可言，即使的稍微的出卖一下自己国家的某些利益，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是一些贵族的想法。 尤其是那些在权势方面已经渐渐中落，而在经济方面也同样窘迫的贵族。 权势与钱财他们至少要占一样，以往的他们贪得无厌，两者皆要的他们，即使是不参与也能够获得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掺和进来如此肮脏的事情，但人总是会变的。 何况也没有什么常盛的家族…… 商队当中，突然有一匹马儿掉转方向，朝着摩纳的位置跑来。 马儿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皮衣的女子，一手持鞭一手握着缰绳。 到了近处立刻停下，再次调转马头与摩纳并肩前行。 “你好！”皮衣女子大方的开口道，似乎对摩纳非常的感兴趣。 摩纳转过头来望着她：“你好，美丽的小姐，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女子嫣然一笑：“真是一位礼貌的绅士，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美雅路，来自北边的西米领。” 西米领，北边公国里一块着名的伯爵领地，其中盘踞着一个强大的家族——米洛家族。 “哦不，我有点失礼了，理应当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摩纳，是一个自由民，美雅路小姐，您来自尊贵的米洛伯爵府上对吗？” “哦，你怎么知道的？”美雅路笑道。 “来自西米领，又如此有气质的一位小姐，我忍不住大胆猜测！”摩纳尽量表现的有些卑微，使得他的话有些符合他的平民身份。 自由民，也就仅仅是比奴隶高一等的平民罢了！ 和贵族那差了十万八千里。 “哈哈，你猜的不错！”美雅路听到摩纳的话，对于他语气里若有若无的讨好很是受用。 她不过是看到摩纳长得还不错，于是玩心大起，再加上又与几个朋友打赌，于是故意上前，装作想要认识一番的模样。 本来还想着如何在这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对方如此识趣。 而接下来摩纳的表现更是让她满意。 “真的吗？”摩纳一脸惊讶，眼神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没想到真是一位如此尊贵的小姐。” “不必拘谨，我也只不过是外出游历，这商会便是我家中所经营，等到了公国，我让莱顿斯管事将你的车费还给你，这趟就当我请你的！” 摩纳赶忙道谢：“真是感谢，美丽的小姐，原以为您的相貌已经足以让任何人惊叹与夸赞，但没想到您的心肠却还要更胜一筹。” 摩纳的马屁话一句连着一句，把美雅路吹捧的天上天下，咯咯直笑。 过了好一会儿，美雅路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他，重新回到商队前方，与自己的朋友会合。 等他一走，摩纳顿时沉默下来，不眼神时不时的往她那里一瞟。 实际上，这就是摩纳做给这位伯爵家贵女看的。 对方仅仅是来和自己玩闹一番罢了，刚刚她和几个朋友的对话其实早就被他收入耳中。 美雅路和她的朋友吹嘘，自己只要一亮出身份，摩纳就会立刻化为她的追求者，这就是她的人格魅力。 她的朋友自然不信，于是怂恿她前来一试。 摩纳本不想理会，不过想到自己还要跟随商会一路，便选择讨好这位贵女，还陪她演了一出戏，以此证明自己的倾心。 第6章 抵达公国 不过美雅路这个名字，摩纳其实谈不上陌生，至少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伯爵家的小女。 在他大哥的生日宴会上，他就曾见过这个女孩，那个时候的他只有七岁，他的兄长十岁的生日！ 美雅路与他的兄长，似乎还有过一段婚约，可惜最后不欢而散。 关于其中内幕他并不清楚，不过在长辈口中，似乎是因为一些祖上的恩怨。 当她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摩纳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家族。 其中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并不难猜。 而他更是故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说是一个自由民，但假如有一些记忆，对方应该会有所察觉。 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没有被记下……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无所谓，接下来的路途一路上就很平静，这位贵族之女也并没有再次来骚扰他。 可能是因为他自由民的身份，虽然长相还不错，但显然这位贵女也必须顾及自己的身份，于是甚至连她们朋友之间关于摩纳话题都少了很多！ 摩纳也乐得清静，专心的去钻研他的精神力去。 这一钻研，他才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的精神力水平，似乎并不是刚刚达到一阶的模样，反正是远远的超出。 法师职业发展了这么多年，对于鉴别精神力的强度自有一套方法，设立了标准单位上的“一”刻度作为精神力基石。 也就是俗称的1-1！ 前者代表强度，后者代表数量，至此，法师职业才算有了可以行进的培养路线与体系。 普通刚刚突破一阶的法师，精神力刻度大约为1-5左右，而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1-10这个地步。 是其他人的两倍之多。 要知道，法师通过冥想才能够少量地带来精神力的增长，一般初入一阶的法师，至少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不间断地每日冥想一段时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 这还是以平均天赋来计算，有些资质差的，还要更多时间来弥补。 这一瞬间，摩纳陷入了迷茫，到底是……这来自于深渊大人的赐予？还是…… 很快，这个困扰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那清晰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落入他的耳中。 “无需仿徨，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力量，你不是一直无法突破一阶么？那并非是资质问题，而是有人限制了你，我只是帮助你打破了那份现在罢了！” 在摩纳所无法看到的视角，月澄悬浮在一道狭小的缝隙里，点点黑色从裂隙当中往外延伸，却被死死限制在交界处。 不过视线穿越空间，落在了摩纳身上。 “这熟悉的味道，没想到这一次的尝试，居然钓上了一个天命者……这算不算是，我也入了此界的命运之河里。”月澄心想。 他作为天宇界的至高主宰，曾掌握所有凡人的命运之线以及所有超凡者的命运轨迹。 对于世界所孕育出的天命，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本质上，他就是那最大的一个天命者，不过最终，他却是挣脱了出来。 想到这里，月澄突然有些虚幻的即视感，这是属于地球的那部分“人格”在无意作祟。 对于地球的他来说，天宇界的事情更像是一场梦，因此浮现虚幻的感觉也很是正常。 但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呼！依旧有些不适，是这个世界导致的问题么？这种强度的排斥力，明明是个弱小的世界罢了，怪哉！”月澄眼神中带着迷茫之色。 在他的感知里，这片晨曦大陆所在的世界放在无尽的世界海当中并不算什么极高位格的存在，但其周身却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排斥力。 拒绝着一切非本世界的物质靠近。 以这个世界为标准，周围一百个界海泡沫内，没人任何一个其它的世界，只有离散的亚位面存在。 世界与位面是不一样的层次，一个世界可以包含无数个位面，它们在界海当中的空间坐标是重叠的，因此都被划作一个世界！ 而所谓的界海泡沫，是界海当中的区域单位，一个界海泡沫，蕴含有一个世界从最低位格，成长到最高位格所需要的一切能量。 因此，一百个界海泡沫当中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这是异常罕见的状况。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世界。 “如此特殊，那么我的到来也并不是偶然么？强大的排斥力，世界本身的意识微不可查，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争堡垒，但与深渊又是迥然不同的。” 深渊世界，就是一个绝对标准的战争堡垒，凡它靠近的界海泡沫，其中所存在的世界都会不由自主的被牵引向它。 当两个世界的距离足够近时，彼此之间的壁垒就会逐渐交融，形成短暂而稳定的通道。 这时，深渊当中那些意识混乱的恶魔们，便会因为受到全新世界的净化，短暂地恢复部分意识。 而他们的本能会引领他们，前往那个全新的世界里，而这些所谓的深渊恶魔，又早已经被打上了深渊的标志，他们进入了其他的世界，就相当于深渊侵蚀了那个世界。 在全新的世界里获得了自我的意识之后，声演的力量会再度庞大，等到世界整体被吞噬，一个更加强大的深渊诞生，恶魔们又会再次陷入混乱与无序。 唯有在众多底层恶魔中脱颖而出，突破到更高阶位的存在们，才能够在混乱无序的深渊当中占据一席之地，通常情况被称为深渊某一区域的领主。 重重叠叠之下，深渊已经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个世界，其庞大的体量，仅仅只是靠近，就足以引起一个世界的波动，世界的本能会向内向外寻求帮助。 据他所知，浩瀚的界海里，似乎组建了一个对抗深渊联盟，可惜他没有能与其搭上线，否则天宇界也行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排斥的力量，与牵引的力量，这其中似乎大有可为！” “嗯？”月澄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目光重新落回到摩纳身上。 在他的视界里，摩纳的头上，有一道十字光芒正在闪耀。 那种光泽，月澄再熟悉不过。 “天命勃发，有什么关键事情要发生了，让我看看！” …… 半个月后 远方的雾色里，一道城市的轮廓若隐若现，摩纳骑着自己的马儿，缓缓地跟在商队后面，目光遥望向远方。 这是一座他熟悉的城市，西索公国的门户——杰娜。 为了纪念一位伟大女性而建成的英雄之城。 那是在国都还未建立的蛮荒时代，古老英雄王的女儿杰娜，带着十余名族人，躲避巨龙的追捕，在这寒冷的地带生存繁衍下来。 那是最早期的西索公国血脉族裔，这份血脉的源头相传是一头寒霜巨龙，杰娜与她的子民共同猎杀了北地巨龙一族的王，用其鲜血沐浴身躯，获得了非人的血脉。 此外，她们还用这头被猎杀的巨龙骨架，打造了最原始的城邦雏形，被龙骨环绕的城市。 如今的杰娜城，早已经扩建了无数倍，又由于身处两国交通要道，是西索公国最繁华的三座城市之一。 其余两座，一个是西索公国的政治中心——国都穆萨，另一个则是西索公国东方的港口城市——阜渡。 摩纳的家族卡洛斯，是西索公国唯二的公爵家族，当代的族长依旧以公爵之位执掌国内权柄，相比于另一家，卡洛斯家族正处巅峰时刻。 在这杰娜城中，不少产业都被卡洛斯家族把控，而且摩纳的大哥弗迪亚，也在这座城里，为家族打理产业。 摩纳马鞭一扬，胯下马匹瞬间加速，从商队后方赶了上来。 追上位于前方的商队头领，摩纳向他表明了离去的意图，对方点了点头，从身后马车当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丢给了摩纳。 在摩纳疑惑的眼神中，他解释道：“这是小姐的吩咐！” 摩纳顿时记了起来，那位名为美雅路的贵女，似乎承诺过不收他的费用，没有纠结过多，摩纳收起了这袋金币。 “感谢！” 道完谢后，摩纳一夹马腹，胯下坐骑收到指令，四蹄健步如飞，带着摩纳朝那坐若隐若现的城市奔去。 尽管视线早已经看见，但当他真正抵达这里，天边已经隐约看得见晨曦了，此时夜间的雾气渐散，晨雾带着雨露的气息，空气清新滋润。 城门口，巨大的金属门户实际上是一个摆设，杰娜城本身并没有什么守备力量，驻军更是只有百人左右。 几个穿着重装盔甲的人检查着进城之人的凭证，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纸片，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印发，只需要盖上相应的印章。 一旦在杰娜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西索公国就会对责任人的凭证上签署的国家进行问责。 历史上这种事情发生过许多次，为此西索公国赚得盆满钵满！ “请出示你的凭证！”重装盔甲内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让人脑海不禁浮现出一个虬髯大汉的形象。 摩纳身下的马儿留在了城外，有专门的商人负责照料，他则是步行入城。 至于凭证什么的，摩纳自然是没有的，毕竟他溜得匆忙，哪敢去王国办事处申请凭证，这不一抓一个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有被发现！ 凭证他没有，但他自然有其他办法。 摩纳缓慢地从衣衫内部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圆形的物品，然后朝这个士兵晃了晃。 那是一枚雕刻精美的徽章，见到此物，这人瞬间站得笔直，对着摩纳行了一礼。 摩纳点了点头，收起了这枚徽章，径直入城去。 后面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有人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不用凭证就能入城？” 他身旁，与其一路同行的伙伴回答道：“呵，那个徽章，上面雕刻着卡洛斯公爵的家族图案，你说为什么能无视凭证。” 这人眼睛很尖，虽然摩纳拿出来徽章的时间不长，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啊！原来是这样，刚才那个少年，是卡洛斯家族的人啊！” 第7章 兄弟的见面 清晨，卡洛斯家族设杰娜城办事处。 弗迪亚·卡洛斯起得很早，用过一份精致的早点之后，他来到自己的工作室，开始处理日常的事物。 卡洛斯家族家大业大，整个公国内产业万千，即使是他身为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也很难将其全部掌握。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几条产业链，才是卡洛斯直系立身的本钱。 杰娜城里，与库里西欧的商贸产业链，就是其中之一。 弗迪亚来到这里两年，如今面对各种事物，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了，只不过有时的确繁忙，仅仅是一个晚上，桌子上就能堆叠近百份文件。 弗迪亚最近在物色足够信任的人来替他处理一些事情，但目前还未有合适的人选。 肯尼思·谢菲尔德安静地站在一旁，他是与弗迪亚一同前来杰娜的公爵领大管家，代表着其父亲，当代大公的意志。 观察着弗迪亚处理桌子上的事物，许多细节被他一一记在心里。 弗迪亚面对那些新路线申请书，通通都是持拒绝的态度，几乎没有一个成功得到他的签字。 这些新路线，其实就是一些小贵族想要打通公国内自己领地通往杰娜城的商贸路线。 任何一个贵族的领地，一旦和这里打通了联系，就能够如国都一般，享受那种种商贸经济带来的便利，也就是这样一份巨大的利益，他引来了如此多人的窥视。 卡洛斯家族自然是有资格有能力来压下这些人的，但弗迪亚不行，第一继承人的确是他最大的光环，但这件事本就是卡洛斯大公对他的考验，充斥着默许的态度。 甚至有时候，有一部分贵族敢和他直接对立，就是得到了他父亲的授意，不，准确一点来说，其实是卡洛斯大公对此不作为。 只要不伤害到他孩子的性命，就是让弗迪亚灰头土脸的离开杰娜城，他也绝不会追究对方的责任。 这是卡洛斯大公曾经对弗迪亚说的，而后又被其派人传播了出去，以此来磨砺弗迪亚。 肯尼思见状内心判断道：“一味的拒绝，这不是什么好的处理手段，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商业比拼赢过对方，大少爷您也许真的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以他的眼光，早就看出了这些贵族为这位大少爷埋下的陷阱，可即使是以他的视角，以及他能动用的关系，他也自认为找不出很好的应对方式，他仅仅是能看出弗迪亚的被动以及结局，而没有破局方式。 连续拒绝了十份申请后，弗迪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随手往后翻了翻，这近百份需要处理的文件，居然有一大半都是这件事。 挂在墙边的机械中滴嗒作响，弗迪亚满面愁容，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对手已经联合了，那他也未免太过愚蠢！ “时机选的真不错！”弗迪亚自嘲道，对方发难的时间正好是在这几日，想到这几天要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应该有所戒备。 弗迪亚再次翻看其中几张内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诸多的申请书中抽了几份出来，毫不犹豫的给他们盖上了印章。 你而剩下的，则是一窝蜂地扫入垃圾堆。 弗迪亚把那几份盖了章的文件推了出来，对着肯尼思吩咐道：“肯尼思爷爷，帮我把这几份文件交还到他们的主人手上，再把这件事透漏给其他没有得到结果的家伙。” 肯尼思走上前接过那几份文件，迅速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门外长廊里，肯尼思步伐不紧不慢，朝着街道外走去。 几份文件的申请人被他收入眼底，回想起刚刚少爷的吩咐，他立刻将整个计划了然于胸。 “不愧是弗迪亚少爷，短时间内就想出来一个反制措施，虽然暂时动不了什么筋骨，但也是一个狠狠的回击。” 在内心想事的肯尼思走出了宅院，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那人，直到近处，对方才惊喜的开口。 “肯尼思爷爷！”摩纳对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白胡子老头叫道。 肯尼思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小摩纳，你怎么会在这里？” 摩纳见他手上拿着几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于是说道：“肯尼思爷爷您先忙，我先去拜见大哥。” “哦哦，好！大少爷知道你回来了，应该也很高兴，我先去办点事。”说罢肯尼思离去。 摩纳告别了肯尼思，迈步走入了卡洛斯家族的驻地，这间庭院。 居然只是一个临时的住处，但应有的排面在这里是一个不落。 此地位于杰娜城中心地段，本身就被庞大的魔法阵所覆盖，唯有特定身份之人才能前来。 房屋的建制规格是按照公爵礼制所建筑的，毕竟这座屋子的产权归属是那位大公。 除了没有相应的人员把守，其余各项都是精妙设计，而摩纳的大哥，弗迪亚本身就是一位觉醒了血脉的超凡种，足以面对一些突发的情况。 卡洛斯家族的血脉，源自于一头遥远年代的火元素位面领主，那是连传奇法师，都能轻易杀死的存在。 在人类这个种族里，超凡者，除了法师职业之外，便只有所谓的血脉者了。 一个力量来自于精神，一个力量来自于肉体。 而实际上，几乎任何一个种族都有一条来自于血脉的超凡之路。 那似乎是留给他们各自天生的超凡之路，亦是不断进步的最初动力与源泉。 例如矮人、巨人、精灵、龙，它们与生俱来就拥有了强大的血脉，即使是不被唤醒，也会在不断的成长中潜移默化的改变它们。 而相比之他们，人类就要孱弱许多了，人类所拥有的血脉之力，几乎无法实现任何意义上的超凡蜕变，而所有的血脉者，所拥有的都是其他物种或是更高位格存在的血脉。 就像传奇法师诞下的后代具有特殊力量一样，传奇法师的血脉本身也不能够认为是人类的血脉，而是更接近元素生命之类的存在。 当然，人类那恐怖的生育能力，自然也是其他种族所完全不能比拟的，或许也正因如此，人类才没有天生的超凡血脉。 合理的说法是，血脉的源头数量是固定的，同一种族的成员越多，所分走的血脉之力就越庞大，其余的个体就会变得弱小，而人类正是因为数量太多，均分下来，所以才几乎一点都不显现。 “哪位？”弗迪亚抬眼看向闭合的大门，他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气息。 那似乎是特定的精神力波动，一般这种东西只会是出现在法师身上。 不过这份力量还显得相当弱小，至少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大哥！”一个熟悉却又让他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弗迪亚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喜悦开口道：“这个声音，是摩纳，对吧？” 摩纳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口，望着自己这个已经四年未曾见面的大哥，尽管彼此之间有书信来往，但面对面时依旧有种重逢的喜悦。 “大哥，是我！”摩纳回应道。 弗迪亚将桌子上的书信文件全都堆在一起，然后推开自己身前的桌子，朝着摩纳走去。 摩纳看到那堆成一团的书信纸张，周围连个辅佐的人都没，意识到大哥现在已经彻底接管了这里的家族事务了，这种能力的确优异。 “大哥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摩纳很快也发现了大哥脸上的疲惫，此刻正值清晨，大哥又不想他赶路而来，应该是睡醒后吃了早点才开始工作，怎么会面露疲惫？ 这只可能是…… “哈哈！事情有点多，遇上了点麻烦的，心情有点不好，不过不用担心，你才刚刚回来，想去哪里，哥哥给你接风。” 摩纳本能想要拒绝，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公开场合的人，但弗迪亚却一把抓过他。 “摩纳，还是老样子啊！这可不行，拿出你当年离开家里的气势来啊，就由我来决定吧！”说到这，摩纳脸上肉眼可见的尴尬之色，离家出走……那的确是自己做过的唯一一件出格且又无礼的事情。 “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好了！”弗迪亚一手揪着摩纳，像是抱着个娃娃一样带他前去房间。 就体型而言，弗迪亚虽然只比他大了三岁，但身形却大了一圈，而且浑身结实的肌肉，不像摩纳细胳膊廋腿，一部分是发育的问题，另一部分其实是觉醒了血脉的因素。 火元素领主的血脉虽然不如大地领主之流的让肌肉疯涨，但同样带来体格上的增长，再加上适当的锻炼，维持精壮的身材并不算太难。 弗迪亚的房间里，摩纳望着眼前的机械制品有些好奇，那是一个用于淋浴的机械造物，相当方便，这似乎是贵族们惯用的洗浴设备，一些略微富有的平民阶层，也能用得起。 当然，摩纳并不需要，他催动法力，就能为自己制造出足够洗浴全身的热水，而且在精神力的控制下，这些热水还会轻柔地为自己“擦拭”身躯。 “法师果然是个方便的职业！”摩纳嘀咕道。 为此，他还疑惑过，为什么耀星学院地宿舍里还要配备取水法阵？那虽然比起眼前的机械造物更加“先进”，但似乎有些鸡肋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连造水法术都不会用的两脚羊配进入耀星学院！！！ 毕竟那是只要有一点儿法术天赋，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的基础中的基础。 第8章 弗迪亚的商业智慧 “洗完了吗？”弗迪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摩纳此刻早已经洗浴完毕，身上穿着弗迪亚给他拿来的一件衣服，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形象。 摩纳本身的长相还算是不错，不然也不会被那位商会的贵女看上，之前买来的那件黑色衣衫臃肿且粗糙，骑马的时候还好，穿出去游玩就显得有些怪异，现在这件衣服穿上后，虽然也略微显大，但看上去自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好了，大哥！”听到了摩纳的回应，弗迪亚推门而入，见他正在镜子前仔细打扮，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偷听到了我要带你去……哦~，没事，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令摩纳一愣。 “那你要带我去哪？” “哈哈！保密，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共同出门，登上了一辆挂着卡洛斯家族标志的华丽的马车。 弗迪亚坐在左边，摩纳坐在右边，马车行过一条街道时，弗迪亚指着自己身边的窗外，说道：“摩纳，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摩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正在把一箱又一箱的货物运进运出。 那些货物上的标志，来自五湖四海，至少他就看到了来自六个国家的标准语言 “这些都是来往杰娜城的商会吗？”见到这一幕，他确实吃了一惊。 如此规模数量的商会运转，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在耀星学员，在库里西欧国都，由于法师的大量存在，许多简易的商品其实根本没有销量，就比如他之前见到的机械造物的淋浴器。 除了这还有许许多多，比如清洁用的工具、一些禁止燃放的烟花、玻璃制品、雨伞…… 只需要一位法师的简单施展几个学徒级别的法术，就能让一件原本普通的商品拥有特殊的功能或是更长的效用。 比如能排开水的雨伞，甚至更进一步能排开水的项链，这个还可以在其中添加清洁面部、防尘、镜像各种法术。 而这些商品的价格，对于平民来说，至少是对于国都里的平民来说，完全是能消费得起的。 因此那里的贸易业并不算发达，虽然由于贵族的聚集，收拢了大部分的财富，但这些财富其实很少用于商业贸易方面的流通。 服务业反而更加发达，毕竟大家都是讲面子，有排面的贵族。 “没错，杰娜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因此吸引了来自各地的商业联盟，几乎大陆上有名的商会都在这里挂有相应的分部，你眼前看到的这一点还只是冰山一角，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城池每年会为家族带来这个数量的收益，单位是百万！” 最后两个字，弗迪亚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嘴唇张了张做出了口型。 “哦对了，是金币哦！” 摩纳内心麻木，三百万金币，大哥口中的金币自然是公国的，而西索公国的金币价值与库里西欧汇率是1：1.3。 那能堆积起来埋了自己的金币山海，不由得让他眼里发出闪耀的光芒。 以前的他知道家族很有钱，但一直待在家里，从未出去感受过世间，对这个概念相当的模糊，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可是为什么我以前在家族从未听说这片领地这么赚钱？”摩纳想了想问道。 如此庞大的家族收益，他理所应当听到一点点的风声，而且更重要的是，弗迪亚，还未成为正式的家族长，族内的其他人竟然放心由他来打理这片产业？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疑惑，弗迪亚娓娓道来：“因为这一切并不是过去长辈的本事，没错，它来自于我！” 摩纳瞪大的眼睛让弗迪亚停顿了一会。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杰娜城虽然商贸不错，但其规模却并不庞大，交易量高可利润却不高，你来猜猜造成这个原因的问题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你是怎么从库里西欧返回的！” 摩纳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是商会以及贸易路线？” 弗迪亚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 “不错，原先的杰娜城，就像是荒野上的孤城，居然四面八方的人都逃往此地，但却没有一条能够指引的道路，因此路上诸多险情！” “而我来到这里虽然只有两年，但我并不是毫无准备的，早在我得知我即将被派往此地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一些贵族的支持，以及家里一些长辈的看好！” “要想这座城市变得更加繁荣，实际上也很简单，只要有七条以上稳定的贸易路线就行，这七条需要分别通往七个不同的城市或者势力，目前而言，仅仅只打通了四条，但它已然带来了庞大的收益。” “我选择第一条路线，就是库里西欧王都与这里，虽然那是一个不太需要商业的城市，但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库里西欧的产品却又如此好用，而且，由于法师职业在一些小城市的稀少，他们制作的产品反而异常畅销！” 摩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在上个学年，许多学院的学生突然在外面找到了一份工作，替人进行法术固化，那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商会……” “卡弗商会！”弗迪亚笑着补充道。 “卡洛斯的卡，弗迪亚的弗，原来如此！”摩纳惊叹。 “没错，那正是第一个成功的尝试，也同样是我接下来笼络他人的基础，几个贵族与我共同构建了这条商贸路线的秩序，从此来往两国不再是昂贵且困难的事情，人一旦动了起来，他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赚钱是有多么有意思且简单的事情！” 简单？ “那么大哥，接下来呢？” “哦，接下来啊，这些独特的魔法物品一瞬间就被抢购，我在其中赚到了第一桶金，哦对了，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愿闻其详！”摩纳适时出声，让弗迪亚继续说下去。 “摩纳，首先有一个概念，那就是为什么库里西欧的法术产品产品如此普及，但几乎没有商会会选择外卖，更没有人想去他那里订货，你知道为什么吗？” 摩纳思考了一下，缓缓给出答案：“我想了想，不知道对不对，第一，法术产品虽然很便利，但他始终是要由法师来制作，即使库里西欧国都法师众多，但也只有那些低阶或是学徒的法师才会选择去制作，而且这些人大部分应当是平民，因为贵族需要把时间投入到冥想修炼，精神力的恢复与增长并不能同步进行，如果一段时间内关注与制作法术物品，本身的修行进度就会被落下！” “因此大部分选择制作法术物品的人都是时间对半分配，这也导致了它的产量不可能会极其庞大，供应王都的确可以，但想要外带，除非有专人制作，并且成体系的运输，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专人制作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出现！” “第二，法术物品是不能够大量放在一起的，那很可能破坏核心的法术纹路，轻则导致物品失效，重则引起爆炸等事故，而对于商会来说，颠簸是必然的，所以绝对无法外售！” “第三，似乎也是前者的延伸，价格问题，对于一件法术物品的定价似乎没有固定的标准，而其中的风险又太大，我不认为有哪个商会有这样的底气接盘。” 啪啪啪—— 弗迪亚拍掌道：“精彩，你刚刚的看法非常深刻，也正是我曾经遇到的问题，而接下来，我就告诉你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你的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定价！高昂的制作成本，庞大的运输风险，都是能够通过定价挽回的，我以库里西欧王都基础价溢出五成的价格收购，再以二倍的价格卖出，也就是基础价的三倍，这样一来，金币成为了我手中最重也是唯一的筹码！” “然后，我以每趟五千金币的价格，雇佣了一位传奇巨龙——夫尔，为我运输法术物品！” 听闻此言，摩纳瞳孔微缩，他听到了什么？雇佣一位传奇巨龙？当做运货的？ “为什么它会同意？”摩纳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但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有点愚蠢。 弗迪亚自然没有嘲笑他。 “它当然会同意，那可是黄澄澄的金币，你知道吗，在以往倘若真的要尝试运输，我请人做过计算，如果运送一批总价值为五万的货物，大约要花费一万金币，而其中物品的价值收益大约是三万，无论用什么方法，路上的损毁率都将近四成，此外路上还要浪费一个月的时间，花一个月赚两万金币，那个收益率并不高，此外如果一不小心遇上了劫匪，那更是彻底完蛋，可是选择让巨龙运输，且不说它跑一趟，只需要花费不到两分钟，其本身具有的龙语魔法，还能稳定法术物品，不让它们出现问题，这其中省下的成本就足以支付他的费用，并且还有大量富余，而且啊，就连一部分打通贵族的钱，其实都出自于其中。” “当然，这条商贸路线是打通了，但它仅仅只针对于法术物品，我们还需要一条能够让人通过的道路，而这条道路，是由几位贵族开辟的，我只在其中牵线搭桥罢了！而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条打通的路线，其实才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因为两国之间猛增的贸易量导致了金币如潮水般涌来！” 第9章 骤然发难 “是因为借道吗？”摩纳想到了曾经自己看到过的一些东西，向着弗迪亚问道。 弗迪亚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璀璨。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样猜到的吗？” “在耀星学院学习的时候，我曾有幸与我的老师共同前往库里西欧的最西边的城市，号称贸易之城的提单，在那里，这样的现象非常普遍，许多人并不是前往这座贸易之都售卖他们的货物，而是经由此地中转，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为此在那里还衍生出了专门护送商会的佣兵团，我想，杰娜此时也应该如此吧！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路线被打通，无疑是给商人们提供了更多的商贸选择，于是作为核心的杰娜城，就能在流通的商品当中，攫取利益最大的那一些。” “不错，如今的四条最大的线路，最值钱的行业一共有三个，纺织、锻造以及冶炼，都被杰娜城的贵族们瓜分了，这才是这个城市是商业如此繁荣的动力源泉。”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摩纳好半天才平复自己惊讶的心，随即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开口问道：“这么大的一份财富，仅凭大哥你一人……能守下来么？” 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摩纳连忙补救：“大哥，我的意思不是……” 弗迪亚没有多想，而是安慰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个位置的确有很多人盯着，外部的势力不值一提，没有人敢在卡洛斯家族碗里抢走属于我们的肉。” “可若是分配不均呢？”摩纳内心嘀咕，但并没有说出来，自己的这位大哥应当有自己的判断，无需自己多言。 毕竟他也帮助不了什么。 一时间车内显得有些沉默，好在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然抵达。 赶路的车夫告知二人已经抵达，弗迪亚一马当先，掀开马车的门帘，缓缓走了下去，摩纳紧随其后。 下了马车，刚一抬头，摩纳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二人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座木制小红楼门前，鲜红的地毯一路从屋内大厅铺到门口，小楼里，地毯的两旁，站着许多戴着面纱的女子，她们穿着轻薄的纱衣，手上还持着一个小扇或是镜子。 “大哥，这里是……”摩纳顿时羞红了脸，小声地问道，声若细蚊。 弗迪亚则是邪魅一笑，对着远处招了招手，然后直接抓着摩纳肩膀，把他往里面带。 “这可是异域风情，不像是库里西欧那里的女人，她们来自于遥远的精灵眷顾的国土，或多或少有一点点稀薄的精灵血脉，看上哪个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做主！” 摩纳内心翻起白眼，哪有人接待自己弟弟是来这种地方的，何况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发现四周除了女子与他二人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了，他猜测道：“你把这里包下来了？” “当然，你我兄弟二人岂能被人打扰，我说的话绝对当真，你要是看上哪个，可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弗迪亚这会似乎有些本性暴露，对着每一个女子都暗送秋波。 摩纳突然想起来自己听到过的那些有关大哥的绯闻，现在看来所言恐怕非虚。 两人走到大厅内一处座椅旁落座，几个女子立刻环绕了上来。 弗迪亚往椅子上一躺，两个女子就乖乖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摸。 “摩纳，太绷紧了，放轻松，你们两个，去给我弟弟按按肩膀放松一下。” 弗迪亚眼神示意两个站着的女子，两人褪下面纱，放下手中器物，一左一右来到摩纳身边。 摩纳身体更加僵硬，那两个女子的细手亲亲在他肩膀上揉捏，却未曾让他有半点放松。 弗迪亚过了一会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尴尬，于是轻笑一声：“好吧，看来小摩纳还没有长大呢，还以为你去读了四年书，应该会像个大人一样了。” 摩纳吐出一口粗气，强打笑意说道：这实在是太让人……，算了，你们不用帮我了，我自己喝点东西吧！” 两个女子听闻此言，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看上了弗迪亚。 弗迪亚皱眉道：“你们没有听懂吗？我弟弟说不用你们帮忙了，去给他取点果酒来！” 两个女子惶恐，低下头说了句：“是”，立刻跑去取酒去了。 摩纳见状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弗迪亚用眼神制止，于是呆坐在原地不动。 不一会果酒就送来了，摩纳自己取了一个杯子，斟满了酒水，慢慢细品着。 这果酒相当不错，果味香甜，还夹带着一点点的酒香，纯度并不高，不会让人醉在其中。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刚看你的气息，你似乎已经突破了？” “是的，大哥，我已经是一阶法师了！” “嗯，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但结果总算是好的，打算什么时候去见父亲？” “嗯，应该就这几天，休整一下我就出发！” …… “这么急迫？”弗迪亚有些诧异。 摩纳则是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自己的大哥，好像很希望自己赶快离开，尽管他的话里似乎有所挽留，但他的嘴角却是有微微的上扬，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摩纳没有问这个问题，既然大哥并不希望他久留，想来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也不想去过问。 “走的时候给我带一封书信回去！” 虽然疑惑于大哥为什么不直接寄回去？毕竟这比他行走的速度要快，但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痛快地答应了。 临近中午，几道精致的小菜被端了下来，而那些女子也被弗迪亚打发走，两兄弟吃着桌上的饭菜。 酒饱饭足，摩纳已经心生离意，毕竟这个地方呆的并不自在，但还没等他开口，却有人先找上了弗迪亚。 “少爷，另外有一位自称郭先生的人，手持着您的信物拜访！” 弗迪亚疑惑：“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莫非是肯尼迪爷爷告诉他的？” 最终他还是决定见人一面，“去把他请进来！” “摩纳，我有些事情要谈，稍后再来招待你！” 摩纳点点头：“好的，大哥！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弗迪亚摇头。 “没关系，你也是卡洛斯家族的嫡系，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你在一旁呆着不要出声就可以了！” 本来想借此机会离开的摩纳又不得不坐在原地。 很快，那位拜访的人就被带了进来，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中年男子。 白色丝绸段子上刻着云朵的形状，云朵的边缘还缝合有金线，衣衫的做工极其精致，至少也是一位富裕的商人或者是贵族。 这并不难判断！ “大少爷……”这人刚想说些事情，却突然发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弗迪亚当即说道：“无需担心，这是我的亲弟弟——摩纳·卡洛斯，我的事情他都有资格知道！” “好的少爷，你签署同意的那几份申请书，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现在许多贵族代表都在商会议事厅吵闹，要求您重新审核！” 弗迪亚眉头微皱，语气不善地开口道：“我已经签署了几份，当初他们的要求可没有那么多，我满足了的情况下还敢闹，莫非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郭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们大部分的诉求，都是在说您只签署了几份小贵族的申请，完全没有考虑他们的利益。” “哼！真是欲求不满的懒虫，要他们投资的时候，那是一个个一毛不拔，还谎称说已经外败光了所有资产，尝到了一点甜头之后，立刻就要扩大规模，真以为我是无底洞吗？不停地给他们挖掘财富？” “目前几个即将出发的大型运货队伍已经停止了，他们的要求是，重新创审核资格，并且至少给三位以上的大贵族资格，否则就让商会永远停摆！”郭先生苦涩道。 现在的状况让他也是焦头烂额，明明申请文书早上才刚下发，这还没过午饭时间，对方就闹上门来了。 “这个效率有点高啊！看来这种情况已经被预料到了，对方连预测的对策都已经准备好了！”弗迪亚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指望那些懒惰的贵族有行动力基本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突发事件，他们至少要三四天才能缓过神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有高手在背后指点！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弗迪亚心如明镜。 “我知道了，你去转告他们，明天早上我会召开一次会议，有什么问题都在这次会议上解决，我会至少拿出三个以上的名额来给他们自由分配。” “这……” “按我说的去做，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利益的，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做到，或者说，你不相信我？”说到最后，弗迪亚显然有些不满，郭先生的迟疑让他心情微怒。 “我知道了，少爷，我会照办的！” 答应了之后，这位郭先生立即离开了，留下弗迪亚一个人依旧烦恼这件事情。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摩纳见状，忍不住开口询问情况。 弗迪亚正如他所说，并未打算隐瞒摩纳。 “哼，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第10章 心声 “目前，杰娜城有四条稳定的商线，之所以说它稳定，是因为他们各自拥有强者守护，但其实开辟第四条线路的时候，我曾经犹豫过，当时是在思考，是通往海滨之城，还是前往巨木森林！” 海滨之城就是西索公国的三大发达城市之一——阜渡，位于东方的港口城市，而巨木森林，是矮人与精灵部族生活的地方。 “从个人意愿来看，我更倾向于去巨木森林，因为矮人的冶炼技术，我应该跟你说过，冶炼技术就是杰娜城最赚钱的产业之一，但实际上这条产业还根本算不上成熟。” “大部分的产品都是二手货，被中间商赚走了四五成左右的差价，当然那些不会算数的狒狒们是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的，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些垃圾。” “我这里说的并不是刚刚那些贵族，而是公国内陆的一些，他们拒绝我开辟道路，也不愿为此维护道路获得收益，最终我只能被迫和另外一批，位于杰娜城和阜渡之间的，可以称之为是边境贵族的人合作，他们的封地在边缘，实力自然也弱了不少，所以虽然答应合作，但是他们当初几乎一个铜板都没出，要不是发展受限，这两边我一个都不接受！” “而在打通道路后的第一桶金，让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可谓是是真正的无本万利，于是这群麻瓜选择一次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了其中！” 摩纳听到这，打断了弗迪亚。 “大哥，这条通往海滨城市的道路，其实是为了将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货物销往内地吧？” “不错！” “所以五个月前的封海行动，导致了这些贵族血本无归？” 弗迪亚顿时笑了起来：“对，没错，这些笨蛋，那时真的亏惨了，当初我还提示过他们投资有风险，保本至少要有，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毫无危机意识，海运这种东西，完全不在掌握，怎么能够轻易压宝，所以你可以这么理解，为如今开辟的四条道路只有三条还算有用，最后那一条虽然促进了部分地区的贸易，但相比于其他总量来说微乎其微，除非是海洋路线能够重新打通，否则这条道路已经是一个摆设了！” “那些之前没有答应我的内部贵族，这回也逮着这个劲嘲讽那些边境贵族，说他们人傻钱多，所以呀，这些人傻钱多的家伙，就把问题找到我身上了，他们想让我来解决亏损，但我一时之间又拿不出办法，于是他们就选择用一贯的办法，施压来重新分配利益！把目标打到了其他三条路线上，尤其是通往首都的这一条！” 摩纳这时恍然大悟，几乎不用猜测，他就知道，这条路线应当是家族的自留路线，整个路线上的所有收益都把控在卡洛斯家族手上。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不对。 “不对啊，大哥，他们凭什么敢挑衅家族，他们不过是区区的边境贵族罢了，有没有一个侯爵都不一定，怎么敢对我们动手，还想打家里的主意？” 弗迪亚看了摩纳一眼，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什么。 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摩纳，你知道吗？我之前告诉你，这里一年能为家族赚取三百万的金币，但事实上，每年家族大概只拿到了两百万左右，猜猜剩下的到哪了？” 此言一出，摩纳顿时一惊。 “大哥你？” “对，都在我的腰包里，但我拿得心安理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拼搏下来，之前如此多家族子弟，然而却没有一个有头脑的，他们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而我来到此地之后，暗中做了许多的事情，才把这里经营成这样，可笑的是，家里总有一些人认为，这是依赖于家族的荣光，而非我独有的智慧，愚昧而迂腐，呵呵，那群蠢货，摩纳，我告诉你，我有信心，再过十年……只需要是十年，贸易之城，这个商业领域的传奇称号，就要落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上，这绝非虚言！” 听着青年那激昂的誓言，摩纳第一时间被他所震撼了，贸易之城，那是号称世界铸币之城的伟大称号，是一座城池乃至于一个国家花了数百年时间才经营起来，区区十年，竟有人“妄想”把这顶桂冠轻易地摘走。 说完激动人心的誓言，弗迪亚并未过多沉醉，他在幻想与事实之间有着明确的分界线，也就是在摩纳身边才如此宣言，随后便立刻回归了现实。 弗迪亚轻叹一声，有些惆怅与不忿：“可惜啊！总有人想要阻碍我前进的脚步，外面的人阻挡不了，家里的人就要横插一手！” “父亲知道这件事吗？”摩纳本能地询问道，在他眼里，只要有父亲的支持，卡洛斯家族内部就不会有任何异议，这是一位大公的威严。 弗迪亚冷哼一声：“那当然知道，这片国度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吗？你可能不知道，在你离开的日子里，父亲又进行了一次血脉的觉醒！觉醒了五次血脉，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层次？” 摩纳细细回想，终于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记忆当中关于五次血脉觉醒的内容。 最直接的结论，传奇境界！或者更准确一点，血脉返祖，达到第一代的水平！ 火元素位面领主，超越传奇的存在，其血脉所诞生的第一代，自然也是传奇级别的存在。 “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摩纳惊了，这件事情父亲从未在信中提到过。 “啊！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我也不是从正常途径知道的，但这绝对是事实，你如果不信的话，回去之后大可以尝试试探一下！”弗迪亚开了个玩笑，让摩纳去试探父亲，那怎么可能。 不过摩纳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少年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但又迅速平复下来，转而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弗迪亚咽了口唾沫：“你不会真的打算去……试探父亲大人吧？” 还没等摩纳回答，弗迪亚就迅速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把我供出来，这样你完蛋了我还能拉你一把！” “这……大哥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摩纳似笑非笑地说道。 弗迪亚哈哈大笑起来：“确实，不要放在心上，摩纳！” 尽管嘴上这么说，弗迪亚内心却并非这么想的，他地目光看向摩纳时，总是放在更高的位置，他从未在意过这个弟弟，自己是卡洛斯的嫡长子，未来的大公爵，而摩纳么？只不过是连父亲都放弃的孩子罢了，他的确需要一个弟弟，而需要的正是如摩纳这样的。 摩纳正细细品味杯中果酒，突然听到了一句低吟，那是从一处空寂的区域传出的唯一声音，并不响亮，但足以让他听个清楚。 “就这样维持关系是最好的了，庇护庸才是天才的义务与勋章。” 摩纳眉头微蹙，抬起头来盯着弗迪亚看着。 “怎么了？”温和的言语里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摩纳内心暗自犯嘀咕：“那真的是大哥内心的想法吗？还是其他人的心声？” 若是走在大路上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他也许会疑惑这是谁无意中所说，但在这里，他几乎是瞬间便有了一个猜测，并为其找到了论据。 为什么，我会听到哥哥的心声呢？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庸才？天才？是说我吗？也是，我的本事的确不高，这么形容倒也没有问题！ 摩纳内心安慰自己，想要把这听到的内容强行混过去，却发现越来越在意这件事。 也许是他想多了？毕竟这话没头没尾的，也许和自己无关。 “摩纳……摩纳！” 恍惚间，摩纳听到了弗迪亚的呼唤声，下一刻面前画面一凝，他顿时回过神来，原来刚刚他想得太入迷了陷入了走神的状态。 一阶法师的精神力已经能够不错地维持住心神了，居然在这里出现了走神的情况，看样子他对此事…… “唔！大哥，我有点不适应这里，要不先回去吧！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弗迪亚听到摩纳的话，并未拒绝，而是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陪你一同回去吧！至于事务，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不必纠结于这一时，多年未见面了，我岂能不好好陪陪你。” “呵呵，在学院的时候我不是经常写信给你嘛，我们也不算离别了很久啊！” “见字如面始终有些距离感，走吧！”弗迪亚站起身来，拉了摩纳一把，两人一同往门外走去，那里停着的马车依旧是原来那一辆，门外街道上行过的路人不断地往这里偷瞄，但是大厅与门口之间有一道墙壁隔着，无人能知道是谁来到了这里。 当然，卡洛斯家族的马车谁人不知？弗迪亚的大名更是不用说，而大部分人其实是在好奇是谁被弗迪亚邀请来了这里，以往同样有这样的例子，但那些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外加贵族子弟，这次又是谁呢？ 知道了一点点讯息，也许就能在接下来的商业活动中占据先机，所以这些普通的路人，很多都是商会或是贵族的眼线。 “咦，那是谁？从没有见过？”暗中有人嘀咕，因为他们看到了弗迪亚和另外一个人一同走了出来，这个人他们并未见过。 看两人的架势，这位的身份并不低于弗迪亚，而且还要年轻许多。 “回信，查！” 第11章 纠结 “回信了，没有查到，附近没有任何一家贵族有子嗣符合年龄或是特征！” 虽然这些普通的探子不认识摩纳，但但凡是扎根于此的势力不难找到关于摩纳的情报，只不过，由于摩纳四年前就离开了，并且身份上并不敏感，加上当初离家出走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卡洛斯家族起先并没有派人大肆寻找。 后来摩纳的信件寄回来了，也无需再派人寻找，每月定时邮寄部分财务供他读书即可，而摩纳本身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刚开始被寄去的财物都被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回来，于是后来演变成了只发送信件报平安，没有其他多余的事情了。 而且四年时间，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的摩纳，和此前完全不一样了，至于弗迪亚为何第一时间认出了摩纳来，那是因为他们之间使用过法术道具寄送过彼此的影像，在学院的日子里，其实摩纳是偷偷接受过大哥的资助的。 不然他当初十几岁来到陌生的学院，虽然比一般同龄人成熟些，但还不到能够养活自己的阶段。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一扯缰绳，马匹缓慢地动了起来，车子稳当地在灰色岩石建成的地面上行驶，过了一会，马车驶入一天此前没有走过的道路，摩纳看着窗外道路，宽阔的大路上足以让五辆马车并驾而行。 “这个大小，不会违建了吗？”摩纳吃惊地问道，道路的大小在公国有严格的规定，按照不同的爵位，领地内道路不得超过多少，最基本的是以一辆马车的大小来形容，这辆马车是公国第一辆自己生产的马车，被做成了雕塑放在了王都广场上，由此衍生出了规范的道路建筑制度。 杰娜城并不属于哪位分封的贵族，名义上由王都直接管辖，国王派遣了城主来管理这里，城主一般并非是血脉贵族，而是意外获得了超凡力量的普通人，比如平民法师之类的。 这些人如果有人能解锁血脉的秘密，三代之后，便可以作为新兴贵族拥有封地。 杰娜城真正的城主，也与卡洛斯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梅卡隆，这是杰娜城明面上统治家族的姓氏，而卡洛斯大公的妻子，即摩纳与弗迪亚的母亲，正是此姓。 因此这里可以算是他们两人的半个娘家，梅卡隆家族的祖地并不在杰娜城内，而是在城外一处山谷，那里居住着许多梅卡隆家的老人。 马车中的两人正在讨论道路的问题，弗迪亚对此给出了回应：“是国王陛下特批的，我曾单独面见陛下，他对这一座城的繁荣表示肯定以及默许了对我的支持，在一些政策上为这座城提供便利。” 国王陛下？摩纳脑海里回忆起来那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位比大公还要威严的身影，这并不来自于他的形象，而是源自于他的功绩。 西索公国的国王陛下，那位已经步入暮年的老人，他所留下的恐惧，至今为止依旧散布在公国以西的那片区域，那里是蛮荒的种族生长的区域，这也为他在国内赢得了无可争议的拥护，没有人敢在这位王者离去之前发动叛乱，就连王室的许多争端，贵族们都不敢轻易插手。 “是……那位啊！”摩纳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眼神，再次变得迷离起来。 这里的繁华超出他的想象，即使是在库里西欧最大的集市上，人流量与这里相比也是天壤之别。 属于法术的货物在这里并不常见，在一些特定摊位才有售卖，普通人所购买的大多数是寻常物品，但据他的观察，这里的人们已经普遍开始预定物品，许多人的交流中都透露出来一个事实，他们能够在这里买到来自五湖四海的东西。 摩纳看向一处，那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路边交流着。 “大叔，气球灯有卖吗？”小小的身影是一个孩童，他手上抓着一个麻布袋，里面叮叮当当的是钱币的声音。 “气球灯？哦，你说的是上次那个，过节的时候放那个东西对吧，嗨！那要在南边的王国才能够买到。” 与他交流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浑身壮硕地肌肉，手臂粗壮有力，身后摆满了货物，摩纳猜测应该是身后店铺的伙计。 “商队什么时候会去呢？” “嗨！咋家商队就算去也不会用这玩意儿回来的，这东西没有大批量购买的价值，每次大老板进货都没有进过这东西，上次那批货是别人大型商会的车队顺路带的一点，就那么十来个，不过不用担心，很多人都会跟随商队一起行商，你只需要花一点点钱向他们预定就可以了，诺，看到那边了吗？” 中年大叔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店铺，示意孩童去那里看一看。 在这大叔的指引下，孩子跑到了对面的一家店铺。 弗迪亚发现了摩纳正在关注这件事，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那家店铺是一些零散的商人联合的，他们大部分会跟随一个完整的商队进行活动，他们本身也有自己的一两辆车，他们并不进行大批量的货物运输，而是专门挑那些不常见的东西代购！对……没错，就是代购，这是他们总结出来的词汇。” “尽管价格要比平常的贵上一倍，但对于某些有特殊要求又不需要大量物品的客户来说，这种模式非常便利，刚刚兴起的时候，还有不少商会发明开拓了运输服务，就是把自己的东西运给即将前往的城市指定的人，委托人只需要付一下路费就可以了，以前这份工作可是由信使专门的，现在一个个都被挤的没有工作了！” 摩纳点了点头，感觉很新颖，他以往如果要送什么信件或物品，要么是委托信使，要不就使用法术道具，在耀星学院不乏有此类的产品。 不过那价格相当昂贵，以他的生活水平，也只能两三月尝试一次。 学院有老师曾经研究过一些课题，是关于同步法术道具两边的影像做到实时通讯的内容，后来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居然涉及到空间领域的知识，为此学院还请动过多位六阶法师，尝试将这个原理构建了出来，做出了一个更高级的版本。 他们直接做出了传送镜子，能够通过镜子达到两边的交互，但这毫无意义，因为传送法术早就已经存在了，其中的成本问题就是最大的天堑。 即使是贵族，也不会专门花费大价钱使用传送法术来进行日常交流。 一般来说这都是绝对的应急方案！ 所以这个课题最后被打上了浪费经费的标签，课题的发起人还被罚没了数月的工资以示惩戒。 目前市面上真正流通的法术道具，用于互相交流的那一种，最多能够实现某一方传送一张影像过去，另一方再传送一张影像过来。 这个过程所耗费的能量并不多，一些类似于固化镜子的法术，就能够将某一个状态的模样保存，然后再传送这部分就好了，这比起直接传送人好多了。 接下来的摩纳闭目养神，今天的见闻让他有些疲倦，当然主要还是那个让他内心波澜的声音。 没过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摩纳睁开了眼睛，发现并没有回到大哥的住所。 弗迪亚起身道：“我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一会我还要在屋里处理事情，可能会有不少人来找我，考虑到你很疲倦，我就给你安排在这里了。” 摩纳点点头表示并无意义，旋即独自下了车。 这里是一座安静的宅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才他见到摩纳下车来，眼睛顿时一亮。 卡洛斯家族的车子，弗迪亚少爷特意安排的住处，来者一定是个大人物，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少年就轻视他。 “少爷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我来为您安排休息的地方，请往这边走！” 摩纳回头看了眼马车，弗迪亚此时坐在其中，朝他微微颔首。 等摩纳跟随管家进入了宅院，弗迪亚收回目光，面色变得平静而冷漠，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此时的他，还有一堆麻烦事情要去处理。 …… 摩纳躺在松软的床上，有些出神地想着几天的事情。 “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摩纳吐出一口浊气，摇摇头想把那些念头从脑海当中甩出去。 “你没有听错哦！”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摩纳总觉得这声音的主人话里有些揶揄。 “深渊大人！”摩纳低语。 “嗯，我在！”月澄坐在王座上，懒散地回应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的缘故，月澄发现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像普通人了，不再像以往，总是维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那些零散而真实的记忆，总在提醒着他的地位之尊贵，视角之宏大，总而言之，离昔日的凡人不可计量地遥远。 而现在的他，反而更加适应这具身体了，除了感情上依旧对过去的事情淡漠，并且在关注摩纳的事情上，他居然有了兴趣。 “大人因何发笑？”摩纳不解。 月澄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告诉了他另一件事。 “你听到那个声音并非假的哟！那是我聆听对方的心声，并将其具现给你的内容，当然有可能我对于你们人情绪的把控还不到位，翻译错了也说不定。” “不过我并不觉得是我错了，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明显了，在我眼里，我能看到流动情绪哦！” 月澄的话让摩纳一愣，咽了口唾沫后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不要再纠结于这种事情了，也许你大哥的确是看不起你，但那并不重要，改变你命运的力量，早就被你握在手上了，不是吗？尝试着去冥想，我给你留下了东西！” 月澄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将目光离开了摩纳身上，转而去投向其它视角了，漫长岁月以来，可不只有这么一个幸运儿得到了他的注视，只不过，摩纳是比较重要的那个罢了。 第12章 全新的冥想法 “深渊大人……”摩纳尝试了几次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暂时离开了么？冥想？让我试试！”想到自己今天还没有进行应有的冥想锻炼，摩纳坐起身来。 他本以为他烦躁的内心会让他难以入定，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 平静而深邃黑暗的心灵之海里，摩纳无意识地引导精神力旋转，并且不断牵引外界的离散力量，加强自身。 感受着自我的精神刻度，居然已经达到了1-11的地步，似乎在不经意间居然又进步了一点。 “这是我的天赋吗？”摩纳想到那他深渊大人给他的回应，祂说那是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突然，他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一个光点，他立刻意识到了，这就就是所谓的“礼物”！ 会是什么呢？摩纳有些期待。 在这片精神的海洋里，精神力是实质存在的概念，只不过由于此地太大，显得很稀薄罢了。 而随着他如今调动，一条明显的触手出现了，并朝着那发光的东西而去。 毫无阻碍地接触到后，摩纳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知识……这全都是知识！！！ 大脑突然被一股内容充实，摩纳整个人都震了起来，仿佛灵魂都要脱体而出。 “什么情况这是？” 好半晌，摩纳才恢复过来，终于能够开始细细品味那些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三重门扉与人之枷锁》 《白银与黄金之魂》 《万籁鸣想与万物冥想之法》 《巫师精神秘术》 《元素掌控力》 《炼金大全》 《血脉的奥秘》 …… 《进化升华与进化堕落》 《深渊界限》 《倒置仪式大全详解》 《精灵天赋能力解析》 《血脉法师假设》 …… 《商业智慧与头脑》 《资本主义的邪恶帝国》 《价值》 …… 如果说一开始的内容，还都是他能够从名字理解的，那么随着如同一本本书籍一般刻在脑海里的东西逐渐展现了之后，他就已经彻底懵掉了。 明明每一个字符他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而且还仅仅只是那些内容的总纲，哦不，连总纲都算不上，应该说是一个极其浓缩的概念。 据说法师是不断学习的超凡者，因为他们不像血脉者只需要不断唤醒血脉就能获得力量，因此每一位高阶的法师，本身都相当于一个丰富的书库。 但应该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摩纳尝试性的打开了第一个内容，这个过程很简单，毕竟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了。 …… 何谓三重门扉？何为人之枷锁？本书是以凡人的视角，讨论如何以平平无奇的血脉逐步升华，直至打破设立在血脉当中的三道门槛，完成由人走向非人的过程。 第一重门扉，乃是超凡力量的开始，当身体容纳第一股不属于这具身躯的力量时，这道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他毫无难度出现，对吧？笔者也是这样认为的。 …… 某个四年了才突破一阶法师的人一言不发！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错了，第一股不属于这具身躯的力量，那么即使他是一个法师学徒，他都已经能够运用一定的法术，只是等级非常非常低罢了。 …… 第二道门扉，是一道特殊的门，他必须由人由外向内地打破，放在超凡者的身上，就是境界的晋升，但让人疑惑的是，有的人第一次晋升就打破了，有的人即使进无可进了，依旧没有摸到那层。 经过大量的研究表明，这道门，是刷掉一些废物的门槛，这里的废物指的是意志，也就是说，没有意志的人注定走不到超凡者的高深领域。 但其实有一点很奇怪，那些拥有强大血脉之人的后代，即使他们没有意志加持，他们也能够随意的突破，踏入第三道门之前。 所以意志到底是用来决定什么的呢？真是奇怪。 …… 摩纳阅读到这，突然感觉这个作者似乎有些疯狂，他叙事时，总会把一些大胆的想法写进去，而且他这样的行为似乎也不像是写的一本书，反而更像是……一段记忆？ 这些所谓的知识，并非是记载在典籍上的内容，而是曾经存在的个体所拥有的记忆。 所以这并非知识灌输，而是记忆共享？摩纳不解。 阅读最后有关三重门扉的知识，摩纳突然惊觉，这似乎就是血脉者最终觉醒的过程，如果记载的没有错的话，所有血脉的源头，都必然来自于达到了传奇境界的生物。 而那迈入传奇的门槛，似乎可以看作这最后一道门扉？ 可惜，他的实力还是太低微了，也并未掌握有任何古老的知识，别说是传奇，现在的他连二阶法师的道路都摸不到。 看着那繁杂的内容，摩纳仔细寻找，看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万籁鸣想与万物冥想之法》。 毫无疑问，这是一门冥想的法门。 在学院当中，他曾经了解到，那些真正的天才冥想的方法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 普通人的冥想，是通过已有的精神力勾勒自我的形象，在精神的世界里塑造出真实的形态，以此来吸引那些离散的精神力涌入体内，成为形体上的一块基石。 可对于那些天才来说不一样，他们的冥想在体内勾勒的形象并非是自我，因为人内在的精神本质并不一定与躯体同步，只是与躯体相同的精神形态更加稳定，更加适合普通人罢了，天才们总是能够塑造出自我认知中完美的形象，以此来构建精神内核。 例如，摩纳的精神核心，就是一个和他面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人，但在形体上，这个小人却极度不协调，一只手长，一只手短，两条腿更是相比于躯体来说比例失衡，显然这并不是最完美的状态。 倘若他有极高的天赋，在第一次冥想的时候，他就能够构建出一个与自身几乎等同的形象，当然，更大的概率是他会构建出一个自我内心的完美形象，这个形象并不一定是自己的模样，甚至可以是花草树木之类，那完全由心念所决定。 完美的精神形体更加稳定，也能够容纳更强大的精神波动，因此在修炼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 一阶法师每天冥想的时间极限大约是四个小时，再久的话作用就聊胜于无，强行修炼甚至有的人出现意外，因此效率就是彰显不同人之间差距的唯一标准。 按照他自己的推断，以他如今的冥想速率，大约需要半个月左右时间，才能把精神力推到1-50，这是保证每日不停歇地修炼的情况下。 现在他的精神力是1-30，没错，仅仅是半个月，距离他突破一阶，他就已经得到了将近二十个刻度的精神力，他总有一种感觉，至于在冥想方面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而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深渊大人所说，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他自身，而非是对方的馈赠。 “所以说，其实我是有法师天赋的，只是在学徒卡了太久，没有显露出来罢了？”摩纳大胆猜测。 精神力达到50刻度之后，将有机会迎来质变，因为50正是二阶法师的入门门槛，低于这个数量，突破的时候很有可能由于精神匮乏而导致失败，最后的结果……死无全尸倒也不至于，但成为白痴的概率很高！ “希望能给我一点惊喜吧！”摩纳心想，对于这门冥想之法很是期待。 当年的他之所以选择走上法师之路，就是因为没有能够得到血脉觉醒，从侧面看，他对追求超凡的梦想一刻也未曾熄灭。 摩纳开始接收这门冥想之法，并不由自主的照着其中所记载的方式运转起了精神力。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波动从他的眉心透体而出，遇到了木质的床栏、竹制的墙壁亦或是其他实体物品，都毫无阻碍地穿透而过。 这间屋外是一片静谧的院子，此时院子里短小的杂草无风自动，开始摇曳起来，幸好附近并未有别人看到这一幕。 而坐在房间里的摩纳，此时大脑里却呈现出了院子里的情况，那些自我摇摆的小草，地面上交错密布的石子，全都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视界里。 他并未睁开眼，但却“看”得一清二楚。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效果，“精神探测？” 这是四阶以上的法师才能够做到的精神力透体而出。 仅仅是尝试运转了一下这门冥想之法，居然就收获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太神奇了！”摩纳心神荡漾，这种颠覆了他过去所学习的法术知识常识的现象，就这么摆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达到四阶法师，法术的精神力还是太过于脆弱，即使是在冥想的时候，也不能够轻易地被打扰，否则很可能精神失控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傻瓜。 四阶，就是法师超凡者绝对的分水岭，四阶以前，法师虽然能够进行完整的施法，但无论速度还是强度都不够完美，往往需要人来保护他们。 因此四阶以下的法师，基本上不参与战争行为，在数百年前的国战当中，法师军团的组成便是由全四阶及以上的法师构成，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绝对的精锐。 四阶法师之所以远胜于三阶，就是因为精神力的外放，能以精神干涉实质的威力，已然不是普通人类军团能够抵挡的。 如果是低阶法师杀人还要进行吟唱或是构建法术基石，那么四阶以后，精神力一席卷而出，便能轻易带走一条生命。 摩纳甚至想尝试用精神力去抚摸一下那些摇曳的草地，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于是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他不过是借助这门全新的冥想法才能够做到这一步，想来与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干涉物质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么这一步能帮助我干嘛呢？我能够通过这样提高精神增长速度吗？”摩纳开始思考比较现实的问题。 既然这是一门冥想之法，那么冥想法该有的功能它应该也是有的，提高精神增长的速率，能够容纳更庞大的精神波动……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于外界的观察越来越清晰了，只此时天色渐暗，仅存的夕阳余晖落在草地上，部分杂草身上带着水滴，是负责维护这里的佣人刚洒的，在夕阳的映射下，逐渐散射出各色光彩。 “这是什么？”摩纳尝试着对那些各色光芒进行观察，利用精神的特质分析它们。 这时，一股暖流在他心底流过，旋即令摩纳内心窃喜，这股熟悉的感觉，那便是精神增长的象征。 第13章 辞别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各色的光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能够让人的精神力增加的能力？如果真是这等神物，绝不会在这个世界籍籍无名。 法师职业出现于两千年前，相比于动辄数万年的血脉者，这个职业还很年轻，但其所具有的伟力，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明明只是孱弱的人类，却能够凭借着所谓的冥想，一步步蜕变成为传奇生物，某种意义上，这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生物进化。 无论是精灵还是龙族，亦或是巨人以及矮人，他们是天生的超凡种，身体里有内置的超凡器官。 这也是为何器官移植学在人类当中并未被列为禁忌的原因，因为移植其他超凡种的超凡器官，来为人类增加能够操控此界力量的能力，本就是诸多学者研究的课题，也是人类一直想要窥探的秘密。 没错，即使是超凡种中的普通族人，也就是血脉不那么强大的那些个体，他们依旧有接触超凡能力的机会，可以这么理解，超凡种的超凡来自于两者，一是他们传承的血脉，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器官。 而人类没有这种东西，至少在数千年前是这样的，直到某一天，一个名为法术器官的物品被发现了，时至今日，这个东西的来历都毫无考证，它存在于人类的下丹田，宛如一颗果实一般挂在那里。 没有这个东西的人，就无法驱动法术，而拥有这个东西的人，也就是常说的法师天赋者。 法师是靠精神力来驱动一切的，但在那之前得有一个前提，你需要有法术器官，否则，无论怎样进行冥想，精神力都不会有所增长，这是一个相当诡异的现象。 因为精神力与法力是两种东西，前者是法师的本质，也是通往高阶道路的绝对力量，后者是这个世界的现象，是由某些元素潮汐或是特殊力量碎片引起的现象。 本质与现象之间存在的联系，但偏偏它们表现出来的力量体系又几乎是完全独立的，六阶的法师释放一个二阶的法术，除了操作上更加细致，单论单纯的破坏力，或者说是蕴含的能量，与二阶的法师释放的没有任何区别。 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就必须学习更高阶的法术，比如二阶的爆炎术和三阶的爆炎术，名字一模一样，后者是前者的上位，但构建起来的法术模型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就给人一种法术体系是完全独立的感觉，人类只是能够通过精神力来控制罢了，如果二者是完全同步的，那六阶法师释放出来的爆炎术，就不会有等级之分，理所应当按照输入能量的大小来划分级别。 迄今为止的所有探秘研究，都未能揭示出二者的根源联系，因此即使是在耀星学院，这样一个大陆上顶尖的学院，也没有哪位导师能够说明白这个问题。 倒不如说，在漫长的历史里这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没有人会花费时间再去探究这些东西了，因为它并不能让人实力增长。 也许只有那些实力进无可进，已经抵达这个世界巅峰的人或其他生物，会对一些掩埋在历史中的隐秘感兴趣，庞大的求知欲的确让法师对各种各样的研究产生天然的欲望，但他们似乎不会对自身产生疑惑。 当然这些东西还离此刻的摩纳太过遥远，倘若是以月澄的视角来看，他就能很轻易地揭示其中的关系，而放在摩纳脑海中的这份知识，又未尝不是他的一种尝试。 …… 结束了今天的修炼，时间已经到了夜晚，晚饭他已经特意吩咐我不用给他送，他要闭关冥想，因此自然不会有人蠢到来打扰他。 这次冥想之后，他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的增长。 居然大约增长了20%？摩纳惊讶地睁开眼。 如此明显的增长，不可能出现无法发觉的状况，何况他目前的精神如此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但这个数量的确有些夸张。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尝试吗？” 从床上下来，摩纳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他四处乱瞟，尝试着寻找自己刚刚用精神看到的那株小草，那株身上散发了五色光芒的小草。 不过很可惜，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位置，分辨出来自然不太可能，走到那片区域，摩纳一点点对比着。 “算了！这有一点点找怎么可能有结果，等明天冥想的时候再……唔，好像和大哥说很快就离开的……” 想起了那由深渊大人传递而来的声音，摩纳想了想还是决定早点离开。 翌日清晨，摩纳早早起床，感受着自己的精神力状况，昨日冥想过后大量增长的精神力此刻感觉还有些不够圆润，贸然继续修炼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摩纳用法术唤来纯净水洗了把脸，法术在这一点上非常便捷，洗完脸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将洗脸后的水往草地上一撒，手上则是施展另一个法术，烤干自己脸上残留的水滴。 其实还有一个功能上更加便捷的法术——清洁术，不过这个法术他不能够瞬发，因此没有选择它。 一个法术被评定为几阶，并不是看威力或者是复杂程度，不过高阶的相对低阶自然普遍更加复杂。 低阶的甚至学徒法术里，也有很复杂的，决定法术等阶的，是其承载的法力最低下限，至于上限……有一个名为清除的法术，可以视作它的上位替代，而且其作用很强大。 院子外传来了声响，而后院子的大门便被人轻轻叩响，同时传来了一道声音。 “请问需要准备早点吗？” 摩纳一听，没有拒绝，回应了一声“好！” 对方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离开去准备早点去了。 没过一会，院门再次被敲响，摩纳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就是昨天的那个管家，他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 摩纳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先生？” “哦，不必如此称呼我，您身份比较珍贵，呼唤我为管事就好！” 摩纳点点头：“好的，管事先生！” “……” 对方沉默了一瞬间，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摩纳接过后，他就匆忙告辞了。 摩纳望着管事的背影，歪了歪头，随后转身走到了远离的凉亭里。 这个食盒里的食物都是些精致的糕点，摩纳随便吃了两口，觉得有些腻，就没有继续食用了。 刚吃完没多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这里。 “大哥？”摩纳看到了那个走来的人，正是弗迪亚。 “你不是要去开个会吗？”摩纳记得昨天弗迪亚说今天早上商会进行会议来着，怎么这个时候跑来找自己？ 弗迪亚走过来坐在他的面前，开口说道：“还没有这么早开始，你昨天说你要这几天就准备去见见父亲了，我猜你会今天中午就跑，万一我直接去参加会议，岂不是今天连面都见不到？” 摩纳脸上有些尴尬，他的确打算过会儿就离开，因为大哥要去开会，应该是无暇理会自己的。 “呵，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这么着急干嘛？虽然我今天有公务在身，但你多留几天，我还是有空招待你的。” “不了吧，还是不打扰大哥了，几个月后就要新年聚会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摩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大哥的提议。 “新年聚会？那是在家族领地上，那里可没有这里有趣，而且一堆上了年纪的长辈，我们这些年轻人不过是他们嘴里的话题罢了，而且到了那时，催婚的一个比一个多，哦对了，你也已经成年了，相比于我，你倒是相对轻松一些！” 结婚……摩纳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没想到今年的家族聚会居然就要面临这种事吗？ 至于大哥口中说的轻松一点，倒也的确，他并非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钉在他身上的目光自然就要少很多，况且他几乎没有抛头露面过，大多数人对他的情况都并不清楚，不会轻易提出婚约的。 不过这也意味着假如有合适的对象，父亲几乎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婚事，至于他的意愿，那并不重要。 “突然就不是那么想回去了！” “啊？哈哈哈哈，这确实很像你，不过不用担心，目前有资格的贵族里面和你同年纪的女子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有婚约在身了，你是相对安全的。” 摩纳面容一松：“这样吗？那还好。” 弗迪亚撇了撇嘴道：“还好？还好个屁啊，你能不能考虑问题成熟点？” “哎？我很不成熟吗？可是大哥你也很讨厌催婚啊？” 弗迪亚听闻，突然面色一变，紧接着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摩纳，我并不讨厌婚约，但我并不觉得有人足以配得上我，他们不过是觊觎家族的势力或者是我的财富罢了，都是庸才！” 摩纳面容一僵，他又听到了这个词汇，而且是从大哥口中说出。 “怎么了吗？”弗迪亚察觉到了摩纳的呆滞，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婚约啊！的确是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呢。”摩纳很快掩饰了过去，弗迪亚也并未对此怀疑。 …… 兄弟俩又聊了一会儿，弗迪亚再次挽留摩纳，但依旧被他拒绝了，到最后，弗迪亚无奈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看样子是留不住你了。” “既然你要回去，那你想好了回去的办法了吗？” 摩纳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我找一家商会的车队一起跟着回去就好了。” 随之而来是大哥鄙夷的眼光，他闷声开口道：“你知道大哥是干什么的吗？” “呃～好像是和商会有关的工作……” “这里最大的商会就是你大哥的，你还找其他的商会带你回去？舍近求远吗？” “呃，大哥我错了！” 见到摩纳认错态度良好，弗迪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不用废话了，这件事我来替你安排吧，你要离开的时候，直接联系这里的管事就行，放心，一路把你送到王都，保证路上没有劫匪敢来。” ……过了一会儿，弗迪亚掐准时间，起身离开去参加那场会议了，只留下摩纳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离开之后还吩咐人送了一个包裹过来，里面放着一些钱币，还有一些应急的物品，按照他的说法，虽然商会本身就配有这些物品，但自己还带一些准是没错的。 摩纳收下后，就准备动身离开了，那位管事直接安排马车从门口接他，上了车后便是一路通行，来到了商会的驻地。 “小少爷，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一队商队出发，到时您家的车也会跟随其中，我已经告诉了领头的人，他们会负责好您的行程，祝您一路顺风！” 这个人现在已经知道了摩纳的身份，因此直接喊他作小少爷，上下打点好一切之后，管事也告别了摩纳。 摩纳坐在车里，趁着还没有出发，开始学习自己还会掌握的一阶法术。 关于掌握的法术数量问题，一阶的法师最多的极限是三十五个法术，这是已知的最大限度。 而普通的人其实一般记将近三十个就差不多了，再学习更多的法术是会遗忘的，因为法术知识是有重量的，在你的精神力没有达到标准之前，能学习的法术数量自然也是固定的。 当然学徒阶的法术不计入此类，那些大多都是基础法术原理，是必须掌握的基柱知识，连初等知识都算不上。 比如所谓的召唤纯净水的法术，这个东西的叫法都不固定，学院的课本上写的是唤水术，一些古老的典籍上记载的是制水术，还有造水术这种版本，反正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而它的原理，就是通过精神力对，离散在空气中的法力因子进行拘束，剥离出其中的水属性元素力量，汇集成为水滴。 所以这个法术在沙漠这种地区，直接从空气里面唤水是做不到的，当然，高阶的法师能够从水元素位面直接召唤水来，并不受区域的限制。 其实总结来讲，所有的法术基础一共有四个，第一个是分离法术，第二个是汇集法术，第三个是鉴定法术，最后一个是分析法术。 当然这是非常笼统的概念，有的高阶法师一生都未必能够将其中一项完全钻研。 第14章 天赋? 目前，摩纳掌握的一阶法术只有两个，燃火和坚固，这是两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法术了，二者都只需要构建一个法术回路，就能够完整地施展出来，无需媒介与灵语辅佐。 前者让摩纳能够以自身为中心，两米左右的半径内物品表面产生一团燃烧的火焰，这团火焰的大小取决于摩纳投入的法力多少，释放后会在两秒内火势达到最大。 后者是一个辅助性质的保护法术，表现的效果是在身体周围一米区域内构造一堵土黄色的墙壁，墙壁的坚韧程度与覆盖面积同样与法力输入值有关。 这两个法术之所以他会，是因为这是学徒法师的课程上学习过的唯二的属于一阶的内容，通过剥离周围存在的元素微粒杂质，然后汇集其特定的元素力量，通过法师施法回路进行约束后产生的实用性技能。 其进阶版本还有诸如燃烧之手、坚固之盾之类的，属于二阶法术的范畴。 除了这两个，摩纳知道法术原理的一阶法术还有十余个，当年他一心渴求成为法师，对于一节法师的本事早就垂涎万分，相关的准备工作更是非常到位，可惜一直没能突破…… 法师职业在这数千年里发展迅速，其所触及的领域已经异常广泛。 按照古老的划分，法术共有六大领域，它们分别是召唤、权柄、元素、空间、知识、真言。 目前摩纳所能接触的法术，基本都是元素类法术，它最简单，即使是刚刚初学者也能理解那些相对晦涩的内容，其它的法术类型，往往都是高精法术的代表，尤其是权柄、空间、真言法术，这几乎都是四阶及以上才能够驱使的力量。 元素类法术最普及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空气中逸散的大量元素微粒，它们共同组成了名为元素潮汐的事物，覆盖在整片大陆乃至于整个世界表面。 而在元素类法术中也有不同的分支，一个人妄想学习所有同阶法术是不可能的，除了记忆的限制之外，法力的活性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法力储存于法力器官内，施法的过程是精神力勾动法力，在体表刻画出回路，进而引动空气中本就存在的法力粒子，也就是元素微粒，来完成一个法术的释放，那么对于不同相性的元素，彼此冲突的结果是必然的。 施展火系法术自然不可能掺杂水系微粒，反之亦然。 那么体内储存的法力，也必然有某种偏好，有人与天赋有关，对某一类元素亲和力较高，自然而然选择那一种，摩纳只是个普通的家伙，并没有对任何一种元素产生亲和，那么他的选择就是随心罢了。 而大部分的法师，其实都是在水火土之间徘徊，因为这些属于法师基础教育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负担得起，其他元素诸如雷、风、暗、光，当然威力更加巨大，但其培养成本也是陡增。 反正摩纳没有获得过任何一个和光暗有关的法术卷轴，在同学中也没有人修行这类法术。 土和火，摩纳想了想还是决定就走这条最寻常的道路，毕竟这只是常见而不是弱小，火系法术在破坏力上，永远都是令人满意的，而土系法术在防御力上自然不必多说。 那么，第三个一阶法术，就选…… “火球术，就是你了！”一阶法术之光·最简单的杀人毁尸手段·居家旅行的必备技能，这些名头火球术是当之无愧的。 几乎没有耗费功夫，摩纳就成功地学会了这个法术，过程花了五分钟不到。 “嗯？是这个法术太简单了吗？不到五分钟就成功了？”打开车窗看了看商会墙壁上的机械钟，上面的确显示才过去了五个小刻度。 “难不成我还有火系法术天赋不成？”换揣着疑惑，摩纳开始了他的第四个一阶法术的学习之路。 又是五分钟后，摩纳出神地望着那个挂钟，确认其的确只走过了十个刻度，顿时被惊住了。 阻火术，用于灭火救援保命的实用性法术，现在已经安静地躺在他的脑海里了，与记住法术原理不同，他是能真切感受到学会了一个全新法术的那种充实感，精神力的律动也在提示着他这一点。 我真的有绝佳的火系法术天赋……？ 火焰突刺、地裂、碎石、熔岩，四个一阶法术毫无阻碍地被他轻松拿下，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学得很快，快得有些离谱。 这是好事吗？应该算是吧！摩纳有种贫穷乍富的体验。 过了好半晌他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学习法术了，虽然他还知道几个，但那些对他来说意义不大，要么是没啥作用的，要么涉及到水元素领域，他目前只专精火与土，其他的还是先放一放吧。 学得很快，就是不知道放得怎么样，低阶法术需要勤加练习才行，可惜现在在车上，没办法找个练习对象好好地搓一搓火球！ …… “少爷，准备出发了！” 摩纳乘坐的马车外，一个声音传来进来，摩纳透过窗户一看，是一个商会的成员，他负责驾驶摩纳乘坐的马车。 摩纳点头回应了一声：“好的！”然后放下了窗帘，除了从顶部几个狭小的玻璃孔中投射进来的阳光，整个马车内部显得有些昏暗。 摩纳手边，一个金属制成的按钮被他按下，马车顶部的天窗被打开，阳光洒落，驱走了阴暗。 马车缓缓前进，不一会儿就出了商会驻地，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传入摩纳耳中，摩纳掀起放下的窗帘一脚，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马车毫无阻碍地出了城，毕竟是最有名的商会，背靠卡洛斯家族的大少爷，没有人会对这个商会进行盘问，因此摩纳这里连一点骚扰都没有受到。 出了城之后道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尽管打通的商线一路上已经铺设了石头沙砾道路，但马车行驶在上面还是有一些颠簸，摩纳也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干脆找商会的人要来了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杂志是公国最大的报社发行的，该报社由国王陛下亲自设立，据说是仿照遥远地区的一个国家中的制度，起初这种把国家大事放在纸上传播给民众的行为还让贵族有些不安，除了王都这家报社其他私人的都被打上了异端的标签，在贵族领地中被完全封杀。 后来事情闹大了，连王都报社的发行物都被焚毁，这一举动激怒了那位年迈的国王陛下，当然，那个时候这位陛下正值壮年，远征刚刚结束，国内政局相当稳定。 仅仅是一个星期，这场风波就被彻底平定，而后公国内对于报社这种机构就采取了保护措施。 不过一般的人还是没有能力建立这种组织的，贵族虽然碍于政令无法直接针对这些机构组织，但暗中的打压还是必不可少的。 终其原因，还是这些所谓的刊物，会让原本愚昧无知的领民，尤其是那些世代为农的自由民，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对于贵族统治是一个巨大的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毒瘤。 当然，换个视角，那些世代为农的自由民们，究其一生都不会离开一个贵族的领地，除了商人，很少会有人跨领地而行。 一方面是山高路远，劫匪众多，另一方面则是不同贵族对于其他人治下的平民态度的不同，如果一个奴隶跑到了别人的领地，那么大概率他就要换一个主人了，可如果是一个自由民，那就要进行交涉了，这很麻烦，且并不划算，部分残暴贵族们正确的做法是，为他打上奴隶印记，直接当成奴隶就好了。 可是当刊物发行后，尤其是其中还公布了几条有人维护的路线时，领地中自由民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流动了，毕竟自由民本身是无需定居在某个贵族的领地的，只要他们获得了居住资格，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搬离。 一般只有贵族领地核心区域的自由民，才有所谓的领地身份凭证，这些人要想转投其他地方，是很容易被当作探子拒绝的，但领地其他不毛之地，人数统计都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下面报上来多少就是多少，又哪管得了其中人的去处呢？ 除了领地人民的流失直接导致的税收减少，还有一点就是自由民们居然开始讲王国法律了，贵族领地是什么区域，是半自治区域，但有哪个贵族会真的只是半自治？ 除了王都发出的征兵令与税收令，其它的一切都是有一片区域的主人，当地的贵族制定的，但当这一切遇上了懂法的自由民，贵族们就真的是开始感受到了法律这东西的威力。 法是由高层指定的，因此必然维护高层的利益，可那位神武的国王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和贵族这个阶级产生了隔阂，每一条政策似乎都在间接地针对着贵族阶级。 无论这片大地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斗，刊物都能及时将其公布出来，某种意义上，这些都是国王陛下探子的手段，是用来警告一些不轨之徒的利器。 你看，我知晓你领地上发生的一切“大事”，你不会希望自己也被写进其中的吧？ …… 翻开柔和的白色草纸，这种用素草制作的纸张，完整时具有堪比兽皮二分之一的抗撕扯能力，火焰是其唯一的克星，不过制作成刊物的承载物时，由一张揭成了五张，这样减少了厚度，使得能更加大量地使用。 上面的字符是用法术机器印刷的，摩纳能感觉到那些残留的法术粒子，附着在书本的底端。 第15章 见闻 封面上写着“应知”，下面画着一个公国皇室的标志，这代表着其出品方，也是最直接有效的防伪标志，紧接着目光继续往下看，下面赫然写着“四十二年月刊九”。 这代表着这本名为“应知”的杂志第一期是四十二年前某天开始发行的。 此外，这个赫赫有名的期刊和王都报社建立时间是一致的，现在是晨曦历9734年9月，倒推过来，该报社成立于晨曦历9692年！ 而在9690年，远征取得了胜利，因此这个时间段是国王陛下御驾亲征之后的繁盛之刻，国内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兴盛之兆，出了这划时代意义的报社，还有许多王室的机构也是在那时候建立的！ 回归正题，这本期刊之所以分类是杂志，是因为其中记录的都是一些近期发生的事件捕风捉影的猜测，它无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只能被视为小道消息。 但历史上，它非常有名，因为它的确精准地透露过几次大事件的前兆。 对于平民，尤其是行走的商人来说，这是一本不错的打发时间的书籍，其中的故事半真半假，很是有趣。 翻开第一页，上面叙述的内容他并不陌生，因为这里用足足半页的篇幅讲了一件发生在杰娜城的事情，那就是杰娜城的商业盛况。 放在第一页，也就意味着这个消息在排版人看来最是可信，而事实上，上面写的结论也的确是真的。 不过这个内容…… 摩纳一边读一边笑了起来。 ———————————————————— 自去年一月份开始，国王陛下颁布了全新的《商贸法案》以及《商贸城市规定放缓条例》，接下来的日子里，事实为我们证明了，这些举措正是为一座着名的城市提供便利……来，让我们将目光放在公国南边的边陲上，这有一座名为杰娜的城市。 杰娜，想必大家……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 而杰娜城地处……目前，杰娜城已经打通了三条贸易路线，它们分别连接王都，库里西欧王国的王都，还有…… ……杰娜城内，涌现出了许多家大型的商会，借着这股东风，这些往日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恰好赚了个盆满钵满…… ……其中最大的商会，是一家名为卡弗的商会，据我们的消息，这家商会居然由数十位贵族共同投资，并且甚至与一些其他国家的贵族有所关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而其幕后主导者，有传言说是一位崭露头角的贵族公子…… 下期正文首页，我们将揭晓这个答案……各位读者朋友敬请期待。 ———————————————————————— 摩纳看到这卖关子的结尾，可不会认为这是报社得不到真正的消息。 以大哥商人的视角，曝光度必然是他迫切需要的，如果报社主动联系他，他没有什么理由隐瞒，在这片土地上，暗箱操作是不可取的，否则他也没必要联合诸多贵族开拓路线，以卡洛斯家族的名义吃独食不好吗？ 而在上层的贵族中，即使不明白这些商线有多么庞大的利润，也必然知道商会的主导者，就是卡洛斯家族的嫡长子——弗迪亚。 这并非秘密！ 如今却没有被爆出来，要么是弗迪亚自己刻意隐瞒，想要借此做些什么，要么就是父亲为其掩盖下来了。 不过看这纸上所写的，下期的头条，将会揭秘这位神秘人的身份，那必然不是父亲掩盖下来了。 王都报社发行的期刊阅读者众多，而在商人中流传最广的，反而是这些类似于杂刊一样的东西，因此可以预见，下期结论出来的时候，公国内所有行商的人估计都会知道，杰娜城与弗迪亚的名头了。 “好一场免费的宣传……嗯，国王陛下亲设的报刊……也许并不是意外，不，这一定是计划好的！”摩纳肯定道，又不是瞬间，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国王陛下的态度明确，对杰娜城的事情皆是同意亦或者默许的态度，那么稍微动用手下资源来为其造势，也是很显而易见的。 比起报刊上透露出来只言片语，这种无形的信号对于贵族才是一种压制。 “塑造一位商业天才吗？这样其他贵族对哥哥的小动作，就要重新斟酌利益了。” 摩纳对政治并不愚笨，也不呆板，他几乎是一瞬间就领略到了部分隐藏在表面的意思，站在一个贵族的角度，如果这是突然从宫廷中传来的内容，那么他必须第一时间就会作出反应，表明自我的态度。 否则就是为家族招致灾祸！ 不过其实他也没必要这么做，毕竟他身为卡洛斯家族的人，本就不在所谓的与国王对立的阶级当中。 没错，与国王对立的贵族阶级，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是那些根基尚浅，还没有什么底蕴的贵族。 比如在陛下远征之时突破了传奇的血脉者——科诺将军。 已经因为沐浴龙血吞没龙躯的屠龙勇士，半龙人——柯撒希斯。 这两位都是新晋的侯爵，而且还是战功封爵，贵族剑的游戏他们似乎还不太擅长，在这几十年里搞出了不小的动作。 那么位年迈的国王陛下，也不得不考虑自己死后的事情，因此在这提前布局。 实际上双方都有所克制，国王压贵族是不错，但手段其实比较柔和，杀鸡儆猴也是选的那个最没有威胁的鸡。 再圣明的国王在老年时也会力有不逮，维持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错了。 那些旧的古老贵族，更多是对这个国家的义务，所以卡洛斯大公被称为守国者。 第一眼是经济领域的东西，第二页毫无疑问就是政治领域的，这是惯例，这两者总是排在第一二页。 “五公主的婚礼出现了第三者？”摩纳饶有兴趣地阅读这则八卦，没一会就把这件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什么大闹礼仪殿，什么撕坏婚纱，什么捧花扔给了路边的礼客…… 摩纳对此不置可否。 真的以为王宫后卫队是吃素的？要是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人都能混进公主的婚礼，还闹到了交接仪式上，那简直是公国之耻。 由此可见，这本杂志确实不愧它的分类，明明是和建立时间同样遥远的东西，却老是丢这种小道消息上去……不愧是会让商人最钟爱的杂志之一。 后面记载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 第七页。 某个贵族的领地里最近出现了闹鬼，为此搞得他们一家心神不宁，于是到附近的神殿请了牧师。 牧师一来到家中，就说这座古堡风水不好，然后一番指点下，花了一千多枚金币，牧师才支了一个招。 那就是重建一座古堡，建在原来这座古堡的西面！并且原来这古堡的材料通通都要焚毁，以防止鬼怪的诅咒蔓延。 于是这个贵族花了近万枚金币，之前建了一个样式几乎一模一样的古堡，住进去之后，再没有出现问题。 可是住了一个月以后，这对贵族夫妇，突然在墙角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自己早年丢失的一部分钱财，当时由于修建，找不到暗格的开关了，二人想着就留给以后的孩子慢慢找吧，记录了大概的位置就算了。 结果刚搬进新家没几个月，那个暗格的位置突然就出现了，因为对方在修建的时候，把原本古堡的材料拆解下来后，打磨了一下就重新放置了，恰好将原本封死的暗格漏了一点出来。 这下夫妻二人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重建古堡可是花了近万枚金币，结果只是把原本的拆了，涂上颜料或是打磨了一下就重装了。 所以说什么城堡有诅咒，材料要焚毁，也全是狗屁。 这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第七页末。 ——该诈骗案将在本月月尾于王都科摩罗圣贤院公开宣判，陪审团成员包括着名法案修订人……圣路易安教堂主教……贵族协会会长…… “呵呵，很会玩啊！闹鬼居然是管家与女仆串通起来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居然是这对贵族平日太过仁慈？下人们都不怕他们，有胆量做这种事情。” 摩纳无语，贵族一直被部分平民说成是邪恶且暴虐的，然而一个脾气好一点的贵族就被下人们联合起来骗。 世界真实参差，人心就更加复杂了。 “大人，即将进入沙漠地区了，需不需要提前为你准备多几个水囊？”马车外，赶路的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询问摩纳是否需要水袋。 “好的，麻烦你了！” …… 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商队已经抵达了一字黄沙的区域，这是一块横跨数座山脉的条形沙漠带，商会的路线是从中间横穿而过，并不需要走“一”字。 虽然路程也不过两个时辰，但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足的，弗迪亚开拓的商贸路线在这里特意设置了一个补给站，沙漠中几个小型的绿洲部落也在这里贩卖物品，除了水之外，沙漠特有的一些产物也将会在这里进入车队货箱，成为贸易线上的一环。 摩纳打开了窗户，外面的空气已经有些浑浊，远处更是能看到那飘扬的细小黄沙，虽然能见度不算很低，但相比于杰娜城那清新的空气，这里的环境已经可以和恶劣挂钩了。 商会的采购员已经前往与人交涉，花费相对合理的价格在这些“沙漠人”手中买下了他们的特产，然后统统运输到最后几个车厢，那里还有许多空位。 不一会儿，摩纳的马车夫也回来了，他手上拿着四个巨大的水囊，摩纳从窗口接了过来，一排排在自己身边，这里面的水足够他喝一天了，这趟旅程也才半天的时间，可谓是相当充足了。 “嘿嘿，在这里水不算很贵，要是到了绿洲部落，那水对外来人来说，可是贵得让人心疼。”马车夫嘿嘿一笑对着摩纳说着沙漠里的事情。 可能是摩纳比较好说话的样子，即使是知道对方应该是个身份尊贵的贵族少爷，也没有让这车夫有所顾虑。 “对了，我听商会的管事大人说，一会要去绿洲运货，可能路程会变多一个时辰！” 摩纳点了点头：“嗯！我不着急赶路。” …… 商队再次启程，摩纳关上窗户，打开了窗帘，外面一望无际的黄沙，高低起伏的沙丘没有任何变化，视野虽然开阔，但看久了单调的景色不由自主地让人产生晕眩感。 沙漠异常容易迷路，但商队有专门的路引，并未出现任何突发状况。 偶尔会出现沙蟹之类的生物，都被随行的护卫队轻松解决，摩纳从车夫口里得知，这条路线上有人专门猎杀这些生物，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漏网之鱼，几只小东西成不了气候。 又是一个时辰后，商队抵达了绿洲部落。 第16章 沙漠人维桠 身为一名法师，他对元素波动自然有所感觉，在一路上的黄沙区域，沉寂的水、草等元素粒子让人感觉沉闷难耐，而此时，他感受到了相对充沛的水元素粒子在不远处聚集。 透过磨砂的玻璃窗户，摩纳看到了那一抹浮现眼底的碧绿。 宛如调色盘边界的颜色渐进，从褐黄色到翠绿色的转变。 这里就是沙漠绿洲！ 拉车的角马停下了疲惫的脚步，在原地发出闷而缓的鼻息，商会的人员忙着安排人去给马匹口中喂上凉水，一众商队就停留在这交界之处。 “少爷，马车进不去部落，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步行下来看看。” 摩纳应了一声，打开门扉走了出来，呼啸的黄沙在耳边吹响，点点沙尘刮得他脸上隐隐作痛，周围的马车上都发出了沙子撞击车身的声音。 风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狂燥了起来，见状，车夫对着刚出来的摩纳解释道：“绿洲附近的沙风偶尔会变得狂躁，不过不用害怕，这种程度还没办法打坏队里的马车，我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状况不算常见，但也并不罕见。” “变大？”摩纳眯起眼睛，适应那些沙尘呼啸的感觉，“绿洲附近的沙漠应该相对较小才对……” 听着他的低语，那马车夫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据说这条商路刚打通的时候，这种古怪的现象还引来了王都里的大师们，好像叫什么地质勘探专家，可惜他们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那些……咳咳……沙漠人反而认为这是保护他们的天然屏障，对这种现象进行祭拜活动。” “沙漠人？”摩纳注意到了车夫说话时那明显的停顿。 “您马上就会见到的，他们就是这里的土着居民，不过您可能得注意一点，他们很讨厌别人称呼他们为沙漠人，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是在沙漠世界里活下来的天选者，他们一般称呼自己为绿洲勇士，您要是遇到了，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流。” “这样么？好的，我就看看。” 马车夫见摩纳要往绿洲当中去，于是主动上前：“我来为您引路吧！这里我来过几次，还算熟悉，遇上‘他们’由我来交流就行！” “好！”摩纳同意了他的提议，跟着他一起前往那片绿意盎然的区域。 仿佛空气当中有某种无形的界限，迈过这道界限之后，那逼仄的空气居然瞬间被一股清甜取代，摩纳瞠目结舌，望着这堪称造物者奇迹的现象。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这幅景色震撼了，沙漠中的绿洲在我眼里原本只是一处苟延残喘的区域罢了，可当真正踏足这里时，才会明白，这里是如此仙境，可惜，除了泉水，这里并不适合耕种，因为地方太小了，否则，也许他们就不会选择和我们进行贸易了！” 摩纳点头表示赞成，倘若能够有足够且合适的空间供给耕种，那么必然会形成封闭的农耕部落，部落里的人们究其一生都不必为食物发愁，自然更加不需要贸易。 沙漠是阻拦探索的最大束缚，按照那样的发展，也许只有等待某一代富足的子民，才产生探索外界的动力，才可能真正走出封闭。 这个过程注定艰难且残酷，抛弃安逸而选择死亡的沙漠，那是无需纠结的一个选择！ 当然，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像商队这样的外人，就会打破这里的宁静，在过往时候，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沙漠中此前一直流传着有一片绿洲乐土的流言，那是某些幸运儿写在他们的游记里面的真人真事！ 部落采用木头建成的房屋，远处似乎还有石头制成的堡垒，不过还没有建设完全，应该是最近才动工的，各种各样的材料堆积在路边，都是些外界不常使用的重料、杂料。 这里并不富裕！ 木屋大多敞开，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摩纳随便看了几家，都是一张床加上一个柜子，床就是一块木板子搭起来的，底下要么放几个木桩，要么直接放在木制地板上，柜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普遍很矮。 木屋都是离地半米左右，用一些沙土堆砌了简单的楼梯，供人上下。 木屋门口，楼梯两侧，空旷的区域就是用来摆放杂物，或者是售卖物品的，这里还没有什么个人的商店概念，钱币这种东西能用，但以物易物依旧是他们的惯例。 摩纳就看到有商队的人拿钱币买东西，而两个明显的沙漠人则是以物易物，至于为什么他能清楚的分辨沙漠人，这当然不是车夫给他的指引，而是沙漠人独特的造型。 灰褐色的皮肤与商会成员区别非常大，商会里的人员皮肤只有白、黄、黑三色，即使是黄色皮肤的人，与他们这个灰褐色差距也实在明显，摩纳想认不出都难。 另外，那一层灰褐色的皮肤有点类似于角质层，上面还有一些奇怪而丑陋的纹路，如果是裸着上身，这些沙漠人就像是某些半兽族的异类。 摩纳本想开口问一下，但又担心被人误会，在这惹上麻烦，于是断绝了这种想法。 摩纳逛了一圈，并没有买下任何东西，车夫见到前面的建筑以及多辅以石料，提醒摩纳道：“这里已经算是他们当中较为尊贵的人居住的地方，这些人只有十来个，他们当中有人还前往过高等学院读过启蒙课。” 哦？摩纳有些兴致，启蒙课？学院？ 西索公国的学院和库里西欧的那种是不一样的，比如摩纳修习的耀星学院，就是一所法师学院，库里西欧学院皆是围绕法师所设立的，普通的启蒙的地方被称为学堂，虽然一字之差但大为不同，更高级的还有大学堂。 而西索公国九成以上的学院，都不是法师学院，只是普通人上的，和库里西欧的学堂一样的机构，高等学院就是大学堂！ “我能拜访一下他们吗？”摩纳好奇地问道。 车夫挠了挠头，为难道：“这我就没有门路了，如果是管事大人的话，他需要直接与一位大人交接，那位大人就属于这里的住户之一！” “好吧！”摩纳只好就此作罢。 但此时，一旁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外乡人？请问你是法师吗？” 摩纳转过头，看到一间屋子里有一个人露出半身，站在窗户前，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显然是对摩纳所说。 “对！我是！”摩纳点了点头回应道。 那人目光中流露出了别样的惊喜，开口的语气更是洋溢着热情。 “如果不嫌弃的话，能来我屋里小坐一会儿吗？” 对方发出了邀请，而摩纳又正想借此机会拜访一番，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于是二人相继步入其中。 这间石屋很是宽敞，另一边的天窗在屋外时没能看到，但在屋内却能清晰地发现，这里采光很是不错，尤其是下午时间，阳光透过石英砂窗户落在了几张座椅面上，那位盛情邀请他的沙漠人“贵族”，姑且认为是贵族吧，正坐在那片光里。 “请坐！”对方伸出手来示意二人坐下，摩纳与其相对而坐，车夫自觉地搬了张椅子到一旁，显然是不想打扰两人。 只见这位沙漠人微微一笑，对着摩纳开口介绍自己：“您好，尊敬的法师阁下，我叫维桠，这是我在穆萨高等学院学习时给自己取的名字。” “您好，我叫摩纳，另外，我仅仅只是一位一阶法师，在这个领域还当不起阁下这个称呼，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感谢，那么也请称呼我为维桠好了，这样方便我们的交流！”维桠当即表示让摩纳也直呼其名。 “好的，维桠。” 维桠点了点头，开始直入话题，他似乎很迫切想要得知法师的事情，因为他第一句就问摩纳：“摩纳，你知道该如何成为法师吗？这个问题是否有些冒昧，若是不方便的话，请告知我！” 摩纳愣了下，回忆起西索公国内的制度，虽然西索公国一所法师学院都没有，但是其并不禁止法师职业的存在与传播，因此要弄到一份法师修炼办法，也就是冥想法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见到摩纳的面容一滞，维桠还以为触及到了什么，连忙说道：“要是为难到您，请务必当我未曾提出这个问题！” 摩纳迅速摇了摇头：“不，不是的！”这让维桠松了一口气，而接下来的摩纳的话反而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事实上，如何成为法师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虽然西索公国内并没有法师学院，但是冥想法这东西还是很轻易能够弄到的。” 维桠面容喜色更浓，却没有发现摩纳话里的问题，而他刚想说话，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抱歉，打扰一下，目前国内的冥想法已经很难弄到了，三年前，大贵族们联合要求将冥想法作为禁售知识，不得在公国及公国所属的势力范围内买卖，所以您恐怕没办法弄到一份来历清明的冥想法了！”车夫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维桠的美梦。 从杰娜城出发时，这位车夫就留意到了摩纳似乎是一位远行归来的游子，特别是上面的人特意安排以及叮嘱，他也并非傻子，因此一路上对摩纳的要求基本有求必应，远比一般的车夫尽心尽力，此时出言提醒，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第17章 封锁 “怎么会这样？”摩纳的确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以往和大哥的信件当中也没有收到过这个消息，他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当初，也就是他离开之前的那一年，五年之前！ 彼时国内对于冥想法没有任何限制，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还好有人提醒，否则摩纳就要闹了个大乌龙，信誓旦旦地说简单，到时候弄不到就尴尬了。 不过，摩纳自身也不是没有冥想法的，但要他直接将那些交给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沙漠人，他还是不太愿意的，虽然冥想法大多大差不差，但是差异的个体之间还是有部分细微的区别，而这种区别在冥想时又会造成大麻烦。 毕竟那是脆弱的精神！ 因此摩纳要想将冥想法教给维桠，他必须用精神力完整地复刻一遍，然后演示给维桠看，而看一次基本上不可能完全记下来，他需要反复演示，所以传授冥想法最好的方式不是言传身教，而是用卷轴，法术卷轴！ 一种能够记录下法术过程的特殊物品，制作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在耀星学院时没有这种烦恼，新生入学就会给予机会去图书馆中任意取阅！ 而除去在耀星学院所学到的冥想术，他身上附带的冥想术就只有最后一个了，那就是那个异常强大的冥想术。 这东西想都不用想，是不可能交给这个沙漠人，而且同样受限于上一个的条件。 “抱歉，维桠，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五年前就离开了公国，如今才刚刚返回，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个悲伤的消息！” 维桠眼神黯淡，苦涩道：“好吧，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办法能够弄到。” 摩纳看着他的模样，劝说道：“虽然在国内无法弄到，但公国以南的国家库里西欧，那个国家以法师盛名，在那里并不难弄到，你可以尝试着这条路。” “库里西欧吗？我知道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托人询问的！” “不过，维桠，你为何执意要成为一名法师呢？恕我直言，你们部族所生活的这个环境，并不适合一名法师职业者，相反，如果要追逐超凡者的道路，不妨尝试激活自身的血脉，我观察你们的族人，发现他们和外界的普通人大不相同，似乎天生就有着远超常人的气力，这在一般的种族身上并不常见，很有可能意味着你们血脉中蕴藏的力量！” 维桠笑了笑摇摇头：“这一点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们的人暗中称我们为沙漠人，就是因为我们与你们中的普通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血脉，这种血脉甚至导致了生殖隔离，我们部族中的个体最差的也拥有着同年龄段普通人三倍以上的力气，体型更是庞大。” “但我们的先辈曾经尝试着向一些贵族寻求血脉觉醒的方法，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我们的血脉仅仅只展现了它部分的力量，其他的力量全都被某种奇怪的限制锁死了，在族里面古老的典籍中，传说还有传奇阶段的血脉生物，研究过我们的身体，却并未找到答案。” 说到这里，维桠特意停顿了一下，而后语气有些低沉：“但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们却发现了我们沙漠人的身体，能够作为某些力量的载体，尤其是我们的血脉在我们死亡之后，竟然自主地体现在了身体上，这使得我们沙漠人的数量一度锐减，而对于法师群体来说，我们依旧是良好的法术施法材料！” 说完这段话，维桠盯着摩纳的眼神锐利无比，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阐述他为什么要成为法师。 “无法觉醒血脉，但我们又是天生的材料，如此讽刺的现实，除了龟缩在这沙漠中，寻求其他能够获得力量的方法也是我们的目的之一，我们这些沙漠中较为出名的智者，选择前往高等学院学习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么除了法师还有什么道路能够走呢？” 说到最后，这位沙漠人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悲怆，摩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个沙漠人似乎是突然有感而发，一股脑说了许多他这个外人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对方，想到对方族人的经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向深渊大人祈祷之时，似乎也是同样的境遇。 两个人的内心此时的确产生了些许共鸣。 “很抱歉，维桠，我的确没有办法为你弄到冥想法，不过，其实你可以通过商会进行购买，请不要急着否认，尽管从公国内出发的商队不会为您购买此类物品，但你只需要花费足够金币，相信有很多库里西欧的冒险者愿意为您分忧解难，而在这之前，你只需要将这件事，以委托的形式托人发布在库里西欧就行了，国内的冥想法除了贵族，就掌握在法师手中，他们不敢将其卖给你，是怕查出来牵连到自己，即使是以第三方委托的形式，也很容易被抓住把柄，但如果冥想法的来源是邻国，那么委托护送的冒险者们，只要将其送到了你的手中，即使是被抓到了，也不过是两三年的监禁罢了，您完全有能力凭金钱摆平！” 无论是摆平官方还是摆平这些冒险者，摩纳并未说出这句话，但他明白对方已然了解。 倘若是大哥弗迪亚在这里，以他的势力，做到这件事更是轻而易举，可惜摩纳并未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否则也不过举手之劳，以此来收获一位沙漠人的友谊…… 嗯，我要沙漠人的友谊干什么？摩纳疑惑。 算了，就当是为两个相同遭遇的灵魂而出手相助吧。 摩纳的这个办法，相对来说还算比较简单实施，只是代价略微高昂了，金币对于眼前的贵族来说也是一件难事。 毕竟他可不是公国内的贵族，只是区区沙漠人眼中的智慧阶层，既没有势力，也没有实力，他的地位可能更多来自于祖辈口口相传。 “你觉得这大概要花多少金币打点……” 摩纳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我又没有买过，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而且我觉得它并不难！” “好吧！”维桠叹了口气，虽然是得到了一个办法，但这价格还无从谈起，要是过于昂贵，即使是他都无法承受，毕竟沙漠人本来就不富裕，这片大地上唯一的食物产出是树，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卖钱，其他的…… 摩纳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眼底一亮，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很感谢你的建议。” 见他不想说，摩纳也懒得继续问，对方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那么他感兴趣的事也应该提上议程了。 其中关于沙漠人血脉的问题，他已经得到了相关的解答，这个暂且放一边，他更加好奇有关绿洲边境的那股风沙的问题。 其中既包括他的见闻，也包括他从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内容。 这些信息颠覆了他曾经学过的经典元素论，风元素的汇聚，粒子的律动，一定是多方影响的，既然是影响，那必然就有着过程，可是绿洲周围违反常识的现象，仅仅是在一瞬间就出现了，并且有的还限制在了固定的区域。 这就好像一个人拿着扇子，时而扇子左边，时而扇着右边，无论他扇哪边，他作出更改都有一个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仅凭一把扇子同时扇左右两边。 关于风沙大小方向改变的问题，有可能是过程太过细微，他没有注意到，毕竟他的精神力本质并不强大，还没有那种看破虚妄的能力。 但是人们所说由风沙组成的沙幕，那个被沙漠人称为保护着这片绿洲并且祭拜的对象，却是毫无逻辑可言，风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吹的，而是杂乱的，无序的，就像刚刚那个比喻当中的扇子同时扇左右两边。 当法师不能理解一个问题时，要么是这个问题本身的错误，要么就是法师境界不足。 法术本就是奇迹的存在，因此法师们认为自然并不矛盾，由自然力量领悟出来的法术才矛盾，于水中取火，于镜中取光，这些都是如此。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片沙漠是一位传奇法师的法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至少是他认为的最正确。 “啊！沙幕啊！”说起这个，这位沙漠人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虔诚，但仅仅只存在于那个词汇出现的一瞬间。 下一刻，他又像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平静而略带慵懒的说道：“如你们所听见的传言一般，那是我们沙漠人敬仰的神明。” “神明？”摩纳细细揣摩这个词，“这个词语，代表的是某种自然现象的集合，也就是说……” “不，不是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维桠正色道：“那并非是自然而成的，那是我们所供奉的神明，虽然祂绝非是沙漠人，但祂的的确确存在，祂是某种生物！” “祂……？” “呵呵！”维桠笑了笑没说话，摩纳虽然内心疑惑，但对方似乎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他也只得不再提及此事。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闷，好在维桠是个健谈的人，他主动抛出了几个话题，让彼此之间能继续聊下去。 摩纳这会才知道，原来这位沙漠人“贵族”，居然拥有极其高的雷元素亲和力，这是极其罕见的天赋。 据他所说，这是在王都求学的时候，一位旅行法师替他检测出来的潜质，也是那人，让他窥见了法师职业的大门。 第18章 启程 “王都的旅行法师？”摩纳听着这个称呼，有些好奇。 旅行法师，他倒是知道是什么，一些法师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会选择外出游历，一方面是放松心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寻找灵感。 比如库里西欧，这个号称法术王国的国度，许多资历浅薄的法师，都会把这个国家作为旅行的第一目标。 西索公国虽然没有法师学院，但在一国之都，有部分旅行法师再正常不过。 但是能够检测出暗元素能量亲和，这恐怕不是低阶法师能够做到的，就算是借助一些检测仪器，也要至少四阶以上的法师。 因此他很有理由怀疑，那位帮助维桠检测出法师资质的旅行法师，很可能是一位位阶非常高的法师。 当他把这个猜想说出来，维桠仔细回想了一下，颇为赞同地说道：“没错，当时他就是借助了仪器替我进行测试，没想到居然是一位四阶以上的法师，可惜他离开的匆忙，不然我也许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一份冥想法。” 摩纳表示赞同，毕竟，对于四阶的法师来说，利用精神力教会他人一门冥想法，相比摩纳来说简单多了。 而且对方身上大概率有相应的无用冥想法…… 可惜错失了良机，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寻找那位法师了，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有可能学会了空间法术。 “你还记得对方的名字吗？” 摩纳尝试从名字来推断那人的身份，如果对方没有刻意使用假名的话，但还是有把握能查到的，尤其是如果对方等级非常高，那么他的信息将会更加容易找到。 可惜维桠摇了摇头：“并没有！” …… 叮铃铃—— 叮铃铃—— 远方传来风铃的声音，坐在一旁的车夫站起身来，告诉摩纳：“这是车队的集结铃，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发了！” 摩纳点点头，起身对着维桠说道：“维桠，我们要离开了，非常感谢你的招待。” 桌子上，放着两个粗糙的杯子，一个里面盛了半杯晶莹的液体，那是维桠的，而另一杯则是属于摩纳，杯内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沙漠独有的特色甜酒，根据维桠介绍，说是利用沙漠中的清泉辅以果子酿造出来的。 摩纳喝了一杯，既清甜又香醇，而且喝了之后喉咙一直保持一股凉意，令人非常舒服 维桠也一并起身：“哈哈，我也没有招待你什么，到时从你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法师的事情，说起来还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在学院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互利互惠的，以后如果你在沙漠中遇见了麻烦，欢迎你来找我！我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吧？” 对方如此客气摩纳也作出回应。 “当然了，我的朋友维桠！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可以前往王都，找到卡洛斯家族的驻地，我想这应该不难，随便找一个路人应该都知道，报上我的名字，我就能联系到你！” 从摩纳说到卡洛斯这三个字的时候，维桠瞳孔骤然一缩，语气更是掩饰不住的吃惊。 “没想到，我新交的朋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 摩纳礼貌一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流，我的朋友。” 维桠眼前一亮：“当然了，摩纳，祝你一路顺风！” “感谢你的祝福，那么有缘再见！” “再见！” 维桠目送着摩纳远去。 …… “卡洛斯家族？摩纳，你叫摩纳·卡洛斯吗？”维桠低喃道，他已经在窗边站了许久了，久到从窗口望去，对方的车队已经快要离开这边绿洲的视线了。 而他身后，一个精壮的沙漠人正战在那里，赤裸的上身，爬满了红色的纹路。 那并不是纹身，而是血脉的象征。 维桠自然不可能把一切告诉摩纳，比如有关血脉的事情，沙漠人血脉并非完全无法控制，至少他们已经研究出了所谓的神纹战士，就是眼前这个。 “神子，需不需要动用王都的情报人员，在卡洛斯家族当中差这么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精壮男子建议道。 维桠果断摇头：“不，没有必要，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新朋友，还是一个有这样身份的新朋友，何必对他知根知底，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要依赖一下对方，查来历这件事，就暂时不用了！” 他并未把话说死，目前不需要，是因为暂时用不上，等到真的有事情麻烦的时候，对方在卡洛斯家族当中的能量，自然是需要考虑的筹码与因素。 “是，神子……神子，长老们决定提前开始今年的祭祀活动，但是和那些公国贵族们的交涉，目前并不顺利！” “嗯，那群血脉者，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如此在意，恐怕是知道些什么，等我回去处理这件事吧。” “是！” 大汉的身形突然隐没在黑暗中，迅速消失不见，维桠对此见怪不怪，手指轻轻敲打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唔……” 摩纳从睡梦中醒来，离开了绿洲之后，这一路上的沙暴可不好走，虽然商队的行进路线早已经过探索，但还是时不时的发生意外。 这些意外问题都不大，但严重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加上风沙刺眼，此地又不适合修炼，摩纳很是无聊。 最后再次翻了翻杂志，终于沉沉睡去，睡到了如今时刻。 机械中显示已经是黄昏时分，外面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更不用说马车当中。 “我们到哪儿了？”摩纳对着门外问道，赶路的车夫回答了他的问题。 “已经到了霜冻行省，如果您要出来，请务必多穿几件衣服，外面的温度比较低。” 摩纳有些恍惚，与库里西欧这个国家所处的内陆地区不同，西索公国沙漠区域往北走的行省天气寒冷无比，这也是他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对此异常熟悉。 外出五年，突然间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他却恍惚间出现了一种陌生感。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从大哥给自己准备的包裹当中拿出了一件厚的衣服，披着上身，然后略微打开了窗户的缝隙。 一股寒风瞬间吹了进来，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冷冽，因为车内有暖石。 也正是这暖石的存在，使得他在睡觉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外界的环境变化，暖石上面自带一个温度检测的机械造物，摩纳到现在才发现这东西。 感慨了一声好神奇，毕竟完全不靠法术来驱动的机械造物，对于法师来说是难得的奇迹。 这些东西在库里西欧还很被排斥，许多法师都不愿意使用这种东西，反而是另外一个和这个很像的东西卖的火热，那玩意叫魔能机械。 顾名思义，是利用法术能量产生动力的机械造物，两者明明只是驱动能量的不同，但法师们固执的认为，机械造物和魔能机械是两种东西，并且坚决不认为魔能机械是机械造物，而是魔能工具，这是他们起的名字。 摩纳对此并不在乎，他苦求多年都没能成为法师，自然也不会有那些所谓的法师病，法师职业在他眼中也并不高贵，如果不是没办法觉醒血脉，他才不会对那玩意儿感兴趣。 说到底，他并没有超级强烈的求知欲望，仅仅是渴求力量罢了，如今成为法师后，精神力的增长驱动着他去探索更多隐秘，但他始终与那些人们记忆中的法师完全不一样。 传统的法师是什么样的？穿着优质的法师袍，掌握着一堆生活系的法术，外出时丝毫不需要准备应急物品，面对普通人的问题总是显得傲慢，只有在同为法师的同伴面前才会选择平等交流。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低阶法师当中出现的状况很多，摩纳许多同学成为正式法师后，都不再愿意与他交流。 可是法师越是求知，才越会明白自己的渺小，最终幡然醒悟，真正将自我的定位摆正。 也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通向更高的道路。 不过性格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些事情，普通人之中也有看不起他人的人，法师之中当然也有愿意普通人平等交流的法师。 摩纳就是属于那种实干型法师，他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是特别在意，除了维持秩序的礼法，其他的手段皆可以。 似乎是感受到屋内的温度下降，妹那枚暖石逐渐变得发亮起来，竟然是在释放更多的热量。 但这样的过程维持不了多久，仅仅是十几分钟后，暖石就彻底暗淡了下去。 “能量消耗完了吗？”摩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点点暖意逐渐聚集在躯体之中。 “呼，熟悉的温度呢，都到了这里了，离王都也就不远了吧，上次看到，似乎是那副模样，不知道如今有什么变化……” 摩纳无事可做，过了一会后就将窗户关上，冷风不再灌入，车内的温度有所上升，虽然极其有限，毕竟暖石已经罢工了。 “进行冥想修炼吧，正好今日还没有进行！” 打定主意，摩纳闭上双眼，精神力缓缓流转，在精神之海当中顺着固定的轨迹行进。 完成一次运行后，那股透体而出的感觉再一次出现，这是上一次，也就是昨天晚上在杰娜城中感受过的…… 不过当时有些意外，他并没有仔细感受这个过程，而如今却是体会更加清醒。 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宛如上帝一般的视角。 他仿佛是高悬在空中的月亮，静静的俯瞰着地面上爬行的车队。 依稀记得，当日冥想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了一株小草上，其中散射出来的奇妙光芒，使他的精神力迅速飞涨。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够有类似的经历，如果那只是偶尔为之，那么这冥想法虽然强大到恐怖，但还在摩纳的接受范围内，但它如果是每次都能这样，那这效果已然逆天。 第19章 莫名其妙的突破 摩纳不放过任何一种感受，他在仔细的寻找像昨天一样的事。 突然，他将目光落到了车队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他提起精神，在脑海里不断的强化自己的意识，简单来说就是对自己呐喊。 “看看那里有什么！” 于是他的视角在这样的催促下拉进，之间最前面的第一辆马车上，有的先前从沙漠出来时残留的沙子。 这些沙子分布在马车顶棚的缝隙里，并没有被寒风吹散。 摩纳盯着细小的沙粒，有点忐忑而又有点期待奇迹的发生。 “再来一次吧！” …… 然而过去了半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生，不但如此，他还甚至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怎么回事？”摩纳内心大惊，立刻停止了冥想，精神力散开，冥想自然而然的就停止了。 从那种超然的视角中退出，摩纳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唔……”脑海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提示着他，他的精神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果再不从那个状态退出来，只需要短短数十秒，他就会直接因为精神力的彻底消耗，而陷入深层次的昏迷中。 这种昏迷往往持续十天半个月，因此冥想是有限度的，绝不能够过多，但他现在的状况显然并不是因为冥想过度的问题，只是症状有点相似。 刚刚的那种视角，似乎会大幅度的消耗他的精神力，上一次之所以没什么感觉，是因为他获得了一次跳跃的成长，加上冥想完后立刻进入休眠，所以才感觉不到。 而这次，他显然没有上次的好运，连那个奇妙的光芒都没有见到，就直接结束了修炼，而他的精神力也随之挥霍一空。 扶着脑袋强忍着不适，摩纳内心苦笑，精神力的消耗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自然增长的速率极其缓慢，明天的冥想修炼，看来只能用来恢复精神力了。 他心有余悸，这个得自深渊大人的冥想法，竟然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明天必须使用原来的冥想法，先把精神力恢复再说。 心里这么想着，摩纳却突然感觉脑海里有一道屏障被打破，一种破境而出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什么状况？”摩纳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过了好半晌，他才睁开眼睛，表情有些错愕。 “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跨入了二阶法师的精神强度。 是的，没有错，他现在的精神强度的确是二阶的水平了，可问题在于，他的积累根本不足够。 正常的一阶法师晋升，首先是精神力刻度要达到1-50，然后进行精神力的压缩，一旦成功，最终精神力的刻度就会达到2-5的程度，相当于十单位的一阶精神力压缩成为了一单位的二阶精神力。 但在这其中，压缩的本质是有细微的升华的，因此二阶的精神力对一阶是直接碾压的。 许多的人在1-50的时候，未必能够完成突破，毕竟压缩精神力本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问题，比如精神波动过大，导致脑干受损之类的，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通过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的尝试压缩。 而在压缩的过程中，只要你完整地产生了一单位的二阶精神力，就可以理解为你已经突破了屏障，接下来就是照葫芦画瓢，重复的工作罢了。 但目前摩纳所知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先达到了五十以上的刻度，才开始尝试压缩，没有达到这个数量，是做不到主动去压缩精神力的。 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什么也没有做，仅仅是进行了一次冥想罢了，精神力就自动突破了，而且他的精神力“数量”上并不足够。 他只有大约1-44左右的精神力，当然以他现在的标准来说，应该说是2-4左右的精神力强度与数量。 再次出现了一个颠覆常识的状况，摩纳只能将其归功于万物冥想这门冥想法。 曾经让他固执的认为，被他召唤而来的深渊大人，应当是某种极其强大的人形神话生物，也就是所谓血脉者的源头，个体极其强大的存在。 但其随手丢出的一门冥想法，居然打破了法术界如此多年以来的标准，这对他的冲击力不可小觑。 ——法师是人类的领域，即使是伟岸的神话生物也不能渗透进入的真理殿堂，这是人类的荣光，亦是战胜自然的奇迹之光。 这是编写在法师圣典当中的第一句话，那是每一个法师学徒入门时必须诵读的内容。 可此时，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眼前，就在他身上发生了。 “深渊大人，您……到底是谁呢？”摩纳无意识地低喃着，恍惚间似乎听到那个轻笑的声音。 “呵呵……”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并没有这声音，那只不过是存在于他的幻想中，深渊大人的目光，暂时并没有投向这里。 “呼——” 松了一口气的摩纳重新摆好姿势，既然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那就暂且搁置好了，比起这些，他的修为的的确确已经突破了。 既然来到了二阶法师的标准，那么他也就可以继续使用冥想法进行修炼了，毕竟他此刻的体内精神力显得空虚，仅仅只有2-1的程度，只不过有人容纳4的水平。 如果还没突破，他自然不敢尝试修炼这么多时间，但随着法师的不断提升，冥想的时长也是逐渐增加，二阶的法师每天修炼三个小时就是极限了，所以按照逻辑来讲，他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恢复精神力。 无论是修炼时间还是法师的进阶，似乎都与标准时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而法师所使用的各种法术，其需要的媒介，往往也与准确的时间刻度有关。 这并非是一个巧合，而是初代法师设计的，那是久远到已经遗忘的岁月，仅凭残存的古迹石碑上面只言片语的时代。 当然，摩纳听过更有意思的猜测，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在许多学徒中间传的很广。 所有的法术，都是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而存在，而这个法阵的作用，与时间有关，无论是在时间的海洋里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都能够做到。 当然，这种毫无真实可言的传闻，自然只是诸多学徒茶余饭后的笑料。 …… 这一次，摩纳没敢再次使用全新的冥想法，而是老老实实的修炼起来在耀星学院中学到的那门。 点点暖流融入脑海，那是精神力在恢复的感觉，时时刻刻都有一股温暖的水花打在精神的石堤上，摩纳渐入佳境。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摩纳睁开了眼睛，感受着精神力的饱和。 “恢复速度，变快了！”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他从仅剩的一点精神力，重新来到四点左右，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现在的他要比没有突破之前他强大多了，单论精神方面。 可惜，一个时辰如此精确，时间一到，空气中流散的精神力就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再也不肯进入他的体内。 法师的冥想时间限额，与其说是他们无法承受，倒不如说是外界不再与他们进行交互，强行冥想只会让自己在虚无的空间里逐渐崩溃。 修炼那个全新的冥想法，一次让自己的精神力飞速增长，增长了大约百分之二十，另一次居然直接让自己突破了，前后不过是两天时间。 这种恐怖的速度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似乎那份得来轻易的力量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决定找个机会询问一下深渊大人再做打算，而在此之前，他也不会学习任何一个二阶的法术，还是先将一阶的基础巩固好。 “说起来，我还连一次实战都没有经历过呢，莫非我也是养尊处优型法师？”摩纳自嘲地说道。 所谓养尊处优型法师，其实就是那种完全不选择攻击系法术的法师，他们大多学习了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的法术，尽管还有能够学习法术的空位，但却不再继续钻研。 而且这些人普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钱，借助法师的红利，在贵族当中混得很开。 毕竟库里西欧的贵族并没有强大的血脉力量，生老病死占据了人生中的许多时间，学会享受正是他们所奉行的准则，在这个角度，这些养尊处优型法师非常吃香。 当然，他是不可能是这种的，毕竟当初的他，可是连禁忌的召唤仪式都敢使用的人，他的本质就是为了追求强大，又岂能成为一位生活系法师？ 摩纳掀开窗帘，本想看看景色，却发现有一座宏伟的巨城已经屹立在目光最低处，在那道路的尽头，有一座雄城拦住了前方，而这里，正是他此行的终点。 西索公国国都——穆萨！ 第20章 故人 远处的寒雾当中，一座庞然大物正面对着他的脸庞，在夜色中偶尔闪过的一道道银芒，那是拱卫王都的地脉阵法。 摩纳深呼一口气，在车内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柱。 熟悉的冷意再度侵袭这具身躯，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有区区十五岁，没有觉醒的他瘦小的躯体包裹在昂贵的狐裘当中，一点点远离自己的故乡，那里是比王都穆萨还要寒冷的公爵领。 从那里出发，他曾经途径这座王都，但只是远远望了一眼，而他与王都之间也算不上有所交集，毕竟他不是如大哥一般的嫡系继承人，而且还没能觉醒家族的血脉天赋，他在公爵领待的时间远超这里。 不过，穆萨这座城市，是他昔年颇为向往的地方，父亲权势最盛之时，公爵领上近八成的族人都选择了往王都而去，此外，老人的口口相传里，这座王都的确神秘且令人向往。 这是他第三次来这座城市！ …… 马车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即使是挂着卡洛斯家族的铭牌，王都的守卫们依旧没有直接放行，与那些偏远城市欺软怕硬的侍卫不同，王都的守城官是有陛下直接指派，并在宫内挂职，即使是卡洛斯大公亲自，没有那位的命令，也绝不会随意放行。 有人曾说，这座城，是西索公国的雄狮最后的防线，在这位年迈的狮王倒下之前，无论是何种铁骑，都只能将脚步停在此处。 繁杂的手续进行了数十分钟，机械表滴答滴答地行进。 摩纳也同样被要求下车检查，这些守卫们不知道是接到了什么样的盘查命令，似乎在寻找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以防止被带入城内。 摩纳旁观这一幕，眼神在几个披甲士兵之间来回游离，突然，他感到了一股微弱的窥视感。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若非得益于离奇的进阶，他恐怕也无法发现这道隐晦的……目光？ 好像是法术……摩纳如此判断，那种同宗同源的感觉很难做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一位擅长远程窥探的法师在城楼上隐匿。 眼前这看上去严苛的盘查，不过是一处抛出来的诱饵罢了，真正的手段隐藏在暗中。 摩纳感受到窥视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忘了过去，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对方应该发现了自己的动作。 不够警惕……摩纳立即反省了一下，虽然是由本能驱使，但身为法师，对自己的精神世界掌握充分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反应过来的，但是如今他根基不稳，二阶精神力在他身上反而有些浪费了。 “等回到家里，一定要先巩固一下精神力！” 不过虽然他表现大概率被对方发现了，但他并没有其余出格的动作，估计对方会调查一下自己，而只要对方发现他的身份，就不太可能继续深入调查了。 卡洛斯家族的嫡次子，离开公国五年的人，对方有心之下不难查到，那么无论他们在找什么，也不至于牵扯到他的身上来。 例行检查完毕，商队里的货物部分被挑选出来放在路边，此时管事正安排人手进行重新的装车，负责为摩纳驾车的车夫对摩纳说道：“您要一同前往商会在王都的驻地吗？弗迪亚少爷要我到了再转告您，莎莎贝伦小姐也在商会任职，您很大概率会先见到他！” 摩纳一愣，听到莎莎贝伦这个名字，旧有的记忆立马浮上心头。 “是她啊！嗯~算了，我暂时不想见贝伦阿姨，就在这里分别吧！”但摩纳拒绝的很干脆。 “好的，这是弗迪亚少爷另外为您准备的东西，请您收好！”车夫从马车的地板附近一个暗格当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摩纳。 那是一个长方形地物体，轮廓分明，摩纳有些好奇，但没有立刻拆开，接过之后便与车夫告别，而对方则表示会帮自己去通知商会，摩纳无需有后顾之忧。 商会还未出发，摩纳则是独自一人先行进城，刚刚已经进行了盘查，这些守卫对于摩纳身上带的包裹似乎并不在意，只将目光集中在商队的货物、马车上，于是他现在毫无阻碍地走进了这座西索公国的国都。 同样宽阔的路面出现在面前，一路延伸到城池的深处，路两旁首先是一些简陋而占地广的客栈，马舍之类的建筑，一看就是给大型商会休息的地方，并不是每个商会都能在国都有自己的住宿屋舍的，大部分都只有一个接受委托的办事处罢了。 摩纳以普通人的速度缓缓走着，目光四处打量，虽然只是一些住房客栈之流，但他却表现出一副新奇的样子，一些路人见状，目光中偶尔闪过一丝鄙夷。 乡巴佬进城了？ 走过这片区域，就到了王都的商业中心，这条主路周围十二个街道共同构成了王都商圈，在经过一条河流后，繁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条狭窄的河流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 一些小型马车在路上缓慢前行，这些马车无一不是精雕细琢，车身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有些是家族的辨识标志，有些是艺术气息浓厚的作品仿制…… 捷马卡、露莉、蒙克尔，摩纳仅仅是眼神一扫，就发现了这道路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十余家的店铺几乎都是这三家开的，上面的专属标志非常显眼。 这三家分别代表了穆萨，乃至于西索公国里位高权重的某个人以及其身后的家族。 制衣店、家具店、器械店，摩纳还看到了专营特殊机械造物的店铺，名为机巧铺，里面许多人围绕着某台机械细细打量，那是一双仿造鸟类翅膀打造的金属翼。 这一幕勾起了摩纳在库里西欧的回忆，这双翅膀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不过上次他的结局并不好看。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今日的到来……我想大家对眼前这样机械造物已经期待已久了吧，那么请允许我隆重为你们介绍，这个名为仿生翼的特殊机械造物……”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摩纳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脚步动起来往这家机巧铺走去。 门口的人流都在往里面挤，似乎是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件仿生翼机械造物有关的消息，毕竟看这样式，这东西的作用不言而喻！ 飞行！ 这可是无数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即使是法师也不是低阶能够做到的。 摩纳没能挤进去，只能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人的声音。 那个一开始讲解的人说完后，似乎是在让顾客们尝试试用这样物品，围观的众人在小声地议论着关于这样机械造物的事情。 不，与其说是机械造物，不如说是制造出这东西的人。 …… “这位瑞米先生，好像是一年前来到王都的，当时他就带着一样机械造物，这东西据说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小声地对着一旁的友人说道。 “对啊，我听我家的哦，好像就是和飞行有关，当时还开玩笑说以后去别的城市就不用坐马车了，不会真的是这个吧？”一旁约莫相同年纪的妇女点头，也同样透露出她知道的消息。 “这东西安不安全？” “这谁知道，之前那个会发光的叫做灯泡的东西，听说城北安奈尔默太太家里的就出了意外，得到了一笔好大的赔偿！”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安奈尔默太太前几天和我们打牌的时候还说了这事呢，这个能带人飞起来的东西，要是出意外了，那恐怕……” “太危险了，我先看看吧！到时候抓几个奴隶让他们试验下先就好了。” “也是也是，不过瑞米先生其他的几个机械发明真的很好用啊，尤其是……” 这一切都被摩纳在背后听了个完全，得知这些消息他不由地笑容更盛。 这位失意的友人在异国他乡，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呢。 “喔！快看呐。” 前方人群突然发出尖叫，然后几乎所有人都被其声音吸引不知觉地往前看，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反而是先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孩，是店里的帮工，他身上正穿戴者那个仿生翼，双脚离地约有半米，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摩纳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惊异，这虽然不是飞行，但却是飞行的基础——悬浮。 三阶法术悬浮正是与其功效相同。 “天啊！飞起来了！”人群中爆发出的惊呼声已然概括了在场的大部分普通人的心情。 即使是在西索公国王都，血脉者这种走上了超凡道路的存在也并不是一抓一大把，大多都被各家宝贝着，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而且以眼前这种机械造物的级别，还不至于让他们都专门关注这件事，实在想要，等这东西测试完成后，一句话的功夫罢了。 “请让一让，让我们到门口的空旷地带！”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人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摩纳也一同让开，混在人群当中。 那个少年从这条路中“走”了出来，只见他双腿前后摆动，但幅度并不大，而是如同人鱼的尾部一般，轻轻摇曳。 少年整个人呈现前倾的姿势，仿生翼与其躯干平行，底端有淡淡的光焰喷出，空气中热量增长。 “特殊的能量驱动，并不是纯粹的元素力量。”摩纳以一个法师的视角来判断眼前这个仿生翼的动力，那的确是不属于法师领域的能源。 第21章 幸运的人 “就像是熔炉一般的核心动力，并未对空气中离散的元素力量进行汇聚，而是使用类似普通人烧锅炉一般的方式产生动力，是机械动力学的内容吗？” 摩纳想起了耀星学员里那个名为械能社的学生团体，那是由几位毕业未能突破一阶法师的学长组织建立的，已经在耀星学院延续了三十多年。 可惜，摩纳入学第三年加入了这个械能社时，这个社团却因为某些政治原因面临解散的危机，尤其是社长，似乎是得罪了国内的贵族，导致被许多贵族弟子针对，基本上没有在正式场合出现过，连摩纳都只草草见过几面。 这个械能社中每届只有十二位成员，并且必须满足入学两年以上加没有突破一阶法师的条件，整个社团运行的主要活动就是讨论与研究无需法力驱动的机械结构，摩纳起先对此很感兴趣，但没过几个月社团就被来自于上层的命令而解散了，据说这是一位学院议员的要求。 在重重压迫下，几个连一阶都没有突破的学徒自然没有什么资格反抗，随着该社团如同垃圾一般被扫入学院的历史，摩纳也回归了原本的生活，依旧是苦苦寻求突破法师的手段，实际上，许多加入这个社团的人，都不是为了纯粹的机械研究去的，因为在这种活动的掩饰下，诸多成员其实是想要找到一种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控制的超凡力量！ 就像是部分机械造物以及魔能机械，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够使用，而且大部分机械造物连充能都能自动完成，法师的作用被优化了出去，在生活领域这种情况还能被接受，但若是战争兵器领域，机械造物被库里西欧明确禁止研究，需要王室的特批才可以进行尝试。 这大概便是那个对他来说短命的社团被解散的真正缘由吧。 而在这个过程中，摩纳认识了这位名为瑞米的天才学者，这是摩纳所遇到的人当中，在理论领域最为天才的家伙，他能够凭借着简单的材料，做出基础的机械构造，并由此衍生出一些实用工具。 这在他看来惊为天人的天赋，在得知了对方居然没有法术器官之后为之惋惜。 机械构造，从来就不是普通人的领域，这是一个常识，没错，那些对法师来说堪称颠覆性的造物，本来就是法师群体制造出来的。 普通人也许能够有一时的灵光一现，但相比于精神成长几乎无上限的法师来说，两者在机械造物的开发上不可同日而语，精神的递增对于创意与灵感的涌现是具有不可忽视的增幅作用的。 所以得知了这位天才无法成为法师时，他才如此感到惋惜，哪怕是一个天赋非常差的家伙，只要有法师天赋，能够进行简单的冥想，那对于研究方面也是绝对的助推。 “真可惜……抱歉，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研究院不会为普通人开放，我知道的！” 昔日的抱歉之语此时仿佛回荡在耳边，库里西欧对于机械造物有着专门的研究机构，被名为构装研究院的组织，但却只对于法师开放，哪怕是小小的一阶法师，这是硬条件，无法绕过的天堑，摆在了那位的面前。 …… 场上，简单的测试逐渐进入白热化，便捷的器具，足够稳定，安全性高……各种优点都被摆在了眼前，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完美无瑕的珍品。 “好了，各位，这就是我们这期产品最后的测试了，明日，在我们的几个专卖店当中，会有销售专场，届时购买数量不限，至于现在，很感谢诸位过来捧场，我将从在场诸位当中抽取一人，将这件展示用的样品送给他作为纪念。” 摩纳抬眼望去，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透过脸上的金丝眼镜，目光是如此地迥然，摩纳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却正在盯着自己，当下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认出了，于是点了下头表示问候。 白色的长袍似乎经过精心设计，除了背后没有那个标志，这东西与构装研究院的研究员长袍样式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只容纳一只手的小黑盒被拿了出来，两个女子托举着它，逐一让在场的人员进行摸奖，至于中奖的条件，对方却没有说。 有人先拿到后，发现是一张不大不小的纸片，制片上面写着一个简单的三位数字！ 人群本来不多，毕竟店铺并不算大，刚刚只不过区区二十人左右，但刚刚的演示却把不少路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现在一说可以抽奖，又有不少人赶来凑热闹。 盒子到了摩纳面前，摩纳看着两个抬着盒子的女孩，以及那位站在身后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学长，他伸出手在盒子里迅速一掏，一张纸落入了他的掌心，被他紧紧攥住拿了出来。 见学长似乎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摩纳却并没有张开掌心的意思，而是默默退到人群之后。 …… “好，一共一百四十七个号码，人手一个，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公布得奖的人了！”瑞米站在人群中心，四周乌泱泱地围了一大圈人，他轻轻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缓缓说道。 “那么，我宣布，得奖的人是——667号，请问，谁拿到了667号纸片？”瑞米大声公布了结果，目光扫向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人群中，摩纳静静等待着那个幸运儿的出现，四周的人们也很好奇这个幸运的家伙是谁？ 但等了好几十息，都没有人出来！ “谁啊？谁拿到了667号啊？” “快出来啊！大家都很好奇！” “不会是已经跑掉了吧？跑掉了是不是要重新抽啊？” …… 不会吧！ 摩纳内心一咯噔，目光低下望着自己的手掌，里面攥着一张小纸片。 缓缓摊开手掌，一个个数字跳了出来。 6、 6、 7？ 667，没错，的确是这个数字，他就是那位最幸运的人！ “在这里，这个人手上的就是667！”摩纳身边，一个路人无意间扫到了他摊开的掌心上面的纸片数字，立刻大喊了起来。 众人目光一下子落到了这片区域，并且很快落到了他的身上。 摩纳无奈，将纸片抓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了那个面带笑意的人面前。 瑞米笑着开口道：“我们的幸运观众终于出场了！那么现在，我就将这个用于测试的仿生翼，赠送给这位幸运的人！” 那架仿生翼被测试的少年轻轻脱下，折叠了几下后放进了一个金属盒子当中，这个大约有成年人胸膛大的长方形盒子被两个女子一起拖了过来。 瑞米伸手抓住了盒子上面的系带，将其如同一个手提包一般提了起来，递给了摩纳。 这东西似乎不重！ 摩纳接过来，发现它比想象中还要轻了许多。 “好了，各位，明天早上八时，大家就能够买到心爱的仿生翼了，再次感谢各位的捧场，希望下一次的测试，依旧会有各位的熟面孔，最后，希望大家能帮帮忙，向自己朋友家人推荐这款仿生翼产品，让他们知道，普通人也有资格在空中自由地悬浮，乃至于未来的飞行。”瑞米在最后的时刻也没有忘记向大家推销他的作品。 …… 雇工们忙着收拾场地，店铺内的秩序重新恢复正常，由于这里并不进行产品售卖，许多人都不在停留，径直离开。 瑞米见状，对着待在原地的摩纳道：“进店里聊聊！”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店内，瑞米走在前方，对着店内刚刚那个负责测试的少年吩咐道：“我有点事情，有人找的话帮我推掉！” “好的，瑞米老师！”少年恭敬道。 老师？摩纳看了眼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和当年离开家的自己差不多大。 两人来到店铺二楼，这里并不对外开放，看摆设似乎是用来接待客人的，瑞米招呼摩纳坐下，在一旁的桌子上去了两个陶瓷杯子，装了两杯热水端了过来，坐在了摩纳的对面。 “许久不见！学弟。”瑞米笑着将水杯推向了摩纳。 摩纳接过来，抿了一口：“学长好！许久未见了。” “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西索公国！”瑞米意外道。 摩纳摇了摇头说道：“不，学长，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就是西索人，我的家乡还要往北走许久才能到达，这次来王都是为了见下家里的长辈。” 听到这里，瑞米一副难怪如此的模样，“所以你当初才会建议我来西索公国发展的！” “是的！” 摩纳当年和这位天才关系还算不错，知道对方在机械造物方面的天赋，又因为法师天赋原因无法进入研究院后，他就推荐瑞米来西索公国。 一方面，西索公国综合实力与库里西欧是几乎相差无几的，另一方面，西索公国国内法师并不多，但机械造物方面的研究却丝毫不落后，如果西索公国也有类似的研究院机构，那么必然不会必须要求法师这一条件。 实际上摩纳当时也知道得不多，只是凭自己的认知，给了瑞米一点建议，现在看来，他发展的还不错？ “呵呵，这里和库里西欧的确不太一样，法师在这里虽然不能说是绝迹，但确实稀少，而西索公国内的机械造物研究，却进步很快，我的的确确在这里找到了一些研究的方向与意义。”瑞米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轻松，整个人略显懒散地躺在椅子上。 法师应该是比普通人更加适合研究机械造物的，但西索公国却能以普通人的智慧追平库里西欧，这似乎违背了常识，摩纳本想询问一番，但又害怕这个问题触及到学长的痛处，于是欲言又止。 第22章 械能 不过瑞米看出了摩纳的欲言又止，并且毫无阻碍地想到了摩纳所顾虑的事情，面上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好奇的事情，为什么西索公国能够不借助法师的智慧就能在研究机械造物上不断进步，看上去毫无瓶颈对吧？” 眼见瑞米主动承认，摩纳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一开始疑惑的地方，毕竟，精神力这种东西，真的是普通人所无法跨越的天堑，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毫无进展，但是……” “那些血脉者是如何提升精神力的呢？” 瑞米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令摩纳陷入了沉思。 血脉者，是如何提升精神力的呢？ 觉醒？不，不是的，觉醒是血脉者们实力提升的方式，但真正觉醒的门槛，其实不是天赋，而是精神力。 天赋所代表的，指的是血脉的浓度，比如他大哥血脉浓度远胜于他，因此天赋自然远高于他，他的血脉稀薄到了不足以支撑觉醒的地步。 而精神力是什么？是叩开觉醒门扉的钥匙，唯有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够感受到血脉的悸动，从而开始觉醒。 那么，问题来了，血脉者精神力是怎么增长的呢？自然增长？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并非主要。 真正的因素，应该是…… “次位面？”摩纳瞳孔一缩，想到了一个记忆中尘封已久的东西。 那是他被检测出血脉浓度不足的地方，年幼的他当时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母亲的面色放松，神情舒畅的模样，让他也感觉开心。 多年以后，他才从现实中得到早应该知晓的答案。 就在摩纳回忆自己的往事的时候，面前的瑞米面色在他话说出之后便陡然垮塌。 瑞米瞠目结舌地望着摩纳，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是……哪个贵族的子嗣？” 次位面，能增长精神力的次位面，这绝对不是区区一个普通人，一个苦求多年没能突破一阶法师的法师学徒能够知道的。 一阶法师？ 瑞米上下打量摩纳，可惜他并不是法师，也看不出眼前的人如今是否还是那样一位法师学徒。 但是，他透过精神力的视界，望向了摩纳的额头，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窥探。 “学长……你……”摩纳感受到了一股冲击，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却让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瑞米歉然道：“对不起，摩纳，是我唐突了，我不该窥探了，我确实有些好奇……” 摩纳意识到了瑞米所言，对于他刚刚的行为，在法师的世界里的确很失礼，不过摩纳并没有因为这个生瑞米的气。 “下次注意就好了！学长……你的精神力，似乎已经达到了一阶法师当中的几近巅峰。” 摩纳同样将关注放在了眼前人的精神力强度上面，一个没有法术器官的普通人，精神力却达到了一阶法师将近巅峰的水平。 而且他也并非血脉者或是其他超凡天赋拥有者。 “次位面的精神力增长效果，对普通人也有效吗？”摩纳追问道。 “额……摩纳，你先告诉我，你是否是某个贵族的子嗣，亦或者本身就是血脉者？”瑞米没有回答，反而是认真反问道。 “我的确是贵族子弟，但并非是血脉者，我的血脉浓度不够，无法觉醒。”摩纳摇头表情遗憾道。 “摩纳·卡洛斯，对吗，你是卡洛斯家族的嫡次子？”瑞米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人物，最后有点肯定地道。 摩纳：“是的，我就是摩纳·卡洛斯，我也知道学长你的顾虑，关于次位面的事情，的确不能随意告诉他人！”说着，摩纳掏出了自己的身份标识物。 见到这东西，瑞米一眼便能判断真假，确认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卡洛斯家族的人，他才把有关次位面的事情娓娓道来。 “摩纳，你猜的没错，次位面就是拥有着让人增长精神力的作用，而且……即使是普通人，也同样有作用。” 果然如此…… 摩纳暗道，内心对于当年那个测试天赋的地方有了更多的判断，比如每个月大哥都要失踪两天，大概率便是去那里修炼去了。 “当年离开库里西欧之后，我来到了西索公国，在这里继续研究我的机械设计，也就是那个时候，一位贵族找上了门，要我为他制造一种特殊的机械造物，并陈诺给我提供经费支持”，说到这，瑞米停顿了一下，苦笑着继续说道：“那会的我失意至极，迫切地想要在这方法做出震惊……他人的成果，连对方目的都没有搞清楚，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摩纳眼中精光闪烁，“贵族？那恐怕不是贵族吧？” 瑞米望向摩纳的眼神同样闪烁着熠熠光辉，他平静的脸庞下，嘴里突然突出了一个词汇。 “博亚伦！” 深吸了一口气，摩纳对着他说：“恭喜你了，这也算是诸多不幸的道路中最幸运的一个结果了吧！” 博亚伦，这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姓氏，它并不是某个赫赫有名的大贵族，如果你去问王都里面的普通人家，他们也许从未听说过这个姓氏，但在贵族的圈子里，这个名字代表了最高级别的权势。 博亚伦，王国远征的发起者，现实中的神话存在，一位活着的血脉源头！ 这位存在的情报，即使是摩纳也没有权限知道，他本就不是继承人，关于超凡领域的东西涉略但却不深，尤其是母亲离去之后，更加没有渠道知晓，因此，博亚伦这个名字，他只在年幼时，听爷爷在宴会的篝火旁提及过，那是颇具英雄色彩的故事，亦或者说是传说。 “好了，学长，我们不聊过去的经历了，说说这个吧！”摩纳止住了话题，尽管自己身份并不敏感，但有关于王国上层的消息还是不要过多打探为好，谁知道这位学长身边，有没有人负责监视呢？ 比起那些，他还是更加对这个仿生翼感兴趣。 瑞米见到他指向这个盒子，便反应过来他所想知道的是什么了。 “我猜你想知道他是靠什么驱动的。” 摩纳点头。 瑞米：“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并非靠纯粹的机械构造产生推动力，我曾经设想过，但那不足以支撑整个结构，其实这东西，与魔能机械是一样的东西。” “这不可能！”摩纳立即反驳道，并且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魔能机械只不过是披着金属外壳的固化法术罢了，而这东西绝不是法术，甚至里面没有法力的波动存在。” 瑞米呵呵一笑道：“不要激动摩纳，我当然知道魔能机械是什么样的东西，我说它们两个相似的原因，是因为它同样依靠某种普通人无法操纵的能量驱动，这种能量，被我们称之为械能。” “械能？”摩纳咀嚼着这两个字。 “不错，械能，以机械运动产生的能量集合，机械运动产生力，力有无数种形式，可以是推力、可以是拉力、可以是冲击力、可以是吸附力……但无论是何种形式，储存下来的最终都不以力的形式，而是化为了能，这种能和法术使用的法力，可以相互转化，所以，我们才认为这两者是一样的，并且前者比后者更加更加容易控制，因为它无需精神力，只需要机械开关即可。” 花了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摩纳这才明白学长所说的是什么。 “这是……颠覆性发现吗？” 颠覆性发现，是耀星学院当中非常有名的一个词语，意为推翻原有格局，打造全新领域的研究成果，按照瑞米的介绍，他，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发明的这个东西，的确称得上是颠覆性发现。 “是的！”瑞卡郑重地说道，目光流露出来的……是希冀？是骄傲？是憧憬？似乎都不是，那是摩纳从未见过的神情，其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尽管一闪而逝，却给他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瑞米很快调整过来，对摩纳许诺道：“摩纳，如果你也对此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引荐，你身为法师的话，又是贵族身份，大概率是会被接纳的。” 摩纳自然知道学长的意思，毕竟他对于机械造物方面是有一定的兴趣与天赋的，不然也不能够被械能社吸纳，入社考核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暂时先不考虑这个问题吧！这次回来我大概就不会再离开了，往后的日子还有很久。”摩纳婉拒了学长的邀请，但并未将话说死。 瑞米也并没有什么失望之情，也许是因为摩纳是卡洛斯家族的人，这个家族在西索公国地权势，迟早也会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的吧！虽然是嫡次子，但在家族继承以外的问题上，反而有更多的主动权。 聊了许久，天色本就不早，如今更是夜色渐深，瑞米询问摩纳是否需要给他安排住宿，却被摩纳拒绝了。 “不了，学长，遇见你是意外之喜，不过我还得赶回家中，去拜见一下长辈们！” 意识到他说的长辈是谁，瑞米也就没有执意要留他住宿，只是叮嘱了一番：“若是对械能有兴趣的话，记得和我联系，我觉得你肯定会收获匪浅的。” “好！学长，那我先走了！” …… 从机巧铺离开，摩纳朝着记忆中的地点走去，那里是卡洛斯大公被国王陛下赐下的宅邸，也是卡洛斯家族子嗣们前来穆萨后居住的地方。 离开繁华的商业街后，居住区就安静许多了，道路相对变小，但依旧能够容纳三驾马车并行，路上的行人稀少，毕竟是夜深时分，偶尔遇见的人也是带着面纱或是兜帽，遮挡住自己的面庞，摩纳对这些人的造型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走到卡洛斯家族的住宅附近，院内灯火通明，除了常用的燃石灯之外，还有些颜色各异的光带，那些似乎是在大哥那里看到过的……彩灯？ 第23章 父亲与大公 摩纳观赏完那些五光十色的光带，径直走向大门口，公爵的住宅自然是气派无比，门口的占地便极大，建筑上各种雕刻喷泉之流，一应俱全，两个负责守门的仆人手持木棍站在门的两旁。 之所以手持木棍，是因为国都贵族府邸区域不允许使用制式冷兵器，公爵也不例外，于是都换成了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棍子。 摩纳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拦了上来，低声喝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公爵府，闲人勿扰。” 他看着摩纳的装扮，虽然算是昂贵的面料，毕竟这衣服是从大哥那里换来的，但因为远途跋涉沾染了些许灰尘，因此这守门的奴仆便有些轻视他。 摩纳从怀里掏出那枚圆形徽章，正面雕刻着一串字符，那是摩纳的名字，背面则是卡洛斯家族的标志。 见到这个，两人顿时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尊贵，恭敬地向摩纳问好：“少爷好！” 摩纳点了点头，迈腿朝门内走去，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内一旁传来了：“我来看看，是哪位少爷回家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在门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手的上拿着一个闪烁着点点银光的小皮包，那是银色的金属链装饰品，头上箍着一个环形镂空发饰，脸上半遮着，黑色的面纱下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 穆萨的天气寒冷，这女子却穿的少且薄，但身上并未出现战栗或是颤抖的动作，这都依赖于其脖子上戴着的一枚红宝石项链，其间似乎散发着热量，这是一枚具有特殊效果的超凡道具。 “莎莎贝伦小姐！”两个守门的奴仆见到此人，语气惶恐地喊道。 摩纳顺着超凡道具往上看去，望着眼前人半露的面庞，瞳孔微缩，过了一会儿，用有些干涩的喉咙沙哑的声音说道：“贝伦阿姨，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进来再说！” 莎莎贝伦将手中的小皮包换到另一只手上，一只手拉着摩纳的胳膊，带他往里面走。 摩纳不敢不从，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位贝伦阿姨。 两人来到院内干枯凋零的古树下，莎莎贝伦凝望着摩纳开口问道：“你这几年……跑到哪去了？” 她的声音温润清婉，一只手放在摩纳的脸庞上轻轻抚摸，不经意间略过摩纳的眼角，那里已经软化湿润。 “贝伦阿姨，我……去了库里西欧的法师学院！” 莎莎贝伦听闻，一把将摩纳拉入自己怀抱，声音突然略带哽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摩纳沉默一言不发，眼前的莎莎贝伦的身高还不及他，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雪白的脖颈以及上面带着的那枚散发出暖意的项链，以及，一抹幽深…… 莎莎贝伦的皮肤呈现的是西索公国特有的肤色，白色的肌肤表面似乎被冰霜覆盖一般，晶莹剔透。 良久，怀中人却一动不动，莎莎贝伦疑惑地抬起头来，却恰好与摩纳四目相对。 “贝伦阿姨您……”摩纳忍不住开口。 两人刚刚还沉浸在伤感的氛围内，现在突然反应过来，摩纳脸色有些微红，而莎莎贝伦则是感到嗔怒。 都忘了，这小子已经离家五年了，走的时候还能抱起来打一顿的年纪，这次回来就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了，现在两人这姿势，一会儿还好，紧紧抱着不放就有点古怪了，不像是长辈和孩子，有点像是…… 莎莎贝伦不动声色地把摩纳从自己怀里推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给看透，摩纳很好奇贝伦阿姨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莫非是大哥告诉她的？ “你长得比较像你母亲，你们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刚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弗迪亚那孩子，倒是完美继承了米尔坎的血脉，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你们两个，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 莎莎贝伦有感而发的话替摩纳解了惑，至于她口中的米尔坎，便是摩纳与弗迪亚的父亲，当代卡洛斯大公——米尔坎·卡洛斯。 “一走就是五年，中间连个口信都不带回来，要不是你大哥替你向你父亲解释……” “其实父亲并不在乎我是否走丢对吧？”话到这，摩纳突然插嘴，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叛逆且自我。 …… 莎莎贝伦听到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沉吟了许久才说：“他不仅仅是你的父亲，还是公国的大公、卡洛斯家族的顶梁柱以及……哎！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他对弗迪亚很上心，可是对你，的确缺少了许多，加上一些意外……这些事情很难理得清了。” 摩纳听完了贝伦阿姨的话，面上却是包含不满与愤恨，他赌气般说道：“他是大公，是家长，但似乎并不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从不认为我和弗迪亚是亲生的兄弟，我喊他大哥，但从来不叫‘哥哥’，正是因为如此，而我此次回来，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以及这里是我母亲的家，仅此而已。” …… “摩纳！”莎莎贝伦小声地叫唤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对面前这个孩子说，他她的年代发生的事情，并不适合对眼前这个孩子诉说，自然也无法指望他能理解这些人了。 “大半夜的在这里吵吵闹闹是要把所有人都给吵醒来看热闹吗？” 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这声音的主人随后便从偏门走出，一个披着裘皮大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脚步沉稳，面容不怒自威，略带沧桑的眼眸旁皱纹堆积，他一进门，目光就盯着摩纳。 摩纳的精神力在这一刻自动预警，但却并不作用，对方的层次之高，已经不是警惕所能面对的程度了，他浑身一颤，感觉自己被一只荒原上的冰狼王锁定一般，避无可避。 实际上，这目光的来源，是远比冰狼王更加可怕的个体。 “米尔坎，这么晚了你不睡，来偷听我们说话吗？”莎莎贝伦面对这位威严的大公，自然不像是其他人那般，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因辈分或是权势的差距不能平等对话，她与米尔坎的交流，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对话。 “莎莎贝伦，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找我的，不过我在教育我自己的孩子，你不必，也不能插手。” “我……”莎莎贝伦刚想反驳，却被摩纳抢了先。 “教育？卡洛斯大公，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轻佻且傲慢，摩纳及尽可能地展现自身的情绪，丝毫没有对眼前之人的敬畏与尊重。 因此换来的，也是强硬的回应。 “你在称呼谁？你认为我是以卡洛斯公爵的身份与你交流吗？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面见一位公爵吗？”米尔坎苍老的面庞骤然紧缩，双眸中似有闪电划过，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来一种庞大的压力，这个院子，似乎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压力场。 摩纳已经无法回答米尔坎的话，他全部的精神，都在面对着四面八方无穷无尽，如同洪水席卷一般的精神压力，浪潮狂涌，他是暴风中的一叶孤舟。 “莎莎贝伦，不要动手，否则，我只能让你躺着离开了，我下手会有分寸的。”米尔坎一边对着摩纳施加压力，一边言语制止欲要动作的莎莎贝伦。 只见莎莎贝伦将手伸入了自己的皮包内，却僵在了原地。 “米尔坎，你是认真的吗？”那无形的压力似乎有种往自己身边汇聚的趋势，莎莎贝伦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是要动真格了。 如果这样的话，也许摩纳还没有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关注到了，以一位传奇境界血脉者的力量，同宗同源的摩纳的行踪，在他眼里，恐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教育方式无需他人置喙，我的手段也自有分寸。”米尔坎毫无保留地在此地展露出属于其大公的威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办公场地之外的地方，他几乎没有任何威严的举动，即使是本身不怒自威的面容，也仅仅是落入他人眼中的第一印象罢了，休息时的大公，脾气与那些王庭中和蔼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一些毫无资历年轻人都可以与他聊天喝茶。 此刻处于压力中心的摩纳，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莎莎贝伦阿姨与父亲的对话，他自然也听不到，他只知道，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原本，他突破二阶便有些草率，2-4的精神水平更是虚浮无比，但现在，随着外界的压力，他的精神力被重新淬炼了一遍，相比于之前，脑海中构建的自我形象，精神世界变得无比地凝练。 但他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种东西，因为他的精神力随着消耗，渐渐枯竭，他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但又很快消散而去，远离他。 怎么办？摩纳艰难地思考着。 …… 你会怎么办呢？ 月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有些萎靡的精神体，那是摩纳的本源，也是其在精神世界凝聚的自我形象。 不过在月澄眼中，这个形象并非是摩纳这个个体最合适的本源模样，但却是对方当时开始修炼时唯一的道路。 “如果你选择了破而后立的道路，那我就帮你一把！” …… 寂静的院子里，风声都停止了，三个人站在其中，米尔坎依旧是面不改色，表情不温不火，平静地看着身前的孩子，莎莎贝伦脸上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望着摩纳颤抖的躯体。 第24章 最初的渴望 终于，在两人的目光中，摩纳的身躯停止了颤抖，变得一动不动，而属于摩纳那独特的精神波动，也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莎莎贝伦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叫一声：“你做了什么？”手上的皮包被她直接撕了开来，里面流出了猩红色的液体。 一旁的米尔坎面对摩纳精神波动消逝的状况，目光中的神色陡然一滞，整个面容垮了下来，眼角的皱纹微微颤抖，但还不等他情绪涌现，他便被莎莎贝伦的举动吓到了。 “你疯了！”米尔坎慌了神，他一直放在身边的拳头迅速抬了起来，手心一点点白光扩散，而后迅速蔓延到全身。 莹白色的光膜覆盖住了他的身体，无形的气浪从他所披着的裘衣下发射出来，卷起地面上的尘土。 他的面前，莎莎贝伦手上那个宛如血盆大口般的皮包，血液里夹杂着的是一些绿莹莹的星光，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而在米尔坎的瞳孔中，那些绿色荧光，放大之后，赫然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虫子。 它们长着诡异的口器，一个接着一个，有的甚至是连体亦或是共用一个头的。 “你冷静下来，弧光虫被放出来不加以控制，半个穆萨都要被毁掉！”米尔坎那平静如一潭死水般的面庞在莎莎贝伦的动作下再也无法保持，一位传奇境界的血脉者慌忙调动了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他没有想到莎莎贝伦如此疯狂的举动！ 卡洛斯家族所继承的血脉之力，源自于一头史诗阶位的霜狼，血脉升华到了这种地步，原本平平无奇的霜狼以及完成了生命层次上的跃迁，以霜狼称呼不过是因为其曾经的过往罢了，实际上，其所代表的真名早已随着血脉一同诞生，卡洛斯家族的初代先祖，卡洛斯一世，便是沐浴此“霜狼”血脉之源而最终获得了强大天赋，并将其传承了下来。 这头霜狼，赋予了卡洛斯家族的血脉两种力量，分别是寒霜与焱火。 在这片寒冷的大地上，史诗阶位的生物也不过五指之数，拥有血脉传承的唯有两家，其中之一正是卡洛斯家族。 随着米尔坎的动作，霜雪覆盖在了他的体表，整个人仿佛是雪地上裹着白色大衣的雪人，双眸处透露出淡蓝色的光芒，在雪白色当中异常醒目，他的身体周围，一圈圈冰渣凭空出现，并迅速扩散。 莎莎贝伦只感觉一股极寒侵袭了她的身躯，脖颈上佩戴的项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碎裂声响彻耳边。 她愕然低头，只见放在身边的皮包裂口处，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层悄然覆盖，将那些绿油油的光点死死困在其中。 不但如此，她的双手双脚也在那一刻一并失去了知觉，唯有冰冷的感觉缓缓在心间流淌。 “这就是……传奇……” 这是莎莎贝伦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想法，世界轰然化为寂静深邃的海地，万事万物都在远离，莎莎贝伦感觉自己越沉越深，想要调动属于自身的天赋，精神力却僵硬且凝固，难以撼动。 ……望着已经被暂时冻成冰雕的莎莎贝伦，米尔坎脸上闪过一缕潮红，刚刚突如其来地调动大量血脉力量，让他的状态受到损伤，他转而将目光投向摩纳，闭着双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身躯此时被毫无意识地离散精神力包裹着。 莎莎贝伦之所以突然暴起，自然是因为摩纳的精神波动溃散了，在她的认知当中，精神波动的溃散，意味着一个人的死亡或者是彻底永远失去自我意识。 可以理解为米尔坎当着她的面把摩纳杀死了！ “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纵然我再如何对他不喜，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米尔坎脸上闪过嘲弄之色，有些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对着摩纳身体远远地虚按。 一道看不见的精神支柱被他引导飞向摩纳，从摩纳的额头钻入，毫无阻碍地没入了他的精神世界里，那些离散的精神力顺着这个缺口，居然自发地往摩纳的脑袋里涌入。 “虽然没办法在血脉的道路上前进，但你可是继承了你母亲法术天赋的啊！我来为你做点什么吧，就当是作为一个不合格父亲迟到的责任。” 米尔坎低声喃喃道，在唯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到的世界里，由血脉之力组成的世界里，奔涌的血色中分离出了一些细微的粒子，随着这些东西的分离，伫立于血脉深处的五道门扉，竟然在缓缓闭合。 “这算是……馈赠……嗯？这是什么？” 米尔坎忽然瞪大了双眼，他的精神力链接着摩纳的精神世界，刚想为其重塑一个属于卡洛斯家族血脉印记作为摩纳精神象征的他，在这人最深邃最底层的世界里，看到了…… 黢黑的眼窝，空洞的眼瞳，竖瞳状态的漩涡静静地悬浮在摩纳的精神之海当中，其上有数不胜数的黑色气体缭绕，在他的感知中，那居然是纯粹的精神力。 “这到底……”还没等他从惊诧的情绪中缓过来，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低语，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彼端，仅仅是几个音节，便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属于此世的扭曲，他脑袋中的精神力开始紊乱，仿佛是煮开的沸水一般，想要喷涌而出。 那声音是如此虚幻与邪恶，米尔坎完全听不懂其说了什么，他放入摩纳脑海里的精神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直接驱赶了出来，反馈到他的身上，就像是脑袋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脚。 米尔坎身子一个踉跄，脚步虚浮间没能站稳，一下子摔在了身后的石砖地板上。 尽管血脉带来的强大体魄让他连痛感都几乎没有，但这一下着实让他有些心慌，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突如其来地无助感了。 “那到底是什么？”米尔坎将目光投向摩纳，没忍住疑惑开口问道。 本只是无心之言，没想到却得到了回应。 “那就是我所追求的本质！能吞没一切的深渊，绝对的力量以及对这个世界一切的排斥。” 摩纳平静地说道，他气息平缓，呼吸顺畅，眼神亦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他冷眼扫过眼前人以及一旁的冰雕，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大致能够判断一二。 “你疯了吗？你是如何得到那个的？”米尔坎的话令摩纳一愣，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仅仅是因为……自己侍奉了深渊吗？ 摩纳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 …… 精神溃散后，他在虚无中飘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曾经感受过这种状态，如果与那次一般无二的话…… “无力吗？”月澄的声音在摩纳耳边响起，四周的虚无变得更加遥远，那个王座上的声音第二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的！那是传奇境界。”摩纳念头一动，就直接与月澄交流了起来。 “其实他没有杀意，毕竟是你这句身躯的父亲，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叫做虎毒不食子，依我看，他的目的是帮你重塑精神像，你的自我精神像其实限制了你的天赋。” 摩纳默然，想到自己的天赋问题，还没等他提出，月澄就已经为他解了惑。 “我告诉过你，你的突破并非源于我的馈赠，实际上他就是你本身的天赋，你具有天生的法术天赋，这个天赋的来源是你血脉中的另一半赋予给你的。” “另一半？母亲吗？” “你母亲的血脉并非以血液的形式传递，反而是为你凝结了法术……法力器官？反正大概是那个意思吧！从这一点来看，你母亲的血脉源头大概率不是人类。” 摩纳：“我父系血脉应该也不算是吧！那来自于霜狼，也不是人类。” “不，那不一样，你父系的源头，来自于你家族的第一人，而不是霜狼，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你有一天你能抵达传奇，你也能分辨其中的区别，不过你的血脉并不能支撑你达到那个地步，你的父亲似乎想为你构建属于父系血脉的精神像，这样能调动你体内为数不多的血脉力量，至少能让你在法师的道路走得更远，比如替你增加一个天赋——冰系法力亲和。” 说到这，月澄停了下来，从自己的王座上走了下来，在摩纳的视角里，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拉你进来这里，自然不会是无意义之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渴求的是什么？一阶法师的突破吗？” 月澄的话具有神奇的魔力，在摩纳心中引起一圈圈的涟漪，他审视自我，询问自己，他渴求的到底是什么？ 一阶法师？不，那不过是在哭求突破无果时走投无路的决策，他真正的志向绝不仅仅是如此，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家园，踏上异国的法师学院？仅仅是想要成为一阶法师吗？又或者说，是为了成为法师吗？ 更加本质，更加根源……他所渴求的是…… “是超凡！”摩纳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清澈明晰，过往一切想法都被梳理完成，直指向最初的目的。 他正是带着追寻超凡之路的想法前往的库里西欧，因为血脉者对他关闭了大门，所以他不惜离开家园，迈入一个从未来到的国度，仅仅因为那里有着另一条可能接触得到的超凡之路。 “我渴求的，正是超凡之路。” 第25章 蜕变与堕落 月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重新回到王座之上，笑眯眯地看着摩纳虚幻的精神躯体，语气中带着一股懒洋洋地味道。 “啊~这样啊！还记得我给你留下的那些精神记忆吗？里面有一本名为《升华与堕落》的精神书吗？” 摩纳对此印象还算深刻，这本书的确有，不过他并未阅读。 月澄知道这件事情，毕竟留在其中的精神印记还没有被打破，于是他直接告诉摩纳关于这本书的大概内容。 “这本书，或者说这段记忆，是有关所谓超凡道路的尽头的内容，无论是何种途径的超凡之路，通往的方向只有两个，它的名字已经揭晓了答案，是堕落与升华！” “堕落与升华么？”摩纳细细揣摩这两个词汇，脑海中像是抓住了什么，仔细一感受却又什么都不存在。 “这两个词语放在你们的世界，应该算得上是有重量的神秘知识，你想要直接理解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无妨，我为你讲解一遍。” “超凡，意为脱离普通人的存在，涉及到更强大更深刻的领域中去，这样的生物往往拥有不可思议的能量与力量，而究其本质，超凡这个概念其实是来源于世界万物本身，这个世界之奇瑰，不正是超凡的象征么，因此，在我的故乡……” 说到这里，月澄忽然闭口不言，脸上神色竟然罕见地出现了迷茫，摩纳见状有些疑惑，不过没等他询问，月澄自己就很快恢复了过来，但他所说的，却又与原来的内容有所矛盾。 “在我的故乡啊，把所谓超凡，也称之为超自然，我的家乡的自然世界，远不及这个世界，所以用超自然来代指超越普通人所能达到极限的事情，呵呵……有些跑题了。” …… 超凡两条路，堕落与升华，后者是大部分人所选择的结果，无论是你们所说的法师、血脉者亦或是其他较为知名的超凡职业，都是升华道路的表象，总结来说，升华是大部分世界大多数生物会主动亦或者本能去选择的道路。 而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与世界融为一体，要么你取代世界，要么被世界吞没所有，升华的终点，便是最初的源头，不变的世界之本身。 而堕落的话，则是与之完全相悖的道路，这一点在其自身的特性当中就能一探究竟，所有堕落之路的超凡者，无一例外，都是被世界所排斥的，世界厌恶这些往下走的疯子，因为他们走到尽头是撕裂世界，于世界的胎腹中破体而出，汲取一切养分，化为自身的源泉，偏偏这类超凡者还无法控制自身，疯狂与混乱伴随着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无尽的疯狂之中自我毁灭…… 世界内的生灵，是不会主动寻求堕落的道路的，因为那是与自身存在相互否定的道路，堕落的第一步，他们就会彻底丧失自我的意识，化为不知真我为何物的混沌之兽。 …… 在广袤无垠的时空当中，唯有本身由世界残片聚合而成的腐败之地，才会有完全的堕落超凡之路。 …… 摩纳静静地听着月澄有关堕落与升华的言语，对两条完全相悖的超凡目标有了许多的认识。 当月澄说完了《堕落与升华》的主要内容后，他的目光望向摩纳，轻笑间开口：“那么，你更加倾向于哪一个呢？是升华还是堕落呢？”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无谓，选择升华是生灵的本能，堕落这个词语，在通用语中，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的意向，月澄的话，反而是在暗示他选择堕落的超凡道路。 摩纳没有理会月澄言语中的蛊惑，言简意赅地发问：“深渊大人，以我的天资，哪条道路能走到更远处呢？” 他不在乎道路的优异，他只在乎能够抵达的尽头哪个更加遥远，哪个就是他所追求的答案。 月澄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言语间依然漫不经心，他缓缓对着摩纳吐出了两个字。 “堕落！” ……摩纳精神一阵波动，但又很快抚平，月澄在他面前冷眼旁观这这一切。 没有什么挣扎的过程，摩纳接受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平静地询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听着眼前人的问题，月澄突然放声大笑，在虚无空旷的世界裂隙中传出不知道多么远的距离，那些世界壁垒上细微的夹缝中偶尔渗透而出的笑声，即使被人听到，在世人耳中也仅仅剩下癫狂与扭曲。 月澄怀揣着喜悦与欣赏，对着摩纳安抚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等你睁开眼睛时，你就知道什么是堕落超凡之路了！” 精神层面上的疲惫之感瞬间袭来，摩纳逐渐抵挡不住，意识重新陷入模糊，但这一次，与磅礴的重压下意识支离破碎全然不同，温暖的热流在大脑里淌过，舒服至极。 这也能算是堕落吗？ …… “呵，幸运的小子，你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我自然要给你准备多一点保护措施。” 月澄观察着摩纳体内那逐渐汇聚的精神像，属于他的力量顺着二者之间早已搭建的链接缓慢地输送到摩纳体内，世界对于他来说是排斥的，但摩纳身为背负天命之人，与世界的根源相连接，他不断地异化摩纳，就是渗透这个世界的过程。 月澄身前出现一个圆环形的事物，这件物品还孕育在光中，没有诞生出来，随着月澄意念的不断变化而变化，渐渐地，一个眼轮般的物品逐渐在他手上凝聚出轮廓并最终化为实质。 一个黑色的眼瞳，大小不过一掌，被月澄轻轻掂在手里。 “呵呵，好久没制作这种东西了，手都生疏了！”月澄伸手一扔，这样物品便跨越了世界的间隔，落入到了摩纳所在的世界当中。 …… 摩纳站在米尔坎面前，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虽然并未调动血脉的力量，但对方始终在气势上压倒了他，摩纳一边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一边望着米尔坎。 “父亲，您似乎很惊讶？没能在家中杀死你的小儿子，让你感到惊讶么？” “胡言乱语！”米尔坎被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他头疼地望着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五年的离开没能让他体会到亲情的可贵，反而加重了彼此之间的隔阂。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自己承担！”摩纳感觉父亲似乎对体内的堕落之道有什么特殊的了解，但他与这个男人之间，依旧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的事情，更加不需要他来指挥。 尤其是深渊大人告诉他，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想为他重铸精神像时，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愉悦以及感动，恰恰相反，他对此表示愤怒与憎恶。 以为通过一时的施舍便能抚平过去的伤痛，他可不是路边的野狗，一根骨头就能打发了，属于他的东西自能依靠自己拿回，这个被人称为大公的人和他的父亲并非同一个人，他从未承认过他，他只想证明自己。 “你能承担什么？你清楚你体内的那是什么吗？”米尔坎见他执迷不悟，心痛地质问道。 摩纳脸上露出讥笑的神色，他放肆地对着自己父亲咆哮：“无论那是什么，那都是你逼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问过我的感受吗？替我重铸精神像，真是可笑啊，我不需要属于卡洛斯家族的精神标志，那对我来说不亚于污染！” 米尔坎拳头紧握，头发仿佛被灌注了气一般向上倒竖，他想调动血脉的力量，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他身为父亲，面对自己的孩子，居然只能利用血脉当中的压制力逼迫他屈服，这简直……可笑。 “你说你不需要卡洛斯家族的力量？你可知道……” 米尔坎话里罕见地出现了软弱的趋势，将这份变化收入耳中的摩纳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听着他所说的话，在某一刻将其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我今天的一切都来自于卡洛斯家族对吧？不过很可惜，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我完全能够反驳你，即使我不出生于卡洛斯家族，我也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依靠了家族的什么？年幼时的我吃了家里的饭，没被饿死在街上？您是想要向我炫耀这个吗？除此之外，家族还给过我什么帮助吗？” 米尔坎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内心寻找反驳这个孩子言语的内容，最终却内心一颤，在自己过往如此多年的记忆里，居然没能为这个孩子留下一席之地。 “今日之果，皆是我昔日种下的……”米尔坎想到这里，无力地对摩纳说道：“你说的没错，孩子，你走吧！” 摩纳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在米尔坎迷惑的眼神中说道：“这是你的儿子写给你的家书，他托我带来！” 摩纳递了过去，米尔坎思虑了片刻，便接了过来，在他手触碰到信封的瞬间，摩纳便抽手离去，捡起脚边放下的仿生翼盒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院子。 米尔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口，手指不停地摩挲手里的信件。 过了许久，他才扭过头来，望向逐渐化开的那具冰雕，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沉稳厚重的声线搭配他大公的身份，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向世人展露的姿态。 “莎莎贝伦，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冰雕应声而裂，其间的女子重新灵动起来，莎莎贝伦将手中皮包合拢，望向米尔坎的目光冷冽。 “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第26章 琐事繁杂 女子的声音在夜色下的庭院回响，为了防止被他人听到，米尔坎依旧用自身的力量笼罩在这片区域四周，这也是为何无人发现他们三人的缘由。 听到莎莎贝伦的话，米尔坎苦笑一声：“出了些意外，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如此自主？连你的好意都不肯接受？”莎莎贝伦嗤笑一声，望着米尔坎毫不客气地讥讽：“这不是第一次了吧？当年你在她身上不也屡屡碰壁？同一个办法不会解决两个不一样的问题，她愿意为你付出，但她的孩子可不一样！” “不要再提她了，那都是往事了，把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带好，就是我对她最好的交代了！” “呵，那这么说来，这个任务你已经失败一半了！” “够了！莎莎贝伦，我累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情，这两个孩子也不大可能接触到这些，到此为止吧！”米尔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面对莎莎贝伦的步步紧逼，他有些疲于应付。 这一切的源头，都源自那个……已经逝去的身影。 他刚想离开，却又被莎莎贝伦叫住。 “等等，你让摩纳离开这里，那他能去哪？” “去哪？去……”米尔坎思索一阵，蓦然发现摩纳的确没有去处，摩纳这次回来正是来拜访他的，按照原本的计划，眼下应该是一场父慈子孝的人伦剧才是。 米尔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讲麻烦抛给了莎莎贝伦，以他公爵的身份与作风，这与他平日迥然不同，“哼！这件事情交给你了，莎莎贝伦，你不会让这孩子流落街头的吧？” 莎莎贝伦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他长辈！” “他自己说了不需要卡洛斯家族的帮助，他这个意思很明显吧！我累了，今天不想处理这件事了，等周末吧！” 米尔坎不再愿意停留，从来时的侧门返回，回到属于他的院子里去了，留下莎莎贝伦一个人站在原地。 笼罩在院子周围的力量消失，夜色下细微的声响回归正常，莎莎贝伦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项链，核心处已经化为了齑粉。 阵阵寒风吹彻，她身上如纱般的薄衣毫无保暖的作用，莎莎贝伦用力一揪，把这损毁的项链拉了下来。 手一翻，一枚崭新的项链出现在手中，绯红色的宝石闪烁着诱人的色泽。 “真冷啊，人类的北方国度！” 嘟囔一声，莎莎贝伦佩戴上新的项链后也离开了这里，院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地面那原本纷乱的落叶，现在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漩涡，彰显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影响过这里。 门口的两个守门的奴仆见到莎莎贝伦出来，恭敬地问好，莎莎贝伦瞥了他们一眼，问道：“刚刚出来的那个孩子呢？他去了哪里？” 虽然将贵族子弟的行踪泄露出去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祸事，然而问询之人是莎莎贝伦小姐那就不一样了。 莎莎贝伦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快步离去。 …… 漫步在穆萨的大街上，路两旁是不知名贵族的宅邸，一片静谧。 摩纳正在思考自己该去哪里？既然父亲赶他出门了，他自然不可能回到卡洛斯家族的住宅去住，那么是否要去叨扰下学长呢？ 他有点意动，但转念一想，学长似乎参与了某个特别的研究机构，贸然打扰不太合适。 “呼——” 尽管在父亲面前硬气了一回，摩纳却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回想起五年前自己连话都不敢说，随着一步步地独立他越发大胆了起来，但要说在这种境遇里有什么成就感…… 并没有！ 反抗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任何能获得成就感的地方，反而有某种迅速袭来的痛楚席卷他，那是他失去了曾经珍视的亲情后产生的悔恨情绪，但他一边痛又一边坚持如此。 除却了性格的叛逆，其实还有许多米尔坎所不知道的原因。 想到这，摩纳不禁被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记忆中那个令人安心的身影恍惚间浮上心头映入眼帘，但又一闪而逝，宛如梦幻泡影，须臾破灭。 “母亲……”摩纳无意识地低喃着，脚步渐行渐缓。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啊……父亲……母亲……”心中胡思乱想着，摩纳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赶忙退开，向对方道歉。 “抱歉，先生，我没有注意看！” 这是一个带着黑色面具、黑色高帽的男人，摩纳从骨骼上如此判断其性别，而他的造型则有点类似于……库里西欧的街头魔术师。 那是一些法师伪装的，他们通过简单的交换法术来藏东西，最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引发围观的普通人喝彩，并以此谋生。 摩纳也去看过几次演出，有些魔术师的确有这不俗的手法，即使是他已经看破了法术本质的情况下，对方也能给出略微出乎意料的表演结果。 见到摩纳道歉，对方动作一缓，略为尖细的声音从面具下发出。 “没事，只要你猜猜我干什么的，猜中了我就原谅你的无意冒犯！” 这个面具男的声音尖细有余，还带有几分蛊惑的意味，如果是一般人，说不定就不经意间被他影响了。 但摩纳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目光就变得冷冽与淡漠，他冷哼一声，精神力夹杂着开口：“我为刚刚的冒犯道歉，但如果先生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影响我的话，我想这是更加无礼的行为吧！” 摩纳的精神力就像是钢针一般，从他脑海散射而出，毫不客气地对着这个面具男飞去。 面具男被古怪面具遮挡的面庞上，双眼一凝，一道属于自身的精神力破体而出，在身前形成护罩。 滋滋滋—— 一阵烈火烹油灼烧皮肉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同时响起。 摩纳丝毫没受影响，对方却发出了一声痛呼。 “你……”面具男语气中带着惊恐，脑海里萎靡的精神力告诉他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一点也不像看上去那般人畜无害。 摩纳有心实验自身的精神力强度，没想到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花架子，这一下足够他修养个半月之久了。 “抱歉，没能掌握好力度，先生您还好吧？” “我信你个鬼！”面具男冷汗直流，没掌握好力度？如此凝练的精神力，分明是日夜苦修的结果，比起他这半吊子不知道强去哪里了，还好意思说没掌握好力度。 “没……没事，是我的问题，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魔术师，我这身装扮你应该看得出吧？平时表演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没想到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起来。” 他话说到最后，反而有些恭敬，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就法师等级来看，这个面具男应该是一个一阶法师，而且是精神力水平较差的那种，摩纳在他眼里被称为“您”倒也算合理。 年纪什么的，在法师领域，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摩纳一直在耀星学院学习，很少接触到外界的法师，彼此之间的尊卑差距，有时的确很大。 摩纳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因此反而默认了对方的尊敬，微微颔首后，说：“既然是误会，那解开就好！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面具男点了点头，语气依然是恭敬的态度。 “您请！” …… 望着走远的摩纳，面具男缓缓摘下来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少女脸庞，这面具之下，居然是一位女子而非男人。 “这人是谁？他的精神力为什么给我一种可怕的刺痛感，从没感受过……有点像是……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才行！”少女心有余悸，脑海中精神力涌动之间，那股接触时的疼痛感依然有所残留，令她眉头紧皱。 少女重新带上面具，从外形上看任何人第一印象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健壮的男性，她不再停留，脚下健步如飞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 摩纳离开这条街道后回首望了望，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虽然自己给了对方一个不小的教训，但这人依旧给他一些和普通一阶法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面具男人的精神力波动，似乎蕴含有磅礴的生命力，刚刚的短暂接触中，摩纳居然有一种想要吞噬掉他的精神力的冲动。 “是堕落的力量影响，还是这个人的特殊之处？”摩纳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最后思索不得也只好作罢！ 走出贵族居住的区域，不远处已经能看到那片辉煌的宫殿群，圆弧的顶端在夜色中起起伏伏，那是连绵成山峦一般的建筑。 西索公国在机械造物方面远比库里西欧发达，诸如彩灯之类的产品早已经走进了家家户户，但这座西索公国权力的中心，却依旧没有什么机械的痕迹，自然色彩披落在砖瓦之间，夜深时分便是一块黑色的幕布笼罩其上。 远远眺望，摩纳无意识扫过某些区域时，感受到了微弱的回应，那是某种自动反馈的机制，仅仅只针对精神力的窥探。 不过距离太远，摩纳并没有被对方发现。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摩纳在苦恼这个问题，不能回家，又从学院毕业了，哦，应该不能说是毕业了，他的学籍大概率也在那场大火当中被注销，成为了一个遇害者或者是通缉犯。 依靠他身为法师的本领，在西索公国发展下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并不想在穆萨定居，这里不适合作为未来发展的选择，除非他愿意依靠家族的势力介入政坛，否则在这里即使是经商也会显得束手束脚。 而且有大哥珠玉在前，他对于商贸也有些想法，更想去尝试这方面的工作。 第27章 劝导 一边想着自己未来的发展，一边漫无目的地游荡，忽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摩纳回头一看，来者是莎莎贝伦阿姨。 “摩纳！你要去哪？” 面对她的询问，摩纳实话实说：“没有打算，只是被赶出来了而已。” 莎莎贝伦闻言佯装发怒道：“你这孩子，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你……赶出来了也不知道等等我，我还能让你流落街头吗？” “阿姨，我错了！”摩纳低下头道歉。 莎莎贝伦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走走走，先去阿姨家住一晚再说！” …… 两人没多久就来到了莎莎贝伦的住处，这里同样是贵族的住宅区，摩纳对于莎莎贝伦阿姨的身份更加好奇。 据他所知，这位阿姨是母亲的闺中密友，本身并不是某位贵族家的小姐，只是家中长辈是和摩纳的爷爷有旧，年轻时候一直寄宿在摩纳母亲的家族中，后来他的母亲嫁入了卡洛斯家族，他也在卡洛斯家族的庇佑下谋了一份差事。 但看如今的状况，这位莎莎贝伦阿姨似乎是一位颇有身份的贵族啊！ “看什么呢？”莎莎贝伦见到摩纳东张西望，有些疑惑。 “阿姨，这里是你家吗？” 莎莎贝伦笑着说：“废话，这里当然是我家了，你连穆萨都没来过几次，肯定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家是怎么样的，感觉怎么样？不比你父亲的公爵府差吧？” 摩纳眼中有惊色划过，这里的装饰雕刻，建筑布局，规格还真的不逊色于公爵府，卡洛斯家族的住宅唯一胜过这里的，就是其占地面积了，毕竟是大家族的宅院，基本都以平房为主，也有足够的土地供其挥霍，而莎莎贝伦这里不一样。 四层的小楼搭配周围的花园、庭院，更加适合贵族休闲居住，两人从打开的铁质大门处进入，屋内的仆人似乎听到了声响，有人打开了楼房的大门，一个女仆探出头来，发现是莎莎贝伦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个客人，立即跑了出来。 “贝伦小姐，这位是住宿的客人吗？”女仆来到两人身前，先是对着莎莎贝伦问好，而后将目光投向摩纳，又迅速收回，望向莎莎贝伦问道。 “是的，贝利丝，这是我的侄儿，今夜将要在家中过夜，你去给他收拾一下房间。” 贝利丝女仆微微欠身，应下后转身小跑回了屋里。 摩纳与莎莎贝伦也一并往屋里走去。 屋内灯火通明，燃石灯高悬在天花板上，一楼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温暖的壁炉燃烧着已经变得微弱的火苗，浓烟顺着铁制的管道被排放到屋外，只有热量滞留在屋内。 一个女仆站在壁炉前，观察其中的状况，转身向着莎莎贝伦，问：“小姐，需不需要为壁炉添点材，已经快要熄灭了！” “不必了！”莎莎贝伦拒绝了她的提议，告诉她两人一会就去睡觉，不需要其他的服务了。 …… 莎莎贝伦望向一旁的摩纳，摩纳还在打量着这个屋子，这里的设计有点类似于耀星学院的建筑，尤其是学院宿舍，基本都以这种风格的楼房为主，不过那边不冷，壁炉这种东西没有必要。 屋内的家具做工精致之余，透着一股昂贵的气息，即使是在大哥那里，也没有见到这种档次的家具，这让摩纳对这位莎莎贝伦阿姨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猜测。 “在看什么？阿姨这间屋子可是请了一位有名的设计大师来设计的，这是这几年非常流行的风格，尤其是卡弗商会从世界各地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机械造物，为屋子里增添了许多实用且好看的装饰，也只有你父亲那样的老顽固，才会在低矮破旧的平房里办一辈子的工作了，现在的贵族都很会享受的。”莎莎贝伦捂嘴偷笑，还顺带损了一下米尔坎。 她小心地观察，发现摩纳听到米尔坎的事情时毫无波澜，内心不由叹一口气：“夜已经深了，去房间里休息吧，屋内有专门的盥洗室，家里有为男性客人准备的睡衣，你可以向贝利丝女仆长询问，她在二楼，为你准备的房间也在同一层。” “好！” …… 摩纳洗完澡后，舒服地躺在床上，柔软舒适的被子裹在身上，摩纳浑身舒坦，虽然只干了一天不到的路，摩纳依然有些疲惫，尤其是精神力重塑之后，明明精神很亢奋，但一股子倦意却时不时袭来，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这种反复的过程使得摩纳神经衰弱，现在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一番了。 一夜无话…… 清晨，阳光从窗户射入房中，未曾拉上的窗帘也被阳光映射地波光粼粼，原来是上面镂空的设计，使得部分阳光被阻断，地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斑点。 摩纳睁开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眼前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还不想起床，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伸完懒腰后一动不动。 墙上挂着的机械钟显示如今是早上八时，半个小时后，摩纳房门被轻轻叩响，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是那位女仆长的声音。 “摩纳少爷，请问起床了吗？需要为您准备早餐吗？” 摩纳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醒了，对方则是继续说道：“如果需要使用早餐的话，大约半小时后下到一楼餐桌，我们会为您配备一份早餐。” 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这位女仆已经走远了。 摩纳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想起自己的衣服似乎已经被拿去洗了，只好穿着睡衣下床，洗了把脸后直接出门。二楼的楼梯中间是空着的，一楼的天花板吊灯同样也是二楼的楼顶，巨大的燃石灯核心处的燃石颜色各异，能散发出各色的光芒。 摩纳低头望去，一楼的女仆正在打扫卫生，女仆长端着一个摆放了食物的餐盘从一侧走向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莎莎贝伦正在享用自己的食物。 无意识抬起头，发现二楼有个人站在那里，于是招呼他下来：“摩纳，醒了就下来吃早餐，你的衣服拿去洗了，我已经吩咐人去给你买几套新的了。” 摩纳走下旋转楼梯，来到一楼的餐桌前，一份完好的早餐摆放在那里，摩纳端起来走到沙发出，和莎莎贝伦对坐着一同享用。 期间，莎莎贝伦开口询问他以后的打算。 摩纳含糊道：“还没决定，不过应该不会留在穆萨，这里不适合我，要么回卡洛斯领，要么去大哥那里看看。” 听到摩纳想去弗迪亚那里，莎莎贝伦眼前一亮：“弗迪亚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以他的本事，给你找个好差事也不难，而且你是个法师吧！以后有打算继续往上走吗？” “不了！”摩纳一口回绝，“一二阶法师就差不多了，以我的天资，连一阶法师的突破都艰难无比，更不要说以后了！” 莎莎贝伦想安慰下摩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嘴里喃喃：“天资么？” “啊？什么？”摩纳听到莎莎贝伦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他没听清，实际上，莎莎贝伦所说的话完全是两个混在一起的音节，否则以他的精神力强度，不至于听不见细微的声音。 “没，没事，不选择继续在法师道路上前进也是好事，比较超凡之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做一个富裕的贵族，也是不错的选择。”莎莎贝伦继续刚刚的话题。 摩纳听到她说“贵族”，面色微变，紧接着语气淡漠地说道：“我不是贵族，卡洛斯家族的身份与我无关。” 听着这孩子话里的疏远之意，莎莎贝伦沉吟一下说：“虽然你可以这么想，但打在你身上的烙印是无法更改的，你的体内流淌着卡洛斯家族的血液，如果你选择在商贸领域深耕，初期隐姓埋名还好，到了一定级别，你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其他商业领域的新贵打交道，到时候你的身份很难瞒得住。” “我知道！”摩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贝伦阿姨的说法。 “所以啊！你与你父亲不和，但并不是与卡洛斯家族不和，你想证明的，只是不用依靠父亲的帮助自己也能创造一些事业对吧？”莎莎贝伦试图缓慢扭转眼前这个孩子的想法。 许是这次态度比较温和，摩纳并没有表现出如以往一般的抗拒，莎莎贝伦内心一喜，趁热打铁说：“你刚刚说你可能会选择去你哥哥那里，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哥哥与你父亲明面上的关系并不好！” 摩纳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意外，弗迪亚和父亲关系不好？想起当初弗迪亚对父亲略有些许不满地态度，他下意识居然信了几分。 “明面上？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发现贝伦阿姨话里的漏洞，对所谓的“明面上”提出质疑。 莎莎贝伦想了想，说道：“你大哥的商业行为，在明面上是被你父亲直接反驳的，至少在贵族眼中，弗迪亚放弃政局选择商贸，是对你父亲的绝对忤逆。” “我记得大哥是为了掌控卡洛斯家族的生意，才前往杰娜城的，虽然进行的是商业行为，但是从参政的角度来看，也并不冲突，国王陛下还亲自召见过大哥，如果我没记错，《商业法》还有《税收改良法案》都是依次而生。”摩纳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与莎莎贝伦所说有很大出入。 第28章 决定 “是弗迪亚告诉你的吧，关于陛下召见的事情，陛下的意志的确是站在你大哥这一边的，但这可不代表你父亲也是如此，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大哥那几乎不安常理出牌的商业动作，目前来看，你大哥的商业布局，已经拉拢到了四位传奇境界的生物，其中包括有巨龙、精灵以及其他国家的人。” 摩纳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的大哥如果只是去杰娜城待两年，也不过是为家族打理一下重要的生意罢了，这会为他未来进入政坛乃至于从米尔坎手中接过卡洛斯公爵的位置提供极大的帮助。 但偏偏这位大哥似乎不愿意按照这般计划进行，在杰娜城里将原本只能称之为家住支柱产业之一的营生强行带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每年百万金币的产出，带动公国超千万的经济流动，建立的商会更是打通了五湖四海的国都，其中还不仅仅包括人类的国度。 除了这些显性的影响，那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更加庞大，比如精灵一族以及超过百年没有与库里西欧以及西索公国进行过交流了，除却固定的血脉联系，精灵所居住的大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人类的足迹了，但弗迪亚的卡弗商会打破了这一点。 甚至有精灵在其中任职…… “大哥现在如果要插手政坛的话……国内只要有点势力的大贵族，恐怕都要害怕这一点了吧，横跨政商两界的巨头……不对，想要抑制这些的人，是国王陛下，唔，也许父亲也在推波助澜，他对于弗迪亚不肯听从他的安排的事，显然有些恼火呢。” 莎莎贝伦听着摩纳的分析，尤其是听到他对陛下的揣测时，内心不由一跳，而当她又听到了米尔坎的评价时，她睁大了眼睛，用一种惊叹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男孩。 摩纳猜的一点也没错，米尔坎的确对弗迪亚的行为很是不满，哪怕弗迪亚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上升到一个更加广阔的高度，他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在教育孩子的水平上，这位大公似乎不如他处事那般有耐心与有魄力…… “是弗迪亚向你透露了什么吗？”莎莎贝伦试探道。 摩纳灿然一笑，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这件事，“并没有，只是我很了解我的父亲罢了，没有按照他为我们安排的道路去走，一定会惹他生气的……” 想到这里，摩纳突然额头微蹙，看向莎莎贝伦的目光有一丝怀疑之色，他猜测着询问莎莎贝伦：“贝伦阿姨，父亲与我的相遇并非偶然对吗？如果是过去的他，他应该会以一副严肃的姿态站在自家的院子或是书房里，等着我去拜访他……而昨晚，先是遇见了您，然后他突然插入我们的对话，并且最后还想给我……” “好了别说了！”莎莎贝伦忍不住打断了他，她没想到引入这个话题会把昨晚的目的暴露个精光，她看向摩纳，心中暗道这个孩子对于自己父亲的了解居然如此深刻，纵然是她的角度，也不得不承认摩纳所言非虚。 只是一个孩子将自己父亲的想法看得如此透彻，这是一件好事吗？ “安心享用早点吧！不要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莎莎贝伦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参与这对父子之间的争斗，不然她没有舒服日子可以过了。 …… 早点餐盘被女仆收走，莎莎贝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看一本轻薄的杂志，摩纳有些无聊，想到自己昨日重塑了精神像之后，还没有进行过冥想，于是告诉了莎莎贝伦阿姨一声，上楼去了。 盘腿坐在床上，摩纳开始运转冥想法，他首先尝试的是他学过的最基础的那门，精神力的蜕变让他冥想起来迅速进入了状态。 周遭的精神力微粒不断被吸纳，提炼后转化为属于自身的精神力。 “速度好快！”摩纳第一时间察觉了，这速度居然是以前的三倍之快，难怪说相同的冥想法对于天才和庸才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精神世界里，一个漆黑的漩涡正在吸纳那些从外界而来的精神力，这个漩涡是一个眼瞳模样，正是他重塑的精神像，也代表着堕落超凡之路的象征，当人主动地向其望去，就会不知觉地陷入其中，摩纳精神力大胆延伸进去，发现其中居然有一个相同形状的实质物品。 这是什么？存在于精神世界的实体物品？摩纳想到了一些高级的法器，据说它们就能被收入精神世界温养…… 独属于他的精神波动在精神力的海洋里扩散，掀起一圈圈的涟漪，摩纳用精神力包裹住这东西，然后尝试将其带出精神世界。 成功了！ 摩纳睁开双眼，面前正悬浮着那个黑色的眼瞳状物品，其滴溜溜地转着，一股陌生的联系建立在二者之间，摩纳心念一动，这东西就绕着他飞了一圈，回到原地。 “真的是法器？” 将某种法术以永久形式铭刻在一件物品上，这件物品因此获得随时施放法术的能力，其便被称为法术道具，法术道具可以被收入法力器官，这种被法师特意收入法力器官的法术道具，也被称为本命法术道具，威力一般比常规的大了不少。 而在这个基础上，能以精神力相连操纵，并且收入精神世界里的法术道具，才能被称为法器。 法术道具是普通人也能操控的东西，而法器则不一样，只有法师能使用，血脉者也有相应的血脉传承之器，与这个很相似。 不用猜摩纳就知道，这东西绝对是深渊大人给予他的，想到深渊大人未知的来历，本该有种恐惧心理的他不知道为何毫无感触，面对着深渊大人，他反而觉得更加轻松。 到底是深渊大人自身的特质影响了他……还是他的本质便是如此呢？ 于深渊大人来说，他的价值与他目前的境界毫无关系，因此他无需去考虑深渊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帮助他……如果说深渊大人是一个棋手的话，那么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处闲棋，暂时还毫无作用，放在浩瀚的棋盘上，他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些意外被舍弃，因此每当深渊大人帮助他的时候，他都感到一阵庆幸，原来自己还算是一个有用的闲棋。 把玩了一会儿这不知何用的神秘眼瞳，暂时称他为“眼”吧，摩纳将其重新收回精神世界当中，继续完成自己的冥想修炼。 三个时辰过去，摩纳睁开双眼，感受自己精神力已经达到了2-6的地步，算是彻底稳固了之前的虚浮境界，二阶法术现在也可以开始学习了，不过并不着急，毕竟他连一阶法术都没有对敌使用过。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中午特意和莎莎贝伦阿姨说了不需要为他准备午餐，因此一直没有人来打扰他。 推开房门，门口一旁的方桌上放着一套衣服，摩纳拿进房内换好后再次出门，走下楼来，一楼客厅非常安静，莎莎贝伦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厨房的女仆听到声音往外望了一眼，发现是摩纳下来了，向他问道：“需不需要为您单独准备一顿餐食？” “不用了！”摩纳没打算麻烦别人，拒绝了女仆的好意，并且告诉她：“我要出门一会，替我向莎莎贝伦阿姨说一声。” “好的！” …… 穆萨的商业街上，这里每天都是如此拥挤，往来的女士先生们基本上都穿着体面，当初摩纳从库里西欧出发返回西索公国的时候，车队里就有人聊起过西索公国王都穆萨的商业街道，这里分为商业贵族和工人阶层两大商业街，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商业贵族一般指的是有钱人、暴发户！他们并没有如旧贵族一般封爵封地，只是在公国内挂了名，享受部分税收收益，现在的公国，已经很少给出土地给贵族了，即使是旧有的血脉贵族，领地也在一步步被削减。 卡洛斯家族十年前还拥有北边六成的土地，现在只剩下区区四成，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在这十年间被那位宫中的王者用各种手段收了回去。 如今的贵族，反而是在王都有一座如同莎莎贝伦那般的阁楼，就已经算得上上流阶层。 摩纳一边走着一边观望路两边的店铺，他想要谋一份生计，尽管他曾经打算远离这座王都，在这里他永远也做不成自己，但他突然改变了注意。 在得知了大哥的事之后，如果大哥不愿继承这个大公的爵位，也许他可以尝试去…… 摩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忽然很想要得到自己曾经厌恶的东西，那东西在常人眼中充满诱惑，在他眼里无趣且低级，但倘若能借此折磨那人，他也不吝去做。 “先试探一下那边的态度好了！”摩纳打定主意，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目光扫过各式各样的店铺，最终又停留在了一家熟悉的店铺上。 机巧铺…… 摩纳缓缓走上前，往店内走去，店里还没有多少人，似乎这里晚上更加热闹…… 瑞米在摩纳进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吩咐给身边的学徒一些事情后，他果断抽身离开，来到摩纳面前。 “学长，下午好，我又来打扰了！”摩纳向着瑞米问好。 瑞米则是面露喜色，连忙问他：“怎么样，你是不是对昨晚的提议做出决定了？” 摩纳颔首，表示肯定。 第29章 开门先生 “那你的决定是？”瑞米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摩纳不紧不慢地回答他，“还请学长帮忙介绍。” 瑞米面带笑意，脸上尽是满意之色，“没问题！” …… 瑞米离开了，他走得匆忙，只是告诉摩纳留在这里等他，他就迅速离开了，摩纳也不打算跟上前去，乖乖呆在原地。 店铺里除了之前的那个仿生翼，还有其他的机械造物，至于仿生翼，又拿了一具全新的放在这里以供展示。 一些小的机械造物这里也有展示，比如最普通的钟表，滴答滴答作响的机械手表摆放在柜台下，表带被去除，只留下一块表身。 复杂的机械零件在其间彼此交织，奏响出揭示时间长度的乐章。 摩纳四处观看着，瑞米亲自教导的学徒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乱碰其中的东西，便不再理会，专心对待手上的东西。 摩纳看到了能够代替滚轮的柱形构造，用于在陡峭崎岖的山路上前行，普通人只需要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轻易上手这东西。 ……燃石灯的进化版，能够不断反射微弱的光线，最终汇聚成极其明亮的光芒散发而出的小灯球。 ……改良的机械弓，通过完全相反的机械结构为箭矢提供初始的动力，人只需要为其装填箭矢就足够。 改良版的袖箭，一个简易的弹簧就能达到让人手指微曲便能射出暗箭。 …… 这里有的东西甚至很复古，是好几百年前就已经淘汰了的东西，但有一点很统一，那就是这些东西的没落，或多或少都与便捷的法术有关。 哪怕是在法师势力低微的西索公国，一些极其低廉的法术道具依然占据了大部分市场，那是被曾经的旧贵族们推动的商品，早已经遍布千家万户。 比如贫穷人家使用的灰灯，这种发出来的光线晦暗而斑驳的灯泡，其实就是一种低廉到不能再低廉的法术道具。 学徒级别的法师就能量产，许多贵族自己养的私人制灯场，就能供应一整个地区的需求。 这些东西一般正式的法师都不愿意承认其存在，这里是法术离普通人最接近的地带，奇迹的光辉丝毫没有覆盖这片区域。 摩纳正看得入神，瑞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 “怎么样，这些东西很特别吧？” 特别？摩纳眉头一挑，觉得瑞米这个词用得很不合适，这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瑞米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他小声道：“好吧！看来你没有发现。” 摩纳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这些小东西当中，莫非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成？ 摩纳一时之间的确没有看出什么，瑞米身后，一个和他穿着同样制式衣服的人，脸上似乎也有点失望的神情，这让摩纳内心一紧，莫非这是什么考验吗？ 他略带忐忑地问瑞米：“学长，我错过了什么吗？” “不，并没有，我身后这位就是负责人之一，只需要他点头就可以了，我们上楼聊！”瑞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简单地带过后带着两人往楼上走。 瑞米无论是话里话外，都非常警惕，到目前为止，这个研究所谓“械能”的组织名字是什么，他都未曾吐露过。 机巧铺二楼，一张方桌两旁，摩纳与那位瑞米带回来的人面对面坐下，瑞米则是却拿了三杯茶过来，他放下茶杯，主动开始引入话题。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课题负责人，你可以称呼他为‘开门’先生，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瑞米首先向摩纳介绍自己带来的人，见到摩纳脸上的意外之色反而更加肯定。 “开门先生？” “你好！”开门先生回应道，他的面容刚毅，五官棱角分明，加上看上去就显得壮硕的身型，反而不像是做研究的人，不过摩纳有其他的猜测，比如这是一位血脉者。 瑞米接着向对方介绍摩纳，“这是我在耀星学院学习时的学弟，当初和我一同参与了械能社的活动，他对我们的研究有很高的兴趣。” 摩纳看着开门先生，发现他在瑞米提到“械能社”的时候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内心不禁有了更多的疑惑，械能社，不过是耀星学院的一个小小学生社团，居然会让远在异国的研究组织中一位人员有所耳闻？ 莫非这位开门先生，是过往的社团成员之一？ 开门先生在瑞米做完了介绍后，语气似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是法师吗？” 摩纳回应及时，并且相对积极，“我是法师，二阶法师！” 此言一出，瑞米顿时望向了他，二阶法师？他没听错吧？两年前摩纳只是一个学徒，后来他曾经托人打探过摩纳的事情，知道他毕业时依旧没能突破一阶，据说是在某位导师手下当学徒，而且这位导师风评还不算好。 也就是说，才不到一年，他连着跳了两级来到了二阶的水平？ 摩纳清晰地感受到瑞米那质疑的目光，脑海中精神世界微微露出一道口子，精神力涌出，聚集在两人身边。 开门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一个奇怪的圆环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上面突然亮起了两道光柱，一道短一道长。 “的确是二阶！”开门先生肯定道。 这下不容瑞米质疑了，答案已经摆在了眼前。 “没想到……”瑞米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作罢，没有说出口。 摩纳看着两人的表现，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不过他对开门先生那突然掏出的工具有些好奇，这东西是用来测试法师等级的？不，应该说是测试精神力强度的。 和耀星学院的法师碑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开门先生明显比刚才积极了许多，他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认真地对着摩纳说：“没想到瑞米给了我这么一个惊喜，他告诉我他以前在械能社的一个伙伴想加入我们的时候，我其实是既开心又失望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摩纳了然，械能社那是什么？都是没有法术天赋或者法术天赋垫底的存在，当年的瑞米是靠着法师理论知识过关才被特招进入学院的，这种环境下，对机械造物的喜爱不如说是对法师领域的无奈，一个普通人，又不是每个人都像瑞米一样拥有无与伦比的法师理论以及机械制造天赋。 “知道的，开门先生，那么我需要完成什么样的考核标准才能加入你们？” 面对摩纳的询问，开门先生刚毅的面庞上露出些许柔和的神色，他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平复了下心情，“不需要，二阶法师是一个很稀有的能力了，你完全可以依靠这个加入我们，至于关于你的身份审核问题，王庭会负责任的，不需要我来把关。” 见他这么说，摩纳笑着问：“所以……？” 开门先生点了点头：“所以……欢迎你的加入！明天早上，瑞米，你可以带他来了！” “好的，开门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开门先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希望以后的共事日子相处愉快，两位！” …… 木制楼梯发出的声音停止，代表着那人已经离开，瑞米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向摩纳问道：“学弟瞒我瞒得好苦！” “怎么了？”摩纳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实际上他当然知道学长说的是什么。 “一年不到，从学徒跃升到二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隐瞒法师天赋？” 摩纳哭笑不得，隐瞒法师天赋？学长的脑洞可真大。 “真不是，你见过谁在耀星学院隐瞒自己的法师天赋？除了那里，还有其他更加适合法师成长的沃土吗？我的精神力的确突破了，但这是因为……家里人的帮助！” “家里……卡洛斯，哦哦哦，我知道了，好吧，学弟我误会你了，一时之间没想到这里去，这样看来，你的身份审核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身份审核严格吗？”摩纳见他提起这个话题，不由问道。 瑞米想了想，撇撇嘴说：“对你来说不严格吧！你猜为什么要明天早上才带你去，就是因为他们要连夜审核，王庭的情报网，能够追溯到你进入公国的区域，基本上能通过审核的人，是奸细的概率就极低了，而等你以后接触更加高级的东西时，审核更加严格，不过嘛！卡洛斯的嫡次子，如果是奸细的话，那整个组织公不公开也没有意义了。” 听到瑞米这么说，摩纳想到了些什么，他怀疑这个组织和他父亲有关，不过这样正好，离他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明天早上九时，你来机巧铺的门口，到时候我带你去工作的地方！” 摩纳突然发问：“学长，为什么感觉你这么闲，似乎每天都在这里无所事事……” 瑞米不忿地盯着摩纳，幽怨地开口道：“你以为我想吗？摩纳，我是负责财务支撑的，简单来说，我要给组织拉赞助，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和那些贵妇打交道？” “为什么是贵妇……好吧！”感受到学长那幽怨地要滴出水来的目光，摩纳即使打住了这个话题，“你负责这个任务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你不去争取一下别的吗？” 瑞米摇头。 “不，这个工作很好……你不懂！”他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一只眼睛上挑了几下，眉毛像是在额头上跳舞，摩纳看着他的表情，默默无言。 良久…… “学长，你好骚啊~~~” 第30章 银行里的据点 翌日早上九时…… 摩纳和瑞米在机巧铺门口碰面，两人一前一后往组织的办公地点而去。 不过这最终的目的地，让摩纳有些意外。 穆萨卡弗经济联合银行……这个名字，颇有种缝合怪的感觉，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摩纳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来银行办公？ 瑞米一脸笑意迈入了银行，摩纳连忙跟上。 银行内工作人员也才刚刚上班，客户并不多，见到有人进来不由多投入了些注意，但当见到瑞米时，大部分人都移开了目光，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摩纳一边跟着瑞米身后，一边观察着银行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个个都对着桌面上摊开的册子计算着些什么。 嘴里偶尔还有各种各样的名词出现，摩纳不太了解。 两人走过办事大厅，从红毯延伸的尽头迈上阶梯，巨大的双向旋转楼梯前，瑞米带着他往左边楼梯拾阶而上。 二楼同样是空旷的大厅，这里的工作人员就比较少了，一共才五个，见到瑞米的到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向他打起招呼。 “瑞米先生早！” “瑞米先生今天怎么有空往这跑？” …… 摩纳紧跟其后，自然也被这几人关注到了。 “这位是……？新成员吗？” 瑞米似乎不想和这四人交流，他们的话全都被他无视掉了，瑞米脚下不曾停顿，绕过这几位往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一扇封闭的大门前，两个交叉的封条贴在门上，上面有崭新的痕迹。 瑞米在墙壁上轻敲了几下，这道看上去木制的大门应声而开，摩纳定睛一看，在正反两面木板中间，一块闪烁着特殊的金属光泽的合金板露了出来。 这里面居然是一个隐藏的升降梯…… 裸露的绳索直接在滑轮的表面缠绕，四周是支撑这件银行上层的横梁钢柱，机括弹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摩纳耳边传来一声声低沉的闷响，那是流动的风在金属夹缝之中划过的声音，同时夹杂着某种刺鼻的气味。 上到顶层，完全由金属制作而成的大门应声而开，一条狭小的走道出现在眼前，两人行进，来到一扇白玉打造的门前。 摩纳将手放在上面轻轻摩挲，温润的手感从接触的指尖传来，摩纳惊叹其完美的做工。 一旁的瑞米将手掌放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之间原本坚固的墙壁突然软化下去，像是一团胶质物将他的手掌整个吞没。 下一刻，白玉做成的大门发出一声脆响，而后缓缓朝着两边横移开来。 一个圆形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欢迎您的到来，摩纳先生！”一道优雅而空灵的女声不知从何而来，欢迎着摩纳的到来，摩纳一脸惊愕，随着瑞米走进大厅，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瑞米望着摩纳笑得不知所以，也没有出声解释，径直往大厅中心的圆桌走去。 摩纳没能找到出言之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往四周一扫，看到前方圆桌处坐着一个埋头专注的人，长发毫无约束地披在身前，遮住了耳廓。 “欢迎您的到来，摩纳先生！”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摩纳这次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寻找着这声音的主人，但当它彻底沉寂之后，摩纳依旧没能找到对象。 摩纳目光望向天花板上几个裸露的空格，声音似乎从每一个空格中传来，而且这两道声音，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语调完全一样。 “学长，刚刚的声音是？”瑞米听到摩纳忍不住问起来，于是替他解答了疑惑，“那个声音啊！我们把它叫做组织的守秘人，你应该发现了，它的声音是固定且单调的，初听还不觉得，等你以后听多了就知道了，对了，它并不是真正的人哦。” “不是真正的人？”摩纳意识到了瑞米所言指的是什么，“类似于星灵那样的东西吗？” “没错！”瑞米打了一个响指，回答了摩纳的猜测之后朝不远处那个低着头的人喊道：“喂！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啦！我给你带来了你的新助手！” 说着瑞米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嗯？”那人缓缓抬头，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即使是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姿色依旧没能被掩盖下去，反而颇有一种反差美。 不过此时她的眼神带着些迷离之色，仿佛刚刚睡醒一般。 “唔~瑞米，这就是昨天说的那个新人对吧，我记得好像是叫做摩纳吧……哎哎哎！是你？”女子瞳孔微缩，见到摩纳的模样时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身子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分。 瑞米惊奇地望着她，又将目光扫过了摩纳，“你们两个认识？” 摩纳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见过对方，这个女子的面容，在他过去的岁月里，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我们见过吗？”他也很迷惑，这个女子的动作好像很怕他，这是为什么？ “见……哦哦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哈哈哈！”女子立刻改口道，不过她的表演太过拙劣，眼前两人盯着她，目光里写满了两个字——“不信”。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要在意这个……个问题，新人刚来你赶紧带人家熟悉一下啊！”尴尬而生硬地掩盖这件事情，她对着瑞米说道，提醒他带摩纳熟悉环境。 “啊！这件事情不是你负责的吗？他是你的助手。”瑞米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有事情瞒着自己，自己的工作都丢给了他。 “我……我一会有事出门一趟，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好吧。” …… 摩纳被瑞米拉到了一旁，瑞米小声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她？她叫西丝莫莉，是个……精灵种。” “精灵……”摩纳有些意外，“但是我的确不认识她，别说是精灵了，就算她是人类，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除非她曾经用其他形象和我见过面……而且她好像很怕我，我过去从来没有和这样一个女性结过仇或是有过交集。”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起码在学院有过神秘艳遇呢……”面对瑞米突然的不着调，摩纳装作没听见。 “好吧！看样子你还没正式开始工作，就先被你的半个上级……额，讨厌？好像也不是，算了算了，我来告诉你要做些什么吧，这个工作我还算是熟悉了。” “好！” …… 整个圆形大厅的设计其实对摩纳以及瑞米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里和耀星学院的星之图书馆的设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大小规模远远不如…… “这里就是仿造星之图书馆建立的，不过其实它还有一个蓝本，在……”瑞米带着摩纳在巨大而整齐的书架之间来回穿梭，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地面。 摩纳意会，他的意思是有另外一个和这里很相似的建筑，在穆萨的地下。 这也符合摩纳的猜测，毕竟机械造物有的异常庞大，在建成的大楼里反而不好施展，地下有其他基地才是正常。 “你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自然也是配套的星灵了。” 所谓星灵，是星之图书馆的管理者，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其储存了星之图书馆所有的书籍记录，学员们寻找书籍时，都离不开它的帮助。 它的本体是埋藏在学院地底下的一个阵法，用类似机械刻印的方式，将浩瀚繁复的讯息尽数容纳，某种意义上，那可以被称为一个极其庞大的魔能机械！ 摩纳对于这个东西比较好奇，思考它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实现的。 “它的原理是什么？” “械能！” 瑞米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又是械能么…… 摩纳现在心中对这个神秘的械能已经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了，还夹带着疑惑与震惊……械能所能做到的事情，已经有部分超出了他的认知，似乎与机械造物这个课题已经相去甚远。 械能能够做到传奇阵法才能做到的事情？ 耀星学院的星灵是有数位传奇设立的法阵孕育而出的特殊生物，它没有自我，没有实体，无视时间的流逝，于永恒不变的书籍之海中沐浴身形，形象可以是任何一个物体，近乎于法师领域的全知全能，这种东西，岂是简单的仿造就能做出来的？ 仿品与正品之间的差距之大，会让任何一个妄图模仿的组织自惭形愧，而瑞米却敢大言不惭说这是模仿星灵诞生的仿品。 他不会不知道什么是星灵，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所谓的械能，的的确确给了他这种底气。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械能……” “啊，你说什么？”瑞米听到身后的摩纳似乎说了什么，但模糊不清，他完全没能记住。 “没什么，学长，你说要介绍工作内容，这么久了，还没进入正题呢。” “哦哦，好，你的工作其实很简单，这个地方是诸多档案的备份库，一般来说备份库这种地方，应该是绝对的机密才是，但是我们的档案库……实在是太安全了，那里几乎不可能被攻破，修建的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个据点反而沦为了没那么重要的地方，一些早年研究的资料放在这里，因为残缺不全所以无人问津，加上新的研究成果不再收录，这里就干脆被交给了理论研究科，也就是你现在所属的科室，因此你的工作就是有人需要调阅一些旧资料的时候，替他们送去就好了。” “这么闲吗？” 瑞米点了点头：“的确很闲，不过大多数新人都是这么来的，你明白吧？” 摩纳了解，学长的意思是，不久之后，他就会被调往其他科室，在这里只不过是度过新人试用期罢了。 第31章 不知名作者的书籍 两人从密密麻麻的书架中走出来，坐在中间圆桌处的女子不知道何时离开了这里，留下桌上纷乱的书籍摊在那里。 见状，瑞米想到了什么，出言提醒摩纳，“对了，这些东西，你最好不要乱碰，那位女士，别看她年纪似乎不大，但她是精灵种，今年少说也几百岁了，在人类世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她是这里的管理人员，许多研究人员都与她有旧，她研究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弄乱了找起来很麻烦，我之前……算了，你慢慢体会吧！” 学长话里貌似提醒了他什么，摩纳的确有点好奇学长在这里“实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很怕我，这不好影响到日后的工作吧？” 瑞米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挥了挥手：“不会的，估计她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吧！问题不大，实际上你的工作和她也没什么交集，她只是你名义上的上级，应该不会指挥你干什么。” “应该？”摩纳歪头。 瑞米意味深长地道：“应该……吧！” …… 瑞米走了，摩纳一个人坐在圆桌边上，对面是那个精灵的书籍，他没忍住扫了几眼，发现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就没有继续关注了。 在周围的档案书架上看了看，摩纳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械能的奥秘》 一本有些残破的书籍，看上去并不是备份，而是原作。 翻开第一页，书本上的署名被一团墨汁给糊掉了，书本封皮上面的署名更加彻底，直接被抠了下来。 “这么神秘？”摩纳嘀咕着，翻到第二页，回看第一页背面，这本书并不是前后书写的，一页纸只书写了一面内容。 从第一页背面面光看去，能够勉强辨认出作者一栏的几个字符。 因……汀……祢挲…… 看了几下，摩纳就意识到，这应该不是通用语写作的名字，当然也有可能是直接音译过来，反正这个名字正确的读法绝不是通用语。 语法上有很大的区别…… 第二页是书本的目录，非常简洁，只有三行字。 —————————————— 械能的命名……………… ……械能的来历………… ………………械能的隐患 —————————————— 摩纳皱着眉头继续翻阅这本书。 第三页……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 第四页…… …… 第九页，终于有了通用语写作的内容。 内容如下： 械能，这是艾丽卡取的名字，我觉得这很不贴切，但是我不能说出其中的事情，于是也就由得她来了，就叫做械能吧。 我们从白银秘都发掘出来的矿井底部第一次提取到了这种物质，它很特别，见到凝固状态的械能第一眼，我就抑制不住地这么想着，那是超过了自然的美妙，深入到了某个未知领域的秘密，仅仅其存在本身，就能够代表…… ……艾丽卡高兴地告诉我，这是一种能量，一种驱动机械运转的能量，最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不像法力，唯有特定的群体才能运用…… 太神奇了，世间存在无数的微粒，这些微粒往往都是超凡的基石，但倘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那么，这些蕴含无穷奥秘的微粒都将与你无缘，老天为你关上了这扇窗户，并将其牢牢焊死，因此啊，在过往的岁月里，我无时无刻不暗自庆幸，我是一位拥有法力器官的人……说来可笑，我数十年来连二阶法师都突破不了…… …… 这是第一次正式记录在案的械能实验，其展现出了绝对的战略价值，实在是太美妙了，愚笨而臃肿的机械在眼前突然灵动起来，人力无法优化的部件自然而然地连为一个整体，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演绎着机械运转的铿锵之美，我们尝试去拆解它，却得到了一堆废铜烂铁，而已经灌输的械能也像是手心中的细沙一般，从指缝间缓缓流逝。 …… 写书的人从这里开始对这个所谓的械能极尽赞美，各种表诉奇迹的辞藻堆砌其中，越看到后面，摩纳越感觉此人失去了偏颇，开始不断美化械能带来的后果。 ……械能被用在了直接的能源加工，不知道是谁提出的这个棒极了的提案，我丝毫没有犹豫地在集会上为其投了肯定的一票，我的老友阿南德最近老是提醒我警惕械能的危害，在如此崇高的理想面前，他居然为了阻碍我的进步以谋取他的前程而使用如此拙劣的计谋，呵呵，查证械能的危害至少要数年的时间，如此无理的要求，他真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南德吗？利令智昏，我的老友…… 熔炉轰鸣，钻头旋动，开裂的土层在人的伟力下如同寒风吹彻皮肤使得其寸寸皲裂一般，地面露出了更加深邃的颜色，那是埋藏在大地之下数万年的土质层，里面埋有上个时代的秘密，但那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土地染上了一层古怪的颜色，负责监工的人员突然找到我，要求我停止使用械能作为动力…… ……是阿南德，那个家伙利用他老师的职务之便，居然说服了上层暂停我的计划，包块此前投票通过的提案也被重新投票，结果不出所料，这次没能通过，技术暂时被封存了…… 可恶，我的研究室被人翻过了，最关键的核心技术被人窃取了，过去他们丝毫不在乎的东西……我苦苦寻求都未能找到人来投资我的实验，现在核心技术却突然失踪了。 这里可是圣显所，外人胆敢到这里来偷东西？呵呵，我去找了负责…… ———————————————————————————— 内容到这里有明显的截断，摩纳皱起眉头，这个作者接下来去找了大概是负责人之流的上级，但结果却没有写下来。 这一页末尾，几个字写得硕大而狂乱，歪歪斜斜，笔墨乱飞。 ——我被她背叛了。 背叛？被谁？阿南德？艾丽卡？ …… 铛—— 巨大的机械敲钟声响起，那是晚间七时的教堂壁钟，圣库图教堂所供奉的黑夜女神所属的领域是晚上七点到早上四点，因此在这里两个时间，分别会进行钟祭以及祈祷会。 钟祭其实是教堂高耸入云的墙壁上的大钟发出能够传递整个穆萨的巨大声响。 曾经有人因为这个问题向工人工会投诉，工会向陛下禀报了这件事，圣库图教堂因此被迫拆除了墙上的大钟部分构造，使得它不会如以往一般吵闹，但每月月末一次的钟声依然。 摩纳坐起身来，舒缓了一番有些僵硬的筋骨，从头顶的玻璃窗往外望去，天空漆黑一片，大厅中灯火通明，百日竟与黑夜无异。 “九月尾声了……” 想到这，摩纳突然发现，学长似乎没有告诉他自己工作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难不成一天到晚都在这里吗？好在他并未被这个问题困扰，因为门口的玉石大门缓缓作响，朝两边分开来。 “欢迎回来，亚摩斯先生。” 一模一样的声音，永恒不变的语调，摩纳得知了眼前来人的名字。 亚摩斯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年轻的面容下端正的五官，双眸炯炯有神，似乎这个声音喊他做先生他还有些不适应，脸上浮现出扭捏的神情。 见到有人，他又立马恢复了正常。 摩纳主动问道：“你好，请问我们这里是怎么个工作制法？” 听到摩纳的问题他很意外，不过他立刻告诉了摩纳答案。 “你是我的新同事吧？我叫亚摩斯，这里的工作是轮岗的，除了科菲米女士，加上你我们有三个人轮换了，由于你是新人，今天是不计算在内的，之前是我和另外一位轮班……额，明天下午七时之前，你来到这里轮换就可以了。” 摩纳了解后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早上似乎没有遇到那个最后一位同事。 “我早上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另外那位。” 亚摩斯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他对摩纳说道：“那家伙绝对是到楼下去偷懒了！不过这个工作很闲，其实偶尔出门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他肯定是一直不在……哦，抱歉，我失态了，你可以先回家了。” 亚摩斯显然和另外那位有一点点不愉快，摩纳没打算探究，他举起手上的书本，问：“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可以带走？” 令他意外的是，亚摩斯摇了摇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那个白色的石头，里面记录了所有有用的资料信息，你这个只要不在名录上面，就可以带离，不过要登记一下，一周内必须还回来，丢失要上报。” 摩纳顺着他的手指，发现一个乳白色的石板镶嵌在圆桌的边缘，他本以为这是个装饰，没想到还有这作用。 紧接着摩纳又请教了关于这块石头的使用方法，亚摩斯也没有嫌麻烦，似乎这个工作实在太闲了，他很乐意和摩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完成了接取手续之后，摩纳向亚摩斯告辞，拿着这本书离开了。 银行一楼依然灯火通明，这里是两班倒，无论何时都能提供存取服务，摩纳从楼上走下来，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他，发现他穿着打扮不像是银行的工作人员，也不像是管理人员，于是失望地移开了目光。 走出银行，摩纳往贝伦阿姨家赶去，他没有选择商业街的道路，反而是直接进了贵族住宅区，路上不少逛完商业街的妇人三两结伴往家中走去。 她们的话题当中，摩纳听到了熟悉的名词。 仿生翼！ 看来学长的设计很成功，这些中产阶级乃至于上流社会的贵族妇女们，对这东西有些感兴趣啊……不过一想到这些略显臃肿的妇人身上套一个仿生翼，然后在离地不远处漂浮前进的模样…… 好像有点不美观……甚至有点不雅观，这为什么能够吸引她们的兴趣？ 第32章 换血 莎莎贝伦家的门铃被按响，听到声音的女仆跑去开门，来人正是摩纳。 莎莎贝伦这会坐在沙发上，脸上涂着某些摩纳叫不上名字的护肤品，听到有人进来，抬起一只眼皮看了一眼，见是摩纳又重新闭上眼睛。 摩纳见贝伦阿姨的模样，也不打扰他，询问女仆有没有多余的晚餐，他今天一天除了出门的早餐，还没有食用任何东西。 家里还有晚餐的剩余，摩纳不想麻烦女仆，于是简单对付一番就上了楼。 安静的房间内，天花板上明亮的燃石灯灯光稳定且柔和，摩纳坐在书桌前，桌上是那本摊开的不知名作者写的书籍。 今天读到的那部分，并不是这本书的全部，后面还有大约三分之一。 继续翻阅下去，摩纳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神色在他脸上仿佛化不开的墨水，久久未能消散。 只见书上写着： 今天，阿南德问我之前的械能实验结果如何，我很疑惑，但他显然更加疑惑，并且问我为什么说他明知故问，最后我只好告诉他那是一个失败的尝试，我已经放弃了这个课题了，真奇怪，械能实验明明是我们一起做的，为什么他要问我结果？结果的上报还是他撰写的材料，而且我和他说这件事情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还嘲笑我说我和谁做实验都不记得了…… ……我翻看了实验记录，我是和罗兹一起做的实验，但是罗兹不是我们这个课题的成员，为什么他会和我一起做这个实验？阿南德又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阿南德又跑来了我的实验室，并且说他遗留了一些资料在我这里，在我那堆实验废稿当中到处乱翻，我实在忍不了了，连着那些废纸和他一起轰了出去。 最近我根本没有和他做实验啊！上一次就是关于械能的实验，是在半年前做的，哦，对了，他不是说他没和我做械能实验吗？那我和他的上次合作，要追溯到学生时代了吧？不对劲，阿南德有问题，我知道了这件事，但并没有打算告诉别人，因为…… ———————————————————————————————— 这本书越来越乱了，不单是因为作者本人时不时加入自己的内心想法，还因为剧情完全不连贯，到目前为止，摩纳只知道这个械能非常特别，具有改变机械结构的能力，除此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阿南德和作者之间，必然有一方在撒谎，而站在作者的视角，阿南德说谎的概率很大…… 不过摩纳觉得，作者貌似精神不太正常，他的话不能全相信。 “接下来，应该就是械能的危害了吧？”摩纳吐了一口浊气，再次翻阅起这本书。 果不其然，又是数十页的断章，其中充满了混乱的符号，终于，第四十二页，出现了能够阅读的文字。 开篇第一句话就让摩纳内心一惊。 械能，是阴谋。 是世界的阴谋，我们的世界已经死去了，早在精灵统治世界的年代，世界就已经支离破碎了，黄昏大陆上的精灵遗址中，存在的那些提取械能的水井，其实是在世界割裂的伤口上建立的泵站，它们汲取了世界最后的精华……精灵不是被敌人毁灭的，是被世界抹去的…… 不，那个时候还不叫做械能，精灵称呼这种能量为——“ΓΔΘΞΠΣΥΦΨΩaβγδeζηθikλμνξπpσtuφψweБГДeЖ3n”。 ———————————————————————————— 精灵语！！！ 摩纳一脸难受，这东西他在耀星学院学过一点皮毛，但正如他所言，学到了一点皮毛……这段话以他的水平，翻译不出来！ 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摩纳耐着性子继续读下去。 ———————————————————————— 错误在一开始就出现了，从我们不知所谓地探访白银秘都之时，这种必至的命运就已经缠上了我们…… ……我感觉我的灵魂在被畸化，原本的记忆好像被一把钢刀割裂，我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疼痛，却发不出任何哀嚎……我不敢告诉别人，因为我的状况看起来还能控制。 ———————————————————————— 还能控制？摩纳心想，莫非还有不能控制的了？接下来的内容替他解答了疑惑。 第四十五章页。 罗兹变得好奇怪，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层械能的光彩，但大家好像都看不到，我不敢说出去，怕他把我也供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我本能地这么想…… ……今天来了一伙神秘人，他们每个都至少拥有实质化的精神力，因为我看到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罗兹身上抽去了他的灵魂，大家对此毫无异议，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罗兹死了，大家痛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他们居然认为罗兹是在实验中操作不当跌入深坑而亡？开什么玩笑，那天明明是有几个…… 那天是什么时候？这周第一天，罗兹加入了我们的课题组，第二天负责外出调研，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死了……那些神秘人是第几天来的？ 我记不清了……写会日记吧，写在纸上，防止我忘记这一切。 …… …… 书本尾页。 我才是……怪物，别碰我，不要阅读我前面写的东西，全都烧掉！！！ —————————————————————— “……”摩纳傻眼了，你在最后一页写不要看你前面写的东西？你是在玩我吗？ 摩纳突然细思极恐，精神力涌动之间，观察着自己的脑海。 黑色的漩涡依然牢牢霸占中心，摩纳稍显安心，如果这本书有某种不可观看的魔咒，那必然是作用在精神力上的！ 毕竟“看”是触发的关键。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以深渊大人的能力，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关上这本书，摩纳心头不安始终不曾散去，好似有一堵大山即将压下，心脏呼吸之间却有种抽痛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摩纳脸上露出疼痛的模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精神力一切正常……法力一切正常……法力器官一切正常……血液一切…… 血液里这是什么？ 摩纳内视自身，发现了血脉当中那些诡异的黑点，顺着血液流通，他的脏器表面也被其覆盖。 疼痛感是从胸部传来的…… 摩纳整个身子蜷成一团，浑身上下热汗直冒，整个人仿佛被一团无形的云雾包裹，白色的雾气又被束缚在一个球形区域内。 正值此刻，摩纳脑海当中，那个月澄炼制而成的深渊眼瞳，自发地向下沉没。 从精神世界里咻的一下穿梭到了丹田处，法力器官悬挂在其中，而这眼瞳化为一道刻印落在了法力器官的表面。 不带一丝杂质的墨色从法力器官往外泵出，仿佛带着自我意识一般冲进了血管当中。 萤火与皓月如何争辉？摩纳血脉中的小黑点，面对着这同样色彩的液态物质时，毫无抵抗能力可言。 排挤、压缩、倾泻、喷涌……摩纳的血液从他身体各个毛孔中“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在他身前汇聚成一个血球，血球当中，黑色如苍蝇一般的物质沉沉浮浮。 数分钟之后，摩纳身子渐渐放松，他大汗淋漓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望着身前那个大血球。 这里面……储存了他所有的血液。 而如今，流淌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不是殷红的鲜血，而是漆黑深邃的液体，这种液体重新组成了他身体的循环，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难受，反而有一种用不完的力气的舒畅感觉。 这便是来着深渊大人的伟力。 危机解除，摩纳看向桌上的那本书，目光中依然有着惊惧的色彩，仅仅是阅读完这东西，就让他差点没了性命。 如果没有深渊大人的助力，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那么这本危险的书籍放在那里，从来没有人阅读过吗？别的不说，轮换的几人，真的没有闲暇时翻看过吗？这本书放置的位置并不隐蔽，虽然他是抱着寻找械能有关的书籍才去翻找的，但这些年来真的没有人碰过这本书吗？他取书的时候，这本书好像被人翻阅过……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出现在摩纳脑海中，但比起那些，眼下有个更加重要的东西要去处理。 这个血球怎么办？一直漂在这里，里面还有那些黑色的颗粒。 摩纳轻声呼唤：“深渊大人！” “呵~” 整个房间突然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已经不属于现实的世界。 月澄又一次地出现在了摩纳面前，但这一次，月澄已经不在那个毫无色彩的虚妄空间中盘坐，他的背景上出现了庞大的城市。 摩纳认不出那是那里，但其建筑风格大概率不是人类建筑风格，因为那些城市没有落在地面上的门口，反而是一个个圆形的洞窟般的敞口挂在半空中，与建筑本体相连。 那段洞穴般的小径甚至有点像是不同机械零件的接口。 “哦！你好像热上了一点点小麻烦！” 不等摩纳开口，深渊大人就仿佛全知全能一般，一口道破他的处境，并且伸手指了指那团血液。 血液顿时分散开来，在离原本不远处重新汇聚在一起。 但过程中，那些黑色的物质被筛选了出来，形成一个完全黑色的球体。 望向这个球体，世间的一切光芒都被其周围的空间吞没了，只剩下纯粹的黑暗。 “有点像是黑洞啊！”月澄琢磨道。 第33章 纳菲利·卡洛斯 “黑洞？”摩纳从月澄口中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是我家乡的一种天体的名称……呵呵，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这个蕴含了你过去所有血液的血球，你可以直接当作药剂来使用，直接将这东西喝下去，只要能扛得住排异反应，任何人都能获得这份血脉力量。”一语带过不经意间吐露出的名词，月澄指着那团已经非常存粹的血团道。 “任何人？” “不包括你自己，你的身体已经不需要血液了，嗯……你现在算不算是人类，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照我故乡对于人类的定义，你应该算是，但对这片大陆或者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你是否属于人类，我就不清楚了。” 摩纳听到这，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了，心间蓦然间有些空洞，眼神中茫然的神色随之浮现.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压下了这份茫然，眼神中重新被其他情绪霸占，但无论那是什么，都绝非是面对未知的茫然无措，因为他已然寻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月澄将摩纳的变化收入眼中，这个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之强，亦是他记忆中所罕见的，凭借着这份近乎于不屈的进取之意，在堕落的领域，他必然能够走到尽头……的吧？ 呵呵~ 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笑声，月澄伸手轻轻拿捏住了那团黑球，翻掌间便将其收纳不见。 “这个东西借我研究一下！” “深渊大人需要的话尽管拿去好了！”摩纳对于这个造成自己如今状况的罪魁祸首毫无好感，何况月澄的要求他也不可能反对。 “唔，不必，研究完就还给你，到时候你可能会用得上哦。” 摩纳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四周的虚幻迷离之感瞬间崩碎，好像如梦中一般身躯急速下坠着，眼前的景象明明没有变化，摩纳却感觉躯干一沉。 刚刚站起来的他又一屁股duang在了地面上…… 从地面爬起来，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一道声音从门缝传了进来。 “摩纳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了吗？”女仆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摩纳知道是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大，引起了她们的惊觉。 “没事，我不小心摔倒了，不必担心！”摩纳回应道。 得到了回应的女仆不再打扰，立刻离去了。 摩纳坐上椅子，桌面上那本摊开的书本不知何时已经被合上了，他一眼扫过，发现这本书的模样完全变了。 思虑了几息，他还是选择翻开了这本“新书”。 封面变得很干净，连书本原本的名字上面的污渍都消失了，不过扉页上作者栏依然没有作者名字，翻开第一页，这里有一个名字，“纳菲利·卡洛斯”。 初略一扫过，摩纳还没反应过来，但那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以至于他划过的目光重新瞥了过来。 “卡洛斯？纳菲利·卡洛斯？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本书的写成年限……械能，这应该是不到百年间出现的名词吧，这个人最多是我父辈的父辈，如果是核心成员，我不可能陌生，也就是说，这是旁系……”摩纳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已知消息太过稀少，这本书的写成年限也不过是他草草推算。 “写信问问大哥……哦，贝伦阿姨，我怎么把他忘了！”想起楼下的人，摩纳合上手中的书本，站起来准备出门，但突然身体一顿，转头看向这本崭新的书籍。 算了，还是带上吧！ 摩纳把他一把将书抓进怀里，用衣服遮住，带出了门。 …… “贝伦阿姨！” 摩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莎莎贝伦睁开了眼，看到那个从楼上走下来的身影。 “怎么了？” “贝伦阿姨，你对我家祖辈的名字熟悉吗？” 莎莎贝伦面色古怪，我怎么会对你家祖辈的名字熟悉？ “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他是卡洛斯家族的人，但是我不认识他，我想来问问你。” 莎莎贝伦沉吟道：“说说看，不过我也就比你多认识几个卡洛斯家族的人，还都是我那一辈的，你别报太大希望。” “他叫什么？” “纳菲利·卡洛斯” 哐当—— 莎莎贝伦手中的水杯没能拿稳，一下子跌落到地面上，还好是木制结构，没有裂开，听到声音的女仆赶了过来，迅速捡起杯子，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 “我没事！”莎莎贝伦见到女仆想扶一下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她。 莎莎贝伦从沙发上腾起身，双眼终于同时睁开，望向摩纳沉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人？” 摩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瞒贝伦阿姨的，于是说：“我昨天找到的新工作，是和机械造物有关的研究工作，我在工作中遇到了和这个人有关的内容。” “原来……等等，你昨天找到了工作？机械造物……哦，我知道了！”贝伦阿姨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短短几息，居然变化了好几次。 最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摩纳看得满头雾水，这是明白了什么？ “言归正传，摩纳，关于这个人的事情，我建议你浅尝辄止，不要过多探究，如果不是工作安排必须打交道，尽量避开和他有关的东西，哪怕是普通的书文资料！” 摩纳很想吐槽一句，阿姨你说晚了，我已经接触了，但他更加迫切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做了什么导致贝伦阿姨反应如此大？ “贝伦阿姨，他到底是谁？” 莎莎贝伦叹息一声：“哎！这个人是你们家中的旁系子弟，和你父亲同辈，当年与你父亲关系莫逆，虽然说旁系子弟，但卡洛斯的血脉在他体内却异常活跃，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主家的人关注，你的爷爷力排众议，将他带来了主家，你父亲也是那时候认识他的。” “后来你父亲接替了大公之位，他也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一天他突然被检测出精神失常的病症，并且伴随有恐怖的肢体扭曲行径……据说是他把自己的身体用来做一些诡异的实验了，所以他被护卫队清理掉了，与他有关的东西似乎也被某种不知名的影响感染了，导致接触的人精神力都开始不正常地畸变，这种状况被你父亲压了下来，关于他的各种资料也被封存在你父亲掌管的研究……” 莎莎贝伦突然住口，她意识到自己嘴快说出了什么，在她面前的摩纳自然是听了个真切，朝她点了点头。 原来这个组织是父亲掌管的…… 贝伦阿姨是无意说出来的吗？还是……故意告诉我的？ 内心闪过几个猜测，面上却毫无变化，摩纳刻意把话题往纳菲利身上引，以此掩盖贝伦阿姨刚刚说的话。 “所以这位纳菲利……前辈，到底是从事什么研究的？” 莎莎贝伦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摩纳眸光清澈，没有一丝质疑之色，让她内心一咯噔。 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恰恰是摩纳的暗示。 莎莎贝伦正色道：“纳菲利是负责勘探白银秘都的小队成员，同时还是一位极其熟悉精灵历史的博学者。” 白银秘都……又是这个。 “白银秘都是什么？”摩纳问出了早已产生的问题。 “白银秘都啊……”追忆的目光似乎在天花板上开了一个洞，连通向遥远的过往，莎莎贝伦神情恍惚，“那是一个遥远的梦了！” “梦？”摩纳细品这个字。 “一场关于精灵的梦啊！上个纪元，精灵主宰世界的年代，在宽阔大地上建立的奇迹之城，以精神凝聚之白银驱动的不毁之城。” 那是什么，摩纳被勾起了兴趣，莎莎贝伦口中，似乎诉说着什么未知的隐秘。 “啊～抱歉，摩纳，我走神了！”莎莎贝伦这次是真的想起一些东西而出了神，“我们继续吧。” “白银之城，是精灵建立的一座雄城，但很久远的年代便已经沉没进了海底，随着地质变动，谁也不知道去了哪片海域，不过纳菲利，却和他的小队一起，发现了关于白银之都的遗砖片瓦，并且找到了一些残碎的遗迹，这就是关于纳菲利找到的白银秘都的事情，至于白银秘都到底是什么，那就要你自己去查资料了！” 贝伦阿姨答非所问，并且显然知道有关白银之都的讯息，但她不说，摩纳也没法，只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 “那纳菲利前辈研究的内容是什么？” “精灵的法力源泉——源力矿井！” 源力矿井……又是没有听过的东西，摩纳想到了书本中提到的那个提取械能的井底，那个干枯的水井莫非就是…… 法力源泉……精灵的法力源泉，这一点摩纳有所了解，因为精灵施展的法术和人类法师的法术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东西。 但是内在的法术回路差别却很大，精灵所施展的法术同级别威力远超人类。 这一点在法师发展史上是一个未解的谜题，如果不是确定人类的法力器官完全与精灵的储能空间不一样，那些研究历史的学者恐怕要将人类法力器官的形成，直接定义为精灵的馈赠。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说法，初代精灵王与人类诞下的子嗣得到了精灵的天赋，从而在体内孕生出了法力器官，从此开启了法师职业的序幕。 可惜，这样的说法站不住脚，因为法师的诞生是有着详细而真实的记录的，那是完全合乎逻辑，因果自洽的结论。 第34章 临时起意的试探 莎莎贝伦也知道摩纳不了解源力矿井是什么，于是贴心地为他解释。 “源力矿井是精灵时代的采能设备，从大地的深处提取的无色无味液态物质，这种东西能够直接转化成法力，亦或是……其它的东西，是精灵辉煌的绝对象征，昔日的精灵国度，每隔数十里，就会有这样的一个矿井，它供给全城能源，并且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的声音忽然低迷，尤其是说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时，语气中甚至飘出了一缕讽刺，被摩纳收入耳中。 “原来是这样啊！感谢您的告知，贝伦阿姨，夜有些深了，到此为止吧！祝您好梦。”摩纳不打算继续询问下去了，基本上需要了解东西已经得到，等他先查查看，而且贝伦阿姨的情绪波动并不正常…… 摩纳起身告辞，莎莎贝伦挥了挥手，摩纳走上楼去，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颅，眼中满是疲倦。 …… 第二天晚上六点五十，穆萨卡弗经济联合银行三楼。 书籍翻动之间，有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椅子向后退去，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乌雅鲁揉了揉自己疲倦的眼睛，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对面的西丝莫莉女士居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不等他出言发问，西丝莫莉女士居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你该下班了，乌雅鲁，马上就要换班了。” 乌雅鲁一时无言，西丝莫莉女士为什么突然关注到这件事情了？ 西丝莫莉收起了身前的几本写满了标注的纸张，从桌子下拿起自己的文件包，将这些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那么乌雅鲁，我要先离开了。” “好的，西丝莫莉女士。” 乌雅鲁看着那个干练的背影，西丝莫莉走得很是迅速，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东西，动作间居然有些慌乱，乌雅鲁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猜想打散，西丝莫莉女士可是资深研究员，虽然今天的离开有些古怪，但怎么也不可能是逃离…… 过了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打开，乌雅鲁以为是西丝莫莉女士忘记了什么东西，却发现来人并非是女性，而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男性面孔。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问：“你是我的新同事摩纳吗？”显然他也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自己的新同事的名字。 摩纳点了点头，朝这个素未谋面的同事问了声晚上好，告诉他自己来接班了，他可以离开了。 乌雅鲁拒绝了摩纳的提议，告诉他：“我家就住在隔壁，我不急着回去。” 摩纳对此没有其他意见，从怀里拿出那本纳菲利的书籍，走到那白色的石块面前，将其中一条关于他借书的记录划掉。 这东西的确智能，白色的石身上，原本有一行奇怪的字符，当他将书本往一旁轻轻放下，一团泡影突然包裹了书本，然后那被刻在石头上的字符串，就变得平整了，半点看不出雕刻的痕迹。 书本上的泡影破碎，一团团气流迅速被桌上的暗格吸收，一切归于平静，而摩纳拿起那本书，找到自己拿取的书架，将其物归原地。 乌雅鲁似乎对摩纳第一天来就借阅了一本书很感兴趣，也许是认为摩纳有和他一样的爱好，不禁打探地问：“冒昧打扰，请问你借的书是哪本？” 摩纳本想告诉他，但意识到这本书可能有某种莫名的效果，他顿时迟疑了。 没想到摩纳的迟疑模样落在乌雅鲁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兄弟，你借的不会是什么违禁书目吧？”说着他还朝摩纳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意思。 事实上摩纳的确知道他的暗示，于是他问道：“这里还有这种书？” 乌雅鲁放下手上的书籍，情绪明显兴奋多了，“兄弟，这里当然有了，这个档案库不但有以前的研究资料，还有许多有名的纸质书籍的拓本，就连一些有名的话剧、戏曲，都有收录，可不仅仅是研究资料。” 这一点摩纳的确没想到，昨天刚来，他也没有好好浏览过里面的东西，至于那个不允许借阅外出的名录上，也没有其他内容的书籍，清一色的研究资料。 “我借的不是违禁书，是一本人物记事。”眼看乌雅鲁越来越激动，摩纳立刻对他泼冷水，让他当场呆住，过了一会，脸上尴尬的神情浮现，他轻咳两声后重新坐下，摊开书遮挡住面部，不再言语。 摩纳却没有沉默下来，他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本书，好像叫做械能的奥秘！” 乌雅鲁遮挡住的面庞下，瞳孔骤然缩小，拿着书本的双手僵硬，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摩纳目光落在乌雅鲁身上，书本在桌上轻微的抖动被他尽收眼底。 看来这位同事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 乌雅鲁用力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平复心间震动，将书放下合上后，对着摩纳说道：“我有点事情离开一下！” 摩纳并未阻拦，当然也没有理由去拦着对方，尽管他的确很好奇…… ……进入升降梯，乌雅鲁依然感觉芒刺在背，他总觉得背对着摩纳时，对方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抵在他的后颈，以至于他背后冷汗直冒。 当然，摩纳的的确确是目送着他的离开，因为这位同事的举动处处透露着怪异。 于是乎，二人各自带着怀疑…… 穆萨卡弗经济联合银行门口，乌雅鲁从口袋中掏出一面手镜一样的器物，上面镶嵌着一块菱形物，当乌雅鲁将其对准自己时，上面划过一道蓝光，一个虚幻的影子在其上立体呈现。 “你干嘛？乌雅鲁，有什么突发状况吗？”西丝莫莉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但周围路上、银行门口走进走出的人却置若罔闻，没有任何人看向这里一眼。 乌雅鲁对此丝毫不怪，他对着手镜状器物说道：“不是我有突发状况，而是……另一位，那个叫摩纳的，问题大了！” 那头久久无言，就在乌雅鲁快要忍不住时，西丝莫莉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这件事不是你能处理的，你这几天最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要离开穆萨一趟，暂时抽不出空来解决这个问题，记住，正常交流就行，但他说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尤其是某些目的性不明的请求！” 西丝莫莉的话让他的心略微安定几分，但想到西丝莫莉女士要离开穆萨，这几天这里无人坐镇，他的心又一次落了下去。 “好……好的，我知道了，西丝莫莉女士……我，我可不可以请假……”乌雅鲁试图通过请假将这件事先含糊过去，但西丝莫莉并未同意。 “不可以，乌雅鲁，这是紧急征召！你不能拒绝！” 乌雅鲁痛苦地听着这句话，他拧着眉头，双手抱头许久，那枚手镜没有他的手持，居然自己浮在半空中，而周围的人依然毫无异常。 过了好几十息…… “我知道了，西丝莫莉女士，这……这是第三次征召了，我希望……希望这次之后，我……我能得到解脱。”他语气中饱含悲凉，声音亦带着哽咽。 “如你所愿，乌雅鲁。” 蓝光消逝，手镜状器物失去支撑，立刻跌落向地面，乌雅鲁冷静地看着这一幕，静静地等待那道声音响起。 哐当—— 周围的人有几个转向这里，看到乌雅鲁呆立在原地，地面跌落了一个……手镜。 “先生，您的……” 咔嚓—— 乌雅鲁一脚碾碎这个东西，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几个路人一脸迷惑，其中有人皱着眉头望向乌雅鲁离去的背影。 “又疯了一个！” …… 乌雅鲁的离开，并未影响到摩纳许多，至少知道他与这本书有一定的关系就够了，他不准备一次性就刨根问底，当时说出来也是临时起意试探一轮。 漫步在厚重的书架之间，摩纳四处打量着书架上篆刻的标签。 关于旧的研究资料的确有不少，但其中许多内容都被做了打乱排序，摩纳翻了几个都是一样的手法，顿时失去了兴趣。 来到其他的书架旁，摩纳找到了一个比较吸引他的东西。 《精灵岁月与巨龙岁月》 一本摆放在杂项当中的书籍，不过它的封面很干净，摩纳猜测应该是有人翻阅过，而且是近期。 这本书看名字还算是能吸引人，毕竟精灵与巨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传说中的生物，对于超凡职业者来说，也不见得是随处可见的生物，它们的历史，说不定有什么趣事…… 拿着这本书来到中央圆桌，摩纳选择了昨天坐过的老位置，细细翻阅这本书。 …… 同一时间，大公府，卡洛斯公爵的书房。 米尔坎翻看桌子上刚刚送来的一封书信，沉吟了许久，天花板上的燃石灯有些晃眼，米尔坎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我同意了！” 房间里突然流动起来一阵风，又很快从墙角窗缝间流逝不见。 米尔坎手上突然出现一团烈焰，将那封刚刚看完的书信燃烧殆尽，这一切结束后，米尔坎将目光投向书桌上另一封书信，这封书信上面有着一个很显眼的印章，印章中心是一个缩小版的杰娜城标志性建筑——杰娜女神像。 毫无疑问，这意味着这封信来自于杰娜城、来自于卡弗商会、也来自于……他的大儿子！ 第35章 袭击 米尔坎并未拆开这封信，因为他已经有所预料。 “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自我，摩纳是我的疏忽，可弗迪亚你……又有什么理由呢？”米尔坎叹息一声，从抽屉中取出了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也是弗迪亚写给他的，但上面没有任何标志或是印章，毫无疑问，这是弗迪亚以一个儿子的口吻写给父亲的问候信，也是当时摩纳亲自送到的那封。 里面的纸张有些皱了，那是因为这东西被米尔坎数次揉成一团，又再次展开。 信中字迹飘逸。 —————————————————————————————————— 父亲，您的大儿子。弗迪亚向您问好……从两年前准备前往杰娜城，到去年正式任职，再到今年年底的诸多事情，父亲的关照是……好在在这件事上，我不负众望，将杰娜城的生意照顾得风生水起…… ……突然写信打扰，其实是为了今年关于上缴的税收问题，去年半年的商会收入已然惊人，但与今年相比，两者不可相提并论，故此特来叨扰父亲，请您定夺一二，目前明面上的诸多收入包括…… 以上所有内容加起来，单纯换算为金币，已经是去年的五倍有余，不过我们一家独大的场面，现在反而有些独木难支，贵族们联合希望插手商会的事情…… …… ……我决定将商会四成的席位，都交给其他人，以此分摊目前的压力……很抱歉，父亲，我没能稳住局面，是我能力不足所致，今年我会提前回来看望您，同时也希望请教您关于这件事的利弊…… ……弟弟回来的消息我也是刚知道，当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弟弟应该已经与您和好如初了吧，今年的年会，想来会热闹许多了。 —————————————————————————————————— 四成的席位？ 米尔坎脸上闪过一丝讽色，将这封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信再次揉成一团，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他一把火将这封信焚了个殆尽。 但当那封信最后一点火星消散时，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后悔。 多少年了，他身为大公都未曾出现过的后悔情绪，居然被他的两个儿子…… 正想问题出神，米尔坎突然察觉到了四周的变化，他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什么事？” 一道微弱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他听完后没有回应，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吐出几个字。 “算了！掩盖这件事！” 对着不知名且不知在何处的手下吩咐完，米尔坎最终还是伸手拿起那放在桌边已经许久的信件，上面的杰娜女神像似乎是为他而笑，米尔坎用手指一划，女神像顿时一分为二，随着被展开的信封分离而去。 “你的孩子性格都随你！” 毫无作用的言语发泄后，米尔坎缓缓沉下心来观阅这封信中所写的内容。 ——卡洛斯大公，…… …… 凌晨三点整，摩纳伸了下懒腰，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标准地指在四分之一的位置，到了该换人的时间点了。 亚摩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迟到了，摩纳也不着急，索性等在这里，手中那本精灵与巨龙的历史书籍被他粗略看完了，写这本书的人对于二者的历史考证并不严谨，其中许多内容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摩纳看得头晕，不过他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譬如精灵建立白银之都、使用源力矿井、毁于自然灾害这些重要事情的时间先后，他勉强算是理清了。 这种记载在史料当中的大事件，一般不容易被曲解或是误传。 源力矿井的来源并没有记载，但直到本书最前面的年代，黄昏历2229年，这种东西就已经在精灵的国土中建立了，精灵之所以能够繁衍迅速，建立起辉煌的文明，都依赖于此物。 而最终的毁灭，也起源于源力矿井的枯竭。 在书中，作者是这样描述源力矿井枯竭的景象的。 ——枯竭并不是缓慢进行的，而是一瞬间变化的，沙克潞城里有着全大陆最庞大的源力矿井，在那一瞬间之前，这里是连空气都蕴含无穷能量的终极沃土，是奇迹的基底，升华的阶梯，可当那一刻来临，由源力支撑的机械瞬间崩毁，机括轰鸣之间，只见庞大的机械齿轮从天空中坠落下来，透过齿轮中央的空洞，天空都被附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霭，这些雾霭是能量燃烧后的产物，过往依靠着源力的帮助，精灵们毫无顾虑地运转对环境产生恐怖破坏的机械，但等价的天平在这时候崩断了，于是代价无法承受，一切都被湮没了。 沙克潞城变成了剪影的城市，黑色的物质覆盖住了它，那既不是源力的分支，也不是过往任何一种污染物质，这种黑深邃而永恒，告诉我这一切的精灵说，那简直就像是深渊，看一眼就要被它吸纳灵魂，淹没精神，不但如此，源力矿井停滞的那一刻，所有人，哦不，是所有精灵，它们都听到一声实质化的声音，那声音异常地响，而且带着痛苦的情绪，听到的人只觉得耳膜被钝刀割裂，一点点压下将物质碾碎的过程是如此清晰……精灵向我展示了它的耳朵，只有半只，据它所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修复，并且它自那以后，它永远只能听到一半的声音，它的形容很抽象，我无法理解听到一半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是只能听见一句话的一半？那显然不可能。 是听到的声音很小？它否定了我的猜测，并尝试朝我比划，此前它一直都是用笔在纸上书写，从未尝试过其它的交流方式。 与我一同研究的朋友很开心，他们认为这是对方透露更多信息的迹象，我们从遗迹中发现的图画来看，依旧有很多不够明晰的疑点。 但他的打算落空了，这个精灵仅仅只是出现了这么一会的不正常，然后它又重新坐下，继续书写着它的过往，它的文字更加黑暗了…… 大地染上了不可逆转的污染，那是看不清道不明的畸变，明明是正常的土地，在“无人”的瞬间，它们会张开结实的地面，吞没站在上面的精灵，伴随着诡异的咀嚼声，这些精灵直接死亡了，它们的灵魂甚至没有能够回归母树……精灵王得知了此事，并且非常重视…… ……污染被抑制了，但精灵王同样束手无策，此刻的胜利不过是虚妄假象，与其说是精灵王止住了污染的进度，倒不如说，污染朝着更深处进行着，生活在大地表面的精灵，已经不被所谓的污染放在眼里，它们前往大地的深处，那里代表着世界的本源，它们想要取代这一切…… …… 元素位面在急剧减少，起初没人发现这个事实，但大陆上突兀地出现了元素潮汐崩溃的迹象，一小部分人才发现了端倪，稀少的巨龙从龙窝中爬出，尝试穿透次位面的壁垒，看看次位面大陆如今的状况…… 巨龙被污染了，那只巨龙回归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袭了精灵王，精灵王一半的身躯被巨龙以诡异的手段分离开来，一口吞没带走，随之而来的，便是精灵王所拥有的精灵权能骤然跌落，精灵的生育率因此受到重创……一千三百二十年后，精灵们退出了世界之主的舞台。 …… —————————————————————————————————— “摩纳！” 摩纳被人的呼唤叫醒，他居然不知觉中睡着了过去，亚摩斯此刻站在一旁，对他歉然道：“今天我要处理一点事情，抱歉我迟到了，那个，其实你可以直接离开的，这里无人看管也不要紧。” 亚摩斯显然以为摩纳是因为他没有来交接而一直在这里呆着，最后疲惫的睡着了。 摩纳没打算解释这件事，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亚摩斯眼底的歉意更加浓郁，摩纳并未在意，放好了书本之后转身离开了。 凌晨的空气夹带着北地的丝润，寒意在摩纳身体周围不断游走，想要寻找能够突破的地方，摩纳抬手释放一道火球术，发现火球的威力相比此前弱小了不少。 显然，这里更加适合其他属性的法术。 路上行人稀少，没有人看到摩纳手中突然出现的火球。 走着走着，摩纳突然抬起头来，空旷的大街上，一个男子拄着拐杖，站在路的中心。 摩纳知道，这人是冲自己来的。 “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摩纳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耐，凌晨的街道上遇上拦路人，即使对方看上去残疾，他也没有丝毫同情心，何况精神力对他隐约地提醒，他更加不耐烦了。 拄拐男子手上的拐杖被他抓了起来，摩纳看得真切，那是一根削尖的木棍。 男子轻轻往前一推，摩纳瞳孔放大，危险的气息贴面而来。 土墙！ 浑厚土黄的墙壁瞬间成型，赶在最后一刻挡在摩纳的身前，尖锐的物体刺入墙壁，土墙顿时分崩离析，但摩纳已经借机拉开了距离。 摩纳转头想跑，却发现身后的道路变得陌生起来，他内心警铃大作，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并不是专精战斗的法师，而且他突破也没几天，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个月，面对这种敌人，跑路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对方已经将退路堵死了！ 他思考之间，男子已经和他拉近了距离，这个男子行走间仿佛没有双腿，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飘过来的一般，这让摩纳想起了被人提着前进的布娃娃。 “傀儡？” 第36章 精神结界 傀儡法师，一种特别的法师群体，他们并不学习攻击性法术，而是将所有精神力用来操纵傀儡，不但如此，他们有的还疯狂地将其他法师的法力器官摘下来，换到自己的傀儡身上。 虽然傀儡不能使用法术，但可以作为储能设备来用，或者是某些时候壮士断腕的定时炸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男子也是傀儡吗？ 男子手中的拐杖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圈圈，火焰顿时在他划过的路径燃烧了起来。 “火环？” 这是一个有名的二阶法术，用来困人或是救人都不错。 那火环成型后，径直朝着摩纳飞了过来，目的毫无疑问，是想要套住他。 摩纳面色沉稳，回想起自己学会的几个一阶法术当中，能抵挡住这东西的……并没有！ 不过…… 火球！火球！火球！火球！ 四个一阶火球术瞬息之间成型，在他的引导下朝着火环飞驰而去，摩纳亲眼见到两道火焰法术撞击在一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浮现在心头，那是因为两道法术上带着他与对方各自的精神力，彼此产生了纠缠。 “是你？” 摩纳靠着敏锐的感知辨认出来了，这家伙正是那天晚上从大公府出来之后，遇到的那个奇怪的魔术师！ 魔术师男子依然一言不发，要么是他根本无法说话，要么就是这家伙早就做好了被摩纳发现的准备。 能释放二阶法术，但精神力却只有一阶的强度……摩纳思考着，他认为对方身上应该带着一件不弱的法力道具，而且大概率是本命法力道具。 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对方法术的威胁还不如对方刚刚的手杖刺击，毕竟那速度，几乎可以说是防不胜防，而法术强度，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放在一阶法师的领域属于顶尖水平，放在二阶法师的领域又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不过巧了，摩纳也是这样一个半吊子。 燃烧，摩纳心念一动，属于他最熟悉的一个一阶法术被他轻而易举地施展出来，男子衣服上，一处区域突然被点燃，这是他集中精神才做到的，不然摩纳非得给他全身点燃不可。 见状，魔术师男子手上拐杖突然亮起，碧绿色的光芒在二人之间有些耀眼，摩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绿光一闪，自己辛苦释放的火焰顿时熄灭了。 这……也是一件法力道具！ “拼财力吗？”摩纳面色难看，没想到自己也会在法师群体中遇见这种人，一阶法师携带一身法力道具，即使是二阶乃至三阶，也会手忙脚罗难以招架，何况是他这么一个伪·二阶法师？ 地裂！ 摩纳的法术并未因为心绪上的波动而改变，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一条地缝，但这地缝很狭小，大约只能容纳一个孩子的身形，还得是非血脉者的普通人。 什么状况？这个法术威力很低啊…… 摩纳望着加固的地面，立刻意识到，这里是穆萨，地面都是经过加固的，使用地裂法术威力自然可怜。 ……就会不到十个法术，一半还被克制了怎么办？ 摩纳心中思绪翻涌，自己手上仅剩的几个法术，基本都与火、土元素有关，但如今皆被不同程度地抑制住了，这下悬了…… 魔术师却不会等他思考，他的身躯如同扭曲的玩偶，在空中一个鱼跃，摩纳清晰地看到男子衣袍下两只无力的脚垂落向地面。 “寄生？”摩纳见状终于确定，眼前的男子不是傀儡，因为傀儡虽然肢体僵硬，但是并不是如眼前一般躯干与动作毫不相干，更大的可能是一种名为寄生的特殊能力。 那不是人类法师的技能。 顺着摩纳的视线看去，魔法师身上的衣服一抽一抽，他可以肯定，是这件衣服在带着他动作，所以对方区区法师却能爆发出剑客一样的出手速度。 顺着这个思路，摩纳想到了自己点燃他的衣服后，对方果断使用手杖的力量熄灭……那件衣服，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脆弱。 在摩纳猜测对方弱点的时候，魔术师已经迅速接近了他，对方角度刁钻，从半空中袭来，摩纳的坚固土墙很难维持这个高度的防护。 说到底还是一个区区一阶法术，能够做到的防护有限，还得依靠大地的支撑，二阶的坚固之盾就优化了这一点，四面八方都能保护住。 “回去之后要勤加练习……” 面对已然袭至头顶的攻击，摩纳身体突然下坠，魔术师这一击顿时落空，不但如此，由于这一击击中了他绝大部分力量，他整个身体去势不可缓解，上半身在衣服的“寄生”下强行止住，而下半身自然毫不客气地撞了上来，明明是一个人，在寄生的作用下，躯体却仿佛是由两部分构成，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咔嚓—— 骨裂声响起，落在地缝中的摩纳艰难爬起来，便听到如此一声脆响，他抬头看去，魔术师在半空中跌落，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就在刚刚，他急中生智，在脚下给自己开了一道地裂，利用重力产生的位移，躲开了这角度刁钻的一击，他还慌不迭地爬上来准备和这家伙再战一百回合，没想到…… 魔术师落在地面上时已经不成人样，整个人身体缩短了一截，血肉从他的衣衫下滑落，最让摩纳吃惊的是，这些血肉是呈块状落下，就好像是一个玩具的拼图，此时被崩碎下来。 “真的不是人啊！” 摩纳走上前来，看着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其惨状难以言喻，摩纳伸出手来，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火焰燃烧了起来，魔术师身上，成片的烈焰焚烧他身体表面的衣服，摩纳看到，这件附在他体表的衣服，居然和他的皮肉是一体的。 突然，烈焰中窜起一道黑影，等摩纳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只剩下骨架的魔术师，他身上，依然披着原来那件衣服，除了几个位置有烧开的破洞，摩纳刚刚那猛烈的火焰，竟然没能造成其他破坏。 这骨架停留在摩纳身前，摩纳望着它，突然低笑起来，倘若这骷髅骨架有耳朵，它应该能听到这些话。 “我可不傻，要是太靠近你的话，我也会被这东西缠上吧！” 骷髅骨扇一般的手掌拍过来，却拍到了一层厚厚的土墙上，摩纳冷笑着，噙着血色的双眸盯着骷髅本体，他早已察觉此物不轨，土墙加跑步后退，拉开二者的距离。 被近身的法师就是废物，这是他的授课老师教给他最有用的道理，没有之一。 “当然我没说的是，你装模作样的本事虽然不错，但是脑子不太好使，你忘了撤走你放置在这里的结界了，所以你肯定是装的。” 无需多言，摩纳意外地感知到骷髅头颅中闪过一丝怒意，在精神力的视角，这道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显得突兀而明显，他嘿嘿笑道：“原来你有意识的啊，我还以为远程操控是不能交流的呢……” 摩纳双手合拢，在骷髅呆滞的“目光”下，一道红色的熔岩从它脚底下喷了出来，完全将其全身覆盖。 这一下来得突然，熔岩直到喷发之时，恐怖的热量才凸显出来，并且随着摩纳灌输的法力与精神力越多，其温度飙升得越快。 滋滋滋—— 白眼喷射之间，骷髅依然化为了人形熔岩柱，当熔岩上升之势一颓，达到了最高点的位置，便迅速朝四周倾落下来。 “呆瓜，还真以为我和你聊天？” 摩纳看着这逐渐融殁的骷髅，内心不屑地道，而在他眼前，道路变得扭曲，几息之后，熟悉的街道重新引入眼帘，而那被熔岩吞没的骷髅、魔法师地手杖、寄生的衣物，一样没能留下。 摩纳可不会自大到认为这些东西都被毁掉了，地面上连一个地裂法术造成的痕迹都没有，他站在清冷空旷的大街上，万籁俱寂！ 刚刚那是？ 摩纳知道自己此前被困在了某种结界当中，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罕见地东西，在耀星学院多的是阵法或是仪式结界，基础知识课中有提到，精灵一族尤其擅长结界，人类法师的结界法术许多都是借鉴了它们的理念或是实物，但人类法师的结界法术大多与异空间有关，是真实存在的特殊空间…… 而刚刚，他似乎并不是在现实中战斗，很简单的的道理，他的衣服没有变化，刚刚那一阵动作，他身上的衣服不说完全弄坏，但这么完好无损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精神力的疲倦，他判断自己大概率是被拉入到某个精神结界当中去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高位法师利用精神力直接构建的精神世界，要么，就是精神结界法术……而后者，是精灵一族的天赋。 “袭击我的，是一位精灵吗？精神领域的袭击，防不胜防……而且，只要它不彻底杀死别人，在西索，它利用精神结界，几乎可以说是横行无忌。” 西索公国的法律中有超凡者不得随意杀人的规矩，但对于那些血脉者的仇家来说，只要躲得好，对方也很难找上门来，唯有精神结界这种东西，完全是技术上的差距，查也无从查起。 难道让超凡者来处理这些事情？那至少要三阶法师或是开了两次血脉之门的血脉者才能稳稳拿下，但问题在于，这种事情很难发现与介入。 毕竟，普通人偶尔情绪失常、精神紧张，可能是自然原因，也有可能是这种精神结界的影响造成的…… 第37章 莎莎贝伦家的新住户 摩纳准备回家的路上，于此同时，他的目的地，莎莎贝伦家门口，大门被人大力地叩响。 贝利丝女仆长打着哈切来开门，见到来着，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夸张，但好在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迅速收敛神色，将人领了进来，并迅速叫醒了莎莎贝伦。 莎莎贝伦迷糊中走下楼来，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顿时一惊：“你去干嘛了，夜半三更跑来敲我家的门！” “学姐我……”她一出声，莎莎贝伦就知道了她的状态奇差，莎莎贝伦快步走来，一手掐住身前女子的手腕，过了一会，她松开手，任由女子手臂顺手滑落。 莎莎贝伦审视着女子，问：“你去哪家贵族偷东西了？被打成这样！” 女子脸庞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学姐，给我暂住几天好吗？我恢复了就走！” “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回森林，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们恢复起来多么困难，这里根本没有我们生存的土壤。” 见到女子脸上闪过的痛苦，莎莎贝伦终于还是不忍心：“你先住下吧，如果伤势恶化，一定要立刻离开，对了，是谁打伤了你？哪家血脉者？” 女子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嗫嚅道：“别去了，是一家……贵族，你不是对手，我很快就没事了，导师给了我圣树湖水，我回归胚胎休养几天就好。” “行，贝利丝，在三楼给西丝莫莉收拾一个房间。” “好的，小姐！” 没错，眼前这个女子，正是摩纳工作地点的管事，西丝莫莉女士，但她此时状况可不太妙。 “对了，二楼住着我的侄子，你要是下楼，不要维持那个状态，被看到了就不好解释了。”莎莎贝伦刻意叮嘱道。 西丝莫莉点了点头，说：“放心，你只要给我一个房间就行，我不会外出的，也不需要食物，等我孵化后我就离开。” 听她如此说，莎莎贝伦这才放心下来。 …… 莎莎贝伦家大门外，钥匙插入锁眼，然后轻轻旋动的声音传来，那个动作很温柔，似乎是怕吵到家里的人。 大门豁地裂开一条缝，摩纳从外面钻了进来，夜间温度很低，但屋内比起屋外要好了很多，摩纳在门缝中就发现，客厅中的灯光投射而出，他还以为是女仆并未睡觉，亦或者是起床了，现在是凌晨五时。 可进来后便看到，莎莎贝伦就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 “贝伦阿姨……你起得这么早吗？” 莎莎贝伦随口胡诌：“刚刚做噩梦了，睡不着觉，就想着下来坐会，等白天出门打牌。” 摩纳并未在意，关上大门口往楼上走去。 莎莎贝伦冷不丁地对他说：“三楼昨晚来了位新住户，人家是还未出阁的女性，你不要随便跑上去打扰别人！” 摩纳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他可是正人君子，点头答应了贝伦阿姨，他没有停留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啪—— 房门紧闭！ 莎莎贝伦坐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就让两人撞了个正着，到时候西丝莫莉那奇怪的造型，肯定让摩纳怀疑什么。 三楼来了位新住户，对于摩纳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影响，对方既不会在大半夜蹦蹦跳跳，也不会毫无理由地乱闯他的房间，两人相处相安无事，不过有一点令摩纳奇怪，这位三楼的新住户……他为什么重来没在饭桌上见过对方？ 终于，摩纳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莎莎贝伦早有准备，她解释道：“人家早上四点出门去工作，下午一点回来，午餐是在工作室吃的，下午出门打牌，晚饭也不在家解决，唯一的一顿早餐，由于实在是太早了，她说自己在路上买着吃，你俩的时间完全不一样，你除了吃饭，不也是一直呆在房间？能遇上才奇怪了。” 摩纳点了点头，闷头干饭。 接下来十多天，摩纳的日子过得非常平静，每天按时晚上七点出门，凌晨四点左右回家，那位三楼的新住户也从未与他偶遇过，在工作中，摩纳发现这个工作的确闲到了一定地步，十多天里，就只有一个人来这里借阅过资料。 摩纳还煞有其事地为其登记，没想到对方反而调侃摩纳：“孩子，没必要这么认真，如此闲散的岗位，应该多去找点乐子，那个叫乌雅鲁的孩子就深谙此道，不过最近好像他情绪不高……” 借阅资料的是一个老头，他说自己是一位历史学者，对这个世界那些奇幻种族的历史情有独钟，他借走的书本，正是那本摩纳已经翻阅过的《精灵历史与巨龙历史》。 此外，还有一些散装的史料、文书、游记乃至于杂志，唯一让摩纳在意的是，对方还借走了好几本精灵语混杂通用语写成的书籍。 摩纳在心中计划着，等这位老先生还书的时候，问问他关于之前看到的那串精灵文字的译义。 这天，摩纳如往常一般出门，莎莎贝伦等他离开后，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她敲响了西丝莫莉的房门，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过去几天，她每天都要这么做，为了防止某人死在里面…… 当然其实她什么也帮不上忙，只是为了在西丝莫莉苏醒后第一时间知道罢了。 这一次的敲击依然没有回应，莎莎贝伦抬起脚准备离开。 忽然，西丝莫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出来。 “学姐，我醒了！” 莎莎贝伦闻言，一把拧开了房门，门上的锁头被她强行拽断，耷拉在一旁。 莎莎贝伦进了房里，西丝莫莉躺在床上脸色晦暗，她的身躯被一团朦胧的七色光芒裹住，仿佛有什么要孕生出来一般。 “你还没有完成……”莎莎贝伦惊呼望着眼前的画面道。 西丝茉莉苦涩地说道：“出了一点儿意外，我可能……真的要去找老师了！” 莎莎贝伦面色紧张，眼前的状况已经超过了她所能处理的范畴，她沉声问道：“你这样的之态怎么离开这里？” 西丝茉莉面色暗淡，良久，她才抬起头来，对着莎莎贝伦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莎莎贝伦不用她说，就知道西丝茉莉要拜托她干什么，可她已经…… “学姐，您能不能回去一趟……老师她……也很想见你，还有……求求你了。”西丝茉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呓语一般。 莎莎贝伦看着恳求自己的西丝茉莉，内心有所动摇，自己学妹如此状况，她不可能坐视不理，虽然她早已发誓不再回归，但倘若看着族人死亡……那是比违誓更加错误的选择。 “我知道了，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回去一趟。” 莎莎贝伦下定了决心，对着西丝茉莉说道。 西丝茉莉惊喜地对她说：“谢谢学姐。” 哐当—— 门被用力地关上了，莎莎贝伦离开后，西丝茉莉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上那个光团突然就消失不见，她的面色也恢复正常的红润，一点也没有刚刚的凄惨模样。 “学姐真好骗，老师还说很难让她回来，这不是轻而易举吗？等她们两个见面和好之后，肯定会感谢我的帮助的！” 西丝茉莉丝毫没有欺骗了莎莎贝伦的愧疚，她一边想着两人见面后的事情，一边身躯彻底恢复成了娇小的模样。 这幅娇小的躯体倘若被外界的人看到，怕不是要引起轰动，只因为西丝茉莉是一种罕见的生物——精灵。 比正常成年人类平均高度矮一些的身高、浑身披着不同颜色交织编成的纱衣、背后一双透明的翅膀扇动、独有的大眼与挺拔的鼻梁、精致若白玉的皮肤，精灵的特征是极具气质与独一无二的。 西丝茉莉，这位在摩纳加入的组织——圣显议会，担任一处据点管理职位的女士，是一位明面上的精灵种，在西索公国官方的记录中并没有什么隐藏身份。 但莎莎贝伦与她的关系，显然不是简单的情报人员能够得知的，选择来莎莎贝伦家养伤，她的选择正确而隐蔽。 恢复了精灵身躯，西丝茉莉伸了个懒腰，浑身精神力达到了巅峰。 “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一定要揪出你的秘密，贵族……呵呵，没一个好东西。”西丝茉莉生气的说道，不知道对着远方的谁发泄愤怒。 …… 一周后，穆萨卡弗经济联合银行三楼。 摩纳坐在椅子上，一旁还坐着一个年迈的老者，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翻看桌上的书籍。 老者扶了扶松垮的眼镜，干涩的眼睛眨了眨，回想刚刚听到的话，他有点怀疑自己有没听错，老人问身边的摩纳：“你要学习精灵语？？？” 摩纳应声称是，这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因为那本书毕竟带有某种未知的污染，如果仅仅是询问老人，万一让老人沾染上了污染，可能会造成无辜之人的惨死，摩纳并不想这么做。 其实他当时看完精灵历史之后，就猜测那串奇妙的精灵语字符串可能是源力的意思，但就语法长度来说，精灵语翻译成通用语应该更加复杂。 他也查询过源力在精灵语中的意思，这一点相对简单，毕竟源力在无数的历史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结果是两者对应不上，所以他才想自己学习后翻译那段话。 “现在的年轻人居然对精灵语有兴趣，你是法师吗？我记得有一些法术媒介和精灵咒语有很大的关联，甚至某些时候两者就是同一个东西。”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摩纳，问。 “是的，我是一个二阶法师。”摩纳没有隐瞒这一点，直接告诉了老者。 第38章 刻有杰娜女神像的铜币 “啊，二阶法师……”老者抬眼多看了摩纳几眼。 “你这个年纪，二阶法师么……资质还算不错！”老者夸奖道，摩纳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的法师天赋！ “老先生您对法术也有研究吗？”想到对方说精灵语和许多法术媒介有关，摩纳自然而然地想到这里。 “呵呵，不算是研究吧！只不过确实有所了解，你既然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一下你，不过这个东西枯燥的很啊……” “放心吧，老先生，我能坚持下来的。” 老人摆了摆手，道：“话别说太满，我的好几个学徒跟我学了四五年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还摸鱼打盹，这东西连我自己都觉得晦涩枯燥，更不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你要试试就试试吧。” 两人约定每周一次前往老人家中进行授课，摩纳心满意足。 送走了老人之后，摩纳一会儿继续翻阅这里的书籍，这半个多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的生活。 关于提拔的事情无人提起，学长最近好像忙着跑商会，不知道是接到了什么大订单，他乐得现在的清闲与自由，倒也不想改变什么，至少在他查完有关纳菲利的事情之前，他不想离开这里。 那天袭击他的魔术师这些天匿得无影无踪，摩纳可不认为那人死了，因为对方离去时的精神波动被他捕捉到了，可以确定对方在城内，有时摩纳甚至有种错觉，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最终他也只能将这种感觉归于自己精神力运用不纯熟，不了了之。 倒是莎莎贝伦阿姨这几天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女仆长只是说她有事外出了，需要一个月往返。 摩纳维持着平静的生活，直到周末的来临。 周六的早上五时三十分，刚刚离开银行的摩纳在路上的食铺中简单解决了早餐。 现在时间太早，贵族们精致的糕点店或是其他还没有开门，反而是中产阶级营业的食铺生意火热，不少人匆匆打包了就赶紧离开。 这些人是赶早第一批出城的行商，另外一批坐在店里如摩纳一般更加“体面”的人，大多是六点左右上班的人，比如银行的职员，两班倒就是这个点交接。 此外，一些听完了祷告会的信徒也在这会经过这条路，摩纳埋头苦吃，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周围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今天的祷告会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什么不一样，我听了好几年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连台上祷告的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了！” 这是两个刚刚从教堂出来的人的交流，他们已经上了年纪，彼此都有孩子供给生活，所以能抽出更多的空来参加一些特别的活动，无论是祷告会还是其他群体活动…… 他们显然不是什么深信徒，聊着聊着就远离了教会，落到了生活的乐趣上去。 …… 摩纳偶尔还听到关于杰娜城的消息，说出这个的是一位富商打扮模样的人，他带着厚重的头巾，身上一件臃肿庞大的夹袄，伸出的手指上每一根都戴着戒指，戒指上是红蓝二色的宝石，暴发户的气质一览无余。 食铺的老板认识这人，言语里还颇为恭敬讨好，只言片语之间，摩纳知道了这家伙是近些年发家的一位商人，因为乘上了杰娜城的东风，身价骤然飙升。 他话里话外居然还提到了摩纳的大哥。 “弗迪亚少爷可真是一位奇才，没有他的眼光，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家伙捡漏。”富商满嘴是油，一边嚼着加料的馅饼，一边鼓吹着弗迪亚的事迹。 不过他说的很多的确是真的…… 大约六时十分，店中客人散去了一批，又迎来了新一批。 摩纳起身在桌上放着几枚硬币，铜制的雕刻着杰娜女神的硬币在油污遍布的桌面上显得如此圣洁。 摩纳走后，一名学徒帮工来到桌前，收走了这枚钢蹦，但当他发现这枚铜币上面雕刻的，居然不是纳扎尔一世的头像时，他顿时大声叫唤起来。 “大叔，不好了，刚刚那个人给了咋们一个假币！” 他的大叫引起了几个食客的注意，一身壮硕精肉的老板从后厨走出来，来到学徒身边：“小子，怎么回事？” 学徒把那枚刻着杰娜女神的铜币放在大叔面前，大叔盯着这东西看了一下，沉声问道：“你记住那人的样子了吗？” “我……没注意！”学徒情绪骤然低落。 大叔鼻子里喷出一道粗气，一把将这枚铜币抢了过来，这个过程恰好被那位富商瞧见，那惊鸿一瞥之间，他好像看到了杰娜女神的圣洁雕像。 “等等，杰克，那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富商大喊，指着他的手掌。 被称为杰克的壮汉，也就是食铺的老板，面上闪过疑惑的神色，他将那枚铜币递了过来，富商拿过去好生端详。 “真是不错的做工……”富商喃喃道。 杰克闻言欣喜，他粗犷的嗓音传来，“你喜欢这东西吗？只要一个有着纳扎尔一世陛下头像的铜币和我换就好了。” 富商一愣，旋即笑道：“不，不不不，杰克，我不和你换，你也没必要换！” 他说自己不换的时候，杰克脸上明显的失落之色，但紧接着对方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没必要？为什么？”杰克闷声问道。 富商用手指弹起这枚铜币，又一把将其攥入手心，“这东西是真的铜币，可不是什么假币，这上面印着的，就是我常说的杰娜城的标志性建筑——杰娜女神雕像，之前每次行商，我都要带一枚杰娜女神金币，来祈求平安，这东西我太熟悉了，这做工假不了。” 富商将铜币轻轻放在桌上，继续对这杰克说：“任何一间银行，都会愿意为你兑换等价的刻有纳扎尔陛下头像的铜币的！或者……你愿意要纸币也可以！” 杰克听到纸币时，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才不要纸币，那不过是贵族们的骗局！” 富商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但至少，这东西是真的！” 店里的人不少都抱着看戏的目光全程旁观了此事，这会有人吹着口哨，问杰克：“嘿，杰克，那东西我和你换，不就是铜币换铜币嘛，又亏不了什么。” 没想到杰克却一反常态，一把拿起那枚铜币，瓮声翁气地说道：“不换不换！”转身溜进了后厨。 “嘿，这厨子……” “哈哈哈，东西是真的，杰克不得好好看着？毕竟是没见过的铜币，这么多年了，穆萨可没有其他种类的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估计是拿去炫耀了，没劲没劲！” 食客们的唏嘘声响起，甚至吸引了不少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的注意，那是穿着体面，手持皮包的几个年轻人，他们是最近被录用的王庭税务局员工。 由于《特改法案》的颁布，税务一事不得由贵族完全把持，一些中产阶级乃至于贫民也意外获得了几个小名额，这些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形成了小团体。 “没想到杰娜城的硬币能在税务局之外的地方看到。” “他们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推行纸币了，最重要的是，才刚刚开始不到半个月，堪比王都两年的功效！” “这很正常，卡弗商会全是贵族组成的联盟，他们在自己的后花园里种菜，又有谁能阻止他们呢？” “上次那个缴税的人来，汀格想要摆谱，结果被收拾了一顿，现在还在家中闭门思过。” “嘿嘿，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人不好惹，卡弗商会可不是那些牧场农场主，甚至一般的械能工厂主都不敢在税务局霸道，但他们可以，毕竟……” “慎言！” “哦～，一时嘴快，抱歉。” …… 叮咚—— 巫峡打着哈切，从锅炉房里走了出来，锅炉里熊熊的火焰给他带来了热量，驱走了与清晨的雾水一同袭来的凛冽，不过现在他就要远离这一切了。 “谁啊，大清早扰人清梦……”巫峡嘀咕着，手上的火钳扔在一旁，来到大门前。 打开门后，站在门前的是一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年轻人，那人穿着暖和合身的长衫，头上戴着不知名丝物织成的矮帽，脖子上的围巾缠绕，仅仅漏出半个脸庞，巫峡羡慕地打量眼前人的装束，再想到自己的或单薄或破旧的衣服，他在寒风中打颤着问：“你是谁？” 摩纳想了想，一下子挤进了房中，反手啪的一下把门给闭合。 “我是来找老先生的！”摩纳说话间，嘴边喷吐出一团云烟。 巫峡喔了一声，“找科诺夫老先生啊！他在楼上。”说着他指了指屋内唯一一条木制的楼梯，顺手滑向二楼一间屋子。 摩纳点头道谢，随即动身上楼。 木制地板自带的嘎吱音效在寂静的楼道间回荡，摩纳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腐朽的扶梯把手，生锈的钢铁支柱，爬满绿苔的墙壁缝隙…… 这位老先生，似乎住得不想他表面那般光鲜亮丽啊！ 咚咚咚—— 房门被他叩响，里面传来椅子挪移的声音，看来这位老先生已经起床了。 房门缓缓露出一道裂隙，紧接着大开，老人熟悉的面庞出现在门内。 “您好！”摩纳向着他问好。 第39章 王庭议会 “是你啊！”老人脸上露出意外之色，紧接着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吧！” 屋内是堆积的各种书籍，杂志组成的大版报贴在枪毙的每一个角落，一眼看过去，精灵从诞生到毁灭的时间线错综复杂，上面不时还有标注。 这真是一位对精灵颇有研究的老人！ 老者招呼摩纳坐下，顺着他的手指，摩纳勉强在混乱的书籍之海中找到了一张小椅子。 摩纳坐好后，老人直接坐在自己床上，对摩纳说道：“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 “您连地址都告诉我了，我当然要来拜访一下。” 老人呵呵笑了起来，摩纳发现他现在并没有戴着那枚老花镜，但目光却炯炯有神。 他尝试挥了挥手，老人困惑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摩纳：“老先生，您的眼睛呢？我还以为您需要那枚眼镜才能看清楚东西！” “哦～那个啊！我丢掉了，我不需要那个东西，我现在眼睛清着呢。” “好吧！”摩纳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那么老先生，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呢？有关精灵语的学习！” 老人伸出枯槁的手指，指向一处墙角，那里同样对叠着一堆厚重的书籍。 “那些是基础的精灵语语法，你需要把那本最厚的，哦没错，就是那本红色的，学会里面的基础篇章，你就能简单用精灵语和我交流了！” 摩纳已经走到这堆书籍面前，刚刚正是他手碰到了这本红色的厚书，老人才接着说出这番话。 从一堆杂书中抽出这本是其他两倍之余的书籍，上面用通用语写着“精灵语入门篇”。 “这本书是……好像是我的老师当年给我用来打基础的，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 “感谢您的帮助！”摩纳向老人道谢，老人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只希望你能坚持下来就好，精灵语这种东西，对人类来说的确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呢……不过你是法师……” 见到老人自顾自地低喃着什么，摩纳没有打扰，过了一会儿，老人突然抬起头来，诧异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里？书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去学吧，学会了再来找我！” 摩纳惊愕，这老先生脾气怎么变化这么突然，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再次道谢后告辞起身离去。 走下木制楼梯，巫峡听到声音从锅炉房走了出来，他看到摩纳没过一会儿就下来了，嘿嘿笑道：“老爷子脾气就是这样，碰壁了吧？” “你是？”摩纳问他。 巫峡依然是满面笑容，但他似乎是看到了摩纳手上拿着的书籍，忽然大声向他吼道：“我是巫峡，老爷子的徒弟，我告诉你，老爷子只会教我一个人，你想都别想。” 摩纳闻言面色古怪，怎么……这一家人都是怪人，刚刚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态度大变。 他还没说话，楼上老者的同款吼声便已经传来：“巫峡小子，你在鬼叫些什么？吵死了！” 摩纳身前的年轻人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转身迅速一蹦一跳跑进了锅炉房。 摩纳无言地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抬腿走向大门，门上只有一个木制的栓锁，轻轻一抽，就打开了。 木栓上还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摸起来粘稠无比，摩纳皱着眉头出门，身后大门在他刚跨出来的一瞬间，便应声合上。 摩纳手上生出一团火焰，将那种粘稠的物质焚烧殆尽，看着自己白净的手指，摩纳细细摩挲，似在思考什么…… 良久，冷清的街道前，几个路人行过，发现摩纳站在那里，不由侧目过来，但很快他们就扭过头去，并且迅速跑开了。 摩纳疑惑地看着他们，感觉自己今天早上遇见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他在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扭头看向身后的房子，这是一个被四周建筑包裹住的小高楼，阳光在这里异常稀少，本就寒冷的穆萨，这片区域更是必须要用锅炉房来为全楼供暖。 看上去阴森破败也很正常…… 摩纳走后，巫峡蹲在自己的锅炉房里，眼里尽是慌乱的神色，他不停地往炉中添柴，火势越烧越大。 锅炉房门口，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巫峡一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具瘦弱枯槁的身影，立马被吓了一跳。 但看到老人并未走进来时，他又松了一口气。 “老……老头，你要干什么？”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老人嘴里发出了尖锐而阴冷的声音，与摩纳交流时全然不同。 “别多管闲事，巫峡，那是我的……” 巫峡闻言面色愈发煞白，他喉结滚动间，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你这个疯子，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你记住！” 老人闻言桀桀一笑：“好！我记住了，不过你看，火有点弱了，记得添柴啊！或者把自己当做柴火投入进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少年浑身一震，迅速回头看向熊熊燃烧着的锅炉，发现炉中火势依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吓到了，当再次转头时，老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巫峡缓缓瘫坐在地，双手抱头，一个人在炉火旁渐渐啜泣起来，并伴随低声的祈祷。 “谁能来救救我啊……” …… “欢迎回来！”女仆长清甜的声音传入摩纳耳中，摩纳小声道了句“早上好，女仆长小姐”，便径直上了楼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摩纳把那本红色的精灵语入门篇放在桌子上，看到这张书桌，摩纳突然想起来之前借阅的那本《械能的奥秘》，不由苦笑一声。 “真是倒霉，这本不会又出什么状况吧？”摩纳小声嘀咕，并翻开了这本书。 书本的第一页和封面粘在一起了，摩纳也不在意，第一页也不过是作者的名字罢了，不是什么其他的重要内容。 学习时光正式开始！ 在摩纳苦苦研习精灵语的同时，穆萨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最终都会演变成大幕的序章，为在北地国境内登场的主角做出宣告。 王庭之中，精致而低调的大殿内，纳扎尔十七世坐在王位上，俯瞰着下面的臣子们。 米尔坎公爵居于其左手，慕丝芙王后正坐在其下首，高台再往下是掌管各项重要权能的重臣，分居左右排列成队。 “各位爱卿，何故此刻需要王庭出面调解纷争！”纳扎尔十七世苍老的声音响彻全场，他目光扫过诸位大臣，无一人胆敢与其直视。 米尔坎大公目光变化，有意无意地望向慕斯芙王后。 慕斯芙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迈着步子走下阶梯，转身面向纳扎尔十七世，她清脆的声音仿若鸟鸣，由她开口正合适不过了。 “陛下，此事因税收而起，就在三天前，远在杰娜城的弗迪亚男爵，送来了今年的卡弗商会以及杰娜城经济财报，还有……五百万枚金币！”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明显带着些激动，向着国王陛下诉说。 “哦？”纳扎尔十七世兴致大增，苍老的面皮上泛起一丝潮红。 “不愧是我亲封的男爵，居然给我带来了这样的惊喜，不过……你们又是为何而争吵呢？”纳扎尔十七世毫不吝啬对于弗迪亚的赞扬，但紧接着他话音一转，将目光聚焦在这场不知由头的王庭议会召开原因上来。 纳扎尔十七世身体不好，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因此已经很多年不进行每日的朝会了，由数位威望极高的贵族加上他的王后共同主持宫廷议会。 而他唯有在关键问题上才会被请来坐镇，最终敲定意见。 税务局的局长，从诸多大臣中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张卷起来的卷轴，来到王后身边，面向纳扎尔十七世。 “陛下，这是弗迪亚男爵的设计图，请您过目！” 设计图？ 纳扎尔十七世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但他并未直接询问，而是挥手间将那张卷轴抓了过来。 轻轻一甩，卷轴顿时滚开，一副巨大的图画展露在他的眼前。 纳扎尔十七世面色一点点变得异常红润，佝偻的身躯居然缓缓坐直，身上有一道无形的气势席卷开来。 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位血脉者，其余人都感受到那浩瀚如天威的压力自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使人身躯骤然一沉。 这位国王陛下，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传奇强者！ 尽管是在战斗中受到重创的传奇，但他已然抵达了另一重生命的领域。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纳扎尔十七世收敛了自己的力量，将这卷轴重新复原，扔回给了税务局长。 “很好，法若克，如果这就是你们争论的焦点，那么就按这个东西上面设计的办！” 此言一出，场上许多人面色一变，惊诧声陡然出现，随后缓缓发展成彼此之间的议论之声，站在上方的米尔坎大公嘴角露出一丝弧度，但很快隐没，他与慕斯芙相视一眼，眼底带有各自的深意。 米尔坎听到下面众人的纷乱言语，轻咳一声问道：“还有人有异议吗？陛下的旨意，已经非常清楚了！” 这看似询问实则一锤定音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却不再说话。 “既然如此，那么此次会议到此结束了，各位可以自行离去了！”米尔坎大公宣布着会议的结束，尽管这与往常一般无二，但几乎大半的人都觉得这荒谬与草率。 这场好不容易组织的，请来了国王陛下的王庭会议，居然三言两语草草收尾。 第40章 忠于谁? 庭外，大臣们鱼贯而出，却没有几个离开，三三两两呆在门外的广场上，有的是在交流着什么，有的则是在等待卡洛斯大公。 庭内，卡洛斯大公被纳扎尔十七世陛下叫住，一旁的慕斯芙王后则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饶有兴趣地在一旁听他们的对话。 卡洛斯大公向国王陛下行了一礼，却被老国王摆了摆手，“不必如此，米尔坎，我们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既然大家都离开了，无需如此，我很好奇，站在你这位大公的视角，你如何看这场草率收尾的会议。” 米尔坎闻言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回答老国王抛出的问题。 “陛下，我认为您的态度是决定这场会议的关键，虽然您持有的是支持弗迪亚的态度，但是……操之过急了！”没了外人，米尔坎显然说话更加露骨，话里话外似乎带着指责之意。 老国王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不知从何而起，他总是静静地在王座上听着下面的人的话，几乎不发表什么言论，即使是这样的私人时间，他也只是听着米尔坎的诉说。 米尔坎的话依然继续，他无非是对陛下刚刚的言语剖析，对做出这样选择的结果进行了预测。 “很好！米尔坎，很感谢你的建议，你说的没错，在这种议会上，我的建议的确应该谋而后动，不过……”老国王话锋一转。 “那个蓝图，实在是太美妙了，即使是我这副残躯，也有种想要见到其得见天日的那一天，米尔坎……你还有很多时光，包括你也是，慕斯芙！” 一旁的王后突然被叫到，意外地转头看向老国王。 “精灵啊！天生的长生种，我只是个人类，即使突破了血脉的界限，却也未能抵达人类寿命的尽头，我的凋零之日不远了，米尔坎，你能感受到的吧？” 这位大公沉默下来，面上露出的先是惆怅而后是凝重的表情，这位陛下离去了，这个国家将驶向何方呢？ “年轻的时候，我有用不完的精力，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挑战，我都胆敢一试，到了老年，却变得畏手畏脚起来了，没办法啊！那几个孩子并不出众，我给他们铺的路……还远远不够……米尔坎，你知道的吧？”老国王的声音越来越低靡。 米尔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想回答，目光却看到了慕斯芙伸手放在她的嘴唇上，米尔坎转头一看，老国王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身子微微起伏着，嘴里不时传来一些零碎的梦话，但大多时候，都是一些人的名字。 “菲莫……尹提……槐力……纳扎尔……” 那是三位王子的名字，可惜这位雄狮生下的种却都是些不成器的废物，以至于他迟迟未曾定下储君之位的人选。 老国王睡下后，慕斯芙和米尔坎依然在小声地交流，他们是西索公国权力的最高层，即使是另外几位贵族联合起来，也击不溃他们的攻守同盟。 “弗迪亚的那张蓝图到底画了什么？”米尔坎提出了他的疑惑。 慕斯芙王后诧异地盯着他，好半晌后才低声笑道：“你居然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的孩子会先把东西送到你那里去呢……这样说来，你刚刚为什么急着将一切敲定。” “无论是什么，结局都已经定下了，陛下的话不可更改，至少我没有找到理由完全反驳，何况这件事情本就对我有利，我只是很好奇那张图缘何让陛下如此激动罢了！” 慕斯芙摇了摇头：“米尔坎，既然如此，我不能告诉你，等到那张蓝图完成的那一天，你会见证这一切的！” 米尔坎还想说什么，慕斯芙却下了逐客令：“好了，卡洛斯大公，您该离去了，外面应该还有许多人等待着您，陛下累了，我也累了！” 米尔坎点了点头，拾步走下台阶，往庭外走去。 庭外，诸多聚集于此的大臣见到卡洛斯大公出来，遇上纷纷围绕上前，询问这场不明不白的会议缘由以及其他的利益纠葛。 “大公，为何陛下突然支持税务局的做法了，此前不是曾经批示此举耗材伤民，不要在城内大兴土木吗？” “大公，您主动站场未免太早了，我们应该继续争辩一轮，至少将最大的好处稳稳拿下才是。” …… 这些人有的得了好处，有的损失不小，他们三三两两的话让米尔坎烦躁，但却不得不一一回应，暂且稳住这些人了，他才发现另一件事。 “法若克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周遭的人面面相觑，那位位高权重的税务局长的确不在此列，为何他不见了踪影？ 米尔坎想到了些不好的流言，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带着怒气往宫外行去，大公派系的人纷纷跟上，沿途所至，米尔坎身上那股子忍耐不发的怒意缓缓积蓄着。 王宫门口，张贴布告的璠利维斯大广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米尔坎定睛一看，原来是法若克。 他快步走上前，身后的人识趣地停在原地，给二人留出空间，四周的路人自觉地走开，卡洛斯公爵的样子在他们眼中并不陌生。 来到法若克身前，法若克对着米尔坎行礼，米尔坎略带怒意问道：“你在做什么？法若克，你这是要改换门庭，投入我对手的怀抱吗？” 他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哪怕没有携带血脉者独有的超凡力量，也依旧让普通人闻之生畏。 法若克行完一礼，恭敬地道：“大公，穆萨这座城中，有什么人称得上是您的对手呢？据我所知，只有王庭中的那位吧？” “放肆！”米尔坎声音洪亮，身后虽然有一段距离，但那些大臣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由猜测发生了什么，少数几个面色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不过他们低着头，彼此偶尔眼神交错，皆是隐藏很深。 法若克面色一白，刚刚米尔坎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精神力，让他头疼欲裂，但他依然稳住身形，继续说：“大公，何出此言？” 米尔坎不想与他在这种话题上投入过多，径直质问道：“那副蓝图，为何我事先毫不知情，你在做什么？你在背着我做什么？法若克？”他心头的确疑惑，法若克是卡洛斯家族一手扶持的，如此多年一向忠诚不二，为什么这次却蒙蔽他的视线，将一个蓝图送到了老国王的手中。 他的怀疑合理且正确，米尔坎心想。 法若克眼神流露出些许恍惚，但转瞬即逝，他面向米尔坎，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弗迪亚！” 弗迪亚？ 米尔坎不理解，这和自己的大儿子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他的大儿子要求这么……米尔坎眼神微眯，但倘若熟悉他的人或者他曾经的对手就会知道，那是危险即将来临，他即将爆发的趋势。 “您的猜测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弗迪亚少爷，拜托我做的，他还让我转告您，这件事可以告诉你，他会在回来之后亲自给您解释。” 米尔坎脑中仿佛有热流划过，他瞳孔恢复正常，声音也趋于平缓，“我知道了，法若克，这件事我知道了，不过我想问你，你还忠于我吗？” 法若克直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忠-于-卡-洛-斯！”，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而非是米尔坎，大公！” 法若克离开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米尔坎低沉的面色下离去了，一旁的人们自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进行异样的解读。 法若克与卡洛斯大公闹翻了？ 税务局长是一个很需要拉拢的对象，此前一直被卡洛斯家族把持，如今，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 半天时间不到，这个消息传遍了全城，所有关注经济与政局的人，都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了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并且随着商会的离去，这个消息还将传播得更远！ 紧闭的王庭中，慕斯芙身前，一个光线组成的棋盘漂浮在那里，上面黑白二色的棋子互相攻杀，那是从精灵一族中流传出来的辉煌棋，双方各执六十六枚特殊棋子，在一片混乱的棋盘内占地、招兵、攻杀、掠夺直至最后的灭国一统。 原版的辉煌棋子，是用精灵一族六十六位精灵英雄的形象打造的，但慕斯芙身前这个可不一样，上面的棋子，更多的是人类的模样。 因为这是按照远征军的配置而单独制成的特殊棋子，而与慕斯芙对弈之人，自然也不会是别人，正是那位正在睡梦中的国王陛下。 “陛下棋艺又有所精进啊！这一次的兑子，我输得可谓是惨烈，看来胜负即将有所改变了！” “呵呵！还没结束呢，不要太着急慕斯芙，你所拥有的棋子还有很多……这次你确实是输了，可是看看全局，你却还是遥遥领先啊！”老国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那声音却不是苍老沙哑的语调，反而中气十足，如果有昔日远征的人听到这道声音，也许会梦回那肃杀的战场，在猎猎地沙场风声中拔剑而立，对着远方的天空发出激昂的誓言以及……反击的号角！ 沉睡中的老国王，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双目迥然，仿佛透过无数的宫廷墙壁，落到了那个空旷而寂静的广场上，作为一个看客，在静静地、兴趣盎然地听着。 这座城，无人能逃过他的注视，即使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第41章 父子交谈 清晨，摩纳今天下班后并未回家，反而是拐入了另一条小路，一路走到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位置，这里附近都是商队的驻地，以及各式各样的廉价旅店。 在这一众商队中，摩纳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名字——卡弗！ 卡弗商会地驻地要比其他的商会豪华得多，不但有用木柱搭建起来的围栏，其中还单独配备有旅店、食堂，价格比起外面的那些便宜多了，许多与商队一同行走的旅人，大多都选择在商会驻地的旅店当中住宿。 摩纳今天特意来此，为的自然是自己的大哥，没错，弗迪亚即将从杰娜城赶回穆萨，并在这里停留大约一个月左右，现在是十月末，十二月他将与摩纳一同发挥公爵领，在卡洛斯家族大本营进行每年一次的集会。 弗迪亚地马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普通的商队混杂在一起，直到他下车之时，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行踪。 摩纳早早等在了商会的接待厅，这里的工作人员看上去全都精神饱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他们今天有人来巡视，摩纳记得之前他来寄信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这半个月间，摩纳和弗迪亚还保持着每周一次的书信联系，由于商路的打通以及信使体系的建立，如今往返两城的信件只需要一天，大大节省了等待的时间，摩纳固定在周六写信，周日早上便能收到回信，弗迪亚在商会事情很多，他只能挑周末的时间联系，偶尔还要稍等一天。 弗迪亚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摩纳已经等在这里了，朝他挥了挥手，弗迪亚身边，一位随行的不知是护卫还是助手亦或者两者都是的人悄然退下，往一旁的偏门走去。 弗迪亚脱下手上戴着的手套，将他们揣进口袋，进门后往一旁的接待椅子上一坐，很快便有人为他送来温暖的茶水以及食物。 “吃了吗？”弗迪亚边吃边问摩纳。 摩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弗迪亚于是不再问，专心吃完了食物。 “这半个月过得怎么样？”弗迪亚询问摩纳，摩纳感觉大哥是在打探自己和父亲的事，只不过不好直接切入罢了，于是他反而直言不讳。 “被父亲赶了出来，现在找了一个工作，还挺闲，干了半个月了！” 弗迪亚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干什么的工作？” 摩纳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说是研究人员，闷声道：“图书馆管理员，一天干八个小时不到，很闲！” 弗迪亚眉头一挑，笑着拍他的肩膀：“那也不错，不过工资怎么样？在穆萨没有钱币可不好混，这里租个小房子都很昂贵。” “哦，我住在贝伦阿姨家里。” 弗迪亚意外地道：“莎莎贝伦阿姨？没听说过她在穆萨定居啊？” 摩纳摊了摊手：“那我更加不知道到了，那天被赶出来后贝伦阿姨就邀请我去他家住下，一直到了现在。” 弗迪亚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取了一枚下来。 摩纳猜到了他的想法。 只见弗迪亚说：“我在穆萨有套房子，不是父亲给的，是陛下赐予我的，反正我也不用，你去住下吧！贝伦阿姨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终究是个外人，一直住在别人家里不合适。” 摩纳刚想拒绝，弗迪亚却已经把钥匙塞到了他的手里，并且对摩纳说：“你难道原意一直打扰别人吗？” 摩纳思考一番，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不再推脱，收下了这没钥匙。 两人找话题闲聊着，那个刚刚离开弗迪亚身后的人重新回来了，他来到弗迪亚身边，对一旁的摩纳并未在意，直言道：“弗迪亚少爷，处理好了！” 弗迪亚点点头，站起身来，顺便问了声摩纳：“我要去见父亲，你要一起去吗？” 弗迪亚本以为他会拒绝，但摩纳却一反常态，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两人并肩前往公爵府。 …… …… 公爵府内，米尔坎今天并未早起处理事物，实际上，他早起了，但是摆在桌上的东西一个没看，反而是在屋外来回踱步。 他身边还罕见的跟着一个副手，是一个相对年轻的男子，手上抱着一大堆纸质文件。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米尔坎问道。 一旁的男子连声称是，不过他很奇怪，一向沉着冷静被他奉为榜样的卡洛斯大公，今日为何如此着急，连准备资料这样的小事都要反复向他询问。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不过他自然不敢多嘴，乖乖地倚在柱子上……卡洛斯大公并不在乎这一点。 “公爵大人，弗迪亚少爷来了！”院外有人来报，米尔坎点了点头。 旋即他问道：“几个人？就他一个？” “还带着两个人！” “两个人？一个是摩纳吧……还有个，是商会的人么……让他们进来！” 米尔坎今天特意吩咐门口的家仆遇见弗迪亚先拦下，向他汇报后再引他进来。 不一会儿，弗迪亚就来到了米尔坎所在的院子里，此事米尔坎带着助手坐在院中的石桌处，不急不缓地喝着茶水。 “早上好，父亲！”弗迪亚走了过来，自然地向着米尔坎问好。 米尔坎放下茶杯，眼光一扫，却看到了摩纳跟在身后，当下脸一沉，问：“摩纳，你来做什么？” 摩纳根本就不怕他，见他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撇着嘴说道：“你找大哥有事，管我干什么？你聊你们的，我不插嘴。” “没有规矩！”米尔坎教训道。 一旁的弗迪亚却敏锐地嗅到，父亲根本一点都没有生气，他有意教训摩纳并不是因为摩纳的逾矩，而更像是在……借此警告自己。 呵呵，看来他的行为不是很让父亲满意，政局上的那一套都拿来对付他了。 既然如此…… 弗迪亚走上前来，插入两人之间：“父亲，我才刚回来，你就不用这么急着教训弟弟吧！” “哼，你这个做大哥的，你弟弟变成这样你也有很大的责任！” “好的好的，父亲，我知道了，这是我的错。” 弗迪亚坐下来，摩纳则是走到一旁站着，他不站在米尔坎正对面，这样米尔坎不会一下就看到他，转而找他的麻烦。 弗迪亚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父亲，关于您在信中和我提到的事情，您的儿子现在来给您做个详尽的解释。” 米尔坎一言不发，显然是在倾听弗迪亚接下来的话。 “首先，是关于卡弗商会四成席位的问题，之前我们、纳扎尔、博亚伦，我们三家占据了九成的席位，分别是5、2、2的比例占有，余下一成则是一开始支持我们但并未直接入股的贵族，并且大多数是杰娜城附近领地的小贵族，去年税收结余后，暴利让许多贵族看到了金灿灿的商机，他们自然要加入我们，我无法对他们说出拒绝，所以一部分的占比在那个时候被稀释了，而随着不断地稀释，一直到今年年末，我们三家已经变成了4、1、1的比例，虽然每家少了一成，但是实际拥有的价值要比之前翻了一倍有余，这种情况下，单纯的吸纳贵族已经很难维持局面了，所以在不久前我才选择了使用全新的布局模式，将整个商会的结构拆分成了四百个席位，他们分别对应了已经打开的四条商路。” 弗迪亚停了会，继续说道：“库里西欧王都、阜渡港口、穆萨、贸易之都提单，其中位于库里西欧的两天其实利益分配不变，只是按比例扩大了十倍，实际上掌控的人还是那些，不过在穆萨和阜渡两条线上就不一样了，目前两百个席位中卡洛斯家族拥有47个席位，纳扎尔和博亚伦分别是27和26。” “虽然比起一开始九成的席位，我们一共失去了将近半数，但这样一来我们笼络了许多的贵族，使得他们成为了商业板块中难以撼动的基石，别说是其他外人，连他们自己想要退出都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所以，父亲，这就是你的儿子在杰娜城今年所做的事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米尔坎从头到尾听完了他的言论，最后在弗迪亚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你在写来的信当中，可不是这样的口吻，你还说要请我指点你一番？” 弗迪亚笑了笑，道：“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解释一下，那是因为当时我发现，这些贵族居然能放着金币不赚，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政治上的问题，因此写信给您寻求帮助，但是，后来我发现，是他们没有看到这样一份商机，或者说，没有人将金币送到他们嘴边，所以我运作了一番，成功解决了这次的危机，很抱歉，我本来打算写信给您分享这件事，后来发现归乡日子临近，不如当面为您解释来得精彩。” 米尔坎夸奖道：“确实很精彩！弗迪亚，你很不错。” “父亲的赞誉自然是孩子的最高成就了，感谢您的赞美。”弗迪亚恭敬地低下头颅。 米尔坎转头对着那个站在身后的助手说道：“将那些资料拿回去吧，不需要了！” “是！”那个副手男子拿着资料离开，而弗迪亚眼底则是露出一丝胜利的光芒，明亮闪耀，摩纳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第42章 弗迪亚的理想 弗迪亚与父亲之间的谈话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摩纳偶尔甚至能插上一两句，不过他一直克制着自己，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下人，这样能有效减少交流。 在摩纳胡思乱想出神之际，父亲愠怒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只见弗迪亚面色无悲无喜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触怒了父亲，父亲身上属于大公的气势涌现，那是他曾对自己大儿子展现过的模样，那时的弗迪亚每每见到他如此模样，便会乖乖认错。 可这回弗迪亚却面不改色，只是望着他愤怒的样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发一言。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如何传？卡洛斯大公与法若克闹僵，法若克有可能改换门庭，这一切，都对卡洛斯家族的威望是重重的打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父亲！”弗迪亚终于出声，回应了父亲的质问。 米尔坎目光一滞，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孩子一般，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摩纳比他更加惊讶，原来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的这位大哥，蛊惑官员背叛父亲，大哥居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虽然摩纳没有什么立场说这话，但弗迪亚这次的操作的确让他很是意外。 这算什么？大哥到了年轻人的叛逆期？ “好啊！弗迪亚，你到底想做什么？” 弗迪亚面对父亲的质问，面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长叹一声，对着米尔坎说道：“父亲，我不想接替您的位置，不想成为卡洛斯大公，所以我要拥有和您说不的能力，我有着其他的追求，对成为大公然后一辈子被锁在这样一个国家没有兴趣，我想去更远的地方，去阜渡港口通向的新大陆，去精灵与矮人生活的精灵之森，去库里西欧以南的不知名国都，甚至是去极西之地的雪原，极南的不毛之地……这个世界很大，终其一生我们连这块名为晨曦的大陆都走不完，为什么要被困在这里，当一个什么所谓的大公，替那位王座上的老人守天下呢？” 米尔坎和摩纳都震惊地看向他，弗迪亚这番肺腑之言一时间让在场两人都呆若木鸡，原来这位年轻的人儿心中有着如此广阔的理想，以双眼丈量这片浩瀚的土地。 米尔坎有些颓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情绪低落，他大儿子志不在此在更高更广的世界，他如何不欣慰？但倘若这份志向与他一生坚守的家族使命相悖，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那么，你有想过家族怎么办嘛？卡洛斯要在你这一代落入旁系之手，数代之后彻底失去引以为傲的血脉，成为所谓的新贵族之一吗？”良久，米尔坎才如此说道，他望向弗迪亚，神情复杂。 弗迪亚在此时突然指向了摩纳，对着父亲真挚地说道：“我认为，让摩纳代替我，是一件非常合适的事情，您觉得呢？父亲？” “啊？”一旁吃瓜不知所措的摩纳骤然被大哥提出来，不知道这是他为了找一个挡箭牌，来缓和父亲激动的情绪，还是真的想放弃所谓卡洛斯家族第一继承人的身份，趁热打铁将此事一口敲定。 米尔坎望向摩纳，又转头看回弗迪亚，两人之间视线不断切换，最终停在摩纳身上，一脸严肃地问：“你听到了吗？摩纳？” “我听到了，父亲！”摩纳应声答道。 米尔坎似是放下了什么，柔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大哥离去，你是否愿意接过家族的传承，继承卡洛斯的公爵之位？” 摩纳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地神色，一向稳重的父亲居然会说出如此草率的话语，但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大公之位，他可不嫌弃。 “当然了，我的父亲！我可没有大哥那般远大的志向，卡洛斯公爵之位如果落在我的手上，我做梦都会笑醒啊！”摩纳道出了他的心声，他毫不掩饰对那个位置的渴望。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冷静下！” 米尔坎第一次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了疲惫之色，仿佛这么多年的威严在此刻尽数垮塌，当孩子挑衅父亲的威严时，他们的的确确是长大了。 无事跟来的摩纳吃到惊天巨瓜，这会甚至不想离开，不过弗迪亚很知趣，听到父亲“逐客”令，拖着摩纳迅速离开了，那位跟在弗迪亚身后的助手，早在摩纳走神，二人争吵起来的时候就被支开了，此时两人走了出来，这人便在门口站着，等待弗迪亚。 见到弗迪亚离开，他默默跟过来，在弗迪亚身后亦步亦趋。 “大哥，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摩纳忍不住问道，虽然他已经信了九分。 弗迪亚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摩纳挠了挠头：“额，我信你了。” 弗迪亚轻笑一声：“我可没有兴趣编这种假话给父亲听，我说的当然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东西，我们所呆着的地方太小了，我不愿意被困于一隅之地，那位传奇巨龙为我所讲述的世界，才是我向往的世界。” 摩纳知道他所说的传奇巨龙，是那位商会笼络的龙族，不过自己并没有见过，他倒是很好奇。 “那你呢？你真的愿意接替卡洛斯公爵之位？”弗迪亚的问题逗笑了摩纳，“要是真的让我接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还会考虑不愿意？不过我们两个这样讨论公爵之位的归属，是不是有点太自大狂妄了？” 两人相视一笑。 确实啊！两个刚刚成年的孩子罢了，放在卡洛斯公爵继承的问题里，至少还有数十年要去奋斗，他们的父亲从爷爷手中接过这个家族，也是在四十快五十岁的时候，血脉的力量让他们显得如同三十岁一般年轻。 “大哥接下来去哪？没想到你刚回来也和我一个待遇，被赶了出来！”摩纳打趣道。 弗迪亚摇头：“不是哦，摩纳，其实只要你脸皮够厚，直接去家里睡就可以了，父亲虽然对你态度不好，但在下人或是外人面前，几乎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在穆萨，他不会当众让你难堪，可如果是在卡洛斯领，那就不一样了，在卡洛斯领，没人能违逆父亲，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在穆萨和父亲谈谈，而不是直接返回卡洛斯领的缘故。” 摩纳想起来童年的时光，对此深以为然，于是他问弗迪亚：“那我们现在是回去住？” 弗迪亚扶了扶额头：“我说说罢了，先去我家住吧！那房子在花园街附近，当初买的时候花了我十六万金币。” 嘶—— 摩纳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小声问：“大哥，你的小金库不会堪比国库吧？” “想什么呢？国库岂是我能比得上的？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再运作一下，说不得可以做到富可敌国！” 摩纳怀疑道：“国库每年要拨款支出，结余下来供给王室，不一定剩下多少，你的金库怕是一毛不拔，每年只进不出，你还需要十年时间？” 弗迪亚神秘地笑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花园街是一条着名的贵族街，这里居住的都是那些新晋的商业贵族，许多人的爵位都是捐款换来的，这几年造就了一批商业新贵，他们自然不满足于待在国境边缘，但领地这东西现在已经很难染指了，所以只好在国都这些街道置办房产。 而卡弗商会在其中还担当了一下炒房客的身份，由王庭背书，“坑”的就是这些外来的贵族。 一间带有独立花园的小楼房，一共两层，弗迪亚表示建太高不好打理，也没有那么多住房需求。 屋里并没有佣人仆从，弗迪亚安排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助手去找人来打扫屋子，两人便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上门打扫，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当弗迪亚痛快且加额地付出了报酬后，那些清洁工的管事喜开颜笑，并特意为他留下了一张纸片，只需要将这东西寄出去，就会有人上门打扫。 两人走进房子，里面的家具还是焕然一新的，尤其是经过了擦拭，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这间屋子的地理位置不错，周围并没有什么大型房屋规划，阳光充沛。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门被人敲响，弗迪亚开门一看，正是刚刚跟来的助手，不过他已经消失了一小会，原来是去给弗迪亚拿行李去了，门口用马车拉来了好几个箱子，弗迪亚拿下自己的东西后，就让他回去了。 摩纳出来帮忙托行李进去，一共六个大箱子，其中四个沉得要命，他使用了法术才将其带入房中。 见他进来，弗迪亚笑道：“法师果然便捷，几个最基础的法术都能在生活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摩纳喘着粗气：“大哥，这是什么东西？你还有这么重的行李？” 弗迪亚看了一眼那个箱子，哦了一声：“这东西不是行李，其实你丢在外面也没关系，一般人也偷不走这东西！” “那你不早说？”摩纳气道。 弗迪亚：“我没叫你帮忙啊……你没看见我拿着自己的两个箱子就进来了么？” …… …… 第43章 发工资 “所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摩纳对其中的东西好奇起来。 弗迪亚看他拖进来的箱子，说：“你打开它，就知道了！” 摩纳毫不犹豫，上面的金属锁直接被他使用火焰法术融化，虽然金属锁的确保险，但对于法师来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除非弗迪亚已经豪气到使用能隔绝法力的材料制作箱子与锁。 弗迪亚没好气地看着自己弟弟融化掉锁头：“你这，未免也太……” 摩纳歪头，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弗迪亚沉默，不再说话。 摩纳打开箱子，里面真的……躺着一块石头！！！ “这是什么？”摩纳看到这块石头时，居然有种眩晕的感觉，那是精神力被抽走了部分的感觉，因为正常人游离在大脑表层的精神力是固定的，一旦失去，自然就会感到头晕目眩，他一时之间没注意，也着了道，好在他是法师，精神力强大，很快就补充了回来。 如果是个普通人，估计要好几天才缓回来。 弗迪亚看到摩纳身躯一震，但又很快恢复正常，问：“感受到了吧？这东西的威力，这块石头还没有被命名，不过它具有吸收精神力的作用，用在一些特制的武器上面很适合，穆萨有人下了订单，所以我特意带来给他们验验货。” 宫中的人？还是其他几个实权贵族？ “别乱猜”，似乎是知道摩纳的想法，弗迪亚主动告诉了他，“是陛下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具体用来做什么，但无非就是那几个用途，我带了四块，足够制作一个小型的武器了，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再大批量订购。” 摩纳了然，不过他对这东西的来源更加好奇：“这种东西？算得上是战略资源吧，大哥你是怎么搞到的？挖到矿山了？不对啊，杰娜城附近没有这种东西吧，全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 弗迪亚呵呵笑道：“这是沙漠里挖出来的，没想到吧？” “沙漠？”摩纳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沙漠人朋友，好像是叫做维桠。 “沙漠里的金山，我愿称之为，这种东西刚出现就被封控了起来，毕竟，针对精神力的东西，嘿嘿，法师群体可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摩纳想到了库里西欧和西索公国之间的边境摩擦，不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战争吗？” 弗迪亚并不赞成他的观点。 “不会，至少在老国王倒下之前，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库里西欧虽然拥有数量众多的法师，但除了他的法师军团，大部分法师都不会愿意前往战场的，这意味着它的补给很少，法师死一个少一个，况且高阶法师哪有那么好培养？到如今，那个军团人数都没有突破八百的编制，而西索这边的话，远征耗尽了这个国家的战斗能力，这个国家某种意义上在那时就已经失去了，不过这具躯体还有些寄生虫罢了，让它死而不僵，如果真的有战争，不知道会是哪位王子当政的时候了！” 摩纳想了想，突然发现那并不是很遥远后的未来。 “照你这么说，那战争可能发生的年代，我们也还活在世上耶！” “是的啊！所以才要提前准备呢？那位老国王可不是好惹的主，在他死前，他大概会为他后代留下殊死一搏的机会才是！” “这样评论时局，还对涉及王子国王，大哥你……好像太嚣张了！” “有吗？”弗迪亚面带不屑，讥笑道：“这个国家少有几人是真正为了全局的，被吞并不过是必然的，除非有人能如昔日的阿特勒殿下一般，才有可能拯救这一切吧……” 阿特勒……如今那位苍老的人儿，年轻时就被称为阿特勒殿下，他是彼时唯一的正统王室后裔，纳扎尔十六世的儿子，远征的发起者、胜利者——阿特勒·纳扎尔。 大哥悲观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全然不搭，这位年轻的天才似乎并不在意那有限时光后的悲惨未来，这个国家将沦为历史，被敌国的铁骑与军团践踏。 摩纳想了想，突然笑了，弗迪亚纳闷他的变化，而摩纳笑了一会后说道：“我想到了，大哥！” “嗯？” “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卡洛斯大公，并且还是一位传奇法师，我会用法术征服对面那个国家，让他沦为我们的领土。” 弗迪亚失声笑道：“好吧！到时候记得把半个库里西欧王国送给我当领地，我会感激不尽！” 两人言笑晏晏，话里话外尽是年轻人的狂悖之语，在无人的阁楼里空传，最后渐渐消散。 …… …… 晚上六时过半，摩纳赶往银行。 弗迪亚也和他一同前往，两人顺路，因为弗迪亚要去银行处理一些商会的事情。 弗迪亚去了一楼，很快就被一位穿着华丽的贵族男子邀请进了单间详谈，而摩纳走楼梯上了二楼后乘升降梯来到三楼。 玉石门敞开，今天的三楼居然罕见地热闹起来，西丝莫莉女士、亚摩斯、乌雅鲁还有老先生，以及另外一位摩纳不认识的人在这里，加上他足足有六个人。 见到摩纳到来，西丝莫莉眼中浮现出紧张的神色，但她很快就掩饰下去，并没有被人发现，与她同样眼神微变的还有乌雅鲁，不过这里人多，乌雅鲁还算轻松，只是吐了一口浊气，权当没看见就是。 亚摩斯一如既往地热情：“摩纳，你来啦，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摩纳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如是说道。 亚摩斯立马揭晓了答案：“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哦！每月中旬，十五或者十六这两天当中晚上七点，并不是很固定。” 摩纳挺意外的，自己还没干满一个月，居然也能结工资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大概干了二十七天左右的样子，亚摩斯知道他刚来，于是直接告诉他：“放心吧！也是有的，是按小时工来算的，而且由于乌雅鲁要被调走了，以后就是我两两班倒啦！” 摩纳望向乌雅鲁，只见乌雅鲁朝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摩纳虽然疑惑，但并未开口询问。 许是亚摩斯太吵了，西丝莫莉冷不丁开口道：“你冷静点，亚摩斯小子！” 亚摩斯顿时收声，悻悻然坐下。 摩纳朝着老先生问了声好，老者询问他有关精灵之语的学习进度，摩纳实话实说，才刚刚开始，虽然过去快十天了，但是那些晦涩的东西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学习的，加上是自己摸索，就算有入门书籍，也进度龟速。 不过摩纳说话时神色却很警惕，看向老者的目光也带有某种特别的意味，隐约间还有些疏远与防备…… “呵呵，很正常，这东西本来就不容易，你继续努力就好，哪天你觉得自己学会了我说的那些，你来我家，我考校一下你。”老人没有感到意外，那些精灵语的难度他自然知晓。 “好的！”摩纳答应了老人的要求。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当他和老人说话时，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光都异常奇怪，那似乎是既有震惊又有恐惧，最后却统统化为了怜悯的变化莫测之过程。 当摩纳转身之时，这些异样的眼光又瞬间消失不见，大家都回归正常，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位摩纳没见过的人一直站在原地，见到摩纳到来，他从口袋中抽出了三个用黄纸包裹着的信封装物体，上面写着各自的名字，最上面的是亚摩斯的。 显然，这就是发放的工资了。 这人一一将其发放到各自手中，然后便迅速离开了，离去的速度与动作暴露出他的想法，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摩纳虽然奇怪这人的举止，但没有多问。 一旁的亚摩斯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裹，里面露出一叠金色纸钞。 纸钞？对啊！摩纳突然想起来，纸钞已经在穆萨贵族之间流行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组织也是用纸钞代替金币工资了，不过转念一想，在银行三楼办公的组织，经济方面应该的确是最先体验变化的吧。 摩纳也从自己的那个包裹中抽出一叠纸钞，略薄于亚摩斯，纸钞边缘是丝线织成的银色边框，正面画着穆萨王庭的标志性建筑——昆沙布卢宫，背面则是摩纳熟悉的老角色——杰娜女神雕塑，与杰娜城钟抬头望向远方的模样不同，这个杰娜女神手上居然捧着一枚金币，一枚挡住了她整个胸部的巨大金币。 金币中心处是用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图案，一枚小小的金币嵌在最中央，小金币当中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符号，摩纳猜测那应该是防伪用的。 就从手感、外型来看，这东西作为金币的替代品，的确对那些贵族来说是一件好事，除了少数喜欢金币手感的贵族，纸币无疑有百益而无一害。 不同面额的纸币在大小上有所区别，摩纳数了数，一共六张！两张二十金币的面额，三张一金币的面额，还有一张代表两银币的纸钞，一共是四十三枚金币两枚银币。 干了二十七八天活，这个收入，时薪是两银币，放在穆萨城中，中产阶级里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即使是要在时髦一点的商业街或是贵族街购物，这点金币也能去个五六趟。 维持生活的话那倒是毫无压力，当初在库里西欧，他每月的支出大约是五枚银币，相当于半枚金币，三个小时的工作就能赚回来，这还是他偶尔需要出门购买法术材料，以及食宿花费的状况下。 如今的他有地方住，只需要考虑食物问题就好了，其实莎莎贝伦家的女仆依然每天准时做他的食物，但正如大哥所言，一直待在别人家不太合适，何况莎莎贝伦阿姨还暂时外出了。 盘算着什么时候搬去大哥的房子，那里有地方住，然后他就只需要解决吃饭问题，至于法术材料，他已经很久没有研究法术了，虽然每日冥想，精神力稳步增长，但二阶法术位他都没有填满，目前就会燃烧和坚固的进阶版法术燃烧之触和坚固之盾。 而精神力如今已经来到了2-15，早已稳固！ 看来接下来得学习法术，武装一下自己，摩纳可没有忘记，之前在城内遇到的袭击，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要购买二阶法术材料的话，门路倒不难，有大哥的商会，可是价格的话……这点金币很难负担得起啊！ 这么一想，这四十来枚金币的纸钞，也不过如此罢了。 亚摩斯兴奋了一会，匆匆告辞，乌雅鲁紧随其后，也一并离去，紧接着是西丝莫莉，她看到乌雅鲁离开，居然毫不犹豫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沉默的升降梯内…… 乌雅鲁看着西丝莫莉，小声地问道：“西丝莫莉小姐，为什么您……” 西丝莫莉抬眼看着乌雅鲁：“怎么了？” “没事，没事！”乌雅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西丝莫莉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乌雅鲁顿时安心了许多。 一旁的亚摩斯看着两人在这打哑谜，虽然疑惑，但内心更加期待一会的活动，毕竟是发工资了嘛，于是三人皆是沉默，升降梯一路下降到底。 第44章 老者的真面目 大厅内，摩纳从背包中拿出了那本红色的精灵语书籍，这背包也是他为了带书来这里特意买的，既然上班还能顺便学习，何乐而不为，要不是这书太大，他都打算揣在怀里到处跑。 突然，他想到老者还待在这里，这位老人自然不可能是来领工资的，也就是说，他是来借书的？或者还书的？ 摩纳想到这里，把书做了个记号之后合上，抬头看向老先生，问：“您是来还书的吗？” “啊~是的！”老人缓慢说道，将自己身前的一本书递了过来。 摩纳接过来，随意扫了下书本的封面，是一串他不认识的字符，摩纳接过书籍，往白色石块处走去，但没一会儿，他就惊奇地发现，这里并没有老人借书的记录，他又将这本书放了上去，毫无反应……这意味着这并不是这里的书籍，那个仿造星灵的管理者并未记录这本书。 他将书本还给老人，告诉他：“老先生，这本书不是这里的，你是不是带错了！” 老人脸上，又戴着那枚老花镜了，他推了推眼镜，瞄了摩纳手上的书本一眼，才点了点头：“啊！好像是的，不好意思，年老了，总是搞错东西，前今天连我自己的孙子都不认识了，把一只猫当成了他……” 猫……孙子，摩纳想起之前的那个年轻男孩，那个不是老人的学徒吗？怎么又变成了孙子？也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摩纳想了想没搞懂，对着老人说：“您不用急着还书，还没有到最后期限，这本书我不认识，也不能帮您还，您先搞清楚了再来吧！” “好~”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摩纳感觉他突然间变得苍老了许多，就像是枯树最后断裂的一瞬间，一切连结都彻底崩溃，老人站起身来，浑身却止不住地抖动，步伐虚晃，身躯摇曳，背对着摩纳时，双眼往下耷拉，好似要睡着了一般。 摩纳皱着眉头问：“老先生？您怎么了？” 许是摩纳的声音叫醒了老者，他眼神渐渐恢复正常，身子地抖动也趋于平缓，最后伸手按下了升降梯地开关。 …… …… 老人走后，摩纳想了想，这个老人的状态不对劲，但他能告诉谁呢？学长？西丝莫莉前辈？亚摩斯？或者……他的学徒？ …… …… 薄雾渐渐散开，摩纳又一次来到了老者的住处，早上六时许，但这条路并不是许多工厂的工人们的必经之路，这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轻轻叩响了大门，许久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锅炉房的热量透过烧得通红的管道，将温暖传递到了高层的房间当中，裸露在外面的热管被摩纳收入眼底，持续膨胀而火红的色彩预示着其正在马力大开。 有人但不给我开门？摩纳这么想着，用力推了下门！ 门开了…… 冷风倒灌，在崎岖的缝隙当中发出呼啸声，摩纳挤了进去，但并未将门合上，因为屋内太黑了，一丁点光线都没有，除了他打开的大门。 锅炉房是暗色的，连火焰的光都没有，摩纳眯着眼睛，感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 “火！” 火焰自身前出现，漂浮在身体周围，一层土黄色的光幕同时出现，火焰就像是青石上攀附的苔衣一般，附在土黄色光幕表面。 门被他合上，此刻他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光芒。 破旧的房屋不可能毫无破洞，但光丝毫未曾透入，只有一种可能。 “结界？”摩纳眼神骤然沉下，阴冷的神色覆盖在他的面上，身体里漆黑深邃之血自我流动，通向四肢百骸，摩纳身周，火焰变得暗淡了些许，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体里传来，那是比这个无光的世界更加阴冷的力量。 这份力量，来自于深渊。 这是摩纳第一次主动尝试调动脑海中的眼瞳，随着精神力的触动，血液居然一同沸腾，摩纳往前走去，推开了锅炉房的大门。 门只是虚掩着，里面一样的灰暗，被他身边的火光映衬，周围的事物渐渐明亮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火炉在墙壁边上伫立着，上面是连通外界的温暖管道，用来输送携带热量的蒸汽。 地面上许多黑色的碳灰，摩纳轻轻一扫，顿时汇聚在墙角边上，顺着地面看去，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火炉旁平躺着，那是一个男孩的躯干。 失去了四肢与头颅，唯余一个残破的躯干被火焰灼烧过，体表覆盖着碳化的皮肤，他死得不能再死了，并且由于没有头颅，摩纳并不能确定，这位就是之前那个替自己开门后来又突然向自己发火的男孩子。 但那件衣服……还算熟悉！ 摩纳眼底滑过一丝怜悯之色，火焰随着他心念一动，覆盖到了这具残破的躯体上，火光中，似乎有某种精华在精神的世界里上升，升到不可视之地，然后与世间隔绝。 蓦然，一种增强的感觉反馈给了摩纳，那既是精神力的提升，又是血脉力量的提升…… 这是什么情况？ …… …… 世界的夹缝中，月澄身前，一个螺旋状的锥子在他手心旋转，上面突然浮现一层白色光点，投入其中，转瞬消散。 “呵呵，养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收入了！” …… …… 老人的屋子里，摩纳看着那已经化作齑粉的躯干，转身离去，寂静的木梯之前，摩纳抬步拾阶而上。 嘎吱——嘎吱—— 一步一步，好似响彻在心间一般，摩纳望着不远处的楼道尽头，那里有一扇闭合而静谧的大门，正是老人的房间！ 迈下最后一步，摩纳站在楼道的最上方，伸手想去打开大门…… “小友，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幽幽的声响传来，摩纳的动作一滞，他放下手来，无奈的说道：“我也没办法啊！纳菲利……叔叔！”说出这个名称时，摩纳感觉那个称呼异常拗口，毕竟是老人形象，但按照辈分来说，他却要叫对方叔叔！ 没错，纳菲利·卡洛斯，械能的奥秘的作者，同时，他也是那位想要教导摩纳精灵语的老人！ 他盘踞在这里许多年了，定期前往银行三楼借书，但其实每次借的都是同一本书，那本《精灵历史与巨龙历史》，同时，每当有人阅读《械能的奥秘》时，他都会特意前往那里，确定到底是谁翻看了那本书。 那本纳菲利借给摩纳的精灵语入门篇当中，作者一栏，其实是有着他自己写下的签名的，就写在作者的名称后面，是用通用语写成的，第一次翻阅时，摩纳没有注意，径直翻了过去，但摩纳第二次翻开那本书，就发现了这个签名。 起初只是怀疑，毕竟纳菲利的事情唯有找父亲询问，但摩纳并不愿意如此做，所以没办法，可是另外那个名字，就是属于可以查到的范畴了。 “弗纳·沙弥，您的老师没有想到您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吧！”寂静的楼道里唯有摩纳一人的声音，老者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突然传来剧烈的喘息声，并伴随着咬牙切齿般的声音。 “你懂什么，小辈，我会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全都是因为……” “因为艾丽卡对吧？那个我在书中读到的名字！”摩纳丝毫不以为意，一口叫破，语气更是笃定。 “呵呵！不，你猜错了！” 面对老者的回应，摩纳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道：“你-在-撒-谎！。” 沉默，是楼道的主旋律，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万物陷入了初生的蒙昧模样，声音还未诞生之前的死寂时光。 良久，老人才终于吞吐道：“你怎么知道的？” 摩纳脸上没能绷住，放声笑了起来：“我诈你的！” …… …… 又是一场漫长的沉默，纳菲利似乎感到了疲倦，不再愿意与他交流无关的事情，而是径直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找上门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什么不选择远离！” 面对纳菲利的喝问，摩纳果断摇头：“不！你的确很危险，但是在穆萨，你不敢，尤其是面对我，你更加不敢，你杀不掉我，因为卡洛斯家族有一位传奇，顺着血脉被找到的话，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一开始想要得到械能的真正隐秘，那东西应该是你的研究成果吧！不过就在刚刚，我又有了别的渴求，我想问下，你的孙子，或者说楼下那个孩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老人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原本塞满了书籍，但此刻，顺着敞开的门户，里面除了一张单调的床铺，什么也没有。 老人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摩纳。 “进来吧！”老人招呼道。 摩纳丝毫不惧，走进了房门，大门合上，摩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老人的床上。 老人见状神色微动，嘴唇翕张：“你好奇那个孩子吗？那并不是我的孩子呢，也许很多年前，我的确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孙子，向我学习枯燥的精灵语，并时不时和我拌嘴……” “讲重点好吗？”摩纳冷不丁地道，他对老人无趣的回忆并不在乎，也没想兴趣听故事会。 老人被打断得触不及防，过了几息才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那是我用械能污染制造出来的怪物罢了，即使是斩断手脚与头颅，它也会不断重生，每一个月，它都会被我杀死一次，手脚头颅化为炉中燃料，为这间破屋提供养分。” “破屋？这栋房子，是一个整体吧……械能，我可以理解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机械造物吗？因为械能的灌输有了不可思议地变化？” 老人听到摩纳的猜测，眼中流露出赞许地光芒：“你对械能的研究不低！” “都是看您老写的书！” 没有理会摩纳的不着调，老人问道：“如果你想再见我的孙子，我也能现在为你构造出来，不过是些许的损耗罢了！” “损耗？你能无限将其复活？杀死他将他的四肢头颅化为燃料燃烧，然后又把他复活，如此往复……不会耗尽吗？” 老人摇头：“我收回对你的赞誉，你难道忘了吗？污染的速率，是呈递增地形式进行的！我这点损耗，不过九牛一毛。” 摩纳眼底露出精光：“那你给我变一个出来？” 第45章 特殊的修炼方式 老人没有拒绝摩纳的提议，当即在他面前掩饰如何制造一个“孙子”！ 只见粘稠的黑色物质从老人的身体每一个毛孔中钻了出来，在他身前化为一个黑色的大茧，其间藕断丝连，仿佛无数黑色的触手在吸附着，那个黑色大茧上面的细丝逐渐断裂，最后化为完全独立的个体，老人同时也恢复了正常。 摩纳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愿意看这一幕，老人见状并不意外，这样的一幕的确会让人泛起生理上的恶心，当初初见污染，他甚至精神都遭到侵蚀。 这个卡洛斯家族的小辈，可真是大胆，这种东西，即使是米尔坎，也不会愿意沾染上的，这孩子却趋之若鹜。 可与他所想完全相反的是，摩纳扭头过去根本不是因为被这东西恶心到了，反而是…… 心底的渴望突然变得强烈，他迫切地想一把火把这东西烧掉，但那并不是因为不像看见这东西而产生的冲动，反而是火焰的灼烧，似乎能带给他一种……饱腹感！！！ 火焰烧尽，实则是吞噬。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摩纳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也不愿去想。 “咦？”老人惊疑之声引起了摩纳的注意，他睁开眼睛扭过头来，发现老人身前那个黑色大茧破开，一片片破碎的黑色固体在地面上毫无目的地爬行着，像是某些特殊的虫子，而大茧中央，则是什么也没有，黑色是不变的底色，除此之外毫无变化或是异样。 “怎么了？失败了？”摩纳看他意外的模样，问道。 老人沉默中点了点头，无法理解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究竟是……” 摩纳决定，那应该是因为自己将那具躯体给焚烧掉了的缘故，他刻意引导着老人：“你的孙子是一个完全的机械造物产品吗？凭空而来，由所谓的污染制作而成，他应该有着原型吧？就像是被灌注械能的机械造物，它们本身并不具备特别点，但却是载体。” 说到这，老者迷惑的眼神中有了些许变化，他猜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摩纳：“你……你做了什么？” 摩纳一脸无知。 “我什么也没做啊！” 老人狐疑地听了他一会儿，实在没能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端倪，这才打消了怀疑，嘀咕道：“躯干呢？躯干怎么不见了？” “驱赶？什么驱赶？”摩纳听到老人的嘀咕声，遂问道。 老人摆摆手：“没事，不过我已经无法制造出我的孙子来了，中间出了点意外，我现在也没搞清楚！” 摩纳内心失望，但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问他：“那算了，不为难你了，我比较好奇你到底研究械能到什么地步了？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抬头，在摩纳略带期待的眼光中开口。 “你父亲知道你来找我的事情吗？” 摩纳顿时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他被诈了，他面色也因此而瞬息变幻，但依然晚了一步。 果然，摩纳看到，老人脸上瞬间失去了先前的表情，变成初见时那副样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好奇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但显然，老人突然之间失去了某种顾虑，不准备告诉摩纳有关的事情了。 “是个聪明的孩子，差一点就被你骗得交了老底，不过既然你的父亲不知道这件事，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要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他！”老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闭上了双眼。 摩纳看着闭眼端坐不动的老人，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良机，但他也说不上太懊恼，见老人这副模样，他留下一句“老先生，我下周末再来”，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既然已经无法在这里问到什么东西，那也没有停留的必要了。 …… …… 走出来的摩纳回头看了眼房子，发现这里远比之前第一次看到的要破旧，连周围的屋子都是衰败荒野，杂草丛生，摩纳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条街如此稀少的行人。 感情他是在纳菲利的影响下无意识地忽略了这些疑点。 有些可惜刚刚被老人诈出来自己的底牌，一时间局势逆转，摩纳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这是他在老人家里顺走的，虽然一眼望去，此前堆积在一块的书本都不见了，但摩纳发现老人床上依旧放着几本，于是在转身之时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要用这东西，来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测！ 一团略微暗淡些许的火焰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书本的边角处，并随着纸张燃烧逐渐吞没整本书，几息之后，书本化为了飞灰，在风中散尽。 摩纳目睹了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反馈。 突然，他再次感受到了，血脉与精神力同步增长的感觉，血脉的增长，让他身体变得有力、结实，呼吸变得迅速、流畅，而精神力地增长则是让他灵魂一震，一股暖意流淌在脑海间，这些感觉很明显，整体一起出现带来的感觉，就仿佛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时，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世界是如此清晰且明亮，头脑是如此清醒且灵活。 果然如此！ 摩纳笑得咧开了嘴巴，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发现了，只要利用脑海中的眼瞳，驱动血脉加上使用法术，吞噬掉那些明显被污染的事物，他就能收到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反馈。 2-17！仅仅是那个孩子的身体，还有这本书，居然让他的精神力呈刻度性增长，抵得上他直接冥想四个时辰的效果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摩纳看着这栋破旧的屋子，想着：“看来得多来看望老先生才是！”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 …… 老人蹲在锅炉房前，一团团泥沼般的怪物在他身前聚集，担忧在下一刻崩溃掉，变成满地黑色液体。 “巫峡” “巫峡” “巫峡” 老人面色痛苦得扭曲，他一遍一遍呼喊着那个名字，心底开始后悔那天将他杀死，数次尝试后，他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失神地盯着灰白色的地板，嘴里流出口水，任由其淌落在地。 摩纳回到大哥的住宅，他几天前就从莎莎贝伦家里搬了出来。 大哥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而且一身酒气，想来是去参加那些贵族酒会去了，他放弃卡洛斯公爵这件事还无人知晓，因此既是卡洛斯大公的第一继承人，又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商业天才，多的是贵族想邀请他参加酒会。 …… 时间一晃而过，十月结束，十一月到来，在十一月一日这一天，王庭突然颁布了一项工程，是由国王陛下直接签署的议案，具体内容是花费五年时间，在穆萨周围修建十二座巨大的祭坛，这些祭坛每一个都要如圣库图教堂建立之初那块区域一般庞大！ 至于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布告上没有直接明示，但许多人都在猜测，并且似乎可信度很高。 这位年迈的国王陛下，终于想起来他的功绩足以记入史册，想要为自己的丰功伟业塑像了！ 这是贵族们的猜测，也是中产阶级的猜测，更加是普通贫民的想法。 曾经在这位陛下年轻之时，无数人都劝他立下雕塑，以歌颂昔日远征之时的战果，但都被他给否决了，他曾公开说：唯有自己老朽不可动之时，才会有兴致回头看看他这一生所获得的功绩，在那之前，他必须永远向前走，直到人类所能抵达的尽头。 那位豪迈霸道的王，终于迎来了他的终末之刻吗？ 于是乎，哪怕有人明知这是劳财伤民的事情，亦无人胆敢在王庭会议之时主动提出。 低层的人似乎对这个更加感兴趣，无数诗文与杂志描绘歌颂过那位陛下，这些东西即使是小孩童，只要是识字了也都能倒背如流，无数民工被征集而来，不单是穆萨，还有周围几个城池。 在一片火热的建设中，十一月的尾巴悄然过去，十二月来了！ 卡弗商会门前，马车早已准备好，弗迪亚和摩纳一大早就起来了，赶到这里的时候，车队已经装好了许多货物，那是带回公爵领的年货，每年皆是如此，自从卡弗商会建立后，货物的种类与日俱增，数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车队将先行出城，在门口等待大公的车架到来，最后一同出发前往卡洛斯领。 他们兄弟二人本应该去拜见父亲，然后陪伴父亲一同回去，但摩纳并不愿意，他觉得父亲大概率也不会像看到他两，于是带着弗迪亚直接赶来商会。 等车队准备好所有东西，两人也登上马车，一同出城。 至于摩纳的工作，他没想到十二月居然不用上班，根据“开门”先生的说法是，十二月在西索国有很特殊的意义，一般的非必要岗位都会予以放假，当然他如果愿意继续干活，也没有关系，工资是照发的。 摩纳感觉他们实在是太良心了，奈何自己必须要回去，不然他都想窝在小图书馆不走了！ 小图书馆，就是他对那里的称呼，他还问过亚摩斯这个问题，亚摩斯给他的答案是，这里没有具有意义的名字，在组织中被称为“代号3”据点，在外不能暴露组织的存在，所有最好别叫这个，其它的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当然话说回来，他有如此的待遇，恐怕不是因为这个组织有什么良心，而是因为他的名字中带有那三个字，这个岗位，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第46章 返途中的暴风雪 “在想什么？”弗迪亚磁性的声音将摩纳的思绪拉了回来。 摩纳听着大哥的声音，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说话？” 弗迪亚咳了咳，说：“没办法，最近和人交流都是这个声音。”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又变得浑厚。 “我觉得你原本的声音就很好啊！你和那些贵族用那副声音不会令人作呕吗？” 弗迪亚纳闷地看了摩纳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喂！摩纳，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和什么中年人谈生意吧？” “不然呢？” “哈哈哈哈！摩纳，那你可不知道了，我这几天啊，各个家族地小姐嫩手拉了个遍，我用这种声音说话，她们每一个都脸上都是比酒还要醉人的晕红呢！” “你不是说你不打算考虑婚事吗？” 弗迪亚脸上一脸可惜，拍了拍摩纳的肩膀，在他耳边讥讽道：“小摩纳，你不懂啊！只是不结婚，又不是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知道吗，那些贵族女孩，生养不差，教养也不错，只是饱饱眼福的话，未免太令人失望了，一点点地深入交流还是很有趣的……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几个？” 摩纳看着大哥陶醉的眼神，刚想拒绝他，却突然意识到，大哥是不是在逢场作戏，他真的……对那些贵族女孩感兴趣吗？就像此前带他去杰娜城中的那个地方时，他那左拥右抱的，是真的乐在其中呢？还是脸上的面具？ 弗迪亚挥了挥手，因为他发现摩纳又在发呆了，待摩纳回过神来，他颇为不满：“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没睡好？老是走神……” 摩纳迅速摇了摇头，他担心大哥看出什么来，干脆继续他刚刚的话题。 “那些贵族女孩真的有那么好吗？” 没想到他的话顿时引来弗迪亚的嗤之以鼻。 “摩纳，你根本就没在和我交流，没趣，我看杂志去了！” 弗迪亚好像有点生气了，摩纳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 …… 车队周围不知何时刮起了风雪，虽然不算大，但依然限制了车队行进的速度，摩纳和弗迪亚身上都披了件厚裘，他们一个是血脉者，一个是法师，本身便不是非常惧怕寒冷。 “这里的风雪，这么多年都没散吗？”摩纳和弗迪亚同时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散？呵呵，这里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散去的，没有这肆虐的风雪，西索公国早就打到库里西欧的腹地去了！” 弗迪亚所言皆是事实，这席卷开来，影响了数万里的寒气，是西索公国天然的屏障……与阻碍！ 严格来说，摩纳此前经过的沙漠以北，才是西索公国领土的边缘，仅仅是踏出沙漠，便是一条五六里的缓冲带，沙漠的炎热与西索本土的寒流在那里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至于杰娜城，曾是无主的荒野！ 寒冷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西索公国本土的制造业极其弱小，目前城池中最大的工厂基本都是丝织以及木材加工。 兵器方面更是落后，往下走去，一旦进入炎热地带，西索公国的兵器就会出现各种“水土不服”，哪怕是死物都如此，更不要说活物以及人了，库里西欧并不是四季如春的地带，那里反而是酷暑难耐的区域，受冷的西索人去库里西欧，同样讨不到什么好。 库里西欧之所以发展迅速，还有一个原因，是其法师多！ 法师的存在，是人类的奇迹，只要法师数量足够多，基础建设便没有难题，库里西欧如今拔地而起的法师塔便是最好的证明。 “要多久才到呢？” “大概三天吧！对了，如果中间遇上暴风雪之类的，就完蛋了，至少拖延半天到一天，不过有父亲坐镇，至少不用担忧被风暴卷走死无全尸。” “这样吗？”摩纳伸出手臂，接住了一片飞舞的雪花，冰凉沁人。 商队的行进没有遇到阻碍，一直持续到第三天，风雪却骤然直接大了起来，坐在车里的摩纳，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空气当中汇聚的庞大霜寒粒子，在一股无形的意志下汇聚到了一起，进而蜕变为毁灭一切的巨兽。 寒霜侵袭！ “待着别动！”弗迪亚对着摩纳叮嘱道，而后起身走出了马车，脚尖一点，便在马车之间闪转腾挪，摩纳望着这一幕，判断着大哥的实力。 血脉者在传奇之前有四道门，具体实力不好对标法师，不过根据他的判断，弗迪亚的正常速度，相当于三阶法师的法术速度，虽然这样对比很奇怪，但大哥至少也拥有四阶法师左右的实力。 而大哥是开启了两道血脉之门的。 比起现在的自己强了很多。 既然大哥让他乖乖待在车里，他自然不会逞英雄一般往外乱窜，不过他看向暴风雪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怀疑。 这雪，来的太突然了……虽然暴风雪本身便毫无征兆，但这场暴风雪，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样。 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弗迪亚来到父亲马车前，车夫遥遥便看到了他，这位车夫自然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大公豢养的死士，本身算是半个超凡者。 那是一种利用血液培养的怪物！ 他木讷呆滞的眼神透露出他神智很低的事实，弗迪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的暴动，米尔坎大公早已下达指令。 “父亲！”弗迪亚站在车夫身旁，目光望向车内的人影。 米尔坎发聋振聩的声音传来，弗迪亚面色一变，扭头看向车队最前方。 “暴风雪来了！”这是米尔坎发出的预警。 他的声音随着血脉力量的不断解放，传去很远，受到预警的车队最前方的马车立刻停下，几个穿着蓝色衣衫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手持盾牌，半蹲在暴风雪前，然后…… 嗡嗡嗡—— 摩纳好奇地探头出去，看见了一到庞大的蓝色光幕从前方而来，迅速包裹住了整个三角形车队。 “这是什么东西？”摩纳第一次见这东西，居然能在暴风雪之下护住整个车队，这是机械造物吗？ 风雪就像是被一剑斩开，在撑起的光幕上顺着其倾泻，然后向着两侧堆成厚重的雪山，车队的前路与后路，尽皆被堵住！ 弗迪亚看着还算僵持的局面，沉声道：“父亲，这雪很异常，像是被人调动了一般！” “不是人！”米尔坎那令人心安的稳重之声落入弗迪亚耳中，他错愕地看向父亲的身影。 “也许是其他的东西……比如……”低语在白雪中被风暴的洪流淹没，但它却仿佛是音乐的前奏，开幕的颂词…… 吼—— 振聋发聩的声音从暴风雪中传出，令人防不胜防，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所有人瞬间耳膜欲裂，不少人鲜血已经从耳廓中缓缓流淌而出。 穿金裂石，不外如是！ 蓝白色的风雪天幕中，两个空洞突然高悬于天际之上，下一瞬间，那两个空洞闭合，消失不见。 但那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带来的影响却没有消失。 原本安全感十足的、阻挡风雪的巨大屏障，在那一声高亢地吼声下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缝。 在那些散开的裂隙里，风雪灌入，而站在最前方，负责举盾的那几人，不知何时已经少了将近一半。 他们在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直接昏迷过去，进而被风雪掩埋，那几个隆起的雪堆，下面便压着他们的身体。 跌落的盾牌在雪地上依然发着光芒，四周的风雪暂时无法淹没它们，没有人来维持，这盾牌居然依旧坚挺，可人力有穷时，这盾牌更是无根浮萍，只见其亮色逐渐黯淡，盾牌表面的光渐渐“熄灭”。 还在苦苦支撑的几人见状也明白，这场恐怖的暴风雪已经挡不住，但他们却无人后退，依然死死撑住。 米尔坎从车中走出，他的瞳孔变得如同琥珀一般，纯净无杂，里面流动的，是仿佛液态火焰般的物质。 弗迪亚在他身旁，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的牵引，在他的视界中，眼前之人已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源于血脉王座上的王，他低下头来，半跪在车上，不敢抬头。 血液好像在沸腾一般，弗迪亚小心地、大口地喘着气。 米尔坎身形一闪，便从车上消失，下一刻，人便出现在了雪地之上。 他站在光幕之外，面朝着庞大的风雪，那雪风暴竟然丝毫不得靠近于他，在他身周便崩溃成细微的粒子，然后被排开来。 他的面庞背对着众人，此刻开始变化，苍老的面皮变得饱满，皮肤撑起来使得皱纹消失，眉眼间如鹰隼翕张，他抬起了手臂…… 摩纳震撼地看着最前方的父亲，只见他举起的双手间，风暴被揉捏成球，肆虐的自然力量变成了孩童手中的小小玩具，全然没有半点威胁。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撼的，只见在那风雪之后，已经不再被阻挡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巨物。 展开扇动的双翼、竖着的眼瞳、盘旋的长尾、层层叠叠嶙峋如骨山的片甲。 覆盖在肉躯之上如衣衫般的隆起组织给人一种几欲作呕的感受。 这是……龙？ 第47章 雪、骨、龙 “这到底是什么？”车队中几乎所有人都泛起了这个疑惑。 暴露在世人面前的“龙”喘着粗气，它呼出的鼻息不往天际而去，反而是向着被白雪覆盖的地表落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透着温热水流雾气的瀑布，在空中悬挂，其间流水奔涌落地，势头正猛。 米尔坎身后，一团逐渐膨胀的血气正在缓缓成型，那似乎是某种极其庞大的生物，光是勾勒其身躯便显得极尽复杂。 在“龙”的凝视中，另一只血色巨物出现了，就在米尔坎的身后。 那是卡洛斯家族血脉的源头，火元素领主——霜狼。 没错，同时秉持火焰与寒霜力量的史诗生物，寒霜是其根源的力量，而火焰，则是其掠夺的权能，这完全冲突的力量，不但在那位史诗生物体内安稳存在，还在卡洛斯家族的血脉者一并传承。 米尔坎突破传奇之时，便可以调动这两种力量，那是等同于传奇法师直接吟唱火元素法术的威力，只要是这两种元素微粒，便无法逃出他的掌控。 但此刻场上还有另外一位寒霜主宰！ 那只古怪的“龙”！ 米尔坎没有选择与眼前的龙交流，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这只巨龙，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没有自我意识，混乱占据了其所有，连肉体都被疯狂所牢牢把控，成为欲望驱使的无知机器。 米尔坎看出了什么，那些隆起的组织似肉非肉，里面是黑红色如同果实一般的东西，如果不是这幅颜色，换做碧翠之色，这只巨龙就像是孕生果实的巨树，凝聚全部精华化为成熟的果子。 但现在……它在孕育什么呢？ 米尔坎单手横斩，一道红色虚影随着他的手臂延伸，天地之间，除了白色，多了一抹红…… 冰雪消融，雾气蒸腾，一瞬间，米尔坎与巨龙都陷入了不可视的领域。 摩纳在车上撩起窗帘，看向那只怪龙与父亲的目光收回，他盯着自己的手臂，眼神微凝。 就在刚刚，他出现了一种恐怖的饥饿感，面对那只巨龙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些隆起的组织很好吃。 喉咙中泛起一阵阵反胃，摩纳想了想，越发觉得那东西……和纳菲利的身上有种相似的感觉，两者都……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烧掉那条巨龙，也能得到修为的反馈？ 他的精神力如今早已来到恐怖的2-50的地步，区区一个半月，他走完了别人一年或者数年才能走完的道路，一方面是精神像重铸带来的资质提升，另一方面则是……他烧掉了纳菲利大部分的书籍！ 现在他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连那间房子都进不去了，同样，纳菲利也在没有去过图书馆……这一切，都是他孜孜不倦地努力造成的。 如今的摩纳二阶法术中火系新学了六个，分别是火种、重燃、粘滞、爆燃、火毒蛇、火之躯，土系法术则是学了三个，名为石阵、地陷、泥沼。 即使是在战斗领域，他也不算是完全的萌新小白。 突破三阶的事情并不着急，摩纳计划是在十二月后，返回穆萨之前完成进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只巨龙，那独特的气味，应该是……械能污染。 “父亲为何阻拦我们的视线？”摩纳望着那团云雾缭绕的霜雪之域，心底泛起这个疑惑，那团云雾无法阻挡力量的穿透，说是保护车队显然不太合理。 反而像是……父亲要做些什么，但不想被他们看见。 摩纳想出去，甚至想去这片被阻挡的区域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贸然前去必然有危险，光是那无人阻拦的暴风雪，就有概率带走他一个区区二阶法师的生命。 …… 车队中的人慌忙呼喊着，大家正在弗迪亚的指挥下进行救援工作，那些持盾的人在雪下将自己的同僚挖了出来，有些身体早已失去了温度，有些却还运气很好有点生机。 弗迪亚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一边担忧地望向父亲离去的方向。 传奇境界，的确是恐怖的境界……那堪比自然灾害、行走天灾的恐怖破坏力……如果父亲输给了那只可怖的巨龙，这里的人恐怕无一人能生还。 …… 雪雾之后，米尔坎站在巨大的龙躯之前，这条刚刚还在天空中悬浮的巨龙，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原之上，双眸早已失去了色彩。 米尔坎一点点观察这条腐朽的龙尸，龙躯上已经没有了血肉，只余下一具骨架，但四周的雪并未覆盖在其骨架之上，雪一落下，便被消融，那并不是米尔坎的力量，而是这具龙骨当中依然残留的能量。 “原来已经死了吗？”米尔坎越过龙躯，发现了一条长达千米的拖行距离，那是巨龙挥舞着前爪一点点拖动自己的身体前进留下的痕迹，虽然被雪覆盖了一部分，但依然有着较为清晰的残留。 千米之后，是……一处裂谷！ 米尔坎没打算继续探索了，他转身返回，将遍布于此的水雾吹散，车队的人顿时能够看到这里的一切。 当他们看到那头巨龙居然失去了生命，毫无生机地趴在那里时，情绪一下子引爆了，车队里都是卡洛斯家族的人，旁系子弟、家仆、死士……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都不由猜测，这位卡洛斯大公的实力。 一只传奇巨龙，居然沦为了死物，而且是卡洛斯大公与其“交手”之后，虽然不知道过程是如何，但结果是由站着的那个人来决定的！ …… …… “死了……”摩纳望着那只巨龙身躯，心底的渴望丝毫没有减弱。 …… “父亲！”米尔坎瞥眼看了下自己的大儿子，“你进来！” 外面的嘈杂暂时被隔绝，米尔坎和弗迪亚对坐，弗迪亚开口问：“父亲，那个……巨龙是您杀的吗？” 米尔坎摇头，他的面庞依然是年轻的模样，而面对他的中年模样，弗迪亚反而更加拘束。 “那条巨龙早我们到之前就已经死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那我们刚刚看到的？”弗迪亚想到了那个浑身隆起的怪异巨龙。 “大概是它的精神残留，这只巨龙不知因何而死，死前的不甘伴随着精神的扭曲一并残留在世间，风雪此前压制住了它的残魂，但不知为何，恰好被我们碰上了！” 米尔坎脸上浮现些许思索的神色，一旁的弗迪亚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搞鬼？” 米尔坎摇头，“不太可能！要想伏击我，那至少也得是传奇境界的血脉者，亦或是……呵呵，这种可能很低！” 弗迪亚假装没有听到父亲话里的迟疑，点了点头，道：“好，父亲，我先去看看车队情况如何，让他们速度收拾准备赶路。” …… 弗迪亚回到马车中时，摩纳正在冥想，感受到马车的颤动，他停了下来，刚好看到弗迪亚钻了进来。 “处理完了？” 弗迪亚嗯了一声，坐下来拍打着自己鞋上的积雪。 “那龙……不是父亲杀的吧？”摩纳看似询问，却带着肯定的眼神看向弗迪亚，弗迪亚呵了一声，没说话。 “为什么父亲要挡住我们的视线？”摩纳继续问道。 弗迪亚清理完自己的鞋子，回应了他：“什么意思？你去问父亲。” 摩纳也不恼，继续说道：“我觉得父亲有秘密，就在刚刚被挡住的时候，他怕被人知道，所以掩盖了下去。” 弗迪亚突然伸手摸了摸摩纳的额头，问他：“你是不是有病？突然说起了胡话？你觉得父亲有什么是要掩饰的？再说了，他的秘密还少吗，别的不说，刚刚那些举着盾的人是哪来的，你知道吗？” 摩纳想了想，突然把手按在了弗迪亚肩膀上，“我知道，但你先听我说，我觉得，父亲在使用械能！弗迪亚，你知道械能是什么吧？” “那是什么？” “你别装！”摩纳眼神眯了起来，弗迪亚脸上的迷茫丝毫没有骗过他，他目光直击弗迪亚内心，弗迪亚感觉精神一颤，他似乎从自己弟弟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摩纳，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干！”摩纳松开了手臂，“但你肯定知道械能的事情，我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再用械能，不是那种简单的使用，而是……” 摩纳挑眉，似乎是在告诉弗迪亚“你懂的”，弗迪亚鼻子一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地说道：“你……为什么在意这件事情？” 车子动了起来，应该是休整的人员已经确定了车队的毁坏状况，并且打通了前路，不过车厢内，弗迪亚和摩纳之间的气氛却非常凝重。 “我为什么不能在意？械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一旦爆发，别说是卡洛斯家族，西索公国乃至于整个人类族群，都会被它的破坏力毁灭的吧？” 弗迪亚听到摩纳如此说，皱着眉头：“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谣言？械能只不过是……” “源力！”摩纳无心再与大哥纠缠，大哥似乎并不想让自己介入，无论是单纯的保护也好，还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插手也罢，他不像与大哥再打哑谜了。 ……弗迪亚愣住了。 第48章 杂音 良久，弗迪亚才缓过神来，目光冷漠，声音同样如此。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摩纳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他边笑边说道：“当然是在穆萨的时候，毫不费劲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呢……我怀疑是父亲告诉我的，大哥你知道吧，我工作的那个组织，似乎是父亲早年建立的呢。” “圣显议会？”弗迪亚面无表情，问道。 “嗯呢！”摩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 “摩纳……别掺和进来，你知道也无所谓，但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这件事，你懂吗？”弗迪亚突然告诫道。 “如果提了会怎么样？” “卡洛斯家族会少一个子嗣！哦，也许不会少！” …… 摩纳终于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他望向大哥，眼神带着某种怀疑之色，一点点、一寸寸地打量着这位大哥。 末了，他开口想说话，刚说第一个字，却发现喉咙传来沙哑的声音。 “你……你认真的吗？” 弗迪亚轻轻点头，再次告诫他：“摩纳，别去想这些事情，除非你拥有直接违逆父亲意志的力量，记住，不是想法，而是……力量！懂吗？” …… …… 米尔坎的车厢中，他目光呈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却被车厢的顶角挡住，他的眼神无欲无求，倒映在他眼中的，是旷阔无垠的白色世界，而非是这辆马车中的景象。 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来，眼睛恢复成黝黑的模样。 “差一点就让你跑掉了，还真是……可惜，连未来都被锁住的你，即使是巨龙也无力回天。”米尔坎对着空旷的车厢说出这番话，他的意志锁死周遭的一切，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而他的耳边，则是传来了一声悲怆的吼叫声。 米尔坎嘴角微抖，而后一阵咀嚼声从牙缝和嘴唇的缝隙中泄露出来。 “嘿嘿！” 下一刻，米尔坎的面庞变成了苍老的模样，一如他数十年来在西索公国国民面前展露的那般，如此令人安心，又如此威严肃穆。 …… …… 风雪叙归途…… 日上三竿的阳光落在马车上，风雪似乎在这个时候渐渐变缓，远处依然有浓雾，但在阳光的穿透下越来越薄。 一个时辰后，远处的雪山已经清晰可见，那座雪山别有特色，顶端居然不是积雪而是火红色的大树，树很高，散开的枝叶连绵成一道顶棚，盖在山巅之上。 那个高度，雪已经停了，唯有风在呼啸，使得山巅往一旁略微倾斜，无数年的风蚀，造就了崎岖古怪的景象。 卡洛斯领的大本营，就在那座雪山伸出的臂膀之下。 许多车队中的人都下了马车，和车队一起缓慢前行，阳光是暖的，照在身上除了舒畅没有别的感受。 连米尔坎都走了下来，弗迪亚见状立马下了车，前去米尔坎身前任其驱使。 摩纳这会还在睡眠中，毕竟这段还算漫长的旅程实在无趣，他又不能在大哥面前明显，于是只好睡觉。 …… “摩纳，起床！”弗迪亚化作人型闹铃，狠拍摩纳的身子。 摩纳被叫醒，伸了个懒腰，感觉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于是问他：“到了？” “下车！”弗迪亚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根本没理会摩纳的问题。 摩纳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拉开特制的门帘，走下了马车。 卡洛斯领唯一一座巨型城堡出现在了眼前，那就是卡洛斯大公的城堡，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先辈建成的。 周围的屋子用的是红砖瓦房，看上去很新，应该是这几年卡弗商会发展起来后建筑的。 这里除了那座城堡，别的东西都大变样了，摩纳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好在弗迪亚还记得他是个“客人”，主动来带他回家。 “跟我来！”弗迪亚叫上摩纳，一起往往前走去，在混乱的建筑规划的房屋中穿行，直到在一处木屋前停下。 “就这里了，你住这！” “啊？不是吧！大哥，我连城堡都进不去吗？”摩纳愕然，看向弗迪亚。 弗迪亚无语，“废话，当然不是，那个城堡在重建，难道你没发现它缩小了很多吗？” 摩纳这才后知后觉，“哦，这样啊！所以这些木屋……是所有人的临时住所？” “差不多，新的建筑规划包括了这些面积，当初迁走那些住户时可没少费功夫。” “进去看看！必备的东西都一应俱全的。”摩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壁炉？木屋里放这个合适吗？ 一张普通的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个矮柜，一盏燃石灯。 “嗯……” 弗迪亚看向他：“怎么了？” “其他呢？我怎么做饭？我怎么上厕所？还有洗漱问题……”摩纳问道。 弗迪亚脸色露出沉思之色。“好问题，我没有想到！” “……” 看着摩纳黑下去的脸皮，弗迪亚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没办法，毕竟是临时建的，别说你了，我也没有这些东西，吃饭的话外面有碳烤炉，厕所的话有建好的公厕，至于洗漱的话，你是个法师吧？这能难得着你？” 摩纳无言以对，算是勉强接受了弗迪亚的这个说法。 “大家都是这样的环境哦，不然的话，你也可以去领民们家中借宿，不少兄弟姐妹都是这么干的，他们说住不惯这种地方，不过你不认识几个人，除非用强，不然怕是找不到人家愿意接纳你。”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了……这种天气还住在木屋里……” “额，天气……摩纳，保暖问题的话，这个屋子还是不错的，这木头是山上长得红木，抗寒性能很强，新建的城堡也将用它以及优质石料混合搭建，所以寒冷并不是问题，另外，这个燃石灯可不只是发光，它还会散热，似乎是父亲麾下的组织改良了这东西。” 摩纳闻言眼中有警惕之色出现，抬头看了一眼燃石灯，瞳孔中变得深邃漆黑，但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异的感觉。 弗迪亚静静地看着摩纳仰头望向燃石灯，摩纳身上，再次出现了在马车上那股让他心悸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呢？ 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摩纳很快低下头来，恢复了正常，弗迪亚见状继续道：“族会在十二月十二日的晚上，到时候城堡第一层会被收拾干净，暂时用来举办宴会，你记得准时参加，其他时间……即使是父亲的召见，你大概也不会乐意去的吧！你自己待着吧，有事可以找我，我白天基本在商会驻扎的地方。” “好！” 弗迪亚简单交待过后，便径直离开了，摩纳一人坐在房中，关上了大门后，打开燃石灯，屋内果然缓缓变得温暖起来。 摩纳夸奖了一句：“效果不错！” 他盘膝而坐，身心渐渐放空，开始了最近三天都没有进行的冥想。 之前，摩纳从深渊大人那里得到了那个名为《万籁俱寂与万物冥想》的冥想法之后，修炼了很多次，唯有第一次和第二次出现了恐怖的意外，一次让他毫不费力地增长了大量精神力，一次让他精神力蜕变为二阶，后来再修炼时，他就变得很小心，担心这冥想法会让他精神力止不住地增长。 过快地增长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他的大脑还不足以承载更高阶的精神力强度，好在除了那两次之后，这门冥想法就像是沉寂下去一般，和普通冥想法毫无区别可言，至少从效率上而言。 游离的精神被纳入脑海，又迅速被炼化融于自身，摩纳一点一滴地感受着精神力刻度的缓慢爬升。 2-50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突破三阶的最低门槛，但他并不着急，打算等到2-55左右再尝试。 …… 嗡~ “这是什么声音？”摩纳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而正是他这疑惑的念头出现，原本还算平静的精神力，朝着四周涌去，它们正在探究，那声音的来源。 “在那个方向！”摩纳感受到了来自精神力的反馈，将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锁定在了一个方向。 正西方！ 数个时辰后，天色渐黑，摩纳从冥想中退出，轻轻吐出一口淤积在胸膛中的浊气之后，他起身走到门前，开门出去。 他站在门前，望向西方的天空，思考着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并不是耳朵听到的声响，而是精神力的震动频率，其持续时间很短而且很微弱，因此只有那一瞬间他才“听”到了，整个卡洛斯领，除了他父亲，别的人不刻意去感知，基本上没有人能捕捉到这个精神力波动。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摩纳突然笑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怎么总是怪事频发，库里西欧王都、杰娜城、穆萨、卡洛斯领…… 想了许久，他突然低下头来低语一声：“大概都是深渊大人的眷顾吧！” …… …… 在摩纳无意捕捉到这一道精神频率之时……正西的方向，那里有着一处毫无特点的白色平原！ 雪原上这样的位置数不胜数，但倘若有人能够穿过厚达十米的冰雪冻土层，直通而下，就会发现，这里地下居然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其中有着无数机括在运转，而神奇的是，这些不断交织碰撞，甚至摩擦出了火星子的的机器结构，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整个地下空洞，就像是一部无声的默剧一般，悄然上演。 第49章 族会前奏 而在更往下的地底，这里有一个人工痕迹非常明显的洞窟，里面也不再是无声的机器，而是忙碌的人类。 这个洞窟中有七个人，五男二女，他们穿着不知用何种材料织成的碧绿色的衣衫，头上戴着包裹住整个头颅的仪器，看上去像是盔甲一般，不过多了些滑稽。 他们正焦急讨论着。 “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 “有一个组件产生了逃跑的意识，并且向外界发出了求救信号！” “什么状况，机器也会有逃跑的意识吗？” “是的，这些东西不能说是完全的机器，它们很恐怖，如果你愿意的话，将它们当成全新的物种也不是不可以！” “太荒谬了，它们叫什么？械人？械灵？” “一定要用人或者精灵的形态命名？或许是神呢？械神。” “越来越离谱了。” “好了，别吵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即使它们想要向外界传递求救信号，那也得有人接收才行，而且它们只能向开放的个体传达意志，也就是说，有人，在外面，尝试着接受这些讯息！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 “卡洛斯领怎么会有人窥探，这根本不可能！” “我听说这几天是卡洛斯家族回来的日子，也许那些卑贱的奴仆里混了一两个奸细也说不定？” “这件事要不要报告大公？” “现在去？” “还有十几天才到这一次的结题时间，现在回去所有研究都要重来而且耗费大量能源！” “算了，先暂时搁置吧！那个出问题的部分记得更换下零件，这件事只能是一个意外！” 有人一锤定音，使得讨论的话题暂告一段落。 …… …… 日子颇为平静，摩纳也再没有再冥想当中感受到过那个奇怪的杂音，他的精神力稳步提升着，在这般刻苦修炼下，十二月十二日悄然来临。 “摩纳摩纳！”房门被拍响，听声音就知道是弗迪亚来了，摩纳精神力一动，将门锁解开，弗迪亚推门而入。 “哇！你这里面怎么……你多少天没开门了，燃石灯都快要过载了！” “不到十天！”摩纳淡淡回应。 “你吃饭怎么解决的？” “我带了干粮！”其实摩纳撒了谎，他这几天滴水未进，但并不感觉到饥饿，体内的黑血似乎总能给他泵出能量，维持身体各项机能。 摩纳想到了之前吃掉……烧掉纳菲利那么多本书，精神力增长很迅速，但身体增长却并不是特别明显了，至少没有体现出来，那些能量似乎都隐藏在了黑血当中。 “走！今天除了族会，还有别的事情和活动，你得跟我一起出席！我给你带了衣服！” 弗迪亚伸手一扔，一团衣服就铺在了摩纳身上，摩纳第一时间就很抗拒，拿起衣服看了看，问：“这是正式的礼服……穿这个干什么？” “所有的旁系都会在正午之前赶来城堡，你总不会穿着裹成棕熊的大衣滚着出席吧？” “额……”摩纳利索地穿好了衣衫，感觉身上有点寒冷，朝弗迪亚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放心吧！城堡里很暖和的，你可以带件披在身上的大衣前去，散会时不至于被冷到。” 两人一前一后往城堡行去，路上不少人都和他们的目的地一致，弗迪亚熟练地打着招呼，而摩纳则是一言不发，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向摩纳，弗迪亚便会笑着介绍他，对方一脸惊异，几乎每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都是——摩纳居然这么大了！ 相比于五年前，他的确长大了很多，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 到了城堡门前，敞开的大门处一个摩纳熟悉的人站在那里，热情地接待来客。 正是当初在杰娜城见过的肯尼迪·谢菲尔德，卡洛斯公爵领的大管家。 “哦，摩纳，弗迪亚。你们来了，快进去吧，外面冷！” “肯尼迪爷爷好！”摩纳亲切地称呼了一声老人，弗迪亚同样叫了一声，在老人的催促下，两人越过大门，朝里面走去。 果然，城堡内温暖无比，燃烧的壁炉散发出的热量充满了整个城堡的第一层，经过改良的机械适时运转，防止燃烧的炭火散发出上任的毒气。 卡洛斯大公还没有露面，大厅中许多中年人三三两两地在攀谈，见到弗迪亚走了进来，不少人眼前一亮，很快便有一人从人群中抽身而出，来到了弗迪亚面前。 他端着两杯殷红的酒水，一杯举在自己身前，一杯来到弗迪亚身前时递给了他。 弗迪亚接过，少量地抿了一口，原本霜白的嘴唇顿时染上血色，弗迪亚拿着酒杯，笑着和来人交谈。 “西克立叔叔，今年来得这么早！” 被称为西克立的男子也抿了一小口酒，回道：“哈哈哈，今年可比往年有趣多了，我忍不住提前来啊，弗迪亚，这都多亏了你呀！” …… 摩纳听不懂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但猜测大概是商会的利益问题！ 弗迪亚举杯，示意西克立叔叔同他共饮，西克立没有拒绝，一饮而尽。 末了，他小声地对弗迪亚说：“你一会可能有点小麻烦！” 弗迪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流转。 西克立见意思传达到了，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了弗迪亚身后一直隐藏自己身形的摩纳，当他看到摩纳面庞时，不由一愣，手上的酒杯都差点没有拿稳。 “这……这位是？” 弗迪亚见他问摩纳，笑着介绍道：“我弟弟，摩纳，您应该见过，不过是在五年之前了，前几年出门游学去了，今年才回家！” “哦哦，这样啊！”…… 摩纳看着西克立远去的背影，对大哥问道：“他态度好像有点微妙，是因为我的问题吗？” 弗迪亚叹了口气，说：“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的脸……” “脸……”摩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你的脸和母亲很像呢，小时候还好，现在这个样子，有七八分像了！” “母亲……哼！”摩纳想着想着突然冷哼了一声，弗迪亚听见转过头来看向他，“怎么了？别想那么多，上辈人的恩怨。” “我知道！”弗迪亚带着摩纳往里走，考虑到摩纳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他带摩纳先去了小辈们的圈子，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圈子划分，基本上认识的在一起聊聊天，不认识地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弗迪亚走过来，有几个稍微年长的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惧怕弗迪亚。 这也正常，弗迪亚身为卡洛斯爵位第一继承人，年龄上也是相对较大的那一批，对同龄人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心智上都近乎碾压，何况如今还在外面创办了一手基业，那更加疏远了这些小辈，几乎是与他们父辈论交的程度了。 “你在这里待会吧！本来带你来拜见父亲还有一些相熟的长辈的，不过他们现在在后厅，我先和几个叔叔聊聊。” “好！”摩纳早就想摆脱大哥了，一直跟在后面，遇上一个人就要站在原地一会. 听到大哥的建议，他选了个无人的沙发一下子窝了进去，丝毫不带移动地坐着，弗迪亚则是转身去找那些长辈聊天去了。 不远处的年轻人们看着摩纳坐在那里，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知道有一个人疑惑着试探性问道：“摩纳？你是摩纳吗？” 摩纳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于是转过头去，看到了一群人望着他。 “谁叫我？” “真是你啊！摩纳！”一个女孩从那边的沙发上站来起来，跑到这里来，摩纳盯着她看了几息，才勉强在记忆中找到一个与之相符的身影。 “安珀？”摩纳不确定地歪头道。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一脸兴奋：“真的是你，摩纳哥哥！” 那看来没错了，这位是安珀·卡洛斯，摩纳孩提时代的玩伴，在母亲还未离开的年纪，安珀与他关系很不错，两人一同捣蛋，没少被挨骂，但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捣蛋的都是安珀，而最后被骂的最多的就是摩纳，摩纳主动帮这个小家伙不知道背了多少口黑锅。 “是我！” “哥哥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我……”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对着自己刚刚来时的那些同伴使了个眼色，在摩纳身边坐了下来。 那边的人有人突然吹起了口哨，不少少女更是望向摩纳，见到他的面庞不错，顿时怀疑地看向了安珀，毕竟知道安珀和摩纳之间关系的人不多。 安珀脸色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身旁的摩纳小声问道：“摩纳哥哥，你这些年跑哪去了？怎么每年的族会你都没出现？” 摩纳想了想说道：“外出求学了！”暂时借用一下大哥对他离家出走的评价，反正也不能说是不对。 “这样啊……”安珀脸上划过好奇，“哥哥出国了吗？” 毕竟在她的世界观里，五年都不回来，那距离想来非常遥远。 “是的，我去了库里西欧，那里被称为法师的乐园，我想成为一个法师！” 听到法师的字眼，安珀的好奇几乎要达到了顶峰：“这样啊，那摩纳哥哥梦想实现了吗？” “梦想……呵，算是吧！我现在的确是一个法师了！”摩纳面对女孩所言的梦想，感到略微有些刺痛，他从来未曾怀揣着梦想前去库里西欧，而是渴求超凡的轨迹罢了。 不然为何连堕落都毫不在乎…… “哇！法师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摩纳想了想，法师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会放法术？这样说好像和没说没有什么区别。 “法师能从水中生火，镜中取光，自无中生有，将奇迹化为现实！”还有一句话摩纳没说，要做到这样至少得是传奇法师…… 安珀果然被他的话术吓到了，嘴巴张得很大，她用手捂住嘴巴，看向摩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清澈的眼神中诞生了崇拜…… “你还真信啊？安珀？”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第50章 安珀与奥古斯汀 这个声音倒并不刺耳，反而让听到的人觉得，说话的人应该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摩纳偏头望去，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他打扮精致，身上的长袍垂落下来，摩纳一眼认出，那正是一件法师长袍。 正前方上面绣着两个火焰的标志，那代表着这件衣服由火系法术协会颁发给二阶正式法师！ “你是谁？” “我？”来着轻蔑一笑：“没听过我吗？” “摩纳哥哥，他是……”安珀刚想告诉摩纳这人的事，却被对方出言打断。 “安珀小姐不必如此，我来介绍我自己！” “听好了，小子！”法师袍男子伸手撩拨了自己的头发，“我叫奥古斯汀·帕拉，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没关系，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是耀星学院第一百二十二代内院弟子，你既然去过库里西欧，想来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内院弟子……耀星学院每届的毕业标准是一阶法师，而像摩纳这种废物，连耀星学院正规的毕业证书都混不到。 四年内，二十岁之前，突破二阶法师的，就足以进入耀星学院的内院研修。 那些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师种子，基本上九成的法师都被如此收入麾下，耀星学院的诸多高阶导师，比如名声响彻库里西欧的九大导师，皆是如此被挑选而后培养的。 这位奥古斯汀·帕拉，如果真的是内院弟子，那么的确算是法师当中的天才了。 再加上他刚刚提到了库里西欧，如果是个天赋一般的法师，面对这位奥古斯汀，的确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可惜……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耀星学院的天才，所以呢？”摩纳看着这个似乎有着某种优越感的男子，冷淡地问道。 奥古斯汀见摩纳丝毫不以为意，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安珀小姐，你这个哥哥说是去了库里西欧，怎么连耀星学院的名头都没听过啊？莫非是在那个小小的法师学院学了几年，灰溜溜地跑回来，自称是法师吧？据我所知，法师学徒，在西索的话，也算得上是法师行列。” 安珀听着奥古斯汀言语里的不客气，眉头蹙了起来，她呵奥古斯汀并不相熟，只不过是对方家世显赫天赋异禀，她才偶尔和对方聊上片刻，现在对方毫无顾忌地讽刺自己的……哥哥，她脸上自然也不好看。 看着安珀愠怒的神色，奥古斯汀才有所收敛，他不着痕迹地对着摩纳释放了一道精神力。 “小子，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装模作样，还敢和安珀小姐攀谈，痴人说梦。” 可惜奥古斯汀没有看到刚刚弗迪亚送摩纳来这里的场景，不然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而周围的一些人知道这一点，但却没人点破。 摩纳不动声色地接下了那道精神攻击，说是精神攻击，实际上释放手法十分粗糙，二阶法师连精神干涉实质都做不到，本来就没有什么精妙的精神攻击手段。 但那是对于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人来说，倘若摩纳只是一个法师学徒或者一阶法师，这道精神冲击，必然能够让他精神萎靡数十天乃至于一个月之久。 他的轻描淡落在奥古斯汀眼中，却让他警惕了起来，自己的攻击被他拦下了？奥古斯汀不着痕迹地利用精神力“看”了下周围，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 一些人的幸灾乐祸被他尽收眼底。 “你是谁？”他硬生生地问。 摩纳丢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在连别人名字都没弄清楚之前，就说出自吹自擂的话，你想向我展示你的什么？区区二阶的法师天赋？” 摩纳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用同样的手段回击了他。 相比于他那孱弱不堪一击的精神凝练，摩纳所拥有的精神攻击似乎天生就自带侵略性，无论是当初面对那个街头魔术师，还是隐藏在黑暗屋子当中的纳菲利，他都展现过不属于他这个阶段的进攻性，这里特指精神攻击方面！ 无形的利刃带着主人的意志在精神的视界里穿行，它剖开挡在它面前的障碍物，在无数人中精准地锁定了奥古斯汀。 于是乎，毫无征兆地，奥古斯汀面色一白，整个人站在平地上突然向前摔去，这一幕看呆了周围的人，连安珀都忍不住看向身后。 “你怎么了？”虽然对此人极其不满，安珀却依然善良地开口询问他的状况。 奥古斯汀双手撑住地面，转而身体一翻，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而他这副模样，更加让周围的人疑惑，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人看到的视角，奥古斯汀面庞上，他的五官都痛得扭曲在了一起，心底唯有那一道坐在那里的身影。 场上穿行的侍者似乎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走上前来，于是便看到了瘫坐在地面上的奥古斯汀，慌忙走到奥古斯汀身边扶他起来。 “这位少爷，您怎么了？” 侍者的声音让奥古斯汀模糊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刚想推开侍者的手，脚下又是一个踉跄，一旁的侍者赶忙扶住他，并且朝另一人大喊。 另一名侍者应声而来，两人合力搀扶着奥古斯汀出门，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 摩纳仅此一击，便不再动手，对于这个家伙，他还不至于下死手，何况这里还是卡洛斯家族的大本营，在这里杀人的话，似乎不太好收场。 一旁坐着的安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摩纳哥哥，是你做的吧？” 摩纳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承认这件事，却没想到安珀小声地在他耳边低语：“我感受到了哦，精神力的波动，虽然很快！” 摩纳被他一口道破，不由多看了这女孩几眼，很快他便确定，安珀是具有血脉传承的血脉者！ 当然这也因为安珀并未对他隐瞒，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暗示。 “你体内，是哪家的血脉？” 据摩纳所知道，安珀体内是没有卡洛斯家族的血脉的，因为二人是同一时间进行的测试，安珀彼时毫无血脉天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他虽有，却很稀薄。 “其实就是卡洛斯家族的血脉……”安珀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小，微若细蚊，摩纳以为她走神了，转头看向她时，却发现安珀低下了头……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位玩伴也有自己的故事呢…… “不想说就算了！”摩纳安慰她，不知觉间摩纳的语气无比温柔。 安珀在他的安慰下重新展露笑颜，加上没有了烦人的苍蝇，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聊开了，四周的人见他们聊得开心，并没有人来无缘无故地插上一脚，这些人并不是安珀的追求者，同时也看到了弗迪亚送摩纳来的那一幕，所以没人做出出格的事情。 不过那个奥古斯汀，的的确确是安珀的追求者，虽然安珀不少很感兴趣就是了，耀星学院内院弟子的确算是一个优秀的身份，但在西索公国，这份威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毕竟即使是三阶以上的法师，在这里的待遇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加准确一点，西索公国是一个超凡与普通共存的国家，这里的人对超凡者并没有什么敬畏或是恐惧，血脉者大多身居高位，无需暴力他们也能站在一切的源头对下面予取予求。 库里西欧则不一样，法师在那里是绝对的权力阶级，这种权力不像西索贵族这般体现，而是另一种近乎病态的崇拜，库里西欧的法律对于法师有另一套规定，法师犯事了要按照另一个规则进行审判，这是比隐藏在暗中更加可怕的阶层特权，所有人甚至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法师在库里西欧向来高贵，即使是数量众多，也无法掩盖他们手拥奇迹之力的事实。 …… 弗迪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摩纳身边，好像，似乎，挂着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他立刻走进一看，发现原来是安珀，顿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而当他看到安珀似乎动作有些过于亲切时，脸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于是摩纳看着大哥带着一种暖洋洋的笑容接近了他…… “你干嘛？” “你在干嘛？这么快就联络上感情了？难怪安珀每年都问我你跑哪去了？”弗迪亚打趣道。 摩纳没想到，身边这个女孩子居然每年都关注自己的去向，而安珀闻言，则是不好意思地躲到一旁去了，中间留个位置给弗迪亚。 弗迪亚见状一把拉开摩纳，把他往沙发中间推了过去，自己坐在边缘角落。 “把我放中间，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们两个聊天，中间夹个我？这不是折磨我嘛？”弗迪亚给了摩纳和安珀一个小小的暗示，摩纳还一脸迷茫，安珀却似乎从大哥的眼神中得到了什么讯息，身形都变得扭捏起来。 “哎~”看着弟弟一脸茫然地痴呆样，弗迪亚觉得他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不过如果是安珀的话，似乎也算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不过，安珀好像参加过血脉培养计划，她的体内，那份卡洛斯血脉之力还不知道是不是三代以内的呢……管她呢，到时候替她剥离掉就好了，弗迪亚暗自在心中想到。 第51章 敲定继承人 吵闹的大厅突然从一个角落开始传递安静地氛围，没过几息，整个城堡一楼大厅就都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大厅的正中心，一扇两人高、六人宽的大门缓缓打开。 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卡洛斯大公——米尔坎·卡洛斯，他身边还扶着一位苍老的女性，这位是卡洛斯公爵的养母——葛玟·戴维老太太。 后面走进来的分别是米尔坎的三个弟弟，也即是摩纳的三个叔叔，达维、康利、查克，那一代的人中，多以两字符命名，而米尔坎得名字，也是他自己要求加上最后一字的，原来卡洛斯大公的真名叫做米尔·卡洛斯，只不过这件事情在还活着的人中几乎无人知晓罢了。 达维居左，紧跟米尔坎，他和米尔坎的关系最好，米尔坎许多事情他都毫不犹豫地支持，从几人的位置便能看出，米尔坎右手扶着葛玟·戴维老太太，而左边的位置自然空出来，达维落后半个脚步跟着，从正面看表达的便是达维的地位高于其他两人。 康利和查克落后半米，随着前方三人一起出来，他们二人和米尔坎早年关系并不算好，毕竟大公之位就一个，兄弟有四人，不过米尔坎一直都是以碾压的姿态面对他们的，所以大公之位并没有发生什么兄弟阋墙的惨案。 六人之后，便是已经成年的旁系成员，本来弗迪亚应该就要和他们一同迎接其他族亲们，但弗迪亚不知为何悠闲地在这里坐着。 摩纳低声在弗迪亚耳边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不用去？” 弗迪亚看着摩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诸位，一年一度的族会日如期而至，我们为庆祝卡洛斯这个名讳所代表的荣光增加而庆贺，欢聚于此的诸位，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流淌有卡洛斯家族的血脉，无论是已经激活的超凡之血，还是普通的血液，都代表我们同宗同源的事实……” 血脉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对于卡洛斯家族来说，能够驱动超凡之力的血液，其实是那位卡洛斯一世体内的超凡粒子汇聚的血液，血脉中的超凡粒子是依托血液存在的，所以如今的卡洛斯家族，即使是没有任何觉醒能力或天赋的人，身体内也流淌着卡洛斯之血。 卡洛斯之血和卡洛斯超凡血脉，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场上的气氛随着米尔坎的讲话逐渐热切起来，尤其是他有意无意地调动血脉力量，那种躁动感从身体内传来，拥有部分超凡之血的卡洛斯成员感受最深，而那些仅仅拥有卡洛斯之血的普通人，同样受到了来自身体内部的呼唤，并且由于不对超凡具有抵抗力，表现得反而很是狂热。 在场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只有……摩纳了吧！ 毕竟，他已经不再拥有卡洛斯的血液，他身体内流淌的，是深邃黢黑的深渊之血。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摩纳还是参考弗迪亚的样子，夸张了一下状态，在那装模作样。 弗迪亚却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摩纳权当没看见，望着站在大厅中央的米尔坎怔怔出神。 …… 无聊的讲话没有持续多久，令摩纳感兴趣的是，这场族会居然有一个表彰环节……这是父亲向谁学习的？当摩纳看到弗迪亚那一脸便秘的脸色时，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无需他问，弗迪亚已经告诉他了：“我也没想到，父亲这么效率，我只是随口一提！” “你是随口一提，但父亲可不这么想，你信不信你要成为本场的主角？”摩纳预测道。 弗迪亚思绪翻涌，却觉得这个可能性还真不低。 “父亲……您想干嘛？” 这不在往日节目中的突发状况无疑吸引了全场的关注，同时，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位被念到名字地旁系年轻人懵逼地站起身来，在米尔坎慈祥而又兼具威严的微笑中，虎头虎尾地走到了大厅中央。 来自长辈、族亲们的目光，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了他们的肩头，两个年轻男孩一走腿一打颤来到米尔坎身前。 米尔坎慈祥的笑容一直未曾更改，他轻轻拍了拍这两位年轻人，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到了他们体内，两人顿时变得如同吃了兴奋药水一般，浑身笔挺。 米尔坎身旁，达维拿上来两枚勋章般的东西，米尔坎居然亲自为两人佩戴上了。 年轻人的圈子里这会都是羡慕的言语，那两位上台的年轻人是在弗迪亚建立的商会中干活，并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算是事业有成的两位代表！ 弗迪亚和摩纳都纳闷着，不明白父亲这一出到底闹哪样……刚刚的猜测甚至被自我推翻了！ 接下了，几位旁系偏远的年轻人，居然都被选出来接受了一番“鼓励的拷问”，事情发展到这里，不少人都回过神来了，知道这场大戏的压轴即将出场，那也将会是年轻人的最巅峰，而这个人，几乎不用想，必然是……弗迪亚啊！ 眼神越来越多投向这里，弗迪亚还好，摩纳先不乐意了，“大哥，大家都在看你耶，你能不能去前面站着，等会上去领你的闪亮勋章啊？” “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这份荣誉！” “开什么玩笑，荣誉这种东西只能靠自己挣来啊，怎么能让和送呢？对吧，大哥，期待你一会的表现哦~” 弗迪亚想，不如打死这个弟弟好了！ …… “你们兄弟关系真好！”安珀在一旁羡慕地说道。 摩纳则是疑惑道：“什么意思？” 安珀见他眼神迷惑，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捂着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她语无伦次，摩纳完全没听明白。 最后还是弗迪亚解了围，对他说道：“安珀的兄弟并不是那么和谐！” 摩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他和弗迪亚的关系嘛……好吧放在安珀的视角的确是挺让她羡慕的，如果她的兄弟之间不合的话。 他们的交流并未影响到场上的进程，在数位标志性年轻一辈都登台之后，所有人都在期待那个名字。 只见米尔坎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身边的达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猜到了，这是在避嫌，毕竟自己称赞自己儿子的成绩，总有种自吹自擂的感觉。 达维接过，缓缓念出那个名字，伴随而来的，还有其在过去两年当中做过的所有事情，那几乎是同龄人、甚至某些长辈都需要仰望的成绩。 …… 弗迪亚起身，往中心走去，一路上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了道路。 摩纳顺着弗迪亚前进，目光一直跟随，父亲站在达维叔叔的身边，面上挂着的不是刚才那般慈祥的微笑，反而是极尽肃穆之色。 在场所有人见到这一幕，自然都会有这样的印象：米尔坎大公真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长辈，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取得了如此成就，他都依然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对孩子的期望如此之高。 弗迪亚走上前来，米尔坎只是点了点头，其余的流程都由达维替他完成，弗迪亚在此期间更是一言不发。 颁发完勋章，弗迪亚想动，却发现腿上仿佛灌了铅一般，根本挪不动脚。 无需怀疑，这必然是父亲的动作了，只是弗迪亚不明白，父亲不让自己离开是什么意思？ 达维发完勋章，便回到了米尔坎身后，在场的人看着迟迟未曾走开的弗迪亚，都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弗迪亚久站不动……是有什么特别的十七要宣布吗？ 米尔坎等气氛略微升腾，利用血脉力量加持在自己喉咙上，轻咳了一声。 “诸位！”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射向这里，只见米尔坎走上前来，单手按在弗迪亚肩膀上，他的身高略高于弗迪亚，这得益于血脉之力的效果，否则这幅场景大概率看上去会很违和。 弗迪亚仿佛被米尔坎的身影包裹了一般，大公鹰眼环视，在一圈之后，才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将在此宣布一件事情，是关于卡洛斯爵位继承的问题，各位应该知道，我仅有两个子嗣，大儿子弗迪亚是我一直看重并培养的，而他也不负我的期望，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做出了如此成绩，因此，我在此宣布，下一任卡洛斯大公，我中意的候选人是——我的大儿子弗迪亚！” 大公的候选人，其实并不由当代卡洛斯大公自己决定，最终封爵的，是国王陛下，历代公爵，都是由国王敲下最后一锤，除非仅有一位血脉后代。 不过当代大公的承认，毫无疑问代表着这场大公之位争夺的提前结束，哪怕是最终决定的国王，也很少会背离大公本人的人选意愿。 在场众人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当真正宣布时，还是让他们有种梦幻的感觉，卡洛斯大公居然在这种场合公开……一般来说，即使是非常中意，也不会对着宗亲几乎所有人的面当面宣布，仅仅是某些传达出来的意志，就能指定某位继承人。 是什么让这位大公迫不及待地促成此事呢？ 弗迪亚脸色僵硬站在米尔坎身前，他很想问父亲为何如此着急公布此事，但这种场合却无法开口。 而一旁，摩纳目光冰冷地望着这一幕。 第52章 背影 “摩纳！”安珀担忧地望向摩纳，在她眼前，摩纳正盯着众人中央的弗迪亚，面色不善。 “我没事！” 摩纳收敛了情绪，面上同样恢复平静，他将目光从弗迪亚身上移开。 眼神转移的过程中，他还与父亲锐利的眼神一触而分，那木个，仿佛在警告着自己一般，摩纳心底不屑地笑了，父亲的想法真是赤裸裸，弗迪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无趣，我去趟洗手间！”摩纳低声对安珀问道：“洗手间在哪？” 安珀指向大门之外，“在外面，现在出去不太合适……” 摩纳点了点头，欲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坐回了沙发中间。 弗迪亚手持着达维叔叔颁发的勋章，肩膀上搭着自己父亲结实沉重的手掌，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落在外人眼中，这便是荣辱不惊，弗迪亚作为卡洛斯大公长子，继承人身份本就不算什么隐秘，没有几个人会认为那位卡洛斯公爵的小儿子，会有资格与他的大哥争夺这个位置。 可惜，没人知道，弗迪亚根本志不在此，但米尔坎这一手当众宣布，已然是在暗示弗迪亚，你自己掂量掂量，违逆他的意志的代价。 无论如何，弗迪亚成为大公继承人的事情完全敲定，对于在座许多人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身为大公继承人，弗迪亚大概率未来将留在米尔坎身边，向他学习各种能力，那么……杰娜城呢？ 这个刚刚兴起的商业城池，里面的势力必然要大大洗牌了，对于卡洛斯家族来说，此前弗迪亚一人牢牢把持其中权力，即使是他父亲按插进去的几个人，都显得被边缘化，被排开来。 而如此，没有了弗迪亚坐镇，卡洛斯族内谁最有可能接管杰娜的所有？无论是谁，都比弗迪亚要好，因为这位商业天才此前似乎在刻意压制卡洛斯家族中人在商会中的席位，甚至有些东西让给了外人。 当然，这里的外人，其实指的是弗迪亚的心腹，但却不属于卡洛斯家族的人，这些人在诸位长辈眼中，自然是不值得信任的。 …… 弗迪亚走回去的路上，同样无人敢拦他的路，他径直走回到年轻人的圈子中来，在摩纳的沉默当中坐在了他的身边。 宴会继续，这场族会之前的活动没有那么多规矩，即使是一些偏远旁系的代表人都能在厅内有一席之地，卡洛斯公爵在例行的欢迎之后，也不再待在大厅，回到了后厅之中，许多中年男子端着酒杯，往后厅鱼贯而入。 对于他们来说，前厅不过是临时阵地，是孩子们玩耍争斗的地方，他们的社交游戏在后厅举行，此前卡洛斯公爵未曾出场之时，后厅暂时没有开放，如今进入自然无人阻拦。 场上的长辈走得七七八八了，诸多年轻人自然就活络了起来，可谓是本性毕露，他们不再聚集在一堆，反而是彼此之间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一对一地聊了起来。 无论是炫耀某些事情也好，交换某些利益也罢，这里都是那么公开而公正，这就是卡洛斯家族赖以维系家族关系的方式，这场宴会，放眼西索也算得上是顶级，不少入赘卡洛斯家族的家族也有资格参与，他们所代表的关系网，覆盖半个西索公国之大。 不少人想来找弗迪亚，但摩纳、安珀都在这里，三人罕见地沉默着一言不发，许是气氛有些凝重，不少人端着酒杯还没靠近就却步了。 三人的沉默自然不可能一直下去，安珀最先站了起来，对着两人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先去找她们聊会天，不打扰哥哥们了！” 弗迪亚点头回应，摩纳依然是一言不发，安珀显然看出了眼前的氛围，主动离开将空间交予这两位。 “摩纳……”弗迪亚轻声开口，“你听我说。” 摩纳抬起头来，嘴角扯了扯：“你说，我在听呢~” 弗迪亚无视摩纳言语中的怪味，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事先并不知道！” 摩纳没吭声，弗迪亚继续道：“这绝非我的本意！” “唔，大哥，你误会了什么了吧，我可没有认为，这是你的本意，我只是有点不开心，父亲居然这么果断地选择了你，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很失望呢……” “你……” “我没事！那个位置我也很想要呢，虽然不是为了权力，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和大哥抢的，我还是去和别人抢吧。”摩纳语气中带着轻快，全然没有刚刚的冷漠。 弗迪亚心间有千言万绪，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不知为何，却变成了“你能想开就好……” “嗯~” 入夜，弗迪亚刚从后厅的偏门出来，外面寒冷的风雪让他那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体内超凡之力缓缓流动，那股酒意瞬间就被驱散了大半，他摇晃着微醺的脑袋，突然看到了风雪中一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那么像摩纳？ 弗迪亚泛起这么一个意识，下一刻，他的酒意全无，精神力流淌在双目之间，定睛看了看，那个到底是……可惜，那人已经在风雪中隐没身形，再也看不到了，但他心间的念头却挥之不去了。 那个就是摩纳！ 弗迪亚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转念一想，为何摩纳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一会就是族会了，摩纳身为嫡系子弟，虽然位置偏后，但也必须参加……他现在离去是什么意思。 弗迪亚迈开腿，想去看看那个是不是真的摩纳，如果是，他就得把他给拉回来，一会的族会可不能缺席，可他刚刚抬脚，身后就传来了父亲的呼唤声。 “弗迪亚！” 弗迪亚伸出去的腿停在原处，而后缓缓收回！ 没办法，父亲的呼唤要紧，于是弗迪亚转身走进了厅内。 …… 米尔坎身边，他的助手，一个从贵族学院中挑选出来的孩子，已经跟随他二十年了，正向他汇报一些事情，那都是米尔坎不再卡洛斯领上时发生的事情，虽然无趣但米尔坎却坚持要看。 弗迪亚从侧门走了进来，来到父亲身边，关于摩纳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父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真是摩纳，还是看看等会族会他赶不赶得到吧！ “去通知一下，准备开始了！” “是。” 弗迪亚退下，一一去通知参加族会的众人。 ……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围绕着一张圆桌摆放着十六张椅子，如此正统的圆桌会议，是经典的议事厅布局，这间屋子，放在古旧的城堡中也算是最崭新的那一间了，因为这里是特意优先翻新的房间。 米尔坎当仁不让居于首位，正对着进来的大门，每一个进来的家族成员，首先都要被这位威严的大公用目光审视一遍，尤其是他身上还若隐若现的血脉力量，更加让人有种压抑感。 会议自然是严肃的，大公很好地贯彻了这一点。 直到弗迪亚走了进来，并将大门缓缓关上……米尔坎眼睛眯了起来，透过那狭窄的缝隙，锐利如刀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两个空着的座位上，然后是进来的弗迪亚身上。 那两个位置一个是弗迪亚，另一个自然是……摩纳！ “他人呢？”米尔坎问弗迪亚。 弗迪亚面色微白，缓缓道：“摩纳他……身体不舒服……”周遭的长辈的目光都带着惊奇，这个理由未免归于敷衍，是摩纳的意思呢还是弗迪亚的主张呢？ “坐好，别管了，准备开始了！” 米尔坎居然没有直接发难，而是让弗迪亚入席，准备开始这场族会。 坐在米尔坎身边的，他的养母，葛玟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些许精明，不过她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许多人都不过认为她是一个吉祥物，族会中也从未见她发表过意见。 甚至有传闻，米尔坎与葛玟老太太，彼此关系并不好。 …… …… 卡洛斯令正西方，一处平平无奇地冰层之下，突然出现了阵阵声响，不过声音并不大，仅仅是地面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平坦的冰层隆起，一个古怪的装置突然从地表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圆形的球状结构，其表面银白色的流光闪烁，一种金属的厚重感扑面而立。 在其光滑的表面裂开一道缝隙，圆形结构轰然变作两半，像一个被切开的西瓜一样瘫在那里，里面缓缓爬出几个人。 “咳咳，这个机器，也太不靠谱了吧？这种颠簸，我的头都快要掉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深入地下万米的机械，有点问题不是很正常嘛？” “正是因为它深入地下万米，所以才要尽可能地安全啊，有点问题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冻土下面。” …… 几人的交流声传来，他们利索地爬出来，显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不过这次有些许的意外。 “快来帮帮忙，我受伤了！” 一个人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声音的源头正是半圆结构机械内部，刚刚爬出来的几人立刻围上前去。 那个发出呼救声的人被两个同伴扶了出来，他的左腿被一条金属小棍直接贯穿，从他那不时抽搐的大腿来看，这一下应该只是从血肉中穿了过去，没有被弄断筋骨。 “怎么搞的？”一个女声传来。 从这机器当中爬出来了七个人，五男两女，这发问的，正是其中一个女子。 他们皆身穿绿色的长袍，不知是何材质，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外界的寒冷丝毫没有影响他们。 “刚刚旋转的时候，被一个断裂的隙口处飞出来的金属棒穿透了，应该没伤到筋骨，没事！”受伤男子闷声回应道。 第53章 地下万米 “赶紧处理完痕迹……”女子吩咐道，但话说一半，却忽然顿住。 其余六人皆是一惊，看向那个发号施令的女子，却只看见，断裂的脖颈以及……迸溅的血液。 血液冲天而起，喷了一米多高，女子的透露无力地跌落在她的脚边，脸色至死都还带着冷淡严肃的表情。 一个灰色衣衫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在哪灰色的衣袍下，礼服若隐若现，与之一同的……是一柄染血的长刀。 啊啊啊啊啊…… 场上几人不约而同地尖叫了出来，这血腥暴虐的场面乃是他们一生所见之最。 持着刀的身影望着那六个慌乱逃串的身影，身形忽动。 两个同方向逃跑的男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他们只觉得脑袋被一块石子击中，下一刻便摔倒在地。 这种时候，摔倒便等于…… 死亡。 鲜血如出一辙……两人互相看着，身躯在地面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二、三” 低沉的念诵声传入两人耳中，那是他们此生最后听到的声音，属于人类，却仿佛来自地狱。 …… “救命……救命”这是一个单独跑的家伙，他没有选择往卡洛斯领聚集地跑，而是继续深入雪原，期望在这天寒地冻之间摆脱这个不知名杀手的追捕。 两人的倒下他毫不知情，此刻也没有时间给他回头去看，雪原上不断呼啸的冷风似乎在提醒着他，他背后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纵然他不断压榨自己的体力，他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的速度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拥有超凡之力的个体吗？ 血腥味传入他的口鼻之中，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哪怕双腿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却依然麻木而机械地往前摆动。 直到有人替他按下关闭的按钮。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有血丝将要渗出，浓郁到呼吸间便可嗅到的血液气味从他身旁传出，脖颈上突然划过一丝丝冰凉的感觉。 那是什么？ 呲—— 人头落地，跌落在积雪的平原上，并没有传出来很大的声音，头颅半个陷入学当中，殷红的血液从头颅断口处喷发出来，落在地上像是玫瑰盛开一般，在白茫茫的点缀下颇为绚烂。 “四！”风中有声音随之而至。 不过数十息，雪原上就少了四个活人，不过正是因为他们争取了这一点时间，另外三人，两男一女居然跑出了些距离。 其中一男一女是一起并肩逃离的，他们二人似乎关系很好，至少是远胜于其他人之间的交情的，最后余下那个，其实是那个腿受伤了的倒霉鬼。 不过他似乎携带了某种机械造物，带着他的身子拖行在雪地里。 持刀身影飞梭而至，优先选择了那对男女追去，大概是觉得这个瘸腿不足为虑…… 这对男女同样不敢回头，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奋力奔跑着，男子速度明显更快，但他不肯放开牵着女子的手，于是被拖慢了下来，两人速度保持近乎一致。 女子边被拉着跑，居然还有心情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这几十息，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那个腿受伤的家伙，双方跑的方向并不一致，但那个身影追了上来。 “你为什么选我们……”女子愤恨地想到，看像那个身影的目光除了恐惧，居然还有愤怒。 胆子不小…… 亮银色的光芒突然从那人手中飞出，那是某个物品在月色下的反光，这东西女子并不陌生，因为那就是刚刚用来收割同伴性命的银刃。 刀光转瞬即至，刀身自然也如期而至，先是没过了女子的身体，在她来不及呼喊而惊恐的面庞注视下，去势不减地贯穿了男子。 两人被一刀贯穿胸膛…… 啪嗒—— 雪原上再次倒下两具无力的身躯，并伴随那个人的报数。 “六！” 还差一个…… 穿着巨大兜帽斗篷的身影在雪原上驻足，看着自己做下的事迹一动不动，他在观摩这一切，至于那位腿受伤了的男人，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早有准备。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这是雪原上的一道闷雷，低沉而迟缓。 可实际上，那却是一个生命死前的动静，利用机械造物逃走的那个男人，最后则是在自己惊惧到极点地状态下，轰然一下爆炸开来，可惜这声音被压缩得像是孩童手中的哑炮一般，既不响，威力也不大。 斗篷杀手等到最后的回应，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个方向，从斗篷之下的嘴中冷漠地吐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七！” 这支从地底钻出来的小队，至此全灭，无一人生还。 雪原上的风雪无物阻挡，这些偶然落于此地的人类残肢不消片刻便会被埋藏，除了那个巨大的机械球型结构，其余的痕迹无需料理。 斗篷身影脚下轻轻一点，在雪原上如离弦之箭，飞驰向那个机械造物。 蓬—— 他落到了雪地之上，望着眼前的奇妙造物，手指伸出斗篷，一点点触摸这个机械造物。 “真是精妙的设计，卡洛斯领居然有这种东西……而且并没有械能的气息，哦……原来是魔能机械。”温和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和刚刚肆意屠杀的刽子手形成鲜明反差。 他突然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庞，黑色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眉眼，风雪落到发梢上，点点冰凉渗透到皮肤表面，顺着额头侧脸滑落。 这张脸赫然便是摩纳！ 摩纳钻进这个庞大的机械，在里面敲敲打打，里面的东西他并不熟悉，但没有关系，他有说明书！ 摩纳抬起手上一块圆形器械，那是一个特别的计时器，上面的指针已经转过了四分之一圈。 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在计时器来到半数的时候，他就要考虑离开了，而现在，他还没进去…… 花了几分钟，这个奇妙的机器终于运转了起来，包裹住摩纳，往地底钻了下去。 原地留下一个深邃昏暗的大洞。 摩纳将功率开到了最大，这个巨大的机械似乎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浑身铁石交击声让他耳朵生疼。 “功率超载了吗？摩纳感受着整个机械巨大的压力，个大铁球正在疯狂下坠，而他则是单手拉着底部的盖板，防止自己飞起来。 若非是那不知名力量回馈到了他的身体，使得他身躯强化许多，光是这样的境遇便能让他身躯四分五裂。 那些研究员全是普通人，在这个机器运转时仅仅只能用特制的束缚带以及缓冲液进行自我保护，否则的话，机器是从底下钻了上来，人就要变成一块块的碎块了。 五分钟，跨越万米，来到了最底端。 嗡嗡嗡——随着机器最后的叫唤声，整个球形变得通红，机械骤然分成两半，摩纳立刻跳了出来，回头看一眼这机械，那滚烫如烙铁的体表不禁让他怀疑——这东西一会还能送他上去吗？ 没有时间多想，摩纳必须抓紧时间，族会持续时间很久，但是这里的异样很快就会传到米尔坎耳中，这些人一个不剩，也就意味着无人汇报…… 这里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巨大洞穴，整体水平并不往下，反而是向着高处延伸而去。 摩纳顺着如同管道一般的洞窟前行，直到一个相对更大的洞中。 这里明显经过改造，同款银色外衣覆盖在山洞的内壁上，这些银色物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作用。 动力有几个分隔开来的区域，摆放着桌子、椅子、燃石台灯、纸张、羽毛笔等等物品，还有许多叠在一起已经写满了内容的莎纸。 这里就是那七个人办公的地方吧。 莫纳走进来，转头看向山壁的一面，那里有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 透过玻璃摩纳看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 齿轮、管道、蒸汽、螺帽、铁钉、勾环、拉索……无数机械零件共同构成一个精致细密的整体，这些由锅炉表现的钢铁巨兽，喷发着古怪的黑气，摩纳仅仅是看到那些黑色气体，眼中就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听，机械在咆哮，有如天籁奏响，在此背景的衬托下，摩纳也不再掩饰自身的渴望，火焰从他瞳中映出，在其身前环绕，他对着这一层玻璃屈指一弹，一团夹杂着焰光的凝聚物落了上去。 砰—— 毫无花哨地，玻璃四分五裂开来，火舌喷吐，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些机械席卷而去。 摩纳脚尖一点，身子顺着自己刚刚砸出来的洞口，一跃而进这片机械遍布的地下世界，在耀眼的火光中贪婪肆意地汲取被称为“械能”的力量。 火焰变得略微暗淡，但却更加具有了侵略性，那些锅炉中喷出的黑气起先还能牢牢阻挡火焰的喷发与蔓延，此刻却仿若遇到天敌一般，避之不及，朝着更加深处的管道隐藏下去。 啊啊啊啊—— 摩纳耳边，突然响起了拟人化的叫声，而他的四周，那些被焚毁的机械零件，居然不断传递出精神力的波动，这些突如其来的叫声，便是从它们“口中”传出！ “终于找到了，果然是这里啊！”摩纳心中猜测被印证，那天冥想之时的奇怪波动，的的确确就是来自于这片区域，原来是这些获得了械能而诞生出自我意识的机械零件们发出的哀嚎吗？ 唔，似乎……并不是哀嚎……如今听到的！ 第54章 疯涨 这些声音，似乎并不是哀嚎啊……摩纳疑惑，在那天的感知当中，虽然很快很微弱，但的的确确有那种痛苦麻木的感觉，尤其是在精神的世界当中，这种情绪会被放得非常明显。 但现在…… 那一堆啊啊啊啊之中，摩纳居然感受到了喜悦之情。 这些机械零件们，在烈火中欣然起舞，并发出了舒畅痛快的叫声，就仿佛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刻许久了。 摩纳静默不言，看着四周扭曲诡异的画面，那些机械零件此刻变得软化，在烈焰中一点点变成汁水，按理来说这些机械当中参杂的金属即使是烈焰炙烤也不会如眼前一般融为液态，但摩纳的火焰却带有特殊的魔力，使得这一切违反了物质的自身特性，开始畸变！ 但倘若畸变亦是一种解脱，那么这无疑是在自我救赎的道路上稳步前行，摩纳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机械极尽本能想要传达出来的东西，虽然在人类的视界里，那是一堆不明所以的啊啊声，但摩纳的的确确能够与他们产生共鸣。 没错，是他们，他们不再是冰冷的它们，而是具有自我智慧的婴幼儿，那奇迹般而又噩梦般的械能，赋予了他们这一切，可新生生命的喜悦还未降临，他们就被困于这腐朽的躯体内，日复一日地磨损自我。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工作，为何让他们诞生自我的意志？倘如是冰冷的机械，岂不是更加容易完成这项任务吗？ 无数年来积郁的情绪此刻如开闸洪水，一瞬间挤爆了管道，向着更加广阔的的世界毫不犹豫地奔涌而去…… “呵呵！”摩纳低笑，在火焰中感受自身那不断增长的精神力。 2-50！ 60！ 70！ 二阶的精神强度居然能能容纳此等数量的超额，摩纳从未体验过这等感觉，那并未到达他的极限，但却是法师理论中未曾涉及到的领域。 80！ 90！ …… 120！ 他的精神力膨胀到了2-120的恐怖程度，直到此刻，摩纳依然没有感觉到脑袋有任何胀痛感，这意味着他还能增加自己的精神力。 要在这里进入三阶吗？摩纳问自己，但很快他就笑了。 为什么要急于进入三阶？二阶和三阶没有本质的区别，精神刻度不过是初代的法师们自己摸索出来的理论，本质上其实借用的是自我的感知罢了，将感知分为不同的阶段，从而划分成了法师精神力水平的高低。 可他如今显然有悖于传统的理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已经走在其他道路的人，那么，原有的束缚没有任何意义，他凭本心就好了。 “到此为止了！”摩纳心想，意念勾动法术，那些嚣张的炽焰突然收到了某种绝对的命令，全部都自发地收缩了起来，迅速朝着摩纳身边涌来，最终在他身边不远处，消弭殆尽。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火焰是如何消失的，他只是切断了精神力与法力的供给，于是这些火焰自己就消失了。 虽然搞不懂这一点，但摩纳并未纠结，他望向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杰作，原本密布的管道因为融化，露出了更加幽深处的模样，那些似乎不再是金属，而是某种生物的软组织，一条条白色的粗丝在无风的洞窟中悄然飘荡，仿佛是从地底钻上来索命的幽魂。 摩纳看了一眼这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可惜，时间已经不足够了，他没忘记观察手中的计时器，那里刻度过半。 “呵呵，还拖了一会，那么是时候离开了！”摩纳忍不住扫过周围，“真是一场美味的自助餐，让我给出评价的话，那必然是顶级的，只不过可能要麻烦下主人家收拾残局了。” 他从衣服中掏出一枚石块，上面画着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符文，对于普通人来说，看上一眼就会被其摄入心神，从此移开不得，那其实是过量的精神力与法力汇集的成果，这是一件由高阶法师精心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制作而成的道具。 一件空间道具！ “呵呵，这东西，要不是时间真不够了，我还不舍得呢……”摩挲着这枚石块，摩纳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这可是一件价值高昂且罕见的法术道具啊！最重要的就是他是空间传送类型的道具，这种东西价格更是其余种类的五六倍。 这里的价格可不是金币！ 咔嚓—— 石块碎裂声如此清脆，一团温和而明亮的光突然在这幽暗的地底生成，然后转瞬即逝！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突然闯入的身影。 …… …… 在这稍稍往前一段时间，卡洛斯家族的族会有条不紊地召开着。 摩纳的缺席丝毫没有引起米尔坎的在意，除了刚开始的询问，他对此视若无睹。 族会谈论了卡洛斯领上部分资源的分配问题，在后面的矿区中挖出了许多新的矿石，这些矿石埋藏在极深的地底，也不知道米尔坎如何发现的。 许多人都对此表示疑惑，不过他们能够得到相关的利益的话，其实也没必要如此好奇。 弗迪亚看着父亲说出这些事情，目光中有着隐晦的怀疑。 除了这些利益分配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关于杰娜城主事人的问题……当米尔坎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弗迪亚就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 “弗迪亚，你明年就和我一同居住在穆萨好了，我需要教会你一些东西，以免你未来的手忙脚乱！”米尔坎说完，刻意停了下来，目光望向了弗迪亚，其他人同样将目光落在了弗迪亚的身上。 弗迪亚眉头紧皱，见到众人目光看来，面色有所缓和，犹豫着开口道：“父亲……会不会太……” “婆婆妈妈，这岂是一个未来的大公应有的姿态？”这句“未来的大公”似乎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弗迪亚明白，抉择的时候……到来了！ 呼—— 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其他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但弗迪亚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是父亲血脉力量的调动，他做的很隐晦，毕竟是传奇境界的血脉者，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那是何等伟力……米尔坎突破传奇的事情，本也就是他自己透露出来的，这里又有几人真正见识过？ 但……他决不屈服，哪怕是传奇！ “我拒绝，父亲！”青年的声音铿锵，在每个人的耳边作响。 感受到目光中携带的震惊，弗迪亚语不惊人死不休，站起来再次说道：“我拒绝您的安排，父亲！” 第一次，有人直面米尔坎在这里，在卡洛斯领的威严！拒绝的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米尔坎揉了揉眉眼，声音不徐不缓：“为什么呢？孩子？你不希望自己接任我的位置吗？”他声音似乎很平静温柔，目光如水波澜不惊。 弗迪亚摇头：“不希望，我不想成为卡洛斯大公！”他的发言如此有力，那些听到这话的长辈们露出了呆滞的神情，任何一种原因他们都勉强能接受，唯有这一点——这位弗迪亚，居然不愿意子承父业，继任大公？ 可笑、无知！ 米尔坎苍老的眉眼间闪过愠怒之色，却被他掩饰得极好，他叹息一声，随后缓缓道：“弗迪亚，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无法成为你拒绝撑起这个家族未来的理由，如果你拒绝了，那么这个大公之位应该落到谁的身上呢？” 弗迪亚刚想说摩纳，却意识到这里的人根本没把摩纳当一回事，摩纳在诸位长辈心中，本就毫无地位可言，如果他这么说来，只有一个结果，那些长辈没有一个会支持他。 在这里，至少这个会议上，讲道理是很有必要的，但凡他能拿出一个合理且正确的理由，至少大部分人都会愿意支持弗迪亚的决定，因为染指杰娜城和有可能染指大公之位两者对比，前者毫无吸引力。 弗迪亚放弃了大公之位，不管谁来继承，都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这样一来，便有了操作空间！ 可惜，弗迪亚的继承权是几乎不可撼动的，这也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有过异议，而是全都盯着杰娜城。 可随着弗迪亚态度的摇摆，这件事似乎在往难以预测的方向发展…… 弗迪亚一时的沉默被米尔坎看在眼底，他继续说道：“弗迪亚！你已经不是孩童了，如此意气的话语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坐下来，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解释，这里没有人会陪你胡闹。” 米尔坎的话语气不变，但他所说的内容无疑是带有警告意味的。 弗迪亚坐了下来，低下头一言不发，米尔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弗迪亚的动静也算在他意料之内，在穆萨的时候，弗迪亚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对于大公之位，不过米尔坎岂是如此容易就被自己孩子牵着走的？弗迪亚的确有自己的理想不假，但这个大公之位说让就让，未免太过儿戏。 理想啊！那是多么遥远的东西……自己已经将前路铺好，做父亲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爬到另一条道路上去呢？ 我都是为了你好，弗迪亚，放弃你那虚妄的幻想吧…… 米尔坎望着眼前的一切，迷离之色恍惚间出现，下一刻又被彻底击碎，他是卡洛斯大公，怎么能够在这件事上有犹豫之情？ 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的这个孩子过于优秀了吧……他不舍得放开这只雏鹰了！ 第55章 受伤的弗迪亚 接下来的内容弗迪亚一点也没听进去，哪怕刚刚在外面大厅，父亲当面宣布这一切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绝望。 自己可以回转的余地太多了，但此刻，他已没有了任何底牌，除非他能从这里一瞬间抵达杰娜城，并从此之后不再离开那里，否则……一切已成定局。 来年开春，他就要踏上前往穆萨的旅途，然后大概无数年都被困于那座无趣而扭曲的城池，那是权利欲望所催生出的庞大漩涡，一旦进入，便如同入了染缸的衣衫，其上颜色皆由染料决定。 族会不知何时进入了尾声，弗迪亚却没有任何心情了解那些东西，即使是在谈论杰娜城的某些利益分配是，他也同样默不作声。 随着米尔坎最后的结语，这场一年一度的族会似乎也到此为止了，米尔坎身边，老太太面露倦色，这样的一场会议即使是不需要她说什么，对她这个年纪来说也过于疲惫了，今天也不只是这么一点活动。 作为在场年纪最大，资历最高的老人，她在米尔坎说完话后，第一个起身，桌子一旁放着她的拐杖，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东西，但老太太自己喜欢，便一直带着了。 “呵呵呵！”留下一串不知名的笑声，老人起身离去，其余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对此无人在意。 米尔坎来到弗迪亚身前，敲打了一番他面前的桌子，惊醒了走神的弗迪亚。 “你来，我和你谈谈！”米尔坎转身离去，弗迪亚站起身来，朝着几个叔叔点了点头，在他们鼓励的目光中，跟随父亲一同离去。 …… 唯有弗迪亚与米尔坎两人的房间里，米尔坎坐在椅子上，并示意弗迪亚也坐下来。 但弗迪亚拒绝了，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父亲的训话。 “弗迪亚！你年纪不小了，我可以承认你在外面做出的事业很大，但是……继承权并不是儿戏，不可能随你的意志转移。”米尔坎尝试对自己的孩子解释自己的用心良苦。 弗迪亚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并且因为一直在他的身边长大，收到他母亲的影响反而比较少。 米尔坎是这么想的，他对那个早已逝去的身影留下的许多事物，依然保持当年那种态度。 疏远与隔阂…… 但弗迪亚是不一样的，尽管他同样是她的孩子，但一直都是在他的手心中培养成才，如今的成就自然也得益于他的努力。 两个孩子都抚养到了这个年纪，他也不算愧对曾经许下的诺言。 “父亲，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真正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并非是所谓继承权的归属，正如我可以一念放弃，言称我志不在此，我也同样可以担起这份责任，所以，我在此借用莫纳的一句话，那是他许多年前写给我的信当中提到过的，您只会是一个大公，而不会是一个父亲，在大公的领域里您是优胜之人，但在为人父母这个命题的答卷上，您似乎并不及格，我的父亲大人。” 弗迪亚想了想继续说道：“您认为我的选择背离了您设定的道路，于是您选择不留余地的方式来逼迫我作出选择，您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倚仗于您大公的身份，而非来自一个父亲的威严……您在我心中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了，我很伤心，也很失望，我的父亲远不如其他人，我的父亲不值得我向他人炫耀，这是摩纳曾经的想法，现在，它们也是我的了。” 米尔坎神色微动，仿佛弗迪亚所言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他平静的心脏突然漏了半拍，使得他胸口一抽一抽地。 “弗迪亚……我……” “父亲，从来没有什么责任问题，您是传奇境界的血脉者，至少有五百年的寿命，在您漫长的人生中，您的孩子我，不过是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内容，这个大公之位，您岂会拱手相让，权利早已让您迷失，以至于所有悖逆您的人都得付出代价，哪怕那是您的孩子。” “我是您与母亲对赌的手牌，我是您必胜的筹码，我是您早已埋下的暗手，这些东西都是真的……我知道了，我所见皆为真实，我曾替您辩解，如今显得苍白而无力，母亲的选择没有错，这是我的回答，而如今，我从未有一刻如此坚定地认为……您与母亲的赌约，您输了！” “弗迪亚，你……”米尔坎怒目圆睁，他再平静的神色也终于在此刻无法绷住，自己昔日最血淋淋的伤口被自己的孩子揭开来，并在其中狠狠地撒了一把盐，不单是伤口的疼痛，还有被人发现了秘密的羞恼，疼痛、愤怒、悔恨、羞恼种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最终轰然引爆。 “太放肆了！”米尔坎的精神力这一刻变得剧烈波动，那几乎没有留情的精神冲击冲向了弗迪亚的眉心。他居然失智到向自己的孩子下了狠手…… 好在他还有仅存的理智，使得这道攻击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恐怖。 但……弗迪亚却露出了一副微笑的表情，眼中甚至有解脱的意味，这一幕落在米尔坎眼中，他顿时一愣。 “你要做什么？”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他却没能问出来，因为精神力量的攻击是如此迅速，而两人之间亦没有几步的距离。 下一瞬间，弗迪亚便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一击，整个人身体像是被拍飞的布娃娃，上身后仰，带动整个身体直接向后摔倒下去，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双眼失神，口吐白沫。 “弗迪亚……弗迪亚……米尔坎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但这一切弗迪亚却暂时听不到了。 …… …… 摩纳从外面走了进来，城堡大厅中的客人们少了许多，似乎还有些许的骚乱。 “发生了什么？”摩纳心想，但并未停下脚步，穿过大厅，摩纳走进一间半掩的房间，把门轻轻合上。 “来啦！”苍老喑哑的声音传来，摩纳抬头，看想了屋子里坐着的那个老人。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一旁放着她的拐杖，身前是一杯热茶，被放在轮椅上支起的小桌上面。 “祖母！”摩纳亲切地呼唤老人，这人正是葛玟·戴维老太太。 摩纳走到她的身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份纸质的文书，递给了老太太。 葛玟老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抓这不知写着什么的文书。 她翻开来看了几眼，确定了东西的真实性，便直接合上，对着摩纳道：“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祖母，我在地下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您知道那是什么吗？”摩纳问道。 葛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孩子，那就是你父亲正在研究的东西，那东西，会把这个家给毁掉的，你应该能明白吧？” 摩纳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那些东西，一旦曝光，卡洛斯领将迎来数不胜数的麻烦。 “祖母，您和大哥说过吗？这件事情？” 被摩纳问到这件事，葛玟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我和他谈过，但很可惜，你的父亲，对他的保护实在是过于严密，我没有办法当面提醒他，只能隐晦的暗示，可惜没有什么作用。” “这样啊！”摩纳语气低迷，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葛玟呵呵笑着抚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不要悲伤，孩子，你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你的大哥还有父亲，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只要你站在正确的一方，终有一天，你会有机会拯救他们。” 她的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摩纳在她的手心蹭了蹭，一言不发。 “可惜啊！祖母走不出这卡洛斯领，否则啊，这件事也无需你这个小辈来担负，这是祖母的错……我的小摩纳。” “不是的，祖母没错，摩纳已经长大了，当然应该为您分担一些烦恼了……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祖母。” “呵呵，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不用了，接下了，应该轮到你父亲应对了，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嗯，好，对了祖母，今天早上我来拜访您的时候，有人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出现意外？需要我替您解决掉吗？” “不，摩纳，不用担心，那个孩子也是祖母的宝贝，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他可不是敌人！” “好，我知道了，祖母！” …… …… 族会三日之后，卡洛斯领贵族私人医院里。 昏迷的弗迪亚终于缓缓转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几张紧张而激动的脸，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米尔坎看着欲言又止的弗迪亚，对着一旁的一个穿着白色医师袍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医师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种情况，可能是他忘记了如何说话……” 他这奇怪的论断却没让米尔坎有任何怀疑，只是问道：“如何才能恢复？” “精神上的问题不好说，精神药剂我可以试着调配，但是不一定能够修复他的精神内核，现在的情况是，他感知不到语言模块，这部分应该是在他大脑深处，但由于强烈的精神冲击，导致了眼下这种语言功能缺失，这似乎是一个很有趣的研究题目”站在医师身后的人突然发言，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激动，嘴里念叨的都是什么研究什么课题之类的东西。 米尔坎不满地盯了他一眼：“你如果想要把自己当成实验品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眼见这位大公眼底的冷意，那个男子顿时悻悻笑着不说话了。 第56章 兄弟交谈 “不惜一切低价，把他给我恢复过来！”米尔坎咬牙切齿地道，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弗迪亚似乎搞清楚了状况，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达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的问题。 米尔坎对他说道：“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你听不到我说话吗？”米尔坎本想解释一番，但却发现弗迪亚歪着头蹙着眉头望着他，明显是没有听懂他说什么的状况。 在场众人顿时心里一咯噔。 这时，从弗迪亚眉心突然散发出一道道精神涟漪，在场众人一瞬间听到了一个迷惑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弗迪亚利用精神力携带的信息，可以理解为灵语，无需语言的桥梁即可直接理解。 不过这种方式无法传达非常准确的想法，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这样的话，面对不一样的人，唯有单独建立精神联系才能够无障碍交流。 米尔坎抢先与弗迪亚建立精神联系，却一瞬间被排斥开来。 弗迪亚疑惑的眼神毫无变化，但他果断地拒绝了父亲的交流，米尔坎一时拿不准这究竟是弗迪亚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医师主动上前，他是一位四阶法师，与他身后的药师一同都是来自于库里西欧，他们的老师与米尔坎之间有很深的联系，两人在这里一边担任领地内的私人医生，一边完成一些研究课题，因此，那个药师才会说出那番话。 医师面色很古怪，他看了米尔坎一眼，仅凭眼神交流米尔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弗迪亚和他搭建了精神联系。 “他的精神力很脆弱，并且强度很低，大约只有二阶的样子，另外，他传达的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这并不是他表述的不完整，而是在传达过程中部分遗失了。”医师用专业的视角对弗迪亚目前的精神状况做了一个评价，接着，他又给出了治疗的方案。 “静养的话，大概需要一两年，配合药剂我有把握让他精神力恢复到全盛时期，不过语言模块这个问题，就得先观察了，等精神力恢复后看看如何，不过弗迪亚少爷是血脉超凡者，开启血脉之门应该能将此损伤解决，当然，也可以尝试为弗迪亚少爷挑选一件法器，能够被收入精神之海温养的那种，这样配合下来，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医师看向米尔坎，米尔坎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法器的消息的，在此之前，你先对他进行治疗吧！” 没有计较弗迪亚拒绝与自己建立精神联系的事情，这位大公回复自己本来的雷厉风行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治疗方案，再看了弗迪亚几眼后，他选择了离开，并且带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一个医师在弗迪亚身边。 等米尔坎离开屋内，这位医师望着米尔坎，用灵语告诉他：别装了，弗迪亚少爷，你的语言功能应该是受损了，但您其实可以听得到，对吗？ 弗迪亚默不作声，目光根本没有望向医师，自然更加不可能回应他的话。 医师无奈摊了摊手：“好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有什么麻烦请告诉我，身边的铃铛可以直接叫我，对了，您的弟弟一直待在外面您要见见他吗？” “好！”弗迪亚的精神波动裹挟这个字，落入他的耳中。 果然啊，你根本就能听到，我刚刚用嘴说的话！ 但弗迪亚显然打算装糊涂，医师也没辙，起身朝屋外走去，没过几分钟，摩纳推开了拉伸门，望向屋内的病床，弗迪亚正坐在上面。 走进屋内将门带上，摩纳径直来到弗迪亚面前。 “大哥！你不能说话？”摩纳明知故问，看着弗迪亚。 弗迪亚一言不发，就盯着他看。 摩纳被盯久了浑身不自在，只好用精神力和他交流。 “大哥，你这招妙啊！怎么想到的？” “嗯哼？” “就哼这么两声？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之前我感觉大哥您的精神力有种莫名吸引我的感觉，那应该是械能的味道，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现在的你，那种带给我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所以，你是装的！” “额……还真是瞒不过你。” 弗迪亚终于肯坦诚相待，不再故意装成一副病人模样。 “所以，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将精神力压得如此虚弱，有什么技巧吗？” “你要知道这种技巧干什么？另外，你说你能从我的精神力当中感受到械能的味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能感受到械能？” “大哥，这是我的秘密，就不好和你分享了，作为礼貌，我也不问你怎么做到现在这副模样的，合理吧？” “合理个屁啊！族会那天你去哪里了？” “我去帮祖母一个小忙，刚好错过了族会，父亲有没有怪罪我？” “这么多天了，父亲没有找过你？” “没有啊！这些天我门都没出，谁能找我？知道你受伤后，我马不停蹄就跑来看望你了。” “那你刚刚没遇到父亲？” “遇到了，他没理会我。” “奇怪……” “可能他对我很失望？所以不想理会我？不知道，反正他不理我我也乐得自在。” “摩纳，你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我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父亲，除此之外，他还是大公、传奇强者，这些东西，你很难摆脱的，只要你还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你就需要对此付出一些代价，或许是自由、或许是其他什么的。” “哎？大哥居然如此劝我？可是我离开的那些年里，父亲也没庇护我啊，反倒是你帮了我不少，莫非那些资助我的钱来自于父亲不成？” “不，那些当然不是，但你身边有父亲的暗哨，没有他们，你在异国他乡，岂能安然无恙？” “大哥……我没有安然无恙。” 摩纳精神力突然变得波动起来，好像有某种深邃冰冷的力量渗透进了两人的交流频道之中，原本契合的精神桥梁，这会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压在上面，快要将其压垮。 “摩纳……你”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大哥！” 桥梁破碎，弗迪亚浑身抖了一下，眼前也同样模糊了一瞬。 “父亲并不在乎我，如果你的信中不提到的话，他不会知道我回来了，也没有兴趣来理我，起先我也以为父亲想要教训我一顿，然后好好谈谈大家误会解开，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人伦乐剧，但是啊！我突然发现，父亲想要的不是这些，他想要的，好像是我身上的卡洛斯之血呢~，大哥，我们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吗？我们真的是母亲十月怀胎孕生而出的生命吗？不见得吧！” 摩纳的话突然如同钢针扎入心口一般，弗迪亚疼的身体向后倒下，紧接着触碰到了柔软的枕头。 “你在说什么？”剧烈的精神波动从弗迪亚精神之海中扩散而出，但下一刻，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了回去。 摩纳在一旁若有所思。 “就是这个力量吗？” “好了，别太激动，我是来看你的，万一你出了什么问题，那我不是成了罪人？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上午再来。” 摩纳看着弗迪亚不断扭动的身体，决定让他冷静一下，这些消息他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他自己都不算是平静，何况弗迪亚骤然之间知晓。 他起身离开，轻轻挪开了推拉门，想要出去，但那里却被挡住了，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没有看到，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弗迪亚原本激动的身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平静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父亲！”摩纳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第57章 夜行 摩纳看到这个身影的一瞬间，瞳孔骤然一缩，他向后退去，让出进来的道路。 米尔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后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他是为了什么呢？明明刚刚才离开不久，要说他忘了东西在这，那简直是搞笑。 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呢？ 摩纳不由想到，自己刚刚最后那句话并非是用精神力传递的，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听到了。 而父亲站在门前，他的意思是？ …… “摩纳，你终于肯出现了？”米尔坎开口便是严厉的语气。 摩纳不能自乱阵脚，于是用平日里的语气回问道：“父亲什么意思？我能跑去哪里？出现这个词，用的不是很恰当！” “哼！族会不去，你也是越来越放肆了！” 摩纳听着他的语气，发现他居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什么意思？对他失望彻底，已经不在想要理会他了？ ……那可真棒！ 权衡了一二，摩纳开口解释道：“这几年我都没有出现过，诸位叔叔眼里，我早就不算是卡洛斯家族的一份子了吧？何况您急于替大哥稳固地位，我要是去了，反而惹得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算了。” 听到摩纳这个解释，米尔坎面色稍缓，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小儿子居然能说出如此顾全大局的话？ 摩纳心底暗松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而另一方面，他又对如此简单地就把族会没去的事情解释过去感到有些不真实。 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父亲有话要和大哥说的吧？”摩纳主动表露离开的意思。 见状，米尔坎不再理会他，丢下一句“你去吧！”便绕过摩纳朝着弗迪亚走去了，摩纳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快步走了出去，顺便将大门给带上了。 …… 离开医院，摩纳漫步在小路上，周围不少卡洛斯领的领民，这个时间正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冒着炊烟，可惜这里经过规划，已经和摩纳小时候所见大不相同，这些人他没有一个认识的，偶尔遇到一个有点相似的人，他也懒得上去询问。 卡洛斯家族的小少爷，和这些领民们可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偶尔一两个他也只是记得他们的特征罢了，名字都不是很清楚。 和这些比起来，他要去拜访葛玟祖母才算是正事，摩纳想到这件事。 …… 葛玟祖母的家并不在卡洛斯领，祖母的姓氏戴维在许多年前也算是一个大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没落了下去，自那之后家中争权反而愈发激烈，仅剩的家产也被瓜分一空，最终在一通演变之下，领地被收归于国有。 从此葛玟祖母就再也没有回过那里。 这些都是发生在摩纳幼年的事情，而这些年，葛玟祖母一直待在卡洛斯领，从未踏出过半步，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其实这件事摩纳也算是猜到了一点内容，但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现在就搞那么清楚，毕竟，他如今也算是得了祖母的庇佑。 …… 祖母居住的屋子的确在城堡之内，但它有单独的门户，摩纳沿着城堡边缘，来到侧面一处空地前，葛玟祖母正在这宽阔的空地上自己推着滚轮驱动轮椅四处转悠，晒着太阳，看到摩纳来到，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笑着招呼摩纳。 “摩纳，来啦，过来，陪祖母聊聊天。” 摩纳乖巧懂事地来在葛玟祖母身边，在后面推着轮椅前进。“祖母！” “摩纳，去看你大哥啦！”葛玟祖母猜测道，这些天摩纳的去向她也算是了解。 摩纳立刻回应：“嗯。” 葛玟祖母布满皱纹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羡慕的神色，“呵呵，年轻人关系真好呦~想当年，克拉玛和他几个不成器的兄弟要是有你们这样的关系就好咯……哎~” 克拉玛？摩纳不知道那是谁，但根据祖母过去的经历猜测倒并不难，那应该是戴维伯爵家最后一代的子嗣。 相传兄弟夺权故事中的主角，这个故事曾一度在卡洛斯领风靡，用来作为兄友弟恭教育的反面例子。 感慨过后，葛玟祖母又问道：“遇上你的父亲了吗？” 摩纳如实相告，“遇上了，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他话里有着两人才能听懂的暗示，指的是几天前摩纳前去破坏那个地下实验室的事情。 听闻摩纳的描述，葛玟想了想，猜疑道：“三天时间，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摩纳，摩纳面色疑惑，而她则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摩纳啊，你能再去帮祖母一个忙吗？” 摩纳没有犹豫，立刻说道：“祖母，您说！” “不急，呵呵，摩纳，你能不能先告诉祖母，你体内的超凡之力，达到了什么水平？祖母得知道你的本事，才好让你去帮什么啊！”祖母眼种露出精明之色，她看向摩纳，等待着他的回答。 “祖母，我是法师，二阶的法师，如果换算到血脉者当中，大概相当于开启了一道门的血脉者。”摩纳告诉了祖母自己的“真实水平”。 祖母听到一道门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她缓缓道：“一道门吗？这样啊！那么这个忙，让你帮还是有点勉强啊……这样好了，祖母给你安排一个帮手，怎么样？” 听到祖母的迟疑，摩纳心有不忿，尤其是最后听到祖母说要给自己安排帮手的时候，不满地神色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并未拒绝，只是情绪低落地同意道：“好的！” 祖母似乎是听出了他的心声，安慰他道：“哎！年轻人，不要太争强好胜，有时候啊，善于借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等你帮完祖母的忙，祖母会给你奖励的。” “我知道了！祖母！” …… 告知了摩纳要做什么，摩纳并未露出其他异样的情绪，葛玟祖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着摩纳说道：“嗯，去吧，好孩子，你的帮手很快就会找上你的，对了，带上一些东西。” …… 入夜，寂静的卡洛斯领，摩纳在自己的木屋里冥想。 突然，屋外似乎有动静传来，好在他的万物冥想法拥有远超常人的洞察力，他第一时间就退出了修炼状态，起身推开门，对着空旷的小道直截了当地问了句：“现在出发吗？” 祖母安排的事情就在今晚，这声音的制造者应该就是自己的帮手了。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缓缓传入摩纳耳中。 “走吧！” 让自己等了一会儿，摩纳顿时不满地骂道：“聋了是吧？半天不回话？”他用力一拍将门给拍上，进屋里换了一身夜行衣，这是祖母为他准备的。 再次打开门来时，外面已经站了一个身穿同款夜行衣，并且用黑色布遮住半张脸的男人，他身材消瘦得和摩纳比起来，就仿佛是一条竹竿，夜里的风都好似能把他给吹折。 他看了摩纳一眼，冷冷的说道：“慢了！”意在指点摩纳换衣服的行为。 摩纳立刻回击，冷笑一声：“不干就滚蛋，我可没空给你指指点点，你是我的助手！” “胡说，你是我的助手！”对方闻言勃然大怒，对着摩纳吼道。 其实祖母并没有和他说过谁主谁次，但摩纳可不会听从这家伙的吩咐，必须要在一开始就定下这件事，于是摩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有资格让我给你当助手？葛玟祖母说的吗？要知道……我的命可比你精贵，再说了，我们要去干的事情，我比你冒的风险可大多了，不过要是出问题了，我脱下衣服便能脱身，你呢？我劝你最好搞清楚谁是主人？”摩纳拿出一副自己是卡洛斯领主人家的气势。 摩纳的话丝毫不客气，他不管祖母有没有吩咐过这个人谁是主谁是次，但他的身份岂是对方能比的，祖母的一条狗罢了，而他，是正儿八经的卡洛斯嫡系！扯起虎皮当大旗，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一个不得宠的贵族子弟，也敢摆这样的架子！”男子知道关于摩纳的部分事情，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摩纳眼神微动，他没有太多耐心和这个家伙耗，于是下了最后通牒：“出发，然后听我的，不然你就准备死吧！我说的！” 说着他直接锁上了房门，往路上行去，至于那个家伙，他可没有兴趣多费口舌。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身份言论起了作用，对方态度居然略微软了下来，不再与他争辩。 “希望你的本事也能像你的嘴一样硬！”对方的声音夹杂着冷风传入他的耳中，还有着不小的恶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卡洛斯领一家酒店，这里是卡洛斯领的繁华地带，领地里有钱的商户喜欢聚在这里打打牌什么的，虽然比不上穆萨的豪华住宅，但也算是这种地方诸多富人仅有的娱乐场所之一了。 二楼是牌厅，三楼以上就是住房了。 两人从外墙摸入，来到特定的那间房间外墙，位于八楼位置，两人顺着窗户直接翻了进去。 两人都安然无恙地闯了进来，消瘦男子看着摩纳矫健的身手以及丝毫不见疲惫的神态，疑惑道：“你不是法师吗？为什么不用法术就能爬上来？”他刚刚没有感受到摩纳施放法术的波动。 摩纳都懒得理他，这家伙是不是蠢货，他们两个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消费的，他居然还有心情闲聊？ 没错，葛玟祖母交给他俩的任务，正是来此暗杀一个人，这个人和之前那些死在雪原的家伙一样，都是隶属于他父亲麾下某个研究组织，这位的职位略高，类似于资深研究员一样的家伙。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超凡之力，似乎这个组织很少超凡者作为研究员。 他们杀了此人之后，还要制造出动静，让人发现，引导别人往这方面探查！ …… …… 摩纳没有施放法术就从远处一路攀爬到了这里，以法师地体格来说几乎就相当于普通人没有超凡之力，徒手攀登了好几十分钟前进了近百米，而这种情况下他还丝毫没有表现出疲倦。 摩纳本想吐槽这家伙闲聊，但他突然发现，这家伙是用精神力在和他交流，不过即便如此，摩纳依旧没有回应他的想法。 哒哒哒—— 棉鞋踩着这个地板前进的声音显得如此明显，对方体格不错，声音也较大，两人都知道目标人即将赶到这里，于是各自寻找一个地方躲藏，摩纳选择了床底，而消瘦男子则是选择了衣柜。 啪嗒—— 门被打开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浴袍走了进来，敞开的窗户让他感觉遍体生寒，他快步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 然后又打开了墙上的几个不知道做什么的按钮。 …… “……” 摩纳面色呆滞，他身下的地板居然开始变得微热起来，所以这家伙刚刚开启的，是所谓的地暖设备？ 他缓缓给自己加上了一个法术护罩，其实就是一层水元素法术粒子在身下产生的一层隔膜，连基本的一阶法术标准都达不到，但意外地好用，只需要他消耗一点精神力维持住就可以。 男子关上窗户后，转身躺在了宽大的床上，嘴里饶有兴趣地哼着歌曲，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这道脚步相比于男子明显轻了许多，再加上这个男子突然坏笑起来，看向自己的房门，这门外来客大概率是…… 果然，一个长发女子走了进来，她只穿着单薄的贴身内衣，打开门看到男子躺在床上，于是走进来关上门，朝着床上的男子抛了个媚眼，然后在男子的坏笑声中一把倒进他的怀里。 摩纳躲在床底，正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这两个家伙，而且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可不想一会在他们做那种事的时候再动手。 “你自己倒霉，可怪不了我！”摩纳对女子无声劝道。 他可没有兴趣欣赏别人的大戏。 躲在衣柜里的瘦弱男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到现在为止毫无动静，摩纳听着床上人的声音，突然一愣。 “宝贝，我们换身衣服再玩吧！”男子坏笑着说。 女人半推半就间来了句：“哼，和城里人学坏啦？就去了一趟城里，就学会了这么多新花样~” “嘿嘿，那不都是……” 两人摸索着衣衫全去，并且就跌落在摩纳面前，摩纳嫌弃的偏向一旁，而他们两人脚步不停，正在缓缓朝着衣柜磨蹭而去，男子在女人的嗔怒之中手举起伸向了那个衣柜。 嘎吱——衣柜被打开了！ 第58章 精灵迷影 衣柜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这对男女的脸色顿时僵在了原地，女子目瞪口呆望向男子，然后一把从男子怀里挣脱出来。 “变态！”也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她迅速跑开，来到床边，先是拉扯了一层床单作为自己的衣衫掩盖住裸体，然后蹲下伸手去捡地面上的内衣。 然后，她就看到了床底下的摩纳！ “还有一个……”女子在这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的话，那这是……刺客？ 可惜的是，就在她意识到这一切，却还没来得及说话时，一道火焰就直接吞没了她的头颅。 二阶法术——燃烧，进阶版的燃烧使得普通人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就被吞没。 一瞬间，一具无头焦尸蹲坐在地面上，无力地往下瘫倒。 而至于那个中年男子…… 那个中年男子在看到瘦弱男子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女子挣脱开他的怀抱，而他似乎想要传递什么消息，用力朝着自己身上拍打而去，但这一下却没能落下！ 因为被人提前截住了，躲在柜子里的瘦弱男子用力一握拳头，裸体中年男人瞬间动弹不得，他怒目圆睁，目光中似有无穷火焰，但却丝毫不得释放，他尝试呼唤，却只能呃呃作声。 瘦弱男子没有停下动作，伸出自己手掌，握成拳头状，一拳击中他的喉结处，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男子目光瞬间陷入呆滞，嘴里是喷出的血液，而后身躯无力支撑，在瘦弱男子的刻意摆弄下，缓缓软瘫而下。 两人皆死状凄惨…… 嘶嘶嘶——一道不知从何响起的声音传来！ 摩纳和瘦弱男子对视一眼，两人飞身靠近窗户，瘦弱男子伸出一掌，摩纳也没有看明白，但只见那窗户瞬间崩碎四分五裂开来，两人顺着窗洞直接跳了出去，进入了夜色种。 身体在空中，摩纳轻声念诵咒语，几个简单的法术顿时落在两人身上。 减速、缓冲、消音，这些皆是利精神力改变规则的能力，严格意义上算不得传统法术，而应该叫做精神秘术，但在历史的轮转下这样的划分早已模糊不清，但有一点却没错，那便是精神力的消耗远胜于法力的消耗。 这种简单的法术实则是对高阶法师而言，因为他们的精神力能够化为实质，因此也能做到部分改变规则的事情，但摩纳颇为特殊，他的精神力太庞大，以至于简单的堆叠也能够做到部分干涉实质的能力，这是他精神力变得庞大之后摸索出来的能力。 两人在不知何人的屋顶稳稳落下，同时朝着远处跑去。 这一下破窗的动静，必然让某些人察觉到了，而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所在，如果只是单纯杀人，那没有什么难度，毕竟那不过是个普通人，再加上有对方的行踪，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超凡者，几个身手不错的刺客也能做到。 但是，如果要杀了这人之后，在达到提示的目的下从对方超凡者的追堵下溜走，就有点难度了。 精神力的波动在寂静的夜里散开，两人皆是遍体生寒，显然，精神力警示了他们两人，他们已经被对方锁定了！ 刚刚男子死去时，屋内响起的那个奇怪声音，大概率是某种检测生命的装置，一旦男子死去，就会导致装置触发，这和法师的联动阵法很类似，满足特定条件便可推动法力引擎，将法术释放出去。 …… 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不是人类的精神波动，摩纳一时拿不准，反倒是一旁的消瘦男子见多识广。 他解释道：“这是精神锁，一种法术道具，我们被锁定了，在这东西存储的精神力耗尽之前，我们都解不开这种锁定，分开跑！自求多福”消瘦男子说完，身子骤然一个转折，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摩纳瞥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身形提速，继续往前方飞奔而去，可惜他没有学习过风系法术，否则现在便能给自己速度提升一大截。 足下健步如飞，一方面是体质上升带来的好处，另一方面，则是他身上这件夜行衣的作用。 “嗯？” 精神力的世界里，一道带着涟漪的波动突然急速朝他冲来，摩纳感知到轨迹之后，脚下用力一跺，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而后稳稳落地，与此同时，身后隐隐传来破空声与泥土迸溅声。 弓箭……有用弓箭的高手在高处狙击他……是超凡者！ 对方的精神力不弱，附带在箭上锁定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感应灵敏，刚刚这一下就要让他原地等死。 “和你玩玩！”没有感觉到对方精神力有多庞大，这意味着对方精神本质应该和他没有阶位或者没有关键阶位上的差距，比如三阶和四阶、六阶和七阶这种。 摩纳一个拐身，闪入了一处废弃的房屋，倒不是他不想去别人家中，而是他奔向的这边本就是修建规划的区域，大部分人都住在他那样的木屋之中，其余屋子都属于废宅。 他正是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那里是卡洛斯血脉子嗣居住的地方，虽然住的散，但对方应该没有胆子进去搞破坏。 “啧！”刚刚消瘦男子跑去的方向，就是一片居民住宅，那里逃脱的难度可低了许多。 摩纳藏进一处废宅之中，便俯身不动，对方虽然能锁定他的精神力，但是那并非精准锁定，只有大概的方位罢了，他只要蹲着不动，对方很难在高空锁定自己。 摩纳静静地等待着……忽然，他感受到了某种庞大的压力正朝着自己袭来。近了…… 轰隆——砰—— 宛如山石滚落，砸向大地，那一刻的压力达到了巅峰，摩纳身边，土黄色的壁垒叠了一层又一层，宛如一个龟壳紧紧包裹住了他的身躯。 居然放大范围杀伤武器，他失算了……摩纳灰头土脸地想到。 等一切尘埃落定，摩纳躲藏的房屋原本还有大致的形体，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过了一会儿，这片区域落下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高挑的倩影，她落在废墟的石堆上，手上拿着一把闪烁着绿色光纹的长弓，背上有着一个翠绿色的箭囊。 箭囊中箭矢五支，皆冒着蓝光。 她低头看向废墟，感受这里面是否还残留那股气息，确定了没之后，又从掌心翻出一枚灰色石头，发现上面的纹路已经彻底黯淡下去，这才放心收回，身子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一片寂静……两分钟后，女子身形突然再次出现，她依旧站在那石堆之上，所站位置几乎与刚才别无二致，原来她根本没有离开过。 女子迷惑地看着眼前废墟，她终于确定了这里的确没有活着的人了。 既然如此，搜索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吧！她心中想着，终于迈开步子，往远处一跃一跃地离去了。 …… 十分钟后，离此地百米之外的一处房屋边上，摩纳的身形从地底钻了出来，他浑身被灰尘包裹，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这里怎么会出现精灵？” 他的不解正是来自于刚刚的那个女子，那女子模样与本事，几乎毫不掩饰的暴露出，她，是一个精灵猎手。 精灵一族负责守卫森林与远程打击的特殊兵种，她们抛弃了精灵一族特有的治愈能力，将所有超凡力量都点到了攻击上面。 她们的箭矢自带寄生、穿透、追踪能力，并且最多存储九发箭矢蕴养在箭囊之中。 刚刚第一箭，对方只是简单试射，没有使用箭囊中的箭矢，摩纳若非反应灵敏，也得直接中招。 而接下来，那道覆盖了一大片区域的恐怖爆炸，就来源于对方连续射出的四支箭。 那四支箭在精神的视界当中连成一体，宛如一个整体，所有的力量都在最后的那一瞬间爆发开来，造成了巨大的爆炸。 精灵箭囊中蕴藏的箭矢，本身所代表的就是她们苦苦修炼积累多日的力量凝结而成的产物，那是通过精神力凝聚的箭身，以及类似法力的能量凝聚成的箭簇，二者结合，最终形成了箭囊中的箭矢本体。 因此这种东西威力巨大的同时只需要进行修炼便能重新凝聚。 精灵猎手背负的箭囊与手中的长弓都是辨认她们身份的办法，一般情况下她们也不会做出什么伪装，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那个精灵分明连掩饰自己模样的想法都没有，精致的脸庞与银色的长发，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五官布局以及白如霜雪的肌肤，都是有力的证据。 此外，对方的警惕性也很高，还好摩纳第一时间没有果断出现，而是选择了先土遁逃离原地，在这里脱身，不然还真要被她发现，免不了再打上一场。 当然，刚刚的争斗几乎可以说是摩纳单方面的挨打，毕竟除了这个精灵，摩纳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在追踪自己。 那个所谓的精神锁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居然有定位功能。 好在摩纳催动脑海中的黑色眼瞳，让自己的精神力变得异于寻常，这才在其探测下躲过一劫，使得那东西显示自己的精神波动已经消失。 脱离危险，摩纳没有选择在这里停留，仅仅是看了几眼便离开，往着自己家中赶去。 摩纳心想，倘若那家伙脱身了，要么先去自己屋里找自己，要么前去葛玟祖母那里报告情况。 怀着略微对那个瘦弱男子的担忧，当然，主要是担心他把自己供出来，虽然他自有办法解决怀疑，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麻烦事，还会让父亲地呃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怀着这样忐忑的想法，摩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光，摩纳狐疑地望向自己的房门，猜测是不是那个消瘦男子回来了。 不过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进别人家的门，未免有些失礼了。 摩纳身上的夜行衣早已被他取下，扔到了路边某个冰雪覆盖的矮草堆中，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发现的概率几乎为零。 走上前来，屋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推门而出。 并不是那个瘦弱男子，而是……“肯尼迪爷爷，您怎么在这里？” 摩纳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人，从自己屋里走出的，居然是卡洛斯领的大管家——肯尼迪，这么大半夜，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刚刚追踪那个瘦弱男子的人吗？ 肯尼迪望向摩纳，笑着对他询问道：“小摩纳，你去哪里了？” 摩纳摇头：“闲来无事出去逛逛，肯尼迪爷爷，您怎么会来这里，我屋里的灯是你开的吗？” 肯尼迪面色一僵，呵呵笑着，其实他也是刚刚到这里，他顺着那个消瘦男子偷跑的轨迹一路追踪至此，却不见了踪影，他正在一个个房间搜索，刚搜到摩纳的屋子，便听到外面的声音，还以为是追踪的目标，于是赶紧跑了出来。 结果遇上了摩纳。 “不是我，有一个人在镇上犯了事，逃到了家中小辈居住的这片区域，你屋里的灯光亮着，我还以为你在，想来问问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没想到你不在家。” “抓人啊……那肯尼迪爷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摩纳不满地问道，虽然肯尼迪爷爷和他关系很好，但他夜闯自己屋子，自己还是必须要摆出态度来的。 “呵呵，别大意，摩纳，你屋里的灯要不是你自己忘了关，很可能是那个逃走的贼人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摩纳轻轻点了点头：“这样啊！那爷爷要不要进我屋里找找，看看那人是不是藏在里面？” 肯尼迪摆着手拒绝道：“不用了，摩纳，我已经确认过了，对方不在这里，不过你要注意了，要是附近有什么动静，要么待在家里，要么去城堡找我，知道吗？” 得到了摩纳的肯定答复，他没多做停留，转身迅速离开了这里，摩纳目送着他远去，转身进了自己屋里。 屋内摆设一应俱全，丝毫没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摩纳判断，肯尼迪刚刚在这里，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找人，摩纳目光突然望向屋内的柜子，如果他没有记错，有个人似乎很喜欢往柜子里钻。 第59章 东窗事发 “还不出来吗？”摩纳低笑道，望向自己紧锁的柜子。 “还装？你喜欢躲柜子这个习惯是从哪养成的？你知道吗，我走的时候在柜子夹缝中夹了衣角的一部分，而现在它严丝合缝……”摩纳毫不客气戳穿某个想要装死的家伙。 摩纳说完这件事，衣柜陡然一动，一个人从里面推开柜门翻落出来。 正是那个消瘦男子。 摩纳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嘴里却是怒道：“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衣柜，里面衣衫乱七八糟，被自己压得不成模样，“你要怎样？” “废话，整理好啊！，而且，你想现在就跑出去吗？你猜外面有多少人等着你？他们不搜我的房间，但只要搜完其他地方，还是能锁定这里的，你待着不动还能拖延一会，现在出去就是自己找死。”摩纳冷笑着告诫他。 男子似乎在思考摩纳所言，几息之后，他转身走到衣柜面前，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收拾好。 摩纳意外地看了一眼，旋即不再理会，而是问道：“祖母的帮手呢？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男子收拾好一切，关上衣柜后转身回道：“就只有我一个！” 摩纳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果，怜悯地看着眼前男子：“就你一个？那你等死吧，一会有人上门我就把你交出去，你自求多福！” 瘦弱男子大怒：“你……” 摩纳不屑地看着他说：“你什么你，我早就说过了我脱身很方便的，真要被人找上门来，我除了卖你还能怎么办？。” “你不怕祖母怪罪？”瘦弱男子无力地道。 “为什么？”摩纳疑惑，“祖母为什么要怪罪我？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人罢了，祖母派给我的是帮手，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子知道摩纳所言非虚，心中暗自记下，而后一咬牙，径直走向大门，欲要打开房门离开这里。 摩纳见状没有理会，任由他动作，大门被打开，男子跻身出去。 他绕过木屋，往后面的雪松林跑去，那里逃离的概率更加大。 “还不算太蠢！”摩纳嘀咕一声，看到对方没有给自己关门，摩纳不满地前去关上房门，然后回到自己床上静静地躺着。 他没有入睡，而是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无事发生…… 翌日，清晨。 摩纳起了个大早，虽然昨晚出门了一趟，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睡眠质量，最近也不需要冥想。 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这个阶段的上限，摩纳尝试过冥想，但并没有感到任何精神力的增长。 不但如此，他还有种感觉，那就是二阶和三阶之间的那层隔膜已经变得非常脆弱，似乎在某个未知的结点，他就能一步迈入三阶的境界。 顺其自然，总比强行冲破要强得多，摩纳选择了前者，因此这几天都没有进行冥想修炼。 走在前往医院看望弗迪亚的路上，他遇上了不少卡洛斯领的护卫队成员，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似是在巡逻，实际上频率远胜于往日。 这里是卡洛斯领，一般的超凡者可不敢在这里闹事，普通的小偷小摸对于护卫队来说显得大材小用，因此护卫队他们一般都很闲散。 大概是昨晚的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摩纳心想。 那个被杀死的普通中年男人，虽然不是什么超凡者，也不是什么身份重要的贵族，但他却隶属于大公成立的研究组织——圣显议会。 没错，就是那个摩纳在穆萨进入的组织，而这里身为卡洛斯大公的大本营，自然也有他们的踪迹。 从祖母那里得到的资料显示，这个组织一直在致力于研究械能的力量，而且在卡洛斯领里面进行着各种实验，这和摩纳从穆萨得到的信息不谋而合。 圣显议会是上代卡洛斯公爵建立的组织，时间还要拉长到王国远征之前的年岁，米尔坎接管这个组织之后，就将一切的重心，从王都穆萨转移到了自己的领土上来。 主要进行械能实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葛玟祖母似乎对父亲的计划极其不满，但她并没有太大的权势，唯有在米尔坎离开的时候，才能勉强和达维斗上一斗，没错，达维便是米尔坎大公在卡洛斯领权力的代言人。 如今大公返程，葛玟祖母也只得龟缩起来，毕竟一位传奇境界的强者，不是简单的人数能解决的。 那天弗迪亚被米尔坎突如其来地宣告打乱了阵脚之后，摩纳却意外收到了葛玟祖母的邀请，而在他的记忆中，葛玟祖母和自己的关系并不算熟悉，甚至可以说没什么联系。 但正是因为没有什么联系，当葛玟祖母找上门来时，他才不好拒绝，另一方面，他也好奇这位祖母找他做什么？ ……见到葛玟祖母之后，从祖母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父亲做下的关于械能实验的事情，摩纳假装很是意外的模样，立刻转头进入祖母的怀抱，成功骗取了祖母的信任。 即使是祖母，也仅仅只当摩纳是一个叛逆无知的孩子，希望借摩纳与他父亲不和的事实来牢牢掌控摩纳，可惜葛玟祖母不知道的是，摩纳毫不犹豫转投她的原因，是因为摩纳需要找到能够对抗他的父亲的势力以及得到械能实验秘密的渠道。 叛逆是真的，无知倒未必。 …… 来到弗迪亚居住的医院内，走过寂静的走廊，摩纳无意间看到了一间病房中的人，那人他认识，因为不久前对方还挑衅过他，来到医院的原因也大概率是拜他所赐。 “奥古斯汀……”摩纳看向那个身影，那人坐在病床上，双目无神。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骤然抬头看向了门上的玻璃窗，透过那张玻璃窗，门外面，一张熟悉的脸庞正盯着他看。 “是……那个人……”奥古斯汀顿时被吓了一跳，像是突然被看穿了什么秘密，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门外哇哇大叫起来。 摩纳礼貌温和地对着他笑了笑，转身继续往走道深处而去。 他的背后，有医院的护理人员收到讯号快步跑来，那是每个病房的呼叫装置，刚刚被奥古斯汀激动时按到了。 医生打开了奥古斯汀病房的房门，里面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他……他来了……是他……” 后面的内容摩纳没听清楚，但他很无语，没想到那天的警告给他留下了这么深刻的伤害，以至于见到自己的模样都害怕成这样，不过既然是他先挑衅的，那也怪不得他了，毕竟他只是给了一点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无视这个嘈杂的声音，摩纳来到了弗迪亚的病房前，透过窗户看进去。 房内除了弗迪亚，并没有别人，他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摩纳开门进入，弗迪亚也看到了门前的摩纳，但他不能说话，也不能表示听得懂，于是只能抬头看了看，然后呆滞地望着摩纳走进来。 摩纳关上门，一道精神力立刻投射向弗迪亚，和他建立起精神联系。 “大哥！” “摩纳，你来了！” “昨天睡得好吗？” “呵呵，别开玩笑了，最近就没有睡得好的时候。” “想什么呢？杰娜城的事情？” 摩纳走到病床边，从一旁抓了个小椅子过来坐下。 “和这个有关，但并不全是，父亲的想法无法更改，我在思考明年的事情，如果我真的要和父亲一同前往……不，应该说是我前往穆萨之后，杰娜城那边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族会时好像决定是让查克叔叔前往杰娜城主持大局，不过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位叔叔有足够的才能！” 听到这，才能……摩纳又想起了那天听到的话。 “大哥，您觉得这个家中谁能解决起杰娜城的问题？除了你！” 弗迪亚摇了摇头。 他甚至假装一副脖子不舒服用力地扭动脖子活动的样子，但摩纳知道，那是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过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我？直接用精神力就好了，除非……他在提醒我什么，摩纳立刻反应了过来。 难道……可能有人在监视他？甚至精神联系也并不算安全？大哥一定是在提醒他这件事。 摩纳会意，然后在精神联系中传递了一个字符给弗迪亚。 “嗯！” 经过这一瞬间的提醒之后，弗迪亚恢复正常，继续用精神联系和摩纳聊关于杰娜城的事情。 “之前开辟的几条商线不会出现什么麻烦，但我本来几乎今年打通第五、第六两条商业路线的，如今看来，这个计划恐怕要暂且搁置了。” “大哥决定好这两条商路通向哪里了吗？我记得你好像和我提过，你当年开辟第四条线路的时候，考虑过巨木森林这条道路。” 摩纳想起了第一次去杰娜城和大哥在聊天时谈到过的内容，当时大哥纠结于前往巨木森林还是海滨之城，最后迫于贵族的压力，选择了前往海滨之城。 “没错，我计划中第五条路线便是前往巨木森林，而且，摩纳，这条路线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上，其实穆萨有人掌控这条路线，但一直密而不发，隐藏的很深。” 摩纳想了想，便意识到了弗迪亚所说的人指的是谁。 穆萨、不是大公、和弗迪亚有关、精灵……这种种迹象，除了那位宫中老王，没有别人更加符合这个身份地位了。 “你说服那位了？”摩纳倒是对于大哥和那位陛下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大哥似乎很受陛下器重。 “是的，这件事对双方都有益，陛……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但这件事父亲并不知道，倘若他知晓了，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 “一定？……为什么？”摩纳不解。 这条路线的开辟，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他只是不满弗迪亚绕开他单干，那应该是尝试从弗迪亚手上将这条路线的收益“抢夺”过来，而非拒绝这样一条商路的开通。 提起这个，弗迪亚突然沉默，好半晌之后，他的精神波动突然变得强烈。 “呵呵……摩纳，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了，是和母亲有关的事情。” 摩纳意外地听到了这个名词，“母亲……为什么突然提起……” “我们的母亲……并非是人类女子，而是……精灵。” 摩纳听到弗迪亚的话，内心顿时一惊，紧接着就是怀疑弗迪亚所言非真。 而弗迪亚也知道这样一说无法让眼前人相信，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再次告诉了摩纳另一个秘密。 “母亲她没有死，她只是回了巨木森林罢了！” 弗迪亚等待着摩纳的回应，他觉得摩纳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此事。 好半晌，他才感受到摩纳的动作，但两人之间的精神联系突然断裂开来。 弗迪亚抬头，看向摩纳，他站了起来，弗迪亚从站着的摩纳体内，感受到了某种急剧膨胀的精神力量。 还有一股可怕的气息，一如当时在返程的马车上感受到的那般。 咔嚓—— 突然，弗迪亚耳边传来一声脆响，那声音忽远忽近，当他真正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他面上反而一喜。 弗迪亚望向了摩纳的目光带着欣喜，刚刚那应该是……精神力突破的“声响”。 精神束缚在一瞬间被冲击开来，那是庞大的精神力挤跨限制其的大缸，往外倾泻的前奏…… 这一切的中心，摩纳站在原地，闭着双眼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暴动的精神力仅仅出现了一个间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摩纳就在身边，连弗迪亚都要以为刚刚只是精神恍惚间听错了……什么也没发生。 “你……” 弗迪亚尝试与摩纳搭建精神联系，却被其蛮横粗暴地拒绝了，弗迪亚并不恼，只是面色凝重地想道：“还没能控制住吗？” 但实际上，摩纳脑海内，翻腾的精神力早已被他完全控制住了，原本达到了临界点的2-120的精神力，正在不断压缩。 只不过由于数量庞大，他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也不少，期间还有部分离散的精神力逃离，他亦无暇他顾。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摩纳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强度与数量，对此刻的自己精神力水平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3-30！ 按照每五点精神力压缩为下一阶精神力强度的规律，摩纳如今的精神力，几乎相当于二阶的一百五十刻度的量，不过乍一看，似乎他的精神力比以前还要变态，但实际上则是此前二阶之时，他的精神力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压缩，否则不会出现那种抑制不住地冲关现象。 一般的法师，都是以五十作为一个标准，达到五十就能尝试向上突破，进入下一阶段，也就是说，一般的三阶法师刚刚突破，也不过3-5到3-10的水平，而摩纳相对于他们，几乎是碾压般的强大。 弗迪亚看到，摩纳已经睁开了眼睛，刚刚发生意外时，摩纳果断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这会睁开眼，毫无疑问是已经解决了问题。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精神力……” 但他刚一开口，便看到了摩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弗迪亚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一个不能言语的病号…… 第60章 弗迪亚的突破 正在自己房间里调配药剂的药师和医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精神力的暴动，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他们两人的感知相对敏锐，还是捕捉到了，再加上两人互相确认一眼，几乎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意外。 “什么状况？有人袭击这里？”医师沉着脸问道，他的身前桌面上，摆放的一个玻璃瓶里，萃取的药剂混在一起，散发出奇妙的恶臭！ 显然已经用不了了。 他辛苦调配了一个时辰的吐真水！！！ 一旁的药师原本躺在床上，看到医师这番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调侃道：“别灰心，再花一个时辰努力一下就好啦！“ 紧接着似乎是医师即将暴走，他立马回到正题：”比起这个，刚刚那股暴走的精神力是哪来的，咋们得搞清楚，似乎并不算强，大约是三阶左右的样子，我记得院里就两个超凡者病号……” “去看看弗迪亚少爷！” 医师意识到了什么，丢下一句话后，快步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出门去。 药师看着他出门，撇了撇嘴：“啧啧啧，少爷叫得可真熟练！”他一下坐了起来，也跟着医师一起前去。 …… …… 摩纳和弗迪亚正在病房中用语言交流着，刚刚弗迪亚一时不慎露出了马脚，摩纳就知道大哥一直都是装的。 这绝对不是什么忽然恢复的症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骗过父亲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摩纳自然也被他瞒了过去。 昨天来的时候，他还很坚信大哥一定是装的，后来弗迪亚一直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他也以为大哥是真的不能说话了，但现在嘛……呵呵，装得真像。 门外传来脚步声，摩纳和弗迪亚一同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的玻璃窗，外面走来两个医生。 两人推门进来，见到弗迪亚正与摩纳说着什么，为首的医师顿时一惊，来到弗迪亚面前问道：“您的伤恢复了？刚刚的精神力波动是您？” 弗迪亚没有否认，点头说道：“是我！” 医师将目光瞄向一旁的摩纳，似在询问这是谁，弗迪亚见状，对他说道：“这是我的弟弟，摩纳！” “你好！”摩纳向他问好。 “哦，摩纳少爷，你好！” 对方如此客气倒是摩纳有些不适应，他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跟在医师身后的药师走了过来，走近时看清了摩纳的样貌，然后突然就呆住了，他缓缓伸出手指，指着摩纳说不出话来。 摩纳看到这人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医生？” 一旁的医师也见到了自己师弟，也就是药师一脸呆滞的表情，面色一沉，向他喝道：“你又在犯什么病？” 药师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朝着医师使了个眼色，一句话也不说快步跑了出去。 见师弟这番模样，医师顿感尴尬，对着摩纳与弗迪亚道了句抱歉，赶忙追上前去，来到病房之外。 等医师跑出来，药师一把关上了房门。 …… “师弟，你在做什么？”医师看着他这一系列的迷惑操作问道。 药师则是压低声音，小声对着师兄说道：“师兄，那……那个人，那个……叫摩纳的，就是……” “吞吞吐吐的，是什么啊？”医师不满地皱眉道，往日他的这个师弟可不是这副模样，说话可顺口了，这会怎么结巴起来。 “就是奥古斯汀说的那个人！”药师一口气把话说完，面色雪霁，望向医师。 医师愣住，听着师弟的话，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你确定？”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于是他再三对着师弟问道。 药师点了点头，肯定的道：“一定是他，绝不会错，那天我去看望奥古斯汀师弟的时候，他给我形容过他的形象，对方的精神画像不可能出错，哦对了，他还特意叮嘱我，对方和卡洛斯家族有很深的联系！” “卡洛斯……我知道了，那个人是弗迪亚少爷的亲弟弟，卡洛斯大公的小儿子，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十年前我刚来大公领的时候还见过他。”医师的记忆被唤醒，但他却皱起了眉头。 如果摩纳是卡洛斯大公的儿子的话，那么……即使是耀星学院，也很难让对方屈服！ 想起奥古斯汀的那件事…… “如果是卡洛斯大公的嫡系，这件事就复杂了！”医师头疼地说道。 药师见状也有些慌了神，虽然平日里他很不着调，也不怎么听这个师兄的话，但主持大局的时候，还得靠师兄来扛！ 药师想了想，说道：“学院来的是米丽娅姆导师，面对大公恐怕力有不逮。” 医师给了药师一巴掌，“想什么呢？这次来又不是打架的，要是真打起来，除非是副院长或者院长亲至，否则谁能直面卡洛斯大公，而且我们彼此之间还算和睦，走到那一步不太可能，别瞎想。” 药师委屈地捂着脑袋，说道：“你说教就说教啊！动什么手？” 医师哼了一声，对他严肃地说道：“你刚刚的举动不但失礼，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你知不知道？在导师到来之前，给我稳住！” 药师小声道：“我知道了，没事我不出门行了吧，我待在配药室！” “……” …… 好一会儿后，医师一个人进来了，弗迪亚和摩纳依然在聊天，他看到两人没有异样的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向他们解释药师去向。 “弗迪亚少爷你恢复得怎么样？我让我师弟去取药了，我来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还需不需要特别的治疗。” 弗迪亚同意了他的提议，坐了起来，医师来到弗迪亚右边，左边坐着的是摩纳，他伸手搭在弗迪亚肩膀上，精神力顺着手臂与身体接触搭建更加深层次的联系，这样有助于他检查弗迪亚身体。 几十分钟后，医师收回了手，吃惊地看着弗迪亚：“您的伤居然已经完全好了，不但是语言模块的恢复，连萎靡的精神力，都已经达到了原本的巅峰，不，似乎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莫非？” 医师内心有了猜测。 “我突破了，第三道血脉之门。”弗迪亚淡淡的说道，他本就打算用这个来掩饰刚刚的事情，并且名正言顺地踏入第三道血脉之门，因此毫不犹豫地告知了医师。 与此同时，他脑海内的精神力猛然席卷而出，那数量与质量，都要远胜于以前。 医师也不过是三阶巅峰的法师，因此他对于这种蜕变后的精神力感知颇为明显，甚至他的目光中都带有某种羡慕的神色。 三阶和四阶，对于法师来说，可以说是一道巨大的门槛，法师天赋在此刻正式出现区分度，这一步蜕变，没有奇遇机缘，凭自己突破就只能依赖所谓的天赋了，那并不是水磨工夫就能完成的一步，哪怕一个人有无穷寿命，无法堪破这个关卡，他也注定被拦在四阶的大门之外。 对于血脉者来说，这个突破几乎意味着体质曲线增长，以及未来数年内精神力的飞速增长。 血脉者的突破并非一蹴而就，刚刚进入第三道血脉之门和完全稳定是天差地别的，因为体质与精神力增长需要时间来适应。 摩纳早就知道了大哥准备好的说辞，但其实他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这位医师一样很震惊。 大哥突破第三道血脉之门的事情应该没有和别人说，至少父亲就不知道。 那么他是怎么突破的？不经过秘境的升华，血脉居然能够自我晋升？ 恐怕，这才是大哥一直隐瞒的真正原因吧！ 想到这，摩纳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大哥，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不过兄弟俩彼此之间的秘密都不少，比如他的精神力和血脉结合的特殊吞噬能力、体内流淌的黑色血液、深渊大人这些都是，因此他也无心去探究大哥的一切。 说起来，自己那部分卡洛斯血脉之力，已经被提取出来，一直藏在穆萨城大哥房子里自己的房间内，也许应该找个时间把它送给大哥了，他应该更加清楚那东西怎么使用，放在自己手上就是一团废血罢了。 “需要我去通知大公吗？”医师本想直接去找大公告诉他这件事，毕竟大公当时说有任何状况立刻告诉他，但万一这位弗迪亚少爷不愿意，自己岂不是得罪了他？ 未来的大公啊！自己还是权衡一下吧！ 好在弗迪亚并未拒绝这个提议，对他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医师客气了一句之后立刻起身离开。 摩纳见状，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先告辞了，以免一会大家局面僵住，晚上再来看你！” 知道摩纳的意思，弗迪亚表示理解：“好！” 既然和弗迪亚约定下来，摩纳也同样起身离去。 第61章 肯尼迪 离开了弗迪亚那，摩纳紧接着便跑去了葛玟祖母那里，他的每一日行程非常固定。 不过这次他却是抱着探知那个瘦弱男子回来没有的想法，前去拜访的，而他，也不出所料地则得知了一个不算那么好的消息。 …… 摩纳皱着眉头，听完葛玟祖母的话，问道：“这么说来，他一直没有回来吗？” 葛玟祖母摇了摇头，语气担忧道：“并没有，如果是过去，那孩子早就来拜访我了，没想到我却先等到了你，看来是出意外了，说说看，昨天的一切！” 摩纳没有隐瞒，把自己和瘦弱男子轻易潜伏进去、杀了人、逃跑路上兵分两路、自己被一个精灵猎手追逐、肯尼迪爷爷到自己住的地方、瘦弱男子躲在自己屋里、独自一人离开的所有过程复述了一遍。 葛玟祖母听完后，思虑了片刻，对摩纳说：“摩纳，听祖母给你分析一下！” 摩纳恭敬道：“祖母，您说！” “你们能悄无声息进去杀人，这就意味着对方防备力量并不足够，毕竟那件事到今天都还没有引起波澜，要么是你父亲压了下去故布疑阵引人上钩，要么就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你们的行动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才实施的。” 葛玟祖母半推测半肯定的说着，“如果你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么……是谁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呢？是巧合还是意外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父亲手下，一定有一个人截住了消息，不让这件事传到你父亲耳中，摩纳，你能猜出这人的身份吗？” 摩纳受到祖母点拨，回忆着、感受着昨晚的一切，直到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声音与身影。 …… 肯尼迪爷爷……您怎么在这里？ 肯尼迪爷爷…… …… “我知道了，祖母！” 祖母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他，等他的下一句话。 摩纳深吸一口气，道：“是……肯尼迪爷爷！” 葛玟祖母脸色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她目光炯炯盯着远方天边。 …… …… 卡洛斯领东边水牢。 这里是卡洛斯领早年建立的关押囚犯的牢狱，由于天气的极寒以及地底的热泉，这个水牢反而是相对温暖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好处，恰恰相反，这里关押的人几乎没有可能自己逃跑出去，外界的极寒和这里的温热能让人骤然暴毙。 而微弱的温暖除了让人暂时感受不到死亡的靠近，别无其他作用，也许某个寂静的夜晚，地底的温泉便短暂性地断流，牢内的犯人就此因为温度的悄然下降而靠近最终直抵死亡。 在死亡前，犯人一般会被那逐渐下降的温度惊醒，最后在寒风中绝望死去。 牢狱外，是用蓝色如冰晶一般的巨石打造的大门，大门坚硬如铁，凡物不可伤其分毫。 肯尼迪站在门前，大门缓缓向两侧分开，他目光望向一路往下的牢房小径，缓步走了进去。 一路向下来到牢狱的深处，肯尼迪停在一间牢房面前，扭过头来望向牢房中的躺着的人，轻轻敲打一下牢房的铁栏，提醒那个似乎在熟睡的男子。 铁石敲击声在空旷而死寂的地底牢狱中回荡，好似地狱中恶魔的狞笑，狱中人被惊醒，抬眼便看到了肯尼迪的模样。 肯尼迪见对方醒来，对着眼前人问道：“昨夜睡得如何？这里可比外界温暖多了！” 对方正是那个瘦弱男子，他身上夜行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成了丝丝缕缕的状态，夜行衣下是原本的衣衫，贴着身躯看着就很轻薄，毫无抵御寒冷的能力。 瘦弱男子冷哼一声：“呵呵，拜你所赐，还算不错。” 肯尼迪没有理会男人语气中的讥讽，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些事情，于是喝问道：“研究窟内的事情是你或者你们做的吧？” 瘦弱男子一言不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指什么，自然更加不可能回答这是谁做的，而一旦他开口露出马脚，他知道，自己的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他很惜命，但背叛祖母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装傻！ “不愿意说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呢？真是麻烦……”肯尼迪在那独自喃喃道，瞥了一眼屹然不动的男子，突然没由来地烦躁。 昨夜已经审问过了，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坚强许多，丝毫没能撬出什么消息……见问不出什么，肯尼迪冷哼一声，不在过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后，几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打开牢房大门，瘦弱男子见状目光骤然紧缩，想要调动精神力，但早已经被束缚住不得调动。 进来的几人一言不发，但动作却毫不客气，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们动作很谨慎，下手也很讲究，没有伤害到他的性命，等他们离开后，瘦弱男子趴在地上，浑身蜷缩着，口脚手鼻皆是鲜血四溢，肌肉被撕裂。 显然，对方只是单纯的泄愤罢了。 …… 卡洛斯城堡，葛玟祖母处。 摩纳说出了那个名字，祖母点了点头，对他说：“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摩纳却一口回绝：“不，一定是他，就是肯尼迪爷爷。”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非常合理。 葛玟祖母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 摩纳眼中似乎闪烁着近乎实质的智慧光芒，“肯尼迪爷爷居然和圣显议会地研究员有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追踪我的是一个精灵，追踪那个他的却是肯尼迪爷爷……” 摩纳头疼，似乎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他刚刚几个奇怪的推测这会如同过眼云烟，瞬间从脑袋里跑没影了。 “肯尼迪啊……那个老东西啊，摩纳，祖母也许知道一些事情呢。”葛玟祖母见到摩纳思考陷入困境，缓缓提示道。 摩纳向她投去目光，葛玟祖母说道：“你父亲还没有成为大公的时代，肯尼迪就已经跟随着他了，你父亲的那个组织中有他的身影这并不奇怪……不过，你不要觉得这就是肯尼迪对你父亲的效忠，摩纳，这个家里许多人，都不是向米尔坎效忠，而是仅仅对着这个姓氏献出自己的忠诚罢了！” “这个姓氏吗？”摩纳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肯尼迪爷爷背叛父亲，是很有可能的吗？” “不要说背叛！摩纳”祖母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她看着摩纳，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从未向米尔坎效忠，如何能言说背叛一词呢？这是对他们的侮辱，摩纳，他们对得起卡洛斯家族！” “我错了，祖母！”摩纳立马低头认错，态度端正。 葛玟祖母并未真心怪罪，见他如此好的态度，立马恢复了和蔼的面色。 “肯尼迪一直为米尔坎把关领地内的研究院事物，维达和他便是米尔坎的左膀右臂，但是肯尼迪几年前随着你大哥前往了杰娜城，虽然明面上说是去帮助弗迪亚站稳脚跟，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对弗迪亚的监视，也是一种对肯尼迪的下放，他手中的权力被聚集到了达维手中。而明年，弗迪亚将要前往穆萨，肯尼迪则是再次拿回了这部分的权力……嗯，这是族会上的内容，你没去自然不知道。” 摩纳若有所思：“所以祖母您认为肯尼迪爷爷和父亲不合已久，之前被下放就是因为肯尼迪爷爷妨碍到父亲的事情了，那么这次肯尼迪爷爷回来，重新掌权，实际上就是父亲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错！祖母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肯尼迪的妻子，是死于械能研究的，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鳏夫，因此他对械能痛恨已久，所以，如果是械能实验的话，肯尼迪不会主动帮助米尔坎！” …… “这样啊！”摩纳呢喃道，而后思虑片刻，肯定地对着祖母说：“既然如此，我想……肯尼迪爷爷大概率会来拜访我的！” “哦~摩纳，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吗？”祖母夸奖道。 “嘿嘿，多亏了祖母的指点，肯尼迪爷爷应该已经抓到了……呃，您派给我的助手，不过这件事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祖母，您知道肯尼迪爷爷一般会在哪吗？我想直接上门问问。”摩纳再度思考，却是决定主动出击，既然他推测出来一点东西，那么是时候验证一番了。 …… 从祖母那里得到了肯尼迪爷爷的住所位置，摩纳马不停蹄地往那赶，肯尼迪爷爷住在领民聚集的小镇上，离城堡不到五分钟的距离。 以前摩纳小的时候，肯尼迪都是一直待在城堡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妻子了，同时也没有子嗣，孤身一人，任由摩纳父亲差使。 后来米尔坎前往了穆萨，卡洛斯领只有几个孩子，除了平日里照顾起居的仆人，连肯尼迪也不再一直待在城堡内。 来到肯尼迪爷爷家门前，这里比起其他镇民的房屋自然要气派不少，也符合这位贵族大管家的身份。 摩纳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来苍老而矍铄的声音。 “来了！” 门打开来，肯尼迪爷爷那神采奕奕地脸庞出现在摩纳面前，他看到摩纳前来拜访，神色微动，嘴上却沉默住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肯尼迪才主动对摩纳说道：“小少爷，请进吧！” 摩纳抬脚，往里面走去，一边行进一边对肯尼迪说道： “肯尼迪爷爷从来不这么叫我，都是叫我小摩纳的，现在突然改口，让我很是意外，我们之间的关系生分了。” 肯尼迪关上门，缓缓转过身来。 “少爷小的时候我都是叫您小摩纳，可如今长大了，身份地位什么的就要讲究，不能再如此肆意了！” 摩纳走到客厅，肯尼迪从身后追上来，朝着座椅两手做出请的姿势，摩纳顺势坐下，肯尼迪则是去一旁的高桌上拿了一壶热茶。 端着热茶来到椅子前，“小少爷拜访我这老人家，有什么事情吗？”肯尼迪暗中瞧了摩纳一眼。 摩纳听着肯尼迪爷爷疏远的语气，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委屈道：“肯尼迪爷爷，你昨天夜闯我家，我今天来拜访你，想听听你的解释，你却一副拒绝的姿态……” 肯尼迪老脸上骤然一展，他笑着道：“小少爷别开玩笑了，昨日是我在追踪犯人，一时不慎闯入您家中，这点我自然是认的，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说着他给摩纳倒了一杯茶，摩纳接过来，一饮而尽。 接着说道：“肯尼迪爷爷，我接受您的道歉，不过我很好奇，您……抓到那个犯人了吗？” 来了……切入正题。 肯尼迪斜视一眼摩纳，抿了一口热茶。 “当然了，小少爷！”他肯定道。 第62章 耀星学院来人 屋内空气骤然一紧，摩纳低垂着眼眸，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肯尼迪的双腿。 肯尼迪放下茶杯，吐出一口热气，对摩纳说道：“小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您来找我的目的，不妨直说！” 见他如此开诚布公，摩纳知道打哑谜是没有好结果的，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肯尼迪爷爷，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祖母有的，都能拿来换那个人的命。” “祖母……”肯尼迪听到这个词，眼神微眯，他已经知悉到摩纳的站队与目的，于是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反问道：“什么都能吗？” 看着肯尼迪明显轻松的模样，摩纳摇摇头：“您自己应该权衡这些，过于高昂的代价不是一个弃子能够比的，祖母的底线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你觉得呢？” 肯尼迪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摩纳，你是投靠了祖母以此来对抗你的父亲吗？” 面对他看似“诛心”的言语，摩纳果断否认。 “对抗？何出此言？我为什么要和我父亲作对？肯尼迪爷爷你可不能乱说！” 肯尼迪哑然失声，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吧！我们还是谈谈代价吧！” “我要知道，是不是祖母派人击杀了地下洞窟的研究员，如果你不知道……” “我知道这件事，祖母和我说过，是她派人做的！”摩纳直接回应了他，丝毫不拖拉。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确切消息，肯尼迪明显很是意外，不过他人老成精，意外的神色一闪而逝，继续发问： “那么，你们最近的动作，是不是打算让大公知晓这件事情？” “对！”摩纳同样不做隐瞒。 肯尼迪得到了他最想知道的两个答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摩纳见他没有反应，语气中不耐烦地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肯尼迪爷爷，人呢？你什么时候放人？” 肯尼迪回过神来，笑呵呵地，他突然兴起了试探的兴趣，对摩纳说：“你不怕我不遵守规则，得了消息不放人？” 摩纳丝毫没有在乎他目光中的玩味，盯着肯尼迪那张老脸，他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与此同时，肯尼迪突然感觉，自己面对摩纳，居然生出一种野兽面对天敌，自己还处于弱势一方的恐惧感。 仿佛眼前的孩子欲要择人而噬…… 下一刻，这种感觉瞬间消失，但肯尼迪枯槁的躯体却遍布冷汗，如坠冰窟！ “呵呵，我不担心，肯尼迪爷爷，只是我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这些研究员，全都被械能污染了吗？或多或少！” 最后一句，他非常肯定地说道。 面对肯尼迪试探的话语，摩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边利用力量震慑，同时语出惊人，直击肯尼迪心灵深处。 “污染……你……”肯尼迪大惊失色，看向摩纳。 而摩纳不等他说完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肯尼迪告辞道：“肯尼迪爷爷，希望您能遵守承诺，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口走去……依稀间，肯尼迪爷爷似乎在叫着什么，但摩纳置若罔闻，来到大门口，从里面打开大门，跻身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透过门之间的开口，对着肯尼迪再次露出了那个微笑，一如刚刚~ 嘭—— 大门闭合！ …… 几天后，十二月十九日上午。 摩纳一如既往地拜访大哥，大哥已经完全恢复，明天就将出院，父亲最近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几天没来看看大哥的情况，虽然有人为他充当耳目报告状况，但这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来到祖母门前，今天的祖母身边早早便由一人服侍，远远看过去，摩纳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那天晚上的瘦弱男子。 终于回来了？ 昨天没出现，摩纳都以为他死掉了，还是祖母告诉了他这人已经活着回来了的消息。 瘦弱男子见到摩纳走过来，等到进了，突然对他毫无征兆地道了句谢：“谢谢你，之前的事情。” 摩纳迷茫地接受了他的道谢。 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全靠祖母的授意，他就是个小弟……负责跑跑腿罢了。 算了，懒得解释。 面对眼前这个身上还包裹着纱布的男子，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的姓名是什么，于是摩纳“嗯”了一句表示知道了，之后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葛玟祖母适时插嘴，缓解两人之间的氛围。 “摩纳，你父亲已经知道那件事了，肯尼迪这几日告诉了他。” 摩纳听到祖母的话，立刻联想到了最近大哥那里父亲都没空去看，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可能就是这件事。 说起来，关于这位祖母，摩纳目前依然很好奇，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起初他以为祖母是对于父亲使用械能做污染实验的事情不满，但现在看来，似乎又并非如此，他心有疑惑，和祖母聊天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祖母看出了他的情绪，依然是用那副万年不变和蔼亲人的面容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情？ 摩纳自然不能细说，随口搪塞了过去。 …… 在卡洛斯领待了十来天，摩纳感觉自己在这里非常孤独。 一方面旁系当中的子嗣没几个他认识的，旧有的关系大多都疏远了，他融不进对方的圈子，或者说，他不想去理会他们，唯一认识的安珀似乎陪着他的父母去了亲戚家，这几天也见不到。 法师突破三阶，但他并没有对应的法术卷轴，学习不了全新的三阶法术，也就只有基础的几个元素操控法术能够达到三阶的水平。 论攻击力他又跌落到了二阶中的巅峰，三阶中的垫底，当然，论精神力强度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在卡洛斯领至少要待到一月十五以后，这些时光已经有些过于无聊了，摩纳还从没有如此无所事事过。 尤其是在祖母吩咐最近几天暂时不要去他那里的情况下…… 不过这一切闲暇到无趣的生活，都在十二月尾声之时，悄然被打破。 一件摩纳早有预感但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 …… 这天，平静地卡洛斯领迎来了几位身份特殊的人，他们来自南方的库里西欧，来自库里西欧的王都库里西欧城，来自那里屹立多年名震大陆的一所顶级法师学院——耀星学院！ 耀星学院九大导师其二，米丽娅姆·贝尔萨与马哈·柏格森联袂而来。 两位六阶法师，其中一位更是隐约触碰到了传奇壁垒，这样豪华的阵容，加上庞大的法术道具——魔能浮空艇，他们的到来瞬间引起了卡洛斯领所有人的注意。 明亮的天空上，漂浮着巨大的宛如船只一般的浮空飞行器，那是耀星学院的魔能浮空艇，在上面，两个人站在甲板上往下看着。 他们搭乘着魔能飞艇，在天空的海洋里破浪前行，抵达了卡洛斯领。 米尔坎早已感受到了那庞大的法力波动，第一时间来到了卡洛斯领的上空。 站在巨大的山脉之巅，脚下是火红的树林形成的如同伞盖一般的区域，米尔坎抬起头来，看向浮空艇。 …… 对方也知道，让一位传奇强者如此仰视，无异于一种挑衅，于是在米尔坎来到山巅之时，他们的浮空艇已经开始缓缓落下，最终与米尔坎齐平，甚至……略低一点。 “两位，如此阵仗，所为何事？”米尔坎不容置疑地开口喝问道。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配合血脉带来的力量，对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形成一股子磅礴的气势碾压。 马哈·柏格森顶着压力走上前一步，对着米尔坎行了一礼，这是对强者的尊重，他道明了来意： “我耀星学院的学子，在这里发现了耀星学院的一件机密之事，因此院长特派我两人来此调查，还请大公行个方便。” 米尔坎听到“院长”一词时，目光明显一变，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 那可是耀星学院活着的传奇，甚至，有可能摸到了史诗境界的门槛。 米尔坎态度略微缓转，给了这位强者的名头一个面子。 “两位调查的机密之事我可以不过问，但这片大地上的隐秘，两位应该有所了解，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希望你们进退有度。” “当然，感谢您的仁慈，大公阁下。”马哈·柏格森俯身再行一礼，浮空艇随之缓缓下降，最终落到了一片空地上。 地面上，几乎九成在附近的卡洛斯领民们都被这东西给吸引了过来，包括许多卡洛斯家族的子嗣，摩纳和弗迪亚也在此列。 弗迪亚眼中略带惊艳之色，对摩纳夸赞这浮空艇。 “很精妙的设计，能够携带大量的货物进行远距离运输，关键是飞在天上无视地面的障碍，这东西要是能普及到杰娜城的运输系统里，绝对能大大缩减运输成本！” 摩纳无语地看着大哥，对他说：“大哥，这东西是一个极其复杂庞大的六阶法术道具，光是这东西本身的造价，就足以压垮你如今的身家，甚至它都不能用金币数量来衡量！” 弗迪亚认真思考了一下，表情郑重地说道：“我觉得，只要忍痛弄出一个，大概……五年就能回本！” “您继续做您的白日梦吧！”摩纳撂下一句话，朝着那处浮空艇停留的位置走去，不少人也抱着相同的目的，往这里而来。 弗迪亚追了上来，在摩纳耳边继续灌输这种想法。 “真的，摩纳，这样一件道具，用来运输真的很无敌，除了运货，我们还可以开发出载人旅行的业务，这东西价格哪怕定得再高，也会有富人愿意买单，这样一来，回本周期还能大大缩减。” …… 马哈·柏格森和米丽娅姆·贝尔萨在城堡内见到了医师和药师，他们也是耀星学院的学生，。 医师名叫欧凯，药师名为西泽里，他们都是内院的学生，其中欧凯在精神研究领域深耕已久，西泽里则是一位药剂炼制天才。 两人在法师天赋上不算强大，依靠的是特殊能力才被提拔为内院学子，并且长期在外。 相当于人才储备…… 以摩纳当初的级别，接触到进入内院的途径，只有所谓的“毕业前突破二阶法师”，但实际上，那是对于主要擅长元素法术的法师而言，这也是如今最主流的法师。 一些很偏门的，比如能够制造空间道具的法师，这种本身便是稀罕物，无需进入外院，便可直招成为内院学子，两人正是如此。 马哈·柏格森见到欧凯和西泽里，对他们沉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呢？”这是他此来的目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尴尬。 马哈见状，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说话！” 终于，欧凯主动开口，但他并未回答马哈的问题，而是苦涩地问道：“马哈前辈，那个……我们后来给你们寄去的信件，你们没收到吗？” 马哈想了想，说道：“后来，你是说我们出发之后？浮空艇速度很快，你的法术级别定位我的位置会有很大的延迟，你送的信现在估计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空域里，根本到不了我手上！” 第63章 当面问询 欧凯愣住，和西泽里再次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这位师兄来背这个锅！欧凯走上前来：“那个，前辈，我们能不能出去说！” 马哈眼珠转动，似乎明白了欧凯的顾虑，点了点头，果断伸手抓住了欧凯的衣领，一把提起他，两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城堡外，某个角落…… 两人的身影浮现，同时在他们身边还出现了一道法术屏障，隔绝外界的窥探。 马哈布置完屏障，对欧凯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这里即使是那位大公阁下，想要在不惊动我的前提下探知我们的对话也不可能。” 欧凯闻言松了一口气，把奥古斯汀的猜测以及他知道的有关目标的情报一并和盘托出。 原来…… 那天摩纳打伤奥古斯汀的时候，使用了脑海内那道黑色眼瞳的力量，那种别具侵略性的力量，才是导致奥古斯汀受到损伤养病多日的真正原因。 但很巧的是，奥古斯汀是从库里西欧来的，那么，他为什么而来？ 他在摩纳逃离库里西欧王都之时，恰恰好直面了那场可怕恐怖的滔天大火，那无法被法术覆盖掉的火焰，那连六阶法术都无可奈何地火焰，给他留下了恐怖的记忆。 而这，也为他感知摩纳体内那股同源的力量，贡献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那天的火焰，正是世界的夹缝之中，月澄的力量从中溢出，在现世产生了无法被抵御的侵蚀，因此，这东西和摩纳脑海中的黑色眼瞳可谓是同宗同源。 这一点上，奥古斯汀感受得很正确很清晰，毫无谬误。 而且那种火焰的特性，和源力污染，也就是械能很像，虽然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本质，但这对于这些连传奇之境都没有抵达的人类来说，两者都是同属于无法理解的东西。 所以奥古斯汀其实是特意被派来卡洛斯领，来这里寻找关于那场大火的线索的！妄图通过械能实验的资料来解析这件事情。 ……种种巧合之下…… 结果……歪打正着！居然给他真的找到了线索。 …… 听完了欧凯的描述，马哈皱起眉头，既然这件事居然涉及到了大公的子嗣，那看样子不好动用武力了。 学员安排他两来，自然也是有点动用武力的想法。 但是……用屁股想都知道，在大公面前要缉拿他的儿子，这根本不可能啊！ 而且，这件事情，未必就不是大公自己授意的，那种力量，和械能很类似，不过区别还是有的。 当初马哈在突如其来的会议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有所疑虑，但如今，倘若真是大公授意，这是否代表着，这位大公在械能的研究中又有了突破性成果呢？ 细思极恐，不得不防！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和米丽娅姆都要一并被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顿时身躯一震，一旁的欧凯见状，隐约有了猜测，但却不敢说出来。 马哈很快调整过来，看向欧凯对着他赞扬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没有直接在大厅中说，一会你不要多嘴，让你师弟也别乱说话，我得想想对策。” 欧凯立马答应下来，不过他师弟……自己应该能止住他的嘴巴，毕竟这几天他都还算老实。 …… 马哈带着欧凯再次回到大厅，他们两人一出现，众人皆盯着他们，马哈突然从大公以及在场某些人目光中感受到了某种愤怒，他内心一咯噔。 他身边的欧凯同样如此，而且他似乎知道问题的来源。 欧凯望向西泽里，他发现师弟和米丽娅姆女士站在一起，两人似乎和大公之间有些距离……不会吧！ 然而…… 米尔坎下一句话，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这位大公语气变得淡漠，但这恰恰代表了某种态度，“两位来此，原来是为了我的孩子而来！” 马哈无需欧凯暗示便意识到了，这里只有一人能够泄密，顿时锁定住了西泽里。 但他必须回应大公的质询，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大公阁下，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吗？”米尔坎盯着马哈，平静的面庞却带着某种别样的深意，下一刻，他的脸庞顿时耷拉下来。 愠怒之色溢于言表：“这不是误会，我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马哈身上冷汗直流，这件事根本没办法告诉米尔坎大公，那场席卷学院的大火目前还是顶级的机密，由院长远程直接下令封锁，连库里西欧的国王陛下都没能探知到一星半点。 马哈面对米尔坎步步紧逼，他只能硬挺起腰板，对着米尔坎，话语尽可能委婉地说道： “大公……这件事是院长下令封锁的，恕我不能告知，至于你的孩子摩纳在这件事中具体的作为，我想，是否能让他来和我们见一面？” 他本以为米尔坎会果断拒绝，但没想到，这个提议反而意外地被米尔坎接纳了，只见这位大公突然间平和下来，对着一旁的仆人说道：“来人，把摩纳给我叫过来！” “我亲自走一趟吧！”一旁的达维止住了下人的动作，决定自己前去带摩纳过来。 米尔坎点了点头，达维不再停留，立刻出发。 …… 城堡外，浮空艇停留的地方，达维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摩纳和弗迪亚，这里如此动静，他们大概率在这里，达维如此想到，于是在这里直接“偶遇”。 “达维叔叔！”弗迪亚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走来的达维喊了一声，摩纳随之也一并喊了一句。 达维微笑着点点头，将目光从弗迪亚身上移开到摩纳身上，对他说道：“摩纳，你父亲找你，他在城堡大厅中等待你！还有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注意礼貌！” 摩纳一时迷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父亲传唤过去，而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里只有耀星学院的浮空艇，他这个还是能够认出来的，也就是说……来者是耀星学院的高层！ 那件事，很有可能东窗事发了！ 摩纳强作镇定，面上不露声色，默默跟着达维叔叔一起往城堡方向走，弗迪亚也一并跟上，他也好奇父亲的传唤所为何事。 城堡的大厅内，气氛略微凝固。 医师和药师，欧凯和西泽里两人凑到一起，欧凯狠狠地掐了一把西泽里，低声问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西泽里一脸吃痛，但看到眼下的状况，他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现在最好不要窃窃私语，他还是先装死好了，欧凯见西泽里一言不发，朝他甩了个眼神之后转过头去。 哒哒哒—— 门外传来脚步声，实质的台阶传来回响，达维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摩纳，紧接着的是弗迪亚。 米尔坎见摩纳到来，对他叫道：“摩纳，你过来！” 摩纳快步越过达维叔叔，走到了米尔坎的身前，在他的目光示意下转身看向耀星学院的诸位。 “米丽娅姆导师！”他认出了在场耀星学院中的唯一一位女性。 米丽娅姆显然此前并不认识他，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迷惑道：“你，认识我？” 摩纳自嘲一笑：“说起来，我还是贵校的学员呢，您的法术原理导论课，我旁听过十几次，不过您自然不会注意一个普通学员。” 米丽娅姆想了起来，自己四年前曾经为二年级生上过很多次法术原理导论课，被认出也很合理，对方是耀星学院的学生…… 一旁的马哈见状，终于开口插入他们的话题。 “摩纳……同学，我这么称呼你没有问题吧？” 摩纳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称呼。 马哈顿时觉得这件事不难处理，他语气尽可能柔和地问道：“那么，摩纳同学，你是什么时候回来大公领的呢？” 摩纳眯着眼想了想，刚想回答，但突然之间，他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表情顿时一变，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心，对着马哈导师正色道：“我知道您来此的目的，我可以告诉您那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个火焰的来历……不过” 马哈以及他身边的米丽娅姆听到他前面的话，顿时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居然得到了如此进展，不过摩纳的这个“不过”让他们一愣，旋即马哈赶忙问道：“不过什么？” 摩纳回头看了大公一眼，也不确定他看的是不是大公，毕竟他这一转头，把这里九成的人都收入眼底，几乎全部看了一遍。 不过米尔坎大公在摩纳说出这句话时，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不过鲜少有人在注意到。 把头扭回来，摩纳这才缓缓道出自己的条件！ “我只和您一个人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马哈立马回应，这时不答应必然是傻子，不过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所说的这句话，最后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对自己问的。 那是……对米尔坎大公？ 马哈抬头看向米尔坎，目光中有询问的神色，米尔坎老眼盯着摩纳的背影，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情绪，面对马哈的眼神询问，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那么……摩纳同学，随我来！”马哈说完，将手伸出，摊开掌心朝着摩纳，示意他伸手触碰自己的手掌心。 摩纳伸出手来，轻轻在他掌心一点。 两人之间，一阵阵空间扭曲的波动出现，下一瞬间，他们的身影就像是一条被扭曲的彩带，渐渐收束进了录像带中，最终两人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 墨色的空间领域中，马哈对着摩纳说道：“这里是我的六阶空间法术构建出来的界外之域，，没人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探知这里的一切。” 摩纳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虽然被拉到另一个空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两次了，但这种法师领域的空间法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对，之前使用的传送道具勉强也算一次。 听到马哈所言，摩纳好奇地反问他：“史诗级别的超凡者也能拦住？” 马哈顿时面色一僵，幽怨而尴尬地看了摩纳一眼，轻咳一声掩过话题。 “好了，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你想告诉我的事情，你可以说了！” 第64章 深渊的凝视 摩纳想了想，他在思考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语言，将整件事以“他的视角”娓娓道来！ “几个月前，我在纱卡导师手下做助手，你们既然查过这件事，应该知道学院有个叫纱卡的导师，我正是他的学员，在学院我并未使用假名，不过由于在他国，没人发现我的秘密，我是一位血脉者家族的后裔，体内流淌着超凡之血，但……除了我的导师。” “当时的我，想要突破一阶法师却迟迟求而不得，在纱卡手下做助手，而有一天，我偶然在其他几个学徒口中得知，一个血祭仪式有关的书籍……我从图书馆中拿到了这本书，实际上这是纱卡设下的……” “等等！”马哈突然打岔，一脸质疑地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你在三个月前左右还是没有突破一阶法师的状态？” 被他这么一问，摩纳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露馅了，自己现在是三阶法师，在三阶当中都不算弱者，这一点根本不可能瞒过眼前这位六阶法师。 他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 “我确定！我修为的提升也和这件事有关，你先听我讲完！”摩纳没有任何解释，而是把一切不确定甩给了后续的解释，马哈立马点头，表示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导师，纱卡，她发现了我的血脉力量，她是一位三阶法师，而且擅长血脉改造、身躯移植之类的法术实验，因此，她直接盯上了我。 她设计诓骗我在家中施展祭坛法阵，在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带领护卫队闯入逮捕我，虽然我的行为违反了王国法律，但由于我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加上又是法师学徒，导师是一位三阶法师，因此纱卡直接介入此事，毫无阻碍地就将我给带走了。 我在使用了仪式之后一是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等我醒来时，我就已经被纱卡带到了工坊之内……在那里，她告诉了我一切事情，并且准备好了仪式，想要将我的血脉给掠夺走！ 我并不知道她要如何做，平日的血脉移植也不过是简单的器官缝合，但我体内的血脉并没有固定的核心，按照以往的方式不可能做到血脉转移，我记得，纱卡使用了一个阵法，那个阵法以我当初的水平根本看不明白，现在连回忆都很模糊了……但纱卡很疯狂，她似乎把一切都赌了进去，癫狂地告诉我，她将要拥有直抵传奇的天赋。 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血脉居然能达到那种地步……真是痴人说梦。 后来，我晕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久后我醒来时，工坊内的一切都烧了起来，纱卡不见踪影，四周没有了人的声音，而我却在火焰中仿佛得到了新生，不但精神力一举突破了一阶的程度，还不被那火焰燃烧伤害。 我离开那片区域之后，本能地不想把这一切告诉别人，所以我想了想之后选择了离开……到此为止，几个月前在库里西欧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了！” 摩纳一口气说完，马哈听得仔细，没有漏过任何的痕迹，学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其实也并非毫无调查结果。 那片被烧毁的工坊，直接被用大阵丢尽了虚空位面，等到一切焚烧殆尽，这片区域也一同泯灭在了虚空当中，因此对于这件事的调查，起先是毫无头绪，毕竟一切证据都被泯灭了。 但直到某位在护卫队工作的学员反应了一个情报。 一个名为纱卡的导师，他的学员曾尝试进行祭坛仪式！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祭坛仪式的线索，毕竟，祭坛仪式本就是无序而恐怖的，谁知道那个黑黝黝的洞口里，会吸引到什么东西出来？ 有时一个普通人类无意在梦中构建出来的祭坛仪式，都能引来某些不可思议的存在的窥视，即使有着世界的隔阂，但它们的力量一旦降临，同样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许多导师都认为，这场熄灭不掉的大火，便是某种异质能量，也就是高位存在透过仪式折射在世间力量的表现形式！ ……这个推测非常合理且正确，深渊的力量，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的确是异质的力量。 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人员发现，那位纱卡导师在这场大火中丧失了性命，可由于整片区域成为虚空中的尘埃，那些没有报道的人员，毫无疑问是死无全尸了，同样，这位纱卡导师和那个名为摩纳的学徒，两个关键人物没了残留，即使是回溯法术都无从施展。 摩纳这个学员的身份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五年之前的记录在整个王国都找不到痕迹，纱卡导师是正儿八经的学院研究人员，虽然风评不好，但身份并无问题，于是一切都绕了回来。 …… 如果不是奥古斯汀的消息，他们现在依然是无头苍蝇。 …… 听完摩纳的自述，马哈开始提问，他要确定一些事情，而且对于摩纳所言，他也并不完全相信。 “你当初被纱卡带走的时候，和他同行的护卫队成员都表示，在你的屋子里第一时间没有找到你，你刚刚却说纱卡把你带走了，你在这一点上扯谎了！” 面对马哈的质询，摩纳丝毫不慌，而关于这一点，其实他也有疑惑，不过他依然如是说道： “我对这件事的记忆只有，我开始了祭坛仪式，然后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纱卡就已经将我抓到了她的实验室里，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我以当事人的视角补全的，你如果想问我这一点的话，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一切。” “昏迷？”马哈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接着逼问道：“你确定你在昏迷时没有任何感知吗？” 摩纳发出一声鼻息，对马哈的质疑反呛道：“您昏迷时会有自我的感知吗？” 被摩纳呛了一句，马哈眉毛倒竖，看着摩纳怀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摩纳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大法师阁下！我……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你可以尝试着对我使用记忆回溯？”摩纳很无奈，但他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记忆回溯！ 六阶法术中同样极为罕见、难度极高的媒介法术，按照古老的划分，属于权柄法术的范畴，这东西学习起来只能依靠几件特殊的法术卷轴，这些东西即使是学会了的六阶法师如今也无法制作，似乎唯有传奇强者才能完全将这个法术刻录在卷轴上。 马哈震惊于他的大胆，但的确被他的提议说动了，可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看向摩纳的眼神带着不善。 “好小子，差点被你绕了进来，使用记忆回溯，会大幅度创伤你的精神力，而且还需要珍贵的媒介道具，光是前一点，有你父亲在，我就不可能做到，你这是挖了一个坑给我跳啊？” 摩纳闻言一愣，还有这说法？ 这下摩纳真是被冤枉了，六阶法术的副作用他知道个屁，这个名头也不过是从那些传奇的法师话本当中知晓的，所以挖坑给马哈这件事完全不能怪他，他真不知道会对精神力产生损害。 他只是觉得，无论是这位马哈前辈，还是他的父亲，又或者是那位耀星学院神秘的院长，他们来施展记忆回溯，也不太可能触及到他真正的秘密，那就是关于深渊大人的部分。 以深渊大人的位格，没有他的允许，这些人休想窥探到任何东西。 见摩纳不言语，马哈还以为自己戳穿了摩纳的谋算，他也不纠结，调整心态继续询问摩纳关于这件事的其他细节，既然这一点不清不楚，那就暂时搁置。 “另一个问题，那个火焰，到底是什么？你说你醒来时，那个火焰不能伤你分毫，这是为什么？你总不能还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吧？” 摩纳面色悻悻，他的确想这么操作，不过既然这位马哈前辈如此，那么……他就稍微展露一点好了。 摩纳突然调动了他的精神力，马哈对此并无动作。 在他的领域内，他对摩纳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无需特别阻止他的动作，换一种态度而言，他还很期待摩纳能否做些什么，来为他所言证实。 滋滋滋—— 一团火焰在摩纳手中燃烧起来。 摩纳惊愕地望着这东西，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阶法术——燃烧，从基础的一阶燃烧一步步升阶而成，可如今，这火焰却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他手心胡乱跳动。 比起他的惊愕，马哈几乎是一瞬间，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在那一刹那感受到自己仿佛被某个不可直视、不可估量、不可想象的伟岸之物抓在了手心，脑海中唯有一个惊恐而凝固的念头。 摩纳手中的火焰他自然认得出，那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燃烧着的火焰罢了，可为何，其中有道黑色的粒子，那是什么？ 以他的精神力量，依然不能解析操控这种粒子，那似乎是纯粹的不染“纤尘”的黑色，一切事物的色彩都无法盖过它的深邃。 而这东西毫无作用地待在摩纳手上，似乎顺着他的意志在摇摆…… 摩纳缓缓收回了那道火焰，精神力骤然一沉。 他没忍住伸手捂着脑袋，探知自己的精神之海，发觉自己脑海当中的精神力居然去了六成，如此恐怖的消耗，他刚刚不是就放了一个基础法术吗？ 虽然的确是三阶的，但也没必要如此离谱吧！ “呼——” 摩纳突然听到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呼吸声，睁大眼睛一看，居然是马哈前辈发出的。 他面色惨白，脸上的表情和他精神力骤然消失一大半的模样几无区别。 见到摩纳看过来，马哈苦笑一声，道：“你这法术，平时放也这么离谱吗？” 摩纳虽不甚了解他的状况，但也立刻摇头，今天这事情也是第一次发生，即使是之前吞噬械能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看到摩纳摇头，马哈突然面色剧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迅速抓着摩纳的衣服，将他瞬间提起，然后两个人光速消失在这片世界里。 …… 卡洛斯城堡外，两人的身影骤然出现，落在平地上，马哈呼出一口顺气，然后看向摩纳，发现他似乎很是疑惑，于是开口说道： “你这力量，不属于你自己吧？” 摩纳想了想，觉得这个没必要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只见马哈立刻说：“不属于你的力量，一旦使用，在高位存在眼里……” 说到这，马哈眼神紧盯着摩纳，仿佛在暗示他什么。 见摩纳毫无反应，他才继续说道：“……就像是一条有联系的纽带一般，他们能够顺着这个纽带的指引找到你的位置，在我们的世界之内，你使用这种力量，纽带会被隔断，无法连接根源，但是，刚刚我把你带去了界外，那里是位面概念的世界，是在世界外层的区域，你在那里使用法术，会极大量消耗你的精神力，其实，以你的等阶，那个法术你应该放不出来的，这一点你若是有机会达到高阶法师的程度，你就会知道……而就是你在界外释放那个法术，会把那股力量的本源，给吸引过来。” 吸引…… 第65章 即将前来的院长 “原来如此”，摩纳了然，难怪这位马哈前辈如此慌乱，他大概率是认为某种不可思议的存在正在注视他，马上就要降临了。 不过想起了当初深渊大人所言，他无法干涉这个世界的东西，那么，如果自己在界外为他定位，他会响应这个呼唤，进而来到这个世界吗？ 如果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又会做什么呢？毁灭世界吗？……摩纳忍不住朝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 “你在进行什么危险的想法？”马哈突然出声，摩纳顿时惊觉，此刻他看到马哈脸上带着有些不符合他的形象的严肃神色，毕竟他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很松散随意的面庞。 “你最好不要尝试去呼唤它们，这些东西，世界之外的存在，基本上都是无智慧的混乱之物，它们正是因为无序混乱，所以才被我们的世界本能屏蔽，如果不慎引它们进入世界，灭世几乎是唯一的结果。” 灭世吗？ 深渊大人似乎并不是所谓的无智慧生命呢…… 两人都在沉思之际，一道身影却突然闪现而至，马哈望向那处空间，只见来者赫然是米尔坎大公。 他看向摩纳，又看向马哈，马哈顿时内心一顿，坏了，摩纳的精神力消耗严重，他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面对这样一位传奇超凡者，马哈自然是心中发怵。 不过好在米尔坎并未产生这样的误会，他只是望向摩纳，疑惑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抵达的青铜阶位巅峰？” 摩纳面上一愣，米尔坎说出了他从未听过的名词，什么是青铜阶位巅峰？那是什么意思？ 马哈在一旁向他解释道：“就是三阶法师级别的精神力！” 摩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突破的三阶法师，他眼珠转动，过了一会，在马哈迷惑的神情下，缓缓道：“不久之前！” 米尔坎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道：“从那天在府上离开后，你只花了不到三个月，就从一阶跳到了三阶，是因为那天那个吗？” 摩纳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在大公府重塑精神像的事情，而那时，他也在父亲面前，简单展露出了属于深渊大人的力量，那是米尔坎都无法抵挡的伟力。 他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个！” “所以，耀星学院找上门来，也是为了这个？”米尔坎顺势做出猜测。 摩纳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米尔坎要用“这个”“那个”来代指深渊的力量，他明明告诉过他了，他在侍奉深渊。 而一旁的马哈则比这两位更加迷惑，这个那个……刚刚摩纳的那股力量？直接说是异质力量不就好了吗，以米尔坎大公的见识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是的！”摩纳承认了马哈此行的目的。 询问完摩纳，米尔坎脸上间歇性地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摩纳一阵迷茫，不知道父亲的高兴从何而起，米尔坎可不会向他解释，转头询问马哈：“那么，来自耀星学院的法师阁下，你们交谈得如何了？” 马哈低头思考了一下，无人打扰他。 最终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马哈抬起头来郑重地对着米尔坎说道：“大公阁下，请恕我多叨扰几天，这件事我要告诉院长，而且，说不定院长也会赶到卡洛斯领来。” 二人皆惊！ …… …… “所以，这位耀星学院的法师前辈，就这么暂时住下了？”弗迪亚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摩纳讲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等摩纳口干舌燥喝水的间隙，他才终于插上了一句嘴。 “对啊！他说那位耀星学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有可能来这里，我倒是很好奇这位院长，传奇境界的法师，而且有可能还摸到了更加高级别的壁垒，真是让人期待。” 弗迪亚敲了一下摩纳的脑袋道：“期待个屁啊！别忘了，照你所言，耀星学院发生的那件事几乎可以定义为是你干的，对方的态度要是恶劣，到时候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摩纳刚刚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弗迪亚，包括深渊大人赋予的力量，不过他用隐藏在虚空之中的未知存在来代指了深渊大人。 而且他说之前默默祈祷过了，深渊大人没回应。 没回应就是默许…… 面对弗迪亚警惕的话语，摩纳想了想对弗迪亚说道：“确实，不过这件事有一点小办法做文章，大哥，你能让你的商会帮我办一件事情吗？” 弗迪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微微点头：“好！你要做什么？” …… 在马哈与米丽娅姆暂且住在大公领之时，距离距离卡洛斯领不知几何远外，晨曦大陆遥远的海外雾岛上…… 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围绕小岛的，是一片巨大的海洋环流，其间无数海兽出没，外界人类的船只无法穿过凶猛的鲨鱼群抵达这个世外之地。 而这里世代居住着遥远年代遗留下的一个种族，它们被称为——鱼人族。 近海的海岸上，一道道游泳前进的身影在水底纵横，他们不时将尾巴摆出水面，掀起一幅幅水波粼粼的画面。 等他们靠近岸边，身子顿时从水里冲了出来，在半空中奇妙变化一番，最后鱼尾化作洁净的双腿，伴随着一声闷响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它们，便是生活在这座岛屿上的鱼人一族。 而这座岛屿上，也并非完全没有人类的踪迹。 在近海的岸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老者，他穿着法师袍，但那件法师袍却是前所未见的华贵，即使是看一眼，也能感受到那股精神力的波动。 这件衣服，赫然是一件极品法术道具。 老者望着这群鱼人，对着身前轻轻一挥手。 只见天边突兀地出现一道白色的分割线，随着那白色分割线逐渐在肉眼中靠近，所有鱼人都能看到，那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海浪，咆哮着朝小岛冲击而来。 下一刻，海浪已然逼近，但沙滩上行走的鱼人们却有说有笑，全然不顾，偶尔几个人望向身后，也只是略显疑惑，却丝毫没有恐惧害怕的神色。 海浪不会因为他们的情绪而动摇，席卷覆盖而下，顿时将一切淹没，一瞬间，岛屿就消失在了巨浪之中。 等大浪势头过去，一片阳光倾落，这片水域变得无比地平静，四周的环流依然存在，但海面上一片碧蓝，哪还有半点岛屿的轮廓。 而在这片海域之下，潜渊之中，一个圆形的光幕包裹住了一座沉没在水中的岛屿，这正是刚刚水面之上的那座鱼人岛屿。 光幕当中没有水，而是让人呼吸的空气，这座鱼人之岛无法被人找到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它并不只是一座海上孤岛，有些时候，它也可以是海底遗迹！ 光幕之内，一切如常地进行着，诸多鱼人少男少女没有对忽然暗淡下来的天色迷惑，她们望向那个白色法师袍的老人，皆是口称“白师”，这句话用的居然是人类的语言！ 被称为白师的老人没有理会它们的叫唤，这些鱼人似乎也熟悉了这一幕，一个个自顾自地往岛屿当中走去，唯有鱼人中最与众不同，上半身戴着一顶珊瑚制作的头冠的女子停下了脚步。 她来到白师身边，躬身行了一礼，嘴里吐出了非人的语言，那并非是鱼人的语言，鱼人是没有自己的语言的，他们唯有通过歌声互相交流。 她对着白师问：“您就要离去了吗？白祭司大人！” 白师听完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指着大海之上，表达自己将要离去以及离去的方向，白师似乎并不会这种奇妙的语言，但却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白祭司大人，圣选日将要来临，到时候该如何安排？”鱼人女子向着白师请示道，依旧是那种奇妙的语言。 白师从袖袍中伸出苍老枯瘦的手掌，他手中握着一枚七彩的海螺，随着他摊开手掌，看到这东西的瞬间，鱼人女子便怪叫一声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白师不予理会，手上的海螺被他随意一抛，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经过阳光的折射，海螺本身散发出七色的光芒。 鱼人女子把头低至地面上，只因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这一切，久久不敢抬头。 那海螺在空中一通变幻，但除去颜色的改变，却是没有任何其它异处。 白师不知做了什么，那海螺突然一颤，在半空中定住不动，仿佛在挣扎一般，过了一会儿……径直从空中落了下来，回到了老者的手心当中。 等白师收回手中的海螺，那个跪在地面上以头点地的女子这才胆敢抬起头来，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目光望向白师，白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嘴唇翕张，从他口中同样传出一道非人之语。 但并非先前那种语言，而是类似鱼人的歌声一般的腔调。 这话被鱼人女子收入耳中，她顿时跪下再拜，目光虔诚。 而白师则是露出一缕微笑，身体朝着天空中缓缓升起，等到了一定高度，突然一下子化为电芒，穿行在天际之上，往海洋中冲去。 破开海水，直抵海面之上，老者身形再次出现，而后似乎是为了辨认方向，白师手中出现了一枚铜镜，铜镜朝向西南方向时，自动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老者顺着这个指引，对着那个方向遥遥一指，身体无需操纵，便如奔雷掣电般飞驰而去。 …… 西索公国，海滨之城，阜渡！ 白师花了不过数个时辰，便从无边海域来到了人类的大型定居之地，他望着远处那个永远船来船往、人声鼎沸的城市，一边揪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笑着不知为何。 ……没过一会儿，走进城中，白师身上的法师袍便已经化作了一件粗布麻衣，他的头上更是带着一顶挂着披风的斗笠，脚下也是标准地板鞋，走在城中大路上嗒嗒作响，他这副模样，与城中大部分的渔翁别无二致…… 第66章 消息泄露 白师扮着一副渔翁的模样，步履蹒跚地来到了诸多小贩横行的闹市，选择了一家骨粥小店，点了碗热粥坐了下来。 现在是夜间时分，许多人收了网停了船，来到了这里解决饥饿问题。 水手、渔翁、短工、浆洗工人、纺织工人、船舶维修工人…… 他们彼此之间聊的东西天南地北，只因为这里是海滨之城阜渡，无论是东方神秘大陆的消息还是西方国内的秘闻，这里永远是信息最活跃的地域，每一个人脑海中都装着无数的故事。 白师喜欢这里，他已经不止一次乔装打扮来到这里，寻一个寂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坐在一旁偷听那些人们喝酒聊天时说出的奇闻轶事。 那可比吟游诗人口中所讲诉的精彩多了，只因为少了一份华丽辞藻的润色，却大大保留了原汁原味。 有的黄色而暴力，有的阴暗而血腥，面对一个编不下去的黑暗故事，海上的海贼无疑是最好的挡箭牌，让这一切有了最终的解释…… ……某个富家公子带着女眷出逃，却在海上的盗贼团伙面前嚣张，自以为能够通过金币收买这些亡命之徒，却不曾想，最后自己被砍下头，给这些丑陋阴险的海盗拿来当球踢，至于女眷…… ……一些不谙世事的少女随自己的心上人抛弃父母与美好的前途，怀孕奔赴遥远的异大陆，想在那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美其名曰独立自主，却在抵达的前夕因分娩时简陋的环境凄惨地与腹中胎儿双双殒命。 ……富豪的家产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当中被吹得损失惨重，回到陆地上后只能白手起家再经营数十年。 ……隐藏在深海之中的失落宝藏，精灵一族遗留在人间的宝物与城市遗迹，一夜暴富的幸运者与钱财外露后的杀人劫道…… ……东方大陆上美丽的女子，妖娆的舞姿与妙曼的身段，还有销魂的呻吟…… …… 海外鱼人的消息…… 白师突然望向这句话传来的声音方位，他看到了附近大船上的水手们，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嘻嘻哈哈间无意中透露出这件事情来。 不过他们也并不在乎这件事情，毕竟鱼人的消息已经在港口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亦真亦假谁又知道，从来没有人真的抓到过活着的鱼人，死去的骨骼躯体倒是曾有人发现过，但最后却被证实是人为制造的假货。 那些面露潮红的酗酒之徒，又怎能知道这些隐秘，不过是不知从哪听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自己酒醉之后博人眼球编造的故事罢了。 那桌人都是一阵唏嘘，对着那个口出此言的水手哈哈大笑，显然，无人相信他！ 然而那人在迷晕之际，口中却依然在不断嘟囔：“你你们，信信信我，我说，说的都是，是真的的啊~” 砰——，他一头栽在桌子上，彻底不省人事。 白师见状，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指，旋即不再理会。 没一会儿，他点的热粥就被店店里的伙计送了上来，乳白地冒着热气的碗内，粘稠的粥液咕嘟冒着泡，白师拿起汤匙，缓缓搅动其中的液体。 突然，他搅动汤匙的动作骤然停顿，因为他耳朵中听到了…… ———————————————————— “你知道法师吗？”这是一个年轻人在问年长的大叔。 大叔走南闯北，居然答了上来：“知道啊！在库里西欧非常常见，我早年在那边帮工时见过那些人，还亲眼见过，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和你说，他们都能使用法术做到各种神奇的事情，那会在那里帮工，有些搬运可以被机械替代，因为能用法力驱动，不需要人。” 年轻人眼前一亮：“哦，没想到阿叔你还去过库里西欧！” “那是，阿叔我啊，年轻时走南闯北，有了你们之后才安定下来，在这里开了家小店安安稳稳过日子咯。” “叔~，既然你知道法师，那耀星学院也应该听说过吧？” 大叔顿时来了兴趣，“嘿，这座学院那可是……我跟你说，我有个远房亲戚的表妹的……就在那里研修，光是研究的工资，就顶得上……” “……” “什么？耀星学院的院长？不认识，这么大个学院的院长啊~”大叔迷迷糊糊地，对于耀星学院的院长的确没有概念，不过想来也是大人物吧！ 经过年轻人简单的介绍，大叔总算有了概念，“哦哦，和米尔坎大公一个级别的人物，那倒也是，他干嘛了？” “……他正式向米尔坎大公递交了见面函，据说要往卡洛斯领去一趟，你不知道吧，叔我告诉你，这可是刚刚卡弗商会的人带来的消息。” 年轻人得意地笑了。 “哟，你小子有出息了，在卡弗商会做事情，工资待遇不低吧？” “嘿，保密保密！” “你小子……” “哎哎哎哎~叔，你听我解释……” …… 白师皱着眉头，低头疑惑地想着：“我什么时候要去会见米尔坎大公了，那位大公，似乎是最近的一位传奇强者……莫非！” 他突然伸出手来，手中光芒一闪，那面此前为他指引了道路的铜镜一瞬间出现，可周围的人却对这一手毫不见怪，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老者盯着光滑的镜面，突然，上面开始泛起涟漪，过了一小会，镜面平静了下来，但一张铺开的白纸却出现在了镜中的世界里，上面用金色的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紧急书信，老师亲启！重要、重要、重要x1000！ 白师脸上一黑，用精神力直接将那些重复的垃圾内容全部抹掉，这才露出信件内的关键内容。 ……您的“爱徒”马哈·柏格森……卡洛斯领……异质力量来源是米尔坎大公的小儿子摩纳·卡洛斯……大公对此事态度不明，恳请您来此定夺…… ……寄出时间十二月二十七日……十日不回复学生直接打道回府，不打扰老师，过期勿回！ 读完信件，他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 这些人为什么比他还提前知道这件事情？ 那个卡弗商会是什么？ 卡洛斯……那位卡洛斯大公手下的商会吗？ 将自己前往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这是担心自己动用武力吗？ 白师不禁想到，一旦这个消息人尽皆知，他要是在卡洛斯领和这位开始了大公起了冲突，毫无疑问，这将会成为两国摩擦走向激化的导火索，尤其是如今双方本来在边境就有一些不愉快。 白师面上露出不满地神色：“这位大公……手段不是很光彩啊！算计我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么？” 他，耀星学院的院长，传奇巅峰的人类强者，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安排，连自己的行程都被昭告天下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挑衅？这就是！ 没错，这位乔装打扮的白师，便是那位日常游历在外的神秘院长。 “呵呵！我倒要来见识一下……米尔坎大公，血脉传奇？”白师悄然离去，连带着那碗还没喝完的白粥一同消失。 这一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坐在他身边桌子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身旁的老渔翁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 等到粥铺的店员出来收拾桌面，在桌子上发现了数倍于白粥价格的钱财，他才一愣，旋即发现对方将粥碗一并带走了，于是仿佛明白了什么，收拾完桌子拿上钱，继续去干活了。 …… 卡洛斯领，米尔坎的书房中。 米尔坎坐在椅子上，身边一个略显虚幻的人影正向他汇报着自己的监察工作，但汇报结果似乎并不如米尔坎的意，以至于这位大公眉头迟迟未能舒缓。 等那人影说完一切，米尔坎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话，“也就是说，这件事泄密的原因暂时找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叛徒？” “是的，陛下！”那虚幻的漆黑人影回应了米尔坎的话，并称呼他为“陛下”。 陛下，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称呼…… 米尔坎摆了摆手，影子明白他的意思，原本虚幻的身影在米尔坎动作后，不到一息之间便化作了透明的空气，在书房中隐没。 米尔坎用手指勾起，屈成一团，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种纷乱的思绪让他很不好，这一切都是因为事情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 一天前，他的影卫在“网”中截获了一段想要往外面传递的情报，这情报和那位即将登门拜访的传奇法师，耀星学院的院长有关。 内容是对方已经发出了正式的见面函，正在前往卡洛斯领的路上，米尔坎大公对此持肯定态度！这种报纸稿件一般的写作标题，米尔坎第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可不得了，一方面，两位传奇强者的会晤，本就是诸多超凡者在意的事情，另一方面，两者一人是耀星学院的院长，一人是西索公国的大公，代表的国家并非什么友好的邻邦，彼此之间依然有所摩擦。 虽然耀星学院号称是保持中立的学院势力，但是，他培养的许多法师，最终都还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流入了军队当中，不然库里西欧凭什么建立起如此庞大的法师军团？ 耀星学院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学院内挂了研究职的高阶法师，比如六阶的法师，不去参与国家之间的战斗罢了。 同样，在米尔坎这边也有很大的麻烦，如果对方来见他，那么以官方身份，应该是由库里西欧王室或者耀星学院自身发出专门的拜访文件到西索公国王室，经过声明后才能前来，马哈与米丽娅姆两人的到来就走了这个流程。 或者，也可以以私人形式拜访，不要大肆宣扬，否者越过王室直接与大公会晤，未免太过逾矩。 国内的其他贵族本就对卡洛斯虎视眈眈，因为卡洛斯大公进入传奇之后，所能够存活的时间大大增加，这对于政局并非什么好事，一个不会死的大公，不止是其他贵族，连那位宫廷中趴着的老王，也未必能继续对卡洛斯保持友好态度。 可就在米尔坎以为自己把这个消息的传递途径掐断的时候，突然之间，流言四起，转瞬之间，由卡弗商会带动，整个西索都开始讨论这件事情了。 这封情报，是弗迪亚传出的，这一点米尔坎并不意外，他也知道，这必然是弗迪亚为了摩纳所做，说不定还是摩纳怂恿弗迪亚所为，他内心偶然划过这个念头。 所以他的办法是，拦下所有东西，然后对弗迪亚发出警告，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办的，弗迪亚受到警告之后，也不再尝试各种行动，可当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消息走漏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走漏消息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人，为此，他不得不派出影卫对身边的心腹人员进行监视探查，一顿刨根问底的行动下，居然依旧是只知道消息是从内部往外传的，至于是谁？根本没有线索。 米尔坎很头疼，当初在穆萨璠利维斯大广场上，法若克对他忽如其来的背叛就已经让他事后暴怒，对自己的心腹团队进行了一轮大换血，可现在看来，居然还有人不忠，胆敢在这个时候吃里扒外！ …… 良久，屋子里才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而后是米尔坎惆怅而迷惑地喃喃自语。 “弗迪亚……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67章 见面 生活节奏如此平静，摩纳都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慵懒，这里比起穆萨，果然还是适合养老啊！以后不干了就回卡洛斯领躺着，每天下着雪，根本没有心情出门。 如此过程中，十二月的尾声逐渐来了…… 这天，整片卡洛斯领，忽然不知从何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人们争相跑出房屋，朝着空旷的地方聚集而去。 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如此庞大，但在风雪云雾的遮挡下还是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等到进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居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龙！ 其双翼展开，覆盖了数座山脉那么广，尾巴在背后盘旋，带起恐怖的气流柱搅动云雾，风雪都为之一颤，巨龙双眸间有奇异的鳞片，每一个看到这东西的人都不由身体一震，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威压所摄，浑身软瘫下来。 除此之外，超凡者还能够看到，在巨龙的头顶，居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老人，他负手而立，身上的衣衫宽松，向后飘扬。 倘若离得近了，还能听到衣衫宛如旗帜一般被天际上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白师望着下方那些仰视着巨龙不能动弹的凡人，目光仿若古井无波。 在他的前方，某种无形的屏障正缓缓成型，白师脚踏巨龙，巨龙之躯已然接近，下一刻就要撞了上去。 巨龙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径直地往前飞。 “希~” 老者口中，古怪的音节发出，下一刻，以他为中心，一道圆形的光波凭空出现，瞬间朝前方冲了出去。 地面上的人看向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炮口突然发出了炙热的熔岩，凝固如柱的可怕力量毫不留情地倾泻而出。 看着眼前的屏障如同豆腐一般，瞬间化为齑粉，白师嘴里轻飘飘带着不屑地说道：“不过如此！” “哼！” 仿佛是回应他的不屑，一个声音同样出现在了他的耳边，白师眼神终于不再平静，手中光华一闪，一柄镶嵌着一枚乳白宝石的法杖出现在了手中。 法杖用某种古老的树木枯枝制作而成，看上去随时会断的模样。 他抓住法杖，高高举起。 “午~” 不知是何意思的音节被他吐出，那法杖上仿佛接收到了什么讯息，开始逐渐凝聚起实态的物质。 嗡——淡蓝色的光罩以法杖上物质为起点骤然扩散开来，包裹住了老者和他脚下乘着的巨龙。 但下一刻，那刚刚成型的法力护罩，就在他眼中直接发出了不堪重负地艰涩摩擦声，白师抬头望去，蛛网密布的法力护罩上方，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 他的手正放在这淡蓝色的护罩上，以他拳头为中心，一道道不断延伸的缝隙代表着这护罩生命力走到了尽头，几息之后在白师眼中轰然炸裂。 护罩破碎，那人顿时期身至前，浑身宛如意念操纵的兵器一般，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向白师。 这一拳落下了，但却落空了！ 一团波动的水纹出现在空中，那是空间法术的标致，白师的身体从巨龙身上出现，望向巨龙头顶，那个半身赤裸，满脸英气的男子。 这人正是——米尔坎！年轻的米尔坎！血脉全唤醒的米尔坎！ 传奇血脉超凡者。 “你好，大公阁下！”白师朝着米尔坎点了点头，向他问好。 米尔坎板着张脸，神色凝固而平静，脚下一跺，整条黑色的庞大巨龙居然寸寸崩解，竟然是在这一脚之下化为了粉尘。 原来，那并非真正的巨龙，成年如此庞大的巨龙几乎都是传奇境界的存在，这只是白师利用法力构建出来的巨龙之影，骗骗那些低位存在还行，但面对米尔坎，却是根本不够看。 “来自库里西欧的法师，你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吗？”米尔坎问道，眼神中却仍是淡漠之色，似乎对战争并不在乎，同时，他的动作也同样没有停下来，身子在一瞬间又消失了。 白师刚想回话，却看到米尔坎身形消失，顿时面色凝重，一层层法术护盾加持在身体周围，这些护盾拦不住米尔坎，但却能够让他感知到米尔坎进攻的方位，只要千分之一秒，他就能利用空间法术传送开，不和这位血脉者贴脸。 米尔坎身子再次出现，果然来到了白师的身边，白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身子再次消失，同样的空间波动在他原本的位置出现。 米尔坎一击不中，并未停顿，而是在半空中不知施展的何种能力，也一同消失。 等到白师闪现至远处空中之时，米尔坎却丢失在了视野之内，白师略微迷惑地看向前方，瞳孔却骤然一缩，他感受到了，某种极其剧烈的危险将在下一刻袭来。 “促~” 白师嘴中的神秘音节再次浮现，他的身体周围，一道无形的光芒呈现球形，全方位无死角地向着四周逼迫而去。 白师东南方向，米尔坎的身子突然被从隐匿之中被逼了出来，朝着后方退去，从他的眼神来看，米尔坎并不理解自己为何会被推开。 两者之间拉开了数十米。 这个距离，对于米尔坎亦不过是十分之一个呼吸的全力进攻，便能抵达。 但白师不会再给他机会。 法师面对血脉者，拉开距离是唯一的机会，只要维持距离，法师的技能可以毫无压力地将血脉者活活堆死，传奇法师面对低位血脉者还能直接“肉搏”，可同为传奇，白师与米尔坎之间，依然遵循如此的定律。 白师手中法杖朝着自己身前虚空一点，法杖尖端处，一道白色的光圈扩散开来，而后随着白师投入大量的精神力、法力，一个城堡的虚影突然出现在这片天空之中，完美地将他们两个给包裹了起来。 两人脚下，原本是空无一物的半空，却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光阵，米尔坎感觉到脚下传来了真实的接触感，他用力踩了踩居然毫发无损，显然，这东西是能够承物的地板。 白师一只脚在法师袍中抬起，架在另一只腿小腿处，单脚脚尖点在地面，双手大开，朝着左右上方摊开，法杖则是留在原地不动，整个人仿若雕塑一般，金黄色的光芒覆盖住了他的体表。 米尔坎身前出现了一个黄金雕塑。 “这是我的传奇领域！”米尔坎身前的黄金雕塑白师突然开口说话，居然是在向米尔坎解释自己此刻释放的能力。 “这个领域唯有法师才能构建，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法阵的升级版，随身携带的法师之域，在这里，我将不死不灭、不损不磨，听闻血脉者个体伟力皆收束于躯体穴窍，不妨请阁下亲自试一试我这领域？” 面对白师自信的话语，米尔坎没有理会，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在所谓法师的领域当中对着空气划了一个圈。 空间被分割开来，一圈完全不同于正常天幕的色彩蒙了上去，其间仿佛是被打开的魔罐，一团团无形无质、唯有精神力能够感知到的生物蠕动着长出手脚，然后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白师有些惊讶，以他的阅历，居然没能认出这种恶心的生物，但他心中有了猜测。 “是械能实验的产物吗？你可真是疯狂！”白师认真了起来，他本以为区区一个新晋传奇，与他之间差距宛若天堑。 可一番交手，他却惊讶地发现，米尔坎在传奇领域不像是一个新手，无论是浑身精气合一，还是精神力蜕变后的细节运用，他都不像是初学者。 “现在的你，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吗？”白师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愤怒，他望向米尔坎，眼中居然出现了杀意。 随着他的愤怒，精神力也同样在这边领域当中炸响开来。 起初他不过是想要给个下马威，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卡洛斯领，而是一个异质妖魔窝。 儿子是！父亲也是！ 这是白师的感受！ “莫名其妙，你先解决掉这东西再说吧！”米尔坎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二句话，也是他进攻的前兆。 无形无质的异端怪物在空中不规则地爬行着，在人肉眼看不到的精神视界当中向着白师发起了进攻。 咚咚咚—— 碰壁，一直在碰壁，无论这些怪物如何寻找角度进行攻击，它们都被白师身体周围的那层宛如雕塑的黄金皮肤挡了下来。 完全钻不进去！ 白师没有因为如此便安心下来，这些东西诡异无比，保不齐一会就出现奇妙的变化，打破他的封锁。 不过，小心归小心，现在正是他实验的好机会。 白师意念一动，整个法师领域之内，数十个六阶法术被他毫无压力地丢了出来，这些法术居然连吟唱都不需要，整片天空瞬间被混乱繁杂的元素微粒占据。 米尔坎看到怪物不见效，倒也不急，面对白师妄图寻找这怪物特点的想法，他同样不予理会。 因为，他也很好奇，这些怪物……该如何抹灭，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弱点。 两人之间，战斗暂歇！ 白师见到米尔坎的动作，瞬间便猜到了他的意图，无暇顾及他，白师必须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对付这东西上来。 反正法师领域实为一体，不管注不注意，效果都没有区别，而他对法师领域很放心，无需做其他的防护。 于是他开始研究这东西。 “风火水土金木冰风雷光暗，所有的元素法术都没有效果！” 白师使用了超过二十个六阶法术，但毫无作用，其间还有混合法术，也都是无用功。 不，与其说是没有作用，不如说是——这些怪物根本就不和元素微粒接触。 明明能和他的雕塑实体碰撞，但元素粒子却仿佛和它们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彼此之间相看两厌。 接下来，白师又尝试了几个权柄法术 他首先使用一个元素法术构建出厚重的金属墙壁，然后利用权柄法术尝试将这些傻傻的还在撞击的怪物生命力绑定到金属墙壁上。 果不其然，失败了，权柄法术明明锁定了它们，但它们的生命力却没能被探知到，权柄只对能够锚定的概念生效，因此没有作用。 “怪哉！不愧是异质力量！” 第68章 二分之一与全部 “库～”面对怪物短暂的束手无策之后，白师再次使用了那奇妙的音节。晦涩难懂的音节从他嘴中吐出，而这次，他的这个力量是否还能如刚才一般奏效呢？ 那只飞舞在半空中的无形无质怪物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动作一停，居然直接趴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了。 白师见状，顿时觉得有效，不由泛起喜色，可下一刻，他的幻想就被打破了。 只见那些怪物居然身子不正常地扭动了起来，仿佛体内有生物即将破体而出，可怕的是，有的甚至在原本丑陋的躯体上长出来了全新的手脚肢体，变成了多手多脚的爬行生物。 不但如此，这些怪物……居然变得有些真实了。 白师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甚至眨了眨眼，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好像已经能看到这些怪物本体了，直接用肉眼！ 米尔坎对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同样疑惑，他召唤来的那些怪物，此前从未出现过如眼前一般的特殊变化，本身他对这些生物了解就不多，如果不是血脉当中的契约锁定，他根本不敢胡乱使用。 “你刚刚使用的那个音节，是什么东西？”见到怪物似乎是进行了一轮“进化”，米尔坎对白师所使用的神秘音节很是感兴趣。 如果能得到那个……也行他就能找到无限催化的办法，米尔坎如此想到，眼神顿时变得坚定。 “呵呵！”白师笑了笑，没有理会米尔坎，而是对着这些奇怪的生物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探索未知是法师不可抑制的本能。 如果刚刚无法利用元素法术触碰到，那么此时有了实体的怪物，是否会和元素粒子产生特殊的反应呢？ “有点意思！”白师对着米尔坎突然一指，“没想到有如此惊喜，既然遇到我感兴趣的课题，那么大公阁下，我就先不打扰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法师领域都随之出现了光芒，米尔坎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那并不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隐约排斥他所在的空间。。 下一刻，米尔坎只觉得身前一阵耀眼的光芒，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然后他就被驱除离开了白师的法师领域。 刚一出来，米尔坎身子立马在半空中稳住，急忙抬头看去，可哪还有什么金色的法师领域以及那位踏龙而来的老人。 “该死！” …… 地面上，摩纳和弗迪亚两人凑在一起，望着天空怔怔发呆，什么也看不到…… 一开始还能看到父亲击溃巨龙，和那位神秘的院长交锋的精彩画面，传奇境界的精神力碰撞，血脉者的躯体力量与法师的远程吟唱不断交锋，然而对方不知道放了一个什么法术，将两人直接给包裹住了，导致外界的人丝毫看不见。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果，对于传奇领域，所有人都不甚清楚，也只能在地面上默默祈祷。 就在刚刚，摩纳抬头望向两人消失的地界时，突然没由来地泛起一阵冲动的欲望，与此前面对械能之时的感觉非常相似，那里好像有某种事物在吸引他，摩纳眼眸低垂下来，脑海中却是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首先，自己的父亲的确是在使用械能，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如何使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还没有被械能给完全污染，至少没有陷入彻底的癫狂。 想到这，摩纳又想起了纳菲利·卡洛斯，那个可怜的叔叔，他不但被械能所浸染，还和那座宛如机械一般的房屋合二为一，只能极短地出现在外界，意志并未彻底泯灭，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种感觉，消失了……”摩纳突然出声道，这把他一旁的弗迪亚吸引了过来，他望着摩纳的脸颊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摩纳？什么东西消失了？” 面对弗迪亚的问询，摩纳没打算和大哥说这些东西，脸上露出一个浅笑，随口就糊弄了过去，“没事，不必在意！” “父亲出现了！”弗迪亚突然感知到了血脉的悸动，抬头一看，只见米尔坎大公已经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整个人漂浮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奇妙的霜与火，两者交相辉映，耀眼夺目。 他在半空中一个回转，扫过四周之后，见千米之内已无任何事物，只得落下身子，降临至地面。 大地上的卡洛斯领众人见状，皆是发出欢喜的声音，在他们看来，米尔坎大公，居然在和同为传奇境界的法师交手中“占了上风”。 毕竟两人之间卡洛斯大公看上去毫发无伤，而对方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米尔坎落到城堡前，这里站着达维等人，面对众人的眼神，米尔坎面容极速恢复到日常模样，丢下一句“进来说”便负手朝着堡内走去。 入了城堡，这里基本都是卡洛斯家族的相关人员，米尔坎这才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并未取胜！”他第一句话就让在场诸位内心一颤。 米尔坎扫过众人，而后不紧不慢继续道： “那位院长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暂时没有空与我见面，对方并非抱着善意而来，查克，你去利用商会的渠道，将这件事情传遍国内，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影响到库里西欧那边的贵族势力，另外，其他人去通知领地内的诸多实验暂时停下，只保留那几个和耀星学院共同研究的项目，达维，你随我来！” 简单安排了两项任务，米尔坎招呼达维随他一同前往书房，其余人顿时作鸟兽散，各自回去筹备米尔坎所说的事情去了。 研究室的关停，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些关键的研究，停下来的措施简直繁复至极，还要确保不会出现问题，否则就是灾难。 …… “达维，这封信，你来安排人替我送往穆萨！” 米尔坎一边在在纸上写着内容，一边吩咐达维，等他终于写好了，他将纸张叠好，放入了一个信封当中，上面加盖了特殊的隐形印章，而后递给了达维，达维接过后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米尔坎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淡淡道：“盯着达维，我要知道这封信被送到过谁的手上！” “是！”一道鬼魅般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那是暗卫的声音，听到这令人安心的属下回应，米尔坎这才放下心来。 “达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 入夜，摩纳正在前往城堡的路上。 “这么晚了，父亲还差人见我，这代表了什么？”他疑惑，但不得解，居住的木屋离城堡很近，他还没能深入猜测这个问题，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看了一眼城堡的外观，摩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 “请跟我来，摩纳少爷！”侍卫恭敬地引他前往米尔坎的书房。 在摩纳的记忆中，米尔坎的书房应该是在城堡的二楼的，那是一个面朝阳光的温暖房间，两边的窗户在特定的季节还能看到日出以及日落的景色，但不知道为何，每每前往，他都感觉有一种阴冷附身，无论如何都去之不掉，宛如附骨之疽。 但如今却因为修建而暂时搬来了一楼。 这里从外观来看和曾经没有什么变化，在门口处摆放着两个巨大的花瓶，里面种植的是在山巅之上生长的伞盖一般的大树之下，自然出现的某种不知名的花草，它们只需要每日浇一点点冰冷刺骨的水，就能开得美丽动人。 侍者恭敬退下，留摩纳一人独自站在门前，他想了很多，终于伸出手敲响了木制的大门。 “进来！”米尔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摩纳于是推门而入。 令他意外地是，屋内不只有米尔坎一人，在一旁的沙发座椅上，一位白发须眉的老人缓缓喝着茶水，听到摩纳进入的房门声音，于是偏过头来看向他，见到的第一眼，他眼中就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这位……摩纳见过，在耀星学院音动广场喷泉上方，有一个悬浮着的雕塑，那个雕塑的面容很清晰，每一个经过的耀星学院学子都能够记得住，而上课的导师也曾提到过，那座雕塑，就是院长大人四十年前于王宫前伫立的模样。 一模一样，毫无区别！岁月并没有让这位老者面庞更加枯瘦，他只是坐在那里，浑身就有一层迷雾笼罩，给他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摩纳无需动用精神力，都能够感知到对方那庞大到恐怖的精神容量，仿佛一个巨大的气球在你面前膨胀又收缩、收缩又膨胀。 这是同为法师之间的位阶压制，就像米尔坎面对弗迪亚那边，倘若摩纳胆敢在这位面前释放自己的法术，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法术效果削弱九成。 对方若是刻意针对，甚至能让他放不出法术来。 米尔坎从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起身，走向院长白师所坐着的沙发处，挥了挥手让摩纳过来，“摩纳，过来，这位是耀星学院的院长，他特意为你的事情而来。” 摩纳走了过去，和米尔坎一同面向白师而坐。 父亲和这位院长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吗？摩纳胡思乱想着。 白师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摩纳身上，只是偶尔会瞟一眼米尔坎，良久，他才主动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不太一样！” “你大概像是一张白色的纸张被染黑了一半。”他指着米尔坎，锐评道，米尔坎并不恼，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而后手指移向摩纳，目光有些迷茫，尽管只是愣神了一瞬间，但还是被摩纳清晰地捕捉到了。 “你……你本来就是一张黑纸！” 摩纳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旁的米尔坎听到他的评价，眼神微眯，一只腿翘起来架在另一只腿上，双手合十放在大腿上，摆出一副旁观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摩纳喉咙有些干涩地开口问这位院长，“院长，您……在说什么？” 白师对着他做出了一个“嘘”地动作，然后继续说道：“别插嘴，你知道吗？械能这种东西，能把正常人的精神染成不一样的颜色，我曾研究过械能的根源，发现那是来自灵魂的污染，几乎不可逆转，但是，从来……从来没有”到此，他说话的情绪骤然变得激动起来。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先天便是被污染的呀！人这种白纸，即使是完全沉没进械能这座墨色的染缸，也不可能变得完全漆黑，人！是拥有自我灵魂的底色的，一旦被完全覆盖掉，属于生物自我的意志就会消失，同样，灵魂就会崩溃……但是……但是你不一样，你躯壳内的灵魂都是黑色的！在这具身躯里隐藏着。” 白师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他最终的结论；“你-不-是-人！” 第69章 雏鸟离巢 “您在开什么玩笑？院长”摩纳看着那个手脚乱动状若癫狂的老者，皱起眉头道。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他的灵魂是全黑色的吗？ 良久，他得出了结论——大概是的吧！ 毕竟是接受了深渊的人，行走的还是属于堕落的道路，哪怕说他不是此界之人，亦非空穴来风无端造谣。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白师突然伸出手来，一点点摸着摩纳的脑袋，似乎要把他里里外外研究个通透。 摩纳想要动作，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凝固住了，动弹不得。 四阶法术——凝固，也可以被称之为定身、滞物，以院长的本事，摩纳连这个法术什么时候释放的都不知道。 当然，即使是知道了，他也没有本事躲开这一击。 白师摸完他的脑袋又去捏他的脸，还用力地撕了撕，似乎他的面皮下藏着一只没有皮肉的怪物，白师想扒开来一探究竟。 “好了！院长，适可而止！”米尔坎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沉声道。 这个院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邪门，尤其是他对于械能居然保持一种既憎恶又好奇的奇妙态度。 别人避之不及的异质力量，他反而想要研究其本质根源，但又对其他使用异质力量的人面露凶色、大打出手。 白师听到米尔坎的喝声，缓缓收回了双手，解除了摩纳的身体禁锢，嘿嘿一笑道：“一时兴起，手痒了手痒了！没想到械能还有我不了解的东西，真是让人意外！” 他这话里透露的信息量非常之大，比如械能实验有关的内容，这位耀星学院的院长应当是极其了解的，而他似乎对于米尔坎所召唤的异质怪物、摩纳自身代表的深渊这些东西就更加感兴趣了。 以他的视角而言，这些东西就像是械能的全新领域，大大增加了他的兴致。 至于原本的寻仇、震慑，全都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如今一心一意，都想要了解更多有关异质力量的事情。 白师转头看向米尔坎，对他郑重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只见他说：“大公阁下，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我，能否收您的孩子摩纳为弟子？我对他身上的力量，真的太着迷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疯狂与憧憬，仿佛最为虔诚的信徒即将面见全知全能的真主，那是一切的终极，隐秘的合集。 他本来向大公提出见见摩纳的意图是弄清楚学院那场大火的真相，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想法，但如今见到了摩纳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改变了主意，摩纳身上居然有如此值得研究的内容，想到这他目光都带着一阵炙热，精神力都在他的身边不断律动。 米尔坎也没想到，这位院长会在见到摩纳之后如此“热情”，他的问题也让米尔坎有些难以抉择。 摩纳身上，那个名为深渊的异质力量，他的确想要弄清楚，但摩纳本身也有着另一个秘密，他担心这个秘密被这位院长察觉到，进而惹出大麻烦，此外，摩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做研究对象…… 白师静静等待着米尔坎的回复，这位大公居然在让自己儿子作为他的研究对象一事上犹豫不决，他已然看出来，这个名叫摩纳的孩子，在这位大公心中，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迟疑，有时候就是一种最好的回答了！ 那一般代表着——有戏！ 白师又将主意打到了摩纳的身上，如果大公不同意，那么征求这位当事人的同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孩子，听说你曾经是学院的学生，那么，你愿不愿意来当我的弟子？只需要让我研究一下你身上的异质力量就好，而你，会收获很多东西，比如……法师的进阶经验、各阶位的法术拓本任选、操纵异质力量的办法等等，只要我能给的，你都可以提！” 白师话里带着蛊惑对着摩纳说道，开出的条件很是大方。 但他说的是要别人去当研究对象，哪怕再好的报酬，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啊！正常人谁会接受这种条件？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不过……摩纳算是个正常人吗？ “好啊！”几乎是白师刚问完，摩纳下一刻就张嘴答应了他的要求，丝毫不带犹豫，就连一旁的米尔坎，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回答搞得心绪不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米尔坎似乎在警告摩纳这件事暗藏着的危险，但摩纳却只是轻蔑一笑。 “知道！不劳您费心，父亲。” 白师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交谈，乐呵呵地不说话。 “摩纳，你疯掉了？”米尔坎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一面，“如果你只是想要摆脱我的控制，没必要使用这样的手段，生命只有一次机会，你这样的行为与成熟完全背道而驰。” “不！”摩纳果断摇头：“父亲，我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决定的，我希望您能成全我！” 米尔坎大公幽幽的目光在双眸开阖之间闪动，“如果我说不呢？” “无关紧要，您还能一直把我看在身边不成？只要您不注意，院长直接带我走就好了，您说是吧？老师？”摩纳丝毫不以为父亲的话，他只是含笑望着白师说道，并且口中叫出了那个称呼。 “好！哈哈哈哈，好，说的没错，大公阁下，你无法将你的孩子永远绑在你的身边，只要他离开了你一会儿，我就会将他带走，这可是我宝贝的弟子。”白师哈哈大笑，胡子被他撩得乱飞，他整个人后仰在沙发上，形象全无。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有趣了！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与众不同！这样的实验对象，绝对能培育出近乎完美的果实。 “大公阁下，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白师看向米尔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对他问道，此刻，他已然掌握了所有优势，连摩纳都愿意和他离开，还有什么是难办的呢？ 米尔坎看着他们，其实是主要盯着摩纳，过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而等他再次睁开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听见这位大公平淡地说道：“好吧！到了一定的年纪雏鸟离巢，这是无法更易的定律，摩纳，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多做阻拦，你愿意去就去吧！” 听到他最终松口，摩纳和白师相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了笑容。 …… “打算离开了？”弗迪亚被摩纳突如其来的离意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惊讶地望着摩纳，眼中满是不解。 “是的！那位远道而来的院长，要收我为徒！我将前往库里西欧继续进修法师之路。”摩纳如是说道，这也是他和白师的约定。 白师要研究他体内的异质力量，自然不可能随便选择一个地方，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需要的，不要误会，这不是对摩纳的保护，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保护，异质力量万一是具有传染性的物质，那将掀起一场地上天灾。 因此，库里西欧才是最合适的地方，尤其是耀星学院的内院总部，那里的传奇阵法能阻挡一切力量的外泄，只要没有超过传奇境界即可！ “这次又准备出门多久？”弗迪亚见他去意已决，只好问到行程的安排。 摩纳沉默了一会，才告诉他：“还不知道，但应该会很久吧！”这话模棱两可，没有具体的时间，其实还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有可能他此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里了！ 但这样的话题未免太过于沉重，对他和对弗迪亚都不是什么好事。 对着这个哥哥，虽然曾经心有芥蒂，但他知道，弗迪亚对自己的照顾是真实而真挚的，他的的确确是在呵护自己的弟弟，无论他抱着什么心态，至少弗迪亚从未害过摩纳。 但他必须离开了，无论是为了更高层次力量的追求，还是为了自己年少之时得知的真相，他都不会再留在这个以血脉构建起来的家族当中了。 “很久啊！”弗迪亚细细品味这几个字，砸了咂舌。 摩纳附和道：“是啊！很久很久！” “这样啊”，弗迪亚说到这，话音一转，“记得写信联系我，可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哦~” 他指的是当初摩纳隐瞒所有去库里西欧，即使是他有法师天赋，也不代表他就能够进入库里西欧耀星学院去了，连个身份都没有的他，在那个国度如何成为一名光荣的法师学徒呢？ 那都是依仗于弗迪亚对他的帮助！ “好的！我会的！哥哥！”摩纳应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 第70章 风起北国 卡洛斯领上空，降落的浮空艇已经开始轰鸣，那是法力灌入其中，浮空艇内的机械零件开始不断运转的声响，没过几分钟，整艘浮空艇就离开了地面，开始逐渐向上抬升。 马哈·柏格森、米丽娅姆两人站在甲板上，望着地下的人们越来越渺小，而眼前，火红色的伞盖大树展露着它的身姿，在大树底下，各种各样的花草恣意生长，这里高空空气稀薄。但温度却反而适合植物生长，那些火红的大树调节了此地的气候，使得这些花草夹缝求生而生得茂盛，大树落英缤纷，一副世外美景跃然眼前。 等浮空艇来到了航行的高度，四周顿时展开了一道近乎虚幻的光罩，将外界的高空罡风拦截住，船身上一片祥和平稳。 甲板上，内舱的大门口，摩纳从内部走了出来，白师也和他一同，两人的到来引起了原本就站在甲板上二人的注意。 马哈口称“老师”，而米丽娅姆则是喊道“院长”。 白师点了点头，对着他们两人说道：“摩纳此次随我一同回学院，但我尚且还有一事要办，你们二人暂时替我看护好他，待到了学院先行安置，我去去就回。” 米丽娅姆恭声应下，而马哈则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摩纳，随后问道：“老师，这小子，你是不是……” “马哈，以后摩纳就是你的师弟了！” “哈？”马哈一脸迷惑，这小子怎么就成为自己的师弟了？也就是说，老头子收他为徒弟了…… “莫要大惊小怪，你切记给我好生安顿摩纳，不要让他和内院学员待在一起。”白师知道这个弟子什么德行，所以特意叮嘱道。 可马哈却一副苦瓜脸的模样，因为他也有事想要离开。 “老师，你忘了吗？我还在探索遗迹寻找突破契机的啊本来，要不是学院出了大事情，我才懒得跑回来呢，现在解决了问题，难道我不应该继续我的探索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探索不过是去周围的国家游玩，什么遗迹你查出什么东西出来了吗？还有，突破的契机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做可以吧？以后你就是耀星学院的院长了！”白师闻言大怒，手上法杖出现，说着就要去敲打马哈的脑袋。 …… “哎！”摩纳在一旁，只觉得他们好吵闹。 他身上有白师留下的传奇法术，那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法术，只知道作用是能够束缚住他身边的特殊气息流动，防止他灵魂当中的污染渗透出来。 但摩纳从未感受过什么灵魂之中的污染渗透，就连他释放的法术带有灼烧吞噬的能力，事后都不会残留污染，这一点比起那所谓的械能可安全多了。 他在这里发起了呆，想起了离开之前见的人。 大哥和他说了不少事情，有关于父亲的、有关于母亲的、还有关于安珀的以及卡洛斯血脉移植计划的各种事情，得到了他的消息之后，摩纳对以前的一些事情也再次清楚了许多。 此外，他将自己藏在穆萨城大哥家中的，提取出来的那一管卡洛斯血脉的事情告诉了大哥，并且让他需要的话就自行拿去使用，无需客气，大哥应下了。 除了大哥，摩纳本来还想去找祖母的，但却被父亲拦了下来，他告诉摩纳，在离开之前不要和太多人见面，这时摩纳才意识到，自己和葛玟祖母之间的事情，其实父亲大部分都知晓。 不过当初自己搅毁了那个地下研究洞窟的事情，父亲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抛开纷乱的思绪，摩纳伏在飞艇的架子上，低头看向那片银装素裹的大地，这里是风雪的国度，千百年来不移不变的色彩铺开在这片大地上。 裂谷、雪岭、冰原、冻土，各种各样的地形在眼前飞逝而过，这座飞艇速度很快，从卡洛斯领离开，前往库里西欧的王都，仅仅只需要一天不到的时间。 想当初，摩纳从库里西欧前往杰娜花了半个月，前往穆萨花了一天，回到卡洛斯又花了三天，这种种加起来，接近了二十天的路程，如今却只需要不到一天便能抵达。 不愧是浮空艇，这座能维持六阶法术极限飞行速度的超级载人道具。 白师和马哈最后不知道妥协了些什么，马哈气焉焉地回到船舱里去了。而白师则是离开了浮空艇，奔着自己的目的方位而去。 摩纳一直待到了繁星漫天的时候，才在米丽娅姆的提醒下回到船内。 “食物在厅中，有法阵加热，只需要输入法力就可以，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自己施放法术加热。”米丽娅姆提醒道。 摩纳点了点头，走向船舱中的大厅，这里连接着住宿的房间以及单独的制作食物区域。 摩纳来到开放式的厨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份肉酱炒饭，他拿起炒饭，并未进行加热，只是简单地搅拌了一下，使得凝固的酱汁能和更多米饭混合，就这样吃了下去。 解决了饭后，摩纳依然是来到甲板上，毕竟这趟旅程虽然很短，但有这么一个机会不来看看风景而是待在房间修炼也太过无趣了。 马哈与米丽娅姆似乎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待在自己的房间中。 摩纳看着下方漆黑的大地，超凡者带来的视力增强让他勉强辨认出了些许地形的特色，而远处，有着连成一片的光带闪耀。 那里……似乎是杰娜城！ 浮空艇不经过穆萨，但这座边陲的大城却是无法绕过，城中巨大的女神像上面居然缠绕了燃石灯彩带，此前在这里呆了一夜摩纳都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或者是，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杰娜女神沐浴在七色的彩灯当中，如此耀眼绚丽，这座女神像早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当中的人精神的支撑，无论是卡弗商会兴起之前，还是卡弗商会兴起之后，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位微笑着的女神增添历史与人文的气息。 浮空艇从杰娜城的上空经过，并未被任何人发现，即使是城中的大阵，也没办法探知到如此高度的浮空艇，何况四周的护罩还有一点隐匿踪迹的作用。 眼前景色掠过，杰娜城也不过是眼底的一些光彩，转瞬即逝，世界又一次恢复到黑暗的状态，哪怕是如库里西欧以及西索公国这样的大型国都，也并非国土每一寸都是有人之地，荒野依然是大部分地区的现状。 哪怕被分封出去的领地，也会因为经营不善之类的问题而出现荒无人烟，遍地枯骨的状况，贵族都是耽于享乐之人，他们可不一定拥有治理领地的才能，压迫才是他们的主旋律。 此前西索国王也用这个理由从部分失势贵族手上，拿到了他们土地的所有权，虽然手段在贵族群体中算是犯了忌讳，但由于转嫁了民怨，诸多贵族也对此无可奈何。 此外，卡洛斯之流的大贵族对此置若罔闻，甚至对国王的收土政策采取消极态度，因此无人胆敢当这个出头鸟。 十分钟后，浮空艇飞出了西索公国的境内，来到了毗邻两国的交界地带，也是缓冲地带，这里一半多山多水，盗匪横行，一半是平原地带，一马平川，除了官方维护的商路，几乎没有单独的行商胆敢驱使车队行走于这片区域。 除了盗匪，这里也未必遇不上两国的正规军，西索公国的改造人以及库里西欧的法师傀儡，许许多多的手段都能将这片三不管地带地下世界纳为己有。 摩纳俯瞰着一切，地面上不时出现一些光亮，那也许是某些法师的法术光芒，也许是某些大型火炮的炮管，在夜里此起彼伏。 库里西欧的温度很暖和，即使是在这个高度，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完全不同于西索的元素微粒的汇聚，不但如此，这里的法力潮汐也远比西索公国的要庞大，这是库里西欧无数法师近千年的改造，使得这片区域早已经成为了法师的乐园。 仅仅是边境地带，就有如此效果，等到了耀星学院，那才是法师真正的狂欢，几乎释放每一种法术消耗的法力都能减少近五成之多。 没过多久，摩纳“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建筑，那东西浑身散发着剧烈的精神波动，仿佛是巡游在空中的眼睛，他熟悉倒不是因为他见到过这东西的本体，而是同类型的东西他观瞻过许多次。 那是一座法师塔！ 由高阶法师主导，聚集近百位低阶法师，共同构建出来的法力存储以及释放设备，拥有法师塔的法师几乎都是五阶六阶的级别，而法师塔能能让他们的战斗力达到近乎传奇之下的最强水平。 法师塔的塔之主在自己的塔中几乎是无敌的！ “这似乎是……虹光之塔！” 法师塔在库里西欧也并不是简单筹建的东西，目前这片大地上仅有九十七座法师塔，都有着各自的称谓，被称为序列法师塔，摩纳曾经对此非常感兴趣，还去图书馆找过相关的资料。 不过也很少有法师会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吧？ 法师塔，几乎是所有法师除了真理之外的首要追求，并且，法师塔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那种材料还需要特殊的共鸣，几乎每一位能让自己的塔迈入真正法师塔序列的高阶法师，都有机会一窥传奇之妙境。 理论上是如此的。 虹光之塔，是序列为54的高塔，塔主是一位擅长光系魔法的六阶法师，此外，还是一位与光之位面有联系的契约法术大成者，在诸多的塔之主当中，他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第71章 内院 “嗯？那是什么？”摩纳突然发现，这座法师塔上，居然散射出了一道道精神光晕，那是近乎纯粹无暇的精神能量。 “被发现了吗？”摩纳紧接着便看到，法师塔上，用于释放法术的圆形炮管对准了他的方向，并且随着浮空艇的移动不断地在调整方位，显而易见，这东西探知到了浮空艇，并且尝试锁定浮空艇。 摩纳有些犹豫需不需要去告知米丽娅姆，这东西对浮空艇能不能造成威胁，他也不清楚。 不过无需他担忧，米丽娅姆已经从舱内走了出来，她面若寒霜，径直走过摩纳身边，而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浮空艇。 “这么猛？”摩纳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位女性导师居然直接选择去直面对方。 不过法师塔和耀星学院还是关系比较密切的，这座虹光之塔的塔主曾经还去耀星学院参加过法术交流会，摩纳也是那时有幸观摩到这些高阶法师的本事。 既然米丽娅姆亲自前往了，那么这件事大概也解决了，摩纳有些疲惫，使用精神力加大自己的视野范围消耗不小，刚刚看到了那个法师塔上的波动时，似乎也被吞噬了些许精神力。 他打了个哈切，转身离开，走进了内舱。 浮空艇大概会在明日早上八时到九时抵达，如今还有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浮空艇并不适合修炼，摩纳索性回自己房间躺下睡觉。 …… 十二月二十九日早上八时三十二分，耀星学院内院小岛。 浮空艇缓缓降落，嘈杂的声音让本就只是浅睡的摩纳迷迷糊糊间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醒了过来。 无需敲门，外界那位刻意泄露的精神波动，便是在提醒他，摩纳立刻回应：“我知道了！” 外界马哈点了点头，两人隔空交流并无障碍，他离开了飞艇内舱，准备去学院内给摩纳安排住宿，老头子把麻烦丢给了他，自己拍拍屁股跑掉了。 等摩纳从浮空艇上下来时，马哈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这办事效率可真离谱，前后不到五分钟。 一张晶片卡丢到了摩纳手上来，马哈对着他说道：“这时你的住宿卡，也是学员卡，这东西你应该知道，和你外院的学分卡一个效果，加了一些其他的功能罢了，离开身体两个时辰就会自动销毁，如果你弄丢了可以来挂失，怎么弄你可以自己问人！” “我先带你去内院学员宿舍，这里是内院，你不要乱跑，很多东西都是有禁制的，如果贸然闯入了，只有老头能够来救你！” 摩纳应下，旋即跟着马哈一同前往学员宿舍。 内院学员宿舍建在一处湖泊边上，依山傍水是基本条件，这湖还不是一般的湖，人工开凿后在底下布置了许多法阵，整座湖泊一直都散发着氤氲水雾，那些水雾其实是液化的精纯法力，为学院内的诸多设备提供供能。 此外，学院内还有精神导引法阵，那是一种极其罕见，比传奇强者都要难得的东西，在这里冥想，能提升吸纳精神力的效率。 这简直是法师神器。 哪怕是次位面，也不如这东西对法师的增幅大。 迈入宿舍区域，这里大多以低矮宅院为主，每个学子住在自己的院子当中，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围绕院墙还有着阵法嵌套，私人空间很是安全，显然居住条件极佳。 马哈把他带到一处空着的小院外，指着他手上的晶卡说道：“这卡片就是开门的钥匙，你只要带到身上，进去其中就不会被阻拦！” 摩纳点了点头，伸出手碰了碰那院子门口的光纹，果然，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摩纳收回手，马哈继续给他灌输学院内的信息，他拿出一枚戒指丢给了摩纳。 “这东西是储物法器，你收好，这是老师的信物，带着这东西，就证明了你是老师的弟子的事实，里面有许多关于内院的规章制度，你有空自己看看，别的就没有什么了，等老头回来自有安排！” 说着，他又丢给了摩纳一个镜子，“这是联系我和老头的道具，注意不要遗失，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打扰老头，有事联系我，使用方法你自己摸索下！” 马哈留下这段话，便转身离开了，摩纳也没留他，这位便宜“师兄”似乎并不是很待见他，从态度来看就知道了。 那位院长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走进自己的院子里，里面的空间果然很大，客厅、厨房、卧室、盥洗室、书房皆有配备，内院学子应该不算太多，摩纳来的时候看了看，这里住下的大概五十人不到，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 空着的屋子很明显，屋外的法阵都是暗淡状态，不排除某些人不喜欢开启阵法，但这种人一般不多，法师对于自己的财产保护还是很看重的，即使是耀星学院内院，也不敢说绝对安全。 当然，就算加上那些人，这处湖泊居住区能住下的人大概也就不到一百人。 内院只有这么点人吗？摩纳疑惑。 摩纳坐在客厅当中的沙发上，从马哈给他的戒指当中取出内容物，分别是一本巨厚无比的书籍，一套特制的服装，上面标明了这是参加外出活动的统一制服，还有一个长方形礼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有点像是存放长剑的剑匣…… 首先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让摩纳目光一凝，但又觉得理所应当，是一根墨色的法师杖，顶端镶嵌了一颗蓝宝石。 这是一件大概在精良品质的法师杖，等阶大概在三阶左右，内院学员的标准线就是在二阶，赐予一个三阶法杖也算是合情合理。 除去等阶，超凡道具的品质按照粗糙、微瑕、精良、完美、传世五个级别划分，这个级别只和锻造者的手艺有关，越完美的产品越能发挥出该阶位超凡者的力量。 这种精良的三阶法杖，估计是耀星学院法师道具生产线能量产的最高级别道具了，再强，就要请人专门定制了。 不错！摩纳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使用它引导了一个法术，刚开始还很生涩，但多试了几次之后，很快就发现这东西释放低阶法术，要比自己来舒畅多了，还节省法力。 好东西！ 放下法杖，摩纳翻开了那本巨厚无比地书籍，这东西不出所料，应该是内院的规章制度之类的。 摩纳阅读了一下目录，一共两千多页，前面十六页是内院的规章制度，后面五百多页都是关于内院不可进入或者是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这座主岛以及周围六大副岛，再往外，就是外院的范畴，也是学院主要的门面，那里内院学子可以随意前往，但是需要走特定的路线，不然依然有危险。 这内院，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摩纳翻着书本，发现大部分危险地带，都来自于各个高阶法师在外界带回来的异质力量或特殊物品，似乎只要有不明白的东西，哪怕那东西危险性超高，他们也都敢往内院带。 摩纳严重怀疑，这里要是爆炸了，各种禁地一起出事情，能把传奇法师直接给干掉。 内院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除去本身的危险，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险地，那些地方有的被所在区域的国度掌控，耀星学院和他们签订协议，安排学员前往考察探究，所以很多学员都不在院内，唯有每年的特定时间才会聚集起来。 那堆新生物品当中的制服，就是这种外出的时候使用的，那东西比法师袍简约，防止被有心人盯上。 除了这些，后面的内容就是关于大陆上各种法师有关的材料、文献、仪式……简直是一个大杂烩，但又极其全面，一页里面甚至塞下了不止一个内容。 此外，摩纳还发现这东西有搜索功能，简直太方便了，不过缺点就是必须要插入晶卡而且必须在学院内才能使用。 摩纳尝试了一下，搜索了有关三阶火系以及土系法术的内容，这本书居然为它接通了耀星学院的书库，星之图书馆的星灵，将部分内容转嫁到了这里。 不过，它不能直接显示内容，而是告诉了摩纳星之图书馆哪一个书架上摆放着有这些法术卷轴。 简单使用完它的功能，摩纳合上这本大书，开始思考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目前能做的事情。 他来到这里，一方面是希望法师领域的更进一步，他精神力虽然达到了三阶，但关于法力的运用都达不到标准，也就是说，他空有三阶的水准，却没有三阶的战斗力，而且，法师之路的四阶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个阶段，单纯的提升精神力已经不能向摩纳当初吞噬掉地底下的械能那样疯狂增长。 他必须寻求“升华”与蜕变。 超凡之路只能选择一条，无论是作为血脉者还是作为法师，没有人能两条路共进，一旦他突破法师四阶，血脉力量就不会再显露出超凡特性，这是曾经先辈们研究出来的结果。 同理，低阶的法师血脉一旦迈入第三道门，法力器官就会枯竭脱落，最后化为养分灌溉自己的血脉，从此失去施展法术的能力。 想要两条路齐头并进？基本不可能。 第72章 因斯蒂克的法术体系 第二天，摩纳起了个大早，他走在内院的小路上，目的地是星之图书馆的入口。 直到如今他才真正知道，原来星之图书馆是一处次位面，唯有通过特定的空间门才能够传送进入，以前在外院，他一直都是通过一个大图书馆的正门进入其中，实际上那就是一处稳定的空间门。 而内院东北角，一处空地上，也有一个巨大的传送门，正是通往图书馆的路径。 没多久摩纳便赶到了这里，在这里，他罕见地见到了几个学员，他们似乎是刚刚从图书馆出来，一群人齐头并进，和摩纳打了个照面。 对方是内院的老人，见到摩纳这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庞，顿时目光多望向他，摩纳并未出言，只是往传送门处走去。 可这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摩纳？”那个声音不是很确定，并且语气明显带着怀疑，摩纳同样抱着疑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带着白色眼镜的蓝瞳男子打量着他，比其他人更加仔细。 见到他看了过来，对方打量再三终于确定了。 “真的是你？”那人惊喜地道，而摩纳也从那较为明显的特征勉强认出了这个叫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那是较为遥远的记忆了，他进入耀星学院的第一年，也就是一年级生的时候，这人和自己一个班级，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罗耀？”摩纳不确定地问道，实际上内心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 “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摩纳！”罗耀惊喜道，似乎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曾经的故人很是高兴。 不过实际上两人除了短暂的同学生涯，其他并没有任何交集，这位罗耀在摩纳的印象中是突然转走的，班级中甚至有人造谣说他被学院退学了，不过由于证据不足，后来也渐渐被人遗忘。 那时候的罗耀绝不可能是二阶法师，也就是说，他是被内院特招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天赋，摩纳不由地想到这里。 “你是要去图书馆吧？那我不耽误你了，有空可以来找我聊聊，我在雾湖生活区201栋！”罗耀知道摩纳是要前往图书馆，于是主动出言不再打扰，留下了自己的宿舍位置之后，就和自己原本的同伴一同离开了。 摩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继续往传送门走去。 201……似乎自己居住的地方是206，彼此之间也没有多遥远的距离嘛。 金色的传送大门在摩纳眼前浮现，他望着这个如水波一般的门户，脚步未曾停顿，直接走入其中。 宛如清风拂面，下一刻，摩纳便来到了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顶层的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红色的地毯一路延伸向四面八方，眼前密密麻麻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按照不同的分类静静地陈列在这里。 中央的借阅区，不少人直接在这里翻看书籍，有独特的阵法阻挡，只能看到一层模糊的人影，里面的人做什么完全不知道，同样，对方也看不到外界的内容，因此摩纳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哪怕是未曾开启阻挡的人，在星之图书馆，也很少被路过的人吸引，这里似乎有一种未知的魔力，让人对书籍与“知识”保持着不懈地追求。 往自己在书中得到的地址前往，摩纳路过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写着不同的编号，还有部分拥有简单的介绍。 一阶……二阶……三阶，到了！ 摩纳来到自己的目的地，那排映入眼帘的书架当中，摆放得满满当当，上面的书本厚薄几乎一致，很显然，这种级别的法术，是有体系地整理好后放在这里的。 摩纳抽出第一本，开始翻看，这本果然是基础中的基础，教导如何让二阶的基础法术升到三阶。 什么是基础法术？ 火系的燃烧、水系的凝聚、土系的厚重、风系的吹拂、冰系的冻结、木系的催生这些都是。 即使亲和力很低的法师，也能够施展出来的法术，无需天赋！ 而不同阶段它们会展现出来不一样的效果，其实逻辑很简单，很多人不需要后续的教导也能自己摸索出来，比如摩纳，他就会三阶的燃烧和厚重，这两个法术作用千变万化，是其他法术驱动的基础。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这本书，而是专心地翻看其中的内容，有些法术回路对于他来说，能够优化他的法术吟唱路径，进而提升效率。 花了十多分钟浏览完毕，摩纳收获尚可，他放了回去，顺势抽取第二本，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在这里阅读，而是将这本书带上，往回走回到了图书馆中心借阅区。 随意地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他坐了下来，开启了自带的阵法。 眼前顿时变成一片虚幻的世界，这里只有脚下由符文构成的大地，以及空无一物的四周。 摩纳盘坐在地上，手上的书本被他翻开！ 三阶火系法术——爆炎种子。 这门法术有些难度，摩纳看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按照逻辑来就，基础篇之后的内容，应该不是如此难度的东西才对，毕竟，法术讲究基础堆叠，这门法术明显是复合法术，似乎需要木系法术——种子的加持。 摩纳皱着眉头耐下性子往下看，过了几分钟，他神色舒缓，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整理这门法术的那位导师可真是有经验，居然通过这种方式来诠释火系法术运用规则，这人大概率是一位在生命领域有着极高造诣的前辈。 十分钟后，摩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只见他手上多了一颗红色的宛如未开放的花苞一般的物品，其间流淌着不弱的火元素法力，表层是精神力薄膜。 他花了十分钟理解了这东西的原理然后制作了出来，可以确定，他的确在法术方面有一定的个天赋，到目前为止，他学习法术的进度简直可以说是离谱。 不过，眼下更吸引摩纳的，却是这么小小的“爆炎之种”。 “这哪是什么种子啊，这不是炸弹吗？扔出去切断精神力，就会直接爆炸开来，本质上与爆炎术没有区别，但是胜在防不胜防，而且独特的压制回路似乎不只能运用在这一方面。 无论如何，这东西绝对是阴人必备物品，设计他的人必然不怀好意。 摩纳挥手驱散了这枚爆炎之种，他将这本已经被他翻到最后一页的书本重新倒过来，翻开了第一页，他想找找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也许是某位学院的导师！ 翻开书本第一页，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目光中——因斯蒂克·路得。 哦—— 这人摩纳知道，是耀星学院的九大导师之一，这里的九大导师可不是那些外院教学的老师可以比的，他们九个都是耀星学院闻名的天才人物，每一个都在某一法师领域拥有极高的造诣，算得上是耀星学院的门面担当。 比如摩纳见过的马哈·柏格森，是院长的亲传弟子，目前大陆上年纪最小的六阶法师，未来也许会是最年轻的传奇强者。 米丽娅姆，一位六阶法师，此外还是阵法领域的集大成者，耀星学院的传奇法阵，便是由这位主导设计，其中许多内容都是她的研究成果。 而这位因斯蒂克·路得，则是一位法术创造天才！他是元素法术的集大成者，同时拥有全元素法术天赋的怪胎，能够直接在陆地上掀起元素潮汐的怪物！ 他能制造出这样的法术来，摩纳也不觉得意外了。 学会了这个法术，摩纳起身关闭阵法，再次前往拿取其他法术，这次他学乖了，一次拿了五本法术书籍，这些书本都是一本记录一门法术，前后共有几百个不同路径体系的法术，为的就是让法师拥有独特的战斗模式。 既然第一门就如此特别，那么后面的，摩纳更加期待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摩纳继续学习新的法术，第二门法术名为复燃，这居然不是一个三阶法术，而是一个二阶法术。 但其特性却和原本的二阶复燃不太一样。 这门法术的法术回路被修改过，精神力行过的路径完全不一样了。 这居然是，通过爆炎之种炸开的火星落在地上之后，再次进行燃烧爆裂的法术……这难度，摩纳无需尝试都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了，这与其说是一门二阶法术，不如说是一种全新的精神力与法力运用手法。 关键在于，这本法术书，已经为自己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案以及勉强经过论证的理论思路。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学过这东西？摩纳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笑着摇了摇头，这门强大的体系，不可能在此埋没，必然有人尝试过。 成不成功，那就只能看天赋了！ 试试看吧！ 摩纳沉下心来，开始学习这门“复燃·改”二阶法术。 一个时辰后，摩纳痛苦地敲了敲脑袋，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身前那枚爆炎之种再次黯淡了下去。 别说是让他炸开之后复燃了，就连让这枚种子植入那个所谓的复燃法术回路之后维持稳定，他都无法做到。 摩纳倒是会一个名为重燃的法术，两者在效果上看着似乎也很类似，但问题在于作用的对象完全不一样，重燃是操纵元素微粒使得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本质上是往熄灭的火堆添材，但复燃·改却是让他将散射出去的火星重新变为燃烧的火堆。 “果然啊！这东西不仅难在所谓的法术问题上，这明显是精神力的高阶运用吧！没有四阶实质化的精神力，几乎不可能做到一层包裹一层还不混淆其中的法力部分！”摩纳思索道，他已经摸清了这门法术的问题所在，但这个问题他似乎……解决不了。 第73章 权柄法术与炼金学 三阶与四阶，之所以被称为分水岭，就是因为所谓的精神力蜕变，由虚幻的物质朝着真实的物质进发，期间发生了某种向上而行类似进化的机制，使得这个过程几乎不可逆且异常艰难。 四阶法师面对三阶的碾压是绝对的，即使是摩纳如今3-31的精神强度，面对一个仅仅只有4-1级别的四阶法师，也是一面倒的劣势，这其中差距不可计量。 过去的十来天，自他在弗迪亚那儿突破之后，他不断地冥想，也不过让精神力增长了一个刻度，这样的进度已经非常迅速了，以前的摩纳，半个月精神力都不带上升一点的。 按照这个速度，他大概需要一年时间，来到3-50的地步，达到能够进入四阶法师的门槛，然后卡在那里，等待突破的契机。 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个进阶非常特别，它必须满足自我的升华，而对于摩纳来说，那应该是堕落。 但总而言之，这个过程是全然不同于以往的体验，它意味着法师正式登堂入室，在超凡者这个群体中拥有不弱的地位。 想要现在就参悟四阶以上的精神力运用方式，这位因斯蒂克导师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于超前了，还是说他只是研究出来了这套理论与方案，完全没有尝试过？ 即使他点明了该如何做，也并不代表着其他人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相同的结果。 四阶的领域为法师的精神世界附带了一些不知名的物质，那是低阶法师无法触及的内容，精神世界的缺失一定会导致即使是照猫画虎也会成为四不像的结果。 摩纳关闭了阵法，起身舒缓了身子，准备把这几本书还回去。 这些后面的内容他还来得及没有阅读，哪知道居然被第二门法术给难住了。 不过在还回去之前，摩纳还是随意地翻开了这几本书来。 …… 法术“分离”、法术“稳态”、法术“物质凝固”…… 这居然全都是……权柄法术！ 摩纳仿佛有某个关节被打通了，立刻重新翻看了前面的三阶法术“复燃”。 “利用分离法术产生稳定的精神球，包裹住经过稳态法术加持的部分熔岩法术聚集起来的元素微粒，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物质凝固……唔，物质凝固是用来做什么的呢？也许是……”摩纳嘴里念念有词，他这一手无意的动作却让整个环节在他面前展开来了，这位导师开创的法术模式，原来答案竟然隐藏在后面吗？ 权柄法术！一种极其特别的法术，这种法术的准入门槛特别高，一般的法师即使百里挑一都未必有结果。 权柄法术大多借助某些特定的对象，也就是俗称的媒介才能施展。 比如摩纳曾经的导师纱卡，她就会一种名为“伤害固化”的三阶权柄法术。 以前摩纳身体被她用来作为实验的载体时，就会使用这个法术让某些实验手段造成的创伤维持在他的身体上。 而施展这门法术，她需要事先用一把特殊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三刀，这把匕首本身具有对生物躯体造成伤害而无法愈合的特性，因此这三道伤口会保留在纱卡身上。 当她施展“伤害固化”的时候，这些伤口便会一次对应一道地消失，非常神奇。 保留在她身上的伤口越多，伤害固化持续时间就越长。 至于副作用，摩纳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纱卡并不愿意让自己手上的伤口数量达到五道，此外便观察不出来了。 而这些权柄法术，能让低阶法师在他们的境界做到各种不可思议地事情，譬如伤害固化这种能力，低阶法师无论如何都无法解析的能力，却可以通过这种媒介直接做到。 元素法术就不一样，不明白原理，任何一个元素法术都是无法释放出来的。 而眼前这些权柄法术光看名字就知道，是专门为了这个名为爆炎之种的法术准备的，分离、稳态、物质凝固，毫无疑问，这就是摩纳苦求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无法通过解析法术原理的方式释放，就采用权柄法术作为关键节点，把未知的领域寄托在媒介上，避免了这个问题。”摩纳若有所思，眼前这个思路的确给他的法术释放带来了全新的启发。 相比于其他法师，他在法术一道的浸淫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毕竟他的突破来得太过容易，以至于各种法术他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研究，真要论起来，也许一些一阶的法师都比他更加了解低阶法术。 除了掌握法术的天赋，每日的勤加练习也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一点，摩纳就缺失了。 别人都是精神力增长太慢，于是只能研究法术来增强自身，而他恰恰相反。 不过好在，这位导师把答案放到了后面的书籍里，自己无意一翻，居然找到了道路。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的恶搞？”摩纳越想越觉得合理，这位法术天才一定是故意把权柄法术的内容放到后面的，不但没有任何的提示，就连顺序也很混乱。 天才的恶趣味？ 好吧，死脑筋以及半途而废的人都不能窥得这门体系的全部，甚至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摩纳重新坐下来开启法阵，仔细研读这几门法术。 权柄法术的难度在于什么？在于共鸣，如何利用媒介进行法术释放，这是个难以理解的过程，并非所有法师都能与媒介进行链接，但是在摩纳看到的这东西里面，却发现……权柄……被绕开了！ 分离法术——权柄类型，通过调配法术材料，浓缩为分离萃取液……实现权柄法术的固化……该方法涉及到炼金学、制药学、调配学…… “这哪是什么权柄法术啊？”摩纳苦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这本号称权柄法术的三阶法术，居然是一份炼金学药剂配料表，居然是通过药剂的形式实现了权柄法术的功效。 摩纳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另辟蹊径解决爆炎之种的问题，但这东西绝不会是权柄法术！ 不但如此，摩纳还想到了大约三年前，也就是他在读二年级的时候，学院内发生了一件大事，诸位高阶导师之间进行了一场辩论赛，似乎就是关于权柄法术的问题的，不过可惜当时的他级别太低，这场盛会他没有资格参加。 那场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摩纳他们这些二年级生，突然之间多了一门炼金学课程。 收束了部分无趣的思绪，摩纳站了起来，将书本收拾好，关上了座位旁边的阵法。 他准备离开了，今天的收获不错，既然这东西要靠炼金药剂调配作为媒介，那么他打算先去试试调配，给自己一个星期时间，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选择其他法术。 还完了书本，摩纳从传送大门离开，回到了内院之中。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学习法术本来就是一件废寝忘食的事情，不过摩纳天赋异禀，学习那两个法术只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其他时间都是用来研究所谓爆炎之种的其他运用罢了。 回到寝室，摩纳拿出了马哈给他的那枚镜子，说是用来联系院长和他的东西，摩纳手指点了点，发现没有反应，又用精神力试了试，镜子顿时亮起光芒。 上面出现两行字，一行是没有字符的黑线，另一行则是马哈·柏格森的大名。 显然前者就是院长了！ 摩纳精神力“点击”马哈的名字，对方的字符顿时亮起一阵流光，但并没有任何反馈，摩纳想了想，应该是对方还没有看消息，来不及给自己回复，于是他也不再打扰，自己出了门。 他想去找找那位刚刚偶遇的曾经的同学，问问他关于内院的一些事情，比如有没有学员交易的场所，发表疑问的论坛之类的，这些设施外院都有，内院也必然不会缺少。 来到201室，摩纳站在门口，思考着该如何提醒对方自己来了，眼前屋子的大阵是开启的，自己冒然强闯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在他没有纠结多久，阵法突然就泛起了一阵曦光，缓缓打开，摩纳见到罗耀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下次拜访直接用你的晶卡放在阵法波纹上就可以，我如果在家会收到讯息，如果没回应，就说明我不在家。 其实你在阵法前站着就会被感应到，但有时候有些人会在路上站着想事情，所以我一般不予理会。”说着罗耀还给摩纳比划了一下，告诉他该如何使用。 “来吧！进来坐！” 摩纳随着罗耀一同步入室内。 他的屋子比起摩纳东西要齐全多了，整个屋子似乎也被自己重新装修过，生活气息更加浓郁，罗耀让他在沙发上随便坐，自己去拿茶杯去了。 “喝什么？柠檬茶？果酒？麦茶？” 摩纳摆了摆手，这些都不合他的胃口：“一杯冷水就好！” “行！” 没一会儿，罗耀端着一杯冷水一杯柠檬茶来到了沙发边上，将冷水放在了摩纳面前，自己窝进沙发拿着柠檬茶嘬了一口。 “没想到居然这个时间在内院见到你”似乎是看出摩纳并没有打开话题的意思，罗耀非常主动聊了起来，“算算时间，你应该去年就从学院毕业了吧，你是最近才来到内院的吗？” “嗯，是去年毕业的，今天刚来！” “哈哈，能来内院，想来也是有些不同于他人的才能，摩纳，你是哪位导师引荐的？说不定我们还是同门！” “同门？”摩纳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疑惑地看着他。 第74章 昔日的记忆 罗耀看出了摩纳的不解，向他解释道：“内院的学员，要么是在20岁前就达到了二阶法术的准入门槛，被特招进入，这些学员一般都是在艾丽卡女士门下，你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摩纳点头，艾丽卡，也是九大导师之一，不过她负责外院事物，是学院的教导主任，摩纳当初入学的时候见过这位干练的女士，是一位非常有行动力的人。 “其它的就不一样了，比如我，我是因为炼金术的原因被特招的，当初只读了一年便来到了内院，我的导师，就是九大导师之一的因斯蒂克先生！” “原来是这样！”见摩纳明白了这一点，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摩纳，你的导师是哪位？内院只有九大导师和院长，此外全是学员。” 摩纳本想说那位院长，但是又感觉这样太突兀，而且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弟子，但实际上对方只是拿他当试验品，而最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位院长的名字是什么，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另外一位！ “是马哈·柏格森导师！”摩纳说道。 罗耀闻言目光顿时亮起，他惊讶地看着摩纳：“居然是这位，马哈导师可是院长大人的唯一弟子，这样说来你岂不是……马哈导师常年都不在学院，但是不久前居然突然返回，还与米丽娅姆女士一同乘坐浮空艇外出，今天似乎听到有人说浮空艇回归了……果然如此。” 他望着摩纳的目光炯炯有神，摩纳呆呆地看着他，感觉这位兄弟似乎自己脑补了很多剧情出来。 但无所谓，恰好他也需要这个身份。 “摩纳，莫非你是……马哈导师和米丽娅姆女士的……” 总感觉，事情好像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摩纳立马打断他：“别瞎想，我是西索国人，和马哈导师并无其他关系。” 罗耀似乎还有点不相信，目光中满是狐疑，摩纳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无奈地继续说道：“真的，我叫摩纳·卡洛斯，你如果去过或者听说过卡洛斯这个家族，你就会明白，我决不可能和马哈导师以及米丽娅姆女士有什么关系！” “卡洛斯……西索公国的超凡家族，那你是卡洛斯的直系吗？”听到这个消息，才算是彻底打消了罗耀的脑补时刻，他也是知道卡洛斯这个家族的，因此关注点立马转移到了摩纳的家族身上。 摩纳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这点无需隐瞒：“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是一个法师？这个家族的直系后代，是必然拥有着血脉之力的，那你为什么会有法术器官？你是一名法师对吧？” “是的！”摩纳不解，为什么罗耀疑惑自己拥有法术器官？ “哎……我记得，超凡血脉的后代，只能传承一种超凡力量啊！一般来说，血脉家族的直系弟子，或多或少都有已经觉醒能够触及超凡的血脉力量，所以他们的身体在胎儿之时便无法诞生法力器官，唯有那些后天才觉醒血脉的人才可能拥有先天的法力器官才是……” 罗耀的话让他一愣，他脑袋突然开始疼痛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要钻出来，他的神色落到罗耀眼中，罗耀立刻察觉不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摩纳伸手扶住沙发垫子，明明坐在沙发上，他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身子一歪，但好在他反应了过来，撑住沙发，喘着粗气说道：“没事！我还好。” “你这可不像是还好的样子……需要前往内院的医疗区吗？或者通知马哈导师？” “不……不必了！”摩纳渐渐缓了过来，说话声音再次恢复到中气十足的模样，他揉了揉脑袋，轻声道：“想起了一些事情，很抱歉，我本来想找你问点事情的，现在可能要先告辞了！” 罗耀见他刚刚状态不佳，也不再强留，他将自己的晶卡拿出来，把上面的数字符号给他看了一眼，“如果你有事情问我的话，我推荐你使用魔导书，就是那本非常厚重的书本，你的新生物品中应该有，输入我的号码，就能直接编辑信息发送给我。” “好的！感谢。” 摩纳匆忙离去，等他走后，罗耀开启了阵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阴着张脸喃喃道：“小少爷果然还不知道那件事吗……” …… 一路回到自己宿舍，摩纳都低着脑袋，他现在大脑中信息混乱，好像多了很多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和他曾经的一些见闻完全相悖，导致他现在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好不容易来到宿舍，摩纳倒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记忆。 首先，是……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金色树木根部，金色的纤细丝线从大树中延伸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无穷极远处而去，“摩纳”正站在树木前方，虔诚地对这棵大树祈祷着。 “阿兹卡那·蒙语诅福特斯·克里希贝亚基……” 那是一串极其冗长的名讳，摩纳足足念诵了五分钟，才完整地读了出来，读完一遍之后，他张开手臂，朝着金色的大树挥舞着，过了几分钟，他又一次开始从头念诵了，依然是那段复杂冗长的“咒语”。 第二个场景，是…… 他年幼时分，被包裹在一个球形物质之内的场景，四周是琥珀般的固态物质，他伸出小手，在四周摸来摸去，似乎是想要挣扎着脱离出去，却毫无办法，渐渐地，他有些困倦了，幼小的躯体在圆球中蜷缩，然后自己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裂缝，裂缝的另一头，一个头戴花环的女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女子身边还站着许多人，但他看得不够清楚，只依稀分辨，那些大部分都是女子。 摩纳咿咿呀呀地叫唤着，但那声音却仿佛某种阴暗世界里的魔物一般，裂缝之外的女子顿时露出嫌弃与厌恶的神色。 …… 摩纳回忆起这个女子的面容，脸上不知觉已然划过两道泪痕。 “母亲……”他无意识地低喃着，呼唤着那个女子。 那般模样，正是他曾经记忆中熟悉的样子，那就是他的母亲——伊卡芙·杰娜。 这段突如其来地记忆当中，这位女士似乎扮演了某个对他充满恶意的角色，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往昔的那般温柔，有的只是厌恶与嫌弃，甚至……隐约带着杀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片段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那个片段相较于其他，显得如此虚幻迷离，那是一片巨大的祭坛之上，摩纳还是个孩童模样，他呆滞地望向前方，被一个男人牵上了祭坛之上，他一个人坐在圆形的祭坛上面，双目怔怔出神，望向远处的天空。 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的雾霭掩盖了天空的色彩，那并不是正常世界的颜色，摩纳怀疑，那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次位面。 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如此仪式，是为了什么？ 召唤某些隐于世界之外的特殊生物吗？就如同祭坛仪式一般，在次位面布置这样的东西，更加容易吸引来不知名的存在。 世界之外，又攀附于世界的界外之界，就像是世界中的渔翁抛下的垂钓鱼线，吸引着这片星空之海当中的鱼儿前来咬钩。 仪式被人点燃了，摩纳不知道是谁，因为他的目光并未移动，永远都向着一个方向盯梢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或者是全然的麻木。 滚烫的感觉浮上心头，这具幼小的躯体终于还是无法忍受那些痛苦，原本坐着的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但又一个踉跄倒了下去，趴在了祭坛之上。 红……入眼的红，仿佛是被血液沃灌之后的原野，连泥土都呈现出不同于正常的绯红之色，倒下的同时，一股浓郁的味道也已经从鼻孔钻入，使得他大脑呼吸一滞。 与之同步地，是摩纳坐在宿舍内的身体，也同样摒住了呼吸。 他手上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抓伸，像是要在半空中抓住某个不断游走地生物一般，摩纳的眼前，也同样和记忆中一样，变成了……绯红的世界。 他在泥土中挣扎，并越陷越深。 …… “哈~哈~哈~”摩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半跪在地板上，眼神聚焦在身前地下的某处，瞳孔缩成一个针眼。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恢复过来，双眼开始有了神彩。 长吁了一口气，摩纳无力地瘫坐下来，双脚大开，脖颈后仰，两手撑在地板上，缓缓适应着大脑的混乱。 “那到底是……什么……”这些突如其来地记忆打乱了他的阵脚，他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发生在遥远过去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直到刚刚，罗耀的一句话，仿佛是某种开关一般，把他尘封的记忆强行叩开了。 “罗耀……”摩纳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绝非是偶然说出的那些话，这个人，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 图书馆前的偶遇，对方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初在外院之时，他和对方关系谈不上有多好，对方缘何能够记住他，如果这个只是巧合，说是罗耀记忆力强大也并非不可解释…… 但他……太过热情了！ 许多事情，在此刻一回想就变得非常有疑点，两人又不是什么至交，即使是突然见面了，也没有必要立马报上位置告诉对方自己住在哪里，彼此之间的社交行为罗耀未免过于主动，但如果说他是故意告诉摩纳希望摩纳有时间专门来找他一趟，那就非常合理了。 第75章 解封的办法 再继续推演下去，他为什么笃定摩纳一定会去找他一趟？从摩纳的角度来看，他人生地不熟，而且是最近才到来，在马哈导师那边也不被待见，这位导师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在院长说出自己是他的弟子之后…… 既然摩纳不了解这些东西，那么，一个以前的同学、偶遇的热情之人，就很适合作为摩纳问询的对象了，事实上摩纳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想了这么多，但巧合依然能够解释这一切，摩纳需要再做一些试探，才能真正确定这位“老朋友”罗耀，是不是可以接近自己的人！ “先假设他真的是可以接近的我，那他会来自谁的指使？”摩纳尝试推导他的立场，首先第一个被他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大公米尔坎。 “不对！虽然父亲的确有可能往学院内安人，但他没必要对我透露这些事情，不，是没必要通过这种方法向我透露这些事情，初始觉醒的血脉者不能同时拥有法力器官，这件事我迟早都会知道，如果是父亲的角度，这样做多此一举，会这么做的，只有可能是……” “希望我得到真相的人！” “谁希望我得到真相？我得到了真相有利于谁？那三段记忆，第一段是……我在一片大树下祈祷，不知道什么意思，第二段是我在婴儿时期的画面，那是应该是比第一段记忆更加早的东西，也就是说三段记忆并非连续或是按时间顺序发生的。” “母亲讨厌我的存在，这倒是和当初的猜测如出一辙，我并非是他们的孩子吗？那么我的存在……是什么呢？院长曾说过，我的灵魂是完全被染黑的……应该说是本就是黑色的，做个大胆的假设，我本身……就是异质力量诞生的产物！” 摩纳眼前顿时明亮了起来，顺着这个思路，他好像找到了什么答案。 “我是由异质力量诞生的，那应该是在当初父亲母亲还未分离的时代，弗迪亚告诉我母亲并未死去，而是返回了精灵之森，她是一位精灵……所以我看到的第二幅画面，就是精灵一族当中的景色，母亲周围站着的那些女性……是精灵种。” “我的出生和精灵有关，那个球形如胚胎一般的东西，就是孕生我的载体，我被母亲带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厌恶我的母亲，却选择了将我抚养长大，还在后来带离了精灵之森。” 在摩纳原有的记忆中，他只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待在卡洛斯领的事情，他曾一度以为自己那个时候才通晓世事，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有部分记忆不见了。 等他成长到七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了他，他的记忆中，母亲是病逝的，具体原因他并不知晓，仿佛那一刻突然就到来了，父亲那时如此威严独断，对自己的孩子将此事瞒了下来，摩纳到最终都没能看到母亲的遗体一眼。 现在回想，原来那不过是一场假死！ 母亲立刻父亲，回到了精灵之森，摩纳从此和弗迪亚以及肯尼迪一同生活在卡洛斯领的城堡当中，直到年岁渐长，到达了血脉检测的年纪。 摩纳依然记得，父亲当时那不带期望的眼神，弗迪亚的血脉纯正而浓郁，他很是欣慰地夸奖弗迪亚，但当摩纳进行测试地时候，父亲却从一开始就面容冷峻。 年少的他还不知道那是为何，只是缓缓地走上了测试台，将手臂放上了石制的凹槽中。 那一刻，凹槽上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包裹着他的手臂，摩纳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父亲脸上却露出了惊诧的神色，随之便是愤怒。 他的血脉很弱小，曾经的他一度认为这是他父亲对他失望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那种感觉，更像是……他父亲对他拥有卡洛斯血脉而感到不满与怨恨。 所以，自己原来并不是卡洛斯家族的子嗣吗？属于摩纳的血脉，本身就是后天植入的，这也就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摩纳能够拥有法力器官这件事情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卡洛斯嫡系，就如同安珀一般，是后天移植的血脉。 甚至，自己的父亲对于他拥有了卡洛斯血脉，第一反应也是一种愠怒，那绝对是认为他玷污了卡洛斯血脉而产生的恨意，过去的摩纳并不清楚，但如今却感觉如此真切。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不被寄予希望的人，那不是依靠努力就能得到承认的事情。 思绪有些跑偏了，摩纳晃了晃神，重新回到原本的思路上来，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得到好处的人是谁？他知道了这些事情，毫无疑问会和米尔坎大公以及卡洛斯家族彻底决裂，连带着也许会恨上精灵们，但只看这些种种，还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必须要主动去试探了。 目前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其他记忆缺失，至少目前来看，五岁之前的记忆只得到了这几个片段，不排除还有一些更加深层次的记忆遗失了，也许可以找马哈导师或者是那位院长便宜师傅来解决。 二则是与罗耀继续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再从这位口中探听到什么其他消息，如果他是故意在提醒摩纳，那么他必然有所求，不怕摩纳不回来找他。 摩纳找来自己那本厚重的魔导书，将自己的卡片从侧面的缝隙插了上去，然后在搜索的部分填入了罗耀展示给自己的数字，很快，魔导书就翻到了全新的一页，上面出现了罗耀的头像，以及一串文字。 ——有事请留言！ 摩纳尝试用精神力在书本上留言，果然成功留下了一句话。 摩纳：你好，罗耀同学，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你！ 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暂时没有回复，但摩纳突然发现，放在一旁的镜子亮了起来，这还真是……及时雨。 镜子上面，属于马哈导师的消息栏亮了起来，摩纳投入微量的精神力，便能够操纵自如，摩纳打开对方回复的消息，那是一段加密的精神讯息，只有精神力交互才能够读取，似乎是为了防止被人窥探，而这枚镜子本身就具有绑定功能，不会被人随意打开。 马哈·柏格森：有事说事！ 摩纳立刻编辑一条讯息发送过去。 ——马哈前辈，有什么关于探知到曾经被封印的记忆的法术吗？ 这次无需他等待，对面的马哈似乎还在镜子前，直接给了他回应。 ——记忆封印？那要看你受到的记忆封印种类了，一般来说，法师的记忆封印可以依靠法术来实现，在图书馆有，是六阶的法师，你如果要找相关的内容的话最好找希捷，他对这方面的研究比较深入，不过我认为他大概率也无法解决你的问题。 ——你如果被封印了记忆的话，大概率并非法师体系的超凡者做下的，这种情况下，有一个办法是通用的，那就是精神力的蜕变，如果你能够达到四阶法师，完成三阶到四阶的蜕变，那么无论那个封印如何厉害，都会在那一瞬间被升华的灵魂所携带的伟力击溃，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得到了这个办法，摩纳内心稍安，只要能够跨过三阶和四阶的门槛，就能够解封记忆，至少有了方向，不像原本那么迷茫。 至于马哈导师提到的那位希捷，那是九大导师之一的希捷·尼普提，听他所言，似乎这位导师在记忆封印这一领域有所建树。 摩纳认真记下，也许有天能够用得上。 想起来自己原本寻找马哈前辈，其实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是为了那门名为“爆炎之种”的法术所需的炼金药剂，因此立马趁着马哈前辈还没有“离线”，趁热打铁问了这个问题。 从马哈前辈那里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内院有专门售卖材料的商会，摩纳告别了他，准备第二天出门。 …… 内院学子没有什么专门交易的地方，一般都是魔导书联系然后直接登门拜访商量取货，不过内院需要的各种法师材料，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内院学员自然有专门的购买渠道。 由学院运营的耀星商会内院分部，就坐落在内院小岛的东南方向。 第二天早上，摩纳带齐了金币，其实是金块，都是弗迪亚给他的，由于库里西欧这边对于纸币还不够信任，因此弗迪亚直接委托商会给他带来了数个人头大的足金块，用于在学院的开销。 这些钱购买一些普通的法术材料，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来到商会门口，这里聚集了几个学员，但基本上都是单独行走，在商会中各个房间详谈，摩纳走了过来，被一个商会的人热情接待。 “同学你好！有什么需要的服务吗？无论是材料还是委托，我们这里都可以提供。” 摩纳被他的热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对他说道：“我需要一些材料。” 摩纳从口袋拿出一张便签纸，递给了他，那人摊开一看，发现这上面记载的内容还不少，而且不少东西还有点罕见，于是他沉吟一番，对摩纳说道：“同学，这上面的东西可不好找！” 摩纳摆了下手：“尽量找齐，价格不是问题！” 既然价格不是问题，那么这人自然不会有其他要求了，眉开眼笑地让摩纳在此稍等，他小跑着离开了这里，显然是去给他准备材料去了。 第76章 炼金药剂初制 摩纳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这位接待人员才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房里，见到摩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立马解释道：“这里面有些东西我得问总部那边要，耽搁了一点时间，现在收集齐了九成内容，除了这两个，岩石髓和萃月花，前者是南方荒山的产物，如今暂时没有货了，后者则是精灵之森的产物，有两位导师需要这东西，目前商会中也没有存货。” 摩纳倒不意外，这些东西虽然不算特别昂贵，但有些偏门，有些又较为稀缺，量还要得大，所以找不齐也是意料之中，但这位的话里似乎是在说，给他时间，他就能搞定这一切。 “最迟其余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能弄到？”摩纳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对方一咬牙，拍下胸脯保证道：“一周，最迟一周能给你搞到，不过价格可能会上浮三到四成。” “无所谓，你尽快就好，准备好的东西给我送来吧！我先付了这部分。”摩纳对那两样东西的价格上浮并不担心，横竖也花不了多少钱。 对方很快就拿来一个巨大的包裹，放在摩纳面前，摩纳打开后一一清点，确认没有错误与遗漏，从马哈给他的储物法器中取出来一块方形金块。 那是被他利用法术切割之后的结果。 “未加工的金块……”这人眼前一亮，看向摩纳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火热。 摩纳并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只要能完成交易就行，他递了过去，对方小心接过，立刻在房间里找出一个称量器，小心地分割金块。 大约取走了三分之二，他将金块还了回来，见摩纳将物品收入储物法器讲要离开，于是笑着对摩纳恭敬道：“感谢您的光临，如果下次还有需要，请务必来找我，我叫拏摩库，前台报上我的名字我就会竭诚为您提供服务！” 摩纳应了一声，旋即缓步走出。 回到宿舍，摩纳迫不及待地将材料扔了出来，然后挑选部分东西，进入了小型工坊当中。 小型工坊其实也就是这栋院子附带的设施，除去不能进行燃火实验，其他药剂调配催化之类的工作都可以在此进行。 里面很是空旷，除了两张大桌子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还好摩纳购买材料的清单上一并写了各种配药用具。 将一切需要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摩纳仔细点了点，确定第一阶段的药剂配方所需要的全部材料已经准备齐全了，这才开始正式调配。 第一阶段不需要熬煮、提炼之类的工序，处理完材料进行一定比例地混合调配即可。 摩纳先是用几个瓷制工具将坚硬度较低的物品研磨撵碎，而后接来清水将其投入，混合均匀后倒到漏斗滤网中将其过滤。 那些坚硬程度高的材料，则需要用特别的液体来进行融化。 摩纳同时调配三种融化液，这并非什么难事，在纱卡那儿打下手的时候，这些杂活一般都是由他来负责。 第一阶段的药剂没有什么门槛，哪怕是法师学徒甚至是普通人，知道操作顺序小心一点也能轻易完成。 十分钟后，初步的材料处理已经完成。 摩纳眼前多了六根不同颜色液体的试管，里面还有些许沉淀物。 “啧……杂质太多了，用不了”摩纳将这些液体倒入一个圆形的大缸当中，只见它们在容器中混合之后，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但很快后继无力，变为了澄净的液体。 摩纳的手法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部分仪器的缺失会导致提纯过程变得繁琐而困难，下位替代终究是下位，想要得到纯净度极高的溶解液，还得依靠精密度更高的仪器才行。 那些东西买是很难买到的，一般都得自己去定制打造，量产这种事情还是不太现实。 再次重复这个过程，三次之后，摩纳总算是得到了全部需求的溶解液。 接下来…… 先用溶解液倾倒在材料表面，然后等待溶解，溶解后用银制小刀从这些材料表面刮下这部分粘附的固液混合物。 这个过程很慢，摩纳又花了半个小时才完成。 看着眼前排放好的第一阶段半成品药剂瓶，摩纳脸色总算是舒缓了些许。 “等量混合……”摩纳起来同样大小的取样管，依次倒入全是液态的材料。 咕嘟咕嘟—— 熟悉的气泡声响起，药剂瓶内，液体表面仿佛沸腾的开水一般，不断向上蒸腾着，但实际上，那不过是药剂当中的微粒在不断运动，产生了全新的粒子，这些粒子会贴附在瓶子内壁上，看上去，整个瓶子就好像被某种液体装满了一样。 摩纳取来玻璃塞子，将其放上药剂瓶瓶口，然后涂上特殊的粘合剂，使得药剂瓶玻璃之间闭合，防止液体外泄。 “好了！”摩纳举起这个瓶子，轻轻摇晃其中的液体，瓶壁上的液体物质顿时滑落，一点点融入其间。 这就是第一阶段的炼金药剂了，其实这个时候还称不上炼金药剂，毕竟除了理论知识，没有一点炼金学手法在内。 下一阶段，他需要一个炼金釜用来作为反应的容器。 这东西买不到，内院不允许使用这种东西，而同样，库里西欧城中也不允许私人使用这种东西。 毕竟炼金学实验失控率还是非常高的，以前出过不少意外，于是理所当然地被列为违禁项目。 外院的工坊是摩纳知道的唯一一个能使用炼金釜的地点。 内院应该也有这种地方…… 摩纳离开小工坊，回到客厅里，那本魔道书上面正亮着光芒，摩纳估计是罗耀回他的信息了。 翻开一看，果然，对方留了一道信息。 ——摩纳，我刚起床，昨晚没有看到你给我的消息，有什么事情吗？需要当面详谈可以来201找我！ 摩纳本想直接找上门，但最终却忍住了这个想法，而是问起了其他事情。 ——你知道内院哪里能借到炼金釜吗？ 很快罗耀就回话了。 ——内院的维奇工坊就能够借到，不过需要学分，你可以在你的晶卡内查询学分相关内容，此外，如果你需要找某些特殊地点，可以使用魔道书的搜索功能，他同样能够指引你！ ——感谢。 浅浅回复了一个道谢，摩纳将魔道书翻到后面的空白页，在搜索栏上输入了维奇工坊四个大字。 相关信息果然一览无余。 维奇工坊是耀星学院最着名的地下工坊，专门服务于内院学子、学院导师以及库里西欧王室贵族。 “王室、贵族？”摩纳很意外能看到这两方，这座耀星学院直属的工坊居然还要服务这些人吗？ 地点也并不在内院小岛上，而是位于库里西欧的地下深处。 想到这，摩纳突然发现，这和卡洛斯领地下的研究区域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 “是不是所有研究室都喜欢往地钻？”摩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总有种直觉，这个放在地下的炼金工坊，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进入还需要申请，嗯……学分一千？这么贵？”摩纳看到那个离谱的数字的时候呆住了，如果这里的学分购买力等同于外院的话，那真是一个极其昂贵的数字了。 当初摩纳存了半年才花费两百学分从纱卡那里换来了那本《晨曦之初引》。 “得，又被堵死了一条路，这位因斯蒂克导师，你知不知道自己留下的这门法术体系到底有多离谱啊……”摩纳有些沮丧，明明学会了这门法术，却突然发现了这么一条康庄大道，然后……走不通！ “不行，我得问问马哈前辈，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摩纳当即联系马哈，而马哈听闻摩纳想要前往工坊，顿时问他想干什么。 ——我需要进行炼金药剂的调配，要用到反应釜，据说内院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使用炼金釜。 ——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成？不过摩纳大概知道这位马哈导师为啥如此发问，毕竟自己是有前科在的，外院的炼金工坊至今还有一部分未曾重建完成，要是让自己去了这个维奇工坊，到时候再出一次事，那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似乎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啊……”摩纳头疼，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问马哈前辈要炼金釜来得方便。 不过马哈似乎是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当即回应了他。 ——你需要炼金釜调配炼金药剂？我可以给你借过来，但是不能你独自一个人调配，我要在旁边观察，可以的话我就给你借。 摩纳大喜过望，只要肯借，他当然啥都答应，他爱看就看吧，反正自己按照的是那位因斯蒂克导师的方法调配的药剂，基本上不可能出现问题。 除非深渊大人再次降临，否则不可能有意外发生…… ——好！ …… 问题解决！摩纳心情都变好了不少，马哈的行动速度更加快，几乎是十分钟后，摩纳就收到了门口法阵的提醒——有导师前来！ 感情导师的晶卡还和普通学员不一样，身份识别很是清楚。 摩纳出门迎接，马哈见到这个小子的第一眼脸色就黑了下来，目光全是狐疑之色：“你小子，想干什么？” 摩纳苦笑道：“我没想干什么……” “炼金釜我给你解决了，你带起你的东西，跟我走！别搞什么花样！” 摩纳无语，进去屋里收拾完药剂，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当中，一切准备完毕，他出门跟上了马哈的步伐，两人一同往内院某处行去。 第77章 炼金试剂完成 两人一路来到内院主岛边缘，却还不见马哈停下脚步，摩纳按捺住心中迷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围绕整个内院主岛的大湖上，有一个悬浮着的区域，那里类似于巨舰的甲板，被放置在湖面上。 马哈抓住了摩纳，后者只感觉身体一轻，眼前景色骤然转换，赫然便是空间法术。 两人问问落到了“甲板”上面，摩纳好奇地打量这里的一切，马哈则是一言不发继续在前面带路。 走过甲板前端，一个通向下方的楼梯豁然露出，这个甲板似乎是某个建筑最上层的部分，而如今他们就要向下而去。 走过金属制成的台阶，到达了负一层，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舱室，四周透明的玻璃显露出了水下的各种景色。 摩纳目光微动，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见到两人到来，这舱室中有人站起身来，朝二人走来。 “马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人认识马哈，不过却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于是有此一问。 马哈回应道：“最近刚到，地下实验室还有空余吗？给我一间！” 那人走了回去，在自己坐的地方桌前翻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略带遗憾地告诉马哈：“没有了，今天仅剩的两个房间已经被预约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这么多人需要炼金实验室？平时没人光顾，不是都去维奇工坊那边的吗？” 摩纳又一次听到了维奇工坊这个名词。 马哈听闻眉头微皱，这件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了想，说道：“都有哪些人借了？” 负责这项工作的这位导师显然知道马哈想做什么，苦笑一声道：“全是导师，今天没有学员借炼金实验室，你想去换也得等人先出来！” 这里的炼金实验室对导师开放时间是一天，对学员则是只开放两个小时，由于不接受大型炼金实验，所有的事情都得当日毕，现在是中午时分，除非是学员申请，否则一般导师都要很晚才出来。 打消了这个念头，马哈无奈只能带着摩纳掉头就走。 就在这时，舱内一处偏门开启，一个女子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马哈？”她认出了马哈的背影，随即叫了出声，马哈动作一顿，有些不情愿地扭过头，他已经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马哈转过身来，看着那从偏门走出的女子，对方对他浅浅一笑，脚步往管理员方向走去。 “这是房卡！”她对管理员说道，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那张特制的卡片，随后转过身来对着马哈笑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说着她的目光还望向了摩纳，似乎在问这是谁？ “来借炼金实验室的，没想到如此火爆！一大早就已经被占满了！”马哈如实说道。 对方意外地挑眉，然后故作疑惑道：“原来你不知道？” 马哈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目光盯着她，隐约有问询的意思。 女子嫣然一笑，告诉了马哈一个消息：“昨天维奇工坊那边出了点意外，大部分的炼金工坊都被停用了，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临时预约的，估计快要排到一个月后了。” “维奇工坊出问题了？”这个消息该说不说的确惊到了马哈，他才刚刚回来，还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维奇工坊本身作为耀星学院与库里西欧高层联合运作的一处炼金试验基地，本身还与库里西欧九成的炼金产品制备有关，几乎每一种市面上买得到的炼金药剂，在那里都有固定的生产线。 这种地方，往往是人员挤满，二十四小时不停轮换，哪有停用的道路。 除非…… “出什么问题了？这么严重！” “谁知道呢？”女子耸了耸肩，摊开手，不过下一刻她却话音一转，“似乎，和米丽娅姆有关呢……” 米丽娅姆？摩纳听到了这个名字，这是那天和自己一同回来的女导师的名字，这位和马哈似乎关系匪浅，而且同一时间回来，没理由马哈导师不知道的事情，和她有关吧…… 不过摩纳也不知道眼前人和马哈的关系，脑海中胡乱猜想着。 “手续办好了！身份晶卡收好。”管理员递过一张导师的身份卡，女子接了过来，摩纳眼角余光望了望，那是一张紫色的晶卡，看上去更加高级。 马哈本想和眼前人聊聊这件事，不过看到居然有空余房间，立马对着管理员说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预约吗？” 管理员摇头：“没有了，穆捷女士本来是申请了一天，不过提前结余，现在时间还是空闲的，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申请。” 马哈走上前递过自己的晶卡，管理员立刻接过为他办理手续。 一旁的穆捷看到马哈居然是来申请炼金实验室的，好奇地问道：“你居然对炼金学感兴趣？” 马哈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不然呢？我来炼金实验室干嘛？”穆捷被他的话一噎，脸上表情变幻些许，不再说话。 身后的摩纳这会已经嗅出来了，这两位之间……也许是三位之间，绝对算不上和谐。 这位被称为穆捷的导师他也听说过，不过，她并非是闻名的九大导师之一，但她在炼金学派中很有威望，资历很老，摩纳的炼金学老师——巴德·达根，就是这位穆捷女士的弟子。 “好了！”那位管理员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绝不参与进去，闷头将手头工作做好，等她抬头时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张房卡，她递了过来，马哈一把抓住，道了一声谢之后便走向了穆捷所来之时走的偏门。 “跟上！”这句话显然是对摩纳说的。 摩纳立马跑了过去，跟紧了马哈。 穆捷本想说些什么，但马哈动作果断，搞得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在心头狠狠，暗骂一声。 马哈和摩纳进入偏门，这又是一个摩纳并不陌生地装置——升降梯！ 似乎他最近和钻地升天的东西很有缘分，无论是在穆萨，在卡洛斯领，还是在库里西欧，都能遇到这些东西！ 两人乘坐升降梯下降了近百米，升降梯终于平稳停住，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地下世界。 从升降梯开启的大门前延伸出去的小过道，每隔十米左右就会出现一个房间，房间都亮着红色的光芒，门上写着“使用中”的字样。 不远处有一间是闪着蓝光，门上也没有其他字体，显然，这就是那位穆介女士所使用的那一间了。 在马哈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门前，晶卡识别过后，大门应声弹开，摩纳看了看，没能看出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走进来后，大门缓缓合上，屋内非常黑暗，马哈将晶卡插入到了门边的卡槽当中，整个房间瞬间亮起。 三张简易实验台，一个圆形反应釜摆放在其中一张实验台上，周围还有用于控制温度的阵法符文，除此之外，实验台上还有许多空置的玻璃瓶，各种形状的都有。 “诺，你需要的反应釜，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要做什么赶紧的！” 在马哈的催促下，摩纳站到了台前，准备开始自己的炼金药剂第二阶段的炼制。 首先是…… 炼金釜周围的阵法符文代表着其不同的功能，摩纳看了看，发现和自己以前使用的区别不大，于是开始了准备工作。 先是引入清流，濯其污秽，而后开启地脉火焰，加热炼金釜至转换温度。 大约是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标准温度之间，炼金釜表面的水滴会被顺着刻录的符文被引入凹槽，然后化为反应的第一基底。 这个炼金釜周围的法阵居然还有着调温的功能，摩纳意外地发现了这一点，有些欣喜。 …… “呼——” 第一步完成了！摩纳长吁一口气，和当初完成第一阶段炼制时一般喜悦，紧接着，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了那个已经完成了的第一阶段炼金药剂。 经过几个时辰的沉淀，这东西反而变得越发纯净，里面的杂志几乎微不可见。 “很好！”小声地嘟囔着，摩纳利用法力旋开了玻璃瓶上的盖子，但是封的时候没留裂隙，现在只能暴力拆卸了，一些细微的玻璃碎片可能跌入了药剂当中。 不过没关系，这个药剂的炼制无需担忧这一点。 倾倒！ 嘶嘶嘶—— 好似毒蛇吐信的怪声从炼金釜中发出，这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却正是反应釜中反应剧烈的证明，摩纳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炼金釜呈现一种赤红色。 温度到达了极限了，他必须进行下一步了。 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了一块兽类角质一般的东西，摩纳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釜内。 叮——滋——乒——呜—— 奇奇怪怪地声音在釜中炸响，摩纳却不为所动，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只要这东西不炸开来，就不算是失败了。 站在反应釜前过了一个时辰，摩纳双眼都红肿了起来，耳朵更是感觉快要听力衰弱了，这里面的声音终于逐渐减弱了下去，颜色也开始趋于单一。 终于在某个时刻，里面的液体仿佛受到了某种未知的指令一般，同时一阵滚动，然后骤然凝固。 “成了！”摩纳大喜过望，小心地等待反应釜的冷却，然后将其中的宛如实体的液体物质用工具分离，装入几个试管当中。 “完成了？”马哈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摩纳一跳，他太就没说话，摩纳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搞定了！”摩纳一边回应，一边着手清洗反应釜中的残留物质，这些东西都要经过特别处理才能排入排污管道，否则必然在排污渠中酿成惨案。 处理好一切后，摩纳带着自己得到的完全版炼金试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里。 第78章 罗耀的邀请 雾湖区宿舍，206室。 摩纳坐在卧室，手上抓着两管淡红色地炼金试剂，这就是上午在炼金实验室完成的那些炼金药剂其中之二，根据因斯蒂克所书的法术秘籍所言，这东西，就是绕开复燃·改权柄法术的关键。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能够直接导致复燃的炼金药剂！ 问题来了，这东西它使用方法是什么？摩纳释放了一个三阶法术“爆炎之种”。 然后……从药剂瓶子滴了一滴液体出来。 两者瞬间融合，从法术表面来看，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了，但在摩纳精神力的探知当中，却赫然发现这枚爆炎之种已经截然不同，他的精神力无法解析其中的变化，仿佛被固定了一般。 “原来是这样吗？”摩纳被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从未想过炼金药剂还能这样使用。 当初给纱卡打下手的时候，接触到的基本都是普通的炼金产物，可能还没有眼前这药剂级别高，自然在炼金学算不上什么。 至于巴德教导的炼金学课程，更加像是走个流程，除了基础的实验规范，几乎不涉及任何炼金试剂的调配。 和制药学的基础课程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应该说是毫无区别！ 这个被摩纳抓在手上的法术凝聚而成的种子，依旧是一件完成品，其中蕴涵了一个三阶法术的法力波动，加上特殊的炼金药剂。 摩纳紧接着如法炮制了十个一模一样的东西，用完了一管炼金试剂。 “很稳定，几乎不会因为简单的碰撞而导致法力紊乱。”摩纳看着这东西，判断道，这些爆炎之种丝毫不像它名字一样，容易出问题，反而因为炼金试剂的加入而异常稳定。 拿出十个小型的圆柱形盒子，将它们一一放入，为了防止相互之间碰撞，摩纳舍弃了原本单独的盒子，特意分隔了开来。 要用的时候就丢出去就好了！ 这比起到时候他现场搓一个法术要方便多了。 不错！摩纳心情大好，准备再去一趟图书馆，翻翻看其他和这位因斯蒂克导师有关的书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惊喜，虽然在内院或许有机会偶遇这位导师，但摩纳并不认识对方，只是听过名头罢了。 接下来一周，摩纳基本上沉浸在学习法术的时光中，在星之图书馆相应的书架上找了找，可惜这位因斯蒂克导师似乎只留下了这么一门成体系的法术，其余的都是普通的三阶法术。 摩纳选择了三门火元素、三门土元素的法术进行学习，皆是毫无难度地就完成了，这也更加让他确定了，自己对于四阶以下地法术理解毫无障碍，几乎是一学就会。 不过他没有贪多，其他各系的法术并没有着急去涉略，学院有专门的法术练习场，摩纳除了学习新的法术，其他时间就都泡在其中，增加自己法术的熟练度。 目前，他会的三阶法术有，火系的，基础的燃烧、爆炎之种、渗透火环、骤热炉、炙网；土系的，基础的厚重、巨石阵、石傀儡、泥土软化一共九种，在一般的三阶法师当中自然是垫底的，毕竟三阶法师所能承载的法术位已经达到了三十个之多，许多法师都会在各个元素系列都选择一门进行修习，以方便自己的生活。 不过摩纳并不着急学习其他，既然自己天赋如此强大，那么将法术位留给一些更加特别的法术才是正确选择，比如马哈的空间法术，他就很眼馋，不过一般这种类型的法术没有三阶级别的，所以他也只能望而生叹，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如“伤害固化”一类的权柄法术身上。 这种法术在星之图书馆就需要学分兑换了，它不属于免费查询的范畴，当然，如果有某位前辈在图书馆某个角落留下了相关书籍的记载，倒也可以学习，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办法效率实在是太低了，也只能看看运气， 在这一周里，罗耀和摩纳的联系也越发频繁起来，倒也不是有什么事情，只是偶尔互相问好，两人似乎都对那天的事情心照不宣，摩纳怀疑对方暗示过自己，可惜罗耀并未露出其他马脚，他暂时并不想和他坦诚相对。 这天，罗耀突然发来一条邀请，邀请摩纳和他一同前往校外，据他所言，他的导师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材进行炼金试剂的制备，这种药材的产地位于穆萨西边一座大山当中，距离不算太远，山中的采药人遇上了一些麻烦，委托商会帮忙解决，而商会最终通向他的导师。 因此他的导师向他发布了一项学分任务，让他去调查一下这件事。 摩纳来了一周，自然也对学院内各种学分任务有所了解，一般来说，学分任务会发布在学院的星灵空间里，也就是星之图书馆管理员所依托的本体世界，那是独立于现实之外的信息之界，学员通过魔导书就能够借取任务。 导师发布的任务往往报酬更加丰厚，也算是对自己学院的一种福利。 罗耀拉上他一起去，大概率是有所暗示，摩纳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于是在魔道书中答应了下来。 罗耀很快给了回复，明天早上九时在内院主岛的北边栈道会和。 摩纳答应了他之后，又去给马哈前辈发了一条讯息，告诉他自己想要外出做任务，马哈并未对此有异议，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不要离开库里西欧境内”后就沉寂了下去。 摩纳去的地方不算远，自然达不到境外的范畴，于是外出之事已然万事俱备。 …… 打坐了一个晚上，当天边第一缕阳光洒落到这片宿舍群时，摩纳随着室内澄澈的阳光一同睁开了眼睛，耳目通明，精神舒泰。 这个点还没有到达摩纳和罗耀约定的时间，不过摩纳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点起床，即使是打坐冥想，他也会控制时间到这个时候。 简单的洗漱一番后，摩纳点了点自己要带的东西，晶卡方便携带，是学院学生的证明，而且能够确保学员是否死亡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学院接手，此外魔导书非常厚重，而且离开了学院就无法使用大部分功能，包括彼此之间的联系，但它可以当一个简洁版的百科全书使用，摩纳拥有一个储物戒指，也不算过于占空间，于是一并带上。 别的东西如换洗的衣衫之类的摩纳也一并拿上，这时在卡洛斯时大哥委托商会为他准备的，卡弗商会虽然在库里西欧不算是最有名的商会，但其铺开的贸易网已经如大哥构想的宏图一般庞大，一些小地方都有特设的分部，主打的就是一个覆盖率。 摩纳没费吹灰之力就联系上了库里西欧城内的卡弗商会领事，不过他们的生活似乎不太妙，周围的商会开始联合打压他们，原本的商业领域也被本土的势力挤兑，抢走了很多份额。 对此摩纳亦是爱莫能助。 …… 内院主岛西边，湖面栈道处，这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学员，是在等待早上离岛的小舟，每天早上九时许，便会有固定三艘小舟从外院驶来，接引学员们离开， 当然，如果是三阶以上的法师，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直接飞过去好了。 摩纳赶来时，罗耀已经到了，他朝着摩纳挥了挥手，对他大喊道：“这里，摩纳！” 他的叫唤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看向了摩纳，对这个新面孔抱着些许好奇。 摩纳缓缓朝着罗耀行去，来到他的身前，看到了他身边的两个人，这两人是他的同伴，那天在图书馆门前见到过，摩纳还有印象。 “介绍一下？”罗耀左边的那人看了看摩纳，又看了看罗耀，对他说道。 罗耀含笑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向身边两位。 “摩纳，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我们都是库奥特莫克·诺兰导师的弟子，他们将会和我一同前往黑桐山调查，左边这位是沃列左边这位是戴文。” 两人的名字都很好记，沃列一头红发，脸上表情丰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热情与好相处，而戴文则截然不同，他身着一袭绿衣，脸上有一条伤口愈合后留下的丑陋伤疤，看上去表情阴暗，见到摩纳望过来，他只是微弱到几乎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这位是摩纳，我的好友！”介绍完身边的同伴，罗耀朝着两人道，显然在此之前他已经为他们介绍过这位“好友”了，如今只是走个过场。 红发的沃列当即上来朝摩纳伸出手：“你好，我叫沃列，很高兴认识你！” 摩纳伸过手和他握了握，对方的热情的确很适合交流，话题很快就活络了起来，不过对方似乎很克制，一直围绕着法术、家乡之类的话题。 一旁的戴文则是充当沉默宝宝，一言不发。 在他们交流声中，时间缓缓流逝。 很快，湖面上就划来了三条小舟，摩纳望了望，发现无人驾驶，这三条小舟自己破水而来，稳稳停在栈道之前。 “出发吧！” 第79章 黑桐山迷雾 一行人上了船，摩纳他们人多，于是占据了一条船，大约十分钟左右，船身忽然轻轻一震，脚下小船毫无征兆地开始掉头，摩纳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一旁的罗耀拉了他一把。 “谢谢！”站稳后摩纳道了声谢，颇为好奇的看着这条船，思考它的动力是什么。 罗耀看出了他的想法，朝他解释道：“这船是一条炼金船哦！” “炼金……船？”摩纳听到这个词语，眼中露出未知的迷茫，他对炼金学产物还停留在药剂、固液混合物之类的东西上，至于这么大的东西，他更加偏向于机械造物。 “没听说过吧？哈哈，那你总听说过近些年非常火的机械造物吧？这些炼金产物，也可以被称为魔能机械，我的导师就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在实验室当中还有许多类似于此的炼金产物，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内院的炼金构造室参观一下，那里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摩纳闻言点头：“有机会我会的！” 罗耀的话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想到来到了这里，居然也能遇到和械能有关的东西。 他嘴角露出了一缕微笑，似乎遇见久违的快乐。 没错，这条船，也有械能的味道，摩纳舔了舔嘴唇，这一幕被一旁默不作声的戴文尽收眼底，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偏过视线去了。 平时的他虽然内敛，但还不至于如此冷漠，实际上是，刚刚遇到摩纳的时候，他身体里的机械心脏突然没由来地慢了一拍。 这并非是抽象形容，而是实际发生的事情。 他是一个依靠机械心脏才能存活的半死人，因此每一下心脏的跳动，对于他来说，都是可以清楚数个数的事情，但就在刚才，他的心脏，跳动间隔突然停滞了一瞬间，这导致他的大脑瞬间变得缓慢，名为死亡的感觉疯狂地向他招手。 摩纳……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可怕的机械杀手！就和融金水一般的物质。 “戴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沃列就站在戴文身旁，于是在他身子突然不正常动作之时，立马察觉到了，出言询问。 戴文颤抖着开口道：“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肚子不太舒服。” “食堂的早餐？回来投诉一下！”沃列热心地说道，显然是相信了戴文的话，而一旁的罗耀则是若有所思，他可不相信戴文真是这个原因。 摩纳和对方不熟，因此并未打算理会，自顾自地在看湖上的风景。 小船行驶速度不算慢，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外院的一处密林，从这里，能够绕开外院以及库里西欧王都，直接出城。 下了船后，诸多学员自然是各奔东西，罗耀似乎是三人当中的头领，他拿出一副地图，仔细寻找此行的目的地。 没过片刻他便锁定了目标。 “这个方向！”罗耀指着西偏北的方位指了指，四人动身出发。 “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沃列关心戴文的身体，再次询问他，戴文摇了摇头，他的面色已经变得如平日一般。 由于距离不远，四人并未租用马车，而是一路步行。 摩纳早在来之前就和罗耀约定好了，无论此行结果如何，他都会支付摩纳五百学分作为报酬。 正因如此，摩纳才认为罗耀邀请他是别有用心，否则何必如此不计报酬？ 路上几人还不时采摘一些山野之间的植物，摩纳并不全都认识，只是在曾经的商会购买清单上面见过些许。 想来是些价值不高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四人组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黑桐山。 这处地虽然名为黑桐山，但其实也不过是一座没有什么特色的山体，放在群山之间毫不起眼，由于担当了门户的作用，才被人们赋予了一个具体的名称。 几人在山下小镇歇息，顺便吃了个午饭。 几人都是法师，出行食宿的地方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商会的负责人。 对方匆匆赶来，见到罗耀的第一眼就朝这里走了过来，显然是互相认识。 “罗耀阁下！”这人称呼道，罗耀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和他交谈起来。 没一会儿，负责人离去了，而罗耀回到桌边，告诉了几人一个消息。 “那位负责人告诉我，前几天失踪的采药人们刚刚回来了，声称他们在山里见到了魔物！” “魔物？”戴文和沃列惊诧地出声。 所谓魔物，其实是被元素潮汐浸染的兽类变异后的产物。 这种东西在库里西欧境内并不常见，因为元素潮汐在这里基本上被肃清了，法师的拆迁能力可不是盖的，发现一个元素潮汐，那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没错，导师发布的任务说是，这里的采药人几天前失踪了几个，回来的人说自己进入了一片雾气弥漫的密林，不知怎么毫无知觉就走了出来，身上的药材全部不见了！ 最近几天，药材断了货，所以导师才发布任务，不过刚给他告诉我，那些失踪的人都回来了，并且身上物品毫发无损，但对于雾气一事却全然不知！”罗耀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让三人对此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说法？还需要我们进去看看吗？”沃列忍不住说道，不过从他语气当中可以听出，他似乎对于进去查看一番比较热衷。 比如那个元素潮汐的说法，很让他心动。 罗耀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 “去看看吧！而且那两批人说的话不一样，我不认为有人说谎了，山中有魔兽和迷雾大概率是真的。” 摩纳对此并无异议，随他们安排。 吃过午饭，四人往商会驻地而去，进了驻地，不少采药人这会还在修整，聚在一起蹲坐在道路边缘吃着食盒。 进了屋内，先前出现的负责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子。 他们的打扮和外面的人一模一样，显然，这两位就是负责人此前提到过的说法不一的两位采药人了。 果然…… “罗耀阁下，这两人，就是同一批同一日进山的，他们一个遇上了迷雾空手而归，一个在山中待了几日却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罗耀先将目光落向了那位据说是在山中待了几天才出来的采药人，相比于另一位，这位的确更加让罗耀感兴趣。 “把你知道的给罗耀阁下再说一遍！”商会负责人颐气指使，对着采药人道。 这人惶恐地对着罗耀，声音有些颤抖：“老……老爷，我……” “别慌！” 罗耀一边安慰他，实际上却是使用精神力去安抚这人。 但此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故出现了，就在罗耀精神力刚刚接触到这人额头的时候，他忽然浑身一震。 然后，就在几人眼中，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没气了！ 摩纳瞳孔一缩，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采药人已经没了呼吸，其余人也同样反应过来，尽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好歹是内院的高材生，在法师领域也算是有所建树之人。 几人立马发现了端倪。 “精神锁！”戴文沉声道。 一旁的沃列这会也表情凝重，一改此前的轻松模样。 精神锁摩纳知道是什么，但他们如此表情倒是让摩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精神锁怎么了吗？”摩纳问罗耀。 “不怎么，但是这种深山老林，又有元素潮汐出现的迹象，再加上精神锁，就很有可能是野法师了。” “这样吗？”摩纳倒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判断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师群体的共识。 “嗯，精神锁一碰就锁死，如此剧烈的反应机制，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不会精神锁的高阶运用，只有经过正规课程授业的法师，才会稳态的精神锁，而不是如此燥烈。”罗耀继续补充道，仿佛知道摩纳对此不甚了解。 比起他们的惊诧，一旁的商会负责人以及另外那人就完全是两个态度了。 商会负责人第一时间便蹲了下来，伸手去探测这人的鼻息，当他发现眼前人没气的时候，面色终于绷不住了。 而他身边另外那人，则是毫不顾及地便开始慌乱喊叫。 “禁声！”戴文伸手一指，一根藤蔓从他腰间的衣袋当中延伸而出，迅速变长变粗，绕着眼前这采药人头颅一圈，直接裹了起来。 “呜呜呜呜”采药人发出一阵呜咽，却是无法吐露言语。 不管如何，这里面的事情可不能让外面的采药人知道，不然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去内屋！”罗耀沉声道，商会负责人也不是傻子，立马拖着这个倒地的采药人，一同进了内屋当中。 “这人怎么处理？”戴文问了声。 “打晕他！”回答他的是摩纳。 四人相继步入内屋，那个被藤蔓缠绕的采药人，则是被戴文打晕后放在了椅子上，暂时倚在那儿，外人看进来也只会以为他在这睡着了。 第80章 雾来 内屋，五人围绕着这具尸体。 其精神力凝而不散，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罕见地，毕竟他们不会冥想修炼，很难维持着体内精神力的形态。 “可以确定了，就是野法师设置的精神锁的问题！这个黑桐山当中必有蹊跷。” 罗耀师兄弟三人皆是一个看法，摩纳作为“小白”，自然是听他们的结论。 “那我们还要进去探索吗？”沃列问到，他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兴奋的表情，涉及到野法师，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去，给老师先捎个口信，然后我们就出发！”罗耀直接拍板决定下来，他让商会负责人送一份信到耀星学院，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入其中。 …… “好了，走吧！我们进山看看吧，如果真是野法师，我们就地解决了吧，野法师没有正统学习过法术体系，战斗能力几乎是法师同级别中最弱的，而且终其一生都不大可能突破四阶。” 四人行在进山的小径上，罗耀的话引起了摩纳的注意：“为什么野法师突破不了四阶？” “行事百无禁忌，精神力驳杂不堪，这些都是迈向四阶不可逾越的天堑，学院有导师曾经做过实验，低阶时自行摸索的法师进阶率是十分之一，而按部就班进行冥想修炼地法师几乎没有阻碍，唯一的就是时间的区别，而在四阶的门槛面前，从没有哪个野路子的法师是靠自己蛮干突破的，毕竟，法师精神力的提升，除去冥想之外，还有一种方法更加迅速，那就是掠夺，掠夺那些比自己精神力强度低很多的对象，这样能够迅速积累精神力。” “掠夺……导致的精神力驳杂么……”摩纳不是傻子，听罗耀这么一说，他顿时理解了所谓野法师精神力驳杂的源头，按他的说法的话，这样的法师不但精神力驳杂，自身性格应该也是偏向阴暗、狂躁、暴虐的。 “难怪……当时罗耀的精神力触碰那个采药人时，对方身上的精神力波动如此剧烈，那似乎是那股精神力本身自带的属性。” 摩纳在心中嘀咕，刚刚他离罗耀最近，而且是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因此知道的要比罗耀的两个同伴更加详实，本来他还疑惑，为什么精神锁要做得如此粗糙，现场残留了大量未知的精神波动，因为即使是想要设置反应灵敏的精神锁，做到一触即炸，也可以悄无声息，比如让摩纳来尝试，他就能够设置这么一个反应迅速、瞬间湮灭的精神锁，但不会留有如此多的精神波动。 这放在法师施法领域的话，毫无疑问是一个不合格的手法，而现在他确定了，对方根本就操纵不了自己精神力的全部细枝末节，在施法时总是会出现施法溢出等问题。 “我们进来了！”罗耀突然出言提醒，三人顿时打起精神。摩纳四处打量，身后便是来时的小径，由于有一个小小的土坡，只能看到土坡的最高处，四周是葱郁的树林，再往前走小径已然延伸到了尽头，他们将步入树林之中。 “迷雾并未出现！”沃列脑袋上，一个眼睛一样的东西贴着额头，里面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摩纳好奇地看了看，罗耀和戴文显然是知道这东西的作用的，不知觉间居然三人呈现平行站位，两人显然是在保护沃列。 摩纳见状则是跟随在三人身后，以防备身后的突然袭击。 四人继续前进，每过三百米左右，沃列便会发出一声判断，结果都是“迷雾并未出现”。 摩纳在心中有了判断，他这奇妙地眼睛能够探查的范围大概是三百米，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圆弧形或者干脆就是以他为中心的球形区域覆盖。 很奇妙的道具，似乎是炼金学的产物，摩纳没有感受到械能、法力二者的波动，这东西的驱动方式对他来说还是个隐秘。 忽然，沃列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罗耀见状立马警惕性上升到了最高，沉声问道：“怎么了？” 戴文更是不知何时以及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些铁块一般的物品，旋动其间的开关，将其延展开来。 紧接着，沃列的话让余下三人都心头一紧，慌乱顿生。 “迷雾出现了……但是，在我们身后！” 摩纳瞳孔微缩，他转过身去，视力的尽头依稀可以辨认，氤氲的白雾已经在林间遍布，那无需沃列头上的眼睛查看，便能用肉眼捕捉到的扩散速度…… “小心，迷雾在迅速扩散！”摩纳大喝道提醒众人，而沃列适时同样大喝道：“这雾冲我们来的，它整体呈直线扩散，要么是有自我的意识，要么是有人在操纵。” 说完他头上的眼瞳直接隐没，而沃列也没有停下来发呆，而是迅速从口袋中取出几枚碧绿色的种子，伸手一扔丢在地面上。 随后在他扔出种子的位置，几株摩纳未曾见过的花朵瞬间长大，花儿的根茎居然变得和他的大腿一般粗壮，高度更是飞速增加，花儿含苞待放，整体朝着前方耷拉。 沃列口念奇怪咒语，手上一个试剂瓶被他扔出，试剂瓶在半空中就被无形力量击碎，里面的液体瞬间洒落在了花朵根部。 下一刻，那花朵立马绽放开来，花苞分裂成八片均匀排列。 林间不知何时起风了，摩纳扭头一看，原来是戴文手持一柄碧绿色的长笛，放在嘴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有阵阵微风轻拂，而且风力在以某种固定的频率快速变得猛烈起来。 摩纳本想帮忙，但他所会的只有火、土二系法术，暂时插不上手。 罗耀也并未动手，而是沉默着在思考对策，这雾来得蹊跷，必然有诈。 很快，迷雾便来到他们身前不足十米的位置，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这迷雾已然不得寸进，风渐渐稳定，但风力已然不弱，摩纳使用了土系泥沼术，才勉强抓住几人，不被吹飞出去。 这迷雾自然也直面这等风力，寸步难进，至于那朵大花，这会直接拔地而起，根茎仿佛无限延伸一般，飞速朝着迷雾所在的位置而去。 来到迷雾跟前，花朵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整个花身都在旋转，将迷雾毫无顾忌地大口吞噬着。 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没过多久，便彻底清空，林间恢复到薄雾地状态，这些雾气已经不是先前那如此有针对性的迷雾。 摩纳收回泥沼，四人望着那吸食迷雾的大花，只见那大花渐渐开始缩小，重新往根茎处缩了回来，而在它的根部，有一阵阵碧绿色的华光涌现，仿佛某种果实将要破土而出。 戴文想要去伸手翻看，却被摩纳瞬间抓住了手臂，他扭头一看，居然是摩纳，差点没让他魂飞魄散，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心脏又漏了一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你做什么？” 不过还不待摩纳回答他，一道泥土翻飞的声音已经传来，他感觉脖颈一片发凉，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缠绕住了他的胸部以上的部分，黑色阴影正在笼罩他。 燃烧！ 火焰粒子汇聚，经由精神力引动，瞬间被点燃，一团火焰吞没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戴文脖子上的碧绿枯藤，在火中这些藤曼好似在嘶吼、痛呼。 罗耀、沃列、摩纳带着戴文，四人迅速后退，远离了沃列催生出来的植物所在之地。 “吞食花不受我控制了，而且它在自我进化，是……迷雾！”沃列吐出一口浊气，迅速把目前的状况告知众人，刚刚就在戴文想要去触碰花下孕育的果实的时候，沃列所操纵的吞食花突然摆脱了他的精神力引导，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提醒罗耀。 而后便看到了摩纳伸出手来拉住戴文，并且戴文脖子上居然已经被吞食花粗颈围绕，好在摩纳一团烈焰将其焚烧殆尽，否则戴文恐怕真得折在这里。 戴文死里逃生，大口喘着粗气，他愤怒地问沃列：“你在做什么？” 沃列自知理亏，歉然道：“吞食花孕育果实时会短暂摆脱我的控制，但是刚刚，它孕育完成了，我就直接联系不上了，是我的疏忽，有些大意了，抱歉！” 沃列认错态度良好，再加上两人关系不差，戴文面色稍缓，没有继续追究，毕竟这事来得诡异，那吞食花他两运用了很多次了，都没有出现过问题，大概率不会是沃列的错。 随后他转头看向摩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摩纳。” 虽然这个表情放在戴文脸上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说是恐怖，但这份道谢还算是真挚，摩纳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你们看……吞食花！”罗耀打断了三人的对话，指着花朵说道。 三人一看，发现那吞食花居然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体积在迅速缩小的同时，一阵阵白雾也出现它的体表，但瞬间被火焰覆盖过去。 “好……好猛！”戴文口干舌燥，他是感受最深的，因为就在刚刚，他可是和这个火焰近距离接触过啊，那个距离，只要摩纳不小心，他的脑袋…… 而且，那团火焰，给他一种很不让人安心的感觉呢~ 第81章 狐狸尾巴 沃列见状同样惊叹，他的吞食花有多猛他不是不知道，在实验室当中确认过，三阶的普通火焰要想烧掉整个躯体，那至少也得要十多分钟，没想到摩纳的火焰一触即燃，瞬间就蔓延了过去。 “这威力……三阶里没有什么力量能抵挡住吧！”沃列不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罗耀的老朋友另眼相看了起来，一个普通的燃烧法术，居然有这等力量，莫非摩纳拥有超强的火系元素亲和？ 在场最淡定的，当属罗耀了，他只是看了看那团火焰，表情都没有什么变换。 “这花好像不能要了！”摩纳对着沃列说道。 沃列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说：“啊！没事，这吞食花本来就是一次性地，每次吞完东西就会出现果实袋，那个比较重要，烧掉了也无所谓，而且……刚刚似乎是从果实出延伸出来的藤曼缠绕住了戴文，估计是发生变异了。”想起这个他还是一阵后怕。 “果实？那个吗？”摩纳指向那枚散发着碧绿色华光的圆形物，上面不沾染任何的火焰，连摩纳自主操纵都没有作用。 精神力一到那附近来，就被吞噬掉了。 沃列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是，但是我联系不上了，我残留在果实当中的精神力被磨灭了，怪事。” 摩纳并不关心这枚果实能否操控，他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情。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总不能放任不管吧？万一那些采药人遇到了这东西，基本上没有任何活路。” 在他们说话间，整个吞食花已经被烧成了尘埃，除了果实点滴不剩，而这果实却本身就散发一种如白雾般的感觉，似乎是把精华全部浓缩了进去。 “所有的白雾都被汇集到这里面去了，这白雾的特性我们还没搞清楚，根据采药人的说法，他们有人被困在其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但在感觉上只过了区区一天，而且身上携带的药材也毫无枯萎的痕迹。” 罗耀了解更多关于采药人遗留下来的信息，但他此时也推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一部分人是迷迷糊糊走了出来，而且身上的药材不见了，假如这迷雾是我们猜测的野法师所御，那么对方对药材的需求也许可以作为突破点，但同样，没解决这件事之前，这条采药路线基本上就瘫痪了！” 沃列捏了捏拳头：“可恶！居然胆敢在这里截胡药材，真当学院是泥捏的。” 摩纳感觉他们的话题似乎偏离了方向，于是出言提示：“我觉得……重点在于那位困了几天刚回来的采药人，他遇上了那个野法师，而且身上的药材居然没有变化！” “不错，这种药材就是因为存放周期短，才需要每天进山采摘，那人在山中待了几天，身上药材居然没有枯萎，这才是问题所在。” “有没有可能是这些药材被人替换了，采药人带回去的，已经是新鲜的药材或者是某种另类相似的药材，这个问题不难判断，只要我们原路返回，去查看那人采药篮当中的药材，很容易得到结论，如果药材没有枯萎，那么很可能是某种模样相近的药材，如果枯萎了，那么说明药材被人掉包了。” 沃列积极加入讨论，给出了建议，但他的建议却被戴文一口否认了。 “不，沃列，有件事我们判断不出！” “啊？什么？” “如果……那些药材，并没有被掉包，而是因为待在山中被延长了寿命呢？” “你什么意思？”沃列一愣，觉得戴文这说法好生奇怪，什么叫做药材被延长了寿命？但一旁的罗耀却在此刻赞同戴文所说的话。 “沃列，戴文的意思是，有可能在山中有某些特殊的物质，能延缓这种药材的药性流失，根据，我的判断，这些药材的药用价值之所以短暂，是因为它们被带出了这片山脉，而不是因为被采摘了，商会中经常能看到，进山的采药人带回来的同品质药材，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它们保存的时间都在五个小时以内，但实际上有的采药人早上进山耽搁了，会晚几个小时出来，他们携带的药材价值却一点都没有流失。”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沃列总算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那个采药人虽然在山中待了那么久，但他药兜里的药材，其实并不能判断他是否遇上过野法师。”他表情困惑，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 “没错！这些药材恰恰能证明另一点，对方对于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们不会是因为药材才待在这里的，必然有其他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就和这种药材不毁的特性有关联。”戴文最终总结道。 一旁的摩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药材采摘后能一直维持自身的药性，在一定范围内保持不散，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座山脉简直是天然的草药保存库，同时，如果真是这样，这里还有可能催生出某些近乎千、万年限度的顶级药材。 这些种种，引起野法师的注意并不罕见，而且还不一定是野法师，极有可能是某些超凡者统帅的组织，在库里西欧境内偷盗天材地宝，以他们的手段，对普通的采药人设下狠辣的精神锁也并不意外。 想到这，“我们得先回去了！”沃列和戴文瞬间达成了共识，望向罗耀，可此时罗耀却一反常态，他偏过头去，语气冷淡地说道：“不，我觉得应该继续探索！” 两人闻言诧异，而摩纳则是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不加掩饰脸上嘲讽的表情，图穷匕见啊，这个罗耀。 “为什么？罗耀，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让导师派遣其他人来处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戴文不解地看着罗耀，在尝试劝阻他回心转意。 “哈哈哈哈” 罗耀露出一张讥笑的面庞，他的话更是让人闻之一震：“因为啊！你们出去了，要是，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此言一出，戴文和沃列面色顿时跨下，两人缓缓靠近，面对着罗耀，“你在开玩笑吗？这可不是什么幽默的场合？”戴文阴沉着脸道，他本就丑陋的面庞这会更加可怕，但罗耀对此不以为意，看着他们两人逐渐靠近也没有其他动作。 在这里，他更加在意另外那位……罗耀的目光渐渐移向摩纳。 “是你杀的那采药人对吧？”摩纳与罗耀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划过，他忽然说道。 罗耀脸上顿时浮现意外之色，他好奇的问：“我露出什么马脚了吗？被你判断了出来。”他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这件事即使是熟悉他的戴文和沃列都没发现，摩纳是如何得知的？ 没想到摩纳老实地摇头：“没有，我猜的！”罗耀面色一僵。 “呵呵，不愧是您！”他话里突然带着些许尊敬，于是摩纳眯起了眼睛盯着他。 沃列和戴文两人站在一起，沃列原本的开朗不复存在，他冷厉的面庞面对着情绪古怪的罗耀，咬牙切齿道：“罗耀，你……到底是谁？”他在怀疑这个朝夕相处的伙伴是不是早就被人掉包了。 可惜…… “我？你放心好了，我还是那个罗耀，和你们交往了三年的罗耀，不过呢，我并不是耀星学院的人，我的家乡在北方的国度，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灰暗世界，我们生来就不一样，你们能够作为耀星学院的学子恣意生活，而我嘛，则是一颗埋在敌营的暗棋，随时可以被舍弃掉，哎……摩纳殿下，您要是不出现该有多好，那么，现在，我正式地做一个自我介绍，罗耀·斯捷尔向您问好，我的摩纳殿下！”最后一句话，罗耀俯身行礼，对着摩纳说道。 摩纳想了想，终于在记忆当中翻出了那个略有些许熟悉的姓氏。 “斯捷尔……原来是你们啊！” 斯捷尔，这个在西索公国拥有可怕名声的家族，他们作为王国贵族们的鹰犬，专门以训练杀手营生，其实他们只是一种训练下属的制度，所谓的家族之名不过是戏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组建起来的组织，只要使用这种训练方式，就可以称之为斯捷尔家族的一员。 而唯有真正脱颖而出的人，才会被赐予斯捷尔这个姓氏，这是初代西索国王坐下一只腐鹫的名字，同时也是盖在超凡契约之上的印章。 罗耀高呼道：“感谢您居然听说过我等阴暗卑鄙之人的名讳，我于此获得近乎无上的荣光。” 摩纳冷笑一声：“呵呵，既然如此，我要你去死，你会去吗？” 没想到罗耀并未直接拒绝，反而是说：“倘若您成为了那座位上的尊者，我便可以无条件奉行您的意志，你说的……投入死亡的怀抱啊，那本就是吾等生来的命运，亦是一生的信仰。” “哦？这样啊！要这么高的身份才可以指挥你去死，嗯……好吧，那……你能不能先让那个东西停下来！”摩纳闻言突然面上浮现一抹戏虐，伸手指了指戴文和沃列身后。 那里是他们三人的盲区，而摩纳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圆形的果实正在膨胀着。 三人各自行为变化，沃列和戴文一扭头就看到那膨胀的果实，被吓了一跳，赶忙跑开，罗耀已经被他们划为了敌人的范畴，因此他们朝着摩纳跑了过来，摩纳并未拒绝，三人站在了一起。 罗耀看到膨胀的果实也同样不解，这件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你做了什么？” 摩纳摊了摊手，“乱吞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只有吃坏了肚子才会知道错了！这东西要爆炸了，爆炸的威力大概能把这片竹林都给炸成落石坑，要来试试看吗？”摩纳伸手卷了卷自己的头发，看向罗耀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82章 人造人 “呵，这个距离，您也会死亡的，您要拿自己的命来赌吗？”罗耀初时有些慌乱，但他很快就稳住了阵脚，毕竟自己好不容易将摩纳带来这里，所有准备都一应俱全，岂能在此退缩。 他语气重归于平淡，认真地对着摩纳说：“摩纳殿下，您的到来是必然的，其实我对戴文和沃列并无恶意，此行之前我还特意强调过让他们不要跟来，但他们就是不听，没办法，为了这个秘密不被发现，只好让他们都留下咯。” 他的话让沃列和戴文浑身一冷，尤其是沃列，他想起了在出发前罗耀一反常态地多次问他一定要跟过来吗，而且对此事积极性也不高的模样，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有所暗示。 但这谁又能明白呢？ “就凭你一人，怕是留不下我们三个人。” 罗耀摇头，“不，我可以！”他说完这句话，身上骤然亮起法力的光芒，他最擅长的罕见地光暗元素的法术，尽管在单纯的攻击力上稍逊一筹，但综合实力却无疑是诸多擅长元素法术的法师当中最强的那一批。 更何况……他可不是三阶法师！ 沃列眼眶凸起，他感受到了什么？ “你……你什么时候突破的四阶？”没错，罗耀身上的精神力波动以及法术微粒的数量，都能确定一件非常明显的事情——他已然抵达了四阶的领域。 感受着那隐约传来的，还被刻意压制了的精神力，摩纳面色沉了下去，缓缓思考着对策。 四阶……这种程度的差距，毫无胜算可言。 “呵呵，最近的事情，否则还是瞒不过老师的，为了今天的计划，我可是筹谋已久，三阶的门槛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难事，是时候了，两位，下辈子再见。” 暗色领域自他脚下生成，迅速朝着两边扩散而去，摩纳脚尖一点，身子飞速向后撤去，在树林中起伏，沃列和戴文紧随其后，其中戴文口诵咒语，一阵微风拂来，三人脚步顿时一轻，速度快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这暗色的领域是什么，但被包裹进去绝对没好事。 罗耀对他们的挣扎丝毫不放在心上，三阶和四阶的差距，哪怕是天才如耀星学院的学子相比于山林之间的野法师，也无法跨越如此鸿沟。 罗耀身形微动，远处看上去居然像是化作了一团阴影，从一处地方隐没，又从另一处出现，几人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戴文和沃列两人落在最后，自然是离那片区域非常近，戴文脸上，慌乱的神色几乎扭曲了他的脸庞，那愈合的伤疤似乎又被撕开了一角，恐怖狰狞。 忽然，沃列发现自己身边的身影骤然往后，他内心一个咯噔，以为戴文被罗耀给抓住了，他悲痛地回头，准备拉上他一把。 但当他转过头来，却发现戴文并无意外，那堪称是夺命之线的暗色领域依然离他有一点儿距离，那为什么？他思绪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但心头却隐约有些猜测浮现。 戴文狰狞一笑，然后抓住了沃列的肩膀，借助他的身子往前一冲，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顿时错开，戴文借此暂时脱离暗色领域的威胁，沃列则是在自己不可思议地目光中被吞没进去。 泊—— 戴文没有回头，他不想去看那等惨状，这个暗色领域他很熟悉，罗耀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施展，因此他知道，被吞没后会是什么下场。 刚刚他舍弃沃列的时候，还非常细节地收回了加持在彼此身上的风元素法术，使得沃列即使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了。 摩纳飞奔在最前方，没有兴趣理会这两个师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背叛，罗耀真的追不上他们吗？呵呵！四阶的法师，又有暗界穿梭这种法术，怎么可能追不上？ 光暗元素，是唯有亲和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够操纵的元素，也就是说，只要是学习光暗元素法术的法师，本身必然是光暗元素亲和体质。 他们天生便能沟通光暗半位面，因为在正常世界中，光暗并不以元素微粒的形式存在，而是一种事物的属性，他们要使用法术，必须通过半位面调动元素微粒。 所以，他们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天赋。 借助位面力量进行穿梭，一种等同于空间转移的强悍天赋。 罗耀毫无疑问是拥有这种能力的，在摩纳看到他张开了那个暗色领域的第一秒他就判断出来了，这位戴文和罗耀相处得更久，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反抗没有意义，出卖朋友更加没有意义，那他为何还如此做？ 谁知道呢…… 摩纳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戴文差点一头撞上，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前方出问题了，绕过摩纳望向前方山林。 是……白雾，不知何时这白雾再次出现，而且比此前更加浓郁，这下真是前有猛虎后有恶狼了。 暗色领域和白雾交夹的地带，摩纳与戴文站着无路可退。 “游戏到此为止了！戴文。”罗耀身形浮现，他身上有一层灰色的元素微粒缠绕，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用暗元素微粒编织而成的衣衫，这东西就是保护他在暗界穿梭之时不受侵扰的物品。 在他身边，一个浑身笼罩灰雾的人站在那里，看那体型不难判断，这位应该是刚刚被戴文暗算了的沃列。 “这么快……”戴文咬牙切齿道，看来是知道什么内幕。 罗耀瞥了一眼戴文，又看了眼身旁的沃列，无奈地摇头：“戴文啊戴文，明明没有生还的希望，却依旧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朋友，这还真是……” “你闭嘴！”戴文歇斯底里地吼着，瞳孔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摩纳意识到他的问题，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戴文的身上，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这个人……身上似乎给他一种……机械造物的……感觉？ “呵呵！摩纳殿下，您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位戴文同学，可不是一位人类，甚至，关于他是不是物种这回事，都有待辩驳呢！” 随着罗耀不咸不淡却又意味分明的话语落下，戴文身上开始止不住地抖动起来，这种抖动非常具有节奏感，在摩纳的视角里，这位戴文同学身体已经开始如同机关一般嘎吱扭动，呈现处极其僵硬地动作。 罗耀不屑地看着他，判断道：“驱动模块冲突了吗？失去了语言能力和自我判断能力呢。” “驱动模块？他是……人造人？”摩纳终于在此刻找到最后一块拼图，得除了如此结论，这位动作古怪的同学，是一个人造人！或者说叫做仿生人也没有问题。 罗耀点头：“对，就是人造人，一个还算精良的人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失去了心脏依靠机械心脏才能存活的幸运儿，实际上嘛……那不过是一位导师地杰作，希捷·尼普提大师，你应该知道这位，他极其擅长生命领域的实验，在院内被他的老师戏称为愚弄生命的劣徒。 戴文就是这样诞生出来的，一个成功了但又具有缺陷的产物，混入人群中，属于他的自我模块开始作用效果，所以他能够和我们一同生活，包括修炼、研究、做任务，这些都可以，但是……所有的人造人被植入的第一原则，都是——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摩纳恍然大悟，难怪这位戴文明知是死路的情况下，依然做出了如此行为，原来是因为，哪怕多活一秒钟，都算是符合他的底层逻辑的行为。 “好了，故事会到此结束了，我拖了太久了，摩纳殿下，这下没有其他人妨碍我们了，请随我一同离开吧！”罗耀说话期间，那些白雾居然有意识一般不再靠近，而是游离在周围，很显然，这些白雾是被罗耀或者说他的同伙们所控制的。 摩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没有选择，不过离开之前，他指着已经跪到地上的戴文询问罗耀：“他呢？他怎么处理？” 罗耀呵了一声：“不需要管，他的思维……应该说是精神核心开始冲突，进入了一种自我否定和湮灭的状态，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摊用不上的零件，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摩纳殿下，请！”罗耀让开一条路来，暗色领域被他吸入身体，而沃列则是不知被投入了哪个空间，一并被收纳了起来。 摩纳没有异议，向前走去，罗耀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林的更深处行去。 随着两人的离去，这片山林归于沉寂，戴文趴在地上，不再发出声响，只是身子还时不时地轻微抖动一番。 地面上有坑洼的积水，里面泥浆遍布，忽然，一只苍白的手落入水中，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沾染得满是泥渍，但很快手臂又无力地垂落，跌回了水坑当中，过了好一会儿，这手才再次从水坑中提出来，寻找到一片干涸些许的地方，朝着地面用力一撑。 一个宛若无骨的身躯，软绵绵地晃悠了起来。 正是戴文。 他目光望向远方，口中机械般的重复一句话：“希捷·尼普提……希捷·尼普提……希捷·尼普提……” 第83章 柯利弗德 “我们要去哪里？”走在前方的摩纳发问道，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地势出现，这让他怀疑两人是不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按照摩纳的推测，这座山中，应该有一个罗耀等人的基地存在，否则他不可能操纵其中的白雾。 “呵呵，快了，别着急！” 罗耀安抚摩纳地心情，他倒是不急不躁，一路走来仿佛游山玩水，和摩纳说了很多关于他在耀星学院研修法术时的事情。 此外还有那位人造人戴文和沃列以及他三人之间的故事。 他语气中似乎很追忆那段时光，而且不知觉间暴露出一种对摩纳的埋怨，似乎是在说，你为什么要再次踏上这片名为库里西欧耀星学院的领土，搅得他不得安宁。 “哦~到了！” 随着罗耀话音落下，摩纳抬起头来，赫然看到山林在视野远处逐渐到达尽头，一片山中盆地在那儿若隐若现。 空气里的水、木元素微粒骤然变多，甚至快要达到一种雾化的程度。 等走到近处，清泉流响、瀑布倾落的水声依次入耳，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过盆地，水中有一条不知作何用的管道，管道上布满绿苔，水中鱼儿在绿苔之间穿梭嬉戏。 摩纳看着眼前这一切，而后回头望去，只见山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色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如无风无云之时的天空，豁然开朗。 法阵…… “你们居然有这等手笔！”摩纳确实是被惊到了，在这样一处地方打造如此世界，还以大阵相隔，这工程，哪怕是六阶法师来都要费尽心血。 何况还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前功尽弃。 罗耀只是笑笑，他对此地的美景并不感冒，于他而言，任务自然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您自己进去吧！”摩纳闻言意外地看着他，罗耀居然不跟他进去，万一他到处搞破坏，罗耀岂不是要被问责。 在他心中，罗耀必然是隶属于某个组织，放任自己进去大本营，罗耀会不会搞破坏还真说不准。 “殿下很意外？呵呵，这里最尊贵的便是殿下您了，别说是毁了这里，把所有人杀了，都比不上您的重要性！” 他的话再次让摩纳陷入迷茫，自己……居然这么重要吗？ 走过小溪上的小桥，摩纳进入这片静谧的盆地当中，除去自然之物的声响，人为的噪声丝毫不闻，若是用来养老，想必是一个极佳的地点。 “请往这边走！”突然，一个空灵婉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摩纳耳中。 摩纳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发出声音的人。 “别找啦！我在你旁边，低头！” 摩纳听从那个声音的指引，低头往身边看去。 ……什么也没有。 “你真的是……我就在你脚边。” 脚边，摩纳连忙移开脚步，赫然发现自己原来站的位置旁草垛当中有一个漂浮着的生物，那时一个和人的外观一般无二，但体型却缩小了无数倍的小人儿。 “是你在和我说话？” 面对摩纳的询问，小人叉着腰说道：“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哦哦，你好，请问你是？”摩纳对眼前这奇怪的人兴趣大增，他从未见过如此体型的人，但那小人却不满的说道：“哼，我告诉你要走这边，你倒是走啊，不要打扰我好吗？我还要干活的。” 被这小人儿一番教训，摩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快去啦，又在催我了！我又不是负责接引的人。” 小人儿不满地嘀咕一声，然后身子在草垛中忽然隐没，不知道飘去哪里了，摩纳见状只好收起心中好奇，往那处山洞行去。 来到洞前，四周是爬满了绿色植株的木架子，枯藤从山洞洞壁上钻出的树根表面垂落，像是一副天然的幕帘挡住山洞的入口。 摩纳轻轻拨开这些坚韧柔软的藤曼，躬身绕进了洞窟当中。 枯藤垂下，阳光被挡住了许多，只能透过缝隙点滴射入洞内，在黄泥地上留下斑驳的晕影。 洞内依然安静，摩纳踱步向前，刻意发出些许咳嗽声音，在山洞内回响，却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 几分钟后，摩纳见到了山洞的出口！ 耀眼的阳光从那一头投入，摩纳瞳孔一缩，自己刚刚走来这一路都是直线，阳光怎么可能从左边照入，又从右边照入呢？ 他走上前来，看到了这山洞外的全貌。 …… 山洞的出口，是一个更大的窟窿，数百米高的山体作为这片区域的天然壁垒，遮罩住了所有东西，高悬于洞窟顶部的，是一个球形的产物，那东西本身铮亮，散发出白金色的柔和光线，落在这片没有阳光的世界里。 摩纳所见到的光芒，正是来自于它。 往下，四周的石壁上，嵌入的奇妙装置仿佛一个个高悬的眼睛，注视着地下的一切内容，一条条机械管道延伸下来，有的管道还浑身滚烫，炙热通红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有熔岩流过。 洞窟底部，一片平地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建筑依次排列，彼此之间规划秩序明显，中间修建的青石道路为其间穿梭的人员提供了道路指引。 没错，摩纳看到了，那片还算广阔的区域里，不少人正在走动。 “摩纳殿下！”耳畔边，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欢迎您的到来！” 摩纳抬眼望去，空中有一个黑影正在逐渐放大，等到近前，摩纳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机械臂托举着的平台，由于机械臂是白色，在这里漫射的光线下，居然隐没了本体。 一个男子就站在平台上，笑着朝他招手。 等到这处山洞出口，对方伸手一挥，只见平台下延伸出来五级楼梯，等待着摩纳的前行。 “你……是……柯利弗德，柯利弗德又是谁？”摩纳脑袋又开始有了动静，至少他发现了一个自己原来记忆中从未听过的名字骤然从脑海深处弹出来，而且是如此熟悉。 男子面露微笑，对着摩纳柔声道：“没想到，殿下居然自己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一些东西？你指的是什么？”摩纳盯着男子面露不善，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在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里面，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但是记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无论摩纳如何擦亮自己的眼睛，都看不清楚，因为迷雾不在眼前，而在对方身上。 “呵呵，别着急，殿下，那是遥远的记忆了，一般来说，正常人在幼年时期的记忆，只有部分非常深切的才会保留，而被设置了记忆封印的人，没有得到精神力的蜕变，是不可能探知到一星半点的，可是您个体太过独特，没人敢笃定您不会提前发现这件事，所以，我们只能每年确定一下，您的状况！” 每年！ 摩纳脑海里，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某种暗示，一些过往已经迷失的记忆，缓缓回归着，那并不是年幼时期的事情，而是他在卡洛斯领、库里西欧、耀星学院之时的事情。 每年的某一天，他都会突然遇到一个不熟悉的人，对着他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 …… “殿下，您何日回归？” “摩纳少爷，您的母亲是……，卡洛斯大公遣我告知……” “……阿兹卡那……” “·………………蒙语诅福特斯………………” “…………克里希贝亚基…………宏伟圣树前立下的誓约，殿下可还记得？” “不行于人世的异端，灵魂如怪物般被浸染的生命。” …… 摩纳眼神渐渐清明，他望着男子，咬牙道：“那些人……那些我在学院里偶遇的人，都是……都是你们的人？你们是谁？我父亲不可能驱使得了你们？你们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男子依然挂着那副笑容的面庞，他伸出手来朝向摩纳：“殿下，请随我来，我将告诉您一切！” 摩纳望着他的手几息，最终迈开了脚步，一步一台阶地走上了男子所在的高台，他一把打开男子的手臂，男子倒也不恼，只是收回了手臂，整个平台随之运转起来，楼梯收缩，平台被机械臂托举着，往洞窟底部落去。 最终在一处圆顶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缓缓触地。 中年男子一马当先，走了下来，摩纳紧随其后，身后的机械臂托举的平台似乎是感知到了人员的离去，缓缓开始升起，到半空中连着整个机械臂一同朝着远处收回。 “走吧！殿下！”男子依然是在前面引路，摩纳望着他，质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呵呵，这里的控制中心，在那里，您可以得知所有一切和您年幼之时有关的事情，而这，也正是我接引你来此的唯一任务！” 两人一同步入圆顶建筑当中，这里面异常冷清，墙角都堆积了不少的灰尘，进入后的大厅是一个教堂祷告室的布局，长条的桌椅整齐地摆放在两边，红毯一路延伸到最前方，而最前方台阶突起，略高于平地，这里的各种摆设都蒙上了一层灰暗，许多桌椅上都盖着灰色的纱布，纱布下凹凸有致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教堂大厅里如此清晰。 走过大厅，两人路过一个敞开的朱红色深漆大门，这里是一条还算宽敞的走道，走道墙壁上挂着许多意味不明的油画，摩纳一眼扫过，感觉那些油画是如此怪异。 它们多以莫名的色块占据最大的篇幅，细节处总会有一个表现人类惊恐地表情小人出现，看上去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但这东西在看图的人眼中却意义不明。 第84章 过往 走在前方的男子对摩纳的东张西望并不在意，他沉默不言，只是充当一个路引的作用。 这个地方透露着某种别样的诡异，寂静的世界里唯有他们二人的活动声响，摩纳大脑中已经开始出现那些模模糊糊的重影，哪怕是闭上眼睛，也会看到那些奇异的斑块。 走过不知名的走廊，进入下一间屋子，摩纳眼前出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物。 一只巨大的兽类匍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那是一只通体雪白色的巨龙，他抱着自己的身躯，整个龙身仿佛是一个刺猬一般形成圆球，一动不动。 巨龙身上雪白的鳞片带有点点乌黑之色，那些像是贴上去的图纸一般的乌黑块周围的血肉却在不断地起伏，仿佛是通过毛孔吮吸着外界的气体。 这条巨龙和摩纳曾经见过的那头很像，那头在通往卡洛斯领的雪原上遇到的拦路巨龙很像。 不过比起那头巨龙，这头巨龙并未让他有那种遇到械能一般的吞噬冲动，这身上奇怪的乌黑斑块也并不与械能有关。 不过这头巨龙状态并不好，摩纳可以听到它的哀鸣，那是存在于精神世界的痛苦叫声，这条巨龙的身躯已经走向了死亡，但传奇生物只要灵魂不灭，依然能够存活在世上。 可这只巨龙似乎被它的躯体给限制住了，在狭小的空间中不得动弹。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罕见地开口了，说出了他走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殿下对这条龙尸很感兴趣？” 摩纳看着他并未回头的身影，反问道：“何以见得？” “呵呵，它在尝试呼唤您，虽然不知道传递了什么信息，但大概是渴求您拯救它！” 摩纳并未感受到任何求救的信号，他只是被这个巨龙的尸体所带来的冲击力所摄，忍不住多看几眼罢了。 “我没有那个能力拯救它！”摩纳的话被中年男子矢口否认，“不不不，殿下，如果是您的话，那么拯救它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还不清楚，您具有何等伟力，但请不要担心，我会为您引路！” 他神神叨叨的话并没有让摩纳对他更加信任，反而是引起了摩纳内心的惊觉。 他的伟力？ “哦～到了啊！殿下，请！”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在他身后，另一个房间的门户正伫立在那儿。 摩纳并未回应他的言语，只是走上前来，将手臂伸出，打算推开这道门，在手指接触门户的那一瞬间，摩纳感受到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他骤然缩回手指，反转过来看向指肚，上面出现了一个殷红色的血珠。 刚刚，这扇门取走了他的一滴血液。 不过自己的血液应该是黑色的才对，为什么现在显现出来的却是红色？ 就在他疑惑之际，大门已经自动往两侧分开，沉闷的声响就在他的耳边回荡，摩纳抬起头来，看到了房间当中的事物。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高台边缘画着繁复的纹路，一路延伸到最中心，形成一个闭合且完整的图案，摩纳暂且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图案。 但这个地方…… 眼前景象骤然闪过…… 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祭坛之上，还是个孩童模样，他呆滞地望向前方，被一个男人牵上了祭坛之上，他一个人坐在圆形的祭坛上面，双目怔怔出神，望向远处的天空。 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的雾霭掩盖了天空的色彩，那并不是正常世界的颜色，摩纳怀疑，那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次位面。 没错，就是那次突如其来记忆当中的一角，那正是发生在这个祭台上面的事情，摩纳面容扭曲，突然回头望向身后，却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消失在了门外，而大门正缓缓闭合。 与打开时剧烈的动静截然相反的是，这大门此刻闭合居然没有一点儿声响，若不是摩纳内心有种预警，他恐怕直到大门彻底合上，都无法知晓此事。 但现在也同样于事无补，他只能看着大门关上，最后一丝缝隙愈合。 后路已无，摩纳转过身来，开始打量眼前的祭台，绕着祭台走了一圈，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在他不知该如何做之时，这间屋子里突然响起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殿下，能听到吗？……咳咳，这里的研究设备年久失修，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能听到的话，麻烦挥下手，给我一个提示，我是听不到你说话的”，男子的声音从天花板上的某些不知名缝隙缓缓传出，摩纳并未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继续观察四周。 直到他把房间内的所有内容都检查完了，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物后，他才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好……咳咳，滋滋滋——，殿下，请您站上这个祭台，然后尝试回忆和此物有关的所有事情。” 摩纳走上祭台，朝向随意一个方向，但他故意没有站在祭台中间，以方便出了意外第一时间跳下来。 他开始回想自己记忆中已经出现过的那个画面，虽然他依然不清不楚，但这幅画面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与之相关的内容了。 随着他的回忆，这座祭台居然开始发出亮光，摩纳见状不对，就想要跳下祭台，却结实地撞上了一面墙壁。 那时一面无形地墙壁，不过它是软地，只是让摩纳被弹了回来。 屋内响起某人无奈的声音：“殿下，请不要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这东西一旦开启就无法脱离，除非您有传奇境界的精神力，否则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以免伤了自己尊贵的身体。” 摩纳阴沉着脸爬了起来，祭台的光芒愈发璀璨，虽然摩纳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他对这种未知而又和自己似乎息息相关的东西始终放不下戒备，于是他身子绷紧，等待着下一刻发生的事情。 嗡—— 一道杂音不知道从何而来，紧接着，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急迫感，传入他的耳中：“殿下，快逃，他们疯了！” 摩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想着这人说的什么话。 “逃？疯了？他们……又是谁？”摩纳看向四周，这间屋子的大门突然朝两边打开，祭台的光芒也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摩纳跳下祭坛，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快走啊！殿下，我已经为您在二号出口布置了传送阵，您一定要离开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 摩纳瞳孔骤然一缩，他望向四周，赫然发现这处拥有祭台的房间和自己被中年男子带来的这间屋子有些许细微的差别。 比如，屋顶有几个蜂窝般的孔洞，似乎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此外，地板上墙角处一尘不染，哪里有刚刚所见到的那般破旧。 这里到底是…… 门外，一个少年跑了进来，他不由分说地就抓起了摩纳，扛在肩上直接跑了出去。 扛？摩纳一伸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小孩子地模样，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暗金色的衣衫，没有穿鞋，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晃悠。 “什……什么状况？这是……我小时候……”摩纳这时候脑袋才转过弯来，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变成了孩提时代地模样。 这一切，必然都和那个发光的祭台有脱不了的干系。 那么这个扛着自己的人，是谁？那个中年男子，应该不是，刚刚听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显然，即使是摩纳小时候，对于对方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青春时期了。 “你……你是谁？”摩纳声音在他自己耳边听起来依然如故，但这人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两人听到的音调并不一样。 “殿下，我是柯利弗德先生的研究助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需要带您前往避难所。” 这似乎是一个愣头青，摩纳心想。 “避难所？这里发生什么了？”他在尝试从这人口中套出话来。 对方丝毫不疑惑，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米尔普基亚们追寻到了这里，他们想要将所有和实验有关的东西抹灭，殿下，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您，只要保护好您，这里的一切失去了都无所谓。” 米尔普基亚？啥玩意……等等，摩纳突然发觉，这个孩子说话的语种，似乎是精灵语？看他的长相与打扮，似乎是精灵一族当中的混血。 虽然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精灵语，但是他的的确确能够听明白他说的话，这大概和自己说出去的话在两人耳中不是一个音调差不多。 从语法结构上来看，这个什么米尔普基亚，应该是精灵语当中一个主语，也就是说，一些被称为米尔普基亚的精灵或是一个隶属于米尔普基亚组织的精灵，要来杀他？ “有人！”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少年突然发出了警示，然后脚步一顿，身子顿时跃起，在半空中闪转腾挪，躲避了一道风刃的侵袭。 一个手持弓箭的倩影从一旁的房间内闪身而出，她手上提着一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扔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男子，血液随着这具躯体的滑动而在地面上形成一条红毯状血痕。 “老师……” 摩纳定睛一看，嗯？……这不就是带自己来这里的那个中年男子？他怎么会在这里死掉？装死吗？ 第85章 呼唤深渊 “我杀了你！”少年状若疯狂，一道道绿色的触手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他将摩纳放在了一旁，整个人化作野兽般朝着女子冲了过去。 女子眉头一皱，目光中闪过了一阵嫌弃，不过面对这等诡异的怪物，嫌弃倒也是正常的表情，就连摩纳，都对少年这副摸样几欲作呕。 “败类，你们这样的东西，就应该被清除出精灵的序列。” 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她搭弓射箭，身子却在飞速后退，表情中除了恶心还有一阵惧怕、一摸惊恐。 这个朝她扑来的少年整张脸都在不断如水波般浮动，肉芽渐渐在原本白嫩的身体上长出，然后就如同树木一般生根发芽结果。 若是那等碧绿色的植株，可能还会与美景挂钩，只可惜都是以血肉构建而成，除了畸形与恐怖，无法让人产生其他感觉。 女子的箭并未让少年的速度变慢，他正面迎上了那支箭矢，翠绿色的碧莹之光在他身前亮了一瞬间，只见少年张开嘴巴，弓箭射入，他居然……直接吞了下去。 女子面色剧变，她刚刚射出的箭矢已经无法感知、无法控制了。 下一刻，吞掉了箭矢的少年就已经贴脸了，女子银牙一咬，手上弓箭被迫让她用于抵挡，精灵所具有的特殊魔力在她身前形成护罩。 少年则是不屑地看了一眼，然后张开了嘴巴。 女子只看到圆形的口器在不断蠕动，少年原本的嘴巴在这一刻变成了食人花的模样，朝着她而来。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女子口中传出，而后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 摩纳在一旁目睹了少年吞食这个女子的全过程，那构建出来的魔力护罩居然一点用也没有，少年丝毫无阻碍地穿梭而过，然后一口咬在了女子脖颈之上。 接下来就是血腥暴力的画面。 等他吃掉这个女子，其实也只不过花费了十来秒，他重新化作少年原本模样，一把抄起摩纳，继续奔逃，至于他的老师，躺在那处地方，和已经被他撕成了碎片的女子尸首一同作伴。 精灵猎手……那个女子的身份，和摩纳彼时在卡洛斯领遇到的那个精灵女子是一样的，作为精灵当中攻击力强大的超级兵种，这个女子未免太过于大意，居然胆敢和……这个怪物贴脸。 没错，摩纳如今对这个少年的定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无论是他能够忽然暴起化身触手怪物，还是他近乎虐杀地吞食一只精灵，都表露了他的可怕之处。 徒弟这么强，师父能是个废物？摩纳大大坚定了自己认为的那个中年男子假死的猜测。 两人一路小跑……实际上是少年扛着摩纳这个累赘一路来到了先前提到的出口，这里有这一个淡色的阵法。 符文亮起代表着这个法阵还能使用。 摩纳望着那个玄妙的法阵，从他的视角来看，这个阵法充斥着各种各样看不到的结构，虽然有些许如今法阵的模样，但内核却完全不同。 “精灵一族的法阵吗？”摩纳又想起来了那个法师中玩笑似的传说。 法师起源于精灵，法力更是与精灵的能量源泉是同一种东西。 “确实有点类似呢……”摩纳低吟着，两人的身型已经一同没入其中。 法阵大亮，摩纳惊喜地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瞬发的法阵，进来的第一时刻便触发了某种机制，传送的光芒顿时包裹住了两人。 身子一轻，摩纳再次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已经是另一幅天地。 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巨木，树根隆起巨大到成年人直立行走过去也毫无阻碍。 少年知道这是哪里，带着摩纳选择了一个方向便迈开腿狂奔而去。 穿梭在巨木之间，摩纳判断这里应该是精灵之森的深处，如此浓郁的木元素几乎要形成液态的雨滴，这样的地方在这片大陆绝不多见。 少年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某一处地标出现，他才在摩纳疑惑的目光中突然一拐，身子前倾撞入一片水塘当中。 泥沙淤积的塘底，少年一手捂着摩纳的口鼻，一手拨开眼前的植物阻拦，在水底下找到了一个特别的洞口钻入。 又是洞？怎么这么喜欢钻洞，摩纳叫苦不迭，这浑浊的塘水让他双眼疼痛，这具身体居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半点神异之处。 钻进洞里，少年突然向上猛冲而去，一头钻出水面，摩纳也顺势睁开了眼。 这里是一个水底的暗洞，由水道相连，颇为隐秘。 少年将摩纳放下来，揉搓了一下他的头发，对着他说道：“殿下，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 摩纳点了点小脑袋，旋即少年不再理会他，纵身一跃进入了水潭，通过水道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摩纳四处打量，这个洞窟很小，属于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他没一会儿便没了兴致，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 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不，最重要的是，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年代？ 莫非他真的回到了孩提时代？ 要确定这事情，有一个非常容易的办法。 摩纳闭上眼睛，在心底轻喝：“深渊大人！” 等了一小会，那种脱离世界的感觉却毫无踪迹。 以前无往不利地呼唤与低语皆是隐没不见，摩纳茫然地睁开眼睛，望向四周。 这一刻，他的确开始慌了！ “唔……”宛如遥远世界传来的困顿呓语，摩纳耳畔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的一颗心也再次安定下来。 “深渊大人！” 眼前的一切变得晦暗，像是从古老的胶卷放映的影片中脱离而出，坠入了一个更加绚烂的世界。 不一样了……这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了。 世界的裂隙当中，原本死寂荒芜的世界，居然开始有了色彩与亮光，摩纳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只见无数金属质感的建筑拔地而起，簇拥着中心处唯一的高塔，而此刻他正站在塔上，以一种俯瞰的视角审视一切。 视野的尽头，是逐渐在延伸的炫彩领域，它们取代了原本的空洞之色，为裂隙染上了颜料。 摩纳转过头来，看到了那个坐在露天的中心高塔内的人。 “深夜……冕下”他恭敬地道，俯身以行礼。 月澄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了摩纳正朝他问好，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身子撑了起来。 “你……是谁？为何呼唤我？”月澄露出质询的表情，他眸光扫过眼前的孩子，从他体内发现了不一样的端倪。 “咦……你的灵魂，如此纯粹？居然与我深渊之地近乎无限契合，有意思……” 此刻摩纳心头狂震，眼前的深渊大人……居然不认识自己。 那么，到底是深渊大人没能看出这具身体里潜藏着的那个来自年长的他的灵魂？还是深渊大人……这个时候真的还不认识他？ 自己……真的回到了孩提时代了？ “你是谁？从何得知此地的？”月澄用淡然的语气问道，虽然此人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还是要小心审核，以免自己的理想世界被破坏。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建好的。 第86章 创世纪童话书 “尊敬的深渊冕下，请问如今是什么年代？”摩纳依然不死心，想要问问眼前的存在如今究竟是什么时间，以此来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过去。 可惜他的主意注定落空。 月澄摇了摇头：“什么年代？这里没有时间的讯息，我无法在虚空中感知岁月的流逝，与我而言，一瞬间对于你来说便是一世，我如何告知你现在是何年代？此外，于我而言，你们世界的时间，不过是一条可以缩进的直线，无论你来自哪个时代，都仅仅取决于我关注着哪个时代。” 得到了如此回答，摩纳不惊反喜，这至少意味着深渊大人是不会受到时光回溯的影响的，但是……为什么他不认识自己了呢？ “深渊冕下，我是……摩纳！”摩纳想了想，最终决定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如果真是自己熟知的那个深渊大人，他应该对这个名字有所触动。 可惜，他的想法再次落空。 月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问他：“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尽管深渊大人的面容一直都是神秘无比，但他并不喜欢掩盖自己说话的语气，因此摩纳依然能够从语气判断出，眼前人真的不认识自己。 面对问题，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深渊冕下……我是通过呼唤您的名讳来到此地的。” “我的名讳？你知道我的真名？”坐在椅子上的月澄突然闪烁到了摩纳面前。 摩纳回道：“不，我只是呼唤了‘深渊大人’，就进入了这里！” 闻言，月澄重新回到座位上，身子向后一倾，整个人似乎无力而慵懒地躺在了椅子上。 看到这，摩纳哪还不意识到，自己似乎遇上了深渊大人的冒牌货，这个人绝对不是深渊大人。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也没有能力反抗什么，况且只是眼前之人必然与深渊大人有关，还轮不到自己来戳穿什么。 终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那个倒下的身影坐了起来。 看到那双眼眸，摩纳顿时明白，这位才是正主。 “深渊冕下！” 月澄唔了一声，开口道：“你现在的这具身躯……很有意思……比起你长大那副强大多了！” “强大……长大？”摩纳意识到了关键话语，什么叫做他长大之后的身躯……也就是说，这具身躯的的确确是他的孩提时代的躯体吗？ “你应该意识到了，不过大概不敢轻易下定论，我可以告诉你，你这具身体就是你年轻之时的身体，不但如此，你所在的时间线也不对劲。” “时间线？”摩纳想起了刚刚那个冒牌货说的，时间如同一道能够快进的轴线，只取决于观测之人的意愿。 “深渊冕下，时间线是什么？” 月澄朝摩纳解释道：“时间线嘛……你可以理解为这片世界的基石之一，在浩瀚的界海当中，时间是不同步地……哦，你听不懂，说下你懂的吧！你只要进入了世界的裂隙，本质上就算是跳出了原本时间的轴线，也就是某个时间点的你，会消失，不复存在。 而你再次出现，取决于我将你放入哪个时间点，之前你会觉得进入深渊之后时间同步流逝了，其实是我进行了微调，你应该发现了，无论什么时候，我见你，都是来到这片空间，而从没有进入过你们的世界！” 摩纳已经明白，自己真的通过某种不知名的办法来到了早已逝去的年代。 “深渊冕下，这片世界又是……”摩纳提出了自己对这片世界的疑惑，既然这里并非是所谓十多年前的深渊，那么又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月澄听他问起这个，伸出手来变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封面画着许多图案，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这些比较基础而形象的东西摩纳认了出来，但更多的却是简单但抽象的图形。 月澄高举这本书，对着摩纳说道：“因为这个……这是一本童话书！” 摩纳疑惑童话书到底是什么作用之时，月澄接下来的话让他惊愕不已。 “这本书里描绘了孩子们对世界的探讨，大人告诉他们，世界是由自然之神创造的，祂花了七天的时间造物，因此以七天为一周表示时间过渡，但我在你们的世界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关于这位自然之神的一星半点记载，我很诧异，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是怎么流传下去的？一个流传下来的称谓，又是如何没有记录的呢？ 我很好奇，于是按照上面的内容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尝试造物，最终形成了你眼前的这一切，这大概花了一百多万年吧！时间对我并无意义，所以我很有兴趣制造这个，并且稍微按照我记忆中的故乡改造了一点内容。” 创世、造物……在世界的间隙当中……这种种伟力，简直不可思议。 “我把它称之为《创世纪》！”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浮于掌心的童话书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语一般，自动地透出一股子温润的光芒，摩纳只感觉身躯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被净化，他忍不住哼哼出声。 那本童话书扉页上，三个大字倏地显现，摩纳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但却能够知道其表达的意思。 ——创世纪！ 下一刹那，一切又恢复原样，那本书依然还在月澄手中，一切都没有变化。 只不过月澄遽然一笑：“这本书，很喜欢你！它告诉我，它想为你单独留一页！” 留一页……如果不是摩纳猜到了具体指的是什么，还真要误会这句话。 “好了，这件事先不急，往后机会多的是，你来找我，是想回去原本的时间？还是……” 月澄脸上露出了谐谑的表情，他手上的书本化为点点光芒不见，空出来的手掌伸向摩纳。 “还是你想在这个时间点为自己留下些什么呢？” 月澄所言，仿佛是在给摩纳指点迷津，利用过去的时间，来为未来的自己做些事情…… “真的可以做到吗？” 月澄微微点头：“当然……如果是那个时候还不行，但现在，我已经可以做到对世界的干涉了，如果有缘，也许我们会在现实当中遇到也说不定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摩纳觉得眼前的深渊大人居然话里有些许喜悦与期待。 如他这等存在，也会对入世有此感受吗？ 摩纳仿佛下定了决心：“那我应该怎么做？深渊冕下！” “放松，你是深渊于人间的使徒，亦是我的代行者，我自然，会助力你！” 空间坍缩，摩纳猛然间被推了出去，也不见深渊大人做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视线越发沉重，摩纳知道，这是要自己闭上眼了。 于是双眸一眨，世界于瞬息间转变。 “呼——” 安静的山洞里，摩纳喘着粗气，突然，他抬头望向水潭，水面一阵密集的气泡出现。 有人来了…… 摩纳内心警铃大作，可惜自己没有超凡之力，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好在，来者依然是那个少年。 只不过他的状态可不算好，浑身浴血，身躯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液已经被水潭的水洗去部分，留下殷红的伤口看着渗人。 摩纳赶忙跑上前去，本想搀扶一二，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年纪，还有平日的处事习惯，万一被看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于是他在少年抬头之前顿住身形，等少年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已然变得冷淡如水，不带涟漪。 “殿下……”少年说完这句话，便无意识地一头栽倒在地。 在他倒下迷迷糊糊之际，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啧……真是麻烦！” 第87章 暂时说服 在一片清流声中，少年逐渐转醒，他抬眼看到的第一样事物，便是正在燃烧的篝火堆。 他目光顿时变得警觉，但目光一扫，便看到了一旁坐着的摩纳。 “殿下……” 摩纳看到他醒来，内心有些感慨，自己这具身体不但没有超凡之力，连精神力都只是普通孩子的级别。 少年醒来之时，他更是完全没有察觉。 “醒了？”摩纳看到少年爬起来，随口说了句，少年却因此而动作一滞。 他目光中警惕之色聚集，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摩纳。 摩纳心头疑惑，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暴露了吗？但可惜，他没有办法求证。 “你是谁？”少年咬牙切齿道，他现在状态很差，浑身的力量十不存一，却遇上了殿下恐遭人掠走之事。 没错，他觉得眼前的殿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而是他人扮作的模样。 “你刚刚还叫我殿下，现在却问我是谁？我该怎么回答你！”摩纳眼见瞒不下去，也不打算继续装模作样，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何况自己如今有求于这少年，没他的保护，自己连这山洞都走不出去。 慢着……摩纳狐疑地看着少年，眼前人居然质问他而非直接动手，即使是不确定点下是否被人替换，他也大可以先擒拿下自己先说。 “你的状态……很差？” 摩纳看似疑惑实则肯定地说道，而他的话也让少年最后一缕侥幸消散。 “殿下，去哪儿了？”少年一时没了主见，但还是倔强地问道，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多少反抗之力，否则先前就不会一句话没说便倒了下去。 “我就是！” “你……呵呵，哪怕你要装作殿下的身份，至少也要伪装一下声音吧！” 摩纳猝然发觉，望向少年惊喜地问道：“我的声音……不一样吗？” 少年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得回以冷哼。 摩纳彻底欣喜，他站了起来，然后……一个火球乍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围绕着他不断旋转。 法力与精神力，恢复了！ 摩纳大喜过望，不用猜都知道这是深渊大人带来的改变，唯有精神力恢复了，他才能够在这个世界有自保的能力。 与之相对的，少年则是几乎陷入绝望。 殿下绝不可能会法术，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最多体质特殊，而恰逢自己抵抗之力尽失，这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摩纳快步走到少年面前，探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上面，少年刚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双腿被一股子泥石流限制住了，动弹不得。 “你……” “哦……你体内分明没有超凡之力，为何能化作以前那副模样？” 摩纳很是好奇，这少年并非超凡之力的拥有着，精神力也不过是普通少年的级别，但他所爆发出的力量，面对那个精灵猎手的实力，简直可怕。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只是冷眼相待，却一言不发，摩纳也不恼，自顾自地在他体内探查。 终于，随着摩纳开始解析这个少年的血液，才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符文，银色的符文在他的血脉当中交织成网络，随着血液流动遍布全身，此刻，这些银色的符文都变得残缺了许多，显然是他状态不佳的原因。 这些符文…… 看不懂！ 摩纳伸回手，走回了自己坐的地方，静静地在篝火前蹲下。 “你需要多久恢复？” 少年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摩纳是在问自己，他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缓缓开口：“至少一天！”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个境地，不恢复是毫无胜算的，况且这位和那些抓殿下的人不一样，如果是那些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想要杀了他。 两人围绕篝火而坐，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年专心恢复伤势，事实上摩纳也偷偷观察了一下，却发现这少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而他身上的伤口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愈合。 “怪哉！” 嘟囔一声，摩纳也不在纠结，专心地观察自己的状况起来。 首先是精神力，的的确确是他在学院之时的水平，达到了3-43的水平，已经是三阶当中的中上游。 法力器官当中，储备的法力依然是以火元素粒子居多，土元素粒子其次，余下的居然是木系、水系元素粒子更加庞大与活跃。 “是因为这里是精灵之森的缘故吗？空气中蕴含的火元素元素粒子好稀薄，倘若大量使用火系法术，恐怕很快就会法力枯竭，若是对敌，没了法术我会很吃亏，尤其是精灵猎手！” 摩纳可不是少年那般的怪物，可不敢硬接精灵猎手的本命箭。 法师的小身板，碰到估计就得完蛋。 梳理完自己的所有能力，摩纳又开始研究脑海中那个眼瞳，它依然能够给自己的火焰法术提供质变，但此外并没有其他作用。 精神力勾动黑色眼瞳，这东西在精神世界中一闪，居然出现在了摩纳眼前。 “来到现实世界了……” 摩纳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差点引起少年的注意，好在对方依然是重伤之身，没有睁开眼睛。 摩纳转过身来，手握住这枚眼瞳，只感觉自己握着一团凝聚不散的烟雾一般。 “并非实体……或者说，本来就是只有我能看到的东西？”摩纳翻看了几下，没能看出什么，这东西只知道是深渊大人炼制的器物，具有沟通深渊之力，也正是此物，为其替换了身体内的卡洛斯之血。 想到这，摩纳突然内视己身，顺着血液流转一同探知四肢百骸内的景象，摩纳赫然发现，自己的血液居然是殷红之色，如迸流冲刷而过。 这具身体的内在，并没有改变，似乎他只是能够调动精神力与法力罢了。 果然，摩纳看到，在自己的丹田处，一个小小的如果实一般的法力器官闪烁着漂亮的光芒，那就是他的法力器官，但这法力器官的边缘，其余的脏器之类，和他隐约之间有种不协调感，但这种感觉却又不影响彼此之间的运作。 “赞美深渊~” 摩纳只能一叹，在心底赞美道。 一切不能理解的神迹，几乎都来自于深渊大人，而总有一天，他也要抵达那等境界。 …… 山洞中没有岁月的流逝，来到这里后，摩纳对于时间的感知也变得略微迟钝，但当少年身体上最后一道裂口复原，这个少年缓缓起身，看向一旁的摩纳。 摩纳此刻正在打坐修炼，突然察觉到了动静，于是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少年已经站了起来。 “恢复了？”摩纳猜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目光中防备的神色丝毫不减，他望着摩纳，沉声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殿下被你弄去哪里了？” 见到他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话，摩纳也很是无奈，毕竟自己已经实话实说了，最终，他只得说道：“等我离开的时候，你们殿下我自然会放了，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先考虑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没办法了，摩纳决定先稳住这少年再说。 “我该怎么相信你？要是殿下已经死于你手……” 摩纳竖起眉对他道：“现在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的问题，而是如果我们逃不出去，你的那位殿下必死无疑！你唯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我一同逃走。” 闻言少年沉默，仿佛是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他才艰难地抬起头来，喉咙干涩犹如厉鬼一般发出沙哑的声音：“好！” 摩纳暗松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小子暂时搞定了，对自己这么忠诚，为啥他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走吧！先出去探查一番，还有，你得告诉我一些事情。” 摩纳想从少年这里，得到关于自己的一些身世之谜。 两人顺着水道游出，在一片郁郁葱葱的高草丛旁游上了岸，草丛是天然的掩体，不过这里附近没有巨大的树木阻挡，倘若是有人在高空之中俯瞰，很容易就能看到两人。 摩纳随手放出一道法术，将自己和少年身上的水分蒸干，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法术很是好奇，仔细地在观察摩纳的动作。 但很可惜，施放这种简单的法术并不需要引子或是符文，摩纳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只不过是在徒劳无功罢了。 “走吧！”摩纳一马当先，往远处能看到的树林缓缓行去，不管如何，先到树林当中观察一番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没入密林，摩纳选了个高树，爬了上去，少年站在树下呆滞，摩纳见状示意他赶紧上来。 少年双脚一蹬，就从地下跃了上来，那离谱的弹跳力，摩纳眼皮一跳。 想到自己还要像个棕熊一样笨重地爬树，就感觉不能和人相比。 法师这个超凡职业低阶就是这么没用的，本体一点强化都没有，最多相较于普通人强大一点，面对其他超凡者完全比不了。 摩纳所知道的超凡者职业，有五种，分别是法师、血脉者、仪式师、战争骑士、残血者。 其中法师和血脉者是如今还活跃在历史舞台上的存在，而战争骑士和仪式师，则是已经消失在了历史当中，其中仪式师与法师颇有渊源，数百年前的战场上还时刻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战争骑士则是数十年前西索公国远征的那个国家特有的超凡者，据说是完全不同于已知超凡体系的路子，但的确能拥有超凡伟力，这些都是摩纳从卡洛斯领的古籍当中得知的一鳞半爪，似乎这种超凡职业被王室刻意封存了。 最后的残血者，其实就是不完全的血脉者，它不同于血脉稀薄的血脉者，而是通过后天注入的血液来为其提供超凡力量，本质上是一种消耗品。 第88章 相见 彼时摩纳在卡洛斯领遇到的安珀，她体内被后天注入了卡洛斯的血脉，也可以算得上是残血者，不过一般称呼残血者，其实是指那些注入血液失败但又获得了部分力量的残次品，否则名字当中就不会带有一个残字。 这些个体因为血液的紊乱而变得疯狂，任何一种超凡力量都是具有重量的，血脉也同样如此，因此这些残次品最终都会走向灭亡，但在此之前，他们会爆发出远超此前的力量，以此来证明他们体内血液的强大之处。 西索公国一直有一支专门在战场上自杀式袭击法师军团的残血者军团，就是利用他们临死之前这最后的作用，来点对点地换掉对方的法师军团人数。 毕竟残血者这种东西，原材料不过是些许的血液以及普通人罢了，在西索公国，就和法师学徒在库里西欧一般一抓一大把。 “说说看吧！追你的那些精灵，到底所为何事？” 少年爬上树来，听到摩纳的询问，脸上颇有些不乐意，他自然是不相信摩纳的，对于自己的事情，当然不愿意轻易告诉对方。 “不愿意吗？呵呵，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告辞了，我用这具身体去找那些精灵，想来他们很乐意和我做一笔交易。” 少年脸色巨变，他低沉着如野兽般吼道：“你敢？” 摩纳不以为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只想要离开罢了，用你的那位殿下来交换离开的资格，很合理吧！不这样做，你又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哎！只好用自己作为筹码了，摩纳内心无奈，想不到居然要用这具自己的身体威胁别人。 少年权衡利弊，最终小声地开口道：“殿下被精灵之森的米尔普基亚一派恨之入骨，他们此前一直尝试着杀死殿下，但是精灵当中还有末代精灵王留下来的势力，我的老师便是其中之一，我们一路带着殿下来到此地隐居，同时也是为了一些……总之，那些米尔普基亚们对我们紧咬不放，已经追了半个大陆了，驻地的那个传送阵，其实是通往我们以前在精灵之森的据点，这里并不安全，所以我们才要躲避精灵们，虽然遇到了不一定会被追杀，但是暴露行踪后一旦被锁定，我们就逃不掉了。” 虽然他只是浅略一说，但摩纳终于对此有了些许认知，原来精灵一族当中还分为两个派系，这么说来，如果年幼的他是米尔普基亚的眼中钉，那么自己的母亲，记忆中那个自己诞生之时见到的女子，大概也是那个派系的吧……毕竟，那眼神是如此厌恶，与刚刚那个被残忍杀害的精灵猎手如出一辙。 想到这，摩纳对于这个什么米尔普基亚顿时没了好感，他望向少年，对着他问道：“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少年郁结地看着他，好半晌后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殿下呢？” 摩纳展颜一笑：“不要担心，他被我放在了空间位面当中，没有危险，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就放了他，从此天大地大，我们各走一方。” 见到少年依然不相信，摩纳只好继续劝导：“你只能相信我，你家殿下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如果被精灵抓住，就全都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略带威胁的话语起了作用，少年终于动容，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出发！” …… 偌大的精灵之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草原上穿行，这里地势开阔，极其容易被人发现，为了不被精灵碰上，两人都是走一步戒备一步，非常小心。 好在，这片大地上的诸多精灵们却不知去了何处，一路走来还未遇到任何一个。 “不对劲……” 少年的声音传入摩纳耳中，他回问道：“怎么了？” “这里是精灵之森的后面，翠绿原，过了这里，就是精灵之森的外层了，那里其实是人类口中的精灵之森，走到那里，基本上就是离开了精灵一族的范围，还可能碰上人类猎人，精灵一族在此不可能毫无防备，我那天回去传送阵时，都被人给打伤了，这证明，米尔普基亚必然已经知晓了我们藏在这里……” “废话！”摩纳的言语引起了少年的不忿，他望着摩纳矮小的身影，无言之间似乎是在说你有什么高见？ 摩纳嘻笑一声：“显而易见，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只不过对方故意放我们走到了这里！” 少年内心一惊，目光慌乱地扫向四周，仿佛这样就能够把那个摩纳口中所谓的发现之人、窥视者找出来。 “别白费力气，对方并非无名之辈，以我们的本事反抗不得，既然她隐而不发，那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好了！” 少年不明白摩纳所说的话究竟是指什么，他没有感知到任何窥视的感觉，摩纳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摩纳走在后面，但他目光中却很是复杂，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引人冲动的气息，仿佛指引着他去一探究竟。 而他也的的确确想去看看，但是……这个时候不行，这个年代的她…… …… 两人前行速度不慢，即使是摩纳这副顽童模样，借助法术的增益，他也能够跑得飞快，眼见离又一片密林相近，少年内心不由放松下来，只要进入了这里，就算是基本安全，精灵一族再势大，也无法覆盖整个精灵之森，否则不至于连人类的猎手、佣兵团之类的都无法解决。 就在即将踏入某片地势的分界线之时，摩纳却突然收回了脚步，少年闻声一动，身子朝着前方扑去，这一来，两人之间便出现了一条浅沟。 少年感受着其间残留的那股子木元素力量，浑身汗毛倒竖，绿色的触手再次出现，裹着他全身上下，远看就像是一个果冻人一般。 摩纳目光一转，视角望向西边，看到了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精灵女子，明显的精灵族面容，背后还有一双正在振动的薄膜翅膀，她双脚离地大约半米，手上点点碧绿色的光华在不断汇聚。 刚刚那道浅沟就来自于她瞬发的一道攻击。 少年一开始还没发现对方，直到看到摩纳动作，才一并转过头去，见到女子，他错愕一瞬间，然后复杂地看了一眼摩纳，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目光从摩纳身上移开，大概是意识到眼前人并非殿下，只是一个冒牌货吧！ “希捷茹长老，连您也参与了此次的追捕吗？” 希捷茹……摩纳面色晦暗，双眸如沉渊。 被称为希捷茹的女精灵不理会少年的叫唤，她只是盯着摩纳，眼中波光流转，时不时又浮现厌恶的神情。 “我的孩子，随我回去吧！”她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摩纳抬起头来，眸光幽冷。 “我拒绝！”曾经面对米尔坎，如今面对希捷茹，摩纳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尽管有所猜测，但他却还是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这样的场景，他和他的母亲当面相对，聊的却是生死之事。 眼前之人，或者说，眼前这个精灵，便是摩纳印象当中的母亲，只不过她当时并不叫作希捷茹，而是作为人类女子嫁给了卡洛斯大公，人们都喜欢称呼她为摩丝夫人。 那是一段少有的幸福时光，摩纳一直珍藏着那段回忆，哪怕父亲不待见他，他也能够默默忍受，并认为那不过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不合，但直到……他发现了一切的秘密。 希捷茹听到摩纳斩钉截铁地声音眼神一滞，手上的元素团缓缓散去，身后的翅膀也一并收回，她落到了地面上，迈着步伐走了过来。 少年想动，他认识眼前之人，自然知道她与殿下之间的关系，但对方绝不是仁慈之人，何况她还对殿下的态度不明不白，万一真的……把殿下杀了……少年不敢继续想下去。 而且，自己也没有能力反抗对方，希捷茹可是精灵一族地长老，即使是在白银阶位当中，也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自己这个区区青铜阶的水平，未免过于自大去挑战她。 这一刻，他突然希望，眼前这个替代殿下的家伙，能够抗住这压力，不把殿下暴露出来，但看希捷茹长老朝对方走了过去，估计是被洞察了。 “呼……”少年深吸一口气，眼神微眯，他决定放手一搏。 下一刻，他遽然感觉自己胸口一通，缓缓低头看下去，不知何时，一柄碧绿色的小刀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上，点点褐色正从这抹碧绿当中蔓延出来。 无奈苦笑一声，少年身子疲软倒下。 “这就是……差距啊！” ……摩纳看着少年气息断绝，知道这是眼前的人做的，若是母亲对他下手，他的结果也和这个少年差不了多少，一息丧命的结局罢了。 少年的死亡没能让希捷茹脸上有一丝波澜，她的目光尽数被眼前的孩子吸引，渐渐靠近了他。 “随我回去吧！我会保住你的！”似乎是心底一时的不忍，又带着久虑后的抉择，希捷茹对着摩纳柔声道。 摩纳眼神古井无波，嘴里吐出一个词：“好！” 呼呼呼—— 烈焰燃烧，星火迸溅，摩纳抬手便是十个火球术，这法术不过三阶，但若是如此进的距离，哪怕是她…… 希捷茹轻蔑一笑。 第89章 逃走 希捷茹俏丽的面庞浮现一抹饥色，身前碧绿色的光幕张开，和那朝着自己的而来的烈焰轰然相撞。 无论是何等冲击，皆被挡在了护罩之外。 两者之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有许久未见，你居然多了些花招，明明身躯只是凡人，却能轻而易举地触及超凡，不愧是……”希捷茹语气一顿，浑身烟雾如帷幕一般展开，在身前一字排开。 摩纳早在扔出火球术的下一刻便朝后方跃去，土墙也在第一时间生成，挡住双方的视野。 但没有用处，摩纳心头一紧，那股子被精神力锁定的感觉，错不了。 “哼！”意念沟通脑海中的黑色眼瞳，摩纳精神力瞬间带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 操纵着精神力与希捷茹锁定自身的精神力一碰。 虚空中，无形的炭火炙烤之声传来，摩纳感觉内心一松，实则是锁定自身的精神力被切断，整个人一个激灵。 希捷茹娇躯一震，她望着那被烟雾遮盖着的区域，眼中偶有震颤划过。 精神世界被撕开了一条微不足道的裂隙，但即便是如此，那也是属于白银之境的精神力，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凡人撼动。 “不愧是……外神！” 希捷茹捂着胸口，眼眶中却有一缕鲜血渗出。 等浓烟散去，摩纳身形已至米开外，但这个距离尚不足以他逃出生天。 好在迈入了精灵之森的外围，人类所认为的精灵之森。 参天巨木能够住挡住对方的视线，只要不被精神力锁定，逃出数千米之后只要不是运气太差他应该都能离开。 奔跑中的摩纳突然耳畔响起了希捷茹悦耳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在他听来犹如催命的符箓。 “你想法很不错，切断我的精神力锁定，然后依靠人类的办法逃离这里，呵呵，只可惜，我是精灵，你对精灵并不足够了解啊！我的孩子！” 摩纳猛地扭头，看到了身旁一株植物摇曳，仿佛在和他打着招呼。而其上，正附着着希捷茹微弱的精神波动。 摩纳手指火焰一着，那株植物瞬间化为飞灰。 “啧……你逼我的……”摩纳随手抛出一枚圆形丹丸，扔进了草堆当中。 那正是他新学的法术——爆燃之种，这东西被他遗留了一部分精神力作为开关，等到离开一定距离，就会被直接引爆。 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了轰鸣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炙热的浪潮。 古木参天的森林里一片区域被映得通红，摩纳目光斜视，在眼眶边缘搜索那个女人的身影。 放火烧山…… 摩纳奔跑者，身上依然时不时传来被窥视的感觉。 学聪明了！摩纳心头一惊，对方附着在他身上的精神力变得断断续续，而且不再与本体沟通，只是确定他大致的方向，这样即使摩纳想要通过精神力影响她，也无处施为。 “再给你弄几个麻烦……”摩纳手上，又是数枚爆燃之种飞出，滚落到草丛当中，一时之间，火焰覆盖的区域再次增多。 就在摩纳松了一口气之际，天空之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在树木的缝隙中交叉汇集，最终变成小水球一个一个砸落下来，在地面上啪嗒作响。 这是…… 摩纳咬牙皱眉，他的脚步仿佛有风，使得他身子几欲化作残影，这可不是老天爷不帮他，而是被精灵术式牵引而来的水元素微粒，在高空之中汇集成了庞大的云雾，宛如自然降雨一般的人造奇迹。 离摩纳数百米之外，希捷茹双手撑开，两个淡色的符阵在她的手掌心旋转着，随之而动的，是天上庞大的雨云。 这突如其来的雨云自然是她的杰作，摩纳不惜放火烧山，她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比较摩纳的法力当中带有一股难以磨灭的气息，普通的火焰可烧不掉这些山木精怪，但摩纳的法术可以做到。 “不错的拖延之法！生而知之……真是可怕的能力！”希捷茹独自低喃着，是在评价摩纳的天分，从她口中，摩纳似乎是一位生而知之的神圣。 也不知道为何她要如此评价！ 但她既然在这里迟迟不动，自然也是有后手的，不然岂不是被摩纳区区一个孩童溜出了掌心？ 只见高空中的乌云突然之间迅速扩大，仿佛吃坏了的肚皮，轰地一声炸了开来，这一下毫无征兆，声音传出如同惊雷一般。 正在前方迅速奔走的摩纳身体一整，整个人的大脑更是晕乎乎地，刚刚那一道惊雷来的诡谲，把他忽然镇住，这会浑身居然如同触电了一般，酥麻且无力。 精神世界中，摩纳只感觉有两道明显的划痕，不知代表着什么意义，但却让他整个精神之海都在无端翻涌。 “这是什么能力？”摩纳大惊失色，他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奇妙的能力，居然能够直接伤害到他的精神世界。 要知道，他的精神世界里面，可是有一枚眼瞳镇压的，即使是米尔坎，当年都没有能够触及他精神的核心。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脑海中的裂痕突然膨胀，摩纳身子又是一颤，直接摔在了地面上。 双手双脚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坏了……摩纳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说刚刚自己被那云雨轰然炸开影响了动作，逃出生天的概率变小，那么现在，几乎就是毫无几率的局面。 希捷茹的速度他并不清楚，但身为以敏捷着称的精灵，想来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刚刚只是因为他一直在防火影响对方，现在…… 精神力波动再次出现，那是对方锁定了自己！ 摩纳爬起身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不协调之感，磕磕碰碰地往密集的丛林走去。 烈焰覆盖在他的身上，先是将身体上缠绕的精神力细线烧融，然后蔓延向四周的花草树木。 这一下虽然切断了希捷茹的锁定，但同样，也落入了对方的视野当中。 刚刚摩纳的火焰已经被希捷茹利用云雨浇灭，此刻火势再起，岂不是正好告知她，摩纳的方位。 希捷茹笑着往那个方向飘去，身上有一层淡绿色的光环，所有碰到她身体的植物，都瞬间化为了点滴的绿色精华被她吸入体内。 这速度，才是她真正能在林间肆意的拿手本领。 来到一片焦黑的地带，希捷茹面带笑意落下，看了几眼，下一刻面色陡然一变，她略带审视地看着周围，过了许久，才面色稍霁，望向一个方向。 “胆子不小！”希捷茹刚欲迈步而出，却突然脚步一顿，她转过身来。 原来，不知何时，一个白衣老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见希捷茹转过身来，老者抬起头，枯槁的声音从嘴中传出。 “放弃吧！这个孩子合该有这一劫，但不是应在你的身上，精灵一族不可失去一位白银巅峰的长老！”白衣老人手上拐杖突然出现，轻轻朝着地面一点。 噔—— 两人顿时被白光裹住，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不见。 …… 却说摩纳，以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无法支撑着离开了，事实上，他只是来到了一颗巨大的树木边上，身子里的法力彻底挥霍一空。 在加上大脑中混乱的精神波动，他一头往树上栽去。 咔嚓—— 腐朽的枯木被重物挤压，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摩纳一头落入一个奇妙的树洞之中。 就在他进入之后，树洞上破开的裂口，突然被一根垂落下来的巨叶掩盖，简直是严丝合缝，不见丝毫空隙。 树木的表层，恍惚间似乎有一张脸庞浮现，但又如同一张薄纱一般随风吹散，消失不见。 …… …… 呼呼呼—— 汨汨水声落入摩纳耳廓，将其从昏迷中唤醒，但当他意识逐渐恢复之时，身上的伤口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摩纳缓缓爬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已经被希捷茹抓住了，逮到了精灵之森的最深处，精灵圣坛附近。 但眼前一切，都与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躺在一个巨大的树洞当中，脚下是柔软的羽毛织成的地毯，覆盖整个洞窟，抬头看去，一个显眼的窟窿证明了他是从那里跌落下来的。 大树洞的墙壁透着一层棕色光晕，摩纳眼神扫过，隐约有些令人发昏。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自己伤势太重没能彻底清醒还是这树洞上的图案与光晕问题。 不过，这里的主人应该没有把他当做一位恶客。 摩纳眼神落在自己脚边，一张方形的布卷成一团，那是刚刚他醒来时自己身上滑落下来的。 至少证明了曾经有人……或许不是人…… 摩纳脚边，一阵阵颤动感传递而来，摩纳转头望向一个方向，那里，是树洞的深处，宛如地龙在土中开辟出的通道一般，浑圆而深邃。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第90章 巨人 那是，人…… 的确，来者是一个如摩纳一般无二的人，除了，那简直离谱的体型。 “巨人！”摩纳沙哑的声音传出，这庞大的巨人刚一进来，就听到了他说的话。 “你醒了？”对方明明没张嘴，但摩纳却感觉一个巨大的响声在耳边膨胀炸开，他赶忙捂上耳朵。 巨人见状眼神一动，旋即张开了嘴巴。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巨人。” 此刻，这个巨人就在用嘴巴和他说话，虽然声音远比他洪亮，但却没有刚才那种恐怖的效果了。 刚刚的那是……摩纳内心有了猜测，那个如大吕洪钟一般的巨响，应该是巨人语的效果。 不愧是天生的超凡种，哪怕是日常交流的语言，也有可能对人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摩纳是法师还好，普通人怕不是要直接失去听力。 摩纳见到眼前的巨人颇为吃惊，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是地见到这个种族的个体，虽然在各种故事当中，巨人也不算是罕见地物种，但真正直面时，那可怕的超凡压力…… 不愧是超凡种，这世间的超凡种，必然对普通的存在有着位格的压制。 “是你救了我吗？”摩纳不知道眼前状况，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巨人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你是自己到我这里来的，我没有救你！” 摩纳想了想，抬头看了看上放，果然，那个显眼的大洞。 这时，这走进来的巨人走到一旁，径直坐下，看着摩纳似乎是朝着某个方向望去，于是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要赔！” 赔？摩纳起初不懂，但很快意识到了，他说的是自己砸下来的时候，砸出来的这个大洞，要自己来赔偿。 “好！”摩纳并未拒绝，巨人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摩纳答应的这么爽快，于是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么个大个子坐在旁边，还是非常有压迫力的，摩纳看着他沉默不语，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体内的状况依然还是一团糟，没有什么起色，法力器官黯淡，悬挂在丹田中没有声息，这里的元素粒子微弱且驳杂。 他无法在这里吸取到补充自身的能量。 法师失去了法力，不只是超凡之力的衰退，身体的技能也会渐渐磨损，直至僵硬。 摩纳眼前就是这样的状况，刚刚，也许是几天前的战斗耗尽了他所有的法力，得不到补充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是哪里？”摩纳感觉，这里比起精灵之森都要可怕，精灵之森只不过是火元素微粒稀薄，而这里就像是没有元素的荒芜之地一般。 可怕！ “这里？”巨人抬眼一看，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里是荒芜的境地，元素微粒的残缺你应该感觉到了。” “荒芜？这里不是精灵之森吗？”摩纳疑惑，自己掉进树洞，哪怕距离再遥远，也不应该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巨人脸上流露出些许嘲弄，他硕大的脑袋扭了扭，蒲扇般的大手指着树洞的出口，也就是他走进来的方向。 “精灵之森……这里的确是精灵之森，不过，精灵之森本就和荒芜之地不冲突，如果你走出去看看，你就会明白，为何我说这里是荒芜之地了。” 巨人的声音当中带着些许的悲凉，他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久远而忧郁的故事，声音中自带的那种空旷与惆怅溢于言表。 摩纳恍惚间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别样的世界，但还没等他仔细观察，精神世界中的自我之像便一震，随之便清醒过来。 巨人面色诧异：“居然这么快就回复了过来？”他并未可以掩盖声音，于是摩纳将这句话听了个真切。 摩纳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巨人一愣，旋即摇摇头，手上也一并摆动：“不……我并非有意利用精神影响你，只是你太弱小了，精神力还处于青铜阶位，无形之中被我逸散的精神波动给困住了罢了！” 说完，他又打量了摩纳一眼：“不过，在青铜阶位当中，你应该已经走到尽头了，否则不至于瞬间恢复过来！” 摩纳知道所谓的青铜阶位精神力，指的就是他三阶法师巅峰的精神力，他寻求的四阶突破，难点正是在所谓的精神力层面。 四阶法师的精神力，也被称为白银阶位的精神力。 那是完全胜于三阶的精神强度，二者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的精神力，其实并非三阶巅峰，目前的强度，按照法师的体系标准来算，现在的他，应该是3-42的精神水准。 这些天短暂的苦修使得精神力有所增长，不过离三阶尽头的五十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深渊的力量让他的精神力极具侵略性，同样的，在这巨人感知中，摩纳的精神力浮动也是很特别的，所以他才误认为摩纳已经抵达了青铜阶位的尽头。 “外面……”摩纳艰难起身，身子虚弱使得他一走一个踉跄，他扶着墙壁，一路往前挪去。 巨人见状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反而是摆出一副思考中的模样，一动不动。 艰难地移动了许久，摩纳这才看到外界的景色。 这一看，便是凝固…… 金色的树根在球形的世界里交织成网络，上面遍布着各种各样的洞窟，裸露的金色根系从大地深处抽取走了某种独特的力量，即使是隔着那层金色的薄膜，摩纳依然能感觉到如生命升华般的能量在其间流动。 蜿蜒曲折的洞窟淌出黑色的液体，那些黑色的液体与械能带给他的感觉几乎一样，但…… 更加存粹……摩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下一瞬间又恢复原状。 “看到了吧？”巨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缓步走了出来。 摩纳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广袤无垠之色，朝着那金色的宛如天柱一般的地下世界支柱久久不语。 “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既然是来自精灵之森的误入者。” 摩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个金色的像是撑起天空的柱子，在精灵一族当中地位无比地尊崇，只因为它是诸精灵供奉了无数年的……圣树。 也同样，是摩纳记忆中那个遍布眼帘的大树视角当中的主角。 他曾在大树的树荫之下，虔诚而安宁地祈祷着，虽然不知道祈祷的是什么，但这棵树和他，和现在的他，还是孩童躯体的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里的元素粒子，被抽走了吗？”摩纳很疑惑，这棵不可思议的大树，汲取的，应该是地底深处流淌着的世界之血，被称为“械能”的超凡物质，又与元素微粒的稀薄有何关系？ 巨人的话立刻解答了他的疑问。 “是的，但并非被眼前这棵大树吸走了，而是，被地底深处的东西！” 地底深处？摩纳目光依然饱含不解，他看着那深邃大地的表层，在那坚硬的岩石铠甲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源力并非无穷无尽，世界之树抽去了大量的裸露源力，随之而来的便是世界表层血管的枯竭，世界会自动吸收内层的元素粒子，来修复自己的创口，因此这里就成为了一处荒芜的地界，不单单是元素微粒，几乎所有的自然微粒都在逐步丧失！” 巨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百年前，这里还有矮人一族……如今，早就已经化为尘土了，因为这里，已经不适合他们生存了。” 不适合矮人生存？摩纳面露疑色，据他所在，直到十五年后，矮人都依然在精灵之森的地下居住，与精灵一族共存。 莫非……其中发生了些什么吗？ 虽然心头疑惑，但摩纳很快把面色掩了下去，这个巨人实力强大，精神力更是远胜于他，被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摩纳对这人依然不放心，虽然对方看上去与表现出来的都想当耿直，但是难保对方不是在利用自己。 想到这，摩纳突然思绪发散开来，他如今是自己的孩童身躯，虽然他看不出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从其他人不遗余力的追捕自己来看，必然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务。 这个巨人，精神力与希捷茹相比，恐怕也相差无几，从他举重就轻地感知摩纳的精神力强度来看，对方阶位高过摩纳不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