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每天都在吃醋》 001 穿越啦! 余梵梵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奋斗了二十四年,终于在娱乐圈有了点存在感,混进个热门选秀,拿了个第一名,公司也给资源让她当个网剧女一号,就在开机头一晚,被酒店客房里的一块天花板砸下来死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雕花的大床上,盖着丝绸被褥,旁边围着一圈穿着宽袖长袍、梳着发髻的男人,个个紧张地伸长脖子往她那瞧。 结合前世看过的各种网文,余梵梵很快就知道,自己穿越了! 还没想好应对的办法,围观的一位中年男人发现她醒来后,两手抓住她肩膀把她从床上揪起,大吼一声:“梵梵醒啦!” 余梵梵顿时觉得耳朵一阵耳鸣,肩膀好痛! 好大声啊!好大力啊!这人不会有传说中的武功吧?! 中气十足,动作粗暴,要是被他发现,面前这个人已经偷梁换柱,说不定会直接架起柴堆当妖精烧掉! 为了保命,余梵梵充分发挥三流演技,果断地握住中年男人的手,泪眼汪汪地哽咽道:“我失忆了!” 此话一出,全屋子都安静了,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失忆了?”中年男人迟疑不信地重复了一遍。 余梵梵无助、茫然又可怜地点点头,“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中年男人重重叹气,眼中难掩忧虑和怜惜,“大概是你磕到头了。” 余梵梵摸摸额头上鼓起来的一块,很肯定地继续点头,又卖乖地说:“让爹为我担心了。” 古时候男女有别,这些男人能进入一位小姑娘的闺房,估计都是关系密切的亲属。按照中年男人的年纪,应该是爹吧? 却不料,中年男人听到余梵梵的话后,浑身一震,眼泪迅速流下,大喊:“我苦命的梵梵啊!我是你叔不是你爹啊!真的失忆啦,什么都记不住啦!” 中年男人捶地咆哮,眼泪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 余梵梵卖乖不成,呆滞地坐在床上。 一旁的锦衣青年满脸忧色地安慰道:“梵梵不用担心,忘了就忘了,人没事就成。”又扶起中年男子,介绍说:“这位是陈叔,与你父亲是结拜兄弟,你父亲在你五岁那年过世了,陈叔便抚养你长大成人,待你如亲女一般。” 余梵梵深情并茂地喊了声“陈叔”,惹得陈叔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一边哭喊着“梵梵命苦”,一边拍打余梵梵的后背。 就在余梵梵快被陈叔拍出血时,锦衣青年及时地把他们分开,又劝了好几句,陈叔终于平静下来。 余梵梵感激地抬头一笑,“多谢大哥!” 叫声大哥总不会错吧?! 又不料,锦衣青年又一愣,无奈地道:“梵梵,我是你夫君。” 啊?老公?! 余梵梵这才细细端看,他英姿挺拔,身穿一身天青色长袍,剑眉星目,比前世选秀时看到那些“歪瓜裂枣”的所谓“爱豆”要帅多了。 总之,是她赚到了! 余梵梵顿时低头浅笑,甜甜地喊道:“夫君!” 002 啊啊啊! 还是不料,余梵梵这一叫倒是惹了便宜夫君身旁一高大男子的不痛快,只见他用力一掌拍向红木桌,坚实的红木桌顿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害得梵梵如斯地步,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余梵梵瞬间后背一麻,揪了揪便宜夫君的衣袖,小声问:“他是谁?” 便宜夫君更加无奈了,说:“他也是你夫君。” 啊啊啊!!! 这暴力男也是她夫君? 这不是犯了重婚罪了吗?难道这里是女尊社会,女人可以娶好几个男人? 余梵梵被这猜想雷得目瞪口呆的,呆呆地看着仍在暴力破坏家具的高大男子。 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黑衣劲装,满身的肌肉看着快要把衣服撑破,一脸正气,只是左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从眼角只指下巴,看着倒是不觉恐怖,反而觉得十分安心可靠。 行吧行吧,小命要紧,重婚就重婚吧。 余梵梵按下砰砰直跳的胸口,也认下了这便宜夫君二号。 等到屋里所有家具都毁于便宜夫君二号之手,他才冷静下来,过来握住余梵梵的双手,咬牙切齿地说:“放心,以后我会替你教训他!” 这他是谁呀?余梵梵没问,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再次害羞地一笑,答应道:“哦!” 这时候,便宜夫君二号的一个正太少年凑到余梵梵面前,指着自己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胖脸,问:“那你要猜猜我是谁?” 余梵梵歪着脑袋想了会,这正太看着年纪不大,估计比原主还要小一点,犹豫着说:“小弟?” “哈哈哈!”正太少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余梵梵心知又猜错了,嘟着嘴把求助的眼神望向便宜夫君一号,她算是摸清了,这满屋子的人只有便宜夫君一号靠谱! 便宜夫君一号安慰地摸摸余梵梵的头,说:“他也是你夫君啊!” “啊啊啊!!!”余梵梵忍不住了,惊叫出声! 天啊,苍天啊,大地啊,这也是她夫君?! “你,你多大?”余梵梵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正太少年嘿嘿一笑,“刚满十五,比梵梵姐你小一岁!” 余梵梵一听,噗通一声,直接吓得昏过去了。 半盏茶之后,余梵梵在便宜夫君一号的扎针下再次醒来,面对正太少年担忧的小脸蛋,心里充满对原主的唾弃!!! 原主有那么禽兽吗,连那么小的小孩都下手,明明已经有型男壮男夫君了!!! 事已至此,穿也穿过来了,余梵梵只能接受现实,想着等以后自己摸清了这里再另做打算吧。 便宜夫君一号念及余梵梵失忆,不紧不慢地一点点介绍,听得余梵梵时不时“啊啊啊”地发出阵阵感叹。 在这一世,余梵梵穿过来的这个小姑娘还是叫余梵梵,年十六,没爹没妈没兄弟没姐妹,只有一位死去老爹的拜把兄弟陈叔拉扯长大。 身处的朝代叫大安朝,也不是什么女尊社会,和余梵梵认识里的封建社会一样,男女婚嫁类似,实行一夫一妻多妾。 003 美男子! 至于余梵梵为什么能违背常理和三位男子成亲,是因为她是大安朝头号山寨——青云寨——的寨主! 得知自己成了山贼头子,余梵梵浑身充满力量,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带着一群狗腿子就去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好不拉风! 不过一想到身旁的三位夫君,余梵梵顿时又觉得心虚。 等便宜夫君一号细细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余梵梵终于问出了心里最后一个问题,“我怎么会磕到头?”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又一凝,所有人脸上都浮起怒意,便宜夫君二号更是暴怒得满屋子来回走,只可惜屋里再也没有完好的家具让他发泄,最后只能大力跺脚,生生把大青石地砖跺裂了一块,“我要剁了他!” 便宜夫君一号也是脸色不快,说:“前两天你带着兄弟去宰一头肥羊,那肥羊里有一美男子,梵梵一见心喜,想与他结为夫妻。那男子胆小怕事,一被抓到山寨就吓昏过去了,一直没醒。我便与那男子的仆从商量成亲之事,本来都说好了,等那男子醒来就拜堂成亲,谁想他一醒,得知成亲之事,就要死要活,要去投井,宁愿一死也不愿与你成亲,而梵梵你……”面露心疼之色,叹气道,“你就是为了救他,一时脚滑,撞到石井上。” 强抢民男?!! 夭寿哦,原来这好色寨主真的做出强抢民男做压寨相公这荒唐事! 余梵梵“噗通”一声,又气得晕过去了! 。。。。。 穿过来两天后,余梵梵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看似怪诞的事实,掰着手指头理理这里的人和事。 她,余梵梵,青云寨寨主,全山寨共二百五十人,除了她之外全是男的。 陈叔,爱哭、武功高强、待她如亲女的青云寨二把手。 穆修寒,便宜夫君一号,善医术、经商。 石惊天,便宜夫君二号,易爆易怒,功夫了得。 熊雄,便宜夫君三号,未成年正太一枚,好吃爱玩。余梵梵私下里把他看做小弟一枚。 还有最头疼的准便宜夫君四号,体虚病弱美男子,据说还是个瘸子。 余梵梵本来想和陈叔他们商量,说既然男子不愿意,那她就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劫了他钱财放人就是了。 谁知余梵梵一说,那四人都诧异得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吓得余梵梵慌忙摆手,生怕他们瞧出异状,发现这副身子的主人已经易主。 最后还是陈叔拍板,说,不管男子愿不愿意,总之拜堂成亲是定了的,不然传出去,其他山寨会笑话他们青云寨连一个瘸子都制服不了,丢了青云寨的面子。 至于拜堂成亲后余梵梵要怎么待他,陈叔就不管了,要相敬如宾还是冷落以待,那是他们小两口关起门的事。 “哎,这算什么事嘛!”想到这复杂的男女关系,余梵梵就头疼。 现在她已经大好,再也不用被穆修寒拘在屋子里养病,余梵梵决定去看看美男子。 004 别装睡! 美男子关在山寨的一个小院,余梵梵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间小木屋里传出些声音来。 余梵梵过去敲敲门,“有人在吗?”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呃,我是这的寨主,余梵梵。” 一位胡子拉碴的魁梧壮汉来开了门,满脸凶相却偏偏咧嘴大笑,“寨主来了,快请进来!” 刻意讨好,弯腰谄媚,看着没好事啊。 余梵梵先是站在门口往屋里瞧瞧,只见里面除了魁梧壮汉外,中间大床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 美男子? 应该叫妖孽比较对,皮肤白皙细腻,估计比身为女子的她还要白上三分,不过是透着病态的白。 双眼闭得紧紧的,但很明显,这人没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还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怎么了?” 这美男子没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前世见多了这类男生女相的帅哥,在她眼里,还不如周正的穆修寒。不过见一个残疾人被好色的原身强抢而来,不由得心生愧疚,说话也轻了几分,落在胡子男耳中,就是怜惜心痛了。 “我家少爷身体不好,刚用过早膳又睡过去了。” 余梵梵眼巴巴地望着他。 大哥,你就觉得我那么好骗? 胡子男也直直地回望她,表情很无辜。 两人无语地对望了一会,最终还是余梵梵先败下阵来,长叹一声,算了,就当自己是眼瞎子吧。 “其实吧,我也想通了,姻缘哪有强求的,他不愿就不愿吧,不过我家家人就……”余梵梵挠挠头,找不到适合的词,索性略过不说,“这样,你们先在这住几天,我找个机会偷偷放你们出去……” 深受现代一夫一妻婚姻观念的影响,余梵梵实在接受不了左拥右抱的一妻多夫啊,那三位“夫君”是已成事实,这位还有修正机会的。 可偏偏这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一出口,胡子男摇得头都要掉了,“不不不!我家少爷愿意成亲!不对,应该是我家少爷对寨主一见钟情,你要是敢我们走,恐怕还没下山,少爷就吐血身亡!” “呃,他不是宁可跳井都不成亲吗?”她是不知道之前的事,可全寨子的人都这样说啊! 胡子男双眼瞪得极大,“谁,谁这样乱说破坏我家少爷的姻缘?!我家少爷哪里是不肯,他对寨主你一见倾心,只是得知你早已有三位夫君,一旦成亲,他只能屈居四姑爷,要去他人分享心爱之人,才会心碎要跳井啊!” 啊?是这样? 余梵梵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转身低头凝视“熟睡”中的美男子,心中疑虑更深。 她现在这脸跟前世不一样,以前是朵美艳玫瑰,现在顶多就是清纯小白花。 听说打劫这美男子时车马华丽、身着华服,带了大笔钱财,招摇过市,所以才会被青云寨盯上。要说这要貌有貌、要财有财的美男子会对平平无奇的自己一见钟情,她可没那么傻。 “哎,醒醒。”余梵梵戳戳他脸颊。 赶紧起来,不要装睡。 005 成亲吧! 这一戳,人就醒了。 黑白分明的瞳孔,明明清晰得能看清倒影,偏偏眼底却冒火。 余梵梵被他瞪得后退一步,别过脸不敢再与他对视。 “不好意思啊,把你戳醒了,”余梵梵低着头,手脚有些无措,“就成亲这个事吧,你是怎么个意思?” 好吓人啊! 美男子依旧抿着唇,目光落在余梵梵身后的胡子男上,见他一时双手作揖,一时又用手当刀在脖子上来回比划,只差要在他面前跪下求饶了。 深深舒了一大口气,仍觉得心中有千斤重石,大不畅快。 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的嘴由不得他控制,干脆眼不见为净。 余梵梵见他又闭眼装睡,“他是啥意思?” 胡子男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家少爷气急攻心,一时说不出话。” 哈?瘸腿了不算,还哑了? 余梵梵无语了,“可刚刚他看我像要杀了我一样,可不像你说的对我一见钟情啊。” “少爷就是恼了寨主在他之前嫁了别人,还三个!”胡子男比了三个手指,极力证明是余梵梵的错,“少爷这是由爱生恨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到头的后遗症,余梵梵被胡子男这歪理糊里糊涂就绕晕了,再加上本来陈叔他们就对她要放美男子主仆俩走的提议反对,要是美男子坚决要走,那她偷偷放了也行,可现在人家硬是要留下来…… 那就留下来呗,顶多多添两碗饭。 余梵梵目光落在美男子苍白的脸上,哎,一个心气小的残疾人,真怕他一不顺心就要死要活的,算是自己做慈善了。 “那,那就成亲吧。” 忽略掉胡子男欢喜得要落泪的脸,余梵梵见再待着这也无聊,起身要走,刚踏出房门,猛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那啥,怎么称呼?” 都要成亲了,都不知道叫什么,这像话吗? “我家少爷姓钟,单名琪。” 钟琪,余梵梵默念几句,“好名字。” 待余梵梵走远,胡子男立马关门上锁,在钟琪胸口用力一点。 “成光!你以下犯上,你找死!”钟琪顿时像失了所有束缚,坐起指着人骂,越骂越起劲,脸气得发红,比刚刚瘫在那一动不动的样子看着有生气多了。 成光被骂了也不恼,一边给他顺背去火气,一边端着茶杯,“喝口水再骂,你嗓子都哑了。” “哑个屁,还不是被你点穴!” 成光武功甚好,早在余梵梵敲门前就听到声响,本来他想直接把人轰走,可惜慢了一步,被点了穴困在床上,这还不算,成光怕他这张嘴,索性连哑穴都点了。 刚刚他瘫在床上听成光声泪俱下说他怎么对一个女山寨一见钟情寻死觅活的,没被气得吐血,那是他身体好! 成光嬉皮笑脸,半点没把少爷骂他放在心上,“这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嘛,少爷你这腿只能是女山寨的夫君、天下第一神医穆修寒能治,美女金钱权势,统统不要,一心就待在山寨窝,听说那余梵梵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你能跟她成亲,讨好她,成了她心尖尖,爱屋及乌,那穆修寒还不能帮你治啊?” 006 不吃醋? 钟琪狠狠地锤了一把毫无知觉的大腿。“都是这腿害的,当初要是死了还一了百了!” 因为这腿,他失去太多东西,一步步退让,现在已经退无可退,再退就死,所以他才满天下悄悄打听谁能治好他,偏偏能治他的穆修寒性情古怪,之前派去请他出山的人统统被打回来,无奈之下,他才和心腹成光带着一车珍奇异宝亲自上门请求。 谁想到,自己成了青云寨眼中的肥羊,还被看中,要做压寨相公,还是排行第四! 真是气死他了! 成光武功好,要是拼尽全力,两人定能全身而退,可成光就是…… “少爷,说起来,你也没亏啊,那余梵梵虽说不是绝色美人,但也清秀可人,你之前没经验,她配你正好,有经验。” 没话说了,把自家少爷打包送上门,说的就是成光这人。 钟琪气到无力,干脆往后一倒,睡觉算了。 。。。。。。 成亲这事就这么定了,婚期定在五天后,青云寨上下顿时忙碌起来。 余梵梵偷偷观察过,发现除了陈叔,连她的三个便宜夫君都在笑呵呵地为她精心准备和四号夫君的成亲典礼。 穆修寒负责人员安排,石惊天就布置新房,连最小的熊雄都分配了工作,负责试吃典礼上的菜式。 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脸上洋溢着欢喜,看着不像是招进一位跟他们分享夫人的情敌,倒像是为他们自己娶妻一样卖力,一点争风吃醋的样子都没有! 是他们演戏功夫太好了?! 余梵梵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问熊雄他究竟咋想的。 熊雄端着盘点心,嘴边满是点心渣渣,吃得一点形像都没有,幸好他年纪小,又长得可爱,看着不觉得邋遢。 “总算盼到第四个了,等他进门了,正在凑足四个,无聊时可以一起打马吊啊!” 哦,为了打麻将就把自己老婆分一份给别人哦,你这个老公真是好棒棒。 虽然我不认你是我老公。 小豆丁一个,不靠谱,还是问问一号夫君穆修寒。 还不等她发问,旁边的石惊天又语出惊人,“是啊,而且还能多个人来照顾梵梵,我也能多睡几晚好觉,每次跟梵梵同房我的腿都被踹淤了。” 余梵梵惊得目瞪口呆,原主是这样一生猛女子?! 不仅如此,石惊天说完,穆修寒和熊雄都心有戚戚地一致点头。 陈叔听得一脸安慰,摸摸她头,“说起来,梵梵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吧,我记得出事之前,正好是阿天和梵梵同房完,按照次序,应该是熊仔。” 余梵梵已经惊得灵魂出窍,一脸呆滞。 这种私密事怎么可以当众讨论,还当不当我是个女生?! 还有,次序是咋个意思?哦,这三个老公挨个排班睡是吧? 就不能像个皇帝一样,弄几个绿头牌给我翻翻吗?! 陈叔问熊雄,“停了一段时间,估计之前学的都忘了,得再练起来免得生疏了。明天就该你,东西得准备好。” 学啥?练啥?怎么他说的我都听不懂呢? 看着正正经经一大叔,怎么有那么龌蹉的思想,想我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教成啥样?! 余梵梵又怕又害羞,脸上红通通的,胸口砰砰砰直跳,见那四人越聊越起劲,弱弱地说,“那个,要不再缓缓,我头还有点晕晕的……” 一向温柔得如春风拂面的穆修寒闻言瞬时板着脸,像个老书斋的夫子,在面对偷懒的学生,“梵梵,装病可瞒不过我。乖乖听话,我让熊仔小心点,不让你累着就是了。” “是啊,梵梵姐,我有经验,你放心。”熊雄一脸纯良地安慰道。 呜呜呜,越说越恐怖了,熊雄那正太脸一时间在余梵梵心里像个头号大变态。 007 不亏的! 另一边,在成光日夜不停的“劝说”下,钟琪对成亲一事已经“心如死灰”,懒得再反抗半分,反正他腿脚不便,没了成光帮忙哪都去不了,所以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养病。 陈叔见此,以为他是真心实意与余梵梵成亲,不但撤了守卫,允许他在青云寨自由出入,还有求必应,只要不过分,无论钟琪提出任何要求,都立即办到。 “想请穆先生给少爷把个脉,养好身子才能成亲啊。”成光趁机提要求。 陈叔反而没立即答应,只说再看看就走了。 “青云寨果真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估计少爷不拜堂是请不到穆先生了。” 钟琪不理,犹自抱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这青云寨藏书不少,他前天随口一提说无聊想看看书,半个时辰不到就搬来了不下五十本书,甚至有很多孤本珍本,外面看都看不到。 就凭着这些书,似乎他娶个寨主,也不亏。 钟琪心中郁气得以疏散,对成光的念叨懒得搭理。 “少爷,别看这个,来看看这个。” 读得正入神,手里的书被一把抽走,塞进了封面残破的本子,“什么?” 一翻,入目就是落笔粗糙的人物画像,两个光裸的小人交缠卧倒在花丛中…… “粗俗!”钟琪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本子往成光那一扔,生怕扔得慢点自己这手都被玷污了。 “哎呦,”成光心疼得大呼小叫,赶紧捡起,见没损伤才松了口气,“少爷,这本子是我多年珍藏,陪我过了那么多年孤枕难眠的夜晚,要不是为了给你长点见识,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钟琪气得大喘气,哆嗦着手指说不出话来,“你,你……” “少爷你长那么大,别说和女子共枕而眠,就是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摸过,还有不到三天就成亲了,万一到床上你啥都不懂,惹得寨主不高兴,这不是全都白费了吗?”成光翻开一页,直直对到钟琪面前,“少爷,你看,这姿势最不费力,你躺着,只要……” “滚!”钟琪再也维持不住病弱少年翩翩公子的形像,一顿大吼。 为什么他的心腹蠢成这样?气得他浑身都疼! “滚?”穆修寒提着个小药箱站在门口,大概是刚到就听到钟琪在赶人,“我来得不凑巧?” 主仆两人顿时一怔,成光先反应过来,一边请穆修寒进屋,一边找借口解释。 穆修寒对此没有半点兴趣,手一举,成光立马安静闭嘴。 “伸手。”穆修寒从小药箱里拿出个脉枕,示意钟琪手搭上来。 曾经求而不得希望突然降临,钟琪愣了半会,直到穆修寒面露不耐,才小心翼翼依言照做。 所以,刚刚陈叔不是不答应,而是去请人了? 那他和成光闹这一出是白折腾?! 这一想,钟琪又一阵胸闷。 手下脉搏起伏不定,时缓时急,穆修寒把了一会,心中已有成算,“中了奇毒,小时候中的吧?一双腿就是因为毒素入侵废了,要是再不救治,等侵蚀到五脏六腑,就是神仙也难救。” 008 不行啊! 话一出,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钟琪呼吸一滞,双手握拳,关节用力得发白。这比他想象中要糟糕得多,本来以为是废了一双腿毁了前程,原来那些人是早就想好要他这条命! “穆先生能救吗?能救我吗?” 穆修寒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见他得知惊天噩耗也没奔溃,还算是镇定自若,心里对他高看一些,“你答应和梵梵成亲,不就是打着求我医治的主意。” 原本还有些想不通一个誓死不从的人怎么突然改了心意,刚一把脉,略略一想,不难猜到个中缘由。 被人挑明了计划,钟琪有些羞愧,利用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姻缘去谋求生机,即便不是自己答应的,他也觉得对不起余梵梵,也对不起把余梵梵放在心尖上的穆修寒。 钟琪挣扎着要拜求,奈何腿脚不便,累得气喘吁吁,“穆先生愿意救我吗?” 穆修寒站在一步之外,冷眼看着钟琪,眼里没有半点身为医者的同情之色,但能屈能伸、求生意志强,倒是入了他的眼,“当然,梵梵钟意你,我可不想梵梵伤心。” 待在一边的成光插话道,“穆先生真是心胸阔达,这,不吃醋?” “你是怕我假借医治之名实则杀人?”穆修寒忽而一笑,大概觉得自己讲了个笑话,“我不救他,他顶多能活半年,我又何须费这个功夫。” “是小人想差了,请穆先生见谅。” 穆修寒对无关的人事从不过多理会,“你这条命,我保了。” “那我的腿?” “我只保你的命,不保你的腿。” 成光嚷道,“穆先生你送佛送到西,少爷腿脚不便,恐怕寨主会不喜欢!” 穆修寒奇怪,“梵梵见他时,他就一残废,便心生欢喜,怎么又会不喜欢?” “那久了也会厌的!” “厌就和离,到时放你们走。”穆修寒冷笑着对钟琪说,“你不会觉得我可以大度到原谅你计算梵梵吧?” 的确是自己计算在先,钟琪愧疚,抿嘴不言。 但成光不放弃,本来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治腿,眼看着希望就在跟前,哪有放弃地道理,“不是,穆先生,少爷腿脚不便,这成婚后也房事不和啊!你不知道,少爷他病了那么多年,他……” “成光!”钟琪双眼冒火,上半身往前扑,势要堵住成光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成光退后几步,一咬牙一跺脚,“少爷他不行啊!” 男人面子什么的,先抛在一边吧,先委屈委屈少爷,糊弄住穆修寒先,大不了等下被少爷锤两下消火。 穆修寒翘首抱胸在旁看戏,闻言挑挑眉,“不行?那正好,省得我给他调药防着对梵梵有不轨心思。” 不止成光,就连钟琪都听愣住了。 不轨心思?夫君对妻子不轨心思? 听着怎么这般古怪? 穆修寒提着药箱往外走,“保命的药我会命人按时给你送来,婚期在三天后,明天有人回来给你上课。” 钟琪主仆俩面面相觑,第一次觉得,貌似成亲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回事…… 009 你逗我? 穿越之后余梵梵忙着装失忆、适应古时生活,精神一直紧绷着,尤其是昨天被陈叔他们谈话吓到,昨晚睡得不踏实,直到天微亮才朦朦胧胧睡着。 等熊雄来找她时,余梵梵还抱着棉被呼呼大睡。 熊雄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直接翻窗进,拍拍余梵梵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依旧没醒来的迹象。运气准备,双手拽着枕头一角。 “起来!”声音洪亮震耳,同时大力拽出枕头。 “啊!”余梵梵从没遭受过这么暴力的叫醒方式,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就先喊疼。 熊雄此刻完全不是平日里爱吃的小正太,半点都不怜香惜玉,也没愧疚的意思,把衣服推到余梵梵面前,一个劲催她起身洗漱穿衣。 “那么早,你干嘛啊?!”后脑勺有些疼,余梵梵有起床气,“现在天才亮!” “以前都是这样的,今天排到我,不能放任你偷懒。” 余梵梵猛地一激灵,啥睡意都吓跑了。 对了,昨天说,今天轮到和熊雄同房,“那个,现在也太早了吧,不是应该晚上吗?”能拖一会是一会,“等等,你怎么穿这衣服?”余梵梵这时才注意到熊雄奇怪的衣着。 熊雄两手叉腰,穿着白围裙,像个厨子,特别是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棍。 “赶紧起床,今天课程很重,再拖时间的话,就要揍人了!” 余梵梵迷糊了,觉得有些事似乎脱离了常识,她现在懵了,跟着熊雄一步一个动作地穿衣梳洗。 用过早膳,余梵梵被熊雄带去厨房。 厨房除了他们俩没旁人,灶台上放着各种装着蔬菜肉类的篮子,大案板旁也堆着一袋子面粉。 这完完全全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厨房啊! 是要在这玩情景y? 熊雄不知呆愣在一边的余梵梵脑中正进行各种黄色废物联想,往案板撒了一大把面粉,又端来水盆倒水,动作熟悉地和起面来,“今天我们学做面。” “等等,是单纯地做面?” 熊雄奇怪,“做面还有不单纯?难道梵梵姐你想偷懒?没门!” 也不知是不是原主以前老是偷懒,熊雄都警惕得神经异常了。 不对,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余梵梵小心翼翼地措词,“不是说和你,同房吗?” “对啊,这就是同房,”熊雄振振有词,大手半举一挥,“我们同在一个厨房,简称同房!” 你逗我?!!!! 余梵梵懵了,“那我和大夫君同房是?” “同在一个书房!” 学习练字? “和二夫君呢?” “同在一个练功房!” 学武? 他们是把原主当傻子吗,怎么编出这么搞笑的事?! “那,我们有没有,一起睡过觉?” 熊雄面带些鄙视,“姐,你都那么大了,还要我陪你睡觉啊?!” 呼,最担心的事还好没发生。 “和大夫君二夫君呢?” “你要他们陪睡觉?”熊雄挠挠头,有些为难,“那我帮你问问,看他们肯不肯。” “不不不,”余梵梵忙拉住,“我就是随口问问。” 听这么说,原主和这三位夫君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是师傅和学生?! 这乌龙是怎么造成的?! 余梵梵松口气的同时又满头疑惑。 “砰砰砰!”熊雄敲敲案板,“都耽误那么多时间了,赶紧来学。这和面啊,力道一定要够……” 010 真古怪! 书房内。 最后一笔完成,钟琪搁笔,等墨未干,递给一旁的穆修寒。 一大早,穆修寒就派人送来轮椅,请钟琪去书房。到了书房,给他纸笔,说让他即兴赋诗一首。 钟琪摸不清头脑,但指望穆修寒医治,不得不从,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 穆修寒默念一遍,微微点头,“不错,落笔有力,笔法精道,诗虽不是上佳,也过得去。你再看看这。” 两页纸,上面写满了字,只是字迹潦草,钟琪花了不少时间才辨认出写的是啥。 “文章内容空洞。”一针见血。 “该如何改?” 钟琪行动不便,为了打发时光,便寄情书画,工笔文墨算是精通,现在遇到了本行,尤其是一直“高高在上”的穆修寒居然不懂,钟琪有些翻身做主人的畅快感,便侃侃而谈,“这里可以写些自身感受……” “嗯嗯嗯,”穆修寒虚心听见,不停点头。 等钟琪讲完,喝完一杯茶,才不觉口干。 “行了,”穆修寒很满意,“以后你就负责梵梵的读书习字,我终于能解脱了。” 唔? 当夫君还顺带当夫子的? 钟琪不明白,也不敢问。 这亲越来越古怪了。 。。。。。。 婚礼前一天,穆修寒说是男方下聘礼的日子。 不过钟琪是被抢来的,他哪来的聘礼? 话还没问出口,院门口就传来锣鼓声 噼里啪啦、咚咚锵锵,好不欢庆。 余梵梵嘴角抽动,无语地看着寨子里平时牛高马大、粗狂不拘小节的兄弟个个穿着大红衣服,身前还挂着大红花,有人敲锣有人大鼓,还有人吹唢呐,偏偏不会吹,可硬要吹,脸都吹得通红,可那调子呀…… 哎,余梵梵都想直接捂住耳朵了。 前面是乐队,而两天后的新郎钟琪也换了一身暗红衣服,坐在轮椅上由成光推着跟在乐队后面。 离得远远的,余梵梵都能看出他一脸不耐烦,还有成光那大咧咧的笑脸。 再后面,就是一箱箱的聘礼,暂时还看不出是啥。 余梵梵抬头望向穆修寒,这假成婚还弄得挺真的,这是满山寨陪着她玩家家酒? 昨天和熊雄相处过后,余梵梵已经知道她这三位夫君是有名无实的关系,就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偏偏让他们这三位有才有貌的男子愿意顶着压寨夫君的名声,做着夫子的苦差事。 余梵梵不敢轻易问,怕他们发现他们疼爱的“女儿”“妻子”已经死了,现在这身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等等吧,等她再相处多点日子,再找机会说。 穆修寒不知余梵梵心里所想,还在高兴兄弟们的完美配合。 聘礼抬到余梵梵面前,一箱箱打开。 “哇!” 龙眼般的夜明珠、白玉雕成的各种精致摆件、还有堆得满满当当的黄金,一箱箱的,简直就是金山。 “这些你哪来的?” 钟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有些尴尬。 余梵梵略一想,便猜到了,“这些是之前我们打劫你的?” 011 真小气! “咳咳咳,”穆修寒握拳抵在嘴边咳嗽,“是钟琪下的聘礼嘛,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呢,你说,是不是?”犀利的眼神盯向钟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自己的小命还在穆修寒手上,钟琪面无表情一点头,“是。” 霹雳巴拉隆咚锵咚锵,欢快的锣鼓又打起来啦! “恭喜寨主,喜得贤夫!” 兄弟们众口一致,喊声震天,连穆修寒也含笑侧头看她。 “呵呵呵。”余梵梵假笑几声应付了事。 整个小院里充满了欢庆的笑声,除了成婚的两个当事人。 待兄弟们闹了一会,穆修寒吩咐人把聘礼搬到余梵梵专用库房,钟琪见没他事了,正要开口要走,就见穆修寒递来一只锦盒。 “唔?” 钟琪和余梵梵齐齐投来疑惑的小眼神。 什么东西? “算是聘礼的回礼吧,是梵梵珍爱的。” 我珍爱的? 余梵梵目光落在锦盒上,十分想抢过来打开看看。 钟琪也想,不过被穆修寒先一步按住手,“回去慢慢欣赏。” 就这样,钟琪用十几箱金银珠宝换来了小小一盒不知何物的回礼,满头疑惑地回去了。 余梵梵被十几箱的聘礼亮瞎了眼,化身成了小财迷,磨着穆修寒要去库房看她的聘礼。 一个夫君就是十几箱,那她前头还有三个夫君,那加起来,岂不是又几十箱的聘礼?! 那不是发财啦?! 穆修寒好笑地捏捏她鼻子,无奈地领着她往库房去。 这是离余梵梵所在小院不远的另一个院子,围墙高大,周围也有不少兄弟在把守,门上也挂着把大锁。 “钥匙呢?”余梵梵把锁掂了掂,很重,这安全性还是很可以的。 穆修寒指指她腰间的香囊,“你的库房,钥匙自然在你身上。” “啊!”余梵梵这才知道原来这从不离身的香囊里还有这玩意。 穿来后,她怕露出破绽,原主有啥她就照样挂在身上,自己的好奇心也不重,所以一直没打开过香囊,原本以为只是个无关重要的装饰。 门开了,蛮大的一间屋子里堆着十几个大箱,正是刚刚钟琪“送”的聘礼。 余梵梵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一箱箱数,不对啊,这里就真的只有钟琪的十几箱啊,其他的呢? 穆修寒的呢,石惊天的呢,熊雄的呢? 难道他们没聘礼?! 余梵梵嘟着嘴,给穆修寒瞥去略带幽怨的一眼。 她现在在穆修寒他们面前越来越自在了。 穆修寒没明白,“梵梵,这是怎么了?” “你们三娶老婆没花钱啊?” 这么小气?! 穆修寒一愣,然后爆发出震耳的笑声,“哈哈哈!” 完全不似平日里翩翩公子的形像! 余梵梵眼神更加幽怨了。 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穆修寒强压下还要往上翘的嘴角,领余梵梵走到屋里一博古架前,指了指三个大小样式完全不同的三个盒子,“我们三的聘礼。” 那么小?! 跟钟琪的完全没法比啊,虽说是咱们抢来的,可是那些是金银珠宝啊! 012 入赘啊! 穆修寒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本书,不厚,书面边缘有些损坏,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来青云寨时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穆修寒小心翼翼地翻开,眼神流露出些悲伤,让余梵梵也不由得收起玩闹的心情,探过头去打量。 这是一本医书,里面描绘了不少草药,还有大段大段的文字,余梵梵看不大懂。 “我家世代行医,这是几代先辈毕生心血写成的,世上唯一一本,在杏林界,世人皆说,谁能得到这本医书,谁就是天下第一神医。” “那你还拿来当聘礼?” 穆修寒珍而重之地放回盒子,又把盒子放回博古架上,“用最珍贵的东西去迎娶最珍贵的人,道理不是这样的吗?” 余梵梵胸口突然被击中,这种不似情话又胜似情话的话怎么有那么大的魔力,弄得她小脸红扑扑,胸口砰砰跳。 可穆修寒说得那么郑重深情,他们这婚又是咋回事? 不同房,还积极给她招夫婿?几个夫婿还相处得像亲兄弟? 回想起这几日他们相处的情景,余梵梵能感觉到,穆修寒明显只是把她当小妹来相处,完全没有一点点男女之情。 穆修寒又陆续打开了另外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是一把佩剑,另一个是一只被咬得只剩下一小半的馒头,大概放得时间有些久了,馒头又干又黑。 佩剑应该是石惊天的,他练武,可这馒头…… “熊仔干嘛把吃剩的馒头给我当聘礼?” 这是什么奇怪的风俗? 穆修寒低头闷笑,好半会,才道,“当年熊仔家乡水灾,他家人都死了,他是一路乞讨逃难来上京的。那会他才十岁左右,个子又小,根本抢不过其他乞丐。当时我们遇见他时,他正被几个乞丐打,逼他把刚刚讨要的馒头交出来。熊仔当然不肯,被打得爬不起来,还死死地把满头往嘴里塞。” 余梵梵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平时看熊雄嬉皮笑脸一正太,根本想不到原来他有那么悲惨的过去,“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寨主大人就见义勇为出手相救,阿天一出手,那几个乞丐立马被跑了。” “然后我见熊仔长得好看,就让他娶我?”余梵梵顺势猜出接下来的发展,“我的天啊,当时他才十岁啊!我真禽兽!” 穆修寒含笑不语。 “你们怎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穆修寒奇怪,而后恍然大悟,“哦,对,你失忆了。” 余梵梵猛地点头。 “青云寨从来没有外人,兄弟们一旦成亲,就必须搬出青云寨到寨子附近居住,我们三,包括即将成婚的钟琪要想在青云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你成亲,成为青云寨的女婿。” 怎么奇怪?这青云寨是不是有秘密啊?! 余梵梵细细想了想,惊讶道,“就是说,不是你们娶我,而是我娶你们,你们是入赘啊!” 穆修寒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痕,整个人浑身一僵,像是被打击到一样。 013 有古怪! 余梵梵看着穆修寒被打击得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禁觉得好笑。 真伤到他的大男人主义啦? “好啦好啦,是你娶我,我嫁你,不是入赘哈,”余梵梵踮起脚尖,像撸猫一样给他顺毛,“对了,那我回了什么礼?” 穆修寒和石惊天,一个行医一个习武,都把各自最珍贵的医术和佩剑送她做聘礼,而这小半块馒头则是当时一无所有熊雄小乞丐拼命换来的,于他而言,也是珍贵无比的。 穆修寒从随身香囊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株枯萎的小花,完全认不出是什么。 余梵梵:??? “这是你送我的婆婆丁,我把它晒干保存。你送我时,大概八岁吧,说你以前发烧时,陈叔会采婆婆丁煮水熬药给你喝,它是治病救人的好药,我是大夫,我应该会喜欢。”穆修寒拈着花梗,轻轻转动,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花香,“你跑到山上,采了一大把送我,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满脸都是蚊子包。” 哇,原主这撩汉的技术不错嘛,小小年纪就那么会了。 “那天哥呢?” “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那把小木剑了吗?你亲手的。” “你说那个小木条是把木剑?”余梵梵震惊了,“怪不得我说他怎么把个木条挂身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木条除了跟木剑一样是长的,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剑的样子啊! 穆修寒轻轻敲了敲她脑袋,“这是你的心意,当时你手都划了好几道伤口,阿天不让做,你还急,最后还是我们哄你说做好了做得很好很精致,你才满意放手的。阿天要是不天天戴着,万一你觉得他嫌弃,那你又要再做一把,岂不是让他更心疼。” 哎,她这两位“夫君”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都把她当妹妹哄。 “我猜猜,我送给熊仔的,应该是吃的?” 行医的送药材、习武的送木剑,熊雄因为之前挨过饿,所以特别好吃,说不定他现在厨艺那么好就是嫌别的橱子做不好吃,自己练出来的。 那送他吃的,应该很对。 余梵梵信心满满地望着穆修寒。 穆修寒失笑,“是熊仔院子里种的那棵树。” 啊,是树啊。 “是苹果树,不过还没结果。”穆修寒笑道,“当时救下熊仔后,你给他一个苹果,他吃完把核种在他院子里,每天浇水,悉心照料,大概是我们这不大适合种苹果,这么多年也没见它结果。不过熊仔还没放弃就是了。” 一想到一正太天天浇水施肥,然后对着不肯结果的苹果树唉声叹气,再默默给自己打气不放弃,余梵梵就被萌到了,恨不得立马冲到苹果树前抱一抱正太。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啊! 将来要对熊雄更好! 余梵梵暗暗发誓。 “对了,那刚刚你给钟琪的是什么?” 穆修寒笑笑不说话,可这笑容里却透着几分古怪…… 余梵梵默默打了个抖,一瞬间觉得穆修寒有点“可怕”。 014 太好玩! 成亲之日。 青云寨除了余梵梵上上下下都是男的,这一日,陈叔特地请了已经成婚、搬离寨子的兄弟,让他们带着家人回来吃喜酒,还从临近的村子里找了喜婆。 梳妆、更衣,余梵梵换上了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等着新郎上门迎亲。 吉时到。 滴滴答答噼里啪啦,锣鼓响起了。 钟琪来了。 明知道是假的,余梵梵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再怎么说都是大红花轿头一回,喜婆扶着她出门时,还紧张得被绊了下脚差点摔了。 “寨主怎么还紧张啊,都三回了。”喜婆笑她。 之前成婚的又不是我。 余梵梵牢牢抓紧喜婆手腕,免得再次出丑,“之前都是您来的?” “那是,我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经我的手嫁出去的,都是美美满满的姻缘,连吵架都没有!” “呵呵呵。”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透过一层薄薄的红盖头,余梵梵见到了她即将成婚的四夫君。 钟琪行走不便,订下婚期后,陈叔就让人赶制了一辆马车,造型华丽异常,钟琪身穿暗红色刺绣礼服,发髻上别着白玉做成的发冠,座位离地约半人高,坐在上面颇有俯瞰一切的气势。 余梵梵走至车边,正要上马踏,便见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至面前。 疑惑抬头,就见钟琪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一手朝她伸来。 “四姑爷很体贴了。”喜婆取笑道。 周围的兄弟也在瞎起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红盖头,余梵梵总觉得钟琪的脸在慢慢变红。 “上来。”大概是见她呆住了,钟琪催她。 “哦哦哦,好。” 手指一碰到对方的掌心,便是令人舒适的凉意。 他的体温很低啊。 在哄笑声中,余梵梵搭着钟琪的手登上了马车,等她一坐稳,钟琪立马抽回手,双手握拳,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头的马屁股,全程半点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 “咦?” 余梵梵用余光偷瞄他,发现表面正经的他居然也跟她一样,在偷看她! 两人目光冷不丁地撞在一块,很快又各自转头,继续盯着马屁股。 “咳咳。” 也不知是真不舒服还是用来掩饰尴尬,钟琪咳嗽了几声。 旁边一路跟着的成光没注意两人的弯弯绕绕,一听钟琪咳嗽,马上变了脸色,“少爷,您没事吧?还能坚持住吧?” 要是成亲半路晕了,那可不是惹青云寨不痛快嘛,到时穆先生还怎么肯帮忙治病啊?! 成光的嗓子实在太大了,他一问,前头敲锣打鼓的兄弟都停了下来,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钟琪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所在,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回膝盖,悄悄挺了挺背,“无事。” 全程看下来的余梵梵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慢慢地,慢慢地,钟琪的耳朵,红了,“不准笑。” “哈哈哈!”余梵梵笑得肚子疼。 这假成亲实在太好玩了! 015 成亲啦! 队伍行至正院,真是拜堂行礼所在。 钟琪让成光背下马车,安置在轮椅上,由人推着跟余梵梵走入正屋。 正屋内,唯一的长辈陈叔早就坐在上位,一脸慈祥、安慰地看着两位新人慢慢走来,穆修寒、石惊天、熊雄三个也是换上了喜庆的红色系礼服,满面笑容地坐在左侧下方。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钟琪行动不便,两人也只是微微鞠躬示意,可满眼的红色、周围祝福的亲友,以及一举一动无不庄严郑重的钟琪,让余梵梵真有种要与他结婚的错觉。 不是权宜之计、办家家酒的假结婚,而是相守一生的誓言。 可偏偏还在感动的假象中,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哭声。 “呜呜呜。” 哎,余梵梵不得不回到现实,无奈、好笑、又有点感动地劝陈叔,“叔,您怎么哭成这样?我成亲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呜呜呜,高兴,高兴,”陈叔脸颊上都挂着豆大豆大的泪珠,俩眼睛活脱脱一水龙头,一哭起来就不带停的,“要是大哥能看见你成亲,他该多高兴啊!” 余梵梵和穆修寒对看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按陈叔这性子,估计前三次成亲也哭,这都第四回了,怎么还哭。 余梵梵正要再劝,旁边的钟琪冷不防地开口,“叔,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梵梵的。” 唔? 这是第一次叫她梵梵哎。 难道他也被这气氛感染,然后入戏,自动代入她老公的角色。 红盖头下,余梵梵的表情古怪得很,可钟琪这话偏偏让陈叔很高兴,在他肩膀大力拍了几下,“好好好!” “咳。”钟琪闷声咳嗽了一下,极力承受着陈叔的赞赏和疼爱。 余梵梵不禁对他表示同情,陈叔可是很大力气的,刚穿来那会就被这样拍过,差点吐血,钟琪身体不咋地,可能真被拍吐血了。 幸好,穆修寒及时上前解围,劝陈叔再次上座,等新人们敬茶。 “叔,请喝茶。” 陈叔一边挂着泪,一边乐呵呵地喝茶,完了,分别给他们俩红包。 余梵梵捏捏自己的红包,又看看钟琪手里的,这眼看着就不一样啊,钟琪的分明厚那么多! “叔,您偏心,我的那么薄,他的那么厚!” 钟琪也发现了,见陈叔不停暗示,现场拆了红包。 “哇!一万两银票!”小财迷余梵梵眼都发光了,赶紧拆了自己的,“怎么我只有一千两?!” 我还是不是你亲侄女了? “呵呵呵,”陈叔抚须而笑,“青云寨上下都是你的,还在乎区区银子做什么?”转头又对钟琪道,“男子无财便无胆,你来青云寨时所带的财物都成皎皎的聘礼了,全身上下哪有一分钱?更何况,成亲后总得有些私房钱,你问问你的哥哥们,他们成亲时都有,我从不偏心。” 一旁的穆修寒仨齐齐点头。 钟琪觉得,手中的银票越发烫手了。 自己真成了青云寨的压寨四姑爷了! 016 是假的! 陈叔过后,就是穆修寒仨。 看着喜婆递来的茶盏,余梵梵觉得有些不妥,正要说要不就免了,就见一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半举至穆修寒面前,“大哥。” 钟琪说得很平静,余梵梵偷看他神色,也没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自己想多了? 原本她觉得这类似新进门的小妾给正房敬茶的规矩会伤害钟琪的自尊,可钟琪做得不卑不亢,又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穆修寒喝过茶,拿出个小药瓶,“这里面有十颗药丸,可解百毒。” 闻言,钟琪瞳孔闪过一丝亮光,双手略带颤抖地接过,“谢谢。”这句谢谢,是真心诚意的。 穆修寒淡然一笑,“以后好好和皎皎相处就是了。” 接下来是石惊天,他是个练武之人,敬茶的回礼是一套他自创的拳法,说初练之人可以强身健体,要是熟练之后,可以以一挡百,以求自保。 年幼时钟琪就中毒导致双腿不良于行,别说练武,就是离开轮椅下地走两步都做不到,现在石惊天教他拳法,是不是暗示,总有一天他可以重新站立? 钟琪希冀、激动的目光望向穆修寒,只见他还是笑意盈盈地不说话,似乎对石惊天的话充耳不闻,火热的心顿时又凉了一半。 是了,穆修寒没答应过帮他治腿,他不能高兴太早,偷偷瞄了下旁边一脸好奇的余梵梵。 双腿的希望就在她身上了! 最后是熊雄。 熊雄只有十四岁,作为已年满二十的钟琪,叫他一声“三哥”,实在是叫不出口,便说,“三弟。” “唔?!”正准备享受被人叫“哥”的快感,熊雄冷不防被“三弟”吓到,“不对啊,我比你早,是三哥。” 余梵梵和穆修寒他们都偷偷憋着笑,也不开口,只等着钟琪怎么说服他接受自己从“哥”变“弟”。 “第一,你比我小,是弟弟。第二,做人哥是很累的,弟弟被人欺负了哥哥要替他出头,哥哥还要给弟弟钱花,你说,是不是?”钟琪一边说着,一边用刚从陈叔那得来的一万两银票扇风,“我腿脚不便,以后估计都不怎么出门,你说,这一万两要怎么花?梵梵有的是钱,花不了我的,我看,我还是给弟弟,你说,好吗,三弟?” 熊雄贪吃,每月的零花都花在吃的上面,还不够,等月末时都找余梵梵他们撒娇要钱,至于成婚时陈叔给的红包,早就吃完了。 现在看到白花花的银票,就像看到喷香的烤鸡、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子,眼睛亮闪闪的,差点留口水。 “咕噜,”是咽口水的声音。 钟琪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熊雄手上,“三弟。” “多谢四哥!”熊雄“刷”地一下接过银票,贴身藏好。 余梵梵偷偷给钟琪竖了个大拇指。 从此,青云寨寨主余梵梵有了四位压寨相公,她真是艳福不浅啊! “好啦,今天过后,终于不会三缺一了!” 哎,余梵梵高兴了一下又叹气,可惜这四位相公都是假的! 017 丢面子? 行礼过后,就是宴席。 据说每次成亲,陈叔都会大办,放眼望去,差不多摆了四五十桌,按理说这些人都吃过同一个新娘子的三回喜酒了,怎么还热情高涨,这些兄弟带着他们家眷在起哄要酒喝。 本来钟琪行动不便,加之身体不好,陈叔有意让他先回房间休息,敬酒就让穆修寒仨代劳,可钟琪不愿,要坐着轮椅由人推着去敬。 “我要不去,岂不是很丢梵梵的面子?” 钟琪既然愿意,陈叔自然更高兴,就由成光推着轮椅,和余梵梵一道去敬酒。 走近宴席余梵梵才惊觉,他们这些兄弟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轻的就是脸上有刀疤,重的就断手断脚,有位双腿尽失。 余梵梵穿越来到这不到十日,之前也怕露出马脚,不轻易在山寨里走动,所见的兄弟也就不多,虽然有些人坡脚或者戴着眼罩,但并不严重,今日一见,不但青云寨除她之外都是男的。 而且绝大多数有残疾。 这是怎么回事? 这档口不是问这问题的好时机,余梵梵只当他们是寻常人、是兄弟,端起酒杯就昂头一饮,颇为好爽,“干!”。 余梵梵喝完,就该钟琪,可她惦记着他身体,有意替他喝了。 小手刚伸出,钟琪就洞悉她意图,举杯敬满座宾客,“钟琪今日大喜,敬各位弟兄一杯!” 同样一饮而尽。 “好!” 粗野大汉就喜欢爽快人,而且钟琪这一杯,正是体现了对他们寨主的重视和对他们的敬重。 兄弟们是高兴了,可钟琪脸色顿时通红,尽管他极力忍耐,也快要压不住不适感。 余梵梵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被逞强,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下面的我来!” 她有的是好酒量! 钟琪拭了下嘴唇,平稳呼吸,“不行,我自己来。” “哎,成亲就是个做戏,不必那么认真。” 也太认真过头了吧? 钟琪示意身后人推轮椅,再次面对满座宾客,依旧是不拖泥带水的一干而尽,最后还举着空酒杯向余梵梵示意,让她赶紧喝。 逞强,太逞强了,就是那些所谓的不必要的男子气概。 余梵梵一边摇头,一边和他一起挨桌敬酒。 钟琪一直维持着微笑,可心像火烧一样。酒不是烈酒,可他身体太弱,连这酒都承受不了,不过,这已经比几天前好多了,要是从前,这一杯酒下来,可能都会吐血,最起码,现在还能清醒。 他要给青云寨所有人一个好影响,不仅是因为穆修寒,还因为眼前这些看似普通百姓的兄弟。 余梵梵她不懂,只看得出他们身患残疾,可却看不出他们身上掩盖不去的杀气,这群人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可偏偏在他们一举一动中还透着干练果决,这是只有在军队才能训练出来的。 所以说,青云寨的这帮人是当过兵的。 这些人也许在以后会成为他成大事的助力,现在,在喝不死之前,他一定要获得他们的认同。 “干!”钟琪大声说道。 018 你喜欢! 钟琪是喝醉后被成光抱着进洞房的。 余梵梵跟在后面进来,看着床上瘫成大字的钟琪,心里暗暗庆幸。 幸好醉了,不然真不晓得这洞房要咋洞。 “光叔,你留在这照顾他吧,我回自己的房间睡。” 这间房据说是她成亲专用房,前头三次都是在这洞房,新人在这房间共处一晚上,就各回各房间住,之后这房间就放着不用,等下次成亲再用。 等她再混混熟打好关系,她就问问穆修寒他们,之前她和他们共处的一晚上究竟做什么?难道是打牌?不对,按照熊雄在厨房教学的恐怖经历,有可能是念书、习武、吃东西! 想到这,余梵梵浑身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别走!”酒鬼钟琪在嚷嚷。 “干嘛?”余梵梵被叫住,走到床边想看他干嘛。 大概是不舒服,钟琪满脸透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挣都挣不开,可能觉得成光弄得不痛快,两手不停地挥来挥去,想把成光赶走。 “酒,喝……酒。”钟琪闭着眼睛说。 “还想着喝酒呢。”说话都好大一股酒气,余梵梵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成光离得近,余梵梵没听清的,他倒是听清了,两颗眼珠子一转,古古怪怪地笑了一声,端来俩斟满的小酒杯,说,“寨主,我家少爷说喝交杯酒。” 啊?! 余梵梵愣了会,脸颊慢慢地红了起来,最后和钟琪一样。 他是把这当真了吧?做戏也太全了?! “交杯酒!”钟琪猛地睁开眼,直直地盯着余梵梵。 “喝吧喝吧,”余梵梵认了,接过俩酒杯,让成光把人扶起坐好,把其中一杯往他手里一塞。 要是你把酒弄撒了,我可不管咯。 可偏偏酒醉的钟琪抓得紧紧,半滴酒都不撒,伸长胳膊,“来!” 不能跟酒鬼讲道理。 余梵梵和他挽手交缠,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好,好,好!” 钟琪躺回床,眼睛又闭上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 折腾一天,她都累了。 “等等!” 又怎么了?! 余梵梵有些不耐烦了,喝醉了就好好睡觉,老是缠着别人做什么?! 只见钟琪伸手进衣襟,掏啊掏的,最后掏出陈叔给的那个大大的红包,“给你!” “给我?”余梵梵诧异,愣在床边。 钟琪手一伸,正在把红包塞到她手里,“钱,你喜欢。” 手里的红包还是很厚,除了给熊雄的一百两,这里还有九千九百两。 钟琪把红包一塞,头一歪,睡过去了。 余梵梵拿着红包,在月色中愣愣地走回房,知道被虚掩住的房门撞到头,才稍稍清醒过来。 夭寿哦,这钟琪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不然今日种种反常要怎么解释?! 天啊,那她要怎么反应,要喜欢他吗? 不行不行,那样太草率了,冷静冷静,穿越前见过那么多帅哥,现在还有三位夫君,怎么能轻易喜欢一个见识不到十天,说话不过百句的人呢?! 虽然他真的很好看,人貌似也很好。 余梵梵坐在门槛上,捂着通红发烫的脸颊…… 019 不能碰! 新婚第二天,原本应该要新婚夫妇一同向长辈敬茶,不过在青云寨,陈叔嫌麻烦就免了。 余梵梵昨晚被钟琪酒醉时的举动弄得思绪乱发,偶尔还有点春心萌动的烦躁感,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偏偏大清早就被唤起。 “寨主,四爷正在书房那等你呢。” 这又是什么怪事? 余梵梵的睡衣被这话一下子就赶跑了,动作迅速地穿衣梳洗,跑去书房。 书房内,果然看到神清气爽的钟琪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翻看着本书,昨晚酒醉失态的人似乎不是他,一觉醒来,又是个翩翩公子。 余梵梵又一堆话想问,但见钟琪这般,又觉得昨晚是自己多想。 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堆着笑,说,“怎么早干嘛呢?” 钟琪示意她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面前书桌上摆好白纸和笔墨,“练字。” 晕哦,是了,她的夫君实际上都是夫子,她在想什么呢。 余梵梵穿越前就没练过毛笔,穿来后更是碰都没碰过,现在让她提笔写字,然后是写得一团糟,乌漆墨黑,完全看不出字形。 钟琪好看的眉毛都皱成一团,盯着那略带棱角的一团墨,努力分别这是个啥字,最后只能感慨自己才疏学浅,认不出寨主的笔墨。 “不能死抓着笔,手腕要悬空,像这样……”钟琪握着她执笔的手,想纠正她的姿势,不想,手指刚碰到余梵梵的手背,就被窗边一石子打中,疼得他马上缩了回来。 “什么?是谁?”难道有刺客?! 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没经历过,顿时心中豪情万丈,两三步踩着凳椅就想翻窗而出,势要捉住这个伤她四夫君的刺客。 一脚刚跨出窗台,就看见石惊天双手抱胸地站在旁边。 “天哥,你怎么在这?” 有石惊天在,哪能有没长眼的刺客?! 余梵梵萎了,慢慢地退回去,乖乖地和钟琪坐在一边。 石惊天信步游庭地走近书房,带着刀疤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气,黑眼珠子往钟琪那一瞪,落在他微微发红的手背上,那真是刚刚被他用石子打的。 “男女有别,教练字就练字,动手动脚做什么?!” 钟琪和余梵梵面面相觑,也能这样? “那怎么教她习字?” “我不管,反正不准碰梵梵。” 石惊天稳稳当当地在一边的木椅上一坐,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在他眨眼时有接触。 防钟琪防得跟狼似得。 余梵梵无语:你们不能我跟钟琪接触,怎么又积极操办我们的婚事啊?!两面派说的就是你们! 不过余梵梵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最后也依石惊天所说,两人分开了一小段距离,伸着手臂也碰不着,钟琪口头指点,只是辛苦了余梵梵,写了十几张大字,才稍稍摸到门槛,总算字看起来有点型了。 石惊天颇有欣慰,拿着写得最好那张走了,最后还不忘叮嘱他们注意距离。 余梵梵无奈地笑笑,眼尖地发现,钟琪腰间别着一个很丑很丑的香囊,跟他全身装扮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 020 傻了?! “你送的香囊。” “我什么时候送过你那么丑的香囊!” 钟琪挑挑眉,神情古怪地望着余梵梵。 咦?唔! “这就是你送聘礼时,我的回礼?!” 那个穆修寒回赠的、装在盒子里、不让他们当场打开的? 钟琪解下香囊,放在书桌上。这香囊是用很俗气的红色绸缎做成,针脚疏密不一,形状也是奇奇怪怪的,看着像圆的,又像方的。正面还用五彩绣线弄了几笔,可能是想绣花草,可惜功力不够,只能做成这样子。 刚打开时,钟琪以为这是穆修寒特地羞辱自己,所以才找了个垃圾作为回赠,可略一想,穆修寒向来是光明正大的人,喜欢谁不满谁都是摆在面上,绝不会做这种拐弯抹角。 本来已经被他随手仍在一边,最后钟琪还是拿着这香囊在烛光下细细看了半晚,才隐约琢磨出,这可能是余梵梵的亲手之作。 为着示好,也表示自己的诚意,钟琪咬咬牙别在腰间,今日来书房时碰见穆修寒,果然他一见到他腰上的香囊,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好几分,钟琪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余梵梵也猜到是自己做的,结合之前送给穆修寒仨的回礼,这也不难猜。 厌弃的眼神恨不得把这丑香囊剪碎! “哎,你也别这么实诚,找个地方藏起来就是了,挂在身上,都丑啊。” 钟琪不听她的,拿回香囊小心别回腰间,末了,还轻轻拍了几下。 他这般举动,倒显得对这香囊珍重异常。 余梵梵又不免想岔了: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对我送的东西视若珍宝? “你……” “什么?” “没,没事了。” 想劝钟琪别对自己动心,毕竟自己是穿来的,万一哪天一睡醒就回去了,留下一个纯情公子在徒留眼泪,那真是自己的罪过了,可这类似拒绝的话可怎么说得出口啊?! 教学时间结束,余梵梵绕绕头,率先离开了书房。 钟琪不明所以,等了半会,成光来推他回房。 婚礼过后,他依旧住在自己的小院里,只是每隔四日需来书房教导余梵梵功课。想起穆修寒千叮万嘱时,钟琪不免觉得好笑。 “你记着啊,要是梵梵问起,你就说这就是同房,你们的同房就是读书写字,别的啥都不准。” 青云寨的人是把他们的寨主当傻瓜吗,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 钟琪回忆这几天跟余梵梵的相处,挺机灵古怪一人。 算了,反正他照做就好。 手背上被石子打中的红印还没褪去,鬼使神差地,钟琪竟然回忆起刚碰上余梵梵手的触感。 微暖、嫩滑。 她一个土匪山寨窝里长大的女子,怎么娇养如此。 初见时,那个叉腰直指着他、大放阙词说要他做压寨相公的粗野女子,在钟琪印象里,已经慢慢淡去,现在每每想起余梵梵,钟琪都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嘿。” 在后面推着轮椅的成光被他这一笑吓了一跳,他家少爷什么时候这般笑过? 莫不是刺激过度,傻了?! 021 有肥羊! 回房后,余梵梵越想那丑香囊越不得见,明明是风流俊朗的一公子,虽然双腿不便,怎么能让一丑香囊玷污了? 不行,余梵梵体内突然发作的完美癖好促使她寻来针线布料,势要做一个比丑香囊好看百倍的。 “我之前送寒哥他们仨的都是用心做的,钟琪的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旧香囊就打发了,做人不能太厚此薄彼嘛。” 寻好借口,余梵梵心安理得地挑选出一匹自认为最配钟琪的布料,暗蓝色绸缎,上面还有祥云绣文。 穿来前,她喜欢玩娃娃,也喜欢自己动手缝制娃娃的衣服,针线活还算过得去,虽然跟这里从小学习女红的女子不能比,但总不至于连花草都绣不出个形似。 不到半个时辰,香囊已经完成,只差在上面绣上图案。 花草就免了,钟琪一男子,让他时刻别着个花草香囊着实有些为难人,可一般男子香囊上的龙形余梵梵又绣不出,左思右想,只能绣个“安”。 平安、安康。 香囊制成,余梵梵看看时辰,估计钟琪还没睡下,便请人送去他小院。 等钟琪拿到香囊时,有点不明所以,皆因他看不懂这“安”字。 这的文字跟现代的有差别,余梵梵今天苦练了一天,偏偏就没练到“安”字。 “寨主是个什么意思?”成光也凑头过来,一起琢磨着香囊。 香囊用色沉稳、针脚匀称,就是不认得上面这字,也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钟琪嘴角悄悄勾起,解下腰间的丑香囊换上这新的。 不打算回答成光这笨蛋,钟琪示意自己要睡觉,把人赶走了。 等明天碰见穆修寒仨时,钟琪有意展示新香囊,却看见他们仨个个笑容满面,一问才知道,他们也都收到了余梵梵新做的礼物! 原来昨晚余梵梵做完钟琪的香囊后,觉得对穆修寒仨不公平,就熬夜又做了三个。 穆修寒的可以用来装他珍爱的婆婆丁干花,石惊天的朴素淡雅,权当是钱袋,熊雄的格外大些,可以让他装些瓜子果脯啥的,随身的零食袋。 这仨正相互交换评价,纷纷说余梵梵的手艺进步了,一脸欣慰。 钟琪那一点点炫耀的小心思也就歇了,原以为是自己独有的,可不想四位夫君,一人一个,永不落空。 也是,青云寨寨主余梵梵有四位夫君,哪能厚此薄彼,就是自己这心啊,怎么有点反酸。 钟琪暗暗抚胸,给自己顺气。 余梵梵的用心得到了穆修寒他们的一致好评,本来今日该轮到石惊天教授武艺,不过穆修寒念她昨晚熬夜,特地放了一天假。 几日向陈叔问了安,又一同吃过早饭,钟琪见无事便想告辞回放。 “四哥,别走啊!” 不想,熊雄手快,一把拉住了轮椅,挡住了他去路。 钟琪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穆修寒那三张兴致勃勃的脸。 熊雄不知从哪端来一箱子,眼睛亮闪闪地说,“会打马吊吗?” “……会。” 余梵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时还奇怪,今天怎么没有穆修寒安排的人喊她起床。 梳洗用过早饭后,到练功房找石惊天,竟然听到兄弟们说今天放假,她不用练功了?! 奇了个怪了,明明安排好昨天钟琪教读书、今天石惊天练武、明天熊雄学厨艺、后天休息,怎么今天放假了?! 这可不是穆修寒这的风格啊,他可是秉承着陈叔的宗旨,势要把她教导成才的啊! 余梵梵问清几人所在后,寻到正院,正好看到穆修寒他们在打马吊。 对,就是她的四位夫君! 余梵梵揉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其他人就算了,怎么穆修寒也是一副“奸诈狡猾”的狐狸模样,看着钟琪就像看见一块美味的肥肉,也不知钟琪被他们仨骗了多少钱。 钟琪的确不大擅长马吊,只是熊雄开口,穆修寒和石惊天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一新来的,总不好拒绝,只是刚玩一局,他就知道有古怪了。 他们仨合伙出千。 眼瞧着他这的筹码越来越少,而熊雄的越来越多,傻子都看得清。 “碰!”熊雄拍手大叫,”赢了赢了,给钱给钱。” 钟琪把最后一块筹码扔给熊雄。 “好啊,你居然出老千!”门外看完全局的余梵梵冷不丁地冲进来,揪着熊雄的耳朵喊道,“我明明都看见了,你和寒哥换了牌!”转头又对钟琪说,“他们就差当着你的面换了,你就没看见?” 钟琪耸耸肩,不发一言。 好啊,感情他们都在演戏,那自己为啥生气为啥出头?当即放了熊雄耳朵,又叉腰问穆修寒,“大好时光,你们居然窝在这打马吊,做点有意义的事啊?!” 穆修寒觉得好笑,“什么是有意义的事?” 余梵梵一怔,被问住了,连钟琪也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惊世之语”。 “呃,呃,”余梵梵眼珠子乱转,“赚钱啊!我们虽然是山寨,可总不能整天打打杀杀的,那些贪官、为富不仁的人我们可以劫,那是替天行道,可万一没贪官了,我们岂不是要坐吃山空?当然要想办法赚钱了。” “天下贪官多得是,抢不完的。” 钟琪一句话,令几日侧目。 穆修寒笑道,“梵梵是忘了,我们青云寨有营生,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也能保全寨上下衣食无忧。” “做什么的?” “我经营医馆、阿天负责武馆、熊仔开酒楼,数量不多,但基本每座城池都有分号。”又对钟琪说,“等你身体再好些,也得想出个经营来。” “那我呢?” 穆修寒闻言哈哈大笑,“你啊,吃好睡好学好就成。” 行吧,就米虫一条。 这时,门外有兄弟来报,“寨主,山下有兄弟探知,两天后有肥羊经过,咱们要不要宰?” 肥羊=贪官、为富不仁的乡绅富豪。 余梵梵穿来后还没感受过劫富济贫的壮举,当下心中涌现万丈豪情,用力一拍桌,“宰!” 022 宰羊啦! 说宰也不当下就能宰的,前期还有不少部署准备工作要做。 穆修寒准备迷药,以求在自家兄弟无任何伤亡的前提下逮住肥羊;石惊天带人在肥羊必经之路设陷阱;至于熊雄,他在准备宰羊行动当天,余梵梵观看时食用的小吃。 这劫富济贫一壮举倒像是一郊游了,毫无任何危险性可言。 不过余梵梵还是很兴奋的,时不时跑去药房帮忙磨磨药,或者跟着石惊天去挖坑,要么就去厨房偷吃,这一闲逛,就被她看出问题了。 人人都在忙,怎么钟琪反而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不出来了?! 这不行啊,集体行动怎么能不参与呢?! 钟琪面对余梵梵的疑问,敲敲毫无知觉的大腿,“我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参与?” “呃,”余梵梵一下没话了,愣了半会,见钟琪越发表现得淡然,她就越不好受,一冲动,就拍着胸口,“我让人抬你去!” 说完,不等钟琪答应,就又冲出去找兄弟做顶简易的两人抬轿。 钟琪见她离去,重新低头看书。 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成光吧嗒下嘴,小小声说,“少爷,寨主她人还是不错的嘛,对你还挺好的。” 钟琪没说话,可眼角眉梢中都透着一丝笑意。 宰羊行动当天,余梵梵果然带着兄弟抬着一顶抬轿来,打算要是钟琪不肯,使用武力都要他上轿。 可她一进院门,就见钟琪穿着一身利落装扮坐在门口等着。 呃,准备的大段劝说和武力都没用武之地,成光抱着钟琪上轿,待他做好,余梵梵绕绕头,一声令下,“出发!” 伏击的地方离青云寨不远,加上有迷药和陷阱,余梵梵他们在一山头上观看。 余梵梵加上钟琪他们四个,还有十来个兄弟,席地而坐,熊雄拿出准备好的酒水、卤菜、小吃,众人气定神闲地一边欣赏春日野外美景,一边等肥羊光临。 吃吃喝喝小半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了来了,肥羊带着大批的钱财来了。 余梵梵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抹嘴巴,站在兄弟面前准备发表宰羊行动前的动员讲话,可一开口,就是一饱嗝,把兄弟们都逗笑了,只好恹恹地站到最旁边,垫着脚尖看。 慢慢地,由远而近,几匹黑马呼啸而至,卷起沙尘滚滚。 “他们怎么只有人,没看到装有金银珠宝的车啊,这羊究竟够不够肥啊?!兄弟们的消息会不会错了?” 当时打劫钟琪时,他可是有好几辆车马呢。 “他们的马都是汗血宝马,寻常百姓难得,由此可见,这些人身份不同寻常,一匹不下万金。”穆修寒道。 唔?! 余梵梵两眼顿时发光,看那几只肥羊就像是一座座移动的金山。 所有人都充满着宰杀肥羊的兴奋感,除了钟琪和成光,他们偷偷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相同的讯息:这群人似乎有点眼熟…… 但愿是他们看错了。 钟琪默默祈祷,可脸上仍有一丝丝焦虑。 “轰”一声,肥羊进入陷阱圈,全员中招,等待他们的是漫天的蒙汗药和半人多高的大坑,都是穆修寒和石惊天准备的。 等了半柱香时间,坑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也没看见一人一马逃出来。 余梵梵鼓掌,“这次宰羊行动圆满成功,兄弟们下去收拾战利品!” 穆修寒他们也乐意陪她玩,带头大力鼓掌,玩心重的熊雄更是马屁功夫全开,“寨主英明,寨主威武!” 余梵梵被拍得通体舒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大家辛苦了!” 肥羊有兄弟们善后处理,余梵梵和穆修寒他们先回青云寨,一路上,余梵梵吱吱喳喳不停,穆修寒仨也耐心哄着,只是钟琪和成光难掩忧色,幸亏他们走在后面,不然肯定会让穆修寒察觉异样。 一回到青云寨,钟琪就说要先回小院,他心中的焦虑越盛,急需和成光商量办法。 “别啊,肥羊待会就来,一起审羊嘛。”余梵梵劝说,不想他错过集体行动。 没法,钟琪只能按捺下心中不安,和众人说笑。 不多时,兄弟们就牵着五个黑衣人进来,他们手上都绑着粗绳,头上有水迹,估计是被蒙汗药弄晕了又被人浇水弄醒。 一见黑衣人,钟琪和成光顿时心中暗叫一声,“完了。” 陈叔不在,余梵梵和穆修寒坐在首座,石惊天仨坐右手下方。 等落座了,清了清喉咙,余梵梵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黑衣人一进门就认出钟琪了,心中诧异“自家主子怎么在山寨窝了”,见钟琪暗中打手势示意,略微镇定,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妥。 听见余梵梵问话,便打定主意要紧牙关不说,免得说多错多,捂了自家主子。 余梵梵问了五六遍,这些人的嘴都不带动一下,她自己倒是口干了,“他们是不是哑巴呀?以前听说,有些主子为了手底下的人不出卖自己,就毒哑了再用,他们是不是也这样?” 钟琪挑了挑眉,心想,我可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主子。 穆修寒问负责押送的兄弟,“他们应该受过训练,不会轻易开口,他们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 兄弟递来一个扳指。 “这花纹,”穆修寒细细观察半刻,神情徒然一变,满脸的嘲讽讥笑,“是狗皇帝的人。” “皇、皇帝?”余梵梵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这肥羊还是皇帝出品的!可是,听穆修寒的话,他分明没把皇帝放眼里! 不止穆修寒,就连石惊天熊雄,还有在场的其余兄弟,一听到是皇帝的人,顿时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样。 喂喂喂,这可不是封建社会对皇权皇帝的正确态度啊,你们嘲笑皇帝,不怕被砍头哇? 余梵梵隐隐有猜想,这大概是跟青云寨的秘密有关了,可眼下不是问问题的时机,小声问,“那他们要怎么处理?杀了吗?”杀这个字一出口,自己都吓得抖了抖,她可从没想过要杀肥羊啊! “先留着问话。” “他们肯说吗?” “严刑之下,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023 会错意 黑衣人被带下去严加看管。 屋子里气氛沉重,所有人都一声不发,许久,余梵梵才小声问道,“寒哥,你打算用什么刑?” 想起传来前在看电视上的各种惨无人道的刑罚,鞭刑、火刑、老虎凳这些,好好的一人可能就成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余梵梵就忍不住打颤。 虽然不清楚青云寨跟皇帝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总不会是好事,可余梵梵内里是穿来的,完全不经历过也不了解,现在要把五个活生生的人推向死亡,余梵梵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她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当时兄弟来报时,她说不宰羊,那这些人是不是能逃过一劫。 穆修寒大概感受得出她的情绪,冲她安抚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个药瓶,丢给其中一个兄弟,“给他们一人一颗,小心看管,别让他们咬舌自尽。” “什么药?毒,毒药吗?吃了肠穿肚烂的那种?” 穆修寒眼睛盯着钟琪,见其无所事事地在喝茶,说道,“死不了,不过是种比死更难受的毒物。吃下去之后,第一天,会舌头痒,痒得人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第二天,是肚子痒,好像有成百上千的蚂蚁在肚子里钻,熬过第一天的人大多数会在这天亲手破腹,把肠子翻出来,找那些不存在的蚂蚁;要是能忍过两天,第三天,是全身痒……” “别说了别说了……”余梵梵都被说得好像自己也痒了。 “而且世上除我之外无解药,钟琪,”穆修寒突然叫道,“除了成亲那天,我送你的十颗药丸。” 钟琪不知为何为突然喊自己的名字,是他察觉了什么,还是仅仅想起这事。只能强压下心中不安,如往常般以笑代答。 “原来你除了治病救人,还有这般本事。” “我用药厉害,用毒更厉害,”穆修寒摸摸她头,“一个从小把毒当饭吃的人,自然更了解毒。” “什么?” 余梵梵心猛地一痛,穆修寒这笑着说出的话里究竟藏了多少事,他眼睛里怎么满是悲伤。 穆修寒似乎不想多说,让众人各自回屋休息。 等只剩下余梵梵和穆修寒二人,犹豫半会,不得不问,“寒哥,我们究竟和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 穆修寒眼中浮现余梵梵看不明的情绪,只是脸上的笑还是温暖和煦,轻轻捏了捏余梵梵的脸颊,安慰道,“这些事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无论是陈叔还是我,还是青云寨上下,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别的事,有我替你顶着。” 妈呀,这样说更恐怖了好吧?! 余梵梵真想直接上手,把她寒哥狠狠地摇几下,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干净。 什么都不懂比知道真相更让人不安啊,这人究竟懂不懂心理学啊?! 啊,对,他不懂,他是古人! 心知无法从穆修寒掏出秘密的余梵梵,气得眼睛都红了,偏偏穆修寒又一次读错了表情会错了意,以为她被感动到,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番,多年来悉心照顾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 真窝心! 穆修寒再次拍拍她头,“好啦,亲都成了四回了,还像个小姑娘动不动就哭,回去好好休息,好戏快要开场了。” “什么好戏?” 穆修寒又高深莫测地浅笑不语…… “查出被钟一他们被关在哪了吗?” 成光一回来,钟琪便问。 从正院里回来,钟琪就吩咐成光去打听被抓的黑衣人会关在哪。穆修寒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皇帝的人,但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只忠于他听命于他的死士。 这次外出寻医、被青云寨劫持上山,最后还成亲做了压寨夫君,很多事情都措手不及,之前在暗处保护他的死士受了他指示,在上山之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去找帮手,可不想,帮手来了,又是被当成肥羊宰了。 “我悄悄跟着,钟一他们被关在后山的地牢里,他们被喂了药,手脚绑着,下巴也卸了,寻死是不能的。大概是因为这样,守卫不是太严,要想进去,还是可以的。” 钟琪沉默不语,不一会,拿出穆修寒送他的药瓶,“你找个机会,给他们解药,以他们的身手,只要解了毒,逃出青云寨还是可以的。” “少爷,这是可解百毒的药,太珍贵了,使不得!” 钟琪倒出五颗药丸,硬是塞到成光手里,“他们都是孤儿,从小跟了我,没荣华富贵不说,时时刻刻连性命不保,好几次,要不是他们,可能我早就死了。虽然不说,可我把他们当兄弟,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刑,我做不到。” 成光还想再劝,可钟琪笑说,“他们是我兄弟,成光,你也是我叔。” 顿时,成光如果陈叔附身,两眼通红,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 可是再感动,他也不肯轻易拿钟琪的护身保命药去救人,“少爷,就算你舍得这药,可今日在正院里,穆先生突然叫你,还特地点名这药能解毒,他是不是有意试探你?要是我真去地牢,岂不是自投罗网?” 钟琪也有这猜测,“总得试一试,不然钟一他们熬不住,要么死,要么还是被查出是我,最后结局只怕会更糟糕。” 成光愁容满面,“本来想来着治病医腿的,哎,可能连命都没了。” 钟琪现在反倒是不怎么担心了,还有心情说笑,“我怎么感觉我们死不了。” 成光撇了他一眼,“少爷,你不会以为寨主真会替你求情吧?你们只相处了十日不到啊,再你再怎么用美人计,恐怕效果甚微啊!” “……滚!” 夜黑风高时,正是杀人夜。 不,是救人。 成光换了身黑衣服,再戴上黑面罩,趁着熟睡时分,悄悄潜入后山地牢。 牢内,那几名黑衣人被绑在木柱上,下巴合不上,都滴着口水,见又有一黑衣人潜入,顿时清醒。 成光见周围无人看守,摘下面罩,示意他们轻声,便要替他们解绑接下巴,可刚准备动手,其中一名黑衣人,就是带头的钟一艰难地摇了摇头,手指比了个只有他们才看得动的手势。 “你要我杀了你们?!”成光瞳孔猛地放大。 钟一点点头,其他四名黑衣人也是如此。 毒药厉害,今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要是再过一两天,万一熬不住,说了不利主子的话…… 那还不如现在死在成光手下一了百了,能得个痛快,还能报答主子…… 024 安庆王 说实话,成光是动过杀了钟一他们的心思的,不为别的,就是担心他们熬不过酷刑会出卖钟琪,但却不想钟一也是抱着宁可身死也不愿背叛主子的念头,那他是怎么都下不了手。 钟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成光虎目含泪,不再理会钟一的手势,手脚利落地给他们接下巴松绑,钟一话还没说,就先被塞进一颗药丸。 “你们的毒解了,赶紧逃吧,主子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钟一他们抱着必死的念头,却不想能死里逃生,恍如一梦,待手脚恢复知觉便打算跟着成光逃出地牢。 刚踏出地牢大门,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多了许多火光。 “果然是你!”穆修寒和石惊天带着几十个兄弟,在地牢外等候已久,一等他们出来便团团围住。 完了! 成光和钟一他们心知插翅难飞,一咬牙就要举刀向穆修寒冲来。 拼死也要杀出去,钟琪还在贼窝呢! “啪,啪,啪!” 破风声起,一瞬间,成光六人顿时定住,是石惊天先出手,用石子给他们点了穴。 “给我捆好带去正院,再把钟琪带来。” 余梵梵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有不少人声。 “怎么了?”起身披衣下床,逮着一个步履匆忙的兄弟问。 “大爷他们抓了个内容,现在正在正院里审呢。” “内鬼?!”余梵梵顿时清醒,穿上衣服就往正院跑,这难道就是穆修寒说的好戏? 刚到正院,余梵梵就察觉气氛不对。 正屋里跪着之前的黑衣人,还有一人的背景有点熟。 慢慢绕道前头,正是成光。 “怎么是你?”余梵梵惊诧,“那钟琪……” 说曹操曹操到,钟琪就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似乎早有预料,钟琪见到成光和钟一他们也没慌乱,面对震惊得长大嘴巴的余梵梵,还无所谓地一笑。 “钟琪,你,你是跟他们一伙的?” 钟琪不答。 似乎他们都有同一个脾气,遇事就成哑巴。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也不需他开口,穆修寒之前就检查过钟一他们,“他们身上的毒解了,用的是我给你的药吧,你可真舍得。” 钟琪还是浅笑不语。 “你们是一伙的,那你也是狗皇帝的人?”穆修寒慢慢分析,“你是什么身份?心腹大臣?朝廷里没有双腿残疾的重臣。狗皇帝的兄弟?不对,他的兄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儿子了。他有三子,其中最大的儿子早已封王,而且深居简出,世人连他年龄、外貌都不得而知,我猜,这位王之所以避人不见的原因是他身患残疾,你说,对吧,安庆王?” 钟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最终还是闭嘴不言。 余梵梵听得一愣愣的,她的脑袋瓜子容不下那么多的惊吓,一夜之间,她的四夫君钟琪转身一变成了这个朝代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大儿子,而且她全家还跟皇帝瓜葛不断恩怨不明,她嫁了给皇帝的儿子,这是什么狗血啊?! “你真的是安庆王啊?” 钟琪见余梵梵傻傻的呆呆的,不由得觉得好笑,那紧张的气氛似乎被她傻乎乎的一问消散不少。 不否认就是承认咯。 余梵梵问穆修寒,“要怎么办?”要用刑吗?要喂他吃那种很恐怖的毒药吗? 穆修寒嘴角带笑,“把他们都带下去,分开关,不能让他们互通消息也不能让他们寻死,不给水不给饭,等陈叔回来再商议。” 陈叔去临城访友,约莫十天后回来。余梵梵悄悄松了口气,最起码钟琪在这之前不会死。 余梵梵有心求情,可穆修寒偏偏在这事上不给她说话的余地,安排好之后就火烧屁股地走了。 坐立不安地过了一天,余梵梵想办法想得满地头发,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最后只能偷偷去厨房摸了几个馒头和水打算去探监。 地牢外满是守卫,见了余梵梵只当没看见,随她通行无阻。 咦? 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拦着不让进吗? 地牢内的第一间就是钟琪的,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了待了一天,除了头发有些凌乱,精神看着还好,穆修寒果然说话算数,没用刑也没用药。 看守的兄弟还给余梵梵开锁让她进去。 “……” “怎么了?”钟琪见了她,眼睛一亮,话还没说嘴角便弯了。 “我还以为进来多难呢,怎么我还没求情他们就自动开门了?” 钟琪笑得更欢了,“他们要是百般拦着,你还会来吗?” “来啊,我撒泼撒娇总能让寒哥答应的。” “那就是咯,最终还是让你来的,还不如一开始就省点事,而且你又不会武功,也救不了我们。”钟琪把穆修寒的心理捏得准准的,“更何况,如果是你来问,可能我还会说几句真话。” “那你会说吗?”余梵梵反问他。 钟琪摇头。 余梵梵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见他嘴唇干裂,赶紧拿出水壶,“别说这些了,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不然不吃不喝你可熬不到陈叔回来。” 钟琪不推脱,清凉的水滋润了快干得冒火的喉咙,整个人都像活过来。 “早知道寒哥不拦我,昨天我就该给你送水了。”见他喝得狼狈,余梵梵心里有些难受,“你别省着,等会我再去厨房多拿些给光叔和你手下他们,别担心。” “多谢!” 余梵梵不在意地挥挥手,见他好像感动得要哭似得,赶紧开玩笑道,“你是我夫君啊,我能不护着你吗?” 这话一出,牢房里顿时寂静无声。 有点尴尬…… 说多错多,还是赶紧走吧,余梵梵低头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东西你赶紧吃啊,等下我再来送水给光叔他们……” “梵梵,”钟琪按住她慌乱的手,“我……” “什么?” 钟琪顿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问。 两人静静对望,谁也不敢开口问。 此时,几步之外的另一牢房里传来成光略带嘶哑的声音,“寨主,我家少爷是想问,你们还能不能做夫妻?” 025 放妻书 “想得美!” 成光话音刚落,地牢门口便传来熊雄的怒吼,他像只善妒的小狮子,冲过来拦腰抱住余梵梵,硬是把她拖得离钟琪远远的。 “噗!”余梵梵腰都快断了,这熊崽子怎么力气那么大,吃什么长的。 熊雄凶巴巴地盯着钟琪,“梵梵姐是我们的,你这个叛徒内奸,梵梵姐你赶紧跟他和离!” 余梵梵无语了。 他们之间的婚姻不是闹着玩的吗,大不了一拍两散不就完了,要那么郑重其事地和离? 熊雄还真掏出份文书,递到钟琪面前,“签了吧。” 余梵梵凭着略高于文盲的水平,只认得出几个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 我去,这不是穿越前著名的唐朝《放妻书》,也就是离婚证书吗? 妈呀,熊雄这准备充分的,究竟是早有预料,还是有前科啊?! 熊雄又劝,“梵梵姐,别怕,没了他天底下还有的是好男人,到时我们在擦亮眼睛慢慢找!” 余梵梵有些凌乱,就连钟琪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快签,别占着梵梵姐夫君的名头!” 钟琪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冷,“除了我们四个之外,她是不是还和其他男人成过亲?” 嗯,这问题她也想问。 “对啊,不过有两个表现不好,早早就休了。”熊雄有些骄傲,“我们青云寨挑选夫君可是很严格的,不过,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签了。” “我不签。”钟琪把笔一扔,双手抱胸,摆明不签。 “再问你一次,签不签,不签我就不客气了!” 钟琪又变成了闷葫芦,撬不开嘴。 “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熊雄说得阴森森的,那张白嫩正太脸故作凶狠地咬牙切齿,看着有些好笑。 可当他捆住钟琪双腿,又把他鞋脱掉时,余梵梵突然意识到,熊雄不是在玩的。 “哎哎哎,寒哥都说不准用刑,你在做什么?” “嘿嘿嘿,”熊雄从衣襟里掏出一东西。 唔?! 一把鸡毛?! 紧张的情绪瞬间褪去,“玩什么呢?” “这是最厉害的刑罚,不见血却能弄死人,就是笑刑!”熊雄白花花的牙齿在昏暗的烛光下看着有些恐怖,“钟琪,你再不签,我就让你活活笑死!” 余梵梵和钟琪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和好笑。 等不到答案,熊雄只能下“狠手”,手起毛落,“刷刷刷”地,轻柔的鸡毛在钟琪的脚底板上尽情挥舞。 咦?没反应? 不是应该笑到眼泪都出来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熊雄抬头看钟琪,见他还如一开始般气定神闲,完全不像忍耐的样子。 究竟是哪里弄错了?!书上不是都说这是很厉害的刑罚吗? 熊雄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舒服,对着钟琪的脚底板一阵猛刷,最后还是把自己累得手酸,才放弃。 “为什么啊?!”真是无语问青天了。 “因为我瘸了,双腿完全没感觉的,你就是用刀来砍,我都察觉不到痛。” 余梵梵怜爱的摸摸熊雄的脑袋瓜,这傻小子呦。 熊雄带着没签字的放妻书气呼呼地走了,连那鸡毛都丢在地上,临走前还狠狠踩了几脚。 余梵梵上前给钟琪松绑,“你别气熊仔,他就一小孩没长大。” “不气。” 熊雄虽然放狠话,可绳子绑得不紧,一两下就松开了,余梵梵随口聊几句,“其实你签了也没啥,本来我们这婚就是闹着玩的。” 牢房里总是昏暗不明,一阵微风吹来,墙上的烛火忽明忽暗,钟琪看不清余梵梵此时的表情,也分不出她是真话假话,唯有顺着自己心意道,“对不起。”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道歉了呢? “当日成光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是假的,答应和你成婚,是因为我身中奇毒,唯有穆先生可解,偏偏穆先生只在乎青云寨之人,而最重要的就是你。所以跟你成亲,对你处处示好,都是为了讨穆先生的欢心,保命求生的手段罢了。” “啊,这些啊,”之前钟琪种种古怪举动都有解释了,余梵梵也没多失落,毕竟眼前这位刚有一点好感的男子才认识了十天左右啊,“没关系了,反正我成婚也是闹着玩的。” 她是没关系了,可坦白的钟琪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接下来的话有股酸味,“也对,没了我,你还有三位夫君,还有两个被休的!” 余梵梵神经大条,加上也不知道穿来前的事,只能“嘿嘿”笑几声应对。 钟琪对着个木头生气,气得心肝肺都疼。 突然间,一阵疾风从余梵梵的耳边划过,顿时脸颊一股刺痛,用手一擦,是血! “小心!”钟琪一边喊一边扑向她,两人重重倒在地上。 钟琪双腿不便,只能支起上半身,用自己的身体把余梵梵整个人死死挡住,双手护住她头,力气大得差点让余梵梵觉得要窒息在他怀里。 “有刺客!来人!” 利箭从狭小的高处窗口射入,大概是因为牢里暗,看不太清,只能循着钟琪刚发出的喊声听音辨位,幸好如此,钟琪才没一下子成刺猬。 青云寨一向守卫森严,怎么会有刺客闯进来? 此刻钟琪也无暇多想,箭雨不曾减弱半分,底下的余梵梵被他捂住嘴巴,可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快哭了。 “今天是要死在这了吗?幸好刚刚和梵梵道歉了。” 这是在后背中了一箭之后,钟琪在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 “呜呜呜,他不会有事吧?” 谁在哭?声音好熟悉?是梵梵吗? “梵梵?”睁开沉重的眼皮,钟琪见着了哭花脸的余梵梵。 她眼睛又红又肿,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还有地牢里的污泥,这是从牢里被救出来后都没梳洗就一直守着他?她有没有伤着?穆修寒也不给她检查检查?! “呜呜呜,是我,你没事了,吓死我了你!” 钟琪好不容易清醒,就被人埋怨一通,可他听着就想笑。抬手想替她拭去碍眼的眼泪,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举到半路又无力倒下。 “怎么了?要喝水吗?” 哎,这不解风情的女子…… 026 狐狸们 钟琪后背中箭的地方离心脏只差一点点,算是死里逃生,加上他身体底子不好,即便有穆修寒的妙手回春,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刚能坐起,就问起地牢刺客之事,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透着诡异。 青云寨守卫得密不透风,还能让刺客光明正大进来行刺? 穆修寒听他细细分析,不发一言,反问道,“不先问问成光他们?” “大哥要杀他们,也不会等我苏醒,他们的生死早就不在我掌控中,问与不问又有何必要。” 穆修寒示意其他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知道行刺的人是谁派来的?” 只是多说了两句话,钟琪便有些胸疼气喘,靠在床头微微喘息,脸上惨白一片,嘴角勾着些讽刺的笑意,“估计就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吧。” “看来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世。” “宫里是人心最险恶的地方。我父亲是当今皇上的哥哥,先帝还没驾崩前就被立为太子,可我一出生父亲就患病离世,先帝想把皇位传给我,可遭群臣反对,毕竟当时我只是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后来先帝就立当今皇上为太子,并留有遗言将来把皇位传给我,对外宣称我是皇上的第一子。” 钟琪呼吸声越加大,胸口不停起伏,额头上也冒出汗珠,“人前人后,我都叫皇上为父皇。刚开始他也的确待我极好,不过他亲生儿子出生后,人总是会偏心的,尤其是我不明不白地中毒后,腿废了身子也垮了,下一任的皇上不能是个废人,所以底下的弟弟们开始动心思,朝臣也活跃起来。” “你的毒是年幼时被下的,你的那些弟弟当时有这本事害呢?”穆修寒一针见血,直指钟琪躲避的现实,“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你口中的父皇?!” 钟琪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想否认偏偏找不到理由去说服自己,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他虽然偏心,但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会训斥不安分的弟弟和朝臣,一直说等我身体好了,就把皇位传给我。” “可你偏偏身体好不了,还越来越差。”穆修寒冷笑,“他就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轻轻说两句漂亮话就能得一句明君圣贤的称赞,这买卖也太划算了。他要是有心传位给你,怎么又会早早封你为王,偏偏留他两个亲生儿子在宫中?” 钟琪垂下头,让穆修寒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你不笨,怎么可能想不到,不过就是你不愿相信罢了,这样实在太妇人之仁。皇位本就是你的,要不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跟我们合作?” “大哥,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见钟琪明显不信,穆修寒敷衍道,“就看在你还是梵梵的夫君、青云寨的压寨相公份上?” 钟琪挑挑眉,也能对他这种挑衅淡然无视了。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钟琪捶了下腿,苦笑道,“我是废人。” “有我在,你想废还真废不了。一句话,要不要合作。” 沉默,无声。 许久之后,钟琪才道,“有劳穆先生。” 多了个有力的盟友,穆修寒明显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猛然回首,“钟琪,你戏也演得太过了吧,差点把我也给骗了?!” 钟琪靠在床头低垂着脸,在昏暗的烛火下,看着有几分落魄和可怜。 “你说过宫里的人心是最险恶的,你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怜那么无辜?”穆修寒一句句逼问,势要揪出这只披着小白兔皮的狐狸! 钟琪抬头,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单纯可怜又无助,“大哥说什么呢?我中毒身残,今天还差点死于敌手箭下。” 穆修寒板着脸,和他直直对视。 许久,钟琪先退一步,叹气,一瞬间,整个人似乎换了付模样,略带些得意,“我演戏,大哥难道就没演?青云寨守卫森严,怎么那晚就由着刺客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地牢?中箭之前,我和梵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偏偏就是我中箭快死了寨子的兄弟及时到,这种巧合太巧了。” “那你不是还演了苦肉计?阿天跟我说过,你腿是废了,可有功夫底子,那晚地牢里不是没有遮挡之物,区区几只箭,你居然为了梵梵用身体去挡?还是想让梵梵感激你,或者,更进一步,爱上你,然后我们整个青云寨唯你是命?” 钟琪仰头哈哈大笑,“是,我是利用了梵梵,之前是为了解毒治腿,现在是为了让整个青云寨为我所用。但是大哥,你又何尝不是利用了梵梵,再精密的计划都有百密一疏的风险,万一那天我不护着梵梵,或者护不住,她中箭了,那又如何?!” “阎罗王没从我手上抢走过人!” “过于自信就是自负,希望你不会有天亲尝自负的后果。”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吱……” 门口传来刺耳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是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余梵梵。 “哎呀,”余梵梵尴尬地挠挠头,“我听说钟琪醒了所以来看看,不是有意偷听的……” 虽然都听得差不多了…… “梵梵,”两人异口同声,偏偏喊了名字又一起沉默下来,大概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说没有利用,但其实有。难道要说,对不起啊利用了你,不过你没伤没痛没损失,就原谅我们吧。 这算是人话吗? 穆修寒和钟琪此刻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 两人之前对持的紧张气势消散的无影无踪,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乖乖低头,做错事等待惩罚。 可余梵梵不明白啊,她满头雾水地看着两人,这低气压氛围是咋回事? “对不起!”两人再次同时开口,面面相觑,“我们不该利用你。” 你怎么和我说一样的话?!能不能说点别的?! 穆修寒和钟琪,你看我我瞪你,谁也不服谁。 “这个啊,”余梵梵终于反应过来,笑得没心没肺的,大大咧咧地挥挥手,“随便随便,就当我演了场戏呗,”又对钟琪说,“反正你也是全力在救我,不管目的是什么,反正都是救我啊!” 钟琪和穆修寒听后更愧疚,同时又有点担心:这姑娘的心也太大了吧? 027 小气鬼 因为余梵梵的突然介入,穆修寒和钟琪两人只能暂时放下分歧。 穆修寒目的未知,但钟琪除了青云寨外也别无他助,不如就联手合作。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钟琪的腿,让他有夺位的机会。 不过钟琪那狐狸装小白兔的戏码让穆修寒记忆太深刻了,穆修寒仍然对他抱有敌意,治是治,只是治疗怎么痛苦怎么来。 这天,穆修寒正在针灸。 余梵梵无所事事,便来凑凑热闹,这一看,可让她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做噩梦。 因为长久不行走,钟琪的双腿比一般成年男子的纤弱,加上久不见阳光,惨白惨白的。 穆修寒先是用火炙热长针,再刺入特定穴位,一手多长的长针一时间在钟琪的双腿上扎了个遍,余梵梵在旁边看着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还没完,白布在滚烫的热水中过一遍拧干,敷在膝盖上,缓缓上升的热气肉眼可见。 “你没感觉?”余梵梵见钟琪脸上没半点痛苦的表情,连汗珠都没一滴,奇怪问。 钟琪笑答,“就是那盘热水往我腿上浇,或者把腿架在火上烧,我都没感觉。” 因为神经是死的,是感应不到冷热,如果可以选择,那他宁愿感受痛苦。 穆修寒一听,挑眉道,“当真?” 这一问,就是今日蒸桑拿的治疗。 穆修寒特地吩咐人打造一大木桶,钟琪脱了衣物坐在其中,再倒入满满的冒着热气的药汤…… 这不是在治疗,这是在煮钟琪。 余梵梵在怀疑穆修寒公报私仇,可她没有证据,只能无言控诉。 可穆修寒理直气壮,又叫人继续加热水,还亲自在旁盯着,只要水温有一点点下降,就加热水,时刻保持同一温度。 “哎,你真的不要紧吗?”余梵梵担忧地问钟琪,这脸红得不正常,大汗淋漓,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通通的,真担心他下一秒就熟了。 “不要紧。”钟琪说得咬牙切齿的,这回他感受到了。 这药汤看着恐怖,实际上穆修寒水温控制得极好。钟琪除了头之外其余都在水里,之气双腿感受不到热度,这回他身体和手能感受到,是烫! 这水温伤不到人,但却可以让人感受到高温带来的痛苦,是穆修寒对钟琪之前利用余梵梵演苦肉计的惩罚。 余梵梵不懂医术,不能质疑穆修寒,见钟琪不停流汗,拿了块帕子沾点冷水给他擦擦,想让他好受点。 刚碰上,帕子就被穆修寒抽走了,“一冷一热,不好。” “……” 就连吃的,穆修寒也吩咐熊雄用药制成药膳,特别叮嘱不能加入任何能缓解苦味的食材,要多苦有苦。 余梵梵见钟琪吃得整个脸都苦得皱成一团,悄悄问了问穆修寒,“加甜的会降低药性?” 穆修寒笑笑,说,“不会。” “那为什么不能加糖?” “因为我高兴。” 余梵梵无语了,真是看不出原来看似成熟稳重的穆修寒居然心眼那么小、性格那么幼稚?! 大半个月“折腾”下来,是时候检验疗效了。 虽然每天余梵梵都会问钟琪感觉怎样,钟琪都笑着说还好,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双腿依旧是感受不到冷热感受不到痛。 穆修寒用长针在钟琪腿上几处穴位轻扎,“有什么感觉?” 钟琪闭着眼,“好像有些痛。” “当真?” 钟琪其实分不出究竟是痛还是无感,他渴望站立行走渴望如常人般生活已经渴望太久,一时间,他分不出他刚刚感受到的痛是真的感受到了,还是他幻想的。 “我不确定。” 这答案似乎在穆修寒的意料之中,很多病人出于患得患失的心理,他们的感知是迟钝的,医者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去判断。 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虽然之前对钟琪有敌意,治疗的方法也偏“凶残”,但一样有效,甚至更有用,现在钟琪还不能明显感受,只是恢复的程度还比较低,只要坚持,假以时日,肯定可以痊愈。 但其他人不是穆修寒,当听到钟琪说不确定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成光和钟一几个死士早就被放出来,此刻就围在床边,等着见着他们主子痊愈的一刻。 可偏偏…… 哎! “我能不能试试?”余梵梵突然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 “你想试什么?”穆修寒好笑地问,他可不曾教过她医术,她能有什么法子证明钟琪这双腿正在慢慢好转? 余梵梵不满地嘟嘟嘴,知道这天下第一神医看不起她这小丫头,可她毕竟是穿来的,她可是接受过现代六年生物课的学习! 就让穆修寒见识见识现代知识的可怕! 余梵梵决定买个关子,什么都不说,就是让钟琪坐起,然后翘个二郎腿。 钟琪随她,嘴角含笑地随她摆布。 只见余梵梵拿了个按摩用的小木槌在钟琪的膝盖上轻轻一敲。 钟琪原本以为她是敲敲自己然后问会不会痛,可他真的感觉不到,正要摇头,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小腿很小很小幅度地往上弹了下! 真的很小很小,要是不认真看,可能都发现不了。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钟琪的腿能自己动了! “这……他腿动了?!” 余梵梵得意地晃着手里的小木槌,“感觉可能会因为心理因素不准,但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钟琪,你的腿有知觉有反应,你会好的,会和正常人一样重新用双腿站在这片土地上!” 钟琪眼中有泪光闪现,不等他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已经紧紧抱住余梵梵,“谢谢!” 余梵梵顿时僵住了手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突然间一热流划入领口。 是钟琪哭了吗? 怎么跟陈叔一样爱哭啊?这段日子这些人怎么老是蹦人设,明明钟琪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正想回抱安抚安抚,余梵梵就被穆修寒扯着衣领从钟琪怀里揪了出来。 “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钟琪擦干眼泪,又成了往日那俊朗公子,笑道,“我是梵梵的夫君,抱一下怎么了?” 028 有隐瞒 对啊,这个和穆修寒针锋相对、不服输的才是钟琪嘛!刚刚的是什么鬼,被陈叔附身了吧?! 受到满屋子人的鼓掌,余梵梵顿时有种她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错觉,现在的她就像只骄傲的孔雀,大摇大摆地展现着她美丽的尾羽。 “梵梵啊,”穆修寒奇怪,“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当然是生物课啊!这是初中生必背的考点,穆修寒同学你功课有点差哦~ 不过这可不能说,不然会被人当成妖精烧死的。 余梵梵黑溜溜的眼珠子狡黠地转啊转,“书上说的。” “哦,是什么书?”天底下还有他穆修寒天下第一神医没看过的医书。 “呃,我忘了。” 这摆明是假话。穆修寒一眼就看出余梵梵有所隐瞒。但余梵梵从小在青云寨长大,他来之后更是几乎每天和她形影不离,她哪有时间哪有机会藏秘密? 穆修寒百思不得其解,开始从日常的一件件小事分析……越想,发现余梵梵的确有些不对劲,而这不对劲真是从她撞到头示意后开始的…… 其他人没有穆修寒的心思缜密,个个忙着夸张忙着拍马屁,尤其是成光他们,恨不得要把余梵梵当成神一样去膜拜,其实她只是轻轻一敲而已。 “寨主,只要你说,就是要我成光的命,都尽管拿去!”成光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力拍着胸口显示自己一诺千金。 可余梵梵看他就像看一只激动的狒狒一样,有点囧…… 钟一、钟二、钟三、钟四、钟五(这几个死士名字特省事,一二三四五这样排下去,前面若有人死了,后面的人顶上也补了名字)几个没成光的好口才,个个睁着大眼睛,像五只不会说话的小奶狗,泪汪汪地向余梵梵表示感激。 “咳咳咳,好啦,神医是寒哥,我就是个敲腿的,大家别搞错啊。”享受完,余梵梵还是谦虚地把功劳还给穆修寒,侧头想从穆修寒那要个乖巧懂事的夸张,却被他探究的眼神冷不丁吓了一条。 寒哥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难道他真的生气我抢他风头了? 他这人设什么时候才能掰回来啊,明明我寒哥不是那么小气爱名利的凡夫俗子啊! 不过穆修寒很快收拾好自己探究的心思,再次带上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摸摸余梵梵的脑袋,“梵梵大了,厉害了,连我都比下去了。” 余梵梵望着他眼睛好一会,不确定了,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穆修寒暗中做了盘算,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钟琪的腿,既然已经初见成效,那治疗继续。 “从今日起,药量加倍,自然,这药浴的水温会更高、浸泡的时间也越长,药膳,”穆修寒无辜地笑了下,“良药苦口,自然也就越苦。” 还在沉浸在即将痊愈的钟琪听到这话,炎炎夏日中居然抖了抖,他有预感,大概在他痊愈前,他得换层皮,他这味觉估计也会被荼毒没了…… 穆修寒果然说到做到,余梵梵一踏进钟琪做药浴的屋子就感到一阵热浪迎面扑来。 “你真的要被煮熟了。”余梵梵望着红成熟虾的钟琪同情道。 钟琪真的快热晕了,不过穆修寒说要是人晕了药效不好,那他只能要紧牙关坚持再坚持。 余梵梵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浴桶边跟他聊天,“我感觉寒哥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脾气变了那么多?” “更年期?”钟琪掀了掀眼皮子,表示听不懂。 “就是说一个人性格突变啊!以前寒哥哪是那么小气的人,还借机整你。”余梵梵握握拳头,愤愤表示不平,“找天我要下山找个道士回来做法,看看他是不是妖怪上身了!” 钟琪低笑几声,他听得出余梵梵是特地说来逗他开心,大概也是拐着弯让他别恼穆修寒。 “我利用了他最在乎的人,就是被他打杀,我也是最有应得。” “哎,早就说没关系了,你怎么老提。” “你很大度。” 余梵梵拍拍肚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钟琪突然间不笑了,沉默地看了余梵梵半响,略带犹豫地开口,“我腿痊愈后,你猜我要做什么?” “回宫夺位当皇帝啊!”余梵梵感到莫名其妙,“那天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现在的皇帝,就是我名义上的父皇,我并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直接毒害我,相反,他给我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如果我不争皇位,一辈子安心当个瘸子,可能也能活下去。这样看来,我要是去争了,那我是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徒?” “可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别人再随便施舍点冷饭,难道就要感恩戴德?”余梵梵奇怪。 “我以为你会劝我放弃,腿好了就安心在青云寨住下,余生当个逍遥散人。” 余梵梵冲他竖起根食指,左右摆了摆,“不,我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大不了等你抢回皇位后,你也给那皇帝锦衣玉食到他死呗,要是当年真是他下毒害你,还得记得也让他尝尝中毒瘸腿的滋味。他供你长大,你给他送终好了,这才公平。” “哈哈哈,”钟琪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很久很久都没这般畅快地笑过,也从没有人能说出如此这般合他心意的话,一时间想起别的,不禁苦笑道,“曾经有人劝我原谅他。” 余梵梵想起穿越前一句流传很广的明言,稍加改动,“原谅和宽恕是佛祖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见佛祖!” “原谅和宽恕是佛祖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见佛祖。”钟琪低头默念几遍,“好好好,说得好!”要不是现在双手不便,他都要大力鼓掌了! “寨主威武寨主英明!”余梵梵拍了几下手,“是要称赞我吗?我替你做了。谢谢!” 钟琪一愣,继而爆笑。 真是好有趣一女子! 笑过之后,钟琪一瞬间有一肚子话要说,“想听个故事吗?” 029 她不配 钟琪讲的是他自己的故事,这和之前他告知穆修寒的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在这故事中,多了一位关键人物,他的生母,前太子妃现皇后,傅惜恩。 这位傅惜恩当真是位奇女子,出身高贵,才学出众,容貌倾城,没出阁前吸引了前太子和当时身为二皇子的注意,对她倾心不已。前太子许她太子妃的名分,但傅惜恩偏偏钟情于二皇子,三人一时间陷入了三角恋。 后来,先帝指婚,傅惜恩成为太子妃,一年后,钟琪出生,三个月后,前太子得急病暴毙。 因为当时钟琪只是三个月的婴儿,先帝不能违背众臣立他为皇太孙,只能先立二皇子为太子,钟琪为他第一子,这样便顺理成章成为皇太孙,再遗言等钟琪成年还位为他。 本来先太子故世,太子妃按照惯例要去皇家寺庙落发出家,终身不得出寺,可傅惜恩和二皇子余情未了,等先帝驾崩,二皇子登基成为当今皇帝后,就大张旗鼓迎傅惜恩回宫。 而傅惜恩入宫后,便恩宠不断,一路高升,不到一年就被立为皇后。 “等等,这调调怎么那么熟悉?!” 这完全是唐朝武则天的翻版啊! 钟琪渐渐熟悉余梵梵时不时蹦出的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也不多纠结,继续讲故事。 傅惜恩是钟琪的生母,她进宫后自然由她来照顾,所有人都认为天下父母皆爱子女,可偏偏就有些人不配为父母。 “大哥曾经问我,有没有怀疑过我名义上的父皇,也就是当今皇帝。”钟琪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可接下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让人心惊,“我不止怀疑过皇帝,还包括我的母亲,现皇后。” 傅惜恩当了皇帝后,先后生下两位皇子,是钟琪同母异父的弟弟。 也就是从那时起,钟琪的身体开始变差,先是经常受寒发烧,然后双腿渐渐失去知觉,最后彻底废了。 真是因为他腿废了,之前支持他的朝臣纷纷倒戈,几乎每个十天半个月便有人提出国本太子之事,说到底,就是不能让大安朝的下一任皇帝是个废人。 皇帝却坚持先帝遗诏,还遍访名医为他医治,但他的身体就在一日日的医治中越来越差。 后来,下面的弟弟渐渐长大,也越加出色,支持他的人更少了,甚至开始有冷嘲热讽。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我母亲有参与我中毒之事吗?”钟琪是笑着说的,可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有一回,我撞见了,看见她亲手在我的粥里下了药。” 余梵梵呼吸一紧,“那你吃了吗?” “吃了,像往常一样,让她亲眼看见我吃完,还要说,辛苦母后。”钟琪嘴唇动了动,“那碗粥的味道,我永生不忘。” 屋子里有压抑的哭声。 钟琪转头望去,“别哭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可我在意!你母亲,不,她不配做你母亲!”余梵梵捂着嘴,无声地流着眼泪。 余梵梵从来都不认为天下间无不是的父母。 她从小爸妈离异,跟着乡下的外婆长大,每个月除了象征性的给两三百块,离婚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爸妈。原本打算,等将来工作赚钱了,就好好报答外婆,她那爸妈就当消失了,可等她开始工作了,外婆也过世了。 所以乍然穿越,除了怀念下现代生活,其他也并没有太多想念。 原本以为,她的爸妈是糟糕的不称职的,可一和钟琪的母亲对比,她真的要对爸妈说声谢谢! 最起码,他们只是生而不养生而不教,但从没想要过她的命! 正正一盏茶的时间,余梵梵都在控诉钟琪的母亲,以前骂不出口的粗口诅咒,这次一股脑都倒出来,连一个字都不带重复的。 钟琪不能骂的,她来代替他骂,反正那不是她母亲,她骂起来完全没心理负担。 好好一人,就被自己的母亲祸害成这样,也不知道老天爷看不看得下去。 对,老天爷一定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钟琪来到青云寨,让他痊愈让他重新站起来! 余梵梵胡乱抹了把眼泪,“你一定可以重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而无法与人说的痛苦有人聆听,而且她还能感同身受,钟琪心里的抑郁之气消散不少,眉眼间也舒展开,刚要反过来劝解余梵梵几句,就见她旋风般冲出了屋子。 她这是要去哪?! 不多时,穆修寒来了。 “你也挺有能耐的,我和梵梵相处了好几年,从没见过她哭成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一定要医好你。” “梵梵只是被我感动了。” “看来这水温还是太低了。” 两只狐狸过招,少不了火药味。 “算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不阻止梵梵跟我接近,不就是想借她的口摸清我的底细。我向天发誓,刚刚与梵梵所说并无半分虚言。我恨皇帝,恨我母亲,也势要夺回皇位。这回,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穆修寒直直地盯着他,好半响,才忽而一笑,“我信。” “那你呢,你似乎还有所保留。最起码,我得知道你们和皇帝之间的瓜葛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让你愿意帮我去叛君夺位?血海深仇?” 屋子一脚是半人高的灶台,为了钟琪药浴方便,这灶台十二个时辰都不熄火的熬药汤,方便时时取用。 穆修寒不答,起身走至灶台,提起锅盖,翻滚着的汤药散发出重重的药味。 钟琪知道他在犹豫在思考,也不催,等待他开口的时机。 “抄家、落狱、满门抄斩,一夜之间,千余人浮尸,血流成河。这样的仇算不算得上血海深仇?” 穆修寒声音并无半分起伏,像是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 钟琪心中一紧,“你是?” 穆修寒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这也是青云寨的秘密,你心知便好。” “好。” 从此两方正式交底结盟。 穆修寒笑得灿烂,往钟琪浴桶中倒入满满一勺热药汤,“说了那么久,水都凉了。” “撕!”钟琪被烫得直抽气。 难道这是在怪自己弄哭梵梵?! 030 费啥心 “寨主,你说这怪玩意能帮少爷练习站立走路?” 成光和钟一他们面对这木头玩意表示很怀疑。 经过一个多月的针灸按摩药浴全方位治疗后,经穆修寒确诊,钟琪可以下地练习走路了! 钟琪年幼时就中毒双腿瘫痪,站立行走的感觉已经记不得,当他在成光和钟一两边搀扶帮助下站起的一瞬间,他重新又有了脚踏实地的实感。 可他想迈开腿行走,这腿却迟迟不动,直到他使劲得满头大汉,右脚才往前挪了小小的一步。 就这不足一脚掌的距离,就已经累得他双腿打颤。 “啪啪啪!”余梵梵带头鼓掌,“加油,你一定行的。” 钟二他们也在余梵梵的挤眉弄眼、明示暗示下,站成一排,拿着昨天余梵梵做成的红色手球花,跟着节拍上下挥舞,嘴里齐声喊道,“一二一,一二一,你是最棒的!” 穆修寒仨嫌他们太幼稚太丢人,纷纷站远了些。 钟琪冲余梵梵笑笑,休息片刻后,再次提气迈左腿。 众人屏住呼吸。 慢慢地,左腿以媲美蜗牛般的速度,缓缓向前挪动,最终落在了和右脚统一水平线上。 “成功啦!” 余梵梵和钟二他们一同欢呼!四个人又唱又跳,庆祝钟琪十几年之后的又一次成功行走! 钟琪哭笑不得看着他们,觉得以往沉默寡言如同影子一般的死士已经被余梵梵带坏了。 这些人多半是废了。 钟琪摇摇头,可双腿痊愈的喜悦好像经他们一闹似乎更高兴了。 这难道就是朋友的好处? 伤心有人承担,自己的痛苦就会减半,而高兴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却加倍。 钟琪看着余梵梵的笑脸,也学着她一样,咧嘴大笑。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在傻乎乎地大笑。 “咳咳咳,”穆修寒出声打算他们的狂欢,“松开手,再试一试。” 刚刚是在人帮助下借助外力,接下来要靠自己了,这意义更重大。 所有人都顿时噤声等待。 钟琪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和成光钟一他们点头示意,全神贯注集中精力。 成光和钟一默契地松开刚刚紧握钟琪的手。 可手一放开,钟琪一失去支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前扑,狼狈地趴在地上。 “啊!”余梵梵第一时间就要过去扶他。 “别过来。”钟琪制止了她。 他要自己站起来。 双手撑地,钟琪不停往下支使劲,可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两条腿仅仅是贴着地面挪了挪。 这样下去,就算给他一天的时间也站不起来。 余梵梵不顾他反对,硬是和成光,一人一边架着胳膊把他扶起坐好。 “乱逞啥强,你这腿是久了不用没力气,又不是没好,以后只要多吃东西多加锻炼就好了嘛,”余梵梵敲敲他脑袋,“不准灰心,也不准钻牛角尖,给我振作起来,以后我监督你吃饭练习,要是偷懒我就揍你!”向他比了比小拳头。 就这样,钟琪再多的丧气也被她凶巴巴的鼓励给灭了。 钟琪的自尊心很强,要是一直由人搀扶着练习走路,估计他多半受不了。 可仅仅是依靠两拐杖,练习的时间长了,手也受不了,人很容易就摔了。 为了让钟琪更好地练习走路,余梵梵灵机一动,再次发挥穿越的金手指,把现代人的发明挪到了这。 她打算给钟琪做个简易版的全木头做成的学步车! 对,就是一岁左右的小孩刚开始学走路时用的那种,毕竟现在钟琪的情况也跟初次学步的小孩差不多嘛。 有了主意,余梵梵便撺掇着成光一起捣鼓。 穿越前学步车这玩意常见,可余梵梵一没画画功力,只凭着她嘴上巴巴地说,成光可是头痛也捣鼓不出来,最后还是靠在钟琪又猜又画,才完成了古代版学步车的草图。 三天后,钟琪面对他有份参与的巨大学步车有些面有难色,难道他真的要待着这怪玩意里学走路? 好像有一点点滑稽,有损他未来帝王的形象。 就连最给面子的成光和钟一他们也抱有怀疑的态度。 可是余梵梵很高兴啊,她两眼放光,对着学步车上下左右全方位检查。 这古人的智慧和手艺真是无敌啊,连四个轮子都做出来了,跟现代的学步车简直一模一样啊,除了大小材质不同! 见钟琪还愣在那,余梵梵以为他不会用,便打开学步车的小门,示意成光和钟一扶他进去,“快去试试。” 顶着余梵梵的炽热目光,钟琪哪好辜负她好意,便照她所说,试了试。 这一试,他试出名堂了,当真好用! 两手撑在与胸齐高的护栏上,只要身体微微向前倾,学步车就往前移,这一动,双脚也不自觉被拖动,只要他有意迈开双腿,控制车的速度,便能平稳缓慢地往前行走。 而且也不容易摔倒! 钟琪又试了几次,效果更好,手也不怎么累。 “寨主,真行!”成光再次变身马屁精,三百六十五度吹出花来,拍得余梵梵通体舒畅,有点担心以后钟琪带着成光离开了,她去哪享受? 直到午膳时分,钟琪才肯停下来休息。才短短一个多时辰,钟琪已经可以连续走上四五步,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钟琪也对自己颇为满意,面对一桌子苦味冲鼻的药膳也还是笑呵呵的。 食疗是从一开始就进行的,随着治疗的深入和钟琪的痊愈情况,穆修寒也在酌情修改药膳配方,但无论其中药材如何变化,唯有苦味是不变,甚至有越来越苦的趋势。 吃到现在,钟琪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了,所以才会面不改色吃下任何东西。 “吧嗒”,钟琪右手举在半空中,筷子间空落落的,显然桌子上的那块肉真是从他筷子中掉落的。 钟琪停下筷子,尴尬地摸摸鼻子。 就算学步车再怎么省力,练习了小半天,他手臂也麻了,所以才会夹不起肉。 “你说你,腿好了手又废了,”余梵梵娇嗔嗔地半埋怨着,夹了块猪蹄塞到他嘴里,“来,以形补形吧。” 原本正要伺候主子的成光闻言,筷子立马转了个弯,塞到自己嘴里。 嘿嘿,主子有寨主照顾,我费什么心啊! 031 那帅吗 钟琪的腿快好了,自然就不会成为众人谈话的避讳,余梵梵也拿来打趣。 知道穆修寒有意在吃食上为难他,所以余梵梵经常找借口和他一块吃饭,一起同桌吃饭,总不好要她这个寨主也吃这些苦得倒胃口的药膳吧,所以今日这桌一半是苦,一半是色香味俱全。 不过钟琪也是死脑筋,明知道她是有意让他吃些好吃的调节下胃口,可他偏偏就是碰都不碰。 问他为什么,钟琪就说,“惩罚。” 是穆修寒对他的惩罚,也是他对自己此前利用余梵梵的惩罚。 余梵梵真要被他气死了!自己的苦心和好意白白浪费了。 这次机会来了,钟琪手没力了自己拿不住筷子了,余梵梵眼明手快,夹了一大块红烧猪蹄,问都不问就往钟琪嘴里塞。 “吃完了没?再来一块!” 这边钟琪刚咽下嘴里的猪蹄,酸甜可口的糖醋鱼已经在嘴边了,想不吃都不行。 腮帮子鼓鼓的,钟琪开足马力嚼啊嚼,吃得嘴有些酸了。 “你手要是没用,我不介意请二哥砍了他。” 又来了,小醋包熊雄又来了。 熊雄是来找余梵梵吃饭的,不想,偏偏让他瞧见余梵梵在亲手给钟琪喂饭。 那给他气得啊,搬来张木凳,硬是挤在两人中间。 “熊仔啊,他手酸,没法拿筷子啊。”余梵梵解释道。 “是吗?”熊雄阴测测地怪笑,“那我来照顾四哥吧。” 筷子在药膳中戳了几下,好几块黑得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肉块串在筷子上,散发着浓浓的苦药味,“四哥,来,全部都要吃完哦。” 刚吃完美味,现在一闻到令人犯恶心的药味,钟琪差点要吐了。 不过,在气头上的熊雄,余梵梵和钟琪都不敢惹,一个当没看到,专心吃自己的饭,一个捏着鼻子硬吃。 “哎呀,我这样照顾四哥,我手也酸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可爱正太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余梵梵和钟琪脖子一缩,吓得抖了抖。 “三爷,您累了就我来吧。”看够好戏的成光挺身而出,势要救自家主子于水火。 “不行,”熊雄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我累,难道你就不会累?咱们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然只要四哥练习走路一天,咱们就得派个人给他喂饭夹菜。” 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鬼点子来了。 “这样吧,我找些针啊线啊,把要吃的都串起来,然后挂在四哥脖子上,什么时候四哥饿了,就低头咬一口,这样不就不用人伺候了?!” “噗!” 余梵梵笑吐了,桌子对面的钟二无辜被她喷了一脸汤。 钟琪已经笑不出了,右手还哆嗦着,可也尽力抓紧了筷子,巍巍颠颠地挑起一根青菜,“不劳烦三弟了,我手可以了。” 熊雄夸张地叹气,摇摇头,“早这样不就好了嘛,白折腾个啥呢?四哥啊,以后自己的事得自己做,知道了不?” 钟琪猛地点头。 突然间,他觉得熊雄似乎是一个比穆修寒还恐怖的存在。 …… 一个多月又过去了。 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钟琪已经可以摆脱学步车,仅用拐杖便可独自行走。 这标志着,在不远的将来,他就能如正常人般自由地行走。 “到时候你回宫,准吓那皇帝皇后一跳,看他们会不会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 一想到坏人即将打脸,余梵梵就兴奋得不行,要是可以,她真想亲眼围观。 钟琪顿时敛起笑意。 是啊,他身上的毒解了,腿也好了,是时候离开青云寨回宫夺位。 痊愈的喜悦被即将分别而来的不舍冲淡不少。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余梵梵见他不大高兴的样子,以为是着急回宫,便多问了句。 钟琪更加不高兴了。 我要离开,你就那么开心吗?难道就没有像我这样不舍得吗? 没等到回答,余梵梵又戳了戳他,“很快就走吗?走之前一定要跟我说啊,我得给你礼物。” 被气到了,钟琪凶巴巴地说,“不急,”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语气不对,又放软了些道,“得等合适的时机。” “嗯?” 穆修寒插话进来,“钟琪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的身份是大安朝的安庆王,当今皇帝的第一子,回宫得有架势,等宫里的人来接他时,我们还得陪他演场戏。” 演戏?她的本行啊! 余梵梵真是巴不得明天宫里就来人呢! 正逢中秋,陈叔请了个戏班子来搭台唱戏,顺便庆祝钟琪痊愈,也当提前的临别宴。 钟琪再次气得胸口疼,怎么全山寨上下都巴不得他今晚就走,就差敲锣打鼓欢送他离开了。 青云寨财大气粗,请来的戏班子也很有名。 穿越前余梵梵很少接触传统戏剧,现在倒也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钉在戏台上,连钟琪有时跟她说话都顾不上。 钟琪的脸越发黑了,独自喝闷茶。 暗暗观察他们许久的熊雄又有一计上心头,清了清嗓子,问,“梵梵姐,你觉得那武生长得怎样?” 唔?! 钟琪倒茶的动作一滞,疑问的眼神望向熊雄。 什么破问题?!哪有问一个姑娘家一个男人长啥样的! 熊雄的声量不小,周围的陈叔、穆修寒和石惊天都听到了,怪笑几声,都停下筷子酒杯,饶有趣味的看着余梵梵。 余梵梵注意力都在戏台上,加上受穿越前影响,只当是个寻常问题,随口便说,“帅呗!” 以前看电视看电影也会对里面的演员评头论足的,现在看戏嘛,还不是一样。 余梵梵想得简单,可听的人倒是不简单,“帅?” “就是好看咯!” 浓妆艳抹的,也不难看出这武生样貌英俊,再加上身姿挺拔,也算得上是帅哥吧。 “梵梵姐,喜欢他咯?” “喜欢啊!” 唱得不错,下次还可以继续叫这戏班子。 熊雄见钟琪脸黑得像锅底,手中的茶杯也快被捏碎,笑得更加得意,问出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那梵梵姐,要不要也嫁给他啊?!” 032 掉包啦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余梵梵吓得连瓜子都忘嗑了,“我都嫁四个了!”伸手指比了比,“四个啊!” 按现代的法律,她早就犯了重婚罪要坐牢的! 熊雄笑嘻嘻的,“不对,只有三个。” 怎么能只有三个呢? 熊雄起身,走至钟琪背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四哥不是准备要回宫了嘛,到时候他总不能还顶着个青云寨压寨四姑爷的名头,可不是还剩咱们三个了。是不是啊,四哥?” 钟琪还是板着个脸,眼睛直直地盯着余梵梵。 可余梵梵此时偏偏没心没肺,一点都不会看他脸色,故作恍然大悟说,“是啊!” 砰的一声,钟琪手中的酒杯真的被捏碎了,鲜红的血混着酒滴落在桌上。 “你做什么?”余梵梵吓得尖叫,忙找手帕过来给他清理伤口止血。 钟琪身上的毒早解了,原本就有些武功底子,加上石惊天和成光的教导,他的功夫进步神速,像现在这般失控捏碎酒杯手掌受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过如同被蚂蚁咬,算不上个事。 不过见余梵梵紧张如此,刚刚他内心的醋意和愤怒也消散不少,心平气和地想想,似乎刚刚她只是顺着熊雄的话来说的,应该是开玩笑吧? “你真想嫁那戏子?” 唔?怎么又是这问题? 余梵梵莫名其妙,只是恍惚觉得钟琪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不由得收起刚嘻嘻哈哈的笑脸,正正经经地说,“我今晚才见他第一次,怎么可能就说要嫁他,我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吗?” 钟琪直视着她,很肯定地说,“你我当初第一次相见,你就说要嫁我。” 呃…… 这是她穿越前,原主做的事,跟她没关系啊! 余梵梵真的很像大喊几声冤枉,可偏偏有口难言,只能背黑锅。 “以前是以前,我就不能改嘛?” “为什么要改?为什么现在突然想改?” 是因为我嘛? 钟琪呼吸一紧,盼着余梵梵能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他怎么那么烦啊,因为我是接受现代一夫一妻婚姻观念的人啊! 余梵梵跟不上钟琪的脑回路,猜不透他,真实原因又不能说,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她其他夫君们。 从穆修寒、石惊天再到熊雄,个个都端着酒杯嗑着瓜子在看戏,一点都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打算。 就连陈叔也不看戏台,转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这群男人怎么那么八卦啊! “因为夫君多了好烦啊!”余梵梵生气了,都是因为熊雄那熊孩子惹出来的,要是他不问,现在她就不会被钟琪追着问,既然他们在看戏,那她也只能把他们一起拖下来,大家一块来唱戏呗! 唔? 三位看戏看得正欢的夫君们露出茫然的神色,表示他们很无辜,他们都很乖没惹她生气啊。 “梵梵,我们没有啊!” “哼!”余梵梵故意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离席。 留下满头雾水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梵梵不痛快,纷纷指责对方。 “一定是你,梵梵天天陪你练习走路,累到她了。” “怎么是我?梵梵多乐意,一定是大哥天天催她读书练字。” “不对,熊仔,是不是你没做梵梵爱吃的千层糕给她?” “明明是梵梵姐说最近胖了要少吃才不让我做的,怎么会是我?天哥,是你对不对,我那天见她手背上有淤青,一定是你逼她练功!” “不是我……”不善言辞的石惊天只能干巴巴地否认,其他仨找到了替罪羔羊,调转枪头,一致怪他。 石惊天一雄武刀疤男,真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 好半会,陈叔才笑哈哈地说,“你们啊,傻!” 四个傻子齐齐望向陈叔,一脸讨教样。 陈叔摸了摸他稀稀疏疏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争风吃醋,还闹到梵梵面前,可不是叫她烦了。”说完,便施施然地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我们有争风吃醋吗?” 没有啊! 四人齐齐否认,一定是陈叔老糊涂,猜错了。 不过梵梵就是为啥生气了。 临睡前,四人都在想这问题想得睡不着,可始作俑者余梵梵早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钟琪是顶着对熊猫眼练习走路的,而穆修寒同样也是一双黑眼圈,避开众人找到陈叔。 陈叔以为他是来就昨晚的问题来请教的,不禁有些飘飘然,以为自己光棍了半辈子,还能当小年轻的情感老师。 “陈叔,梵梵有些怪。” 唔,这问题不在他预想范围内,而且事关余梵梵,陈叔立马收起玩笑的心思,示意穆修寒继续说。 昨夜后半晚,穆修寒才在余梵梵突然发难中察觉些问题来。 “您没发现,梵梵失忆后性情大变?”穆修寒细细分析,“昨晚那戏子,按照失忆前的梵梵早就嚷着吵着要嫁她,哪会像昨晚找百般借口拒绝?还有,以前的梵梵是刁蛮任性,你我就是疼她,有时也恨不得把她架在腿上狠狠打她几巴掌,可现在却乖巧懂事。您说,失忆怎么会连她脾气癖好都改了?” 陈叔吧嗒几下嘴,也渐渐回过味来。 是啊,这段时间梵梵真是乖得过分,有一回她说要个什么东西,他还没拒绝呢,只是小小犹豫了下,梵梵就笑着说不要了,还贴心地给他找好拒绝的借口,半点没让他为难。 这的确不是以往梵梵的风格。 “你怀疑?” 穆修寒没出声。 他怀疑现在这个梵梵不是以前的梵梵。 可这话是什么意思?梵梵在咱们几百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掉包了?这可能吗? 说出来,他都怀疑自己是疯了。 “这事你知我知,先别告诉第三人,咱们再看一段时间,可能是我们多心也未可知。”陈叔道。 穆修寒点头同意,但愿真是自己多想了。 相比从前的余梵梵,现在的余梵梵真是可爱乖巧多了,如果非要说,穆修寒无疑更偏爱现在的这个。 可余梵梵于他们青云寨,于他们整个报仇计划而言,是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容有假。 033 跟我走 在钟琪能摆脱拐杖如常人般行走时,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个老太监,据说是大总管,带着皇帝的圣旨来。 钟琪演了出戏,说神医也难治,身体越发病重,想在青云寨度过残生。 老太监也不是好打发的人,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半眯着打量着人,似乎一句都不信。 “王爷,这次有三位太医和奴才一道,请他们为您把把脉吧。” 把脉是假的,打探虚实是真的。 钟琪不怕,在出来应付老太监前,余梵梵给他化了个状,如今他看起来比出宫前糟糕多了,就连穆修寒也给他吃了颗药丸,吃下去之后,胸闷气虚,这三位太医比穆修寒差多了,必定探不清他真实情况。 果然,三位太医轮流把脉,最后齐齐跪了一地,高喊,“千岁千岁千千岁”,不过话外的意思,是个人都听明白:这位安庆王活不久了。 老太监眉毛都翘起来,想必等这好消息很久了。 之前皇帝派人暗杀他,可惜派去的人一去不返,皇帝那边摸不准他是生是死,只好先行派人来探探路。 这下,得知安庆王即将不久人世的好消息,老太监就想马上回宫给皇帝报喜。 多年的心头大患总算解决了。 可好说歹说,钟琪都不肯回宫,老太监没了耐心,冷着个脸回去了。 乌泱泱的人一走,躲在暗处偷听的余梵梵和穆修寒一行人才出来。 “那老东西听到你快死,乐得都要升天了!”余梵梵愤愤不平,看老太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钟琪不可置否,也没多大生气,毕竟在之前的日子里,盼着他死的人还多得是。 “不过,你不是要回宫嘛,他都走了,你怎么办?” 钟琪一边擦去脸上的伪装,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急,他们还会再来的。” 见她还不大明白,穆修寒笑笑,端着杯茶,慢慢分析道,“狗皇帝最重虚名,先帝曾留遗诏,将来要传位给钟琪,现在就是满朝文武因他是废人而反对,底下的两个皇子也蠢蠢欲动,不过狗皇帝明面上还是不同意,说要遵遗诏,这就是因为忠孝二字压着,他啊,要当贤君明君要留好名声。唯有钟琪亲自说自己无能不能担社稷重任,狗皇帝才能勉为其难地选其他皇子为太子。所以,知道钟琪快不行之后,狗皇帝只会更加迫切接他回宫,回宫之后他的处境相对会好很多,毕竟狗皇帝需要借他装装圣明君主的样子。” 余梵梵越听越觉得钟琪可怜,忍不住摸摸他头。 虽然余梵梵的手法有点像摸小狗,钟琪还是觉得挺受用的,不禁摆出更可怜的姿态来博同情。 果然,如钟琪和穆修寒所猜测,老太监走后三天,又来了,这次还请了当地的官员,三拜九叩地请他回宫。 钟琪又搬出同样的说辞,再次把他们打发。 这回,老太监没像上次那样暗暗高兴,反倒是面有忧虑,对钟琪的态度颇为恭敬。 “肯定是在狗皇帝那得了死命令,这回还请不了你回宫,估计他也得受罚。” 钟琪神色淡淡,“也好,最好狗皇帝亲自料理了他,省得将来脏了我的手,这种趋炎附势之人,是最歹毒也是最无用的。” 第三次,前来的是钟琪的便宜弟弟,也就是皇帝的亲生儿子,钟亦珅。 “大哥,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宫,我就长跪不起。” 以前暗地里要杀他害他的人,现在跪在他面前乞求他回宫,钟琪觉得这讽刺得令人发笑,不过看着这位眼高于顶、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弟弟”如今卑躬屈膝地求他,钟琪真是爽翻天了! 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钟琪很无奈地妥协了,“好吧。” 怕事情有变更怕钟琪临时反悔,回宫定在三天后,钟琪同意了。 …… 明天就要离开青云寨回宫了。 夜半时分,钟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披衣下床,想趁月色正好,来个青云寨夜游。 “反正明天就走了,在这住那么久都没好好逛过,今晚再不走走,以后估计没机会了。” 钟琪放空自己,提着个灯笼,漫无目的地走在青云寨的小路上。 等他停下时,正好是余梵梵院门前。 “来都来了,就再告个别吧。” 院门虚掩着,钟琪推门而入。 小院静悄悄的,唯有正屋门缝里透着些光亮。 钟琪莫名觉得有些高兴,抬手敲门,很快,门开了。 余梵梵穿着一身略旧的浅绿色常服,长长的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搭在左肩前,干净又利落,还披着件披风,看着要出门。 “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倒是来找我了!” 他们爬到后山的一批空地上席地而坐,余梵梵拿出从厨房里偷来的小酒小菜铺了一地,看样子是想为他践行。 “祝你心愿得逞!” 钟琪眼眶有些酸,心也闷闷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酒就会醉,醉了的人说话是没忌讳的,想什么便说什么。 他向来胆大,可此时此刻,他却怂了,怂得需要酒壮人胆。 酒是果酒,不烈,一杯下肚,想买醉的钟琪觉得自己越发清醒。 不信邪,钟琪又灌了几杯,直到酒壶空空,再也倒不出一滴酒。 “喂,你把酒喝完了,我喝什么?”余梵梵晃了晃空酒壶,埋怨道。 怎么他都把整壶酒都喝完了,他还没醉啊?! 钟琪恼怒地捶了捶脑袋。 “算了,没酒了,我要说的话也说了,咱们各回个屋睡觉去吧。” 本想体验一把电视剧里的江湖大侠那种对月饮酒,现在酒都被这人喝光了,她还不如回去睡觉,好过在这里喂蚊子! “梵梵,”钟琪一把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离开的步伐,“你……” 余梵梵好奇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你”什么来,以为他是醉了耍酒疯,拽了两把想走。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宫?”钟琪一股脑问出了口。 “啊?”余梵梵怔住了,完全没猜到他要问这。 风声、虫鸣。 钟琪着急等待她的答案。 034 别哭啊 “不了吧。” 钟琪失落地笑笑,没再说什么,松开手。 余梵梵有一瞬间的后悔,但钟琪的放手,又让她觉得她最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之间,用穿越前的一句歌词来形容,便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彼此都有点动心,但要她放不下青云寨,钟琪也做不出承诺。 还不如就此分别,她继续做逍遥的青云寨寨主,他去复仇夺位。 “一定要平安。”余梵梵主动抱住他,在背上拍了几下。 在被抱住的一瞬间,钟琪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温暖包围,这种感觉让他沉溺其中,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此刻可以永远。 但没有如果。 “我会的。”钟琪用力回抱她。 会留着命,会龙袍加身,会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回到青云寨,再对余梵梵问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宫”。 他知道余梵梵无法取舍青云寨的一切,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的承诺,就算是最简单的承诺“我一定会保护你”,他也无法做到,毕竟这次回宫,是不成功便成仁,连自己都有可能损在宫里,他又怎么能把余梵梵一起带去。 在冲动过后,是异于常人的冷静。 暂时分开,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余梵梵觉得有些痛,钟琪抱得她太紧了,不过她没出声也没挣扎,在近似窒息的拥抱中,她能感觉到钟琪在从中获取某种力量,今夜的他或许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 流星划过夜空,在两人都没察觉时,又消失了。 突然间,余梵梵觉得浑身一震,仿佛一股电流从头到脚穿过,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这怎么会有电?现在也没打雷下雨没雷劈啊! 搞不明白,温馨的气氛被这怪现场打断,余梵梵松开手,冲钟琪一笑。 “你怎么会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两人齐齐出声,话音刚落,脸色剧变。 “我的声音怎么这样了?!” 两人指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恐,还有自己的影子。 “啊!!!!!!!!!” 一男一女两道尖叫声顿时打破了青云寨后山的宁静,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平息,之后钟琪拉着余梵梵连滚带爬的朝边上的小池塘跑去。 到了池塘边,二人各自看着自己的倒影,又抬头看看对方,咽了口吐沫,再不敢置信的看向河中…… 这倒底是什么世界?为啥这么扯的事情都会发生? 余梵梵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对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做着不同的动作鬼脸,清澈的池水清楚的映现出——他——的一举一动,没错,就是“他”,呈现在余梵梵眼中的,居然是钟琪,就是刚刚向她“表白”、被她“拒绝”的钟琪啊! 是梦是梦,一定是梦! 余梵梵闭着眼睛,不停在心里默念“这是梦,赶紧醒”,做了十几次心理暗示,再次悄咪咪地睁开眼睛…… 还是钟琪啊! 另一边,钟琪也是同样的情形,挤眉弄眼、抽耳光,池面上的余梵梵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他成了梵梵?成了女人? 那他还回宫夺位个屁啊?! 钟琪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喉中一堵,鼻子一酸,眼眶一热…… “喂,你别哭啊!肯定有办法变回来的!” 余梵梵乱折腾了一通,这身体还不是他的,正想问问钟琪有什么办法,就见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红红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妈的,原来自己要哭不哭是这副模样,真是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真是一朵娇嫩嫩的小白花。 耳边响起的炸雷将钟琪即将流出的眼泪活活的又给逼了回去,钟琪抬头,看见“自己”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 哎,这话怎么那么绕口呢,究竟哪个自己是自己? 摸了摸眼角,意外感觉到些湿意,钟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副女人身子,特别爱哭。” “你可别乱说啊,我哪有!”余梵梵拒绝为此背锅。 钟琪一笑,“你以前在我面前可不少啊。” 他挡箭受伤醒来时,她哭了;他说起身世时,她也哭了;他第一次迈开腿走路时,她好像也哭了……仔细数数,次数的确不少。那他刚刚迷糊了眼睛,的确是受了这副身子的影响,不怪他。 钟琪正要细细数来,就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 “你这样真好看。” 钟琪脸霎时又红又白,“我现在可是顶着你的身子,你在夸自己好看?” 余梵梵一听,也傻了,挠挠头,“我怎么看自己的样子看着迷了?我是不是也受了这副身子的影响?” 钟琪不说话了,耳朵悄悄变红,因为余梵梵在不经意间说中了他的心事。 “哎,我们究竟在瞎扯什么啊!明明头等大事是我们灵魂乱套了啊!” 余梵梵一吼,两人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灵魂互换了,余梵梵成了钟琪,钟琪成了余梵梵,他们还在纠结“哭”啊“好看”啊啥的,怎么变回去才是头等大事啊! 可怎么变呢? 没头绪没办法啊! 两人再次挫败,背靠背,齐齐坐在草地上,出神发呆。 论起怪异之事,余梵梵自问比钟琪经历得多些,毕竟她是灵魂穿越来的,灵魂能穿越时空,那男女互换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事…… 后半夜时,后山空旷,微风吹来,凉意透骨,余梵梵觉得凉飕飕的,唯有和钟琪挨着的后背还暖暖的。 “对了,我们灵魂互换之前是抱在一块,对吧?会不会在那时出了问题?我们同时灵魂出窍,然后灵魂回位时找错门回错了身体,所以我们灵魂互换了?” 余梵梵突然想到,肯定是某种契机导致他们灵魂互换,那是不是只要再次触发契机,他们是不是能换回来? 钟琪也眼睛一亮,“不错,定是那个时候。” “那我们再抱抱试试?” 找到症结所在后,二人决定再抱一次,说不定又能抱回来。 035 揉揉呗 “怎么还是没换回来?” 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快小半个时辰了,连后山的蚊子都吃饱,余梵梵还是没感觉到有之前那种被电流穿过的感觉,再看看钟琪,哎,他还是顶着自己那张好看的脸。 “是不是我们抱的法子不对?” 蹭蹭再蹭蹭,蹭蹭脸再蹭蹭脖子,就像两只鸳鸯在耳鬓厮磨。 后山空旷,夜半微凉,钟琪可舍不得这温暖柔软的怀抱,边猜测边再用力搂紧对方。 余梵梵没发觉对方的小心思,皱着眉头回想,“可我们之前就是这样抱的啊,哪里不对了?”左思右想,“难道我们还得还原之前的心境?” 是了,可能当时我俩心里想的某句话就起到咒语的作用,只要再次想起,可能就能换回去。 “快快快,之前我们抱在一起时你心里想什么,现在再想一遍。” 钟琪隐约觉得不对,但也顺着她的意思,回忆起之前所想,重新在心里默念一遍。 半盏茶过后,依旧无事发生。 “还是不行啊!” 慌了,余梵梵彻底慌了,刚开始她还比较镇定,毕竟经历过穿越这事,想想灵魂互换也不是那么难接受,可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她还顶着钟琪的脸! 难道她以后就要以钟琪的身份生活?那她是不是要回宫夺位啊?不行啊,她这种天真小羊羔一进宫肯定会被那群狼吃掉的! 等等,那她为啥一定要回宫?干脆就留在青云寨好了,好吃好喝地待着,或者带足银两游历四方,而且当男人也不错啊,不会姨妈痛将来也不用生孩子…… 哇,这样一想,做钟琪也不错嘛! 余梵梵心态转变得快,瞬间也不慌了,还隐隐有些窃喜,穿越前她就经常姨妈痛,偶尔还会严重得晕厥,这回成了男人,彻底告别以往的难言之隐,爽快做男人,只是有些委屈了钟琪…… 正想好好安慰,劝他接受自己成为女人的现实,就见钟琪站在池塘边,对着池中的倒影,好奇地用手指戳胸前的小鼓包。 “啊啊啊,你做什么?!” 余梵梵头皮发麻,一把冲过去,用力打掉了他的咸猪手。 就算她决定做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对她的身体动手动脚! 平时怎么看不出,这好模好样的钟琪原来也是个色胚! 钟琪手背被打得发麻,抬头讨好地对余梵梵笑笑,“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哎,对着自己这张脸,余梵梵再大的气也消了。 “那你发誓,不准再碰我身体。” 钟琪为难地皱起眉,“要是我们换不回来,我只能这样子生活,就是现在不碰,将来也会上茅房、洗澡……” “啊啊啊,你别说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好恐怖,“不行,我们一定得换回来!”为了她身体的清白,她一定得换回来! 钟琪耸耸肩,表示随便。 两人沉默了半晌,在池边瞎转悠的余梵梵猛的一拍脑门儿,“要不我们试试撞一下?现在是我的灵魂附到了你的身上,而你的灵魂则跑到了我的身体里。如果我们正面大力对撞,会不会灵魂就被撞出来了?然后回到各自的身体里?” 钟琪表示很怀疑:就算灵魂真的被撞出来了,那怎么保证它们回去的时候走对门回到对的身体里?万一又走错了怎么办? 可余梵梵没给他质疑的时间,蹭蹭蹭地跑到十几米外,连做数次深呼吸,对准钟琪,“我来啦!” 砰! 钟琪快要被她撞飞了,现在这副小身板真是不堪一击,胸口也痛痛的,下意识地就伸手揉了揉。 “你怎么还摸我胸?!” 余梵梵真的气炸了,被撞得眼冒金星、没成功就算了,钟琪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在那研究她胸! 不行,一定要换回来,她不能让她的身体落入这好色之徒的手里。 “再来,再撞试试!” 在青云寨的后山上,夜黑风高时,一男一女不停的分开、助跑、撞!再分开、再助跑、再撞……女子口中不停的大喊着:再来一次! 要是有兄弟经过,肯定以为撞鬼了…… 又一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两人肩并肩的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余梵梵累得连跟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一个时辰里,他们撞了不下百次,可除了全身酸痛外,她还是钟琪,钟琪还是她,他俩还是没换回来。 叹气,戳了戳旁边一动不动的钟琪,“哎,你好歹吱一声啊。” 钟琪又疼又委屈,他现在不耐撞,也不知是不是余梵梵这副身子特别娇弱,每撞一回他胸口就疼,刚换了副女人身子,他思想还没转换过来,觉得痛了就揉揉呗,这一揉就坏事了。 前几次被余梵梵发现,就是又吼又打的,后来估计余梵梵也烦了,所以抽了裤腰带,把他两只手绑在身后,不让他揉了。 他就像个树桩子,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她蛮力撞过来,可想而知,现在他可是疼得快吐血了。 “吱声啊!”余梵梵再戳。 钟琪没好气,“吱!”吱就吱呗,谁怕谁。 余梵梵再迟钝,也发现他生气了,“你怎么了?生啥气啊,我不是再想换回来的办法嘛。” 钟琪所幸闭上眼懒得看她。 “是不是胸口疼啊?那我给你揉揉。” 余梵梵略略一猜,便猜中了。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生长发育时,胸口老是闷闷痛,刚又一通蛮撞的,估计钟琪受不了。 “你看,当女人就是那么麻烦,” 余梵梵手法轻柔,力道适中,钟琪颇为享受。 他舒服了,性格里的恶劣因子开始闹腾,“你有没有想过,你正在用我的手摸你的……” 啊?! 余梵梵顿时惊呆了,手心下是软软的暖暖的触感,按一按,隐约还能感觉到扑通扑通的心跳…… 对啊,她在用钟琪的手在占自己身体的便宜! “我要剁了这双手!” 余梵梵又急又恨,原地来回踱步,发誓等换回来时,她一定要剁了钟琪这双咸猪手。 “哈哈哈!” 036 别撒娇 “你说你是梵梵,他是钟琪?” “是啊是啊。” 正院正屋内,穆修寒身着寝衣,头疼地看着眼前这蓬头垢面的两人。 半个小时前,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他吵醒,想着可能寨内突然大事,不由得连忙起身开门。 不想,打扰他清梦的真是在后山那闹了大半夜的余梵梵和钟琪。 “大半夜的不睡觉,胡闹些什么?!” 起床气,外加看到二人衣衫不整,穆修寒的脸色十分不好,语气很冲地对着钟琪说。 自家的梵梵是乖乖的,肯定是钟琪带坏。 心偏到太平洋的穆修寒还没问,便定了钟琪的罪,恨不得连夜就把他丢出青云寨赶回宫。 又不料,被他大声一吼的“钟琪”嘴一扁,眼睛一红,“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呜哇哇!” “撞鬼了?好端端的哭什么?”穆修寒皱眉,越看他这副样子越生气,今晚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娇气包呢,说一句就哭。 旁边的“余梵梵”似笑非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就差拿包瓜子边嗑边看戏。 “嗝,”哭够了,“钟琪”哽咽着说,“寒哥,我是梵梵啊!” 唔?! 穆修寒双眼瞬间睁大…… 想起刚见他二人的一幕,穆修寒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怎么天底下就发生了这种滑稽事了? 灵魂互换?男变成女的,女变成男的? 那哪个才是真正的梵梵? 越想,穆修寒的头越疼。 幸亏陈叔又出远门了,不然今晚肯定又哭个不停,到时候他头就要炸了。 “寒哥,你说怎么办?”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在后山试了大半夜仍没找到换回去的方法后,只好蹑手蹑脚地跑去找穆修寒,很明显在他们心里,穆修寒是最靠谱的。 穆修寒又找来石惊天和熊雄还有成光,吩咐钟一他们守门,几个人便关紧门窗躲在正屋里商量对策。 可听余梵梵和钟琪叽叽喳喳说了半响,穆修寒只觉得头疼,完全没一丁点法子。 “不知道。” 穆修寒没好气地说。 余梵梵嘴嘟得更长了。 “别顶着这副嘴脸撒娇!”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穆修寒真的没办法一下子转变过来,现在就像是钟琪对着他撒娇,只看一眼就觉得鸡皮疙瘩乍起。 “呜呜呜,我不活了不活了!” 连最疼她的穆修寒都嫌弃她! 一边的石惊天熊雄和成光,看着一向清贵的“钟琪”装疯卖傻,表情很是复杂…… “大哥,真的没办法吗?”从进门就没开口说话的钟琪突然出声,暂时打断了这场闹剧。 穆修寒神情明显柔和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暂时没有。” 余梵梵顿时不哭了,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穆修寒。 “看我做什么?”语气又不好了。 听听,这两句明显不同啊! “寒哥,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啊,我才是梵梵啊!你要看透表象看本质!”余梵梵欲哭无泪地指着自己说。 钟琪偷笑,穆修寒嘴角抽了抽,想辩解却无从开口。 他也是没办法啊,对着余梵梵的脸,他真的没办法做到硬起心肠来训斥,梵梵这张脸真的太有迷惑性了,让他不由得对钟琪心软,明明他从来就看他不顺眼的! 穆修寒调整下情绪,在心里默念几下“现在的钟琪是梵梵,现在的钟琪是梵梵”,硬扯出个怪笑,“我再想想。” “要不针扎试试?”病急乱投医,余梵梵彻底没了章法,想一出是一出。 “你以为是扎小人呢?”哎,没办法,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穆修寒小小地自责了下,“不过我想到一人,或许可以有法子。” “是谁?” “本朝国师。” 这人很厉害吗?怎么一提到他的名号,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就连平时玩心最终的熊雄都正襟危坐的,表情恭敬严肃。 “国师是于大安朝一位很特别的存在,他不因帝位更迭权利交替有任何变化,据说上能通神下能通鬼,能预知未来之事。” 怎么感觉像个神棍,“他预知过什么事?” “没有。” 余梵梵怒了,“那干嘛把他神化?” 钟琪摊手,“因为国师至大安朝立国时起,至今也有一百余年,而他,从没老去,仍保持二十来岁的相貌。你说,这神不神?” 由此可见,虽然国师未在民众前显示出一丁点的过人法力,但他的影响力,早已深入民众心中。 余梵梵惊得嘴巴张成个“o”字,这是长生不老啊,当然是神啦! “那我们赶紧进宫找他帮忙!” 要是连神仙都帮不了他们,那天底下就没人有能耐了! 穆修寒略略一想,拍板决定,“反正按照计划,明天钟琪就回宫。现在计划稍稍有变,钟琪你就说在青云寨期间与梵梵暗生情愫,所以这次回宫要带着她一块去。这样你们二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宫,进宫之后,梵梵演你,你演梵梵,瞅准机会去见国师。” 也只能这样了,哎,说到最后,还是要靠她穿越前的那点点演技,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演好“钟琪”这角色,要是被人识破了,恐怖不止被烧,五马分尸都有可能。 余梵梵越想越害怕,不住地往钟琪那靠。 一只柔软的小手悄悄搭在她肩头。 余梵梵顺势稍稍低头,就见钟琪小鸟依人般把她搂住。 哎,以前没发现,现在换了钟琪的身子,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矮,都快矮半个头了。 “你现在成女人了,就别做男人这套,来,把手放下,”余梵梵把钟琪的手拨下,换上自己,轻而易举就把人给搂进怀里,“我抱着你才对嘛,现在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知道吗?进宫后,别演砸了!” 钟琪嘴角抽了抽,最后狠狠地说,“知道了。” 最后商定,穆修寒仨也一起进宫,穆修寒充当太医、石惊天是侍卫,至于熊雄…… “当个小太监最合适了。” 钟琪凉凉道。 037 糟心事 “凭什么我要当小太监?”熊雄不服。 “那你想做什么?” 熊雄对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御厨怎样?” 大哥二哥一个是太医一个是侍卫,不仅是因为他们善医好武,而且听起来也算是威风,为啥他就得当个伺候人的小太监,而且,“听说御厨里特别多好吃的,我就想见识见识。” “哼,”钟琪冷冷哼了一声,“宫里人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所以太医可以随侍,侍卫也可以贴身跟随,以后要有突发状况,大家在一块也有照应,也不至于落下哪个。可是御厨嘛?”钟琪故意拖长音,吊人胃口,“就是宫里的主子再好吃,也没见哪个御厨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在旁啊,只有小太监才能近身侍奉。” 这话倒是有理,连穆修寒也不得不认同。 形势比人强,熊雄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等等,当小太监要不要净身啊?!”一边说,还一边捂着大腿根,连连后退。 钟琪阴测测地一笑,“当,然,要,咯!” “啊啊啊!我不要当太监啊!”熊雄吓到了,窜进石惊天怀里拼命想躲起来。 余梵梵可是看不得以大欺小,小小揪了一把钟琪耳朵,警告道,“别吓唬他啊。” 之前熊雄捉弄了钟琪几次,这回钟琪可不使劲整回来,这点小伎俩,余梵梵怎么会看不出,也就是熊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见穆修寒和石惊天都在翘首看戏吗。 大事要紧,钟琪欺负了个爽,心情愉悦,决定放过熊雄,“好啦好啦,不净身就不净身呗,我这个不中用的安庆王还是能安排个小太监的。” 熊雄这才知道刚刚是吓唬他玩着来的,当即恼羞成怒,扑过去两人就要扭打一团。 “熊仔,你打的可是我的身体啊!” 余梵梵惊了,她可不想在自己人手里破相丧命啊,赶紧喊住手。 熊雄这拳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只能狠狠地跺了下脚作罢。 钟琪拍拍身上的灰,挑衅地冲他一笑。 其实,灵魂互换也蛮好玩的。 待众人把细节一一敲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照进来。 今天就要出发回宫了。 “好了,大家回去准备准备,按照之前的行程,两个时辰后,迎接钟琪的车队就来了。” 这一说,余梵梵顿时紧张了,见钟琪像无事人一样打着哈欠正要走出房门,她就莫名生气。 怎么只有她紧张烦躁不安呢,同样互换灵魂的钟琪也得跟她一样紧张才对啊! “你去哪?”一把揪住钟琪。 钟琪奇怪,倒也如实回答,“上茅房。” 哦,上厕所啊,那就去吧。 正要松手,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不准去!”再次抓住他衣袖,还抓得紧紧的,死也不松开。 “干嘛不准去?” “你,你,”余梵梵支支吾吾地,最后把心一横,眼睛一闭,指着他全身上下,“你现在用着我的身体,你就这样上茅房?” 钟琪一愣,而后脸颊慢慢变红,刚刚他真的忘了,现在仔细一想。 上茅房就要宽衣,然后就会看到摸到梵梵的身体…… 不行,再想下去要留鼻血了。 余梵梵急得团团转,她可是记得钟琪之前逮着机会就摸她胸的事,要是现在这样放他去上厕所,那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呢?! 她可得为自己的清白考虑啊! “你给我憋着!”没法了,只能这样。 钟琪又气又羞,“憋久了,坏的可是你的身体!” 啊啊啊,是啊,那是她的身体,万一将来换回来了,有了后遗症可咋办呢? “再说了,昨晚我们商量时你也喝了不少茶水,你就不急?” 哎呀,被他一说,余梵梵也有些急了,两腿紧紧地贴着,似乎的确在憋。 钟琪看着有些好笑,放软了语气打着商量,“要不,我们都蒙着眼睛上厕所?这样谁都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似乎也是个办法,“可我不想碰到你那东西。” 男女身体构造不一样,女人一蹲下就完事,可男人不行啊,得用手扶着啊。 钟琪一听,脸都冷下来,“你哪里知道这些的?!” 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醋意又上头了。 余梵梵委屈了,这可明明是生理常识,她小学就知道了,可偏偏不能说。 钟琪一醋起来就啥都不顾,“这样,我俩一块上厕所,你帮我,我帮你,那彼此都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摸到不该摸的东西了。” “不行!”余梵梵还是觉得不妥,“那最后就是用我的小手碰你的东西,算下来还是我吃亏啊!” 妈的,怎么上个厕所都那么麻烦?! 没讨论出个办法,余梵梵死都不肯放钟琪去上厕所,当然她自己也没得上,只好夹紧腿蹦来蹦去,以求憋得久一点。 久久没见两人从正屋里出来,穆修寒暗道奇怪,刚回屋一看,就见两个人拉拉扯扯,“你俩玩什么?”出发的时辰快到了,怎么还在玩。 余梵梵一见穆修寒,就满心委屈,一股脑把顾忌都吐了出来,“青云寨怎么没多个姑娘,好歹这时候也能帮上忙啊。” 穆修寒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硬是被逼着听了半盏茶功夫,现在满脑子里就是“上茅房上茅房”,这一闹,他也急了。 “熊仔!”高声一喊,找帮手了,“钟琪先绑着眼睛,梵梵扶他上茅房,你亲自盯着,他就不敢乱碰你身体。然后由熊雄帮,你自己闭着眼睛不看,熊雄动手,这样行了吧?” 困扰两人的大事,终于被穆修寒安排得明明白白。 余梵梵一高兴,“寒哥真棒!” 哎,为啥他一天下第一神医要为上茅房的事伤神? 穆修寒摇晃着脑袋也想不明白,边想边跑去上茅房。 整件事里,唯有两人不高兴。 “为什么偏偏是我!” 余梵梵摸了摸熊雄的脑袋,同情道,“谁让你最小呢。” 看着余梵梵和熊雄欢欢喜喜上茅房,钟琪的脸更黑了,他俩都成亲了,怎么梵梵还成天想着清白清白的…… 038 被嫌弃 青云寨离上京约有五日路程。 因为钟琪要装病装残废,加上要坐实和余梵梵两人的关系,这五天他们二人都是待在马车里的。 为了五天之后在皇帝皇后面前演戏不露陷,钟琪也趁着这五日给余梵梵好好恶补了一下他生平。 从他记事时起到来青云寨之前,无论大小,只要是他记得的,都一一到来,势要余梵梵倒背如流。 “不是,你五岁磕坏了颗牙,这种事应该不用告诉我吧?”余梵梵听到头晕目眩的,他讲完一遍就要余梵梵复述一遍,还不允许有一点点的错,一旦错了又要重新开始。 妈的,高三复习都没那么严格。 钟琪不紧不慢地说,“小事才知真章,万一哪天你和皇后聊天说起我小时候的事,你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很可疑?” “五岁小孩有记忆力那么好?” 钟琪大言不惭,“我天生过目不忘。” 没辙了,余梵梵只能继续背,五天下来,恐怕她对钟琪的了解不亚于他自己。 钟琪借着茶杯掩去嘴边的笑意。 其实皇后哪里会和她谈话家常,恐怕这些小事皇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不过是借机想让余梵梵多认识自己一些罢了,私心作祟。 “等等,我要记你的事,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事?你带个女人回宫说和她暗生情愫,皇帝总会过问一两句吧?” 要背要记,大家一起来啊!总不能她背得哭哈哈的,他在一边逍遥。 钟琪怎会看不出她的打算,放下茶杯,“余梵梵,年十六,生辰是十月初六……” 余梵梵的的嘴巴慢慢变成“o”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连她中意的颜色、喜欢的发髻、还有讨厌的菜色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可是连穆修寒都可能不大了解的,毕竟穆修寒了解的是原主,而她是几个月前才穿越来的。她可是记得有一回,穆修寒说特地做了她爱吃的菜式,她还满心期待得等着,可最后端来的满满一大盘的红烧肉。 啊啊啊,她可是不吃肥的!当时为了不让穆修寒看出异样,她可是忍着恶心咽下去的。 可这钟琪怎么知道她不爱吃? 钟琪心里得意,又觉得有些不甘。 他把她记在心上,留意她的喜好厌恶,她呢,偏要靠死记硬背才能了解他。 这就是有心与无心的区别。 钟琪越想越气,见余梵梵还在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索性眼不见为净,两眼一闭,睡觉去了。 “喂喂!”余梵梵推了几把,依旧没反应,只好一个人继续默默背钟琪的过往旧事。 背几句,头点点,背几句,头点点。 没背多久,头一歪,靠着车窗睡着了。 原本睡过去的钟琪突然睁开眼,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扳住余梵梵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让她睡得舒服些。 果然,不到一会,余梵梵打起了小呼噜。 “没心肝的东西。”钟琪恨得牙痒痒的,轻轻捏了捏她鼻子。 …… 五日之后,车队来到上京。 “这就是上京啊。” 余梵梵掀了窗帘一角,偷偷往外看。 道路宽阔整洁、房屋错落有致、行人步履悠闲,处处透着繁华盛世之像。 余梵梵突然觉得,大概唐朝的长安城也是如此吧。 “我们是直接进宫吗?” “先回安庆王府,等候传召。” 进城后又再行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 “恭迎王爷回府!”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人声。 余梵梵进城的新鲜感顿时褪去,不禁紧张起来。 钟琪虚握了下她手,“准备好了吗?” 戏要开演了。 余梵梵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侧首冲他一笑,“开始吧!” 钟琪和她对视一笑。 车门上的帘子被撩起,余梵梵最先看到的就是大路边上跪着的乌泱泱一群人,额头碰地,个个齐声高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余梵梵坐在轮椅上,由成光推着,钟琪跟在她旁边,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千千岁”中,跨过了安庆王府的大门。 “咳咳咳,”既然要装病重,那余梵梵演戏就演全套,脸涂了脂粉,白花花的没一点血色,刚回府,她就大力咳嗽好几声,还故意给下人们看到手帕上的血。 “王爷保重。” 又是那个讨人厌的老太监,估计他今天也是得了皇帝的命令,来王府迎接钟琪,顺道再看看他病得怎样。 余梵梵照着之前他们定好的计划,慢慢说来,“本王身子不适,等休养几日再回宫向父皇母后请安。” 老太监喏喏称是,不敢不从,虚情假意说了几句多保重的话就急着回宫了。 待老太监走后,便是王府里的刘管家,按钟琪的意思,这是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专门监视他打探消息的。 “这位是本王即将请旨赐婚的王妃,”余梵梵拉过钟琪,给认认人,“以后本王要专心养病,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由王妃处理。” 这是钟琪担心余梵梵会在刘管家面前露陷,就让她借着养病,把事务交给他来处理,少跟刘管家打交道,那被看穿的几率就少很多,这样她也不用时时演戏,精神不用那么紧张。 就从下马车到现在,余梵梵一直是绷着条神经的,钟琪看着都替她累。 至于穆修寒仨,有成光照料。 待该说的说完,该见的人见完,等只剩下余梵梵和钟琪二人时,余梵梵顿时如漏气的气球,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愿动动。 “你原来说话真费劲,好好的我不用,偏说本王本王的。”余梵梵埋怨道,难道说了本王就有气势些? 钟琪随她抱怨,倒了杯热茶,细细吹凉,才递给她,“这几天好好歇歇,宫里的才是大戏。” 硬仗还在后头! “哎,先别管宫里的了,你还是赶紧找丫头来洗洗澡吧,”余梵梵低头在他颈间一闻,“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都臭了!” 说完,还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扇扇风。 钟琪完美的笑容僵了。 他,又被嫌弃了…… 039 小了些 进京车队中,只有余梵梵一个女人,加上担心钟琪会占她身体的便宜,余梵梵是宁愿自己的身体发臭也不肯让钟琪沐浴擦身的。 “我不可以,你为什么可以洗澡?”钟琪不忿,“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趁着洗澡时,偷看我的身体?” 虽然已经入秋,天热微凉,可钟琪就是不爽余梵梵防他如防狼的态度,他就是不小心碰到胸口大腿都要被她打手,怎么她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公平,真真不公平! “呸呸呸!我才不看你身体呢,我也不怕长针眼啊!” 余梵梵算是彻底看清钟琪这个人了,亏她在青云寨时对他还有一点点小动心,原来统统都是假象!真实的钟琪就是个小气巴巴的色狼,逮着机会就对自己的身体动手动脚的,幸亏她一路贴身跟着他,不然…… 哎,不能细想,不然自己肯定吃亏了。 “我每次洗澡,都用布条绑着眼睛,绑得紧紧的,啥也看不到。熊仔还帮我洗澡,我就负责抬手抬腿。” 旁边的熊雄路过,无奈地“呵呵”两声,表示抗议。 明明他不爽钟琪,可偏偏被梵梵姐逮着来“伺候”他的身体,上茅房要他帮忙,连洗澡都得靠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得益于熊雄的帮忙,余梵梵一路保持干净清爽,不过钟琪就没那么好运了…… 被余梵梵一嫌弃,钟琪似乎也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酸味,顿时觉得浑身发痒,恨不得当场宽衣解带跳到浴池中好好大洗一场。 “来人,沐浴!” 回到王府,自然有丫鬟服侍,一声令下,已准备妥当。 钟琪跟着几个丫鬟来到浴池,正要宽衣解带,便见成光推着余梵梵进来了。 “你不会是要盯着我沐浴吧?”钟琪眉毛挑了挑,虽然此时双方性别有些错乱,但要是余梵梵真的待在浴池边陪着他,其实也挺美的。 几个丫鬟一听,齐齐低下头,恨不得就此原地消失。 这些话她们可是听不得啊!不过王爷和准王妃的感情也太好了吧,还没大婚呢,连沐浴都不愿分开。只是,王爷的身子不要紧吧?听刘管家说,王爷可能不大行了…… 余梵梵又怒又羞,也不知是被这浴室里的热气熏的,还是怎的,脸红红的。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成光和几个丫鬟先下去。 待无关人员走后,余梵梵四周瞄瞄,起身下地往钟琪那走去。 “亏我记得,不然你这色胚肯定不绑眼睛。”余梵梵凶巴巴地拿出一根缎带,三两下就绑住钟琪的眼睛,打了几个死结,又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钟琪看不见,便只能猜,“三?” 一猜就中,“你是不是看得到啊?” 钟琪无奈了,“要不你还是亲自留下来盯着我洗澡吧?” “想得美!”余梵梵一口否决,在一旁看自己洗澡,想想那情景,就觉得怪怪的,“我才不能便宜你这双眼睛!” “嗤,”钟琪笑了声,两手一摊,“寨主,那现在你可满意了?能让丫鬟们进来给我洗澡了吧?你这身子再不洗真正要臭了。” 余梵梵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绑紧了,又坐回轮椅上,鼓掌示意众人进来。 “好好伺候。” 等余梵梵和成光一走,刚刚噤若寒蝉的丫鬟们便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钟琪坐在浴池中,全由她们摆布。 有个丫鬟可能胆子大点,“余姑娘,您怎么蒙着眼睛?” 因为没正式大婚,明面上只能称呼一句余姑娘,但私底下王府众人都视他为王妃。 钟琪摸摸眼睛上的缎带,心情很好地说,“王爷跟我玩的一个小游戏。” “嘻嘻嘻”“王爷对您真好”几个丫鬟也放开了些,纷纷说着好听的话。 钟琪略略想了想,这几个丫鬟他之前没见过,估计是他离府之后才来的,“你们是新来的?” “是呢,才来几天。刘管家听闻王爷要带位姑娘回府,所以特地去牙行买了我们几个回来。” 牙行买来的,不是宫里的人?皇帝怎么会放过在他府里安插眼线的机会? 还是说皇帝信他病重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懒得再费心安插了? 又或者她们真是皇帝派来的,只不过撒了谎? “姑娘,你皮肤真好,又白又嫩的。” 估计是为了讨好未来王妃,那个胆大的丫鬟拍了几下马屁。 “哦?”钟琪因她这话来了兴趣,瞬间把心里谋算抛到九霄云外,“又多白又多嫩?” 胆大丫鬟以为自己拍到马屁上,不禁更得意了,满肚子里搜刮好听的,一股劲地夸,“姑娘,你喝过羊奶吧,你那皮肤啊,可是白得连羊奶都比不过。还有啊,水嫩嫩的,就像块豆腐。我都不敢擦呀,就怕一个不小心,力气大了点,伤着姑娘你。” 钟琪听了低头闷笑。这丫鬟估计是马屁精转世的,大话说起来都不带喘的。 余梵梵出身山寨,天生又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会有一身白如羊奶嫩如豆腐的皮肤?钟琪之前就发现了,她手指倒也修长纤细,指甲也相当的红润有光泽,不过掌心就长了很多茧子,估计是之前跟石惊天练武练出来的,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他很满意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丫鬟会说话,人看着也机灵,总之在他和余梵梵灵魂没互换成功前,他还得做女人,有个贴身丫鬟在身边,以后尴尬不便的事也有人来做了。 “奴婢叫莺歌。”听得出是要收为己用的意思,莺歌回话里都透着兴奋。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多谢姑娘!” “其他人先下去吧,有莺歌在就行了。”他从来就不喜欢人多,再说,他还得再探探莺歌的底。 钟琪又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问了好些事,莺歌都答得毫无差漏,要不是她撒谎隐藏的功力太高森,要么她真的就是单纯一从牙行买来、毫无背景的丫鬟。 等让成光查查再决定吧。 钟琪决定先享受享受莺歌这马屁精的吹捧,“那你觉得我身上有那些不足?” “有啊!”莺歌脱口而出,“姑娘你胸有些小!” 040 像馒头 唔? 钟琪惊呆了,怎么这马屁精转性了? 这问题的标准答案明明是“姑娘你身上哪哪都好,没有不足”啊,然后从头到脚又是一阵猛夸才对啊。 莺歌可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不过姑娘你胸虽小,可是长得好看啊,挺挺的,顶上的尖尖又小又粉红粉红的,估计王爷很中意呢,男人嘛,喜好都千奇百怪的,有人喜欢大的有人喜欢小的。” 钟琪不禁顺着她的话在脑中细细描绘出来,又回忆起灵魂互转那晚,他刚换上余梵梵的身体,一时好奇,戳了几下,那感觉正是软软的…… 打住!再想下去得流鼻血了! 钟琪疯狂甩头,强迫自己忘掉脑中的画面,压着声问,“那你说小,有多小?” 快多说点不好的,他才不会像个变态一样老想着胸前这几两肉啊! 莺歌噗嗤一笑,“姑娘解了缎带,自己看看不就好了。” 光是想,他都要流鼻血了,真看了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见他不动,想着可能是王爷和准王妃玩的小游戏,莺歌也不敢再自作主张劝他解绑,万一被王爷知道了,觉得她是个多嘴挑唆主子的奴婢,要赶她出府怎么办? “那姑娘自己摸摸?” 连看都不敢,还敢上手摸? 钟琪突然觉得刚刚要莺歌做贴身丫鬟的决定可能是错的,这丫头有点傻。 钟琪一不说话,顿时有种威严压迫感,莺歌急得满头大汗,又怕又急,于是绞尽脑汁,像了个比喻,“姑娘的胸,像馒头那般大。” “馒头?”钟琪不大爱吃馒头,可也吃过几次,但馒头形状大小不一,有时如小孩拳头般小,但有时也有半个脑袋大。 那究竟是多小?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莺歌一看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拍了几下脑门,“要不我待会去厨房给姑娘拿两个馒头看看。” 好主意!他不能看不能摸,总能找个参照物来捏捏吧。 “现在去。”他一刻都等不了。 主子有令,奴婢不敢不从。莺歌跑去厨房要了两个小馒头。 “姑娘,你摸摸感受感受。”莺歌把俩馒头往钟琪手上一塞。 钟琪还是蒙着脸,手指一捏一捏的,“原来那么小啊。” 不过软软的,和他那晚的感觉差不多。 “姑娘你年纪不大,以后还有得长,而且,”话说一般,莺歌捂嘴吃吃地笑起来。 “唔?”钟琪满头雾水,不明白说话好好的,她又笑起来,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 “等成亲后,有王爷帮忙,姑娘你这胸啊,自然就会鼓起来的。” “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啊! “欢爱时多揉揉就大了!” “噗”,再也控制不住了,钟琪留鼻血了。 一阵鸡飞狗跳,钟琪总算止住了鼻血,可脑海里的画面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画面里,他和余梵梵或站或卧,两人不着一缕,紧紧相拥,而他的手就贴在皎皎的胸上,一捏一按…… 哎,都怪莺歌,也怪成光,要不是当初他硬把春宫图怼到我面前,我也不至于想象得那么具体,都怪他们。 钟琪暗自在心里骂了两人几遍,平复思绪后,继续思考。 亲手感受过馒头大小后,钟琪很诚实,他也觉得这胸有些小,虽然莺歌说成亲以后他多多帮忙会再长的,可如果前期它们能自己努力努力,将来他也能更早更快地享受。 鉴于此,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着想,他决定不耻下问,趁着自己用着余梵梵的身体,索性帮她改善改善,这也是好事嘛! 左思右想,找好了几个理由,钟琪心安理得地问,“那成亲之前有没有什么法子再让它们长长?” “有啊,食补和按摩。”莺歌答得很爽快,主子越得王爷欢心,那她也能跟着沾光,她肯定得使劲帮着主子争宠。 “你懂?” 莺歌拍拍胸口,“奴婢进王府前嫁过人,有经验。” 行吧,钟琪也不愿多个人知道这事,毕竟说出去丢的是余梵梵的面子,既然莺歌懂,就让她来办好了。 “就你了,不过口风得紧点,第三人不得知晓。否则……” 语带威胁地警告了一番,莺歌也知晓了严重性,连连发誓叩头绝不外泄。 钟琪安心了,“好了,继续给我洗澡吧。” 这澡一洗就大半个时辰,余梵梵在王府里转悠小半圈,人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他是打算刷掉层皮吗?” 丫的,几天后要进宫了,余梵梵紧张得吃不下饭,想再跟钟琪对对口供,免得到时露出马脚,可这人偏偏窝在浴室里不出来。 就在她耐心告罄,准备冲进去捞人时,钟琪搭着莺歌的手出来了。 眼睛上的缎带还在,仔细检查,后面的结还是她的手法,钟琪没有偷偷解下来又绑回去。 还算是正人君子一枚,余梵梵还算满意,只是…… “你手里怎么有两个馒头?” 钟琪一愣,糟糕,出来前忘记毁尸灭迹了,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洗到一半,肚子饿了,就叫人拿了几个馒头,这两是吃剩的。” 理由过得去,余梵梵没多纠结,叫人解开绑带,“那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回到自家地盘,竟然不比在外赶路时自在,因为王府眼线众多,余梵梵和钟琪挥退了众人,两人窝在正厅里用膳。 余梵梵左戳戳右拨拨,对着满座的珍馐美味,竟然提不起多大兴趣。以往在青云寨,都是一桌子的人吃饭的,吃吃笑笑,真是吃咸菜也开心。现在穆修寒仨身份不同,太医侍卫小太监的身份,不能随随便便到正院,所以余梵梵到现在还没见上一面,更何况是同桌吃饭。 “等今夜丑时一刻,大哥他们会偷偷潜入你房间,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商量。”钟琪压低声音道。 余梵梵顿时眼睛一亮。 钟琪又不大高兴了,感觉自己的分量比不上穆修寒他们的,有自己陪着还不够,还得一望三,是想要齐人之福吗? 041 会死吗 三天后,皇帝召见安庆王,并指明余梵梵一同入宫觐见。 自从圣旨到,余梵梵就焦虑得连着几晚都没睡过好觉,等进宫当日,她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整个人精神极度萎靡,就差再上点粉,不需要多高深的演技,就能把一病重之人演得入木三分。 “要是被皇帝皇后他们发现我是个冒牌货怎么办?会杀头吗?还是五马分尸?车裂?”脑子里满是各种恐怖死状,进宫的时辰越近,她就越坐立不安,十个手指的指甲都被她啃秃了,“寒哥和天哥他们真的不能和我们一块进宫吗?” 穆修寒不在,她心里没底啊! “无召不得入宫,”穆修寒穆修寒,他就在她面前杵着,怎么还老提别的男人,难道他就那么不可靠嘛? 见她还是焦虑得团团转,钟琪放缓语气安慰道,“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要是真回答不上来,你就装咳嗽装晕,要多虚弱有多虚弱。皇帝这回召见,就是想看看我还能熬多久,你越虚弱他就越开心,放心吧。不如来替我更衣吧?” 房间里的丫鬟都退下了,钟琪不会穿女装,余梵梵也不允许他碰自己的身体,索性张开手像大老爷般等着余梵梵来。 余梵梵焦躁得差点丧失思考能力,一听钟琪叫唤,就颠颠地绕到屏风后,准备为他穿衣。 “你就准备穿这身进宫?!”一看到早就备好的衣裙,余梵梵又惊了。 “怎么了?这是你的衣服啊?”钟琪莫名其妙。 这的确是她的衣服,问题是这是她在青云寨时的衣服。虽然不差,但和宫里送来的华服完全不能比,而且钟琪准备穿的还是她最旧最破的一套,这领口都起毛边了! 再看看钟琪脸上的妆发,余梵梵更要晕了。 没有搽脂涂粉就算了,怎么就梳了个大辫子,连一点点珠花都没,大街随手挑个姑娘来都比他看着花哨。 钟琪照照镜子,晃晃脑袋,“我感觉挺好的。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余梵梵,是山寨头子,一个山野长大的土匪贼子,能有多好看多高贵?” 这还是他特地吩咐莺歌梳的。临行前,他去向余梵梵道别,当时余梵梵就梳着条大辫子,也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这是最适合她的装扮,不施粉黛、天然去雕琢。 “可别人见皇帝都是盛装打扮的。皇帝见你不穿宫里准备的衣服,会不会觉得你敷衍不尊重他?会不会砍头啊?他不砍钟琪的脑袋,可是他会砍余梵梵的脑袋啊!” 余梵梵要哭了,担心完现在脖子上的人头,还得担心原来身体的,呜呜呜,她怎么那么惨! 钟琪悄悄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你我的脑袋都长得好好的,谁都砍不了。” 余梵梵完全没被安慰到,这钟琪之前都被下毒要死不死的,自保都不行,他靠不住啊。 以前网文里的穿越女主很多都是不畏皇权、霸气侧漏的主,有些还和皇帝称兄道弟、谈恋爱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啊,她和钟琪灵魂互换就算了,要是换到的是个受宠的皇子,她还能享受享受,现在钟琪不得宠就算了,皇帝还盼着他死!还有,本身余梵梵这身份也是个隐患,青云寨的寨主,目测青云寨和皇帝有仇,这仇不小,而且还不知是啥仇。 哎,怎么左看右看,都是个死啊! 余梵梵颓然地坐在一边,想着要不要先问穆修寒要颗毒药,要是皇帝真要砍头,她就吞药自尽,最好是一吃下去就死翘翘的,这样也不会太痛苦,起码能留个全尸。 如果死后能穿越回现代就最好了,最起码现代社会可没一个不高兴就杀人的皇帝…… ----- 艳阳高照。 余梵梵和钟琪等候在皇宫正殿前已经快小半个时辰了。 随侍的宫人通报后早就不知躲哪里凉快去了,剩他们俩主子站在太阳底下傻站。 正值正午,虽已入秋,可秋老虎依旧强劲,加上周围无遮无掩,晒得人有些发晕难受。 余梵梵还好点,她装残废装病,好歹还坐在轮椅上,只是苦了钟琪,只能直挺挺地站着。 见四周无人,余梵梵拽了拽钟琪袖子,示意他低头,“你以前都这样等?” “这是宫里的规矩,也是皇帝折腾人的把戏。” 以前他每日都要入宫请安,大多数都得在此等候皇帝召见,盛暑严寒时最是难熬,好几回都晕厥。后来皇帝说体恤他体弱,免了请安,当时朝野上下都赞皇帝仁厚,可是这又何尝不是皇帝给他的刁难,也是皇帝的一场作秀? 皇帝要是真仁厚,为何不早早就免了,何必等到他晕厥病重? 钟琪拿了帕子,轻轻擦去余梵梵额头上的汗珠,“等会你什么都不必说,现在就装晕。” 余梵梵一听,顿时眼睛一闭,头一歪,晕了。 钟琪轻笑,调整下她身后的靠垫,让她“晕”得舒服些。 过了一会,殿门开了,皇帝终于有空见他们了。 在宫人的引领下,钟琪推着余梵梵走入正殿。 “民女余梵梵,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庆王怎么了?” 无人叫起,钟琪只能继续跪着回话,“王爷晕厥了。” 殿上传来一丝讥讽的轻笑,“以前琪儿还能坚持一个时辰,现在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晕了,他外出遍访名医,怎么这身体越治越差?” 说到最后,话里的高兴劲藏都藏不住。 钟琪拳头攥得死紧死紧、骨节发白,怕皇帝察觉异样,早早把手藏在身后。 “王爷久病,身子早就虚空,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所寻的名医也只是让王爷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松快些,其他的,只能听天命。” 然后照着穆修寒编排好的,又把虚构的病情再细细说一遍,最后捂嘴抽泣道,“王爷,他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来年春天。” “当真?”皇帝早就从老太监等人口中知道钟琪时日无多,现在得了个确切时间,更是狂喜,“琪儿只能再活五六个月?” 042 恶心啊 “是穆修寒先生诊断所言。” 钟琪言之凿凿,一下子给自己定了死期。 “穆修寒,”皇帝轻声念了几遍,似乎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朕记得前两三年曾下旨命他入宫为官,他却三番四次推脱不肯,要不是当时朝臣们欣赏他脾性,说他不贪恋名利,朕早就因他不识抬举命人杀了他。现在他连你的病都治不好,估计这天下第一神医也是徒有虚名,当初不肯进宫也是怕医术败露罢了。” 旁边装晕的余梵梵听到这可有些忍不了了,正要发作,手心便被轻轻一掐,这一掐就把她的冲动鲁莽给灭了。 钟琪在应对皇帝时,一直分神在余梵梵身上,听到刚听到皇帝说穆修寒坏话,钟琪心知可能要坏事,赶紧掐一把提醒。 他们这点小动静,自然落在皇帝眼中,只是钟琪死期将至的惊喜过于巨大,皇帝被狂喜遮住了眼,以为是钟琪一村野女子面圣紧张,所以才握住小情人的手。 “呵呵呵,不要紧张,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钟琪低垂着眼,慢慢抬起头,目光并不与皇帝对视。 皇帝半眯着眼,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模样不错,这身段也好,打扮粗俗了些,倒也有一番趣味,陪给琪儿,是有些可惜了……” 钟琪咬着牙,只当没听到后半句,忍着浑身恶心得泛起的鸡皮疙瘩,再次跪拜,“民女与王爷两情相悦,请皇上成全。” “哎,”皇帝装模作样地叹气,走至钟琪面前,亲手将他扶起,“难得你有这份深情,朕怎么会不允许,只是琪儿时日无多,将来可是苦了你啊!” 末了,还摸上钟琪的手,在手背上来回摩挲暗示,“活寡可不好守啊,将来有难事就来找朕,你可是朕的儿媳妇,朕一定帮你。” 钟琪使了巧劲挣脱了出来,“多谢皇上。” 皇帝只当他是害羞,不甚在意,“琪儿病重,你们的婚事一切从简,不过在成婚前这段时日,你们就留在宫里吧,琪儿之前住的崇明殿还空着。” 钟琪不得不从,再三跪拜后,才带着余梵梵出来。 ------ 从正殿出来,就有宫人领着去崇明殿。 崇明殿地处皇宫西北角,走了约莫一炷香才到。 沉重的宫门开启,顿时一阵风卷着残叶吹来。 等宫人一走,余梵梵立马睁开眼,“快去洗手!” 丫的,刚刚皇帝摸她小手,她都看到的! 钟琪也觉得脏的很,到井边打水洗了四五遍,仍觉得这双手被玷污了。 “皇帝是不是对我……” 接下来的话太恶心了,余梵梵都没法说出口。 “对。”钟琪狠狠搓洗着手背,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是我大意了,一时忘了皇帝的怪癖。” “什么?” “你知道他后宫里,除了皇后,其他的妃子是什么样的女人吗?” 余梵梵摇摇头,不知道啊。 “现在最得他宠爱的三位妃子,年纪最大不过十八,最小才十五,而她们曾经是我那两个弟弟的侧妃或者侍妾。” “啊?皇帝都快五十了吧?这么小的姑娘,他也下得了手?而且,他怎么专盯着儿子的女人?” 钟琪满眼嘲讽地笑笑,“所以说,这就是怪癖。我的弟弟们为了讨好他,特地纳了不少十几岁的女子为侍妾,还故意带着新侍妾出现在皇帝面前,引皇帝注意。要是皇帝真喜欢了,立马双手奉上。后宫里有不少妃子就是这样来的。” 余梵梵听得目瞪口呆的。 老男人中意年轻女子不奇怪,不是有句话嘛,二十岁的男人爱二十岁的女人,五十岁的男人还是爱二十岁的女人。 可是偏偏中意儿子的女人,这可能是不伦感情中带来的背德快感吧。 这皇帝还真会玩。 妈的,刚皇帝是不是也打着这主意? 余梵梵一把抓住钟琪的手,“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清白啊!一定不能让皇帝得手!” “他敢?!”钟琪脸色一凛,浑身杀气乍起,“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剁了他!” 以前可能还会让皇帝善终,但只要皇帝动了对余梵梵的不轨心思,就注定了他的下场。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余梵梵是他唯一的逆鳞。 余梵梵暂时放心了,现在钟琪的灵魂正住着她的身体,以钟琪的傲气和脾性,他也不允许皇帝碰他。 清白安全了,余梵梵有心思好好参观下这崇明殿,估计要在这住不少时间呢。 “真被你们说中了,皇帝真要我们住宫里。” 临行前,穆修寒做过种种假设,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要把他们留在宫中方便监视。余梵梵想,可能皇帝是想亲眼看着钟琪咽气吧。 “大哥很聪明。” “寒哥果然是最棒的!” 头号粉丝余梵梵从不吝啬对穆修寒的吹捧,所以刚在正殿里,听到皇帝诋毁穆修寒她的反应才那么大。 钟琪抿着唇,有些嫉妒她对穆修寒的信任,不过听得多了也有些免疫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乱吃飞醋的时候,“我刚让成光回安庆王府通知大哥了,明天安排他们仨进宫,到时大家一起也好照应。” 靠得住的人终于要来了,余梵梵这下心一点都不慌了,和钟琪在崇明殿一间间房逛去。 “这崇明殿看着也不大嘛,而且那么破,你以前真住这?” 虽然打扫过,但整座宫苑处处显示着衰败和逼迫,若不说这是身为皇子的钟琪住过的,余梵梵真以为这里是安置不得宠嫔妃的冷宫。 钟琪点点头,示意她看一大红柱子上的几处涂鸦,“我画的。以前没人陪我玩,我就自己到处乱画。” 三个火柴人,两大一小,什么意思? “那是我,皇后,还有皇帝。”钟琪拿了块小石头在手中把玩,“曾经我以为皇帝就是我亲生父亲,皇后是疼我爱我的母亲,他们待我不好,我还觉得是自己哪做错了。” 噌! 钟琪把石头一甩,锋利的棱角划过红柱,画上的皇帝皇后头上齐齐一削。 “认贼作父!” 043 你猜? 皇宫中的建筑大多不会超过三层,不过却有一处例外,就是位于皇宫中轴线上的一座七层玲珑楼。那楼建得十分漂亮,高耸入云,每一层都修得极高,此刻正一层挨着一层地亮起灯火,从大窗户里透射而出,宛若一个精致的灯笼,向皇宫的四面八方散发着光芒。 那楼名叫观星楼,就是传说中长生不老、法力无边的国师的住处,即使是皇帝,不经国师允许,也不能进入。 此时,余梵梵和钟琪正襟危坐地坐在观星楼一楼大殿中,等候国师召见。 一个时辰前,钟琪正带着余梵梵在崇明殿回忆不堪往事,宫人突然来报,说国师要见,请他们速速前去观星楼。 “你跟国师有交情?国师是好是坏?” 虽说国师可能是大安朝唯一有办法能让他们灵魂互换的人,但进宫之前他们没多大把握国师愿意帮忙,用钟琪的话来说,国师就是一位经常把“与我何干”挂在嘴边之人,行事诡异,令人难以琢磨。 “除去节庆,我与国师并无私下见过面。”钟琪对于国师的突然传召也很疑惑,“国师谈不上是好是坏,他不参与皇权争斗,无论哪位做皇帝他都不干涉,只是如果在位皇帝失职引得天灾人祸连连、百姓流离失所,他有权号召群臣罢免皇帝重新选立新帝。” 国师代表的神权独立于皇帝的皇权,国师要召见钟琪他们,即使皇帝得知,也无从干涉。 两人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赶到观星楼,头一次进入这充满神秘的所在,有点兴奋又不安。 “哎,你看,这楼没楼梯的,也不知道要怎么上去?” 余梵梵手肘碰碰钟琪,示意他看看观星楼怪异之处:一楼大殿空旷无比,楼顶中央还有一大圈窟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难道这里的人会飞吗,所以上下都不用楼梯? 此时,忽然听到楼顶窟窿处传下来数响琴箫和鸣之声,似是有数具瑶琴、数枝洞箫同时奏鸣。乐声缥缈宛转,令人不禁沉醉其中。悠扬的乐声中,只见一白发白衣男子从楼顶窟窿处飘然而落,正正好落在他们二人前方…… 余梵梵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金大师描写黄衫女出场的画面吗? 待男子盘腿席地而坐,余梵梵才得以细细观察他容貌。 及腰的白发随意地披着,不光是头发,就连他的眉毛也是白的,除了发色怪异之外,这男子长着一副性别模糊的容貌。 余梵梵不禁被他容貌吸引,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呵,再看,本国师就叫人挖了你这双眼珠子!” 呃,余梵梵顿时回神了,动不动就挖人眼珠的美人看不得,有事相求,赶紧请罪,“国师,本王……” 话没说完,就被国师一抬手打断,“安庆王,你想说什么?” 余梵梵和钟琪霎时冷汗冒起。 因为国师是对着钟琪说的。 余梵梵禁不住微微颤抖,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国师,本王在这。” 是不是国师眼神不好,或者他斜视,所以他才看向女装的钟琪? 国师倒了杯茶,轻尝了一口,“灵魂互换,男变女,女变男。你们不想变回来?” 余梵梵和钟琪对视一眼,都被国师的话给震住了。 真是神了,他们什么都没说,国师就全知道了。 这不是神是什么?这就是神啊! “请国师帮忙,救救我们!” 国师靠着椅子,一下下慢条斯理地梳弄着自己长长的白发,“行啦,过段时间灵魂就会自动归位,不用本国师出手,安心吧。” 过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几年? 不过国师似乎不打算在这“小问题”上多费唇舌,拍了几下掌,唤了个宫人进来。 “有话单独跟你说。” “我?” 余梵梵指了指自己,见钟琪也是不明所以地被宫人带走,顿时又紧张起来。 国师又是一阵怪笑,“难道你想让他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我还有啥秘密? 余梵梵瞪大了眼睛,理直气壮地看着国师。 “秘密就是,” 国师俯身凑过来,隔着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余梵梵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流,弄得她脸痒痒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唔?! 余梵梵僵住了,一动不动,一滴冷汗从额头慢慢滑落。 “真正的余梵梵已经死了。” “你,你要烧我吗?” 余梵梵浑身发抖,仿佛看到自己被绑在木架上,下面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大声高喊“烧死妖精烧死妖精”,还有陈叔和穆修寒他们,指着她骂要她把真正的余梵梵还给她,还有钟琪…… “不烧。” 唔?! 有戏! 余梵梵立马握住国师的手,眼睛亮亮的,“那,你能送我回去?” 国师歪了歪头,貌似天真地说,“能啊。” 啊啊啊!余梵梵要尖叫了! 神仙说我能回去,回到有马桶有手机有ipad有wifi的现代社会,再也不用担心被砍头被猥琐了!她要欢呼要庆祝! “可是,本国师为什么要送你回去?” 唔?! 余梵梵又僵住了,望向国师那双浅色瞳孔,想看看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取悦了国师,抽出被她紧握的双手,戳了她脑门一把,“等本国师心情好了,或许会指点你一二。”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国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不知道。” 啊啊啊!余梵梵要疯了,“那怎样才能让你心情好?” 国师吹了一把额前散乱的白发,“不知道。” 余梵梵正要欲哭无泪了,想拍马屁都不知道往哪拍,那她真的还能回去吗? 国师张嘴打了个哈欠,“行了,本国师乏了,下去吧。” 说完,施施然起身,准备又飞上楼。 “等等!”余梵梵猛地抓住衣摆,“你真的是神仙?” 国师低头回望,“你猜?” “你真的不会老?” “你再猜?” “你刚刚真的不是骗我?” “你再猜猜?” 044 一头驴 “哎!” 旁边的钟琪不禁皱眉,这梵梵是怎么了?从国师那回来之后就一直唉声叹气的,问她又不肯说,是在他被支开之后,国师跟她谈了些什么? 余梵梵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再次发出长叹,“哎!” 她的麻烦没人能懂哇! 国师说她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偏偏又不肯帮她,她现在就是头被红萝卜吊着瞎折腾的驴,而那根红萝卜就在国师手里。国师要是高兴了,就把红萝卜放她面前闻闻,要是不高兴,哼,收起来让你看都看不到。 要怎么才能让国师高兴呢? 给钱给权?他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好色?神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庸俗。 难道他无聊寻我开心? 有可能,听说国师从没离开过观星楼,那楼建得再高再大再华丽,住了一百多年也腻了,再有锦衣玉食也如同笼中雀,有什么趣味? 大约摸到哄国师开心的法子,余梵梵精神来了,悄悄和钟琪咬耳朵,“你说,我能去再见见国师吗?” 唔? 钟琪脑中顿时警铃大响,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见国师做什么?他不是说过段时间就换回来吗?” 怎么见了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的?他还记得国师一出现,她可是看得魂都丢了。 想到国师那张男女难辨的妖孽脸,再想想余梵梵在青云寨的那一堆相公,钟琪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这丫头的毛病又犯了吧,看上国师了吧? 醋意翻腾,钟琪顿时黑了脸。 余梵梵心里念着事,情绪感应雷达反应迟钝,还在编着不甚高明的假话,“哎,就是再问问,求个心安呗。” 心安个屁!想把国师拐去青云寨当五夫君吧? 钟琪心中破口大骂,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国师喜静,不喜人打扰。还是先专心应付眼前的吧,等会皇帝皇后还有我那俩弟弟要来了。” 此时,他们正出席皇帝给他们举办的宴会上。 余梵梵靠坐在轮椅上,整个人显得颓废没精神,用余光偷瞄全场,众人要么去皇帝皇后那拍马屁逢迎,要么各自饮酒聊天,根本没人理会他们。 这宴会说是他们是主角,但彼此心知肚明,就是给个由头让大家看看:钟琪快死了。 之前钟琪外出寻医,半年左右才回宫,期间音讯全无,甚至有流言说他早就死在宫外。现在回宫了,又传出病重难愈的流言,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都想亲眼见一见确认消息,这样他们才好在剩下的两位皇子中,选择好阵营,压好全副身家,参加太子之争。 果然,他们一到会场,就不断有王公大臣来敬酒,说是久违见安庆王,要来喝一杯。 余梵梵还是化着厚厚的妆,脸惨白惨白的,闻言扯了扯嘴角,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刚碰上酒,就咳咳咳个不完。 旁边的钟琪适时插话,一开口就是哭腔,“王爷,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能喝了啊!你要是去了,我可怎么办?” “咳咳咳,咳咳咳!”余梵梵实在接不住钟琪这戏,只好装咳嗽糊弄过去。 之前怎么没发现,钟琪的演技还挺好的,说哭就哭,这度也把握得不错,不会冷漠也不会夸张,要是他在穿越前那世界,估计还能拿个奥斯卡! 俩人在假扮苦命有情人,那敬酒的大臣言不由衷地道了个歉,还说让钟琪保重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笑呵呵地走了。 一圈下来,差不多在场的都近距离观察过了,在余梵梵轮番上演咳嗽、吐血、晕厥后,他们终于满足地消停了:安庆王死期将至,该商量商量押宝在哪位皇子身上了。 钟琪手里拿着根银针,假装在余梵梵手上一扎,余梵梵随即转醒。 “呸,真是个个恨不得你早点死好腾位!” 对外钟琪说身染重病,可那些人要是真关心钟琪,怎么会来敬酒?估计是觉得人快死了,连恭谨敬畏都省了。 钟琪不甚在意,只当是又一次看清众人的真面目,“等我当了皇帝,这些人统统一个不留。” 余梵梵不解,“你怎么就没一个能帮你的人?” 做人也太失败了吧,怎么就不结个党啥的,单枪匹马怎么抢皇位啊? 钟琪目光望向正殿门口,见点点烛光由远而近,露出了个颇有自信的笑容,“支持我的,早就被皇帝整下去了。不过这也是保存实力的一种,你放心,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就好了。 此时,宫人来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迎,齐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丫的,听到皇帝老儿这声音,余梵梵的鸡皮疙瘩乍起。 自从知道皇帝老儿的癖好,还有他对自己的那点龌蹉心思,余梵梵就觉得恶心得不行,还经常叮嘱钟琪常备小刀匕首,万一皇帝老儿耍流氓,就给他一刀,直接把他变太监,免得再祸祸小姑娘。 果然,余梵梵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就钉在了钟琪身上,脸上那个笑啊,极其地淫荡。 “梵梵啊,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大概皇帝的癖好宫里人人皆知,他这话一出口,众人落在钟琪的目光多了些探究和暧昧,偶尔还带着些猥琐。 特别是皇后,眼神顿时锋利了,像把刀一样刮向钟琪。 “回皇上,民女一切都好。”钟琪跪在殿中,背直挺挺的,回答得不卑不亢。 “哎,”皇帝意味深长地说,“怎么还自称民女,该说儿媳妇。” 殿里稀稀落落地发出些怪笑。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出言道,“还没赐婚,皇上您这话说得太早了。” 余梵梵这时才认真打量起这位狠毒杀子的皇后。 只见她通身珠宝华服,面容娇美,只可惜岁月也不曾放过她,如今只能靠着厚厚的胭脂水粉遮住日渐衰老的容貌,可偏偏眼角的皱纹和法令纹却忠实地显示着她的人老珠黄。 “本宫觉得,她不能成为琪儿的正妃。” 045 抬举了 皇后这话一出口,场上顿时雅雀无声。 唯有皇帝不当回事,“朕觉得她可以。” 呦呦呦,狗咬狗骨,要打起来了吗? 余梵梵来精神了,趁着众人的注意力此刻都不在她身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色衰爱迟,年轻时不顾礼义廉耻硬娶寡嫂,甚至封她为皇后,可惜时间一长,容色衰败,皇帝哪还会像以前那般言听计从,看他后宫里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就知道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也不知皇后还有什么手段。 只见皇后瞬间热泪盈眶,右脚轻轻一跺,身子微微一扭,手虚虚搭在皇帝的手背上,“皇上~”声音还拉得老长老长~ 妈呀,这快四十岁的皇后居然还当众撒起娇来! 余梵梵不禁抖了抖,想把浑身的鸡皮疙瘩给都掉,这皇后也不害臊。 谁想,皇帝偏偏就吃这套,皇后脚一跺娇一撒,他脸上的笑也淫荡猥琐了几分,“好好好,就听你的。” 众人估计对这情景早已见怪不怪,还恭维道“皇上皇后恩爱如旧,令人羡慕”。 就连钟琪也是连眼皮子都没动过。 “皇后说,该给她个什么身份?”皇帝摸着皇后的玉手问道。 皇帝最爱的便是皇后的一双手,明明年近四十,一双手还如十多岁的少女般嫩滑丰润、柔弱无骨,即便是皇后容貌不及从前,只要一双玉手犹在,他就能继续享受销魂感,这可是其他年轻后妃所不及的。 皇后身子越发软,顺势靠在皇帝身上,半怒半嗔道,“一个山野女子,当个侍妾也是抬举她了。” 余梵梵一听,也怒了。 先不说她堂堂青云寨寨主,居然沦为侍妾?且不说钟琪是她四夫君,但问问穆修寒他们仨肯不肯?! 这事以现在钟琪的身份不好开口,余梵梵就不得不为自己争一争了,虽然挣来没什么乱用,但她要是不争,且不是显得她和钟琪演的这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戏太假?! 余梵梵自己推着轮椅至殿中,她装残废不好跪、也不肯跪,索性就坐着,“儿臣早已对梵梵情根深种,若不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体体面面的身份,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份感情?况且,”余梵梵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顿时双眼通红,“儿臣时日无多,希望能得梵梵相伴共度余下的日子,请父皇母后成全!” 话音刚落,眼泪正好落下。 这戏她给自己打99分!扣了一分免得自己骄傲。 钟琪也“哐”地一声,大力磕头,“请皇上皇后成全!” “好啦,”皇帝犹在把玩着皇后的玉手,不甚厌烦地说,“哭哭啼啼做什么,朕还没下旨。这样吧,皇后说得有理,梵梵的身份不高,要是当安亲王妃实在不妥,就先册为侧妃,来日有孕生子就立为正妃,你看如何?” 这不是空头支票吗? 之前钟琪在宫里的这些年,早有太医说他旧病亏虚、子嗣缘薄,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余梵梵偷偷瞄了眼钟琪,见他两手紧紧拽着衣裙,估计心里也是怒意滔天。 皇帝见两人不说话,阴测测地说,“朕知道琪儿是担心,自己故去后,梵梵没有正妃的封号难以过活,不过朕保她一生平安荣华,你可以放心。” 放心什么,去死吗? 余梵梵恨不得冲上去甩这个狗皇帝几个耳光,算计着钟琪的命,还算计他的老婆,真是恶心透顶! “皇上,民女与王爷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早已私定终身。他日王爷若不幸,民女必定不肯苟活人世。曾有言,生同衾死同穴,而只有正妃才有与王爷合葬的资格。民女不求权势富贵,只求死后能与王爷合葬,所以,民女势要正妃之位。” 呜呜呜,钟琪说得她都要哭了,有机会她真的要拉着钟琪一起穿越回去,到时候钟琪演戏当演员,她就做经纪人,凭他出口成章瞬间落泪的功夫,肯定能挣大钱。 “啪啪啪!” 谁呀,居然在鼓掌,明明应该被感动落泪才对。 余梵梵抹了抹眼角的鳄鱼泪,循声望去。 鼓掌的是位身穿暗黄色华服的男子,面相和钟琪有些相像(但绝对绝对没钟琪好看),看他的打扮和周围人的反应,估计是钟琪说的两个弟弟之一。 果然,殿内大多数人起身跪拜,“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态度,可比之前对她时要恭敬得多,可想而知,这二皇子在宫中朝野的地位可远超钟琪啊。 二皇子钟亦珅也不叫起,向皇帝皇后请安后,直接走到他的座位入座后,才随手一挥,示意众人起身。 由始至终,这位二皇子都对殿中的余梵梵和钟琪视若无睹。 按理说,钟琪早已封王,且对外是皇帝第一子,于兄弟中居长,钟亦珅见他肯定要行礼问安,可现在,莫说行礼,就是叫一声大哥都无,可知钟琪在宫中的地位处境。 “珅儿,刚刚为何鼓掌?” 宝贝儿子一来,皇帝皇后就把钟琪和余梵梵拋之脑后,问话时还多了几分刚刚没有的耐心慈爱。 钟亦珅手里的纸扇一指,指着钟琪道,“这女子虽然出身低微,不过刚刚一番话也是入情入理感人肺腑,父皇母后何必棒打鸳鸯?” 皇后眉毛皱起,似乎没料到宝贝儿子居然跟自己唱反调。 钟亦珅继续说道,“难道母后对大哥正妃早有心仪人选?是哪门高门大户的女子?按母后所说,大哥是安庆王,王妃身份不能太低,也不知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姑娘入了母后的眼。” 话到最后,声音冷了下来,即使政治嗅觉迟钝的余梵梵也听出了钟亦珅的言外之意:娶个山野女子总好过重臣之女,毕竟这背后关系到争皇位的政治资本。 果然,刚还被美色冲了一下头的皇帝被点醒了,挥开皇后,“朕念你一片情深,赐婚安庆王,为正妃,不日成婚。” “谢父王!” “谢皇上!” 046 小白花 结个婚都一波三折,可想而知在宫里这段日子肯定不舒坦。 谢了恩,钟琪便推着余梵梵回到座位,这会,她不用怎么装了,刚那一场戏已经演得够脱力得了,简直是精神的高度集中,比她穿越前参加选秀比赛还累,毕竟比赛输了就输了,这万一演不好可是要小命的。 余梵梵卸了力、懒懒地往椅背一摊,整个人都颓了。 钟琪眼底带着笑意,拿了个帕子给她擦擦汗。 明明看着胆子挺大一女的,偏偏三番五次吓得冷汗直流,钟琪看着有些好笑,又觉得更加猜不透她。 余梵梵被照顾得还是蛮舒服的,“谢了,哥们。” 钟琪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收回帕子。 这女人,难道换了个壳子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不过你刚刚真的有点冒险,万一你这弟弟不出现,皇帝皇后又不同意,你不就是当众反抗他们嘛,要是他们直接翻脸,砍头咋办?” 钟琪瞄了她一眼,“刚是你先主动要求正妃的。” “哎,我不是演戏嘛?天下间哪有男子舍得深爱的女子做妾啊!我要是不演,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假?” 钟琪正色道,“我正是这个原因。” “唔?” 钟琪懒得再说,对着这还没开窍的木头疙瘩,说再多也是徒劳。 余梵梵不大乐意,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大家这么没默契,将来怎么继续在宫里混? 戳戳,钟琪一躲,再戳戳,钟琪还躲。 “大哥和未来大嫂的感情真好。” 余梵梵收回手指,侧头看向来人——钟亦珅。 当初钟琪还在青云寨时,迟迟不愿回宫,最后正是钟亦珅亲自来请,钟琪才顺势答应,不过拿回他们两人灵魂还没互换,余梵梵在钟亦珅来时躲起来了,并没有见面。 钟亦珅跟余梵梵随意点点头算是行礼,之后兴趣便转向了钟琪。 “初次见面,能否与大嫂喝一杯?” 还没等钟琪答应,他便自己先倒了两杯酒。 “抱歉,我不会喝……” “只喝一杯。”钟亦珅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塞到钟琪手中,还握着不放,那尾指一下一下地撩着钟琪的手背。 旁边的余梵梵把他这举动看在眼里,直接怒了! 这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一边嘴里叫着大嫂,一边却动手动脚?! 比余梵梵怒火爆发更快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啪!” 钟琪的大力一巴掌,直接把宴会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假象打破。 “二皇子,请自重!” 反击来得太突然太快,钟亦珅被打懵了,捂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钟琪。 “大胆!”宝贝儿子被打,皇后自然不肯,沉声斥道,“还没成婚做安庆王妃呢,就敢对二皇子动手,以下犯上,本宫看你是不懂得尊卑有别!”又对皇帝说道,“皇帝,这样的女子怎能嫁入皇家?她今日的所为足以让她人头落地!” 我去,打了个流氓一巴掌,就得死?好啊,真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刚刚钟琪打得太轻了,应该直接上腿踹。还有这毒妇皇后,是非不分,真应该左一下右一下,扇掉她可恶的嘴脸。 余梵梵被这一激,连砍头都不怕了,装病装残废也不管了,就想临死前再好好出一出气。 “唔?” 右脚已经从轮椅上落地,余梵梵正要起身就被钟琪按住了肩膀。 钟琪一脸平静,对着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 很奇怪,从没学过唇语的余梵梵竟然读懂了钟琪的话,他说,“交给我。” 霎时间,余梵梵重新冷静下来,右脚又放回轮椅上。 劝住了冲动上头即将不管不顾的余梵梵,钟琪松开手,眼底泛起了笑意,他很高兴余梵梵能明白他的意思也选择相信他。 钟琪整理下了衣服,从座位离席,走至殿中,双膝跪地,“皇上,民女听闻本朝重儒,儒教又以礼义廉耻为先,皇上为明君圣君,更是万民的表率。刚刚皇上金口已开圣旨将下,民女即将成为安庆王妃,也是二皇子的大嫂,而二皇子酒醉行为不端,民女只是作为大嫂代为教导,请问,民女是否有错?民女要是有错,那儒家的礼义廉耻是否有错?” 说得好说得好,余梵梵在心里给他摇旗呐喊,明着在夸皇帝,实际上还不是在讽刺,这皇帝老儿娶寡嫂、还纳自己儿子的女人为妃,不就是不顾人伦不顾礼义廉耻? 果然,钟琪话一说完,皇帝脸上一阵好看,想发作又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挥挥手,示意他回座位。 “请问皇上,民女刚刚是否有错?” 钟琪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糊弄过去可不行。 皇帝气得脖子都歪了,看向钟亦珅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里的慈祥温和,“是珅儿酒醉,他不是有意的。对吗,珅儿?” 钟亦珅还没回过神,对皇帝的问话充耳不闻,从被打后,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钟琪。 “珅儿?”皇帝沉声再问,面露不耐。 钟亦珅猛地一清醒,“是,我喝醉了。”有很乖觉地冲钟琪一鞠躬,“大嫂,我错了,请原谅。” 这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是不是有诈? 余梵梵隐约察觉有异,细细看向钟亦珅。 这一看,倒真的看出问题了。 刚刚钟亦珅虽然对钟琪动手动脚,不过挑衅的意味居多,为得是当众给安庆王难堪,可现在不同了,从钟琪的那巴掌开始,钟亦珅明显对钟琪起了兴趣。 难道这人是神经病,被打了还觉得爽? 余梵梵又看向钟琪,心里感到莫名奇怪,这张小白花脸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居然能被皇帝老儿和他儿子都看上? 不对,还有钟琪,之前他也隐晦对她表白了。 这家人怎么回事,怎么都对这张脸感兴趣?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奇妙作用? 要是这张脸那么顶用,怎么她之前的三个夫君个个把她当小妹当大姐的? 余梵梵看着钟琪,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钟琪被她看得发毛,歪着头无声地问她。 他们之间的互动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甜蜜深情,偏偏就惹皇后不痛快,“虽然皇上说你无错,不过你的言行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为了将来安庆王府不至于因为你丢脸,从明天起,你就到本宫宫里学习礼仪。” 047 有药没 来了来了,皇后的刁难来了。 余梵梵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进宫前早就猜到有诸多刁难险阻等着他们,皇后这名头看着吓人,不过就是一深宫妇人,能有多大手腕能耐,她要打要杀还不是要看皇帝的,只要皇帝没松口,余梵梵还真不怕她这只纸老虎。 更何况,进后宫学习礼仪,这可是现在身为“未来安庆王妃余梵梵”的钟琪去做的,与她无关。 想到这,余梵梵不由得同情地看了钟琪一眼。 真是辛苦了。 宴会因为钟亦珅的闹剧早早结束,众人不欢而散。 钟琪推着余梵梵回崇明宫,宫门内,早有服侍的宫人等候在侧,见两人回来,齐齐弯腰行礼。 而在众多宫人中,唯有三人让余梵梵眼前一亮。 “咳,都退下吧。” 待无关宫人退下后,殿门一关,余梵梵就像只花蝴蝶,直接扑倒其中一位穿着太医制服的男子怀中,“寒哥,真是想死我了!” 这三人真是假扮太医的穆修寒、侍卫的石惊天,已经太监的熊雄。 穆修寒看了看脸黑黑的钟琪,宠溺又无奈地轻轻推开余梵梵,“好了,才几天不见。”她现在顶着钟琪那讨人厌的脸,和她搂搂抱抱的,穆修寒有些不自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余梵梵见穆修寒边抗拒边后退的动作,心里发笑,手脚越发缠得紧。 就是要整你,谁叫你天天装老成假正经! “梵梵姐偏心,你也好几天没见我了!”小醋包熊雄嚷嚷了,嘴巴嘟着能挂油瓶了。 余梵梵从善而流,缠着穆修寒的手一松,身子一转,啪地就赖在了熊雄身上,“来吧,亲一口!” 说着,小嘴夸张地嘟着,追着熊雄那嫩脸就要往上盖! “不不不!”熊雄惊了,他也不想让“钟琪”亲啊,“二哥救我!” 老实人石惊天早就窜得远远的,和“劫后余生”的穆修寒一块,憨笑看着他们两个胡闹。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钟琪出手,扯开了余梵梵,“别顶着我的脸跟男人亲亲抱抱。” 闹够了,该说正事了。 前两天,成光带着穆修寒仨在宫里疏通关系,现在他们仨已经是有身份的宫里编内人员,任凭皇帝老儿也查不出差错。 以后穆修寒就是太医院内一不知名的小太医,因为没有背景被排挤,只能来崇明宫这类似冷宫的所在当值,负责给安庆王煎药。 余梵梵用胳膊蹭了蹭穆修寒,笑道,“天下第一神医来当个小小煎药太医,寒哥,有何感想。” 穆修寒的回应就是直接糊上她嘴,免得再胡说八道。 石惊天就简单多了,直接编入钟一他们的死士队伍,别名钟六,现在进宫,就成了侍卫。 至于已经穿上太监服的熊雄…… 余梵梵古怪地上下看了熊雄一圈,最后眼睛落在他腿间,“真的没净身?” “啊啊啊,我要揍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熊雄爆发了,两只小拳头不停捶向余梵梵。 反正她现在用的是钟琪的身体,打起来真没啥顾忌。 “不准再闹!”钟琪脑袋疼,又一次分开他俩。 就算现在是男儿身,他也不许梵梵和其他男人那么靠近! “好啦,”大家长穆修寒发话了,玩闹的三人终于消停了,“阿天和熊仔的身份比较适合在宫里走动,以后就跟着梵梵保护你吧。” 本来是这样计划,可今晚宴会上的闹剧倒让余梵梵有了别的担心,“二哥和熊仔还是去保护钟琪吧。我现在好歹个安庆王,起码明面上他们不会做什么,加上我对外宣称重病,大多数都留在崇明宫。钟琪往后要去皇后那学什么礼仪,而且……” 话说一半,余梵梵古怪地瞄了钟琪一眼,顿时让钟琪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我怀疑皇帝老儿和二皇子钟亦珅都他感兴趣。” 呃?! 众人齐齐一愣,完全没想到这发展,尤其是钟琪,表情更是奇怪。 皇帝的心思他看得出,可是钟亦珅…… “你是不是想多了,钟亦珅应该只是为着当众给安庆王难堪而已。” 钟琪摸摸现在的这张脸,也有之前和余梵梵同样的疑问:长得也不是倾国倾城啊,怎么就一个两个钟家男子有兴趣了呢? 余梵梵敲了一下他脑袋,三言两语把宴会上的事给穆修寒仨说了,重点提到,“那眼神啊,真是直愣愣的,就是男人看女人的赤裸裸感兴趣的眼神,你们要相信我,这是我身为女人的直觉!” 四人沉默地看了余梵梵一眼,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 特别是钟琪,他可没忘之前余梵梵叫他“哥们”,她现在倒想起自己还是女人了?! 不过这事忽视不得,余梵梵说得也有理,目前钟琪的情况更需要保护,便让石惊天和熊雄跟着他。 石惊天倒没意见,只是熊雄小小声地嘟囔几句,不过都被众人无视了。 余梵梵又戳了戳穆修寒,“有没有让人一闻就倒的药,最好能不举?” 为了她的身体,再怎么多的保护手段都不嫌多! 穆修寒眉头皱了皱,“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不举?这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该知道的吗? 不过穆修寒还是掏出了瓶药粉,“在手帕上沾点,遇到危险就挥一挥手帕,上面的粉就会飘散在空中。无论男女,只要轻轻一闻,三步之内必倒。” 余梵梵赶紧把手帕上沾了沾,小心翼翼地叠好,塞到钟琪袖口中,“那举不举?” 穆修寒还真不想回答这粗鲁的问题,奈何余梵梵不肯放过,追着问,最后烦了才大喊一声,“不举!” 声音大得估计殿外十几步远的宫人都听到了。 “完了,估计今晚之后,宫里所有人都以为安庆王不举了。” 始作俑者余梵梵毫无愧疚地、同情地看向钟琪。 钟琪更加无语,懒得提醒她,现在安庆王是她,接受别人鄙视眼光的也是她。 算了,让她自尝恶果也不错,反正以后肯定会让她亲自验证,安庆王究竟能不能举! 048 神经病 确保了身体的清白安全,众人总算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的商讨。 如今安庆王身患重病不久人世,无论是皇帝皇子,还是朝廷朝臣,皆以为他已经退出太子之争,往后安庆王只要尽量减少在人前的存在感,众人的注意力必定不会在他身上。 “这种情形,对我们有理。” 的确如此,少了注意力,钟琪和穆修寒就可以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而这个时机…… “外部矛盾一旦解决,内部矛盾自然就加剧,钟琪,你认为皇帝与皇子之间真的是父慈子孝?” 聪明人说话,一点即通,穆修寒一问,钟琪便明白他的用意。 讽刺地笑笑,“因为有我这个便宜儿子,皇帝对钟亦珅他们自然偏爱,不过一旦我不足为患,两个亲生儿子又青春正盛,皇帝又一天天衰老,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自己的大臣争论自己百年之后该哪个儿子继位,这种亲眼看着权利在手中一点点消失的滋味,估计不大好受。再多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皇权面前都脆弱得如一盘散沙,风一吹就倒。” “那就先由他们仨自己先斗斗,我们看戏。” 安庆王没戏了,太子之争现在是两位皇子以及背后支持的势力之间的较量,不过皇帝似乎也没打算放权,最后,就是皇帝和皇子之争了。 嘿嘿嘿,两只狐狸相视而笑,决定隔山观虎斗,等他们仨都得两败俱伤,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捡现成的便宜。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观察形势、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再在适当的时机,激化他们仨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斗得更厉害些。 “等等,我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在两只狐狸讨论得兴起时,余梵梵弱弱地举了下手发问,“你们刚刚一直说两位皇子,钟琪你也说今晚有两位皇子来,怎么就来了一个钟亦珅,另一个呢?他对你不感兴趣,也无意争太子之位吗?” 对啊,还有一位呢? 钟琪收起刚胜券在握的表情,眉头微皱,“钟亦瑄,是钟亦珅的双胞胎弟弟,他行事诡异,行踪飘忽不定,早上还在宫里,下午就说要到行宫策马,一刻不等就走了,就连皇帝有时也把控不住他。所以同是亲生儿子,钟亦珅的性情跟皇帝相像,也更讨皇帝欢心,不过钟亦瑄似乎也没太把皇帝放眼里。” “怎么听你的语气,对这个钟亦瑄似乎并无太多恶感。难道他不曾加害于你?”穆修寒问道。 钟琪眉头皱得更紧,回忆起从前钟亦瑄的所作所为,“他的确背地里对我做过不少事,但和钟亦珅处处下狠手不同,他似乎每次都留有余地,他给我的感觉,”钟琪面有难色,大概很难找到词去准确描述,“更像是玩闹。” 玩闹? 难道这钟亦瑄是皇家父子里唯一的正常人? “他把你当哥?” 钟琪摇摇头,“感觉,不像。不过他是一个连自己下一秒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旁人根本猜不透他。他和钟亦珅是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极像,要是不刻意区分,就连皇后有时也分不清谁是谁。而钟亦瑄在宫里最常玩的游戏,就是假装自己是钟亦珅。记得有一回,他跑去钟亦珅宫里住了一晚,还睡了钟亦珅的侧妃,任是谁也没发现,最后还是他当笑话说出来时,大家才晓得。后来那位认不出自己丈夫的侧妃随便寻了个由头,被赐死了。” 妈呀,又是一个神经病!怎么钟家父子仨都是神经病。 也不知道同是姓钟的钟琪会不会也沾上神经病。 想到这,余梵梵不自觉往外挪了挪,离钟琪远一些。 钟琪:??? “要是以后我不小心撞到他咋办?我咋分得清他是谁?” “你绝对分得清他是谁?” “为啥?” 钟琪摊摊手,“因为他每次见我第一句,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只要他一问,眼前这人必定就是钟亦瑄。” 啊,这听着怎么怪怪的? “他逢人便问?” 钟琪又摇摇头,“他只问我。”这是连钟琪也不明白的,怎么就偏只问他呢? 余梵梵脑中闪过一丝猜想,但太快,她还没抓住就消失了,只是她直觉以后要是遇见钟亦瑄一定要赶紧跑,这个小变态,大概这会是一个比皇帝和钟亦珅更加恐怖的人。 “算了,如今他在行宫,也不知几时回来,他可以先放一放,着重在皇帝和钟亦珅上。若是能一举灭了他们,剩下的钟亦瑄也不足为患。” 钟琪吩咐成光再细查他离宫这几个月宫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皇帝仨,看看有什么可利用的。 众人一顿商议后,已临近后半夜,明天一早钟琪还得到皇后宫里苦练礼仪,待大致方向确定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穆修寒是最后一个走的,正打着哈欠往外走,就被余梵梵一把扯住,“寒哥,来。” “……”什么事鬼鬼祟祟的,还要偷偷和他说? “寒哥,刚你给钟琪的药粉,还有吗?也给我些,防身用。” 穆修寒奇怪,“你现在男儿身,需要用到那药来防身?” 余梵梵“啧啧”两声,只觉得这天下第一神医见识太少,不知道这男人和女人一样都可能会面临同样的危险吗?虽然目前只是自己的猜测,但关乎自己的安危,还得有备无患啊! “给我嘛给我嘛。”余梵梵扯着穆修寒的袖子,哀求道。 穆修寒一阵恶寒,连连后退,最后被逼到墙脚,不得已又掏出一药瓶,“这药挺珍贵的,你省着点用。”见余梵梵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又说,“我再说一遍,在你和钟琪换回身体前,麻烦你别撒娇,你下次还故意的话,我就不客气要揍人了。” 说着,还冲她比了比拳头,只可惜被余梵梵看出是虚张声势,做了个鬼脸没搭理。 穆修寒最后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余梵梵把药瓶贴身藏好,才安然入睡。 049 真辛苦 钟琪已经等在凤仪殿前快一个时辰了。 今早天才微微亮,凤仪宫的教导嬷嬷就奉了皇后的命令来崇明宫,直接把还在床上睡着的钟琪唤醒,三两下穿衣洗漱,连早膳都没用就带到凤仪殿等着。 钟琪抬头看了看巍峨庄严的凤仪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自从皇后怀上那两个弟弟之后,他就独自搬到崇明殿居住,而这凤仪殿,大概一年之中只来一两次,每次也就是略坐坐,说上一两句话的功夫。 倒不是皇后体恤他病弱腿脚不便,而是皇后忙于照顾一队双胞胎儿子,对他这个先夫之子,能偶尔想起问几句,已属不易。 大概也就是因为两位皇子是她与心爱之人的儿子,所以会偏心至此,也是因为日复一日的疏远,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在他还没察觉时就已经近似于无,以至于当他发现皇后亲自在他粥里下毒时,才会感到如刀割般被背叛。 以前是他想来,皇后不欢迎,现在倒是她要他来了,也不知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想到这,钟琪感动可悲又可笑。 不多时,宫人来请,说皇后醒来,让他进去侍奉。 钟琪挑挑眉,随即跟着宫人来到皇后的寝殿。 “请姑娘给皇后奉茶。”一边的老嬷嬷端来杯热茶,是给皇后漱口之用。 钟琪还真没做过这事,也罢,就当她生了自己,最后一次尽孝罢了。 带着这般心思,钟琪跪在皇后跟前,接过热茶,高举至头顶。 皇后垂垂眼,好半会才伸手,“嗯,服侍得还算妥帖。” 钟琪不语。 带皇后梳洗完,该用早膳了。 十八道早点,摆满了桌子,皇后居上位,钟琪坐左下位。 早膳时,皇后倒没让钟琪侍奉,只是依旧对他挑挑拣拣。 “清早怎能吃油腻之物,实属不雅。” 得了,荤腥不能吃,那摆上来做什么? “事不过三,这汤你已经喝过两口了。” 钟琪吃一口,皇后就批一句,才吃过不到五口,钟琪已经被她弄得胃口全无。 以前病弱,胃口不开,钟琪往往体验不到美食的妙处,可自从他去了青云寨被穆修寒治好后,尤其还有熊雄这位大厨在,他才知道原来天下间有那么多好吃的。 现在偏偏被人据着不能开怀畅吃,真是憋屈。 干脆不吃了。 用过早膳后,宫人们搬来一长木柱,平放在地上。 教习嬷嬷在皇后示意下,“请姑娘在木柱上行走。” 站上去走? 这木柱截面四四方方的,也仅一脚宽,钟琪倒是无妨,要是寻常姑娘家,莫说是走,只是站稳也难。 这就是皇后所谓的刁难? 果然深宫妇人,不足为惧。 钟琪往木柱上一站,稳稳当当的,又依言轻巧地在木柱上行走。 刚走几步,一直坐在殿上喝茶的皇后便发出不满的“嗯”。 教习嬷嬷清了清嗓子,手里的教鞭在他脚前方凌空一甩,发出清脆的破风声,“女子讲究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姑娘,你刚刚是赶着上哪去?走路都带风了!再说,女子脚不能露出,你刚一走,这脚都到裙外了,多难看。” 钟琪面露不解,他是真不知道原来女子走路有那么多讲究! 莫说他做了二十年的男子,双腿痊愈后,更是和石惊天成天他们学习武功,莫说走路,他现在就是耍轻功也行,所以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虽然现在换了个女儿身,可习惯怎么能一下子改得过来(更何况他也不想改!)。 再说,他也从没观察过女子如何行走,以前也没在意,现在唯一在意的余梵梵,她走起路来哪有那么多讲究,有时甚至还连跑带跳的! 皇后和教习嬷嬷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走得不对,便要求一遍遍的走。 约莫正午时分时,钟琪总算能走出符合要求的步子,此刻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因为早膳只吃了几口。 偏偏皇后迟迟不传膳,只命人送来一小杯水。 正好口渴,钟琪仰头一饮而尽,吧嗒下嘴,水是甜的,是蜂蜜的味道。 “咳,”皇后又看他不顺眼了。 教习嬷嬷代为开口,“姑娘,喝水须得小口,且不能饮尽。” “……” 这女子天生那么多规矩? 又听了教习嬷嬷一盏茶功夫的“训导”,钟琪面无表情,两只耳朵一只进一只出,只看觉得教习嬷嬷的嘴不停的一张一闭,不过说的什么是完全不知道的。 等她好不容易讲完,钟琪问,“皇后,何时传午膳?” 仿佛他讲了个笑话,皇后和教习嬷嬷一听,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姑娘,这午膳,你刚刚用过了。” 胡说,他刚刚不是才喝了杯蜂蜜水吗? 教习嬷嬷面露鄙视,“女子要时刻保持体态轻盈,你这腰身略有些丰腴,须得减减,从今日起,午膳就是一杯蜂蜜水,不仅能减肥,还能排毒养颜。” 钟琪简直目瞪口呆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肚子,入手是一片柔软。 很舒服啊,他喜欢。 趁着余梵梵不知道,钟琪本着占便宜的心态,捏了又捏。 如是种种,待教习嬷嬷说今日教导结束时,钟琪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是由莺歌搀扶着走的。 莺歌身为女子,加上在安庆王府被教过规矩,并不觉得如何。 只是如昨晚所安排,石惊天和熊雄今日是陪着钟琪的,一整天都在旁亲眼目睹,不禁对钟琪表示同情:明明内里是个男的,偏要学如何做一女人,想想都是一阵恶寒。 出于对钟琪的同情,熊雄暂时收起了对他的敌意,甚至打算回崇明宫,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给他补补。 一回到崇明殿,就闻到饭菜的香味,钟琪顿时扑向餐桌。 这可把等着他回来一块吃晚饭的余梵梵吓了一跳,他简直就是两眼放光,饿狼扑食啊! 赶紧把无关的宫人挥退,又关上殿门,免得其他人看出不妥。 “你这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啊?” 钟琪忙着吃饭,没空说话,还是石惊天和熊雄看不下去,代为回答,一字一句,把今日在凤仪宫发生的一切说得可怜至极。 穆修寒幸灾乐祸地怪笑,而余梵梵却长叹一声,“宫里的女人可真辛苦!” 050 真没装 余梵梵这一说,倒把钟琪两只耳朵给支起来了。 筷子一放,嘴巴一抹,正色道,“我绝不会让你成为那样的女子。” 余梵梵:??? 她没懂,可另外仨却懂了,顿时穆修寒不怪笑了,石惊天和熊雄也不同情了,仨齐齐出手殴打钟琪。 他们可没同意把梵梵交给他! 火上心头,这仨也就没顾忌现在钟琪是用着他们疼爱的余梵梵的壳子,一顿猛捶。 这会,余梵梵才慢慢反应过来:我去,原来钟琪说的是他要娶我?! 不过临走那晚,自己不是拒绝他了吗,而且后来钟琪也没多坚持,那时候她就觉得钟琪对自己不过是有点喜欢,谈不上爱的地步。 怎么今天一看,不是这回事啊?! 钟琪是要她当妃子还是皇后? 要是在进宫前,估计余梵梵就鬼迷心窍就点头答应了,毕竟当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啊,可仅仅在宫里生活了几天,她就觉得差点死了一回,活得心惊肉跳的,再说了,钟琪现在是承诺得好好的,万一哪天他登上权力最高峰,对她又腻了,那可咋办? 俗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在余梵梵看来,这话就是矫情!爱情是个啥东西,能比得上自己的生命和自由?! 再说了,她现在对钟琪还没爱情呢! 趁着一切还没定局,还是赶紧溜吧。 干脆明天找找国师,就不信撬不开他嘴,硬要逼他把穿越回去的法子说出来! 暗自做好盘算,余梵梵扔下打闹中的四人,施施然地走了。 四人没了观看者,一时间面面相觑,“梵梵这是怎么了?” 情况有些不对啊,怎么她都不来劝架? 被压在最下方、一直被打的钟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刚刚他可是又一次变相表白了,这回连反应都没有?! 这是啥情况,害羞了所以不说话躲回房,完全不是梵梵的性子啊! 还是,他又被拒绝了?! 他钟琪有那么差,三番两次被同一个女人拒绝?! 其他仨也纷纷起身,拍拍沾了灰尘的衣服,摸摸鼻子,走了。 当事人都没这个心,他们自然懒得理,一时间,反倒同情起钟琪来。 第二天一大早,钟琪起床准备继续到皇后宫里接受训导,刚经过正殿,看见余梵梵,想先打个招呼,不想,那余梵梵一见着他,就立马调转轮椅,蹭蹭蹭地,自己推着轮椅飞快地跑了! 钟琪脸都黑了,他有那么恐怖吗?看见当没看见就算了,还掉头跑?! 亏他昨晚一夜没睡好,反思自己哪里没做好,以至于两次求爱被拒绝。 这下绝了,她是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了? 好啊好啊,他就偏不如她的愿: 你拒绝是吧,我就偏让你最后点头答应,到时候,嘿嘿嘿…… 钟琪怒极反笑,单纯的小白花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阴测测地笑来。 旁边跟着的石惊天和熊雄,目睹了两人的互动,再听着耳边传来钟琪的笑声,不禁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向对方靠近,两人相互打眼色。 这钟琪是不是受刺激过度,傻了?要不咱们劝劝梵梵,情人做不成也别成仇人啊! 被刺激得斗志全开的钟琪小脸一扬,抬头挺胸,“走!” 他就先把余梵梵这安庆王妃的名头给坐实了,到时容不得她反悔! 等钟琪一走,怂得逃跑的余梵梵才出来。 哎,她真的做错了,她刚刚不应该跑,应该大大方方打招呼才对,反应过激了真是。 多想无益,还是眼前的事要紧,昨晚说好今天要去撬国师的嘴的,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穆修寒太精明了,余梵梵说什么也不会带上他去的,尽管他可能会被国师拦在门外,但余梵梵要杜绝被穆修寒发现小秘密的一切可能。 成光比较适合,毕竟他一向是跟着钟琪的,而且他人有点憨憨的,比较好糊弄。 借口在崇明宫待烦了,余梵梵说让成光推她去御花园走走,穆修寒没察觉她撒谎,叮嘱几句小心安全便放行了。 等一离开崇明宫范围,成光正要往御花园那推,余梵梵便嘿嘿一笑,遥遥一指观星楼。 “国师有传?” “之前国师说让我有空就去陪他聊聊天。” 成光挠挠头,想了一会,便推往观星楼去。 听说王爷和寨主去那时,国师特地留下寨主单独聊了会,可能聊得投缘,又叫她继续去了。国师虽没实权,但对大安朝影响极大,寨主跟他搞好关系,王爷也受益啊! 一时间,成光的脑瓜子里自动找余梵梵去找国师的好理由,乐呵呵地推着轮椅。 余梵梵偷偷瞄了瞄他,见他愣愣地傻笑,不由得对钟琪的用人眼光感到怀疑,怎么贴身心腹那么傻?要是没他们青云寨帮忙,这夺位复仇真的有可能成功吗? 小半时辰后,余梵梵他们来到了观星楼,本来以为好说歹说一通都很可能进不了的,谁知道守卫一见到余梵梵就自动放行,还说国师正在七楼等着她。 唔?! 国师算到她还会来?真是太神了! 按照惯例,成光被拦在楼外,只能余梵梵一人进楼。 余梵梵奋力地推着轮椅,进入了一楼大殿,然后,身后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整栋楼安静极了,四面的窗都关得紧紧的,唯有头顶那直通全楼的大窟窿透着关下来。 “国师?” 余梵梵莫名感到害怕,这怎么那么诡异? “上来!” 国师那空灵、生人勿进的声音从最上面传来,联想到他被百姓赋予的神化身份,余梵梵真有种他就是神的感觉。 “我怎么上来啊?我腿废了。” “……你再装?!我立马告诉皇帝你的秘密,到时候直接灭了你!” 成吧,连她和钟琪灵魂互换、她是穿越来的,国师都知道,她还是不要在神仙面前玩这种小把戏了。 只是…… 这就只有根两指宽的粗绳,没楼梯啊! “国师啊,我不会飞啊,上不去啊!这次我真没装!” 051 当骗子 “……把绳子绑在腰上,本国师做法拉你上来!” 声音里已经饱含怒意了! 可即便是国师发火,余梵梵还是不敢啊! “国师,你法力无边,不如直接弄个云,然后我踩着上去?”余梵梵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可怜些,“我怕绑不好,上到半空中,绳子送了,那我不是就摔了?到时候不死也残啊!” 隐约中,上空传来些断断续续的笑声。 我去,不会吧,听到我可能非死即残就笑得那么开心?我也没做啥得罪国师啊,怎么那么耍我?难道他觉得我是穿越来的妖精,然后要替天行道灭了我?! 悄悄地,余梵梵一步步挪向大门。 “敢溜?!” 呜呜呜,不敢了,果然不能在神仙面前耍小聪明。 余梵梵立马站定立好,哆哆嗦嗦地等着神仙大人来灭了她这个小妖精。 “本国师再说一边,绑好绳子!” 余梵梵抽抽鼻子,依言把绳子绑在腰上,还绑了好几个死结。 “好了……” 听天由命吧。 余梵梵两眼一闭,双手死死抓住绳子,然后,竟然真的双脚离地,慢慢升空了。 或许是上升途中太平缓,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余梵梵悄咪咪地睁开眼,小小声说了句,“还挺好玩的。” 正开心呢,绳子一绷紧,停了。 “国师?”余梵梵紧张地拽了拽绳子,示意继续升啊,现在就卡在半空中。 无人应答。 就在余梵梵准备再拽绳子时,突然整个人急速往下掉,就像绳子突然断了一样。 “啊啊啊!” 这下真要摔死了! “国师救命!” 余梵梵大喊救命,可依旧往下掉。 还有十五米、十米、五米……她真的要撞地板了!会不会很痛,会不会死得很难看,要是真的逃不过一死,能不能让她马上断气,不用受罪?! 余梵梵不敢再看,死死地闭着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无比后悔今天出门的决定。 真的,不作不会死! 突然,绳子又一次绷紧,停了。 余梵梵等了好一会,依旧没有感觉到疼痛,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一楼大殿的地板离脚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差一点,她真的死了! “好玩吗?”国师又说话了,“还玩吗?” 听着可真像一位善解人意的神仙,在听到信徒的心愿时,施展法力让愿望实现呢,真是好棒棒! 余梵梵默默在心里讽刺大骂,可脸上挂着两滴泪,言辞恳切地说,“我错了,不玩了。” 绳子这才又往上拉。 这次很顺利,很快余梵梵便来到了观星楼的最高楼。 这是个大平台,在一角铺满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 因为国师长着长白发、身穿白袍,几乎和地毯融为一体,余梵梵差点没找着他。 “过来。”国师指指他身旁的一个坐垫。 余梵梵不敢不从,乖巧地坐下。 国师靠在一贵妃椅上,脸微抬,双眼紧闭。 余梵梵不敢乱出声,只能一直装鹌鹑低着头。 可她这一装就装了快小半个时辰,脖子都酸了,偏偏国师不仅连一句话没说,就连姿势都没动过,她都怀疑是不是睡着了! 挥挥,挥挥。 余梵梵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试探性地在国师面前挥了两下。 “唔?” 国师没睡! 余梵梵立马端坐好,“国师您在做什么?” “观星。” 余梵梵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现问题看错了,“可是国师,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国师一愣,而后缓缓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这是什么意思? 余梵梵不明白,只见国师睁开了眼,定定看了几分钟那还散发着柔和光亮的清晨太阳,喃喃自语,“哎,又睡过头了。” 啊?!!! 余梵梵惊恐地看着国师,又在他回头时迅速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国师那么小气,万一被他举得自己撞见他的丑事,肯定又要捉弄自己一番了,为保小命,适当时候要装瞎装聋! 国师对日感概了半会,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余梵梵,“你来有何事?” “国师能不能施法送我回原来的世界?”余梵梵一咬牙,索性直接说了。 国师没吱声,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紫色珠子,随手往余梵梵那一扔。 “有了这珠子我就能回去?” 国师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余梵梵如获至宝,巴巴地在珠子上亲了几口,“要怎么用?” “找到命定之人,就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的人,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人,在他胸口取一滴血,滴在这珠子上,然后你问他,我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如果他回答,能。你就能。” 这…… 余梵梵听傻了,这设定怎么那么狗血那么言情?! 都找到命定之人了,她要多铁石心肠无情无义才能在他胸口刺一刀取血,然后问这种生离死别的问题? 有可能回答能吗?谁可以忍受自己心爱之人远去,彻彻底底在这世界消失? 反过来,她要是真找到了命定之人,她又怎么舍得抛下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完全不可能啊! “你是骗我的,对吧?” 国师倾城一笑,“你猜?” 猜猜猜,我猜你个头!除了这句,你就没话说了?! 余梵梵差点暴走,怒锤国师,“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国师撩了一把头发,无辜道,“可是你先问的。” 余梵梵气得眼睛都红了,可也无话可说,的确是她先问的。 国师大概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玩,伸手往她腮帮子那一戳。 “噗!” 余梵梵牌青蛙被戳破气了。 “哈哈哈!”国师笑得人仰马翻,再也不复高冷的神仙气质。 “我走了!”再也不来了!余梵梵拽着绳子,两眼一闭就要往下跳。 摔死她得了! 可她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地,最后,天空中飘来国师的警告,“如果只有他付出真心,你没有的话,是不行的,一定得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之人才是命定之人,不然回不去的~~~” 丫的,她余梵梵还不屑也永远不会当爱情骗子! 052 真不错 钟琪这一整天都过得很不顺。 早上被余梵梵一见就跑,本来就一肚子火,随后来到皇后宫中,又被教导嬷嬷烦,尤其今天教导的是如何说话如何笑。 “姑娘,这成婚后成为安庆王妃,就得规行矩步,笑不露齿这是最基本的,就是日常与王爷相处也得留心注意,比如王爷说九句话,那你就不能说十句,最好每次开口时,都加上:王爷,您说得对。” 钟琪冷眼一对,教导嬷嬷不敢再开口。 出生皇家、久居上位,纵使这些年因为形势不得不韬光养晦遮掩锋芒,可骨子里那股气还在,加上他今天因为余梵梵而心情不快,一时间懒得再收敛。教导嬷嬷再得皇后撑腰,也只是个宫人奴才,对上主子也只有闭嘴听训的份,再加上今天皇后犯懒没在旁监督,她只是被钟琪这一瞪,就自己寻了个借口,说钟琪身体不适,今日先休息可先行回崇明殿。 钟琪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从凤仪宫早退。 待一行人走后,教导嬷嬷才拍着胸口说道,“本来以为未来安庆王妃就是个入不得眼的,谁想到她一冷着个脸,倒是比这宫里那么多主子娘娘,竟也比不上一个山野丫头,就是皇后娘娘看着也不及她有积威。” 出了凤仪宫,钟琪下意识地往崇明宫走,可刚走几步,就想起今早余梵梵一见他就跑的事,顿时停住脚步。 现在回去,不免又见到余梵梵,而她一见着自己很有可能又跑,这样我来你躲的,不过是在自己已经受伤的心上再多插几刀,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不回去不见。 可现在不回崇明宫,他又能去哪?碍于身份,以往他能去的御书房、练武场,女子统统不得入内。 钟琪举目四望,觉得皇宫虽大,竟然无一处可容他躲避半日。 他不走,后面跟着的一堆尾巴也只能停下。 石惊天和熊雄都是男人,心大得很,自然联想不到他现在的情形是与今早的余梵梵有关,两人都抬头四周看看,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 只有身为女子的莺歌猜到,加之她又铁了心要拍钟琪的马屁,说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可以去赏玩赏玩。 没地可去,钟琪便可有可无地说了声好,一群人便又往御花园去。 跟着的石惊天和熊雄直挠头,想不通一个大男人居然去看花花草草?! 莺歌边走边给他介绍御花园中的各种花草,还特地说了宫里的娘娘是怎样在御花园消遣作乐,比如扑蝴蝶、邀请交好的其他娘娘一起游园、又或者叫宫人们剪了好看的花回去插花摆瓶…… 钟琪敷衍地“嗯”了几声,只觉得在莺歌口中消遣有趣的玩意无聊至极,再想想余梵梵在青云寨的种种,她似乎对这些花儿草儿并无半点兴趣,除了偶尔帮穆修寒整理整理药田,或者给熊雄院里的那棵苹果树浇浇水,她似乎更愿意种些能吃的菜啥的,还嫌花草惹蚊虫。 她要是真在宫里住,只怕对着这御花园都会闷出病来。 要不,到时候就把大半的御花园给铲了吧,铺上草,再养些马,那她就可以策马驰骋。哦,还要养些狗,什么品种都行,只要是狗,她在青云寨时不就喜欢逗狗嘛,整天嘴里叫着乖乖亲亲,还亲自给它们喂饭洗澡…… 钟琪看着成片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花草,满脑子里就是等他一登基为皇,就是下旨铲了它们!目光所到之处,脑海里就立刻有了初步构想:这是马场、那挖个泳池…… 青云寨的寨主余梵梵可不是一般女子,性情爱好与众不同啊! 钟琪越想,心里那点被余梵梵作出的气也就慢慢消了,他大概会猜到余梵梵为什么会两次拒绝他了,也许就是怕宫里的生活约束无趣吧,那要是他亲手砍掉这些约束,让她活得逍遥自在,那她是不是会愿意陪他住在这四面红墙内? 觉得自己找到被拒原因和解决方法的钟琪,瞬间不颓了,还笑眯眯地跟莺歌说了句,“来御花园走走果然是对的。” 不来这,也不会知道原来宫里的女人那么无聊,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种种联想,当时选了莺歌做贴身侍女果然不错。 莺歌一听,以为刚刚自己讲的种种玩乐讨得主子欢心,更加搜肠刮肚,想想还有什么是女人喜欢的。 主仆俩的目的南辕北辙,偏偏结果皆大欢喜。 就是石惊天和熊雄更加不解:钟琪不会换了个女人壳子,脾性爱好也越来越像女人了吧?可问题是,他现在这壳子原先也没那女人啊?! 钟琪领着他们彻底来了次御花园大游行,行至花园最西角假山时,发现十几步外的假山底下有个熟人,“颖妃?” 莺歌伸长脖子往下瞄了瞄,“姑娘认识她?” 钟琪心说,可不是嘛,这不就是皇帝现在最宠的三大妃子之一。 他记得临出宫寻医前一年,大皇子钟亦珅刚纳了位平民女子为侍妾,不到四日,这侍妾转眼间就成了皇帝后宫里的一小小美人,然后又是一路高升,不到一年,以至妃位,就是眼前的颖妃。 莺歌不知钟琪心里所想,见他认识颖妃,以为他可能对后宫嫔妃之间那点事感兴趣,便霹雳巴拉地一股脑全说了,“这颖妃啊,也是怪得很,三五天就来这一趟。那里不是有个小佛堂嘛,她说这里清净……” “哦,你怎么知道的?”钟琪有些意外,莺歌可是知道很多事啊。 莺歌福了个身,“请姑娘莫要怪罪,说来也是巧,原来颖妃宫里有个宫女也是奴婢家乡来的,这次也是偶然撞见,她在宫里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待着奴婢就聊,聊着聊着就聊到颖妃了。” “你是说,颖妃天天来这?” “对,而且每回来这都不准宫女贴身跟着,要他们离得远远的,说看到她们就烦。然后就一个人待在小佛堂里,一待就小半天。” 053 扔了吧 见颖妃进了小佛堂,钟琪找了块石头坐下。 那小佛堂地处偏僻,常年没什么人来,所以相比起其他宫殿,显得颇有陈旧。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佛堂的门开了。 颖妃先是悄悄探出头四处看了下,见没人才出来。 “她怎么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钟琪暗笑,可不是做贼嘛,不过这妃子偷的可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眼神极利的他,一眼就发现,颖妃腰间的禁步没了,进去时还有,出来就没了。 回崇明宫的路上,钟琪不着痕迹地继续在莺歌身上套话,把颖妃的宫女跟她说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套了出来。 回到宫中,发现余梵梵居然不在,一问,穆修寒说也去了御花园。 “我怎么没见着她?”差不多都把御花园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也没见着她啊。 钟琪奇怪,而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去御花园,她明明对花草不感兴趣的,难道突然转性了,那他以后还要不要铲了花园建马场? 算了,以后再想,“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钟琪挥退莺歌,要和穆修寒仨密谋。 莺歌看了看在场的一女俩男和一太监,嘴巴动了几下,走到门槛时,又跑回头凑在钟琪的耳边说,“姑娘,要注意。” 说完,“咚咚咚”地跑走了。 “我要注意什么?”钟琪莫名其妙。 穆修寒看着也一头雾水,“你这宫女怪怪的。” 石惊天和熊雄听闻,很有默契地怪笑,“他才怪。” “我?”钟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他哪里怪了。 熊雄窜到穆修寒旁,吱吱喳喳地说,“大哥,你知道不,今早四哥居然逛了一早上的御花园,还和莺歌商量要怎么扑蝶、怎么绣花、怎么对着落叶残花吟诗作赋感伤春秋,在学着宫里的妃子打发时光呢。”见钟琪不反驳,越说越得劲,“还有呢,他还像那些长舌妇人,居然跟莺歌八卦一个妃子!” 熊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钟琪问,“你说,你是不是换了个壳子,学着做女人做久了,越来越女人了?你今早做的这些事,梵梵姐可从来不感兴趣的!” 穆修寒也被说得起了兴致,翘首等着看笑话,只有老实人石惊天,面露忧色,大概是担心钟琪正如熊雄所说的那样。 钟琪被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爆发,“我让你看看我还是不是男人!” 对着熊雄就是一顿胖揍! 之前估计熊雄年纪小,余梵梵视他为弟弟,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钟琪一向对他多有忍让,无论怎么捉弄、整蛊,钟琪都时若不见、充耳不闻,可如今,却是忍不了了。 他不发火,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大哥二哥,救命啊!” 钟琪下手极有分寸,穆修寒和石惊天也懒得动手,等钟琪气消得差不多了,喝了口水,才说,“颖妃,她或许可以成为挑起皇帝和钟亦珅矛盾的关键人物。” 说到正事,穆修寒仨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四人围坐一圈,细细商谈。 “我现在还没证据,需要麻烦二哥去查查。” “你说。” “这偌大的皇宫有个极少人知道的秘密,几个关键宫殿地底下有密道,我需要二哥去找到这密道图。还有,就是派人分别盯着颖妃和钟亦珅,尤其是颖妃独自去小佛堂时,钟亦珅在哪。” 石惊天和熊雄顿时明白,“你怀疑颖妃和钟亦珅有染?” 钟琪阴笑着问熊雄,“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和莺歌聊了一早上的颖妃了吧?!” “嘿嘿,嘿嘿。”熊雄挠挠鼻子,不说话了。 “有趣有趣,”穆修寒鼓掌说道,“做父亲的纳儿子的妾为妃,做儿子的又和父亲的妃子偷情,这父子俩的关系真乱。” “皇帝不顾人伦纲常,但他绝对不允许他人觊觎自己的女人,即使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无疑是对他皇权的挑衅。今天是觊觎天子的女人,也许明天就是觊觎天子的龙椅。” 所以说,颖妃是关键,是他们开启报仇、夺位的契机。 等四人商讨完细节,余梵梵回来了。 “去哪了?”钟琪下意识地开口,可一说话,便想起今早之事,觉得两人冷战,自己先开口未免落了下风,转头又一想,自己是男人,先低头示好也没什么,继而想多说几句,不料眼尖发现,她眼睛居然红红的,“你哭过?!” 穆修寒仨也察觉了,一起围了过来。 “谁欺负你了?” “为什么哭?” “我替你揍他!” 可不管怎么问,余梵梵都是摇头不说。 “成光!” 成光也很无奈,摊手道,“今早寨主去了国师那,出来就这样了,属下也问过寨主,可寨主还是不肯说,观星楼属下也进不去,里面发生了什么真不清楚。” 他也后悔问都不问王爷一声就听从余梵梵的吩咐擅自去了观星楼! “你去了国师那?”钟琪顿时放下大半的心,国师那神仙般的形像太深入人心了,虽然性情琢磨不透,但应该是无伤人之意。 要是余梵梵知道此时钟琪对国师的想法,恐怕要大笑三声,再把他捆上观星楼的绳子,让他体会体会不亚于蹦极的刺激! 可惜余梵梵没有读心术,见钟琪神色难掩担忧,又想起今早自己的所为,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要她正儿八经地说对不起,好像又怪怪的,只好继续苦着脸。 “你又去问国师灵魂互转的事?你别担心,国师不是说了吗,过段时间就会换回来的,你放心,你一定会在宫里平平安安的。” 余梵梵看着钟琪,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算了,反正自己找国师的原因也不能说,就让他这样以为吧,“我累了。” 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众人也只能让她回房休息。 余梵梵失魂落魄的,走到半路,从她衣袖里滚出个紫色珠子。 “梵梵。”钟琪捡起,叫住她。 余梵梵看了眼,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不要了,扔了吧。” 反正也不可能回去了。 054 立威啦 余梵梵生性乐观,天大的事睡一觉差不多就忘了,昨天被国师恶整一番,又得知穿回去基本毫无可能,也只是丧丧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又原地复活了。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已经下旨册封余梵梵为安庆王妃,成婚大典定在下个月初一。 “惊喜”太大,她没功夫去丧了! “离下个月初一没几天了。”余梵梵掰掰手指头算了算,“半个月不到啊!怎么皇室办婚礼也那么仓促吗?” 钟琪把圣旨随手一扔,不甚在意地说,“不是皇室办婚礼仓促,而是安庆王不值得郑重其事,加上众人都说安庆王重病不久于人世,可不得捉紧时间操办,不然万一还没等到婚礼就一命呜呼,那可真是好笑了,哈哈哈!” 余梵梵看着他哈哈大笑的样子都无语了,有这么老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天天诅咒自己的嘛。 “哎,算上这次,我都成了五次婚了。” 其中两次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回她做新郎,钟琪做新娘,还挺新鲜好玩的。 摸摸下巴,余梵梵很有心情地欣赏一番皇帝的赏赐。 这些赏赐权当是嫁妆和聘礼,一股脑全堆在崇明宫,只等成婚那日,由宫人组成的迎亲送嫁队伍,抬着赏赐,分别从两个不同方向绕着皇宫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崇明宫。 当初钟琪来青云寨时所带的金银珠宝就很可观,后来当做是第一次成婚时的聘礼,堆在了余梵梵的小库房里,现在这几十箱的赏赐,嘿嘿嘿…… “全是你的。” 早就摸清她小财迷属性的钟琪,很大方的一挥手,全送她了。 “乌拉!”余梵梵欢呼着跳起来,不怕累的挨个打开箱子。 小钱钱,都是她的小钱钱~~~ 连着打开十几个,余梵梵那兴奋的表情渐渐褪去,“这些赏赐,怎么还没你带来青云寨时的好啊?” 她就是再没鉴别欣赏能力,也看得出东西好坏啊,手头上这匹料子都发霉了! 钟琪拿过料子,只轻轻一扯,料子就撕拉开了一道口子。 这布料完全不能用啊,也不知道是在库房里堆了多少年,都朽了。 钟琪脸色很难看,又开了几箱,都无一例外,不是坏的就是旧的…… “他们太过分了!拿些破烂玩意来打发人吗?!”余梵梵愤愤的,见钟琪那要发作又隐忍的样子,赶紧过来给他顺顺背消气,“别气别气,我骂那狗皇帝,你在旁边听着,咱们大事要紧,等完事了,咱们一块算总账。” 他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啊,余梵梵忧心忡忡的。 她早就发现了,钟琪这人颇装,破口大骂这种事他是做不来的,就把气憋在心里,这时间久了身体可不就憋坏了嘛。现在钟琪用着她的身体,她穿回去又不可能了,以后换回来,她可不就要用一副被钟琪憋坏的身体过一辈子? 那可不行! 余梵梵给他又是扇风又是顺背的,嘴里叽里呱啦地吐出一堆骂人话,把狗皇帝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别气别气哈!” 心里再气,也被她“温柔体贴”给磨没了,钟琪叫来成光,“把刚来传圣旨和送赏赐的人统统抓了,然后连着这些赏赐,一起送到皇帝那。” 成光领命而去。 倒是余梵梵有些担心,“这,会不会不大好……” 钟琪讽刺地笑笑也不做解释,把余梵梵弄得心痒痒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成光回来。 “皇帝把那些奴才直接处死了,说那些奴才欺君瞒下,把他原先给王爷的赏赐私自扣下,以次充好。属下带回来的这些才是皇帝要赏赐的。” 这一箱箱的价值连城啊! 余梵梵已经被事情的发展震惊得只会“啊啊啊,哦哦哦,哇哇哇”,原本以为钟琪这一招会惹皇帝震怒,哪像还能峰回路转? “皇帝刚只是试探,如果我真忍了不反击,他就以为我软弱可欺,以后就更加不把我放眼里了。这次把赏赐和人扣到他面前,他也把责任推到奴才身上,保住了他的面子。” 余梵梵啪啪啪给他鼓起了掌,帝王家的人啊,这心机真不是她这种普通老百姓能猜的。 钟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被拍马屁拍得多了,可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余梵梵简简单单鼓两下掌。 余梵梵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钟琪,我怎么觉得我的身体变了些?” 什么? 钟琪吓了一跳,低头环视自身,“哪里变了?” 余梵梵伸手指往他脸上蹭了蹭,“滑滑的,”低头往领口那嗅嗅,“有些香,你涂脂抹粉啦?” “没有啊。”钟琪真是冤枉了,除了必要场合,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往脸上摸东西,毕竟他内里是个男人啊。 余梵梵不信,疑惑的小眼神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 之前熊雄都和她说了,说钟琪有些古怪,经常有些女人家的举动,什么赏花聊八卦的,本来她还不信,可今天真的要怀疑了。 皮肤变白变细致了,模样变美了,刚她暗自比了比,震惊地发现,胸大了点,腰也细了! 她做女人时还没活得那么精细,怎么这副身体到了钟琪手里,就彻底大变样了?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这身体上,背着我到底偷偷做了些什么啊? 余梵梵痛心疾首,“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啊,虽然暂时做了女人,过段时间就会变回去的!万一你现在做女人做习惯了,将来变回去,会变得娘里娘气的。” 她应该早点发现的,当时两人刚灵魂互换,钟琪就对她的身体很好奇,那会她还以为是他好色,没想到他原来潜意识里有喜欢做女人的倾向,现在有机会了,真是使劲折腾! 要是变不回就算了,他这种心态反倒是好的,可是那国师说会变回来的啊,她可不想到时候看见恢复男儿身的钟琪gay里gay气地翘着兰花指,约她一起去游园赏花扑蝴蝶…… 一个大好男儿就这样被嚯嚯没了! 055 要命啊 钟琪时常觉得自己跟不上余梵梵的思维,正如现在他也听不懂她在咋咋呼呼些什么。 明明说的每个字都懂,可一起来倒不明白了呢? 他要是知道熊雄偷偷跟余梵梵讲了他的坏话,估计就能明白了。 本来他以为说了颖妃偷欢之事,就能洗掉熊雄对他的误解,谁知道熊雄是个死脑筋的,他只说了和莺歌探听颖妃的原因,可没说去御花园赏花的,所以熊雄还是觉得他不正常、像女人…… 可问题是,他去御花园是因为当时被余梵梵拒绝伤心了,不想太早回去崇明宫免得两人尴尬,又没地方可去,所以才去御花园啊。 但这原因他也不好说,总觉得说出来会让熊雄笑话。 虽然现在这误解比笑话更严重…… 余梵梵一阵捶胸顿足的,钟琪听得晕乎乎的,亏得穆修寒说陈叔来信才把她叫走,不然可能会嚎到天黑。 今天是皇帝下旨赐婚封赏之日,皇后免了他到凤仪宫学习礼仪。 回房后,钟琪还惦记着余梵梵那“疯言疯语”,问莺歌,“我哪变了?” 她们都是女人,莺歌应该能猜到她想什么吧? 莺歌端着碗牛乳茶,闻言赶紧放下,然后拍马屁,“王妃白净了许多,而且白里透红,就是不用粉也是好颜色。” “是吗?”钟琪站在落地铜镜前,细细端看。 是这铜镜太蒙了,还是他眼睛不好使,怎么他就没发现呢? “可不是嘛,王妃你经常喝牛乳茶,也不大吃颜色重的菜色,最近也少在外面走动,这自然就白下来了。” 莺歌暗暗地邀功。 当初伺候王妃沐浴,莺歌听着王妃的意思是要变美的,可后来莺歌找来羊奶让他日夜饮用,他又嫌味道不好,往浴桶里放花瓣吧,又嫌花粉气太重(主要是钟琪觉得一个大男人洗澡放花瓣,太怪了),就连胭脂水粉什么的,都不愿涂。 哎,最后她只能用牛奶代替,又制成牛乳茶,总算他肯喝上几口。不爱花瓣澡,那就把衣服先熏好香再伺候他穿上,平日里出门就打伞。 这样总算有些效果,只是她伺候得有些累。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余梵梵和莺歌一说,钟琪也觉得似乎是白了些。 “还有吗?” “有啊!”莺歌就怕主子没发现,不然她岂不是白做工了?! 莺歌拿来一根软尺,比了比上面标红点的刻度,“奴婢刚见王妃时,为了给您裁制新衣,特地量了您的尺寸,喏,都在这记着呢。”给钟琪看了看,“之前您的腰啊,是一尺九寸,现在嘛,是一尺七寸,少了足足两寸呢。” 钟琪掐了掐腰,没多大感觉。 “王妃这腰是细了,可有个地方倒是大了呢。” “哪里?” 莺歌突然暧昧地一笑,指了指他的胸。 钟琪脸一红,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之前莺歌说这胸小,钟琪本着为自己将来谋福利的念头,让莺歌找方法让它们再长长,只是欲念过后,又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毕竟在余梵梵还是一山寨头子时,自己就看上她了,又怎么能打着谋福利的目的擅自去改变她呢,虽然余梵梵不知道,而且也不用她去做…… 随后,钟琪很隐晦地告知莺歌让她别忙活了。 可是莺歌没明白,依旧为主子的胸劳心劳力。 见钟琪不肯让她帮忙按摩,那她就用食疗的,日常多准备猪脚这类丰胸美容的食物。 但钟琪不知道啊,他以为他说了,莺歌明白后就不做了,她精心准备的菜色又多是肉菜,很合他一个大男人的胃口,不免多吃了些。 最后,他的胸果然按着莺歌的预期,慢慢鼓了起来。 “难道梵梵这身体到了发育期?”钟琪心想。 算算余梵梵的年纪,才十六出头,是该长长的年纪了。 那它们自己长长,不关他的事,也挺好的。 钟琪心安了,有了欣赏的心情,悄悄挺了挺胸。 莺歌暗暗观察钟琪那多云转晴的表情,偷偷给自己一个赞,果然主子们都是口不对心的,这不,那边说着不用麻烦,这边就为了胸大了一点点那么高兴,她以后啊,可不能依着主子的话行事,得摸清他最心底的想法。 “王妃,您感受感受。”莺歌送来俩橘子。 钟琪意会地接过来,捏捏。 嗯,果然比馒头大了些,摸着也舒服。 莺歌偷笑,她这主子怪怪的,每回沐浴都绑着眼睛,手也不肯碰身体一下,估计这是他不可告人的怪癖吧,让他摸摸捏捏自己的胸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善解人意,早早就寻来了两个橘子,果然讨得主子欢心。 趁热打铁,拍马屁也要趁热,莺歌搬来好几匹各色绸缎,“王妃,您原来的衣服估计再过些日子要紧了,不如现在赶紧选选料子再做几套?” 不说还好,一说钟琪也觉得胸口有些勒。 大喜啊,果然是胸大了。 “好。”钟琪张开手臂,让莺歌拿着布匹在他身上比比。 “这紫色很趁王妃的肤色呢,而且紫色显得很高贵,很适合您的身份。” 紫色吗? 钟琪不大确定,印象中,余梵梵似乎没穿过紫色的衣服,好像她大多数是水绿、浅黄这类比较粉嫩的颜色。 她会不会不大喜欢啊?! 算了,还是挑她喜欢的吧。 钟琪不厌其烦地任由莺歌在他身上比划,每一匹料子,他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余梵梵穿着的样子,渐渐地,他也体会到曾经在闲书上看到男子为心爱的女子画眉的乐趣。 看着喜欢的女子在自己的费心打扮下光彩照人,这不就是情趣吗? “再试试那匹吧。” …… 钟琪主仆俩在房内忙活一通,可不想偏偏有人躲在门后。 余梵梵、穆修寒、石惊天和熊雄收敛起气息,扒着房门,透过那窄窄的门缝,把钟琪对镜穿衣的一幕都看在眼里。 最后还是余梵梵看不下去,扯着穆修寒他们走了。 “寒哥啊,你要救救钟琪啊,他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056 吃醋啦 在钟琪回宫前几天,陈叔又外出访友了。 对,是“又”,后来余梵梵和钟琪灵魂互换、再五人一共进宫,这些都由穆修寒修书一封告知陈叔,今天终于收到陈叔回信了。 本来以为陈叔心中肯定是千言万语左叮咛右嘱咐的,可能还有会几滴泪痕,谁知道回信只有一个字,写着:好! 好什么?! 余梵梵气结,亏她还想好一肚子安慰陈叔的话,现在真的好了,完全无用武之地。 陈叔这位大家长,真是不靠谱。 后来,几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余梵梵对钟琪的担忧,想请天下第一神医穆修寒给他治治:别老想着做女人啊,得像个男人。 穆修寒忍笑,“我博览天下医术,也没见过有此案例,更没有根治之法。” 余梵梵叹气。 也是,用现代的观点来看,钟琪这可能是天生的性别意识错位,和同性恋一样,并不是病,既然不是病就谈不上医治。而且现在这也没有杨永信这大坏蛋,不然可能钟琪要被送去电电了…… “哎呀,要是四哥真想做女人也没什么,将来梵梵姐也能多个好榜样,他可是比皎皎姐你更像女人呢,你可得好好学学。”熊雄阴森森地笑说。 穆修寒和石惊天竟然还点头?! 余梵梵思维如脱缰的野马,越想越觉得恐怖,一想到有一天,钟琪会捏针绣花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乍起。 “不行,我得试试,得拉钟琪一把!” 想到就做,余梵梵拉着穆修寒他们冲向钟琪房间。 房间关着门,余梵梵也不知怎么的,示意穆修寒他们噤声,四人集体扒门缝听墙脚。 然后,就看到了钟琪对镜试衣的一幕。 …… “寒哥啊,你要救救钟琪啊,他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本来抱着玩笑心态的穆修寒也神色凝重,意识到这事似乎有些脱离他想象了。 “可我真没见过类似的病例,无从下手。” 千载难逢的病患,偏偏他却束手无策,穆修寒也很苦恼。 “其实阿琪之前挺正常的,还是跟梵梵灵魂互换之后,再加上他最近天天和各种女人一块,估计也受了影响。” 对哦,石惊天的话顿时给余梵梵打开了一扇窗。 或许钟琪并不是天生的性别错位,而是受了后天影响。 仔细想想,他先是换了个女人身子,进宫后又被皇后叫到宫里受调教,可不是天天对着各色女人嘛,就连现在他身边最常跟着的也是宫女莺歌(毕竟现在成光不适合再跟着他了)。 如果是后天影响,那还有救! 余梵梵在屋子里团团转,不行,不能靠穆修寒,得用现代的科学手段进行治疗干预,趁着现在苗头还小,应该还能掰正过来。 “这样,先把钟琪和女人们隔离开了再说,”先把影响降到最低,“皇后那没法子,不过莺歌可以啊,天哥,你辛苦点,你们这仨当中就属你最有男子气概……” 话还没说完,穆修寒和熊雄就叫嚣不同意,而石惊天悄悄地挺起胸,展示了他结实的胸肌。 余梵梵才没理他们两个,继续和石惊天说,“你就叫钟琪去练武,别让他空下来,免得又和莺歌聊布料赏花的。” “好。” 这边刚制定完“拯救钟琪男子气概”行动,那边钟琪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笑嘻嘻的莺歌! 余梵梵现在看莺歌的眼神都变了,觉得她就是带坏钟琪的三大元凶之一(其他两个分别是她本人的身体和皇后)。 正低头走路的莺歌突然察觉到一股敌意,顺势一看,发现居然是王爷在盯着自己,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已经冒火了! 王爷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莺歌下意识地往钟琪那一靠。 “怎么了?” 顺着莺歌的视线望去,钟琪看到了怒气冲冲的余梵梵。 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看看快和自己靠在一起的莺歌,钟琪嘴角勾起了抹笑意,往旁边走了两步,和莺歌隔开些距离。 梵梵这样子,是吃莺歌的醋了吧? 也是,这段时间跟着自己的不就是莺歌嘛,仔细算算,和莺歌相处的时间的确比和梵梵的多,也难怪她会生气吃醋。 不过这醋也吃得太无厘头了吧,先不说自己对梵梵的心意,就看莺歌这模样,也知道不可能啊,之所以会选莺歌做贴身宫女,除了她会拍马屁看眼色背景干净外,也是因为她长得平平无奇外加嫁过人。 本来以为挑这样一个相貌不出众的宫女,梵梵就会放心,哎,他还是高估了女子的心眼。 但也不坏,梵梵能吃醋,不就是因为在意他嘛,是好事好事。 本来因为余梵梵二次拒绝而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梵梵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其他才不肯答应我,等我扫清一切障碍,她就肯点头了。 脑补了一堆的钟琪,对着余梵梵露出了个安抚的微笑,无声地说,“放心。” 完全不和钟琪同一脑回路的余梵梵并没有读懂他的唇语,不过见钟琪和莺歌总算隔开了点距离,稍感安慰:慢慢来吧,操之过急可能会有反效果。 午膳过后,钟琪正想去书房看会书,石惊天就来邀他去练武。 本来他腿痊愈后就一直又练武,后来因种种突发事故耽误了,现在被石惊天提起,他这手脚都叫嚣着要下场。 “王妃,这不大好吧。”莺歌叫住了他。 “唔?” “会……”会晒黑变丑啊! 莺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石惊天大步一跨,直接挡在她和钟琪中间,完全不给她再说话的余地,“你不必跟着。” 这刀疤男啥问题,之前就经常和王妃独处一室,现在又想和摆脱她单独去练武场,一个侍卫和一位王妃,这合适吗? 钟琪不在意莺歌的想法,只知道他和石惊天离开前又看了余梵梵一眼,见她笑得颇为得意。 把莺歌从自己身边隔开,就那么高兴? 这还不是吃醋? 钟琪摇摇头,心满意足地和石惊天练武去了。 057 收了吧 练武是在崇明宫小花园一角。 钟琪摆好姿势,照着之前石惊天教导的打了一遍,石惊天再上手纠正他哪里动作不到位,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就多了些身体上的触碰,或是抬抬手或是收收腿,最后一动作收尾时,钟琪用力过猛,一时不察快要摔倒,石惊天下意识伸手一接,把他拦腰搂住了。 两人都打得有些上头了,钟琪意识里没记起自己现在用着余梵梵的壳子,就是石惊天对着“余梵梵”也没觉得搂搂抱抱敲敲打打是个大问题,在青云寨时,他俩就是这相处方式。 两人坦坦荡荡不当回事,偏偏有心人却不少。 “上钩了吗?” 钟琪和石惊天靠得很近,远远一看,会以为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姿势有多暧昧就多暧昧。 石惊天微微低着头,余光却瞥向不远处的假山那,“嗯。” 只见那假山处有些异动,恍惚间还能看见一人影快速跑过。 钟琪等了一会,等异响再次平息才直起身子,半举右手,冲空中比了个手势,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影卫钟一得令,悄然跟上刚刚那偷窥者。 “等了那么多天,总算揪出一只老鼠,就不知道这只老鼠是谁放进来的,皇帝?二皇子?” 钟琪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也不在意,无论是谁,总归都是敌人。 本来以为皇帝觉得安庆王是个将死之人,不会再费心在他身上,没想到崇明宫居然被安插进来了探子,一想到他和余梵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浑身不得劲,奈何这些探子又耐性极佳,成光带着钟一他们守了几天,都没揪出来。 这会来练武,能顺势揪出一只老鼠,也算是意料之外。 钟琪看看石惊天,又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按前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探子藏得挺深的,轻易不出手,今天怎么他和石惊天一块练个武,他就像探听到惊天大秘密一样,飞似得跑去告密了? 难道安庆王妃会武这事让他们觉得有威胁? “还练吗?”石惊天见他在一边摇头晃脑的,出声打断。 “练!”敌人越在意的、越反对的,就对自己越有利。钟琪颇有气势地摆好架势,“哈,来吧。” 石惊天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这人啊还有救,但愿在他们几人的努力下,能把钟琪重新掰正。 两人从早上练到天黑,被派去跟踪探子的钟一也回来了。 “是二皇子?” 钟一点点头,“属下一路悄悄跟着,那太监并没有发现,他从崇明宫一出来,就直奔二皇子所在的朝阳宫,单独跟二皇子见面。” “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钟一抱拳领罪,“属下无用。” “算了,”钟琪也是随口一问,心知朝阳宫的守卫深严,单凭钟一一人,极难接近钟亦珅。 余梵梵晚饭时吃坏了肚子,贴身小太监熊雄在旁照顾,剩下几个人就和钟琪一块关上门又悄悄商量起来。 直到月上柳梢头,门还没开。 一整天都被隔得远远的莺歌在门外急得来回转:里面除了王妃,全是男人,要是传出去了,王妃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在莺歌急得快要冒着不敬的罪名敲门硬闯时,门终于开了。 穆修寒一开门,就见莺歌哗啦跑进来,拉着钟琪就要往外跑,不由得一愣,这一慌神的功夫,钟琪就被莺歌架着拖走了。 “其实我觉得梵梵有件事说得不对,”穆修寒看着两人快要消失的背影,感叹道,“这莺歌看起来可比钟琪有男子气多多了,钟琪和她在一块,不见得会被传染女气啊。” 钟琪被拖回房,还没来得及问莺歌反常的原因,就见她一脸吞吞吐吐的表情,“怎么了?” 莺歌那小眼睛不安地转来转去,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王妃,之前奴婢说我有个同乡是在颖妃那当宫女的,您还记得吧。” 嗯?! 钟琪被勾起了兴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是这样的,她这两天一直约奴婢去聊聊天,可是王妃,您知道的啊,奴婢一向都是以您为先,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服侍您,怎么可以扔下您自己去偷懒呢,所以就没答应,不过今天您和石侍卫去练武,又不让奴婢跟着,奴婢闲着没事就去跟她聊了几句。” 莺歌说完偷偷瞄了一眼钟琪,没看到他有半点不高兴的神色,稍稍松了口气,“本来奴婢以为她又是来和奴婢抱怨颖妃的,奴婢见王妃您之前也有点兴趣,就听听呗,谁晓得越聊越觉得不对劲,她分明是要从奴婢嘴里打听王爷和王妃您的消息!” 啊,有趣! 原来不仅从外面安插探子进来崇明宫,还想从我身边的人入手。想想也对,像普通的宫女太监,能探听到的消息有限,哪像莺歌这般,能贴身跟着安庆王妃,要是能收买莺歌,相信她也一定可以拿到更有价值的情报。 宫女听颖妃的,颖妃和钟亦珅有染,这肯定是钟亦珅的主意,只是他怎么比皇帝对我更留意了呢? 这游戏越来越刺激好玩了。 钟琪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出来。 莺歌却快被他这笑给吓得冷汗直流,噗通一声,当场跪下了,“王妃,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透露半分有关王爷和您的事,奴婢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的,呜呜呜!” 钟琪哭笑不得,他有那么吓人吗?再说了,在把莺歌安排为贴身侍女之前,成光早就把她的底给查清了,而且秉性也是个忠心得近似愚忠的,他自然是信她。 “好啦,”钟琪尽量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边安抚边把人扶起,“我有说不信你吗?” 莺歌感动得鼻涕眼泪直流,样子实在不好看,钟琪也不嫌弃,亲自拿手帕给她擦拭,“你做得很好,这次你不说,下次可能她还会送些银子首饰,到时候,你可要发财了。” “不不不,奴婢绝对不收!”莺歌直摇头。 “那要是我让你收呢?” “啊?!” 058 不准看 大婚临近,皇后那名为教导实为教训的婚前指导课终于到了最后一节。 这天,钟琪如往常一般依时来到凤仪宫,只是除了教导嬷嬷外,还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王爷怎么也来了?” 余梵梵怎么也被请来了凤仪宫,他怎么不知道? 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样钟琪莫名有些不爽,更重要的是,只要余梵梵一离开崇明宫,就意味着不确定的危险性增多,他在担心。 余梵梵坐在轮椅上,负责保护她的成光和石惊天都不在,一踏进凤仪宫,就被皇后的人以男子不宜进入的理由拦在了宫外,只能随便指了个宫女给她推轮椅,业务不熟悉、能力太差,轮椅推得磕磕碰碰的,她坐得一点都不舒服,朝着教导嬷嬷翻了好几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耐烦。 教导嬷嬷在两人的注视下,有些战战兢兢的,规规矩矩地福了个身,低眉顺眼地告罪,希望能让这两位大人消消气,“王爷和王妃大婚将近,皇后说,有些事需请两位一同学习学习。” 钟琪和余梵梵对视一眼,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又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跟着教导嬷嬷去了宫内的一间偏殿。 一进偏殿,钟琪就觉得有古怪。 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日光透进来得不多,显得殿内的一切看得不真切,只见殿内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大床四周薄纱笼罩,床前还摆放着一张椅子。 教导嬷嬷示意让人把余梵梵推至床前,钟琪意会,利落地坐在那张椅子上。 “啪啪!”教导嬷嬷鼓掌两下。 随着掌声落下,薄纱内,依稀能看出是俩人影。 搞什么东东? 钟琪和余梵梵被这一切搞懵了,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大床,可慢慢的,他们回过神来: 这不就是…… 他们猛地转头看向对方,又在接触到对方视线的一瞬间,齐刷刷地转回头。 有点害羞怎么回事?有点难为情是搞哪样啊? 其实床上两人的动作并不是太夸张,加上薄纱的作用,看着还挺唯美的。 就是余梵梵看了两眼,莫名有些脸红心跳外加不知所措。 其实穿越前,她曾经在国外看到比这更直接的表演,上面的男女,就连根带子都没有。 可当时她完全不像现在的心态,不仅看得目不转睛的,还连连拍手鼓掌,看完了还和旁边的男友人讨论究竟是真还是假。 难道是因为现在这表演的是俩女的? 等等,俩女的? 比余梵梵的嘴更快的是她的手,刷地挡在钟琪面前,“不准看!” 钟琪在发现床上之人的用意时,早就很乖很自觉地闭上眼睛了。 他一个未来二十四孝好丈夫,怎么可能看其他女子呢?尤其是在未来妻子面前。 哎,她又吃醋了。 带着一丝丝的甜蜜,钟琪紧闭双眼,说,“嗯,我不看。” 可旁边的教导嬷嬷不同意啊,“王爷,这可不行,您和王妃都是头一回没经验,你们要是不好好看看学学,到成婚那晚很容易闹笑话的。” 什么,没经验? 余梵梵贼溜溜的小眼睛瞄向脸开始慢慢变红的钟琪。 早就猜到他可能是处,现在被旁人一证实,余梵梵就忍不住了。 都说现代人的观念开放,可古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起码在现代人还在上中学时,他们就成婚生子,而大户人家的少爷们更是早早就有丫头。 “真的咩?”余梵梵戳了戳钟琪,贱兮兮地问。 她就是要他亲口说,她要更高兴。 钟琪脸蛋红彤彤的,嘴巴和眼睛一样,闭得紧紧,无论余梵梵怎么逼问,都不肯说。 这要他怎么说嘛,说是,显得他很无能,说不是,那不是骗她嘛。 索性当哑巴吧。 一连戳了十几下,余梵梵还乐此不疲的,要不是教导嬷嬷还在边上看着,她都要上手挠痒痒动刑了。 教导嬷嬷表示心很累,余梵梵现在顶着个安庆王的身份,她是不敢说教的,至于钟琪,她早就驯服了,也不敢吱声,这场明明是皇后借机离间他们夫妻二人的戏码,彻底失败。 余梵梵不好意思看,钟琪不愿看,这场现场教学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被教导嬷嬷叫停了。 等床上俩女动静消停,钟琪才睁开眼睛,话里带笑地问,“满意你看到的吗?” 余梵梵愣了,继而狂笑,这钟琪一个古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起现代霸道总裁的经典台词?! 钟琪见她笑得开心,还以为她是满意自己的表现,也不由得跟着傻笑。 教导嬷嬷快被这俩“神经病”整得神经兮兮的,三言两语表示今日的教导结束,等钟琪他们离宫后,赶紧向皇后禀报,表示差事不好办。 皇后听了气得快捏碎个杯子! “好啊,本宫一心为安庆王考虑,可偏偏他不领情!”皇后那双酷似钟琪的丹凤眼一扫,目光落在一旁默默站着的大宫女身上,“绿腰,本宫今天交给你一份差事,要是办好了,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绿腰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瑟瑟发抖,“奴婢,奴婢无能,怕是不能。” 皇后用嫣红的指甲把她下巴一挑,呵呵笑道,“你怎么会是无能呢,皇上可是很喜欢你的伺候呢!” 绿腰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下下用额头磕头,“皇后,皇后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后冷眼看着她白皙的额头磕出红印,再慢慢渗出血,并没有出声叫停。 她早就发现了,这贱婢勾搭皇上,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当做不知道,她这个皇后当得可真窝囊,现在好了,总有有理由一脚踢开她,就算皇上问起,也说得过去。 见绿腰磕得快要晕厥,皇后才慢悠悠地一句,“好了,本宫说的话就是懿旨,抗旨可是要杀头的,你想死吗?” 绿腰趴在地上,不敢再求,“请皇后吩咐。” “安庆王要大婚了,可缺了一个侍寝宫女,你有经验,最合适了。” 059 她该死 按照宫里的规定,皇子成人时,必须配一名侍寝宫女。 本来钟琪作为第一位封王的皇子,侍寝宫女早就应该有的,可是因为皇帝的忌惮还有皇后的偏心,他的侍寝宫女迟迟未有,究其原因,就是皇帝担心他会早早生下继承人,这对他的皇权还有他两个亲生儿子的继承权是大大的威胁,而钟琪也懒得向他们请旨。 现在宫里隐隐有些传闻,说安庆王不单只腿脚废了,就连身体都有毛病。 皇后今日安排这一出“教学”,除了给那两小口添点堵之外,的确有试探安庆王的意思,只是教导嬷嬷说这安庆王看得满脸通红,她倒是判断不出这宫里的传言是可信还是不可信,只能派个宫女亲身实践一下,毕竟也算是师出有名嘛。 要是试出安庆王是真不行,皇帝和她也能少费些心思,让他安安稳稳过完这几个月也不是不行,就当他们发善心了。 可要是安庆王还有这能力,他们可得早做准备,反正是绝对不能让他生下子嗣的! 皇后狠毒的目光望向绿腰。 …… 从凤仪宫出来,成光和石惊天就一直摸不着头脑。 太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钟琪和余梵梵的脸都红彤彤的,两人又不说话,可看着又不像是吵架。 这凤仪宫里究竟出了啥事?! 一回到崇明宫,两人齐齐说道,“今晚我在房里吃饭啊,不一起了啊!” 唔?! 两人看了眼对方,刷地一下,脸更红了,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下,各自回房。 余梵梵一个人在房间里吃完饭,算算时间,快到就寝时间,看着空荡荡静悄悄的房间,忍不住哀声叹气。 往常这时候,她早就拉着钟琪他们四个躲在房间里碰头了,要么说正事,要么打马吊,总归不无聊。 只是今天嘛…… 哎!不行不行,她现在不能看见钟琪,也不能和他说话,只要一说话,就想起今日在凤仪宫的事。 余梵梵倒在被子里,左右扑腾,企图忘掉今天在凤仪宫的事。 现场看表演,这倒是没啥,只是她和钟琪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多想。 我怎么就不准钟琪看呢?我怎么会因为钟琪在旁边而害羞呢? 这完全不是一个朋友的正常反应啊! 要是把钟琪当朋友,难道不应该笑嘻嘻和他一块看,然后还评价那俩女的表演得咋样?!就和她之前和男友人一样啊,怎么会这样的反应呢?不应该啊不应该! 哎,难道我喜欢钟琪了,恋人间的所谓占有欲在作祟? 不应该啊不应该,不是在青云寨钟琪表白时我拒绝了吗,不是说好做彼此的朋友吗,我怎么越界了?! 余梵梵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袋! 皇宫不适合我啊,在这里随时会掉脑袋的,还想不想好好活着了?! 可是感情这种事又不能用理智来约束,怎么说得清嘛! 好烦呀! 余梵梵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劝她理智,和钟琪只做朋友只做兄弟,一个说可以试试嘛,反正钟琪也挺喜欢她的,错过了这个可能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动心了。 两小人你来我往,谁也劝服不了谁,慢慢地,余梵梵的眼皮子耷拉下来,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凤仪宫的那场表演,余梵梵感觉在梦里也有个穿着薄纱的女人在她身边做些什么。 啊?! 余梵梵被这真实的触感惊醒,猛地一睁眼,哇,还真有一女人在她床上。 绿腰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玲珑有致的身材看得极为清晰,跪坐在余梵梵身材,柔若无骨的小手不规矩的搭上来。 “你谁?在做什么?”余梵梵吓得声音都哑了,原以为是声势浩大的质问,偏偏一出口,声音低得如蚂蚁。 蹭蹭蹭地,余梵梵蹭到床角缩成一团,把被子紧紧盖在身上,防着被人占便宜。 绿腰笑得妩媚极了,慢慢爬到她身前,用力扯开被子,不停把身子往余梵梵那蹭,“王爷~” 天哪,这声音、这调子可比皇后得还腻还恶心,余梵梵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绿腰虽然还是女子,可服侍皇帝多了,床上的功夫也有两下子,加上余梵梵被吓傻了,一对比起来,绿腰简直就是一头见着肉的狼,不由分说的凑了上来。 她紧紧地贴着余梵梵,用身体诱惑着她...... “啊!!!!!!” 余梵梵大叫,再不来人,她真的要被这女人给活剥活吃了! 惊天动地的喊声终于惊醒了崇明宫的众人,来的最快的偏偏就是住得最远的钟琪。 嘭! 房门被钟琪一脚踹开,等钟琪看清床上的两人,眼睛瞬间通红。 谁这么大胆? 居然有女人敢压在余梵梵身上,还扒她的衣服?! 钟琪快步上前,一手钳住绿腰的后劲,稍稍一使劲,就把绿腰整个人从余梵梵身上揪下来,随手一扔,绿腰直接给扔地上,吐血了。 “找死!” 钟琪狠狠地往绿腰胸口一踩,几乎要把她一脚踩死。 究竟是谁,敢深夜潜入崇明宫,还爬到余梵梵床上,还对她做那种事?!要是这女人的心思再歹毒一点,要是她想杀了余梵梵怎么办? 钟琪牙咬得隐隐作响,他是又恨又怕,原以为只要余梵梵在崇明宫肯定会安全无事,他们几人就放松了警惕,趁着夜色正浓,纷纷潜入皇宫个个角落探听消息,留在崇明宫的只有他和不怎么会武功的熊雄。 谁能想到,他们这一放松,就把余梵梵陷入了危险之中。 他真的怕,怕刚刚一冲进来,看到的不是这一幕,而是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余梵梵! “谁让你来的?说!” 钟琪脚上用力,绿腰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是,皇,皇后。” 话音刚落,钟琪眼中的杀意更甚,右手中更是多了一把短刀,高高举起。 “别杀她!” 钟琪满身的杀意瞬间消退,抬脚放开已经走不了的绿腰,转身回到余梵梵身边,紧紧地抱住她。 060 在意吗 “她该死!” 钟琪抱得余梵梵很紧,嘞得余梵梵都有些痛了,这样她想起在青云寨钟琪临走前跟她表白的那晚,他也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抱她,像是在贪恋她的温度,又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在紧紧抓着唯一一根可能求生的浮木。 余梵梵被绿腰快要吓破的胆子已经长回去了,她也没钟琪想得那么多,就是觉得自己在睡觉,突然间床上多了个人,那正常人肯定会被吓死的吧。 不过绿腰说是皇后派来的,那肯定是不能杀啊,她和钟琪还没换回身体呢,他们也暂时没能力复仇夺位,要是把皇后的人擅自杀了,皇后会不会找他们麻烦啊! “好啦好啦,没事啦没事啦,先审审她吧,问清楚再做打算。” 余梵梵轻轻在他背后拍着,不停地安抚他紧张害怕的情绪。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余梵梵手都拍酸了,钟琪总算重新镇定下来,舍得放开余梵梵了。 “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用这刀子,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钟琪冲绿腰晃晃短刀,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中闪现着冰冷的关。 绿腰缓了一会,总算能顺利说话,钟琪的表情太吓人,她半点都不敢隐瞒。 半响过后,钟琪和余梵梵都听得无语极了。 “皇后就这意思?为了怕本王在大婚当晚出丑,所以派你来指导本王?” 余梵梵不信,皇后哪有那么好心啊?! 绿腰哆哆嗦嗦,就差举手发誓了。 钟琪略略一想,大概猜到了皇后的用意,和余梵梵咬耳朵。 “呃,这倒是说得通。” 余梵梵听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是皇后这蛇蝎美人的作风嘛,就是派个宫女来试试钟琪行不行,免得他大婚后,生出个子嗣来跟她两个亲生儿子来争宠。 “那她怎么处理?” 余梵梵指指绿腰,她就是一个听皇后命令的宫女,也算身不由己,要是被钟琪杀了,她这小小的良心有点不安啊,毕竟除了吓了她一跳,她还真没啥损失。 “委屈你一下,她暂时不动。” 钟琪满怀歉意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余梵梵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没死人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绿腰的头叩得哐哐响。 “那皇后要是问起今晚之事,你打算怎么说?”钟琪问。 绿腰看看钟琪又瞄瞄余梵梵,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先保住眼下的命要紧,“奴婢就说,就说,王爷不喜欢奴婢,把奴婢赶走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刚在我身上动手动脚那么久,这样撒谎不好吧。” 钟琪一听,杀意又冒出来了。 虽说现在余梵梵用着他男子的身体,可一想到她和别的女子有触碰,心里还是莫名感到不爽。 余梵梵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碰她。 “那,那奴婢该怎么说,请王爷王妃明示。” 钟琪想了下,“你就这样说……” 片刻之后,绿腰不懂,“王妃,这要这样说吗?” “叫你这样说就这样说,赶紧回去复命吧,估计你还能领个赏。”钟琪阴森森地说道。 绿腰哆哆嗦嗦地回去了。 “你是说,安庆王真的没有任何反应?”皇后看着殿下跪着的绿腰,有点不相信。 绿腰还是穿着那件薄纱,只是衣服上带了些血,看着可怜兮兮的。 “是,无论奴婢做什么,安庆王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也是安庆王恼羞成怒,才把奴婢打成这样的。” 这完全是钟琪教给她的说辞。 要是余梵梵在,她肯定能给自己先反驳一番,她本质内壳是个女的,又没有同性情结,对着同是女人的绿腰自然不会有任何念头,身体自然就不会有反应。 所以说,绿腰说得也是实话,只是挨打的理由错了。 皇后听了果然很高兴,顾不得夜已深,又把绿腰赶去皇帝那让她再说一次。 皇宫是个各种流言传得最快的地方,天一亮,钟琪和余梵梵就亲耳听到他们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了。 他俩正在逛御花园,看见俩小宫女偷偷摸摸在说悄悄话,玩心正起,就消了脚步声,偷偷躲在后头偷听。 “安庆王真的不行啊?” “侍寝宫女说的,还有错啊。” “哎呀,王爷真的好可怜啊!” 钟琪和余梵梵抿着嘴偷笑,这小宫女的话听着可不像是可怜安庆王的。 “我说王妃才可怜呢,本来王爷就说只有几个月可以活了,原本还想着能留给孩子,将来王爷走了也有孩子陪,现在可好了,王爷不行,连孩子都没有。听说王妃才十六岁呢,将来几十年都得守活寡,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多可怜。” 余梵梵冲钟琪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呜呜直哭。 钟琪好笑,轻轻拍了她头。 另一小宫女怪笑,“那可说不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喜好,他怎么会让王妃孤单啊,还有啊,”她四处看了看,小声说,“现在二皇子对王妃也有意思呢。” “啊?!”皇帝的癖好宫里人人皆知,可是二皇子这消息倒是新鲜,“你快说说!” “不说,反正你等着看就好了!” “说嘛说嘛!” 俩小宫女打打闹闹地走了。 余梵梵听得凉飕飕的,忍不住抖了抖,“真恶心。” 钟琪给她拢了拢披风,“不怕,我护着你。” “是护着我的身体!你可要发誓,绝对绝对不能让狗皇帝父子俩碰你一根汗毛!” “我发誓!” “哎,不过你真的没关系吗,现在满宫里都传你不行哎。” 钟琪往她上下扫了眼,“反正我现在是余梵梵,是王妃。你现在才是安庆王,你在意吗?” 余梵梵低头想了会,“好像还好。” 钟琪耸耸肩,表示认同。 反正这谣言目前对他们是有利的,起码降低了皇帝皇后对他们的戒心,他们行事方便多了。 不想,等他们回崇明宫时,却有皇帝的赏赐排队等着,令他们痛不欲生。 061 上钩了 崇明宫向来是冷宫般的存在,偏偏今日却有贵人临门,除了余梵梵钟琪等人之外,其余人等都吓得噤声,偌大的崇明宫只听见花园内沙沙作响的风声。 皇帝来了。 伴驾的还有太医院各大太医,以及成箱成箱的药材。 “琪儿,哎,”皇帝还没说一句,就先叹气,故作亲近地拉着余梵梵的手,“你不要太难过,朕已经下令,如果宫里再有人乱说,朕定要拔掉他的舌头。” 余梵梵和钟琪齐齐低着头,免得让皇帝看到他们脸上的嘲讽之色。 这流言是谁着意传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又何必来惺惺作态来扮好人演慈父,更何况,下旨动用酷刑让宫人封口,可不是让这流言越传越烈嘛,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啊,皇帝怎么可能不懂?! 不过皇帝要演戏,他们自然也要陪着演,看谁演技更好罢了。 论起演戏,也算是余梵梵的本职了。 酝酿了下情绪,余梵梵一抬起头,嘴还没开,眼泪就先留下来了,无声的眼泪最是致命,她一句话也不说,尽是把委屈道了个遍。 “哭哭啼啼,像什么男人?!”皇帝演技没过关,余梵梵一哭,他的厌恶之情就表露无疑,出口斥责,可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妥,“好了,朕今日来特地带了太医,相信在众多太医的努力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太医在皇帝示意下,挨个给余梵梵把脉。 这大概是觉得昨晚绿腰试的不算,打算再问问太医的说法? 不过余梵梵不怕,穆修寒早有应对,一得知皇帝带着太医来崇明宫,他就事先准备要药让余梵梵服用,这些太医和穆修寒这天下第一神医想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一把脉,肯定能说出让皇帝满意的答案。 果然,无论是哪个太医,一把完脉都恨不得先摇半会头,再下跪向皇帝请罪,说自己无能,治不了安庆王的病。 余梵梵偷偷打量皇帝,只见他的嘴角越发抑制不住,差点就要大笑出声了。 演技真的不过关啊! 余梵梵有点惋惜对手太弱,让她对戏对得提不起劲,整个人恹恹的。 偏偏她这举动神态正落了皇帝的下怀,以为他是听了太医所言,心灰意冷。 皇帝又更开心了,心头大患快解决了,又有心情快活了,贼溜溜的眼睛飘向一旁的钟琪。 “王妃。”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皇帝的贼心又起,钟琪忍住恶心,向他欠身行李,眼眸低垂,可不想看他恶心的嘴脸。 皇帝偏偏觉得他这样子是清纯又害羞,心头痒痒,色心上头,伸手想握住钟琪的手,钟琪见情形不对,赶紧一躲,才没让皇帝得逞。 “王妃啊,”皇帝也没恼,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吧嗒下嘴,继续笑眯眯地说,“有空啊,多到朕那走走坐坐,都快成婚了,还那么生分怎么行?” “谢皇上,”钟琪往余梵梵轮椅后一站,“等王爷身体好些了,会带王爷多出去走走。” 皇帝见他装聋扮傻,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只好先作罢,不过人人皆说安庆王只有几个月的命,现在连子嗣都不可能有,等安庆王一死,这安庆王妃不就成了寡妇,在宫里无依无靠,不愁到时候吃不到。 现在嘛…… 皇帝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钟琪,不急不急。 留下一大堆药材,皇帝心满意足地走了。 “呸呸呸!老色胚!” 皇帝一离开崇明宫,余梵梵立马唤人端来温水,亲自给钟琪洗手。 “幸亏你躲得快,不然他那脏手真碰上了。”一洗完,余梵梵低头凑近钟琪手边仔细闻了闻,“嗯,还好,还是香香的。” 钟琪随她折腾,站在那一动不动,嘴角挂着抹温柔笑意。 莺歌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岁月静好的场面,王爷似乎在低头浅吻着王妃的手背。 这画面太美好了,可莺歌一想到宫内流传的糟心事,不由得为王爷王妃这一对佳人惋惜: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偏偏要遭遇这些事?!要是王爷真的没了,连一男半女也不能给王妃,那往后的日子,王妃一个人怎么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现在王爷还没死,就一堆人打王妃的主意了! “怎么了?”莺歌一来,钟琪就发现了,只是见这人不出声,然后又哭起来,不禁感到奇怪。 莺歌抹抹眼泪,“王妃,二皇子命奴婢给您带句话,想约您黄昏时分在小佛堂见面。” 鱼儿终于上钩了! 自从上次莺歌说了颖妃的婢女向她打听余梵梵和钟琪的事之后,钟琪便示意莺歌有选择性地透露两人的动向,几次之后,钟琪终于能确定钟亦珅的用意了。 这小色胚居然也是打着他的主意! 得出这推测后,钟琪足足照了小半个时辰的镜子,他真的有点搞不懂,怎么这张小白花脸就怎么吸引钟家人的兴趣,老的喜欢,小的也喜欢,就连他自己也动心。 亏他之前还以为钟亦珅找莺歌打听是为了皇位之事,是想除掉安庆王,敢情自己还高估了这小色胚?! 现在安庆王不行的流言传得满宫都是,估计钟亦珅也是等不及想插一脚。 “王妃,您真要去?”莺歌不安地问。 钟琪瞄了余梵梵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当然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去怎么让余梵梵看好戏呢?! 果然,一说完,余梵梵就啪啪啪鼓起了掌。 …… 临近黄昏,钟琪在莺歌的巧手下打扮得光彩照人。 “哇哇哇,原来我那么好看啊!” 盛装之下,余梵梵都不敢认这是原来的她了。 原本的余梵梵不就是个清纯佳人小白花嘛,怎么一上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一上身,隐隐倒有她穿越前的影子了,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了。 “好看,真好看!” 没旁人,余梵梵也懒得装,围着钟琪转了几圈。 自从穿越之后,余梵梵总感觉没实感,就像是一个孤魂暂时停留在一陌生人的躯壳上,随时可能被抽离,而一旦被抽离,可能她真的要做孤魂野鬼了。 可现在,她却拥有了一种她真的活下来的实感,因为她找到了与现在这世界的某种联系。 她真的就是余梵梵了,是这大安朝的余梵梵! 钟琪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她那么兴奋?!左摸摸右捏捏的。 “好啦,戏要开演了,我还上不上场了?” 余梵梵小鹿般的眼神望着钟琪,猛地点头。 好萌啊! 钟琪忍不住别过脸,不敢再看自己的脸。明明是自己长了二十年的脸啊,怎么她做出来他居然有种萌到的感觉? 他们俩究竟是啥回事? 梵梵对着自己的脸兴奋,他也对着自己的脸花痴,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换回自己的身体啊?! 钟琪在心里仰天长啸,让他做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吧,老天啊! 感叹一番,钟琪整理下思绪,带着石惊天和成光等人,按时赴约。 小佛堂那依旧是少有人来,安静得近乎寂静。 石惊天他们都候在隐秘处,就连莺歌也只能等在门口,不准擅自闯进。 钟琪还是第一次进小佛堂,从前在宫里,他腿脚不便,加上小佛堂地处偏僻。 小佛堂里面还算赶紧,一尊如来佛,几柱清香,倒也是个凝神安静的所在。 只是这里并没有约他前来的钟亦珅。 钟琪不慌不忙地在佛堂内四处走动,不多时,只见佛像那传来些异动。 果然,高大的佛像缓缓地向左移开,背后竟然是一人高的石门。 而钟亦珅正摇着纸扇,从石门那走出。 钟琪只是微微晃了下神,很快镇定下来。 早就知道皇宫里有密道,只是成光和石惊天查了大半个月都拿不到宫里密道的图纸,如今亲眼所见,果然这里就是钟亦珅和颖妃的偷情地点。 “美人,果然是美人!当初淡扫蛾眉,本宫也能一眼看出你的天人之色,如果只是略施粉黛,就真国色天香了!” 钟琪听得真快要吐了,做了十几年的“兄弟”,知道他好色,可真不知道他嘴巴也这么能说,要是今天是一个真女子,估计很难抵挡他的身份、容貌还有巧言巧语。 钟亦珅见他没反应,摇着扇子走近,故作夸张地凑近一嗅,“好香啊!” 这父子俩怎么都是一个毛病,爱动手动脚。 钟琪后退了一步,“二皇子相邀,请问有何事?” 钟亦珅呵呵笑,“你都答应来了,本宫的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吗?” 钟琪不语。 钟亦珅真的被他这样子弄得心痒痒,“本宫就直说了吧,安庆王是个短命鬼,还不中用,连个儿子女儿都生不出,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处?本宫见你还有几分姿色,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将来安庆王死了,你守寡也不至于寂寞,如何?” 钟琪也戏精上身,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能对不起王爷。” 钟亦珅有点烦了,欲情故纵是情趣,但玩得多了也嫌烦,他本身又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要啥女人没有,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些威胁,“现在这里只有本宫和你两人,就别装了吧。你要是真的是贞洁烈女,怎么还没成婚,安庆王还好好的,就开始勾三搭四?” 钟琪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别污蔑我!” 这可是真生气啊,他本人怎么不知道自己勾三搭四了?! 钟亦珅“啪”地一下收了纸扇,用扇子轻佻地挑起他下巴,“安庆王身边不是有个刀疤男,本宫听人说,你可是天天跟他一块的啊,还不准贴身宫女跟着,还经常搂搂抱抱。” 呃,是这事? 钟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钟亦珅,原来之前他和石惊天想不通,为啥哪天他俩练武,那内奸就不惜暴露行踪跑去告密,竟然是这原因。 这钟亦珅真是把女色看得比权力还重。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钟琪有些看不上这皇位竞争者。 “本宫手里可有不少证据,人证物证皆在,要是禀告父皇,没了王妃这头衔是小事,可能还会掉脑袋,毕竟这可是令皇室蒙羞啊!” 钟亦珅笑眯眯地威胁道。 要是余梵梵在,会有什么表情,钟琪分神地想了下,最后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他眼睛通红,显得可怜极了,“请二皇子,不要……” “嗯,这就对了嘛。”以为目的达到,钟亦珅笑得很是得意,“那你知道怎么做了?” 钟琪转头四周看了看,又跑到门边悄悄看了门往外看一眼,这才慢慢挪步到钟亦珅跟前,“听二皇子的。” 钟亦珅两手一伸,“来,替本宫更衣。” 钟琪像是被吓到,“二皇子,别,别在这。” 妈呀,真是好恶心啊,不仅被钟亦珅恶心,也被自己恶心到,回去要看余梵梵洗洗眼睛! 钟琪一边演戏,一边在心里吐槽。 “不怕,这地方隐秘,平时根本没人来,放心,绝对没人会打扰我们的。” 钟亦珅见他不来,就要伸手去拖。 钟琪灵巧一转身,让他捉了个空,仗着学过功夫,跟钟亦珅完全了你追我赶的“游戏”,钟亦珅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追得气喘嘘嘘都碰不到他。 “你,你敢违抗本宫?!”钟亦珅累得连话都说得不顺畅,而且头也有些昏昏的。 见钟亦珅开始站不稳,钟琪暗中收紧袖口。要是钟亦珅刚刚没色气上头,应该能发现,在钟琪走动时,他袖口不停在散发着些白色粉末,这些粉末飘散在空气中,又被钟亦珅吸了进去,所以他才会跑几步就气喘不止,甚至神志混乱。 不多时,钟亦珅终于昏迷在地。 钟琪踢了几脚,见他还是睡得死猪样,转身开门。 早就等着的成光扛着个布袋进来,随手往地上一扔,“王爷,人带来了。” “嗯,照计划办吧。”钟琪不愿脏了自己的手,站到一边。 成光解了布袋,里面居然是昏迷的颖妃?! “王爷,我真要把人这样这样?” 成光两手在颖妃上比划比划,就是不敢在她身上动手,他不怕她妃子的身份,问题她是女人啊,成光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钟琪也是嫌弃,早早就站得远远的,还闭上眼懒得看,闻言才睁开一只,见那两人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才走近几步,左思右想,也是不忍心自己忠心的下属做这恶心事,“算了,反正药效上头他俩就滚一块了,别管了。” “哎!”成光如释重负,把颖妃扒拉进钟亦珅怀里。 主仆二人布置好现场,齐齐一跳,落在佛堂屋顶上,等着看好戏。 不多时,佛堂内暧昧的声音就传出。 “看来他俩醒了。” 成光掀开屋顶一瓦片,探头一看,只见钟亦珅和颖妃果然滚成一团,两人都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身体贴得紧紧的,只是两人的眼睛都闭着。 似醒非醒。 “怎么狗皇帝还没到?” 成光有些急了,好戏上演了,怎么另一个主角还没登场?! 钟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胸有成竹,“怕什么,石惊天办事比你稳妥多了。” 果然,话音刚落,远远就看见皇帝带着一群侍卫,浩浩荡荡朝小佛堂走来。 钟琪和成光伏低身子,紧紧扒在屋顶上,免得被人发现。 皇帝刚走到佛堂门口,正要推门,钟亦珅的声音就穿门而出。 “跟那老头有啥好?跟本宫,本宫年轻,更何况这皇位将来也是本宫的,等本宫当了皇帝,莫说是个小小妃子,就是皇后,朕一高兴,也能给你当当!” 062 大结局 皇帝刚走到佛堂门口,正要推门,钟亦珅的声音就穿门而出。 “跟那老头有啥好?跟本宫,本宫年轻,更何况这皇位将来也是本宫的,等本宫当了皇帝,莫说是个小小妃子,就是皇后,朕一高兴,也能给你当当!” 皇帝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踢开门。 只见佛堂内,钟亦珅和颖妃抱成一团,衣服早就扒了个干净,两人贴得紧紧的,即使刚刚那巨大的破门声也没能打扰两人,钟亦珅仍沉醉在颖妃的温柔乡里。 “你们在做什么?!” 皇帝大吼一声,钟亦珅他们却像聋了一般,犹在苟合,皇帝气红了眼,“来人,把他们给朕分开!” 侍卫上前,各拉一人,说来也奇怪,两人一分开,顿时便清醒了。 钟亦珅一见皇帝,再看看旁边的颖妃,又低头看看不着一物的自己,顿时吓破了胆,腿脚一软,直接跪下了,顾不上穿衣服,跪行到皇帝跟前,“父皇,父皇,儿臣……” 啪! 好大的耳光声,钟亦珅都被打偏了脸,嘴角渗出了血。 “丢人现眼的东西!逆子!居然敢碰朕的女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是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吧?!拖下去!” 不理钟亦珅的求饶,皇帝下令直接把他关在自己的宫里,至于颖妃,当初处死。 一场皇家丑闻当众给揭开,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如来时的安安静静,走时也悄然,除了一直趴在屋顶开戏的钟琪和成光,宫里其他人估计都不知道此时。 等所有人都离开,钟琪才和成光悄悄回到崇明宫。 余梵梵装病不方便离宫,便磨着成光让他仔细说说,成光添油加醋,把钟亦珅说得好惨,听得她直拍手。 “好啊好啊,这下钟亦珅肯定被废了!” 钟琪倒是挺冷静,“估计没那么简单,皇帝现在是生气,但钟亦珅是他最中意的儿子,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他。” “那要是这个儿子废了呢?”穆修寒道。 “什么?” 穆修寒笑着说,“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果不然,没过几天,就传出钟亦珅身体垮了的传闻。 “垮了?是什么意思?”余梵梵有些不明白。 穆修寒道,“之前钟琪被传什么,他现在就得什么。” “啊?”余梵梵想了想,“他不行了?不能生儿子了?” 穆修寒点头。 当初钟琪散播的药粉,是他配置的,药力强,而且过后就能让男子如太监一般,再也无法对女子产生任何冲动。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子是无法继承大统的,钟亦珅已经废了。 皇帝有些慌了,除了派太医去给钟亦珅医治,还把远在行宫的三皇子召回来,偏偏只等到一句话,“不回。”甚至还听说打算到塞外游历,主动放弃皇位继承。 “没用,朕那么多的儿子统统没用!” 在这诡异的形式下,钟琪和余梵梵大婚的日子到了。 皇帝皇后无心为他们操办,全交由礼部。 成婚当天,钟琪和余梵梵灵魂突然互换回来,能用自个正常的身体完成人生大事,而钟琪也不打算再装病,从轮椅上站起。 钟琪如常人般出现,惊呆了所有人,直到此时,皇帝才直到此前是钟琪在演戏,可现在他两个成人皇子,一个废了,一个不愿回来,其他的都是黄口小儿,根本没法和钟琪抗衡。 加上钟琪此前暗中联络了不少支持他的旧臣,请求钟琪被立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包括几名握有兵权的大统领也纷纷倒戈,转头支持钟琪。 大婚的五天后,钟琪被立为太子。 不久之后,皇帝中风,话不能说,手脚也不能动,皇后被安排去日夜照顾,无钟琪的旨意不能随意出宫,一生都被困在高高的宫墙内,与一口不能说的病人相伴终生。 再加上穆修寒查出当年皇帝和皇后联手给钟琪的生父、当时的太子下毒,以至于先太子暴毙身亡。 当年为夺位所做的种种恶行被翻出来,一众大臣跪求钟琪继位,以正大统。 钟琪登基为帝。 “留下来,做皇后怎样?” 余梵梵看着身后巍峨的宫墙,还有不远处正骑马等着她的穆修寒三人,笑着说,“不了,青云寨更适合我。” 钟琪如第一次表白那般,仍是笑着放手。 鞭子一甩,余梵梵策马远去。 “皇上,这次你真的不打算追?”成光不解。 “给我五天时间。” …… 十天后,青云寨再次迎来了它的四姑爷。 “我也觉得,青云寨更适合我。”钟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