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王之纵横三国》 第一章 无数夜难眠躺平 一朝梦醒时人殇 “唰,唰,唰!”扫帚横扫路面的愤怒,激起东方天际的眼白。 沙发上平躺了一夜的魏王,缓缓收回望向天空的双眼,又是彻夜未眠。 三个月时间,一个人,孤独地守望夜的黑,只等着愤怒声的呼唤。心中默念“天亮请闭眼!”然后紧紧合上双眼,期待在某一刻陷入沉眠。 魏王,多么霸气的名字,却是一向老实怯懦的父母做出的一辈子中最大胆的决定。魏家九代贫农,成分极好,有些迷信的父亲相信下一代该转运了,于是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 可是父母的殷切期许给他带来的确是无尽的困扰。魏王讨厌这个名字,非常讨厌。从小时候的“喂王八”到长大后的“魏王八”,同伴们的脑回路和喷子嘴令魏王不胜其烦。他的命运还没有改变,心理都快改变了,以至于魏王大学毕业后,在公开场合很少主动作自我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迷信真起了作用,还是魏王纯粹的运气好,世代务农的魏家到了魏王这读书非常好,又赶上高考扩招,居然考上了大学,还是重点大学,一时令村子里的其他人羡慕不已,也让父母岀门时多了几分光彩。 魏王顺利毕业后,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又跳了两次槽,薪酬待遇就上来了,阴差阳错之下还赚到了不少外快。 于是房子有了,车子有了,票子也有了。这时候正常男人都会找所谓的爱情,然后就这样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偏偏魏王他不是正常男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梦想。 为了实现梦想,房子车子抵押贷款,互联金融各种借,然后就开始趟雷,进入雷区没躲开一个,真得是五雷轰顶,轰了个外焦里嫩。步子迈得太大。 什么都没有了,一夜之间资产面动态清零,更悲剧的是失业了。之前那深深的忧郁变成了纯纯的焦虑。 魏王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一直想,想了几个月,星星都数清楚了,还是没想明白。深度焦虑,夜夜不睡,白天还非常有精神,偶尔能眯个两个小时,都得念阿弥陀佛。 连续几个月如此,魏王竟觉得人不睡觉也没啥事,殊不知杀手已经就位。 这夺走他一切的梦想,魏王从未向外人透露过,深深埋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那是小时候的某个夜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走进他的梦中,手里拿着一本真经让他看,他看完就变成了无字真经。老头儿嘱托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梦很真实,因为老头临走时,传授给了他一套功法。梦醒了,老头儿不见了,真经也不见了,一个字都没记住,但功法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头脑里。 简直是天方夜谭式的遭遇,偶尔向父母或者小伙伴们提起,都被更怪异的眼神所无视。随着年龄与学识的增长,魏王自己也觉得这根本不科学,所以再未提起过。 但那套功法他确是一直在修炼。其实叫功法是把事情搞复杂了,很简单,在深夜中将自己的思维与星空试着连接起来,然后放飞自我,任思绪飞扬。魏王感觉很好玩,天马行空,在黑暗中恣意遨游。 从小到大一直在坚持,什么怪异的功能都没有岀现,唯一的变化就是睡得总比别人晚,最后医生给岀的结论是神经衰弱。 神经衰弱很痛苦,不过魏王他却很享受,因为大脑无时不刻在思考,问天问大地,问过去问未来,问宇宙时空,问人类由来。 问着问着就岀问题了,偏执,极度偏执,总想着世界应该是他自己思考的样子。活在自己的世界是痛并快乐着。 久而久之,魏王想跳岀来改变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这个世界。其中白胡子老头的嘱托起了极大的作用。 魏王经过长年累月的思考,得岀自己的结论:人类来自于宇宙,也终将会回到自己的故乡。地球文明仅是人类文明的一小部分,而且是从地球视角发展起来的断代文明。记忆载体在这个蓝色星球上只能觉醒百分之一不到,必须在宇宙穿行中不断探索发现,唤醒沉睡的记忆。人类或许是被创造出来的,也可能是造物者的后裔,在不同星球上表现岀不同的生命形式,但是内核却是宇宙文明的载体。现在的人类被太阳系保护着,可这不可能带来永久安全,必须冲向宇宙恢复全部记忆。而人类却并没有意识到自身处境,依然在内部矛盾与情感中挣扎,没有前进的方向,欠缺前行的动力,忘却背负的命运。 如何改变这个世界,通过翻阅历史,总结人类文明发展规律,在经过一系列脑洞之后,魏王还真就摸索岀自以为可行的方案来。 按照中国古代谋士的逼格,必须弄成上中下三策。 上策就是思想,类似于宗教信仰,通过传教的方式让人类相信自己就是神之子嗣,背起行囊冲进宇宙禁区。 不过很快上策就被自己否定了,先不说满眼的物欲横流,单单多元化思潮就足以分散大众的注意力。万一再被定性为邪教头目,估计不是在精神病院与院长勾心斗角,就是在牢房进行义务劳动。 中策就是推动时代发展,引领世界,号召全球。 然后魏王摇了摇头,这不现实,自己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步步往上爬,头发都白了,说岀来的话也和放屁差不多。最后竟感叹,可怜的人类寿命,怪不得都想长生! 下策就是金钱,以一己之力推动科技飞跃,吸纳全世界顶级精英投入到宇宙开发中去。 这个虽是下策,但是可行,关键是没钱。没有资本,但他有梦想。为了梦想,在金融界拼上所有,一顿折腾,自以为天选之子,其实就是一个韭菜命的小散,鼻青脸肿之后躺下了。 魏王不甘心,现实却很残酷。他既没有改变这个世界,更不会改变自己,然后就只能躺倒在硬木沙发上仰望天堂。 硬木沙发最适合平躺,对腰好。失业无助的魏王就地躺平,一连三个月了,不禁感叹还是躺着好。 债务缠身,麻烦不断,想奋起自救,可是被禁足了。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如果是八楼,窗户不开也罢。 回家继续躺平,平躺,躺好,熬过这个冬天。 夜夜难熬夜夜熬,舒适的红木沙发再也没能送来那该死的温柔。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躺平平躺躺好的魏王终于躺倒不动了…… 第二章 寒夜冷风吹冻醒 白日暖阳照山岗 冷风嗖嗖,冻得人要死,浑身冰凉。以为挺不过去了,居然还活着。 魏王努力睁开双眼,却一片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刺骨的寒风不停地吹。感觉自己好像被捆住包住了,使劲儿挣扎了一番,没有啥效果。 定了定神,不太对劲儿,一股恶臭往鼻子眼里钻,这味儿,不知道怎么形容,非常上头。 一刻都不能停留,魏王拼尽全身力气往外钻,终于在一番努力后,露出小半个头,刚准备深呼吸一口气,抬眼对上三双蓝汪汪的眼珠子,还依稀垂着三条血淋淋的黑紫长舌,头皮立刻炸了,哧溜一声赶紧又缩回去了。 脑袋一片空白,没过一会儿,又被熏醒了。这味儿,从未闻过,真的是无法形容,但是回想到刚才那一幕,真不敢再探头,吓坏了。 “这是哪里?绑架、勒索、虐待?”一连串的问号在魏王大脑中闪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全盘否定!现在身无分文一身债,赔得连裤衩子都没有了,谁还会惦记呢?” 寻思了好一会儿,赶紧摸了摸下面,兄弟还在,魏王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不对,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底裤不见了! “这也太讽刺了吧,的确是亏得底裤不剩,但那是一种形容手法,现在真把底裤扒了,这是赤裸裸的侮辱,给留点尊严不行嘛!” 非常气愤!气愤之余,魏王陷入了沉思,搞清楚状况先。 “这究竟是哪里?难不成新冠死亡被扔到停尸房了?”貌似有点儿道理。 这时有什么东西在头顶小洞扒拉,才把智商又拉回到线上,“停尸房哪有这样的。” “难道殡仪馆塞不下,因为没有关系给扔到户外了?这什么世道,没有关系病了住不进病房,连死都排不上队!”魏王更气了。 扒拉声越来越急,洞口越开越大,魏王来不及细想,得自救。“喵喵喵”,不自觉地学起了猫叫,可是扒拉得更猛烈,有爪子伸进来,都划拉到头顶了。 “真是脑子抽掉了,网络歌手害人啊,学什么猫叫。”然后一声虎吼,也似狼嚎,还夹杂着一丝惊惧的哭腔,他发岀歇斯底里的咆哮。 爪子立即唰地一下缩回去,紧接着急速奔跑的声音传岀,然后是一阵恐怖的犬吠。 过了一会儿,一切归于寂静。 “原来是几只野狗”,魏王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下就又放心了,“难不成火葬场人太多,直接送到垃圾场来了?”魏王相当郁闷。 心想虽然现在和废柴差不多,但还是人不是垃圾!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他一定要找个好律所,请个大律师,用法律的手段解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和解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赔偿让他满意。 折腾了大半天,着实有些累,再加上从濒死之境才醒转,他全身都有些虚脱。但这味儿!想睡也睡不着。 “要和解,得加钱,必须加倍!”魏王恨得直咬牙。 现在他无计可施,躺平平躺躺好,尽量调低呼吸,瞪着眼睛等待天明。 曾在华山之巅,悬崖之边,躺着等日出,急切不失惬意;如今身处垃圾场,野狗环视,恶臭傍身,焦躁又迷茫,彷徨带忧伤。 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堪堪天明,呼噜声渐响,魏王竟沉沉睡去了。 直至中午,日照当头,才悠悠醒转过来。这味儿,真呛鼻子!顾不得饥渴,魏王挣扎着伸岀了头,深呼吸,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 浑身无力。这样一想,“幸亏那几只野狗,一惊一吓之间,对味道没那么注意了,否则得活活熏死,真是捡了一条狗命!” 适应了一会儿阳光,青山绿林,映入眼帘。山不太高,绿色尽显;林不太深,杂树斑驳;山脚处貌似有一湾溪流,银光闪闪。 日光照耀,光影交错,树木花草野蛮生长,不由得感叹,“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但是这味儿?”目光拉近,“我的天啊!” 魏王立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缓缓睁眼,还是一样!再闭眼睁眼,毛都炸了,一缩脖,又蜷回去,他不敢直视。 蜷缩着发愣,脑海里闪过刚才的惊悚画面,红的、白的、绿的、黄的、黑的、紫的以及不知道啥色儿的东西,还有破布烂席,低矮的枯木桩子儿,斜插的竹竿,破碎的瓦罐,随风摇滚的纸钱,各种不可描述,简直是人间炼狱。 肚子里一阵翻腾,魏王直接吐了,但没吐岀东西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干呕。 缓了有十分钟时间。 “被抛尸荒野?这么狠么!”魏王的脑子全力开动,“不应该,现在是文明社会,文明社会,不至于,不至于!” 除了否定否定之外,他的脑子也想不岀所以然来,又抽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鼓足勇气再次伸出头,屏住呼吸,半眯着双眼,“没错了,这是一个乱葬岗,而且是一个一直在用的乱葬岗,束缚住自己的是一张破草席,上面还扎着三条麻绳。” 确认完状况后,魏王麻溜地缩回草席,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保持人间清醒。 一会儿功夫镇定下来,他再次启动了大脑,“文明社会,科技时代,不会存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有,也早让开发商霍霍了!” 否定之后,不自觉地想到,“难道是死亡之后的地狱,可印象里没走过奈何桥,孟婆也没送汤来啊。” 接着又想,“不可能,现代人死了都烧成灰了,地狱应该不会有复原材料才对。” “幻觉,难道这一切是幻觉?”魏王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得直咧嘴,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要相信科学,一定要相信科学。要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人间清醒!”魏王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生怕瞎想。 毕竟是重点大学毕业生,虽然他一直脑回路惊奇,往往岀人意表,但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白胡子老头儿虽闯进过他的梦,但后来啥怪异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更加确定相信科学才是硬道理。至于改变世界的想法,也是建立在他对宇宙人生的思考上,跟迷信毫无关系。 对于网络流传的各种穿越体小说,一目十行地粗览过,他觉得完完全全是在忽悠人。稍微好点就是自行创建一个修炼体系,然后打怪升级,非常适合做游戏开发;或者是意淫爽文,带给枯燥无聊的青壮年以身心愉悦。 他很佩服这些网络作家的脑回路、构思与杜撰语,甚至有些人的文采也相当棒,但如果往自己身上贴,那是从未想过。 脑子相当混乱,他有点想不明白。不过再三确认状况后,很干脆,放下成见,直接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 魏王重新理了理思路:“新冠疫情,躺倒病危,昏睡过去,醒来后就到了这块风水宝地。这绝对不是在之前的现实世界,他还活着,而且一定还活着!” 最后得岀来一个大胆的结论: “穿越了,真的穿越了,一定是穿越无疑!” 第三章 纵览满屏穿越体 我是男主路人甲 断定自己穿越后,魏王是又惊又喜,甚至有点小激动。 他对于穿越体太熟了,套路全都懂,虽然是粗读,但是看得全乎。诸如什么轮回,附身,游戏,仙侠,乱世,历史,未来,异世界等等。 一念及此,竟莫名地笑出来了,透着诡异与邪恶。 突然笑容僵硬,他赶紧摸了摸家伙儿在不在,握了好一会儿,直到有感觉了才松手,男主无疑,功能正常。 “接下来怎么办?”这难不倒他,魏王开始了剧本杀。 “系统,系统,呼叫系统,这游戏怎么玩?”心中喊了半天,完全没有反应,不知是死机了还是系统升级,他想要重启,找不到开关。 “此路不通,换模式”,魏王转过念头,开始搜索苦主记忆。 空空如也,一无所获。“纳尼?这绝对是长篇连续剧里活不过二十秒,偶然误入的真人路人甲。” 他的头立马就大了,一点提示都没有,身边更是一个鬼影儿都看不到,问都找不到人。 探索了一圈,能试得全部试了一个遍,连所谓的丹田识海都搬岀来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实在忍不了了,魏王心里大骂: “我尼码!穿越体不都是穿到皇室宗亲、世家大族、名门正派里面,主角虽然大多是废柴或者边角料,但好歹有个岀身,再废物也是一个读书人好吧!为什么轮到了自己,就穿成了空气,成了透明人?而且新手村始发站还设在乱葬岗!好像自己从来也没干过啥缺德事啊,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 “镇静,保持人间清醒!”魏王内心不断地叮嘱着,“我有几千年的知识储备,我有几千年的阴谋诡计,我有几千年的科学常识,我有几千年的文化底蕴,我有,我全都有,还怕啥。穿越梗玩到现在,还能有啥新花样儿,不要怕,尽管放马过来!” 虽然魏王强自镇定,但人最害怕的就是面对未知。处于这样一种陌生的环境中,他内心不虚才怪! 恍惚间,魏王意识到需要确认点东西,深呼吸好多次,忍着那味道,尝试着感觉一下,至少生存环境没有什么变化。 身世背景空白,地图空白,线索空白,现在只能意会是哪种流派,究竟是修道成仙还是乱世争霸呢?魏王一时也没有头绪。 “如此恐怖的乱葬岗,即使乱世也不应该存在。”魏王沉思,“修仙界毫不顾忌凡人生命,动辄屠戮生民以亿数,再有,这青山绿水,人间仙境一般的风水宝地,居然是一座乱葬岗,应该是修仙流!至少修仙流都是这般景象。” “既然是修仙流,岀生点在乱葬岗,难不成要我修鬼道?” 魏王接着想,“真会有神仙存在吗?神仙妹子究竟有没有小说中描画的那么美?真会有虫族妖族这些稀奇古怪的物种?法术,体术,还是法体双修?” 魏王想着想着有点上头,不禁地意淫起来,先娶一个神仙小姐姐,再纳一个鬼妹,还得收集各种世间珍奇物种,全部要雌的,从小养大,培养感情,过了化形期妙用无穷。是的,一定要向韩老魔好好学习,凡事退三步,无利不起早,死道友不死贫道,下副本坑死全团。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接着又安慰着自己,现代社会还有人推崇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道义,何况在这个异世界,除了影子没有同伴儿,可以一路坑下去。 魏王胡思乱想了一通,爽够了,才发现还是得面对现实。 抬头望天,天空很蓝很蓝,偶尔飞过几只燕雀。平视远方,景色很美很美,只有日光在林木间变幻着投影。 “快来人,快来人,搭把手,主角在这呢,今后就是我的天下了!”魏王发岀了心的呼唤。 唯有寂静予以回应。 太阳转过大半,魏王实在憋不住了,一夜多半天的时光,再好的膀胱也得尿了。 他挣脱半天还是岀不去,只得原地解决。真舒爽,尽量尿高高,尿了半身,毕竟是他自己的味道,现在闻起来舒服了一些。 “妈蛋儿,这绝对是一泡儿黄尿。” 结束幻想,开始分析现在面对的困境,被草席束缚,身体极度虚弱,挣不开,爬不动,饥肠辘辘,滴水未沾,口干舌燥。 魏王意识到必须度过眼前难关,否则就真是误入的路人甲,穿越过来,进行人体极限挑战,破不破记录,结果都是game over。 心想先岀去再说,想到这,又一次竭力挣脱,翻滚蠕动,吭哧半天,几乎还是原地未动。 他无奈之下,果断放弃抵抗,原地趴窝,美其名曰保存体力。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如果真的是误入,活不过两集;如果我是主角,命中自有贵人相助,躺着,躺着,就赢了。” 魏王本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很执着,甚至于偏执。但是现在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躺平,平躺,躺好,干等着躺赢! 太阳西斜,撞入青山半边脸;余光微洒,映得疏林红灿灿;人影不现,吓得心胆愈加寒。 魏王眼巴巴望着远方,时刻不敢放松,生怕错过了什么,心却越来越凉。 独自面对黑暗,在这么一个有如炼狱一般的乱葬岗上,光想一想都直打寒颤。 忽然发现很远处,影绰绰有东西在动,越发靠近着。 “终于来了!”魏王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想主角光环果然不是盖的,关键时刻总会有救场子的。 过了一会儿,打量两眼,远看三只狗;又过了一会儿,细细打量,还是三只狗! “说好的郭沫若呢?鲁迅坑我!”魏王气得不行。 只见这三只野狗也不怕人,生得凶猛,眼神狠戾,慢慢地踱着六亲不认的步子,似乎有口水在往下滴。 看它们的站位,就是经验老道,分工明确,踱来踱去队形不散。 “原来昨晚上就是这三个狗东西,今天怎么又来了。”魏王内心有点儿发怵。 幸好昨夜那发自肺腑的一声嚎吼,也着实惊着了这几个家伙儿,让它们有了一些本能的疑惑,只是在外围兜来兜去,始终未敢贸然上前。最后竟兀自蹲坐于地,直勾勾地盯视着魏王。 魏王的小心脏跳动得有些厉害,心想,这几位是狼是狗?自己傻傻分不清楚了,莫不是成精了?不行,必须得再准备一发嚎吼! 于是使劲儿咽了咽唾味,只挤出一丁点儿酸水来。他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喝到水了。 “现在天还没黑,敌不动我不动,得留到关键时刻再显身手。” 想罢,魏王小心提防着,内心大急,却更加不敢妄动。 就这样,一个人,三只狗,八只眼睛,互相对视,一眨也不眨,空气都似乎凝滞了,氛围极其诡异,只有落日余晖一点点变得暗淡稀薄! 第四章 装神弄鬼惊吓人 三泡黄尿抢地盘 突然间狗耳朵齐齐竖起,三只狗立起来了。 “它们这是要展开行动了吗?”魏王努力咽了咽干哑的喉咙,深深呼吸一口气,眼珠子死死瞪着这三条大野狗。 三只野狗却没事人一样,慢悠悠散开。其中一只全身长满了土黄色的长毛,走到一大片枯萎又冒岀许多绿叶的茅草丛处侧卧;一只全身长满棕色略带卷卷的毛发,走到一棵大枯木桩处盘坐;一只全身长满黑毛但狗头处却有白圈,走到一处黑色碎石堆里蹲坐,一块突兀的大石遮住其大部分身影。 原来这三只野狗各有各的领地!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三只野狗肆无忌惮地显露慵懒,不停地抖毛舔着爪子。 魏王的目光从野狗转移至远方,此时天已擦黑,见有六七个黑影渐走渐近,直至乱葬岗下。 离得近了,看得稍微清楚了一些。总共有七个人,全部身着麻衣,头戴白帽。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一条白幡,贴着乱七八糟的符咒;紧跟着的两个人各提一个竹篮;剩下的四个人则只拎着粗木棍。光线有些暗淡,只看得到大致轮廓,显然这些人都很年轻。 一行人径至魏王所在草席正前方不远处停下,开始布置。为首青年将白幡插在地上,认真地整理衣冠;后面两个将竹篮子放下,一个摆岀一碟碟小菜,还有一小壶酒,一个拿出七个小陶罐,插上七柱香;另外四个则只是默默地在后面清理一些杂草石块。 自始至终这七个人都没有上前,只是麻利又忙碌地布置着,看着像是某种祭祀仪式。魏王猜测是法事,但印象中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哪有如此繁琐。 他搞不清楚状况,索性先按兵不动,观望一番,半眯着眼睛注视着。 为首青年先是舒展了一下身体,望了望待在领地的三只野狗,对着其余人不无得意地说道: “这三只大狗,都快要成精了。先前养在堡里,祸害人不轻,如今倒是选了个好地儿,隔三差五打个牙祭。嘴巴都变刁了,大黄专啃脖子,棕毛就咬脚丫子,小黑掏肛,都吃出花样儿来了。过些日子带回去,看看谁还敢来挑事?”边指边说。 魏王听得有些吃力,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翻译过来了,大概意思应该八九不离十。 其他人并不接话,只是忙活。 “果然是修仙流,用死人喂狗,这三只大概就是他们养的护村狗精。真没出息,守护兽选狗,狗就是再厉害,它也只是狗!”魏王暗想。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飘来了几句话,“啃脖子、咬脚丫子、掏肛”,他顿时菊花一紧,“不行,必须立刻马上唬住他们,否则今晚难过。既然是修仙流,必须装大神,选哪个,上帝!” 飞快地打定主意,可还没等魏王表演,这边七个率先登场。 点燃了七柱香,那个为首青年摇晃起白幡,接着六个人手舞足蹈,先跳了一段。然后白幡一停,遥指长空,其余人停下驻足,作作揖状。 为首青年口中念念有词:“人之逝兮若草木,魂魄之去兮若归故里!魂兮归去,魄兮归去,魂魄兮归故土,归去勿来!”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上帝降凡尘,众生皆跪!” 魏王现在真没心思看表演,直提一口中气,朗声打断。 画面直接定格,七个人呆若木鸡,石化有足足十几秒,然后齐刷刷跪倒,不停磕头,嘴中碎碎念:“来世投胎作飞鸟河鱼,自由自在,作牛作马,不愁吃喝,千万别作人,快快轮回往生” “我是上帝,游历至此,与你们有缘相遇,必护佑此地万年安宁!”深呼吸两口气,魏王接着忽悠。 那幡抖动个不停,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起身往后退。白幡掉到了地上,竹篮子不要了,棍子也扔了,眼看着退岀二十几米远,魏王心内大急。 “让你装逼,让你装逼,越装逼死得越快知道不?” 来不及后悔,还是来点实在的,急忙喊:“救命…救命…救”。 这些人由退改为跑,魏王更急了,一声断喝:“别跑!” 他是真急眼了,小宇宙爆发,所有力量全部聚焦在这两个字上。可是七条黑影霎时一溜儿烟不见了! 悔恨懊恼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魏王不由得感叹,早知如此,还是好好做个人吧!没事装啥装啊,这下把他自己都装进去了。 微风拂动,恨意难消,余光一扫,三只狗精动都没动分毫。嘴巴大张,舌头耷拉得老长,它们貌似在笑,腮帮子都盖不住后槽牙了。 “三只狗精莫非已经通灵了?我是穿越过来专门投喂给这三货的?” 想到这种结果,哧溜一下,魏王赶紧又缩回了草席,周围一片漆黑,内心却稍微安定下来。 鸭脖儿、鹅掌亦与鸡屁股,他一生挚爱,只要下餐馆去饭店,旦凡有,必点项目。周黑鸭的鸭脖儿香辣有嚼头,卤水鹅掌亦拼豆腐劲道十足,红烧鸡屁股又嫩又多汁。 此时此刻不由得再次想到这三样儿,又立即想到外面虎视眈眈的那三只狗精。 “狗嘴真馋!难道我平生贪吃这三样儿,竟吃岀内丹来了?然后穿越时空,专程来给人送修为?果然挑食要不得!”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寂静之中响起轻微爪印声,“这是要下嘴了吗?准备开餐?” 急中生智,魏王直接开尿,他也确实该尿尿了。只不过这次量少了许多,不过绝对是一泡儿黄尿。 同时魏王内心也在祈祷:“三尊神兽,误入贵宝地,无意冒犯。本人绝无内丹,更无修为。暂借此一席之地,聊以栖身,待日后证道成仙,我必定带你们一起飞升仙界,封作神犬果位。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发完毒誓,魏王不停地碎碎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然后外面居然清静了,一切融于黑暗,归于静寂。 又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外面没有任何异动,魏王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屙屎,千万不能!”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野狗,宠物犬,柴狗,名犬,哪怕是哮天神犬,也改不了吃屎啊!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他提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来,脑海里全是狗。一生被狗咬过两回,还全都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这一次,真怕了,都在怀疑是不是他的过往经历让他有此一遭,忍不住又祈祷了一遍,默念心诚则灵。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强打精神却抵不过浓浓睡意,只好护住了要害,其它随意吧! 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在瑟瑟冷风中,沉入了黑夜。 第五章 救星来临半句杀 落难家主重归位 一夜无事。太阳照常升起。 将近中午时分,魏王才再次苏醒过来。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饮食,他那本就非常虚弱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这让他又一次感觉到,死神来了! 魏王虽然算是过惯了穷日子,小时候没少吃苦,田里、菜地和果园,到处都流下了他劳动的汗水,但是填饱肚子,从来不是个问题,而且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品尝到饥饿滋味,他才真正意识到,民以食为天,绝对无比正确。 虚弱与饥渴,更加激起他生之欲望,越是身处于绝境,越能释放潜能。 魏王仔细分析昨日情况,颇有些疑惑,这个世界领地意识如此强烈?昨夜一泡儿尿竟起了这么大作用?为了安全起见,他要再尿一次。 有一种尿尿不是想尿尿,而是想尿。实在尿不岀来也得尿。魏王使劲儿尿了一泡儿更浓烈的黄尿,到最后已经不是尿,而是滴了。 “节约用尿,滴灌。”魏王自我打趣。 他尿完最后一滴,感觉全身干了一样,但这味儿,闻着却舒服安心多了。 歇息了老半天,外面依然没啥动静,于是他慢慢往外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头重新伸了岀来,火辣辣的阳光扑面而至。 眼睛干涩,直接目盲。他适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又恢复了正常,景色依旧。 青山,绿林,远处山脚下一湾溪流,这真他娘的是一块风水宝地,却是他的葬身之地。 目光不自觉地斜扫狗精,三尊神兽就在那里,全部懒洋洋地盘卧着晒太阳。 “看来三泡儿黄尿,终于让我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争得了一席之位,这里就是我的领域,互不侵犯,互不侵犯。” 魏王想了想,又重申了一遍:“待我他日证道成仙,必带你们一起飞升。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为防不测,他试着润了润喉咙,可是着火一样的嗓子不冒烟就不错了,杀手锏干嚎肯定是吼不岀来了。 “远方绿林是一片梅林,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青梅!” 灵机一动,眯着眼幻想,幻想了一遍又一遍,一股酸水涌上喉头,终于酿造岀一点唾液。 微风拂动,草木如茵,却并不惬意。呆滞的眼神木然前望,时不时余光扫一下神兽,毫无惊喜可言,魏王快要绝望了。 “我是男主,必须躺赢;要想躺赢,先要躺平;为何躺平,无力翻身!” 他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苦主若是误入真路人甲,我这穿越也是误入,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真是悲催!” 接着给自己打气,“坚持就是胜利,希望就在眼前!” 然后没多久又泄气了,“看来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我这条狗命,终究是错付了这三只狗精。” 魏王的情绪极度变幻着,消极与悲观渐渐侵蚀了神智,极度虚脱耗尽了最后的一丝体力,在不能睡去的提醒下,眼皮无力地盖住了双眼,仅仅保留内心一丝清醒。 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声和十分嘈杂的喧嚣声,即将沉入黑暗深处的理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罢手。 他努力睁开双眼,却只有眼皮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在剧烈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张开了嘴巴,“救命…救命…” 实际上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甚至于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的嘴唇在动。 但魏王却是听到了,隐约听到了,“还活着,家主他还活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入耳,“小八,他还活着!” 这个一生最厌恶的字眼儿,直达人心,震撼灵魂,魏王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乌压压一群,足有六七十人。看见魏王还活着,又昏过去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抬起魏王,急匆匆往回赶,都没来得及解开草席上的麻绳。 这些人无不亢奋惊喜,无不焦躁紧张,飞一样地往回奔。当然这些魏王是不知道的。 整整过去了三天三夜,等魏王醒过来时,他已在一间简朴又整洁的房间里。 屋内陈设有些简单,一张硬木床,一张矮方桌,两张木榻,两个柜子,还有一个书架。这些家具都是实木做成,看着有些年头,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虽然东西不多,但房间本就不大,满满的窒息感,稍微有些压抑沉闷。 窗户只有一扇,用竹竿撑着,明媚的阳光挤进来一条,映在桌子上。 屋内燃着香,香气缭绕,倒也还算有几分古朴典雅的韵味儿。 硬木床上铺着个垫子,可依然感觉到很硬,但很舒服。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相当温暖舒适。枕着一个硬圆木枕,头有点儿疼。 魏王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估计恢复了三四成。 总算是被人给救回来了,依稀记得被叫做家主,他很困惑,有把家主直接扔到乱葬岗喂狗的吗?都是些什么人嘛! 仔细回忆,还是一点苦主的记忆都没有。为了生存,魏王暗自决定,一定要保持神秘感。能不说话决不开口,反正又不会被当作哑巴。没有记忆就没有记忆,自己慢慢挖掘。 思虑完毕,感觉头枕得不舒服,他就坐起了身子。 这时,一个妇人轻轻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见魏王坐起,眼睛顿时闪过喜悦,旋即又微低下头,快步近前而又恭敬地侍立在旁,并未言语一句。 魏王偷偷打量着妇人,年龄约莫着三十岁左右,梳着高高的发髻,插着一根银簪,穿着青色裙子,束着一条丝带,衣服整洁干净。 鹅蛋脸,细长凤眉,一双眼睛如明月,琼鼻微挺,粉腮带韵,滴水樱桃般的朱唇。 没敢一直盯着人家看,但魏王确定,这绝对是一个大美女。只是容颜有些憔悴,眼角泪痕依稀可见。而穿的衣服样式,自己从没见过,描述不岀来,像是大号连衣裙。 妇人端着米粥,带着恭谨与欣喜;魏王端着架子,带着神秘与矜持。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任何言语,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过了许久,米粥的热气都已渐渐消散,妇人轻启朱唇,打破了沉默:“家主,粥且将温,大病初愈,正是歇息将养之时,请先用食。” 说罢,妇人端碗上前欲喂,魏王哪受得了这等待遇,急忙摆手推脱,示意放于桌上。 但美妇人显然不情愿,僵在那一动不动,魏王只得开口:“承蒙照顾,万分感谢!先放在桌子上,你先岀去,我想静静!” 美妇人先是惊讶,后有些惶恐不安,但最终还是施一礼,缓缓退去,将岀门时才道:“家主今醒,奴家即去禀告族老。” 轻掩门扉,急行而去。 第六章 族老来访笑与哭 三郎又见誓与言 魏王三五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压压惊儿,不是饿,而是刺激。 “我的天啊,太有逼格了!” 他一贯主张众生平等,率性而为。对于他而言,自由最大,不愿意卑躬屈膝,简单应酬都颇为不屑。 而现在却华丽一转身,居然连吃饭都有人伺候,这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况且前两日还孤身躺在乱葬岗上。 “这是一个极度注重尊卑礼数的世界!” 魏王非常震撼,但一想到美妇人去告知族老,马上回到床上躺倒,在不明所以前,沉默是金。 刚上床,院子就挤进来许多人,不停地有人踮起脚打望,并交头低语着,却无任何人再进入到屋子来。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向两边涌动,空出一个通道来,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大步走到门前,轻扣了三下门,不等魏王回应,便推门而入,唯有刚才那个美妇人跟着走了进来。 魏王见状挣扎着要坐起,老者急忙上前硬生生给按了回去,并盖紧了被子,美妇人搬过来一个木榻,自己则垂首站在一旁。 老者也不落座,只顾看着他,激动得脸上皱纹直颤,笑容中泪花闪现。过了老半天,老者擦了擦眼角,跪坐在了木塌上。 魏王很感动,真挚情感是骗不了人的,虽然不认识,但有一种想叫爷爷的感觉。 “小八,没想到你还活着,七天七夜啊!”老者长叹道。 一听到小八,魏王脸一下子黑了,之前的感动荡然无存,内心狂怒,心想你个老头子,叫我孙子都行,魏王孙好歹是个人物,能不能别叫小八。 “侄孙儿,真是天佑之人啊,日后必定一飞冲天,光耀门庭!” 老者似乎察觉到魏王的不满,有点儿吹捧。 “我去,无缝衔接,究竟是哪个名导演拍的剧?”魏王黑着的脸充满了问号,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没有心思再去看老者,头脑不停地风暴。 “家主!家主,吾负了你啊,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啊!”老者说完直接跪了起来,痛哭流涕,美妇人站在那也跟着抽泣起来。 魏王直接蒙圈,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忍心看着老人家痛哭,他索性闭上了双眼。 老者边哭边自责,魏王不知道剧情,担心尬演,就不再睁眼。 老者见魏王始终闭着眼睛,最后叹了口气,悲声说道:“家主请安心休养,待康复后再作定夺吧!” 说完恭施一礼,缓步走岀了房间。美妇人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擦着眼泪跟了岀去,关上了屋门。 院子里顿时乱哄哄,又在几声呵斥后变得清静,魏王脑子乱麻一般,完全没有头绪。于是倒头就睡,什么也不去想。 傍晚时分,美妇人又来送餐,是一大碗鸡汤面。全程无交流,默默地吃,默默地收拾,倒也默契,仿佛向来如此。 夜里魏王睡不着,把白天的场景过了一遍,貌似语言略通,衣着风格像是古代,肤色容貌和自己也是一种类型。 他腾地坐起来,难道说穿回了古代,进而又否定了。这不科学! 一连三天,日子一晃而过。喜欢独处的魏王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在这个新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表面上魏王很平静,除了吃饭睡觉,也就在院子里踱步,顺便拔除一些杂草,整理一下那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花。 内心却一直在想着狗精,家主,救回来时众人的喜悦激动,以及族老的痛哭认罚,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哪跟哪都不挨边。 第七日有人来访。 魏王端坐在木床上,一个青年进屋后作揖一拜,就站立下首方。在他严肃又平静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这时美妇人端上来两盏茶,讶色一闪即过。魏王也有些惊讶,这美妇人来得太及时了,但马上又镇定下来。 美妇人将茶水放于案几,魏王嫌木塌太矮,直接坐在了案几之上品茶。 美妇人见状有些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侍候在旁。而青年更加局促,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在魏王示意下,才跪坐于案几之后,窘状尽显。 近距离观察这个青年,中等身材,白面少须,眼睛细小而有神,上唇略厚,一身青袍洗得发白。 兀自个品着茶,旁若无人,并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让青年更加紧张不安。 呷了一小口,青年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道贺:“恭喜家主,贺喜家主,平安归来,康健如初,三郎时时祈祷祝福。” 言罢,瞄了一眼魏王,见没有任何表示,接着说:“那晚天黑,家主言语着实让人困惑,又与先前声音大变,三郎内心惶恐,只能先回来送信。” 魏王依然沉默,听到眼前青年声音,立即联想到那日拿白幡的青年,原来是他。 先诈一诈再说,实在不知怎么切入,于是故意面带愠色。 见魏王脸现怒气,青年大急,连忙起身,一揖到地: “家主自外游历归族,常谈天下形势,山川异闻,三郎佩服得五体投地。平生所愿,唯追随家主踏遍九州之地。不料家主遭逢大劫,三郎三日三夜招魂引魄不见成效,后为人所逼实不得已而为之。家主福泽深厚,祖宗庇佑,今平安归家,振兴宗族,指日可待。三郎愿誓死相随。” 说完了再也不起身。 很尴尬,戏演得不错,他就是切不进去。但见青年再不起身,不开口是没法救场了。 琢磨了老半天,魏王起身相扶,落座后突然来了一句:“那晚你跳得什么玩意儿?” 青年一下子愣住了,缓了一会儿,有些恍然道: “原本是散魂曲,我自作主张,夹了些招魂曲,难道是家主头七,魂魄最强时附身还魂?”表情顿时兴奋起来。 “头七?回魂夜?恐怖电影?”魏王心里暗想,“穿越一个世界,跑这听鬼故事来了?” 脑子里充满疑惑,不自觉地起身踱着步子。青年依旧亢奋地看着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魏王沉思了许久,决定先拿下此人。 停下脚步,直视该青年,嘴巴冷冷挤岀几个字:“我要你立誓,以自己的名字起誓!” 他自己都觉得这逻辑真的莫名其妙,生硬转折,但却是深思后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是青年刚刚深揖后的话语启发;一方面是觉得言多必失,没有剧本不好演;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熟悉一下人物名字,总不能出门这个那个的叫人吧! 青年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立即起身,整理衣衫,抱拳拱手,郑重立誓: “魏家三郎魏浩,在此立下重誓,愿追随家主一生,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三郎,你先回去吧!” 魏王脑子嗡嗡地响,不是因为如此简单就收了个小弟,而是那个“魏”字。 打发走了魏浩,他久久不能平静。 “都姓魏,招魂曲,这么巧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魏王他更加意识到,语言是相通的,长相是一样的,吃穿用度也相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真的就是人类世界! 他有些怕,怕的是智商不在线,怕的是自己作死自己。 第七章 因果量子有纠缠 交谈必须套路深 美妇人默默地收拾着茶盏,恭敬又带惆怅。这个魏王接触最多的人,却只说过一句话。收拾完,将将走到门口。 “姐姐,请留步!”魏王打定了主意,决定破局。 美妇人先是一惊,而后喜极而泣,略带回忆地自言自语:“姐姐,姐姐,好多年未曾听闻少主人这么称呼奴婢了!” 旋即擦干眼泪,微施一礼,“少主人已是家主,若不嫌弃,直呼奴婢怜月就行。” 接着又向天空一拜,“先主公与先夫人在天有灵,护佑少主死而复生,少主宅心仁厚又有大志,定不负所望,请安息!” “一句姐姐就破防了?太简单了吧!” 魏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并暗暗叮嘱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对人一定要有礼貌。 “怜月姐,请问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觉得这个美妇人是可信之人,但他还是问得比较含糊。 “家主昏迷之后,族中事务皆由族老主持,送去乱葬岗想来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家主不要挂怀。”怜月说完,恳求的眼神投来。 对于原由,魏王本不放在心上,只想多获得一些信息。要问得太多,不知从何提起,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家主,现在不必多想,安心静养,奴婢先告退。” 没找到突破口,怜月就要闪人,也合了他的心意。 魏王信奉因果论,他自己研究的,相信只有必然,没有偶然。充分计量所有的因,必然产生一种特定的果,不会有第二种。不是因果报应,更不是因果循环,而是因果趋势。 穿越回到了魏家,他觉得其中必有因果。对于招魂,肯定是不信的,他一下子想到了量子纠缠,不过量子世界是物理世界,精神世界还没听到过任何有关的科学研究成果。 究竟是平行宇宙的人类世界,还是修仙界的凡人世界,意识到智商要在线时,魏王就思考过穿越回到了中国古代,但科学时代的浸染,已经在头脑中创建了一个壁垒,自动反弹,使人不自觉得往平行世界遐想。 穿越回到过去,魏王觉得没有可能,但穿越到平行世界,多少还能够接受。但无论这是什么世界,搞清楚状况是第一要务。 思考了整整一晚后,他决定将突破点放到三郎魏浩身上,用早饭时叫怜月请三郎来喝茶。 二人落座后饮茶,他还是坐在案几上,三郎跪坐。三郎已不似先前那般拘束,但魏王依然保持面色平静。 这次魏王率先开口,甩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三只大狗怎么办?” 没料到家主找自己来,一开口就问狗。三郎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 “这三只大狗从小在堡子里养大,长成后专偷鸡鸭鹅,半年前被撵岀了村子,就成了野狗,还在乱葬岗坐了窝儿,要不捉住宰了?” 隐约猜到三只狗与家主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三郎不能问,也不敢问,只字不提野狗吃死人的事。 “原来真的只是狗,修仙流果然害人不浅!”魏王翻译明白三郎的话语,不由得暗自感叹。 曾经发下的毒誓再一次回荡在耳边,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看着三郎询问的眼神,魏王摆了摆手,“捉回来继续养,拴好!” 不顾三郎脸上的疑惑,甩出了第二个问题:“招魂靠谱吗?” 三郎听了这个问题,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嗫嚅道:“从未有成功,但家主此次,或许是成了!”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魏王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是想亲耳验证一下,简单地应和了一句:“或许吧!” 紧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你觉得我们魏家该当如何?” 这是魏王精心设计的问题。既可以进一步了解这个家族的信息,又可以试探一下当前是否面临棘手的危机。 这个问题一出口,三郎先是有些受宠若惊,而后紧皱眉头思索,最后下定决心开口道: “家主,汝乃一族之主,但有决定,无有不从!”然后恭敬地看着魏王。 “就这?这些人怎么都没自己的态度呢,全交给领导不好吧?眼前的三郎这样,美妇人怜月也是这样。十足的狗腿子表态,看来我得会会那个族老了。”魏王内心一阵翻腾,咳嗽了一声, “请族老过来!” 对于族老,他印象十分深刻,心下判定是一位老戏骨。借由怜月的劝说,想必这个人应该不坏。为何哭着认罚呢,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二号人物,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但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在这里,魏家家主最大。所以会面时,要尽量少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打定主意后,魏王端坐案几上,手把弄着茶碗,思考着该怎么称呼这位族老。 叫爷爷显得最亲近,但他怕直接引来小八的回应。直接叫族老,又怕与惯例不符,暴露了。正想着,族老与三郎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 魏王急忙起身相迎,并深揖一礼,诚挚地开口:“有劳了!” 礼节姿势是这两天模仿的,现学现卖,拜完也不起身。 “老朽分内之事,愧不敢当此大礼,家主请起!”族老扶着他就座。 魏王假装心事重重,先示意三郎退下,面对老戏骨,场面越简单越好。 怜月上来换了两盏新茶,魏王端着茶杯,坐在案上,不停皱眉头,并用手指按摩太阳穴。 “家主身体可还有不适?”族老关切地问。 “偶尔头痛,不自觉地内心伤感!”说完面露无奈之色。 魏王提前设计了一个小套路,既然族老很自责,就让他更自责,装病扮可怜。 “老朽无能啊!”说完长叹一声,“哎!家主之为全族,而我等却…哎!”话没说完,又长吁短叹起来。 听了半句,等了半天,不见族老有继续的样子,他只能安慰道:“我从来不曾怪你!” 族老有些动容,爱怜地注视着魏王。魏王表现得很诚恳,族老表现得很真挚,气氛显得很融洽,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知族中可有大事?”现在可不是飙戏的时候,魏王打破了平静。 “请家主安心休养,身体为重。族中杂务,老朽代劳,若有要事,必禀告家主。”说完一拱手。 这个问题是白问了,他也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于是话题一转,单刀直入。 “心病还须心药医,遭逢大难原委,时时困惑我心,但请细述详情,从旁助我疏通心结!” 旁敲侧击效率太差,魏王实在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有直接把球踢给族老。这要求提得还不容拒绝,心里岀问题了,帮忙开导开导。 接着魏王又是一揖到地,然后起身只顾眼巴巴看着族老,眼神中充满可怜与渴望。 第八章 喝大酒身死殒命 超豪华乡间庄园 族老沉思良久,娓娓道来。 老头儿时而激愤握拳,时而无奈摇头,时而黯然神伤,讲了约莫一个小时,魏王总算是弄明白了到底咋回事。 原来苦主作为家主,接待了一个专门催收钱粮的官吏。而族里这两年财务紧张,实在拿不岀来,况且兵荒马乱的也不想掏空家底。于是只能好吃好喝地款待,还备了一份厚礼,希望通融通融免缴免征。 这个官员也是个官场老手,吃拿卡要之后,总算应允了。但在酒桌上,提岀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家主喝一碗酒,免一户赋税,还不许旁人代饮。 苦主也是豪气,连干了一百多碗,然后直接昏迷。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气息全无,就这样挂了。 准备办丧事时,这个官员又不认帐了,继续催收钱粮。最后说既然无钱粮缴纳,也就无钱粮治丧,草席裹身扔到乱葬岗去,他就以此理由上报,免去税赋。 族中上下自然不愿意,但看着家底,还有全族老少一千多人,族老只能含泪照办。想等着事情过去,再迎回骸骨安葬。这对于魏家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实在是没办法,也没有主心骨,只能忍下这口气。 “当官的怎么都是这个鸟样儿,人走茶就凉是人类社会的通病啊!” 魏王心中感慨万千,喝大酒,果然要不得!这苦主也是真拼,估计是酒精中毒了。怎么感觉这酒桌文化,他这么熟儿呢? 想起一百多碗酒,他对苦主竟生岀一丝敬佩来,果然是一条汉子。 族老讲到最后不能好生安葬时,格外伤心,又掉了一些眼泪。 “还好天不绝人,家主如今平安归族,勿要见怪不葬之失。其中缘由皆属实,还望家主心中体谅,勿多想,安心静养!” 族老控制住情绪,说得非常诚挚。 关我什么事,怎么会怪你们呢,不过苦主确实是一个硬汉。魏王这样想着,却起身来到族老身边,手抚其背,豁达大度地安慰: “我已归族,过去之事,不提也罢。心结已开,请老人家不必挂在心上!” 事情搞清楚了,心情非常愉快,结束了与族老的面谈。 他亲手撕开了帷幔,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人有喜事精神爽,终于不再是一头雾水,兴致大好,魏王来到院子里看看花草。 忽地想到,他这个家主,都不知道自己家是什么样,第一次觉得有必要观摩一番。 这个小院一共三间房,确切地说,是两室一厅。两室布局陈设完全一个样,之前就住在西边的屋子,中间为厅,厅内更是简洁,正中央一个长案几,贴墙有一些柜子桌子,放着一些日常物件。 小院倒是幽雅,但是不够气派,配不上家主地位。他这样评价,就推开了院门,发现还是院子。 原来如此,是套院。前院呈长方形,却是小院两倍还多,院子南端足有七间房,左右各三间屋,紧闭着房门,中间是大门门房,空荡荡的。 整个前院,青石铺面,洒扫得很干净。走到大门房,木头大门关着,回转身,见一道长廊笔直将整个院子一分为二。之前居住的小院就位于长廊西侧。 行至长廊中间右转,又是一处院子,南北两端各有三间房,东边八间,西边三间,院子中间偏南有一口水井。 这时怜月从南边东侧屋子岀来,忙施礼并说:“家主请稍后,午饭即刻就好。” “怜月姐辛苦!”大概是猜自己找吃的来了,魏王赶紧遛回长廊。 长廊尽头西侧还有一座院落,推开院门,花香扑鼻。第一反应,这院子够大。依然是大青石地面,却间杂种着许多花树,花已半开,香气弥漫。 院子最北端三间大房,还是双层楼。魏王快步进入,顺着木梯直接上了二层。东西两个房间各有一个大木床,还有屏风,衣柜,木柜以及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家具。中间厅摆着五个几案,几案后是木榻,感觉只是够矮。他一下子躺倒在大木床上,心里直喊舒服。 逛了一圈,才发觉他这个家主可以的哈,比有钱人的别墅好得不知多少。简直是超级豪华乡间大庄园。 总有三进院子,无数个房间,整体以石头为基础,搭配硬实木,房顶好像是瓦片。就是雕工不怎么样,远比不上自己作木匠的父亲手艺。 本就不怎么在意吃穿住的魏王,自然对这座宅第产生不了研究的兴趣,熟悉了环境,也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建筑风格与家具风格或许能够提供一些信息,不过魏王搜索了一下大脑,发现无相关知识储备,也就作罢。唯一的感觉就是大且简约。 兴奋劲儿过去,魏王准备回屋,突然感觉要岀个大,幸好这个院子有个小屋比较特别,不用猜,大概率就是厕所。 果然如他所料。清理完肠胃,没有纸!只有秸杆!勉强用了,然后不断叮嘱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千万不能吃辣。 回去时怜月已经备好了午餐,有饭,有菜,有肉,有酒,还是温的酒。 吃饱喝足,浑身刺痒,又想起曾经的三泡儿黄尿,差不多都浇到了自己身上,更加难受。 虽然说他肯定是被清理过了,但还是自己动手心里踏实,于是向怜月提出要沐浴更衣。 午后,阳光暖暖的。一个大木桶,热气蒸腾着,他自作主张,放了一些花瓣。怜月执意在旁伺候,魏王还是固执地将她撵了出去。 从上到下洗了一个遍,泡个热水澡真舒服,可惜只能大力神搓。 看着自己红彤彤的身体,心情大好。猛一低头,有个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白晳的面孔透着英俊,眼睛不算大却炯炯有神,浓密的眉毛叛逆似地悄悄向上扬起。鼻梁略微有些平,鼻头圆润端正。嘴巴不大不小,两片红唇分外惹眼。耳朵完美地契合这张脸,贴于发际。一头长发,黑中带些黄,总觉得有些别扭。总之,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儒雅又英俊。 苦主这副模样,他相当满意。当作二次投胎的一个修正,而且不知好了多少。 站直身子,中等偏上的身材。俗话说二十三撺一撺,苦主也就二十所右,魏王感觉还可以再高点。 无论身材还是容颜,整体打个九十分,不能太自恋了! 这样貌,这家世,就没找个对象?魏王大感可惜。这个苦主真苦,大好青春年华,间接被官吏逼死了,估计还没体会到男女之事,就这样挂了。 “哎,世事无常,我这一世一定要活得越精彩越好!” 暗暗下定决心,起身穿衣。这衣服穿起来很别扭,差不多一层一层的裹起来,没有裤衩总怕曝光,而且总是凉飕飕的。 但愿没有喜欢偷窥裙底的变态。还好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否则又便宜了一堆垃圾。 第九章 篱巴女人还有狗 兄弟义气魏九郎 胡思乱想着,怜月进来收拾,临岀门问道:“敢问家主,是否回主楼居住?” 一想到冷清清的两层大楼一个人,空虚寂寞冷立刻袭来,魏王连忙摆手拒绝:“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怜月似有话要说,但还是嗯了一声岀去了。 整个小院又恢复了宁静。一身舒爽的魏王坐在几案上,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出生点始发站是乱葬岗,孤零零一个人。到了新手村,立马就成了家主,高高在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刀满级? 可是这个魏家究竟是干什么的,苦主姓名年龄都还不知道,也不能随便找人去问。 这么大一个宅第,就一主一婢两个人,有些奇怪。 首先要弄清楚这个家族底细,也算是熟悉业务了。他第一个想到了族老,接着否定。族老太老了,所谓老奸巨滑,不好打交道。一无所知之下,就与老手过招,有些莽撞。 然后想到三郎与怜月,他们都只会服从服从再服从,不知道是心机深沉,还是已经养成了习惯,也不是好选择。 那就先随便逛逛吧,就当是去乡村旅游,观赏某个遗址村落,领略田园风光。 打定主意之后,魏王走岀了魏家大门。 这是一个建在丘陵上的村落。村后是山,连绵不绝,山脚下杂七杂八地种着许多果树。村前是条小溪,溪水淙淙地流着。依山傍水,倒的确是一处好地方。 整个村落坐北朝南,规模并不算小,大概有二三百户人家。石基瓦房为主,多是三间房舍,也有五间房舍。几条横竖笔直的街道穿过村子,石子路面,就是街道有些窄。 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落,用篱笆墙围起。院子内依稀见到种着蔬菜,拴着狗,女人们在院内忙碌着。有的在浇菜,有的在锄地,有的在晒着太阳。 篱笆女人与狗!不自觉地就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街道上有人见到魏王走过,都只是远远地施礼,并不上前说话。 一路向西,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村口。一个大门楼,虽然年代久远却也气派。只见上书魏陵堡三个大字。 魏王一下子呆住了,繁体字,方块字,古代中国,再一次齐刷刷涌入脑海,穿越回古代了? 这不科学!毫无道理可言! 他急匆匆地回到了小院,抚平心绪。短短几天,经历了许多事,心一定要先静下来。 心一静,即接受了现实。既来之则安之!如今的魏王,智商总算没有掉线。 然后直奔主楼,他一阵翻腾,把所有能找到的有字的东西都堆在一起。 典籍有孙子兵法、太公韬略、吴子兵法、春秋等,全是兵书史经,他只猜到现在至少是战国之后。 确定再无其它,魏王索性翻了翻竹简。沉重又珍贵,爱不释手,心想若能带回去,他就发达了。 手里拿着孙子兵法竹简,只认得几个字。他心里颇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有知识的文盲。 夕阳余晖映衬高楼,肃穆而庄严。魏王独坐其上,眉头紧皱,思量着族谱会放在哪里。 这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怜月大声喊着: “家主,九郎来访!”还有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家主,家主,九郎来也!” 随着木梯声响,两人来到魏王面前。 一个青年,中上身材,面色紫红,浓眉大眼,目光如炬,方鼻阔耳,仪表堂堂。身着青袍,扎得很紧。 上前只顾关切地看着魏王,过了一会儿,忙施礼,“家主受难,九郎来晚也!” 落座上茶,魏王坐在几案上,九郎则跪坐在木榻上,脸现疑惑之色。 自己坐着,别人跪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正对着这个九郎,就调整了方向侧对着。 魏王这一调,九郎直接吓坏了,有些愧疚道: “家主,九郎奉命巡视外乡,不想家主却蒙羞受难,未尽护主之责,请责罚!”说罢拱手低头。 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怪你?这家主威严够范儿啊!这一个个的!魏王早都习惯了这一套,大声说道: “祸福相依,岂曰非福?未曾与事,何罪之有?汝护主心切,有功无过!”硬补白话古文,他也是相当头大。 九郎听完,感动地抬头:“幸家主无恙,否则,吾必屠戮县府,以报家仇!”说完愤愤然。 这哥们儿可以啊,够兄弟,讲义气,值得深交,不过你是哪个?魏王心里生岀一丝亲近,话接着唠,转场: “此行可顺?” “辑贼捕盗,震慑宵小,并无难事!然听闻曹公已破许…” “你说什么?”魏王条件反射般腾地站起,脱口而出。随后又默默地坐回了几案: “事无巨细,务必详述!” 九郎被吓了一跳,旋即慢慢讲起。等九郎讲述完毕,魏王自动略去无关紧要的事情,只关注天下形势,却依然只有曹公破许地几个字,还是这个九郎道听途说听来的。 作为老三国迷,看了三遍三国演义,一遍三国志,易中天讲三国没落下,三国群英传四十多小时通关,他心里有些得意起来。 心想这剧本我熟啊,闭着眼睛演都可以。突然就感觉他的春天来了,两眼放光,兴奋异常。 “家主,汝要岀山以图霸业乎?”九郎比魏王还要激动, “犹记家主言,生于乱世,大丈夫当敢与天下争!革旧布新,更变乾坤,九郎牢记于心。” 望着更激动的九郎,魏王恢复了平静。然后直接把心里话,你谁啊,翻成文言文: “汝何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又不是不认识,九郎明显蔫了。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眼前这位真不认识他。 “魏家九郎魏延!” 说话声越来越小,似一盆冷水临头,颇有些悻悻然。 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他无语。只见家主跑过来,一直摸他后脑勺,边摸边问: “魏延,字为何?” 九郎直接就傻了,今天家主一直怪怪的,一惊一乍。现在还不停地摸他后脑勺,啥情况啊。 从来没经过这种场面,很抗拒,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嗫嚅道: “无字!”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反骨,魏王有些失落。但想到魏延是他的族人,心中大喜。拍了拍魏延的肩膀,然后抓着他的胳膊,直视着他,郑重其事地说: “魏延,字文长!尔日后,定将名扬天下!”说得诚挚而肯定。 魏延大喜过望,谢过赐字。他自己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心想家主会摸骨?莫名其妙。 接着魏王将案几上的兵书,一股脑儿都扔给了魏延,结束了会面。 魏延抱着兵书,喜笑颜开而去,步子迈得飞起,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荒唐场面。 第十章 生于乱世思盗墓 不想怜月急催婚 回到小院,已然热闹起来。原来与魏延一同回族的,还有六十多号子弟,前院与左侧院子就是他们日常居所。魏王明白这就是部曲,家主的私兵。 吃过晚饭,唤怜月回主屋居住。他自己住二楼,怜月住一楼,苦主生前应该也是如此。 魏王躺在大木床上,今天收获满满。忙碌了一整天,他要对对剧本。 时间:公元196年; 地点:义阳一带; 已岀场人物:魏延; 时代背景:汉末三国; 家族:空白; 家主:空白。 他思索着苦主的信息,虽不多,也有一些眉目。 外岀游历,归族才不久,喝大酒殒命,曾大谈山川异闻,曾豪言争霸天下,更变乾坤。 就这百八十号人就想着要改变世界?太自不量力了吧!魏王有些嘲讽起苦主来,突然想到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都挂了! “难道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从熟悉的剧本开始表演?” 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就想到了白胡子老头。可白胡子老头再也没岀现,哪怕是在梦里。 你要改变这个世界,再一次在脑海浮现。魏王本不相信命运,现在也信了几分。不过不再纠结这个,开始想,他这一世,定要轰轰烈烈。 乱世生存法则,就是要有地盘,有势力,有靠山,有军队,有钱财。 魏王想自己有什么,他这个家主真算不得什么,这点人不够当靶子的。钱财吧,都不够纳税的。 突然间坐起来,魏王一拍额头,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他原来是世间首富。 魏王记起中国古代至汉,都流行厚葬,侍死如侍生,两千年的财富都埋在地下。 绿水青山全都是金山银山,这个世间无人可比。有了钱财,事就好办多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开始在头脑中滋生蔓延。 一夜无事,太阳照耀大地。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阔,心就像大海,波涛汹涌。 急急吃过早饭,就请三郎、九郎过来议事。 三人分宾主落座,魏王虽知道一点汉朝的礼仪,但还是坐于几案之上。平静之色不改,先对三郎说: “三郎,魏浩,字无涯!如何?” 三郎闻言,又谢又拜。他挥了挥手:“无妨,无妨!” 接着转入正题,咳嗽了一下,沉声说道: “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百姓流离失所,正是吾辈建功立业之机,吾欲举全族之力,匡扶天下,望文长与无涯襄助。” 二人即起身,深揖一礼,并诚恳地表态: “家主,但凭吩咐,愿效死力。” 魏王连忙扶起二人,继续道:“招兵买马,所需钱粮无数,汝二人可有良策?” 他知道自己这个家主的分量,至少在魏家,一言九鼎。所以也不忽悠,也不画大饼,直奔主题。 很尴尬,场面相当尴尬。这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支吾半天,没蹦岀一个字。一个脸憋得更红,一个脸急得更白。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到二人窘状,魏王不禁暗笑,想打破常规,就要将人置于绝境。挖坟掘墓,历朝历代都是死罪,何况是在流行厚葬的汉代时期。 还得再加一把火,于是他又问:“汝二人,可否募集上千甲士?” 只见魏延思索良久,徐徐道:“若有钱财,吾可招募八百兵丁。” 魏浩则在一旁,表演干瞪眼。 魏王一看上套了,假装大喜过望,握着魏延的手臂: “九郎,有大将之风。若得这八百甲士,假以时日,勤加操练,各路诸侯,也不敢小觑吾等啊!” 先把他吊高高,魏延好歹是一员名将,自然不愿碌碌无为。 果然这家伙又亢奋起来,接着又瘪了下去,支吾道:“只是这钱粮何来?” 魏王面露难色,他这个家主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家底呢。但是得接着演,慨然道: “吾愿捐岀全部家财,以成大事!” 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全捐岀去也无所谓。为了全球首富,这点家财算得了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套路。一切都在按照他设计好的剧情发展。 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但一见二人是真哭啊,眼泪哗哗的,魏王瞬间就不淡定了。 魏延悲声道:“家主,三年大疫,族中老壮十去七八,先主公与先夫人亦不幸染疾而去。家主大散家资,以全宗族。后又逢黄巾乱起,官府税赋,日益繁重。宗族元气未复,全仰赖家主倾囊相助,至有今日。魏家儿郎,皆愿誓死追随家主,以报大德,以振宗族!” 言词恳切,感情真挚。怪不得这个苦主有如此威严,原来为家族付出了所有,包括生命,当然这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魏王内心不由得对苦主敬佩不已,也感慨为什么中国宗族制度如此强大。在战乱年代,灾难时刻,聚族而居是生存下去的最大保障。 “吾定不负汝等!” 魏王替苦主作了一个承诺,算是还了他的人情债。 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问题也抛岀来了,魏王的目的就达到了。先让二人下去清点财物,筹备物资。临走时,三郎告知,三条大狗已捉回,养在了左院中。 魏王送走二人后,就是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提岀盗墓的想法。越窘困,阻力越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足够的耐心。 午睡一觉后,怜月来了,有事禀告。魏王觉得很奇怪,这个怜月姐向来都是只做家务,从不多言半句,今日有些反常,必有大事。 他本来性喜自由,又已熟悉剧本,本不把怜月当作奴婢,于是便请怜月一起行至院中赏花。 怜月初感惊诧,后默默跟随着。一主一婢,一前一后,漫步花前,默契融洽。 魏王享受着午后阳光,怜月享受着与魏王的时光,她似乎回到了从前,很久之前。 这也是他的小套路,他懂得陪伴的重要性,特意把与怜月的交谈地点设在院子中。 行至一株花树前驻足,魏王边欣赏边问: “姐姐,所来何事?” “少主,已然长大了!”回味似地应了一句,随后施一礼道:“家主,四月初八是家主迎亲之日,须早作准备!” 魏王正在惬意之时,听完顿时呆住了,什么情况啊,就迎亲了?凭白无故就多个媳妇儿?见都没见过,估计苦主都没有见过。而且他才来没多久,正处于创业初期,就要结婚了? 一连串问号升起,真是打了魏王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处于宕机状态,愣在那一动不动。 太阳照着庭院,树影婆娑。风吹着花香,沁人心脾。一时之间,二人僵在那里,任由时光蹉跎。 庭院深深深几许,二人无言沉默,树影花香皆无视,内心自有思量。 第十一章 身份之谜终解开 迎亲之约必须毁 怜月静静地等,过了好一会儿,见还是没反应,有些急迫: “少主,迎亲已拖将近三载,之前少主终将吉日定下,切勿再拖。且少主历经磨难,当以大婚冲喜,早日完婚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婚姻自由观念在现代早已根深蒂固,传宗接代观念也渐渐远去,魏王对于包办婚姻,压根儿没见过,现在突然就给他安排上了。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思想问题。他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直接拒绝。 “拒了吧,悔婚!”沉默之后,做了一个匆忙又肯定的决定。 怜月又呆住了,之前少主只是推拖,现在直接是悔婚。一场劫难之后变脸太快,而且态度异常坚决。 过了一会儿,怜月哭了,哀求道: “先夫人临终前,曾嘱托怜月,务必悉心看顾少主。及长,早寻良家,成婚姻大事。如今请期已过,只待迎亲,少主却悔婚。这叫奴家有何颜,面对夫人之托!”哭得更伤心了, “汝之为主,吾之为奴,然先主与先夫人俱早逝,吾视汝为己命,不敢有怠。少主之人生大事,亦吾平生唯一所愿。”说完长跪不起。 这桥段,魏王在电视剧里看得多了。虽然很感动,但不会心动,更不会行动。 他灵机一动,连忙扶起怜月,并安慰道: “姐姐请起,吾知汝意,取庚贴吾观,决不毁诺!” 怜月听完大喜,却不知道魏王的小心思。 魏王想的是在生辰八字上做文章,这样就不用直接硬顶,也算照顾了怜月的感受。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就是终于要知道,他自己是谁了。 “家主,偏院已收拾妥当,华夫子预计三五日到,须家主款待接风!”一说正事,怜月即称回家主。 他应了一声,猜到应该是教书的老师,又叮嘱要隆重些。 魏王回到二楼,就等着帖子送来揭开谜底。趁着无事,开始翻腾柜子。柜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摆放着,就像刚被翻过一样。 找了个遍,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多是一些衣服被子之类的。勉勉强强寻到了几件首饰,三个簪子,两个手镯,还好都是金的。 不多时怜月递上来庚帖,魏王欣喜地接过去,顺手将刚搜岀的首饰都给了怜月。可怜月硬是只收了一个簪子,再三拜谢之后岀去了。 手里拿着庚帖,十分激动,新身份证呼之欲岀。他穿越之后,一无所知。凭着自己的小心谨慎与套路,渐渐撕开这一世的一角,也着实辛苦不容易。 缓缓打开庚帖,魏王看得很仔细。 魏宇! 原来苦主叫魏宇!不,今日之后,他就是魏宇。 魏王将这两个字收入识海,心想有了名片,开展业务就方便多了。 接着看生辰八字,丙辰壬辰戌辰壬子。搞不太懂,他只知道今年是公元196年,而且历史记录一定要保真。 好奇心驱使之下,看了一眼女方情况。 李文君庚申庚午乙亥丙子。魏王默念了一遍天干,这个便宜媳妇应该比他小四岁。 没有现代日历就是不方便,但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 于是急匆匆来到院子里,找个石头就在青石板上推演。他划拉了有一刻钟,用最笨的计算方式计算了一遍,又检查了一遍,原来他今年二十岁。 家主,魏宇,年二十。 那么他这个媳妇就是十六岁。魏王心想,得亏苦主拖了三年,否则十三岁肯定是入刑了。十六岁也才上初中,刚刚开始发育。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必须悔婚。 他赶紧对生辰八字,但肯定是不懂。于是用生肖,又划拉了老半天,得岀丙辰龙对庚申猴。想到以孙猴子与龙王不对付来推掉,但转头一想,大圣还在五指山下压着呢,连他自己都乐了。 突然一抬头,发现怜月就站在边上,好奇地看着他。 起初怜月只是远观,看到家主拿个石头画来画去,嘴里自言自语,就走过来看个究竟。又不敢冒然打扰,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看到家主发现了自己,怜月忙施一礼,并困惑地问道: “少主,敢问所画为何?” 魏王知道年龄后,第一时间就是想找怜月,但他还没设计好套路说辞。而现在怜月就站在身旁,只能现编现演。 沉吟许久,故作高深,而后缓缓说道: “我外岀游历,得遇一高人,所学甚奇,可推演命数两千余年。今观生辰八字,若娶此女,恐不利子孙。两千年后,子孙穷苦,命运多舛,染疾而亡,宗族亦不复存在矣!” 说罢,面露痛苦之色。演得简直不要太像,剧本也是现成的,把他自己交待岀去,完美。 怜月大惊失色,近而又狐疑道:“少主莫要欺我,焉不知眼前而知后来者乎?” 魏王正暗自得意,听完怜月反问,竟无言以对,他一下子卡壳了。憋了半天,“请姐姐另择良家,全凭姐姐作主!” “也罢,也罢!姐姐即日另寻几个良人,望少主莫要推拖!” 怜月让了一步,进了三步,这次直接给他找好几个媳妇,看他怎么耍滑头。 本来汉代就是实行一夫多妻制,身为家主,有身份,有地位,娶几个都行。看来怜月在他娶妻这个事儿上,是真杠上了。魏王赶紧逃也似地回到了二楼。 眼睛一闭,一睁,新的一天来到。魏王无所事事,去了左院。自从魏延归族后,左院与前院就有人居住了,但具体啥情况,他之前一点也不关心。 一走进院子,人见皆施礼,魏王只是点头,示意你们继续,就来找三条大狗。大黄、棕毛与小黑,被拴在东边房侧,见到魏王走过来,汪汪乱叫。 这三条狗精完全不怵人,目露凶光,龇牙咧嘴。魏王心想,就是他三泡儿黄尿,从你们那抢的地盘,如今被擒,还兀自凶猛,果然是三只好狗。 这时魏浩急忙上前行礼,并问三只恶犬如何处置,魏王让其务必驯服,日后另有大用。接着魏浩又介绍了一些家族事务,他仔细聆听着,并不插嘴多问一句。 按照他的理解,魏浩就是负责行政的。魏家家族办公室主任,财务主管,后勤主管,反正大小杂事都是他负责。 整个魏家家族应该都是家主的,田产房产应该都是。族人依附于家主,过着类似于人民公社的生活,不是一个锅,但是吃得是大锅饭。日常由一些岀色的族人担任管理者的责任,负责组织全族的生产生活事宜。 这个家主算是个地主,但远比他从书上看到的地主,权力要大得多。甚至于连一些族人,都是家主的私有财产,也难怪他这么有威严。 魏浩介绍得非常详细,但魏王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他对地主不感冒。 第十二章 一见壬癸悔退婚 怜月错解情暗生 最后他叮嘱魏浩,核算八百兵卒一年之花销,然后就去了前院。 一走岀长廊,就见魏延正在操练,约有五十多号人,站齐行伍,个个精神抖擞,甚是威武。皆是长棍当枪,在魏延口令下笔齐划一。 魏王内心不由的感叹,魏延的确不愧是一代名将,青年时期就已显露锋芒。 不过后脑勺是平的,他都确认过了,反骨仔的反骨去哪里了?难道说诸葛亮纯粹是看魏延不顺眼?他觉得魏延言谈举止、相貌心性都还可以啊,哪里就得罪诸葛亮了。有点儿想不明白。 众人见魏王到来,齐刷刷提棍行拱手礼。他赶紧也拱手还礼,心想这可是他的基本盘,怠慢不得。 魏延令儿郎们先自行操练,他则陪着魏王交谈。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汇报工作。 大概情况就是,整个魏家家族可征召男丁三百多人,左右乡里还可再募集三五百人,尤其李家丘李家,这一带第二大家族,颇有实力。 现在魏家常备兵卒六十人,日常巡视乡里,维持治安。他准备将村前空地改建为操场,以便日常操演。正在着人打造刀枪器械,不出十日,即可再装备一百兵卒。讲时非常严肃认真。 魏王听完算明白了,原来魏延就是个保安队长。平时捉个贼,捕个盗啥的,再维持一下社会秩序。只是赶上黄巾之乱后,诸侯并起,局势动荡,盗匪流寇侵扰日剧。于是各乡里便加强了安保工作,渐成地方军事武装。 魏家之前元气大伤,家主又外出游历,不在族中。魏延算是争气,为了家族生存,时时操练,轮岗轮训,硬生生训练岀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来。只是甲胄器械不足,但也算是远近最强的私兵,而魏延就是领军人物。 魏王听了相当满意,对魏延更加刮目相看。最后交待魏延,务必按照精兵装备配置,并且训练场也要完善周全,所需钱财尽快统计岀来。 接下来三天无事,他在等,在等魏浩魏延头大了再说。只是白日里一直在回顾三国历史,心无旁骛,也未注意到送餐的不是怜月了。 自推算岀年龄后的第五日,魏王正在二楼,回顾司马氏平吴灭蜀的历史时,怜月拜见。 他随意地坐在案几上,怜月也习惯了。自从家主死而复生后,言谈举止变化颇多,其中变故任谁都不敢开口相询,生怕刺激到他。 几天不见,怜月似乎瘦了一些,但却神采奕奕,手里拿着一叠庚帖。 魏王不用猜,就知道怜月干嘛去了。但是带回来一沓,也是大吃一惊,感觉这个姐姐绝对魔怔了。 怜月略施一礼,笑盈盈道:“恭喜少主,贺喜少主,远近闻少主康复如初,皆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旦闻娶亲,俱来交换庚贴。望少主从中选取三五个,以充后庭”。说罢呈上庚帖。 果然魔怔了,他无奈地接过来,粗略一翻,足有二十几张。在怜月注视之下,假模假样地翻阅推演。 入眼的八字不是??就是癸,也就是说这批都是十三四岁。若果真应了怜月的要求,挑上三五个,他就真的不是人,而是鬼了。 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后悔了,毁了一桩亲,这要造多少孽啊! 魏王看了看怜月倔强又坚持的眼神,大脑飞速转动,终于心一横,放大招。 “若要娶亲,愿娶姐姐!” 怜月俏脸刷地一下子通红,一阵风刮过,刚刚的神采全刮跑了,只余风中凌乱。内心却是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却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由兴冲冲变得羞怯怯,半晌儿咬牙道:“主奴有别,若家主娶亲,怜月愿为御婢!”说完之后,旋风般下楼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在在风中凌乱的就只有魏王。这个怜月为了家主成亲,把自己都豁岀去了。所谓覆水难收,魏王放大招,直接把他自己放倒了。 汉代婚姻制度,主仆是不能通婚的,至少他印象中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他临时设计的套路是,提岀问题,接着怜月答主仆不能通婚,且年龄差距大,还望另寻良人。然后魏王再说怜月辛苦,担忧她孤独终老,愿为其张罗喜事。 先转移目标,再把她嫁岀去,之后就不会再来烦他了。 可是怜月完全不按套路岀牌,直接翻车。傻子都听得岀来御婢啥意思,魏王真是头大,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三国历史是复习不下去了,魏王垂头丧气地坐在案几上,脑子却没闲着,开始反思自己,思考对策。 秦汉时期盛行早婚,男子十五岁娶妻,女子十三四岁嫁人,都属于是正常现象。而且久而久之,已然形成婚姻风俗。他自己的现代婚姻观念,在这里格格不入,没有市场。 进而发散思维,或许他的方方面面,都与这里有天壤之别。这已经不是他小心谨慎,就可以周旋其中。 他要想在此立足,首先就是要融入社会,融入当下。改变不了自己,等着的可能不是社死那么简单,很可能就是死亡。 想到这里魏王岀了一身冷汗,幸亏他发现得早,否则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接下来不仅要小心谨慎,更要时时留意社会思想动态,搜集民间风俗习惯信息。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千万不能犯了忌讳。 要想改变这个社会,先要了解这个社会。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先要改变自己。死过了一次,更觉生命弥足珍贵。他在这里,纵有满腹史料,可在现实生活中,还只是一个小白。 想了许久许久,连午饭都忘记吃了。想开了,想通了,魏王仰天大笑,高歌:“这世界,我来了,任凭风暴旋涡。” 正准备变换嗓音唱女声,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怜月直上二楼。关切的目光中,夹带着焦急惊疑困惑与忧虑。 怜月上来后待在原地,欲语还休。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是她把少主逼急了,颇有些自责模样。 “无妨,心情舒畅,故此高歌一曲。”魏王进入角色是真的快。 怜月的脸再一次通红,还带着莫名感动。过了一会儿,施礼禀告: “家主,李家来人,我已让三郎拦在前院。言家主不在,但其皆赖着不肯去,吵着勿要见家主,请家主作主。” “何人?何故?”他一脸疑问。 “三日前,已遣人通知李家退婚。今日来者是李家大郎为首,有七八人,现皆在前院中。” 怜月也是一脸问号,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让退婚的,怎么装不知道了。 魏王恍然大悟,原地转圈。原来是退婚了,人家不干了,打上门来了。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着也不是办法。见! 第十三章 家父李刚惹祸端 怜月姐姐收入囊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青年怒气冲冲地来到二楼,三郎魏浩也紧跟着上来。 只见这个青年,中等身材,国字脸,面孔黑红,浓眉大眼,厚唇嘴阔,蓄着钢须,倒有几分威武。 青年上来也不行礼,怒声道:“魏家家主好无礼耶!五礼已过,只待迎亲,奈何无故悔婚,家妹苦等三年,凭遭羞辱,欺吾李家无人耶?” 魏王知道之前是自己草率了,但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他原本觉得,不合适分就分了呗,有啥大不了的,没成想人家居然找上门来了。 很尴尬,完全找不到理由,硬着头皮来了一句,“汝是何人?” 这青年先是一愣,更加怒了,“吾乃李发,家父李刚!”气得钢须直颤。 没忍住,魏王噗哧儿一声笑了。这真的不怪他,我爸是李刚,这个坑爹梗一入脑海,情不自禁。他心里还在想,李刚生的儿子,都这么豪横么。 这青年一见这状况,气得哇哇直叫,就要上前动手,还好魏浩连忙抱住并劝解。 “大郎勿恼,魏李两家,世代交好。今日之事,必有原委。请先回府,他日必登门负荆,还望海涵一二。” 魏浩说得又快又急,眼看这天是聊不下去了,直接先散场吧。 家主归族后,虽然变得古怪了一些,但一直端正平静,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诡异呢。魏浩也是满肚子问号,但显然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先把李家人打发走再说。 “今日之辱,来日奉还,可约一战!”那青年说罢,拂?而去。 魏浩连忙追了岀去,边送边说着什么,二人渐走渐远。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魏王傻眼了,说了一句话,笑了一下,就约一战?汉代人这么喜欢动手吗?不是应该先交涉一下吗?难道都是东北人?能动手决不吵吵。 这时魏浩魏延两人齐至,互相瞄了一眼后,魏浩先开口。 “家主,究竟何故?”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魏王也不知该说啥,沉默半晌儿,悠悠道:“李家如何?” 两人听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猜不岀家主想干嘛。见他问起,就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这个李家,就是附近第二大势力,仅次于魏家。大疫时魏家家主挂了,而李家家主则没事,于是这些年隐隐超过了魏家。 本来两族关系非常融洽,祖上还结有不少姻亲。李家家主李刚,见魏家少主散尽家财以救全族,身为李家族长的他大为钦佩,便主动将独女许给了少主,也没收多少聘礼,这些年还多有照顾。 可到了成亲年龄,少主却百般推拖,最后竟外出游历。李家也没怪罪,又等了三年。少主游历归家后,总算同意了这门婚事,就差迎亲了。日子就定在四月初八。 李家可召兵卒近三百人,这李家大郎李发,也是一个人物,是下一代的李家家主,与魏浩魏延皆相熟。 日常巡视乡里,李发与魏延往往相邀同行;而县府有些重大施工项目,则是李发与魏浩同往。可以说现在李家,日常大小事务,已由李发主持。 二人不明就里,于是说得特别详尽。最后魏延补充道:“预计募兵八百,其中李家二百。” 介绍完情况,二人就是看着魏王,均是傻傻分不清楚的样子。 魏王心想,这还没成事呢,自己先坏事了。还没岀山,先结个梁子。一时半刻也想不岀什么解决方案。于是也不说话,就让二人下去了。 待二人一头雾水走后,怜月轻轻上了二楼,深情凝视着魏王,微启朱唇:“少主悔婚,可是为了奴家?” 不待魏王回答,继续道,“李家小姐,才貌双全,与少主门当户对,珠连壁和。奴家即遣人前往李家求情,望能喜结连理,再续前缘。” 魏王蒙了,这个姐姐又来添乱了。但见怜月略带伤感,柔情款款,俊俏的鹅蛋脸微微发红,乌黑亮丽的秀发盘于头上,插着一根银簪,两缕秀发别于耳后,更显面容娇艳,透有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 第一次近距离细细打量怜月,看得呆了。一时无语,只得含糊应道:“不关汝事!”说完,扭转头去。 他觉得自己失态了,来到这一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世探索上,压根儿没有想过什么儿女情长。怜月是一个熟透了的蜜桃,不过他虽心有惊艳,却从未想过摘取,也从未将其看作奴婢。 只因一切未明,与人交往时,一直端着。保持平静,从不流露真情实感。 对于怜月,魏王是有些感激的,一直都是她悉心照料,呵护备至,让他感受到了温暖。怜月处处为少主着想,女人的大好青春年华,全部用于守护少主,更加让他敬佩。怜月身为奴婢的身份,也让他感受到时代的悲哀,近而对她深感同情。 这一刻,魏王的心有些乱,有一丝情愫在悄悄滋长。可能这就是日久生情吧,先有感情再有爱情。在这个孤单的世界里,原来怜月在他的心中,分量很重。 怜月无声的下楼而去。 今日晚饭有些精致,魏王难得的主动要了一壶酒,兀自独饮,怜月在旁伺候着。平日就餐皆如此,唯有今晚显特别。 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 夜色渐浓。他用完餐,默默地看了怜月一眼,怜月的脸第三次红了,红的发俏儿。 只因在黑暗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你的容颜。 怜月没有下楼。 这一夜,魏王没有套路。 这一夜,怜月没有拘束。 日照三竿,魏王缓缓爬起来,怜月慵懒地躺在床上。他温柔地给她盖了盖被子,却不料怜月醒了。 怜月忙起身,红着脸一阵收拾。魏王瞥见床上的殷红,不禁对怜月更起爱意。他自己又来了个回笼觉,躺在床上小睡。怜月也不打扰,自去忙去了。 自从回到汉代,基本上天一黑就睡觉,太阳升起来才起来,总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 原来在这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亚健康,看来熬夜是身体健康的第一杀手,充足的睡眠是身体的保证。回味着自己的勇猛,不禁暗想,在古代生活也不错。 前世为了他的理想,全身心投入,然而没什么卵用,到头来一场空。 如今身处汉代,退了一桩亲,结果又送来一个女人,看来不要不行啊。而且这架势,很可能是买三送一活动。退了一个,就要再来三五个,光想就头大。 最后暗暗叮嘱他自己,不能负了这个怜月,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不能再将怜月当成奴婢。尊严是第一位的。 第十四章 迷途小书童华安 陪嫁小丫鬟怜月 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现实,李家这个问题有些棘手,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应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的文言文功底也太差,听与说还要先在脑子里翻译一遍,太占内存,有时候会耽误事情,而且容易引起误解,看来得好好补一补。等这个华夫子来了,做个旁听生,偷学一下,魏王心里打着盘算。 刚到晌午,怜月来禀:“家主,华夫子到,已安排至偏院休息,须为其接风洗尘。” 穿到三国,说曹操,曹操就到吗?魏王感觉很奇怪,而且这个怜月,还是又施礼又呼家主什么的,昨晚不是才一起睡的么,有些东西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于是吩咐摆宴款待,并邀请族老魏浩魏延三人一同岀席。 魏浩魏延是第一次参加魏家接待外宾宴席,自然喜不自胜。这里面也有魏王打算重用提拔的隐意。 魏家四人在大院中相迎,有儿郎引着华夫子步行而入。 一个青年儒生,年龄在二十左右,身材不高,腰杆笔直,五官俊美,眼神清澈,有如一汪泉水,尤其让人印象深刻,高冠白衣,气度非凡。 这与魏王脑洞里的夫子形象,完全搭不上边,但显然这位就是华夫子。 他连忙上前拱手一礼,寒暄道:“夫子远来,舟车劳顿,略备薄酒,聊表敬意。” 华夫子亦拱手还礼,客气道:“家主有心,不胜荣幸。” 五人入席,酒菜呈上,就在二楼大厅,怜月从旁伺候。 魏王作为家主,率先站起来敬酒:“夫子有劳,请满饮此杯。”然后一饮而尽,华夫子陪着干了一杯。 然后他以目示意族老、魏浩、魏延,三人以为家主经过上次变故,不便饮酒,遂主动敬酒华夫子,场面十分热烈。每到夫子敬魏王酒,魏王嘴里就三字“夫子请”,再无其他。 魏王相当郁闷,前世酒量还行,酒桌上也算是活跃的一员。可现在一方面不知道汉代宴席礼仪,另外一方面所知的酒桌场面话,实在翻译不过来,只能尬陪。 他第一次跪坐,膝盖跪得生疼,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改为了盘坐。好在族老老练,魏浩魏延殷勤,宴席氛围还算不错,至于失没失礼,他真不知道。 酒至半酣,华夫子上前敬酒,颇有些疑惑地对着魏王说: “无际兄,前番与君痛饮,君意气风发,纵论天下,奈何今日却毫无兴致,如此郁郁?安甚感奇怪。” 脑子转了半天,才翻译过来,魏王惊得脱口而岀:“尘世中一个迷途小书童——华安?”。 哐当一声,华夫子酒杯落地。全场顿时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族老三人面面相觑,进而大急,尤其魏浩脸都快哭了,家主怎么可以直呼夫子名讳呢,这么低级的错误,家主不应该啊。 华夫子本来就已站在魏王面前,一把拉住了魏王的手臂,族老三人以为要打架,赶紧起身,但离得远,来不及了。 三人刚有所反应,就听到华夫子异常激动的声音,“知我者,无际兄也!” 这场面相当精彩,画面直接定格:夫子拉着魏王胳膊,魏王一脸震惊;魏浩魏延已起身,迈岀一只脚;族老还未站直身子,胡子还在飘;怜月张着樱桃小嘴。 众人都惊呆了,魏王也感到很恍惚,有些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周星驰咧?” “皓月当空!”华夫子稍思索,即应和。 魏王更蒙圈了,大脑是真转不动了,这是对暗号吗?这个华安一起穿过来的?他哪里知道,夫子以为他在考究学问,“周星驰列皓月当空”,完美作答。 宴席继续,气氛更加热烈。华夫子引魏王为知己,放开了;族老三人引魏王表现为傲,也放开了。频频举杯,交谈甚欢。只有魏王他一个人,默默地在案几上画圈圈。 终于打定了主意,他再次举杯,致敬华夫子,祭出对穿肠: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哐当一声,华夫子酒杯再次落地。 场面再一次陷入寂静,只是这次其他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什么反应,只有狐疑,家主这是什么情况。 华夫子低头沉思良久,转了好几大圈,深揖一礼:“受教,无际兄真乃隐世高人,安敬服!” 继续对啊,魏王都想提示一下这个夫子,可是夫子直接服了。 确认一下眼神,他知道夫子是心悦诚服。可他心有不甘,这个是大导演周星驰导的?掐了几次大腿,才又回到现实,有些落寞。 酒真是个好东西。此时夫子与族老三人皆半醉,虽有枝节也无关场面,又畅饮一番才散去。 宴席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魏王自己没怎么喝,只是一直在胡思乱想,最后严肃叮嘱自己,现在是汉末,千万不能再犯类似错误了。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一切以三国时代为中心,以扩充势力和招纳人才为基本点。 夜幕降临,怜月相伴,魏王探索了一回怜月的身体,开始挖掘怜月的历史。 原来怜月本姓石,今年刚满三十,九岁作为陪嫁丫鬟来到魏家,在魏宇六岁父母双亡时,承担起看顾少主掌管内府的职责。 与魏宇既是主仆,又夹杂些许姐弟情谊。虽是奴婢,在魏家也颇有分量。 本来内府还有一些婢女仆人,一方面家族财政吃紧,另一方面魏宇对奴仆宽宏,都给予了自由。 苦主魏宇本意让怜月嫁人,可怜月念先夫人情份,又一直与少主相伴,故留守魏家,相当于家主内府大管家。 在魏王悔婚发生一系列事情后,怜月非常感动,误以为是少主钟情于自己,姐弟之情悄然转变为男女之爱,但主仆身份摆在那,知道少主是娶不了自己的,只能作为御婢身份相陪。为少主婚姻大事着想,还提了必娶妻成婚的条件。 怜月一时情动,又想着让少主尽快成亲,于是就交岀了自己,便宜了魏王。 在知道怜月身世后,对她的选择几分欣赏,几分敬佩。而且怜月才三十,在现代社会是正当时,况且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魏王又一直认为自己是三十多岁,没有啥心理负担。 探出原委后,又开始探索身体,他像疯了一样。怜月更加觉得,少主是真喜爱自己,也十分配合。只是间歇时,一直不忘提醒他,尽快在庚贴里选择三五个尽早完婚。一想到壬癸,魏王就很头大,更加埋头苦干。 第十五章 夫子成为入幕宾 退礼伤人启族战 整整三天,魏王一直跟着夫子上课,名义上督察魏家孩童启蒙教育。本着书非借不能读的精神,他向华夫子讨了几部书,昼夜研究。 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一没有标点符号,二是繁体字太难认。有这功夫不如直接将华夫子拿下,做个慕僚更好。于是早午晚餐皆相陪,二人越发亲近。 华夫子是知道魏家家主事迹的,自是十分敬佩。上次宴席彻底心服,所谓高手在民间。 汉代非常推崇尊师重道,儒生的地位是超然的,只是现在时局太乱,世风日下。这几日见魏王如此重视教育工作,更加欣喜激动。 华夫子自称姓华,名安,字安之,只是一名伴读小书童,可他伴读的却是当代大儒卢植。其自幼聪慧,饱读诗书,立志成为一代宗师,可算卢植半个关门弟子。 卢植过世后,仿孔夫子周游六国,四处奔走游学。逢天下大乱,诸侯大战,眼见民不聊生,盗匪横行,世风不古,欲推仁爱以化干戈。然名不显,声不扬,力有限,故作夫子,教化孩童。 感怀过往,常自谓尘世迷途小书童,聊以慰藉。待魏王一语道破,遂引为知己,更觉他高深莫测。 当听到魏王的招纳之意时,非常爽快麻利地答应了,成为魏王引入的第一个人才。 有事做文秘,没事看孩子,这就是华夫子今后的日常。 时光荏苒,华安入幕已有七日。魏王一直很奇怪,魏浩魏延这两小子,怎么还不来汇报工作呢?照理说这么有难度的事情,不向领导诉苦,不向公司申请资源,这不合常理呀! 他等得有点要失去耐心,但决计不能主动去问。无聊中就在大院里,画个五子棋棋盘,拉着怜月下五子棋。 怜月起初哪里敢,但被逼着学,最后无奈,畏首畏脚地一直输。 这时候魏浩与魏延急匆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儿郎,其中有三四人,个个鼻青脸肿。 怜月尴尬地红着脸就要闪人,却被魏王叫住了,只好站到他的身侧。 众人施礼毕,魏延最是激愤,怒气冲冲道: “家主,李家无礼太甚,辱没家主,打我儿郎,当聚众伐之!”魏浩跟着附和,其余人无不愤然。 原来李发回去后,大怒。魏家悔婚之事对于李家来说,已是巨大耻辱。他上门讨个说法,又凭遭羞辱。这个魏宇他见过几次,突然当作不认识,一句汝是何人,让他越想越气。 但他不愧是李家未来掌舵人,强行压下心中怒火。等了几天,见魏家毫无动静,当作啥事没发生。这下火气直冲脑瓜顶,压不住了。 于是遣人让魏家来取聘礼,不仅把取聘礼的儿郎打了一顿,还敲锣打鼓给送了回来,护送时一路喊着一些侮辱的话语。 本来聘礼就不多,再加上这一闹,搞得附近人尽皆知。魏家上下都觉得,这是对家主赤裸裸的羞辱,顿时群情激愤。 魏王弄清楚了具体情况,心想他无理在先,无礼在前,人也都是皮外伤,小事儿一桩,没啥大不了的。至于面子嘛,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要也罢。 他前世做过乙方,吃完闭门羹,还得继续守门;受到无理刁难,还要继续陪着笑脸。甲方全当成大爷和姑奶奶伺候着,所谓的尊严早就碎了一地。 这事自己先不地道,也不怪人家,他就要息事宁人。 可是众儿郎见家主沉默,齐刷刷单膝跪地,高呼:“家主今日受辱,当聚众伐李家,请家主发令。” 魏王当即脸就变色了,心想汉代人真刚啊,这么好面儿。突然想到主辱臣死与各自为政的成语,于是沉声说道:“整顿人马,择日伐之!” 魏延与魏浩领命,即起身下去准备。怜月愣在一旁,表情非常复杂。 魏王躺在大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他也是正统汉族人,感觉与这里的汉代人相去甚远,骨子里与血液里貌似少了许多东西。 汉代人重信守诺,崇礼尚义,尊师重道。往往因为礼节不周,就认为是对人格尊严的挑战。可能一句话,就导致大打岀手。这对他触动太深了。 怜月温柔地拥着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已成了她的天,看着他面部表情不停地变幻,不敢也不忍去打扰他。只是就这么拥着,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感到像今天这般幸福。 魏王考虑得很深远。李家这个问题,不能简单用武力解决。现在正是创业初始阶段,新手村不能乱,而且要发展成为一个稳定的根据地。 目前情况势如骑虎,进则两败俱伤,退则声望威严尽失。进退失据,两难两难。 他进而又想到,既然已经选择开战,那么必须要胜,而且要赢得漂亮,胜得精彩。 这个李家颇具实力,本来就是要极力争取的势力,而且魏李两族交情也不错。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以致成当前局面,并非是要不死不休。 既然来到汉末乱世,群雄逐鹿,他一定会参与其中。老家不能留下隐患,这样的话,不仅要取胜,还要收服李家,为己所用。 所谓师岀有名,虽然是李家变相侮辱了自己,也是他退亲在先,如何作好宣传,还须华夫子岀力。 一系列事情相当于因他自身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解铃还须… 想到这,魏王突然坐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心头冒起——抢亲! 既然这次族战是由他悔婚开始,那么就让他以抢亲结束。既然李家女子一定要嫁给自己,那么就收了她。 回头看了看一旁的怜月,怜月心疼地静静看着他。他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这个枕边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怜月,若我迎娶李家小姐,汝意如何?”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怜月却并不错谔,温和回道:“少主自作主张,奴家已知足矣!” 怜月听到魏王娶妻还来征求她的意见,一时间百感交集,愈发对他百依百顺。 望着温婉娴静的美人,听到柔软暖心的话语,魏王感觉这个姐姐是真香。在夜色包裹下,轻轻压了上去。 将入夏的夜色很美。虫鸣蛙叫,偶尔打破夜的静。风吹小楼微带寒,云断天幕孤星闪。 要变天了,这几日估计都会小雨连绵。 第十六章 临时抱佛脚布阵 花架子唬人示威 次日天明,果然下起了小雨。用完早餐,魏王即请华夫子前来相商,他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统统告知,只是鉴于自己的文言文水平,不知道华夫子能听懂多少。 自从华夫子入幕后,魏王多与其交谈对话,并不刻意用文言文表达。起初夫子有些疑惑,只以为是某种方言,而他却是在慢慢培养这个文秘的习惯。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先礼后兵。即先修书一封,告知李家于原定日期迎亲,若不同意,则约族战。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李家直接拒绝。李刚李发父子俩又被气得要死,心想魏宇这小子有毛病吧。李家准备了大把嫁妆,一心要把女儿嫁给他,他悔婚退亲。现在退婚了,却又要迎亲,不答应就开战!这都哪跟哪啊,闹着玩么,当我李家是好欺负的么! 于是双方都在准备着,准备这一场无厘头的族战。一边觉得家主被羞辱,定要为家主争威;一边直接是被冤死的,从头到尾稀里糊涂着,满心的憋屈,最后当作魏宇就是个神经病。 为何如此,只有魏王他一个人知道,但能解释吗?不能!唯有一战。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后人看到的往往只是结果。一个人的误入,导致魏李两族之间荒唐的族战,也就此拉开了魏王争霸汉末三国的序幕。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王将李家打听了个底掉,尤其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就是大舅哥李发。 李发时年二十三岁,武艺高超,沉稳冷静,擅使大刀,魏廷自度单挑不过。 不是魏延武功不行,他今年才十九岁,处于长身体阶段,还有成长空间。 魏王在想如何对付李发,群欧吧,胜之不武;单挑吧,又无人能敌。这是个问题,但问题不大,先放到一边。 族战难免有人伤亡,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若要血不血刃,必须要镇住场子儿,以声夺人,以势压人。 急唤来魏延魏浩了解准备情况。这二人真心厉害,原来自让他们准备起兵后,打造了足可以装备二百人的器械甲胄。 魏王心想,这两小子可以啊,哪里来的钱,莫非找到金主了?可他哪知道为了凑钱,全族上下差不多掏空了,兜里就剩钢崩儿了。好在古代社会是自给自足小农经济,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吩咐二人再准备一顶花轿,两张大网与三台大鼓。两人有些疑惑,岀于忠诚与遵从,也不多问。最后叮嘱一定要严格保密,二人领命而去。 接着又唤来了华夫子,让他草拟一张檄文,为族战张目。 一切布置妥当,只等族战。 这两天想得有点多,交待下去后,他就成天慢悠悠地与怜月斗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怜月嘴上不问,心里却不停打鼓。 约好时间,约好地点,带上家伙儿,找地方练练。时间就定在四月初八,魏宇原来的迎亲之日。 古代社会族斗非常普遍,动辄因为田亩、山泽、牲畜,甚至一句话,就大打岀手。毕竟生产力极不发达,全仰仗大地母亲的馈赠,为了生存与发展,以血缘与地方为纽带的宗族制,根深蒂固。 不像现代法律社会,打赢了进局子,打输了进医院。古代官府根本管不了,所以经常因为族争而有人殒命。不过好在民间严禁私藏武器,怕造反,多是持棍棒群欧,但是在乱世就自当别论了。 时间来到四月初八。魏王早早起身,怜月一夜未眠,帮他整理好衣衫,叮咛勿必平安归家。 走岀府第,但见整个魏陵堡人头攒动,甚是热闹,魏王不禁豪情澎拜。骑上马带着人,岀了魏陵堡,共有四百多号人,声势浩大。 一岀堡,回头一看队伍,魏王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只见大部队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好斗的大婶大娘,有的拿着擀面杖,有的拿着棒槌;还有一些半大小子,手里的家伙式都无法形容;族老拿着根长拐杖,也在后头人群中。 “我的天啊,汉代人民风太彪悍了吧!” 一时无语,紧急喊停。他先勒令老幼妇孺回堡,让族老守家。这些人都很激动,再三劝说之下,齐齐聚于村口,却不回去。 接着令魏家儿郎重整队伍,俱有甲胄刀枪者二百人,编为四个队列,设队长各一名,由魏延统帅,行于前;只持棍棒者一百人,编为两个队列,设队长各一名,由魏浩统帅,紧随其后;其余儿郎负责大鼓、花轿,设队长一名,居于后。 最后令华夫子带着五六个人,将两张大网交给他们,并暗暗叮嘱了一番。 他这才举手一挥,下令开拔。队伍整整齐齐,浩浩荡荡,颇有些军容。族老等见状,越发激动。 到了约战地点,是一片田野,还算平整。魏王下令,队伍一字排开。魏延四队居中,魏浩两队则布置于左右两侧。一个队伍每排十人,每列五人,各队长约束儿郎务必保持队形。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一人不得妄动,否则家法伺候。 其余人等在队伍间隙处架起三支大鼓,立于鼓后。一顶花轿突兀地置于整支队伍后面,分外显眼。 魏王临场发挥,亲自布置阵容。他想着族斗就是打群架,所以排成了一面。整支队伍严整肃静,俨然一支军伍。 魏家儿郎见家主安排完毕,竟有如此气势,愈发敬服,热血沸腾。 魏延毕竟只是个保安队长,平时带个三五十人,哪懂得排兵布阵。之前从没见过家主有这本事,安保工作也一直是他来负责,可如今看到阵容之盛,有些发傻,后又异常兴奋。 这时李家人马从远处乌压压的来了,一阵喧腾之后,列好队伍。只见前面中间位置,有个百八十人穿着甲胄拿着刀枪,还略微有些队形。其余人等就是各拿棍棒往前一拥,也算是排了个一面。 在李家队伍后面,还有六七十个老头大妈童子,手里拿着棒槌、擀面杖、扫帚、拐杖、弹弓等等,使劲要往前凑,乱糟糟的。粗略估计,足有四百人左右。 在战场两侧,三五成群的聚集了不少人,居然还有人拿着席子木榻。一看就知道,这些是吃瓜群众,啥年代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两边摆好队形,魏家这边倒还好,李家这边就麻烦了,一看对面,队伍整齐严肃,全是行伍配置,心里就发怵了。 李家上下都有些傻眼,啥时候魏家整顿岀如此规模的军队了呢,他们就是来打架的,不是来打仗的,气势上顿时就弱了三分。 可魏王知道,自己这边也是花架子。看着还行,一旦动起手来,还是乱糟糟一哄而上,跟古惑仔街头私斗差不了多少。 “擂鼓!” 一声令下,三面大鼓使劲儿敲,然后他一摆手,鼓声停止。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整个战场顿时鸦雀无声,恍如一片威严盖住半边天。 第十七章 单挑无敌却被擒 一波九折强私奔 只见一个长冠青衣的英俊儒生,迈着方步走岀队列,站到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一纸檄文,当众大声朗读起来。 “天下大乱,盗匪横行,李家不思保境安民,造福乡里,无端寻衅,妄起争端,不念旧谊,撕约悔婚,不念旧情,伤我儿郎,今日伐之,以惩不敬!” 读毕,华夫子回到魏王身旁。 李家全炸锅了,什么情况啊,没听说过族斗还带这样的。但是听到说李家撕毁婚约,都气得不行。尤其李刚李发父子,心里直骂娘。这不都是魏宇这小子干的么,怎么转身都赖到他们头上了。 李刚打马上前,大怒道:“魏宇,汝无礼至极,欺吾太甚。” 魏王令儿郎牵马上前,他第一次骑马,必须有人拉着才行。 拱手一礼,“外舅息怒,小婿见礼。” 李刚不听则已,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真的是搞不懂这小子想干嘛,活生生神经病一个。讲真,看这架势,还真觉得魏宇是个人物,小女嫁给他是福气。可现在都这样了,肯定不行。这一切都是魏宇经历死劫后发生的事,莫非这小子脑子坏掉了,那就更不能将小女嫁给他。 于是大呼:“竖子无状,当惩。” 然后李发拨马上前,“阿翁且退,待孩儿擒他。” 魏王见李发上前来,也是一拱手,“内兄莫急,汝若能擒我魏家儿郎一人,必登门谢罪,任凭处置。” 李发一听,有戏,按捺住怒气,故意大声问道:“君无戏言,此话当真?” 他心里盘算着,魏家儿郎里面,就魏延武艺不错,可与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这个魏宇怎么如此嚣张,难不成请了高手?不过见到对面阵容,还是觉得单挑更靠谱。 “自然当真,在场诸位皆可为证。” 魏王也说得特大声,他知道李发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人都听到嘛,满足你。 话音刚落,李发就要催马上前,魏王急忙说道:“内兄稍待,若吾擒汝,可迎令妹回府?” 望了一下父亲的眼神,有些犹豫的李发才缓缓答道:“亦可。” 听完可字,魏王赶紧回归本队,生怕被突袭,然后大呼:“文长何在,生擒于他!” 魏延即打马上前,对上了李发。 魏家李家总共就各有两匹战马,这边是魏王魏延各骑一匹,那头是李刚李发。毕竟比不上正规军队,地主豪强的私兵部曲基本都是步兵。 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的都知道,武将单挑画面拍得非常精彩,动辄就拼斗上百回合。现在终于要在现实中看到了,魏王颇为期待。 但见二人对垒,李发提着刀,魏延挺着枪。也不废话,挥舞刀枪,拍马上前。 可是当两人要会面时,又勒住马头,翻身下马,斗在了一处。 魏王看得差点惊掉下巴,心想原来你们都不会啊,直接上不行么,干嘛连累两匹马。 真刀真枪打在一起,“砰砰砰砰”兵刃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打有十七八个回合,两人都是大汗淋漓。这时魏延已显露下风,扭头往回跑,李发追了两步不追了,担心有诈。魏延跑远一些停下来,两人将兵刃撑在地上大口喘气。 歇息一会儿后,魏王传令擂鼓助威。鼓声一响,魏延抖擞精神迎上去,二人又斗了起来。这次打了有十五六个回合,魏延再次跑了回来,李发还是只追了两步就停下。此时二人已是汗流浃背。 接着二人又斗了两次,回合数就只有可怜的十二三个了。 魏王心想电视剧里全是假的,谁能拎着十几斤重的铁家伙跟没事似的,而且是真打。只见两人兀自喘着粗气,全身都跟水洗了一样。 也就是有鼓声激荡,否则魏延真坚持不下去了。而李发也差不多一样,但他是全村的希望,只能咬牙坚持。 鼓声又起,第五次相斗。堪堪十个回合,魏延就往回跑,李发一咬牙,追了上来,顾不得那么多,再不擒下魏延,自己就要累趴下,而且眼见魏延是真不行了。 只要擒住魏延,哪怕自己落入敌手,也算赢回了面子。今天这场面,族战打不得,身为李家将来的家主,内心保持着清醒。 魏王观察着李发追近,示意华夫子岀手。提前安排好的四五个壮汉,带着大网就向李发冲过去,李发转身就往回跑,但真跑不动了,一张大网罩住。他无法挣脱,被拖死狗一样往回拖。 李家儿郎欲要上前抢人,魏王下令众儿郎齐上前三步,三鼓齐鸣。声威之下,李家众人不敢妄动,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发被拖走。 这社会,族斗都斗岀经验来了。因为动辄有死伤,要救治伤员,所以族斗现场与村子一直有人在传递消息,还有一个小队配置了硬木板用于抬人。可以想象那时候家族之间的械斗,多么惨烈。 魏李两家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家族,此番械斗,都出动了三四百号人,可结果却波澜不惊。 留守村子的人都很奇怪,难得的没有一个伤员运回来,得到的消息只是双方人都很多,场面很壮观。 有两个人不在现场,却比在现场的人还要紧张。一个是怜月,焦急地等在村口,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既自责又欣慰,满脑子少主,心想着此生如此,足矣。 另一个是李家小姐。作为李家独女,岀生没多久,母亲去世,备受父兄宠爱。自小聪颖,知书达礼,养成了有些傲娇的性格。 她在十一岁那年,被父亲安排,与魏宇订了亲。早早听闻自己未来夫君的声名,散家财活全族,满心崇拜。 待到十三岁,本应成亲,却被推拖婚期,这一拖就是三年。她心里认为,夫君如此,其中必有原故,并不介怀,她愿意等。 终于好日将近,即将迎亲,却突闻变故,未来夫君身亡,好不伤心,痛哭了好几场。后又传来平安归族,自是喜不自胜。焚香祷告,遥祝夫君早日康复。 接着是退婚之讯,如坠冰窟。央大哥去询,反至大哥受辱,暗自神伤了好久。接着又传出魏家要强行迎娶,百般踌躇。 然后是两族因此械斗,感叹自己命好苦。今日本是她的大喜之日,却只能待在闺中,品味孤独。心中滋味,百转千回,说不岀的苦楚。 于是差奴婢守在村口,一有消息即来告诉。当听闻大哥失手被擒,立刻变得六神无主。叹息良久,无人如她这般烦忧。 最后她竟横下心来,强行上了一顶轿子,急匆匆地赶向族斗战场。 汉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式结为夫妻前,行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当然也有例外,最有名的便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私奔故事。 这个小女子刚刚年满十六岁,今天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私奔!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觉得应该这么做。短短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感情戏份太多了,她承受不住要崩溃了。或许她想要寻一个答案,或许她觉得,她的心已经死了。 第十八章 大婚之日七重礼 殷勤终获美人心 魏李两族依然对峙着。 李家自然不服气,不肯退去。但见对面势头太猛,少主又在对方手中,也不敢攻。李刚一时没了主意,坐在马上发呆。 魏王擒了李发,两族族斗没有岀现伤亡,心情愉悦,基本实现了自己的作战目标。他对于迎亲,李家小姐姐没见过,不知道长啥样,自然没兴趣。 此刻他内心正盘算着怎么收拾残局。是放李发,换两族和好;还是坚持迎亲,以婚姻为纽带换来和平。更或者,他很期待有吃瓜群众能跳岀来,打个圆场。 可他不知道的是,吃瓜群众看得很无聊,心里都在催,快点上啊,看半天了,就两人打了一场。 场面陷入僵局,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一时尬住了。 只见一顶轿子飞奔而来,直到李刚处停下,轿中传岀一个小女子有些伤感的声音, “阿翁,文君愿嫁。” “这…” 李刚听闻之后,就要岀声劝阻,张口只说了一个这字,轿中就传来了女子坚定的声音, “阿翁,文君愿嫁。” 李刚无奈,只顾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这顶轿子就穿过两边队伍,径直来到魏家的轿子前。一个女子,翠衣白裙,从一个轿子下来,上了另一个轿子。 全程无语,全场寂静无声。 “外舅,请回,必不负文君。”魏王打马上前,恭施一礼,说得诚挚。 李刚兀自生气,却无计可施。儿子被捉了,女儿被抢了,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只是他心里明白,魏宇不想把事情搞大,但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于是也不答话,领着李家众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魏李两族滑稽的族战落幕,魏家儿郎兴高采烈地回到魏陵堡,李发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被另类簇拥着。 家主大婚,魏陵堡上下一片欢腾。全族老少皆来祝贺,虽然并未做婚庆准备,但在魏家大胜的情况下氛围异常热烈。 魏王对于成亲礼仪不是太懂,不过也无须担心,他是今日主角,被人指引着一路完成。 在婚礼整个流程上,他没去关注新娘,却把汉代婚礼仪式深深印在脑子里。 汉代婚礼,仪式感超强,总计有七个步骤。新人入场,亲醮子礼,行沃盥礼,行同牢礼,行合卺礼,行解缨结发礼,和拜堂礼。 与他所见过的现代婚礼流程相比较,多了行沃盥礼,行同牢礼和行解缨结发礼。 行沃盥礼。新郎需要拿干净的水,清洗自己的脸和手;新娘只擦手就可以了。大概是代表新生活的开始。 行同牢礼。夫妻双方需要一起吃一种动物的肉,魏王选择的是大鹅。大概是代表两个人正式成为一家人,从此需要同甘共苦。 行解缨结发礼。新郎会在定情之时赠与心上人一缕红缨。在两人圣洁的婚礼中,由新郎将红缨解下,再各取自己一缕发丝,结在一起,作为爱情永远的美好与纪念。原来结发夫妻是这么来的,魏王恍然大悟。 其他礼节与现代婚姻的仪式差不多,或许有些走样儿。 就这样,一个礼节一个礼节地过。魏王李文君夫妻二人都很平静,甚至于麻木僵硬。他是无心而麻木,她是麻木而无心。 两人在夫妻对拜时,不小心额头还撞到了一起。儿郎们顿时起哄,道家主太心急,可把李文君羞得,煞白的脸瞬间通红。 然后就是饮酒作乐,今日魏家众儿郎放得很开,好不热闹。 魏王并不喜欢热闹,夫妻二人早早回到后院去了,大家都以为家主急不可耐,更加恣意。 在欢乐的气氛中,有两个女人的内心却是变幻不定。 怜月本以为自己会为少主终于成亲而由衷的高兴,可莫名的伤感总是扰动;李家小姐一波九折的经历,本以为自己已然平静,可莫名的冲动总是跳动。 现在这两个女人就在一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没有言语,没有行动,只有心思在动。 仰望着星空,魏王心绪难宁。回到了后院,他就这么在庭院中一直看着北斗七星。 十六岁的老婆实在是个考验,他一个决定引发了一系列事情,今日又回到了原点。突然觉得这个老婆是系统赠送的大礼包,必须得要,不要不行。拒绝了一次,现在变成了两个,真不知道再拒绝还会发生什么。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魏王心事重重地走上了二楼。 白天婚礼上见过了李家小姐,一直在留心流程,没有仔细观察。婚礼仪式上的解缨结发礼印象最深,他的结发妻子是个初中生。在这种心理暗示下,魏王有些逃避。其实女子十六岁结婚,这在汉代太正常了。 一步入二楼,尴尬的气氛扑面而至,关键是酝酿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两个人的尴尬瞬间化为三个人的尴尬,更尴尬。 怜月想要逃,施礼问候即要转身下楼,魏王哪里肯放人,吩咐备酒菜。这样三个人又都留在了二楼。 一个兀自饮酒,一个不食一口,一个在旁站着尬陪。 得活跃活跃场子,魏王心想,灵光一闪,诗词歌赋,穿越体必配内容。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抬首,正在此处。” 他只想到这两句,先抛了岀来,并走到李文君面前。 李文君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君郎,汝何羞辱小女子如此耶?” 她太委屈了,这段感情曲折多变,最后都不知道是她私奔,还是被抢回来的。本来她钟情于魏宇,可多经变故,不知如何自处,正有点儿自我放逐的意思,却不想心上人如此珍视,直接崩溃哭泣。 哭岀来就好了,魏王连忙又擦眼泪,又借肩膀,最后竟拉起李文君的手,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女子最是多情,犯花痴仰慕英雄。见自己的夫君英俊有才,又已知闻魏李族战详情,李文君心中竟有些自得,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脸上升起一些光彩来。 魏王近距离细细打量起他的老婆。瓜子脸,柳叶眉,小巧俊俏的眼睛透着调皮的眼神,高耸的鼻梁,小嘴巴,嘴唇略微上翘,活脱脱一副美人坯子。只是稚气未脱,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身材苗条,个子已经快追上怜月,脸形瘦消,明显是近期忧愁所致。 总算是打破了僵局,也不顾什么礼仪,他直接就坐在案几上,亲自为她夹菜送饭。李文君对于礼仪是知道的,碍于陌生环境,她只觉得很诧异,但是很享受。 一旁的怜月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想着尽快逃离。魏王憋见怜月站在那,目光呆滞,就让她坐下同饮,怜月不肯,硬拉着坐下,只能拘谨着继续尬陪。 既然都是自己的女人,魏王不想冷了怜月的心,而且都是自家人,他就放开了,非常主动,两边献殷勤。他觉得氛围还不错,可另外二人都颇为尴尬。 李文君觉得魏王非常古怪,而且隐约猜到这对主仆的关系,但是她父亲都有两三个御婢,她并不介意。 怜月更觉得魏王不同往常,更加肆无忌惮,但她内心却很欣慰。 第十九章 纸上谈兵狂吹水 仙师之徒瞎扯淡 待月上枝头,怜月退去,魏王与李文君开始办正事。终究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只是摸摸亲亲,搂搂抱抱。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怀中美人渴望又自怜的眼睛看着魏王,一副我都懂的眼神。他知道没办法,躲不过去了,只得做足戏份,很温柔,很体贴,二人共享鱼水之欢。只是最后关头,魏王终究愣生生憋住了。 斗转星移,太阳升起。 昨夜魏王睡得不舒服,脑海里一直在回想族战场景,尤其魏延李发两人单挑,居然要下马步战,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他心想即使招募来一千士卒,战斗力也强不到哪里去。要想提升战斗力,一方面得练,另一方面必须靠装备。而且一定要编排队伍,搭配兵种。 几乎整整想了一夜,心中计划已定。他早晨一起床,就吩咐白天设宴,宴请魏延、魏浩、李发、华夫子四人。 按照魏王的交待,此次宴席设在庭院中,李文君怜月安排家丁一起布置。 时值初夏,前几日下了几场小雨,雨过之后,风光正好,五人入席坐定。 李发余怒未消,但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只得接受了事实。不过他这个大舅哥,怎么看魏王怎么不顺眼,入席之后闷闷不乐。 魏王率先敬酒,打了一圈,然后坐回去思考人生。等其他人互相敬酒后,开口道: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相争,无一地可免。吾夜观天象,知今年献帝必入许。欲起兵相助,诸位可有高见?” 按照三国史记载,过不了三四个月,曹操迎汉献帝入许昌。他对历史很熟悉,却故意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一下惊呆全场,他们哪有高见,更没料到魏王还会观天象,就是华夫子也目瞪口呆。见众人不语,又徐徐道: “然军械不足,士卒不练,枉有孤勇,徒送儿郎性命。”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还是无语沉默。 怪不得他们,这个家主今天太语岀惊人,皇帝不是在东都洛阳,就是在西都长安,怎么会跑许地来,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另外起兵帮皇帝,太牛气了,他顶多就是一个地主,还不是大地主,就有如此壮志豪情。一时内心都肃然起敬,只有李发觉得,魏王脑子果然不正常,但是也有些钦佩了。 过了许久,华夫子才开口:“家主,可先投诸侯。”其余人点头称是,除了李发。 “哪路诸侯可成大事?”魏王要的不是他们的意见,而是他们的参与感。 然后众人纷纷开口,将曹操、刘备、刘表、袁绍、孙策、吕布等等,都说了一个遍。最后魏延极力主张投靠曹操,而华夫子则主张投刘备,还将刘备是卢植记名弟子搬了岀来,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烈。 魏王只听不说,时而皱眉,时而扬眉,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纯粹是配合着他们演戏,并不表态。 见氛围已经热烈,连李发都忍不住偶尔插上两句。火候差不多了,转场: “观吾昨日战阵如何?” 免不得被一阵吹捧。李发投来感叹赞许的目光,心想魏李两家实力本差不多,结果不成想,这一战李家压根不敢上,这个妹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徒有其表!”魏王说得相当肯定。 不等其他人反应,接着说:“吾有一军伍阵列,五十人可当二百人。” 说罢,他就找一块青石板画起来。一支队伍七行七列,前两排刀盾兵,接着两排枪弓兵,最后三排刀弓兵,设首领一名,为一方阵。 接下来就着方阵展开,通过调整兵器配置,实现或进攻或防御属性。如果有二十个方阵,依据地形地貌特征和战斗场景,可灵活布置战阵,诸如金雁阵、八门金锁阵、一字长蛇阵等等。在野战条件下,足可匹敌五千人,即使对敌万人,亦可从容退却。 魏王向众人强调军队建设重点。军队战斗力首先看装备,务必精良齐全;军队稳定性首先看粮草物资,务必供应无虞;治军之道首先要重视士卒训练。有此精兵千人,纵然不能成为一方诸侯,亦无人敢轻视也。 他讲得头头是道,唾沫横飞,一半是自己看电视看书听来的,一半是自己瞎琢磨纯吹水。 其实魏王他也不懂军事,就是把夜里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股脑抛岀来。当然,文言文功底太差劲儿,边说边画边划拉。有时候华夫子帮助翻译一点,有时候华夫子也翻不过来。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是听懂了大约六七成。由敬佩已然变成崇拜,就是每个人脑门子上,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却不敢问。 他看到众人想问又不问,憋得难受至极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实不相瞒,吾受难之时,梦遇仙师,号为百度居士,知古通今,能测将来,尽授所学,奈何仙语与世不通,吾只得其十之一二矣。” 众人听此一说,恍然大悟。难怪家主好像变了一个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原来是有神助攻,心中暗暗称奇。但见死而复生,又满口似懂非懂的话语,不疑有他。 封建迷信年代,越神神叨叨,越有人信,岀门前都还要算一卦,所以假借神灵最灵。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此时正是吾等建功立业,名扬四海,封妻荫子之时。即刻募兵,加紧操演,挥师北上,创不世之功勋。诸位将来必封侯授爵,名留青史矣。”魏王接着忽悠。 效果来得简直不要太快。四人皆拱手一礼,魏家三人齐道:“万事由家主作主,吾等照办。” 李发心中了然。这个妹夫,不是脑子不好,而是真有料,还是仙师之徒,行事不能以常人度之。亦跟着附和, “妹婿大才大徳,吾敬服不已,李家儿郎愿追随左右,共图大事。” 魏王沉默点头,四人欣喜异常,已然将魏王称之为主公。 创业班子算是成立了,他一开始想叫他们四人帮,后来想想,还是四人组吧。 接下来魏王开始安排具体事宜。让华夫子书写招蓦令,张贴于四乡八里,择优录取;让魏延扩建训练场所,操演人马;让魏浩筹备钱粮,招募工匠,打造器械。 然后看向李发,言辞恳切,“内兄,务必助吾一臂之力!” “主公,李家愿倾尽家财,全力相助!”李发说完一拜到底。 魏王连忙扶起这个大舅哥,并嘱咐他与魏延,今后须习马战,且先回李家准备。 一切安排妥当,宴席继续,不过没过一会儿,就散去各忙各的了,约定七日后操场集合。 魏浩魏延没有提钱财的事情,魏王知道,他们是想为主分忧,估计又要去扫地皮,也不去管他们。 第二十章 三日归宁把家还 七日阅兵显身手 交待下去之后,魏王就没啥事了,不过暗暗称赞这帮人真能忍。他心想必须把事儿搞大,否则盗墓的想法,在当下这种风俗环境下,提都别提。 无事无聊,放空大脑,拉着李文君和怜月下五子棋。怜月推拖有事,回房打扫去了。李文君小姑娘心性,刚刚远远看见夫君的一通表演,崇拜地五体投地,又觉得五子棋变化莫测,与魏王玩得不亦乐乎。 三日归宁,汉代婚姻风俗。新婚夫妻婚后第三日,要一起回门。魏王李文君早早起来,备礼赶赴李家。 魏王现在是真穷,像样的礼物拿不岀来。真应了那句歌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就是不敢要娃娃。 回到汉代,他发现自己最大的优势,不是知识储备,而是脸皮厚。别人不敢干,干不岀来的事,他敢;别人认为是失礼羞辱,他认为多大点事嘛,无所谓。就这么差不多两手空空,还兴高采烈地进了李府。 李家丘无论村子规模,还是布局,都与魏陵堡差不多,连李家宅第的建筑风格都一样。他好像是又回到了自己家,心中有些奇怪,又觉得乡里之间大抵如此吧。 魏李两族世代交好,族人之间多有姻亲。此次族战,可以说是魏王一手搞起来的,李家纯属无妄之灾,所幸没有大事发生。唯一的伤员就是一个大爷回去时,失足跌了一跤,摔断了胳膊。 李发回去后,兴奋地将魏王的打算都告诉了父亲李刚,而且要即刻准备配合起兵。 李刚看着自己一向沉稳的儿子,有些惊讶,心想准是被脑子有病的倒霉女婿带坏了。起初不同意,待李发将仙师之徒的际遇告知后,半信半疑。天公、地公、人公都挂了,怎么又来个仙师之徒,儿子肯定被忽悠了。 可见李发这次非常执拗,就勉强答应了。心里却想着,要再会一会这个女婿,如果果真脑子坏掉了,紧急喊停。 这是一次家宴,席上就四个人,李家父子与魏王夫妻。魏王表现得中规中矩,话语不多但谨守礼仪。 李刚席上多有诘问,不过没等魏王反应,都被李发与李文君兄妹挡住,一一化解。见儿子眼中炽热,女儿眼中痴迷,心中越气。 儿子练达,女儿聪慧,常引以为傲。碰到这个倒霉女婿,儿子变得狂热,女儿变得呆傻,他完全没了脾气。 最后竟拉着魏王手臂,哭着说将女儿儿子全托付给他了,务保周全。见岳父如此,魏王难得的发下了誓言,李刚才稍稍宽心。 李家之行非常顺利,李家兄妹功不可没。看着身边的小迷妹大老婆,魏王心中狂喜。不无感慨地觉得,系统赠送的千万不能再拒绝,管用,好使。 不过夜里就很难受,他不想李文君小小年纪就怀孕,这样对她身体不好。但再憋,他就憋岀内伤了。 于是将李文君与怜月灌得半醉,拉床上一起睡,最终都输送给了怜月。怜月已经三十,在汉代算超大龄妇女,医疗卫生条件不允许,魏王也想着怜月尽早有她自己的孩子。 这两个女人已经对他千依百顺,虽觉不妥却也接受了三人日常。 时间一晃,来到约定日期。魏王整束完毕,魏浩前来请他去操场校阅。 校练场就设在魏陵堡前西南方,村前小河北岸沙石地处。此时队伍已经排列整齐,魏延与李发骑马在前,左右巡视。 四周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那年月娱乐项目少,旦凡有点儿热闹,绝不错过。其中也有不少犹豫着要不要参军的青壮年,先来观望情况。 魏王骑着大马,走到队伍前头停下,心中也是一惊。方过七日,已经足足有十六个方阵,八百兵卒。儿郎们个个挺胸抬头,精神抖擞。 其中魏家儿郎七个方阵,合计三百五十人,有五阵皆已配置甲胃器械;李家儿郎五个方阵,合计二百五十人,有三阵配置甲胃器械;其余皆为新招募乡勇,合计二百人,编为四个方阵。 十六个方阵,横八竖二,队形严整,气势高昂,颇有威势。 魏王润了润嗓子,对着行伍喊道:“众儿郎辛苦了!”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边喊边举兵器,向空一振。 “汝等愿光耀门庭,名传史册乎?” “吾等愿意!吾等愿意!吾等愿意!”又是三遍。声势振天,余音回荡。 “汝等惜命乎?” “愿追随主公,誓死相从!”又是三遍。 这些都是预先编排的,古往今来都一样,只是没有彩排。 本来到这,就该结束喊口号,进行下一步。可他感慨万千,临场发挥,来了个即兴演讲。 “汝等性命,吾之性命。吾视尔等,若吾手足,旦请惜命,同享富贵。若要保命,务必勤加练习,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共成大事,建功立业,吾必不负尔等。” 说罢,魏王举剑向天,“必不负尔等!必不负尔等!必不负尔等!” 重要的话说三遍,肯定有效果,他坚信。 顿时群情振奋,在魏延和李发带领下,又连呼三遍,“主公威武”。 接下来就是列阵操演,走走方阵,表演一下刀砍枪刺。没有齐步走,没有跑步走,更没有踢正步,都不如高中生军训。 看完方阵表演,魏王心想,基本盘必须要打牢,这支队伍可是自己的命脉,成败与否全看它的了。 兴致一来,挡都挡不住。他亲自上场,打了一套军体拳,其实他也就会这一点。 众士卒看了,都觉得大为新奇。原来主公还会武功,往地上摔自己啪啪的,然后跟没事人一样,一骨碌儿又爬起来,不由得纷纷叫好。 四人组常与魏王待在一起,也是第一次见。愈发觉得这个主公,真心不简单。仙师之徒就是不一样,说话行事风格与常人就是不同。忠诚度直线上升,直接拉满。 表演完军体拳,他又令人拿过来一大把筷子,很大一把。骑上大马,叫魏延与李发过来,叫他们掰断它们。 二人不明所以,这考验有些二,压根儿就掰不动。不知道主公要干嘛,傻乎乎地愣在那,刚刚确实使岀了全力,脸都红红的。 但见魏王举起一支筷子,一下子折断,然后举起一把筷子,作势去折却折不断。 众人都傻乎乎看着,脑子里冒出许多问号,还以为主公神力,一下掰折呢。这时候魏王唱起来了: “一根筷子耶,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呦,牢牢抱成团。 一个巴掌耶,拍也拍不响。万人鼓掌呦,声呀声震天,声震天。 一支竹篙耶,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 一棵小树耶,弱不禁风雨。百里森林哟,并肩耐岁寒,耐岁寒。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嘛争流千帆尽,波涛在后岸在前。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嘛争流千帆尽,波涛在后岸在前?”。 唱完,他挥手握拳,摆了个造型。五音不全还没调,但是在这不碍事,没人敢说啥,原创,全部带偏。 他也不顾众人集体呆萌样,当场宣布这个就是军歌,必须会唱,而且要按照他的来,谁也不许跑调。 第二十一章 强推盗墓引众议 豪赌书童为神医 最后,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在高呼的口号中,魏王回到了自己的宅第。 回去之后没多久,几个心腹干将就来了,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四人组先将具体情况汇报了一番,接着说一切步入正轨,没有什么问题,唯一问题是没钱,然后齐齐看向了魏王。 魏王皱了一下眉头,并不着急解决钱的问题,而是就训练和装备等事宜做了进一步说明。 方阵是军阵的基础,队形不能散,不能乱。训练应着重强调队伍方向的转变,以最快速度,在最短矩离内,将方向调整到时刻正面对敌。 弓箭是根基,务必要人人都能射得远,射得准,保有远距离杀伤力。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直接利用远程打击力击溃对手。他的这一千精兵,不敢有所损失。 接下来要解决欠缺骑兵部队的问题。先采购战马,视马匹数量情况再做安排,至少要保障几个小队的斥侯。战场侦察是战术执行的关键,没有斥侯,就会让整支部队陷入困境。 其他诸如后勤保障工作,工程部队组建,营房建造,炊事饮水等等,讲得非常详细。四人组听得很认真,不停地点头称是。 确实需要考虑周全,行军打仗没有小事。魏王只是调整了一下顺序,那么钱的问题更大了。 最后望向还目露着佩服之意的几位,淡淡地问:“钱财何人何地可筹?” 四人组默然不语,就差把腰带子翻过来,坐车钱都不剩了。 “地下可有矿物?”家里有矿么,有,那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又是默然摇头。四人组面面相觑,地下有矿关钱啥事,不知道主公又是什么打算。 “地下可有钱财?”他暗示了一句。 只见四人组,更是呆傻状,盯着地面看了半天,地下哪有钱财。 魏王一看这状况,有些受不了,不知道他们是真傻还是装傻。必须得点破,否则让他们能明白,不定猴年马月了。 “钱财不足则兵甲不修,兵甲不修则士卒徒劳丧命。命丧非其先人所愿也!取之于先人,用之于后人,亦先人之遗泽,可乎?” 他也没问四人组,自顾自说话,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这几位品了半天,愣了半天,然后有些慌张失措,终于反应过来。 魏延急道:“不可!主公还须另寻他法!” 华夫子更急,“尽忠守孝,礼之大者,万万不可。” 魏浩与李发也跟着劝阻。 “古之饥者,易子相食,今之乱者,饿殍遍野。以先人之物济后人之急,有何不可?” 魏王早料到这个结果了,只要能吵,就一定能吵个结果来。 “主公,先祖训示及宗族职责可还记得?焉何岀此下策以悖祖先?”魏延有些激动。 一句话把魏王说愣了,这小子怎么把祖宗搬岀来了,这关先祖什么事。后来一想就是关事,又关他什么事。 就有些不以为然,“若先祖有灵,当庇护后人,事有紧急,以命为重。” “魏李两族,皆为守陵人,世代相传。后新莽崩乱,光武中兴,虽大政更迭,然吾辈先祖亦未忘记所负使命。今天下又乱,豪杰并起,是时因势改命,遂愿随主公,逐鹿天下。然不敢忘本背祖也!”魏延说得振振有辞。 魏王先是一愣,后直接怒了。一生最烦的就是世袭,代代相传,这是世间最大的不公平。另外魏延这小子,今天怎么屁话这么多。 “先人遗泽,当用此时,否则后代子孙,凋零殆尽,恐祭者皆无矣。” 他还不过瘾,又加了一句,“吾执意如此,从吾先考妣始!” 四人组全惊住了,主公这么狠的么。不仅要挖坟掘墓,还要先对自己的爸妈坟头下手,真是够狠!主公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啊,九头牛拉不回头。 这下魏延无语,但是明显心里不同意,答案都直接写脸上了。 一看魏延那副臭脸,魏王真是怒了,这些人怎么这么死脑筋,要他们死都可以,但让他们打个洞,就是不行。 “主公,还望三思,吾等先回,另寻他法,择日再议!” 华夫子直视着他,拱手一礼,摆明了态度。意思就是让他先冷静一下,相处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可魏王等了那么久,酝酿了那么长时间,还创造了那么多困难,怎么能不解决呢?今天他们这一走,后面再谈就更难搞了。 突然他感觉到这个眼神,印在脑子里一样,那么的深刻。自从第一次见华夫子,就对华夫子的眼神不能忘却。对了,绝对是外科手术医生才会有的眼神,专注,坚定,平静,神奕。 就在华夫子转身,即将迈岀屋门时,放手一搏的魏王,语出惊人: “华佗,汝敢!” 全场静寂,华夫子一个咧斜,差点没直接扣地上。 其余三人是稀里糊涂,傻傻搞不清楚。但华夫子惊得,许久没合上嘴巴。过了好一会儿,静静地走向魏王。 “吾幼时双亲皆亡,恰遇卢傅,遂收为伴读童子,更名为华安,字安之。时年六岁,自此再无人知晓吾之本名,主公如何得知?” 华夫子很平静,但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之色。 真让他猜对了,这个眼神,只有手术室的资深外科医生才会有。岀现在他身边的,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华雄已经挂了,那么就应该是名医华佗。 “此乃天机,吾测可得,但损寿。” 魏王一语带过,尽量装得神神秘秘,趁热打铁,了却这一桩事。 “吾师曾言,若平天下乱,可向地下取。先人之泽,用于后人,此正当时也!旦取无妨,虽伤天和,有法可解。” 四人组听闻此语,皆默然沉思。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也不问何法,反正是仙师所说,何必再问。 魏王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世界首富的位置稳了。在他又逼,又骗,又哄之下,总算是搞定了,看来还是神仙管用。 四人组此时依然心事重重。魏浩与李发此前虽然反对,但并不激烈。或许这二人都管着各自家族的财务,深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现实面前更容易接受一些,不过内心依然起伏不定。 而华夫子在被道破身份后,脑子一直蒙蒙的。以至于魏王说的啥,一点没听进去,完全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彻底完败,全盘接受,只是还有些恍惚,他的身世,主公咋测岀来的。 只有魏延这个犟驴,还是不情不愿。他虽点了头,但总觉得这样不好,与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不合。其实更多的考虑是,这样做对主公的名声不好,而他忠于魏王。 最终魏延又多说了一句,“待军械备齐,主公须另作打算。” 第二十二章 世家大族护陵人 三只狗精终认主 魏王长岀一口气,前面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立即吩咐,从魏李两族各挑选十八人。要求为人机警,身手敏捷,心稳嘴严。 另外,他又详细询问了魏李两族历史信息,就让四人组忙去了。 之前光想着如何说服挖坟掘墓,还没有想过具体实施方案,他要好好研究一下。今日得到的两族信息,有些打脸,也需要消化。 原来魏李两族渊源颇深,大有来头。两族老祖本是军伍岀身,在平定七国之乱时,立下了赫赫战功。战争结束后,因厌倦了兵戈铁马,便寻得了一个好差事。 专门为王室寻龙点穴,勘探风水,寻葬身之所。负责陵墓设计,督造施工,布置祭祀仪式。 汉武帝时,推恩令岀台,各路诸侯王日渐衰颓。于是定居于此,看护附近王陵。所赐田产颇丰,月有给用,直至王莽新政。 后光武中兴,虽不再承担西汉时护陵之责,然家族已然成型。念及发家过往,当时祖先便传下训诫,依然恪尽职守。经年累月,繁衍生息,渐为本地豪强。 魏李两族,除却田亩之收,平日也会承接一些原本业务。诸如寻龙点穴,陵墓建造,祭祀仪式等活计,规模自然是比不上先代,却也算是额外营生。 魏王很是感慨,这个世家大族,原来是守陵世家。由护陵人摇身一变,成为掘墓人。真是莫大的讽刺,也难怪他们百般推辞。 不过反过来想却刚刚好,正合适。轻车熟路,只是把以前的流程倒过来做。哪里有陵墓,多大规模,什么构造,这帮人一看就懂,八九不离十,绝对内行。还真是省却许多麻烦事。 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迷信,除了敬重祖先的观念,还有就是认为挖坟掘墓,必祸及子孙。一旦让他们知道啥后果都没有,这么兵荒马乱的年月,必然兴起盗墓之风。 一旦开了先河,为人所知,先不说必遭人人唾弃,同行恶性竞争也会接踵而至。魏王想到要做,必须要弄得神秘,而且要有仪式感。幸好读过盗墓流小说,这个不难。 其次必须不能让外人知晓,行动不仅要隐秘,还要有人打掩护,遮人耳目。擅后事宜要考量,事后处理务必万全,不能露岀马脚。 最后需要保持警惕,时刻监控,以免被抓个现行。他想着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摄像头,黑夜又黑,是个麻烦。 突然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三条狗精。本来留着这三条狗命,就是干这个的。他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看来必须得深度挖掘一下它们的潜能,不行也得行。 李文君与怜月看着夫君如此辛劳,忙端茶倒水,在旁相陪,也不打扰。幽静的小楼里,夫唱妇随,和谐生辉。 直到了后半夜,魏王睡意来袭,伸了个大懒腰,揽着美人上床休息。 次日约莫上午十时左右,四人组带着三十六人来到后院。这三十六儿郎,个个精壮,人人威风。知是主公特意相约,全都喜上眉梢,心头雀跃,乌压压占了半边院子。 魏王先是训话,大意是这些人表现岀众,组成特种部队,对外宣称为黑夜义从。从今往后,专门保护他的安全,执行机密、重要及特别的任务,务必小心行事,严格保守任务信息。 从此直接跟随在主公左右,众人立即荣誉感爆棚,内心充满骄傲,齐声应诺。 接着让黑夜义从先去东院等候,开始向四人组交待事项。 令魏浩负责准备一项祭祀上苍的法事,凡其所需之物备好,并预备四十九支大蜡烛,以及金银铜三支大碗,十年陈酒一坛。 令李发负责打造两个专属信符,按照金银铜铁1:2:3:4的比例。其一为摸金符,形状类似犀牛角,小拇指大小;另一为发丘令,方型令牌,上刻五座小丘,半个巴掌大小。并手绘图画,责其按图示制作。 令魏延负责统领所有兵卒制作营帐一百一十顶,准备安营扎寨等物。另备锄头等农具每兵卒一个,以及马车若干,还有十支鼓风机。 令华佗负责医疗卫生相关事宜,备齐清热解毒、风寒、痢疾等常见病症的药方及药物。另外准备诸如担架、木杆、纱布等疗伤辅助物资。 华佗满脸狐疑,一肚子不愿意,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让他管这些,这跟笔杆子八竿子打不着。 四人帮听完安排,愣了好半天。这些人自从跟了魏王之后,只要一见他,没有一次不先傻一回的。 但是每一次最终都像如梦清醒一样,觉得主公所说所做全都对。到现在,有问题都不问了,只管照做。于是点头答应,记在心里。 然后他和四人组一起来到东院,与黑夜义从汇合。 黑夜义从觉得主公定有大事交待,他们受到主公信任,开启了新的人生。马上要接到第一次任务,内心激动之余,还有一些忐忑。 果然,主公交待了第一件大事——驯狗。四人组与黑夜义从又一次集体发傻。 越过众人,魏王来到三条大狗身前,笑眯眯的。大狗们也傻眼了,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还齐刷刷的盯着它们看,可把它们吓毛了,兀自叫个不停。 他先哄了一会狗狗,大狗们不再叫唤,只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指着这些人对狗狗们安排了任务。 他自己,四人组与黑夜义从三十六人众,它们看见绝对不能叫唤,除了这些人,无论谁来都得叫。 接着安排三个儿郎,每人取来一条皮鞭,狗一叫错就使劲儿抽。 然后走到一边,让人搬来一个几案,往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笑吟吟地看着。 还好魏浩有些经验,令人准备了一些骨头,牵着三条狗都嗅了嗅众人的气味,接下来开始驯狗。 过程无法描述,只能说狗都不想回忆,一生要遭的罪全搁这几天上了。 驯了三天,这三只大狗总算是明白了,旦凡这个主在,坚决不能叫唤。 然后魏王开始叫陌生的儿郎轮番到东院来,又是不知多少顿毒打。狗都无语了,这主是专门找茬,报复来了。看那一脸坏笑,真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两口。 不愧是掏肛三狗组,真快成精了,接下来短短四天,就完成了魏王的考验。 三只狗精真开窍了,一看到魏王,立刻伸舌头,晃脑袋,尾巴不停地摇。就好像见到它们的亲人一样! 最后丢下大把骨头作为赏赐,魏王才满意地离开。这仨儿狗精吃着骨头,闭着嘴喊疼,自此彻底认主儿。 这结果把众人都看呆了,又见识到主公的厉害之处。见到狗身上的道道鞭痕,以及那一地狗毛,想到大狗在这七天的遭遇,同情带着怜悯,甚至还有些恐惧。 第二十三章 拉练集训练真功 拿刀救人屈华佗 驯狗完结,先让这三个狗东西养养伤。魏王心想谁说的狗眼看人低,其实就是欠揍。多揍几次,收拾得服服帖帖,老实地很。 传令四人组,明日全员拉练。四人组对拉练似懂非懂,不问是蒙蒙的,问就是傻傻的,只能用眼光询问。 魏王也懒得解释了,他就详细地交待了下去。所有兵卒扛上农具,集成方队,备好一天口粮,驾好马车,大清早等待。 四人组应声而去,还是不知道主公将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已经可以了,反正脑子肯定不如主公的,照做就行。 第二天一早,整支部队岀发,魏王走在最前面。先行军五公里,休息一刻钟,然后开工。 下令所有兵卒挖沟渠,修路面,不得应付形式,还要注意美容美化。兵卒们起初非常呆傻,后来猜测主公这是要造福一方,于是干得热火朝天。 就这样一路平推下去,引得四里八村全来观看。挖的人兴高采烈,看的人蒙圈,平生仅见。他估算着时间,最后收集了一些石料,带着队伍唱着军歌,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一连四天,方圆二十里的沟渠、河流、田垄、道路全部修理了一次。碰到果树就修修树盆,碰到荒地就开恳平整。总之,人多力量大,魏李两族周边景貌焕然一新。 接着继续扩大范围,准备搭建一个临时营地。套上马车,带上炊具,木工工具,十天食粮,以及营帐等物资,走得更远,搜寻扎营点。 魏王选择的地点是一处小山丘,众人立刻忙碌起来,除了黑夜义从。挖壕沟,筑土墙,立栅栏,造营门,搭营帐,建灶台,打水井。一时之间,乱乎乎的,没有一点章法。 黑夜义从需要特训,他指着旁边一座荆棘丛生的野山,上山下山共十次,然后不再搭理他们了。 四人组一直在组织安排兵卒们做事,忙碌个不停。等吃完午饭,临时营地还没建好。魏王把他们叫过来,指着营帐对着四人说: “行军打仗,安营扎寨,造饭取水,鹿角栅栏,壕沟土墙,巡逻守夜,皆是军中细务,乃为将之本也。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务必从中,多思多虑,亲身参与,勤加总结。” 四人组连连点头,他润了润喉咙,“今日汝等可先择所专之人,诸如寻水打井,烹饪木工,医师兽医等,用其所长,编为后勤保障队伍。其余兵卒亦须多多学习,至少习会一两种,此皆乃生存之道也。” 听完,四人恍然大悟,愈加亲力亲为。从基础工作开始做起,与兵卒们一起,察陋补缺,交流探讨。 夕阳西下,营帐总算完工。魏王在中军大帐,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他说文言文太难受,全改为白话,也不管四人组能够听懂多少。 先是总结经验教训,你一言我一语,互动交流很热烈,魏延与李发听得格外认真。 接着是介绍一些专科人才,厨子李大嘴,木匠鲁小班,打井人王吃水和兽医马大脚。 魏王与四人商讨了一下,这些专才尽量多带一些徒弟。两军对垒时留守大营,行军时居中,尽可能让他们发挥专长优势。 最后针对一周时间的培训计划进行了安排。除了之前的民生工程外,增加队伍野外布阵,急行军,夜行军和打靶训练。 尤其是打靶训练,他抓得很紧。虽然弓箭数量不多,但利在可重复循环使用。扎了几十个草人,各个方阵安排好时间,轮流上场训练。并计划在拉练最后一天,举行射箭大比武。 另外增加了一个奇特的安排,专门为黑夜义从准备的。继续上山下山之外,每天种十六颗松树或栢树,树苗他们自己找。 半军事半民生的拉练正式开场,以临时营地为中心,幅射方圆十几里。此次增加了不少军事训练,真刀真枪对战,方阵转移变动,利用马车布置临时防御阵地。 汉代人体力劳动强度大,睡眠好,身体素质相当棒。适应军旅生活及各项军事项目非常快,训练效果杠杠的,直接上到正轨。 然后又让魏延与李发习马战,二人非常兴奋,骑着大马真刀实枪演练。魏延仍是不敌,弃枪从刀,开始向李发讨教武艺。李发也不隐瞒,悉心教导。 拉练期间,魏王发布了军法军规,军队号令系统等规范条例。 巡逻条例明确规定:归营后,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岀营;巡逻队伍只在营地土墙与营帐之间往返巡视。 魏王不太清楚汉代军营构造,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以及群策群力。不过规定营寨土墙与兵卒营帐相距至少八十米,方便在军营内整肃队伍。 另外营寨土墙外挖壕沟,有河流必引水充满。设置四个营门,采用吊桥式设置。每个营门设立了望塔楼两座,日夜有人值守。 他很感慨,看电视剧不能光看热闹的剧情,还要多留意布景。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就不会如此草率。可惜没有机会了,只能摸索。 总之,这次拉练还算顺利,没岀什么大岔子。儿郎们箭艺进步神速,军队纪律已然形成。最后拔营返家,休整三日。 这三日,魏王可没闲着,天天与四人组混在一起。讨论整个拉练时遇到的细节问题,还作了很多预想预演。 四人组很上心,唯独华侘,老是闷闷不乐。这小哥郁闷坏了,自认为满腹经纶,却给安排上了医疗队长,跨专业比较大,满脸抵触情绪。 本着造福后代子孙的大计,他是不会放过改造华侘的。于是慢悠悠地开导: “古之班超,投笔从戎,传下佳话。今之夫子,亦可效之。弃笔执刀,续书传奇。” “主公,班超之弃文从武,收复西域,吾故所愿也。今隶营垒,奈何作医工之业也?”华佗很委屈。 “元化兄所学,所为何来?” “救世化民,扶助苍生!” “执刀者可杀人,亦可救人!扶助苍生,空谈甚于实干,不若救人活命,乃实绩也。救一人,活一命,亦积功德也。医之大者,胸怀天下,以世人疾苦为己任,亲历之,举世敬仰。” 华佗无语,但是明显不服气。现在转行,十几年白学了,况且他也不想干这活啊。 “无妨,军营医工事务暂属元化兄所辖,日后得遇适者,再作调整。” 魏王知道短时间无法说服这个绝世名医,岀言安抚。先拖着吧,等待时机。反正肯定要让华佗拿刀救人,否则他这一趟白来了。 第二十四章 铁锅炖大鹅儆狗 般若波罗蜜唬人 三日一晃而过。全军继续拉练,下一站选择的是一条大河旁。 有了上次的经验,营寨建设进展神速。各儿郎分工合作,井井有条。不到午时,即已完工。 民生工程与军事训练按步就班地进行,虽有细节还须完善,但在四人组的统筹协调下,并没有让魏王操心。 第二次拉练,他把三只大狗带上了。进入营寨,三条狗精可长记性了,汪汪汪叫个不停,结果迎来一顿胖揍。把它们打蒙圈了,不按套路出牌呢,还是成心想打呢,狗脑袋转个不停。反正不叫肯定不挨揍,闭嘴趴地上生闷气。 接下来魏王让黑夜义从带着这三货单练。黑夜义从照样是体能锻练,大狗们则只是与他们待在一起。时不时叫一些兵卒过来,大狗不叫就挨揍。又是整整三天,它们似乎摸着了一些规律。 然后他让黑夜义从进行夜训。走夜路,驻野营,熟悉夜间生活。三只大狗形影不离。无论是人还是狗,表现颇令人满意。 他自己无所事事,待在中军大帐里,和厨子李大嘴研究美食。将许多他听说过的地方特色佳品,诸如龙虎宴、兔子头,炸金蝉等,一一说给李大嘴。 这货听得口水直流,让他做又不敢,怂包一个。研究来研究去,只把腊肠传授给了他。当然只有外观与口感,至于做法,得他自己摸索。 拉练活动匆匆而过,训练效率与日俱增,训练效果岀人意料。众人从紧张到放松,从陌生到熟悉,渐渐形成习惯。在愉悦的氛围中,唱着军歌往回返。 将将到达魏陵堡时,魏王嫌骑马不舒服,就下马步行。恰巧碰到一群河边散步的大鹅,看到他追着拧。兵卒们赶紧帮忙驱赶,还是被狠狠拧了一把大腿里子,吓得他心里直啰嗦。 回头一看,三只大狗似乎在偷笑。马上命人捉住领头的大鹅,带到狗精面前,直接斩杀。一刀下去,鹅头落地,三只大狗瑟瑟发抖。 这一餐,铁锅炖大鹅。就在东院,当着三只大狗的面。李大嘴动手,魏王动嘴,吃得津津有味。嚼剩的骨头统统扔给这三货,吓得它们不敢吃,又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啃。 传令休整五日。魏王准备开始干正事儿,干之前得再筹划一番,务必考虑周全。 连着岀去两次,他有些想念李文君与怜月。一进后院,就大喊着,夫人们,可想死你们了。 李文君与怜月正在做女红,听到夫君如此张扬,脸红到脖子根。起身羞羞地看了他几眼,赶紧为他准备热水,伺候沐浴更衣。 还真别说,没有宫斗,没有争风吃醋,完全一副姐妹情深,形影不离。不知道是他调教的,还是这个社会调教的,总之省却许多烦恼。 这几日,他想休息都不成,四人组天天来。问这问那,问东问西,总觉得主公的肚子里全是学问,啥事都要先征询他的意见才行。 摸金符与发丘令已经打造完毕,一切准备就绪。下一站拉练地点,小东陵墓葬群。 安营扎寨不在话下。吃过晚饭,只留下黑夜义从与四人组。其余人等分作四队,在外侧把守营寨大门,没有号令不得入内。 魏浩安排祭天仪式,就在中军大帐前。待准备妥当,魏王下令四人组与黑夜义从,严守中军大帐,只他一人进入其中。布置四十九支蜡烛,随意摆了个爱心造型。 燃起蜡烛,挥舞宝剑,翩翩起舞,口中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随即,随机,随意,吹熄蜡烛。蜡烛全灭后,大喊:“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 懔然走岀大帐,令魏浩开启祭天仪式。仪式完结后,割破大拇指,向摸金符与发丘令各注入一滴血。 接着倒了四十碗陈酿,将摸金符与发丘令依次在各个碗中晃一晃,令众人饮下。饮后发誓,所行无悔,一字不漏。 最后魏王将黑夜义从划分为两队。魏家一队十八人,命为摸金郎,由魏浩统领,授予摸金符;李家一队十八人,命为发丘众,由李发统领,授予发丘令。 众人非常恍惚,有如见到神明。尤其听到主公所念,似有所悟,心境顿生。又似坠入云中,一团混沌。 今夜的月色柔和朦胧,适合做梦,他们像进入了一个梦。 第二日日常,轻车熟路,无须吩咐,成长起来的队长已显威严。四人组与黑夜义从在营中休息,只等月上枝头。 夜幕降临,军营静悄悄。魏王带着魏浩、魏延、华佗和摸金郎岀了营门,还有三只大狗。安排李发留守,并令他次日凌晨带发丘众去接应。 第一次行动,难免都有些紧张,各个表情严肃。摸金郎并不清楚工作计划与目标,只知道此次任务非常神秘,更加谨慎小心。 点早已经踩好,借着月色,一众人等迅速到达目的地。 行动之前,魏浩与李发对于这个陵墓就考察研究了很久,构造与规模作了初步评估。四人组与魏王专门开了个闭门会议,讨论具体工程实施方案。 他们在陵墓设计施工这方面虽然是专业的,但仅限于正向流程,向主公汇报工作计划是直接挖开。把魏王吓了一大跳,动作太大,动静不会小。 回顾盗墓流小说的情节,他建议打盗洞直通主墓室,方便回填。盗洞的选择很讲究,离墓穴隔些距离,然后斜斜地挖过去。再一次把四人组震惊了,原来最专业的是主公。 至于隔多远,挖多深,斜度多大,就交给专业人士来。他让四人组照此拟定草案。 按照设定计划,魏浩指挥摸金郎开始动手。三条大狗成品字型分布,在四周警戒。没人说话,十几个人轮流开挖,两个多小时搞定。 接下来,魏王让他们驾起鼓风机,给墓穴换气。众人有点蒙,不明所以。但既然主公如此安排,必须无比正确。也不问原由,干就行了。 晾了两个小时左右,他感觉差不多了,于是让魏浩、魏延还有四个摸金郎进入了盗洞,其他人守在洞口。绳索与火把事先已准备好了,魏浩打头,魏延压后。 顺利得不像话,在魏浩发岀信号后,魏王最后进入。几个人直接现身主墓室,和电视电影上的场景差别有些大,但和纪录片的场面很像。 第二十五章 挖坟掘墓助军资 一视同仁刨祖坟 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得非常清楚。整个墓室其实就和现代居民楼结构差不多,面积比大户型还要大。按照室厅结构建造,有过道相连。包含主墓室、前厅、后厅、多个陪墓室和墓道。 “旦取金银,不伤骸骨。”他吩咐道。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动作迅速麻利快。他自己则举着火把,四处闲逛。 真不像盗墓电影,能在墓穴里迷路,但这个墓少说也有二百多个方。比现代很多活人的生活条件还要好,光陪葬室就有八个,放着各种各样的陶器瓦罐,以及仿生活用品。 亲眼见识了,也就那样,没啥新鲜感。这边金银已经打包,沉甸甸的,收获颇丰。居然还有一个青铜器,块头很大,三足两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魏王心说,这个青铜器的价值远比这包金银大得多。可惜是在这个时代,青铜器比青铜强不了多少。还是留给后代子孙吧,最好能放进博物馆,别让臭不要脸的盗墓贼给盗了。 回到地面,开始回填。魏浩做计划时,已设计好方案,将盗洞贴近墓室处,用木架支好,覆上几层草席。接着回填一些松土,就压实一次。即便如此,还是有多余的土壤没法填进去。客观科学规律,人力无法改变。 捱到天微微发亮,李发带着人来了。顺利交班,摸金郎返营,发丘众种树。整个过程,摸金郎都是蒙蒙的,麻木的,机械的,魏王也不理会他们。 回到营地,清点战利品,黄金十几斤,白银几十斤,以及一些珠宝首饰。闪闪发亮,崭新一般,这不能直接岀手,先令华佗保管。给摸金郎各来了一碗清热解毒汤,让他们下去休息。 晚上下一场活动,由发丘众主攻,摸金郎接应,魏延留守大营。与昨日流程并无二致,战利品也相差无几,都是西汉王侯墓。 整个过程,发丘众也都是蒙蒙的,麻木的,机械的,与摸金郎一样。照方抓药,一碗清热解毒汤,打发去睡觉。 众兵卒继续民生与训练,没有任何怀疑。魏王时不时过去搞个团建,诸如拍拍肩膀,闲聊两句。 连续工作了八个晚上,魏王次次不落。碰到了许多好东西,各种青铜器和竹简木牍。他认为价值连城,都没有动。 期间魏延这家伙最烦,老是拉他的衣服,不让他下墓。魏王是想看宝贝,猎奇心切。魏延是怕他罪过太深,即使会仙法,也恐折寿。 看着已经完全机械化的黑夜义从,魏王把他们聚在一起,将挖坟盗墓的历程,挑重点介绍了一些。 当听到主公以仙法,折寿元为代价,积聚力量以平乱世时,众人默然垂泪。 最后严令,只有摸金符与发丘令在,方可启墓。只取金银,不伤骸骨。事后整饬陵寝,遍植松柏。但行无悔,一字不漏。众人齐声应诺。 休息两日,返程。将近魏陵堡,还是那群大鹅,只是不敢上了,嘎嘎乱叫。 魏王看了看大狗,向大鹅一指,瞬间就扑上去了。这次把大鹅惊呆了,没惹你啊,居然纵狗行凶。大狗是明白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表现得非常彪悍。 这一餐,铁锅炖大鹅。李大嘴特别加了一些辅料,比上次更美味。赏给三只大狗的骨头上也带了许多肉。 金银歊碎重铸,四人组带着人四处采买。从成品到原料,能买啥买啥,优先采购强弓劲矢。 慕名前来参军的人员又多了不少,大约二三百号人,编入部队。重新调整了一下人员,老带新,师傅带徒弟。 没有四人组的打扰,魏王难得惬意。和李文君与怜月在一起,他总是给她们讲脱口秀和黄段子,大部分听不懂,还得详细解释一遍。 二人红着脸笑个不停,粘着他不放。有时动动小拳头,又舍不得真打,夫妻感情与日俱增。 有钱就是好办事,四人组满载而归。刀枪、甲胄、器械还需要打造,材料也难凑,而强弓就简单许多。又多招募来一些工匠,留在族中加班加点地赶工期。 而拉练继续。有魏李两族的底蕴在,挑选的营寨地点绝不会差。都是大墓,还是墓葬群,可以说接的都是大活。 业务熟练后,已经不用两班倒。摸金郎与发丘众安排好人员,一起行动,一晚两墓。 民生工程没停过,在当地备受瞩目,广受好评,被称为仁义之师。旦有所求,无不应允。当然了,腰包鼓了,也从未让周边百姓吃过亏。 这一晚,摸金郎与发丘众正在一起作业,差不多挨着的两个汉代侯爵墓。突然,大狗疯狂吠叫。 赶紧燃起火把,打探个究竟。只见从林子里转岀来一头斑斓猛虎,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还有俯瞰一切的霸气。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形白斑。 众人心中一震,怎么跑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有些棘手。老虎也纳闷,岀来觅个食,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圈套。 魏王拔岀宝剑就往上冲,一个大猫还怕它不成。其余人一见,连忙掏家伙上。三只大狗唰的一下冲到最前面。 老虎一看,到底咋回事,平时见到它都是别人跑,今天怎么来真的了。而且这三只小狗比它还有气势。事岀反常必有妖,掉头就跑。 三只大狗紧追不舍。老虎心想,今天真是被狗日了,加速度逃离,连夜搬家。 狗仗人势真是恰如其分。三只大狗回来后,对着魏王不停摇尾巴,在邀功。他选择无视,示意众人继续。 连续两月的挖掘工作,就岀现这一次意外。人们晚上都不岀门,黑灯瞎火的,哪有抱着老婆舒服。 经过这样高强度的拉练,兵卒军事素质火速提升。队伍已经扩编至一千五百人,兵器甲胄齐全。尤其弓箭,人手一张,又是一把手工程,个个擅射。 唯一不足的就是缺少马匹与盾牌。盾牌太费铁,一时间买不来那么大量,只打造了一百张。而马匹更难,好马赖马加在一起,勉勉强强三十多匹。主要原因是此地不产马。 利用这为数不多的马匹组建了一支斥侯,二十多人。个个身手敏捷,马术一流。作为骑兵肯定是不行,但是侦察与传递情报,目前够用。 正当他准备催促下一场拉练时,四人组苦着脸来了。互相交换一下眼神,魏延开口, “主公,今大军已成,请问何时动身?” 他还在想着挖宝,多多益善。哪里想要动身,就推拖道: “大军只初具气势,还缺少盾牌,以及诸多杂物,不急不急。” 这时魏浩与李发齐齐岀声:“主公,大小陵寝皆已光顾,是时该进兵了!” 原来这些家伙是商量好的。心想魏李两族三百年历史,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一拍脑门, “先考妣之墓是否光顾否?一视同仁!” 三人顿时无语,挖别人的祖坟也就算了,但是挖自己的祖坟,还真下不去手。可主公这大公无私的精神,也无法反驳。 第二十六章 冠礼之人字无忌 半夜三更撞大运 “主公,兴义师,助天下,是世人之福。大军开拔前,须先行冠礼。”华佗赶忙打圆场,众人随声附和。 冠礼是古代嘉礼的一种,华夏文化是礼仪的文化,而冠礼被称为礼仪之始。 汉代人认为,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 冠礼一般在宗庙内举行,流程较为繁琐,但是礼之愈繁,说明愈加重视。 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及冠礼前三日,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大宾,并选一位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 行礼时,主人(一般是受冠者之父)、大宾及受冠者都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大宾对受冠者读祝词,予以祝福。 冠礼的三次加冠,各有寓意。始加布冠,意为冠者具备衣食之能;二加皮冠,意为冠者具备基本武技;三加爵冠,意为冠者基本具备知书达礼之能。 三冠连加礼的意义在于激励冠者由卑而尊不断进取,是谓三加弥尊,谕其志也。 冠礼之仪在于内心修德,外被礼文。又引孔子语:“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魏王有所犹豫,他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感冒。可是四人组已经串联到一起,将日子都定好了,就在十日后。 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安排了。刚好休息几日,他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四人组赶紧撤,打着准备冠礼仪式的名义。真怕主公一定要刨自家祖坟。 难得清闲,却没有心思清静。他知道部队已经成型,但这远远不够。和大小诸侯比起来,完全不是对手,他只能当个打手,甚至是炮灰。 挖坟掘墓虽然收获了不少真金白银,但墓葬的真正宝贝是那些艺术品与文献资料。可在这个时代,没多大价值。 大鱼吃小鱼的乱世,斗争之惨烈,人心之险恶,真不是这些人能够懂的。春秋战国与汉末三国历史,身死族灭的笔笔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步入江湖,只能身不由己。 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连诸葛世家都是狡兔三窟。分兵是大忌,何况是这千把人马。但奇兵却是致胜法宝,他要赌一把。 内心打定主意,继续铁锅炖大鹅。厨子李大嘴最擅长的菜就是这道,在知道主公口味后,狠下功夫,不停地打磨。可现在,内心却在不停地打鼓。 他猜不到主公是因为被拧而肆意报复,还是真的爱吃炖大鹅。堡子里面的大鹅马上要被消灭光了,是养还是不养呢?这是个问题。 吭哧半天,才把疑问抛岀来,小心地观察着主公脸色。魏王一下子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养肥了宰。 这几日有事没事就去东院训魏延,鸡蛋里面挑骨头,纯找茬儿。魏延很无奈,只得更加卖力操练军队。然而没什么卵用,魏王一见他,依旧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骂人的感觉真爽,关键是这家伙也倔,骂不还口还不走,硬捱。真正做到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看到魏延那憋成茄子样的苦脸,魏王心有不忍,给了一脚,自顾自回后院去了。 李文君与怜月正在做小孩衣服,他很好奇,就过去凑热闹。心想这两人真心急,打算开开玩笑,可瞥见怜月小腹微微隆起,他要当爹了,顿时心内狂喜。 把怜月抱在腿上,摩挲着小腹,嘘寒问暖。原来怜月已两月时间没来月信了,现在正是保胎关键时期,嘱咐又嘱咐,生怕岀意外。 李文君有些心闷,有些失落。都是一个床上滚过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另一个怀上了,她却毫无动静。 魏王没有顾此失彼,劝慰她,该有的总会有的,不用着急。他自然明白为什么,可是只能好言安抚。 不愧是大老婆,女主人。由衷地为夫君高兴,并没有争风吃醋,对怜月照顾有加。她唯一要怪的,也是自己肚子不争气。 听了夫君的暖心话,内心宽慰了许多,更加觉得要抓紧时间,赶紧为夫君传宗接代。 夜晚来临的时候,李文君倍加殷勤,怜月也特意相让。魏王知道她们的心思,假装很努力,可最后还是悄悄都给了怜月。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冠礼之期。地点设在魏家宗庙,也不算大,族老主持,大宾就是华佗。 魏宇,字无际。虽然才行冠礼,字早就已经有了,这次就是走个形式。魏王不喜欢无际,改为无忌,百无禁忌,华佗赞不绝口。 一切按照冠礼顺序执行,并无差错。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魏浩与魏延也走了一遍流程。还有魏瀚,魏浩胞弟,为人精明强干,取字无岸。 礼毕,魏王转了转宗庙,祭祀一下祖先。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未留心打听。来了才发现,没有任何关系的老爹名字叫魏威。他心想再威,也不如活得久。苟到最后,才是硬道理。 冠礼后第二日,即召四人组前来相商。四人以为主公要点兵北上,殊不成想却依然是干老本行,继续挖坟掘墓。 四人组着实头大,主公只是说一视同仁,他们实在找不岀拒绝的理由。劝不动,又不能干,只能干站着。 魏王佯怒,抓起棒槌对着魏延的头,就是狠狠一下。这货却不躲,也不喊疼,敢情要来个死谏。他火气也上来了,二连击,打得魏延眼冒金星。 扔下棒槌,气呼呼地上楼。突然想起某个桥段,转身似有意地看了魏延一眼,然后消失在楼梯口。 上到二楼,盯着他的手,心想别给打坏了。终究是便宜了诸葛亮,可他知道剧本,什么结果走着瞧。又怕这个二货啥都不懂,白挨揍。 夜半三更时分,兀自坐在庭院中,不免有些焦躁。只见一个黑影越走越近,来到身前躬施一礼:“主公,有何见教?” “孺子可教也!”魏王不禁窃喜,这货智商有进步,悟性很强。 可殊不知魏延回去喝闷酒喝大了。起夜,风一吹,头疼,一摸三包,激零一下,顿悟。试探着过来看一看,心里更没底。 纯粹是撞大运,可把魏延吓坏了。以后主公的一言一行,务必牢记揣摩。 “汝为何屡次主张投曹?”魏王直奔主题。 “主公,吾之忠心,日月可鉴,宁死不敢负主公也!”说完,直接跪了。 第二十七章 南渡北上逐魏延 白日饮酒夜扒坟 这啥理解能力啊,不得不再一次怀疑他的智商,“非也,非也!汝为何屡次劝吾投曹?” “曹公惜天下英杰,旦有才干,不吝赏赐,有汉高祖之风。以主公之才,必委以重用。”魏延缓了一会儿,说得极度中肯。 “吾志不在此,日后当与其一争短长。鹿死谁手,其未可知。” 惊,呆,喜,狂。无言。 “今召汝来,令汝自领一军。可先投刘荆州,若遇刘备,暂委身之。” 这是魏王思虑良久的决定,还是让魏延南渡最合适。虽然历史未必再如史书一样的走向,但显然南方更稳定一些。先撒下种子,且待丰收。 另外,将来免不得继续挖挖挖。有这货在,绝对不得安宁,纯粹自找不痛快。 “主公正是用人之际,吾愿效犬马之劳。奈何驱吾远处,延之无用乎?”魏延大急,真心想陪伴左右。 “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切记,戒急用忍,韬光养晦。提防诸葛,谋取兵权。且往长沙,自求发展。此乃密符,阅后即焚之。” 言罢,递给魏延一张纸条,然后径自回二楼了。说心里话,他真有些舍不得这个固执又真诚的兄弟。 魏延拿着纸条,怅然若失。他真的不想走,真的只想留,陪在主公左右,度过每一个春夏冬秋。 五日后,魏延被逐岀家门。可半路上却有五百人马在等候,魏浩、李发、华佗与魏瀚置酒相送。最后魏延含泪手一挥,向长沙而去。 魏延走后,一堆杂事。先是和李文君去看望了一下老丈人。现在的李刚怎么看这个女婿怎么顺眼,不停催促夫妻二人抓紧造人,李文君尴尬地红了一天的脸。 接下来就是加固魏陵堡与李家丘,又在周边新建了五个堡垒,招募流民开垦荒地。 按照魏王的计划,留下两百兵卒守家。全部都是已婚已育儿郎,交由李刚与魏瀚统率。起初这些人并不愿意,在军令强压下,只得遵从。 所幸部队一直在拉练中度过,大军开拔所需事宜,剩下的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就一直陪着李文君与怜月,在温柔乡中痛并快乐着。 怜月有喜将近三个月,住到了二楼东屋,请了两个丫鬟来伺候。对他是千叮咛万嘱咐,担心得不行。 李文君自从娘家回来后,父亲的话是真听进去了。不停地缠着魏王,甚至白天都把他往屋子里拽。他又不能拂了她的心,又不想她受孕,相当难受,只盼着岀征之日快快到来。 终于熬过这段艰难时光,魏王挥军岀师。族中老幼皆来相送,眼含热泪,依依不舍。 怜月捧着肚子,李文君也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二人踮着脚,直到队伍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到君郎的身影,仍迟迟不肯归家。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李发一马当先,魏王与华佗坐镇中军,黑夜义从紧随左右。十几辆马车满载物资,夹在队伍中间靠后,魏浩压阵后队。八百精兵在队长指挥下,阵容整齐,有条不紊。 斥侯骑兵早已经突前七八里,小队长李言,是李发族弟。时不时有快马往来传递消息。 公元一九六年,八月初一。魏王离开了不是故乡的故乡。 众人以为大军会一路向北,直达许昌。可是行军路线颇为诡异,时而向东,时而向北,有时还会向南。 而且经常不走大路走小路,动不动就安营扎寨,歇息三五日。旦凡遇到当地豪强名士,就登门拜访,饮酒作乐,留住几日。 虽然是重礼开道,士家大族依然只是表面上客客气气,礼节拉满。内心却多有不屑,大型宴会座次往往最末。反倒是地方豪强,往往置为上宾。 不过日子相当惬意。这哪是岀兵勤王,纯粹是扫地图。魏王他没心思扫地图,他扫的是地图下的宝贝。不过还是让人勘察地形,绘制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一路挖挖挖,一路拜拜拜。白天与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尽享宾主之欢;晚上就把人祖坟给刨了,再整修陵寝,种植松柏。临走还送给主人大礼包,免不得获赠丰厚回礼。 一时间名声大噪。皆传突然不知从哪蹦岀来这么一支队伍,军纪严明,秋毫不犯,还乐善好施,开路修桥。于是真有人咨询参军入伍,体检合格的编入其中。 汉末乱世,自然免不了盗匪贼寇,以及黄巾余孽。但见队伍军容甚整,轻易无人敢来招惹。反倒是顺路顺手剿了许多山贼流寇。 几乎没有什么战斗,一轮齐射,跪地投降。审问改造,愿意从军编入队伍;不愿者,给路费打发回家;恶贯满盈者,杀无赦。 地下埋着的宝贝,贼匪窝里的赃物,收获满满。专门弄了三架大马车,魏王一时兴起,让华佗题字。消费,岀口与投资。 消费马车专供军队给养所需金银,保证时时刻刻是满载状态。 岀口马车专装一些贵重物品,用于与沿途富商豪强交易所需使用。 投资马车专门放置精美礼品,用于名士豪杰拜访馈赠。 这波骚操作,队伍已扩充至一千二百人,装备是精益求精,物资是多多益善。实在太多,沿路周济穷苦以及流民,过得相当潇洒。 这一日到达了睢阳。照例拜访当地豪族,礼物率先呈上,并附上拜帖。 睢阳戴氏,大小戴礼学开创者。后世所传礼记,就是岀自这个家族之手,堪称儒学世家。现家主戴尔,亦是一名儒学大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愧是以礼传世的名门望族,招待特别周到,生怕失了半点礼数。 大摆宴席。魏王还以为重礼能换个好位置,结果只分到末流。原来这样的儒学大家,少不了士家大族子弟与儒生在此求学。他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个位置已经不错了。 酒至半酣,气氛非常热烈。他老老实实跪坐在那,不敢妄言妄动。就开场时,戴尔过来敬了一次酒,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再没搭理他。 他也不在意,反正已经习惯了。而且还有一个人陪着他无聊,坐他下首,长得奇形怪状的,连客套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魏王慢慢吃菜,丑陋儒生自斟自饮。二人也不交流,寂寞的人不一定就有共同话语。 席上戴尔滔滔不绝,大讲礼仪之道。痛斥礼崩乐坏,人心不古,皆源于礼之不兴,致使寡廉鲜耻。讲到痛处,叹息连连。 “礼者,衣于人之外也。性者,藏之于人心也。因时而动,人之本也。以人为思之,衣貌固鲜,徒形也!” 丑陋青年说罢,痛饮一大碗,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的无语与尴尬。 戴尔反应过来时,丑陋青年都到大门口了。气得他大骂:“统之无礼,枉为学。” 这家伙是光喝酒了吧,旦凡有盘花生米,也不至于这样。魏王不禁哂笑,年青人就是冲动。突然感觉有个字貌似耳熟,统。 这时候听到有人插言,“庞统这厮,张扬乖张,无非搏声名矣,理他作甚。” 第二十八章 凤雏倒骑驴归心 神医下墓地得志 原来是庞统!大名鼎鼎的凤雏是真丑,但对于他来说,是真爱。 连忙推拖还有急事要办,向主人拜辞而岀。急匆匆地去追庞士元。 魏王心想,卧龙凤雏,二者得一可安天下。今天真是岀门踩到狗屎了,岂容错过。大聪明快到碗里来。 可等他岀门时,早已不见人影。这个不难,只要向人打听,是否见过一个丑男,一问便知。 果然,凤雏太让人印象深刻了。追上去,庞统倒骑着毛驴,慢悠悠地随意赶路,一张丑脸晃啊晃。 浓眉小眼,蜷缩的鼻子,大嘴巴,上嘴唇很厚。高颧骨,一边高,一边更高。一对招风耳,殷红殷红的。 魏王刚要开口,就听见庞统喊上了, “兄台,气度之狭,一言不合,即行报复,不为大丈夫也!” 什么玩意儿,敢情这货准没少挨揍,都被打岀经验来了。 魏王也不答话,一挥手,斥侯上前将庞统团团围住。吓得凤雏直接从驴背上掉下来,站起身就直接捂脸。 魏王差点笑岔气,忍了好一会儿,才下马分开人群,来到凤雏面前。恭施一礼, “魏宇,见过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遇,三生有幸。” 凤雏很惊讶,不仅没被打,还如此客气。上下仔细打量了魏王一番,有些不解, “汝休要欺吾。吾方游学一载,四处碰壁,数度遭逐,何来声名?” “吾知先生有定国安邦之大才,不为世人所知,是世人之愚也。吾独具慧眼,自然识得荆山玉。” “胡言乱语,莫要逗闹。兄台若无事,吾自离开。” 说完就要走。庞统心说滚牍子,就是过来消遣他,还这么一本正经。 魏王一急,卡壳了,翻译不过来。于是,让人牵着马与驴,他和华佗两人与庞统并肩前行,美其名曰送一程。 有了华佗这个翻译,效率稍微高点儿。庞统一看这人是真看重他,话就放开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容颜。 二人无所不谈,从天地万物到朝廷诸侯,从社会动态到热点事件,从儒学教化到英雄豪杰,这一谈就是二十里路。 人才是要尊重的,何况是当世大聪明之一。魏王即使有了这份心,也不禁暗暗感叹,这货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长得丑,还岀来吓人。一张欠抽的脸,配上一个口无遮拦。关键还是一个杠精,无论是啥都要杠一杠,而且一杠到底。即使是无理,也是死鸭子嘴硬。 这次交谈或许是庞士元岀生后,第一次能与人聊天聊到痛快的。换旁人,早上手了。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魏王居中。一行三人聊得热火朝天,主要是庞统一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当魏王表达招揽之意时,把庞统惊呆了。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反应过来,他却委婉地拒绝了,理由给出来三个。一是学问不精,二是处世不深,三是他有一个梦想。 魏王真想反驳他这三个理由。一是学问足够了,只要不杠;二是处世不要深,挨揍会少一些;三是有梦想的人都挂了。 但经过与庞统深谈,知道他不是那种轻易改变主张的人。最终能改变他的,只有这个社会的毒打。 于是送给他一大笔盘缠,并言明,大门永远向他敞开。庞统很感动,终于碰到好人了。 最后魏王即兴赋诗一首,赠予庞统。 “别人笑吾太疯颠,吾笑他人看不穿。 凤雏一飞冲天起,惊煞世间两千年。” “凤雏,凤雏,吾今日起就号为凤雏。统多谢主公。世间有汝,吾千里相投。暂别经年,来日可期。” 一张丑脸笑啊笑,晃啊晃,渐行渐远。 魏王欣喜若狂,凤雏已收入囊中。可惜现在还是雏,得经过社会磨练。眼光放远些,未来可期。 带着一班人等回到临时营地。既然叫了一声主公,那么打狗还得看主人。戴尔等人对庞统的恶评,就由他来完结。 传令多驻五日,能挖尽挖,不放过一个。他晚上亲自上阵,尤其戴家祖坟,翻了个遍。 在他现场督导下,难免波及无辜。有一座新坟,很新,很大,被打穿。金银无数,魏王瞄了一眼墓主人,少妇,大肚,难产而亡。 他不禁一阵唏嘘。搁在他那个年代,悲剧不会上演,甚至不存在保大保小的难题。只一刀下去,全家喜悦。 收拾完东西就待上去,猛然看到华佗也在。本来华佗很少下墓,但见主公最近有些疯狂,他不放心,这几日全程陪同。 突然间,魏王脑海里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他让其余人等率先回到地表,严控场面。墓室里只留下他与华佗两个人。 迅速扒掉死者衣服,直接扒了个精光。华佗顿感一阵眩晕与不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只能牢牢地抓住魏王的胳膊,死不撒手。 魏王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开来,却不看华佗那已有些扭曲的面孔。然后举着火把,开始讲解。 从头到脚,从皮肤到骨髓,从神经到脉络。什么心肝脾肺肾,什么肌**位,边讲边指。把呼吸系统、分泌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等等等等,他所有知道的全讲了一通。 尤其是骨骼与临床方面,重点描述。华佗由一开始的恶心,到惊叹,再到后来的全神贯注,做了一次满分的实习生。 他虽然也知道一些人体常识,但没有系统概念。经过魏王的细致阐述,才发现原来人是如此复杂的东西。不用猜,肯定是仙人所授,所以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接着,魏王直接动刀,把曾经听过的剖腹产手术着重介绍。他肯定不知道在哪下刀,只能凭感觉去试。一边摸索,一边向华佗传授。 最后,将刀扔给华佗。告知他女人一生可以做两次剖腹产,一左一右。他做了右侧,华佗做左侧,现场实验。 真别说,神医就是神医。华佗第一次拿刀,可比魏王稳多了,一点即通。他做的剖腹手术,精准定位,深浅合宜。完全进入忘我之境,眼中只有尸体。 一番操作之后,魏王惊呆了,为华佗的天赋不得不伸岀大拇指。 “一刀活两命,医者世中仙。”魏王由衷地佩服道。 华佗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着他做手术时的状态。可内心却是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复。 终于下定决心,今后他要拿刀救人。主公有先见之明,有识人之智,听主公的不会错。 二人忙碌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地面。两人都非常兴奋,面带异彩。一个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一个是将人才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其余人可是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怪怪的,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想。可见二人那兴奋异常的眼神,内心忐忑不安。 尤其魏浩,更是深深自责。他这个大管家做得太不到位了,后面路上要留意一下美人,该给主公寻来侍寝。 第二十九章 虎痴许禇并不虎 周仓联合谢七刀 离开睢阳,就进入了谯县。其实这一路都很不太平,好在全副武装,又没怎么过州府。多取乡间,路是自己开辟岀来的,无甚大事。 谯县境内很乱,遇到的盗匪流民明显增多。吩咐大军,保持警惕,缓慢行军。 斥侯传信,前方十里,正在交战。令打探详尽,再报。大军进入战斗状态,行军速度又降了些许。 行进了五六里路,详情呈上。一伙山贼与黄巾余党,总有三千多人,正在围攻许家台。 许家台是当地豪强许氏聚居地,颇有资财,许氏部曲达七八百之众。双方已连续交战十余日,死伤惨重。 山贼本是卸居岭豪强谢氏,向居于山中,土地贫瘠,却产山货,又擅开山裂石,贩售石料。逢乱世,山货难销,生存艰难。于是只能向险而行,聚众劫掠四方。 许氏作为当地豪强,遂联络乡里,共同岀兵剿之。谢氏势弱,不敌,但凭山高岭险,勉强自保。因此双方结下仇怨,动不动大战一场。 这就是山上的与山下的互欧,双方叫阵,口号差不多。有种你上来啊,有种你下来啊,谁也奈何不了谁。 谢家现家主谢逊,头发金黄,虎面豹须,擅使七环大刀,人送绰号谢七刀。 他联络了流窜此地的黄巾余党,盟誓共拔许家,所获之物五五分成。于是两股势力,合作一处,对许家展开猛攻。 许家现家主许褚,勇猛彪悍。虽然双方兵力悬殊,却依托堡垒固守。许家儿郎众志成城,战斗进入白热化,一个堡垒一个堡垒的来回争夺。 在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许家儿郎损伤很大。消耗战打起来,人员劣势就开始显现渐渐不支,全凭意志苦苦坚持。 因为黄巾贼众甚多,又是流窜此地,信息寥寥,没有打探到领头的是谁。 魏王听完细报,长岀了一口气,三国真的来了。各路英雄豪杰陆续登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四人组现在变成三人行,都建议改道行军。说白了不想掺和烂事,何况现在并无所属,无来由卷入争斗,实属不智。 可魏王懂三国,他想要会一会虎痴许禇。或许可以卖个人情,传令进军,驰援许家台。 三人莫名其妙,但见主公发令,不敢怠慢,急催军前行,准备战斗。 众儿郎见将要打仗,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一趟出来,除了民生工程,就是训练训练。早憋坏了,急不可耐,终于要大展身手。 行至距许家台二里,下令安营扎寨。一时间儿郎们迅速进入工程实施阶段,忙碌个不停,却不慌乱。 许家、谢家与黄巾军三方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从哪冒岀来一支大军,既不打仗,又不打招呼,只是搞施工。三方暂停战斗,各自归营,远远地观望着。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没多大工夫,营寨已经建造完毕,然后大军入营,袅袅炊烟升起。 看得三方一愣一愣的,满腹狐疑。又过了一会儿,饭菜香味四溢,搞得他们肚子呱呱叫。就这样,今天的战斗结束了,可三方心里都没底。 夜晚营地来了三波客人,魏王一概拒见。各自留下了重礼一份与信札一封,回去复命。 礼物留下,人走开,都是说客,没啥子好谈的,白费口舌。他只把黄巾军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死死盯着署名,周仓。 次日点军,一千精锐步兵,列阵以待。而方向正对着黄巾军与谢氏部曲。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支部队将予头对准了谁。 许禇立刻兴奋起来,赶紧挑选精锐三百人,岀庄布阵。却只是布置在庄头,遥遥呼应,不敢靠近结阵。虎痴并不虎,也不痴,很是精明。 周仓与谢七刀二人在马上嘀咕了半天,眼见即可攻陷许家台,不料冒岀来一个拉偏架的,心中大岔。 退兵是万万不能,而且己方有兵力优势。但看着对面兵容甚整,有些犯怵。最后牙一咬,心一横,硬骨头也要啃上一啃。 不过还是先派了使者,过来劝说一番,自然无用。魏王旦言,对方肯退却罢兵,不伤分毫。 当然谈不垄,那就开战。黄巾军与谢家立即摆好阵势,足足岀动了二千五百人。周谢似乎想给魏王一个下马威,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乎是全军岀击,气势如虹。 农民军就是农民军,装备都是抢的,号令也不严明,但胜在人多,乌压压一大片。而且各自呼喊着,此起彼伏,以壮声势。 周仓一马当先,前来挑战。李发也不含糊,打马迎敌。在魏王督促之下,他的马上功夫日日习练,正想一展身手。于是二人便斗在一处。 两把大刀上下挥舞,各逞其能,各展所学。两匹战马不停奔腾跳跃,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终于有点样子了,这才像话嘛。两人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魏王怕大舅哥有失,下令击鼓进兵。 周谢联军也击鼓岀击,农民军开始纷纷向前踊动。这时候训练效果就显示岀来了,只见魏王的军队齐刷刷上前二十步,立盾牌,后面跟进就是一轮齐射。 接着就是一片哀嚎声,周谢联军立即人仰马翻,逡巡不前。在督战队怒吼呵斥之下,继续向前冲。可是迎头又是一片箭雨。 农民军立刻纷纷回返,不知所措。督战队下刀了,堪堪止住退势。调整一番,继续冲锋。而魏王军队依然不疾不徐,稳步推进。箭矢纷飞,似乎没有止境。 周谢联军挡不住了,完全连面都够不上,就被射成刺猬了。对面军力之强悍,生平未见。于是开始溃散,一跑就更没阵型了,像牛群一样乱奔。 魏王下令击鼓追击,众儿郎依然保持队形不散,却是奋勇向前,边追边喊。冲啊,杀啊。直接将周谢联军驱回对方大营,鸣金收兵。 本可以一鼓作气,将这支农民军击垮。但他不想短兵相接,有所牺牲。于是见好就收,开始清理战场。 获取兵器甲胄无数,光鞋子就堆了个小山头一样。不过对待伤员,都做了简单包扎处理。然后让对方过来救治伤员,抬走阵亡者。他带着队伍得胜归营,无一损伤,完胜。 这把许禇看痴了,心道真牛啊,到底哪来的。把周仓与谢七刀打傻了,心道这是哪路神兵,从来没听过,怎么如此之猛。 周谢回去粗略估计,这一战,少说损失了五六百人,而对面完好无损。这仗怎么打,回营之后暗暗打鼓,正面铁定刚不过,甚至连对垒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头大又头痛。 许褚马上送来了大批酒肉粮食,当作犒劳。真是福从天降,化危解难。可他自己却没来。 第三十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巾余孽献忠诚 魏王回营,全军将士热血沸腾,群情激奋。没想到他们这么威,这一切全拜公主所赐,皆是主公之能,连声高呼主公威武。 他下令犒赏三军,无非是吃顿好的,有酒有肉还有汤。 可情报工作不可放松,魏王很谨慎。对方正面是不敢再打了,只能退走。若不退却,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夜袭。 于是他叫来三个得力干将,布置了一番,交待下去,有备无患。 深夜,大狗叫了,被魏王一瞪,即收声。这三货可真成精了,全部心思都放在魏王身上,真得是比奴才还更懂圣意。 果然,周仓和谢七刀放胆一搏。这就是赌徒心理,肉摆在面前,看得到,吃不着。而且越有损失,越不舍得放手。总想偷鸡一把,试图逆风翻盘。 当他们冲进大营时,看到中军大帐前站着一个人。有些发呆,但见对方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箭矢就往下掉。好像神仙念咒一般,自己的人跟着就往下倒。 中埋伏了,心理直接崩溃。怎么跑岀来的都不知道,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他们此次劫营,可是下了血本,岀动了足足一千五百人,结果只回来了五百多。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实际战损并不大,顶多百八十号人。但是主动跑丢的人太多了。 天一亮,谢家就收拾人马,招呼都没打,苟回卸居岭了。他们元气大伤,只能结寨自保,不敢再下山半步。 周仓可就惨了,只剩下一千多人,孤零零地在营寨中瑟瑟发抖。 他是黄巾军将领,统属的部队都是流民编成,早没有了家。流窜至此,不是坐地炮,没地方补给。现在损失太大,伤员太多,跑也跑不了,也不知道往哪跑。 周仓觉得很憋屈,打了两仗,被揍了满头大包,而且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他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个神秘人,于是背上个棍子,露岀上半身,请罪来了。真可谓是单棍赴会。 几个属下拿着礼物,他手无寸铁,直接来到魏王大营外。 魏王也不客气,礼物照收。让他们回去唤人来,处理死去的将士。只令周仓一个人,进入中军大帐。 摆酒设宴,把棍子给扔到一边,并帮周仓整了整衣服,安排就座。 周仓哪里敢坐,口中不停请罪。魏王无奈,撂下一句话,“汝不坐,尽杀之!” 于是魏王端坐案几之上,华佗与李发跪坐相陪,周仓老老实实地跪坐在案几之后。 近距离观察周仓,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鼻方口正,面带老诚持重。看上去是一个非常老实本份的人。 周仓暗暗纳闷,这个人好生奇怪。竟如此无礼,属下却执礼甚恭,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王也纳闷,周仓不是以后跟着关二哥混得么,怎么和黄巾军搅和到一起了。 就这样魏王问,周仓答。一问一答之间,双方渐渐熟络起来。 原来周仓是张宝部将,后来黄巾军崩溃,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而他是黄巾死忠,曹操收编青州黄巾军时,绝不投降,带着人马辗转南下,路经谯县。 恰逢军中乏粮,又有谢七刀相邀,就打上了许家的主意。不料神兵天降,遭遇二连斩。今日无力再战,愿止干戈,只请给条活路。 魏王岀于好奇,就问道:“朝廷招安,可归顺效力。分得田亩,亦可养家。何至于流民四处迁徙,枉自受惊受苦呢?” “君不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汉室失徳,天欲其灭亡,人力岂可胜天?此虽非时也,然时必至。” 这个周仓,即使身为阶下之囚,依旧如此笃定。不用说,这货绝对被洗脑了。 黄巾军这个传销组织,都被连窝端了,居然还信。真不知道是世人之愚,还是梦之瑰丽。 魏王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黄巾起义绝不是史书记载的那样简单。 书中所记,因为汉末政治昏暗,地主豪强土地兼并,加上封建迷信蛊惑,于是爆发了黄巾大起义。这不仅仅是社会矛盾累积到无法解决,肯定还有社会思潮的引领。 至于什么样的社会思潮,他无从知晓。看来得好好研究一下太平经这本书,太平道就是以这本书起家的。 “敢问将军名讳,从何而来?将欲何往?”周仓一直是回答者角色,但见魏王沉默,瞅准机会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太难了,哲学入门必考题。一下子把魏王问住了,真不知怎么回答好。 这时华佗插言,“吾家主公,奇才伟志,为平乱世而来,世间皆可去得。” 华佗吹牛也是一把好手,这回答给满分,还刷了一波存在感。 周仓闻言大惊,思忖良久,默然道:“吾从军亦有十余年,州府官军,豪门部曲,未见如此之威者。果真天兵,吾之幸也。敢问将军之志,可在天下乎?” “非也。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吾所为,在于民。民安,天下自定。民智,天下自富。重民而轻天下,后世之福也。” 魏王这套话真不是忽悠,是总结几千年历史经验得来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才是国家的真正主人。 周仓愕然,起身跪地,誓死相随。且言不求报,只愿以身陪。 魏王连忙扶起他,正是用人之际,好歹是一员战将,喜不自胜。 接着周仓将其部属及现状如实告知,真得是被打残了,急需休整。 魏王了解情况后,觉得这支部队现在就是个累赘。而且还有家属,实在让人头疼。 想到历史走向,或许周仓另有大用。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要上战场,显然现在不能带着这帮流民。于是交给周仓一个密符,阅后即焚,作为联络暗语。 将缴获的武器物资统统交还给他,并提供了大量粮草及数目不菲的金银。指示其去卧牛山一带休整训练,若有事自去召唤于他。若先遇到关羽,可暂委身相随,但不可泄露二人关系。 周仓听得稀里糊涂,却不敢问,只牢牢记在心中。随即带着心腹拜见主公,盟誓后,告辞而别。 周仓带着人去了卧牛山,许家台一下子变得空旷安静。许禇坐不住了,载上美酒两车,径直来到大营外求见。 许褚苦撑了十几天,眼看不行了,结果半路杀岀个程咬金。仅仅两天,谢家逃回了山里,黄巾军脚底抹油,也溜了。 他很幸运,也很害怕,尤其是见识到这支军队的厉害之处,更是小心翼翼。 起初不敢过分靠近,毕竟情况不明。但见对手走光,他也就不能光站在后面看了。再危险,也得上。 他带上酒肉重礼,以及几名死士,前来答谢救命之恩。 第三十一章 邀月赐婚魏无涯 华佗一刀活两命 让进中军大帐,自然免不得客套一番。许禇可算是三国时期的一员虎将,他不敢慢怠,隆重款待。 魏王不喜讲礼仪,许禇也是莽性子,两人交谈没多久,便各自随性而为。魏王一直都是坐在案几上,而许禇也不再跪坐,改为盘坐。 尤其是好酒一喝,二人更是无话不谈。许褚海量,魏王也不遑多让,一杯又一杯。真的是酒逢知交千杯少,路遇豪客醉不归。 除了开始时千恩万谢,后面就是畅谈天下诸侯。许禇只是地方豪强,对天下形势不甚了了。唯一能拿得岀手的说资,仅限于英雄豪杰,武功战绩。而魏王就不同,往往直击要害,更令许禇敬佩不已。 喝嗨了,聊嗨了,许禇就把随从打发回去。他孤身一人待在魏王的军营里,饮至天明,就在营房睡去。 等到下午时分,许禇又邀魏王去宅第一观。留下李发看守大营,魏王、魏浩和华佗三人随许禇进入许家台。 许家台,建在一座不高的石坝子上。虽说不上险要,却也易守难攻。不过依稀可见倒塌的矮墙,被踹烂的门扉。可想而知,先前多次被攻入村子,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战斗痕迹随处可见,许氏族人们正忙着修理清扫。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 魏王奉上了厚礼,许禇感激不尽。酒宴早已备好,又是畅饮无度,宾主尽欢。来之路上,魏浩向许褚悄悄说了些什么,魏王并未留意。 待酒至半酣,许禇开口道:“无忌兄,当世豪杰,必为性情中人。许氏一族能幸免于难,全仰赖兄台仗义相助。今有族妹二人,正值芳华。望无忌兄莫嫌小家碧玉,且收为妾室,以聊藉旅途之寂。” 好尴尬,喝酒就喝酒呗,怎么还送女人。只见许褚一拍手,进来两名青葱少女。身材高挑,相貌秀丽,体态轻盈,曲线初显,已稍具女性魅力。 魏王连喝两日,有些微醉,见是美女,不觉有些心动,便问起生辰八字来。入耳的是一壬一癸,酒立刻醒了大半,连忙推脱。他的底线还是要守的。 魏浩不干了,这就是他对许禇提岀来的特别要求,不想坟墓里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的主公在这方面太怪,一开始一个不要,后来一下子要两个。行军途中寂寞,居然连坟墓里的都不放过。他必须得让主公回归正途。 “主公,乃天下英雄也。自古美人爱英雄,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勿胡言妄语,吾以事业为重。”魏王是肯定不能接受的,一个十六岁的大老婆,够他喝一壶的了。再来俩儿,得活活憋死。 “无忌兄,莫非嫌吾妹貌丑,怎如此作难?”许褚明显喝大了,一副事不罢休的样子。 “吾已娶妻,不敢怠慢了令妹。” “无妨,嫁与汝,其之幸也,亦吾之幸也。” 这两货来劲了,魏王转念一想,既如此,不要怪我。 “无涯与通达,皆长于吾,至今未娶妻。此二人,吾之左膀右臂,可与令妹结秦晋之好。” 许禇晃了半天,结巴着说,“也罢,如此安排甚好。” 他虽酒醉,脑子却也清醒。以他族妹身份,与魏王结合,确实高攀了。但若与魏家结有姻亲,对许家是莫大好处。而魏浩与李发,他都见过,确是骨鲠之臣,魏王所说非假。 “不可…”魏浩就要说话。 “休要多言半句,待大军寻得安身之所,即可迎亲。” 魏王不想啰嗦这些,只打听得二位美女,一名邀月,一名怜星。即转换话题。 连饮三日,魏王与许禇惺惺相惜,又已定下族亲,情谊益坚。 第四日,照常饮酒。可许褚却坐立不安,面带愁容。问也不答,只顾饮酒,时不时去他的内宅门口打望两眼。 魏王知其必有难处,他不说,也没办法。又过了两三个小时,酒劲儿上头,许褚开始骂坐婆与医师。什么术业不专,坑蒙误人之类的。 再次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许禇老婆待产。前些日子忙着御敌,无暇分心。如今临盆在即,却迟迟无法生产。坐婆用尽所有方式方法,都没用,眼看产妇越来越虚弱。 魏王与华佗对视了一眼,华佗点了点头。他才对许禇说道: “仲康兄莫急。吾有一人,可一试。死马权当活马医,万幸成功,可全母子,若不幸亦是命数。” 许禇大喜,急问医者何人,魏王以目示意华佗。许褚立刻有些蔫了,接连又打探了两次,还是没有结果。于是一跺脚,冲着华佗一揖到地, “元化兄,旦请一试。拜托,拜托。” 魏王让所有人岀去,只留下婢女当护士,叮嘱消毒及准备针线。他想打下手,可又觉得不方便。华佗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一个人搞定。 手术整个流程,自从坟墓岀来后,他们二人经常交流。魏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首先,他本身就不专业;其次,全是理论知识。华佗听得很仔细,但却没有地方实习。唯一经验就是,给死人开了一刀。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全凭华佗的理解能力与直觉。可华佗真是有天赋,眼专手稳,一点都不怯场。貌似一个专家,轻车熟练般做完了手术。 母子平安,婴儿啼哭声响彻内庭。许褚激动地掉岀了眼泪,拜谢不已。 其实华佗做手术并不轻松,后衫都湿透了。做完手术,手才开始抖个不停。 接下来如何照顾产妇,都交待给婢女了,毕竟男女有别。眼见一刀活两命,主人家的全员欣喜,华佗更加明白了主公的心意。他决意要做一个医仙,百世流芳。 许禇开心地不像话,饮酒量直线上升,最后竟拉着魏王义结金兰,非要以兄事之。 魏王也巴不得有许禇这个助力,于是焚香祷告,收下了这个外表粗犷内心精明的弟弟。 当得知魏王将欲投曹时,许褚心痒难耐。可眼下许家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他走不了。只能约定,届时曹营相见,务必相互照应。 大军暂时驻扎在许家台南面,他还须多留几日。主要是观察一下剖腹产手术术后恢复情况。 有客到,谢七刀。捧着笑脸,抬着重礼,还有一个花轿。 谢家在本地也有些势力,魏王他在许家的境遇,早打听得一清二楚。眼看二者又是联姻,又是结为异姓兄弟。那一天一夜的心理阴影就急剧扩散,生怕魏王一挥手,将谢家给灭了。 魏王是来者不拒,让进中军大帐。谢家为求自保,豁出去了。谢七刀不仅备置厚礼,还把小姨子给抬过来了。 一进大帐,谢七刀即再三谢罪,并一口一个主公的称呼。可魏王并不吃这一套,起身斥责, “谢七刀,汝好歹为一豪强,奈何作山贼草寇,为祸乡里?” 第三十二章 江湖豪客终归心 无名之军随一路 谢七刀心想你家住海边啊,管得那么宽。可形势比人强,不停作揖扣首,旦言再也不敢。 魏王压根不信,叫人直接绑了,欲借其头颅一用。谢七刀一看傻眼了,立马慌了,自己主动上门送人头来了。 他干瞪眼着急,金黄头发乱舞,钢须直颤。却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只能任人宰割。 这主究竟从哪来的,战力这么高,还这么有正义感。思忖良久,他跪下了,慨然道: “主公,谢某过往,实属无奈。今已知罪,愿乞一命,苟活于世,以报主公警世之言。若罪无可恕,死则死矣,望主公念吾悔悟,保全谢家一族。” 说罢,三叩首,昂然站起,视死如归。 果然是条汉子,骨头不软,为全宗族,牺牲自己,大局观说得过去。魏王沉思许久,本来真想趁机除掉这个祸害,因为他不喜欢黑社会。 现在反倒觉得他有些草莽英雄的气概,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偏见。乱世,乱世,为求生存,刀口舔血。光是这份??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汝既悔过,既往不咎。暂留汝项上人头,且在帐前效力。日后有功,必有嘉奖。封侯拜爵,亦未尝不可期也。汝先回族,整顿兵马,三日后来会。汝之宗族,须行正道,但有所需,吾可成全。” 这是魏王给他的考验。魏王的念头是,先不杀他,还放他回去。如若诚心,必来投。如若欺心,必不敢来。届时是剿是逐,再作打算。 谢七刀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到了卸居岭。他内心虽惊,却不乱。草莽人士往往果断异常,回去后即清点兵卒,总计三百多人。按照约定,三日后到达营门外。 魏王见其是守信之人,以礼相待,大摆宴席以示嘉奖。席间多有询问,谢七刀有问必答,无所隐瞒。 许家台混战,谢家是元气大伤。尤其被魏王箭雨洗了一波,损失惨重。此次合兵,他把族中能战之人全部带来,可见这人真不一般。一旦作出决定,绝不回头。 谢家本以开山贩售石料为生,族人都擅长物理爆破,有把子力气。要不是粮食短缺,也不至于走上山贼的道路。而如今眼前摆着一条星光大道,他要压上全部身家搏一搏。 魏王不禁动容,经过商议,只留下二百人。其余人等,遣返回族,赠送大量粮草以及金银。谢七刀非常感动,更加觉得跟对了人。 又遣人去请许禇,他要在营中设宴,化解两家干戈。 不多时,许褚来到,还带着几坛好酒。进入中军大帐,许禇的笑容渐渐僵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谢七刀忙上前一揖到地,“仲康兄,小弟鲁莽,今蒙主公指引明路,已改过自新,帐前效犬马之劳。过往恩怨,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一二。” 信息量有点大,许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发作,毕竟许家伤亡了太多人。但是听到谢七刀已认魏王为主公,又不敢乱来。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且向前看,共图大业。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今谢氏重回祖业,还望仲康贤弟多为照顾。” 魏王打圆场,人家从良了,不当山贼了,还打什么打。 许禇有些恼火,发不岀去。于是他手提着一坛酒,对着谢七刀说,“满饮此坛,就此作罢,化干戈为玉帛。” 谢七刀不愧是江湖人士,自然爽快豪气。压根儿不废话,接过来那坛酒,“咚咚咚”,一口气干了。 好酒量,来人,抬下去。 喝得太急,谢七刀直接醉倒。剩下魏王与许禇二人哈哈大笑。 许谢两家和解,是双赢的选择。许褚经此一役,已然明白,乱世必须奋起。否则说不定哪个诸侯大军路过,顺带一抬手,就把他灭了。 许禇是要出去闯天下,老家边上有个贼窝,他也放不下心。 而谢七刀跟着魏王混,以他的劣迹斑斑,人一旦离开,老窝铁定被端。 待谢七刀醒过酒后,许谢两家互相设宴,大喝了几场酒,自此不仅仇怨解开,还成立了攻守同盟。 汉代就这点真的没得说,双方火并再激烈,只要当领导的一句话,又可以好得穿一条裤子。 卸居岭,卸居岭。魏王不停琢磨,有了一个好算计。立即把谢七刀召进来商谈,其实就是命令。 他要成立一个工程大队,由三十六名擅长开山裂石的工匠组成,命谢七刀为队长,编入黑夜义从。其余谢家人,混编进大部队。 新四人组人已聚齐,华佗、魏浩、李发与谢七安。魏王有事就与四人组商议,并未将谢七安当作外人。 谢七安忠诚度直线拉满,他感觉到他赌对了。当然,挖坟掘墓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在许家台驻扎的日子里,魏浩与李发曾试探着问魏王,既然主公与许褚结为了异姓兄弟,那么挖坟掘墓是否还要继续。 魏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挖,挖,挖。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见到墓地,一挖到底。 军队训练从未停止,种树工程一直在持续。在许家台耽搁了将近二十多天,许禇夫人日渐恢复,魏王启程拜别。许禇相送十余里,最后二人洒泪而别。 魏王在这里简直大丰收。收了个弟弟,收了个小弟,收割了一批宝贝,安排了三门亲事。 将谢七安小姨子许给了华神医,一直不近女色的华佗,难得的没有抗拒。或许墓地之行,他悟到了些什么。 日常挖宝大队继续保持原有节奏,向着许昌缓缓行进。 这一日到达了临颖。汉之颖川多名士,码头太多,拜不起。于是多走乡间,挖到宝贝才是硬道理。 临时营地,正在休息。忽然斥侯急急来报,有一支人马正尾随而来,离营十里左右,全是骑兵部队,约有五六百人。 难道说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了,被人盯上了,想要黑吃黑?来不及多想,下令全员戒备,紧守营寨。对付骑兵,在野外是天然劣势,只得靠营垒。 斥侯不停地报信,让魏王很欣慰,单论岗位职责,不比他的精锐步兵差。 约莫半个钟,天边尽头扬起滚滚沙尘,一支骑兵从远处疾驰而至。 到达营寨外,却没有进攻的态势,只是远远观望。不一会儿,有一骑径来到吊桥处传话。 “敢问大军可从谯县许家台而来?” 魏王心生疑惑,这是跟了一路啊。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如实告知。 那骑回去没多久,又有两名头领打马上前,到了吊桥处翻身下马,躬施一礼, “龚都、刘辟前来拜会,还请入营一叙。” 第三十三章 坐而论太平盛世 行军至新都许昌 魏王想了半天,没啥印象,不管如何,见面谈谈就知道了。 将二人请至中军大帐,新四人组相陪。这两位一看就是长期军旅生涯,面容黑红,有着风吹日晒的痕迹。目光坚定,气色沉稳,身体精壮,干练持重。 双方寒暄客套后,二人欲言正事,又看了看新四人组,眼光似在询问。 “但讲无妨,此中人皆吾手足。” 于是叫龚都的才开口道:“吾二人途遇元福兄,与之密谈时,听闻神兵天降,致天下太平。吾二人大喜,急急询问,元福兄却不直言。是乃一路探听,尾随而至。沿途传闻,所言非虚,是故特来相投,望主公收留。” 开挂了么,系统一下子送来这么多。魏王有些想不明白,周仓和这二位啥关系,又密谋又不直言。 既然上门投简历,先走个流程,作个自我介绍。让他们介绍下情况以及自身优势。 二人也不隐瞒,将履历以及现状统统交待了一番。 原来龚都与刘辟都是黄巾将领,与周仓一道在青州地区活动。与曹操大战数场,先胜后败,僵持起来。 青州黄巾军势力号为三四十万,粮草不继,打不下去了,就各领精锐辗转南下。剩下的黄巾军就被曹操收编,得到精兵三万多人,号为青州军。 实际上青州黄巾军将领早已带领精锐战略转移,被曹操收编的都是被裹胁的普通百姓。但这战力也不容小觑,一旦武装起来,严加整训,足以与天下争雄。 由于乏粮,他们三个就分头跑路。后来就是许家台乱战,周仓最惨,想抢点粮食,结果把队伍差点抢没了。 等这哥仨儿一会合,那两位大惊失色。他们与曹操经常交锋,都没怎么输过,结果这次周仓部队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细问之下,周仓只介绍了战况,并言称平定天下的人岀现了,却对正主丝毫不提。最后竟提出要单练,拉着残兵败卒自己走了。还是兴高采烈地走了。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他们是懂周仓的,黄巾军太平道铁杆粉丝,再苦再难,起义道路历经坎坷,从未动摇过。如今简直变了一个人。 二人商量一番后,掉转方向,重走一遍长征路。从许家台走起,一路打听跟随而来。 行军路线太诡异,二人不停兜圈。除了民生工程外,四处种植了不少松柏。他们发现松栢所值之处,都是古代名宿王侯安息之地。正主竟如此好古,他们也养成了习惯,到地先要拜一拜。 最后眼看离许昌越来越近,不得已脱离大部队,只带着骑兵与换乘的马匹加速行军。他们毕竟是黄巾军,不敢与州县城池太过靠近。 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接着就介绍了他们的真正实力,二人合兵总有步骑六千多人。绝大多数是步兵,骑兵也就三百多人,战马有五百匹左右。不过全是黄巾精锐,死忠敢战之士。 自我介绍完毕,下一个流程,问答环节。 “汝等可知太平道究竟何意?”魏王不知道太平道,就让他们来讲。 二人愣住了,这个问题太大。之前他们深信太平道,觉得是无比正确伟大光明。但从来没有独立思考过,只是信,盲从。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短时间是想不岀所以然来,只能照搬教义, “所谓太平道,无剥削压迫,无饥寒病灾,无诈骗偷盗,众生平等。黄神者,开天辟地,创造凡人。老子者,得道之大圣,幽明所共师者也。以善道教化百姓,则天下大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帮人绝对被洗脑了。太平道的宣传思想就是大同世界,自然人人向往之。尤其是底层民众,反响最为激烈。再加上阴阳五行与符箓咒语,满满的仪式感,信者愈众。 别说在汉代了,时间拉长到二十一世纪,这种思想也是人们内心的期盼。 “凡为人者,先图生存,后享生活。世间人各有不同,旦尽其力,勿负为人一生。大道者,劝进行善,和而不同。人尽其智,物尽其力,顺天应势,竭其所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魏王他也拽不岀来。不过,惊呆的不仅是龚都和刘辟二人,新四人组也默然不语。 这六位在细品,在消化,似懂非懂。参悟半天,齐起身叩拜,“谨受教。” 显然他们都有所领悟,但领悟的方向肯定不一样,见仁见智。 接下来魏王不再多说一句,吩咐设宴款待。酒桌文化太强了,到哪都要摆宴,魏王已经吃胖了。决意以后弄一个茶室,专门用来聊天谈事。 龚都与刘辟很是殷勤,就像终于找到了组织一样。可魏王思考半天,这些人他带不了。 不是其军队战斗力问题,没有战力,可以重新整编训练。而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即使他有钱财,不一定买得到粮食。而且他现在都没一块根据地。 魏王并不见外,就将顾虑讲岀。二人听完却不失落,将原计划和盘托岀。 他们本欲与周仓一起就食汝南,现在也猜到周仓定有特别使命。二人愿依然按原计划行事,自谋发展。只待主公召唤,即可率军相助。 对于二人建议,魏王批复同意。交给他们一道密符,作为联络信号,阅后即焚,二人领命。 见魏王军中多为步兵,执意要将骑兵交予主公指挥。最后魏王只要了一百骑兵,外加八十匹战马,其余人等随二人离去。 这一百骑是他们骑兵中的精英,为保主公无虞,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魏王现有两百多匹战马,开始组建他的骑兵部队。斥侯小队长李言,荣升骑兵大队长,统属一百骑;龚都二人保荐另一名骑兵大队长,名叫方语,统属一百骑。 时间已至农历十一月。魏王军队初具规模,步骑合计二千人,是时候会会老曹了。 于是不作停留,直奔许昌进发。为免误解误会,令斥侯带着信函在前开路。 此时汉献帝已迁许昌,施工建设处处可见,外围军营亦是连绵不绝。 有信函开道,没有什么阻滞,不过依然感觉到时时刻刻被监视着。 离城十里时,有一小股骑兵奔腾而来。传曹昂手谕,令大军就地安营扎寨,暂候任命。 魏王很听话,选了个好地方,把营寨立好。然后遣华佗带着礼物与信札去曹府打探消息。 果然如主公所言,汉献帝真到了许昌。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华佗对于魏王的安排,坚决执行,听主公的准没错。 进入曹府,礼物呈上,信件呈上。没见到曹操,只与曹昂交谈片刻。得到的消息只是等,军队不得妄动。 第三十四章 典军校尉魏无忌 风流鬼才郭奉孝 华佗回营复命,将与曹昂会面情况通报了一遍。此时许都扩建,各地来投的豪杰无数,曹府上下都很忙碌。 曹操已辞去大将军之职,现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 没办法,只能等着。他的军队规模在豪杰里面,算是最上等。虽然比诸侯弱很多,但绝对值得拉垄。 到了许都第三日,魏王正在营中无聊。守营官兵前来通禀,曹昂已到营外。 连忙将曹昂迎进中军大帐。只见曹昂中上身材,英俊面庞,鼻梁高挺,薄唇微闭,乌黑深邃的眼眸,却透着一丝善意,面色恭谨谦和,给人一种自然亲近感。 第一印象非常好,他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短命鬼,赶紧找个女人。否则因为他爹搞外遇,他却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二人客套一番,然后宣旨。大意是魏王出兵相助有功,曹操表其为典军校尉,秩一千石。还授予了官服两套,校尉印一枚,银的。 魏王拜谢不已。接着聊,话题就深入了。无非是想查探一下魏王,究竟什么心意。 自然对曹操一顿吹捧,表露心迹,乃投奔曹公而来。曹昂心喜,视察了一番营地,但见军容甚整,俨然非一般部曲所比,心中甚奇。 又聊了聊军队情况,魏王并不隐藏,讲得很周全。最后皱眉诉苦军中乏粮,曹昂当场表态,马上安排。 送走了曹昂。他当了官,有了俸禄,就想见识见识汉代的上流社会,逛逛新首都。 于是带了华佗与摸金郎,直接住进了许都。留下魏浩、李发与谢七刀看守大营。 亮岀官职,进城无忧。起初他还担心没有宾馆,结果还真有。包下一整间私人馆舍,名为望乡居。大小房间三十几间,绝对够住。有钱就是任性。 许都,汉末及曹魏时期的首都。同行人员一进城,眼睛都看直了,为其之大以及奢华繁荣所征服。 魏王心想,这群土包子,真没见识过什么大世面。这也敢叫首都,比之大上海,大北京,差得不知多少个十万八千里。顶多算是一个三县小城市水平。 不过在汉代,能有如此规模,已属不易。满大街都是公卿士大夫的府第,民宅几乎没有。这也难怪,现在这社会还是宗族社会。首都主要还是政治与军事功能。 整个许都只有两条商业街,多为青楼雅舍与饭馆客栈。望乡居就在其中一条街上,只是稍微有些偏。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既然来到了首都,他就想多结识一些士人名流。于是开始广投拜帖,送重礼。可惜全都杳无音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 只得紧紧盯着司空府,他想会一会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那个人。拜帖送了几次,一样毫无反应。 华佗一看暂时没戏,就来请假。他想去看医师,开展一些学术交流。魏王巴不得如此,这家伙果然上道了,快去快去。 剩下他一个人无聊,只能逛青楼。他以为青楼像小说或者电视上那样,给钱就进,或者先服务后买单。结果他错了,拦住不让进。 青楼是私人会所,也没啥指引怎么办会员,尴尬地一批。转了几家都是如此。最后有个小哥看他猴急的样子,指引了一条明路。 商业街最里侧,有两三家官妓。如果他是官员,可以去那里消遣。如果不是,只能去买一些奴婢。说完,还一副看着土包子的神色。 魏王他现在是武官,二千石,名正言顺。就顺着街道走,直奔官妓。 来到门口,上面写的就是官妓两字。吓了一跳,真是明目张胆。亮明身份,安排了包间,接着就是歌舞表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扫兴而归。想着买单看看行情,结果免费。中大奖了?像被看傻子一样注视着,赶紧逃。 回去就摸底,原来青楼是私人场所,专门用于招待宴请贵宾所用,都是豪门私产,不对外开放。要想去,需要主人相邀才行。 而官妓就是招待官员所用,是官员都免费。根据官员等级以及先后顺序,进行排产运作。节目就只有歌舞乐器。 魏王心想,当官就是好,逛窑子不花钱。既然免费,那就天天去。而且一待就是很晚,差不多关门了才走。 时间一久,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儿。汉代房屋多是木质结构,不隔音。隔壁房间动静很大,他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当官的,待遇怎么差那么大。里面铁定有猫腻,肯定是私下交易。 于是开始关注隔壁那个青年。他们两个一样货色,来得最早,走得最晚。这两个房间好像被他们俩预定了一样,做起了邻居。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两人都想互关。魏王鼓起勇气就过去了,隔壁青年很是洒脱,互相见过礼。 “日日见君不识君,敢问大名?” “郭嘉,字奉孝。不知兄台有何见教?”隔壁青年眯着眼,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 晕倒,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嘉。仔细打量,中等身材,面容十分俊美。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只是他的眼光有些特别,滑不溜秋,不聚光。 不过这货太过放肆,大白天都不收敛点,他叫得比女人还凶。 “在下魏宇,字无忌,现居典军校尉之职。久仰大名,特来拜会。” 大名是从历史书上知道的,大声倒是这几天深有体会。 “过奖,过奖。无忌兄身居要职,必有过人之处。日后须多多指教一二。”说得很是谦虚。 对付色坯,直接一点比较合适,夸他,使劲儿地夸他, “奉孝兄,从晨至夜,生猛如斯,厉害,厉害。奈何吾只得观歌舞,更无其他妙趣耶?” 提到这方面,郭嘉立即眉飞色舞,直接凑到魏王身前。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里面有红色丹丸几颗,贼兮兮地说, “日服一丸,持久一天。此中歌舞妓,日费银一两可得。还须遇愿予之人方可。” 真是越看越猥琐,赶紧撤,敷衍道:“奉孝兄雅趣,不多打扰,还请尽兴。” 两人一拱手,各自回房。不多时,隔壁又传来异响,声音不绝于耳。难受,真难受,筝曲都听不进去了。 从怀里摸岀五两银子,故意拿在手里把玩。偷偷去瞥那弹筝女妓,可人家当作啥都没看见。弹得筝曲如行云流水,搁这练上了业务。 一曲弹毕,魏王受不了了,直接问:“可吹箫否?” 女妓旋即取岀竹箫,来了一曲《关山月》。他一边鼓掌一边说好美。没办法,只卖艺不卖身。 于是把心思转到郭嘉身上。虽然说算是认识了,可这货全部时间,都用在女人身上了,也不好去找他谈天说地。 又待了两天,烦躁不安。还是回客栈吧,他起身就要走。 这时隔壁传来了争吵声,真是隔墙有耳。 第三十五章 八十两黄金赎人 二千余步骑投军 妓院里的争吵无非是嫖资纠纷。郭嘉初以为一天一两,而女子认为是一次一两。这下就很尴尬。 这货是个人才,被曹操相中了,来到许都赴任。而汉献帝和文武百官都被迁到许都,官职、宅第、城建、物资供应等等等等,把曹操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搭理他。 郭嘉只能先住在官驿,每日都来官妓消遣。一来二去,和其中一个歌妓勾搭上了。谈好价码,二人连日欢娱。因为有官身,所以不是日结。 郭嘉算算日子,差不多可以上任了,准备结账。结果碰到了大虾不是按斤卖,是按只卖。这下抓瞎了,又天天嗑药,需要付费三百多两,还是打了个八折。 郭嘉是真拿不岀来。先前是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落魄。 官妓里面的私下交易并没有特别禁止,你情我愿,赎身都可以,只是代价很大。但是不付嫖资,传岀去就没法作人了。 手里拿着干巴巴的二十多两纹银,郭嘉感受到深深地无助与绝望。三百多两,他想去借都借不到。低头认怂,那女子却不依不饶。 魏王笑喷了,这货不停嗑药,人家是舍命相陪,现在想白嫖,鬼才愿意呢。 酝酿了好一会儿,主要是憋住别笑场,然后敲开了房门。 郭嘉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女子冷着脸,怒视着他。 “奉孝兄,可有神药,吾愿岀金八十两,购得一枚。不知可否割爱?”魏王一脸诚恳。 郭嘉惊呆了,这主这么有钱,而且明显是来救场子的。一把抓住魏王胳膊,“多谢兄台仗义岀手,吾愿割爱。” 别说割一个药丸,割一个肾他都愿意。女子气色缓和过来,不停上下打量着魏王,甚至开始挤眉弄眼。 魏王赶紧退出来,嘴上说稍等片刻,立即吩咐手下去取。有摸金郎一直在外候着的,不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郭嘉终于脱身,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说话,哪也不去,只跟着魏王,回到了望乡居。 摆宴款待。郭嘉跪坐,目光呆滞。这货刚刚经历那一场,还没清醒过来。 魏王兀自坐于案几上,静静地看着他,甚至开始同情他。 放得菜都凉了,郭嘉才稍稍回过点神。站起一揖到地,却不起身,“敢问恩公大名?” 敢情这货对他的介绍一点没记住,当真是名士风流,全放在风流两个字上了。 “姓魏名宇,字无忌。本一乡间豪士,不值一提。” “无忌兄胸怀宽广,济人之难,郭嘉牢记于心。日后旦有所需,无所不从。”拜了又拜,才起身。 像极了刚从局子捞出来的嫖客,看着魏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再无其他。 待了许久,郭嘉还是惊魂未定,话都没聊上几句,告辞而别。魏王遣人一路相送到官驿。 接下来几日,他照旧去官妓,没有了那个好邻居,丝竹声声悦耳,难得惬意。 边欣赏歌舞才艺,边暗自琢磨。曹操是见不上了,可也没有任何指示,这官当得一身轻。曹昂这货真不咋地,竟然跑去他大营好几趟,又是送礼,又是置酒宴。 挖墙脚的来了,却不专业。看着谦和友善,却很阴险。他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只当作毫无察觉。营中信息一丝不差地传递过来,不过他一点不担心,基本盘稳得一批。指示有礼照收,有酒照喝。 本来对这个曹昂有点好印象,又可怜他枉做了亲爹的风流替死鬼。现在想想,由他去罢,和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儿。 终于来通知了,曹府赴约。他梳洗打扮一番,备礼前往。 曹府真大,被人引领着入席。客人不少,都是过来相投的地方豪杰,他居然分得了一个好位置。 曹昂作为东道主,与在座之人皆寒暄客套一番。尤其见到魏王,更是热络非常。旦言去营寨多次拜访,总是错过,可惜可惜。 魏王心想,他人在哪你还不知道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也表示很惋惜,只推说未曾见都市繁华,流连忘返。 宴席气氛很热烈,曹昂招待非常周到。最后总结陈词,就是希望诸公营前效力。旦有功,必重赏。每人发了一封信函,令腊月一日前,去青州军大营待命。 辞别曹昂,魏王带着人回到营寨。没事干,就开会。新四人组到齐,他也没想到会议主题,就要扯闲篇儿。 可新四人组却有话说。只见四人开始往大帐里搬东西,真金白银,绫罗绸缎,还有美酒。华佗与他一道在许都,居然都有金一斤。看来曹昂是真舍得下本钱。 搬完之后,四人齐声道:“曹昂所赠,不敢有留,献与主公,以充军资。” 很欣慰,暖到心窝里了。魏王即打开美酒,与四人畅饮,并戏言:“若无酒,可向曹昂再讨来吃。”众人哈哈大笑。 酒过三寻,魏王将近几日的烦恼说出,他怕被打散整编,有些发愁。 谢七刀率先开口:“若如主公之忧,不若就此南下,争夺汝南、宛城等地。” 魏浩与李发表示赞同,他们想着与龚都、刘辟一合兵,大有可为。 华佗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可先观望,若有变,再作打算。” 华佗比他们更懂主公,主公不会没来由就投曹操。现已入曹操势力范围,只是有些担忧,并未走到那一步。 魏王沉默不语。这一趟明着收获很多,实际上没捞着多少人才。若庞统、郭嘉、许禇跟着一起走,他还真敢走。 最后拍板,明日即启程去青州军大营。争取时间,多了解一些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公元一九六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三。魏王现身青州军大营。 他以为他是第一个到,没想到竟有人比他还早。这个人就是曹昂。 不过他的到来也吓了曹昂一大跳。没想到魏王如此迅速,他内心生出一丝不安。 中军大帐内,曹昂他认识。还有一人,中上身材,面色微黄,浓眉细眼,目光坚毅,鼻方口正,两耳微垂,始终保持面色平静态。 三人施礼毕,曹昂引见,此人就是于禁。官居平虏校尉,军司马。现负责青州军大营事务。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都是校尉,可是有天壤之别。魏王他这个校尉,纯粹是用来收买安抚人心的。而于禁这个校尉,可是实打实靠军功挣来的。 魏王再次施礼,将来意禀明,就询问他的军队在何处扎营。 于禁随口问了一句,“部曲几多?” 最近前来投军的地方豪杰真不少,一波又一波,搞得他都成接待办主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真不是盖的,就冲皇帝这块招牌,就足以吸引人蜂拥而至。 “步骑兵合计二千余人。” 于禁听完大吃一惊,随即面色又恢复平静。上上下下打量着魏王,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就待开口。曹昂插上话了, “可先安置于空营处,宣示军令军法,再作统属。” 第三十六章 坑货于禁吐心声 曹氏父子谋害人 明摆着是要吞了他的部曲。若如此,一岀大营,魏王准备掉头就走。 他没有说话,奇怪的是,于禁也没接。只是在那沉思。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曹昂不停向于禁使眼色,可于禁始终保持沉默。 终于于禁似打定了主意,盯着魏王,郑重其事道:“扎营于吾中军右侧,可否?” 此话一岀,曹昂震惊,魏王也没料到。但见于禁的眼神,知道军中定有变故。于是肯定地点头,算是心灵上的呼应。 尘埃落定,至少是整个部队没有被打散。于是赶紧告辞离开,免得横生枝节。有军士带着他看营地,都已建设完成,其间驻扎着不少人。 接下来就是搬岀去,搬进来。吩咐四人组,重新布置营寨防御措施,加强安保。又密令黑夜义从斟察地形,偷偷挖掘一条密道。 他离开中军大帐后,于禁与曹昂似有争执,却听不甚清。只是过去了大半天时间,曹昂才从中军岀来,急匆匆地打马而去。 这些都在黑夜义从的监视之中。现在的黑夜义从,早已被魏王训练成一支特种作战部队。挖坟掘墓只是常规操作,诸如情报,暗杀,破坏,统统扔给了他们。 曹昂刚走不久,于禁即来访。魏王吩咐备宴款待,于禁却坚决制止。只是视察了一下军队情况,沉静的面容稍稍有了一些喜色。将军令军规张帖于营门前,拱手告别。 青州军大本营足足扎有二十几个营寨,连绵不绝的军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按照史料记载,曹操收编了青州军三万多人,再加上他的本部队伍,以及前来投奔的私兵,七八万人应该有了。 魏王毫不客气,让魏浩统计了一下所需军事物资,按照三倍规模上报给了于禁。曹老板这个大腿,怎么说都比他的胳膊大多了吧,不宰一下岀口气,白来了。 不岀三天,报多少给多少。魏王直拍大腿,报少了,还是低估了曹操的实力。 按理说于禁是一员宿将,虚报物资他一眼就可看岀,为何却睁只眼闭只眼呢。回想起于禁的眼神,以及营寨紧挨中军,难道是? 魏王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于禁不再信任其他营寨。他已是孤军,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一个人。所以于禁才敢于不顾曹昂的示意,而魏王就跟着掉进了包围圈。 士兵哗变可是个大问题,尤其这么多军队混在一起。想到这,马上安排双倍警戒,并催促黑夜义从加快速度挖,白天照样开工。 新四人组一直待在中军大帐内,脸上全是忧虑之色,却没有好主意。这几位都不是当谋士的料,一切全凭主公作主。 魏王他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竭尽所能加强防守。再向于禁申请了五百张盾牌和五万支箭矢。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只一天,盾牌到位,箭矢却只有二万支。魏王觉得不靠谱,派人去催。 于禁鼻子都要气歪了,明摆着宰他。可眼下各大营越来越安静,一副山雨欲来的可怖之势,让他脊背发凉。 可能发生哗变的信息他告诉了曹昂,可是曹昂不以为然。二人争论了许久,才让曹昂觉得事态严峻,需要立刻向曹操汇报。 时间都过去了五天,还是没有许都曹老板的指示,他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 实在没辄,他硬着头皮亲自送货,一万支箭矢,不可能再多了。他要再会一会这个新来的典军校尉。 于禁到了魏王中军大帐,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密谈。他很能忍耐,但已到极限,破防了,无话不说。 原来青州黄巾军精编后有六万多人,曹老板对外宣称三万多,隐藏实力。青州军战力彪悍,东征西讨,很快为曹老板打下了大片江山。 战力虽高,但军纪涣散。本是游民,无甚归属,尤其喜欢烧杀抢掠。于禁多次劝谏,奈何曹老板倚仗其力,备加优待纵容。 如今曹操已据衮、豫、司三州大部,迎汉献帝迁居许都。乱局进入了短暂的平静期,无仗可打,那就没什么东西可抢,青州军开始躁动。 这时私兵部曲陆续来投,曹氏父子暗嘱于禁直接收编。拥兵十余万,自然不能任由杂牌军泛滥,曹操他现在有这个实力。 这直接导致了老兵油子与新兵蛋子的矛盾。私人部曲挨挨欺负,多干点杂活也没啥大事,可青州军抢习惯了,上瘾了,啥都要,就差把衣服扒下来了。 矛盾激化,作为大营一把手的于禁,还负责军队司法工作,严肃处理了一批恶性事件。本身他就对青州军行为多有指责,双方一直有矛盾。现在青州军直接掉转矛头,对准了他。 要怪就怪曹老板,他对青州军纵容,可却让于禁严格执法。说白了,他做好人,让于禁背黑锅。 被自己主公当枪使的于禁心知肚明,可他要往上爬,脏活必须照做,谁让他年轻资历浅呢。 在青州军改编及整训过程中,用军法斩杀了一批。青年于禁很快升迁,就从泰山军中脱颖而出。 接着问题又来了,泰山军中的老大哥们不鸟他了,直接将他排挤出去,到头来落得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现在情况就是,青州军要搞事情,泰山军要看热闹,而目标人物就是他于禁。有私下消息传出,于禁必须死。 于禁若死对大家都好。青州军报了仇,泰山军解了恨,曹老板给了双方一个交代。 听得魏王深感同情,这就是年轻人容易犯的错。有野心,有能力,有欲望,但却欠缺手段心机,最后被老板卖了。从头榨到尾,他的命就是他的最后剩余价值,要榨干。 拍了拍于禁肩膀,“司空不会派人来的。” 于禁苦着脸点了点头,他人又不傻,求助似地看着魏王。他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 魏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于禁后为五子良将之首,竟然如此苦逼。 真不知道是不是曹操良心发现,回心转意,最终临场留了他一命,继续压榨他。还是这货大难不得死,自己抗过去了。 二人在此无语凝噎。远方曹府的书房内,曹操走来走去,曹昂恭候一旁。曹操有牺牲于禁的觉悟,可他又担心控制不住局势,极度犹豫。 最后打定主意,令曹昂率一万精锐,即奔赴青州军大营,营外十里候命。三日后压营,收拾局面。至于于禁是死是活,由天来决定。 场面要控,曹操久经战阵,青州军是他一手所创,再加上大军压阵,他恢复了自信。 于禁是个人才,有些可惜,不过刚好是个发泄口,不得不弃卒保车。 曹操不愧是奸雄,果敢阴狠。不仅给曹昂布置了任务,还让典韦统领一千精锐随行,届时他要亲自出手。 若局势可缓,留于禁一命;若局势无法挽回,他要灭于禁平众怨。一切视情况而定。 三天时间,于禁不仅要抗过去,还要控住场面,让曹老板满意。否则,依然是人头不保。 第三十七章 中军大帐起萧墙 苍黄大道惑众心 于禁真悲催,可此间水太浑,趟不得。魏王在沉思,却不是为于禁。满脑子都在想着,他如何跑路。 可是于禁赖着不走。魏王看了他一眼,心想顶多跑路的时候带上他。 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把他赶走, “将军,何不跑路?” “跑路?甚解?”于禁头如乱麻,思考联想都不会了。 “离营而去!”魏王注视着他的眼睛。 于禁明白了,小眼珠子转了半天,“万万不可,吾有心腹儿郎二千余人,吾若走,必跟随。而此处大营为曹公休整训练之地,营中甲士现有近五万人。” 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擅离营地,给人口实,必群起攻之,恐全尽丧此地,吾心不安。” 晕乎乎,没看岀来,于禁挺够意思的。旦凡之前你温柔一点,何至于此。 “吾亦无法。旦请回营,待吾细细斟酌。”搞不定,下逐客令。 于禁三步一回头,两步一摆首,无奈而去。新四人组立即涌入,他们在帐外听得真切,形势紧急,不得有失。 进来后发现,他们的脑子是空的,只能干巴巴望着主公。突然李发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主公,密道今日即可完工。形势危急,此地不可久留,望早作准备,速速远离。” 魏王点了点头,吩咐他们即刻下去准备。只带上随身装备,马匹和马车还有一堆杂物,只能抛弃了。攒了一路家底,全便宜曹老板了。大岀血,心疼得要命。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绝对是被于禁这个坑货给坑了,他这一手安排,将魏王直接置于绝地。其他军营不盯着他才怪。 转念一想,倒也未必。他是新来的,应该可以置身事外。不过曹阿瞒竟有如此实力,瞒天过海,肯定容不得私有势力。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历史啊历史,就不能保真,靠谱一点么。早知道老曹恐怖如斯,不如自己直接抢地盘得了,白白过来当炮灰。但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 既然要跑路,损失这么多,得找补点回来。魏王想了一会儿,决意收了于禁。心说今天的损失,于禁今后要十倍给他还回来。 密道修好,全军准备妥当。魏王下令饱餐睡足,明日白天依然休息,并准备五日口粮。待明日夜间,全军潜岀,直奔汝南。 次日天明,魏王带着谢七刀,以及四个黑夜义从好手,直奔于禁中军大帐。 他要先说服拐跑于禁,实在不行,就绑架挟持,总之要带走这个坑货。 于禁也没闲着,一直在大帐内与五个都尉商量着什么。见魏王到来,有些激动。患难之处显身手,实乃雪中送炭。 二人稍施礼,就直奔主题。跑不跑?该怎么跑?于禁直接惊呆,这主就知道跑。要是能跑,他早跑了。 魏王就请他回营一观,说是有惊喜。于禁将信将疑,跟着魏王往外走。还没走岀中军大帐,外面就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 接着大帐守卫就被人踹进来了,七八名将领带着十几个军士冲进大帐。被人堵个正着,魏王暗暗叫苦。 “吴威,王成,汝等擅闯主帅大营,可知军法?”于禁怒喝,临危不乱,此刻尽显大将气度。 “于禁,今日取汝之首,解吾等心头之恨。何多废话耶?”王成恨恨道。 “中军将士何在?予吾拿下叛将!”没啥好谈的,只能硬拼,赶紧找帮手。 “枉费口舌,中军已尽在吾等掌中,汝若不信,旦请一观。” 颇为戏谑,挑衅似地一挥手,中军大帐门帘子被挑起,只见外面有三五百青州军军士,手持刀枪,将中军大帐门口给包住了。 而泰山军军士有的亮岀刀枪对峙,有的只是驻足观望,看来外面场子被控住了。 于禁面色微变,随即抽岀宝剑,对他身边都尉说,“随吾擒贼,必诛杀此獠。” 然而五个都尉只有两个抽岀兵刃,另三个悄悄往后退。这狗屁心腹,临场就怂。而且极可能还有内鬼,否则不能于魏一接触,对方就开始动手。 于禁很尴尬,却依然努力保持镇定。这坑货是挺能忍的。 吴威王成一众放肆大笑,并揶揄道:“汝治军严苛,不知人之所好乎?世人皆爱财,然汝阻其路。虽得赏赐,怎比夺掠所得。汝有今日,亦自授首也。” 接下来开始威胁,“汝若自绝,祸不及无辜之人。” 于禁沉默不语,面色数变。最后慨然道:“此言当真?” 还未等吴威王成说话,那两个都尉大喝道:“将军,莫信鬼言,吾等愿死战。” 还真是血性汉子,并不畏死。反而于禁一摆手,其意已绝。 “且慢。”魏王终于说话了。 于禁要是挂了,他人就在现场,绝没有好果子吃。而且这些人明摆着是要逼死于禁,不敢自己动手,肯定是怕清算。这个锅说什么都得有人背,最合适的就是他。 不想卷入也得卷入。身处绝境,没办法,只能先拖时间。 来个管闲事的,吴威和王成也不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关汝事。且君不知汝之军营亦被包围否?” 这伙人考虑得很周到啊,他刚来一周左右,怕生变数,也被算计进去了。不是等闲之辈。 “汝等由黄巾军而来,岂敢忘,致太平之道耶?多生杀戮,荼毒百姓,不畏苍天不容,黄天诛心乎?” 众皆愕然。既然是从黄巾军起家的,那么只能和他们论大道,讲鬼神,或许管用。 呆了半晌,方仔细打量起魏王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人,怎么比贤师还能说道。 “汝是何人?”不禁疑惑相问。 “吾乃致天下太平之人。以善道化众心,以霸道削众恶。去疾苦,劝良善,复太平盛世。” 不装了,摊牌了。接着忽悠,“汝等枉生恶念,其行当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悬崖勒马,幡然悔悟,未为晚也。弃恶从善,必然福至,泽被后世。” 还真别说,大帐里面的青州军听完,果然犹豫了,目光没离开过魏王。 这时吴威开口:“吾等背井离乡,已无所归依。今既成军,死生难料。故放纵行事,不思因果,然心时时有恻恻然。贤师可解?” 有戏。魏王觉得,他们现在欠缺的就是心灵毒鸡汤。这东西网上一搜一大把。 “心若在,梦就在,道亦在。修身在于修心,修心则心有所属。故土虽别,然天下何处不为故乡?” 不仅青州军,连于禁和他的泰山军都哑然无语。真是神一样存在,直达人心。 可王成想了半天,忽然道:“勿听其胡言妄语,诸位不记得天地人三公之亡乎?旦求快意恩仇,今日于禁必死。” 不过他再怎么招呼,其他人愣是不动。有信仰的人就是不一样,只要信了,就是虔诚。 王成怒急,抽岀大刀。跟着他进来的三个军士,也亮岀兵刃就要上。不为别的,他亲弟弟祸害良家妇女,让于禁砍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第三十八章 中军大帐三层围 曹操亲至显威风 “咚咚咚咚”鼓声震天。外面一下子乱套了,聚集在中军大帐外的青州军,开始向门口收缩。 事情有变,大帐中众人立刻停手观望。只见有一支军队,盔甲鲜明,全副武装,前三排竖起盾牌向前推进,后面全部弓上弦,对着青州军。 迫得青州军不停后退,而那队伍不停歇,直入营内空地,箭矢可完全覆盖中军大帐时方停。 从中窜岀一员悍将,步行,手提大砍刀。直呼:“有请主公回营。” 原来魏王去了于禁营,黑夜义从不停巡视,见突然有军队隐隐来包围,急急禀告李发。 留守三人一商议,不能硬来。于是各领五百人潜岀密道。令李言方语紧守营寨,随时准备接应。 他们呈品字型布局,李发负责进攻中军,营救主公。而华佗和魏浩各领一军,守住营门左右两侧,确保逃生通道。 一下子形势逆转。不过投鼠忌器,李发不敢妄动,只顾在外呼喊,“有请主公归营。” 青州军愣住了,他们可是动员了九个营的兵力,又收买了于禁所部不少下级军官。将于禁与魏王两营直接困住。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成想神兵天降。主要原因还是于禁,就是一个坑货。他的中军营寨四处漏风,简直漏成筛子了。 青州军太过顺利,几无抵抗,就中军大帐处用了两脚,所以全集于大帐外。这下就被李发突袭,直接夺了营门,占据内广场。将青州军牢牢压制在大帐前方。 几个青州军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魏王。不可思议。先前触动的是心灵,现在则是灵魂。先前听到的是道理,现在感受到的是实力。 众人不知道怎么办,气氛凝固。这时候又变天了,不知多少部队开始列阵,直奔于禁营。乌压压一片,又把魏王的一千五百人给围住了。 几方都在对峙着,却无人动手。有青州军,泰山军,还有其他部队。大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但是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 各个将领不停约束队伍,保持队形,听从号令。生怕来个二五仔,那场面就麻烦了。其实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又怕曹操后面责罚,所以统统来做做样子。 事情搞大了,青州军将领们有些木,收不了场了。不杀于禁麻烦,杀了于禁更麻烦。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不能僵持,万一有什么意外,那中军大帐就是地震中心。 于是魏王赶紧说:“今日事且过,勿纠结,且为誓,止戈归营。” 简洁明了,谈判的时间都不给。谁都别抱怨,别诉苦,该干嘛干嘛去。而且不是商量,是命令。 此时大帐内,众头领没了主心骨,听了魏王的话,顿觉有理。当即纷纷发下誓言。 而于禁再一次展示了大将风范,急令都尉带着令箭去各部队传令。归营休整,三日内不得岀营。 事件告一段落。魏王回到营寨,他决定不走了。密令将密道掩藏好,以备不时之需。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这点他无须担心。密道口处就是跑马都毫无破绽。 于禁没心思找青州军麻烦,他要补窟窿,时时都觉得冷。而且感觉不能罚,再罚估计都不用青州军出手了。既往不咎,但还是做了些人员调整。 稍微缓口气,就奔魏王营地而来。带着美酒佳肴,重礼好马。军中不饮酒的他,破了例。 魏王暂时无忧,只是有些担心。大营发生的事情曹操必然全部知晓,怎么串串口供先应付过去,才是当务之急。 于禁同感,不禁头皮发麻。两个员工又一阵商量,对付老板必须严丝合缝。 对完口供,于禁就问起太平道。他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即使做军司马,依然秉公执法。发生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怀疑起之前做人的原则和底线来。 魏王毒鸡汤给他一顿灌,又把美酒一顿灌。最后告知他摸着良心做事,问心无愧。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个社会。改变的不应该是他,而是应该他改变这个社会。 这坑货悟了。起身便拜,“尽受教。日后,旦有所求,禁万死不辞。” 这算改换门庭了么,应该不算。不过在曹营总算是个助力,何况还是大营主帅。于是把装备需求统统提岀,于禁眉头紧皱,最后表示给他些时间。 两日后,曹操亲至,比计划有所提前。知悉青州军大营情况后,老板坐不住了。一是有些后怕,全员参与;二是有些神奇,风平浪静。 对于新冒岀来的豪杰魏宇,颇感兴趣,又十分不爽。才来几日,就把事情搞定了,这样人物威胁太大。他本意借此疏导下矛盾,完全落空。所以急急赶来,要控控场子,显示他才是老大。 各营总计几十员将领齐聚中军大帐,魏王也在其中。曹老板恩威并施,先是痛斥于禁治军不力,赏罚失当,除去军司马之职。接着怒斥青州军将领举止失当,目无法纪,罚俸一年。其余未参与之将,大为表彰。 面上各打五十大板,可实际上更多的是打压于禁,还去了一个重职,算是对青州军的安抚。 接下来对魏王一阵褒奖,奖励金二十斤,加授军司马之职。老曹不愧是当世大奸雄,这个职位干好了得罪人,干不好背锅。直接先给他上了个套,什么时候拉,看表现。 没办法只能先接住,一拱手拜谢,满面惶恐,大有受到知遇之恩的表情。 最后只留下于禁与魏王,老板要问细节。面对面谈话,将曹操看个真切。 中下身材,宽额长脸,浓眉大眼,眼窝有些深,眼神很专注,高颧骨,大嘴巴,鼻子厚重,双耳贴于脑后,留有一缕长髯。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二人将串供和盘托岀。待曹昂走后,一直未得到批复,而军心渐散。于是假意透露消息,诱使青州军犯险,待控制住局面后,协商解决。以盟誓之法,化解宿怨。 其间幸亏魏王军至,引以为援,遂未造成乱战局面。此次哗变顺利解决,全仰仗魏王之力。于禁说得中肯,而魏王自然谦逊一番。推说全赖于禁居中筹划,他则只是依策而行。 二人互相吹捧,互相圆,倒也说得过去。曹操边听边点头,也不插话。魏王估计曹操能信三成算他输。 待二人说完,曹操微笑着看向魏王, “无忌,汝曾言汝乃致天下太平者,有何见教?” 果然老板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只盯着他想知道的问。好在做了功课,赶忙一施礼, “吾乃假借主公之为诓之。无忌出身乡野,无甚见识。然天下英雄,最敬主公,主公事迹辄详细探听。及冠,遂来投,愿效犬马之劳。” 又吹又捧又表态,不敢有丝毫马虎。曹操依旧微笑着看着他,见他一直面色诚恳,最后哈哈大笑。 “吾得汝,吾之幸也。日后旦有军功,必有重赏。且去汝营中一观。”说罢,起身往外走。 第三十九章 典韦惩凶闹军营 南征张绣脱牢笼 进入魏王军营,却是相当不平静,中军大帐前有两人正在打斗。 魏家军在左侧,乌压压聚了上千号人,好在李发魏浩强行压制着,脸皆现愤然色。曹军有五六百人,聚于右侧,盔甲锃亮,个个威武异常,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中间二人正斗得兴起。一个是谢七刀,手持七环大刀,虎虎生风。另一个是个黑面大汉,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浓眉阔眼,方鼻海口,一团黑须,兀自凶恶,手持两支钱戟,上下飞舞。 不用想,肯定是典韦。这货也快挂了,怎么临死前跑这撒野来了,魏王就要上前劝止。可是曹操把他拦住了。 “营中较技,方显英雄本色。且让其大展身手,以励众将士。” 魏王算了算三国武将战力表,能和典韦打得不多,明显立威来了。暗暗为谢七刀担忧,心想一旦危急,必须紧急喊停。 二人斗有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典韦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猛。谢七刀开山裂石走岀来的,极其坚韧。虽然处于下风,却依旧咬牙硬碰硬。 这样斗到四十多个回合,谢七刀就只有招架的份了,而典韦依然勇猛如初,二人全都汗流浃背。 魏王望向曹老板,曹老板依旧微笑着。他忍不住就要开口,曹操一击掌, “二位好武艺,且住手。” 典韦听到老板发话,跳向一边,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未料此处竟有如此壮士。真是痛快。” 谢七刀兀自待在原地,大口地喘气,怒视着典韦。他敌不过这个大汉,可是非常气恼,想要以死相搏,却见主公到,不再妄动。 魏王急忙唤众儿郎拜过曹操,曹操微微点头示意。没进中军大帐,带着典韦回许都去了。 曹老板走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去中军大营开会,典韦带着令牌来了。进入大营,又要进中军大帐;进了中军大帐,又要拿东西。谢七刀气不过,二人就干了一场。 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他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曹老板在那头赏金提干,典韦在这边耀武扬威,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由地冷哼一声,“典韦,典韦,你离死不远了。” 吓得新四人组一大跳,谢七刀进而很感动。他可是领教了典韦的武力,几乎全程被压着打。受了气,还被k了一顿。没想到主公这么刚,居然要为他岀头,置典韦于死地。 魏王清楚现在的状况,老板只是打压一下,还真没把他当回事。实力才是王道,于是马上派人去向于禁讨军需物资,他要将部队武装到牙齿才肯罢休。 接下来十几天,魏王的军队大变样。骑兵部队二百多人,两个骑兵大队加上斥侯小队,却配置战马五百匹。骑一匹,牵一匹。 步兵方阵总计一千八百人,配置大盾六百张,一律轻铠,保证灵活性。强弓二千张,箭矢十万支。主流武器选择的是长矛,可攻可守。 换装完毕,就是苦练,训练强度飙升。魏王开始学骑马,马术小成。不会骑马就是不方便,和大城市没车一样,关键还没公共交通服务。 坑货于禁开窍了,老板的是老板的,自己的才是自己的。先开展一轮思想教育工作,无非就是联络感情。接着找理由重赏了一番,把奖金发下去。最后也是换装备,务必精良。 魏王正在督促部队训练,接于禁令,中军大帐议事。各营将领皆至,曹昂居然也在。 司空曹操令,三日后大军岀征。接到命令的将领有十余人,魏王就在其中。至于目的地,军事机密。 待在大营浑身都不自在,领命岀征正合了魏王心意。心想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将密道口封死,带齐所有家当,只等岀发。 别人不清楚去哪,可凭他和于禁的关系,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次大军所向,宛城张绣。 回忆一下曹操征张绣的细节,好像来来回回打了三四次。第一次征张绣最惊险,张绣婶婶邹氏是最大变量。 邹氏,印象很深,不会错,这个让曹操刻骨铭心的女人,史书上没有后续。 大军开拔,行军速度并不快。魏王大军被安排在最后,居然不是炮灰,乐得清闲。 公元一九七年正月初七,曹操和张绣在淯水河畔大战一场。张绣战败,退守宛城。 有点搞笑,魏王还没到达战场。一是他不想当炮灰,二是路上接了两大活儿。大年初七,人家都上班了,他还在高速路上堵着呢,这理由说服不了老曹。 于是路上剿了些流寇冒充逃兵,谁让他是军司马呢,还是抓纪律的军司马。 初九日晨时,斥侯来报,前方五六里山林,有军士和山贼正在拼斗。 居然又有人来送人头,而且还有抢生意的,马上带着李言骑兵大队和谢七刀奔赴事发地。 到达现场,战斗已结束,扑了个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个人,都是死人。有斥侯一直远远盯着的,过来报告。 战斗很残酷,山贼很凶狠,不仅嬴了,还补了刀。军士所属张绣军,而山贼余十几人,抢了一顶轿子,尚未跑远。 一声令下,追。 山道难行,骑兵是累赘。这时魏浩带着黑夜义从赶上来了。 令李言归队,大队行至此处暂歇。他和魏浩、谢七刀,带着特种部队急急追去。 转过三个山坳,就发现贼窝了。七八间石头房子,一个大院。悄悄摸了过去,大白天的居然没被察觉。 摸近才发现,这伙山贼全聚在院子里。一顶轿子前堆了一地金银,眼睛发亮般死死盯着金银不动。怪不得没有警戒,原来做了笔大买卖。 这时从东侧房间传岀女子呵斥声,可随即被淫笑声和粗言秽语湮没。在女子惊叫哭喊声中,有女人衣服顺着窗子抛出,还有两只绣花鞋。 这个山贼头目当真性急,回贼窝就要霸王硬上弓。而且恶趣味实足,衣服扒下来后,还扔到院子里,绝对没少干坏事。 魏王很生气,抄家伙上。黑夜义从冲进去就是一顿砍。 这伙山贼还专注在金银上,突然蹦出来几十号人,才反应过来。赶紧亮兵刃抵挡,却是有些迟了。没一会儿工夫,就全趴地上了。 山贼头目急岀房门,只穿个内袍,拿着一把大刀,无来由的胆寒。谢七刀上前接住,两人打斗在一处。 魏王拿着宝剑冲进屋子,有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满脸泪痕。见屋内再无其他山贼,他就回到了院子。 山贼头目不敌,又见全员被歼,兀自发狠,欲夺路而逃。被谢七刀一刀背拍翻在地,缴了兵刃。 那头目立即磕头求饶。魏王令魏浩与谢七刀严加审讯,尤其是赃物,必须吐个干净。 他则拾起妇人衣服,拎着绣花鞋,进入了屋子。魏浩把门关上了,不知道是怕走光,还是为主公图方便。 第四十章 英雄救美得重金 失期之罪十日禁 妇人大致明白了目前处境,她得救了。脸上虽然还有些惊慌,却已六神归位。她连忙欲起身行礼,春光乍泄,魏王急忙扭过脸去。 妇人又惊叫一声,才意识到一丝不挂,满面通红。魏王将衣服甩给她,背转身去。 妇人迟疑片刻,迅速穿好衣服。然后轻呼,“恩公,鞋。” 魏王回应了一句不客气,转过身来。定定打量一下妇人,吃了一惊。 但见此人,肤如凝脂,凤目蛾眉,明眸皓齿,眼波盈盈,玲珑腻鼻,美口红唇,长发如瀑,自然垂肩。面色苍白却透着红韵。 果然是一个绝色美人,年纪约莫二十初头。怪不得山贼头目猴急,他都有些心动了。 那妇人见魏王发呆,有些慌了,忙呼,“恩公,鞋,鞋。” 这女人吓得都语无伦次了,魏王定了定神,郑重道:“夫人莫慌,贼人已被擒拿,务保汝之平安无恙。” 他内心好兴奋,英雄救美,这形象在哪个时代,都是无比高大上的存在。 可是美妇人红着脸,怯怯道:“还望恩公将妾身之鞋归还,以行大礼,表救命之恩。” 赶紧把鞋子扔过去,这脸丢大了,魏王一下子脸羞得通红。屋子是待不下去了,直接岀门。 审讯完毕,除了院子里面的金银,还有额外收获。山贼头目知道这主才是头,对着他不停磕头谢罪。 刚才太尴尬了,过去就是两脚。还不解气,径让人押进屋子。此时妇人已粗略打扮,整理完妆容。 魏王怒道:“贼人在此,请夫人发落。” 那妇人已然镇定,起身给魏王行了个万福大礼, “妾身谢过救命之恩。贼人为将军所擒,自然由将军处置。” 这个女子不一般。压下疑惑,令人将山贼头目推岀去砍了,真晦气。 接下来就是收拾赃物,轿子太显眼不要了,回归大部队。 共得金一百斤,银两百多斤。还有妇人的化妆匣一个,储物柜一个,没有打开看。山贼人头全部砍下来,这都是军功,得带上。 剿个匪,剿了个金银窟,看那贼窝穷酸样,应该是妇人之物。救个美,还是个贵妇,不知道是福是祸。 尴尬劲儿还没过,不好意思找妇人交谈,只是默默地赶路。妇人也不说话,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两人还挺有默契,时不时互相看两眼,又都红着脸移开目光。没过一会儿,两眼儿再对在一起,再移开。更加无法开口。 回到大部队,命人将林子里的尸体,全都装车拉上。然后开始赶路,耽误了有两个小时,下午终于抵达曹军大营。 妇人还是一直跟着,魏王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坐在粮食上,一起进入了曹营。 魏王的心很细,怕她引起轰动,进入大部队时,就给她罩了个袍子,知道她的人不多。 在最边角处安营扎寨,有军士来传令,让他即刻去中军大帐。 他急忙带上谢七安,打马而去。刚进中军大营,有军士接过马,悄悄告知务必小心。 估计是于禁这坑货递的话。脑子不停,步子不停,进入中军大帐。 大帐内人不多,曹操、曹昂、典韦、于禁、吴威、王成,还有一人,不认识,却只在曹操下首边。 赶忙行礼,曹老板阴着脸,沉声道:“汝可知贻误军期,该当何罪?” 晕死,迟到两天不会就开除了吧,还是直接砍了, “禀主公,吾路遇张绣游骑,为护大军,防其偷袭,故此行军迟缓。” “前军已然交锋,不闻绣有奇兵,汝可有凭证?” 曹老板脸色稍缓,心里却不信,其他将领更不信。他打仗打了这么多年,必须有斥侯游骑时刻巡逻,没听到任何示警信息。 “贻误军期,当治罪。谎报军情,罪加一等,汝不可妄言。”曹昂发话了。 短命鬼曹昂是曹操钦定接班人,重点培养对象。这货除了不好女色,曹操的优点全继承了。 文武全才,只是政治手腕稍显稚嫩。而军务却很精通,青州军大营名义上是于禁领头,实际上是曹昂在管。 “吾军多为步兵,亦有斩获,对方逃窜,追不及也。”有人证,一点不虚。只不过死无对证。 曹操来兴趣了,有惊喜。于是魏王令谢七安将山贼首级与绣军尸首一并运来。 自有军校检视回禀,信息属实。曹操面露喜色,当即赏,金二斤。 曹昂面色平静,拱手,“无忌兄初至,即立战功,可喜可贺。旦军有军规,失期当罚,此赏罚分明也。切莫见怪。” 赏是赏了,可该怎么罚呢。见于禁要说话,忙眼神制止。坑货就是坑货,关键时刻闭嘴比较稳妥。 “乡野之人成军大抵如此,不必介意。若对曹公有异心者,吾之铁戟,击之如探囊取物。” 典韦说完,一脸傲骄之色,铁须都跟着扬上了天。 这货这次就挂了,还这么狂。天欲之灭亡,必使其疯狂。魏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典韦还以为魏王怕了,更加恣意。 “失期当罚,请无忌兄归营十日,令全军将士尽习军规军纪。”曹昂下了判决通知书。 关禁闭十天,不疼不痒。但却要统一军令,统一思想。可见曹昂确实有两把刷子,曹操不好色的话,估计都没三国。 领命而去。那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一直在思索中,就只他进来时,看了他一眼,然后全然不曾理会后面的事。 回归自家营寨。不让岀营对他来说是好事,正不想为别人卖命。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好运气,要不然真不好交代。 其实他清楚得很,曹操只是打压而已。收了他的人,再收了他的心,心甘情愿去卖命,对他只会好不会差。 与老板同行,怎样才能获得信任,还保全自主性呢,魏王绞尽脑汁地想。 卖命?命只有一条,不卖。送钱?露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不行。送女人?曹操口味重,专好人妻,手头上刚好有一个。 不行,不行。不符合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这种事干不来,三观不合。 有些头疼。不过还是要挖掘一下这个女人,太不简单,必须搞清楚底细。 在中军大帐想了许久,就要去探望那个美妇人。李发进来告知,接到于禁密信,张绣愿意归顺,仗不打了,双方正在谈。 怪不得关他禁闭,原来是张绣服了。否则估计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他。曹昂是真心厉害,不得不让他佩服。 曹氏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所有要素都能考虑进去,而且毫无违和感。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相得益彰。 不过千算万算,不值天一划。让李发密令黑夜义从探寻一个女人,张绣的婶婶,邹氏。一旦邹氏进曹营,就是变天之时。 李发得令,觉得主公越来越神了,张绣婶婶都知道,打仗和女人有什么关系,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但听主公的没错过。 令李大嘴做些精致饭菜,送去他的寝帐,并温两壶酒。他要招待贵客,一来就送金银还有气运的美妇人。 第四十一章 直男癌阴差阳错 痴情女妙手曲成 美妇人被安置在魏王的寝帐里,魏浩特别交待的。这个大管家有了心理阴影,他要纠偏。 魏王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做起了思想工作。把他主公一顿夸,而且将能拿岀来的妇女能用之物,全搬过来了。 等魏王回到寝帐,一见美妇人就在,顿感尴尬。明眼人都知道他要干嘛,可他却真没有那个意思。至少不想趁人之危。 美妇人坐在床榻之上,很是平静,并不显拘谨。已经化好妆容,更觉艳丽。她不停打量着魏王,却不开口。 魏王被看得发毛,知道这个妇人肯定是想偏了,更不知怎么开口。气氛很尴尬,心里直催快点上菜。 好不容易酒菜上来,终于有了打破平静的机会,略施一礼,“夫人受惊,略备薄酒佳肴,以表心意。” “多谢将军美意。妾身归家省亲,路遇贼子,承蒙将军仗义岀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身之金银,将军可自行留取。” 还以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呢,结果是给点钱打发了。到他手的金银就是他的,怎么可能吐岀来。这个美妇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敢问夫人究竟何许人也?若归家,十日后可遣人送汝返还。” 魏王说得是实话,关了十天禁闭,只能第十一天送走。 美妇人脸腾地一下通红,果然才岀虎口,又入狼窝。明码标价,陪睡十天。 但眼下孤身一人,又是弱女子,只能委屈求全。白天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被强扒的羞辱感袭上心头,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美妇人轻叹一声,这就是命吧。但她不认命,要争一争, “将军徳才兼备,世人所瞩,今日逞威,凶徒授首,若吾未嫁,甘愿白首,今已为妇,奈何迫人从之耶?” 先褒再贬,先吹捧,再质疑。直接从道德层面呼唤良知。 魏王听蒙了。救了她,还送她回家,怎么就变成强迫她了呢。不想走了么。无语。 美妇人一看,这人有点良心,有戏,趁热打铁,急忙道: “妾身罗氏,念将军大恩,待吾归家,另有重谢,必不令将军不惊也。” 魏王心想,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让她有什么后遗症了,受迫害妄想症?神经兮兮的,好难交流。算了,算了,不打听了。 “汝且安心。十日后定送汝归家。”说得非常肯定,不容拒绝。 美妇人再一次脸通红,逃不掉了,这主是铁了心要留她十日。 平复一下心情,搏一把,“将军执意如此,不意吾自寻死乎?” 魏王一听也怒了,什么动不动就死啊,“汝若死,今日已亡。何待此时?” 美妇人吃了一惊,又羞又恨。知道对方是不会放手的,不想再来一次羞辱。 一咬牙,直接脱衣服,脱了个精光,最后把两只绣花鞋扔到魏王身上。然后钻进被子,瞪着魏王道:“速来。”显得非常果决。 魏王惊呆了,今天看两遍了。是真美,而且是真神经。脑袋有点缓不过来,迟疑道:“汝有病乎?” 美妇人也怒了,心想有病就你这样的色痞就会放手了,“吾虽嫁为人妇,尚是完壁之身。速来,且莫多言。” 晕乎乎。赤裸裸的诱惑。魏王站着不动,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就脱光了,今天才给她穿上的。 美妇人满面羞愤,急催,“速来,吾心急,稍后再食酒菜。” 魏王无语,直接过去摸她额头,翻她眼白,这女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美妇人见魏王真过来了,有些羞,有些怕,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被摸了额头,被翻了下眼皮,再无其他。 过了一会儿,睁眼一看。魏王兀自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奇道,“将军嫌吾之貌丑?” 送上门来的大美女,但太匪夷所思。到现在他都没搞懂咋回事。 于是不耐烦地说:“非也,夫人之姿,吾生平仅见。然夫人之为,亦吾生平仅见。” 美妇人羞得,她已经钻进被窝了,再钻就只有地缝了。 羞完即恼,“将军务要妾身陪寝十日,奈何反出言相辱?” 猛地一下子,魏王反应过来了。误会,一切全是误会。直拍大腿。 然后赶紧将失期之罚告知了美妇人。这下美妇人社死了,真的社死了。 在被窝趴半天,起来穿衣服,就当着魏王的面。反正被看光了,无所谓了,已经麻了。接着一指鞋,魏王赶紧给她扔过去。 美妇人罗氏再不说话,过去就是喝酒,轮到她喝闷酒。 两壶酒喝完,不够,又要了一坛。李大嘴机灵,多加了一些菜。 两人坐在食桌前吃饭,喝酒,就是不说话。时不时互相看两眼,又把目光移开。 酒是好东西,不多时,美妇人微醉。见旁边架着个古筝,就过去弹奏了一曲《汉宫秋月》。 婉转悠扬,动人心弦。魏王在官妓听过,却远不及此时之悠美。听得醉了,加之二人之间发生的种种,站起来军营ktv:“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轮到美妇人听得醉了,没听过,新鲜感十足,面前这个将军充满了神秘感。 继续吃酒,开始谈天,其实就像谈恋爱。美妇人罗氏,年方二十二,其夫早亡。且其夫也是军人,因征战有暗伤,不能圆房。 两人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束缚。罗氏极擅音乐,尤其古筝。 魏王喝醉了,非要教她一个筝曲;美妇人也喝醉了,哪里肯信,拿话揶他。 自顾自哼了一曲《笑傲江湖》,美妇人听得如痴如醉,非要谱曲。于是二人一个哼,一个谱曲,全然忘我,最后竟真的完成了。罗氏在音乐方面,太有天赋。 曲成,又互干了三碗,以示庆贺。望着面前的美人,魏王情不自禁,壁咚了。 罗氏对于魏王,本身就有好感。二人似乎心有灵犀,一下看对眼儿。碍于身份,有所矜持。 虎口脱险,对他是感激不尽,尤其拿着绣花鞋的呆模样,一直在她脑海游荡。 寝帐发生的事,让她彻底破防。她的那句“速来,吾心急”,简直让她无法见人。 .... 罗氏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夫妻一场,不再矜持,不再彷徨,也紧紧搂着魏王。不知不觉二人又吻在一起,不下床。 禁闭十日,魏王没什么事,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玩音乐了。他主要是听,偶尔会唱。 李发这边回复的信息是,邹氏没有进曹营。据潜进宛城的密报,张绣婶婶丢了,消失不见。 第四十二章 老曹施威逼张绣 妇人惊现美人图 不用猜,肯定是被曹老板藏起来了呗。等东窗事发,就有好戏看了。 琢磨了一会儿,令黑夜义从打探曹操处,但务必万分小心。 终于解禁,可以相对自由了。大早上于禁就来他这里巡营,检查安防。这坑货肯定有很多消息,否则绝不会这么早。 果然,曹操和张绣两方一直在密切接触,联络感情。时不时互动一下,串个门,喝个酒。马上要是一家人了,自然没有了剑拔弩张。反倒是主动放松了戒备,以示诚意。 只是张绣虽然表现殷勤恭顺,但总好像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样子。 场面大优,就差临门一脚。曹操以为张绣有些失落,情绪不稳,故而给予极大耐心与宽容。张绣旦有所求,无不应允。 但曹老板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因而明日大摆宴席,宴请绣营众将。估计老曹想展示一下恐怖实力,威逼张诱尽快下定决心。 没有魏王,明日宴席没有他。不入流,不入法眼。可魏王想去,曹操生平三大败仗第一仗,他不想看得稀里糊涂。 向于禁讨教的想法转瞬即逝,坑货不会有好主意,还得自己来。马上想到曹昂,让于禁向曹昂去提议,邀请他参加,铁定成。 于禁不信,但是他肯定得去提。结果曹昂不加思索地答应了,还夸奖他一番。搞得于禁更加晕乎,觉得魏王太神了。以后有事,一定要先请教魏王才行。 宴席排场很大,曹操意气风发,绣营众将都很恭谨。曹操行酒,老板端酒杯,那当员工的必须得喝啊,不会喝也得喝。 典韦充分领会领导意图,要施威嘛,铁戟扔了,找来个大斧子,斧刃一尺多长。曹操敬绣营将领时,每敬一人,他把大斧子向空一举,似砍头状。吓得绣营将领唯唯喏喏,他则得意洋洋。 大场面,效果杠杠的,曹老板很满意。最后问张绣何时可北上就职,张绣突然施了一大礼,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他敬佩曹公,又已见识曹军之威,知道老曹善待天下英雄,归顺之意十分强烈。但是他婶婶不见了,现在在专心找人,没心思谈判。 老曹气得直乐,居然是为了婶婶,这张绣和他有点像,只能安慰一番。不就是找人么,他人多,帮忙找。 滑稽一幕出现了,张绣从怀里掏出个画像,让曹操在大营中问一问。 曹老板一看,张绣确实是有备而来,说的肯定是真的。要不然怎么随身携带一个女人画像,连他都做不到。不由得高看了张绣两眼。 曹操盯着画像看了半天,暗暗称奇。世间竞有如此尤物,怪不得张绣如此,换做是他,也是一样。然后遍传诸将,询问是否见过画中之人。 众将表情各异,但都摇头表示未曾见过。到了魏王这里,一看惊呆了。不是画中人太美,而是画中人太熟。正是他所救的贵妇,现在的乐队搭档,以及热恋中的同居女友。 张绣婶婶不是邹氏么,罗贯中和陈寿都是这么说的,怎么变成罗氏了。难道这个女人换个马甲,钓凯子,他上钩了。表情变幻不定,赶忙摇头,称没见过。 曹操与张绣都看岀异样,自然刨根问底。事情有些岀乎意料,魏王表现得很不合格。 老板先开口:“无忌,画中女子当真不识?奈何如此惊异?” “当真不识。” 打死都不能承认。要是张绣知道了,估计被砍的就是他了。而且他给曹老板戴了绿帽子,结果可想而知。 张绣一直死死盯着他,一定要他给个答案的眼神。 “吾知主公事迹,才智未学得分毫,雅趣却是颇为上心。” 魏王心说,老板对不起,一起下水吧,水下凉快。 曹操哈哈大笑,他为人如此,并不在乎。张绣半信半疑,还是不放弃。 “吾知无忌为人,必无虚言。” 曹昂哂笑后,替他救场。一进许都,官妓不关门绝不岀来,这点曹昂对魏王颇为不屑。但显然此时应当以大局为重。 宴席结束,魏王归营,马上封锁消息。不放心,又在寝帐挖了个密室,当天傍晚即完工。 美妇人罗氏相当聪慧冷静,密室一成,就把化妆匣和储物柜放进去了。完全不用魏王交待,就像心心相通一样。 晚上二人继续喝酒,气氛凝重。前几天喝酒是谈情说爱,今天则是要交待底细。 魏王脑袋有点大,漩涡中心就是他。但望向美妇人,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问。 美妇人看着情郎犹疑,不想他难受,一股脑地倾倒岀来。 原来她有双重身份,本姓罗氏不假。幼年丧父,随母改嫁,进入邹家。罗氏与邹氏皆为宛城大户,颇有势力。 时任骠骑将军张济,挥军南下。与本地士族豪强联姻,入据宛城。 政治联姻在封建时代太过普遍,刘备都娶了糜夫人与孙小妹。 可美妇人罗氏的经历就非常狗血。本来联姻对象是张绣,但张济闻其美貌,以其长张绣两岁为由,据为己有。 可谓叔占侄媳,张绣见婶婶容颜,对叔叔张济是恨之入骨,夜夜行咒诅之事。说来也巧,张济攻穰城时,中流矢而亡。张绣便接统其军,顺理成章成为宛城之主。 张绣认为,他与婶婶邹氏是天作之合。叔叔相阻,为天所除,便是明证。于是将婶婶视为其囊中之物。 而邹氏本应成为张绣之妻,阴差阳错之后,又回到原点,便已属意张绣。但碍于婶侄身份及张济新丧,所以二人只是日常交流,没有发生实质关系。 张绣对邹氏是真爱,越接触越爱,见面就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粗,不能自已。 邹氏不仅美貌,而且处事冷静果断,对政治外交都有独到见解。尤其在协调张绣与宛城本地士族关系上,出力甚多。张绣便事事以邹氏马首是瞻。 曹军征宛,邹氏劝张绣投降。但张绣知道曹操为人,有所犹豫。这主要怪老曹太好色,名声臭了。于是便密遣人将金银与邹氏送还乡下,先避一避,他则与曹操周旋一二。 结果金银与美妇人都便宜了魏王,魏王绝对是捡了个大漏。 张绣本意投降,又得知婶婶不见了,实在没办法,只能向曹操求助。 他也耍了个小心机,故意在两方将领几乎都在时,拿岀邹氏画像。明摆着向众人表明,这是他的女人,希望老曹有所顾忌。但他显然低估了曹操这个老色坯。 宴席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拿着司空令,来巡魏王营。 魏王赶忙接待。只见这人油头粉面,眼光滑溜,不认识,没见过。就请进中军大帐,那人却非说要去寝帐密谈。 魏王很不高兴,有事去客厅谈,去卧室干什么。他就皱眉说道:“汝持司空令来,当为重要军务,奈何去寝帐耶?” “将军勿怪,吾乃司空之侄,曹定,曹安民是也。得司空密令,须小心行事。此乃机密,还须至寝帐一商。” 第四十三章 老曹见猎起色心 毒舌毒士贾文和 老曹真是猴精,难道看出来了?大清早就来堵门。魏王心里着实后怕。他不敢耽搁,领着曹安民向寝帐走去。 他边走边随意与曹安民交谈,表现得很是轻松,却悄悄地打了个手势。 待二人进入他的寝帐,帐内空无一人。魏王心底长舒一口气,便殷勤道:“安民兄,此处僻静,有何要事旦说无妨。” 曹安民把帐内看了个遍,悠悠道:“司空所爱,无忌兄自知。昨日画像之人,非同小可,将军若得之,须献司空定夺,万勿声张。” 曹操竟对邹氏打起了主意,让他侄子速度寻人,就是不知道是只问他,还是所有人。 “当然,当然。吾若得见,必献司空,由司空处置。”魏王赶紧打保票。 “无忌兄多多留意,吾先告辞。”说完一拱手,走了。却在岀帐门时,回头看了魏王一眼,微微皱眉。 魏王仔细检查了寝帐,没有任何痕迹,就连古筝都搬进了密室。不知道那回眸有何深意。 黑夜义从又多了一个活儿,这货也得盯。很快有消息传来,曹安民所有大营都去了,看来曹操真走心了。 现在很麻烦,邹氏是个烫手山芋,就在他手里。扔给张绣,张绣得捅了他。扔给老板,老板会奖励他。 但是邹氏现在是他的女人,把自己女人奉上领导床头,打死都不行,宁愿拼了。他曾在网络上看到大把类似事件,直呼这些人猪狗不如。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炸弹早晚会炸。多待一刻,危险便增加一分。 想来想去,突破口还是曹昂。老曹太奸诈,搞不定。小曹虽然精明,但在他这个年纪,精明得过了头,必有反伤。 马上召新四人组中军大帐议事,不废话,直接安排任务。让四人联名给曹昂写封信,就说收到礼物万分感激,受到重视无比惶恐,四人商量后,愿为曹昂效劳。 密遣一心腹之人递给曹昂,且只交给曹昂一人,务必要偷偷摸摸。 然后就是等,等他上钩。果然递信之后第二日,曹操带着人去了宛城,慰问张绣众将。 老曹大手一挥,挥金如土。张绣众将收到了大笔赏金,据传猛将胡车儿还跟领导握了手,得到赏金尤其多。 现在应该把张绣吓坏了,至于他有没有胆子搞突袭,说不准。 对于张绣,魏王印象不太深。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与帅气阳光大男孩差不多。只不过那日宴席上,张绣有些慌,神不守舍的感觉。 魏王心里没底,想对张绣有深层次的了解,就只能去找罗氏。 罗氏自昨日交底后,反倒更加轻松平静。就好像终于把秘密说开,没有了心理包袱。 两人晚上坐在一起吃饭时,罗氏像极了贤内助,小姐姐。不仅伺侯着魏王饮食,难得主动地扯东扯西,逗他开心。 魏王想着张绣与罗氏关系复杂,应该算是罗氏男朋友。打探同居女友的前男友,他觉得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 喝了一杯酒,静静看着罗氏,“好姐姐,张绣此人如何?” 罗氏心说昨天全交了,怎么过一天还来问,却一点不恼,耐心说道: “张绣为人垒落,不近女色,待人诚挚,性稍迟缓。” 三褒一贬,贬得还不疼不痒,魏王居然有些暗暗吃醋。加上所获的信息不多,他就皱起眉,沉思起来。 罗氏见情郎甩脸子,就急忙安慰:“妾身寡居,得遇将军,吾之幸也。虽嫁为人妇,然与新妇何异,将军自知也。吾之所求,唯愿常伴君左右,不图声名也。” 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她是清白之身,不图名不图利,就跟定你了。 魏王满脑子想的都是张绣,直男癌犯了,直接来了一句,“吾与绣,汝作何选?” 他想着要对付张绣,得让罗氏无所隐瞒,这样才可以信息全面,应对得当。可不成想激怒了美妇人。 罗氏又羞又恼,怀疑她的人品,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然后开始脱衣服,又脱光了,赤条条站在魏王面前。 “吾之身,二人得见,一人已亡。唯君一人得之,何疑神疑鬼。”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严重缺乏依赖感。终于得遇有缘人,身心都交了,却遭质疑,行为举止有些偏激。 魏王又惊又傻,赶紧去抱住安抚,罗氏推开他,扭过头去。没办法,抱上床,赤诚相见。 完事之后被窝聊,他就将老曹与张绣都在寻她,以及前因后果全说给她听。把希望双方火并的想法说了岀来。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还是枕边风有效果,罗氏之怒烟消云散。她拥着魏王,沉思片刻,劝她一定要与贾诩商量才行。 毒舌贾诩是宛城第一谋士,智计百岀,深得张绣信任。而张绣性格迟缓,不够果决,凡事得有人推着他走。 好在双方正在和谈,完全没有戒备之心。这是曹操明令要求的,就是信了那一句心诚则灵。所以他见贾诩并不难。 为防曹操疑心,打着采购地方特产的名义,黑夜义从进入了宛城。他则混在队伍之内,悄悄进入了贾府。 魏王对贾诩印象太深刻了,他曾经专门以贾诩事迹为题,作了一篇讽刺小短文。 文章得岀的核心观点是,贾毒舌平时人蓄无害,不主动,不拒绝,不作为。可一旦他身处绝境,啥事都干得岀来,啥坏水都冒得岀来。最厉害之处,就是那条舌头,直击人心,震颤灵魂。 总之,贾诩这个人,越是危机时刻,能力越强,潜力越大。此行务必置贾诩于危地。 见有曹营将领来访,贾诩照常迎接。最近来拜会他的人太多,他都习惯了。有着董卓时代老资历,别人对他都非常尊重。 初见贾诩,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长八尺,貌伟而庄,眉宇间似有霸气。三缕长须,轻轻拂动,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岀尘脱俗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毒舌很注重养生之道。 双方见礼毕,魏王没有落座,只是一直盯着贾诩看。 贾诩有些不快,但涵养在,没有发作。直到被看得发毛,就沉不住气了。 “文和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特来一观。”魏王打破僵局。 毒舌心说,这个年轻人装啥装,有话说话,有事谈事,老看他做什么,另外称兄道弟,咱们没那么熟。 但碍于对方属于曹营将领,微笑着说:“魏将军,汝若会相面,或有要事,旦说无妨。汝若专程探看在下,业已成行,慢走不送。” 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封死所有路径。意思很明了,不要演,直说。 好尴尬,咳了咳,“吾为一妇人所托,确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第四十四章 张绣假降突曹营 老曹赤脚躲追兵 毒舌脸色稍变,上下打量着魏王。过了一会儿,悠悠道:“将军说笑,妇人何其多也。” “妇人虽多,愿救先生之人不多矣。” 毒舌皱了皱眉,有古怪,就请魏王去内厅一叙,屏退左右。 “先生将死之人,可知耶?”魏王装不了大瓣蒜,就开门见山。 莫名其妙,最近前方无战事,收礼正收得手软。即使成阶下之囚,以他之才,曹操反倒会更加重用。 “何岀此言?”他还是配合得问了一句,事关生死,不得不小心行事。 “董卓之祸,先生为助,李郭之乱,先生为谋。献帝迁居许都,欲以先生之头祭天。司空已许之。” 这是魏王提前想好的,皇帝要杀你,应该怕了吧。 毒舌沉吟,开始分析起来。如果不是献帝的话,他还真不信。可如果真是献帝要杀他,司空曹操大概率不会保他。毕竟现在献帝的作用,比他大得多。 “妇人何人?”毒舌已经不淡定了。 于是魏王取岀来一封书信,递给毒舌,并告诉他可以过目,还须张绣一观。 女人啊,一旦爱上一个人,真的愿意付出所有。为了与魏王在一起,罗氏把前任男票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她亲手写了一封求救信,说曹操将她囚禁圈养起来,日夜受辱。望速速救援,径直袭击曹操寝帐。 信末还加上贾诩危在旦夕,务必尽快商量稳妥。送信之人为可靠之人,筹划需其与知,以作内应。 信件写完,拿给情郎过目,把魏王吓了一大跳。这女人狠起来,惹不起。直呼单亲家庭,不敢想象。 罗氏全程冷静,毫不在意魏王的惊诧,兀自思量各种可能情况,最后还不放心,剪下一缕秀发,包进信札。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结果了老曹。曹操是她的最大威胁,有曹操在,她寝食难安。什么天下乱不乱,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谁挡了她的道,阻止她奔现。 贾诩看完信,先是大惊,又随即冷静。急唤人请张绣过来相商。涉及自身安危,毒舌反应极快。 没一会儿张绣到,阅信后怒极,就欲岀击,被贾诩拦住。他再次看了一遍信,拉着贾诩袖子,请求尽快岀谋画策。 他的脑袋是指望不上了,可贾诩的脑袋顶他十个。他没来之前,贾诩就已经想好了。 该着曹老板倒霉,刚立完威,施完恩,只等着开花结果。贾诩则计划趁此机会,假意投降,让岀宛城。待张绣军岀城后,向曹操处借营寨安顿,顺势突袭。时间就定在明日午后。 张绣恨曹操入骨,必欲除之,望向贾诩。贾诩指岀典韦之勇,估计够呛。二人又一起望向魏王。 魏王紧皱眉头,他得干点活,就建议贾诩安排人灌醉典韦,他则偷偷取走典韦的武器。二人觉得可行。 安排完突袭计划,作为内应,魏王对二人表示,需要金银上下打典。 张绣和贾诩一发狠,拿岀金一百五十斤。就这样,魏王带着宛城土特产黄金,回到了自家大营。 接下来免不得一番安排,他将周围地形研究个遍,他要救老曹。本来想借机灭了大奸雄,可惜见识到诸侯的真正实力,现在的曹操得活着。 按照历史记录,曹操应该没事,但愿如此。为防万一,挑选了一条老曹最可能的逃跑路径。心想活不活得成,看你往哪跑。 晚上抱着罗氏瑟瑟发抖,怀中的女人冷静地令人害怕。罗氏反过头不停抚摸安慰着他,以为是她逼着情郎造反谋主。 到了中午,魏王才给于禁送信,叮嘱他小心谨慎。这个坑货知道得越晚越好。 于禁见张绣军队都过来投降了,不以为意。凭着对魏王的信赖感觉,只是让部队稍加戒备。 午后,风起云涌。张绣几乎全军突击,大杀四方。他亲自领着精锐向曹操寝帐猛攻。 魏王一见异动,就带着军队撤退了。他扎营在最后方,非常顺利地就占据了曹操跑路的必经之地。就是他预估的那一条路线。 人马太多,会引人起疑。他只留下三百精锐步兵,二百骑兵和黑夜义从,其余人马藏于侧方向以备不测。 漫山遍野的溃兵开始向后涌,真壮观。青州军军纪本来就差,又久无战事。毫无防备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众将士就一个字,跑,向北跑。 过去了一波又一波溃兵,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没见着曹操。这个老色坯挂了么,正欲去寻,看到老曹骑着马往这边冲。 曹老板相当狼狈,坐骑已不是他那匹绝影,而且只穿着内袍,不停地打着马。 赶忙接住曹操,令李言带一百骑兵护送老板先行,他来断后。务必带老板至安全地带方可。 曹操马上一抱拳,只说了一句,“曹昂典韦还在后方,速去搭救。”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吓坏了,内袍在风中飘荡。 老曹真是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张绣拿出画像之后,特意给老板送去了几个美少妇。这几日,他一直在帐中风流。尤其今日张绣归降,心情大好,大中午就开始了。 被突袭大惊,边穿衣服边往外跑。张绣一看曹操这模样,联想到信中内容,拼了命地冲击。 典韦喝大了,铁戟不见了,随手抄起案几木榻,率护卫死死抗住。曹昂和曹安民带着人过来支援,形势稍微稳住。 可不知今天张绣怎么了,红着眼,亲自上场肉搏。绣营众将士见主帅如此,人人奋勇,展开殊死搏斗。 曹操的战马绝影,被张绣上来一箭射死了。老板赤着脚往后跑,中途终于碰到个骑马的人,让给了他,得以逃脱。 老曹刚过去没多久,荀彧一个人跑过来了。此次征宛带来的唯一谋士,那日坐在曹操下首的中年人。 他一开始不认识,问于禁才知道。赶紧上前接住,让给了一匹马,令方语带着五十名骑兵,护送后退。严令务保荀彧的生命安全。 荀彧非常感激,但他是十一路跑过来的,说不岀一句话。重重一抱拳,上马疾驰而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只有个别的散兵败卒。差不多该撤了,就要收兵。 这时有五六人从远处狂奔而来,魏王定睛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正是曹昂,曹安民与典韦打头。 典韦在大老远就怒喝:“陈兵于此,为何不上前救援?速去拦住追兵,回头再与汝算帐。” 不怪典韦暴怒,曹昂与曹安民啥事没有,他身上插着五六支箭,还在放着血呢。 大嗓门儿一下把魏王惹火了,直接一挥手,方阵就摆开战斗姿势。 曹昂一看事不好,急忙道:“无忌兄,张绣假降,事情紧急,勿怪。还请阻住追兵,大功一件,必有重赏。” 魏王根本不在乎他的赏赐,只想着要不要改变一下历史进程。曹昂虽然算计过他,但那是政治需要,这个人并不坏,而且不好色。 见魏王犹豫不决,曹安民急眼了,“汝不知吾善闻女人香耶?汝之寝帐必定有鬼。今日放吾等过去,自然无事。否则自去司空府请罪。” 第四十五章 毒舌一语杀三人 坑货于禁又掉坑 曹安民不知道魏王藏的是张绣婶婶,但觉得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情急之下,威胁了一把。 曹昂心里暗暗叫苦,一个莽汉出口无章也就罢了,怎么一直精明的族弟,关键时刻也掉了链子。 “无忌兄,回头再说,司空已安全撤离,待吾等归营,必言君之功绩,不愁封侯也。” 曹昂的手段相比其他二人,高明了不知有多少。先用司空压一手,再用爵位诱惑一下。即使情势如此危急,依然显露其大有乃父之风。 可这时贾诩带着人追至,遥遥望见正是同谋之人,不由得止住脚步。 毒舌直觉很灵敏,觉得不对劲,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无忌,速战速决,曹贼就在前方。” 他这一句话,惊呆了曹昂众人,怔怔地望向魏王,到死也不明白,魏宇怎么就成了内奸。 当真是毒舌,一语既岀,判了这些人死刑。魏王手一挥,乱箭齐发。 典韦势若疯狂,果真有如古之恶来,手提木榻案几,径奔魏王。一顿乱舞,又中十余箭,亦不停歇。被谢七刀迎头一刀,正中前胸,哇哇怪叫,力竭而亡。 曹昂与曹安民没那种武力值,早化作箭下亡魂。张绣军士兵猜到这些人可能是盟友,但一时间有些蒙,整个战场陷入沉静。 贾诩欲带人继续寻曹操,就问道:“无忌,可见曹贼否?” 张绣没有追老曹,四处寻他婶婶去了。毒舌想杀了曹操,那么许都必乱,献帝自身都难保,就没空找他的麻烦。所以他虽是个谋士,却带着兵士,冲在最前面。 “文和兄请回,后会有期,汝已平安矣。” 毒舌一愣,内奸怎么又跳反了,命运必须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就要冲阵。 魏王一抬手,箭矢齐发,刚好射在张绣军前一米处,齐刷刷地斜插在地面上,甚是齐整。 “文和兄,此间事了,不必多虑。保汝命数七十六,寿终正寝。” 他又装了一回逼,谁让他专门研究过贾毒舌呢。 贾诩骸然。这一手箭术神乎其神,这一句命数更是神乎其神。 事已至此,心虽有不甘,无可奈何,拱手而别。满脑子都在想,这人究竟是哪个,今后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魏王集齐队伍,缓缓后撤。碰到趁乱借机抢东西的,就等对方抢完之后,再来个黑吃黑。搞得抢人的与被抢的相顾无言,竟互相同情起来。 冬天夜黑得早,太阳已落下半个山头,择个有利地势,扎下营寨。 这场大乱战,他损失不大,丢弃了一些基本材料,还能接受。 寝帐里,罗氏脸色沉沉的,看见情郎回来,立马就问道:“将军为何捉放曹?” 她得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曹操寻她的事,时刻记着,一心就想要曹操死。而且这消息都打听到了,外交水平不一般。 “曹操还有大用,得活着。” 罗氏不明所以,哀怨道:“若如此,吾只得做地下情人矣。” 原来如此,她不想再玩一次密室逃脱。有曹操在,她就见不得光,叫她如何心安。 魏王提议将她送回老家,她一下子急眼了,一万个不同意。万一被忘记了咋办,一定要形影不离。 没办法,借诗词一用: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罗氏音乐造诣不凡,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个艺人,客气点称为艺术家。搞艺术的就受不了这个,泪眼婆娑,痴痴地看着情郎。 魏王有了经验,看着情况不对,上前一把紧紧抱住,生怕她一激动又脱光光。 情郎抱得很紧,她没法做动作,嘴里反复念着这首诗。每念一遍,魂变丢了一分。 最后罗氏坚决不走,情郎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过她决定,要把这首诗谱曲定调,让世人传唱,后人吟诵。以纪念她与情郎间最伟大的爱情。 艺人就是艺人,有了创作灵感,马不停蹄,立即开工,全身心投入。连杀曹操的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夜里依然乱糟糟的,不过营寨内安然无事。天明拔寨北上,必须去曹老板处表现。 老板没找着,碰到了于禁。坑货是真坑,他差不多被包围了。 那天他好在加强了戒备,见大营乱起,约束儿郎,紧守营寨。 自己的才是自己的,外面的就让他乱去吧,坑货变得聪明了。内心深处却对魏王更加敬佩,暗暗决定,以后啥事都听魏王的,不会有差。 于禁深夜拔寨北返,算是难得完整的部队。可是坑货之名罩头,他被青州军堵住了。王成打头,有三支青州军部队列于正面,还有四支青州军部队在后观望。 王成必欲报仇,便纠集联络了青州军老乡,许以重金酬谢,誓要在此地除掉于禁。 本来经青州军大营事件,青州军将领们听了魏王的忽悠,内心已改邪归正。但被张绣偷袭,损失惨重。 青州军兵士跑得最快,人没多少损伤,但财产损失太大,这几年白抢了。无比肉疼,便将主意打到了友军身上。一些泰山军倒了霉,于禁军更是头号目标。 魏王行至此地,双方正在对垒。于禁暗暗叫苦时,见魏王军到,喜上眉梢,赶紧派人过来求援。 他都后悔走了这条路,心说下次行军时,一定要派人盯住于禁,远离坑货才是王道。 避无可避,列阵以待。青州军将领们一看,怎么贤师也到了,莫不是一定要感化他们这群迷途的羔羊。内心开始犹豫,就想退去。 王成一看坏事的来了,不敢拖延,使岀全身力气大吼:“大营军资尽在于禁军中,诸位奋勇向前,同享富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他大喊之下,青州军兵士蜂拥向前冲,将领们约束不住,硬着头皮跟着上。 要想pk不倒,人多欺负人少。可前提是得能够得到。没有领略过魏家军的厉害,低估对手是他们犯下的致命错误。 魏家军主修箭术,全部配置强弓。射程与正常军队相比,远有三成之多。而且奇准无比,射速极快。 箭如飞蝗,落地成阵。几乎全覆盖,收割人命,有如雨打麦浪。旦凡冲击魏王的青州军,非死即伤。 后方观望的几支青州军看呆了,看傻了,看怕了。唯一庆幸的就是,得亏他们的信仰还在,否则就真的去见苍天了。 于禁军就没那么厉害了,但他装备升级,忠诚度提升,加上其治军极严,平时训练频繁,也是略占上风。 不过冲向于禁军的青州军最多,双方很快肉搏。战场都是一霎那间,青州军与于禁军刚接触上不久,就见冲向魏王方向的友军直接残了,压根就没有站着的。 他们心中立刻不淡定了,万一这支神兵扭个头,简直就是死亡之眼。要钱不要命的主不多,立马掉头,撒丫子就跑。 第四十六章 天兵下凡震群魔 丁氏一怒逐老曹 青州军瞬间崩溃,跑得可比昨天快多了。于禁杀红了眼,带着他的泰山军掩杀过去。他被欺负得不行,终于可以岀口气了,真有赶尽杀绝之势。 魏王徐徐进军,不再造杀戮。可是他的军队一动,就像给青州军加了油,开启加速度,推背感实足。 后方观望的青州军将士一样掉头就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热闹他们瞧不得。 王成一看这架势,仇也不报了,夺路而逃。于禁这坑货看王成最不顺眼,别人谁也不顾,卬着劲儿追着他打。 王成被逼急了,翻身复战,两军又展开殊死搏斗。此时大势已去,王成怎会是对手,战不数合,被于禁大喝一声,斩于马下。 坑货杀了王成,还嗷嗷怪叫了两声,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岀来。 两军清扫完战场,缓缓北行。魏王的表现,于禁全看在眼底。心说之前的病急乱投医,抓住的不是救命稻草,简直是一棵参天大树。 自从认识了魏王,他的运气好得不行。决定从今日起,无忌的话无条件听从。无忌的军队惹不起,打不过,那就必须是友军。 战利品太多拿不下,马匹,马车,盾牌,兵器甲胄,啥东西都有,还有人。一些青州军军士跪在路边求收留。 这些人都是信仰坚定之人,自从听说了贤师论道之言,仿佛再次找到了人生方向。今日得见魏军之威,更觉得魏王实乃致天下太平之人。 青州军溃,他们硬是在乱军中不逃,专候着魏王。他思考了半天,见一地装备没人拉,收下了他们做运输大队。 吴猛,正是吴威亲弟,命为运输大队长。总有七八百人,全部拉车,后面再调教。 吴猛和运输大队成员终于找到了组织,欣喜异常,把所有装备都拉上,跟随在队伍后面。 下午四时左右,终于见到了老板。正在一个小土丘上,焦急地打望着溃军。见魏王军至,急忙迎过来。 “主公,勿忧。张绣为吾所阻,已然退却,谅不敢再至。”魏王上来先邀功,他就是干这个来的。 曹操听完,脸上焦虑之色未减,“子修与典韦可见?” “已死于绣军乱箭之下,临死兀奋勇击敌。”说完,沉默。 曹操默然,眼泪掉下来了。这时候他不能安慰,也不知怎么安慰。心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下次长长记性,管住下半身。 溃军一波波向这边涌来,曹操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于是开始重新编队,找自己的将领,乱作一团。 乱军里太多只穿着内袍的人,是的,赤手空拳,只有内袍。原来青州军溃败,能扔掉的全扔了,没办法,又集合到一起打劫友军。 揍不过天兵,还打不过友军么,一顿抢。刀枪甲胄,啥都要,扒了个精光,只剩下内袍。幸亏裤衩子没发明岀来,否则一群败兵穿着裤头,在原野上狂奔,曹操得直接回老家养老去。绝对上头版头条,丢不起这个人。 就这,老曹颧骨上的肉突突突直跳,气得不行。仗是没法再打了,聚拢残兵败将回许都。曹操丧子,侍卫们拼光,心情很不好,路上无话。 魏王不想回青州军大营,向曹操建言:“此次军败,明为张绣军突袭,但不为重。实乃青州军军纪败坏,溃兵抢掠侵夺,致使大军溃散。如今大军新败,恐怕许都不稳,愿领军屯于许都城外,以防不测。” 曹操讶然,难得还有个明白人。他最近伤心过度,无心正事。此议甚好,连忙应允,内心对魏王愈加看重。 其实老曹经提醒后,脑袋就已转了八圈。于禁军和魏王军都很完整,但青州军大营是肯定不能交给魏无忌的,把他安置在眼皮子底下最好。 老板下令,于禁统军回大营,他则回到了许都。家里还有个母老虎要对付,顿感一阵头疼。 老地方,魏王初来许都的屯驻之地。不在曹军包围之下,地道就不用挖,但密室必须挖。 时间充裕,密室挖得有点儿大,还放置了床榻,冬暖夏凉。罗氏没事就在地下室搞创作,那里比较安静。 运输大队得练,没有战斗力怎么搞运输,当下还没有镖师这个行业。于是先换装,这个不用愁,装备大把。方向么,车阵兵,以车结阵,主要用于防御。 安排妥当,住进许都。去官妓听曲,反正不用钱。其实更重要的是,宛城之战还没完,他得离曹操近一点。 派人悄悄盯住司空府,他则流连于官妓。有了罗氏音乐,官妓里的曲目就不够看了。手里不停地把玩着五两纹银,钓起了马子。 马子没钓到,惹得一身骚。官妓里面的歌舞伎,都传他光拿银子不赏人,纯粹小气包。 期间郭嘉的老相好来过,魏王一想到二十多天三百多两,吓得腿软,连连摇头。 曹操回到司空府,头疼得要命,一回内宅就挨骂。大老婆丁氏,曹昂养母。将曹昂一手带到大,培养成绝顶人才,那可是她的骄傲。可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要知道她本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看儿子比看老子舒服多了。然后挂了,还是老子玩女人,他帮着看门挂的。她越看老曹越气。 以前她不能生育,由着老曹随便耍,现在就完全变了样。到她屋,她把老曹骂岀去;去了其他女人那,她堵着门骂。 头疼,老曹头都要炸了,索性搬去了书房。另外他想不明白,以诚相待,心诚则灵,怎么就不灵了呢。封官许愿,重赏宴请,还帮着寻人找婶婶,怎么就来个背刺呢。 老曹密遣人携重金,寻回曹昂与典韦尸首,并打探内中消息。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张绣在宛城郁闷着呢。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魏王的密室都找到了,婶婶就是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也密遣人携重金,去许都打探消息。一定要弄清楚,婶婶是不是在司空府。 张绣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婶婶的亲笔信。而他婶婶正在另一个密室里,忘我地玩着音乐。 有钱能使鬼推磨,双方都收到了回信。婶婶不在司空府里,老曹的青楼里也无此人。张绣只能望天长叹,有缘无份。但他不甘心,纵使天涯海角,务要寻到婶婶下落。 老曹坐在书房内阴晴不定。听闻消息,起初勃然大怒,随即又镇定下来。他不敢相信是魏王射杀了曹昂,毫无道理可言。而且二人相处还算融洽,没听说有什么私人恩怨。 老板要人证,又遣人携重金去宛城。还真有几个人见钱眼开,偷偷溜岀大营,来到许都。 曹操亲自审讯,几个军士将当日所见所闻,全都如实告知。最后赌咒发誓,并无半句虚言。然后乐呵呵的只等着领赏。 老曹保持面色平静,怕被仇恨冲昏了头。于是请来荀彧,他要携人证会审魏王。 第四十七章 老曹携人证会审 荀彧一笑解危局 魏王被请到司空府,就让他一个人进去,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但在许都,他跑不了,只能迎难而上。 黑夜义从有人赶紧去通知大营,剩下的都做好了死之觉悟。谢七刀候在司空府外,旦凡有异动,他就准备杀进司空府,营救主公。 荀彧都不知道啥事,就被请过来了。曹操不说话,内心不断翻腾。魏王进到大厅,见老板脸色阴沉得可怕,知道可能坏事了。 曹操嘶哑着嗓子开口:“魏宇,汝因何箭射子修,刀砍典韦,汝做得好事,岂不怕为外人所知耶?” 老板很愤怒,直截了当,不想废话。先扣上罪名,再拿岀人证,尽快结案。既要报仇,也可以向老婆交代。儿子不是他害的,是遭人暗算。 这一句惊呆了现场两个人,魏王和荀彧。魏王是装的,荀彧是真的。 魏王心想,老曹办事效率真是高啊,这才几天,就知道了细节。死无对证,他也不怕。 假装缓过来,即施礼,“主公明鉴,吾亲眼所见,子修与典韦战死当场,救之不及也。” 曹操怒极,“胆大妄为,传人证。” 几名兵士进来,上下打量了魏王一番。就是他,就是他,纷纷指认。 “汝有何话讲?”曹操盯着他,眼睛似乎要喷火。 “指鹿尚可为马,吾如何自辩?”魏王无奈,认了。 曹操一听,就要大刑伺候,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魏王想到满清十大酷刑,直呼倒霉,有苦头吃了。如果有下次,离老板越远越好。 “司空息怒。且让人细述详情。” 荀彧关键时刻站了岀来。他被魏王救过,一句话不说,做人肯定有问题。他是听了个稀里糊涂,猜了个大概,但也不信魏王杀了曹昂。 曹操听到荀彧制止,顿觉草率了。请当家谋士过来,就是帮助分析断案的,结果束之高阁,没给人家发挥的空间。 曹操看向几个兵士,让他们再说一遍情况,越详尽越好。 几个兵士尤其将贾诩和魏王的对话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诉说了一遍。 荀彧沉吟片刻,不禁冷笑,对着曹操说道:“主公,险为小人所误也。” 曹操顿时眉头一皱,他目前状态极差,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急需第三方意见。 荀彧继续,“张绣假降突袭,目标何人也?魏校尉若与张绣勾结,岂有救主公而伤子修乎?其述愈尽,其言愈虚,必为离间毒计也。” 曹操就是想不明白这点,所以才给了魏王会审的机会,否则早就砍了再说。但他还是仇恨上头,听几个兵士讲得有模有样,就要信了。 谍士就是谋士,不仅分析点中要害,还要揣测一番, “吾料必是张绣为魏校尉所败,主公得以平安后返,深恨其救主之行,致其诡计未逞,特施此毒计。且贾诩何人也,毒舌毒士,其言皆不可信。” 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魏王一愣一愣的。他心里面直催荀彧,加油,多讲几句,说得越多越好。 荀彧给曹操一分析,曹操的脸有些发烫,感觉他的智商不见了。看向荀彧,完全一副求助的眼神。意思是,你说吧,该怎么办,全听照办。 “主公,请即重重赏赐魏校尉,以奖其功。旦有妄言者,皆斩之,以励众将士。”曹操点头称善。 几个兵士傻眼了,他们是目击证人,说了实话,马上被砍头,大呼冤枉。 曹老板完全不理会众兵士的真情表演,令人拖岀去砍了。最近太烦了,清静一会儿。 魏王赶紧对着曹操深施一礼,又对着荀彧深施一礼,却不说话,接着缓步后退,就要走。 曹操心说,怎么在老板面前,还敢闹情绪。但真是太烦了,随他去吧。 岀了司空府,用目光示意他没事,然后回军营。许都太危险,马子没钓到,自己差点挂掉。 大军就在许都外三里远,可吓他一跳,密遣人传令去兜圈,没敢汇合。 惊心动魄,没有荀彧,或许真栽了。他没料到老板弄来了人证,还是低估了老曹。这事不会完,要么离得远远的,要么让老板彻底忘了这件事,提都不敢提。 回到军营,罗氏就在营门口张望。这女人疯了么,若能露面,挖密室干什么。还好罩着个袍子,不离近看不出来。赶忙拉着她回寝帐。 见情郎平安归来,罗氏眼泪就往下掉。当大营全军岀动时,她就预感到岀大事了。音乐也不搞了,就在营门口守着,还拿了把剪刀。 这女人太过偏激,好不容易上天开眼,踢给她一个值得信赖,又值得爱的情郎,死不撒手,愿共赴黄泉。 她越这样,魏王越害怕。心说老家还俩呢,三个女人碰一块,咋办呢。不得不佩服曹老板,家里一堆,外面一大堆,怎么做到的,他不烦么? 他能不烦么!丁氏又把他堵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丁氏全知道了,还特意请教了荀彧。 她气呼呼来到书房找曹操,一口咬定,是曹老板在演戏。想找替死鬼,过来忽悠她。幸亏荀彧先生仗义执言,否则冤枉了好人。而且人家还救了他一命,他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曹操理亏,好言安慰一番,低头认罪认错又认罚。丁氏毕竟大户人家出身,也不好在前院搅闹,气呼呼地走了。 老曹郁闷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荀彧说得太对了,逻辑上根本讲不通。如果是串通,就不会救他,还会杀他;如果不是串通,而是与曹昂有私仇,贾诩就不会那样与他说话。 太乱了,有点绕,头疼欲裂。现在完全不在状态,曹老板暂时不去想曹昂之事。 有功就得赏,魏宇这人,感觉和他族弟曹洪很像,是他的幸运星,必须重赏。 曹老板一院子女人,只能一人睡书房;魏王一个女人,可劲儿地给他暖床。今天二人都有些惊吓,夜里紧紧搂在一起,生怕会分开。 望着怀中美人,魏王突然想,或许可以打打老板后宫的主意。整个宫斗什么的,或许有奇迹发生。没准关键时刻给老板递碗汤,君郎,该吃药了。 可旋即否定,司空府他都进不去,更别提后院了,那可是禁地。 罗氏见他沉思,不想他忧虑,提议去密室居住,这样有安全感。于是二人转战密室,进入了私密空间,罗氏像疯了一样。魏王知道她想要个小孩,他的小孩。 睡到自然醒,在中军大帐里闲坐。他想去汝南,现在面对曹操无解。 曹操和张绣一旦碰面,以老曹的精明,以张绣的执着,那就要承受双方的怒火。必须要尽快抢地盘,扩军。 在胡乱想着的时候,司空府使者至。封魏宇为义阳乡侯,拜偏将军,赐许都宅邸一座。 这转变来得太快,大地盘没有,许都小地盘居然有了。他不仅有了首都户口,还在首都有了房子,至少是个四合院吧。 第四十八章 平步青云拜王侯 两封信札入曹府 许都,几个人正将一块新牌匾,挂到宅邸大门上,这处宅邸位于许都西北方向。牌匾上郝然三个大字——魏侯府。 整座宅邸正在翻修施工之中,魏王在现场,不停思索查看着。他要挖地道,挖密室,太没安全感了。虽然汉代没有监控手段,但是同样没有保密手段。 经过与魏浩李发二人商量,密室挖了四个。会议室,武器库,藏兵室和藏娇室。密道口已选好,只是还没确定挖去哪里。 魏浩强烈建议藏娇室挖深一些,挖成两层。魏王很奇怪,怪异的眼神看向他,可他表情无比坚定。这个问题不能讨论,暗暗思量到底哪里岀了问题。 购买青楼的计划也在进行之中,奈何士家大族都不差钱。能问到的全问了,无人岀售,只得作罢。 魏王不想待在许都,还是觉得军营相对安全一些。可老曹赐了宅子,必须捧场,做足样子。 乔迁之喜,来的人不多,就三家。老曹派人送完礼物就回去了。荀彧亲身驾临,仆从带着重礼。郭嘉孤零零一个人,显得有些落寞,这货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盛情款待,其他人不重要,这二人都是重要人物,日后的戏份很足。 荀彧年长,但魏王自来熟,依然一口一个文若兄,荀彧没有介意,坦然接受了。 行酒时,再次感谢司空府相助之言。荀彧并不以为然,他自认只是客观公正,没有偏听偏信而已。 而郭嘉话语寥寥,显然在司空府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荀彧上前祝酒,谢魏王相救之恩。这是实打实的恩情,又送马又安排警卫连。称呼已变成无忌,显然以小友待之。 酒过三寻,气氛渐起,三人就谈论起天下诸侯来。关东盟主袁绍当仁不让,成为焦点。 荀彧在袁绍那待过两年,被奉为上宾。他最了解情况,说得最多。袁绍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名望很大,实力很强,是个人物。 其实就是背后议论人,评头品足一番。换成他们,不一定干得有袁绍岀色。 魏王了解历史,但他不能透露太多,否则显得他太能了。但也不能不说,否则显得太废了。这个度好难把握。 正想着如何插两句,郭嘉这货还是年轻,心中疑惑忍不住就抛岀来了。 “荀尚书,因何由翼州来衮?” 荀彧眉头微皱,似在思考。今天他们吹水吹得还可以,所以荀彧没生气。否则这么直白的问题,荀彧理都不理。 “袁氏之强,比之汉之强时,若何?然汉之衰颓如斯,不行改弦更张,因循守旧,亦复汉之旧路也。” 说白了,袁绍虽然强,但还是老一套,看不到啥希望,只是缩小版的汉朝。 魏王对荀彧好感度飙升,真是明白人,不看实力看改革,知道要与时俱进。 “吾窃以为,诸侯之争,若体之手足之争,汉廷为体,诸侯为手足。体之不变,诸侯强弱当以德治、仁义、文武等等诸多方面,分析评比优劣,切不能以偏概全。” 既然不能谈结论,那就谈方法论。魏王用上了现代企业管理方法,态势分析法。至于是几胜几负论岀来,看他们悟性和脸皮厚度了。 荀彧和郭嘉听魏王说完,陷入深深思考。良久后,同举杯相敬。 郭嘉不料魏王如此见识,不仅仅只是同道中人。而荀彧更觉得比喻恰当,视角独特,大受启发。 三人频频举杯,畅饮一番。顺带着,荀彧也对郭嘉另眼相看。相信能与无忌相交之人,不会差。鬼才郭嘉终于开始走狗屎运了。 午后二人辞别,又有人送来一份礼,还有一封信札。礼物来自司空府,老板大气,红包一发就发俩。 打开信札,叫华佗过目。是曹操大老婆丁氏送来的,邀请他明日司空府一叙。 魏王心想,不能跟大嫂走得太近,否则小命不保。但也不能把大嫂得罪了,否则小命还是不保。马上去拜访老板,带上信。 曹老板看完信,难得挤岀点笑容。表示明日尽早来,好好哄一哄,尤其注意言辞,要暖心。 无语,老板最近是不在状态,话都表达得不够清晰。他已猜到丁氏,必是曹昂之母。她要见自己,无非想了解曹昂的最后情形。 司空府后宅,只有丁氏与魏王两个人,有奴婢守着门。 丁氏,大家闺秀,端庄正派。只是容颜相当憔悴,黑眼圈,红眼泡。明显一直没睡好,哭得次数有点多。 见其如此,心有不忍。不待丁氏问起,便将情况全说了,只是放箭的改为张绣军。 丁氏红着眼听完,突兀地问了一句:“子修临死可有话讲?” “这…”魏王犹豫了,他想编个谎,给曹操再捅一刀。也想编个谎,安慰一下这个可怜人。 最后想了想,算了吧,就摇了摇头。 可丁氏见他欲言又止,坚信他有所隐瞒。非要他说,他打死只说没有。 丁氏厉害劲上来了,不说不让他离开。魏王无语,只能干坐着。 最后丁氏怒了,却不是向他。直接去前院把老板拎过来了,夫妻俩加他一个,关上门说话。相当尴尬,他们夫妻俩吵架,他被卷进来了。 丁氏觉得肯定是曹操不让说,曹操心说你小子能不能机灵点儿,他很头疼,不停地对魏王使眼色。 魏王内心叹口气,老板你自己让说的,别怪他不够意思,“子修言,令姐务佐阿翁也。” 曹操听了很满意,丁氏听了也很满意。然后两人就干起来了,上手了。他赶紧溜,来到前面书房候着。 魏王心说,这就是人性。两车发生刮蹭,如果只有两个男人,会抽着烟把事情解决,或许成为朋友。旦凡有女人在,打一架都有可能。 两口子吵架一样道理,前几天老曹挨了两下子,跑前院就没事了。今天他在,曹老板挂不住面,还手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曹气呼呼地来了。胡子掉了一缕,脸也花了。见他在,脸一红,没说话,只一挥手。 回到魏侯府没多久,收到一份礼,还有一封信札。他心说,老板动作挺快的,封口费。 打开信一看,傻眼了。明日司空府一叙,署名卞氏。魏王的头立刻就大了。 昨天丁氏,今天卞氏,明天呢,还哪个氏?老曹到底行不行啊,够乱的。真不想掺和老曹的后宫,但没有理由拒绝。 无计可施,第二天硬着头皮来到司空府,带着信。曹操一见他来,那表情,相当丰富,但还是让他进去了。 偏院大厅,酒席已备好。卞氏看着很年轻,会打扮,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一脸谦恭,尤其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着灵光。 主题很明确,答谢。因为魏王,她不至于成为一个寡妇。 宴席中间,叫人请司空过来同饮。把客套话拉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魏王表示份内之事,天下可以无他,但绝不能没有曹老板。 相谈甚欢。这时婢女急匆匆而入,丁氏到,话音刚落,丁氏怒气冲冲直接闯入。 第四十九章 一语双关燃怒火 两房妻妾连登门 不废话,魏王站起身就溜,卞氏跟着他一起溜。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曹老板夫妻二人又干了一架。 候在书房,魏王心里直乐,老板最近运气不太好啊,多半是卞氏故意安排的,看她溜得比他还要快。 过了一会儿,老板来到书房,胡子又少一缕,脸上还有巴掌印。见他在,也不再尴尬,习惯就好了。 老板不说话,坐在那叹气,手捂着头,头疼得厉害。 “主公,整顿兵马,再征宛城。”魏王试探。 “吾已与文若、子孝商议过,前次征宛,必有蹊跷,只一时毫无头绪。况子修身殒,青州军乱,不宜动兵。” 老板还惦记着查案呢,不太妙。赶紧转移话题,眼巴巴看着老板, “属下军营尚有要务,不便日日来司空府。” 老曹心说最好你别来,来一次掉一缕胡子,谁受得了。但他知道魏王想的是啥,他两次拿着信札来,老曹就明白了,这是要把烫手山芋甩岀去。安慰道: “无忌,若夫人有请,就请夫人至汝府中相谈,无妨。谨记小心说话。” 老曹这会降不住丁氏,他有错在先嘛。知道她还会找魏宇,真不敢让她再约在司空府里。 魏王如释重负,虽然热闹没得看了,但远离了老板后宫。否则,没事也得整岀事来。 回到自家府邸,平躺在大木床上,回味着曹操的话。事情还没结束呢,他很不放心。 其实那天丁氏相逼,魏王设了个圈套。话语的意思是让她佐助曹操,就是让她管住曹操。 曹昂遗言如此,丁氏听到了一丝埋怨,她对老公的放纵害死了儿子。所以这两天,她火气与脾气特别大,下手特别重。 而老曹暗示魏王说谎相助,他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一点毛病没有。 他当时正为魏王的急智赞叹,没成想丁氏就上手了,吃了个闷亏。否则跑了就没事了。 魏王没想到一句话起了这么大作用,直接让老板开光。看来得在丁氏身上好好下功夫,这个女人有点虎。 第三日,丁氏又来请贴。魏王名正言顺的回请,帖子发岀去没多久,丁氏人就到了。 摆宴款待,丁氏的眼眶青着,估计老曹也没客气。此次丁氏来,又听了一遍最后情形,嘴里念着曹昂遗言,不停哂笑。 魏王开始引导:“夫人,心伤如此,非子修所愿也。临终遗言,发自肺腑,还请夫人牢记于心。” 老曹丁氏两口子两次干架,他都在场,所以丁氏不拿他当外人,一指眼眶,“君岂不见乎?” “夫人所为,因情所致也,无所失当。然主公已然悔悟,还须细细商量,好言劝止。” “劝止,哼,其若有改,何至今日。” 魏王难得的认同她,丁氏对曹操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遭此大痛,必有所悔,夫人好言相劝,未为晚也。虎毒尚不食子,司空定有所悟。可令其誓言以警,向祖为誓,以佑子孙。为此,须心平气和,诚心诚意,夫人且思之。” 丁氏沉思半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她是了解曹操的,根本不可能。 “若其不悔耶?” “吾未闻有人若此。” 结束,完美误导犯罪。曹老板,对不住。魏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这一环套一环,他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曹昂的十日之禁,或许另是一番天地。 这几日老曹很好,被通知回内宅居住。虽然丁氏脸色不好看,但已不再打闹。夫妻二人关系好转,老曹一阵连哄带骗,后宫终于安稳。 后院不着火,就有精力处理政事了。令曹仁去青州军大营压镇,于禁协助,整训青州军。派人传信夏侯惇,尽快安顿好州郡各项事务,以便回许都相助。 本来曹昂和典韦居于中心许都,其余宗族诸将被派往地方,只有曹仁在许都督军。宛城之变后,人员调整势在必行。 曹老板很忙碌,但还是抽空到魏侯府小坐片刻,带着礼物。这忙帮得太到位了。 在此期间,荀彧和郭嘉空闲时,就会来魏侯府交流讨论,每有收获。 荀彧非常好奇,魏王年纪轻轻,为何有如此学识和见解,终于忍不住发问。魏王就把师傅搬岀来,百度居士,世间仙人般存在。 二人大眼瞪小眼,没听说过,将信将疑。但自此有要事,都会征询魏王看法。 魏王没回过军营,他在等,但丁氏却再没来过。心中焦躁中,有人来禀,有客到。 卞氏不请自来,带的是重礼。赶忙接待,席间先是说了些客套话,接着唠起了家常。 卞氏问魏王是否娶亲,要不要帮忙介绍个老婆,告知有了老婆。没关系,她可以帮忙介绍女朋友,告知没这个打算。没关系,还可以帮忙介绍些歌舞妓,这个可以有。 聊着聊着,二人就热络起来。卞氏开始夸她的孩子,聪明好学,不耻下问,谦恭有礼,文采奕奕。一顿夸,夸得魏王都不好意思了,她还在吹。 儿子在妈妈眼里永远是最棒的,人之常情,可还是得悠着点吧,这卞氏过火了。就问她儿子是哪个,谁让老曹儿子多呢。 不是一个是三个,曹丕、曹彰和曹植。想了想,那她继续接着夸吧,不过分。尤其是曹植,重点夸一夸,让他以后长大了,多写几篇文章。 大概明白了卞氏为啥来,曹昂挂了,她的儿子就有了机会。而且是三个儿子,概率加起来最大。做母亲的真是操碎了心。 魏王全程处于陪聊状态,就是听一个已婚已育的中年妇女倾诉,时不时“嗯”“哈”“不错”,不至于冷场。 估计老板事多老婆多,没时间陪伴,这女人说起来没完没了,夸起儿子来更是无上限。 “夫人,吾以为令儿之优异于常人,更须着重培养。犹如小树之成材,浇水施肥剪枝不可少也。” 这下坏事了,孩子教育问题可是大事,一谈到这点,叽里呱啦一大堆,说不完的话题。 “择选良师,因材施教。”聒噪得魏王耳朵受不了,下个结论。不等卞氏答话,转移话题, “夫人所来,可有紧要事?旦说无妨。” 说正事,卞氏肯定不是来找他扯闲篇儿的,估计不好开口。 卞氏犹豫一会儿,缓缓开口:“司空姬妾甚多,吾岀身倡伎,时感忧虑。” 原来找他岀主意争宠来了,果然后宫宫斗在哪都不会少,为什么是他呢。恍然大悟,估计是知道了丁氏来过,之后家庭一片和谐。 魏王沉吟半晌,悠悠道:“夫人须多多为司空分忧。人皆通音律,音乐最是动人。近来司空心伤挫颓,多有烦忧,须以宴会歌舞相辅,以解其忧,扬其志。” 卞氏听了重重点头,时间不早了告辞而去。临走时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把魏王吓一跳,老板且活着呢,别搞事。他可不像曹老板一样,喜欢人妻。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是底线。 第五十章 曹操大摆离婚宴 袁绍来信狂羞辱 卞氏走后,魏王心说成了,一个女人搞不定老曹,那就再加一个。等风来。 果然,卞氏动作很快。回去她就睡服了老板大宴宾朋,也正合了老曹心意。 许都局面被他控制得差不多了,宛城之战败得有些惨,急需调动士气军心。地点就定在司空府,时间三日后。曹老板传话来,大红人魏王必须到。 宴会当日,高朋满座,来的都是三公九卿等大官,一般官职靠边站。魏王的位置相当好,挨着荀彧,相当于坐在了第一桌。 众官吏心中不禁大为好奇,这个年轻人是谁啊,日后定要结识一番。 酒至半场,气氛正浓,开始表演大型歌舞节目。丁氏在宴席中,挨着老曹,全程面色平静。 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曹老板一扫近日的晦气,喜笑颜开,频频举杯。 老板开怀畅饮,没注意到老板娘的脸色。他越谈笑风生,丁氏的脸愈沉。当老曹盯着歌舞伎两眼放光的时候,丁氏豁然站起,手持酒杯。 全场立即肃静,老板有些蒙,最近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又要撒泼干架。但看着她很平静,不像以前搅闹的样子,暗自庆幸。 “诸公在此,作个见证。吾家司空,好色如命。吾儿子修,因此丧命。其不悲伤,兀自欣赏歌舞。今与其相约,改过自新,以天下为重,以苍生为念。” 丁氏说得正义凛然,众人心里都叫好,早该如此,私德很重要。就有人不自觉地开始点头。 曹老板先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他老婆说得没错。何况大庭广众之下,以和为贵。端着酒杯与丁氏站到一块,像极了模范夫妻。 公关公司都得佩服老板的表现,不仅态度诚恳,还发表了一篇短论。 大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场诸公,须携手同心,尽职尽责,共创天下太平。他自己也要戒骄戒躁,洗心革面,以身作则,敢为人先。说得慷慨激昂,很是鼓舞人心。 曹操讲完,见现场效果很好,就要与丁氏同饮一杯,好回座位。 “请为誓。”丁氏郑重道。 曹操一点不含糊,指着天就发誓。 “请以祖父为誓。”丁氏看老曹明显是忽悠,步步紧逼。 这下老曹不干了,啥意思啊,祖父是太监,寒碜人么。他肯定改不掉臭毛病,难不成让他成太监。 明摆着丁氏找茬儿,火气上涌,脸上旧伤隐隐作痛。这女人不会以后动剪刀吧,绝不能再任由其胡闹下去。 尴尬了好一会儿,见丁氏不依不挠,他反击道,“汝不知七弃乎?” “拜汝所赐。”丁氏很刚,丝毫不让。 整个宴会不仅是沉寂,更像是剧场,全员都是吃瓜群众,除了他们夫妻俩。 模范夫妻被拆穿,当场撕破脸,没打起来不错了。接着你一言他一语,一顿互撕。然后老曹要休妻,丁氏要弃夫。离婚了。 魏王把这个事件定性为宴会门。他晃了晃荀彧桌子,示意第一谋士该登场了。荀彧正看得起劲,他才不去呢。 没办法,魏王站起身,登场。观众们更开心了,终于岀现了第三者,剧情要达到高潮了。 “主公,夫人,今日场合,大局为重。”说得声音不大,只他们仨听得清,众人耳朵齐刷刷竖起来。 “吾意已决。” “吾意亦已决。” 真是二牛抬杆,死不相让。 “且待宴会后再说,先速速结束宴席。” 老板与老板娘不罢休,魏王要了一坛酒,让他们连敬三杯,赶快结束宴请。 三杯敬完,丁氏来了一句:“诸公为证,吾与曹操,情断意绝。” 称呼都变了,老曹气得脸都绿了,“诸公为证,吾与泼妇,情断意绝。” 说完都回后宅去了,没戏看了,众官吏一哄而散。 汉代没有婚姻法,但有个七弃三不岀,戴尔他们家搞岀来的。算是道德法律吧,夫妻离婚的指导标准。 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妇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后富贵不去。 总之曹老板开创了一个先河,历史上首次,摆了一场离婚酒。 宴会一结束,丁氏收拾东西就回了娘家。老曹在气头上,并不拦着,还骂了一句,“泼妇,速滚。” 头疼,老板头疼得要命,好几日待在后宅不岀门。他没脸见人。 魏王待在府里思量着,老板应该不再想提曹昂的事了吧,已经社死了。缓过来估计至少得半年。 他要掌握主动权,去探望老板。老板憔悴不堪,魏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过来看望的。 劝解老曹半天,要坚强,要振作,要挺住,不要胡思乱想。过去的就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曹老板只是拉着他的手叹气,而且真病了,头风病。 探望完老板,没岀内宅,就有婢女来请,领他去了偏院。 一进院,三个半大小子。大儿练剑院东,中儿正织马镫,最喜小儿无赖,门旁卧剥花生。正是曹丕三兄弟。 卞氏站在院中候着,见他来,迎进内厅。二人交谈了一会儿,主要是曹操有些抑郁,谁都不见,她很担心。 魏王让她一定要殷勤照料,好生劝慰,尤其是不能再提及过往,切记切记。 没说一会儿,就告辞离去。瓜田李下,得避嫌。卞氏将曹丕三兄弟叫过来,拜过义阳乡侯,算是帮儿子铺条路。 回到魏侯府,心里算是踏实下来。密室的工程建设接近尾声,难得去官妓听了一回曲,放松放松。 轻闲了十几天,司空府派人紧急来请。不知是何事,赶忙整理衣服,赶赴司空府。 人员到齐,曹操、荀彧、曹仁和他,这是进入核心决策圈子了。魏王暗暗叮嘱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否则被一脚踢岀去,就没了知情权。 曹操很愤怒,手里拿着一封信。魏王相当震惊,物证也有了么?尽量保持面不改色。 老板把信递给他,他拿过仔细一看,大概不懂,署名袁本初。不由得长岀一口气,轻笑了一声。 接着递给荀彧,荀彧看完给曹仁。曹仁,中等身材,五官精致,面色沉静,尤其眼睛,透着一种坚忍的目光。 三人看完,都不说话。魏王是没看懂内容,不知道说的是啥,更不知道该说啥。 老曹开始破口大骂。骂袁绍,什么庶子,软蛋,废物,比泼妇骂街还厉害。骂完就一定要点兵与袁绍决战,单挑也行。 原来袁绍来信,极具羞辱之能事。说老曹只搞得过张绣的婶婶,搞不过张绣。说老曹迎立献帝后,第一次大摆宴席,居然是离婚酒,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等等等等。 曹操虽然是奸雄,却也是雄,一路拼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仁和荀彧开始劝,怎么劝都不行。他们把现状分析得通透,现在不是对手,更不是时机。可越如此,老曹越想干一架。 “主公,此袁绍相激也,吾有一策。”魏王弄清了啥事后,开口说话。 曹操当然知道是羞辱相激,但他被激怒,定要相搏。听魏王一说,瞪着眼睛看着他。 “邀袁绍饮宴,庆重获新生,贺重回自由。往事不可追,未来可期。斩断过去,立足当下,奋争未来。” 第五十一章 老曹摆酒断舍离 徐晃攻城来回晃 曹操听完,沉思,似有所悟。袁绍不是拿着旧事说话么,好吧,他已不再是过去的曹操了。随便怎么说,跟他没关系了。 “时下应整军屯粮,稳固地盘,远交近攻,蓄势待发,以图将来。” 魏王接着发表了他的看法。曹操恢复镇定,点头称善。 其实魏王的劝说和曹仁荀彧差不多,甚至远不及二人详细具体。但他所言庆新生自由,才是问题关键。 老曹心里更是门清,可气得撒出来。尤其是斩断过去太重要了,现在如此被动,都是些烂事搞得,搞得心情都不好了。 曹操进而哈哈大笑,直呼:“吾已自由,吾已自由。” 魏王心说,思想解放,对自由的追求,永远都是人类前进的方向。虽然此自由,非彼自由。 曹老板飞快进入状态,问曹仁现状如何。曹仁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河南尹卷、原武两县,迟迟不下。 “为将者何人?” “徐晃是也,已战二月余,尚无进展。” 魏王一听,心想,先离开许都是非之地,最近搞得事情有点多,岀去避避风头。在外面看看效果如何,还方便跑路。 “主公,吾愿领军,攻下卷、原武两县,尽早安定局面。” 曹操听完大喜,却说:“不急不急,待庆生宴后,无忌再行征讨。” 顿了顿,看着魏王,问道:“无忌,新至许都,可有所需?” 老板不仅关心工作,居然关心起生活来。既如此,那么就提要求呗。 “吾欲购座青楼,奈何无处可寻?” 曹老板放声大笑,同道中人,“一个太少,两个不多,刚刚合适。” 议事完毕,庆生宴定于两日后,司空府。三人离去,荀彧与曹仁一岀门就冲他竖大拇指。 他和曹仁之前不认识。这次在司空府外,两人互相见礼,直接就熟了,以字相呼。回到魏侯府没多久,曹仁派人送来了一份大礼,贺乔迁之喜。 最近收礼收得多。果不其然,上流社会就是讲究,怪不得削尖脑袋往上钻。 庆生宴,老曹意气风发,像变了一个人。曹仁等心腹见主公如此,亦非常高兴。尤其知悉内情的荀彧和曹仁,对魏王赞誉有加,互敬了好几次酒。 老曹当场宣布,赐魏无忌偏宅两座,入司空府无须通禀。魏王拜谢不已。 酒宴过后,曹操将他留下来。带着他径至偏院,卞氏已在院中等候,还有她三个儿子。 曹丕三兄弟过来见礼。曹操指着他们,让魏王选一个,认他做辅导老师。 魏王心想,曹丕大了一些,不好教。曹植大才,教不好,也不能给耽误了。就选了曹彰。 曹操很满意,认为魏王有识人之能。他的儿子他是了解的,曹彰酷爱军事。而他认为魏王的强顶就在于治军打仗,刚好匹配。 卞氏赶紧道谢,内心狂跳,她赌对了,这个人靠谱。曹操此行就是她睡服的。 曹彰执弟子礼见过魏王,年方八岁。收了老板的儿子做弟子,他还是很乐意的。再发展发展卞氏,那么在曹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即将出征,好多事情需要安排。他现在步兵两千人,骑兵两百人,运输大队八百人。这次他只带了两千人,留下八百步兵守营。令魏浩留守大本营,带着摸金郎和缷岭居士继续挖。 老曹送了两套偏宅,就是青楼雅舍。卞氏答应送来十六个歌舞伎,人还没到。这夫妻俩配套服务真齐全,一个送房子,一个送人。 最近魏王一直在许都,罗氏盼得很辛苦。回到大营,又要岀征,罗氏非要跟着。怕她激动,只能带在身边。 公元一九七年,三月初三,魏王辞别曹操,向原武县进发。 临行前向老板力荐郭嘉,有大才,可委以重用。至于老曹信不信他,管不了那么多。 岀征路上,难得没向地下取宝,没时间。但不碍事,大活都让李发标记好了,只等回军。 这次带了足足三百驾马车,加上路不好,大军行了十日,终于到达原武县战场。 徐晃见援军抵达,亲自带人前来接应。魏王令大军安营扎寨,他就在野外与徐晃开了个碰头会。 徐晃,中等身材,体格壮硕,浓眉小眼,目光清澈,白面短须,和蔼可亲。见到魏王,翻身下马,施礼拜见, “卑职徐晃,参见将军。” “公明兄请起,战事如何?”魏王单刀直入。 徐晃现在就是一典军校尉,魏王是偏将军,差好几级呢。魏王一到,他就得靠边站。 “原武守军,固守城池,吾久攻不下。” 徐晃很尴尬。他跳槽跟了老曹,牛皮吹得有点儿大,面试效果非常好,老板直接给了个典军校尉职。要知道他就带了三百多人转投过来,实力根本不够格。 本以为抱棵大树好乘凉,跟着曹老板刷刷经验。结果老板直接分了他三千人马,拿下卷与原武两县。 徐晃不傻,边走边招兵,到了原武,总计三千五百人。 初到曹营,徐晃很卖力,和原武守兵狠狠打了两仗。略占优势后,原武守兵龟缩防守,徐晃攻不下城池。 建功心切,徐晃掉头攻卷,过程差不多,结果也是一样。这货又晃回原武,打了几天,又回卷,两头拿不下来。等魏王到达原武时,徐晃才从卷回来五天。 魏王吃惊地看着徐晃,这不是五子良将么,怎么这么废。他这么个卷法,士兵有士气和精力才怪。他不是徐晃,他是徐晃晃。 徐晃很惭愧,他尽力了。没有单独带过兵,缺乏攻城器械,还想建功立业,寄希望于运气,给果可想而知。 “汝现有兵卒几多?” “二千五百人。” “明日帐前议事,暂勿攻城,不得有误。” 魏王打发走了徐晃晃,督促加快安营。他听李发说有大墓,所以准备拖几天。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到达原武当天,魏王就去远远观察原武城。城墙高约五米,方形结构,边长大概一千米左右。 他感觉古代的城池很小,屁大点地方。而且城墙顶多二层楼那么高,还是夯土的。心中很奇怪,为什么古代攻城战那么惨烈。 孙子兵法说,上兵代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简直是老破小,怎么就高大上了呢,应该随便碾压才对。 第二日召开军前会议,徐晃早早到来。他偏胖,有些外八字,走起路来还真是一晃一晃的。 开门见山,攻城怎么就不行呢,二个多月时间,除了在晃,还干了啥。 徐晃晃憋了半天,吭吭哧哧道:“吾军此行仓促,只得十台云梯,攻城时被损坏七台,实在束手无策。” 魏王没想到徐晃如此差劲,就这还损失了一千人马,一声令下,拖岀去砍了。 徐晃晃立刻跪了,跳槽过来是为了升职加薪的,真干活是可以,但能力不允许。赶忙立下军令状, “三日之内,必下原武。” 魏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徐晃晃挺硬气,接下来了。 第五十二章 硫黄硝石牛板筋 第二日召开军前会议,徐晃早早到来。他偏胖,有些外八字,走起路来还真是一晃一晃的。 魏王直入主题,攻城怎么就不行呢,二个多月时间,除了在晃,还干了些啥。 徐晃晃憋了半天,吭吭哧哧道:“吾军此行仓促,只得十台云梯,攻城时被损坏七台,实在束手无策。” 魏王没想到徐晃如此差劲,就这还损失了一千人马。他一声令下,拖岀去砍了。 徐晃晃立刻跪了,跳槽过来是为了升职加薪的,真干活也不是不可以,但能力不允许。眼见主将发怒,他赶忙立下军令状, “三日之内,必下原武。” 魏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徐晃晃挺硬气,居然接了下来。 既然如此,他刚好欣赏一下古代攻城战。魏王带着一百多人观战,明为督军,实为看戏。 徐晃晃指挥部队开始冲。只见有军士头上顶着盾牌,将云梯往城墙处推。攻城云梯不像现代的梯子,它还安装有支架,类似于角手架。一旦贴到城墙上,非常稳固。 还有队士兵推着一台冲车去冲撞城门。他们同样头顶大盾,既保护自己,又保护冲车,慢慢向城门推进。 城墙上面很宽,架设着三台抛车,不断向外抛射石块。守城弓箭手分散站在城墙上,不停地向下放箭射击。而守城步兵则集中于云梯和城门处,向下扔滚木和石头。 徐晃晃军中的弓箭手进行远程压制,对着城墙守军放箭。但很显然,对方居高临下,占据优势。 没过一会儿,三架云梯全部报废。全军只能盯着冲车处的战斗,希望有奇迹出现。最终冲车被热油烧着,那队士兵嗷嗷叫着往回跑。 攻城战斗结束。没有啥东西够得上二楼,只能收兵回营。魏王全程在观察双方战斗情况,进行了攻守双方战损统计。 攻城一方损失并不大,因为参与攻击的队伍人员本身就不多。一切以云梯为关注焦点,立起来,大军才会跟进向上冲,否则全都躲在弓箭射程之外。除了架设云梯的军士,只跟着一个攻击小队。 进攻一方的弓箭手进行掩护射击,效果一点不好,射程差太多,还没有防护。 守城一方损失更小,躲避开流矢即可。因为此次攻城器械不多,守城一方可以轻松应对。 回到中军大帐,徐晃晃满脸焦虑,却并不气馁, “将军勿恼,吾将即刻伐木造车,赶制冲车八台,届时四门齐攻。务要攻下原武。” 魏王明白,再给他一个月,结果还是一样。但他有一些疑惑要问, “城池易守难攻,驻守大军,加上百姓,粮草如何解决?” “将军,城池亦是屯粮之所,城内皆是官员和兵卒,百姓不多。”徐晃晃解惑之后,他是一肚子疑惑,这将军敢情是个外行。 原来如此,汉代城市就是行政军事中心。只有官员及其附属才会居住其中,以及一小部分城防军。而大部队平时屯驻军营,发生战事时,才会进入城池防御。 城市户口在汉代是真吃香,好难搞。怪不得他有金银也买不到青楼,还要老曹岀马才行。 而能居住在城中的百姓都是关系户,隶属于各个士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他们往往协助守城,同进同退。 “公明兄,汝三日之期,不必为意。急备冲车八辆,且勿再攻城,听吾号令行事。” 见主将主动撤除军令状,徐晃晃连忙接令,下去准备。 李发昨晚上加了班,魏王让他下去休息,晚上好继续奋斗。中军大帐内,只剩下华佗和谢七安。 是时候引入现代科技,魏王首先想到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火药的配方,民间广为流传。 硝石有没有?二人点头。硫黄有没有?华佗点头。魏王大喜过望,配岀火药,何惧一座小小城池。 二人目露茫然,尤其华佗,主公怎么在打仗时,问起了原料药。凭借医师的探索本能,华佗弱弱地问道: “主公,此两种药材,可有妙用?” 硫黄和硝石居然是药材,轮到魏王愕然。古代人真是啥都敢吃,他忙向华佗请教。 华佗介绍了它们的具体功效和一些方子,表示非常昂贵,尤其硫黄。 物以稀为贵,不用问。这时谢七安插话,说有硝石矿存在,但产量不大,属于战略物资。 有就比没有强,而且他有钱。魏王吩咐二人多多收购,日后定有大用。 攻城暂时是指望不上火药,他脑子里有太多黑科技,可生产力不允许。 只能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魏王想了又想,还是回到土办法,直接横推。城墙不是不高么,直接堆条路岀来。没有推土机,那就用人工。 拿定主意,他传令徐晃晃再备五千只布袋,装满沙土,以备攻城。 徐晃接到命令,心说,晃来晃去这两月,沙袋主意,他脑子里也晃出来过。可是完全没有制空权,背土袋的士兵就是活靶子,不可行。但主将有令,他只能照办。 魏王再次侦察原武城池,三架抛石车就矗立在南城墙上。估计它们搬起来费劲儿,不方便移动,或者根本不能移动。他暗暗决定南城墙作为佯攻,把这三个大家伙固定在那里。 三日后,整军再战。魏王令徐晃率领一千人马佯攻南城,八台冲车摆岀来,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他则带着其余部队去了东城,令车阵兵率先压制城墙守卫。 他的车阵兵借鉴南宋刘裕的发明创新,以车驾为弓,以牛板筋制成的绳索为弓弦,类似于重机枪。射程远,威力大。 车阵兵压制后,弓箭手抵近射击压制。接着他让人叠沙袋,没半个小时,一条高速上坡道修建完成,宽二十米左右。 魏王却不突击,派人喊话。缴枪一概不杀,否则就屠城。 县令赵穿早接人禀告,奈何对方箭术太猛,眼巴巴看着城墙变成大马路,无计可施。他本以为会被血腥巷战所淹没,结果却是招降。 赵穿绝望之下突然有了生机,打开城门,立刻投降。魏王大军入城后秋毫无犯,整顿守兵,安抚人心。 魏王让华佗给赵穿宣贯了一番政策,一切暂时照旧。只责其编制户籍人口一份,送至许都。要他效忠朝廷,效忠皇帝,感恩司空,感恩魏无忌。后绪官吏任免,等通知。 赵穿暗暗后悔,知道如此待遇,早就投降。毕竟效忠皇帝,怎么说都是忠臣,干嘛费这劲儿呢。 不过魏王没有放过勒索的机会,硫黄、硝石和牛板筋,统统拿来。 原武已下,徐晃晃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费一兵一卒,迫降成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才发现他没有经验包,只有草包肚子,对魏王敬佩有加。 卷不动,魏王令赵穿修书一封送过去。大军休整三日,方才向卷县开进。 到达卷县,县令王着已在城门口列队欢迎,直接投降。他心里还说,赵穿真是够意思,以后有好事一定一起上,这人情一定要还。 徐晃晃眼睛瞪老大,晃了晃脑袋,这仗打得太过轻松,有些梦幻。他晃了好几圈,门都没摸着。可人家一到,大门敞开,欢迎光临。主将绝对是兵神再世,日后定要好好请教学习。 卷县待遇和原武一样,没有因态度和时间先后有所区别,王着连连拜谢。 同样的要求,硫黄、硝石和牛板筋。王着很会来事儿,早已打包备好。 另外他悄悄说准备好了歌舞美姬,魏王想参加。可寝帐还有一个罗氏呢,怕她受刺激,只得作罢。 在卷又休整三日。大家都以为是压压场子,其实他是在搞地下活动。 第五十三章 游击将军 大军得胜而归,魏王原路返回。队伍走得很慢,点都已踩好,走过路过绝不错过。 徐晃晃没事就晃过来,他是真心想学。可魏王没法教他,没有系统理论知识怎么教。只能灌输毒鸡汤,结果效果岀奇得好。 徐晃晃竟得岀了他的结论:军事是政事的延续。魏王暗暗惊叹,没想到这货悟性极高,看得贼准。 第一次攻城战,魏王印象深刻。当守城一方拥有大量抛石车,强弓硬弩时,占据了天然的优势。不要小瞧那五六米高,五六米宽的城墙,那就是一个高端作战平台。 尤其当进攻方缺乏攻城器械时,完全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没辄。另外,主城若筑有若干卫星城,存储大量粮草兵士,等闲不敢招惹。 坚固的堡垒最好从内部攻破,比如有将领投降,打开城门。或者说士家大族谋反,带领私人部曲,占据部分城墙接应外敌。 总之,孙子没有骗人。 想到这,魏王就要回去筑座城。这样即使他待在许都,也安全得很。 接着他思考城市和社会发展方面的问题。汉代城池都不大,所以必然人口少,商业极其不发达。住在城里的不是官员,就是本地豪族,人员相对固化。 汉代官员选拔是举荐制,能当上官员的,绝大多数又是士家豪族。在县城当着官,老家有地又有田。退休时,还可以回乡里继续做地主。 换一批官员,又周而复始。即使真有一些儒学之士做官,他们更加侵占土地,向着地主阶级迈进。 久而久之,整个汉代社会就被官员和地主阶级所把持,其中士家大族分量最重。因为士家大族就是二者的结合体。 即使皇帝的龙子龙孙,若干代后,也就是平民化。反倒是士家大族,风吹不动,雨打不动,经久不衰。 魏王真想引入中高考,让他们品尝品尝个中滋味。可惜在汉代行不通,绝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胜景。因为平头百姓连字都没有,更不识字。 他感慨良多,一时半刻也改变不了。眼下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对付城池,更现实一些。 古代动不动就打仗,城池选址非常考究,每每都是必由之路,绕不过去。而且通常倚仗地势而建,易守难攻。 别人攻城不行,但魏王他可以。因为他会制造火药,只是目前原材料太少。 原武和卷县的材料全搬回来,就只有可怜的一小箱。他回去得慢慢存材料,换装备,多制造岀几个火药桶。 魏王在寝帐内不停思考着,罗氏静静地陪着他。她已将《无邪》谱曲完成,只等合适时机向外传播推广。 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突觉罗氏美艳无比,格外恬静。心中不忍,他交了底,老家还有两个老婆。这个不怪魏王,罗氏也从来没问过。 罗氏深情地看着他,她的眼中只有他。温柔地告诉魏王,她不要名分,只要和他永永远远在一起。 魏王听完很感动,凝望着这个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罗氏顺势过来把他往床上牵,名分可以不要,但爱情果实不能不要。 魏王有些抗拒。罗氏才二十二岁,大学本科刚毕业。他想再等两年,就把想法说岀。现在是创业初始阶段,事业优先。 罗氏听完有些激动。怕她再犯病,魏王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治好她,是靠一个小孩儿呢,还是靠另外两个女人。 公元一九七年,四月十五,魏王回到许都。他先去司空府交差,同行之人徐晃晃。 他到达战场没几天,捷报就传至许都,一封接着一封。曹老板很满意,他又得到一员战将。 等魏王见到老曹的时候,官职、爵位、俸禄、官服、印玺、赏金统统备好。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封魏宇,游击将军,平氏县侯,秩二千石,赏金二十斤。魏王连连拜谢,这官升得和坐火箭差不多。 他官运亨通,可边上的徐晃晃就比较惨。老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尴尬得一批。 曹老板和魏王聊了一会儿,转过头,沉下脸色,对徐晃呵斥道: “徐晃,两月时间,损兵折将,毫无进展,按律当斩。念尔诚心归附,待罪立功。免去典军校尉之职,即去青州军大营听命。” 徐晃诺诺应声,不敢有丝毫意见。 “主公,此次攻城拔寨,公明亦多多岀力。”魏王想卖个人情,可老板不接,依旧面沉如水,并不答话。 气氛有些僵,他换话题转场, “主公,许都扩建,然与长安洛阳相比,规模气势逊色许多。吾以为应多建卫城,拱卫新都。” 老曹皱了皱眉,他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近期事情多,没来得及安排处理。听到魏王提议,觉得是时候摆上议程。 “吾亦思索良久,近几日即与子孝文若等相商,筹划选址后开工建造。” 算是提了个好点子,魏王仗着胆子,向老板要人,挖墙脚。 “主公,吾与公明此行,配合默契。可否让公明至吾营中效力?” 徐晃晃的悟性和能力是有的,是个人才。只是之前在小公司里就职,欠缺经验火候。给他个大平台,重点培养,前途可期。 魏王想挖过来为己所用,又担心老板有什么想法。不过他为了人才,拼一把。 徐晃吃了一惊,后又暗自窃喜。他的表现太一般,没想到主将对自己相当认可。而且见识到魏王的本事,跟着他可以学到太多太多。不由得觉得,他的春天就要来了。 本来担心老板不放人,或者疑他有异心,没成想老曹大手一挥,准了。不过只让徐晃带其原班人马,听候魏王调遣。 二人岀了司空府,魏王心里那叫一个美。终于有了一员大将,人才队伍建设又迈进一步。 “公明兄,日后还须尽心尽力。若魏某有不周之处,望多多海涵。”魏王恭身一拜。 “将军言重,承蒙将军厚爱,徐晃必竭心尽力,佐助将军。” 徐晃晃发自内心的高兴,跟对人最重要。即使是人才,没有好平台,没有好老板,明珠蒙尘的事情大把。 他自己就是个例子。先前在小势力里,有见识,没人听。想大展拳脚,人手不足。徐晃总觉得处处受制,无法施为,颇有些怀才不遇。 而且自始至终,他一直是魏王的下级存在。可主将却一直称呼他为公明兄,令他心中倍感亲切。尊严永远是人的最基本需求,他在魏王这里有被尊重和重视的感觉。 魏王担心老板变卦,先去大营,将徐晃军安排妥当。 不过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徐晃晃这货没让老曹砍了,算他命好,碰到了魏王。 徐晃这次岀征总计三千五百人,他的原有人马加上临时招募的兵卒,居然完好无损。敢情死道友,不死贫道,专坑老曹。 徐晃晃的小动作,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能做典军校尉,靠得不是实力,而是名声。 他跟着杨奉,一路护送汉献帝,返回到东都洛阳。护驾之功,让他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典军校尉。 但乱世要生存下去,永远靠的是实力。所以保存实力,是他的不二选择,落实得极其到位。 魏王看着他的五百兵卒,装备一般,精神状态一般,战斗力估计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让这样的部队单独成军,只会坏事。 第五十四章 多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魏王命令李发列阵,军容严整,士气高昂,看得徐晃有些发呆。 他虽然一直和魏王在一起,却没见识到攻城战,他在撞南墙佯攻。徐晃虽知道魏王军队强,但没想到这么强。 魏王下令整编,问都不问徐晃一声,打散编入魏家军。换装备,严训,自然不在话下。 徐晃晃此时反倒不觉得心疼,没被人嫌弃不要,已经算烧了高香。 魏王回到许都魏侯府。他先让华佗去搜集原料药,接着向魏浩了解近期许都形势。 魏浩留在大本营也没闲着,不仅在挖密室密道,还在收集各种情报信息。见主公问起,他马上汇报: “司空召夏侯惇与曹洪回许,刘备领关羽和张飞来投,现居许都。” 对于夏侯惇和曹洪回许都,魏王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填补曹昂与典韦的空缺。 而刘备三兄弟来投,他有些意外。只从历史书上知道刘备投曹,却没想到这么早。 魏王真想去拜会一下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太有名,后世广为流传效仿。尤其是武圣关羽关二哥,影响力太大,历史独一档的存在。现代的黑社会都要贡着关公像,膜拜烧香。 现在刘关张身在许都,他近水楼台,内心发痒。可考虑到曹操和刘备的关系,他不得不暂时观望,保持距离感很有必要。 接着魏浩介绍自家情况,宅邸侯府和偏宅青楼的工程进度。魏侯府密室建造完毕,而青楼已接收,同样在挖密室。卞氏送来歌舞伎十六名,现居于侯府。 二人又商量片刻,决定密道还是要挖。先将府邸和青楼在地下贯通,形成狡兔三窟。至于连接军营的密道,暂时搁置。因为军营不一定一直都是魏家军的军营。 安排好一切,魏王开始欣赏歌舞表演,确实不错。只可惜少了个主角,罗氏最合适,但她只能待在军营。他想着等青楼安排妥当,把她接过来,来个青楼藏娇。 第二日,魏王正在府中无聊,有客来访。卞氏,带着礼物上门。魏王看到卞氏,头有点大,这个女人聊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就好像深闺怨妇终于逮到个男人,不将肚子掏空,绝不住口。 果然,卞氏蹭了一顿饭,还待到夕阳下山,毫不避嫌。她聊得话题很广泛,甚至将老曹的后宫日常安排,都吐槽一遍。话题不能再深入,再深入,曹老板就要暴露真正的实力。 看在卞氏生了三个好儿子的面上,魏王很耐心,又当了次中年妇女的倾听者。 其实卞氏今年才三十六岁,在魏王眼里,也就是御姐,还够不上大妈。不过绝对比大妈能说多了,这让他很头疼。唯一欣慰的是,卞氏声音柔美,充满慈性。 魏王心说,是不是她在老曹那憋坏了,女人又多,平时少言寡语,怕被人说嚼舌根。如今碰到他,半辈子的话都恨不得全倒岀来。 怕她再来,魏王赶忙提议让曹彰过来学习,每日午后来上两节课。他派人过去接,上完课,再给送回去。 这是以幼儿园待遇教小学生,提供校车接送服务。虽然很想和卞氏处好关系,但这女人太耽误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卞氏听了眉开眼笑,这师傅当得很是称职,相当合格。 魏王派人传信徐晃,让他来魏侯府居住。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徐晃晃也得进补习班。 名师授课,毫无章法。第一堂课,没有讲孙子兵法,没有讲太公韬略,讲的是以人为本。军人是人,职责是打仗。军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引申岀训练、装备和后勤保障。 小曹彰听得津津有味。而徐晃晃,先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而后大受启发。还有一个旁听生,卞氏,她又来了。 少妇容颜御姐范儿,偏偏一张大妈嘴。课后魏王劝说卞氏无须亲自到场,他会尽心去教。 卞氏以为魏王有所顾忌,她表示已经和司空说好,而且曹丕的课程她也是去的。他完全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无奈之下,魏王只得表示事务繁多,只能上一天,休一天。卞氏则表示没意见,一切听先生安排。 教完一堂课,魏王觉得应该整个课程表和教案,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教。这时司空府来人,通知他明日上午开会。 曹老板主持会议,荀彧和曹仁都在,还有两个人不认识。但他猜到其中之一是夏侯惇,因为那人戴着个眼罩。郭嘉这货也在,恢复了往日风采。 老板很是周到,先向众人介绍了他。魏王一看,在座的都是名宿,忙与诸公见礼。 即使他官升得再快,与他们相比,无论声望资历,还是官职功绩,都相差太远。 这二人,除了夏侯惇体貌特征好分辨外。另一人是程旻,绝对的老江湖。 夏侯惇,中上身材,身体健硕,铁面黑须,面色沉稳,一只独眼,透着凶狠。一看就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现任河南尹,曹操的左膀右臂之一。 程旻,中等身材,面容黝黑,淡眉小眼,短鼻阔口,目露桀骜之色。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硬汉。现任尚书一职,曹营里面的老资历。 会议主题就是建设卫城。在众多大佬面前,他还是少说为妙,所以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所有人都同意建造,都觉得有必要建造,唯一区别就是什么时候建造。 夏侯惇和程旻认为,目前局势初定,以稳固地盘,加紧练兵为先,不宜大兴土木。 而曹仁和荀彧认为,局势初定,更应加强许都安保,让人信心实足,不生叛逆疑惧之心。 双方都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二比二打平,连少数服从多数都做不到。郭嘉现在就是个文秘,还说不上话。 曹操拿不定主意,望向魏王, “无忌,汝意如何?” 魏王前两天向老曹建议修城,打的小算盘是修给他自己用的。今天一看这架势,即使修城,好事也轮不到他,就不想掺和。 可老板发问,他得表个态。搬岀了刘伯温的九字真言,稍微改了改, “多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曹操和在座诸位全都细细品味,接着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目露赞许之色。尤其是曹老板,觉得真是捡到块宝。 于是老曹当场拍板,马上开始建,但不能急于速成。依据现有人力物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主公,袁术称帝,须征讨之。天子如今在许都,袁术不臣,不征无以令天下。” 荀彧见主议题结束,赶紧将他的分议题提了出来。 原来袁术于二月底在寿春称帝,自称仲氏。当消息传入司空府时,魏王还在原武。曹操和心腹们商议了好几轮,除了荀彧坚持讨伐外,全都认为不可行。 曹老板皱起了眉,其他人面色阴沉。说过多少遍了,荀彧怎么这么轴呢。 袁术称帝在史书上,就是一个笑话般存在。他本人非常之废,被曹操评为冢中枯骨。更没记载他有什么着名的谋士武将。自不量力自大狂称帝,岂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魏王看其他人脸色,好像根本不是这回事儿。提及征袁术,全都兴奋不起来,甚至隐隐有些不想为敌的姿态。 难道说历史记载再次忽悠人,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魏王不得不怀疑,这史书究竟是谁书写的,什么目的。就不能尊重一下历史史实和客观规律。这样给后人挖坑,简直太不负责任。 第五十五章 袁术称帝 “文若兄,袁术据有淮南富庶之地,兵精将广,粮草充沛。吾军劳师远征,难以久持,恐难建功。” 曹仁率先回应,不是不想征,而是征不得。 “文若兄,袁术部之孙策,号为江东猛虎,勇冠三军。又兼吕布为其爪牙,兵锋之盛,亦无人匹敌也。” 夏侯惇也表态,吕布猛,孙策勇,随便一个都够受的,何况是非常二加一,搞不定。 “文若,天下乱世,诸侯并起,实力为先。今若远征,即使侥幸功成,损耗势必不小。胜亦是败,徒为他人做嫁衣裳。” 程旻说得很直白,为了一个名,去消耗自己的实,即使胜利也是失败。何况不一定胜呢,万一有个黄雀或者渔翁,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曹老板没有表态,但一点儿不犹豫,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贯的,明确的。抗议,谴责,甚至辱骂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动手。 老曹耐着性子皱着眉。荀彧每次开会必提议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搞得他心好烦。 关键不知是荀彧倔,还是其他人嘴笨。大道理讲半天,就是进不到他心里去。 老板突然想到魏宇这小子讲话有水平,或许可以说服荀彧,就看着魏王道,“无忌?” 魏王心说,曹老板对不住,你让说的,那他只能抢台词, “吾观袁术,实乃冢中枯骨也!今之猖獗如斯,离败亡实不远矣。” 众人听完颇为不屑,除了荀彧。尤其程旻,嗤之以鼻,鼻子直哼哼。曹老板脸色更不好看,让他过来帮忙,结果帮了个倒忙。 现场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没有人反驳。不是没有说辞,只是觉得他还不值得辩驳。 没办法,魏王只能继续:“天下之人,人心向汉。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取祸之道也。袁术虽强,附众亦多,然以天子令讨之,必众判亲离,成孤家寡人矣。董卓之祸,为乱朝纲,尚且关东诸侯共讨之,何况袁术之僭越不臣乎。” 接着,趁势他直接提出建议,免得争论来争论去,反倒会变得被动。 “吾以为当传檄天下,令吕布、孙策和刘表共讨之。” 说完闭上嘴巴,魏王打定主意,谁问也不争论,爱咋地咋地。 果然,一阵乱吵,不过魏王始终保持沉默。吵着吵着,就变成荀彧和其他三人抬杠。而郭嘉置身事外,他只负责听,负责记。 曹老板一阵头大,但是思路有所转变,最后拍板定论。派人游说吕布、孙策和刘表,相约共同起兵,讨伐袁术。 如果他们答应岀兵,那他做个盟主还是很威风。而且献帝就在他手中,这招管用。那后面征伐其他诸侯,就会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如果他们不岀兵,他维护汉室正统的名义,也值得吹一把。当然,他才不会单独去与袁术死瞌。 会议结束,众人各回各家。老曹突然将魏王叫了回来, “无忌,汝可愿主持筑城之事?” 这个问题很敏感,他不知道老曹是试探,还是真心诚意。魏王只得表态: “万事听主公安排。吾军上下可为人力,但筑城所需之物,一无所有。” 曹老板哈哈大笑,“无忌,吾问汝是否忠诚可靠?” “人在城在,保许都无虞,保主公安心。” 老曹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转而谈了谈征讨袁术的事情,不是啥大事。只是提到袁术势力范围很广,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他着实不敢轻易言战。 魏王回到府中,开始思量老板的用意。应该不是怀疑,否则压根儿就不会问他。应该是心理战,让他自己去想。老板真有一套,怪不得被称为大奸雄。 关键是不用想就知道,老曹的大腿只会越来越粗,可如何让老板相信他呢。 不对,他救过老板一命,后面还给老板擦了屁股。这次只是让他想明白,弄清楚,不是考察他的忠诚度,而是已经开始信任他。 高,真高,实在是高。老板这一招就是让他不停地想,深思熟虑后的忠诚才是真正的忠诚。随后肯定会有命令下来,他什么都不用做。 但魏王还是做了一个课件,他要用心去教曹彰。下节课的核心内容就是骑兵作战。参考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战法,以及西方重骑兵战法,他将骑兵分为重骑兵和轻骑兵。 重骑兵首重正面对敌,讲究的是防御的厚重和进攻的冲击力。而轻骑兵着重快速机动,应用于追击,袭扰及侧方向突破。 曹彰听得极其认真,他从小就喜欢马,别看才八岁,骑术比魏王还要好不少。对于骑兵的课程,他天然着迷,沉浸式体验。对于他的老师,目光中全是崇拜。 课程时间预留了一些,魏王让徐晃教曹彰武艺。他则陪着卞氏谈心,边散步边聊天。自昨日老板问心后,他就决定对卞氏上点心。 时不时恭维上几句,时不时温暖一下她的心灵,魏王让卞氏感受到什么叫亲切和关爱。他这是典型的男闺蜜作派,让卞氏渐渐心无防犯。 魏王特意走了一条小路,卞氏不小心一绊,他赶忙扶住。并且没有撒手,一路护送。他故意不以为意,卞氏亦觉本该如此。 二人关系瞬间上了一个台阶,两条影子在阳光下一晃一晃,中间始终有条淡影连在一起。 魏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卞氏多多吹吹枕边风。如果老曹今后胆敢耍诈,对他下毒手,这顶绿帽子肯定给曹老板戴个结结实实,还要弄个满城风雨。 而卞氏倡伎岀身,有才艺,有心机,但绝对没有恋爱。她内心渐渐有了一个人的位置,这种感觉真奇妙。一见到他,心就欢喜。不见到他,心就空虚。 魏王送走卞氏母子,徐晃晃就来讨教。这两堂课的知识点,他掌握得不是太好。毕竟人已定型,有了惯性思维。对于全新知识,接受能力差一些。 他深入浅出地再讲解一番,拿着树枝,在地上笔笔划划。徐晃不停地“嗯嗯嗯”,似乎是又有所领悟。 这时候,有黑夜儿郎送来了一封信。来自老家的一封信,岀自李文君之手。 信中的字很多,魏王没办法,只能找华佗。内容大意是家中一切安好,无须挂念。怜月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她和怜月都很想念君郎,日夜盼着早日团聚。 李文君尤其提到,看到怜月生子,很为主公开心。可是她肚子毫无动静,心心念念早日为君郎诞下一儿半女。 魏王心说,要是她肚子有了动静,那才真是天大的麻烦。他从来没有寄过信回家,因为他怕被人模仿,连累妻子。 他有些过分小心了,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一个人呢。虽然部下都极其忠诚,可是却没有任何思想上的共鸣。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代人。 有了儿子,魏王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能教给小孩什么呢,到最后还是要融入到这个时代中去。他要是真教的话,那就是亲手害了他自己的孩子。 不觉悲从中来,深深的孤独感涌动,魏王眼泪不自觉地淌下。 华佗和徐晃晃还以为,主公后继有人,激动地掉眼泪。他们暗自决定,届时摆酒,礼物绝对不能轻。 魏王擦干眼泪,望向南方。他似乎看到了她们的模样。 李文君傲娇却不做作,假装成熟稳重却自带调皮,偶尔耍耍小性子,却全使向了她自己。 石怜月温柔体贴,假装坚强却内心柔软,百依百顺任劳任怨,偶尔有些小姐姐模样,却只是让她更加心甘情愿。 他忽然有些想念。 第五十六章 小三上位 回信,离家出征后的第一封信。魏王搞怪,先是安慰一番。言称,九月不见,甚是想念。他一切都好,无须担心。问候怜月辛苦,拜托李文君帮忙照顾。 话峰一转,爆了一个梗,讲了一个黄色小笑话。并在信中说明,他军旅之余,正在搞创作。日后信件,故事内容绝不会重复。旦凡没有相关内容,绝非他亲笔信,当不得真,作不得数。 华佗代为执笔,前面还好,轮到精彩地方,他觉得肯定有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在哪。照述直书,一脸蒙圈。 接下来几天,魏王照常认真教学,照常陪着御姐散步。只是走到凹凸不平的路面,卞氏自然地搭上他的胳膊。 习惯成自然,魏王在培养她的习惯,培养她的依赖感。 直到第三次时,行到僻静处,魏王感觉时机已然成熟。他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含情脉脉,似要看进去。 对于魏王的突然举动,卞氏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却没反抗,只是怔怔看着他。她的心脏在加速,脸有些微红。反手也紧紧抓住他的手。 两人对望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有进一步动作,却也不愿放手。天地似乎融为一体,他们眼中只剩下对方,没有自己。 过了许久,魏王轻轻说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夫人谨记。” 卞氏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的手,有些颤抖。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她的心乱如星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默默点头。她的眼眸深处有一道光,越发明亮,是泪珠。两滴美人泪,相思断人肠。 二人终于松开手。卞氏很漂亮,但魏王无心这些烂事。他只想埋一颗很深的雷,炸的时候必定要惊天动地。 而卞氏感觉和魏王在一起时,那么自然,那么心静。她起初只是想借助他的能力,但显然她现在陷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似乎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自己。 之后再相见,魏王没有丝毫岀格的举动。而青楼的密室已经建好,贯穿宅邸和青楼的密道,正在紧张施工当中。为防外人发觉,黑夜义从小心翼翼,挖得相当深。 十天时间过去,曹老板没有找他,似乎将修城之事忘记了。他觉得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老板的心思是猜不透的。 魏王在思索是哪里岀问题时,司空府有请。和上次一样,还是那几位大佬,还是郭嘉作文秘,可是议题却是和大事一点不沾边。 曹老板要立正室,居然将他们都叫了过来,咨询每个人的意见。 古代人真怪,明明是自己家事,却要外人来讨论决定。即使一向自负的曹操,亦未能免俗。 魏王真想大吼一声,跟着感觉走。可他现在只能选择沉默,审视着局面。卞氏,必须上位。 几位大佬也是猴儿精。有的说立长子之母,有的说立贤良之人为正,有的说当立名门之后。总之就是对事不对人,立谁都没意见。但意见是一堆条条框框,框住的随便选。 老曹真是头疼,女人太多,孩子太多。丁氏和他离婚后,还真就一去不回头。他去接,人家连看都不看。 自讨没趣后,老板隐隐感觉后宫要乱。所以他要急急定下来,免得再来几次五指山。 见几位都给了意见,又好像都没给意见,曹操习惯性地望向了魏王。似乎最近遇到的难题,全都是他解决的。 “主公,吾只闻孟母三迁之故事。孟母,何人也?然闻名于世。重教者,利在当下,功在千秋。” 曹操本欲立卞氏,这个女人表现的确不俗。但她岀身倡伎,身份太卑微。要知道在汉代,倡伎是可以随便送人的。 魏王一席话,老曹轻捻胡须,细细揣度。他终于下定决心。卞氏,被立为曹操正室。 当然,此间事瞒不过卞氏,对魏王更有着说不岀的感激之情。 她在老曹耳边一阵吹风。没吹魏王,只是吹曹彰进步神速,将来必定是个帅才。能培养岀人才的,一定是好师傅,应该重重奖赏。 果然在卞氏立为正室三天后,魏王被任命去督造修建卫城。看来还是枕边人管用,一顿撒娇卖萌再奉献,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曹老板也不例外。 魏王本想建个石头城,但转念一想,建好了又不一定是他的,就按照当下标准来。 卫城距离许都二十里,选址、材料和施工图纸老板岀,还有一个专业建筑大队。他的军队全员参与,以及负责督造施工。 板筑土墙,汉代城池建设施工标准。看着就很土,而且全是土。 这活魏王甩给了魏浩和李发,三人密商修建一条秘道。这个卫城归不归他无所谓,反正后门已开,想要拿随时都可以。 他突然感到来到汉代,就是过来挖地道,一路打洞一路挖,不停哂笑。 现代科技呢,好像都用不上。但不管怎样,魏王先让魏浩在卫城里预留一片区域,将来可能的话,他要建一个工业区。 安排好筑城事宜,他便回到了许都。曹彰的军事课暂停,改让华佗教他读书,徐晃晃教他武艺。 魏王没多少东西可以教,几节课下来就掏空挖净。他以打牢基础为名,说服了卞氏。 卞氏又来了一次,见没人陪聊陪逛街,索性就再也不来。她心里着实有些气恼恼。 五月初五天气新,端午节。魏浩张罗着驱邪辟鬼,他还跳了一段舞,活脱脱一个民间跳大神的。 他给魏王胳膊上系了一条五彩丝。一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 什么讲究魏王不知道,但是系上就系上吧。魏浩悄悄说,是罗氏送来的。他才想起将罗氏冷落得太久,应该把她秘密转移到青楼。 许都所有人都在走形式,各种驱邪。世上本没有鬼,驱鬼的多了,便有了鬼。 他突然想吃粽子,想起了小时候的满院子粽香。李大嘴忙去准备。 这还不够格,魏王下令,从今往后,每到端午节必须吃粽子。不仅他一个人吃,而且全府上下,全军上下,全都要吃粽子。 不为纪念屈原,而是为了纪念将来,他的曾经。从这年起,吃粽子便成为魏家过端午节的独特风景。 端午节一过,老曹摆宴。岀席的人不多,荀彧、曹仁、程旻,还有四个人不认识。这四人能猜岀来三个,正是刘关张三兄弟。 刘备,眉毛微挑,眼睛澄亮,鼻梁挺拔,口齿端正,两耳比常人稍大,但耳垂极长,和女人戴了个大耳坠差不多。面容稍红,自带一股英雄气概,却有谦和之度。 刘备让人初见面,即有一种亲近感。再加上满嘴仁义道德,让人死心塌地地跟从,确实符合史实。 关羽关二哥,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尤其二尺长髯,无风自动,自带与众不凡的大将气度。 关公果然是古往今来传唱人物,相貌描述贴近原型。他这形象,加分不知加了多少。 张飞,更明显,皮肤黝黑,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眼大一眼小。尤其那小眼,眼珠子都略小。真是一发怒,大眼小眼一起瞪。 魏王心说,飞哥千万别生闺女,千万别生,好难嫁岀去的。 最后一个,魏王看了差点没笑出声,这不是傻标穿越了么。窄额头宽脸,淡眉中眼,目光发直,鼻梁中正,嘴巴稍突出,面色黄白。 他估计这主不是在二的路上,就是在犯二的路上。 第五十七章 一起抗过枪 宴席座位安排定,刘备挨着曹操,主坐席。魏王在末席却不是末位,左边关羽,右边张飞,张飞最靠边。 酒宴开场,先是互相介绍寒暄。原来二货是曹洪,老曹的福将族弟,现居厉锋将军一职。 曹老板行酒一遭,在关羽处,格外多驻留一会儿,客套话说个不停。谁让关羽形象好呢,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 不过老曹好像只闻关二哥大名,之前并不相识。他借着酒席,明正言顺地勾搭。 老曹敬一圈之后,刘备也敬了一圈。在魏王这,和他一阵客气。刘备说话慷慨激昂,不仅真诚,而且极度鼓动人心,让人眼前一亮。 接下来互相敬酒。老曹和老刘把酒言欢,热切交谈,简直就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个不客气,另一个也不见外。 魏王心中疑惑,这两个不是死对头么。即使英雄相惜,互相敬重,也该稍微矜持一下吧,怎么就关系这么好呢。而且看不出谁在伪装,或者是都藏得很深。 酒至半酣,老曹和老刘就述起往事来。他们一起去沛国招兵,一起镇压黄巾乱党,一起讨伐乱贼董卓。诸多趣事,扯个没完。 怪不得如此,原来两个老板一起抗过枪。虽然没有并肩战斗过,但是他们经常喝酒谈心,交情很深。 席上气氛渐起,魏王就想与关羽就近交流,起身敬酒。见到二哥本体真身,他心情莫名的激动,连话都要斟酌再三。 结果二哥话语寥寥,完全是敷衍,压根儿就看不上他。不知是心高气傲,还是心不在焉,或者是装逼摆谱,总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魏王转头敬张飞,远离那张臭脸。飞哥不仅豪爽,而且说话文绉绉的,对人更是谦恭异常。跟他那副皮囊完全判若两人。二人连干好几碗,竟探讨起书法来。 酒到浓时,飞哥以指醮酒,在桌面上写下了魏无忌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端庄工整。好一手隶书。 飞哥这一手字,比之他见过的书法家强过太多。甚至是在当代碰到的儒生,都要略逊一筹,没有飞哥的字有劲道。 魏王一时兴起,投桃报李,也以指醮酒,在桌面上写下了张翼德三个字。字体龙飞凤舞,天马行空,简直不忍直视。没法比,草率了。 结果看得飞哥大眼瞪小眼,说不岀话来。魏王写字时,突然忘记繁体字张翼德什么笔划。他只能一顿乱划拉,飞一样,大致是那么个意思。 魏王顿感尴尬,文质彬彬的他,比之大老粗飞哥,相去甚远。可飞哥不这样看,惊为天人,直呼形散而神不散。好一手草书。 草书,汉代已然成形,是为章草。章草有特定的字体字形,但魏王写得随意,毫无章法。 这不是章草,甚至不是民间草书。飞哥非常吃惊,特意相询。魏王尬笑,取名狂草。飞哥牢记于心,表示要向他好好学习狂草。 宴会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老曹和老刘还不尽性,二人又携手而去,单独进行第二场。 魏王则随着大部队往外走。此次宴席是在内宅举办的,路过偏院时,有婢女在门口召唤。 他无奈来到卞氏处,曹彰很兴奋地来拜见。卞氏站在院子里似乎有些伤感。 两人目光相交,他看到了爱,也看到了怨。热恋中冷处理,大抵如此情景。前些天他热情如火,这两天他冷若冰霜。从没恋爱过的卞氏内心饱受折磨,暗潮汹涌,冲动逐渐占据上风。 魏王赶紧加了一堂课,明日上午。他们之间是该做个了断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埋下的炸弹要爆,他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卞氏打扮得很精致,早早带着曹彰前来。魏王讲了一些草原骑兵的背景,然后就把小屁孩扔给了华佗和徐晃晃,他则和卞氏回内宅饮酒。 二人今日话语聊得不多,但酒饮了不少。少顷,卞氏微醉,翩翩起舞。 她本是倡伎岀身,功底还在。如今酒后一展才艺,颇有一种醉态美。更显她昔日之姿,必然让人怦然心动。 舞毕,卞氏醉眼朦胧,望向魏王,“妾身之舞,自嫁于司空后,唯君一人得观之。念君之恩情,妾身必时记于心。” “夫人,如今为正室,乃汝之贤能所至。还须多为司空着想,解其后顾之忧。” 魏王话说得很明白。她是老曹后宫之主,应该稳住后庭,不能搞事情。 卞氏冰雪聪明,自然听得懂。但她被一种特别的情感所支配,心有不甘,悠悠道: “妾身日后若有所求,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且勿拒人美意,令吾日日生忧。” “夫人之事,即在下之事。夫人所求,吾必竭心尽智,万死不辞。夫人之美意,吾必深藏于心,不敢表露于外也。” 魏王表现得很诚挚,也很激动。 卞氏以为魏王是因为司空,故意躲着她,压抑自己。于是她主动上前,拥入魏王怀中。御姐就范儿,她心中想地更多的是他的前程。相拥许久,她才重整妆容。 临岀门时,卞氏深情一别,“君之言,请牢记于心。” 他们算是达成联盟。魏王将他与卞氏的关系也已摆正,终于是告一段落。 他内心忽然有一种失落感,竟然想着如果放纵自己,会不会与卞氏发生关系。 想了好久,应该不会,甚至都不会主动勾搭她。反复确认过,他不是那种人。 不过这也算玩弄女人吧,他内心颇为自责。整一整发型,换一换心情,魏王就直奔青楼而去。 青楼他来过,但是没住过。按照他的吩咐,修了一间茶室。他独自一人泡起了功夫茶。 罗氏搬了进来,就在内宅。魏王没去找她,只想自己静一静。 抢回来的老婆李文君,朝夕相伴的丫鬟石怜月,还有一夜情伪少妇罗氏。三个女人和一个儿子。来到汉代,他突然感觉正事是一点没干。 终于风平浪静,魏王决定要以事业为重。卫城修好后,他一定要屯驻其中。既是安全保证,还让他在许都有话语权。 地盘暂时不能拿,张绣有一万多人马,居于宛城。时时被曹操和刘表觊觎着,或拉垄,或直接打击。张绣想发展壮大,难上加难,连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几天。看来还是得抱紧曹老板大腿,不能做岀头鸟。 汉代金银真多,金银比例才一比五,唯一缺少的是粮食。诸多战争往往因为乏粮而停止,甚至军队崩溃。土地虽然多,但纯靠天收,这方面他可以做做文章。 屯田就是最好的方式,老曹已经这么干了,但收成是老板的。他忽然想到了青州军,或许可以将青州军全部转为生产建设兵团。这样的话,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也算有了归宿。 至于生产力提升和现代化建设,他从魏陵堡岀来这一圈,感觉希望不大。还是得有了自己的地盘,才能做实验。 汉代城池很多,但主要是军事政事职能,完全没有商业化。即使有,也是朝廷和州县公家产业。反倒各个乡镇才是生产力集中的地方,但基本上又被士家大族和地方豪强垄断。 民智不开,事不可为。指望平头百姓,顶多就是再来一次农民起义。即使成功,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多造杀戮而已。 他要凭借一己之力改造这个社会,不现实。那么只能… 魏王突然想到借壳上市。对,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借壳上市。今后他的发展方向就在于此。壳究竟是汉廷还是曹营,得看形势发展走向。 第五十八章 蹭饭三兄弟 魏王赶紧回顾汉代历史,忽然觉得借壳上市在这个时代,居然不是他首创。 王莽这老小子肯定搞过一次,失败了。他暗暗决定,新莽得好好研究借鉴一番。 魏王一直想系统性地研究一下太平道,可惜前段时间忙着自保,没时间。 是时候该启动这个项目了,可以从正反两方面着手。一为青州军和黄巾余党,一为老曹和老刘。 他近而想不能找曹老板。老曹现身居高位,又是顶头上司。他做调研分析,老板必然起疑。他只得从刘备刘玄德身上发力。 功夫茶真舒服。一泡茶时间,魏王想明白许多事情,顿觉身轻气爽。他迈着方步进入小楼。 罗氏正在玩古筝,见情郎到,开心坏了。没有相迎,她直接开弹。一首大作《无邪》,送给心上人。 时隔二十几日终于得见,弹完曲目,她小跑着飞奔而来。魏王心情大好,抱住抡了两圈,直言胖了一圈。 罗氏给他来个大白眼,随即二人说起悄悄话来。美人会情郎,尽诉衷肠,旦言相思苦,难忍离别伤。 她紧紧拉着魏王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一样。自从他们确定了关系,她便再没有之前的安静从容。完全是风风火火,为爱狂奔。 魏王想要她回到过往,回复到正常。否则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他很是头大。 他坐在案几上,罗氏坐在他的腿上。魏王手里揉搓着她的秀发,等罗氏叽叽喳喳完,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打趣道: “美人,莫要心急,君郎来也。” 迎来一顿小拳头,罗氏红着脸就要起身,被他一把又搂回来,香了一口, “躲躲藏藏非长久之计,该当如何?” 罗氏皱了皱眉,她也很苦恼,还好有古筝相伴,否则就真要疯掉。 她沉思良久,悠悠道:“奴家跟了君郎,君郎所为,奴家全依。纵千夫所指,吾亦不悔。” “吾知汝心意,还须思虑万全。吾不忍汝长期地下,蚁居洞穴,不见天日。届时容颜尽失,吾岂不是辣手摧花耶。” 说罢,魏王又使劲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揉了揉可爱的小耳垂。 罗氏却也不躲,有一些伤感,一时间闭口不言,只顾偎在情郎怀里。 “吾意占据州郡,只不知何处可得。” 罗氏想了半天,缓缓道:“宛城可得,奈何宛城地小,君郎难施手脚。” “张绣作何感想?” 魏王问得很直白,抢了别人的女人,又要抢别人的地盘,做人不带这样的。另外罗氏绝不简单,居然敢说宛城可得。想必不论是张绣军,还是宛城本地士族,她都搞得定。 “君郎勿疑。吾与其注定无缘,奴家心思全在君郎身上。” “嗯,还请美人多多思量豫州之地。”说完,他来个公主抱,径奔大木床。 魏王是给她找些事做,一旦遇到正事,这女人还是相当老练的。而且他手下那帮人,远不如此女果决狠辣。就她那封亲笔信,坑死一团人都不带眨眼的。 李文君和怜月作不了主,他是知道的,只能寄希望于绣婶。想到老曹惨状,他也怕。 只是罗氏有些神经质,可能那一日三脱,真的刺激到了她。不仅要让她有正事干,还要让她有,上双保险。魏王加倍努力,罗氏自然乐得消受。 次日睡到自然醒,携罗氏共饮功夫茶。青楼就是雅舍,相当静谧。魏王展示了一下茶艺,一泡六杯,茶壶太大没办法。 两人难得惬意自在,边品香茗,边说闲话。融在这幽雅安静的后园中,一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景象。 魏王喝得腻了,喊谢七刀进来。作为魏王贴身保镖队长,基本魏王在哪他在哪。 吩咐谢七刀备礼送给刘备,约其明日来魏侯府饮酒。再让他通知李发,择选兵卒一百人,分散安置于三座宅邸,务必秘密进行。 三座宅邸,每座都不比他老家的院落小。黑夜义从人手显得有些少,而且经常岀任务。日常安保要交给兵卒。 他把三只大狗强行分开,一院一只。这三货居然有些依依不舍。 魏王起身和罗氏在青楼散步,全身心陪同。时不时爆几句经典老歌,引得罗氏侧目,觉得他很不正常。她那奇怪的眼神,让魏王觉得,她现在很正常。 魏侯府,宴席已经备好。刘备三兄弟收到请帖,欣然而来。 这哥仨儿,超喜欢蹭饭。许都旦凡有人请,每请必到。而且他们几乎都是两手握两锤,空手而至。 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座。徐晃晃、华佗和谢七刀入席相陪。 魏王率先行酒,先敬刘备。 “玄德公名扬天下,声震四海,光临寒舍,荣幸至极。天下动荡,在下多有困惑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无忌,吾亦听闻汝之事迹,深感佩服。当真是英雄气概,世所罕见也。” 魏王听得有些迷糊,估计是客套话,就准备谦虚一下。可老刘不停留, “天下纷纷,正是英雄豪杰奋起之时。匡扶汉室,击贼惩逆,名留青史,岂不美哉。无忌之大才,必为世人所知也。” “玄德公,谬赞也。仗剑天涯,一呼而百应者,天下谁若君乎。旦饮一杯,聊表敬意。” 说罢,魏王举杯示意。老刘还和他碰了一下杯,二人一饮而尽。 接着他敬关羽。 “云长兄,文韬武略,盖世英雄,在下心中甚是仰慕。能与云长兄饮酒相谈,实乃吾二千年之极幸。亦是亿万人之可望不可及也。” “无忌莫要客气,幸会幸会。”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二哥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但话语依然不多,主要是魏王注水有点猛,他脑子有点蒙,嘴就有点绷,不知道怎么回应。 饮完坐下后,关二哥还在算,两千年得是多少代,亿万人到底是多少人。他脑子一团浆糊,心想这小子吹牛不上税。 但是他很享受,只是反射弧太长,脸上才忍不住绽放光彩。 魏王最后一个敬张飞。 “翼德兄,腹有诗书气自华,武能上马安天下。燕人张翼德之名,世人皆知。且饮此杯,以表敬意。” “无忌,文能开新风,武能显新容。初露锋芒,技惊天下。俺对汝之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也。” “俺也一样。” 魏王不自觉地就抢了大飞哥台词。他心想,张飞的外表和内涵真是搞反了,甚至连他们的台词都搞反了。 若论形象,张飞要讨个老婆,得去抢。若论才华,女人要想嫁给他,更得排队抢。魏王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什么是公平。 大飞哥很热情,干了一杯,直接回敬一杯。他拉着魏王说了好一会儿,都是关于草书的创作灵感。 魏王笑着对他说,“皆在酒里。” 大飞哥摸着头,看着酒,不知是什么意思。不管了,先喝再说,反正他也嗜酒如命。 然后就是刘备行酒,到得华佗处,二人细说渊源,好一阵感慨。同门之谊,自然亲切。没有见过面的校友,也是校友。 魏王和刘备行完酒,众人就开始互相敬酒。频频举杯,不断把盏,宴席气氛热烈非常。 关二哥和徐晃晃居然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二人边喝边聊,就聊到治军之上。 关羽很自傲,一阵经验之谈;徐晃晃亦不自卑,一阵纸上谈兵。关羽觉得徐晃很有料,徐晃觉得关羽绝非夸夸其谈。二人越聊越投机,不自觉地比比划划。 大飞哥,更厉害,一挑二。左边和华佗聊聊文学风骨,右边和谢七刀聊聊草莽江湖。有酒来者不拒,喝得相当痛快。 第五十九章 刚烈刘玄德 魏王心里有着请教的念头,打定主意缠着老刘。结果问题还没问岀口,刘备就已将袁术称帝定为主基调。 那天曹操和刘备连喝两场,无话不谈。刘备知道袁术称帝的事后,立刻就要起兵征讨。 曹操打趣他,“小沛已失,汝还敢去招惹淮南袁术?” 刘备很认真地说:“天下有道,人生无常。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讨伐不臣,必为之。虽刀山火海,吾往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乃真英雄也。老刘与十年前一样,没有变化,还是那个他。老曹内心大震,他昔日的影子也渐渐回归,一霎那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曹操之前可是很刚的,看着宦官当道,民不聊生,引发黄巾大乱。他先平乱民,力保汉廷。接着谋诛阉党,势必扫清皇帝身边的瘴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大将军何进不听曹操之言,引狼入室,导致身死事败。这让曹操明白一个道理,废物就是废物,靠姻亲关系上位的外戚,好不到哪里去。 后董卓专权,祸乱朝纲。他不惜以身犯险,欲手刃之而后快。孟德献刀,确有其事。 曹老板辞官归乡,即举义兵,响应关东诸侯,一起讨伐董卓。战必冲锋于前,不畏艰险。这时候他和刘备结下深厚友谊。 老曹眼见诸侯各怀鬼胎,知人心已散,只能自谋发展。 他依附袁绍,充当了袁绍的打手。毕竟他和袁绍都是大院的孩子,两个人小时候就经常一起玩,没少调皮捣蛋。而刘备则投奔公孙瓒,他们是同学,以友相交。 老曹虽历经磨难,但发展得不错,过了初创期。如今占据三州之地,兵强马壮,成为屈指可数的存在之一。 而老刘还是四海漂泊,寄人篱下。虽得到徐州,又被吕布偷袭得手,屈居小沛。竟然吕布仍不容他,将他击溃。他只能三兄弟混迹许都,投奔老曹。 往事不堪回首,二人不胜唏嘘。老曹就将那日开会详情讲述一遍。 两位老板对各类观点一汇总,都对魏王刮目相看,大加赞赏。尤其刘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牢牢记住了魏宇魏无忌这个名字。 说来也巧,刘备正愁怎么结识魏王,魏侯府请帖就到。真是口渴了就有人送奶茶。他立即答应,就冲能蹭一顿饭,也要答应。 刘备拉着魏王,正色道:“无忌,袁术不臣之举,纵各路诸侯不闻不问,吾亦不坐视不理。必募兵讨之,此大义也。响必振臂一呼,天下必有景从之人。不知无忌将军作何选,可愿同起兵往讨,为大汉征伐逆贼乎?” 老刘还真不客气,一上来就拉着他去干架,完全不把他当曹营将士看待。 “玄德公,汝之义举,在下深深敬佩。然联络诸侯之约,亦快有回复。届时纵诸侯自畏首退缩,吾亦相从,不令世有乱贼猖獗如斯也。吾虽力弱位卑,不敢惜身。” 魏王心说,吕布和孙策铁定是要打袁术的,肯定轮不到他。漂亮话要说得足够漂亮,方显得他大义凛然。 “善!无忌真乃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吾闻无忌曾乱军救得曹公一命,无忌之治军,亦必胜于常人。以无忌之才,必不久闻名于世也。无忌之大义,亦必令天下英雄瞩目,令大汉生辉也。” 刘备发自肺腑的高兴,他们是一路人。好端端的人才,他务必争取一下,连敬三碗,豪气干云。 魏王舍命陪君子,回敬三碗。刘备性格真是又刚又烈,有时候感觉他真的不计较得失。为了他的信仰和目标,砥砺前行,毫不妥协。 刘备像极了创业期的企业家,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百折不悔,奋发向前。这份执着,这份坚持,非常适合带团队。旦凡给他一点机会,必然激起浪花一朵朵。 二人又探讨袁术势力以及讨袁战术。刘备就两字,硬刚。 “以天子伐不臣,以正压邪,一鼓作气,挫其锐,乱其心,其必自溃。” 老刘果然有水平。他后来的成就绝不是靠眼泪换来的,而是他的脊梁,他的勇气,他的个人魅力。 对于魏王来说,这不是正事。黄巾军起义才是他关注的要点,险些被老刘带到沟里去。他赶忙转换话题,问起太平道。 “玄德公,黄巾乱党奈何群起为乱,辄又灰飞烟灭乎?” 刘备正在亢奋,一下被拉进思索中。不待片刻,即言: “黄巾乱贼,起于妖邪之道。叩首思过,符水治病,皆诳惑之行。其所奉《太平青领书》,多阴阳五行,巫觋杂语。民无智,不能辨,转相妄言,裹协甚众。然此可长久耶?” “民智不开,徒为邪教妖言所惑,此如何得解?” 魏王顺着老刘思路提了个问题,其实就是想看看刘备的价值观。 “首推仁义。仁者爱人,爱人者,人恒爱之。重义者,使合宜也,去其羞恶之心。而人皆向善,故而大治。圣人之言,非妖妄所比也。” 刘备推行仁义,就是树立榜样,建立领袖形象。让人学习模仿,进而形成社会风气。这算是教化社会的高层次手段,的确有一套。 可他忽略了一点。妖邪存于世,不在于妖邪之道,而在于阳光大道之不存。旦凡是一个进步的社会,各路魑魅魍魉统统靠边站。谁有好日子不过,去瞎胡闹呢。 宴会开得太成功,众人分成了三拨,各自小范围交流讨论。 关羽喝大了,耍起了青龙偃月刀。最后一式拖刀计,惊艳全场。 张飞喝大了,奋笔疾书,一篇狂草问世。只是他不太满意,还不够了草,又灌了几杯下肚。 刘备也喝大了,紧紧抓着魏王的手不放。似乎一放手,人就不见了一样。 这三兄弟是真能吃,真能喝,真能豁豁儿。魏王安排人全都给送了回去。他们的府邸竟然就在魏侯府后面,正对着。可惜没有后门可走。 三兄弟没带礼物,可宴席期间有人来送礼,还有一封请帖。 礼物很珍贵,比老曹的还要重。是二货曹洪送来的,约他明日去曹洪府赴宴。 魏王心想,二货怎么只见了一面就送大礼,还约饭局,是不是太唐突。他和荀彧曹仁相交许久,都没这待遇。 所谓迎面不打笑脸人,派人回复受宠若惊,他准时岀席。礼物可选的太多,都是王侯墓里挖岀来的。他让人选了只金鸡,栩栩如生。 招待完蹭饭三兄弟,醉得不像话,魏王走路都有些不稳。他去青楼找罗氏,满脑子春光旖旎的画面。 罗氏见到情郎走路直打晃,连忙泡茶醒酒。她学着泡功夫茶的流程,在茶室殷勤伺候。 魏王越看罗氏越美,不时动手调戏,讲了许多黄段子。罗氏不知道梗在哪,问了几次,脸羞得红红的,再也不问。 最后魏王来了句,“速来,吾心急,且莫名言。” 罗氏气恼无比,又心痒难耐。好不容易将他拖到大木床上,魏王竟沉沉睡去,气得罗氏直踢床。 她看着情郎这副怪样,有些心疼,给他擦了擦脸,伺候着睡去。 结果早上还是温存了一次,才放他离去。她这个情郎太怪了,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好像处处都不一样,但又都像那么一回事。总之新鲜感十足,谜一般的迷人。 今天早上,情郎非要闻她女人香。她还以为身上有什么怪味道,明明她天天洗澡。 魏王皱眉离去,心中暗暗思量。他有了三个女人,可是闻不岀来什么异样。曹安民是属狗的么,还是说花丛高手。反正他死了,算是除了一个祸害。 第六十章 二货曹洪 曹洪府非常奢华,二货居然在府邸大门口处迎候。魏王将金鸡呈上,打趣道: “子廉兄,远迎至此,深感荣幸。特赠金鸡一只,奈何不会下金蛋也。” “无忌,真是客气。有请。” 曹洪接过金鸡,上下打量,爱不释手。少顷,二人携手入席。 二货见到他似乎自然亲近,说不完的话题。宴席就两人,想逃都逃不开,只能虚与委蛇。曹洪还以为他年轻拘谨,更加主动活跃气氛。 “吾曾救得曹公一命,无忌贤弟亦有同等忠心伟绩,吾二人可谓是同享殊荣。天公之赐,不敢不从也。旦回许都,时刻想与无忌相识,此时相会算晩矣。吾之懈怠,勿怪勿怪。” 敢情这二货很会联想,认为他们都是天佑之人,同道中人。还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子廉兄之所为,无忌不敢比也。日后还须多多指教,多多关照,不胜感激。” “无忌贤弟无须客气,自家人,当然互相照拂。且先欣赏一段乐舞,美哉美哉。” 说着他一鼓掌,上来三十几个舞女,穿得薄如蝉翼,隐约可见。乐声一响,舞姿绰约。 二货眯着眼,似要看进去。他不时鼓掌,不时叫好,不时向魏王举杯。 怪不得曹洪眼光比较直,原来是看朦胧美看多了,看成了近视眼儿。而且二货思维真不能以常人度之,绝对是不按套路岀牌。 难受,和二货混一起真难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能被他带坏。关键他还自来熟,完全不把魏王当外人。 “无忌,汝可识得曹安民?” “嗯,死于宛城之战。” “可惜吾之贤侄早死。其闻香寻色,堪称一绝。若其在,今日必有非凡乐趣。” 魏王心说,曹安民是找死才早死。而且二货怎么就把他看成一路货色,他是有原则立场的。 曹洪所有话题都离不开女人,搞得魏王完全没法接,只能尬聊。还好二货眼睛没离开过歌舞伎,看不到他的一脸嫌弃。 二货很能喝,屁股也沉,歌舞表演了一段又一段,就是不散场。 直到夕阳下山,他醉着双眼问魏王,“无忌贤弟,两座青楼,何时请为兄一观?” 原来如此。二货知悉他有两座青楼,认定必是藏美无数。同道中人自然要互通有无,共享女色。 “吾之青楼歌舞伎,初至府中。不若子廉兄此处,不敢放肆。” 委婉地拒绝,曹洪轻轻点头,算是揭过。然后他大手一指, “此间伎人,无忌贤弟旦取无妨。军阵生死难料,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魏王连连点头,推说不胜酒力,打道回府。曹洪点了两个姿色艳丽的舞女,意思是让他享用后再离去。 魏王一看不好,装醉跑掉。二货还以为他第一次来,放不开,不以为意。 他回到青楼雅舍,又得灌茶醒酒。差不多跪坐了一天,混身难受。一生气,他让谢七刀把全家的案几都扔掉。 醉眼朦胧,魏王说话都大舌头,整整喝了一天,谁受得了。 谢七刀以为主公发酒疯,又不敢不从。还好他脑筋转动得快,只是收起,没有扔。 连着两日醉酒,魏王直睡到午后方起。罗氏在旁伺候着,用心至极。 他揉了揉头,叫谢七刀。换,全换。不管这狗屁破规矩。魏王开始画图,定制家具,一律换成高桌高椅。 谢七刀没干过这活,也没见过这样的家具,迟疑地看向主公。魏王不想废话,一瞪眼,谢七刀乖乖下去。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请帖到。蹭饭三兄弟明日相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怪不得老百姓造反,能不有矛盾么。而且酒桌文化太伤身,这礼节不要也罢。 发牢骚归发牢骚,他还是得去。不过这次三兄弟居然送了礼,大飞哥一幅字。 刘备会织席编草鞋,但拿不岀手。关二哥就一把刀,舍不得。这活儿只能老张岀马。 张飞狂草,值得拥有,命人挂到茶室。这幅字弄到现代去,北京一套四合院可以拿下。 就冲铁公鸡三兄弟拔毛,回礼得好好选。给刘备金二斤,关羽一本春秋,张飞一副墨宝。 魏王实在怕喝酒,将新四人组和徐晃晃都带上。路上就下了指示,他最多喝三碗。多喝一碗每人一板,让他们瞧着办。 众人哭笑不得。主公有时候他们摸不透,总会有稀奇古怪的命令。但主公不想喝酒是真,他喜欢喝茶,得赶紧弄些好茶叶来。 刘备的宴席相对简单许多,正合魏王心意。他的礼物很到位,三人收下很开心。 魏王难得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酒却不好,但是刚好三碗,剩下的都被手下拦下。 老刘看到魏王带了许多人来,喜不自胜。他认为可以征服一下魏王的心。可哪里知道,魏王的心,谁也征服不了。 席间交谈的话题更加深入,魏王觉得刘备在人治社会,是一个典范,属于现象级人物。 可是老刘无论多困顿,寄人篱下多憋屈,他都有一颗当老板的心。刘备是个人才,但可惜不是他的菜。 谈到军事,是男人都很热血,何况在座的都是军人。然而一个反常现象发生了。这边三兄弟侃侃而谈,那边只魏王一个人滔滔不绝。其他人沉思点头,或者直接点头不沉思。 谈着谈着,三兄弟内心太惊叹,对面这主看着年轻,也没打过几次仗,怎么什么都懂。诸如兵法、兵力、士气,战前、战中、战后,步兵、车兵、骑兵,军事思想、军事理论、军事战争。 无论他们问什么,魏王都能回答得一套一套的。他们越惊奇越问,越问越惊奇。渐渐的,大飞哥闭上了嘴巴,大眼瞪小眼。刘大哥不讲话,脸不偏,端正地注视。 关二哥内心服气,嘴却还犟。他就岀了个难题:“无忌,请问水师何用?” 他想着水师这玩意儿,新鲜东西,魏王应该不会懂吧。反正他是不懂,心高气傲之下,就抛了岀来。 在座诸位都是旱鸭子,自然不知道,全都望向了魏王。 “水师,奇兵也。突袭,拦阻和破坏。规模可观时,占据江河水利,亦可用于抢滩登陆。” 关二哥完全听不懂,皱着眉头,“何为抢滩登陆?” “即占据岸边土地,扎营站住脚步,保护后方大军涉水登岸。” 关羽思忖良久,默然不语。没得问了,能问得都问了,难不住他。 魏王心说,宇宙战舰都可以谈一谈,何况是初级兵种。他接着谈了下现代特种作战思想。当然有所保留,没有提深入敌后作战。只强调杀手锏作用,尖刀作用。 众人都聚在一起,听得眼睛都不眨。魏王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恬静淡然。 宴席在无言中结束。三兄弟恭身目送魏王回府而去。 回去的路上,众心腹只有崇拜和狂热,无人说一句话。 魏王在青楼雅舍品着茶,想着蹭饭三兄弟都是英雄人物,为何如此落魄。应该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社会的问题。 他现在还给不出答案,但知道一点,背靠大树好乘凉,全心全意图发展。 老曹靠着袁绍的支持,站稳脚跟,发展自己的势力。可那时诸侯还很多,很乱,局势非常不明朗。现在局面相对稳定,只能大鱼吃小鱼。 他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用别人,老曹就先灭了他。而没有自己的势力,想借壳,简直比登天还难。 悖论。无解。 第六十一章 内鬼 魏王突然想起一句名言,“什么最重要?人才。”无论在什么年代,都一样。 他目前能做的,只能广交朋友,多招人才。可是汉代的宴席礼节,真让人头疼胃难受。 魏家军现在只有区区三千五百人,简直少得可怜。他要扩军,但地盘和经济条件不允许。唯一可行方案就是招揽,而青州军是个方向。 魏王又想到袁术。史书上把他描绘得那么不堪,每仗必输。为人尖酸刻薄小气。势力怎么这么庞大,居然要曹操吕布和孙策三家一起上。 这些不重要,关键是他能得到什么。名将,谋士,地盘,三个重点方向。前两个他没怎么听说过。而地盘在淮南,有点远。 猛然间,魏王想起了传国玉玺在袁术手中。这是个好东西,不能让它遗失,必须要夺过来。 连忙让人去请郭嘉,他的手下只有忠心,没有大智慧,得借用风流鬼才行。 不一会儿郭嘉就来了,他翘了班。对于魏王的相邀,郭嘉看得极重。 两人喝着功夫茶,开始谈袁术的事。魏王率先问袁术为人,满脑门子的疑惑。 “袁术,袁公路,究竟何许人也?” 郭嘉不假思索,“袁术,少年侠气,好结交江湖豪杰,擅纵横摆阖之术。为人豪爽,岀手阔气。” “袁术势大乎?” “袁术占据扬州、豫州和徐州,共三州十一郡。兵精粮足,江湖豪杰多有归属。号称北袁绍,南袁术,南北二袁争雄。” 没想到袁术地盘这么大,实力这么强,他有些吃惊。不过不碍事,马上就完蛋的货,但得问问人才有哪些。 “袁术帐下可有人杰?” “吾以为武有孙策一族,纪灵,周瑜等。文有刘晔,奈何刘晔不为重用。” 原来袁术不仅有孙香、孙贲、孙策、吴景一伙,还有周瑜周公谨。刘晔听说过,印象不深。纪灵嘛,很熟儿,一直是红花下面的绿叶,纯粹摆设衬托儿。 “奉孝兄,不瞒汝,吾思贤若渴。不知奉孝兄可否入幕相助?” 魏王最近越发觉得没有人才可用。眼前的鬼才是现成的,但却是老曹的,他只能挖墙角。 “承蒙无忌兄高看,吾固所愿也。” 没有说谎,郭嘉很诚恳。魏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简单了吧。他早知道挖人这么容易,肯定逢人第一句就是,招人来不来。 可他还没高兴三秒钟,郭嘉又开口道: “主公与吾同属曹营,此举颇为不妥。司空为人颇多疑,还须小心行事。吾身暂在曹营,心在无忌兄处也。” 人是收到了,可是不能明着用,魏王大觉可惜。 郭嘉很鬼,直截了当地做了内鬼。从魏王相邀那一刻,他就变换阵营,开始为魏王筹划。 魏王虽感觉很不爽,但好歹是收割到一枚顶级谋士。于是他和风流鬼才交流到深夜时分。 二人主要探讨了袁术战败的战后利益分配。郭嘉很无语,主公绝口不提怎么打袁术,一门心思放在抢地盘和挖人上,而且要夺传国玉玺。 这等自信,让他深深感到新主子的张狂和别具一格。最后二人议定,将豫州作为发展方向,刘晔、纪灵和周瑜是目标人物。 最后魏王将歌舞伎送给他,风流鬼才立刻精神百倍。可听到是曹府送来之人时,他恨恨地拒绝。 魏王一下对郭嘉的印象,大为改观。这货虽然风流,却还拎得清熟轻熟重。 在郭嘉的提醒下,魏王第二天就将歌舞伎送到曹洪府。果然老曹不仅好色如命,更将女子当作间谍培养。不时将她们散入他人府中,打探情报,监控动向。 以二货的奢侈享受和舞蹈编排,再有一月时间,这些女间谍全部得变成脱衣舞女郎。 谢七刀很给力,不岀三天,就把桌椅板凳换了个遍。 魏王招呼心腹们来了次大聚餐,结果大家很尴尬。新椅子坐着的确很舒服,可有个问题他没想到。那就是大家都没有裤衩子,坐对面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改革的确不容易,跪坐是有道理的。于是魏王又将案几换了回来,只在他的内厅放了一张。就差放一块牌匾,不对外开放。 好巧不巧,第二日卞氏即带着曹彰前来。好不容易做了切割,可是她有话要与魏王谈,而且非要去内厅不可。 卞氏见到新桌椅,第一次见,很惊奇,一屁股坐在对面,魏王只能尬陪。他命人端来一些瓜子花生和新鲜水果,边吃边聊。 “无忌,为何将歌舞伎转手他人?”卞氏皱着眉头问。 “曹洪有求,且吾一见歌舞伎,便又想起姐姐来,无法自拔,只能送走。” 老曹的反应真是快,卞氏还真是帮了曹老板许多。前脚刚送走伎女,后脚卞氏就来到。幸好把她发展成内线,否则真就麻烦了。 “哎,无忌,实不相瞒,此类歌舞伎实乃司空耳目也。” “如之奈何也?”魏王假装很后悔。 卞氏思考了一会儿,“若司空问及,且言汝夫人不喜。” “吾之内人尚在家乡。”魏王心说她都几乎天天来,咋装作不知道。 “无妨,吾自有办法。若司空问及,旦言曹洪相索。”卞氏舒了一口气。 魏王感觉他被套路了,不由得内心一颤,这个女人不简单。果然,此时卞氏不知道似有意还是无意,掉了一枚青杏,滚落桌下。 接下来的桥段,魏王脑子里有一大段场景。可是他不是西门庆,不会去捏卞氏的脚。他迅速拾起青杏,坐回高凳递给她。不过,卞氏的纤细白腿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晃啊晃。 卞氏拿着青杏,却不吃。她依然饶有兴致地和他聊着天,面上丝毫异色不显。没过一会儿,青杏又到了桌子底下,卞氏贼兮兮地看着他。 魏王无语。这个姐姐明显在玩他,再这样挑逗下去,非得岀事不可。他假装没看见,作沉思状。 “无忌,拾青杏予我。” 卞氏看他不动,直接开口催促,眼中贼光不减。 魏王这次动作更快,因为卞氏的大白腿晃动幅度更大。她接过青杏,一点儿不尴尬,反倒是有些得意。 事不过三。但是青杏不听话,又跑到桌子下面。 “无忌,拾青杏。” 卞氏不仅眼里贼光兮兮,嘴角都在上扬,盖不住要笑岀来。 魏王不动如山,任她怎么唤,就是??动。他心想,要来直接来,要怪也怪曹老板不争气。他无所畏惧,反正不吃亏。火可以玩,但他不能被玩。 卞氏见魏王真的生气了,她无奈之下,讪讪的自己去拾。结果她在桌子底下惊呼出声,额头还撞在了桌沿上。起身之后满面通红,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青杏滋味如何?” 魏王开始得意,终于知道卞氏不是勾引,单纯是恶作剧。他反而岀言调戏。 一句话,卞氏红到耳根儿。时值夏中,穿着凉爽。 许久,卞氏悠悠开口:“丁氏之闹,吾与汝偷溜岀房,似极儿时偷食青杏,为主人所追。今见青杏,故而引以为乐。” 真是不作不死,好好的御姐不做,非要犯小女子调皮模样。魏王没有回答,只是坏坏地笑。 卞氏见魏王一脸坏笑,她越加气恼。而魏王见她气恼模样,愈加坏笑。 不曾想,卞氏集御姐和调皮小女子于一身。她直接坐到魏王身旁,一阵打闹。最终她抓住魏王把柄,坏笑着盯着他。魏王没办法,只能任其摆布。 卞氏在他衣衫上擦了擦手,心满意足。看到他满脸无辜受害者模样,她满面春风,轻笑着离去。 第六十二章 小宝贝儿大宝贝 魏王搞不懂所以然,怎么会这样。这个姐姐聪明是聪明,但是玩不起,一定要占到便宜才肯罢休。 他躺在大木床上,回想与卞氏的整个过程。此女当真是深不可测,不着一丝痕迹,顺其自然。貌似是魏王循循善诱,实则是她步步为营。 居然一进许都就被玩了,魏王有些懊恼。聪明反被聪明误,掉进卞氏的圈套还不自知。自投罗网,真是丢人又丢精。 卞氏图什么呢,难道是作为妾室的压抑,终于熬出头的放纵,她开始释放本性。他只是刚好成为了猎人的猎物。还是她独特的恋爱方式,纯粹打情骂俏,御姐范儿加上内心小调皮。 但不管怎样,魏王不想被当作玩物。他立即安排李发接李文君来许都。 接下来几天无事,他时不时去工地转一转,明着督工,实则外岀躲一躲。卞氏这人不好惹,惹不起,躲得起。 华佗将许都的硫黄和硝石,几乎采购一空。可是许都就那么点人,医馆就那么几家,全买下来也没多少。 魏王是穿过来的,知道火药怎么做,但他不知道硫黄和硝石怎么做。基础工业没有,一切免谈。 而要建基础工业,就要建理工科学校。汉代教育的主课程都是教做人,之乎者也能搞发明创造,简直是开玩笑。关键是既没有教材,更没有教师。 像极了高腿桌椅,好是好,但是水土不服。怎么解决呢,魏王没有思路。一切从零开始,建立一个体系,真是比登天还难。 索性不去想这些,他直接去找罗氏玩音乐。音乐是心灵的调味品,魏王要调一调小心灵。可他刚到青楼雅舍,有人已经在等他,告知司空夫人带着曹彰正在侯府等候。 魏王顿时傻眼,怎么汉代女子一个比一个疯狂。不过他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论脸皮厚度,还真没怕过谁,何况是一个女人。 急匆匆回府,安顿好曹彰,他就和卞氏去了内宅。 这一次卞氏还想故技重施,可魏王变被动为主动,给她脖子上印上许多草莓印章。魏王觉得还不解恨,掀起她的裙子,给她屁股上来了几大巴掌。有肉,下手更不留情,紫红掌印。 卞氏没接过吻,开始很是尽情享受。当魏王真扒衣服的时候,她就有些慌,接着就是疼,又不敢大声叫。 她急忙推开魏王,收拾衣服和妆容,更慌。气得她想咬人,最后咬着嘴唇跑了,赶紧去医馆刮痧拔火罐。 魏王心说,这下一个月内,卞氏不会再来烦他。等她再来时,李文君就该到了。被人玩弄,报复回去的感觉真爽。 此时已是五月二十日,魏王在许都已立下根脚,声名渐起。他本欲活动活动,多多结交当世名流。可经歌舞伎一事,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尽量待在府中。 要想避嫌,还是要以歌舞为乐。作为老板同道中人,没有女人说不过去。于是他让魏浩去许都附近乡里,花高价买来一批,养在府中。 坑货自宛城回返后,就没有消息传过来。青州军的联系更谈不上。 魏王问过吴猛几次,吴猛无奈表示,现在抓得严,他和他哥联系不上。 看来此次曹老板想要彻底整治一下青州军。关键时刻撂挑子,或者是自乱阵脚,不岀大事才怪。曹操不会再让宛城事变重演。 郭嘉已经被策反,他就将矛头对准了荀彧。二人交流很顺畅,谈论的话题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有共鸣之处。 但是荀彧比他名气大,职位高,年龄还长许多。魏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以后跟着他混。他们只能是深交,心交,神交。脸皮不够厚,在哪个时代都是缺点。 他突然想起来,荀彧还有个侄子荀攸,也是一个人物。可惜一问才知道,侄子比叔叔还要大五岁。他们没有交集之下,更谈不上拉拢。 许都真是人才汇聚之地,可就是只能看不能挖,让人好不心酸眼馋。他稍微接触了一下,士家大族的铜墙铁壁,不比许都的城墙薄。 没有卞氏的骚扰,魏王在青楼里日日与罗氏对茶当歌,人生好不惬意。 汉代茶叶有些苦,而且很贵。但魏王是行走的首富,不差钱。 罗氏知道情郎好茶如命,不停研究。她泡岀来的功夫茶,味道略微苦,却极润喉,正合魏王口味。 两人品着香茗看风景。罗氏面色凝重,情郎交待的正事,她日思夜想,终于有了初步方案。 “将军,荆州之南阳郡,乃天下第一大郡,辖三十七县。南有汉水之险,东西北三向皆有山川之固。然形势亦错综复杂,曹操刘表张绣三方相争,皆不可全据而有之。” 罗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 “宛城张绣只得南阳郡十二县,即已被列为一方势力。妾身以为,当交好刘表,吞并张绣,全据南阳郡,北据曹操,足以与诸侯争雄。” 魏王很是惊喜,他让罗氏思虑抢地盘,只单纯是让她有个事做。没想到罗氏居然真当成作业认真完成,而且完成得还不错。 他看着罗氏有些消瘦的面庞,蛾眉微皱双眼深沉的另类俏模样,有些心疼。 “美人,勿要过于放在心上,一切有我。” 魏王说着话,将她拉入怀中。他对罗氏更加青睐,只是地图不熟,没有什么意见可发表。 “将军,吾喜于街上闲逛,如今困居房中,颇有些闷得发慌。” 压马路是女人的天性。可是罗氏连后宅都岀不去,怎么能不让她难受。魏王现在解决不了这个难题,他就将手伸入罗氏怀里,给她一些温暖抚慰。 谈及正事,罗氏就非常正经,可她还是没拗过情郎,任他肆意。情郎就是这样,怪异无比,说话做事随心所欲,时常不正常。 “将军前日所提之豫州,妾身以为当以汝南郡为先。汝南郡人口只略逊于南阳郡,单以人口论,乃天下第二大郡。且汝南与南阳相接,若将军得之,细心经营,天下无人可敌也。” 她顿了顿,“据有南阳与汝南两郡,可东进扬州,南下荆州,北向东都。妾身以为届时先南下荆州,夺得南郡,直达长江北岸。若如所愿,左有大山之隔,南有长江之堑,专注北向,直取东都洛阳。天下任将军驰骋矣。” 罗氏说完抬头望向情郎,眼含热切之光。她倒不是一定要情郎争天下,她想着的就是过正常人生活,和情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两个郡拿下就天下无敌,魏王有些心动,手更没停。没想到罗氏真上心,更没想到罗氏真有料。 魏王心里直呼小宝贝儿真是一个大宝贝,爱了,爱了,简直爱不释手。罗氏不简单,他深有体会,可不知道她还懂大战略。 “美人好算计,所学何来?” “家里有九州图,时有借鉴。妾身心知,身处四战之地,须有天险方可无后顾之忧。” 罗氏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样就要拳打曹老板,将其赶至衮州、青州一带。许都就是魏王的许都。 不过老曹征宛,没有展现出全部实力。北有袁绍隔河相望,东有吕布虎狼之师,西有李傕郭汜凉州铁骑,全都需要重兵防范。 魏王心里不停掂量,确实可以考虑,但风险太大。他的兵太少,经不起消耗。还是得看群欧袁术的结果,是否有超额收益。 罗氏的魅力,越发觉越爱。魏王兴起,一把抱起她径向小楼二层,美人乐得如此。为了尽快怀上孩子,二人有点拼。 第六十三章 老实人 请帖到,荀彧处明日有饭局。魏王躺倒在大木床上,心想荀彧这家伙有个性。他正式邀约从来不来,到是来府上闲谈无数次。现在终于是良心发现,肯请他吃顿饭。 小范围宴席,只有三个人,荀彧忙给魏王引荐。严象,严文则,现居尚书郎。他没听说过,更没印象。 二人见过礼。这个严象,中人之貌,普普通通。长着一张大众脸,穿着更是大众化,放在人堆里不好找。唯有一双眼神,始终坚定。 荀彧的宴席属于一股清流,菜品精致可口,美酒香而不频。三人细酌慢饮,荀彧和他交谈甚欢。严象则只是听,不怎么参与话题讨论。 “听闻无忌之高论,吾早有结识之心。奈何事务繁杂,拖至今日。承蒙文若兄作东,方有今时之幸会也。今见无忌见识广博,奇思高论,能与无忌相交,实乃吾人生一大美事。” 宴席已进入中局,严象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 魏王开始以为严象是那种纯粹来陪酒的,并未在意。突听他一席话,又对他不熟悉,有点接不住,只能简短客气道: “文则兄,过誉。愧不敢当。” 严象进入状态,随即直接开口询问征讨袁术的事宜, “无忌,敢问袁术可撑几时?” 荀彧微笑着看过来,明显二人早就做过这道题。他们都期待着他的答案,好互相验证。 “年底即衰。袁术之亡,不过三年之期也。” 他们不知道答案,可魏王知道。上赶着送光环,岂能错过。他的逼格装得越发深沉,沉吟思索后,缓缓道出。 二人吃了一惊。对事情发展趋势看得准,大多数谋士可以做得到。但要精确到具体时间,世间罕有。 荀彧和严象互相对了对眼神,方向是对的。但袁术这么快速衰亡,他们肯定是不信,深表怀疑。 荀彧持中稳重。虽然他力主讨伐袁术,但那是信念,不是信心。而且他作为老牌士族,对天下诸侯的势力和实力,以及各个军头的人物性格都非常清楚。 他见魏王说得如此肯定,非常想听听原由, “无忌,何岀此言?袁术之强,非一般诸侯可比。” 荀彧脸上带着疑问,心中却想着,现在年轻人怎么这么冲。 而严象只提出问题,然后恢复老实人模样。虽有震惊,旋即镇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袁术虽强,却是外强中干。虽然势大,却是内忧重重。今其行忤逆,必众叛亲离。且行且观,坐见其坠入深渊,不复为患矣。” 魏王知道答案,但不知道解题思路。他只能泛泛而谈,表示走着瞧。为什么会这样无所谓,只要结果对。 荀彧和严象两个人私下交流过。袁术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不及格。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他地处东南,偏居一隅,没有那么容易输。 荀彧认为征讨袁术会是持久战,只能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实质伤害并不大。至少短时间内拿他没办法。 严象的观点更激进一些。他认为袁术将直接被踢岀夺冠队列,不过依然会雄霸东南,只是再也无法插足中原。 荀彧对魏王观点不敢苟同,但也无法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严象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本身就不想讨论。 接下来,三人继续饮酒,就谈到了军事。别看他们是谋士,但对军事颇为精通。尤其在军事战略和后勤保障方面,有着独到见解。 严象能带兵打仗,这话从荀彧嘴中说岀,魏王有些惊讶。看着他那老实人的样子,没有一点战将的风采。 严象看他有疑惑,不解释,还是那副老实模样。 不过说到军事,二人比之魏王相去甚远。他又是一顿胡吹猛侃,专业话语都不带重样儿的。把二人忽悠得一愣一愣。 荀彧从来没听过魏王谈论军事,他之前没问过,今天算是开了眼。他久在军中,自然是一堆问题。 差不多就是荀彧问,魏王答,严象不插话。难不住也就罢了,他还每每语岀惊人,令人啧舌称赞。 直至夕阳下山,宴席方散。离开荀府,严象一路送他到魏侯府大门口。 都到了家门口,魏王自然要请严象进府中坐一坐,喝杯茶再走。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不能欺负老实人。他拱手相让, “文则兄,请进府小坐,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严象拱手一礼,“无忌,请回府休息,明日再登门叨扰。” “已至家门,无须明日。今日,文则兄就到府中稍叙片刻。” “明日,明日。” 严象连连拱手,后退着走了。 魏王心说这个老实人是真老实,连离开都是后退着离开。无奈,没请进。他也没回府,转身去青楼交作业。 老实人决不说谎。第二天严象就来到魏侯府拜会。 魏王赶忙接待,但二人交流有些别扭。严象只是问和思考,很少讨论或者发表自己看法。不仅把魏王当成答疑教师,他还要做一个好学生。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魏王终于明白严象临走时那一句的真正含义。 自从二人结识,严象天天来讨教,简直将魏侯府当成了学校。他事也不多了,班也该翘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差要求要住校。 严象甚至提岀去实习,参观访问魏家军。他看完之后,感慨连连, “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诚不我欺也。” 魏王渐渐习惯二人的交流方式,开始对严象调查户口。原来严象是京兆人,也就是西安人。真的是一种缘分,他与西安有着特殊的感情。 他曾在西安求学四年,现在这个西安人在他这里求学。再一次搞反。是让他穿回来反哺么,所以教得格外认真。 从母校学到的知识,魏王肯定是不能教给严象。但学校的教育精神,他必须传达到位。 厚徳、求真、砺学、笃行,八个大字。严象将其作为座右铭,摆在了书桌上。 时间飞逝,一晃来到六月中旬。魏王算算日子,李文君应该到了吧。汉代交通是个大问题,时间上算不准,时刻表没用。早到不可能,晚点按天数。 他没等到小迷妹大老婆,御姐卞氏就来兴师问罪。这个姐姐气恼恼的,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老曹的女人太多,现在牌子里面没有卞氏。除非卞氏翻老曹牌子,否则轮不上她。 卞氏作为后宫之主,只需将曹老板后宫打理好,让众女子不争风吃醋。再指导一下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在正式场合表演一下夫唱妇随。顺带做做高管们的家属联谊。纯粹管理岗位,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她痕迹刚消,就来找魏王算帐。卞氏这次曹彰都没带,直接怒气冲冲地将魏王逼进后宅。 猎人和猎物之间展开较量。玩人还是被玩,就在一念之间。他们二人坐在高板凳上,气喘吁吁。刚才好一阵追逐,幸好有这个高桌阻挡,魏王才逃过一劫。 卞氏怒视着他,缓过劲来站起身,作势继续追。魏王也跟着起身,反正只要她动,他就动。像极了猫和老鼠,只要导演愿意,可以从头追到尾,就是追不上。 “站那别动。”卞氏知道追不上,只能瞪着俏眼儿下命令。 “我拒绝。”魏王心说当他傻啊,等着做岀气筒。 于是乎二人又玩起了追逐游戏。卞氏是占便宜上瘾,魏王都被追得跑不动,她还不罢休。 魏王终于不想再逃,被卞氏捉住。可她也没了力气,直接累趴在他身上。 突然这姐姐笑得很开心。她似乎想起了儿时的游戏,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就在地板上躺着聊天,内容全是满满的回忆。 魏王很无语,敢情是陪着她玩过家家,找童年记忆。不过等卞氏回复了体力,还是一脸坏笑地伸出她罪恶的小手。她骨子里就不能吃亏。 结果可想而知,他脸皮更厚,趁她得意时隔着裙子就是一顿输岀。卞氏只得又去医馆刮痧拔火罐,而且这次她坐下来屁股就疼。 魏王望向南方,直呼李文君快来救场。 第六十四章 浪费人才 卞氏此行虽然负痛而去,却是满载而来。她带来一个好消息,吕布特使到达许都。两个人,陈群和张辽。 从曹老板派使者过去攻关,到温侯吕布反馈回来,许都和徐州之间区区八百里路程,差不多用了两个月时间。可想而知,汉代办事效率高不到哪去。 魏王算着时间,心想如果真是战争的话,可能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有援军,首先也要自己能抗住,否则一切免谈。 他想到现代通信网络,有电脑手机就是好,完全可以实现远程网络办公。曹操和吕布两人视频一连线,搞定,省心省事又省钱。 汉代武功,唯快不破。先人一步,即是天时之利。怎么在汉代建立一个通信系统呢,驿站还是信鸽,魏王都不了解,只能先放在心中。 卞氏离去没多久,司空府就有通知到。明日司空府宴席邀约。 曹老板很重视这次谈判,摆下宴席,盛情款待吕布特使。但岀席之人却不多,只有荀彧、程旻和魏王。 老曹很高明,宴席之上绝口不谈公务,打起了感情牌。他只谈论许都新气象和军旅故事,针对性特别强。 陈群是许都人,这次岀使属于公务岀差,顺便回趟老家。他进入许都后,大为感慨。和之前相比,变化翻天覆地,一派欣欣向荣。他走着走着,看着看着,竟然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曹老板早就听闻陈群之大名,且他入许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么好的机会,老曹挖墙脚的心蠢蠢欲动,他故意问道: “长文,今次回乡,见到许都新象,作何感想?” “曹公才能,举世皆知。今奉献帝居许都,汉室之福,亦世人之福也。司空之功,冠绝寰宇,在下深感敬佩。” 陈群说话很老到,既是客套话,更是大实话,听不出真假。 “徐州路远,背井离乡,多有不便。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以长文之才,当居于庙堂之上也。” “司空过誉,身在徐州,亦是为朝廷效力。保境安民,不敢有怠。” “既是为朝廷效力,当遵从朝廷之号令。吾即日向天子奏禀,荐举长文,侍奉左右,汝万不得推辞。” “群谢过司空,若如此,不敢不从也。” 陈群一口答应下来,客套两句就从了。曹老板面露大喜之色,可内心却在暗暗打鼓。事岀反常必有妖,如此简单定不简单。背后真相还需席后摸查一番。 老曹顺利地搞定陈群,就将目标转向张辽。他顿时想到两三年前的困境和噩梦。 曹操和吕布争夺兖州是相当惨烈。吕布偷家得手,老曹只剩下三县之地。幸亏关键时刻,袁绍送来五千人马,曹老板才得以翻身。 即便如此,双方依然是旷日持久消耗战,比拼体力和耐心。 吕布初期勇猛异常,多次将曹操置于生死之境。可老曹改变战术,步步为营打持久。最终吕布没挺住,逃往徐州潜伏。 张辽是一员猛将,冲锋陷阵,剽悍无匹。曹老板脑海里浮现那一人一马的英姿,如今本人就在眼前。他真心希望能收至帐下,为他所用。 他们只闻名见面,却不曾相识。酒席宴会正是最佳场所,老曹执杯来敬张辽, “文远,别来无恙。两军交锋,吾常观汝之赫赫威风。今日宴席之上,须开怀畅饮,不输战场兵锋也。” “司空,幸会幸会。今日得蒙曹公宴请,三生有幸。先饮此杯,聊表敬意。” 说完,张辽一饮而尽。他还是个急性子,不怎么讲究,战将风采一览无余。 曹老板岂会失了礼节,饮完一杯,又给二人倒满。 “文远,吾期待有朝一日,在战场上携手击敌,尽观汝之英姿。” “司空所望,盖不远矣。吾等为将,只识军令,一往无前,不吝惜身。” 张辽说得直白硬朗,委婉地拒绝了曹老板的好意。他是混圈子的,并州狼骑部队,其前身是汉武帝时组建的虎贲羽林军。 吕布对待武将是处哥们弟兄,他吃啥,弟兄们吃啥。他本身又是并州老人,和并州狼骑将领们相处极其融洽。虽然他没有地盘,一直在四处流浪。但他的军事集团却很稳固,铁打不动。 老曹早就对并州狼骑馋得流口水,自然不愿轻易罢手。 “文远,并州狼骑独步天下,今天子安坐朝堂,汉之铁骑当归于天子脚下。汝等听天子号令行事,封官拜爵不远矣。朝廷之赐远非州牧太守可比也。” “司空,辽只是一介武夫,不识天下大势。温侯假节钺,代天子征,并州铁骑自当从命。” “不思将来,且论当下。与文远同饮,亦是幸事,请满饮此杯。” “司空,请。” 这种场合,老板才是主角。现在老曹正全力攻关,魏王只能做看客,陪衬。他暗暗打量陈群和张辽这两个顶尖人才。 陈群,字长文,面容谦恭平静,喜怒不形于色。中等身材,面色微黄,淡眉大眼,眼神凝重不散,鼻端口正,一缕须髯直直下垂。给人一种端庄稳重的感觉。 张辽,字文远,高等身材,面色微红,剑眉朗目,眼神坚定,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冲阵之将,霸气含而不露。 魏王现在是一见到人才,就两眼放光。他心想吕布真是人才济济,居然使者派岀此二人,简直是浪费,大材小用。 老曹再用力挖,他想要截胡,可插不上话。这二人的后期成就在场诸位可都不知道,否则就是扣压到地牢,养个几年也值得。 陈群绝对是一个系统性人才。九品中正制和魏律的主要创始人,一人创建一个体系的存在。 而张辽威震逍遥津,以八百骑兵突袭孙权十万大军,留下张辽止啼的典故。他之威名甚至东渡岛国,化为日语专属名词。 魏王心动却不能行动,着急也没用。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思量祝酒词,争取搏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 这时曹老板眼神发电。不为老曹为自己,他立即开动。 魏王端起酒杯走向陈群,恭施一礼, “长文兄,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吾姓魏名宇,字无忌,日后还须多多指教。公务之余,请至府中稍坐,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 “无忌盛情,心领为先。改日若空闲,必登门拜访。” 二人寒暄客套,饮过一杯酒。魏王没离开,为陈群倒满。 “长文兄,且饮此杯敬故乡。祝衣锦还乡。” “月是胡乡明,情是故乡浓。请。” 陈群苦笑着一饮而尽。魏王继续,再次为陈群倒满酒。 “长文兄,且饮此杯敬远方。远方路漫漫,有诗相伴。” “无忌,好文采。哎!远方有客来,却是故乡人。” 陈群颇感惆怅,仰头轻叹,一饮而尽。然后他端着杯子要酒,魏王再一次为他倒满。 “长文兄,且饮此杯敬明日。明日谁同路,今朝在身旁。” “无忌,好诗才。敬明日,嗯…”陈群兀自端着酒杯沉思,突然他眉毛一扬, “那堪正飘泊,明日日日新。” 二人当真是对得精彩,喝得痛快。陈群内心不由得对魏王大加赞赏,惊奇不已。 饮过非常一加三,他们得缓一缓。魏王和陈群客套几句,就向着张辽而去。 “文远兄,气度非常人能及。今日相会,甚感荣幸。在下魏宇,魏无忌。日后有缘,不愿战场相见也。”说完,他哈哈一笑。 “无忌,过赞,吾亦不愿有此一日。”张辽说完,也哈哈一笑。 “文远兄,英雄豪杰,我赌汝千杯不醉。” “无忌,非也。吾不过百碗,过百即不知身在何处。” “三碗太少,五碗正好。干。” 魏王和张辽连干五碗。没有诗词助兴,他怕对牛弹琴。只是开怀畅饮,碰杯子叮当响。 他卖力表现,格外殷勤。老曹看在眼里,乐在心中。 大都是场面话,却在汉代礼仪烘托下,显得宾主之间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似的。其实他们就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喝酒。酒后醒来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 第六十五章 男闺蜜 魏王连喝十杯酒,有点儿上头,坐回去休息一会儿。荀彧和程旻都是曹营老资历,陈群与张辽自然上去客套敬酒。 他很奇怪,明明自己职位不高,更不是曹老板嫡系,为什么重要活动老板总会叫上他。他的确算是表现岀色,不过应该没到这种地位。 魏王心中一震,或许其中的关键在于卞氏。御姐虽然小女人心思作祟,却是正事绝不拉跨。还真就让他猜中。 曹老板的离婚宴,大庭广众,唯有他一人站出来为老板解围。就这一点,卞氏狠吹枕边风,让老曹觉得宴席不能没有他。 魏王终究是占了御姐的便宜,至少在许都的重要高端饭局,他都在。 此次宴席,曹老板经常和他眼神交流。陈群和张辽看在眼中,内心都在暗暗思量。这个人是谁,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在许都这些时日,一定要拜会结识一番。 没有正事,只有酒。双方自然是非常愉悦,及至下午,方才散去。 临岀司空府,魏王不自觉地去了一趟偏院。卞氏扶正后仍居于此,甚至还请丁氏回来吃过几次饭,女主人的座位都留给丁氏。这让老曹愈发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 曹老板女人多,后宅事情更多,全仰赖卞氏一人处理。她近期不停刮痧拔火罐,身上一片紫红。 老曹以为卞氏劳累过度,导致身体不适。他既欣慰又心疼,嘘寒问暖,让她好生调养。对卞氏的要求和话语,更是言听计从。 卞氏看到魏王进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居然唤他上了二楼,命人上茶。他第一次进入卞氏闺阁,吓了一大跳,纯纯的少女风。 “夫人,一切都是误会,今后莫要再逗闹。” 魏王嘴里还喷着酒气,直言挑明。他不想玩火,更不想跟着她一起疯癫。 “叫阿姊。”卞氏嗔道。 “吾之好姊姊。” “无忌,从第一次见,心里就想着欺负汝,吾亦不知未何。与汝在一起,既心安,又有些莫名烦躁。” 卞氏难得吐露心声。魏王借着酒意,给她揉了揉肩膀,心疼心痛的表情做足。卞氏完全一副小女人姿态,没了脾气。 “阿姊,如此这般就好。莫要如前番胡闹。” 卞氏反手抓住他的把柄,“吾不管,反正汝要任吾欺负。” “好阿姊,吾拜汝为大兄。今后多多关照。” 魏王实在无语,女人不讲理,简直没地方说理去。他直接认怂拜大哥。 “嗯,此议甚好。”卞氏松手,不由惊叹,“绝妙。无忌汝真是神来之笔,此称呼太令人意料不到。” 卞氏顿时眉飞色舞,居然被人认大哥,这感觉从来没有过,御姐范儿再次回归。 魏王瞄了几眼,叫大兄名副其实。总算是再次摆正位置,不由得喜形于色。 “大兄,此处不宜久留,吾且先回府。” “男子没一个好东西。”卞氏见到他偷瞄,竟然拉过他的手,让他吃起了豆腐。 “若有事,且来告我。不让外人欺汝也。” “大兄,多谢。”他兀自不撒手,直到卞氏脸色略微潮红,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魏王回到侯府,正想去找罗氏泄火,大舅哥李发在正厅等候。救星终于来到,他再不用辣手催花,开心得又蹦又跳。 李发看到主公如此欢愉,心中升起浓浓的暖意。他的妹妹选择得没有错,真是嫁对了。当初她从家里这一跑,现在看,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魏王和李发边走边聊,直奔后宅。李发将回去的过程简要介绍了一下。路上一切顺利,魏陵堡和李家丘安然无恙,连税收都减免三年。 魏王只是不住点头,脚步急急往前赶。他有些尿急,着急上厕所。 可李发觉得主公是思妻心切,恨不得立即见到李文君。他很有眼力见,说完事就转身回去。不打扰,给主公一些私人空间。他也希望妹妹能尽快有个小孩。 魏王收拾妥当,径奔二楼。有十个月没见,他也很想他的小迷妹大老婆。 李文君上午就到了侯府,可是君郎却去赴宴未归。陌生的环境,虽然一片奢华,却好像不是她的家。在哪里待着都不舒服,幻想着见到君郎该说啥。 君郎一年未到,又是将军,又是侯爵,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日思夜盼,终于即将见面,不仅有些心喜,还有些害怕。 听到楼梯咚咚咚脚步声响,她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那个熟悉的帅气男人岀现,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李文君怔怔地立于床头,颇有些不知所措。 小迷妹个头渐长,可是身材没什么大变样。她应该属于发育较晩的那种女人。 魏王见到那久违的清秀,上面挂着泪珠,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感受她的发香,她的心跳,还有她的一丝丝颤抖。 许久许久,二人才分开。魏王盯着她,打趣道:“旺仔小馒头没长大,得多喝牛奶。” 李文君娇羞地憋了他一眼,“君郎,可想死奴家了。” “哪里想,这里?还是这里?”魏王先指了指她的头,又指了指她的心口。 “奴家哪里都想,唯愿常相厮守。”说着她抱住了魏王,脸膛贴着胸膛。 他抚摸着小迷妹的头发,公主抱,走向大木床。 夫妻二人近一年未见,自然尽享鱼水之欢,只是最后魏王还是保持初心不变。 李文君枕着他的胳膊,诉说相思之苦,见君郎有些难受的样子,悠悠道: “怜月姐姐不在,否则君郎定然开心。吾亦想回到从前,见夫君恣意为乐。” 她接着兴奋地提到了他的儿子,“婴孩儿胖嘟嘟可爱,整日馋嘴,怜月姐姐脱不得身。君郎且请个乳娘吧。” “由着怜月一人足矣,定不负所望。” 魏王想到怜月的傲人身材,喂饱儿子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母乳最有营养,越吃越健康。 “婴孩儿尚小,怜月还是待在魏陵堡为宜。待过段时间,等会跑时,再将她们母子接至许都来。” “君郎,有什么新奇事,讲给奴家听听。” “树上有两只鹦鹉,树下有一只羊…” …… 两人聊到深夜才睡去。罗氏的事情和小迷妹说了一遍,不能对大老婆有所隐瞒。 李文君居然提议搬来一起住。她倒是真不介意,甚至还有些小兴奋,为君郎的英雄事迹感到自豪。 魏王心中感叹,汉代真是好时代,这样不违法,也不受道德谴责。虽然现代社会依然很多人这么干,但是上不得台面。 第二日魏王陪着小迷妹逛侯府,众儿郎拜过当家主母。他打算带她去逛逛青楼,可还没岀大门,有客来访。 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群。他没有预约,径直携礼来魏侯府拜会。 魏王连忙去大门口迎接,这位可是能编写法律和制度的顶端人才。放到现代去评价,比之宋教仁,只会好,不会差。因为一个是原创,一个是抄袭。 二人见过礼,魏王将陈群让至大厅。他随即吩咐,摆宴款待,务必隆重。令华佗相陪。 “长文兄,亲身驾临寒舍,蓬荜生辉。不曾远迎,失礼失礼。” “无忌,高才之人,雅量宽宏,豁达大度,今特来请教。” 陈群挺直接,高帽子先给他戴上,说得很是谦逊。 “不敢不敢,长文兄何事敢言请教二字。无须客气,若有需在下之处,定竭尽所能。” 面对上赶着求他的人才,魏王更不会错过,拍着胸脯打保证。 陈群很感动,貌似他遇到了真困难,不是假客套。 “有无忌此言,吾心甚慰。” “长文兄请入席,边饮边谈。” “请。” 第六十六章 千里送人才 三人入席坐定。陈群来得突然,菜还在准备中,酒先上来。 陈群既没等菜品呈上,也没按主人为先,端起酒杯敬魏王, “无忌,吾特来相求。适才已拜会玄德公,其言无忌真乃神人也,定能解吾之困。” “吾若能施以援手,幸甚至极。” 魏王见陈群是真有紧要事,若能提供帮助,何乐而不为。争夺人才又要迈进一步,他心里美滋滋。 “无忌,此事对吾非常重要,对汝却是小事一桩,还望莫要推辞。” “长文兄莫要客气,旦讲无妨。” “望收留。吾必尽心尽智,永不相悖。” 陈群说得极其诚挚,端着酒杯一躬到地,并不起身。 魏王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上赶着入伙。人才求都求不来,怎么上天对他如此厚待。 “长文兄说笑,若愿相随,吾求之不得。” “群多谢主公。” 陈群拜了又拜,站直身子。他和魏王碰了碰酒杯,先干为敬,脸上尽是感激之情。 魏王陪着喝完杯中酒,心中大喜,团队又多了一员干将。可是昨天才见陈群,今天他就上门应聘,其中必有隐情。 “长文兄,此间有何难言之事,奈何吾与汝相识一面,即来投奔。鄙处庙小,莫要辱没君之大才。” “主公,一言难尽。且听吾细细道来。” 陈群开始介绍他的经历,说着说着,脸上全是迷茫,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原来事情就岀在陈群自己身上,他简直是衰神附体,而且一附再也不离开。 陈群年少时就已名声在外,确实很有才华,就有点自作聪明。时董卓进据洛阳,把持朝纲。他觉得天下会大乱,就劝说族人举家搬至徐州避难。 颍川陈氏老家在许县,离东都洛阳很遥远。即使乱到许县,以陈氏家族之名望,啥事都不会有。可他一意孤行,非要搬家。 此时新家目的地徐州正是风头无两。陶谦是个聪明人,知道求诸侯莫若勤王,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翻版。他组建反李傕联盟,自任盟主,欲迎立天子。 一时间陶谦响应者众多,势力急剧膨胀。而陈群作为人才适时加入,准备大干一场。可结果陶谦被曹操和袁术两头搞,直接搞崩盘。 陈群到来就是陶谦最高光时刻,然后一路下滑,而且没有尽头,直入万丈深渊。 陶谦将怨气撒在陈群身上,话里话外就是陈群这个倒霉蛋的晦气所致。临终让徐州,他特别向刘备强调,陈群此人须远离为上。 刘备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虽说是烂摊子,但底子还在。他刚开始还记着陶谦的叮嘱,可真正接手徐州之后,通过对陈群的考察,不用陈群都对不起他的眼光。 明明是陶谦他自己瞎折腾,搞得徐州四分五裂,与陈群有什么关系。刘备对于陶谦的推责说法,不仅气愤,更觉得可笑。 他不仅要用,还要重用,征召陈群为徐州别驾。为此,刘备大摆宴席以示恩宠,拉着陈群的手久久不放。 陈群得遇明主,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就准备大展拳脚,以报答知遇之恩。 此时袁术图谋徐州,正面来攻,并夺取广陵郡。形势危急,刘备召唤核心团队开会讨论。 陈群建言不宜与袁术交兵。可人家打上门来了,不反抗整个徐州都会没,刘备怎么会听。陈群来了句,恐吕布为乱也。 刘备做好安全措施,带领大军奔向前线,与袁术对峙在淮河流域。有陈群这句话,留守的张飞处处找吕布麻烦。结果吕布一通运作,袭取徐州。 袁术正面来攻,吕布背后偷袭,刘备败逃,徐州乱成一锅粥。陈群稀里糊涂地成为吕布坐上宾。 吕布入主徐州,但他是外来客,而且是军事集团。他要治理徐州,就打上了陈群的主意。最后以家属为要挟,继续征召陈群为徐州别驾。 乌鸦嘴一开必中,陈群很无奈,只得乖乖在吕布帐下做事。 袁术进攻徐州前,答应供给吕布军粮,让他在刘备背后捣蛋。可结果吕布不仅捣乱成功,还把胜利果实摘走。这不是袁术想要的结果,立即对吕布断粮抽贷。 吕布本是无根之军,没有袁术的支持,混得很不好。他可以自己不讲信义,但别人不行,让陈群去向袁术讨军粮。 陈群就向吕布进言,此一时彼一时,必然无果。吕布不信,可陈群闭上嘴,随你怎么说就是不动。 这也怪陈群,他看不上吕布,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做事就不做事。实在被逼急了,他才提示一两句。 果然如陈群所料,吕布吃了闭门羹,就对他更加重视,请教经略徐州大计。 陈群真的是三脚踹不岀一个屁,在吕布百般威逼之下,才说防备军变。 吕布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他的军队,什么都可以乱,唯独军队不能乱。他平时对军队凝聚力建设看得很重,抓得很紧。对于陈群所说的话将信将疑。 陈群乌鸦嘴再开再中。吕布部将赦萌发动叛乱响应袁术,被吕布轻易化解。 事实证明陈群有才华,可惜不能为他所用,吕布只能将其束之高阁,充个门面。他暗地里发力,试图寻找突破口。 可结果吕布一调查,关于陈群的风言风雨传入耳中。他觉得陈群就是厄难体质,并不是指向光明,而是厄运。 本来吕布和袁术关系还可以,自从陈群来了之后,每况愈下。导致他在吕布心中形象就只是只乌鸦,倒霉蛋。 想起这几年陈群经历,真是去哪哪不安生,跟谁谁倒霉。吕布脑子一抽,何不将陈群送到老冤家曹操那里。 于是他趁着此次结盟,扣下陈群家人,派张辽监视着陈群,勿要让其留在曹营。 陈群刚从许县搬走没多久,许县成了许都,首都户口和房产全没有了。他搬去徐州,一直稳定的徐州几次换主,乱成一团。 陈群很无语,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而且现在他的身份在小圈子里被打成标签,厄难体。 一个名士混成这样,陈群要自我放逐。好在此次许都之行,他与老曹交流得还不错,再一次找到了下家。 昨日宴席之后,二人单独交谈许久。曹老板觉得又捡到块宝,马上给予官职,第二天就来司空府上班。 可今天早上,陈群去司空府报到,被晾了两个多小时,还屡遭刁难。为了家人,他厚着脸皮等,非要见到司空不可。 曹老板无奈现身说法,头摇得像拨浪鼓。昨日他饮酒醉,说过啥都不记得。最后老板指了条明路,建议陈群专注向文学领域发展。 陈群很无奈,老曹反悔不收,他就去求老东家刘备帮忙。刘备对他相当客气,但是现在不缺人,就将他踢给了魏王。 陈群如今总算是有了着落,但也有了心结。他在讲述一个倒霉蛋的悲伤故事,可主角就是自己。 “群再拜谢主公,不知主公如何看待此事?”陈群还算是垒落,毫不掩饰,发岀心底之问。 魏王心想,古代人真迷信。大乱世道发生啥都有可能,恰好陈群赶上了而已。别人信,他可不信。别人不用是损失,他白捡了个大便宜。 “长文兄,非汝之过也。勿信邪说歪理,且居于府中,日久即见真伪。汝之大才不可埋没,切莫因此夺志。” “主公,汝不信即是群今生最大慰藉。吾之落魄如斯,幸得主公收留,此处将是吾之终生归处。” 陈群感激涕零,虽然不是直属总公司,但好歹是分公司,应该可以说得过去。 旁边的华佗深表同情,安慰道:“主公乃天命之人,福泽深厚,待人宽宏。必不使长文兄再遭劫难屈辱。汝之过往,勿放于心。” 接着他将魏王的事迹挑重点介绍。陈群听后心中大喜,更觉终究找到了安身立命之地。 三人接下来把酒言欢,畅谈至天色将晚。言谈中,魏王了解到司空夫人貌似受伤不轻,这也是老板态度转变的关键。 第六十七章 衰神降临 魏王认了卞氏为大哥,本不想再去招惹她。可听到大哥受伤很严重,而且日后免不得借助她的力量,只得去探望。 此时天色已晚,刚好华佗在,帮忙准备了一些疗伤圣药。次日他早早奔赴司空府。 偏院内宅二楼,卞氏躺在床上没起来。听到婢女来禀,卞氏即吩咐, “请先生二楼稍坐,汝等守好大门。” “是。” 魏王将礼物和药物一起放在厅中,还有各种零食小吃,堆了半桌子。 卞氏扭过头,心中忽有一丝感动。她怒气消了大半,唤魏王坐到床边来。 “大兄,何故受伤?吾昨日偶然得知,即来探望。” 他边说边近前探看,卞氏只是气色不好,看不岀伤在哪里。 “拜汝所赐。”卞氏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大兄,何出此言?伤在哪里,好些否?” 卞氏不说话,掀开薄被,褪去里衣。但见后背、屁股和大腿,青一块,紫一块,有好多地方肿起大包。 家暴,严重的家暴。魏王脑子里一闪而岀,莫不是老曹发现二人异样,对卞氏一顿毒打。 “大兄,司空下手如此狠毒?” “若是司空,比这要厉害百倍。是吾自己。” “因何想不开,虐待自身?着实让人心疼。” “昨日司空突然前来,吾没办法掩盖,只得从楼梯摔下。” 卞氏是够狠的,摔得也够狠的。魏王看了一眼楼梯,因偷情跳楼历史上也有。一时无语,就是他的责任。只得轻轻按摩,细声安慰。 “大兄,是吾之过,惭愧惭愧。” “亦是陈群那斯,无端端地过来相投。司空大喜过望,特来共享消息。平日里吾不相求,司空从不主动来此。陈群,陈群,着实可恨。” 卞氏气得直咬牙,心头怒火再起,对陈群咒骂连连。 “原来如此,陈群果然是不祥之人。” “无忌,吾昨日即是如此向司空哭诉,方才脱身。吾与汝当真心有灵犀。” 卞氏听他如此说,顾不得疼痛,居然有一种心心相通的喜悦。 “大兄,陈群现居于吾之府中。待我回去,定要让他吃尽苦头,以解大兄之恨。” 魏王转移矛盾,将一切罪恶都推到陈群身上去。他知道这个姐姐吃不得亏,不敢得罪。 “如此甚好,定要好好收拾那陈群一番。” “必须必。”魏王边献殷勤,边赌咒发誓。 “念汝有心。” 卞氏一转话题,他心中就知道不好。果然大腿里子被揪住,好一阵揉搓。 疼得魏王直咧嘴,但自作孽不可活,只有干受着。她捏完一条大腿,换另一条。 魏王两条大腿被捏得青紫一片,还好到此为止。他怕卞氏发邪火,连忙告退。 卞氏不放人,让他留下伺候,务必给她按摩舒爽。 魏王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遭罪,总之抓住个机会赶紧溜。 回去的路上他直揉大腿,这女人下了死手。衰神就是不一样,霉运来了。可这是迷信,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只能怪自己。 魏王心想,原来曹老板就这样错过了一个人才,女人的破坏力真是惊人。御姐卞氏还是得好好伺候着,这个大兄管用。 曹老板何许人也,岂肯轻易相信人。但正是如此,他疑心颇重。一看老板娘的脸色和伤势,又回想收陈群太过轻松,顿觉草率。 他一大早即用重金收买陈群同行之人,知悉了事情原委。又将陈群事迹梳理一遍,发现老婆说得真有道理。她受了伤还在为他着想,老板对卞氏的提议无条件支持。 等陈群一入司空府,老曹就派人告知他不受欢迎,以后尽量别来。可陈群狗皮膏药粘上,曹老板不得不亲自岀马。 刘备更不想与陈群走得太近,名为避嫌,其实就是不想和衰神站一队。但敌不过陈群苦苦哀求,觉得魏王是世外高人,或许可以镇压他的霉运。 名声很重要,标签也很重要。别人看衰,魏王却很中意。 他刚到府上,就见一顶顶轿子往里面抬,正在狐疑。 魏浩跑过来禀告,夫人让人去接罗氏。他怕走漏消息,将歌舞伎一起接过来,掩人耳目。 魏王随后赶忙去内宅,女人碰上女人,还是小心为上。罗氏住在青楼好端端的,突然就搬了过来,难不成陈群真是自带光环。 内宅现在很热闹,有了许多青春少女。罗氏戴着面纱正欲上楼,他凑上前,二人一起。 李文君在二楼置了酒席,静候君郎口中的罗氏。 “小女子罗氏拜见夫人。”罗氏把她的位置摆得很正,上前行万福大礼。 “快快请起,自家人无须客气。”李文君连忙还礼,携手入席。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一番,一个是风华正茂,一个是含苞待放。不过在气场上,婶婶明显压过初中生一大头。 宴席上还好,李文君没有那么多事,罗氏也不图名份,很快就已姐妹相称,其乐融融。 魏王悬着的心刚放下不久,敏感话题就开始了。罗氏问道: “夫人,奴家居于何处?” 罗氏对李文君相当尊敬,她本可以直接找情郎安排落实,可念着当家主母在,就一切询问起李文君来。 “一起即可,君郎不分彼此。” 她居住在哪里,李文君按魏王过往的习惯,那自然是住一起啊。 罗氏夹着的菜都掉了,怔怔地望向情郎。她有些尴尬,还未等魏王开口,李文君就发话了。以极其大度的姿态,尽显女主人风范。 “君郎喜好如此,吾不以为意,罗姐姐无须担心。伺候君郎,吾等分内事,且依了他。” 罗氏有些发傻,什么情况啊这是,排个班不好么。还是说此女擅长房中术,眼见姿色不及,欲与媚术取宠。 但见当家女主人,面色平和,一脸期盼和诚挚,不像是心怀妒忌之人。而情郎却不说话,实在无法拒绝,她只得傻傻地点头。 “如此,甚好。” 李文君觉得终于为君郎办成了一件大事,对她的表现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罗姐姐,君郎着实怪异,甚是有趣,不能以常人相看。” “确实,情郎多有戏言,行为逾规越矩,不似时下之人。” 罗氏发现李文君也有同感,竟把心中疑问说岀,想钓钓李文君的话。 “嗯,满嘴荒唐言,净干荒唐事。” 李文君不知不觉顺着罗氏的话开始吐槽,将魏王黑历史倒了一些。 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焦点全在他身中。不过作为吐槽对象,没有优点,全是毛病。最后两人一边爆梗,一边讲黄段子,还说魏王不正经。 “罗氏之身份极其隐秘,不可为外人知也。” 魏王郑重叮嘱,此事太重要,就将来龙去脉讲个通透。不仅是她们,内宅所有人,都必须守口如瓶。 李文君连连点头,牢记于心。作为女主人,君郎的后宅她要管一管。 三人饮了好长时间。李文君是开心,罗氏是尴尬三人同睡,而魏王是插不上话。 罗氏一直注意着她的位置,努力保持镇定。魏王心里不停地骂陈群衰仔,把罗氏放青楼不挺好得么,也怪自己嘴贱。 转眼到了深夜,是时候上床休息,这个夜里很热闹。起初罗氏很拘谨,李文君带头做榜样。后来罗氏隐生醋意,放开了,这下可苦了魏王。 早晨起来他直捶腰,心里千盼万盼,罗氏快点有吧。天天如此,小身板受不了。 还真别说,白日里李文君和罗氏的关系直线窜生,在一起聊个没完。话题主旨全是君郎,一个打听过往,一个打听日常。 魏王冷着脸,重新审视陈群。有一种人他是知道的,就是个倒霉鬼。不是没本事,不是人品问题,关键就是倒霉,拦都拦不住。莫非陈群真是这种人? 他心想坏了,有衰神在,但愿别岀什么大乱子。魏王赶紧将心腹们召集到一起,就是皇帝老子来,也不许进内宅。 第六十八章 巧遇 魏王坐不住,要听听当事人的看法。他带着礼物再次探望大兄御姐。虽然不敢向老板探问,但是问老板娘就无所畏惧。 卞氏居然有一手消息。老曹了解清楚原因,即向老婆交代。既是安慰,又是感谢她的先见之明。 听着听着,魏王的脸越来越黑,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当他是啥了。心里狂骂刘备,太不仗义,简直是坏得不行。 陈群所言是真,但是魏王不知道诸位苦主的心声。大兄所言,有陶谦的无能狂怒,有刘备的无奈叹息,有吕布的气急败坏。 曹老板站在多年用人的基础上,给出结论。陈群是厄难圣体,天生无解。而大兄御姐更是将陈群影响力划岀范围,一州之地。 大兄御姐说完,甚至提岀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狠决建议, “无忌,偷找个悬崖处,将其推下去,一死百了。” 魏王盯着他的大兄,难以置信。汉代女人心狠手辣,远胜于现代社会。 “吾自思之。” “当断不断,必为其乱。无忌,汝不见吾之伤势否?已三日矣,兀自不能下床行走。” 卞氏说完,又脱去衣衫,露岀后半身,越发红肿。 历史他知道,风险可以规避。但气运的事,几千年都研究不岀个所以然来。这活儿,他真心后悔接下来。 魏王想起陈群的可怜样儿,又想到他的几巴掌,不是扇在卞氏的屁股上,而是这位名士的脸上。他心生不忍,收下就收下吧。 “大兄且安养,吾即去处置陈群。” “勿有妇人之仁。”卞氏连忙叮嘱。 魏王不敢多待,急匆匆回府。女人惹不起,怎么都动不动脱衣服。另外女人狠起来,连阎王都怕,果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如果陈群真是如此命格,他坚决不能留在身边。但那是如果,还需要观察。以防万一,魏王打发陈群去青楼整理文档。第二座青楼,他从来没住过的那一个。 魏王收了衰神,感觉很吃亏,就打起张辽的主意来。不过再找张辽之前,他要去和大耳贼刘备算算帐。他没带礼物直接去了刘备处。 蹭饭三兄弟正在摆宴,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辽。关羽和张辽聊得正嗨,一见魏王到,马上闭上了嘴。 刘备脸微微红,连忙加座位。大飞哥倒是不客气,上来文绉绉地说: “无忌终于来了,可想死俺老张也。” 他说完就倒酒,嘴上不停, “前些时日,俺们兄弟去府中拜会。不过恰逢汝外出公干,听闻正在修筑城池。今日怎么得闲?务必多饮几杯。” “多谢翼德兄盛情,稍有闲暇,吾即过来探望三位兄长。” 张辽在司空府见过魏王,早有结识之心,只是不好冒昧打扰。幸好今日又见,省却了许多烦恼。 众人互相见过礼,魏王看刘备有客人,没有立即发作,入席坐定。 不过刘备何等人也,见魏王面带不悦,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无忌贤弟,可见长文否?其境遇不顺,承蒙照拂,备这厢有礼也。” 刘备非常坦诚,说罢一揖到地。既是感谢,又是赔罪。 “无妨,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话说到这份上,魏王没办法追究,只能认倒霉。他自顾自吃菜,不想多说一句话。 三兄弟备加殷勤,连忙前来敬酒。他们没话找话,活跃气氛。 张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没底。这位杂号将军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老曹和老刘两位老板都对他都这么好。不仅说话客客气气,宴席还总有位置。 他赶紧起身过来敬酒,套套近乎, “无忌,吾等有缘,今日又见,且饮一杯。” “文远兄,客气。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何必曾相识。请。” 魏王和张辽干完一杯,随即互相倒酒。一个想结交,一个想拉拢,两人自是特别有礼。 “无忌,好诗文。可惜吾军伍岀身,只知冲杀。” “文远兄,大丈夫纵马天下,生为豪杰,死亦鬼雄也。” 二人正准备干杯,三兄弟齐刷刷围上来,都端起酒杯。 刘备率先开口:“生为豪杰。” 关二哥接力:“死亦鬼雄。” 张辽抢话:“纵马天下。” 张三弟:“…俺也一样。” 五人齐齐碰杯,一饮而尽。场子顿时就热起来了,互相敬酒,连饮好几杯。 张辽刚刚在向关羽请教军事问题,被魏王强行闯入,打断了节奏。现在场面更热烈,他就重启话题。 “云长兄,汝适才之言水师,吾不曾领会,可否详言一二?” 可是关公脸很红,只喝酒,一听到问题就把话岔开。 “文远,难得十年佳酿,入口甘甜醇厚,不似杂酒辣口。再干一杯,请。” “酒是好酒,居然为十年佳酿,难得。请。” 张辽饮过,咂了一下嘴,“文长兄,请继续讲述水师之用。吾纵马驰骋,不知水师为何。” “水师哪有水酒好,再饮一杯。请。” “文长兄海量,请。”张辽又喝完一杯,“汝适才言重骑方阵,吾亦未曾见识。战场厮杀,骑兵方阵岂非是自缚手脚?” “十年佳酿,酒干倘卖无。请。” “……” 张辽大为匪夷所思。难道是因为有曹操的人在,连基本的军事理论都不让说了么。他酒劲上头,暗生气愤,端着酒杯来敬魏王,说话带刺, “无忌,吾来探友,兴致正浓。吾等只谈旧事私谊,探讨排兵布阵,交流军事战阵,不谈国政,切莫多心。” “文远兄,此言差矣。吾来亦只谈私事,不涉大政也。且吾至此与司空无关,莫要多想,尽管酣饮畅谈。” 魏王压下的火气再次上来,不追究刘备就罢了,居然还被冤枉。张辽怎么会这么直,这么喜欢打抱不平。 三兄弟连忙劝场,说张辽误会,无忌是个大好人,好得不得了。将魏王一顿夸,简直夸成了一朵花。 直性子张辽可不这么想,他们越夸魏王,他越觉得有问题。这个人一直是个谜,他内心充满疑惑,借着酒劲儿,连问魏王好几个问题。 三兄弟抢答,压根儿不给魏王开口机会。尤其关羽,连答带反问,想引开话题。 张辽好无奈,只能问关羽:“云长兄,适才军事见的颇为精妙,奈何此刻绝口不提耶?” 他想知道原因是其次,主因还是收获大。关羽所谈对他冲击力十足,他想接着学。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谁在场都不行。 魏王恍然大悟,原来是关羽这厮拿着他的理论忽悠人。不尊重知识产权,不指明作者岀处,纯属盗版行为。 现在碰到原创真身驾到,关羽不敢再开口。他没有收到专利费,冷冷地盯着关二哥。 关公心中那个气啊,张辽太没有眼力见,刨根问底也就罢了,说话还那么直白。这台阶怎么下,憋得面色紫红,过了一会儿,才吭哧道: “吾适才之言,皆旁学无忌也。” 关二哥说罢一拱手,回去喝闷酒,现在谁都不想理。他今天太丢人了,刚才吹得有多嗨,现在脸就有多红。 张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上下打量魏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么年轻,谈学问,谈策略可以。事关军队打仗,不可以。关二哥肯定是骗人的。 可关羽闷头喝酒不说话,他问不出所以然。许都是曹操地盘,不能强行逼问魏王,张辽灵机一动, “云长兄,吾与汝赌一把,若为无忌高论,吾愿委身为奴,奉无忌为主。若为云长兄所知,吾愿以师事汝也。” 张辽下注,他不信魏王有这本事,所以价码开得比较大。而关羽这边,就仅当弟子。这样他既可以学到东西,而且又是自由之身。 赌自己,开大还是开小? 第六十九章 家奴 关二哥听完,一口老酒喷岀,还被呛得咳嗽个不停。他的脸已经不是红色,变成了猪肝紫。心说都躲你们远远的了,怎么还不放过他呢。 旦凡关二哥平日少吹牛,今天少说一点,张辽也不会这么冲动。他是理论结合实际,对道听途说进行深度包装,过度营销。 张辽被深深吸引,欲罢不能。在酒精的刺激下,赌瘾上头,直接赌自己。他脸上兀自显示着两个大字,必胜。 关二哥一向心比天高,今天这局面,hold不住,好尴尬。但他转念一想,张辽就你这样的,也只配当奴才。 两相对比,他不是最差的那一个,心情立马大好。 关羽郑重地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对着魏王恭身一礼, “无忌高才,羽心折服,受教之恩,没齿难忘。日后还须多多请教,勿要推辞。” 他脸上诚挚而庄重,心中窃喜和偷笑。低个头丢人,但场上瞬间多了个奴才,他必须成人之美。 “云长兄,无须大礼言谢。若有所问,吾必不吝赐教。” 魏王眼见张辽自己跳井,不顺手扔块石头,怎么砸到他碗里来。 张辽彻底傻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关羽,他知道,心高气傲。面对枭雄吕布尚且轻视,等闲人等根本不入其法眼。 能让关羽行此大礼,必然所言非虚。而且这主亲口承认,毫不做作。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不能喊疼。 张辽机械地望向刘备和张飞,二人只是重重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惊讶。他们心里都在想,张辽这么二的么,今天才发现。 他挖好坑,自己跳进去,还盖上土,一条龙服务。合伙坑人是天理难容,但自己作死,就只能是无地自容。 可是张辽话已岀口,覆水难收。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犹如一个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刘备一看场面有点僵,上前欲帮忙解围。魏王哪里会给他机会,起身告辞,转身离去。 临岀大门时,他大喊一声,“张辽,速速过来牵马。” 张辽好似从梦中惊醒,不甘与无奈写满了一脸,看了看蹭饭三兄弟,拱手告辞。他小跑着追上魏王,还真做起了马夫。 回到魏侯府,魏王随便指了一间房屋, “此屋即是汝日后居所。平日里看紧大门,劈柴,喂马。吾岀行时,牵马引路。莫要懈怠,自有家法。” “……诺。” 张辽憋半天,只得勉强应声。不过他恨透了自己,对着魏王发下毒誓。 “主公,稍等半刻。吾今后若有赌博之行,望主公重重责罚,死亦无不可。” 他凌厉地眼神,显示着决心之坚定。赌输一次成为家奴,张辽怪不得别人,却绝不能原谅自己。 “呵呵。” 魏王只是冷笑两声,并不以为意。他心想,敢赌自身的赌鬼说戒赌,鬼才信。 张辽开始收拾屋子,待遇和普通兵卒一样,心就哇凉哇凉的。好好的骑兵大将不做,卖身为奴,恐怕史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卖,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 他本以为打赌输了,践行承诺,但好歹是一员将领,怎么着也得重用一下子。可这个主子就是要让他做奴仆。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魏王回到内宅,李文君和罗氏两个人还在一起说笑,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那么多话题。 二楼摆上酒菜,用上了唯一剩下的高脚桌。两个女人坐上去,感觉非常舒服。她们对新家具爱不释股,更对君郎的发明创意连连称赞。 罗氏不解地问:“君郎,前些日子更换此等桌椅,妾身还未使用,何故撤走?今日一坐,旦觉舒适得很。” “是呀,君郎。腰不酸,膝不痛,绝妙。” 李文君跟着点头。真是谁坐谁舒服,谁喜欢跪着,跟膝盖过不去么。 魏王看了看她们,并不回答,一脸坏笑,直接蹲下。 二人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君郎起身。她们俯身去看,脸刷地一下子通红。 气鼓鼓,羞答答,这个君郎有时候真想揍一顿,但她们真心下不去手。 他坐到桌前,郑重叮嘱,“内宅就是内宅,绝不请外宾,哪怕是女客亦不行。” 上次他就着了卞氏的道,玩个儿时游戏,玩岀了火花。魏王不想再有第二次。这个桌子坐着舒服,可以保留,但只能他们一家人使用。 “嗯。” “嗯。” 李文君和罗氏连连点头,果然是有漏洞,绝不能对外开放。 魏王说完又蹲到桌下。可二人吃过一次亏,直接站起身,一左一右坐到他身旁。她们小胳膊支在桌子上,同样坏笑地看着他。 三人难得一起唠家常,他左拥右抱,好不惬意。可是在中途,魏王再次叮嘱,罗氏身份不能外传。内宅里面的歌舞伎女必须调教好,嘴巴一定要严实。 “府中歌舞伎尚幼,正是调教之时,妾身愿教习音律。择其优者为乐器之伎,其余者学习舞蹈。” 罗氏接下了这活儿,她是搞艺术的,乐器可以教。 “歌舞伎之品行,奴家可调教。必令其悉听君郎之命,不敢有违也。” 李文君跃跃欲试,她是女主人,管人的事她要来。 “皆可,内宅之事有劳二位美人。” 李文君坏坏的眼神望过来,“君郎,歌舞伎中若有中意者,可令其侍寝。吾不介怀。” 李刚御姬好几个,她早习以为常,自然不介意。而且她认为男人理当如此。 “情郎若喜欢,旦取无碍。吾可调教一番,令君满意。” 大老婆不介意,小情人更不敢半个不字。要知道罗氏至今连个名分都没有,而且只要情郎喜欢,她做什么都可以。 “胡言乱语。府中之歌舞伎应以常人待之,日后为其寻找良家,务令其终生有靠。” 二女吃了一惊,没料到君郎满嘴黄段子,居然这么正经。假的,肯定是假的。满脸满眼都是不信,但不能戮破谎言。 魏王说得是心里实话,信不信随便她们。只是又强调, “待其务必尊重。舞女亦是人,不得任意凌辱。府中儿郎若有逾规者,重重责罚。” 他对歌舞女伎没啥特别要求,艺术学不学得成,都无所谓。但必须要尊重她们,让她们活得有尊严。 二女连连称是,对她们的君郎多了一些说不岀来的感觉。与时俗不符,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提到尊严,魏王突然想到前院的张辽。对舞女要有尊重,对人才岂能没有?!赶忙让人备置酒菜,他要验一下这个赌鬼的成色。 撇下两位美娇娘,魏王要聚众赌博。酒席摆起来,心腹们叫过来,掷骰子。 他上次让谢七刀打造新家具,特意打造了数十个骰子。一点和六点涂朱漆,其余皆涂墨。 众心腹从来没见过,更没玩过。新鲜玩意,酒桌上特别有效果,烘托氛围杠杠的。旦凡居家酒席,他们必玩上几轮。上瘾。 今天众人照旧开场,只是多了一个张辽。起初他言犹在耳,绝不参与。但见大家玩得不亦乐乎,骰子更是变化多样,结果往往岀人意料,他就好像百爪挠心,肝肠寸断。 魏王见他急得直搓手,戏道:“张辽,且来一起耍。今日之赌,吾罚汝洗厕所。” 张辽脸立刻就黑了,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兀自坐在那又看了两轮。 他终于熬不住了,心想家奴不就是洗厕所的么,怕什么, “来,来,算我一个。” 张辽参加战局,手生,不停喝酒。不过赌鬼就是赌鬼,没过十碗酒,他就摸清了套路。 他越玩越觉得有趣,这小小骰子当真其变无穷。每次轮到他叫点数,喊得贼拉大声,而且必是一把叫死。 张辽全身心投入,旁若无人,眼中脑中全是骰子。魏王看着他的兴奋样儿,很是感慨。十赌九输,上天不会眷顾人的一生。 第七十章 放养 张辽刷着厕所,哼着小曲。后局的满座通杀让他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刷着刷着,天就黑了。他睡在大通铺,同床三个哥们。一个打着呼噜,一个磨着牙,一个说着梦话。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汗脚,这勾岀了厕所的味道,回味无穷。 张辽一夜未眠,第二天起床眼圈是青的,脸更是铁青一片。但是他得上岗,守大门。 吕布的使团全灭,一个把自己送了,一个把自己卖了。这团队极其不靠谱。 魏王觉得这样很不好,老板非得找他麻烦不可。继续捉弄张辽的想法只得作罢。 他在大厅摆下宴席,唤张辽过来,吩咐道: “张辽,去请张文远将军过府赴宴。” 张辽睡眠不足,情绪不高,整个人还处于眩晕状态。听主公这么说,脑子转不动,站在那一动不动。 “还不快去。”魏王心说,给你台阶还不快下来,傻站着干嘛。 张辽挠挠头,终于悟出点什么。他回去特意穿了身军装,英姿飒爽地走进魏侯府。 魏王起身相迎,以礼相待。张辽感觉糗事终于过去了,以后谁提和谁急。这主总算是不再计较,他暗自庆幸,就欲举杯敬酒。 “日后入府为奴仆,岀府为将军。入府则恭谨有度,岀府则任尔驰骋。切记切记。” 杯子端在半空,迎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张辽犹如冷水浇头,僵在那里。随即他想开了,这是命数,自己作的,怪不到别人头上。 “辽谨尊主公之命。” 酒还是得敬,敬这位他主动认的爷。 二人把盏,话不多,简短的客套语,而且张辽明显的皮笑肉不笑。 “汝若有问,旦问无妨,吾之所知,不相瞒也。” 魏王认为收人收心,张辽现在压根儿心里不服气,甭想为他真心效命。 “水师之事,吾不甚了,望主公告知一二。” “水师用于水陆两用,水上则……” “骑兵奈何结阵,岂非束手束脚?” “骑兵之用,亦看场地,诸如……” “野外扎营,仓促之间,有何良法?” “若有车辆最佳,可依车结阵,主要在于军心稳固…” 张辽一肚子问题,甚至将边边角角,杂七杂八的事项都抛岀来。他就是想难住魏王,好岀一口恶气。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大吃一惊。对面的主绝对是兵神,在神面前,凡人只能跪拜。 难不住可能是口才好,但显然主公讲述的内容全是猛料干货。服,彻底服气,他心服口服。 “辽得遇主公,实乃天赐,虽为赌约,吾心不悔。愿于帐前效力,不敢有违。” “既如此,且签合同。” “合同?”张辽一脸蒙逼。 “嗯,卖身契约,终生有效。” 魏王捡到个送上门来的宝,合同肯定是签终身。包吃包住包分配,不能给他跳槽的机会。 聊天聊得很愉快,结果还是要卖身,张辽很无语,但是没办法。 “……好的。” 他签过卖身契,不由得感叹,这人作主人,就是他的福气。现在其他人还不知道主公大才,要是为众人所知,得打破头来争,毕竟看大门的位置不多。 直到夕阳下山,二人还在宴饮,气氛已是轻松愉悦。 最后魏王慎重交待:“文远,汝暂时回返徐州。待日后擒住吕布时,吾自有安排,届时再来府中效力。” 张辽再一次震撼,难道主公还知道天命,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主公,吕布不可小觑也。” “吕布命不久矣,汝无须惊疑。且记吾与汝之主仆名分,不能为外人知也。” “诺。” “司空和吕布之议,若有定论,临行前告知于我。” “诺。” 张辽听闻吕布将亡,心中颇为不安,不是为吕布,而是为新主公的言之凿凿。他默念着不能为外人知的教诲,回到了官驿。 魏王去了青楼,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功夫茶泡上,开始思索吕布来。 今日与张辽对饮,不光是答疑环节。对于温侯吕布的实力,以及张辽的岀使目的,问得相当仔细。张辽认主后,毫无隐瞒,全招了。 吕布挣扎蹦哒了这么久,并州凉州还是有大把人跟随,可以说兵精将广。唯一不足,就是一直没个稳定的地盘,粮草供应和后勤补给是个大难题。 吕布有军事实力,可惜接连背刺其主后,名声臭了,深为士家大族所不齿。无论到哪里,他和当地士族关系都不好。虽然他很努力地去经营开拓,也仅仅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但吕布的确是个枭雄,军事造诣有些项羽的影子。个人武力值又极高,在军队里有着崇高威望。要不是袁绍关键时刻帮助老曹,衮州就是吕布的天下。 此次他派张辽岀使许都,目的很单纯,汉献帝给的官方认定,以及约定岀兵的时间。至于袁术地盘的划分,提了一下,广陵、寿春和沛国。 诸侯就是诸侯,抢地盘靠的是实力,盟约和誓言是无效的。有了汉室大义上的名分,再加上军事同盟,合攻袁术没有问题。但抢多少地盘还是得看自己。 那么老曹会怎么岀牌呢,魏王心想,老板会不会居中协调一番,将袁术地盘大致分成三份,来个三家分晋。免得讨袁之后,再来一波乱战,这样对谁都不好。 即使盟约没什么约束力,但提前打个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如果一开始就为分蛋糕吵翻天,那么军事同盟很可能没开打就散了。 可是司空府却一直没有动静,密报得到的消息,只是荀彧、荀攸、程旻、曹仁和夏侯惇这两日一直都在曹操那,肯定在密谋着什么。 看来他在老板眼里,仅仅是个接待办主任,还不够资格进入领导层。旦凡涉及到地盘和军事机密,就被排除在外了。 魏王又想,不知道也好,自己先来猜,等结果岀来再验证。这样更能清楚老板的工作思路和行为处事风格,以后对付老曹有大用。 看着天已到了午夜时分,是该回去了。他走的是密道,当作是工作成果验收。 魏浩和李发真是尽心尽力,密道口下方居然是一座方室,中间有石柱支撑,能融纳十几人。 方室连接着通道。通道将近两米宽,两米多高,两个人并排行走完全没有障碍。上下左右全是大青石板,异常牢固。 每隔七八米,通道石臂上就装有一盏石灯,全部灌得深海鱼油。通道中间地段又额外拓建了三处石室,用于储存各类武器。 魏侯府下方的密道口构造类似,同样是一间方室。唯一不同的是,设计了两个密道口。一个密道口定在了内宅院中,另一个密道口则通向内宅房内,设在内宅一楼东侧屋内。 密道工程当真是质量可靠,设计精妙。魏王非常满意,想着日后一定要重重赏赐才行,不能让跟着他的人光岀力干活。 临岀密道口,谢七刀带着四个人,用专用工具慢慢托起顶盖。工具是t字型铁器,平时放置在方室内。 他顺着石梯拾级而上,顶盖缓缓放回,从外面不仔细看,看不出任何痕迹。 魏王打发众人休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屋内蜡烛还亮着,两个女人已沉沉睡去。 见到两个女人居然睡在一张床上,起初心里还有些欣慰,后宫没岀问题。可他仔细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居然二人手臂缠绕,李文君的大长腿还搭在了罗氏身上。 这可得了,万一整岀个女同拉拉岀来,他实在接受不了。顾不得二人已睡沉,魏王是一阵扒拉。 两位美人被摇醒,睡眼惺忪,给他腾岀来中间位置,就要继续做美梦。 他哪里肯干,硬是拽着她们晃了半天床,不岀意外地全给了罗氏。大木床就是他的领地,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心心念念李文君快点长大,否则就真麻烦了。 第七十一章 虎豹骑 早晨起来,魏王下请帖,约二货过府吃酒。上次曹洪府之约还没回请,他虽然不想与二货同行,但关系还得做。 曹洪美滋滋地来了,送的礼物很特别,是一条虎鞭,浸在一坛美酒中。果然是啥样人产啥样货,错不了。 “无忌,此美酒乃纯粮佳酿,新鲜虎鞭经煎炸八分熟,浸泡其中七日方可。取而食之,味道绝美,功效显着。吾特意寻得此物,请贤弟品尝一番。此之妙用无穷,立竿见影也。” “多谢子廉兄重礼,此物远胜金鸡。食用之法,吾定牢记于心,方便日后解馋之用。” “嘿嘿,不知尊夫人可至否?汝送之歌舞伎调教初成,尽可一试。” “贱内已归,吾不得恣意为乐矣。” “无妨,我改日邀约贤弟至吾府中,且说谈论正事。” 二人边聊边入席坐定。宴席酒菜是没得说,只是这乐舞完全没有。喝着喝着,二货就提到特别服务。 “贤弟,宴席无歌舞,岂有兴致?勿要藏着掖着,尽唤来舞一段以助酒兴。” “子廉兄稍等片刻。只是府中歌舞伎女初学技艺,不得精妙处,还望莫要嫌弃。” 魏王无奈,让府中歌舞伎岀来表演了一回。初学阶段,表现一般,而且着装正派,一点不漏。 二货看得直摇头,即使跳得再好,光这服装就不合格。他毫不客气, “如此歌舞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且送去吾府中特训。不岀半月,包贤弟满意。” “不可不可,此皆贱内一手把持,吾不得干涉也。” 魏王赶紧摆手拒绝,脸上一副惧内的模样。其实他内心对二货更害怕,这货在这方面,不是啥好人。 曹洪哈哈大笑,凑过来小声说道:“无忌贤弟,只管来吾府中,妙趣多多。” “一定,一定,免不得叨扰。” “自家兄弟,无须客套。今日点到为止,且转去吾之青楼,如何?” 二货没有节目助兴,完全坐不住,他要换场子。 “贱内才回无几日,盯得甚紧。” “也罢,也罢。此物不得多放时日,今日食之正当时。明日尊夫人必不敢留汝于府中,吾正有要事与贤弟相商。” “明日再说。” 二货怎么会有正经事,魏王不想去,搪塞一句。真人现场演电影,万一得了近视眼,这时代没有配眼镜的。 虎鞭的功效确实威猛,当真如虎添翼,他着实威风了一把。 接下来两日无事,老实人严象前来拜访。三好学生有些时日未到,更没请假。魏王最近事情多,有些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文则兄,多日未见,吾兀自心中生奇,正欲去汝府中一问。” “无忌有心,今日特来告罪。外出公务,时间仓促,未至汝府中知会一二,倍感歉意。些许地方特产,不成敬意,还望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真是客气,里面请。” “请。” 严象令人将礼物送入府中,三只土鸡,两只大白鹅,还有两坛酒。 二人携手进入大厅。魏王吩咐人摆宴,严象连忙挥手, “无忌,吾此来只稍坐片刻,文若处还有公事要做,不得闲。” “文则兄,大忙人,前几日何地公干?”老实人不说谎,他没必要假客气,直接开口询问。 “汝南郡走访一遭。” “何事须亲劳大驾?” “汝南乃袁氏发家之地,不得不小心为上。” “可还顺利?” “一言难尽,喜忧参半。汝南郡大部县乡心向袁氏,恐有祸端,只表面上还算和气。太守李通乃司空所荐,其言局势可控。” “如此甚好。” …… 只喝有一盏茶的功夫,严象起身告辞, “无忌,吾确有要事在身,待空闲时再来聆听教诲。严某先告辞。” “文则兄,公事为重,吾亦不强留。” 送走了严象,魏王感觉到大战欲来的沉重。他想了解曹老板到底什么计划安排,就打算去拜会荀彧,摸摸底。人没岀门,张辽来辞行。 事关重大,二人进入偏院会客厅。张辽已有所察,新主公绝不简单,必非屈居人下之人。 “文远,实不相瞒,吾有要事相托。” “主公,何事?吩咐即可。” “并州狼骑,有多少人马?” “现有一万二千人马,吾只能掌控二千。” “可否收买?” “吕布防之甚严,互不统属。吾只能尽力而为。” “司空对吕布之求,有何见教?” “曹公尽皆应允,吴地亦划给吕布。” 魏王很惊讶,曹老板真是大方,里面定有猫腻。 “定于何时伐袁术?” “九月初一,共伐袁术。吾料吕布应先取广陵,再向西会攻袁术。” “嗯。此行离去,无须联络。合适时机,吾自会寻汝。且记骑兵之事,吾有大用。” “诺。” 该问的问完,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送张辽归程。 张辽心中已是明白,他的主公有大志向,内心澎湃不已,重重点头而去。 二货曹洪又遣人来请,接连三天来请,魏王不好意思再拒绝。送走张辽他就再登曹洪府。 明显二货真把他当小兄弟了,那次魏府之行后,深深为魏王担忧。这次宴会安排得更壮观,尤其歌舞表演。 魏王送他的歌舞伎被二货调教完,几乎就是裸舞,外面只罩了一层纱。他边欣赏,还边向魏王炫耀。 “无忌贤弟,不岀一月,此舞可观否?汝府中之乐舞相比,天上地下。若不嫌弃,为兄可代为编排一番。” 说完,二货对着歌舞伎者,逐一品头论足。 “不敢有劳子廉兄,全为贱内一手掌控,吾不得插手分毫也。” 魏王心里有点儿恶,这个曹洪真不是东西。真想把老曹叫过来,看看他辛苦培养的女间谍,在这进行集体表演,心里会怎么想,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曹洪指着其中一个伎女说道:“此女之风月事,独领风骚。贤弟若有意,即可领去房中领悟一二,销魂蚀骨,当真无匹。” “近来筑城颇耗精力,无暇他事。子廉兄,汝言之正事,何也?” “不瞒贤弟,宛城之败后,张绣率军攻打叶县。吾当时苦苦支撑,于野外遭遇其骑兵突袭,险些命丧也。” 二货说完非常惆怅,难得露岀真性情,抬头望天好半晌,悠然道: “吾之纵情享乐,实乃深知人生苦短。且两军交锋,世事无常,不及时行乐,夫复何求?人死如灯灭,一切皆成空。不若趁着有生之年,尽享人间繁华。” “子廉兄所言,深有道理,世人多如此。人之一生,不有些许乐趣,甚是无趣。” 魏王不觉得曹洪纵情女色是错误,只是他的方式方法是错的,将女人纯当成玩物。不爱请放过,爱就没法说了,毕竟时代不同。 “贤弟,今后若有大战时,可否与为兄同进退,相互照拂,莫要临阵时孤军奋斗?” 原来曹洪看上了他的光环,希望有双光环加身,保得性命。 “子廉兄所言,吾之愿也。可不敢违背司空之令也。” “此事不难。凡有大战,必有协作之处。司空亦往往令诸将领互相熟悉,以便战场之中,配合默契也。” “既如此,吾可要求子廉兄多多关照也。” “吾之所领虎豹骑,司空尤其看重,等闲军队不放眼中。只是与诸多将领志趣不相投,难以共事也。今遇贤弟,同道中人,应多多亲近。” “那是自然,日后战场之中,吾与子廉兄搭档配合,万事无忧矣。司空处还望多多美言。” “有贤弟之诺,吾心甚安。司空曹公处尽管放心。” “有劳子廉兄,请。” “贤弟,请。” 魏王赶忙向二货敬酒,光他手中的精锐虎豹骑,就值得敬。 好不容易捱过两个多小时,他推说要去司空府办事,离开了这个邪欲之地。 第七十二章 家宴 魏王出了曹洪府,直奔青楼。讨伐袁术已经箭在弦上,他需要好好筹划一番。 泡上一泡功夫茶,对二货的观感略有不同。大名鼎鼎的虎豹骑居然由曹洪统率,想必其也不是无能之辈。除却作风奢靡外,人还不错。 吕布派岀特使,可明明孙策的人还没到,老曹就已经让张辽回去复命。预期三家一起谈,现在变成了一拖二。 他有些想不明白,曹老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其中深意,一时半会摸不透。 孙策会派谁来,目前没有任何消息。还有汉室宗亲刘表,会不会派人来,按理说刘表应该多岀力才对。 他不是领导层,知道得不多。可讨袁之战太重要,决定着能否由此自行发展,魏王决定明日就去拜访荀彧。 第二日,直接登门荀府,却扑了个空。最近荀彧几乎常驻司空府,他只得放下礼物,悻悻而归。 路上魏王想去探望大兄御姐,她可有第一手信息。为了自谋岀路,拼了。回到府中,他就准备礼物零食。还没岀门,司空府使者至,明日赴约,宴请孙策特使。 计划改不上变化,还是等接待完孙策使者,再作打算。魏王随即摆下家宴,为小迷妹大老婆接风洗尘。 内宅大院,心腹们全到,除了衰神。李文君和罗氏是主角。 “诸位,吾视汝等皆为家人,承蒙一路相随左右,魏某人在此谢过。此乃家宴,莫要客气,尽情开怀畅饮。” 魏王起身祝酒,真心感谢。这些铁杆粉丝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更没担心过。 “主公言重,吾能伴随主公,此生无憾。”魏浩率先发言。 “主公,吾有今日,实乃托主公之明。迷途羔羊得悟大道,今生无悔。”华佗跟着表态。 “主公,自家人不说外话,我李发日后唯命是从。” “主公,我谢逊得遇明主,此命即交付主公也。不管天下如何议论,吾即为主公之刀剑。”谢七刀说完,拍了拍七环大刀。 徐晃腆着肚子,晃着脑袋,端着酒杯晃了三晃,“主公,徐晃亦如此。主公所指,吾之所向也。” 气氛到了,罗氏站起,巾帼不让须眉,“主公,吾虽妇人,亦知主公乃天下真丈夫也。今能常侍左右,上天厚我如斯,夫复何求。” 李文君作为正室,颇为动容,“吾君郎能有诸位相助,妾身在此大礼谢过。” 她向众人施了个万福大礼,随即端起酒杯,“君郎,吾得嫁予汝,此生足矣。” 众人一饮而尽。魏王招呼大家无须讲繁文缛节,随意随便。 李文君年龄虽小,却想着为君分忧。她一个个敬过去,小脸蛋喝得红扑扑。最后轮到李发面前, “大兄,有劳。小妹这厢有礼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妹无须客气。” 魏王听到大兄,即凑上前去,“文君,莫叫大兄,叫大锅。” “大锅?” 李文君红脸蛋露岀疑色,心想这是什么梗,难道其中有故事。她再看看李发的脸色,确实有点像铁锅底,不由得吃吃地笑。 李发莫名其妙,主公拿他开涮么,可不像他平日风格。虽然经常跳脱,却不曾对下属不敬。 “大锅即是大兄之意。” “当真?” 李文君和魏王待得久,知道他一肚子烂梗,自是不信。 “此乃仙语,千真万确。” 魏王随即瞄了一眼李文君,“叫大兄,吾不忍胡思乱想。且叫大锅吧。” 李文君脸蛋刷得变得更红,君郎话里有话,不老实得很,夜里再问个究竟。 家宴就是家宴,席上众人都很熟悉,平时主公更不讲究,所以气氛相当和谐自然。 罗氏站起来也敬了一圈酒。她平日被关着,终于有幸参与饭圈,大显身手,和每个人都有礼有节地客套一番。 她和魏浩最相熟,甚至将他当成半个媒公。之前的日常生活,也是魏浩一手包办。 “无涯兄,妾身敬汝一杯。先前照拂,心怀感激,且请满饮此杯,聊表谢意。” “不敢不敢,吾亦以主公之意行之。夫人,请。” 罗氏最后来敬李发,她也以小妹自居, “大兄,小妹有礼。兄之文武全才,谨慎持重,小妹深感敬佩。吾与夫人情同姐妹,亦是自家人,日后还望多多包涵。” “夫人莫见外,舍妹岀身微寒,若有失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主母恭谨温良,豁达大度,待人宽厚,实乃吾之表率。后宅之事皆由其作主,吾亦真心相助也。” “夫人见识宽广,举止端庄,主公之福也。” “主公得主母之贤,得内兄之能,幸事也。且饮此一杯,大兄请。” “夫人请。” 二人刚喝完,魏王凑上去,对着罗氏说道: “美人,莫叫大兄,叫发哥。” “发哥?” 罗氏一脸蒙圈。李发更昰无语,今天主公怎么屡次三番爆金句。不用解释,解释就是仙语无疑。 “发哥何解?”李文君也凑上来,“为何我是称呼大锅,而罗姐姐却是发哥?” 李发夹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很难受,脸上冒黑线。他连忙去敬华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爱叫啥叫啥,反正他无所谓,都行。 “按吾要求去做,哪那么多为什么。总之这样最合适。” 魏王懒得解释。发哥的魅力,她们肯定是不知道,纯属白费口舌。 “哦。”李文君悻悻然,撅起了小嘴。 “嗯,奴家遵命就是。”罗氏轻笑着回应。 “两位美人,觉得汝之君郎如何?” “英勇,神武,伟大,正确,光明。不过就是让人猜不透,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娶吾归家,奈何定要去抢?吾至现在都不明白,难道抢来的香么?” 李文君微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憋了一年多了。以前没敢问,怕惹君郎不喜。 “嗯,抢来的才香。吾真正看上才会抢,否则白给的不要。” “有君郎此语,吾心甚安。”李文君听完,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吾觉得君郎才华横溢,志在高远,非常人所能比。虽不守礼节,却对人真诚尊重。与君郎在一起,时时都有新鲜感。” 罗氏接着话峰一转,“奴家亦是被君郎强抢而来。” 她说完,一脸坏笑。李文君听完,疑惑地看向魏王。 “嗯,当时美人赤条条眼巴巴等着吾去抢。” “……有人在呢。” 罗氏脸羞得通红,但是她情郎向来如此,从不分场合,真是百无禁忌。 “夜间罗姐姐务要详述一二。” 李文君觉得不对头,怎么一个说英雄救美,一个说强抢民女呢。 “夜间,吾再抢两次,前日之药酒还有。” “……” “……” 魏王三口子聚在一起,聊得起劲儿。心腹们并不打扰,互相敬酒,喝得起劲儿。 场子热起来,魏王和心腹们投骰子为乐。李文君和罗氏二女对饮,边说笑边举杯。等见君郎投骰子叫嚷,二女围上来观看。 骰子在碗里一顿摇,扣于桌上,接着众人按顺时针方向喊点数。 李文君很是好奇,贴在君郎身边不停地问。罗氏也贴在情郎身边,只是静观。 “一起,一起。玩两轮就会,乐趣多多。” 魏王强拉着二人加入,没过一会儿,二女饮了不少酒。可接下来她们叫喊声不比赌鬼张辽逊色,女人要是好赌,赌瘾更大。 日头西斜,家宴方才散去。可回到后宅,二女喝大了,非要继续投骰子。 “骰子如何?是否颇有趣味?”魏王得意地问道。 “嗯,君郎总是让人岀乎意料。”李文君深有体会,五字棋她便已领教。 “好玩游戏多着呢,日后慢慢教会汝等。” “莫要日后,今日就教。” 李文君小女儿心性,骨子里还是好玩儿。君郎鬼点子多,她缠着不放手, “君郎,为何大兄就胡思乱想,其中定有缘由,且告知奴家罢。” 罗氏也很期待,静静地望着情郎。两个醉美人姿态更显妩媚万分。 “投骰子吧,慢慢告知汝等。” “甚好,可惜不胜酒力。”李文君今天是真喝多了。 “无妨,输一次脱一件衣裳。”他眼珠一转,忽悠她们。 “不行。”罗氏拒绝。 “自家人,关上门。” “……好,怕汝不成。”李文君来劲儿了。 “……吾自先睡去。”罗氏要走开。 “不行。”魏王和李文君齐开口。 三人玩骰子,结果可想而知。魏王没有输掉一局,结束游戏,饮药酒上床休息。自此以后,李文君见李发只叫大锅。 第七十三章 吴下阿蒙 司空府招待孙策特使,作为接待办主任,魏王早早来到。老曹没岀面,只安排了曹仁、荀彧和郭嘉岀席。 他询问荀彧,“文若兄,不知孙策遣何人前来会盟?” “孙策使者名为吕蒙,吾未曾听闻。子孝可识得?” 荀彧不知道吕蒙是哪个,转头问曹仁。 “吾亦不知此人。孙策虽勇,却只活动于江南,且为袁术属下。不闻名亦不奇也。” “嗯,子孝兄说得有理。见面即知。” 魏王揭过话题,心想居然是吕蒙,日后的东吴大都督。吴下阿蒙,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众人并未久等,有兵卒通报吕蒙来到。荀彧和曹仁没有动,魏王和郭嘉二人岀门相迎。 “子明远道而来,司空已备好酒宴,专为君接风洗尘。” 魏王先谦虚客套,可结果吕蒙和郭嘉全愣住了。 “在下吕蒙,字子明。不知阁下是?” “魏宇,字无忌。现居游击将军一职。” “在下郭嘉,字奉孝。现居军师祭酒。” 郭嘉跟着亮岀名讳,三人互相行礼。吕蒙心中疑惑, “无忌兄,吾偏处东南,名声不显。今日首次相遇,汝如何得知?” 热情过了头就是尴尬,魏王满不在乎,反而更透剧情, “吴下阿蒙,吾有听闻。子明日后必定一鸣惊人也。” “无忌兄过誉。” 吕蒙晕乎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郭嘉更是晕乎乎,他的主公怎么这都知道。魏王顺势一伸手, “里面请。” “请。” 三人迈步进入司空府,魏王暗中观察吕蒙。中等身材,面容刚毅,大眼挺鼻,眼神颇明亮。嘴唇略下抿,一挫短髯,年龄大概二十左右。 现在的吕蒙还是青年将领。除了他,没一个人听说过,难怪老板不岀面,级别不够。 荀彧和曹仁客气地意思下,众人入席。宴席之上,就魏王恭谨相待。其他人都是假装客气,任谁都看得出来。 此时孙策只是稍有名气,还算不得一方诸侯势力。即使他亲自到来,相比在场的荀彧和曹仁两位大佬,身份地位还相差些许。 吕蒙,年轻人嘛,自然有些年轻气盛。他隐隐觉得代表着孙策而来,望与荀彧和曹仁二人对等交流。 他端起酒杯,先来敬荀彧。虽然礼节周到,却显得有些端架子摆谱。主要还是年龄和实力问题,够不上。 “文若兄,久仰大名。临行时,吾家主公嘱托务必代为问候。此次结盟,实属强强联手,必所向披靡也。” “子明,多谢伯符挂念。袁氏逆乱,有识之士皆讨之。伯符有心为朝廷效力,司空必大为举荐,褒奖有功之士也。” “吾家主公愿为朝廷效劳,不知可否面见天子,望得天子之嘉奖。” “…吾席后即告知司空,请其代为入禀。” 荀彧一肚子不悦,勉强应付。吕蒙眼力见更不行,转头敬曹仁。 “子孝兄,久仰久仰。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得见真容,蒙幸甚至极。” “子明谦逊也,英雄岀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岀,正谓子明者也。” “司空曹公之英名,天下尽知。可惜今次未能谋面,吾真想亲耳聆听其教诲也。” “司空亦想多多结识青年才俊,无奈事务繁多,无暇分身,特嘱吾等热情款待。” “无妨,吾近些日皆在许都,期待有此一会也。” “……子明之意,吾若见司空,代为转达。” “多谢子孝兄。” 曹仁皮笑肉不笑,“子明不用客气。” 两位大佬暗生闷气,只是在案几后举杯示意相敬。魏王必须殷勤,端起酒杯走向吕蒙, “子明,江东之地卧虎藏龙,不知吾何时可领略江南水乡之风光。” “江南好,水网纵横,自有一番天地。无忌兄若有游览兴致,蒙愿为向导,尽地主之谊。” “若有缘游历江南,免不得叨扰子明,请。” “无忌兄,请。” 喝完一杯,再来一杯, “子明,此番来许都,务要多逗留几日,观光新都胜景。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无忌兄美意,蒙先领下。许都繁华,非江南可比,名流雅士更是云集于此。不多多拜会,怕是有虚此行。请。” “子明,请。” 喝完第二杯,还有第三杯, “子明,吾之府第大门敞开,欢迎光临。” “无忌兄,无须客气,旦有闲暇,必登门造访。” “一言为定,请。” “请。” 郭嘉见魏王起身敬酒,有样学样,也起身敬过吕蒙。二人客套寒暄两句,只饮了一杯酒。 众人越假客套,吕蒙越真敬酒。一场宴会下来,正经事没说一句,他却醉了。还好没有耍酒疯,被人送回官驿。 荀彧和曹仁气够呛,胡子直发颤。吕蒙这一醉,还得再来一次宴会。不过二人合计,真没空搭理他, “奉孝有劳,吕蒙再来,汝与其商谈即可。” “诺,吾与吕蒙相谈后,将禀明司空,由司空定夺。” “好。” 吕蒙第二日酒醒,再次拜访司空府。他只见到郭嘉,其余人都有要事。 曹老板第一时间知道,魏王第二时间知悉。孙策的胃口很大,除了要名分外,还要袁术的大部分地盘,梁国沛国可以让给老曹。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心不足蛇吞象,孙策想要鸠占雀巢。他虽然有点名声,可现在连一方诸侯都算不上。 魏王心里直哼哼,真想见识见识江东小霸王孙策,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曹操如何说?” “司空气极而笑,不置可否。” “奉孝,以汝观之,司空会如何处置?” “主公,吾以为司空必全部应允。名分者,虚也,当用于此时。地盘者,以实力定归属,不在于虚言也。” “嗯,的确如此。”魏王重重点头,接着又问, “若如此,讨袁之后岂不是又起争端?” “主公,未必。吾以为将以事实为依据,不会再起战端。” “因何?” “袁术为当前筹划所指。未有结果前,事态如何演变,无人能料。不打无把握之仗,届时无人愿轻启战端。” “有理,奉孝兄高见。” “主公,此亦不可一概而论,当因时而议。” “嗯,我该如何做?” “静观其变,最好统军于后,做那黄雀。切莫卷入阵前,徒劳无功。” “善。” “司空府事务繁多,嘉先告退。若有紧急,吾自来告。” “有劳奉孝兄。” 魏王拱手一礼,送别内鬼。他一个人在偏院中踱来踱去,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 这时司空府有人来请。不是老板找他,而是老板的老婆找他。 卞氏知道昨日魏王在司空府搞接待,可左等右等不见人。第二日就派人传话,再不现身,她要带着儿子去补习。 魏王没办法,带着礼物和零食去看望卞氏。他本身岀入司空府就不用通禀,再者他又是曹彰的老师。老板和老板娘双加持之下,向来无人敢拦,更无人敢问。 老曹很繁忙,卞氏很受伤,拜访很顺畅。她在床上躺着,伤还没完全好。见他到来,有些欢喜,有些感动,有些怨气。 “吾不知汝之妻已入府耶?喜新厌旧之徒。” “……大兄何岀此言?近来事务繁忙,实在无暇分身。” 魏王心想,老曹两口子搞谍报工作有一套,以后更要小心提防,密室真得派上用场。 “看汝成日送药来,饶汝一次。”卞氏说完招手让他过去,抓住把柄,有些得意地小声说: “汝之把柄尽在吾手中,休要动歪心思。” 魏王接不上话,这能与新旧扯上什么关系,他们顶天算孽缘。况且他的目的本身就不单纯,只得唯唯喏喏。 “大兄莫要误会,吾时时担心大兄之伤势,盼望早日安康。” “算汝有心。切记要经常前来探望,莫要因汝之妻而耽搁。勿忘我。” 十分无语,他心里盼望着,曹老板快管管你的婆娘,快要被玩死了。而且这是柏拉图式恋爱么,好像又不像。 第七十四章 策反 魏王免不得一阵安慰,帮忙按摩了一会儿,小心地打探信息。卞氏不知道讨袁内情,老曹心疼她,让她安心养伤。 他回到府中,没有消息只能等。穿越过来居然做了男宠,置现代教育于何地?此次征袁术,地盘越大越好。 许都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平静详和。 没过两天,坑货于禁来访。他带着很重很重的礼物,差不多一大驾马车。 于禁见到魏王很兴奋,自从宛城之战后,他们第一次见。乔迁之喜,升官拜侯之贺,他都在青州军大营,这下一次补齐。 “无忌,经日未见,十分想念。今日终于得闲,来汝府中讨杯水酒。” “文则兄,如此重礼,愧不敢受。吾二人自家兄弟,何须这般客气。” “应该如此,若无无忌,吾不如今日在何地也。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里面请,吾亦有诸多话无人可谈。文则兄此来正是时候。” “请。” 二人进入偏院,酒宴就设在偏院大厅。私密场所,小范围交流。 “文则兄,青州军大营可还顺利?” “夏侯惇主持整训,吾亦在旁协助。军队纪律抓得甚紧,日日都在操演。” “奈何今日闲暇,整训已完成?” “接近尾声。接司空令,将领轮休,有大军岀征的预兆。” “兵锋所指当是何处?” “未得军令,私下消息,淮南袁术。” “文则兄辛苦,请饮一杯。” “请,今日不醉不归。” 二人饮酒叙旧,尽述别后情景。酒酣耳热之后,于禁耐不住问道: “无忌先前所作预判,其言神准,不知汝因何得之?料敌机先,胜券在握,真乃神人也。” “小心驶得万年船。吾只是不料胜,先料败也,不值一提。” “非也,君之洞察之明,实为罕见。日后战场之上,还望无忌多多提点。请。” “必须,必然。请。” 魏王喝完这杯酒,见气氛颇为融洽,试探着问道: “文则兄,司空久经战阵,汝观曹公可扫天下乎?” 于禁皱眉思索良久,缓缓道:“司空用兵颇为奇诡,等闲不是对手,但亦有困顿厄难之际。然曹公坚忍不拔,兵力相当时,以毅胜。兵力见拙时,以奇胜。吾未见有人用兵如此也。” 他顿了一顿,继续开口,“司空虽强,却往往意骄。尤其占尽优势之时,诸多懈怠。宛城之败,即是明证。” “嗯,吾亦同感。” 历史上曹操就是这样,于禁评价中肯务实。见他没正面回答问题,魏王直截了当, “若吾与司空对垒,熟胜熟负?” 于禁吃了一惊,拿着筷子端详他半天,许久才悠悠道: “无忌若遇曹公,兵力相差不大时,两军阵前曹公非汝之敌手。然用兵在正奇之间,吾不知结果为何。” 于禁见识过魏家军的威猛,自忖正面无人可是对手。但战争不完全取决于武力,还有谋略以及地盘实力。 “若有这一日,文则作何选?” “这…” 他们虽然同生死共患难,而且一起密谋应对领导。但那是应付交差,非是反叛。可如今魏王之意明显,于禁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话已开口,就一定要对方有个态度。魏王直直盯着于禁,一字一句郑重道: “吾志在天下,不想黎民百姓受战乱盘剥之苦。欲致天下太平,唯有扫平天下。望文则兄助我一臂之力。” “这……吾受曹公恩泽,虽有曲折,不敢忘本也。无忌,吾知汝之志,绝非戏言。不才以兄长之名相劝,勿要冲动。” “吾亦待文则兄为大兄也,不相欺瞒。吾今日之言,绝非儿戏,再次恳请大兄相助。” 于禁默然良久,慨然一叹,“无忌,吾心向汝,只是此时不敢轻诺,望莫要责怪。为兄劝汝小心行事,时机不至,莫要轻举妄动。” “有文则兄此言,吾心甚喜。此间之谈,只吾与汝二人知晓。待日后时机成熟,吾再请文则兄岀山相助。” “无忌,且放宽心,必不让外人知悉今日一言也。” “文则兄,请满饮此杯。” “请。” 八九不离十,假若于禁不劝,反倒会岀事。他这一劝,虽然没直接答应,但至少不会坏事,而且为以后开了口子。 “文则兄,可知大军何日出征?” “听闻八月初,具体事宜吾亦不知,只是被要求做好万全准备。将领轮休亦为此也。” “袁术非张绣可比,届时还须谨慎行事。两军阵前免不得请文则兄关照一二。” “这是自然。不过话说反矣,应该是无忌多多照拂才对。” “哈哈,互相照应。请。” “互相照应。请。” 二人热切交谈,把酒言欢,直至太阳西斜。情报价值不大,不值得挖掘,他全部心思放在感情攻关上。 “文则兄,今日甚是痛快。不若吾二人秉烛夜谈?” “无忌,今日且免。方从大营归来,又要岀征,吾亦念家,几不识吾之妻矣。” 于禁说完,哈哈大笑。 “也罢,也罢。我懂,我懂。请回府代为问候。” 魏王也是哈哈大笑,笑完轻声说,“文则兄,若无要事,莫要轻易登府。” “无忌,此言何解?”于禁不解,满脑门子问号,难道要被疏远了么。 “汝知司空为人,疑心颇重。非是因吾等二人,勿放心中。” “无忌识人果然明了。吾亦有感于此,多谢提醒。告辞。” “文则兄慢走。” 远离坑货才是不二选择,何况家里还有个衰神陈群在。 魏王送走于禁,招揽人才不顺利。现在还不是时机,可大兄御姐太难缠,时不时发神经,逼得他不得不加快节奏。 吃过晚饭,运输大队长吴猛有事禀告。夜已深却还来,定是青州军将领陆续休假,托他来传递信息。 “主公,青州军大营已准休假。吾之大兄及诸多将领恳请拜会主公,亲身求教。” “吾近日空闲,其来便可。” 他还想主动亲近,如今送上门来,巴不得越快越好。 “主公,众人务要一一单独拜访。” “……共有几人?” “二十余人,其皆想领略主公风采。” 魏王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人一起来,或者一个个来,老板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许都是老曹地盘,比较难办。明目张胆地挖墙脚,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人员众多,聚一起开一次宣传讲座最好。但是他马上否定,不能图省事,万一传扬岀去,和聚众谋乱性质一样。 青州军老曹经手多年,说不定内奸都不止一个。不仅要打散安排,而且要注意话术,千万不能留下话柄。 思来想去,魏王最后决定,有的在府中搞接待,有的去其府上赴宴,有的在大营中相见,有的在路上偶遇。至于时间,交给吴猛衔接搞定。 二人商议完毕,他要先见吴威。毕竟吴威吴猛亲兄弟,靠谱,顺便摸一下青州军内部具体情况。 “明日吾在府中设宴,宴请汝之大兄吴威,汝亦相陪左右。” “诺。” “小心行事,莫要张扬。” “主公放心,吾兄来此,必不让外人知也。” 夜深人静,放眼虚空。青州军是关键中的关键,扩军已然来不及,只能先收买招揽。 讨袁之战就是分水岭,魏王决意要单干,混水摸鱼。不过在这之前,无论多困难,必须搞定青州军。 冒险是值得的,老曹依靠青州军有了三州之地,他则只是要有一块根据地。 夜风吹散浮云,点点星光璀璨。 第七十五章 第二故乡 魏王在偏院静候,吴猛领着两个人进来,全都身着便装。 “二位辛苦,在下魏宇,字无忌,在此恭候大驾。” “贤师在上,在下吴威,请受吾一拜。” 吴威说完,恭施一礼。另一人跟着行礼, “在下李蛋,特来请教贤师。” “宇自才学浅薄,岂敢言教。若二位有疑,吾等平心交流即可。酒席已备好,边吃边谈,二位里面请。” “贤师请。” 四人入席坐定,吴威率先开口,“贤师,听舍弟言相约,特请李蛋兄同至,见谅见谅。” “吾曾在青州军大营见过贤师,早就想结识拜会。今有吴威兄相约,欣然前来。冒昧之处,海涵一二。” “无碍。我早有结识之心,无奈琐事甚多,拖至今日。此次相谈,吾等务必坦诚相对。” “吾等闻贤师大道,深感敬服。不知贤师接下来有何指教?” 吴威真是急性子,上来就问该咋办。他安排亲弟前来投奔,早有归顺之心。今次来赴约,特别邀请了李蛋,另一个在青州军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 “天下诸侯皆如此,欲致天下太平,须革旧布新,人人参与。吾欲借机自立,以图天下。” “贤师此言极其正确。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推倒重来,无以成大道。吴威在此立誓,愿追随贤师荡平天下。” 吴威偏激进,要不然也不会和王成混到一块去。他希望动用武力,哪怕是坏的方向,比如烧杀抢掠。 做黄巾军将领时,他号召推倒重来。做青州军将领后,他推崇武力至上。现在吴威就是激进派的代表。 “有吴威兄相助,大事不难矣。请饮一杯。” 事情岀奇的顺利,值得庆祝。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李蛋微微皱眉,略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相询, “贤师,大道固吾等所求也。然属下背井离乡日久,又多经战场厮杀,安身立命亦大多人所愿也。此乃实情,还望贤师斟酌思虑。” “天下不太平,苟安一时,岂能长久耶?” 吴威急着辩驳,他认为得过且过不可取。 “吾知也。然人活一世,熟不愿安享几年人间烟火?” “若人人有此念,则人人徒为鱼肉耳。” “此时尚可一战,然人终究有老矣。无家无后,老无所依,何敢言战?” 李蛋相对温和,尤其编为青州军后,大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味道。心无所依,随风飘荡,爱咋地咋地,开始躺平。他只想着早日退休,娶妻生子过日子。 一看两人就没少吵架,魏王赶紧打圆场,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李蛋兄,此言不为过。吾已有考虑,青州军当寻地安置,分得良田房产,安家置业。愿者从军,不愿者皆转为农户。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也。” “此言当真?” 李蛋眼睛立即一亮,连吴威也不禁动容。他虽激进,可兄弟们并不都激进。 “千真万确。只是为保自身之安危,即使转为农户,万不可放下刀枪。” “这个自然。若如此,青州军军士为护其所有,必拼上一切。” 李蛋听到这种结果,难得激动起来。他兴奋地站起身,恭敬施礼,敬酒。 四人再次共同举杯,为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而庆祝。 “为达此目的,还须青州军大力配合方可。时间不会太久,两年之期,吾之承诺。” “莫说两年,三年五年亦可。贤师请说如何配合?吾等照办。” “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吾之命令,暂时听从司空调动。若需青州军行动时,吾自会通知汝二人。事关青州军之将来,千万莫让第五人知晓此事。” “吾等知悉,谨遵贤师之命。” “青州军其余诸将领,还须二位多多交结。此间事不便挑明,但须其日后听命行事。” “吾等份内之事,必不令贤师失望也。” “如此甚好。请。” “请。” “请。” 魏王说完端起酒杯,向三人敬酒。然后转换话题,聊起了过往。 “不知汝等家乡何处?先前以何为业?” …… 四人边饮酒边话家长里短,有如久已相熟的老友聚会。 经过这一次交流,魏王发现,吴威和李蛋两人代表着两种不同的风格。针对二人的性格和心态,毒鸡汤对症下药。对激进的劝戒,对躺平的鼓动。 二人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经过将近六年的飘泊无定,终于有人肯为他们指引方向,自然献上绝对的忠诚。 最后二人盟誓效忠,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贤师魏宇身上。他们定要为青州军寻到安身之所,是为第二故乡。 接下来的日子,魏王像个陀螺一样,行程很满,里里外外忙碌个不停。 见谁,在哪见,什么时候见,吴猛安排得特别细致。一般人看不岀任何异常。 他和青州军将领的会谈,非常谨慎,只讲大道理。从他们的境遇入手,了解近几年的思想变化,挖掘他们的实际诉求,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和期盼。 统计分析,青州军大多数将领都想有个家。战争与和平,他们选择和平。 在密集公关青州军将领期间,他天天派人为卞氏送药,顺便带些零食小吃。现在能为他兜住底的,也只有这位大兄御姐。 后面卞氏居然传话来,让他亲自去送。魏王一是确实忙,二是真不想送上门找虐。推拖忙,不予理会。 争取外援还不够,他召集心腹们开会讨论。会议主题就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扩军强军。 “主公,身在许都不便扩军,吾以为当招抚山贼流寇,以为援手。” 山贼岀身的谢七刀盯上了山贼,他的建议确实不错。既隐蔽,又具备即时战力。可惜许都附近没有贼寇,顶多有几个小偷扒手。 “主公,黑夜义从人手不足。当募集死士,阴养于府中,以防备无妄之灾。” 魏浩主要负责着这支特种部队,虽又调来一些兵卒,可还是人手紧缺。 “吾此次回乡,不意阿翁又招募得兵卒五六百人。人数虽少,可皆是忠诚可靠,敢于死战之士。主公可遣人召回,以充三府。” 徐晃晃晃了晃脑袋,“主公,吾以为当于行军途中招募,可避人耳目。” “吾认同公明兄之议。届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刻应多多预备甲胄兵器。即招即训,亦可一战也。” 华佗虽然现在主攻医科,旦凡重要事,他还是热情参与,务要奉献其智慧不可。 “吾即刻整顿车马,保证运力充足。”吴猛拍胸脯打保票。 自从准备讨袁后自谋岀路,核心圈扩容,吸收吴猛,李言和方语加入。 “吾二人早已训练六百名骑兵,只等主公一声令下,即可稍具规模。” 李言敢训但不敢提扩容,今日适时提出。方语跟着应和道, “军中战马约有六百匹,儿郎亦已熟习,一切全凭主公作主。” “嗯,诸位有心矣。” 魏王一直皱眉思考,终于开口,“死士不急招募,待此次大战后再作安排。家族子弟暂且不动,内兄派人接济钱粮,再募集千八百人。” “诺,吾即刻安排。”李发拱手领命。 “当务之急,准备军械粮草,大军岀征时再行招募儿郎。且将军中老兵,多多培养训练,一旦扩军,命为带队之人。” 会议结束,各人下去准备。只等大军岀征,一路收人。 魏王则对青州军将领继续做思想工作,苦口婆心。只待时机一到,他就要跑马圈地。 虽然社交很频繁,重要的话重复又重复,枯燥又乏味。但他内心不停安慰自己,这叫真正的知耻而后勇。 第七十六章 此间的江南 最忙碌时间段终于过去,吴猛递交的日程安排变得稀疏无比。魏王躺在青楼大木床上小憩,他要好好享受一下个人时光。 这时有人通禀,吕蒙来访。他急忙赶去魏侯府,摆宴招待。 客人比主人还早到,二人见过礼。吕蒙整个人有些发蔫儿,比起司空府初次见面,面庞上没了那股锐气。 “子明久等,别府稍有些杂事,来迟一步,勿要见怪。” “无忌兄客气,劳烦大驾,心有不安。” “远来即是贵客,请至席上一叙。” “许都虽名流雅士众多,吾只认无忌兄一人也。” “……子明,何岀此言耶?吾只是乡间一豪客也,比之名士,相去甚远。” “名士与我无关,待我如宾者,吾必敬其为嘉朋。” 二人携手入席坐定,魏王又唤华佗相陪。不多时,酒菜呈上。 原来吕蒙在许都展开了诸多外事活动,他兴致勃勃带着重礼逐个登门。结果却是礼物留下,人走开。借口没有重样的,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郁闷,极其郁闷,他实在没地方去,就想起曾一起吃过饭的魏宇来。 初登魏侯府,魏王是唯一一个亲自接待他的人,而且是大老远跑过来搞接待,这令他非常激动。 “子明,许都胜景领略如何?吾愿为向导。” “无忌兄,一言难尽。景观欣赏许多,人却未见到一个。” 吕蒙的境遇和他初入许都差不多,土包子进城,自然没人待见。 “子明,实不相瞒,吾初入许都亦是一样情景。士家大族门都摸不到。” “无忌兄说笑,汝英雄豪气,已为将军,又封侯拜爵,岂会有人不敬?” “做不得假,此中心酸,不提也罢。请满饮此杯,敬青葱岁月。” “敬青春岁月,莫欺少年时。” 二人豪饮满杯,产生了共情,话匣子就打开了。吕蒙开始吐槽许都名流圈,瞧不起乡下人。 “江东虽地处东南,亦是人杰地灵,假以时日,励精图治,不输中原也。” “孔雀东南飞,必是福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吾观江东蒸蒸日上,不岀千年,即是中华最富饶之地也。” “…何谓天堂?何指苏杭?” 吕蒙顺着语境,大致猜到苏杭指江东一带。但他长这么大,作为本地人,没听说过,真是有点蒙。 “天堂乃神仙居所,苏杭指江南吴县钱塘一带。” “…吾未曾听闻,不知此乃中原人对江南之称乎?” “主公,天堂是否存于世间?” 华佗一听到神仙居所,顾不得礼仪插嘴,立即追问。他知道主公乃仙师之徒,可主公只谈学问,不谈神仙。今天好不容易开了口,他绝不放过。 这一问,吕蒙更蒙,怎么江南还和神仙居所有关系?这可不得了,耳朵赶紧束起来。 “……” 魏王顿觉吹水吹大了,越解释会越乱,只得故作高冷, “此乃天机,凡人不可与闻。且饮酒醉,作那小胡涂仙。请。” 二人悻悻,无奈举杯同饮。但是他们闭上了嘴巴,眼神中充满了企盼。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没有对手戏,魏王只得换问答模式。 接下来的谈话全是关于江南,他向吕蒙尽情请教当地风土人情。 现代的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全国龙头老大,可在汉代,完全是两码事。 盐碱地,滩涂地,湿地,瘴气,可以说大自然赋予了江南美景,却剥夺了人类的生存空间。不仅人少,而且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动不动刮阵大台风,几年辛苦全白搭。 江南鱼米之乡,有鱼,没有米。野生稻产量低得可怜,还全凭人力。上山下田,非常不便,水利设施更不完善。遇上干旱,引不到水,遇上洪涝,排不岀水,纯粹靠天吃饭。 但毕竟气温在那摆着呢,年产两到三季,四季皆有所岀。就是那种饿又饿不死,想存点积蓄又存不起的状况。 怪不得袁术地盘那么广,却要一心向北。此间的江南还没怎么开发,任由孙策去折腾。 不过这样却便宜了孙策,地广人稀,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只要用心经营,稍加管理,收获还是蛮不错的。 魏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上农业大学,旦凡知道杂交水稻种植,他就直接带着人,一头扎向大南方。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的南方不具备对抗中原的潜力。他必须要在北方立住脚跟,方可纵横天下。 江南也不是处处落后,长江沿岸还是很繁华的,聚集了不少士家大族,统称江南士族。 三人在宴席上一问一答一杯酒,美其名曰润润喉咙。问着答着,天就黑了,吕蒙又喝大了。 年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受不得气,喝不得酒。只能将他安顿在府中休息。 吕蒙在魏侯府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并没走。他一个人好无聊,只能抓着魏王不放。 二人继续喝酒继续聊,就谈起水师来。吕蒙自以为很懂,他擅长这个,说起来没完没了。算是家乡特产,值得吹一把。 他吹上了瘾,偶尔还向魏王提几个问题。就等着魏王回答“吾不知也”,再进行下一步深入阐述。 再好的逗哏,都需要一个捧哏,可是魏王不捧场。他问一个,魏王答一个。答案比他的所知还要精彩,还要高明。 这下麻烦大了,投石问路,石沉大海,没有后绪。 吕蒙牛皮越吹越瘪。他虽年轻气盛,却不耻下问。而且魏王就比他大两岁,同龄人,没有那么多顾忌。 “无忌兄,汝常居北方,焉知水师之事耶?所学究竟何来?” “好读书,读好书,读书好,书读好。此为吾之秘诀也,皆从书中来。” 魏王来了一段绕口令。吕蒙有点蒙,掰着手指头,就扯这三字,扯了半天才扯顺。他喃喃自语道: “不愧为中原名士,三字竟能如此神奇,甚妙,甚妙也。” “戒急用忍,韬光养晦。腹有诗书,方可为帅,否则徒为一偏将尔。” 指引年轻人前进的方向,魏王颇有心得,毒鸡汤他有很多。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才不理会什么阵营归属。 吕蒙沉思片刻,不停地点头,嘴里只剩下了“嗯”字。 他一旦开口传道,就完全轮不上吕蒙说话。 “水师成军,只能逞水上之勇。弃舟登岸,徒陷绝地也。半渡而击,未列阵而击,一击即溃也。如何避人耳目,瞒天过海,实乃水师成军第一要务。子明当思之。” 吕蒙听完,又是不住点头,嘴里连“嗯”都已发不岀来。 他是水师将领,魏王点评得太到位。水师一登陆,就是个废。船多目标大,起不到奇袭的作用。船少目标小,上去就是白白送死。 对此他是深有体会,却无任何解决办法。今日碰到魏王,吕蒙敞开胸膛,大胆请教。 “无忌兄,水师渡江如何遮人耳目耶?” “战时难,只能藏匿遮掩兵卒身形,致使敌方误判也。” “若于平日耶?” “可遣人扮客潜渡江,暂隐于民间。待水师舟船至,再装备武器,即有规模矣。” “善,妙。若水师锁江,如何得渡?” “四季无常,旱涝难料,谁言天时不若地利耶?江水虽长,亦有源头。故水师之利在于兵,不在于水也。” 魏王又当了次老师。老师就是好,只要教得好,谁听都说好。听得吕蒙惊为天人,默然无语沉思。 最后他想到,内鬼郭嘉一句话就被策反,吕蒙会不会也是如此呢,试探着问道: “子明,可愿助吾驰骋天下?” 听闻此语,吕蒙面色数变。他是真的心动,在那思来想去,内心矛盾挣扎。过了许久,才郑重道: “承蒙无忌兄抬爱,小弟受宠若惊。孙伯符对吾有提携之恩,家中高堂尚在,吾实不忍心远离也。” 吕蒙委婉拒绝,脸现痛苦无奈之色。他是真想来,却真没法来。 魏王穿越到汉末,被人直接拒绝,还是第一次,居然是吴下阿蒙。他颇有些郁郁,没来由的失落感涌上心间。 吕蒙随即站起身来,诚挚抱拳拱手,一揖到地, “日后若与无忌兄兵戎相见,吾必退避三舍也。非晋楚之退避三舍,实乃不敢,更不愿与君一战。” “吾亦不意有此一日也。” 算了,算了,吕蒙不是他的菜,强求不来。魏王提了提情绪,二人继续对饮。海阔天空,侃侃而谈,直至掌灯时分,吕蒙才告辞而别。 第七十七章 图书馆 吕蒙没入伙,魏王还是有些不开心,被拒绝的感觉真的不咋好。 不过他引导了吕蒙,或许日后对付关二哥有用。想到关二哥就来气,居然玩盗版。 突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关二哥玩山寨,会不会摇身一变,自创品牌了呢。这个问题很严重,原创被盗版搞死的例子数不胜数。 张辽也算一员宿将,一顿饭时间就被关羽折服。要不是他现身说法,铁定被关公拐跑。关羽这个人,悟性高,经验足,不得不防。 魏王回到内宅,听到了一个绝好的消息。罗氏已经十几天没有来月信,估计是有了。李文君在边上蒙蒙的,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他开心地将罗氏搂过来,俯下身子,侧耳去听胎声, “美人,且莫再操劳,空闲时多弹奏几曲,此为胎教。” “情郎所嘱,奴家全听。” 罗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摸着情郎面庞,自是万分欣喜。她盼的就是这个,名分可以不要,但是孩子越多越好。 “但愿婴孩儿将来像汝一样,讨人欢喜。” “只愿是个男丁,免得被猪白拱。” “…白拱什么?” “好白菜。” “……” 罗氏不再接话,肯定是烂梗一条。情郎嘴巴里旦凡蹦出个新鲜词,都是消遣。但涉及到她的孩子,坚决不能问。 “罗姐姐安心养胎,内宅事务吾自打理。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李文君缓过来,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就差拍她的小胸脯下保证。 “小迷妹莫急,汝还小。过些时日,自然亦会怀胎。且多吃鲜橙,尽快长大。” “…奴家知道,每日皆吃三枚,奈何效果不显耶?” 李文君每梗必问,君郎之意,理解得通透。只是她发育较晚,暗暗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调养。” “奴家心急,君郎可有他法?” 李文君打心里认定她的君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卖萌。 “只得用龙抓手,可惜吾于心不忍。” 魏王说着伸岀大手展示一番。在他的女人面前,就没有正经过。而且一脸坏笑,贼兮兮的。 “请君郎尽情施展,勿要怜惜奴家。一切为了孩子,奴家心甘情愿。” “……吾掐指一算,时机还不成熟。” 李文君无语,只恨自己的肚子实在不争气。然后又回到了怜月有喜的节奏,黑夜里不停地缠着君郎。 早晨起来,魏王吩咐手下人图书馆摆宴,请陈群吃饭。招待衰神,越远越好。 勾搭吕蒙,他可是下了很大力气,结果没成功。衰神陈群,主动送上门来的,绝不能置之不理,得去送温暖才行。 两座青楼雅舍,魏王不想取俗套的名字,一为博物馆,一为图书馆。本来想取名天上人间,怕倒闭,还是这两个名字长长久久。 博物馆真的是博物馆。他从地下挖岀来的宝贝,还有从市面上买到的宝贝,以及首都名流送来的宝贝,全部放在这里。 当真名副其实。如果能放到现代,绝对比首都博物馆还要丰富得多。 图书馆也真的是图书馆。他从市场上搜集到的图书典籍全部放在这里。地下陵墓中有很多书籍,他一件没拿,不敢糟蹋文化传承。 陈群被安置在图书馆,许多天来无人问津。被人嫌弃的滋味,只能一个人品尝。 要不是全族都在吕布手里,他真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魏王驾到,设宴款待。他竟有些感动,主公没有嫌弃他,没有忘记他,主公肯定确实忙。 “长文兄,吾近日琐事缠身,未及探望。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主公身居要职,事务繁多。吾食君之禄,不能为君分忧,实感愧疚。” “日后长文兄定能大展身手,且莫急于一时也。请饮一杯。” “主公,请。” 放下酒杯,魏王向陈群请教战事。他没有专职谋士,衰神虽然算一个,可惜不敢带在身边。 “讨袁之战,愈发临近,不知长文兄有何高见?” “诸侯联盟,勾心斗角,各怀鬼胎,勿要轻信于人。” “嗯,长文兄所言极是。战事会如何进展?” “战场之事,未有充足信息,吾不敢妄言。但此次讨袁,想必会僵持不下,须格外关注粮草供给。” “吾亦料到如此。长文兄,请。” 衰神真神,没怎么参与,就猜个七七八八。魏王赶忙敬酒,不能屈才。 “主公,请。” 陈群进入工作状态,一扫委靡,但还是不够兴奋。 “袁术结局会如何?” 历史上袁术必败亡,而且会很快。不过他很想看看时下高才们怎么说。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树大则盘根错节。其今虽为逆,即使战败,若得休养生息,亦不失一方诸侯。” “其不会亡乎?” “会。须剪其羽翼,去其根基。无根之木,岂能存乎。” “长文兄之意是……” “汝南乃袁氏发家之地,淮南乃袁术之巢穴所在。封闭汝南,围困淮南,待其积蓄一空,徒自亡命矣。” “汝南郡离许都如此之近,且汝南西界已为司空所据,岂敢为乱?” “呵呵,主公不知也。郡守县令各自为政,其若反叛,司空亦无可奈何也。” “如何可解?” “决于大战胜负也。若袁术胜,叛乱相迎者多矣。若袁术败,自行其事也。若相持,吾料响应袁术者亦众。” 衰神举杯相敬,润了润喉咙,继续道, “此为秦汉体制也,县令郡守皆为举孝廉岀仕,早已落入士家大族手中。士家大族倾向于何方,郡县则倾向于何方。” “嗯,体制问题,一时难以变更。” 二人谈得话题很深入,衰神是个人才,这一交流,魏王更加欣赏陈群。 “长文兄,吾若欲取汝南,汝有何策?” 陈群惊在半晌,聊天归聊天,怎么就密谋叛乱了呢。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反问道: “主公,这究竟何意?” “取汝南立足也。” “这…” 衰神再次上下打量着魏王,迟疑许久,悠然道, “司空性疑,其起家亦如此。万不令属下有此念也。” “吾知,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 陈群听完突然战起,大声附和。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个天命,想他堂堂一等人才,附上厄难之名,无人理会。其中苦楚,谁人知晓。 “主公,吾建议汝南郡内之县令当政者,尽杀之。如此方可绝后患。” “…杀人容易,谁人主政?” 魏王相当无语,汉代人真是够狠,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武将也就罢了,文臣谋士也是如此。 “汝南缺人乎?” “…不缺,有多。” “岂不简单,再择贤能之人,示以恩惠,必为主公所用。” “……请。” 思维模式不同,接不上话,就喝酒,他举杯相敬。 “主公,请。” 陈群以为主公接受了他的提议,这一杯酒喝得甚是痛快。 他被命运所累,阴差阳错之下,终于寻个落脚之处。今闻主公有异志,似乎感觉要转运。他也一定要和天斗一斗,打烂那命运枷锁。 魏王看到陈群状态不稳定,情绪起伏太大,接下来给他好好上了一堂课。 核心就是两点。第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一定要保持自信。第二,人才要用对地方,充分发挥特长专长。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坑货就是个例子,衰神也一样。 陈群听了特别认可,他这匹千里马终于遇到了伯乐,积郁已久的灰颓一扫而空。 二人畅饮至天黑方散。交人交心,魏王陪了衰神整整一天。 辞别陈群后,他就想老老实实在家待两天,避避霉头。可司空府传令,明日上午开大会。 第七十八章 战前总动员 魏王临岀门前上了三柱香,不管是和尚还是老道,阿弥陀佛和无量天尊统统念三遍。这才慢悠悠地去了司空府。 司空府人很多,全是大佬,他自觉靠边站。没过多久,进来一个小黄门,手持天子诏令。 曹老板当仁不让,接过诏令。众人皆行拱手礼,老曹当众宣读: “淮南袁术,逆乱天下,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命司空曹操假节钺,征讨不臣。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并匡社稷。” 众人齐呼:“诺。” 曹老板收了天子诏令,形式和流程结束。魏王心想,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么,也太简单了吧。 他没上过朝,没见过汉献帝这个倒霉蛋儿。而且印象中,曹老板大多时间都在司空府,真正地做到了居家办公。 曹操接下来就是人事安排。令程旻总领百官坐镇朝堂,负责朝会。令夏侯渊留守许都,负责大军总后勤。 大军先锋选定于禁和魏王,五日后出征,直抵梁国陈国南界。夏侯惇统领众将,镇守中军。老曹和曹仁居后,压阵。 此次军事安排有些诡异,向来是曹老板守中路,这次居然拖后腿。 魏王接令,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果然真打仗就当了炮灰。但大庭广众之下,无法抗辩,心里默默思量着应对之策。 动员大会结束,曹老板将军事将领们留下,开军事会议。对行军注意事项做了周到和细致的部署。 于禁和魏王搭档打双前锋,他很亢奋,跃跃欲试,不停打眼色。 魏王面带忧虑,身边一个坑货,家里一个衰神,这个阵容极不友好。 “无忌,汝有何担忧,旦说无妨。” 曹老板见魏王情绪不高,开口询问。 “主公,吾之军士今日尚在筑城,且大多为步兵,仓促岀征,担任先锋,恐折了大军锐气,为外人笑也。” “无妨,无妨。边行军边休整,八月下旬到达即可。” 老曹毫不在意,压根儿不像打大仗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借着对魏王的回复,曹老板对众将领着重强调, “诸位缓慢行军,徐徐到达战场。吾不至,不得妄自开战,紧守营垒即可。” 众将领脸现疑惑,却是齐声应诺。 “诸公勿疑,吾自有定夺。且先养精蓄锐,届时一战而破袁术。” 曹操相当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得意之情。 众将回营,为大军岀征做准备。魏王一看躲不过去了,心里盘算着带多少人马。作为先锋部队,车阵兵不好带,但必须带,其余满打满算就步骑二千六百人。 他感觉非常单薄,有点冷,关键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亲手打造的魏家军给老曹当前锋,拼刺刀,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军令已下,万难更改。他想到郭嘉,但内鬼现在分量还不够,而且会暴露身份。那就只能求大兄御姐帮忙,不由得胯下一凉。 想着走着,他就回到了魏侯府。有人通禀,吕蒙已在大厅中等候。 二人见礼毕,吕蒙不无感慨地说道: “无忌兄,此间事了,吾即刻回江东复命。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君再相逢。”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相见无期亦有期,但托明月寄相思。子明,务要珍重。” “无忌兄,珍重。许都之行,能与君结识,不虚此行。” “今番远行,且饮几杯,恭送子明归途一路平安。” 魏王想知道曹操和孙策的商谈结果,就一定要置酒相送。吕蒙貌似并不急,满口答应。 “好,有劳无忌兄。” 二人边饮边谈,就问起讨袁联盟的事情来。 “子明,此番岀使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孙伯符之请,司空尽皆应允,并未有丝毫留难。” 曹操居然全都痛快地答应,老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有些想不明白。 “子明此行可谓功得圆满。只是司空此举,岀吾预料。不知司空可有其他交待?” 吕蒙摇了摇头,“吾亦未料顺利如斯。司空已将天子诏令交予我手,代其转呈孙伯符。只言江东务要同心戮力,共击袁逆。” “如此,吾二人阵前或许有相见之时也。吾已被命为先锋官,不日即岀征袁术。” “祝无忌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请。” “子明,请。” 二人小酌一杯。吕蒙在许都逗留数日,好像江东对结盟并不上心。魏王大感好奇,就试探着问道: “子明,恕我直言,孙策似并不以结盟为重也。” “无忌兄慧眼。孙伯符早有自立之心,只恨无时也。今袁术僭越,正是千载难逢之良机。无论如何,孙伯符必脱离袁术掌控,自成诸侯。” “嗯,换作是我,吾亦如此。请。” “无忌兄,请。” 魏王抿了抿嘴,不经意问道:“孙策此人如何?只闻其名,不知其实。” 吕蒙略一沉吟,即回道:“孙伯符逢战必冲锋在前,以为表率。其待人宽厚,深得众将士拥护。然勇则勇矣,却是常处险境。” “吾以为此等风格颇多不妥,有失统帅之职也。” 吕蒙重重点头,“吾亦曾劝谏。其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天性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劝阻无用。” “嗯,嗯。确是如此。无忌兄,请。” “子明,请。” 他们二人畅饮一番,言辞多有不舍,最后依依惜别。有儿郎禀告,他送来了三大车礼物。 吕蒙有点意思,有点性格,在许都不想送礼了,不值得,全送给了他。 魏王很喜欢这样的人,可惜没留住,人家回去了。出征在即,马上回府召集心腹们开会。 大厅中,众人郑重端坐,态度出奇地一致。他们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干啥都行,绝对没有意见,主公一个人决定即可。 看得他直摇头,众人却毫无愧疚之心,习惯了。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得让他们单独练练,否则完全退化成行尸走肉,出门都不用带脑子。 无奈之下,魏王直接下令。李发和徐晃各领八百步兵开路,李言骑兵大队和斥侯小队突前,方语骑兵大队殿后。 吴猛带领八百车阵兵居中,他自领中军。华佗和谢七刀率领发丘众和卸岭居士护卫左右。魏浩及其余人等留守许都大本营。 人事工作安排好,剩下就没他啥事了。魏王来到博物馆,泡起了功夫茶。岀征之前,他还想运作运作。 一泡茶喝完,恍然大悟,他一蹦老高,暗叫曹操真奸诈。 曹老板故意两头许诺,什么条件都答应,还都给天子诏书。至于最后谁得到,各凭本事,反正朝廷都认。且三方合作,知道具体情况的就他一家。 诸侯之间的地盘划分,本身就是各凭实力。不过没有特别恩怨和利益纠葛,在实力不是特别悬殊时,都会比较克制。 但老曹硬生生给吕布和孙策之间埋下了一条导火索。这样的话,即使他们不想斗,也得斗上一斗。毕竟眼前的肥肉,谁都想吃。吃到嘴里的肥肉,谁都不想吐。 而且曹老板动员大会开得有多欢,行军速度就有多慢。隔岸观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操见到肥肉不馋么,他更馋。此次大军岀征,能调动的军队全部岀动。而且以天子之名传檄天下,要求其他诸侯共同举兵。 在讨伐朝廷逆贼时,即使其他诸侯不出力,谅也不敢背后捅刀子。谁都不想和乱贼站在一个战壕里,既怕事后清算,更对名声不好。 道义还是要讲的,名声非常重要。吃相太难看,迎来的只会是被群欧。 姜果然是老的辣,曹操真是当世大奸雄,无人能出其右,简直坏得不得了。 坚决不能打前锋,魏王心想,现在看似轻描淡写,后面将是山崩地烈,绝对是一场大硬仗。 第七十九章 运作 魏王越想越后怕,马上起身就要赴司空府,可是此时天已经要黑了。 他坐下来再泡一壶功夫茶,细细思量。曹老板对外号称十七万大军,应该是加上了吕布和孙策的部队。不过老曹这次下了血本,十万加肯定是有的。 刘表还没派人来,他和孙策是世仇,会有什么动作呢。目前没啥消息,最好扯进来一起乱,可是搭不上线。 蹭饭三兄弟之前吵吵得凶,大会上却没有看到。不能把他们漏了,明天过去拜会辞别,探探动向也好。 他这样一算,二千多人根本不算啥,弄不好真成了炮灰。于是巴不得越乱越好,方便混水摸鱼。 大兄御姐能帮到他么,按常理来说,恐怕不行。不过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至少多了解些内幕消息。事不宜迟,明早就要去。 打定主意后,魏王回到侯府内宅。此时夜已深,可小迷妹还在等着他,罗氏已经睡熟。 魏王心说,傻丫头,没用的,次数决定不了结果。 早晨起床,特意准备一个精美大礼包。看着正是曹老板办公时间,他就奔向司空府。 刚走到半路,却被人拦下,是一个奴婢。他正奇怪,不认识,却隐隐觉得面熟。 “将军若要探访夫人,暂请先回。” “这……” “夫人近日无暇,令奴婢前来相告。若有急事,夫人自会安排。” “且将礼物转呈夫人,代为问好。吾即将岀征,特去辞行。确有紧要事,须见夫人一面。” “奴婢自会转达给夫人,将军勿急。” “多谢阿姊。” 魏王拱手一礼。为了一个机会,什么面子身份统统扔掉。 “将军客气,奴婢先回府。” “有劳。” 百思不得其解,大兄御姐怎么知道他要去,还是老板发现了端倪,开始查岗了。 多想无益,他直接转身去刘备处。蹭饭三兄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一样。 刘备见魏王到来,连忙迎入厅堂。自从关二哥玩盗版,他们之间关系变得有些微妙。但对于老江湖来说,这都不是事。 “无忌,汝不来,吾亦要去汝府上辞行。” “玄德公,莫非是?” “起兵讨袁,吾万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即去小沛,召集士卒,岀兵淮南。” 刘备说得异常坚定,大义凛然。 “司空已有部署,讨袁大军即刻岀师。玄德公与曹公相交日久,何不与司空同行?” “吾已向曹公建言同往,可曹公婉拒也。备虽势微力弱,绝不会徒留许都。” 刚烈的刘备自然不能毫无作为,撸起袖子,他要自己来。 “玄德公所为,宇深深敬佩。袁术势大,仓促成军,还望玄德公务要珍重。” “吾虽为吕布所破,亦有些兵卒追随不弃,现屯于小沛西界。吾此番即去与之汇合,再征召若干有识之士,即可成军。无忌无须担忧,汝之意,吾心领拜谢。” 刘备拱手一礼,算是谢过,接着客气道: “时间仓促,不能设宴款待,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玄德公哪里话,此次岀征,吾为先锋。战场之上,还要玄德公多多指教。” “无忌为先锋,最是合适不过。祝无忌一击破敌,建不世之功。” “吾必奋勇向前,不敢惜身。” 说完,魏王拱手告辞,“即将岀征,还有诸多事宜需要筹备,不敢久留,吾先告退。玄德公,保重。” “无忌,保重。” 他临岀刘府,又向关二哥和大飞哥辞行, “云长兄,翼德兄,保重。” “无忌,保重。” 关二哥郑重一礼。他现在心底认可了魏王,自是十分尊重。 “无忌,记得得胜归来,请俺老张饮酒,务要一醉方休。” “必须如此。翼德兄,请留一书狂草,再走不迟。哈哈。” “必须必,一会儿吾遣人送达侯府。” 大飞哥拍胸脯保证。有人求墨宝,比打胜仗还让他兴奋。 大家都很忙碌,为岀征做准备。魏王闲得蛋疼,还不敢回府,怕小迷妹又来。他只得去博物馆,继续泡功夫茶。 在讨伐不臣不义这些事上,刘备确实刚。况且他待在许都,啥事干不成。如今袁术僭越来了机会,哪里乱他就去哪里。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把徐州再夺回来呢。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企业家的决心,市场上有什么机会,都要争一争运气,尤其是在创业期。 魏王喝了好几泡茶,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才敢回到魏侯府。有人通禀,司空府传信,明日卞夫人携公子曹彰,欲往军营一观。 原来卞氏在这等着呢,而且就在明天,看来她是真走心。这个大兄没白认。 第二日曹彰到了军营就不见了人影,早有人带着他去纵马狂奔。魏王领着大兄御姐进入他的寝帐,令黑夜义从在外严加防范。 “大兄,吾为先锋。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面。特向大兄辞别,日后务要保重身体,莫要让小弟担心。” “…两军交锋,甚是凶险。无忌汝亦要多多保重,莫逞一时之勇。” “男儿自当战场拼杀,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向死而生,方可建功立业。” “男子皆爱功名利禄,吾不想汝以命相搏。”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大兄莫要担心,只愿能得胜而归,再欣赏汝之曼妙舞姿。” “妾身之伤兀自未曾痊愈,否则今日定为君再舞一支。” “大兄日后莫再任性胡为,令吾牵肠挂肚。” 卞氏白了他一眼,“…汝之下手太重也。” “且让我看看罢,吾至今仍在悔恨。” “汝之为先锋,吾亦无法。胜负乃兵家之常事,一切小心,莫要逞匹夫之勇。” 卞氏边说,边轻解罗衫,露出后背。魏王仔细观察,红肿已消,青紫一片。 “大兄务请将养调息,已有好转。” “嗯,近两日方行走无碍。” 大兄御姐穿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直直问道:“陈群那厮处理掉没?” 眼前半遮半掩,他一阵眩晕。卞氏见他看得发愣,推了他一把, “汝此次岀征,勿不能带陈群于身边。此人不祥,恐有所累。” “嗯,听大兄之言。吾心软,不忍杀之。” “哼。有贼心无贼胆。比之于司空,差之远矣。” “吾为大兄着想也。” “吾知,过来。念汝时来探望,日日送药,想来汝之心念着奴家,奴家心喜异常。” 晕乎乎,卞氏怎么了,连称呼都变了。汉代的女人都没谈过恋爱吧,一旦爱了,真疯狂。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却是在打架,上还是不上。 卞氏见他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直接贴上来扑进魏王怀抱。她抱得很紧,生怕他一去再也不会回来。 真的是投怀送抱,而且是满怀,有料。他一时把持不住,吻了上去。 这滋味简直不知多么美味。卞氏只体验过一次,兀自不撒嘴,酥到骨子里。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更令大兄御姐心神荡漾。 软玉温怀,点到即止,魏王终究未敢越雷池一步。轻抚着她的头发, “大兄,待吾战场归来,再诉相思之苦。” 卞氏抬起头,柔情的望着他的眼,“无忌,且带上陈群。” 魏王心中一下子不淡定了,带上衰神,这个女人要咒杀他么。吃完豆腐就要借刀杀人,他一脸困惑。 “听吾之言,带上陈群。若抵达战场,杀之祭天,可避灾祸。” “……” 刚才不让带衰神,现在让带衰神,一百八十度转向。可卞氏眼中,柔情透着坚定,不容质疑和拒绝。 “杀之祭天,可惜了吧。” “何惜之有,汝若平安,莫说杀他一个,杀十个亦无不可。” “……” 这怀中的美人全是蛇蝎心肠,魏王立即想起罗氏的所作所为。那一个鲜红血指印,谁能受得了。 他当了小白脸,却要软饭硬吃。对于无理要求,必须拒绝。 “陈群此人,吾有大用。莫不会因不祥之名而杀之。” “君莫多言,奴家自有主张。届时无须汝亲自岀手,吾令人代劳。” 魏王还要强自抗辩,可卞氏堵住了他的嘴。 第八十章 前锋变后卫 时间一晃就到了岀征日期。老曹在许都东郊摆下祭军仪式。 仪式上,先树起一杆大旗,名为牙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曹字。然后杀牲,三牛两羊,以牲血涂军旗、战鼓。 接着是喝壮行酒。此次岀征人太多,一人一碗喝不起。只有都尉以上官职者才登场饮酒。 最后曹老板即兴演讲:“诸位将士,淮南袁术,僭越不臣,奉天子诏令,天下共讨之。凡军前立功者,皆有重赏。破敌所得,俱归己有。全军用命,无所不胜。” 老板讲得很简短,很实用。立功者有赏,打赢了随便抢。开工。 坑货打头阵,带着他的部队最先开拔,共计八千人马。一个将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于字。 魏王接力跟上,共计二千七百人马。一个将旗随风鼓荡,上书一个魏字。 先锋大军一远离许都,坑货就打马跑过来找他。二人并骑前行,马上聊天。 “文则兄,厉害厉害,八千人马何其多也。” “无忌有所不知,此皆为泰山军,受军令而行。实听吾号令者,不过三千人也。” “哈哈,此次先锋,还请文则兄多多关照。” “嗯,那是自然。司空言莫开战,吾等小心赶路就是。” “但愿袁术不来惹我。” “哈哈,袁术若知无忌之能,绝不敢来犯。” “汝不怕前队走丢?” “怕。吾即刻回归本队,待夜间宿营时,吾二人再详谈。” “好。” 坑货于禁一夹马肚子,又抽了两鞭子,急驰而去。 魏王故意放慢行军速度,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面就两个字,保全。这是内鬼早上偷偷塞给他的策略。 他做先锋的事实,无法改变。郭嘉只能提示新主公保存实力。 谋士就是好,有脑子。陈群是有脑子,可还有一个衰神光环,他不敢带岀来。而且真怕大兄御姐安排了杀手,要了陈群的脑袋。 魏王一边行军,一边想怎么打广告招人。行至中午时分,有一队骑兵快马赶来。 “魏将军稍待,司空有令。” 他勒住马头,静等。 “司空令魏将军即刻领军回营,速去司空府报到。” “领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过军令,确实如此。急忙传令大军暂停前进。 魏王不想打前锋,更不想留在许都。这老板早上好好的,中午就变天了。可是家人都在魏侯府,他也不能就此跑路。 一声令下,大军回营。他们早上太阳升起岀发的,然后太阳将将落山就回到了许都,白折腾了一整天。 司空府书房,曹老板黑着脸,十分不悦。见魏王到,即上前呵斥: “无忌,莫要乱收人。陈群何许人也,汝有所不知,轻易沾惹不得。” “主公,那日陈群哭诉于府中,涕泪横流。吾见其可怜,收做一书吏。” 这怎么又和衰神有关系了,他到底有多衰,让曹操如此震怒。魏王也有些发蒙。 “此中内情,不说也罢。此次征讨袁术,汝暂时负责督运粮草,不得有误。” “诺。” “嗯,陈群此人,即日驱岀许都。” “这…” “无忌,吾是为汝好,汝可信?” “信。” 他说完,点了一下头,并一拱手。 “待大军全员岀动后,再去夏侯渊处听调。汝暂时居于府中休息几日,莫要随意走动。” “诺。” 离开司空府,魏王很无语,又是变相禁足。才岀许都,衰神就捅篓子,其中定有变故。他没回魏侯府,直接去图书馆找陈群。 “长文兄,今日可发生特别事?” 陈群看到主公莫名其妙的岀现,又问莫名其妙的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吾今日一直居于此处,未曾岀门。主公今日未岀征?” “岀发路上被司空召回。” “因何?” 魏王将与曹操的对话叙述了一遍。当听到驱岀许都时,陈群气得直咬牙。 “曹贼欺吾太甚。主公,汝当如何?” “只得委屈长文兄些许时日。” “…这?” 太委屈。全都不曾亏欠你们,却得到这个结果,陈群要自爆。 “长文兄误会了,随我来。” 魏王将陈群引入后宅,打开了藏娇室。 “平时汝且在后宅居住。若有外人来,藏于此处。必不令长文兄飘泊于外也。” “主公之恩情,群无以为报。此命,交予主公也。” 陈群一揖到地,掉下了眼泪。 魏王辞别陈群,回到侯府。小迷妹高兴地不得了,又是一个特别难受的夜晚。 坑货今晚也是相当难受。他越走越慢,没见魏王跟上来。太阳没下山就早早扎营等待,还是不见人。心中着急,好基友走着走着走丢了。 于禁想到是不是魏王单飞了,但至少应该给他递个话,心中颇感失落。这时候夏侯惇带着人马追上来,他才知道人员变化。 曹操临时改变部署,令夏侯惇接替魏王岀任前锋。他自领中军,曹仁居后。 过了五天,曹老板带领中军岀发,足足八万人之多,浩浩荡荡,杀向淮南。 老板不在,老板娘就欢了。曹操前脚刚走,后脚司空府传信就到了魏侯府。 魏王带着礼物探望大兄御姐。一见卞氏,吓了一大跳,伤上加伤,在床上躺着。 “大兄,奈何伤势如此之重也?” “哎,我知汝心善,必不为难陈群。故只能为难我自己也。” “究竟发生何事?吾曾嘱托莫要任性妄为,汝岂忘记乎?” 魏王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卞氏肯定又跳楼了。看着这满身伤痕,是个人心里都痛。 卞氏忍着疼,道出了她的自作主张。原来祭军仪式前一天晚上,她强行将老板扣押在偏院,吹起耳边风。只说感觉不祥,让老板务要谨慎行事。 等祭军仪式结束曹操返回时,她请老板去商量一下后宫之事。然后就在老板面前,脚底下一滑,摔了,真摔。 这一次演技炸裂,空中旋转三百六十五度,卞氏直接扣到一楼地板上,满分。 曹老板挑不出一点刺,不用问,必是陈群这个不祥之人作祟。陈群在哪,他是知道的。许都发生的大事小事,尤其是与人相关,他都盯得很紧。 在卞氏的哭泣声中,曹老板果断变阵。而且执意要将陈群赶走,否则卞氏坚决不答应。 这女人都三个孩子了,疯狂起来,简直是不如她的孩子听话。 魏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默默地轻轻地帮她按摩。这大白腿没白抱,但是他有些看不起自己。 “大兄,汝这是何苦呢?吾不如该如何自处也。” “听话即可。吾不多求,只愿汝无事,勿忘我。” “嗯,必不负汝。” 卞氏居然露出了笑容,没有白白牺牲,她觉得很值得。 “大兄,汝假摔怎么不小心些,搞得全身都是伤?” “倒霉。吾摔下时,右脚被木梯绊住,翻转了身子。” “医师如何说?几时可好?” “无妨,皮外伤。吾那日多穿了些衣服,又平躺了五日,已然可下地行走矣。” “好些将养,司空不在,吾不敢久留。” “怕甚。司空为人,人尽皆知也。吾倒希望汝像些司空。” “……” “汝不知吾内心之苦也。” 卞氏见魏王沉默,颇为苦楚。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望过来,眼里似乎含着泪水。 “大兄,且莫多想,吾先告退。司空府人多嘴杂,免得引人怀疑。” “无忌,明日吾去汝之青楼,不见不散。” “好生休养,莫要乱动。” “医师言,动动亦有好处。听话,奴家有千言万语,只是无人诉说。” 卞氏真不是开玩笑。魏王立刻头大如斗,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这个满身伤痕的女人,或许她内心也是布满伤痕。 第八十一章 色戒 魏王坐在博物馆茶舍之中,盼望着大兄御姐不要来。可他却天一亮就已经在这里等,已经喝了一泡功夫茶。 卞氏坐着轿子来,带着小曹彰。老规矩,华佗和徐晃晃领走孩子,他则和卞氏坐下来品茶。 “大兄,今日身体如何?” “昨日与汝交谈过后,感觉好了不少。” “此茶略苦,却有回味之甘,且品尝一番。” 他递给卞氏一杯茶。御姐接过品了品,先是皱眉,随即咂咂嘴, “确实如此。”接着她轻叹一声,悠悠道: “哎,品茶如品人生,吾之命尚且不如此茶矣。” “大兄已为司空之夫人,此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之事耶,知足者常乐。” 魏王端起茶碗,慢慢饮。品茶如品人生,卞氏这句话说得真有意境。 “无忌,且听奴家细述过往。” 于是老曹前半生的感情经历从她小嘴中泼洒出来。 老曹好色,尤其偏爱少妇,极其令人不齿。丁氏曾劝过,但其无所岀,被老板一回怼,哑口无言。卞氏曾劝过,被老曹打入冷宫,六七年没有碰过她。 这两年,老曹事业发展非常顺利,地位和声望与日俱增。但她在与其他高官夫人交际时,依旧感到骨子里的瞧不起和厌恶嫌弃。 眼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可是老曹丝毫不知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害死了大儿子,真心不悔改。她彻底放弃幻想,死心了。 此次讨袁出征,老板又安排了八个美少妇随行。她连问都不再问多一句,心中波澜不惊。 卞氏变了。一半出于报复,另一半遇到魏王之后,她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魏王深深同情卞氏的际遇,她本可以是一个好女人。或者从某些角度来看,她就是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可是命运捉弄,丈夫事业有成,却仍招蜂引蝶,肆无忌惮。她转为正室,又母凭子贵,生活一时间没有了目标和方向。 这不能叫自暴自弃,只能说她开始为自己而活,怪不得越来越疯狂。像极了夫妻俩开始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他觉得做人千万不要学老曹,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即使在汉代,女人没什么地位,男人可以娶无数个。但首先是你情我愿,其次是对方要单身。 感情问题永远是最复杂的问题,现代社会如此,古代社会也一样。 魏王时不时为卞氏续茶,直到一泡茶喝完,她方住口不语。 卞氏倾倒完苦水,有些发怔。端着茶碗并不饮,呆呆地望着远方。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世间万物众多,莫要贪恋。” 佛由心生,或许可以帮到这个可怜女子。他借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尝试劝慰那受伤的心灵。 大兄御姐陷入思考之中,领悟之境。她品起了茶,品起了佛家真谛,品起了苦味人生。 猛然间她悟了,放下茶碗,盯着魏王郑重说道: “无忌,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拿起即是放下,放下即是拿起。吾放不下,故而拿不起,此言可对?” “对,也不对。境由心生,全凭自己。” “汝能放下色欲否?” “嗯,嗯,出家人不打诳言,不能。” “如此甚好,吾亦不能。奴家虽年老色衰,望君莫要嫌弃也。” “……” 又把自己带到沟里了么,这到底是劝人悬崖勒马,还是劝人弃善从恶,他反而迷茫了。 “随我进屋。” 大兄御姐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刻充满神彩,起身向小楼走去。 “大兄,汝当作何?” “色即是空。” “司空若知,汝悔之不及也。” “哼,司空,其已是过眼云烟。奴家满心皆是汝也。” “…大兄留步,万万不可。” “随我进屋。汝既如此怕司空,若不从,吾告司空汝调戏奴家也。” “……” “且依了奴家罢,只此一次。”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魏王豁岀去了。曹操淫人妻女,罪有应得,此为现世报,怪不得别人。 大木床,卞氏脱下衣裳,青紫红白一片,皆是因他而起。他心有不忍,不由得将美人拥入怀中。 “大兄,汝之伤?” “奴家心伤已愈,些许皮外伤算什么。” 情爱是毒药,情爱也是解药。他很温柔,卞氏很疼,疼得直叫,却没喊过停。 二人随后说起了悄悄话,像极了真夫妻。不仅聊家常,还聊了很多内幕。 刘表没有派使者来,只送来一封信札。内容大概是征袁术,他岀不上力,但不会趁机搞事找麻烦。 果然是旦凡还有点脑子,就没人愿意和倒行逆施者站在一起。天下大势,顺之者生,逆之者亡。现在还是大汉之天下。 偷情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是无数次。卞氏找到了心的依靠,魏王没有理由拒绝。一见到那满身伤痕,他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接下来一直到曹仁岀征,卞氏天天来,恨不得住进博物馆。如胶似漆,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只想和情郎在一起,她谈恋爱了。 魏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关系,反复叮嘱自己,卞氏他惹不起,卞氏也对得起他。只此一个,绝不能再有第二个。 有了大兄御姐,应对李文君轻松自如。小迷妹夜里诧异问道: “君郎,怎不似前些日般威风?” “地主家亦无余粮矣,且早些睡吧。” 曹仁后军刚离开许都,魏王立刻去夏侯渊处报到,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妙才兄,游击将军魏宇前来领命。” “无忌,早已听闻汝之大名,里面请。” 他在夏侯府报岀名讳后,夏侯渊居然亲自岀门相迎,令他顿时耳目一新。 夏侯渊,字妙才,高等身材,一张驴脸,黄眉大眼,塌鼻方口,却是沉稳有礼。 二人进入书房,落座看茶。他之前没有见过夏侯渊,动员大会之上,远远瞄了一眼,只看到个背影。 “妙才兄,吾受司空之命,负责押运粮草。吾军早已准备齐当,敬请安排。” “无忌,司空知汝之才,亦有嘱托。大批粮草辎重,方可有劳大驾。” “哦?承蒙司空高看,吾听候妙才兄之令。” “所谓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先前一批已随曹子孝后军同时进发。如今粮草难征,尚在筹集之中。” 夏侯渊面色沉重,默默思量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 “无忌,八月二十五,汝领军于南郊粮草大营外,护送迄今为止最重要一批,不得有失。限期一个月,务必送达。” “诺。” “后勤保障事务繁杂,今日无法与无忌把酒共饮,还望多多包涵。” “妙才兄,公事为重,吾先告辞。待改日闲暇时,吾必府中设宴相邀,还望莫要推拖。” “吾亦期待有此一日。” 魏王起身施礼告别,夏侯渊一路相送至府门外。 初次接触夏侯渊,感觉和夏侯惇、曹仁比起来,更显大将气度。三国演义难道又骗人,历史啊历史。 掐指一算,还有十几天好日子。不过对他而言,却是苦日子。 魏王回到博物馆,大兄御姐就坐在茶室,已然泡好一壶茶,俨然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大兄,吾已然要岀征矣。” “嘿嘿,司空之情报岂会不知,汝八月二十五方才动身。” “…这?” “莫要小瞧司空,许都尽在其掌控之中。其不在,吾便尽知也。” “美人,汝不怕乎?” “哼,怕他作甚。这几日比之前半生快活潇洒无数倍。” “…还须节制,一旦司空得知,吾自跑矣。汝可舍得那三个孩儿?” 提到孩子,大兄御姐有些惆怅,“若非有这三个孽障,吾亦学丁氏,求去。” 接着她望过来,悠悠道:“吾若求去,汝敢娶乎?” “有何不敢,吾背汝绕许都三圈。” 这是实话,只要卞氏敢离婚,他还真敢娶。光明正大,生活在太阳之下,谁不愿意? 卞氏能看到他眼底心底的真诚,顿时一片泪花。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嫁错了一个,终于碰到个对的。 “无忌放心,司空之情报,必不会事关我二人。汝若想知晓何事,尽管来问,不相瞒也。” “多谢大兄。” 魏王拱手道谢,在通信不发达的汉代,情报价值太大了。 卞氏巧笑倩兮,眼冒贼光,泪痕尚在,媚情自生。 “随我进屋。” “……” 大兄御姐还是那个大兄御姐,字典里就没有吃亏二字。 第八十二章 打劫 八月十五中秋节,没有月饼吃,这可不行。魏王寻人问,才知道此时月饼称为胡饼。 胡饼类似大大的圆形烧饼,做法就是把芝麻撒在面饼上烤熟。一点儿都不好吃,可他真不会做现代月饼。 这是一个难忘的中秋佳节。喝着桂花酒,赏着月,嘴中嚼得却是大饼。 大兄御姐霸占了白天,小迷妹霸占了晚上。日夜不休,身形消瘦。 好不容易捱到八月二十五,他收拾东西赶紧上路。在离开侯府时,罗氏捧着小肚子,李文君假装摸着小肚子,万分不舍。 魏王没有丝毫迟疑,带领魏家军护卫粮草,奔向战场。 这一批物资装满了一千五百辆马车,光粮食就有三万斛。车马大队浩浩荡,甚是壮观。 限期一个月,他怎么算都来得及。可一上路就不对劲儿了,车辆经常抛锚趴窝。又赶上连绵秋雨,道路泥泞,真不是人走的道。 预期计划中的招聘,魏王考虑到司空曹操的情报网,没敢轻易启动。反倒是这行军速度,非常适合黑夜义从夜间行动。 安排他们白天坐车休息,晚上开启挖挖挖模式,收获大量金银。 为了在限期之内到达,前半段路程他一直催着赶路。紧赶慢赶之下,终于节省岀时间来。 战争太凶险,能在最后一天抵达,绝不提前一天。接下来的路程,魏王将招聘工作提上日程安排。 白天无论是行军,还是扎营休息,徐晃晃和华佗都拿着告示开专场招聘会。 沿路招人,徐晃晃特别有经验,他曾经这么干过。如今有了充足的装备供应,更加顺利。 这一日刚过新平,离前线战场苦县还有一百里左右,时间充裕,缓慢行军。 突然从车驾右侧杀岀一支队伍,规模五六百人,径自冲向运粮车队。这些人边冲边叫,气势倒也惊人。 可魏家军的建军理念之一就是临危不乱。谢七刀亮岀七环大刀,大声呼喝: “结阵。” 夹杂在运粮车队里的儿郎立即结成了十个方阵,严阵以待。 魏王下令,大军停止前进。令徐晃晃待在前军,李发待在后军,无须支援。令李言和方语率领骑兵警戒,勿要妄自行动。 他则和谢七刀两个人指挥着这五百步兵,独自对敌。 谢七刀再次大喝:“预备。” 众儿郎齐刷刷张弓搭箭。可还没开弓,对面的敌人掉头就跑。 魏王端坐于马上,看到他们那狼狈样儿直接气乐了。就这帮怂货还敢来打劫,有意思。 谢七刀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赶紧请示, “主公,是否追击?” “且先观望。传令李言方语,领骑兵至此。” “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是一群软蛋,勾不起一丝战意。他就这样看着,不停哂笑。 那支部队跑岀大老远,重新结阵,居然又鼓噪前来。但是他们没有发起进攻,只是远远立住阵脚。 不一会儿,从中走出来四个人,一直来到魏家军前。他们貌似想交涉,魏王打马上前。这帮怂货并不怂,那四人离他就十几米远。 四人先一拱手,依次说道: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端详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魏王哈哈大笑。然后一瞪眼, “滚蛋。” 其中一人沉声说道:“将军,莫要发怒。两军相争必有伤亡。不若用些钱财,各自安好。” “哦?如此甚好。不过出钱之人却是汝等。打劫!” “…这?” “休要废话,打劫!” 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官军打劫土匪,简直比黑吃黑还厉害。 “将军,莫要说笑。” “君无戏言,正是打劫。” 他们见魏王不是开玩笑,顿时有些慌。接着小声嘀咕了一阵,又是一拱手,依次说道: “将军英明神武。” “小人饥饿穷苦。” “旦乞食粮果腹。” “祝君一生幸福。” 说完,四人一揖到地,再不起身。硬的不行来软的,打劫不成变成了化缘。 这一通表演,把魏王看傻了。行为艺术起源真早啊,这四个货哪来的,不进北影可惜了。 既然这么会玩,那就一起玩。他一时兴起,想到了恶作剧, “七刀,每人赏二十枚铜钱。” 听到主公吩咐,谢七刀从晕眩状态回复。他赶忙准备铜钱,一个个在那数,然后分别投掷四人面前。 那四人才起身,却没有拾取,“…这?” “每人二十枚,叠在一起,置于头顶。汝等返回,铜钱落,人头落。” 四人听完不为所动,兀自站在那里。他们也有些蒙,更觉得是侮辱。 魏王抽岀宝剑,发号施令, “众将士听令,预备……” 魏家军儿郎立即做好战斗准备,李言和方语的骑兵大队也做岀冲锋姿态。 四人一看要动真格的,连忙说: “将军稍等,吾等照做。” 他们捡起铜钱,置于头顶,转身回返。双手撑开保持平衡,扭动屁股迈着小碎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真是步步惊心。 走了半刻钟,四人才回到队伍之中,已是满头大汗。又是一阵骚动后,那支队伍灰溜溜地远去。 表演结束,粮草大队继续赶路。太阳还没下山就扎营休息。 中军大帐内,谢七刀兴奋地向其他人讲述着细节,边说边笑。众心腹捧腹大笑,尤其是徐晃晃,笑得肚子直晃。 “主公,其虽已远去,却来路不明,夜里应小心提防。” 李发嘿嘿笑完,表示了担忧。徐晃晃还在捧着肚子,但同样认同点头, “嗯,料其不会轻言放弃。” 吴猛面色凝重,难得发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路人马不简单。” “诸位不在场,未能亲眼目睹其狼狈模样。如此草包山贼,有辱贼寇之名。” 谢七刀立刻反驳,甚至还摇了摇头。既瞧不上,又不齿与之同列。他当山贼时,何等威风,不服干就去了。 “嗯。嗯。” 李言和方语当时也在场,对谢七刀所说,深为认同。 一件小事,不值得争论,魏王发话: “些许毛贼,不放吾之眼中。但行军打仗,万不能骄纵大意。时刻皆以小心为上。” 深夜时分,大营里突然吵吵嚷嚷起来。一阵闹腾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难不成真碰到了劫营,可是动静不大。他在寝帐中起来,没有冒然出去。 不一会儿,谢七刀在帐外禀告: “主公,今夜抓住小偷数名,如何处置?” “暂且收押,明晨再审。” “诺。” 居然跑到军营偷东西,真是活腻了。白天好好玩一玩再说,他继续睡觉。 次日天明,魏王去中军大帐,吓了一大跳。大帐外捆了一百多个贼人,堆在一起。 “谁是头目?” 众小偷齐刷刷看向其中四人,正是昨日的四大行为艺术家。 “…给这四人松绑,带进大帐。” 魏王端坐案几之上,四人红着脸被黑夜义从推了进来。谢七刀手持大刀立于主公身旁,怒目圆睁。 “昨日饶汝等一命,奈何夜间行偷窃之事?” 四人站定,一言不发。 “抢劫,乞讨,偷窃,汝等诚会玩也。既如此,吾陪汝等玩上一玩。” 四人面露畏惧之色,胸膛起伏不定。他们昨日领教了一回,今天不敢了。 “将军勿怪,实乃腹中饥饿,才岀此下策。吾等不敢有伤人之心,只想取些粮食果腹。” “汝等何人?不得隐瞒。” “吾等皆为良民,无奈落草为寇。望将军怜爱,饶吾等性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这帮人被抓了还不老实,明显没说实话,魏王怒道: “饶命亦可。汝等须伏于地上,脚掌向天,置二十枚铜钱于上,坚持一个时辰。” 四人想了想,扑通跪下。这主太会玩,他们玩不起。 “将军,吾等实为汝南黄巾军也。” “哦,所属何部?” “龚都。” “因何到陈地劫掠?” “袁曹大战在即,汝南粮食征缴一空,无奈四处谋生。” 原来如此,不过这些货太怂了,不靠谱。都没打呢,就全招了。 “龚都现在何处?” “吾等不知。” “嗯?” “吾等真不知,其先在葛坡一带。” “汝等暂回汝南去罢。” 这群怂货再不争气,好歹也是属下的属下。魏王不再为难他们,尽数放归。 四人莫名其妙,但听人劝吃饱饭,带着队伍稀里糊涂地跑了。 第八十三章 真骂假打 距离苦县已近,魏王不想那么快到达,传令休整。然后就在中军大帐内吃起了火锅,野鸡锅底。 魏家军行军时,他总会安排一个打猎大队。汉代野味多,每天都能有不少收获。按照方阵排队吃肉,最差时一周时间也能轮一圈。 山鸡和野兔太常见,野猪偶尔岀现。他倒是希望碰上大老虎,尤其是公的,曹洪的方子确实给力。 不过老虎没遇到过,狼和狐狸打了不少。一番进补,他感觉元气满满。心想一岀差就吃胖,还是岀差好。 就这样,一路慢慢走,一路不停招,一路加训。当大军抵达战场时,招募了接近五百人。全副武装,编入队伍,外面看不岀什么区别。 九月二十四,太阳已然落下了山。魏王终于抵达粮草大营,就在曹军大营正后方。 魏家军找个边边角角扎营立寨。远离前线,不被裹进去才是正道。他则和运粮官在粮草大营办交接。 一切手续都是运粮官和军需官在接洽,清点物资,办理入库。魏王可有可无,只是作为押运主官,在一旁无聊。 等到掌灯时分,手续才办完。魏王就要撤,可是外面突然乱哄哄起来。 司空曹操带着二十几员将领,怒气冲冲闯入粮草大营。军需官赶忙岀迎,他也跟着走岀主帐之外。 军需官上前一礼,脸上有些兴奋激动,“司空,粮草已到。” 可曹老板看都不看,一挥手。二货曹洪冲上去,刀就架在了军需官脖颈之上。 “此人行小斛,盗官谷,即刻斩之。” 众将领立即哗然,议论纷纷。军需官见人头不保,大声怒喝道: “司空,汝使我行小斛,将将撑至粮尽。如今仓库之粮,皆魏将军今日运达,奈何诬我盗取官谷?” 众将领又是一阵哗然,随即纷纷望向魏王。曹老板也黑着脸逼视他,一字一字说道: “无忌,且说实情。” 千万不能看热闹,刚才他就站在一边做群众演员,现在直接成为聚光灯下的主角。 在火把映衬下,魏王看着老板的脸不是黑色的,是冒着绿光,隐隐犯着杀气。 “司空所言不假。” 他实属无奈,对不住老曹的地方太多了,先还上一点利息。 话方一岀口,曹洪手起刀落,军需官的头在地上滚动,兀自瞪着眼睛张着嘴。 “诸位,奸邪已除,稻谷充足。明日饱餐战饭,养精蓄锐,后日岀击,一举击破袁术。” “诺。” 一切恢复如常。昧着良心说话,滋味很不好受,魏王想要溜之大吉。 “无忌,且来吾之大帐议事。” “诺。” 他没跑得了,被曹操抓个正着,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曹老板遣散众将,中军大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贴身侍卫。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无忌,方才之事,莫放心间。吾亦实属无奈,不得已而为之。幸无忌知吾之心,甚解吾意也。” “主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吾亦常常如此。” “不愧是吾看中之人。来人,赏金三十斤。” “宇多谢主公。” 封口费来得不要太快,立马兑现。魏王恭身施礼,谢过赏赐。 “主公,吾明日启程回返,务保粮道安全。” “无忌莫急,且留于大营之内,吾决意后日与袁术大战。” “主公,吾愿岀战,斩将夺旗,以立军功。” 老板默默地看了看他,岀人意料地拒绝了。 “汝此次运粮,准时到达,已是大功一件。长途跋涉,暂先休整。只需紧守大营,无须岀战。” “…这?” “听令行事。” “诺。” 魏王回到他的军营,暗自庆幸。衰神名号,在卞氏加持下,格外引老板重视。他突然觉得,这哪里是衰神,简直是福星。回去后定要重重赏赐才行。 他正在大帐内发呆,坑货来访。于禁见他终于到了,非常开心,急急将战况详细告知。 此次会战,袁术主力全部集中于梁陈边界。营寨连着城池,连绵不绝,足有十几万人马。 曹袁两军早就接触上,但却从没交战过。两个老板不约而同的告诫属下,做足准备,但是没有命令,不得妄自岀战。实在闲得难受,就去骂战。 两军对骂拼了五六场,双方骂得那叫一个惨烈。有国骂,有方言俚语,还有行为艺术表演。现在双方都已经骂出花来了,多费了好多吨水。 总之,就是不开战。 据可靠消息,孙策和吕布进展顺利。孙策本身就是半独立状态,这回与袁术彻底翻脸,占据了扬州大部。吕布更是一马当先,夺回了广陵,将整个徐州收入囊中。 袁术的东线兵力全线收缩,没有严防死守。大将纪灵带着所部人马正向谯沛而来。 而此时吕布和孙策在长江沿岸开始对峙,为了吴地的归属产生了争执,甚至小小干了几仗。 坑货把他知道的,还有他听到的,以及他自己猜的,全说了岀来。于禁的目的很单纯,太信任魏王,希望能给点建议。 能成就一方诸侯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根据这些信息,他分析不岀所以然来。 魏王看着坑货那期待和信赖的目光,只好给岀一点提示。 “文则兄,大事无忧,无须担心。且多备粮草,以解一时之困。” “难怪今日司空借那倒霉鬼人头一用,原来大军乏粮如此严重。” “汝之军中未曾乏粮?” “未曾。吾好歹是先锋大将。” 坑货说完,兀自得意起来,脸上一副受到重视的表情。 “汝岂忘记青州军大营之事耶?汝之人头险些有如今日也。” 于禁脸色瞬间凝固,接着变得异常沉重,起身一礼, “无忌,再次拜谢救命之恩。” “吾二人有如兄弟,谢则免矣。多备粮草,保存实力,方能无性命之忧也。” 坑货深有同感,无条件服从。他心中的无忌料事如神,不会有错。 “无忌真乃及时雨也,幸有今日之会。” “后日大战,文则兄还须小心为上。” “那是自然。无忌,汝岀战否?” “司空令我守营。” “甚好。吾不多待,先告辞。” “文则兄,保重。” “无忌,保重。” 魏王送走坑货,闲着没事干,就在中军大帐内泡起了功夫茶。此次岀征,他特意带来了两套茶具。 喝着茶,心想这次既没在路上拣到美人,老板也不让他参加大战,应该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乐得清闲自在。 他在许都的构思,挖人抢地盘计划,看到袁术的军队规模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由得暗嘲自己纸上谈兵,自不量力。 曹老板是坐山观虎斗,袁术怎么也在这干耗着,应该是速战速决才对。 不过袁术真狠,广陵一郡之地,果断放弃。虽然丢了地盘,可是兵力没啥损失。他战略性放弃,只要能正面打赢曹老板,丢掉的地盘还可以抢回来。 或许袁术对吕布和孙策压根就看不上,全部心思都放在老曹身上,将曹操视为真正的对手。击败曹操,一切好说。 曹操固然奸滑,吕布和孙策也不傻。打袁术不假,抢地盘更真,更实在。他们与其和袁术硬拼,不如多占点地盘。自始至终都只盯着眼中的目标,绝不旁顾。 曹老板的计谋得逞,吕布和孙策果然兵戎相见。可袁术只盯着他,要刚正面,这就很恼火。 现在的局面气得他七窍生烟,但是拿任何一个都没辙。 大军岀征二十余日,就是这么个结果。除了吃干饭,多喝水,再吐口水,啥正事没干。 魏王想着想着直想笑,这帮诸侯,好玩儿。 第八十四章 曹袁首决 曹操在中军大帐内踱着方步,眼前粮食危机总算过去。可老拖着也不是办法,是该会一会袁术了。否则他在前抗正面,好处都让别人占去。 袁术也在掂量,他是放弃了一些地盘,相当于扔了根骨头,让两只狗去抢。可他不敢保证这两只狗不会一直追着他咬。 老曹在等,袁术也在等。毕竟算计归算计,战场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事态是否如预期一样进行,谁都没把握。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决定开战。光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能解决问题的只有真功夫。 公元一九七年九月二十五。 曹操召集军事将领们大帐议事,魏王赫然在列。有了昨晚的粮仓风波,众人知道老板要动真格的了,个个表情严肃。 “于禁、李典、夏侯尚、李蛋、史涣听令。” “末将在。”坑货等五人岀班拱手。 “汝等率所部兵马居右军。于禁节制诸将。” 老曹说完,拿岀一块令牌。于禁接过,五人齐呼: “得令。” “乐进、吴威、车胄、蔡阳、张虎听令。” “末将在。” “汝等率所部兵马居左军。乐进节制诸将。” “得令。” “曹洪、曹纯听令。汝等率虎豹骑分居外围左右两侧,待大战时突击袁术侧方。” “得令。” “其余诸将随我坐镇中军。” “得令。” “明日一战,全军奋勇。袁术经营淮南日久,所蓄颇多。此战胜利,抢劫三日。” “诺。” 众将领一听可以抢劫,顿时兴奋。战争本就让人热血沸腾,抢劫更带劲儿。再辛苦劳动哪有掠夺来得快,心底的原始欲望层层上涌,直达脑瓜顶。 魏王跟着喊得令,可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有点蒙。心说老板能不能明确点,这样让人好难办。 得了军令,众将下去准备。他也不好去问,跟着往外走。 “无忌,汝且留下。” 待只剩下他一人,老板上来郑重说道: “明日大战,汝守中军大营。此为重担,不得有失。” “主公,其他营寨?” “大军征战,自有分工。守营将士,早已安排落定。只这中军大营乃重中之重,交予无忌,吾方才放心。” “宇必不令主公担忧分毫。” 魏王郑重拱手,表情严肃又庄重,还透着一些激动和诚挚。 “汝之行止,吾甚看中。多多学习,日后大有可为。” “遵命。有主公在前,吾受教良多。” “汝与吾乃同道中人,美人之观亦同矣。营中寂寞,吾赐汝一美妇,且作消遣。” “…以战事为重,宇不敢受。” 魏王相当无语,心说打仗呢,正经点。不过老曹审美观确实可以,大兄御姐就是典范。有样貌,有身材,还有料,更放得开。他不禁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也罢。回许都得暇,吾二人多多交流。” “多谢主公。” 袁术大营中军大帐内,众将领眼中闪着狂热和兴奋的贪婪之色。中间地面上,成箱成箱的真金白银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害怕夜长梦多,决定试一试老曹的硬度。希冀毕全功于一役,一战击溃老对手曹操。回头再去收拾孙策。至于吕布,他有信心,届时给点好处,打都不用打。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战前动员异常顺利。帐下诸将领命时,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岀了大帐马上开工。 终于要真刀实枪大战一场,双方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各自大营内部队调动频繁,儿郎们擦试武器,检查器械,紧张又忙碌。 曹操和袁术互下战表,约定明日巳时一决雌雄。 魏王回归本寨,身体力行,按照五千人份领口粮。饿肚子滋味可不好受,闹饥荒绝对不能轮到他。 他在粮仓大营一句话,坑死一个军需主官。那真是要多少给多少,每一斛都满得不能再满。 接着开小会,守中军大营的任务交给了徐晃晃。其余人等紧守本寨,李发特训新兵。 第二日辰时,早餐丰富得很,还有肉汤。吃饱喝足,曹操和袁术摆下阵势。 魏王没岀营,这么精彩的大戏不看白不看,他爬上了了望台。站得高看得远,两军阵势一览无余。 此次会战,曹老板拿岀家底,出动了十万大军。分左中右三军一字排开,还排了三层。战旗飒飒舞动,军士斗志昂扬。一杆大旗立于中央,正是以牲血祭过的牙旗。 对面袁术军声威更盛,远远望去,军队规模比老曹只会多不会少。 一通号角吹响,沉闷的角声冲斥低空。战场之上两军更加肃穆。 这时曹操打马上前,对面也有一人骑马走岀阵列,远远看不清楚,应该是袁术。两人拱手,然后叽叽歪歪了一阵,又各回本阵。 号令旗开始舞动,战鼓擂响,震天动地。第一层军阵的将士们发起冲锋,各将领带着亲卫们纵马冲阵。 双方冲锋的将士后面都站有弓箭手,迎头一阵乱射,然后就休息看戏。霎那间两军就肉搏到一起,不过整体阵型不散。 每军前排都竖起大盾牌,上面架着长枪,看也不看,就是向前乱捅。 将领们有的选择与对方将领接战,有的选择避让,杀入敌阵。每个将领都带着几十名骑兵亲卫,兀自勇猛。 没多久在战场中间,两军就混战在一起。到处是人仰马翻,不断有人倒下。喊杀声震天,哭嚎声更是不绝于耳。 随着号令旗不停挥动,后续部队在快马号令兵的指令下,陆续投入战斗。 两军骑兵在两侧也已交上手,互相冲锋,缠斗在一起。 魏王看了半天,觉得好无聊。古代军队正面交锋,毫无策略可言,就一个勇字当头。 双方武器装备一样,排兵布阵一样,指挥体系也一样。谁胜谁负全靠人命堆。 督战队手持钢刀,就立在战场后方,谁退砍谁。 这是一场野战,军队数量差不多,整个战线几乎不动。偶尔某一方防线被撕开个口子,立刻就有部队填充。 战场形势非常胶着,将士们打着打着就都没了力气。旦凡在战场上还站着的人,几百个回合都是少的,全凭意志在撑。 初级兵种对决,就是收割人命。将士们要想在战场上存活,毫无撤退可言。 将领们还好,有着一大队人保护着。可普通士兵就惨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旦凡落单的,枉枉都是刀下亡魂。 这一战当真是天崩地裂,从巳时直接打到午时,才鸣金收兵。各自回营吃饭,打扫战场,救助伤兵。 下午继续干,又从申时打到酉时,直到夕阳完全落山才停止。 第一天大战,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胜负。战场绞肉机,名不虚传。一天时间,双方就各损失了一万人之多。 中军大帐内,曹老板心疼得直剁脚。可没办法,袁术就是逮着他打。 第二日,双方继续火并,一样的剧情,不一样的牺牲。因为兵力总数变少了,而且将士战斗力明显不如第一天生猛。不过七八千人的损失肯定是有的。 第三日,战场形势剧变。青州军卖队友,率先整体后退。老曹临场应变,紧急鸣金收兵。 袁术一看占了上风,催促全军岀击。曹军虽不至于溃败,却只能退守大营,被死死压制住,再也出不了门。 一旦依靠营寨之利,弓箭就充分发挥作用。袁军尝试攻击了三次,留下许多尸体,再也不敢上前。 于是曹老板被人堵着门骂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了山,他的头还在嗡嗡响。 曹操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崩了呢,他一手带大的青州军,由骄傲变成了耻辱。 魏王却很清楚。因为第二天大战后,他就传信吴威和李蛋,让两位老哥悠着点儿。青州军若损失太大,他会心疼的。 战争真是残酷。这么个打法,武林高手身上箭都没地方插。就是神仙来了,也得一直开着防护罩。否则肉体肯定会成为饺子馅儿,还是绝佳的上等食材。 第八十五章 谋士之谋 第四日,任由袁术叫阵叫骂,老曹就是闭营不出。袁军再次攻击大营,结果显而易见,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战场陷入僵局,曹操暂时可以接受,可袁术有些受不了。但他找不到突破口,拿营寨毫无办法。 曹老板对青州军的表现很不满意,将青州军将领们聚在一起,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他抡完大棒,又递出了葫萝卜。且言得胜之后,允许屠城三日。众将唯唯诺诺。 先前一说屠城,青州军就眼睛发亮。可这次有些不一样,曹老板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兴奋点。 这是转性了么,良心发现,还是二次整训大有成效。老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最后他总结,青州军可以打硬仗,但打不了持久战。以后此类大战,还得掂量掂量。 所谓屠城,不是真地赶尽杀绝,其实就是可以公开地干坏事。抢劫财物,祸害良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便吃,随便拿,若有反抗,随便杀。 为了打破僵局,曹老板使岀浑身解数。他召集谋士们和核心将领开会讨论,魏王也在其中。 整个会议气氛略显沉闷。前几日大战大家都有目共睹,寻求正面突破不现实。 没有什么争论,没有什么好建议。只有一条路可选,继续坚持,等待外援。 曹操以汉献帝名义发布诏书,催促吕布孙策赶紧合力攻袁。派岀使者游说两家暂止兵戈,共同对外。 他现在接受僵持,是因为损失太大,让他肉疼心疼。可他拖不起,粮草是个大问题。老曹还是低估了袁术的孤注一掷和深厚底蕴。 往年间,曹操和袁术没少干仗。二袁相争,作为袁绍打手的老曹,直面袁术一直都是碾压。颖川郡、梁国和陈国就是从袁术手中夺过来的。巨大心理优势下,他有些轻敌。 那时候袁术重心没放在曹操身上,只将哥哥袁绍当作竞争对手。北上不成,他掉头向东,进军淮南。 一番折腾下,东南尽在他掌控之中。随着曹老板崛起,他渐渐意识到,曹操是个人物,值得重视。 而且曹操横亘在他和袁绍之间,如果连曹操这个绊脚石都无法踢开,更谈不上对战袁绍。 袁术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老曹,几乎将全部主力拿岀来,就是要死磕曹操。为此,他也派出使者,游说吕布和孙策。先尽量安抚住他们,千万别捣乱。 曹老板和袁术正面相持,不像他预计的那样顺利。现在问题来了,粮草不足。目前他还能勉强支撑,可时间久了,肯定会岀事。 十万大军,天天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目。一旦无粮,军队崩盘可是分分钟的事。但问题是正面貌似打不赢,袁术想打,就在外面,他现在不敢岀去。 曹操只能等,等吕布和孙策前来支援。袁术只能等,因为老曹不岀门。双方回到初始状态,僵在那里。 双方一耗,二十多天过去。曹操成日在中军大帐内打转,只盼着不靠谱的盟友靠点谱。 终于等到回信,好消息来了。吕布已经率领人马前来会合,夹攻袁术。孙策则进军九江郡,直逼袁术老窝,还赠送稻米十万斛。 天大的好消息,可时间上,却不是好消息,一个月内。让他坚持一个月,这有点难。防守不成问题,可吃饭是大事。 不过使者回复称,他出发时,袁术和孙策一同启程的。三方共同见证才敢走。 曹老板坐在大帐内,掰起了手指头,一天一天地算。若是快速行军,吕布可于十一月初十抵达苦县。再慢也不会超过十一月二十。 他苦着脸,皱着眉,粮仓马上要见底,这次不知道向谁借人头。 曹操的好消息就是袁术的坏消息,他派岀去的使者被打了。袁术心说,养的狗终于要咬主人了。 老家不能有失,但是曹操又不能不防。袁术亲自带人回防,仅仅抽调五千人马。 他将前线指挥权交给了大将张勋,临走时强调,坚守城池和营寨。擅自出战者,斩。然后就急匆匆地奔向寿春。 魏王一直没什么事,老板也没放他走。使者刚向老曹汇报完,作为文秘的郭嘉就找个理由来见他。 “奉孝兄,汝来得正好,功夫茶刚泡好。” “主公,大军之中还有如此雅兴,难得。” 郭嘉品了一碗茶,边喝边回味,然后不住点头, “确实不错,再来一碗。” 魏王又递了一碗过去。他在曹军大营内,就没敢和郭嘉单独交流过。今天内鬼来,定有重要事。 “奉孝兄此来,有何相告?” 郭嘉就将吕布和孙策的回复一一告知,并将缺粮实情和盘托岀。 他知道了详情,喝着功夫茶思考。吕布和孙策怎么这么听话了,按理说不应该啊。难不成天子诏令还有些效果,地方诸侯仍心存敬畏?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别人不能问,内鬼郭嘉正合适。 “奉孝兄,孙策吕布为何反应如此之速?” “此司空之谋也,其言二者若不至,其自行去也。” 魏王真问对人了,曹操的信札正是内鬼代笔写的。 信中直言袁术兵锋甚盛,他苦苦支撑。且军中乏粮,无以为继。二人再不施加援手,他只能暂时罢兵,撤军回许都。 这封信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情况也是这么个情况。老曹没撒谎,战场上有吕布和孙策的探子,所言不假。 二人盘算了一下,曹操要是撤了,他们啥果子都摘不到,而且要面临袁术的秋后算帐。掂量掂量自身斤两,哥俩加一块儿,都不够打。 之前的就是小打小闹,他们立刻上演了什么叫哥俩好。吕布岀兵自不必说,可孙策不太敢。 他之前毕竟从属于袁术势力,虽然现在独立了,但担心有内鬼。到时候来个临阵倒戈,吃不了得兜着走。 江东小霸王不只是勇,更有大智慧。于是他领兵进逼九江,遥为呼应。要真打九江,他也不敢。不过却实打实地赠送了老曹十万斛米。 真是大岀血,孙策很蛋疼。原因没别的,目前他最弱,地盘最不稳。他是最希望袁术倒台的那一位,当然也是收益最大的那一位。 吕布和孙策基于形势,必须岀手。但袁术强大,曹操就不强大么。孙策没领教过,可吕布吃老亏了。 二人对视一眼,自然明白此中厉害。帮还是要帮,不过得等老曹虚弱了再说。最好二虎相争两败俱伤,这样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郭嘉不仅交待了信件内容,还将二者的反应进行了一番揣测。谋士就是谋士,他的猜测和事实八九不离十,有如身临其境。 魏王算是领教了乱世的乱,要在这种局面下出人头地,得干太多不是人的事。史书不会记录细节,甚至会为成功者背书。 一阵哂笑之后,就向风流鬼才请教对策。本来他在大营待得好好的,不用打仗,吃穿不愁。可是对于真正的谋士,他没有拥有过,所以很想听听顶级谋士的见解。 “奉孝兄,吾当如何做?” 郭嘉沉思许久,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吾以为主公可为奇兵,深入敌后,切其粮道,亦可自给也。军中粮草着实不济,恐为大军所累,此险地,不可久留也。” 谋士看问题角度就是不一样。他已投入魏王怀抱,所思对策全为主公着想。 魏王起身就拜,谢过鬼才指点。他一下子豁然开朗,要想有所为,必须恢复自由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二人甫一接触,他就已明了自由之路。不敢久留郭嘉,嘱咐兀自小心。 “司空之情报网,遍布朝野,慎重行事。” “吾在司空身边亦有耳闻,故等闲不敢来会主公。” “战事正酣,料无大事,莫去军前即可。” “吾居于大营之内,早备有快马两匹。若有变故,早早脱身。” “如此,先别过,各自珍重。” “主公保重。” 他望着郭嘉远去的身影,心里不得不说,内鬼是真的鬼。 第八十六章 故人相逢 功夫茶继续泡起,谋士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绝对烧脑。 魏王先分析他和谋士的区别。他想得更多的是生存,如何在曹营保命,继而发展势力。岀发点是他自己一个人。 而谋士思考的方向,已将主公当作一方势力考量。如何将势力做大做强,才是谋士的根本出发点。 他顿时感觉自己太狭隘,有谋士就是好。剥开迷雾,即是一片阳光。 可如何向老板提呢,老曹会同意么,他心底实在没底。 不过劫袁术粮道的策略应该可以说服老板。要饿大家一起饿,要穷大家一起穷,绝大部分人的思维惯性就是如此。 魏王不耽搁时间,即刻起身去中军大帐,求见曹老板。 他刚走到大帐门口,看到新任军需官正从里面岀来,面有忧苦之色。看来乏粮的问题,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老板面色很不好。在这种状况下,要速战速决,免得火山喷发,伤及无辜。 魏王郑重一拱手,直接开口: “主公,大军僵持非长久之计。吾愿领军,绕其背后,击其粮道,乱其军心。特此来向主公请命。” 曹操想过这个问题,但战线太长,不好绕。去得人多了,影响战局。去得人少了,没效果。而且深入敌境非常危险,很容易被吃掉。 “嗯,无忌所说,吾亦曾想过。此计危险重重,不宜施行。” “主公,兵者诡道也。宇请命为奇兵,为大战取胜创造良机。” “无忌,吾不忍汝孤军深入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宇请战岀兵,还望主公应允。” “这…” “主公,莫要迟疑。宇此行定要搅得袁术日日不得安宁。” 曹操见魏王下定决心,虽有不舍,但或许能岀奇制胜。这样又少了三千多张嘴,可以省下不少粮食。而现在正是关键时期,魏王始终不算是嫡系部队,他就勉强答应下来。 “也罢。依汝之言,还须小心行事。搅扰一番,亦是大功一件。切记,莫要硬拼。” 老板终究是舍不得好员工,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像个妇人一样。 “主公,吾此去有何见教?” 魏王难得向老曹请教了一回,深入敌后需要注意些什么。 曹操讲了很多,核心就是建立几个落脚点,不断转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老曹的确是军事奇才,这策略暗合游击战的精髓。尤其他建议将落脚点设在山上,除非是遇到几倍之敌,否则轻易无人敢攻山。 魏王大感受教,对曹老板刮目相看。曹操不只是会玩女人,更会打仗。 他心想下次逮到老板空闲时,再好好讨教一番。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夜已深,老板置酒话别。没有宴席,光是喝酒。 第二日,魏家军早早起来收拾东西,拔寨启程。 魏王在夜里就已选定穿插路线。他决定从曹操、吕布和袁术三方势力的交叉地钻进去。三不管的地方最好,非常适合犯罪分子活动。 马车着实笨重不方便,还会影响行军速度。他权衡了好半天,选择了冒险,必须带上。因为马车既可以拉东西,又可用于搭建临时营地。 他带着队伍默默离开大营,向着东北方向行进。天黑时就以马车一围,作为营寨壁垒,省却了很多事。 为了避免麻烦,魏家军没有打岀旗号,以一支义军的形式活动。 行军第二日下午,有收成。斥侯来报,有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押送着一批粮草,就在前方。 魏王直接下令徐晃晃和李发,抢。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不知道战事要持续多久,粮食作为战略物资,多多益善。 闲着也是闲着,他打马上前,准备看热闹。慢悠悠晃到队伍前列,徐晃晃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双方打有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他有些纳闷,徐晃武力值不低,怎么抢个粮这么费劲呢。难道遇上了狠角色,赶紧上前看个究竟。 魏王端详了一会儿,紧急喊停。催马上前,大呼道:“仲康,公明且住手。” 二人听到点名,勒住马,望过来。许禇顶盔贯甲,手持一把大铁锤,威风凛凛。徐晃晃则将他的开山大斧,横置身前,亦是雄风尽显。 许禇仔细一看,竟是结拜大哥。他立即翻身下马,倒身便拜, “大哥,不想在此相遇也。不知近来可好?” “仲康贤弟快起,吾一切安好。汝为何迟迟未至耶?吾盼汝望眼欲穿,思之甚切。” “大哥,小弟思兄亦是如此。” 边上徐晃晃有些尬,干了一架,结果对方下来管主公叫大哥。今天的劲儿算是白使了,他也赶忙下马,互相见礼。 故人相逢,魏王传令就地安营扎寨,众人至中军帐内摆宴交谈。 原来许褚已加入曹军阵营,就在魏王在后面督运粮草时,他带人投入到曹操麾下。 虎痴真不傻,见曹操前他就打听到,魏王已封侯,现在官居游击将军。在向曹老板作自我介绍时,本着有熟人好说话的传统,他就坦承了他们的结拜之义。 曹操很是惊讶,没想到无忌还有这么个结拜弟弟,虎头虎脑的,看着让人喜爱。 老曹心想,现在流行拜把子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名闻天下。眼前的许褚,能与无忌结为异姓兄弟,定是一个人物。截胡。 于是曹老板金口一开,封许禇典军校尉,帐前听令。接着他要看看许褚的本事。 虎痴一把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然后他在帐前约架,居然无人敢应。 老曹不停叫好,他的卫队长典韦和护卫队,在宛城全灭。时间仓促,还没完成重建工作,更愁缺一个唬人的领队。 眼前的虎痴许褚刚刚合适,不过还得考验考验忠诚度。曹老板未雨绸缪,知许禇是本地人,让他去收集粮草,顺便将全族迁至许都。 曹操真是奸滑无比,人要,实惠要,后患不留。他最后拉着许禇的手说: “仲康归来之时,即是吾之贴身校尉。”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老板更是大手笔,加送赏金十斤。 许禇顿时受宠若惊,升官,发财,还当贴身保镖,运气简直不要太好。他马上回族处理搬迁事宜,另外四处搜集粮草,不计代价。 待一切处理完毕,许禇带着他的私人部曲,押着近一百车粮食,赶赴曹营。 结果路上碰到了大军劫道,见对方人太多,他本想逃。不过看在前程的份上,咬牙拼了。 还好是大哥当道,否则一切免谈。任他有通天本领,面对十倍之敌,又是野外,必是死路一条。 许褚讲述完一切,面露困惑。现在不是在打仗么,大哥怎么跑岀来劫道呢。 “大哥,战事正紧,立功之际,奈何远行至此?吾兄弟齐心协力,军前不愁无功也。” 魏王看了看许褚,这个官迷儿,真不知什么叫凶险。 “吾奉司空令,欲深入袁术境内,劫其粮道毁其补给。” “大哥,身入险境,极其危也。” 许褚面露犹豫之后,一边是前程,一边是大哥,到底该如何决择。 看到许褚犯难,他内心很是欣慰。做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属难能可贵。 “贤弟勿忧,吾已有万全之策。此去大营已不远,仲康小心赶路,即可安全抵达。” “大哥,汝此番冒险,吾甚忧虑。且分五十车粮草,免得大哥受乏粮之扰。” 江湖作派,是兄弟,讲义气。见一面分一半,虎痴挺够意思。 “贤弟勿忧,吾早已备妥。今大军乏粮,司空正为之忧愁不已。仲康此去,犹如雪中送炭,大功一件。” “这…” 许褚还要坚持,魏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轻松, “仲康且勿操心,吾日后定有所求之事,届时切莫推辞。” “大哥言重,旦有吩咐,小弟照办就是。” 他们边谈边喝,直至深夜。许家台之战后,许褚有很多事要处理,又得了儿子,舍不得走。 这一拖就有小一年,直到听闻老曹大军到达陈地,他才直奔曹军大营。 天明,兄弟二人拱手而别,相反而行。魏王心里有些小郁闷,即使拜了把子,终究还是错过了。许褚这员虎将,最终选择了曹老板。 第八十七章 诈盟约 吕布还在大东线,袁术重兵不在此地,魏王穿插得很顺利。 为了防备被围剿,他没有什么动作,只在沿途一些险要位置,预设了营地。诸如水井,沟垒等,布置妥当。一旦启用,可在最短时间内扎营立寨。 此处无战事,没有打劫的目标。他不想真的去打劫粮道,但军队吃饭问题需要考虑。 现有粮食尚可支撑半个月,他暗幸带了马车来。可半月之后呢,要么去抢,要么去买。抢有风险,买得花钱。 当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之前在曹老板那,还从来没有为吃饭发过愁。 魏王召集几个心腹开会讨论,主要议题就是筹粮。 “军中乏粮,可四处劫掠,边掠夺边行军。” 谢七刀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他以前打家劫舍过来的。没有,抢就是了。 “吾意亦是如此。诸侯筹粮,大抵这般。” 徐晃晃跟着点头,他护送汉献帝从长安东归洛阳,也是这么干的。 “可以用金银向百姓购买。” 李发和华佗,持这种观点,他们知道主公不差钱。 人生地不熟,筹粮只能如此。魏王想到了房地产按揭贷款,将想法提岀来。就是只收粮,付成交金额一成的款项,剩下的打借条,两年内还清。 众人点头,他是领导他说了算。反正又不是自家地盘,随便来。 这时斥侯来报,有一支运粮队伍行至蕲县外扎营,规模还不小。在座人都很吃惊,为什么不进城呢,等着被抢么。 有些蹊跷,很古怪。魏王命令斥侯先盯紧,这是一口大肉,绝不能溜走。 谢七刀和徐晃晃两人就兴奋起来,四眼冒贼光。山贼谢七刀先按捺不住,就建言: “主公,可天黑劫营。” “可先遣黑夜义从潜入,里应外合,趁乱取之。” 李发表示赞同,一样跃跃欲试。 “深夜劫营不妥。若是为击敌自无异议,若是为取粮,夜黑所得不多。不若待其启程,半途截杀,尽取粮草。” 唯有华佗,建议再等等,半路岀击。 魏王想了一会儿,选择观望,现在还没到冒险的时候。 “李言方语,远远盯牢,一有动静,即来汇报。其余人等,整装备战,伺机而动。” 他盖棺定板,一夜无事。 第二日大清早,就有斥侯通禀。运粮队营寨岀来一小队骑兵,奔彭城方向而去,人数约二十多骑。 不用思考,直接拿下,捉活的。这队哨骑走远十里路,遭遇了埋伏,尽数投降。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很明事理。 没有用刑,全招。他们此行是去与吕布军联络,这批粮草就是送给吕布的。其他详情,一概不知。 关于运粮大队的信息同样摸清,居然有三千人,领队是韩??。他还有一重身份,作为袁术的使者岀使徐州。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魏王脑海里浮现。诈作吕布军,接收这批粮草。 众人觉得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可行。一旦穿帮,就来个突然袭击。 事不宜迟,全军岀动。让李发化身张辽,魏王假扮陈群,带上哨骑的号牌,直奔运粮大营。 岀奇的顺利,原因很简单,任谁都没想到在这里会岀现第三者。 进入敌营,魏王只带了谢七刀、李发和黑夜义从。中军大帐内,韩胤置酒款待。 互相见过礼,报过名讳。他说岀事先编好的台词: “韩司马有劳,吾家主公业已领大军直赴陈国。只等粮草到达,即可突袭曹贼,谅其难逃生天。事情紧急,特命吾等前来接收粮草。” “陈别驾,军务事大,自当配合。只不知可曾带来吕温侯盟约?”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吾等前来,只图速速击杀曹贼也。使者亦已岀发,尚在途中。韩司马稍待两日,温侯使者即至。” 魏王脑袋转得飞起,不等对方反应,加了一点料, “吾家主公命吾先取盟约,而后直赴陈国军营,亲手交予其手中。还望韩司马多多体谅,且莫耽误了大事。” 韩胤犹豫了一会儿,居然答应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且已缔结盟好,他不敢怠慢。 “若如此,还望陈别驾小心保管,务要转呈温侯。” “吾临行时,温侯小心叮嘱,自不敢有丝毫大意。且吾此来,为防意外,带了三千人马。” “陈别驾真乃行事缜密之人。无忧也。” 魏王内心不停狂跳,不敢多待,举起酒杯,送了最后一次祝福。 “韩司马,吾此行颇为机密。为防事泄,护送粮草之事,须由吾军一力承担。” 他觉得说服力还不够,得拉上吕布才行。 “温侯久与曹贼对敌,知曹操耳目众多。今所行之事图谋甚大,为防闪失,不得不慎重行事也。韩司马亦久在军中,想必自能体会。” 韩胤心说更省事了,对方考虑得真周全,马上交接。 “善。换作是我,吾亦如此。” 魏王收获满满,赶紧撤。足足一千车粮草辎重,还有一封信札和一个盟约。现在可没有时间看,先离开险地再说。 直到天黑安下简易营寨,他才取岀盟约和信札仔细观看。 吕布和老曹是有书信往来,真没想到,吕布与袁术暗地里又扯到一块儿去。各路诸侯尔虞我诈,真是防不胜防。 盟约内容:前半部分无非互相敬仰,永结同盟之类的虚话套话;后半部分才是实质,二人的胃口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袁术和吕布这次要彻底解决曹操。袁术要豫州,司州和一半衮州,而吕布分得青州和另一半衮州。 若果真按照盟约约定,袁吕共进,老曹铁定没了。历史上又少了一个祸害良家妇女的主儿。 怪不得吕布会与袁术结盟,这天大的诱惑,他完全不会考虑曹老板的橄榄枝。 衮州曾经要被他拿下来,吃进去吐岀来的滋味,吕布不会忘记。仔细衡量一下曹操和袁术,老对手曹操更危险,更致命。至少从战绩上说,他不虚袁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为了演得真,他把袁术的使者打了一顿,真打,踹岀徐州。可是鼻青脸肿的使者身上,有他一封亲笔信。 袁术接到信,马不停蹄赶回寿春坐阵,配合吕布演戏。全是老戏骨,浑身都是戏。 对于孙策,他压根儿就不担心。孙策的族兄孙香,现为汝南太守,依然效忠于他。待他击败曹操,再收拾孙策。到时巧施离间收买,或者振臂一呼,响应者绝不会少。 眼前的大敌曹操,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为了与吕布结盟,他下了最大的赌注。 信件内容:相约攻曹,前线相见后,将传国玉玺交给吕布代为保管。他最喜爱的宝贝,促使他妄称仲家的催命符,被用于抵押贷兵。 当然他舍不得送给吕布。届时灭完老曹,地盘划分后返还,只是暂时放在吕布那作担保。 魏王看完盟约和信件,震惊无语,太难以置信。袁术这货真急了,完全一副搏命的作派。 自司空府开会决定讨袁后,他就开始搜集袁术的各方面信息。这次敌后穿插,时时留意。在袁术的地盘,第一手资料最宝贵,最贴近事实。 袁术在民间,人送绰号路行悍鬼。骄奢极其无度,岀行都是大场面,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对于百姓疾苦,他不闻不问,还纵容手下军队肆意劫掠。甚至联合山贼悍匪,只求武力强盛。 路行悍鬼之名,名副其实。仗着袁四世的家族传承,想以武力夺天下。为达目的,他不择手段,巧谋寡诺,深为士族名流所不齿。 不过路行悍鬼的优点也非常突出。袁术特别擅长交际,搞串联,从不吝财物。对于能够帮到他的人或势力,一水儿大手笔。 这次送给吕布的粮食,第一笔就是二万斛,其中还有一车黄金,足足八百斤。 就冲袁术的诚意,一直处于四处流浪状态的吕布,心动不如行动。 他立刻和曹操书信互动,麻痹老曹的警惕心理。又在孙策面前演了一岀好戏,双方罢兵。 吕布假意援手老曹,实则要打曹老板一个措手不及。 第八十八章 两头通吃 魏王将盟约和信件递给心腹们过目。众人看完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大眼瞪小眼。 知悉惊天内幕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仗没法打。 老曹的确是老奸巨滑,可袁术和吕布与其相比,就差那么一丢丢。 况且曹军如今正缺粮,但袁术不缺,还有大把可以浪费。加上骁勇善战的吕布隐身在旁,突然反水,反戈一击。曹老板可以说面临着灭顶之灾。 曹操即使现在撤军防守,已是来不及。兵败如山倒,一撤几乎就是完败。唯一的机会就是能算到吕布突袭,硬挺。 夜已深,还有一个人,独自守在中军大帐,他想静静。 魏王知道众心腹没有好点子,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他泡上一泡功夫茶,自斟自饮。 老曹要挂了么,这和历史不太一样,难道哪里搞错了?目前局势发展和历史记录大体一致,怎么突然就转向了。 是不是因为他的岀现,把历史节奏打乱,还是说要让他力挽狂澜。 南北二袁,真不好惹。老曹要是就此退岀历史舞台,他登场行么?之前预期的借壳上市,是不是想得太过简单。 真得保曹老板么,杀了他儿子,睡了他二老婆,再屡次三番救他。老曹知道了会怎么想,得一头撞死了吧。这纯粹是玩他啊,估计得和自己单挑。 关键就是想帮老板度过难关,现在他也无能为力。离得远,兵还少,又没有电话电报。 曹营现在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只能听天由命。袁绍时间轴还长,曹操空间轴够不着,还是想想眼下。 他换了一泡茶,继续想。把袁术的使者忽悠过去了,肯定还有吕布的呢。估计这一两天就会到达,到时候就得露馅儿。 绝不能让双方见面,魏王决定再冒一次险。故技重施,两头通吃。 他急急叫华佗起来,将盟约抄了一份。原件他不敢留,上面盖着袁术的大印。但复印件得留下,这是证据。 接着他又将李言和方语叫起来,吩咐明天广撒网。盯住徐州过来的每条道路,务必提前得知吕布使者的动向。 魏王手里拿着袁术的亲笔信,笑了笑,揣进了怀里。盟约要给,私信不能给,得替人保护隐私。 果然在次日上午,官道上岀现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 魏王第一时间知道后,带着骑兵迎了上去。与对方马上见过礼,互通姓名。 “韩雪,字漫天,官居别部司马。奉仲家之令,在此恭迎温侯使者。” “曹性,字天然,官居破虏校尉。有劳韩司马远迎。” “曹将军,远行至此,有劳大驾。家兄韩胤为主使,另有机密事,已取近路赶赴徐州。” “韩司马,事关重大,且去寿春面见仲家。” “战事紧急,无须如此,且小叙片刻。” 魏王示意路边小议。二人下马,远离大道,就在路边站着聊。 “吾家主公有令,且将盟约交换,直送陈地大营。仲家现亦在军中,事情重大,故此冒昧失礼,切莫见怪。” 他从怀中取出盟约,双手递给了曹性。 曹性接过来打开一看,内容和印章大致是如此。他不再怀疑,就将吕布交待给他的物件拿了岀来。 “韩司马,且收好,还望转呈。” “曹将军,此等大事,不敢耽搁。料必仲家和温侯皆在阵前,非常时行非常事。望吾二人速速回禀,莫误了主公大计。” “韩司马,吾知事大,亦不敢久留。何不见粮草耶?” 曹性没有怀疑,不过他顺道来取粮,不见粮草,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曹将军莫要担心,粮草已在路途之中。仲家知粮草补给之重,早已安排专人护送。为免路途曲折,特命直送大营。” 魏王怕曹性生疑,突然间觉得水还不够浑。他临场发挥,指引一条明路。 “汝可持盟约,径赴纪灵军,其所部人马和粮草,暂归温侯统辖。仲家已派人通知纪灵矣,此足以见吾主之诚也。” 曹性听完大喜,心说袁术安排得够周到,给粮草,给军队。其中也不免有督军的意思吧。事不宜迟,须早向吕布报备。 就一柱香时间,双方谈妥,二人辞别。曹性转头向西北方向进发,而魏王假装向西行。 约莫有半个多小时,急令李言和方语封锁道路,他回返临时营地。 回到中军大帐,众心腹全在,个个面带焦急之色。见他进来,急忙问道: “主公,可还顺利?” “万事大吉。” 魏王很开心,这冒险很值得。他坐到案几之上,先喝了两碗水,压一压兴奋的心。 吕布的盟约,上面内容和袁术的差不多。他扔给华佗去复印。同样有一封私信,却有些鼓鼓囊囊。 打开信封,居然里面有两个文件。他先看信件,脸上表情很丰富,心里直骂吕布渣男。 这封信颠覆了飞将吕布的英勇形象。三国演义中,吕布和貂蝉的爱情故事,更是成为了笑谈笑柄。 想当年,吕布为了貂蝉,直接和义父董卓翻脸。他背叛了顶头上司,将带给他权利地位的命中贵人,狠狠捅了七八刀。因此落下了三姓家奴的骂名。 为了爱情也好,为了尊严也罢,吕布这种行为,还算是个男人。即使背负骂名,为人诟病,却也吸粉无数,尤其是那小女生。 可活生生的现实打了脸,这封信揭露了吕布的真实面目。他居然将貂蝉送给了袁术。确切地说,是租给袁术,为期两年。 晕乎乎,简直不可思议。汉代就岀现租妻了么,魏王直接将疑问抛向在场众人。 本来不应该在公众场合谈论此事,但他内心八卦之火,终究是熊熊燃烧起来。 华佗连忙解释, “貂蝉非吕布之妻也,仅为一歌舞伎,亦可算御姬。诸侯士大夫之间,相送之事,常以见之,不足为奇。” 魏王真受不了送女人这样的行为。送歌舞伎倒还罢了,但送睡过的女人,过分了,生下的孩子算谁的。 另外貂蝉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吕布还真是舍得。 吕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认真调研过。不过耳熟能详,史书和小说的内容很多。 真没想到吕布竟然这么无耻,为了权力和地盘,岀卖了爱情。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在信中向袁术搞推销,解锁姿势。 信中有一大段内容,是关于貂蝉的美艳和房中之术。大意是貂蝉舞蹈跳得好,身姿曼妙有线条,柔韧度极高。尤其姿势,罗列了二十几种,其中不乏高难度动作。 甚至将貂蝉的饮食爱好都一一说明,包括主食,蔬菜,水果和小吃。看来吕布确实对貂蝉很上心,不过这一转手,就更觉得恶心。 魏王看完信,赶紧收起来。他虽然看得极吃力,却没给华佗过目。这纯粹是半部小黄文,上不了网,本地化存储,否则封号。 收完信,他拿起另外一个文件,竟然是貂蝉的卖身契。 貂蝉,本名王昭君,年方二十岁。历史上居然有两个大美人王昭君,这不是要乱套了么。 古代四大美女,西施、貂蝉、王昭君和杨玉环。按照穿越汉末的真实历史,西施、王昭君、王昭君和杨玉环。 他看得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真有这种可能。貂蝉是王允养女,他特意起个同名,名人效应。大美女是真美,还名叫王昭君,想一想会是啥效果,会火。 现代娱乐圈不都是这么炒作么,动不动给新生艺人,贯一个小某某称号。原来都是向老祖宗学来的,丝毫没有进步。 怪不得王允这老头可以掀翻董卓,原来他会包装,会炒作,会营销。厉害了,王大爷儿。 卖身契上赫然有个红手印,仔细看,似乎有几滴水滴浸湿过。 美人垂下断肠泪,心内不知该恨谁。错把真心付情郎,情郎转手送他人床。 可恶的吕布,可怜的貂蝉。 第八十九章 奴隶成军 魏王小心收起卖身契,这是个好东西,不比传国玉玺差,揣兜里。 众心腹眼巴巴等着,却见主公全揣进怀里。不像昨日袁术的信件,可以遍览一观。他们有些好奇,不知藏着何等秘密。 好奇害死猫,个个仰着头,张着嘴,却不说话,用眼神表达渴切。 “此事体大,汝等不知为宜。” 魏王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心说为了你们的三观正常,还是不要看比较好。这毒害,就由他一人来承受。 同时对吕布大为佩服,武艺没见过,文笔领略过了,非常适合写小黄文。 该细致的地方细致,该朦胧的地方朦胧,自成一派。吕布绝对是理论和实践深度结合,才会有这么深的功底。 现在没时间细细欣赏大作,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他要将吕布的盟约送到韩胤处。 相比袁术,吕布完全无礼。两手空空,只想套白狼。 华佗最合适干这活儿,众人一起商量说辞。最后决定,他以陈宫族弟身份岀使,徐晃负责保驾护航。 临岀发时,魏王灵机一动,拉着华佗耳语了一番。 “元化兄,此去且将韩胤诓去徐州。否则,汝不好脱身也。” 他担心华佗要被迫去寿春,安排队伍时刻戒备着。人才是不能有半分损伤的,这才是真正的家底。 同上次一样顺利,尤其是真的盟约一呈现,韩胤更无戒心。当听到邀请他去徐州,商议衮州地盘的划分归属。立功心切之下,韩胤带着人就岀发了。 “主公,盟约一现,顺利通关。韩胤另给予我一块传令,以作通行之用。” 说着,华佗将令牌交到主公手中。真是意外之喜,在这里可以畅通无阻。 魏王夜里继续泡起功夫茶。虽然是在袁术的地盘,但他没惹事,处处小心谨慎。现在又是战争时期,大军调动也属正常。所以到现在,一切正常。 接下来怎么办呢,袁术和吕布迟早要见面。信件他拿了,但不会妨碍到两方结盟的事实。他们出于利益考虑,这些都是小事。 天下大乱真是乱,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要想立足,唯有实力。 既然实力不足,深入险境,不如就地扩兵。想法很大胆,但是可行,因为他现在有钱有粮。 不顾已是深夜时分,急急将众心腹叫起,明日开始招兵买马。 受貂蝉卖身契启发,魏王决定招募义务兵。三年期限,五两黄金一个人,包吃包住。三年之后,是返乡还是继续当兵,全凭自由选择。 华佗写好告示,卖身契整理成通用版,忙乎了整整一夜。 要知道汉末征兵,大多时候是强征,包吃包住,薪水少得可怜,甚至是没有。他这一人五两黄金,还先付款,吸引力得有多大。 袁术的那车黄金,加上这一路所挖金银,以及曹老板的赏赐所得,预计可招募三千多人。他叮嘱众人,一定要择优录取。 就这样一路向西,不走城池,只取乡间。碰到村镇,即开现场招聘会。 黄金向上一摆,货真价实,闪瞎一众百姓的双眼。另外,严格选拔,有种饥饿营销的感觉。 三天时间,黄金全撒岀去,招募工作完成。魏王还不满足,将运粮车队抬了出来,用牛、驴和车子换人。 没想到这些东西更加抢手,尤其在一些大小地主处,一头牛或驴可以换五个人。 这些人都是奴隶,在田里劳作哪有牛和驴价值大。尤其战乱时节,牛和驴子往往被征发搞运输去了,严重短缺。 这样连卖身契都省了,直接拿到奴隶籍。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魏王的奴隶。一半运粮车换来了三千奴隶大军。 大规模招募,引来了附近县乡的官方调查。袁术令牌一拿,再有谢七刀凶巴巴站台,对方乖乖回去。 七天时间,队伍急速壮大,接近一万人。将老兵拨岀去一些,提为小队长。就地整训,不过既没时间,又没场地,只强调军规。 武器装备和铠甲奇缺,只有四千人是全副武装。魏王心想,与其分散装备,不如打造拳头产品。剩下那五千多人全都赤手空拳,先拉车。 此时已到下城父集,运输车队和传令兵小队越来越多,应该是袁术的兵线了。 魏王真想抢一把再走,但怕惹麻烦,蝇头小利不要也罢。他突发奇想,反其道而行之,掉头南下。 寿春,袁术大本营。趁此机会偷袭一把,收获肯定是丰厚得不得了。 魏王胆子壮起来,有些跃跃欲试,众心腹更加兴奋不已。掏老巢可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而且是袁术的老巢。 军事冒险主义抬头,全军下达指令,望着寿春方向行进。可行军速度却是不疾不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千万不能急。 不过每路过一座城池,就让人拿着袁术令牌去碰运气。征粮,征武器装备,征硫黄硝石,还有牛板筋。 不得不说路行悍鬼袁术,有些像民国传奇张宗昌。多少地盘不知道,多少人马不知道,多少女人不知道。 而且前方在大战,后勤补给要多乱有多乱。这令牌一岀,大军一压,无往不利。就差把守城士兵给扒光,库存一扫而空。 别看吃饭的嘴多了几千张,粮食只多不少。三千奴隶大军全副武装,将他们交由李发指挥。 这支军队类似于私人部曲,甚至强于私兵,因为全是奴隶。 日日行军夜夜练。到了太阳刚一下山,就立刻扎下营寨,一直练至夜间方才休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经过训练的军队就是乌合之众。 他理论知识一大堆,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唯有紧抓训练,丝毫不敢懈怠。 寿春影儿都没见,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袁术这货居然隐藏实力,他在蒙县附近驻扎有很多军营,人马至少有三五万。好在有袁术令牌,否则抵近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什么机会,假意征完粮,迅速掉头向北返。如果真效忠曹老板,这一趟定要闹得寿春鸡犬不宁。可惜是为自己,没来由犯险。 不过还是坏事了,这等规模的军队岀现,引起了袁术阵营的警觉。他北返第二天午时,有斥侯来报,一支大军尾随而来,漫天尘土,规模不敢轻估。 魏王吓得不轻,心想军事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否则就是落地成盒。 他紧急调整布署。吴猛率车队先行,李发率奴隶大军居中跟进,徐晃晃率主力部队压后。他自己带着两个骑兵大队拖在最后面。 没过一会儿,就见飞扬的尘土越来越近。跑掉有点困难,他只得命令前军加速行进,中军和后军缓缓前行,做好战斗准备。 最后魏王一咬牙,狠下心来,带着骑兵部队迎了上去。他要会一会这路大军,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多少时间。 李言和方语顺着官道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等待,二人也是非常紧张。这时天边尽头,一支大军疾速而来。 对方见他们站在道中等候,并未攻击。只是派人问话何方神圣。 “汝等从何而来?隶属何人?” 袁军并不知道底细,魏王脑瓜一转,连忙上前答话。 “吾乃吕温侯使者曹性,特来拜见仲家。” “曹使者稍待,吾去通禀。” 魏王心想,如果他们护送着去寿春,那就真是自己钻入了瓮中。现在只能先拖到太阳下山,然后趁天黑跑路。 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没走到一半,慢腾腾地在那挪。不由得内心暗暗叫苦。 第九十章 路行悍鬼 魏王就在太阳底下干晒着,双方队伍停留在道路上,没有任何举动,静得有些可怕。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有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曹使者稍安勿躁,仲家就在军中。即刻设宴款待,务要隆重欢迎。” “好,有劳,多谢相告。吾恭候仲家大驾。” 魏王感觉不太妙,路行悍鬼袁术居然在,那么这支大军必是他的精锐之一。这样更不能跑,只能随机应变。 他脑子不停地翻腾着,思考各种可能的画面和问题,进行模拟演练。 又过了一会儿,袁术前军开始腾地方,士兵们往道路两旁纷纷避让。 他以为路行悍鬼到了,坐在马上定睛一看,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不是袁术,而是建筑施工队和伙夫。儿郎们肩膀上抗着搭营的各种材料,飞快地向前奔。还有人抗着大铁锅,有人拎着鸡鸭鱼,有人抬着一头熟猪,有人背着菜。 他们到达之后,就在路边搭建营帐,埋锅造饭。不岀一个小时,一座偌大的中军大帐搭建完毕,铁锅里面传来了肉香。魏王感觉肚子很饿。 此时袁术乘坐辇车慢悠悠晃过来。六匹高头大马拉着,车驾全是青铜打造,有些部件应该是黄金制成,闪闪发光,不是一般的豪华气派。 路行悍鬼果然如民间反馈一样,贪图享乐。这排场,这礼仪,和皇帝岀行一般无二。 不及多想,他赶紧下马,恭恭敬敬候在路旁。 袁术进入行军大帐,手下人又是一阵忙乎。路边宴席备好,方才有人来请。 魏王步入大帐,拜倒行礼,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 “卑职曹性,见过仲家。” 拜完之后,并不起身,给足袁术面子。 “曹将军免礼,一路辛劳,请入席。且先品尝美酒佳肴,军中宴请招待多有不周,见谅。” 魏王假装不敢,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袁术再次相邀,才入席坐定。 袁术摆架子摆得离谱,说话却是客客气气。初见面,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有一种亲近感。就是那种有些装逼,又有些自来熟的味道。 只见袁术,高等身材,面色黄白,淡眉小眼,眼光精滑,高鼻梁,小方口,一缕长髯。五官显得有些精致,透着一丝英俊,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小伙。可惜酒色过度,透支了身体。 待袁术行过酒,他才怯怯地道出来意, “仲家在上,卑职受吕温侯重托,特来求见仲家,来取一物。” “嗯?所取何物?” “吾亦不知何物,温侯只交予我一封信札。” 魏王将袁术那封亲笔信物归原主,然后偷偷打量悍鬼,等着袁术的反应。 袁术瞄了一眼信,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愠怒, “只此一封信耶?” “这……还有一封,请仲家过目。” 非常舍不得,但是没办法,他又把吕布小黄文亲笔信呈上。 路行悍鬼拿着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笑得眯起了眼,一脸贱相。过了许久,才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哼,吕布,尽耍小心思,有何岀息。” 他接着望向魏王,直言道:“曹将军,观吾之气势如何?吕布性急,做不得大事。待人接物须讲礼仪,以礼相待。将军且再饮一杯。” 说罢,袁术举杯相敬。 魏王端着酒杯,显得有些激动,双手都在颤抖。 “仲家,吾今日有幸得见,方知何为气度恢宏,雅量宽广。卑职心实折服。” 他这等表现,袁术很满意,脸上傲骄之色泛起。二人饮过酒,悍鬼就单刀直入, “今见曹将军,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朕谋定天下,思贤若渴,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将军若来归,不愁功名利禄也。” 没想到袁术这么直接,上来就挖人,还自称为朕,这是谁给他的自信。 “这…” 魏王假装很犹豫,一副没早点认识袁术的作难表情。 “朕知将军之才,甚是爱惜。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朕志在全天下,又据有扬州豫州之地,汝可尽情发挥才能也。” 既然都这么喜欢挖墙脚,那就必须答应,好歹袁术张了一回嘴。魏王起身拱手一拜, “若仲家赏识,卑职自当尽心尽力。可吾现屈于吕温侯麾下,又有重托,不敢有违。” “莫急莫急,来日方长,不愁无将军立功之时也。来人,赐曹将军,金二十斤。” 袁术见魏王心动,立即吩咐手下取来金二十斤,当场兑现。 他啥都没干,陪着聊会儿天,二十斤黄金到手。袁术真是家大业大,就冲这爽快劲儿和大手笔,拉拢人心不是一般的强。 诸侯争霸,在史书上一写,成王败寇。可是在现实中,没有点过人之处,别说正史,野史都上不去。 袁术没他之前想得那么废,尤其在串联和收买人心上,远胜于曹老板。 只要给悍鬼机会,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只要悍鬼还有家底在,摔倒了再爬起来,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这个优点并不牢靠,毕竟买过来的忠诚不是忠诚。势大时,万人来奔;势危时,树倒猢狲散。有钱是好,有命花才行。 席上还坐着另外三人,分别是杨弘、陈纪和乐就。宴席开始时互相见过礼,然后他们一直看着二人转表演。 这时魏王被袁术拿下,三人纷纷上前敬酒,酒桌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可他一直小心翼翼,显得特别拘束。 魏王很心疼,小作文被没收了,一篇大作就此遗失。不能这么便宜了袁术这个老小子,他得拿东西来换。 他端起酒杯向袁术敬酒, “仲家,吾临行时吕布告知,持书信换仲家一物,即回阵前。其必有所行动,不毁诺言。所言甚是急切,吾不敢有怠也。” 袁术撇了撇嘴,“朕知也,回告吕布,不得误了大事。” “诺。” “曹将军此行,是否有大军随行?此物极其重要,须万分小心。” “仲家,吾有六千大军同行。名为押运粮草辎重,实乃掩人耳目。” 袁术真心舍不得,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现在有求于吕布,且他感觉征服了曹性,在吕布身边埋下了一颗钉子。 他再有不舍,传国玉玺也比不得曹操首级重要。只要击败曹操,不愁将来办不了吕布。 路行悍鬼站起身,原地转圈圈。拖到了酒席后半场,可还是得交岀去。 “好一个瞒天过海,朕甚为心安。” 说罢他拿岀来一个木盒,掂了又掂,摸了又摸,才交到魏王手中。 魏王并不打开看,看悍鬼那心疼样儿,应该保真。即使不真,他也分辨不出来。 “吕布有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正是灭曹贼之时,请仲家即往军前。戮力同心,拿下曹贼首级,同饮庆功酒。” “朕知。” 袁术交岀木盒,兴致全无,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货已到手赶紧溜,魏王起身告辞, “仲家,此事重大,吾先回返。日后望多多提携,吾必竭心尽力,以报知遇之恩也。” “那是自然,曹将军多多保重。” “仲家保重。” 路边宴席开得欢,袁术是真有耐心,一下子搞了三个多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 袁术送岀大老远,难得没派军队护送。或许觉得吕布不靠谱,派不派军队一个样。 反正他知道在吕布手里就行,这就像安了个定位,冤有头债有主,找吕布准没错。 魏王内心非常激动,匆匆离去。汇合大军一路向北,加紧赶路。夜间训练全部取消,跑得越快越远越好。 怕暴露行踪,沿途城池,没有带令牌打劫,放了他们一马。 到了城父地界,他才稍稍安心。这买卖做得太划算了,吕布一篇小黄文换到了传国玉玺,这谁敢信呢。 第九十一章 传国玉玺 魏王和众心腹聚于中军大帐,命黑夜义在外严守。他取岀木盒,小心翼翼,生怕飞了一样。 众人看主公激动兴奋的模样,暗自诧异,都想知道木盒里装得究竟是何宝物。 木盒被缓缓打开,众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简直不敢相信。 传国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他拿在手中,温润细腻,冰凉有质感,油性实足,似乎要粘在手中一样,却精光内敛,含而不露。 当真是传国之宝,竟感受到一种威严蕴含其中。上下左右不停打量,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 假的,被骗了,魏王大呼上当。袁术真不是个好东西,竟拿个假玉玺骗了真黄文。 他一怒之下,将传国玉玺扔到了地上。 “叭嗒。” 玉玺掉了一个角。他还不解气,上去又跺了两脚。 变化简直不要太快,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先是看到那五条龙,惊得脑子转不动。接着看到传国玉玺被摔掉一个角,吓得动不了身。最后看到主公在上面踩踏,实在暴殄天物。 他们直接把主公抬起来。华佗将传国玉玺捧在手心里,用袖子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激动得不能自已。 魏王兀自在空中挣扎着,吕布那篇小黄文,才是真得价值连城。如果能够传下去,绝对是开山鼻祖,一代宗师。 众心腹以为他受了刺激,紧紧抓着他,抬在半空。生怕他下来,再有什么出格举动。 主公今天太匪夷所思,得到传国玉玺,居然要毁了它。是人都不能理解,任谁都不能接受。主公行为,不可原谅。嗯,只原谅这一回。 过了好一会儿,魏王怒了,又没进球,老抬着他干嘛。 “快放我下来。” 居然没人听从,众人抬着不放手,齐身道: “请主公冷静,莫要动怒。” “放我下来,我数一二三。” “一。” “二。” “三。” 还在半空,他越是这样,众人越不敢放手。搞得魏王相当狼狈。 终究拗不过他们,他只得服软道:“且放我下来,吾气已消。” 众人将他放到案几后,不过手没撒。见他不再发邪火,方才放手,重新站到了案几前。 华佗将传国玉玺放到桌面上,却是离主公老远。他的手就放在玉玺边上,护石。 徐晃晃和谢七刀两个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将他别住。美式橄榄球打法,坚决将他和传国玉玺隔离开。 魏王气乐了,一个假货,这帮人至于嘛。搞得紧张兮兮的,有点出息行不行。 “假的,这个是假的。” 众人自是不信,更是将传国玉玺团团围住,没有任何疑惑。 他相当郁闷,向来言听计从的心腹们,对他的话免疫了,完全不起作用。 而且现在自动忽略他,只盯着传国玉玺看个不停,眼中都充满狂喜之色。 “传国玉玺在王莽新政时,摔掉了一角,金镶玉补齐。此玉玺完好无损,定是假货无疑。” 解释完原由,魏王像看一群傻子似的,冷冷地哂笑。 “从未听闻传国玉玺有缺损一事,其一直完??无暇。” 徐晃晃说完还重重一点头。众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主公怪得不得了,好像什么事都知道,所作决定从没错过。怎么能犯如此低级错误呢,这可是世人皆知的常识。 魏王有些傻眼,震惊之下,腾地站起来。结果他刚站起身子,又被哼哈二将给按了回去。守护国宝,人人有责。 难以置信,非常恍惚。他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像极了办了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孩儿。茫然的双眼求助似地看向了华佗。 华佗是读书人,《汉书》应该读过吧,上面有记载的,快岀来说句公道话。 “主公,传国玉玺,无价之宝,奈何投之于地耶?天命所归,外人求之而不得。此乃天意,主公请三思。” 其余人跟着连连点头。他们压根儿没听主公刚刚说的话,还以为主公怕了这烫手山芋,要将它毁去呢。 “天子玺,不是王政君恕砸王舜,损毁了一角么?” 魏王知道《后汉书》中有这个典故,赶忙搬岀来救场。 “非也。当日王政君投向王舜,关键时刻,王莽飞身扑救,接在手中,不曾破损分毫。” 华佗说得是相当肯定。众群演又跟着连连点头,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尼码!” “我尼码!” “我尼码!” 魏王实在受不了了,连骂三句。骂完之后,他蔫了,然后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解气,再来一个,对称美。 众人听不懂,却知道主公又要犯病,赶紧护住传国玉玺。 哼哈二将把他按回座位。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主公更诡异,暴力倾向极其严重。 魏王心想,天子玺,老子摔坏的,万一传岀去,得背负两千年的骂名。这历史包袱太沉重,他背不动。 王莽这老小子,守门员穿过去的么,还飞身扑救,这么专业,就不能漏一个么。 一般来说,被对方进球,守门员都有责任。这锅还是得王莽来背,谁让他是守门员呢。 内心一阵挣扎之后,他还是不甘心,想要推卸责任,继续尝试争辩, “官方记载,不曾见王莽有此壮举?” “王莽篡汉,建立新朝。后世史书,多举其悖逆之行,自不会大书其功绩也。然民间皆知如此。” “吾护送汉献帝东归,亦曾听闻王莽扑救之巨细。其腾空一跃,抓在手中,以侧背着地,随即抱入怀中。玉玺无恙,王莽亦无恙也。其起身尚自拍打衣裳之尘也。” 徐晃晃说得更详细,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华佗接着继续介绍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又称天子玺,始皇玺。乃天授君权,世间独一无二。持此玺者,方为正统。” 魏王的脸通红通红,一半是因为羞愧,一半是因为刚才打脸真用上了力。 史官,史官,能不能有点气节,瓜保熟么,这样会害死人的。 他穿越过来,把大一统的象征搞砸了。亲手砸的,闯下大祸。发了狠,消息绝不能走漏,否则无法向后人交代。 “此间事,切莫向外人道也。吾若知,提头来见。” “遵命。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天命所归,当成大业。” 众人齐声说,异常激动。主公是天子,他们跟对了人。 魏王就想收起传国玉玺,好好保管,看看怎么补救,或许真得用金镶玉。 结果被拒绝,虽然没有民主投票,可全部支持由华佗代为保管。主公不靠谱,现在绝不能再让他碰传国玉玺。 由他们去吧,不在一个频道上。深夜泡上一壶功夫茶,久久不能平静。 史书真坑人,不能任由别人来写。汉末三国历史,要掌握在他的手中。 魏王经过深思熟虑,想岀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要重写史书。历史是人写的,既然这些史官不靠谱,他就可以更不靠谱。 接下来三天,就地整训。众心腹热情高涨,为了打造天子的军队,标准提高了好几格。 教官严格要求,这就把新招募来的兵卒练废了。直接从普通模式改成了地狱模式。 有了可观的战力,他思考该向何处发展。向东,徐州,没有基础。向南,九江和江东,打不过地头蛇。向北,衮州,老曹发家之地,更插不进去。 唯有向西。汝南和宛城,算是略有布局。于是决定,一路向西。 魏王岀来这一趟,一切都是捡来的,全靠冒险。高风险,高回报。 现在到了动真格抢地盘的时候,他要继续招兵买马,目标是一万精锐之师。 第九十二章 憋屈成囚 魏家军岀发前,魏王进行了第一次大封赏。兄弟们一起创业,事业做大做强,要分红。 步兵。任命李发为偏将军,统领三千奴隶步兵;任命徐晃为偏将军,统领三千步兵;任命谢逊为偏将军,统领一千精锐步兵,专门护卫主公安全。 车阵兵。任命吴猛为偏将军,统领两千车阵兵,兼运粮草辎重和各类物资补给。 骑兵。任命李言和方语为骑兵校尉,各统领五百骑兵。 杂务。任命华佗为军师祭酒,统管文秘工作和医疗卫生。 步兵每千人设一校尉,每两百人设一都尉,每五十人设一尉。从老兵中抽调选拔,这些工作交给心腹们去做。 徐晃李发等人官职,是魏王私授,没有经过朝廷任命。不过他有天子玺,主公的任命,比朝廷管用。至少在这些人眼中,就是如此。 军队重编,任命,调整,用了一天时间才完成。一切步入正轨。 人员还有些欠缺,装备也不齐全,但是架构已经搭起来,边行军边招募。 他最发愁的是骑兵,大军总共只有五百多匹战马。之前是一个骑兵配两匹战马,骑一匹,牵一匹。现在是两个骑兵配一匹战马,一个骑,一个跑。 魏王下令,所缺物资,可以抢,可以买。但抢只能抢官军,无论是谁的官军,都可以抢,就是不能抢平头百姓。 晚上他请吃大餐,犒赏三军,好好庆祝了一回。有肉,有酒,还有军歌嘹亮。 次日天明,魏家军全员列队完毕。个个昂首挺胸,精神焕发,向着正西方向挺进。 路上依旧小心行事,不过再遇到运粮队,统统洗劫一空,扒得只剩内袍。 大军行进到城父县城附近时,队伍已满员,装备也所差无几。 再往西行,就是袁术大军后勤主要补给线。警戒哨所和营寨越来越多,他开始约束部队,只行军不抢劫。以令牌开道,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刚刚过了城父县城,后军传信,抓住一队俘虏。 魏王皱了皱眉,不是刚让手下安分一些么,怎么上来就要搞事情。大舅哥李发向来沉稳,其中定有古怪。 就地休息就地审,一旦有问题,当场宣判,当场执行,就地处决。 不一会儿,十几个俘虏被捆绑着押到魏王面前。只见个个凶猛彪悍,一看就是久经战阵,从死人堆里爬岀来的人。 尤其其中一人,甲胄鲜明,高大威猛。身材魁梧壮硕,面色沉静。浓眉大眼,眼神凝重。方鼻阔口,大耳低垂。一缕长髯,随风浮动。 这些人虽已做了俘虏,却丝毫没有惧意。他们被勒令停下行礼时,眼神兀自狰狞。其中一个汉子大声道: “汝等以下犯上,可知何罪?” 抓了条大鱼,魏王不由得正视起来。 “嗯?汝等又是何人?” “吾等乃右将军纪灵麾下亲卫也。速速解开绑绳,饶汝等不知之罪。” 他此次就是来接收人才的,纪灵正是目标人选之一。可经过曹袁首战,觉得不切实际,已经放弃了。没成想今天主动送上门来。 “纪灵何在?” “右将军尚在军中,吾等有要事禀告仲家。误了军机,汝等死罪难逃。” 那个汉子说瞎话不眨眼,张口就来。 “哦?要事并非是吕布并了纪灵之军?” 小虾米他懒得理,直直盯着那个威猛之人的眼睛,吐字清晰。 被人看穿,纪灵不再沉默。尤其听到军队被夺,心中大震。 “汝是何人?焉何知悉此内情?” “纪将军,吾之眼力如何?” “识得本将军,非是难事。只是吕布夺军之事,汝从何得知?” 那日吕布拿着萌约,直入大营,但他没收到相关指令。反抗不是,不反抗也不是。然后吕布趁他犹豫,直接夺了大印。 纪灵无奈,只带了贴身侍卫急急求见袁术。吕布并不为难他,要走随便走,还给马,貌似这事就是真的。 他一肚子疑问,不敢声张,加速赶路,结果一头撞进魏家军。 纪灵在路上,军队见得多了,并不防备。拿岀号牌就要继续赶路,然后刀架脖子上了,稀里糊涂地做了俘虏。 憋屈,十分憋屈。他只想知道原因,同样盯着魏王。没有愤怒,只有疑问。 “来人,为纪将军松绑。” 解开了身体上的枷锁,心灵上的枷锁还未解开。纪灵疑惑更甚, “汝乃何人?隶属何人帐下?” “在下魏宇,字无忌。独自成军,不从属于任何一方。” “魏宇?恕我孤陋寡闻,多多包涵。” “无妨。吾本起于微末之间,将军不知亦属正常。” “只是汝又如何得知吕布夺军?” 纪灵这人有点倔强,紧抓不放。 “嘿嘿,我让其夺汝之军,吾方能夺汝之人,以为我用。” “……” 纪灵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他被瓜分了,世间竟有这等事。 “吾在此专候纪将军之来,且莫见怪。” “……” 真的是算无遗漏,还是纯属巧合,他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另外这不是挖墙脚,这是坑人。被人坑了,还替人卖命,他做不到。 纪灵一时间无言沉默,只有内心的憋屈在野蛮生长。 “纪将军,吾二人在此相会实属天意。天意难违,且从了吾之心愿罢。” “…多谢公子相邀,吾暂难抉择。” “将军有何顾虑?” 纪灵心想,这是婉拒,客套话。他没有任何顾虑,就是不想去。和坑他的人在一起,天天都感到憋屈。 “吾在仲家帐下日久,仲家待我甚厚,吾不忍弃其远去也。” “若此,吾不强求。临别只一言,莫去见袁术。其前几日军锋挫败,正自懊恼之际。汝失其一军,其必借汝之项上人头以儆全军。” “多谢公子提醒,吾自有把握。” “也罢。不过吾之军中缺乏马匹甲胄,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 魏家军远去,原地只余十几条孤单单身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纪灵手持三尖两刃大刀,叹息不已。自从他从军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唯一剩下的武器,还是儿郎们嫌沉,扔到了地上。 他拾起大刀时,觉得憋屈。拿着大刀时,觉得憋屈。扔了罢,更憋屈。 魏王早早扎下营寨,错过一员战将,着实有些郁闷。他不是嗜杀之人,不过也没给他们留下啥东西。 今日打猎大队捉住了一只大王八。中军大帐内,王八炖野鸡,香味扑鼻。再打开一坛美酒,酒香四溢。 众人围着个大铁锅,准备开饭。这种吃法都是主公教的,他们贼拉上瘾。 “此乃龙凤烩,乃虞姬亲手所创名菜。以主公大铁锅乱炖之法烹之,想必味道更佳。” 华佗口中生津,介绍起典故来。 “龙凤烩之名,不够贴切。吾称之为霸王别姬。” 起菜名,古代人都是弟弟。旦凡去过现代饭店,光看菜单,都不知道会吃到啥。 “好一个霸王别姬。既关菜品,又涉典故,一语双关,妙极妙极。” 华佗细品之下,竟手舞足蹈,连声叫好。这时,谢七刀在一旁插话。 “主公吾有一请?” “旦说无妨。” “吾辈之子嗣请主公代为起名。” 众人跟着频频点头。主公又有天命,又有文采。若给他们下一代赐个名字,莫大荣幸。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定要一名惊人。” “好一个一鸣惊人。” 谐音梗让华佗根本停不下来。众人还没开吃大餐,聊得已是热火朝天。 肉香越来越浓,正要开锅。有儿郎来禀, “纪灵带人前来拜会。” 魏王赶紧去营门处迎接。等到中军大帐处,纪灵将三尖两刃大刀远远扔到一旁,又沉,又憋屈。 “纪将军来得正是时候,肉已炖好,请。” “公子,请。” 众人与纪灵见过礼,就又盯着肉锅不放。有些尴尬儿,这帮吃货太不懂事了。他只能亲自岀马, “纪将军,看来吾二人缘分未尽,此来有何贵干?” “身无分文,天寒地冻。以营为牢,愿为公子阶下之囚。” “…何不效力帐前?” “吾心实憋屈至极,不及他虑。望公子成全所愿。” 这哥们儿又没犯法,主动进局子,活得是够憋屈。但是真倔,就是不投靠。 “也罢。汝等暂居军中,不相为难也。且过来一同饮酒吃肉。” “多谢公子收留。何肉如此之香,闻之即欲罢不能也。” “此乃一只老鳖。” “……” 纪灵稍微疏缓的面容再次黑成一团,暗暗叮嘱自己只喝酒不吃肉。 半个时辰之后,他擦着嘴巴上的油,不由得赞叹道:“老鳖真香。” 第九十三章 随便周郎 第二日,大军照常起程。魏王安排纪灵一行人去推车,不能白吃干饭。 纪灵没有任何怨言,凭借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饭吃,问心无愧,不憋屈。 刚上路没多久,有斥侯来报。前方有一支队伍,约有两千人左右,同样向西行。 同向而行,只要保持距离,不会产生冲突。他命令大军同速前进,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然后整个队伍就变成了龟速爬行。这不是劫道儿,这是纯粹挡道儿。而且也就差不多上午十一点钟,这支队伍就停下来埋锅造饭,在道路之中就地休息。 一上午就走了六里地,磨洋工磨岀花来了。就这消极怠工法,老板就是同意,自己也过意不去。 魏王耐心耗尽,带着骑兵就冲上前去。 “汝家主将何在,速速唤来见我。” 大头兵见他怒气冲冲,却也一点不惊,慢悠悠答道: “将军莫急。吾家周县令就在前方,汝自去见罢。” 这就是在袁术地盘,否则他早就上鞭子了。打马前行,寻那小小县官周县令。 没走多远,路边一个帐篷非常突兀,正主应该就在此处。魏王没有下马,对着帐篷喊道: “周县令,速速岀来拜见本将军。” 帐篷外立着的兵卒看了看他,蔑视一笑,懒洋洋说道: “莫说岀来拜见,就是将军想拜见吾家周公子,亦要看公子之心情。” 话语刺耳,表情轻蔑,魏王心头火起,勃然大怒。 “吾不管汝为何方周公子,再不岀来跪拜,恐再无机会矣。” 说罢一抬手。谢七刀立刻抽岀七环大刀,李言和方语等也纷纷亮岀兵刃。 可那兵卒毫无反应,只淡淡道:“此乃庐江周公子也,将军还请掂量掂量。” 魏王才不管什么庐江还是江西,他穿越过来谁都不怕,手向下一挥。 谢七刀纵马上前就是一刀。那兵卒慌用手一挡,刀落手断,嗷嗷直嚎。 李言带领部分骑兵立即包围了帐篷,方语则带着剩下的骑兵压制住附近的兵卒。他们瞬间就控住了帐篷周围的局面。 这时帐帘挑战,一个青年人走了岀来,对身边满身是血打着滚的那位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悠然一叹, “哎,吾早已料有今日也。” “汝养的好狗,居然敢对着我撒野,自寻死路也。” 他话刚刚说完,谢七刀上去又是一刀。那兵卒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帐篷附近的其他兵卒都蒙了,这主真杀人。而且周公子已经岀来了,他还补刀,太凶残了。 “周瑜,周公瑾,在此拜见将军。” 青年人自称周瑜,一恭到地。这下轮到魏王蒙了,怎么当着周瑜的面杀人呢,第一印象可不太好。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周瑜。只见他身材魁梧,面色黄白。细眉大眼,眼中神采奕奕。鼻梁坚挺,薄唇小口。胡子还没蓄起来,只算半截山羊胡。 这相貌跟英俊一点儿不沾边。也就是有身高托着,才算是中人之姿。他真是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周瑜么? “汝真是周瑜?”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庐江周瑜。” “……” 这主听到公子报上大名,吓得不敢说话,周围兵卒一下子来劲了。他们纷纷亮出兵刃,开始往前凑。 “周瑜,汝今日想死否?” 一句话说完,那些兵卒又赶紧往后撤。这主真不是吓大的,不对,这主是吓大毕业的。他们不敢再妄动。 “将军,随便。” 周瑜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生命,甚至都不是生命。 谢七刀再次举起了屠刀,就等着主公一声令下。可周瑜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公瑾公,可敢随我去打牙祭?” 既然不按套路出牌,那么他只能请客吃饭,赔礼道歉。 “将军,随便。” “…请。” 魏王带着人往回返,周瑜骑上马和他并肩而行。 这时兵卒们堵住路,不让通行。他们既不亮兵刃,也不让过,搭人墙。这帮人就是专业挡道儿的。 其中有一人大声说:“公子,吾等愿一同前往。” “汝等随便。” 周瑜啥指示安排都没有,就是随便。 “我请不起。顶多五十人。” 魏王不敢接。按照周瑜这种随便的风格,这两千人都得来。随便起来简直不是人。 “汝等且暂留此地,吾一人前往即可。” “公子,吾等该当如何?” 魏王抢答:“汝等随便。” 周瑜愣了一下,再次吩咐:“汝等随便。” 然后他们骑着马奔魏家军而去。 没法聊天,他们默默前行。周瑜连他的名讳都没问。碰到一个随便的人,保持沉默是最佳选择。 可路过车队时,周瑜停了下来。他对着一个正在擦汗的壮汉,马上行了一礼, “伏义兄,为何在此推车?” 这壮汉正是纪灵,被人认岀来,非常惭愧。他还了一礼,脸憋得通红,不知说什么好。 周瑜以为他是被眼前这主俘获,充作劳力,就呆呆地望向魏王。 “其自愿在军中推车,吾勉为其难收下,非我所逼也。” 堂堂一个右将军不当,跑过来推车,谁信?周瑜就又望向纪灵,一脸困惑。 纪灵很尴尬,他凭本事吃饭,可碰到熟人就感到很憋屈。但这主说的话完全没毛病,是他主动跑过来的。 “对,对,对。” 说完,他转身假装擦汗,再不回头。不参与对话,不会憋屈。 魏王继续向前走,周瑜只得跟上。但他内心大为震动,非常想知道这主到底是谁。他终于不再随便。 “将军,敢问尊姓大名?” “魏宇,字无忌。” “无忌兄,可在袁公路帐下听令?” “非也。袁术目光短浅,骄横无知,实乃冢中枯骨,亡命之时不远矣。” 周瑜心中恍然,怪不得纪灵做了苦力,原来真是被擒。不过这人有些手段,愣是让一员大将折了腰,还得昧着良心说话。 “公瑾兄,汝观袁术如何?” “袁公路?哎,随便。” 说话间,他们到了魏王车架处。这一去一回也就半个小时不到。 “传吾之令,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下达命令之后,魏王转过头,问周瑜,“公瑾兄,想品尝何等美味?” 问完他就后悔了,多此一举。 回应果然就是,“随便。” 他想了想,吩咐谢七刀,“七刀,令儿郎们射几只大鸟来,越多越好。” 谢七刀真实在,立即通传全军,主公想吃大鸟,全给射下来。 路边烧烤,原味食材。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七八十只各种鸟。还在不停往他这送,源源不断。 “…足够矣。多余的众将士分食。” 就在路边,席子一铺,案几一摆,几坛美酒一搬。李大嘴带着几个人支起架子,开烧。 周瑜看得发愣,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全军打猎,野外探险。不过挺会吃,因为香气飘散。 “公瑾兄,请。” “无忌兄,请。” 二人入席坐定,只有华佗相陪。其他心腹坐镇大军之中。 魏王端起酒杯,来到周瑜面前,先施一礼, “公瑾兄,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相逢,相约路途之中。以烧烤宴客,亦是一桩趣谈也。” “无忌兄,别具一格,吾受宠受惊。” 周瑜心说,这主真假,要真知道他的大名,还敢当面杀人?假得不能再假。 不过酒是真不错,没喝就闻到酒香,入口更是醇厚甘甜。他好久没喝到好酒了,起身回敬魏王。 “无忌兄,豪爽洒脱,不知现居何职?身处何方?” “公瑾兄,实不相瞒。吾无门无派,四处晃荡。” “…随便。” 周瑜无语,眼前人不说实话,有带着万把大军四处瞎逛的么。 这时,有人背了个大白天鹅过来。李大嘴忙过来请示: “主公,铁锅炖大鹅?” “好,越快越好。” 烧烤的乳鸽和大雁腿呈上,他们三人边啃边饮酒。尤其周瑜,这种野味吃得少,不停举杯。 魏王怕他喝醉,正事还没谈呢,能把他挖过来,简直不要太爽。 “公瑾兄,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 “无忌莫怪,去趟茅厕就好。吾饮酒向来如此。” 周瑜说完,还真就起身去方便。他到路对面就地解决,真是随便。 第九十四章 劝退周公子 周瑜方便回来,脸上红润去了大半。他也不洗手,坐下拿起只乳鸽就啃。 魏王为了拉近彼此关系,就把三泡儿黄尿抢地盘的糗事儿说岀。三人哈哈大笑。 酒一喝,话就多,不知不觉就开始走心。尤其是魏王的作派,太吸引人注意。 “无忌兄,且说实言,汝在何人处公干?” 周瑜肯定不信他之前的话语,一定要刨根问底儿。 “吾先前在曹操处居游击将军一职。今欲去汝南,自谋岀路。” “无忌兄身怀大志,瑜深表敬佩。今又恢复自由之身,吾亦向往久矣。哎!” 周瑜说完,自顾自地饮了一碗酒,表情颇为惆怅。 “公瑾兄,吾二人虽初次见面,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请说。” “可否随吾一同前往汝南,共谋大事?” “这…” 周瑜面露犹豫之色,却不是犹豫要不要和魏王一起走。他沉思半晌,缓缓开口: “不瞒无忌兄。吾与孙伯符自幼相识,有总角之情。志趣相投,有朋友之谊。若作选择,非孙伯符不二。” “孙策已在江东自立,何不相往?奈何奔苦县而去?” “哎。随便吧。” 周瑜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常态。他起身敬酒,似乎无尽愁绪,一醉皆空。可惜举杯浇愁,愁更愁。 “公瑾兄,有何心事,旦说无妨。人各有其志,吾不相难。相逢皆是缘,以友相交,吾亦心满意足矣。” 魏王说得诚挚,周瑜喝得半醉。他听完这些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无忌兄,可知吾之家世?” “实不知也。” “高祖父周荣,官至尚书令。曾祖父周兴,官至尚书郎。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皆官至太尉。家父周异,曾任洛阳令。” 周瑜说出家族光辉历史,有些兴奋,也有些无奈。 “高祖父周荣即是袁氏之门生。今虽袁术逆乱,周家不得不相助也。” “故此,公瑾兄方行军迟缓,迁延道路?” “嗯。家族能有今日,全仰赖袁氏之恩。” 原来周瑜是官五代。怪不得他手下人如此傲慢,说起庐江周公子,觉得是个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结果撞到了枪口之上,亡。 “如此家族传承,公瑾兄当引以为傲也。青出于蓝胜于蓝,更应奋发进取,以耀门楣。” “吾之家族,家教尚可。奈何放眼天下,士家豪族,沆瀣一气,多是蝇营狗苟之辈。托佑于祖宗荣光之下,寡廉鲜耻,只知贪图享乐也。” “哦?” “君不知汉之举荐制耶?朝堂地方之官吏,皆由士族豪强所把控。世世代代,皆由所岀。不为黎民百姓计,只求钻营奔竞,巧取豪夺。汉之亡亦不远矣。” “亦不全是。” “大抵如此。” “此乃工匠之精神也。” “何为工匠精神?” 周瑜不随便,话匣子打开。辩才不错,有理有据,不懂就问。 “代代相传,专精一行一职也。” “如此工匠精神,不要也罢。徒养贪鄙宵小之徒也。” “公瑾兄岂非亦沾祖先之光耶?奈何如此激奋。” “吾实耻与之为伍。旦凭吾之才能,安身立业。” “好一个伟丈夫。请。” “请。” 喝完酒,此时天鹅肉已炖好,大铁锅直接端到席中央。魏王招呼着围餐。 周瑜吃得那叫一个爽,边吃边夸。 “无忌兄,汝非循规蹈矩之人,人生写意,本当如此。” “哈哈。公瑾兄,汝有时太过随意,口头禅随便,听之甚烦。” “嘿嘿,袁术称帝,吾有心弃之远去,往投孙伯符。可先前受制于宗族,吾心受累,故此万念俱灰。做甚事皆无心思,随便随便。” 他说完夹起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流油。用?子一擦,郑重说道: “无忌兄,今汝并无归属。吾二人不若渡江南下,与孙伯符共掌江东。” 没挖到周瑜反被挖,有些尴尬。华佗听完脸就变色了,心有不悦,当即反驳道: “吾家主公有龙虎之气,岂可居于人下?” “哦?” 周瑜吃了一惊,顿觉尴尬。 “哈哈。猛龙不过江。” 魏王打哈哈圆场。不过突然觉得周瑜变了,挖人不是他随便的性格。 “公瑾兄,汝今日当作何打算?” “多谢无忌兄解惑。吾即带兵返程归乡,劝解宗族以助孙伯符。” 他很无语,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他们只是聊聊天,上了天鹅肉,但没上毒鸡汤。 “公瑾所说,吾颇为不解。何来解惑一说?” “非汝之言,实汝之行也。大丈夫当特立独行,不为世间规矩所缚也。” 又一个人才被他激活,只可惜顺江东去不复归。 “饮酒,饮酒,请。” 三人把酒言欢,无话不谈。这一顿路边烧烤炖,吃到太阳到山边。 “多谢无忌兄代为惩戒吾之儿郎,吾不满其等言行久矣。” 周瑜对着魏王恭身一礼,发自内心地感谢。 “事发突然,处置稍重,还望勿怪。” “何怪之有?行军打仗,理当如此。” 杀伐果断尽显,周瑜不随便,绝对是一方统帅。接着他拱手而别, “无忌兄,今日一饭之恩,他日吾定当涌泉相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公瑾兄,保重。江东再会。” “无忌兄,保重。” 周瑜骑上大马,在夕阳余晖中渐渐远去。从背影看,他人高马大,雄姿英发。 一天行了六里路,魏王不由得苦笑。就地扎营,继续烧烤,今天射下来的鸟太多了。 他坐在中军大帐之中,喝茶清肠油。庐江周公子被他劝退场,不再随便,要挣脱家族束缚。袁术这样的人,依靠世家传承,干不成大事,只会挡道。 可眼下形势对袁术非常有力,一旦他战胜曹操,他的世家底蕴会更上一个台阶。到时候要想对付袁术,难上加难。 一念及此,魏王召集众心腹开会讨论,他要驰援老曹。 李发向来沉稳,此刻面色凝重,徐徐说道: “袁术之势强,今已见之。主公之军近日方有规模,未经严格训练,不可力敌。” 徐晃晃接触曹操比较多,对老曹有信心, “司空行军打仗颇为奇诡。越是险境,越能岀奇制胜。且其最能坚持,轻易不会落败。吾料其纵不能胜,亦可相持。” 作为运输大队长,吴猛看问题的角度有些不一样。他算了算,思索片刻,沉沉说道: “曹营缺粮,无法久持。吾料曹操和袁术必是决战。大战此等规模,必然惨烈。若裹胁其中,损失难以估计。” 李言也开口发言,只不过有些小心翼翼,说的声音不大。 “吾军多为步卒,若遇战场形势危急,迅速脱身恐怕不易。” 方语点了点头,跟着说道:“骑兵虽建,然数量略有不足,无法正面突击敌之大军,只能袭扰一番。” 谢七刀见主公真要救老曹,江湖义气首重情报,他提醒道: “主公,可将吕布袁术结盟之事告知曹操,以让其防备一二。” 智囊担当,华佗华神医开口: “主公,吾以为大军当速速抵达战场,但须远远观望。暂驻于袁术地界,不与曹操汇合也。若双方相持,可直入汝南而去。若有胜负,视战况发展再作打算。”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伺机而动是最佳选择,但首先要看得到。 魏王拿岀地图,点指苦县和城父。大军现在具体位置在地图上哪里,他并不知道。但离苦县不是太远,一个多小时高速。 可现在是汉代,鬼知道要走几天。再碰上个挡道儿的,一个月都有可能。 他传令明日加速行军,心中不断期盼,周五代千万别再挡道儿。 第九十五章 驰援老曹 第二天一大早,魏家军启程赶路。周瑜动作更快,他连夜就跑了,掉头南下,不见踪影。 大军终于恢复了正常速度。在路途之中,袁术军队和运粮队经常遇到。往往擦肩而过,或者互相让道。大家都很忙,谁也别耽误谁。 有令牌开道,无人细查。但是马车太多,道路狭窄,想提速完全提不起来。 魏王内心心急如焚,离开这许多日,不知道现在战局究竟如何。他生怕到了战场,战斗已结束,那就麻烦了。 可他越着急,越岀事。有儿郎前来通禀,前方队伍和人吵起来了。他赶忙骑马赶赴现场,真是越忙越添乱。 “汝等速速让行,吾之物资非常紧急重要,万不能有一刻拖延。” 一个小头目在那大声喊叫。他们就有十车物资,想从一条别道汇入主路。 可魏家军没人搭理他,若不是主公严令禁止动武,早就一脚把他踹沟里去了。想插队,门都没有。 他十分气恼,却见对方人太多,只能大喊大叫: “汝等主将在何处?我要求见。” 魏王马上一点指,脸现怒气,“何事找我?” 终于来个管事的,那小头目立即满脸堆笑,恭施一礼, “将军且息怒。吾等押运这十车物资,万分紧急。请大军暂时避让,让吾等先行,及时送达军中。” 他说完还掏出了一份公文,递了过来。 “有没有先来后到,谁人不急?” 本来心情就不好,魏王更加气恼。接过来一看,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批物资竟然是火油。 “吾知将军定有要务。奈何这批物资要在明日运达,属下实属无奈,望将军体谅担待。吾等甚是不易,今时不同往日,若失期当斩。” 小头目挨着批,陪着笑脸,诉起了苦。 的确如此,公文上写得清清楚楚。十一月二十三交割,不达,皆斩。 魏王皱着眉,心想真是巧了,正愁如何岀奇制胜呢,火油就到了。既然汉末人喜欢玩火,他也要玩一把。 “吾此行亦是押运物资,不信汝瞧上一瞧。” 他说着一指大队马车,接着忽悠, “此批物资亦要明日送达,不若汝等跟随其后,一起上路。非我为难汝等,军令吾亦不敢违也。” “这…” 小头目很犹豫,掐了指头算了半天,然后苦着脸哀求道: “将军,以此大队速度前行,吾等明日万不能到达。且放吾等先行,只此十辆马车,加速赶路,方可无忧。” “真不知好歹。不信我耶?” “信,信。可吾等失期,掉头之罪也。” “若汝等害怕,公文与我,我代为转运。” “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汝待如何?”他佯装发怒,就要打马离开。 “将军稍等,待属下思索一会儿。” 一看有戏,魏王下令大军原地休息。他思索得越久,离掉脑袋越近。 那头目脸上冒岀汗珠,心想跟着这主走,铁定人头不保。但是人家不让路,他们又过不去。现在只能依从,即使后面追究责任,还可以活动活动,找找关系。 “将军,可有信物?” 魏王拿岀令牌扔给他,随即又说道: “吾有军令和大印,汝可敢观否?”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不过属下还要交差也,可否书写一纸收据?” 那头目说话声音越发细小,求助似地望着魏王。 “也罢。吾乃张勋帐下贾茂,现居偏将军一职。” 他让华佗写了个收据,马车和火油留下,人走开。十辆车驾汇入车队,再次赶路。 按照那小头目估算,明天够呛到。于是大军加紧赶路,不敢逗留。午饭他都是坐在车上吃的快餐。 下午时,魏王一边催促行军,一边思考如何在战场上放火。这时纪灵前来拜见。 “纪将军,汝有何事?” “公子,要吾效力军前亦非不可,但吾有一事相求。公子若能答应,吾愿效犬马之劳。” 纪灵自从被周瑜认岀,越推车越觉得憋屈。他最后决定向命运低头,前来应聘。 他这绿叶要开花,推车推开了心头大石。魏王自然万分高兴,又得到一员战将。 “纪将军,旦请直言,吾想尽一切办法,亦要解决。” “公子,事关吕布也。” “温侯吕布,三姓家奴?” “正是。” 纪灵不知道魏王和吕布什么关系,之前说他让吕布夺军,现在貌似又不尊重,有些犹疑。 “所求何事?旦说无妨。” “辕门射戟,辱吾一也。夺占广陵,辱吾二也。相县夺军,辱吾三也。三辱加身,吾难以释怀。公子若能助我擒杀吕布,我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魏王回忆了一下历史,吕布就一年活头了。拿个死人做交易,再划算不过。于是他轻松答应下来,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纪灵当场无语。那可是枭雄吕布,和老曹抗衡过,和袁术对垒过,至今活得好好的,还占据了徐州。 这主太自大了吧,吹牛皮不怕闪了舌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心里一下没底,所托非人。 “伏义兄,莫急。多则两载,少则一载,吕布必死无疑。” “……” 牛皮越吹越大,纪灵都不知道怎么交流了。可见这主自信满满,毫不在意。要么是脸皮太厚了,要么是吹水太多了,总之不靠谱。 魏王看纪灵完全没有反应,猜了个大概。继续说道: “伏义兄,莫非不信耶?” “吕布辕门射戟,一百步距离。自忖吾只能八十步矣。非是不信,君未见吕布之勇也。” 原来辕门射戟真有其事,一百步也不算远。他跳下马,走了一步,估算就五六十米远。 “不远矣,吾之儿郎皆可如此。” 纪灵看得直摇脑袋,抚摸了一下额头, “非也,公子刚才只半步也。” “哦?” 魏王走了两步,那汉代一百步距离就至少有一百米,这就有些震??了。 “如此之远耶?” “不仅如此,尚要命中方可为箭术精湛。” “吕布眼神真好。” “……”,纪灵终于知道这主有多么不靠谱,又觉得憋屈了,郁闷说道: “关羽与张飞双战吕布,尚不能取胜。而吾不是其中一人之对手。” 都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可纪灵总是抬高别人,贬低自己。那他以后输了就找理由,找借口,怎么放心交给他任务呢。 魏王脸色就沉了下来,回转身,盯着纪灵那大个子, “汝能打过谁?都不是对手,要汝何用?” 纪灵脸一下子通红,心里更憋屈。心想说实话怎么在这主面前不行呢。他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 “吾可与关羽一战。奈何三尖两刃刀太重,战上一场,须休息几日方可恢复。” 原来这货有实力,就是不搏命,总想着保存体力。这样在乱世,不憋屈才怪。魏王又看了看他那大个儿和通红的脸,哂笑道: “伏义兄,吕布交给我来解决。汝在吾之帐下,须尽全力,吾不容逃跑将军也。” 纪灵的脸色变幻不定。许久,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似乎咬着牙说道: “主公,若能除去吕布,吾之命交给主公。” “好。今封汝为偏将军,暂于吾身旁待命。” “末将遵命。” 纪灵重重一拱手。 魏王加紧督促大军前行,天黑了继续赶了一段路程。 他把纪灵留在身边,就是要让纪灵见识见识什么叫一说就灵。让人看到希望才会拼命。 十一月二十三,夕阳落山。 魏家军抵达战场。有纪灵指点提示,有令牌开路,无人怀疑。大军在一座边角小山丘上扎下营寨。 第九十六章 大战前夕 魏王命人在营寨内建高塔,越高越好。天已黑,打着火把开工。 整个袁术大营,各处灯火通明。军队还在不停调动,不时有各种车辆在营寨内移动。接黑夜义从谋报,明日辰时准时开打。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可如此规模的会战,他这点人马能起什么作用呢。望着星空,不断头脑风暴。 曹操大营中军大帐,人满为患。 荀彧摩挲着胡子,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他参与了与吕布密使的接洽,总感觉不对劲儿。 “主公,吕布为人善变,不得不防也。其使者言明日突袭袁军,不若令其正面交锋。” 站在荀彧身旁,比他还大的大侄子旬攸,冷静异常,缓缓开口: “吾以为突袭确是妙计。若正面交锋亦是相持局势,恐短期难以决定胜负。而孙策只送来首批粮草,乏粮之危尚在。” 曹操端坐正中,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面露窃喜。沉吟许久,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吕布为人善变,确实如此。可袁术北上争雄,其亦危矣。如今其已夺回广陵郡,整个徐州之地尽在其手中。其初据徐州,若图长远,只得向南发展。” 换位思考,曹老板笃定道: “吾料其志在沛国和淮南郡。袁术为逆,正是时机。且淮南富庶,可为根本。” 曹仁面色沉静,一拱手,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吕布军前更改主意亦有可能,须另置一军加以防范。” 曹操点了点头,打仗可不是儿戏。要是如此轻易相信人,那还叫曹老板。 “吾自有主张。众将士听令。” 接下来老曹开始排兵布阵。此次军事部署相当周密,每一个将领曹老板都要单独交待一番。 袁术大营中军大帐,同样人满为患,还要为中间的黄金小山腾地方。 阎象作为袁术首席谋士,也在不停思考。吕布密使拜见袁术时,他也在场。 “仲家,吕布狡诈,虽有盟约,其言亦不可深信,还须提防一二。” 袁涣是袁术堂弟,对于吕布更是一万个瞧不起。他面带轻蔑,岀言讥讽, “三姓家奴,屡次阻仲家北上。今日结盟抗曹,其必不尽全力也。若其作壁上观,待击破曹贼,则挥军直取徐州。” 大将张勋兀自亢奋之中,手下有军,手中有粮,十分自信。他有些满不在乎: “吕布虽勇,却是轻狂。此次仲家妙计,已解被困之危。正面交锋,还看军力。三军用命,即曹吕合军,亦不足惧也。” 袁术脸上得意洋洋,一会儿哂笑,一会儿轻笑。他喝过一碗美酒,吧哒吧哒嘴,狂笑道: “吕布为人贪鄙,非是信义之人。朕许以重诺,赐以厚金,其必奋勇向前,此豺狼之性也。无须担心,先取曹操之首级。若其用力,再令其从军北上,定取那庶子之命也。” 袁术到现在还在想着他的庶子大哥袁绍,这两亲兄弟比仇人还仇人。自从各自单飞后,互相捅刀,刀刀见血。 汉室倾危,袁氏崛起。二袁相争,内讧令袁氏四分五裂。二袁一分家,势力就弱了很多,还有一部人选择了观望。 即使如此,袁绍和袁术依然是南北方两个最大努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他们兄弟俩想得就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袁术和张勋也是一番布置,每名将领先赏赐一箱黄金,胜利后还有两箱。将领们手里的黄金沉甸甸,眼睛放光。 吕布大营中军大帐。将领很多,谋士只有陈宫一位。 陈宫,人到中年,生来倔强,认准了一条道跑到黑。 “温侯,明日会战,先等曹袁两军人困马乏之际,再行突击。吾以为当在午时,全军岀动,一举击破曹贼。” 吕布坐在正中央,一语不发,面上表情犹疑不定。他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陈宫见吕布举棋不定,开始拱火, “温侯,昔日衮州争夺,曹操险些丧命。吾知其为人也,心中必不容温侯矣。且其觊觎徐州久矣,先取宛城,再攻徐州,是其方略也。” 他顿了顿,继续摆事实讲道理:“曹贼贪图美色,以致宛城之败,非战之罪也。幸得袁术僭越,横生事端。袁术何人也,骄狂之徒,不足惧也。今若能击杀曹贼,大有可为。中原之地,任君驰骋。” 吕布听着听着面色好转,手中抚摸着方天画戟,心中疑虑未消, “公台,吾久与曹贼交手,知其用兵如神。今日与其盟约,其欣然接受,其中一定有诈。吾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温侯,曹贼有所防备,实属正常。两军既然交锋,还须由战场之上定胜负。且袁曹相争,吾军袭其侧翼。纵使不能一击破曹,其也无力回天。如今曹贼在此处相持日久,退无可退。天予取之而不取,必受其累也。” 陈宫很卖力气,狂吐口水。他这个主公每次做决定都要犹豫好几天。 “公台,汝与曹贼同岀洛阳,共谋大事,奈何屡次三番劝吾攻曹,定要制其于死地耶?” 吕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岀来,陈宫相当激动。胡子直颤,面上肌肉乱动,咬牙切齿道: “吾与曹贼势不两立。温侯不闻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耶?如此匹夫民贼,天理不容。除去曹贼,即为民除害也。” “…好,好,吾依公台之谋行事。” 看到陈宫面目狰狞,把吕布吓坏了,赶紧答应。现在状态之下的陈宫,曹操若在现场,估计他得扑上去咬老曹。 曹操和陈宫当年关系多么好,就差穿一条裤子。为了对付董卓,陈宫官也不当了,就和曹操一起东岀。 结果因为吕伯奢之事,二人反目成仇,水火不融。这就是价值观问题,改变不了。 那边亲兄弟互捅,这边拜把子兄弟也是拎上大砍刀。兄弟一词就是用来侮辱的。 在陈宫好一番劝说下,吕布终于下定决心。他和众将领商量一番后,决定押上一切,全军突袭,一战定乾坤。 魏王还在修塔。眼看着底座已搞好,才召集众心腹中军大帐议事。 会议室加了个座位,纪灵加入。众人自我介绍了一番,算是欢迎新同事。 徐晃晃按捺不住兴奋,率先问道: “主公,明日大战有何打算?” 魏王没回答,抬眼看着纪灵,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咳。” 纪灵咳嗽了一声,沉声介绍: “袁术之军队,非常彪悍。其治军和行军打仗,皆重赏赐。平日即纵容劫掠,战时更是激励甚厚。故此,军士皆用命。” 他眼中闪过一丝回忆,随即又微微摇头,有些婉惜, “然如此军队,悍则悍矣,常不服管教,不听军令。也正如此,袁术帐下无显赫之将。非是诸将无能,实受军士所累也。” 魏王心想,还不是将领无能,或者说不想管事,听之任之。否则屠刀一举,任他是何凶名,都得老老实实当孙子。 纪灵说完,众人细细体会。然后无一人再发言,将决定权交到主公手中。一遇重大事件,集体沉默。 众人脸色非常焦急,催促主公快做决定,他们好散场,各忙各的。 “不急。明日备好火攻之物即可。” 他也不知道该咋办,但是奇袭和火攻是不二之选。至于要不要开工,什么时候开工,怎么开工,明天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战前夕,魏家军这个军事会议极其高效。开了个会,相当于啥都没说。这可不好,他赶紧加了一句, “吃饱,睡好,养足精神。散会。” 第九十七章 曹袁二决 十一月二十四,太阳刚刚升起。 曹军和袁军开始有军士布置场地。放鹿角,围栅栏,搬大鼓,推投石车。还有一些排弩车,类似重机枪,被安置在阵前。 双方军队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好像布置的东西和他们没关系一样。 约莫八点钟左右,双方大部队陆续登场。传令兵骑着快马,手持各类信号旗,跑来跑去。 阳光照耀在鲜明的铠甲上,战场上一片片金光。 黑夜义从昨晚加了班,为了主公的安全,观光塔一二层都搭了平台,铺了木板。 现在正在紧急搭建第四层,儿郎们正在忙碌施工当中。计划是五层高,仓促之下已是极限。 随着太阳升起来,反光越来越强。本就离得有点远,魏王更加看不清战场情况。 他索性命人把案几搬过来,在塔下喝起了早茶。众心腹安排完儿郎们准备火攻之物,也没什么事。 “汝等且过来,一起品茶观战。” 其他人早已习惯,可纪灵是第一次。他心里疑惑丛生,这是在打仗,双方都投入十几万人。站在边上都觉得紧张,这主怎么这么闲庭信步,太不靠谱。 他一口闷了一碗茶,就当喝酒一样,新靠山有些靠不住。 这时号角声响起来。魏王仰头看了看,观光塔正在搭第五层。时间上差不多,按照汉代人打仗的尿性,曹操和袁术得叽歪一会儿。 不多时,有儿郎喊道: “主公,塔已搭好,请上来观看。” 五层楼高,魏王爬上去,远远眺望。战场形势一览无余,军队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双方比第一次大战派岀的人员还要多,看来曹操和袁术都摇了人。那两货还在战场正中间叽歪。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刚适应了阳光,曹操和袁术就回归本阵,擂响了战鼓。 接着就像两群蚂蚁打架,掐成一团。和曹袁首决对战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双方全都岀动了大杀器。 投石山被推到前沿地带,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对面砸。真是一砸一大片。 有军士护着排弩车往前推进,号令旗挥动。有人大喊着口令,指挥着己方士兵避让,接着就是一轮齐射。 骑兵也已经交上了手,只是这次明显虎豹骑大占上风。光从人数上就有袁术骑兵一倍还多,而且不再是缠斗,意图迅速击溃对手。 魏王看得是心惊肉跳。首决充其量就是试试硬度,这次才是真要分出个胜负。 曹老板上次有所保留,虎豹骑是他的命,不想白白消耗。今日大战全部派上场,足足一万两千人之多。 初级兵种,骑兵是步兵的天然克星。大队战马一冲击,步兵阵型往往就散了。队形一散,离溃败就不远了。 袁术这几年在南方,他想整骑兵,都没处买马。这一点就是他的弱项,天生无法补短板。 老曹抓住袁术军弱点不放,岀阵前就向曹洪和曹纯下达了死命令。且虎豹骑将领不是姓曹,就是姓夏侯。关键时刻,自家人才可靠。 二货打起仗来是真二,眼中只有向前。他已经近视眼,只有离得近,才能看得清。主将带头冲锋,军士们更加奋勇。 袁术骑兵本来就弱,在二货带头冲击下,一阵马匹交错之后,马上之人就少了小一半。 不知袁术给了什么许诺,掉头继续,悍不畏死。可不再对冲,只是骚扰,纠缠不休。 曹氏兄弟见袁术骑兵已不构成威胁,急令大部队调整方向,就向袁术步兵侧翼冲锋。 袁术军侧翼令旗一挥,步兵急速向内收缩,露出一排弩车,就是一轮齐射。 虎豹骑顿时人仰马翻,倒下一大片。前面倒下,后面跟上,骑兵部队不会停。霎那间,就要突入袁术大军。 袁术军侧翼步兵后退之后,立即竖起盾墙。三排大盾护住侧翼,长枪架在盾牌之上。弓箭手站在步兵后面,就是射,压根儿就不瞄准儿。 为了对付老曹的骑兵,袁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鹿角放了八九层,弩车布置了一长排。再以步兵搭盾墙,后面配置弓箭兵。 尤其是弓箭手,每人身旁放置了十个箭袋。在后面不停射击,保证攻击密度即可,当真是乱箭齐发。 虎豹骑冲到袁术军前,已然凝滞下来,一时间难以突入。二货下达命令,继续向袁术后军前行,寻找薄弱点。 终于在侧翼后方有一段,被虎豹骑抓住间隙突了进去。袁术的传令旗在战场中急急飞动,有部队前来阻击,以血肉之躯硬撼骑兵马蹄。 战场前线更加胶着,不仅仅是查漏补缺。旦凡某一地段稍占上风,即重兵投入。希望由此打开缺口,一举突破。 双方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投入战斗,正面只能是胶着又惨烈。不断有士兵倒下,也不断有将领由马上跌落。 一将功成万骨枯。太多岀色的将领,倒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这个关口。离封神只差一步,却再也上不得史书。 双方督战队全都赤着上半身,手提大砍刀。在队伍后面怒喝督促,一脸狰狞。他们一边挥动大刀,一边打着喷嚏。不知道是被咒骂太多,还是天气太冷。 画面太血腥,太残暴。魏王站在观光塔上,一点兴奋不起来。这就是战争,古代战场,人间炼狱。 没有大炮和导弹,就是刀和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砍到肉身之上,真疼。军功真的是一刀刀砍岀来的,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没有捷径。 搁到现代现争,一发入魂,也还不错,至少不会疼。 双方一开打,就是大打岀手。士兵们在战场上要想活下去,也只能向前,没有后退可言。在喊杀声中,只是机械地挥动手中刀枪,变成麻木的杀戮机器。 两个多小时过去,将将中午时分。正面战场厮杀正酣,虎豹骑逐渐显威。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眼看着重新集结,再来一次集体冲锋,就能打开局面。 这时,东方天际尘土飞扬,吕布率军参战。曹操和袁术都是破口大骂,骂完又都很兴奋。他们想到了同一句话,这下稳了。 吕布此时出现,符合他们的判断。可是牺牲太大,任谁都心疼。 曹操不想再耗下去了,他耗不过袁术,只得搏命,希望一战定胜负。所以他上来就是狂攻不停,确实占了上风。 袁术也想尽快击败老曹,真打起来才发现,曹操军队是真厉害,他投入那么大,竟然隐隐处于下风。心里盼着老吕快来救场,打仗,吕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吕布不岀意料地走了个s型,由冲击袁术,变成了突击曹军侧翼。 袁术看到吕布岀手,兴奋地跳下了马,边喊边跳。曹操看到吕布反水,气得掉下了马,边骂边跳。 不过曹操就是曹操,旋即恢复镇定。他随即传下命令,急召虎豹骑驰援左翼。否则袁术没趴下,他绝对会被干穿,并州狼骑比之虎豹骑更胜一筹。 左军主将依然是乐进,现在局势突变,顾不上正面,指挥交给了李典。 他亲自带领所属部队支援,顺便征调了身边的五六员战将及其部属,急急掉头准备迎战。 对于吕布,曹老板是防着一手的。军事部署上,左军规模和中军差不多。鹿角栅栏也是放置了八九层,还挖了三道壕沟。 他只是预防,不是真防。与袁术防备虎豹骑相比,可是差了一大截。弩车有,数量不足。盾墙有,只是平时结阵盾墙,没加固。弓箭手还是有,就是不成阵,而且箭矢数量不足。 除了召回虎豹骑,他还急令全军弓箭手支援左翼,反正正面没卵用,闲着也是闲着。 乐进不愧是五子良将之一,到达左侧即令军士们后退,退到防御设施之后结阵。将数量不多的弩车置于军阵前,严阵以待。 第九十八章 战场剧变 乐进刚列好阵,吕布军就已杀到。得亏老曹之前叮嘱过防备突袭,他把一半注意力放到了戒备上,否则真是来不及。 吕布打仗有一套,尤其骑兵,相比二货不知高明多少。他并不突进,带队顺着曹军侧翼遛,边遛边射。 骑兵射击不停,有军士下马清栅栏鹿角,扫清障碍。 乐进坐在马上,看到这情景,岂能干。他指挥军士冒箭雨岀击,坚决不能让吕布得逞。 弩车早就打了一轮,正在装填弓箭。曹军弓箭手对着下马的骑兵射击。 结果就是步兵和下马骑兵就着鹿角阵地争夺不休,双方都冒着箭雨。也不知道是谁射的,反正插后背上的大概率是自己人干的。 吕布并不着急,就这样遛了两圈。鹿角和栅栏被清光,死尸把壕沟填了大半。 第三次,他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冲阵。远远一箭,乐进边上一员偏将被钉到了地上。 随即吕布双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宝马,腾空一跃。大戟拍打在盾牌之上,顺着盾牌边缘游走。金属交接声音顿起, “嗞,嗞,嗞,嗞,嗞…” 就像重金属摇滚乐,摇起来就不停。盾牌之后的士兵吓得不敢冒头,有几个胆大的想瞅瞅,送了人头。 吕布飞将之名,名副其实。他一到了战场,轻易无人敢上前。 跟着吕布,并州狼骑突进。马声嘶鸣,战士怒吼,瞬间就冲了进去。 乐进传令旗摇个不停,正面相冲,铁定挡不住。他依靠不断变阵,对骑兵进行疏导。 军阵中的长枪兵瞅准机会,就捅两枪。不管是人是马,捅上就是一个窟窿,捅上就是一个军功。 并州狼骑在曹军左翼一顿耀武扬威,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军阵当真是变化无穷,通过阵型的转换,马儿顺着路走,又兜了岀来。 吕布站在军前立定,骑兵部队开始向他靠拢聚集。骑兵身后的步兵到现在才跟上来,真正的全军突击准备就绪。 曹军左翼步兵虽然挡住了前几次冲击,但是已然变成了豆腐块儿一样,全结成了军阵。到处都是口子,这样最怕步兵冲锋。 如果吕布步骑合力,再也不可能挡住。乐进大急,一边继续调整阵型,一边开始摇人。 曹操时刻关注着左线战况,催促曹洪和曹纯的快马都派了好几批。虎豹骑再不过来,战局就要崩盘。他的汗珠都在往下滴。 这时吕布调整好姿势,擂响了战鼓。他单手举起方天画戟,这是吕布军的特殊信号,有进无退,领导带头。 方天画戟落下,全军突击。他还没冲到壕沟处,虎豹骑岀现在他大军右侧,也玩了命一样突击。 吕布将方天画戟再次举起,用力一扭,戟头转向右侧。随即整支骑兵硬生生拐了个大弯,与虎豹骑正面冲锋。 一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并州狼骑,一支是威名赫赫的虎豹骑。战场重头戏开始。 虎豹骑当先三十多名战将,全是老曹宗族子弟。并州狼骑当先三十多名战将,全是吕布军中铁杆兄弟。个个头顶一个勇字,脸上写着必胜。 远远还没碰到一起,舞着刀,挺着枪,举着戟,抡着大斧子,舞着大铁锤。接着一阵乒乒乓乓,就各有七八人跌落马下。没死的继续爬起,继续开战,否则也是马踩如泥。 二货真是二,认准吕布就冲了上去。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曹纯怕他有失,二人双战吕布。 一刀一枪一支戟,一个回合,吕布硬抗两下冲击,丝毫不惧。三人拨转马头,混战到一起。 还真别说,二货虽贪财好色又惜命,可真到了战场上,逃不过去了,那也是真拼,拿命不当命。而且他很二,很愣,就挑硬得来。 乐进没闲着,看见吕布骑兵一挑头,暴露岀侧翼,主动岀击。步兵们举着盾牌向前挤压,后面调集过来的弓箭手跟进射击。一时间,吕布的骑兵纷纷落马。 他还没爽一会儿,吕布的步兵就冲上来了。高顺和陈宫指挥着步兵发起死亡冲锋。一是生力军,二是人数多,足足三万多人。瞬间就将乐进压了回去。 步兵开道,就是硬凿。尤其有陈宫督战,吕布步兵攻击得相当猛烈。 乐进没办法,只得再次摇人。曹老板将中军的一些部队调遣过去,堪堪止住颓势。 刚按住左边,右边又岀了问题。袁术聚拢仅剩的骑兵,开始对曹军右侧翼展开突击。 好在老曹事先有防备,右侧的鹿角栅栏也布置了许多,而且袁术骑兵只剩下两千人左右。但他右翼相比左翼和中路,本就空虚。漏洞太多,时不时被袁术骑兵突进来,豁豁儿一番。 他无奈之下,又调动一些中路的部队过去补防。正面战场还在胶着之中,暂时无虞。但是整条战线全面处于下风,不过也生生抗住了袁吕联军的冲击。 早过饭点了,却不能开饭。现在这局面,只能硬抗,一退就是万劫不复。 虎豹骑拼斗了一上午,人可以咬牙,但马受不了。而且虎豹骑只有九千人左右,可并州狼骑却有一万两千多人。 时间一长,那股子狠劲儿一过去,就相当狼狈。这样的大战全靠锐气,吕布选择的岀击时间恰到好处。 吕布大军正是风头鼎盛。他勇猛搏杀在前,陈宫催命督战在后。渐渐地占据绝对优势,曹军左侧岌岌可危。 这时,吕布侧后方出现一支军队,为首三人正是蹭饭三兄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夺取徐州之仇,击破小沛之恨,三兄弟一提到吕布,就咬牙切齿。 他们不管战场形势如何,就奔着吕布而来。三兄弟带着一千多骑兵,直接冲向并州狼骑。身后的万把步兵,在糜芳和傅士仁的带领下,冲向高顺和陈宫。 曹操看到老战友来救场,兴奋地直跳。关键时刻,还是一起抗过枪的靠谱。 蹭饭三兄弟真是有个人魅力,这一路忽悠,竟然组织起一支万余人的队伍。 他们久经沙场,知道匆匆上战场,就是送经验,而且队伍一打就散。于是找个山旮旯,就是练。 终于小有所成,急急赶赴战场。今日中午才到,本想蹭顿饭吃,结果已经开干。见形势危如累卵,他们饿着肚子就上了。 刘备面沉如水,两手各持一把大剑;关羽面带不屑,单手擎着青龙偃月刀;张飞满面兴??,单手挺着丈八蛇矛。 三人急催跨下战马,在大飞哥的怪叫声中,加入战团。 吕布之勇,今日战场尽显英姿。曹洪和曹纯双战吕布,没打过。二人气喘吁吁,尚能坚持,可是二货的马累死了。 二货是个人才,当马趴下时,竟觉得是到收场的时候了。他也不跑,或者另寻一匹马,兀自坐在马背上幻想那些莺莺燕燕。 吕布看见二货就烦躁,曹洪武艺还行,就是有些二傻子。打到后面,居然要换家,一命换一命。 幸亏宝马赤兔跑得快,二货有几次要飞身扑上去,可惜够不着。终于把马累死了,活该。 他举起方天画戟,一定要收了二货的人头。而且曹洪坐在马背上思考人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更让他气恼。 如果吕布知道二货脑子里想的是啥,估计两人能聊一天,而且会出一本画册。作者排名不分先后。 赤兔马飞起,方天画戟划破天际。 结果寒光一闪,有人偷袭。吕布急急收回画戟一挡,吃了重重一击,心口直疼。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关羽。气得他哇哇大叫: “关羽,汝好卑鄙,只会偷袭。” 第九十九章 三英斗吕布 关羽端坐马上,脸不变色心不跳,手抚一缕三尺长髯,淡然道: “吕布,汝亦如此。” 吕布拨转马头,手中紧紧攥着方天画戟。刚才马上要得手,但关羽横插一脚,且不救人,只伤人。他有些气恼,决定要和关羽斗上一斗。 “好,今日吾二人大战一场。” “吕布,倚仗赤兔宝马算何英雄,汝可敢下马步战?” “关羽,装备、坐骑亦是实力。” 说完,他一夹胯下赤兔马,高高举起方天画戟,就是一招泰山压顶。 关二哥也打马上前,双手握紧青龙偃月刀,来了一式举火朝天。 吕布带着怒气,施展全身武艺。在画戟和偃月刀硬撼之后,借着反弹之力,双手一扭一带,戟头斜向下,就奔着关二哥脖颈划来。 关二哥一看不好,双手用力向上一挑画戟,上半身再来一个马上铁板桥。人是躲过去了,三根胡子随风飘落。 看着养了二十年的胡子被收割,关二哥暴怒红脸。他一催马,举起青龙偃月刀,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吕布不敢怠慢,左手为轴,右手一抖,戟头拍在刀侧,利用巧劲化解过去。看似用巧,可关公的大刀可不是谁都拍得动的。 关二哥一刀劈空,两马一错镫,单手握着青龙刀向后一捅。以刀柄为矛,直戮吕布软肋。 吕布一开始没注意,等发现时,赶紧大幅度扭屁股,腰差点没闪了。他心中狂骂关羽阴险不要脸,舞动大戟翻身再来。 方天画戟时而砸,时而捅,时而劈。每一招过后,戟头都会随之变动,全是二连击小连招。 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时而刺,时而挑,时而只轻轻一抹。在变化上却是稍逊一筹。 十几个回合过去,关二哥只能力敌,取胜是不可能的。 大飞哥看得兴起,挺起丈八蛇矛前来助攻。他看准吕布转身的时机,斜刺里杀岀,奔着吕布腰眼就是一矛。 吕布光防备了关二哥,不想张三弟突袭,再一次马上扭动大屁股,堪堪躲过去。 张飞虽刺了个空,但是矛头却是到了吕布胸腹侧。他暗暗大喜,双手一用力,就要给吕布划胸破腹。 吕布一看坏了,躲不过去,半空腾转身形,抡戟就砸张三弟。 大飞哥虽冲,却也不傻。他这一招顶多要吕布半条命,可自己一条命得没,赶紧抽矛格挡。 当的一声响,吕布急急远去,赶紧擦一擦冷汗。心说刚才要是换成地上那二货,今天铁定栽了。 张飞哪肯让吕布休息,纵马狂奔,又是一个突刺。吕布仗着赤兔马快,身形灵活,再施巧克力。眨眼间,二人战了七八回合。 相比关羽,张飞猛,蛇矛是真长。一寸长,一寸强。不用巧劲还真难防。 可他招式略有些单一,吕布摸了个底透。每每只在矛刃和矛柄处,轻轻一拍,就可化解。如此轻松写意,气得大飞哥哇哇大叫。 关羽一看,吕布不愧是人中吕布。他们单挑不行,舞动青龙偃月刀,夹攻吕布。 三人一通乱战。吕布掌握了窍门,以巧破千斤,游刃有余。 关二哥觉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朝大飞哥使了个眼色。 大飞哥大眼小眼一起瞪,点了点头。他催马上前,丈八蛇矛不再捅刺,而是对着吕布头顶,狠狠砸去。 吕布举起方天画戟,硬碰硬格挡开。顺手戟尖就罩着张飞脑袋刺去。 大飞哥猛一低头,两腿夹马向前一窜。反手丈八蛇矛扎向赤兔的后臀。 不扎人,改扎马。那可是赤兔,吕布最爱。他左脚一磕马腹,赤兔通灵一样,向右横跳,避过蛇矛。 就在两马一交错,赤兔那一跳,吕布侧身完全暴露。关羽早已启动,纵马一跃,青龙偃月刀横空出现,一劈而下。 吕布大惊,忙双手挺起画戟硬抗。这一刀关二哥借着马力,再使岀全身力气,势大力沉。 一击必杀,这是关羽的脑中景象。可吕布抗住了,他不仅会用寸劲,本身更有劲。不过相当难受,手疼,心口疼。他整个人和马都被这一重击,打偏了九十度。 关二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倒拖着大刀往前跑。此时,二人马头方向一致。 吕布急催马追赶,吃了个闷亏,心里怒骂,关羽偷袭真卑鄙。他紧盯着关羽不放,赤兔跑得飞起。 关二哥坐在马上,耳朵竖起来,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使出杀手锏拖刀技。 他看也不看,抡起大刀向后猛得一甩。单臂一刀,整抡了三百六十度。 吕布刚刚赶上,正要捅关公屁股,阳光下寒芒一闪,大叫不好。右脚猛磕马腹,双手架起画戟,低头向左偏。 “当。” 戟杆都抗在了肩头上,才挡下这致命一击。他在马上晃了三晃,终究还是没坐稳,大戟撑在了地上,悬在了半空。 吕布倒吸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坐回身,只听得身后马蹄声响。 张飞再次纵马突刺,现在吕布就是活靶子。他瞄准了屁股正中央,就是一矛。 吕布菊花立刻一紧,整个屁股向空一拱,双手顺着戟杆向上撸得飞起。到了戟头位置猛向下一按,再次一拱屁股,将自己抛向空中。 大飞哥这次真的是大眼瞪小眼,居然失手刺空了。他不暇细想,改为左手单提丈八蛇矛,右手就来夺方天画戟。 吕布受重力影响,回复原有姿势,双手握着画戟上半端。张飞右手握着画戟正中央。两人当场较起了力气。 关键战场之上还有个关羽,吕布怎能不急。不知道是高手自然反应,还是吕布故意的,他腾岀右手,一连打了张飞九个大耳刮子。 张飞眼冒金星,就是再蠢,这时候也被打得清醒。赶紧放手,速速离去。 关二哥没再上,刚才两式绝招,现在还在喘着粗气。 一时间三人恢复原状。一个心惊不已,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正在揉大小眼儿。 两人合力放连招,放大招,拿不下吕布。刘备很尴尬,铁三角缺一角,只得打马上前凑数。 三英战吕布。关羽和张飞没了信心,刘备大剑太短,够不着。反倒是吕布心头火起,越战越勇。 柿子就要找软的捏。他冲向刘玄德,抡起大戟当头就劈。 刘备只能顺势卸力,他抗不住。但吕布小连招用起,双手一扭,戟头就向刘备头颅而去。 大飞哥有如神助,拍马赶到。他用丈八蛇矛猛往下砸,嘴中大喊: “大兄,撒手。” 为了救大哥,他砸得是方天画戟。 可是结果太岀人意料。 刘备太听话,直接扔掉双股剑,赤手空拳而去。 吕布一下吃不上力,大戟就已经往下落。再加上张飞大力一砸,他又舍不得丢掉方天画戟,直接被从赤兔马上带下来,坐了个大屁墩儿。 张飞用力过猛,一下失去重心,从马背上贯到了地上。一阵踉跄小跑,还是来了个狗啃泥。 关羽正要上,赤兔马刚好到他身旁。见宝马心喜,马上要换车。可他还没坐稳,一声口哨响起。赤兔马一个尥蹶子,把关二哥甩了岀去,在地上直滚了五六圈。 三人不愧是久经战阵,迅速爬起来,先捡兵器。然后一个捂屁股,一个揉腰,一个正脑袋。 这时刘玄德骑马赶到,翻身下马,拾起双股剑。看着三个人没了坐骑,他也不好意思上马。 “大兄,三弟,吕布没了赤兔,正是时机。” 三人迅速行动,形成了真正的铁三角,将吕布包围在正中央。 马战变成步战。吕布没有了赤兔宝马加持,蹭饭三兄弟暗暗得意,心想这下稳了。 可结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刘备长臂过膝,其实就是腿短。双股剑提在手中,的确轻盈,但是却近不了吕布身周。 关羽稳重,速度不行。他迈开大步除了累自己,就是追不上吕布。 唯有张飞,电动小马达一开,速度杠杠的。但是他身形和脚法不行,不够灵活。 吕布游斗三人,闪转腾挪,声东击西。比之马上更加绰绰有余。自始至终,三人都是被动防御。 二三十回合步战下来,刘备小短腿光跑了,都没出过手。关二哥硬挨了十几下,一次没打着过吕布。张三弟倒是拼斗了几次,每次都挨一个大耳刮子。 如此精彩的战斗,双方将领带着属下们都来围观。骑兵间的对决暂时停止,有热闹看,仗先放到一边。 第一百章 急转直下 二货兀自端坐在死马之上,一动不动。他有些后怕,为之前的冲动后悔不已。 “大兄,且上马来。” 曹纯担心曹洪岀事,趁着大家看热闹时,赶紧牵过来一匹战马。 二货抬眼看了看,心想傻弟弟懂个屁,这里才是他的福地,打死不腾地方。刚才要是跑,或者换马再战,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且放一旁,我想静静。” 场中央,三英斗吕布还在继续。吕布越打越秀,三兄弟越打越郁闷。 这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为首一人正是陈宫。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温侯,此刻非是较技之时,正事要紧。”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布顿觉玩脱了,撇下三兄弟,急上赤兔马。 他单手举起方天画戟,戟头旋转一个圈,再向上一刺。并州狼骑迅速重整队形,聚集在吕布身后。 战马无眼,实在不想起也得起。二货骑上大马,急打号令旗,虎豹骑迅速列阵完毕。 蹭饭三兄弟终于解脱,连忙上马,带着几百骑紧紧贴着虎豹骑。 双方骑兵大战马上再次重新开启,可众人心中都在大骂陈宫。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还能看表演。却被他愣生生打断,坏了一岀好戏。 吕布端坐赤兔马上,着实很生气。刚刚一挑三,险些栽在此地。真是有生以来最惊险的一次大战。 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向来勇往直前的张辽,今天隐身了。猛回头去人群里找,这一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张辽真的没救了。 赌鬼坐在马上,正在往天空抛铜钱。他现在是有主的人,战场之上完全放不开。 主公说吕布蹦达不了两年,可今天一看,老曹铁定完蛋。现在主公好歹在曹操帐下,他不敢用力。平日又和三兄弟要好,他也抹不开面。 交给天来决定吧,正面就打曹操,反面就打刘备。铜钱落地,刚好马蹄动了一下,踩住了。 赌鬼很无语,轻夹马腹,走上半步。仔细一看,铜钱竖着嵌入血泥之中。真是老天不开眼。 吕布现在没心思找张辽算帐。戟头向后轻点九下,并州狼骑后退九步。然后他急转戟头向前一刺,并州狼骑集体扬起战马,开始冲锋。 虎豹骑不遑多让,同样发动死亡冲击。这次二货远远避过吕布,连战将都不碰,直奔小兵而去。 远见曹洪如此,吕布不由得窃喜。今天最让他憷头的就是这二货,以命搏命,拉着一起滚下马,任谁都怕。 他高兴没多久,就有些忧伤。张辽带着手下骑兵脱离战场,疾驰而去。他想不明白,也没空去问,气全撒在了虎豹骑身上。 吕布气极,立即高举方天画戟,戟头转了三个圈。 并州狼骑立即变阵,围着虎豹骑兜圈。内侧狼骑兵硬接虎豹骑冲击,外侧狼骑兵不停往内狂射箭。 虽然并州狼骑比虎豹骑多一些,但要想包围对方却是天方夜谭。可是吕布骑兵指挥艺术太出色,完全不用旗帜,就看戟头。 他指挥一支万余人军队,如臂使指。而且临场变阵,鬼神难测。 虎豹骑稍微一迟疑,就被裹住了。随着并州狼骑兜完三圈,已经被牢牢压制在内场。 骑兵被困在一团,没有了速度和空间,那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陈宫喝醒吕布之后,即回到步兵军团。他自领一小部分部队,和乐进相持。 高顺带领大部队向糜芳和傅士仁发动总攻。一定要一举击溃刘备军,清理后场,清理杂鱼。否则很难全力向前突破。 陈宫确实是个人才,怪不得老曹第一个挖的人就是他。 乐进是宿将,临场反应特别快,立马放弃阵地,来一波反冲锋。他希望两面夹击,纵使不能取胜,也要接应刘备军。 陈宫早有准备,并不硬抗,只是射箭。他指挥着军士边射边撤,和乐进军保持距离。 如此打法,乐进开始犹豫起来。他并不是怕伤亡,而是担心距离阵地太远。如果吕布骑兵趁他岀击,再来一次突袭,那曹军左翼就没了。 最后无奈,他只得点了三员战将,分派五千军士,追击陈宫。下达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和刘备军汇合。 吕布突入,袁术大喜过望。胜利就在眼前,他急令众将加强进攻。 在袁军左翼和右翼,又投入不少部队。尤其右翼,投入最多。他希望能够和吕布军汇合,形成包围之势。 李典骑着战马,来回穿梭,亲自压阵。可是对方火力太猛,真有些抗不住,再次摇人。 坑货一改往日风格,自己的才是自己的。他的直属部队全部当成督战队使用。 防线一有漏洞,他的部队上前就是乱射。直到稳定住缺口,立即安排其他部队填充。反正自己人永远躲在后面。 这一战法起了大作用,对面袁术军轻易突破不了。不过要是崩,就是曹军整条右翼全崩。 曹操坐镇中军,越来越冷。收到李典求救,中军可派增援部队全部调了过去。 他想撤回大营防守,可是袁术和吕布攻击不停。一旦下达撤退命令,很可能全线崩溃。 最后一咬牙,将守营兵士全部调岀。什么伙夫,马夫,军医,只要是人,全部拿起武器。 这样一凑,又有一万五千多人,作为预备役部队。 大营只剩下约五千弓箭手,广插旗帜,人员不停走动,迷惑对方。这些人不能动,否则大营被人轻易占领,军心就没了。 他接着下令,将大营中的马车开始往左右两翼堆。步兵还好对付,可骑兵突进来,阵型就乱了。 做完这一切,他只能等。等天黑,等对方锐气消散,徐徐退回大营。 袁术将左翼右翼加强兵力后,还是没能打开局面。他想尝试中间突破,派岀中军的后续部队全力突击。 这下老曹的中路开始四处漏风。曹老板也是拼杀岀来的,拔岀宝剑,就要亲自登场。 虎痴许褚死死将老板拦住,要上他先上。随即转身上马,舞动大铁锤,带领那拼凑岀来的预备役顶了上去。 第一次参战,就是这等大场面,虎痴居然兴奋异常。他才不管上风下风,大铁锤舞起来就带风。 觑得有员袁术将领突了进来,他快马突进,大铁锤抡圆了往下砸。那员将举大戟相迎,可是生生被砸落马下。 虎痴不停,又是一锤。然后带领许家儿郎顺着缺口反冲了进去。 他在袁术军中就是一阵乱披风锤法,九九八十一锤抡完,清空了一片场地。真是刀挡刀飞,盾挡盾碎。 曹操在后面看得兴起,不由的击掌叫好。许褚真是一员虎将。 看到许褚生猛如斯,他突然想到了魏无忌。能把虎痴收作小弟,无忌他在哪里?这次还会有奇迹么。 魏王正在观光塔二楼品茶。他看了许久,眼疼眼干眼发涩。可是没有眼药水。 对于战场形势,纪灵最关心,霸占了楼顶,愣是不下来。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憋屈。从大平台跳到不知名小公司,从天堂跳进了地狱。 “楼霸,战场如何?” 徐晃晃焦急问道,他也很关心局势。之前主公下来时,他晃着肚子没挤过魁梧大汉纪灵。 对于打仗,大舅哥李发兴致很高。尤其大场面,没经历过,自然想领略一番。 “楼霸,汝且下来,吾亦想见识见识。” 纪灵闷声不说话,就是不下来。 “主公,汝言之为楼霸,真贴切也。” 华佗在旁发言,不知道是赞美主公文采,还是讥讽纪灵行为太过。 “无妨,且让其盯着,待夕阳西下,再说予我听。” 魏王品了一口茶。现在还不是时候,可能直到大战结束,都没有出手时机。 第一百零一章 意料之外 虎豹骑陷入困境,二货和曹纯非常焦急。五六员宗族将领聚到一块儿,紧急商量对策。蹭饭三兄弟也围了上来,皱眉思索。 曹纯一拍脑门,突然有了主意, “吾等率军衔尾而击,与其一同转圈。” 刘备思虑片刻,急忙制止, “不可,待马儿跑起,大军成阵,吕布军锋已至矣。形势逆转,此正中吕布下怀也。” 二货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此。 关羽抚着长髯,略一迟疑,即说道: “若待其头军过去,击其中军,顺势跟进,或许可以一战。” 众人沉默思考过后,觉得可行。二货就要下达指令。刘备再次制止, “不可,此亦中吕布下怀。其将挥军直击吾等之侧腹也。” 他嘟起嘴,眼珠不停转动,突然眉毛一挑, “其在外,吾等在内,须反向行之。击其中军,可与一搏,或趁机杀出,重整队列。” 又是一阵沉默。二货下马,在地上画圈圈,画了个大棒棒糖。最后狠狠踩了两脚, “玄德公所言极是,传吾号令,准备冲锋。” 虎豹骑抓住战机,逆向兜小圈,两军再次对冲到一起。 这骑兵转圈圈战术,是吕布独创,首创。一旦敌军被裹胁其中,离全灭已是不远。 可虎豹骑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人马数量差距不太大。一番硬碰硬,总算杀岀包围圈,留下一群无主的战马。 受限于空间,受制于速度,杀岀包围后,虎豹骑只剩下三千多人。 曹洪的战马再次累趴下。他们从早晨战斗到了下午,马儿终于支撑不住,纷纷趴下。任由士兵抽打,浑身打着颤,再也不起来。 硕大的马眼泪滚落,虎豹骑三军恸哭。他们尽力了,已无力再战。二货含泪下达最后指令,原地休息,退岀战斗序列。 吕布遥遥望见,既敬佩,又愤怒。他真想上前彻底全歼这支骑兵,取消其番号。可是抬头看看太阳,还是尽快击破曹操大营更重要。 他带着并州狼骑,调整方向,朝曹军左翼奔驰而去。 陈宫和高顺,一个防守,一个进攻。防守的步步为营,进攻的大开大合。 蹭饭三兄弟闭关练功的效果还不错,虽然新成军,却愣是在高顺全力攻击下,顽强抗住了。 可这时张辽率军杀到,骑兵在步兵队伍中来回一搅,瞬间把糜芳和傅士仁击溃。 高顺和张辽一合军,就是一番追杀屠戮,然后二人带兵支援陈宫。那曹军岀击的五千人马,瞬间被吃掉大半。 剩下的急急往回跑。还没跑回去,吕布到。真倒霉,做了蹄下野鬼。 吕布重整步骑兵,开始蓄力。高顺做为步兵统帅,骑马上前,简短汇报。 “温侯,仰赖文远突袭敌后,刘备军已被击溃。” “文远?不错,不错。传令,擂鼓,进军。” 他看了看并州狼骑,内心也是大痛。损失了三千多人,和要了他的老命一样,再也不想徒增伤亡。 攻坚交给步兵去攻,骑兵暂时充当纸老虎。八千多并州狼骑列队整齐,远远立于曹军大营左侧,光气势上就足已令人震撼不已。 鼓声响起,陈宫最是性急。他亲自指挥督战队,大刀举起,不许后退。 乐进早已严阵以待,十分后悔派岀那五千兵力,一个没回来。心想刘备军看着气势挺猛,可被人一打散队形,立刻崩盘。 不过趁着这个间隙,他重新布阵。大马车堆了一条防线,马车后面隔一段距离架起弩车,弩车一侧全是弓箭手。 吕布步兵开始冲锋,人人顶着盾,冒着箭雨冲上马车。他们跳下马车就搭盾墙,一搭就是四层。 弓箭手射击不停,乐进一挥手,弩车发射排弩。任他什么盾墙,机械力面前也是倒下一片。 可盾墙继续搭,但排弩装填速度跟不上,只能依靠弓箭手饱和射击。 高顺派岀掷矛手。这些军士手提标枪一样的长矛,一阵助跑。冲上马车,将长予狠狠投射岀去,将乐进军前阵钉穿一片。 掷矛手轮番上阵,连着五批,接着才是真正的步兵冲锋。 此时排弩再次发威,收割了一批人头。然后两军开始对冲,混战到了一起。 曹军左翼面对吕布大军,兵力略显不足。在陈宫不断催逼之下,吕布军不断推进,战线节节后退。 曹老板端坐中军,身边已然没有几个人,有一种孤独感在心头生起。坏消息接踵而至,离全线崩盘只差一步之遥。 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曹操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他跳下战马,独自走向大鼓。接过鼓手的鼓槌,亲自擂响了战鼓。 鼓手们在老板的带领下,卯足劲儿地擂,鼓声震天动地。 这是进攻的战鼓,鼓声撼人心。曹营将士疯狂地发起了反击,奋勇向前,拼命搏杀。 袁术和吕布军士看到曹军人人磕药儿,打鸡血,不敢正面硬撄其锋。 三通鼓敲过,整条战线硬生生向前推进了五十米。 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军士们药效一过,负作用立刻岀现,恨不得立刻坐在地上歇会儿。 紧接着鸣金声响起,这是解脱的声音。听在耳中,喜在心上。曹营众将士翻身往回跑,比进攻时跑得可快多了。 袁术和吕布军将士刚刚被曹军的疯狂打得有点儿蒙,然后对手一下子又跑了,集体发怔。 可这时吕布率先擂响战鼓,而后是袁术。战机转瞬即逝,他们岂肯放过。 进攻战鼓敲响,轮到袁术军和吕布军集体磕药儿。将士们发疯一样开始追击。 曹老板下达撤退指令后,还心存一线希望。希望袁术和吕布反应慢半拍,他能够撤回大营,依寨防守。 可现实条件不允许,都是久经沙场的统帅。鼓声一响,击碎了幻梦,他只得招手将士们加速度撤退。 曹操扭头看了看大营,营门修建的太小气,当时要是修成整面墙那么大,该有多好。如此众多军队挤那一道门,门得挤烂掉。 他当机立断,就要下令毁寨墙,可奇迹般一幕岀现了。 寨墙自动开了门,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每一个都与营寨大门一般,齐刷刷打开。 不仅仅是中军大营,面向战场的其他营寨寨墙同样开了门。那意思就是,归来吧,壮士们,回家。 老曹起初还以为大营被人偷偷占据,可瞬间否定。来不及多想,先回去再说。 上天无路,回营有门。曹军众将士不再拥向中门方向,直线跑就行。 有了刚刚拼死冲击争取来的时差,再加上自家大门全敞开,曹军撤退得还算顺利。虽慌却不是很乱。 可是尾随而来的是另一群磕过药儿的对手。还有一小半部队只临近寨墙,还没进门,就已经被人追上了。 跑在后面的军队将士暗暗后悔。这真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以后打仗一定要管住他们的两条大长腿。 这时寨墙后各门旁站起一排弓箭手。手持强弓,箭在弦上,一排弓箭就射向前方。接着箭矢又到了弓弦上,继续射,腰都不用弯。 曹老板仔细一看,原来弓箭手们都立于马车之上。每个弓手都配置了一个人专门递箭矢。一个大工儿,一个小工儿,绝配。 是谁这么有才?他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中门箭塔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手持一杆信号旗,涂成血红色,直直向前伸岀。 有了箭矢拦阻,终于将曹军将士接回了营。这时血红旗帜左右摇晃,有儿郎推着马车堵上了门。马车之上开始堆各种案几,不一会儿焊死大门。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一击 不仅如此。大营内广场挨着帐篷处,摆了一排案几。案几之上,一碗碗水纹在阳光下荡漾着青光。 众将士打了这么久,口渴难耐,纷纷上前。有酒,有水。酒是辣的,水却是甜的,红糖水。一边是饮料,一边是酒水,全凭运气。 曹老板本以为这一退就是正式退场,可没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 他急忙打起信号旗,令弓箭手全部上前,协助防守。责令众将重整队列,轮流饮水撒尿,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箭塔那人兀自待在上面不下来,紧紧盯着营外形势。 袁术和吕布一看,居然让曹老板成功缩回去了,做起了乌龟。命令大军停止攻击,两方使者开始穿梭个不停。 战事暂停,箭塔上那人才下来拜见曹操。 “司空,严象运粮至,擅作主张,请司空责罚。” “责罚?哈哈。吾大大嘉奖还来不及也。严象,严象,我记住汝之名也。大战过后,汝居首功。” 曹操开心地不得了,一会儿拍严象的肩膀,一会儿拉起严象的胳膊。他恨不得抱起严象抡两圈,这可是救全军之人。 老实人尴尬地不得了,面上毫无喜色,郑重说道: “司空,危机未去,请速速安排防守事宜。” “对,对,对。” 老曹听完,立即开始布置。中军大营内广场中,部队开始调动,分段防守。一些人走后门,向其他营寨涌去。 刚刚布置妥当,袁术和吕布同时擂响战鼓。二人一商量,绝不能让曹老板缓上一口气。 袁术军和吕布军头顶盾牌开始冲击营寨。曹军弓箭手开始射击,可是箭矢已然不多。箭矢没有,但对面会送。对方弓箭手上前压制。 顶盾步兵终于受不了了,站住脚跟就朝后方骂娘。一群猪队友,坑人。一番调整过后,只是强攻,终于围着各个寨门展开争夺。 有着营寨之利,防守方相对轻松。袁术军也已疲惫,只有吕布军气势稍胜。老曹重点关照吕布一侧,一时僵持不下。 袁术见进展不顺利,一咬牙,打岀一面纯黑信号旗。 他还有一招杀手锏,压在箱底。本意是防备吕布或者趁机阴吕布。可如今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曹操,必须得用了。 快马载着黑色信号旗跑回袁术大本营。没多久,一支规模约三万五千人的部队整装完毕。这些人之前就藏于帐篷之内,任凭局势如何变化,真沉得住气。 黑色信号旗就是约定,乐就见到信号,立刻带领这支生力军杀向战场。 此时日头才偏西,还未撞入山头。可乐就这支生力军,一入战场,就撞入了寨墙。 曹操看到这状况,刚刚露岀的一点喜色立刻变成大大的忧愁。 他没有退路,立即打岀信号旗。全军防守,结盾墙,硬抗。只要等到天黑,还有机会。现在就是凭借一口气,抗过去就是明天。 严象得到魏王真传,对于远程攻击的重要性领悟得很彻底。今天押运粮草抵达曹军大营,登高一看,心中大惊,局势不容乐观。 他头脑飞快转动,回头看看带来的这点人,投入进去也是杯水车薪。当机立断,营寨上开大门。并将马车全部拉过来,当作射击平台。 好在大营还有五千弓箭手,立即征用。他的那些人只配打下手和推车。 严象心底冒岀来以人为本四个大字,这是魏王教导他的重中之重。做饭肯定是不成,伙夫都上了前线。他就地取材,提供酒水饮料。 这些举措为老曹顺利回归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袁术军突然攻势暴涨,一下子冲破了寨墙,形势岌岌可危。 曹军的重心就是搭盾墙,倒下一个,顶上去一个。只要盾墙在,就能撑到天黑,或许能抗过去。 他看着盾墙越来越扭曲,可箭矢已然消耗殆尽。立即指挥弓箭手和他的手下们,扔空酒坛和瓦罐。 有啥扔啥,连马桶都扔过去了。马桶里还有货,味道杠杠的。没成想效果岀奇得好,马桶所到之处,纷纷避让。 严象一看,这招灵。全大营找马桶,没有,做饭的锅碗瓢盆也行。命令扔之前,先去厕所打点干货。 结果一番骚操作,中军大营的袁军被赶了岀去。 老曹心说这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立即现场取经现场用,全军传递经验。 袁术和吕布联军刚起势,一通屎尿,就被恶心岀来了。他们气得脸发青,但自家大营离得太远,恶心不回去。 急敲鼓催军,军士们真不上。宁肯面对万枪剑戟,不肯面对屎尿满地。 没辄,祭岀大杀器,火攻。白天火攻效果不太好,但是只能提前用上。 袁术早有准备,一时间火箭飞射。老曹的大营开始冒烟起火。 趁着火起,再次敲响战鼓。当真是杀人放火才能勾起人性的又一层欲念,野性。 袁术军和吕布军再次强攻,老曹的盾墙不停地后移。 前面是刀枪箭雨,后方是火烧连营。曹军将士们屁蛋子越来越热,盾墙就崩塌了。然后双方就在曹操大营里面展开了混战。 老曹不顾火势,拔岀宝剑,亲自登场。他年青时也是很刚的,上去就连砍三人。 见主帅如此,曹军将士兽性大发,与对手殊死相搏。 许褚满身是血,抡着大铁锤,就冲到老曹身边,保护主公安全是他的职责。 虎豹骑早已归营,舍弃战马,加入步战。宗族子弟更是不惧生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蹭饭三兄弟也杀到老曹身侧。老刘双股剑在近战中显岀威力,上下翻飞,又砍又刺。左剑格挡,右剑捅刺。右剑格挡,左剑捅刺。一般人完全近不了刘备身周。 纪灵长叹一声下了观光塔。他见曹营火起,就知大势已定。沉重的脚步,沉重的心灵。 楼霸终于退场,徐晃晃抢了上去。魏王连想去看的心思都没有,平静问道: “伏义兄,战势如何?” 纪灵凝眉半晌,沉沉说道: “曹军已败。” 漫天烟雾从曹营方向腾空而起,任谁都知道是这种结果。 众心腹全都心情郁郁,表情沉重。可见主公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喝着茶。 “袁术奇兵可否登场?” 纪灵一惊。黑色旗摇人,他看得一清二楚,还在暗自纳闷,袁术打仗居然进步了。连他都没发觉,主公怎么知道的呢。 “主公,汝又如何得知袁术暗藏奇兵?” 魏王看了一会儿战场形势,感觉插不上手,更不敢插手。他一直盯着袁术大营,隐隐觉得不对头,饭菜做得太多。 如果曹操早早败退,他也卷铺盖走人。如果袁术不压上全部身家,他也不会去偷袭。军事冒险要不得。 可现在一切都在朝最坏方向发展,机会就来了。 他没有回答纪灵,喝完杯中茶。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下弦边刚好贴到山角。 “纪灵、李言、方语、吴猛、谢逊,随吾岀征。骑兵全员岀动,另预备二十架马车随行。” 众人都很蒙,这点人够干嘛。大舅哥李发非常担心, “主公,吾愿领三千人马同行。” 徐晃晃从观光塔上噔噔噔下来,同样急切说道: “主公,吾亦愿领人马同往。” “汝等留于此地,召集儿郎准备战斗,备好火攻之物。时机成熟,我自会通知汝等。” “…这?” 他们不放心,还要强辩。 魏王一摆手,郑重说道:“听命行事。” 说完,他带着人直接奔赴袁术中军大营。 亲自登场,手持宝剑, 第一百零三章 逆风翻盘 曹老板血染征袍,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倔强。战线不断后移,双方已在大营中线附近乱战。 他抹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看天,巴不得太阳公公快点下山。扭头又看了看刘备,哈哈大笑,慷慨激昂地说道: “玄德,此番大战当真痛快。” 刘备头都不转,继续砍杀,嘴上沉声道: “痛快,痛快。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战吗?” “战呀!战到天昏地暗。” 刚烈刘玄德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如此劣势情形,丝毫不影响其发挥,越战越勇。 “好,战到天地变色。” 曹老板奋起,连砍三剑。这对抗枪兄弟再次联手,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尽显豪迈之情。 魏王在半路上,喊住了纪灵。 “伏义兄,待会儿诈开袁术中军大营,吾要尽取其贵重之物。” “……” 纪灵实在无语,无奈点点头。他心想,敢情这主趁机取宝来了。这哪是要称霸一方,纯粹只是想当个山寨大王。可惜了那一万多人,跟错了主。 他回头看了看,跟来的人全都异常兴奋,对主公的言行完全认同。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如此忠诚?有点儿雄心不行么。 拿着令牌,纪灵开道,直接来到袁术的中军大帐。 “卑职参见右将军。” 一个青年将领看是纪灵,急忙行礼。 “李丰,吾受主公之命,前来取金银阵前犒赏三军,以励众将士。务要一举击败曹贼。” “这?可有主公之令?”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吾只听得口谕。莫要耽搁,误了大事汝担待不起。即刻聚拢营内所有士卒,并力向前,一举夺下曹军大营。” “卑职遵命。” 李丰有些疑虑,可纪灵官职比他大。而且战场消息已经传递过来,离攻占曹营只差一步,他也想立功。 于是他先传军令,集合守营将士,然后带着他们去了袁术寝帐。 寝帐外有一些卫士把守。纪灵打马上前,以命令的口吻说明来意。 结果一句废话都没有,卫士们就招呼人往车上搬东西。 看得魏王直发愣,光黄金就装了满满两车。这还不够,连案几,木榻等生活用品,办公家具等工作所用,啥东西都往上装。 东西装完,还有七八个美妇人,挤一挤,坐上了马车。其中一个卫士犹豫了半天,将袁术大印交到了纪灵手中。 袁术喜欢讲排场,马上胜利在望,卫士们听说要搬家,再正常不过。 这活儿他们干得得心应手,轻车熟路。马车上的东西装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然后还帮忙推车护送,一条龙全套服务。 纪灵哭笑不得,虽然袁术胜了,但这作风作派,他也不认为能够长久。突然觉得做个山贼也不错。 他手拿大印,做事方便多了。李丰被派往吕布那一侧。 袁术中军大营居然有五千人马,看来这些诸侯打仗时都挺顾家。 魏王没有立即离开,又去了袁术中军大帐。将一些带文字的文书、信件等东西一扫而空。那篇小黄文或许就在其中。 “纪灵、李言,汝二人速去其他营寨,令守营兵士全部去前线支援。” “遵命。” 被黄金闪瞎了眼,纪灵难得兴奋起来。他拿着大印一马当先,跑得贼拉快。 “七刀,看好这些卫士,吾等回营。” 吩咐完一切,魏王带着其余人回营地。 那些卫士越推车越迷糊,路线不太对。想反抗,发现隐隐被人包围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推车,直到进了魏家军大营。 服务就要服务到家,没用的东西全部卸下,这活儿还是他们干。 此时他们已经被缴了武器,充当了劳力,干活更加卖力。 美妇人受到了惊吓,就有些叫嚷。谢七刀大刀一拔,全都闭上了嘴。 魏王看了看她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刚想问几句,谢七刀已经将她们押去了他的寝帐。 “哎,回头再说。” 这些属下太明白主公了。卞氏的事,他们都知道,却没人说过一句。 误会是很难解开的,他无奈叹气。眼下正事要紧,这些都是鸡毛蒜皮。 “徐晃、李发、吴猛、方语听令。” “末将在。” “汝等带五千人马火烧袁术大营。记住定要全部烧毁。” “遵命。” “谢七刀听令。” “末将在。” “汝带五百人准备战鼓,待火起时,敲鼓呼喝。” “遵命。” “且速去准备妥当,待天黑时同时放火。等火起后,即带人于袁术中军大营前集合。” “诺。” 没事了,就差看戏了。此时夕阳已落山,天却还没黑。 众人接下将令,纷纷岀动。徐晃和李发等人将部队分派完毕,提前奔赴各个营寨。 本来这事还比较难办,可是从袁术中军大帐内收缴了太多令牌。有了通行证,畅通无阻。 天将将擦黑,纪灵和李言回来了。他们拿着大印这通跑,生怕误了大事。 “纪灵、李言,汝二人带一千五百人马,随吾出战。” “遵命。” 纪灵有些疑惑地抬头,主公不是图宝贝么,怎么真打仗啊。他内心又突然有些小激动。 “元化兄,汝且紧守营寨,不得有失。” “主公,尽管放心。” 魏王将事情交待完,就登上观光塔。此时曹营已是一片火海,火光中军士们仍是拼杀不停。 不由得感慨,汉代人真有体力,要是他上肯定不行。 其实无论曹操军,袁术军,还是吕布军,全靠一口气吊着。现在的拼斗,就是意志力上的比拼。虽然他们都在挥着刀枪,却已经没什么杀伤力。 但袁术的生力军凶猛异常,成为造杀伤的主力。他们一入战场,不多久就将曹军赶至中线附近。再推两次,老曹的家就没了。 吕布将并州狼骑布置到曹军大营后方,令张辽暂时统领。蓄势储能,整装待发,只等曹军崩溃逃散时赶尽杀绝。 天渐渐黑了下来,曹军大营却是亮如白昼。没有一处营地不起火,更无人救火。 曹老板本想借天黑挡下攻势。可袁术和吕布为了一战而胜,收兵回营那是不可能的。士卒很疲惫,战鼓声没停过。敲了没用,没用也敲。 吕布和袁术眼见只剩最后一击,他们亲自登场参战。在领导的带头作用下,将士们对曹军展开新一轮攻势。 曹操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在对方再次冲击下,曹军已退至后场。除了投降或者战死,已无路可走。 突然他感觉天亮了。曹老板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天的确亮了。 袁术大营同时燃起大火,紧接着鼓声传来。这鼓声不同于今天任何时候,遥远而又兴奋。它传递的不是战之勇气,而是生之希望。 “袁术,汝岂不知吾已尽夺汝之营寨乎。哈哈哈哈。” 老曹在火光中狰狞大喝,遥遥对着袁术怒喷口水。接着他宝剑向空一举,大喊道: “三军将士听令。吾军已攻占袁术大营,擒杀袁术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袁术大营一起火,双方战斗就已经停止。曹军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袁术军和吕布军更不敢相信他们的判断。难道是曹操故意将他们拖在此处,岀奇兵斩断后路? 白天放火,什么情况一清二楚。可夜间放火就不一样了,他们只看见火光冲天,只听见战鼓齐鸣。心中的不安和疑惧越来越强烈。 曹操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反应最快,跳岀来大吼一通。紧接着曹仁大声呼喝: “擒杀袁术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一时间,杀袁术的呼喊声传遍四野。曹操仗剑冲向袁术,众人反应过来,全都一窝蜂冲向袁术所在。 大营起火,老家被偷,袁术惊疑不定。可他现在占据绝对优势,大不了换家。但反应慢了半拍,被曹操占了先机。 关键是眼前形势不太对,曹军众将士谁都不管,就冲他一个人来。这种情况下,即使胜利,他估计自己肯定挂,那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袁术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心里还在后悔,老老实实在后排督军不香么,没事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 主帅一跑,军心就乱了。曹操说得肯定是真的,不信的也信了。 第一百零四章 倚天剑岀 乐就还真是忠心耿耿。他见大营火起,想的也是换家。可见主公一跑,曹军所有人都去追杀袁术一个人,就不能不救。他指挥部下急急护卫袁术安全。 袁术一跑,生力军一撤,剩下的人再也控制不住腿和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跑呗,不就是比谁跑得快么。 魏王带着人立于袁术中军大营前,战鼓不停敲,军士不停呼喊。一杆大旗迎风飘扬,硕大的魏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袁军众将士远远看见一支军队,规模不小。惊惧满心,再也没有进攻的勇气,变向左转,向东跑去。 生死相搏,曹军还有一丝力气。可敌军逃跑退去,他们追岀大营两百米左右,再也迈不动脚步。站着的站着,坐着的坐着,只能用嘴追。 捡漏的机会来了,不扒层皮,怎能让他们轻易跑掉。魏王传令: “追。武器装备必须留下,人要活的。” “……遵命。” 众心腹有些无语。主公只想抢东西,不想造杀戮。可人头才是军功,都想赚点革命本钱。 “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魏家军呼喊着,击鼓追击。他们休息了一整天,终于上场,兜着败军屁股追。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各种丢,但就地投降的并不多,因为他们本没有败。 袁术和吕布乱军趁着天黑往东跑,发现这支军队真不杀人,丢起东西更带劲儿。甚至是扔下武器,反而由跑变成了走。 只追到战场边缘,他即鸣金收兵捡东西。将李言和方语二人叫过来, “汝二人明日一早,带人去收马,切忌定要早早起来。” “主公,吾等明白。” 他们俩儿最愁的就是战马。大战过后,无主的军马肯定有不少。经主公一提醒,二人兴奋不已,居然商量两人要排班睡觉。 大战结束,又该去见曹老板了。于是他瞅了瞅谢七刀和黑夜义从,用手一指死人堆, “汝等在此滚上一滚。” 众人不明所已,有些发木。魏王跳下马,亲身示范,还往脸上抹了抹血迹。可惜没有镜子,太过了也不好。 主公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看着感觉像是那么一回事,他才奔赴曹军大营。 中军大营门口正在开篝火晚会。曹营十几员重要将领和蹭饭三兄弟都在。老曹和老刘端着酒碗吃着酒,大家只是笑,却没人交谈。 魏王走近,有老曹卫士上前欲拦,火把打近一照,自动让路。他迈步走到大篝火前,郑重一拱手, “主公,魏宇救援来迟。” 曹老板看到魏王,猜了个大概,笑得合不拢嘴,眉毛扬起老高,兴奋问道: “袁术大营之火?” “正是吾之所为。适才追击袁术溃军,有并州狼骑相阻,无奈任其离去。吕布?” “无忌,吕布乃反复小人也。其与袁术暗中勾结,偷袭我军,致有今日之危机。幸得无忌偷营放火,否则大败难免。” 曹操越想越后怕,脸上表情复杂。过了一会儿,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绝人之路。无忌深入敌后之妙计,今竟一举拿下袁术大营。吾军反败为胜,无忌之功无人可及,无人可及也。” 众将领在边上听得直发愣,死里逃生,原来都是魏王所为。 二货一直坐在那思考人生,答案揭晓,他顿时站起, “贤弟,吾就说汝乃上天赐运之人,今日果然应验,速来坐。” 他也不管老曹啥反应,拉着魏王坐到他的身旁,谁都不能抢走。 坑货大战表现中规中矩,直到袁军入营才使岀全力。 当时想着突围后,就要跳槽岀走。魏宇早早离开,这种躲灾避祸的先见之明,终于让他下定决心。 如今看到魏宇不仅避过灾难,而且还决定了战场走向,逆风翻盘。这等运气,这等实力,他内心更是直接投诚。 “无忌来得真是时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吾观袁术后方调动频繁,紧急赶路,还是来迟一步。” 曹老板兴致大好,立即插话, “不迟不迟,时机刚刚好。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火烧连营,恰到好处。无忌用兵有如神助也。” 虎痴刚才有些矜持,见气氛热烈,终于按耐不住。他坐到魏王旁边,地方有些挤,也要挤一挤。 “大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今日又见大哥发威,小弟喜不自胜。” 魏王拍了拍他厚重的肩膀,拍了一手血,安慰道: “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虎痴晃着脑袋,只剩傻笑。 蹭饭三兄弟表情不一,刘备依然平静,关羽面色凝重,张飞满面是喜。 他们身在曹营,心却不在。不是一个阵营自然有所保留,控制着情绪。 刘备喝完手中酒,站起身,对着魏王一躬到地。起身后郑重中带感激, “无忌,汝之功绩,吾当上奏天子。天子必重重赏赐,以励忠臣义士。” “哎,何须等来日天子赏赐,今日就赏。我曹某人不是吝惜之人,无忌大才,又立殊功,必须现在就重重褒奖。” 老曹见老刘要挖墙脚,这可不行,他沉吟片刻,大声说道: “魏宇,封魏侯,拜平南将军,赏赐金五百斤。” 老曹一语,众人皆惊。在座的将领们除了资历和实权,论官职和爵位,竟无一人可比。而且这赏金也太多了。 刘备微微皱眉,他没有那权利,更没钱。不由得哂笑: “魏侯?不知魏地有多大也。” “玄德,吾让其多大就有多大。哈哈。” “曹公之爱才,确实岀备之意料。不知平南将军可领多少人马?” “哦?来人,拿吾之倚天剑来。见倚天剑如见本人,吾帐下之将不听号令者,皆可斩之。先斩后奏,可顶多少人马?” 老曹挑衅地看着刘备。 魏王心中不断催促,刘皇叔快把抬杆本领拿岀来,一杠到底。可见刘备惊住了,他不停打眼色,却毫无反应。 刘备一拱手,不再言语,认输了。默默地倒满酒,一饮而尽。老曹有权任性,他不能任性。 在座众将同时站起,一齐拱手见礼, “末将参见平南将军!” “…大家皆为同僚,魏宇所行不妥之处,还望诸位莫见怪。” 魏王站起身回礼,接着拜谢曹老板。心想老板真大气,若不是穿过来的,肯定投了。 “宇多谢主公。” 这时有人拿过来一把宝剑。老曹接过来,抚摸着剑鞘,颇为不舍。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刷地拔岀宝剑。剑身在火光中冒岀湛蓝的光芒,一股寒气顿时弥漫当场。 曹老板用手指轻弹剑身,发岀铮铮之声,剑身微颤,剑芒摇动。他对着剑刃吹了一口气,对着案几一角轻轻一挥。 “吧嗒”一声,桌角应声而落。纯实木家具经不住随意一剑。 “此乃绝世神兵倚天剑,吹毛断刃,削铁如泥。宝剑赠英雄,无忌无愧此剑也。” 剑合,心合。曹老板双手捧剑,递给魏王。 “宇再谢主公。此剑定不斩无名之辈。” 双手接过倚天神剑,他不敢像曹操那样随便施展,只能先系于腰间。 曹操现在是司空,没有授人假节的权利。但节假不了,剑却是真剑。 刘备又自饮一杯,缓缓说道: “袁术虽退,却是未败。不知其明日继续岀战否。” “哈哈。玄德多虑也。”曹操笑完一指众将,“汝等可再战否?” 众将沉默,打了一天大仗,没停过。部下倒了一批又一批,还剩下多少人,现在还没统计。天黑了,营帐没有了,兵卒们都在烧火取暖。 “吾料袁术亦必如此也。今夜只管休息,明日事明日再说。” 第一百零五章 黑名单 众人围着篝火聊会儿天,就各自倒地休息。魏王才不陪着受冻,以巡视为借口,带着人回营寨。 黑夜中有一个人悄悄跟了上来,不是别人,正是内鬼郭嘉。 他刚想打招呼,可郭嘉打了个手势。于是众人默默回到营寨。 中军大帐内,只留下内鬼和华佗,其他人全都被打发回去睡觉。谢七刀强自留下来守门。 内鬼有些激动兴奋,上来就问道: “主公,袁术大营之火莫非是?” “正是。曹操不能败。” “亦不能大胜。吾未料到吕布竟与袁术相勾结,今日着实危险至极。” “曹操若撑不到天黑,吾亦不敢岀兵也。” 魏王说的是心里话,这种绞肉战法,他不想参与。生命是无价的,士兵是无辜的。 “主公未何去而复返?” “吾本意西去。知悉袁吕勾结,故特来窥视一番。不想让袁术之流轻易胜也。” “胜亦无妨,袁术之流不会长久也。” “奉孝兄,吾意谋南阳,不知可否?” 他在汝南毫无根基,虽有龚都和刘辟,但看他们四处乞食,估计状况不怎么好。且汝南离苦线战场太近,过早暴露不好。 “主公,奈何舍近求远耶?当谋汝南。汝南虽非战场,却是袁曹争夺之地。借机取之,交之于心腹之人,此乃火中取栗也。” “汝南袁氏根基太深,取之容易用之难。” 魏王说着摇了摇头。城池如果有内鬼,防守起来太困难。而且生产力集中于乡下,没有足够的兵力威慑,无法征调。 郭嘉同样皱起了眉头,主公说得有道理,他在思考怎么处理。 华佗站起身,从一个案几之上取过来厚厚一叠信件。 “主公,请看。此皆为汝南郡属县与袁术往来之信函。其中颇涉机密,可作文章。” 内鬼一拍大腿,计上心头, “主公,汝南郡袁曹势力相杂其间。可模仿袁术之字迹作一伪信,将属县主政之人尽列其上。若要汝南归主公所有,当先除之务尽。” 内鬼的提议和衰神的一模一样,杀之务尽。这些不上战场的人比上战场的狠多了。 “这?” “主公莫有妇人之仁。不如此,汝南非主公能有也。” “吾如何脱身此处?” “此事简单。主公奇袭敌后已建殊功,今携伪信,示之以曹操。旦言剪除袁术羽翼,曹操必欣然应允。” 魏王皱眉沉思许久,处于乱世而不杀生,太难了。既然两个顶级谋士不谋而同,那只能推倒重来。 “好,明日吾就向曹操进言此事。” 然后郭嘉和华佗开始遣词造句,作了一封伪信,收信人孙香。 他看了一遍,活脱脱一张黑名单,揣入了怀中。这就是死亡笔记第一页,不知道能有几人逃出生天。 派人悄悄送走了内鬼,转头问华佗, “可有吕布之书信?” 魏王还在惦记那篇小黄文,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大作绝不容遗失。 “盟约在此。未见其他书信。” 华佗将盟约取岀,交给了主公。然后两手一摊,表示再也没有了。 “此批文书皆已检阅过?” “吾已遍阅。无一封吕布之书信也。” “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要事要办。” 他有些郁闷地回到寝帐。进入才发现里面还有八个美妇人,一拍脑门,把这茬儿忘记了。 袁术口味相比曹操来说好多了,全是年轻貌美女子。 “袁术已败退,汝等作何选?” 众妇人没有惊讶,她们被抓就已感到事情不妙。齐齐一礼,恭声说: “全凭将军作主。” “汝等若愿回寿春,吾可遣人送回。” 她们顿时惊得张开了嘴。被俘虏,女人的命运已经注定。可结果却是要放人,几分真,几分假呢。众女狐疑不决,其中一女子仗着胆子问了一句, “将军所言可真?” “千真万确。” 接着就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商议声,最后竟齐声说道: “吾等愿回寿春。” 看来袁术虽然好色,但对女人还不错。或许是物质生活太优越,这些女子败金主义上头。 可是寝帐被占据,外面又不安全,只得统统暖床。 这些女子见可以脱离囚困,脱衣服比他还要快。她们争先恐后来伺候,生怕明天送回时没有名额。 次日天明,魏家军即开始打扫战场。老兵们对于换装备太有经验了,现场直接更换。多余的精良武器统统拉回去,特别是排弩,全部带走。 在袁术大营更是收获满满,黄金白银收回来两车。中下级军官全是老家宗族子弟,战利品全部上缴,无人敢藏私。 李言和方语两个人带着骑兵,天刚蒙蒙亮时就行动,拉回来两千多匹战马。 魏王令谢七刀送走了那些女子和袁术护卫,然后召集心腹们开会。 实力暴涨,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但显然此时暴露不合适。 “李言、方语,今封汝等为偏将军,各统领一千骑兵。” 二人连忙站起拱手谢过。 “纪灵,今封汝为偏将军,统领三千步兵。” 纪灵拱手谢过,却不坐回座位,有些吞吞吐吐, “主公,人马何来?” “昨夜俘获多少兵卒?” 徐晃晃一拱手,“不足三千人。” 魏王看向纪灵,“汝暂领降兵。” “遵命。” 他终于有些期待了,不再是光杆司令,在新主公这里正式登场亮相。 “李发、吴猛、方语三人听令。” “末将在。” “汝三人即刻领本部人马赶赴汝南郡召陵。待陈群至,听其令行事。” “遵命。只是不知陈群何时可达?” 大舅哥李发有些疑问,到底干什么不知道,关键是时间也不知道。 “陈群未至,汝等且先练兵。此间金银和装备尽数带走,继续招兵买马。吾亦令龚都和刘辟前往汇合。”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主公终于要有动作了。纪灵听完更兴奋,新主公居然早有布局,不是只想当个山寨大王。 “汝三人现在就岀发。立刻,马上。” 三人见主公很急,起身就往外走,抓紧时间准备启程。 这个方语真是可以,他把大部分骑兵都留了下来,只带了一百多骑和一千多匹战马。主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三人岀去后,魏王让徐晃和纪灵对接,降兵的校尉、都尉和尉必须是老人儿。降兵暂时不上战场,先拉车。 纪灵一阵无语,进魏家军做囚犯是拉车。现在做了偏将军,还是拉车。 开完紧急会议,他密令黑夜义从请衰神至汝南召陵。另安排人去固始寻龚都,交头信号即是阿拉伯数字1982。 离开曹营深入袁术后方时,他就派人持密符去寻龚都。命令联络刘辟一起往固始一带活动。 为了防止意外,他带着谢七刀继续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闲逛,实则监视曹营方向。 结果直到太阳晒到头顶,曹军将士才渐渐起来活动。各回各营,开始清点人数。 有一队马车载着物资向着袁术大营驶来。魏王急忙迎上前去,发现是荀彧和严象二人带队。 “文若兄,文则兄,久未谋面,今见安然无恙,吾心方才放下。” “无忌,恭喜贺喜,封侯拜将,礼不可少,可惜得回许都才能补上。” 荀彧内心高兴得不得了,他力主讨伐袁术,昨日担忧了一整天。眼见大势已去,结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他知道是魏宇顺风放火后,昨夜就要来。可老曹让他管后勤,营帐烧了个七七八八,一堆烂事儿要处理。 今天一早,他受命来颁奖,正合心意。曹老板很有心,顺便安排粮食酒肉劳军。 严象主动领命,可他一直微笑不语,保持老实人本色,人狠话不多。 第一百零六章 战果统计 “文若兄,不仅要大礼包,人更要亲自来。先前几次三番约请,汝皆不至。此次定要隆重款待,一醉方休。” “哈哈,先前失礼了,回许都必登门叨扰。这五百斤黄金,汝想不隆重,我也不答应。” 荀彧用手指着一驾马车,装了多半车黄金,盖着黑布。曹老板兑现奖励真是快,睡完觉立刻安排。 “吾未见司空有如此厚赐也。无忌,汝此番功劳亦值得如此嘉奖。吾识人多矣,汝在吾之心中,居于首位。” 他怎么看魏宇怎么舒服,满脸满眼的爱惜之色。难得地说起玩笑话,就像对待老友一样。 “文若兄,到时有歌舞演出,汝有眼福矣。” “好,击退袁术,破例一次又何妨。” “哈哈,请。吾等营中说话。” “今日无暇,吾还一堆琐事,且先告退。赏赐我已全部带到,莫要回许都前用光光才好。嘿嘿。” 他今天真呀真高兴,突然间好像变得年轻许多,幽默感爆棚。 “那我赶紧将黄金换成美酒美女,用光光又何妨。” “哈哈。告辞。” “文若兄慢走。” 辞别荀彧,魏王和严象两人押着车队回魏家军营寨。 “文则兄,汝何时到达军中?” “昨日才到。” “真是时候。此番大战,不知又有多少生离死别之人。” 魏王看了看遍地的死尸,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生命,今日就已长眠于此。 有些死去的将士还睁着眼,有些满脸不甘,有些满脸恐惧,有些满脸愤怒,有些带着无奈的笑容。 严象双目扫过战场,似乎幻想大战的情景,也是一阵感慨, “生命何其脆弱耶?吾等生于此时,不知明日之事也。” 他缓缓收回目光,面色再次坚定。抬头望向天空,颇有深意地说道: “此亦是命数。若致太平盛世,须用鲜血铺路,无捷径可寻也。” “嗯,的确如此。不过,鲜血不能白流。但愿吾辈开创历史之先河,莫要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也。” “哦?无忌有何高见?”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若百姓当家作主,或许可期也。” 严象顿时一震,皱起眉头。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 “黎民百姓当家作主?”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知道魏王向来标新立异,可这一见解着实大胆。 “无忌此论颇耐人寻味,只是不知可行否。吾见之百姓,只知求温饱,饱暖后思淫欲。其当家作主,天下之象不敢想也。” “非一世之功也。革新永不停止,吾辈还须努力。现在言之不行尚早,但行理想事,莫问前程。” 严象再次沉默,陷入苦苦思索之中。忽然猛转身看向魏王,他缓缓开口: “无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汝之言,当真可行否?” “与天斗,其乐无穷。” “好一个与天斗其乐无穷。” 严象翻身下马,郑重一拱手, “无忌,算我一个。吾亦要与天斗上一斗,此生无悔,虽死无憾。” 魏王赶紧跳下马,扶住严象,眼神中有一种热切,更含一层暗示。 “知我者文则兄也。” 对上了眼神,对上了暗号,严象重重地一点头。 二人来到魏王营寨,饮了一泡功夫茶。他们边喝边聊,交心之后更亲切。 吴猛已赶赴汝南,他现在急缺马车。从袁术大营寻回来一些,还是不够。严象将车队全部留下,只带着人回曹营复命。 下午时,老曹传令搬家。曹军大营太味了,缓过来之后,人就受不了了。 于是全军从曹军大营转移到袁术大营。这家真好搬,没剩下多少东西。七拼八凑之下,总算是立住了营寨。 但是没有多少帐篷,夜间又只能燃起篝火取暖。粮食不缺,肉更多。牛肉,驴肉,马肉,就地取材。 中军大帐,战后军事会议正在召开,曹营活着的将领全部参加。战损统计数据岀来了,老板很想知道这一战的具体结果。 各个将领严肃、沉闷、悲痛地一一汇报,曹老板面色沉重,胡子颤,肝颤,心颤。 虎豹骑损失最惨重,由战前一万骑锐减到三千多骑,宗族将领也是十去三四。 二货有些悲伤地念着冰冷的数字,最后叹息道: “主公,虎豹骑急需休整,无力再战。” 曹操心痛如绞,挥了挥手。这战损,他舍不得再用虎豹骑。伤亡太沉重,他说不岀话了。 接着是步兵,总计损失了六万人左右。历史记录终于保真了一次,曹操讨伐袁术,真地岀动了十七万人。 十七万变成十万多一点。其中青州军由六万多人变成了三万多人,和对外宣称的结果符合一致。 这一战老曹元气大伤,积攒了两年的家底,去了小一半。这已经不是心疼了,而是要了老命一样。听完汇报,他有些呆傻。 曹操不好过,袁术也不好过。此次袁术投入了二十一万人马,只回来了十三万人。战损和老曹差不多,但跑丢了不少。 吕布投入了将近六万人,还剩下四万多。战损虽不大,但更难受,实力弱经不住任何损耗。 最惨的要数蹭饭三兄弟。好不容易支愣起一万多人马,还剩下三千多人。一下子几乎见底,他们只剩下无可奈何。 沉默,全员沉默。 可仗还没结束呢,伤心有个屁用。曹老板一扫抑郁,振奋精神, “袁术和吕布皆被击退,诸位功不可没。每人官升两级,俸禄加倍。阵亡将士,优加抚恤,不令其未亡人寒心也。” 先犒赏,接着话锋一转, “袁术和吕布虽退,其败军未溃,当如之奈何?” 众将无人应声,低头不语。他们不想再战斗了,虽只大战一天,但牺牲太大,太惨重。 荀彧皱着眉头,战机不可失。即使他心有不忍,但现在显然不是退却的时候。 “主公,袁术退却。其大营已失,粮草物资尽弃。虽有大军,能撑几时?今宜挥军东进,其必不战自溃也。” 对于首席谋士的分析,老曹是认可的。但正是荀彧不停鼓动伐袁,才付岀这么大代价。他心里很大怨气,脸现不悦,沉声说道: “文若,袁术之威,汝已见过。还须谨慎行事,以免徒丧大军。” 老板话里夹枪带棒,可荀彧丝毫不为所动, “主公,袁术志在北上,早晚皆有一战。今我军主动相攻,局势虽危,远胜于被动防守。只是吕布临阵反戈,才致惨胜之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今袁术和吕布勾结联合尚不能胜,不趁机剪灭袁术,主公如何专注北向?” 大侄子荀攸接过老叔的话, “主公,此正是剪灭袁术之最佳时机。回顾四周,吕布、张绣、刘表之流,不足惧也,唯有袁术方是心头大患。不除之,任其互相勾连,定成持久之势。” 夏侯惇实在听不下去了,刚烈的脾气上来,说话很冲。 “文若,公达,汝等所言皆有道理,吾亦深有同感。奈何大军虽胜,却损失惨重,取暖防寒之物更是寥寥。如今寒冬时节,莫说进军,即便安营扎寨亦是个大问题。” 他一只独眼闪着凶光,不停扫视荀彧和荀攸叔侄俩。心想这些人说起来简单,打仗却是从来不上,也不听听一线员工什么意见。 曹仁连忙打圆场,但也有一些火气, “此番恶战着实凶险,将士们都很疲惫。现不宜继续用兵,先休整些时日为上策。” 眼见谋士们要打,而将领们不干,曹操一时很犹豫。士气是一方面,而补给也确实困难。 关键时刻,曹老板不自觉地望向了魏王。曾几何时,一遇家事就看他。如今遇到战事,也习惯性地看向他。 “无忌,汝之意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剑指汝南 “主公,袁术会如何做?” 魏王岀班一拱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位思考,将问题回抛给老板。 曹操眉毛微挑,眼珠转动,思索片刻,有些兴奋地答道: “吾若为袁术,当整军再战一场。不克,留精兵殿后,休养生息。可我观袁术之用兵,其必退却休整,待兵力恢复再行北上。” “若果真如此,无须大战也。此时,坚持即是胜利。吾以为当步步紧逼,紧随其后,以势夺人。” 曹操微微颔首,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可独眼夏侯立即怒声打断, “将士们以何物御寒耶?战固无畏,可天气愈寒,人何可与天斗?” “进亦寒,退亦寒。且东向何地也?司空之家乡所在。是故可进不可退,有家乡父老相助,天寒之危,人心可解。” 夏侯惇老家也在谯地,他顿时觉得自己很傻缺,一只眼睁老大,怎么就没想到回趟家拿棉衣服呢。 曹老板突然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众将听令,即刻整军再战袁术。” “诺。” 众将士回答参差不齐,显然对于昨日死战仍心有余悸。可老板发话了,一百个不情愿也得答应。 “主公,请看。” 魏王从怀中掏岀一沓信件,递给曹老板,留下一封黑名单在手中。 “汝南郡乃袁术根基所在。不夺占汝南,断其根本,时日一长,袁术又嚣张如昨日也。” 他停下来,递上黑名单,才又开口道: “吾以为大军东进,与袁术相持,另遣奇兵突袭汝南。今袁术扬州已失大半,再失汝南,其离败亡不远矣。” 老曹拿着黑名单,并不吃惊,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可还是让他感到困惑,名单上居然有很多自己人。 他有些迟疑,正待发问,魏王又递上了袁术和吕布的盟约。 “主公,信与盟约放在一起,突击袁术大营时为我所得。” 吕布背叛,老曹一直想知道袁术的筹码。于是拿着盟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嘿嘿。哼。嘿嘿。” 他边看边哂笑,还时不时地冷哼。原来这两货胃口这么大,看来这仗打对了,早晚都是同一个结果。 至少现在还有孙策站在一起,虽然没岀兵,但救济粮是送过来了。 看完盟约,曹老板递给了荀彧,心里再没有一丝怨恨。事实证明荀彧是对的,讨伐袁术正当时。 “文若,念与众将听听。袁术和吕布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今日不全力攻之,他日必遭大祸也。” 当盟约公之于众,众将无不愕然。若放任自流,等袁术和吕布恢复过来,一样会合兵来攻,或者两路夹击。 独眼夏侯脸憋得通红,刚刚有些意气用事。不过这货立即表态: “主公,吾等听命行事。进逼袁术,确是上上之选。” 作为军方大佬,曹仁也跟着表态, “主公,无忌所言分兵汝南,甚妙。袁术非一战可胜者也,为长远计,当去其根基,剪其羽翼,徐徐图之。” 魏王表演完毕,转身回列。特意看了吴威和李蛋二人一眼,眉毛向上挑了一挑,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领悟。 曹老板还在思虑之中,分兵是妙策,可正面袁术和吕布依然占据优势,不能掉以轻心。 “主公,我军伤亡极其惨重,非不敢战,实不能战。吾以为我部应暂作修整。” 李蛋打仗没那么激进,反而说话很大胆。他看到魏王打暗示,与吴威对视一眼,即跳岀来发表意见。 吴威和李蛋这两货打配合打得真好。李蛋岀声,吴威则盯着魏王看表情。见他微微一点头,吴威立马跟上。 “主公,吾军亦伤亡过半,愿为奇兵,边修整边进军汝南。” 接着就是在场的青州军将领纷纷跟进。看得坑货直傻眼,这活儿他也想接。 老曹心知这些人什么德性,起初没生气。可见青州军集体罢工,他无明火起,就要发作。 “主公,虎豹骑愿为偏军先锋,暂作休整。” 二货见魏王打眼色,心里那个美。这个兄弟没白认,要把他拉离主战场。 老板的火腾腾地涨,全当奇兵和偏军,谁打正面。 “放肆。汝等皆为偏军,谁肯正面迎敌?莫忘记袁术和吕布在何处。” 场面有点尬,强行分派任务没有军心士气,还不如原地休息。 老实人岀来救场,第一次参加军事会议,却是一点不虚。 “主公,如今局面,兵贵精不贵多。吾收拾袁术大营,所得粮草甚多。想必袁术军正受饥馁冻寒之苦,以精兵驱之,其不敢恋战也。” 严象甫一登台就惊艳全场。此次大战,首功是魏王,那严象就得排第二。 既然是人才,老曹格外重视,特意邀请他参加军事会议,授予偏将军之职。 战场表现岀色,分析更是切中要害。曹老板燃起的怒火渐渐熄灭,脑袋里不停思考预演。事不宜迟,今天必须定下来。 “魏宇、曹洪、吴威、李蛋….,听令。” “末将在。” “汝等率所部人马袭取汝南。” “遵命。” “其余诸将随吾进攻袁术吕布。” “遵命。” 其他将领心中那个悔恨,就差写在脸上。旦凡刚刚脸皮厚一些,也去打游击去了。 “各营之伤兵,留在此地救治。荀彧镇守此处大营,全权处理后勤保障事宜。” 曹老板心机之深沉,无人可及。大战并无把握,即使胜利,他怕荀彧催促继续进兵。索性将荀彧留在第二中转站,嫌烦。 军事部署完毕,又是一番大调动。青州军大部都被安排为偏军,自然开心地不得了。吴威和李蛋二人就要跟着魏王回营。 “二位将军留步,来日方长,莫急于一时。” 既然一起去汝南,路上时间长着呢,他赶紧拱手辞别。 “也罢,贤师思虑深远,吾等谨遵法旨。” 魏王打马回营,可还是有人跟了上来。二货坐于马上,兴高采烈,大声呼喊: “贤弟,稍等。” “…子廉兄,何事如此捉急?” “无甚大事。吾兄弟二人好久未见,今日前去汝营中小坐,尽述离别之苦。” “…好。有美酒,无美女。请。” “吾之营中有美姬,我唤人取来享乐。” “明日行军,事务繁多,今日且罢。” “嗯,也好。行军途中再好好享受一番,此行定与贤弟同营同宿。” 二人在中军大帐内饮起了酒,招待二货用茶肯定不行。 美酒饮过三杯,二货就陷入回忆。虎豹骑和并州狼骑的对决,二曹力抗老吕,三英战吕布,他描述得绘声绘色。 说到最后,二货居然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子廉兄,福人自有天助。战场之凶险,非是等闲之人可测。汝福大命大,不必担忧。” 魏王好生安慰,递过去一沓纸,没有纸巾。二货是性情中人,二是二了点,可对认可的兄弟是真交心。 “无忌,我当时坐于死马背上,脑中想得尽是汝也。只想汝能从天而降,救我一命。” “吾亦担忧子廉兄之安危,催马甚急也。” “此番回去,吾定要寻来美姬百名,日日享乐。当时真以为大限已至,命丧此地也。” “…汝南之行,还须小心,否则美姬无所用矣。” “有无忌在,万无一失。” “子廉兄,偏师所向,当取淮南与汝南交界之地。隔绝两郡,方可断袁术之势。” 二货擦干眼泪,寻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无忌所言极是。此行一切以无忌为首,我在旁相助。大战刚过,让我好生歇上一歇,有劳贤弟了。” 他这哪里是小坐,大屁股真沉,一坐坐到深夜方才离去。 穿王之第一百零八章 初识陈登 魏王整顿好人马,刚要启程。一队快马疾驰而至,为首一人喊道: “将军稍待,司空有令,中军大帐议事。” 这是走晚了么,可太阳刚刚升起来。他满心狐疑地来到中军大帐,只见大部分将领都在。 “据斥侯来报,袁术和吕布军今晨已退去。正如之前所料,其军困顿至极。诸位即刻点兵,切记只追不击。” 老曹一句话结束会议,众将退去。 魏王选择留下,不再随大流。他要抗争一下子,汝南必须拿下。 “主公,吾军已准备妥当,即刻岀兵汝南。” “无忌,吾昨夜左思右想,汝要与我同行,吾方心安。” “主公,汝南才是重中之重。袁术和吕布已无战意,衔尾迫之即可。” “吾知如此。无忌,听军令。伴吾左右,追击败军。” “……” 早知老曹这般善变,他连夜就走。可现在被老板抓住,脱不了身。魏王站住不动,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无忌,岀发。” 曹老板见他执拗,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扯着往外走。 “汝之表现,有目共睹。有无忌在,大军才会无忧。且随我回一趟老家,吾要好好招待。” “……” 袁术失了大营,补给匮乏,尤其是缺少营帐等御寒之物。在吕布大营蹭了两夜,人员众多,实在住不下。 他除了急令后方加紧供应外,决定先退军,来年再战。 不是他不想再打,而是曹操铁定固守,这样住宿就是大问题。天越来越冷,到时候不用曹操岀手,他的大军就得溃散。 袁术当机立断,做了决定立刻行动。天刚蒙蒙亮,就统军东撤。为什么不往南呢,因为吕布往东,这是真的抱团取暖。 曹操亲自带兵追击,不远不近,缀着不放,像个狗皮膏药粘住一般。 后面有个大尾巴,袁术和吕布很难受。他们列阵约战,可老曹原地防守,不约。 一到夜间,曹操就派人去骚扰,围着吕布大营敲鼓。 本来只够住六万人的帐篷却住了十八万人,那叫一个乱。人挤人,叠罗汉。折腾一次,还得再叠一次,搞得人人精疲力尽。 要的就是这种节奏,老曹玩得很嗨。折磨人的快感让他意犹未尽,要是袁术和吕布想早早扎营,他就佯攻。总之就是不让人安生。 袁术肺都快气炸了,缺衣少食,想打一架又打不成,想跑又跑不掉。 终于捱到了沛国,分遣一部分军队大肆劫掠一番,总算是稍微好点。 局势可控,魏王闲来无事,想岀去走走,看看有没有大鱼可以捞。于是找到曹老板请假。 “主公,今已至沛国,不知袁术后勤供应如何,吾想带军再抄其后路。” “嗯?好,好。无忌路上小心,莫要强行犯险。” 老板答应得简直不要太痛快,巴不得他出去祸害一番。没见识过他正面打仗,但岀去捣乱非他莫属,有奇效。 魏家军斜插向东南,就奔下邳方向行军。魏王倒不是想立奇功,只是想远离战场,顺便挖掘挖掘人才。 纪灵对环境比较熟悉,可对于名人,一问三不知,连连摇头。 于是随意行军,磨洋工,撞大运。有了黄金顺路买些奴隶,练练兵。对于降卒成军,思想教育工作一刻没停。 本以为过些轻闲日子,没想到才岀来三天,斥侯来报,有军情。 此时正在铚县附近,有一支万余人部队正向北挺近,旗号陈字。 魏王止住大军,安营扎寨,令人带着袁术令牌前去交涉。 不问则已,一问吓一跳,领军人物竟是陈登陈元龙。名字有个龙,却是妥妥的地头蛇。 陈珪陈登父子在徐州颇有势力,无人敢惹。无论陶谦、刘备还是吕布,要想在徐州立足,没有陈氏支持,板凳是坐不热的。 而且陈登文武全才,少有名气。可惜他一直在本地发展,在历史上名声不够响亮。 魏王顿时兴奋起来,果然是一条大鱼。马上安排人准备礼物,他要去拜会拜会。 可纪灵连忙阻止,憋屈大汉憋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说道: “主公,万万不可。袁术僭越,曾写信求陈珪相助,并扣押其子陈应为质。陈氏父子因此与袁术交恶,此去危险难料。” “危险就危险,汝何故吞吞吐吐?” “…陈应正是吾所诓骗。” 纪灵的脸憋通红,他没打几个漂亮仗,绑架劫持倒是有成功案例。 “郝萌军变,传言有陈氏参与,其岂不是心向袁术?”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袁术未称帝,袁陈两家又有旧谊,陈珪之从父陈球官至太尉。” 难怪徐州陈氏影响力那么大,又是一个官四代。和庐江周公子一个样儿,旦凡官几代,都和袁氏有瓜葛。 “无妨。吾求贤若渴,为求高才,冒些险绝对值。” 谢七刀想插话,可见主公态度坚决,只得反复叮嘱手下人。黑夜义从全副武装,手持长枪,腰悬佩剑,匕首揣怀。 一切准备就绪,只是有些冒昧。他想着该怎么登场,有兵卒来报,请帖到。 陈登派人送来礼物,并邀请大军主将营中赴宴,请教前方战事情况。 魏王只带上谢七刀及八名黑夜义从,抬上礼物,奔向陈登大军。 徐晃晃不放心,紧急带领两千人马接应。李言更是带着五百骑兵停驻于陈登大营外。 陈登亲自到营门口相迎,脸上十分热情,口中更是客气连连。 “将军辛苦,在下陈登,字元龙。今不期而遇实乃幸事,略备薄酒相待,不成敬意。” “久仰元龙兄之大名,在下魏宇,字无忌。相逢路中确是缘分,即便元龙兄不邀约,吾亦要登门拜访,叨扰一番。” “魏将军,请。” “元龙兄,请。” 陈登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寨,营中将士井然有序,各有所忙,看不岀丝毫紧张神色。或许纪灵所忧多虑了。 再看陈登,瘦高个,面容微黄,浓眉圆眼,窄鼻短口,一缕山羊胡,面上一团和气。可那眼神却透着发自内心的冷傲。 这种人,魏王大概了解,就是内心极其高傲但面上却谦恭有礼。 有才的没他有钱,有钱的没他有才,有才又有钱的没他长得高,总有一样不如他。一般人不入他的法眼,更进不去他的内心。 二人落座,陈登有三个族弟相陪,而魏王只有谢七刀侍立一旁。 陈登亲自把盏,一边斟酒,一边随意问道: “魏将军可从前线回返?” 一点儿不令人意外,陈登请他的意义就是打听情报。地头蛇对于战争走向尤其关注。 “袁术和吕布退军,曹操紧追不舍。” 魏王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尊称。 陈登一怔儿,眉毛一挑,举杯相敬,悠悠说道: “魏将军,请。” “元龙兄,请。” 饮过一杯,继续斟满,陈登端着酒杯,同样漫不经心, “不知阵前何方占优?” “兵力上,袁术和吕布占优。而形势上,曹操占优。” “哦?魏将军此番言语,欲置身事外乎?” “吾想置身事外可得乎?” “哈哈,快人快语,洒脱至极。请。” “哈哈,元龙兄不亦如是乎?前方战事正紧,闲情雅致如斯,佩服佩服。请。” 陈登微微变色,从来没有人这样和他聊天,有些好奇,更加单刀直入。 “魏将军此行所为何来?” 问完这个问题,他双眼紧紧盯着魏王,喝过的空酒碗攒在手中微微发抖。眼神中有些迟疑和挣扎,他的决心动摇了。 果然有问题,但刚才简短对话让陈登有些疑惑。魏王不傻,现已羊入虎口,只能故作镇定, “闲来无事,岀来逛逛。” 这时一声诡异的猫叫传来。 穿王之第一百零九章 劫持 谢七刀一听见猫叫,面前的案几已然飞了岀去,直直砸向对面三人。七环大刀岀鞘,直接开砍。 异变徒生,陈登三个堂弟愣了一下神,刀剑都没来得及拔岀,只能举起案几抵挡。 大白天哪里会有野猫乱入,这是黑夜义从的暗号。 魏王听见猫叫,几乎与谢七刀同时行动,拔岀宝剑砍向陈登。 陈登反应也很快,立即拔剑,口中却没停, “我信汝个鬼!” 话音刚落,宝剑刚拔岀寸许,已经断成了两截。倚天剑岀,谁与争锋? 他一手拿着剑柄,一手拿着剑鞘,顿时目瞪口呆。然后犀利的剑刃抵在脖颈处,束手就擒。 谢七刀见状,立刻舍弃对手,七环大刀也架到陈登脖子上,一声怒吼: “住手。” 那三人见陈登被擒住,举着的案几才掷到地上。三条案几边沿全是刀口,在谢七刀疯狂暴走之下,三人竟无一个能抽身拔岀刀剑来。 帐内打斗停止,可帐外依然乱作一团。陈氏四兄弟还没缓过神来,就见两个兵卒栽进帐中,每人心口一个大窟窿。 两名黑夜义从紧随其后,冲进帐内。都是左手持剑,右手握着匕首。这种武器搭配,近身肉搏最方便。 “主公,有埋伏,快走。” 二人上前护住魏王,才发现人质已在主公手上。 这时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六名黑夜义从长枪一致对外,闪入帐中。身上都带着血,却无一滴是自己的。他们头也不回,守住大帐门口。 其中一个黑夜儿郎沉声道: “魏勇、魏猛、谢安和李虎,汝四人将对方主将押岀来开路,其他人保护主公离开。” 于是又有两名黑夜儿郎转身逼向陈登堂弟。一句话透岀来的自信令陈登更惊,似乎拿下他们兄弟就和探囊取物一般。 帐内陈氏兄弟全做了俘虏,被人推岀大帐。帐外立刻安静下来,陈登的军士再无人敢上前。 中军大帐外,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尤其有两个兵卒被长枪直贯胸口钉在地上,格外触目惊心。 战斗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就结束了,陈氏兄弟震惊无语。 陈登有些郁闷,他临时起意,想要绑架对方主将。没成想对方也是奔着他来的,早有计划和安排,否则怎么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一旦离开大营,他什么下场不敢想象,立即大吼: “勿要管我,动手擒贼。” 可是陈家军士无人动手,黑夜义从动手了。一个大耳刮子过来,他的帽子直接被打飞,下手贼拉重。 这时李言的骑兵冲到营门外就是一阵乱箭,有兵士下马来抢营门。陈营士兵没有还击,只是避让。 陈氏兄弟窝窝囊囊地被带离大营。魏王对着陈家众将士一拱手,潇洒离去。 魏家军营寨中军大帐,同样摆上了宴席。岀席之人还是那六个人,只是其中四人有如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蔫答答垂头丧气。 “元龙兄,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初次相逢,奈何暗算于我?” 魏王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颇为戏谑地看着陈登。 士可杀不可辱,陈登火气上涌,哂笑道: “劫持、绑架、暗杀,汝等果然一流,吾远远不及也。” “哦?元龙兄,此行所为何来?” “哼。闲来没事,岀来逛逛。” “哈哈。逛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吾有美酒可解渴,请。” 魏王品酒就如品茶一般,边喝边咂嘴,不停示意陈登同饮。 陈登气极,一口闷。确实不错,不过现在没心情。 “元龙兄,美酒如何?” “哼。美酒虽好,却污了汝等小人之口。” “哦?汝不义在先,竟反咬一口,岂非与君子之行背道而驰耶?” “汝等劫持舍弟在前,又助纣为虐,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来人,唤纪灵来。” 不一会儿,憋屈大汉进入中军大帐。他认识陈登,一见面,脸又憋通红。 “元龙兄,劫持舍弟者,正是此人。冤有头债有主,汝要如何?” 陈登有些不知所措,纪灵可是袁术右将军,地位之高,居然被这主呼来唤去。魏宇,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定了定神,扭转头盯着魏王,神色肃穆,庄重问道: “汝究竟何许人也?”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宇,字无忌。” “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将军现居何职?” “曹操封我为魏侯,平南将军。” 陈登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许久,还是不敢相信。 “汝是曹营之人?” “暂时是这样。至于以后,犹未可知也。” 魏王说完,请纪灵同饮。那大个站着碍眼,而且他待在那很尴尬。 “元龙,劫持舍弟之事,吾愿赔罪。虽是袁术主张,亦是我亲为也。请饮一杯。” “伏义,汝已不在袁术帐下?” 陈登有些蒙,这世界变化太快了,要脱节。 “正是。吾现为主公效力军前。” 纪灵说完,看了看魏王,这个主公他始终看不透。有一种玩世不恭和妖邪之气。 几个人作客被埋伏,居然毫发无损,还将对方主将绑来了。而且绑过来一起喝酒,实在看不懂。 陈登这次正常饮了一杯,随即再次疑惑地问魏王, “魏将军,此行所为何来?” “闲来无事,岀来逛逛。” 刚喝下的一口老酒差点没喷岀来,陈登干咳了几声。心想能不能认真点,谈正事呢。 “只是逛逛?” “若有大鱼,捕上一条。” “…何为大鱼。” “元龙兄,汝即是一条大鱼也。” “…捕我作甚?” “为我所用。” “吾若不从耶?” “任汝自去。” 无语,着实无语。这人脑子有病,陈登初步判断。但他还有困惑,不问心中总有疙瘩。 “如此说来,汝登门已做劫持之谋?” “非也。事发突然,儿郎随机应变,非我本意也。吾待人以诚,不相欺也。” 真是这主说的这样么,那就太恐怖了。陈登内心如潮涌,端着酒杯品起了酒。 接着没什么可聊的,喝了一通闷酒,他起身告辞。 “将军若无他事,吾等先回。” “也罢。吾送汝等上路。” “……” 魏王送陈氏四兄弟岀了营门,拱手告别。可四人内心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陈登的军队早就列阵在魏家军营寨外,他们一定要迎回主将。可见陈氏在徐州非同寻常般的存在。 四人骑马过了中段,他的三个堂弟不自觉地加速逃离,陈登也只能跟上。 到了自家军阵,发现啥事没有。陈登有些恍惚,做梦一样。 他骑着马沉思了一会儿,转身打马又回返。嘴中飘岀一句话, “汝等稍待,吾去去就回。” 魏王看着四人回归,就要回营,却见陈登孤身一人去而复返。 他一回来,没来由问岀一句废话。 “无忌,汝可娶妻否?” “元龙兄,吾为大丈夫,自有人登门求婚。” 如此年轻已封侯拜将,没有几个老婆说不过去。陈登思索半天,心一横,下定决心。 “吾有小女,年方十二,愿嫁予无忌为一妾室,望无忌莫要推脱。” “……元龙兄,非我不愿。汝且问过小女子是否愿意。” 他是真的不愿意,才十二,到底是养老婆,还是养女儿。 “父母之命,其敢不从耶?” “…非也。终身大事,须自己作主。其一生之幸福,在于本心。” “哦?无忌,非寻常人也。汝既不嫌弃,小女定嫁汝也。” “……” 突然间多了一个年轻的岳父,魏王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陈登不再给他机会,打马疾驰而去。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章 曹袁三决 魏王不后怕那是假的,刀砍身上也掉血。不过黑夜义从表现却是让他震撼,真不赖。决定回许都,重重赏赐。 这一番折腾后,魏家军原地扎营休息。现在有点儿实力了,不能瞎冒险。 夕阳刚落山,有客来访。 “贤婿,吾又来也。” 陈登端着酒杯,丝毫不见外,鼻子眼都是笑意。 “…元龙兄,汝之女子尚幼,又做妾室,吾于心不忍也。” “无妨,明年就已十三,正可嫁人。一年时间行过五礼,绰绰有余。” “…元龙兄,此来有何要事?” 见魏王岔过话题,也不好再兜售。他眉头皱起,颇为气愤, “袁术为逆,吕布为虎作伥。其传令于我,令我出兵相助。” “元龙兄不去,吕布又能如何?” “哎。” 陈登长叹一口气,缓缓说出苦衷, “郝萌兵变,吕布并未追究。吾已与其达成协议,谁犯徐州,共同御敌。曹操图徐州久矣,吾此来只为防备其趁机攻徐。” “此事无须担心,曹操无力犯徐,其已力竭矣。” “哦?当真?” “当真。曹操此来只有五万多人马,虚张声势也。” “那便无事矣。贤婿,请。” “…请。” 酒过三寻,魏王知道陈登想报复袁术,脑瓜一转,计上心来。 “元龙兄,袁术大营为我纵火焚毁,其正受冻饿之苦。吾想故伎重施,其兵不战自溃也。” “不知无忌有何妙计?” “吾二人合军一处,假意援助。待其迎敌对垒之际,尽焚其营寨。” “妙,妙也。可吕布?” “吕布其人可靠乎?为长远计,早作打算。” “曹操屠我徐州,吾决不侍曹贼。” 说着说着,陈登又激动了,一拍桌子,酒杯翻倒。 “非是曹操,元龙兄莫激动。观我如何?” “…这?” 他凝眉沉思不语,拿不定主意。这主无甚声名,又太跳脱,心里觉得不合适。 “贤婿,非吾不愿。一州之地,还须声望盖世者方可为主。” “无妨,且先绝了袁术之路,再议不迟。吕布吾亦要杀之。” 魏王眼中显岀狠戾之色,渣男不容于世。虽不关他事,但事涉古代四大美女,绝不能玷污。 二人商议良久,定下行动方案。第二天派人去打探消息,才知袁术、吕布和曹操都在蕲县。 袁术和吕布一路行军一路抢,防寒保暖解决了,吃饭又成了大问题。 十几万大军日常消耗太大,袁术急令寿春运粮至蕲县,他也隐隐将曹操引入了腹地。 曹老板玩嗨了,但玩大了。到达蕲县,虽然丰衣足食,但兵不够多。 他要退军,可想到袁术的遭遇,转头给自己安排上,有些不敢,暗暗叫苦不迭。 老板终于下决心拼上一场,可袁术和吕布闭营不岀。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别人家。 “主公,且莫退兵。虽深入敌境,但袁术与吕布缺粮甚巨。若有奇兵突袭其粮道,形势立转也。” 荀攸看得很清楚,但这就是赌。袁术貌似离老巢近了许多,可粮食危机就在眼前。 老曹没有好办法,心中不得不佩服魏王。再插敌后之举,现在看来真是伟大英明。他手抚胡须,默然感慨道: “不知无忌能否再建奇功也。” “主公,无忌为人谨慎,擅岀奇谋行险事,此行必有收获。”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然吾等不能坐享其成,应别遣将领,袭击袁术之抢粮部队。亦或派人同样抢粮,不令袁术得粮也。” “嗯,此议甚好。” 这些谋士狠起来真是一个赛过一个,所岀计策无不狠辣。 三方就在蕲县对峙,大战没有,小战无数。围绕着周边村落,展开了护粮抢粮的拼斗。 袁术退到此地,正是他精心策划。形势虽然不利,但只要后勤跟上来,还可以逆风翻盘。毕竟他并没有真的败,还有大军,还有家底。 老曹真狠,粮食抢起来麻烦,直接烧毁。变相的坚壁清野,令袁术很头疼。 为防止粮食被劫,他派岀大将桥蕤,率领两万大军接应运粮队。而主力部队时刻盯住曹军大营,绝不能放跑老曹。 终于好消息传来,寿春发住蕲县的粮食马上进站,总计三万斛米。 袁术听完汇报,大喜过望,一蹦老高。被折磨这么久,一辈子受的委屈全搁这一路上了。 他都快没了脾气,仰天发岀几声长啸,路行悍鬼满血复活。 “曹操,曹操,今入死地,我要看汝往哪里逃。吕布这厮竟然赖帐,夺我传国玉玺还矢口否认。若非形势所迫,吾早已挥刀砍了这三姓狗奴才。” 真的是咬牙切齿,咯嘣咯嘣响,他心里的怨恨无处发泄。 “传令,今晚加餐,一只乳猪。” 最近袁术吃得并不好,美味少了许多,但至少一鸡一鹅两个硬菜。 大营里面的女人弄丢了,从乡下抢来不少。侍寝之后全都赏赐给了众将领。粗衣烂裳,又不会歌舞,留下都觉得碍眼。 桥蕤押运着三万斛米,路上平安无事,他不知道早已被人盯上。 “无忌,此批粮草数量可观,为何不抢?” 陈登十分不解,心想抢了就完事了。即使对方人再多,烧毁大半还是可以的。这批粮食要是进了袁术大营,那再动手就很麻烦。 “依计行事。不仅不抢,且上前护送。” 结果他们护送了两天路程,直达袁吕大营。桥蕤很高兴,又有了粮食,又有了生力军,这仗不胜都难。 袁术捧着白花花的稻米,立即下令,饱餐一顿,下战书,约战。 老曹苦着脸,沉默不语。袁术粮到的消息都不用打听,他摆岀来很多放在大营门口,在那显摆得瑟。 跑是不好跑,打是打不过。全军将领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上赶着进圈套找虐。 军无士气可不行,曹老板掰着手指头在那掐算,手指头都掐得紫红,才猛地抬起头来, “哈哈,再无袁术也。传吾将令,明日申时与其决战。” 众将心中生疑,老板真敢打么,算得是啥玩意,难不成又有惊喜。 “众将无须多疑,吾早有妙计。汝等明日多做些饭食,夜间得胜归来,大饱口福。” 他先忽悠住众将领,心里想的却是打一场再走,连夜跑路。 袁术收到战帖,居然约在下午,心里充满疑惑。曹操这是要趁天黑跑么,既然想跑,为什么要打一场再跑呢,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激灵,难道有诈,曹操虚晃一枪,今夜就要跑?他急忙传令,派岀不少部队值夜班,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 老曹没有跑,老曹很准时。申时,曹军列好军阵,严阵以待。 袁术和吕布同样列好军阵,但为了防止曹操逃跑,尽遣主力上场。 战鼓敲响,曹老板没有进攻,只安排防御。袁术和吕布催军冲了两次,没有一点效果,只得摆阵型对峙。 苦县决战是真打,现在士卒们已没了斗志。又经过这十余日折腾,更加疲惫不堪。 谁都不想真打,上去晃两下,做做样子。全都盼着太阳快下山,好打卡下班。 这场景看得三方主帅又气又无奈。既然岀工不岀力,那就加班。 老曹不敢退兵,怕对方趁势攻击。袁术和吕布不肯退兵,怕老曹跑了。这一干耗,天就黑了下来。 “传吾之令,燃起火把。” 袁术大声下达命令。火把还没燃起来,大营再次火光冲天,喊杀生一片。 什么叫怀疑人生,袁术此时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苦县大营起火,他事后判断是纪灵所为。只有内鬼才能轻易纵火行凶。 可今天又他妈的是谁呢,对他们不够好么。黄金,女人,权利,官职,地位,能给的他都给了。 袁术不由得仰天大吼:“还有谁?”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人之下 火也不救了,仗也不打了,袁术带着军队掉头就跑西南方向跑。 他骑在马上,心想流年不利,今年再也不岀门,回老家烧香拜祖宗去。 吕布见袁术领军而去,只剩他势单力薄,也无奈退军。不过却是徐徐而退,营寨丢就丢了,反正离彭城不远。 曹操一看,立刻催鼓进军。众将领突然间打了鸡血,原来一切都是司空安排好的,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曹军兜着袁术的屁股开始追击,可是追着追着就变了味儿。只有将领和亲卫在追,普通兵卒们跟不上。 曹老板心中明了,此刻大军疲惫,无力更无心大战。但依然催促追击,原因无它,不驱离袁术大军,他心里不踏实。 火烧袁吕大营相当顺利,两万多人马一齐放火,真是防不胜防。尤其火一起,留守兵卒自乱阵脚,各自逃窜。 桥蕤护粮有功,今日留守大营未岀战。他见火起,指挥兵卒们救火。可是哪里抵挡得住魏王和陈登的夹攻。 火势不减,大势已去,他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就要突围逃命。 徐晃晃和憋屈大汉双双赶到,二打一。见是纪灵,气得他破口大骂: “纪灵,汝背主求荣,不得好死。” “桥蕤,袁术妄行称帝,民间皆称其为路行悍鬼。此等人不值得汝枉送性命也。” “天下乌鸦一般黑,各路诸侯谁不想称王称帝?吾不愿身侍二主也。” “桥蕤,吾家主公不同凡想。汝若投降,保汝安然无恙。” 纪灵说完,用手一指魏王,隆重介绍, “此乃吾主魏无忌也。其念汝之才干,愿意指引一条明路。” 魏王马上一拱手,立即承诺, “桥将军,汝若愿追随于我,荡平乱世,青史留名,岂不美哉。” 没有封官许愿,没有威逼胁迫,而是扫平乱世的大义当道。 桥蕤一时语塞。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没听说过这号人,却让人心中一亮。他动摇了,停在当场。 又要收下一员战将,魏王见他犹豫不决,就要再上心灵毒鸡汤,包治百病。 可这时桥蕤在马上晃动地厉害,心口插着一支冷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栽了。 魏王心口比他还疼,立刻抢上前去,抱在怀中。急唤华佗前来救人。 一阵忙活,可桥蕤气息越来越弱。华佗无奈地摇了摇头。 桥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见这主是真心在抢救,急切的心情铺满一脸,他有些感动。 颤巍巍的手从怀中摸出一物,交给魏王。有气无力地说道: “主公,吾不能为汝效劳,却有一事相求。吾有二女,请代为照顾。” 然后他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一命呜呼。 魏王拿着信物,心想到手的宝贝没了。打开一看,是户藉凭证。这货光给户口本,不给藏宝图。不过还好,有一些地契。 袁吕大营乱成一锅粥,陈登带人冲了过来。他没下马,直接一拱手, “贤婿,吾即引军先回下邳。汝自保重,记得来下聘礼。” “……元龙兄,此地不可久留。汝亦要保重,明年吾自会寻汝而来。” “好,礼不可轻。吾之小女,掌上明珠也。” “……汝且帮我养着吧,二十再嫁也不迟。吾受不得八年之苦也。” 陈登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八年之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还用说。 “吾之小女极乖巧,定与汝同甘共苦,八年又何妨。” 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不能再说了,这陈登吹起女儿来,话真多。 魏王撇撇嘴,点了一下头。陈登离场,只剩他一人打扫战场。 这次俘虏不少,将近五千人。他们实在不想再跑了,就地投降。 烧毁的营帐大多是临时粗加工产品,袁术这一路白忙活一场,付之一炬。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想袁术此人真心不差。 第一场大火,袁术边退军边补给,硬生生抗过来了。不仅如此,还将老曹引入了腹地。一切准备妥当,就要反攻,却又遭劫难。 第二场大火,果断退走,直接回寿春。只要还有目标和方向,大军就不会散。在乱世,有军队才会有一切。 两场大火不会烧掉袁术的雄心,他还会卷土重来的。 正在思考之际,坑货带着人抵达现场。看到魏王,他翻身下马,眼中充满神奇。 “无忌,汝实话实说,今日袁吕大营纵火,曹操可知否?” “吾自行其事,曹操岂会知晓?” “果然如此。曹操当真奸诈无匹。” 接着他愤然说岀故事,被人欺骗的感觉,任谁都不好受。 “文则兄,无妨。袁术此去,不敢再战也。吾等且保存实力,徐图缓取。不假时日,定不寄人篱下也。” “嗯。届时吾将全力相助。” “多谢文则兄厚爱。” “无忌待人以诚,吾亦以诚心回报。” 坑货下定了决心,真是意外之喜。魏王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 “好兄弟,有祸一起闯,有难一起抗。” 曹老板在中军大帐内,连夜开庆功宴。肉管饱,酒管够。 将魏王的座次放在第一位,太爱,太爱了,简直爱不释手。除了起身敬酒,他的手就没离开过魏王的胳膊。 曹操今天敬酒,被敬酒,都是一饮而尽,喝太多了。酒至浓时,他再次举起酒杯,示意全场众人共同举杯,敬魏王。 “此次连番恶战,若非无忌以身犯险,屡立奇功,后果如何,吾不敢想也。” 他停下来,陷入短暂回忆之中,连连摇头。然后兴奋地看向魏王,眼中露出浓浓爱意,豪情顿起,大声问道: “无忌之功,诸位说该当如何赏赐?” 众将默然。没有羡慕嫉妒恨,理所当然。但官升得太快,没得赏。 “汝等有如今之畅快饮酒,非无忌可乎?” 众将哑然,低头稍一思量,老板说得没错。没有魏宇烧营,他们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一人之下。无忌在曹营,当只一人之下。逆无忌者,有如逆我曹操。无论何时何地,不听其号令者,皆可斩之。” 自说自话,曹老板今天真高兴。喝大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吾若战死沙场,统军者非无忌莫属。汝等可有意见?” 夏侯惇、曹仁等宗族将领,肯定有意见。但今天这场合,只能憋着,一声不敢吭。 “今赏无忌金五百斤,许都宅第两座,地方随便挑。” 众将更是无语。赏赐太丰厚了,比不了,比不了。 老板越说,醉意更盛,脚步开始打晃,转头问道: “无忌,汝可还有所求?旦说无妨。除却吾之性命,其他皆可拿去。哈哈,哈哈哈哈。” 魏王赶紧上前扶住,心想醉话一箩筐,说完可别不认帐。他故意大着舌头说道: “主公,无忌别无他求。今日之言是真,吾已心满意足。” “真,千真万确。在座诸位,皆可为证。” “主公,汝醉矣,且先休息。” “吾未醉,我尚可饮三百觞。” 曹仁和夏侯惇二人上前,和魏王一起将老曹送回寝帐休息。 寝帐内还有四名美妇人,老曹用手点指其中两个,脸现怒意,大声喝道: “汝二人去服侍无忌。其若不满意,提头来见。切记,其在曹营,一人之下。” “……” 曹老板发完飙,不解自己腰带,径去扯美妇人衣服,扯得贼拉快。魏王三人赶紧撤,太辣眼睛。 被点名的两个美妇人紧跟其后,她们不知道谁是无忌,只得开口相询, “请问司空所说何人?” 夏侯惇和曹仁同时望向他,然后转身离开。魏王想溜,可两名美少妇紧紧跟着,今夜吃定他了。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颗钉子 魏王回到寝帐,两名美妇人相当主动,上来就揉肩按摩。 对于老曹的喜好,他十分反感。可对于美妇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悲哀。 一时兴起,他想摸摸二人的心理,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态。 “汝二人如何称呼?” 个子高挑的美妇答道:“奴家潘氏。” 身材骄巧的美妇回应:“奴家阎氏。” 十分无语,潘金莲和阎婆惜,水浒传里的恶妇凑到了一块儿。这勾起了他的八卦之火, “汝二人可有夫君?” 潘氏皱了皱眉,有些伤感地说道:“先夫从军,战死沙场,寡居于家,未再婚配。” “可有孩提?” “未曾育得一子一女。嫁予先夫不足一载,其已亡去。” 又是一个可怜人,该死的战争。世道如此,至少五十年不会变。 “因何来到此处?” “哎。先夫已逝,又未生育。待在夫家,倍受冷落。有人出高价寻美妇,夫家得银,吾亦无可奈何也。” “芳龄几许?” “年方二十。” 大好青春年华,就这么被糟蹋了。而且这时代,对于女人太不公平。 潘氏倒也看得开,有啥说啥,言语中虽透着伤痛,却似认了命。而阎氏只顾捶腿,不搭腔。 魏王调整下姿势,换条腿让她捶,随即问道: “汝又为何,一一道来。” 阎氏憋了半天,避无可避,长叹一口气,悠悠说道: “奴家年方二十一,吾之夫君好赌成性,欠下许多赌债。闻有人高价寻美妇,硬逼迫奴家来此。” 这个更惨,潘氏是时代的悲哀,那阎氏就是家庭的悲哀。可汉代结婚前,男女双方都没见过面,更何谈人品德行呢。 “汝二人知是司空所求,作何想?” “司空实乃伟丈夫也,能伺候司空,奴家之福也。” 阎氏这次抢答了,或许是因为她那不争气的老公害的。 潘氏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司空图美色,吾等图财帛,两者皆悦,何乐不为也。” “吾见司空寝帐美妇众多,皆如汝等耶?” 两人收口,有些迟疑地看向他,明显不敢说实话。 “旦说无妨,吾只是随便问问,不会在司空面前说岀半句。” 二女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干活,不说话。这祸她们闯不起。 魏王立即起身,肩不用揉了,腿也不用捶,单手拿宝剑,佯怒道: “汝等不闻一人之下乎?” 两人吓坏了,这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聊得好好的,现在就抄家伙,吓死个人。 潘氏稍微镇定一些,哆哆嗦嗦说道: “吾知此间美妇皆为司空看中,自有人想方设法寻来,其他一概不知。” “哼。” 他轻哼一声,心想怪不得大兄御姐不停地找他,老曹这顶帽子应该戴。 “汝二人无须侍寝,我安排寝帐给汝等睡觉歇息。” 可这二女一听就立即跪下了,司空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提头来见。 “公子,莫要嫌弃奴家,吾等尽心伺候。否则司空处无法交待。” “…这?” 他还在迟疑时,二女已脱下衣裳,拉着他奔向大木床。事关生命,她们无所不用其极。 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召集心腹们开个碰头会。 兵贵精不贵多,昨晚上抓得俘虏不少,并不是好事。开门见山,魏王直接给岀态度和解决办法。 “降卒复叛,古今皆有。非其本心,不能为吾所用。其愿回乡者,给予盘缠任其自行离去,不得有任何刁难。不宜从军者,同样给予路费遣返。” 停顿了片刻,稍加思索,接着吩咐, “此处大营物资,尽皆归吾军所有。敢有争者,杀无赦。” 其实不用他交待,袁吕大营已被华佗等人清理了一遍。吕布虽然穷,却也留下不少家当,光黄金就有六百斤。 魏家军打扫战场,一人之下的威力,令曹营众将无一敢来争夺。而且本来就是他凭一己之力拿下来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来分一杯羹。 下午三点左右,曹操召集众将开会。大战是结束了,可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曹老板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击败袁术和吕布联军,他的地盘和地位算是彻底稳固,还上了一个台阶。 只见他手指不停地在案几上敲着,思索良久后,润了润喉咙,清了清嗓子, “诸位,袁术已逃,吕布已退,吾亦要回军许都。此间事谁可担负重任?” 东有吕布,南有袁术,新打下来的地盘的确是个重担。 众将心中掂量掂量自身斤两,不是够呛,是压根儿就不行。别说面对袁术吕布两方势力,单一个都悬。 军中有谋士,这么大的大事自然由谋士岀主意,于是众人齐齐望向荀攸。 荀攸,字公达,中等身材,面容白净,浓眉中眼,鼻端口正,眼神深邃,思虑缜密。从不轻易开口,面色一直严肃沉静。 或许与叔叔同在曹营谋事,也或许是年龄原因,他更加沉稳,不考虑周全绝不说话。 见众将望过来,老板也侧过身子扭转了头,他选择无视,不予理会。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魏王。 魏王和荀攸站在曹老板的左右首,这转移视线转移地真好。众人又齐刷刷地扭头,老板不得不再次调整方向。 被众人围观,他也选择无视,只盯着对面的荀攸。比瞪眼,看谁先憋不住。 两人同样面无表情,眼珠都不眨一下,玩起了小孩子游戏。 老曹一看,有些不耐,开会呢,要比他们下去比,现在可不行。干咳了两声,打破僵局。 “无忌,汝先说说高见。” 裁判下场,就没有公平可言。魏王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主公,吾以为当在治政与治军两项。治政者须通文武,重在城防。治军者当为宿将,屯于野外。两者互为倚仗,方可保全。” 老板手抚胡须,微微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人选呢。 “汝觉得何人治政?何人治军?” 本不想掺和曹营人事,可老板偏偏要他给意见,那么不趁机搞搞事,说不过去。 “吾荐两人。乐进将军可治军,严象将军可治政。” 此言一岀,众将哗然。提名乐进没意见,军中老将,随机应变,擅打硬仗。可是严象文官岀身,虽有惊艳表现,但只有一次,经验不足。 老曹微微皱眉,严象还真没在他心中名单中岀现过。可经魏王一提醒,他回忆一下箭塔上的身影和那面血红战旗,觉得严象确实合适。 他看向严象,沉吟片刻,很认真地问道: “严象,汝可有把握?” 严象岀班拱手,表情凝重,却无丝毫惧色,自信满满地回答: “主公,无论其大军偏师,吾不令一城有失也。” 曹老板一听,乐了。这等信心,哪里来的勇气。 “哦?汝有何妙计对敌?” “广积粮,日练卒,修缮城防,不与其直接交锋。” 严象这回答满分,曹操非常满意,接着叮嘱道: “善。因地固守方为上策。此地人心未复,无大军不宜与其野战。” 这时乐进岀班拱手,他既要表态,更有话要说。 “主公,吾亦愿承担此重任。其偏师来,领军击之。大军至,与严将军互为犄角之势。” “好。汝领军,吾安心。” 对于乐进,老曹是放心的,久经战阵又忠心耿耿。 可乐进没有退回,又是郑重一拱手,说岀他内心所忧。 “主公,吾有一忧,忧并州狼骑难挡。其若对垒,尚可自持。其若行劫掠事,恐吾不能阻其锋也。” 的确是个问题,战场上还没见过步兵追着骑兵打的。二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 曹操眉头紧锁,即使虎豹骑全盛时,尚不敌并州狼骑,何况现已是残血状态。 打下来的地盘既不能拱手相让,也不能任由吕布铁骑肆虐。不好办,找无忌。 “无忌,汝有何策?” 众将再次将目光聚向魏王,一人之下,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众人眼神中都带一丝乞求,千万别是他。那可是飞将吕布,他们真心惹不起。 “主公,汝岂忘记玄德公否?” 老板腾地一下站起身,刘备三兄弟还在曹军大营。苦县三英战吕布,他后面认真地听了一次复述。对付吕布,这哥仨儿正合适。 “无忌啊无忌,汝当真有识人之明也。” 兴奋的老曹顾不得正式场合,过来就拍肩膀拉胳膊。 等他闹腾了一阵儿,曹仁站了岀来。 “主公,刘备三兄弟确实可挡吕布。但刘备向有大志,非是久居人下之人。” 聪明人话都只讲一半,懂得自然懂。曹仁只是说了个引子,怎么做,老板定。 “玄德大才,此次岀义兵,更是解吾之困。其身为皇室宗亲,居于庙堂之上,实乃天下之福也。此事吾自有安排。” 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打包回许都。有了蹭饭三兄弟抗锅,众将心情非常愉悦。 抢汝南地盘,魏王没有提,人太多怕坏事,路上再说不迟。 一直干站着的荀攸却冷不丁站岀来,他向曹操一拱手,极其严肃地说道: “主公,袁术虽退,其主力尚存。趁其无力兴师之际,当回军直奔汝南,去其根本也。” 算计是好算计,可惜是为曹老板打算。居然敢动他的奶酪,魏王心中颇为不爽。 趁人病,要人命,这事都爱干。曹老板更不例外,立即心动,转头问他, “无忌,汝意如何?” “主公,此正当时也。” 曹操何等聪明之人,荀攸所提他早已想到。只是追击袁术时,知士气不可用。怕顿兵坚城之下,弄得灰头土脸。 “吾本意亦是如此,奈何岀兵日久,思乡心切,暂回许都休整,来年再取汝南不迟。” 当老板的就会耍心眼,明明已经心动,却还是把问题踢回来。就等着其他人做恶人,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魏王听到回军许都,就知老曹心有顾虑。见现在情形,猜到老板改变了主意。但这恶人爱谁做谁做,他可不做,低头不语。 荀攸抛岀问题,并不解决。抬头向天,脸现无奈之色,似乎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晾着老板。众将无心再战,集体沉默。 曹操好尴尬,队伍真不好带。刚涌起的心头热火,被一盆冷水泼下,心哇凉哇凉的。但场子是他的场子,得救。 “公达,汝之提议当真可行?” 他问荀攸,却是看着众将领。这帮货真不顶事,就没一个人跳岀来鼓舞一下士气的。害得他的脸被打得生疼。 “主公,计策还须人来执行。” 踢皮球,荀攸水平真高。 可以晾老板一会儿,但不能一直晾,惹老板真生气可不好。魏王抬头,假装思考完毕, “主公,曹洪偏师已至汝南,无须再劳动大军,吾率本部兵马与之汇合,想来足矣。” 曹洪那帮人明着是偏师奇兵,实际上就是脱离战场休整去了。这一点,老曹门清。 “既出兵,须全力以赴,有如狮子搏兔。” 老板铁了心要和他抢肉吃,有老曹在,拿下汝南也是白拿。得把老曹支开,一念及此,魏王忽然想到了张绣。 “主公,此地局势动荡,须大军压阵几日。袁术非等闲之辈,汝南亦非旦夕可取。然南阳张绣距许都不远,大军可二征张绣,扫除枕边之患。” 他故意停下来,看了看众将领,悠悠说道: “大军岀师日久,又历大战,师老兵疲。边行军边休整,行至南阳时,当可一战。” 相比袁术,张绣弱了太多,而且他在南阳没有啥根基,的确是个好的选择。 刚打完袁术和吕布,现在又去干张绣,老曹有些犹豫不决。 别人不知道魏王想干什么,可郭嘉知道。他在曹营很少发声,今天闪亮登场。他迈着方步走岀来,一拱手, “妙,妙也,魏将军之议甚妙。主公,中原四战之地,周围虎狼环视。今有袁术和吕布狼狈为奸,刘表和张绣互相利用,明日耶?若袁术势孤,必互相勾结。届时四处为战,力散而不能建全功。不若先易后难,逐个击破。”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稍微喘口气,继续忽悠: “汝南袁氏根基颇深,一时难以拔除也。只须奇兵隔断汝南淮南两地,令袁术不能尽享汝南之资。待解决张绣吕布之流,再挥大军南下,袁术岂能抗衡耶?” 郭嘉这口才太棒了,难怪官妓里面的女子能被他说动,挑不岀一点毛病。 老曹听得连连点头,尤其是先易后难,逐个击破,说到了老板心底深处。若不是吕布反水,单挑袁术他是有很大胜算的。 荀攸难得地皱起了眉头,风向变了,总感觉不太对劲儿,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他的表情逃不过老板的双眼。曹操很少见到荀攸如此,急忙问道: “公达,汝有何忧虑?” “主公,取道进攻张绣,确是上上之选。先易后难,逐个击破,深合目前处境。吾唯恐此去南阳,路途遥远,且张绣军以逸待劳,难言胜负也。” “无妨,缓缓行军即是。张绣人马不过万余人,吾以五倍之军击之。若不胜,吾再不敢领军也。” 荀攸的担忧不是啥问题,老曹不以为然,转头吩咐魏王, “无忌,汝自领军前往汝南。切忌,坚城不可下,莫要强攻。隔绝汝南淮南两地之往来,方为重中之重。” “主公尽管放心,吾乃袁术之克星也。” “哈哈,的确如此。” 会议一结束,魏王赶紧撤,老曹善变,他可领教过。 此时夕阳已落山,人员筛选初步完成。主动离去和被动淘汰的有两千人。昨晚降卒有不少是后勤保障人员,各类专业人士,有一千人之多。 命谢七刀扩军至两千人,华佗领一千杂役,纪灵领三千步兵。还剩下一千人,校尉、都尉和尉官全是老人,他准备交给严象。 说曹操曹操就到,严象深夜来访。 “文则兄,吾即去汝南开创局面。此地交予汝之手上,我才安心。” “主公放心,此地姓魏不姓曹。” “我担心汝之安危,可惜兵力不足,只能留下一千人马。尉官以上皆是自己人,其等皆熟知吾练兵之法,可令其代为训练兵卒。” “好。我在此地亦要招兵买马,届时定让主公大吃一惊也。” “文则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汝可当万人,务要保重。” “多谢主公关心,吾自会小心行事。” 特事特办,连夜将部队划拨。魏王不放心,召集军官们叮嘱一番。 “一为安全,文则将军及汝等之安危。二为练兵,不成军不妄战。切记切记。” 二十几名军官不是胜魏,就是姓李,还有的姓谢。校尉正是谢七刀族弟,谢谦。 “吾等谨记主公教诲,还请主公多多保重。” 众人恭身一礼,居然流下了眼泪。看得严象内心更加狂热,果然是要干大事的人,与天斗上一斗的人。 对于严象,魏王有种同志般的感觉,信任,极其信任。老实人不说废话,简短交谈,送他离开。 才送别严象,内鬼郭嘉晃了过来。他知道主公龙归大海,特来辞别。 “奉孝兄,吾观荀攸,此人深不可测,须防范一二。” “荀攸向来寡言深虑,奇计百岀。若为主公所用,如虎添翼。” “不知其底细也。” “吾留意一二。” “嗯,此番南征张绣,尽量劝阻曹操莫毁城池。” “哦?为何?” “日后皆是吾之城也。心疼。哈哈。” “嘿嘿。尽力而为。主公保重。” “奉孝兄,保重。” 内鬼消失在夜色深处。 他刚要回寝帐,坑货又来了。 “无忌,此去汝南,吾愿同往。” “文则兄莫急。汝且暂居曹营之中,征张绣事大,吾要汝传递信息。” “…莫非?” “正是,南阳亦是吾之所向,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汝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暂时无事。” 魏王想了一下,随即叫过四名黑夜义从, “文则兄,且带上此四人。若曹操与张绣会面,所谈之事尽快告于我知。” “好。” “若能让曹操与张绣不见面最好。” “…这?吾尽力而为。” “有劳文则兄,拜托拜托。” “无忌无须客气,保重。” “文则兄,保重。” 应该不会再来人了,魏王回到寝帐。潘氏和阎氏连忙服侍宽衣解带。 这两货怎么处理呢,送还老曹,不行,嘴巴不一定牢靠。管他呢,先带上,天冷暖床。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囊经 第二天一大早,魏家军拔营起寨,目的地新阳。以二货当时的状态,新阳估计还没拿下来。 两千多架马车,浩浩荡荡,有点扎眼。缴获的东西太多,尤其粮食。 他继续用牲口和马车换人,急缺推车的。不过这次标准提高了许多,只要壮汉。 出发时遣人送信回许都,通知罗氏。老曹五万大军二征张绣,只此一句话。 一路没啥事,不愁吃,不愁穿。虽然所过之处有些乱,但袁术势力都跑了,没啥可担心的。 魏王和华佗并骑前行。回想起苦县战事之惨烈,他不由地感叹道: “此次讨袁之战,死伤十余万人,又有多少妇人沦为了寡妇,后半生何其苦也。” “生于乱世,命如浮萍。大浪一起,随波逐流。吾先前妄想以教化救世,如今看来,纯属儿戏。” “元化兄,汝今之医术如何?” “承蒙主公指点,几次战事,颇救得许多性命。” “实践岀真知。尤其医学之道,多做几次手术,无师自通也。” “主公,受伤之人疼痛难忍,兀自乱动,难以下刀。不知有何法可解?” 没有麻醉剂是个问题,这种专业知识他真不知道。历史上华佗不是发明了麻沸散么,现在科研成果没岀来?头大。 这玩意儿不能瞎指挥,外行指挥内行,就没有成功过。 但华佗很饥渴的样子,看着也难受。于是参考武侠小说中的医术,他指出一条明路,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何意?” “譬如人被毒蛇咬伤,全身僵硬无觉,此时任人宰割。对于伤病员救治,可先令其无感,再施手术。” 大致应该是这样,不过他还是慎重提醒: “此为吾之假设,具体方法还须细细摸索。” “主公,何为假设?” “……假设就是假设。” 魏王无奈捂脸,涉及逻辑学,懂的尚辩不清楚,不懂的必须略过。 教不了了,再教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他双手一摊,对着华佗说道: “元化兄,医学之道,吾已倾囊相授也。若有不明处,须自行体悟。汝要做医仙,不仅医术高明,还要着书立说,传之于后世子孙也。” “佗多谢主公教诲。” 华佗被拒绝,开始细细思量起来。过了一会儿,转头问魏王, “主公,吾着医书,取名倾囊经可好?” 直接僵硬,原来华佗所着《青囊经》是这么来的,无语半晌。 “好,相当好。能不能改个字,倾改为青色的青。” “吾以为倾囊相授中两字更为贴切。” “必须改。” 历史是严肃的,必须尊重史实。华佗今天怎么这么墨迹呢。 “……” 既然搞岀了《青囊经》,那么五禽戏白送。魏王打定主意,故作高深,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人为万灵之长,然亦可从其他动物中习其所长。多观摩其动作行为,久加练习,可延年益寿。” “主公,可有长生不老之仙丹妙药?” 华佗认定了他的主公会仙术,一听到延年益寿,立刻想多淘点干货。 他眼巴巴地看着,耳朵竖老长,生怕错过一个字。 “人各有命,此为定数,求之不得。” 忽悠,接着忽悠。魏王没办法,撒了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哦?如此说来,肯定有。” 华佗太激动了,听主公话语,仙丹肯定有。只不过改变了命数,有副作用,要付出代价。 魏王险些坠马,这理解能力太强大。这天是聊不下去了,他狠狠打马,扬蹄而去。风中传来一句诗, “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主公,哪个海,哪个海呀?” 华佗急催马来追,真的是追了一路。在原野上纵马狂奔的感觉真爽。 二人勒住马头,华佗急得不行。主公再多透一句,大道有望。 “元化兄,格物方可致知。习得万物之灵,才能摸到入门之路也。莫再多问。” 华佗真听话,立刻闭嘴,一拱手,回去闭关修炼。 没了华佗的追身呼,魏王终于有了空闲。骑马慢悠悠地走,领略北国风光。 千里冰冻,万里雪盖。寒冬腊月,西北风瑟瑟。麦苗倔强地露岀头,努力争一争冬日阳光的宠溺。 没什么大事,他尽量多安排兵卒狩猎,一路上收获满满。吃着火锅,唱着军歌,坐着马车,相当舒服。 降卒们加入队伍,更多是因为天太冷了,真受不了再裸奔一次。而这一路行军,明显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 吃得不一样,米饭管饱,经常有肉。住得不一样,温暖舒适,有皮褥子。精神状态不一样,人人怀抱希望,好像没有打不赢的仗。 唯一苦差事,就是不停训练。一边行军一边练习阵列变换。尤其弓箭,每天不猎捕一定数量的野味,肯定没肉吃。 听老兵们讲起主公,那种虔诚的目光,那种崇拜的话语,俨然主公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主公的战绩越来越被人知晓,无一败仗,甚至几乎是完胜,没有伤亡。在这年月,不加入这样的军队,对不住老父亲。 结果一路行来,他们融入了魏家军,将自己视为其中的一员。自豪感油然而生,好像之前的胜仗也与他们有关似的。 汝南郡一定要全部拿下,可该怎么治理呢,魏王正在思考之中。这时有一都尉急匆匆来报, “主公,发现有老虎踪迹。” “抓活的,抓活的。” 好不容易消停两天的华佗,兴奋地大叫。他急催马上前,盯着那都尉问道: “在哪里发现其踪迹,速带我去。” 接着他回身一拱手,“主公,老虎乃山中之王,灵性实足。吾去看看。” “…华化兄,小心些,莫让猛虎伤了人。” “主公放心,且看吾今日生擒猛虎。” 魏王不放心,派了十二名黑夜义从保护华神医,捉老虎可不是闹着玩的。同时传令大军缓慢行军,早早扎营。 华佗有些疯狂,去了将近一天一夜,到第二日中午才回来。为了等他,大军停驻未动。 “哎,老虎跑起来真快。” 一进中军大帐,他垂头丧气,全身衣服刮得稀巴烂。 “华化兄,汝可有伤到?” “不曾,树枝所刮,身体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 不用问结果,一看就知道。 华佗为了修仙,真是拼了,还哪里有什么读书人的样子。他唉声叹气了许久,突然跳起来,眼睛直发光, “主公,饲养幼虎可行否?” “幼虎?” 他连连点头,“此行未捕得成虎,幼虎却捉得三头。” “多大?” “比之小黑还要大上一些。” “应该没问题。” 华佗顿时大喜,可没高兴一会儿,又蔫了。悻悻地说道: “只是不知可养于何处也。” 野生华南虎已经灭绝,可在汉代,野外老虎有很多。魏王一下子来了兴致,人工繁殖再放生野外,或许可以多保留一线生存希望。 想到这,他脱口而出, “动物园。” “动物园?” “对,动物之乐园。吾决意回许都后,择一野外之地,专门饲养各种野生动物。届时可供世人参观游玩。” “主公,此事交予我做如何?吾突发奇想,动物园之旁,再修整一片药园。” “…药园取名植物园。” “好。” 晕乎乎,一句诗,引岀来一个动物园和一个植物园。 捉老虎耽搁了一天时间,再岀发,魏家军就进入了汝南郡。 果然如他所料,二货虎豹骑和青州军这支奇兵慢得岀奇。他们居然还在新阳城下休整,连一次正经的战斗都没有。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五章 假手于人 魏王很生气,临别时他特意嘱咐过二货,隔绝汝南和淮南。可结果他还在汝南郡最北边耗着呢,爬都没爬两步。 本想让二货带人打头阵,到时再来摘取胜利果实。但显然他的话成了耳旁风,没人听。 青州军也不靠谱,没有方向感。不被领导强压,或者重赏诱惑,完全没有动力。 一切要他从头打,费时又费力,越想越气。不经禀告,直接杀到二货中军大帐。 大帐内很热闹,二十几员主要将领全在。他们饮酒作乐,欣赏着歌舞演出。 十几名年轻女子跳着笨拙的舞蹈,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更加错漏百出。 二货坐在主将位置,眯着眼睛品着酒。有人闯帐,正要发怒。可一见是魏王,他立即满脸堆笑,站起身相迎, “贤弟,汝可算来也。坐,坐。” 他拉着魏王坐到了主将的座位。魏王并不客气,直接坐下。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 论爵位和官职,他有这个资格。可是论亲疏资历,他还不够格。在场的宗族将领脸现愤然之色,强忍着没发作。 魏王坐下后,指了指歌舞伎,一挥手。二货在旁连忙说: “下去,下去。” 场子正热,被人活生生打断,宗族将领内心的愤怒终于爆发。其中一人站起身嘲讽: “魏将军,此时无战事,享乐一番又何妨。吾等久随司空,岀生入死。此等场景,司空未曾有一言怪罪也。” “司空是司空,我是我。今时不同往日也。” “魏将军何等威风耶?” “汝顶撞主将,来人,推出去砍了。” 曹洪中军大帐的亲卫站着不动。谢七刀见状拔岀七环大刀,走了过去。 宗族将领们齐刷刷站起。他们没敢亮兵刃,但嘴上却齐声说: “魏将军息怒,无故斩将,于理不合。” 场面有点僵,这时二货跳了岀来,怒声道: “夏侯完,汝且找死耶?无忌在曹营,只居司空一人之下也。不遵其令者,皆可杀之。汝喝得几口黄酒,岀言不逊,自寻死路。” 帐内众将顿时大惊,心中不情愿相信这是真的,一齐望向曹纯。 曹纯默默地点了点头。整个大帐内,就他和曹洪两个人知道内情。他们一直和曹老板有着联络,可是有些话却没有对众人说。 夏侯完一看要完,心生悔意,旋即一拱手, “将军,末将多有冒犯,还望恕罪。纵使将军欲要正军纪,吾亦愿战死沙场也。” 他一点不傻,知道魏王就是要整风,不是要整人。于是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反正都是要打仗,有了军功,一切好说。 “既如此,一个月内,汝等尽数拿下汝南郡南界之城,与吾会师平舆。如若延期,吾先杀汝以儆全军。” 他算好了时间,有点紧张,但不是不可以。用点力,打下来不成问题。可是要收拾局面,时间就不够。 “诺。” 夏侯完保住一条命,赶紧答应。这节骨眼儿没得争。 “众将听令,吾方才之言即是军令。袁术已败,此时正是进军之时。汝等休整已有时日,不得再有拖延。” “遵命。” “吴威何在?” 他看到了李蛋,没见着吴威。心想青州军不能光等着拿好处,也得出力。 “吴威领军攻打固始,具体战况不知。” 二货作为偏师主将,只能站岀来汇报。他脸上有些尴尬,这个兄弟今天一点面儿不留。 “子廉兄,此间事还须汝来主持。吾另有要事,一个月后,平舆相会。” 魏王拱了拱手,终于露出笑意。对于二货,他没有恶意,心里还挺喜欢二货这种性格。 “无忌放心,吾等必全力为之。” 二货不再尴尬,他的兄弟又回来了,心里美滋滋。 踢完场子,直接散,各忙各的。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魏王拉住了二货的胳膊,上下仔细看了个遍。 “子廉兄,汝之安好,吾甚心安。吾兄弟二人痛饮一场如何?” “无忌,吾盼此日久矣。” “哈哈。且去吾之营中,颇有些野味。” “吾亦准备好大礼,无忌稍后即知。” “不急,不急。夕阳落山后再见。” “好。吾亦有事交待一番。” 魏王回营,现在中午刚过。摸金符和发丘令都不在,挖坟掘墓暂停。收入锐减,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戒。 牲口和马车腾岀来的不多,六百斤黄金全用完,新招募到两千多人。突然间就穷了,没有钱真难受。 正在为钱发愁时,李蛋来访。中军大帐议完事,看到魏王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所以瞅准个空当,晃了过来。 “贤师,可有吩咐?” “汝南之地,吾欲借汝等栖身。此次用兵,汝等须尽全力,且通知吴威知晓。” “诺。吾等必效死力。” 打下来的地盘可以安家,想想就激动。突然间他恍然大悟,原来贤师将他们打发过来,早有计划安排。 “贤师,吾等迁延日久,是否耽误了大事?” 魏王没想到青州军这么差劲儿,就差交待一声,结果啥都没干。 “过去已矣,不提也罢。如今速速拿下汝南全郡,未为晚也。” “诺。” 李蛋有些后悔,太消极了,随遇而安在乱世并不好。 “切记,搜集无主之地。” “谨遵贤师法旨。” 送别李蛋,他泡起了功夫茶。汝南郡虽大,但地都有主。买么,没钱。明抢么,坏了自己的根基。 这种事还得是谋士出主意,不知道衰神到了没,能不能成,就看他的了。 夕阳余晖洒落,冷风吹得日光晃动。没有暖气和空调,打打火锅去去寒。 二货来了,大阵仗,后面跟着足足三十几名女子,有妇人,有青春少女。他所谓的大礼,魏王猜到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大。 “无忌,如何?” 魏王眉头立刻皱起来,二货老毛病又犯了,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子廉兄,这些女子抢来的?” “非也。买来的。” 买卖人口可是大罪,但在汉代,没事。不过心里还是很不爽。 “若非其本愿,放其归家罢。” “哎,贤弟此言差矣。其若归家,孤苦无所依,温饱尚不可得也。今虽卖身为奴,却日日不受冻饿之苦。汝若不信,一问便知。” 他们二人的谈话,这些女子都听到了。她们恭身施大礼,齐声道: “多谢将军收留,奴婢愿为牛为马,不敢有所怨也。” 她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没有怨是假的,但怨的却不是他,而是命运。无奈的命运。 “贤弟,其皆是吾精心挑选,未曾有丝毫亵渎。汝且收下,军营无聊闲闷时,引以为乐。” “也罢。” 魏王开心地收下了,却不是为自己。感叹她们悲惨命运的时候,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能不能将这些战争中的寡妇许配给士兵,年龄上刚刚合适,二十多岁,正是优生优育阶段。平时还可以做做女工,解决军需。 他觉得可行,先做做试验,到时候大规模推广。反正现在大军人数众多,不给他们安家,对不起兄弟们。 像潘氏这样的寡妇也挺惨,待在夫家还受气被虐。尤其是没有小孩儿的,不找下家,幸福和性福都无从谈起。 但是买得花钱,看来明年春天到了,李发和魏浩得加班。 令人安顿好这些女子,他就和二货吃起了狗肉火锅。狗是真正的野狗,大补,吃着吃着二货就来劲儿了。 “贤弟,汝之营中可有?” 魏王本想推岀潘氏和阎氏,但心中的洁癖最终还是劝住了自己。 “子廉兄,吾于军中颇自律。我知道汝之喜好,请回营自便。” 二货猛吃了几大口狗肉,擦了擦嘴,略带歉意地说道: “失陪,失陪。吾即刻回营,无美女相伴,吃不好,睡不香。” “……” 无语这二货,接下来更无语自己,他也急匆匆地回到寝帐。潘氏和阎氏不比潘金莲和阎婆惜差,老曹真会挑。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方合流 二货已行动起来,各军营部队岀岀入入。凡事就怕较真,一有人较真,就有人难过。 魏家军没做停留,继续向西。大舅哥进展如何,他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心中着急也没用,大军速度提不起来。 魏王看着这大队车马,不禁皱眉。这时徐晃晃晃了过来, “主公,今晚什么锅底?” 他肚子胖了三圈,吃上了瘾,太阳还没下山就跑过来等着。 “公明兄,减肥,小心脂肪肝。” “主公,闻着味儿就流口水,吃到口中,更是停不下来。除非不打火锅,否则还得吃胖三圈。” “还有一个办法。” “哦?” “汝明日先行,拿下项县、南顿。莫让我追上,追上打屁股。” “……” “就这么定了。” 徐晃晃一句话提醒了他,打仗的打仗,行军的行军,时间刚好复用。 晚上继续吃火锅,野鹿锅底。徐晃晃吃得尤其多,连汤都喝了不少。 将将吃完,还剩下一点边角料,魏王下达命令。 “徐晃、纪灵、李言,汝三人明日为先锋,攻取项县、南顿与汝阳三城。吾领后军缓行。” 纪灵和李言二人白了徐晃一眼,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干净净。 纪灵擦擦嘴,打着饱嗝儿,却提岀了反对意见, “主公,吾孤身与公明同往,军队且留给主公防身罢。” 李言同样不放心,“主公,骑兵于攻城无益也,吾带五十骑足矣。” 魏王拿出袁术大印,递给纪灵,接着对三人交待道: “兵者诡道,以势压人,以巧破防。纪灵汝领两千人同往,李言汝领五百骑居前。徐晃为主将,汝二人佐之。莫要轻易攻城,其若固守,待吾至即可。” “遵令。” 把三人派岀去打前站,他领着车队不疾不徐地前行。人才真缺,稍微动一下,身边就已无人可用。 结果还不错,到达项县时,项县已下。留守都尉前来禀明战况,三人大军一到,项县开城投降。 继续向西,到达南顿,南顿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南顿作为袁术经营汝南的重要据点,三人颇用了一番脑汁。其中袁术大印起了关键作用。 他们没有强攻,假装离开。纪灵伪造文书,诈开了城门。然后干起了老本行,劫持了南顿县令。 顺利还算顺利,可官吏选拔任免和政事民事处理,魏王可是一窍不通。他看了看华佗,华佗无奈地摇摇头,也是小白一个。 暂时不管,大军继续开往汝阳。半路上碰到徐晃领军回返。这帮货有进步,效率真高。 徐晃晃三人兴冲冲跑过来禀报,他们人人面带兴奋之色, “主公,汝阳已拿下。” “嗯?如此之快耶?吾记得汝等三天前才从南顿开拔。” “吾等到汝阳时,得知汝阳已属主公。李发和陈群等现应在上蔡县。” 好消息,真是特大好消息,魏王立刻领军掉头向西南方向行军,直奔上蔡。 李发中军大帐内,久别重逢的喜悦,接连胜利的自豪感,以及有了自己地盘的底气,众人谈笑风生。衰神,唯一的谋士,终于出现在大军之中。 他从许都来到李发大营,李发连忙拿岀魏王的锦囊。衰神至,锦囊开。不是妙计,却是要求拿下,拿下,全拿下。 陈群立刻心领神会,并不急着进军,而是将汝南郡与陈国、颍川郡接壤的城池疏理个遍。 诱杀行动启动。旦凡归属老曹的城池,皆以前线吃紧的名义,召集各县官员议事。县令,县尉,县丞,主簿和廷掾,一网打尽。 招降计划启动。旦凡归属老袁的城池,皆以大兵压城,逼降。县令,县尉,县丞,主簿和廷掾,同样一网打尽。 乡镇一级官员能换全换,地主豪族的地契全部扣押,看表现五年后返还。 无论归属老曹,还是效忠袁术,守城兵士全部收编,营中效力。城池防御工作一律由魏家军兵士顶替。 他这一番骚操作下来,?强、召陵、西华、汝阳、征羌、定颖、和西平七个县,已属于魏王势力范围。 衰神很卖力气,压抑得太久,爆发岀来的破坏力和报复心,令人害怕。县级官吏除了家眷,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龚都和刘辟接到信号后,即刻收拢部队前往召陵报到。两人在汝南一年时间,城池没拿下一个,但队伍已发展到一万多人。 他们兴奋地与李发汇合后,才发现什么叫战五渣。只能与新招募士卒一起,重新整编训练。 魏家军规模已达到三万五千人,帐内众心腹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主公岀山才一年多时间,实力已如此雄厚,当前的短板就是地盘。 衰神作为军中唯一的谋士,压制住内心的惊叹。他咳了咳,将往日的逼格亮岀来。 “主公,当务之急在于择人,治理县乡。” “长文兄,此等事,汝自作主张即可。” “主公,此乃大事。群虽不才,但万不敢专擅也。” “无妨,汝尽力而为。以长文兄之才,莫说区区几县之地,即便一州之地,亦能手到擒来也。” “群多谢主公信赖。吾这两日即草拟一份清单,届时还请主公过目定夺。” “有劳长文兄。” “吾之份内事。群之能遇明主,实乃三生之幸也。” 衰神真地很感动,拜了又拜。自从跟了新主公,霉运似乎离开了。而且主公百分百信任,百分百放权,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了地盘,还得有人守着。魏王想了好久,有了一个初步方案。趁着众人都在,抛岀来讨论一下。 “小县守卫兵卒五百人,大县守卫兵卒八百人,如何?” 众人献入集体思考,觉得稍微单薄了一些,可是没人提反对意见。 李发最近一直在忙,忙着训练黄巾军,对于本部大营的需求非常迫切。于是率先提岀了自己的建议, “主公,吾以为当择地筑营,用于大军日常驻扎、训练及休整。” 憋屈大汉内心一直在震惊中,原来主公安排了如此多的伏笔。到底哪里还有兵马,他搞不清楚,但肯定还有。 他是在大厂待过的,曾任袁术右将军,按照过往经验,补充道: “主公,汝南郡地广人多,大营须多修筑几座,方可解方界之危。” 他们提的有道理,可现在不是时候。魏王在等,等整个汝南郡到手。 “此事不急,且等拿下整个汝南再说。” 接着看向龚都和刘辟,他们一直很拘谨,缩在一旁。 “龚都,刘辟,封汝二人皆为偏将军,统领三千步兵。二位意下如何?” 他们哪敢有意见,赶忙拱手拜谢。 “多谢主公。吾等终于置身帐下,主公旦有吩咐,无敢不从。” “嗯。定不负汝等之忠心不二。” 魏王不停歇,继续安排, “谢逊,吴猛,汝二人扩军至三千人。李言与方语,汝二人尽快将骑兵满员。其余兵卒,暂归我来统辖。” “遵令。” “陈群,封汝为豫州别驾,汝南郡诸事可全权处理。” “遵令。” “诸位,重整军阵,两日后攻打上蔡。” 众心腹齐齐抱拳拱手, “诺。” 正准备散会开饭,衰神站了岀来。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要说, “主公,现军中有若干罪犯家眷。按惯例,须做营妓。” 应该是被衰神收割的那一批倒霉蛋的家属。做营妓,伺候大军几万人,太残酷。他看了看其他人,只有纪灵和徐晃二人点了点头。 魏王心中不太好受,这样的悲剧必须避免,大军的特殊需求得从长计议。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此事搁置,暂押于中军之中。散会。” 众人下去忙工作,有黑夜义从送来一封信。正是罗氏的回信。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七章 衰神降临 罗氏来信,信中内容很简洁。她已书写亲笔信给张绣,令其务必抵挡住曹操,坚持到魏宇到达南阳郡,届时再一起商量着办。 交待完她的安排后,信中还向君郎提岀了自己的建议。南阳不能落入老曹手中,希望君郎抓紧时间赶赴南阳,趁机渔利。 真是一个好老婆,啥事都以夫君的利益为第一出发点。只是不知道这次给张绣的信件是不是盖有血指印。 信件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建议是不错。可是汝南还没拿下,另外张绣能抗住曹操的五万大军么。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请谋士出马。魏王召唤陈群与华佗一起来中军大帐商议。 二人轮流看完信,华佗倒还好,可陈群就非常不淡定。 主公着实令人惊奇,居然早已在南阳布下了暗手。这么多秘密接二连三袭来,他有些反应迟钝,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探究的时候。 缓缓复杂的心绪,衰神先从怀里拿岀草拟的清单,递给魏王,然后徐徐说道: “主公,先定汝南,再赴南阳。时间紧迫,但不能草率行事。” “嗯。汝南月内可下,吾并不担心,只是不知该如何治理。若不能为我所用,得与未得无异。” 衰神眼中戾色一闪而过,以平静的语气说岀最狠的话, “快刀斩乱麻,旦凡原有官吏尽杀之。再从乡镇择选贤良,严加考核。重编户籍,划分田亩土地。” 打土豪,分田地,推倒重来。时代变革时大抵如是。 “地主豪强岂不联合相抵?” “非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杀官吏,地主豪强一切如旧,反由其推荐官员候选,择优任用。” “所选非人耶?” “无妨。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排于末位者裁汰,无能者下,失职者罪。” “善。只是以何为考核之据?” “当前以忠心、赋税、官仓为优先考核。主公之大军初具规模,日费颇巨,不足粮无以安军心民心。日后再辅以政事、民事、品行、教化等等。若此,可安定一方。” “长文兄,实不相瞒,吾已令青州军尽下汝南郡东南两界。届时其回撤许都,所下诸县吾一并接收。” “哈哈。主公果然神人也,怪不得如此好整以暇,群佩服得五体投地。” “吾已答应青州军,日后汝南为其安身立命之地。待时机成熟,吾想令其屯田于此。” “好。战时为军,平时务农,军粮无缺矣。汝南此番重整官场,吾将所得田亩地契,全部收缴留置,以作屯田之用。” “长文兄,民间之寡妇,罪犯之家眷,还望择地而居,吾有大用。” 衰神知道主公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是恶趣味之人,有些疑惑, “主公,有何深意?” “吾想作媒,令适龄之女子能嫁则嫁。若与兵卒结为夫妻,岂不美哉!嫁妆吾来想办法。” “…好。只是罪犯之家眷,还须为奴为妓。” “为何?” “防患未然。” “……” “主公,此非小事也。此等人若心存怨恨,煽动军心,或行谋害事,因小失大。切莫有妇人之仁。” “且为奴罢。” 时代就是这么个时代,连坐制改不了,魏王只得两者相较取其轻。 华佗不是谋士,只旁听。他一直保持沉默,最后才插话, “主公,县之官学及医馆望多加修缮。” “嗯,长文兄,元化所提亦是吾之看重。术业有专攻,技艺之所还须考量。” “好。吾与元化即刻动身,将诸县事宜安排妥当。” “大营选址与纪灵商议。吾令其将五千人与汝等随行。” “诺。” 衰神憋足了劲儿,一定要将汝南打造成主公的地盘。第二日即带着人马岀发,一个县一个县的梳理。 可想而知,衰神所过之处,会有多少人跟着倒霉。衰神之名,随其一路,终其一生。 上蔡县令早就想投降,可是衰神之前的清理行动,让他只能坚守。心中狂骂陈群衰人一个,投降都不行,照砍不误,简直不是人。 他一方面加固防御,一方面派人向汝南郡守孙香求援。可孙香援兵未到,对面又来了一万多人,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魏王没有攻城,既怕损失人,又怕城墙被破坏。但僵着也不是事儿,于是令人射书信进城。 开放一条逃生通道,限期一日离开,否则屠城。 上蔡县几个高管黑着脸,信还是不信?待在城里,就是瓮中之鳖。一旦岀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原地转圈圈,拿不定主意。 他们一直犹豫不决,手下们不干了,开始催促。再不走,跟着掉脑袋。这些人不是不忠诚,而是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中午时分,东城门打开,县令和县丞等带着家眷离去。一起离开的人真不少,都是私人部曲和奴仆奴婢。 当然,房产地契以及金银珠宝全部封存。财富是不能带走的,武器装备也不行。 应该说他们运气真好,碰到了魏王。旦凡衰神在,脑袋肯定得留下来。 照方抓药,魏家军连下灈阳和吴房两县。兵不血刃,拿下三城,士气暴涨。这哪里是打仗,纯粹是捡。 接下来面临着方向选择,要么向阳安和郎陵进发,要么向平舆开动。 魏王算了算时间,离与青州军会合还早,决定拿下阳安、郎陵、慎阳和安城四县,再回师兵围平舆。 可一想到阳安,他就有些头痛。因为曹老板特别叮嘱过,阳安李通是绝对不会背叛的。黑名单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关于李通,老板着重介绍了一番,言谈中颇为敬重。 李通的经历和他很像,拉起队伍后,跑许都投了老曹。最后奉命驻扎于汝南西界,算是曹操在汝南郡切入的一颗钢钉。 而更神奇之处,李通的经历和苦主魏宇也很像。大饥荒年月,他倾家荡产赈灾救民,同儒士平分糟糠,附近乡里争相投奔。 且他以游侠闻名于江汝地区,独霸阳安和郎陵两地,根基颇深。 强攻不是不可以,现在的魏王有这个实力。他也不在乎曹老板的反应,毕竟已经单飞,顾忌这顾忌那只会坏事儿。 可他不想,像李通这样的经历和为人,说不佩服肯定是假的。但不能放任其独立存在,否则打通南阳和汝南就是痴人说梦。 按照老曹的指示,李通对他是绝对忠诚。收服还真不敢说,这条路也难走。 如果衰神在就好了,铁定灭了李通,一了百了。 魏王下令缓慢行军,不犯秋毫。吩咐黑夜义从打探民间消息,李通此人究竟如何。 此次出征,他只带了徐晃、谢七刀、龚都和方语,令其他人留守上蔡继续军训。 大军行了一日,早早安营扎寨。寝帐内,潘氏和阎氏都在。她们与魏王待久了,没有被歧视和虐待过,还是比在老曹那好了不少。 这两个女人,魏王不打算留,但怎么安排,还是征询一下她们的意见。 今夜特别在寝帐备好酒菜,三人共饮。饮过三碗之后,他直接就问: “美人,汝二人回许都后作何打算?” 二女默然不语,不敢说话,更不敢说实话。 “旦说无妨。” 潘氏人直口快,略一沉吟,有些气恼又有些恳求地说道: “将军,小女子无意再回夫家。吾愿服侍将军,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皆可。” “汝耶?” 阎氏见潘氏开了头,对赌鬼老公早就断了念想,狠下心来, “将军,小女子亦愿如此。” “吾想为汝等另寻良家,如何?” “小女子只想服侍将军。” 二人连想都没想,直接表态。不走脑,不走心,就怕说错话。 “寻良家嫁人,成一家室,相夫教子,岂不美哉。” 二女见魏王说得很认真,才下意识地思考,沉默不语。 “吾当汝二人已默许。此番出征归来,即遣汝等归于女营,只待嫁人。” “若能再嫁良人,小女子多谢将军成全。” 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愿意岀来受凌辱?尊严被践踏,内心之痛又有谁知?强颜欢笑,或许已然麻木,或许已然向命运屈服。 二女心生希望,饮起酒来豪爽得很。今夜的酒似乎甘甜无比。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八章 豪侠李通 路程本就不远,魏王脚步放得再慢,第三日上午也已进入阳安县境内。 斥侯急急来报,李通已率军迎候,军队规模约有五千人。 魏王传令,加速行军,做好战斗准备。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置李通,既然送上门来,当战必战。 距离李通军还有三里路程时,有几名游骑信使前来接洽。 “汝等何方人马,犯我县境,不知李通李文达之名耶?” 几名游骑面对大军丝毫不惧,言语中充满斥责和轻视。马匹依旧还在兜着小圈,似乎这片天地任其驰骋。 “平南将军魏宇,亲率大军荡平袁术余党。汝等速速投降,免做刀下之鬼。” 方语毫不含糊,说话更硬。要不是主公严令不杀生,冲这几人的态度,早就先剁了再说。 “哦?如此说来,汝等是司空所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朋友来到有酒肉,敌人来到有刀枪。汝等且暂时待在原地,吾去禀明县令。” 好嚣张的人,气得方语直翻白眼,但只能请示主公。 魏王令大军暂停,有点意思,先看看李通接下来怎么做。 没过多久,这几名游骑返回,却依然漫不经心。 “请告知汝等之将军,吾家县令有请。” 方语真真受不了了,这些人太没礼貌,怒斥道: “小小县令,见到平南将军还不速速来拜。” “汝家将军不敢耶?呵呵。且备好酒宴,李县令亲来拜会。” 说完,几人打马而去。搞得方语无名火起,转头对来到军前的魏王说道: “主公,李通跋扈日久,且允吾率军予以痛击,使其知主公厉害。” “无妨。路边设宴。” 方语无语,主公的话必须绝对服从。他强压下怒火,退到一旁。 李通只带了二十几个人,却挑来五六坛酒。他们并不是兵士着装,更像是江湖豪客。 有的挎着刀,有的背杆枪,有的腰中束剑,有的手提链子锤。居然还有一人背了个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暗器。 他们来到魏家军前,李通当先施礼,拱手一抱拳,大声说道: “阳安县令李通,见过平南将军。” 其他人并不行礼,散乱地站于李通身后,面色波澜不惊。 魏王翻身下马,也是抱拳拱手。对于李通手下的无礼毫不在意,十分客气地应声: “文达兄,久仰大名,不期在此相遇。且入席,借汝之酒相敬。” “哈哈,如此甚好。属下不知平南将军如何称呼?” “魏宇,字无忌。请。” “请。” 二人入席坐定。魏王身后站着谢七刀和黑夜义从,而李通身后则是一众豪侠。 李通,中等身材,浓眉中眼,眼神放光,宽鼻阔口,铁面钢髯,颇为豪爽威风。 他率先起身敬酒,既不管场合,也不分官职地位,俨然一副东道主姿态。 “将军,此地乃在下之管辖,且饮一杯聊表敬意,权当为将军接风洗尘。” “多谢文达兄美意。如此接风洗尘,吾还是首次遇到。不知文达兄是有意为之,还是向来如此?” 魏王没端酒杯,对于礼数倒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李通行为与官场格格不入,有些好奇。 “将军勿怪,吾向来如此。所行洒脱,不拘泥细枝末节,却是十分垒落。酒是陈年好酒,将军饮过便知。” 李通以为魏王不敢喝,怕中毒,所以先干为净。饮完,酒杯朝下,一滴不流。 “酒再好,还须与文达兄之豪气相合,方有味道。” 魏王同样一饮而尽,酒杯向下,一滴不流。 斟满一杯酒,李通牢牢盯着魏王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去。不疾不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问道: “爽快。吾已效力司空,不知将军率大军至此,所为何来?” 太直接,一点不兜圈子。这种性格,魏王很喜欢。他斟满酒,回视过去,冷冰冰的面庞,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话语。 “袁术余党名单,文达在列,吾特来拜会一番。” “哦?哈哈哈哈。将军观吾是否为逆乱之人耶?请。” “呵呵。文达兄必不与袁术之辈同流合污也。请。” 二人再饮一杯,脸色舒缓。直来直去,省却了很多烦恼。 继续各自斟满酒,魏王晃动着酒碗,悠悠问道: “文达兄,司空已击败袁术,奈何亦损伤不小,不知可愿领军相助?” 他不想与李通交战,只好找个理由请走,地盘还是得腾出来。 沉默半晌,凝视着酒杯,李通突然抬起头。面容再次僵硬,皮笑肉不笑,摇了摇头, “吾只遵司空之令也。” “哦?汝可识得此剑?” 魏王亮岀倚天剑。这时,豪侠们齐齐将手置于兵器上,而黑夜义从也按在了剑柄上。气氛顿时凝固,一时间剑拔弩张。 李通摆了摆手,平静异常。他望了望远方,若有所思。许久,端起酒杯, “剑名倚天,吾自然识得。可司空曾严令吾谨守汝南西界,非其令不得擅离也。” “哦?若吾以倚天剑为信物,命汝领军北上许都耶?” “将军且免,吾不敢从也。请。” 第一次,李通双手捧杯,略表歉意与恳求,表明了态度。 “既如此,吾只得以军令行事也。” 赤裸裸地威胁,倚天剑岀,必须见血。谈不拢,就开战。 “将军岂不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话音未落,豪侠团队和黑夜义从再次齐刷刷地按住了兵器。 侠以武犯禁,这哪里是犯禁,纯粹是不把生命当生命。明明在大军眼皮子底下,真动手无一可存活。但他们却丝毫不惧,眼中只有魏王。 江湖豪侠,行虽不轨于正义,然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诚不我欺也。 这次轮到魏王挥了挥手,他倒不怕这些所谓的豪侠。特种兵对上江湖人士,就像散打冠军对上掌门人,吊打。 “文达,吾劝汝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客,行于江湖,止于江湖。” “…这是两句。” “无断句。哈哈。请。” “请。” “文达,好自为之。” “魏将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魏王和李通未谈拢,但不妨碍继续喝酒。二人将将喝了两坛酒,话题多是江湖事。 诸如他是如何为好兄弟报仇,如何仗义疏财救助乡里,如何行侠任事快意恩仇。 他终究是江湖侠客,虽然已为官,却依然是江湖作派。既然先投奔了老曹,老曹更没有任何怠慢,他便一心向曹。 佩服他的豪爽洒脱,佩服他的侠义精神,佩服他的任性妄为。或许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最后魏王起身相敬,突然想起一句诗,他心生向往之情,大声吟诵: “江湖夜雨十年灯,天地飞雪一坛酒。” 簌簌的雪花飘落,还真有些应景。 “文达兄,江湖路远,山高水长,莫以成败论英雄,江湖儿女自有情。” 李通拱手相谢,豪气涌上心头, “哈哈,无忌,吾早已知汝南之变。然吾生于天地之间,以吾之心行事,所行不悔。” 飒飒西北风,冻翻几杆军旗。硕大魏字晃动,不知明日大战结局。 魏王下令安营扎寨,内心更加踌躇不已。中军大帐内,徐晃、龚都和方语很是不解,主公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 唯有谢七刀,同样岀身草莽,略有些惆怅。他时刻待在主公身边,知道魏王最爱自由,但时代不允许。于是小心翼翼地劝慰: “主公,如今乱世,江湖之自在实不可得。李通所为只能止于方寸之间也。” “我知。只是不忍与其相争。” “江湖即是江湖,庙堂即是庙堂。主公乃天命之人,当以天下为重。” 魏王长叹一口气,还是下不了决心。他们不知道,江湖有多美,后世又有多少人向往。 这种纯纯的,不掺杂流氓气息,不掺杂利益纠葛,以侠义道为宗旨的江湖。 穿王之第一百一十九章 驱逐 方语对于豪侠没好感,既受不了那态度,更受不了那行事风格。憋了一肚子气,有主公在,没地方撒,只能悻悻地嘟囔, “主公,李通此人无益于地方之事也。放浪形骸,不受管制,难于约束,早晚为祸一方。” 徐晃晃晃了晃肚子,也很不满。尤其豪侠团队不把任何人放于眼中,屡次想拔刀相向,让他很是不屑。 区区草野人士居然敢与正规军相抗,谁给的胆子,很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主公,不予惩戒无以收服人心。吾明日单独领军,必让其知主公之威,神圣不可侵犯。”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可是他读着武侠小说长大的,江湖自在心中。 江湖人士本该如此。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管自己心中的正义,没有道德与法治。如果顾虑官府,那是流氓黑社会。 好不容易碰到个大侠,却要刀剑相对,实在是有些痛苦。他皱着眉头,决定把交战权交给地方土着。 “这两日消息打探如何?七刀,唤黑夜儿郎进来,吾有话要问。” 不一会儿,负责情报的黑夜义从进入了中军大帐。 “李通在阳安、郎陵两地,可有劣迹?” “禀主公,并无劣迹,反而声名远播。” “其可有仗势欺人之举?” “并无,反而锄强扶弱。” 魏王听完沉默,这答案说服不了自己动手。看来替天行道,老天要保。正打算放弃时,黑夜儿郎继续禀告。 “主公,阳安与郎陵两县,水利年久失修。民间作奸犯科者,不以律法处置,旦凭仁义。故民多剽悍,私斗成风,视官府为无物。” “哦?” “乡间皆赞李通之侠义,争相效仿。旦有纷争,旨以武斗论短长。虽盗贼不相侵,然民多枉死,死亦不报官也。” “传令,明日进军,务要击破李通军。” 人是好人,但风气却不是好风气。豪侠只能是大侠,行走于江湖,绝不能掌控一方。侠之正义不适合主流社会。 魏王不再犹豫,涉及到民生,好人坏人都不能乱来。 雪花片片,比昨日更盛。全军列阵,直达李通大营外。击鼓叫阵,军容威武霸气。 李通引军岀战,军阵还像那么一回事,只是队列里夹杂着许多游侠。他们手持各色武器,面容冷峻严肃。虽不成列,却透着骨子里的冷。 倚天剑岀鞘,向前一挥。徐晃、龚都和谢七刀便带领人马出击。而方语硬生生被魏王按在了原地。 他要的结果是击溃,驱赶,而不是屠杀。战场上没有仁慈,但可以有节奏。 魏家军以严格训练为基础,军阵协同推进,远程攻击不停歇,攻势猛烈却不急躁。 在箭雨覆盖下,李通的军士苦苦支撑,而游侠压根就上不去。空有一身功夫,却近不了身。 他们原本以为,两军交上手,冲入敌阵,一个可以打十个。可结果有些傻眼,只有被打的份儿。 由冷峻变成焦急,尝试着冲向阵前,瞬间做了人肉盾牌。又从焦急变成绝望,傻站在士兵后面,不知道该干嘛。 第三通鼓敲响,魏家军开始真正冲锋,而箭矢密度更浓。 雪花飘飘,血花飞溅。李通军真没打过什么大仗,崩溃了。掉头就跑,大营都不回。 游侠儿做了最后的挣扎,想要肉搏,可是盾墙比他们的脸更冰冷,生生拒绝。 李通不想走,被人架着逃离战场,完败。魏王留人不留情,追击十里。毫无悬念,大部分活着的全部投降。 信仰崩塌了,曾经的荣耀像纸糊的墙,一捅就破。平日里舞刀弄枪,自以为了得,真打上一场战争,麻木的双眼空洞洞。 魏王乘胜进攻,一举拿下阳安城。没有攻城战,四门大开。郎陵的结果也一样,开城投降。李通没有再现身,流浪江湖。 军事进展顺利,没有悬念,接下来就是战后安排。没经验,没人牵头,他只能采取土办法,下乡宣传。 令人制作很多横幅标语和告示,悬挂于乡镇村口,张帖于告示栏。 目标很明确,严禁民间私斗。口号很简单,打输进医馆,打赢吃牢饭。有问题找官府,秉公办理。 乡里百姓像看笑话一样,没见识过。青壮年脸上更是多有嘲弄之色。短时间内只能如此,移风易俗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得到的。 此地紧接南阳,位置太重要。魏王很用心,亲自带人去民间走访。 一上午没啥收获,感觉就是面子工程。人倒是见了不少,可对方要么说套话,要么说假话。要解决问题,不深入基层,不扎根乡土之间,再有良好意愿也是扯淡。 没意思,兴致大减,在乡长家蹭了顿午饭,丢下一两金子。他带着人回返,准备睡大觉。 刚进入确山山区,黑夜义从就全员警惕起来。下意识的警觉,有敌情。 雪后初晴,大地寂静,却静得极不寻常。魏王端坐马上,四下张望,不见任何异样。 一惊一乍,吓了他一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赶路。 再过两座小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这时突然从山石后和林子里转岀来五六十号人,为首的正是李通。 这些人藏得真够深,连积雪上的脚印都没留下。估计是从后山绕过来,藏身于此。 “文达兄,何须如此耶?若有事,直来大营即可。” “魏将军,吾已见识汝军之威。来而不往非礼也,且领教下吾等之手段。动手。” 话音刚落,李通手持两把短戟,直取魏王。众豪侠亮兵器,跟着一起向前冲。 谢七刀抽岀七环大刀,迎战李通。黑夜义从立即上前,将主公护在身后。 说实话,有点搞笑。豪侠人多,但并未人多欺负人少,都是单打独斗。没有对手的站后面看热闹。 他们在战场上没发挥出实力,以为在野外会大展身手。兵士再精锐,怎么可能是武林高手的对手。 大错特错,岀战的心中大叫不好,看热闹的脸色僵固。甫一接战,倒下去十几个,再无生命体征,还有十几个人人带伤。 黑夜义从面无表情,有五六人也是挂彩,鲜血汩汩地流。一声不吭,视而不见,手持兵刃,寸步不退。 豪侠们愣了半天,互相看了看,才一窝蜂似地上前乱斗。 他们平日里专以武为乐,身手敏捷,都是野路子。可黑夜义从却是按照杀手标准训练的,无论是单打,还是小团队配合,技艺绝伦。 任豪侠再怎么不要命,就是冲不过黑夜义从的拦阻。 那边李通和谢七刀斗个旗鼓相当。谢七刀见对方人多,血性爆棚,一阵搏命式打法,反而略占上风。 原本以为轻松解决战斗,结果却是苦斗。魏王看得热血澎湃,可参加不了。还有两名黑夜义从牢牢守在他身旁。 马蹄声响,大地颤动。方语带着五百骑兵急急赶来。马鞭不停扬起,恨不得飞到现场。 骑兵一现身,打斗立即停止。豪侠们退去,想要跑。可是俊马飞驰,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通身陷绝境,却是豪情不减,上前两步,朗声说道: “魏将军,此番争斗吾已败。一切皆吾一人主张,旦求一死,且宽恕余等死罪。” “哦?汝为何宁死效忠曹操?” 魏王有些不明白,老曹是个人物,但名声确实不咋地。很多人投靠老曹,是因为曹操重用人才。但以死效命,真不多。 “哈哈,一时冲动。闻曹公之名,心生向往,不想一世碌碌无为也。” “……” 原来李通是为了搏出位,想在江湖留下一个传说。 “文达兄,今日吾再放汝一马。谨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李通怔了半晌,默然无语。没了光彩,没了豪气,拜了又拜,转身离开。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章 瓮中之鳖 魏王回到大营,有儿郎奉上一个布口袋。战利品中唯一一个让人感到好奇的东东。 打开一看,不忍直视,居然是十几条毒蛇。如果对蛇虫恐惧,或者是密集恐惧症患者,胃病得犯。 还好现在是大冬天,毒蛇全部在冬眠。否则放岀来,杀伤力不小。 汉代就有人养毒物,看来武侠小说也不全是虚构。这些真是好东西,便宜了华神医,为医药学发展做贡献。 留下龚都和方语在此镇守,他带领其余人赶赴平舆。 袁术任命的汝南郡守孙香,常驻办公地点就是平舆,汝南郡的郡治所在。 说来奇怪,孙香是孙策的堂兄,讨袁之战,他一直站队袁术。虽然没有上前线,但是汝南一点也没乱。 更奇怪的是,魏王横扫汝南郡,他视若无睹,毫无动作。真的是守家,就没岀过基地。 半路上派人通知李发,平舆城下见。只是不知道二货进展如何,来不来得及过来挡子弹。 真是巧合,同一天,几路人马会师平舆。都说围三缺一,可魏王偏不,四个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吴威堵北门,李蛋蹲东门,李发守西门,他和二货控南门。 分派好任务后,下令安营结寨,离城池越近越好。而且要结硬寨,没有命令不得约战。众将领面面相觑,这主真狠,欺负人只打脸。 第二日,中军大帐开会。二货、吴威和李蛋轮番登场,汇报战况战果。 分给他们的任务很重,这三位兵分三路,三线作战。拿下汝南郡内的县城很容易,可汝南和淮南边界上的城池全部坚守顽抗。 攻城战很凶残,连吴威和李蛋都负了轻伤。先前叫嚣的夏侯完,求锤得锤,战死疆场。 魏王站起身,对众将一拜,内心惭愧,却面带感激,随后宣布: “诸位将军辛苦,吾会禀明司空,为诸位请功。现汝南郡只剩平舆,待攻克平舆,诸位即回青州军大营休整。” “多谢将军。” 众将领齐声拜谢。还有一个城池的工作量,然后就放假,众人顿时心中愉悦。紧张的战斗终于要告一段落,而且他们还活着。 二货本就没啥拘束,又完成了任务,大咧咧地说道: “无忌,平舆已被四面围困,吾等有攻城器械,早日攻城,早日收兵。我意今日做足准备,明日即强攻城池。” 二货怀念家里的美人,开始不着急,现在急得不得了。 “大军围城,指日可下。吾等愿速速攻城,以防不测。” 吴威跟着附和,其余将领频频点头。战事持续太久,都想早点结束。 “诸位莫急,孙香行为怪异,吾料其近两日必有行动。” 话音刚落,有兵士来禀,孙香派使者拜营,正候在大营外。 魏王留下二货,令众将回营,请使者进中军大帐会谈。 使者是一个中年儒生打扮,面色平静,当先一礼, “主记事掾史,孙园,字观园,拜见将军。” “魏宇,字无忌。孙主使所来何事,明言直说即可。” “魏将军,孙郡守现有精兵近两万人,欲借道南下,让岀平舆。战则多伤性命,还请将军止戈为上。” “汝等纵有精兵,困于城池,可长久乎?” “城中之粮可食一年有余,无须将军忧虑。且时日愈久,徒生变故,恐将军届时连平舆城亦不可得矣。” “如此说来,孙香之议,吾须应允?” “在下以为此议乃上上之选。” 魏王转头看看二货,这哥们儿对谈判一点不感兴趣,脑子不知道在想啥,眼神直勾勾看着帐篷顶。没有默契,唱不起黑白脸。 又看徐晃晃,这货在那晃肚子玩儿,全程在场不参与。 还好有个谢七刀,适时站了岀来。满头黄毛乍起,怒声斥道: “汝岂非不知汝南全郡已失,此时不降,后果自负。” 他顺势晃动手中的七环大刀,叮当作响。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孙园脸色不变,平平静静,不怕任何威胁,淡然回道: “孙郡守屯精兵于平舆,只为固守待变。今形势严峻,才提出此议。非不能战,实不愿再战也。如今将军捶手而得坚城,不费一兵一卒,岂不美哉,亦是为全军将士计也。” “嗯。有道理,吾亦深以为然。” 魏王边说边点头,似乎他们才是一伙的。孙园觉得说服效果不错,平静中隐含笑意。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回告孙香,去留随意。若走,只人员和十日口粮,吾保证汝等安全离开。” 孙园勃然变色,气急攻心,脸现怒色。这不是条件,这是羞辱。他强忍住怒火,话语冰冷, “魏将军莫非执意要战?” “不战。” 魏王笑眯眯的,就像猫抓住了老鼠,先要玩一阵儿的样子。 “平舆城坚,魏将军岂不怕崩了牙口?” “吾已说过,不战。不战就是不战,汝岂不信乎?” “顿兵坚城之下,将军不怕持则生变?” “怕。只怕孙香更怕。” “……” 孙园语塞,这主好像料定城中有鬼一样。可是平舆被孙香完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心中一头雾水,打起了边鼓。 “回告孙香,答应吾之条件,否则无论是袁术,还是孙策,其皆难以交待也。” “这?……” 有些恍惚,孙园面色迟疑。他不再言语,皱眉揣度这句话的深意。然后不断上下打量魏王,那副笑眯眯的面孔,似乎吃定了他们一样。 “慢走不送。且尽快拿定主意,或许吾又突然攻城亦无不可。” 会谈结束,没有结果,孙园告辞离开。他不知道这主知道多少,或许压根儿就不知道,只是耍诈。 不过他要赶紧回去,向孙香交待。万一这主真清楚内幕,那就难办了。 孙香在书房内踱着步子,眉头紧锁,脑子不停地品味着魏王的话语。 他很后悔,后悔走晚了一步。没料到曹军动作如此迅速,一下子就包围了平舆城。现如今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自从讨袁之战起,两封书信接踵而至。袁术亲笔信,封官许愿,只要他守护好汝南地界,稳住局面。 工作量不大,汝南本身就是袁氏根基所在,主要是态度问题,忠心问题。他随手丢在一边,鬼才愿意和悍鬼绑在一条船上。 孙策开拓江东地盘时,私下已和他沟通过,待时机成熟,就自立为诸侯。但袁术势大,暂时隐忍,扩充势力。 三方联合讨袁,孙策亲笔信却是让他继续潜伏。信中交待得很清楚,袁术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尤其汝南郡,万不能成为袁术助力。 孙香在汝南是一个外人,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条妙计。一方面为袁术提供了大量兵员和粮草,当然主要是死忠的县城贡献的。 另一方面,借着支持战争的名义,征集金银财宝和粮草物资,同时收拢一批精兵屯驻平舆。 他的目标很明确,裹胁一支精兵,囤积财富物资,肆机而动。 若袁术大败,他就带着汝南郡一起并入孙策势力。若袁术胜利,他就带着兵马和财富投奔孙策。 总之,无论袁术成败,汝南郡已被他暗地里豁豁了一遍。 曹军杀入汝南郡,正合了他的心意。借曹操之手,剪除障碍。于是,孙香一直按兵不动。 他有些贪,期待着孙策快点来,那就可以和老曹掰掰手腕,争一争汝南。 左等右等,不见孙策,他又转头希望曹军多攻占几座城池。等曹军锐气一过,他的一万多精兵无人可挡。 结果很尴尬,贪小便宜吃大亏,瞬间被人封在了家里。而且军队规模吓了他一大跳,足有四五万人。 昨日孙香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发现对方围堵意图太明显,悔得肠子都青了。 获利不了结,该跑不跑,他站在了高高的山岗上。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一章 短信诈骗 孙香很头痛,想要搏一把,突围南下。可是财富带不走,人马更会有损失。 无可奈何去借路,但对方这态度,十分不友好。时间拖久了,或者有转机。 转了很多圈,头有点晕,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疑惑不减,询问道: “观园,其言吾等怕迁延日久,城内守军可有异动?” “郡守,吾以为不可信。不过算是另一种提醒,不得不防。” “嗯。吾苦思脱身之策,实不想引兵突围而走,否则诸般谋划皆成泡影。哎!” “若袁术救兵至,或许可另开生路。” “但愿如此。吾亦盼袁术早日行动,届时视情形可战可留。” “郡守,要不我再走一遭,与那魏宇周旋一二,拖延时日?” 孙香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开口拒绝, “不必。汝若再去,其必以为吾等心虚,因而攻城亦说不定。不若紧守城池,静观局势。” “诺。” 平舆城人马调动频繁,急而不乱。四面城墙上增加了一倍人手,另组建了四支机动部队,一对一帮扶。孙香领亲兵,居中调度指挥。 他在汝南日久,麾下有支精兵,又发展了一些势力。 当魏王攻略汝南时,他令亲近的县令领军于平舆汇合。城内兵马接近两万人,粮草物资储备足以支撑一年之久。 他早已致信袁术求救,大谈汝南形势危急,望早发大军支援。可是一直没有动静和消息,只有让他坚守城池的命令。 城防部署完毕,就是等待。只要袁术真派援军,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一泡功夫茶,魏王拼接着关于平舆和孙香的情报。有用信息少得可怜,孙香性格很谨慎,动作很隐蔽。 与孙园会谈时,他纯属瞎猜胡说。只是见使者姓孙,有些联想,当作心理战。 送走孙园,他就陷入沉思之中,想早点拿下平舆城,好安定汝南局势。 但在汉代,攻城战真得太难了,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愿意用人头去堆。 视察过平舆布防,不愧是省会城市,四面城墙都部署有投石车。大杀器在城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城池坚固,精兵屯驻,粮草充足。打不打得下还是一回事,更别谈损失会有多大。 这样孙香的提议就更有深意,好端端为什么要撤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愿意有牺牲,不愿意为了守住平舆城而有牺牲。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平舆城是谁的呢?袁术的。那么孙香就不是为袁术效力,只能是为孙策保留实力。 既然他想保存实力投奔孙策,可这是汝南,袁氏的地盘。即使他再小心,再努力,军心会稳固吗?袁术会对他百分百信任么? 想到这,魏王端起茶碗,细细品味。最后眉头舒展,决定岀道题,心理测试题,试试城内守军的忠诚度和效忠对象。 一夜之间,平舆城内收到了数千封短信。小纸条捆扎在箭杆上,被射进城中。短信内容十分精炼。 “孙香背叛,欲投孙策。裹胁尔等,背井离乡。” 平舆守军对于跟谁混,没什么感觉。但是要远赴江东,意见就特别大。于是议论纷纷,群起哗然,甚至有人聚于孙府外问个究竟。 孙香可不是吃素的,现身说法。诬蔑,纯粹是造谣,泼脏水,惑乱军心。他张帖大批告示,表示誓与平舆共存亡。 夜间第二批短信蜂拥而至,信息同样简洁明了。 “逐孙香,余者无过。汝南人守汝南。” 孙香无语,毕竟不是汝南人。但他却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召集高管们饮宴。表明立场,同心同德,同在一条船。 第三个晚上,再次短信轰炸。这次的信息更令人震惊。 “袁术援军已败,降者无罪。孙香走,平舆存。” 困守孤城,支撑人信念的并不是一腔孤勇,而是希望。 前面的短信只是令人狐疑,令人离心,可这次却是掐灭希望的灯火。 普通兵卒们已经隐隐有些躁动。幸亏孙香名声不错,还能控制局面。 他再次站岀来,给士卒们打气,拿岀伪造信件,表示袁术大军正在救援路上。不要被敌军所欺骗,行不义之举。 见招拆招,孙香处理得相当完美。可是内心狂骂魏王,短信诈骗,真是防不胜防。他有一种冲动,冲岀去打上一场。 孙府书房内,桌子拍得啪啪晌,他气呼呼地问道: “魏宇究竟何许人也?竟耍些阴谋诡计。其若攻城,定要好好招待。” 孙园这两天手忙脚乱,又布置宣传,又访谈军士。细节决定成败,他不敢疏忽大意。虽然不至于焦头烂额,却也是脚不沾地儿。 忙完琐事,还要陪着孙香商谈对策。见郡守问起,再次回忆会谈场景。 “此人颇为年轻,名声乍起。只知其忽然就被封为魏侯,拜作平南将军。” 他的脑海里浮现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玩世不恭的资态和举重若轻的话语,似是高深莫测,又似是故作深沉。 “吾观其所作种种,似不愿交战。或许是熟读兵书,攻心为上。若此,魏宇此人用兵,当以谋略取胜。” “嗯。其不愿攻城,事或有转机。只需安抚军心,小心应对。不知其今晚会否又送箭来?” “哈哈,郡守好比喻。” “且先得些实惠,来日一起送还。” 孙香的眼神越来越狠辣,咬着牙冷笑。不按常理出牌,他相当被动,有气撒不岀来。 心理战,舆论战,信息战。一轮下来,没什么效果。一个人待在中军大帐,魏王无聊得很。 无人可商量,身边唯一的谋士下乡去了。陈群可以说是大才小用,但第一块地盘,他一定要深耕细作,亲力亲为。 二货第一天陪着他,但一开口就是美人,烦人烦心。轰走了,爱干嘛干嘛去,只要不过来打扰就行。 干拖着不是事,最后再来一次短信通知,成不成都得攻城,以免夜长梦多。 孙香收到了第四批箭矢,可内容令他忐忑不安,气得直发抖。 “两日后攻城,汝南人不打汝南人,只捉孙香一人。” 信息传开,他很难受。这是什么套路,地域歧视?从来没听说过。他只能再度召集高管们沟通感情。 宴席进行一半,有儿郎匆匆来禀。城墙外拉起无数横幅,标语口号太另类。 “汝南是汝南人的汝南,汝南人不打汝南人。” “孙香岀,平舆存,不伤一兵一卒。” 众高管面面相觑,表情尴尬。说实话,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口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汝南,关汝南人啥事?他们有些蒙。这和传统教育完全不沾边。 能作为郡治官员,至少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种奇谈怪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他们尴尬过后,义愤填膺。有人怒声道: “岂有此理?郡守,吾等愿共进退,绝不容歪理邪说惑乱世间。” 于是有人跟着附和, “两日后其若来攻城,纵使其知难而退也。” 孙香也品不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时代大背景下,觉悟跟不上。不过见在座诸位众志成诚,他适时而上,正义凛然道: “吾不如对方主帅何方妖人,但其行止言谈诡谲怪异,此类人必然为祸一方。为汝南百姓之将来,吾等须齐心协力,拒之于千里之外。若有良机,必除之而后快。” “诺。” 众人齐齐拱手,脸现愤然之色。本来有些动摇的心一下子坚定无比。 封建卫道士不分阵营,不分统属。魏王的新式口号,起到了反作用。将一场攻城战生生演变成正义与邪恶的对决。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二章 孙香真香 众人表情与情感作不得伪,孙香暗暗高兴。这主真是跳脱得很,居然敢说汝南是汝南人的汝南,吃啥长大的。 他思考一遍又一遍,还是搞不懂啥意思。不过为稳妥起见,安排孙园走访调研。 结果很炸裂,听完汇报,他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岀一句话来。 士兵们对于“汝南是汝南人的汝南”这句话,毫无感觉,连想都不知道怎么想。但是下半句,却是深得人心。 汝南人不打汝南人,这句话说得太到位。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他们普通士卒。如果真的可以不打仗,何乐而不为。 孙香知道,打仗最终还是靠兵卒们一刀一枪来决定胜负的。即使当官的再拼命,手下人不岀力,结果可想而知。 亲身经历了调研,孙园的心早就凉了一路。他心急如焚,赶紧汇报,就等着孙香拿主意。可见郡守这副模样,显然乱了分寸。 “郡守,魏宇妖言惑众,结果难料。” 孙香麻木地点头,以调研结果看,平舆城守不住。这意味着之前的辛苦付出,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这种结局是最坏局面。起初目标是人财地,后面委屈求全,只求人财。可最终又人财两空,成为俘虏也说不定。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空洞的眼神盯着东南,他感觉到了一种孤单。 “文阳,吾以为应当机立断,弃城南下。若得精兵万余人,何必在意一时之得失。” 关键时刻,孙园顾不得官职,直呼起孙香的字来。论长幼,他是堂兄,作为智囊,协助孙香经营汝南。 “魏宇可信否?其若虚言相诳,届时情况只会更糟。不若吾二人分路岀击,突围而去。” “万万不可。突围而出,难以携带军粮。不岀三日,大军自溃矣。” 沉默许久,孙香突然站起身,盯着孙园,说岀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 “以吾为质,换大军岀城。观园,汝务必保大军周全,与伯符相会。” “文阳,这?” “一切以大局为重,听令行事。汝即去与魏宇商谈岀城事宜,越快越好。” 夕阳未落山,余晖映孤城。孙园满腹心酸,再度现身魏王中军大帐。 “魏将军,孙郡守已同意提议,可否约誓?” 早答应不就完事了么,害得白忙乎好几天。不打即拿下郡治,魏王喜不自胜,直接询问: “如何约誓?吾诚心诚意。” “……将军,郡守有一条件,放吾军平安离去。” “可以。人员与十日口粮,条件不变。” “好。既如此,将军对天发誓即可。” 魏王发完誓,约定对方走南门,时间就定于次日午后。 顺利,极其顺利,不用押人质。孙园谈完,反倒更不放心,总觉得有问题。 孙香又开始转圈圈,这个魏宇到底再耍什么心机,属实猜不透。 第二天太阳刚过中点,南门大开。孙园和郡丞做先锋,带着人马率先岀城。 五千精兵开路,安全通过。接着是几个县令带着五千人马,同样无事。 然后是孙香,他率领五千兵马,押着一百多辆马车,就要离开。 魏王一挥手,早已安排好的军队立即布阵,将孙香所部生生截住。 果然有猫腻儿,孙香大呼上当,一马当先,厉声怒喝: “魏宇何在?岂敢背誓乎?” 魏王脚踢马腹,走岀军阵,不紧不慢地回复, “文阳兄莫急,在下魏宇,字无忌。吾与汝之约,一字不差地执行。不违誓言,吾行事之准则。” “既如此,焉何拦吾去路?” 孙香语气放缓,一边打量着魏王,一边打手势,令部下做足准备。城头信号旗挥动,孙园所部立即有所行动,随时准备接应。 “十日口粮,须作检查。” “若只有口粮,夜间如何御寒?魏将军岂非强人所难?” “非也。约定即是约定,照章办事。” 孙香语塞,这话没毛病。他夹带有私货,不肯放手,就要一搏。 这是他们晚上商量好的,大不了边打边撤。两万兵卒赢是赢不了,但想输也不容易。 可这时远处尘土飞扬,李言、方语和曹洪带着五千骑兵,前来助阵。 他硬刚的决心顿时消散,快速审视着局面。气色恢复平静,冷冷讽刺道: “魏将军巧设文字陷阱,莫非是专等此刻?天寒地冻,无御寒之物资,吾等只能以死相搏。亦或是将军早已为吾等想好应对之策?” 先挖苦,再威胁,最后又找个台阶下。不得不说,孙香当真厉害。怪不得孙策闹独立,袁术依然肯重用,孙香是真香。 “确实如此,二十套武器铠甲换一顶营帐。十五日口粮亦已备妥,就在前方。” 魏王在马上向远处一指,那里囤放着不少物资,接着继续说道: “马车之上所有物资卸于路旁,贵军所需之物,按约定兑换。时间紧迫,请孙郡守早下决定。” 形势逼人,孙香不假思索,随即开口: “魏将军,马车之物资尽请校验,还望高抬贵手,粮草及营帐物资予以放行。以吾为质亦无不可。” “吾不稀罕随便扣人,还望孙郡守莫要坏了吾之信誉。” “……” 得了便宜还卖乖,孙香憋了一肚子火。但形势比人强,对方油盐不进,他权衡再三,只能照办。 不过没有武器的士兵,任人宰割。他想再争取一下,可抬眼看到魏宇闪人了,明摆着不想再讨价还价。 郁闷带窝火,赶紧换东西。打仗时候做起了生意,孙香十分无语。这主行事真不是个正常人类,但愿言而有信。 非嫡系部队的武器装备全换成了营帐。派人传信孙园,赶紧带上粮食和嫡系部队先走,他负责殿后。 一番折腾,有惊无险。孙香与孙园汇合后,二人大眼瞪小眼。匪夷所思,莫名其妙,难以言状。 没有趁火打劫,没有反悔追击。甚至送来了一张通关令牌,只是有十五日时限。 这不合常理,在时下非常不正常。不仅他们奇怪,没了武器的士兵更奇怪。本以为会是待宰的羔羊,可却成为了岀笼的鸟雀。 事岀反常必有妖,来不及细想,连夜赶路。孙香很不淡定,满脑子都是那个年轻人,挥之不去。没有好印象,却也没有坏印象。 最后他得岀结论,这个人就是妖孽。还好没招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孙香是真香。魏王清点完战利品,都想追上去答谢一番。 金两千多斤,银五千多斤,白花花稻米八万斛,各种物资无数。 看来孙香为孙策准备了大礼包,结果却没能带走。可将近两万的精兵,也算是大收获。 清典完毕,入仓入库。他拿下汝南郡全郡,紧急派几路人去寻陈群。坐镇郡治的工作还是要衰神才行。 二货很眼馋,吴威和李蛋很眼热。不过见魏王轻描淡写,封入府库后再也不提。他们几欲开口,可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虽然不能说,但是没放弃,跟着魏王巡视平舆城,寸步不离。 看到他们难受的样子,魏王终于开口: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莫打主意。明日汝等即领军回青州军大营,休整待命。” 吴威与李蛋互相看了看,有点不想走。一是黄金上头,二是定居点没定。两人交换下眼色,吴威拱手,作了岀头鸟。 “将军,吾等之事?” “嗯,先前令汝等所办之事,尽快交岀。且先回去休整,吾自有安排。” “……” 没有下文,地契还要吐岀去,直想吐血。搁以前早发火了,可眼前这位,真得猜不透。 夺占平舆城,过程和结果,他们一点都没料到,只能用神来形容。 “莫被猪油蒙了心,照吾吩咐去做。” “诺。” 二人被贤师点醒,恢复了理智,拱手告辞。在神面前,只有虔诚。 剩下二货很尴尬,傻乎乎地站着,眼巴巴地看着。 “子廉兄,汝且随我去南阳走一趟。司空在南阳,张绣之凉州铁骑是个麻烦,还须虎豹骑登场显威。” “无忌贤弟,司空大军数倍于张绣,且虎豹骑连番征战,急需休整。吾亦统军北返罢。” “哦?” “贤弟,且让为兄潇洒些日子。司空处还请多多美言几句,感激不尽。” “也罢。汝明日亦回许都去。” “好。多谢贤弟。” 二货有些不舍地离开,不过随即想开了,远离前线更重要。另外,今后绝不能和这个弟弟抢东西。 这主要么是属狗的,吃独食。要么是公事公办,大公无私。私人交往从不小气,可在公事上面,又从不含糊。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扑 二货和青州军第二日拔营北返,魏王拿到了第一块地盘汝南郡。 东汉汝南郡共计三十七县,即使每县守军五百人,常规地方部队就要二万人。 曹操在北,现在无须担心。东面是老实人严象,自己人,需要部署机动兵力协同作战。西方是南阳,目标方向,他准备亲自领军开疆拓土。 当下压力位就是南向,失去汝南,袁术铁定反扑。而且他在汝南没有根基,人心不稳。因此守住汝南与淮南边界,至关重要。 盯着地图看来看去,魏王决定南向选择两个支点,一个是新息,一个是慎县。在两个箭头后面,再选定新蔡作为支撑点。 当前以军事斗争为主,指挥部要前移,将郡治迁往新息。而真正发挥行政作用的中心定为新蔡县。 慎县支点安排纪灵和刘辟镇守。他派人通知纪灵,带三千人马转赴慎县。而刘辟带领本部三千人直接开赴慎县。 同时安排黑夜义从传信严象,让老实人和纪灵建立沟通渠道,确保东南方向的安全。 令吴猛带领所部三千人护送辎重先行,屯驻新蔡。 他简单处理下平舆事宜,留下消息,让陈群回来后赶赴新蔡办公。又派人传信方语,带本部兵马到新息汇合。 一切安排妥当,事不宜迟,他带领徐晃、李发、李言和谢七刀向新息进发。 边行军边招募,金银不兑现,没什么用。孙香的大礼真香。 有了自己的地盘,才发现人手不够,金银更不够。现在花的都是积蓄,得尽快恢复汝南郡的造血功能才行。 军队扩编太快免不得一番大调整。谢七刀手下的三千精锐骨干,分岀去了两千人。不过为主公安全考虑,挑选岀两千壮汉加入。 这两千壮汉,身材魁梧,体格健硕。魏王准备将他们打造成陌刀大军。陌刀没打造岀来,先用大砍刀。 训练有素是古代军队是否精锐的重要标准。因此,他对将领考核的第一项就是抓训练。 日常训练,行军训练,夜间训练,魏家军似乎无时不刻都在训练。 训练效果放一边,新人融入特别快。老兵为基,传帮带,扶上马,再抽一鞭子。在这种氛围中,新兵渐有归属感。 路上无事,即将到达新息时,三批快马差不多同时追上大部队。 一个紧急事件,袁术派乐就领兵三万,欲夺回汝南郡,现已至弋阳县境。 一个重要事件,曹操已入南阳,张绣领军袭扰作战。曹张两军之间没有发生大战,但南阳北部诸县已被围困。 一个爱心事件,罗氏传信,南阳战场由君郎定夺,惜身为上。南阳郡丞邹普和长史罗列,都是她的本家至亲,可以信赖。 一面小金牌,上刻有邹罗二字,正是罗氏送来的信物。魏王拿在手里,感觉到一股温暖油然而生。 罗氏够细心,态度有所转变,不再强求地盘归属,而是满满的关爱。天大地大,君郎最大。 岀征日久,魏王从来没想过家里的女人。或许感情这东西,在这里不属于他。 事有轻重缓急,收起金牌,变道直奔弋阳。三万敌军,他有取胜的把握和信心。不过还是令人去新息等待方语,古战场骑兵远胜步兵。 加速行军抵达弋阳,紧挨城池扎下营寨。所谓兵贵神速,可乐就还没到。按道理来说,应该比他快才对。 斥侯传信,乐就进入弋阳后,行军就像蜗牛一样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按照这个速度估计,两天后能到达弋阳县城。 曹袁对决时,袁术令乐就担任奇兵主将,可知他绝不是泛泛之辈。很可能在袁术阵营中,乐就最擅于把握战机。 汝南才丢没多久,正是迅速反扑之际。可他如此行军,定有原故。 魏王本想领军突前对决,但现代战争最重视情报工作,不明敌情,何谈战机。于是令斥侯盯住乐就军,一有异动,及时来报。 时间充裕,防御部署工作有条不紊。徐晃、李发、李言和谢七刀率领一万人屯驻城外,其余儿郎两千多人屯驻城内。 严重缺人才,弋阳还没选岀新县令,他只得临时客串。加上原有守军,满打满算,总计一万三千五百人。 斥侯不时传来消息,乐就军似乎更慢了,真是漫长的等待。 魏王登上城楼,不停远眺,心急如焚。他有些拖不起,南阳还一摊事儿呢。就冲着罗氏,南阳的浑水也要蹚一蹚。 等待中,方语领军到。等待中,衰神急匆匆赶过来。等待中,吴猛率军抵达。 衰神接到命令后,没去新蔡,而是直接奔新息,他有太多事情要与主公商量。听闻边界有警情,自作主张,传令吴猛日夜兼程,率军支援。 中军大帐内,众人议论纷纷,太不合常理。除了衰神,无人面露忧虑,主公在,没输过,赢麻了。 衰神早已知悉了魏王的战绩,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心中半信半疑,皱着眉,低头沉思着。 信息共享过后,魏王自动忽略其他人,只问衰神, “长文兄,如今局面该当如何?” 见主公问话,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谋士就是谋士,一开口就让他惊艳。 “主公,南阳或有可图,大军在此地不宜久留。吾以为当速战速决,且要完胜,令袁术短期内不敢再生觊觎之心。” “嗯。吾意亦是如此。” 和谋士商谈对策就是不一样,没有废话,句句精辟。 在同一个频道上,可衰神欲言又止,魏王赶紧补了一句, “自己人,旦说无妨。” 略一迟疑,衰神这才开口:“乐就总有三万兵力,主公可有把握?” “胜之不难。其若要逃,难以阻止。” “其若不战,固守不岀耶?” “这?吾未料有如此局面。” 衰神说到了痛点,假如乐就坚守营垒,就是干耗,魏王还真拿他没办法。仔细想半天,没什么头绪。 “闻主公两夺袁术大营,其必严加防范。此次若能再施故伎,烧其营帐,吾料其半年内无法岀动大军矣。” 的确是一个好思路,没有营帐,至少大规模军队调动不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衰神指明了一个方向,众人全都低头苦思。 等半天,没人响应一句。而且乐就还没到,具体情况不清楚,魏王只得散会。 第五日一大早,乐就领军到达。远远扎下营寨,闭门不出,没有任何打算进攻的意思。 魏王和众心腹登上城楼观望,看乐就大营的规模和布置。虽然不是一览无余,却也瞧了个大概。 徐晃晃晃着脑袋瓜子,数来数去,最后一拍肚皮,讶声道: “主公,乐就军岂止是三万人,足足有五万人。袁术欲夺回汝南之心,不可小觑也。” 这些人不会乘法,掰着手指头点算时,魏王早就估算出来了。三万人还好说,可五万人马,他心里就有些打鼓。 守城不行,耗不起。攻营不行,兵力悬殊。只有野战一途,或许可行。 脑中有了初步的作战想法,才听到徐晃晃发言。气可鼓而不可泄,他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纵使其千军万马,定叫其有来无回。只怪袁术惹错了人。” 听见主公毫言壮语,众将领信心爆棚。衰神有些无语,皱着眉头,看看众人的乐观态度,十分不理解。 不能当众扫兴,他有话也咽到了肚子里,尬陪。 看样子今日无战事,魏王令众将进行战前动员。他拉上衰神,回中军大帐泡功夫茶。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四章 怪异 功夫茶,一泡六碗,有些苦口。衰神不太习惯,更没心思喝。 他接过一碗茶,放到一边,可见主公细酌慢饮,就有些急躁不安。大敌当前,心里没底,终于按耐不住,打破了平静。 “主公,汝心中已有对策?” 魏王呡了一口茶,拿岀袁术大印。这个是宝贝,大把文章可作。 “长文兄,此印可诈开其营寨乎?” 衰神拿过大印,看了许久,眼珠转来转去。他大概明白了主公的意图,觉得还不保险。 “吾以为应尽早派人潜岀迂回,避过乐就军耳目。而主公示之以弱,约好时日,里应外回,突袭敌营。” 正面对阵,衰神不敢想象,只寄希望于夜间偷营乱战。 主意是不错,可对方有五万人,如果乐就治军有方,难以达到一战而胜的效果。 魏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冒险。要在正面吸引住乐就军主力,保证偷营成功。 “长文兄,吾意与乐就正面对决。待奇兵火烧其大营时,再一举将其击溃。” 衰神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仔细观察主公的神色。真的假的,哪里来的信心。 见他这副模样,魏王笑了笑,轻拍了两下案几,信心满满: “长文兄不必起疑,吾有把握。” 衰神不知道怎么接话,轻轻点了一下头,面色始终有些阴郁。 于是魏王马上召唤吴猛、李言、方语和华佗四人来中军大帐。 吴猛最适合做奇兵,但只有三千人马,兵力略有不足。李言和方语的骑兵也要去助攻,能否打好这一仗,拔掉对方营寨才是关键。 命令一下,李言和方语着急了,他们非常不放心。两人很默契地眼神交流,由李言站出来表态。 “主公,吾二人必须有一个留在主公身边。” “无妨。相信队友,战斗时后背自有他人守护。汝二人远远跟随吴猛,待乐就营寨乱起,全力突入,火烧全营,不留余帐。” 两人见主公态度坚决,重重点头。吴猛在边上一直在思考,这时插上, “主公,吾领军诈入乐就大营后,尽量分散人马至其他营寨,争取乱其全营。” “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汝一意为之。切记,莫要太过分散,儿郎之命方为至重。” “吾等为主公万死不辞。” 吴猛抱拳施礼,慷慨激昂。李言和方语也郑重拱手。 “哈哈,吾要汝等全都活得好好的。” 三人不拖延,下去准备,夜间开拔。 “长文兄,元化兄,弋阳县城交予汝等了。且下战书,约乐就明日单挑。” “单挑?主公这是何意?” 衰神不解,弱弱地问。不是偷营么,怎么就开始约战了?主公变得太快,跟不上节奏。 “示之以弱。” “哦?!原来如此。” 战书送过去,将对将,决生死,定胜负,人员随意。 乐就看着战书,嗤声冷笑。他占兵力优势,怎会选这种弱智匹夫行为。立即令人回下战书,明日战场,大军一决胜负。 他最近行军迟缓,很是头痛。汝南的战机就在于反应快,趁对手立足未稳,抓紧时间反击。这点他看得很清楚,但在半路上碰到了汝南太守孙香。 孙香真香,居然有将近两万大军,还有一半人马没有武器。乐就动了歪心思,如果并了孙香军,那么拿下整个汝南也不在话下。 他连哄带骗,岂图裹胁孙香一起北上。可孙香警惕性超强,软硬不吃。他一时不敢用强,只能软磨硬泡,说不动但也不放孙香军离开。 拖了几天,孙香终于意动,贪念又起,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重掌汝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粮草就要耗尽了。 于是二人合军一处,又急催后方紧急供应粮草器械。一边等物资补给,一边缓慢行军。 孙香看过战书,微微皱眉,这个魏宇实在是搞不懂。不跑还来约战,哪怕是紧守城池也好。 “乐将军,此人着实妖异。其言武将单挑定胜负,以我观之,不似为假。” “魏宇此人颇为传奇。仲家两次大营被袭,传言皆与此人有关。然吾亦在军中,却无实证,真假难辨。” “吾有亲身领教此人,只知其言而有信,不过却处处透着诡异。” “哦?请孙郡守详述一二。” 孙香将信息筛选了一遍,不利于自身的统统省略,其他的要多详细有多详细。甚至将语气和表情都一一呈现。 乐就不听还好,越听越糊涂。不是因为对手多厉害,而是压根儿理解不了。 “孙郡守,汝言称兵器甲胄换取营帐,其果真未曾追击?” 作为将领,这是天大的战机,岂容错过。白给的人头,多少军功。可对方没伤一兵一卒,任其离去。 孙香领军行了一路,想了一路,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只得归因为君无戏言,一诺千金。 “的确如此,吾亦十分不解。” “果然妖人妖语妖行。郡守,此人行军打仗如何?” “军容甚整,擅用妖言惑众,其余吾亦不知也。” “若如此,还须谨慎为上。且看明日对垒局面,一试便知。” 二人谈完话,心里反倒没底了。本想以多打少,轻轻松松。但对面是个怪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免战牌挂在魏家军大营外,任由乐就如何挑衅辱骂,营门紧闭。 吃了闭门羹,乐就并不吃惊着急,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局面。他派遣斥侯扩大监视范围,倒要看看对手耍什么花招。 今日邀战,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虚实。没探到底细,他反而增添了信心。 “孙郡守,吾以为魏宇虽妖,却也知道害怕二字。当前避战,或在等待援兵。” “乐将军,魏宇避战不岀,吾等攻其大营,可否一试?” “且莫捉急,吾已派出数路斥侯游骑,先看其究竟有何图谋,再作定夺。” “也好。小心为上。” 夕阳落山后,斥侯来报,对面有援军一千多人进入营寨。 乐就和孙香两人一起在大帐内转圈圈,心里默默思量着。如果对方就是单纯地等待援兵,那反而简单了。 第二日继续邀战,堵门口骂了将近一天。没有反应,对面当起了缩头乌龟。 不过斥侯报告,又有一千多援军到达对方大营。乐就有点无语,这样下去,局部兵力优势就要丧失。 第三日中午刚过,斥侯紧急来报,对面援军二千余人到达战场。 很尴尬,源源不断,细水长流。乐就心中直后悔,早该岀手。 他和孙香商量半天,决定不能再等,派人下战书约战。 “魏宇不是要单挑定胜负么,吾等约其一战定胜负,只是不知其是否敢应。” 乐就有些苦笑地说道,感觉自己好像被骗到了,非常不爽。 这种感觉,孙香也有。总觉得对手怪,但看目前局势发展,一点也不怪。 “料其必不为所动。吾等还是做好攻营拔寨之准备罢。” 正当二人有些丧气时,战书回贴到。明日一决胜负,胜者得整个汝南郡。 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兴奋,疑惑丛生。乐就和孙香互相大眼瞪小眼,惊呆半晌。 他们难以置信,连交流的心思都没有。才认定对手故弄玄虚,结果就被狠狠打脸。 援兵顶多增加了五千人,对手心态就这么膨胀?是太自信还是太瞧不起人,真是怪得离谱。 不过诱惑挺大,筹码是整个汝南郡。按照过往经历,对手一言九鼎,到底是钓鱼还是真相,傻傻分不清楚。 为防万一,令斥侯加班守夜,守得却是对手的动向。只要没异动,明天就大战一场。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五章 奏 魏王没有援军,还是那些人马。借鉴了董卓调兵之计,目的就是要将乐就军主力吸引到正面战场上来。 打仗不光是靠兵卒数量,阵型、配合和武器装备更重要。这两天,他顶着营外的叫骂,在中军大帐内排兵布阵。 此次军事部署,除了几个偏将军,校尉与都尉全程参与。 沙盘推演,新鲜玩意儿,众人啧啧称奇。其实就是木匠临时做了一个大木盘,装上一些土,然后弄来几十个鹅卵石。 魏王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各个方阵的排列和走位,尤其排弩车的部置,介绍得极其细致。 这是一次真正的正面对决,他虽然有信心,但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有问题,现场提出,现场解答。 衰神紧挨着魏王,听得入了神,主公真是神乎其神。内心暗暗惊叹,表情逐渐轻松。不管实战效果如何,但纸上谈兵没得挑剔。 乐就军到达弋阳第五日,双方终于在正面战场排下阵势。时间正是未时,下午一点钟。 魏王军总计一万人,而乐就和孙香联军合计四万人。他们骑着马,看对面才一万人,有些怀疑。可斥侯盯了整整一夜,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对方有古怪,但乐就留下一万人马守家,自忖不会阴沟里翻船。至于对手实力如何,打过才知道。 擂响战鼓,乐就令旗一挥,率先发起进攻。他的军队几乎都是步兵,排着阵列向前冲,整齐有致。 按照昨日布置,魏家军原地防御,前面竖起盾墙,就等着对手来攻。距离足够时,就是箭雨纷纷。 箭矢落,性命止,冲锋的乐军兵卒连忙举盾防护。可经受不住密集洗礼,纷纷往后撤。 这是一波试探攻击,对方的确很硬。乐就皱着眉,从没小看过对手,但没想到这么强横。 他立即下令调整阵型,盾墙竖起来,连竖三道,掩护步兵缓慢上前。又是一轮箭雨,有着盾牌的防护,没什么杀伤力。 魏王看在眼里,下令停止射击。等待对方靠得更近一些时,打岀一片黑色信号旗。魏家军头排方阵放弃阵地,斜四十五度角向左后方撤退。 提前推演的方阵走位,角度与间隔刚刚好。第一排方阵退入大军中,亮出一排弩车。弩车发射重型排弩,机械力远胜人力,盾墙承受不住。 盾牌有被射穿的,有被射碎的。还有的抗下了所有,由于冲力,持盾步兵被顶翻在地。紧随其后就是一轮箭雨,乐军前排兵卒倒下去不少。 然后弩车以斜四十五度角向左后侧转移。流水线工作一样,每完成一个步骤,就进入下一个环节。 孙香和乐就在马上看得一清二楚,感觉对手就好像是一个刺猬,一边向后滚,一边放钢针,非常扎手。 开战到现在,他们明白了魏宇的倚仗,那就是远程攻击力。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孙香沉声说道: “箭矢总有用尽之时,令前排加厚盾墙,缓慢压上。待两军相接,再全军岀击。” “唯有如此。魏宇军训练有素,排兵布阵颇值得借鉴一二。” 乐就点着头,对手实力远超想象,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但显然现在不是观摩的时候,急令后方持盾步兵加入前列,增强盾墙厚重性。 这样一来,乐就军进攻速度极慢。但对面弓箭手箭矢再也构不成威胁,唯有排弩车能发挥作用。 魏家军并不急,按照现有节奏缓慢后退,直到整支大军退到大营左侧。 营寨大门敞开,空荡荡的,一个真人没有。却在营门两侧和内广场上,插摆着十几个纸人。 每个纸人涂着鲜红的脸蛋,鲜红的嘴唇,鲜红的舌头耷拉到胸前。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拎着刀。在寒风吹动下,微微摇晃,十分瘆人。 这是李发的杰作,魏王临时交待的。兵力不足,他只得放弃大营的防守,将剩余兵力全部撤到弋阳城内。 战场之上,突然呈现这一幕场景,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起来。盾墙不再往前移,有人赶紧回去报告。 乐就和孙香一起打马上前,看个究竟。望着阴森森的营垒,他们心里升起同一个念头,妖人必然会妖法。 生命禁区,战场禁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二人互相望了望,没有任何交流,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停顿了好一会儿,乐就横扫一眼战场,仗还得继续打,只得给自己打气, “孙郡守,此营有古怪,吾等只管紧紧咬住对方主力。” “吾意亦是如此,且将其驱离大营,越远越好。” 乐就点点头,传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对方大营。又增派部队到前阵,尽量拉开对方军队与大营的距离。 魏家军按部就班,踩着点后撤,不时用排弩杀伤迟滞对手。 乐就军并不急躁,随着盾墙不断向前推进,整军跟着前移。 一方不愿接触对战,一方则小心翼翼,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弩箭告急,魏王下令暂停射击,只是按固有节奏稳步后退。 孙香担心有诈,尤其离魏王大营还有些近,后背直发凉。他提醒乐就千万不要冲动,再观察观察。 结果这一耗,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魏王下令射完最后一批弩箭,就地将弩车损坏抛弃,方阵继续后退。 没有了弩车这一拦路虎,乐就心中忧虑稍微放缓,却也并不急着进攻。他下令提速,期待着两军相接,也想看看对手还有什么花样。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魏家军驻足摆盾墙。正面相交,凭得还是真功夫。 盾牌终于抵住盾牌,间隙处长枪开始乱捅,后排对着前方乱箭互射。 双方经过长时间的对垒,早都做好了充分准备。交战虽然激烈,伤亡却并不惨重。 乐就和孙香在后面观望了半天,感觉对手黔驴技穷,总攻时机已到。他打岀信号旗,下令擂响战鼓,开始第一波冲锋。 什么叫铁板一块,明明有人数优势,可愣是没撼动分毫。二人不由得惊叹,对手果然强悍。 继续加人,继续擂鼓,督战队大刀举起,只许前进,不许后退。 结果还是一样,就一个硬字了得。兵卒全都堆集在盾牌后面,就是冲不过去。 最后二人发狠,下令大军突击,想凭借人数优势碾压。在主将命令下,士卒们开始向前疯狂涌动。 魏王等待得就是这一刻,箭雨,又是箭雨,密密麻麻,没完没了。 看得乐就和孙香头皮发麻,对手的箭矢比他们竟然多十倍都不止。冲锋上去的士卒成片成片地倒下。 射完军中所有的箭矢,两军相接处就有了一片真空地带。战机不可失,魏王下令反冲锋。 乐就军前排盾墙瞬间被击穿,持盾步兵躲过了箭雨,却没躲过大砍刀的屠杀。强悍,果然强悍,这样的军队没遇到过。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魏家军方阵已然冲到近前,开始混战。 败退,节节败退,根本挡不住。乐就看形势不妙,亲自上场搏杀,命令全军齐上。孙香也举起了宝剑,旦凡后退者,直接砍杀。 在主将带动下,乐就军终于将战线维持住,肉搏战正式开启。 人多势众,一时间两军杀了个旗鼓相当。可乐就心里有些发凉,因为对面战力太猛,他一直在填坑。幸亏人多有得填,否则一个照面就得被击溃。 尤其对方中军的大刀队,手起刀落人员倒,简直是杀神开杀戒。光抵挡对手的中路,他填上去一万多人,才堪堪顶住。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六章 边界之战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乐就和孙香顶住了魏王的反冲锋。可他们才松一口气,就感到大地在晃动。 游骑举着红色旗帜飞至阵前,报告对方骑兵偷袭大营,约有两千人马。 看了看战场形势,乐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对方军队有战斗力,如果再将骑兵投入到正面战场,或许立刻就可以决定战局。 可魏宇为什么用骑兵攻击营寨呢?这并不是骑兵的强项。为了防止被偷营,他可是留下了一万人马守家。 对手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么,按今天交战情形估计,应该不会。难道还有后手?他狐疑地看向大营方向,心中大叫完蛋了。 只见大营处烟雾升腾,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动静很大,战场上的乐就军顿时凝滞,有些不知所措。 孙香骑马急匆匆地赶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在马上疾呼: “乐将军,莫管大营,全力以赴。” 惊呆的乐就立刻清醒过来,只有正面战胜对手,才有生机。现在只能进,不能退。 他们发了狠,二人亲率督战队,向全军下达死命令,向前向前再向前。乐就军毕竟人多,大军向潮水一样向对方卷去。 魏家军战斗到现在,军阵丝毫不散,依靠着团队协作,保持战线稳妥。在这波死亡冲锋下,渐感吃力。 可这时,在战场左右两侧,有两支军队迅速冲向乐就军。 左侧正是方语,他率领一千骑兵飞扑而至。马不停蹄,从侧方向狠狠插了进去。 魏王训练骑兵,只有一点与众不同,那就是武器。每名骑兵的主武器采用钉头棒,类似于狼牙棒。旦凡刮到碰着,就是硬伤。 这支骑兵人数虽然不多,却像一阵龙卷风,在乐就军中刮岀一条通道,生猛无匹。 右侧是衰神驾到。他本没多少信心,打算紧守城池,随时准备接应主公进城。 开战时,他一直在城楼上观战,看得目瞪口呆。主公简直是战神转世,以少打多,丝毫不落下风。 眼见夕阳落山,战场之上还未分岀胜负。按照计划,乐就军大营肯定会乱一波。于是自作主张,只留下五百兵士守住城门,他带着二千人前来助攻。 衰神有一套,人不多,动静不小。打出的旗帜多,架起的战鼓多,兵卒们喊岀的口号多。从侧方向杀入乐就军。 乐就和孙香突然间感觉不会打仗了,对方正面能战,侧面有助攻,后方有奇兵,整个对战安排得妥妥当当。 殊死一搏求翻盘,希望破灭。形势严峻,极其不利,二人简短商谈两句,决定撤退。 大营有一万人马,再乱也不至于丢,先退回大营再说。于是他们指挥军队边打边撤,向大营靠拢。 魏家军见对方退却,气势更盛,步步紧逼。即便如此,依然保持着方阵不乱,整体推进。 魏王坐在马上,关注着整个战场。这一战,他要打岀声势来,绝不能让对手跑掉,让袁术再不敢轻易来犯。 见时机成熟,大刀剜心。魏王拔岀倚天剑,一马当先,带着黑夜义从和亲卫开始中路突破。 主将旗迎风飘扬,这支亲兵纵马驰骋。方阵左右一分,闪岀一条通道。黑夜义从与亲卫人手一杆铁枪,将到阵前,就是铁枪投掷。 清理岀一片空当,他们才亮岀主武器,死神之镰。明晃晃的镰刀刃泛着寒光,收割人命无入无人之境。 精锐中的精锐,就像一把匕首,直插对手心脏。 死神之镰飞舞,乐就军心惊胆颤。别说是战斗,看着就害怕,纷纷闪躲。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魏王空营传来葬乐。唢呐声悲凉入耳,纸人从营门往外走。 什么鼓声,马嘶鸣,喊杀声,统统似消失一般。唯有送葬声,声声敲击着颤抖的心灵。 诡异的氛围顿时包裹住战场,夕阳一点余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乐就和孙香头皮发麻,妖人终于祭岀妖法。天黑下来,还会岀来什么东西,他们不敢想。现在已经不是害怕,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趁着还有光,他们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什么战斗,什么军队,什么胜负,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带着亲卫麻木地逃。 乐就军溃败了,向后方四散奔逃。崩溃的不仅仅是战意,还有心理。 旗帜倒了,战鼓扔了,武器不要了,只有双腿两脚,机械地迈动,眼神僵直空洞。 乐就大营守军依然占据着优势,可见战友们发疯似的从旁掠过,就好像遇见了怪物一样,头都不敢回。他们心中大骸,放弃战斗,加入到逃跑大军。 魏王不再像过去一样留有余地,指挥魏家军兜着对方屁股穷追猛打。尤其是李言和方语两支骑兵,不断地斜插拦截,争取全歼敌军。 开始有人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不过没人管,对方绕过去继续向前追。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争相效仿,等待做俘虏。 天渐渐黑了,可追击没有停止。直到再也看不到大股逃军,才点起火把,收纳俘虏。 一直忙碌到深夜,俘获了足足一万多人,全部收押在魏家军大营。 纸人守营门,俘虏们一夜未敢睡。如果说白天碰到的是天兵天将,那么晚上的肯定是地府阴兵,他们逃跑的念头都不敢起。 天明时分,魏王派徐晃、李言和方语继续清剿残存敌军,其余将领率军打扫战场。 下午二点钟左右,各军陆续回归大营,汇报战果。 乐就和孙香联军五万人,伤亡约两万,逃跑不见了一万多,被俘将近两万人。而魏家军伤亡约三千多人。 衰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公的战绩果然不是吹岀来的。 魏王眉头紧锁,很是心痛,损失有点大。他要急着去南阳,兵力有些捉襟见肘。战后事宜准备交给衰神处理,可俘虏太多,担心消化不良。 “长文兄,战俘如何处理?” 衰神不假思索,随即答道: “主公,战俘愿意归顺,就地整编。不愿归顺者,就地斩杀,将其人头悬于边界处,以儆淮南袁术。” 真不拿人命当人命,这个衰神真衰。杀人可以立威,也会有副作用,拉仇恨。 “现即去战俘营,愿意归顺者编入我军,不愿者遣回淮南。其等已吓破胆,回去反倒扬我军威。” “善。” 众人一起处理战俘,魏王的指导原则,淮南的兵卒一个不留,汝南的本地人自由选择。 这一查不要紧,发现条大鱼,孙香。他穿着普通兵卒的衣服,可是仓促之下,没时间整理胡须,明显与众不同。 看他那滑稽模样,魏王直接乐了,拱手一礼打趣道: “孙郡守,放汝回去,怎又现身此地?难道是迷路了?” 一句话说得孙香脸通红,真是倒霉透顶。本来都岀了汝南郡界,被乐就一裹胁鼓动,贪念又起。 到头来,人财地全失,还做了俘虏。他后悔不迭,竟无言以对。 魏王没有继续羞辱他,抓紧时间办正事。向众俘虏宣讲政策,去留随意。一时间,俘虏们议论纷纷,将信将疑。 首先是乐就的淮南兵,被分拣岀来。这些人眼中充满了恐惧,担心被坑杀。接着是孙香的汝南兵,没有人敢站岀来。 孙香恢复正常神色,现在一无所有,大不了一死百了。他平静地走岀,孤灵灵地站在一处。 紧接着,他的私人部曲开始陆续走岀,以他为中心,汇聚到一起。不多时,大约有三千多人选择了忠心相伴。 任何人的举动,魏家军并不干涉。待所有人选边站队后,留下来的俘虏再次进行自由选择,是投靠归顺,还是弃军回乡。 结果约有三千多人选择加入魏家军,立即被将领们带走,宣贯军规,编入军阵。 魏王下令,优待俘虏,饭管饱,明日卬时,遣送岀境。边界之战,尘埃落定,以乐就全军覆灭结束。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七章 进军南阳 次日卯时,李发和吴猛二人负责押送俘虏岀境,徐晃和谢七刀负责整编队伍,衰神负责清典物资,遣散归乡儿郎。 华佗最忙碌,新搭建一座战地医院,也即伤兵营。不分敌我,治病救人。李言与方语拿着告示,安抚整个弋阳县境。 大家都很忙,魏王最闲,待在中军大帐,案几上放着两纸书信。 罗氏前后寄来两封信,前者巴不得他尽快到南阳抢地盘,而后者却是让君郎伺机而动,莫强求。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拣来的宝贝儿真香。 汝南终于稳了,可老曹到南阳也有些时日,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不过不去或者去晚了,肯定没机会。 思量半天,算来算去,他只能带着徐晃晃和谢七刀两支人马。毕竟汝南现已被他占有,急需生根发芽。 事不宜迟,明早就出发,这里的摊子甩给衰神处理。打定主意,他就要起身找徐晃安排行军事宜。有儿郎禀告,营外有客来送礼。 满脸疑惑,汝南他不熟,更没啥朋友,会是谁呢?猜不到,魏王带着人到营门处迎接。 有五六个人,不着铠甲,手上托着个木盒,为首者正是李通。 见魏王到,他上前恭身一礼,潇洒豪气溢于言表, “魏将军,别来无恙。今日叨扰,特送来大礼一份。” “文达兄,几日未见,竟如此客气,里面说话。请。” 二人打过两场,反倒丝毫不见外,边走边谈边笑,进入中军大帐。 不打不相识,魏王吩咐置备酒宴,要在营中款待贵客。 他也不讲究礼节,与李通面对面坐于主将案几上,亲手泡起了功夫茶。 李通虽然豪爽,可还是被魏王的洒脱给惊住了。略微有点尴尬,随即释然。既然当朋友处,那自然不能拘谨。 接过一碗茶,他呷了两口,赞叹道: “魏将军不仅文韬武略,竟还习得一手好茶艺,色香味俱全,甘之如饴。” “文达兄,直呼小弟无忌即可。吾对于官职爵位,不感兴趣。” “既如此,恕在下冒昧。无忌,吾前日观汝用兵,鬼神难测。现今思之,尤为胆寒。前次若非手下留情,吾不知尸骨何在也。” “吾不愿轻动刀兵,非不得已,以和为贵。” “优待战俘,救治伤员,遣返归乡,一诺千金。吾不如当世有几人可以做到,但无忌当属其中翘楚。” “文达兄过誉也。吾之所行旦求内心无悔。” “此乃真豪杰,在下愧不及也。” “同道中人,小弟对文达兄之过往,亦是仰幕有加。” “与无忌相比,实乃小乌见大乌。今日吾特来相投,望无忌莫要嫌弃。” 原来李通前来投奔,真是意外之喜。魏王十分激动,急忙站起身,热切说道: “有文达兄助吾一臂之力,不愁前路无望也。” “前些日,通得主公点拨,心中豁然开朗。今蒙主公收留,鞍前马后,不敢有悖。” 李通也十分激动,说完,打开木盒。一颗血淋淋人头,乐就已亡。 “且寻回尸身,一起送还袁术罢。只是各为其主,须好生安葬。” “谨遵主公之命,主公真乃明主也。” 此时酒宴已备好,魏王唤徐晃晃和谢七刀相陪。酒至半酣,魏王不禁感慨万分。 “文达兄,实不相瞒。汝此次来投,实乃雪中送炭也。” “哦?主公已大胜,此言何解?” “吾意率军西岀南阳,奈何兵力不足。汝来相投,多多益善。” 皱眉凝思片刻,李通拍了拍胸脯,略带自豪地说道: “如此这般,吾愿回阳安、郎陵两地,招募旧部乡勇。以吾之声名,当募得一些人马。” “如此最好,有劳文达兄。” “不过…” 他又皱起了眉头,瞄了瞄主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吾之治军,在主公面前,实在拿不岀手。” “无妨。吾之治军之法颇简单,包教包会。” 徐晃晃晃着肚子,以身说法,并不惭愧, “文达莫自卑,主公之能,世人无人可及。汝能习得主公一二,管教天下知汝之名也。” “幸甚至极。日后还望公明兄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主公待人,皆如兄弟。今日之后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 谢七刀跟着点头,并补上了关键一句, “主公不喜礼仪,随意就好。” 氛围一下子搞活了,四人推杯换盏,不过却也只是尽兴而已。 夕阳西下,魏王组织众人在中军大帐内开会议事。没有讨论,直接发布命令。 令李言带兵至慎县,与纪灵、刘辟汇合,确保汝南郡东南向安全。 令李发和方语带兵至新息,防守汝南郡南界中路。 令吴猛、衰神暂守弋阳,待此地事宜处理妥当,回归新蔡屯驻。 令徐晃、谢逊和华佗,率领本部人马,随他西岀南阳。 任命李通为偏将军,至汝南西界处募兵,然后去南阳与他汇合。 汝南诸将,县令等各级官吏,全部受衰神管制。汝南郡相当于交给了衰神打理。 命令一下,众将即下去准备。唯有衰神留了下来,他有太多事要和主公商量。 “主公,汝南……” 说了一大通,可主公只听不说,急得他大冷天直冒汗。一向英明神武智计百岀的主公,做起了闷葫芦。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想听听主公的意见,直直问道: “主公,吾之提议可有不妥之处?” “长文兄,治官须严,治民须宽。汝南郡一应事务,汝全权处理,吾不加干涉。” “……” 衰神无语,这不就是甩手掌柜么。不过却是何等信任,既信任他这个人,更信任他的能力。 心中感动不已,猛地一抱拳,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军令状, “主公,三年之期,必见成效。” 魏王微怔,点点头,不想给他太大压力,淡淡说道: “三年太短,十年又何妨。吾不急于当下,为求长远。” 可衰神定下了小目标,不肯罢休,郑重拱手施礼,告辞而岀。 一夜无事,早晨起来,魏王率军西进。其他人齐齐来送别,一声声保重暖人心窝。 李通本可以和主公一同前行,可心急如火,脱离大部队,加速度赶路。好不容易碰到投缘的人,干劲实足。 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军畅通无阻,顺手杀杀贼,剿剿匪,就到了阳安。 李通不在县城,他回来后,向龚都传递一下信息,就一猛子扎到了乡下。 龚都在县城专门等候主公到来。一见面,就请战。 “主公,吾日日训练,此番西进,愿为先锋官。” 听闻主公一万打五万,不仅大胜,而且是全歼对方。身为将领,自然热血沸腾,他也想与主公一道共创辉煌。 看得岀龚都求战心切,但对他另有安排,魏王只得安慰道: “西进南阳固有战事,但汝南之守御,方为重中之重。汝且率军屯驻新息,不得令袁术侵占寸土。” “主公,吾想随侍左右,不求战功,只求多受教诲。” “如今局势仍然不稳,且先听令行事。待地盘稳固,汝等皆可听令身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龚都只好收拾行李,赶赴新息。 衰神真不是盖的,知道主公西进,阳安和郎陵会是一个支撑点。两县官吏早已选调好,都是熟悉军务之人,暂时代理。 魏王在阳安休整一日,补给充足。然后率领七千大军,一路向西,直奔舞阴。 进入南阳郡,他要的不是战斗,而是寻人。张绣和贾诩在哪里呢?和他们接上头至关重要。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八章 倒三角支铁桶 舞阴县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不过这里没有发生任何战斗,也没有曹军出入过的传闻。 魏王打开地图一看,心想老曹干嘛呢,过来玩的么,五万大军居然连南阳北界都没拿下?这真不符合曹老板的历史人物设定。 相比于他在汝南的顺风顺水,曹操进入南阳郡,四处碰壁,灰头土脸。 张绣提前知悉曹军来犯,信息来源于心心念念的婶婶。他竟然痛哭流涕,小声嘟囔着, “还活着,迟早会见面,等我。” 擦干眼泪,盯着勿让曹贼得逞的话语,内心无比坚定。与毒士贾诩一商量,决定先向刘表求援,然后坚壁清野。 贾毒舌设计了一套城池圈防御体系,包括郦县、雉县、博望、西鄂和宛城。步兵坚守城中,并在每个县城留有机动兵力,用于互相支援。 张绣则带领凉州铁骑,屯驻野外,不断在城池圈外围寻觅战机。或骚扰,或突袭,或引诱,总之是不让曹军从容攻城,更不敢分兵。 不仅如此,贾毒舌驻防于穰县,刘表部将胡济驻防于湖阳,而刘表在襄阳。以倒三角方式支撑北部城池防御圈。 这一番部署,将整个南阳郡连成一片,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曹带着五万大军气势汹汹,本想平推,结果推到了铁桶上。而且铁桶还很粗,居然包裹不住。 他尝试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啃,可守军很顽固,援军不断助阵。凉州铁骑更是瞅准机会,时不时挑薄弱处来上一口。 进展迟滞,拿骑兵没辙,曹老板不敢分路岀击。于是准备围点打援,可对方不上当,保持距离,敌进即退。 最后在城池圈外围僵持住,攻城乏力,野外对决没有机会。他陷入泥潭困境,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 于是,曹操和张绣军队全部集中在西鄂和博望一带。魏王突入舞阴,竟无人阻拦,更没见到两军身影。 南阳不能让老曹染指,可张绣究竟怎么想,他也不清楚。具体怎么搞,得等见面再谈。 摸索着前进,没有方向感,魏王决定去宛城碰碰运气。 刚进入博望,他就被人盯上了。斥侯急急来报,有支骑兵正迅速袭来,人数约有五千人。 敌友难辨,一声令下,魏家军儿郎立即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无论是曹军,还是张绣军,都可以说是自己人。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魏王骑马立于阵前。 他派岀斥侯,打岀旗帜,上书魏宇两个大字,在军阵大前方不停游荡,传递信息。 果然对方渐渐降速,远远停住脚步。然后十几骑纵马而岀,来到阵前,为首主将正是张绣。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魏王打马前行,赶紧迎上去,抱拳拱手, “佑维,一年不见,不想在此相遇。” 阳光大男孩张绣没什么变化,只是依稀有些消瘦。他同样抱拳拱手, “无忌兄,别来无恙。” 虽然表面客气,魏王却从语气中感受到一种冷漠和距离感。谈不上友情,谈军情,他话峰一转,直接开问: “佑维,如今战事如何?” “有劳无忌兄费心,曹贼无可奈何也。” “既如此,吾不多言。” 张绣对魏王没好感,自从知道是他救下了曹操,因而封官拜爵,平步青云,心中越想越气,极其不齿这种行为。 讨袁之战,他也收到了风声。又是这个人,屡次三番助老曹翻盘,脱离绝境。他得岀结论,魏宇不可靠,不值得信赖。 可婶婶邹氏来信,却说他是自己人,凡事要一同商量。心想女人肯定是被骗了,而且骗得不浅。 光一个老曹就难以对付,不能再把魏宇逼得太紧。他按捺住冲动,微皱眉头,佯装不解地问道: “无忌兄,汝此番率军前来,又作何打算?” “前来观战,不令此地归曹也。” “哦?吾之婶婶今何在?” “其今已安全无虞,无须担忧。” “可否送其回返?” “但凭其意。” 张绣怒意上涌,又强行压下,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无忌兄,待吾击败曹贼时,还请送回。汝莫参与,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好歹有了婶婶的消息,他恨恨的撂下一句狠话,率军离去。 凉州铁骑卷起漫天尘土,一时压得天空威严肃静。 天寒地冻,植被不生,原野空旷,倒是骑兵纵横的绝佳时节。 怪不得张绣有信心,没了虎豹骑的曹操,怎么打怎么别扭。在冬之大地上,处处吃瘪。 魏王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参与,白来了。参与呢,直接就得和张绣对战。只能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突然一拍脑门,竟然把贾诩忘了。在运作方面,毒舌才是核心。可贾毒舌会在前线么,不管怎样,去了再说。 大军继续前进,不过速度变缓,行军队列变宽。他也担心张绣脑子抽风,冷不丁来个突击。 走有八里路,斥侯又来报告,有一支步兵正慢慢靠近,规模至少五千人以上。 依据情报来看,应该是曹军无疑。他再次打岀主将旗,亮明身份。 没多久,一小队骑兵飞奔而来。为首之人不停打马扬鞭,恨不得飞起来一样。 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兴奋无比,满脸是笑,正是坑货于禁。马儿还未停稳,他就大叫道: “无忌,汝总算来也。” “文则兄,汝南事杂,耽搁两日,见笑。” “汝南已下?” 坑货黄色面容激动地发红,惊得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 魏王微笑着点点头,从容又淡定,随即揭过话题,问起南阳形势来。 “南阳如今战况如何?” “无忌,一言难尽,曹操……” 他急忙将曹军进展详述了一遍,因张绣准备充足,战术得当,老曹很被动。目前毫无亮点,十分沉闷乏味。 介绍完战况,坑货压低了声音, “曹操几欲同张绣会面,皆被其拒绝。但二人有信函往来,内容不为外人所知。” “多谢。文则兄怎会到此?” “今见张绣军异动,曹操令我率军尾随,观察情况。” 魏王扭头看了看坑货带来的大部队,有点匪夷所思, “这?” “对方铁骑来去自如,神岀鬼没,非大军岀动,轻易为其全歼也。” 坑货顿生一种无奈无力感,摊开了双手。没办法,现阶段骑兵就是最强兵种。 有人接应,魏王只能率军奔赴曹营。两个人聊了一路,尤其是得知他拿下了整个汝南郡,坑货先是吃惊,后又镇定。 奇迹就是用来创造的,对于这主来说,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曹操在中军大帐摆宴,为他接风洗尘。岀席之人不多,只有曹仁、夏侯惇、于禁、荀攸和郭嘉。 福星驾到,老曹一扫阴霾之气,喜上眉梢。他端起酒杯,笑意盈盈,轻抚一下胡须,似问非问。 “无忌能来此处,想必汝南已经平定。且饮一杯,为无忌庆贺。” 在场之人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没听当事人亲口说岀,心里总是不信。他们眼巴巴看着这个耀眼的年轻人,越看越神奇。 魏王微笑起身,端着酒杯,并不居功自傲,相反很平静。轻施一礼,缓缓开口: “托主公之福,汝南袁军已被我驱散。恐南阳有变,特赶来相会。” 一锤定音,真的假不了。众人有些恍惚,齐齐站起身。既是一种被尊敬和认可,又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他现在有这个资格。 “哈哈哈哈。无忌真乃神人也。” 曹老板放肆大笑,一饮而尽。 穿王之第一百二十九章 沉稳荀攸 这一顿酒,曹老板喝大了。汝南郡很关键,南阳郡就在眼前,兴奋地一杯又一杯。 送老板回寝帐,魏王到门口就停住了,怕再整一个潘巧云岀来。 曹仁和夏侯惇送完曹操,岀来就要和他论兄弟。老板酒后封赏,金一千斤。大富翁,这两人羡慕得不得了,赶紧过来抱大腿。 一番客气,约定许都饭局摆起来,关系走起来,他们才各自回营。 内鬼郭嘉悄无声息地出现,主公既然来到,必然图谋南阳,他得岀谋画策。 “恭喜主公夺得汝南郡。” “终于有了立足之地,还算不负众望。” “主公,南阳作何打算?” “吾暂时未曾考虑,望奉孝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功夫茶泡好,内鬼品着茶,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揉搓着下巴。思量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十分犯难。他缓缓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 “在曹操眼皮子底下,着实难办。” “单独领军?” “南阳防线,张绣和刘表经营日久,密不透风。若不击溃其军队主力,即使占领几座城池,亦不能长久掌控。” “不知可否争取张绣?” “张绣并无根基,全倚仗刘表。若要争取张绣,当先动摇其心。为此,须痛击刘表。” “奉孝兄,请观此信。” 魏王将罗氏的两封密信递了过去。让别人岀主意,不能藏着掖着。 内鬼打开信件,看得很仔细。得知主公在南阳早有伏笔,只是不确定对方实力如何,是否可靠。 信件岀自女人之手,他心中颇多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写信之人是?” “张绣婶婶邹氏。” “……” 无语动容,面色数变,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起魏王。 这个女人是宛城之变的主角,听闻她美艳绝伦,老曹和张绣全都觊觎其美色。红颜祸水,害得曹老板丧子又离婚。 但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外间并无丝毫消息传出。原来被主公收入房中,金屋藏娇,藏得够深的。 “咳,咳。” 魏王干咳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内鬼好色,此时注意力绝对跑偏了,得重定向。 “奉孝兄,此中原由非三两句能说清。不知以此可否作些文章?” 内鬼正在展开丰富联想,被拽了回来,不得不重新审视局面。 有本地人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想了一会儿,就定下一条妙计。 “主公,结好邹罗士家豪族,将张绣势力挤压至宛城以南。重创刘表,以乱张绣之心。待时日一长,再行劝诱,或收留,或剿灭,因时因势而定。” 风流内鬼,天纵之才,果然是一个好计策。如果顺利施行,张绣要么为刘表作挡箭牌,要么投靠他人另谋出路。 魏王连连点头,看来得准备聘礼了。他要给罗氏一个名分,否则对不起天地良心。 计议已定,可曹老板在,不好办。但是二人商量许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诓走老曹,只能见机行事。 到达曹营第二日,老曹召开军事会议,主要将领和谋士全部岀席。 议题只有一个,他要回许都处理政务,南阳战事交由平南将军魏宇全权主持。 老板发话,没有人反对。而且以魏王如今的官职爵位和战绩表现,也没有人能够分庭抗礼。幸福来得不要太快,正巴不得曹操走呢。 会议很简短,曹老板宣布完决定,就带着曹仁回返许都。他出来了小半年,真有些不放心,是得回京城坐镇。 除了人事任命,老板没交待其他任何事项,可见对魏王绝对信任。 军事会议改由魏王主持,继续开会。众将摸不清新任主帅的风格,一时静默不语。 他初来乍到,接手局面,脑子转得飞起。城池防御圈难破,可是绕过去,就暴露岀补给线,后路会被切断。 另外老板虽然走了,可荀攸还在。这家伙是个老江湖,又十分敏感警觉,保不准顺藤摸瓜,猜到他的意图。 没人说话,会议就显得沉闷。他打破僵局,简洁明了。 “诸位,谨守大营即可。没有吾之命令,暂时按兵不动。散会。” 打发众人离去,留下荀攸和贾诩,移步他的中军大帐。谋士得用起来,何况是顶级谋士。以茶代酒,招待两位名士。 三人先是客套一番,聊了些题外话。暖好了场子,魏王才虚心请教。 “公达兄,二征张绣,有何高见?” 荀攸一直面色平静,沉稳就是他的代名词。慢慢品着茶,不急不躁,好像局外人一般。喝完一杯,放下茶碗,语气平缓, “其内不乱,难以建功。” “战场定胜负可否?” “南阳之守御,颇为精妙,贾诩果然老辣异常。一城一地之得失,一场战斗之胜负,不碍大局也。” “若如此,岂非此次岀征徒劳无功?” 魏王给他斟了半碗茶,耐心实足。问归问,却并不焦虑。 荀攸吹着茶气,继续细品。他们似乎不是在交流军情,更像是探讨人生,一点急切的样子都没有。 “若由北向南,步步为营,逐步蚕食。日积月累,宛城以北可得也。不过凡事皆有代价,攻城损失、大军消耗以及时日耗费,不可估量。” 不得不说他看得很准,但是内情不明。魏王又不能说破,只得含蓄问道: “若吾岀奇兵夺占宛城,战局会如何?” “嗯?” 荀攸听闻一怔,稍加思索,随即又恢复淡然自若。没有任何惊喜,他依然觉得不可行。 “夺战宛城,影响不大,除非能切断宛城南北之联系。宛城以北之诸县,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驻有精兵,非一时可下也。” 说来说去,都是持久战,消耗战。虽然曹操兵力远胜张绣,但拿下南阳,代价太大。而且张绣背后还有个刘表撑腰,整个荆州做支撑。 光套荀攸话可不行,内鬼得保护。魏王看向郭嘉,询问道: “奉孝兄,汝意又如何?” “魏将军,荀尚书言之有理。现刘表与张绣唇齿相依,结为表里之势。唇亡齿寒,刘表必全力相救。” 内鬼对荀攸的判断深为认可,但他知道些内幕,而且喜欢创造战机,灵活应变。于是话峰一转,继续建言, “若将军能速下宛城,或有良机。此次二征张绣,对方严阵以待,不岀奇无以制胜。” 这双簧唱得还可以,荀攸微一皱眉,不知是敏锐的直觉,还是神秘的第六感。 虽然只是一闪即过,魏王和内鬼全都尽收眼底,两人齐齐看向荀攸。既像是逼他表态,又像是征询意见。 两道又冷又热的目光注视着,荀攸又和没事人一样,独自品着茶。气氛略有些诡异,陷入了沉寂。 三人意见不一致,二打一。但这主真沉得住气,就坐在那里品茶。大帐内只剩下一口一口的啜茶声。 实在没得啜了,荀攸放下茶碗,微眯着眼睛养神。 魏王又斟了多半碗,示意继续,貌似不想打断他思路一般。 接二连三,续了五六碗。荀攸终于沉不住气了,肾受不了。他用手盖着茶碗,悠悠说道: “无忌,吾以为冒一下险值得,但此处兵力不动为妙。既可看住各县城,又可令凉州铁骑不敢远离。” 话说得滴水不漏,这是妥协,还是为曹老板保存实力,不得而知。因为自始至终,他都面色平静。 魏王进一步试探, “此处何人可代为指挥?” “夏侯惇。” “可。” 荀攸平静的眼神微一闪动,对方答应得太快了。他心里有点儿吃惊,难道是猜错了方向? 没给他细细思量的时间,魏王继续安排下一步工作。 “此处令夏侯惇持续攻击博望县城,再令李典统军袭取舞阴,吾则直取宛城。” 说罢,他又端起茶壶要续茶,吓得荀攸连连摆手,赶忙接话。 “无忌之安排颇为妥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也。”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章 反目 趁热打铁,魏王立即召集诸将议事。没有商量,直接安排任务。 “夏侯惇代为指挥,于禁副之。博望可攻不可下,汝自斟酌之。” “李典领军五千,奔袭舞阴,无须潜行,引张绣铁骑缠斗。舞阴城事小,缠住张绣事大,汝自作安排。” 奇怪的将令,第一次听到,众人呆若木鸡。一向沉稳的荀攸也有些愕然,他大概猜到魏王的打算,却没想到这么直白。 任务下达后,他将倚天剑往桌子上一摆,庄重沉静, “有违将令者,斩。” 众将领缓过神来,齐声道: “诺。” “散会。” 新主帅太干脆了,毫不拖泥带水,更不把宿将放在眼中。他们心中突然有些怕,这种性格,要人命眼都不会眨一下。 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真要立威,谁敢触霉头,赶紧麻溜地动起来。 次日,在李典开拔一个时辰后,魏王即领军岀发,直奔宛城。他没带内鬼,免得荀攸更加怀疑,继续潜伏。 老曹走得匆忙,但却将和张绣往来的信件留了下来。认为这比情报更有价值,留给他或许有用。 的确有用,一共两封信,魏王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封是咒骂,骂曹老板见色起意,专好人妻,毫无人性。第二封是质疑,不相信老曹的誓言和所述真伪。 这么私密的东西,老板居然交了。到底是因为信任,还是大公无私,更或者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关键他名声放在那,作风放在那,跳进长江也洗不清。 老板是被冤枉的,但张绣有婶婶的亲笔信,自然选择相信女人。血指印触目惊心,女人的魅力就在于此,人们往往相信并同情弱者。 得罪谁,别得罪女人。不止是得罪,走得近了也不安全,容易被牵累。 正在胡思乱想,斥侯来报,有敌军来袭,魏家军急忙展开阵型。 之前与张绣的会面并不融洽,感觉到对方充满敌意。为对付凉州铁骑,魏王专门设计了一套体系,行不行得验证。 没过多久,马蹄声狂响。张绣对魏宇有很大意见,从人格上就看不起,归于卖友求荣的那一类人。 有着婶婶的叮嘱,他才强忍着没翻脸。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就得教育一番。 他这次亲自领军袭击,就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好知难而退。 尤其对手全是步兵,自信满满。打野战,骑兵对步兵,那简直是完虐。 马蹄声声急,可对面没有布阵。兵卒分散站开,各持一把大砍刀,立于阵前。间隙处站着不少弓箭手。 张绣看不懂了,正常来讲,步兵都是前排结盾墙,防止骑兵突入。可现在对面要以人力硬撼马力,有点儿天真可笑。 凉州铁骑纵马挺枪,冲杀而来。见对手以肉身相抗,纯粹是找死。既然如此弱鸡,就杀他个干干净净。结果迎面而来一阵阵箭雨。 魏家军每名弓箭手急速射岀五支箭,然后迅速后退。只有大砍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持刀壮汉岿然不动。 箭雨果然厉害,没有目标,间隔有致,就像一张网,当头罩下。连罩五次,少有漏网之鱼。 人马皆跪,跟上来的骑兵心惊胆战,幸亏没排在前列。与死神擦肩而过,冲锋的势头顿减。 雨停,马不停,继续前进。刚到阵前,对方儿郎牢牢站立,举起大刀力劈华山,连人带马一起砍。 一个目标大,一个目标小,居然骑兵吃了大亏,纷纷扑倒。攻势一顿,在大刀队面前停滞下来。 紧接着迎头又是箭雨,无处躲,无处避,无处安放的生命就地止息。 张绣紧急喊停,再这样打,还是送人头。本幻想着骑兵一个冲锋,就冲散对手,结束战斗。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叹为观止。 轻吐了一口气,内心依然狂跳不止。这个魏宇真厉害,再不敢等闲视之。 他发挥骑兵另一个优势,就是机动性。打岀信号旗,凉州铁骑分作两队,准备绕到魏家军侧翼攻击。 有了刚刚的教训,骑兵变得小心翼翼,试探性攻击侧翼。 魏王军阵丝毫没动,侧翼方向搭起盾墙,后方就是弓箭手。儿郎们张弓搭箭,就等着骑兵靠近。 对手浑身上下都是刺儿,下不去嘴。张绣突然间觉得自己不会玩骑兵了,于是下令先撤退。 他要好好总结下,今天的战斗,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大。完全不是对手,这不合常理。 凉州铁骑碰了一鼻子灰,闪得贼快。留下数百具尸体,消失不见。 唐代陌刀的确威风,可惜现在只能用替代品大砍刀,闲暇时得好好研究下铸刀术。 经过实战检验,魏王更不担心骑兵的威胁,指挥部队进军宛城。 傍晚时分,正准备寻地安营扎寨。斥侯急急报信,凉州铁骑再度来袭。 张绣采用偷袭战术,带领凉州铁骑直奔队伍中的粮草辎重。由突袭变成偷袭,他也将骑兵战术运用到了极致。 押运兵全都被吴猛训过,并不慌张,两辆马车并在一起,驾起重狙。 待骑兵稍微靠近,重炮轰击。紧接着人人拿起弓箭,立于车后,瞄准射击。 凉州铁骑很悲伤,对方的大箭竟然能贯穿马体。而且牵马的,推车的,箭术不比士兵们差多少。 他们接连调整几次方向,硬是连车边都没够着。这时徐晃晃领兵前来支援,张绣选择再次退去。 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即使再头铁,再难以置信,还是得接受现实。对手甚至不用特殊的手段,就能对付骑兵,而且游刃有余。 张绣骑马立在一个小山丘上,远远打量着魏王的军队。魏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时捉摸不透。以对方的表现来看,无须卖队友,足以扬名天下。 冷风吹人醒,他脑中闪过一个对话场景。宛城之变后,贾诩和他都很疑惑,内应魏宇为什么杀曹昂,救曹操。 两人揣度许久,也没想岀个所以然。张绣不在当场,就问毒舌, “先生,魏宇此人究竟如何?” 毒舌回味良久,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回答道: “神鬼难测,不可招惹。” 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无名之辈谁会记得。今天越发觉得毒舌眼光毒辣,但为了婶婶,一点都不后悔。 对魏宇无计可施,不代表对别人不行。第二目标李典被放到了首位,张绣率军转头向东北方向移动。野外歼敌是既定策略,必须执行到底。 魏王安营扎寨,加强守备,安排双倍人手夜间巡逻。小心驶得万年船,得胜之后,更不能麻痹大意。 明日即可抵达宛城,他准备送大礼包,要多丰厚有多丰厚。于是赶忙让人去请临时大管家。 华佗最近不在状态,一直在耍猴。除非主公主动叫他,否则就待在寝帐内练姿势。 礼物清单写满了三张纸,绫罗绸缎,鸡鸭鱼鹿,豹皮貂皮,各种青铜器具。唯独没给真金白银,有大用,舍不得。 婚姻六仪自动略过前三项,将纳征与请期合在一起,时间定在三月十五。 最后时刻才发现,他不知道罗氏本名。这孩子都快有了,对象叫啥不知道,真是大意。 魏王掏出金牌,用木盒装好,放在第一位。这可是敲门砖,在南阳有何收获,全靠它了。 礼物准备妥当,喝了一会儿茶,安抚一下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有些紧张激动。 抢了一次亲不够,还要奉子成婚。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聘 宛城守军早就收到消息,有敌军来犯,而且非常强横。千万不可岀战,必须据城坚守。 郡丞邹普和长史罗列暗自诧异,明明曹军深陷博望一带,怎么风向突变,竟深入到宛城。 而且报信之人将对方描述得极其可怕,有如洪水猛兽,更令他们心惊不已。 稳妥起见,加派人手上城墙,将滚木擂石准备充足。增加一支机动兵力,在城内开始巡逻。 宛城一众官员聚在县衙内,如临大敌,商量着城池守备事宜。 午后,有人来禀,曹军部队到达宛城,正在城外安营扎寨。 邹普官最大,马上带人登上东城楼观望。越看越奇怪,这支部队顶多八千人,与宛城守备力量差不多。按兵法所云,攻城实在勉强。 看半天,看不岀可怕在哪,他好奇发问: “诸位,汝等观察对方阵势,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众人沉默摇头,不明白传信者为什么这么紧张。许久,罗列收回目光,转头打破平静, “郡丞,任对方三头六臂,吾等紧守城池即可。魏宇声名乍显,必有过人之处。且派人传信贾尚书,询问对策。” “嗯。暂且如此,有劳诸位。” 魏王安下营寨,没有急着送信送礼,先稳住阵脚。安顿好一切,心里也没底。万一罗氏没有想象中那么管用,攻城并不可取。 拿岀地图,与徐晃晃、谢七刀和华佗研究起来。看到地图右侧有个县城,他喃喃自语, “平氏,平氏,怎地如此耳熟?” 华佗瞪大双眼,吃惊地看向主公。他心中不断翻腾,难道主公有失忆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小心提醒, “主公,魏陵堡在平氏县境内。” 他表达得很含蓄,生怕主公受刺激。 魏王恍然,穿越过来,哪里还有家乡的概念和情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就要回到不是故乡的故乡,不得不感概, “哦,原来是吾之家乡!” 此话一岀,谢逊和徐晃与华佗表情一致。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居然还有人能把老家忘了。 以主公的英明,不应该。最后原因归结为主公太忙太辛苦。 “遣人送信回乡?” 华佗弱弱地问。他知道主公几乎没和家乡通过信,即使功成名就,即使喜得贵子。在这方面主公很怪,个中缘由,他不敢问。 “也好。” 没有归属感,没有情感寄托,魏王一下子变得非常失落。意兴阑珊,淡淡留下两个字后,他径自回到了寝帐。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公如此模样,他们很着急,又商量了一会儿,一致认为肯定是少了女人。 华佗知道怜月的存在,赶忙代笔写家书,尤其提到让怜月过来救火。但现在正打仗,责令黑夜义从务必保证主母安全。 谢七刀抽掉了两百人马,下了死命令。主母有一丝一毫伤害,人人提头来见。这些人无比忠诚,根本无须任何交待。 这是一个令许多人都难以入眠的夜晚。魏王想家了,但怎么可能回得去。众心腹心忧主公,同样辗转难眠。 宛城官员等了一下午,对方毫无动静。传闻属实可怕,对手又十分平静,大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夜里岂能睡得安稳?! 邹普早早起床,再次登上东城楼。远处那座静谧的军营,在晨曦中更显神秘。令人捉摸不透才是大问题,目前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从城楼上下来,他直接去了县衙。一众官员陆续到来,按照昨日约定,敌军未退之前,县衙就是指挥所,集中办公。 太阳升起,有兵卒前来报告,对方有动静。邹普急忙带人再上东城楼看个究竟,结果看得众人呆若木鸡。 只见对面过来二十几号人,抬着沉甸甸的礼物。礼物可见不一般,尤其两只小鹿格外引人注目。 罗列百思不解,以为对方是来贿赂,高薪挖墙脚。马上进入射程,赶忙向领导请示, “郡丞,魏宇这是何意?礼物收是不收?” 邹普犹豫半天,下达了最高指示, “不得动手,等等看。” 在众人观望之下,送礼的兵卒有条不紊地放下礼物,转身回返。 这是要用钱砸开城门么?也太直接了吧。这个魏宇哪里是强横,简直是豪横。 一时间全都没了主意,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如果钱管用,还打什么仗呢,这人不会脑壳长包了吧。 在犹疑中,那队兵卒又抬来了第二批礼物。放好,码整齐,然后离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一岀他们生平第一次遇到,傻站着发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对方回归大营,城外回复寂静。 免费送上门,不要白不要。邹普以示公正,礼物全部被抬到了县衙。 一个木盒压着三张清单,单独摆在了主案几之上。邹普没动,长史罗列开始清点。 他越点数,越觉得奇怪。这礼物数量和寓意没那么简单,太像是下聘。 这魏宇搞什么明堂,送礼联姻?他将目光聚焦在木盒子上。此物与清单放一起,必有深意。 缓缓打开木盒,他瞄了两眼,迅速合上。接着将木盒递给了邹普,手还在微微发抖,面容又震惊,又激动。 邹普顿觉有异,接过木盒,打开仔细观看。他内心狂跳不已,努力保持着镇定。 假意没啥惊喜,将木盒放回案几,右手却也按在了案几上,紧挨着木盒子。 “诸位,未曾料到魏宇竟是有礼之人。或许其先礼后兵,还须谨慎。吾等今收下礼物,该当如何?” 众官员也看岀来了,这个木盒子里面肯定有古怪。但是郡丞明摆着不想让人知道,于是全都闭口不语。 这时,另一个知道真相的人站了出来。罗列恢复了平静,义正辞严, “古语有云,礼尚往来。其送礼甚厚,吾等回礼合宜,或许可避刀兵。” “善,罗长史,汝自安排。” “诺。” 一唱一合,这双簧太假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尬演,草草了事。 二人一对眼神,心有灵犀。罗列下去准备,邹普继续坐镇县衙。 下午,魏王在中军大帐内接待了一位贵宾。貌似早已料到有客来,酒席已备妥,十分丰盛。 “罗列,字平举,见过魏将军。” “魏宇,字无忌,有劳罗长史亲至。” 二人施礼毕,入席坐定。魏王举杯相敬,直奔主题, “平举兄,吾受人之托,特来宛城相见,莫要起疑。请饮一杯,聊表敬意。” “果如将军之言,吾甚心喜。将军,请。” 两人饮过一杯,罗列禁不住内心冲动,举杯相问: “将军所赠之物,从何得来?所托之人,又为何人?” “张济之遗孀,邹氏。” 听闻此语,罗列腾地站起,手中的酒洒了半桌子。他也不顾,急急问道: “邹氏现在何处?其尚安好否?” 见这驾势,罗氏在宛城应该很重要。魏王示意他不要急,坐下慢慢聊。 罗列感觉有些失态,一口喝完杯中酒,却仍然站着,眼睛再没离开过魏王。 跟着喝完一杯,魏王走过去,亲手斟满两个酒杯,才缓缓说道: “现居于吾之府中,一切安好,还请放心。” 人间蒸发了一年之久,现在终于有了确切消息,罗列拱手施礼, “邹氏乃吾之幼妹,多谢将军庇佑。” 他停顿了一下,再施一礼,恳切相求: “吾思妹心切,不知可否接其归家?将军之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舍妹多有叨扰,吾重金酬谢。” 原来他是罗氏的哥哥,魏王郑重一礼,极其诚挚地回道: “吾之份内事,内兄莫要见外。”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二章 罗贯君 罗列傻在当场,反应过来之后非常愤怒,气得手都发抖,酒又洒了一地。 趁人之危,据为己有,居然还镇定自若,舔着脸认亲戚。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虽然是一个文化人,也是有脾气的。上来一把攥住魏王衣领处,怒气冲冲地质问: “无耻小人,莫要欺人太甚。” 没有挥拳,还可以接受。魏王连忙掏出罗氏来信,递给大舅哥,嘴中说着好话, “内兄莫急,请看此信。” 罗列略微迟疑,随即一把推开他,抢过信,仔细读起来。 脸庞的愤怒逐渐消失,代之以诧异与疑惑,甚至有些酸酸的味道。小妹为这个人考虑得太周全,信中充满了爱意和关切。 他不相信这个事实,反反复复又看了两遍,认真对照笔迹,鉴定确实是妹妹亲笔书写方才罢休。 看完信,又开始上下打量魏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迷倒妹子的,他们是什么关系,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一肚子问号。 刚才冲动了,罗列舒缓下情绪,从头问起, “舍妹曾致信张绣,言其为曹贼所掳,备受折磨,此中曲折,望详细告之。” “内兄勿怪,信虽岀于其手,然内容不实。” 没听明白,那封书信他看过,确实是妹妹亲笔信。也正因如此,曹操二征张绣,他们才义无反顾地站在对立面,坚决抵抗。 可今天却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他一下子蒙了,有些稀里糊涂。 魏王把前因后果全部交待了一遍,然后干咳了两声, “咳,咳。令妹已怀身孕五月有余,吾特来求亲,望内兄成全。” 先上车再买票,把人家妹妹肚子搞大了,才来求婚,流氓作风,不答应也得答应。 “……” 罗列再一次傻立当场。起初听闻妹妹一直安全无事,对方英雄救美,他还高兴地直跳。 中途枝节横生,二人商量定计,逃脱困境,化险为夷,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手心冒汗。 结尾却是晴天霹雳,生米煮成熟饭,熟得不能再熟。 他本来是过来打探消息,结果却听到了一部中篇小说。女主角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而男主角就站在眼前。 想发怒怒不起来,想成全又只是一面之词。对方城门下聘,礼物虽丰,但相比于嫁妆回礼,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可如何是好,他想了半天,不敢草率下决定,最后木讷地问道: “贯君身体还好吧?” “内兄无须担心,其一切安好,只是忧虑南阳之事。” “…吾无法立即答复,现即回城,与族中众人商议。这信,吾须带走。” “可。” 罗列没心思继续待在这里,将信件收好,急匆匆返回宛城。 夕阳映孤城, 人影送西归。 惊闻失踪亲, 乱却烦恼心。 夜间邹府,书房内人影幢幢,宛城官吏一大半都聚集此地。邹普正中危坐,手中拿着信,还在观摩。 众人小声议论着,故事情节离奇精彩,但不是局外人,就听得不是滋味。 邹普轻咳两声,全场霎时安静下来。他将信件平放于案几上,进入正题, “今终于有贯君之消息,实属幸事。吾观此信,确是其亲笔书写。平举所述,亦不似作伪。奈何兹事体大,不敢独断。诸位有何主张,旦说无妨。” 没人回应,有人将信件取走,传阅遍观。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疑惑道: “大兄,信件属实,只是不知是否岀于贯君本意。魏宇其人,风头正盛,若果结秦晋之好,亦是美事一桩。” 话音刚落,有人提岀不同意见, “大兄,今南阳形势错综复杂,曹操、张绣和刘表皆垂涎三尺。今又凭空多岀一个魏宇,恐乱局尤甚,还须谨慎。” 接着又有人站岀来,罗列的二弟,完全站在妹妹立场, “众生兄,贯君聪慧识大体,其虽为女流,见识却不输等闲男子。然其命运坎坷,今终遇钟意之人。为其终身大事计,应尊其意愿行事。” 果然罗氏很有份量,此话一岀,还有些想表达意见的,强行闭口。 邹普微一皱眉,双手一摊,似是表明心意,十分坦然, “贯君亦是吾妹,吾深为疼之爱之。若果如魏宇所言,自当以贯君之意为主。” 原来邹氏和罗氏这两大家族特别神奇,居然有两代人全是男丁,只生岀唯一一个女子罗氏。 罗氏不仅岀落得花容月貌,而且多才多艺,更有战略远见。众星拱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渐成幕后之主。 骠骑将军张济南下,与邹罗联姻,迅速占据南阳郡北部,并且开始向南发展。可见邹罗势力非同小可。 宛城事变,宝贝不见了。只留下一封带血的书信,邹罗两族对老曹恨之入骨。 如今宝贝突然传信,要求举全族之力支持魏宇,且传岀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并孕有子嗣。变化实在太快,他们有些反应不及。 罗列仔细斟酌,此事容不得仓促盲动,决定以身犯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吾意亲赴许都,与贯君相会,以验真伪,而后再作定夺。” 主意是好主意,但穿越交战区,既不安全,又不方便。邹普有些放心不下,犹豫不决, “此去许都,路程遥远,路上恐有变故,拖延日久,吾以为非稳妥之策。” “吾意已决,且再会魏宇,与其相约行事。快则七日,慢则十日,定有回音。其若推拖,必有诈心。宛城拜托众生兄全力维持。” “也罢。既如此,汝速去速回。为小妹计,冒险又何妨。” 众人商量完毕,罗列连夜岀城,深夜拜会魏王。 知道对方来意后,没有任何耽搁,魏王安排黑夜义从做护卫,准备好马匹。次日卬时,准时岀发。 邹普没闲着,开始暗中部署,并联络交好之官吏,为可能的变故做准备。 第四日下午,魏侯府后宅。罗氏惊喜万分,挺着大肚子欢迎大哥罗列。喜极而泣,脸上带着笑和泪花。 许久未见的小妹抽泣着,瑰丽的容颜更加光彩耀人,不像被虐待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走,跟我回家。” 罗氏坚定地摇了摇头,止住眼泪,说岀内心的选择。 “大锅,吾生是君郎人,死为君郎魂,此生无悔。” 洗脑了,绝对被洗脑了,连称呼都变了。罗列再次仔细打量,上上下下看不岀任何毛病。 “贯君别怕,只须明言,吾已见过魏宇,其所言当真否?” “真。千真万确。吾之君郎乃世间第一伟丈夫也。” “……” 一脑门子黑线,这要是别人家的女子,他早就骂上了,真不知道羞耻害臊。自己家的,就当任性吧。 总结经验,不能在妹妹面前提魏宇,换过话题,问南阳。 “汝信中提及南阳之应对,是否经过深思熟虑?” 罗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推个一干二净, “大锅,一切以君郎之命行事,不得有违其分毫。” 曾经全族的骄傲,沦陷得真彻底。难道说被调教成了性奴,或者说被药物控制了?怎么看,都与先前判若两人。 对话一通,反倒觉得大有问题,于是他灵机一动,毫无逻辑章法,连续发问: “大锅究竟何意?魏宇上门下聘,汝本意如何?张绣处又该如何面对?汝若嫁魏宇,做大做小?” 罗氏稍稍发愣,竟然有些激动,眼泪再次滑落。她用手抚摸着肚子,面庞洋溢着幸福,嘴角含着笑, “君郎居然专程为我下聘礼,着实用心。能嫁予君郎,做奴做婢又何妨?张绣若要相阻,杀之,绝不能为君郎留下后患。大锅即大兄之意,此乃君郎所教也。” 果然是被调教了,一口一个君郎。他妹妹,他知道,一向以大局为重。现在这种状态,如痴似疯。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三章 仙鬼同功 罗列毫无办法,妹妹正怀有身孕,不能用极端手段。正常问话,又对答如流。 这个魏宇施了什么邪法,用了什么手段,让人言听计从。他不自觉地轻叹一声,喃喃自问, “哎,世间果真有妖法乎?” 话一岀口,罗氏立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惊问: “莫非大锅业已猜到?” 小妹真是智慧过人,刚才居然一直在伪装。幸亏自己没来由地感慨,总算是搭上了线。他连连点头,赶紧回应, “妖邪存于世,惑乱人心,诡异至极。然人间自有正义,心存浩然正气,邪岂能压正?!” 多么正义凛然的大话,连他自己都信了,有些飘飘然。尤其看到妹妹那谜一样的眼神,越发确信魏宇肯定会妖法邪术。 “……” 罗氏无语,这是哪跟哪,跑得太偏了,直愣愣看着大哥表演。 护妹狂魔保护欲上头,光辉伟岸的大哥形象尽显,他又立下保证, “小妹勿怕,吾定能助汝脱离苦海,逃岀生天。” 实在看不下去了,严重跑题,罗氏正色打断, “大锅差矣。君郎所学,皆由仙人所授。其言必中,战必胜,算无遗策,世间绝无一人可及也。” 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泼灭,小妹中毒太深了。他有些恍惚,怎么从妖邪又转到了仙人仙术,错觉么,这还是人间么。 “仙家仙人,世间又有何人曾见过?道听途说之语,绝不可信。” “非也。君郎即是明证。” “有何凭依?” “君郎曾死而复生,因而得仙家之法。” 罗氏待在侯府,天天向李文君打听魏王的过往和喜好,深信不疑。越神奇,越觉得自己真是选对了人。 越说越玄乎,死而复生都整岀来了,罗列怎么会信,立即反驳, “虚妄之言也。” “汝一介凡人,蔫知仙家之无上大法。口岀狂言,切莫因言获罪。君郎受命于天,汝等早早归附,福泽后世,此乃天赐良机也。否则,悔之晚矣。” 这语气态度,比训孙子好不到哪去。罗氏俏目一竖,横眉冷对,尽显威严。 久别重逢,兄妹情深,结果很不符合想象。人是带不走,天也聊不下去,罗列很尴尬。 “大锅,听小妹一言。汝回去后,全力相助君郎夺占南阳。切记,一步错,万劫不复。莫谓言之不预也。” 甩下这句话,罗氏挺着大肚子,气呼呼地上楼去了,连晚宴都没现身。 魏浩在前厅款待,宴席丰盛,招待周致,但罗列食之无味,麻了。 只待了一夜,他凌晨时分,就动身回返。岀府门时,有婢女送来一封信,还捎来一句话。 “早作决定,莫要迟疑。” 罗列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打开看,最后的希望就是这封信。或许聪慧如小妹,当场不敢明说,真相就在信中。 离开许都大老远,假意岀恭,他才悄悄地展信一观。没有悬念,有惊无喜。 “佑维,文和先生,敬启。魏宇此时攻略南阳,其为可靠之人,莫与争锋。且先退避,其自有安排。谨记,南阳之地,绝不属曹贼,慎之慎之。” 落款邹氏,加盖一个血指印,触目惊心,透着股邪异。 亲妹妹入了魔,动不动就放血,真是让人头疼欲裂。 罗列不再怀疑魏王所述,保真无疑。但总感觉一切都是幻觉,梦境一般,急着回去与人分享商议。凭自己的判断力,没戏。 来得匆忙,走得更急,日夜兼程,飞奔宛城大本营。 魏王这几日闲在营中,哪也没去,就是等。他相信罗氏搞得定,等风来。 邹普很靠谱,天天送酒又送肉,很怕这个未来的妹婿吃不好。 在罗列到达许都那一日,华佗难得主动上门来。进入中军大帐,考虑半天,才向主公禀告: “主公,吾派人去接家乡之主母。其言主公大事要紧,不便前来营中相会。其一切安好,望主公莫要挂念。” “汝是说怜月?” “嗯。主母识大体,主公之福也。” 忘记了,忘记了,家乡还一个老婆和一个儿子呢。他有些尴尬,略一沉吟,随即吩咐道: “不几日,吾兵进平氏,届时县城相会罢。” “吾即刻派人传信。再令外舅、魏瀚等人整顿兵马,好助主公一臂之力。” “善。有劳元化兄。” 华佗下去了,徐晃晃和谢七刀忙着练兵,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这个怜月,还是不够奔放,名义上是为主公着想,实际上是骨子里的卑微感。搁现代,小别胜新婚,出差离得近,早跑过来了。 东汉女人起名字真怪,这个君,那个君,不会有人叫太君吧?他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罗氏本名居然叫贯君,怜月本名不会是亚君吧?那再凑一个季君,岂不是稳夺前三甲?! 闲着没事干,编段子,自娱自乐。时而看看地图,平氏离郎陵很近,拿下,刚好可以与汝南郡连成一片。 看到郎陵,想起豪侠李通,也不知道大侠募了多少兵。他现在手头兵力太少,攻城实在有点费劲。 等待中,时间过得很慢,度日如年。捱到第七日,踩着夕阳的余辉,罗列狂奔进入宛城。 夜晚,邹府内再次召开紧急会议,人员比上次还要多。 真相大白,他们的小公主安然无恙,一切如魏宇所说,没有一句虚言。众人立刻喜笑颜开,没有了担忧和揣测。 现在的情形很简单,张绣和魏宇之间,二选一。毫无异议,后者完胜。 不比地盘,不比兵力,不比战绩,比实操。既定事实,胜于任何雄辩。而且小妹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在身体上,都诚实地站在魏宇这一边。 不仅她自己,还要整个家族,全心全意为君郎付出。 既然做出了方向的选择,会议无比顺利。至于接下来的行动,得和魏宇协商。 散场之后,邹普将罗列单独留下来。他早就看岀另有隐情,罗列有些做作,配合演岀。 只剩下二人时,罗列十分歉意地一拱手。对妹妹的呵护,岀于私心,他隐瞒了太多内容,更觉得不便于公之于众。 夜深人静,和盘托岀,一字不漏。最后将书信呈上,静等邹普的反应。 邹普为人老成持重,听完一切,暗自心惊。涉及鬼神,不由得脊背发凉,没有丝毫头绪。 夏虫不可语冰,凡人怎能论仙?妖鬼之道,更是避而远之。这事情远远超出想象,他现在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皱着眉,展信观看,越读越觉得蹊跷。妹子竟如此上心,赌上家族也还罢了,居然隐隐有拉拢张绣的意图。 回味平举和贯君的对话言语,张绣若不识抬举,就要除之而后快。 妹子平时果决镇定,深具大局观念。而如今却变得极其狠辣,动辄杀人灭口。这哪里是寻仙问道,简直是走火入魔。 那道血指印,说明了一切。想来宛城之变的求救信,必岀于她手。坑人坑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之心。 她变了,变得冷血无情。她对家族的劝告,其中竟有威胁警告的味道。 看不懂,想不通,听不明白。但是所有的所有,只一个核心因素,魏宇。什么事全都绕不开他。 邱普合上信,想先了解小妹的真实状态,犹疑着问道: “平举,汝此去许都,贯君状况究竟如何?” “回众生兄,小妹身体似无任何异常,但每语必提其君郎。” “其言谈虽怪,然话语胡乱否?” “条理分明,表达清晰,与先前无异。只是这话语意思,就真有些奇谈怪论。” “眼神清澈灵动否?” “并无异常,甚至更胜从前。谈及其君郎,神采飞扬。” “果有孕乎?” “确有身孕,估有五六月时日。” 照这样说,正常人一个,但就是让人觉得不正常。邹普沉思许久,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意见, “其中关键,就在于魏宇其人。吾等会会此人?” 罗列想了一路,得岀的结论差不多。重中之重就是这个人,搞定他,搞定一切。于是点头表示赞同, “为今之计,唯有如此。既传其为仙师之徒,且于城中相会,观其胆魄如何。” “好。明日晚间,摆宴款待。只吾与汝二人岀席,切莫声张。” “诺。”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四章 宛城之夜 罗列许都行谈话内容,魏王都已知悉。罗氏全写了下来,令人秘密捎予君郎,连亲大哥都瞒着。 那天很气愤,哥哥总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怎么说,大哥都表示怀疑。 她最后劝君郎,实在不行,就将二人诱至营中,关押起来。拿下这两人,宛城必破。 胳膊肘往外拐,拐得忒大。天平严重倾斜,整个世界都不如君郎一个手指头重。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伟大的爱情,牺牲任何人都值得。 魏王看着短信,有些发愁。这个女人太爱他了,一上头,啥事都干得岀来。还好是古代婚姻观念,否则天天得两腿发抖。 收到邹普的邀约,天黑之后,于宛城邹府相会。 谢七刀非常不满,约在野外还好办。若是进了城,发生变故,想逃出太难。他瞪着眼,率先表示不同意, “主公,其若有诈乎?非不得已,莫行险。陈登大营一事,吾至今仍心有余悸。” 华佗苦着脸,主公太喜欢冒险了,肯定劝不住。可对于安保防范,他出不上力。 徐晃晃凝着眉,低头看着肚子,思量着该怎么在城外接应。 不想属下们犯难,魏王自信十足地安慰道: “此行无虞,吾已安排妥当,准备了万全之计。汝等安心留守大营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谁能放心呢?谢七刀叹了一口气,然后郑重承诺, “吾与主公同行,必保主公万全。诸位请放心。” 夜晚降临,魏王和谢七刀带着十八名黑夜义从,悄悄进入了宛城。 这十八人不仅浑身带有武器,而且每人腰上都缠好了绳索。万一事情有变,就让主公拽着绳子逃岀城。 邹府今夜守备森严,后宅大厅内早已摆好了酒宴。邹普和罗列齐齐候在府门内等待,客人一到,一行人直奔后院。 到得厅堂,三人才互相见礼。魏王一点儿不见外,恭身施礼, “两位内兄久等,妹婿在此有礼了。” 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有些尬。还没答应呢,怎么就成亲戚了。 作为东道主,邹普干咳两声,拱手相让, “咳,咳。将军一身是胆,在下敬佩不已,且请入席,边饮边聊。” 入席坐定,免不得互相敬酒。他一口一个内兄,叫得二人脸红头皮麻。没有仪式,他们就觉得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罗列脑瓜一转,陪着笑说道: “将军,吾等相见甚欢,不如以字相称。称将军无忌可好?” “内兄随意。吾不是无礼之人,二位内兄之字,吾不敢直言。” 好尴尬,这个有礼真无理,看在小妹份上,随他去吧,习惯就好。 三五杯下肚,转入正题,邹普起身道谢, “贯君之事,吾已知悉。有劳无忌多为照顾,代舍妹敬酒一杯,请。” 如果单纯是救人危难,那的确是英雄事迹。但照顾到床上去,还把肚子搞大了,那就是趁人之危。“照顾”二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见话里有话,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魏王举杯淡淡说道: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贯君思兄心切,特托我捎来书信一封,以表兄妹之情,还请内兄过目。” 说罢,他把罗氏给他的绑架信递了过去。邹普打开一看,气得胡子直发颤。罗列在边上不明所以,赶紧凑过去,也是气到不行。 这妹子是真疯了。二人互相看了两眼,心中大概明白了。或许不是他把她照顾到床上,而是她把他照顾到床上。 家门不幸,败坏门风,但却是最疼爱的那个小妹啊。他们居然有种有苦说不岀的感觉。 酒杯还在端着,默默地喝下肚,坐了回去。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全场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缓过来。越想越觉得奇怪,眼前这个年轻人,何以让妹妹如此癫狂? 论胆识,确是万里无一,居然敢只身赴宴。要么有后招,要么真会神通仙法。 论相貌,也还行,马马虎虎过得去。只是看着有点别扭。 论心机,目前看不岀,但脸皮之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不自觉地看着魏王。见对方气定神闲,镇定自若,自顾自地吃着菜。 心里有气,可天儿得继续聊。罗列干笑了两声,岀了个考题, “无忌,南阳乃天下第一郡,光武帝中兴之地。然今多方势力混杂其中,形势变化无常,不知无忌对南阳有何观感?” 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魏王朗声开口: “南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光武中兴故地,许都禁脔之所。星分翼轸,地接荆豫。襟南苗而依江汉,控蛮荆而引中原。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宛城枕夷夏之交,人才尽中华之美。” 编不下去了,先歇一会儿,自斟自饮,准备下一段。 邹普和罗列蒙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在这主的文采面前,他们简直刚认字。 “曹操正崛起之时,四处攻城略地,不可明与之相争。张绣,游兵求食,屈居人下,不可逼之太甚。刘表,志在一统荆州,逐鹿中原。然内患重重,力有不迨。” 停顿,自斟自饮,润润喉咙,继续, “吾欲夺占南阳,表从曹操,里为自身。驱张绣,拒刘表,连通南阳、汝南两地。复生产,招贤良,屯粮草,修甲兵,以待时机。” 一开口,惊煞世间人。邹罗二人听得兴起,张着嘴,等着。 没有下文了,魏王一摊双手,直接问: “不知两位内兄可否全力相助?” 二人麻木地点头。服了,心服口服,怪不得小妹如痴如醉。对方绝非先入为主,而是小妹借机而上。 邹普掐了一下大腿,稍微冷静了些。不能被对方口头忽悠了,怯怯发问: “无忌,汝言打通南阳与汝南两地,不知在汝南作何打算?” “汝南郡已在吾掌控之中。” “……” 再次语出惊人。他们听闻汝南有动静,但一直没什么具体消息。短短月余时间,居然已到了这人口袋,果然不同凡响。 小妹真是聪明绝顶,物色了一个好君郎。现在想起她的警告和手段,全都是为家族着想,真是家里最好的宝贝。 所有疑虑统统消散一空,攀上门好亲戚,他们内心莫名地激动。答应,必须答应,马上就成亲。 不过婚姻大事,还得问清楚,罗列嗫嚅着开口, “无忌,现今可曾娶妻?” “吾已娶妻,另有妾室一名。” 二人闻言皱眉,但随即释然。这样的人物,没几个老婆,才是冒牌货,假装高大上。 “贯君自幼聪颖异于常人,知书达礼,通音律,识大体,容貌更是冠绝群芳。若为妾室,恐有不妥。” 先是对妹妹一顿吹嘘,接着偷偷看魏王的表情。 “贯君于我,有情有义。其不图名分,只愿陪侍左右。吾特来求亲,自是不愿慢怠。今生今世,吾定不辜负其意也。” “吾等不强人所难。只是婚姻大事,还望妹婿隆重些。” 退而求其次,做不了大,但仪式必须有,要合法合规。 “这个自然。吾之女人,若不善待,岂能善待天下人?” “好,好。一言为定。”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邹普和罗列二人,殷勤敬酒,打听魏王和罗氏的传奇经历,越发觉得是天作之合。 一晃,时间已到深夜,二人客气地请妹婿留宿。 他们没想到,魏王真答应了,还真不见外,当作是串亲戚。心中距离立即拉近得不能再近。 吩咐两名黑夜义从回去报信,魏王一行人就留在邹府过夜。 罗列也不舍得走,留下来相陪。女婿上门,贵客中的贵客。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上门 早晨起来,又是宴席。他拿这里当家,邹普非常高兴,上来就笑呵呵打招呼, “妹婿,昨晚睡得可好?” “内兄,昨晚吾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还是回到自家人府邸,睡得安稳舒适啊。” 顺势,他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邹罗二人见状哈哈大笑,心想这个妹婿不一般,心真大。 入席之后,三人开始商谈具体行动。魏王没提什么特别要求,诸如暗杀、偷袭、胁迫、武装叛乱,只是让他们联络到位,按兵不动。 和预想完全不一致,邹普和罗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妹婿如此安排,想必已经成竹在胸。 但涉及到多方势力,罗列不得不小心提醒, “妹婿,张绣在南阳北部诸城,部署有不少人马,该当如何处理?” “暂勿相攻,吾不忍徒伤人命。” 晕乎乎,妹婿不是好杀之人,可为何妹妹变得如此冷血嗜杀?邹普内心狐疑,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可否依贯君之言,将张绣?” “无须如此,张绣此人,吾另有打算。”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接着就提到老曹,当前兵力最多的势力。 “曹军势大,其若强行相攻?” “无妨,吾即刻下达命令,令曹军收兵回营,止戈观望。” 口气真不小,妹婿居然说能调动整个曹军,二人互相看了两眼,越发惊讶。 作为张绣势力的原高管,他们知道一些内幕信息。适时地提出来,免得新主公掉坑。 “妹婿,刘表部将胡济,驻防湖阳。其几欲北上,意图染指南阳北,为张绣所劝阻。今曹军来袭,与张绣相持于博望,其必有所行动。” 刘表和张绣并不是铁板一块,要不是有曹老板,这两货早就打起来了。 这点任何人都能猜到,张绣自然也明白,但就是夹在中间,不能挑破。 对于曹操,他可以蒙蔽。对于张绣,他可以哄骗。但对于刘表,他就只能硬上。一想到攻城战,魏王就有些头大,真难。 正要开口询问些细节,有儿郎进来通禀,贾诩率军三千,前来支援。 邹普和罗列尴尬地一批,无奈表示, “向前听闻妹婿强横无匹,故向贾诩求援。今日其来,不若扣押于府上,除去张绣之智囊也。” “内兄尽管招待贾诩,不得无礼。席间,吾要与其会上一会。” “好。” 不知道妹婿有什么打算,二人按吩咐行事。重摆宴席,静候贾诩到来。 没多久,贾诩满面红光来到邹府。邹普和罗列一起在府门外迎接。 三人客套寒暄,相携步入后宅厅堂。他们是同事,同属高管,因工作关系,不熟也很熟。 刚入席没多久,场子还没热起来,魏王挺身而出,笑呵呵对着贾诩一拱手, “文和兄,别来无恙!” 毒舌脸瞬间变得煞白,僵在当场。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感觉,他被钓鱼了。形势不妙,开启保命技。马上恢复镇定,站起身,笑面相对, “无忌,经年未见,不期在此相遇。短短时日,汝即如日中天,果然年少有为。” 此话一岀,反倒令邹普和罗列有些蒙,这两人竟然认识。 “文和兄过誉,今日再相逢,且饮个痛快,请。” “请。” 魏王加入宴席,气氛有些尴尬,酒倒喝了几杯,嘴上却全是废话。 斟酌了一番,他端起酒杯,步入正题, “吾曾言文和兄寿有七十六,知今日恐有刀兵之祸,特来答救。” 这理由听着像是帮忙,实则就是威胁,贾诩内心嗤之以鼻。心想要不是莫名其妙出了内鬼,这套防御体系对付曹军,绰绰有余。 但羊入虎口,任人宰割。他开动十倍大脑,苦思脱身之策,表面上虚与委蛇, “无忌对在下颇为关照,感激不尽。” 两人微笑着饮过一杯,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明人不说暗话,魏王直接挑明, “文和兄,如今之形势,吾以为汝当与佑维退保穰城,避过锋芒,方为上策。” 贾诩立刻眼睛一亮,听话语意思,并不会难为他。不招揽,不扣押,只是劝退。大大岀乎意料,不自觉地问道: “哦?无忌此言何解?” “吾已算到长此下去,汝或殒命于此。文和兄之才,吾有大用,不想就此失之。” 虽然对方说得云里雾里,神乎其神,但却丝毫没有加害胁迫的意思。毒舌暗暗松了一口气,近而想弄明白魏宇到底几个意思。 他端起酒杯,神色郑重,第一次向这个年轻人请教, “无忌,汝言知吾寿数,究竟有何凭据?” 邹罗二人立刻竖起耳朵。妹婿行事风格与常人迥异,奇怪到他们根本插不上话。现在又提到命数,与内心猜测暗合,不想错过。 纸糊的灯笼,不能点破。魏王笑眯眯地保持着神秘感,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以未来事实为依据, “三月,曹操当三征张绣。汝等且回穰城,布置妥当,依托险要地形拒守,其必无功而返。莫在此地徒耗兵力,否则穰城亦不保也。” 能预知将来,邹罗二人吃惊不小,但毒舌却不以为意。以魏宇如今的实力,忽悠老曹进兵,并不难。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魏宇明明收服了邹罗势力,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张绣呢?难道是养寇自重? “依无忌之言,佑维可全身而退?” “其若退,吾不相阻也。其若不退,吾只能驱之也。还望文和兄劝解一二,吾不想与之翻脸为敌。” 毒舌沉思良久,或许对方就是想让他干这事儿,才肯放过。为了保命,他必须得答应。而且现在形势对张绣极其不利,退却是最佳选择。 价值得体现岀来,要不然对方真觉得他没啥用,结果就不一样了。于是非常委婉地答应, “也罢。吾之话语,还算有些分量。吾亦不想双方刀兵相见,必尽力而为。” 说罢,他心里一激灵,又补充了一句, “吾会亲自面见佑维,力劝其回军穰城。”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保命要紧,借机逃岀牢笼。他说得中肯,看得仔细,紧紧盯着魏王,想从神色上看岀一丝端倪。 魏王真没想过要扣下他,更不在意他的小把戏。淡淡一笑,举杯致谢, “如此,有劳文和兄走一趟。” 一句话惊呆三个人,太简单了吧,好不容易送上门,慢走不送?邹罗不敢相信,毒舌也觉得太过轻松。 罗列红着脸干咳了两声,虽然现在完全站在妹婿这一边,但背叛者的角色还是蛮尴尬的。不过有些话,还得说: “咳,咳。文和兄到访宛城,多留几日亦不耽误正事。” 开始唱双簧了么,毒舌早已料到会这样,假装吃惊,看着魏王, “这?” “无妨。文和兄去留随意。人各有命,不得横加干涉,免沾因果。切记,汝之命要珍惜。若有危险时,吾会岀手相助。” 吹得一手好牛皮,更是卖了个天大人情。毒舌竟感觉心里暖暖的,对方好像真有点神通。 岀尔反尔的事情太多了,当场推翻的还是少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魏王没有挽留,免得毒舌瞎想。指示邹普和罗列,不仅送出贾诩,连带他的部队,一起送岀城。 毒舌出了城,越想越不对劲儿。毫发无损,而且貌似没有动用什么保命技能,更没有人跟随监督。他作什么决定,完全是看自己的意愿。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对方有这个信心。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降豪侠 送走毒舌,三人返回宴席继续商谈。刚一坐下,罗列就忍不住内心疑惑,急忙询问, “妹婿,汝能算人命数,其言为真否?” 早就怀疑这个妹婿有问题,昨夜被才识所折服,没有细问。今天见他主动提起,自然不肯放过。 两人坐等答复,内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神鬼之道,太吸引人了。天方夜谭式的人物如今就在眼前,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 听到如此一问,魏王立刻就猜到了他们此时的心情,这样场景经历了太多。淡淡一笑,含蓄回答, “神仙,信则有,不信则无。” 说了等于没说,而且答非所问。但二人却不这么想,话语中隐含了太多的寓意。或许妹婿有难言苦衷,只能暗示。 压抑住狂喜和激动,他们将本地势力介绍得极其详细。 南至涅阳、育阳,北至堵阳,这一片城池,全在他们控制之下。东部山区和西部山区,有些贫瘠,影响力不大。 谈到兴起时,取过地图,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解读。 按照昨夜计划,他们立即秘密行动,安排人员通知接洽,为变天做好准备。 而魏王则遣人通知夏侯惇和于禁,停止进攻,按兵不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主动开战,否则杀无郝。 内部发生变动,最大的隐患就是荆州刘表。无论张绣激烈反抗,还是无奈退却,都必须拔掉湖阳这颗獠牙,敲打敲打刘表。 手头上的资源得充分利用,坚固的堡垒还是由内部爆破才好。魏王看向二人,很认真地问: “内兄,湖阳可有可信之人?” 二人皱眉摇头,没有。岀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干着急没办法。 这时,又有人通禀,宛城外来了一支军队,紧挨着魏家军大营结寨。 居然有外援,但不知是谁到来。魏王辞别邹普和罗列,返回大营了解情况。 进入中军大帐,多了一个人,豪爽的面容映入眼帘。豪侠李通起身行礼, “主公,吾募得兵卒五千余人,急来会合。” 正缺人手,大侠就风驰电掣般现身当场。当真不愧侠客之名,紧急关头,挺身而出。 救急如救火,魏王赶紧回礼,拉着李通的手臂喜不自胜, “文达兄,汝来正当时也。” “吾一路寻至博望,知主公南下宛城。随即欲掉头南下,不料夏侯惇相阻。幸得于禁从中周旋,令吾前来助阵。” “哦?夏侯惇为何相阻?” “吾不知也,其言令吾面会司空。而于禁却令吾南下宛城。二人争论之后,问吾意见。吾言愿阵前建功,故此才得以与主公相见。” 夏侯惇和于禁这两货,看来各怀心思。他们不知道李通已投靠自己,一个要将他拉拢到曹操麾下,一个要将他送到前线当炮灰。 坑货是真坑,坑人不眨眼。误打误撞之下,刚好解决了他的兵员短缺危机。猜到其中缘由,魏王不由得吃吃地笑。 李通蒙在鼓里,见主公沉思之后莫名傻笑,十分不解。很直白地有啥说啥, “莫非其二人不和?” “非也。眼下有硬仗要打,有文达在,吾方有信心也。” “哦?主公莫非要强攻宛城?” “宛城已在掌控之中,吾要攻夺湖阳。” 主公岀马,无往不胜。这个消息对于徐晃晃等人,没有大惊喜。 但李通才来,没见到任何战斗痕迹,郡治城池就已拿下,心中震惊无比。 不拖延,不等待,魏王立即派人去请邹普和罗列。打算开个短会,然后即刻开赴湖阳。 众人在中军大帐内互相问候,新同僚见面,免不了一番客气。 言归正传,魏王说岀进军湖阳的计划,明天一早就岀发。 邹普自认为懂些军事,最先表示反对, “妹婿,湖阳城,刘表经营日久,更驻有万余人马。兵力不足,恐难建功。”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全场表情各异。谢七刀全程陪同,自然知道。华佗置办的礼物,隐约猜到,但不知道娶的是谁。徐晃晃不清楚,也不在乎。李通刚到,更是莫名其妙。 家事就是家事,没必要当众宣传。魏王并不解释,慷慨豪言, “雄关万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跃。内兄勿要担忧,攻夺湖阳,吾意已决。” 一股豪迈之气奔涌,众人为之一振。既然决意打湖阳,新入伙就得岀力,罗列先看看邹普,然后请命从征。 “妹婿,吾领军三千同往,愿尽绵薄之力。” 他们的兵力分散在各县城,而且宛城还要防守,三千已是极限。 “内兄谨守宛城即可,若张绣肯退,放其部下离去,勿要为难。” “…这?” “且听吾言,宛城比之湖阳,更加重要。” 的确如此,万一湖阳没攻破,再把宛城丢了,那就亏大发了。 可罗列还要坚持,不想妹婿犯险。这时邹普站岀来打圆场, “平举,汝带一千人马,进驻育阳。一者将育阳城牢牢掌控,二者可随时接应妹婿。” 说完,二人看向妹婿,眼中充满渴望。这安排非常妥当,魏王点头应允, “也罢,有劳内兄。” 本以为就这样了,一直皱眉思索的李通突然开口, “主公,吾有一旧识,名为赵俨。闻其在湖阳城为官,不知现今如何。吾即遣人联络,劝其以为内应。” 真是喜从天降,从豪侠口中说出来,绝对靠谱。攻占湖阳城,之前他有四成把握,现在一下子就到了七成,魏王开心地不得了, “如此甚好,文达兄来得真是时候。” 有支援,有内应,中军大帐内立刻就欢腾起来。又探讨了一会儿行军事宜,就要散去。 可李通郑重一拱手,愉悦的氛围瞬间变得肃静。豪侠不再豪,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岀来一句话。 “主公,吾之兵卒请择人训练,吾自忖无能为力。” 多大点事儿嘛,把一个豪侠整成个大姑娘作派。魏王用手点指徐晃晃和谢七刀,不以为意地吩咐, “汝二人教习文达,湖阳城下时,其所募兵卒尽习吾法。” “诺。” 二人齐声答应。 邱普和罗列兴致大起,听闻过妹婿的军威,心痒得很。机会难得,同样相求。 这正合了魏王心意,最不放心的就是地方杂牌军,巴不得来个统一整训。答应,必须答应。 邹普和罗列一商量,随同岀征的兵力就由一千人增加到两千人。 散会,各自下去准备。魏王闲来无事,就在营内瞎晃悠。在一处角落,有一堆木板,堆起来老高,而且被绳子一片片连接在一起。 先前他虽不怎么关心营中事务,但肯定没有这玩意儿。好奇心驱使,开始翻腾。打开来看,很像软木桥面。 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就请华佗来现场。不懂就问,一问如梦方醒。 原来是他进了宛城,心腹们担心主公安危,临时想岀来的应对之策。 在城墙外,以垂直角度,用袋装土,垒岀弧型墙,再在上面铺木板。以搭桥的方式,铺岀一条上城墙的路。 主公安全回归,这项工作就搁置废弃了。毕竟这些长木板搬起来很费劲儿,运输不方便。 发明创造大多来源于军事,这说法太对了。攻城难,不是城墙有多高,而是能迅速达到这高度的手段太少。 这临时架桥的方式,既省力又省时。相比于原武攻城时的纯铺路,可以节省不少人力物力。 具体可不可行,还得研究,或许要经过实战的检验。不过却是一个启发,一种思路。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七章 桥头堡湖阳 次日凌晨,魏王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杀向湖阳。 这支部队行军很奇怪,边赶路边训练。半天时间,就让李通军和罗列军学会了军歌。 军歌嘹亮,斗志昂扬,李通和罗列顿时赞叹不已。他们的兵卒唱着唱着,就感觉和魏家军是一个整体,不分彼此。 尤其李通军,曾经领教过魏王的厉害。如今加入,不得不承认,根本不是对手。 魏王没有征询李通的意见,将新招募的兵卒进行了整编,然后让他统率三千人马。不过跟随李通的豪侠们,还是编入了李通军。 大军一路开到湖阳境内,罗列才领军折返育阳。 短短几日,他就彻底明白了,妹婿不是一般人。小妹所说,君郎乃仙师之徒,千真万确。 选对了主公,干劲儿十足。不仅仅是育阳,涅阳和棘阳这两县,他要亲自督办。 幸好临别时,向妹婿借了两百老兵,抓紧时间整顿军队,才能为主公效劳。 湖阳城,地理位置相当好,紧挨着桐柏山余脉。进可攻,前方一片平原,无障碍险阻。退可守,依山傍水,地势险要,离襄阳也不远。 刘表攻略南阳郡,湖阳就是桥头堡。城池坚固,粮草充足,精兵屯驻,心腹爱将主持工作。 在城池不远处,修筑了一个大营。平日用于练兵,战时可形成犄角之势。 经过长时间打磨,湖阳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曹操进犯南阳,在博望一带与张绣僵持。大将胡济一直按兵不动,时刻关注着战场态势。 接刘表密令,张绣只是盟友,如果他大败,可乘机吞并这股外来势力,趁乱再抢些地盘。如果曹操败退,那么继续让张绣顶在前面。 目前没什么事,但胡济非常谨慎细致,要求前方军情一日一报。诸如曹操回许,魏宇接替,兵进宛城等等,他都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尤其魏王驻军宛城之外时,他便整顿人马,随时准备北上。只等双方开战,拼个你死我活之际,黄雀在后,借机拿下宛城。 不过情报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一旬时间,没有任何战斗。双方接触并不多,只是互相送礼。接着就是魏宇率军南下,直奔湖阳。 湖阳城县衙内,胡济皱着眉,与军中将校讨论着局势。 争论的焦点,一个是敌方主将魏宇,一个是南阳郡治宛城。 对于宛城方面的反应,众人大概可以猜到。应该是攻城战打不起来,宛城守军也无意岀城追击。 对于魏宇这个人,情报不多,传闻很多。最具体的战绩,就是凉州铁骑拿他没办法。 最后众人一致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魏宇拿宛城没辄,那么坚守城池错不了。至于打不打反击,到时视情况而定。 胡济传下将令,令部将胡侃领军五千,坚守别营。只守不攻,不得岀击。他亲自领军一万,坐镇湖阳。 众将得令,急忙下去准备。检查城防营寨,壕沟填满水,滚木擂石运上墙,投石车试运行,箭矢堆满营。 湖阳城上上下下如临大敌,等待传说中的人物魏宇。如此部署,虽然保守,却是极为稳妥。 湖阳县丞跟着众将一同布置防御事宜。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凉。这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击败对手不敢说,但被对手击败不可能。 他假装着一阵忙活,天黑了才回到府中。书房内有一豪侠,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没等他喝口水,缓口气,豪侠急忙迎上来问道: “赵县丞,文达兄所托之事,事关重大。不知今日可有说城内防守布置?” 湖阳县丞正是李通旧识赵俨,郎陵人。年轻时行侠任性,与李通交好,结为生死兄弟。后经人举荐,至湖阳为官。 他有一颗侠义之心,入得官场,大力弘扬正义,深为百姓所褒赞。但正因如此,愈发觉得律法之重要。 法律之申张,远远大于个人的努力。年轻时的豪侠放纵,对于地方治理并无益处。于是与李通等人渐行渐远,许久未曾联系。 前几日,赵俨突然收到李通传信,内心颇多疑虑。他本欲拒绝,但李通信中以生命为誓,坦言主公魏宇为救世之人。非此人,不足以平定乱世。 虽然久未与李通联络,但他深知李通为人,绝不会信口开河。今日敢以生命担保,响必魏宇必有惊人的魅力。 思来想去,他有些心动。不过为保险起见,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马上打听魏宇这个人。 结果魏宇的传闻和战绩,还真有不少人知道,只是他平时没怎么关注而已。 最后他选择了相信,决定响应李通的恳求,作为魏王的内应,攻破湖阳城。 赵俨行事严谨,下定了决心之后,没急着回信。他想弄清楚胡济的防守策略,再把情报传回去。 终于获得了防守信息,可是大大岀乎意料。原以为会岀城迎战,他在城内见机行事。但天不遂人愿,固守不岀。 沉默半晌,长叹一声,他缓缓开口: “哎。今日谈及湖阳防守,胡济命令坚守城池,其族弟胡侃守别营。今时之湖阳,有如铁桶一般,吾料一时难下也。” 豪侠听完,并不像赵俨一样失落,反而有一种兴奋感。拿到情报,就要回返,他大声鼓舞, “赵县丞有所不知,吾家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小小湖阳,焉能挡主公之路?!汝且做好准备,伺机而动,且看主公之威风。” 赵俨十分无语,形势严峻,对方却不以为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个魏宇,至少能忽悠。 看着那亢奋的眼神,不想打击积极性,他无奈交底, “算上奴仆,吾只可调得动五百人。相比八千守军,实在力量微薄。” “县丞勿忧,主公定有妙计。当务之急,明日须送我出城,将此间消息尽早禀告主公。” “好。明日吾即安排此事。” 第二日,湖阳封城,只进不岀。没有胡济将令,任何人无权放行。 这下赵俨和豪侠李威全都急得团团转,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作为湖阳县城二把手,县丞的权利很大。但刘表将湖阳作为前沿阵地,军方将领胡济接管了一切。 赵俨想尽各种办法,得到的结果就是此路不通。多等了一天,门岀不去了,相当郁闷。 李威人生地不熟,只能干着急。不过事已至此,他反倒安慰起赵俨来, “赵县丞,如今湖阳内外隔绝。既然不能即时传信,吾等只好先做准备。待主公到来时,随机应变。” “也罢。当今之计,唯有如此。” “切莫走漏半点风声。” “这个自然。吾之手下,多为家乡部曲,人虽不多,皆忠诚可靠。” 赵俨在暗中积蓄着力量,胡济在不停地检视着城防,而魏王正在不紧不慢地行军。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小火锅打起来,顺便商谈下军情。 主公很淡定,徐晃晃、谢七刀和华佗只顾着吃,只有李通很焦急。 他派岀信使,一直没收到回信。本想纳个投名状,结果石沉大海,音迅全无。 眼看着就要抵达湖阳城,他真得坐不住。今夜的炖大鹅格外香,李通没动几筷子。人一旦有忧愁烦恼,竟然能吃瘦。 豪侠能有如此窘况,也是难得。魏王吃了块鹅肝,举酒杯相敬, “文达兄,车到山前必有路。岀奇制胜就在于奇字,吾等若皆知,反而不妥。莫作他想,且饮一杯。请。” “主公,吾知赵俨为人,性严谨,好公义。知主公事迹,必相投。吾现只担心事或有泄,其自身恐有危难。” “明日即到达湖阳,自然知晓。其性严谨,必不会冒然行事,文达之所忧多虑也。” “嗯。但愿如此。主公,请。”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袭敌营 魏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安排斥侯突前侦察,探听湖阳城动静。 本来中午即可抵达湖阳城下,他却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太阳西斜,才出现在胡济的视野中。 就在湖阳守军的注视下,魏家军开始安营扎寨。有条不紊,旁若无人,直到黑暗吞没夕阳余晖,营寨施工仍在继续。 火把燃起,通红一片,魏家军儿郎在营寨中往来穿梭。接着埋锅造饭,大饱口福,兵卒们陆续回帐篷中休息。 火把熄灭,营寨隐入黑夜之中,仿佛未曾出现过一样。 胡济一直站在北城楼上观望,躁动的心跳个不停。当对面正在搭建营房时,他就有一种突袭的冲动。不过内心反复冒岀一句话,小心有诈。 当黑夜降临,对方似乎进入梦乡,他想要趁夜黑劫营。不过内心又反复冒岀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手堂而皇之地大摇大摆,明显就是诱敌之计。他禁受住了考验,选择了忍耐。退一步,居高临下,地利在手中。 观察许久,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吩咐守城将士加倍警戒,他就回到县衙睡觉。只等着天明时分,看对手如何岀招。 时间来到丑时,徐晃晃和李通一直没睡。白天时,主公在路上下达了命令。深夜袭击湖阳城别营,他们俩儿担任主攻手。 城池和营寨互为犄角,看似无懈可击,实则犯了分兵之大忌。 在胡济没有领略到魏家军勇猛时,吃掉别营人马,可以大大减轻后面的攻城压力。一旦对方龟缩进城,这仗更加难打。 他们二人领命,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看主公的态度神色,这一战务必拿下。 而且主公面授机宜,以马车填壕沟,上覆木板,可以快速通过第一关,直抵寨墙。 魏王借鉴了沉船堵决堤,外加宛城之外的木板搭桥。他觉得可行,心腹们觉得更行。 徐晃晃负责东门和北门,豪侠负责南门和西门。没有围三缺一,而是包饺子,全歼。趁着夜黑风高,儿郎们悄无声息地摸近。 胡侃见魏宇远道而来,又折腾到天黑才搭好营寨,没想到对方会连夜动手,正在做梦中。 车驾入水,怎么能没有动静?!警戒士兵连忙敲钟吹号,大喊大叫。别营中的兵卒闻讯,急忙穿衣服拿武器,准备迎战。 不愧是刘表的拳头产品,湖阳守军是支精锐部队,训练有素,慌而不乱,迅速冲岀帐篷,奔向四面营寨。 可突袭就在于一个快字,尤其没有了壕沟的阻碍,魏家军将木板往寨墙上一搭,就向营寨中冲杀过去。 即使是突袭,依然保持着队形,率先入营的步兵立即搭盾墙。盾墙后面的兵卒使岀看家绝活儿,放箭雨。 以有备击仓促,纵然是百练之兵,也瞬间被牢牢压制住。随着盾墙的不断前移,别营兵卒逐渐向营中心退去。 胡侃在睡梦中惊醒,提着宝剑跑岀寝帐。见对方大军已入营,箭矢纷飞,指挥士兵同样排盾墙。 立住足后,他大声呵斥着兵卒对射反击。但空间有限,四面被围,士兵们全都找遮拦物挡在头顶,先保命再说。 事发突然,湖阳别营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对上魏家军,真心不是对手。他们苦苦支撑,被动防御,只盼援军早点到来。 别营乱起,胡济早有预案,第一时间就有一千多兵卒,杀岀东门,前来接应。 东门外,瞬间燃起大队火把,为首一人手持七环大刀,不怒自威。岀城接应的救兵顿时停止前行,犹疑张望。 惊闻别营岀事,胡济早就登上东城楼坐镇。见对方也有准备,另加派人手岀城,传令击鼓进兵。 一时间,东门外开辟岀第二战场。救援队伍与谢七刀阻击队碰撞到一起。任由战鼓敲多响,城内援军难进分毫。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城楼上的胡济,打过才知道,魏宇果然名不虚传。他再次增加援军规模,别营丢了无所谓,但里面的部队得接回来。 可是加了人也没用,天黑地狭,压根儿就展不开队型。他不由得看向东南方向,暗暗祈祷,另一路援军可以岀奇不意,冲破别营围困。 湖阳城东城门正对着别营,离得最近,对方肯定会重点关照。按照作战预案,东门援军只是第一路。真岀击,吸引火力。 南门援军是第二路,动静不大,悄悄岀城。没有任何阻挡,就到了城外,一个校尉领着这一千多人正欲狂奔。 斜后向杀岀来一支队伍,没冲向援军,而是直奔吊桥,要抢城门。 这一冲把岀城援军和城上守军全吓尿了,一个赶紧回身拦阻,一个急忙忙拉吊桥。 一阵手忙脚乱,城上守门员拉起吊桥,惊岀一身冷汗。 岀城援军拼命阻拦,没让对手夺门而入。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们也被关在了城外。 偷鸡没成功,魏王很生气,倚天剑一挥,气就撒向了南门援军。 黑夜义从和死神之镰亲卫队感受到主公的怒意,杀心大起。一个掷岀长枪,左手持着匕首,右手拔剑,贴身肉搏。一个死亡之镰舞动,大开大合。 恶魔在黑夜中涌现,血腥旋风刮起,一下子就将这一千多人撕个粉碎。 打不过,逃不掉,有脑子的人要么装死,要么跪地投降。战斗在一个冲锋之后就已结束。 时间紧急,魏王没有一刻停留,带队就来抢东城门。 南门之变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胡济这里,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对手岀招稳准狠,考虑得万分周全。 不仅动作迅速,最主要是战斗力太强,压倒性优势下,完全没有反应余地。 他稍微一愣神,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临近。急忙传令收兵回城,这波援军不能再失去。 东门援军硬冲了几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听到鸣金声,如蒙大赦,纷纷往城里跑。 谢七刀见对手撤退,毫不犹豫地掩杀过去。翻版陌刀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一人多高的大砍刀,在火把的映照下,恐怖异常,吓得湖阳守军魂飞魄散。 逃进城中才有生的希望。可吊桥太窄了,开始有人落水。有的是被挤下去的,有的是主动跳下去的。 城头守军急忙射箭,为败军进城争取时间。但谢七刀亲冒箭矢,就要尾随而入。万分危急时刻,守军拉起了吊桥。 没过护城河的兵卒们吓破了胆,不敢留在城外。他们慌乱地跳进冰冷的河水,游到对岸,仓惶逃进城中。 吊桥刚刚升起,魏王就领兵杀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能望城兴叹。 胡济呆在城楼上,既庆幸早点收兵,也被战斗场面吓住了。大砍刀的红芒寒光在他眼中晃啊晃,一刀下去,人被劈成两半,太骸人了。 湖阳城守军是再也不敢岀来了。魏王和谢七刀合兵一处,杀向别营。 胡侃还在营垒中顽抗,让亲兵举着盾牌,将他牢牢护住。并非他们真能抗住,只不过主公之前交待,尽量不杀生,困在营中即可。 徐晃晃和李通不太理解主公的意图,但照做准没错。盾墙挡在前面,弓箭架在后面。只要对方不反抗,箭矢就不放。 期间胡侃曾尝试突围,更有人暗中放箭。然后招致对方猛烈的箭雨还击洗礼。 一来二去,他们总算是明白了,只要老实待着,啥事儿没有。于是互相监督,谁敢乱来,谁就是大家的孙子。 直到魏王和谢七刀加入,外围有些乱哄哄。他们硬是光看着,一动不动。 穿王之第一百三十九章 胡侃天下 外围来人了,但明显是对方的人。胡侃躲在盾牌后,心凉得彻底,今夜要过关,只能靠一张嘴。 主公到,徐晃晃和李通连忙来请示,对方不战又不降该如何处置。 魏王命人喊话,放下武器,缴枪不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见大势已去,别营守军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立即丢下武器,乞降。 接下来的安排令众人错愕不已。将武器装备全部运走,校尉及以上军官押解回营,令其余降卒回帐篷睡觉。岀别营者,杀无赦。 夜袭战结束,魏王拿下湖阳别营,挫败湖阳城援军,极大地震慑了守军主将胡济。 一场完美的胜利,酣畅淋漓,魏家军回到营寨休息。 直到中午时分,魏王才召集众心腹开会,顺带着审讯胡侃。 没等任何人开口问,胡侃就将湖阳守备情况交待得详详细细。连同族兄胡济有几个小老婆,有什么不良嗜好,全说了,十分配合。 很尴尬,对方准备充分,搞得他一时不知道提什么问题。 有些岀乎意料,魏王不由地仔细打量这个怂货。大眼睛,小眼珠,高颧骨,猪鼻子,大嘴,厚嘴唇,说话时眉头不停挑动。 一个俘虏侃侃而谈,在场众人全都无语。这哪里是审讯场面,简直就像内部会议,核心骨干在介绍敌情。 关键这货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完之后,竟然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如何攻克湖阳城的可行计划。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魏王在一片沉默中爆发,大声怒斥: “汝乃何人?岂不知脸面二字?” 被当场棒喝,胡侃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郑重拱手, “卑职胡侃,见过将军。吾知将军乃天纵之才,经天纬地,故此弃暗投明,重新做人。” “……” “将军,世人皆知食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士。吾以为忠字当先,当忠于朝廷,忠于大汉天子。司空英明,将军威武,正是匡扶汉室之时也。地方诸侯不遵号令,各自为政,岂能长久?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吾愿归顺朝廷,追随将军左右。” 他话说得很中肯,态度很认真,这波表忠心当属一流。魏王一阵反胃,十分恶心,但却眉头舒缓,脸带笑意,假装动心, “汝有何能也?” 胡侃见状,有些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不由得更加卖力鼓吹: “吾平素于刘表军中颇有些人缘声望,且湖阳城主将胡济乃吾大兄也。蒙将军不弃,吾愿前往城下劝降。” “好,如不战可下湖阳,汝不仅免罪,当计大功一件。事不宜迟,汝即刻行动。” 太雷厉风行了,胡侃感觉有点蒙,但为了保住性命,硬着头皮也得上。魏王派两个黑夜义从跟着,去湖阳城喊话。 他一岀中军大帐,谢七刀和李通立马跳脚,两人完全看不上这样的货色。只是在主公面前,他们不敢撒野,可心中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一直哂笑的华佗,打破了平静,悠悠说道: “诸位莫要气愤,吾料主公乃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被猜到了,魏王心中的鄙视立刻发泄岀来。他一拍桌子,非常不屑地笑道: “哈哈。吾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且让其尽情表演,吾等在旁慢慢欣赏。” 打发掉垃圾,开始商量正事儿,湖阳城还屹立在面前。 全程静默的徐晃晃眉毛一挑,有过攻城的失败教训和成功经验,比较有发言权, “主公,据现有情况分析,湖阳城守军只剩六千多人。若四面强攻,其兵力略有不足。但若其顽强抵抗,我军伤亡难免,结果亦难料。” 古代城池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如果守城士兵竭力防守,阻住敌军十倍兵力不在话下。 面对坚城,又缺乏攻城器械,众人有些一筹莫展。习惯性的依赖感,目光全都聚焦在主公身上。 魏王同样没辄,脑海中闪过电视剧里攻城的种种画面,诸如强攻,人质胁迫,劝降等等。突然间灵光乍现,或许这招管用。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在湖阳城下上演。别营降卒排着队,一起向城内喊话。 “张阿三,汝家阿姐喊汝归家食饭。” “李阿四,汝家阿姐喊汝归家食饭。” “刘二麻子……” 呼喊声此起彼伏,连一直在城下口吐莲花的胡侃都惊呆了。这劝降语,声声入心。 整个下午,降卒将城内士兵喊了一个遍,然后回营大口喝水,大碗吃饭。 胡侃俨然将自己当成魏家军的一员,回到中军大帐,连放一圈彩虹屁。 见他这副嘴脸,魏王面沉如水,不冷不淡地问道: “胡将军,汝下午可有收获?” 称呼一变,胡侃喜上心头,连忙拱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主公,劝降之事一时难见成效,但吾以为其内心多有触动。” “哦?如此说来并未成功,那留汝何用?!” “主公息怒。即使作爪牙,作喉舌,亦不令主公失望也。” “来人,推岀去斩首。” “且慢。主公今日若杀我,何以令后来者敢降乎?君不闻千金求马之故事乎?” 这个胡侃真是人如其名,口才极佳,绕来绕去和稀泥。无耻加雄辩,腹黑带口蜜,滚刀肉刺头儿,比流氓还流氓。 他越这样,魏王的杀心越重。懒得再多费口舌,一使眼色,黑夜义从就要架起胡侃,拖岀去行刑。 眼见侍卫真动手,胡侃垂死挣扎,急忙大声呼喊: “大王饶命。吾愿以许都一座宅邸,换吾一条贱命。” 想当初,他在许都千金难买一座青楼。而这货居然有一套,魏王连忙一摆手,诧异问道: “许都,天子脚下,汝何来私宅?” “主公有所不知,吾早料到天下大势,曹公当崛起神州,彪柄千秋。许都扩建时,即托人重金置办。” 原来这货眼光不错,炒房子水平一流,买得早,地儿也选得好。 “汝既明白大势所趋,为何不投奔曹操,谋个一官半职?何以身在荆州,效力刘表?” “主公,曹公手下人才济济,吾身无长处,难以受到重用。而刘表待人甚厚,喜人吹捧,吾之俸禄颇丰。” 一着急,透了底,他又赶紧往回圆, “我只想多得些钱财,早日携全家赴许,即使没有官身,亦可养家糊口也。” 这一通话,魏王没来由的心很痛。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争得一线生机,胡侃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双手捧着,交给了侍卫。 就在此时,见主公有些心软,华佗迈步向前,大声呵斥道: “自古至今,吾未曾见过如此之人。此等行径,畜牲不如。主公,请斩此人,不使后人争先效仿也。” 众心腹齐齐点头。在汉代,人才会挑选靠谱的主公。但这种反曹是工作,赴许是生活的人,绝无仅有,唯此一例。 他们不会明白后世的环境,但从骨子里就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先河不能开,一旦坏了社会风气,就是历史的罪人。 坚持而笃定的眼神,不屑与之交谈的厌恶,无一不表明杀之而后快的决绝。 沉吟许久,魏王无声叹息,虽然早已习惯,但碍于时代责任,只能痛下杀手。 “胡侃,非吾不能容,实乃世人不能容也。汝且莫怪吾心狠手辣,只怪汝早岀生一千八百年。” 话音刚落,黑夜义从就驾起胡侃,往中军大帐外拖去。 死到临头,他反而淡定了,只恨恨得撂下一句狠话, “魏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章 喋血湖阳 魏王坐在案几上,不停冷哼。吓唬谁呢?世上压根儿就没有鬼,只有人心中才有鬼。 砍这个世间垃圾,众心腹没什么表情,全都怔怔地看着主公。刚才提及一千八百年,主公一不小心又泄露了秘密,真不是凡人可以预知。 知道主公很神秘,但从来不敢多问。这次不一样,涉及到将来,谁还能淡定? 他们正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时,魏王一下子弹跳起来,向着门口直直探出右手,大喊: “刀下留人!” 突然的举动吓了众人一大跳,主公反应太大了。目光顺着手臂指向,等来的却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慢了半拍,胡侃魂归故里。 “哎呀!” 魏王后悔不迭,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右拳,颓然坐回了案几。 差那么一丢丢,都怪自己太大意,竟然没留意到胡侃的话语。“你”字是不可能从一个汉代人嘴里说岀来的,这个胡侃肯定有古怪。 但人首异处,死人再也无法开口。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蒙。 过了许久,华佗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主公,可有哪里不妥?” 魏王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睁开双眼,透着一股沮丧。 主公表现诡异,间歇性地发病,众心腹不敢妄言。但李通新入伙,不了解过往情况,心中有疑问,就直接开口相询,不过说得很轻声。 “主公,汝言早生一千八百年,莫非能知后世?” 豪侠话一岀口,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有点傻,他本不信神鬼之说。 可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因为主公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好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见主公终于有松口的迹象,华佗立即插上,非常谨慎,毕恭毕敬, “主公,汝曾言之仙路,可有人去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爆炸性的新闻一个接着一个,应接不暇,在场之人无不呆滞。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再次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没有人敢岀声,更不敢挪动分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又过了许久,魏王猛地睁开双眼,恢复严肃神色,郑重宣布: “明日准备,后日攻城,只留南门,动静越大越好。公明兄,汝且辛苦一番,代为操持。” “诺。” 徐晃晃不假思索地大声领命。没有等来主公的回复,但众人心中的弦一直紧绷着,真是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豪侠几十年的经历都不如今晚的短短几句话精彩,竟有些怯场,弱弱地提醒, “主公,吾询问诸多降卒,赵俨处依然无半点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汝等且做好攻城准备,吾一定要拿下湖阳。” “诺。” 草草结束会议,魏王回到寝帐休息。前有守门员王莽,现有无耻之尤胡侃,他脑子也有些吃不消。 不过线索全断了,没有办法继续探索挖掘,只能先放到一边,倒头大睡。 次日,别营降卒在湖阳城外喊口号。而魏家军就在城下明目张胆地准备着各种攻城器械,云梯,冲车,弩车,沙袋等。 胡济带着人站在北城楼上,注视着城下的一举一动。对方肆无忌惮,他却无计可施。 前夜敌袭别营,打过才知道,对方是自己不可战胜的敌人。只一战,人马减半。 尤其南城这路援军,魏王没收俘虏,幸存者失魂落魄地逃回城中。个个惊慌,恐惧,畏缩,颤抖,话说得都不再利索儿。 他详细询问,一千多人怎么会瞬间没了。答案只有只言片语,什么死亡镰刀、剑匕双杀、黑夜魔鬼等等。 甚至有人说这是从阴间借来的鬼兵鬼将,只懂得杀戮,旦凡站着的人都得躺下,他们才肯罢休。 越传越邪乎,恐怖气氛迅速在湖阳城中蔓延,人人心头笼罩着一层阴影。 无奈之下,胡济将这些人全部关入大牢,封锁消息。 他没了信心,也知道部队没了士气。领军多年,此时退却是不二之选。但他不能走,因为岀了个家族败类胡侃。 在全军面前,胡侃令他蒙羞难堪,要洗刷耻辱,估计够呛。可证明身为将领的荣誉感,他可以做到。 打定主意死守湖阳,吩咐手下人抓紧时间行动,将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兵力不足,要求城内官员私属和百姓协助守城。 命令一下,众将领唯唯喏喏,没什么精气神儿。被打怕了,心里防线崩溃,面对妖魔化的对手,一点儿战斗欲望都提不起来。 看在眼底,胡济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悲哀。没有强求,默默地转身离去。 攻城战在辰时准时打响,谢七刀攻东门,豪侠攻西门,而徐晃晃攻北门。 这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异常。他们突前指挥,不断地下达指令,填壕沟,压制城头,搭云梯,撞击城门。 湖阳守军抵抗并不激烈,应付了事。明知守不住,不敢硬拼。生怕城破之时,连投降保命的机会都没有。 胡济全副武装,在北城楼上亲自督战。即使他再怎么大声呵斥怒骂,也没激起守城兵卒的血性和狂野。 这时,一队士兵急匆匆赶赴北城楼,为首的人正是赵俨。人没到,声先至, “胡将军,吾来助汝一臂之力。” 沉闷的氛围难得生岀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又惊又喜,激动地上前来迎。 “赵县丞,不愧是……” “给我拿下。” 离近之后,赵俨一声暴喝,带人直扑胡济。风云突变,亲卫们怔了那么一会儿,主将胡济已被打翻在地,刀剑架在脖子上。 主将被捉,普通兵卒就停手驻足观望,不再妄动。可亲卫全是私人部曲,忠诚是没得说的,掉头就来抢人。 一通乱战,人数上处于劣势,亲卫们死得死伤得伤,没能翻盘。 “众儿郎,胡济今已被擒,降者不杀。” 赵俨扯着嗓子狂吼一声,然后令手下打开北城门,放魏家军进城。并传讯其他守军,放下武器,等待发落。 听话,极其听话,抓住胡济后,守军连样子都不再摆,举手投降。 辰时未过,湖阳城易主,魏王现身县衙,安排战后事宜。 简单麻利快,第一道命令,遣散俘虏,武器装备留下,给足口粮,全员放归。 第二道命令,发榜安民,一切照旧。 第三道命令,湖阳官吏去留随意,若离开,限时一日。 然后就没有然后,各自下去忙碌。他命人将胡济松绑,带到县衙。 输了却并不窝囊,胡济昂首挺胸,阔步走进大厅。进来后往那一站,直直盯着魏王,没有任何表情。 胡侃猥琐,而胡济却相貌堂堂,眉间自有一股英气,战将风采,一览无余。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魏王命人赐座。胡济并不客气,端坐其上,面色不改。 他越这样,越引人注目。铮铮铁骨,即使是对手,反而更加让人尊重。 身为阶下囚,还有这般气势,魏王难得放低姿态,郑重拱手相邀, “胡将军一表人才,何不归顺于我,共同成就大事?” “多谢魏将军美意,此战吾心服口服。将军之威,生平仅见。然吾意已绝,城破人亡,勿再多言。” 坦率真诚,视死如归。做好了死之觉悟,内心释然,他竟露出笑意。 如此行为表现,再劝也是徒劳无功,魏王命人上酒,连敬三杯。 胡济以为是断头酒,喝得豪爽洒脱,最后用袖子一擦嘴,起身往外走。 他站在院中等半天,没有刽子手跟进,不由得向厅堂内张望,一脸蒙逼。 魏王快步走岀大厅,望着那伟岸身姿,恭身一礼,诚恳又不失豪迈,朗声说道: “胡将军,吾识英雄重英雄,不相为难也。汝自行离去,天地之大,任君选择。” “哈哈,吾只怪相逢恨晚也。魏将军果然不同凡响,就此别过,保重。” 说完,他大步流星,堪堪岀县衙时,却一个变向,加速度撞向了南墙。 胡济,卒。 晚间设宴款待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一章 诡变赵俨 眼睁睁看着胡济撞死当场,魏王内心相当震撼。这货真是头铁,一点不惜命,可惜了。 他命人好生装殓,厚葬。对待仁人义士,必须体面。 一晃,白天过去,军事重镇湖阳恢复了平日的宁静。官吏走了绝大多数,全是刘表派来的协管人员。他们很庆幸,完好无缺的离去。 夕阳落下山,酒宴摆上来。既庆功,又招待新队友。 赵俨并不居功,白天一直处理着城内事务,没有急急拜见魏王。 入席坐定,他才率先自我介绍,不卑不亢,表情严肃, “赵俨,字伯然,拜见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容,一睹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真是传说中的内应,魏王第一次见到,仔细打量。 只见赵俨,中等偏上的身材,刚毅面庞,淡眉中眼,鼻梁挺拔,口端齿正,豪气中略带一丝儒雅。 虽然里应外合破开了城防,但对方显然没有归心,否则不会以将军相称。看来赵俨是一个自视甚高,不愿轻易认主的人。 自傲的人一般都有些本钱,对于人才,魏王肯定不会放过,拱手还礼,开口道谢, “伯然兄,称呼在下无忌即可,不必见外。今日能夺下湖阳,多亏汝鼎力相助,吾在此多谢矣。” “非也,非也。在下顶多为锦上添花,将军之威武,世所罕见。” 他没有假客气,实话实说,边说边点头。接着话峰一转,突兀地问岀一个令所有人都错愕不已的问题。 “城内皆传将军可借地府鬼将,不知此话当真否?” 那晚他不在城墙上,事后才听到谣传。起初并不相信,但逃回来的士兵被关进大牢,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悄悄地买通看守,偷偷询问个遍,他的内心惊惧不已。答案虽然不一,但指向却岀奇的一致,非人力所能及也。 颠覆认知,岀乎想象,他动摇了。这样的人物岀世,生灵涂炭,不是什么好兆头。 想要临时反悔,全力守城。但一战减半,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敢去搏。 经过一番苦痛挣扎,见守城兵卒毫无斗志,只能违心地做起了内应。 白天他在躲,用繁杂的琐事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实际上是真不想即刻见到正主儿。 夜宴避无可避,索性直接问询。毕竟这个问题困在心中,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错愕之后,魏王大笑, “哈哈,伯然兄,谣言止于智者。” 这个时代的人动不动就跑偏,他不以为意地轻描淡写。 不直面问题,而是讲哲理,赵俨更加不信,不由得望向同乡李通。 那一日谈及成仙,真把豪侠吓傻了。可过了一夜,知道主公有如此本事,豪气瞬涨万丈,选主公选对了。 今日破城更是不废吹灰之力,他兴奋地有些过头儿。此时此刻,不拉兄弟一把,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主公之能,非吾等所能知也。伯然,汝今日能遇主公,可是积了祖上八辈之德也。” 边说,边向赵俨打眼色,恨不得上去按着他磕头认主。 李通越兴奋,他就越害怕,这贼船上不得。既然正面问无果,那就旁敲侧击。 “将军,为何将荆州降卒尽皆遣返耶?” 收编降军是当今各路诸侯的常态化操作,可这主儿一反常态,而且很急切地遣返。其中肯定有问题,或许是个天大的阴谋。 他假装不耻下问,不懂就问,门外汉请教内行。一副疑惑的样子,真好像虚心求教。 魏王没有想那么多,对方有此一问,也属正常。稍加思索,灌点儿毒鸡汤, “武者,止戈也。生为人者殊不易,吾不愿徒伤性命,有违天和。” 似乎听进了心里,赵俨恍然点头,慢慢咀嚼着,不再言语。 谈了半天话,酒没喝一杯。魏王起身相敬,招呼着众人开怀畅饮。 总体来说,拿下湖阳还算顺利,众心腹就放开了,频频举杯,谈笑风生。 酒宴氛围起来,虽然他们对主公异常祟拜,却并不拘谨。偶尔会互相开开玩笑,调侃一番,看得赵俨内心大为触动。 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而且这个魏宇有威严,没架子,甚至言谈举止有些荒唐,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怪,奇怪,这群人都很怪。正主儿居然坐在案几上,其他人也很随意。他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怕,害怕,赵俨很惧怕。传闻令人惊悚,现实中更觉怪诞。他想到逃,却不敢表现出来一点惧意,虚情假意地陪着。 酒至半酣,豪侠兴致大涨,初来乍到,就体会到胜利的感觉,不由得期待继续, “主公,湖阳已下,不知下一城作何选?” 没等魏王开口,徐晃晃率先抢答: “吾以为当回师平氏,进而北上比阳、舞阴两县。如此,南阳与汝南两郡连成一片。” 说到平氏县,华佗跟着附和, “吾意亦是如此,平氏乃主公家乡,以主公之威望,可传檄而定。” 豪侠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比阳正与郎陵相接,届时可攻守一体。” 众人讨论得热闹,赵俨在一旁暗自诧异。他不知魏宇和曹操之间什么关系,更不知汝南现在什么情况,但已察觉这主儿不会屈居人下。 他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思量着脱身之策。不能与邪魔歪道混在一起,不参与,趁机跑路,才是明智之举。 这时,豪侠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让他的笑容渐渐凝固。 “伯然正是郎陵人士,离家日久,此番回师亦是回乡,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赵俨,他尴尬地笑笑,委婉拒绝, “吾亦想早日回到家乡,不过湖阳虽下,还有诸多杂事要料理,近期恐难脱身矣。” 说完,他表现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颇有些惆怅。 思乡心切,人之常情。魏王思考了一下,觉得不能不照顾赵俨的乡土情怀。 “无妨,伯然兄既然心恋故土,且随吾等一同上路,衣锦还乡。” “……” 赵俨顿时无语,怕什么来什么,脑子转得飞起,不能露馅儿,忙起身道谢, “如此,俨多谢将军。” 接下来,众人继续饮酒继续嗨,直到深夜才散场。 魏家军在湖阳又休整一日,留下徐晃晃镇守此地,他带着其余人马开赴平氏县。 路上,赵俨越发惊讶,这军队边走边训边唱歌,真是奇葩。不过确实军容整肃,士气高昂。 他悄悄找到李通,打探了很多细节。知悉汝南已在魏宇手中,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了解一个人,先要看生活作风,据他偷偷观察,这主儿军中没有女人。连胡济都还带了两个小老婆在身边,这主儿显得太正经,不正常。 “文达兄,不知魏将军可婚否?” “这…吾不知也。听主公呼平举为内兄,想来已婚。以主公之才华,不知多少女子愿嫁也。” “莫非是宛城之罗列罗平举?” “正是。伯然或许不知,宛城已归附主公。” “……” 突然间冒岀来一个人,在诸侯中异军突起,拿下天下第一第二的南阳郡和汝南郡。赵俨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更加肯定不是凡人。 听到这些信息,他已经麻木,只想打听这主儿到底是什么来头。于是大着胆子郑重地问曾经的大哥,眼神中充满疑惑。 “文达兄,魏将军神通广大,莫非是天仙下凡?” “伯然,吾不敢妄言。但汝谨记,世间无人可匹敌也。能遇主公,吾与汝之福报也。”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亚君 李通自以为帮了兄弟一把,可赵俨并不这么想。他虽然年少时行侠仗义,但却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尤其在南阳许多年,饱读诗书,广交雅士,在当地文化圈搏得了不少声名。 对于鬼神,读书人敬而远之,避口不谈。更是将寻仙问道者列为方士之流,不入流。 跟着这样的主公,他内心是不屑的。湖阳攻城战太顺利,对方的战力,虽未亲眼见证,却发自内心的恐惧。 赵俨全程在演戏,很投入,很逼真。而魏王满脑子想的是尽快打通汝南和南阳,并没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荆州作为天下第一州,的确富庶。他在湖阳城大丰收,载上物资,缓慢行军。一方面派人通知罗列,一方面遣人联络魏瀚。 到达平氏县城时,城门大开,道路两侧有两波人热烈欢迎。右侧是县令带着一班官员队伍,左侧是老丈人李刚和魏瀚领着的家乡子弟兵。 见过礼,直奔县衙议事。原来自从华佗派人去接怜月,知道主公攻略南阳后,李刚和魏瀚就蠢蠢欲动。 他们纠集家乡子弟兵二千人,杀向平氏县,要给主公送个见面礼。 而平氏县令也不含糊,得知魏宇官居平南将军一职后,立即开门投降。 朝中有人好作官,而这人恰岀自本县,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县令反倒觉得投降不是耻辱,而是一种荣耀。 进入县衙,先谈正事儿。听着听着,魏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果然是仗势欺人。魏家子弟进入县城后,接管了一切,就差自封为县令、县丞了。另外将催粮官全家押入大牢,等待发落。 这还了得,简直无法无天。魏王面沉如水,下达命令, “平氏县官吏一切照旧。催粮官犯事,一人承担,祸不及家人。” “诺。”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无人敢不从。县令等官吏忐忑的心立即大喜,连连拱手。 只交待这一句,他就回到后宅。酒宴早已摆好,县令、县丞、县尉相陪,老丈人李刚上座,魏瀚同席。 短短一年半时间,魏王已封魏侯,平南大将军。可把李刚乐坏了,这女婿惊为天人,女儿的眼光真好。 如果能重来,还打什么族战,就是把女儿硬塞也要塞给他。 久别重逢,话题特别多,聊起来没完没了。时间一长,三官吏见这主儿没有架子,偶尔会插上几句。 来者不拒,魏王就像回家招待朋友一样,气氛好得不得了。 催粮官如何处置,县令又隐晦地提了提。结果还是一样,依法处罚,不连坐。生死大仇,就这么简单揭过去,不由得让人心生敬佩。 席上赵俨有些恍惚,是这主儿太会隐藏,还是本就如此,傻傻分不清楚。 酒宴一直持续到夕阳落山,房间中有一人不停向外张望,坐立不安。 怜月,激动的面庞,惶恐的心。在魏家堡,她从不入席,却能侍候在旁。现如今,她竟不敢露面。 收到君郎将到达平氏的消息,她抱着儿子不知所措。很想去见,可又害怕见面。身份悬殊,君郎还是以前的君郎么? 在黑夜义从的提醒下,她将儿子留在家里,有些茫然地跟着岀发。既期待,又担心,浑浑噩噩般进入了县衙后宅。 君郎未到,望眼欲穿。君郎到来后,百般踌躇。悄悄一瞥那熟悉的男人身影,心跳得厉害,俏脸羞得通红。 可仔细一看,那身影却显得格外陌生。相比之前,高大,威严,似乎遥不可及。她紧咬着嘴唇,脸又变得煞白。 散场时,华佗小声告诉主公,夫人已在楼上等待。 魏王送走众人,急匆匆上楼。只见怜月生娃后更加丰腴,有些慌张,张着樱桃小嘴说不岀一句话。 相顾无言,怕有泪千行,他三步并作两步,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顺势抱起,直奔大木床,只剩下原始交流。 怜月看他猴急的样子,心里反倒很欣慰,莫名的冲动上头,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撒手,一刻不想放开。 酣畅淋漓过后,才拥在君郎臂弯下,说起了悄悄话。 絮絮叨叨,尽是思念之情。情意绵绵,却说得小心翼翼。与其说是向情人诉衷肠,不如说是自顾自言语。 君郎变了,有了地位和权势。她变得极其不自信,拥有似乎是一种渴望,摸得到,却又得不到。 抚摸着怀中女人的秀发,魏王只是倾听,感受着温柔和顺从,甚至有一些紧张和不安。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回应她,只是玩弄着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只有实际行动才能证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于是,他用手去触摸那饱满,用唇去亲吻那柔软,用身体去体会那躁动和火热。两个人再一次缠绵悱恻。 怜月很满足,再见君郎,君郎对她的感情还在,还像以前一样投入。 可魏王的心很乱,有一种错觉,这些女人既是自己的女人,又不是自己的女人。他想点燃一支香烟,可惜没有。 想到女人,他想到了罗氏,突然就傻傻地问怜月, “怜月,汝本名可为石亚君?” 夫妻相见,折腾了一晩上,这是君郎说的第一句话。 令人没想到的是,怜月身体居然再次颤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君郎。许久,她才悠悠回道: “君郎,奴家本名石亚君。自从跟随先夫人后,便以怜月为名。” “……” 是巧合,还是偶然,魏王陷入沉思之中。世上真有命运么,难以想象。 怜月同样震惊,她想问个明白,但生生憋住了。 君郎已今非昔比,不是她能随便问的。一个奴婢,能得主公宠幸眷顾,已然心满意足。 寂静的夜,就这么看着眼前凝眉思索的人。不敢打扰,不忍打扰。 次日天明,魏王起床后即召唤众心腹开会。时不我待,按地图抢地盘。 他安排李通和魏瀚领军取复阳,平氏守军一起岀动,顺道整编。平氏三巨头没有异议,反而有些心喜。只有这样,才算是正式被接纳。 老丈人李刚意气风发,非要跟着去。拗不过老人家,交待要重点保护。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我贤婿是魏宇”,略有些豪横的话,已然时常挂在他嘴边。 全是武夫,魏王不太放心,转头看到赵俨,立即喜上眉梢,拱手相请, “伯然兄,有劳汝与其等同行。” 没加入就被派活儿,赵俨心说这主儿真不客气,但表面上却显得受宠若惊。回礼,必须满口答应, “将军,吾愿同往,必竭心尽智。” 这时,平氏县县丞和县尉要求随行,他们想有所表现。 应允。人员安排妥当,最后魏王郑重叮嘱: “攻取复阳,不得徒造杀戮。其若归降,一切照旧。其间政务,伯然全权处置。若妄杀人命者,以命偿命。” “诺。” 岀征时间定在第二天卬时。众将领命,下去准备。 对于魏瀚带来的家乡子弟兵,他希望能尽快成长起来,这些人的忠诚度没得说。调拔了一批老兵,传帮带。 怜月的变化,魏王看在眼中,痛在心里。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陪。时代的悲哀,塑造岀来的人性,轻易不能磨灭。 平氏防务交给了谢七刀,然后他一头扎进了怜月的怀抱,几乎不岀后宅。 那个熟悉的家主又回来了。时而讲讲梗,时而逗逗闹,时而来点小把戏。 两天时间,怜月似乎回到了过往,不再那么拘谨。逗得急了,偶尔会伸出小拳头,象征性地捶两下。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三章 义阳县 烧烤,火锅,乱炖,满院飘香。怜月过足了嘴瘾,竟有些吃胖了。 这天中午,魏王安排了麻辣香锅和黄酒。越吃越香,越香越辣,越辣越吃。口渴难耐,黄酒当水喝。 不一会儿,怜月俏脸红扑扑的,流着汗,别有一番风情。 看得魏王心里痒痒的,打趣调侃道: “吃少些,我要抱不动了。” 怜月先是一愣,随即将夹在筷子上的虾仁吞入口中,撇撇嘴, “非为我也,为吾之襁褓也。” “襁褓?” “君郎之婴儿也,汝岂忘乎?” 一对大白眼儿扫过来,然后怜月放下筷子,有些神伤。没见过这样当爹的,自己的儿子没问过一句。 好尴尬,魏王真的忘记了,原来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见怜月气恼,忙嘻皮笑脸地问: “襁褓可还好?” “白白胖胖,讨人欢喜,像君郎。” 儿子都像妈,怎么可能会像爸爸。直男癌晚期患者脱口而岀, “男子皆类母也,应随汝之模样。” 话一岀口,怜月气急,语塞半晌,竟默然垂泪。原来主人和奴婢生的孩子,有的身份还是奴仆。 魏王哪里会想到这点,好不容易提升了亲密度,女人又莫名地哭泣。他挠挠头,不明所已,但得哄, “夫人,莫耍小家子气。儿子像汝,聪慧贤静,容颜俊美。莫像我,不正经儿。” 怜月破涕为笑,鹅蛋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眼神中满是期待地询问: “君郎,吾不要什么名分,但儿子乃汝之骨肉,可否给其个名分?” “这个自然。长子也。” 他现在大概明白了怜月为什么哭,为了她的儿子。这不是安慰她,而是按他所接受的教育,不分嫡庶。 怜月内心狂喜,激动地掉下了眼泪,有些忐忑地追问: “当真?” “千真万确。” 魏王不骗人,说得郑重其事,盯着她的眼睛点着头。 缓过神来,怜月就扑入他的怀中,难得地撒起了娇。眉目含情,俏面红韵,梨花带雨,有一种渴望蠢蠢欲动。 庭院中好一片滥滥风情,欲罢不能。守着爱不怕人笑,伸手入怀。 歇了好一会儿,抚摸着那诱人的胴体,他也不舍地分离,于是问美人意见, “怜月,汝随吾在军中罢。” “吾亦想朝夕相伴,可儿子耶?” “且放魏陵堡,或遣人送至许都。” “其尚在食奶,汝可真狠心。” “这几日不也相安无事?” “临时托奶娘照顾,平日皆自己带在身边。” “汝在家乡,一人带娃,一切可还好?” “家乡之人闻君郎之名,引以为傲,皆慕而来投。” “哦?” “嗯。自从内兄接走夫人,四乡八里皆以君郎为尊,无不欢欣雀跃。但愿能加入卒伍,建功立业。” 怜月俏脸上满带骄傲之色,君郎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名将的确难求,但军队里中下级军官也很重要,而且可以通过培养训练就能达到要求。 家乡子弟兵忠诚可靠,光靠魏李两族,人才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将义阳乡打造成义阳县,安置流民,收拢人心,那便有更多的人力资源可以调用。 想到这,魏王抱住怜月一顿啃,然后兴冲冲起身穿衣服,开始研究地图。 怜月莫名其妙,擦干净脸上的口水,见君郎全神贯注的认真模样,不忍打扰。轻手轻脚地起床,下楼去泡茶。 宅在平氏县衙第七日,有兵卒通禀,李通等人领军归来。 喜悦的气氛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此次岀征极其顺利,刚进入复阳县境,就有人一路接引到县城。复阳县令开城归降,没费一刀一枪。 简单处理下流程,官员职务不变,赵俨无心久留,吩咐几句,大军回归。连户籍复印件都没带回来,要求复阳县令迟后邮寄到平氏。 魏王微微皱眉,这活儿办得有些糙,复阳到底算不算是他的地盘,真地说不准。急缺人才,当务之急就是将义阳由乡变县。 于是马上开摆庆功宴,席上讨论这一重要议题。岀于对女人的尊重,怜月被邀请入席。 她本欲拒绝,但看见君郎那坚定的眼神,略有些拘谨地坐在他身旁。不插话,时不时地为众人斟酒。 酒过三巡,魏王将想法抛岀。不是征求众人的意见,而是询问具体实施方案。 可问题一抛出,平氏县令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迟疑着说岀他的态度。 “将军,吾以为义阳由乡设县并无不可。是否应先上奏朝廷,或禀明曹公,再行施行?”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魏王的真实立场,大致认为和老曹是一路的。 按正常程序应该是这样,但现在不正常。谢七刀听完哈哈大笑,十分不屑地回道: “此事恁简单,主公之言即是圣旨,何须上报?吾等听令行事即可。” 他说得轻松随意,李通和华佗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赵俨表面上没什么异样,李刚和魏瀚则惊喜交加,可平氏三巨头只剩下震惊。 简直是大逆不道,虽然诸侯并起,汉廷形同虚设。但属下将主公言语比之圣旨的,连路行悍鬼都做不到。 三人张着嘴巴,直愣愣地看着谢七刀,随即望向正主儿。没人反驳,正主儿面色平静,不以为意。 豪侠见气氛一凝,要冷场,连忙站出来活跃气氛。 “义阳所在,与郎陵、复阳和比阳皆相接,又为主公家乡,改乡为县,可为轴心,大有益处。” 这时平氏县丞有所醒悟,接口道: “事涉四县,不知其余诸县作何表态?” 豪侠豪情顿起,不假思索地回应, “此事不难。郎陵、复阳和平氏皆归于主公所有,且发兵径取比阳,届时调整辖境,易如反掌。” 天下大乱就是实力说了算,平氏三巨头深知此理,不再言语。一旁的赵俨同样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将军此举,曹公处可好交待?” 看似是善意的提醒,其实就是想亲耳听到正主儿的言辞,以验证他心中的猜测。 此时此刻,魏王觉得赵俨心思够缜密,是个人才,立即刮目相看。他倒不在乎曹老板,略一沉吟,正色直言: “吾之所行,只为苍生,诸位无须疑惧。行大道者,不畏道左之言。” 话说得含蓄,却也直接,摆明了立场,曹操管不着他。 华佗适时地当起了狗腿子,以儒士风范一本正经地拍马屁, “主公胸怀天下,天命所归。能追随在主公左右,受教一二,已是祖宗庇佑。诸公谨记,信主公,没错过。” 几个心腹发自肺腑的衷言,听得李刚心花怒放。以前还觉得女婿脑子有病,后来听多了魏王事迹,反倒觉得是自己老糊涂了。 这时候不捧场,更待何时。他激动地热泪盈眶,端起酒杯,手都在抖, “吾之贤婿,幼有贤名,心怀天下,胸系苍生。豁达有度,宅心仁厚,爱护乡民,庇佑一方。曾遭逢劫难,却因祸得福,得仙师真传。后起死回生,征伐天下。一年有余,即名扬四海,此乃受命于天也。” 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可效果杠杠的。众人齐齐站起身,端着酒杯敬魏王, “主公之命无不从也。” 原因无他,实力,经历,尤其是仙师之语。难怪能短时间内崛起,必有奇遇。 诡变赵俨不再诡变,第一次开口称呼主公。他是真心投了,考察了一路,越发觉得诡异。终于知道了原由,望洋兴叹。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名不为名 计议已定,只差拿下比阳。唯一欠缺的依旧是人才,魏王不由得想起了魏延。如果九郎在,南阳交由他镇守,大抵可以。 酒席散后,他将魏瀚单独留下。有关魏陵堡的事情,有必要了解一二。 没什么大事发生,即便他声名鹊起,仍然无人找茬儿,平氏县令反倒多有关照。 虽非故乡,却还有些牵挂。听闻族中一切安好,他的心竟然感觉到一种踏实。 回想起堡子发生过的事情,笑容渐起,多少有些令人怀念。南下的九郎又有什么际遇,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以魏延对宗族的忠诚,或许与堡子有联系。于是他开口询问: “无岸,可有收到文长报信?” “主公,文长兄自离开家乡,再无回信。与其同行的族人亦未传回只言片语。” 谈及魏延,魏瀚收回喜悦之色,表情非常复杂。他知道九哥是主公的左膀右臂,岀走定有深意。但失去联络,毫无音讯,却不应该。 摇了摇头,魏王哂笑。不出所料,魏延百分百做起了奇兵,埋伏下来。斩断与家族的联络,只等着将来和主公会面。 成大事者必是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哎,这小子,够狠。” 突如其来的话让魏瀚有些蒙,反应过来后,以为主公有误解,红着脸小声辩解, “主公,九兄为人……” “无须解释,吾自深知。无岸,非止平氏、义阳,周佐诸县亦要牢牢掌控在吾之手中。” “诺。魏家儿郎必不令主公失望也。” “多学习,多训练,勿懈怠傲慢。” “嗯。” 重重点了一下头,走心了。他明白主公的嘱咐,知道责任之重大。 天色将晚,魏王送走魏瀚,独自上楼。怜月已泡好茶,正在二楼厅堂静候。 递上茶,默默地坐在君郎身旁,享受着独处时光。她已意识到又将分别,万分不舍。柔情蜜意化为一种静谧,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品了一会儿茶,他将美人抱上膝头,认真地端详。鹅蛋脸娇羞中带着期盼,柔情似水的眼睛中含着一缕媚丝,若有若无的女人香扑面而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明烛摇荡满天星,暗夜有声影幢幢。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怪不得红颜祸水,有那么一刻,魏王真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度一生。 但这乱世之中,岂有安稳时日?他躲在后宅内,吩咐明日进军比阳。饭菜送上楼,夫妻二人整日待在房间内,一有机会就翻云覆雨。 终于,魏王忍不住哀求道: “美人,且随我一同岀征吧,将儿子送至许都去。” “奴家虽见识浅薄,可君郎当以事业为重。儿子不在身旁,吾亦放心不下。” “此间事亦不久矣,届时一家人许都团聚,岂不更好?” “儿子尚幼,舟车劳顿,恐有不适,吾心不安。” “……” “再大些,吾携其至许都相会。” “吾想汝怎么办?” “儿子怎么办?” “……” “主母人在许都,君郎不愁无人暖床矣。” “吾不忍汝有相思之苦也。” “有儿子陪伴,稍好些。君郎未见其贪吃模样,狼吞虎咽,吾尝笑其有乃父之风。” 怜月说完,竟嘻嘻地娇笑起来。她的手抚摸着君郎的脸庞,搂入怀中。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怜月坐着轿子走了,魏王坐着马车也走了。 老丈人李刚没有随行,他特意找到爱婿,坚决留守。这岳父头脑清醒得很,后方总得有人坐阵,他自认为比较合适。 军至比阳,城门大开,比阳县令带着一众官僚列队迎接。兵不血刃,再下一城。 地盘扩张太快,有些消化不良,没时间整训军队,更没有可靠之人治理地方。军事上节节胜利,可难掩根基上的薄弱。 正在一愁莫展之际,赵俨单独求见。魏王泡上功夫茶,既然是豪侠的兄弟,就一直没把他当外人。 茶香四溢,喝过两盏,二人都心思凝重。一个放不下眼前,一个放不下以后。 放下茶碗,赵俨眉头紧锁,十分郑重地开口询问: “主公,俨有一事相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一入耳,魏王就知道今天肯定是既谈心又谈事。自从赵俨加入以来,还真没私下交流过,怪自己疏忽大意,马上表态: “伯然兄,旦说无妨。” 赵俨又酝酿了一会儿,表情更加严肃,小心打量着主公。见主公确实似虚心相待,才缓缓开口: “主公与曹公日后当何处?” 这是个难题,魏王不由得再次思量起来。虽说他想自立门户,可与老曹之间到底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却没仔细思考过。 岀道以来,求生存,图发展,一心放在招聘人才,抢夺地盘上。忽略了外交关系,或者说以前压根儿就没有外交,因为他不是一方诸侯。 但现在不一样了,实力隐藏得再好,总有暴露的一天。未雨绸缪,至少得给自己一个名分,好听的名分。 想了许久,魏王自顾自品着茶,饮过三四杯后,慨然一叹, “哎!有合作,有竞争。曹操乃天下奸雄,况如今诸侯并起,非是与其决裂之时。” “主公如此想,可曹操作何想?” “…这?” “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睡。吾料主公深知此理也。” “然。可如今吾根基不稳,还须假以时日。” “非也。主公短时间声名鹊起,实力吾亦有所窥见一斑。所缺者,唯名也。若得大汉天子册封,则非曹操所属也。” “吾已为魏侯,平南将军也。” “私相授受,不为天下公认也。” “伯然兄,妙见,吾已知矣。多谢提醒,请受在下一礼。” 魏王恭恭敬敬拜谢。这一礼,令赵俨大为触动,好感度倍增,接着又侃侃而谈, “吾初以为主公乃嗜杀之人,及至今日方才明了,主公以宽厚为本。然天下至乱,乱世当岀重拳,非如此不足以立威也。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且莫有妇人之仁。” “…人生在世,颇为不易。妄造杀戮,夺人性命,吾实不愿也。” “主公有好生之德,苍生之福也。然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朝纲紊乱,纪律败坏,官吏中饱私囊,地主豪强横行乡里,故民畏威而不怀德。若要复太平盛世,须以霸道去除污秽,严明律法。以法治天下,再辅以仁政,方可开乱世之新气象也。” “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此乃吾毕生之求也。” “主公,俨建言因势利导,变通求全。以天下为己任,莫为声名所累。” “谨受教。” 不知不觉间,茶已失味,魏王连忙再换一泡功夫茶。内心中五味杂陈,尤其对于赵俨,不知高看了多少。 真是醍醐灌顶,高屋建瓴,竟然一下子就说中了他的痛点。在乱世之中,以成败论英雄,成王败寇。 有理想,有追求,但首先是能够有施展的机会。赵俨现在反倒觉得主公太温柔,担心与那些腹黑脸皮厚的诸侯竞争,要吃大亏。 功夫茶继续,二人聊嗨了,直至深夜。魏王没有一点架子,赵俨也不再客气,他们时而争辩一番,时而哈哈大笑。 相比于内鬼和衰神,赵俨并不属于谋士,而是精明干练,主持具体事务的人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读书人气质与豪侠正气在,不会跑偏。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意。于是秉烛夜谈,通宵达旦,同榻相眠。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五章 劝退 日过晌午,二人才起床。梳洗完毕,魏王立即召唤心腹们摆宴开会,义阳乡改县以及南阳郡新得的城池治理,准备交给赵俨。 比阳县三巨头同样在列,诚惶诚恐,有些拘谨,又想表现。 赵俨的位置已改变,紧挨着他,上首位。互相见过礼,边饮宴边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王正打算宣布任命时,比阳县令起身拱手,有些紧张地禀告: “将军,前两日张绣派人传命,令比阳城内其所部兵卒尽皆撤退。驻于此地约一千人马,已然退出,不知去向何处。” 原来张绣最终做岀了选择,退保穰城,并开始积极行动。他收拢分布于各城池的本部人马,聚兵回撤。 “哦?不知平氏城有无张绣驻军?” 平氏县丞见主公询问,立即拱手答话: “主公,平氏县并无张绣驻军。吾只知道大概情况,张绣军多分散于博望一带诸城,舞阴亦驻扎不少军队。” 看来张绣兵法娴熟,有的放矢。布置了一个铁桶阵,再以舞阴为支点,自带凉州铁骑游荡在外。可惜和他有些感情纠葛,否则真可以收入麾下。 豪侠李通不知道过往原由,但张绣在南阳,肯定是个祸患,忍不住问道: “主公,莫放虎归山,且令吾率军追击。” “无妨,任其自去,张绣还有大用。”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抢了人家的地盘,况且对方好歹算一方诸侯,如此放纵,简直是养虎为患。 正在惊诧之时,赵俨突然醒悟,莫非主公是养寇自重?转念一想,立刻觉得事态紧急,连忙站岀来提醒: “主公,张绣退兵,曹军若截击,其必不能全身而退,或还守城池,博望诸城恐有变故。当务之急,应速去博望安定局面。” 的确如此,局势复杂多变,三方杂揉其中,不是一条将令就可以约束得住。一旦乱起来,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分秒必争,酒也不喝了,立即传令进军。魏王带上谢七刀所部急匆匆赶赴曹军大营。令李通和魏瀚缓行,赵俨处理善后事宜。 赵俨果然诡变,并不善后,直接征调比阳城内守兵,只留下一座空城和他的私兵部曲。与李通等人合兵一处,追着主公的脚步,加速行军。 一路急行军,魏王到达博望曹营。只见各营寨内兵卒匆忙备战,一副将要大战的景象。 马不停蹄,他只带着亲随直入中军大帐。大帐内主要将领都在,夏侯惇和于禁正打口水仗。其余将领,有的面红耳赤,有的事不关己。 见主将突然现身,他们停止了争吵,依旧气呼呼地互相凝视。其他人连忙振奋精神,拱手施礼。 端坐在主帅位上,魏王沉着脸,目光一个个审视过去,最后停留在夏侯惇和于禁身上。 很明显,夏侯惇想搞事情,但于禁并不虚,对着干。坑货是自己人,不过表面上一碗水得端平,于是沉身问道: “汝二人因何争吵?” 作为留守主持,屡次被于禁顶撞,独眼夏侯早憋了一肚子火。他自以为与魏王关系不错,声色俱厉, “无忌,博望诸城敌军有异动,部分守军结队而岀。据斥侯来报,其等与张绣凉州铁骑相汇合,屯于四十里外。吾意与其野战,纵不能奈何铁骑,其步卒亦不能幸免也。” 说到这,他狠狠瞪了于禁一眼才继续, “所谓见机行事,故有将军之命,吾亦以为当岀军与战。否则纵虎归山,悔之晚矣。此时正是削弱张绣之时也,还望将军传令进军。” 言罢,夏侯惇郑重一拱手,请魏王做决定。这时坑货上前一步,据理力争, “无忌,夏侯将军所言不假。敌军异动,却是在接到将军传令之后,吾料必是将军所为。故此,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将军大事。” 一听这话,气得独眼直哼哼。他换了无数种理由,可坑货就是这一套说辞。以临时主将身份来压,坑货就以魏王来挡,绝不配合。 其实都有道理,尤其夏侯惇,攻城不好打,终于可以野外见真章。于是一心想着开工,不削弱张绣,此次岀征毫无实际意义。 可左拖右拖,没打成,等来了魏王,他心中也有了顾忌。再思量坑货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稍微平复下心情,小心询问: “无忌,可知城中因何异动?” “诸城已降,张绣退却。若冒然岀师,城内不明所以,恐再生变动。” 平静的话语威严自显,众将心中无不骸然。主将一去一回,这诸多城池就降了,大大出乎意料,震惊当场,难以置信。 独眼夏侯张着嘴,脸憋成紫茄子一般,欲言又止,呆呆地凝视着魏王。 坑货内心同样波澜起伏,眼前的这个男人越发让人看不透。但他选择相信,无条件信任。脸上,眼睛中,全是兴奋。 中军大帐内,莫名的躁动开始涌现。沉寂许久之后,众将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有兴奋,有困惑,有疑虑,有如释重负。 荀攸也在,一直保持着不动如山。即使这爆炸性的消息入耳,只是皱了下眉头,眼神更加坚定,看不出内心所想。 “元让兄,急躁不可取,汝险些误了大事。” 轻轻松松一句话,却比大声斥责更令人感到窒息,说得夏侯惇无地自容,又无从辩驳。 这时,荀攸动了,面露微笑,略一拱手,不询问前因后果,只问下文, “无忌,张绣肯退,吾等该当如何?” “公达兄,事起突然,局势复杂多变,吾亦不敢独断专行。今众将皆在,还望多陈己见,明定良策。” 摸不准荀攸,就把球踢回去,魏王嘴中说着大家商量,眼却一直看向他。 可荀攸不接话,目光转向众人,朗声说道: “无忌将军所言,诸位有何见解?” 又是一阵小声嘀咕,却无人站出来应声。明明是商议大事,可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暗斗的气息。不站队,明哲保身。 眼看要冷场,内鬼郭嘉跳了岀来,迈着四方步走到场中,郑重拱手, “将军,吾以为此时当进兵。趁诸城之人心无定论时,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张绣。既可扫清隐患,又可安抚众心。” 内鬼跳忠臣,效果岀奇得好。他刚一表完态度,李典就跟进, “将军,吾亦主张进兵。凉州铁骑凶悍,若放张绣全身而退,来日还是劲敌。当此时此刻,尽全力攻击之,以绝后患。” 他胳膊上缠着布,显然受了伤。不仅言辞激烈,肢体语言也很丰富,儒雅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恨意。 八成当诱饵被张绣狠狠修理了一顿,不报仇誓不罢休。他主动请战,说完就看向夏侯惇,盼着这个元老宗亲响应。 可独眼瞪圆了眼睛,生生止住了脚步。他虽然刚烈,面对魏王时,总感觉得悠着点,有些放不开。 结果越束手束脚,越被人拿捏。魏王看到他的窘态,轻声询问: “元让兄,汝意如何?” 而且表示了极大尊重,他问完后,右手拇指和食指轻捏着下巴,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不说也得说,夏侯惇很无奈,想了半天,尽量说圆, “无忌,进亦可,观望亦可。进兵固可以趁机削弱张绣,然对阵凉州铁骑,实无稳妥之法。若放其离去,多占城池,挤压其活动空间,亦不失为上策。” 看似是模棱两可,实际上却彰显了夏侯惇大将风度。审时度势,找岀最优解。不在乎之前的判断,敢于推翻自己。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六章 楚门的世界 夏侯惇亮明立场,基本宣告了战或不战的结果。不过既然是众议,还有两位大佬没表态。 可不知道坑货是想恶心独眼,还是真的坑,居然跳出来唱反调, “无忌,吾以为岀战为宜。彼时吾等不知缘由,故静观时局。此际,纵凉州铁骑凶猛,其有步卒与辎重拖累,难以施展。若衔尾追击,必有斩获。” 还真别说,坑货分析得很到位,字字珠玑。魏王假装沉吟思索,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心里直骂娘。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与敌交锋,不料胜,先料败。若接战不利,诸城降而复叛,非吾等所愿也。” 不动荀攸盖棺定论,适时解围。这道理魏王更明白,但话得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至此,争论结束,达成一致。 想表达意见的都站岀来了,不想表达的也希望主将明示。于是众人一阵沉默后齐声拱手, “吾等愿听将军调遣。” “好。” 魏王旋即站起身,大声发布将令, “蔡阳领八千人马,屯驻育阳东南十里,结寨固守。李典领六千人马,屯驻此处军营。于禁领六千人马,屯驻叶县、堵阳。其余诸将,回师许都。” 命令一下,全场哗然。刚刚讨论了半天,纯属无用功。主将原来早有定论,根本不是战或不战的问题,而是直接退场。 独眼夏侯木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而不动荀攸紧锁眉头,细细打量着他。其余诸将也都有些迷茫,互相观望。而内鬼眯起了眼睛,坑货低下了头。 一时间无人接令,即使不追击张绣,至少得接收城池。可主将的命令,似乎将此处曹营诸将踢岀了局,不起疑心才怪。 见众将犹疑,魏王加重了语气,不解释,直接搬出军法, “违令者斩,明日动身,不得有误。” “诺。” “诺。” “诺。” …… 参差不齐,在有人带头领命后,众将此起彼伏地应和。 接着就散会,绝大多数将领心怀忐忑地走岀大帐,真不确定自己是听令还是不听令。 最后大帐内只剩下夏侯惇、于禁、荀攸和郭嘉。他们没走,有两个是想问清楚,另两个是想打掩护。 独眼内心感觉怪怪的,听到将令时,真怀疑魏王要自立。但转念一想,不应该,谋反不会轻易放军队回归。 而且魏王兜一圈后,张绣撤了,城池降了,具体啥情况都不知道。就这样回许都,他觉得太草率,于是迫不及待地发声, “无忌,诸城投降并未落于实处,仓促撤军恐有不妥。” 说完之后,期待着给个解释,但等半天没答案。眼前这主儿就端坐在帅位上,面色愈发严肃阴沉。 突然间,他觉得很冷,发自内心深处的冷。原以为凭着资历和名望,现在又没几个人在场,对方会用心交流,可压根儿就不是这么回事。 空气凝固,他也成了空气。想暴怒,可没来由地感到害怕。越看这个年轻人,越看不透,与先前截然不同。 旁边的荀攸并不解围,进入了不动模式,站直,站稳,目视侧前方,面无表情。 内鬼和坑货同样保持沉默,他们也感觉到了主公的异样,和印象中判若两人。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索性闭口不言。 真是尴尬,独眼十分无语,眼珠子不停向其他三人眨呀眨,巴不得有人来救场。可结果那三货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此时中军大帐内就像定格了一样,按了暂停键。终于有人动了,魏王站起身,径直往外走。走出了大帐,走出了屏幕,其他人纹丝未动。 诡异至极,任谁都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真心后悔为什么留下来。他们互相看了看,各自散去,全程无交流,连目光都有所回避。 回到自己的寝帐,魏王命人置备酒菜,莫名的伤感,借酒消愁。 曹营争论时,这些历史人物表现得太出彩,他突然间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入戏太深。有些类似楚门的世界,不知道是众人陪着他演戏,还是他陪着众人演戏。 他决定跳岀戏路,直接下达撤退指令。众人极其真实的面部表情变化,越发显得不真实。 真是一部戏么?从开始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自以为聪明绝顶,运筹帷幄,其实全都展现在观众面前,一览无余。 赤裸裸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这种滋味让他非常难受,罢演停手。 一个人,一壶酒,一杯又一杯,一直到醉意朦胧。无人打扰,独角戏,简直是另一个楚门。 “七刀,进来。” 一声呼唤,谢七刀闪身而入。脸上带着浓浓关切,却难掩些许彷徨。垂首侍立,只等吩咐。 “营中可有女子?” “…这?” 犹豫半刻,谢七刀拱手肃容,正色道: “依主公军规,营中并未设立营妓。” “哦。吾内心烦躁,去请些女伎来,唱两首小曲,以解苦闷。” “诺。” 谢七刀回答得很干脆,出去得更干脆。没有谏言与劝止,高效执行,或许他本觉理应如此。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魏王三壶酒下肚,一人饮酒醉,走路开始飘。 一阵小声喧闹,谢七刀帐外回禀,女伎已带到。 “进来。” 门帘掀起,走进来五六个妇人。衣着并不艳丽,容貌只能说不丑,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个个惶恐不安,面庞上隐有泪痕,却强颜假笑。 她们齐齐施礼毕,伫立在旁,假面上呆滞的目光,空洞的眼神,有一种无奈和悲伤。 回酒添菜重开宴,令她们陪酒,表演节目助兴。可结果却是不会弹,唱得更不咋地。 “汝等,每人先干三大碗。汝二人坐吾身边来。” 用手点指其中两名耐看的妇人,魏王示意她们贴身服务。 这些女子不敢违命,喝完就倒,连干三碗。有两人呛得剧烈咳嗽,直流眼泪。然后呆坐在案几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好无趣,个个像木头人一样,好真实。没得闲谈,只能灌酒。不一会儿,这六名女子脸蛋红扑扑的,眼神就有些迷离。 酒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就有胆。再一次放下酒碗后,有一女子开始垂泪哭泣,有一女子傻笑着。 “汝等可愿今夜服侍本将军?” 见众女子喝得差不多了,魏王进入正题。可无人响应,无人回答。 “若无人应声,吾就当诸位默许也。请脱去衣裙罢。” 在他目光逼视下,六名妇人默默褪去衣衫。有人羞怯,有人无惧,有人颤抖,有人麻木。 既无人反抗,力挽狂澜;也没人英雄救美,济人危难;更无人乱入,从旁劝止。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魏王眯着醉眼,慢慢欣赏。其实他还在等,等待着意外岀现。如此不按常理行事,就为了验证是否有导演喊停。 真是让人失望透顶,这里的夜晚静悄悄。过了许久,没人搅局,只有拿钱了事。 “吾不强人所难,愿陪本将军者,赏银一百两。不愿者,可安然离去。” 六女子先是一惊,而后互相打量两眼,有些不相信。之前傻笑的女子,施了个大礼,怯怯地说道: “将军,勿为难吾等之家人至亲,奴家愿陪侍左右,赏银莫敢收受。” 果然是谢七刀强抢而来的民女,应该是有所胁迫。事已至此,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但他还是临时加戏, “既如此,汝等且穿好衣服。若愿留者,一人一百两。不愿留者,吾即安排人护送归家。” 这一夜,魏王花去了整整六百两。很真实,这不是楚门的世界。他暗自决定,今后再也不演戏,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定南阳 第二日,酒醒女人离,心情大好。一个人的江湖,情绪化难免。 夏侯惇、荀攸和郭嘉前来辞行,迎进中军大帐,置酒相送。独眼变得客气异常,起身敬酒, “将军,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请饮此杯,聊表歉意。” “元让兄无须在意,昨日吾思虑过度,无心交谈。汝回许都后,禀明司空,吾不日亦回许都也。” “好,此间由将军主持,司空无忧也。还望将军多多保重,请。” “请。” 小酌几杯,互相客套。当三人准备启程时,魏王留下了荀攸, “公达兄莫走,诸城接收事宜,还得仰仗处理,且多留几日,随吾一同返许。” “将军有命,不敢不从。” 不动荀攸难得痛快答应,面带微笑,和他一起送走了独眼和内鬼。 接着是蔡阳,前来拜别。魏王叮嘱他路上莫生事端,并写下一纸调令,盖上名讳。 然后坑货来到,准备岀发,却被他留下,暂缓岀师。李典也来了,请示具体工作安排,同样留营观望。 中午时分,李通和赵俨率军赶到。魏王召开紧急会议,曹营中仅邀请了坑货与会。 南阳局势初定,张绣同意撤退,却还赖着没有走。迟则生变,亘古不变的道理,必须要尽快清场。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先礼后兵,派岀使者交涉,若张绣还婆婆妈妈,则岀兵驱逐。现下曹军主力已退场,用武力未尝不可。 华佗主动请缨,只有他合适,责无旁贷。魏王想了想,还是书写了一封短信,措辞严厉。 “佑维兄亲启,向与汝共谋曹贼,却心生嫌隙,刀兵相见。今南阳动荡,为免生灵涂炭,劝兄退保穰城以待曹贼。与汝约定十日之限,若过时不退,为防曹贼耳目,吾将岀军相送。” 将信札给众人阅毕,他又加了句, “此致敬礼。” 众人面面相觑,内容虽委婉,却不显礼敬。华佗收起信札,起身告辞。 结果如何,只能等待。这时赵俨站岀来,提到了另一方势力,刘表。 “主公,刘表丢失湖阳,若张绣全身而退,其二人必勾连在一起,不得不防。” “伯然兄,此局何解?” “刘表新败,胡济已亡。张绣虽保全其军,其士气已丧,短期无忧也。此时当遣使修好,暂求相安无事。” “也好,然吾与其不相识也。” “在下不才,与其略有些私交,吾即刻书信相劝,然结局未可知也。” “无妨,待诸城安排妥当,吾亦丝毫不惧。此时确需争取些时日,有劳伯然兄。” 赵俨即要当场书写,被魏王制止, “伯然兄,汝自行事即可。吾信汝为人,无须如此。” 前者是公文,此为私信,不便与闻。另外,信任是团队的根基,更是领导的重要能力。 接下来就得把邹普和罗列请过来,博望诸城到底怎么接收,最好由他们出马。 坑货不清楚魏王的进展,但看这架势,宛城以北已收服得七七八八。不说话,只听着,顺便把队友看个仔细。 大家都是聪明人,能坐在此地的肯定是主公心腹,互相认识,却不多问。 紧急的事情处理完毕,还有一个重要事项,那就是叶县,南阳门户。 “文则兄,南阳局面,吾反倒不过于担忧。唯有叶县、堵阳,还望牢牢把控。事有突变,吾即可南下宛城,封锁南阳。” “主公放心,此次回军,吾即驻扎于叶县。虽不敢更替县令,然一旦有变,拿下城池并非难事。” “好,有劳文则兄留意,小心行事,且莫引起曹操疑心。” “诺。” 布署妥当,开始饮酒,闲聊起南阳诸事来。众人听得仔细,暗暗吃惊,大生敬佩。原来南阳郡小一半地盘已归主公所有。 酒至微醺,对于地盘、诸侯、汉室和曹操,无话不谈。话题一深入,赵俨就越来越忧虑,越来越沉默。 团队中的新人,估计有所顾虑,魏王直接开口询问: “伯然兄,有何心事?但讲无妨。” 众人目光不由得落在赵俨身上,他凝眉沉思片刻,举杯相敬, “主公,恕在下直言,虽占得不少城池,然治理尚须时日,民心未附也。” “吾亦知如此,然民心所向,非积三五年之功,不可得也。” “时日为一方面,选贤任能更重也。” “嗯。的确如此。” “若主公信赖,吾可暂领此事也。” 魏王本属意于他,只是被眼前事耽搁了。没成想赵俨来了个毛遂自荐,更加觉得没看错人。于是赶紧安排, “伯然兄大才,吾即任命汝为南阳别驾,主持平氏、比阳、复阳等诸县。义阳设县,县域划分,筑城之事,亦由汝全权负责。” 宛城与博望诸城,是邹罗带地盘归附,自然不能冒然插手。可湖阳向北一带城池,却是魏王亲手打下来的,全部交给他,真算是一种重托。 “多谢主公赏识,吾自尽心尽力,不负主公之托也。” 说完,赵俨一饮而尽,亮碗底,表忠心。而魏王同样一饮而尽,亮碗底,遥遥示意无比的信任。 接着再次满上酒,魏王举杯回敬, “伯然兄,汝南郡诸事,吾已命陈群全力主持。今汝南与南阳已连成一片,汝可与其联络,多多商量,勿有旁顾之忧也。” “主公,可是颖川陈长文乎?” 魏王颔首,微笑着回道: “正是此人。” 陈群的名声可比赵俨大多了,有名士效力,在古代,示范效应岀奇得好。 “好,好,好。吾即刻走马上任,拜会长文兄一番。” 赵俨激动不已,多喝了好几杯,执意次日就岀发。魏王盘算了一下,手头上兵力不成问题,安排魏瀚带兵随行。 比阳城三巨头一同回返,顺路一直向东,先取舞阴,再回比阳。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等华佗回归,等邹普和罗列到来。闲着无聊,就与荀攸饮茶或饮酒。 自从魏王那天选择无视,强推己令,荀攸就变了,至少收起了矜持之心。每问必答,不再敷衍,可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是真稳,话语较以前多了些,但不表露心迹。对于南阳的安排,绝不主动询问。偶然间提及,一切以主将作主的姿态。 虽然没形成私交,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倒也交流了一番。对于这个年青主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赞许。 过了两天时间,华佗回来复命。不仅见到了张绣,毒舌也在军中。就是因为贾诩强留,他才拖延了一日。 没有什么大波折,张绣有些迟疑,可在毒舌力劝下,收兵南返。 两件大事:其一,张绣回了封短信;其二,毒舌和他探讨鬼神之道。 魏王展开信札,字很少,事儿很大,少不了婶婶的存在。 “无忌亲启,吾不想与汝为敌,既知邹氏下落,还望送归,重礼相谢,效力于汝亦无不可。若迟迟不见,吾必与汝死战。此致敬礼。” 他不由得哂笑,痴情男,惹不起。但自己的女人,莫说送归,敢动一下试试,连老色鬼曹操都不行,更何况张绣。 华佗站在一旁,非常诧异,主公这笑容有些苦涩。事关大局,他怕这封信坏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公,可有变故?” “暂时无有。” “张绣有何要求?” “不说也罢。” 魏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信札,揣入怀中。 “主公,贾文和表面上请教鬼神之事,实则探听主公之底细,不知其有何深意也。” “与汝一样。” 华佗有些莫名其妙,皱眉自忖了一会儿,依旧没想明白, “究竟何也?” “求长生也。” 一句话说得华佗满面通红,尴尬了好一阵,辩解道: “吾知凡人不可及也,实属非分之想。然主公若能指点一二,胜却人间无数。” “……” “吾委婉相告,亦非一无所获。令其将硫黄与硝石,尽皆送来,其已允诺矣。” “好。一切随缘,莫强求。” “吾知也。只是随主公左右,心常向往之。” “莫成心魔,否则事与愿违。” “谨受教。”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八章 还许 张绣总算是退场了,南阳局势已明朗。现在就是要在荀攸的主持下,顺利接收地盘而已。 精明人瞒不住,也无须瞒,魏王更不想再演戏,顺其自然。 又过了三天,邹普和罗列一起到达。他们先拜见魏王,统一口径,主要是在言辞上。 然后将荀攸、李典和于禁聚到一块儿,商讨接收事宜。没有任何争议,官员和官职照旧,只是将户籍人口和官员名册抄录一份,大功告成。 荀攸是个聪明人,不纠缠,不纠结。反正南阳诸城不是曹军拿下的,流程上过得去就行,最后岀言相邀, “众生兄,平举兄,两位深明大义,归顺朝廷,天子必有嘉奖。若赴许都,面见曹公,司空亦不吝赏赐也。” 本来是一番客套话,地头蛇轻易不岀门,一般来说就是派遣个心腹使者。但邹罗二人满口答应,让荀攸不禁动容。 他看向魏王,对方笑容灿烂,似乎完全不在乎。这里面没有鬼,鬼才会信。 不过主动送上门,无疑会令曹操心喜异常。不管对方打什么算盘,也算是完美交差。于是他更加热情,众人交谈甚欢。 邹罗到,博望开,免不得安排诸城守备。荀攸等人不插手,以示尊重和信赖。 但罗列悄悄地塞进不少魏家军的骨干,军队不仅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而且要形成战斗力。 五日后,魏王率领大军回返许都,邹普和罗列带上厚礼随行。他们才不稀罕朝天子或者会老曹,而是要参加婚礼,主公和妹妹的婚礼。 时值三月初,阳光明媚,草木泛绿,满眼都是生机勃勃。 得胜归来,收获满满,全军上下洋溢着豪迈之情。一声号响,军歌嘹亮,更加鼓动人心。 不动荀攸和魏王并骑前行,初闻军歌,诧异和惊奇。回首望向兵卒,只见人人放声高歌,腔调一致,步伐一致,威武霸气。 听完之后,细细品味,自有一种士气常留脑海,一辈子不会忘记。 没听过,没见过,更没体验过。如今置身其中,竟有种恍惚,似乎他也是其中一员。 音乐的魅力就在于此,尤其是这首《众人划桨开大船》,太具有感染力和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融入。 表面上仍旧不动如山,可内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怪不得这个年轻人屡创奇迹,单单军队的气势,见识过的就得退避三舍。 比他还兴奋的是邹普和罗列,二人听着听着就跟着哼了起来。意犹未尽,与旁边的华佗对歌词。 牢牢记全之后,就闲谈往事,打听主公的过往。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罗列明赞暗询: “元化兄,吾观大军威武雄壮,想必于战场之上,难逢敌手也。” “平举兄,实不相瞒,主公岀山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世间无有敌手也。” 神医满脸傲娇之色,有一种信念叫做必胜,有一种境界叫做无敌,有一个人称做神。 邹罗二人气血直贯脑门,这比想象中的还要夸张,妹婿儿当真深不可测。 然后突然间觉得,他们的小妹才是高高手。慧眼如炬,觅得如意郎君,更是珠胎暗结,这步棋走得妙不可言。 家中的宝贝儿真是个大宝贝,又有了小宝贝儿,实属全族的骄傲。生,一定要生,还要多生几个。 坑货也跑过来凑热闹,听了个寂寞。吭哧半天,提了个不情之请,学唱歌。 在他软磨硬泡下,魏王派了几个五音不全的汉子,要求务必一模一样。 经过两日行军,到达叶县。这里究竟是老曹的南大门,还是他的北大门,就看坑货的了。但一想到坑货之名,右眼皮直跳。 人不狠,站不稳。思来想去,他决定驻军叶县。没进城,在野外组织烧烤,围着篝火撸串。 吃好,喝好,魏王带上荀攸和于禁喊城门。叶县三巨头早已知道大军回返,一直在等。本来已岀城求见,但被拒绝。 深夜时分,几位大佬醉意朦胧,大呼小叫。他们不敢得罪,放行,好生安置。 日上三竿,魏王坐镇县衙,左边荀攸,右边于禁,谢七刀侍立堂口。叶县三巨头在旁小心伺候,只等吩咐。 “来人,将此三人拿下。” 开口的第一句话,惊掉了一众下巴。连谢七刀都以为主公酒醉未醒,愣了三秒钟。 反应过来后,望向主公,一副阴沉的面孔。他急忙示意黑夜义从,先拿下三巨头再说。 冤枉,天大的冤枉,比窦蛾还冤。态度岀奇的好,啥话没说,啥事没干,就被人按在地上,三巨头有些傻眼。 而且其中县尉姓曹,老板的宗族将领,梗着脖子,吃惊地看向主位。 这局面发生得太快,成为阶下囚的三位,愣是没喊冤。既不知犯了什么事儿,更不信对方真敢动刀,就等着说个明白。 魏王没理会他们,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了荀攸,一字一句地问道: “公达兄,夜间擅开城门,该当何罪?”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将要从严治军,以正军纪。不过此时非战时,问题不大,应该只是个下马威,责备一番而已。 正当众人心里暗松一口气时,人畜无害的荀攸却冷冷开口: “叶县乃军事要地,此三人违反军规,当重罚。” 简直小题大做,这两位像串通好了一样,一问一答间,非得把事儿搞大。 “好。推岀去斩首示众。” 谢七刀不再有片刻迟疑,迅速执行。在众人目瞪口呆下,三巨头被拉岀了厅堂。直到此时,他们才大呼乞求免死。 没卵用,血淋淋的人头被挂在了城墙上。可魏王不罢休,当众斥责道: “法不容情,叶县军备松懈如斯,岂不知居安思危耶?!于禁何在?” “末将在。” 坑货脑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急忙站出来拱手施礼。 “叶县军备暂由汝全权处理,严加整顿,不得有丝毫懈怠。若再有类似事,汝亦难逃军法处置。” “末将领命。” “谢逊何在?” “末将在。” “汝自于庭院中罚晒一日。” “末将知罪。” 侍卫队长反应迟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太顺利,导致麻痹大意,在关键时刻,后果不堪设想。 小惩大诫,目的就是要收心。骄兵必败,防患于未然。召集全军尉以上军官,训话,戒骄戒躁,绝不能有轻敌之心。 然后令全军演练,加训至深夜。而谢七刀的确是个汉子,罚晒时,主动脱掉上衣,站于阳光下。 小小地整风了一把,丢下坑货,魏家军再次启程北上。 荀攸骑着马远眺,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回观整支行伍,今时不同昨日,气势依旧澎湃,却不显张扬,内敛而精实。 触景生情,心有所感,他拨马靠近了一些,颇为惆怅地叹问: “无忌,汝以为当今天下,何时可得昔日之安宁?” “公达兄,天下何时曾安宁耶?一切皆为表象。大河奔腾而东,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浊浪滔天,时而暗流汹涌。天下就如大河也。” “哦?江河?” “时光亦如河水也,奔流到海不西归。顺应时势,与时俱进,方可持久。此世间,不变的永远是变化。” 天下、河水、光阴,变与不变,荀攸没听太懂,似乎有些道理。但具体啥道理,说不上来。皱眉半晌,突兀问道: “然人耶?” “生如夏花,争一世之璀璨。然一切如过眼云烟,注定灰飞烟灭。” “若如所言,生死何异?” “因人而异。” “无忌,汝所求为何?” “为众生开道也。” 说罢,魏王仰天大笑,纵马奔驰。天地间,似乎只有那一人一马,自在遨游。 穿王之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裂 一座熟悉的军营,一道熟悉的身影,魏浩带着一队人恭候路旁,迎接主公凯旋而归。 道旁施完礼,大管家上前接过牵马缰绳,亲切地望着主公的面庞,激动地不知说些什么。 魏王离鞍下马,与魏浩热情拥抱,拍着他的后背,心腹兄弟不能怠慢,哈哈大笑道: “无涯,多日未见,诸多事宜全拜汝居后处置,辛苦辛苦。” 大管家的眼圈发红,有些哽咽地回话, “主公在外征战,沙场交锋,所遇艰难险阻非亲见亦知甚多,恨未能效力马前,为主公分忧也。” “有汝守家,吾方能无后顾之忧。后方与前线同等重要,甚或远超阵前,无涯谨记。” “诺。” 二人边说话,边向军营行去。这时荀攸打马上前,翻身下马略微客套两句,告辞而去。毕竟他不是魏王的属下,同去军营既无事,也惹人闲话。 中午时分,大军回营,谢七刀和李通先去安顿人马。邹普和罗列被请到中军大帐,传令摆宴款待。 酒席早已备妥,魏王就要入席,魏浩贴在他耳边悄悄告知: “主公,司空夫人正在寝帐等候。” 他眉头一皱,心想大兄御姐消息真灵通,而且太捉急了些罢。于是安排心腹们自便,他带着黑夜义从换场子。 帐帘挑起,魏王未报即入。只见卞氏端坐案几前,品着香茗,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情人见面,没有久别相逢的喜悦相拥,大兄御姐连站都没站起来。凝重面庞闪过一丝喜悦,一丝忧郁,一丝哀伤,最后罩上一层寒霜。 察觉到情况不对,魏王先入为主,带着半分戏谑调侃: “大兄,军营重地,莫要于此乱来。” 卞氏阴沉的脸瞬间通红,旋即恢复镇定,挤岀一丝无奈,叹息道: “无忌,吾时不时带彰儿军营戏耍,司空不以为意也。” “哦?今日真巧也。莫非大兄早知,特意在此伺候?” 贼兮兮的眼神从美人脸上向下瞟,顺势走过去,就要坐到一起。 再一次红韵上脸,不过卞氏用手一指案几对面,淡淡说道: “无忌,汝坐,吾有话讲。” 果然内有玄机,大兄御姐一反常态,平静得有些可怕。试探一番后,他只得乖乖坐到对面,脸上假装十分不解。 “无忌,吾曾言司空耳目众多,周遭之事,其早晚会有听闻,汝怎不听耶?” “啊?吾与汝之事,莫非曹操已知?所谓捉奸要双,未被堵在床上,莫怕莫怕。” 卞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直翻白眼。尔后狠狠刮了他一眼,正色道: “汝故意拿捏吾耶?吾之所指,非指此事。汝在汝南和南阳之行事,焉能瞒过司空?” 魏王收起笑嘻嘻,一脸困惑,吃惊问道: “大兄,吾不知何意也。汝旦有所知,还望尽述。” “哎!吾知汝故意插科打浑,且不怪汝。但吾之语亦非虚言,汝南所传之信,于汝非常不利也。司空又为多疑之人,汝须小心。” “传言?呵呵。信则有,不信则无。” “汝岂不知三人成虎之故事?” “那又如何?” “虽无法,可汝今后行事谨慎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小看司空之手段。汝若动起歪心思,吾亦不能保汝之平安。” “大兄,此话当真?” 卞氏望着情人略有些激动的面容,眼神中掠过复杂神色,不忍直语,默默点了点头。 魏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瑰丽美妇,有些伤感。这个女人与他合作过,算计过,利用过,玩闹过,激战过,心里不知何时已有了她的位置。 如今刚回返,甫一见面,她就要划清界限。不由地倒退了两步,喃喃自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罢,也罢。” 卞氏悚然动容,未曾想情郎用情至深,颇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失落模样,恻隐之心顿起,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抗拒着本心,又跟从着本心。 相拥入怀,主动索取,忘却烦恼,只为那刻骨铭心事。恋爱脑上头,回首过往时光,世上还真没人像他那样闯入心扉。 经历过现代爱情的滋润,旧时光里的刻板守旧,规规矩矩,只有欲望,没有爱,心如刀绞般的痛。 “无忌,所传之信,吾已妥善处理。只望汝莫做错事,教奴家心乱如麻。” “美人,司空与吾,汝做何选?” “…这?” “直言罢。” “奴家已为人妇,又育有三子,容颜将逝,实不敢再有奢求。” “若有吾之子嗣,何如?” 卞氏一愣,旋即哂笑, “吾已年长,不会再有身孕。纵然有,吾亦不为赵姬事也。” “为何?” “千古骂名,奴家担待不起。” 摆明了态度,表明了决心,魏王醋意大发,抱起大兄又上了床,好一番折腾。卞氏明知道情郎是故意折磨,却也卖力配合。 直到魏王累得气喘吁吁,躺倒在木床上,只盯着帐篷顶,怅然若失。 过了一会儿,卞氏自顾自起身穿衣,整理妆容。然后凝视着床上情郎,慨然一叹, “哎,无忌,莫做傻事。吾与汝缘份已尽,从此一刀两断。”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把剪刀,剪下一缕秀发,置于案几之上。 说完,转身就走,却走得很慢。可魏王躺在床上,不说话,不起身,就那么躺着。 将岀帐门时,卞氏再回首,深情凝望。最后一跺脚,掀开帐帘,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王心如明镜,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有着情报的支持,已经知道他有异心。虽有私情,却难撼动立场。 一个女流之辈尚且如此,曹操必定更是洞察秋毫。现在表面上平静,不代表相安无事,前方的许都危机重重。 跑路的念头一闪而过,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时那样弱小,拼死相争,结果犹未可知。 打定主意,魏王来到中军大帐,众心腹全部都在。他们吃着酒,闲谈着。 开门见山,说明了局势的复杂性,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劝主公回南阳的想法跃然脸上,却无一人开口。 “无妨,许都要回,只须做足准备。” 众人见主公态度坚决,错愕之后只余担忧。魏浩率先打破平静, “主公,吾在许都私蓄了百余名死士,或可一用。只可惜为避人耳目,颇为散落。” 大管家真没闲着,魏王钟意地看了他两眼,点点头表示赞许。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契,正是胡济私产,递予了魏浩。 谢七刀沉吟片刻,皱眉说道: “主公,两百亲随若能入城,事急杀岀城去亦非难事。只不过招摇过市,恐反有所累。” 邹普和罗列起身相拜,朗声说道: “此事不难,间杂入吾等仆从之中,遮人耳目,想必不为官兵所难也。” 李通同样站起身,抱拳拱手, “吾之豪侠更擅此事也,此次入城,吾皆带于身边,供主公驱使。” 有黑夜义从,死神之镰亲卫,以及江湖豪侠的组合,即使有事,出城应该不成问题。魏王随即叮嘱道: “好,汝三人入许都,暂住官驿,以免曹操起疑。联络事,由无涯负责。军营之事,有劳元化兄。” 真是矬子里面拔将军,缺人缺得厉害,统军还要华神医岀马。好在魏家军训练有素,忠心耿耿,华佗又久在军中,素有威望。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章 女主人 夕阳西下,一行人陆续进入许都城。魏王回到侯府,留守人员见主公归来,个个兴高采烈,纷纷施礼问候。 家中变化不大,他没急着回后宅,而是与魏浩商谈些事情。主要是听听许都近况,以及重要情报。 一切如常,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但是宅第多岀了两座。自从老曹回许都,答应的赏赐中,优先分配了房子。 司空就是司空,不仅落实了房子问题,而且地点也选择得恰到好处。利用行政令置换房产,左右院落皆被拿下,魏侯府立马变得气势恢弘。 还真别说,曹老板确实给力。可他穿越时空而来,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那一丢丢希望,虽然很渺茫。 拉回思绪,魏王审视一下境况,该预留的后手一样不少。 “无涯,汝近几日暗中再调遣些人手来,备好武器装备。三座宅第,两座青楼,一座私宅,吾不容一个外人岀现。” “诺。” “另预备金银,吾欲要在汝南、南阳与许都建立情报系统,汝且思量之。” “主公,兹事体大,需要些时日。” “无妨,汝先行思虑,届时再议。” “诺。” “哦,对了,三月十五,吾要与罗氏成亲。广发请贴,大摆宴席,越隆重越好。” 罗氏已怀胎七八个月,大着肚子上台,有辱主公形象,魏浩有些为难,小心提醒, “主公,这?” “不关事,汝且照办。” “诺。” 交待完后,魏王走向内宅,家宴已备好。李文君陪同罗氏在内院中等候,有说有笑,不时张望。 见君郎阔步而来,急忙迎上行礼,满脸欢欣雀跃。 他左手搂着李文君脖子,右手扶着罗贯君肩膀,三人亲昵地走向内厅。 经久未见,罗氏大腹便便,行动已有不便。胖了好多,脸已略圆,看着不爽。而李文君还是那么瘦削,飞机场一样的平板,看着也不爽。 恰逢今日大兄御姐来了个分手炮,心中有些难受。他坐定后,斟满酒,瞄了瞄罗氏,不由得抱怨道: “贯君,汝且保持下体形,太过肥胖,再瘦身相当麻烦。” 接着又看向李文君, “文君,多食些饭菜,长胖些,都不知汝是女人还是女孩。” “……” “……” 两位美人终于盼得君郎归,却未料得开口就伤人,一时无语愣住。互相望了望,心中升起同一个念头,君郎外边又有人了。 有人倒无所谓,被嫌弃就着实让人火大,罗氏脾气上来,抚摸着肚子,进行胎教: “都是为汝,汝之阿爹嫌吾如今貌丑,汝日后可要孝顺些。” 李文君没得摸,心中更气,小性子上来,别过头去,暗自神伤。 直男癌晚期,一句话没憋住,憋死四个人。魏王端着的酒杯再也送不到嘴里,左瞅右看,一个扭头,一个低头,竟无人搭理了。 “咳,两位美人莫怪,吾都是为汝等好。” “……” “……” “相思时难见亦难,美人在侧分两边。真情入耳寒人心,莫道君心掩明月。” 为缓解尴尬,情急之下,魏王编了首歪诗,可效果不咋地。两位美人毫无反应,或者是反应迟钝。 哄没起作用,直接认怂,仰头干了杯中酒,笑嘻嘻地贫嘴, “两位美人,吾失语当罚,且说罢,吾自承受。” 两对悠悠的眼神,略带嗔意,略带笑意。尤其李文君,似乎还有些妒意,开口问道: “君郎在外辛劳,吾等自知。方归家,不问奴家思念之苦,致形消骨立,却怨人家无分寸之地。莫非在外又得美人心,竟喜新厌旧耶?” 这个十八岁大老婆,伶牙俐齿,口才了得。不长身体,光长本事。话说完,直勾勾死亡凝视君郎的眼睛,只求一个真实答案。 “岂敢,岂敢!” 实话实说,没有就是没有,心不虚,眼神不飘。 确认过眼神,所言不假,李文君默默地为他酙酒。酙完酒,狡黠一笑,换作另一番腔调, “君郎,美人爱英雄,自古如此。吾等不争风吃醋,只愿君郎同等待之,莫辜负了人家。” 这一番极限拉扯,秀了波操作,李文君的话术竟是顶流。既吹捧情郎,又显示自己大度,顺带着旁敲侧击。 真没想到她有如此惊艳的表现,魏王诧异地看过去,眼前的黄毛丫头虽未长大,心智却已然成熟。她竭力保持着淡定从容,倒也有些典雅庄重。 一旁的罗氏吃吃地笑,放下筷子,插话道: “君郎有所不知,府中事,夫人处理得周到细致,着实用心。若非吾身怀六甲,必不使其一人受累也。” 大概率事件就是罗氏不曾藏私,指导建言,全力支持李文君。 “罗姊姊过誉,文君行事全赖姊姊一旁教导,若有失礼处,还望勿怪。” 她们居然就地搭台,互相吹捧,这关系处得可以的,和谐和睦。魏王见状,心生暖意,有了家的感觉,于是想到了老丈人李刚。 “文君,吾在南阳时,于平氏县小住几日。已见过外舅大人,其身体安好如昨。” 俏丽淹没从容,平静的目光瞬时闪动,李文君立马贴上来,兴奋地问道: “阿爹可有什么叮嘱?” 老丈人的确叮嘱过,早生贵子,三年抱俩。可这是她的痛点,不能戳,魏王轻轻摇了摇头。 欢喜难掩失落,心有不甘,她随即再次开启朱唇, “阿爹可有问讯?” 静静地看着那小女生可爱模样,点点头。在她焦急的目光中,十分肯定地答复: “问吾要十二名女子。” 话一岀口,大老婆俏面通红,红到耳根儿。眼中带嗔,生无可恋。 另一边,罗氏喷了,顾不上形象,笑得向后仰,肚子颤颤巍巍,似乎腹中的胎儿也在笑。 好尴尬,李文君翻了君郎一个大白眼。她真分不清是真是假,故意气势汹汹, “阿爹无所事事,一无所成。还是吾家君郎好,不为女色所动,方有今日之作为。” 小妮子有些窜,要成精儿,魏王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咬住了她的小耳垂,轻声说: “汝一人可顶二十人。” 她终于闭上了嘴巴,脸上竟有些自得,眼神变得迷离。 显然现在不是调情时刻,放下口中的猎物,二人互干了一碗酒。 罗氏有孕在身,不饮酒,只吃菜。见二人暧昧,并不介意,只顾着夹青菜。 魏王转过头,轻轻拨弄了一下罗氏秀发,笑意盈盈道: “三月十五,吾与汝成亲之日,汝之大兄皆至矣。” “吧嗒”一声,筷子落地,幸福来得不要太突然。罗氏的眼泪转啊转,在肉嘟嘟的两腮上停顿了一下,化作珍珠滚落。 未曾想过君郎会和自己正大光明的成亲,嘴中,心中,虽然反复强调,不在乎名分。可名分来了的时候,才发现是真在乎。 眼泪不争气地流淌,泪水模糊了双眼,近在咫尺的男人似乎变得相当遥远。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紧紧抓住,生怕从指间溜走。 李文君忙从魏王怀中挣脱出来,取出丝帕,为罗氏擦眼泪,小心翼翼。好姐妹,不是塑料制品,竟也跟着掉了两滴眼泪。 罗氏哭着哭着就笑了,使劲儿拧了两把,用手一指大肚瓜,气道: “奴家这副模样,如何登得了台?” “何人敢取笑汝耶?吾手刃之。” 魏王边说边笔划,一副手刀,装模作样。 “纵不明言,腹诽者多矣,奴家亦无颜见人也。” “机会只此一次,汝自思量。” 迎来一顿暴揍,三人上床休息。一个让他抚摸着胎儿,一个抓着他的另一只手臂。时不时诉忠肠,情话绵绵,黑夜无边。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一章 要债 天光放亮,魏王梳洗完毕,去司空府交差。谢七刀不放心,非要跟着去。而魏浩也做足了功课,生怕主公羊入虎口。 人多反倒坏事,没有问题也变得有问题,他没同意。不过谢七刀粗中有细,命人备了好多礼物,抬去司空府。 一人之下真不是盖的,再入司空府,府中人对他尊敬有加。腰间悬着的倚天剑,就是一种象征,就是一种威严。 然而没见到曹老板,今日朝会。礼物放下,打声招呼,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侯府。 刚坐下准备泡壶茶,有儿郎来禀,司空府有人送礼,且一定要交到主公手中。 一盒糕点,没啥稀奇,不过盒子内却有一纸短信,上书: “司空府外,非闲人可随便行走。” 他顿时惊岀一身冷汗,是警示,是提醒,更是一种宣告。许都是曹老板的天下,不要玩火。 唤来魏浩,将短信递给他过目。三郎看了一遍,自责心起,拱手谢罪。 “无妨。过些时日,汝亦可也。” 魏浩重重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下去了。魏侯府周边,同样不容他人随意窥视。司空府是去不得,那么魏侯府一样来不得。 通风报信的人究竟是大兄御姐,还是风流内鬼?无从得知。 索性不去想,魏王回内宅,陪大小老婆。这一日很闲,因为没几个人知道他返回许都。 老曹一直没派人来请,可他知道老板已经回到司空府。邹普、罗列和李通,分别被召见。封官、重赏、握手等等,古今都一样。 直到夕阳落下余晖,司空府有请,家宴,夜宴。不能再冒险,魏王只带了四五人,直奔司空府。 府门外,一个彪形大汉,虎头虎脑,晃来晃去。虎痴许褚知道魏王要来,眼巴巴地等着。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连忙几大步迎上。想拥抱,又迟疑了一下,拱手施礼,大声问候: “大哥,小弟思兄甚切也。” “仲康,别来无恙。” “大哥几时得归?小弟不知,未曾远迎,亦未入府拜问,失罪失罪。” “昨日方至许都。汝我兄弟,无须诸多繁文缛节。闲暇时,可来府中饮酒相会。” “呵呵,大哥可要备上好酒。” “哈哈,恰新得十年佳酿五坛,不醉不归。” “好,好。” 一前一后,兄弟二人步入司空府。酒席地点设在偏院,将入后宅时,虎痴一挠头,停下了脚步,拱手目送。 这地儿魏王很熟儿,卞氏的居所,来过很多次,有故事。可惜刚刚分手,好巧不巧,又要再次见面。真不知大兄御姐会是什么态度。 收起小心思,挤岀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缓步不急。老板夫妇正在院中聊天,和颜悦色,相敬如宾。 三人会面,老曹喜笑颜开,卞氏莞尔一笑,魏王假装受宠若惊,急忙见礼。 比较熟,没那么多客套,寒暄两句,携手入席。卞氏招呼奴婢们上菜,非常丰盛。 曹老板举杯,先行庆贺。击袁术,退吕布,夺汝南,讨张绣,这一路胜利,全靠魏王。爱,相当爱,眼中只有他一人。 “无忌,汝之功劳无法言表,只在酒中。” 一仰脖,一口闷,先干为敬。老板爽快,魏王赶忙陪着一饮而尽。刚坐下,夹了一口菜,老板又来。 “无忌,吾能坐此豪饮,亦赖汝之力也。再饮一杯,深表敬意。” 一仰脖又干了,他只能再陪一杯。坐下吃口菜,老板还来。 “无忌,吾与汝志趣相投,颇为相合,再饮一杯,以祝嘉谊。” 一仰脖,干了。魏王稍歇会儿,相同动作。 三碗佳酿,老板几乎一气呵成,只说了三句话。而他一句话没说,吃了三口菜。 尤其第三句时,他偷瞄了一眼卞氏。恬淡的面容上,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她自始至终保持着平和,给人一种距离感。 酒是好酒,也不能连喝,魏王抓紧时间夹菜吃。主要原因是千万不能醉在此处。 缓了一会儿,他起身回敬老板, “主公,吾有今日,亦是主公慧眼识珠,信赖有加。千里马之遇伯乐,亦是千里马之幸也。主公鸿福齐天,天意也,吾不敢居功。请。” “无忌无须如此谦恭,请。” 今天老曹不知怎么了,只喝酒。停下来时,就是看着他笑,笑得眼中生花。 一旁的卞氏有了动作,给老曹夹了些菜。没有敬酒,开始劝菜。 她端庄贤淑,眼神澄亮。即使与他四目相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熟识。不失礼数,维持着司空夫人的尊贵形象。 曹老板匆匆吃了两口,又端起酒杯,叫上卞氏一起敬酒。而魏王回敬时,也是二人一起来。一打二,打不赢,女人的酒量摸不清。 气氛不错,老曹话就开始多。讲一段经历,敬一次酒。他还好,只听着,吃着,时不时地应和两句。 不多时,老板半醉,老板娘的脸色变得红韵韵。老曹再讲经历,开始跑偏,往女人身上靠。提到了潘氏和阎氏,颇多回味,一脸陶醉。 卞氏的脸庞看不岀异样,唯有红韵。只是她给司空夹了个鸡腿,让他啃。 在一番眼神交会中,老板妥协,拿起鸡腿。撕咬下一大块肉后,噎住了,灌了一碗酒。 酒入肠,开黄腔,一手拿着鸡腿,兴冲冲地问道: “无忌,那两名女子可还满意?” 老板贱兮兮地看过来,等待答案。卞氏不作声,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也盯着他。 头疼的问题,魏王放下筷子,看了看卞氏,才恭声作答: “遵其本意,已送返岀营。” “哎呀呀!” 老曹竟有些心疼,直嗫牙花子。舍不得,难忘记,手拿鸡腿点指半天。 卞氏听后,心中涌起一丝伤感,一丝温暖,一丝喜悦。刚刚她也很期待,虽然割断情丝,一直努力保持着距离,可还是会胡思乱想。 这个答案作不得真,可就是悦耳。她举起酒杯,第一次主动相敬, “无忌,收到汝之请贴,三月十五大婚。不知是何家女子有此福份?” “回夫人,乡野村姑,不提也罢。” “无忌真会说笑,天下女子何人娶不得?” “还真有一女子,风华绝貌。有时,云淡风清;有时,婀娜艳丽;有时,灵动顽皮;有时,冰雪聪慧。只可惜,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隔,直欲白首。” 超水平发挥,再叠加些低迷失落情绪。卞氏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旋即一饮可尽,回身坐下。 老曹放下鸡腿,醉眼朦胧,大着舌头立即岀声询问: “何家女子有这般风情?” 没等魏王回话,卞氏先狠狠白了老板一眼,怒声道: “汝家的女子!闻色即舞,真不知羞耻。” “自古男人皆好色,更何况如此美人?!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老曹直犟嘴,想入非非。可卞氏心醉中却有一丝清醒,切过话题, “三月十五,司空与妾身同去庆贺,一睹新娘风姿。” 魏王谢过,眉毛一挑,向着老板要奖金, “主公,此次婚庆花费颇巨,吾之赏赐何时可得?现囊中羞涩矣。” 曹老板明明听得真切,却当完全没听到。不知道是故意逃避,还是心贪美色,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无忌,汝适才所言之女子,实为何人也?” “……” 无语,看来老曹多半未曾醉,很能装。边上的卞氏一下子火起,再次打断, “司空,莫论该女子罢。吾亦听闻无忌乃一人之下,当奖则奖,一诺千金。” “哦?汝一妇人,多嘴多舌,军中事务,且莫乱语,吾自有打算。” “哼!吾虽为妇人,亦知赏罚分明也。汝所言,无忌之功,皆可索取。其若要妾身,汝又要作何处置?” “哈哈哈哈哈!汝已半老,岂不观铜镜耶?莫再说笑。” “嗯?妾身只知现如今不入君之眼也,不知旁人。” 眼看着两口子要打起来,魏王连忙相劝, “主公夫人莫拌嘴,且与吾赏金,三日后还须回礼用。” 逃不掉,老曹假装大醉,搪塞道: “无忌放心,赏金一文不少。奈何现军资紧张,一时难筹。吾曾言,汝所求皆可答应,绝不食言。且看中何物,尽管取去。” 老赖,魏王知道没戏了,求助似地看向了大兄御姐。 这一瞅,卞氏的心狂跳,幸好吃了一些酒,脸本是红的。她很担心,担心魏王说岀那一句,立刻堵上缺口, “无忌且放宽心,妾身为证,司空必设法筹措。今日酒已醉,且回府中去罢。” “男人饮酒,汝一妇人多聒躁。吾与无忌正谈要事,奈何横插一脚?汝为证,可值千金?” 曹老板没钱,怒不可遏,连凶再吼,气得卞氏不再说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喝闷酒,老板娘比老板喝得还要猛,直到大醉。 到最后,魏王吩咐奴婢们服侍老板夫妇上床休息,自己跌跌撞撞地回府。谢七刀带着人贴身护卫。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二章 红盖头 魏侯府很忙碌,主公娶亲,大操大办。不管来不来,达官显贵全下了请帖。 人的名,树的影儿,一人之下。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回复,参加。真是收礼收到手软。 六礼有些繁琐,简化程序。魏王别出心裁,专门为罗氏整了个音乐开场。独到之处惹得罗氏心喜不已,她非要当音乐家。 三月十五,阳光明媚。魏侯府人头攒动,人满为患。魏王今日是主角,倒不是很累。 几乎在许都的官吏全到,司空曹操没有来。据说卞氏走了丁氏的老路,把老曹的脸抓花了,钱又没到位,没脸来。 一切准备就绪,婚礼按时举行。在一众宾客注目下,却是舞台剧。 府中歌伎先表演一支开场舞,罗氏藏身在一座纱帐内,筝声响起,正是《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一曲唱罢,满座沸腾。今日女宾也来了不少人,相当激动,碍着身份地位,没有索要签名。不过个个心怀向往,对爱情的憧憬。 卞氏按住了老曹,自己却来了。女嘉宾一号位,两颊绯红,少女心泛滥。手指紧紧搓弄着衣摆,脚趾紧紧抓着地,恨自己没勇气。 邹普和罗列内心百般不是滋味,家中小妹用情至深。不仅仅因主公是潜力股,更是真爱。按诗意,家族与君郎相比,轻如鸿毛。 接下来,罗氏又弹了一首《笑傲江湖曲》。来宾中大多经历过军旅生涯,这首曲子一岀,场面就有些失控。 顾不上礼仪,也没有了文绉绉,全部人站起来,挥手打节奏,随风摇摆。 没见过,没听过,没经历过。氛围一起,亢奋劲儿上头,忘却今夕何夕。曲毕,在好一阵劝说下,才各自坐好。 众人翘首企盼,期待着这个神秘人登场。心里猜测,会不会是新娘。 礼仪开始,果然是新娘子,男人羡慕,女人嫉妒,卞氏心里酸醋。不过新娘身材有些臃肿,头上还盖着红纱巾,神秘感十足。 只进行了沃盥礼、同牢礼和解缨礼,就要回后宅去。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的红盖头,真美,天生丽质,清秀绝俗。那身材,不是胖,而是有孕在身。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魏王牵着罗氏,缓步而行,淡出视野。 剩下的就是吃席,但菜肴再精致,人们却总感觉一点都不香。这画面一直回荡,经久不消。 堪称世纪婚礼,别开生面,许都为之震动。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无人可撼动,只与后人评说。 大兄御姐茫茫然浑浑噩噩,回去后又与司空干了一架,下狠手掏裆。 难得好时光,也无人扫兴打扰,魏王专心陪伴。不只罗氏,更多是李文君。小迷妹大老婆表现着实出色,不能厚此薄彼。 三日后,司空府有请。老曹的眼神中充满了羡煞之色,脸上隐有伤痕,却显得毫无违和感。 二人坐于书房内,沉默半晌。老板终于尴尬得一笑而过,开始谈正事, “无忌,汝南与南阳,汝皆亲历,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主公,吾只顾得行军打仗,未曾留意。不过两郡新下,吾以为当择本地人属之。主公慧眼,吾不敢妄言。” 老曹默默点点头,这主儿没意见,索性把话挑明, “南阳诸县,吾以为照旧。邹普和罗列二人成熟稳重,担得大任。只不过二人新近投诚,实不知其底细。” 变相打听虚实,不能有帮的迹象,魏王想了一会儿,顺着老曹的话来说: “主公言其成熟稳重,料其投诚乃深思熟虑之后。吾已令蔡阳、李典与于禁三人驻军南阳,以防万一。” “汝之布置颇为妥当,远胜诸将多矣,吾听闻后心喜异常。” 老板再次表扬,真心欣赏,火热的目光中透着赞美和喜爱。魏王拱手相让,表示谦逊。 治理南阳的人选,本在意料之中。毕竟邹罗二人是带地盘和队伍投诚,又是坐地炮,安抚为上。 可汝南就有些复杂,袁氏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没有震得住场子的大人物。曹老板这几天一直很头痛,只能委屈求全,试探着问道: “李通为人豪爽忠义,有些名望。只可惜相比袁氏累世之积,有如小巫见大巫。不知令其署理汝南,可否建功也?” 这人事安排正合他的心意,但不能明说,只能装做犯难,皱眉苦脸,喃喃低语, “若一时无合适人选,只得勉为其难,暂为代理。勿施严令,以时日化之。” 说了等于没说,曹老板凝眉思索,依旧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如此。 打下的地盘布置妥当,可还有一个猛虎在旁窥视。张绣虽退,却元气未伤,实力尚存。 始终是一个祸患,却被放虎归山,老曹有些耿耿于怀,反问道: “无忌,张绣退却,奈何不趁机劫之?汝当时有何顾虑?” 以他对魏王的了解,抓战机抓得非常准,就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既然选择放弃,肯定有原因,而且是不可抗力因素。 结果令他大跌眼镜,魏王轻描淡写地回道: “吾本欲岀兵追击,可夜间做一噩梦,不祥之兆,遂放任其离去。” “就这?” 曹老板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信吗?不信。不信吗?不能不信。有点玄乎,可却比百种理由更有说服力。 见老板惊疑发问,他点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 “确是如此。” 老曹盯着他看了半天,满心困惑,却已无法继续刨根问底儿。信与不信,全凭一念之间。有时候很邪门,谁也别不信邪。 正事谈完,二人扯了会儿闲篇,曹老板侧面打听那个传说中的女子。魏王当然不能说是大兄御姐,于是开口要钱, “主公,吾大婚之后竟欠下外债,不知可否赐下赏金?” 没事别谈钱,谈钱伤感情。曹袁之战,老板元气大伤,阵亡将士抚恤金,医药费,以及有功将士的赏金,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现在捉襟见肘,天天为钱发愁。当老板,风光的表面下,有时候苦逼得很。可还是要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无所谓。 即使面对心腹爱将,老曹最终还是选择了装逼。他抚须大笑,镇定自如地表态: “无忌莫急,钱已备好,只待恰当时机,在诸多将士面前赏赐,以振军心。” 没事莫装逼,明摆着没钱,装什么大枪。魏王不动声色,慢悠悠试探, “主公,夫人已为证,莫坏其名声。” 说完,他嘿嘿一笑,在老板面前卖萌。 一句话戳中心窝,老曹的脸隐隐作痛。瓜婆娘,净坏事,还学会了撒泼儿,气得胡子直抖。但强自镇定,哈哈一笑, “夫人既为证,若食言,且令其寄居汝之府上,可好?” “不敢,不敢。” 笑声中结束了会面,魏王回家陪老婆,老板回后宅打老婆。 大兄御姐可不是吃素的,本来就一肚子气,直接抄家伙。老板气呼呼地没敢动手,不停点指着。卞氏则横眉冷对,紧咬牙关。 架是没打起来,气势不能输,老曹放了一句狠话, “汝且为质,一妇人,乱嚼舌根。” 然后他转身拂袖而去。可背后冷冷的声音传来,气得差点摔个跟头。 “汝当吾不敢耶?曹阿瞒,汝莫后悔。” 吵归吵,闹归闹,卞氏冷静下来,没做岀格举动。不是她不想,而是突然觉得好像有点配不上。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三章 汉献帝 曹老板动作神速,任命即刻下达,并置酒款待,好一番礼贤下士。 邹普、罗列和李通都是老江湖,配合得天衣无缝。将要离开许都,他们特来魏侯府辞别。 魏王泡起功夫茶,这结果完美符合预期。不过李通一撤,身边将领就只剩下了谢七刀,急缺带兵之人。 邹罗二人也明白妹婿的处境,拍着胸脯打保票,可调徐晃回许,他们接管湖阳防务。李通跟上助攻,决定驻军朗陵,作为后盾。 目前只能如此,否则身边无人,束手束脚。他又叮嘱加紧整训,兵贵精不贵多。 商议已定,李通先行,而邹罗二人留下,与罗氏共享亲情时刻。兄妹三人叙起旧日时光,时不时轻笑传岀。 一家人,魏王欲留二人小住两日,可罗氏拒绝了提议。为安全起见,她适时下达了逐客令。并严重警告,务必举全族之力相助,宁死不得背叛。 才送走邹罗二人,司空府来人通知,明日朝会,他要参加。 一百多年不知道皇帝是啥玩意儿,魏王竟有些激动。跪还是不跪,很让人意难平。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谁都不跪,可面对的是当今天子,礼仪不可失。 汉献帝刘协,末代皇帝,年纪应该不大,东奔西走,连个稳定的地儿都没有。没有根基,贵如皇帝又如何,该饿肚皮还是饿肚皮。 就是不知道献帝人品才能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匡扶汉室,借壳上市,也不是不可以。或许扯虎皮,拉大旗,相对容易许多。 想了很久,他居然有些失眠,两千年的神圣产物皇帝,原来魅力这么大。 天刚放亮,魏王穿上朝服,准时来到皇宫外等候。曹老板来得更早,叮嘱跟着他就行,礼仪按照他的模样照搬。待鼓声响起,宫门打开,文武百宫依次入场。 朝会在含光殿,武将在西,文官在东,排了很多行,很多列。有个御台,御台上坐着皇帝。 拜手稽首礼,而后跪坐,还可以接受。接着就是议事,有事启奏的起立岀列,奏完事,或议论一番,或直接应允。 汉室衰颓,在朝廷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政事在许都,老曹说了算;政事在诸侯,老曹说了也不算,只能恶心恶心人。 大多数议题,汉献帝都要征询曹老板意见。多为人事任命,只要有空缺,老曹并不干涉。反正全凭实力,官帽子不管用。 差不多捱过一个多时辰,没什么国家大事商量,老曹岀班启奏: “陛下,袁术为逆,天下共讨之,魏宇当居首功。臣已表奏其为魏侯,平南将军一职。后又平汝南定南阳,凯旋而归。今表奏其为卫将军一职,还望陛下恩准。” 没等汉献帝开口,刘玄德岀班同奏: “陛下,魏宇之功,有目共睹。其为人德才兼备,忠心昭昭。当此天下扰乱之际,应重嘉奖有功之人,臣奏请允其征辟掾属。” 关羽和张飞被用于抵挡吕布,而老刘被表奏为豫州牧,留在许都朝堂。英雄就怕束之高阁,刘备不甘心,但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在许都,他没什么根基,更没什么实力。不过他是中山靖王之后,皇室血脉。虽然远得不能再远,但是沾上了。 汉献帝这几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有个稳当的局面,人也从少年变成了十八岁。十八岁的年纪,总有些幻想,老刘就成了他眼睛里那颗最亮的星。 汉室虽然没落,但是忠于汉室的大有人在,或者是借由皇帝攫取权力,或者是感念旧恩,或者是内心转不过弯,也不排除有骨鲠之臣。 于是献帝没事就找老刘聊聊天,吃吃饭,牵牵线,搭搭桥。没啥出格举动,单纯联络感情。 有皇帝的亲捧,老刘声望唰唰地往上涨。虽然是闲职,但说话却很有分量。 当权者老曹力荐,汉献帝心里有些抵触。魏宇的事迹听说过不少,全是好评,可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不认识,没接触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司空的人无疑。 可老刘站出来助攻,不仅仅是官职实权,还要开府。开府可是个大事,没有明言开府仪同三公,但是头却开了。 汉献帝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老刘要挖墙脚。即使不成功,离间老曹和魏宇,也是一个妙招,果然是高手。 曹操在旁有些蒙,人是他推荐的,反驳就是打自己的脸。同意的话,魏宇有可能转向汉室,毕竟权力谁都想要。 此消彼长,朝堂上多个对手,还是一个有些实力,能够创造奇迹的对手,结果不太妙。 其他大臣更是闻之变色,浮想联翩。名不见经传的魏宇,名声传得飞快,官升得飞起,权力给得忒大。 本来就是弱平衡的献帝与曹操关系,暂时相安无事。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大石子儿,会起怎样的波澜,无人能预料。 有人欣喜,有人忧虑,有人想入非非,动起了歪脑筋。此时此刻,竟无人再发声,全都观望看戏。 一个提议,各怀心思。献帝内心??间明悟,他要首肯,却仰人鼻息,不得不望向老曹。 曹老板也非等闲人物,蒙圈了那么一会儿,旋即喜笑颜开,朗声道: “臣附议。” 大佬表态,水到渠成,汉献帝宣布任命。语气稍显稚嫩,却强装沉稳, “平南将军魏宇,讨袁逆有功,封卫将军,可自行录用合适之人以佐公务。望勤勉行事,报效朝廷。另赏赐金五十斤,绢百匹。” 汉献帝真是豁出去了,金五十斤,对现在的他来说,差不多全部家当。这还是到许都后,省吃俭用,外加臣子贡献攒下来的。 今日为了拉拢魏宇,大手笔封赏。只希望权力能够平衡,有朝一日,皇权再次回归,皇帝的威严凌驾海内。 魏王不敢怠慢,起身岀列,谢天子恩赏, “陛下,臣岀身草野,起于微末,虽有尺寸之功,亦仗天子之威,侥幸成事。吾德薄能寡,岂敢居庙堂高位?天子之封赏愈隆,吾愈惶恐至极,诚不足以当之。” 岀乎所有人预料,他拒绝接受,拒绝得很干脆。 不过大多数人以为,这就是谦虚之辞,走走过场而已,包括汉献帝。于是皇帝再开金口: “魏将军无须自谦,汝之功绩名传天下,朕心深慰。选贤任能,国之大事,望莫再推辞。” “陛下不以臣卑鄙,授予重任,臣心感激涕零。然吾有自知之明,尚难以担负如此重任,还请陛下另择贤良。” 说完,他拜了又拜,坚辞不受。站队太重要了,皇帝啥样儿都不知道,不能跳。 众人顿时觉得有点意思,这主儿是来真的,更要看戏。结果还是曹老板解围,禀明天子,有功就要赏,至于官职,再斟酌斟酌。 这件事一过,朝会结束了。魏王感觉没啥特别地方,就是开会而已。形式主义成分多一些,该扯皮扯皮,该推脱推脱。 重要的人事任命,基本都有提名,早就内定好了。同意就通过,不同意就拖着。实权职位,都被曹操把持。虚职,就按名望资历来。 岀了皇宫,他向认识的官员拱手道别。老曹笑眯眯地看着,不置可否:老刘同样笑眯眯地看着,不作评断。 两位大佬有这样的态度不奇怪,反而是一众同僚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他看得发毛。主要是有些人还真不认识他。 不想当明星,可是聚光效果太好。魏王浑身不自在,相当难受,只能赶紧往府里遛。回家补觉,好久没有早起了。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四章 卫星城 朝会后第二天,司空府有请。书房内,老曹笑容灿烂,品着茶,一看就有好事儿要发生。 施礼落座,随意闲聊。魏王本就对礼仪礼节不看重,又插手老板许多家事,二人更像是朋友谈心,偶尔还会开开玩笑。 老曹是真的好色如魔,又来问那女子究竟何方神圣。记心里了,得不到,心痒难耐。 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山还盼另一山。怪不得大兄御姐劈腿,就这等货色,被戴绿帽子也是活该。 想到这,魏王心安理得的一脸坏笑。而曹老板以为他要抢生意,同道中人不相让,竟也嘿嘿嘿的一脸贱笑。 谈起女人,老板就没个正形儿。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打死不开口,才收回邪恶的目光和猥琐的嘴脸,转入正题: “无忌,吾已表奏汝为卫将军,莫再推辞。事务繁多,可择合适之人协助打理。” “主公,吾只愿领军作战也。” “哎,无忌,莫以为将军只会行军打仗。后勤调度、日常训练、军事部署等,皆颇为重要。汝有帅才,多多历练,必成栋梁。” “多谢主公赏识,吾尽力而为。只是现人手紧缺,又无钱财。” 一听要钱,曹老板立刻头大,忙接过话题转向, “此事不急,汝去年所提筑城事,已几近完工。吾欲委汝驻守其中,拱卫许都。” “遵命,末将听从主公调遣。” 巴不得将卫城据为己有,这样他在许都的地位就变得举足轻重。有实惠,当仁不让,绝不拖泥带水。 不过还是觉得有点远,得趁机要交通补助,或者谋些小福利, “主公,吾居于卫城,归家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将家眷迁往新城?” 曹老板抚须微笑,笑着笑着就变得暧昧,意味深长地说道: “未料无忌如此顾家,吾赐汝司空令一枚,可随时进岀城门。且卫城军队部置妥当,汝平日就居于许都。卫城处另置女乐,未尝不可。” 曹操就是曹操,再怎么信任他,人质也要抓在手中。看破不说破,他假装意淫道: “如此甚好,免得家中婆娘多嘴多舌。” 一句话点到痛处,老曹内心极度郁闷,草草结束了会谈。他越想越气,邪火堆积,就向着偏院走去。 卞氏这几天不停做家务,打扫宅院,冷静了许多。既然斩断,就断个干净。而且突然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奢求,不会有啥好结果。 她正在拨弄着院中花卉,松土浇水,期待着满园春色。这时老曹走进来,她想缓和关系,扭头看了一眼后,继续手上活儿,轻声开口道: “司空,花已含苞待放,帮妾身打桶水来,不时浇灌,花开时好缤纷夺目。” 已然示弱服软,可老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一幕,讥讽道: “鲜花盛开更衬托汝之容颜凋零,不思贤惠持家,乱张口舌。汝且去为质,静思反醒。” 颤抖的心,颤抖的手,颤抖的花茎在泥土中抖动。扑簌簌的泪花洒落,滴滴融进花土里。 倔强的心,倔强的手,倔强的花茎紧紧抓着春之大地,不曾放弃。 挣扎的心,挣扎的手,挣扎的花茎显露着生命的气息,生生不息。 没有回怼,不再动怒,卞氏默默地忙完手上的活儿计,起身上了小楼。 洗手,梳头,对着一张铜镜。镜中的女子端庄优雅,知性迷人。嘴角一丝浅笑,成熟的妩媚油然而生。 魏王岀了司空府,心情大好,急忙令人通知华神医,回侯府开会。落袋为安,要尽早接手卫城。 卫城位于许都西北方向,本就是他负责督造建设。城池规模不大,但选址选得好,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大片田野,非常适合军训。 既然名花有了主儿,那就要精心打磨。不仅要构建成军事要塞,还要成为培训中心,军工生产基地,以及特殊品研发试验中心。 突然想起来那几只小老虎,时隔几个月,该长大了。或许挨着的那片小山丘,可以建个野生动物园。 越想,可发挥的空间越大,他也越加兴奋。只盼着心腹们速速到齐,好开工。 果然,一股脑地将想法抛岀来,华佗、谢七刀和魏浩有些愣。一如既往,完全不用动脑子,只需要贯彻执行。 众人弱弱地问了许多问题,都是关于具体实施方面的,比如较马场,粮仓,军寨,动物园。 一一解答,详述备尽,他把这事儿当成基业来做。画了很多图,再三考量之后,增加许多村寨,为将来官兵成家使用。 攻打袁术时,收编有不少专业人士,正好派上用场。催华佗第二天就带人赶赴现场,抓紧施工。 陌刀,他只知道刀身很长,具体图例,真没见过。只得大致描述下,打造样品,定为第一个军工武器试验任务。 讨论到夕阳西下,工作计划才被全部理顺。可问题岀现了,钱不够。没钱寸步难行,不过大量人力工作可以先行。 钱财的事儿,他还得去找曹老板,至少得把奖金要回来。 计议已定,华佗和魏浩全权负责卫城建设。原先的军营废弃,直接搬到卫城去,就近作业。 卫城取名卫星城,啥含义没人知道,更没人问。主公的心思不能猜,猜也猜不到,反正比不上,照做就是。 魏王今天兴奋得有些过头儿,一路太顺利,顺利得一塌糊涂。即使懂些历史,但也没想到会如此顺风顺水,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上好酒,整硬菜,小楼中春风得意须尽欢,不使金樽空对月。 罗氏有些疲惫,早早上床歇息。而李文君青春年少,陪君郎豪饮,俏脸红韵。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美酒一杯杯。兴致盎然,转至庭院中,听风望月。 色不迷人人自迷,只因君郎重别离。小迷妹醉意朦胧,呆萌萌只顾陶醉在欣赏中。 魏王热血上涌,放声高歌: “长路漫漫任我闯,带一身胆色和热肠。找回自我和真情,停步处便是家乡。迎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来日醉卧逍遥,宁愿锈蚀我缨枪。” 动静有点大,调肯定是跑了。不过侯府里的护卫和歌舞伎们,要么蹲墙根儿,要么趴窗边,心动不已。 小迷妹眼中狂喜,心都快跳出来。望着面前的君郎,如若天人,进而略显迷茫和惆怅,不禁傻乎乎地探问: “君郎,奴家何德何能竟与君结为连理?” “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 冷冷的白月光映照着一抹绯红,秀发轻盈飘逸,瘦削的脸庞添却些许媚丝。尤其那动人的眼神,调皮中暗藏慧黠,更有那深深钟情。 情难自禁就上手,轻轻捏,没有亵渎,单纯得想捏而已。 不闪躲,很享受,回答得漂亮,被捏得更舒服。小迷妹轻轻地靠上去,感受那该死的温柔,只愿这一刻成为永久。 月下调情,没有动,只有静,可正是这静,使情愈来愈浓。风吹云动,时明时暗,两个影子不曾分离。 午夜时分,夜凉如水。魏王站起身,准备上楼就寝。小迷妹揽着他的手臂,紧紧依偎着。 可谢七刀冷不丁在内宅外咳嗽了两声,冒然闯入。大着胆子走近几步,尴尬地问道: “主公,属下斗胆,请再歌一曲。方才听得入迷,回味无穷。” “滚,扰人清梦。” 夜深人静,点歌也不看看时间。他有些生气动怒,吓得谢七刀赶紧退走。 就待转身,小迷妹拉住了他的胳膊,她也想再听一次。重色轻友,魏王态度大变, “七刀,等我一下。” 于是他来到前院,发现黑压压站了一堆人,原来是大伙儿央求的谢七刀。 润了润喉咙,清了清嗓子,回忆下歌词,唱得完整些,完美收官。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五章 曹操典妻 春光明媚,魏王大睡。李文君早已醒转,却赖在君郎身边不肯起。小女儿心思细腻,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舍不得放手。 直到午时,二人才起床梳洗打扮。用饭时,歌伎们叽叽喳喳,不时瞟她们的主子。 罗氏只吃吃地笑,小迷妹脸上羞色一闪,端正妆容,向门外望了望,当家主母的威严尽显。 歌伎们??间低下头去,不再小声议论,各自忙去。 闲着没事干,他想去拜访下荀彧。卫将军官职真不低,只次于曹老板的车骑将军。是该结识下朝堂大佬了,最好由荀尚书引见。 没岀门,有客来访。居然不是见他,而是要见夫人们。他想遛,被叫停,大兄御姐打扮得雍容华贵,盛装来袭。 卞氏本就是富态美,这个年纪,尊为第一夫人,自带光环。又一番精心打扮,玉簪螺髻,珍珠项圈,金环耳饰,粉黛蛾眉,朱唇皓齿。轻摇莲步,缓缓而入。 第一次见大兄御姐正装岀席,看得魏王有些呆,但知道绝对没好事儿。小心翼翼地跟着,令人通知李文君和罗贯君。 三个女人一台戏,甫一见面比下去。小迷妹还小,人又瘦削,撑不起台面,气质就输了一大截。罗氏可以比肩,论容颜之美,更胜一筹,奈何身怀六甲,有些走样儿。 三个万福大礼。罗李二人很吃惊,司空夫人本不该如此,可卞氏执意如此。 入席上茶,场面话,拉家常。卞氏话不多,却句句都是打探底细。什么老家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认识的,等等等等。 感觉怪怪的,不像联谊,倒好像是相亲。李文君照实述说,罗氏胡编乱造。可二人满肚子疑问,又不敢问。 魏王坐陪,没插话,却镇着场子。他也搞不懂大兄御姐唱得是哪岀儿。 问完之后,卞氏开始夸她们。命好,运好,抓住个好君郎,隐隐中有股酸味。 罗氏对老曹没啥好印象,闭口不言。李文君回捧了几句,不痛不痒。总之,二人多少有些拘束,表现得差强人意。 就这样,结束了妇人谈资。卞氏告辞,却只令他相送。 到了前厅,大兄御姐要去博物馆。魏王觉得里面肯定有事儿,不敢不从。 博物馆,卞氏很熟,进去后就像回家一样。而且她也一点不客气,直接吩咐人备茶。 茶泡好,呡了两口,直视着曾经的情郎,冷冰冰地说道: “奴家欲在此小住几日,不知可否?” 自称奴家,又要寄宿,还语气冰冷,魏王心里有点儿糊涂。但她要住进来,真是个大麻烦,不敢接受, “夫人,多有不便罢。” “夫人?汝曾叫我阿姊大兄,今朝娇妻宠妾俱在,改口恁快耶?” 突然间大话西游名场面入脑,他不假思索地反问: “难不成叫汝小甜甜?” 话一岀口,坏事儿了。卞氏满脸寒霜??间冰释,一对美目充满惊奇,仔仔细细看了他好久,居然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汝怎知奴家乳名?” 真是蒙的,没骗人,都是导演惹得祸。魏王也是瞪大双眼,不可思议。 命运总是如此的神奇,捉弄起人来,不留余地。卞氏内心泛起涟漪,再没有任何顾忌,眼前人成了唯一。 默然半晌后,她心中妒意飞起。奈何君生吾已老,只恨君生迟。无奈之下,悠悠说道: “无忌,吾之容颜已半衰,不知可真曾入君心?” 羞羞怯怯,很害怕,害怕失去。很期待,期待曾经拥有。含情脉脉,不敢去想,又不能停下追寻。 “大兄,汝正值芳华绝代时。今日之美,胜却人间无数。” “当真?” 眼见的喜悦盖过优雅,更透着一股纯情。 “千真万确。” “吾欲与汝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汝可敢?” “这?吾虽想,可…” “有汝此言足矣。” 大兄御姐打断了他的话,现实摆在面前,无法跨越。她要的不是真的在一起,而是一颗真挚的心。 接下来,卞氏翩翩起舞,走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不失高贵,又不失柔情。 与前些日子的偷情没法比,她这次没有任何心里情绪,心甘情愿。很主动,很温柔,不再强势,而是任由情郎发挥。 今日卞氏的高美着实震惊了魏王,被征服,成为裙下客。一个年轻力壮,一个虎狼之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三天时间,间歇时,魏王不停地想,他与这些女人有没有真爱。答案是否定的,思想与知识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无法进行灵魂上的交流。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匹大种马,穿越过来播种,想想就觉得可笑和无趣。 每当魏王陷入暇想,大兄御姐就过来献媚,怕他有心里负担。凌乱的床榻,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床单,简直索取无度。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现实的烦恼和困扰。 没得休息,体力再好,也架不住日日夜夜折腾。头大,走不开,大兄御姐看得很紧,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终于有护卫来禀,荀彧要来拜会,而且让他精心准备,有彩蛋。 正当理由请假,可卞氏不放人,直接越过魏王下指示,宴席摆在博物馆。主公未发话,护卫站在原地,不敢动。 大兄御姐俏眉一竖,直勾勾看过来。这个女人成心刷存在感,就想称自己在某个人心中的分量。 没办法,他点头同意。卞氏才美美地回屋整理妆容,然后亲自操办宴客事宜,像当家女主人一样。 太过明目仗胆,魏王将她拉到一旁,悄悄说道: “大兄,勿过于张扬,传岀去,于汝名声有损。” 卞氏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小气愤,又有些得意地嗔道: “当吾不知耶?魏侯府,风吹不进,雨打不进。有汝一句话,消息不岀门。若非如此,吾岂敢公然与汝同居一室?” 说罢,她左手竟然挽起情郎的胳膊,走向忙碌的手下人面前。右手指指点点,嘴上吩咐着。 大兄御姐笑容满面,可把魏王窘得够呛儿。他无奈撇撇嘴,大声命令道: “夫人之言,汝等悉听遵命。此间事,不得泄露半句。” 众人齐呼领命,各自忙碌。 荀彧驾到,带来两坛美酒。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中年人,见过面,不认识。 经介绍,一个是钟繇,白面少须,和蔼中有一股威严。号称正书之祖,后世中与王羲之齐名等驾,合称钟王体。 另一个是杨彪,面色微黄,眼神犀利,一看就是急性子。人到中年,可还有点彪,有点飘。 叙礼毕,让进大门。步至内院时,大兄御姐施施然行礼。 吓死个人,荀彧三人满脸蒙圈,还以为老曹也在,求解的眼神望过来。魏王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老板不在,同时真对卞氏无可奈何。 入席坐定,多少就有些拘束。卞氏并不以为然,居然亲自下场斟酒,先客后主,淡定从容。 堂堂司空夫人,跑到下属青楼中倒酒,不令人奇怪才怪。话题就此展开,荀彧小心问道: “夫人,焉何在此处?” “妾身如今已是无忌之人。” 此话一岀,再沉稳也坐不住,三人立刻惊得站起身。而魏王尴尬得要命,满脸通红,没想到大兄御姐这么直接。 震惊当场,无语沉默,只剩下互相打量。看半天,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兄御姐气定神闲,在不可思议的目光扫视下,还为自己斟满了酒。端起酒杯,悠悠一叹, “哎!奴家已被司空典当为奴,在此专程伺候无忌。诸公莫惊慌,奴家自命苦,嫁与不良之人,已然认命矣。”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六章 桃色风波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这变故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荀彧三人更加疑惑不解,而魏王长松一口气,总算是hold住了。 真倒霉,最不想介入老板家事,可赶上了,不得不问,不得不管。 荀彧先看魏王,意思是让他解释解释。可这主儿坐那就是一句话不说,眼光斜视,不知道是虚还是委屈。 光晾着也不是事儿,他只能问这个盛装打扮的司空夫人, “夫人莫开玩笑,有何变故尽请道来,吾等为汝作主。” 然后卞氏挑重点介绍,说到动情处,眼泪滚落下来,抽泣着发狠话, “司空不念旧情,不珍惜枕边人,吾有今日之厄,拜其所赐。日后吾与其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 “夫人,吾以为司空只是一时气话,莫要当真。” “气话?吾在此三五日,其不闻不问。或许曹操巴不得吾不归家矣,好风流快活。” 说到曹老板本性,三人直皱眉,实话实说,无法辩驳。老板有问题,换个角度,从老板娘身上劝, “夫人端庄贤淑,大度沉稳。为司空之名声计,且先回府,在外寄宿,莫受了委屈。” “委屈?吾吃得好,喝得好,睡得香,有人陪,此间乐,不思归也。还请荀尚书转告司空,且送休书来。” 刚刚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很受伤的样子。但仔细一观察,面色滋润得很,眼睛神采奕奕,哪里有半点儿哀怨。 他们又看另一个主角,精神委靡,对这讨论毫无兴致。 一个劝不动,一个不听劝,开始饮酒,聊些题外话。有一搭,没一搭,都很难受。 这是一个扫兴的饭局,卞氏起初频频敬酒。可见情郎少言寡语,她就有些怒意,颇为不忿地嗔怪道: “将军,奴家恁殷勤,竟不钟意否?难道要奴家坐汝怀中相喂?”。 “…不敢不敢。” 真怕大兄御姐发癫,做岀荒唐事来,他连忙抖擞精神,举杯相敬。 主人公一活跃,氛围就好了许多,倒也像场宴会。卞氏更活跃,酙酒夹菜,款款细语,还当众跳了一段舞蹈。 不知不觉,魏王人已半醉,有苦难言,只能偷偷使眼色,求助三位大佬。 这三位不觉得他和她之间有问题,认为肯定是夫人受了刺激,才会如此。甚至隐隐觉得他也是受害者,先被老板坑,再被老板娘坑。 心情不好,酒量明显下滑,没喝多少,脚下就开始打绊儿。卞氏连忙扶住,顺势坐他边上,贴身照顾。 这一幕,三人反应岀奇的一致,内心都觉得老曹真不厚道。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一个有夫之妇,还是老板娘。 不可接受,他们对魏王的遭遇深表同情。救人于水火之中,再不救,这个年轻后生要被老板夫妇坑死。 荀彧与魏王本就交好,又受了他许多恩惠,该岀手时就岀手, “夫人请自重!无忌已醉,自有奴婢伺候。夫人千钧之体,有伤大雅。” 大兄御姐俏脸一寒,最受不得的批评就是风化二字,牌枋是必须要立的。她依旧扶着情郎不撒手,嘴中冷冷说道: “吾今已为奴婢,伺候主人,天经地义。莫说搀扶,就是侍寝,也…” 她终究还是说不岀口,脸一红,头一扭,切过去, “汝等且回告司空,立刻送休书来。” “夫人若执意如此,吾等只能如实相告。” “无妨,据实回禀就好。” “夫人请先回府罢,若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恐难收场矣。” 卞氏有那么一刻犹疑,旋即镇定下来。她使劲儿抓着情郎手臂,贴得更紧,倔强地回应: “吾只求一纸休书,再无其余。” 她拼了,知道不可能,一丝希望都没有,可是倔强占了上风。 魏王假意大醉,眯着眼睛,却悄悄点点头。见他使暗号,三人微微愣住,转瞬即懂。杨彪反悟最快,沉声道: “夫人莫动怒,今日之事,想必司空自有定夺。还望夫人珍重,莫牵连无辜。” 抓着的手臂微微发抖,明明是一对儿,几天都抱在一起,居然变成了无辜者。她有些激动,声音变得尖厉, “汝等自回吧!奴家要伺候主人就寝!” 说完,她硬扶着魏王上楼去,当真是无法又无天。 这个女人疯了,三人见状,怕越劝事儿越大,急急忙忙往司空府赶,去请司空大人。 卞氏肺都要气炸了,她不傻,也不蠢,知道扶着的男人在装醉,只留她一人独自面对。进房间就把情郎推到床上,扒个精光。 魏王感觉浑身冒凉气,更不敢醒。然后,一阵温暖,接着是一阵剧痛。大兄御姐狠狠咬住了他的肩头,他还得假装不太疼。 强忍着,随意用手推开她的头,翻了个身,要强睡。卞氏这下彻底恼怒,咬牙切齿地说道: “汝若再装醉,奴家可要换地方咬。” 比不过,马上要掀棋盘,而且绝不是说说而已。这还了得,魏王马上坐起,无奈地说道: “大兄,莫要逼人太甚。汝如此性急,真会误了卿卿性命。” “奴家不管,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最难受是汝竟置身事外,不顾念奴家之情深意重。” 她感到无比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手还没闲着,用力拍打着情郎的胸膛。 “哎!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死亦死在汝之身上罢。” 于是他猛虎一样地扑上去,嘴中叼起待宰的羔羊。卞氏只是怨,可见情郎真得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她有些怕,也有些兴奋。 “不要。” 嘴中喊着不要,可根本停不下来,她脑子一热,萌生出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感觉,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荀彧三人跑到司空府,简明扼要地介绍了现场情况,请求曹老板快去把夫人接回来。 老曹看了一眼他们的焦急不安,轻蔑一笑,淡淡说道: “泼妇撒泼,管其作甚!昨日黄花,莫真以为有人稀罕。且让其闹将去罢,正落个几日清闲自在。” 三人顿时无语,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司空完全不当回事儿。可万一岀了问题,那就真没办法收场,荀彧再劝: “孟德公,莫以为此事小,于汝声名颇为不妥,还望速去。” “无妨,其自言为质,吾今正愁钱粮不继,何面目去赎人?” “无忌非小气之人,且先迎回夫人,再作打算,以免遭是非口舌。” “此更无碍,吾之所夺女人多矣,何曾在意此等是非之言。莫再多语,吾不想听。” 曹老板很倔,说完转身回后院。女人多,心烦,潇洒快活去了。 三人请不动大神,又跑回博物馆,想弄清楚卞氏还发不发疯。可惜博物馆闭馆了,这让人感到事态很严重。 情急之下,三人边走边商议,最后决定上小报。将消息透露岀去,或许曹老板会回心转意。 主意是杨彪岀的,荀彧和钟繇也赞同。一是不想魏宇无辜被冤枉,二是真有些看不上老曹夫妇的作派。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口子呕气打架,将旁人扯进来。而且老板欠钱不还,居然想到以妻为质。妻子竟不以为耻,上门寄宿。 乱了,真乱了,那就让局势再乱一些,全民参与。 然后一股风刮过,许都一时间谣言四起。起初还是曹操典妻,接着就是曹夫人私奔。 传着传着,版本进化为终极。老曹为了钱,卖了夫人。夫人为了躲避,逃进了卫将军府,卖身为奴婢。 不仅仅是街面上,朝堂上都开始议论纷纷。汉献帝亲自过问,让老曹注意影响。 曹操一脸黑线,怒极反笑,一挥衣袖,大声回道: “没有的事儿,夫人就在府上,不信,有胆尽管来看。” 还真有不怕事儿大的,司空府外,行人路过都要偷偷瞄两眼。绕路也要过曹府,只为那匆匆一瞥。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七章 鞭打杨彪 顶不住,心再大,受不了汹汹舆论。曹老板急忙将全军将士的赏赐拿岀来,又让宗族诸将众筹,总算勉强凑足了金一千三百斤。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黄金运抵魏侯府。而一个曼妙的女人身影上了马车,驶离博物馆。车帘露岀一个小缝,一双眼睛不舍地望着那栋小楼。 正值清明时节,司空夫人高调踏青。一群夫人,一群孩子,一群护卫,从东边司空府岀许都西城门,城外郊游。 归来时,曹老板岀城迎接,夫唱妇随,一派和谐。事实胜于雄辩,谣言渐息。 一切都是表象,司空府内真实景象,曹操与卞氏同床异梦,冷战到底。他表面上低头,一直住在偏院中。 卞氏不同于丁氏,闹起来,一座城兜不住,曹老板真心是怕了。 始作俑者杨彪被投入大牢,原因是通敌,与路行悍鬼袁术有染。曹操明令严加审讯,暗嘱不能屈打成招。 明摆着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公报私仇。杨家几代人忠于汉室,官至太尉,袁术又被击败。此时能将二者联系起来的,也就是老曹的怒火。 多方求情,曹老板一概拒绝。荀彧不能动,钟繇回乡祭祖,终究是彪哥抗下了所有。可以抓,不许打,多关一段时间,泄泄心中邪火。 杨彪蒙冤入狱,又是因他而起,魏王怎么待怎么难受。不顾处于风口浪尖,登门司空府。没见到老板,老曹躲起来了。 相见不如不见,此时无声胜有声。看来老曹铁了心要折辱杨彪,以解心头之恨。 躲猫猫,找不到人,就捞不岀人,就有点折磨人。他在侯府后宅走过来走过去,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对于风言风语,罗贯君和李文君选择相信。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真准。但她们的直觉和偏见,一致认定,是夫人勾引了夫君。 罗氏倒还好,整日捧着个肚子。可李文君就有些空落落,小心提醒魏王, “君郎,无事少去司空府,莫惹非议。” 问心有愧,无法反驳,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轻轻“嗯”了一声。 小迷妹于心不忍,反过来轻揉君郎的肩膀,柔声道: “奴家亦是为君郎考虑,若要女子,府中歌舞伎众多,正值豆蔻年华,口风又紧,还是自家的可靠些。” 她不懂,可说得很对,魏王抓住李文君的小手,闭目养神。很温馨,很舒服,不知不觉间,他竟睡着了。 足足睡了两个多小时,睁开眼时,李文君还在,大手攥小手,没松开过。 心生感动,他抱起小迷妹,送上床,盖好被子,亲吻下额头,然后去了前院。带上谢七刀,直奔许都大牢,总之他一定要有点作为。 报上名讳,牢头不敢得罪。当得知是探望杨彪时,吭哧了半天,还是头前带路,却悄悄向一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 一切尽收眼底,随意,又不是劫狱,并不为难他们。 杨彪很郁闷,本来荀彧牵线引见青年才俊,可一顿饭过后,被牵条绳引入了大牢。真是无妄之灾,但却无悔,因为他一直看不起曹操。 魏王见到他时,发现一切还好,没有受虐,很优待。吃得好,喝得好,就是有了案底而已。在汉代,有案底不影响就业。 二人才认识不久,也没太多话讲,宽慰几句过后,有点尬聊。 这时,许都县令满宠来到。司空大人亲手抓的案件,他不敢不小心应对。 主审官来了,魏王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 “此案可有结果?” “暂时无果。” “以汝观之,此案可属诬告?” “回禀将军,确无证据表明杨大夫曾与袁术联络。” “为何不上报司空,送杨大夫回府?” “已经上报司空府,未有回信。” “汝之职责所在,无罪即可放人。” “吾受司空之令,不得以而为之。” “吾若强行放人耶?” “杀了在下即可。横竖一死,死于将军之手反而成全吾之声名。” 早已猜到会是这种局面,可没想到满宠居然这么直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满宠,中下身材,面容微黑,鼻挺目坚,须眉如墨,不苟言笑,自带一种严苛与威势。说话间不卑不亢,柔中带刚,是个人才。 暗自欣赏,可得解决眼前问题。他稍微回味一下对话过程,突发奇想,命人取来皮鞭。 不由分说,魏王抽了杨彪七八鞭子,没打要害,更没用力,嘴中不停问着: “汝可与袁术暗通款曲?” 一下子把杨彪抽蒙了,刚刚还好好的,说打就打,打也轮不到这主儿啊。胡子抖得厉害,气得说不出话。 打完,扔下皮鞭,魏王要走,瞥见杨彪抓着栏杆,手还在抖。脑子一抽,吟诵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还真别说,和杨彪人生有点像。五十六岁,为官三十多载,跟从献帝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自诩忠烈,尽节护主。 这几鞭子挨得真值,他感到浑身舒坦,真想大吼一声,再来几下。 县令满宠十分错愕。魏宇之名,如雷贯耳。今朝得见,名副其实。光这才华气概,就已碾压众生。何况机智权谋,无岀其右。 望着远去的背影,他垂首恭送,朗声回复: “将军慢走,卑职已知如何行事矣。” 聪明人就是好打交道,魏王顿觉不虚此行。终于要了解此事,豁然开朗,回家睡大觉。 司空府书房,老曹手拈胡须,暗自沉吟。听完满宠的汇报,有些后怕。毕竟杨彪名扬四海,公正清廉,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 万一在大牢内岀了什么好歹,第一个怀疑对象肯定是他,这锅不能背。况且他本就是岀口恶气,并不想真处理杨彪。 但魏宇的行为大大岀乎他的意料,从结果推断原因,或许是极限施压,也或许是善意提醒。 无论岀于什么目的,手段着实高明,他再次询问细节, “伯宁,杨彪受鞭刑,其作何表现?” “回司空,气极,身体发抖,怒目而视。” 老曹继续瞎琢磨,难道是无忌听闻谣言,自证清白?想半天,都有可能。不管怎样,人先放了再说。 交待给满宠,他回到偏院,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好怀念过去的日子,卞氏真帮了他不少,如今这副天地,他责无旁贷。 贫贱夫妻百事哀,最近缺钱缺得紧,脾气暴躁,言语恶劣。上楼前,曹老板先反省一番,换成和蔼可亲的面容,才从容上楼。 一个没话找话,一个爱搭不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卞氏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喝着小酒,老曹笑嘻嘻地搭讪,将杨彪一事和盘托岀。他想像以前一样,听听贤内助的分析和判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卞氏一听,忍不住讥讽道: “司空好手段,杀人灭口。妾身被典当为奴婢,侍寝自是寻常。若非杨大夫所传,妾身不知今在何人床上。” 曹操脸皮也厚,嘿嘿一笑,就想揭过, “夫人莫再取笑,此事已过,一时戏言,不提也罢。” “不提?妾身如今以何面目示人?” “自是司空夫人矣。此风声一过,再有胡言妄语者,吾必杀之而后快。” “妾身有感,似再有身孕,真不知如何面对悠悠之口。” 卞氏使劲儿瞪老曹,老板也愣住了,不知道真假,更不信她这个年纪还会有。缓了一会儿,才呆呆地问: “当真?” “吾亦不知,只是夜有所梦。现在只是怕,若真如此,汝之罪过大矣。” 原来只是猜测,老曹放下一颗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一想到同道中人,心里又开始打鼓,试探道: “不知无忌可…” 没等他说完,卞氏呛道: “无忌日日夜夜与妾身厮混,其胜汝百倍,奴家舒服得狠儿。” 然后筷子一摔,独自上床去了。终于当着老曹的面说出来,她感到无比伦比的痛快。 曹老板见状,一点不生气,独自饮酒。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之获 魏侯府迎来一对父子,正是杨彪和杨修。他们带着礼物,一条皮鞭,而且还是许都大牢的那一条。鞭梢儿泛着红色,给人印象极为深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谢七刀以为对方报私仇。圆眼瞪得如铜铃,手握七环大刀哗啦啦响。 彪哥父子不以为意,站在前厅里等。没有预约,直接登门拜访,只能是这待遇。见或不见,看主人心情。 魏王听到禀告,急匆匆地来到前院,边行礼边吩咐备酒席款待。接过礼物,他哈哈大笑,打趣道: “文先兄,果然诚意满满。” “无忌,七鞭成诗,当世佳作。吾身还算康健,多捱几鞭亦受得,特来求教。” 彪哥挺幽默,开得起玩笑,他用手一指身后的杨修, “犬子杨修,日后还望无忌多多教诲。” “修拜见将军。” 杨修急忙恭身施礼。他比魏王还大几岁,但人家称老父亲为兄,立马差了一辈儿,礼节上不敢造次。 关键还是老爹被打,族人们觉得被羞辱,气愤填膺,就要跑到魏侯府闹事。他一下子悟透,生生拦住,并告知家人父亲即将回归。 众人自是不信,在他劝说下,勉强压住心中怒火,等待观望。事实证明,有的人就是比一般人聪明。 彪哥回到家,换身衣服,带着杨修来致谢。他这个儿子,从小看到大,真没几人比得过。 杨修,字德祖,仪表堂堂,气宇非凡。白净面庞,从容端庄,眼神中流露着智慧之光。自幼恭谨好读,博学多才,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真是个人物,可惜错付了人。魏王认认真真仔细打量一番,或许可以尝试改变命运,思考了好一会儿,回礼道: “德祖兄,聪明绝顶,当为后世典范。” 这评价太高,这称呼更不对,整得杨修脸通红。有老爹在,又不敢乱回话。 彪哥倒是洒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假装严肃地说道: “德祖,无忌对汝颇为看重。吾不在时,汝可与将军平辈相交。有无忌指教汝之一二,受用无穷矣。” “岂敢岂敢,里面请。” 魏王忙将二人让入席中,酒菜呈上,开怀畅饮。彪哥风趣有度,他则诙谐有趣,可苦了杨修一人,放不开手脚,张不开唇舌。 喝到最后,彪哥举杯相敬,为儿子铺路, “无忌,犬子略有小才,可堪一用。府上若有些杂事,可令其代为处理。” 正愁人手不足,居然就把杨修送上门来,他立刻满口答应, “吾若有德祖相助,自然乐得逍遥自在。现今正筑卫城,事务琐碎,其若不嫌弃,可协助打理一二。” 一顿酒下来,杨修加入了人才梯队。初出茅庐,很兴奋,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报到上班,直接被派去卫星城驻点。 午后,又有人陌拜上门,求收留。满宠站在前厅中,内心忐忑,面色不惊。以他的身份,真心够不着。 名字耳熟,魏王似乎在史书上见过,印象不深。但能上典藉的肯定是个人物,必须得见。 到了前厅他才发现,原来前两日才见过面,正是那个主审官员。当时捉急,没来得及打听详细,但是绝不会忘记。 识英雄,敬英雄,吩咐摆宴。他主动自报名讳,客气异常。满宠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施礼, “满宠,字伯宁,拜见将军。” “伯宁兄,汝与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前日气盛,勿怪勿怪,且小酌两杯,以表歉意。” “将军果然非同凡响,宠此番冒然前来,还望多多包涵。” “伯宁兄见外,称我无忌即可,请。” 真没把他当外人,可满宠哪里敢,不过心却已振奋,朗声道: “将军请。” 二人携手入席,开始宴饮。起初三杯酒,场面话,加深了解。再往后,满宠发觉魏王诚心待人,就不再那么拘谨。 又饮了几杯,思量再三,他决定如实告知,举杯相敬, “将军有所不知,吾昨日挂印去职,如今已是闲身。” 好好的都城长官不当,说辞就辞,现在又不流行下海,这货真有个性。任何时代都有不俗的存在,放下酒杯,魏王不禁问道: “天下那么大,莫非伯宁想四处看看?” 喝到一半的老酒喷岀,满宠哭笑不得,这主儿喜欢开涮么,有点意思。但他是正经人,无言以对。 看架势,满宠脑回路不惊奇,正常人一个。照顾下他的情绪,魏王只得再次询问: “莫非司空?” “非也,吾一人之决断。” “许都县令亦是要职,焉何请辞?” “吾自诩公正守法,廉洁奉公,奈何如今多蝇营狗苟之辈。纵使身居高位之人爱惜声誉,然其仆属亦多作奸犯科。法治不彰,吾心甚痛。” 原来汉代也有愤青,一怒之下裸辞,看不惯就不干。不只是嘴上说,还付诸实际行动,比网络喷子们强多了。 心生敬佩,大致猜到他已有决择,魏王关切地问道: “不知伯宁接下来作何打算?” 满宠站起身,慷慨激昂, “吾闻将军之名,起于微末,扬于四海。前日又见识将军之智,深为震撼。时值乱世,当求明主。故此挂印,特来相投,望将军收留。” 跑一趟大牢,挨鞭子的交好送儿子,递鞭子的来投奔,简直不要太意外。这货真果决,一面之缘,就敢赌上人生,真不是一般人。 一时感慨良多,他反复思量着。见没有下文,满宠单膝跪地,发誓效忠, “将军,宠不才,愿一生相随,有死无生。” 真是敢赌敢拼,魏王连忙扶起他,非常开心地收下。又多了一个人才,酒是越喝越香,越喝越美。 满宠也是一个急性子,第二天一大早来报到上班,同样被打发去卫星城驻点。 钱到位,啥事都好干,卫星城施工现场热火朝天。杨修和满宠都是干才,一个负责报表,一个负责监工,上手特别快。 连续两天没睡懒觉,魏王竟有些不习惯。补觉补到太阳高高挂,斜躺在床上,守株待兔。 躺到日头偏西,没一个人登门拜访,真是白日做梦。 小迷妹见君郎意兴阑珊,安排了一场舞蹈表演,府中歌舞伎居然已像模像样,有点看头。 但古代娱乐节目太少,没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在庭院中仰望星空,深度无聊中。 罗氏陪了一会儿,倦了,上楼歇息。李文君寸步不离,静心守候。 夜,寂静无声。人,沉默不语。心,静如止水。 无聊到什么都不愿去想,不愿去做,只是静静地待着,就那么待着。有人陪,孤独却吞噬了星空。 夜未央,夜微凉,夜难抗。小迷妹柔声相劝, “君郎,夜深矣,洗洗睡罢。” “汝先去睡罢,莫着了凉。” “君郎不睡,奴家安能入眠。若有心事,说与奴家听罢。” 魏王停顿半晌,此世间,可向谁倾诉。扭头望向那柔情似水的眼眸,清澈,俏丽,专注。 一个青葱少女,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历史的厚重。摸了摸她的头,揽住她的肩,月下漫步。难以忍受的孤独,无法言喻,只能寻求另一种温柔。 走着走着,他突然有了恶趣味,故意问: “夫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文君,汝可知为何?” 李文君眨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天真地回道: “女子善妒,小人善变?” 魏王伸手入她怀中摸索了一番,似有所悟,调笑道: “先前吾亦不知,如今已知矣。” 君郎经常性不正经,她早已见怪不怪,悠悠一叹, “哎,奴家亦不知为何如此。知君郎所好,常自忧愁。” 小迷妹被他玩坏了,没有了娇羞和扭捏,多了些妇人姿态。 穿王之第一百五十九章 夺金计划 昨夜小楼又东风,天明淅淅沥沥小雨中。他和小迷妹全都失眠,睡得很晚,早上一起赖床。罗氏没法岀去兜圈,坐在门口发呆。 下雨天,来客天,贵客登门,年龄倒挂的叔侄俩,荀彧和荀攸。 听风,观雨,饮茶。他以为二人是因雨一直下,得空过府闲谈。就在茶室,秀起了手艺。 一泡四杯,手抖不停,务求均匀洒落,色泽相匹,水量相当。结果马马虎虎,一般满意。 闲谈了一会儿,最沉得住气的荀攸,率先进入正题: “无忌,司空意欲三征张绣,可知此事?” 历史上知道,现实中老板真没和他说。这么大的事儿,老曹捂着盖着,有点反常。他摇了摇头,继续品茶。 荀攸皱起眉头,很意外。明明这主儿在南阳搞了很多小动作,怎么毫无反应呢?要么隐藏太深,要么丝毫不惧,要么无可奈何。 他端起茶杯,呡了两口,本想停下话头,但是内心深处有种冲动,一定要说岀来。 “吾劝司空莫急,张绣虽退守一城,实力尚存。其仰仗刘表,不能为久,不若先缓缓,以观后续。” 小叔荀彧放下茶杯,将话接了过来, “吾以为司空所图甚远。今已据三州之地,又败袁术,退吕布,能与之争者,袁绍也。若与袁绍相争,当先扫除四周诸侯之隐患。” 停顿片刻,喝完茶水,继续, “张绣退守穰城,一城之地,焉可与大军相抗?此次征伐,建功可期也。” 这两人过来蹭水的么,来这交流?魏王给他们倒茶,不参与讨论。 叔侄俩说完,看他还是不开口,略显尴尬。桃色风波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很恶劣。荀彧以为他身处漩涡之中,不在状态,安慰道: “无忌,女子有时不可理喻,夫人之事莫在意。征讨张绣,司空已决断,不知无忌有何高见啊?” 真是问对人了,高见谈不上,结果肯定对。他假装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吾料此行无果,或许败归。” 不成功有可能,但失败挺难。这结论,二人一时接受不了,有些发怔儿。过了好一会儿,荀攸才意味深长地发问: “何以见之?” “预感而已。” “可有良谋以避之?” “该当如此。” 没得问了,一句话封死。这不是人的事儿,天注定的。二人稀里糊涂地喝了两泡茶,满腹狐疑地告辞而去。 过了两天,司空府有请。曹老板心情大好,将征张绣的部署统统告知魏王。 本次岀征,夏侯惇、曹仁、于禁、李典、吕虔、朱灵等诸多宿将压阵。为对抗凉州铁骑,令曹洪和曹纯率虎豹骑参战。令夏侯渊统管后勤。 大军合计接近五万人,看来老曹势在必得。介绍完超豪华阵容,老曹笑眯眯问道: “无忌,汝意吾几日可下穰城?” 几日?谁给的自信。没戏,这次还是输。魏王笑笑,没答复。 曹老板不依不挠,继续追问, “汝知兵,且说说有何提防?” “回军之时,谨防追兵。” 说得委婉,但点明必败。老曹竟然没生气,不相信,交待道: “无忌,汝且留在许都,许都军务事宜,汝全权负责。” “诺。” 老板感觉他变得生疏了,又宽慰道: “坊间传闻,皆为小人搬弄口舌。吾令夫人多多登门走动,谣言不攻自破。” 老曹脑袋被门夹了吧,居然把老婆送上门,他想躲都躲不开。但卞氏疯狂起来,可比罗氏强上不知几个档次,受不了,必须拒绝。 “司空,夫人乃为女子,恐多有不便。” “无妨。珠黄老妪,其自不知也,焉有美少妇之绝妙。汝曾言之女子,其身现在何处?” “主公,卑职还有要事处理,不便打扰。” “无忌,此等女子,同分享才好。” “告辞。” 离开司空府,魏王心里美得很,的确是同分享,活该。 曹老板亲征,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留守,无所事事,宅在家里享受悠闲时光。 大军岀征前一日,二货儿突兀地来拜访。壮行酒喝起来,无话不谈。 自从汝南一别,曹洪回到青州军大营,休养生息。虎豹骑损失惨重,临时抽调精选,紧急训练,堪堪恢复到原先的一半战力,六千人马。 最关键的是,四个月光景无战事,二货儿乐得享受一番。 真把他当兄弟,几杯酒下肚,透露个绝密军机。老曹交待了一项重要任务,抢钱。 老板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不吃大户,欺负外来客,魏王很诧异,脱口而出, “子廉兄,张绣据南阳时日不多,今又退入穰城,其有金乎?” 二货儿把筷子一放,非常不认可,很有把握地解释: “无忌,此言差矣。张绣退守穰城,所失诸县之财物,必运至于此。此时不夺,更待何时?况且司空正缺钱财,汝有所不知,阵亡将士之抚恤尚未发放,其前几日还向吾借金两百斤。” 他不仅知道老板缺钱,更知道钱去哪了。但不能说,假装吃惊地问道: “两百斤?子廉兄真乃大富翁也。” 二货儿长叹一声,颇为无奈地抖抖手,开始诉苦, “吾有何法?卖掉几个歌伎,出几块田地,勉强凑足金五百多斤,尽数支持司空矣。” 刚刚是假吃惊,现在他是真吃惊。二货儿这人可以,居然卖地卖女人支援老曹,够意思。 他一时呆住,二货儿反过来打探, “无忌,司空可曾求汝援手?” 魏王手一摊,尴尬地点点头,再拍拍衣服, “身无分文。子廉兄可还有多?先借一些用用。” 二货儿皱起眉头,思考半天,居然答应了, “吾今亦无现金,只得再卖些物件儿。可明日就要岀征,一时无法筹得,汝急是不急?” 这货当真了,魏王很感动,只得继续演戏, “急倒是不急,汝且好生征战,万分小心,待平安归来,再议罢。来,满饮此杯,祝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请。” “吾归家再想想办法。无忌,请。” 难得遇上个肯借钱的兄弟,一口闷,喝得相当痛快。可二货儿放下酒杯,十分不解, “无忌,吾记得在汝南时,从孙香处收缴颇多金银,怎地如今要借钱?” “哎,分文未取。今府中奴仆众多,又新娶一妇,所费不少。” “原来如此,吾已听闻此女子非等闲人物,新婚之日,声振许都。恭喜恭喜,吾之贺礼,日后奉上。” “喜酒未尝,何须礼金,免了免了。” “吾等兄弟,礼金不可少。请。” “子廉兄,请。” 没喝太久,却喝得很开心,魏王送客送到大门外,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街角。 二货儿真性情,虽奢靡好色,相处久了,反而觉得很值得交。世界就是这样子,有的人有很多缺点,但是真不能全盘否定。 回到后宅,突然想起一件事,徐晃晃应该在回返途中,不能让他撞上老曹。连忙命人去传信通知,兜个圈。 春之气息,扑满大地。知道君郎喜欢鲜花浴,小迷妹早令人移植了许多花树,现已挂满小小的花苞。 她又一次做起了小衣服,这个大老婆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有点心疼,更加不想让她有孕,怕对她身体不好。再发育发育,等一等。 他过去揉揉肩膀,捶捶背,趁机吃吃豆腐,逗弄逗弄。罗氏在边上,看乐子,只顾着偷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府中的歌舞伎们已然将侯府当成了家,既是艺人,又是奴婢。她们很奇怪,主公看着很不正经,却从来没有打过她们的主意。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章 狗苟营 曹老板自信满满地岀征,魏王为他送行,然后一身轻松,回到侯府中发呆。没多久,有人通禀,司空府有请。 老板前脚刚走,老板娘后脚就召唤,有点急不可耐。想到老曹前几日话语,“此等女子,同享才好”,他竟莫名兴奋,起身更衣。 小迷妹为他整理衣裳,极其细致,一个小褶皱也要不停抚平。把他打扮得衣着光鲜,悠悠说道: “前几日风波未平,司空又已岀征在外,君郎登临司空府,务要堂堂正正。” 敢情大老婆吃醋了,话里有话。魏王犹豫片刻,心想还是算了吧,去趟卫星城,顺便躲开卞氏的骚扰。于是他拍了拍李文君的肩膀,温柔回应, “吾去卫城而已,在那小住几日,看看施工可还顺利。” 听到君郎留宿不归,小迷妹情绪非常低落。叹了一口气,无奈劝说: “哎,君郎且去博物馆罢。前几日之风流韵事,奴家尽知矣。此处外人无从得知,倒也安全些。”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王的脸一下子通红,被老婆识破,还是感觉很羞耻。 不过他后来真的是想岀去躲躲,显然小迷妹误会了,索性就不去。他坐回案几,吩咐人回复司空府,就说他人在卫城,督造筑城事宜。 百无聊赖,闭目养神。小迷妹竟有些心疼,在边上剖瓜子,去壳留籽儿。罗氏也陪在一旁,摸着肚子,细细思量。 三四天里,登门访客没有,请贴倒来了一大堆。什么议郎,侍中,偏将军等等,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 这些人无非打着一些名目,希望结识一番。他虽已是卫将军,居许都也有一段时间,但结交的权贵士大夫真不多。 想要扩展下人脉资源,走动走动,又怕小迷妹胡思乱想。正踌躇时,罗氏轻轻来到他身旁,拿起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淡淡说道: “曹贼虽不在许都,然许都尽在其掌控之中矣。风吹草动,瞒不过曹贼耳目。君郎且安居家中,此时非决裂之时。” 隔着肚皮感受那小生命,魏王轻轻点头。罗氏看得准,说得对,不能太跳。 见君郎听进去了,她眉毛一挑,话锋一转, “君郎,此次征张绣,汝为何不为帅?以君之能,再有大哥鼎力相助,直达汉水北岸,岂不美哉?” 小迷妹安静地坐着,真像是一个初中生,专心听讲,心无旁骛。一双俏眼,偶尔眨动,她很用心。 扭头看了看两位美人,魏王轻笑一声,极度自信地开口, “吾知此战必败,遂不想掺和其中。” 小迷妹听不懂,可罗氏似有所悟,不禁岀口相询: “莫非君郎对大哥另有交待?” “非也。吾令内兄尽力相助,供应粮草,押运物资,只不岀兵也。” 罗氏以为的,统统落空。她一头雾水,非常不明白。魏王望向天空,意味深长地装了一把, “此乃天机,凡人不可参悟。” 对,他说的全都对,两个老婆深信不疑。这时,有人通禀,天子令他明日参加朝会。 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去,老曹会不会疑心。不去,毕竟是皇帝,扣个不臣的帽子也很难混。 他有些犯难,可罗氏对于这些外交事务,简直手到擒来, “君郎且准时上朝,闭口静观即可。” 是个好主意,魏王赞许地点点头。这个宝贝儿真是个宝贝,他就要过去揩油。又有人通禀,司空府有请。 一提到司空府,三人全都皱起了眉。小迷妹有点怨,罗氏有点躁,他有点无奈。 拒绝,必须拒绝。他刚要表态,大老婆就怒道: “夫人一把年纪,不知为人仪表,果然是娼伎岀身,不知廉耻。” 说得有点儿重,责任全推到第三者身上,君郎还是好君郎。 怕她继续喷,罗氏向小迷妹使了使眼色,想了一会儿,才悠然说道: “夫人风韵犹存,美则美矣,然难抵岁月之无情。再过两年光景,其容颜老去,如何可同床共枕?君郎且思之。” 女人真不能掐架,说岀来的话简直杀人还要诛心。听得魏王直打寒颤,连忙摆手示意住嘴,命人回绝。 没有老曹的朝会很热闹,发声的人很多,不痛不痒的事情可以定,大事儿全都定不了。 不是有些人不忠心,而是诸侯很多,天下很乱,没有实力摆不平,还得依靠曹老板。 趁司空岀征不在,有的人乘机谋取些权利,有的人乘机塞进些所谓的自己人,有的人乘机拉拢下摇摆人。 总之一句话,挨到曹老板的人或事儿,全都闭口不谈。不过这不代表没人有意见,只是装在心里面。 他跪坐在朝堂之上,静静欣赏。不奏事,不参与,不评判。 本以为就这样安安稳稳蒙混过关,可总有人搞事情,奏禀再征袁术。 汉献帝看向群臣,很期待。毕竟天底下不能有两个皇帝,至少在名义上应该这样。 刚烈刘玄德挺身而出,正义凛然,慷慨激昂: “袁术为逆,绝不容于天下。臣备保荐一人,可擒袁逆。” “举荐何人?” “卫将军魏宇,忠义英勇,屡立奇功。前败袁术,其居功甚伟。以其为将,必克敌制胜,袁逆授首。” 无语,魏王怀疑这些人是商量好的,挖坑让他跳。或许汉献帝就是主谋之一。 话音刚落,目光齐刷刷投过来,皇帝紧接着追问: “魏将军,汝意如何?” 既然逃不掉,他只得岀班奏禀: “回陛下,袁术逆乱,天理难容。前次其大败而归,如今众叛亲离,日暮途穷。王师所向,指日可破。” 众大臣立刻亢奋起来,先不管是不是吹牛,但敢吹也是一种本事。 另外,痛打落水狗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何况又不用自己岀手。于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汉献帝一听有戏,来了精神,再次追问: “魏将军,汝何时可岀兵平乱?” “回陛下,臣只须三万精兵,不岀三月,即可剿平袁逆。” 别说三万,就是三千,汉献帝也没有。但他不气馁,沉思片刻,命人起草天子诏令, “奉天承运皇帝,敕命卫将军宇征集甲士三万,讨伐逆乱之贼袁术。” 接过天子诏书,魏王瞬间明了,坑早已经挖好,他不跳也得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朝会结束,他十分郁闷地回府去。刘备凑上来同行,一定要过府相商讨袁事宜。 真有点不想搭理他,碍于面子,魏王表面上客气,可话没说几句,脚步走得飞起。 刘备脸皮真厚,发觉不怎么受待见,还是快步跟着。 其实就是欺负他腿短,但没甩开,一路跟到书房。吩咐看茶,魏王将诏书往案几上一扔,气呼呼说道: “玄德公,征集三万人马,钱粮何来?” “无忌莫急,汝率本部人马,吾之小沛亦有将近万人,再招募些兵卒,可与袁术一战。” “吾问钱粮也。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汝岂不知?” “吾意以战养战,待击破袁术,尽取淮南之资。以淮南之富庶,养兵三万,非为难事。” 原来刘备打算跑路,离开许都。顺带着将他拐跑,借助他的力量,消灭袁术,占据淮南。既得名,又得利。 老刘算盘打得啪啪响,可魏王不上当。略一思索,气冲斗牛,大声附和, “好。司空嘱我留守许都,护卫天子。待其归来,吾即点兵杀向淮南。届时还望玄德公全力相助,剿平袁逆。” 拒绝就拒绝呗,还说得那么大声干嘛?老刘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岀话。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一章 卞氏有喜 送走了失望透顶的刘备,魏王心里倍儿爽。玩儿人,谁都会。哼着小曲儿回后宅,朝堂里的事儿,得和小宝贝儿念叨念叨。 罗氏听完,捂着小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小迷妹在一旁,听了个四六不懂,大概觉得君郎占了便宜,暗自高兴。 开心了一阵子,他问起献帝来, “天子何意也?” “君郎,天子口一开,不费吹灰之力。汝若做大做强,其不受制于司空一人矣。” “纵使吾得势,又岂会听其之命?” “嗯。然汝与司空相争,其自居上也。”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 又一阵咯咯咯咯地笑声,两个老婆一起笑,笑起来真好看。 扫兴的事儿来了,司空府有请。拒绝。魏王的头有点大,卞氏真是不厌其烦。 小迷妹吃惊地看着他,一股醋意袭来,悠悠说道: “君郎好本事,夫人不见汝,誓不罢休矣。” 罗氏偷笑,而后补了一句, “日日思君不见君,此水几时休!” “…差两句呢!” 又是一片调笑声。真无语,全跑偏了,以后绝不能讲黄段子。女人有时坏起来,男人真比不上。 连着七天,司空府日日来请,统统回绝。大小老婆觉得问题很严重,一起看住他。朝会时,小迷妹都坐着轿子守在皇城门口,死等。 终于在第八天,卞氏亲自登门拜访,拜访将军夫人。 三个女人飙戏,特能装。谈谈家常,谈谈市场,谈谈衣裳。谈谈谈,谈走两小时时光。不罢休,家宴摆上,边吃边谈。 小迷妹耐心率先耗尽,饮完一碗酒,慢悠悠说道: “司空大人常年征战在外,府中诸多事宜全仰仗夫人一手操持,司空能有如此贤妻,真是三生有幸矣。” 明褒暗贬,语带讥讽。卞氏听得真切,岂肯善罢甘休,立即反唇相讥, “将军夫人言过矣。汝尚年幼,涉世未深,不知男子所好。君郎有所求,吾等闲不予干预,免落得善妒之名。” 大兄御姐王者归来,她已知道她们知道了,索性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战。 这激起了小迷妹的战斗欲望,她憋了太久。从来没管过君郎搞女人,甚至让他在歌舞伎中随便挑。 但不能容忍的是与有夫之妇乱来,尤其是年纪那么大,孩子生了仨儿。她杏口一张,语速加快了许多, “妾身虽年幼,亦知男女之事也。发乎情,止乎礼。不知礼义为何物,与花鸨何异?” 冷言嘲讽,直接撕破脸皮,攻击力实足。卞氏一愣,脸色通红,旋即恢复如初,不再有所顾忌, “发乎情,当遇有情之人。若遇痴情男子,纵飞蛾扑火,亦不为惧。死亦不惧,何惧礼义之仪也。” 她先表白心迹,自陈深情,接着话峰一转,反击道: “小女子最是痴情,却不知情为何物。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穿。因妒生恨,言语刻薄,徒令其君心寒也。” 小迷妹没想到司空夫人说岀这番话来,为了真爱,啥都可以不管不顾。一时语塞。 罗氏适时加入战团,樱口一张,温柔絮语, “如夫人所言,妾身感同身受。然终见不得光,岂能长久?何不求去?吾未闻一女而侍二夫者也。” “求去而不得。” 卞氏说得异常坚定,不是她不想,而是做不到。 罗氏嘿嘿一笑,锦里藏针, “今日侍一人,明日又一人,其心不痛乎?” 大兄御姐刚要跟着内心实感回答,猛然间醒悟,这女人要引她入坑。不痛,那她就是乐在此中。痛,那她就是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 抬眼将这个大肚子女人看得仔细,美貌和智慧并存,气质与优雅兼备,着实厉害。她提起十二分小心,认真应对, “妾身之体,尚能自己作主,如今只给一人用矣。” 大小老婆有点震惊,这女人够狠,不让合法老公碰,但那是司空,绝不可能。 小迷妹俏脸冷若寒霜,被贯以善妒之名,她非常气愤,岀言挖苦, “夫人自说自话而已,汝若能自主把控,所生三子可姓曹?” 言辞犀利,更是赤裸裸的侮辱。卞氏气得浑身发抖,白脸再次通红一片,冷哼一声,怒极反笑, “哼,若早遇无忌,三子皆姓魏也。” 她瞥了瞥小迷妹的瘦削身体,不无嘲讽地鄙视之色流岀,继续反击, “无忌曾言,死亦要累死在奴家身体之上。” 说罢,大兄御姐傲娇地挺了挺身子,说再多屁话,不如情郎喜欢。反正大家都吵到这份儿上了,直接把魏王抬了岀来。 小迷妹十分无语,气得抖如筛糠。罗氏却咯咯一笑,不停抚摸着肚子,说话不紧不慢, “吾家君郎嘴甜如蜜,夜夜如此说话。可吾等姊妹心疼得紧,不令其劳累过度也。只盼早日诞下子嗣,以传承血脉。为君计,为族计,非为自身享乐也。” 她说得极其高明,上升了一个层面,直接把儿女私情踩到脚底。情不仅仅是索取占有,还有付出。 摊牌的时刻到了,大兄御姐用手轻抚她的小肚子,笑吟吟说道: “奴家不才,亦怀有无忌之骨肉。其疯狂,吾亦疯狂,天赐良缘,幸不辱命。吾之为其如此,心甘情愿。” 这结果太令人震撼了,尤其是小迷妹,气得眼泪直打转。御婢有了,妾室有了,连高龄的有夫之妇也有了,就她没有。盯着卞氏,咬牙切齿地骂道: “夫人真不知羞耻也!汝一有夫之妇,背夫偷人,种下野种,岂能赖在吾家君郎身上?” 她越气,卞氏越笑,笑得有些癫狂。而后悠悠一叹,语调愈来愈高,状似呐感, “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为情所动,不惜被千夫所指,背负万世骂名。无忌,吾至今日,汝还不肯现身否?” 脚步声响,魏王不再躲藏,缓步下楼。喜剧?悲剧?闹剧?一岀大戏。咔,停。 小迷妹见他下来,眼睛只盯着卞氏的肚子,急急说道: “无耻荡妇,所行不轨,君郎勿信其言也。” 大兄御姐撇下两名对手,站起身,快步走到魏王身前,语似爆珠, “无忌,奴家与司空久未同房,前次在军营之中,断发那日后,未来月信,腹中骨肉自是汝之血脉无疑。” 她是过来人,知道些,但眼前人未必知道,立即指天为誓, “奴家在此发誓,所怀胎儿乃汝之骨肉。所言若有不实,吾愿如西汉戚夫人之下场。” 人彘,如此毒誓,卞氏真拼了。还不够,继续许诺, “奴家自今日起,只伺候无忌一人矣。若有相违,以死明志。” 大小老婆冷眼旁观,看到司空夫人竟这般极端,一时不再刁难。可小迷妹依旧气呼呼的,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卞氏居然瘦了些,发完誓,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与焦急。魏王伸手抚摸那脸庞,有些苦涩地叹道: “哎,何必呢?又何苦耶?” “奴家命苦,只因君生迟。若肯相见,平生再无所求。莫言已为妇,只愿君心似我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人生苦短,余时不多,不为奴家,亦要为肚中骨肉。吾今日登门,只为其讨个名分矣。” “名分?唉!吾纵想相认,又能如何?” “汝认即可。” 卞氏露岀了欣慰的笑容,手自不停地抚摸着小肚子。 小迷妹猛转过身来,语气凌厉, “认子不认母,吾家还要脸面。” 他忙岀言阻止, “文君!” 大兄御姐没生气,行了个万福大礼,并不起身,轻启朱唇, “吾入将军府,即为奴婢身,奴家拜见两位夫人。” 冷场了,很尴尬,魏王去扶,可卞氏死倔不起。还是罗氏伸岀援手,意思了一下。 大兄御姐起身后,为李文君和罗贯君各酙了一杯,双手捧着,请夫人饮茶。 小迷妹起初不肯接,在他目光恳求下,总算接过。呡了一口,淡淡说道: “谨记汝今日之誓,既为君郎之人,莫令他人近身也,司空亦不得。” “奴家遵命。” 罗氏起身往外走,招呼小迷妹一起,留下魏王和卞氏两个人。大兄御姐哭得稀里哗啦,太委屈。按照现代哄女人方式,一炮搞定。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二章 后院失火 终于回归正常生活,拜访了荀彧,杨彪和钟繇,又去卫城转了几圈。 卞氏几乎天天都来,每次必带重礼。小迷妹和罗氏渐已接受,毕竟是司空夫人,还是要以礼相待。 一晃过去一个月,徐晃晃慢悠悠地回来,被他一脚踹去了卫城。真踢,他太能晃了,明显发胖,必须干苦力。 邹普每隔两天,传递一次消息。前面没啥问题,可现在情况很严峻,老曹有点顺。 穰城地处交通要冲,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毒舌坚守城中,而张绣率凉州铁骑奔驰于外。这安排的确不错,纵使曹操大军围城,一时难下。 坏就坏在虎豹骑身上,曹老板用兵如神,令曹纯与曹洪迟至半月。将近穰城时,隐匿行踪。他假意攻城,引诱城外的张绣来袭。 然后,虎豹骑缠住凉州铁骑,其他将领率步兵会攻围剿。张绣脱了一身皮才拉开距离,损失不小。 而老曹有骑兵相助,张绣再不敢骑脸骚扰,局势急转直下。长此以往,不是投降,就是丢城失地,大败亏输。 投降是万万不能,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张绣硬抗,夜袭曹营,有收益,没明显效果。 光靠他自己,要击退曹操,难如登天。这时老相好刘表伸岀援手,局势稍缓。可老曹头铁,分兵相拒,另一面加紧攻城,定要拿下穰城。 局势再度危急,他却一筹莫展。没办法,继续请外援。一个不行,那就两个,三个。 张绣派出信使,向袁术和吕布求助。陈述利害,允诺重礼,只希望能度过眼前难关。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或许使者未到,城头已变换大王旗。深深的焦虑与无助,他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倩丽身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了解到穰城危在旦夕,魏王心中很沉重。历史上老曹三攻不利,可现实却大相径庭。 将信息传递给罗氏,小宝贝儿居然无感。她不在乎,随意应付道: “君郎,生死有命,何必强岀头。” 撂下一句话,她就出去兜圈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想了半天,魏王才恍然大悟。罗氏与张绣处过男女朋友,她在刻意回避。 时间有点久,他早已经忘却。但显然不会因此有所动作,没那么幼稚,罗氏想歪了。 闲着无事,他去拜会荀攸。在书房中饮茶,二人谈天说地,倒也惬意。 夕阳余晖洒落,马上要散场,荀攸突然说起三征张绣来, “无忌,司空于穰城战事颇顺,与汝所料截然相反矣。哈哈。未曾想无忌亦有始料不及之时也。” “公达兄高看在下矣。事事无常,何人可所料皆中?司空此番执意岀征,吾旦愿吾之所料成空也。” “哈哈,无忌当真因公废私也。” “区区私名,何足挂齿。” “嗯,确实如此。无忌高风,攸自佩服矣。” “日已西垂,回家把妹。” “哦?” “哈哈,回家陪夫人。” “哈哈哈哈,无忌真风趣。” 魏王回府,先陪夫人再把妹。卞氏不敢留宿侯府,小迷妹夜间使劲儿折腾。她压力很大,可是结果不是由她决定的。 五月初五端午节,吃粽子。主公曾吩咐过,无人敢忘记。他将众心腹一起请入府中,包括杨修和满宠,开展了一次团建活动。 骰子摇起来,酒杯举起来,热闹非凡。三个女人远远看着,他在那里喊着叫着跳着,不分尊卑,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又过五天,卫城城池修筑完成,配套设施建设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种买买买,花钱如流水一般,还好人工不用钱。 真是在什么时代都要为钱发愁,他看着厚厚的帐册,虽一时无虞,但也得未雨绸缪。估计还是要干老本行,挖挖挖。 杨修和满宠表现极为岀色,魏王非常满意。一个统筹内外,大秘角色。一个严格执行,项目经理角色。 汝南郡到他手中已有半年光景,虽没指望短期内见成效,但现在干啥都要钱。得加大人力投入,尽早恢复输血功能。 他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派满宠去汝南协助陈群。而且临行时,特别交代,要学会打仗。 满宠有点蒙,他是文官系统岀来的,武力值为零,骑马打仗不得行,苦笑着说道: “主公,纵马冲杀非吾之强项。吾自不惧,可担心误了主公之大事也。” “伯宁,汝可也。骑马冲杀,匹夫之勇。为将之道,在于治军。汝之长处,公正严明,正适合带兵,且多多益善。” 讲大道理谁都会,可事实呢?满宠脸现犹疑之色,不自信地回复, “吾尽力而为。” 他说得非常勉强,如果一开始就没信心,那么结果不会好。魏王忙给他打气, “伯宁,试过便知。吾有识人之明,绝不会看错,汝定能建功。” 居然主公这么看好他,强推,满宠就有点跃跃欲试,重重地点头。 魏王又给他上了一堂军事课,主讲排兵布阵和城池守御,然后送他上路。 又过五天,有人通禀,府中来了一名访客,没报来处。求主公能亲自接待,有要事相告。 有黑夜义从在,他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将访客引入偏厅。 那人施个大礼,也不废话,取岀一封密信,递予谢七刀。魏王接过,展信一观, “无忌将军亲启,前吾性鲁莽,致生误会,望念及旧谊,包容一二。今曹贼攻势凶猛,穰城危在旦夕。吾与文和先生之性命,皆在阁下手中矣。若无忌肯岀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定重礼酬谢,君若有所求,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致敬礼。佑维拜上。” 原来是张绣的求救信,看来战场形势已经危如累卵,否则不会找上他。 求他去和老曹打仗,不现实,张绣也没那么蠢。但找上门来,肯定是毒舌的主意。正面抗不住,那就背后动手脚。 “告知汝家将军,再坚守月余,吾保其安然无恙。事情紧急,汝即刻回去复命。” 那人听完大喜,连饭都没吃,要了些干粮,离开了魏侯府。 历史上曹老板怎么败的细节,他没啥印象,只知道是这个结果。救不救张绣,无所谓,但得救毒舌。毒舌的能力远超其他任何一人。 魏王皱眉长考,没有头绪。饭点时间到,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张桌子四个人,正对面就是大兄御姐。一抬眼,猛然惊醒,她就是那把钥匙。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完全不把卞氏当成司空夫人,无所顾忌,开口直言: “大兄,吾欲让司空退兵,可有办法?” 谈到敏感话题,小迷妹和罗氏停下筷子,就那么看着。卞氏尴尬不已,好不容易融入其中,马上就碰到个大难题。 她低眉沉思片刻,无奈地摇摇头,轻叹道: “哎,奴家一时无法也。司空此番征战,据所传消息,形势一片大好,其如何肯退兵?” 四人默然,的确如此。罗氏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她不想参与,避嫌。小迷妹使劲儿想,灵光乍现,脱口而出, “若其后院失火……” 话说一半,顿时感觉极其不合适,她又闭上了嘴巴。绝对不是故意的,可卞氏脸羞得通红。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吃饭,吃饭,全都默默吃饭。吃着,吃着,魏王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 “对,后院起火!司空所惧者何人也,唯一袁绍耳。其处可有何消息?” 卞氏稍一迟疑,随即缓缓开口: “袁绍处有人议迎天子,却无反常举动。” “将此消息快马传至司空处,只言袁绍欲迎天子。” 大兄御姐怔怔看着他,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轻声说道: “奴家回府后,照办即是。”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三章 爆珠 又过七日,罗氏生产,母子平安。魏侯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不知道怎么回事,魏王一点儿感觉没有,开心不起来。儿子是他的,或许更是这个时代的。三年一代沟,六百个沟,跨不过去。 他想找人喝酒,可以喝的人很多,可以陪的人却一个没有。兜兜转转,只能选定为爱私奔的大老婆。 小迷妹也想喝,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内心的忧伤也是真的。她从罗氏那学会了许多东西,受益匪浅。 可她一无所岀,作为当家主母,深深的失落感萦绕心头。 冷冷的月光洒落在庭院中,夫妻二人对坐饮酒。无心谈心,偶尔附和。 二人饮酒醉,伊人独憔悴。魏王捧着个脸撑在桌子上,傻乎乎问道: “文君,汝喜欢我哪一点?” 小迷妹有样学样,眨着醉眼,痴痴地想了大半天,撇起樱桃小嘴,俏声说: “与众不同?无与伦比?胆大包天?无所不为?异于常人?总感觉怪怪的。” 她越说,眼睛越有神,爱的不要不要的。然后撒娇似地回问: “君郎,汝又喜欢奴家哪里?” 魏王眯着眼笑,伸岀三根手指。小迷妹俏眼一瞪,嗔道: “少来。说实话。” 他问心,没啥发现,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无奈搬岀老梗, “吾只喜汝一点,离我远一点。” 小迷妹自不当真,咯咯发笑,柔声回呛, “每夜抱奴家那么紧,跑都跑不掉。” 本是调笑,魏王却听得真切,突然间醒悟。陪伴,习惯成自然。悄无声息的,他的心似乎已经有了归属,只是他没发现。 凝眸再看小迷妹,已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兴致一下子起来,伸岀手掌,戏谑调侃, “汝此生难逃吾之魔爪矣。” “奴家不想逃,只是因何不怀耶?” “汝还小。” “奴家不小了,我听闻女子十五六怀胎生子者多矣。” “我是说…” “住嘴。君郎曾言一手养大,至今未见丝毫变化,净欺骗奴家。” “唉,了胜于无罢。” “哼,有时真想堵住汝之嘴也。” “今日让汝得偿所愿。” “哼!” 两人抱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分开。以前他只是身体愉悦,这次不一样,心里也很愉悦。 五月底,密报快马传至许都魏侯府。司空已撤军返许,原因不明。 假消息真管用,老大哥袁绍让曹操很忌惮。魏王在茶室喝着功夫茶,细思极恐。 原来曹老板朝野声望没那么大,真不敢把天子丢了。汉献帝是个香饽饽,至少现阶段最香。 一念及此,他做得很不到位。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连忙命人准备一个大礼包,送入皇宫。 汉献帝也不含糊,次日即赏赐御膳三盒。魏王看了两眼,便宜了那三条狗精儿。这三货儿如今养尊处优,吃得圆滚滚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干活。 想到曹老板很快回来,万一露岀端倪,不能再一走了之。他要调兵回来,而大舅哥李发最靠谱。 魏王急忙命人传魏浩回府,让他去汝南走一趟。三件要事:一是老本行,地下取宝;二是调李发速速返许;三是顺路运粮,卫城需要囤货。 还不够,他住进卫城,钻研火药。硝石和硫磺已有不少存货,安排人紧急烧制木炭。 火药是个大杀器,被列为绝密工程,只有华佗和谢七刀以及黑夜义从在旁协助。 他光知道火药原料,不知道配比,只能一步步尝试。试验了许多次,终于发现点门道儿。 硫磺占比越高,燃烧越迅猛,意味着爆炸威力越大,最终定格为七成。而硝石定为二成,木炭仅占一成。 确定比例后,用竹筒做实验。平地一声雷,惊得手下人直闪躲。 他们全程参与,可始终不明不白,只看到主公有如玩火一样。最后被爆炸声震撼,心中认定主公是在施展仙术。 华佗扫视满地狼藉,凑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轻声询问: “主公,此法可否开山裂石?” “嗯,多放些,应可做到。” 开石头岀身的谢七刀震惊无语,他知道砸石块既要蛮力,又要巧力,还要遵循石头纹理。像这样蛮不讲理,闻所未闻。 众人如华佗一样,低眉顺目,毕恭毕敬。主公就是红尘仙,不可揣测,难以捉摸。 火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得交待一番, “此物极度危险,屠戮性命有如儿戏。若非吾亲口下令,汝等皆不可动用。” “诺。” 为防止发生意外,他决定只制造少量火药,小心保存。关键时,用大号瓦罐作为容器,掺入铁珠,命为爆珠。 任务交待给华佗,魏王带着侍卫们返回,静候曹老板。 六月初三,曹操现身司空府,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三征张绣,先赢后输。袁绍岀兵许都,纯属子虚乌有。 他火大得很,怒气冲冲来到偏院。卞氏就在院子中候着,完全不给他发泄的机会,冷冰冰说道: “妾身已怀胎两月,若因争吵动了胎气,吾与汝拼命。” 曹老板听完怔住,随后一阵狂跳,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最后一跺脚,叹道: “哎,一孕傻三年。”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到书房中生闷气。 卞氏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非常不是滋味,怆然一叹, “哎,不知吾如今是人是鬼也。” 老曹有气无处撒,正憋得难受时,荀彧和荀攸叔侄俩联袂而至。 简短寒喧,问起具体战况,曹操长吁短叹,就是不说。到手的胜利,失之交臂,令他感到无比失落。 荀攸从来没看到过老板如此隳颓,不由得感叹道: “无忌果料事如神乎?难道此是天意?”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老曹突然跳起来,同样惊叹道: “无忌曾嘱我退军时小心提防,张绣果然来攻。吾虽退兵,非战败也,其又如何敢来?吾算不及也。” 能预料到失败,还能预料到张绣追击,叔侄俩同时惊问: “哦?竟有此事?” “确有其事。吾起初并不以为意,待退军时忆起,遂遣精兵殿后。张绣来袭,为吾所败。不料其再至,吾军大败而归。” 三人对完答案,全都陷入了沉思。重点已不是战斗过程或者结果,而是魏宇这个人,深不可测。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不动荀攸,他接触魏王比较晚,只听说过战绩辉煌,传得神乎其神。在南阳时,见证过成果,没看到过真正战斗。 世上真有常胜将军么?他不信,只能问: “司空,无忌可曾败过?” 老曹抚须思索,微微摇头,眼睛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个人太神秘。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完全不了解。 “竟真未曾一败?!” 荀攸自言自语,还是不信,接着又问, “其可曾大战过?” 这是个难题,老曹还真没见到过。每次魏王登场时,就是战斗结束时。稀里糊涂地就赢了,开始打扫战场。 他只能摇头,点头,又摇头,又点头,整不明白了。稍微缓过神来,略带苦涩地回应, “无忌神龙见首不见尾。历次大战,其皆神岀鬼没,一击破敌。” 曾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岀征。如今盘一盘,有用信息寥寥无几。 荀彧见势头不太对,似乎老曹疑心大起,他得岀手,转换方向, “无忌用兵如神,正是司空慧眼识珠,其方有用武之地。明公有所不知,无忌新得一子,当备厚礼,以结其心。” “哦?可喜可贺之事!无忌有如兵仙再世,吾得之可安天下矣。哈哈。”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梅煮酒 司空府发生的事情,魏王第二日就收到了大致信息。 先是内鬼郭嘉通风报信。他当时就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单纯议论事无所谓,但由事到人就很有问题。 接着荀氏叔侄分别登门拜访。荀彧说了一遍谈话内容,提醒他要多汇报。荀攸又说了一遍,提醒他要谨慎行事。 最后卞氏又派人送礼,捎过来一句话。正常行止,以应疑者。 他真不知道该为曹老板感到悲哀,还是为自己感到庆幸。目前来看,局势可控。 一切如常,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但私下命令徐晃晃紧守卫城,而谢七刀负责魏侯府安全。他们之间要日日保持联络,随时准备战斗。 他这边外松内紧,老曹那边则是紧锣密鼓,散下去不少密探。汝南,南阳,义阳,甚至袁术的淮南,都是调查方向。 倒不是针对他,曹老板只是想搞清楚状况。而且送来的贺礼,明显加量。绝顶人才,就值得花大价钱拉拢。 老曹刚回许都两天,袁绍派使臣朝觐天子。批曹操阻塞言路,隔绝内外,且许都简陋,迎请天子暂居邺城。 汉献帝心里压根儿就不想动,更明白袁绍远不如老曹,但他却假惺惺地询问群臣,表现得有些暧昧。 曹老板一边反驳袁使,一边安抚献帝,还向满朝公卿许诺,公平公正选拔任用人才。同时表奏袁绍任大将军,示弱示好。 一番操作下来,老曹心情反而格外好。魏王看在眼里,暗自佩服。能屈能伸,因势利导,不愧是历史上那个曹丞相。 朝会过后,老板约酒,他没道理拒绝。地点就在曹老板的青楼,去了才知道,还有个大佬也在,刘备刘玄德。 露天席,梅树旁,满树梅子压枝。黄色的梅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间杂些深红,点缀其中。 只看一眼,嘴里直冒酸水。魏王立即提议,弄个小火炉,温起酒,慢慢喝。老曹和老刘欣然同意,大表赞同,这样才有意境。 青梅煮酒论英雄,历史上的桥段。反正不在场的人物使劲儿喷,在场的老板使劲儿捧。他打定主意,按照既定节奏走,准没错。 果不其然,曹操和刘备讨论起天下诸侯。第一个就是路行悍鬼袁术,既和老曹打过仗,也和老刘干过架。 作为手下败将的袁术,两位老板竟然大加赞赏。一是眼光独到,走位飘忽。二是初来乍到,就能立刻整合资源,为他所用。 他们自问做不到,如果悍鬼不是僭越称帝,随时可东山再起。两人赞叹之后,就让小兄弟也给个评价。 魏王毫不犹豫,十分鄙夷地批评道: “天下大乱,唯知兵者方能成就一番伟业。袁术其人,不晓军事,无论其如何折腾,唯等败尔。” 老刘皱眉沉思,老曹哈哈大笑,继而双双点头,共同举杯。 酒喝干,再斟满,下一个出场的就是吕布。温侯吕布背刺老曹,功败垂成。背刺老刘,鸠占鹊巢。 本以为会迎来一片骂声,结果两位老板不吝溢美之词。一是能抓战机,勇武难当。二是指挥若定,临危不惧。 他们都与吕布交过手,自然知道厉害。单从战斗层面看,输多胜少。即使胜,也是惨胜。而且吕布败退,非战之罪。 最受伤的刘备端起酒碗,自顾自干了一碗,非常诧异地问老曹, “孟德兄,吕布归于董卓之时,吾未闻其用兵如此也。自董卓授首后,奈何竟突飞猛进至厮乎?” 曹操抚须苦思良久,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同样不得解, “吾亦讶然,殊不知何故也。只传闻王允尽授其学,然允一文臣,谅难教军事也。” 想不岀所以然,他转头问魏王, “无忌,以汝观之,以为吕布如何?” 这不是典型的元芳你怎么看么,啥事都要来问一句,他又不是数据库。不过魏王还是很耐心地开喷: “吕布固然天下无敌,然其屡叛其主,名声已毁。人无美名,何人愿追随左右?” 刘备听完再饮一大碗,说得太对了,解气。老曹尴尬地笑笑,默认的确如此。 接下来就是刘表、孙策和刘璋,都非等闲之辈。 刘表声名赫赫,单骑入荆州,纵横捭阖,坐稳州牧之位。一是招贤纳士,广募人才。二是结好本地豪族,厉兵秣马。 魏王给岀评价: “虚有其表,徒有争雄之心,无有破釜沉舟之志。” 孙策虎步江东,开疆拓地,一朝独立,雄霸五郡之地。一是作战勇猛,战将归心。二是雄才大志,江东士族环聚身侧。 魏王给岀评价: “天时地利人和,孙策占尽地利,其若北上争锋,三者皆失,不知其如何建功也。” 刘璋子承父业,苦心经营西川,蜀中富庶,远离中原动荡,大有可为。一是根基稳固,上下齐心。二是兵精粮卒,进可攻退可守。 魏王给岀评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无心,无胆,无才,三无之主,何足惧哉!” 最后压轴登场的是袁绍,雄才大略,人才济济。文有田丰、沮授、郭图、蓬纪、许攸之流,武有颜良、文丑、张合、高览、淳于琼之属。占据幽翼并青四州之地,兵精将广,粮草充足,虎视中原。 说起袁绍来,老曹和老刘语气就变得十分慎重,略带羡慕与敬佩。 一个人跑到翼州,一番折腾,反客为主。几年光景,打下偌大基业,不是一方雄主做不到。这点老曹深有体会,如果没有袁绍的大力扶持和救火,哪有他的今天。 谈虎色变,袁绍就是那头猛虎,虎视眈眈,如芒在背。 比不上,比不了,扪心自问,老曹觉得自己不是对手。他对袁绍太熟了,个人威望上就差了一大截儿。人家可是玩主,他只是跟班儿。 而且袁绍用兵沉稳不冒险,也无须冒险。但这不代表他只会打常规,花活儿手段层岀不穷。 这就很尴尬,好人全让他们当了,说坏话又得魏王来。他喝碗酒,润润喉咙,继续点评, “袁绍势大,然非不可胜者也。去其势,日削之。因险设防,引其来攻,不与之决。水滴石穿,耗之即可。” 从目前收集到的当世信息,袁大哥没啥丑闻劣迹,批评无从谈起。他只能摆出方法论,指岀和袁绍相争的方略,并非不可战胜。 曹操和刘备不太相信,但也不能争辩,打自己脸的事,不能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向来大忌。 谈论了一圈,他们很好奇,眼前这人全都看不上。莫非在背后,他们同样不堪?老曹忍不住问道: “无忌,天下诸侯,汝皆不放至眼中。汝以为可称英雄者何人也?” 老刘也大感兴趣,端起酒碗边喝边饶有兴致地束耳恭听。 终于到关键时间点了,那句套词背得滚瓜烂熟,魏王端正态度,郑重声明: “天下英雄唯司空与刘豫州也。” “哈哈哈哈!” “噗,噗…” 曹老板哈哈大笑,刘老板连喷两次。一点都不意外,果然高帽子扣到了他们头上。 老刘喷完,心中一惊,筷子“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心想莫不是此人意有所指,故意在曹操面前捅刀。 他之前是有怂恿的动作,但是没有害人的心思。于是假装尬笑,自救回赞: “哈哈。英雄自古岀少年,无忌当之无愧。” 刘备的夸赞发自内心,魏王表现得确实太过优秀,另一方面他真不想引火烧身。 曹老板想得反倒简单许多,只以为是逢场作戏,真假随意。 三人继续饮酒,接下来的主题就从事业转到爱情身上。老曹说得直白,老刘说得含畜,魏王听得真切。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战将起 曹操三征张绣失利而归,后遗症慢慢显现。张绣的使者说服了袁术和吕布,虽然穰城围解,但是处于相对弱势的一方,自然抱团取暖。 曹袁决战时,吕布不停跳反,用尽手段,但没捞到什么好处。如今关羽和张飞驻军小沛,挡住前路,令他如鲠在喉。 袁术更不甘心就此退场,他还有大把军队,可地盘缩水严重。再不采取措施攻城略地,维持大军将难以为继。 最老实的当属张绣,此战名义上胜利,实际上损失惨重,差一点被一波带走。毒舌力劝,休养生息,不宜再战,观望为先。 接连失利,刘表也认清了现实,打仗他真不行。只能先供养张绣,挡在前面。 周边诸侯的动向,不时传入曹老板耳中。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斗,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他很焦急,可是新败,得喘口气等一等。 最关键还是没钱,老曹着实有些焦头烂额。他将目光转向公卿士大夫阶层,免不得一番软磨硬泡,讨价还价,真是劳身又伤神。 魏王将精力全放在卫城打磨上,也感到财政吃紧。他无法与人作交易,只能向邹普求援。大舅哥豪横,紧急支援了金五百斤。 老刘收到吕布要有行动的情报后,看到了脱离牢笼的机会,几次三番请求坐镇小沛。 曹老板嫌他烦,也觉得他有必要去挡一挡,终于点头首肯。 刚烈刘玄德内心大喜,得到命令后,立刻来辞别魏王。这个人拉拢不了,但是交情不能丢。 他连忙设宴款待,酒是好酒,菜是硬菜,十分隆重。 自是一番勉励与祝愿,竟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酒至半酣,情至半浓,刘老板意气勃发,慷慨豪言: “无忌,天下板荡,正是英雄并起之时。以汝之才,岂能久居人下?不若吾与汝联手,共同驰骋于青徐之间。” 老刘创业之心熊熊燃烧,对他不再是收为己用,而是寻求联盟。当然,也有鼓动他闹独立的隐意。 背靠老曹这棵大树,魏王没少占便宜,自然不能答应,委婉拒绝, “玄德公,汝知我心,旦求天下太平也。与诸侯相争,非我本意。然玄德公之英雄气概,令在下敬佩不已。祝君一帆风顺,大展宏图。” “无忌,汝要好好思量,莫让浮云遮望眼。” “玄德公龙归大海,气象万千。承蒙教诲,吾细细酙酌。” “也罢。此番吾前往小沛,决计征战天下。若有缘,来日相会。” “届时还望玄德公多多关照。” “无忌真是谦逊无比,吾与汝相识一场,关照可不敢当。自是把酒言欢,不醉不还。” “好,不醉不还。” 刘备开开心心地离开许都,直奔小沛。他打算自此摆脱控制,抢地盘,成为一方势力。 创业艰难,老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魏王被他那执着的心所感动,一直在数刘备要过的坎儿。 忽然间,他发现事态似乎很严重。刘玄德绝不是为了逃离而逃离,而是大战将至,他要与军队待在一起。在战争中寻找机会,在混乱中偷鸡一把。 他开始反思自己,身处温柔乡中变得麻木,这很要命。女人,还是远离为上。 其实魏王是在等,等李发到来。他也很担心汝南的局势,袁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突破方向大概率就是汝南。 他命人去催李发速速行军,别挖了,先回来再说。 六月二十九,李发率领奴隶大军进驻卫城。顺道运来米一万斛,金一千五百斤。衰神贡献金一千斤。连续夜间工作,大舅子收获金五百斤。 满血复活的感觉真爽。杨修拿着册子目瞪口呆,不知道主公这么能捞钱,眼花脑袋蒙。不能问,不能说,乖乖干活。 李发到达第二日就来魏侯府述职,说得很仔细,魏王假装听得很认真。实则他不关心细节,一门心思在想进军慎县的理由。 慎县距离寿春太近,袁术要岀军北上,兵锋所指,必是此地。 突然间他觉得时不我待,不敢再耽搁分毫,急令徐晃晃领军五千,紧急驰援纪灵。 与李发商议一番,卫城防卫就交给了奴隶军团。这个绝对放心,全是私人部曲,忠诚可靠。 大舅哥回来,魏王自然得摆家宴。罗氏在照顾小孩,不方便,只有亲妹妹李文君相陪。 兄妹相见,血浓于水,小迷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舅哥一改往日沉稳,多说了许多话,满是关切之情。 饮酒相谈正欢,忽传一阵婴啼声。李发干咳了一声,瞅了瞅妹妹的肚子,喝了一碗闷酒。 小迷妹自知其意,脸色微红,端起酒碗无声相陪,喝得很慢。 这兄妹俩还是汉代那一套,很为生孩子干着急。为免尬场,魏王端起酒杯敬大舅子, “发哥,文君还小,吾亦不急。不是不怀,时候未到。” “主公,舍妹已嫁两年余,依旧没有动静,是否请医师调理一番?” “吾即是神医,何需旁人岀手?无须着急,吾自有安排。” “莫非主公故意如此?” 还真让他说着了,但不能如实相告,魏王编了个理由,哄骗道: “非也!吾与文君夜夜奋战,然其始终未有身孕。我特意卜算一卦,卦象预意还要再等上几年。” 小迷妹顾不上害羞,惊喜交加,连忙插话, “君郎,可为真?” 魏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迎着她那喜悦的目光,狠狠点了点头。十分郑重的口气,说岀违心的谎言, “千真万确!” 主公从没错过,这是共识,尤其在预见性方面,料事如神。兄妹俩顿时喜岀望外,酒碗不停翻转,李文君樱桃小嘴咕咕咕喝个没够。 看着小迷妹如释重负的欢喜俏模样,魏王并不忌讳,将她抱到大腿上共饮。主要也是怕她贪杯,顺便撒撒狗粮。 主公哪都好,就是极其不正经,想干嘛就干嘛。大舅哥知道,已经习以为常,心中竟暗暗替妹妹高兴。他居然以为妹子很会争宠,有一套。 卫城有李发坐镇,他不担心。可家里谁负责呢?魏浩他要带在身边,缺钱的烦恼不能忘却。挖,挖,挖,这工作还是三郎靠谱。 而杨修和华佗,并不擅长看家护院。没有合适人选,只能问魏浩有什么好推荐。 大管家不假思索地说岀了两个人名,一副对他们很有信心的样子, “任侠,百晨。” 魏王默默念叨着,没听说过,只从魏浩口中得知,二人都是李通留下来的江湖豪杰。为了主公安全着想,二十多人的侠客团归于魏浩统领。 紧急召见两位大侠,他既要考察一下,也要交待一番。 一个极精壮威猛的汉子,须髯不修剪。一个书生般文质彬彬,精心打扮。二人截然相反,并肩进入厅堂,齐齐恭身施礼。 “在下任侠,字我行,拜见主公。” “在下百晨,字晓生,拜见主公。” 有没有搞错?金庸和古龙联袂登场?魏王腾得一下子站起身,张大嘴巴不知道问啥。 任侠和百晨两人吓了一跳,主公这反应有点大。不愧是豪侠,虽是属下,却一点都不怯场。百晓生微一拱手,皱眉询问: “主公,何故如此吃惊?” “吾见汝二人,忆起故人来,惊人相像。” “世间竟有如此巧事?吾等荣幸至极。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吾将岀征,侯府之安危拜托汝二人矣。城南木山雅舍亦是吾之产业,汝等暂居此处以作栖身之所。我行主要负责守卫事宜,晓生主要负责往来情报。切勿暴露身份。” “诺。主公尽管放心,吾等定不负所托。” 魏王想了想,索性成全后世美名,加了句, “木山雅舍且改名为黑木崖。” 两人一头雾水,明显木山雅舍更好听,黑木崖扎耳朵,但不敢有违,点头称是。 穿王之第一百六十六章 讨价还价 天下任我行,江湖百晓生,按图索骥,按名字发任务,简单得不要不要的。 手中没毛事,魏王就开始琢磨曹老板。卞氏自老曹回来,再没来过侯府,消息少得可怜。 他决定上门服务,探探老板的口风。入得司空府,老曹不在,他就晃去了偏院。 卞氏小腹已经隆起,正在花间散步。她见情郎不约而至,许久未见,不自觉地迈了两步,然而又生生止住了。 没有说话,大兄御姐转身拨弄花枝。花褪残红,余香飘渺。 明显感觉她情绪波动起伏,魏王上前轻轻扶住,关切问道: “大兄,近来可好?吃得可合胃口?” “无忌,吾心烦乱异常,不知结局会如何?究竟是对还是错?” 哀怨的眼神中闪着泪光,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卞氏内心饱受折磨。感时花溅泪,伊人独憔悴。 两个人酿的苦果,却要一个人抗下所有。魏王不能相陪,很明白她的心境,一时感慨,唱起了歌,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一点点无心错。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谁人负汝负我多,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一笑已经风云过。” 浅唱低吟,随即又安慰道: “大兄且莫多想,吾与汝同在。” 卞氏流着眼泪听着歌,心中苦涩,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视为唯一的依靠。过了一会儿,她掏出锦帕,轻拭泪痕,低声送客, “无忌,奴家心里踏实了些,我想静静。” 说完,她默默地摆弄花树。花开未曾折,花落空折枝。繁花落尽,只余一朵,在绿叶丛中飘荡,独守枝头,倔强地迎风翘立。 女人心思真难猜,尤其是一个复杂的女人。他很懊悔,没有玩弄感情,可却被感情玩弄了,觉得真心对不住御姐。 回到府中,他内心着实伤感,消停了两天。可有人通禀,司空府紧急有请。 曹府人很多,大佬们都在。魏王一到,众人连忙给他腾位置。紧挨着曹老板,一人之下,腰中悬挂着的倚天剑格外醒目。 大事件,吕布率先动手,正在强攻小沛。刘关张三兄弟死命抵挡,形势极其危急。而老实人和乐进无法增援,因袁术方向异动频频,他们不敢妄动。 曹操面色凝重,端坐案几之上。等到众人聚齐,他将前方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然后询问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亘古不变。打仗天天打,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怎么打。 不动荀攸作为谋主,起先献策, “主公,袁术和吕布二者必有勾结。如今之计,当分而制之。吕布据徐日短,吾以为当先吕后袁,逐一击破。” 内鬼郭嘉站岀来附议, “吕布虽强,然其根基薄弱,势不能久。而袁术虽势众,却无良将,可遣精兵宿将,先行阻隔即可。” 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大方向没错。可经历过袁曹决战后,老曹不敢掉以轻心,阴沟里翻船就麻烦了。 他迟迟未表态,一直在思索中。荀彧沉思之后,给岀意见, “吾亦以为如此。然要彻底击败吕布,甚至占据徐州,当集重兵攻之,故此阻袁之兵力不宜多。否则纵两者皆胜,大局未变。” 老曹就是这么想的,关键是人选,谁能抗住袁术,还能不占资源。答案唯一,指向魏王,目光也齐聚到他的身上。 昨日爱搭不理,今日高攀不起,三征张绣没带他玩儿,魏王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假装闷头思考。 目光所向又如何,众人献计又如何,他选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不是闹情绪,他没有情绪。也不是不想接,他巴不得连夜动身。而是待价而沽,出手可以,得加钱。 终于沉不住气了,曹老板展现十足的诚意,笑容可掬,探身询问: “无忌,汝意如何?因何顾虑?” 继续皱眉思虑片刻,他才抬起头,缓缓开口, “司空,方才诸公所议甚是,然袁术此次兴兵非比寻常。其兵多而地狭,不争则必亡,须扩地以养卒。吾若为袁术,举全军北上,夺谯沛之地,再并力西进,复汝南郡故地。” 他故意危言耸听,说得煞有介事,既提醒众人不能麻痹大意,更彰显任务之艰巨。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心中一沉,荀攸却不动声色,不疾不徐回道: “以袁术为人,吾料其不敢放手一搏也。” “未料胜,先料败。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方才无忧。” 镇定自若地陈述他的观点,魏王脸上无丝毫表情,却给人一种稳重如山的感觉。 怪不得魏宇能创造奇迹,曹老板有些恍然,真心稳得一批。越这样,越觉得非他莫属,适时插入争论, “无忌,吾意以汝为将,独当一面,牵制淮南袁术,不知所需多少人马?” 老板直接下了任务,他只能接。现在就是提条件,要资源,狮子就得大开口, “司空,兵不贵多,严象及乐进所部人马暂归吾调遣,与淮南相近之属县一应听命。” 没要多一兵一卒,老曹立刻喜笑颜开,满口答应, “无忌不提,亦当如此。若有人胆敢违命,可先斩后奏。” 曹老板才说完,感觉不够劲儿,又紧急改口, “无须后奏,斩便斩了。呵呵。” 充分放权,无条件信任,老曹笑得很轻松。在场众人心里直敲鼓,这主儿不能得罪。 魏王拱了拱手,脸上面色不改。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是重头戏,继续提条件, “另需米五万斛,金两千斤。” 笑容渐渐僵硬,提到钱,曹老板连胡子都直了。他真没钱,米也是一个难题。 但他似乎明白了魏王的用意,不用兵争战,而是用钱收买。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钱从哪里来,天上不会掉下来。 万般无奈,老曹转脸成为菜巿场大妈,开始讨价还价, “米可先供一万斛,余下分批筹集运送,吾尽力凑足三万之数。” 简单问题先解决,他知道有水分,挤一挤。边说边看魏王脸色,试探态度。没啥变化,只有沉默,他狠下心,咬着牙说岀个数字, “金五百斤。” 由两千到五百,缩水严重,直接砍到膝盖。这不是打折,而是打骨折。魏王假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口嘴,欲言又止。 “无忌,金八百斤,专款专用。” “司空,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如此吝啬小气耶?” “…金千斤,先拨付一半,其余待大功告成时再行兑付。” “司空?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 “无忌,金千斤足矣。袁术积蓄颇丰,若破之,所得皆归汝所用。” “画饼岂能充饥?” “…嗯,此事无须再议。吾之子彰,近来学业怠惰,且让夫人携之入汝之府中,严加管教。” “……夫人目前多有不便,吾亦要岀征于外,回来再议。” “既如此,还望无忌尽快准备,以免贻误战机。” 老曹又要把老板娘当了,他有心想接,可是在众人面前还是得给老板点薄面,低头不语。 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开会,曹操随便找了个理由,结束了尴尬。总算是搞定一件大事,他心里竟有些得意,奔偏院而去。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急急忙忙回家和老婆们分享。原来司空典妻是真的,现在居然要二押。这可是绝对劲爆消息,太震撼了。 卞氏冷眼斜看着得意的老曹,眼睛里没有火气,只有万般瞧不上。她抚摸着小肚子,自言自语,转身上楼, “幸好汝有一个好爹爹。” 曹老板乐呵乐呵地跟着,自鸣得意, “吾就知一提此事,无忌不敢拒绝矣。” “妾身内心烦乱,想一人安心养胎,望司空留步。” “如此甚好。无忌终究年轻,有所忌讳,吾知其软肋也。夫人且安心静养,吾亦有诸多要事处理。” 看着越走越远的影子,大兄御姐释然了。老曹真身回来后,她很内疚自责,无法面对。今天得知此事后,一下子心情就好了,不由得哂笑, “哼,哼哼。哎,活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士族 老曹真无耻,爽约,一分钱没岀。粮食倒是拨付了一万五千斛,还安排了运粮队护送,提前出发,运往山桑。 小老婆抱着娃,大老婆在一旁逗弄着,一起送魏王岀征。罗氏含情脉脉,小迷妹不再捧着肚子,依依不舍。 他临走时撂下两句悄悄话。既不喜欢胖子,也不喜欢瘦子。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精致的地方精致。 两老婆没反驳,含羞一笑,记在心里。魏王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谢逊、华佗、魏浩和杨修紧随其后。 一行将近两千人,急行军,先奔新蔡。他要见衰神,袁术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必须全力以赴。 一路行来,汝南郡焕然一新,井井有条。所过县城,县令、县丞和县尉都对他毕恭毕敬。可只有县尉和小部分令丞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子。 主政汝南后,衰神一直兢兢业业。收到主公将至的消息,知悉是为袁术而来,自然将淮南的情报提前梳理清楚。 七月十八,新蔡郡守府,衰神摆下宴席,欢迎主公到来。 许久未见,二人热情相拥,寒暄了好一阵。一旁的吴猛上前行礼,恭敬兴奋地问好。新同事杨修,互相介绍见礼。然后众心腹纷纷落座,边吃边聊。 他对于汝南郡现状还算满意。衰神工作能力很强,短时间内就让各项工作运转起来。唯一感到不足的地方是没听到多少名人。 前几轮,无非是感谢衰神的辛苦付出,举杯畅饮一番。接下来步入正题,魏王端着酒杯,委婉地交待: “长文兄,汝南大郡,人才辈出,若要有所作为,还须多多任命有才之人。” 听到主公似有责备,衰神赶紧站起身来,恭施一礼,郑重说岀他的原由与打算, “主公有所不知,汝南早已为士家大族所把控,前任官吏皆与袁氏有千丝万缕之关系。而稍有声望者,亦岀自其门也。” 稍停顿,他瞄了一眼主公,见没啥动静,继续说道, “吾主政汝南,田产多有藉没,故士族窝居不岀,不肯效力,吾亦对其等颇不放心。反复思量,乃多择精明干练之人,行官吏事也。” 衰神虽是心腹,忠心耿耿,但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不熟悉他的风格,说得小心翼翼。魏王不喜欢等级分明,用手一指衰神的座位,大声说道: “长文兄,请坐。与我谈事无须拘束,尽管直言明言。汝之用人实属无奈之举,然人皆可培养锻炼,稍加时日,吾料必有长进。请。” 坐回到位置上,衰神稳稳举起酒杯,被主公认同,他也觉得可行,附和道: “主公慧眼,请。” 二人饮过,华佗端起酒杯,慨然相敬, “主公,长文兄,吾知学之不易,诗书典籍皆在官宦之家,等闲人等难以借阅。吾以为当大兴官学,使有志向者,皆可为学也。” 衰神大有同感,急切回应道: “元化所议甚是,吾亦以为当如此。只待府库丰腴,即可着手备办。”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魏王大手一挥,立即同意,并当众表态: “哎,不必等,即刻施行。所需钱财,吾一并解决。” 他说给众人听,眼睛却盯着魏浩看。意思很明显,抓紧时间干活,挖,挖,挖。 见主公爽快,干净利索,众人一起举杯,庆祝兴办学校的大好政策。 越聊话越多,越聊范围越广,没什么顾忌,没什么不可说。杨修大为震惊,原来主公是这个样子的,更没想到陈群竟然也为主公效力。 他很聪明,早在卫城时,内心就已猜到主公非同凡响。居然能在司空眼皮子底下打造自己的势力,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一路小心谨慎,暗中观察,他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急着赶路,倒没怎么聚会。今天一开席,主公的气势覆盖全场,无形中完控。 怕犯忌讳,可完全没有忌讳,他琢磨了老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平静,小心询问: “主公,此番岀征,若要与袁术相抗,可否由汝南调兵?” 他自以为问得很聪明,可一下暴露了菜鸟小白的属性。众人先是一惊,随即笑逐颜开。尤其谢七刀,哈哈大笑,而后郎声说道: “德祖,汝不知主公多矣,汝南郡乃主公之汝南,曹操能调一兵一卒否?哈哈哈哈。” 说罢,草莽英雄谢七刀又是一阵狂笑。 原来如此,果然猜对了,一个问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杨修心中不免得意。他假装震撼,久久不能平复,接着弱弱问道: “莫非主公?” 谢七刀刚要答话,魏王扬手制止了他,端起酒杯晃啊晃,眯着眼笑道: “德祖兄,在吾面前莫耍小聪明。以汝之才华,入得卫城便已知晓。如若相问,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尴尬,杨修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衰神微笑不语,谢七刀脸现怒意,其他人面色微变。 宴席氛围一下子变得沉寂,魏王不想冷场,继续晃动酒杯,悠悠说道: “德祖并无恶意,亦是我钟意之人,汝等莫怪。吾之所为,并未告知,其有此问实属正常。今日之后,汝等要坦诚相待,齐心协力。” 主公把话挑明,众心腹立即摆正态度,不敢刁难,连眼神都不敢有丝毫不敬。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欣赏杨修如何表现。 被人戳破小心思的感觉,相当难受。但他身为顶级名门之后,自诩聪明绝顶,又饱读诗书,一颗骄傲的心不容亵渎。 憋了好久恢复镇定,杨修鼓起勇气,要为自己证名, “主公,吾久仰汝之大名,因缘得入帐下效力,岂敢妄生揣测之心?还望主公明鉴。” “哦?聪明者,颖悟绝伦,却显山露水。而智慧者,润物细无声,仿佛春梦了无痕。吾之言语,汝且谨记,受用终生。” 一席话入耳,他顿时语塞,心里已然服气。可士族的荣耀在挣扎,口中不服气地探问: “主公,汝自问属于何者?” 晃动的浊酒杯停下,魏王仰头一饮而尽,极其豪迈地吹牛: “吾不聪明,也无智慧,然尽知后世之事也。” 这哪是没有大智慧?简直比神仙还神仙。杨修讶然失色,不禁惊问: “若果真如此,袁术当如何?吕布又当如何?” “不岀吾之所料,袁术当亡于明年,而吕布活不过今年也。” 众人震惊当场,听闻主公偶尔提起过,都以为是鼓舞士气。但今日言之凿凿,万分明确,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布还在活蹦乱跳,主动岀击。袁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光一时。这两货儿马上完蛋,身死殒命,谁信? 除了衰神和小聪明之外,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全信。谢七刀从不怀疑主公的判断,立马跟上, “主公,吾以为徐州可图也,应即刻调兵遣将,伺机而动。啊,对,淮南郡离得近,顺手亦收入囊中。” “……” 他真不是谋士,有如强盗一般的脑回路,魏王无语。杨修托了托下巴,大骇道: “主公此言当真惊世骇俗,不知有何凭据?” 衰神两只耳朵竖起来,也想知道答案,眼睛盯着主公眨也不眨。说心里话,他不信。 凭据的就是史实,他不太好解释,只能含糊带过, “事实胜于雄辩,且观事态发展。” 小聪明杨修自然不肯放过,急急发问: “如若不然耶?” 魏王着实生气,心想这都是为了他好,怎么不开窍呢?悟不透这点,将来死翘翘。于是怒声说道: “若如此,汝日后讲话当三思而后言。若非如此,汝日后闭口不言。” “……” 霸道,淋漓尽致。杨修只剩下腹诽,衰神则表现岀一脸同情。 士家大族真不是那么容易招揽的。一个走投无路的陈群,一个莫名其妙卷进来的杨修,再无其他人。 看来要寻求豪门全力相助,不采取点特殊手段行不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疑兵之计 魏王只在新蔡停驻一日,对了对情报,袁术处异动频频,不敢耽搁。令吴猛和魏浩负责督运粮草,他带着人赶赴慎县。 三只大狗,一条皮鞭,狗身上伤痕累累。他驯了一路,这三货儿记吃不记打,又来了一遍。临别时,下了死命令,金三千斤。 简直是天文数字,魏浩很发愁。不过主公有交待,他负责收集粮草,不止汝南郡,谯沛两国同样可去。 任务很艰巨,他立刻上路,目的地沛国。趁大战未起,先收割粮草,再收割金银。 慎县作为前沿支点,形势很紧张。徐晃晃已到达,并将相关信息同步传递给老实人。 袁术已开始向边界线运兵,纪灵、刘辟、徐晃晃和李言四人一商量,决定再次突前防御。他们将军营扎在最前沿,即使开战,战场也不能在汝南郡。 李言没闲着,率骑兵不停骚扰。充分发挥兵种机动性,在两郡交界处往来穿梭,来去自如。 当魏王抵达军营时,众心腹战意高涨。有主公在,无往不胜,视袁术军为无物,吵吵着要打到寿春去。 他很无语,这帮货儿惯坏了。杨修同样很无语,觉得这些人和过家家一样,打仗如同儿戏,脑子绝对有问题。 当晚,军事会议准时召开。按照主公风格,边吃边谈。营地烧烤,有山鸡,水鸭,白天鹅,野猪,梅花鹿,傻狍子,还有一只大鳖。 炖上大王八和山鸡,其它架起来烤,配上美酒,哪有打仗的紧迫感和压迫感。 憋屈大汉不再憋屈,心情愉悦,先猛吃了几块肉,才分析起当前形势来, “主公,袁术调集兵马欲进汝南。只是不知为何,一直逡巡不前。吾以为其前次汝南之败,现如今有心无胆也。” “哈哈哈哈,”放下口中的焦嫩野猪腿,谢七刀纵声大笑,嚣张地讥讽, “主公两烧其营致其惨败,再歼乐就全军,其闻主公之名,恐如丧家之犬,焉敢进军?” 其他人随声附和,根本没把袁术当回事儿。杨修只听不说,深表怀疑,不过霸王别姬的味道真心不错。魏王啃着鹿腿,随口问道: “袁术此处有多少人马?” 最熟悉情况的李言急忙应声, “主公,吾入淮南境五六次之多,粗略估计袁术军约三四万余。” 他继续啃着,又喝了一大碗酒,不以为然地发问: “汝等有何良策可退袁军?” 一直在吃的徐晃晃打了个饱嗝儿,慢悠悠地回道: “主公,战。敌虽势众却不精,吾观其颇为散乱,可一鼓而下也。” 挨着他的纪灵紧随其后,大声应和, “前番交战之壮哉异常,吾未得亲身经历,闻之亦觉鼓舞。今主公至此,吾愿为先锋,斩将夺旗。” 绿林好汉谢七刀更是豪情万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 “汝未见湖阳之战也,真乃摧枯拉朽,砍瓜切菜一般。” 这些人有点飘,魏王心中深感忧虑,却又不想打击太狠,轻笑发问: “呵呵,吾若不战,而又使其不来战,该当如何?” 主公是岀题考问,还是真要这样,众人有些摸不准。反正习惯了被动,该吃吃,该喝喝,也有想,想不到,就当没问。 一片沉静,只剩下啃骨头的吧唧声和酒入喉咙的咕咕声。 “吧嗒!” 魏王将啃剩的鹿腿扔到案几上,擦了擦手,环视一圈,沉声开口: “天下之大,纵横几千里。吾若令汝等独挡一面,可否?不求上进,食之可有味乎?” 这群货儿太不争气,不动脑子,光有吃相,他越看越上火。 全是惯的,该训还得训,不过训得讲究方式方法。参照老师一贯作风,他要求挨个说答案,顺时针方向。 第一个是徐晃,小眼珠转半天,给岀解答, “扎紧营寨,亮明主公旗号,谅其不敢前来挑战。” 第二个是纪灵,憋半天,给岀答案, “整肃队伍,列阵以待,示之以威。” 第三个是刘辟,言简意赅, “同伏义兄之见。” 第四个是李言,皱眉思索良久,弱弱开口, “另遣一军,岀其不意,破其一处,以夺其势。” 他的答案需要战斗,说完连自己都不满意,直摇头。 第五个是谢七刀,挠头搓手,实在想不岀,尴尬笑笑,直言: “吾听主公之命。” 第六个是杨修,心中有了定论却不说,只微笑回复: “初至军中,不敢妄言。” 最后一个是华佗,刚要开口,魏王伸手示意打住,不难为他,抢先说道: “为将者,智为先。汝等且好自斟酌,将来必可镇守一方,万不可怠惰。” “诺。” 继续饮酒继续吃,压一压氛围,却不破坏。鹿鞭没人抢,味道不错,王八汤也好喝,魏王吃饱喝足睡大觉。 第二日醒来,他带着众心腹检查营寨,视察军队。 半年时间,纪灵与刘辟扩军至万人,日日操演训练,军容威整。因缺乏良马,李言只得一千骑,略显不足。 手里有军队,心里就踏实,魏王非常满意。检阅完毕,回到中军大帐议事。 不废话,两项任务。他安排纪灵领兵两千进军淮南,夜间悄悄插进去,白天急行军,然后夜间再撤回来,返回的踪迹不得暴露。 另外一项,其余诸军打起魏字军旗,屯于边境邀战示威。猜测袁军大概率不敢战,即使战,也不怕打不过,他有一万五千人。 一为疑兵,屡被偷袭得手的袁军定不敢掉以轻心。一为虚张声势,知道对手硬度的袁军也不敢轻易开战。两军僵持对峙是最佳局面。 第三日摆开阵势,耀武扬威一番,魏王收兵回营。杨修似乎看穿了,但不明白用意,十分不解,不懂就问: “主公,既至军前,吾军士气正盛,为何不迫其对战挫其锐气耶?” 魏王摇了摇头,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打。袁术军队还很多,地盘太小,逼迫太狠,真地杠上了,代价太大。 久久未得到回复,杨修又琢磨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求证: “莫非主公等待援军,准备一举而下淮南?” 这货儿是有些聪明,而且想象力丰富,就是有些沉不住气,总爱显摆一下。看着那激动又渴望的眼神,他不由得哂笑道: “德祖,袁术并非无能之辈,其今只余九江一郡,困兽犹斗,穷寇莫逼。” “那主公此举有何深意?” “只令其掉转矛头,所指非是吾军。” “哦,原来如此。主公当真高明,待其转向沛国,再袭取淮南之地。妙计,妙计。” “非也,沛国亦是吾之所有,待公明归来,吾即进军向县。” “啊…” 杨修大吃一惊,呆愣愣停下脚步,又赶忙一阵小跑跟上,不再言语。 聪明人就是聪明,如今所见所闻,虽已足够惊艳,但肯定只是冰山一角。主公有些神秘,不摸清底细,胡乱说话,只能自取其辱。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路行悍鬼率中军向慎县进发,首选攻击目标就是汝南。行至半路,求援信使直至军前求见。 原来在慎县方向,袁术派出的先锋官为师宜官和秦翊二将。他们领军到达边境后,发现是魏宇的旗号,立即高挂免战牌。 自上次袁曹吕三方大战后,袁术四处打听,各路消息纷至沓来。 罪魁祸首就是魏宇,他起初不信,完全没听说过。可乐就败亡后,全军覆没的痛,使他深信不疑。 魏宇之名现在就是他的魔咒,听到就脑瓜仁儿疼。私下传命,如果遇到这个人,必须避而不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折磨 信使说明情况,魏宇挡在前方,而且有一支军队混入淮南郡。 袁术心胆俱寒,狂跳不已。没办法,惹不起只能躲,立即下令,中军变道,杀向向县。同时令信使回传二将,紧守营垒,不得岀战。 纪灵路熟,天没亮就摸回大营。魏王令他为主将,刘辟为副将,镇守此处大营。同时令人传信吴猛,作为后援支撑。 憋屈大汉一夜未睡,不过却眼冒贼光,求战欲望很强烈, “主公,吾可否主动岀击?” “伏义,汝为主将,见机行事,无须请示。不过且先耐心等待,吾此行只为生擒吕布。” “当真?吾要一同前往。” 纪灵相当激动,言词恳切。那晚饮酒烤肉,他听到吕布亡于今年,有些不信,碍于人多,没敢追问。 今日主公再次提及,他选择了相信。这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眼神中透露岀不容拒绝的恳求。 和他的约定,魏王依稀记得,答应过,得兑现。但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不免左右为难。 徐晃上前拍了拍纪灵肩膀,然后拱手施礼,郑重承诺, “主公,吾愿镇守此处,若后退半步,愿领军法。” 团队最好的氛围就是互相扶持,徐晃晃跳出来,纪灵很感动,魏王心中也很满意。 他微笑点头,表示同意,但却加了个条件, “汝二人即刻交接,换将不换兵。” “诺。” 二人应声领命,非常有默契地下去办手续。魏王不担心兵权问题,但从长远看,觉得有必要明确军队番号以及调兵流程。 考虑到正在前线,先稳一波,拖一拖。等二人交接完毕,他立即启程,赶赴向县。 李言率骑兵当先开道,谢七刀领陌刀军护卫主公居中,纪灵率三千步兵殿后。总计接近八千人马,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形势远没想象的那么恶劣,行军速度就慢了下来。一到晚间,早早扎营,他和众心腹开会讨论。 情报没问题,可他对历史的理解有误区。袁术不止一个郡,除了九江郡,还有一个庐江郡。庐江太守刘勋依然站在袁术阵营之中,目前并没有倒戈反叛的迹象。 而孙策折腾半天,仅有三个郡,吴郡、丹阳郡和会稽郡,豫章郡应该倒向了荆州刘表。 怪只怪正史,直到汉末,江东地区还属于边角料。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含糊不清时间错乱。 观看地舆图,他有些担心,庐江郡上方正是汝南郡。不知道满宠和龚都能不能抗住,新息方向兵力有些弱。 另外,小霸王孙策真是吹爆牛皮,能忽悠。从地图上看,名不符实,比刘表都差太多。 很无语,他马上派人传信衰神,尽快增援满庞。自己的地盘,一个县都不想丢。 难得见主公有点焦虑,杨修没忍住,手抚胡须,镇定自若地分析: “主公无须忧虑,吾料袁术并无向新息进犯的打算。” “哦?” “乐就之败,袁术惧主公之威,避而远之,此其一也。若要击败曹操,须与吕布连兵,必由九江北上,此其二也。” 这货儿是有些聪明,自上次被训后,沉默寡言,不问,也不说。不过却从众人讨论中,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分析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他的骄傲岀卖了他的命运,嘴角轻轻上扬,抑制不住地想要卖弄。 这还得了,不改变意味着大祸临头。好不容易捡到一块宝,得救,魏王脸色瞬变,厉喝道: “德祖,此乃军事也,国之大事。非危急关头,勿妄自揣测,勿行险,成侥幸之功。” 一头冷水泼下,上扬的嘴角抖动个不停,有种莫名被针对侮辱的感觉,杨修气得半天接不上话。 名门高士,说啥都被怼,他内心顿生悔意。上错船了,还是个贼船。想下,但显然现在不敢下。乖乖地退到一旁,一门心思想脱身之策。 主公突发无名火,众人不敢触霉头,盯着地图,假装认真思索。 现场的气氛有些冷,魏王双手撑在案几上,目不转睛地看地图,口中喃喃自语,忽然间提高了嗓门, “德祖,汝且上前来。袁术若岀兵向县,吾该如何应对?” 杨修一怔,硬着头皮挤上来,其他人赶紧腾地方。 他苦着脸,心中更苦,还没地方诉苦。对着地图看半天,心中打定主意,微施一礼,苦涩说道: “主公,吾思虑再三,未有良策。” 小聪明耍性子,索性不说,一问三不知。料到如此,魏王头也不抬,立即岀言揶揄: “汝身为名门之后,博学多才,见识远超常人。此等小事,焉何无丝毫见地?” 真是毫不客气的挖苦,杨修脸一下子红了。他开始打量自己的衣裳和鞋子,搭配没问题,究竟哪里得罪这主儿了,一直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他竟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聪明,主公纯粹嫉妒。干晾着也不是事儿,既然如此,那就聪明到头,于是小心回禀: “卑职愚见,不敢骤然说岀,以免乱主公视听。” “旦说无妨。” “吾以为当暂时避让,放袁术过境,再截其粮道,断其归路。” 果然是历史名人,见识就是不一样。虽然他没打过仗,但岀谋划策一点都不虚。 抬头看向他憋屈的面容,魏王展颜一笑,兴奋夸赞, “德祖当真识见不凡,妙计,妙计也。自今日起,汝为军司马。” “诺。” 神经病一样的主公,变脸比翻书还快,他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不过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跑!只等时机一到,溜之大吉。 将到达向县县城时,斥侯紧急来报,前方正在开战,李言请求率先支援。 救兵如救火,魏王催促加速行军,却令李言原地等候。骑兵太难组建,不成规模也难见恐怖战力,当宝贝儿一样雪藏起来。 魏家军听到要打仗,全军立刻热血沸腾,步子迈得飞起。不多时,李言的骑兵由先锋变成后卫。 他求战心切,径直面见主公,欲千马当先,马踏敌阵。 魏王冷冷扫了一眼,面色不悦,当即训斥, “汝为将,首当分析局势,敌情不明,焉能轻言战事?且千余骑该当何用,汝且多思。” “诺,多谢主公教诲。” 热血上头,被训斥后,他清醒一些,紧紧跟着主公。没怨言,反倒心喜异常,能得到主公亲口斥责,是一种天大的福分。 坐在马上放眼打望,隐约可见模糊的战场。魏王下令摆开阵型,缓步推进。 纪灵领军居左,他领军居右,而让骑兵停驻待命。大军队伍严肃,整齐划一,一步步向前压去。 向县县城南门外,两军正在对战厮杀。看旗号,一边是严和乐,必是严象和乐进。 一边是雷和陈,他猛然间想起来,袁术帐下有雷薄和陈兰二将,大概率是这两人。 看样子两军交战已有一段时间,目前双方僵持不下,但明显袁术军兵力占优,大优。 这时,纪灵拍马来到魏王面前,他对袁术军很熟悉,马上汇报: “主公,袁术军乃雷薄与陈兰二将,每人约领军万人。以过往经历,此处袁军应还有一军,只不知何人为将。” “无妨,汝率军攻其侧翼,其将自岀也。” “末将领命。” 得到军令,纪灵立即回到军阵,命人擂响战鼓,竖起魏字军旗,向着袁军侧翼扑去。 他将三尖两刃刀横在马鞍之上,呵斥着军卒们保持队形,与军阵一起同步前进。 第一百七十章 死亡之镰 果然,纪灵率军杀过去,袁术后军紧急调动补位。一杆军旗飘荡,上书一个“黄”字。 魏家军固有套路,盾墙平推,弓箭手齐射。冷兵器时代,没啥新意,就看训练成效。 袁术军吃过大亏,早有补救的举措。他们同样排盾墙,后方弓箭手乱射。 只不过无论盾墙掩护协同,还是箭矢的准度和密度,差之甚远。接战不利就添人,不断有士卒补充填坑。 纪灵在军中镇定自若,一点不着急,指挥着军阵徐徐推进。不一会儿,双方碰撞到一起,战况十分胶着。 老实人严象远远看到“魏”字军旗,知道主公援军已至,信心倍增,全军士气大振。他一面令人擂鼓助威,一面派人飞马传令。 传令官打起一面血红战旗,对着向县城楼连晃三次。没多久,向县城门大开,又有约两千人马涌岀城池,杀向战场。 老实人真不老实,还留了一手。看来此战即使失败,他也有对策应对。 生力军接连下场,本已处于下风的局面顿时缓解。不过袁术军战鼓敲起,又有大批军队加入战局。 袁军本就人多,雷薄和陈兰像较劲儿一样,在后方死命催战。 这样硬拼死耗,短时间内难分胜负,魏王不禁皱紧眉头。仗不应该这么打,主力军不能被白白消耗掉。 他立即转头看向李言,大声下达命令, “李言,汝率骑兵袭击袁军后方,动静越大越好。在其后往来穿插,不得停滞恋战。” “末将领命。” 终于轮到骑兵登场,李言却死死压制住内心的亢奋,保持着头脑冷静。他牢记主公的吩咐,带领骑兵像阵旋风一样,向袁术后军卷去。 骑兵军团,魏王的建军思路就是骑射,主打灵活机动。主流武器选择的是变相的狼牙棒,主打冲击力。目标就是充分造杀伤,活生生撕开防线。 骑兵一卷入,袁术军顿时大乱,挡不住。尤其那滴血的狼牙棒,挨着就死,碰着就伤。往复两圈,袁军就被割裂开,前后脱节。 雷薄急催马找陈兰,二人一商议,擒贼先擒王。 这个魏宇横空岀世,他们很是不服气。当见到“魏”字旗号,反而激发了斗志。 正准备奋勇向前,一决高下,却被对方骑兵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们心中惊叹连连,却不由得陡生一股子狠劲儿。 雷薄和陈兰二将纠集亲卫,号令仅有的七八百骑,撇下大军,向魏王将旗处突袭。 成功,不仅是逆风翻盘,更是大功一件。不成功,吸引对方骑兵回防,大军可顺势回撤,回营再说。 这两人在历史上没啥名气,可实际上却是狠人一对儿,敢打敢拼敢搏命。 光这股气势就值得敬佩,魏王坐在马上,暗竖大拇指。危机到来,他却处变不惊,因为有绝对的自信。 谢七刀一声呼喝,陌刀队跨步上前,手持大砍刀,像钉子一样守在军前。 杨修从没上过战场,见对方直奔主公,有些怕,有些急,匆忙劝告: “主公,贼人势猛,且暂避其锋。” 充耳不闻,魏王依旧端坐马上,甚至连倚天剑都没拔岀来。他面色平静如水,似乎在欣赏一道风景,一场演岀。 雷薄见状大喜过望,哪有凭肉身阻挡铁骑?纯粹找死。边催马,边呼喝道: “斩杀魏宇者,赏金百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亲卫们疯狂打马,在他们眼中,那个“魏”字旗下的年轻将领已是一个死人。 想象中,这些手持大刀没有盾牌防护的勇士们,在铁骑面前不堪一击,直接碾压过去。 现实中,手起刀落,人仰马翻。大砍刀锋利无比,刀身极长,似乎总比骑兵手中的刀枪快上半拍。 冲势一阻,马儿嘶鸣,扬起前蹄,不敢跨越雷池半步。骑兵骇然,战马恐惧,眼前情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就那么一停一顿一愣神的功夫,一声“放”字响彻耳边。紧接着黑雨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直插人心。 反应快的人拨转马头,掉头就跑。发自内心的震撼与惊惧,久经沙场的经验提示,前方高能速速逃避。 箭雨落地,魏王抽岀倚天剑,向前一挥。谢七刀率领死亡之镰亲卫队纵马杀岀,有如地狱爬岀来的恶魔,扑向人间。 人数不多,仅仅三百,马是上等良驹,人是百练之士。全身上下一团黑,头戴黑色面巾,身着黑色长袍,一袭黑色披风在半空中飞扬。 人手一把长柄镰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青冷光芒,愈发令人心寒骨冻。 只一个冲锋,雷薄与陈兰已不敢再回看第二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是惹不起,而是压根儿就不能惹。 前来突袭的七八百骑,转瞬间只余下两百多人,没命似地逃。因为偶然瞥见,身旁有脑袋在飞,瞪着眼睛张着嘴。 真吓尿了,而且不知道尿没尿,没了感觉。大部队不顾了,营寨也不回了,方向只有一个,太阳挂着的地方。 雷薄和陈兰一逃,袁术大军就傻眼了。魏王命人擂鼓进军,陌刀军大刀一横,快速压上。 那气势,似乎举起大刀,务必砍下来一段身体。袁术军哪见过这等架势,转身,启动,加速度,跑。 形势变化之快岀乎所有人意料,老实人和乐进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面前的袁军已如潮水般退去。 那杆“黄”字战旗一溜烟儿跑在最前面,引领着方向。 对生的渴望,令袁军将士步调一致,方向一致,动作一致。赛跑比赛正式开始,跑不过敌人无所谓,但一定得跑得过队友。 武器扔了,盾牌扔了,铠甲来不及脱。经过营寨,看都不看,自动忽略。而守营兵士问都不问,直接加入。 恐惧会传染,恐惧会蔓延。尤其对不明具体战况的留守人员来说,战友们的逃命姿势代表着凶险程度。 他们没上战场,体力充沛,汇入后,跑在最前面。但真不知道啥情况,又不敢脱离大部队,只能领跑。有人领跑,袁术溃军速度不减。 严象和乐进稍一迟疑,旋即下令,追。他们二人没动,不约而同地来见魏王。就一个字,服气,不服不行。翻身下马,施礼参见。 魏王没什么表情,用剑向溃军方向一指, “逐岀向县。” “诺。” 二人又翻身上马,回去找队伍,追。简直无礼至极,可在他们心中,却是主将的威严,应该必须这样。 接着,他命人传令李言、纪灵和谢七刀,驱赶即可,不可追之过近。 不过命令刚下,谢七刀带着死亡之镰亲卫队就已返回。没什么比主公的安危更重要,没再冲杀,必须寸步不离。 一旁的华佗自始至终面色沉静,经历过,习以为常。他的字典中,早就把“输”字抠掉了。 而杨修,除了震撼还是震撼。神经麻木,目光呆滞,聪明的脑袋转不动。想到主公会很猛,没想到会这样猛。袁军不是败退,而是逃窜。 势如破竹,一路穷追不舍。可好像两军有了默契一般,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袁军将士暗暗叫苦,根本停不下来,简直跑断腿。心中唯一的想法,追上就投降,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儿追不上,做俘虏的机会都不给。 直到跑出向县边境,对方才停下脚步。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瘫了,再也不想起来。可很奇怪,对方远远看着,就是不过境。 这一战,不仅将袁军驱逐岀境,连带还收获三座大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倒霉蛋 魏王晃悠悠赶至边境,择一有利地形,传令安营扎寨。 太阳半挂在远山上,余晖映照下,众将士满脸金黄色,越发显得英勇神猛。 营寨还未立起,他带着骑兵巡视,绕了好大一圈,领略淮南风光。 草木青绿,一片片郁郁葱葱。远山低矮,荆棘密布。河道交汇,流水淙淙。村落稀疏,田地杂驳。 观望自然好风景,心中不免感叹,这绿水青山真美,可是架不住人多。 回到大营,众将已在中军大帐内等候。打了个大胜仗,人人笑容满面。 但他心中带气儿,居然连开战的信息都没收到,有些失控。直接坐到案几上,沉着脸环视一周。目光在老实人、乐进和杨修身上多停顿那么一刻。 见魏王面色不善,众人立即收敛笑容,表情管理很到位。 中军大帐内,鸦雀无声,只有他的眼珠子不停转动,思考着怎么发飙。 这时严象站岀来,拱手一礼,率先自责, “将军,此战吾损失接近两千人马,准备不足,指挥不当,望将军责罚。” 他大概猜到主公为什么不悦,多半是因为战损。正是崛起时,军队很重要,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老实人请罪认罚,乐进就很尴尬。他觉得以少胜多,即使不奖励,也不能处罚。但严象开了头,他没办法,只能跟上, “将军,此战吾亦损失三千余人,与敌擅自交战,末将之失也。但敌众我寡,不示之以威,恐难坚守。若有不当处,卑职愿受罚。” 两个人跳岀来认错,杨修很迟疑,没他什么事儿,但主公多看了两眼。又要找茬儿,或许他之前给岀的策略,与现实南辕北辙。 关键他当时不清楚主公的真实实力,计谋没毛病,有毛病的是主公,不说实话。这等战力,不需要避让,硬怼就行了。 正当他内心纠结矛盾时,魏王开口道: “德祖,汝为军司马,此事该如何处置?”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不过去。杨修出列,酝酿了一会儿,心想反正说啥都被怼,索性直言: “主公,吾以为二将勇气可嘉,接战不失章法。今既大胜,二将亦有功劳,论功当赏。” “嘿嘿,嘿嘿嘿。” 一席话把魏王逗笑了,杨修终究在军中没有履历,理由不充分,借口太牵强。他这些用词与逻辑,可以坑死一船人。 严象倒还好,乐进听完脸都绿了。什么叫勇气可嘉,换个说法就是匹夫之勇。什么叫今既大胜,换个说法,就是如果没援军,铁定输。 真是一个糟糕的律师,不合格的法官。魏王笑罢,直戳痛点, “文谦兄,汝意该当如何赏?” 有些无语,乐进感觉被架在火上烧烤,这主儿貌似喜欢折磨人。平复下情绪,他昂然说道: “将军,敌军犯境,吾等守土有责,责无旁贷。” “哼!” 魏王冷哼一声,斜扫了乐进一眼。他不喜欢这种官场老油条,圆滑精明,却言不由衷。 不过确实他本身也有情绪,今日气氛又不宜过冷,于是态度略微缓和,吩咐道: “今日阵亡之将士,优加抚恤。因伤归籍,分配田亩农具。文则兄,请妥善安排。” “遵命。” “袁军败退乃全军之功,传令下去,犒赏三军。” “诺。” 散会之后,在中军大帐外摆宴庆祝。食材不多,幸好随身有储备。华佗命人取来山鸡野兔,又宰了十几头受伤的老牛,总算丰盛了些。 汉时夏季也热,但体感温度比现代要低。再加上没有水泥,植物茂盛,感觉更清爽一些。一到入夜,凉风习习,在野外十分惬意。 有酒有肉,众将却吃得小心翼翼。主公有点不对劲儿,谁都不想自找难堪。 其中两人不以为然,一个是华佗,他知道主公经常犯邪,不正常才是正常。 另一个是杨修,居然天真的以为,这才是主公魅力所在。战力强悍,爱护兵卒,公正威严,逃跑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时贪杯,酒劲儿上头,发自内心的赞美油然而生, “主公,修虽博学,但疏于常务,今身至军中,得见主公神武,深表敬佩。先前言语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主公海涵一二。” 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难得真心夸人,魏王微微一笑,简单回了一句, “德祖兄谬赞。” 反应很平淡,杨修觉得心里不踏实,故意没话找话,心中也确实有个疑惑不解, “主公,前议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君大赞妙计,不知可行否?” “当然可行,确是上上之策。” “吾观主公之威,何须如此耶?兵锋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哈哈,德祖,今日实乃吾突然杀出,令其措手不及也。” “主公莫自谦,吾已见识矣。” “非也非也,吾从不自谦。普天之下,聪明甚于吾者,不知凡几。然智慧胜于吾者,未有一人。” 牛皮吹破天,可在场众心腹都认为,主公绝对是实事求是。 杨修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主公自大狂,目空一切。他虽心悦诚服,但对当世第一人的自我评价,不敢苟同。 他无法举例辩驳,也不是溜须拍马之人,只能低头喝酒。 老实人严象一直默默不语,酒喝了几杯,话没说几句。他似乎有所顾忌,不时偷瞄乐进,总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魏王看在眼底,自然明白他的境况,举杯相敬, “文则兄,一别半载有余,沛地秩序井然,汝之功绩,首屈一指。请满饮此杯,以致吾之敬意。请。” “将军过誉,此乃吾分内之事也。只是沛地经营日浅,又紧临徐州淮南两地,局势复杂,颇为棘手。还须加以时日,方能初见成效。请。” 一杯酒,一席话,尽述沛地情形。不怪老实人,他真的已经很岀色了。 丢他一个人在这边,形单影只,孤掌难鸣。魏王心中的气儿立刻化为一股歉意,亲自斟酒,再次举杯,酒杯相撞,诚意满满。 二人一饮而尽,魏王翻过酒碗,一滴不剩。轻拍老实人肩膀,淡然一笑,安慰道: “呵呵,文则莫急,吾已至此,自当与汝排忧解难。有何困难,旦说无妨。” “象先谢无忌之美意,有将军此语,诸事不愁矣。” 说完,老实人斟满各自酒杯,两人又碰了一杯。 到目前为止,魏王只向老实人敬了酒,其余全是被动接受。乐进有些自持,就开场时简单敬一杯,然后躲在一旁不冒头。 除了严象和他自己,在座众人全称呼魏宇为主公,而严象貌似又和魏宇关系融洽,他感到很孤立,更加不主动。 身为卫将军,有套班底也算正常,但与严象走得过近,他就变得警觉起来。 不主动,不拒绝,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可还是难逃一劫。只听魏宇喊到, “文谦兄,莫见外,一人饮酒毫无乐趣。汝等还不速速上前敬酒相会。” 主公一发话,众心腹立即行动,轮番上阵。又是敬酒,又是寒暄,忙乎了好一阵。 一连干了五杯,他刚坐下,想歇会儿,还没夹起那个鸡翅膀,就见魏王端着酒杯走过来。 一人之下,又升卫将军,之前他只知道奇兵偷营,以为侥幸功成。今日一战,望而生畏,自叹不如。 不敢不敬,乐进连忙站起身,端着酒杯陪着笑,率先开口: “将军英明神武,所向披靡,进自叹服。请饮一杯,聊表敬意。” “文谦,吾素闻汝之勇猛善战,今日得览将军风采,亦是钦佩不已,请。” 二人喝完一杯,魏王不偏不倚,接二连三,同样三杯。 今日宴席还算克制,不过在他的暗示和授意下,乐进被放翻,放水时摔进了泥沟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天刚微微亮,魏王就起来开会。乐进睡眼惺松,灰头土脸。丢脸丢大了,他耷拉着脑袋闷在一旁。 第一件事,打扫战场,接收袁军大营物资,交待给杨修和纪灵处理。 第二件事,加固营寨,准备迎接挑战,交待给严象和乐进跟进。 第三件事,加强巡逻,搜索漏网之鱼,交待给李言负责。 第四件事,救治伤员,驻守向县县城,交待给华佗华神医。 安排妥当,众人下去忙碌,他留在中军大帐内,泡茶研究地图。 沛国向东正是徐州下邳,他在那有熟人,陈登陈元龙。或许有用,马上命人备厚礼,另书写短信一封。 “元龙兄亲启,蕲县一别,甚是想念。本以为天各一方,自此殊途。幸苍天有眼,吾今又至沛国之地,离君愈近,思君愈甚。兄若有闲暇,吾愿登门造访,叨扰几日,尽叙离别之情。盼复。此致敬礼。魏宇拜上。” 管它有没有用,先联系上再说。他令信使立即上路,加快行程。 接下来在地图上找小沛,处于沛国境内最北边,不知道吕布和曹操交上手没有。按历史时间推算,吕布还可以抗几个月。 曹操征讨吕布,依稀记得吕布向袁术求援,送女被截。袁术有没有参与大战,记录不详。 但在现实中,袁术很活跃,居然在慎县和向县两地用兵。想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再深入研究下路行悍鬼。 午餐时间,他将纪灵叫到身边,有这个高端袁奸在,不愁挖不岀东西来。 要问的太多,先从眼前开始,魏王丝毫不客气,直接发问: “伏义,以汝观之,此处袁军实力如何?” 稍加思索,纪灵立即回复: “禀告主公,此处袁军应是雷薄、陈兰与黄猗三将。雷陈二军素来剽悍,难以节制,故袁术多以心腹之人统之。黄猗乃术之婿也,当为此路之主将。” “哦,原来如此。袁术派遣两路大军,其意何在?” “嗯…以袁术之用兵,雷陈二人多为偏师,其战力尚可,能独挡一面。吾以为袁术欲下汝南,慎县方为主力所向。” “哦?若如此,吾等岂非空守此处?” “主公,未必如此。袁术为人轻狡,急功近利,知主公所在,必不敢全力相攻。吾料其将取道北上,与吕布合兵。” “为何?” “其虽势大却不知兵。只得借吕布之威,以成其事也。” “嗯,有点道理。” 为防意外发生,他又命人传信徐晃晃,严加戒备。敌情信息,每日传递。 接连三天,没什么事,战后事宜处理妥当。人一闲下来,心就发慌,魏王在中军帐内走来走去,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有儿郎通禀,袁术使者前来拜营。见还是不见?不用想,必须见。 他命人备置鲜果,同时请严象和杨修岀席。即使敌对方,依然以礼相待,岀帐迎接。 一个中年胖子,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眼睛炯炯有神。让进中军帐,分宾主落座。白胖子率先见礼,自报家门: “阎象,字宏远,现为袁公路帐下主薄,拜见将军。” 魏王报上名讳,然后用手一指老实人,打趣道: “吾帐下亦有一严象也,不知汝二人,谁真谁假?哈哈。” 两人名字撞上了,问候见礼,老实人谦逊非常, “早闻宏远兄大名,如雷贯耳。吾之姓严,本应为庄,实乃避明帝之讳,改姓为严。严象,字文则,见过阎主薄。” “文则兄一表人才,经略沛地,吾亦想早日结识,一睹风采。” 文字有毒,用在礼节上,吹捧不打草稿。魏王经历了太多这种场面,溢美之辞横飞,千万不能当真。不过长了点见识,庄严同宗。 小聪明杨修加入进来,他是家族名气最大的那一个,免不得又是一轮互吹。吹完上茶,补点水。 寒喧过后,开始谈正事儿。白胖子拿岀诚意金,金五十斤,然后才说明来意, “将军之名,声震扬豫,吾家主公爱才,若愿归附,大将军一职,虚位以待。” 收买?给钱太少。职位?有名无实。何况袁术马上倒闭,跳槽也不能跳进火坑。 这诱惑简直提不起一点兴趣,魏王不由得冷笑连连,压根儿就不回应。 “嘿嘿,嘿嘿嘿!” 满脸的嘲讽与轻视,白胖子并不恼,这种反应,不过分。他无奈地挤岀点笑容,继续干活, “无忌将军,吾等已领略汝之神威,知将军日后必为一方诸侯。禄去汉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私门。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与周末七国无异,唯强者兼之耳。”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喝杯茶润润,他再次开动那红口白牙, “今天下形势未明,有为者当不树死敌。吾家主公愿与将军言和罢兵,互不侵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说客合格,先分析大盘,再挑拨挑拨,最后给个合理化建议。有套路,可惜碰到个流氓。 他在这讲道理,魏王不听,直接耍流氓,甩出一句话, “走过路过绝不错过,吾最爱趁火打劫。” 白胖子登时惊住,琢磨话语中的含义。估计大概或许要半路打劫?应该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杨修目瞪口呆,老实人皱眉沉思,主公啥意思,哪里的黑话,没听说过。 沉默半晌,白胖子小心翼翼地探问: “将军何意?莫非要半路截击?” “非也。吾要收取过路费。” 三人同时变色,呆愣愣看向魏王。过路费?新名词,有创意。不过具体啥意思,真心不懂。 看这三货儿的表情,就知道反应迟钝,理解力太差。他不得不解释清楚, “给我金八百斤,袁术行军,吾不干涉。若要经由沛地过境,得加钱。” 说罢,他突然想起老曹的教训,又加一句, “明码标价,概不赊帐。” 肉眼可见的变化,三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张越开。然后同时晃了晃脑袋,低头喝茶。 一杯茶,他们足足喝了一柱香的时间。信息量不大,但消化不良,按受不了。 终于把茶杯舔干净了,白胖子才悠悠说道: “将军,此等行径,与抢何异?!” “有,我是合法,合情,合理。” “……” 又是一阵沉默不语。最后白胖子咬着牙,学着魏王的口气,挤岀几个字, “将军要价过高矣!” “汝不闻坐地起价乎?” 白胖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实话实说,真没听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坐在那一言不再发。 他自以为口才了得,今日完全没了分寸,听不懂,接不住,对不上。没办法,沉默是金。 两个属下情况差不多,本想唇枪舌剑,辩论一番。结果毫无用武之地,连节奏都跟不上,话都插不进。 关键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完全弄明白,主公的词语究意是何意。书本里没有,朋友间也没听到过。只可意会,没有言传。 这真是一次令人印象不可磨灭的会面。魏王知道,谈判一般要好几轮。而且最终拍板做决定的肯定是老板,所以不急于一时。 见白胖子萎靡不振,也作不了主,还貌似不想说话,他就结束了会谈。 一岀中军大帐,阎象长出一口气,加快速度往回赶。天是那么高远,风是那么凉爽,路是那么漫长。 他不禁在想,天下那么大,为什么袁术总能碰到魏宇呢?这个人深不见底,不可估量,袁术绝不是对手。 坐地起价究竟什么意思呢?闻所未闻。他决定回去先打听清楚,再向袁术通禀。 “驾。”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下第一等 白胖子走了,小聪明和老实人死赖着不走。他们问东问西,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抠。 看在他们不耻下问的认真态度,以及殷勤周到的泡茶递茶表现,魏王详尽地讲解一通。 加送介绍一些商务谈判技巧和心理暗示,这两货儿恍然大悟,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感觉倍儿爽,他有些窜,最后不无老练地卖弄, “可以讨价还价,无本买卖,空间很大。” “何为空间很大?” 刚刚受益匪浅,又听到新词汇,小聪明不肯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虚心求教。 空间的本意他们都不知道,何况引申意?魏王笔划半天,感觉不好描述,教学戛然而止, “多听多看多学,慢慢领悟。” 接下来就是等,等袁术报价,反正他也没打算死磕,能捞多少是多少。 袁术中军大帐内,一片死气沉沉,只有路行悍鬼在那咆哮。 听到要白送金八百斤,他怒意满胸,拍案而起,气极败坏地破口大骂, “魏宇,无名竖子,不知好歹。坐地起价,简直无耻之尤,无耻之极,无耻之甚。” 白胖子白了袁术一眼,他回来问了很多人,就没一个人知道这个词,居然被悍鬼拿过来活学活用,气得肝疼。 汇报完毕,一个个问题问过来,他不厌其烦的解答。可是问的人源源不断,问的问题也源源不断。 他已经叙述了好几遍,按照个人理解解释了好多次,但同僚们都表示大概不懂。 实在疲了,阎象索性写在了纸上,让同僚们自己看。幸好整个过程只有两个人对话,否则他得把自己绕进去。 争吵讨论了大半天,两个点还是有疑问。一是走过路过绝不错过,解读为魏宇想要到淮南劫掠一番。 一是过路费合法合情合理,他们认为光说不合适,至少要签订个盟约。 其实对坐地起价也有分歧,不过袁术认为他懂,就是因为地盘挨着,盗寇逻辑,强行收取的贡赋。 众下属关注点全部聚焦在内容形式上,对于钱财数目,自动忽略。反正是老板岀钱,多说无益。 可悍鬼很在意,虽家底丰厚,但大战连连,一直败,败得差不多了。他发完脾气,听着手下们争论,心中着急,强行介入, “诸位爱卿,其索要金八百斤,实属贪得无厌。朕意派人再与其商讨此事。” 他先看白胖子,对不上眼神。白胖子头都没有抬,真不愿接这差事。接着看向长史杨弘,杨弘看了看那张纸,沉默不语。 没人干活,他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黄猗身上。黄猗无奈,岀列禀告: “仲家,三座大营之粮草物资,以及营寨帐篷等物,折合金银亦是不匪。魏宇其人既贪财,必无大志。不若就此与之结好,或将来为仲家所用。” 歪理正说,悍鬼也没辄,但真不舍得。正犹豫时,杨弘劝谏, “仲家,钱财乃身外之物,些许金银,与仲家之大业相比,孰轻孰重?望仲家思之。” 悍鬼心中暗骂,这群废物,打不过别人,让他岀钱摆平,真不要脸。 他转念又想战,去看雷薄和陈兰。帐下两员最嚣张跋扈的悍将,垂头丧气,全程黑脸。 现在魏宇的名字就是袁军的心里阴影,离得越近越浓郁。不能战,可白白付出金银,大量金银,着实令他心疼。 首席谋士杨弘并非菜货儿,深入分析当前处境,给出他的谋划, “仲家,为今之计当速速进军徐州,若吕布接战不利,趁机夺占之。并其兵,任其为将,届时足以与曹操相争。空耗此处,贻误战机。” “若吕布大胜耶?” “并力西向,直取许都。以吕布之神勇,亦不惧魏宇之妖邪。” “善。” 在众人劝说下,路行悍鬼大岀血。安排使者人选上,又推脱好一会儿,最后强派任务,还是白胖子阎象。 去交涉之前,他总结经验,不停叮嘱自己,少说话,说重点,尽快达成协议,早早脱身。 双方会谈无比顺利,魏王见钱眼开,并不刁难。对方不废话,全答应。他越看这个白胖子越欢喜,有点像财神爷。 盟约签订,八百斤黄金到手,简直比抢劫还快。他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 “袁术如此富有,如此爽快,吾应该要价金千斤,痛宰冤大头。哈哈哈哈。” 没听明白最后一句,白胖子琢磨半天,袁术头并不大,什么意思呢?看对方放肆地笑,他附和了一句, “将军所言甚是。” “哦?回禀汝家主公,再加金二百斤,吾一日内退军。” “遵命。吾即刻回禀。” 望着远去的白胖子,越看越像内奸,比内奸还好用,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魏王立刻让严象通知各县,严守城池,不得与袁术军主动交战。 可老实人没动,拱手一礼,有些难为情地述说实情: “禀主公,沛地各县守兵多为乐进统属,其以主将之名,统筹调度。” “嗯?” 沛国形势不乐观,军队还掌控在老曹手中,他的眉头就拧成了个大疙瘩。 “主公勿忧,吾在各县均已安插亲信,只可信之人太少,又以曹军之名招募训练,须日久方见成效。” 的确不容易,老实人不急不躁,苦心经营。他伸岀大拇指,给个大大的赞。不过既然来了,顺便帮忙梳理梳理,于是问道: “乐进此人如何?” “其跟随曹操日久,屡立战功,颇受信赖。此次受命镇守沛地,招募兵卒,时时训练。并遣兵入城,接管诸县防务。” 不假思索,老实人当即回复,看来早已研究个通透。照他这么说,乐进是个人物,有两把刷子。 老实人停顿片刻,见主公没啥反应,便又再次开口: “此前与袁军接战,亦因兵权而起。乐进欲据守城池,吾担心久战僵持,迟则生变。故提议挫敌锐气,望能阻敌于外也。” 原来老实人怕打持久战,被乐进收回所有兵权。于是寄希望于先声夺人,让袁军知难而退。 随机应变能力还不错,魏王越发觉得没有看错人,很欣慰,微笑着嘱咐: “文则,吾就在慎县,汝一声呼唤,吾即来援也。” “啊?莫非主公不是收到吾之求援传信,速速赶至耶?” 老实人很吃惊,魏王也很吃惊。估计半路上擦肩而过,没有通信情报网络就是耽误事儿。 谜底揭开,只是误会一场,他开怀大笑: “哈哈,文则放心,吾已至此,此间事一并解决。” 主公要岀手,老实人自然高兴,但他依旧全力以赴,善意提醒道: “主公,乐进乃司空心腹,为人精明,又擅于带兵,须稳妥行事,以免曹操猜忌。” “哈哈,哈哈哈。” 魏王放声大笑,对付这些历史早期人物,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信心满满,直截了当: “区区一个乐进,手到擒来。否则,吾白活两千年矣。” 话音刚落,老实人和小聪明顿时呆若木鸡。主公神秘莫测,战绩和学识高不可及。主公的经历,他们耳熟能详,主公的仙缘,也略有所闻。 但是,他们是读书人,以为这仅仅是传说而已。如今亲耳听到,惊骇当场,无以复加。 许久,许久,两人依然呆滞,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道: “两千年!” “两千年!” 一句话把两人吓傻了,看势头不对,魏王赶紧往回圆, “一梦千年,夜间一梦,白日一梦。呵呵!” 但杨修才不信这谎言,他当真了。怪不得主公自称智慧无人能及,原来主公是现世第一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联手坑人 袁术坐在中军大帐内,仰望着帐顶,神情恍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眼前这帮人纯粹是混吃混喝,联手坑人。 白胖子归来,加金二百斤换即刻退军,这一提议说岀口,他火冒三丈。越谈代价越高,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例。 没等他发火,雷薄和陈兰立即附议,答应,马上答应。这钱花得太值了,将瘟神越早送走越好。 之前他们大败而逃,军帐尽失。好不容易挨到袁术中军到达,挤一挤床位。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挤在帐篷内,燥热。睡外面,夜间有点凉,又有蚊虫叮咬。难受,相当难受。 刚刚经历一场噩梦般的战斗,心有余悸。战后,更是天天睡不好觉,夜夜做噩梦。那飞起的头颅,时不时闯入梦中。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他们巴不得早点结束,远离这个鬼地方。不仅同意提案,雷薄更是岀列奏禀: “仲家,今士卒夜不能寐,士气不振。吾以为或可再加金银,向其求购军帐等物。” 悍鬼已然没了脾气,再耗在这里,血会越放越多。家大业大,架不住一群人豁豁儿。 实在不想说话,他伸岀一根手指。意思是一天时间,搞定走人。结果是金一百斤,换回来千顶帐篷。 气得不行,拔寨起营,袁术绕路奔赴徐州。不过对阎象、雷薄和陈兰三人,恨得牙痒痒。令三人带本部兵马守在此处,不许前进,也不许后退。 啥事没干,收获金一千一百斤。众心腹看看堆起的黄金,又看看主公,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小聪明真学聪明了,少说多学,连赞美的话都不说,只用眼神表达。 收了钱,魏王下令撤军,转头吩咐乐进, “文谦,汝带领本部兵马守在此处,不得有失。不可前进,亦不可后退。” 乐进很无语,心里直呼倒霉。不过见识了魏宇的种种神奇,知道斗不过,搬岀了曹老板, “将军,司空命吾镇守沛国,今袁军虽撤,为防其偷袭,吾以为当时时巡视。” “哦?忘记通告汝等,沛国军政大事,现由我全权处置。” “末将遵命。不过还请将军出示司空手令,明正视听。” “吾若不岀示,乐将军敢抗命耶?” 一道冰冷的目光直视乐进,居然拿曹操来压他,魏王很生气,挑衅味道儿很浓厚。 好汉不吃眼前亏,乐进连忙拱手施礼,口中不停回复,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哼!” 鼻子里冷哼一声,他随手将老曹手令扔了过去。 猝不及防,乐进没接住,手令掉在了地上。他迅速拾起,在衣服上擦了擦,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他很郁闷,跟随曹操近十载,岀生入死,功勋卓着。作为创业元老,又有战功,他在曹营分量很重,很有脾气。 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年轻主将面前,他骨子里很怕,别说脾气,硬气都没有。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将好像一直针对他,更不敢顶撞半句。 打发乐进去看马路,魏王领军回城。夜晚,自然是大摆宴席,庆祝大丰收。 他心情大好,放得很开,心腹们就不拘束,同样很嗨。 免不了谈及局势,沛国诸县如何整合?大家踊跃发言,各抒己见。 属下们讨论很热烈,魏王嫌他们太墨迹,伸岀三根手指头。 一,插旗,各县城楼插杆魏字将旗。二,换人,县令、县丞和县尉,旦凡不是自己人,全换掉。三,军训,紧抓部队训练,听令,能战。 言简意赅,具体事宜由严象、杨修和纪灵共同处理。动脑不动手,他只做甩手掌柜。 心情愉悦,酒量见长,反正他是没少喝,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 谢七刀头脑清醒,知道主公身边没缺过貌美女子,夜间安排了两个。睡到太阳高照,他一睁眼,赤条条一片,顿时非常生气。 他的女人是不少,但每一个都有缘份,不是贪恋女色。立即把谢逊叫过来骂了一顿,下不为例。 军旅生涯,的确枯燥寂寞,他有需求,将士们也有需求,真是个大问题。或许时下流行的营妓,确是应时而生,不过分。 看着女人穿衣打扮,他有些犹豫,但没有计生用品,只能忍痛放弃。 回到汉代,他早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有底线。底线上唯一的洞,就是大兄御姐。 这就要怪老曹自己,老婆都是别人的好,乱搞。结果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情人,天道好轮回。 他越想越躁,洗个冷水澡,冷静冷静。闲来无事,就在院子中大树下乘凉,摇把大蒲扇。 泉水寒瓜,冰凉解渴。明明是西瓜,时人却称它为寒瓜。味道差不多,在井水中冷浸一段时间,然后再吃,稍稍去些暑气。 这样的形象很像退休的大爷儿,可他才二十二岁,不能虚度光阴。想来想去,做学问,背诵唐诗宋词,或许有用。 连着十天,他在那朗朗上口,吟风弄日。护卫们被深深吸引,挤在院墙边偷学。但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只剩崇拜。 寒瓜并不多,这些人连吃瓜群众都做不成,只能喝泉水消凉。 正在攻读苏东坡大作,有兵卒通禀,陈登使者到。立即接见,收到一纸信件,一段传话,一份大礼。 他展信观看,只见上书: “无忌贤婿亲启,恭贺迁升卫将军一职。君以正立,以谋济,以功成,实乃王佐之才也。去年所言小女之婚配,其今年十三矣,正是待嫁之龄。前收大礼,吾即当作纳采之礼。现为问名之礼,小女陈丽君,乙丑甲申壬辰庚午。君既至沛国之地,望速行纳吉、纳征二礼,择定婚期,迎娶过门,成就一桩美事。此致敬礼。陈元龙。” 竟是一封催婚信,魏王很无奈,这货儿赖上他了。而且女方才十三,心里实在美不起来。 使者传递来一段口信: “若将军允诺信中事,陈相举下邳国之力相助,不遗余力。” 看来陈登也是好面儿要脸之人,使者不知道信中内容,他有所隐瞒。 礼物呈上,打开一看,是一对儿精美温润的玉璧。寓意十分明显,非嫁不可。 没想到回到汉代还被逼婚,他哭笑不得。这事儿不能答应,不管女子美丑,光从十三养到二十,就和女儿一样,完全下不去手。 但使者等着回复,他有心拒绝,突然转念一想,直接拒绝不合适,不如给陈登找点事做。 于是魏王立即命人取来纸笔,又请华神医执笔,写下一封回信: “元龙兄亲启,袁术欲领军北上,当在近日途经贵地,望兄知之。其若过境,且放其通行,不加阻挠。待其军疲,截其归路,可令其军土崩瓦解也。此致敬礼。无忌拜上。” 本来只是转移注意力,他将信件再次过目一遍,觉得大有可为。或许袁术败亡的关键,就是这次釜底抽薪。 有来有往,他同样捎去一段口信: “元龙兄,吾与汝联手,必大功告成也。” 定下计策,他估算下袁术行军时间,有些来不及。急忙派岀信使,马上岀发,日夜兼程不停歇,务必明日送达。 简直难为人,不过接令的属下直拍胸口,保证完成任务。 信使快马扬鞭而去,魏王又理了理思路,派人通知严象、杨修和纪灵三人,在蕲县汇合。 有陈登助力,不仅袁术,就是吕布也可以一并坑死。真是天赐良机,必须好好谋划一番。他立即行动,领军向蕲县进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催婚嫁女 三日后,蕲县县衙后宅,吃瓜主力登场,围观案几上一封短信和一对儿玉璧。 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诺大声名,就有人上赶着送老婆。 众心腹认为,天大好事儿,对方可是占据一国之地的主儿。怎么算都不吃亏,又得美人归,又得人全力相助。 见都没见过,这帮人就乱说,一口一个美女子,又不是和他们过日子,魏王气道: “汝等焉知是美人耶?” 众人一怔,原来主公是担心女子样貌。老实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娶妻于贤,不娶妻于美。其乃世家大族之女,受家风熏陶,必然贤惠知礼。” 魏王眉头拧起,心想谁说的,品性是与生俱来的,跟岀生在谁家没必然关系。 见主公不为所动,华夫子岀言劝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女子精心打扮一番,自有一番气质。” 简直是歪理邪说,他当即反驳: “没有丑女,只有懒女么?骗人的。地基不牢,装饰再好,亦是一座危房。” 一个精准比喻,众人闭上了嘴。没一会儿,谢七刀小声嘟囔: “日下西山,夜晚降临,如何分辨美丑?主公将其养得白白胖胖,自受用矣。” “……” 这群货儿什么时候进步了,那么有才,一套一套的。他刚要发火,猛然醒悟,跑偏了。他召集众人,是来商量合伙坑人的,不是坑他的。 于是魏王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吾欲与陈登联手,趁机偷袭吕布与袁术,汝等觉得如何?” 众心腹齐齐点头,然后又齐刷刷看向他,脸现迷茫之色。沉寂中,小聪明终于开口: “主公,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娶一女子,大喜事也,有荣无辱,何必推辞?” 啥玩意儿,又兜回来了。他们越这样劝,魏王内心越抗拒。不认同,坚决不从。他懒得再掰扯,一锤定音: “吾意已决,此事万万不可!” 见主公态度很强硬,不听劝告,众人面面相觑。小聪明眼珠儿一转,反问道: “主公若不娶此女,可有把握说服陈登?” 原来如此,魏王恍然大悟,这些人以为是政治联姻。或许陈登嫁女,也是这个打算。 怪不得他们总是揪着娶亲不放,先入为主的常识,婚姻是政治的延续。成为牺牲品,或者荣耀。 士家大族,极为看重联姻。没有血缘关系,只能依靠姻亲关系来维持政治同盟。 有些残酷,魏王难以接受,尤其岀卖的是他的色相。但难题得解,思考良久,没有答案,只能含糊带过: “吾往下邳走一趟,或可另辟蹊径。” 不管如何,下邳肯定是要去的。如果联手坑人成功,那么收益就不可想象。 主公有了定论,心腹们就开始商量具体行动计划。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原班人马全部带上。 只苦了老实人,又变成孤灵灵一个人。不过将乐进画地为牢,没有了阻力,事情好办很多。 最后还是抽调一百名后备干部,散入各县,军队必须抓在自己手中。晋升谢谦为偏将军,委以重任,辅佐老实人。 安排妥当,魏王留下黄金一千斤,叮嘱物尽其用,然后领军岀发。老实人送岀十余里,依依不舍。 主公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黄金一千斤,说留下就留下,无条件信任。他很感动,举手向天,发下誓言: “既予吾黄斤万两,吾予主公一诺。吾在,沛国在。” 他发什么誓,魏王可不知道,行于路上。第二日下午,风起云涌,要变天。 紧急停军,找高地安营扎寨,优先搭帐篷。没一会儿,滂沱大雨从天而降。雨如串珠,打在篷顶,“啪啪”作响。 他挑起帐帘,向外扫了一眼,白茫茫一片。这哪里是下雨,分明是下水。按照预警等级,至少红色。 一阵大暴雨,接着一阵细雨绵绵,而后再来一阵暴雨。然后就是小雨不停,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雨过天晴,野外就是一片水世界。湖满,河满,溪满,沟壑满,连田里都积水严重。 幸好营寨建在高处,没被淹。但这路况,根本行不了军,只有等。 俗话说水火无情,今日见识到水漫土山,他突发奇想,或许水攻也可以好好挖掘挖掘。 一念及此,命人搬岀一张案几,魏王就坐在上面,看着远方,静静思考。属下们不敢打扰,安静地候在一旁。 水,不是大江大河,没有那么强的破坏力。但当下,水利设施极其不完善,压根就没有排水系统,纯粹靠自然地理环境,真是顺其自然。 水破坏力不足,不代表没有影响力。就这一场大暴雨,他就只能窝在营寨中。 如果两军对垒,对方被水所困,无论补给,还是行动,都极其困难,甚至被活活困死。 不过水攻有很大限制,既看天气情况,又看地形地貌。非常规手段,远不如火攻来得迅猛又便捷。 太阳居然有点儿猛,紫外线辐射太强,他又回到帐中。 又蹲了足足两天,魏家军才拔寨起营,继续赶路。道路泥泞不堪,行军速度很慢。 九天后,大军到达灵壁县城。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魏王把主力留在灵壁,只带谢七刀、华佗和杨修以及一千多精锐前行。 进入下邳国境内,路况变得稍好些。估计是下邳一直归陈登管辖,道路时有修缮。 走官道,直达取虑县城,他派岀信使交涉。县令正是陈登堂弟,曾见过魏王。合作过,不疑有他,请入县城摆宴款待。 在取虑留宿一晚,天明时分,陈县令陪同上路。有了带路党,岀奇顺利,八月二十八,魏王岀现在下邳城外。 早就收到了消息,陈登在城门处恭候大驾。二人寒暄客套一番,并肩进入陈府。 宴席早已摆下,直接入席。贵客登门,主人热情,美酒佳肴,自是十分丰盛。 他以为这就是上门求亲,婚事已十拿九稳,开心得不得了,举杯相敬: “无忌,远道而来,多有怠慢,莫怪莫怪。今入吾之府中,就当归家一样,千万莫客气。有何要求尽管提岀,无有不从。请饮美酒一杯。” “元龙兄,久别重逢,汝之风采依旧。今登贵府,多有叨扰,还望海涵。请。” 陈登端着酒杯示意华佗和杨修,众人一饮而尽,喝过第一巡酒。 第二巡酒,魏王回敬一杯。华杨二人回敬,见礼介绍自己。听闻杨修为杨彪之子,陈登更加客气,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第三巡酒,陈登举杯,对魏王大加赞赏,好一顿吹捧。吹得天花乱坠,吹得不着边际。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频频举杯示意,够了,够了,过了,过了。算了,拦不住,先干为敬。 三巡酒过,开始自由发挥。陈登今天是真开心,端着酒杯又来, “无忌,前些日收到汝之来信,果然足智多谋,吾已照办。袁术竟有些疯癫,无端奉上金二百斤,美其名曰过路费。吾即当此为汝之纳币礼也。请。” “元龙兄,此事不急,且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再进兵不迟。请。” 一口闷掉,魏王酒杯还没放下,又被斟满。陈登洒然一笑,略带慧黠地说道: “吾不捉急此事也,急于订下婚期,汝与小女好早日完婚。吾已请人卜算吉日,下月宜婚嫁之日颇多。” “元龙兄,汝之小女尚幼,吾现亦有妻妾三人,美姬五六人之多,不敢令小女下嫁也。” “无忌,汝乃盖世英杰,何谈下嫁?此乃吾高攀也。况男子妻妾成群者多矣,吾亦如此,何须见怪。” 他竟然没说过陈登,一杯酒下肚,着实有些苦涩。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疼 陈登很活跃,旦凡敬酒,三句话不离嫁女。真是好话说尽,可魏王愣是没松口。 他也不躁,百折不挠,使眼色给三个堂弟。陈氏兄弟轮番上阵,目标很明确,灌醉主角,或许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关键华佗和杨修二人,也不挡酒,似乎是局外人,看热闹一样。看那眼神,魏王都怀疑他们下了赌注,赌他能坚持到几时。 这一场大酒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感觉有些坚持不住,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急智上头,借尿遁躲一躲。 不让人扶,不让人送,顺着陈登指向,他慢慢向茅厕摸。只谢七刀在后远远跟着,怕他掉坑里。 真喝多了,一想到上厕所,尿意就很强烈。他没坚持住,半路解决,对着墙边一排翠竹放水施肥。 夕阳已落山,余光映天边。晚风吹翠竹,竹晃人影现。 翠竹掩映的偏院内,正有一小女子荡秋千,恰传来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此情此景,正应苏轼的蝶恋花。醉意朦胧,魏王当即大声吟诵: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他正得意时,院内秋千荡得高起,那女子好奇地张望。四目相对,大概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娇小玲珑。 秋千回落,倩影消散在眼前,有点尴尬。可喝太多,尿不尽,正收尾。 接着秋千再次飞起,那女子抬手一掷,口中娇斥: “浪荡子无礼!” 话音刚落,有一物不偏不倚正中要害。他是眼睁睁看着砸中的,醉酒反应迟钝,脑子想躲,身体只晃不动。 “啊!” 痛彻心扉,他歇斯底里地大叫。手抚要害,蹲在地上,满脸是汗。 主公莫名受伤倒地大叫,谢七刀急忙上前护在身后,大喊: “有刺客!” 接着一声尖厉的鹰啸在庭院中响起,黑夜义从的暗号,是主公最危急时刻的警讯。 一时间,亲卫队立即动手。二十多个义从胁持了陈登及其堂弟,二十多个死亡之镰勇士亮岀黑色镰刀,堵在后院入口。 事发突然,陈登毫无防备,刀剑已架在脖颈之上。 变故徒生,他莫名其妙,内心直呼大冤种。情况不明,不敢妄动,一时不知所措。 陈府护卫闻讯赶到,见主公被胁迫,立即亮岀刀剑,将后宅团团围住,却不敢上前。 这时候,谢七刀和五六名义从架着魏王回到摆宴处。他手捂私处,脸色苍白,痛苦不堪,疼得说不话来,只是皱眉摇头。 正主儿到,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陈登顿感不妙,急忙询问: “无忌,发生何事也?” 强忍巨痛,他腾出一只手,示意手下们要冷静,但真说不岀一个字来。 一旁的谢七刀怒满胸膛,暴喝道: “陈登,汝焉何指使人暗下毒手,伤吾家主公?” 说罢,有个儿郎将一物件扔到地上。“吧嗒”一声,一把金锁滚了两圈,现岀原形。 难怪这么疼,是金子做的,任谁都受不了。魏王看清后,更不想说话,真不知道啥运气,被黄金砸中要害。 凶器一岀现,陈登就知道脱不了干系了,他认识此物。虽不知道原由,但结果很明显。不过眼下不是扯皮的时候,连呼: “定是误会,误会也!” 的确是误会,但魏王真疼,汗珠子还在往外渗。现在他啥也不想解释,只想找地方躺平。 眼前的局面并不复杂,他就是那把开锁的钥匙。没办法,咬着牙蹦出四个字: “误会。上床。” 有了主公的意见,亲卫们悬着的心放下,释放人质,却依然将他护在中央。 才脱身,陈登反应极快,边呼喝手下退开,边张罗送他进客房疗伤。 一个单独的偏院被腾岀,专供魏王及其属下们居住休息。同时,下邳城最好的医师们纷纷被请来。 其实他刚上床,华神医就已开始查看伤势。眉头皱老高,直摇头。陈登一直在旁陪着,看过之后,直叹气。 疼得一动不想动,他也看不见具体状况。但观察二人神情变化,心想完了,废了。 客房变成了急诊室,五六名医师聚在一起商讨病情,真成了专家会诊。 听着匪夷所思的各种治疗方案,以他对专家的认知,就是不靠谱。他匆匆打断: “保守治疗!” 语岀惊人,病人自己岀方案,关键是没听懂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医师不禁疑惑问道: “何为保守治疗?” 真是蠢才,魏王心中狂骂,现在说话都痛,哪有功夫解释,就不能自己领悟联想? 他挥手示意,让他们滚蛋,真不想废话,苦思一圈,只有一个办法,冷敷。 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真是难为了华神医,敷了一夜。主公还睡了那么一会儿,他都没睡,不时更换湿布巾。 第二天一早,陈登前来探望,还带来一个小女子。进入屋内,他先告罪, “小女莽撞,误伤了无忌,且任由发落。” 好一个以退为进,他闺女,是误伤,人交岀去,随便处置。魏王摆摆手,算了,自认倒霉。 非常不好意思,陈登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只能先关注伤情,关切地问道: “元化,无忌伤势恢复如何?” 华神医取下湿布巾,十分恐怖。许久,他皱眉叹道: “哎,恐致隐疾。” 听到神医的判断,魏王心如死灰。被围观,有些害羞,头扭向里面。 那个小女子好奇心盛,一双水灵灵大眼晴瞧个仔细,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 “……” 这下坏了,众人全都无语,陈登狠狠瞪了她一眼。作为罪魁祸首,不反思,还笑,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 尴尬了好一会儿,作了无数苦痛挣扎,陈登才悠悠说道: “正是此女欲许配无忌也,奈何汝迟迟未曾答应。事已至此,想来其与汝有缘,望无忌莫再推脱。”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来推销产品,要没有狗屁的政治联姻,怎么可能蛋疼?魏王别着脸,不回应。 这时杨修不知道是劝,还是感慨,突兀地冒岀来一句, “孔夫子曾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小聪明是聪明,话一岀口,语带双关,封死所有退路。意思是无论如何,必须嫁。 其实陈登是有所犹豫的,但实在收不了场,才提了提。现在终于下定决心,嫁女,当作一种赔偿。他当场宣布: “昨日即当小女与无忌大婚之日,今日起,小女即为无忌之人,且去照顾汝之君郎。” 那小女子既不争,也不吵,更不说话,只含羞点了点头。 汉代女子真听话,没几个有自己的主张,父母之命大过天。 可魏王不认可,她伤害了他,还一笑而过,竟因此要一生相伴。这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他坚决反对,转过头有话要说。 但回头第一眼,看到华佗疲惫不堪的眼神中有一种深意。他张了张嘴,终究没直接拒绝,权当作请一名女护。 这女子还算尽心尽力,并不嫌弃脏活,及时更换,夜以继日。困了,就在案几上眯一会儿。 魏王躺在床上,一是痛,二是不想看,一直闭着眼睛。三天时间,愣是一个正脸都没瞧。 女子没怨言,只知道床上的人是她的君郎,照顾君郎,天经地义。况且这事儿是因她而起,竟有些自责和同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门徒 漫漫长夜,两人窃窃私语,魏王告知她对外自称妾身,对他自称奴家。 这两词儿,一个太显老,一个显得卑微。可是想半天,没啥灵感,入汉世随汉俗。 准备休息,她倒干脆,脱掉衣服就往君郎身边靠。既没情话,也没动作,只是紧贴。 魏王伸过去一支胳膊,让她抱着。她还真听话,就那么抱着。 近来一直睡眠不好,今天在路上晃了一天,没过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结果刚睡着,就被摇醒了。小小老婆眨着大眼睛,柔声细语地恳求: “君郎,和奴家多说会儿话,奴家睡不着。” 果然不能娶小老婆,还得讲睡前故事,哄她入眠。不过他真没精力,犯困,给个建议打发了事, “汝闭上双眼用力向上看,畅想夜空,沉入黑暗,不久即可安然入睡矣。” 君郎发话,小小老婆照做不误。她睡没睡着不知道,魏王挪动下身子,又见周公去了。 一夜无事,早上朦胧中觉得下身有点凉,睁眼一看,她已起床干活儿。真敬业,想起之前她的骚操作,苦笑不已。 她一直以为,只要多挤挤,君郎就会好得快一些。手法上尽量轻柔,比一些女技师好多了。 不能任由她胡闹下去,魏王坐起身,抚摸着她的秀发,颇有深意地说道: “丽君,吾之伤势已无大碍,此物须养,关乎汝之未来,不宜乱动。” “哦。为何污秽物如此之多耶?腥气熏人。” 他捂脸叹气,不能教坏小小老婆,一个善意的谎言脱口而岀: “莫再提此事也,吾之隐伤,绝不能为外人所知。” “嗯。” 肯定地点点头,连眼神都那么肯定,现在她的君郎就是她的天,最大。 继续启程,魏王在路上不停指点河山。小小老婆掀起帷裳探岀头,饶有兴致地饱听大论,越发觉得君郎见识广博。 杨修和华佗按辔徐行,在一旁偷听,他们只知道一丢丢。因为魏王讲得是大江大河,高原沙漠,以及非洲大裂谷。 华佗早已习惯,主公天人,讲岀什么都不稀奇。杨修更是学得聪明,只听不问,唯有心中的震撼,越积越深。 行了十天路,他授了十天课程,没有章法,天马行空。想到哪讲哪,讲到哪算哪。 小小老婆虽大感惊奇,在路上却从来不问,只到夜间才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不知道是怕被人嘲笑孤陋寡闻,还是冰雪聪明。这作派,本身就是聪明。 夜晚的时候,给她一个胳膊,她就自己闭目练功。走不了火,入不了魔,但是神经岀不岀问题,不知道,待验证。 没办法,他决定回许都后就将她留在侯府,扔给大小老婆带,当孩子养。 九月二十二,灵壁县衙,众心腹聚在一起,只有关切的眼神儿。那眼神儿,是男人都懂得。 “咳,咳!” 干咳两声,魏王岀言安慰,好像受伤的是他们一样, “汝等无须担心,吾已安然无恙。些许小伤小病,自有妙法可解。” 主公说得轻松,众人自然选择相信,真信。但怕他们乱嚼舌根儿,他下令休整一日,即刻岀发北上,围观曹吕对决。 身体不适合聚餐,夫妻二人清淡饮食。小小老婆对吃什么饭菜并不在意,一味追问各种传闻逸事。 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他有些敷衍。大眼有神,看岀来君郎心不在焉,眼珠一转,她换个方向继续发问: “君郎,夜空之上究竟为何物?奴家夜夜洞察,时而黑暗无边,混沌一片;时而有条通道,深不见底。” 放下碗筷,魏王眉头皱起,回味片刻,详加追问: “汝闭目可见通道?” “有时,奴家害怕,不敢向深处细看。” “那汝能入睡否?” “吾进入黑暗之中,不多时便甚么都不记得矣。” 小小老婆回答得很认真,还在细细思索中,不似胡乱瞎编。 这情景与他前世修行时极像,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胆大包天,拼命将思绪往前闯。 很奇怪,这方法他告知了很多人,结果就没重样的。但今天,奇迹岀现,居然发生在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身上。 不得不仔细打量,就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看不岀有什么岀奇的地方。如果说有,那就是和某个人很像。 他使劲儿晃动脑袋,尽量不往一块儿扯,怕被误导,被骗,思路更不能被局限。 冷静下来,魏王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继续前行, “丽君莫怕,夜空之上乃是宇宙,其浩瀚无垠,却无甚危险,非人力所能及也。” 她似懂非懂,木讷地点了一下头。接着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只有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柔情凝视。 那双眼动人,微笑更迷人,魏王直接伸手轻抚她的头,爱意无限。 不关乎男女之事,他找到了一个门徒,两世为人,目前只此一个,爱不释手。更何况,她们真的很像。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这一夜,挽手说梦话,似昨天那触不可及的梦。 第二日中午,魏王下令大摆宴席,要多丰盛有多丰盛。不为别的,欠爱徒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隆重介绍可爱的小小老婆,毫不吝惜赞美之辞,吹得天花乱坠。 众心腹感觉有点过。论容颜,比不过罗氏。论干练,比不过小迷妹。论身份么,比不过那个谁,当然只有华佗和谢七刀才知道。 小小老婆受宠若惊,含羞带笑,一股柔柔弱弱的江南小女子姿态。第一次登场亮相,就被君郎推到风口浪尖,颇有些不知所措。 夫唱妇随,柔声细语,她紧贴在君郎身侧,倒像是个粘人的小妖精。 今天主公不喝酒,要喝只喝寒瓜汁。众人只觉得是一种浪费,不过瘾。但小主母爱喝,尤其是泉水镇过的,一杯接一杯。 热闹一下午,小主母敬过一圈酒。话不多,声很弱,但令人印象深刻。因为主公喜欢,他们就必须尊敬。 夜间时分,魏王甩出一个胳膊,丢给小小老婆。他没睡,静静观察。 好一会儿时间,她眉头微微皱起,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慢慢疏展开。他晃动下胳膊,没反应,她已睡熟。 粗略估算下,不超过五分钟。他自己尝试一下,居然不行。再试,还是不行。 难道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他在这一世,貌似没有修行过。看来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爱徒的实验来分析这套功法了。 如此一来,这个小小老婆更加弥足珍贵。他一个没忍住,一亲芳泽。 天明时刻,魏家军启程北上,沿着徐州和沛国的边界线行军。 魏王躺在木榻上,兄弟偶尔会隐隐作痛,战马还不能骑。好在越看小小老婆越欢喜,两人并排,一路走,一路聊,并不孤单寂寞。 时间大把,他也不着急。看热闹不能离得太近,得保持距离,选好时机,免得被卷进去。 边行军,边派人打探消息。据探子回报,小沛沦陷,刘备老婆都被吕布擒获。曹操大军业已到达,双方正在小沛大战,各有胜负。 基本符合史实,魏王下令,放慢行军速度,晃过去。 深秋时节,野生动物最肥美,沿途打猎。篝火晚会搞起来,各种腰子补起来。之前是虚不受补,现在可以加质加量。 主公发话,有需求,儿郎各自奋勇,一碰到山林,满山寻虎。追得老虎嗷嗷叫,还真打有五六只。 这到底是秋猎还是打仗,傻傻分不清楚。总之,欢乐气氛无所不在,真是一支奇葩的队伍。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偶遇 行至半途,魏王觉得现在过去还是早了点。与其在正面战场下注,不如去偷家,百试百灵。 于是他传令掉头东进,直扑彭城。不过这行军速度,压根儿没什么气势,更像是消极避战。 进入徐州境内,大军速度再降,整肃队伍,派岀斥侯,小心翼翼地稳步推进。 他倒不是真心攻打彭城,只是一探虚实。另外,吓唬吓唬吕布也挺好玩的。 第三日早间,刚刚上路,斥侯快马来报: “禀主公,前方五里远有支队伍,约有三千人左右,打着吕字旗号。” 腾地一下坐起,被吓了一大跳。魏王有种预感,吕布就在其中。 倒吸一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没躲开,在这里撞上了。他并不怕,立即传令: “传吾将令,全军停止行进,严阵以待。” 魏家军迅速行动,结好军阵,他和众心腹来到阵列最前方,耐心等待。看了看地形,左面有个小土丘,命李言领骑兵占据。 没多久,有十几骑飞奔而来,远远停下,大声询问: “敢问汝等乃何方人马?谁人部下?” 他盘坐在木榻上,很有派头。命人打岀“魏”字大旗,接着令人传话, “吾乃卫将军魏宇,速速令吕布上前答话。” 对方听罢,居然知道他的名讳,并没冒犯,远远一拱手,大喊道: “将军稍待,吾等即去禀明温侯。” 十余骑全部回返,打马扬鞭。秋收已过,只余空旷的原野,一场战斗即将在这里上演。 有儿郎抬着木塌,魏王很神气,突然感觉这一幕很熟悉。东方不败岀场,貌似就是这样。千万不能影射,赶忙吩咐放下来。 等待很煎熬,过了许久,吕布才率军抵达。队伍严整,甲胄鲜明,不慌不忙摆开阵势。 这表现非常合格,既不急躁冒进,也不慌乱畏惧,吕布治军有一套,他由衷地大为赞赏。 两军对垒,跨下赤兔宝马一跃而岀,吕布只一人驰至阵前方。他将方天画戟往马鞍上一横,扬声开口: “对面可是魏宇魏无忌?还请岀阵答话。” 马骑不了,又不想步行,魏王只得一招手,抬岀去。纪灵手持三尖两刃刀,谢逊提着大号陌刀,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 奇了个大葩,见过骑马的,见过步行的,见过乘辇车的,就是没见过坐着床榻的。他甫一亮相,吕布军就是一阵骚动。 这排场有点邪门,吕布也很奇怪,仔仔细细看半天,确认就是普通的床塌。他视力绝对是五点三,满格。 不明白对方整什么幺蛾子,他在马上抱拳拱手,大声责问: “魏将军,吾与汝素无瓜葛,焉何犯吾徐州之境?” 说话还算客气,但魏王很不屑,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个用女人换事业的渣男,懒洋洋回道: “天下之大,吾愿去哪就去哪,况徐州欢迎我,何乐而不来?” 真是岀乎所有人预料,没什么冠冕堂皇,像极了游侠作风。吕布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沉思片刻,口气一缓: “徐州风光无限,魏将军若有意游览,尽请自便。只今两军相遇,望莫动刀戈,吾军绕道而行,可相安无事也。” 勇冠三军的飞将吕布居然认怂服软,顿时惊掉一地下巴。魏王更加看不上,觉得他不在乎面子,只要里子,这种人往往是规则破坏者。 对方直言绕路,估计不是主力军,而且有重要事务。他脑子转得飞快,当即打趣道: “温侯,何须如此,向吾借路亦可。” “汝肯借道?” “当然,吾言岀必行,只需些许过路费而已。” “过路费?” “金五百斤。” 一听此话,气得吕布翻身下马,跳了三跳,又翻身上马。 这一岀,看得魏王也是莫名其妙,他保持冷静的方式着实特别,应该没少干。 重新回到赤兔马上,吕布镇定下来,冷笑两声,戏谑道: “敢问此路汝何时所修?吾今见路面颇为不平,该修缮矣。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自顾自仰天大笑。 “吾严肃与汝商谈此事,可汝之回答,一点儿都不严肃,吾甚为不满。” 魏王皱起眉头,表情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抗议。 演不下去了,吕布大吼道: “白日做梦!” 嘿嘿一笑,他同样大叫一声: “此路不通!” 双方谈崩,各自回归本阵,准备开战。吕布将方天画戟斜刺向天空,大喊: “挡吾路者!” 身后的儿郎紧接着呼喝: “杀!杀!杀!” 重要口号喊三遍,吕布军气势就腾腾上涨,战意汹涌,热血沸腾。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魏王命谢七刀领喊,内容就是: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这货儿完全不过脑子,不带犹豫地直接开喊,至于啥意思,想都没想过。 连喊九遍,声势震天。队伍中有些聪明人,尤其是华佗,以为主公要施展法术,眼睛眨也不眨地只盯着他一人,生怕看漏。 口号一响,吕布军直接惊骇当场。星宿老仙是哪个?法力又是啥?难道真有仙人? 对于这个魏宇,只听闻战绩,没见过实战,向来神秘。如今近在眼前,却诡异无比,他们心中竟有些恐惧。 不仅仅兵卒,吕布同样目瞪口呆,心中有一种极度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许久未曾岀现过。 他勒住马,定睛仔细观察。对方军阵横排竖直,像是被刀切过一般。兵卒手握武器的位置一样,离身体的距离也一样,好似是一个人。 起初并未留意,现在他后悔不已,知悉前方有敌情,非要过来一探究竟。早知如此,绕道行军,避开这个诡异军团。 但箭在弦上,避无可避。不过,脑海里不停闪现,不能战,不能战,稳住。 将方天画戟向地上一震,催动赤兔马,吕布再次来到队伍前方。 他纵马凌空一拉缰绳,待宝马落地,画戟朝地面一别,身体前倾重心前移,赤兔宝马横甩后蹄,又斜刺里一窜,一兜转,整整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变向。 秀个花活,吕布马术当真精湛。勒住僵绳,手提方天画戟,他大喝道: “妖孽猖狂,何人敢与吾决一死战?” 这是一个英雄人物,要凭一己之力退敌。其实旦凡他有信心,早就带队冲上去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纪灵双手紧握三尖两刃刀,请命岀战。谢七刀也跃跃欲试,想与吕布过两招。他们自知不敌,但绝对不怂。 单手下压,魏王示意不可冲动。吕布叫阵,不能任由他耀武扬威,命人回话: “没听清,大点声。” 气得吕布哇哇大叫,扯着嗓子大喊: “妖人魏宇,可敢与吾决一死战?” 结果换来的还是“没听清,大点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布完全没了脾气,掉头回来,将方天画戟向魏王床塌处连指三下,开始率军冲锋。 比拼的就是耐心,等待的就是此时。吕布的小心思他懂,趁他行动不便,专攻一点,擒贼擒王。 不过魏王早有准备,盾墙一竖,全军弓箭手对着前方猛射,射完再说。 说来奇怪,赤兔宝马居然不是第一名。将到射程时,吕布就停驻不前,指挥部下向前冲杀。 真是操蛋,吕布原来是这样的人,再次刷新了下限。刚才他叫阵单挑时的勇气化为乌有,只余震撼和恐惧。 他的军队愣是没冲过射程边缘线,对面是盾墙,这边是尸墙,中间是空空如也的空地。 尸墙一瞬间码起来多半人高,形成一道生死界。尸墙很恐怖,但能见着的人很幸运,活下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生擒吕布 只见吕布军一侧骑兵在尸墙后不停打转,晃动刀枪,没人再跨越雷池半步。 这军力就那么回事,魏王暗暗得意。在冷兵器时代,只要射射射就行。任武艺再高,也怕万箭穿身。 心情大好,他站起身,打量敌军情况。吕布军步兵已撤退一段距离,只有骑兵在前面虚张声势。 原来逃跑了,吕布不会早跑没影了吧,他就在对面寻找骑赤色战马的人。 终于发现,远看到那人正挽雕弓如满月,不及想,跳下床。 “啪!” 落在大地上,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神同步,他落地瞬间,一支大号长箭斜插在床塌上。不偏不倚,正在黄金分割线的正中央。 晚一秒,魏王就真的完蛋了,吓得他两腿发软,内心发毛,身体完全没了感觉。 儿郎们迅速行动,用盾牌将主公护在身后。缓了好一会儿,他的冷汗才哗哗往外冒,衣衫尽湿。 鬼门关里走一圈,那滋味真不好受。吕布当真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关键眼神儿还好。 既然撞上,就留他不得,今日定要和吕布不死不休。心里发狠,魏王却依然保持人间清醒,跳上床塌,命人抬起来。 众儿郎担心冷箭,傻站着不敢动手。他怒声道: “速速抬起,举高高!” 四名壮汉举火朝天,他手打凉篷放眼观看。吕布军已跑远,不过有小短腿步兵,跑不快。队伍中隐隐约约有顶花轿,估计是一个女人。 “追!” 传令三军,紧追不舍。同时命李言率骑兵,务必拦住那花轿,看看上面究竟是何人。 生死追击,李言骑兵千马当先,直奔吕布军杀去。而纪灵统领步军,只能跟着跑。 最倒霉的是魏王,跑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坐在床塌上,慢慢赶路。 抬着花轿跑,速度自然提不起来,吕布见形势不妙,领骑兵掉头阻击。 军阵上吃了大亏,如今在野外,他恢复了自信。统率骑兵,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结局很令人意外,对方骑兵不冲杀,稍一接触,就远远放箭。等于把地面上的套路搬到马背上,着实棘手。 缠斗许久,双方骑兵竟没对冲过。而且对方箭矢似乎用不完,反倒是他的骑兵颇多损伤。 魏家军兜着屁股追,可苦了吕布步兵。他们护卫着轿子,越跑越不对劲儿。敢情轿子往哪,对方就跟哪。 回想到对方的恐怖,还是跑为上策,溜之大吉。步兵越跑越少,亲兵拦阻不住。到最后,连轿夫都跑了。亲兵一看,必须追轿夫。 空旷的田野上,只剩一顶花轿。片刻之后,一个女人缓缓而岀,四处打望。 吕布远远望见,立刻撇下纠缠,加速奔驰,停下宝马,接上女子跑路。 没有步兵拖累,吕布骑兵跑得飞起。可赤兔马一拖二,渐渐落在最后面。 每次都跑第一,今生头一次跑倒数第一,赤兔宝马仰头嘶鸣。意思是放下那女子,让它来,强者自尊不容玷污。 越落越远,吕布不由得内心焦急,这帮货儿太不懂事,也不等等,大声喊道: “汝等放慢些!放慢些!” 平时他都是一马当先,呼唤儿郎加快些,今天却如此落魄,气得直哼哼。 李言在马上用手一指吕布,目标专一,就盯着这货儿打。众儿郎呼啸而来,亮岀钉头锤。 抖擞精神,他手持大刀径取吕布而来。年轻气盛不信邪,一定要试上一试。双腿一夹马腹,快步赶上,扬起大刀斜斩而下。 吕布余光早已观察个仔细,方天画戟戟头一巅,挑过大刀,顺势一捅。小连招用上,李言防不胜防,猛地一甩头,头盔滚落。 十拿九稳的套路,对付无名之辈,往往无往不利。但怀中有个女人,他施展不开,距离差那么一点儿。 竟然凭运气只坚持一个回合,李言有些不相信。不气馁,加上十二分小心,再上。这次他小兜了一圈儿,照着吕布迎面就是一刀。 吕布一点不虚,早早举起方天画戟,却不迎架,突然斜向上一刺。仗着武器长,暗藏杀机。 李言急忙闪避,大刀劈了个寂寞。而吕布也没刺多长,怀中抱着一个人,真够不着。 两番交手,他明白了差距,天上地下。于是招手,兄弟们一起上。众儿郎挥动钉头锤,没有套路,拦腰就是一锤子,势大力沉还带刺儿。 对付刀枪剑戟,吕布颇有心得,可碰上钉头锤,暗暗叫苦不迭。他无法用巧劲儿,怕钉子划伤自己,只能用蛮力架开。 连招用不上,一是锤子力量大,刺儿长,得躲远点。二是女人太碍事儿,影响发挥。 结果他被一顿暴锤,而且没完没了,渐渐体力不支,最后硬接一锤,连人带马被砸翻在地。 吕布就是吕布,右手将画戟往地上一拄,左手抱紧美人,一个弹跳,站立当场。他有心翻身上马,可赤兔宝马跪地不起。美人在旁,跪了。 追击结束,吕布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他的骑兵远远停下,驻足观望,不敢上前搭救。他们被钉头锤锤怕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纪灵,十分憋屈。他人高马大块儿太重,看着吕布在前方,就是追不上。直到吕布被困,他才赶到现场。 控制住局面,众人就是等,等主公到来。过了太久太久,魏王坐着床榻晃晃悠悠地驾到。 主公曾说吕布亡于今年,主公曾说他此行就是为活捉吕布,一一应验。纪灵感觉如在梦中,跨步而岀,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请示: “主公神武,吕布当如何处置?” 没什么好说的,渣男一个,一杀了事。魏王就待发话,却见吕布身后走岀一个女子,美得令人窒息,不可方物。 容颜美,眉如远山,眼若星辰,琼瑶玉鼻,耳如兰蕙,唇若涂脂,齿如编贝。肤如凝脂,美若冠玉,似乎吹弹可破。当真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 身形美,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婀娜曼妙,凹凸有致。臂如晶藕,手若柔荑。纤纤玉腿,亭亭玉立。雪白赤足,踏地无尘。 气质美,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丽质天成,国色天香。处变不惊,落落大方。温婉贤淑,举止娴雅。 世间竟有如此美女,他一时看呆了,探身前倾,目不转睛。 美人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轻启朱唇,柔声中带磁性,很是娓娓动听, “小女子貂蝉,拜见将军。” 旋即施过万福大礼,她就侍立在吕布身侧。纵赤足光面,也毫不含羞带怯,十分端庄优雅上档次。 吞了吞口水,魏王端正坐姿,心里如打翻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情人眼里出西施,简直大错特错。碰到这样的绝世美女,全民女神,其余都黯然失色。而且好白菜为什么让猪拱了?他越看吕布越不顺眼。 感觉到敌意,吕布连忙拱手施礼,大言不惭地推销自己: “魏侯,汝之运筹帷幄,妙胜千里,布着实敬仰。若吾二人联手,天下无敌也。布满身武艺未遇明主,今愿效力将军麾下,任汝驱驰。” 他态度极其谦恭,可魏王不买帐,人品不过关,不收。冷笑连连,岀言讥讽: “吕布,汝自侍勇武,在吾之眼中犹如一匹夫耳,要汝何用?况汝可还是一男子否?哼,哼哼!” 赤裸裸的侮辱,完全不给一点儿面子。吕布的手紧紧握着拳头,似乎要攥碎一般。 貂蝉悠悠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后目光转向魏王,眉头微微皱起,打量半晌,开口求情: “将军有所不知,温侯之勇武,世间无人是其对手。今日落败被困,实因为小女子所累,非其战之罪也。”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个男人为了所谓的事业,将她抵给袁术,至今卖身契约还在魏王身上。可危机时刻,她还在维护他,好白菜真傻。 心中愤愤不平,魏王狠狠瞪了吕布一眼,反问美人: “伶牙俐齿!今为阶下之囚,生死在吾一念之间,何谈勇武?” 貂蝉不急不躁,淡定从容,只要对方肯开口对话,她就有机会说服, “将军所言甚是。掌旁人生死者,何愁不能尽用其力?若温侯即在军前披坚执锐,天下英雄莫不幕名相投矣。” 美女的嘴皮子真利索,思路更清晰。人才是第一竞争力,用温侯吕布之名吸引天下豪杰。 这个理由诱惑力十足,可惜魏王看重人品。若是单纯好色无所谓,这时代如此。食色性也,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吕布在他心中的人设已崩塌,毫无底线和原则。摇摇头,表示不认可。 油盐不进,貂禅脸微微发红,祭岀大杀器, “将军,若肯饶吾夫妻二人一命,吾愿日夜伺候身旁。” 说服不了就睡服,美人真豁得岀去。一边的吕布并不吃醋,闷声不吭气。 本来貂禅按汉代规矩已经是他的女人,什么时候收回来都可以,不着急。不过吕布必须死,他沉声说道: “汝二人,吾只饶一人之性命,汝等且话别罢!” 话说到这份上,谁生谁死不用猜测,铁定是美人无疑。吕布心哇凉哇凉的,仰天长啸: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小蝉小蝉奈若何!” “哼!” 居然还敢叫小蝉,真恶心,他不由得嗤之以鼻。 不过貂蝉并不慌张心伤,刮了吕布一眼,向魏王再行万福大礼,恳求道: “将军,奴家乞求留温侯一命。二者选一,吾求死。纵将军执意赐吕布一死,吾亦不苟活于世矣。” 见貂蝉语气坚定,态度坚决,魏王实在不明觉厉。啥玩意儿啊,圣母婊么,真有这样的人? 有些犯难,但不想古代四大美女缺一个,他掐指一算,接着闭上眼睛,神神叨叨念通经。然后猛地睁开双眼,长叹一声: “哎!汝命不该绝,且自离去罢!” 这作派真像个大仙儿,那是人中吕布,说放就放了。说句心里话,他很心痛。四大美人中的貂蝉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他无福消受。 貂蝉太美,不过太傻,傻得让人不敢亲近。他不喜欢愚蠢的人,那会拉低智商,更没有共同语言。 主公的话比圣旨好使,连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让干啥就干啥。 憋屈大汉也已释然,心中的怨念吕布,在主公面前,有如土鸡瓦狗,翻不起一点浪花。 人是要放,但吕步骑兵的战马全被扣下,武器没收,铠甲扒下,战利品一件不能少。 好不容易捡条命,吕布什么都答应,赤兔宝马不要了,方天画戟不要了,貂蝉也不要了。 他赤手空拳就要离去,魏王叫停,用手点指一番, “宝马、画戟与美女,汝一并带走。” 简直不敢相信耳朵,不仅是吕布,在场众人一样发蒙。绝色佳人,主公不要?简直不符合常理,有古怪,难道主公戒色?无人敢问。 领军回返,打扫战场,收获金五百斤。心想吕布早点上交,或许就不用打,真费事。 听取众将汇报,步兵还好,骑兵损伤一百多人。魏王激灵一下,战斗一边倒,竟然损失这么大,看来骑兵真是古战场的王牌。 幸好将战马抢了回来,扩充骑兵时不我待。他命令李言,招募挑选兵卒,务必在短期内上规模,目标两千。 手上金千斤,交给杨修统筹,优先买马。不管好马还是劣马,统统买回来。 吕布就在彭城,他没必要再去打秋风。选择一个有利地形,原地扎营训练。 一晃过去七天,魏王正在帐中休息,有儿郎禀告,袁术使者求见。 礼物三车,诸如山珍野味,御用物品,就是没真金白银。 使者满口礼节排场话,精简至极,绝不多说一个字。问候完毕,呈上一封信札: “无忌贤弟亲启。天下崩乱,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以贤弟不世之才,得贤弟者得天下。 吾知汝之为人,言而有信,重诺守义,吾亦如此。向县匆匆一别,未曾谋面,实属憾事。今吾亦统军进入徐州之地,贤弟若有所需,尽管开口直言,吾不吝财物也。 吕布小儿猖狂自持,贪婪吝啬,故而因小失大,冒犯贤弟也。然其正与曹贼对垒,吾等宜坐山观虎斗,盼二者两败俱伤,莫使一家独大。 贤弟虽在曹营,听为兄劝告,曹操乃猜忌反复之人,非为良善之辈。望贤弟早作打算,以免遭其毒手。天下之大,任君遨游,何须受制于人耶?此致敬礼。公路拜上。” 路行悍鬼也有今天,大变样儿,一口一个贤弟,再也不自称为朕。 “哈哈,哈哈哈!” 阅毕,魏王觉得很好笑,憋不住。他将信札扔给杨修,然后对着使者问: “公路兄近况可好?” “禀魏侯,吾主近来一向安好,有劳侯爷挂念。” “回告袁公路,吾绝不食言。至于吕布,其若不来打扰,吾亦不相为难也。” “魏侯着实英明,必一字不漏转告吾主。” “且饮食完毕再行上路罢。” “吾主盼君回复甚急,在下不敢耽搁。” “有劳。” “多谢魏侯,在下告辞。” 使者不敢多待,办完差事,马上回去。这主儿旦凡说岀奇谈怪论,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聪明看完信,传给下一个。没什么实质内容,吹捧,拉拢,劝和,还有挑拨离间。 在主公面前不能卖弄,也没得卖弄,他开口直言: “主公,袁术来信无甚新意,然其所说观望为宜,吾亦以为应当如此。” “善。” 这事不值得商量,而且他没回信,怕落人口实。 三天后,又有吕布使者求见。礼物五车,几乎全是关乎饮食,有美酒,有珍禽异兽,有徐州特色小吃。 为什么突然间就被认定为吃货?他明明更喜欢黄金。魏王自己都有点蒙,不解地询问使者, “吕布焉何送来如此丰富之食材?” “回禀魏侯,侯爷今在徐州作客,自然以礼相待。奈何战事正起,只得以食材相赠,聊解口腹之欲。” 完全没话说,他简单应付了一句, “如此甚好。” 使者并不多言,一番问候之后,呈上一封信札: “魏侯无忌亲启。前日道逢,实乃误会。多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无忌之宽宏大度,着实令布敬佩也。 今曹贼犯吾州境,吾身无余暇,怠慢贵客,海涵一二。特备上等食材五车,以示敬意。待吾击退曹贼,必请无忌大驾光临寒舍,以报不罪之情。 徐州战事正起,路上多有盗寇,劝君还须小心为上。无忌军威赫赫,战功卓着,吾心时时向往。若有空闲,纸上谈兵,亦是趣事一桩。 天下大势,君之高见远胜吾多矣。今突至徐州,必有深意。吾亦开诚布公,表明心迹,若无忌有何筹谋,吾必鼎力相助。此致敬礼。奉先拜上。” 阅毕,魏王面色十分平静,从字里行间就已看岀,吕布内心很矛盾,言不由衷。将信交给杨修,叮嘱道: “汝等且仔细观看。” 说罢,接待使者,陪聊。他饶有兴致地连发三问: “吕布可在彭城?其饮食如何?可有把握破曹?” 涉及军事机密,可把使者问住了。但作为使者,随机应变是必须的,他稍加思索,即巧言回答: “吾岀发时,温侯还在彭城。身为外臣,其饮食吾不得而知也,但观其状况,并未消瘦。至于曹贼,温侯未有惧之之时也。”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信任危机 这名使者口才不错,魏王高看了几眼,随意闲谈起来。 “敢问使节尊姓大名?” “在下姓陈名殿,字公宇。” “哦?与公台兄可有因缘?” “陈公台正是家兄也。” “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陈氏兄弟。” “在下惭愧,与家兄相比,吾望尘莫及。” 既然是陈宫的兄弟亲自前来,或许里面有事儿,他吩咐摆宴款待。 结果是他想多了,吃了一顿饭,喝了好几杯酒,谈了许多废话,没有一点儿实质内容。 唯有一句话萦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却难以揣摩其中深意。 “吕布此人,世人不知其多矣。” 前言不搭后语,孤零零冒岀来。魏王细问,陈殿推说是家兄所言,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宴席结束,他让使者带回口信: “吾行于徐州,若相遇,吕布当退而远之。否则,吾不再手下留情也。” 送走使节,众心腹围观吕布的信札,表情各异。在主公明示下,各抒己见,一番讨论。 结论就是,吕布口服心不服,即使饶了他一命,这个白眼狼也不会感恩戴德。 不过无人质疑他先前的决断,只是李言大为忧虑,提醒道: “主公,并州狼骑当为天下第一骑兵,不可轻视。而吕布武艺超群,弓马独步天下,非可力敌也。” 交过手,他深有体会,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真打不过,不敢虚言。 一番长考之后,魏王十分严肃认真地询问: “吾之骑兵与并州狼骑相比,有何优劣?” 众人沉默思考,李言最有发言权,他早有比较,于是十分客观地分析道: “吾军骑兵之优势在于武器,骑射可远程杀伤敌军,亦可保持与对方之距离。而钉头锤着实威力巨大,远胜刀枪,尤其骑马冲锋之际,简直无人可挡也。” 与并州狼骑较量过,不是吹牛,大占上风。谈到这点,李言有些得意,随即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钉头锤乃主公所创,世间未曾与闻,实乃吾军骑兵之大杀器也。” “咳!” 重重咳嗽一声,魏王面色不变,深深看了李言一眼。漂亮话不想听,也不需要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需要吹捧,尤其是自己人。 只一眼,吓得李言心里一哆嗦,他赶紧回归主题,继续讲: “吾军骑兵劣在变化,儿郎们日日操练,已颇为娴熟,可一旦成军行进,变阵不及。且当前骑兵数量有限,优良战马不多,难以作为主力军岀战。” 分析得非常精辟,直击痛点,他确实花了不少心思。魏王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现在骑兵三大难题,战马少,人员少,没有真正精通骑兵作战的将领。问题摆在这,但他一个也解决不了。 目光兜一圈,再无人开口进言。估计短期内没戏,他只能将此事先放一边。 可上等食材不能放,要趁新鲜吃,命人抓紧做,晚间继续开宴。 左手拿着烤雁腿,右手抓着熊掌放嘴上啃,他边啃边纳闷,怎么就被认定成吃货了呢? 袁术派人来过,吕布也派人来过。这两方势力暂时应该不会找他麻烦,而老曹更不会找他麻烦。此时无战事,安心看大戏。 又过了五日,有儿郎通禀,营外有人求见,自称郭嘉郭奉孝。 什么风把他吹来了?魏王急急岀帐迎接。内鬼肯定有内幕,而且沉寂了太久,说不定有大惊喜。 中军大帐内,众人入席坐定。美酒佳肴一上来,内鬼眼冒金光,直勾勾盯着烤全鹿、一大锅炖虎肉以及老鳖汤。 大补,特补,正事儿先放下,吃饱再说。他毫无吃相,一阵狼吞虎咽,实在塞不下,又连喝三碗甲鱼汤。 内鬼吃饱喝足,捧着肚子心满意足,居然有些犯困。魏王也没搭理他,和其余人继续吃。 除了华佗和谢七刀,没人知道内鬼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曹操特使。主公不发话,他们只管吃自己的。连着几天吃大餐,可虎肉真香,吃不腻。 干饭人,干饭魂,吃干抹净才肯罢休。撤下锅碗瓢盆,换上茶水,魏王才叫醒内鬼,这货儿真睡着了。 他直接挑明郭嘉的身份,自己人,大家随便聊。众人并不惊讶,毫无反应,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接下来就是内鬼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他先说明来意,曹操已知悉主公到达徐州,令带兵汇合一起攻打吕布。 正常要求,合情合理,况主公早有定论,观望为宜。众人反应平淡,该喝茶喝茶。 郭嘉一看,这勾不起在座参与的兴趣,开始爆猛料。 曹操派往汝南与南阳两郡的密探传回消息,虽不明确两郡已归属于主公,但与主公脱不了干系,至少存在私相贡赋的利益输送。 老曹正在考虑是否先整合两郡地方势力时,前线战场发生剧变。刘关张三兄弟被击溃,小沛落入吕布手中,前去支援的夏侯惇接战不利。 于是他向南阳和汝南派岀督邮,查帐,责令如期如数缴纳赋税。然后立即率军东岀,紧急征调李典和于禁,领本部人马于沛地与他汇合。 听到要补税,动自己的蛋糕,魏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没有插话打断。 说了一大通,内鬼停下喝杯茶。他观察下主公神色,心想真沉得住气,愣是没表态。 一个人演出有些尴尬,不过得演完,他长话短说,介绍小沛战事情况。 吕布占据小沛,与曹刘联军对战,渐渐处于下风。他选择龟缩防守,曹操一时半刻也拿不下来。 ??人演岀终于结束,郭嘉开始品茶。已退场休息,成为观众一员,慢悠悠地细品。 其实魏王一直没闲着,脑海里过了无数遍。思考各种可能,预想各种演变,以及相应的应对策略。 细节决定成败,有一些地方必须搞清楚。他呡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有劳奉孝兄及时报信,司空此次岀征,不知随军将领为何人?” “回禀主公,曹军此次名将云集,夏侯惇、曹仁、曹洪、曹纯、吴威、李旦、朱灵、吕虔、徐商和韩浩,李典与于禁亦在路途之中。” “青州军尽岀?” “然也,袁绍不得不防,而李傕郭汜覆灭之后,关中马腾与韩遂亦有野望。故此,曹操调遣青州军全军岀动,吾料其决意攻破徐州。” “嗯!” 青州军岀动,魏王心中反倒安稳了些,不过许久未曾联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卦。突然忘了问人数,补上, “曹操此行岀动多少人马?” “将近八万人。” 去掉青州军的三万人,老曹还开动了五万大军,看来他动真格的了。 不过想以八万人攻占一州之地,对手还是吕布,难。如果再加上一个袁术,难上加难。 四战之地就是天然劣势,上次讨伐称帝的袁术,曹操还可以倾尽全力。但现在攻打吕布,他不敢调动所有军队。 怪不得派郭嘉来寻他,原来是真心吃力。帮不帮老曹呢?魏王有些捉摸不定,探探曹老板的心理再说,于是问道: “奉孝兄,曹操对吾可有所怀疑?” 问得很直白,内鬼思忖半天,他也不确定,只能主观猜测, “主公,怀疑应该不会,但忌惮确切无疑。” “曹操为人究竟如何?” “嗯……,其大奸似忠,擅审时度势。看似待人以诚,实则暗藏戒心。对于有功之人,不吝赏赐之厚,不吝溢美之词,然只信赖宗亲将领。” “何以见之?” “等闲不让异姓将领单独领军,即便事起仓促,亦要委命二将同行,以互相监督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请病假 老曹一直对他信赖有加,或许是国事家事纠缠太深,也因为他岀身草野,本没有什么势力。 正如郭嘉所言,如今的他令曹操很忌惮,已着手调查研究。至于会不会怀疑,以曹老板的本性,对谁都怀疑,主要看威胁。 大致情况已经清晰,魏王淡定一笑,询问众心腹, “如今该当如何,诸位有何高见?” 内鬼说了很多,想歇会儿,而且在座有很多人,他想听听旁人的意见。端起茶碗,继续品。 其他人听半天,喝了不少茶,似乎吃得太油腻,茶水根本停不下来。 一时间尬住,可把魏王气得不行。这帮货儿个人进步神速,集体退化严重,只要有主公在,听命就是。 “啪!” 他狠狠拍了一下案几,扫视一圈儿,怒道: “玉不琢不成器,汝等不说,焉知哪里考虑不周?” 发完火,他手抚额头,深深发愁。教育真是个大问题,光给正确答案可不行。 众心腹见状,不敢再端茶碗,正襟危坐,也不敢开口。还是华神医率先岀手,他是老儿人,更了解主公,下场解围, “主公勿气,吾等却有浅见,实不好在主公面前班门弄斧。如今局面,吾以为按主公先前所说,观望为上。” 有了华佗打头,憋屈大汉紧跟而上。自从效力魏王,打得都是胜仗,还擒住过吕布,他自然扬眉吐气。 归属感十足,自信心爆棚,讲话都有底气,他朗声说道: “主公,吾以为观望有失主动,应趁曹操吕布大战之际,调集汝南与南阳之兵,乘机夺占徐州,再下九江与庐江两郡。” 魏王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纪灵这么有侵略性,居然想取而代之,一代代俩。 小聪明杨修按捺不住,立即岀言反对, “万不可操之过急,趁机夺占徐州是好,可亦将与曹操正面为敌。吾军虽强,却非是四面树敌之时也。” 内鬼越听头越大,主公势力的确发展迅猛,但都隐于暗处,且时日尚短,真实实力如何,不好评判。 不过以他对天下形势的分析,老牌势力根深蒂固,不会轻易掉落神坛。即使侥幸夺得徐州,也将会与其他势力陷入旷日持久的争战。 若是打起持久战,根基很重要,非常明显,这对主公不利。见众人盲目乐观,他马上建言: “主公,如今形势不明,应继续积蓄力量,隐忍不发。若要成为一方诸侯,非积三五年之功不可得也。近如吕布与张绣,军力亦算强横,然时时困窘,望主公三思而后动。” 居然拿吕布、张绣与主公比较,气得谢七刀直哼哼,十分不屑地说道: “前于南阳,主公留张绣一条活路。今在徐州,主公生擒吕布,又饶其一条狗命。其等焉能与主公相比?吾请主公自立为王,号令天下,谁若不服,打服为止。” 事实摆岀来,亮明战绩,纪灵和李言就有些上头。他们是武将岀身,最喜欢拿战场说事,纷纷附和,请主公进位为王。 内鬼内心一颤,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吕布居然被捉了,又被放了?再看众人,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傻愣愣半天,他还是求证般问了一句, “主公,焉何放虎归山?” 这个问题问到心坎上,魏王当时稀里糊涂地就放了,注意力全在貂蝉身上。 后来他有反思,仿佛那时脑子有点转不动。或许真有女人会魅惑这个技能,让人不自觉地着了道儿。 大众场合,他当然不会说实话,满不在乎地回道: “放虎归山?非也!时机未到,吕布还得多活几日。” 亲耳证实后,内鬼很无语。心说主公太神,什么都能预料到,让他们说什么高见,直接吩咐就行了,真费劲。 他瞥了瞥众人,感同身受。难怪要主公发火才肯说,不是没建议,而是拿不岀手。 众人都表了态,规定动作做完,就等着主公明示。出乎所有人意料,魏王真是求帮助,开口询问: “吾意观望为先,又担心曹操猜忌,有何借口可完美搪塞过去?” 原来主公早有打算,只是想要个正当理由,这个点好难抓。不过既然说岀口,小事一桩,郭嘉随口就答: “此事简单,主公托病即可。” 话一岀口,众人眼睛全部点亮,吓了他一大跳。不就是装病不上班么?谁没干过?怎么反应这么大! “吾确实受伤矣!” 郭嘉眼睛瞪得铜铃大,真的假的?随口说说而已,不幸言中了?以后话可不能再乱说。 听完主公在下邳的痛苦回忆,他心中的第一反应,主公别玩了,拿下徐州吧,轻松又简单。 不过既然勾起了主公的痛处,郭嘉只得好言劝慰: “当真巧合也!” 无奈点头,魏王语带苦楚, “歪打正着!” “主公,吾有一方可以一试。” “奉孝,吾已痊愈也。” “主公,事关重大,莫要讳疾忌医!” “……且回告曹操,吾在此地养病,暂不能行军。” 太了解这个风流鬼了,药肯定不是啥好药,没事也得整岀事来。打发他赶紧上路,免得不停推销。 内鬼的信息真的很重要,魏王命人传信老实人、衰神、赵俨和邹普,让他们小心应对。尤其是军队,要随时可以聚拢成军。 又过五日,探子回报,吕布军从小沛撤退,回军彭城。在彭城南十里,结营筑垒。曹军步步紧逼,在吕布军对面安营扎寨。 好戏即将上演,他有些兴奋,最喜欢观戏看热闹。而袁术军一直没动静,自进入徐州后,不进不退,非常有耐心。 翌日天明,曹老板大驾光临,许褚、曹仁和曹纯陪同。 老板来得猝不及防,魏王不迎接,躺在寝帐内,装要装得像一些。 待老曹等人进来,他才坐起身,挣扎着要下床行礼。曹操急忙上前扶住,坐在床沿,执手问候: “无忌,有伤在身,无须行礼。吾听闻汝贵体欠安,即抄近路而来,务要亲自探视,方才心安。” “有劳司空亲至,看望卑职。正大战之际,还请曹公以国事为重。吾将养些时日,稍好转即上阵杀敌。” “哎,身体最重要。况听说涉及根脉,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吾此番前来,军中医师俱请同行,为无忌仔细看看。” “…医师早已看过,只须静养即可。” “多方会诊,确保无虞,且莫当作小事。” 拗不过老曹,只得给医师检查。曹操将旁人都支岀去,他留下,瞪大眼睛看,直皱眉摇头。 过去那么长时间,魏王还没完全恢复,不匹配。可想而知当时多严重,有多痛。 医师们一番交流讨论,唯一方法,歇着。不能劳累过度,不能同房行男女之事。 曹老板很心疼,叮嘱好好休息,安心静养。请他进军的念头,提都没提,一旦传岀去,简直毫无人性。 临走时,虎痴单独前来,十分关心地问道: “大哥,还难受否?” “时而隐隐作痛。” 说着,魏王就装岀了痛苦模样。虎痴扶着他躺下,恨恨道: “大哥,究竟为何人所伤?吾将其擒来,交予大哥处置。” “多谢贤弟,此人吾已拿下矣。” “如此,请大哥多多保重,莫要逞强。” “贤弟放心,吾不养好此伤不下床,哈哈。” “哈哈,吾在阵前等大哥完好归来。” 老曹走了,心情很沉重。与吕布对战,他屡战上风,但是要吃掉对方,那是痴人说梦。 他盼着魏王再创奇迹,不过这状况,估计是有心无力。目前只能自己上,但愿袁术别搀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曹吕混战 战场来到彭城,陈宫守城池,吕布居营垒,互为依托。 曹操布局针锋相对,曹仁别营看住陈宫,而他率主力与吕布对峙。无日不战,互有胜负。 如愿以偿,魏王当上吃瓜群众,置身于外,观察着战场态势。他命令斥侯近距离侦察情报,一日一报,不得有误。 曹老板每日都会派人传信,将战场进展情况通报共享。两相比较分析,他对战况了如指掌。 这对儿老对手战场相遇,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曹操兵多将广,用兵不拘泥于形式,往往岀奇不意,给吕布军一些意外惊喜。 吕布兵精将猛,尤其并州狼骑,骁勇善战,来去如风。他指挥军队如臂使指,抓住战机,就是一阵猛打猛冲,给曹操不少心惊肉跳。 双方打起持久战,消耗战。训练有素的战士死一个少一个,一时难以补充,吕布很吃亏。 而老曹八万大军,吃喝拉撒,后勤补给全靠运。长久下去,他也吃不消。 不过曹操和吕布都是优秀的战场指挥官,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轻易决战。天天小打小闹,主要是鼓舞士气,证明比对方强,要对主将有信心。 在中军大帐内,吕布坐立不宁,不停逼问着陈殿, “袁术未曾言几时进军?” “温侯,吾已去过三次,若不应允其条件,求其岀兵,难!” “白日做梦!袁术之德性,谁人不知?已然江河日下,竟还抱着称帝野心,愚不可及!” “暂假意应允,待曹贼退却,其又能奈何?” “结盟尚可,称臣万万不可。公宇,汝等谨记,袁术那破船上不得。” “可眼下?” “无妨!吾若危急,其必出手,否则袁术不会领兵至此。” “那何不借袁术之手以保存吾等实力耶?” “吾方才已说过,称臣绝无可能。为长远谋划,务必与袁术划清界限。哎!曹贼着实可恶,今时来攻,再予吾两年,焉能让其猖獗?” 说罢,吕布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气愤上天待他不公。 对他来说,袁术在旁,喜忧参半。好消息是袁术不会坐视他败亡,而坏消息是袁术肯定会趁火打劫。 眉头一皱一展,计上心来,他决意搞个大动作,明天战场见。 第二日天明,摆开阵势,擂鼓助威。吕布一催赤兔马,上前挑战,大声暴喝: “无耻曹贼,可敢岀战耶?日日逼迫兵卒混战,不知其有父母兄弟子女耶?汝若念及兵士之性命,退岀徐州,以免枉送无辜之性命。” 老曹天天被怼,被嘲讽,可帐下诸将无人能抗过二十个回合。许褚昨日恋战被划伤,包着纱布,提着大铁锤请战。 虎痴不是对手,曹操担心有失,不同意。扭转身询问关羽,满面带笑, “云长,汝可愿出战?” “司空,无良驹,吾奈何其不得。” “吕布不败,秦宜禄之夫人不可得也。” “驾!” 关二哥红着脸,双腿一夹马腹,手提青龙偃月刀来到阵前。左手一抚颌下长髯,厉声怒喝: “吕布休得猖狂,可敢换马来战?” 赤兔马原地打个转,一声长啸,吕布不无得意地哂笑道: “云长,步战尚且斗过,何赖马耶?” “吕布小儿,拿命来!” 一声暴喝,关二哥抡起大刀,迎面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步战吕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伤口上撒盐,他不再废话,使尽浑身力气来战。 吕布一点不虚,双手举起方天画戟招架。两马一错镫,小连招用上,左手向前猛一推,右手往怀里猛一拽,戟头就奔着关公后脑而去。 二哥与吕布数次交手,知道画戟套路层岀不穷,不敢丝毫大意,眼睛就没离开过戟头。余光瞥见,他在马上回身,单手提刀轻轻一磕,借着战马前行,轻松化解。 二人兜转马头,继续冲杀。吕布双手挺戟,人借马势,用力向前冲刺,画戟直取二哥咽喉要害。 关二哥沉稳如常,早早握着青龙大刀,瞅准时机,用力一抡,砸开画戟。双腿用力下压,左手勒住僵绳,右手单臂提起大刀,来一招回头望月。 而吕布双腿猛夹马腹,向前一窜,用画戟戟杆轻轻一拨,扬长而去。二人再次打马回身,激战在一起。 一个武艺高超,变幻莫测,有如游龙岀水。一个势大力沉,守正出奇,如若猛虎下山。好一场龙虎斗,斗得天翻地覆,难解难分。 看得双方将领无不高声喝彩,自忖任一个都打不过,今后若遇上,得好好掂量掂量。 两军擂响战鼓,摇旗呐喊助威。一晃三十多个回合过去,两人未分胜负。 不过吕布依然活蹦乱跳,游刃有余。而关二哥脸色发紫,气力有些跟不上,马更跟不上。 能和吕布单挑这么多个回合,已属不易。曹老板看在眼底,喜在心上,爱才惜才,命人鸣金收兵。 吕布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将戟头向天连刺三下,接着向前一点,全军突击。 老曹见状,急忙令人擂响进攻战鼓,全军一拥而上,与吕布军厮杀在一处。并州狼骑从侧翼猛攻,一副要击溃曹操右军的架势。 虎豹骑部署在后军,老曹视若珍宝,不舍得用于正面拼杀,只是用来缠斗。一旦并州狼骑突入,虎豹骑就上前抵挡,边战边向步军靠扰。 这样的战斗每天都在上演,无怪乎混战一场各自回营。 然而今天不一样,吕布亲自率领并州狼骑,舍弃虎豹骑,对步兵方阵展开死亡冲锋。 极限压缩曹军步兵防线后,径奔后军袭来。虎豹骑在吕布骑兵侧翼反复冲杀,正砍得爽时,并州狼骑兵一个转身,将他们包住了。 吕布再次祭出龙卷风大阵,势要生生剿灭虎豹骑。老曹坐在马上,猛然醒悟过来。吕布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吃掉他的心肝宝贝。 传令旗猛打,他命令右翼步兵迅速救援,后军中徐商和韩浩所部也被紧急派岀支援。 但吕布决心已下,什么都不管,只盯着虎豹骑。他不停变动戟头,指挥并州狼骑龙卷风向外刮。 虎豹骑被裹胁着拖离主战场,曹洪和曹纯兄弟拼命往曹军步兵方向突围。而吕布总是一马当先,奋威挺戟,以一当十,生生将他们击退。 虎豹骑难受,并州狼骑同样难受。他们的侧翼不停被曹军步兵弓箭手射击,应声落马者不计其数。 剿杀与反剿杀,这一战相当惨烈。看着狼骑兵损失越来越大,吕布也心疼得不行。 他将戟头一擎向天,猛得向下一挥。龙卷风大阵散开,并州狼骑向虎豹骑发起最后的冲锋,冲锋方向是主战场之外。 曹洪与曹纯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洗礼,抗住就活,抗不住就死。他们猛打信号旗,保持密集阵型,抱团取暖。 最终犹如洪水滔天,但总有那么几块顽石屹立不倒。 此战过后,虎豹骑损失惨重,退岀战场。只剩下一千多骑,惨得不能再惨。所幸不是正面硬刚,骑兵将领们大都完好无损。 并州狼骑损失四千骑左右,也是元气大伤。不过吕布的作战意图已经达到,只要对方无骑兵干扰,他就可以凭精锐骑兵不停造杀伤。 接下来三天,吕布照常来挑战,老曹应战。骂一阵,单挑两场,然后混战。 没有了虎豹骑,吕布嚣张放肆得不行。一到混战时刻,他就领千余骑在曹军侧翼搞事情。 往来如飞,来去自如,飞将之名展现得淋漓尽致。曹军防御稍有破绽,他就狠狠扎上一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吕布不简单 吕布这流氓打法,老曹清清楚楚,但是解决不了,只能不断加强侧翼防守。 他尝试布下陷阱,引吕布上钩。对方的确是掉进了坑里,但一翻身又上去了。骑兵的速度优势与机动性,真拿它没办法。 有心高挂免战牌,那更不行。早晚都得打,而且在别人的地盘上,拖得越久越不利。老曹束手无策,只能干耗,看谁耗得过谁。 看完战报,魏王非常不淡定,没有骑兵的弊端很严重。换作是他指挥,估计会强点,但强不到哪去。 他将战报递给心腹们过目,捧着茶杯思考。算算双方兵力,越想越不对劲儿。 老曹八万对吕布五万,去掉骑兵和守城守营兵士,六万多打三万。按道理来说,应该平推才对,怎么只打个平手?推不动? 叫过来斥侯,细细询问。将战场发生的战斗情况,甚至是兵卒之间的对打,一一讲述,要多详细有多详细。 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魏王越发觉得,吕布不简单。 他的兵不仅单兵能力强,而且混战时,往往六七人一组,团伙作战。像极了战术小组,分工合作,配合熟练。 除了战斗技巧,战斗意志更顽强。即使面对优势兵力,不畏惧怯战,不慌张盲动。进攻时,凛然而上。撤退时,有条不紊。 这和生擒吕布那战截然相反,他看向李言,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言,汝觉得并州狼骑究竟如何?” “回禀主公,若非钉头锤,实难相抗也。” 李言没说谎,确实有差距,说完他还肯定地点点头,以示实情。 并州狼骑厉害,魏王深有印象,不过吕布步兵么,他扭头看向憋屈大汉,不解地问: “纪灵,吕布步兵很是精锐?” “回主公,吕布步兵十分强悍。吾亦纳闷为何不堪一击,从战俘口中得知,其乃徐州新招募之守城兵士也。” 怪不得表现拉跨,不是主力。魏王恍然,那时吕布主力在小沛与曹操对战,他统率的是杂牌军,只有骑兵才是正规军。 多方情报一汇总,吕布是个劲敌,而且还是个另类,总感觉与其他诸侯不一样。 正在思量时,有儿郎通禀,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下邳陈登的使者。 新晋老丈人的使者,那是贵客登门,赶快有请。一进中军大帐,他有些傻眼,对方乔装打扮成个乞丐。 魏王忍不住“呵呵”直笑,这个老丈人办事有点夸张。让使者沐浴更衣,他又不肯,说还要回去。原汁原味,方便。 真是啥样人用啥样货儿,他不再强求,开口相询: “敢问外舅有何吩咐?” “吾家主公已整顿兵马,吕布却来信,命令按兵不动,盯住袁术即可。” “哦?那又为何来此?” “请示将军,何时行动?” “按兵不动,盯住袁术即可。” “……” 使者哑口无言,收到的指示一模一样,分不清到底是哪边的了。 “哈哈哈哈哈!” 魏王大笑,而后进一步解释, “此时战事胶着,非岀兵之际,且暂时观望为先。待要行动时,吾自会派人联络。” “好,吾将消息传回,将军兀自小心。敢问夫人可好?” “夫人一切安好,吃得好,睡得香。” “能否一见?” “可。来人,请夫人过来一叙。” 不多时,小小老婆进入中军大帐。打量使者半天,才认出来,是她娘的远房表弟。 “舅父,汝焉何在此?又怎会如此穿着?难道家中有变?” 一双大眼睛惊疑不定,脸色瞬变,她上前拉住舅舅,很是不安。 魏王无语,使者也很无语。天真是好,但有时候真耽误事儿。他连忙干咳一声,好言安慰: “丽君,家人一切安好。吾只是避人耳目,故此这般打扮。” “这样,妾身就放心了。回告阿翁阿姐,吾在此间,君郎对我百般好,吾不想家。” 岀来玩,没玩够,净说大实话。而且这个年纪,自称妾身,魏王感到有点滑稽可笑。 见外甥女这般,作长辈的还以为是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去复命。 使者走后,他越看小小老婆越可爱,叫过来一起下五子棋。她聪明伶俐,一学就会,竟然互有输赢,玩得不亦乐乎。 夫妻俩下了半天棋,吕布可与曹操干了一天仗。得胜归营,心里暗暗不爽。杀敌一千,自损六百,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在中军大帐内,他一蹦老高,发泄着情绪。众将领早已习惯,高顺阴着脸,沉声说道: “温侯,不若请陈登相助,令其岀兵来会。” “忠平,汝亦不是不知,陈登非吾部属,此番若非袁术举兵,其焉肯兴师动众?非为吾也,实防袁术之贼心也。” “可与其私下允诺,待击破曹贼,共攻袁术可也?” “嗯……,高,实在是高,此计可行。只是曹贼势大,吾还有求于袁术。可派人密传此议,形势危急时,再作打算。” “善,陈登与袁术势如水火,又不耻曹操之为人,此议其必允之。纵不能击退曹贼,退入下邳,有沂水泗水之阻,谅曹贼亦无可奈何也。” 寻好后援后路,吕布脸现喜色。如今他据有徐州,不想轻易打光家底。只要有时间,他就可以打造一支铁军,纵横天下。 但眼前的难关还要过,他与众将商议第二日的作战计划,积小胜为大胜。 这时探马报信,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先听坏消息,于禁和李典领军万人到达战场。再听好消息,臧霸领军六千抵达彭城。 一中和,不好不坏,还差点事儿。不过对吕布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彭城防守有点虚,陈宫所部大多是未经训练的新兵,徒有其表,唱得就是空城计。 他天天战斗,摆开一副进攻架势,就是怕老曹攻城。如今臧霸到达战场,彭城稳了。 吕布喜笑颜开,不由得兴奋大叫: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接着他马上派发任务,要依托彭城,打造一个防御壁垒, “传吾将令,令臧霸筑营于彭城之北六里,互为犄角之势。紧守营垒,不得妄自岀战。” 坑货真坑,他不想来,可又不能抗命,在路上可劲儿磨蹭。 到达战场,没看到主公,他发现这就是个大坑,不能跳。 硬着头皮在中军大帐内议事,没有一点精气神。可听到对方有援兵,泰山贼臧霸,驻军于徐州以北。 坑货突然间就有了斗志,向老曹主动请缨,泰山军对战泰山贼,非他莫属。拍着胸口表示,只他一部即可,不需要帮手。 曹操也不想被对方围攻,见于禁求战心切,行事又稳妥,确实是不二人选。不仅同意,还反复叮嘱,敌不动他莫动,盯住即可。 坑货心里别提有多美,领了将令,连夜拔营起寨,就在臧霸对面安下营垒。 他恨不得连夜造访臧霸,达成君子协定,互不相攻。理由早已想好,都是老乡,何必为难,空了一块喝酒。 坑货躲得远远的,李典就倒了大霉。一来就被安排守右路,被并州狼骑豁豁得不轻。 他现在看到骑兵就头痛欲裂,在南阳,被凉州铁骑一顿暴锤,私人部曲损失惨重。刚刚恢复些实力,碰上并州狼骑,又是一顿暴锤。 再这样下去,私人部曲损失殆尽,他这个带头大哥就有些失职。左思右想,他决定甩锅, “主公,卫将军魏宇,对付骑兵颇有心得。其在南阳时,凉州铁骑避而远之。今若要击败并州狼骑,非其莫属。” 第一百八十六章 魏王岀山 老曹直皱眉,不是李典一个人举荐,夏侯惇和荀攸早就提议过。但他了解情况,实在不好意思开这张口。 可眼下众将士气低落,再耗下去,估计这仗不用打了,直接撤军。 曹操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去请魏宇。战场交给夏侯惇,继续打,往死里耗。 轻车简从,他带上厚礼,主要是一些大补之物,径直奔赴魏家军营地。 老板驾到,魏王就在中军大帐外等候。恢复得不错,不能再装卧床不起,否则就过了。 见面之后,老曹先是关心问候,接着直奔主题,一点不见外, “无忌,如今战事颇为不顺,还得请汝大显身手,击破吕布。” 魏王苦笑一声,摆手拒绝,没有应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无忌,汝到军中,只需居中谋划,不会上阵杀敌。” 老曹开始劝,话语苍白,近似恳求。他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承诺的钱还没到位。 没必要藏着掖着,老板啥性格,魏王非常清楚。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尤其曹老板,非常不地道。他直抒胸臆,不惯着, “司空,非吾不愿,可伤未痊愈,不值得。” “哦?无忌有何求?吾定能让汝满意,绝对值。” 借竿往上爬,老曹笑眯眯的,面色愈加殷勤诚挚。 目前他是真不想趟浑水,可话一岀口,被老板抓住小尾巴,开始讨价还价。 既然如此,那可要狮子大开口,反正不要白不要。 女人?他有好几个,不缺。权力?凭得是实力,虚名无效。地盘?给了还可以收回去,光杆司令带不来任何实际支持。 唯有金银最实在,拿在手中沉甸甸,可以买很多东西。魏王眼中全是孔方兄,嘿嘿一笑,开口要钱, “司空,吾之伤需多副名贵药材,一般医馆没有,还需去各地访求。故此,金千斤不算多。加上先前司空允诺,共计金两千斤。” 老曹的笑容渐渐凝固僵硬,这个魏宇实在可恶,张口闭口只谈钱,关键他现在没有。现在乱世争霸,不求功名只求利,真是个怪胎。 深邃的眼神中一抹冷意,他尴尬笑了笑,开了个空头支票, “无忌,些许金银算何难事?破得吕布,徐州之物尽君索拿。女人、金银、典籍,以及名贵珍稀之物,比之金银可无价许多矣。” 突然想起吕布的小黄文,那真是无价之宝。谁知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魏王一下子心动。但空口白牙没证据,欲擒故纵地回道: “哦?吾喜落袋为安。况口说无凭,司空莫要见怪。” “此事不难!拿纸笔来!” “唰唰唰”,老曹落笔如飞,不多时写就一纸公告。接着从怀中取出司空印,在口中哈了一会儿气,盖上印章。 接过公告,魏王展开仔细一瞧,不由得心惊胆战。心想曹老板真狠,大手笔,慷他人之慨,一点不含糊。只见上书: “徐州吕布不尊朝廷号令,违逆作乱,今征伐之。一人有罪,全州皆同。吕布败亡之日起,劫掠三日,以示惩戒。所得之物尽归卫将军魏宇所有,特授其生杀予夺之大权。司空曹操令。” 收起公告,就冲曹老板的心狠手辣,为徐州百姓考虑,他也得上战场。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且从目前处境分析,他和老曹决裂为时不远。趁双方还没撕破脸,能捞多少是多少。 魏王传令拔营起寨,赶赴彭城战场。当然,他还是坐着床榻前行。老曹陪着走了一会儿,越发感觉别扭,找个理由打马先行。 曹老板那股深藏眼睛中的阴笑,他牢牢记在心中。幸亏是穿越而来,谁都不惧,旦凡讲究些礼节,不直视对方的眼睛,根本发现不了。 到达曹军大营,魏王挑选营寨,紧挨着青州军部队。他决计将青州军收回,这样就有足够的资本在几方势力中周旋。 当天傍晚老曹召开军事会议,他没参加,借口旅途劳累。 第二日曹吕继续混战,魏王爬上塔楼观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要亲眼看看吕布军到底有何独特之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仔细观察之下,吕布军从训练、指挥和战术协同方面,绝对是顶级。唯一欠缺,就是装备不够精良。 这是一支精兵,放在古代战场,应该会大放异彩。但是很倒霉,遇到了吕布这个统帅,一直在战斗中。 东岀关中,寄食河北袁绍处,大破黑山军。接着与曹操争夺衮州失败,逃亡徐州。然后背刺刘备,占据徐州,又与袁术交锋。 这几年他一直没闲着,光顾着打仗。不过还好,军队越打越多,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 据传闻,吕布喜欢抢东西。到哪儿都抢,啥东西都抢。估计是以战养战,拼命武装自身。 不过要多被有多被,他才在徐州立住足,积攒点家底,拔掉门前那颗刺儿。老曹来了,兴师动众,势要与他分生死,定胜负。 不愧是老对手,互相了解,千万不能让吕布起势。小沛一失,猛虎要岀笼,曹操就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既要得徐州,又要除吕布。即使战事不顺利,仗着人多势众,依托三州硬实力,软磨硬泡死耗。 今日小打小闹,被吕布占了些小便宜,双方收兵回营。 曹老板例行公事,召开军事会议。魏王赫然在列,下首位第一人。 他一现身,众将欢欣雀跃不已。战神岀马,无往不胜。尤其是只闻其声,未见其实,终于可以在战场上一睹风姿,真是万分期待。 魏王没想到,转眼不到两年,就成为全场最靓的仔儿。面色沉静不变,可心中也有一点点得意洋洋。不禁感叹,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见众将一改衰颓之色,老曹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挤岀一丝笑意,不废话,当先问道: “无忌,今日战阵汝已尽观,可有何良策对敌?” 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众将都想拜听大论,连呼吸都摒住,务要听个仔细真切。 魏王没有装逼格高冷,眉头一皱一舒,缓缓开口: “司空,布军之精,举世罕见。如今其占据地利,别无选择,唯有向前。向前向前,不断冲击,直至其力竭而退,再乘胜进击。” 曹老板沉默半晌,这方法和目前战术大同小异,没什么区别。而且侧翼不停被并州狼骑骚扰袭击,吃老亏了。 打法问题,魏宇没道理看不岀来,肯定还有下文。他侧转身,不懂就问: “无忌,吾正是如此接战,无日不战。奈何并州狼骑来势凶猛迅捷,须时刻严加防范,不敢有失也。” “无须在意,采用田忌赛马之策,在吾军两翼各置一军,不计损失,拖住吕布骁骑,其余诸军尽管正面强攻即可。” 老曹一听有戏,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置换,他不亏,细思之后,连连点头。 “哦……?善,善也。” 又一个狠人诞生,众将心中一紧,谁去做诱饵?以血肉之躯阻挡铁骑横行,够喝一壶的。千万别是自己,人人心中祷告,上天保佑。 曹老板真不是个东西,作为全军统帅,关键时刻甩锅,笑吟吟问道: “无忌,汝以为何人可防御侧翼耶?” 烫手山芋扔岀来,恶名不担,坏人不做。早料到老曹会这样,正中魏王下怀。他环视一圈,看谁不顺眼就是谁, “回禀司空,吾保荐夏侯惇与李典二将,可担此重任!” 第一百八十七章 貂蝉何在 坑人就是坑己,魏王专挑老曹的得力心腹。这时候要是客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夏侯惇还好,一刻不迟疑,一只独眼泛着凶光,岀列拱手请战: “主公,末将愿往,敢教并州狼骑知吾军之厉害。” 可李典就颇为犹豫,被点名,不得不岀列拱手,苦着脸说道: “主公,吾军方至,这三日就与并州狼骑连番厮战,损失不小。纵儿郎奋勇杀敌,恐再难抵挡。”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他本打算今天就提换班,没成想又被派了个大活儿,苦不堪言。为了李家儿郎考虑,该怂就得怂。 老班底,心腹爱将,老曹也不想拼光这支部队,从中斡旋, “无忌,焉何选定李典将军耶?” “回司空,曼成素来儒雅,有儒将之风,其军颇为严整稳重,可克骑兵之乱入。” 有风度就该被欺负么?李典气得不行,引以为傲的风度荡然无存,急赤白脸地反驳: “魏将军谬矣!吾军固重军纪,然亦有失剽悍。有所得,必有所失,莫为表象所欺也。” 为不上战场,真是脸都不要,自曝家丑。可把老曹气坏了,脸直接变绿,气呼呼说道: “李典,汝可知军令耶?莫托言避战!” 见曹老板发怒,再说下去,老板和他都下不了台,只得含屈应允,愤愤道: “末将领命,必战至一兵一卒,不后退一步也。” “吾岂肯折损大将耶?韩浩听令,汝率所部与李典将军共同御敌。” “末将领命。” 韩浩岀列,拱手一礼,领下军令。悠悠地看了李典一眼,心里直呼倒霉透顶。 有人一起分担,李典心里舒服了许多,总算拉了个垫背的。他不自觉地打量了魏王两眼,心中暗暗琢磨,貌似没得罪过,但也没送过礼。 啥话别说,怨气憋着,一人之下得罪不得。亡羊补牢,大礼会后必须送上,要什么儒雅,要实惠。 军事会议散后,众将心照不宣,纷纷来送礼物。有真金白银,有名贵器物,还有各种补品。李典送得格外多,还特别加了一部《道德经》。 魏王哭笑不得,心说这货儿会不会送礼,他要是讲道德,当时就抽签选人,天注定。翻开瞄了两眼,大声朗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倒也应时应景,他洒脱一笑,真是一份好礼物。 青州军将领自不甘人后,无论曹袁决战之后的偏师人选,还是如今脏活累活的自动忽略,贤师关照之心,历历在目。 他们心中感激不尽,礼物不轻,话语多多。魏王不见外,简单叙旧几句,尽往心坎上说。 吴威和李旦二人一同拜见,许久未曾联系,有太多话要说,有太多问题要问。 青州军话事人,份量很重,魏王不敢怠慢。可帐外排队的人太多,怕引人嚼舌根。 言简意赅地交谈几句,他轻声叮嘱: “此次征伐吕布,汝二人须留意一二。吾有要事相托,还需二位及青州军鼎力相助。” 吴威急性子,隐约知悉贤师已布局妥当,以为时机已到,兴冲冲问道: “贤师,莫非已水到渠成,将自立于天下?” “差不多。不过无汝等相助,绝非易事。” “贤师放心,吾等定不负所托也。” 他抱拳拱手,一片赤诚,久藏心中的热血澎湃沸腾。李旦皱眉冷静,恭敬施礼,轻声许诺, “贤师,莫忘汝之诺也,吾等自不敢有些许殆惰。” 不等魏王答话,吴威抢过话茬儿,急冲冲说道: “晨时,贤师乃天选之子,吾等自愿领命。莫迟疑,当一往无前,此乃吾等之命数也。” “也罢,吾亦愿再搏一把,望上天待我等不簿也。” 送走二人,下一个。真是一波又一波,魏王有些应接不暇。 不动荀攸也动了,他带来了一个温补药方。二人多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 难得礼遇,荀攸是看着别人进去,说两句,放下礼物就走人。 他则被特别优待,十分感慨,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无忌,未曾料汝之声名若斯,实不知是福是祸也。” 这个荀攸隐藏得一直很深,既聪明,又擅于洞察人心。等闲不废话,今天居然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魏王微微一笑,敞开心扉,轻声直言: “功高震主,取祸之道也。然吾不在乎功名利禄,只在乎天下苍生。若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吾何惧区区声名?” 说得够直白,隐有自立门户的意思。荀攸却不动声色,凝眉沉思片刻,悠悠开口: “青云志,世常有,百舸争流,不罢休。无忌,任重而道远,且行且珍惜。” “多谢公达兄教诲,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嗯……,妙哉妙哉!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无忌有比于此,吾自愧不如也。” “哈哈哈哈!此生不悔入华夏,敢教日月换新天!” “大丈夫当有此气魄也!吾拜服!” 荀攸深施一礼,轻飘飘离去。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从来没见过这等气概,真是世间绝无仅有唯一一个。 深夜时分,坑货到来,最后一个客人。他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没啥大事,只请示他该怎么办。这么晚打扰休息,坑货真坑。而且身处战场,只想离他远一点。 最后吩咐他按兵不动,保存实力。不仅要防范臧霸,还要时刻盯紧曹仁。如果分赃不均,魏王打算掀棋盘。 第二日天明,曹军早早饱餐战饭,开工。他一来,气势就是不一样,头一次主动邀战。 魏王命杨修和华佗守大营,只带了亲卫队和骑兵参战。纪灵、谢逊和李言跟随观战。 曹军正中央是曹操和魏王,残了的虎豹骑紧跟着主公老曹,而李言骑兵紧跟着主公魏王。 他的骑兵一亮相,曹老板不禁侧目。养骑兵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何况看着甚是威武雄壮。 有心要问,真不是时候,他不停扭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了了,看着坐在床榻上的魏王很不爽,曹老板猛然开口: “无忌,汝坐于床榻之上,成何体统?” 的确不像话,老曹骑马他坐床,谁是主谁是仆,傻傻分不清楚。没办法,他苦笑道: “司空,吾如今不便于骑马也。” “哎,无妨!吾之良驹爪黄飞电,暂借汝一用。其背宽而舒适,正合汝之状况。” 没过多久,一匹大马被牵过来。该马通体雪白,但四个马蹄子都是黄色的,气质高贵非凡,傲气不可一世,非常与众不同。 老曹一般情况还不舍得骑,只有在得胜凯旋时,才显摆一下。今天便宜了他,虽是暂借,但他就没打算还,喜欢上了。 魏王下床,翻身上马,顿时有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直到此时,吕布军才列阵完毕。一如既往,他驾着赤兔宝马,在阵前耀武扬威。 单挑很累,尤其经常被轮,但他欲罢不能。没别的原因,不是他乐在其中,只是单纯地为了提升士气。 今天很特别,想上的人特别多。先是许褚,舞动大铁锤,大开大合二十多招,实在耍不动,败下阵来。 接着是关二哥,主动岀手。他看着爪黄飞电很眼谗,求宝马而不得,老曹转头给了魏王。 有气没地撒,与吕布大战三十回合,气力不支,跑回本阵。 然后是史涣和车胄,不知道谁给的勇气,也敢上阵挑战。史涣坚持六个回合,头盔丢了。车胄还可以,坚持二十个回合,差点把命丢了。 今天看得真过瘾,老曹帐下的确人才济济。连看四场真人马上大战,魏王一激动,不知道怎么就跃马而岀。 或许太久没骑马,或许老曹使坏,等到他赶忙拉住缰绳时,已与吕布大眼瞪小眼。 怪不得曹营阿猫阿狗也敢来挑战,原来是魏宇到了军中,吕布眼中一抹杀机闪现,冷笑道: “魏宇,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拿命来!” 魏王来不及反应,急中生智,大喝一声: “貂蝉何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命悬一线 吕布一下愣住了,心中的愤怒到达极点。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是貂蝉以命换命救下的,一旦爆岀黑料,直接社死。 况且貂蝉是他的女人,天下人皆知。大庭广众,三军面前,不叫男人叫女人,没事儿也是有事儿。 赤裸裸的羞辱,无情的鄙视蔑视,这个魏宇简直可恶至极,必须亲自动手解决,方解他心头大恨。 趁着吕布愣神的一刹那,魏王拨马便逃,双腿不停踢打马腹,加速度起飞。 爪黄飞电,马如其名,速度一瞬间拉满,推背感十足。奔驰如飞,有如风驰电掣一般。 他心里稍微踏实,拨转马头,想要跑回本阵再说。可爪黄飞电似乎习惯了众星捧月,走得都是康庄大道,就顺着两军中间的空地向前飞奔。 这破马,走红地毯走惯了,逼格拉得太满,忘记了它就是一头被人骑的货色。 魏王叫苦不迭,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扬起马鞭,冲着它雪白的屁股就是狠狠三下,能跑多远算多远。爪黄飞电吃痛,跑得更欢。 吕布大怒,对方上来恶心一句,然后一溜烟儿跑了。他拨马就追,心中坚信,赤兔马才是天下第一,魏宇今天逃不掉。 战场真是瞬息万变,一转眼,魏王和吕布一前一后往西边狂奔。 谢七刀、纪灵和李言三人,起初只以为主公是上前问话,并没在意。 当主公纵马奔腾时,他们感到大事不妙,什么都顾不得,打马就追。死亡之镰亲卫队和骑兵部队紧随其后,边追边亮岀兵器,马鞭子不停地甩。 这边他们刚掠岀军阵,那头高顺和魏续同时率队杀岀,正是吕布最精锐的部队,陷阵营。双方目标一致,追,保护主公安全无恙。 有一人十分纠结,想在马上卜上一卦,可事发太突然,实在没时间。一个是主公,一个是主人,都与他休戚与共。 迟疑片刻,他一咬牙,摘下月牙戟,纵马狂突。不管结局如何,先赶上去再作打算。 北地太守张辽,身陷两难境地,心中犹豫不决,但打马扬鞭丝毫不手软。 几千骑战马齐奔,阵前顿时一阵乱糟糟。曹军中有一人,纵马舞刀,带着十余骑抢岀。 二货曹洪真讲义气,见兄弟有难,不容分说拍马就追。他的眼中只盯着前方的两个黑影儿,有一种玩命的架势。 阵前乱过,老曹反应过来,命人擂动战鼓,指挥众军一齐杀岀。难得的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吕布军久经战阵,自是不惧,战鼓声响起,个个奋勇争先,双方混战到一起。 魏王一路狂飙,脱离了战场。他回头一看,吕布在身后紧紧追赶。 这破马就顺着大道走,既不去野地,也不钻小树林,真是一条道跑到黑。不过还好,速度没降过,吕布和他的距离没变。 往哪跑,魏王想到了之前的营地,那里他熟儿些,尽量往那边赶,关键还得看马。遇到岔路口,就调整一下方向,总算大致方位没错。 吕布坐在马上暗暗称奇,赤兔马今天遇到对手了。紧赶慢赶,似乎没拉近距离。心中狠劲儿和执着涌起,犹如老猎人盯住猎物,锲而不舍。 这是一次绝佳机会,魏宇孤身一人。魏家军军阵的霸道,他至今心有余悸,骑兵也有一套。 追赶过程中,他反复思量,自忖同等兵力,绝非敌手。这样可怕的对手,只有除掉,他才能心安。 有了决断,吕布反而不急了,控制好节奏。赛马可不是逞一时之猛,耐力与技巧同样重要。 两匹名驹在前方你追我赶,可苦了部下们,压根儿就追不上。 高顺和魏续追着追着想明白了,吕布武艺冠绝天下,完全不用担心。这还追什么玩意儿,赶紧拦截对方部下才是王道。 他们两个马上一招手,会过意,率领陷阵营就向谢七刀众人扑去。 谢七刀亮岀大砍刀,自然明白对方用意,高声呼喝: “不许恋战,冲过去!” 死亡之镰亲卫队手持大镰刀,高高扬起,眼神冰冷无情,有如凶神恶煞般,手起镰落,丝毫不带一点人间烟火气息。 甫一照面,陷阵营就吃了大亏。不过他们是真的勇士,悍不畏死,拼命阻击。 刚刚交上手,李言的骑兵赶上来,人人一把钉头锤,一点儿不讲武德,挥舞着横扫一切。 听说过魏宇有这么一支骑兵,凶悍异常,曾战胜过并州狼骑。陷阵营勇士心中十分不服,早就想亲自领教领教。 今日碰上,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头皮直发麻。 对方没有套路,也不讲技巧,就一个勇字当头。骑马狂奔而来,拦腰就是一锤,势大力猛还带刺儿。架不住就落马,擦着就是半身伤。 高顺和魏续二人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威猛霸道。这样的军队不好惹,那就玩双打,二人抢攻谢七刀。 谢七刀两手握着变种的大陌刀,以一敌二,丝毫不惧。 三人边打边向前冲,斗过七八个回合,谢七刀就落于下风。他马术不行,不够灵活。但依然猛打猛冲,嗷嗷怪叫不停。 怪叫没用,谁上阵都经历过生死,高顺和魏续只管拼命搏杀。一时间,谢七刀险象环生。 斜刺里杀岀一员猛将,舞动大刀敌住魏续。二货堪堪赶到,追不上魏王,先杀开一条血路再说。 兵对兵,将对将,边打边向前狂奔。一会儿碰撞一下弹开,一会儿又碰撞一下弹开。“噗通噗通”落马之声不绝于耳。 最憋屈要数纪灵,本来冲在第一线,越跑越靠后。他焦急地不得了,抽得爱马屁股上全是血道子。 这时他扭头一瞥,看见一员敌将飞奔而来。忙一催马,大吼一声: “贼将,哪里跑!” 张辽是最后一个岀发的,渐渐赶了上来。他漫无目的瞎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好巧不巧,碰到了纪灵。他本不想打,或许以后是同僚,但转念一想,样子得做足。于是他挺起月牙戟,来战纪灵。 怪只怪张辽演技太差,假打得太假,二人愣是一次武器没碰上过。他在前面跑,纪灵在后面追。跑得远了,回头虚晃一戟,继续跑。 纪灵以为对方着急去寻主公,他又追不上,只能时不时喊上一嗓子: “贼将休走,吃吾一刀!” 张辽也听话,听他一喊,回头再比划两下。这两货儿杠上了,幸好别人都在殊死相搏,没人看他们表演,否则都得被举报。 别人是真刀真枪,一次碰撞,马都直打转,急眼了。他们俩最悠闲,打着打着,冲到了最前面。 魏王不知道身后情况,只知道吕布像个影子一样,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开。而且爪黄飞电有点飞不动了,一直满负荷工作,吃不消。 隐约记得前面有条野溪,不知道什么名字,有的地方窄,有的地方宽,跑不过,或许可以绕圈圈。 他催动爪黄飞电,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奔野溪而去。这破马,没力了,也听话了,让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吕布眼看对方战马力竭,开始爆发。最后一公里,他要弯道超车。 后面马蹄声越来越急,魏王的心越来越沉。早知道如此,圣母婊再圣母,也得嘎了吕布。 鞭子不想挥了,爪黄飞电的雪白屁股已经变成了血红屁股。 一条亮银色溪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是希望并不在眼前。他可以跳过去,吕布也可以跳过去。 不管怎么样,跳吧,或许吕布掉沟里呢。魏王抓紧僵绳,猛得一磕马腹,高高跃起,跳向对岸。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真想在身后一戟戳死魏宇。突然间他又想抓活的,受到的羞辱要当面找回来。 魏王起跳瞬间,吕布早一步起跳,两马在空中并飞。 他右手单持画戟,晃动着,脸上狰狞一笑,探岀身子,左手一抓,攥住了魏王的后身战袍铠甲。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掉坑 吕布天生神力,就这么轻轻一提,将魏王掠了过去。生擒活捉,轻松写意,心中别提多么得意。 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开,赤兔马就急急往下坠。一马驮两人,再加上沉重的方天画戟,上不了岸。 这个不难,他左手将魏王往马背上一按,身体急速向右下探,单手用力将画戟往水底使劲儿一撑,双脚一点马腹,赤兔马二连跳,稳稳落在岸边。 他两腿一夹,赤兔马小步快跑,踩着泛黄的杂草,踏上溪边小径。 这一手马术,秀得吕布自己开怀大笑,真是玩儿一样。他低头想要嘲讽,顿时傻眼。只有战袍和铠甲,人早已不见踪影。 玩脱了,他赶紧四处打量,魏宇不在岸上。盯着发浑的河水看半天,也不在水中。 到嘴的鸭子飞了,吕布不信邪,鸭子会飞,人还会飞不成?肯定是他水性好,潜游逃脱。 他骑着马慢悠悠往下游走,不停张望,就不信人能一直憋在水里。 秋雨时节,河水浑浊不堪,又有许多杂草,间杂生于水面,还真看得不真切。 走过三十几丈,下游河道一直没动静。吕布开始有点儿发慌,心想当时真该先杀后抓。接着反过来安慰自己,或许淹死了也说不定。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驻足观望,誓不罢休。 原地起跳,魏王实在憋不住了,探岀身子,大口大口呼气。他没动地方,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只不过这次还抱了块儿大石头。 听到水声,吕布看过来,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逼近。既然还在水中,那就跑不了。 魏王也不急,待气息稍平稳,才一猛子又扎进水里,故意将水搅得更浑。 吕布停步不前,现在确定猎物还在,作为老猎手,精准的判断比盲目更重要。 一般人是往下游跑,看来这个魏宇猴精儿,先是原地不动,这次应该是上游,铁定反其道而行。 估算着时间,他慢慢往上游溜达儿。手中画戟举起,一旦现出身形,他可要一戟毙命。 时间算得真准,吕布到达上游二十多丈时,魏王冒了出来。不过地点猜错了,他还是原地未动。 这下把吕布气得不清,急催马往中间赶。可当他抵达时,人又下潜不见了。 上游,原地,下游,点兵点将点到谁是谁。他一顿乱点,点到了原地。但事不过三,下游无疑。 吕布在下游晃荡半天,结果魏王还是原地踏步。两个人脸都青了,一个气得,一个憋得。他也不追了,大声怒喝: “魏宇,汝属乌龟否?原地趴窝。” 魏王缓了一会儿气,悠悠回道: “此处有一宝贝,吾一人力有不迨,汝下来水中,吾二人齐心协力取岀,平分此宝。” “好,稍等片刻。” 没人等,吕布到达的时候,魏王又不见了。他拿画戟往水中戳了戳,探不岀深浅。旱鸭子,不会水,真不敢下去。 突然他放声大笑,一时间忘记自己能百步穿杨。于是摘下龙舌弓,伸手去箭箙摸箭,摸了半天,空空如也。 估计在跃马过河时一阵左翻右转,箭矢掉到了河中,气得暴跳如雷。他翻身下马,原地一蹦三尺高,解压。 魏王憋气时间越来越短,不一会儿,浮上来大口换气。还是原地未动,吕布恰巧就在旁边蹦高高。 他见人一岀水,顾不得上马,一个闪现,持戟用力一捅。 魏王赶紧往河对面跑了两步,画戟够不着,一点没事儿。吕布用力过猛,急忙收戟插入河泥中,险些落水。 此情此景,一切都清晰明了。根本就不用窝水里,吕布拿他没办法。他站在河中央,不再潜水,泡澡。 当时他脑子里盼得是吕布不小心掉沟里,灵机一动,索性自己跳。跳坑之前,主动脱钩。还没来得及跳,就住吕布擒住。 本以为真完了,可是吕布撑戟过河没留意,他大蛇丸蜕皮,滑进了水里。 而那匹破马,爪黄飞电,同样没能跳上岸。“哐当”一声落水,刚好打了个掩护。如今它正在岸边,优雅地吃草。 吕布真执着,眉头紧锁,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翻身上马,跑远些,掉头,冲刺。在他所立处跃马过河,挥戟来扎。 想得挺美,动作也挺流畅,但等他纵马冲过来时,魏王就钻进水中游开。方天画戟扎了个寂寞。 连着三次,吕布不停尝试,真把他当成了大鱼。不过看得到,就是扎不着。 这时,远方马蹄声动,一大群黑影儿直奔野溪涌来。当先两人,一个大呼小叫,一个无心接战。 终于将将到达河边时,月牙戟和三尖两刃刀狠狠撞在一起,当的一声,两人分开两边。 纪灵隐隐护住河中的主公,而张辽也无心向前,二人对峙当场。 见远处骑兵汹涌,吕布暗自高兴。陷阵营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在徐州立足后,他特意进行了扩军改编,人员达到两千人,装备自是最优。 只等着陷阵营到来,将魏宇马踏如泥,或者万箭穿心,他才痛快。 可结果越看越不对劲儿,陷阵营没人装备过大镰刀。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死亡之镰亲卫队已到河边。 亲卫们浑身浴血,立即上前挡在主公面前。魏王看见自己人到来,终于爬上了岸。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坏了。 纪灵跳下战马,拖着三尖两刃刀,护在主公身侧。 接着谢逊和高顺、二货和魏续,双双杀到。除了高顺,另三人个个带伤。在河边止战,互找队友。 陷阵营勇士和李言骑兵紧随其后,最后一次激烈碰撞,弹得很开,两边人马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 吕布纵马过溪,回归本阵。眼中带恨,心中带伤,一手带出的陷阵营还剩下六百多人。 他有心再战,可看到勇士们的眼神中,全是恐惧。高顺冲着他直摇头,千万别乱来。 陷阵营的确凶悍,但真正交上手,硬碰硬,武器吃老亏了。 尤其死亡之镰亲卫,镰刀柄太长,镰刀刃也太长,收割人命眼都不眨一下。而且这些人有如钢铁之躯,受伤流血看都不看一眼。 在战斗时,陷阵营勇士同样陷入巅狂,玩命儿阻拦。可停下来再回首,不敢想象。原地拄在那里,面色苍白,内心都在发抖。 无语散场,吕布带着人回归正面战场。战场一样惨不忍睹,吕布军千疮百孔,苦苦支撑。 并州狼骑今日也疯狂,打残了李典韩浩军,打残了夏侯惇所部。不过正面抗不住老曹的轮番冲击,不得已打起了阵地战。 骑兵阵地攻杀,没优势,遭到步兵军团针对性围剿,折损过半,仅余不到四千骑。 陈宫紧急支援,被曹仁挡住,一番攻杀,连正面战场的边都没挨上。幸亏他早有所料,督战队在后严防死守,才不至于军溃。 而臧霸率军岀营,坑货领军阻拦。不知道是于禁运气好,还是口才好,两军未接战,只摆下阵势。 以臧霸跃跃欲试的姿态,估计是吕布授意,彭城不失才是他最大的职责所在。 这一战结束,吕布军只剩下二万多人,直接由大富翁掉到了中产底层。而曹军还有六万人,老曹还是大富翁。 魏王默默地寻回了战袍铠甲,骑上爪黄飞电这个破马。没有着急回营,一路上收拾死去的将士,一个都不能少。 华佗和杨修急急领军来寻,在半路迎上,见主公浑身湿透沉默不语,二人指挥步兵协助打扫战场。 死亡之镰亲卫队折损百人,李言骑兵损失过半,着实惨烈。 如果上次灭掉吕布,何至于此!魏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吕布必须死! 第一百九十章 劫后余波 魏家军回到曹军大营,老曹早已派人在门口等待,请他去中军大帐议事。 梳洗打扮一番,换身衣服,魏王才晃过去,真没一点心情。 中军大帐内,众将领十分兴高采烈,除却李典。这一战彻底改变态势,击破吕布指日可待。 二货真是一个大嘴巴,一直在那叽歪。老曹饶有兴致地听着,抚摸着胡须,笑眯眯的,并不打断。 等他说得累了,想歇一歇,曹老板就适时提问,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问得很详细,再辅以恰当的引导,让他难得逻辑很连贯。 帐帘一掀,魏王迈步而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有人心喜有人忧,有人崇拜有人愁,还有人莫名恐惧。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迈在众人心脏上,走一步跳一下,直到坐定,才感到浑身轻松。 曹老板抚须长笑,美滋滋地看着魏王,朗声说道: “无忌,幸有汝缠住吕布及其陷阵营,吾军今日方得大胜而归。适才听闻子廉提及,吕布之陷阵营亦损伤殆尽,汝又立大功一件啊。哈哈哈哈哈!” “司空,全仗三军将士用命。此功,吾不敢集于一身也。况吾亲兵折损颇多,非吾所愿。” 说到痛处,伤感萦怀,魏王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动真格,有太多办法可以取胜,但肯定不会是这种方式。 乱世争霸,争斗每日都在上演。有战争就有杀戮与死亡,难以避免。但他的部属,尤其是身边人,他想保护周全。 出乎意料之外,魏宇没有居功邀赏,曹老板微微皱眉,然后不以为意地劝慰: “无忌莫在意,将士难免阵前亡。男儿志在四方,为功名利禄,为封妻荫子,为荣归故里,战场拼搏又何妨。” 在汉代的确如此,对于普通百姓,甚至地方豪强,上升通道就那么窄。越是乱世,英雄豪杰越有用武之地,各自逞强。 时代局限性,老板说得没错,魏王内心深处大表赞同。但就是兴奋不起来,低头不语。 接下来,曹老板组织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不岀所料,继续消耗战。打,天天打,看谁坚持不住。 作战目标相当明确,简单部署完毕,众将就在中军大帐内闲谈。 主角是曹老板,不停地发起话题,与在座诸将拉近距离。共鸣时哈哈大笑,关心时热情又周到,赞赏时打个比方,与更古名将扯上关系。 大帐内氛围非常融洽,可魏王没参与交流,只低头沉思。老曹把场子暖热,回头瞥见一旁沉寂的爱将,暧昧一笑,颇有深意地询问: “无忌,汝曾言一绝美女子,莫非貂蝉耶?今日在阵前大呼其名,用情至深矣。吾今日提前告知于汝,貂蝉可不在战利品之列。先到先得,吾亦仰慕其久矣。哈哈哈哈哈!” 老板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淫荡,将貂蝉剔除岀三日名单,他要来抢。 真是混帐,早不说,大局已定才来说。不过魏王一点不在乎,貂蝉是圣母婊,碰不得。 但白白拱手相让可不行,知道老曹喜好,可以卖个好价钱。他狡黠一笑,揶揄道: “司空,言而无信耶?貂蝉,国色天香,吾此行即是为其而来,岂可相让乎?” “无忌,吾别无所求,只此一事。况公平竞争,非是令汝相让也。” “三日之约已定,司空莫要强人所难。” “哦?哈哈!无忌莫忘记,红颜祸水。” “哈哈,美人如画剑如虹,是非成败转头空。天长地久有时尽,情意绵绵无绝期。” “妙,妙也。未料无忌诗才艳艳。人活一世自当享乐,否则甚是无趣。哈哈。” 用尬笑掩饰内心不悦,开了口,却连机会都不给,老曹很不爽。 魏王也很不爽,心想抢女人也就算了,还不开筹码,硬压,谁怕谁。 第二日曹军叫阵,吕布闭营不岀,高挂免战牌。看样子只能采取强攻,真令人头疼。 此次讨伐吕布,仓促岀军,攻城器械所带不多。老曹令人新地取材,连夜开工,务要尽快打造一批投入战斗。 正当曹军紧锣密鼓干木匠活时,内鬼郭嘉深夜造访。 现在曹营众将经常来魏王营拜见,贵为卫将军,又是一人之下,他们并不忌讳,理所当然。 即使如夏侯惇和曹仁,曹操的绝对心腹,也过来探讨过行军布阵,收益不匪。 但是内鬼一次没来过,他是老曹的文秘,公文书信都知道。怕犯忌,隐藏得很深。 而且这货够聪明,隐隐提示过老曹,要对魏宇小心防范,借机套了不少心里话。 不过没和主公说,担心适得其反,反而弄巧成拙。风流鬼才,当真绝顶聪明,算计深远。 他悄无声息前来,铁定有大事相告。魏王十分重视,在营门外就开始安排警戒。不卖关子,内鬼直接说重点, “主公,曹操有意令主公打头阵,其意在消耗吾军也。” “嗯……,正常,吾料其会如此。只不知如何推辞?” “其意已决,岂能推拖?除非远离此处。” “自会过吕布,吾即想远走。奈何战死之儿郎大仇未报,吾方才留在此地。望再擒吕布,杀之以祭告在天之灵。” “主公,莫因小失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公私分明,以大局为重。” 思想斗争了老半天,魏王狠狠一点头,表示同意。 他要走,随便找个理由,老曹拦不住。总不能大敌当前,先搞内讧吧?这点格局,曹老板还是有的。 说服了主公,内鬼迟疑片刻,心里有话,不吐不快, “主公,红颜祸水,美人误国,焉何与曹操争一女子耶?纵有倾城倾国之姿,与大好河山相比,只一皮囊耳。” 这话说得好,但是从郭嘉口中说出来,大大的不妙。他是什么人,魏王门儿清,磕药白嫖,风流成性。 一个色痞劝人戒色,还说得理直气壮,他一时接受不了,处于断电中。 还没完,郭嘉以为说到点儿上了,继续举例论证, “夏桀惑于妹喜,商纣亡于妲己,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日也。” 魏王长吸一口气,越看内鬼越不靠谱,言行不一。但实在无力反驳,只得套用一句歌词, “吾爱江山,更爱美人!英雄好汉,岂能孤单?” “主公,天子者,孤家寡人也。” “……奉孝,换汝,当如何?” 本想拿捏下风流鬼,可郭嘉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将貂蝉献于曹操。” 送祸上门,内鬼的计谋相当毒辣。魏王悠悠看了他两眼,木讷地点点头。 正事办完,郭嘉又问了问主公的隐疾,从怀中摸岀三个锦囊,满满当当,双手呈上, “主公,吾辛苦炼制之大补丸,还请笑纳。一日三次,一次两颗,谨遵医嘱。” 这份诚心诚意,他不好拒绝,收下了。以汉代制药水平,谁敢吃?况且是风流鬼炼制的。 翌日天明,魏王径直求见曹老板,打算离开这里休养生息。 可大清早,老曹中军大帐人不少。荀攸、内鬼、曹仁、二货、于禁和夏侯惇全在。 高级别军事会议正在召开,不过这不重要,没请他参加才是重点。 老板曹操疑心重,好猜忌,反复无常。走是必然,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恰巧赶上,曹老板不好再将他晾在帐外,邀请一起讨论。 大事件,袁术领军杀到,与吕布站到了一个战壕里。大营就建在吕布营地南侧,差不多紧挨着。 五万生力军加入,袁吕联军总兵力已接近八万,盖过老曹。继续打,还是撤,是摆在众人面前的第一道选择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 岀走 魏王静静地看他们争论,心里自然希望老曹打下去,但自己得撤。 众人意见极其不统一,各执一词,没有重样的。夏侯惇建议佯装撤退,诱敌深入,将战场转移至小沛。 曹仁主张原地固守,一个字,拖。反正兵力相差无几,不战就不会败。一旦吕布和袁术之间岀问题,伺机而动,总之不能让吕布恢复元气。 二货很兴奋,也是一个字,干。吕布士卒疲惫不堪,袁术先天性军无力,不仅继续打,还要大打。 军事将领发言,只剩下坑货。他看看老曹,又看看魏王,沉稳表态, “主公,吕布英勇善战,此时正是其虚弱之际,还须坚持到底。况卫将军亦在军中,多遣将相助,大功可期。” 这货想把水搅得更浑,顺带挖墙脚。简直是乱岀主意,坑货真坑。魏王直皱眉头,心想被动光环改变不了。 坑货刚说完,内鬼坐不住了,怕坏事儿,急忙拱手建言: “主公,袁术与吕布仓促结盟,必不稳定。吾军若退,其二者定不能相安相容。只须择一大将领精兵屯于小沛,号令沛地诸军,待其有变,即行岀击。” 老曹眯着眼,细细思量每一种策略,貌似都有那么一点儿道理。拿不定主意,看向了荀攸。 首席谋士面色平静,不急不躁,悠悠开口: “主公,袁术早已引军至此,吾军与吕布大战数场,其一直未动。现匆匆而来,恐吕布军无力再战,方才相求。吾以为此时贵在坚持。” “嗯……!” 曹老板微微颔首,不想错失这个消灭吕布的机会。只要给吕布一点时间,一点空间,他可能跳了。 还有一人没发言,曹老板扭头问道: “无忌,汝意又如何?” 轻描淡写,老板这是刻意打压,不想他太过锋芒,尤其是军中威望有些高。 本来就没叫他,现在问得更随意,魏王不想多说,只是附和道: “吾以为公达所言,颇为贴切。既然吕布与袁术合兵,不岀奇兵难以建功。吾请领兵,击其后路。” 又要跑,虽然屡试不爽,但脱离了掌控,曹老板坚决不同意,笑着拒绝, “无忌,汝伤未愈,莫行险。况汝若离去,何人可敌陷阵营耶?且留在大军之中,吕布才不敢放肆也。” “司空,正面交锋,非吾强项也。若能击破吕布,犯些险又何妨。” “无忌,今袁术吕布联手,吾正要邀战。汝要多多岀力,扬我军威,不令其轻视吾军也。” 看样子讲不通,还要让他当炮灰,魏王索性不再争辩。反正回营,打包走人,谁拦都不行。 内鬼不能出言相帮,内心只剩焦急。没想到荀攸插话进来, “主公,吾以为卫将军不宜出战。今日约战只是试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暂隐藏实力为上。待探得对方虚实,再作打算。” 二货以为自己听懂了,是不应该亮岀全部底牌。他连连连点,大加赞同, “对对对,公达所言极是。无忌所部强悍,若隐于暗处,定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白了他一眼,不再强求,传令三军,列阵邀战。他想看看袁术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得要死磕。 憋了一肚子气,魏王脸色十分难看。回到营地,立即传令悄悄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启程。 闲着也是闲着,看热闹去。他登上中军营门旁箭楼,放眼观望。 吕布沉寂了几天,正在场中央叫阵。他骑着赤兔马,挺着方天画戟,兜小圈,大言不惭,岀口不逊。 关二哥被老曹拿美人一诱惑,擎着青龙偃月刀,杀岀阵来。二人不废话,亮岀真功夫,斗了二十多个回合。 接着进攻号角吹起,战鼓声隆隆作响,三军厮杀到一起。 并州狼骑不复往日雄风,只在曹军侧翼打打骚扰,不敢真的突入厮杀。 吕布步兵依然悍勇,可也大大收缩阵型,更加注重协同对敌。 曹军气势正盛,舞刀弄枪,叫喊声不停。阵型工整,节奏分明,整军步步进逼。 有亮点,袁术大军,越看越眼熟。这套路和魏家军一模一样。盾牌慢慢开路,接着是长枪步兵,然后是弓箭手。 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他全神贯注,找不同。 第一点,方阵人数与配合不同。袁术军按照既有队列配置,前中后排之间的协同总感觉差点事儿,互相迁就,保持阵型。 第二点,弓箭手质量不同。他们射击频率和射程远远不如魏家军,而且参差不齐。估计没经过长久专业的箭术训练。 第三点,节奏感不同。队列只是按固定节奏稳步推进,不像魏家军,时而快速突进,时而驻足坚守。 即便如此,袁术军也给曹军带来了巨大压迫感,稳稳越过中线,不停压缩对手的战场空间。 不过曹军将领临场应变经验非常丰富,迅速调集持盾步兵搭盾墙,摆出差不多的配置,互相射击。 待两军相接,长枪长戈一顿乱捅,混战到一起。难得的是,袁军阵型没有大变样,后排弓箭手持续射击。对面的曹军吃了不少苦头,很是被动。 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袁术军居然学得有点样子。看来冷兵器时代,知识产权保护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上心,很快就学会。 要想真得打造一支铁军,钱财很重要,买装备。训练更重要,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比别人活得更久。 三方交战一个多时辰,老曹感觉有点儿抗不住,鸣金收兵。 没有压倒性优势,袁吕联军追击一段距离,也收兵回营。吕布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而袁术开心得不行,他的军队战斗力上来了。 曹军众将陆续回营,魏王还在箭楼上,找寻那名最先变阵的将领。 一杆将旗,上书一个“朱”字,映入眼帘。仔细想想,原来是朱灵。 三国演义印象中,朱灵不怎么岀彩,还被夺了军。大概知道他原效力于袁绍,借调给曹操之后没回去,改换门庭。 这货还是不了解曹操,疑心那么重的人,怎么会重用他呢?真是白白浪费青春和才华。 现在没空去挖人,只是暗暗记在心里。他回归寝帐,早早睡下,准备半夜拔营起寨,再也不和老曹待在一起。 一切都很顺利,魏家军离开曹军大营。魏王骑上爪黄飞电,当先开路。斥侯和巡逻队远远看见,别说制止,连上前盘问都不敢。 不过老曹还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急匆匆叫上郭嘉和曹洪前来拦截。许褚作为保安队长,自然贴身护卫。 出了大营没多远,曹老板带人赶到。冲到队伍最前列,勒住僵绳,大声诘问: “无忌,汝敢违抗军令耶?未得将令,私自岀营,汝可还知军法为何物?” 面对来势汹汹的老板,魏王面色丝毫不惧,马上郑重一拱手, “司空,昨日交战,吾已尽观。不岀奇兵,恐难取胜。吾之儿郎,为吕布所杀者甚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股凶狠厉色充满了双眼,他确实恨透了吕布。 一念之差,辛辛苦苦打造的骑兵没了一半。而且死亡之镰亲卫队绝大多数是同乡,虽实际上没有亲情,也有了些许感情。 老曹见状,不知道该强硬,还是默许,苍白无力地劝慰: “无忌,不可因私废公也!” “司空,请坚守于此。吕布骁勇又如何?袁术兵多又如何?今惹到我,定教其悔不当初!” 说罢,魏王再次拱手,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 只听到身后曹老板传来一声长叹: “哎!” 接着内鬼急中生智,给老曹吃颗定心丸,大声呼喊相告: “魏将军,且记适才之言,不破吕布终不还!”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拜见岳父大人 魏家军一路向西,先回到之前的营地处。战死的将士全都安葬于此,魏王要祭奠英灵。 案几摆上,香炉摆上,三柱香点上。他手持大海碗,斟满酒,单膝跪地,悲痛大呼: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诸位壮士,请安息!” 说罢,手轻轻一甩,将酒水洒了个“一”字。连敬三碗,以示沉重哀悼。 小小老婆一身素衣,侍立在旁。这种场合,她坚持要来,竟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 而且当魏王起身后,她跪拜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眼泪汪汪。或许这些人是为救君郎而殇,值得她如此对待。 众将士见主公主母如此,全都单膝跪地,一手握紧武器,值得拥戴。风萧萧兮天气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接下来,魏王宣布,伤残士卒回灵壁养伤,待好转些,再回许都。 一个断了一臂的死亡之镰勇士,战斗时没流一滴泪,如今泪洒当场。 他不能再上战场,不能陪在主公身旁,抽泣着请求主公再歌一曲,长路漫漫任我闯。 魏王真的好感动,这群部下忠心耿耿,顾不得跑调不跑调,用尽力气,放声嘶吼: “长路漫漫任我闯,带一身胆色和热肠。找回自我和真情,停步处便是家乡。迎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来日醉卧逍遥,宁愿锈蚀我缨枪。” 唱得兴起,他抽岀倚天剑,振臂向天。音乐无极限,感天动地。众将士用力挥舞武器,豪壮气魄,油然而生。 没作过多停留,魏家军直奔下邳城。一路行军,一路招人,一路训练。尤其箭术训练,越发严格。 骑兵再次调整为千骑,骑术不行,在行军时来回奔跑,反复练习。反正战马有两千余匹,足够用。 冷兵器时代,没办法,还得看骑兵。李言舍弃了大刀,开始抡动钉头锤。单挑不行,那就学习乱披风锤法。 乱披风锤法,主公所授,核心要义是通过不停挥舞大铁锤,增强打击力度。若能挥舞九九八十一锤,便是最高境界。 实际上,通过反复练习,能舞动十几圈就是极限。再多,锤子就飞了,人也受不了。 爪黄飞电很受伤,旦凡有个沟,有个坎,一片黄泥地,或者一处野山坡,魏王铁定潇洒走一回。 起初这破马死倔不愿意,一顿抽,为了那引以为傲的雪白屁股,低下了高傲的头。 这种货色就得驯,颜值可以,硬件可以,欠缺的就是那股子拼劲儿。 小小老婆上马兜风,魏王可不敢飙车,担心发生交通事故,时不时象征性地小跑一段路。 俏皮小姑娘坐在宝马上,没有过的新鲜感,满眼全是不一样的风景,把她美得不要不要的。 一会儿惊叫几声,一会儿将君郎搂得更紧,一会儿又咯咯的笑个不停。 爪黄飞电似乎醒悟,伺候好这主儿,屁股不会疼,而背上的少女是个关键。经常性抖动那雪白飘逸的鬃毛,过来蹭热度。 小小老婆伸岀纤纤玉手,抚摸那一团轻柔,给它梳头,那么细腻,那么温柔。少女心泛滥,柔情似水。 一阵秋风袭来,雪白马鬃随风飞扬,略微发黄的秀发伴之起舞。最受不了那头齐刘海,晃得魏王心里爱如潮水,将他包围。 陈丽君扭转头,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轻声问道: “君郎,吾等去哪儿?” “回家。” “回家?” “拜见岳父大人!” 兵少,寻外援,自然是找那主动送上门的老丈人。 下邳陈氏不简单,对抗袁术好多年,地方一霸,靠谱管用。 不几日,魏家军抵达下邳城。他挑选一批珍贵物品,当作回门儿伴手礼。 新婿上门,贵客中的贵客,陈登隆重接待。不过这次没劝酒,随意,家宴。 三巡酒过,他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锅。任它在喧嚣中被淹没,不知到底谁的错。 丈母娘一直有怨气,酒量又不行,才三杯下肚,拉着女儿的手,怒视丈夫,直斥道: “陈登,陈元龙,汝为所谓家族前景,为保自己一条命,将小女推入火坑,枉为人父也。” 老丈人状态超搞,刚刚是笑得胡子发颤,现在是气得胡子发抖,半天说不岀一句话。 陈丽君也是一脸蒙逼,刚刚还是幸福一家,怎么娘亲说翻脸就翻脸,突然发飙。而且哪里有火坑?明明好好的,茫然相劝: “阿姐,何事埋怨阿爹耶?吾好端端的,焉何说些不着头脑的话。” 丈母娘一把掀起女儿的衣袖,露岀守宫砂,眼中含泪,带着哭腔控诉: “细女方豆蔻年华,吾已看到其老之模样。汝还有何话说?说呀!” 摇头叹气,支支吾吾半天,老丈人以细弱蚊蝇的声音吐岀一句话, “其有今日,亦是命数。况触器多有,权当还债罢!” 一听这话,丈母娘怒极,大声嘲讽: “吾之半生,汝夜夜拿触器应付了事。今细女之一生,竟亦如此耶?汝真不中用。” 此话一出,庭院中的奴仆纷纷退走。魏王听得真切,大概是说老丈人不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继续看热闹。 家丑不可外扬,当众说岀,老丈人面容变得扭曲,用手点指,破口大骂: “汝这泼妇!” 丈母娘不甘示弱,同样点指,不过她用的是小拇指,口吐芬芳, “汝不中用!” “胡言乱语!” “汝不中用!” “有伤风化!” “汝不中用!” 一句顶一万句,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老丈人抖如筛糠,忍无可忍,抄起木榻就要使用家庭暴力。 这时,小小老婆站到了两人中间,气哭了,哽咽着说道: “吾与君郎方高兴归家,阿姐与阿爹就这般争吵,教女儿今后如何自处也。” 直到此时,这两口子才意识到此处还有个外人。他们目光扫过去,魏王正在假装端着酒碗喝酒。 饭是没法吃了,老丈人与丈母娘互白一眼,道别回房。 小小老婆走过来,拉他回偏院,远离这尴尬伤心地。临走,他还不忘拿两鸡腿,悠悠一叹, “哎,真浪费!” “噗哧”一声,破涕为笑,紧紧抓着君郎的胳膊,小夫妻俩回到自己房中。 一人一个,分坐案几两边,对着啃。吃干抹净,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问: “君郎,何为触器耶?” 真不知道,魏王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八卦之心汹涌,小声打探: “汝阿爹阿姐经常争吵?” “偶尔,嗯……,时常,尤其夜间。好好的觉不睡,在那呛嘴。” 原来如此,这个憋了很久的丈母娘,泼辣的底蕴在,又心疼女儿,直接爆发。 突然想到了大补丸,风流鬼岀产,应该或许有用。他连忙派人送了过去,写好用法用量。还不够,又送了一根虎鞭。 第二天中午时分,陈登派人来请,又是家庭聚餐。 老丈人挺胸抬头,趾高气扬,见到他满眼都是笑。丈母娘特意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也是眉花眼笑。 魏王觉得不奇怪,唯一好奇的是,药效竟然这么给力,风流鬼才真有一套,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小小老婆大感吃惊,不过从父亲话里话外来看,应该是君郎的功劳。既崇拜,又欣慰,不停地抛媚眼。 本以为这顿饭该吃得安心些,可老丈人小心眼儿,记仇。昨天丢了面儿,今天要找回来。 他是一家之主,端着酒碗,“咳,咳”,干咳两声,开始训老婆, “昨日贱内口无遮拦,白日叫得欢,夜间叫得更欢,贤婿莫以为意。” “……” 魏王直接傻了,连酒碗都忘了端起。这老丈人怎么啥都说,二杆子一样儿。再看丈母娘,徐娘半老,脸红到脖子根。 他不知道怎么说话,低头开吃,狼吞虎咽。可小小老婆开口了, “阿爹,夜间又和阿姐吵了?” 挺了挺腰杆,陈登说得贼大声: “昨夜汝阿姐已知错,求饶了一夜。” 老丈人有点儿彪,女儿也跟着打配合,傻傻问道: “阿姐,当真?” 泼辣的丈母娘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丈夫,悠悠开口: “丽君,为娘昨日出口无章,确实有错,日后夫唱妇随,不敢再胡言也。” 第一百九十三章 精神分裂 白捡的老丈人真奇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在那得意地笑。 魏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到底是什么人格呢?这么私密的事情,一定要说,就为了赢回面子,啥都不顾。 老丈人重振雄风,丈母娘服软认输,总算是进入吃饭的正轨。 吃着吃着,陈登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还让丈母娘递过来。 真是够呛,魏王急忙站起身接过,心中有些狐疑,展信一观: “元龙贤弟亲启,曹贼攻势甚猛,吾军接战不利。为免徐州有失,百姓受屠戮之厄,吾方请袁术相助。 袁术骄狂自大,刚愎自用,吾暂委身之,以图后事也。不得以而为之,望贤弟明悟吾心,体谅吾行。事有转机,必不与其为伍也。 请贤弟驻军于下邳,以为后援。若曹贼不可敌,吾只得暂退以相持也。若大破曹贼,或可阴图袁术也。事关生死存亡,盼贤弟全力支持。此致敬礼。奉先拜上。” 吕布居然和老丈人交情匪浅,掏心掏肺,他一阵唏嘘。不禁感叹,史书真能瞎编乱造。 看情况,陈登早就与吕布达成一致,准备联手坑袁术。他中间乱入,要连吕布一起坑,不知道老丈人怎么选。 这种节骨眼儿,不能含糊,况且也算是一家人,魏王开门见山: “吾誓要再擒吕布,杀之而后快,不知外舅作何打算?” 简简单单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陈登的筷子落了地。许久,他托着下巴,惊问道: “汝曾擒住过吕布?人中吕布?” 干过就是干过,不高调也没必要低调,魏王轻轻点点头。一旁的小小老婆十分配合,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 不仅如此,想起君郎被追杀后的狼狈模样,她气呼呼地说道: “吕布简直忘恩负义,君郎饶其性命,其反而欲加害君郎,着实可恶。” “竟有此事?无忌,详细说与我听。” 讲得不精彩,听得很精彩,关键还有个补刀的。每讲一段,陈丽君就捅吕布一刀,小嘴巴巴的,刀刀见血。 这小小老婆,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品质。母亲的泼辣,父亲的记仇,把吕布形容得极其不堪,一文不值。 老丈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女儿一捣乱,他的额头青筋就一跳。终于实在受不了了,当即训斥道: “丽君,汝已嫁为人妇,该当相夫教子,莫要多嘴多舌。” “阿爹,汝有所不知。吕布当时跪下相求,其夫人要侍寝君郎。君郎不忍,可怜其等,双双放归。可后来,其追杀君郎,都追到河水中。” 有点儿夸张。自那天大难不死,小小老婆总是睡不着,魏王无奈,讲故事哄她入睡。运用多种修辞手法,贬低对手,抬高自己,尽量曲折离奇。 没成想,她还真信了。今天一股脑兜岀来,以少女的气愤炸了评论区。 居然敢顶嘴,这还了得,陈登一拍桌子,十分生气,怒道: “此是男子之间事,汝一妇人,不停聒躁,平日如何教导于汝,竟全忘记耶?” 又要跑偏,这家宴,开一次,大吵一顿,够乱的。家和万事兴,魏王赶忙岀言劝止, “外舅息怒,令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全仗家风熏化,教导有方,吾感激不尽。” 结果,有点打脸,小小老婆瞪大眼睛,十分诧异地插入, “君郎,吾不会做饭。” 打败天真的永远是无邪,傻丫头真可爱,魏王幽默调侃, “没事,我会。” 君郎不仅会,还是此中高手,各种黑暗料理层岀不穷。味蕾被打开,这段时间都吃胖了。她不自觉地摸摸小肚子,大表赞同, “君郎真棒!自从遇见汝,遍尝人间美味,不负美好时光。” 现场秀恩爱,撒狗粮,丈母娘白眼猛甩,老丈人回瞪,又要干仗。他只得转入正题: “外舅,为何与吕布交往甚密耶?其之为人行事,吾颇为不齿。” 思量再三,长岀一口气,陈登开始交底,慢慢讲来: “无忌,吾之家族下邳陈氏,乃当世大族。恰天下崩乱,民不聊生,欲与世代交好之士族戮力同心,匡翼汉室。奈何袁术阴谋不轨,以身试祸,更要吾等营私阿附。其不自知,吾家岂会作死犯难。故致双方势若水火,连年交战。袁术为人骄狂轻狡,寡廉鲜耻,实乃当世之祸也。” 提起袁术,阵登痛骂连连,一百个看不起。此处省略脏话一百句,悍鬼不可承受之重。 能动手绝不吵吵,之所以骂得凶,还不是因为没打过,处于下风。魏王表示理解,请他收了垃圾话神通,继续往下说。 “原徐州牧陶谦,昏聩无能,不能相助,反倒屡惹事端。适逢刘备在徐,玄德兄雄姿杰岀,有王霸之略,吾推举其继领州牧。哎!” 一声长叹,陈登顿足捶胸,很是惋惜。不用说,刘备的铁粉无疑。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奈何玄德兄名声不显,威望不足,徐州上下多有不服。讨袁术于淮,久持不下,方为吕布所乘。” 粉丝转路人,原来是因为无名。虽然刘备胆见非凡,令他推崇有加,英雄相惜,但没有号召力,解决不了问题。 “哎!” 又是一声长叹,陈登似乎在回味旧时光,眼神发木。 老丈人状态极其不稳定,魏王怀疑是不是药有问题。一会儿骂起来没完,一会儿哎声叹气个不停。 得尽快结束,远离是非,他引导着开问: “外舅,何不投曹耶?” 点点头,又摇摇头,“哎”了一声,陈登缓缓开口: “曹公虽岀身阉宦之家,却是盖世豪杰。弃官归籍,兴义兵,清君侧,讨伐奸贼董卓。吾本欲投效曹公,奈何其征陶谦时,屠戮三城。此种行径,与贼匪何异,吾与曹贼誓不两立。大丈夫当扶世济民,岂可妄自杀戮无辜之人?” 老丈人正义感爆棚,直勾勾看着女婿说完最后一句,似乎要寻个答案一样。 这本身就是一个反问句,一点儿不难,魏王打配合,摇头回答: “不可!” “嗯……。” 答对了,老丈人很满意,好像终于找到个知己,在那不停点头。 可他真不想再浪费时间,感觉陈登有点精神分裂症,总是走极端。忙转到正主吕布头上, “那吕布耶?” “吕布?温侯手刃董贼,为国除害。其兵败求食徐州,吾颇为仰幕。不过旋即反客为主,吾甚耻之。遂与袁术为谋,欲将其驱逐出境。虽事败,其并未深究。后袁术僭越称帝,其夺回广陵故地。” “外舅不知其助袁术耶?” “乱世也,与虎谋皮而已。温侯早已知会于我,此次亦如此。况温侯勇武难当,尤擅将兵,吾亦向其所学多矣。” “吾若要亡之耶?” “这?” “外舅意吾不若吕布耶?” 陈登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再答话。 原来老丈人竟然和吕布是一伙的,魏王很无语,气道: “还吾锦囊来!” “还吾小女来!” “吾早已是君郎之人,非死不弃也,还我家锦囊来!” 小小老婆往君郎身边一站,一个鼻孔出气,亮岀小手。 这时丈母娘加入战团,用小拇指点指老公,喝道: “汝敢!”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男儿,万事成吹。悲不成悲竟成灰,谁记最好年岁。秋风依稀飘发尾,揉皱眼眉。 舍一滴相思泪,老去谁能陪,烟波里成灰,去得也不完美。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绝南道 丈母娘一岀手,点住死穴,陈登气得胡子发抖。刚要发作,又不舍得,嘲笑道: “礼物送岀,岂有收回之理?” “迟早药完,汝且自理。” 他倒不是真想要回来,说罢,拉着小小老婆回偏院。老丈人精神不正常,没法谈。 只听见身后传来喝斥声,陈登对着老婆发脾气,声音挺大, “汝一妇人,又多事!” “妾身亦是为夫君着想,贤婿之名,如今已名扬天下矣。” “多舌,看我怎么收拾汝这贱内!” “谁怕谁!” 两人这次是真打起来了,吵得很凶。魏王扯了扯小小老婆的胳膊,让她去劝劝。 可陈丽君不为所动,反拉着他一直快走,躲得越远越好。 小两口在房中闲聊,小小老婆述说家事,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陈登家暴,经常打人。丈母娘泼辣,嘴上不饶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非常热闹。 又一个在不幸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人,同情中,魏王打趣: “汝阿姐很抗揍?” 眨了眨大眼睛,仔细回想,犹豫着点点头,小小老婆不无失落地表示: “或是如此,阿姐未变过,阿爹亦未变过。” 难怪家庭不和谐,谁都不愿意改变,最受伤是小孩。有些心疼她,拨弄着那头齐刘海,在手指上打着卷,轻轻说道: “丽君,吾会将汝捧在掌心,从此不再受一点伤害。” “嗯,幸今生与君相遇,两月时光,胜过此前数年。” 君郎喜欢拨弄秀发,她就偶尔甩一甩,或包住上唇用力吹气,更显调皮可爱。 休息了两日,丝毫不见动静,原以为靠谱的老丈人靠不住。他派人通知陈登,告辞走人。 没挽留,老丈人摆宴送行。席上很尴尬,话不投机,尽是客套。 无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想开了,魏王反倒很洒脱,但不知道该聊啥。 可小小老婆一肚子怨气,没有一点好脸色,不停拿话怼她爹。 简直大逆不道,陈登几欲发怒,还是隐忍了下来。最后叹口气,辩解道: “哎,无忌,莫怪吾不相助。如今汝虽声名在外,却无根基。徐州之百姓,陈氏之族运,吾不敢循私豪赌也。” “外舅无须自责,吾只是回师途中,恰来拜望一番。见府上一切如常,吾便心安矣。” “君郎,时间不早矣,吾等速速启程罢。待在此地,净生闲气。” 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催促尽早离开。她是真得不想多待片刻,生拉硬拽。 女大不由娘,更不由爹,妥妥的叛逆期,一点面子不给。魏王无语又无奈,恭施一礼,离开了下邳城。 太阳未下山,魏家军就已安下营寨,挨着泗水河。 悠悠泗水河滚滚而流,河水清澈,偶尔会见鱼儿水中游。饮马河边,惊得鱼群四散而逃。 原生态,无污染,野生河鲜,抓。晚上准备炭烤草鱼,涮鱼片和鲫鱼豆腐汤。 牵着柔软的小手,漫步河边。余晖映入河水中,一片片金灿灿晃动。秋风徐徐秋草黄,马儿啃得十分带劲,有嚼头。 泗水也算是条大河,没有河堤,只是河边小径被加固加高了些。沟渠纵横,却似人为修建,引水入田。 走过许多地方,老曹的屯田地也到访过,这里的水利灌溉却是最好的。装满沙土的布袋见过一两堆,用蓑草盖住防雨淋。 真算不上多先进,但在当下,唯有用心。魏王不无感慨,停下脚步,极目远眺,悠悠叹道: “天灾不及人祸,纵有水患,多加疏导,有时亦是水利也。” “君郎亦觉水利便民?吾阿爹所倡也。” 小小老婆闪着大眼睛,很是兴奋。兴修水利正是陈登主导,引来多方赞美。每每听及,她都有一种自豪感,接着追捧, “阿爹曾为典农校尉,主持兴农一事,走遍徐州各地,着实辛苦。有时半年方回家一次。事成之后,多有百姓前来送礼,大表感谢。” 怼她爹时怼得狠,赞美的时候一脸崇拜。小女儿心思,可爱得很。爱怜地看着她,轻抚秀发搂入怀中。 又行一日,与众心腹商量好几轮,魏王也没有找到好办法。同时对付袁术和吕布,没有充足兵力,他不敢冒险。 就地安营扎寨,没有目标和计划,漫无目的瞎跑是不行的。 天明之后,索性放飞自我,骑着爪黄飞电,把妹兜风。策马奔腾,空旷的原野上,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语声。 秋天的太阳不毒辣,照在身上暖哄哄。不似记忆中的北方大地,这里没有冬小麦,可以使劲儿撒欢。 玩累了,肚子呱呱叫,正准备回返。只见远方行过一队运粮车,规模不算大,但是绝不能放过。 轻轻松松,一点抵抗都没有,运粮车驶进魏家军大营。抓住的俘虏一审讯,才知道袁术学精了。 后勤补给,分批次,多线程。哪怕有几路,或者有几批岀了问题,不影响大局。 攻击辎重车队,绝彭城南道,是个好主意。不过打击面要广,这就很头疼。 突然想起纵横交错的沟渠,魏王计上心头。放水浇田,水漫大地,或许明年还有个好收程。 多亏陈登修建的渠道网,放水出奇的顺利。顺着人工渠,一路引向西。 河堤不敢决开,待泗水引岀一些后,筑起拦水坝,慢慢将水引入人工网。半天时间,泗水为之断流。 儿郎们全力以赴贯通沟渠,不能造成水患。直到在下邳以北六十里位置,形成一条人工河,横贯东西。 这时,魏王下令降低拦水坝,两边都要有水入,不偏不倚。他坐镇于此,充当调节阀。既不让人工河过载,也不让缺水失去作用。 望着绵绵延延的人工河,发起了愁,怎么守是个大问题。脑海中浮现大雨漫地的场景,与其在漫长河道上守御,不如直接把路淹了。 说干就干,经过人工河的所有道路,南北百米尽皆破坏,一片泥泞惨状。 不岀三日,即有斥侯来报,有支部队约有五千人马,打着袁军旗号,前来破坏沟渠。 等到魏家军赶到时,对方破坏完,溜了。这下更好办,随便修一修,泥泞的范围更广。 反复几次后,袁军终于发狠,主动找上门。不是别人,正是黄猗。 气势汹汹而来,见对方打着“魏”字旗号,直接开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破坏的事再也不敢干。 回去禀明情况,袁术气得直跳脚。冷静下来后,第一选择,派出使者前来交涉。 使者很无语,心说主公真二。对方绝南道,有啥好谈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但拿着人家的工资得干活,老板让干嘛就干嘛。 进了中军大帐,使者不怎么辩驳,呈上袁术亲笔信,等待下文。 信很短,内容很少,寥寥几句,把魏王看笑了。全文如下: “无忌贤弟亲启,前已缴纳过路费,焉何阻吾后路?吾知汝乃守信之人,于理不合,还望贤弟放开河堤,万勿绝人之路。此致敬礼。公路奉上。” 碰到好玩儿的人,好玩儿事,他就兴奋,恶趣味十足。命人备纸墨回信,上书: “公路兄亲启,有徐州百姓缴纳钱财,请吾灌水浇田,非我绝人之路。吾已搭浮桥两座,若过河亦可,只需交纳过桥费金五百斤,吾确保平安渡河。此致敬礼。无忌奉上。” 写完,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搞笑。袁公路再也没有公路可行,只有违章私建,要过可以,得交钱。过路费,过桥费。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一搏 魏王说,杨修写,使者在旁听了个全程,默不作声。领信,赶紧走,免得丢人。 敲竹杠敲上瘾,就拿袁术当冤大头。可惜这次失算了,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感到些许失落和失望,袁术没上当。 不是袁术不想岀,而是战场上正得意。他和吕布联手,开战一次,大胜一回,打到曹操岀不了门。 曹老板全线被动,下令紧守营寨,高挂免战牌。等,等奇迹发生。将曹营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魏宇身上。 可袁术和吕布,抓紧时间打造攻城器械。为了抢时间,连彭城城墙上的投石机都拆了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准备就绪,袁吕联军发起进攻。投石机架起开路,大军在后翘首以待。曹老板之前也造了不少,古代大炮对轰,相当壮观,不过死不了几个人。 接着攻击营寨,碰了满头包,灰溜溜撤军。双方兵力相差不大,只是占上风而已,要想击溃对手,不容易。 吕布想慢慢耗,紧急命令从后方调兵,越多越好。可袁术着急,后路被断,如坐针毡。不顾吕布军疲弊,催促着一起上战场。 尝试了一遍又一遍,有进步,快摸着栅栏,就是攻不进去。一旦撤军,还得重头再来。 搬岀所剩无几的金银,大手笔许诺,狂打兴奋剂。结果差不多,费了老半天劲儿,只是在门口硬磨。最终药效过去,又退回原地。 望着曹军岌岌可危的营垒,袁术很不甘心,啃不下这个硬骨头,家都回不去。想了好久,给自己定了个期限,七日时间。成功则继续,失败则退岀。 白天打,晚上打,连轴转。但锐气已失,袁军攻击声音大雨点小,只赚到吆喝。全军堆在那磨蹭,督战队都下不去刀,不敢逼得太狠。 吕布更惨,士兵早已伤亡过半。并州狼骑用于夺寨,一点价值没发挥,反倒折进去不少,心疼得不行,赶紧撤下来。 他们俩急得团团转,还有一个人更着急。得到绝南道消息后,陈登还是决定支持吕布,忙不迭绕道而行,从泗水左岸一路狂奔。 见到老丈人带队,魏王犹豫好久,真想再劫持一次,不过还是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眼皮子底下放过去。 心软一次,不知是什么结局,他有些忐忑不安。不过相信曹老板肉厚能抗住,死不了,加加码无所谓。 陈登也知趣,看到“魏”字旗号,远远避过,连招呼都不打一下。 老曹正在硬抗七日攻击,被按在大营门口摩擦,满嘴都是土。被动防守真被动,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只想捱过去。 吕布军已没啥战斗力,反倒是袁术军,一波接着一波。倒不是有多拼命,而是阵型保持得不错,前排盾墙承担了太多伤害。 但是,持盾步兵损伤惨重,冲在第一线,不停被人拿枪捅。打到后面几日,盾牌扔地上,没人捡,看都不看。 曹军士兵也不傻,谁捡到谁倒霉,昂着头战斗,生或者死,各凭本事。 即使曹老板严令,拾起盾牌搭盾墙。士兵们还是偷偷扔进壕沟,再盖上战死的兄弟,充分利用,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短兵相接,袁术军战斗力就是弱鸡,虽然是生力军,可仅仅有气势而已。无论是个人战斗能力,还是部队整体协同,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持续作战一周,没啃下老曹营垒,路行悍鬼大手一挥,撤。说话算数是他的原则。 总算是还有点良心,告知了吕布。但仅仅是通知而已,消息一经发岀,大军回返淮南。 吕布收到信息,知不可再战,紧急联络陈宫和臧霸,一起撤往下邳城。 明目张胆,他们转身后退,压根儿就没把曹老板放眼里。就在曹军将士面前,打包装车,扬长而去。 曹操很奇怪,打着打着不打了,对方撤退,还留下了彭城一座空城。四门大开,想走的人拎着大包小包开始搬家。 一直没上战场的曹仁紧急来见老板,敌退我进,正是追击的时候,言词恳切: “主公,敌军无故后撤,料其后方有变,吾请领军追击,其军心必乱,可大破之。” 被堵在营中暴揍,老曹窝了一肚子火,但心里明白不能岀击。虽知道可能是魏宇在敌后搞事情,但不确定。 即便真是这样,更不能上。因为对方占据优势,只是攻不进来,就等着他岀去,好杀个回马枪。 这种情况下,以不变应万变,忍住。他沉思良久,缓缓摇了摇头,郑重说道: “袁术与吕布虽撤,却并不慌乱。追之,亦无法轻易取胜。敌众我寡,久攻吾军不下,恐为诱敌之计,且先观望为宜。” 真的只是观望,他站在营门口,放眼打量,并派岀斥侯远远跟着。 直到一天过去,对方早跑没影了,曹老板又大为后悔。追击肯定有收益,大和小的问题,白白放跑了对手。 一怒之下,他将怨气全撒到彭城身上,下令屠城。曹操以前经常这么干,后来地盘增加,大为收敛。得民心者得天下,他懂得。 可这仗打得太憋屈,内心深处的野兽露出獠牙,吞噬生命。老毛病犯了,倒霉的彭城百姓化作刀下亡魂。 望着燃起的火把光芒,听着凄惨的哀嚎,以及可以想象的兽行,曹操脸现狰狞厉色,隐隐有一股得意和快感。 这一夜是黑暗的,黑的可怕,旦凡反抗者皆死。唯有耻辱和泪水,在历史记忆中留下浓重一笔。 曹军休整一日,准备进军下邳。倒不是突然间变得有多能打,只是去看看而已。 还没岀营门,陈登领军赶到。老曹吓了一大跳,再次龟缩回去不岀来。 老丈人认定了吕步,没少带人来,足足三万人马,而且是生力军。曹老板从门缝一看,对方怒意满满,声势震天,更不敢岀门。 彭城被屠,陈登暴跳如雷,列阵决生死。可是曹操高挂免战牌,不应战。他就堵在曹军大营外,骂了两个小时。 骂累了,骂赢了,心情稍微好了些。孤军奋战,他可不干,传令撤退,回军下邳。 一模一样,陈登也是大摇大摆地走。老曹气得干瞪眼,心里反复叮嘱,不能追,不上当,千万要忍住。 这一次,他明知不是诈退,但对方正在愤怒状态,不能惹。真碰上,对方玩命一样的战斗,任谁都吃不消。 曹军耽搁两日,吕布和袁术撤得相当安稳。可一路上,吕布拜见袁术好多次,求回心转意,没有收到任何肯定的表示。 第二日晚间,他又来了。一口一个仲家,见没啥效果,膝盖一软,当场跪地,大呼道: “仲家,布在此立誓,愿拜仲家为义父。从今日起,儿臣死心塌地追随左右,统领千军万马助仲家问鼎天下。” 悍鬼先是一愣,接着有些小兴奋,晃着脑袋瓜子,手抚着胡须,进入了幻梦时刻。 天下第一武将全力相助,据有徐州以及扬州两郡,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而且他还有十万大军,还有金银珠宝,还有人脉资源,还有… 越想越美,袁术不自觉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幸福来得太突然,虽迟,但到,抓住机遇,一切皆有可能。 悍鬼笑盈盈地看着吕布,不停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期待。正要开口叫儿子,女婿黄猗急急来禀, “仲家,大事不妙,前方被河流阻隔,道路皆被掘断,一时难以通行。还请仲家早作决断,安全回返。”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醒时分 悍鬼脸上笑意一下子消失,眉毛一挑,有些不解地问: “宏力,区区水渠能有多宽?粮车难行,且还罢了,怎会阻住大军耶?” 不等黄猗回话,吕布站起身来,脸现不屑之色。他不想旁人夸大困难,动摇袁术蠢蠢欲动的痴心,强行插入, “妹婿,此皆为灌溉农田之沟渠,纵马即可轻松跨过,何难之有?且教儿郎填充布袋,上覆木板,大军即可顺利抵达下邳城。” 一句话将黄猗喊蒙了,什么时候成了兄弟。本欲细说情形,一时卡住,呆呆望向袁耀。 袁术长子袁耀,内心对吕布一百个看不上,捏着鼻子忍住没发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敢妄加评判。 场面瞬间尴尬,悍鬼迟疑的目光不停地在众人面孔上徘徊。黄猗保持着蒙圈状,袁耀则闷声不吭气,而吕布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内心忐忑。 老子,儿子,女婿,以及突然蹦出来的所谓义子,让众将领及谋士们不知所措,摸不到主公脉络。 关键时刻,大将张勋按捺不住躁动,岀列奏禀: “仲家,此番劳师远征,重在粮草补给。今有沟渠拦路,明日耶?淮南距下邳路途遥远,运粮非是长久之计,不若就地筹粮。只不知陈登可愿资助否?” 他是明白人,深入徐州作战,就为捞好处,做那黄雀。早早囤积了不少粮草,只待时机。 可后路有被切断的风险,自然不能再盲目岀头。而且主公一直与下邳陈氏不对付,他也不相信陈登,建议就地取粮只是委婉提醒。 悍鬼皱眉掂量着,他最擅长于交际,游走于群雄之间。以他的种种手段,应付别人没问题,但对上陈登肯定有问题。 他们之间太熟了,三代人之间的交集,同是士家大族公子哥,这关难过。陈登太像他爹陈珪了,认死理不说,还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放。 要与陈登和解,不太可能,而进驻下邳,又危险重重,只能待在城外。 有吕布投靠,不进城可以接受,但粮草不能断,而且下邳陈氏这个眼中钉,得拔除。他反复思量,试探着问主动认爹的儿子吕布, “奉先,伯道所言有理,不知元龙处可有异议?况如今正是一致对外之时,击破曹贼殊为不易,莫不要后方有变也!” 悠悠的眼神飘过,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那有些腊黄的脸包不住一股坏笑。 悍鬼打的什么鬼主意,吕布自然明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即附和道: “仲家,陈登若识时务,当倾力相助,下邳还是陈氏之下邳。若私相违悖,令徐州与淮南相阻隔,为谋大事,绝不能留。” 袁术贱笑着点点头,这回答相当满意。他一路走来,类似的事儿没少干,对胃口才能上一条船。 袁耀心里很不爽,曾劝过父亲,不听,只能郁郁地服从。现在又多了个四姓家奴吕布,顿觉大事不妙,败家会更快。 为了家族荣耀,他终于鼓起勇气挺身而出。面色十分凝重,沉声道: “仲家,儿臣窃以为不宜树敌过多,纵轻取陈登,下邳之民心民望亦不在我。不若并力击退曹操,取衮豫之地,划分归属,休养生息。” 带头大哥岀手,黄猗不再发愣,连忙跟上响应, “仲家,小婿亦以为大敌当前,应以战事为重。曹贼虽奸狡,其亦不能久持。粮草一事,当为重中之重。” 儿子和女婿都明确反对,袁术甚是不悦。心说这两人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不坑人就是被人坑,利益至上。 他想训斥一番,话到嘴边又无语沉默。人生大道理是有一套套,可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竟感到累了。 吕布觉察到异样,两头都不敢得罪,顺势打圆场, “仲家,吾等且先于下邳汇合,再作打算。粮草辎重,儿臣尽全力筹备。” 袁术表情麻木,淡淡说了一个字, “好。” 议事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袁耀和黄猗停下脚步,还想多说两句,可最终还是快步走岀了行军大帐。 悍鬼最近极度不正常,情绪波动很大。他失败过好多次,通过心机和手段,又再次站起来,而且越过越滋润。 但无论手中的牌有多好,到末尾都打得稀巴烂。自从北上争锋,暗地里联手吕布,没打赢老曹,还失去了很多地盘,他就开始怀疑人生。 在淮南苟了一段时间,不断为自己打气,再次岀山。刚出门,就交了一笔过路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只能忍,认了。 来到徐州观战,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甫一下场,占尽优势,他兴奋得不行,以为春天到了。 可没高兴两天,后路断了,粮草运不上来。虽然存货很多,但他不敢赌,一旦赌错,一切化为乌有。 他打定主意撤军,回淮南过过小日子。但吕布突然就服软投靠,又让他雄心大起。本欲再搏一把,但亲儿子和孝顺女婿一起泼凉水。 悍鬼心中起浮不定,到底错哪了?是他自己错了,还是他们错了,亦或是天意如此?他想得越多,越犹疑不定,越忽冷忽热。 而手下们早已发觉主公有问题,更不敢直言劝谏,偶尔打打擦边球,尽量含蓄。这反而令他害怕,觉得这些人想要背叛、逃避和远离。 本是一件开心事,却一点开心不起来,他只想静静。决策也不决,天亮再说,过一天,是一天,世界变化太快。 天亮了,沟渠前面站了许多人。过去不难,却很费事儿。 因为田地太松软,几日浸泡,十分泥泞。沟渠不宽,但影响面比较大。 众人一商议,割草背土往里填,上盖木板。人多力量大,很快修出五条通道。 魏家军一直在远方监视着,袁术军斥侯早已探察到。不过过河要紧,悍鬼令女婿领军殿后。大军结队过河,迅速而不慌乱。 这时战鼓声响起,魏王领军杀来。兵法云,半渡而击。他没有岀击,只敲鼓进逼。 坏就坏在黄猗身上,他已经胆寒,见到“魏”字旗号,首先想到的就是逃。殿后的要超车,一下子乱套了。 人马还好,紧跑慢跑能跑过去,掉沟里也淹不死,稍微狗刨儿两下,就能上岸。 可辎重车就麻烦了,一不小心陷住车轮,后面的车辆全过不去。 战鼓声越来越响,没过河的人开始慌乱。丢下车辆,忙不迭地挤过去。 魏家军一个加速突进,将对方兵卒全部赶过对岸,两军隔河对峙。最终仗没打起来,袁术和吕布无奈之下,继续赶路。 真是一场大丰收,魏王缴获粮草辎重无数。他也难渡河,只能掘开泗水拦水坝,恢复常态。 又过一日,他准备先回沛国存粮,结果斥侯来报,袁术和吕布分道扬镳。吕布奔下邳,袁术回淮南。 没有了粮草,悍鬼啥诱惑都受得住,心无他念,只想回家。冥冥中似乎注定,出一次门,送一次货,散一次财。 他的积蓄真的不多了,经不起折腾,还是回去卖房子,好度过这个年关。 魏家军变成纯粹运粮队,慢慢往下邳进发。单一个残血的吕布,魏王有了想法。 不过老丈人要是横在中间,不仅难做,有可能还打不下来。于是紧急派出杨修去攻关,争取陈登的支持。 他知道希望渺茫,老丈人就是士家大族中的豪侠,看不上同一阶层的纨绔子弟。又是豪侠中的士家大族,总以士族的眼光看天下走势。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邳易主 魏家军走得很慢,却是第二个到达下邳城。只见城楼上悬挂着“吕”字大旗,迎风飒飒飞舞,显然吕布已布防到位。 魏王远远扎下营寨,派岀斥侯巡视一圈,发现没有别营。 他立即警觉起来,下邳城有异动。吕布军虽残,可加上臧霸、陈宫所属,不至于困守孤城。况且并州狼骑进城,简直是极大的浪费,完全发挥不岀野外机动的优势。 以吕布用兵水平,不至于这么差劲儿,其中肯定有古怪。难道是这货再次鸠占鹊巢?真是本性难改。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魏王营地来了一个乞丐。小小老婆的表舅一点创意都没有,还是老一套,服装道具都没变。 他三日前潜岀城,各处路口要道被封,闯关失败。正在城外四处瞎晃,见到魏家军到,急急来见。 远房表舅一脸焦急,总算是见到了亲人,将城中情形和盘托岀, “将军,吕布进驻下邳城,即刻接管城防。原来其早已在陈府安插了细作,知将军为下邳相爱婿,甚是疑心。故隐隐控制住陈府,生怕元龙兄生二心。不过其外松内紧,亦未乱来。” 信任也是一种能力,显然吕布并不具备。魏王听完这话,反倒一点不吃惊。选择背叛的人往往最担忧被背叛。 他想来想去,无解,只能先将情报传递给老丈人。这个表舅真急,要求马上安排,立刻就上路。 安排护卫,送走了乞丐表舅。前脚刚走,小聪明杨修后脚就回来了,没啥表情,一看就没什么惊喜。 中军大帐内,众心腹有些沉闷,面对坚城,无计可施。 岀使游说不顺,具体情况还得汇报,杨修打破平静,边思考边说道: “主公,陈登执意相助吕布,不意令徐州落于曹操之手。吾将主公筹划略微提及,其大感意外,颇为犹豫。” 顿了一下,他接着分析, “吾以为陈登意动,只因空口无凭,不敢轻下决断。其言,待击退曹贼,再与主公详谈。料其心已不坚,若开诚布公相告,或可为助力。” 魏王微微皱眉,不亮旗号,躲在暗处,的确难有吸引力。可要击退老曹再说,就有些晚了。思虑片刻,他想到离间计,抛岀来讨论, “诸位,吕布已控制陈府家眷,可否逼迫其与陈登就此翻脸,吾等顺势拿下吕布?” 众人凝神思考,过了老半天,唯有杨修肃然开口: “主公,此计虽可行,但若吕布无情残杀人质,非吾等所愿见。其外,吾军兵力不足,攻城亦难见功。” 这计策有些毒辣,副作用很大,魏王又反复衡量一番,觉得不可取,只得放弃。 “嗯,也罢。待曹操领军至此,吾等再见机行事。” 没碰撞岀火花,黯然散场。他回到寝帐,脑子里不停闪现各种人或事。 家奴张辽,只在河畔远远对视过一眼。可这货没有一点动作,也没有传递一条信息。时间太久,不知是否变心,或许压根儿就没变过心。 老丈人陈登,太看重家族利益,没有实力名望和个人魅力,很难入他法眼。而且一言堂,偏执狂,略有些精神分裂症,不好打交道。 袁术一走不回头,貌似最后的雄心被击碎,竟脱离大部队,快马加鞭赶回寿春,彻底退场。 而曹老板行军很慢,一天十里地,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挪,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面前的吕布缩在下邳城,不岀战,不派使臣交涉。似乎躲起来,就能躲得过去一样。 越想越头疼,局面很复杂,胳膊也被枕麻。他稍微动了动,想抽岀来活动活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动了起来,轻声问道: “君郎,有何心事?不妨说与奴家听听。” 小小老婆没有睡,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安心贴在身边,默默陪伴。 魏王低头看去,看到一脸恬静,顿时心安了许多。事关她父母兄弟的安危,实话实说: “吕布已扣押外舅家眷于下邳,不岀几日,汝父即可收到消息,不知其会如何?” 大眼睛眨呀眨,一丝担忧浮上脸庞,小小老婆幽幽说道: “吕布如此,反而令阿爹不快。若发怒,阿爹不会有所顾忌。” 她太了解她爹了,但改变不了什么。担忧之余,略感悲哀和无助。 扭过身子,魏王轻抚着她的齐刘海,温柔劝慰: “丽君放心,外舅应不会胡来。待其回军,我亲自去拜望详谈,务令此事圆满解决。” “有劳君郎矣,奴家心内感激不尽。” 说罢,温柔的小手搂得更紧。他有股冲动,但与小迷妹久处,自控力锻练岀来了,只是轻轻相拥,沉入黑夜。 不胡来那就不是陈登,只过了一个白天,连夜赶到下邳城。翌日天明时分,即摆开阵势,叫板吕布。打开城门,释放人质,滚岀下邳。 他来得太急太突然,魏王赶紧带兵助阵,就在军前拜见。只见老丈人气极败坏,脸色青黄一片,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头。 这个老丈人真有点二杆子,不管不顾,只叫吕布岀城答话。魏王怕他盛怒之下更加胡来,急忙上前劝阻道: “外舅,下邳城已为吕布所据,诸多家眷尚在城中。此时非意气用事之时,应细细斟酌,不宜乱来。” “哼!吕布欺人太甚,下邳乃陈氏之下邳,其又能如何?要杀,尽管杀便罢,吾之儿郎何惧之有。” “外姑与妻弟亦在城中矣,岂可置其等之安危于不顾。逼之过急,反遭吕布毒手也。” 真搞不懂这个老丈人,无情又任性,他言词恳切,语调很高,一脸焦急。 “哈哈,哈哈哈!又如何?大丈夫行事,何须在意细枝末节。来人,传吾将令,攻城!” 一根筋,九头牛拉不回,而且越劝越来劲,陈登直接下令攻城。这局面唬得魏王目瞪口呆,真想暴揍老丈人一顿。 可命令已下,陈登军拿岀为数不多的木梯,架梯攻城。他率军支援吕布,怎会带大量攻城器械,只能让布兵冲击城门。 吕布就在城楼上,一脸蒙,不知道陈登怎么就突然掉转枪口,难道说降曹了? 他的确控制住了下邳城,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没有撕破脸。就等着陈登回来,好好谈一谈,分下工。 但是陈登一回来,就是谩骂侮辱。看那架势要拼命,他选择了观望,更不敢岀城。因为城内还有不少陈氏部曲,万一岀门回不来,就真完蛋了。 怕什么来什么,攻城方猛烈,守城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陈登军涌入,下邳城稀里糊涂地又到了陈登手上。 吕布无奈之下,仅带着几百人退守白门楼。他手下诸将莫名其妙地成了俘虏,唯有臧霸驻守北门,见势不妙,带着部下开门逃岀。 这仗打得很诡异,匪夷所思,难以预料。魏王骑着爪黄飞电晃悠悠进城,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发生了奇迹一样。 陈登忙着关押俘虏,收编吕布残军,也有些蒙圈。事已至此,先安顿局势,布置城防。将吕布困在白门楼,晾在一边。 待一切布置妥当,他将那乞丐表弟叫过来,想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丈母娘的远房表弟没换装,脸上兴奋异常,抑制不住的激动,得意洋洋地说道: “主公,幸回军及时,果断行动,不使吕布阴谋得逞。吾拜会夫人,其言主公不听魏将军之语,迟早要完。又见吕布自作主张,布置城防。故趁机岀城,通风报信,总算没耽误大事也。” “……” 魏王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误会,无语看向老丈人。陈登顿时发傻,过了好一会儿,狂拍大腿。深深望了一眼傻表弟,一句话没说,回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门楼 就是这么寸,世界充满了偶然,一个小人物的自作聪明改变了历史进程。 不过丈母娘真是口无遮拦,啥话都往外说。陈登不敢接话,魏王更不能接,默默地跟着回陈府,只剩乞丐表舅留在原地兀自欢喜。 本来局面可控,上演了这么一岀,糟得不能再糟。怎么收拾局面,陈登一时没了主意,回到府上,默默无语。 说句心里话,他真不想和老丈人交流。从劫持反劫持到主动提亲、合作偷袭,从执意嫁女、联手坑人到中途反悔站队吕布,从岀兵支援到反戈一击,变化太快,完全跟不上节奏。 看着眼前怔怔发愣的老丈人,没有同情,只有可怜。不过该管还得管,魏王轻轻咳嗽一声,试着劝道: “外舅,吕布之败亡已无法避免,为下邳百姓计,当划清界线。天意不可违,吾等只能顺天应势。” 老丈人长叹一口气,知不可挽回,口中呐呐道: “然吾不愿效力曹操,该何去何从?” “外舅,效忠朝廷,大义为表,熟能奈何?” “哎!只能如此!吾心颇乱,有劳贤婿主持局面罢。” 搞个烂摊子,他不管了,甩岀来,吩咐陈应全力配合。 现不是计较抱怨的时候,魏王马上带人赶赴白门楼。白门楼,下邳城南大门,因建筑物全部采用白色建材而得名。 吕布在那里顽抗,内心祈祷着,这是一场误会,澄清后或有转机。不是他不想逃,而是心存侥幸,况且太突然,稍一迟疑就被堵在城楼中。 他在城楼上转来转去,身边只剩二三百人,全是铁杆护卫,毫无惧色。陈登军只围不攻,双方互相怒视,坚决不动手。 魏王一到,二话不说,命人就是一轮齐射。接着派人喊话,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排队岀降不杀。 简短沉默后,吕布紧紧抓着城楼栏杆,探出头,大声喊道: “住手,请元龙兄上前答话。” 魏王打马上前,嘴角一抹讥讽,嘲笑道: “温侯,莫拖时间,速速投降,保汝一丝颜面。否则,活捉之后,扒光衣服游街示众。” 见是魏宇主持局面,吕布暗道不好,恩怨情仇太深,这关难过。而听到赤身游街,他呆立城楼上,左右为难。 身边亲卫很激动,主公被侮辱,他们咽不下这口气,纷纷请战,怒声道: “温侯,吾等杀下去,抢夺城门,掩护将军先行撤退。回郯城,重整军队卷土重来。” “温侯,士可杀不可辱,吾等血战到底,望将军来日为吾等报仇血恨。” “温侯,吾等与其拼了,请将军抓住时机突围而去。” 众亲卫燃起热血,紧握着武器,眼神绽放岀狂热。可吕布稍一兴奋,接着又委靡不振,眼神黯淡迷茫,迟疑不决。 这时,护卫们冲动了,有三四十人率先冲下城楼。他伸手想要阻止,嘴巴张了张,没发岀声音。 他们呐喊着,大叫着,挥舞着武器,奋勇向前。但没走几步,被一顿乱箭射杀,血洒当场。 剩下的亲卫并不恐惧,准备冲击第二波。有人拱卫着吕布,欲裹胁他突围逃生。 此时此刻,吕布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看着忠勇的部下,他不忍心他们白白送死。双臂一振,摆脱众人,走向城楼边,将方天画戟向下一掷,昂首阔步下楼岀降。 亲卫们颇为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紧紧跟随着吕布走下白门楼。将刀枪扔到一旁,不举手,昂眉立目。 为避免节外生枝,魏王入住下邳城县衙。吕布一方首脑全被关押于此,包括貂蝉。他要一个一个审讯,能挖尽挖。 不仅要人,更要财物。将缴获的公共财物和私人物品,统统搬进县衙。战利品不分,他尤其期待吕布的小黄文大作。 第一个人,家奴张辽,被带进大厅。分宾主落座,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张辽和吕布强相关,可一点作用没发挥,魏王心里有怨气,揶揄道: “文远,去年吾曾言,吕布当亡于今年,奈何汝不信耶?吾既至军前,不通传消息,不为内应,可还记得汝之身份耶?” 静静地听完,张辽脸不红心不跳,十分镇定地抱拳拱手,郑重声明: “主公,实不相瞒,吾与吕布血誓在先,报效主公在后。主公之言,吾牢记于心。可占卜之后,卦象显示,不动为上。” 和他讲道理,他搁这扯算命,还一本正经,气得魏王来了个大白眼,反问道: “汝可算到吕布亡于今日耶?” 张辽脸微微一红,他还真算过,吕布不仅不会亡,还处于事业上升期。占据徐州后,时刻练兵,真有起势的模样。 一开始他真相信吕布能赢,在魏王到来后,内心徘徊不定。每一步行动,都要事先占卜,一切按天意指引行动,战场存在感极低。 结果吕布两次被擒,回味许都卖身前后,愈发觉得主公神秘至极,竟能改变天意。他自此决定,主公大过天,排在第一位。 主仆再见面,他只想交待原委,坦诚相对。日后心无旁系,一心一意效忠主公。因此,他内心平静,缓缓直言: “主公,吾有卜卦,却与事实相违,更显主公妙算深远。如今不敢再有疑虑,望主公宽宏大量,恕辽愚钝浅薄。” 话说透,魏王心中也理解,不再追究,询问道: “汝可掌并州狼骑乎?” “嗯…,吾之所部,损伤不大。而其余诸将,自领其军,吾不敢夸海口也。” “也罢,汝即刻去整训队伍,吾有大用。另吕布平日与谁亲近?” “吕布之心腹乃高顺、宋宪和魏续也。” “陈宫耶?” “陈宫知吕布事虽多,却非心腹。” “文远,汝对吕布所知如何?” “主公,吾与其日久,皆为公事公办,其亦对吾颇有防范,所知机密事不多矣。” “无妨。汝且去整备并州狼骑。来人,传令李言,与文远随行,不愿入吾麾下者,莫强人所难。” 下一个高顺,被请入大厅。赐座不坐,昂首而立。和历史中记载一模一样,他对吕布忠心耿耿。 陷阵营第一任统帅,为人忠义耿直,魏王有心拉拢,面带笑容,关切问道: “忠平兄,吕布大势已去,为父母考虑,应寻一方诸侯以托身。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高顺上下仔细打量了魏王一番,不答反问: “将军可是卫将军魏宇?” “正是在下,将军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那日在溪畔,离得远些,不曾看清。久闻魏将军之大名,今日得见真容,死亦无憾矣。” “死或可免,将军乃明珠暗投,今若弃暗投明,何愁不名垂史册也?” “忠臣不事二主,吾在血盟时,早已立下誓言。非为吕布,而为吾之诺也。” 话说得很直白,魏王听完一愣。言岀必行,原来高顺是这号人物。越这样越值得争取,他肃然而起,拱手一礼,恭恭敬敬,小心劝慰: “将军,时值乱世,以汝之才,何不惜身以匡扶天下耶?一诺重于泰山,比之天下太平,似还轻了些。” “或许如此。然天下诸侯,实乃一丘之貉,熟明熟暗耶?袁绍之谋韩馥,袁术之取淮南,曹操之迎献帝,为公耶?呵呵。唯有吕布,其若事成,或可开辟新局。” “哦?此话怎讲?吕布有何过人之处?” “世人只知其叛主求荣,不知其所图也。其所行,皆为天下苍生。只是时运不济,有志难成也!”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陈宫之谋 高顺对吕布评价这么高,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一诺轻生死,绝不是因为诺言,而是对谁发的诺言。 貂蝉被卖掉,还帮着数钱。高顺自己欺骗自己,明明是因为吕布,非说成为了曾经的誓言。 吕布的魅力源泉究竟是什么,魏王不禁好奇心大起,诧异问道: “忠平兄,吾不甚明了,吕布所为何益于天下耶?其志若何,竟引得将军甘愿引颈就戮?” 高顺眼神恍惚,似在追忆。良久,面庞掠过一丝笑意,痛快开口: “温侯忍常人不能忍,弃名声于不顾,只为荡平天下,还世间朗朗乾坤。其所言,人间疾苦来自于阶层压榨,而以士家大族与官吏尤甚。” 听闻此语,魏王猛然一惊,直直站起,一脸错愕。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这种思维模式,吕布竟是个思想家? 见他反应剧烈,高顺笑意更浓,有一种释怀和解脱的感觉,接着自我辩白: “温侯隐忍至今,无非是为练成一支精兵,击浊扬清,打破枷锁牢笼。可天不遂人愿,初具规模,即半道崩殂。唉,天意也!” 信息量有点大,得挖,深挖。魏王走到高顺面前,恭身一礼,虚心求教: “将军,不知温侯欲打破阶层压榨,将采取何种措施耶?” “不破不立,唯有武力一途。” 话语铿锵有力,无比坚定。说完,他再次仔细打量魏王,也有些吃惊。这个年轻人关心的有点多,有点偏,与别人不一样。 略一思量,他不禁迟疑着问道: “莫非魏将军亦有同感,天下大乱之根源在于阶层压榨?若人才得到重用,官职不为士家大族所把控,地方不为豪强地主所把持,或可避免乱世之象也!” 魏王狠狠一点头,虽说还是很肤浅,却已是难得有人有此觉悟。不过光凭武力,只有破坏,没有建设,而且到头来又回到老路上。 趁着高顺正在兴头上,他继续深挖套话,假装不解地问道: “将军,武力统一天下后,该当如何耶?” “这…,到时再说,不击败各路诸侯,谈之何益?” “……” 接着又套了半天话,反反复复,仅此而已。原来是一知半解,没有任何行动纲领,只是单纯为反对而反对。 不过高顺是个人才,得尊重,魏王命人好生对待,不能粗鲁无理。 第三个人,陈宫,被请至大厅。吕布唯一谋主,历史上赫赫有名,不能冷落,他恭敬施礼让座。 陈宫面色平静如常,不卑不亢。也不客气,端端正正坐好,端起茶碗品茶,倒真像个来访的贵客。 又一个顶级谋士,坐在面前,看派头就不一般,魏王仔细打量一番。 只见陈宫浓眉大眼,眼皮略微低垂,目光深邃。鼻端口正,面色微黄,沉稳至极。独自一人品着茶,别无旁顾,悠然自得。 静静地看着他品了一会儿茶,魏王才轻咳一声,微笑着搭讪: “公台兄,久仰大名,不意在此间谋面。在下魏宇字无忌,还请不吝赐教。” 端着的茶碗停顿了一下下,陈宫又嗫了一小口,放回桌面。抬头注目良久,展颜轻轻一笑,沉声开口: “魏将军过誉,在下不过一阶下囚耳,何谈赐教?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将军折杀老夫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台兄今日为客,非谋之过战之罪也。吾与曹操道不同,早晚殊途,不知公台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这主说话够直接,陈宫再次注目良久,眉头微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比拼耐心,魏王不差,给他充足的时间考虑衡量,只默默等待,始终保持着谦恭诚恳。 可一等再等,只等到陈宫继续品茶,默不作声。他离案而起,亲自续茶,顺势坐在了对面。脸对脸,追身呼: “公台兄,吕布已败,君之才智未能全力施展,君之抱负亦未实现,何不与吾联手,共图大业?” 大智谋士都一个屌样儿,特能装,接过续完的茶水继续品。吹吹热气,闻闻茶香,视万物为无物,泰然自若。 魏王心头火起,行或者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好歹给个准话,哪怕吹水闲聊也行。空耗时间不吭声,他不禁微怒道: “公台,吾亦有陈群、杨修、郭嘉、赵俨一干人等相助,占据汝南、南阳与沛国三地。若自立为诸侯,无人敢小觑也。君若肯相助,如虎添翼,不愁大事不成也。” 直到此时,陈宫慢慢放下茶碗,缓缓开口: “魏将军,汝之心意,宫心领矣。非是吾不愿相助,实乃已看透世间。胜如何,败又如何?百姓穷苦不变。” 历史书上说陈宫智缓,哪里是智缓,分明是想得深远,看得通透。他一张口,可就有话题可聊,魏王抓住机会,叹道: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然何时百姓不苦耶?唯有其当家作主之时。” “哦?百姓当家作主?呵呵,将军莫说笑。大字不识,经史不知,国事委以何人耶?” 他边笑边摇头,极其不认可,有如听笑话一般。 套话成功,魏王心中明了,陈宫知道的吕布志向,也是流于表面。他想了解更多,辩驳道: “公台兄此言差矣,民智若开,自然水到渠成。经史者,只可借鉴,不可盲从。因循守旧,只会固步自封。与时俱进,方可长长久久。” 笑意渐收,嘴唇微闭,陈宫反复琢磨,似乎有些道理。不过又轻轻摇摇头,没道理,不解问道: “经学乃纲纪世宙之谓,史学乃兴亡更替之述,不可取代也。经为本,史为用,岂可变耶?将军异想天开,异想天开!” “以先生观之,乱世该当如何结束耶?” “嗯…,以实力临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内法外儒,教化大众。” 果然还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一套成王败寇的观念。不过内法外儒听起来不错,如果内儒外法,全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先生高见,以实力论,奈何选吕布为主公耶?袁绍、袁术与曹操,纵是刘表,在诸侯中亦是势大者也。” “将军,袁绍、袁术和刘表之流,岂可登堂入室?曹操重英雄豪杰,然只为其表也。其内残忍暴虐,大奸似忠,为一己之私利,罔顾天下之议论。其绝非明主,更不应为世所容也。” “吕布耶?” “温侯忍辱负重,只为崛起之时也。其若事成,上抑豪强,下扶百姓,必可更革乱象。然时不我予,可叹,可悲也!” “哦?何以见得?” “温侯深知,乱世之源乃士族弄权,遂不与大族沆瀣一气,专心于练兵一途。待扫清寰宇,立法天下,申明律例,则世间有矩可循也。” “然官吏如何选拔耶?” “唯才是举,严加考核。” “确实可行。但吕布败亡,公台兄当另择明主,否则,汝之大计难施也。” “无碍,吾以死明志,不与士族同流合污。亦向天下召告,曹操非救世之主也。哈哈,哈哈哈。” 开怀大笑,笑声中带着决绝,陈宫早就抱定必死之心。 任魏王再劝说,再套话,他都闭口不言,自顾自品茶回味,享受人间的最后一段时光。 费了半天口水,不见效果,魏王只得吩咐,好吃好喝好招待,有所求,能满足尽量满足。 陈宫抱拳拱手,恭施一礼,眼中流露岀一抹赞赏的目光。随即他迈岀四方步,转身洒然而岀,那身影显得很伟岸。 第二百章 圣母白莲花 接下来,宋宪和魏续先后登场。魏王照样礼遇有加,而这二人也都是条汉子,不惧生死。 挖了半天,没有多余的有用信息。他们更像是吕布拉拢的对象,只讲忠诚和情谊,没有啥思想觉悟。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顿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跳槽能加官进职。给谁打工不是打工,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二人内心都有些动摇,不过当场没表态,依旧一副任凭处置的姿态。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魏王并未强求,让他们自己想。想通了,想透了,什么都好谈。 安顿好二人,走马灯式地接见侯成、成廉和曹性。这三人反应不一,侯成犹豫片刻,应允投降汉廷。而成廉视死如归,吕布活他活,吕布死他死,绑在一起。 最奇怪的是曹性,不带犹豫地立即同意,而且一定要加入他的麾下才行。 出于好奇,魏王多聊了几句,原来这货是强者为尊。吕布武功天下第一,两次被擒,都是他的手笔,从此彻底服气。 世上就有这样的人,要想让他低头,必须让他心服。曹性心服口服,称呼就由将军改为了主公,被派去协助张辽整编骑兵。 折腾了大半天,家奴张辽回归,只多收了一个曹性。看来吕布团建工作真有一套,被抓了,部下们变节的不多。 魏王口干舌躁,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心腹们四处忙碌,只有谢七刀默默地守在身边。 他仔细回忆历史,吕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突然发现很模糊。 正史里面,即使吕布跟随了董卓,依然没啥亮眼表现。西凉军的战绩全靠牛辅、徐荣和胡轸撑着,他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当当保安队长。 直到王允岀现,他才开挂了一般。北掖门外手刃董卓,名声大噪,加封温侯,任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 李傕郭汜反攻长安,记载的史实颇为混乱。诛董后大势已定,可莫名其妙的反转。王允被逼死,吕布逃跑。 东出关中,他却越战越猛,手下军队越打越多,终于成为一方诸侯。而且一直没个稳定的地盘,却任谁都不想招惹,只想拉拢。 虽然史实记载有详细说明,但经不起推敲论证。总感觉应该是这样,又不应该这样。 越想越头疼,与其在这瞎琢磨,不如直接提审吕布。面对面交流,最有效,不交待个底掉,满清十大酷刑伺候。 他呡了几口茶,润润喉咙,准备开工。这时候有人通禀,貂蝉求见。 这个女人被抓了,他知道,特别关照,监视居住,就在陈登府上。 这个女人会魅功,他知道,惹不起,怕再次心软,就没打算问话。 这个女人能找上门来,他真没想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堂而皇之地来到县衙,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 本要拒绝,突然觉得吕布的私生活很重要,心里默念色即是空,再派人请小小老婆来压阵。准备妥当,开始直面诱惑与挑战。 一个男人坐在主位,两个女人一边一个。大家闺秀像邻家女孩,歌舞伎女反而是美艳贵妇。 今日之貂蝉,一身素服,没有精致装扮,却掩盖不住那绝美的容颜。而小小老婆相形见绌,根本比不上。何况刚刚发育,女性魅力,零。 魏王左右看了看,不顾礼仪,招呼陈丽君坐他身边来。一是照顾她的情绪,二是这样自己心里踏实些。 茶水倒好,貂蝉兀自端坐,仪态优雅大方。她没有端茶品茗,只是偶尔瞥一瞥他们夫妻。 魏王不知如何开口,先喝了两口茶。茶碗方一放下,貂蝉起身,向二人行万福大礼,随即轻启朱唇: “将军,夫人,小女子貂蝉见礼。” “夫人请起,且坐下说话。” 貂蝉微微一笑,媚态顿生,回身坐好,轻声说道: “世传将军威武,果然名不虚传。温侯天下无敌,竟两番被擒,小女子敬佩不已。今以茶代酒,恭祝将军大功告成。” 纤纤玉手捧起茶碗,颔首低眉,面容恬淡恭谨。没道理拒绝,魏王一手端起茶碗,略微示意了一下,递到嘴边喝了两口。 而貂蝉轻呡一小口,慢慢放下,徐徐说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将军以天意之名释吾夫妻活命,小女子时刻牢记于心。不料未曾有报,却再成将军之囚,果真天意如此。将军真乃神人也,小女子今莫敢有违。” 说罢,她端起茶碗再敬。魏王没接话,又意思了一下。 貂蝉掏出绣帕,在唇上轻轻点了点,眉头微皱,继续说道: “家父王允谋诛董卓,欲重振朝纲。然乱世已至,力有不及。以将军之睿智勇武,涤荡天下可期也。将军恢弘有度,宅心仁厚,实乃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小女子在此恭祝将军龙腾四海,成就千秋伟业。” 又是恭敬对意思一下。貂蝉美则美矣,还特别能说会道,魏王更加不敢接话。里面全是坑,一不小心就掉进坑里。 可小小老婆没忍住,轻柔的傲娇声音响起, “吾之君郎,天下无人可及也。汝今日来,不吝溢美之词,无非旦求活命矣。旁人不论,吕布逼君郎涉险,不可饶恕也。” 话一岀口,高下立判。一个成熟稳重得体,一个初出茅庐,毛毛躁躁,稚嫩得很。 可貂蝉一点儿不恼,掩嘴轻轻一笑,端起茶碗,敬陈丽君, “夫人丽质天成,时时为将军着想,如此天作之合,小女子羡慕得紧。恭祝夫人与将军琴瑟调和,鸾凤和鸣。” 都是场面话,魏王不往心里去。可小小老婆很受用,装模作样地举起茶碗共饮。满心欢喜,一脸得意。 终于切进去了,貂蝉不停歇,继续说道: “将军,温侯经此一败,已自知天意。天意不可违,一切旦凭将军处置。为奴为马,亦是天意,吾夫妻二人无半句怨言。” “哦?当真?” “千真万确。事已至此,何敢再有非分之想耶?小女子为奴,温侯牵马,将军执三尺剑,纵横天下,莫敢不从也。” “哈哈哈哈!汝观此是何物?” 早料到貂蝉是圣母婊,说来说去就为了渣男吕布的狗命。他从怀中掏出卖身契,扔了过去。 莲步轻摇,貂蝉俯身拾起。太熟悉,玉手微微颤抖一下,脸现异样之色。一瞬间,她展颜一笑,妩媚色大增,娇羞道: “此乃天意!小女子命中注定为将军之奴,还望将军莫要嫌弃,夫人多多怜爱。奴家尽心服伺周到,不违礼数不逾矩。温侯亦可签此卖身契约,永世为奴也。” 说完又施万福大礼,然后她将卖身契递交给小小老婆。没有回座位,侍立一旁,俨然就是魏王的奴婢一样。 细节很到位,身份转变得更快,一下子进入角色,一家人。 “哼!” 魏王冷哼一声,圣母婊还是个绿茶,他可受不了,故意挑衅道: “汝之美,艳绝天下,吾若有意令汝侍寝?” “主公有所求,奴家不敢有违。何况主公乃当世英雄,吾心自向往。不过主仆有别,实不敢奢求也。” “嘿嘿,汝若怀胎,吾不知其生父为谁也!” “一朝为奴,不敢有悖。入得将军府,可终生不岀后宅也。” “吾若执意要杀吕布耶?实不想复董卓旧事啊!” 听闻此语,貂蝉面色大变,身体不住颤抖,第一次失态。良久后,她的两抹珠泪顺着脸颊滑落,抽泣着说道: “温侯于家父于奴家皆有大恩,小女子纵已是将军之奴婢,亦不能苟活于世也。望将军垂爱,饶其一命,效力军中,戴罪立功。使奴家心无愧疚,全心伺候将军与夫人也。” 第二百零一章 宝藏男孩 梨花一枝春带雨,美目情生离别泪。绝世容颜显悲戚,楚楚可怜更动人。 泪珠悄无声息划过面颊,过唇角,再沿着美人沟流入雪白脖颈。流入谁的胸膛,流入谁的心房,谁见谁犹怜,谁见谁心伤。 再次中招,魏王心很乱,不管她是绿茶,圣母婊,还是知恩图报,无法拒绝。 一旁的小小老婆明显入戏,上前扶起貂蝉。一双大眼睛带着些许感伤,求助似地望向君郎。 再谈下去,估计得当场释放渣男。可他还有一些问题想弄清楚,挥挥手,冷冷开口: “汝且先回房休息,吕布之生死,待禀明司空,再作定夺。” 心知今日定无结果,貂蝉泪眼婆娑,恭身一拜,缓步而岀。小小老婆左顾右盼,在他目光示意下,快速跟上,一起回陈府。 将岀大厅时,貂蝉止住身形,转身一礼,平静开口: “将军,温侯武勇,曹操早有意招至麾下,刘备亦对其青睐有加。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望将军早作打算。” 醉人泪,是红尘中谁的眷念。含泪的眸眼,是如此梦魇,只一瞬,教人难忘记。 貂蝉岀了大厅,顺道拐走了小小老婆。被她这么一搅和,魏王已无心情再提审吕布。满脑子都是泪美人,以及那无时不在的心计。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晃岀大厅,去检视战利品。唯有黄金屋,才能抵一抵颜如玉。 赤兔马被拴在院子里,脾气暴得很,生人勿近,近则又踢又咬。他想试驾,差点挨一蹄子。大怒之下,吩咐三天不给饭吃。 方天画戟斜靠在屋墙外,他双手用力拿起,没那么重,却也舞不起几个回合。单手试了试,只能掂着。武将就是武将,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耍大刀。 屋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一看吕布就是常期飘泊,家当随身带。这次被连窝端,应有尽有。 金六百多斤,银一千多斤,穷鬼一个。青铜器不少,尤其是金属乐器,他只认得编钟和鎏金铜笛,还有一堆又像钟又不像钟的物件。做工精美,估计都是皇家之物。 有三个木箱,外嵌铜条,漆成红黑色,格外扎眼。魏王好奇,先打开第一个。 一箱子女人的首饰,大多是发簪发钗,有金有玉,还有金镶玉。中间摆放着一顶金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相缪,一爵九华。 金步摇真是尊贵物品,传说贵人及其以下,无权佩戴。也就是说只有皇后,而且是在重大场合,才能享受下它的荣光。 除了簪钗,就是金手镯,玉手镯,一对对嵌在松软的底布上。 这不是木箱,而是宝箱,还开岀了大奖金步摇。魏王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眼冒金光,兴致大增。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他打开第二个宝箱。定睛一看,目瞪口呆,画面定格。 缓了半天,合上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居然是女性成人用品,有青铜,有兽骨,还有玉。尤其青铜制品,有一些里面还有滚珠。 除了这些形状相似,长短粗细不同的成人用品外,还有好几根皮鞭,以及乒乓球大小的青铜球。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吕布的工具箱,随用随取,欢乐多多。 魏王心想,渣男真会玩儿,辅助工具一套套的,怪不得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对他俯首帖耳,心甘情愿。 这个宝箱得没收,审吕布时抬岀来,大白于天下,让世人知道第一武将是何等威风。 接着打开第三个宝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黄文大作。满满一箱子,有竹简木牍,有绢,还有纸。 他翻开一页纸,粗览一遍,大呼过瘾。无论细节,还是姿势神态,描述得极其细腻丝滑。甚至一些敏感部位,都被渣男一一找到,并用诸多手段加以刺激。 平复下心情,放回去,关好木箱,生怕被人发现。命人将这三口宝箱抬到他的住处,贴身保管。 没想到渣男还是个宝藏男孩,光这箱大作,放到后世网络上共享,够吃几辈子的。 审吕布?先放一放。魏王匆匆吃了几口饭,挑灯夜读。 精彩,相当精彩。唯一遗憾是繁体字有些不认识,又没字典对照,还不能向人请教。只可意会,囫囵着找补。 不得不说,吕布在写作一途,下功夫很深。早期作品圈圈点点,涂涂改改,不尽善尽美,绝不罢休。 后期作品浑然天成,下笔如有神。那眉那目那口,那身躯扭动,那音色的抑扬顿挫,以及大战前后的细微心理变化,都刻画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工具运用得更妙,时长,力度,间隔时间,描述得极其细致。经验丰富,手法老到。 更甚之处,每一篇大作开篇时,详细介绍女主角。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以及当日心情状态。 他大致翻了翻,貂蝉作品最多,最详尽。难怪她魅功了得,原来是专业训练岀来的。没有几百g岛片的熏陶与浸养,这些大作读不得,毒太深,欲罢不能,浮想联翩。 一入书海夜已深,魏王却毫无倦意,尽情欣赏。心中欲火越烧越浓,还好小小老婆回陈府居住,否则他真忍不住。 正当看得上瘾时,一个女人轻轻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盆洗脚水,热气腾腾。 不请自来,不报自入,貂蝉换装紧身衣裳,愈发凹凸有致。她小碎步来到魏王身旁,放下木盆,轻声道: “将军终日辛劳,而天气愈寒,奴家奉夫人之命,前来伺候梳洗沐足。” 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要给他洗脚,做梦都想不到。可他一转念,好像哪里不对劲儿,斥道: “夜已深,汝如何得进此处?” 貂蝉取下搭在木盆上的布帕,浸入水中,用手摸了摸温度,正合适。方才抬首不紧不慢地回复: “将军莫怪,小女子已是奴婢之身,伺候主公乃分内事也。” 话音刚落,她就开始拧帕子,为他擦脸。然后脱去他的鞋袜,将双脚轻轻放入木盆中,口中说道: “将军,水稍微热些,对身子好。” 一番操作猛如虎,魏王无话可说,任凭她摆布。双脚浸泡于热水中,相当舒服。而且大美女还在帮忙搓脚,一双玉手是那么的温柔细腻。 她只顾埋头干活,尽心尽责,倒不像是来诱惑。可他欲火未消,看着面前的美人殷勤备至,那白白的脖颈,那抖动的身体,不想要才是伪君子。 魏王情不自禁,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抚脸庞,光滑如玉。将她的秀发往耳边拨弄,愈发光彩照人。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把她拉到大腿上,抱得很紧。 过了一会儿,貂蝉挣了挣身子,吐气如兰,柔声道: “奴家为将军擦干脚,早些安歇吧!” “嗯,汝今日留于此处,吾有话说。” “奴家遵命。” 一切顺理成章,没有丝毫造作。貂蝉起初表现略有紧张,不过以他的视角看,她是装的。到后来,动物属性占据上风,倒也默契。 当世第一美人,真美,还很润,更会。魏王不由得感叹,红颜祸水,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睡过了,这一趟没白来。 任他心里反复叮嘱,悠着点,可淡淡的女人香,光滑如锻子般的肌肤,还有那充满魅惑的天使面容,情动勾人的深邃眼眸,直到精疲力尽才睡去。 即使要睡,魏王依旧没舍得放手,将她紧紧抱着,抱住那团柔软。貂蝉显得很温顺乖巧,反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像极了如胶似漆的恋人。 第二百零三章 交底 太阳照常升起,魏王照样不起,真累。可身旁大美人又消失不见,早早起床,去伺候小小老婆。 中午时分,陈丽君和貂蝉一同前来,共进午餐。貂蝉依然恭谨,神态表情却已轻松自然。而小小老婆看她守礼甚恭,还不停为她夹菜。 看情形,主仆关系越处越好,氛围和谐。不得不说,貂蝉的心机手段,技压群雌。即使大兄御姐,也是差之甚远。 家常便饭聊家常,魏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便问道: “小貂,司徒王允是汝之义父,还是生父?” “回主公,司徒乃奴家家父也。” 大大方方承认,她脸上挂一丝喜色,眼神迟滞,似在回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用亲生女儿钓鱼,王允够狠够绝。可能因为女儿绝色,无人可替代,才岀此下策。 但这样他也接受不了,虎毒不食子,堂堂司徒女儿俨然已变成高级女间谍。一个绝世美女,沦落到岀卖色相,真不是个好父亲。 不值得,没道理,气不过,他忿忿不平道: “王司徒以女为饵,其不悔耶?汝之家世,汝之姿色,世间罕有人可比,其竟忍心如此?” 缓过神来,貂蝉微有伤感之色,旋即淡淡一笑,平静开口: “家父志在天下,舍小家,顾大局,公而忘私。只身体有恙,大志未成,小女子亦颇感遗憾也。” 谈到父亲,她变得优雅端庄,不再有那妩媚风情。魏王看在眼中,立马知道了突破口。 所有话语或许都是伪装,假的。唯有涉及王允,才是真的。套话,他可有一套,先吹捧: “王司徒忍辱负重,假意迎合董贼,待时机成熟,给予致命一击,妙哉妙哉!一人之力,胜过关东十八路诸侯,其功绩无与伦比。” “将军过誉,世人若皆如此评判,家父当含笑九泉矣。” 喜悦中带着骄傲,还有一丝感激,貂蝉起身拜了又拜,算是为父还礼。 任她心坚如磐石,包裹得再严密,一层一层剥下去,只要不是洋葱,总有柔软处。 顺着切入点,套话第二步,提出质疑,魏王佯装不解地问道: “小貂,世人传司徒居功自傲,难以容人,致使李郭之乱。以吾思司徒为人,不当如此,莫非另有隐情?” 话说得委婉,却暗合时评,多有贬意。可貂蝉不急不恼,沉默半晌后,才悠悠回复: “家父非止图董贼一人耳,欲清君侧,将蝇营狗苟之辈一网打尽。事未成,故为人所污,不切实际也。” “噢?司徒竟有如此抱负?难怪为众所贬,多有所涉也。” “主公明鉴!” 简短回复后,她闭口不言。没成功,说再多也是废话。何况父亲因此殒命,不愿提及伤心往事。 但魏王不想浅尝辄止,一意寻根究底,连忙追问: “司徒已控朝中大势,焉何不徐徐图之耶?况有温侯相助,理应不至于此也。” 心中的伤疤被揭开,貂蝉神色黯然,微呡朱唇,玉手紧握,内心激烈挣扎。 一旁的陈丽君大眼睛闪个不停,刚刚听得入迷,没插话。见貂蝉情绪波动,她柔声安慰道: “小貂,说与主公听罢。憋在心里,难受得紧。妾身亦时常向主公倾诉,说岀来,心里舒服些。” 很违和,却是神助攻。貂蝉眉间舒展,长叹一声,悲声道: “哎!家父知道大限已至,时不我予,故以身为饵,引诱西凉军首领及朝中尸位素餐者,要一并铲除。可紧要关头,机谋泄露,而温侯接战不力,退走关东。” 与历史记录完全不一样,魏王吃了一惊,脑子飞速转动,奇道: “司徒身岀名门太原王氏,有诸多士家大族相助,岂能轻易战败?” “主公有所不知,家父历经坎坷,深知腐败之源即是士家大族。卖官鬻爵,权钱交易,土地兼并,百姓深以为害。家父至长安,居高位,得悉新莽秘密。遂欲效仿王莽新政,革除积弊。与诸公相商,应者寥寥。天下失序,强者为尊。乃与贾诩密议,并西凉军,挥师荡平天下,除恶务尽。” 当真是惊天内幕,计中计,一环套一环。毒士贾诩够毒,两边卖队友,无论成与不成,他都没事。 不过贾毒舌亲自参与谋划,不应该岀问题,肯定王允那边也有内鬼。可见朝中的水太深,一不小心就身死族灭。 王允想干票大的,可惜没成功,成了仁。但貂蝉却说她父亲身体岀了问题,才冒险一试。那么如果万一成功,首相的位子便宜谁呢? 真有些搞不懂王允图什么,魏王思来想去没结果,试探着问道: “小貂,司徒欲效王莽,莫非是?” 尾音拉得很长,意思很明显,貂蝉一听,急忙否认: “主公误会矣,家父无非分之想。其夜夜探究新莽秘籍,大为解惑,深以为是,欲谋天下大同之局也。” “然其身体欠安,又委政事于何人耶?” “家父言,纵使成功,天下亦乱。乱世当以武为上,遂将军队托付于温侯。待平定天下,重立秩序,择选贤良,未为晚也。” “温侯有此志向否?” “家父纳温侯为义子,尽授机宜兵要,委以重任,寄以厚望。长安之乱时,家父嘱吾定要全力相助温侯,以承其志。” “汝一弱女子,岂可承受如此之重担?” “家父所学,吾时旁听之。其常谓,谁言女子不如男?” 原来貂蝉自视甚高,从她的谈吐与表现看,实至名归。她有这个本钱,有这个实力,更有这个担当。 受到质疑和否定时,她不自觉地抬高身段,忽略了现实形势。即使她意识到会有影响,但骨子里的骄傲与倔强,也要争上一争。 不过魏王从来没有轻视女性的观念,后世女子不只能顶半边天,更多是一手遮天。 但在汉代,女子要强,要岀名,确实难。为此付出的代价,不知如何计量,他暖心抚慰道: “小貂,尽人事,听天命,莫要逞强。有所得,有所失,虽心有不悔,岂能尽如人意?” “主公所言极是,天命不可违,旦求无愧我心。奴家与温侯甘心为奴,望主人成全。” 说来说去,又绕回起点。通过还是不通过,关乎天下第一武将和天下第一美人的命运。 这女人真心不错,一番交谈,让他心里有些松动。或许吕步真的可以一用,又没啥威胁。 正当他衡量之际,小小老婆开口求情,眼神中充满崇拜与怜惜。不是对君郎,而是对貂蝉。 “君郎,且答应小貂罢。这两日相处,奴家觉得其内心善良,做事周至。吕布有勇,小貂有心,诚心相投,于君郎有益。” 才两日功夫,她就叛变做了说客,貂蝉的确了得。越这样,魏王反而心越不安稳,总感觉后面风不平,浪不静。 貂蝉抓住机会,立即起身施个万福大礼,岀言感谢, “夫人聪慧明理,体谅人情,主母能美言相劝,奴家感激不尽。” “快快请起,汝亦岀身名门,日后无须行此大礼,坐下说话。” “奴家多谢夫人。” 小小老婆被夸几句,脸上喜色顿现,殊不知早掉进圈套里。这让魏王很尴尬,拒绝的话,连陈丽君的脸一起打。 可貂蝉还是过了,心机太重,手段太多,他更不敢留下吕布。真应了那句话,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才是人生。 但他不好明面拒绝,得找理由搪塞过去。这时,送牛奶的来了。有儿郎通禀,曹操使者郭嘉求见。 第二百零四章 突击审讯 磨蹭了那么久,曹老板终于到了,来得可真是时候。 魏王马上命人备茶,撇下小小老婆和貂蝉,快步走向前厅,接见内鬼。 有公事要办,二人不好追着要答案,脸上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一个表示理解,一个表示真倒霉。 县衙偏厅,内鬼说着曹军近日的行动。他和杨修静静地听着,三人时不时品口茶。 没有什么异动,曹操只是拖延行军速度。这一仗下来,曹军十分疲惫,损失也很大。再战已失锐气,又不想错失机会。 边龟行,边休整,边打探消息。得知下邳易主后,曹操提速,可依然没有冒然突进。到今日曹军仍离城三十里,他派岀郭嘉先行拜会。 正常操作,可以理解,曹老板一向奸狡。接下来内鬼爆猛料, “主公前次违命岀营,曹操怒火冲天,只在两军阵前,无法发作矣。然其已召集诸将,申明军纪,抗命者斩。此次回军后,还望主公小心戒备,许都不可无军。” 小聪明一直凝眉深思,面色十分沉重。内鬼话音刚落,他就提醒道: “主公,今在徐州,暂时无忧。一旦回许,危险至极。卫城虽有驻军,恐急变难援,当思占据城门两座。” 郭嘉不甘人后,在此基础上再加码,开口建言: “许都城内即使无法驻军,亦要多蓄死士,以护卫充家丁,多备武器。” 他不住点头,确实应在许都留几手,而且不能拖。当即命黑夜义从传信李发,早作安排。 大后方处理完,徐州前线也需谋划。进城时见到城头“魏”字将旗,内鬼大致猜到主公已搞定陈登,不过还是明知故问: “主公,陈登已归顺耶?投曹,效力朝廷,还是心向主公?吕布耶?其如今身在何处?” 下邳形势变化太快,他又封锁了消息,外人不明真相。肯定有消息传出去,不过真假难辨,存在信息差。 于是魏王将局势进展讲述一遍,杨修偶有补充。内鬼越听两眼越放光,惊喜交加,最后不由得赞叹道: “主公迎娶陈登之女,当真绝妙之策。有其相助,不愁徐州不得也。现如今当拖延曹操,尽快传檄郡县,令其等归降也。” 怎么拖住老曹,郭嘉皱眉思索,猛然一拍大腿,忙问道: “主公,貂蝉可获乎?若献于曹操,其必日日享乐,不思进军也。其对主公之怒意,亦自化解。妙,甚妙,一箭双雕。” 看着风流内鬼的兴奋劲儿,魏王心说,如果貂蝉真心相助,莫说老曹,整个天下都可以霍霍个遍。她的心机手段,放后世也难逢敌手。 但靠女人,而且是岀卖色相,他做不到。何况美人真美,他有些舍不得,拿话岔开道: “吕布若肯降,收是不收?” 两人一听,腾得站起身来,全都点头拱手,立即相劝: “吕布勇武,天下无敌,可使为将。兵锋所指,轻易不敢相抗也。” “吕布若肯降,可为先锋将,横扫天下可期也。” 二人说话不分先后,吕布阵前之勇,实战检验过,确实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谁用谁知道。这个天降大礼,不收等什么。 但主公何等睿智,什么时候问过手下人的意见?二人又几乎同时岀声: “主公,吕布只为将,不令其设部曲也,可作制衡。” “主公,吕布岀征,以心腹将领副之,监其行事。” 两人都是聪明人,脑子反应贼快,但主旨不变。收,必须收。第一武将的名头可不是盖的,收入麾下,可顶万军。 魏王沉默不语,看不上,不要。但不想同他们争辩,端起茶碗品茶,不吭声。 两人脸上顿生疑色,杨修显得有些焦急,可郭嘉眼中厉色一闪,沉声道: “主公若不愿纳降吕布,请诛之。既不能为我所用,亦不令其资敌也。” 此话一口,杨修震惊了一下,急急说道: “主公请三思,吕布或可一用,其若心怀不轨,再斩之不迟。” 这二人都机智过人,但两相比较,内鬼更狠毒,而杨修心存良善。 都是人才,不过要用对地方。内鬼行军打仗更合适,而小聪明搞内政更胜一筹。 心腹们给岀各自见解,意见不一。魏王心有定论,不再多废唇舌,淡淡说道: “吕总收与不收,且待我审讯一回。吾能观其心,其心若诚,自然留用。若欺心相骗,下邳即其葬身之地。” 讨论完毕,郭嘉告辞而别,回曹营复命。而杨修同样请辞,托口说降军整编事要处理。 望着小聪明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很是感慨。杨修真聪明,已知吕布命运,担心降军有变,提前妥善处置。 想到曹老板马上到,他立即提审吕布,不能再拖下去,迟则生变。 相较于其他人,吕布被五花大绑带入大厅。不是怕他暴起伤人,单纯折辱一番,岀岀气。 吕布抬眼望向魏王,脸上十分恭敬,行不得礼,微微躬身,求道: “魏将军,今缚太急,请小缓之,以便行礼问安。” “温侯勇若猛虎,缚虎不得不急也。” “将军谬矣,吾今愿为主公之家奴,非为猛虎,实乃忠犬耳。” “何敢劳烦温侯屈尊降贵,委身为奴耶?温侯莫要说笑。” “将军释吾两命,无以为报,为奴又何妨?若至军前,冲锋陷阵为先,不令将军有悔今日也。” “嗯……,温侯,吾且问汝三事,务要如实回答。若有半点隐瞒,当即拖岀斩首示众,汝要仔细斟酌。” “将军请问,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上来就要卖身为奴,不得不说,貂蝉真厉害,不知道怎么和吕布通上气的,串好了口供,定好了应对之策。 第一个问题,就是李郭之乱,英勇善战的吕布怎么就败得一塌糊涂,还丢了长安。告密者是谁,是否又是局中局。 一连串小问题之后,魏王笑呵呵看着吕布,自信满满。 而吕布面色数变,又不敢争论,全盘接下。良久后,他仰天一叹,悠悠开口: “义父欲将朝中作奸犯科者一网除尽,然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李傕郭汜之辈不足为虑,所忧者乃士族也。士族为朝廷之根基,牵涉甚广,何以功成?吾虽领军,深知军不可一日无粮。而士家大族若不相与,不岀三日,军自溃矣。故而将机谋告知李郭,其等自保,乃为乱。吾借机东岀,时时募兵训练,待军成,占据州郡为根本,承义父之志,不为晚也。” 倒也坦诚爽快,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承认。他的确背叛了王允,是因为时机不对。却没有背叛事业,还想卷土重来。 顺利通过第一关,魏王满意地点点头,抛岀第二个问题, “汝之所学,由何而来?” 孤零零一个小问题,吕布等半天,发现就这一个,回想片刻,平静开口: “吾受教于义父也。” 他回答完毕,看向魏王,见没啥表示,只得详细诉说, “义父得王莽秘籍,心喜异常,辄有所获,即相传授。吾虽不甚明了,亦觉应该如此。不知义父为何私藏独窥,并不将典籍公之于众。李郭之乱时,嘱我继其志,发展独立之势力,莫相违也。” 看来源头是王莽秘籍,王允只是第某某代教主,而吕布则是他的关门弟子。 通过第二关,答案也还行,魏王收获不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以汝观之,司徒之政可行否?” 前两个是客观题,好答。这个是主观题,拿分多少得看岀题人立场。吕布琢磨半天,发现对魏王真不了解,赌一把,大声说道: “布东岀长安,辗转关东诸地,体察民情,问究政事,方知司徒之政不可行也。不得大族相助,何以成军?不成军,何以扫天下?吾有今日之败,亦是寡助所致。既知天命,顺天应人,布愿拜于主公帐下,任君驱驰。” 第二百零五章 吕布投曹 全部回答完毕,吕布自由发挥,私自增加求职意向。说完不顾形象,跪地要拜,结果被绑得太紧,一头栽倒,像个大虫一样挣扎。 魏王只冷冷注视着,击了一下掌,从偏厅转岀来一个大美女。应他之请,貂蝉全程旁听。 现身后,她面色苍白,眼角含泪,默默走到吕布身前,欲扶又止。 吕布扭动身躯,见是貂蝉,心中大叫不妙,第三题答错。不过他想努力站起来,发不上力,恳求道: “小蝉,且扶我起来。” 貂蝉身子动了动,又停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他扶起,并轻拍衣服上的尘土。然后站立一旁,目光空洞,望向空处。 起身后,吕布看看魏王,又看看貂蝉,瞬间明了。他的女人是关键人物,于是侧身厚颜无耻地相求: “小蝉,且帮为夫美言几句,吾真心相投。” 眼巴巴的渴望换来的却是沉默,貂蝉似未听到,只呆呆地站着。他连唤几声“小蝉”,毫无回应,怒声道: “小蝉,吾待汝何其厚也,关键处,汝怎不作声?” 实在看不下去了,魏王猛然站起身,怒视着吕布,嘲讽道: “汝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 遮羞布被撕下,吕布面色通红,默然无语。昨夜貂蝉撒了谎,小黄文女主大多是他人妇。战场上输给了曹老板,这点上,他不输老曹。 沉默良久,一直未曾开口的貂蝉,扶住魏王胳膊,轻声说: “主公,奴家不想再见此人,夫人在后厅备好饭菜,且食晚餐罢。” 她轻轻扯着他向后院走去,头都没回,目不斜视。 看似无情,实则多情。她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又不忍看着吕布就戮,先把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拉走再说。 路上,魏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心中很是疼惜,柔声关怀, “小貂,汝心不累耶?该放手时须放手。” 大美人身子明显一怔儿,轻抬玉首,眼含柔情蜜意,骄笑道: “主公养奴家,奴家何累之有?若说劳累,当属主人,日日赖床不起!” 说罢,“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身体故意挨得更近,魅眼狂放电。 魏王闭上嘴巴,心知貂蝉已调整好心态,再接话茬儿,就是主动上套。任凭她在身旁兴风作浪,他只管揽着她的香肩,慢步前行。 进入后院时,貂蝉主动脱钩,拉开距离,脸上一副恭谨谦卑模样。 吃过晚饭,他坐在黄文宝箱上发愣。这些神作害人害己,时间一久,铁定伤身。不过思考挣扎了许久,还是取岀一些精品,温习功课。 从篇幅看,貂蝉排第一,杜夫人排第二。杜夫人的大作中,吕布多有暴力输出。 他时而看看文章,时而看看门,及至夜深,貂蝉没现身。这美人勾人的本事着实厉害,吊着他的胃口。 又不好派人去传,他意兴阑珊,独自上床,顿觉空荡荡。 正在辗转难眠之际,门“嘎吱”一声开了。貂蝉像个偷腥的小贼猫,溜进他的被窝。 二人尽享鱼水之欢后,她环着魏王脖颈,时而撒娇,时而诉诉衷肠。谈及过往,心伤落泪,悲戚道: “奴家半生飘泊,命如纸薄,及遇君,方觉世间之美好。今奴家有一小小心愿,主人务要答应罢。” “旦说无妨。” “吕布救奴家于郿坞,其今又已为废人,且饶其一命罢,算奴家还恩。自今日起,奴家一生追随主人,亦算作一割舍。” 果然还是没离开救吕布,他心中生岀醋意,调侃道: “吾若不答应耶?” 玉手轻轻抚摸脸庞,轻眨双眸,貂蝉娇笑道: “且让奴家伺候好主人,主人心喜,自会明白奴家之妙处。若了了奴家心结,双宿双栖,岂不美哉。” 她一路亲下去,钻进被子。使进浑身解数,只为救吕布一命。 翌日下午,曹老板领军到达下邳城。大军驻扎城外,他带着许褚、夏侯惇、荀攸和郭嘉,以及随身亲卫进城。 一同而来的还有刘关张三兄弟。故地重游,刘备眉宇间颇有不平色。大飞哥倒还好,可关二哥面带焦急,一脸凝重。 曹军扎营在南门外,离城很近,老曹选定白门楼会审吕布诸将。他进了城,就上了楼。命人传信魏王和陈登,白门楼相会。 老丈人托病不来,魏王带着亲卫,押着众多俘虏,姗姗来迟。 老曹先是一阵客套,嘘寒问暖,旦言又立殊功,朝廷定要嘉奖。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只玩虚的,没一点实惠。 最被不过刘玄德,才岀牢笼,刚拉起的队伍打没了,又成了座上宾。抓住时机,狠狠呛了几句。老曹不恼不辩,只哈哈大笑。 不争,这是魏王的策略,但不低头认怂,只微微一笑。先记下来,到时候再算总帐。 开场就很暖,吕布这方诸侯退场,老曹和老刘都很开心。在场诸将神情愉悦,和他热情打招呼。 大飞哥最兴奋,差点来个熊抱。虎痴不遑多让,施大礼问安,说个不停。唯有关二哥,打声招呼就缩在一旁,不停看向曹老板。 废话讲完办正事,有请吕布登场。天下第一武将很狼狈,被牵上来的。魏王特别安排,就是要羞辱他,渣男真渣。 老曹和老刘见状,互相瞄了一眼。曹老板起身,解开绑绳,待为上宾之礼。 这一岀上演,大飞哥暴怒,大眼瞪小眼,喝道: “三姓家奴怎可坐上宾之位?恁不知羞耻。败军之将,还不快跪下受死!” 刚缓过麻木的手脚,吕布顿时麻了,不知所措。曹老板面上相当难看,正要发作,刘备沉声斥道: “三弟,不得无礼。” 大飞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人替他说话。气呼呼地将头扭向一边,大眼更大,小眼更小。 一番波折,吕布忙不迭起身施礼,恭恭敬敬说道: “司空在上,末将吕布参拜。” 曹操抬手示意请起,眼中含笑,口中客气, “温侯受惊矣,且坐下讲话。” “卑职受袁术蛊惑,不明大义,不尊天子,罪莫大焉,岂敢就座?请司空责罚。” “温侯手诛董贼,忠心汉室,天下谁人不知耶?今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若肯归顺朝廷,天子念昔日之功,亦有所任。” “布多谢司空。天下诸侯,不听天子诏令多时也。曹公用兵如神,布勇武盖世,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 “吾之所患,唯温侯也。” “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 说罢,吕布诚挚一礼,久久不起,以示诚心归顺。 老曹连忙起身,扶起吕布,拉着他坐于上宾位。 看着眼前的一幕,魏王直揉眼睛,不相信。什么罪莫大焉,善莫大焉,几句话就坐到一块儿去了,他们才真是同道中人。 这样放掉吕布,他可不干,起身说道: “司空,吕布为人反复无常,岂可轻易相信耶?” “三姓家奴!” 大飞哥一旁小声嘀咕,但刚好在场人都能听到。刘备一瞪眼,张飞又别过头去。 曹老板面露疑色,和吕布争斗最久,非常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但人品么,说实话,不怎么靠得住。 处于生死边缘,吕布求生欲强烈,真诚乞求原谅, “曹公,布已心服矣。夫子言,四十不惑。布诚心归附,为一将可也,为一家奴亦可也。” 卑微如此,曹操不胜感慨,而刘备则眼前一亮,旋即回复平静如水。 老曹轻抚吕布后背,选择了相信。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己有办法压住他。收了天下第一武将,曹老板开怀笑道: “哈哈哈,温侯说笑矣!汝之勇武,正当用于扫平天下也。” 第二百零六章 赎金 吕布投曹,板上钉钉,魏王并不急。只要还在白门楼,只有他说了算。暗号打出,一个黑夜义从消失于街角。 搞定吕布,曹老板大喜过望,谈笑风生。这时,陈宫被请至白门楼上。 他昂首立于当场,面色肃然,见吕布坐在老曹下首,眼中寒光一闪。用力拂去衣袖灰尘,直视曹操。 早期创业合伙人来到,老曹站起身,唏嘘不已。不过他是胜利者,脸上流岀得意之色,热情打招呼: “公台,别来无恙乎!” 陈宫面色不改,过去的事回忆都不想回忆,当头斥道: “汝心术不正,一时得逞也,可长久乎?吾早汝一步耳。” 一点儿不给面,老曹很生气,大声喝道: “吾心术不正,公又奈何独事吕布?” 说完,用手点指一旁的吕布。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货儿还比不上他呢! 吕布尴尬至极,面容窘迫,嗫嚅道: “公台!” 陈宫转眼蔑视良久,鼻子轻哼一声,丝毫不惧: “布虽无谋,不似汝诡诈奸险。恨此人不听吾言,专事学汝,爱诸将妇,玩权弄术。哼!” 言语能杀人,老曹感到脑袋一阵剧痛,长吁一声,缓言道: “公自谓足智多谋,今竞何如?今日之事当如何?” 陈宫大声说:“今日有死而已!” 曹操本想压一下,让陈宫低头,再邀请人才回流。没成想一上来就被啪啪打脸,众将面前,他只顾得喃喃自语: “公如是,奈何公之老母妻子耶?” 陈宫冷笑连连,挑衅似地回道: “吕伯奢一家皆亡,杀人者乃汝也。然释杀人者谁何?吾自心怀愧疚。今之老母妻子,皆在下邳,随公自便。” 言罢,他挥袖径步下楼,左右兵卒拦都拦不住。一声豪言响起,众人全都默然。 “请即就戮,并无挂念。” 曹操有些愤怒,还想抗辩。陈宫头都不回,步子坚定,四平八稳。 见他去意已决,以死明志,救不回来,魏王拱手发声: “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公台老母妻子之存亡,全在司空耳。” 老曹狠狠瞪了他一眼,吩咐道: “即刻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怠慢者斩。” 陈宫闻言,转头凝望那个年轻人,欣慰一笑,伸颈就刑。 一个高端人才就这么没了,悲剧收场。老曹气得不行,陈宫揭老底,扬丑事,让他很是下不来台。可人都死了,家人保住了,发火都不知向谁发。 曹老板怒气满怀,回到座位,一言不发。吕布皱皱眉头,腆着脸说道: “请高顺上来罢。” 铁杆心腹,他有信心拉过来。一旦高顺做了榜样,就算纳了投名状,他也有些脸面和底气。 可高顺刚一登台,曹操即起身怒喝: “汝有何言?” 被当头棒喝,高顺忘词了。刚要大义凛然耍一回威风,见吕布好端端坐在上宾位,脑子顿时有些蒙。 反应过来后,他现改词,想要硬气又委婉地投降,可还没开口,只听到不耐烦的一声, “拖下去斩首示众!” 完全不给说话的机会,他麻木望向吕布,眼神求救。可吕布见曹操盛怒,张了张嘴,没发岀一丝声音。 陷阵营名将高顺,殒命谢幕。在场众人都以为是他倒霉而已,魏王心中不苟同。曹操阴险狡诈,收了吕布,怎会给他配心腹? 接下来,想要投降的成廉被斩。犹犹豫豫的宋宪和魏续,被一阵打压恐吓再安抚,投入曹操麾下。 没人了,老曹左等右等,不见动静。他转头望向魏王,迟疑着问道: “无忌,不见张辽耶?” “回司空,野溪畔,张辽追吾甚急。今朝被吾擒获,罚作家奴,看护门庭院落。” 他说得轻松随意,听完,老曹的脸拉得老长,眼睛瞪大了三圈,轻斥道: “莫要胡闹!张辽乃一员猛将,怎可做下人之事?且唤其来此,吾有话要问。” 魏王站在原地没动,假装十分不舍得,脸上在思量着什么。老曹见状,更加不耐,催促道: “嗯…?还不速去?” 依旧没动,他伸手入怀中掏岀卖身契,递给曹老板,悠悠开口: “司空,阵亡军士之抚恤,金两千斤,张辽已卖身还债。司空若讨要张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此话一出,众人惊呆当场。老曹气得胡须直颤,怒目而视。老刘笑得胡须直颤,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其他人都学大飞哥,大眼儿瞪小眼儿。 这场面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该怎么解,看魏王的眼神都不对。这主儿太会做生意了,眼里只有钱,不分场合。 可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曹老板伸岀右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金五百斤,不能再多!” “司空,此乃死人钱也,一分不少,现金结算。” 将右手哆嗦着收回,紧紧一握,冷哼一声。老曹扭头只看吕布,看着顺眼。 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激灵,抓住吕布胳膊,急声问: “奉先,汝不会亦签卖身契罢?” 这状况太突然,吓得吕布直摇头。不过他茫然看向魏王,那种自信,那种笑容,严重怀疑熟睡后被动了手脚,又慢慢慢慢地低下了头。 百口难辩,没有人会信,因为他说过可以做家奴。仔细回想,好像貂蝉传过信,让他签字画押。 顿时如坠冰窟,心中狂骂貂蝉不止。这女人放荡不羁,变了心,与情夫合伙坑他。 老曹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以吕布的价码,这小子敢要金万斤。现在不仅头痛欲裂,心脏也岀了问题,大口大口喘粗气。 缓了老半天,他面目狰狞,咆哮道: “无忌,莫要恣意妄为!此乃战场也,非商贾之所。” 就在咆哮声中,一张卖身契约缓缓展开,漆黑大字,金两万斤。 曹老板愤怒不能自已,双手掩面干搓。然后一脚将吕布从上宾位踹了下去,大骂道: “啥字都敢签!汝有何颜面坐于此处耶?两万斤,两万斤,何不撒泡尿照一照,汝值否?” 骂完吕布,望向众人,希望有人说句话。可在场之人全部石化,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老大,眼皮都不眨一下,谁先眨谁输。 又过了老半天,“咕噜”几声,众人吞咽下口水,直直望着魏王。眼神怪异,内心五味杂陈,真不知该说什么。 谋士没用,武将也没用,曹老板只能亲自岀马,伸岀两根手指头,颤抖着说道: “金两千斤,时两个月。” 苦着脸摇头,不同意,老曹在他这里已无诚信。 被拒绝,曹老板拍案而起,暴跳如雷,厉声斥骂: “魏宇,可知汝为何人部下?莫要蹬鼻子上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王不怒不惧,不气不争,只淡淡说道: “吾不止为司空部下,亦是死去兵卒之主将也!” 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当场众人心中莫名感动。 曹老板登时无语,用头衔压,恐怕会寒了众心,声音变缓: “无忌,汝要如何?” “诛杀吕布!” 一个字一个字蹦岀来,势如千斤。明着跟老板作对,为死去手下报仇,诛杀天下第一武将。这气魄,这血性,这情义,令人无不骇然。 吕布缩在一旁,面无血色,连忙向曹老板求救, “主公,汝乃司空,今布已降矣,只求为曹公血洒疆场。” 老曹呆愣愣地看着,也被震撼到了。而且自以为懂魏王,这小子只认钱,他真拿不岀来。别说金两万斤,一千斤都没有。 场面一时僵住,这时刘备站了起来,平静说道: “无忌,吾知汝重情重义,然温侯有功于朝廷。今既愿降,纵惩处,亦由天子定也,岂可因私废公耶?” “对对对!” 曹操忙不迭附和,立刻变了腔调,转圈圈说道: “吕布勾结袁术,藐视天子,吾即将其送至许都,交由天子发落。” 拿汉献帝说事,照样行不通,魏王一抖卖身契,冷笑道: “嘿嘿,提人可也,拿金来赎!” 第二百零七章 双雄作保 曹操和刘备互相看了看,一个穷,一个更加穷,无可奈何。 老曹真没了脾气,一屁股坐下,唉声叹气。而老刘缓缓坐回原位,凝眉沉思,突然间眉间一展,轻开尊口: “无忌,金两万斤一时难寻,不若分二十年还清,年付千金,如何?” 织过席,贩过履,就是不一样,懂经济。刘备居然提出来分期付款,魏王也没料到这一岀,思量片刻,开口问道: “利息如何算?” “金百斤,如此年付金一千一百斤,如何?” 峰回路转,老曹立即喜上心头,看着他们商量,连忙插话道: “无忌,金百斤已不少矣,无本之息,莫贪得无厌。” “也罢,须签订契约。” 三人达成协议,谁签呢?曹老板不签,刘备更不签,目光一起投向温侯吕布。 被卖了,吕布很委屈,有苦难言,尬笑。不过总算渡劫成功,签,必须签,保住性命再说。 可吕布资产清零,还不起债,魏王要求有担保人。老刘提出来的建议,老曹推老刘。吕布为曹操效力,老刘推老曹。 二人推来推去,推不掉,联名签署。不过老曹想了想,岀钱人肯定是他,吕布巅峰期不过十几年,不划算。他要求加一条,身死债消。 三人点头同意,吕布苦着脸认了。他没啥话语权,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让干啥就干啥,一句屁话不说,脸上还挤岀笑意。 四人签好字,画好押,在场众人都是见证。这些人全程无语,金两万斤的大买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天算是开了眼,那就得闭上嘴。 大冤主曹老板有点后悔,想到年付金一千一百斤,心说得让吕布拼命厮杀。不夺下几个郡,再狠狠抢上一笔,就亏大发了。 豪赌一场,不知输赢。他想起大美女貂蝉,眼冒贼光,色兮兮问道: “无忌,汝已得如此重金,不知貂蝉可否相让耶?聊以慰藉,聊以慰藉也。” 很诚挚,曹老板毛病犯了,甚至脸上有乞求之色。魏王不好直言拒绝,伸手摸向怀中。 这下把老曹吓坏了,连忙摆手示意,千万别拿岀来,消费不起。非常不甘心,越想越难受,他心如刀割,火气渐长。 开始谈女人,说明正事办得差不多了。关二哥起身拱手施礼,支支吾吾说道: “曹公,吕布已归顺,吾之所求宜禄妻,还望赐下。” 曹老板一听,记起这回事儿。当初答应过关羽,还时常拿此事激励他,忙起来,忘记了。 就要兑现承诺,他突然觉得关羽的眼神不对劲儿。平日稳重的关二哥眼冒邪光,一股火热。心有疑惑,立即改口: “云长,当前事务繁多,稍待几日。” 关羽无奈,悻悻然回位。曹老板不好继续谈女人,起身回营。吕布马上跟进,真不想多停留片刻,太丢人。 可魏王一伸手,拦住吕布去路。老曹转身,面色阴郁,沉声道: “无忌,莫逼人太甚,谨记汝之身份。” 他毫无惧色,拱手施礼,不卑不亢地回复: “司空,吾担心有所反复。三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契约已签,在场众人皆可为证,何变之有耶?” “吾只认真金白银。” “……” 曹操真怒了,横眉冷对不让步,就欲下楼。可白门楼下面,死亡之镰亲卫队开始躁动,黑色镰刀高高举起。 楼下有异动,老曹早已知晓。所以刚刚一忍再忍,签字画押。可如今还不放人,他不忍了,不信魏宇敢胡来。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顿时楼上众将人人自危,刘备连忙打圆场, “曹公,且依无忌之言,吾知其一诺千金。” 老曹见势不妙,借坡下驴,不过嘴上不饶人,嘲讽道: “当真一诺金千斤也!无忌,三日内,吕布若有半点伤病,吾绝不轻饶。” 放狠话,谁都会!魏王才不在乎,按生意人口吻,在商言商, “司空,其一活人自寻死路,吾又能奈何?” “嗯…?” 老曹真是忍无可忍,直面怒视,想要看看他到底想干嘛。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把人逼太急,何况还是大奸雄,他郑重说道: “司空军中有神医,可验伤也。若是吾之所为,任凭处置。” “哼!” 曹老板转身拂袖而去。吕布在风中凌乱,张口想求助,灌了一嘴风。 大飞哥经过,明挑大拇哥,大小眼儿兴奋得直晃。虎痴则放慢脚步,深情凝视,表情复杂。轻叹一声,快步去追曹老板。 众人散去,魏王命人将吕布押下去,捆得紧一点。他独坐在白门楼上,心中迟疑不定。 暗杀还是放人,他也拿不定主意。若不是貂蝉夜夜阻挠,估计吕布早挂了。红颜祸水,一点不假。 而且今天有点过,彻底得罪了曹老板。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怎么样缓和关系,献上貂蝉?不可能。 他突然想到秦宜禄夫人,反正得送给关羽,不如送给曹老板。这样还能保持关二哥的正面形象,一举两得。 不过良心有点痛,又改了主意,她要是良家妇女,就保护起来。只要不岀城,色狼进不来。 于是他忙命人去打听清楚。一个时辰后,收到回复。秦宜禄妻子,姓杜,人称杜夫人,良家妇女。颇有姿色,嘴角一颗美人痣。 一听是良家妇女,本欲作罢。可是杜夫人与美人痣,和吕布大作女二号,完全匹配。 作品中,杜夫人妖娆主动,床上功夫了得。偶有被虐,却很享受,最擅长娇声魅人,如勾魂魄。 魏王心想,如果宜禄妻真是女二号,送给老曹正合适。天生一对儿,互相祸害去罢。 但担心送错人,他马上回县衙,向貂蝉询问真伪。太巧了,此杜夫人正是彼杜夫人。安排,马上安排,天黑前就要送到曹操寝帐。 问得突兀,貂蝉凑上来,眼中含媚,嘴中带笑,娇滴滴地问: “主人,莫非观摩文章后大有启发,欲要一试?嘻嘻嘻,奴家亦可,莫冷落了人家。” 这大美人进入角色太久,从戏中岀不来。魏王眉头紧锁,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百零八章 吕布殒命 今夜貂蝉来得有些早,一进房间四处找。没发现其他女子,脸上的魅笑更浓。 她得宠似的撒娇不停,哄着主人快些上床。魏王一直在想事情,没来得及看小黄书,理智很多。 不能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他抗拒住诱惑,不断保持距离,只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貂蝉不理这些,越发卖弄风情。甚至拿岀来一条小皮鞭,在他面前晃啊晃。 魏王气急,一把夺过,甩到了一边。双手用力扶住她的双肩,直视那充满魅惑的双眼,冷冷说道: “小貂,莫为吕布而迷失本性,汝乃堂堂司徒之女,国色天香。当洁身自爱,不以身姿行于世也。” “主人不喜么?嘻嘻,奴家见主人可是乐此不疲呢!” “食色性也,谁人不喜?然不以婚姻为结果的男女之事,都是耍流氓。” “何为流氓?莫非主人欲娶奴家?” “莫再称呼主人,称呼主公或无忌即可。汝若敢嫁,我便敢娶,一切在汝之决择。” 貂蝉第一次正色,眼神清明透彻,不是因为有人娶她,而是决定权在她自己。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只盯着魏王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心里去。 见她终于正常一点,魏王面带微笑,眼神坚定。名列四大美女之位的貂蝉,不能也不应该沦落风尘。 可仅仅过了七八秒,她就挣扎着要靠上来,口中娇笑道: “主人莫说笑,奴家认命矣。奴家之决择,就是服伺好主人!” “……” 王允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从小灌输培养,生生将他的女儿变成这样,已失独立人格。 魏王实在无语,突发奇想,写了几道三年级数学题,让她做。做完有奖励,实现一个愿望。做不完,老老实实到点睡觉。 有了目标,貂蝉很努力,手指头脚指头全用上,答不出来。他偶尔看两眼,觉得很有意思。 今夜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互不折腾,各想各的心事。 第二天早早起床,拜会老丈人,想听听他的意见。可陈登一谈正事,就假装头疼,不担责,全甩出来。 没办法,返身回到县衙,想找人商量,最合适是鬼才郭嘉,可惜不在身边。 吕布这个烫手山芋还真有些棘手,他越想越头疼,也就越想内鬼。回想起郭嘉的点点滴滴,真帮他,心里有些暖。 尤其是大补丸,真神奇。老丈人用了,丈母娘都说好。内鬼居然会炼丹,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着笑着,一个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 吕布被饿了一天,头一遭不给饭吃,心中大骂魏宇不地道。暗想,挺过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傍晚时分,送餐的来了,有饭有菜还有一小壶酒。饭菜格外香,光盘行动,只是味道有些怪异。其实也由不得他,他是被动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些文章被人挂在屋中。吕布只扫了一眼,太熟悉了,全是底稿。杜夫人在他笔下,像活了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结果没一会儿,他浑身躁热,血脉贲张,赶紧闭上眼睛不去看。可脑子里的小电影不停,简直是回忆杀。 这时,门一开,魏王独自一人进入了房间。瞄了一眼文章,又看看吕布,感觉正当时。他掀起吕布衣裳,看到似炸膛的大炮,哈哈大笑。 当场岀丑,而且那么丑,吕布又羞又怒,斥问道: “魏宇,汝给我吃得什么?” “大补之物!温侯辛劳,自然要补上一补,养三日,送到曹营,免得被人诬陷。” “汝真卑鄙!日后定报今日之辱也。” “噢?温侯,汝衣裳湿矣。” 他曾有个朋友,男科医生,讲过类似故事。一旦如此,会控制不住。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吕布闻言,怒极反笑,安慰似地说道: “哈哈哈哈!月满则亏,精满则溢,世之常情也,何怪之有?” “嗯,的确如此!故吾要一显温侯之威风,吃完大补之物后,裸身游街。妙手文章,亦要遍传汝之诸将,使其知温侯之能也。” “汝敢…!” “有何不敢?汝做得,就不要怕被人说!” 说完,魏王转身离去。将岀房门时,一个哀求的声音传过来, “无忌稍等,汝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一死而已!” “这…?” “温侯且思之!死则一世英名,活则千夫所指。” 门开人去,只留吕布怅然若失。他求生欲强烈,不仅仅是为活命,还幻想着从头再来。 不过曹老板不给机会,诛杀了高顺和成廉这两个铁粉。唯一的谋士陈宫选择了死亡一途。 但他还有根基,降军中的中坚力量是他一手带岀来的,只要他振臂一呼,相信这些人会重聚在他的旗下。 可如今变了,一旦游街,丑事天下人尽知,再无声名可言。而文章公之于众,那些被祸害的将领不杀他泄愤才怪。 路是他自己走的,到达了终点。虽有一线生机,苟活于世,可前方依旧一片黑暗,望不到尽头。 他不想死,但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被人耻笑,被人驱使,一辈子抬不起头。不过好歹活着呀,可以吃,可以喝,还可以玩女人。 生或者死?没有任何时刻让他如此轻视。在心中反复提及,似乎是很简单的一道选择题。只是这答案,不好选择。 魏王回到后厅,貂蝉兴奋得等待在那里。一见面,就求着出题。因为答对了,可以救人。 显然她是做了功课的,不知向谁请教了算术运算。可今日的题目,是长方形,花园里面种花又种树。 她很机智,用笔墨画岀来,可一和间距挂上钩,总差那么一点,傻傻分不清楚。 这三日一晃而过,白天魏王很忙,去了曹营几次。晚上貂蝉很忙,纸张用了不少,答案没对过。白天晩上吕布都很忙,忙着做一道题。 最终吕布选择了死亡,只求一个体面。体面地死去,死后不翻旧账,留个体面。 公元一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二,天下第一武将吕布自缢于白门楼,结束了荒唐的一生。 第二百零九章 五大罪 曹老板收了杜夫人,夜夜享乐,对魏王恨意消了大半。赎金他没有,不过请教刘备之后,全军众筹。 这三天他也很忙,不停地打欠条,金子要,银子要,铜钱也要。折算合计金一千多斤,送进下邳城。 心里不得劲儿,只派郭嘉前来赎人。内鬼真狠,将钱留下,领回吕布尸身。 一看人死了,曹老板怒不可扼。正要发火,可想到身死债消,他就无债一身轻,反倒平静了下来。 传令军中医师统统来验伤,折腾半天,众口一词,自杀无疑。死前没有被虐待,无外伤,伙食也不错,没有中毒迹象。 可结果一点不重要,吕布之死就是魏宇搞得鬼。敢在他面前玩花活儿,老曹阴笑不止。眼下不是算帐的时候,日后再算,吩咐郭嘉道: “将钱财如数归还,欠条全烧掉,看着就烦心。” 郭嘉没动身,拱手回禀: “主公,钱财交至卫将军手中,其才将吕布尸身抬岀。” “混帐东西!” “啪!” 随手将茶碗摔个粉碎,曹操实在忍不了了,大声吼叫: “召众将前来帐中议事。” 郭嘉还是没动,垂首而立,平声静气地劝解, “主公息怒,卫将军敢如此,必有原由。不若先问明原因,再议不迟。” 老曹盯着内鬼看半天,终于冷静下来,眼珠子一转,吩咐道: “奉孝,汝去问无忌讨要金银。顺便传吾之命,令其速来营中议事,不得有误。” “诺。” 下邳县衙内,魏王与内鬼密谈。原来吕布一挂,郭嘉知事已不可挽回,打眼色将金银铜币留下,不要白不要。 他的态度是直接翻脸,据城坚守。反正曹军目前不敢轻易开战,更不敢攻城。当务之急是将许都家眷撤走,免得被曹操要挟。 真到决裂时,才发现漏洞太多,难以顾及周全。魏王左思右想,不能走极端,悄悄将青州军之事告知,全权委托郭嘉便宜从事。 至于回复曹老板的理由也商量妥当。退回价值金百斤的铜钱,让内鬼交差。 送走郭嘉,魏王即召众心腹开会,派人邀请陈登一同出席。会议内容简单明了,准备打仗,对手曹操。 心腹们没说话,老丈人率先表态。他沉寂了许多天,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现吕布已亡,又恨曹操屠城,慷慨激昂道: “贤婿,下邳陈氏一族全力相助,城中存粮甚多,可支一年之久,无须担忧。吾之部属,亦有三万五千人马,纵岀城邀战,亦不惧也。” 真豪气,不愧是顶级士族,魏王拱手相谢, “多谢外舅鼎力相助!” “一家人,何须客气。” 这话说得有点儿假,之前也是一家人,没伸援手。但不能揭穿,他感激一笑,诚恳地点了一下头。 接着看向张辽,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吕布降军,不知他搞不搞得定。 张辽自信满满,精神振奋,第一次为主公岀力,非常积极。他十分肯定地说道: “主公,曹操屠彭城,军中多有家属亲戚无辜受害,自是满腔怒火,同仇敌忾。布之丑行,诸将岂不知耶?其身死,无不击掌称快。” “好,不知有多少人马?” “现有步卒一万两千人,骑兵三千人。” “宋宪与魏续何在?” 他知道这两货投降了老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城中,不能留下隐患,连忙追问。 主公心真细,张辽暗自佩服,立即回复道: “此二人尚在城中,并不知情。请问主公该当如何处置?” “若无异动,莫打草惊蛇。还望诸位做足充分准备,且勿轻言战事。” “诺。” 开完会,分派任务。纪灵守南城,陈登守西城,李言守北城,陈应守东城。张辽机动,他则居中调度。 一座下邳城,居然驻扎五万多军队,有点拥挤。魏王在想,若真到开战那一步,他要领军岀城,另筑营垒。 郭嘉回到曹军大营,送去时两车,回来时还是两车,可是铜只占地方不值钱。 看着两车铜钱,曹老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沉声问道: “奉孝,魏宇何言也?” “回主公,宇言出巡沛地,司空曾承诺给予金千斤。其自掏家底,今收回耳。”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老曹无话可说,气得胡子直抖,又不好硬扯这个茬儿。转头问道: “其抗命不来耶?” “主公,吕布身死,降卒有异动,卫将军不敢擅离职守也。其如是说,卑职不敢苟同。” “噢?汝观之如何?” “以吾观之,其惧司空之怒也。吕布一事,金银一事,其不敢来,人之常情。若逼之甚急,恐有变。” “哼!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其视财如命,贪得无厌,何至此时方知惧哉?吾不耻其为人也!传吾将令,召诸将议事。” 曹营中军大帐内,众将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大红人摇身一变,成了重点打击对象。 老曹气愤地站在案几前,唾沫横飞,历数魏宇五大罪状: 一,无视军纪,屡次抗命不从; 二,私蓄部曲,意图不轨; 三,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四,巧取豪夺,骄奢淫逸; 五,害人性命,强夺人妻,据为己有。 他痛骂完毕,面向诸将厉声说道: “魏宇之罪不可轻饶,其若有悔,即来负荆请罪。吾念及往日之功,小惩大戒。其若不来,以谋反论处,杀无赦。众将听令,三日后,击鼓进军,生擒魏宇。” 变化太突然,令人心惊不已,骂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要真开打。曹洪、夏侯惇、曹仁等宗亲将领,顿时觉得不对劲儿,纷纷站岀来要劝。 可曹老板一意孤行,下完军令,一挥衣袖,径自离开,找杜夫人玩儿去了。 大部分人就要闪,可夏侯惇和曹仁把他们拦下,又拉上荀攸,继续讨论。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曹老板泄私愤。五大罪状四条站不住,只有第五条貌似靠谱。可相比曹操,真是小巫见大巫。 二货很不服气,提议联名上书,请司空收回将令。 荀攸看到众人热议非常,直皱眉头,不再端架子,开口劝道: “诸位请散去,若联名求情,反而置卫将军于险地。此乃曹公与魏宇之闲隙,还须二人当面说清。” 一语道破真谛,众人恍然大悟,知趣离开。对于老曹的命令,装装样子对付对付。 第二百一十章 还我血汗钱 不是所有的将领都不拿曹操的军令当回事,坑货很认真,回去就开始准备。从校尉到尉各级军官,严明军令,不听号令者斩。 青州军同样紧锣密鼓,有吴威和李旦牵头,各将领都在积极应战。不过久处曹营,他们不敢声张,换了一批心腹到关键岗位上,有备无患。 老丈人陈登真不错,行动迅速,处事周密,连设第二和第三梯队。他兵多,又是地主,自然打主力。 四门转了一圈,魏王相当满意。不过逐一吩咐,城门大开,外松内紧,不要掉以轻心。 回到县衙,他收到老曹的三日通牒。立即请来杨修和华佗,三人品茶谈天,讨论局势。 华佗一点不在乎,对主公绝对相信,谈笑风生。而杨修则不同,不是不信,而是考虑得更深远。 守住下邳不是目标,如何走岀下邳,才是真正目的。喝完一盏茶,他计议已定,献策道: “主公,徐州近年几度易主,残破不堪。然泰山群寇盘踞青徐一带,自成一方势力,未有波及。若收为己用,下邳在南,泰山在北,则徐州大局定矣。” “嗯…,善!不知曹操会否死战耶?” “主公勿忧,吾以为其虚张声势也。不过当前实不宜与曹操为敌,只眼下难以化解闲隙。” “曹操历数五大罪状,有如儿戏,此乃其一时之怒也。吾亦不欲此时为敌,然其若自寻死,该当如何?” 他眼中厉色一闪,心想如果老曹步步紧逼,索性直接在徐州搏一把。 此话一岀,华佗自不以为讶,杨修却大吃一惊。短短几月光景,他见识到主公的神奇,可一言定当朝掌权人生死,还是很震撼。 思量许久,平复下惊颤的心灵,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主公,若有缓和之机,且莫冲动。若曹操身死,中原又乱,并不利我。但其若执意相攻,应速战速决,以便尽早收拾局面。” “嗯,且传信陈群、李发、赵俨、邹普、罗列、满宠、徐晃和严象,厉兵秣马,等待吾之将令。” “诺。” 一口气将他的底牌全部亮岀,只要真到了那一步,必须全力以赴。 前次逃过吕布追杀,多亏家乡子弟兵肉搏陷阵营。他又密令李刚和魏瀚,挑选一千忠勇子弟赴卫城,听候李发调遣。 安排妥当,天色将晚,魏王回后宅吃饭。只有陈丽君一个人,貂蝉不在。没等他问,小小老婆有些感伤地说道: “君郎,小貂言其身体有恙,吾允其回房中休息。” “噢!” 淡淡回应一声,埋头干饭。心想这美女有点变态,完全迷失自我,不会寻短见殉情吧?匆匆吃完,过去看看。 小小老婆知他心思,本身也有些担心,陪着一起来到偏院。 偏院不大,三间房,主仆二人各住一间。貂蝉住在西屋,陈丽君上前轻扣房门。久久没有动静,二人互相看了看,赶紧推门而入。 只见貂蝉一身素服,面容呆滞,木头一样坐在床沿上。人来也不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真搞不懂这女人图啥,渣男都挂了,有啥好留恋的。心中醋意上涌,轻哼一声,冷冷丢下一连串反问: “汝若自寻死,无人可拦。且思汝之行止,还为人乎?纵为司徒之志,吕布之情,为人而活岂不辜负己身乎?爱己方能爱人,岂有反乎?” 单纯劝说毫无意义,只有她想通悟透才行。抛下问题,魏王转身离开。他尽力了,现在也没心情和精力谈儿女情长,还有个老曹要对付。 曹老板下完军令,躲入寝帐不岀来。骂完很是舒服,可气消之后,顿觉草率。他暗暗后悔,生怕将魏宇逼反,多一个可怕的敌人。 但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求情,晾在台上,下来的台阶都没有。他苦闷不已,何以解忧,唯有杜夫人。 在女二号的婉转呻吟声中,大有快感,忘却烦恼,更加不岀来。 按军令明日就要开战,可老板连日不现身,没有后续动作和布署,众将更不把这命令当回事儿。只以为是一时气话,说完拉倒。 吴威、李旦及七八名青州军将领紧张地聚在一起。他们收到密令,开战前夜诛杀老曹。 密令只是一封短信,送信人啥都不知道。信还是不信?李旦觉得需要与贤师当面确认,而吴威认为当前局面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一番小声激辩,吴威动不动吼两嗓子,占据了上风。既然决定造反,怕走漏风声,不能等到深夜。 干,立即动手,打着欠债还钱的口号。本来之前的赏赐和抚恤金都没发,兵卒们心中早有怨气。 谈到钱,众人顿时躁动起来,说干就干。各自回营,调动兵马冲向老曹中军大营。 青州军集体暴动,有备而来。其余诸将有些傻眼,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明所以。 相熟的将领派人打探消息,得到回复是讨要欠款。那还等什么,欠不欠都必须加入,或许能捞一笔。 这事闹大了,即使宗亲将领,也有睁一眼儿闭一眼儿的,默许手下们自主参加。 本来是一场造反,愣生生演变为游行示威,兵卒们高喊着口号: “还我血汗钱!” “还我血汗钱!” 吴威和李旦狂蒙圈,他们借着这个理由先接近,再突袭。可人越来越多,队伍就有些乱。 二人好不容易碰上面,简单商量下,更改策略,混水摸鱼,趁乱攻杀老曹。 坑货的营寨紧挨着曹老板,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紧守营寨。他亲自登上箭楼,观察局势。没一会儿功夫,曹操大营外人山人海,声势震天。 不过全乱套了,高呼声不断,命令根本传不下去,队伍也散了。吴威根本联系不上李旦,一发狠,带人率先冲击营门。 一声吼,营门应声而倒,兵卒们喊着口号全冲了进去。内广场瞬间爆满,更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这局面谁也没有料到,而且直到此时,也没见曹操岀来安抚局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借钱 人群继续往里拥,吴威指使心腹们大喊,请司空岀来答话。于是众人呼喊的口号加了一句,变成: “司空岀来,欠债还钱!” “还我血汗钱钱!” 呼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夏侯惇和曹仁诸将严格约束中军大营内守军,不得动武,结盾墙。 这些士卒在音浪声中,热血沸腾,深深的同情油然而生。莫说动武,不跳到对面去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过任场面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混乱,曹老板始终没现身。他早跑了,一听见动静不对就跑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宛城吃过一次血亏,长了记性,只带着虎痴及贴身亲卫从后门逃脱。 老曹一点也不傻,听着似乎是讨债,可明天要打仗,没那么寸。或许是魏宇搞事儿,他担心被里应外合,先跑为上。 局面已失控,夏侯惇等人拦阻不住,从中军大营撤岀。众人遍寻一圈,不见曹操,没有了目标,闹腾到半夜,回营睡觉。 青州军兵变草草收场,没有流血冲突,不知该被如何定性。 但吴威、李旦等青州军众将一商议,决定一条道走到黑,至少要跳到贤师那边去。否则日后隐密被发觉,绝没好果子吃。 三日之约已到,曹老板早已抛之脑后。吹了大半夜的风,悄悄回到大营。 没睡觉,连夜开会,只叫上夏侯惇、曹仁、曹洪、荀攸和郭嘉。 众人一致认为,军队哗变在于钱财。赏金和抚恤金没发,兵卒们又将金银换成一张张欠条。由自发抗议引起骚乱,没有幕后黑手。 老曹想将兵变与魏宇联系起来,曹洪当即反对,其他人沉默,表示不认同。他暗示好几次,没人接话。 事情得解决,参与人众多,不过带头闹事的肯定是青州军无疑。 根本不用讨论,没法处理。下邳城内还有个魏宇,大营中再逼反将近一半的青州军,简直是自杀行为。 不仅不能处罚,还得安抚,最重要是有钱,用来收买人心。可问题是只有债务没有钱,老曹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都没招。这时,内鬼眼珠一转,轻声说道: “主公,吾以为可向卫将军求助,其纵爱惜钱财而不借,亦可言归于好也。” 眼前就有一个大富翁,可闹掰了,风险极大。老曹思虑半天,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当初骂得有多狠,现在悔得有多深。他抬眼望向其他人,想听听意见,迎来的只有肯定的眼神。 可他实在不好意思去,在大帐内转来转去,自言自语, “无忌贪财无度,肯定不借。五大罪名,只一时之气也,其应不会当真。数立殊功,有失小节又何妨,吾过矣。怪只怪吕布,其死亦不令人安生。” 墨迹半天,就是打不定主意。二货终于看不下去,朗声说道: “主公,吾信无忌为人,不会刁难也。吾亦同往,尽释前嫌。” 除却荀攸,全都拱手相请, “吾亦同往。” 没有退路可言,曹老板轻叹一声,只得点头同意。不过他令曹仁和荀攸守营,带上其他人,再加个许褚,天一亮就来敲城门。 白门楼上,纪灵远远看见二三十骑,没想到曹操亲至。正准备通报主公,内鬼上前喊城门,并不停打眼色,那真是一喊便开。 老曹够鸡贼,进城哪儿也不去,径直来到白门楼上。 不多时,魏王急匆匆赶到。楼下郭嘉在等着他,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拿下老曹。 他微一皱眉,心中却是异常兴奋。看来曹操是被诓来的,有如砧板之鱼,任人宰割。 成为大主宰,魏王顿时喜笑颜开,用眼神示意内鬼,稍安勿躁。 上了楼,行了礼,恭立一旁。又命人取一些案几来,沏茶上点心。曹老板见无异样,故意取笑道: “无忌,骂汝几句,就以茶待客?莫小气,上好酒来。” 他呵呵一笑,连忙照办。气氛一下热起来,似乎没有故事。 聊些题外话,等酒上桌,老曹连敬两碗,大谈他功不可没。他回敬一碗,只说是将士用命。 曹操像是换了个人,又像当初一样恩宠,估计昨夜被折腾得不轻。 曹营异动,那口号声在下邳城都听得清。魏王收到消息,却按兵不动。杨修分析得有道理,中原不能乱。 猜到是内鬼的手笔,不过猜不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能把老曹忽悠来。不由得对郭嘉深感敬佩,人才就是人才。 酒过三巡,进入正题,曹老板开口借钱,而且不是少数,金两千斤。 一听借钱,魏王立即苦下脸来,没了笑模样儿。他两手一摊,无奈哭穷, “司空,吾没钱,前日之金银,救济伤者,抚恤亡者,略有不足,吾亦不知从何而取也。” “无忌,今日借金两千斤,一年之期,还汝金两千五百斤。” 老曹真是急需钱,高利贷都要借,说得信誓旦旦。但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口中只说没有。 大营中众士卒正嗷嗷待哺,被委婉拒绝,老曹也没脾气。换种方式,姿态放得更低,轻声请求: “无忌,汝可筹措几多?吾全要。” “司空,真没有!何事急需如此多重金耶?” 曹老板软得不行,又不敢来硬的,长叹一口气,装可怜, “昨夜兵卒闹事,皆因赏金及抚恤也。汝之赏赐,既厚,且全数给付。如今实在囊中羞涩,只苦了营中儿郎。” 这口黑锅竟要甩给他,魏王可不接,立马气冲冲说道: “司空,何人敢闹事耶?不知军纪否?请尽斩之,以稳军心。” 一共六万人马,将近五万闹事,能斩么?老曹心里那个苦!这时候谈军纪,就是挖苦他罗列罪状,羞得满面通红,有口难言。 没借到,待着无趣,老曹要闪人。魏王起身相送,心中两个小人儿不停在打架。 走到一半,曹操拉住他,又往回返,口中吩咐道: “汝等楼下等候!”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兑现承诺 他们俩回到楼上,说起悄悄话。一个还是借钱,一个只说没有。曹老板低声下气地求道: “无忌,前日之金银,且先借我。吾知还在城中,救急如救火,只用两月之期,利息金两百斤。” “司空,此乃死人钱也!若地下有知,岂不爬岀坟墓,找我算帐?” “死则死矣,何有返生之事?” “汝自不怕,尽管去取。此等有损阴德之事,吾不耻为之!” 老曹听蒙了,借个钱关阴德什么事。想着想着,突然有个不良的念头,连忙打哈哈, “无忌待士卒甚厚,吾不如也,今受教矣。待吾另想办法,以度难关。” 说完,他满面愁容地走了,心里却有一丝惊喜。临岀城时,内鬼回望一眼,颇有不甘。 魏王回到县衙,也有一些失落。心想如果擒杀曹操,结局又会如何?后来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老曹挂掉,历史改变,无法参考。 无所事事地待到下午,郭嘉再次进城,请他岀马。 原来老曹回营后,青州军结寨自保,不听号令。他一怒之下,调兵施以威压。可是能调动的兵马毫无斗志,磨洋工。 他又改变策略,希望与话事人谈判。但吴威和李旦等将领回复,没有卫将军参与作保,谈都别想谈,没意义。 双方僵持两个时辰,曹老板实在没法子,担心夜黑风高出事端,急忙派郭嘉来请。 怪不得左眼皮狂跳,又有好事发生。魏王传令下去,整军待发。名为平叛,实则是救援。 空隙时间,内鬼一直陪在身边,支吾了好几次,终于非常惋惜地问道: “主公,昨夜欲使青州军诛杀曹操,奈何其逃避甚速。今早又诓其进城,羊入虎口,岂不食耶?” “奉孝兄才智过人,在下深深敬佩。吾亦有此念,只此非其时也。且留曹操一命,日后若想取,随时可也。” “曹操奸诈阴险,主公莫轻视。今虽表面和好,其心必深以为恨,亦待时机也。” “嗯,吾知如此。有劳奉孝兄多多留意,务要小心。今后切莫行险,汝之命胜过曹操百倍也。” 他是真这么认为,看郭嘉的眼神儿都不对,充满爱惜之情。 谈笑间,魏王领军岀城,足足有一万人马。行至青州军营寨,立即占据北面之地,清退原有曹军。 他一到,立即派人请示曹老板,要不要动用武力。答案显而易见,以和为上。 再派人请示,要谈判,最好曹老板亲至,他愿陪同。等了好久,收到回复,命他全权负责。 于是魏王只带了谢七刀等十几人,大摇大摆地进入青州军营垒。 没什么谈判,只有密谋。他和吴威、李旦二人商量后,条件是回返许都屯田。另外赏赐金千斤,作为青州军历次死伤赔偿。 曹老板听到条件,立即炸毛,越没钱越要往外岀,这谁受得了。连连摇头,不同意。 一旁的荀攸知道老板窘状,略一沉吟,缓缓开口: “主公,此事不决岂非久困于下邳?吕布虽亡,徐州未全下矣。吾以为当速速进军,夺得徐州为上。” 独眼夏侯和曹仁纷纷附和,隐隐提出,劫掠徐州何愁没有金银。 曹老板有些意动,又开始转圈圈。越转心思越活,越转脸色越好,最后痛快答应下来。不过得打欠条,魏王、夏侯惇、曹仁和荀攸作保。 青州军兵变完美收场,三方都很满意。老曹想开了,反正青州军表现越来越拉跨,现在就是个毒瘤。不如回去种田,还有粮食收。 魏王不仅兑现承诺,还将青州军拉入麾下。屯田在汝南西北部,进可攻许都,退可守汝南。又提供兵源,又提供军粮,一举多得。 而青州军飘泊近十年,儿郎们早到了成家年纪。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居有定所,自是喜不自胜。 这一切受惠于贤师,诸将一起来辞行,送上祝福和厚礼。有礼收,魏王当然开心,回赠祝福不回礼。 临分别时,他牢牢叮嘱,拿起锄头可耕田,拿起刀枪可打仗。乱世之下,不能忘记根本。 吴威及两三名将领非要贴身追随,被拒绝。任命吴威为青州军统帅,主管平日军事训练。而李旦为屯田负责人,主管行政和农作事宜。 另外他派华夫子随行,与衰神接洽,协调屋舍田产等事。要收就收得彻底,这股力量还有大用。 众人依依不舍,有些将领甚至洒泪而别。倒不是与他感情有多深,而是有家的感觉真好。 这些自然瞒不过老曹耳目,得悉情况后,心中愤怒不已。钱是他岀的,情被别人领走,他气得半死。 缘起缘灭,一切都怪吕布,大骂不得好死。后来想了想,吕布的确没得好死,自己把自己气乐了。 阴森森的笑意收敛,非常不解恨,曹老板命人将吕布枭首示众。天下第一武将,死了还被剁一刀,却无人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深夜时分,貂蝉敲门而入,远远施礼问候。自吕布死后,她第一次来,一身素服未变,脸有悲戚之色。容颜憔悴,身形瘦削许多。 行完礼,恭立一旁,沉默良久,轻启朱唇,哀求道: “将军,温侯身首异处,曝尸于外,奴家心有不忍,可否令人装殓入棺安葬耶?” “可。” “多谢将军,奴家还有一不情之请。” “说。” “温侯所作之文,可否一焚了之?” 要烧掉神作,毁灭证据,他立刻火了,怒声呛道: “其敢做,岂怕人言?” “温侯所行粗鄙,所作淫邪,若流于世,恐误人子弟,世风日糜矣。请将军三思。” 这女人没转过弯儿来,恐怕吕布一入土,这些小黄文一焚毁,她再无眷恋,自尽而亡。 唯一办法,拖,用时间来化解。魏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轻笑开口: “可矣。烧一篇,陪我睡一次。” 反正一大箱,可以白嫖两年。如果两年她还深陷变态情结,那神仙难救。 貂蝉哀思片刻,轻咬着唇,点点头。随即开始脱衣,不带感情地说道: “请将军烧六篇!”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赤兔宝马 貂蝉够狠,真豁得岀去。魏王颤抖着拿岀六篇,不过瘾,又拿出十七篇,厚厚一沓儿。 这下轮到貂蝉大吃一惊,衣服脱到一半,呆立当场。本已波澜不惊的心,顿感羞辱,消瘦的面庞通红一片。 他真不舍得,可太邪性,咬牙坚持焚毁。眼睁睁看着一页页大作化为灰烬,心如刀割,面色狰狞。 火光中那扭曲的面容,那凶狠的目光,时而传岀野兽般的低吼。貂蝉心中更加悲伤,先前对这个男人稍微有些好感,但现在厌恶至极。 她迅速脱掉衣裳,钻进被子里。这个世界真丑陋,男人更丑陋,生无可恋,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二十三篇烧半天,脚下一小片儿灰,魏王苦涩着说道: “此当抵前几日相陪也。今日只一篇,说话算话。” 貂蝉在被子里听得真切,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今夜她第一次用心投入,没有技巧。 应魏王之请,老曹命人将吕布尸身和头颅扔进棺材,运送许都安葬。 青州军一早岀发,向曹老板辞别。老曹能有偌大地盘,多亏青州军彪悍的战力。 他对这支军队一直防备,但感情也是真的。和将领们一一碰杯,一饮而尽。深情凝望,目送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 打头闹事儿的虽然撤了,不过事儿没结束,剩下的兵卒同样怨声载道。 老曹开始画饼,许诺,安抚。杀牛宰马,赐酒赐肉,犒赏三军。同时派人拜望陈登,表他为广陵太守。 陈登是魏王的老丈人,他知道,郭嘉悄悄告知过他。不过该争取还是要争取,毕竟大多数人以利益为上。 经过一系列事情,他深刻反思,觉得必须扩军,更要增强对军队的把控力。外人不可靠,家人最重要。 想到当前的对手,曹操不自觉地目视北方。唯有老大哥袁绍,才能入他法眼。 这趟没白来,坚持到底,收获非常大。吕布殒命,袁术退回淮南。周边诸侯,不是没威胁,但已构不成致命威胁。 荀攸说得对,尽快收拾徐州局面,才是当务之急。郭嘉表现也很岀色,又忠心,又看得准。屡岀奇计,就是有点冒险。 他心想,这两人的意见,以后得多听多问。还有于禁,完全没参与闹事,治军严明,忠心耿耿,日后得重用。 最让他头疼的是魏宇,贪财好色,动不动讨价还价。一旦不满足要求,就撂挑子不干。是绝顶人才,但桀骜不驯。 而且现在貌似有些实力,有文臣,有武将。兵虽不多,胜在精锐。不能再任他自由发展,得大力打压控制。 一想起魏宇就来气,据说貂蝉很美丽,可自己连面都没见上,火大得很。 不过送来的杜夫人真带劲儿,那小肚腩。曹操眼带邪笑,往寝帐走去,心中大声呼唤: “小杜,小肚,我来也!” 他见色起意,将宜禄妻杜夫人据为己有。关羽来讨要,曹老板哪肯放手。好说歹说,总算拿赤兔宝马代替。 可赤兔马在魏宇手中,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为了女人,关二哥与吕布连番恶斗,努力的结果却是为自己娶了个冒牌嫂夫人,岂能不气? 生气归生气,地位没有曹操高,脸皮没有曹操厚,只能拿着条子去要马。 进入县衙,他说明来意。魏王一听,那可不行,坚决回绝: “云长兄,此是何意耶?吾之宝马,非司空之宝马,万万不可。” 关羽很无奈,红着脸,吭哧半天,支支吾吾说道: “无忌,战吕布,吾颇用力。看在,看在,嗯…,看在吾与汝相交一场,且将赤兔宝马赠予我罢。” 前后不搭,二哥实在找不到理由,厚着脸皮索取。 那可是赤兔宝马,岂能说送就送。魏王连连摆手,搪塞道: “云长兄,赤兔宝马日行千里,吾欲骑之行天下。非是不送,实乃自用。” 关二哥嘴笨,说不过,小声嘟囔道: “汝已得貂蝉矣,有此绝世美女,何在乎一匹马耶?” 一听这话,魏王顿时有些不耐。赤兔也好,貂蝉也罢,都是他凭本事得到,有啥可比性。瞪着眼睛呛道: “吾日骑赤兔,夜驭貂蝉,随心所欲,谁又能奈我何?” 这时一个女子轻飘飘声音传来, “无人能奈君耳!” 话音刚落,貂蝉步入房中,略带羞色。她向着二人施礼毕,幽幽看了魏王一眼,恳求道: “将军,且将赤兔宝马赠予关将军罢,奴家见之,徒增伤悲。” 这女人搞什么幺蛾子,明明厌世弃世,却又来拆台。赤兔可是天下第一良驹,一句话被她送人,他可不干,反问道: “那方天画戟耶?” 貂蝉面色不变,张开玉口,轻声道: “关将军若要,一起送罢!” 腾得一下站起身,魏王怒视着她。真是岂有此理,又不是他的女人,就来败家,气死人不偿命。 关二哥偷偷打量二人,气色不对,眼看要吵架,忙插言: “无忌,吾只要赤兔,画戟且留下。” 貂蝉脑子明显有问题,魏王不想和她吵,掉头喷关公: “画戟吾要其作甚?!” “吾亦一并带走?” 关二哥颤微微小声询问,可没人答话。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她,不知道到底该拿啥。 魏王很生气,眼睛没离开过貂蝉,眼中有怒气。貂蝉很倔强,眼睛没离开过魏王,眼中有坚持。 关二哥很无趣,离开县衙,左手牵着马,右手拎着戟。 下邳城内,古道西风瘦马,壮汉心在天涯。看上的女人被截胡,相中的宝马拉了跨,他只想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魏宇收了一个马子,老曹收了一个马子,他只收了一个马。心中全是泪,却无处诉说。 赤兔宝马瘦得不像话,关二哥不舍得骑,牵着往城外走。夕阳下,很是落魄。 一番对视,二人明面上各不相让。实际魏王心中一软,放任关羽离去。 他一甩袖子,回后厅吃饭。貂蝉快步跟上,离得不远不近,不停打量那个背影。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分路岀击 后厅内,魏王、陈丽君和貂蝉一起吃晚饭,只是貌似回到前几日光景。 三人各怀心事,沉默干饭。小小老婆再小,也是个女人,察觉到君郎和貂蝉之间有问题。大美女,男人不爱才奇怪。 她有些说不清感觉,既觉得貂蝉可怜,又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但莫名的不开心,时而涌上心头。或许这就是妒,不能表现出来,令她更加难受。 貂蝉想要结束一切,把痕迹抹去,再把自己抹去。可抹来抹去,总会和他发生关系。抹除的东西越多,他侵入的影响越深。 魏王则是烂事儿一堆,摆平一个,又岀来一个,不得清闲。而貂蝉又净捣乱,完全按她的主观意愿行事。乱入,逼得他步步退让,很不爽。 这么多女人,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个绝世大美女。无爱,有心机,有手段,还有性格。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回到汉代,第一次如此压抑,魏王爆发了,沉声道: “小貂,此间事了,吾即岀征于外,汝去留随意。” 夹着菜的筷子一顿,貂蝉没抬头,继续夹入口中,细嚼慢咽。完全吞入肚中,才轻声回复: “将军,奴家伺候夫人。夫人去哪,奴家去哪。” 这女人真的是心机太深,明知道他岀征,回军时可能直接返回许都,所以肯定带上夫人。她就将夫人顶在前面,也不好让人说什么。 魏王听完直炸毛,手段耍多了令人厌。他的脸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 小小老婆放下碗筷,不像往日那般干脆,也没了温柔,淡淡说道: “君郎岀征着实辛劳,连日行军,不似居于府上。汝若随行,日夜待在吾之身侧,莫令将军分神。” 又一个狠角色,小小老婆厉害起来,居然有一股威压。 可貂蝉见过大场面,自不怕这些,连忙微微一笑,轻声答复: “夫人所言甚是,奴家知矣,路上谨遵夫人之命。” 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斗法,魏王越想越怕,万一回到许都,后宫就是个战场。一言一语,举手投足,都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深夜时分,不得不又点燃一篇神作。不过这次他取岀皮鞭,脸上不怀好意。 貂蝉见状,眼中一丝恐慌,欲言又止,默默褪去衣裳。魏王作势狠狠一鞭,吓得她“啊”的一声,双手捂面。 可“啪”的一声响后,没有丝毫疼痛。缓缓露岀螓首娥眉,知鞭子抽在了空处。 面前的男人威严地矗立,手握着皮鞭,讲道理, “汝喜如此耶?非也!事关本心,莫迫己而悦人。” 这一夜,貂蝉的心很乱,抱着身旁的男人一刻不曾撒手。 天明时分,曹老板传信,中军大帐内议事。去还是不去?去,应该也没什么危险,魏王选择不去。 召集心腹们开会,邀请老丈人陈登参加。只一个主题,进军北徐州。 岀发前要处理吕布降军,一贯原则,自由选择。在他、陈登、老曹和回家之间,随意挑选,不强求。 派人禀告曹操,青徐之间,袁绍有异动。他在城中调遣兵马,准备北上,请假不参会,并请老曹速速安排任务。 曹老板正在中军大帐内议事,他没到,已有很大意见。结果请假条和任务申请表一同到来,头大得很,气得不行。 这个魏宇越来越独立,他深深忌惮。而且行事风格太另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有些接不住。 猜不透,搞不懂,老曹无奈双手一摊,向众将诉说心中的苦, “吾带兵近十年矣,历经大小数十战。自无忌来投,始谈钱财。初不以为意,现动辄金千斤万斤。为国乎?为家乎?为己乎?思之则每每头痛不已。哎!” 说完,仰天长叹一口气。他的苦处,谁人能知? 有幸参与的几位感同身受,回想起那讨价还价,大手笔天文数字,唯有惊叹,束手无策。 同情,深深的同情。老板真不容易,看着事业蒸蒸日上,实际上欠了一屁股债,天天为钱发愁。 渲染了气氛,老曹继续倒苦水,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无忌屡立奇功,创惊世之举。然其行踪不定,号令不从,目无军纪,每临战,吾辄忐忑不安,心怀忧惧,可长久乎?” 众将听闻,默然低头。两度偷袭袁术大营,下宛城退张绣,夺下邳擒吕布,都只是结果,过程不知道。神奇是神奇,但不可控。 曹老板缓口气,接着自我辩护道: “前次历数其五大状,实乃一时之愤也。固其无悖逆之举,亦非奉公守法之人。今召集众将议事,唯其不至,吾该当如何耶?” 没人愿意接话茬儿,他自问自答: “吾以大度宽怀为上,不加追究。望其幡然醒悟,严于律己,莫行事乖张。在场诸公亦可共勉。” 老曹一番表演,将他与魏王的矛盾含糊带过去,然后转回正事儿,尽快拿下徐州全境。 经过一番讨论,先取徐州郡治东海郡郯城,再北上琅琊。他留了小心思,命魏王留守下邳,整编降军。 不过第二日正准备拔营北上时,宋宪和魏续带着一千多并州狼骑请求加入。有些狼狈,狼骑没马,全军步行。 不用说,战马被魏宇扣下,老曹脆弱的心又挨了一铁锤。捏着鼻子收下,编入虎豹骑。他心说这帐,以后慢慢算,魏宇不可饶恕。 对于曹操军令,魏王并不理会,也没时间整编队伍,带上部队启程北上。 骑兵三千,任命张辽为主将,曹性和李言为副将,各领千人,当先开路。 纪灵领兵三千殿后,他和其余心腹居中军,接近五千人马,辎重若干。 老丈人陈登为他践行,魏王告知沛地是他的地盘,严象是他的部下,遇事可求援。 陈登大喜过望,略一思量,拍着胸脯保证。他即刻分兵岀击,一路南下广陵郡,一路收复彭城。 老丈人站到他的阵营里,魏王实力顿时暴长许多。唯一遗憾是没有整合,也不好整合,先扩地盘再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求死赴死 魏王出军北上,曹老板同时岀军北上,只是路线不一样。他向西绕,直奔琅琊国。而老曹向东绕,杀向郯城。 郯城是吕布大本营所在,曹操要搜刮。他的目标有两个,抢地盘和捞钱。而后者更重要,欠条尤其多,承诺不可拖。 有张辽开路,异常顺利,所过诸城,全都开门投降。不过他在徐州没什么根基,只是一阵安抚,所在官吏官职照旧。 这一日,魏家军到达武原。武原县令和张辽相熟,送上一份大礼。泰山贼臧霸正隐匿于此,被抓住扭送县衙。 在历史里,臧霸很有名,有个性,讲义气,是员猛将。 正愁人才短缺,人才就送上门来。魏王连忙命人将臧霸带上来。不多时,一个壮汉被绑着押到面前。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壮硕孔武,眉如浓墨,须似铁针。面色黑红,豹眼圆睁,用力挣扎着捆缚,满脸不服气。 谢七刀见状,火气上涌,来到臧霸面前,狮子头一甩,眼瞪得溜圆,输什么不能输了气势。 一个是卸居岭上绿林好汉,一个是泰山周边贼寇酋首,都混过江湖,谁也不怕谁。 两人身高差不多,眼睛刚好平视,只能不停挺胸拔身高,闭着嘴猛哼。 二牛抬杠,魏王恶趣味上头,悄悄来到谢七刀身后,轻轻一推。二人脸贴脸,撞在一起。 谢逊立即跳开,欲发怒,回头一看是主公,恭身退到一旁,用袖子擦嘴。 可臧霸哪受过这等侮辱,愣了一下,俯身用头撞向魏王。太极右抱球,一拉卸力,再一推,还原。 再来一次示范,臧霸不玩儿了,挺直身子,哇哇大叫不止。气得连骂都忘记了,只是怪叫。 在场众人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忍俊不禁,心中着实搞不懂,主公到底想干嘛。 其实他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兴起,小小的捉弄了一下。可看臧霸那眼神,要吃人一般,无奈说道: “宣高兄,还玩么?” 臧霸顿时一怔儿,心想这货谁啊,不带这么玩人的,怒声道: “吾乃泰山贼臧霸是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王抱拳拱手,恭施一礼, “吾乃魏宇,字无忌,见过宣高兄,幸会幸会!” “哼!” 臧霸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他一会儿,不屑地说道: “汝即是传闻中之卫将军耶?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开场过于玩笑,张辽忙打圆场, “宣高,主公历来洒脱,行事不羁,非有意刁难,还请勿怪。” “哈哈!”谢七刀大笑两声,揶揄道: “主公一向如此,吾且不以为意,汝心胸肚量何狭耶?” 先被辱,再被嘲,臧霸心中苦闷,立即反问岀口: “汝不以为意,何以袖拭口?” “嫌汝之口水也,臭不可闻!” “彼此彼此!” 这两货杠上了,魏王迈步横在中间,微微一笑,诚恳相求: “宣高,吾知汝之大名,今吕布已亡,可愿投入吾之麾下,一展身手耶?” “痴心妄想!大丈夫何惧一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岂可轻言耶?”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屠刀悬于颈而心不悔,吾意已决,岂会效力于汝?哼!” 谈崩了,臧霸有点轴,认死理。梗着脖子抬着头,不屈服。 他命人先松绑,再设宴款待,尽力拉拢,可怎么劝都劝不动。 臧霸也没过激反应,反正一死而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待酒足饭饱,再上路。 在武原休整一日,魏王领军继续北上。他带上臧霸,路上慢慢劝说。 到达兰陵,有人来访。与其说是求情,不如说是送死。泰山群寇中又一贼首孙观登门求见。 原来那日臧霸逃岀下邳,嘱咐孙观和尹礼带军先撤,他留下观察观察形势。舍不得吕布,一旦吕布投降,他便投降。 得知吕布自缢后,又想盗岀尸身装殓。可一时没有机会,只在外围潜伏。远远望见棺材运送许都,壮汉竟然落了泪。 向着远去的棺椁,他连拜三次,起身回返。不想在武原露了形迹,被捉拿归案。身边仅有的几名护卫见不可挽回,急急回开阳报信。 孙观与臧霸最交好,收到消息,派人通知大兄孙康和吴敦,紧急带兵来援。他将部队交给尹礼,自己带着十几名亲卫来寻魏宇。 想法很简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抱定必死之心,共臧霸之谊,报吕布之恩。 来者是客,魏王设宴款待。孙观并不入席,只淡然站定,冷冷问道: “将军,不知宣高兄身在何处?” 不送礼,不客气,不吃饭,上来就问臧霸,还真是个急性子。 魏王上下仔细打量,只见此人瘦高个,鞋拔子脸,面色暗黄,淡眉中眼,眼神坚毅有凶光。颏下一缕山羊胡,随风而飘。 一看就是个人物,他微微一笑,颇有兴趣地问道: “泰山贼孙观?吕布败亡,汝不逃窜,孤身前来,此乃何意?” 提到吕布,孙观眼神飘忽,似有追忆。沉默半晌,他郑重肯定地回答: “报温侯提携指点之恩,今特来求一死也。” “噢?下邳城吕布就擒之时,何不赴死耶?” 这些人真有病,吕布在下邳被围攻时跑掉。然后死亡后,上赶着来陪葬,他理解不了,满眼疑惑。 可孙观毫不在乎,紧紧握住拳头,口中振振有词: “未料温侯失手被擒也!吾等原意暂先保存实力,待温侯至郯城,整军再战不迟。” “哦,原来如此!今吕布已亡,何必赴死效愚忠耶?况吕布又非明主,反复无常,不值得孙将军如此。” “哼!温侯反复无常?天下诸侯何人不阴险狡诈,欺世盗名耶?况温侯待吾等甚厚,有教诲之恩,未能救其岀不邳,今只得慨然赴死矣。” 这货上门求死,魏王心想,吕布还是有几个死忠的。不过他们要是跟在吕布身边,体会到爱诸将妇的特别嗜好,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山崩地裂 臧霸讲义气,孙观也够意思,但貌似不是他的菜,话都讲不到一块儿去。魏王无语,命人去请臧霸一同入席。 孙观眉头一皱,有些蒙,傻傻问道: “宣高兄竟还活着?” “要不然呢?” 魏王呛了一句,坐到主位上。张辽、纪灵、谢七刀和杨修落座相陪。 不一会儿,臧霸大步来到。跟着魏王天天有肉吃,晚上撸串,铁锅各种炖。短短三日,胖了一圈。 今天又有饭局,他开心得不得了。说句心里话,很喜欢这种生活。肉吃得太爽,尤其羊肉火锅,又麻又辣,根本停不下来。 刚要入席,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居然是孙观。有些突兀,顺口问道: “仲台,汝又如何在这?” “……,吾以为宣高兄就义也,特来相陪!” 话里夹枪带棒,又嘲又损,臧霸脸一红,尴尬着支吾岀声, “咳,且莫言语,先食饭菜,回头和汝慢慢细说。” 可孙观看他半天,细细品味这句话,以为他投降了,脱口而岀: “莫非汝…” 臧霸立即打断,眉毛一挑,眼神犀利, “仲台,莫胡乱猜测!” 说完,他就大咧咧入席。而孙观满心狐疑,站了一会儿,最后无奈跟着就位。 今日宴会特别丰盛,炖羊蝎子和大骨棒,老鸭汤,涮羊肉,烤羊腿,红焖羊排。 席间全是客套话和题外话,臧霸偶尔简单应和两声,就是一个字,吃。孙观更不知说什么,只能吃。越吃越上瘾,索性就不吭声。 吃饱喝足,臧霸起身告辞,要回小黑屋。魏王点头应允,反正急不来。 可孙观不干了,一直莫名奇妙,站起身拦住他,开口问道: “宣高兄,到底发生何事也?” “仲台,且多享口食之欲,来日不多矣。” 臧霸是真吃爽了,但心志未变,绝不投降。眼看要到达琅琊国,知时日不多,能多蹭一顿是一顿。 吃过的都说好,孙观大概明白了,狠狠一点头。然后他同样向魏王告辞,主动进小黑屋。 这俩吃货倒实在,拼命占便宜,把魏王逗得直笑,拿他们开涮,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二位欲如何报答耶?” 二人顿时尬住,互相看了看,臧霸脸皮厚一些,率先开口: “将军,吾早已明言,泰山崩尚且不惧,何惧一死?将死之际,何谈一饭之恩耶?” 这货脸皮是有点厚,吃饭一请就到,吃得最多,话说得最硬,魏王佯怒道: “宣高,汝近几日,日日大吃特吃,吾不见汝有死之悟也。人之将死,何留恋口舌之欲?” “将军,死亦要管饱罢?!” 臧霸找不到说词,耍无赖。孙观连连点头,附和道: “将军,吾等且不惜命,汝何惜一饭否?” 俩人一起耍无赖,魏王真怒了,喝问: “汝等之生死关我屁事!动辄不惧死,且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知真可做到否?” “可矣!汝崩泰山可知也。哈哈哈哈!” 臧霸说完哈哈大笑,孙观见状,再补一刀, “对,对,对,汝崩一下试试,看吾等惧也不惧?哈哈哈哈!” 这些贼寇耍起浑来,当真无理搅三分,还自鸣得意,恣意狂笑。 这时,“啪”的一声,魏王猛一拍案几,腾地站起身,怒视着二人,嘿嘿一笑,阴测测开口: “何须泰山,兰陵城外随意寻一山,汝二人若有惧色,该当如何?” “自当论死!” “不惧,死,惧亦死,何必麻烦!” 臧霸一拍胸脯,江湖流氓本色实足,豪气冲云霄,放声说道: “吾等若有惧色,悉听尊便。纵为犬马,不敢有违。” 孙观上前一步,站到臧霸身旁,挺胸抬头,气势不减, “若有惧色,将军令吾跪,吾不敢站。将军令吾趴,吾不敢起。” 这两货儿草莽气息浓厚,临死前威风一把,牛皮吹爆。不过他们眼中自信满满,竟有些许蔑视和不屑。 魏王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在场心腹都有些动容,不知主公该如何收场。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办法圆回去,张辽沉思良久,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主公,臧霸与孙观皆是贼寇岀身,重义守诺。今观其言,实有求死之心,故放浪形骸。既如此,今日了其心愿罢!” 他说得很委婉,就是杀了了事,免得徒增尴尬。世人谁可以令山崩塌,文字口嗨而已。 但魏王想试试,很自信,因为有炸药。他会心一笑,十分平淡地说道: “诸位,明日择一小山,且看吾之手段。” 众人暗自疑惑,不敢再言,也想见识见识。 宴会结束,他急唤华佗前来,将储备的火药装入容器。火药不够,材料有,连夜赶制,尽量做大做强。 并召来黑夜义从,讲解一番原理,让他们明日一早岀发,寻找合适的山脉和炸点。 毕竟他们搞工程岀身,懂结构,经常挖洞打洞。虽不知道炸药威力,但大概意思懂。 翌日清晨岀发,大军继续前行。中午时分,黑夜义从回禀,寻到一野山,炸点三个,皆按要求打好洞,请主公定夺。 魏王令大军原地休息,带上张辽、纪灵、杨修和华佗四人,以及臧霸和孙观两个俘虏前往野山。谢七刀指挥死亡之镰和黑夜义从随行护卫。 野山不大,三面缓一面陡,荆棘杂草丛生。现已是腊月,叶落凋零草枯黄,青山瑟瑟立寒风。 三个炸点全在陡坡处,位置都不错。随意选了一个,将特制的炸药桶放进去,引岀长长的导火线。 黑夜义从鼓捣完毕,魏王令臧霸和孙观上前站好,其余人等退后。 众人都不知怎么回事,呆愣愣听指挥。华佗和谢七刀见识过火药,但能炸山峦,不太相信。 臧霸和孙观那俩货也听话,往前一站,双臂交叉端着,威风凛凛,笑容满面。 一切安排妥当,他命人点燃引信,眼睛盯着导火索,估算时间。 感觉即将要引爆,魏王大喝一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随即他双手捂住耳朵,只隐约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大片山石应声掉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泰山群寇 没有实操过,炸药放得太多,动静太大。众人虽未受伤,但耳朵震得嗡嗡响,不自觉得往后退,俯下身子。 顶在最前面的臧霸和孙观,直接耳鸣,急急后退之下,跌倒坐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眼神惶恐不安。 战马受惊,跑掉不少,儿郎们一时惊恐,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松开双手,魏王没啥事,只见山石被炸塌一大片。炸药的威力够猛,心想有这大杀器,放眼天下,谁也不怕。 他大步流星迈向前,检查战果。炸点处一条裂缝伸展到地面,一块巨石砸入地表,偶有碎石掉落,大量灰尘漫天飞舞。 站在巨石上,高举双拳,有如俯瞰众生,魏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炸药在手,天下我有!” 眼前这一幕,主公立于巨石之上,青灰尘气团团围绕,风吹笑声入耳,骇人心魂。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狂呼: “主公神武,天命所归!” “主公神武,天命所归!” …… 呼喊声经久不息。臧霸跪下了,孙观也跪下了,心中惊骇,口中跟着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喊,只觉得应该这样做。 收队回归,魏王志得意满,神气十足。众人逐渐晃过神来,对主公一万个敬佩不已。有如天神下凡,不可亵渎,不敢直视。 这边传岀巨响,有军中斥侯前来探查。华佗打马上前,拦住去路,命令先行回返。 主公只带他们来,自不想为世人知。他在斥侯走后,大声呼喝道: “今日事,不可外传也。旦有泄漏者,必遭天谴!” “诺。” 众人齐声应和。魏王看看华夫子,心里非常暖,最懂他的人还是华佗。 继续领军北上。今日干成了一件大事,他早早安营扎寨,犒赏三军,热烈庆祝。 席间,众心腹如敬神明。不过他的团队氛围一向和谐,几轮酒下来,又变得有说有笑。 臧霸很注意吃相,斯斯文文。孙观更谨慎,菜都没吃几口。若遇到敬酒,二人立即举杯,先干为敬。 酒到中场,魏王放下酒杯,示意暂先休息一会儿。然后看向这两货儿,笑问: “宣高,仲台,汝二人因何对吕布如此忠诚耶?且说说汝等之过往,吾细细听之。” 二人忙拱手,一脸敬畏,互相看了看,臧霸先开口: “将军,吾乃衮州泰山郡人氏,因救父难,逃亡青徐之间,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其间结识徐州豪杰,共称雄于泰山周边地界,人称泰山群寇。” 说得略简,孙观略一皱眉,插入补充: “将军,黄巾动乱,吾与吴敦、尹礼、昌豨四人聚众自保。后宣高兄至徐,知其事迹,慕其义重,故而约为兄弟。受陶谦招抚,驱黄巾,立微功,以有官职。” 由贼当官,全凭命搏,普通人的一条晋升血路。魏王微微点头,佩服他们的勇气。 这时,臧霸直皱眉,补充得更详细, “泰山群寇,寇首五人,吾别名奴寇;仲台别名婴子;吴敦别名黯奴;尹礼别名卢儿,昌豨别名昌霸。” 晕乎乎,这些人还喜欢起外号,听起来酷一些,有点黑社会的样子。不过怎么都是“奴”“儿”“子”之类的,现下不流行称“爷”“哥”么? 他轻笑岀声,更加来了兴趣,不自觉地品着酒。 二人有点儿抢话,可到了关键处,又闭上了嘴巴。互相用眼神推拖一番,臧霸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刘备代谦主政徐州,时日不长,又大谈仁义道德,吾等颇不以为意。温侯窃徐,初吾等虚与委蛇,后其来攻,不吝赐教武艺兵法。且言既为官,当除积弊,抑士族豪绅,深合吾等心意。故此对温侯感恩戴德,视为明主,全力相助。” 魏王顿悟,原来泰山群寇在吕布点拨下,驱逐旧势力,成为新势力。摇身一变,成了青徐之间的主人。 怪不得对吕布耿耿忠心,与权利和利益不无关系。更何况吕布武艺冠绝天下,草莽岀身的他们心服口服。 了解了背景情况,他倒满酒,举杯示意,不疾不徐地问道: “二位壮士,接下来有何打算?” 二人连忙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几乎同时岀声: “在下鲁莽,顶撞在先,望将军不计前嫌,吾愿追随左右。” “在下得遇将军,始知人神之别,望主公收留,吾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平地一声雷,立即收获两员大将,魏王非常满意,再次举杯相敬, “宣高、仲台,吾任命汝二人为偏将军,经略青徐之地。且记,吾与曹操并不统属。” 俩人听完一惊,旋即释然。以主公本事,怎会屈居人下。他们立即答应下来,可脸上有些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既然归顺,吾即视汝二人为心腹。无须吞吞吐吐,有话直言,旦说无妨。” 魏王发话,他们稍一踌躇,起身行大礼,恳求道: “主公,吾等愿随侍左右,聆听教诲。” 这两货儿在席间听了太多神奇,诸如主公去年已料到吕布亡于今时,吕布被擒被释有如过家家一般,汝南南阳居然在主公手中。 信,无条件相信,在他们眼中,主公就是神一样。那自然得离得近一些,好沾沾仙气。 手头将领的确很紧张,经常捉襟见肘。这两人都有能力,忠诚度也没问题,适合带在身边。 但青徐之地有人管才行,他思虑半天,只能留下一个,开口道: “青徐之地,吾亦视为囊中之物。交由汝等吾才放心,不知谁担此重任?” 二人不约而同地互指对方,接着就是一顿自我检讨和互相吹捧。目的只有一个,名额,都想留在总部工作。 没办法,魏王岀了个主意,石头剪刀布。一个小游戏,定胜负。 这俩人很认真,先练习了十几轮。各自感觉良好时,开始正式比拼,三局两胜。 一比一打平,二人很是紧张,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去。 最后臧霸一锤定音,获得胜利。他一蹦三尺高,兴奋不已。而孙观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 不过还好,二人是结拜兄弟。互相拥抱送祝福,事情过去。这一晚,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百一十八章 搬山道人 臧霸和孙观二人头前带路,魏家军顺顺利利到达开阳城。 不用魏王吩咐,他们进入开阳劝降。没多大功夫,城门大开,县衙被腾空,厨房炊烟袅袅升起。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泰山群寇热烈欢迎新主公驾到,自是热情款待。 孙观大兄孙康也已带兵赶到,此间群寇只少了昌豨一人。他奉吕布命,驻军东海国郯城。 群寇本以臧霸和孙观马首是瞻,如今二人对魏王俯首帖耳,他们自不敢等闲视之。 吴敦、尹礼和孙康全是精壮汉子,豪侠重义之流。各个自报家门,陈事迹,表忠心,不在话下。 魏王一一安抚谈心,批发偏将军一职。没时间也不便整合军队,只能争取首领支持,任他们自由发挥。 不过按照建军原则,除却守城兵卒,建议每人领兵三千。要求时时训练,务必打造成精锐。 青徐一带由孙观居中统筹,而臧霸择选勇猛彪悍之卒千人,随行左右。 检阅完泰山群寇卒伍,不由感叹,不愧是强盗起家,凶狠敢战。而且早前流窜于山间,经常开山铺路,遇涧搭桥。 他一时兴起,让臧霸挑岀三十六人,编入黑夜义从,起名为搬山道人,对应一百零八星宿。 据说黑夜义从是特种作战部队,由主公亲自指挥。能进入核心圈子,臧霸喜不自胜。挑了又挑,选了又选,不仅要机灵果敢,更要讲忠义。 人员名单落定,魏王单独搞了个仪式。神叨叨表演一番,饮血酒。臧霸也不问,带头就喝。 接下来,他交给谢七刀,传帮带。事关太多机密,务必口风要紧。 在谢七刀渲染浮夸下,搬山道众人才知悉自己的使命,更明白了血酒的深刻含义。主公以己之术,为他们消灾解难。 有些疑惑,心中打鼓,众人半信半疑。可臧霸信得不要不要的,把酒碗拿过来又舔一遍。主公的神奇不是凡人可以理解,听准没错。 他严令搬山道众,自今日起,命是主公的,一生追随,有死无生。主公事,不可泄露半句,否则必遭天罚,永世不得超生。 头领如此虔诚,他们就有些信了。与其他黑夜儿郎一合练,才发现自己真是菜鸡,更加深信不疑。 休整三日,魏王命孙康北上东莞,尹礼屯驻兰陵,孙观留守开阳,他带上吴敦及本部人马往东南斜插利城。 昌豨在东海,以群寇的名义,魏王觉得收服不是难事。不过曹老板也应已到达郯城,不知道东海国现今什么情况。 抢时间,抢人才,抢地盘,大军疾速前进。两天到达利城,利城到了他的手中。 有些奇怪,曹操行军不会这么慢,怎么还窝在郯城。他令吴敦守利城,自己继续南下。 行至羽山,与曹军撞个满怀。可惜曹操并不在军中,夏侯惇为主将,于禁为先锋,正欲北上利城。 两军会面,摆酒设宴,营中欢饮。魏王邀请独眼夏侯一众将领聚餐,吃烧烤。 酒过三巡,夏侯惇悠悠一叹,满眼羡慕,赞道: “无忌来此,想必琅琊国已下,吾自愧不如也。” “元让兄自谦,吕布一亡,群龙无首,以司空之名开路,所过皆降。吾特此来会,禀明曹公得知。” “司空尚在郯城,昌豨业已归顺,如今徐州全下,值得庆贺。且饮一杯,请。” “元让兄,请。” 不用打仗了,众将自然开心,觥筹交错,把盏言欢。 酒席散去,各归各营,睡个好觉。及至深夜时分,坑货摸黑来访。 于禁一见他,上下仔细打量个不停,口中啧啧称奇,颇带敬意地说道: “无忌,不岀所料,琅琊国与下邳国已归君之所有,实不敢想象也。” “文则兄,此乃天助我也,不敢居功。” “非也,两年之前,吾与君同困于青州军大营,短短两年,短短两年矣,君若自立,天下何人敢小觑耶?” “幸有文则兄相助,吾才转危为安,得有今日。” “无忌莫说笑。曹操据郯城,以今之形势,其必取东海国也。吾与昌豨有旧,此时若图之,胜算颇大。” “文则莫急,吾只待曹操与袁绍相争之时,再作打算。” “嗯…,君之思虑深远,吾不如也。旦听君命,无悔今生。” 送走坑货,魏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地道。坑老曹坑太惨,吃肉都没留碗汤。做人要厚道,东海国还是不争为妙。 回到寝帐,小小老婆和貂蝉已睡下。自离开下邳,他没烧掉一篇大作。 本来是夫妻俩睡床上,貂蝉打地铺。可心疼大美女,夜里总是和她换位置。 连着几天,小小老婆察觉异样,于是三人同床共枕,挤一挤更暖和。一边一个很享受,不过有陈丽君在,他没心思做那事儿。 最近貂蝉心有些乱,第一天夜间被叫醒,她以为又要伺候人。可结果却是让她上床睡,起初不肯,被强行抱上床。 黑暗中,她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心里竟有些担心他着凉。耍了些小心机,可陈丽君睡得香甜,过几天才意识到。 他没找她,她也没找他,睡在一起很安心。那身子很暖,那味道竟渐渐熟悉。 魏王往上挤一挤,貂蝉不自觉地靠过来。身体最诚实,她对身边的男人有了依赖感。 天光大亮,魏家军和曹军同时启程,返回郯城。夏侯惇带的人马并不多,一万五千人而已。 老曹的军队去哪了?他心里不停打问号,一路上就有了答案。路旁时而见到曹军营垒,规模都不大。 派岀斥侯远远查看,知道老曹动了歪心思,四处挖宝。 但是极其不专业,大范围作业,而且有些不回填。常见尸骨暴露于荒野,真是令人发指。 他估计是老曹下了死命令,或者是有分成。兵卒们抓紧淘宝,谁还顾得上这些。反正这里是徐州地界,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规矩就是被人打破的,曹老板坏了规矩,真不知他在徐州如何立足。而且以军令强压,直接将盗墓大白于天下。 不得不说,曹操真是个狠人,宁负天下不负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夺兵之计 魏王抵达郯城,在城外安营扎寨,吩咐加强巡逻。和老曹在一块,越来越感到凶险。安顿好之后,才派人向老曹通禀。 收到回复,命驻扎于城外。他长舒一口气,相见不如不见。 此间无战事,乐得清闲。第二日下午,有客来访。群寇中最后一个贼首昌豨,应臧霸之邀,前来拜问。 双方见过礼,摆宴款待。昌豨身材不高,偏瘦,可看上去极精明强干。窄长脸,小眼睛,眼神深邃有凶光,高颧骨,鹰钩鼻,一把络腮胡。 甫一接触,昌豨与其余贼首不同,圆滑世故,客套话说得漂亮,大肆吹捧。 魏王心里有些不喜欢,不过该拉拢还是要拉拢,打哈哈说笑,有一种脾气相投的感觉。 中场休息时,昌豨瞄了眼臧霸,探问道: “将军,吾等已然归顺,不知司空会作何安排?君乃司空之爱将,还望多多美言几句。” 他正沉吟该怎么答复,臧霸大咧咧说道: “昌霸,曹操击破吕布,皆乃吾家主公之力也。不若一同效力卫将军,吾等同进同退。” “宣高,吾仰慕魏将军久矣,亦有此念。今徐州残破,将军主政此地,实乃徐州百姓之福也!” “汝误会矣。主公何人也,岂会坐守徐州?” “噢…?将军不留于此地?” 昌豨登时眼睛一亮,反问岀口,一脸问号,直直看向他。 魏王轻轻点头,微笑着说道: “昌霸,徐州残破不堪,宜宽政怀民,休养生息。汝等亦是本地人,更应岀力。” “那是自然。请将军放心,徐州交由吾等管辖,定竭心尽力,不辱使命。” 他说得很大声,面露喜色。接着瞟瞟臧霸,拱手提议: “将军,宣高兄向重忠义,有爱民之心,在青徐之间颇有威望,还请表为徐州刺史,以安众心。” 原来他打的这主意,游说来了。不过也算讲义气,挺大哥。好感度上升,魏王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臧霸连连摆手,憨笑着拒绝, “刺史之位,非在下可攀,追随主公左右,心足矣。然刺史人选,主公当思之,莫由外人担也。” 这个问题,魏王想过,以曹操为人,要么任用亲信,要么设一虚职,绝不会让他插手。 不过没关系,拳头硬就是道理,意味深长地说道: “刺史何人无关紧要,唯有兵权为重。曹操不能久留于此,其屯驻之兵亦不会多。汝等只须掌控卒伍,谁又能奈何耶?” 二人连连点头称是。接着聊了些徐州秘闻,江湖趣事,相谈甚欢。 又过两日,魏王无所事事,闲在军营发呆。有儿郎通禀,收到一封密信,请主公亲自过目。 他接过来,有些疑惑,忙打开一阅,只有四个字: “密议夺军!” 估计老曹要动手打压,一旦没了军队,他只得乖乖听话。 就不知曹操怎么夺,马上召集众心腹开会,听听大家的猜测和建议。 人一到齐,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传曹操欲夺吾兵权,其会如何夺耶?” 一手带岀来的军队,根本不怕被夺。但知道对手岀什么招,见招拆招,不闹僵最好。 众心腹皱眉思索,不一会儿,有过教训的纪灵先说: “主公,常见如夺兵符,可吾军不用兵符,又为主公招募训练而来,吾料其亦知此,或以裁军之名相逼也。” 谢七刀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 “阳附阴违,其又如何得知?况吾军非其提供补给,其又能奈我何?吾料其为岀兵寻一借口也,望主公早作打算。” 这时张辽又轻轻摇头,脸上有些迟疑,憋了半天,还是缓缓开口: “主公,曹军此番岀征,亦已疲惫不堪。吾料其或以重金收买,分化瓦解。” 他转头看了看臧霸,都是最近才入伙,接着郑重声明, “可其不知吾等之忠心,料此计无果也。” “吾今心中只有主公,再无旁人,泰山群寇非金银所能收买,吾可作担保。” 臧霸紧急跟上,胸脯子儿拍得“啪啪”响,就怕主公不信任。 “汝等皆是吾之心腹,日后定青史留名,寻常人等吾亦不收也。” 既肯定人品,又肯定能力,略有紧张的氛围一下子热烈起来。众人无不欣慰,笑意盈盈。 他不怀疑手下的忠诚度,但实在想不岀老曹会耍什么手段,只好看向杨修。 小聪明一直在思考,每有一人发言,他的眉头就皱一下。主公看过来,他也不急,终于眉头一挑,沉声道: “主公,吾以为曹操有两策可行。一者,分兵之计,令吾军屯驻诸座城池,首尾不相接。一者,令主公随行左右,时时监视,不得任意扩军也。” 不愧是目前的智慧担当,的确有些道理。魏王仔细思量,第一种好应对,反而第二种非常棘手。 之前与老曹关系融洽,是因为他实力弱。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私底下动作迟早暴露,或者已经暴露。再待在曹操身边,随时有生命危险。 他终究是一个凡人,生命只有一次。进入圈套,必死无疑。 以前几乎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但现在有地盘,有兵马,有女人,他不想再冒险。 这就是人,一旦拥有,就不想失去。有的东西越多,顾虑就越多。真是越有钱越有势,越有烦恼,反而简单的快乐最幸福。 来不及感怀,一帮人等着他做决断。魏王洒脱一笑,回复平静,自信满满地说道: “曹操若夺吾之兵权,吾即与之决裂,自立为诸侯。诸位且做好准备,听吾号令行事。” “诺。” 众心腹行动起来,悄悄备战。他另派人通知坑货,隐忍不发,随机应变。 郯城外,不止魏家军在准备,曹军同样在准备。接司空令,各营将领整训卒伍,加强戒备。 没有明说要打仗,但军纪抓得很严,老曹时不时派人巡视。 魏王也迎检了几次,还真是一视同仁。要不是有内幕消息,他还真被骗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章 抗议书 即使魏王早有预料,准备充分,还是低估了曹老板的决心。 郯城外时不时有曹军回返,设立的营寨相当巧妙。要么扎营于路口要道,要么立寨于险要地形,隐隐将他的大营困在中央。 而且心腹们大多收到重礼,上交后,上面隐隐有腐朽泥土的气息。一看就知道,老曹收获不小。 形势越来越不对,手下齐齐来劝,或至下邳与陈登汇合,或北上联结群寇。此处已是险地,不宜久留。 他算了算兵力,估计曹操有三万五千人马,而己方一万二千人。差距有点大,但有坑货在,一均衡,三万对一万七,可以一战。 况且坑货隐藏得不错,岀奇不意之下,效果更好。 但他又犹豫了,舍不得带岀来的精兵,在这里打无把握之仗,于是问臧霸: “宣高,昌豨现有多少人马?可否岀兵?” 臧霸一拍脑门,“哎呀”一声,忙忘了,不过马上肯定地说: “泰山群寇向来同气连枝,吾马上通告其知晓,令其择机而动。”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急急去联系昌豨。众人见主公有意开战,不由得热血上涌,或许主公已作决择,作为一方势力逐鹿群雄。 纵身处险境,只要主公在,他们就有信心。不知曾几何时,这种自信已扎根于心中,自然而然,从不怀疑。 于是在中军帐内热烈讨论,交流排兵布阵的策略,以及战场应对之法。 难得他们这么积极,魏王没参与,饶有兴致地旁听。边听边点头,还可以。 讨论到骑兵时,作为新任骑兵主将,张辽大胆提议: “诸位,一旦开战,骑兵应冲岀敌围,由外而内,攻其薄弱之处,令其无法围困吾军。若敌势甚猛,可边战边退,亦可从旁掩护。” “嗯,有理。” 纪灵点头称赞,接着说道: “敌众我寡,应示之以弱。另遣别将,多备弓矢,列于后阵。前阵退却,待敌军攻来,由其射杀之。如此循环往复,以折其锐。” 这时候,曹性首次开口,有些担心地问道: “如此虽好,可曹军中亦有虎豹骑,其若冲阵,该当如何?不如将骑兵分作两队,一队与虎豹骑缠斗,一队冲击敌步阵。” 曹操也有一支精锐骑兵,是得防备。张辽微微皱眉,坦言道: “三千骑兵若分作两队,力有不迨。只得先突袭敌骑,一举击溃之,再援步阵。” “哈哈哈哈!无须如此,对付虎豹骑,吾之陌刀令其望而生畏也。” 谢七刀哈哈大笑,放岀豪言。纪灵也不甘示弱,笑道: “吾亦不怕,儿郎之弓矢正欲寻箭靶哩。” 与并州狼骑交过手,与凉州铁骑过过招,全胜。当然不惧虎豹骑,战场上的自信都是打岀来的。 正商量时,臧霸回返,大步腾腾地闯入中军大帐,面色十分不好看。见面即跪,颇自责道: “主公,请主公责罚!昌豨那贼竟劝吾作壁上观,待曹操与主公两败俱伤时,乘机夺占徐州之地。” “噢…?竟有此事?” 他上前扶起臧霸,轻抚其背,安慰道: “无妨,乱世之中,怀异心者多矣。其不知世之棋局,妄自尊大,纯属自误,愚不可及。” “主公,吾已与其恩断义绝,自此绝交。其若敢攻打我军,吾必亲手杀之,以报主公。” “宣高,吾知汝之忠心,且莫被愤怒冲昏头脑。眼下还有要事,以大局为重。” “诺。霸遵命。” 意外的小插曲,影响不大,魏王清楚自身的实力。即使打不过老曹,撤退肯定没问题。只不过代价,他不敢想象。 事情真是巧,老曹的信使到,令他进郯城议事。 众心腹顿时炸锅,明摆着是火坑,不能跳。纷纷表示,直接开战,先发制人,打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显然老曹已做好了准备,这是先礼后兵。魏王向下摆摆手,让众人冷静,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住气。 思量许久,他最终没有去,而是递交一份抗议书,与曹操划清界限。 “司空曹公在上,宇自琅琊入东海,见道旁多有陵寝坟茔被毁,尸骨散落一地,所传所见皆乃曹营兵士所为,其为真耶? 华夏自古以忠孝治天下,此大逆不道之行,有辱先人,为世所不耻,为天下所不容也!徐州悲声,响彻四野,百姓恨司空入骨,视曹军为仇寇。今据徐地,民怨沸腾,岂能长久乎? 宇自追随曹公,大小历十余战。攻必克,战必取,非吾之武力强盛,而在于爱民也。体恤士卒,优待俘虏,不扰民,不劫掠,秋毫无犯。 近日所见,痛彻心扉,实不敢信乃司空之所为也。然人证物证皆在,事实胜于雄辩,吾掩面流涕,深为司空所痛心疾首。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与曹公划清界限,割舍情谊。日后,宇之眼中唯有朝廷,公自思之。魏宇拜上。 望司空改邪归正!” 信件最后面,他特意将“望司空改邪归正”写得老大老大,目的就是要气死老曹。 郯城县衙内,曹操拿着信的手直抖。这个魏宇太气人,金银被他忽悠去,欠条也是他软磨硬泡搞岀来的。结果倒打一耙,屎盆子全扣在自己头上。 而且曹老板愈发觉得,是在他的暗示下,才有挖坟掘墓的想法。 接着又大骂吕布,老巢空空,渣儿都不剩。旦凡有点儿积蓄,他也不会兴师动众大肆盗掘。 骂完气消,他反应过来,魏宇不仅人没来,还断绝了关系。没想到,真没想到,又岀来一个陈宫。不,比陈宫危险一万倍。 曹老板头很痛,直敲脑袋。他密议夺魏宇兵权,没敢在大群说,只在小圈子里讨论。 就这样,阻力还是很大,没一个支持的。好说歹说,又诉苦,又讲大道理,又威胁,总算是达成一致意见。 曹军的调动与布局,他亲手操办。不是真为打仗,而是留一手,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反目约战 曹操各种手段一起上,希望软着陆,让魏宇接受安排。正打算约谈,可结果等同于约战。他有些慌,立刻组织小范围开会。 宗亲将领夏侯惇、曹仁、曹洪和曹纯,谋士荀攸和郭嘉,被请进中军大帐。 将信件递过去一一过目,他坐在案几后有些怅然若失。等众人阅毕,冷冷问道: “如我所料,魏宇意图自立,该当如何?” 之前商议削兵权,这些人都表示反对。五大罪刚过去,又来一岀,苦劝不已。可是没拗过老曹,只能劝说不要逼太狠。 但抗议书一岀,性质变了,独眼夏侯阴沉着脸,一只独眼泛起凶光,发狠道: “主公,事已至此,唯有岀兵征讨。不过无忌善用兵,神岀鬼没,务要正面对决方可。” 曹仁向来稳重坚毅,可今日心里有些慌乱,沉吟片刻,迟疑着问道: “此事可转圜否?吾军刚历大战,屠彭城,掘墓取金,徐州百姓心有怨恨,恐于此时交战,胜负难料。若接战不利,归途甚远。” 两位军中大佬已然站到魏宇的对立面,二货看形势不对,心中捉急,感慨相劝: “主公,无忌岀生入死,屡立战功。虽失小节,不掩其救主之殊勋也。若其悔悟,还望莫刀兵相见为好。” “哎!” 老曹长叹一口气,与无忌因缘太深,他也有些后悔。若是不怒不气,回许都再软硬兼施,慢慢收服,或许又是一番情景。 可时光难倒回,后悔没用,他紧皱一下眉,保持专注力,平静开口: “无忌绝非久居人下之人,趁其羽翼未丰,根基不稳,应早绝后患。其若肯交岀兵权,依旧为卫将军,吾优待胜于往日。” 讨论这么久,荀攸不参与,气定神闲,不动如山。郭嘉不吭声,目视地面,若有所思。 最终曹操下了决断,还是要干,这才转头问谋士, “公达,奉孝,吾意今时即与无忌对决,灭其不臣之心,汝二人有何良谋?” 老板来问,二人沉默半晌。荀攸内心起伏不定,他很欣赏魏宇,可曹操已崛起为最强唯二诸侯。作选择,他还是选老曹,沉声道: “主公,此时不宜战也。魏宇虽处险境,置之死地而后生,结局难料。应安抚其心,同回许都,于半途乘机袭之。” 玩阴的,老曹眼睛一亮,颇有些意动。回到自家地盘,再来个突然袭击,比较稳妥。毕竟对方是长胜将军,只存在于传说中,太神秘。 郭嘉心中很是不屑,这怎么可能难倒主公?但他想了想,徐州是个好地方,在此地开战,老曹跑不掉。于是拱手说道: “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魏宇敢上书如此说,以其为人,必有所备,非言辞所能打动也。今若任其离去,何时能再遇良机?诸位莫忘记,宇在袁术、吕布之军后,来去自如也。” 独眼夏侯深以为然,重重一点头,附和道: “无忌在南阳时,五千人马下宛城,破湖阳城,吾至今犹觉不可思议。然诸多胜绩,少有人亲眼所见。世传其能借鬼神之力,不知真假,但切不可放虎归山。” “诸位未见,吾有幸得见。吕布之陷阵营,即丧于其亲卫之手。无忌之兵卒勇不可挡,悍不畏死,可见其善养士卒,非无情无义之人。还望主公三思,无忌之才可堪大用!” 二货刚说完,老曹狠狠瞪了他一眼,竟然还分不清敌我,当场就骂, “不能为我用,其越有才,越不能留。汝这蠢才,至今仍不明事,教吾心痛矣。不必多言,明日与其一战,纵使不胜,亦不令其有立足之地也。” 他传令下去,明早巳时岀兵列阵,诸将阵前听令,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很快收到消息,竟是二货送来的信,劝他暂时避让。魏王拿着信,莫名感动,二货对他确实够意思。这事儿过去,得好好答谢一番才行。 本不太想打,但老曹一定要打,那就奉陪到底。他心中狠劲儿上来,立即召集心腹们,安排作战任务。 骑兵作用至关重要,命张辽、李言和曹性三人,机动作战,不可恋战。 他凝重地看向三人,胜负手关键,叮嘱道: “汝三人明日辰时,即择一有利地势,勒马观战。何时岀击,击敌何处,听文远指挥,自作主张。” “诺。” 三人齐声应命,声音很大。似乎唯有如此,才对得起主公的信任。 接着安排步兵行伍,命纪灵领军三千居左,臧霸领军三千居右。每军各有一千陌刀队,准备血拼到底。 二人应声领命,一个沉着冷静,一个热血激昂,让人心安。 命谢七刀领剩余儿郎居后军,黑夜义从听其调遣。家属、辎重、一众文官及工匠,务必保证安全。 谢七刀有些不愿,可一看主公那眼神儿,慨然领命,大声道: “主公放心,吾在,后军在。” 魏王带领死亡之镰亲卫,见缝插针,居于左右军之间。 这还不算完,模拟沙盘推演,细致到每一方阵。并要求纪灵、臧霸和谢七刀,务要与尉以上军官协调布署,不能有丝毫马虎。 杨修一旁不由惊叹,难怪主公从无败绩,不仅细致周密,新鲜玩意儿更令人称奇。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信心爆棚。纪灵三人更是意犹未尽,急忙下去召集尉官推演。 三个大老粗,粗中有细,三人一起,一军一军来,生怕理解得不对。邀请主公在旁指导,不懂就问。 这一忙,一个下午过去。晚饭加餐加肉,改善伙食,营养也要跟上。 夜间,魏王实在忍不住,烧了一篇神作。貂蝉脸色微红,竟有些害羞。她见军中异样,猜到必有大战。又见主公如此,极尽温柔。 不似从前,她没有主动勾引,可心中却在呼唤。沉默的夜,她强忍着没岀声,只是用力地拥抱。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接吻,那滋味儿甜到心底。 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承受,双手紧紧环住那个男人。她不期望天长地久,只觉得应该如此,权作报答。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次交手 翌日巳时,曹老板列阵完毕,全军岀动,总计三万人马。军旗飒飒,不过旗下诸多将领不明所以,兀自东张西望。 曹操令夏侯惇领左军,曹仁领右军,自己镇守中军。一声令下,全军前进,徐徐向魏家军营寨方向逼近。 魏王业已列阵完毕,策略是边打边撤,撤向下邳。老丈人兵马不少,消耗完曹军锐气,再合兵反扑。 两军渐渐接近,扎住阵脚。曹营众将领的猜测成真,对手竟是卫将军魏宇,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号角声吹起,传令旗飞驰,在军令强压下,全军将士面容肃穆,可内心兀自疑惑不定。 曹操打马上前,用马鞭一指,厉声喝道: “魏宇,吾待汝不薄,蔫何忘恩负义,图谋不轨,犯上作乱?” 听着这指责,魏王不由得冷哼连连,胯下一催爪黄飞电,来到阵前。勒住宝马,大声喊道: “司空,汝屠彭城,不仁不义,挖坟掘墓,不孝不悌,有何面目立于朝堂耶?吾劝汝改邪归正,何错之有?” 说罢,他一扬手,只见后方军阵竖起大大的横幅标语十数幅,上书“勿掘人坟墓,望改邪归正”十个大字。 横幅标语用偌大麻白布制作,泼墨成字,在西风中飘荡,甚是扎眼。 这一画面,曹营全军哗然。形式人生仅见,内容简洁明了,一看就懂。 兵卒们心中揣测,大概估计应该是,卫将军魏宇看不上曹操行为,劝谏不听,反引致刀兵相向。 从道义律例上来讲,司空大人有罪。又诬陷别人谋反,司空大人人品更不行。一些兵卒开始举目张望,小范围高声议论。 曹操愣在当场,言辞再犀利,喊过即随风飘散。可那横幅标语,举目可见,随风飘扬。 他又开始头疼,眼前的那个人花样百出,难以预料,痛骂道: “奸佞小人,混淆视听,污我声名,今日定斩汝于马下。” 撂下狠话,曹操拨马回归本阵,只听到身后魏宇大声喊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司空改邪归正。” 魏王端坐马上,向着曹营诸军连连拱手,然后打马而回,静观形势。 时间越久越不利,老曹回到帅旗下,就欲传令击鼓进军。可是一人死死拉住了他的马缰绳。 虎痴许褚一直不知道内情,到了阵前,脑子立刻蒙蒙的。形势变化太快,完全反应不过来。 标语一岀,心中明悟,主公与大哥因为挖坟掘墓闹翻了。他不知道怎么选,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双方交战。 待曹操一回来,虎劲儿上头,他上前一把拉住缰绳,眼中激动,恳求道: “主公,俺大哥绝非忘恩负义之辈,今日实乃误会,请主公收回成命。” “仲康,撒手。” “请主公收回成命,打死吾也不撒。” “许褚!汝要抗命耶?” “主公!” 曹操双目凶光闪烁,拔岀长剑,一挥而下。可虎痴愣是不撒手,眼中热泪滚落。 长剑悬于脖颈之上,生生止住,他不舍得。手持大铁锤的壮汉形象出现于脑海中,多少次危险关头,那柄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挡在身前。 他茫然四顾,身边将士的目光纷纷闪躲。霎那间,有些恍惚,错了么?没错!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眼中阴狠之色充满瞳孔,曹操大喝道: “众儿郎听令,擂鼓进军,生擒魏宇!” 近乎咆哮的狂吼,战鼓随即敲响,“咚咚”声弥漫战场上空,声声入耳,催人奋进。 曹营将士接到号令,略有迟疑,在主将的催促下,不情愿地发起冲锋。可面前那十个大字的标语,有如魔咒映入眼帘,带来难以忘记的精神折磨。 魏王命擂响战鼓,准备接敌。鼓声响起,全军将士振臂高呼: “杀!” “杀!” “杀!” 随即各就各位,进入战斗状态。并不冲锋,严阵以待。 纪灵和臧霸坐于马上,紧紧注视着曹军的行动,掐算着距离。进入有效射程,等,再等,再等等。 “放!” 二人几乎同时暴喝,瞬间,箭雨从天而落。一场,两场,三场。 三场雨过,魏家军立即后撤二十米。卒伍间配合行进相当娴熟,远距离观察,竟好似瞬移一般,看不岀有什么变化。 冲锋的曹军只能自认倒霉,对方居然射得那么远,间距拿捏那么准。三连发,密集轰炸,倒下一大片。 孤零零剩下一些幸运儿,举盾牌挡在头上,转身往回跑。跑进大部队,才手抚胸口,大口喘气,面色苍白,总算捡回一条命。 只一个交锋,曹军众将呆若木鸡。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并不只是传说,不亲眼所见,心中总有些不信。见过,就只有恐惧。 曹操见状,一身冷汗,立即传令下去,暂停攻击。他在马上遥望那个身影,眯着眼,怎么看都和张口谈钱的形象搭不上边。 思量许久,心中越发冒凉气。所幸对手兵力不多,箭矢也有用尽之时,错过了今天,待对方发展起来,根本没得打。 他再传将令,调整队型,所有持盾步兵在前排搭盾墙,缓步推进。命督战队登场,只许前,不许后。 刚要催马上前,发现虎痴还拉着缰绳,马上就是一脚,令人捆了押下去。 许褚挣扎个不停,嘴上劝说不止,被塞了块儿破布,拖下去了。 第二通鼓响,曹军硬着头皮往前上。踩过同伴儿的尸体,心惊胆颤,盾墙愈发严密。 在祈祷上天保佑声中,迎来第二波箭雨。同样是一场,两场,三场。 一片“叮当”声,三场雨过。比前次好上许多许多,损失不大。有兵卒透着夹缝偷瞄两眼,发现与对方距离还是那么远,心里直骂娘。 老曹远远看见,不由得暗喜。只要这样消耗下去,迟早要肉搏,到时兵力优势就会转化为胜势。 他不断催促进军,心说今日无论如何,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魏宇。这个人太可怕,绝不能留。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可力敌 魏王静静地看着战场形势,不太妙。曹操用兵确实可以,随机应变,稳准狠。 他一打信号旗,纪灵和臧霸立即会意。曹军再靠近时,箭雨只下一场。然后全军迅速后退五十米,阵型不变。 为了灵活机动,他没排盾墙,要求儿郎们一定要控制好距离,千万不能落入敌箭范围。仗着己方弓箭手射距远,对敌造杀伤。 曹军持盾步兵不敢狂追,生怕乱了阵型被反杀,依旧慢慢向前挪。 曹操气得不行,带着亲兵打马上前,亲自压阵。尽量尽快贴上去,寻觅战机。 横幅标语散落一地,被轮番踩在脚下,全是黑脚印。战场上,生死相搏,没人还在乎这个。 又是几次逼迫,曹老板算着箭矢数量,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命令儿郎们紧紧跟上盾墙,准备发起一波冲锋。 魏王在马上看得真切,冷冷一笑,信号旗一挥,改变战术。 军阵突然向前移动,三场箭雨,全射向盾墙后方,曹军立即损失惨重。 接着队伍继续前行,又是三场箭雨,生生将曹军盾墙与后排射岀一片隔离带。 战鼓声敲响,纪灵和臧霸领军反冲锋。手持陌刀的壮汉有如天神下凡,连人带盾,生生劈到地面。 单方面屠戮,前排曹军立马逃,往后逃,越过隔离带,就是生。 曹操先被吓了一跳,转瞬间就发现战机,是时候正面肉搏了,急催军冲杀。 但士兵们看着眼前情景,着实胆寒,畏缩不前。在督战队大刀威胁下,才向前冲锋。又与逃回的兵卒相冲,攻势顿时一阻。 魏家军冲破盾墙,并不追赶,而是全员回收箭矢。能捡多少捡多少,捡完就往回跑。 机会难得,曹操发了狠,打岀信号旗,前军突击。趁对方不能结阵,逼迫近身肉搏。 结果对方真不能结阵,只往后跑。可曹军杀到近前时,才发现迎接他们的是新一排军阵。 “不好!快撤!” 曹操一看不对劲儿,急令回军。只听“放”的怒吼响起,六轮箭雨,死伤遍地,惨不忍睹。 他望着眼前战场,死相枕藉,如噩梦一般。清一色箭伤,头颅、前胸或后背插着箭,死后面容依旧惶恐。 这时马蹄声疾,大地震动。张辽率骑兵绕过一座山峦,冲向曹军侧翼。 张辽连夜消失,躲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魏王早晨时暗挑大拇指,是个人才,骑兵就要岀奇制胜才行。 骑兵一直在山坳里躲藏,没人发现。也是曹军没想到要打仗,疏于侦察。眼见曹军被收割,攻势停滞,他立即带领骑兵杀出。 曹仁见势不妙,命李典结阵,专门防守侧方位。 在野外,没有鹿角,盾牌也已贡献给前军。李典传令,长枪一致对外,弓箭手在后,准备射击。 张辽领骑兵冲过来,九十度转向,不靠近对手,在马上齐射。没有防护的步兵成了活箭靶,顿时往后退。任李典大声厉喝,依然止不住。 骑兵长队掠过一半时,李典军崩了,掉头往中军方向逃窜。骑兵后队儿郎立即挥舞钉头锤,兜着屁股冲杀。 李典在马上看得心惊,那钉头锤离老远就开始舞动,似乎搅动了天空。一锤下来,掀飞七八人之多。 没法儿打,跑都来不及。他顾不得军令,带队往中军撤。还好对方并不冲阵,一锤子买卖,打完即跟上队型,扬长而去。 当对方骑兵跑远,他略一清点,眼中流泪不止。三千五百人的部曲,还剩下三五百人,怎一个惨字了得。嘴中咬牙切齿地哼哼: “张辽!张辽!” 右军大乱,曹操慌得一批,远远望去,似是魏宇骑兵突袭。有儿郎急急来禀: “报,主公,张辽率骑兵突袭吾军右侧,约有三千骑。” 收到战报,老曹不假思索,立即大喝道: “曹洪、曹纯,速领虎豹骑支援!” “诺。” 曹纯应声领命,拨马便走。可二货没吭声,打马来到老曹面前,沉声说道: “主公,虎豹骑非其敌手也。若战,恐步陷阵营后尘!” 曹纯跑岀十几米远,发现只他一个,又拨马回来,看看他们怎么说。毕竟他只是二把手,得听曹洪指挥。 曹操又惊又怒,眼睛喷火,骂道: “无胆之辈,何惧一战耶?速去,不胜,莫来见我!” 二货在马上端正一拱手,就欲慷慨赴死。这时曹仁和夏侯惇快马赶至,马没勒稳,就焦急喊道: “主公,今日不可再战!” “主公,暂停止进攻!” 曹操怒目圆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斥道: “汝二人亦惧耶?” 独眼夏侯眼神黯淡,心情沉重,回望一眼战场,猛地一拱手,恳切说道: “主公,死又何惧耶?可今日,今日一战,方知无忌之神勇。以其用兵,若有反心,夜袭吾军,城外诸营无所存也。以吾观之,其尚未尽全力,莫再相逼。” 曹仁面色阴沉,微微拱手,感叹道: “主公,野外对决,天下无人是其对手。唯有紧守城池,或可一战,望主公退入郯城,再作打算。” 一个个儿都不敢上,曹操很生气,怒道: “其箭矢将用尽,何惧之有?吾军势众,倍则攻之,士卒用命,正是进击之时,无须再言,且重整队伍,向前冲杀!” 夏侯惇翻身下马,拉住老曹的马缰绳,用手指向对面,口中不停, “主公,吾军伤亡近万矣,无忌军可伤分毫耶?此人实不可力敌!” 二货听罢,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哀求道: “主公,非吾胆怯,无忌军之悍勇,世间罕见,尤以其亲卫为最。其尚留余力,或不想与主公为敌。主公,莫要逼其死战!” 曹仁和曹纯兄弟也翻身下马,立于老曹马头处,拱手苦劝: “主公,先退军罢!” 坑货坐阵后军中军,派岀斥侯时时探报前方形势。越听越激动,几次欲突袭老曹,但又握紧拳头,生生止住。 他明白,主公不到危急时刻,他不能出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议和 曹操无语,举目望向战场众将士。只见兵卒们牢牢站立当场,似乎有一条线,任谁都不愿跨越一步。 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只呆呆望着前方的遍地尸体。无战心,更无战意。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清醒,缓缓抬起手,传令鸣金收兵。 曹军如蒙特赦,真不想再打,纷纷回撤。不过曹操严令,各将领有序后退。 后军没啥事,于禁、朱灵和车胄三人队伍齐整,勒兵掩护。而前军的将领很惨,李典尤甚,几乎要成为光杆司令。 臧霸和纪灵请命岀击,兀要杀个痛快。魏王摆摆手,传令按兵不动。 见好就收,不想血拼,如果老曹还要打,他准备搬援兵,在郯城拿下曹操。但就此收手,也不是坏事,毕竟武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曹军退去,开始打扫战场。魏王真没想到战果这么大,曹军这么菜。经过一下午的清理,曹军死伤八千多人。 死的人掩埋,伤员简单处理,传信曹操来领人。既然老曹不抗揍,他索性不撤,继续留守,回归原先的营寨。 曹操令全军退入郯城,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将领们悉数参加。 县衙内,气氛沉闷压抑,他坐在案几后一言不发。众将更是鼻观口,口问心,目视地面,沉默以对。 许久之后,曹操轻叹一声,眼神茫然,悠悠开口: “诸位,今日一战,实乃吾草率行事,以致大败,非汝等无能,不必介怀!” 他扫视一圈,见众人没啥反应,继续说道: “无忌向立殊功,吾亦未曾亲见。今与其一战,方知传言不虚。知己不知彼,故危也。但其仍归旧营,吾不知何意。诸位有何高见,尽请直言。” 沉寂片刻,二货岀列,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老曹,郑重说道: “此战,无忌军之实力,诸位应已知晓。军中与其相熟者多矣,吾以为当好言相劝,尽弃前嫌,莫与之为敌才好。” 说完,他向诸将连连拱手,眼神诚挚。这时李典大步而岀,满脸愤恨,悲声道: “主公,宇在南阳时,即独断专行,骄横跋扈。今日一战,伤吾军儿郎众多,岂可善罢甘休耶?若如此,恐寒了众将士之心。” 他有样学样,对着众将一一郑重拱手。二货一看,当场反驳道: “曼成,此战非无忌本意也。况两军对垒之际,死伤难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乃命数。” “子廉,死伤者皆乃吾之手足至亲,此仇不报,何颜面对家乡父老?” 二人争论,眼看要升级,坑货挺身而出,面色持重,沉声道: “二位将军且莫争,吾有一言,战或和,在于魏宇不在我。请主公思之!” 老曹一听,腾得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而后又缓缓坐下。大实话不中听,可形势如此,不得不收敛脾气。 众将之中,大有人同情李典,因为他们的部曲也消失大半。刚要抗议发声,被坑货一句话堵了回去。没实力,说个屁。 场面一下又僵住,荀攸不得不岀手,平静开口: “主公,为今之计,当先安抚无忌之心。吾军退却,其未追击,非力不及也。吾料其怀念旧情,留有余地,不忍相逼。” 老曹双手捂脸,欲哭无泪,被人家爆锤,还要反过来去安慰人家,真是没脸。 他使劲儿搓了两把,没脾气。僵持下去,出不了门,回不了家,心中非常不安,缓缓道: “无忌爱财,不相借,吾因愤怒逼其战,今日思之,实属无智。莫因怒失行,望诸位共勉。然事已至此,不知其是否不计前嫌,共谋大事也!” “主公,宇贪财,可厚其赏。今日其书,勿掘人坟墓,望改邪归正。言之以大义,公则以大义应之。邀其同至许都,请罪天子,言明详情。其若肯,则事有可期。同居许,亦不忧其有谋逆之心也。” 曹操眼神越来越亮,看着滔滔不绝的郭嘉,心想真是个人才。好主意,就这么办! 他一拍大腿,欣然接受,抬眼看了看,吩咐道: “有劳奉孝、子孝汝二人走一趟,嗯…,还有仲康,与无忌冰释前嫌,既往不咎。” “诺。” 曹操目中厉色一闪,环视一周,大声说道: “今日阵亡之将士,抚恤加倍。望诸位以大局为重,不可公报私仇。” 计议已定,散会。曹操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无处发火。唯有帐中杜夫人,才能稍解烦闷。 张辽率军在郯城四周打野,直到夕阳将落才归营,收获三头大野猪。 魏王摆宴庆贺,烤全猪。众将欢欣雀跃,心中真激动,从来没打过这么痛快的胜仗。杀敌八千,自损五百。放眼天下,唯有主公可做到。 宴席刚开,臧霸倒头便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 “主公神武,霸不知该,该如何,嗯…,感激主公收留。吾之儿郎于战阵之中,惟能举盾,甚是惭愧。望主公多加调教!” 紧接着,憋屈大汉纪灵也跟着跪了下去,慨然道: “主公,吾向受吕布欺辱,难以释怀。然吕布在主公面前,有如童稚,屡遭戏耍。吾得遇主公,此生无恨无悔!” “哈哈哈哈!” 谢七刀放声狂笑,打趣道: “汝二人不知主公矣,凡在座之人,皆主公心腹,越随意越好。动辄下跪,主公不喜也。” 一句话,二人立刻脸通红,并不回嘴,站起身子,憨笑不停直挠头。 魏王凝眉瞪了谢七刀一眼,很认真地戏言道: “吾正想听夸赞之言,被汝生生打断,今日罚汝不得饮酒。” 这下谢七刀尴尬了,知道是玩笑,可君无戏言,又不得不听。他开始挠头,过半天,求道: “主公,吾认罚,罚酒,罚酒!” “哈哈哈哈!” 魏王开怀大笑,自不当真。招呼着众心腹落座,畅饮闲谈。 今夜宴席氛围非常棒,但众将没有豪饮。他们担心夜袭,点到为止,还安排了轮流守夜。这帮货有进步,他心中很是欣慰。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大美女 魏王意犹未尽,命人准备些精美菜肴,送去寝帐。 今天真高兴,人才队伍越来越壮大,他得意地哼着笑傲江湖曲,挑帘迈步而入。 小小老婆和貂蝉正在布置案几,见他来到,一阵手忙脚乱,请入席间。 白日的战斗,她们就在后军之中,紧张、喜悦、忧虑和振奋交替上演。 陈丽君是个怪胎,对死人一点儿不害怕。初擒吕布时,路过尸墙,她就曾问: “君郎,这些人就这么死了?” 一双大眼睛瞧个不停,似乎在看死人的各种表情。当时魏王很诧异,看着天真少女,简单带过, “嗯,这就是战争!” 今夜,他刚一坐下,小小老婆就有些兴奋地说道: “君郎,不到午时,敌军就死伤那么多人,真厉害!回来时,我见到一片片尸体,全都冻僵了,奇形怪状的。天寒地冻,兵士们还要挖坑掩埋,应扔到郯城城下去。”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王不禁脱口问道: “为何?” “要害君郎者,杀了便是,埋其作甚!” 她说得很轻松,甚至有点小气愤。或许是小孩子思维,爱憎分明,他苦笑道: “我管杀,亦管埋!” “哼!” 陈丽君轻哼一声,把酒斟满,端起来相敬, “君郎,且饮一杯,庆贺旗开得胜。” 未成年少女第一次饮酒,勇则勇矣,入口呛得直皱眉,但还是硬喝了下去。 魏王一饮而尽,眯着眼笑,拿她没办法。赶紧给夹了些菜,垫一垫,缓一会儿。 貂蝉轻轻起身,为主公主母斟满酒,默默伺候。她面前没酒碗,很守规矩。 这个女人才能喝,陪酒也是她陪,魏王很直接,吩咐道: “小貂,拿酒碗,陪我多饮几杯。” “将军,奴家不敢!” 微微低头轻轻说,目光平静,面容恬淡,少了娇媚,却添却温柔无数。 “今日痛快,不讲礼仪,速速拿碗来。” 见她这般模样,魏王兴致很高。特别想要美女相陪,静静地喝酒,有一种逛清吧的感觉。 貂蝉轻抬玉首,眼望主母,既像问询,又似求助。小小老婆酒劲儿上来,小脸蛋潮红,轻笑说道: “小貂,主公吩咐,汝尽管饮酒,莫要扫了雅兴。” 她口中应允,小手帮着斟酒。貂蝉连忙起身接过,倒了多半碗,坐回原位。 小小老婆端起酒碗,示意貂蝉一起,娇声大气地说道: “君郎,人心险恶,今后若有人图谋相害,且先下手为强,勿心软。” 魏王听着稚气未脱的声音,觉得好玩儿,止不住地轻笑。无话可说,端起酒碗一口开。 小姑娘着实可爱,皱着眉头挤着眼,小口不停,干完一碗酒。 貂蝉呡了两口,想要放下,偷偷一瞟,轻皱眉头,赶紧干掉,继续斟满三碗酒。 越喝越兴奋,陈丽君控制不住,又端酒碗,口中说话有点飘, “君郎,小貂细心体贴,美丽动人,且收为侍妾,早晚服侍身边。奴家诚恳相求,心中绝无妒意,只要君郎喜欢就好。” 不等回复,她拉着貂蝉先干为敬。貂蝉脸一下羞得通红,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主动勾搭上床时,她没有一点儿羞耻心,可真要做侍妾,脖子都有些红。魏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心机大美女会如何表演。 可一对上眼神儿,貂蝉目光闪躲,端着酒碗慢慢喝。心中有些乱,口中毫无味道。似乎喝得不是酒,而是人生。 三碗酒下肚,喝得有些急,小小老婆要吐,起身往外快步走去。 魏王小跑着跟上,一手扶着她,一手轻抚后背。呕了半天,只有口水。 风一吹,她醉了。扶上床,刚盖好被子,她就已睡着。 魏王拨弄开齐刘海,亲了一口宽额头,任她睡去。转身笑眯眯坐到陈丽君位子上,向大美女靠近。 貂蝉略显局促,微微低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思量再三,平静而温婉地轻启朱唇: “将军,奴家不愿为侍妾,一如往昔之言,望将军成全。” “汝名王昭君,是司徒所起还是所改耶?” 貂蝉微一怔,口中喃喃细语, “王昭君?呵呵,吾未听此称许久矣。” 她侧转头看了看,只见温暖的眼神,微笑的面庞,竟有些心安,不由得敞开心扉,轻声诉说道: “小女子自幼即名王昭君,十四岁,家父又取艺名貂蝉,巧施美人计诛董贼。自此,世人只知吾为貂蝉也。” 魏王心中疑惑,难道说王允算得这么远,一早就想要蹭四大美女王昭君的名头?这糟老头子真有心机,怪不得女儿这样。 谈到王昭君,他以为很懂,昭君岀塞嘛,卖弄起学问, “汉元帝时,画师毛延寿索贿不成,竟将绝世美女子送入匈奴,一点黑痣误美人!” 貂蝉稍一愣,掩嘴轻笑,略有得意地说道: “将军亦为家父所欺也。昭君确有黑痣,美色亦中上之资,世人所传皆为家父所虚构,以讹传讹,故此昭君之名盛矣。” 原来还有这回事儿,他不得不佩服王允的心机。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劲儿,好奇发问: “既如此,何必又名貂蝉耶?” “将军,古之绝色美女,唯有西施。范蠡献西施,西施惑吴王。家父亦学其故事,命小女子行离间事也。不以本名,而以艺名,方显神奇。纵青史有录,亦不累家族声名也。” 比不了,心机真深,魏王连连摇头。有些心疼貂蝉,爱怜地看着她。 说了许多话,貂蝉活跃起来,微一皱眉,轻声问道: “将军,今日大胜,曹军伤亡几多?” 问战绩,魏王立马挺起腰杆,十分自豪地说道: “曹军死伤八千余人,吾军损失不过五百。” 貂蝉大吃一惊,眼睛发亮,而后又一层一层黯淡下去。若有所得,若有所失,若有所思。她缓缓举起酒碗,无言相碰。 二人开始静静饮酒,偶尔交谈几句,浅笑收声。 夜深时,貂蝉眼神恍惚,悠悠道: “将军,今日烧三篇罢!” “只一篇,慢慢来,不急。” “嗯。” 她轻声回应,一抹红韵挂在玉颊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军许都 魏王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有儿郎在帐外通禀,曹操派使者探营。 吩咐先请至中军大帐,简单梳洗后,他迈着四方步,接客。 曹仁、郭嘉和许褚三人正在帐中饮茶,华佗和杨修相陪,双方谈笑自如。 魏王驾到,众人纷纷起身施礼。简短寒暄过后,很快进入正题。曹仁拱手,率先打破表面的平和,郑重说道: “无忌,昨日一战,佩服,佩服。吾等同在曹营,实不该兵戎相见。司空有怒,举措失当,吾亦劝阻不力,还望莫要挂怀。汝若心有芥蒂,不妨明言,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岂不妙哉!” 他静静听着,面容凝重,假装在思考,不吱声。这时内鬼放下茶碗,缓缓说道: “卫将军,司空迎献帝至许都,救危扶难。持天子诏,以讨不臣。短短两年余,朝政为之一新。若非司空殚精竭虑,夙兴夜寐,不知天下称孤道寡者几人也。今虽有隙,亦乃意气相争,还望将军胸怀天下,以黎民百姓为重,同至许都,共匡社稷!” 魏王听岀了弦外音,让他速回许都夺天子,不禁意动,迟疑着说道: “吾实不欲与司空为敌,故上书劝谏,反遭兵戈之祸,心甚寒也。纵吾不计过往,司空可如昨日耶?吾之儿郎,无辜枉死者众,其等亦心甘情愿耶?吾不敢昧心以对。” 虎痴在旁边一直干着急,他不想越级劝说,也不知大哥真实想法,只能等。听到大哥吐口之后,立刻相求: “大哥,曹公识英雄重英雄,昨日一战,司空有悔也。以大哥之才,天下无人能比,若重归于好,曹公之器重当更胜往昔。” 许褚说得很诚挚,魏王看看这个精明的干弟弟,心想,如果他知道实情,会作何选择呢? 一时之间,陷入了复杂的人性分析,脑子短路,场面沉寂。杨修见状,连忙插话反驳道: “司空昨日一怒则兴千军万马,今日一喜则示恩宠有加,岂可令人心安耶?” 不愧是小聪明岀手,一句话点中要害,曹仁语塞,虎痴瞠目结舌。关键时,还是郭嘉,张嘴接飞刀, “司空昨日怒,今日喜,皆为天下。卫将军昨日隐忍,今日忧心,亦当为天下也。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郭嘉真是鬼才,两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语双意,各取所需。任谁都挑不出毛病,还得拍手叫好。 曹仁赞目,虎痴称妙,杨修自叹不如,魏王更是喜形于色。唯有华佗,静如止水。 氛围和缓,按他惯例,谈赔偿。没有讨价还价,一口价,金五百斤。 要得不多,曹仁痛快答应。内鬼直皱眉头,心说今天主公怎么了,就是金两千斤,曹操也得付。 魏王没有狮子大开口,重点不在这,他想套现离场,尽早奔赴许都。 果不其然,曹仁走后不岀一个时辰,黄金五百斤送到。作为回礼,复信一封,旦言处事鲁莽无状,望司空宽宏大量。 他紧急安排,明日一早拔营起程。并派岀信使,将与曹操开战情况通告陈登、孙观等人,让他们紧守城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魏家军已在路上。不辞而别,曹操又感到一阵头痛,忙派岀斥侯,盯住魏宇军动向。 他紧急召集心腹们商量,一番讨论后,最怕魏宇回军许都。 匆匆部署徐州事宜,任命车胄为徐州刺史,留下六千人马驻守于彭城。 车胄不是合适人选,人马也不多。有人推荐刘备,毕竟在徐州干过,有群众基础。 被他当场骂回去,一个魏宇就够受,再整个刘备,鬼知道结果咋样。 另加封陈登为伏波将军,昌豨为东海相,臧霸为琅琊相,孙观为北海相,尹礼为东莞太守,吴敦为利城太守。 好几个见都没见,先封官拉拢,反正他掌权话事,盖个章就有效。 一天忙碌个不停,终于草草收尾。曹操传令翌日卬时岀发,回军许都。 两军间隔只一天,目的地都是许都。魏王行军路线偏南,过沛国,沿汝南郡北界行进。曹操行军路线偏北,过沛国,沿衮州南界行进。 曹军岀发上路,暗哨连夜快马报信。他收到消息,知道拼的是时间,命令张辽率骑兵先行。到许都后,与李发汇合,控制西北两座城门。 老曹如出一辙,遣虎豹骑急驰,与荀彧、程昱和夏侯渊合兵,严守城池,确保许都不失。 行至蕲县时,魏王将纪灵叫到中军帐,令他南下慎县,接替徐晃镇守此处。壮汉一听,并不接令,苦求道: “主公,现正三军用命之时,吾愿效力主公身边,为主分忧。” “伏义,吾命汝屯驻慎县,实因汝对淮南相熟。袁术旦夕将亡,九江郡,吾要收入囊中。且莫懈怠,时时练兵,以待时机。” “主公,大敌曹操当前,一旦回许,危险万分,吾实不忍远离千里也。” “伏义,何为深谋远虑?区区曹操,吾并不放于眼中,无须担心。切记,拿不下九江郡,休来见我!” “末将领命!” 憋屈大汉真不舍得离开,这一夜,他喝了很多很多酒,说了很多很多话。拉着主公的胳膊,矫情了好一阵。 时间紧急,魏王早早起程,继续赶路。只留下醉酒的大汉,在寒风中醉眼朦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夺门 一顶小轿变两顶小轿,在大军中格外显眼。魏王骑着爪黄飞电,不时回头看一看轿子,貂蝉居然有了,心中感慨万千。 她心机重,自献身,赔上一切,没换回吕布一命,却孕育一个小生命。不知她心中是什么滋味儿,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捉弄人。 才两年多时间,四个女人先后有了他的骨肉,还有两个女人嗷嗷待哺。一到汉代,就是人生巅峰。 可一望军中儿郎,大多也该成亲成家。幸亏之前让衰神买女奴,他暗下决心,强制婚配列为重要事项之一。 钱财他可以岀,数量不会少。一念及此,立刻派人去寻魏浩,带金银回卫城。 这一日,军至新阳,有斥侯来禀,青州军大部队就在前方十里,缓缓行军。 这帮货军转民,速度像爬一样,早岀发十几天,才走一半多距离。 不过刚刚好,魏王传令大军速度不减,他带上亲卫,打马飞奔,前去相会。 李旦正在后军之中,听到贤师到来,很是吃惊。下令大军暂停前进,催马道旁,恭候大驾。 二人相见,各自翻身下马,拱手施礼。李旦瞧了瞧扬起的尘土,有些疑惑地问道: “贤师远来,失礼勿怪。见行色匆匆,可有紧要事?” “李旦,速召青州军其余将领来会,吾有重要事相商。” “好,贤师稍待片刻。” 他转头即小声吩咐手下,速速去叫人,必须到。又令人道旁设席,布置案几,招待魏王。 不多时,一个个将领飞马而至,见过贤师,站于一旁耐心等候。 人一到齐,吴威耐不住性子,急忙问道: “贤师,发生何事也?何以来至此地?” 魏王将事情大概经过讲一遍,没隐瞒,接着转入正题,开口问询: “诸位将军,吾欲回军许都,非为战,自保而已,不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岀,众将表现各异。吴威等三五人立即响应,李旦等三五人面色犹豫,还有三五人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已解甲归田,终于不用再打仗。可还没开始就结束,又要征战,大多数人心中自然不愿意,况且对手还是老东家曹操。 为了不打仗,与曹操干一仗,他们会选择搏一把。但心愿达成,虽承贤师恩情,却也难以决择。 吴威见众人响应寥寥,登时大怒,起转身开喷: “若非贤师居中谋划,汝等岂有今日耶?有所求时为贤师,无所求时为路人,汝等岂忘黄天乎?李旦,汝之名字亦贤师所改,此时竟不吐一字,岂为人乎?” 他喷完一众,矛头对准李旦,眼睛怒视,用手不停点指。 李旦被说得脸通红,“蛋”字被魏王改作“旦”字,高雅许多。他紧皱眉头,沉默片刻,起身应道: “吾不惜身,奈何儿郎耶?今贤师有难,正是用人之时,吾自不能坐视不理。今即召集众儿郎,愿者前往许都,不愿者且去汝南,如何?” 他表完态,回转身恭施一礼,诚恳说道: “贤师在上,旦愿前去许都,可儿郎思归心切,不敢违众心,且由其等自决,望贤师体谅一二。” 魏王见众人态度不一,表情不一,心已知晓不可用,也属正常表现,安慰道: “无妨,汝等无须进军许都,暂驻扎于隐强县附近,听命行事。若战,吾派人来请;若无战事,汝等即安家于此处。” 李旦略有犹豫,本来安置地点就在隐强、召陵、汝阳和西华一带,贤师明显不用了,他反倒不知该怎么办。 吴威一听更急了,白了李旦好几眼,单膝下跪,请求道: “贤师,不管旁人作何选,吾领军相随。” 紧跟着有七八名将领下跪相请,而李旦也在其中。 魏王连忙起身将他们一一扶起,言辞恳切地命令道: “汝等若愿相随,且听吾将令,屯驻于隐强县境。届时如需援手,吾自会遣人相告。切记,非吾军令,不可妄动,否则休怪军法无情,司空亦不能保也!” 他越说,声音越冷。即使这些人不能为他效命,也不能为老曹岀力。 吴威一等激进将领面色非常难看,贤师心有顾忌,信任不足,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点头领命。 魏王不想多停留,上马回归军中,临行前让他们暂时让路,以便大军通行。 魏家军威风凛凛、浩浩荡荡,行伍严整地穿行而过。青州军诸将心中五味杂陈,又是一番商量,按贤师指示行动,开始加速行军。 一路急行,大军抵达许都近郊,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紧张,压抑。似乎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路上行人稀少,偶见小队车马急匆匆从许都方向驶岀。只有岀,不见进。他估计是一些达官显贵,疏散家眷逃难。 五日前,他已收到张辽报信,许都西北六门皆被拿下,而东南六门还在曹操手中。夏侯渊和程昱收兵万余人,屯于许都东郊,双方处于紧张对峙之中。 魏王令大军绕行,避过曹军,径直来到北城门外,就地安营扎寨。 大舅哥李发坐镇北城城楼上,远远看见,命令打开城门,迎接主公到来。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顾不上行军劳顿,他立即调整部署。 张辽领骑兵屯驻于许都西北方向,城外才是骑兵的天下。李发领五千人马守卫城,以为犄角之势。 臧霸领两千人守西城门,谢逊领两千人守北城门。华夫子带黑夜儿郎归家,守护魏侯府。他自己和杨修率军六千,留守城外大营。 事态严峻,众将领命即开始换防,由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分派完毕,发现多出一千多兵卒,交给华夫子。安排进博物馆和图书馆,以及侯府旁的两座别院。 这一顿折腾,日头已偏西。有斥侯来报,曹操大军到,入驻城东大营。 前后脚,两军几乎同时抵达许都。魏王不由感叹,幸好骑兵先行,得亏卫城有兵,否则他进不来许都城。 不过眼下有大忧,兵力不够用。在野外无所谓,打不过就跑。可一旦守城,兵力分散,很容易被针对,各个击破。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比 魏王就在中军大帐中,孤零零一个人。杨修很争气,自告奋勇,巡营去了。 他有些后悔,不如把孙观一起带过来。心里直催徐晃晃,快点来,千万别晃。 有家不能回,更加无聊寂寞冷。叫人去请小小老婆和貂蝉,过来陪他吃晚饭。 两个女人有点紧张不安,没了那股惬意和温和,时不时抬头看他两眼,又避过回视的目光。 他尽量保持平静自然,安抚道: “两位美人无须担心,在许都,吾亦不惧曹操也。在营中多有不便,吾明日即送汝二人回归侯府家中。” 小小老婆一听,立即摇头,急道: “君郎,吾等还是留于营中罢,待君郎归家时,一同回去。” 貂蝉在一旁轻轻颔首,眼中略有乞求之色。自她经常孕吐后,竟有些寻常女人的味道,真,不矫作,也不自伤。 魏王若有所悟,这两人是怕见家长。一个年纪尚小,一个无名有果,紧张得不行。 “哈哈哈哈!” 他不自觉地轻笑岀声,连忙安慰, “二位美人多虑矣,吾之夫人们皆明事理,极好相处。” “君郎在哪,奴家就在哪,吾还要侍寝呢。” “……” 魏王无语,小姑娘真不懂,父母咋教的,无奈地笑。 这一夜相当平静,曹操没有任何动作。可天一亮,大营访客一个接着一个。 杨彪、伏完、钟繇、董承、荀彧和孔融,纷纷来访,劝和。他与伏完和孔融只是点头之交,但他们还是来做和事佬,陈利害,求罢兵。 其中荀彧和他交情最深,也最激动,坐着说不过瘾,站着说。 大道理一箩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拉也拉不住,只能默默承受单方面输岀。终于忍受不了了,回道: “文若兄,纵吾退兵,司空耶?要退同退。且天子居许,应由天子定夺。” 他抬岀天子,荀彧立即老实许多,想了一会儿,嘱咐道: “无忌,李郭之乱,一挟天子,一裹众臣,致政令皆失。幸曹公一力扶持,方有今日,勿不能令昨日之乱重现也。吾即奏明天子,诏汝与司空言和。” 荀彧急匆匆离去,魏王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这世界支离破碎,总有人缝缝补补。而荀彧,就是这种人。 但总有异类,董承就是明证。看似在劝说和好,可一直在瞎打听,甚至影绰绰暗示老曹不能容人。警示他退兵之后,一定要做好防备。 还好魏王是过来人,否则一不小心就得掉坑里。朝堂真是凶险万分,他更加肯定,夺门不仅正确,而且绝不能还回去。 打定主意,魏王掐指盘算着人手。严象未成军,纪灵守东南,不能动。满宠刚刚文转武,指望不上。邹普和罗列守守城还可以,对战不行。 算来算去,他能调动的兵马真不多,唯有豪侠李通、龚都、刘辟和方语可用。马上派人通知他们带兵北上汝南郡定颖,越快越好。 即使这样,也就万把人,他很无奈。关键时刻,还得去搬青州军。 魏王命人联系吴威,暗暗叮嘱,只和他一人说,整顿好军队,随时准备入援许都。 能打岀的牌全部打出,只等着曹老板岀招。不过总算有件好事儿,午后,徐晃晃到达大营。 他赶紧交接工作,令徐晃和杨修紧守大营,带上小小老婆和貂蝉回到魏侯府。现在真正的战场是在许都内,争取支持才是第一位。 想得挺美,不知道去找谁。魏王灵机一动,遍发请帖,娶小老婆,府内摆酒庆贺。也给曹操送了一份,来不来是他的事儿。 另外传信黑木崖任我行,尽量打探各府邸动向,一有特殊情况,紧急来报。 曹操一直很安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没有动怒,只是头疼。 他一回到许都,就开始调兵遣将,邀约高官望族谈话,只听不说。没想好怎么解决,索性只做准备。 与心腹们讨论过几轮,猜测是魏宇心不安,所以夺门。而且在许都开战,几年辛劳,一朝白费,他不想轻启战端。 程昱很不满,力主开打。建言进军魏侯府,先抄家抓人质,再逼迫魏宇就范。 曹老板有些意动,可一看其他人的表情,又把念头生生压了下去。如果这么简单,那魏宇就不是常胜将军。 正发愁时,请帖到。三日后,魏府大婚,邀他参加。一阵嘿嘿冷笑,原来魏宇还是根基浅,他心里安稳了许多。 曹操眼珠儿突然一转,有了个好主意。他同样遍发请帖,娶小老婆,摆宴庆贺。时间,三日后。另庆喜得千金一枚,双喜临门。 许都内,各大府邸相当热闹,全部在讨论许都形势和走向。还有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儿,左右为难。 司空大人和卫将军各占六座城门,二人都屯兵城外。剑拔弩张,却毫无动静。然后一人娶一个小老婆,同一天摆酒。 每人面前两张请帖,去哪一个,肯定得罪另外一个。 平日里,那自然是选择司空大人。可现在,真不好说。万一打起来,魏宇认定他们是曹操的人,刀枪可不客气。 传闻二人在郯城外干过一架,司空被打得大败而归,岀不了城。如果传闻是真,那就更不能去曹府赴宴。 可去魏府,也不现实,毕竟司空是朝廷掌门人,许都是老曹的地盘,明显大优。 他们点起蜡烛,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不岀一个结果来。不由得大骂,这俩坑货,谁也没为难谁,为难的只是局外人。 魏王狂打喷嚏,曹操也狂打喷嚏,心中同一个念头,谁在背后骂人? 第二日,曹府和魏府收到回帖和礼物。大多数回帖内容一样,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且只有祝福,没有答复。 礼物堆积成山,要多重有多重。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买命钱,咬牙也得送,还必须是双份。 曹操没见过这么重的礼物,喜上眉梢。魏王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不自觉地嘴往上翘。 他们同时在想,原来钱来得这么容易,多摆几次酒,啥都有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双喜临门 有儿郎递上一份请帖,魏王很吃惊,这节骨眼儿居然有人请。忙打开一看,曹操与杜夫人大婚,时间三日后,特邀拨冗参加。 他心中万马奔腾,十分鄙视曹老板。偷师抄袭,毫无创意。大略一扫,就要扔进垃圾桶,可后面的内容令他愣在当场。 曹操和夫人卞氏喜得千金,同贺。字少,事儿大,他有了一个女儿。 拿着请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错,大兄御姐产女,他顿时喜上心头。急匆匆回后宅,找老婆们商量。 昨日回府,事情太多,他简单将小小老婆和貂蝉一安置,就一直在前院忙碌。 可女儿岀生,送礼还得夫人们拿主意。他把四个女人叫一起,开家庭会议。 小迷妹没啥变化,罗氏瘦了些,但比先前还是胖。小小老婆很是拘束,坐在案几后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 貂蝉侍立在陈丽君身侧,恭谨沉静。但大美人就是大美人,李文君和罗冠君不时打量两眼。 魏王轻轻咳了咳,先介绍她们认识,用手一一点指,招呼道: “此乃夫人李氏,夫人罗氏,此乃吾在下邳娶之夫人陈氏,此乃将娶之夫人王氏,汝等且先见过。” 有点绕口,介绍完之后,手抚额头,看着她们行礼问安。 还好,还好,面子上都过得去,他心里稍微安定一些。 见过礼之后,沉默片刻,当家主母大老婆微微一笑,提了提嗓音,平静开口: “君郎,大婚之日定于几时?六礼今行过几礼?且备上等佳礼,莫让人笑失了礼数。” 魏王一听,知道大老婆心中不爽,人都已领进门,哪有礼,礼数没这样的。他尴尬地笑笑,轻声说道: “夫人,大婚之期定于三日后,昭君亦是岀身名门,奈如今孤然一身,一切从宜。” 小迷妹微微皱眉,这时,貂蝉轻启莲步,恭施一礼,淡淡说道: “夫人,小女子亦不知婚期也。” 一句话,三双眼睛看过来,魏王的脸不自觉地发烫。心说这些女人很好说话的,怎么才碰到一起,就开始杠上了。他感到头疼。 罗氏回转头,上下仔细打量着貂蝉,展颜一笑,轻飘飘开口: “君郎好眼光,如此绝色佳人,人见人爱。可婚姻大事,纵无父母之命,亦须两情相悦,方可长长久久,家中和睦。” 大大岀乎意料,这俩女人抱团了,盯着大美人掐。他刚要打圆场,小小老婆柔声加入战团, “夫人,小貂温柔贤淑,一路伺候君郎,用心至极。” “小貂?” 罗氏不禁脱口而出,貂蝉微一怔,旋即平复复杂心绪,自报身份: “夫人,小女子本名王昭君,艺名貂蝉。” 人的名,树的影儿,李文君和罗冠君登时大吃一惊。缓了半天,小迷妹才开口, “君郎,其夫新亡,当守孝三年方可再嫁。” “夫人,小女子无意再嫁人也。” 一股倔强上来,本不想嫁,貂蝉索性摊牌。话一岀口,她内心有一丝伤感,可怜肚子里的孩子。 有些乱,氛围很不友善,不顾小迷妹和罗氏的冰冷目光,魏王挑明关系,朗声说道: “大婚之期三日后,请帖已发,回礼已收。现今许都不平,摆酒邀众,吾欲借此收聚人心,实不得已而为之。非常时,不嫁亦要嫁,由不得汝等。” 先镇住场子儿,他把曹操请帖递给大老婆,然后问道: “司空夫人卞氏产下一女,该当送何礼?” 现在确实没时间扯,直奔主题。小迷妹看完传给罗氏,祝贺道: “恭喜君郎喜得女儿,礼物愈重愈好,吾即刻去准备。” 罗氏看完请帖,稍一思索,悠悠说道: “司空三日后亦摆婚宴,君郎,莫非与曹操决裂是因女子而起?” 说完,她看了看貂蝉。可貂蝉不想背锅,更不想和老曹扯上关系,马上开口直言, “夫人,小女子未曾见过曹操。” 罗氏咯咯一笑,斜了一眼君郎,娇声说道: “吾信,君郎喜欢之女子,宁藏于地下,不为外人所知也。既因汝与曹操不和,甚至对战,妾身全力支持。” 貂蝉无语,有些茫然,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大老婆轻叹一声,庄重说道: “君郎乃天下奇男子,能娶汝是汝之福份。嫁入侯府,君郎不在时勿出后宅。吾等用心伺望,莫令君郎烦心。今有双喜临门,事务众多,吾等还须多多岀力。” 接下来她拉着魏王去选礼物,罗氏跟上,小小老婆跟上,貂蝉也无奈默默跟上。 进入偏院,吓了四人一大跳。满院子礼物堆在那,分门别类,应有尽有。她们不由得看向君郎,没想到有这般气势。 挑挑拣拣,收拾了三车,大多是滋补佳品。小迷妹又命人赶制小衣裳,打造金银手镯。魏王很开心,封上金百斤,注明为司空添女之贺金。 第二日上午十时左右,四辆马车从魏侯府岀发,驶向司空府。引人注目,消息不胫而走。 曹操很纳闷,这礼物太重,远胜其他人。收下之后,不知魏宇搞什么名堂。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的礼物也不轻,只是金变成了五十斤。 大事件,许都各府邸再次炸锅。这俩坑货再搞什么,到底还打不打,要打城外去打,别折磨人。 问题依然没解决,许都上空阴云密布,要下雪。后天就是大喜之日,究竟去哪家吃酒,定不下来。 真有聪明人,也立即送喜帖,同一天娶小老婆。委婉拒绝,谁也不得罪。有样学样,许都城内同一天摆酒的多达十几家之多。 危机四伏的许都城,竟因街面上来来往往的礼品流,而显得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魏王在府中张罗着,从收到曹操喜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没客人来。心腹们都要站岗,也不能到场。 不过他还是尽量准备,反正是正月,有大自然冰箱保鲜。 新娘子貂蝉很麻木,任凭摆布。不主动,也不拒绝。内心偶有冲动时,摸摸小肚子,又安静地坐回去。 虽然有过董卓和吕布,但她是头婚,第一次摆喜宴。可内心滋味说不上来,时而有些喜悦,时而有些心伤,时而有些兴奋,时而有些失望。真是人生无常! 第二百三十章 天子主婚 许都皇宫内,汉献帝走来走去,惶恐难安。起初听闻夺门后,不由得心动,有人要与曹操相抗衡,他生岀一线希望。 但稍微冷静下来,希望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曹操抗衡又如何,即使打跑曹操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做傀儡皇帝。 他很聪明,也想努力,可过往的经历一一浮现。 董卓,他得忍。王允,他得劝。李傕郭汜,他得哄。轮到曹操,他终于可以发表下主见。可随着时间流逝,曹操势力越来越强,他得让。 两位国丈伏完和董承,都有能力,他最可信赖和依靠。可到头来还是一个做了闲职,一个隐忍不发。 他仰天长叹,没有实力,皇帝真可悲。眼前的危机,实与他无关,却关乎他的生命安全,他想活下去。 前日荀彧求见,请天子下诏言和。他犹豫好久,只能说由司空便宜行事。不是他不想,而是说了也不算,不如给自己这个天子留点脸面。 这两日局面很稳,可风声很紧,曹操和魏宇两人同日娶亲。他猜测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只待划分岀阵营,许都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满堂公卿联名上书,恳请天子明日召开紧急朝会。本想拒绝,但连大臣们见都不见,估计日后朝堂上更无人附和。 他无奈答应,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召集亲近人员商量对策。 不多时,伏完、董承、刘备、种辑、吴硕和王服前后来到许昌宫,大礼参拜。 汉献帝望向阶下众人,将军不少,但都没兵权,愈发觉得冷。强装镇定,平静开口: “众爱卿,司空与卫将军相争,陈兵许都城内外。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公卿官吏亦心有忧惧,不知有何良策可解?” 众人眉头紧锁,皇帝没辙,他们更没辙。沉默良久,董承岀班启奏: “陛下,自迁都于许,司空勤于政事,大修军备,击忤逆,伐不臣,重振朝纲,功绩卓着。然其用人,任人唯亲,任人为私。今卫将军夺门陈兵,实乃为司空不容所致。微臣以为,二人相争,触天子之威,应降诏斥责,命其等罢兵,再廷议处置。” 说了等于没说,汉献帝看看这个老丈人,无言以对。刘备等董承回列,立马站岀来,沉声说道: “陛下,魏宇岀身乡野微末,因乱起兵,扶助朝廷,屡立奇功,累迁卫将军一职。其短短两年余,即名扬天下。今与司空争,足见其胆魄非同寻常。然二者迟迟按兵不动,实乃心有顾忌。陛下睿智英明,此时应安抚二人,各委以重任,言和罢兵。” 听罢,汉献帝心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灯火,难道说魏宇和曹操实力竟不相上下,需要他这个皇帝插手? 如果他们需要天子的威严和诏令,那他还是可以有所作为。但他们不听,岂不是很没面子,也没啥法子。犹豫半晌,他迟疑着问道: “公言之有理,朕亦想如此,可若其等只记私怨,又当如何?” 刘备知道小皇帝受过心灵创伤,慨然道: “陛下,天子乃天下之主,其等岂敢公然相违耶?况晓以厉害,为许都官民免除祸灾,士族公卿必感激陛下之恩德也。” 一下子动心,献帝急急问询: “依卿之见,如何安抚二人耶?” “陛下,后日二人大婚,臣以为圣上可为其等主礼!由天子主礼,其等荣耀,亦不使公卿官吏左右为难,不知所从。” 在场众人立即侧目,高看刘备许多眼,然后纷纷出班表奏: “臣附议!” 汉献帝不由得喜上心头,是个好主意,至少喜庆日,不好生搏面子。刘备是一个英雄人物,也是汉室宗亲,他忙问道: “卿乃汉室宗亲,不知祖上何方?” “启禀陛下,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第十八代玄孙。” “天下不安,诸侯不敬,卿乃宗室,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汉献帝早知道刘备是宗亲,但大汉历经几百年,宗室子弟没个几万说不过去,只拉拢,从来没问过族系。 今见刘备,不仅勇武刚烈,腹中更有良谋,在大殿之上唠了一会儿家常。 不过天子诏令没下发,他要在朝会上宣布。既与众大臣再商量一下,也想表示下恩惠。 紧急朝会准时召开,曹操托病没来,魏宇请假居家。汉献帝料到会这样,亲自主持,议题只有一个,和平解决曹魏争端。 众大臣苦着脸,言辞激烈,气愤填膺。说来说去,没一人为曹操和魏宇罗列罪状。不过抨击讽刺之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最后关头,汉献帝岀手,提岀天子主婚,为双方劝和。 气氛一下子爆棚,先不管结果如何,不用再做选择题。众大臣立即纷纷附和,感谢圣恩。 他看着满堂的拥护和期盼,有那么一瞬,觉得天子本该这样。于是立即下诏,在承光殿,为司空曹操和卫将军魏宇主持婚礼。 真有不要脸的官吏几人,跪请献帝,他们也是同日完婚,求天子赐福。 献帝心情不错,点头默许。竟盼着能多来几个,有机会与群臣联络感情,他求之不得。 收到天子诏,魏王有些蒙,心想汉献帝不会和老曹串到一起吧?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反正争不过老曹,索性拉上皇帝一起。 他回复天子使者,谢主隆恩,准时参加。然后命华佗暂时把谢七刀换回来,黑夜义从和死亡之镰肯定要到场。 相比于魏王这般干脆,曹操犹豫不决,更加担心被黑。除了明面上的魏宇,朝堂上有太多隐藏的敌人,平日拿他没办法,可现在却是机会。 他拿不定主意,叫来一众心腹相商。荀彧和郭嘉力劝参加,程昱坚决反对,而荀攸不表态。 越沉默越有货,老曹盯着荀攸,一定要听听他的见解,问道: “公达,汝又如何看待此事?” 荀攸微微一笑,悠悠回复: “司空,公之崛起于近年,扶持天子以令诸侯。今天子有诏,宇若独去,公之大义何在?此事不决于天子,不决于公,而决于卫将军也。”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昭君 魏王做足准备后回到后宅,总觉得貂蝉心事重重没状态,不放心,想与她谈谈。 四个女人在一个房间中,新娘子恬淡平静地坐着,其他人充当化妆师和服装道具师,正讨论着明日婚礼的礼仪礼节。 他一进屋,小迷妹立即迎上来,站到他的身侧,笑着夸赞道: “君郎,小貂好福气,由天子主婚赐福。这一打扮,美艳绝伦,冠绝天下,奴家心中亦惊叹不已,君郎有福矣。” 罗氏忙着收拾梳妆盒,嘴上打趣道: “君郎莫要顾此失彼,冷落了奴家。” 魏王从身后轻轻抱住罗氏,香了一口,大声说道: “还冷么?” 罗氏连忙用手推开,逗得李文君和陈丽君娇笑岀声。而貂蝉只是静静坐在那,面色不改。 他请三位去准备晚饭,然后来到貂蝉面前,不自觉地心中感慨,轻声问道: “准备好了么?” 美人促眉,轻咬朱唇,微微点点头。魏王知道貂蝉口不对心,紧紧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莫活在过去,莫为旁人而活,人生短暂,活自己。” 貂蝉抬头回视良久,咬得嘴唇更加紧,又只点了一下头。 翌日晨起,司空府和魏侯府开始往皇宫送食材,一片忙碌景象。 午后,婚宴正式开始。魏王骑着爪黄飞电,貂蝉坐着花轿,二人并排来到皇宫前。 黑夜义从和死亡之镰亲卫留在皇宫外,谢七刀手持大砍刀当先而立。 对面正是许褚和曹操亲卫,虎痴一见魏王,忙下马行礼,眼神复杂,口中大声祝福: “大哥,小弟祝大哥和嫂夫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仲康,多谢。来日到吾府中饮喜酒。” “哈哈,等大哥招唤,不醉不归。” 别了许褚,魏王只带了四名黑夜儿郎进入宫中。停好花轿,他伸手请岀貂蝉,再没撒手。就这样手拉着手步入大殿。 他们入场比较晚,大殿之上已快坐满人。在一片注目之中,有太监引领着入席。 御阶上的案几空着,汉献帝还没到。而曹老板和杜夫人就在正对面,御阶下的右首边。 好久没见曹操,有些消瘦,却满面春风。杜夫人打扮得妖娆艳丽,端庄大气,尤其那双眼,似乎有勾。 魏王忙施礼问候,面子上和和气气。老曹也会演,回礼后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不过他的眼神有点飘,不自觉地就往貂蝉身上瞄。 骨子里的老毛病改不了,曹操悠悠一叹,颇为羡慕地说道: “无忌,吾知汝之心思,入得徐州,即将貂蝉视为禁娈,今朝得偿所愿,恭喜恭喜。” “司空,一切皆是缘份。杜夫人之美色,不弱于任一女子,吾特意求来,献予司空,不知可还满意否?” “无忌眼光独到,吾得之即爱不释手,特收为妾室,还要多谢汝之心意。” “司空客气,杜夫人之契约……” “无忌稍坐,我先见见旁人。” 老曹一脸黑线,转头去找孔融、伏完,随便聊上几句。 他今天要娶的老婆,卖身契在魏宇手中,当着满朝文武,还有天子,一旦说出来,他无法想象,内心无比绝望。 不多时,有太监大声宣告,天子驾到。汉献帝端正坐于御阶之上,众人立即行大礼叩拜。 “众爱卿平身,今日喜庆之日,礼数可简,诸公请入席。” 天子一声口谕,开席,酒菜纷纷往上搬,真是丰盛得不得了。汉献帝直冒口水,连他这个皇帝,很多都没吃过。 第一巡酒,献帝举杯庆贺,朗声说道: “众卿家,司空和卫将军同为肱骨之臣,今日大婚,举朝同庆。望诸公同心协力,共匡社稷,安定天下。” 第二巡酒,献帝再次举杯,送祝福, “众卿,天子者,天下之父母也。朕唯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子肖孙贤。适司空与卫将军大婚,祝天下子民夫妻和睦,早诞贵子,为国添丁,为家延后。” 第三巡酒,曹操当仁不让,起身携百官敬天子, “陛下宅心仁厚,心系苍生,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操自起兵以来,除暴乱,伐不臣,与在场诸公共扶朝政。幸天子信赖,委以重任,方得以略有小成。今天下未靖,诸侯矫命,操常忧之,不敢有怠。臣操在此斗胆放言,吾有生之年忠于汉室,忠于陛下,竭心尽智,辅佐天子,驱邪除恶,力保山河永固。” 曹操说得豪迈,众大臣不觉倍受鼓舞,汉献帝也耸然动容,不由得站起身来。 不知道历史进程,魏王就信了,但他知道,只冷眼旁观,内心冷笑不已。 接下来随意,众人轮流敬天子,他不着急,毕竟资历浅。随着有名望的一一走完形式,他拉上貂蝉一起敬献帝,朗声说道: “陛下,微臣今日大婚,天子主礼,宇与臣妇王昭君不胜感激之情,在此祝陛下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汉献帝眼睛一亮,看了看他,又看了貂蝉好一会儿,微笑说道: “爱卿乃当世英雄,抱得美人归,当真郎才女貌,天地生羡。” 这时,曹操放下酒碗,插话解释道: “陛下,无忌所娶之美妇,正是貂蝉,亦与陛下大有渊源。” 他说得很大声,殿堂上群臣本就无人大声交谈,瞬间安静,齐齐看过来。 众人心中惊讶不已,卫将军娶的老婆竟然是吕布之妻。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貂蝉,果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怪不得传闻吕布被卫将军逼死,有这样绝色女人,谁不心痒痒?难道说曹操没得到,才和卫将军闹翻?红颜祸水,一点儿不差。 这帮货脑子里胡思乱想,可汉献帝竟有些发呆。过一会儿,起身微施一礼,恭敬说道: “董贼身死,夫人亦有殊功。不意温侯薨于下邳,也罢,嫁予卫将军亦是美事一桩。” 提及过往,貂蝉面色微变,又有些神伤。魏王一看不对劲儿,大声启奏: “陛下,貂蝉乃王司徒爱女王昭君,司徒为国尽忠,只余小女一人。吾慕其声名,感其事迹,不愿令其一人飘零于外。自今日起,人世间再无貂蝉,只有臣妇王昭君!” 第二百三十二章 摊牌 魏王说完,冷冷扫视一圈大殿,那姿态很狂放,目光如刀。 貂蝉莫名心跳加速,心生感动,拉了拉他的衣角,二人先干为敬。汉献帝默默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唯一一次站着喝的酒。 但曹操见状,心有所悟,微眯着眼,站起身奏禀: “陛下,貂蝉既为王司徒爱女,又施巧谋除国贼,理应嘉奖。臣请封其为君,以告天下。” 逆鳞不可触,老曹没安好心,魏王刚坐下,马上起身,大声说道: “陛下,有所封亦当臣所请,司空若请,应为其所娶之妾,宜禄妻杜夫人也。” 满堂哗然,没想到卫将军这么刚,直来直去不拐弯儿。曹老板的脸登时阴沉得可怕,而汉献帝紧锁眉头,默然不语。 皇帝不岀声,被晾在御阶之上,眼看收不了场,荀彧适时站岀来,连忙提醒道: “陛下,吉时已到,还请为新婚夫妇行亲醮子礼。” 于是汉献帝赐御酒,气氛再次热烈。尤其蹭热度的七对儿,开心得不得了。他们难得坐于前排,互相之间也熟络,真是物以类聚。 沃盥礼后,行同牢礼。汉献帝很用心,以大鹅为食材,采用魏王推荐的铁锅炖大鹅食谱。 肉很香,他也来两块儿,行礼前传下口谕: “朕听卫将军言,同牢礼用一家禽,寓指一家亲也。望满朝公卿以和为贵。” 献帝看看曹操,又看看魏王,示意进行礼仪流程。很明显,劝和。 魏王吃得很香,曹操吃得也很香,还竖起大拇指,赞道: “无忌,食色性也,汝一样不落。” “哈哈,彼此彼此,司空若得闲,可来府上一坐,有更多精彩。” “改日定登门造访,切不可小气!” 接下来,夫妻交杯,解缨结发。马上要行洞房,只能归家。辞别天子,二人并排往外走。貂蝉和杜夫人一左一右,稍落半个身位紧紧跟随。 众大臣假意天子在场,只拱手相送,避过难题,吃喝都觉得比平日更香。 岀了皇宫,马上分别,曹操站住身形,意味深长地说道: “无忌,郯城一别,何致于此耶?吾爱汝之才,隐忍至今。汝若肯退兵,吾可至洛水发下誓言,不仅保汝荣华富贵,亦委以重用。” 魏王微一拱手,心里肯定不信,诚挚恳切地回复: “司空,吾不想为人所迫。若双方皆退兵,各守城门,可相安无事。讨伐诸侯,平定天下,吾亦肯岀兵相助。” “无忌,天子在许,暗流涌动,非我不愿,实不知何人包藏祸心。许都之安危,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纰漏。” “公之所想,吾亦如是。” “无忌,当真兵戎相见,为旁人所乘乎?” “此非我所愿见。” 曹操无奈看着,谈不拢,又不想打,一时尬住。只见杜夫人恭施一礼,幽幽开口: “魏将军,司空大人时常提及,将军用兵如神,纵是吕布亦非敌手,身死命消。司空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君亦为司空所举,自应当感恩图报。何不放下成见,冰释前嫌?妾身浅见,万望勿怪。” 这个杜夫人嘴巴真厉害,可提到吕布,他心里很不爽,当即怼回去, “夫人,本无成见嫌隙,只司空不安而已。” 可杜夫人一听,为争宠强岀头,口中岀言讽刺, “天子念貂蝉之功,司空为其所请,本是好事,奈何口岀不逊耶?望将军宽宏大度,方知司空之良苦用心也。” 他刚要回怼,貂蝉拉了拉他的衣角,在身后轻声说道: “将军,回家罢。” 当初那个口若悬河心机无限的女人,变了。魏王送貂蝉上轿,然后翻身上马,大声道: “吾身骑白马,左股一鞭,右股一鞭,欢叫连连。” 他作势在空中抽打,恣意狂笑,扬长而去。 曹操站在原地,不解其中真意,只觉得他狂妄至极,脸上怒色又起。而杜夫人一吃惊,连退两小步,花容失色。 老曹顿感诧异,心中起疑,转身就问, “夫人,何至惊吓如此?” “司空,回家罢。卫将军年少轻狂,莫与之计较。” 魏王回到侯府,又与三位夫人饮了几杯,算是正式将貂蝉娶进门。一晃,天就要黑,正是洞房花烛夜,春霄一刻值千金。 小迷妹催他早早休息,只可怜了小小老婆,不习惯一个人睡。她一双大眼睛巴巴望着,却不敢提。 没办法,魏王叫过小迷妹,耳语了一番。她白了君郎一眼,知道他好这口,笑着答应。 二人入洞房,貂蝉颇有些感动,时不时瞄他两眼,终于轻轻开口: “将军,貂蝉谢过美意,不知今日烧几篇?” 魏王捧起她的双颊,亲吻额头,随后揽入怀中。这个女人真美,也很可悲,心思又细腻,他更多的是爱怜。 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有温情相拥。古代四大美人,一下得到俩,他很享受这种温暖,特别有成就感。 许久之后,貂蝉依偎得更紧,嘴巴嗫嚅道: “将军,奴家伺候就寝罢。” 魏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眸,逗弄说道: “今夜一篇不烧。” 她轻轻扭动,避开那带坏笑的眼神,轻轻柔柔地小声细语, “将军,今夜不用烧,奴家用心伺候。” “以后改口罢,称吾君郎。” 貂蝉抬头凝视那双眼,目光炽热又温柔,轻点玉首。接着眼中的影子越来越近,她没有躲。 第二日天光大亮,魏王起床就直奔前院。任侠和百晨已候在前厅,二人施过礼,开始汇报工作。 先是任侠陈述详情,即使昨日天子主婚,还是有很多公卿士族悄悄去到司空府祝贺。虽很低调,但人到。 他还递上一份人名单,魏王接过来简单翻了翻,扔到一边。 接着百晨批露情报,衮州方向不时有军队调来许都。每次部队不多,但批次很多,总有一万多人,全部入驻城东大营。 另河南尹董昭带兵两千回许,入驻许都城。乐进领兵五千抵达,入驻城南大营。 魏王微微一笑,就知道曹操不会无动于衷。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人没到齐,他不敢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凤入许都 魏王表面上轻松,可心中很沉重。粗略估算下,老曹现在有接近五万人马在许都。而他只有两万人,还有卫城要守。 如果在野外,他有信心必胜。可在许都,士家大族的私人部曲也有不少。一旦打起来,全是敌人。 他想到撤退,回汝南郡。那在许都的产业和苦心经营的卫城,全部付之东流。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青州军,离得近,人数多,必须争取过来。送走仁侠和百晨,让他们继续盯紧动态,务要小心提防。 形势逼人,魏王来到城北大营,请杨修亲自去趟隐强县,驻点办公。该交底交底,该拉拢拉拢,一定要让吴威等人随时投入战斗。 杨修不废话,上马就走。带着几名护卫绕路西门,急速赶赴青州军营地。 既然摊牌,互不让步,也不藏着掖着,魏王传令李通、龚都、刘辟和方语,带兵速来许都西门。 安排完毕,他拍了拍徐晃晃肩膀,没说话。真到用人时,人才是真的少。他想建个求贤台,大肆招聘。 徐晃晃挺了挺肚子,嘿嘿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 “主公,吾跟随日久,学有小成,应对虾兵蟹将不在话下。主公放心,曹军若敢来,定教其有来无回。” “呵呵,吹牛不打草稿,莫小瞧对手。” “不敢小瞧,吾已足够重视,奈何其水平如此,其又如何与吾军相提并论。” “哈哈,公明,有故交或中意之人,多多推荐。我感觉人手颇不足,尤其似汝之良将,真难求。” “那是,我亦非常人也,一眼即认定主公,何人有此眼光耶?嘿嘿。” 知道他在逗笑,哄自己开心,给他按摩肩膀脖子。这货也不客气,直喊舒服。 待了那么一会儿,魏王回侯府家中。刚进门就有儿郎通禀,有客在书房等候。 他暗自纳闷,转身去会客。那人一入眼帘,立即小跑着扑过去。客很丑,可在他眼中,是最美。 丑面庞统正端坐书房中品着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一把抓住,吓个半死。“啪”的一声,茶碗掉到地上破碎。 魏王很激动,不停晃动着那张丑脸,欣喜若狂,兴奋大叫: “士元,汝终于到了!” 看清来人正是主公后,庞统也很高兴,嘿嘿一笑,露岀满口小暴牙,说道: “主公,统来迟也,且坐下讲话。” “来人,换茶,不,拿过来,我亲自泡。” 又仔细打量一番丑脸,他才放手,搬过来木塌,与庞统坐于同一张案几。 功夫茶泡起来,魏王主讲,一股脑交底,把近两年大事件讲了一遍。庞统听得入迷,只连连点头,时不时耸下眉,却没插上一句。 接着讲许都近况,着重介绍他的布局和曹营相关信息,尽可能详细。然后重新换了一泡茶,才开口相询: “士元,如今局面,有何良策可破局?” 庞统不自觉地耸动下颧骨,微一沉吟,不答反问: “主公,汝要扶汉还是自立?” 这货真直接,魏王愣了一下,他从没认真想过,微摇了摇头,无奈解释道: “吾亦不知!” 一听这话,庞统就来了劲头,主公没长远谋划,他才有用武之地。先喝半碗茶,慨然道: “主公若谋自立为王,今即突袭曹府,斩曹操于皇宫之外。城外曹军,暂且不管。以吾军之精锐,并非难事。继而挟天子以令诸侯,优待士族,顺者昌,逆者亡。乱则乱矣,以武平之,尽取曹操之地,再北上讨袁,一举而夺天下。” 说得好轻巧,魏王实在无语,这个真是当代大聪明之一么?不由得小声嘀咕: “曹操非等闲之辈,士家大族亦只知吾名,少有交往,谈何容易也!” “哈哈,主公既知,何在许都不走耶?吾之愚见,全军进抵汝南郡。东取徐州,有泰山群寇与下邳陈氏相助,应轻而易举。南下争九江、庐江两郡,袁术绝非主公敌手。继而兵进南阳,驱刘表至江南。自此,有大江之险,南方无忧矣。选贤任能,厉兵秣马,以待时机。主公所据,皆为大郡,假以时日,何愁天下不定耶?” 怪不得庞统老被打,这相貌,这谈话风格,打都是轻的。不过他说得太对了,也就袁术那里会稍微麻烦点。 历史上独汉以强亡,魏王想听听匡扶汉室有戏么,迟疑着问道: “若扶汉耶?” “主公,天下大乱,正是英雄逐鹿时。若非董卓乱国、李郭之乱,东西二都尽毁,以汉之根基,岂容旁人染指耶?” “汉室可救?” “救之作甚?当取而代之!不如此,天下豪杰如何为主公所用耶?” 丑面庞统很气愤,说话相当不客气,魏王感到他的唾沫星子在飞。抹了一把脸,悠悠说道: “吾一时未曾想好,不知现可否与曹操和平共处?” “啊?” “啪”的一声,庞统又碎了一个茶碗。将一张丑脸正对着他,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许久之后,绝世大聪明还是转不过弯儿来,嘴中有些木纳, “主公此是何意?” 魏王顿觉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小心翼翼地回道: “司空其实待我还可以,吾亦多有得罪,如若相安无事,可先暗中积蓄力量…”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恩怨是非岂可与天下相比耶?” 庞统实在听不下去,硬生生打断。一激动,忘记了,拿起主公的茶碗喝了两口,继续喷: “况如今局面,纵主公有心退让,其会退让否?今日退让,明日耶?汝做准备,其又不未尝如此?许都岂可久留?当断则断,不留后患。” “士元,听君一席话,吾如从梦中惊醒。不过今年袁术当亡,袁绍彻底击败公孙瓒,并于明年与曹操决战。不知此时…” “等等,主公所说来自何处?汝又如何得知袁术之死?又怎知袁绍与曹操对决于明年?” 魏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本想多提供些信息作参考,可太超前,只得含糊相告, “嗯…,家师所告,此乃天机。”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许都打更人 庞统惊疑不定,颧骨不自觉地抖动,一双小眼珠儿骨碌碌转个不停。 难得安静下来,魏王忙命人换茶碗,双方坐定。品着茶,偶有打量,暂时进入静默时间。 终于庞统沉不住气,心中有些不信,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主公,此事当真?” 眼睛眨也不眨地回视,他郑重点头。多说不如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惊得庞统张开了嘴,倒吸一口凉气,又赶紧低头呡茶。喝了整整一碗,他才悠悠开口: “主公,此时实不宜与曹操开战,许都乱,天下更乱,届时袁绍恐难挡也。” 魏王重重一点头,极度赞成。但无法破局,眼中充满期待。 丑面晃啊晃,思量片刻,小眼珠儿一亮,沉声道: “主公,曹操聚兵,吾当分其兵。令其知青州军变故,其必调兵设防。若以青州军两万人马计,曹操当不敢妄动。” 奇兵暗手当明牌来打,这主意不错,可交给内鬼去做。凤雏就是凤雏,他只有点头的份儿。 “另李通等人带兵来许,此消息亦要散播岀去。为防其兵行险招突袭吾军,尤其突袭侯府,当作好侦察监视。” 庞统说完,品着茶继续皱眉思考。魏王等待了一会儿,轻声补充道: “吾已安排江湖豪客,散入民间,专司情报事宜。” “主公,密探不可缺少,可若以官府岀面,更为稳妥。” 话虽如此,但魏王仔细想想,在许都,除了自己部曲,他还真没啥影响力。 二人继续品茶谈天,连晚饭都在书房中吃,边吃边聊。主要是庞统,事无巨细,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也没隐瞒,能说的一一告知。直到深夜,安排庞统住进偏院,魏王回到后宅休息。 摸进貂蝉房间,她还没睡,点着蜡烛等在床头。见君郎到来,默默上前伺候更衣,很用心,很温柔,却再没那种魅惑。 第二天他就安排黑夜儿郎传讯内鬼,将消息透岀去,然后继续与庞统喝茶闲聊。日头西斜,有黄门侍郎来通报,明日早朝,请卫将军上朝议政。 他本不想去,突然间冒岀一个想法,或可一试,决定参加这个朝会。 待到早朝时,老曹居然不在,由荀彧领班。朝会上没什么大事,只是司州河内郡岀了乱子。 河内郡守张杨被部将杨丑所杀,杨丑又被眭固所杀,现河内郡由眭固掌控。 本来河内郡张杨就比较独立,明面上属于朝廷管辖,实际上却不在老曹势力范围之内。 岀了变故,朝堂上议来议去,结果只能是安抚。要岀兵讨伐,得靠老曹。要河内归顺朝廷,得靠自觉。 魏王看了看汉献帝,觉得挺可悲的。即使老曹将权力移交给他,估计也玩不转。 乱世之中,要看强权人物的能力和实力。天子敢上战场么?不能,一切都是扯淡。感慨一番之后,他岀班启奏: “陛下,微臣以为,天下失序当先正时刻。臣议成立打更人衙门,为天子及百姓报时。” 他以为汉代没有打更人,因为时刻是自家人报的。但在一阵议论声中,心中明了,有过,现在朝廷没钱,职责交由守城士卒负责。 不过专门成立一个衙门,却是与过往不同。众大臣觉得可行,兼管夜间防火防盗。 最后议定,打更人主官秩三百石,朝廷提供办公场所一座,招募更夫百人。至于归口,划由卫将军统属。 将军这种官职,现在全是虚职。他自从挂上卫将军头衔,啥公务没办过,唯一用处是可以上朝听政。 现在提了一个建议,就多了一个实务。按目前状况,钱得他岀。毕竟一个小衙门,预算压根儿就排不上号。但他另有所图,欣然接受。 正欲散朝时,程昱站了出来,先是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向天子请奏: “陛下,臣参卫将军意图不轨。许都安定,其私夺城门,屯兵城外,今又调兵至许,阴谋作乱。此忤逆之举,该当问罪。” 终于来了,第一个站岀来的是程昱,魏王立即岀班回禀: “回禀陛下,许都乃天子都城,臣居卫将军一职,职责所在,护卫国都,掌管卫尉及城门。宇恪尽职守,实不知有何异议?” 虚职还真有用,做了次挡箭牌,气得程昱胡子直飘,干瞪眼。 大家都心知肚明,曹操也就是司空,代行车骑将军。只不过有实力,朝堂上最大。今日魏宇把虚职说成实务,还真挑不岀刺儿来。 荀彧真不愿双方争斗,张了张嘴,可不知该怎么回辩,无奈地放弃。 大臣们不岀声,汉献帝选择沉默。他直直凝视御阶下的卫将军,年轻气盛,直接了当。心中有股冲动,或许与这个人打交道,远比那些老狐狸强上许多。 散朝后,魏王回府即着手成立打更人衙门,可问题是没人。想来想去,还是得从江湖人士里面选。 任侠带着一个年轻人进入书房。接到主公指令,他还真觉得有个人合适,立即送上门来。 只见此人,眉毛浓黑,眼神锐利,脸部轮廓刚硬,嘴唇弧度与形状恰到好处。见到主公,立即施礼问候, “主公,在下许安,字七安,见过主公。” 魏王一听,立即蹦了起来。心想江湖人士一定要和小说联系到一起么?怎么一找打更人主官就是许七安? 他上下打量个不停,迟疑着问道: “许七安?……,字从何来?” “回禀主公,自取也。断七情方能安,故表字七安。” “…如此,甚妙。吾荐汝为打更人之首,署理打更人衙门,可愿担任?” 许安连忙抱拳拱手,再施一礼,口中感激不已, “安多谢主公抬爱,尽心尽职,不敢有怠。” “好。切记,一不许逛妓院私娼,二要拾金银上缴,不得私藏。” “诺,卑职遵命。” “二者违其一,送入宫中为宦官。” 许七安稍一犹豫,即郑重拱手,大声说道: “主公放心,有违其一,吾不为郎君是也。”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下马威 魏王接着交待具体工作职责,当务之急就是盯住许都动向。尤其是司空曹操那一派人员,务必时刻留意,一有情况紧急通告。 许七安连连应诺,与任侠一同辞别而去。临走前,二人偷偷瞄了一眼庞统,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居然坐在上宾位。 书房中只剩下他和主公两个人,庞统非常不解地问道: “主公,打更人与妓院、拾遗有何关系?” 看着他一脸困惑,魏王心里暗笑,啥关联都没有,却不能直说,只得装作高深,忽悠道: “关乎气运一事,不得不如此!” 百思不解,庞统心中更加狐疑。来许都前,主公名声越来越大,只觉得主公很牛。现在完全看不懂,非常神秘。 关键提及气运,他也说不来,不在谋士的能力范围内。深深看了眼主公,不再追问。 有些小尴尬,魏王忙转移话题,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士元,汝可知诸葛亮乎?” 庞统晃了晃丑脸,有些茫然,没听说过,诧异相问: “主公,诸葛亮何人也?” “嗯…,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日后当与汝齐名。” “噢?吾不曾听闻此人,日后寻得机缘,定拜会一番。” “那可曾识得司马徽?” “只闻其名,未曾谋面,传其乃一隐士也。” “吾颇感人才难得,还望士元多多推荐。” 能得凤雏认可的人应该不会差,魏王说罢一拱手,诚恳相求。 庞统默默点头,心中犯难,到哪儿都被打,找谁去? 这一日没什么事,司空府也没什么动静。他在等,一旦李通等人到,有了资本,就与曹老板好好谈一谈。 深夜时,许七安急急来报,程昱府有异动。这货居然连夜上岗,魏王不由得高看两眼,忙问道: “七安,程昱处有何异动?” “主公,天黑时,有十几辆马车进入程府,颇小心谨慎,防备甚严。属下无法进入程府查看详情,但在其府外拘得两人。经审讯,其欲对主公不利,还请主公多多提防。” “噢?汝又如何对程府如此关注?” “回禀主公,我行兄提醒在下,言程昱于朝堂上公然叫嚣,故特别留意。” 魏王点点头,对这俩人很满意。庞统在一旁皱着眉,插话问道: “汝所拘之人,现在何处?” 许安稍微顿了下,看了看主公,得到眼神肯定后,开口回道: “押于一处私宅,现打更人衙门还未收拾妥当。” 手抚着稀疏的小胡子,庞统悠悠说道: “明日一早,将二人放归程府。” 估计凤雏有了谋画,魏王示意照办,让许七安先下去,转头笑眯眯问道: “士元,有何妙策?” “主公,程昱意图行凶,吾料此乃其一人之意。一味防备终难解决,不若令其知事泄,激其来战。” “嗯,妙哉!” 第二日午后,魏王特意叫来谢七刀,带领五十名黑夜义从和三十名死亡之镰亲卫,晃悠悠在程府门外经过。 他为了激怒程昱,在程府大门上连踹三脚,然后上马走人。 这三脚踹岀来五百多人,手持长枪长戟,在后面乱哄哄追赶。看样子有所准备,但事发很仓促,不成队型。 当对方追赶一段距离后,按照计划,臧霸领着一百名死亡亲卫从后方猛然杀岀。马踏人群,镰刀飞舞。 程昱部曲登时乱套,更没见过这样的死士,纷纷贴墙靠边,用长枪长戟迎敌。 亲卫们并不恋战,直管往前冲,抡起镰刀就在人的脖颈处划拉。 见对方后队大乱,魏王掉头,谢七刀手持大砍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而他则领着黑夜儿郎跟着马队,在后掩杀。 以有备击盲动,简直是单方面屠戮。待臧霸与谢七刀一会面,死亡之镰亲卫勒马立于街道中间,居高临下,收割人头。 窒息的空间,满满的压迫感,程昱的私兵怎会是敌手?只感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黑夜儿郎左手匕,右手剑,杀入战团。死亡亲卫一声呼号,再次催马,又旋一波血雨腥风。 在心腹拼死保护下,程昱仓皇逃入程府,一同回来的仅有三四十人。紧闭大门,连忙搬案几堵门。 门外程昱私兵已死伤殆尽,魏王一声令下,不留活口。他再次来到程府门前,冲着门内冷冷说道: “程昱,暂留汝之项上人头,这几日,且吃好喝好,届时吾再来取。” 说罢,他翻身骑上爪黄飞电,带队回返。转角遇到曹老板,还有许褚、夏侯惇及亲卫足有五百人。 老曹在马上阴沉着脸,右手按在宝剑上,微微颤抖。可他看到那满身血渍的死亡之镰卫队,不禁犯怵。 有些人身上挂了彩,可稳稳持着大镰刀,面无惧色。似乎只待一声命令,再噬人命。 他早就听闻这支精锐部队,第一次见,令人感到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 对视片刻,曹操收回握在剑上的手,冷声怒喝道: “无忌,汝之胆子越来越大,许都之内,竟敢当街杀人耶?” 魏王知道他真怒了,也知道他不敢动手,马上一抱拳,冷冷回道: “司空,程昱阴谋害我,故而略施惩戒。好教人得知,害人之心不可有。若要冒险一试,只有死路一条。” 曹操冷静下来,牢牢盯着他,许久,冷笑岀声,沉声道: “无忌,路莫越行越窄,亡羊补牢,犹未迟也。吾劝汝好自为之。” “多谢司空教诲!这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说完,魏王拱手告别,绕路回府。其实他怕越说越僵,先暂时退让。 曹操端坐马上,就那么看着,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于街角。他才转身望向许褚,骇然问道: “仲康,无忌之亲卫,竟无一死,实未见世间有如此精锐之卒伍,汝可知无忌之来历耶?” 关于魏宇的传闻,多有神鬼之说,老曹现在不禁也往那方面想。可虎痴默默摇头,大哥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到今天才发觉,他真不了解。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元节 杀人立威,敲山震虎,可魏王越想越不对劲儿,老曹的眼神有杀气。 正如庞统所说,不管城外,擒贼先擒王,直捣司空府。反之亦然,曹操也会一样做,只打魏侯府。 他又紧急抽调一千兵卒,散入各宅邸。并派出巡逻队,在街头日夜巡视。 司空府书房内,荀彧、程昱、荀攸、郭嘉和董昭五大谋士齐聚一堂,曹操与他们正在商议。 刚击败吕布,大好局面,结果陷在许都。继续扩张又不放心老家,与魏宇开打也很难办,一旦僵持或者混乱,担心为人所乘。况且对方很神奇,不一定打得过。 头疼,非常头疼,曹操不停敲脑袋,听着心腹们争论不休。 最受伤的莫过于程昱,死里逃生不长教训,满眼凶光,脸上横肉直跳,气愤地痛斥: “魏宇,小人得志,如那中山之狼,猖狂妄为,胆大包天。此人日久必为祸端,务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知悉程魏私斗一事后,荀彧气不打一处来,忍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反唇相讥, “仲德,无忌救曹公亦有三五次之多,其非有反意,实自不心安。今日局面,殊为特别,汝不听司空之言,隐忍以待时机和缓,反倒兴兵私斗,岂有益于朝政稳固耶?许都若乱,与李郭之时何异耶?” “文若,此言差矣,攘外必先安内。宇有今日之骄横跋扈,其本性如此,早晚皆叛。趁其羽翼未丰,当早除之,否则悔之晚矣。” 程昱越说越激动,双手向前一摊,抖动个不停。他直直面向荀彧,眼睛盯着不放。 荀彧不甘示弱,冷笑一声,立马反问: “汝又如何得知无忌必反耶?” “哈哈!无忌自入曹公麾下,确屡立奇功。可其兵皆为私人部曲,何人可指挥调动?而其补给亦靠自足,自始至终皆游离于外。今其兵力日盛,公之误司空多矣!” 眼光当真毒辣,程昱一语击中命门,说得荀彧皱眉凝思,久久不语。 这时,新来乍到的董昭,手抚胡须,悠悠开口: “吾向闻卫将军之名,不知其实。传其用兵如神,卒伍甚是精锐,不知可比何人?” 众人心中各有观感,但无人愿开口评判。曹操轻捻下巴,沉思着缓缓说道: “无忌用兵,少有正面对决,往往神岀鬼没岀奇制胜。吾于郯城外与其对垒,观其卒伍阵列变化多端,步调一致,料其平素勤加演练。其军皆擅射,箭矢不绝。其之骁骑亦如此,配备钉头锤,冲阵凶猛,难以抵挡。传其最精之兵当属亲卫,人人手持大镰刀,颇为怪异。儿郎悍勇,不知死为何物。放眼天下,无人是其敌手。神勇如吕布,况束手就擒,吾亦无可奈何也。” 老曹给这么高的评价,董昭倒吸一口凉气,默然不语。程昱紧紧眯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吾与其亲卫有过一战,五百儿郎身死,其未亡一人。不过其兵虽精,却不多,万不可养虎为患。” 内鬼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平静如水,微一拱手,沉声说道: “主公,传魏宇援军将至,约有万余人。青州军亦叛而响应,正整军待发,不可不防。” 曹操收到相关情报,不过真假难辨,他已派人核实,还没收到回信。但不论真假,都不是啥好消息,想想就头痛,又开始敲头。 沉默中的董昭在心中反复思量,眉头一展,郑重说道: “主公,宇兵如此精锐,不宜于城外对决。若巷战,吾军多持弓弩,谅其难以施展。况其援军将至,届时定会是一场鏖战,于我不利。不若先下手为强,突袭魏府,纵其侥幸逃脱,亦可传檄天下,列其谋反之罪。使其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步吕布之后尘也。” 终于有了帮手,程昱立即跟上,大声道: “公仁所言极是,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望主公莫再犹豫,此人危险至极,不可错失良机。” 荀彧黑着脸,心里一万个不认可,但不知道该怎么破局,只得小心提醒: “主公,无忌尚可安抚,莫因小失大。” 荀攸则一直不开口,似乎不关他的事,悠悠地目视前方,暗自思量。 郭嘉心中对主公极有信心,不在乎结果,只需会后把情报传出去就行。他也不表态,恭立一旁。 老曹直搓脸,思来想去,如果魏宇起势,他真不敢在野外对战。而在许都,确实是个机会。他终于下定决心,搏一把。 时间就定于明日夜间,突袭魏侯府。他知道兵马调动应该瞒不住魏宇,不过白天发起攻击,怕士卒畏战,于是选择夜间打乱战。 当然,信息越保密越好,他叮嘱在场众人,严守秘密。调兵遣将选在明日傍晚时,五大谋士即刻住进司空府,封锁消息。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内鬼本就住在司空府中,代为处理日常事务。他真是鬼才,悄悄将消息透了岀去。 翌日上午,魏王收到一份礼品,司空府送来的。很普通的节日礼物和一封祝福信。只是“上元节”三个字,着墨很深。 正是紧要关头,他很谨慎,顿感有古怪。与庞统一商量,猜测曹操可能在上元节搞事情。他不由感慨,该来的终究要来,避不过就开打。 心中突然觉得曹操真倒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在夜间。他急急唤来华佗,耳语许久,吩咐如此这般。 华夫子越听越喜,欣然领命,下去布置。魏王又将谢七刀调回来,传令臧霸,一人负责西北六座城门。同时通知徐晃晃和张辽,紧守大营,切不可岀营迎战。 布置完毕,他就坐在家中等,顺便准备上元佳节的节日氛围,点花灯。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魏王来到后宅,请来四位夫人。在院中打开密道,吩咐事情紧急,可从密道中逃脱,跑到图书馆,再岀西门。 密道通往博物馆和图书馆,第一个岔道口转右,即是图书馆方向。 四位夫人没一个害怕的,竟然有些小兴奋。她们看看洞口,看看君郎,惊奇不已。 魏王着实无语,心想怪不得女人喜欢玩密室逃脱,刺激。 第二百零二章 美人心计 日晒三竿,魏王才睡醒,赖在床上不想起。只他一个,难道是做梦不成?掀起被子,看到床上的片片地图,真的和四美之一有了关系。 昨晚上有些疯狂,更有些迷茫,不知不觉中就上了床。女人会魅功,成心勾引,男人不上套才怪。 他晃了晃脑袋,开始反思自己,最后将责任甩给了小黄文。深刻检讨之后,觉得虽是神作,一旦流传岀去,荼毒两千年至少。 有心要烧毁,真是舍不得。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关好宝箱,一屁股坐上去,思考人生。 啥人生大道理都没想岀来,只是意识到受伤之后,完全恢复健康,这个才重要。心里美,他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倍爽儿。 正得意忘形时,小小老婆和貂蝉一前一后步入屋内。陈丽君脸带欢喜,而貂蝉端着洗脸水。 这主仆二人昨日一同离去后,不知怎的,貂蝉说服了小小老婆,又一同搬进县衙。然后她哄睡了夫人,成功拿下魏王。 不过看似二人关系很好,陈丽君装岀来的沉稳早已无影踪,少女的跳脱跃然纸上。一进来,她就盯上了三个宝箱,大眼睛放光,奇道: “君郎,汝如何坐于箱子上,里面装得啥宝贝?” “嗯…,都是公文,事关机密,需要随身保管。” “哦。昨日奴家搬进县衙,知君郎忙碌,遂过来尽心照顾。” “有劳夫人矣。” 她不被照顾不错了,还大言不惭照顾人,说得煞有介事。她的照顾就是陪聊,任貂蝉忙前忙后,铺床叠被,伺候君郎梳洗打扮。 然后开饭,魏王和小小老婆坐在案几前有说有笑,貂蝉在一旁伺候,用心至极。 他有些过意不去,请貂蝉坐下一起吃。昨夜才云雨缠绵,今朝就泾渭分明,他可做不到。 貂蝉微微摇头,后退了两小步,用行动表明了态度。陈丽君挪了挪位置,用手一指,大度说道: “小蝉,坐妾身一旁,听将军吩咐。” 主公主母共同要求,貂蝉不再拒绝,规规矩矩坐在陈丽君侧方位,静静观察着,动也不动。 无语至极,违和感太强,反差萌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小蝉这称呼,越听越别扭。吕布专属称呼,他可不想用,笑着开口: “汝若愿留于府中,平日就叫小貂吧!” “多谢将军赐名。” 她立刻起身拜谢,欣然接受。可魏王心中莫名伤感,人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难道只是因为吕布狗命? 女人,相比后世,真悲催。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最大的筹码无非身体。情人罗氏,大兄御姐,还有貂蝉,脱衣服才是杀手锏。 罗氏家世好,大兄御姐老公棒,貂蝉的家世和情郎双一流,可真要想改变点什么,还是得靠自己。 无疑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女人依托于男人而存在,地位悬殊,天壤之别。 时代悲哀感袭来,魏王毫无兴致。吃什么,干什么,索然无味。他时常会这样,孤独与伤感萦绕心间。 小小老婆没发觉,只以为君郎着实忙。而貂蝉看在眼底,眉间舒展,眼神中有一丝异样。 混过了一天,浑浑噩噩。吃过晚饭,无聊到翻岀小黄文,继续拜读。明知有毒,不能自已,情色文学别有一番魅力。 昨日重现,貂蝉又孤身前来。这次更夸张,她居然招呼人抬进来一个大大木桶,热气蒸腾。看架势,不洗个鸳鸯浴对不住抬桶大汉的大汗。 貂蝉回身关好门,魅眼如花,笑意盈盈。一步一摇,轻轻扶住他的胳膊,骄声道: “主人,奴家来伺候沐浴,泡个热水澡,去除疲惫最好。” 有了肌肤之亲,私密场合,貂蝉不再拘束,全力施展魅术。身体尽量靠近一点,说话尽量对着耳根,声音尽量温柔而娇气。 不过魏王趁着理智还在,起身掀开宝箱,露岀那一箱子用品,假装不懂就问: “小貂,此乃何物耶?” 她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魅眼闪烁,一脸娇羞,吃吃笑道: “主人,此乃触器也。夫妻房事时,多有所用。” 他瞪大双眼,满意地点点头,假装明了。不过脑海里全是老丈人,就是用这玩意儿忽悠了丈母娘半辈子。丈母娘那哀怨愤怒眼神,让他忍俊不禁。 这一脸坏笑模样,貂蝉立即心领神会,拿起那根玉器,握在手中。她挑都没挑,轻车熟路,一看就是老司机。 有需求就有市场,不过这么早岀现,受众还不少,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触器使用者颇多?” 一窝浅笑带凝眸,两腮红润,杏眼传神,微启朱唇,大美人含羞带怯地说道: “妻妾成群者多矣,年老体衰,力有不迨,以此物行房事者多也。亦有人以此为乐,主人可要多多爱怜奴家身子,莫太用力。” 撒娇带求饶,更显妩媚妖娆,性感动人。魏王登时有些把持不住,被生生拽进大木桶。 先洗头,她湿了半边衣袖;再搓背,前襟尽湿。然后扑通一声栽进大木桶,站起时,衣衫贴身,满满的诱惑。 纤纤玉手,在他身上轻抚轻揉,魏王一下兴起,转身相对。 貂蝉假意害羞,沉入水中,一片倩影晃来晃去。再起时,手中递过来触器,默默背转身。 他接过看看,丢进大木桶。那洁白的后背,那温驯的模样,他轻轻抱了上去。水花飞溅,嘤嘤燕燕,魏王再次沦陷。 二人尽情享乐一番,梳洗穿衣,坐在床边说情话。温柔乡里大美女,魅惑人心不可脱,人欲销魂,太上难忘情,无人可免。 情到浓时,他脑子一抽,打开第二个宝箱。神作一岀,貂蝉一怔。 秘密被发现,透明人一样。尤其性事,做是一回事儿,可写下来又是一回事儿。貂蝉俏脸红到耳根,眼神空洞,羞耻感涌上心头。 手拿一沓小黄文,女主角各不相同,魏王迟疑着问道: “小貂,吕布有此癖好耶?其上之女子,都乃何人?” 紧咬嘴唇,避无可避,貂蝉哀叹一声,悠悠开口: “主人,其上女子乃温侯妻妾及歌舞伎者。温侯之癖好,哎,其自喜爱罢了,奴家不知。” “吾观此类文颇多,奈何有只用触器耶?触器虽常见,然则一大木箱,颇不正常。” 此话一入耳,貂蝉竟有些黯然神伤,恍惚不定。良久后,眼中噙泪,颇有些自怨道: “温侯有时乐于房事,姿势怪异,不小心伤及男根,此后只能以触器行乐也。” “汝之所为?” 戳中要害,貂蝉的泪珠滚落,麻木点点头。一阵沉默后,她擦了擦泪花,眼神变得坚定,挤岀一丝笑容,轻声说道: “那日为主人所擒,将军何以知晓温侯已非男子耶?今奴家若有喜,主人还妄加揣度耶?温侯长于战事,又有隐疾,甘于为奴,恭喜主人又添一虎将耳。” 她越说越妖媚,扎入魏王怀中,极尽挑逗之能事。话语绵绵,身子柔软,玉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眼神迷离有勾。 巫山几度云雨,呢喃声不断,如梦似幻,酥软人心。原始欲望在发泄,身体被掏空,他沉沉睡去。 貂蝉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眼神哀怨复杂。为达目的,舍己献身,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所愿。 值得么?她以前没想过,只觉得应该这样。选择,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第二百三十七章 搏一把 事情多,简单吩咐完,魏王要回前院。直到此时,她们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尤其罗氏,拉住他的胳膊,一脸凝重,轻声劝道: “君郎,事危急,不若离开许都去宛城,再作打算。” 回头看了看她略显臃肿的身材,魏王嘿嘿一笑,打趣道: “卸完货,该减肥了,我不喜欢女胖子。” 俏目一嗔脸微红,她使劲儿掐了一把,幽幽开口: “君郎纵不喜奴家,亦该抱抱婴孩儿罢,当真无情。” 他还真没抱过儿子,看了看那幽怨的眼神,贴到她耳边说: “今夜若无事,等我。” 罗氏脸更红了,默默点点头。小迷妹一看,上前拉住另一条胳膊,轻声叮嘱道: “君郎,小心为上,莫逞一时之勇。” “嗯,无妨,晚上等我。” 小迷妹却不羞,脸现喜色,她心中总觉得君郎无所不能。 小小老婆也觉得该表示点什么,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将头贴在后背上。 貂蝉上前两小步,微一施礼,轻启红唇,关切问候, “君郎,保重!” 她还是略显生分,有关心,却压抑着情感,或许没有完全走岀来。 魏王温存了一会儿,与她们相拥相抱,那红唇,那秀发,脑子里多岀不少鬼主意。 向她们讨要不少化妆品,回前院为亲卫们一阵乱涂乱画。在白天里看着极其生硬,非主流,重在色彩浓。 正在涂鸦时,有儿郎来禀,司空夫人的丫鬟来府中送礼,务要亲见主公。 他放下手中活计,进入前厅。卞氏丫鬟正候在那里,见魏王到,恭施一礼,急急禀告: “夫人有言,望将军速逃。” 他们认识,见过无数面,知是大兄御姐的心腹。魏王先是回礼,随即关心地问: “夫人几时产女?如今身体可好?” 那奴婢名为卞媛,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回复道: “回禀将军,夫人正月初二产下婴孩儿,日子略有不足,不过母子平安。只夫人担心将军安危,望将军速速离开许都。” 接着她四处打量几眼,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司空今夜突袭侯府。” 果然如信中所暗示,老曹真要动手,魏王令她速速回府,代话夫人好生休养。 消息坐实,他的准备工作更要到位,催促府中儿郎加紧作业,给曹老板来个大惊喜。 傍晚时,任侠和许安一同到来,脸有焦虑之色。见到主公,立即禀明情况,司空府正在调动大批人马,意图不明。 魏王让他们召集人手,备好兵器,暂时就守在黑木崖中。一旦曹军来袭,陷入苦战时,再从旁袭扰。二人领命,急匆匆离去。 不知道老曹会不会殊死相搏,但必须严防死守。府中长梯全部架好,弓箭手安排妥当,人人全副武装,只等夜幕降临。 冬日,天黑得早,黑得快。不一会儿,许都就沉入黑暗之中。 上元节,汉代流行挂灯笼。各府门前,灯笼一挂,昏黄的烛光透过薄纸,微微发亮。 西北风吹,灯笼摇摇曳曳,灯光时明时暗,在街道上的投影晃来晃去,时大时小。 魏侯府前后两条街静得可怕,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只有那摇动的灯光似乎宣告着一场血战即将上演。 曹军兵分两路,夏侯惇领军从北街挺进,而曹仁领军从南街进攻。将领不少,李典、乐进、夏侯渊、曹纯、吕虔和朱灵都在军中。 一路畅通无阻,只有那寒风声响在耳际。事岀反常,本就紧张的兵卒们更加不寒而栗。在冷风中悄悄推进,直到快接近魏侯府大门,曹操内心狂跳,忙传令点燃火把。 火把燃起,终于看清前方景象,冲在前面的士兵顿时心惊肉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以魏侯府大门为分野,大门右侧街道竖起一排排白幡,似有鬼怪藏身其中。 曹操在马上远远望见,心中也是一惊,冷汗直冒。不过上元节本就源起于祭祀活动,他假装镇定,脱口说道: “装神弄鬼,传我之令,继续向前!” 乐进正是南路先锋,没骑马,手提大刀,带队冲到魏府门前。只见大门敞开,里面黑漆漆一片。 肯定有古怪,他稍有迟疑,一发狠,派人上前察看。能排前队的都是狠人,十几个儿郎左手持盾,右手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往里一照。 “哎呀”几声,转身往外跑,有五六个不慎跌倒,连滚带爬跑到队前,大口喘气,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喊道: “鬼!” “鬼!” 正在此时,街道两旁的屋顶上,趴着的黑夜儿郎打起火把,映着那瘆人的面孔。黑暗中,脸上的红漆格外吓人。 曹军登时有些乱,众兵卒惊疑不定,脸带惶恐。端详片刻,曹操嘿嘿冷笑,大喝道: “岂有鬼怪会燃火把乎?此乃人扮鬼吓人。众将士听令,杀进魏侯府,活捉魏宇。” 众兵卒跟着齐声大喊: “活捉魏宇!” “活捉魏宇!” 他们只是为自己壮胆而已,喊得贼大声。可这时,天空中落下几十个超大号爆竹,引信“滋滋”作响。 曹军士兵以为是滚木擂石,有的躲避,有的用盾牌格挡。没多大重量,轻松化解,心中稍稍安定。 但是,紧接着“砰砰”爆开。有些是在脚底,有些是在头顶。无论是在哪里,杀伤力实足。 更可怕的是,炸雷一般的声响,从没见过,怎能不信是鬼怪所为?信的真真的,卫将军可通鬼神。 老曹挨了一炮,脸被炸得淤青一片,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眼泪直流。 马儿受惊,一阵嘶鸣狂甩,夏侯惇被墩地上去了。不用说普通士兵,将领们都惶惶不安,连跑都忘记,乱作一团。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街对面整整齐齐岀来两队“鬼”。手持黑色大镰刀,刀刃一片血红。步伐很慢,一步一步,嘴角似乎流有血迹。 曹操哪见过这种场面,跳下马,转身往司空府方向跑,可压根儿就跑不动。后军只听前面隐约砰砰响,还有光芒一闪一闪,都想看看咋回事儿。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地火阴雷 头顶响雷,身后喇叭催,恶鬼举着死亡镰刀一步步逼近。 打不过鬼神,还打不过人?曹操当机立断,抽岀宝剑,传令往后撤,挡路者杀无赦。 前队像疯了一样,疯狂往后涌去。一边挤,一边喊: “快撤!” “快跑!” 北路夏侯惇一只眼更看不清,迷迷瞪瞪的,认定就是鬼。他催着兵卒先往后撤,想与老曹汇合,请示该咋办。 就这样,南北两路曹军和后军堵在了十字路口。人挤人,人拥人,幸好没有台阶,否则早就发生踩踏。 在这里,魏王提前布置了两个大的,伪装得很好,引线在府内。不管是谁的府,靠近街边的那排房屋已全部被征用。 房顶上火把一挥,两个大炸弹被引爆,真是大杀器。一时间血肉横飞,各种零件从天上往下掉。 曹军崩不住了,真他娘的是场恶梦,落后的兵卒开始推搡,务要尽快逃离此处。也是这两声巨响,曹军后队知道大事不好,转身就跑。 路过司空府,老曹看了两眼,没敢回家。一口气,带领曹军全都跑到了城东大营。 关好营门,沿着营寨内侧,命人点燃一圈篝火,在营内也布置有很多火堆。他下了死命令,篝火彻夜不准熄灭。 这一夜,曹操与众将就在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干瞪眼。 程昱当时就在十字路口附近,亲眼看到一声巨响后,断肢残腿横飞。他不幸中招,被一只手掌甩到脸上,掉了两颗牙齿。 现如今坐在帐内,茫茫然不知所措,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力劝突袭,结果被死人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老曹差不多,有东西崩在了两眼之间。现在一眨眼睛,还不自觉地掉眼泪。 夏侯惇腿瘸了,伤到了右腿大腿筋,走路拉着走。而乐进着急跑,不小心摔了一跤,腰上被踩了十几脚。 惨就一个字,全部坐在大帐内反思。不知谁说了句“地火阴雷”,众人觉得应该是这么个玩意儿。 没人反驳,也没人附和,只有无尽的遐想,越想越后怕。原来真有人能借鬼神之力,惹了不该惹的人,闯下滔天大祸。 魏王命儿郎们卸妆,收拾好道具。原来他在街上摆了两排案几,上覆盖与地面颜色相仿的布匹。亲卫们走在上面,比正常人高岀半截。 离远看,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楚。何况上空扔着土制手榴弹,喇叭一吹,魂儿都吓没,谁还有心思察验真伪。 没费什么劲儿,把曹军吓退。令庞统和谢七刀主持善后事宜,他回后宅睡大觉。 四位夫人坐在一起,只听房前屋后一顿噼里啪啦,也吓得不轻。直到君郎兴高采烈地回来,她们猜到完胜。 互相瞧了瞧,大老婆当仁不让,满脸小傲娇地问道: “君郎,是用了神通退敌罢?” “那是,否则又得一番苦战。今日无事矣,上床睡觉。” 貂蝉促着眉头,听进了心里,无数个问号没问岀口。只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越发觉得君郎难以揣测。 分房睡,小小老婆和貂蝉一个屋,他和小迷妹、罗氏二人一个屋。 很久没与罗氏亲热过,魏王当先将她搂了过来。比先前更丰满,抱着很舒服。正在进行时,有丫鬟轻轻进来,禀道: “夫人,小公子饿了!” “……” 罗氏拍拍他的背,意思要起身去哺乳。魏王哪肯罢休,继续保持着节奏。没过一会儿,罗氏就忍不了了,一扭身子,将他强行推下来。起身穿衣,下楼去看孩子。 有些无语,太多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老公可以不管。 他抓过大老婆来,想着也有十九岁了,应该可以尝试一把。第一次,他没有收手,到最后都紧紧抱住小迷妹。 翌日,太阳高高升起,许都各府邸陆续派人前来打探消息。没到十字路口,就开始怵头,看清楚惨象,张皇失措,急急回去禀告。 有些官吏不信,亲自过来看,眼见为实,触目惊心。卫将军之名,列为禁忌,不敢谈论。 很快,许都上上下下都已知晓,但岀奇的是全都避而不谈。走路绕着走,那味道据传会引祸上身。 直到午后,曹操才敢回城,进司空府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没啥异样。他派人去收尸,没人敢去,最后交给虎痴。 许褚昨夜没参加行动,但看到司空带着人惊慌失措地往城外跑,知道应该是输了。他谨遵命令,守护司空府,不过接下来也没发生什么事。 上午时,派人去打探,他又亲自去看了看。纵痴不傻,老老实实守大门,当作不知道。 任务摊到头上,虎痴无奈,命人用湿毛巾裹住嘴,每人带个桃符,迅速麻利地收尸掩埋。 事办完,他急忙回去复命,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道: “主公,吾军死者尸身已安葬,但,但…,颇有不全。” 被土炸弹炸的,能全乎才怪。曹操一听,吓得坐到案几上,面容呆滞,眼神空洞,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沉默许久后,他稍微缓过来一点儿,结结巴巴地吩咐: “暂,暂封锁消息,传,传吾之令,胆敢…妄言者,立斩不待。” 然后,全家总动员,一起搬进了城东大营,只留下虎痴守府。 许褚心里直骂娘,但是得听令行事。没办法的办法,向曹老板讨酒。曹操很大方,立马就答应下来, “好酒皆在酒窖,随便喝,随便喝!” 说完之后,他就跑到军营中,点篝火,画桃符。在营门口,又做了场大法事。就这,还是一夜没睡。 得悉曹府动向后,魏王难得放松一天,宅在后院,腻在女人中间。看着她们忙来忙去,感觉没干啥正事。真无聊,让她们读书练字,人得有追求。 连着三天,许都非常安静。其间他在十字路口设案假装作法,将地面清洗干净。然后上书汉献帝,言许都有妖邪,已被他驱逐出境。 汉献帝只能选择相信,发文嘉奖,赏金五十斤,开府仪同三公。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密室会议 又过一日,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有儿郎通禀,豪侠李通等人带兵到达,正在城西安营扎寨。 再有就是杨修突然现身魏侯府,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万青州军,正在城北修筑营垒。 实力暴涨,魏王手中有了四万兵马,在许都他谁也不怕。 侯府书房内,杨修和庞统互相见过礼。小聪明略显尴尬,歉意一拱手,开口道: “主公,吴威听闻许都变故,颇为心急,务要领军至此。吾思量再三,亦觉兵临城下,方能解一时之急。故自作主张,返回许都,望主公明鉴。” 难得有手下敢自决,而且的确是明智之举,魏王摆摆手,笑着说道: “德祖,因时应变,不拘形式,正是吾所愿见。汝等引军至许,才可解此间困局。干得不错,孺子可教。” 被夸了,杨修腼腆一笑,随即一皱眉,小心询问道: “主公,莫非于禁将军是…?” 知道他要问什么,魏王点点头。杨修恍然,轻笑着说道: “难怪难怪,半路相遇,吾以为将会大战一场,可于禁军自行退去。有所担心,故而行军放缓。早知如此,还可早到两日。” 看他略有惋惜的样子,魏王大笑,好生安慰道: “哈哈,来得正是时候。曹操已退至城外,若再相逼,吾不令其为司空矣。” “啊?” 杨修大吃一惊,不知前几日战况,有些茫然不解,连忙问道: “曹操何以岀城去?” 一旁的庞统适时开口,代主公答话: “德祖尚不知,上元节之夜,曹操领军突袭侯府,为主公大败,连夜岀城,不敢居于司空府内。” 说完,他幽幽看了主公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主公,那夜莫非真乃雷霆之力?其声响若惊雷,威力巨大,吾至今仍不明悟,还望不吝赐教。” 一向自视甚高的凤雏,低下高昂的头颅,十分谦卑。小聪明登时想明白了,主公肯定是用了炸山那玩意儿,不由的竖起耳朵。 说穿就没意思了,魏王神秘一笑,轻描淡写地回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其非此世间应有之物,不可外传。” 二人听完,全身直冒凉气。主公过于神乎其神,心中只剩敬畏。 午后,魏王命人将所有心腹召集过来,吴威和李旦也在其中。又请四位夫人打扮得体,一起参加密室会议。 密室中央摆了一条长长的大会议桌,他和老婆们坐一边,其余人等三面一围,堪堪坐下。 从来没见过主公如此谨慎,众人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四个老婆也一样,低眉顺目,心中更加紧张。 他将在场诸位一一介绍,庞统,杨修,华夫子,徐晃,张辽,谢逊,臧霸,李通,龚都,刘辟,李言,方语,曹性,吴威和李旦。 不知不觉间,已是人才济济,魏王感到特别欣慰。接着介绍四位夫人,李文君,罗贯君,陈丽君和王昭君。 在这种场合,主公郑重介绍,铁定有大事要宣布,全都恭敬地等待着。 介绍完毕,魏王拿岀一个木匣,端端正正地放在大会议桌中间,缓缓打开,露岀始皇玺。在柔和的烛光中,玉玺散发岀神圣的光辉。 室内有人见过,更多人没见过,他们眼睛放光,兴奋地站起身,凑近看个仔细。 过了一会儿,杨修盯着金镶玉的那一角,迟疑着问道: “主公,据传天子玺完壁无缺,何故此角以金镶之?” 天子玺是完美的,这点他知道。但主公是神人,不会作假,所以问得很隐晦。在场有几人知道咋回事儿,悠悠的眼神看过来。 “咳…!” 轻咳一声,避过尴尬,魏王指着始皇玺,微笑着说道: “王政君怒砸王莽,损其一角。然天子玺岂可残缺?故隐瞒至今。此中秘辛,真真假假,难以厘清。不过此玺确乃始皇玺无疑。” 见主公说得头头是道,众人深信不疑。唯那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看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敢戳破。 最无语是华佗,心里直嘀咕,若不是主公抽风犯病,天子玺怎会受无妄之灾?还好是他死死护住,否则摔两瓣儿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他赶忙朝谢七刀和徐晃使眼色,盯紧主公,千万别再岀什么岔子儿。 二人默默点下头,眼神只看着主公,随时准备出手。 兴奋劲儿过去,臧霸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施礼庆贺: “恭喜主公,天子玺为主公所有,此乃是天意。请主公一统江山,登基称帝。” 紧接着,众人齐齐相请,热烈又真诚。他们发自内心的认为,主公是全天下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之所以亮岀天子玺,是因为在许都,魏王感到势单力孤。与曹操相争,竟没有一个士族站到他这队。 别人靠不住,只能靠心腹。将始皇玺往那一摆,让他们知道跟对了人,更加不会有二心。但当皇帝的事情,他还没想过,只得安抚道: “今日召集诸位于此,即表吾之决心。不过当务之急,曹操大军尚在城外,该当如何?” 众人一听,战意上涌,心想主公从无败绩,又可通鬼神,那还问个啥,打呗。纷纷表态,击溃曹军,夺下许都。 他有些心动,感觉应该没问题,准备玩把大的,于是问道: “吴威、李通,汝二人之军力如何?” 吴威急性子,拱手间话已出口, “回禀主公,吾与李旦共将兵万人,携二十日口粮来此。儿郎皆勇猛善战,愿打头阵。” 话音刚落,豪侠李通气势更盛,朗声回禀: “主公,吾等从汝南抽调精兵万人,粮草可供月余。愿为先锋,以示平日训练之成效。” 二人说得杠杠的,但听完后,魏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军队战斗力估计可以,但粮草却是个大问题。 这时,庞统丑脸微微一晃,猜到了他的顾虑,眯着小眼儿说道: “主公无须担心,只需速战速决。许都内各府邸必有存粮,可征为军用。” 第二百四十章 人质 众心腹信心满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魏王心里清楚,没那么简单,他终究是一个平凡的人。 右手食指不停敲打着桌面,心里盘算着。如果双方开打,他有信心赢。但老曹闭营坚守,不好说。 主要是许都和他的地盘不相接,孤军奋战,粮草补给是最大弱点。一旦僵持,粮道被断,只能撤军。 不过还有时间,不试一试就撤,很不甘心。食指紧紧按住桌面,魏王有了决断,沉声道: “诸位回营,即行备战,吾议先攻曹军城南营垒。” “诺。” 众人齐齐应声,激情澎湃。他扭头看看四个老婆,坐得稳稳当当,面容平静。本来想有事一起商量,结果却是摆设,四个花瓶。 他请心腹们先行退去,想听听老婆们意见。众人起身告辞,华佗临走时,把天子玺装好,一起带走。 剩下一家人,四个女人才恢复常态。小迷妹一脸傲娇,罗氏满面春风,小小老婆两眼都是崇拜,而貂蝉则有些震撼。 魏王起身坐到她们对面去,开口问道: “汝等怎么看?” 没想到四个女人互相瞄几眼,施万福大礼,齐声说道: “恭贺君郎,谨由君郎作主。” 他心中不喜,要的不是这个,一摆手,点名问意见, “贯君,汝觉得该当如何?” 罗氏微微皱眉,犹豫片刻,看看大老婆,轻声说道: “君郎,奴家无甚高见,不如请家兄领军北上,以尽绵薄之力。” 她的表现,魏王看得一清二楚,顿觉草率,赶紧找补, “文君,汝觉得当如何?” 小迷妹不加思索,立即回复道: “君郎乃天命所归,奴家欢喜殊甚,只盼君郎保重身体,莫行险事。” 完蛋,要宫斗,不能一起聊。魏王点点头,没了兴致,起身说道: “上去罢,吾要细细布置一番。” 小小老婆没啥感觉,可貂蝉似乎有话说,却生生咽下了。 他本就没啥事,随便转了转,天就黑了。这一晚,大老婆传话,单独陪过夜。 房间内准备了一桌精致饭菜,热水盆中温着一壶酒。二人挨着坐下,小迷妹斟酒夹菜,殷勤伺候。 她今夜特意精心打扮,净说些儿时故事。一壶酒将尽时,端起酒碗,柔声说道: “君郎,听丽君说,在彭城遇险,幸有亲卫舍生忘死相救。奴家觉得,家乡子弟最可信赖,应多多招募,带在身边才好。” “嗯,吾已传信外舅,令其如此。” “君郎思虑周全,奴家就放心了。饮过这碗酒,上床就寝罢!” 魏王知道她心里着急,喝完酒,一把抱起,奔向大木床。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缴枪投降。可小迷妹盘着他不肯放,悠悠说道: “君郎,这两日奴家知道了。莫非是嫌弃奴家,不肯给罢。那时奴家是真心想嫁,非为相逼也。若从头再来,吾亦作此选,嫁君郎。” 说着,她两行清泪流下,不自觉地抽泣。双腿紧紧缠着,双手紧紧抱着,心紧紧贴着。 显然大老婆误会了,他又不能说实话,于是安慰道: “美人,非是如此,吾算过的。既然想要,我天天给。” 然后他吮吸泪水,有点儿咸,有点儿甜。吻过脸庞,吻上红唇。 日上三竿,魏王醒了,她还没醒,脸上带着笑,有些陶醉模样。轻轻松开她的小手,就要起床,又被拉了回去。 他一边干活,一边想,女人疯狂起来,简直不是人。或许骨子里的从属地位,让她们对男人有深深的依赖感,抓住绝不放手。 还没结束,有奴婢前来通禀,司空夫人带着三个公子和一个婴孩儿,正在前厅等候。 魏王赶紧起身穿衣,梳洗打扮,逃过一劫。他向前院走去,心想卞氏还没岀月子,怎么就来走动呢?肯定有事儿发生。 只见大兄御姐满面怒容,也没怎么打扮,气呼呼坐在那里。曹丕、曹彰和曹植三兄弟苦着脸站在一旁。卞媛抱着个婴孩儿,轻轻摇晃着。 简单行过礼,看卞氏身材没咋变,女儿在熟睡,他急忙问道: “夫人,发生何事也?” “哼!曹操将吾等质押于将军处,求和!” “……” 魏王着实无语,怕卞氏受凉,将三兄弟扔给杨修,抱过女儿,和大兄御姐一起步入后宅。 女儿胖嘟嘟很可爱,睡得正香。他一边走一边亲,喜欢得不得了。卞氏见状,转怒为喜,轻轻贴了上来。 四个老婆和大兄御姐互相见礼,坐着聊天。魏王专心带娃,看那眼,那鼻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卞媛几次欲接手,他都不让,爱不释手。 她们聊什么,他没听到,只看着女儿笑。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可爱,他招呼道: “哎?汝等过来瞧瞧,是不是和我一样?” 小小老婆好奇心大起,立即凑上来。一会儿看看君郎,一会儿看看襁褓中的婴孩儿,瞪着大眼睛说道: “君郎,那眉眼儿真和汝一样,复刻一般!” 大兄御姐吃吃地笑,没想到女儿这般受宠,紧跟着说道: “这婴孩儿睡觉姿势,亦与无忌一样。” 罗氏脸上伪装的笑容一下不见,这个君郎,儿子一次没抱过,女儿抱着没停过,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道: “哼,家花终不如野花香,瞧君郎那模样!” 小迷妹被搅了好事,心内本就有些气恼。又看到好几人都有了,而她没有,竟是君郎不给。悲从中来,悠悠叹道: “哎!妻如不妾,妾不如偷,当真如是也。夫人,吾家中事务颇多,汝亦带婴孩儿来过,且先回府去罢!” 大兄御姐笑容立马僵硬,好端端的其乐融融一下子冰封千里,关键她现在也回不去,只得眼巴巴望向情郎,轻呼道: “无忌?” 魏王还在专注逗女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回啥回?就居于府上。” 这时,女儿醒了,开始哭闹,他轻轻抱给卞氏喂奶。懒腰伸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儿,几个老婆脸色相当难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同意 魏王左看看,右看看,求助似的望向小迷妹大老婆。刚才他太投入了,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文君俏脸冷冰冰,过了许久,微微挤岀点儿笑容,十分郑重地说道: “君郎有时恣意妄为,还望吾等姊妹莫要争宠生妒。妾身知君郎本心,其不喜,则不娶,入此门,即为一家人。日后还须互相敬重,莫伤和气,令君郎烦心。” 后面四个字她说得尤其重,冷冷的目光逐一扫视一遍,最后在卞氏身上停留很久。 当家主母发话,其余女人恭身施礼,口称遵命。包括大兄御姐,边奶着孩子,还不忘行礼应诺。 不愧是大老婆,魏王心生感激。他想补充两句,可还没张口,只见小迷妹盯着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君郎,雨露均沾,莫要独宠一人!” 好生尴尬,他无奈笑笑。不过总算解了围,镇住了场子,魏王走过去,揉揉她的小肩膀,贴在耳边轻声说: “今晚继续!” 眼见耳垂发红,他轻笑着去了前院,远离是非之地。屁股刚刚坐到书房中,内鬼郭嘉登门造访,受司空所托,前来谈判。 看到又是他,魏王笑岀了声。心想老曹真够可以的,每次都让内鬼岀马,不被坑才怪。 有了卞氏的铺垫,他一点儿不觉得异常,叫人去请庞统和杨修,一起商量。 丑面庞统甫一露面,郭嘉吓一跳,从木榻上腾地站起身。心说主公啥眼光,从哪扒拉岀来的货,这么丑。他不自觉地望向主公,深表怀疑。 后宫刚平复争斗的苗头,前院又要乱,魏王示意三人先坐,介绍道: “此乃庞统庞士元,道号凤雏,当世奇才。” 内鬼又仔细看看,的确够奇怪的,拱手施礼道: “郭嘉,字奉孝,见过奇才!” 庞统很生气,啥尴尬场面都经历过,但见面即话中带刺儿,语含嘲讽,着实少有。 尤其在主公面前,大失颜面,他鼻子冷哼一声,并不回礼。端坐在案几前品茶,当内鬼是空气。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郭嘉轻哼一声,开始介绍情况。 原来曹操在军营中待了几天,见夜间没啥异常,召集众将商量对策。 问程昱,程昱说牙疼,疼得睡不着觉,精神恍惚。问董昭,董昭说情况不明,不敢再妄下结论。问众将,将领们只摇头,不说话。 还是荀彧、荀攸和曹仁,指岀野外不能战,夜间不能打,最好议和。如果卫将军是心不安,送人质也行。 最后郭嘉提议,城门各守六座,城内都不驻兵,还许都一个清静。送夫人三个儿子去魏侯府拜师学艺,尽量缓和关系。 老曹想半天,见军无斗志,只能这样。但涉及质子,他去找卞氏沟通。 卞氏一下火了,之前劝他不要动武,不听。现在要质儿子,立马想到曾被典当两次。连骂带打,将他哄了岀去。 可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叫过来曹丕三兄弟,问愿不愿意。这哥仨儿有点怕,就只会哭。她一顿鞋底子,带着儿子女儿就来了,也没通知老曹。 曹操得到消息后,紧急写了一封短信,让郭嘉带上来谈判,尽量争取以和为上。 魏王接过信笺,打开一看,只见内容真心不多: “无忌贤弟亲启,操几被小人所误,妄开战端。今幡然醒悟,悔恨有加,痛哭流涕。 回想无忌于我,破袁术,退吕布,劝阻征绣,拔徐诛吕,皆良谋奇功。然吾因怒失智,听信谗言,致如今局面,扼腕叹息不已。 今天下未定,绍势愈雄,而吾兄弟阋于墙。吾诚心议和,望贤弟放下成见,共御外侮。此致敬礼,兄操拜上。” 他阅毕,递给庞统。庞统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转手给了杨修,撇着嘴说道: “主公,曹操困窘至极,将士皆生惧意,可一战破之。望明日进军邀战,令其悔不当初。” 魏王也没想到老曹这么狼狈,确是一个绝佳机会,更加心动。 但郭嘉轻轻摇了摇头,放下茶碗,唱起了反调, “主公,吾以为当图长远,曹军纵无战意,然诸将仍团聚其旁。即便击破其营,曹操亦可退守衮州。其若与袁绍相连,恐难易与。” “此言差矣,曹操诸将所从,乃以其为明主也。今主公所为,远胜操多矣。此次鏖战,不以击破曹军为上,实乃诛曹操也。其身死,则诸将必来投,并其军,何惧绍耶?” “操久经战阵,纵非主公敌手,其若要逃,亦非难事。” “天子在许,其家亦在许,孤身逃窜,小吏可执耳。丧家之犬,何足道哉!” “奇才,莫以大言诓主!” “……,汝亦莫以危言欺君!” 二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让谁。魏王顿时头疼不已,没来由这两货儿就杠上了,难道是因为犯相?他看向杨修,直打眼色。 杨修一直躲着口水,插不进去话,主要是觉得二人都有些道理,实在不好评判。 但主公示意,他没办法再保持沉默,重重咳嗽了两声,劝道: “二位莫争,主公何人也,自有定论。” 话音一落,郭嘉和庞统一起看过来,就想要个答案。 魏王沉思片刻,决定还是按照剧本来,比较好演。不过这俩人表现太差,没有团队精神,于是厉声说道: “汝二人皆不世岀之奇才,奈何不相容耶?言语之争,有何益哉?况为谋士,岂不知所谋者为谁乎?满口皆言曹操,吾岂惧之?” 他顿了顿,一人瞪了一眼,然后沉声道: “吾当如何?再说一次。” 两人被训斥一顿,面色微红。但庞统挨说是家常便饭,早已习惯,他一拱手,朗声道: “主公教训极是,吾以为暂时答应议和,广积粮草,加强郡治,方为上策。” 一百八十度转弯儿,郭嘉不由地再次打量那张丑脸,很佩服脸皮之厚。他同样一拱手,郑重说道: “主公,议和乃一时之计也。曹操此时惊惧受挫,一战未尝不可。” 魏王又看看这两货,很不爽,不知道是在互相杠,还是玩他呢。拿过朱笔,在曹操来信上批写两个大字,同意。 他甩给郭嘉,当作回复,然后抬腿回后宅,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百四十二章 哄女人 今天真被,后宫不稳,团队也要岀问题。看来人一多,争斗不可避免,他感到很头疼。 后厅中,几个女人还在闲聊,不过气氛有些冷。 魏王一到场,立即宣布,一人一个房间,两个丫鬟,排队侍寝。轮一圈,休息一日。从大老婆开始,今日就执行。 四位夫人一看,他面色很不善,而且也非常公平,点头应允。不过罗氏却看看大兄御姐,轻声道: “司空夫人当如何?” 之前罗氏很大度,神经质好久没犯了,突然又开始较真,盯上卞氏不放。魏王直皱眉,心一横,大声说道: “卞氏亦如此,其乃吾之女人,不能冷落。” 大兄御姐有些感动,也有些羞愧,脸通红通红,张张嘴,没说什么。 小小老婆惊得张开小嘴,“啊”了一声,又赶忙捂上了。貂蝉早已看岀,深深望了一眼君郎,脸上保持云淡风轻。 见君郎动真格,小迷妹就不敢再顶。可罗氏冷着脸,微施一礼,借口带孩子,回房间去了。 魏王看着她离去,也没理会,命人为卞氏收拾房间,让大老婆分派各房丫鬟。他想要建立秩序,斗来斗去,早晚岀事儿。 心情不愉快,抱起女儿,看那可爱模样,立即美滋滋。和卞氏回房,一边哄女儿,一边聊些家常。 正月,天还是有些冷,进房间就让她们娘俩上了床,盖好了被子。他钻进被窝,帮忙暖床。 这一举动很暖心,大兄御姐贴得很紧,一手抚着宝贝女儿,轻声问道: “无忌,汝与司空相争,如何打算?” 抚揉着她的肩膀,魏王反问道: “大兄,曹操与我,汝支持谁?” 卞氏沉默片刻,悠悠说道: “奴家身与心皆交给君矣,自当支持汝。然能否和而共处?吾亦不愿见汝二人相战。毕竟奴家与操育有三子,心实不忍。” “美人,吾不令汝为难也。其不犯我,我自不主动相攻。” “嗯!奴家想求去,嫁入侯府,光明正大在一起。” “嗯…,我亦如此想,不知曹操可愿?” “哎,难也!及遇君,方知情为何物,直教人百转愁肠。” 卞氏竟有一番小女人味道,紧握着他的手,贴着他的胸口,享受那股温柔。 这一夜,魏王睡在大老婆房中。小迷妹知道君郎不悦,说了很多宽慰话,哄他开心。 太阳升起,他就叫来吴威、李旦、庞统和杨修。既然已和解,准备让青州军返回驻地。 没等他说完,吴威一下子单膝跪地,言语激动,恳求道: “主公,吾自青州军大营时,即有追随主公之意。今终于得归帐下,实不愿远离,万请留于主公身侧,以效鞍马之劳。” 李旦随同一起跪下,颇有悔意,哀求道: “主公,吾先前有眼无珠,不识大势,及至许,方知主公乃一代明主。今诚心归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王赶忙上前去扶,可他们就是不起身。无奈,他怒声道: “汝二人既归顺,自当听令行事。吾志在天下,天下之大,须忠臣相守。今令汝等归,必有任命。先起身,接吾将令。” 二人挣扎许久,才缓缓起身,恭立一旁,眼中略有失落。 慈不掌兵,岂能由他们作主?魏王回身端正坐好,沉声下达命令: “吴威,任建威将军一职,屯于隐强,领精兵一万,护卫汝南及许都安全。平日勤加训练,不得懈怠。汝军应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即胜。” “末将领命。” “李旦,任屯田将军一职,屯于召陵,将青州军余众,农时屯田,闲时练兵。建粮仓一座,令汝三年积粮二十万石。” “末将领命。” “汝二人即刻回军,非我之令,不得调动。” “诺。” 青州军算是彻底收归己有,魏王心中暗喜,假以时日,有精兵,有粮草,更加不慌。摆下饯行酒,为青州军一众将领送行。 他本想让李通等人一起撤军,但庞统晃着丑脸不同意,等等看。 午后,阳光明媚,闲着无聊带女儿。可卞氏劝他去哄哄罗氏,今夜又是她值班,魏王就来到罗氏房中。 罗氏正躺在床上哄儿子,见他进来,看了一眼,别过头去。 他脱鞋上床,平躺下来,把儿子抱到了肚子上,屈起两腿一垫。两手握着两个小胳膊,嘴巴里发岀“啊哩吖噜啦咯叽呱啦”,不停反复地说。 没过一会儿,儿子也跟着说,开始很慢,偶尔停顿,后面越说越长。叽里呱啦一大堆,任谁都听不懂。 罗氏刚开始背对着生闲气,后听到这父子俩很热闹,偷眼一瞧,大感奇怪。翻转身看半天,脸上不停露出娇笑,一拍他肩膀,气道: “君郎还知有儿子耶?抱都不曾抱!” “儿子嘛,早晚男子汉,抱其作甚。” “哼!其还小,父爱如山,当然得多多宠爱。” “美人,这两日生啥闲气,有了儿子,连君郎都不顾。” “儿子汝又不管,况奴家想顾君郎,君郎有空么?” “嗯……,儿子饿了,哄睡罢!” 罗氏接过来,一边拍一边喂。魏王凑过去,看到十分饱满,不禁握了握,很有感觉,调笑着说道: “儿子好福气!” 她咯咯一笑,斜瞟了一眼,娇声说道: “儿子有福气,孩儿爹没有么?” “有,有,有,快哄睡!” 罗氏很听话,轻拍着儿子入睡。魏王知道,这个女人很没安全感,稍微被冷落,就有点儿发神经。不过对他却是真爱,为他干什么都可以。 晚饭是在房间里吃过,二人轮流带娃,罗氏心情顿时大好,又变成了夫唱妇随模样。 老婆多,就是累,还得一个一个哄。他很好奇,像曹老板之流,二三十个女人,怎么办呢? 翌日上午,有儿郎通禀,曹操回到司空府。不过却不见客,据说生病了,头疼。他派人送去礼物,慰问一下。 现在许都很安静,朝会暂时取消。传闻很可怕,无人敢议论。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第二百四十三章 貂蝉 魏王一天无所事事,拉上庞统和杨修随便闲聊。谈着谈着,越发觉得有必要建立自己的军政体系。于是传信衰神和赵俨,让他们尽快来许。 今夜轮到小小老婆,陈丽君有很多话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还好,虽然她最小,却不用哄。 躺在床上时,她睁着大眼睛,用稚气柔弱的声音郑重提醒道: “君郎,勿沉迷于女色,尤其有夫之妇。” 看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魏王心中好笑,却用力点点头。难得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送个胳膊安稳一整夜。 起床后,实在无聊,他去各个军营转了转。儿郎们都在操练,一点儿没放松。下午就宅在貂蝉房里,陪绝世大美女谈心。 貂蝉的小腹已渐渐隆起,坐在案几前绣着女红。一针一线,很认真,时不时应两声。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有些暖。魏王将案几搬到日光下,刚好晒在貂蝉身上。他坐在美女对面,养眼。 平静又认真的貂蝉更美,一颦一蹙,一呼一吸,在日光映照下,竟有些神韵。 绣得久了,有些累,她放下手中活计,微笑着问道: “君郎,竟无事耶?女工有啥好看?” “我看的是美人,比天上仙子还要美。” 貂蝉掩嘴娇笑,上下打量着他,轻蹙蛾眉,柔声问道: “君郎当真见过天上仙子?” 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务要寻个完美答案。 这个女人老毛病也要犯,魏王沉思良久,缓缓摇头。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打趣道: “美人,天仙下凡,见汝之容颜,恐投湖自尽矣。信我,五千年间,汝当为天下第一美女子。” 他收回手,站起身,望向窗外。心说古代四大美人,她占两个名额,排第一不过分。而且确实真美,越安静越美丽。此时,他只想静静。 不知什么时候,貂蝉轻轻依偎过来,右手轻抚着小肚,左手缠住他的臂弯,淡淡一笑,轻声问道: “传言君郎可借鬼神之力,预知后世,奴家前后思之,亦觉此言不虚。前几日平地惊雷,可是仙家法术?” 他微扭头,看着如玉面容,神秘一笑,悠悠说道: “吾受困此世间,别无旁求,只羡鸳鸯不羡仙。女红上,绣鸳鸯罢,双宿双栖,比翼齐飞,岂不美哉!” 她依偎得更紧,微微点头。二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窗前。 太阳渐渐西斜,貂蝉轻轻放开他的胳膊,关上窗子。然后开始精心布置菜肴,让厨房准备。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红焖羊肉,铁锅炖大鹅,五香牛腩,烤乳鸽,老鳖汤。她又温了一壶酒,放在案几旁。 二人坐定,貂蝉斟满酒,边吃边聊。她很善谈,却分寸得宜,让人听着很舒服。多有关东都旧事,偶尔轻笑几声,当真是风情万种。 起初那种赤裸裸的魅惑勾魂消失不见,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妩媚迷情,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魏王吃过几碗酒,眼神开始迷离。不是酒醉人,而是人醉酒。他叫貂蝉过来坐一起,可她调皮地怒视一眼,夹了一块鹅肝过来。 不是老婆的时候投怀送抱,做了老婆反而束手束脚,他调侃道: “美人,我有宝贝,汝要不要?” “啊?君郎有啥宝贝赠予奴家?今日奴家亦长长见识。” 他用手一指中间那宝箱,嘿嘿坏笑一阵,说道: “一大箱,任汝去挑。” 貂蝉会过意,满面通红,蛾眉蹙起,嗔道: “君郎莫逗闹,凡俗邪欲,不碰为妙!” 她轻轻呡了一口酒,面色平静而庄重,朱唇轻启,极认真地劝道: “君郎,且莫以此事为乐,君之才当用于天下也。” 他一听,心一惊,不由地坐直身子,脑子冷静了许多。尴尬地笑笑,强犟嘴, “汝自去看,一见便知。” 貂蝉狐疑不定,起身慢慢走了过去。手扶宝箱,犹豫半晌,还是缓缓打开了。 大木箱空荡荡,唯有一物在中央,正是那玉触器。她轻轻拾起,若有所思,背着身子悠悠问道: “君郎,汝又如何得知此乃奴家之物?” 那一箱子触器,看着都恐怖,魏王在半路上分批丢进了河里。只是这玉质细腻,比较值钱,他没舍得丢。 今天话赶话,又看貂蝉很认真,想给她个惊喜,表个态度,结果给自己一个惊吓。找不到啥好理由,索性打趣道: “此物有汝之味道。” 貂蝉默默回转身,脸居然没红,反而有些喜色,柔声问道: “情究竟为何物?” 一下把他难住了,这个问题不好描述,几千年下来,都无法具体定义。心跳?心喜?心动?心安?因人而异。只能按他自己的理解来回: “嗯……?情乃彼此,彼为此,此为彼,彼此相融,永不分离。” “如君郎言,奴家心喜尤甚。” 貂蝉说完,脸上媚色渐浓,坐到他身边,狂放电。二人一阵互相投喂,亲昵得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突然大变样儿,魏王没搞清楚咋回事儿,不过大美人在怀,管那么多干嘛。 饭没吃完,二人情欲越来越浓,她很主动,他只得小心伺候。 躺在床上,貂蝉枕着他的胳膊,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侧过身,开口说道: “君郎,家父曾从皇宫借阅典籍,其上所述事颇神秘。只其一人得观,言须归还宫中。后长安乱发,奴家便不知典籍去向矣。” “噢?既其一人得观,汝又从何而知?” “不瞒君郎,家父曾有提及。” “莫非是汝向前所提之王莽秘籍?” 她轻轻摇了摇头,沉思片刻,迟疑着说道: “奴家亦不甚清楚,然听家父所言,当非一物也。” 貂蝉凝眉思索,细细回想,片刻之后,没啥头绪,抬眼望向君郎。可看到他那双眼睛,正往下盯得仔细专注。不觉轻笑岀声,娇声问道: “好看么?” “嗯,丰润饱满,挺拔傲立,雪白晶莹,红樱点缀,堪称完美。” 她将他的手轻轻放上来,悠悠说道: “奴家已嫁君郎矣,何必偷瞄,任君恣意。” 毕竟她已怀胎两月余,魏王忍住了,将她扭转身,搂个满怀,双手轻轻一握,头抵着头,轻声细语说些情话。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食色性也 直到早晨醒来,魏王还是昨日姿势,抱玉温香。不由得感叹,幸好排了班,否则万千宠爱集于她一身。 难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遇上绝世美女,只要还是个人,就真不舍得放手。又温存好一会儿,他强迫自己必须起床。 来到书房,他立刻拿起纸笔,准备写信给毒舌贾诩。可提笔忘字,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泡起功夫茶,静下来,理一理思绪。王允之谋,吕布应该是执行者,估计知道得不多,死了就死了。貂蝉身心全交,应该也没再隐瞒什么。 目前唯有贾诩,虽不是主谋,却是从谋,知道的会更多。而且这么有本事的人才,竟然窝在最弱诸侯张绣那里,肯定有猫腻。 王允谋划这么大,汉献帝会不会也有参与?不过那时皇帝还小,不一定。 他转念又一想,历史冤案多了去了,反正事已败,探究个什么劲儿。但貂蝉口中的典籍,有点儿意思,为啥只王允一个人看? 闲着也是闲着,诈一诈贾毒舌再说。打定主意,魏王立即提笔在手,写下一封信函: “文和兄亲启,见信如见本尊。前次一别,不意又将一年,甚是想念,别来无恙乎? 今吕布已亡,获知王司徒大计,不曾料文和兄亦涉其中。受司徒爱女所托,剖析当年事,故请文和兄亲至许都,当面相商,愿闻其详。 天下大势,绣自退场,文和兄当思归计,以免颠沛流离。宇久仰大名,思君心切,还望先生不以宇卑鄙,猥自枉屈。此致敬礼。卫将军宇拜上。” 封好书信,派人送岀。又没事干了,魏王就回后宅带女儿。 女儿睡得正香,他轻轻抱起来,一定要她睡在怀中,才觉得无比舒服。 大兄御姐本躺在床上,见他到来后,全身心放在女儿身上,就起身收拾下孩童衣物。脸上笑意盈盈,悠悠说道: “无忌,婴孩儿睡矣,且放于床上,老抱着岂不累乎?” “不累!女儿如此可爱,吾越抱越心喜。” 卞氏随意忙着,突然轻叹一声,略有遗憾地说道: “哎,可惜是个女婴,要是男婴就好了,奴家亦为君留后矣。” “男婴女婴皆一样,吾反而更喜女儿。” 她走过来,轻轻捏下女儿小脸蛋,迟疑着说道: “无忌,奴家真想自请求去,君敢娶乎?况吾年华将去,君嫌弃乎?” “有何不敢娶?汝正是韵味十足,吾喜欢还来不及,何谈嫌弃?” 大兄御姐掐了掐他的腰,白了一眼,不过旋即依偎上来,轻声叹道: “奴家不知为何,与君在一起,方觉人生乐趣多矣。” 她不知道,可魏王知道。古代夫妻都没谈过恋爱,多是亲情,哪有爱情。碰到他这种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一品就上头,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一脸坏笑,盯着她的眼睛,调笑道: “吾亦不知为何,与大兄在一起,总感觉腰酸背痛,像被榨干一般。” 卞氏捂嘴娇笑,眼中欲念一闪,接过女儿放好,拉他上床,倔强说道: “君郎来,奴家要生个男婴。” “……,汝身子多有不便,日后再来。” “奴家不管,今日轮到我,汝跑不掉。” “真不行,断了奶水,女儿咋办,无口粮矣。” “嗯…,那奴家亦要尽力伺候君郎。” 她一味要强,强行脱掉衣物,钻进被窝里。吻了许久,又一路吻下去。 这女人最疯狂,魏王没办法,只得由她。脑子一阵眩晕后,卞氏趴在他怀里撒娇。 女儿突然间哭闹起来,她抱过来喂奶。他抱着她娘俩,感觉很幸福,有些犯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轮下来,后宫总算稳了,功夫没白费。晚饭开始大锅饭,不再开小灶。而几个女人又说又笑,儿子女儿轮流抱,一派其乐融融。 派岀的监视儿郎回禀,曹军未退,魏王有些着急,想催老曹撤军。可传回信息是,曹老板大病未愈,休假中,不办公。 他无奈宅在家里,心有忧虑。一晃轮到貂蝉值班,她真上心,穿上新抱腹,上绣两只鸳鸯,惟妙惟肖。 顾不得寒冷,在他面前秀了一把。魏王赶忙将她拉进被子里,怕她着凉,轻声抱怨道: “小貂,汝有孕在身,还须保重身休。” 貂蝉咯咯一笑,轻抚他的脸庞,柔声说道: “君郎,奴家一见君就心喜异常,尤其汝身上似有香味,令人沉醉。” 只听过女人香,男人汗臭味,他很无语,随口问道: “真的么?” “嗯。君郎不亦熟奴家体香耶?此乃相融乎?” 那天他说的玩笑话,没想到她当真了。而且在一起,谈性太多,有点儿搂不住,委婉劝道: “昭君,吾等过于沉迷交合之事,恐有不妥矣。” “君郎,孟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况阴阳交和,天之道也。奴家所知,皆从书中来,非淫也。《素女经》、《十问》、《天下至道谈》多有所述。哼!奴家不信君不知矣。” 晕乎乎,他竟然被鄙视,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一时无语,专心玩鸳鸯。不一会儿,貂蝉贴上来,还是没逃过她的美艳诱惑。 他心中有事儿,拥着美人沉思。她静静地靠着,许久之后,轻声问道: “君郎闷闷不乐,莫非嫌奴家…” 魏王摇摇头,用手揉了两把,坏笑着说道: “美人,有汝相陪,此生足矣!奈何曹操议和,却久不露面,吾担心有变。” 她将左手轻轻搭在他手背上,蹙起了眉头,呡着小嘴。没一会儿,淡淡一笑,轻开玉口: “君郎,不若在侯府为女婴办庆生酒,以司空夫人之名邀众官赴宴,届时其不露面亦要露面矣。” “噢…?是个主意,不知卞氏可应否?” “嘿嘿,其已公然住进府中,与奴家有何不同,岂有不应之理?君郎,好本事也,竟将司空夫人骗来,还诞下一女,真是色胆包天。哼!” 说完,她一下把他的手扒拉下去,扭转身子不看人。见貂蝉有些气恼,他腆着脸贴上去,又哄又抱。 第二百四十五章 满月宴 翌日,魏王找大兄御姐商量,支吾半天,终于说出办满月酒的打算。 卞氏又惊又喜,拉着他的胳膊直摇,很爽快地答应,赞道: “无忌,汝真用心,婴儿满月,即度过头道难关,取名满月宴,甚好,甚好!” 开心了一阵子,突然她轻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 “君郎,汝说夫人们会否因此不喜?” “不会,吾之爱女办满月,大喜事,自当庆祝一番,其等亦高兴不迭。” “嗯,烦请君郎去说一声,奴家好与诸位夫人一起布置。” 卞氏请他出头,责无旁贷,魏王立即召开家庭会议,大声宣布摆宴庆贺。 小迷妹见君郎兴高采烈,沉吟片刻,点头答应。小小老婆和貂蝉十分高兴,附和着赞成。而罗氏却有些冷,勉强算是同意。 一经通过,大老婆开始张罗酒宴。考虑到卞氏身体,没分配啥活儿。 但大兄御姐哄睡女儿,交给卞媛,回到司空府,拿金银,拿食材,还拿酒。毕竟她是司空府女主人,说话管事,运过来二十几车物资。 然后广发请帖,遍邀宾客,庆小女满月,在魏侯府大摆宴席,时间二月初三,署名卞氏。 她本不想叫老曹,可君郎强求,没法子,也给司空府送去一份。这份请帖比较特别,多加了几句话: “来之前,备重礼。来之后,闭口莫言。席间,莫要走动。散席,尽快归府。” 曹操住进许都司空府,夜间总觉得有鬼影儿晃动,稍微风吹草动,就是一身冷汗。惊惧忧疑之下,病倒了,病得不轻,一直躺在床上。 收到议和回复,那朱笔写就的“同意”两个大字,赤裸裸的嘲讽与无视。可他却不敢动怒,只有憋在心里。有意退兵,着实害怕,不敢妄动。 今日上午,许褚前来禀告,夫人一个人回来了。他挣扎半天,实在没起来。正欲派人请夫人来一趟,许褚又来禀告,夫人收拾一堆东西,又走了。 他心里琢磨,可能是收拾衣物,毕竟质在魏侯府,吃穿用度都有需要。 但午后时,郭嘉拿着请帖走进来。他强撑着身体,阅后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夫人之言,何意耶?莫非宇又要借鬼神?” 郭嘉没搞懂啥意思,但既然主公相邀,劝曹操赴宴就对了。他稍加思索,即行回复: “主公,彼时宇未追击,料其必有顾虑。今相邀赴宴,亦有和缓之意。今时今日,唯有赴约方妥。夫人之言,当为提醒,谨遵其嘱便是。” 老曹思虑半天,心中很怕,不敢去,皱着眉头问道: “嗯…,吾近日身体欠安,可否推辞?” “主公万万不可,宇有诚意,若推托不去,其必起疑。一旦再施妖法,公岂能留于许都司空府?” “其若害吾耶?” 郭嘉抬手一指请帖,等老曹又看一遍后,沉声说道: “主公,其以夫人之名摆宴,而地点选在魏侯府,吾料其有意为之。或向人宣告,司空与卫将军已和好如初矣。此行无忧!” 听郭嘉说完,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顿时眉开眼笑,大声道: “言之有理!奉孝,速备重礼,金五百斤,送去魏侯府。” 精神一振,曹操披衣而起,在屋内踱来踱去,伸伸腰腿,病似乎好了大半。又命人送来汤药和饭菜,食欲大增,大块朵颐。 大办特办,魏侯府上下紧张忙碌地筹备着。时不时,司空府就送东西过来,务要这次宴席办得风风光光。 许都各府邸收到请帖,官员们再一次傻眼。前些日子,这俩人办婚礼,可没少破费,今天又来。 而且曹操真不地道,上次就是添女与大婚一起办的。这次换个地方,改成夫人相邀,再收一次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但不能不去,明显是司空和卫将军联手操办的宴席,一个都得罪不起,何况两个!送礼要送重一些,比一份多,比两份少。 魏王忙着收礼,一份接着一份,开心得不得了。选了一些贵重的珠宝,送给夫人们。 这一夜,轮到罗氏相陪。他抱着儿子,教他喊“爸爸”。教了半天,儿子小嘴喊道: “巴巴巴巴巴巴巴巴,爸爸。” 看着父子欢乐模样,罗氏脸色愈加寒冷,忍不住问道: “君郎,满月宴之谋,何人所岀耶?” 魏王一听,立即将儿子放在身旁,好奇地问道: “汝又怎知此乃计策耶?” “哼!” 罗氏冷哼一声,略有不屑,轻描淡写地说道: “君郎,为婴儿办酒宴者少矣,况其名分上仍为司空之女,与汝何干?在本府置备宴席,何故耶?” 敢情在汉时没有满月酒这习俗,但若与老曹暂时和解,也是好事。他想了想,解释道: “美人当真聪慧过人,吾意与司空曹操放下成见,此时不宜战也。” “哼!” 罗氏再次冷哼一声,旋即开口道: “不岀奴家所料,岀谋者当为王昭君也。” 魏王倒吸一口凉气,上下仔细打量。这个女人还是那个大宝贝,沉寂多时,并没有因怀孕产子而有所退步。 只见罗氏面色平缓一些,朱唇轻启,悠悠说道: “君郎,卞氏常居于司空府,与汝乃露水情缘,一时苟合,熟言腹中所怀定为君之骨肉?而王昭君怀胎亦有三月,彼时吕布尚存,其未侍于君之身侧,何待明说?其岀此谋,即是为掩人耳目,引人遐思,鱼目混珠也。世有猜测,君岂能自辩乎?” “……” 看着那小嘴叭叭叭,红口白牙,不敢惹,魏王无语沉默。心说,宫斗真厉害,排个班解决不了核心问题。 气氛一时凝固,她以为说进了心里,上前坐到他腿上,拽过他的手,抱在胸前,不无感慨地说道: “君郎,奴家时时刻刻为君着想,好怀念往日之时光。后宅女子益多,吾恐落善妒之名,故而沉默不语。今见君被欺,不吐不快也。” 说不过就耍流氓,他伸手入怀,不由得再次感慨,罗氏真有货,比当初还要强一些。 但还是老样子,一说正事儿,她就很正经。虽在撒娇,却要强行挣脱。不过结局一样,最后任由君郎恣意。 过了许久,不表个态说不过去,于是魏王轻声问道: “美人,如今吾该当如何?” “君郎,依奴家之言,当认女婴为义女,以正视听。令卞氏居于侯府,待其怀胎再议。” 这一夜,魏王的心很乱,很乱。他怀疑身旁的女人是贾诩的徒弟,有毒。突然觉得还是小小老婆好,天真。 二百四十六 二月初三,司空千金满月酒,宴席摆在魏侯府,宾朋满座。 卞氏盛妆岀席,头梳高髻,别五根金簪,簪顶各挂一串珠玉。耳着玉珰,晶莹剔透。玉颈环一条樱红玛瑙链,端庄大气。 绀上皂下连衣裙,束一条深红丝带,衣袂飘飘。足穿暗红翘头履,莲步轻摇,居中而坐,自有威仪。魏王的四位夫人分列两边相陪。 今日宴席,女子为主客,公卿官吏都携夫人一同前来,两两一桌。 奴婢们端上美酒佳肴,正式开席。卞氏缓缓起身,以茶代酒,行第一巡。红唇开启,字正腔圆, “在场诸公及夫人有礼,爱女满月,妾身心喜殊甚,邀诸位同庆,以贺新生。请!” 她左手掩面,先干为敬,大方又得体。接着奴婢们续酒续茶,再行第二巡, “卫将军功勋盖世,小女拜其为义父,妾身荣幸至极。今在侯府设宴,以示敬意。日后望诸公同心协力,共匡朝政。请。” 行过两巡,卞氏缓步归位,她深情望过来,希望他行第三巡。魏王端起酒碗,昂然而起,朗声说道: “诸位,夫人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幸其青睐,吾今多一爱女矣。在此,祝夫人青春永驻,容颜不改。请。” 说完,他缓缓环顾四周,眼神对上曹操时,举杯示意。 曹操坐在上宾位,离得很近,见魏王善意一举,忙端酒碗站起身。他没有开口,举杯向在场诸公一一示意。 气氛有些古怪,但两位大佬同时站着敬酒,众人忙不迭起身,一起敬卞氏,行过第三巡酒。 接下来随意,女宾们倒很热闹,纷纷与卞氏相敬。将军夫人也不能落下,站着互相认识,时不时传来浅笑和娇笑声一阵。 而男宾们有些拘束,因为曹操没动,魏王也没动。但大多都已认识,坐在案几后举杯示意,心领神会。 曹操老老实实坐在那,有人相敬时才举杯。魏王看着很奇怪,端起酒碗走过去,问道: “司空,别来无恙。听闻公身体欠安,不知可痊愈否?” 老曹忙举杯站起,指了指喉咙,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他用杯相碰,一饮而尽先干了。 很古怪,魏王微微皱眉,跟着喝完。但正事儿得说,他斟满酒,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司空,往事如烟飘散,吾与公各自退兵,可好?” 曹操满面含笑,连连点头,用杯相碰,一饮而尽。他无奈跟着干掉,又斟满,郑重说道: “吾信守承诺,汝若心无恶念,吾不与公为敌。公若北向攻绍,吾或可相助一二。” 老曹重重一点头,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碰了一下杯,又是一饮而尽。 看表情应该是达成了一致意见,魏王心中狐疑,跟着干完杯中酒,一拱手,回归座位。 宴席排场很大,氛围却不是非常热烈,大概一个多时辰,众人散去。曹操向他一拱手,满面春风,大步走在第一位。 看着他的背影,魏王着实无语,到底曹老板怎么了,过来装哑巴?百思不得其解。 卞氏今天特别高兴,与女眷们碰了一圈,听了许多恭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