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明天下》


 第1章 引子

    （一）
    这个夏季的早上，太阳刚露面就有火辣辣的苗头，不用问，今儿又是一个闷热天。
    杨旭一大早散步回来，袁嫂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太太还在梦里遨游，儿子已经穿衣洗漱完毕坐在餐椅上。
    暑假里早起上辅导班让他极不情愿的噘着嘴，在杨旭再三催促下，这个刚满十岁就开始叛逆的男孩才勉强吃了几口。
    他今天没有叫司机过来，打算自己开车送儿子上学。走出屋门，儿子钻进后面有奔驰s600标志的一辆黑色轿车，他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缓缓开出院子。身后像这座装潢豪华的四层独栋别墅，除了这个北方城市外，自己在其他地方还有几座。
    经过十几年的打拼，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似乎现在都拥有了，却没有像想象中的幸福与兴奋。成功和物质的收获始终伴随着艰辛与付出，商战的残酷和瞬息万变的市场机遇与危机让他没有一天放松下来。生意越做越大早已经实现财务自由的他，同时发现自己也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天甚至几天的行程早已经被助理或秘书安排的满满当当，精确到了分钟，地点也有总部会议室到各地分公司甚至大海孤岛或大洋彼岸。
    到了培训学校的大门，儿子背起书包喊了声“拜拜”就跑进校院。学校的保安向这个时常变着花样开豪车的家长点头摆手，努力做着很热情很熟悉的样子，杨旭只是回应淡淡的微笑。在他心里很清楚的记得，十几年前自己刚创业时，就时常被也是穿着这种保安服的人轰出门外。而现在他不论走进任何一个地方，同样穿保安服的人对他则毕恭毕敬，究竟是他们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看到儿子已经跑进培训楼的门里面他才升起车窗，缓缓离开这个曾经十分讨厌如今却无比留恋和向往叫做学校的地方。那些天天在黑板上不耐其烦的划着粉笔字的小学老师不知道怎么样……还有那帮成天在一起学习打闹，偶尔哭鼻子的同学们。据他所知，现在有的过得好有的过得坏、过得不好不坏，还有过得如意和不尽人意……
    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同学们，你们的理想是什么？”每当老师提出这样很遥远、貌似有哲理和振奋人心的问题时，台下同学的回答十分踊跃。
    “报告老师，我的理想是当科学家！”
    “报告，我的理想是开飞机！”
    “我的理想是作家！”
    ……
    虽然现在看来那时候是多么的天真，但认真的却真像那么回事，虽然那个想当科学家的同学后来干起了家电维修，只好在那个特定领域搞研究换一种形式来实现自己幼时的理想。
    励志开飞机的现在开起了拖拉机，在田地里慢慢的移动或许能多多少少找到空中驾驭飞翔的感觉。
    理想当作家的同学，也许现在正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的看别的作家笔下的小说……
    后来呢，后来自己上了中学，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注意自己的人模狗样了，小梳子镜子藏在口袋里，出门或马上遇见以前并不感冒但现在有好感的那些异性同学，总会掏出装备打扮一番，虽然头发梳的油光可鉴并不帅气，但能给自己带了一点点自信和底气。
    那个上课让杨旭分心的女班长呢？不知道啥时候起，自己开始经意不经意的和她套近乎，甚至挨骂也成了一种享受和在其他男同学面前炫耀的资本，因为杨旭闻到她的香水味，她说话时唾沫飞到自己脸上不舍的擦拭，甚至可以小心的透过领口瞟见她内衣的颜色……
    还有临班的那个英语课代表，简直是自己心中女神形象的活生生的呈现。每次算计她交作业时就在必经之路恰到好处的碰巧出现，打招呼、开玩笑，甚至装作不小心碰到她，给她留个哪怕并不好的印象只为了她能记住自己。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甚至为了她，自己被高大男生揍得头破血流……逝去的青春啊！那么激情四射又有苦涩不堪的灰色记忆，却再也回不到以前。
    再后来，女班长嫁人了又离婚了，这个自己曾经想吻她哪怕一下就算死也值得的女孩，如今几乎每个月都能和自己缠绵几次，杨旭摸摸自己昨天被她吻过脖子，仿佛还有擦不掉的痕迹，她用力过猛了。
    临班的女神后来再也没见过，听说至今仍然单身。对于如今自己的身份与势力，把她从世界某个角落扒拉出来并不时问题。然后曾经的女神可能像班长一样每月也能他陪几次，甚至她吻自己的脖子会更加有力。
    但是，杨旭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有些东西，得不到时永远是最好的，还是留点念想！女神，就永远在自己心里当女神吧……
    杨旭毫无目的开车离开学校驶向前方，早上他就告诉那个时常对自己暗示并投来暧昧目光的女助理，今天推掉一切工作安排自己给自己放假轻松一下，虽然并不知道要具体干啥怎么轻松。
    “吱！……”
    奔驰紧急刹车！
    一个骑电动车的年轻外卖小哥为抢时间横穿公路，差点被自己撞到。
    随着车窗玻璃缓缓落下，知了不耐其烦的鸣叫音量大了起来，一股热气立刻冲进凉爽的车内。小卖哥不知所措的站在车前胆怯的等着被骂，就像几十年前自己等着被别人挨骂一样。杨旭探出头看看他没事就微笑着示意让他离去，小卖哥面怀感激的望着自己不断点头致谢，好像错的真的是他，对与错难道就因为他骑得是几千元的电动车，而我开的是几百万的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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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走吧，年轻人，希望将来有一天也像今天一样，给于刚刚创业的年轻人一份包容，还有哪怕对他仅仅是一份微笑的鼓励。
    “来一杯原浆啤酒，冰镇的！”杨旭终于把车停在郊区一个叫做“遇见”小酒吧门前。
    老沈是这个装修复古风格小酒吧的老板。年纪四十上下，随意乐观的脸上似乎仍能找到当年叱咤商界的那份荣耀与霸气。他穷苦出身白手起家，当年与杨旭斗得死去活来，大起大落后看破红尘换了一种活法。
    破产后过惯富裕日子的妻子带着孩子跑了，老沈卖了房子找了这个依山傍水，风景独好的几间房子，盘下并折腾出这个让人留恋特有情怀的小酒屋。白天看书钓鱼下棋晚上营业，自己也时常喝上一杯，并拿出吉他弹唱仅会的那几曲老歌，给慕名而来的顾客听，也是唱给自己……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杨旭竟成了这里的常客。人活在世，都在各自的区间周期里生活、打拼，不要羡慕谁嫉妒谁，你所拥有的也许是他曾经的，他现在的也许是你即将得到的。人生轮回何必过于计较开心就好，就像人生轨迹跌宕起伏的老沈，如今过着让杨旭都羡慕的“劈材喂马”逍遥自在的生活，在这个有诗意小酒吧里终老一生，又何尝不是大起大落后人的最佳归宿呢？
    看看“失败”的老沈如此逍遥自在的活法，和自己这个所谓社会精英成功人士身心疲惫、精神紧绷的日子，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夜深人静的杨旭经常在想一些奇怪的问题：自己每天在干了些什么，是不是自己喜欢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又终究会去何方？有时候他也时常笑话自己，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周末我去西岭爬山，玲子和老周也去，你去不去？”老沈边说边递过一只香烟。玲子和老周是经常来这里喝酒的俩驴友。
    “去！咳……咳……”杨旭猛吸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碰这东西了。
    杨旭一口答应。什么签约，什么项目，什么几个亿……去他妈的，老子也彻底轻松一回。
    周末如约而至，杨旭、老沈、玲子和老周，身着户外登山服及装备驱车来到西岭。山里的空气芬芳中掺有野性的气味，杨旭忍不住贪婪的吸了几口，还有那不论怎么抬头也看不到头的山顶，而挂在山顶上面看似几米的蓝天白云，在不断的朝自己摆手，仿佛在引导又好像在嘲弄。
    几人边走边笑开始攀登，都说山是有灵性的，杨旭望着连绵不断让他心旷神怡的山峰对此深信不疑，直到今天他仿佛才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乐趣与意义。
    几个钟头下来，只攀爬了不足五分之一，老沈、玲子、老周速度明显也慢了下来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旭已经汗流浃背，望着仅剩半瓶的淡水实在不舍的用它来洗把脸。
    听到不远处似有流水响声，杨旭随音望去，东侧几百米处果然有流水。他立即欣喜若狂的朝其他几人喊了几声，就转身奔去，玲子、老周等人是老驴友出身有经验，深山独自一人行动是大忌，想阻拦却为时已晚，杨旭已经跑到了水边。
    自山上流下的水流在这洼地聚集一小湖，溢满则流出至下游。湖水清澈见底，杨旭忍不住弯身捧水洗脸好爽快，再次撩水时不禁一怔，湖底竟然有一女孩倒影。杨旭猛然转身探望却不见任何人，再次回身观察湖底仍有女孩映像，甚至她下巴左边的美人痣也清晰可见。杨旭使劲掐自己手臂一下，很疼不是梦幻。那么这是咋回事？苏荣壮壮胆屏住气，仔细观察湖底依旧有女孩映像。她国色天香、花容月貌，最后居然朝自己摆手，苏荣被她这一举动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后退几步，但好奇心驱使他再次走近水边观察，为了看仔细他尽力弯腰贴近湖面。
    “杨总……回来！”远出传来老沈等人的呼喊。这一喊不要紧，但杨旭过于集中精神，被他们这突然喊叫，一哆嗦失去平衡，掉进了湖里……
    （二）
    （引子二是历史背景，不喜欢的书友可以跳过这部分）
    嘉靖年间，明朝面临空前的边疆危机，南倭北虏。
    北方，自土木堡之变之后，蒙古各部长期征战，其中俺答势力逐步强盛起来，统一了各部，拥兵十万，控制了漠南，并将河套地区收入囊中。嘉靖二十五年，俺答称汗，派遣使者议和，请求通贡市，明世宗皇帝不许，屡请屡拒。于是，俺答部时常南下侵掠明朝边境。
    大明调曾铣为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抗击俺答守疆戎边。曾铣，原右副督史，山东巡抚，他治军严明深受部下拥护。在陕西三边，曾部以几千之兵抗俺答10万铁骑于塞门，命参将李珍袭马梁山大营，迫使俺答退兵。
    曾铣主张收复河套。节节胜利之际，陕西澄城山崩，嘉靖皇帝疑为上天示警，疑虑收复河套之举。奸臣严嵩见皇帝害怕“土木之变”重演，奴颜婢膝，又可借机打击政敌夏言，发动言官上疏收复河套会“轻启边衅”；并勾通被曾铣以以误战机而革职入狱的原甘肃总兵仇鸾，诬陷曾铣掩败不报，克扣军饷，贿赂首辅夏言等罪。在严嵩父子操纵下，先罢免夏言，后命言臣议曾铣之罪。
    嘉靖二十七年，曾铣入狱，以守边将帅失陷城寨，又拟交结近侍而律斩，曾妻与两子流放二千里。部将李珍被毒死。曾铣心腹王环忠肝义胆，千里护送曾妻及二幼子到流放地陕西汉中的城固。曾铣一生清廉，既殁，家无余产。历史称此案为“天下闻而冤之”。
    此幕，与南宋秦桧谋害岳飞，何其相似！

 第2章 大明黄岩

    明朝时的黄岩县，位于浙江台州。这里西高东低，西部丘陵，括苍山、北雁山余脉自西入境。地形虽狭长，但东部为平原且地处东南沿海，气候温和湿润，又有永江水系、金清河贯穿入境，地理条件得天独厚，自古以来就是物产丰富的人聚富庶之地。
    到了明代嘉靖年间，这里资本主义开始萌芽，经济呈现繁荣景象。此时的黄岩县有个仓头商业街，东西走向，这里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街上的商铺是马头墙、青色瓦、浅粉色墙壁，砖木结构。很多铺面二层是刻有精致图案的楼阁，两旁种有枝叶繁茂的杉树。街铺之间有深窄小巷，错落别致，热闹而繁华。
    酒肆、百货、小吃、布行、杂耍、驿馆，青楼，珠宝玉器等一应俱全。每日朝食之时，便已人头攒动，一派繁荣景象。
    街中段路北，是家中等规模的酒肆，在此经营已十年有余。掌柜姓吴，为四旬上下男子，八字胡面白微瘦。巳时一到，铺子里顾客都已饭饱结账离去。吴掌柜吩咐几个伙计收拾桌椅碗筷，自己右手飞快地拨打算盘。账目显示的盈利数目，让他嘴角上翘，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他突然停下，眼光凝视铺外看见自己的小女，喊道：
    “入画，站住！又去哪里？”
    一个小丫头前脚刚迈出门口，就被吴掌柜喊住。
    小女孩豆蔻梢头，长得天生丽质，楚楚动人。
    入画开口道：
    “孩儿去邻家看看曾.……不，是苏哥哥醒来没有？”
    吴掌柜表情严肃，说道：
    “说过多次，莫要再去他家！”
    入画撅着小嘴，悻悻说道：
    “曾家落难，公子又……都两日了，无法入食，孩儿担心。”
    吴掌柜听了俩眼一登，苦口婆心的说道：
    “曾家现在今非昔比，谁不想躲的远远的，可你却天天上门，哎，你这孩儿，真不知好歹咯。”
    丫头听罢，怏怏不乐，还是撅着小嘴儿，说道：
    “爹爹，做人不可忘恩负义呀。咱们吴家刚到黄岩谋生时，得到曾家多次帮协。不仅自家，左邻右舍有什么困难，曾家定会出手相助。如遇灾年，曾家夫人还会蒸馍熬粥，救济过往的灾民。曾老爷一生清廉，家并不富裕，却心系别人。世间如此好人家，却无好报，实在让人痛心！而曾家此时此状，我们岂又可袖手旁观？”
    吴掌柜听罢，两撇胡子微微颤动，刚想开口反驳:“你！你这孩儿顶撞……”入画抢先开口道：
    “爹爹，朝食已过，铺内已无用膳的客人，入画再去邻家看看马上回来就是”。
    入画又想起什么，扭头朝后屋厨子大声喊道：
    “别忘了给曾家准备晌午饭，多做几样菜！”
    不等吴掌柜是否允许，入画已经快速抢先离去。
    吴掌柜看着入画的背影，不住的摇头，但接着又思量道：
    邻里曾家大势已去，唯一的主儿年少体弱，若是一直昏迷不醒命将不久矣。那么偌大的家院定会贱卖，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我吴家只用少许银两就会买下，那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前后两院啊！……
    想到这儿，吴老头小眼冒绿光，恰似看到硕大的院落已为己有，忍不住奸笑起来。
    入画轻步朝邻家走去。自家饭庄出门右拐约十丈处，有一正红朱漆大门，摆锡环。门顶端悬挂着一块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镶着两个苍劲有力的金色隶书字---曾宅。
    明朝对官员府邸有严格的等级区别，曾宅门前装潢能彰显出宅主人的地位与身份。但门面漆旧、灰尘罗布门庭冷落，似乎暗示着家道已经中落。
    入画站在大门前喊了两声，不一会门被打开，一家丁探出头来。他舞象之年，皮肤黝黑高个清瘦、健壮，是曾家打杂的阿仲。看见画阿仲相视而笑，边喊着快快进来边敞开大门，退后几步领入画进门，掩门后再引领着入画朝后院走去。
    曾宅面积比起京师一二品大员府邸小不少，布局结构也相对简单。分前后两院，两边均有东西廊坊、侧房，前后院中间为正厅，三间七架。穿过正厅为后院，正前方是后堂，连接室，两侧为房。
    他们穿过正厅、后院来到正堂，迎出一位年尽五旬男子。入画微笑喊了声“苏伯。”
    这位叫苏伯的人是曾宅的老管家，短胡须中等身材，衣着朴素不失体面，满脸略显沧桑却透出睿智，目光慈祥而有神。苏伯见到入画双手做拱连声答道：
    “入画姑娘，有劳你们了。连续几日不但天天探望我们少爷，就连我家主仆几人的进食也包揽，老夫感激不尽，谢谢吴掌柜谢谢入画姑娘！”
    苏伯说完又要作揖。
    入画见着老头儿又要行礼，脸儿俏红偷笑一下，赶紧回答道：
    “苏伯，使不得！您比我爹爹都年长，向我作揖折煞入画了，昔日曾家对我们有恩，如今不幸有难，曾…..不，苏公子又昏迷未醒，我们怎可袖手旁观做个无情无义之人呢？我吴家尽点力所能及之事，已报昔日帮携之恩，只盼苏公子早日醒来恢复身子，好让大家放心。”
    他们三人边说边走过正堂，来到紧连的正室。
    在古代，后院乃家人及女眷居住之地，外人和家丁无事一般不便入内。曾家从未以身份压人更视家丁、邻里如家人，根本不在乎这世俗礼节。所以，家丁、邻里出入后院、寝室，也成了曾家常事，更何况曾家遭变故少爷又昏迷不醒，需要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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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室分为两部分，书房和寝室，寝室右侧便是床榻。上面坐着一位豆蔻梢头的小丫头，双环髻，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她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睦子里透露出灵气。
    她正在斜身给躺在床榻上的公子擦拭额头，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到入画，立刻媚眼羞合嫣然一笑打招呼:“如画姐姐……”
    “灵儿，今日公子可好些？”入画关心的问道。
    叫做灵儿的丫鬟说道：
    “入画姐姐，苏伯和灵儿我对少爷细心照顾，郎中也每日按时就诊，现虽未苏醒但尚无性命之忧，我相信少爷调养、休息好了定会醒来，对了姐姐看座。”
    入画粉妆玉琢玉貌花容，比起灵儿小家碧玉更加显得清艳脱俗，俏丽多姿。她点点头，一手轻拍灵儿肩头目视这位曾家大公子：舞勺之年，面部棱角分明清新俊逸，眉目之间俊美帅气却自小体弱多病，现在躺着依旧昏迷，入画注视此景往事浮现。
    昔日他家父虽高居朝廷三品之尊，恰大明重仕、农而轻商，但对自家从未低眼相看，却以亲情相待。自己与曾公子两小无猜、可畏青梅竹马。如今自己情窦初开，渐渐喜欢上这位体弱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曾家公子。谁想，他家突遭灾难，公子又昏迷不醒而生死未卜……想到这里，入画忧心忡忡，黯然销魂，睦子里泪光闪烁……
    灵儿见入画精神恍惚如有所思，眨眨睦子说道：
    “入画姐姐莫要担心吉人天相，昨日郎中坐诊时也说过，少爷脉搏稳定气血充润，状况有所好转，也许……也许少爷随时就会醒来。”灵儿盼好心切，却又没有把握，为了劝解入画就随口说出。
    入画听罢也已清醒依旧玉貌花容，忙说道：
    “妹妹说的对，公子吉人天相，随时就会醒来。”说完又看了看曾公子，如有所吾连忙说道：
    “公子嘴唇干裂，我姐妹俩给他沾水湿润下喉咙吧。”
    灵儿应着起身去取碗。
    因为昏迷的病人不能进食以防误入气道，只能沾点温水湿润喉咙。平时老管家吩咐阿仲时刻准备好温水这会已经将温水提来，缓缓的倒进碗里。灵儿双手端碗，担心过热，用小嘴凑过去轻轻吹着。
    入画走到床头，望着躺在床榻昏迷但依旧英俊的曾公子近在眼前，顿时脸红如花媚眼含羞，略有停顿雪白的牙齿儿轻轻咬了下小嘴唇，一手伸进曾公子的头底，另一只手扶着肩膀，慢慢的靠在自己身上。当有温度的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时，虽然知道曾公子昏迷，但入画依旧心跳加快双面绯红闭月羞花，正所谓：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入画扶好曾公子，灵儿一手端碗一手捏匙，轻轻舀一点温水，还是不放心的吹一吹才肯把匙塞进曾公子嘴里，入画一边看着一边轻声喊着轻点。而苏伯和阿仲帮不上忙只好站在一旁观望，随时准备打下手。
    这样重复数次，灵儿再次沾水时不小心动作大了点，将半匙温水灌进了曾公子的口中。
    突然，曾公子咳嗦一声，吓得入画和灵儿浑身一颤。更惊奇的是，他不断咳嗦像是被呛着，灵儿赶紧放下碗匙和入画一起给他捶背。
    “呛死我了！”一个男性少年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啊！”
    “啊！”
    “少爷醒了”
    “公子醒了！”

 第3章 前世今生

    入画和灵儿激动的异口同声。
    老管家和阿仲站在一旁高兴的喜上眉头，连声说：
    “上天开眼，公子有惊无险，终于醒了！”
    屋内一阵喧闹。
    曾公子慢慢睁开眼睛，一缕白光立刻射入，他又闭上眼睛眨了好几次眼皮才完全睁开。
    这位曾公子其实就是穿越而来的杨旭。他努力回忆着以前的记忆……自己事业有成，老沈的酒屋，约定一起爬山，汗流浃背一个人去湖边洗脸，隐隐约约的看见湖底有少女映像很真实，朝自己微笑，还似向自己摆手，他搞不清楚眼花还是幻觉低头想看个仔细，然后身子斜过头失去平衡一头扎进湖里……
    自己不会游泳折腾一会没有了力气，喝饱水然后…..然后没有了知觉，谁想醒来后竟然来的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了一惊，一位十三四的古装女孩，小家碧玉花容月貌，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旁边站着同样古代着装的一老一青两位男子，不断的喊自己什么公子、少爷的，随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发现自己后面有一个人儿。回头看到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长得神仙玉骨楚楚动人。而周围的一起都是复古的装修风格，没有一丝现代文明的痕迹。
    他傻眼了，脑子里飞快的旋转：刚才明明是在爬山、洗脸、掉进湖里面……现在是做梦？穿越？还是在演戏……
    他伸出右手使劲的敲打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快！快点清醒过来….真的不好玩！”
    手敲打脑袋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这一举止吓坏了苏伯等四人，刚刚见曾公子苏醒满怀欣喜，突然画风一转出现这一幕，着实让他们不知所措。
    入画和灵儿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更顾不得羞涩，一个抱着他一个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异常动作。
    杨旭停下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自己所穿的衣裳，好像发现了什么。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被簪子别起的长发……
    他彻底呆了。
    不光周围的环境变了，连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原来自己的。原先的自己已过了而立之年，而现在的身体明明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孩子。
    真的穿越了！
    可是——我的家庭、我的事业、我的文明社会……
    一时无法接受……
    许久，他才抬起头，环视盯着自己的这四个人，无奈而又慢吞吞的问了几句：
    “这、这是哪里？你们是我什么人？……对了，这是哪个朝代？汉朝、唐朝？宋？还是明朝？……”
    一连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四人满脸迷惑，你看完我看你。灵儿和入画有点怯怕的声音喊着：
    “少爷…….少爷……”
    “公子……公子…..”
    苏伯若有顿悟，转头小声吩咐下阿仲看好公子，然后示意入画、灵儿出门商议。三人来到书房，苏伯眉头紧缩面带严肃，看了看着急的两位姑娘说道：
    “看样子，公子八成因病失去了记性连我们都不认得，更不知道如今是哪朝哪代。”
    入画点点头。
    灵儿赶紧问道：
    “少爷好不容易醒来，却如此状况形如陌生人，这可如何是好。”说完小嘴紧闭，睦子盯着苏伯和入画不知所措。
    入画贤惠聪明，思绪片刻娓娓道来：
    “我们也莫要过度惊慌，前些日子听我们酒肆进食的一位郎中说起过，台州有这般的例子，因病或受伤暂时失去记忆的人很多调养均能恢复。我想公子本就身虚，加之昏迷数日滴食未进难免会出现恍惚、记性迟钝，好在公子已苏醒身子应无大碍，休息、调养几日兴许能恢复以前的记性。”
    灵儿听了入画的分析后，忧愁的小脸蛋儿立刻舒展，眉翘睦闪不断的点头。
    “嗯！嗯嗯！对……”
    苏伯听了以后也点头示意，说道：
    “入画姑娘所言既是，公子毕竟醒来实在是幸事，我吩咐阿仲请郎中坐诊，少爷如身子恢复无大碍，然后慢慢休息调养也就是，至于其他均是小事。”
    四人商议完毕总算一心事落地，入画、苏伯和灵儿转身走向寝室。
    这位刚刚苏醒来的曾公子，摇头观察周围环境，脑子里依旧飞速旋转、琢磨：
    老子穿越了！
    小说、电视剧中才有的事被自己赶上！
    郁闷！怎么办？已经适应了那个年代的快节奏生活及环境，现在突然到了这里，能受得了这古代信息的堵塞和物质条件吗？想回去…..
    但是怎么回？难不成再溺水一次？自己左右不了时空穿梭，万一真的淹死呢？
    杨旭再次看看周围，心想先把环境摸清，保证自己安全，首先能活下去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他还在思索着入画三人已经进了寝室。
    杨旭抬头警惕的看着同样望着自己的三人，心想：
    看他们几人的言行举止，以及看待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坏人，生命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过得问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苏伯转头看看入画和灵儿，先开口道：
    “少爷，您可能几日昏迷一些事记不得，我慢慢讲给你听，兴许您能记起来。”
    杨旭使劲点点头，他确实想知道真相，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环境。
    “您说！”他客气的说道。
    苏伯略微停顿，用有点沙哑，浑厚的声音说道：
    “少爷，现在是大明嘉靖年间，我们居住地乃浙江台州所属的黄岩县，您姓曾名荣，原兵部侍郎、巡抚北方三边的元帅便是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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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旭认真的听着。
    接着苏伯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曾帅一生光明磊落，效忠朝廷战功赫赫，在三边几千兵马便可抵御敌军十万之众，令人鞑靼人闻风丧胆……”
    苏伯激情慷慨的讲述着，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看见曾铣帅军驰骋在蒙古大漠奋勇杀敌的壮观场景，但目光瞬间暗淡声音也抖颤，缓缓的说道：
    “曾帅有报国之举、不想遭奸臣陷害……”苏伯眼中泪光开始闪烁。
    入画表情暗淡，灵儿在一旁也开始摸着眼泪轻声哭泣。
    杨旭依然在认真听着，本来像是听故事。但听着听着心情便随着苏伯的讲述也跟着跌宕起伏。
    逐渐的把自己代入到这个环境里，竟然为自己这个时代的“父亲”，是位大元帅叱咤战场而心血彭拜自豪，也为惨遭陷害而愤愤不平。
    苏伯探口气缓缓说道：
    “曾帅被害后，夫人和两位少爷也就是您和二少爷，都要充军两千里的边塞。可大少爷您…..自由体弱多病，受不得充军路途遥远、颠簸，就算在路上挺得住，充军边疆处乃寒冷荒漠之地，且条件艰苦、混乱，怕是……夫人本就因家遭突变，曾帅被害而痛不欲生，此时又面临您的生死之忧，夫人可谓伤心欲绝、暗无天日…..”
    说到此处，苏伯已经老泪横流，两位丫头哭成一片。
    杨旭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之前对曾家并没有任何记忆和感情，可现在身处这样环境氛围，自己身体是曾家长子，听着苏伯的讲述，不知不觉已经身临其中，把自己真的看成曾荣。苏伯讲述情深之处，杨旭不免也跟着心情压抑、伤心起来。
    苏伯擦拭了下眼泪，目中又闪烁着坚毅的眼光。语气也由伤痛变得坚定豪迈：
    “曾帅一生忠心赤胆，丰功伟绩天地可鉴；夫人贤惠淑德待我等犹如亲人，恩情四海！这样的好人岂能断送子嗣而无后？！于是我等商议决定…….”
    苏伯目光更加刚毅，精神变得大义凛然。
    杨旭终于也被感染心潮澎湃，眼睛紧盯着苏伯，迫切的等待苏伯的答案。

 第4章 肝胆忠扑

    苏伯慷慨凛然的说道:
    “我等不忍大少爷您命丧充军路，又因你自幼体弱多病深入简出，外面几乎没有几人认得于你。于是决定用，同在曾家做事，与少爷年纪相仿的我苏家侄儿……把你换下！”
    杨旭听到这里也不禁目瞪口呆。刚才纳闷，明明说的是母亲和兄弟两人一起充军，可自己仍在家中，见苏伯陈述时激情凛然，不忍打断询问。此时才知道原委，立刻对苏伯等人舍己救主行为肃然起敬，也为自己这个时代的父母人品、威望而自豪，更为替自己充军的那位苏家孩子惋惜，自责……
    苏伯停了一会，神情仍旧坚毅而凛然，继续说道：
    “此去充军地，位于两千里之遥的边地陕西汉中城固军营，路途遥远、环境险恶，夫人和二少爷实难保证会安全到达，更无法预料抵达陕西后能否独善其身。于是……”
    苏伯压口唾沫，声音颤抖、目光敬畏的说道：
    “曾帅被害之前，曾托付自己账下心腹王环将军，照料自己妻儿。王将军，忠心义胆，辞去官职变卖家产，毅然保护夫人和二少爷去充军！如今…王将军在陕西固城军营，仍守护在夫人和二少爷身边，生活照料、保护母子……”
    苏伯说罢，早已老泪横流、泣不成声。
    此时，明白了原委后的杨旭，也已被这世间忠义、情义感动。自己身在这个时代、这个角色，虽家遭落末却无比自豪。杨旭擦拭眼泪，一时不知道如何感谢他们，便模仿记忆力古代人行礼动作——双手拱手抱拳向苏伯他们致谢。
    苏伯连忙回礼。
    屋内哭泣声一片。
    苏伯突然想起什么，郑重的对杨旭说道：
    “因我苏家侄儿替你充军，虽自幼深入简出认识你的外人不多，为安全起见，以后在外人面前少爷不姓曾，委尊下姓苏，切记！”
    杨旭知道其中厉害，看着苏伯，坚定的点点头答应着。
    阿仲请来郎中，看过后已经确定杨旭没有了问题。临走开了一份调养身子的中药，交代多休息几日。杨旭吃了点流食、平复了下心情睡了过去，这个年代的他身子的确弱弱的。
    入画回到酒肆，吴掌柜听说曾家公子已经醒来，两腿一软蹲在椅子上。他两眼无光，好像、好像瞬间失去了些什么……
    杨旭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他伸伸腰掀被下床，现在已经平复了心情，逐渐适应了这里环境。昨日事情过于突然，还未曾仔细观察曾家院落。
    环视四周，香楠木的床榻，边角挂着白色纱帐笔直的垂落下来。杨旭慢慢踱步，走到窗边挑起珞穿成的的珠帘，一缕阳光瞬间射入房间。四周墙壁浅粉色，深红的柱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寝室紧挨的应该是自己父亲曾经的书房。进门首先看到的是正墙挂着一幅行书字联：“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书房中间长方形老式木桌，一枚陈旧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一打白色宣纸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右侧。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珍珠梅，整个书房朴实而宁静。
    杨旭穿过正厅来到后院，东侧房两间是苏伯和阿仲的寝室，西侧房是灵儿的闺房，紧挨着不远就是个厨房。
    他走进厨房，发现大米已剩小半缸，其他粮食也捉襟见肘，心里一沉，看来曾家饭食维持不了几日。
    杨旭穿过正堂，来到前院。
    两旁各是一堵筑在地上的白墙，近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院四角各有一株松树，树干挺拔枝叶繁茂。正南是朱红漆大门，两边是硕大的南屋。
    杨旭好奇，走过去隔窗观望。
    “少爷，您几时下的床？”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耳畔。杨旭回头发现，一位小家碧玉秀外惠中的少女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原来是灵儿，红扑扑的脸蛋大大的睦子美如冠玉，她今天穿着浅粉短袍绿色裤子，头发平分梳结扎成两个对称利索的发髻，左臂挎着一个竹篮子。
    杨旭醒来后第一次与灵儿单独相处，不免心有紧张。回答道：“哦哦……我刚醒，下来走走，灵儿，这南屋是？”
    灵儿睦子随着杨旭指着的方向转了一圈，边走边从容的答道：
    “回少爷，这里原先是库房，装粮食、工具之用，后来嘛……就荒废闲置啦。”
    杨旭点头应着，目光转向娇小玲珑的灵儿，她依旧如出水芙蓉楚楚动人，让杨旭对她多了几份好感。
    “灵儿，这是去哪里了？还有，你篮子里又是什么？”
    杨旭边询问目光又落在灵儿挎着的篮子上。
    灵儿低头看了看，看看疑惑表情的曾荣，小嘴一抿闭月羞花，嫣然一笑的回答道：
    “少爷，竹篮子里是半成品的衣裳。街东布行的刘大婶见我心细手巧、会针线，给了点活儿。一早我见您还没醒，灵儿跑去带了回来。李婶说做完这几件，可以给一百文，加上前几日做完的活儿，差不多有两钱，就可以补贴咱们家用啦。”
    灵儿自豪的说完，微笑的脸蛋就像一朵即将绽开的花儿，娇艳无比。
    杨旭听罢心里却更加沉重，自己方才在厨房看到大米不足半缸，隐隐约约明白了大概，家道落末糊口都成问题，自己身为这个家里的主家不免自责起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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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难为灵儿了。对了方才在院落里转了一番，未曾见苏伯和阿仲这是为何？”杨旭尽量挖空心思模仿明朝语言，省的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后世大白话文，弄得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灵儿睦子眨了眨，回答道：
    “哦哦，苏伯呀，会记账的本事，闲暇空儿给街西药铺老板算账，他得到的赏钱比我可多呢，几日的加起来怎么也得一两多银呢！苏伯说等领到这银两，去刻房购书，对我说过有什么《名贤集》、《五言杂字》、还有……对了，《四书五经》……苏伯让你勤读诗书，将来考取功名！”
    听完灵儿的话，杨旭一阵感动，但心想明朝科考大多是八股文，内容须用古人的语气无法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就凭我前世的那点文言文基础？呵呵，恐怕要辜负苏伯的一片用心了。杨旭暗自苦笑，但马上心生疑虑马上脱口而出：
    “苏伯会记账？还知道这么多诗词书名……”
    杨旭后世隐隐记得，明朝教育没有完全普及，民间有幸上学或读私塾的人大都参加科考、求取功名都进朝为官了。民间能文、或会记账、算账的先生，即使肯传授技艺也是一对一单传，所以十分稀缺。
    灵儿见他一脸疑惑，心道：少爷自从昏迷醒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儿似的，过往的事儿忘个多半，处处需讲解给他听，不过，不过我也乐意讲给他。想到这，灵儿满脸绯红，又忍不住窃笑一声，娓娓道来：
    “苏伯呀，也是喝过文墨之人。他曾经是正德十一年间的秀才，至今每月都有食饩。后家遭变故、落魄，被曾老太爷曾贾，也就是您的祖父收留，一直在咱们曾家做管家到如今。”灵儿说完，大睦子眨了又眨的看着他。
    杨旭“哦哦”两声，忽然又想起什么刚想开口询问，灵儿抢先答道：
    “少爷呀，您是不是询问阿仲去了哪里？自从您昏迷醒来，凡事大都记不得。哎，自从咱曾家落难后，虽没有查抄家产但没有了官俸，曾老爷生前清廉，也没有多余积蓄钱两，为了糊口……”说完这灵儿语气由压抑转为轻松。
    “所以呢，我们就外出做事赚钱补贴家用。灵儿给布行李婶做针线货儿，苏伯在药铺做账，至于阿仲嘛……”说道这里，灵儿故意卖个关子，目光狡诈的瞟了杨旭一眼，见少爷认真的听着，忍不住心里笑了一声。

 第5章 不离不弃

    “阿仲嘛，体壮心粗，既无才又无学，只能干些体力活儿。他现在在城东车马行做搬运工呢！不过，赏钱不多和我无异。”
    灵儿说完，用小手把一小撮头发捋在耳畔后面，脑袋一扬，瞪大睦子自豪的看着陈旭，犹如私塾的老先生刚给学生授完课一般。
    杨旭感激而又惊讶，不知道怎么感谢，只好默默的点头说道：
    “有劳大伙了，谢谢，谢谢……”
    灵儿见他那么客气认真的样子就忍不住偷笑。
    接下来灵儿一手搀扶着沉思不语的杨旭，一边说道：
    “少爷您大病初愈，千万别累着身子，进屋休息片刻。灵儿这就去做晌午饭，一会苏伯和阿仲要回来吃中食。对了，早上邻家入画姐姐说，今日要熬份乌鸡汤给您补身子用呢！”
    灵儿聪明，却猜不透杨旭此时的心里活动。
    回到屋里，杨旭心里特别沉重，前世的自己事业有成，根本不用操心这吃饭穿衣的温饱问题。
    可如今自己处在这个时代，落难子弟身体还不争气，糊口已成首要任务。按照常理，树倒猢狲散，家道落难周围人不落井下石已算尚好，门庭冷落、众人悄然离去也属人之常情。可这几个旧时所谓的家丁下人，却赤胆忠心、不离不弃，还在外做事打工，回来倒补家用，来养活自己这个给他们发不出工资的所谓少爷……
    杨旭转念又想，要凭自己前世的知识和经商经历，在这个明朝，虽不能保飞黄腾达，但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但苦了苏伯、灵儿、阿仲三人，达官显贵家的家仆，有月利且主尊奴贵，在外面显然高人一等。而现在苏伯灵儿等人不曾领的一丝一毫月利，还倒补于自己。
    杨旭自责越想越不安，斟酌片刻心生一计。与其这样何不放手让他们自己谋生？苏伯虽年纪大，但在这个重仕、农而轻商的时代，秀才的身份每月有食饩，又有算账做账之本事，生活绝无问题；灵儿年轻漂亮利索勤快，找个好户嫁人未尝不是好办法，省的年纪少小就在自家吃苦受难；至于阿仲，年轻力壮随便找个差事、活儿，养活自己也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杨旭松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休息几日便出门谋一份差事、糊口，再做今后打算。苏伯、灵儿、阿仲他们也有了归宿、不再被我所累。恩，就这样打算，事不宜迟一会饭后就对他们公布这个决定。
    晌午时刻，苏伯、阿仲回来，询问候杨旭身体恢复的如何，见其无恙精神颇佳便都放下心来。灵儿已经将饭桌上的碗筷摆好，四人就坐开饭，灵儿开始询问苏伯、阿仲上午做工的情况，谈到高兴处不时嬉笑。
    杨旭心有犹豫，像这般犹如家人一起有陪伴，虽贫寒好似温馨，待会如何向他们开口？
    但转念又想，如不说开苏伯灵儿他们三人心地善良，会继续这样下去，一直被我托累。
    不能对他们这样自私。
    杨旭想罢，下定决心决定把话挑明。
    中食完毕，灵儿收拾碗筷，苏伯、阿仲准备起身外出。杨旭嚯地起立鼓足勇气说道：
    “大家且慢，我有话要说。”
    三人一怔，相互对视，苏伯满脸疑惑的问道：
    “少爷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看了看一脸狐疑状的苏伯、灵儿、阿仲，杨旭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承蒙各位关照，曾荣感激不尽！自曾家出事以来，家境清苦，没有了收入，我又体弱多病，各位不离不弃，对我照顾有加，甚至外出打工倒补家用。曾荣感恩涕零，无以回报，以拜致谢。”
    说完，杨旭扑通一声跪下。
    三人瞬间被这一幕所惊吓。明朝时，百姓家除拜天地、父母之外不许相互跪拜大礼，何况主家给家丁下跪。苏伯、灵儿三人赶紧扶起杨旭，几乎同生啧啧道：
    “少爷呀，折煞俺们了，这是为哪般啊？”
    杨旭不敢正面回视他们，定定神，继续慢慢说道：
    “如今，曾荣卧病已醒来，休息几日便可自理，再不忍株连众位。苏伯身为秀才身份会做账；灵儿轻漂亮聪明心细，能嫁个好人家或者换个好主家；阿仲年轻力壮，随便一处谋生绝不费事。所以……大家不必再为我牵累，曾家现无积蓄，麻烦苏伯差人看看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换点碎银分给大家作为盘缠，大家现在可以……可以、可以择日离开我曾家，自谋出路去吧……”
    杨旭说完头低下，脸火辣辣的实在不愿意看他们的反应。
    瞬间无声。
    寂静的厉害，几个人喘气的声音听的特别清楚。
    少许，苏伯手指杨旭，仅说出一个“你”字，便咳嗦起来。
    灵儿、阿仲双双跪下。
    阿仲嘴脸抽搐，眼眶湿润，大声说道：
    “少爷，您这是撵我们吗？阿仲嘴笨不会说话，但懂事理。老爷、夫人对俺有恩，曾家这般状况，阿仲岂可做不忠无义之人？不走，阿仲绝不会走！”
    灵儿已经哭成了泪人，两只小手不断的抹泪，哭哭啼啼的说道：
    “少爷，灵儿自小孤儿，夫人收留、抚养灵儿成人。从未把俺当做下人看待，视俺如生儿女一般。如今曾家有难，灵儿更不可离去，要是少爷要是非要撵俺，灵儿回头撞死在门框上便是……呜呜，呜呜……”
    杨旭没想到灵儿、阿仲会是这样反应，不知所措，又被他俩的真情感动，眼泪忍不住湿润起来来。
    “啪！”
    苏伯用力拍了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杨旭猛然抬头，苏伯怒发冲冠，目光尖锐，大义凛然的神态不容置疑。灵儿和阿仲也从未见苏伯发这么大火气，不知所措。
    他伸出右手，指着杨旭，怒气冲冲的责哧道：
    “荣儿啊，你糊涂！！老夫我进曾家三十年有余，曾家对我恩重如山，老夫不才一直兢兢业业。如今老夫年老体衰，去留无妨死不足惜。可是，曾帅一生英明却被奸臣所害，夫人和二少爷还远在地边充军受苦，大事未成我死不瞑目！”
    苏伯虽老泪横流，语气却依旧铿锵有力。
    “我本想拼劲老命，和灵儿、阿仲，承曾帅、夫人大恩，不辞余力培养你读书，日后成才考取功名，大可像曾帅那样抗蒙报国，小可为曾家雪耻平冤，解救夫人和二少爷于水火，那时，老夫死而瞑目！”
    ……

 第6章 出门逛街

    杨旭被苏伯说服，更被他一身大义凛然的正气征服，发现自己想法的确有点单纯考虑欠妥，所以有些自责难过。
    苏伯擦拭眼泪，看了看懊悔的杨旭，这老头似乎还不肯罢休，继续说道：
    “不曾想，少爷你不思进取不解大义，心系这等糊口小事，实在令我失望。敢问你这样对得起冤死的曾帅，边疆受苦的夫人和小少爷，还有护送夫人忠肝义胆的王将军吗？”
    苏伯这老头儿虽不依不饶，但自己却被他点醒。在这个时代，他有精忠报国但冤死的父亲，心地善良的贤惠母亲和亲兄弟在边疆受苦，自己怎可只顾眼前小义。为父报仇雪冤，救母亲兄弟于水火，身处此世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而苏伯、灵儿、阿仲视自己为亲人，毫无二心尽忠尽责，决不可弃他们于不顾！
    擦拭下眼泪，杨旭郑重的说道：
    “苏伯，侄儿糊涂！您一语点醒梦中人，荣儿我发誓不负您期望好好活着，日后定为父报仇平冤，救母、弟还乡！您、我、灵儿、阿仲本是一家人，再不说分开离去等言辞，侄儿说到做到！”
    苏伯颤抖的双手扶着曾荣的肩膀，倍感欣慰，不断的点头说：
    “少爷，曾帅在天有灵，可以瞑目！甚好、甚好……！”
    灵儿抹干眼泪破涕而笑，阿仲咧着大嘴嘿嘿直乐。
    杨旭看着眼前朴实忠诚的三个人，暗自心想道：既然自己身在此世来到曾家，就好好做好曾荣的身份，从此便再无杨旭其人！
    此时屋外，明丽的蔚蓝色，流动的彩云在空中随风翩翩起舞，彩云不断变换着颜色，时而金黄时而洁白，时而象火一样透红，煞是好看……
    曾（苏）荣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和这个时代。现在的自己身份是曾家落难子弟，并且有必须完成的使命！
    曾（苏）荣有些压力，但也有了动力，如何养活自己、苏伯、灵儿等人，如何更好的活下去，是首要考虑的问题。如何解救母亲、弟弟如何为父平冤……是必须考虑的问题，也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苏伯、阿仲下午做工后，苏荣走过大院推开大门，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出门。经过今天的醒悟心情豁然开朗，下午决定出门逛逛这大明黄岩县城。
    出门后便是黄岩的仓头街，大街东西走向。此时未时，虽然没有前世印象里的车水马龙，但人流攒动商铺林立，小贩叫喊声彼此起伏一派繁华景象。正谓：“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
    他走过入画家的饭庄，午时早过店内已无食客，几个伙计坐在趴在桌边打盹儿。
    接下来，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苏荣抬头目测房屋檐口挑出约六十公分左右，可以避雨遮阳，这仓头街上大都是马头高墙、青色瓦砖、白粉色墙壁；两旁杉树枝繁叶茂随风摆动……砖木结构的店铺面精巧玲珑的楼阁，屋与屋之间的深窄小巷错落别致，热闹繁华，建筑格局古朴典雅。空气中虽有潮湿气味，但更有一番江南情趣。苏荣逛着慢慢欣赏起来，不知不觉半晌已过。
    沿街有茶楼、酒肆、书场、墨庄，布行，茶庄，首饰，百货，当铺，瓷器等行当，古趣盎然。如此多的店铺貌似生意都不差，人流旺而销量大。
    苏荣停下脚步心想，黄岩县地处浙江台州属东南沿海，不论后世还是现在大明都是人聚富庶之地。根据自己记忆明末嘉靖年间虽海禁阻止对外贸易，但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商品经济繁荣，我曾家居黄岩繁华之地，何不像他们商贩一样做沿街开铺？自己有前世的经商经历，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衣食无忧自然不成问题，省的苏伯、灵儿他们外出做工，困扰大家都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想到这里苏荣心里赫然一喜。
    但他突然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曾宅并无沿街门面房屋怎么办？
    租赁一个吗？
    不过……不过…….
    苏荣突然想起，晌午在自家看见的大门两侧库房……各有长七八余丈，宽也有三四丈，这样算起来每个库房少说也有200多平。刚才见这商业街商铺建筑，除了大型酒肆、青楼等行业，其余大都为前店后坊，前店后仓，前店后住的格局，真正作为营业的沿街店面只有几十平米，过百平的更是凤毛麟角。如果把我曾家仓库房，南墙朝街开一扇门，不就是一个正经儿的大面积店铺。
    困扰全家的生计问题岂不这样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荣为自己的小聪明兴奋的欣喜若狂，一溜小跑往回蹿。
    到家时已经酉时天色见黑，累的他气喘吁吁。
    苏伯和灵儿正在担心苏荣还未归，准备差阿仲去街上寻找，见曾荣兴高采烈的跑进来，乐的手舞足蹈。
    苏荣身子有点虚弱，一路跑来气喘吁吁，但忍不住兴奋把自己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伯。
    听罢，苏伯一手捋胡一手依背，在大厅漫步若有所思，眉目逐渐舒展。
    灵儿迫不及待说道：
    “依我看，少爷的法子可行，咱们如今有人手，闲置的房屋，位置也不差。”说完灵儿调皮的眨眨眼睛。
    苏伯点点头，向苏荣抱拳行礼欣慰的说道：
    “少爷天资聪明，我也认为此方可行。其实，早在老太爷时，曾家就是行商坐贾，说起来还是有阅历。此次若能重拾旧业，不但可以解决咱们的生计，还可以规复曾家曾经的产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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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伯迟疑片刻，紧接着说道：
    “行商无可厚非，只是担心我们关注生意，势必会影响少爷读书，岂不因小失大？”
    苏荣心里连连苦笑：以我前世对于明朝科考的认识，靠自己考八股文成就功名，大可不用考虑----没门。不过目前先要安抚苏伯，让他放心，先把生意做起来解决一家人的吃穿再说。
    “苏伯放心，待生意稳定，侄儿定会想法子勤奋读书，不负您的期望。”
    苏伯点头。
    得到苏伯的认可，苏荣心里吃了定心丸，立刻想到了接下来的问题，询问道：
    “苏伯，我今日在仓头街自西往东观察过，酒肆、布行、饭庄食类等行当都是前店后坊、自产自销居多。这些行当对人员、阅历、技术、银两要求较大，所以，此类并不适合我们。以我们目前状况，荣儿认为，以上家货源那里进货再售卖为主，可以节省加工程序的工作量、及前期的银两投入。等日后资金充裕、阅历丰富之时，可以再拓展生意。您看如何？”
    苏伯不断点头，满脸欣悦，娓娓道：
    “少爷分析的详尽。记得曾老太爷，就以贩卖商品为主。那时做的生意颇大，以值钱的陶瓷工艺品、茶叶和丝绸布匹织品等为主，江浙等采购，除少量卖给本地富甲名流之外，大部分销往江南及西域地。用于周转的银两达千两上万之巨，这些行当显然不适合目前我们的状况。”
    “如果以百姓日常所必须的，占用银两较少的生活用品开始呢？”苏荣随口说出。
    苏伯听罢点头认可，道：
    “恩，百货投入银两较少，百姓生活必须之品，且销量保证，可行！”
    灵儿、阿仲对这方面没有概念，见苏荣和苏伯达成一致，就认为此法是上上之策，两人皆大欢喜。
    商定后，苏荣虽有前世经商经历，但对于明朝投资的各类成本费用折算等并不清楚。问苏伯道：
    “我们即可准备，越快越好。但先预算下，需要的成本和前期投入才是。”
    苏伯吩咐阿仲取来算盘，吹吹上面的尘土，坐在桌边，拨打算盘珠，边记录……
    “苏公子，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苏荣随着声音寻去，一位少女飘然而至，是入画端着食盒步入屋来。灵儿欣然向前打招呼，接过食盒。
    随着一阵香气飘来，苏荣见入画粉妆玉琢宛转蛾眉，一副国色天香美貌，心底难免怦心动。又曾听灵儿说起，入画对自己的好感心里更是感激。但尽量调整好神态心气，双手作揖道：
    “见过入画姑娘，多谢惦念，苏荣身子好多了。”
    苏荣、入画两人目光相遇，均低头含羞。入画轻轻的“嗯嗯”两声喉咙，柔声道来：
    “下午入画给苏公子炖了份鸡汤，加了香菇、红枣，枸杞，葱段，姜片、一起炖煮。听我家厨子说过，这般汤品，味道咸鲜，营养丰富，可以补气血、壮身子……”说道这里，入画脸儿微红，扭扭捏捏的慢慢扭过头去。
    苏荣到没注意入画表情的变化，双手抱拳又是作揖致谢。
    入画轻步移到灵儿身旁，俩人窃窃私语片刻，传出阵阵轻微悦耳的女声，想必是急性子的灵儿忍不住把要开店铺的主意告诉了她，两女孩高兴呢。
    苏伯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珠，时而用毛笔记录，时而摇头……
    苏荣喝完鸡汤，有了精神气。他问苏伯算的成本需要多少，得到的答复是：里里外外至少八十两白银。
    苏荣的记忆大部分在自己前世，对明朝银两与后世钱币换算没大有感念，看到苏伯、灵儿几个面带忧色，心里也猜个七八分……
    阿仲掏出这几日自己的赏钱，几钱，不足一两；苏伯的稍多，接近三两；灵儿和阿仲的差不多，但又似乎想起来什么，转身跑出屋子。不一会便回来，她手里多了一个手绢儿包裹的东西。
    灵儿看了看苏荣，明白他的疑虑，开口说道：
    “我这里还有几样首饰，以前夫人赏给灵儿的。本是一个念想，现在急于用钱两不妨先当出去，等手里有了宽裕再赎回来。这样既能用急，也不会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灵儿说完，把鼓起手绢交给了苏伯。
    苏荣听完心里感动的点点头。
    “加上灵儿的首饰，七七八八差不多能凑个十两，但还差七十两。”苏伯摇摇头说道。
    苏荣一脸惆怅，若在前世，资金充裕，绝不会为此事烦恼。可如今身处明朝，自己确实有点无能为力。灵儿和阿仲急的相互对视，没有了主意。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此事大家莫要急于一时。我看天色已晚，不妨先休息，明儿再做打算也不妨。”
    入画见大家一脸愁态，安慰道。
    苏荣点点头，让灵儿送入画，然后大家分头回房休息。
    由于跑了一天，实在困乏，躺下不久便鼾声响起。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出现一幕：厌烦了商战的尔诈我虞自己和老沈等人爬山，不经意来到湖边，水面荡漾湖底又呈现出一位少美女，衣冠楚楚，玉貌花容美如冠玉……苏荣心想，你到底是谁？但仍然难按心动贴近观看。突然自己失去平衡跌进了湖里……苏荣前后世均不善于游泳，大声呼救……
    “不好了，少爷！少爷……醒醒！少爷……”
    有人不停的摇晃自己，苏荣努力睁开眼睛醒来发现躺在自己床榻上，明白了——原来是一个真实的梦。
    但阿仲还在不停的喊着：
    “不好了少爷，外面有……”
    苏荣满脸疑惑啧啧的问道：
    “什么事、这么着急？”
    “少爷，不好了，院子里来了好多官兵！”
    ……

 第7章 大明官兵

    苏荣赶紧起床，领着阿仲穿过后院来到正堂，苏伯和灵儿正在照应那些陌生官兵。
    苏荣来到大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货真价实的官兵，好奇心使他仔细观察。通过正堂看见，前院自南至北站立着两排官兵，大约二十几人。头戴红笠军帽，小冠，肩披红巾，身穿“红胖袄”，长齐膝，窄袖，脚穿履，腰挎刀。
    正堂内，四角各有一位军兵，与前院着装一样。正座是一名少女，贴身的是一个丫鬟。旁边还站着一个武官模样的。二梁朝冠，素银带，身着青袍，配腰刀，袍补子上绣有彪型走兽图案（正六品）。此人身形魁梧，面带凶悍而盛气凌人。但转身面对正坐的一位少女时，立刻卑躬屈节，面带奴容。与这个武官站在一块的还有一位四旬妇女，浅蓝长袍，绿比甲，眼小面胖，嘴角右边还长着一个、让人反胃的大黑痣子。
    苏荣脚步跨入正堂，看见苏伯面对少女站立，脸带为难之色；灵儿撅着小嘴，睦子不时斜视屋内那些陌生人，看见苏荣进来偷偷的使个眼色，暗示莫要声张。
    正坐上坐着的少女，身穿白娟大袖衫，银红长背子，头戴珠翠，粉面朱唇，宛转蛾眉，表情一副傲气。
    她见有人进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见苏荣清秀白皙、五官标致帅气，与满屋子、前院的士兵粗鲁气相比显得异常出众，目光在苏荣身上停留了少许。
    苏伯见状担心苏荣暴露身份，立刻抢先介绍道：
    “这是老夫侄儿苏荣，与我家大少爷同名异姓，自小在曾家做事。”
    苏伯说完转身看了看曾荣使个眼色，轻轻咳嗦一下说道：
    “侄儿，赶紧见过福建都指挥使司千金，陆寅儿小姐”
    苏荣心想：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官宦千金，可是到我曾家又何事？心有狐疑，与苏伯对视后低头双手作揖，大声说道：
    “苏荣见过陆小姐。”
    那个叫陆寅儿的千金小姐，虽见他清新俊逸、气度不凡，但听到只是一个家丁下人时，眼光中掠过一丝蔑视，欣赏了几眼就转过头来，没有理会曾荣，继续珊珊说道：
    “……我陆寅儿原与曾家大公子曾荣有婚约。家父身居二品军职之尊，在当年与你们也算门当户对。可谁想你家老爷有负圣恩，异心而遭劫难，家眷杀得杀充军的充军，皆是戴罪身份，如今门不当户不对，与我大明门户婚相勃。所以，我陆寅儿必须与你们曾家解除婚约，以免侵染了我们陆家的名声。另外，家父已为本小姐做主，差好媒人，准备和京师鄢懋卿左副都御史之子鄢公子喜结良缘。因需先退婚再论此事，故这次来杭州游玩，路过台州，顺便把这事给了了。”
    说完，陆寅儿眼光斜视瞟了一下身边的四旬妇女。妇女面带谦笑，使劲的点头，然后转身面对苏伯，立刻一副傲慢、不屑一顾的表情，清清嗓子说道：
    “当年你们俩家定婚时，我张媒婆就是你们的媒人。如今曾家早已没落，不及贫民，和陆大军爷家相比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今天陆大小姐带着婚书来，按照我们《大明律》解除婚约，按说需两方父母之名签字。可惜吆，你们曾家尚在老少主家均在戴罪充军，我们陆大都指挥使司军务繁忙。所以，我老身以媒人身份，做证，你们陆、曾两家，自今天起，正式解除婚约。”
    说完，大痣子媒婆得意的朝苏伯眼睛一挑，然后斜身朝陆寅低头笑脸相视。
    苏荣听罢，明白了原委，原来是老俗套～退婚。看模样还算标致的黄毛丫头片子，居然如此跋扈狂妄、目中无人，即使她不退婚，我苏荣也休想要这货。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何止只是退婚，分明是带着蔑视和落井下石来炫耀欺负人。要是家父尚居生前官职，何来这等肆货上门放肆？苏伯面色铁青，甚至能感觉到身子在颤抖。灵儿小嘴儿瞥到了一边，睦子的透露出厌恶的光芒。
    苏伯忍住性子，双手一拱，说道：
    “陆大官家来退婚，我们自不敢违背，可是，主家不在，如今只有我们老少下人数名，难以做主……”
    “谁让你等做主，也没让你们做主！我一个大明军卫百户军职，陪我们都指挥史司千金亲自上门退婚，已经是给足你们罪犯之家面子！你等少啰嗦，小心我帐下兵士手里的腰刀！”站在陆寅儿旁边的武官大声喝道。
    威逼利诱。苏荣见状，再也忍不住性子，欲走上前去理论却被眼疾手快的灵儿发觉，提前拽住他的袖袍，使劲的做了个稍安勿动的表情，苏荣这才停住。苏伯也朝攥紧拳头的阿仲摇头，力量对比悬殊，暗示莫要轻举妄动，以免吃亏。
    那个张媒婆子见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转身向那少女使表情暗示。陆寅儿清清嗓子，用她那刁声浪气语调说道：
    “罢了，本小姐大仁大义，念当初定婚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各从所愿，写立婚书。虽最后因你们家落败没有最终迎亲，但六礼中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都已办过，且收了你家彩礼，数目是……”说道这儿，媒婆赶紧上前在她耳畔低声私语一阵。
    “恩，收了你们十五两银子。我陆家官高财巨，怜惜你们的惨遇。故我重情重义，退还礼金二十两，那五两就当时恩赐、救济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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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朝丫鬟瞟了一眼，丫头心领神会，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如果苏伯方才没有和他们理论，属于成熟睿智。而现在听罢则尽显明朝读书人骨气，受四书五经儒家学说影响，饿死都不受嗟来之食，又岂可受此之辱？抖抖袖袍，欲前去驳斥。
    但苏荣来自后世，没有明代那种清傲书生之气，听到二十两银子后，脑子里飞速转了一下。心道：既然对方执意退婚，此事已成定局。返还礼金天经地义，为何不收？多给的五两，就当是我曾家定婚付出地感情赔赏罢了，况且接下来开商铺是需要钱的。至于他们如此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得想办法打击下…..
    苏荣想到此处，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苏伯袖子使个眼色。然后略加思考有了主意，他跨前一步然后朝陆寅开口道：
    “陆大小姐重情大义，我替我家少爷谢过。”
    说完，径直走到桌子前面迅速收下银子，退后两步交给灵儿。灵儿天资聪明、心领神会，拿着银子退下。
    苏荣继续说道：
    “另外，记得我家少爷临走之时交代过，如以后有一位叫陆寅儿的小姐来访，定会为婚约之事而来。吩咐在下，将少爷留下的物件交付给陆小姐。如今情形被少爷言中，我等立刻回房取来物件交给陆小姐，请稍等片刻。”
    说完苏荣一把拉着刚想发火而现在一脸狐疑状的苏伯走出正堂，并示意阿仲照应他们。
    他们快速来到后院正堂，苏荣不等苏伯质疑，抢先询问大明关于婚约的一些习俗和规矩。他思绪片刻，着笔泼墨，潇潇洒洒写了一页纸。苏伯看后疑云尽除，满意的点点头。待墨迹干后，两人返回前院正堂，把文书交给那少女。
    陆寅儿漫不经心地接过书信，但看完后柳眉倒竖，粉面带煞，气的站立起来，娇声地赫了一声：
    “你们！”
    那个百户和媒婆子见状，连忙取过文书过目，只见上面写着：
    “立永绝休书。
    曾荣，有定婚未迎亲过门之妻陆氏，豆蔻年华。因陆氏犯大明解除婚约“七出”：无子、淫、不顺父母、口多言、盗窃、妒忌、恶疾，中的口多言之过，无‘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之例。且两家义绝。故夫妻情乖。同亲族议定，决意休黜，永远离决。自休之后，陆氏任嫁何人，与曾荣毫不相干。自此解除婚约后，永断葛藤。倘有悔心或亲族狡辗，有此休书为凭。
    母:李氏左全手萁
    弟:曾淳
    遇字人:苏言
    嘉靖二十八年立休书曾荣”
    陆寅气的蛾眉倒蹙，又蹲在椅子上。丫鬟赶紧扶着她，以防气急攻心昏倒或者一命呜呼什么滴。
    媒婆子指手画脚，时而叽叽歪歪、时而江东狮吼：
    “反了，戴罪之家岂敢对我们陆大小姐休书，简直太不像话！”
    百户顿时龇牙咧嘴，勃然变色，“嚓的一声，拔出来亮闪闪的长腰刀……
    “尔等想吃我锋刀不成？”
    屋子里几个营兵番子见百户亮刀，也跟着抽刀拔剑，发出一阵阵“嚓嚓”刀鞘磨音，随时准备着抓捕的命令。屋外众兵听到屋内动静，左手着鞘，右手抓刀柄，大有一触即发的声势。
    陆寅和媒婆子见状，立显自鸣得意之形。
    放好银子返回正堂的灵儿，见满屋子里的官兵磨刀霍霍，吓得连忙退后几步，躲在阿仲身后。阿仲随手抄起身边一木棒，准备应对。苏伯读过书，虽傲气正义缠身，但见此状况也不知所措。
    ……

 第8章 有力回击

    此时苏荣也有点后怕，但转念心想：不论哪朝哪代，除非战乱时期，军队官兵如果没有公文或命令便私闯本国民宅，挥刀舞剑，定为朝廷不允许。明朝各地卫所营兵虽隶属京师五军都督府，但却没有调度权，军权在兵部文官那里。此时他们如此嚣张跋扈，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想到这里，苏荣有了底气，走上前大声说道：
    “这位军爷，草民问一句，您带刀领兵私闯我民宅，可有兵部军令或公文？”
    “这……”
    百户被苏荣突然问起，暗自叫苦。这本是私下保护小姐出访游玩，陆寅儿来退婚，自己带兵一是保护她，二是在人前炫耀一番，哪有什么兵部军令公文什么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左看右看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苏荣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冷冷一笑，说道：
    “这么说是没有了！既然没有，你们是外省福建卫所之军，既无兵部公派、调令，我黄岩又无敌情，却因私领军跑到你福建守卫地之外，蹿进我大明浙江民宅，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磨刀霍霍！这恐怕和我大明律相违，驳我大明皇上爱惜百姓浩荡之恩！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欲造反不成？！”
    百户听完，惊慌失措，瞬间汗流满面。他居然看穿我恐吓本意，且懂法识大体，措辞严厉，句句实情。他虽是一介布衣，但并无罪过，我更无抓人之权。如此事传出去，定会对我不利。现在被他反将一军，这如何是好？
    陆寅儿听罢钳口结舌，也不知所措。心道：小看这少年了。没想到仅仅是个舞象之年的小子，看似温文尔雅，竟有如此心机。先收了退婚银子，又拿休书羞愧于我。现在又识破郑百户的手段，搬出大明律和皇帝来压我们，局面反而被他控制，下不台阶来……气煞本姑娘了！
    陆寅儿气的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但毫无办法。
    张媒婆子似乎还没跟上局势发展的节奏，目瞪口呆。刚才还不是这般，剧情反转的这么快？
    苏伯看懂了形势，心里石头放下，笑逐颜开，起手屡屡胡须。灵儿见情况发生反转，嫣然一笑，露出俩小酒窝，睦子眨巴眨巴，好像要欣赏接下来，这群家伙该如何收场。
    苏荣好似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顿顿声音继续道：
    “我大明军士的刀是用来斩外敌卫国家的，不是威吓百姓的！奉劝你收起刀牌赶紧退去，否则我保你受兵部军令处罚，轻则军杖免去官职，重则身首异处！”
    苏荣话语铿锵有力，义薄云天。
    百户平日里欺负百姓习惯了，但也欺软怕硬。苏荣的反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被苏荣声势镇住，不知怎么办，怎么下台阶把戏收场。求救般的看看陆寅儿和张媒婆子，嘴里不断的嘟嘟：
    “这、这……”
    张媒婆子虽地位卑下，但毕竟老成，看着形势不利，眼珠子滴流一转，赶忙找台阶说道：
    “误会、误会、误会呀！军爷哪敢在民宅放肆，这是保护大明百姓滴，保护百姓滴……”
    然后她朝百户使劲的使眼色。百户心领其会，趁机赶忙吩咐其他营军收回军刀，均退后两步，他也趁机擦擦额头汗流。
    苏伯年长睿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走向前一步，抱拳行礼说道：
    “陆小姐，退婚之事已了，我等均是曾家下人，不便多留诸位，如今天色不早，望请尊便”。
    说完，苏伯从容的做出送客的手势。
    陆寅儿急不择途。虽依然生气，被羞辱和被送客毫无面子，但也只能抓住这个台阶，速即出声：
    “哼！对，事儿已经完成，本小姐还要去杭州游玩，再不想在此处多留一会，影响了本小姐的心情。翠儿、郑百户，张嫂，咱们走！哼……”
    丫鬟扶起她，起身准备离去。郑百户赶紧吩咐收队，呼呼啦啦的一阵忙碌，院子里一阵尘土飞扬……
    “吆，今天好多人儿……”悦耳银铃般的清脆女声门外传来。
    一位白衣少女端着食盒飘然而至，是入画！她依旧婀娜多姿，粉妆玉琢，如仙女般美丽诱人。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苏荣对她格外热情。当着众人迎上去，亲自接过食盒，与她细言柔语，嘘寒问暖，肩并肩的领如画进内屋。
    陆寅儿走过大门转身回头，看见苏荣与那女孩一起进屋，且卿卿我我。她立刻杏眼圆睁、似嗔似怨，竟然生出一丝醋意。心道：好个苏荣，今天我寅儿反被你羞辱，好没面子。我记住你了，一会定饶不了你，咱们走着瞧……哼！
    待陆寅儿那伙人走后，灵儿朝门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然后全家一阵欢呼。
    苏伯笑逐颜开，不断夸奖苏荣机智聪慧，扭转乾坤，由被人羞辱变为羞辱它人，为大家出了口气。灵儿就像鸟儿一样活蹦乱跳，小手儿一会抓住曾荣，不一会抓住入画，把前来询问状况的她弄得摸不着头脑。灵儿在入画耳畔窃窃私语后，两人更是传来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苏荣得意一阵后恢复了理智，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心想：如今银子加上退婚的能凑够三十两，还有五十两尚未着落，但不能这样等下去，于是和苏伯商议起来。
    关于剩下的余两，几人费劲脑筋想尽计策，也没有好的主意，苏荣着急的走来走去。入画看在眼里，也为他们着急，时而思考帮助想办法。
    最后，苏荣与苏伯商议，一致同意先着手准备，银两问题再慢慢凑起。
    大家分工，苏荣有前世经商的经验，负责在计算筹划开铺前期的事项。苏伯跟随曾老太爷多年，认识部分货源上家，他负责外出联系进货。灵儿和阿仲要收拾南边仓库，打扫出来当做门面房。
    匆匆午食过后，大家开始行动。苏伯回房简单收拾好行李，告别大伙便出门上路。灵儿要打扫卫生，在闺房里找出一身浅绿色紧身衣裳，用粉色儿红巾包住头发。两簇头发自然垂落，大大的睦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两个时而出现的酒窝儿，活生生的一个乡下小村姑。阿仲力气大，已经率先在仓库收拾。因年久未打扫，尘土废弃物品特别多，干了不一会便已满头大汗。
    苏荣预算了会，伸伸腰，出门来到仓库看看。见大家干的热火朝天，也忍不住挽起袖子开始帮忙。
    突然，入画急急忙忙跑来，似嗔似怨、面带怒色。但进门后便不再多说话，只是说过来帮忙，然后便低头干活。
    曾荣纳闷，午时未过，饭庄酒肆正值忙碌用人手之时，入画姑娘却跑出来，一定有什么事情！众人不断的向她询问情况，入画不语低头干活。越是这样苏荣越着急，再三追问之下，她才慢慢道出了因由。
    原来……

 第9章 雪中送炭

    原来，晌午时刻，入画和店里伙计正在忙着招待食客。这时进来几位纨绔子弟，本想吃午食。见入画亭亭玉立，国色天香，顿生歹意，走上前来搭讪调戏。如换做其他人，吴老板定会让店里伙计哄打出去。可这个纨绔子弟，偏偏却是黄员外家的二公子。
    黄员外又是何人？
    黄员外，在黄岩县有商铺七八家，家丁几十人，房屋百余间，资产数万，且其长子任台州卫千户一职。他在县里一直呼风唤雨，黑白两道均不敢得罪。这位二公子自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并和几个顽劣子弟整日混在一起，骄奢淫逸，狼狈为奸。
    这日来到吴掌柜饭庄吃饭，他相中入画模样俊俏，便出手调戏。吴老板也是趋炎附势的人，见黄家二公子自然不敢过于得罪。入画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般气，挣脱纠缠跑到曾家。
    苏荣听罢脸色煞白、怒发冲冠。朗朗乾坤，竟然如此嚣张，枉法何在。苏荣吩咐阿仲关好大门，两人准备好顺手棍棒，如有人来无理纠缠取闹，定把他们乱棒打出去。
    入画见苏荣如此关心自己，反而气消了一大半。心想，看来曾公子心中有我，否则不会因此愤愤不平。想到这里，顷刻间她已经不再生气，低眉垂眼、满脸绯红，心生暖意起来。苏荣没有观察到她心里的细微变化，让灵儿领入画进后院休息，但她推却掉，执意和大家在仓库帮忙收拾。
    半晌后，好在没有人来骚扰，曾荣放下心来，便一心打扫屋子。入画跟着灵儿边干活，眼睛不时的飘向苏荣，然后神情扭捏、满面绯红。
    灵儿时而干活，时而与入画聊天，还偶尔询问苏荣开店剩余银两如何筹集，曾荣摇头表示无奈。入画看在心里，羞涩欢喜他的同时，也在为他着急。
    苏荣此时心思用在筹划开店上，收拾屋子半天，却一点也没有发现入画对自己的眼神及神态。打扫、收拾的差不多了，天也尽戌时，入画才告别大家欣然离去。
    晚膳过后，因今白日事情太多，陆寅儿退婚风波，收拾仓库，安抚入画，既有脑力、又有体力劳动，苏荣感到全身困乏劳累，躺下不久便呼噜声响起，深睡过去。
    翌日，曾荣差阿仲外出找工匠来，提前做货架把准备好，并把开商铺的一间仓库朝南开门，作为临街店面的大门。一炷香的功夫，阿仲带几人过来，按照曾荣划定的位置开工。阿仲则把曾荣叫到一边，轻声说道：
    “少爷，刚才我出门寻工匠，遇见乌鸦叫，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曾荣望着阿仲奇怪的眼神问道。
    “昨日跟着退婚那帮人，来咱家的张媒婆……”
    阿仲吐口唾沫腥腥的说道。
    “哦？”
    曾荣一脸猜忌，正所谓黑白无常出面，没得好事。那令人生恶的媒婆子出现在附近，难道又来找事不成？苏荣心里隐隐担心。
    工匠拆墙，开始安装门框、大门，也费时大半晌。完毕后，曾荣检查没有问题，又把货架图纸交于他们，并催促尽快完工。付了工钱后工匠离去。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也没见那个张媒婆子出现，曾荣心中石头落地。
    过了几日，苏伯回来了。
    顾不得舟车劳顿的疲惫，苏伯向曾荣汇报这几日的成果。
    “少爷，我寻走几日，在台州外围，基本找到了货源上家。这里面不乏有曾老太爷时合作过的老主户。经过谈判，都表态进货价格放的最低，只是……关于赊欠货款，均示为难、没有谈妥……”
    苏伯叹气道。
    苏荣的前世经商出身，赊欠货款给新客户是经商大忌，自然明白人家的担忧。
    “我们初开门面售卖货品，人家没有私抬价格已算大义。至于不肯赊欠货款，他们也有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纠结根源处，还是我们银两的缺口问题，哎……”
    说到这里，曾荣不由的叹了口气。
    “曾公子，苏伯，入画有点东西，也许能帮上忙，解一时之忧。”
    随着一声悦耳般的女子声音，和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大家回头发现，入画姑娘已经珊珊到来。
    “入画姑娘……对了，好几日不曾见到你，正想喊灵儿去你家询问呢。”
    苏荣见到入画嫣然一笑，轻松说道。
    “我，我几日有点……事儿……对了，先看看我带来的什么？”
    入画岔开话题，把手里的兜儿放在桌子上，然后朝他们含羞一笑。
    苏荣打开兜儿，里面居然是有五十两银子！
    众人人满脸惊讶，苏荣询问道：
    “如画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入画刚开始微现难隐之色，很快恢复平静，大眼睛眨眨，回答道：
    “这，这本是母亲临终前，担心将来我有衣食之忧，给我留下的一些首饰等私房钱。入画见公子开店钱两一时紧张，便把值钱首饰变卖，凑得这五十两银子，拿来给公子使用。”
    入画形态娇美，吐气若兰，说完一副仙姿佚貌的可爱模样。
    苏荣等人对视，半信半疑，却又寻不出什么破绽，一时陷入沉静。入画姑娘见状欲怒还羞，娇嗔道：
    “还不相信我入画姑娘吗？如果怀疑银两来路，大可去县衙查询一番，看黄岩县哪家哪户缺金少银了。如果真有，立刻报官，既能物归原主，又可因举报有功，或许能得到官府赏赐，此等好事儿，苏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入画流露出微嗔、轻怨的表情，小嘴噘的高高。
    苏荣见入画不高兴，赶忙解释道：
    “入画姑娘多虑了。自小我们两家相邻而居，姑娘的为人品行苏荣心里更是清楚。还时常来我家帮衬，感恩尚且来不及，岂敢有怀疑之心？如有，那我定会遭天谴的。只是，这银两数额太大，我们……怎敢贸然收下，这样实属不妥……”
    入画见曾荣没有了疑心，立刻双瞳剪水，噘起的小嘴儿也开始两角上翘，笑靥如花，娓娓道：
    “如果公子实感不妥，就当我借于你家，等日后店铺开业，生意稳定、钱两宽裕时，再还我就是。如再推却不肯收，就是寒了入画的一番心意。”
    苏荣见此，已无法推托。又心想，开店筹划的有个大概，资金缺口实在是个大问题，无法解决。入画此举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恩情四海。日后发达，我定会加倍偿还与她。苏荣想罢，恭恭敬敬的双手相拱，对入画致谢。
    入画对于苏荣深情郑重的作揖致谢，偷偷窃笑两声，接着面若桃花，双面含春。
    此时，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恰似与入画的仙姿玉貌、遥相呼应，异常好看。
    翌日，天气晴朗。
    苏伯找到苏荣提醒道：
    “公子，我们现在应该……”

 第10章 巧遇书生

    苏伯好似看出他的心思，微笑的提示曾荣。
    “公子，既然银两已经筹齐，我们宜早不宜迟。还是老规矩，我负责进货，您在家筹划开张具体细节，这样两不耽误。货品到了后，安照您的筹划细节开张就是。”
    苏伯说完捋胡子面带笑容。
    苏荣欣慰的笑了一下，苏伯年长心细、规划合理，有他这样的细思缜密、忠心的管家真是曾家的幸运。
    “嗯，多谢苏伯提醒，就按您的规划行事就好。”苏荣想了想又补充道：
    “出门数日风干露宿，就让阿仲跟随您去吧，有个照应，我和灵儿在家也放的下心。”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出自前世商人的本能，他诡异的一笑，继续叮嘱苏伯说道：
    “另外，进货时，在保证质量品质的同时，数量按我们实际需求货品十倍来订货，然后再分十次进货，看看价格能不能再低一些。能再低一些最好，不能低的要求送一些赠品。”
    苏伯听了好久才若有所吾，面带笑容不断的点头同意。
    苏伯和阿仲走后，苏荣在考虑开张细节。自己前世经营企业，但却没有做过超市商店之类的行业，并没有相关经验。但却接触、体验过后世类似企业的管理和运营模式，再加上自己的经商经历，触类旁通应该问题不大。
    书房内苏荣凭借记忆，以及对自己企业的管理及运营经验，思路顺畅后提笔记录下来。
    不一会，肚子咕噜叫唤，有点饿了，苏荣放下毛笔去找灵儿。
    来到灵儿闺房，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苏荣贪婪的深深吸口气。
    灵儿没有发现苏荣的到来，正在低头绣东西。苏荣好奇，问她绣的什么。灵儿抬头发现苏荣，立刻喜上眉梢。微嗔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苏荣接过看到，是绣鞋垫。
    “今日灵儿无事可做，给少爷绣几双鞋垫呢。”
    灵儿低眉垂眼，娇媚的说道。
    只见灵儿绣的鞋垫，针法活泼、线条明快、图案秀丽。曾荣忍不住夸奖她一番，灵儿乐的脸蛋上出来小酒窝儿来。
    苏荣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灵儿道：
    “你能不能给我设计、画个图案，比喻咱们新开店铺的形象，要独特、大气和精致，大小这样。”
    苏荣用手比划着。灵儿聪明伶俐，想了会，点点头应着，跑到书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作品”诞生了。苏荣看后赞不绝口，自言自语道：
    “我再加上几个字儿，就大功告成”
    不等灵儿开口询问，苏荣抢先问道：
    “咱黄岩县刻房在哪里？”
    灵儿看他没有告诉自己，又迫不及待的样子，撇着小嘴回答道：
    “在街东李婶布行隔壁就是，少爷，这是要去买书吗？”
    苏荣神秘的笑笑，用小手指头蹭了灵儿鼻子尖一下，说道：
    “暂时保密，我现在要出去会。对了，好灵儿，给我做点饭，有点饿了，回来后我要狼吞虎咽大吃一顿。”
    说完，苏荣拿着灵儿设计画好的纸张，朝大门跑去。
    灵儿看着苏荣远去的身影，用白嫩纤手轻轻的抚摸，刚刚被苏荣触摸过的自己鼻尖儿，立刻脸红耳赤、面露羞涩，然后轻轻低头…..
    苏荣按照灵儿所指的路线，找到刻房。把设计稿和其他要求嘱托好，交付定金，然后往回赶，肚子在咕咕叫呢。
    大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人流攒动。
    突然，前方数人骚动。
    随着极促的“啪嗒啪嗒啪嗒”蹄声，人群朝两边退却，让出中间大道。两匹黄鬃大马疾驰而过，马背上各骑着一名衙役。其中一名满脸大胡子不断的喊道：
    “让路、避让！……避让、让路！”
    他们这样骑马疾驰，路边有两人来不及躲避。其中一个小书童模样的男孩被大马挂碰着，倒退几步马上要仰面跌倒。恰巧苏荣在他身边，赶忙伸手把他扶助。
    另一个书生公子模样男子急忙跑过来，双手抓住小书童询问情况，好在惊吓一场并无大碍。书生公子立即向苏荣拱手道谢，自报姓名汪汝达。苏荣还礼，自报家门姓苏名荣。
    这时，后面又来一匹黑鬃色大马，后面跟着几名步行衙役。骑马的那男子四旬年纪，一梁朝冠，乌角带，身穿绿袍，补子绣有黄鹂图纹。
    他路过苏荣三人面前立刻下马，询问是否受伤，得知并无大碍，又掏出纹银，书生死活不收，才上马离去。
    苏荣对书生公子说道：
    “此官官品暂时无法下定论，但骑马招摇过市，前呼后拥，过于张扬却是事实。不知他是什么官儿如此威风？”
    书生看看苏荣回答道：
    “根据大明官职服饰判断，此人为地方八品文官。若是在黄岩县任职，那么、应该是县丞一职。”
    路边围观的一布衣惊讶的说道
    “这位兄弟，厉害啊！看您穿着、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初到我们县就能猜的此人官位。不错，他就是我们黄岩县的县丞单大人。”
    苏荣听罢，对这位书生公子产生了好奇。仔细打量，此人二十几岁年纪，温文尔雅、清新俊逸。
    书生公子见状没有沾沾自喜，只是说了几句“抬举、抬举”之类的自谦话。
    苏荣忽然想到了什么。心生好奇，继续问那路人：
    “看这位八品县丞，就已如此，那县太爷岂不更加威风？”
    那围观布衣说道：
    “看你这位小兄弟是本地人，咋也不知道呢？也罢，我给你们讲讲。咱们黄岩县的黎明百姓都知道，县太爷只是名义上的父母官……”
    书生听后，眉目紧皱，满面疑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真正的父母官啊，就是这位县丞单大人！”
    苏荣顿时觉得有趣，开玩笑问道：
    “那，知县呢？难不成在家闲情逸致，逍遥自在的安度光阴不成？”
    那布衣看看曾荣和书生，得意的说道：
    “算你说对了。其实啊，也就现在我敢给你们讲，要是放在以前或者以后，我是不方便说滴！”
    书生面疑更浓，追问道：
    “这位兄台，有劳讲完，兄弟洗耳恭听。”
    围观布衣看他们如此好奇，得意之情于脸上，清清嗓子继续道：
    “之前的县令，曾是京师贬职的官儿，到任后破罐子破摔，吃着朝廷俸禄，却不为黎明百姓办事。全权交给单大人处理政务，自己贪图享乐、得过且过。久而久之，单大人大权在握，就成了黄岩县实际上的县太爷。后来，恰逢朝廷六年考核，县太爷因贪欲享乐、不作为被罢免革职。如今，老县太爷离去，新官还未上任，单大人更是一手包办所有大小事务，成为黄岩县实际上的县令。至于刚才我所说的‘之前或以后我不会讲起’，因为以前县太爷是傀儡，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嘛，就算新县令上任，以单大人在黄岩县经营多年，亲信众多的势力，估计，还是单大人说了算。所以，等那时，我也不会随便说起，以免引火上身……”
    苏荣听罢点头，只是觉得有趣，没大放在心上。而那书生汪汝达静思眉皱，若有心事。
    跟随书生的书童，虽未外伤，但被突如其来状况惊吓一番，如今醒过神了，有些后怕，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对书生道：
    “公子，我、我口渴的厉害……”
    书生听了回复理智，心想差点忘了身边自己的小书童。
    苏荣对书生说道：
    “我家就在附近，汪兄若不嫌弃，到寒舍休息片刻，饮水解渴如何？”
    书生汪汝达赶忙致谢，跟随曾荣来到曾宅。汪汝达见大门挂有“曾宅”二字，苏荣姓苏，难免疑惑。苏荣边走边解释，说自己只是在曾宅做事。
    三人来到正堂，灵儿见苏荣回来，喜上眉梢。
    苏荣介绍后，差灵儿端水来，书童喝水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坐在椅子上休息。
    苏荣欲要沏茶招待客人，汪汝见状开始兴致盎然，立即从包袱中取出一袋茶叶交于他，示意用此茶。
    苏荣前世是个大老总，对茶叶颇有研究。他观察了会茶叶，用手捏起一点靠近鼻子闻了闻，沏茶之后又慢慢品了几口，心中已有答案，此茶十有八九是碧螺春。
    苏荣看看那个书生气的汪汝达，胸有成竹的慢慢说道：
    “此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又看白毫毕露，银绿隐翠。闻而清香浓郁，冲泡之后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且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入口后口味凉甜，鲜爽生津。此茶应该是……”
    汪汝达抢先道：
    “此茶名叫洞庭茶，又名吓煞人香……是茶中极品。”
    苏荣一怔，后世喝过碧螺春，怎么现在成了吓煞人香？
    汪汝达未见苏荣面带疑惑，又见他也对茶有研究，立显闲情逸致，娓娓道来：
    “此洞庭茶产于在下老家，南直隶苏州府太湖洞庭山。洞庭湖西山，那里气候温和，冬暖夏凉，并且空气清新，云雾弥漫，正是茶树生长所需之环境。加上采摘精细，做工考究，形成了别具特色的茶中极品。”
    汪汝达见曾荣洗耳恭听，得意之余继续道：
    “当地民间最早叫洞庭茶，又叫吓煞人香。说起来还有个典故呢。相传有一尼姑上山游春，顺手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而道“香得吓煞人”。
    由此当地人便将此茶叫“吓煞人香”。”
    汪汝达说着，品了几口茶，慢慢回味。
    苏荣不语，想了好一会，怕怕脑袋终于记起来。后世听人说起过，是清代康熙皇帝视察太湖时，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赞赏。觉得之前的名字，叫什么‘吓人……香’，其名不雅，于是题名“碧螺春”。
    而现在是明朝。算起来，明嘉靖到清朝康熙相差了一百多年，怪不得此时碧螺春叫吓煞人香呢。想到这典故，又看看并不知此茶后世历史的汪如达，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妙……”
    汪汝达见苏荣自言自语，不知其因，而是继续自我陶醉道：
    “在下喜欢喝茶，并以悟茶道的沏、赏、闻、饮而律己，结友缘、修身养德……”
    苏荣前世也经常饮茶交友，对此自然认可。点点头，然后接过话题道：
    “茶道起源于我华夏，唐朝时就以饮茶作为一修身养性之道，对茶饮的环境、礼节、操作方式等仪程已经很有讲究了，到了南宋时期才传入东瀛倭国、朝鲜等地……”
    说到这里，那书生汪汝达好似受到触动，有点愤愤不平道：
    “帐然，到前朝鞑子的元末，茶道在我华夏衰落，反而在倭国流行并发扬光大，实属痛惜。”
    俩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识恨晚之意。在一旁休息的书童，早已经养精蓄锐良久，见他二人毫无停止之意，禁不住打岔道：
    “公子，现在已接近酉时时刻，我们还要……赶路……”
    书生听罢，才恍然大悟。发觉在这里已经有半日，赶忙起身致谢道别。不论曾荣再三挽留，汪汝达虽意犹未尽，但主仆两人三番五次道谢后还是离去。
    苏荣一直把他们送至大门门外。
    回屋后，灵儿窃笑一声道：
    “少爷，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第11章 开业大吉

    苏荣道：
    我….忘了什么？
    灵儿一副可爱诡异奸诈的笑容，道：
    “少爷遇到知己，就不饿了吗？”
    苏荣这才发觉，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加上喝了些茶水，饿的厉害。
    ………
    几日后，苏伯和阿仲回来，货架、店招等，也准备就绪。曾荣召集大家，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黄岩县来来往往的本地人、路人，见此店店招用红绸子包住，不知名号。各种货品开始通过水路、车马行陆续运达这里，出出进进，然后关门，谢绝参观。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接着他们发现，仓头街与各个小巷处多了许多告示：
    “广而告示：
    兹黄岩县仓头街，原曾宅处，新开设百货商行，于本月初十开业。届时，进店购物者均有赠送惊喜。诚信之言，当日见证。熟知。”
    若是在当代，这种老套的营销方式会让人呕吐，但在那个时代明朝，还是新鲜事。不几日，黄岩县富商豪士、百姓都知道了这么回事，等着开业那天一睹盛况。这样一来，曾荣的广告起到了吸引眼球的作用。
    初十如期而至。
    日出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几只麻雀，在街两旁的树枝上飞行追逐，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没等商行开门，已经有几十名好奇的百姓站在大门处等待。边聊天，眼睛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大门开了没有。几个小孩，在追逐玩耍，穿梭在大人之间。
    “锵咚锵，锵咚锵咚锵咚锵……”
    咦？这是什么声音？众人回头发现，原来舞狮队出现在门前。在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头由两个人扮演的“金狮子”。
    只见那头金狮一头金黄的鬃毛，一身彩色的衣服，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叮当作响的大铃铛。引狮人手握旋转绣球，配以京锣、鼓钹、逗引瑞狮。狮子在“狮子郎”的引导下，表演腾翻、扑跌、跳跃、登高、朝拜等技巧，还有踩滚球等高难度动作。
    明代子民也是好事的，人越多越聚集，特别是有舞狮表演，更加吸引人。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曾宅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食时，舞狮队表演告一段落，门终于被打开了，苏荣领着苏伯、灵儿、阿仲出来。
    众人围了上来，有的还喊着“赶紧开门吧，等了好久啦”。后面有一部分人跟着起哄
    “快点、开吧！……”
    苏荣前世是企业老总，经常大会发言。但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大明百姓望，多少有点紧张，不知不觉身上竟出了汗。
    环视四周，众多围观的发现一张熟悉、俊俏的面孔——入画。她发现苏荣看见了她，目光中露出一丝狡诈，瞬间嫣然一笑、再笑倾城娇媚。
    苏荣看见入画也混在人群中，马上有了表现欲望。他清清嗓子，对大家双手抱拳行礼，说道：
    “各位邻里乡亲，黄岩县的各位朋友。在下苏荣，与伯父苏言，及同在曾宅做事的几位，为糊口营生，开设商行，经营日用百。不负众邻里帮衬，日后经营定会做到货真价实、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今日开业大吉，感谢大伙捧场！凡开业七天内，在我商行购物者，均赠送相应价值两成的赠品，并送我商行专用贵宾会员腰牌一枚。七日赠品活动结束后，可凭此腰牌购物享受减免价格一成优惠！我宣布，开业！”
    随着鼓掌声，阿仲把包裹的招牌红布摘下，大门上方半丈宽，长两丈多长的红底招牌，上面写着金色四个大字----苏氏商行。
    接着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
    苏荣、苏伯在两旁招手示意请大家请进门，人群浩浩荡荡进店。灵儿和阿仲在里面照应，苏伯到柜台准备收账。
    人群进店后，发现面积硕大，和其他售卖百货小铺子有着天壤之别。货架摆放独特，不再是货架前面有柜台遮挡，而是敞开式。不需要掌柜帮忙，自己可以随意挑选。货品品类繁多，基本上能把日常需要的东西一次购全。货品分区陈列、饱满大气，看了非常舒服，引起人购买的欲望。货品下面都标有价格，价位适中，真正做到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顾客进门时给个小竹篮，把自己挑选的东西放入篮子中，如果不满意的可以再放回去，绝不会有掌柜鄙视的眼光。店铺角落里摆放几个桌椅，可以休息，有免费茶水解渴。
    等逛完选完后，提着竹篮来到柜台结账。苏伯核算完成后，赠送价值实际收款金额两成的赠品，再赠送一枚有精致图案，并刻有苏氏商行字号的腰牌。凭此腰牌，开业结束后购物均有一成价格的优惠。
    大明子民哪见过这等商号，近三百平的商铺人流攒动，有的逛着欣赏，有的挑选所需物品，有的坐在桌子上喝茶休息，熙熙攘攘，繁忙而热闹。
    灵儿和阿仲穿梭在顾客中间，协助找不到物品的顾客，或者给桌子旁水壶添加开水。因为前期进货银两的限制，库存并不多。经过一番犹如抢购的洗礼后，很多货品已经卖空，而无法补货。因为忙碌，苏伯两鬓汗珠时而流淌，苏荣过来帮助苏伯算账。
    一直忙到午时，趁人流减少，灵儿回到厨房，端来提起准备好的点心，给曾荣、苏伯、阿仲垫饥。上午购物的人群回家后，把苏氏商行的与众不同告诉了周围的亲朋好友。下午人流又多了起来，甚至一度超过了上午。苏荣等人匆匆吃了点，又投入到照应兴隆的生意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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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忙到酉时，趁人流渐少时，商行关门打烊。
    曾荣、苏伯等四人累的像狗，躺在椅子上休息，顺便…….
    顺便傻笑。笑什么？苏荣来自后世，用这样前所未有的经营方式，销量肯定不差，所以早有心理准备。而生意火爆超过了苏伯、灵儿、阿仲的想象，本想只是糊口就行，没想到会出奇的好。休息了会，苏伯来到柜台拨打算盘，清算今天的售卖流水。灵儿是女儿家，身子弱，还在椅子上休息，不过小嘴儿没停下。
    “少爷，您好了不起，前阵子昏迷几日，醒来可像变了个人，如此聪明。就像是天上神君下凡。”
    苏荣两眉微翘，啼笑皆非，暗想，本来就换了一个人嘛！然后说道：
    “灵儿此话怎讲，难不成要把握说出会法力的仙家，哈哈。”
    灵儿笑靥如花，说道：
    “那是，比仙家还要厉害！先是教苏伯进货方式，省了接近一成的成本。提前贴广告宣传、让顾客慕名而来；我们店的货品陈列，售卖方式，张贴价格，供给顾客免费休息的桌椅、茶水，购物赠送赠品，送优惠腰牌等等，这些我们之前都闻所未闻。少爷，您真的好厉害！”
    灵儿欣赏的目光盯着苏荣，一口气说出这些。
    苏荣呵呵笑笑，说道：
    “其实这只是……”
    曾荣心想，这只是后世超市经营的基本方式，进货谈判技巧，广告宣传，商品专业、专区陈列，明码标价，休闲区功能，刚性产品引导，会员政策，买赠捆绑销售……可如何对生在大明时代的灵儿说的清？
    “其实什么？少爷”
    灵儿满面春风，睦子一眨一眨的望着曾荣。
    “呵呵，其实，这只是我憋了几日苦想出来的，没有什么窍门….”
    苏荣一时没法给她讲清楚，只好随意附和几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否则灵儿又会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苏荣端着一杯茶水走到苏伯身边，满怀期待的问道：
    “苏伯，账目如何？我们今日的销售流水是…….”

 第12章 如此算法

    苏伯放下算盘，用毛巾擦拭下两鬓的流汗，端起苏荣递过的茶水，喝了几口。然后望望大家，得意的的说道：
    “苏公子，灵儿，阿仲，大家猜一下，今日开业，我们苏氏商行售卖的流水是多少？”
    苏伯面带难得的诡笑。
    “最起码，有二两多吧！”
    阿仲看看大家抢先回答道。
    “哈哈，阿仲一点心数儿也没有。”灵儿斜眼看看阿仲，满脸的鄙视。
    “我亲眼看见几个客人，光他们每人就买了七八钱的东西，加上今天其它那么多人，最起码，最起码今日也得卖得五、六两！”
    灵儿朝阿仲撇撇小嘴儿，得意自信的答道。
    苏荣略微思考了下，对苏伯问道：
    “今日我们售卖货品流水，应该超过十五两吧？”
    苏伯面带微笑，缕缕胡子，说道：
    “少爷天资聪慧，猜的八九不离十。今日我们商行所售百货，虽然以几十文，上百文、一、二钱为主，但积少成多。加起来今日总流水一共是……二十两三钱六十五文！”
    “啊！这么多！”
    “我的天！我们发财了？”
    灵儿和阿仲瞪大眼睛，惊愕的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伯微微一笑，肯定的回答：
    “对！就是这么多！”
    灵儿兴奋的蹦蹦跳跳，面如桃花，娇艳无比。她的跳动，带动着满屋子里飘着一股少女清香。
    兴奋了一会，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表情由兴奋转为灰心丧气。
    苏伯不知其因，询问她为何这般。
    灵儿看看苏伯，阿仲。撅着小嘴儿嘟囔着说道：
    “听少爷说过，我们经营要诚信，童叟无欺。定价必须合理，毛利润不能超过三成。可今日光赠品就去掉两成利润，再加上我们进货时水运、车马行运费等支出，还有优惠腰牌费用、舞狮费用、竹篮、免费茶水……如此算下来，也没有多少利润可赚，我们大家，岂不白白忙活不成了嘛？”
    苏荣看着满脸疑惑噘嘴的灵儿，还有同样求解眼神的阿仲，忍不住窃笑两声。清清嗓子，然后解惑道：
    “大家不必惋惜，慢慢听我道来。”
    苏荣继续清清嗓子，对着他们诡异一笑，大声说道：
    “我们独特的售卖方式为了吸引顾客，这个先不说，但说这利润。首先，我们进货时，经过苏伯谈判所有货品低于正常进货价一成，或者上家赠送我们一成的赠品。也就是说，我们赠给顾客的赠品有一半是上家买单，这样，我们仍有两成利润。好，接下来说另一面，退一万步讲，就算货源上家没有给我们优惠或赠品，我们给顾客的两成赠品也是货品。听好了灵儿、阿仲，赠的不是两成银子，而是货品。”
    说道这儿，看看仍是满面疑云的灵儿和阿仲，苏荣忍不住笑出声了。然后忍住笑接着说道：
    “这送给客人的两成赠品，是价值两成的赠品，也就是零售价两成。而我们的货品至少是七成进货。所以说，赠品价值两成，实际上进货价是一成四！我们三成毛利润扣去一成四的赠品费用，这样算起来，不算上家给我们的优惠或赠品，我们仍有一成六的毛利润。除去各项开支费用，我们至少有一成纯利润！”
    苏荣说完，望着他们松了口气，喝点茶水润了下喉咙。
    阿仲眼睛登的大大的，貌似苏公子的话有点饶，好像还不明白。但灵儿机智聪明，听完苏荣的讲解，基本明白其中奥妙，一笑百媚，又恢复了眉飞凤舞的表情，高兴的说道：
    “如此算来，我们今日流水二十多两，纯利润一成，那么净赚二两？，那么一个月是六十两…..那么一年……”
    灵儿低声嘟囔算着，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多。脸蛋上兴奋之情尽显，高兴的心花怒放，又在叽叽喳喳的说着。
    苏荣摇摇头笑笑，说道：
    “不能这样算法。今日是第一天开业，人多流水自然要大一些。待七天赠送赠品过后，人流会少一些，逐渐稳定下来。不过，销售流水维持现在的一半应该没问题，也就是一天十两左右。那时，顾客用我们的优惠腰牌能节省一成，这个一成却是货真价实的一成钱两，纯利润。这样算下来，我们三成毛利润去掉一成优惠，再除去接近一成的开支费用，以后我们仍然至少一成利润。”
    灵儿听完钦佩的看着苏荣，然后抢先说道：
    “那，就按一天十两流水算起，纯利润一成就是一两，一月三十两，那么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两纯利润！”
    灵儿望着目瞪口呆的阿仲，若有奸诈高兴，并“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着苏伯、灵儿三人兴奋的样子，苏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银子虽然不是明朝官方货币，却在民间流通。但银子在大明的价值，苏荣一直不大明白。要是换算成后世钱币，对比下后，苏荣自然就会明白。
    怎么兑换对比呢？
    苏荣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他立刻询问苏伯：
    “苏伯，侄儿有一事想问。我们大明一两银子，能购买多少米？”
    苏伯看着苏荣，心想，少爷自昏迷几天后，好多事情记不得，也罢，我来告诉于他。
    “少爷，我们明朝一两银子可买两石米。”
    苏荣的前世知道这个装大米的器具。心想，明朝一石容量大约为后世的95公斤左右，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大米，也就是大约190公斤大米。而后世大米的价格…..苏荣自然知道。这样折算下来，明朝一两银子至少可以兑换后世华夏币---一千元以上。这么说，一个铺子年收入三百六十两，即使到了现代文明社会，也接近四十万华夏币！经营还是低利润的日用百货，要是日后经营丝绸布匹、茶叶、陶瓷等高价值货品，按照前世经营方式经营，利润会翻好几翻。一个店会有相当于百万华夏币以上的利润。
    想到这里，兴奋的苏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伯等家人，又引他们的惊愕。明朝重仕、农而轻商。很多人瞧不起做买卖的商贩。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经商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和震撼”。
    接着，这个话题又引起大家的一阵“骚动”。
    曾宅外，夜晚的仓头街恢复宁静。月光普照大地，折射出不同形状的影子。两边的杉树随微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宣扬白天这里的繁华与喧闹……
    今夜无眠---大家兴奋的。苏荣偶然想起的法子，不但可以解决糊口问题，还看到了让人兴奋的前景。
    这样的结果，之前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而在商行白天门庭若市，生意火爆的同时，在斜对面酒肆的二楼，靠近窗户的酒桌旁，一双尖锐锋利的目光注视着斜对过的一切……半晌后，才阴气不散的离去。他穿过人头攒动的仓头街，七拐八转来到一处高大威猛的府邸……

 第13章 神秘知县

    经过一天的开业大卖，部分库存告急，紧急需要补充，苏荣赶紧安排苏伯上路进货。没有了收款先生，苏荣自己赶鸭子上架，亲自在柜台收款结账。苏荣前世是位商界叱咤风云的上世企业老总，没想到现在做起小买来亲自收款，还是在大明朝。
    苏氏商行开业火爆，以独特的经营方式让它的知名度越来越大，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我可谓名声名远扬。每天怀着好奇来参观和购买货品的人络绎不绝。
    苏伯进货归来，不等安稳的过个夜库存又告急。因为前期资金限制开始投入银子少，库存成了软肋，苏伯索性不回来在外地联系货源。车马行、水运等卸货后，负责将再次缺少的货物清单捎给苏伯，苏伯再根据清单进货。苏荣负责结账收款，灵儿、阿仲负责照应买家，入画也时不时的来帮忙打下手，大家虽累但乐此不疲。曾家再也不用给别人做工、看人脸色，而且利润收入比起打工赏钱简直天壤之别。
    每天的营业银两接着进货，货滚货、利滚利，十几天后库存逐步多了起来，流动资金也有了盈余。这样让苏荣主仆一家稍微喘了口气，苏伯现在也赶回来住。因为和货源上家熟悉了，由车马行、水运等负责运货，回去稍货物订单，然后把货运回来，再次捎订单。这样重复轮回操作，进、销、库存逐渐步入正轨。
    苏氏商行开业半月过后，每天流水仍保持在十五到二十两左右，这是苏荣万万没想到的。
    原来，相对于落后的经营相比，先进的经营理念、模式，实施起来威力如此之大。
    开业二十五天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这天进店购物的人流急剧减少。为什么？-----黄岩县出了一个人命案！大家好奇、惊讶，纷纷跑去看究竟。
    灵儿趁这会清闲，忙里偷闲跑出去跟风打听消息，几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满脸激动小嘴儿叽叽喳喳的，讲述打听来的成果：
    命案就发生在仓头街，死者是街东头一家经营粮油店掌柜的妻子。丈夫叫丁千山，娇妻崔氏。据邻里说，夫妻平日里还算和睦，但崔氏死前晚，有人看见与丈夫丁千山大吵一仗。第二日寅时一刻，丁千山醒来后，而崔氏再也没醒过来。
    县衙认定崔氏被丈夫谋杀，丁千山拒不承认，被县衙关押进了大牢。然后，然后大概就是这样，再详细了灵儿也不清楚，就打听到这些。大家听后直摇头惋惜，苏荣心想，如今仓头街出现了杀人命案，要提醒家人以后多加小心，原来大明社会也不安定。
    午食后，大家趁店里客人不多开始收拾、整理。苏伯算账目；苏荣查勘货品售卖情况；灵儿哼着只有她自己听清歌词的小曲儿，在擦拭货；阿仲在整理补充货品。
    这时，铺子进来两个人。阿仲连忙招呼，但抬头一看却是两名身穿黄岩县县衙役服的衙役。
    两人进门后扫视一遍，其中一个衙役大声问道：
    “请问，苏荣可在？”
    苏伯、灵儿等人对视，面面相觑，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不知何事。苏荣前世见过大世面，并不是很紧张，看看对方后镇静的答道：
    “在下就是。请问两位差官寻我何事？”
    两个衙役上下打量苏荣一番，其中一名开口道：
    “原来你就是？那麻烦苏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去趟县衙！”
    苏伯、灵儿等人惊讶的互相对视，不知所措。之前曾家经历过受人诬陷遭受灾难，至今心有余悸。
    见衙役欲带走苏荣，苏伯面带慌色，急忙前去挡在苏荣前面，焦虑的问道：
    “敢问两位官爷，如今我们曾宅上下老少，经营这家铺子只为糊口吃饭，均安安分分。我侄儿为何要被带去县衙？”
    “就是就是，你们凭什么抓人？”灵儿愤愤不平的责问道。
    俩衙役见他们有点紧张的神态，摇头轻笑一下，其中一个说道：
    “这位掌柜和这位姑娘，可能你们误会了。是我们黄岩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请苏公子去县衙。他有事要询问苏公子。”
    苏伯听后，紧张的神情慢慢平复下来，转身看看苏荣，征求他的意见。
    苏荣不以为然，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安慰苏伯等人：
    “我们既然安分守己，就不用担心。再说他们措辞是来请，就不会有事。”
    苏伯还是不放心，要差阿仲跟随。
    苏荣告别苏伯、灵儿后，两人便和衙役出门。
    县衙在另一条东西街上。但两位衙役领着苏荣两人没有走前门，而是径直走后门，然后七拐八拐走进一间相对隐蔽的书房。两位衙役请苏荣进门后，便示意阿仲一起退出门外，掩好门。
    书房装修古朴简单和朴实。一个木长桌，两把坐椅，窗台旁边上的几个盆景。正墙上挂着一幅行书字对联：“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桌子上有笔墨纸砚，一摞书本整整齐齐。字联旁边站着一个人，面墙背对着苏荣。
    此人头戴二梁乌纱帽，身着青色常服，上绣有鸂鶒图案。银色带，佩药玉，黄、绿、赤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银绶环。苏荣看穿着打扮就猜个七八分，此人应该就是找自己问话的黄岩县父母官---新上任的知县。
    苏荣清清嗓子，拱手行礼道：
    “苏荣，见过县太爷！不知县太爷唤草民前来有何事？”
    只见那县太爷听后慢慢转身，然后面带一丝诡异，阴阳怪气的说道：
    “贤弟，您近来可好？”
    声音好熟悉，谁呢？苏荣抬头过目，然后忍不住惊愕。原来，这个新上任的知县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曾宅喝茶谈道的那个文弱书生----汪汝达。
    苏荣见了摇头暗笑，瞬间感探世间真是机缘巧合。清清喉咙，郑重其事的道：
    “草民苏荣，不知汪兄便是我黄岩县，新上任县太爷！苏荣失礼、失礼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赎罪！”
    “哈哈哈，非也，苏贤弟见外了！上任前，我在黄岩县私访两日，考察下民情风俗，有难言之隐而故意隐瞒身份，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要说赎罪，也是为兄失礼在先。望苏贤弟莫要怪罪！”汪汝达笑答道。
    苏荣见王如达没有官架子，彬彬有礼平易近人，依旧和自己称兄道弟拉近距离，心里不免轻松起来。两人又是寒暄一阵，然后苏荣问道：
    “汪兄差我来，恕苏荣愚钝不知兄意，请问汪兄有何吩咐？”
    汪汝达收起微笑，正容亢色，问道：
    “今日我黄岩县的仓头街，发生的人命案，贤弟可曾听说？”
    “略知一二，但不知其详……”苏荣回答道。
    汪汝达侃然正色，把案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苏荣。这与灵儿打听到的消息出入不大，只是更为详尽一些。苏荣听完后仍疑惑不解，问道：
    “苏荣对崔氏的死深表惋惜，也对案情大体已有了了解。但是，唤我而来和这命案有何关联?苏荣愚昧，还请汪兄明示。”
    苏荣说完，眼睛盯着汪如达，等待着答案，解除自己心里的疑惑。

 第14章 被邀破案

    汪汝达见苏荣满面疑惑，压低声音，依旧郑重其事的慢慢道来：
    “贤弟，我汪汝达读圣贤书十几年，考入仕途当官就是为民某福祉。如今我刚上任黄岩县，就遇此大案，人命关天，不可草率。
    对于此案，县衙的县丞单春云依旧大包大揽，无视我已上任。且一意孤行武断定案，判丁千山杀妻之罪打入大牢，欲秋后问斩。此案案情看似简单明了，但我感觉疑点重重，单春云的急促定案也颇令人起疑……
    但单春云官职虽为县丞低我一级，但在黄岩县已经营十几年，结交富豪权贵，县衙上上下下大部分也尽是其羽翼势力颇大。我刚刚上任根基不稳，也没有亲信更没有反驳的证据，也不好正面驳斥。
    但人命大案、岂可草率？可是我若亲自再查此案，势必会引起单春云的疑心，有与他正面对立的嫌疑。再说他在县衙的耳目众多，也担心会暗地阻挠调查。
    所以要重新调查，又不能打草惊蛇，需要找一位亲信、可靠之人暗地里调查，然后见机行事才是为上策。”
    苏荣认真听完，思考片刻，破颜微笑道：
    “汪兄不会是……想委我重任吧？那这样，实在是高抬苏荣啦。”
    汪汝达淡然一笑，道：
    “贤弟机智聪慧，为兄正有此意。”
    苏荣心想，这位汪县令做事实在出我所料，前几日在大街偶遇也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却如此信任于我，也让我感动。可是人命要案，我一没有职权，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第三，调查杀人案嘛……肯定有危险的，为了帮忙别人破案而引祸上身，实在是不划算啊……
    汪汝达见苏荣沉思不语，明白其忧，说道：
    “我与贤弟虽仅有一面之缘，但一见如故。贤弟的人品和聪慧让我钦佩。那日在尊宅品茶谈道，早已视贤弟为我知己。如今人命关天、破案紧迫情况又特殊，只好委屈贤弟屈尊来帮忙。为了死去的崔氏，可能受冤的丁千山，也为了黄岩百姓公正判案的期待。所以望贤弟不要再推诿！汪如达感恩不尽！”
    说完，汪汝达弯腰拱手行大礼。
    苏荣赶紧还礼。
    他心想，汪如达话已至此，也不好意思再推却。好在店里生意已经稳定，家人不用外出打工糊口，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罢，汪如达是个好官，帮他也是为百姓做好事，一举两得，可以尝试。
    另外又可以……
    破案，不论前世今生，对苏荣来说都有个巨大的诱惑。之前只有看过电影或小说中的情景，惊险刺激。如今，自己有机会亲自破案，还是在古代明朝。好奇、探险还原真相是每个人的本性，苏荣也不例外。
    刚想应下来，他又想到安全问题，于是对汪汝达说道：
    “汪兄清正廉洁，为官公正无私，苏荣钦佩。对于汪兄吩咐协助调查此案，我答应就是。只是我若暗自调查，得需要一个你们县衙里的公差帮手。这样两人既可相互支援帮衬，又可使调查案子师出有名。”
    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自身安全，但苏荣没说出来。
    汪汝达见苏荣答应，立刻喜上眉梢，说道：
    “贤弟所想周全，如所需帮手，我想到一个人。县衙里的捕头庄玉堂。此人虽有勇无谋，但为人正直不趋炎附势，更不肯归顺单春云。想来想去，此人正合适。我马上命他过来跟随你破案，并听你差遣便是。”
    苏荣听后，心里已经没有了顾虑，便说道：
    “既然案子紧迫，我和庄捕头尽早行动。但先需要通知下我家里人，以免他们担心受怕。然后再专心调查，希望尽早查个水落石出，不负汪兄所托，也给死者和黄岩百姓一个交代。”
    说完，苏荣出门找到阿仲，把这里情况简单的告诉他。让他回去转告苏伯和灵儿，不要担心，案子一破自己马上家。
    阿仲应着。
    临走时苏荣又再嘱咐，此事保密，莫要告诉其他外人。另外，帮助苏伯和灵儿看好自家的铺子。
    阿仲走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捕头庄玉堂赶到。此人身高体壮，年龄三旬上下一脸正气。平日里因不满单春云的独断专行，又钦佩汪如达的清廉公正，所以对汪如达唯命是从。
    汪汝达吩咐他听从苏荣差遣。庄玉堂领命。
    两人告别汪县令。
    苏荣要去见被告，庄捕头便带着他先去了牢房---见丁千山。
    黄岩监狱，设在县衙大堂前仪门口右角，苏荣心想可能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狱卒见庄捕头带人进来，赶紧让路放两人进去。
    苏荣见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庄捕头说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
    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狭窄南北约一米多宽的通道。两端各有东西对称的几间普通低矮牢房，每间牢房门低窗小，占地只有约几平方米，小土坑距地面不足1尺。
    庄捕头介绍说，这是关押一般的杂犯，通道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
    内监是四合院形，东西南三面是有监房，丁千山关就押在西边最里面一间，而且有一名狱卒专门把守。
    庄捕头带着苏荣来到关押丁千山牢房门前，吩咐狱卒开门，然后让其退下。
    里面坐着身穿囚衣的丁千山，面无表情头发凌乱，身上伤痕清晰可见，手脚均被上着铁撩。庄捕头来到他身边，凑到耳边低声说道：
    “这是苏公子，汪县令暗地派来调查你杀人案子的，他有话要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丁千山抬头看看苏荣，似乎欲言又止，然后灰心意冷低头，不再开口说话。苏荣见状与庄捕头对视，然后走到他旁边，说道：
    “丁千山，如果你真是杀人案犯，那大可不必开口；但如果是冤枉的，尽可把案子经过详细道来，我保证为你洗刷冤屈、查出真凶，还你公道！我话已至此，说不说由你便罢。”
    丁千山听罢，立刻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冤枉、冤枉啊！我那可怜的夫人、死的不明不白…….冤枉！”
    苏荣见状，心想有门！然后说道：
    “丁千山，你尽管道来。但不得有半点谎言，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丁千山使劲点点头，接着说起夫人崔氏被害的经过……

 第15章 何物作怪

    丁千山使劲点点头，说起经过：
    “我与夫人崔氏，在仓头街开铺售卖粮油为生。我俩结婚尽十年，也算恩爱有加。本月初四，我在布衣之交家饮酒，已有醉意。酉时三刻回家，隐隐约约看见我夫人和一男子拉拉扯扯。我立刻怒火三丈，前去理论。那男子见我回家，离开夫人，趁我不注意溜走。因已夜色降临，并未看清那人模样。
    我责哧夫人不守妇道，夫人反驳说自己被人非礼，并哭哭啼啼。我本就饮酒精神恍惚，加上夫人的吵闹，头疼的厉害，便去内屋睡觉。本想等翌日醒来，自己头脑清醒了再定夺。那曾想，翌日也就是初五，我迷迷糊糊睡到巳时一刻才醒来，夫人却，却再也没醒过来…….然后，我就被县衙关进了大牢…….”
    苏荣认真听着，回头问庄捕头，问道：
    “当时医官检验尸体，是何因导致崔氏死亡？”
    “验尸的仵作称当晚门窗紧闭，并无撬动痕迹，也无其他人进屋。尸体浑身发青，肺部中毒最深，疑似睡后被人下毒后吸毒而亡。但经现场勘察，崔氏既非食物中毒，也非毒针毒剂致命，具体什么下毒方式并不清楚。”
    庄玉堂回答道。
    “不是我下的毒，不是我啊！我的确与她争吵，但不至于要因此谋杀夫人，况且那晚我酒后昏昏沉沉睡去，哪有精力去做这下毒之事？
    到了县衙，县丞单春云对我不审先差人上杖刑，只要我喊冤枉，就会一直着实打。我一凡人之躯，那承受这般虐待，有口难辩，只能招认…….”
    丁千山颤颤巍巍的答道。
    苏荣听罢沉思片刻心想，这案子似有蹊跷，丁千山没有杀人动机。本以为是那拉拉扯扯男子所为，但门窗禁闭，似乎也要排除那男子作案嫌疑……
    可是，崔氏不是自杀就是他杀。如果是自杀，丁千山无罪，但为什么要自杀？如何服毒？如果是他杀，谁是凶手？动机又是什么？什么方式下毒？是不是丁千山，还是另有其人？
    苏荣想的有点头疼。
    ……
    崔氏的死因才是关键。
    苏荣突然有了灵感。想到这里，他对丁千山说道：
    “你说的我都已经记下，你暂且在牢房稍安勿躁，待我查出结果，自然真相大白。”
    说完，示意庄捕头离开。走出牢房，苏荣问道：
    “平日里丁千山人品如何？有无相好或者对头之类的？”
    庄捕头道：
    “案发后，我打听过他的街坊邻里，丁千山平日规规矩矩，既无相好、也无仇家。”
    “苏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庄捕头问道。
    “去丁千山的商铺，崔氏遇害的地方看看。”苏荣答道。
    两人朝仓头街东部走去，两盏茶的功夫，到了店铺门前。铺子大门关闭，贴有县衙封条。苏公子俸县令查案，又有庄捕头的公差身份，自然有权利进入。
    丁千山的店铺位于南街，门面朝北，后院房间自然属于南屋。虽是夏末秋初，在南屋子里，感到一丝潮湿阴冷。丁千山和崔氏的内房是个石头房、泥涂墙，阴暗潮湿。
    两人走进屋，立刻有阴之气袭来，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并不是死人的气味。苏荣咳嗦几声，赶紧让庄捕头开窗透气。
    苏荣仔细观察房间，一处没拉。椅子、桌子、柜子、抽屉、床榻……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荣走到床前，也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两人失望之时，发现鞋底与地面似乎有粘连。他低头一看，床底地面有阴湿的现象。
    苏荣半跪，朝床底望去，越往里面地面越是潮湿，并伴有呛人的气味。最后发现床底下有一只夜壶侧翻着，好似被人碰翻了一般。
    苏荣站起身，思考好久，难道是…….？他自言自语道。
    他让庄捕头银针刺验夜壶周围的泥地。庄捕头莫名其妙，心道不验夜壶里的尿，反倒验夜壶外的地皮，弄啥名堂？
    但结果令他对苏荣叹服不已，只见银针刺地后立即变色，显然土中有毒。苏荣眉头一皱，退后几步，对庄捕头道：
    “黄岩县有没有捕蛇的蛇倌？赶紧唤来，越快越好。”
    庄捕头见苏荣面带严肃，不敢怠慢，迅速跑去。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庄玉堂还没回来。苏荣退到屋中间，仔细观察周围，不知不觉两鬓汗流。
    终于，一炷香功夫后，庄捕头带着几名蛇倌赶来。苏荣吩咐他们在床底、石缝、墙角等地方仔细寻找，有没有爬虫、蛇之类的东西。
    果然，在床底右侧石缝里发现了露出来的一条蛇尾。一名蛇倌用夹子把蛇拽出，用另一个夹子把舌头夹住。几个蛇倌见后，异口同声的说，是毒蛇！
    几人对苏荣十分佩服，询问如何知道是毒蛇作怪。
    苏荣在自己前世曾经看过一篇论文报道，说有一种毒蛇能放毒气伤人。但现在没法对他们如实说，只好在心里简单推敲下语句，圆谎的说道：
    “呃，是这样。以前听亲戚说过，有一种毒蛇叫脱虺，能放出毒气，可致人死命。此蛇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崔氏死时浑身发青，肺部中毒最深，且是吸毒而亡，我怀疑是此物伤人。
    如今，我的推测果然不假。丁千山身体素质相对较强，所以，他当晚只是昏迷。而崔氏吸毒较深且相对体弱，导致翌日巳时一刻时已经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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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案情顿时明了。
    丁千山没有杀妻，崔氏也不是自杀和他杀。
    而这条蛇才是凶手。
    几名蛇倌把蛇头缠好，装入蛇袋，作为证据。
    庄捕头拿出银子犒赏蛇倌，然后和苏荣准备回县衙禀告汪汝达。案子已破，丁千山无罪。
    众人准备妥当，马上离去。忽然，听到蛇倌里面有一名老者说道：
    “我抓了几十年蛇，还从来没在本地见过这种蛇，真正是奇怪了！”
    苏荣听后，猛的停住脚步，立刻感觉不对头。
    他转身问那老蛇倌道：
    “您刚才是说，本地不产此毒蛇吗？”
    老蛇倌摇摇头直接否定。其他蛇倌也都都声称从未见过此蛇。
    案子本来已破，却又出现转折。
    难道有人故意放蛇害人？
    想到此，苏荣顾不上休息，和庄捕头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县衙，再次来到牢房询问丁千山。
    苏荣开门见山的问他：
    “丁千山，我问你，平日里你和夫人崔氏可有冤家对头？”
    丁千山一脸茫然，想了想答道：“
    我与夫人崔氏老实本分，从未和人红过脸，崔氏自从嫁过来后，也一直深居简出，并未得罪什么人？”
    苏荣想了想，提示道：
    “那些同在黄岩县开粮油店铺的同行呢？”
    丁千山想了想，如有所吾，说道：
    “要说这般说，仓头街另一家齐氏粮油店的齐大利，两个月前，曾因羡慕我家生意强于他家，饮酒后来我家争吵几句。不过，也仅此而已，再无瓜葛。”
    苏荣点点头，走出牢房。
    此时天色已晚，灿若繁星。远处一道闪亮的流星划破夜空，与满天星斗遥相呼应，浩瀚而又壮观。但瞬间，马上又恢复万籁俱寂般的宁静。
    苏荣吩咐庄捕头，明早询问那些蛇倌，有关毒蛇的具体信息、产地是哪里。然后再到县文主薄那里，查一下齐大利户籍档案等造册资料。
    苏荣很晚回到家，自家的店铺已经打烊。苏伯早先听阿仲回来汇报，得知苏荣无事便放下心来。
    灵儿端着鸡汤走过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裳，绿色比甲，美人如斯，空谷幽兰。说道：
    “少爷，我趁下午不忙，跟着入画姐姐学的这炖鸡汤的活儿，等你回来喝了补补身子。”
    灵儿说完，低头微笑，犹如含苞欲放的花蕾，分外妖娆。停顿后马上说道：
    “这炖鸡汤除了以鸡为主要食材，还配红枣，枸杞，葱段，姜片，盐，香菇，营养丰富呢。如画姐姐还说，这道汤可以补气血、养颜、对补身子大有益处呢。趁着还热，赶紧喝吧！”
    苏荣心里立刻暖暖的，听到灵儿提到入画，边喝汤边询问她的情况。灵儿道：
    “自从你跟着衙役去了县衙，入画和我们一样的担心。好在阿仲回来禀告情况后，我们才放心下来。对了，最近入画姐姐好像有是心事儿，时而恍惚，不知出了啥状况……”
    苏荣听了心里一阵异样，心想，入画聪明伶俐，国色天香，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对我又万般好感，开店铺时出手帮助了五十两银子。她若有不测，我如何安心？
    可是，汪汝达托付的人命案子还未破，陷入僵局……哎！等案子一破，我一定要问清原因，帮助入画。
    灵儿走后，苏荣深感疲惫，合衣倒在床上，深深睡去。
    梦中，河边。
    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又出现，面部轮廓越来越清晰，眉目如画，双瞳剪水……苏荣忍不住喊到：你到底是谁？……
    苏荣翌日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赶紧起床。阿仲进来说县衙庄捕头来见，苏荣吩咐请他进来。
    寒暄一番后，苏荣询问昨日事情打听的怎么样？庄捕头正容亢色道：
    “回苏公子，今日一早，询问那些蛇倌，这毒蛇产自我大明与交趾国交界处，云南元江军民府所辖山区。
    在主薄哪里查到，齐大利系本地人士……”
    苏荣听到这里一阵失望，案子到此似乎断了线索，不禁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但庄捕头继续说道：
    “齐大利系本地人士，出生于黄岩县，但祖籍乃云南元江军民府……”
    “啊！”苏荣忍不住嚇了一声，真是柳暗花明！他立刻喜出望外，吩咐庄捕头：
    “快！差人立刻缉拿齐大利！”

 第16章 升堂审问

    “然后再带着毒蛇和蛇倌，一起去县衙！”苏荣补充道。
    庄捕头不敢怠慢，告别后立即出门。苏荣也没闲着，直奔县衙，找到汪汝达，把这两天调查案情情况如实告诉他。
    汪汝达听罢点点头，自语果然如自己所料，案情并不简单。他吩咐衙役，通知庄捕头等人来县衙后到后院。
    一炷香的功夫，庄捕头和几名衙役，带着齐大利及蛇倌来到后院密室。
    汪县令开门见山的问道：
    “齐大利，你可知为何带你来县衙？”
    “这、这、我….草民不知啊”
    齐大利左看右看。
    汪汝达看了一眼苏荣，苏荣点点头，大声问道：
    “齐大利，汪县令没有升堂而是带你来这里，是给你机会，不要不识抬举。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仗邢伺候！”
    齐大利擦擦额头汗，使劲点点头答应着。
    “第一个问题，本月初四酉时，你有没有去丁千山的店铺见过其崔氏？第二，两个月前，你和丁千山因嫉妒人家生意有过嘴角，是否属实？
    齐大利赶忙回答道：
    “回县太爷，回这位公子，人不是我杀的。我如实讲来，初四一整天我都在自家店铺，店里伙计和左邻右舍可以作证。至于口角，两个月前的确有过，但仅是酒后犯浑与他争吵几句而已，绝无其他歹意啊！……”
    “那，我们在崔氏被害现场发现产自云南元江军民府地，可以噴毒气的蛇。而你，祖籍就是元江军民府，这，你有何解释？！齐大利，若再有隐瞒，我保你被杖刑打的皮开肉绽！”
    苏荣大声呵斥道。
    说罢苏荣示意让蛇倌把蛇让黄大力看看。
    齐大利看罢，蹲在地上，一脸懵逼样。心想，果然是为崔氏被害一案，本想怀有侥幸心理，没想到还是找到自己头上。也好，我尽量解释清楚，毕竟真的和自己有牵连。
    “回汪大人，回公子，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草民如有半点谎言，愿承受任何惩戒。至于那毒蛇……”
    “毒蛇怎地？继续说来？”苏荣严厉的目光对视着他，问道。
    “那毒蛇的确产自草民祖籍元江路军民府，也是源自我家。几个月前，回老家省亲时顺便捉来的……”齐大利低下头啧啧道。
    “大胆，既然毒蛇源自你家，凶手不是你又是何人？”
    苏荣再次严厉的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那蛇虽然出自我家，但我把它放入到罐子里泡酒，罐盖沉重而绝非一条蛇能撬动啊！只是……初五醒来，蛇……蛇不见了……”齐大利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蛇不见了？”
    苏荣和汪如达对视。
    “大胆齐大利，区区一句不见了，就能推脱罪名吗？把我等当做什么？”
    汪县令怒道。
    齐大利见状，赶紧连续磕头申冤道:
    “大人明鉴，公子明鉴，真的不是草民所为啊！为了几句口角，我断不能动了杀人之心！至于毒蛇不见了，确属属实。我家伙计、夫人等人均可作证，初四一整天包括一整晚，我都在家啊！”
    苏荣听罢，示意汪如达吩咐庄捕头，带几个衙役去调查下齐大利所言是否属实。
    然后苏荣沉思一会，问道:
    “这源自云南的毒蛇，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人知道？”
    齐大利立刻思索，急忙回答:
    “回公子，这种蛇毒独特，除了我自己知道外，店里伙计、我夫人只知道是这蛇是用来泡酒的，并不知它能放毒气的特性。”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没有其他人知晓，那么你杀人嫌疑最大，本官只好拿你问罪！判你谋杀崔氏！”
    汪如达说道。
    “我好好想想，我好好想想……”
    齐大利急得汗流浃背。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知道这毒蛇的毒性”。
    “谁？”
    苏荣和汪如达同时问道。
    “县丞单春云单大人！”
    苏荣皱眉和汪如达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大胆齐大利，污蔑朝廷命官之罪你可知否？”
    汪如达大喝道。
    “事关草民性命，不敢狂言。单大人几日前曾去过我家店铺，闻到酒香，打开罐子盖看到这蛇。我见状赶紧把盖扣死，告诉他，这蛇能喷毒气，且在罐中泡酒它会假死，如果一旦跑出罐子醒来依旧会伤人。没有几个月它不会真死去。”
    齐大利一口气说完。
    这会，庄捕头回来了。在汪如达和苏荣面前低声私语，已经审问他家伙计和他妻子，以及左邻右舍，均证明齐大利初四一整天没出门。
    汪如达点点头，看看苏荣。
    苏荣示意将齐大利暂时收监，其他人退下。
    苏荣思考许久未语。汪如达问道:
    “到了这步，贤弟您怎么看？”
    苏荣这才抬起头，慢慢说道：
    “单春云在本县势力颇大，他人断不敢随意诬陷于他。唯一可能就是，齐大利在迫不得已保全自己的情况下说出了事实。现在齐大利有不在场的证据，矛头指向单春云，有杀人嫌疑。
    单春云的急迫、武断断案，不分青红皂白就判丁千山杀人罪，的确有嫁祸他人的嫌疑。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他杀人的证据。
    如果真是他，那么放毒蛇杀崔氏的动机又是什么？”苏荣说道。
    “杀人动机、杀人动机……除非和丁千山家有瓜葛……”汪如达自言自语。
    “瓜葛，瓜葛……？对！瓜葛！”
    苏荣猛然有了启发。
    “初四酉时非礼崔氏的男子！”
    苏荣脱口说道。
    “哦？”
    汪如达也若有所吾。
    “对！如果那晚非礼崔氏的男子是单春云，那么一切顺理成章。因调戏崔氏不成，恼羞成怒。又担心崔氏将此事传播出去对自己不利，于是起了杀心。并借助丁千山与齐大力之间的矛盾，利用偶然发现的毒蛇……
    这么说来，单春云有了杀人动机！”
    苏荣分析着，眼光已变得尖锐、透亮。
    汪如达点点头赞同，马上又愁眉锁眼，说道:
    “如果真是他，那么会有两个棘手问题。一，作案的直接证据；二，如何抓捕。”
    苏荣也无法回答，来回渡步，低头思考。许久，他走到汪如达耳畔，窃窃私语片刻，两人相互点点头。
    苏荣到屋外，看见一抹乌云在头顶盘旋，几束阳光穿过云彩斜射下来，眨眨眼抬头遥望，不远处，天空已是一片蔚蓝……
    翌日，崔氏被杀案在县衙升堂审案。丁千山，齐大利等人被押至，蛇倌、验尸的仵作等人传唤到此作证。
    汪县令坐在大堂正座，头顶悬挂‘明镜高悬’四字匾牌，头带二梁乌纱帽，青色常服，上绣有鸂鶒图案。银色带，佩药玉，黄、绿、赤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银绶环。
    苏荣在汪如达身旁不远处站立。公堂两旁的柱子上，镶嵌着一幅楹联：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大堂左右各有公案和座椅一副，右边坐着县丞单春云，左边坐着两位主薄。
    两遍各站着一队衙役，庄捕头带领，手握杖棍。靠左墙还依次摆放着缉捕人犯的刑具。
    升堂后，在汪县令示意下，苏荣当众介绍了调查最新结果，案发地发现会喷毒气毒蛇。经调查，蛇出自黄大力之家……
    单春云在一边面部有了变化，脸色发青，眼睛盯着苏荣和关注着大堂的一切。
    蛇倌、仵作等人证明杀死崔氏的凶手来自毒蛇毒气。丁千山见已经可以洗清自己的清白，直呼汪如达是青天大老爷。
    齐大利的家人、左邻右舍则证明当晚他没出家门。随着案情进一步推进、澄清，山春云脸色愈来愈青，不知道何时拳头攥的紧紧。
    “啪！”
    汪县令拍了下堂木，大声喝道:
    “齐大利，你口口声声说毒蛇被偷了，那除你之外，谁还知道这蛇可以喷毒气伤人的特性？”
    “大人明鉴！知道种蛇会喷毒气特性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还有……”
    黄大力吞吞吐吐，然后，斜眼瞟向了单春云。
    “啪！”
    汪县令再次拍打堂木。
    “齐大利！大堂之上，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磨磨蹭蹭，你想藐视公堂不成？！”
    “回大人，我说！是单大人！前几日去过草民店里，也亲眼见过！”
    齐大利扭过头对着汪汝达，一口气说道。
    大堂上所有人眼光对着单春云，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
    单春云一阵狂笑。
    “区区齐大利，就想污蔑本官，简直不自量力。就算我见过那蛇，又怎么证明是我偷的？可笑。”
    齐大利一时无语，来回看看苏荣和汪如达。
    苏荣冷笑一声，仿佛早有准备，说道：
    “这好办！偷蛇人肯定接触过毒蛇。而接触这种蛇的人会不经意吸入蛇的毒气。非密封空间里虽不致命，但十几天内会出现轻微的头疼、无力、胸闷、呼吸困难、脉搏微弱等症状。不妨让医馆现场给单大人检查一下，若无上述症状，自然会证明大人是清白的，让也众人信服。”

 第17章 彩礼所得

    单春云听罢，面部神经一抽搐，目光转向汪如达。
    “此注意甚好，即可还单大人清白，又可服众，您说对吧？单大人。”汪县令对单春云说道。
    “这……”
    “堂上这位蛇倌也是医官郎中，不妨给单大人现场检查一下。”
    汪县令指着一名蛇倌下命令道。
    “草民遵命！”
    一名郎中领命朝单春云走过去。
    “谁敢！本官偶的伤寒身体微恙，谁也不许碰我！”
    单春云终于发怒道。
    汪县令看看苏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让检查身子，说明心里有鬼！”
    苏荣直接说道。
    丁千山见状，眼珠子滴流转了一圈，不失时机的跪地磕头，大声呼喊：
    “县太爷英明！为百姓做主啊！我夫人死的冤枉！为我们做主啊！”
    汪县令趁机说道：
    “单大人，若不公正，民愤难平啊。只好得罪了！”
    说罢，挥手示意郎中开始上前检查。
    “啪！”
    山春云拍桌子哼笑一声，喝道:
    “你等众人一唱一和，想对本大人下套，当我不知？就凭你们，休想奈我如何！”
    “单大人！大堂之上不得无礼！你想造反？”
    汪县令反驳道。然后命令衙役上前捉拿单春云。
    霹……雳……啪啦！”
    一声巨响。众人观望，那单春云竟一脚把桌椅踢翻，一声哼笑：
    “哈哈！别在这里假惺惺，派人背着本官暗地调查，你当我不知情？想拿本官，我看谁人敢动我？”
    果然，大部分衙役观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苏荣心想，不好，单春云果然要做困兽之斗！但是，大部分是他的羽翼，捉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接下来见机行事，一定定要小心。
    想罢，苏荣对庄玉堂示意抓铺。
    庄捕头迅速上前，手握铁燎准备拷他。
    不曾想单春云用脚踢开，接着一手握拳，一手用掌，左右组合袭击庄玉堂。
    单春云会武功！
    霎时，两人对打在一起。庄玉堂的几个亲信，合力围拢过去帮忙。
    谁知单春云的羽翼更多，十几个衙役开始动手反击。大堂一片混乱，喊叫声，桌椅摔倒声……
    汪如达虽预料到他们会有所反抗，但未料到如此激烈，扭头无助的看着苏荣。
    苏荣朝他点头示意莫要慌张，想了想，然后站到右边桌子上，大声喊到:
    “单春云有杀人嫌疑，现又拒捕有谋反之罪！罪大不可恕，帮凶者同罪！与他撇清关系者既往不咎、恕无罪，若戴罪立功者还有重赏！”
    苏荣一连大喊了好几遍。
    经过苏荣呼喊，单春云的人终于出现了内哄。除几个忠心心腹外，大部分住手观望，有几个甚至临阵倒戈，帮起了庄玉堂。
    形式发生了反转。庄玉堂趁机将单春云按到在地，几个亲信和临场倒戈的十几个衙役，蜂蛹而上，把单春云和他两个忠心羽翼困了个结结实实。
    苏荣和汪如达见控制了局面，心里的石头落下。差人收拾大堂，审问口供，谁想那单春云骂骂咧咧，拒不认罪，只好将他暂时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汪如达宣布退堂。
    县衙二堂，汪如达道：
    “多谢贤弟帮忙！查案、大堂上的审时度势、见机行事、审问及控制局面，贤弟功不可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现在，单春云虽有重大嫌疑，但过于牵强，不足以证明是凶手，只能以拒捕论罪。暂把他关押大牢只是无奈之举，但夜长梦多需防事变。尽快找出证据治罪伏法，才是上策。”
    苏荣迁思回虑，道：
    “苏荣有一计！汪兄可记得当初我们两人初次见面时？”
    汪如达道：
    “记得！因这位单大人骑马游街而与贤弟相识。”
    “嗯！他不是喜欢张扬吗？那么这次，我们还是让他坐马车“神气”一次～让他游街！”
    苏荣神秘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
    这时有一衙役来禀报，黄员外等人求见。苏荣与王如达相互对视，然后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黄员外五旬上下，体态微胖，八字胡，有富态像，但贼眉鼠眼。他领着七八位地主豪绅，款款而来，二堂屋子立刻显得拥挤不堪。
    “老夫和各位掌柜为单春云之事而来。”黄员外开门见山的说道。
    “单春云有杀人悬疑，又当众拒捕，扰乱大堂，造反之举，罪不可赦，诸位不必做无谓的求情，尽量与之撇清关系为好。”
    王如达看了看苏荣镇定的答道。
    黄员外不依不饶，继续道:
    “单大人在黄岩为官十几载，替官府解忧，为百姓某福，深得众人爱戴，且功大于过。若他真被判罪，定会引起公愤，难保我黄岩安顿，希望汪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饶恕单大人，也给他一个机会。另外，若汪大人体恤我等苦心，为表谢意，我们愿捐资五千两白银，作为修缮县衙设施、置办公用物资、外出招待等费用，您看如何？”
    苏荣心里暗想，这个黄老头，真不简单，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威逼利诱。可是，他们几个富甲豪绅银子也不是风刮来的，为什么如此下力解救单春云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是……他们是相互利用，单春云是他们的保护伞、官商勾结？苏荣心里盘算着。
    “单大人也为我们黄岩县的商业繁荣，功劳甚大，几条街的买卖治理的井井有序，税收稳定……其实老夫前来说情，大了说为公，小了说也为私。我犬子与酒肆吴掌柜家的小女如画的婚事……”黄员外继续道。
    “什么？如画……”
    苏荣吃惊的问道。
    “对啊！黄员外家二公子黄孝与吴掌柜的小女如画喜结连理，单大人从中没少牵线搭桥，又定为以后嫁娶时的证婚人。单大人若此时入狱，岂不喜事变哀事大为可惜了。”
    另一位富甲见苏荣似有感兴趣而说道
    怎么会这样！如画冰清玉洁，卓越多姿，一种邻家妹子的清新脱俗，怎么能嫁于那纨绔顽劣子弟？如画视自己为知己，对自己爱慕之情心里也明白。虽然把她仅当做妹妹来看待，但也希望能有个好的归宿。若嫁给那货，简直鲜花插牛粪！苏荣越想越气。
    “嗯！那日小儿前去吴掌柜酒肆吃食，偶遇如画姑娘并一见钟情。回家吵闹要迎娶她过门。我差张媒婆去提亲，说起来也奇怪，第一次提亲之时，那如画百般抵触不肯
    这门亲事。可第二次却立马同意，只是委托媒婆子转告立有三约:一，订婚彩礼银子不得少于五十两。二，由她自由支配这五十两彩礼，他人不得干涉……”
    黄员外顺着另一位地主，不经意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己公子与如画的婚事。
    苏荣脑子轰的一声……五十两两银子！他心里立刻乱成一团，……五十两银子……原来如画是这样弄来的。顾不得那日令人厌恶的张媒婆出现在家附近……如画的五十两银子两……订婚……原来如画为个给自己拼凑银子，居然答应黄孝的婚事……
    苏荣感觉头越来越大，越来越痛。
    后来，不知道怎么走出县衙，也不知道和汪如达道别了没有，更不记得那帮老乌龟王八蛋们是否还在纠缠汪县令……
    回到家里，灵儿见苏荣回来心花怒放，忙里忙外端茶倒水。苏伯询问案子情况，苏荣想着如画的事情心不在焉，心乱如麻有点答非所问。顾不得喝水吃饭，苏荣拽过灵儿，叫她把如画约出来。
    此时的仓头街，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两边稀疏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苏荣和如画漫步在街上，晚风依旧吹动着树叶，月光拉长着两人的身影，点缀着仓头街的宁静。
    “我都知道了，为了给我筹集银两，你同意了那门婚事，这……又是何必呢？”苏荣打破沉静。
    如画步伐轻盈，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一副秀雅绝俗之色，一股轻灵之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为我爱慕之人，又何不可？”
    如画新月生晕、气若幽兰的回答。
    “可是，黄家二公子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你的婚姻大事，岂可当做玩笑？这样，我心里有负担……”苏荣边走边说。
    “呵呵！我如画没那么傻！订婚有三约，你只知其一、其二，却不知其三。
    第三条就是三年内不得婚娶，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到时大不了退婚就是。”
    如画仪静体闲、柔情绰态，轻语说道。
    苏荣心想，如画清纯善良，又有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的外貌，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可是，她对自己有爱慕之意，自己对她却仅有兄妹之情。以订婚换彩礼出手帮助，除了感动外，亦犹如一副重担，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如画，我会尽早还你那五十两银子……”苏荣探口气说道。
    “谁让你还了……”
    如画蛾眉皓齿的容貌中流过一丝哀怨。独自快走几步，拉下苏荣数丈远。月光透过她那绰约多姿的身子，将影子拉的更加修长、高挑……
    此时，浩瀚无垠的夜空上，星星如一颗颗钻石，倾洒出万点银灰。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白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

 第18章 县衙任职

    翌日，卯时一刻，太阳缓缓的升起，旭日的光芒立刻普照黄岩县大街小巷。此时，仓头街挤满了人群。
    随着县衙一对官差队伍的到来，人群向路两边挤压。队伍前面有二十几个身握腰刀的衙役开路，中间十几个狱卒前后左右围住一辆囚车。单春云手脚被铁燎锁住固定，身着囚衣，面无表情的站在囚车里。后面是庄玉堂带着十几个衙役垫后。其中五六个敲打大罗，边敲打边喊:
    “单春云因犯大明律而入狱，等候处治。黄岩百姓，平日如有被他欺压、霸占、强取豪夺等而不敢报官者，近日可到县衙击鼓喊冤，汪大人会一并处理！”
    汪如达在苏荣的建议下，顶住压力，将单春云游街示众。平日单春云在黄岩权尊势重，一手遮天，是个鱼肉百姓、尸位素餐的贪官奸吏。但百姓怯于其势力敢怒不敢言。如今亲眼见到他被抓游街示众，知道他大势已去，才放下忌惮，然后纷纷涌到县衙报案。
    可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到一日功夫，文主薄禀告汪如达，已有尽百户人家报案，都与单春云有关。
    牢房里，单春云自感大势已去，做梦也不想到他们真的抓捕自己，更没想到会抓捕成功。连续审讯，单春云精神崩溃，也招认自己谋杀崔氏。
    正如苏荣所料，初四傍晚，单春云路过丁千山铺子，见崔氏花容月貌有些姿色，顿生歹意，趁丁千山不在家欲行不轨，遭到崔氏反抗而未果。
    他恼羞成怒后又担心崔氏宣扬出去，影响自己名声，于是动了杀人灭口之心。晚上趁风高月黑，他偷来黄大力的毒蛇，返回丁千山的铺子偷偷的放到崔氏内屋……
    汪如达翻看了下单春云上百条罪证，加上谋杀崔氏一案，死罪已是板上钉钉，终于松了口气。
    他命文主薄写好关于单春云死刑题本公文，加骑缝半印。因大明刑罪分五刑：即笞、杖、徒、流、死。苔刑罪一下可由州县直接定罪，单春云是死刑，需由上一级的覆审。
    黄岩县衙交付给台州府和按察司，再由官方乘驿通政司送至京师。按照流程，刑部审定，都察院参核，送大理寺审允，三法司送内阁处理，然后送司礼监文书房，皇帝最后核准。
    最终京师核准批复后，单春云则会秋后问斩。
    苏荣发现，破案很刺激、过瘾，但真的很费脑子，还有抓铺单春云拒捕时的惊险。回到家里，他便躺在床榻上，要好好的休息下，睡个懒觉。
    曾宅。
    灵儿，依旧乖巧勤快。除了照应店铺外，还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让苏荣感动不已。
    苏伯建议，苏氏店铺营业额稳定，在黄岩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如今资金已有盈余，可以考虑收拾大门西边仓库，增加经营陶瓷、茶叶、丝绸布匹等高端、高利润项目。
    苏荣心想，有资金、知名度的前提下，扩大规模自然是明智之举，有利于进一步做强做大。苏荣同意了苏伯的建议，差阿仲拾掇好西边仓库。苏伯准备了点行李，马上外出联系货源上家。
    苏荣想起什么，嘱咐苏伯，进货预算时折让出五十两，让灵儿偿还所欠如画的的银子。
    这日，阳光明媚，苏荣帮忙照应店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
    “贤弟可好？为兄前来探望！哈哈”
    抬头一看，是县令汪如达。苏荣握拳行礼，引进屋子里来，让座上茶。
    寒暄几句后，苏荣直言询问到：“苏兄到访，可有何吩咐？”
    王如达道:
    “如今崔氏被害一案已破，还丁千山清白。贪官污吏单春云也已定罪，只等朝廷核准，其羽翼亦被铲除。从此，黄岩县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这些，苏弟功不可没！
    只是，黄岩县衙缺少县丞一职。如今，我大明朝官职缺编严重，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补齐。为兄想再次麻烦贤弟出山，以师爷之名，实则行使县丞之职，辅佐于我。我会尽快向朝廷保举贤弟，以便转为正式之职。这样，即可一展贤弟才能，又可为朝廷和黄岩县老百姓做事，您看如何？”
    苏荣对汪如达突如其来的请求提议，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我本就担负苏伯等人期望，读书考取功名，为父平冤，解救母、弟的使命。可自己十分清楚，在明朝参加科举步入仕途的难度，不知哪年才能实现。如今有这一门路，何不顺水推舟，尝试一下，也为将来解救母、弟做准备。
    苏荣考虑片刻，抱拳弯腰行礼。说道：
    “多谢汪兄提携！如此看得起我。苏荣不才，愿尝试下是否能胜任，并尽股肱之力，为黄岩百姓鞠躬尽瘁。”
    汪如达见苏荣答应，立刻笑逐颜开。让他准备下早日去县衙上任。
    汪如达走后，灵儿和阿仲都支苏荣的决定。
    灵儿信誓旦旦的说，如果苏伯在，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他老可是做梦也盼着苏荣进入仕途当官呢。
    为了让他安心上任，灵儿、阿仲答应会照应好店铺生意，绝不让他分心。然后，灵儿把苏荣几件袍子洗的干干净净，准备县衙上任后穿戴。
    两日后，苏荣来到县衙。汪如达吩咐文主薄，领着苏荣转转，熟悉下县衙。
    文主薄四旬左右，面部清瘦长着胡须，性格随和。之前几次进县衙为破案，匆匆忙忙没有仔细观摩，这次文主薄带着他转了半日，逐渐熟悉了黄岩县县衙布局及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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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县衙根据所在各地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的不同，有的较为宏敞庞大，有的则较小简陋，但大多数县衙有两个共同特点：一是封闭性，四周以高墙与外界相隔；二是形制四方规整，中间有一条显著的中轴线。
    黄岩县地处东南沿海，属于经济较为发达地区，县衙建设自然庞大。
    文主薄介绍道，黄岩县衙由南至北，依次排列着县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等主要建筑。沿中轴线大致可分为三段：仪门之前主要是礼仪性的建筑；仪门至二堂或三堂为县衙的核心区域，为汪知县审案、办公场地；二堂或三堂之后，是王如达内宅。
    中轴线上的院落左右对称。两侧，则分布着佐贰官县丞、主簿和官典史的衙门和宅邸，以及吏廨、监，狱、仓库等建筑。文主薄领着苏荣来到县衙仪门，看到前面有照壁一道，照壁后为牌坊，里面大门两边的墙呈“八”字形，苏荣看后心想，“八字衙门”是不是由此而来？
    八字墙上张贴各种告示、榜文，公布科举考试录取结果等，有的加上顶棚和栅栏，文主薄称其为“榜廊”或“榜棚”。两人走到牌坊以里，有医学、阴阳学区，右侧设有总铺（急递铺），是县衙公文的快速递送。牌坊正北为鼓楼或谯楼，共两层，是黄岩县衙中最高的建筑，可以报时和瞭望。随后两人进入鼓楼，也就正式踏进了县衙的大门。
    鼓楼之后，即是仪门。仪门之左，设土地祠、衙神庙、寅宾馆，仪门右侧为县狱。仪门中间为正门，平时关闭，只有迎接上级或同级官员造访时才打开，两侧开有角门可以出入。进入仪门内是县衙最大的一进院落，苏荣看见院中树立一座小亭，文主薄称其为“戒石亭”。亭中石碑南面刻“公生明”三字。
    文主薄摇头晃脑说道:“此语出自《荀子·不苟》，公生明，偏生暗。”苏荣见他摇头晃脑老夫子一般，不由得得一阵暗笑。来到石碑背边，阴面上写有十六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石碑下有甬道向北，到达月台，台上即是县衙的核心建筑——大堂。
    文主薄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大堂又称“县厅”、“正厅”、“治厅”、“琴堂”、“牧爱堂”，是知县审案、办公的场地。建得高大轩敞，正中设桌案，堂前设栅栏，前有飞轩甃，下面是露台。
    转悠半日，苏荣有点疲惫，说可否改日再参观。文主薄似乎兴致未减，继续领着他往前走。并娓娓道来:“大堂后面便是二堂。二堂是我们汪知县预审案件和大堂审案时的退思、小憩的地方。又称“退思堂”、“改弦堂”、“省观堂”等。因相对较小，也叫“穿堂”、“川堂”、“过堂”。”
    两人走到二堂后，然后是宅门了，将南边的外衙与北边的内衙分开。文主薄继续道:“宅门内为三堂和知县廨，三堂又称“后堂”、“便堂”，知县廨又称“正衙”、“知县衙”。是我们汪知县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和办公起居之所，有些事涉机密的案件和不便公审的花案，亦在此审理。内衙中还有住宅、书房、花厅、后花园等，是汪知县的生活区了。”
    走到三堂后，在苏荣的再三坚持下，暂停观摩，直接领着苏荣来到县丞官邸处。房间成四方行，侧门有休息室，并配有两衙役，辅佐苏荣左右供其差遣。
    文主薄对着苏荣右手一指道：
    “苏公子，你看……”
    “啊……”苏荣惊愕道。

 第19章 幸福灵儿

    苏荣目光随着文主薄的手势看去，桌子上两摞文案厚度竟高达一尺多高！文主薄歉意的笑笑说道：
    “没办法，当时单春云忙于交际，没有批阅或没过目的公文越积越多，最后积攒成了这些。如今就有劳苏公子了，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来找我。”
    与文主薄道别后，经衙役介绍后苏荣翻阅、尝试处理。
    通过翻阅、查看，很多案子、未处理的公文，都是几年前的陈年旧案。涉及士、公、农、商诸多范围。苏荣还发现，这个黄员外是黄岩县商会会长，并且公文显示有多次捐资经历。苏荣不知道他暗地里做什么勾当，表面却是个善于行善积德的富甲豪绅。
    不知不觉到酉时，苏荣伸伸懒腰，欲与几位同僚道别回家。
    苏伯外出联系货源已有数日，加上自己今日在县衙做事，偌大的店铺把灵儿和阿仲累，他俩有些疲惫。但见苏荣回家，灵儿立刻精神起来，随着她面部表情笑逐颜开，两边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店铺刚刚打烊，灵儿欲要去厨房做饭，苏荣不忍心再让她去厨房忙活，赶忙把她喊住，说道：
    “这几日你们太劳累了，今晚上我来做饭。”
    “啊！那怎么可以，您是少爷！如今又在县衙做事，万万不能做这种下人做的粗活……要是你真的做了，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笑话和指责灵儿呢……”灵儿惊讶的说道。
    苏荣听了心里一阵愧疚。自己在前世，虽是个企业老总，但也是靠白手起家。洗衣做饭样样会做，哪有这么矫情。来到这里，反而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照顾。灵儿善良、勤快、懂事，但年纪比自己小。若处在后世，本该是无忧无虑，如花待放的年纪，应该被别人照顾才是。
    苏荣想到这里，有感而发，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道：
    “灵儿，你仔细听好，我们是一家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不用做饭，让别人包括我来做；不高兴了可以朝我们倾诉甚至撒娇。另外，以后可以喊我公子、哥哥，但绝不许再喊我少爷了！”
    “可是……”灵儿刚想开口、被苏荣打断：
    “不要在乎这些所谓的世俗礼节，更不要在意外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再说一遍，我们是一家人。记住了吗？一家人！好了，今天我来做饭！”
    苏荣说完朝灵儿做个鬼脸，在灵儿诧异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厨房。
    感动、喜悦、幸福涌上灵儿心头。大睦子一眨一眨的望着苏荣，心想，少爷……不，苏公子自小就善良、平易近人。不曾想一病昏迷醒来后，待人更加和蔼亲近，如今还知道疼人、照顾人……
    灵儿想到这里，满脸绯红，低眉垂眼，更加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翌日，苏伯回来了，听说苏荣应县令之邀，到县衙任职，不由得顿感欣慰，直喊曾帅在天有灵，保佑曾家一路飞黄腾达。
    然后向苏荣汇报关于进货货源的事情，根据发货地远近，大约三至七天会陆续到货。苏荣和苏伯两人商议了新上项目的开业细节，及第二日督促加快新店装潢进度。
    经过几天在县衙的做事，也认识了其他同僚。除了早已经熟悉的汪知县、文主薄、庄捕头，又结识了胡教谕，于主簿，陈巡检，季典史，姚驿丞等人。
    一日临近下班时，几个县衙杂役竟凑了十两纹银送给他，苏荣死活不敢收，这在后世属于受贿。而杂役们较真的很说这是历来传统，如果苏荣不收就没把他们当自己人信不过他们。苏荣再三推却对方仍不罢休，苏荣只好收下，瞅机会换一种形式返回他们就是。
    这日苏氏商行。
    货到齐了，店西面仓库也收拾妥当。仍然有上次准备事项～广告宣传、开业舞狮，敞开式经营，专区陈列，明码标价，休息区等措施。另外，因为陶瓷、茶叶、丝绸织品乃高利润商品，开业头几天的买赠活动加大了力度，由原先的赠相应的两成赠品增加到买一赠一，既顾客买一两银子的茶叶或陶瓷、丝绸等商品，就会再送价值一两银子的同等商品。
    当然，提前给灵儿等人解释清楚，要不然他们不明白里面的行道，而又抱怨白忙活撅小嘴了。
    比如零售一两银子的茶叶，进货价大约三至四钱，赠送价值一两银子的茶叶同样进价大约三至四钱。这样连买加赠送，顾客一两银子能买两两银子的茶叶，但实际只有六至八钱的成本，仍有两至四成利润，除去各项费用，保底两成纯利润还是有的。
    开业期过后，有会员腰牌的可以享受两至四成的优惠。这在黄岩县已经是亲民价格，加上货品质量过关，引得富甲豪绅及布衣们追捧。
    临近开业，苏荣向汪知县告假三日。怕人手不够，苏荣找了两个短工，如画自告奋勇过来帮忙，一切就绪。
    开业当日，比上一次更加热闹，在黄岩县又引起轰动。
    汪县令、文主薄、庄捕头，胡教谕，于主簿，陈巡检，季典史，姚驿丞等人纷纷送来横匾、礼物等祝贺。有了官府背景，苏氏商行名望更大了。
    黄岩百姓及富甲名流进店观摩、购物。与百货店相比，除这间店除面积相差无几之外，装潢有天壤之别。加有木雕、砖雕、彩画等装饰，挂有牌匾、幌子以招徕顾客。铺内全部涂金或乌金，局部填饰朱、蓝、绿色点缀，尤为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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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叶专区有：河南信阳市南的信阳茶，浙江临安黄岭山茶。产于浙江杭州龙井茶。苏州虎丘的白云茶。也有汪如达家乡地南直隶太湖洞庭山茶。还有峨眉白芽茶，产于四川峨眉山。福建武夷山武夷山茶。越州（现浙江绍兴）的卧龙山茶。
    陶瓷工艺区，以经营景德镇的瓷器青花为主，各类商品釉下彩、釉上彩、斗彩、单色等华美亮丽。
    关于景德镇陶瓷，洪武时期青花色泽偏于黑、暗，纹饰上趋向清淡、多留空白地；永宣时期青花以其胎釉精细，青色浓艳，造型多样和纹饰优美，其所用青料为进口外番的苏麻离青；成化弘治、正德年间，青花胎薄釉白，青色淡雅，其青料为平等青；而到了现在嘉靖时期，青花蓝中泛紫，发色艳丽浓重，其青料为回青或回青与石子青混合使用。
    接下来是丝绸专区，有妆花（多彩丝绸织花），彩织锦缎，妆花丝绒和金彩绒的织绵、纱罗、丝绒、丝缎、潞绸等织品。
    人头攒动的顾客，在名品汇集的店内看的眼花缭乱，极大的勾起购买欲望，加上买一赠一的五成超大优惠，开业头几日销售一路高歌。每当夜晚打烊后，苏伯核算营养流水，比百货店高出四至五倍，平均日销售百两银子以上。苏氏商行的规模、知名度及盈利已经更上一个新的台阶。
    生意的火爆让曾宅的生活有了彻底的改善。留下再次进货的本钱后，苏荣吩咐家人，从盈利中拿出部分银子置办些生活物资改善下生活质量。
    苏伯添置了些桌椅板凳等家居用品，又购置些米面等食品储存，还买了些笔墨纸砚；灵儿给苏荣、苏伯、阿仲和自己添置了几件新衣裳；另外，除了赎回上次典当的首饰，又趁逛街时精心选了几样其他首饰和胭脂水粉，给如画也买了几份。
    夜晚人静的时候，灵儿在自己闺房里换上新衣裳，戴上各种首饰涂脂抹粉，左右照镜子，自己欣赏同时时而含羞闭月，时而喜上眉梢……
    但是这几日，同样在斜对面一家酒肆二楼，那双尖锐的眼睛观察着对面的一切。几日后的一个夜晚，那人再次气冲冲的拐进了黄员外的后院……

 第20章 心生诡计

    那个神秘人，是在黄员外做事的一名心腹走狗。在苏氏商行对过酒肆鬼鬼祟祟观察几日，按照主人的吩咐每日来到黄员外府邸，汇报这几日苏氏商行开业及经营情况。
    黄员外黄吉德听完汇报表情阴暗，右手不断的捋着胡须。旁边几位富甲豪绅，听罢不断的添油加醋。
    鲁员外道：
    “那苏氏商行百货开业以来，对我那几家百货铺子影响颇大。什么会员优惠，什么自由选购，都是一些不曾听说过的门道，蛊惑的那些买家都跑到苏式商行。以后，我那些铺子可如何经营下去啊？”
    何员外接上话茬道：
    “鲁员外，您那损失算是轻的了，我的那些茶铺销量这几日可谓一落千丈。本来利润还算丰厚，不想半路杀出苏荣那小子，抢夺客源不说，利润下跌一大半，这分明是打劫嘛！”
    说完何员外三角眼眨来眨去，气的两撇胡子直抖擞。
    然后是金员外哭诉自己的丝绸铺子，没有了人群、更没有了利润……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愤怒……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黄员外黄吉德。
    “黄员外！原先我们几家，在黄岩各自行业里垄断经营，可谓一帆风顺，财源滚滚。可如今，苏荣那小子这样胡作非为，无视商业规矩，破坏了大家的财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您是咱黄岩县商会会长，经营的产业里又有陶瓷工艺品，定会受到影响。您老可要为我们带头，讨回公道啊！”
    何员外甩着袖袍比划着，对着黄吉德慷慨激昂的说道。鲁员外、金员外也随着何员外随声附和道：
    “对！不能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我们要想办法修理下这个小子！出出气。”
    一时间，屋子里群情激昂，声讨声彼此起伏。
    黄员外朝大家摆摆手，咳嗽声，大家停下声讨，黄员外看看大家说道：
    “这个叫苏荣的小子，的确可恶！把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单县丞整倒在先，又不懂规矩，挡了大家的发财门路再后！
    但是，如今苏氏商行生意已经有了些知名度和规模。再加上他现在县衙任职，与那新任汪县令关系密切，有了官府撑腰，更不那么容易对付。此事，需从长计议！”
    鲁员外、何员外、金员外听罢相互对视，立刻流露失望之情。
    “这……如何是好？难不续让他胡作非为下去？”何员外脱口道。
    黄员外双手靠背，在房间度来度去，许久，说道：
    “如今对付他，不能硬攻，只能智取。想办法搞坏他苏氏商行的名声，变得臭名昭著，买家就不在信任于他。这样以来，我们大家的问题和顾虑就会不解自通！顾客自然会重新回到我们这里。我看应该这样，先……然后……”
    黄员外把几个人招过来，耳畔窃窃私语好一阵……
    黄岩县衙，自从扳倒单春云以后，汪如达担子和压力轻松了许多，自己秉公执法，百姓安居乐业。因为自己以身作则，县衙里面没有了吃拿卡要，贪污徇私枉法之事，又有信任的苏荣辅佐，汪如达做的如鱼得水。他也更有精力和时间走访街串道，了解百姓问题和疾苦。
    苏荣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县丞一职做的轻车熟路，与各个同僚也打的火热。
    但闲暇时考虑，自己在县衙任职，苏伯、灵儿、阿仲三人照顾两家铺子，虽有短工打帮手，却仍显得人手不够用，何况苏伯经常外出联系货源。
    再就是，按照自己前世超市经营的思路，一家店铺经营完善、稳定有利润、有规模后，可以按照这个模式复制即可，做连锁经营。
    统一采购，统一宣传，统一经营，这样会节省成本，规模和效益会更大。
    反观黄岩县，地处江南东南沿海的富庶之地，面积不大但也不小。南北四五条街，每条街也有尽十里之长。位于曾宅的苏氏商行两个铺子，覆盖不了整个黄岩县，更满足不了所有顾客的购买需求。
    如今两家铺子经营有了起色，知名度、效益均俱佳，何不在黄岩其他地方再开设分号呢？如刚才所想，统一商号，统一宣传，统一进货，统一经营，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苏荣一阵小激动，没想道自己经历了前世生意的风生云起后，如今在大明还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这日晌午，苏荣和汪如达在二堂商议公事，突然有一衙役来报：
    “汪大人，苏师爷，大事不好！”
    “什么事？”
    “苏荣家商行出事了，闹出人命……”
    苏荣听了一阵惊愕，急忙告假回去处理。汪如达则立刻吩咐庄玉堂，带领快手衙役跟着去曾宅查看状况。
    苏荣朝家方向一阵小跑，由于在大明的自己身体较弱，跑了不到一半就出汗，并伴有口干，恶心的感觉。
    临近曾宅几百米时，他双腿犹如灌入铅一样的沉重，迈不开步子，大老远就看见铺子周围站满了人群，并听见有人大喊：
    “黄岩的父老乡亲，街里街坊都看看！我家老爷子买了他家苏氏商行的茶叶，喝后就腹痛难忍，他们售卖的分明是伪劣商品啊！简直害人啊！我要你们赔偿。
    根据我《大明律》“售假者笞五十，其物入官。”我要报官，交给兵马司，仗打他们五十，没收其资产。如果我老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们！
    另外，以后大家千万别在他家买东西啊！千万别买、以防再次上当受骗……！”
    围观的百姓听了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荣听着虽断断续续，但也能听个大概。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前移动，心想，以后要多锻炼，这段几里的路程，就把自己累的像狗一样！
    期间还听到有灵儿的声音：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曾家上下人品厚道，诚信经营，人人俱知。所售茶叶货真价实，全是正道名茶，不信大家可以尝试呀！再说，你家老爷子什么时候来我家买过东西，我们都不曾有印象！难不成，你们来故意找茬？”
    ……
    “卖假货，还不承认……兄弟们，我们上……”
    一阵嘈杂声……
    苏荣听到这里顾不得腿疼，喘着气努力小跑。他快到人群时，忽然听到一个男性声音大喊道：
    “你们几个壮汉男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众欺负老幼、妇女，岂有此理！”
    又一阵躁动，喊声，惊讶声，叫哭声……
    苏荣拼命拨开人群，钻到里面，发现这样一付画面：
    苏伯和阿仲貌似被打，半躺在铺子门前，灵儿微微颤颤的站在一旁，但气势上依旧毫不示弱，怒视冲冲的对视前方……
    但奇怪的是：对面有七八个泼皮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好像也是被人打趴下。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是领头的，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捂着肚子直喊疼！

 第21章 出口恶气

    苏荣看到，敌我双方中间站在四个高大青壮年。其中一个壮年男子年纪约二十五上下，粗眉大眼，身壮如牛。第二个二十出头，比第一个略瘦，体质精悍，眼睛炯炯有神。第三个年纪二十左右，体型与第二位相差无几，精神干练。第三位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是四个人中年纪最为年幼，身体纤瘦的一个，但身型笔直矫健有力。四人还有一个共同特点～皮肤黝黑。
    见到苏荣，灵儿立刻跑过来，没等说几句，精神便瞬间崩溃。她睦子里含着泪珠，酒窝也不见踪影，小嘴儿撅老高，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稍后灵儿告诉他，苏伯和阿仲先被他们打伤，后来在对灵儿动手时，这四个壮士出手帮忙，打趴下那七八个泼皮无赖。
    苏荣听完轻轻的拍拍灵儿肩膀，告诉她别怕。走到苏伯阿仲身边，苏荣蹲下身子看看他们伤势，不由得一阵心疼难过。苏伯倒不担心自己，却声音颤颤巍巍告诉苏荣：
    “我身无大碍，只是，咱们铺子声誉极为重要，千万别被这些无赖泼皮搞砸了！”
    苏荣神情沉重的点点头。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被一抹乌云遮挡，立刻变得阴沉灰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站起走到中间，朝四位壮士抱拳弯身行礼致谢。
    然后他转身，再次扫视前方。那七八人被打的躺在地上，一旁不远处一副担架上躺着一个白胡子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应该是那个尖嘴猴腮人口中所说的老爷子。他见自己人被突然出现的四个壮汉打趴下，他表情显得诧异。
    这时，如画从自己家酒肆跑过来，抱住灵儿，不断的安慰。灵儿见到如画，绷不住情绪，泪汪汪的哭泣起来。
    而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中年男子，看见了亭亭玉立、国色天香的如画，却目不转睛，流露贪婪之色，明显心有龌龊之意。
    这一细节被苏荣发觉，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不禁冷笑一声。苏荣曾嘱咐过苏伯，进货时商品品质、质量是一切的前提和底线，万万不可在这方面有疏漏。苏伯十分赞同且态度坚定。而苏伯的为人，苏荣更是一百个信任。
    所以自家茶叶质量根本没得问题。
    刚才担架上中年男子看如画龌龊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苏荣的想法，这帮人是来捣乱的，后世有个专门的词，叫做～碰瓷！
    这会，庄玉堂已经领着十几名衙役赶到，边观察边询问情况。苏荣则来到担架边上，到那中年白胡子男子面前。他蹲下身没说话，双眼与那人对视。
    看的那人极不自然，慢慢的扭头避开他尖锐的目光。苏荣冷笑两声，问道:
    “你孩儿说你喝了我家的茶而腹痛？”
    苏荣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对……就是买了你家的茶叶……腹痛……哎呦……现在还疼……疼死老夫了……”
    那中年男子有点吞吞吐吐，又装腔作势的说道。
    “既然你说是买的我家茶叶，而我们所售商品均有流水记录。那好，我问你，几时所买，几斤几两？我们家茶叶有十几个品种，买的是哪个品种？不知道其名，该知道是黑茶还是白茶吧？”
    苏荣的询问如机关枪一样连续询问，眼睛直盯着那家伙，容不得他多加考虑。
    “这、几时……昨天吧，应该晌午……买了一斤多……是黑茶……不、不，是白茶！没错，是白茶！”
    “你确定？”
    “对！就是白茶！”
    “你撒谎！”
    苏荣怒喝道。
    “我苏氏商行经营有红茶、清茶、绿茶还有黄茶，唯独没有黑茶和白茶！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苏荣忍不住骂道。
    “啊！这……应该是黄……不，是绿茶……还是……”
    那人被苏荣气势压倒，也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一时语塞。围观的人群见状开始议论纷纷。
    “看来这帮人是骗子……”
    “找茬的吧！”
    “对、一看这几个就不是什么好人，连老人、女孩都要动手打人……”
    “苏氏商行的人厚道，货品我信得过，绝不会有假的……”
    庄玉堂观察了会，看出了门道。他吩咐衙役把这几个人先控制住以防逃跑。形式发生了有利于苏氏商行的转变。
    苏伯见状松了口气，心里放下石头，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苏荣没有善罢甘休，接着说道:
    “你不是喝了我家茶而腹痛吗？巧好我这里有一药方，是货源上家专门为你们这种人配治。不过掺有砒霜等药材，专治茶后腹痛的。此药对治愈腹痛有以毒攻毒奇效。但没有腹痛的人吃了……嘿嘿……那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苏荣面不改色，仅流露一丝的坏笑。
    “啊！”
    那人惊愕同时，苏荣收起坏笑转为冷酷，一手捏住那白胡子人下巴，迫其张开嘴巴，同时大声喊道:
    “阿仲，把那掺有砒霜专治腹痛的药拿来，我要亲自让这人吃了！”
    阿仲心有领会，故意大声喊到:
    “好唻！”
    “啊！不要！我没有腹痛！……我……我不喝药！”
    那人突然挣脱苏荣的手，迅速站起身来，撒腿就跑，而且跑的很快，转眼没有了踪影，身子健壮的出奇……
    围观群众哈哈大笑。
    纷纷指责那人:
    “戏演砸了吧！”
    “坏人的下场！”
    “报应啊！”
    庄玉堂立刻吩咐，将那白胡子人拿下。几个衙役应声，迅速跑向前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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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转身来到尖嘴猴腮人面前，同样没说一句话。
    苏荣的目光如尖刀一样，刺向他的内心，另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有意识的往后挪动。
    “砰！”
    突然，苏荣一记重拳打在了尖嘴猴腮人的脸上。
    “这是你打苏伯、阿仲的奖赏！”
    苏荣打完依旧面无表情。
    “哎呦！疼死俺了……”
    尖嘴猴腮挨了苏荣一记重拳，立刻头晕目眩，双眼冒金星。他万万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苏荣，打人的力气竟有这么大……
    他眼珠转了几圈，仿佛有了注意。他握住脸朝着衙役喊:
    “打人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官府差官打人啊！不得了啦……”
    庄玉堂看看他，又看看周围的人，冷笑道:
    “什么？你说什么？打人？我怎么没看见，谁打人了？”
    庄玉堂转身询问衙役:
    “你们看到了吗？”
    十几个衙役纷纷回答:
    “没有看见，这人胡说八道！”
    “啊！这……这……”
    尖嘴猴腮一阵心慌。苏荣依旧面无表情，慢慢站起身来。
    突然转身一脚，踢在了尖嘴猴腮的身上。
    “这是你欺负灵儿的赏赐！”
    苏荣依然冷冷的说道。
    “哎呦……”
    只喊了一声，尖嘴猴腮，趴在了地上……
    “打的好！”
    “无赖泼皮！”
    “使劲打！”
    围观人群就像前世人看电影，看到最后坏人得到报应，特别的开心。
    庄玉堂随后喝道:
    “把这等人全部带走！”
    十几名衙役一声应和，手拿起铁燎，把这七八泼皮全部拷起来。庄玉堂吩咐押至县衙等候审问。
    苏荣差人找来郎中，为苏伯，阿仲看伤。然后他想起什么，要再次致谢那四位壮汉，回头一看，却不见了踪影……？？

 第22章 知恩图报

    事已至此，围观的人都明白了因由，纷纷散去。通过此次风波，大家更加相信苏氏商行的信誉，从这个角度来讲，反而是好事。
    庄玉堂与苏荣道别，带着衙役押着那几个泼皮无赖去县衙。
    苏荣把苏伯搀回屋内休息，灵儿带着短工照看铺子，阿仲年轻力壮，伤势不严重，来铺子帮忙。
    “幸亏那四个壮汉出手相助，如若不然，会吃大亏。做人知恩图报，我们要找到他们，当面致谢才是呀！”灵儿从铺子跑来提醒苏荣。
    对！苏荣把这茬给忘了。可是，那四个壮汉出手帮忙，没等到别人致谢，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是为什么？莫非有什么苦衷？苏荣想道。
    安顿好苏伯和灵儿，苏荣出门巡找。按照时间推算，四人离开到现在不足两盏茶功夫，应该是走不太远。又根据官府人出现，才突然离去，判断四人应该去县衙相反的方向。县衙在东，于是，苏荣向西寻找。
    果然不出猜测，在城西一个南北巷子里，小酒肆门前，发现了他们。
    四人站立不动，相互对视若有为难。苏荣慢慢走近，才听见四人谈话。
    其中一个说道:
    “临近晌午，我们今日未曾食进任何东西，老四进去讨要几个馒头或包子，窝窝头也可，以便充饥果脯”。
    那个叫老四的少年却噘嘴道:
    “怎么又是我？看够了人家的白眼相待，我们四个大劳力讨饭过日，自己都看不过去，何况别人。”
    另一个说道:
    “这是大家都懂，我们身强力壮做工养活自己，那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可我们身份……谁家敢用我们呢？”
    “可饿着肚子，也不是法子，硬着头皮再试一次，大不了再换个地方讨要。”
    ……
    四人各抒己见，但又犹豫不定。所以，四个大汉子站在门口，扭扭捏捏始终没有迈进酒肆一步。
    他们虽然碍于面子没有进去讨要，但铺子里掌柜却发现他们。看穿着、举止分明是落难于此的外地人，肯定没有盘缠银两，他带着脸上不屑鄙夷的神情说道:
    “哎！哎哎！敢问你们几位是否要进食？如果不是，那就麻烦让开一块道儿，别挡着其他客官进店！”
    四人听罢相互对视后，一阵怒火冒三丈，但又无可奈何。几人嘟嘟囔囔却没有任何办法，虎落平阳被犬欺。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没有银子，又没有身份，到处是受人冷眼鄙视的份。四个壮汉生气、尴尬、无奈的站在人家屋檐下，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掌柜！上四笼包子，五斤牛肉，六个好菜，再来一坛婺州金华酒”！苏荣大声朝朝里面喊道。
    四人闻声回头，刚才见过，所以认识苏荣。没想到这么快寻来，而且被他发现了兄弟几人的窘态，均投来惊愕的目光。
    铺子掌柜听到点的酒菜，知道来了大客户，急急忙忙跑过来照应。
    苏荣在县衙以师爷之名，却行使县丞之职，多日的办公，使得精神气十足，气宇轩昂。今日虽未穿官服，但举止、服饰也与常人不同。
    那掌柜见苏荣一身绿袍着装，腰绶鸂色，乌角带，神采奕奕，是人都看得出，他不是达官就是显贵。
    掌柜不敢怠慢，一副婢膝奴颜之色，并低头折腰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这位公子，嘿嘿，这位公子里面请……”
    苏荣从袍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慢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铺子掌柜见财眼开，蠖屈鼠伏搬双手接住银子，脸上乐的开了花……
    “公子敞亮！敞亮！里面请！里面请……”
    苏荣没有理会他，而是当着铺子掌柜，朝刚刚被他看不起羞辱的那四人鞠躬抱拳:
    “四位壮士若不嫌弃，屈尊和在下一起就餐如何？”
    四人相互看看，赶忙回答道：
    “额……好！多谢这位公子”！
    四人认得是苏荣，本来饿的肚子直叫唤，便顺水推舟应了他的邀请。
    在铺子掌柜惊愕的眼光中，苏荣毕恭毕敬的把四人请进了酒肆……
    一个幽静的房间，酒菜上齐后，苏荣吩咐店家掩门莫要打扰。
    没等四人开口，苏荣抢先说道:
    “各位，先吃饭果腹，其它一会再叙！”
    四位见苏荣如此通情达理，自然感激万分。接下来他们一阵狼吞虎咽，几盏茶的功夫，整桌酒菜一扫而光。饭饱酒足后，年纪小的那位少年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挨着他的人赶紧推推他，提醒注意形象，几人忍不住憨笑一番。
    四人中年纪最大壮汉抱拳行礼，谦谦道：
    “多谢公子一饭之恩，我代表兄弟四人再次感谢！”
    苏荣拱手回礼道：
    “客气了，方才四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我家人，乃英雄豪杰所为。我苏荣感恩、致谢四位英雄才是！”
    接着四人介绍自己：亲兄弟四人，雷姓氏，祖籍北方陕西，兄弟几人五行缺水，故名字都带有水字。
    老大雷仲海，过弱冠之年25岁；老二雷伯江，弱冠之年22岁；老三雷叔河，舞象之年18岁；老四雷季湖，束发之年15岁。
    苏荣心道，古代人名字有讲究，以前听说过兄弟以仲、伯、叔、季来区分，在他四兄弟中果然有体现。
    几人寒暄一阵后，苏荣直言询问：
    “在下有一事不明，北边陕西至浙江黄岩，路途遥远。几位千里迢迢到此，却是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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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相互对视，似有难言之隐，最后老大雷仲海回答道：
    “我兄弟祖籍北方陕西，常年干旱无雨，田地无收成，因念江南是富庶之地，故投奔于此。莫想至今未寻得一份差事糊口，只好讨饭度日，实在是让苏公子见笑了！”
    苏荣听罢心有疑虑，暗思道，根据自己前世的地理、历史知识，北方干旱却不至于田地常年无收成。明朝的小冰河时期，天气低温寒冷，或大涝或大旱，但严重期是在明末崇祯时代开始到清初，距现在还有70年以上。退一万步，即使田地里真的常年无收成，按照常理，在当地谋生也不愿背井离乡到千里之外。另外，他们身强力壮，一路却没找到差事糊口，且他们遇到官兵就躲闪，说明身份可疑，有所隐瞒！
    “在下有俩个铺子，正好缺人手。如果四位不嫌弃，可以屈尊到我这里某事，你们看如何？”苏荣试探性问道。
    四人听罢一阵惊喜，连忙抱拳致谢。老大雷伯海说道：
    “多谢苏公子收留！我们兄弟几人别无长处，唯有身体强壮，又有点拳脚功夫，干啥活都没问题。公子吩咐一声，我们定会全力以赴。雷氏兄弟别无他求，但求有容身之所、每日两餐一宿即可！”
    苏荣点点头，客气两句继续道：
    “呵呵！每日三餐一宿也没问题，而且每人每月还有三至五两银子的月利！只是……”
    四兄弟听了喜上眉梢，听苏荣有所疑问，老大雷伯海道：
    “承蒙苏公子关照，我兄弟几人感恩不尽，如有什么疑虑，尽管问来就是，我们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各位都是豪爽之人，我就不再避讳。在下直言问一句，四位从千里之外到此，路途遥远，必定经历数省，那……你们可有官方的路引？”苏荣在县衙任职以来，知道了很多明朝官方事例。
    “这……”
    这句话似乎戳中他们要害，四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苏荣见状心里已经明白几分，说道：
    “在下虽年少，但懂知恩图报。各位兄长自身难保状况下，出手助我家人，英雄豪杰行为，苏某感激不尽。只是，苏某也望大家以诚相待。其实，实不相瞒，我苏家也是戴罪之家。既然在下没有把诸位当成外人，望各位也不要对苏荣见外，以亲人兄弟之情而相处共事。”
    雷氏兄弟听罢一阵惭愧之情，有的摇头，有的叹气。雷老大一拍桌子，说道：
    “苏公子没把我兄弟当外人，且肯收留。那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罢，我们不再隐瞒，老二，我们的底细，尽管告诉苏公子就行！”

 第23章 贼人来袭

    老二雷伯江看看其他三兄弟，然后对苏荣抱拳行礼，说道：
    “苏公子，其实，我们兄弟乃陕西边关榆林军籍户出身。父亲是边卫营军什长，母亲早亡，我们兄弟一直安分守己。本来边卫军营分有屯田耕种，可后来被军营官吏、地主强取豪夺，逐步霸占了我们的田地。无奈，我四兄弟只好凭一身功夫打猎为生。可后来，不曾想父亲在与鞑靼战斗中不幸身亡，军营不但多年欠父亲军饷，连抚恤金也扣留。我兄弟几人找他们去理论，不仅未果，还要按世袭规定军余被扣从军。我们兄弟四人忍无可忍，误打重伤一千户军官，自知闯了大祸而离家一路南逃。本想到江南沿海富庶地寻一差事安身，不曾想没有户籍属流亡人员，故现在半流浪半讨饭。承蒙苏公子不嫌弃收留，我们兄弟感恩不尽！”
    苏荣听罢，一脸惊愕，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心想：北防边关之地，边卫营军混乱到如此地步？仅几年前，我父曾铣所部还治军严明，战力极强。没想到如今……我母亲和弟弟还在陕西边关……苏荣心到这里一阵着急。
    随后，苏荣又向他们打探了许多关于边关的一些情况。之后，便领着雷氏兄弟回家安顿。
    四人干活勤快，在铺子里里外外一直忙活，苏伯颇为满意。灵儿没有受伤，当时只是一阵惊吓。苏伯和阿仲受了点皮外伤，郎中用药后几日愈合，已无大碍。苏荣见一切安顿好，便择日回县衙办公。
    在县衙，经汪如达和庄玉堂审问结果是：其余人都是尖嘴猴腮那人所招募打手，其它事一概不知。而尖嘴猴腮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没人指示。他见苏氏商行生意火爆而升嫉妒，只是想敲诈勒索钱财。
    几日审问未果，苏荣虽隐约知道肯定有人背后指示他，但无真凭实据又不能滥用刑罚。最后苏荣建议，上报台州府覆审，对尖嘴猴腮杖打三十棍，其余人二十棍，结案放人。
    这日，杖刑刚刚执行完毕，有一衙役慌慌张张跑进县衙，大喘气结结巴巴的禀告：
    “汪大人，苏师爷，大事不好！”
    汪如达看看苏荣，质问他何事慌张？
    衙役咽口唾沫大声禀告：
    “回大人，大事不好，台州沿海发现大量东瀛倭寇船只！”
    ……
    “倭寇？”
    苏荣听到这俩字，某根神经紧了下。
    事态紧急，汪如达立刻召集县衙各官吏及六房来商议。
    个别人对倭寇不是很了解，文主薄对大家介绍：
    倭寇的出现，追溯到元末年至大明初年，倭国进入封建诸侯割据时期。在战争中失败了的封建主，就组织武士、商人、浪人到大明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掠骚扰。洪武帝为防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便下令实施海禁政策。
    早期海禁的是商禁，禁止大明人赴海外经商，也限制外番商人到大明进行贸易，但进贡除外。明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海禁松弛，不过也只是开放朝贡贸易，民间私人仍然不准出海。而到了当今嘉靖年间，海禁政策强化，但倭患侵扰大明之事却有增无减，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苏荣听罢冷笑一声，前世印象里在小说或电影中才出现的字眼，如今却要真实的面对。
    “那我们黄岩县城墙是否牢固，以防御倭贼侵扰？”
    苏荣询问汪如达和文主薄。
    汪如达面带忧虑摇摇头。文主薄也叹息道：
    “我们黄岩县城墙，是木料所制，途有摆设罢了。若想靠它来抵御倭贼进攻，那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荣听了十分惊讶，自从来到大明，只在城内转悠，还没到城边，更没想到是用木料作为城墙！
    “木质城墙？”
    文主薄见苏荣满脸惊讶，继续解释：
    “说来话长，在大明初，因倭患频繁，沿海民众常遭劫杀，当时的明威将军方明谦向洪武帝建议，在东南浙江沿海建卫所。因台州、海门等地在黄岩外围，便拆黄岩城墙，将石料运往海门、台州等地。从此，黄岩县城无城可守。作为权宜之计，居民只好伐木立栅为藩，所以我们黄岩又俗称‘木城’。”
    “原来这样！”苏荣自言自语。
    这时、又有衙役来报：
    台州沿海方向来的倭寇船十余艘，大部分北上，有几艘则台州就近登陆！台州知府责令我们黄岩积极防御，并立刻准备撤离百姓。
    苏荣又是一脸疑惑，询问汪如达：
    “台州在黄岩外围，有台州卫把守，而一卫兵力有五千六百余人。区区几艘船的几百个倭贼，能全面突破台州屏障？”
    汪如达见苏荣如此天真，苦笑几声，说道：
    “贤弟有所不知，如今大明海防犹如虚设，卫营屯田被侵占兼并，军饷常年亏欠，营军士兵变得地位底下，导致官军逃亡严重。台州卫名册有五千六百人，实则不足一半，且大都是老幼病残，毫无战斗力可言！而倭寇中不泛有武士浪人，精于战斗，且我大明刀具、火器和他们装备相比，更不可同日而语！倭寇以一敌十于我大明营兵也不过分……”
    苏荣听完不禁感叹，前几日闻雷氏兄弟说起，大明北方边防松弛，今日又得知东南有海无防，若北边鞑靼和倭寇同时从北南两方向进犯，百姓岂不遭殃、大明岂不岌岌可危？
    苏荣想罢一身冷汗。
    此时县衙，大部分人认为倭寇过于强大，主张全民撤退，待倭寇走后再返回。
    苏荣闻之不予理睬，询问文主薄：
    “现在我们县衙有多少人可供调遣？”
    文主薄思考片刻回答道：
    “我们黄岩除了汪县令外，代理县丞苏师爷您。还有教瑜一人，文簿两位、典史一人、巡检一人。六房的十二人，捕头一人，驿丞一人。
    另外，各种杂役如：税课局大使、仓大使、织染局大使、漂泊所大使、批验所大使、递运所大使、冶铁所大使、闸官、坝官，以及皂、快、壮三班等衙役八十五人。总计百十余人。另外，统计在册的里长有两千人，但实际能召集起来的仅有一成，二百余人……”
    “加起来三百人，不多，但也不少了！”苏荣独自盘算道。
    汪如达问苏荣：
    ”贤弟可以好的计策？”
    苏荣看看汪如达，回答道：
    “小弟认为，此时上报朝廷请求救援恐怕已来不及，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且台州府那面也自顾不暇，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硬拼有点过激，但全部撤离任其掠夺也万万不能。我们应该这样，把全城老百姓撤离山区到安全地方。我们县衙里除去年老体弱者，所有人员加能召集起来的里长，全部拿武器埋伏在县城有利位置。来台州地区的倭寇仅有几百名，流窜到黄岩的不会很多，我们见机行事。”
    “嗯！我看可以”！汪如达说道。
    其他人听完觉得有理，最后也尽同意。
    苏荣在汪如达耳畔私语几句，他点头后，做出如下命令：
    “……”

 第24章 大战前夕

    “派几名衙役前往沿海监视敌情、尽量与台州府保持联系。另差几名衙役奔往各地、召集身强力壮的里长。再派一部分衙役，收集所有刀枪弓箭等武器。其余县衙所有人员即可行动，动员全城百姓出城，西撤到括苍山、北雁山。务必半日内完成，然后县衙人员和里长在城西集结，统一调度。
    汪如达下完命令，又补充道：
    “此次黄岩县抗倭行动，由苏荣全权负责，所有人都要听从他安排！违令者，五十棍杖刑处罚！”
    苏荣听完一阵惊讶，所有在场人也面面相觑。
    汪如达看看大家疑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
    “苏公子德才兼备，机警灵活，处理突发事件要强于我。如今倭贼侵扰、黄岩危难之际，全城百姓安危为重，就顾不得官职等级限制了！”
    其他人听完觉得有道理，最后纷纷理解，并表示执行汪知县命令。
    汪如达充满信任与期待的眼神，凝重看着苏荣。两人相互点头……
    大家分头行动。
    苏荣先回到曾宅，把倭寇进犯情况告诉大家。灵儿听了有点害怕，紧张的望着大家。苏伯倒不担心自己，苏氏商行的货品才是他担忧的。库存现在已有不少，就此让倭寇抢夺，实在可惜。
    苏荣也心疼铺子，但依然咬咬牙劝苏伯：
    “苏伯，我理解，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些库存，我也心疼。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我们先把能带的银子带着，另外捎带一些干粮水壶，你们赶紧动身吧。”
    苏伯还是有些舍不得，不肯离去。两人似有僵持之意。
    灵儿大眼睛转了转，突然说道：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两人目光转向灵儿
    “记得前几年，我年幼贪玩，无意中发现我们后院有一个硕大的地窖，而且入口十分隐蔽。我们何不将铺子里价值高的瓷器，丝绸，茶叶等货品藏于地窖，躲避倭寇掠夺，等日后我们再搬运出来即可呀！”灵儿用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答道。
    “好主意！老夫同意！”苏伯闻后笑逐颜开。
    苏荣心想，这也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即可安抚苏伯撤离，又可尽可能的保全铺子。他随即吩咐道：
    “就按灵儿的办法好了。但有一条，时间紧迫，适可而止就好，千万别贪恋财物而拖延时间！”
    大家立刻行动，不值钱的百货放在一边，先将丝绸、陶瓷工艺品，茶叶等搬运后院地窖。因有了雷氏四兄弟，加苏伯、阿仲、灵儿，人多力量大，搬运起来也较快。等苏荣动员完如画家及附加几户后，铺子值钱的货品基本藏匿起来。聪明的灵儿还把一些不值钱的百货摆于货架上，蒙蔽那些强盗，以免引起怀疑。
    苏荣临走嘱咐苏伯，领着灵儿、阿仲和邻家的如画、吴掌柜等人，跟着街上的人群，往西撤离到山上。苏荣又吩咐阿仲，一定照顾好他们。
    雷氏兄弟，他们身强力壮，又会功夫，苏荣自然要留下他们一起抗倭。
    苏伯他们走后，苏荣领着雷氏兄弟来到城西已经申时。不一会，汪如达、庄玉堂等人已到达，其他官吏、衙役和召集的里长几百人也陆续赶到。
    衙役把县造杂局及衙里所有武器刀具全部搬运这里，长刀，短刀、弓、箭、长矛等。里长们还带来了些锄头、铁楸、镰刀等农具。
    苏荣询问：“百姓动员的怎么样？”
    庄玉堂回答：“回苏公子，绝大部分都已经出城撤到西山，个别老人死活不出城，只好就地藏身，希望能躲过这场灾难。”
    苏荣心想，也罢，事出突然，做不到十全十美。希望这次全城百姓能度过这场危机。
    苏荣看了看大家，开始安排任务。
    “汪县令、各位：我们黄岩县主要繁华的街道是仓头街，倭寇来黄岩县势必会到此街抢掠。我们兵分两路，汪县令、庄捕头带领一百人手，前往仓头街最东头入口处两侧，在屋顶埋伏，作为先头查看及切断敌撤退封口之用。剩下的二百人跟着我，在仓头街中间段两侧屋顶埋伏。
    倭寇战斗力远强于我们。为了保证既能战胜，又减少伤亡，所以我们这样安排：入侵黄岩的倭寇如果低于五十人，我们要靠数量优势把他们就地灭掉；但多余五十人，我们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庄捕头在城入口观察，用旗语传令，多余五十人左右摇旗，我们则先按兵不动。少于五十人上下摇旗，听我命令攻击。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一律不许行动。如果我下令攻击，必须先用弓箭射击，然后再用石块、砖瓦等利用居高优势打砸敌人，最后趁倭寇伤亡惨重时才可上前博斗。大家一定切记！”
    大家点头同意，纷纷传令下去。汪如达和庄玉堂带着百十号人在城东入口处两侧上屋顶，分散隐蔽藏。苏荣带着雷氏兄弟和二百人在中段街两侧上屋，准备好砖瓦、石头等“武器”，弓箭手也预备好。
    天空出现一片阴云，突然变得乌黑，几只乌鸦鸣叫着嘶哑的声音，三三两两的飞过。
    庄玉堂探头遥望东方，不到一炷香功夫，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赶来……
    苏荣等人屏住呼吸……心跳加快，从未经历，但此次也许是生死之战，自然很紧张。
    一衙役靠过来禀报：“禀告师爷，倭寇进城了，离这里不足二里。庄捕头连续打的旗子是左右摇晃！”
    多于五十人？苏荣暗想，不好！倭寇越多对我们越不利。
    “吩咐下去，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埋伏在仓头街两侧屋顶上……等我的命令！
    倭寇队伍首尾相距几十丈，身着各种服饰，黄色人居多。苏荣暗地里数了数，竟然接近一百人！
    进街后，他们开始破门打砸、抢东西、扫荡！……扫荡……这个词语好熟悉！有着前世记忆的苏荣，终于知道国人为什么对倭国没有好感，原来这厮们祖宗从这个时代，就开始为非作歹，烧杀抢夺……
    倭寇打头的离苏荣埋伏地越来越近，已经清楚的听见踹门声，翻箱倒柜，以及叽叽歪歪的对话声……苏荣示意大家低头隐蔽好，不用轻举妄动，听命令。
    但苏荣自己心里也跳的厉害，打不打，结局如何，心里没有一点底……
    “爹爹，别去了，危险，快回山！”一阵清脆的女孩子声音，由远传来。
    接着一个中年男子在街上带着急促的喘气声，边跑边回应：
    “不行，有几十两银子忘在床底了，我得取回来！”
    苏荣等人猛得抬头一看。
    啊，不好！是如画和吴掌柜……

 第25章 街巷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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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脑子“哄”了一声。
    “赶紧回去！快呀……赶紧回去！”苏荣在心里不断的呐喊，着急的都要喊了出来。
    倭寇打砸沿街铺子，能抢的就抢，不能抢的就砸。但大部分百姓带走了首饰银两等值钱的东西，更未曾见一个人影，难免另他们生疑和恼怒。走在前面的几个倭寇，发现了吴掌柜，犹如意外获宝，冲上去欲抓他问个明白。他们需要真相，大老远漂洋过海过来，只抢得这般不值钱的玩意，实在让人恼火。
    吴掌柜也发现了气势汹汹的倭寇，知道会被发现有生命危险，欲转身离开却已来不及，十几名倭寇快速跑过来。临近发现，这个中年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长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个个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心猿意马的表情，丢弃吴掌柜不予理睬，流着口水朝如画奔过来。
    如画女子之身本就纤弱，加上追赶吴掌柜，累的直喘气，反而让她更加娇媚，吐气如兰，面如冠玉。
    但倭寇乃穷凶极恶之流，哪懂得怜香惜玉。毕竟他们除了干烧杀掠夺之外，还顺便干点贱**女的勾当。
    如画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倭寇，吓得怛然失色，和吴掌柜一样，转身逃离。
    他们哪跑得过那帮倭寇，不一会就听见身后叽里呱啦的喊声。几十米就要追上了！
    如果如画被他们追上，后果……苏荣不敢往下想。
    他再也按耐不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胡教瑜见状赶紧拉住苏荣劝说：
    “苏师爷，这次倭寇众多，足足百十余人，我们没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更无获胜的把握呀。再说按照之前的部署，倭寇超过五十人，我们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啊！”
    苏荣自己安排的哪能忘记，可现在，如画马上羊入虎口，如不拯救，将会被这些恶煞糟蹋成为败花之柳，甚至丢掉性命……
    苏荣满脑子是如画被欺负的场景，早已经顾不得其他，一把推掉胡教瑜，大声下喊道：
    “走开！大家听完命令——打！！！”
    倭寇好像听到了动静，纷纷停下脚步抬头观望，瞬间，屋顶上弓射出密密麻麻的箭。
    由于这二百人并非专门打仗的营兵，临时拼凑的官吏、杂役、百姓，是一群乌合之众。多数人平时也没有经过弓箭射击训练，加上赶鸭子上架难免怯场紧张。大部分仅能拉弓把箭射出，至于能不能射中那就另说。让苏荣大跌眼镜的是，有的居然连弓都拉不开。所以，从屋顶居高临下到大街虽距离很近，但最终能射出去的箭只有七八成，能射中倭寇的甚至不足两成。
    即使这样，倭寇没想到会中埋伏，一时混乱了起来。倭寇中有一部分也带有弓箭，甚至有几个带有火铳。但大明方居高临下，倭寇佯攻射击，犹如对天放空箭、空枪，毫无用处，击中大明方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城东两侧埋伏的汪如达等人见倭寇超过五十人以为按兵不动，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计划有变，从两边屋顶迅速朝中间靠拢，到了倭寇尾队上面位置，开始拉弓射击。
    凡事均有例外。
    这三百个由县衙官吏，各种衙役，里长百姓组成的杂牌队伍，也掺杂着一部分射箭高手，他们数量不多，但也有几十人。有的练过有基础，有的先天有天分，拉弓放箭就能射准。特别是庄捕头和雷氏四兄弟，本就有拳脚功夫基础，加上之前练过弓箭，他们今天几乎是箭无虚发。自己的箭射完以后，抢过身边的继续射击。
    街下倭寇躲避不及，被射死伤几十人。
    但箭的数量有限，且大部分被浪费掉，到此时已经基本用完。
    随即，苏荣大声下命令喊到：
    “箭射完的，用石块、砖、瓦，凡能抄起来的东西，给我狠狠打砸倭寇……！”
    接着，石块砖瓦呼呼的扔下去。让人惊喜的是，虽然大部分人不善于拉弓射箭，但投掷石块人人都会。其中有一个里长，投掷石块百发百中，苏荣问他为何这么准。原来他日常耕种外家里养了几只羊，经常去西山放养，平时靠投掷石块赶羊掌握方向。久而久之练的投掷异常精准，未曾想赶羊用的投掷法，今天能用在倭寇身上……
    这样以来，被砸死砸伤的倭寇居然多于被弓箭的射死射伤的倭寇。
    一时间下面狼哭鬼嚎，血染仓头街……
    几轮下来，街下倭寇死伤多半，目测只有三十多人躲避屋檐下，伤势较轻，而屋顶上箭和石块也均已用完。苏荣计算这时敌我人数对比大致是一比十，可以面对面战斗了。
    苏荣下命令：
    “所有人听着，抄起家伙，通通下屋顶，给我杀光这帮奸掳烧杀的孙子！！！”
    听到命令，大明这三百名“杂牌军”杀红了眼，抄起各种刀、矛、剑甚至锄头、铁楸、镰刀，纷纷下屋顶，以数量十比一的优势，开始围攻倭寇残敌。
    如今剩下的本是毫无悬念的较量，可万万出乎大家意料。
    这三十几人的倭寇，见大明人下屋顶，顿时来了精神，抽出武士刀挥舞的砍来。几轮下来，大明方竟被砍伤十几人，而且当双方刀具相互砍时，总会是大明方刀具被削断！
    这让苏荣惊诧不已，这来自倭国的武士浪人的战力和装备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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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看到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瞬间急得汗流浃背。他立刻大声下命令道：
    “大家不要单打独斗，要一起围住他们，群而攻击之！切记！切记！”
    苏荣记得后世的群狼战术，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若一对一肯定吃亏，但集中自己优势来打击对方劣势，才有出其不意功效。
    倭寇被三百名大明人重重围住，相互进入僵持。苏荣命令雷氏兄弟和庄捕头等几名会武功的人，带头把倭寇分割成几部分，缩小他们的抵抗力量。
    这样果然有效果，这三十名倭寇被分割成四五部分，分别被六七十人围住，依靠消耗战、车轮战攻击。渐渐的有了效果，被分割保卫的那些倭寇支撑不住，一多半被乱刀砍死、消灭。
    在一边蜷缩的吴掌柜，见局势基本胜利在望，贪欲熏心，摆脱如画的拉扯，朝自己酒肆跑去。他还惦记床底的那几十两银子！
    可是，意外总是在不经意中发生。
    被分割包围的倭寇中，有一帮人数较多，有八九人，且战斗力十分了得，竟然冲散包围圈，冲了出来。
    他们趁混乱四散而逃，有的朝街两旁逃窜，有的想跑进了铺子躲藏趁机逃走。但大街两边铺子大门基本被上锁钻进不去。有几个倭寇看见吴掌柜开锁进入一个酒肆，便趁机尾随跟进来。
    吴掌柜却毫无知情，进了铺子才听见有人进来，急忙转身探望。这才发现：几个穷凶极恶的倭寇已经血淋淋的进了铺子。
    吴掌柜还没来得及开口喊救命，一个倭寇的武士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劈了下来……顿时血光四溅……
    吴掌柜倒在了血泊中……
    “爹……！”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第26章 被劈死了?

    如画跑进自己家酒肆看见爹爹已经被砍死，顿时悲痛欲绝嚎嚎大哭起来。
    刚才混乱中，苏荣看见如画跟着吴掌柜跑进酒肆，而几个倭寇也跟进去心想大事不好。顾不得召集人手自己一人跑进酒肆救如画。
    果然，如画光顾得尊在吴掌柜尸体前痛哭流涕，却没发觉后面一个倭寇鬼鬼祟祟地靠近过来。他走到如画跟前偷偷举起武士刀，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砍了下来……
    苏荣心脏都跳到了喉咙眼，越是这时候越急得竟然喊不出话来。他脑子不再想其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武士刀落下前，利用奔跑的冲击力把持刀倭寇撞开！那倭寇被突如其来的苏荣撞到墙上头破血流，竟然休克昏迷过去。
    苏荣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悲痛欲绝的如画离开。
    但是，里面还有一个倭寇，他挥起刀再次砍来。苏荣来不及躲避，随手抄起一个板凳挡住武士刀！
    “噼啪……”
    板凳被劈成整整齐齐的两半。
    如画回过神看见苏荣危险，惊喊声中把惊慌失措的苏荣用力向后拉扯。劈烂板凳的武士刀继续砍下来，刀尖离苏荣面部不足两公分滑落，刀带着一阵凉风“嗖嗖”地吹到他的脸上……最后劈到了地面，把地面砍出一个小坑。
    要不是如画的拉扯，苏荣也已经被劈成整齐的两半…
    苏荣惊吓的头脑充血口干舌燥浑身僵硬，心不断的往喉咙眼跳好像要跳出来一样，最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荣和如画相互搀扶退到墙角，双腿就像灌进了铅一样沉重，不听使唤再也走不动。
    那倭寇见状面带狞狰这迈着八字步走过来。他挥刀向前用刀尖对准苏荣肚子，用力刺去……
    此时的苏荣再无力量反抗，他用尽最后力气把如画推开……
    刀尖立即刺向苏荣下腹……
    倭寇的刀尖马上刺进自己的肚子，苏荣本能的想躲避，但这时身子不像是自己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只好无奈的闭上眼睛……没想到啊！老子在大明居然是这样的下场……被这帮孙子给霍了肚……
    “砰！”一阵清脆的响声。
    刺进肚子了？但是没感觉疼，那我还活着？
    苏荣睁开眼，发现刺向自己的武士刀被踢开了。
    一个身着青色的蒙面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步伐轻盈身、身手矫健，左脚把刀踢飞右拳打在倭寇胸膛，疼的他捂胸连续后退。蒙面人再次轮起右脚划出美丽的弧线，踢在倭寇的右脸。倭寇瞬间倒地一命呜呼。
    蒙面人耳朵微动听到一丝响声，原来还一个倭寇藏匿在酒肆里。他腾空而起一脚踢在那个藏匿现欲想逃窜的倭寇身上。
    “啪！”倒地声！倭寇落地、再也没有呼吸。
    苏荣惊讶欣赏的看着这一切，蒙面人干净利索，轻松几下就把两个武士浪人给打死不禁暗自钦佩。大明竟有如此功夫好的人，可他又是谁？为什么蒙面救我？
    “苏公子……”庄捕头和雷氏兄弟带着十几个衙役闯进来。那蒙面人见有人进来轻轻一跳，身姿矫健的破窗而出，在窗外他纵身一跃已到屋顶，然后就不见影踪。
    十几个衙役欲要追赶，苏荣摆手示意停止追赶。
    “莫要追赶，方才是那蒙面人出手相救，否则老子早已命丧黄泉！”苏荣惺惺的说道。
    “呵呵！即使追上也未必拿的住！”雷仲海观察后说道。
    “哦？莫非你也看出其中门道！”庄捕头询问雷老大。
    “那人步伐轻巧动作敏键，轻功上乘，内在武功乃是登峰造极之人，庄捕头也是练武人不会没看出来吧！”雷仲海笑道。
    “哈哈，承让！”
    两人抱拳行礼，算是练武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两个衙役扶起苏荣，一个人又端来一碗水，苏荣大口喝下解渴后心跳恢复正常，精神瞬间好些身体也能活动听使唤。
    这时汪如达等县衙官吏也陆续进来，很多人身上脸上有不同大小的刀伤，每个人身上都粘有不同形状的血迹衣裳破烂，一看就是激烈打仗过后的模样。
    汪如达看到苏荣没事，便放下心来。
    苏荣询问大家伤亡如何？
    庄捕头回答说：
    “我们所有战斗人员重伤十几人，轻伤五十几人，但没有死亡！只是……”
    “只是什么？”苏荣问。
    “只是，那帮倭寇在打砸抢掠中，发现几个不想撤离而藏匿的老人。这帮畜生二话不说，用刀把几个老人刺死，然后挑开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苏荣听罢一股火气上窜，拳头攥的咯嘣咯嘣的直响。又转身看看蜷缩在角落里的如画，想起吴掌柜的惨死，心里暗骂道：这帮乌龟王八孙子！原来老辈子就开始屠杀我华夏同胞！
    一个衙役跑来禀告：
    “禀告苏师爷。发现有四五个重伤的倭寇，朝城东逃窜，是否追赶？”
    “千万别让他们逃走，追赶上全部杀掉，记住，乱刀砍死，一个也不留！”苏荣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的说道。
    庄捕头立即领着几十个身强力壮的衙役出门追击。没多久，远处传来被乱刀砍杀的鬼哭狼嚎声……
    汪如达询问苏荣：
    “接下来我们如何安排？”
    “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活着的倭寇赶紧补两刀。收集刀剑等武器备用，再在县衙收拾几间屋子，今晚大家在这里吃饭休整，计划明天的安排。多派几批人分层次轮流站岗。再差人去山上找几个郎中下来，给我们受伤的人上药止血。另外……”苏荣看看旁边依旧蜷缩身子的如画，心里不免一阵难过。
    “另外顺便把如画姑娘送到山上！”
    汪如达差人安排这一切。两衙役来到如画面前要扶起来带她回山。
    “别碰我！走开！”
    如画一声嘶力竭的喊声，与平日里冰清玉洁、娇媚欲滴的少女形象判若两人。
    两个衙役也被她的吼声吓的后退几步再不敢上前，看着苏荣询问：
    “苏师爷”，这……如画姑娘不肯走，怎么办？

 第27章 何处安身

    苏荣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来到如画身边。
    “回山上，这里不安全！”此时，苏荣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许这时的任何一句话稍微不慎，会引起她的强烈反应。
    “回山？山上就有亲人吗？如果没有，还不是孤苦伶仃，那我在这里和山上又有什么区别？……”如画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变得沙哑疲惫，目光呆痴，面容憔悴精神恍惚，让人不免怜香惜玉心疼起来。
    苏荣朝两衙役摆摆手，示意退下。在忙碌的人群和弥漫血腥气味的空气中，他扶起如画慢慢走出早已面目全非的酒肆。
    此时天已酉时，满天的星辰照耀血迹斑斑的仓头街，横七竖八的倭寇尸体暗意着曾经战斗的激烈残忍，忽起的晚风吹过两边的杉树，树枝乱舞摆动带着毫无节奏的沙沙声，更加衬托着一份令人莫名其妙的凄凉。
    如画抬头遥望浩瀚无垠的星空，夜空依旧人却已非，轻轻叹气一声睦子里早已泪光闪烁。
    “天地之大，今后可有我如画的容身之地……”
    苏荣一阵心酸难过，脱下袍子，轻轻给如画披上。
    “如画，只要有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委屈，我会陪着你！”
    苏荣坚毅的眼神，让如画悲痛的心灵中犹如有了新的希望，黯然神伤的表情逐渐舒展……亲人已去，孤单的自己如果有心上人陪伴，也倒是一种称心的安慰与归宿……平日里，自己出于少女的羞涩不好意思向他表述，不曾想他、他会这般待人细心，在这悲痛欲绝的时刻对我表白………
    如画想到这里，伤痛消去一大半，开始变得神情扭捏满脸绯红……
    “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当亲妹妹一样对待！”苏荣用坚定的表情又补充道。
    “你！……”
    如画由方才的低眉垂眼脸红耳赤立即变为蛾眉倒蹙，凤眼圆睁！用幽怨的眼神对视着苏荣一脸怒气。
    她扯下袍子使劲扔给苏荣独自转身离去。这一举动让不知因由的苏荣不知所措，他心里想着如画安抚如画的同时，也在考虑预防其余倭寇再次来袭，并没有注意到如画内心微弱的变化，更没料到眼前的女孩心似海深……
    打扫战场，收拾兵器，上药包扎，吃饭，休息，轮流站岗……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苏荣差人收拾了一间相对幽静的房间，让如画休息，亥时，她终于在伤心中睡去……
    苏荣睡不着，台州那边怎么样了，明日会不会再有倭寇袭来？蒙面人又是谁？为何救我又离去？想来想去想的头疼，他迈出了县衙到外面走走顺便去查岗，万一倭寇突然来袭，一家人岂不一起结伴去西天？
    苏荣安排了三层岗哨，第一层在县衙附近，第二层在县城中间位置，第三层在城东入口处。每层有20人站岗，明岗和暗岗各一半，每五个小时一换岗，每岗都有一个县衙官吏负责。这样既保证安全，又保证每个人都能睡一会。
    苏荣查巡一遍，所有岗哨好在没有疏漏让他放下心来。回到屋子已经子时，苏荣这才感觉到浑身疲惫，一天的奔波和惊心动魄的经历让身体被透支了，一头栽在床上，沉睡过去……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县衙一阵阵骚乱。苏荣立刻惊醒，因为晚上没敢脱衣起床便径直走到外面，汪如达和庄捕头，文主薄等人匆匆赶到。苏荣预感事情不妙，忙问：
    “城外发生了什么情况？”
    汪如达回答：
    “哎！寅时探子来报，台州被倭寇攻陷！刚才城东岗哨发现，台州方向一大队人朝黄岩赶来……”
    “什么！这么快！”
    怎么办？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快！大家抄家伙上屋顶！”苏荣立刻下命令。
    大家拖着依然疲惫的身子纷纷行动，能带的兵器都带上，街两侧屋顶分散开隐蔽。苏荣带部分人来到城东向远方眺望。东方吐出一丝白光渐渐明朗，不一会就会旭日东升，这本是一个朝霞泛金的美丽早上，此时却充满了大战前的压抑、沉闷和急躁的气氛。
    苏荣继续向前方眺望，那大队人在苏荣视线里愈来愈大，逐渐清晰——大约有六七百人！
    这么多人，比我们的人还要多！怎么办？苏荣立刻紧张起来，心跳也在加速，自从昨日大战后变得遇危机状况就会口干舌燥，握住刀柄的手也开始出汗。但为了稳住军心，他吩咐下去沉住气分散隐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指挥。
    汪如达也在屋顶尽量调直脖子向前瞭望，随着对方人群的逼近，他因紧张使得头顶上乌纱帽两边的翅子不断的震动，这会却渐渐的平稳下来，脸上紧张的表情舒展开来，喜上眉梢。
    “大家不要怕，对方来的不是倭寇，是我们大明的卫军！”
    果然，随着那帮队伍的临近，发现的确是大明的卫军。他们头戴红笠军帽，小冠，肩披红巾，身穿“红胖袄”，长齐膝，窄袖，脚穿履。武器则提刀牌，带弓弩，挎腰刀，除了冷兵器，一部分卫军还配置铜铳、铁铳等火器。更令人兴奋的是，卫军不止六七百人，足足一千多人。
    汪如达看看苏荣，两人兴奋的欣喜若狂。专业的打仗卫军到来支援，就不再害怕那帮倭寇来袭，两人吩咐解除戒备，带着县衙几个官吏和部分衙役向前迎接。
    汪县令刚上任不久与卫所的人不是很熟悉，文主薄在黄岩任职多年，也曾与卫军打过交道，自然认得。在他的介绍下，汪县令、苏荣等人与台州卫军的指挥使夏衍锦、两位指挥同知、几位指挥佥事、两位千户抱拳行礼。文主薄还与其中两位千户单独打招呼问候，好似很熟悉。
    汪县令直言询问道：
    “在下黄岩县知县汪如达，夏指挥史率军至此，可是围寇杀敌，救援我们黄岩县而来？”
    台州卫指挥使是正四品，知县是正七品，但大明文官治国，所以武官即使见了品级低于自己的文官，也会毕恭毕敬。
    “呃…..回汪大人！那是当然，我等乃大明卫军属五军都督府，隶兵部管辖，自有报国抗敌之责。昨夜追击一股倭寇，追至此处，却不见了踪影，可惜啊。”指挥史啧啧道。
    苏荣仔细观察这些人，心有疑虑，夏指挥史率部来到这里，那台州府咋办，昨日可是听说被攻陷，难不成撂摊子不管了？
    苏荣想到这里灵机一动，拱手行礼问道：

 第28章 大失所望

    “指挥史大人，台州府那边如何，听探子来报，倭寇已进入台州可否属实？”苏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哦……咳咳…..那个，恩！的确有一部分倭贼进入台州，不过，我台州卫军兵分两路，一部由我率领追击逃窜倭贼，另一部则留在台州，配合台州知府谭大人的地方军痛杀余贼，我想用不了多久，定会将那一小捏倭贼杀净，然后两支队伍会胜利会师滴！”
    汪县令一身正气，但毕竟是文弱书生出身，听了夏指挥史的解释，放下心来，神情变得舒朗起来。吩咐驿丞准备粮食饭菜，犒劳来自台州卫的卫军。
    苏荣心有疑虑，走到文主薄一边轻轻询问：
    “方才我见您与那两位卫军千户打招呼问候，你们可曾相识？”
    文主薄见苏荣低声询问，他屡屡胡须笑道：
    “呵呵，老夫的确认识，一个艾千户、一个黄千户，但并不是很熟悉。另外、其中那个黄千户苏公子也与他有些渊源，认得他父亲。”
    “哦？”苏荣一脸疑惑。
    “黄岩县的黄员外啊！他就是黄员外的长子，姓黄名官。在台州卫任千户一职。”
    “哦哦….多谢文主薄赐教。”
    黄岩县衙突然挤进千十号人，再加上之前的三百多个衙役和里长百姓等人，显得拥挤不堪。吃饭的时候，很多卫军端碗到县衙外面就地而坐，然后休息。一时间县衙大门周边大街上熙熙攘攘坐满了卫军。
    苏荣匆匆吃了一点走出衙门，在大街走动观察。这些来自台州卫的营军饭后懒散的躺在墙边，有的打盹瞌睡，有的嬉笑调侃，有的居然三五扎堆掷骰子玩起来，而他们身边的兵器刀具居然锈迹斑斑明显好久没有保养和操练，苏荣边观察便生疑，这样的卫军能打仗？
    走出几十丈，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这边的卫军显得精神头十足，铁骨铮铮。有的擦拭兵器，有的小声分析敌情，苏荣见罢心里变得坦然起来，这才像打仗的营军。
    又走了几丈远，这会隐隐约约听见前方似有争论，苏荣放慢脚步慢慢靠过去。在拐过一个小巷子里面，有几个人在争论。其中一个人三梁朝冠，银钑花带，青袍补子上绣有熊罴图案，按照明朝武官级服饰穿着应该是个千户军官（正五品）。其余几位两梁朝冠，素银带，青袍补子上绣有彪型图案，是百户军职（正六品）。
    “哎！真窝囊！”其中一百户发牢骚道。
    “可不是，咱们这分明是当逃兵！撇下整个台州城，却跑到这旮旯里欺骗别人来邀功请赏！”另一个百户愤愤道。
    苏荣听罢，脑袋像炸了一样，他们居然是逃兵？！
    “你小子说话小声点啊！别让人家听见。”千户呵斥道，然后警惕的看看周围。
    黄岩上到县令下到里长百姓都纷纷拿起武器抗击倭寇。而这些吃着军饷的专业卫军却躲在这里当逃兵！苏荣一股火气窜到头上，正准备过去和他们理论，却又听到接下来的的对话。
    “听见就听见，老子不当着缩头乌龟！想当年，咱们千户所可是响当当的，打佛郎机，杀倭寇，那真是过瘾！可自从当了一次客兵就被划归至台州府，变成窝囊废，哎…..不说也罢！”一个百户嚷嚷道。
    千户军官看看几位百户，无奈叹气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指挥史下的命令谁敢违抗？我分析他想保存自己实力，目前台州卫就剩下三个千户所不足三千人，昨日和倭寇刚刚较上手就被冲散了一半，指挥史是想等着那帮乌龟孙子抢够了、撤了，他就下命令让我们杀回去喽！”千户自嘲道。
    “可我们….实在等不下去了，百姓不知道骂我们、戳我们脊梁多少次呢！这兵当得真窝囊！”另一百户继续发牢骚。
    苏荣虽然很生气，但听完这谈话心里立即舒服了许多。他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倭寇还在台州烧杀抢掠，指不定还会再杀到黄岩这里，百姓又要遭殃。为难时刻也是用人之际，如果能争取过他们，多了一份力量与胜算，岂不更好吗？
    想到这里，苏荣再次深洗口气平复下情绪，拐进小巷子。
    苏荣边说边出现在他们面前：
    “倭贼当前，堂堂我大明卫军却躲在这里当逃兵，可叹可气可悲啊！”
    “啊！”
    “你！”
    “啊…..”
    苏荣的突然出现把他们吓得着实不轻，其中两个百户甚至抽出了腰刀，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千户看了看苏荣的表情沉稳不像有恶意，他向两边摆摆手暗示不要冲动。
    “你！苏、苏师爷、你听到了些什么？”千户试探的问道。
    苏荣看看紧张的艾千户，从容有条不紊的说道:
    “我听不听得到不是问题所在，而是你们！此时应该在杀敌的台州战场，而不是躲在这里当逃兵发牢骚！倘若传出去，这可是有辱自己和砍头的大罪！”
    艾千户听完心有余悸，又朝身后几个百户示意莫要轻举妄动，然后对苏荣抱拳鞠躬行大礼，诚恳的说道：
    “苏公子，我们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正所谓军令如山，我等纵有报国杀敌之心，但此时也只能对上级命令做出绝对的服从。我们家中都上有老母、下有孩提，望苏公子体谅对刚才发生的事权当做戏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艾将代表我千户所所有兄弟谢过苏公子了！……但苏公子非要公事公办，将我等公布于众致我们于死罪，就视为大家要鱼死网破，那样恐怕对谁也不好……”艾千户语重心长含沙射影的说道。
    “哈哈哈哈，艾大人多虑了，打小报告告发别人，苏荣绝无兴趣！”苏荣大笑一声，然后正色庄荣的说道：
    “既然你们营军家里都有老幼妇孺，那台州千千万万百姓家里又何尝没有？倭寇入我大明沿海及复地，犹如无人之境，他们烧杀掳掠，奸**女，无恶不作。我黄岩县不论官吏衙役还是普通百姓尚且知道大是大非，均拿起武器抗敌保家。方才听诸位说起你们也曾是虎狼之师，如今正是拯救百姓，杀敌报国彰显大男儿本色时机。这样即可重振军威又可受朝廷嘉奖和百姓拥戴，再可名留青史，诸位何乐而不为呢？望大家斟酌，苏荣也带台州百姓感激不尽！”
    “这……”几人听罢面面相觑，似有感悟。
    “苏公子说的对，我们不能躲在这里做逃兵，他娘的打倭寇去！”一个百户嚷嚷道。
    “对！走！……”

 第29章 台州府城

    另几个也随声附和道。
    艾千户看看大家群情激奋斗志激昂，最后一攥拳也痛下决定。
    “哎！惭愧！苏公子所言极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我们愿意挺身而出为朝廷、为社稷、为百姓抗倭杀敌，这也是我们职责所在！只是……指挥使大人那里……”
    苏荣见他们被自己所说动，心里不免暗自高兴，接着说道：
    “只要我们大家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不，管他什么外番什么倭贼都不放在眼里！至于夏指挥使那里，大家放心就是我自由办法！”
    苏荣回到县衙把汪如达叫到一旁，将台州卫是逃兵一事告诉了他。
    汪如达听罢顿时怒火中烧，他虽是一介文弱书生，但骨子里有读书人的傲气，极为鄙视大敌当前贪生怕死之辈，马上要立书上报朝廷。
    苏荣劝说有更重要的事情，争取台州卫的一个千户营军，抗击倭寇保卫黄岩、台州是首要任务。说服汪如达后他们低语一阵，汪如达点头：
    “也罢，容他逍遥两日，待打走倭贼强盗后我绝不饶他再与他们算账！”
    “汪兄一定控制好脾气，正所谓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切莫因小失大啊！待会莫要露馅以误大事。”
    汪如达点点头：“贤弟放心，非常时期为兄知道孰轻孰重。”
    ……
    县衙大堂，各官吏六房等人均在场，汪如达传令喊来台州卫一干将领大小头目前来商议敌情。
    到齐后，汪如达说话道：
    “夏指挥使，各位营官，据探子来报，逃窜至黄岩的那股倭寇又折返至台州，我相信贵营定会再次行至台州杀敌！我们深受倭寇迫害，更加体恤台州同胞之难，所以我们黄岩县决定组织部分青壮劳力配合贵营，由苏师爷、庄捕头等带领前去台州辅佐贵营杀寇报国，您看，夏指挥使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
    夏指挥使突然听到这样安排一时语塞满脸有点涨红，但尽量掩饰保持平静，看看同样有点诧异的黄千户，和几位指挥使同知、指挥佥事。而艾千户若有早闻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夏指挥使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准备下即刻出发吧！毕竟敌情紧急，台州百姓还在遭受被虏之灾，望夏大人赶紧下达出发命令！”苏荣跟进的催促道。
    “这……嗯！对啊……！”夏衍锦思绪片刻，紧接着说道：“虽然台州敌情紧急刻不容缓，但黄岩县百姓众多不得不防倭寇再次来袭。这样吧，我带领部分营兵留守黄岩，派出部分营兵支援台州，如此两全其美之法，诸位意见如何？”他既想留在这里，又不想被人以逃兵之嫌，只好如此搪塞道。
    苏荣再一旁暗自骂道：老子就知道你这幅贪生怕死的德行，幸亏早料到了，也不指望你能大彻大悟回心转意而带头领兵杀敌！
    “下官愿领命带兵回台州，解救百姓杀倭贼！望夏大人准命！”
    艾千户走前一步，握拳行礼大声说道。
    夏指挥使瞟了他一眼，努力平复看到艾千户突如其来的毛遂自荐，虽然此时内心既生气又矛盾还像打碎了的五味瓶。
    “呃……也好！由我和黄千户留守黄岩以防倭贼再次偷袭，劳烦艾千户折回台州吧！”
    夏衍锦边说边看看黄千户黄官说道，黄官读懂夏衍锦的意思，赶紧上前道：
    “下官遵命，愿意辅助夏大人坚守黄岩，绝不让倭贼迈得城中半步！”
    苏荣心里又是一阵暗骂：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流，本该冲在最前线杀敌！萎缩至此做缩头乌龟。黄岩的倭寇早已被我们干掉，还用你们来留守。做婊子立拜访，说的比唱的好听，都说大明文官虚伪的唱高调，你比他们有之过而不及！
    骂归骂，苏荣表面还是随和道：那就有劳夏指挥使和黄千户了，黄岩百姓就托付于你们，有劳了！”
    “那里那里，应该应该……”
    夏衍锦和黄千户每说一句话，苏荣在心里都会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一次。
    ……
    汪如达按照和苏荣等人之前商量好的布置：黄岩出二百人，协同卫军六百人一共八百人去支援台州。黄岩组队苏荣、庄捕头、文主薄等人带领，其余的留守黄岩。卫军则由艾千户和几位百户带领。
    苏荣补充了一些细节，前方派出一小队打探情况尽量能联系到谭知府等人，安排妥当后准备出发。苏荣转身来到雷氏四兄弟面前，吩咐老四雷季湖务必带如画上山，和苏伯、灵儿等人回合确保她的安全，其余三兄弟跟苏荣一起去台州抗倭杀敌。
    队伍带着武器和部分干粮出发了。
    苏荣抬头，此时天气阴沉满天是厚而低、灰黄色的浊云，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让人浑身不自在。
    黄岩至台州并不遥远，步行不到半日即可到达。临近城西，苏荣询问文主薄关于台州地形及情况，文主薄知识渊博，又善于谈吐，见苏荣虚心请教，他得意之余对苏荣夸夸其谈而来:“
    台州府，在我大明浙江中部沿海，东濒大海，北靠绍兴、宁波二府，南邻温州府，西与金华和处州毗邻。历史悠久，据史书记载，几千年前就有先民生息繁衍。”文主薄看看苏荣洗耳恭听继续道:
    “台州府的地势西高而东低，南面以雁荡山为屏，有括苍山、大雷山和天台山，***系，百姓均使用吴语。
    另外，台州府沿海海岸颇长，约占整个浙江沿海三成。近海有台州列岛和东矶列岛围绕。这样的位置和地形，也是倭寇海盗骚扰的理想之地。哎！可惜我大明海防……”
    “但永乐年间的大明水师，乘宝船激航万里可是名振天下啊！”苏荣在历史课本上学过，便脱口而出。
    “永乐大帝，郑和水师……我大明当年何等威风！几百战舰下西洋至几千里外的番帮、红海，杨我大明国威！千番万国来朝啊！……哎，可如今竟让这等倭贼骚扰……不说也罢！”文主薄百感交集道。
    “如今的大明水师呢？”
    “如今？……呵呵！”
    两人谈到水师话题正浓时探子来报，在城西联系到了台州知府谭大人。
    他们即可前往，踏进台州府城地。
    亥时三刻的晨阳照耀台州的红柱青瓦，余辉衬托着大街的高墙与绿荫。大道宽敞，沿街铺子建的犹如亭台楼阁，并均有二层雕有精致图纹的装饰，与黄岩相比，台州的建筑装潢与雄伟气势比前者更令人震撼。
    但眼前大街尸体遍地血迹浸染，街道到处是被抢掠后被破坏丢弃的物品，街面的狼藉不堪与刺眼血红，时刻向人们倾诉着这里倭寇烧杀掠夺时的残忍和抗倭战斗的激烈。

 第30章 知府谭纶

    苏荣等人心情悲愤，迈步却开尸体踏着被血迹斑斑的大道，在两个府役引领下来到一个硕大的院落。院落里外驻满了营兵及府役，院子正北有一间堂屋，门口有两名府役营兵，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作为临时作战指挥部。一个衙役通报后领他们进门，发现里面仍有十几人围绕在一个人身旁在讨论。
    苏荣在前世印象里有这位叫谭纶的历史人物，明朝著名抗倭英雄，与戚继光和俞大猷齐名，但不曾想到如今见到真人却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官。
    他头戴四梁乌纱帽，身着绯袍，素花带，袍子补子修有云雁图纹，而立之年，身材微胖，眼睛小而圆，两撇八字胡须，江右语，说起话来有点童声，看起来非常可爱，实在无法和著名抗倭英雄的形象划上等号。
    再次相互行礼后，谭纶用他那江右语的童声介绍自己的下属:
    “各位黄岩县同僚，这位是我台州府同知姚源，通判干霍贾，推官……”说到这里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介绍:“经历沈刚，知事郎历，照磨贺春熙，检校罗大友，司狱韦淳宝……”。
    他还在没有罢休的意思，苏荣见他左右一些不入流的大小官吏杂役还是十几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哈起，咦！居然找到了曾经上学时课堂上发困的感觉？
    为了表示尊重，苏荣还是不断的点头抱拳，跟上谭纶介绍的节奏，虽然除了前几个，后面那些人物根本记不住名字及职位。
    终于说重点了:在台州的倭寇有四百余人，真倭武士浪人居多，冷兵器除了锋利的武士刀，还有鸟铳手雷等火器……而台州府这边，能战斗的人加上谭纶自己不到二百人，集合其一部分被冲散的台州卫营军三百人，一共五百人。
    可是五百人中滥竽充数的大有人在，老幼病残、加轻重伤员……接下来，谭纶开始夸夸其谈，即使这样不尽如意，他率领大明百姓、地方军、营军仍以少胜多抗击倭寇……云云。
    苏荣又忍不住打哈气……历史上的赫赫有名的抗倭英雄居然是个会邀功耍嘴皮子的俗气文官，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听讲上，偷偷的斜眼观察屋里屋外，各个地方军，营军，衣服破烂，面部刀伤痕迹清晰可见……
    “……传令下去，先休整待命，下去吧！……对了，黄岩的苏师爷，你留下！”
    嗯？苏荣打个愣，难道他看到我没好好听讲了？
    谭纶见苏荣面带疑虑，诡异地一笑:“苏师爷就近说话！”
    待人走尽后，谭纶开口道:“这几日本府都已听说，黄岩抗倭大胜功之头名非你莫属！”
    “谭大人高抬在下了！黄岩上下官吏、百姓齐心协力方能打败倭贼，苏荣岂敢一人独抢这荣耀。”
    谭纶微笑着点点头，接着面部表情严肃起来话锋一转：“方才本府对于台州战报没有详尽说明，其因苏公子可否知晓？”
    “这也是下官不明之处，谭大人可否明示，苏荣愿闻其详。”
    谭纶一改刚才大家在场时夸夸其谈的童声，正容亢色道:“苏公子，台州战况远比你看到的严峻。你看！”谭纶边说边撩起袖袍。
    “啊！……”苏荣见了惊讶道。
    “谭大人受了这么多的刀伤……”苏荣看了也惊愕见万分。谭纶手臂、肩膀、腿部大小伤多处，用纱布包裹，袍子遮盖，外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谭大人，这伤……您亲自上阵杀寇？”
    谭纶撩下袍子，道：“倭寇残忍无道，杀人越货、贱**女人神共愤。可叹！我大明台州卫名存实亡，敌人来袭瞬间崩溃散的散逃的逃。本府虽一介书生出身，却无法待见台州百姓遭殃受难，率台州大小官吏府役奋力拼杀，如今虽伤亡惨重城地损失大半，但却未负圣恩鞠躬尽瘁，即使战死也不枉此生！”
    苏荣听罢立即改变了刚才对他的看法，本以为他浪得虚名也是一吹毛求疵的文官，未想竟是一铁骨铮铮的好官，看来历史的记载出入不大。只是刚才为什么没有对大家道出实情，而是夸夸其谈，大论战功呢？
    谭纶看出了苏荣的疑惑，摇头轻叹道：“方才没有对大家道明实情也是无奈之举，敌强我弱城池损失大半本就人心惶惶，唯有振奋军心方能坚持下去，这也是不的为而为之的下策。”
    苏荣彻底改变了对他的印象，怀有敬佩之意的说道：“谭大人，我等带来黄岩及部分台州卫营人手达八百之众，加上贵府五百人，足足一个整编千户所兵力，如今再与倭贼相比，形势上我们未必占下风。”
    “嗯嗯！苏公子有所不知，与以往倭贼抢完就走不同，如今的台州已被占领大半，且没有撤离的迹象。此股倭贼虽然只有四百余人，但大都是真倭，有组织有纪律，战力极强！实在不能轻敌。如今休战已有半日，我想不出多时，他们就会袭击开战”。谭纶说道。
    “不肯离去？莫非……”
    苏荣自言自语琢磨着，忽然想到，此次登陆台州的那股倭寇兵分两路，除了现在的四百多人，还有被消灭的那尽百十号人。但经过打扫战场清理尸体，黄岩的这股倭寇全部被歼灭，无一人逃出，如此想来……
    “苏公子可有胜敌之策？”谭纶见苏荣低头思考，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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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谭大人，方才您说他们不肯离去，下官想到了抢掠黄岩的那股倭贼，已全部被灭无一活口逃出，但台州的倭寇并不知情，他们抢完未曾离去，莫非再等黄岩的那部分倭寇一起撤退？”苏荣答道。
    “哦？苏公子所言有点道理。”谭纶思考片刻回应。
    “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苏荣脑子一转，说道。
    谭纶见苏荣有了注意，瞬间喜上眉梢：
    “苏公子有何高见？望直言。”
    “回谭大人，既然那帮孙子不想撤走，那我们就别让他们走永远留在这儿。请您即可下令，封锁黄岩倭寇被全灭的消息。另外，找几个可靠的人散发消息，就说黄岩那股倭寇被困城中，急待救援。然后我们……”然后苏荣在谭纶耳畔低声细语一阵。
    谭纶听完不断点头，“嗯！苏公子果然有勇有谋聪慧过人！我马上下令。来人……！”
    ……
    一炷香后，所有大小官吏及台州卫艾千户等人聚集在大厅，准备听候安排，谭纶却在布置任务前，先拿出一张公文，扫视周围后宣布道：
    “黄岩知县汪如达，保举师爷苏荣任黄岩县县丞一职，京师吏部受理内阁票拟皇帝恩准。公文早已到台州，本府本有疑虑方迟迟未公布。现在看来，苏荣在黄岩不但铲除贪官污吏破案有功、办公兢兢业业，如今又带领黄岩官吏百姓抗倭杀寇功不可没，县丞一职当之无愧！自即日起，苏荣正式担任黄岩县县丞一职。”
    ……

 第31章 火龙出水

    突如其来的宣布让苏荣心里一个额外的惊喜。原以为汪如达只是客套话而已，未想真的保举自己。如今我也是吃皇粮的人了，苏伯知道后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步入仕途也有希望将来救远在边地的母、弟，甚至可以为父平冤。
    文主薄，庄捕头及在场的大小官吏、艾千户等人纷纷向苏荣致贺。
    在大家祝贺时，谭纶又开口道：
    “各位，苏县丞宅心仁厚，有勇有谋、机智过人，实在是大明难得之人才。在他即将上任之时，荣本府贪心，要向汪知县讨要苏县丞。”
    苏荣和众人听了互相对视未明白其意。谭纶看看大家继续道：
    “台州府推官卜冠仲在这次抗倭战斗中英勇就义，实在让人痛心，本府已上报朝廷追封嘉奖及爵位。因此台州府暂缺推官一职，本府经过深思熟虑决议提苏县丞提为台州府推官，即可上任。同时，我会上报朝廷吏部补发正式任命公文。苏县丞可有异议？”
    苏荣听了犹如天下掉馅饼心里乐开了花，好事来了挡也挡不住，刚刚成为大明八品县丞，不足几分钟又提一级，七品推官！我高兴来不及呢，哪里来的什么异议，为了表达喜悦之情，以后我也要买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什么的。不过心里虽这样想，表面得像他们一样谦虚、推却一番才是。
    “多谢谭大人提携！苏荣感恩不尽。只是下官资历尚浅，唯恐无法胜任，有愧圣恩、有负百姓所托，辜负谭大人栽培之心！”苏荣昧着良心偷着窃笑说道。
    “苏大人不必谦逊，如今倭贼肆意妄为，百姓遭难，正是用人之际，苏大人就不必推却了，上任后更要奋力杀倭，并一如既往兢兢业业为朝廷为百姓某事以报圣恩就是。”谭纶摇头晃脑安抚地说道。
    “多谢谭大人栽培，苏荣定会不负圣恩，忠心报国……”苏荣咬牙切齿的表决心，心里却在欣喜若狂。
    “嗯！那苏大人就开始布置作战任务吧！”
    “遵命！”苏荣用平生最大的嗓音回答。
    他抖抖袖袍，清清嗓子按照和谭纶商议好的方案，开始布置任务。
    ……
    “此次战斗倭寇战力强大，兵器也优于我方，所以只能智取不亦强攻。好，接下来吩咐具体任务，据探子报，台州府的倭寇听了我们散布的消息已经信以为真，准备冲过我们这里防线到黄岩解救同伙，所以无心恋战，我们就利用他们救人心切将计就计。干判官先带领三百人与倭寇战斗，然后假败放他们过去随后尾随，作为切断倭寇逃脱后路之用。其余一千人由谭大人、我、艾千户等率领全部出发埋伏。
    台州到黄岩有水路和路路两条，但倭寇的船只在沿海，暂时无法进入内河，所以只能走路路，我们这一千号人全部埋伏在沿途两边。我方才看过地形图，台州至黄岩必经之路之间有个大鸿沟，鸿沟两边有芦苇。派人把唯一的桥破坏掉，倭寇只能入沟通过，我们就把主战场定在这里，以弓箭、火器、石块为主攻击，歼其有生力量，最后再全部出洞合而围之，一举成功消灭他们残敌。”
    “好！……”大家听了都忍不住赞赏苏荣的作战安排。
    “甚是妙哉，敢问苏大人，此战法啥名号？”姚同知忍不住问道。
    苏荣想了想，窃笑一声回答道：
    “围点打援！”
    台州到黄岩路途并不遥远，中间没有峰险山势，基本上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所说的鸿沟也只是在必经之路上的一块洼地。战场只能也只有设在这里。
    谭纶动用了所有老本，命令把台州杂造局里的武器发放到每个人手里，有刀牌、弓箭、枪弩等冷兵器。
    接下来把苏荣看花了眼。杂造局还有几十杆能发射火药铜铳、铁铳！搬运出来交给谭纶骁勇善战的心腹手下使用。
    还有两箱触发式地雷！提前埋在洼地下面，这大出苏荣意料之外。
    接下来几十个府役推出五辆“三轮车”——车载炮。
    苏荣非常好奇，姚同知对他介绍：这火炮由工部火药局制造。炮身用材料是净铁，分天、地、玄三号。这五蹲火炮属天字号神铳，重280斤，长3尺5寸。姚同知告诉苏荣，这火炮还有个无比威风的名字——叶公神铳车炮！
    苏荣仔弯身细打量，每炮用一辆三轮载炮，前有两轮，轮高大半米，后面有一轮，轮高大约三十公分，前高后低，炮口昂扬。
    接下来出场的武器颠覆了苏荣的三观。
    这种武器姚同知管它叫做“火龙出水”！
    是1.6米薄竹筒制作的火箭，前面是一个龙头样的，后面是一个龙尾，在“弹身”上装了4个火箭筒，点燃后，火箭瞬间发射，可飞数里远。姚同知说道，这本是大明水师在海上攻击敌船的武器，如今非常时期，只好在陆地上使用。苏荣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分明就是后世导弹的雏形！没想到大明现在就有这样的创意，足足领先西方几百年！厉害了我的中华！
    武器准备完毕，最简单实用的当然不能漏掉——石块，每个人身边都准备了大大小小的一堆石块。
    一切就绪，开始就地埋伏。
    午时的天气有点炎热，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大地。在苏荣的建议下，谭纶下令每人携带一个水壶和一部分干粮。原因很简单，围点打援也是守株待兔，不知道这帮孙子啥时候到，埋伏好了就不能随便走动，人有三急，大小便附近或就地解决，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水。
    苏荣趴在谭纶附近，旁边有姚同知，艾千户，文主薄，庄捕头等几人组成临时的“指挥部”。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天气太热，不多会苏荣已经感觉到自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转身看看其他人，也均不断的擦拭流汗，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再不来大家中暑咋办？苏荣心里打起来退堂鼓。
    “禀告苏大人，干通判那面跟倭寇干起来了！”一个衙役来报。
    “好！大家做好准备，倭寇马上到！”战死也比热死强，苏荣听到消息欣喜若狂，立即下达命令。

 第32章 稍纵即逝

    干通判那边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计划，假装败退，果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放倭寇过来后渐渐的进入苏荣早已经准备好的埋伏圈。
    远见那帮倭寇浩浩荡荡大约四百人，苏荣观察发现，大部分以武士浪人装扮模样居多，随身兵器携带着长长的武士刀。
    让他惊愕的是，里面竟掺杂着蓝眼睛黄头发长鼻子的西洋人，武器中除了冷兵器还有不少鸟铳等火器。
    “这，里面还有……”苏荣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
    “是佛郎机！”文主薄答道。
    苏荣根据前世记忆的判断，这些黄头发蓝眼睛鹰钩鼻的人应该是西方国家的人种，但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则不知道。
    “什么是佛郎机？你如何知道的？”苏荣好奇的询问这个知识渊博阅历丰富的文主薄。
    文主薄小声笑笑慢慢给苏荣介绍道：
    “佛郎机就是西洋番夷。说来话长有些渊源，我祖籍广东，正德年间，西洋佛郎机人侵占广东沿海，书云‘擅违则例，不服抽分，烹食婴儿，掳掠男妇，设棚自固，火铳横行，犬羊之势莫当，虎狼之心叵测’。
    佛郎机的恶行引起我大明天子及百姓的众怒。嘉靖二年，我大明与佛郎机在广东屯门大战，指挥者为广东提刑按察司、海道副使汪鋐，叔父有幸在其账下效力！后来经常对我讲起，所以在下知道了佛郎机！”
    苏荣暗自心想，根据自己记忆感觉西方殖民者侵略东方是几百年以后的事，华夏闭门锁国落伍于西方，然后有了那段让人心痛遭受揉搓之殇的屈辱之史，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已经到了这个时代的世界东方？
    “那后来呢？打胜了没有？”苏荣接着问道。
    “佛郎机仅有八百人左右，战船仅有四艘。我大明集结沿海卫所水师万人以上，战船十几艘。可是……”文主薄摇摇头叹气道。
    “可是什么，接着说。”苏荣好奇心占了上峰，示意他说下去。
    “那佛郎机使用的是蜈蚣船，锐发弹药如雨，所向无敌。而且佛郎机铳的威力巨大，可连续开火射程更远！我大明水师船只受损严重，最后只能依靠兵力雄厚和本土作战优势，改速决战为持久战，长期围困将近一年以待敌疲。之后，我大明军利用台风或暴风雨的恶劣天气，在火铳威力不易发挥之际，才全线出击打败了佛郎机。所以，屯门之战，以极大代价而收获极少的胜利！也可以说是一次屈辱的胜利！”
    文主薄说完又是一阵摇头、无奈的叹息。
    苏荣暗暗惊愕心想，一直以为清末华夏才落后才被欺负挨打，刚刚看见大明的那些武器还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西方列强在大明中叶已经渐渐赶超了东方，接下来呢，会不会现在就会被列强屈辱的悲惨局面？更让人费解的是，即使明明落了，大明还以天朝上国自居，避门锁国夜郎自大！想到这里，苏荣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一种心急。
    其他人见他深思不语，并不明白苏荣心所着急。
    这会倭寇突然改变了队形，派出四五十人走在前进，与后面大队伍拉开几十丈之遥。
    “他们这是先头兵，查勘地形探路的，吩咐下去，莫要管那股倭寇放他们过去。”苏荣观察后下命令道。
    先头军犹如稀稀拉拉的进入洼地埋伏圈，边走边东张西望，试探的往前行进，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马上走出洼地。不一会后面的三百多人才陆陆续续的进入埋伏圈。
    “五十人，一百人，马上一百五十人了。”艾千户忍不住数着人数。
    洼地面积有限，倭寇队形成纵向两队行进，不等全部进入，前面的就会走出洼地。所以进入二百人左右已经是最佳战机。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敌人，各自准备好自己的武器，火器甚至石块，都屏住呼吸。艰难的等待着还有几分钟即会发生的腥风血雨。
    “呼呼——呼呼……”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骚动和呐喊声，由远及近。
    “是谁？没有我的命令谁在擅自行动？”苏荣怒道。
    这时倭寇四处张望也发现了动静，不论在不在洼地的倭寇立刻警惕起来，一阵叽叽歪歪的叫喊声，纷纷抽出武士刀等兵器或者抬起鸟铳，迅速分散开做出备战状态。
    苏荣心里大喊道，不好！它娘的被人打搅了，最佳战机已经错过了。
    “禀报苏大人，谭大人，西边突然出现的营兵不是我们的人，是前几日去往黄岩方向的台州卫夏指挥使的营军。不知为何原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个府役匆匆忙忙跑来汇报。
    “它娘的，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捣乱！”苏荣忍不住脱口骂道。
    倭寇发现了夏指挥使和黄千户带领的营兵，立刻把鸟铳对准西边，“咚……咚……咚……”连续放了几十发火药。
    夏衍锦和黄官见状一阵惊慌，立刻命令停止前进。
    “不是说谭纶、苏荣那家伙和倭贼打的两败俱伤吗，现在看来人家毫发无损，如今我们过去岂不白白送死？”夏衍锦朝左右责问道。
    “夏大人，可能情报有误来早了，如今双方斗气正旺万万不能前进，我们保存实力还是……还是撤吧！”黄官回应道。
    “嗯，好吧！本想坐收渔翁之利抢份战功，不曾想白跑一趟。只能如此了，给我传令，撤！”
    夏衍锦领着营兵露露面，破坏了埋伏然后就这样不出一兵一卒跑了……
    苏荣心里对夏衍锦和黄官一阵大骂:你nn的，要么不来，要么来帮助打仗。来捣乱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死的！
    “好个夏衍锦，闯了大祸了！苏大人，最佳战机已过，我们按兵不动还是下令攻击呢？”谭纶着急的问苏荣。
    苏荣满腔怒火，狠狠的握拳的锤了下地面，一改书生形象，大喝一声：
    “箭已上弦没有了退路，传令！给老子打——！”

 第33章 台州大战

    “哄！——嗖……”
    苏荣一声令下后，弓箭、火铳、火炮开始发射。
    弓箭手纷纷拉紧弓弦，单眼瞄准倭寇，霎时，箭如雨点般射去，倭寇倒下一片。
    火铳手分两拨，一波填装火药、装球形铁弹丸或石球。另一波瞄准点火发射，发射完后退步填药。然后，后面填好药的向前移动，再瞄准点火发射。两拨人交替进行，伴随着火铳的发射对方一阵鬼哭狼嚎。
    叶公神铳车炮由三人负责，两人推拉三轮车定位，再由第三个府役填火药。每发装火药一斤半或两斤，杵紧后隔以干土，再装入火药三、四、五斤，铅子一个，生铁子半升。火炮没有准星，火药只能按抛物线轨迹落下，而且点火发射后炮手迅速离开，因为后坐力极大，容易伤到自己人。此炮最大射程尽五百步，一发能伤十几人，和后世的大炮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当时威力算很大了。
    弓箭，火铳，叶公神铳车炮各种发射轮番下来，把倭寇打蒙了，死伤一片，血流成河，引起混乱。
    但随后活下来的倭寇努力恢复秩序，鸟铳手十几人一组，同样分两拨，装药、点火射击交替进行。他们的鸟铳比较先进，管身有照门、照星、铳托、铳机，开始可以双手同时持握而发射。
    就这样，双方相互对射，伤亡逐渐多起来。
    倭寇只有各种武士刀和鸟铳火器，没有火炮等重型武器，火力略微逊色于大明。苏荣看准这点，心里有了主意，他挥手招呼十几个人过来帮忙，加快速度给火炮填药、定位，充分利用自己火炮优势。
    “哄！……哄……”连续几炮，炸的倭寇鬼哭狼嚎，血流成河。每点火发射一炮，苏荣高兴的拍腿直呼过瘾，兴奋的哈哈大笑，后来把自己大腿拍的透红一片。
    “哄！……”
    又一声巨声炮响，苏荣兴奋之余，突然身后一股气浪，自己突然听不见声音处于耳聋状态，接着又一股巨大的气浪冲击过来，把苏荣掀翻，在空中抛出十几米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顿时失去了知觉……
    原来，苏荣身边的一蹲叶公神铳车炮炸膛了！
    不知道昏迷多久。
    最后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拖拽自己。有了知觉后顿时发现浑身疼痛，苏荣努力睁开眼睛，一阵硝烟尘土袭来，呛得苏荣忍不住直咳嗽。
    “公子！你醒了！”
    苏荣发现是雷老大雷仲海在拖拽自己，朝后方拖去。
    苏荣抬头观望，发现大明和倭寇双方不再对射，已经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哭喊疼痛尖叫声不绝于耳。
    雷老大发现苏荣被火炮炸膛的气浪震晕，害怕被倭寇再次伤害，正努力拖拽他到安全的地方。雷老大身强力壮，苏荣则身形纤瘦，若在平时，雷老大扛着两个苏荣也不在话下。可雷仲海已经战斗了接近半日，身体早已透支，如今只能拖拽苏荣。
    大约拖拽了十几丈，有两个倭寇发现了他们，挥舞刀向他们杀过来。
    雷仲海赶紧放下苏荣，抽出腰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迎上去。他在引开倭寇，给苏荣留下逃命的时间和空间！
    苏荣忍住浑身疼痛，咬着牙双手撑地努力坐起来，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谢天谢地，身体各个零件还都在。
    苏荣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使劲大口喘着气，尽快让自己恢复体力。要是再被一个倭寇发现，凭自己这般状态，保准被劈成大小一样的两块。
    前边不远处，两方厮杀正浓，火铳、弓箭扔的到处是，看样子火药已经用完，最后只能用刀牌等冷兵器搏斗。几乎在每一秒，都会有人被杀，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苏荣平时看电影或小说里关于打仗死人的镜头，早已经麻木没有感觉。而今天却是在活生生的现场直播，鲜血四贱，到处都是尸体，断指、断腿比比皆是，血腥的场面、味道让苏荣背部发凉和直想呕吐。
    过了一会，苏荣浑身有了点力气，慢慢站起身来，他抄起地上的一把腰刀用来自卫。但站起来后仍然头晕目眩，俩眼冒花，双脚就像踩了棉花，好在附近有一根枯木。苏荣吃力的蠕动着两支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机械的走过去，想靠在上面，再休息片刻。
    苏荣背刚靠在枯木上，听见“嗖！”的一声。接着右耳畔吹来一阵凉风，苏荣本能的头朝左边倾斜。接着“砰！”的一声，一把尖刀插在了苏荣右耳旁边的枯木里，刀刃离苏荣脑袋不足一厘米。
    苏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着实下了一跳，瞬间汗流浃背，心就像跳出来喉咙来。他蒙的抬头才看见，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个东瀛日本武士倭寇。
    倭寇抽出刀，再次劈向苏荣。
    苏荣顺势倒地，打了个滚，倭寇的刀劈空。没等苏荣起身，刀又一次朝自己削过来。在这半起半躺之间，苏荣已经没有退路，握刀的右手本能的挥舞阻挡。
    “当啷”！腰刀挡住劈向自己的武士刀，震的苏荣整个肩膀疼痛，自己刀刃也被削进三分之一。要是对方再使点劲，准能把自己的腰刀劈断，顺便捎上自己！
    倭寇握住武士刀使劲下压，苏荣则在下面拼劲小命用刀挡住自己。瞬间汗珠挂满了整个面部，眼睛被浸湿马上睁不开。但就在此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转头发现，屋漏偏逢连阴雨——又有两个浪人倭寇朝自己跑过来！
    天呢！我在这个年代，只是一个文弱的少年。一个倭寇应付不了，又来俩凑热闹的，非要赶尽杀绝吗？苏荣心里直喊宝宝苦。
    另外那两个凑热闹的家伙眼看就要到了，此时已经命在旦夕，没有犹豫的时间。苏荣咬紧牙，把力气击中在有腿上，憋气、发力！一脚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倭寇踢开，然后赶紧起身逃跑。哪知刚才过于紧张，加上用尽所有力气，没跑两步又一次摔倒。
    苏荣躺在地上翻身，发现三个倭寇手握武士刀，面带狰狞的走过来，似乎要毫无悬念的慢慢折磨这只失去抵抗力的小绵羊。
    “不能死，不能死……”苏荣心里不断的祈祷着。父亲的冤没有平反，母亲和弟弟在充军受苦，还有灵儿、苏伯……不能死，不能死……

 第34章 蒙面青衣

    三个倭寇没有客气，同时举起刀，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然后一起劈下去……
    苏荣闭上眼，嘴里不断喊着：
    “不能死，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砰！”
    ……
    几秒钟后苏荣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被剁成肉酱，而三个倭寇已经被踢出好几米。苏荣再次环视四周，乐的笑了，发现了救星——蒙面青衣人！
    哈哈！来救我的！苏荣再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捡回一条命！
    蒙面青衣人三下五除二，很轻松的把几个倭寇打死。然后一把拖起苏荣，就像拖起一只小猫小狗，然后健步如飞。转眼间，已经到了台州城里，在一个角落里轻轻放下苏荣，然后欲转身离去。
    “英雄等等！”苏荣脱口而出。
    蒙面青衣人转身看着苏荣，没有说话，双眼投射出尖锐的目光。
    苏荣心想，这个人能两次救自己，且武功十分了得。此时大明与倭寇交战处于相持焦灼状态，若此人出手帮忙，杀死几十个倭寇不在话下甚至上百个也也可能，这样以来胜负就有了把握。想到这里，苏荣顾不得其他直接开口道：
    “感谢英雄多次相救之恩，苏荣感激不尽！只是，倭寇烧杀掠夺我大明百姓，此时我大明与之正在激战胜负难料。容苏荣贪心，再求英雄出手助我大明勇士，痛杀倭贼为百姓除害！苏荣再次谢过英雄！”
    说完，苏荣双手抱拳行礼，用诚恳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蒙面青衣人听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临走时说道：
    “好吧，少爷保重！”然后朝战场奔去。
    “他叫我少爷？难道他认识我？……怪不得三番五次的出手救我……可他到底是谁？”苏荣脑子飞速的旋转着。
    “苏公子，苏公子……”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苏荣后头观望，一白衣少女，风姿绰约国色天香。
    “如画！”苏荣喊道。
    如画一袭白装，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蹲下身扑在苏荣身上。她红润的脸蛋挂满了汗珠，耳边两簇长发有点凌乱的垂落下来，反而显得更加自然和唯美。她吐气若兰，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
    苏荣顾不得欣赏有点狼狈但如此娇媚诱人的如画，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心急火燎的问道：
    “如画，谁让你回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多么危险吗？就在刚才，刚才我就差点去见阎王！回去，快回去啊！”苏荣说完使劲的推着如画，让她离开自己。
    如画反而握住苏荣的双手，两个硕大明亮的眼睛深情的望着苏荣，目光犹如射出一道神奇而又温暖让人怜香惜玉般的力量，使得苏荣急躁的心情平复下来，也不再推她离开，紧紧的握住如画纤细白嫩的双手。
    “苏公子，我爹爹已不在。如画如今……如今只有视苏公子一人为亲人。倭贼凶残，担心你若有三长两短，如画也再无待在这世间的理由。与其在黄岩心如煎熬的挂念，不如寻来见你才能放的下心……”如画边说边低下头，面带绯红声如空谷幽兰，潺潺流水酥软人心。
    “可你知道此次来找我，有可能不等见到我就已经命丧黄泉？如画，你好傻。”苏荣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忍不住心疼的责怪她。
    “如今见到苏公子安然无恙，如画已知足，死也无挂又有何惧？”如画声如珠玉的说道。不知何时，她那硕大而美丽的睦子里已经噙着泪珠。
    苏荣再也没有心思责怪如画。一个弱女子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穿过作战区，只为担心自己来看望。自己何德何能，让她心有所挂，情有所托。苏荣想到这里，一把抱住如画，眼睛里忍不住流下两道水迹。
    如画也顺势抱住苏荣，两个年轻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了一起，彼此心跳都能听得到……此时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不再有任何烦恼，任何忧伤……如画犹如靠在了温暖的港湾，不再疲惫不再担心，只有踏实、温馨和幸福……
    台州城依旧阴风瑟瑟，树枝随风乱舞；远处的杀喊声，仿佛隐隐约约的在耳边回荡；大街的狼藉和匆忙逃窜的百姓还在继续。但这并不重要，这一切就像在衬托和点缀着他两个人宁静、温馨的世界……
    ……
    如画拿出自己的手帕，细心而又轻轻的擦拭苏荣脸上的血痕，不一会，洁白的手帕粘满了各种形状的血迹，犹如一朵朵开放的花蕾，鲜艳而又美丽。
    苏荣看着娇媚似玉的如画，心想台州城混乱不堪，黄岩与台州之间的恶战还未结束，现在把如画留在身边并不安全，但此时让她回去比前者更危险。想来想去，先陪着她，看看形势发展情况再说。
    如画此时幸福之情溢于言表，一会给苏荣擦拭汗水，一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偶尔还轻声的哼哼两句悦耳的歌曲儿……
    大街开始出现骚动。苏荣警惕的搂住如画，向角落里挪动，尽量的隐蔽自己。然后探头观望外面的情况。稀稀拉拉的奔跑声，后面似有追赶……苏荣仔细观察，不禁心情舒畅起来。奔跑逃窜的是倭寇，稀稀拉拉的往城东海边逃亡，而追逐的则是大明的人。
    苏荣心想，看来胜负已定，大明获胜，而那个蒙面青衣人的作用毋庸置疑。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是我们打赢了吗？”如画见苏荣的表情喜上眉梢，轻声的问道。
    “嗯！看样子是我们赢了，倭寇的残兵败将正在逃窜呢！”苏荣看看身边这个倾国倾城的娇媚女孩回答道。
    “嗯嗯！太好了，我们可以回黄岩了！可是……回去以后……”说到这里，她如沐春风的脸上又出现忧郁之情，抬头望着远方，仿佛遐想自己与苏荣两人的将来，又好似不舍的此时的温馨。
    苏荣看出了她心思，却无法给她满意的承诺。自己拥有前世的思维和记忆，实际年龄远远大于她，可是如今的身体还是个少年。有时想想将来自己都感到迷茫，有解救母亲、弟弟和为父平反的使命，养活苏伯、灵儿等人的义务，面对如花似玉而又对自己重情重义的如画，苏荣弱小的肩膀能承受这么多的爱和责任吗？
    苏荣在情与担当之间犹豫不定，是逃避还是在等待……
    “吧嗒……吧嗒……”
    一阵清醒的踏步小跑声传来。苏荣和如画立刻抬头观望，然后……
    一个血迹斑斑的倭寇，一瘸一拐的逃窜时，担心被人追上，打拐改变方向朝这边走来。他抬头也发现了苏荣两人，相距不足三丈，立刻停住脚步，双手紧握刀柄，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荣两人。

 第35章 宽衣解带

    苏荣休息了这会已经回复了体力。他迅速站起身，挡在如画前面，手握腰刀对如画严肃的低声说道：
    “向后退，快！”
    如画哪肯离去，双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襟不放手，小嘴不断的嘟囔：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苏公子，您小心点……”
    那倭寇见前后进退不得，只好挥舞刀杀过来，苏荣持刀挡住。
    “当啷！”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个刀印砍在一起。也许倭寇受伤比较重或者体力透支厉害。两人用刀压制对方时，苏荣竟然占据了上峰，刀向倭寇方向压过去。那倭寇不但僵持无力反应也迟钝。苏荣瞅准时机右脚朝他肚子踢去。
    倭寇立刻倒退几步后跌蹲在地上，刀被扔到了一边。苏荣毫不犹豫趁机向前挥刀就劈，那倭寇满脸恐惧之色竟张开求饶：
    “饶命！这位小爷饶命！饶命。”
    “是大明的人？”原来是个伪倭寇！苏荣心里惊讶道。如画跑过来紧紧攒住他的衣襟，也在看着这个伪倭寇满脸惊愕。
    “你忘了自己祖宗姓啥了吧？干什么不好，非要跟着那帮孙子当倭寇？回到大明还欺负自己的同胞，你有没有良心？被猪狗吃了吗？”
    苏荣收起腰刀用脏话骂道。
    那伪倭寇解释道：“我也是无奈啊！我祖上本就走海贸易为生，可如今嘉靖年间，海禁愈来愈严，官府不允许海运贸易，我们没有了生路，只好结伴跟随倭寇打劫掠夺为生。我们这，这也是没办法……”
    苏荣听了看看如画，她点点头。苏荣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念你也是迫不得已，你走吧！不过以后干个正当营生不准再当倭寇！听到没？”
    “谢谢小爷，谢谢小爷……”那伪倭寇不断感谢。苏荣如画相互搀扶转身离去。
    一切看似正常，但苏荣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身后背部一阵凉风，心想不好！他来不及躲避，一手把如画推开，还未来得及转身回头，就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痛，刀尖划进了自己左肩膀！顿时，半个身子鲜血淋漓……
    “公子……！”
    如画撕心裂肺的喊道。
    苏荣左肩被偷袭划了一刀。
    他忍住剧痛，握刀转身刺向前方，直插那个背后偷袭自己伪倭寇的小腹。
    “噗！”
    刀尖插进他肚子，然后从背后出来。
    “妈的！敢偷袭我，让你不得好死！”苏荣说完，手握刀柄旋转九十度，随即发出一股杀猪般刺耳的痛哭嚎叫声。一股鲜血柱从伪倭寇小腹喷出，溅了苏荣一身。
    苏荣咬着牙发出低沉的声音：“去死吧！”然后使劲最后力气，抽出插了入对方肚子的腰刀，又一股鲜血喷射到苏荣脸上。霎时，苏荣整个面部血水贱满，眼睛也被遮盖一片洗黑，背部的剧烈疼痛加上使尽所有力气和眼睛看不见，让他头晕目眩，对方先发出倒地声后，如画传来哭喊声中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等苏荣有了点意识时，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体的疼痛，以及浑身的无力，意识时而半清醒时而昏迷。
    这应该是自己来到明朝第三次昏迷。半清醒中知道自己躺在床榻上，感觉有人出出进进，朦朦胧胧中好似谭纶，文主薄，庄捕头，姚同知，干通判等等来探望。而大部分时间由如画陪伴和郎中的出出进进。
    “幸好刀刃切入不深，未伤及骨头和内脏……但他本身体弱，提抗力较差……又因伤发烧……伤口已处理和包扎……一定想办法退烧，否则……细心照料……”
    隐隐约约听到好几个郎中大同小异的说这样的话。意识虽然不清晰，但已经能感知到如画的心急如焚。可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也没力气睁开眼，更没法开口说话。一会睡过去，一会有点意识便浑身疼痛，伴随着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发烫，过不久就像掉进冰窟窿里冻得全身哆嗦。
    后来一切静下来了，应该是到了夜晚，除了如画再没有人进来。努力了好久终于可以睁开眼了。如画在床榻边不停的换水，用毛巾敷在自己额头上，当她再次换毛巾时，发现苏荣睁眼看着自己，顿时欣喜若狂：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如画的声音悦耳清脆动人，特别好听。见苏荣醒来，眉目间皱起的小疙瘩瞬间消失，立刻变得圆润、清秀和娇媚。
    苏荣努力开口说话，但仿佛话儿到了喉咙就被堵住，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抿抿嘴，朝如画微笑。即使只能这样，如画仍然显得很满意知足。她仙姿玉色，沉鱼落雁，此时，苏荣觉得她更美了。
    但不一会，自己感觉浑身冰冷甚至哆嗦，如画见状惊恐万分，不断的给自己擦拭、换热毛巾，小嘴不断的喊着：
    “公子，公子一定没有事啊！公子，赶紧好起来啊！”
    苏荣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可现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浑身冰冷甚至哆嗦的更厉害。如画赶紧把被子盖好，又将另一付床被盖上，两层被褥压在苏荣身上……
    还是无济于事。
    如画似乎绝望了，几位郎中叮嘱的话在耳边回荡：身体太弱，一定要退烧，否则生命不保……
    苏荣在床榻被褥里面不停的哆嗦。
    如画看着他，突然变得木若呆鸡，表情麻木的让人害怕。许久，如画表情冷峻，目光坚毅，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娇媚与温柔。
    她站立起来，走到床榻旁边的木质方桌前，将蜡烛吹灭，只留下一株。微弱的烛光闪闪晃晃，勉强照的房间里有一点可怜的光芒和看见如画亭亭玉立的优美身影……
    如画抬手拔下扎在发髻上插着的簪子，一袭乌黑长发飘然落下，自然垂落在背部双肩。随着满屋子里的少女清香，如画褪去比甲开始解束带。苏荣看见如画要解衣宽带，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想用自己的身子给自己降温。
    可她还是个十四五的黄花小姑娘，尚未婚嫁，怎么可以给一个男人暖身子呢？以后如何让她见人，又如何出嫁？苏荣想罢，努力想阻止如画，可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喉咙里就像堵了一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急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画宽衣解带……

 第36章 以身降温

    如画此时脱得只剩下比甲里面的白色袍衣。她继续解衣宽带将白色袍衣裙子褪下，立刻露出凹凸玲珑杨柳细腰的身子，皮肤白璧无瑕犹如出水芙蓉般的尤物，又如婀娜多姿、梨花带雨般的绝貌仙女。胸前的大红色小褂，被下面呼之欲出的白皙小兔顶出了两个峰头，随着如画的走动而波澜壮阔的晃动。下身粉红色的内衣下面，是一双白嫩长挑的玉腿，柳亸花娇、秀色可餐。
    如画来到床榻边掀起被褥钻了进来，立刻，自己冰冷的身体被如画一具温暖娉婷袅、娜娇媚少女酮体所融化……如画低眉垂眼、脸红耳赤，如含苞欲放又娇媚羞涩、闭月羞花……
    她凹凸有致的白皙娇躯带着令人头眩的清香压在自己身上，吸收着冰冷传输着温暖，还有对自己的那份挚爱……苏荣半醒半昏之间，虽未做男女之事，却接受着来自少女酮体的清香与温存……
    窗外的星空依旧深邃浩瀚，群星闪烁，田野的蛙虫彼此起伏的鸣叫着，仿佛给紧挨着的两颗心灵、两个身体伴奏着优美动听的乐曲……
    苏荣深深的睡过去，很香很沉。
    第二天，苏荣睁开眼，窗外穿过一束晨光照耀着苏荣脸上，让他眯起了眼睛。双手已经能动弹全身轻松了不少，看来烧已经退了。转身看见如画已经穿衣起床，趴在自己床榻旁睡得正香甜。
    苏荣不忍心打搅她自己想坐起来，两个胳膊撑床努力起身。可一用力气，扯得后背一阵剧烈疼痛忍不住喊了出来。
    “公子你醒了？”如画被苏荣的喊声惊醒，顾不得睡衣朦胧状态，赶忙伸手摸摸苏荣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知道他已经退烧立即心花怒放，如画此时的脸蛋儿犹如一张含苞欲放的花蕾儿，娇艳欲滴美丽动人！
    苏荣尝试了下，发现自己能开口说话的了，伸手握住如画的纤细而又白嫩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
    “如画……辛苦你了……”
    “公子吉人天相，退了烧醒了就好！我哪有辛苦，只不过……”
    如画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神情扭捏面红耳热，最后忍不住暧昧尴尬的气氛，起身只说了一句：
    “公子肯定饿了，如画去寻点吃的去速速就回。”说完她便欣然离开，苏荣望着她离去的倩影，心里努力的回味着昨晚发生的……
    ——————
    不一会，谭纶得知苏荣醒了，过来看望，见苏荣脱离危险放下心来。苏荣很多问题需要询问他：
    “谭大人，我这是在哪里？倭寇打败了吗？我们最终战况如何？”
    谭纶看刚刚苏醒的苏荣如此着急，便如实回答他：
    “苏大人，这里很安全，你现在在我台州府衙。倭寇已经被我们打败，残兵败将已经逃窜，说起来过程艰难而又惨烈。当时，敌我双方伤亡惨重处于焦灼状态，就在此时出现一位蒙面青衣的江湖高手连杀数十名倭寇，我方立刻士气大振，有了杀敌气势乘胜追击，而剩余倭寇则迅速崩溃，除少数逃窜外绝大部分被杀。此战，那位蒙面江湖高手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可谓功不可没。对了，临走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是苏公子苏荣委托他前来助战！苏大人，莫非你们早有交情？”
    苏荣心想，此人连续两次危机时刻出手救自己，想必和自己或曾家有关系。但一直蒙面不肯真容示人，说明他有难言之隐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而谭纶虽是好官，但毕竟也是官府的人，现在也不好对他明说。
    “下官与他并不认识。那日战斗时我被数名倭寇围困，幸亏这位蒙面青衣英雄相救。我见他武功非凡，又见敌我双方激战处于焦灼状态，所以恳求他能出手助战，没想到他竟答应。这样看来，想必他也是一位行侠仗义义薄云天的江湖英雄吧！”苏荣回应道。
    “嗯嗯！此人武功高强肝胆侠义，若有朝一日能为我大明朝廷效力，定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苏荣不想再在他身上讨论下去，以免也扯出自己真实的身份，所以岔开话题道：
    “对了谭大人，文主薄、庄捕头等人……他们呢？”
    “嗯！倭寇打败后，黄岩和台州两地均被倭寇破坏。抢救伤员修缮房屋，登记损失，筹集赈灾款等差事急待解决，文主薄和庄捕头等人已返回黄岩。因苏大人还没苏醒，您手下的雷氏兄弟没有回黄岩，在附近帮忙处理善后事宜了。哎，台州情况更差，如今不论大小官吏府役，除了受伤的均在城内忙碌，就连此次战报还未来得及上奏朝廷呢！对了，这次苏大人功劳甚大，我会为你上报嘉奖的！”
    苏荣心想，谭纶最后这句话算是有良心说到点子上来。此战，我在先在黄岩差点被劈，而后又被炸膛的火炮震晕摔出七八米，然后差点被倭贼剁成肉酱，最后还是没被幸免的挨了那孙子一刀，几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要不是老子命大，他m得又穿越好几次了！怎么也得封官加爵，就算犒劳补偿下自己吧！
    但想归想，身子大明这个时代，总还得文绉绉的谦虚客气几句不是？苏荣刚想开口寒暄，不想这会有一名服役来报：
    “禀告谭大人，苏推官，台州卫夏指挥使率兵已到台州府城！”
    “什么？倭寇被我们打跑了，这时候他来干嘛？”谭纶愤愤不平道。
    “难不成他见倭寇大败，率兵来抢功？”苏荣也是满脸疑问的答道。
    “又来抢功？哼！大敌当前，不但三番五次临战逃脱，还贻误战机，实为我大明之耻辱！本府不但不会如他所愿，还会上奏皇上，依法治他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之罪！”谭纶愤愤不平的答道。
    “谭大人，经过此次倭寇洗礼，台州府到处损失惨重，人员大都伤亡急需休整。而夏衍锦的黄官一所营军虽战力不强，但毕竟没有参加战斗，没动一刀一枪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所以，此时千万不要与他争执、正面冲突，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做出出格大逆不道之事。”苏荣劝说道。
    “哼！苏大人多虑了，在我大明疆土，朗朗乾坤，量他也不敢造次，苏大人放心就是。对了，我还有很多事急待处理，苏大人安心养伤，回头我再来探望。告辞！”谭纶说完便起身出门。

 第37章 台州府衙

    苏荣还无法下床行走，只好对谭纶抱拳行礼相送。
    不一会，一股少女清香和食物掺杂的香气飘了过来。
    如画端着一碗汤欣然而至。
    （印象里，貌似如画经常端着汤出现）
    “公子，谭大人真是个好官，他特别吩咐厨子，给公子开个小灶儿，熬的这鸡汤味比如画的香至数倍！另外还专门安排两个府役小斯在门外，随时听你差遣呢！”如画开心的说道。
    苏荣点点头。看着如画忙里忙外照顾自己，心想她本身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与灵儿不同，吴掌柜在世时对她宠爱有加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吴掌柜刚刚去世，如画本是伤心沮丧的时候，为了自己却顾不得伤心，任劳任怨贴心照料，与自己相处几日她竟然乐于其中。这让苏荣忍不住对她惜爱和怜香惜玉起来。
    “如画，我能照顾自己了。这几天你日夜操劳照顾我，可你也注意自己身子，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如画见苏荣说出心疼自己的话儿，心头一热说道：
    “如画不累，倒是你刀伤还未痊愈，几位郎中都说，公子还要换几次药休息数日呢。”
    他俩聊的正浓，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断断续续，应该和这屋子隔着数间。苏荣喊了门外一府役，令他前去打探情况。
    好一会儿，他回来禀报：
    “回禀苏大人，台州卫夏指挥使来到府衙。与谭大人交谈时，不知为何事争吵，两位大人不欢而散。后来夏指挥使在望涯酒肆备下酒菜，主动邀请谭大人等人前去赴宴请罪呢！”
    府役退出后，苏荣自言自语道：
    “这个谭大人，刚才叮嘱他不要与他争执，辛亏夏衍锦主动服软，否则此时闹僵……谭大人脾气也真是倔强，不知道处事圆滑些……哎！”
    如画安慰道：
    “谭大人乃台州知府，待人处事自有分寸，苏公子莫要担心。对了，公子您该躺下休息会了。”
    说完，如画搀扶苏荣躺下，盖好床褥。不一会，苏荣竟又深睡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荣醒来，时间应该是下午了。他转身看见，如画趴在自己床头边睡的正香，还隐隐约约的打着轻巧的鼾声。
    苏荣摇摇头暗笑，可能她真的太累了就让她安心睡会。苏荣小心翼翼的起床，没有惊动如画自己下床走动，这时背部刀伤还隐隐作痛，但毕竟能下地走路了。
    轻轻推开门，看到外面景象后又不禁暗笑。外面两个府役背靠门两旁墙壁，盘腿而坐睡得正香。两人打着不同声调的呼噜，抑扬顿挫此起彼伏。
    黄岩、台州一战，大家的确都很辛苦，苏荣没有叫醒他们，迈步绕开他们慢慢的走了出去。
    苏荣在台州府衙内转了一圈，欣赏下这自己即将上任的地方。虽然刚被倭寇抢劫破坏，但主体建筑依然树立宏伟而又壮观。
    台州府衙比黄岩县衙规模大了不少。看那屋顶约有两丈高，红柱粉墙青色瓦，府衙前设高大照壁，照壁两侧建有辕门。
    府仪门内为广庭甬道，两旁古柏参天，交相掩映。沿甬道往北，有几个石台阶，上面建有大堂，是谭知府审理案件地方。大堂宽阔，审民事案件时，应该允许民众听堂。
    大堂两侧有厢房，谭知府，姚同知等官吏休息更衣地方。大堂前面立有戒石亭，碑石铭文：“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与黄岩县衙戒石亭基本一致。
    大堂后面为穿堂，过了穿堂是二堂，一些机密案件在此审理，不准民众旁听。二堂后便是内宅，是谭知府眷属居住的地方。内宅东西各建有厢房，是知府处理公文和接待宾客的地方。
    西跨院为神祠和同知署，姚同知办公的地方。东跨院为土地祠与经历署推官刑房。
    转完这硕大的台州府衙，累的苏荣有点虚脱，坐在一台阶上喘气休息，这时觉得口渴欲寻觅水解渴。奇怪的是，刚才转悠半日见不得几个人办公。苏荣心想，应该都被谭纶吩咐命令外出救治伤员，处理善后事宜了。
    休息片刻苏荣站起身，朝后院一小巷道走起去，苏荣认为厨房之类的房间应在府衙偏僻之处。
    他七拐八拐仍寻不得厨房所在解渴，却越走越偏。不知不觉来到府衙西北方向一个幽静而偏僻的小院落。这里有几间厢房，四周无人但却听到似有人在里面。
    苏荣口渴加好奇，慢慢走到窗外，听到里面声音断断续续：
    “……杀了谭纶……”
    啊！苏荣听了一阵惊讶汗毛似乎要竖了起来，他赶忙贴身靠在墙上，这样好能听的仔细。
    “以追逐一股倭寇前往黄岩躲避，尚且能掩人耳目。可后来在台州洼地之战，抢功不成再次撤退已被谭纶等人发现，况且他不懂为官之道过于迂腐耿直，我等被他参奏是早晚的事喽！”一个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对！刚才不论我们如何苦口婆心乃至送白银千两，那谭纶仍不知变通，不但不肯为我们上报嘉奖，听其意对我们心存不满，参我们一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我们宜早不宜迟早解决了此事。”另一个说道。
    “可他是台州知府，朝廷四品大员，如若搞砸了，我们可要犯砍头之罪啊！”那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们在密谋不可告人的谋杀谭纶！苏荣紧张的心里直跳，但声音好熟悉，他们是谁呢？苏荣往前紧靠身子趴在窗户下，仔细听终于听出其声，原来是台州卫的人—夏衍锦，黄官，几个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
    “你以为我们不动他，就能安全无恙吗？见那谭纶现在忙于处置战后的善后事项，而疏于上奏，一旦皇上或兵部、五军都督府知道此事，我们受刑、军职被撸不说，甚至项上人头恐怕也难保！”
    “嗯嗯，也罢！我们这也是不得为而为之，是你先不仗义，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夏衍锦下定决心。
    一指挥同知跟进道：“此时台州府人员大都受伤剩余的在外，府内十分空虚，这正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另外，艾千户早有异心实在信不得。我看这次只用苟百户的百十号人，兵少反而引不起他们怀疑做的悄无声息，定能把这事办妥妥的！”

 第38章 惊天阴谋

    “得把这事办的干净利索，要不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听探子报告，前段时间在台州外围，还发现穿有红紵丝纱罗衣、青绿锦绣服、飞鱼服等服饰的锦衣卫出没，所以一定想个完全之策。”夏衍锦担心道。
    “夏大人不必担心。我早已计划好。宴请他们赴宴，只是迷惑他们的缓兵之计。我已经联系……联系了韩三，他可是货真价实打家劫舍的……。我们出钱他们负责灭口，我们里应外合，然后他们逃窜我们追赶。这样既能干掉谭纶等人，又可造成我们追杀倭寇的假象，而成就战功之名，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嘿嘿……”
    说到这里，几人忍不住奸笑起来。
    “记住，台州府只要是谭纶的心腹通通杀掉，绝不留活口。对了，那个叫苏荣的也不是善茬，一块解决了。”夏衍锦咬牙切齿滴说道。
    “这个您放心，那苏荣的小子受了重伤还有半条命，就是顺便一刀的事。对了，那个如画姑娘怎么处置，那么漂亮诱人杀寇了怪可惜……”
    苏荣听到这里，心里骂了他们二十遍八辈祖宗。心毒手辣，连老子也没拉下，该死的家伙！苏荣怒不可遏，一不小心触动了脚下一块石头发出一声动静。
    “谁？”
    里面喊道。
    “谁？”
    屋里继续喊道。
    苏荣心想，坏了！被他们发现我就完蛋了。他不顾伤口疼痛，身子疲惫和口渴，跑进旁边一个低矮的小厢房。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厨房真实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这会已经顾不得喝水，保命要紧！
    但厨房面积太小，结构又简单根本没有藏身之地。而外面已经听到动静，里面的人仿佛正在出来抓贼！苏荣只好蹲下身子躲在厨房门后面。
    如果外面的人推门进来，百分之百能发现自己。然后他们可以用刀捅自己一百遍，另外可以放一百遍心不会有人出手相救，因为这里太偏了！
    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响。
    苏荣心跳随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跳的更厉害了！苏荣心想，这回有救我的吗？这么偏僻，够呛了。难不成老子会命丧大明这个没有名字的一个小厨房里？这死法也太窝囊……随着脚步的临近，苏荣屏住呼吸……
    “喵……”
    一声猫叫！
    苏荣低头看，一个小花猫在厨房偷吃东西。咦！这次是轮到这小家伙来救我？哈哈，他心里偷笑，真是老子命不该绝。
    苏荣抱起小猫，透过窗户扔了出去。
    外厢房里的夏衍锦和黄官等人，个个手握腰刀，刚好打开门，准抓偷听贼。
    “喵！……”
    小猫从他们面前跳过。吓得他俩后退一步。
    “它niang的，原来是这么个小畜生捣乱！我还以为有人偷听呢！”
    夏衍锦啧啧道。
    “夏大人多虑了。这儿连个人影也没有，不会有人来这里地。”黄官安慰道。
    “嗯！不过事不宜迟，尽早行动，以免有变！”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傍晚前把事办了了！”
    说完，几人人环视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大步离开……
    苏荣擦擦额头上留下的汗珠，心里骂道：这几日出生入死跌宕起伏真够刺激的，比之前看过的小说可精彩多了。
    估摸两人已经走远，苏荣手扶门框，站直打颤的双腿慢慢走出厨房。他更顾不上喝水，人命关天赶紧去通风报信和大家商量个应急之策。
    可他哪能比得上夏衍锦等人走得快？身体有伤，转悠了大半个台州府，疲惫加口干舌燥走起路来就像饿了好几天的在逃荒者。
    苏荣这样一步一步的挪动，即使很慢也已经汗流浃背，还顺便担心被夏衍锦的人发现，心里一着急汗流的更多，更疲惫走的更慢了。
    “站住！谁？”
    突然，背后有两人在大声问自己！
    被人发现了。
    ……担心啥来啥！被人家看见自己了，躲也躲不掉，喊人？等人发现过来我早就被桶成筛子了。跑吧，估计人家三步就能追上我，咋办？苏荣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像是苏大人！原来在这里。”
    苏荣听着好耳熟，一时想不起谁的声音。但敢确定不是夏衍锦和黄官的。对，只要不是那俩家伙就好，除了他俩，这会我看见谁都会见了救母菩萨一样。
    苏荣一转身，发现是是台州府的两个……苏荣听谭纶介绍过，但当时第一次见面，人多官多记不清他俩具体是谁，只知道他俩是台州府的官吏。不过也好谢天谢地，总算有人了。
    那两人不知道苏荣心里想什么，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可能记不清自己的官职名姓。他俩对视后，相继自报家门：
    “台州府检校罗大友，见过苏大人！”
    “台州府司狱韦淳宝”见过苏大人。”
    这会，苏荣差不多能对上号了，赶紧抱拳回礼：
    “罗检校，韦司狱！”
    “苏大人，我们正在找您！”两人道。
    苏荣立刻想起自己偷听到的消息，但无法从何说起。也顾不得询问他俩为什么找自己，时间来不及了，他直接先入为主的问道：
    “谭大人呢？我找他有要急事！”
    “谭大人已经去夏指挥使那里赴宴了。”韦司狱回答道。
    “啊！”
    苏荣心想大事不好，这分明是活生生的鸿门宴啊！
    “谭大人刚正不阿一廉如水，怎么会去他们那里赴宴？何况谭大人对夏指挥使好像有不满与待见……”
    苏荣因着急，顾不得圆滑慎字嚼句直接说出。
    “呃！回苏大人是这样的，原本谭大人根本不想去，是夏指挥使说，自己抗倭不利已经知罪，要摆酒向谭大人席负荆请罪，并将自己筹集的一千两银子捐献台州百姓，用于救灾。谭大人为了赈灾款才下了决心前去赴宴！”罗检校回答道。
    简直是精心策划的骗局，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得赶快想办法阻止，晚了来不及了。苏荣心想。
    “其他人呢？”苏荣赶紧问道。
    “其他人？台州府的大小官吏几乎都去了，姚同知，干通判，沈经历，郎知事，贺照磨等等都被邀请。因没看见苏大人您，谭大人放心不下，命我和罗检校来寻找，然后一起去赴宴。”韦狱司回答道。
    “去不得，去不得！”苏荣心急如焚，脱口说道。这分明是一锅端啊，他心想。
    罗检校和韦狱司满面疑云，相互对视，不明白苏荣的意思。
    苏荣心想，整个台州府的人除了自己和眼前这不知情的俩人都被撸去了。找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也罢，只好对他们说清楚多一个人多一分帮手，只能这样了。
    苏荣喊过两人，把自己听到的夏衍锦的灭口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罗检校和韦狱司。
    两人听完惊愕的目瞪口呆，直冒虚汗。

 第39章 鸿门之宴

    “谋杀朝廷四品大员，这可是死罪啊！夏衍锦真的胆敢这么干？”罗检校满脸通红的问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有多少人？”苏荣反问道。
    “台州府的顶台柱几乎都去了，这次台州大战府役死伤严重，仅剩下的那部分人还被谭大人命去处理善后事宜了。我们……我们搬兵也来不及了。”罗检校回答。
    “这怎么办？咱们逃命然后去等着收尸吗？”韦狱司着急的说道。
    “苏大人，您想想办法吧，几十条人命呢！”罗检校对着苏荣祈求道。
    “对！苏大人聪明机智，您想想办法吧！”韦狱司跟着着急说道。
    苏荣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台州府就剩下我们仨人，还有一点点可用的府役。而对方，一个整编千户所营军，还有倭寇助阵……我们去哪里般救兵？我们还有没有救兵？
    苏荣想的头疼，还是没有好的法子。罗检校和韦狱司见苏荣没有注意，个个心急如焚，忍不住骂道：
    “该死的夏衍锦，该死的黄官，该死的台州卫……”
    台州卫……台州卫……苏荣自言自语道。
    “有办法了！”
    苏荣兴奋的喊道。
    “苏大人，什么好法子，我们有救兵了吗？”两人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苏荣得意的看看他俩，然后摆手示意过来……
    三人分工，有去联络集合所有能动的府役，有去寻找雷氏兄弟，他们身体健壮会武功，紧急时刻能派上大用场。最后，他又两人耳边窃窃私语一阵……
    罗检校和韦狱司走后，苏荣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顾不得伤痛和疲惫，快速赶回自己休息养伤的地方，进门一看满屋子狼藉！
    “不好！如画被他们抓走了！”
    ……
    酉时三刻天色渐黑。台州府一干大小官吏，正在台州卫苟百户的引领下前去望涯楼赴宴。
    本是夏季炎热夜晚舒适的时候，此时却刮起一阵大风，两旁树干剧烈摇摆，树叶被刮的漫天飞舞，大街上不时飞来一些杂物。
    风伴随着尘土，把郎知事的眼睛给眯了，他连连自嘲的说道：
    “眼大自有眼大的短处，这不，沙土又吹进眼睛，呵呵……”
    他边说边柔了柔眼睛。
    “平日里郎知事还嘲笑我等眼小无光，如今这风沙应该是报应，为我等出气也。”
    贺照磨幸灾乐祸道。
    谁想他刚说完，又一阵风刮过来，把他的乌纱帽吹落，连滚带吹刮出七八丈远。他赶紧扭动着两根笨拙的双腿去追赶，引来后面郎知事等人的阵阵大笑。
    与其他人的嬉笑调侃不同，谭纶和姚同知边走边商议。
    “谭大人，夏衍锦平日里与我府并无过深交情，此次却摆宴请罪自认服软，这与他之前的蛮横无理，夜郎自大脾气截然不同。这次不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姚同知看看前面带队的台州卫等人，压低声音对谭纶说道。
    “量他耍什么花样？要不是那夏衍锦说要把筹集的银子捐给台州府受灾百姓，本府绝不会来赴什么宴。另外，若他诚心认错痛改前非，我会上奏朝廷对他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之罪，尽量求情、开脱。望他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重整台州卫成为虎狼之师，保卫台州百姓，不再受外夷、倭寇侵扰，以报皇恩。”谭纶并没有低声，而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嗯嗯，谭大人所言极是。希望那夏衍锦能珍惜大人给予的这次机会。”
    谈话间，苟百户引领谭纶，姚同知，干通判，沈经历，郎知事，贺磨，还有其他大小官吏、府役十几人来到望崖楼。
    经过倭寇抢劫洗礼，台州府大街小巷已经破烂不堪，满地狼藉。但经过台州府衙上下齐心善后治理，大部分铺子已经收拾妥当。
    尤其是这个望崖楼，是台州规模最大的一家酒肆。人手众多，经过一天的打扫收拾，已经基本回复往日的整洁。此酒肆是前店后院，厨房、仓库、居住的各类厢房都在后院，酒是自酿自销。厨子、小二、算账先生、酿酒工、跑腿杂役做工的就有五十多人。
    临街前楼主体三层，最上面还有一个面积尽三百平的阁楼。阁楼最大、装潢最华丽的一间包房，叫风云阁。占到整个阁楼的一半，站在窗户边，几乎能俯视大半个台州府城。夏衍锦酒宴就设在这个风云阁。
    “他们来了吗？”夏衍锦问道。
    “回夏大人，听营兵汇报，台州府大部分官吏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那苏荣不在，罗检校，韦狱司去寻找他。所以这三人暂时还没来。”一位指挥同知回答道。
    “先解决了大部分人，剩下的仨人，一个半条命，那两个文弱文官，不难收拾。”夏衍锦冷冷的说。
    ……
    谭纶，姚同知等人上楼，来到四层的风云阁。夏衍锦和两位指挥同知，几位指挥检使及几位百户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见谭纶等人一到，立刻起身抱拳迎接。
    明朝卫所指挥使属正三品，台州知府为正四品，但明朝文官执政，即使武官见了低于自己品级的文官，也要弯腰屈膝，以示尊重。再加上夏衍锦本就心里有鬼，见了谭纶更是笑脸相迎，奴颜眉骨。
    “谭大人肯赏光到此一聚，我台州卫上下蓬荜生辉，真是给足我夏衍锦面子。感谢谭大人，来来来，谭大人上座。”夏衍锦笑脸寒暄道。
    “夏指挥使不必客气，您我同朝为官，为皇上，为大明百姓效力，是我们职责所在。夏指挥使筹集善款救灾，是台州百姓福祉。”谭纶郑重其事的道。
    夏衍锦点头应和道：“谭大人所言极是，在下定会铭记在心！”
    他寒暄几句后，安排众人落座。台州府大小官吏十几人，加上台州卫也十几人，只好分三桌就坐。
    桌上菜品以南菜系为主，川菜、粤菜和苏菜，且炒、爆、熘、炸、烹、煮、炖俱全。谭纶看了却摇头叹气，自言自语道：“台州被倭寇刚刚抢掠，百姓受难，很多食不果腹，我等竟如此奢侈…….”
    谭纶迟迟没有动筷，其他台州府衙官吏也不敢轻易动筷。而台州卫这边刚想开口大吃，见谭纶这边没有动筷，不知什么意思，也停住了动作，现场出现尴尬气氛。
    谭纶看看大家，不以为然，询问夏衍锦道：
    “方才，夏指挥史要把集资款捐灾救民，不知何时兑现？”
    “这….”

 第40章 天降救兵

    筹集一千两银子捐灾，本就是引诱谭纶的虚头，哪里真会准备金白银准备呢？台州卫大小武官相互对视，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圆谎。
    夏衍锦心里想道：好个谭纶，本想给你面子体面的吃最后一顿大餐，让你吃饱喝醉一起上路，不想那么竟如此心急不知抬举。他转身看看窗外夜色降临风高月黑，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韩三等人应该马上到，想到这里他有了底气。
    “谭大人放下，下官这就差人取集资银两，交付台州府用于赈灾救民。”
    说完他挥手摆动，唤过黄官手下心腹苟百户，在他耳边私语几句。那苟百户自然心领其会，点头后匆忙下楼去。
    谭纶见夏衍锦吩咐那百户下楼，以为是取赈灾银两，心里轻松许多。
    他动筷夹了一个素菜放入口中咀嚼，其他人见谭纶开始动筷，立刻气氛哄然而起。夹菜声碗盘碰撞声咀嚼下咽声，声声入耳。甚至台州卫的一个百户吃的太急，竟连续打起饱嗝来声音洪亮而又清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就在这风云阁嘈杂热闹气氛时，那苟百户下楼后带着几个营兵消失在夜色中……
    谭纶没有心思在这里吃饭，他吃了一点米饭，夹了几口素菜便放下筷子。他心想取个银两花费这么多时间，莫非事情有变？
    谭纶抬头看看夏衍锦，目光对视时对方竟低头躲避他目光，而且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众多急促跑步的脚步声。
    谭纶心里一沉仿佛预感事情不妙，赶紧用脚触碰下姚同知窃窃私语一阵，姚同知听了收起笑容，看看周围后面带严肃。
    在得到谭纶点头后，他起身朝夏衍锦抱拳行礼，说道：
    “多谢夏大人盛情款待，我等与谭大人已经饭饱酒足，台州府还有许多公务要急于处理，我等就不再耽搁，就此别过！”
    “且慢，你们现在就走，难道不要那救灾振民银两了？”
    这时的夏衍锦竟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到夏衍锦的举止言语变化，谭纶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用眼神示意姚同知。
    姚同知赶忙说道：
    “至于那银两，明日来取也不迟夏大人，我们这就回府了。”
    说完，台州府等人起身准备离去。
    “啪！”
    谭纶等台州府的人转身一看，夏衍锦把一支酒杯摔在地上！接着，一阵轰轰烈烈的脚步声。楼下窜出几十名持刀人把谭纶等人围个水泄不通。
    谭纶定眼一看，气的差点晕倒：持刀并包围他们的不是卫军，居然是一群穿各异的倭寇。
    夏衍锦勾结倭寇！
    “你！夏衍锦！你竟然勾结倭贼！你想谋反不成？”谭纶怒道。
    “哈哈哈哈！”夏衍锦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谭纶，抗倭之功，我不要也罢，可你却欲上奏要参我。这是你先要至于我死地，就休怪我不义。”
    “夏衍锦！临阵脱逃在先，贻误战机在次，如今又勾结倭贼诱骗并企图谋害大明命官！却在这里不知悔改，颠倒是非不可救药！你，死罪难逃！”
    “哼！谭纶！就算我死，那你也看不到了。”夏衍锦咬牙切齿道。
    “生死是小，廉耻是大。我谭纶死不足惜！倒是你这叛贼，不得好死！”
    谭纶不惧威逼，言辞铿锵有力，义薄云天。
    夏衍锦自知理亏，不再与他们斗嘴。
    然后当着谭纶等人开始安排计划。他对倭寇头目说道：
    “拿下他们后，你们拿着酬金假装打败逃窜，我们营军会追赶至台州府城东十里处折返，你们放心离去即可。”
    然后他朝黄官点点头，黄官挥手朝倭寇示意，那几十个持刀倭寇蜂拥而上。
    他这是借倭寇之手处死谭纶等人，然后再以追杀倭寇之名，博取战功。可笑的是，在还没把谭纶等人就擒之前，就开始安排后续计划，已经完全把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当成已经十拿九稳的刀下鬼。
    谭纶等台州大小官吏，虽个个都是一介文官，却都无惧怕之意，纷纷赤手空拳准备反抗。
    “呼呼隆隆……杀！”
    一阵骚乱……
    谭纶暗自心想，我自为官以来，信奉仁义道德兢兢业业，廉明公正光明磊落，没想到今日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入小人之手，天意！
    想完谭纶闭上眼睛，低头用脑袋朝朝乱糟糟的对方撞去，英勇就义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啊呀！谭大人好大力气！”
    谭纶撞在一个人肚子上，疼的喊着。
    声音好熟悉！谭纶抬头睁开眼。“啊！”
    怎么是韦狱司！
    谭纶再左右环视，风云阁里面，不知道何时多出很多人。除了刚才的韦狱司，还有罗检校，雷氏兄弟，很多自己持刀的府役，还有苏荣！他在一角落里指挥。更奇怪的是，出现很多台州卫的营兵，但对付的却是夏衍锦、倭寇等人……
    谭纶不知其中是何因，但心里清楚，此时自己不必去阎王那里报道了。谭纶立刻精神抖擞，挥舞手臂呐喊：
    “捉住叛贼和倭寇，重重有赏！”
    屋内再次一阵混乱……
    夏衍锦傻眼了，还没明白咋回事。刚才明明按照自己安排的计划推进，突然冒出这么对手，而且远远多于自己的人。
    “是他！他的人！气死我了！”
    夏衍锦看到了艾千户，知道他已经背叛了自己，气的两脚直跺地，满嘴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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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千户，你这狼心狗肺之人，我平日里对你也不薄，不尽忠心也罢，你竟敢背叛于我！”
    艾千户边捉拿倭寇，边大声驳斥道：
    “夏衍锦，休要胡说！是你有负皇恩、狼子野心在先，还怪别人，难不成跟你一起狼狈为奸不成！承苏大人指点，才得知你的邪恶阴谋，如今把你绳之以法，也算我功勋一件！”
    “艾千户，不要跟他啰嗦，全部拿下他们再说。”
    苏荣见夏衍锦责骂艾千户，赶紧喊道。
    夏衍锦生怕人多打草惊蛇计划被泄露，只带着黄官几个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还有苟百户的百十个营军，再就是韩三的几十个倭寇，一共一百多人。
    而苏荣安排韦狱司，领来了投靠这边的艾千户及手下几百名营军，加上罗检校召集上百个府役，雷氏兄弟等，人数优势、势力早已强过夏衍锦等人的数倍。
    雷氏兄弟身手敏捷，已经打趴十几人。艾千户和几个心腹百户，求功心切，带着自己的营兵打败对方几十人。在苏荣的指挥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夏衍锦的人和几十个倭寇，除了当场反抗被杀死的，剩下的几十人全部拿下困了个五花大绑。苏荣命令押入台州府大牢，等候处置。
    谭纶整理了下自己旋转了九十度的乌纱帽和扭扭捏捏的袍子，对苏荣抱拳致谢。
    苏荣赶忙回礼道：
    “折煞下官了，不敢不敢。”
    “只怪本府当时不听苏大人提议，才造成今天夏衍锦的反叛，是本府的大意啊！”谭纶欲继续开口致谢，苏荣挂念如画安危哪有心思倾听他致谢，心急如焚左右观望。
    “苏大人，你在找寻何人？”谭纶问道。
    “回谭大人，下官从黄岩跟随而来的那个邻家女孩，也是精心照料我养伤的姑娘如画，被夏衍锦等贼人抓住，现在却不见人影。不知谭大人看见没有？”

 第41章 神秘失踪

    “在这望崖楼，本府自始至终并未见如画姑娘！”谭纶想了会回答道。
    “苏公子，上下每层都搜过了，并没有看见如画姑娘！”雷老大雷仲海跑过来禀报。
    “这，如画会被藏到哪里了呢？”苏荣心里着急地想着。
    谭纶离立刻下令整个台州府寻找如画。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紧急下令把夏衍锦押回来审问。
    ……
    “夏衍锦！你把如画藏到什么地方了？快说！”苏荣责问他。
    “哼哼！胜王败寇，落入你们手里算我时运不济，认栽。我夏衍锦自知性命不保不再奢求其他。至于其他事，哼哼，也休想从我这里得知！哼”夏衍锦一脸阴险狡诈答道。
    “啪！”
    苏荣轮起拳头使劲打了他一拳！
    夏衍锦被打倒在地，一摊鲜血流出。
    “无耻！”苏荣上前又是一直拳打脚踢，被谭纶拦住差人押下去。
    苏荣蹲在地上静下心来想了想，记得在那个偏僻的厢房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个如画很诱人漂亮，杀了怪可惜的……”
    “谭大人，这个夏衍锦来台州府居住哪个厢房？”苏荣急忙问道。
    “这个……是姚同知安排的。”谭纶转身看看同知姚源。
    “苏大人，那夏衍锦这几日住在台州府东跨院土地司，第二排第一间厢房里！”姚同知刚说完，苏荣已经带着雷氏兄弟夺门而出。
    从望涯楼到台州府，也有数里之遥，苏荣尽可能的快速奔跑，生怕如画有什么意外。
    一会功夫，苏荣带着雷氏兄弟来到台州府东跨院的土地司，从一小门穿进第二排。
    果然被苏荣猜中，如画被捆绑关进了夏衍锦居住的厢房。本想事成之后，回来好好享受这个天生丽质的尤物。
    夏衍锦生怕如画逃走还派了两个营兵看守，几炷香功夫过去仍不见夏衍锦回来，那俩营兵实在无聊，又见如画美丽娇媚楚楚动人，忍不住心生歹意。
    他两相互对视，明白了各自意图，然后淫笑着走向如画。
    如画虽然被捆绑，嘴里被填了布子喊不出话来。但她聪明伶俐，见这两营兵色眯眯的眼神，就知道他俩图谋不轨，欲轻薄自己。
    如画拉回挪动使劲叫喊，无奈嘴被塞的严严实实根本喊不出来，只能听见“支支吾吾”的声音。
    俩营兵已经来到如画跟前。其中一个低头把鼻子靠近如画，使劲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然后陶醉的自言自语：
    “妈的！老子从来没享受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玩一次死也值了！”
    另一个已经忍不住，开始撕扯如画的衣裳，瞬间露出白皙让人炫目的皮肤……
    如画自小洁身自爱，冰清玉洁且又心高气傲，哪能受得如此侮辱。心里不断的呐喊：苏公子，快！快来救如画！
    但又一想，夏衍锦设计算计台州府大小官吏及苏荣，也许他们已经像自己一样被抓，又如何来救自己？
    如画心灰意冷，心里暗暗发誓，我死也不能让身子遭受侮辱。与其这样眼见他们这样肆意妄为的轻薄自己，不如咬舌自尽到阴间与苏荣相距。想到这里，如画闭上眼，准备咬自己舌头……
    而那两营兵猜不到如画心里所想，精虫上脑，只顾调戏。其中一个营兵，扯破如画衣裳后，把手朝如画胸前伸进去……
    “砰！”
    一阵巨响！
    门突然被踢开……
    “砰！”
    门不但被踢开，而且被踢碎！门碎块及木削瞬间四射，打的屋子墙壁啪啪直响！
    雷老大一脚踹烂屋门后，苏荣第一个冲进来，看见两个营兵在轻薄非礼如画。其中一个靠在她身边大口吸气贪婪的闻着少女清香，另一个把手马上伸进如画被撕扯烂衣裳里面……
    愤怒使的如画蛾眉倒蹙，大睦子里已经噙着泪珠，咬着嘴唇满面绝望。
    随着门被踢开的剧烈动静，如画抬头看见苏荣，立刻充满重生的希望。“苏公子……！”如画撕心裂肺的喊道。
    而那两个营兵没能如自己所愿，就被突然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回过神来，俩人就这被飞奔而来的苏荣左右一拳，打的头晕目眩。其中一个鼻子里流出了鲜血，暗自奇怪看似文弱的书生，居然力气这么大。
    他们那知道，人在紧急情况下潜力会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如画见苏荣在关键时刻出现救自己，噙在睦子里的泪珠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但此时流下的却是幸福和幸运的泪珠。
    苏荣解开如画身上的捆绳，脱下自己外边袍子给她披在身上。如画立刻抱住苏荣，死活不肯松手。
    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惨烈声音。那两个欲调戏如画的营兵，已经被雷氏兄弟痛打的皮开肉绽，打累了休息会，然后再打。俩营兵生不如死实在扛不住雷氏兄弟的折磨，如死人般瘫在地上。
    即使这样雷氏兄弟也没饶了他们，掐住俩人脖子，使双脚离地顶在了墙上！
    苏荣本想扶起如画安慰几句，如画依旧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襟，不肯松手。好久，如画逐渐回复平静，在苏荣的搀扶下松手起身。
    雷仲海兄弟已把那营兵打的半死，掐着脖子喘不上气来，连哭喊声也没有了力气。最后雷老大问苏荣，这俩人如何处理。
    不等苏荣开口，如画抢先一步，顺手夺过雷老大手里的一把腰刀，分别朝两营兵双腿裤裆中间插去……
    “啊……”
    “啊……”
    ……
    苏荣需要继续养伤。
    如画留下来陪伴照料着苏荣，与他相处，使她的精神状态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娇媚。雷氏兄弟在苏荣的安排下，留下老大雷仲海和老三雷仲河，保护苏荣、如画的安全。吩咐雷老二和老四回黄岩，告诉苏伯、灵儿等人这里的情况，协助家里的铺子重新开业。
    翌日，谭纶匆匆而来，进门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大人，大事不好！”
    苏荣第一次见谭纶如此慌张。印象里他要么激情昂扬，要么沉着稳重，今日却一反常态，说话之间有了点颤音，惹的苏荣暗自好笑。
    “谭大人，有何事吩咐苏荣，尽管说来！”苏荣抱拳行礼道。
    谭纶仿佛感知了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失态，立刻清清嗓子努力恢复平静。
    “昨日辛苦苏大人了，运筹帷幄而扭转乾坤。粉碎夏衍锦一干人的阴谋，拉拢艾千户等并集合台州府府衙将他们一网打尽。有苏大人在，是我台州百姓之幸，大明朝廷之幸！”
    谭纶在说重要事之前，先文绉绉的客气一阵，却还没说出重点。苏荣暗自好笑又着急，明朝文官为什么先做这么长的铺垫，明明有重要的事情却最后才说出目的呢？
    “谭大人过奖了。这本是下官应尽职责。再说此次粉碎夏衍锦之流阴谋，也是大家合力而为，岂是苏荣一人之功！谭大人的抬举，下官实在不敢担当。”
    苏荣想起了自己前世，应付一部分人时的客套话现在用上了，所以现在信手拈来。
    “谭大人今天找苏荣，吩咐是……？”
    苏荣忍不住再客气下去，直接问道。
    谭纶看看他叹口气道：
    “昨日抓铺夏衍锦一干人时，却没有发现黄官！”
    “哦？”苏荣想了想，昨日将夏衍锦等人抓住后，为了寻找和救如画，没有注意黄官是否还在。之后带着雷氏兄弟去寻如画了，现在细细想起来还真没看见他。
    “谭大人是说，昨日黄官就不见了？”
    “正是！印象里刚入座时还在，后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我下令全城搜捕，但至今未果。”谭纶道。
    苏荣思绪片刻，道：
    “谭大人也不必过于为此事担忧。毕竟夏衍锦大部已经抓获，人证物证俱全他也脱不了干系。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量他一人也跑不了那里去。更何况，他的父亲黄员外还在黄岩居住，家族及家业都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抓他伏法也是早晚而已。”
    苏荣分析的十分透彻，本以为说完这些，谭纶会豁然开朗。谁想他更加唉声叹气，眉目不展。
    “苏大人，本府要说的第二件事，也是最为诡异和蹊跷……”

 第42章 锦衣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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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大人您说，苏荣洗耳恭听。”谭纶说的那么玄乎让苏荣也产生了好奇。
    “昨天不但黄官不见踪影，就连…本要押付进京的夏衍锦等叛贼，昨夜全部被杀，无留一人活口！……本府命令彻查此事，却毫无结果和线索……”
    谭纶心存芥蒂的说道。
    “啊？怎么会……”苏荣一脸懵逼样。
    “本府也费尽心思却仍不得其解。会是谁如此大胆，夜闯台州府大牢，打晕狱卒，杀死夏衍锦等朝廷罪犯？”
    ……
    “难道……会是他？”苏荣惊愕之余凭直觉脱口而出。
    “苏大人说的是……？”
    “黄官！”
    “理由呢？”谭纶问。
    苏荣慢慢走动，边思索边分析道：
    “黄官神秘消失，没有被我们抓获。但他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因为夏衍锦等人在我们手里，不论他们怎么嘴硬招出黄官是共犯只是时间问题，比如一起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一起策划谋害朝廷命官。
    所以，黄官要杀人灭口。这样以来，杀死夏衍锦等人，即使有朝一日他再次出现，也可以把责任全部退到夏衍锦身上，就说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乃夏衍锦所为，军令如山不得为而为之。而夏衍锦已被杀死无对证，更可怕的是……”苏荣刚刚想到，一脸严肃。
    “什么？苏大人。”谭纶追问道。
    “更可怕的是，他打晕而不是杀死狱卒，然后再杀死夏衍锦等人。这样以来，就把夏衍锦等人在牢中被害之罪，嫁接到咱们台州府！这样既可以杀人灭口，洗脱自己的各种罪名，又可以嫁祸台州府，真可谓一箭三雕！”
    “啊！此人有如此心机？”
    谭纶惊讶的摇晃几下脑袋，引起头上的四梁乌纱帽两边翅子，不断的震动。
    “只是……”苏荣沉思道。
    “如果真的如此，他的计划可谓百密而无疏漏。只是凭他一人，打晕十几名狱卒，杀死夏衍锦几十远台州卫官兵？……”谭纶疑惑不解道。
    “嗯！谭大人所言，也是苏荣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何来如此大的势力，一夜之间打晕和杀死尽一百人，且没有被我们发现，做的浑然不觉……”
    “哎！人算不如天算，正所谓夜长梦多，不想半路生出这等事端！”谭纶感叹道。
    “那谭大人如何向朝廷上报此事？”苏荣问。
    “各项战况题本，本府已经交付同政司通过官门呈递皇上和六科廊坊抄录。至于昨夜发生的夏衍锦等被杀一事，过于蹊跷和诡异。本府决定以个人名分，详述实情上奏皇上，希望能妥善解决……”
    谭纶走后，苏荣久久不能平静。轰轰烈烈的夏衍锦事件，竟以这样的结局而终。
    世事无常，终究是一种什么力量在左右世间万物的发展？我们只能随波逐流，还是不甘寂寞能改变自以为是的些什么？包括我的前世或者身处大明朝的现在。苏荣依旧思考着。
    几天后，苏荣伤势见好，已经不再影响行走。谭纶之前保举苏荣为台州府推官的奏本，及抗倭战况的题本已经批复，苏荣即可可以上任。但关于夏衍锦等人临阵脱逃及大牢被害事件，却迟迟没有消息。
    苏荣向谭纶告假几日，要回黄岩一趟，因为他知道回黄岩县有几样事情必须处理。
    翌日，告别谭纶，苏荣带着如画和雷氏兄弟俩人及部分杂役，离开台州府城向黄岩县启程。
    一干人等来到台州与黄岩之间，辰时一刻的太阳跃出灰蒙蒙的天地分界线，大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在这鲜艳的朝霞光芒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波浪。
    苏荣走过曾经战斗过的那片洼地，忍不住停步回头遥望。时过境迁，但晨风潇潇，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战斗时的血腥；芦苇及各类野草，随风摆动发出声音沙沙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那日战斗的惨烈！
    步入黄岩县城，眼前的景象让苏荣倍感欣慰。汪如达不亏是个为民谋福祉的称职父母官，十几天的时间，大半个被倭寇打劫洗礼的黄岩城，基本已经恢复昔日的繁华与风姿。店铺基本都已开业，街道商贩彼此起伏的叫卖声，还有道两边随风摇摆的树枝，又好像在欢迎苏荣的回来。
    苏荣第一次来黄岩，也是自己以落难子弟的身份来到这个时代。此次回来，是第二次来到黄岩，却已经是大明台州府七品推官。两次踏足这个江南小城，却以截然不同的身份，使得苏荣颇有感慨。
    但他转念又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仍在边关充军受罪，父亲的冤情未平。自己目前只是地方七品之职，何时官至京师一、二品大员，可以以己之力实现自己救母平父冤的使命呢？想到处处，苏荣不由得冤叹气。
    如画见他时而似有豪情万丈，时而忧郁叹气，心里猜的七八分。走过来劝说道：
    “我们再回黄岩，可能都有些触景生情了。苏公子以县师爷身份离开又以府七品推官而返，也算锦衣还乡。虽救母为父平冤未成，但心定事必成总会有希望的。反观我如画，爹爹已去、唯一的亲人也离开，我成了孑然一身，相比而言，苏公子比如画幸运多了……”
    话语至此，如画由望穿秋水变得黯然销魂，一副浮生若梦般的楚楚动人，让人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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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听毕，望着落晚非芳的如画心里不免一丝疼爱，此次来黄岩，任务之一就是安排她的归宿。她对苏荣有意他当然心知肚明。但自己年龄尚小，救母为父平冤使命在身。是否功成名就完成使命，还是铩羽而归自身难保，自己尚且前程茫然，又如何给予她未来的承诺？
    当四人穿过仓头街，路过如画家的酒肆门前时，方见早已关门停业，大门紧闭。
    后来听苏伯说起，吴掌柜死在自己家酒肆，客人忌讳在死过人的酒肆吃饭，再加上没有了掌柜而无法正常营养，只能被迫停业关门。几个伙计暂时由苏伯招至曾宅打下手，等待苏荣、如画回来再做定夺。
    为避免如画过度伤心，苏荣带着她快步走过酒肆，直接朝曾宅方向。
    苏伯见到苏荣平安而归，紧握双手忍不住极喜而泣，见他多日不见，竟变得健壮成熟睿智，似有当年曾帅之范，又高兴的倍感欣慰。
    灵儿见到苏荣，喜不自禁如沐春风，叽叽喳喳的端茶倒水，又送毛巾擦汗。然后双手抓住如画的手儿，两人窃窃私语好似亲近。
    阿仲带着雷氏两兄弟在照料铺子，见苏荣回来也高兴的直咧嘴。
    众多邻里街坊听说苏荣官至台州府推官，此次回来可谓荣归故里，纷纷前来探望，亲眼目睹下台州府七品官吏的荣耀。有些人为巴结苏荣攀上台州府城的推官，竟送来珍珠银子等贺礼，更有很多人指着苏荣教育自家孩子，要向他学习努力以后像他一样做官，锦衣还乡云云。
    “苏伯，抗倭之后，我们家铺子生意如何呢？”夜深连续不断的前来探望祝贺的人群走后，苏荣问道。
    “回公子，倭寇侵扰掠夺，黄岩商户、百姓大部分受影响。咱家因提前做了准备，损失很小，占总量的不及一成。至于生意，开始几日不尽人意，但正在逐步平稳回升，这几日，已经基本回复之前的销量流水了。”
    “嗯嗯，那就好。这几日侄儿还为此担心呢。”
    “对了，苏伯，咱们除了用于周转的银两，还剩余银多少？”苏荣想了想紧接着问道。
    “回公子，咱们铺子，自开张以来利滚利，除了满足库存需要的周转银两外，到了如今还可以抽出一千两。不过，我本意等你回来，用这些银两开设分号用的。”
    “一千两……”苏荣自言自语道。
    “苏伯，我想这样，开设分号的事暂缓几日，分别我们各拿出五百两银子，捐给黄岩和台州府百姓用于救灾振民之用！”苏荣说道。
    “这……”苏伯听完面面相觑迟疑一阵。
    “啊！这怎么行？”灵儿听了毫不犹豫地立刻反驳道。

 第43章 捐资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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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咱家银子也不是天上飘来的，是我们曾家辛辛苦苦，勒紧裤带积攒而来。就这么一下子捐一千两，我想想就心疼的要死。何况，百姓赈灾，不是有朝廷拨款救灾吗？还需我们来捐款？”灵儿激动小脸透红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声音像铃铛一样清脆的响着。
    苏荣看看迟疑的苏伯和满腹牢骚和不舍的灵儿，摇头笑笑然后慢慢解释道：
    “苏伯、灵儿，此次倭寇侵犯我大明沿海，范围广受灾百姓之多，靠朝廷拨款也只是杯水车薪。我们积攒的银两，也是源于铺子生意的利润，而利润却来自于黄岩百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此次倭贼侵扰，好多百姓家产尽失，食不果腹衣不裹体，我们怎能视而不见不出手相助呢？
    况且，我们家铺子，以后还得依仗黄岩百姓来消费购物。如果他们糊口都难以维济，不救助他们再谋生路，何来银两来这里购物让我们赚取利润呢？再说，我们也曾为糊口营生而犯困，现在更不能袖手旁观。
    还有，我曾在黄岩以师爷之名任县丞之职，如今又在台州府予以推官而居，面对百姓受灾，我更不可不予理会。最后，我们是以苏氏商行的名义捐赠，雪中送炭的广告效果是不言而喻的，后期受我们捐助的百姓成为我们忠实的顾客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不论为哪般我们都应该捐资振民，苏伯、灵儿你们说呢？”
    苏荣说的话好像里外都有道理，几乎容不得反驳，苏伯听了慢慢的点头赞同。
    灵儿听了眨眨眼睛，好像公子说的非常在理，她胸无城府心地善良，虽心疼捐赠银子但心里又可怜那些失去财产的百姓，于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听公子说来，我们的确应该捐资救民，如果我置之不理，倒显得灵儿为富不仁，好吧！我支持公子捐资赈灾，以后灵儿好好打理铺子再赚回来就是……”
    说完灵儿霞飞双颊，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看着苏荣在一边偷笑，灵儿一副娇嗔责怪的模样。
    得到家人同意后苏荣事不宜迟，很多百姓急待救济。他安排阿仲带着一千两银子，又吩咐雷老大老二一起跟随保护，先后去黄岩县衙和台州知府捐款。
    见了家人，询问了铺子生意状况，又说服家人捐资赈灾。接下来苏荣的任务是安顿如画。
    “如画姑娘，不知以后有何打算？”苏荣试探的问道。
    “我？”
    国色天香的如画听了投来幽怨的眼神。
    “呵，茕茕孑立，爹爹已不在酒肆生意也做不下去，我只能嫁人，正好与那黄员外二公子立有婚约。实在不成，我随便去家大户人家做一个丫鬟也行。所以请曾大少爷放心就是，我如画虽无依无靠，但也绝不会是死缠烂打之人。”
    说完如画若有怒怨地扭头转过身去，再也不理会苏荣。
    “哎呀！不是那意思，如画。”
    苏荣见如画曲解自己本意，急得赶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您……没有其他打算，再就是如果不嫌弃我们曾家，可以搬到我们曾家来和我们一起住，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和灵儿作伴啊！也好有个照应。我……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苏荣因着急，结结巴巴的好久才说完。
    “好呀！……”
    如画听完由幽怨之情立刻变为喜上眉梢，自己误以为苏荣会嫌弃自己是个累赘，原来他心里依旧有如画。方才误会苏公他了……想到这里少女芳心里一阵温暖，高兴之余立刻答应，但马上觉得身为一个姑娘家这样痛快的答应显得有点不矜持，于是赶紧补充说道：
    “可是，我吴家还有酒肆家院，如画若是搬到曾宅居住，院落就会闲置，久而久之岂不荒废了……”如画边说边低眉垂眼，神态扭捏的找个理由。
    “这个好办，可以把闲置的酒肆改成商行就行。卖的利润与您五五分成，这样既不会闲置院落，又可以加以利用，还给您赚的些零用钱。您看如何？”苏荣说道。
    “若是这样以来，我得了这五五分成的一半利润，那我家院落岂不也归你一半啦？”如画严肃又若有调皮的问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五五分成仅是利润分成，房屋院落依旧是您如画的。苏荣从没有这份妄想，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发誓，如有歹意天打五雷轰，天地可鉴！”见如画再次误解自己的意思，苏荣因着急又有点结结巴巴的发誓表态。
    “哈哈……”
    如画见苏荣又误解自己的意思，故意在调逗他，见他紧张的支支吾吾然的，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荣见如画答应下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这样一天下来，安顿如画的任务也完成，明天剩下最后一个任务——拜见汪如达，和与黄岩佐贰官们交盘下公务，完成后安心去台州府上任。
    苏荣身体一直很弱如今有感疲惫，见天色已晚困意十足，想早点卧床休息。这时灵儿端来一木桶温水，叫苏荣泡泡脚消除下疲惫。
    此时的灵儿细致乌黑的长发，现在披于双肩之上，既略显柔美，又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以及女孩娇媚的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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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看着忙碌的灵儿，心里十分感激这个聪明伶俐任劳任怨懂事的丫头。
    苏荣脱去鞋袜，把双脚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面，一股温度立刻由脚向传上而来。
    “舒服……”
    苏荣自言自语道。
    阿仲却突然跑进寝室。来报：
    “少爷，我们去台州、黄岩捐款后，汪知县要看望您也跟随着来了！
    苏苏听说汪如达来了，纳闷这个书生县令可真是，咋会深夜晚拜访呢？刚想到此已经听到他的声音：
    “苏贤弟，阿仲说你回黄岩了，为兄等乃不及，特来看望与你！”
    原来汪如达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跟随阿仲穿过后院来到苏荣的寝室。苏荣的双脚还泡在水里，若要让他看到这样一幕，定是不雅。
    苏荣慌不择路，抽出双脚就小跑出去迎接汪如达，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丫！
    赶忙转身回去穿鞋袜，就在此时，汪如达已经进了寝室看到苏荣狼狈一幕，忍不住摇头憨笑。
    “深夜拜访，打扰苏弟了！”
    “没有、没有。不过确实未曾想到汪兄会夜访我曾宅”。
    穿好鞋袜的苏荣，边穿让座边开玩笑道。
    “汪兄，本意明日会去县衙拜见，然后和佐貳官们交盘下公务，不想汪兄早我一步来看望苏荣，折煞我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倒是贤弟已官居府七品推官一职，为兄着实为贤弟高兴！”汪如达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苏荣直言不讳的问道：
    “汪兄深夜来访，可有要紧事吩咐？”
    “不敢当。冒昧拜访有为两事。其一，听说贤弟在台州之战中受伤，为兄甚为挂念特来探望，方才见贤弟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其二，汪如达代表黄岩百姓感谢贤弟的捐资振民义举！在您的带动下，黄岩许多商户富甲纷纷要捐资救灾，听文主薄估计会超过一万两的救灾款。这些都离不开贤弟的功劳，有苏贤弟，是黄岩百姓之幸！”
    苏荣看着汪如达文绉绉客客气气的说完，心里不时好笑。明朝读书人的含蓄，礼节，有时自己也受不了，好在已经逐步适应。
    “汪兄就别在客气”，你且稍等，我唤灵儿上茶。”
    汪如达赶忙阻止，说道：
    “贤弟不必客气，我还有一事询问。”
    “汪兄您吩咐就是。”
    汪如达点点头，说道：“关于黄官失踪及夏衍锦等人深夜牢中被杀一事。”

 第44章 春心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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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便把经过对他讲来：
    “此次台州之战后，那台州卫指挥使夏衍锦不仅临阵脱逃，贻误战机及通倭之罪，最后还想谋杀谭纶等朝廷命官。幸亏大家见机行事，力挽狂澜将那夏衍锦抓获。只是，台州卫千户黄官当日却神秘失踪，至今未出现，而更诡异的是，当天深夜看管狱卒被打晕，夏衍锦等几十人全部被杀没留任何痕迹，何人有如此势力？发生这般事件确实让人震惊和不得其解，对了汪兄，您对此有何看法？”
    汪如达听完慢慢点头，思考片刻说道：
    “为兄没有亲自经历和确凿证据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在黄岩发生两件蹊跷之事为兄必须赶紧通告下贤弟，你也好在台州府任职时，处理此事可以斟酌参考。”
    “哦？多谢汪兄惦念。您说……”
    汪如达慢慢说来：
    “第一件事，自倭寇洗礼之后，黄岩绝大部分商户铺子遭掠夺和不同程度的破坏，奇怪的事，而黄员外家的七八家铺子，除了门前有轻微损坏外铺内却毫发无损……”
    “哦？还有这种事？”苏荣来了兴趣。
    汪如达继续道：
    “第二件事，据衙役来报，夏衍锦欲谋划暗算谭大人当天，有一部分外地人到达黄岩县，并在仓头街一客栈住宿。客栈掌柜见此群人行踪诡秘第二日到县衙通报。
    据客栈掌柜说起，他们夜深时却未眠，通通换上青色紧身衣。客栈小斯好奇暗地观察，他们青色衣服里面还套有一身奇怪的衣裳，好像是传说中的红紵丝纱罗衣或青绿锦绣服，上面还画有飞鱼的图案……客栈小斯还听到他们之间的低声交流，说带好各自的什么……绣春刀……”
    “啊！锦衣卫？！”苏荣惊讶道。红紵丝纱罗衣，青绿锦绣服，飞鱼服，记忆中各种资料里显示这都是锦衣卫服饰的标识；而他们的标配武器则是绣春刀！
    汪如达继续道：
    “我也对此怀疑。另外客栈小斯说，他们换完衣服准备妥当后，趁夜色朝黄岩的东边方向行去。”
    “东边，不就是台州吗？此事惊动了锦衣卫！？
    苏荣自言自语道。
    “嗯嗯，为兄也是这般猜测。如果真的锦衣卫参与，以他们的残忍狠毒的手段，完全能做到将几十人人不知鬼不觉的灭口，贤弟在台州任职也要多加提防才是。”
    “谢谢汪兄提醒，苏荣铭记在心！”
    汪如达走后，苏荣还在思考。
    难道此事锦衣卫掺和了？他们和黄官又有什么关系？黄员外也与倭寇有暗地联系？苏荣越想越没有了睡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咚咚咚……”敲门声。
    苏荣起床开门发现是如画。
    随着她的进门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苏荣看看自己，还好穿着一身贴身衣裳，若是光膀露肩，面对如画岂不又是一阵尴尬。
    “如画，这么晚了还没睡？”
    “方才我见你屋里没有熄灯，猜测公子定为公事而烦心故过来看望，没有打搅公子吧？”如画用她那清甜的声音说道。
    “没有打搅，没有打搅！”苏荣赶忙说道。
    “汪知县刚走，和他谈论公事后不曾想我越来越精神，反而没有了睡意不知如何是好，见笑了。”
    “我有法子，或许能帮公子解乏去惫……”如画恰如自信的说道。
    “哦？是什么好法子？”
    如画没有直接告诉他，卖弄关子似的眨眨眼，小嘴儿上翘偷着笑了一下说道：“公子不必知道，您只要躺在床榻上就好。”
    苏荣满脑子一团云雾心想，这丫头有什么鬼把戏呢，他还没想明白已经被如画推至床榻边缘，苏他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平躺在上面。
    如画挽了挽衣袖，露出洁白无瑕、纤细的双手走向苏荣，如画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仿佛想到了什么娇嗔又有点霸道的说：
    “不行，你得闭上眼睛！”
    苏荣呵呵两声，心想她到底搞什么把戏这么神神秘秘的，刚想到这里，忽然额头传来一丝异样但很舒服，他偷偷眯开一点眼发现，原来如画的两支玉手碰触到自己头部，她那几个纤细白嫩的指尖，从苏荣的额头两鬓处，力度恰到好处的滑动按摩。
    做这样的按摩动作，需她离苏荣距离更近些才好，而如画身上的女孩体香扑面而飘来，总是那么沁人心脾，偶尔她的一缕缕青丝，不时的垂落扫在苏荣的脸颊上，痒痒的舒服极了。
    本就夜色撩人，加上娇媚飘着清香的如画纤指玉手的抚摸，惹得他心神恍惚意马心猿，苏荣有着前世的年龄和意识现在确是少年身体，本以为对男女之事尚且还早，可今晚却有了微妙变化。
    如画的清香还在飘着，纤纤玉指已经按摩划到腰部，苏荣早已意马心猿春心荡漾。如画的手指慢慢按摩直大腿根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下身竟然撑起了小伞！
    “啊！”
    如画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变化吓了一跳，赶忙站起退后几步。观察了会然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似懂非懂。她转过身去面红耳赤，嘴里小声说道：“苏公子，你坏死了……”
    苏荣见自己有如此反应也十分尴尬，虽那日如画以身降温于自己，但毕竟救人心切自己也意识不清。今日，在夜色撩人与如画娇媚的双重刺激下，终于了反应和这般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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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尴尬而又暧昧。
    “公子，你转过身趴在床上就好。”还是如画打破沉静说道。
    “对对对……”
    苏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听了如画的建议赶紧翻身趴下，把那硬物压在身底。
    如画转过身子，看到苏荣一副难受压抑的奇怪表情，嘴角竟露出一丝奸诈的坏笑。
    ……
    苏荣趴在床榻上面朝下避免了再次尴尬，入画纤纤玉手在他肩膀、脖颈、腰处等处来回按摩，既舒服又放松。苏荣体弱加上爱睡懒觉，不一会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辰时一刻苏荣醒来，入画早已不在房中。早食过后苏荣直奔黄岩县衙，与文主薄等佐贰官交盘公务。
    不曾想自己直接或间接负责过的有刑案、税赋、仓库、粮食等等十几项，不但条目众多而且细节繁琐。苏荣的前世意识里，认为古代县衙工作简单，没想到工作量丝毫不亚于后世。再加上汪汝达不时过来攀谈，本以为一天能完成的交盘拖了三天才彻底完成。在曾宅，入画搬进紧挨着灵儿闺房的厢房居住。
    苏荣马上要到台州府上任，明朝规定官吏需在办公地居住，灵儿帮助收拾行李。
    在走前，苏荣安排下宅子里的任务。因为入画已经同意，所以，将她家酒肆改建成苏氏商行的一部分，此事由苏伯负责。
    有了原酒肆伙计的加入人手也够用。苏荣决定带着雷氏兄弟中的雷仲海、雷伯江两人，跟随自己一同到台州府上任；雷叔河和雷季湖、阿仲留在曾宅帮助苏伯照应铺子。
    苏伯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待经营一段时间后，选择一处好位置筹划开设苏氏商行黄岩分号。
    安排妥当后，苏荣带着雷氏俩兄弟马上启程。此时，苏伯觉得苏荣年纪尚未成人，在外身边需要一个人照料生活。
    雷氏兄弟是习武之人，打仗保护苏荣绰绰有余，但照料生活却是二货和外行。斟酌再三应该从入画、灵儿俩勤快心细的女孩中选出一人，陪同苏荣一起前往，又考虑入画为父守孝期未过，只能选灵儿。
    入画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无奈与不舍，但不论按制还是习俗，她只能守满三年后方可外出。

 第45章 风光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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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灵儿甚为高兴，不但可以和苏荣在一块，还可以住在台州府见见大世面。
    但苏荣给她的一个任务却是，在台州府城寻觅一块位置绝佳的地方，负责筹划并开设苏氏商行分号，若要完不成就会被责令返回黄岩。灵儿自觉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历练，经营流程及经验早已经熟悉并不发憷，所以她欣喜万分的满嘴答应。
    苏荣带着灵儿和雷氏俩兄弟出发。由于两地不是很远半日即可到达。到台州府已经中午只能明天正式办公，今天先安顿下来。
    苏荣被安排住在台州府西跨院六房中的刑房，紧挨着同知、经历署。这里有一个独立院落，靠北有有五间厢房。
    这五间厢房里，其中一间是会客室，紧挨着会客室最大的那间厢房就是推官苏荣办公场所。这样，剩下的三间厢房可以做寝室休息用，苏荣自己一间，灵儿一间，雷氏兄弟两人一间。
    苏荣吩咐雷氏兄弟去街上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在明朝，提倡廉洁官员俸禄很低，正七品官员月俸只有7.5石米，换算成前世的华夏币只有几千，这些也仅够几个人基本的生活吃饭必须之用。
    好在如今苏氏商行的生意兴隆稳定，也不差那点银两。来时苏伯让灵儿多带了不少盘缠，加上自己那每月7·5石米的俸禄，所以在台州生活不会捉襟见肘。
    他们来刑房之前，谭纶已经吩咐几个杂役收拾了一遍院落。灵儿仍然嫌弃不干净，端来一木桶水拿着一块抹布，挽起袖子里里外外擦起来。
    苏荣放下行李在自己厢房简单收拾一下，便出来看看院落。
    只见那院子中央有一块一人高的假山磐石，奇特玲珑；院子四周各种有几颗杉树枝繁叶茂，最粗的一颗树下有一个圆形石桌和四个石凳，做在树荫下可以纳凉下棋休闲；四周红墙青瓦高大威猛；道两旁种有花丛绿草，一股股芳香飘荡。如此欣赏此院，别有一番独特场景，风光独好。
    灵儿已经到苏荣的寝室。
    苏荣在院子转了一圈欣赏完毕回到自己厢房。灵儿开始擦拭桌椅，椅子有点矮灵儿只好弯身干活，不曾想自己这个姿势已经走光，竟然不经意从颈部宽松的上衣中露出了她一半的＊胸，白白嫩嫩犹如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跃跃欲试，而苏荣进门后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领口里面的独特风景。
    可以保证不是故意是不经意看到，但他还是瞬间血脉上升心跳加速，苏荣的前世实际年龄大也有男女之事的经历。但在这个时代，本以为年龄尚小还是少年，没想到如今这几日，身体已经有了两次反应，看来身体已经渐渐长到了成年的时期。
    灵儿抬头发现了苏荣，开口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问道：
    “公子，啥时候进来的，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呢。”灵儿明镜的大眼睛犹如一滩清澈的泉水，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声音像清晨宁静中鸟儿的鸣叫，清脆悦耳动听。
    苏荣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一直盯着自己，灵儿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去，最后竟看到了自己胸前才有所顿悟。她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捂住领口，用娇嗔羞涩的眼光看了苏荣一眼满面绯红，用仿佛只有她自己听的清的声音嘟囔着：
    “……公子……”
    苏荣这才清醒，但又不知所措的支支吾吾的乱说一通，然后又返回院子里，倒是依然站在厢房里的灵儿，见他独自一人出门泛起一个白眼，幽怨的看着他欲怒还羞。
    “苏大人，可否安置妥当？”
    苏荣转身一看，原来是谭纶来到。
    “回谭大人，苏荣安置的妥当，有劳大人费心挂念了。”苏荣抱拳行礼。
    自从台州大战以后，苏荣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之前见他体胖圆脸谈吐圆滑，加上自己前世对明朝文官的不好印象，谭纶也不过是个满嘴仁义道德的虚伪文官吏。如今已经清楚他的为人，既有汪如达读书人的廉洁奉公刚正不阿，也有武官那种临危不惧，雷厉风行的霸气。
    “谭大人，夏衍锦等人神秘被杀，还有上奏皇上关于此事的奏本不知是否已有下文？”寒暄几句后苏荣问道。
    谭纶遇到正经问题时，便一改圆滑的童声，而是清清嗓子正严历色道：
    “查证多日依然没有线索，奏本也没有下文。但听得京师的老乡同僚传来的消息皇上颇有不满，甚至对此有所怀疑。所以功过相抵不予嘉奖也不予惩戒。台州一战劳民伤财，没想到会是如此结局，哎！”
    苏荣听完，想到前几日汪如达得到的消息，便把这一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谭纶。
    “哦？怪不得蹊跷。原来锦衣卫插手！”谭纶眉锁目紧一脸严肃道。
    “目前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根据线索推测而已。”苏荣认真的回复。
    “嗯！这样也就说的通了。夏衍锦等人在台州府大牢神秘被杀，皇上没有怪罪下来，只是怀疑想必也是得到一些风声或消息。不然发生此事，按律治本府之罪也不为过。”
    苏荣自言自语道：“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一天。”
    不一会谭纶上换了一副神色，摇头晃脑一阵，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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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本府另一本……”随即谭纶面带得意之色，神秘的笑笑说道。
    “哦？谭大人名示。
    “另一本题本。本府指出，我浙江台州地处东南海防要地，而卫所名存实亡如遇战事瞬间崩溃毫无战力早是事实，也就造成了我浙江沿海有海无防的被动局面。我奏本，重建台州卫军，重建一支令外番倭贼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而如今，皇上已经准奏！”
    谭纶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苏荣悠然自得道。
    “好事啊！谭大人，恕苏荣直言，台州之战，我方仅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虽有所准备，却依然伤亡惨重，有辱我大明天威，这与敌我双方军事实力差距太大息息相关，如推倒台州卫所重新组建，严把征兵刻苦训练，定能让入群骚扰者有来无回。”苏荣知道这是件好事，想促成此事，趁机添油加醋道。
    谭纶听罢欣然点头，但似有忧虑道：
    “嗯嗯！皇上虽恩准，但重建虎狼之师的卫所难度极大，原因来自于军户制度。”
    苏荣只知道大明分为民、军、匠几类，但并不知详情，出于好奇固询问：“关于军籍制度谭大人明示，苏荣愿闻其详。”
    谭纶点点头，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嗯，以往看，其实洪武帝创建的卫所军制早已名存实亡，军户屯田兼并也十分严重，卫所长官大多只把军户当成佃户或者苦力看待训练废弛。军户的生活状态也十分凄惨，按制不允许军户随便改为民籍，而且科举考试也对军户限制颇多。
    民户如果与军户通婚，子女也要受到连累。军户也不能将自己的子侄过继给民户，以保证其不脱离军籍。甚至民户犯罪，也往往以充作军户来处罚。所以，军户的士气十分低下，无论是训练还是出征打仗，都没有任何积极性可言。
    如此以来，即使重建，本府仍担心换枪不换炮！今日前来，也是想向苏大人讨教，如何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重建虎狼之师军队，又可避免重蹈覆辙。”
    苏荣听罢心想，之前听雷氏兄弟说起过。所以谭纶所说也是肺腑之言句句属实。卫所制在明末弊端显露已经名存实亡。他隐约记得，历史上明朝末期军队，也像后世一样改为职业化军队，有俸禄无户籍限制，如果按照这样办法征兵，肯定去卫所之弊端能调动军队训练作战积极性。想到这里，苏荣回答道：
    “不敢当，苏荣倒是有一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谭大人可否一听。”
    “苏大人请讲，本府洗耳恭听。”
    “谭大人，若要重建台州卫，如再招军籍，因制度限制人员涣散，这样建立的新军与旧卫所无异。所以，我建议重建军队不再沿用旧卫所制度，而是……招募！”
    “招募！？”谭纶听到这个新鲜词语，不禁投来既好奇和怀疑的眼光。

 第46章 花街

    苏荣没有卖关子，清清嗓子给谭纶细细解释道：
    “回谭大人，是的，招募！正如大人前面所说，洪武帝所建卫所制如今早已名存实亡，屯田被兼并破坏，军籍户地位底下人心涣散逃亡严重，剩下的也均是老幼残疾，生活尚且难保又何来打仗卫国之勇？
    招募，就是打破户籍限制，召集那些年轻力壮的，无业或无耕地之青年男子。每月付他们军饷，没有屯田种地之任，只有专门训练和作战之责。严肃军纪，遇有战况积极冲锋在前战功则奖，消极在后战败则罚。如此以来定令外番贼子闻风丧胆，久而久之虎狼之师必成！”
    谭纶认真听完仔细回味，逐渐豁然开朗，连忙称赞道：
    “苏大人聪明才慧，足智多谋，此法值得尝试，谭纶钦佩。”
    谭纶因苏荣的建议绝妙，一时高兴脱口在苏荣面前直呼自己名字。但转念又想，问苏荣：
    “苏大人此法前所未有，堪称绝妙！只是，若军队没有了屯田种耕，给养供应光靠朝廷拨款，长期恐怕捉襟见肘不尽人意，到时候军饷不足，岂不又重蹈覆辙走上卫所老路？
    苏荣听完谭纶担忧盘算了一会，对他说道：
    “回大人，关于新军军饷的供给，我们可以多方筹集。第一，新军组建保家卫国，朝廷拨款必不可少，至于够不够不说朝廷多少是会给的。第二，我们台州府也要自己想办法，勒紧腰带从赋税里面抽出一部分用于新军供给。第三，可以发动民资力量，台州地处大明江南沿海，经济相对发达。可以发动富庶的行贾坐商地主豪绅及富裕的百姓捐资。但此条切记谨慎适度，以免引起民怨！另外……”
    “苏大人您继续……”
    “另外，兵不在多，在于质量在于精！此次招募数量不亦多，先招募一个千户所的编制，一千人左右！这样，利于刚开始的训练和摸索经验，也减轻了前期招募军饷的压力。后续看训练和供给情况再定夺招募数量。谭大人，您看如何？”
    “妙！实在是妙！有苏大人在，可谓台州府之幸运，百姓之幸运，大明之幸运！”
    谭纶一高兴，面部的的严肃又恢复圆脸的喜悦，童声又起叽叽歪歪的夸奖一番。摇头晃脑，带动他头上四梁乌纱帽的俩翅子，来回有规律的颤动，而他却毫无知晓，扔在兴奋的摇摆头脑，惹得苏荣暗自窃笑。
    谭纶走后，灵儿擦拭打扫卫生也干的差不多，见天色尚早，缠着苏荣要出门看看这台州城。面对苏荣质疑的眼光，灵儿眼珠子滴流一转悠，赶忙说：
    “公子，您不是吩咐灵儿，在台州寻觅一处地儿开设分号吗？不去查看，光躲在这里何时才能找到铺子把分号开起来呢！”
    看着貌似无懈可击的理由，苏荣只好同意。两人出门来到台州城的一条最繁华的商业街～花街。街上的建筑古色古香，亭台楼阁。商铺林立行当齐全，有着江浙口音的贩卖声此起彼伏。台州的万人空巷和商业的繁华，比黄岩县有之过而不及。
    灵儿仿佛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切都是新鲜的，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会看看首饰爱不释手，一会看看新奇的玩意问来问去，又忽然跑到人多的地方看杂耍，还不时回头让苏荣快点跟上。
    苏荣摇摇头暗笑，小女孩天生爱逛街，这哪里是来找地开店，分明是来休闲游玩的。
    他们两人边走边逛，来到花街最繁华的中间路段，忽然发现前面有人群围绕里外好几层。灵儿好奇心重一手拽着苏荣小跑到人群边缘，她双手左右开弓连挤带推，嘴里还不断的嚷嚷着：
    “借光，借光了……我们认识里面的人……借光、借光了……”
    在灵儿前面勇往直前的“开路”下，苏荣他俩终于挤到了人群最里面。
    这里是一家面积硕大装潢华丽的当铺。门上尽三丈长的店招，红底金字霸气十足，仿佛向人们传递着自己曾经的辉煌和沧桑。
    当铺门前，有一位年纪尽六旬老年男子，眼睛小而睿智，大把白色胡须衣着华丽，手里握住一副轴画。他正在与两位年轻男子争论。
    两位男子身着白色袍子，一高一矮。矮点的一脸稚气书童模样，喊身边的高点的叫“公子”。那个叫公子的面白俊俏，一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模样。
    只见两方人争辩越来越激烈，面红耳赤。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居多，没有人出面调解劝架。苏荣心想，自己明日正式上任，又是本地负责刑事的推官，应当有责任劝说。
    苏荣摆脱灵儿的劝阻，向前几步，向那几个人抱拳行礼，询问道：
    “各位，冒昧问一句，为何事在此争执？”
    那老者见有人出面询问，且有调解之意，刚才被争执满脸通红的表情略微平复，朝苏荣欲回礼诉说详情。那曾想，白面公子抢先一步，挡住老者来到苏荣面前。
    他目光在苏荣身上游动，上下打量，不时点头。右手拿着一把折叠扇子，故作风雅的摆动，扇子上画有山水，笔墨洒脱。
    “你……这位小弟，可是来劝架的？”白面书生依旧摇摆那画有风景画的扇子，面带挑逗又如赏花观景一般都看着他。
    苏荣本来想劝解双方争执，却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反而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对方的目光打量下，他无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遇到变态佬或同志了？
    “嗨！干嘛你，我们家公子是来劝架的，看你的眼神好像我们欠你多少银子似的！”灵儿看到如此奇怪状况，一把推开那公子，挡在苏荣前面，还双手掐腰，目不转睛、毫无怯意的与他对视。
    半路杀出的灵儿，让那公子一阵惊愕，上下打量一番后迅速恢复平静，依旧摇头晃脑若无其事的摇动扇子，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呵呵，谁家的小丫头，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呢？”那公子调戏道。

 第47章 风流倜傥

    “你！……”灵儿见他对自己似有戏谑，生气道。
    苏荣担心灵儿受欺负，把他挡在自己身后，避开他那怪异的目光，抬头同样挑逗对方的姿态郑重其事说道：
    “这位俊俏的公子，在下本意劝解各位争议没有其他恶意。此举若有冒昧打搅，望见谅。但……”
    苏荣彬彬有礼有理有据，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义正言辞道：
    “白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大明台州府城地，不容在此聚众争吵撒泼无礼，不然会以聚众闹事之罪而受惩戒望诸位自重！”
    那公子见苏荣先礼后兵，言辞犀利又寻不得什么破绽，他立即收起那若欣赏神气，板起脸目光变得尖锐和冷傲。
    “这位小弟口气不小，可以任你围观看闹，但没有人邀你来劝解你又当自己是何人？这可真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呵呵……哈哈哈哈！”他得意的笑声尖细，却无豪壮之气。
    苏荣印象里不记得有这首诗句，但几个句里的对偶词语，明白此诗句乃讽刺笑话人的。
    “既然这位公子不愿别人介入，那请各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今日天色渐晚，明日可以去府衙刑房由官府问明真相，做公正判决乃是上策。敢不敢？”苏荣见那公子无意调解，心想只好公事公办让他们去去府衙刑房处理。为了让他束手就擒的乖乖去刑房，最后反问一句用激将之法。
    那老者表示同意，颤颤巍巍说道：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既然他们不肯听从别人劝解，只好明日去府衙，由官府决断，到那里任不得何人嚣张跋扈！还我清白。”
    那白衣书生见苏荣和那老者站在了一起，立即有了嫉妒与不快的神情，不服气的撇撇嘴儿说道：
    “官府？呵呵……不好意思本公子从来不信任官府，祖上传下规矩绝也不和官府打交道。”
    “不调解，不去见官府，分明就是你们心里有鬼！做贼心虚！”灵儿愤愤不平的说道。
    “说谁有鬼，你们才有鬼呢！我家公子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又家资万千，懒得和你们一等人纠缠。”那跟随白面书生的书童，听完灵儿的话出面驳斥道。
    “你们！就是你们！”
    “你们才是，你们才是……”
    ……
    灵儿和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书童，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四周围观的人群，见两个小家伙又成一对吵架组合，好奇又好笑纷纷起哄。
    “够了！去就去，本公子怕那些官吏不成？”白面公子见现场乱糟糟的，一怒之下答应去府衙，但仍有不服之情。
    就在此时，聚集的人群引来一队台州府衙役差兵，他们大声呵斥让路，众人见官府差兵到来纷纷让路，瞬间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领头的是台州府三班中的刑房领班，他正眼一看争执的这几个，一眼认出是苏荣，更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后自己会受他差遣，立刻弯腰抱拳参见。其他府衙役见领班低头哈腰的参见，知道是位惹不起的官吏，也纷纷弯腰行礼参拜。
    那吵架的两个年轻男子和当铺老人，见如此秀气年少的大男孩，竟让平日耀武扬威的官差在他面前变得服服帖帖，方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尤其是那个皮肤白皙，风流倜傥的公子，更是对苏荣刮目相看，不再小看苏荣，眼光里投来一阵仰慕之意。
    老者见书生同意，有了公正说理的地方，心里放下心来。握住苏荣手致谢。
    “老伯不必客气，有何诉求，明日可在府衙尽管叙来，官府自有公道解决你们的纠纷恩怨！”苏荣对老者说道。
    “看来那俩年轻人在行骗，还在此装作无辜，到了官府看他们如何应对。”临走之众人及老者愤愤不平道。
    那书生则没有回头，摇头晃脑如自我陶醉般的带着书童离去。面对老者及众人的指责，他毫不理睬自言自语吟诗：
    “西下夕阳难把手，东流逝水绝回头。
    世人不解苍天意，空使身心夜半愁。”
    ……
    “哼，咬文嚼字的酸书生……”灵儿朝他们离去的背影啧啧道。
    苏荣安抚一下老者带着灵儿返程，没想到不等明天正式办公，已经有一个纠纷在等着。
    第二天辰时三刻，十几名府役准备就绪，苏荣来到府刑房正式行使自己府推官之责。
    苏荣到台州府任的是推官，何为推官？
    在明代，诸如清军、管粮、巡捕、劝农、河工、牧马等，是具体的政事，有一个基本分类，即吏、户、礼、兵、刑、工六政。中央有六部，地方有六房，各有相应的职能机构。
    在地方衙门如台州府，户政和刑政，事务最为殷繁。户政关乎国计，刑政关乎民命，地方官的考成考绩，主要系于此两大政。在苏荣所在的台州府，吏、礼、兵、工各设一房，户、刑二房则多有分置，如从户房分出漕粮房、刑房分出招房等。
    而苏荣的推官，主政刑事，专掌刑名。苔刑案件州县可以自行处理；杖、徒以上的案件则需要府覆审，既府推官苏荣直接审决。徒、流以上的事件还得通过府推官审转于按察司，再由按察司审转达刑部，说白了苏荣的推官是专管刑事的。
    准备就绪，府役传唤昨日争执的两方人员。
    老者手握一轴画，首先进房。
    那白面书生倒是遵守约定，紧随其后进来。他头戴唐巾，身穿浅蓝色交领袍衣，领部缀白色护领，脚穿青色鞋子方头鞋，手握风景画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形象。
    他进房一看，房内除了十几个府衙役和与自己争执的老者，就是对面正坐上坐着的官吏大人。
    只见他头戴二梁乌纱帽，身着青色常服，上绣有鸂鶒图案。银色带佩药玉，黄、绿、赤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青丝网银绶环。而此人，正是昨日自己欣赏过又不肯接受他调解那个公子……
    他心里不免一惊，嘴里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是掌管刑案的官吏，怪不得昨日……小瞧于他了。”
    苏荣看着那个昨日桀骜不驯，如今有点惊愕的白面书生，心里得意之情油然而生，心想再叫你牛气冲天？苏荣暗自偷笑几声，开始发话：
    “你俩昨日在大街争吵，且不肯他人出门劝解，究竟为何因由？”
    那白面书生似有见过大世面，在众多府衙役和正坐苏荣面前，毫不畏惧迅速回复平静，抢先回答：
    “回大人，是这位老者私吞我家名画……”
    “没有……我没有……”老者急于辩解道。

 第48章 唐寅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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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东西送去和来取时已经面目全非，不是调包私吞请问，那又是什么？”白面公子不依不饶。
    “东西还是那东西，老夫没有动它一丝一毫。至于变成这般模样，得需要问你们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手脚？”老者也积极的回应。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貌似又要吵起来。苏荣见状忙喊暂停。
    “一个一个的来。自报家门，姓谁名谁，哪里人士，因何事与对方争执，细细说来不许有半点谎言。你先说。”苏荣改变策略，指着白面公子道。
    白面公子依旧一副狂傲不羁的神情，右手打开折叠扇徜徉踱步，斜眼瞟了苏荣一眼嘴角颤动，这才慢慢道来：
    “本公子姓王名蕴寒，苏州人士。两个月前来台州游玩，不幸钱袋被盗没有回家的盘缠，无奈只好将随身携带祖传名画，暂押于当铺约好日后赎回，并立有字约。不想昨日来赎回画轴时，却只有装裱没有了画面，空白一张！而那掌柜却拒不承认声称还是原物，可笑至极，所以才与他争执起来。”
    说完，他从袍子里掏出一张字据，向前交给苏荣。
    苏荣去接字据，两人距离相近，那公子却用一副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苏荣赶紧接过字据，不再理他。
    字据上写有：
    “兹有苏州人士王蕴寒，将唐寅名画《山路松声图》押至台州何记当铺，当银一千两。日后，王蕴寒需用一千两纹银赎回，何记当铺抽取佣金五十两。双方当面确认，画轴系正品无误。协议无异议，双方画押签字。
    签字人：王蕴寒
    何善君
    嘉靖二十八年
    ”
    苏荣看完，心想，唐寅……不就是唐伯虎吗？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画画方面造诣甚高。没想到自己在明代能一睹作品真容，可怎么会只剩下画轴没有了画面，有这种蹊跷之事？
    苏荣又问那老者：
    “该您了。自报家门，姓谁名谁，哪里人士，王蕴寒所说可否属实？事实叙述，不得有半点谎言，您可知否？”
    老者鞠躬积极回应：“回大人，老夫姓何名善君，已到耳顺之年，湖广黄州人士，在台州城经营当铺三十年有余。俩月前，这位公子的确来我家当铺，事实如他所说，基本一致。就是那副唐寅名画，老夫自从收下后精心看管。里里外外三层箱柜存放，层层上锁，除了我没有人能打开。可是，昨日那王公子来赎回画轴，打开箱柜才发现，唐寅的真笔《山路松声图》，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装裱一副，实在是诡异。老夫诚信经营三十载，即将欲停业回家乡养老，不曾想会遇到这样匪夷所思之事。恳求大人明察秋毫，公正断案，还我清白！”说到激动之处，老泪纵横。
    苏荣心想，两方诉说的都不像在撒谎，那副名画是此纠纷关键所在。想毕，苏荣问道：
    “那副《山路松声图》可在？取出我过目一下。”
    “在老夫这里。”何善君双手抱着一个精致盒子，交给苏荣。
    苏荣打开盒子，一副精致画轴躺在里面。徐徐打开后却是一片空白……
    “事情原委已经清楚不知大人有何判决？是判那昧心老者还我真品画轴，还是你袒护于他把这白面赝品交付给我草草结案？”王蕴寒面带调侃激将，好像在看苏荣出丑反问道。
    “这……”苏荣心想，何老虽不像那贪财昧心之人，可人证物证俱全，王蕴寒又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对何善君这个六十岁老人动刑不成？苏荣陷入左右为难中。
    “另外，本公子想起，有一证据证明此画是否被调换。”王蕴寒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
    “哦？快快说来。”
    “《山路松声图》抵押当日，因此画名贵，本公子当时也怕被贼人调包，偷偷在画轴的下端插进一根细针，若那细针尚在那就说明此画未被调换。”王蕴寒说道。
    “来人，按照王公子所说，查看画轴是否藏有细针。”苏荣觉得这个证据至关重要，是确定是否原物的关键证据，立即吩咐道。
    两名府役在画轴下端仔细观察，最后小心翼翼的拔出一根只有一指长的细小银针。
    “啊！怎么会这样？”王蕴寒也无法理解。
    “上天开眼，证明老夫清白！此画未被调换！”何善君满面皱纹也跟着舒展。
    “王公子，既然你都证明，此画未被调包，还有何说辞！？”苏荣盯着他同样也想看笑话并略有得意的问道。
    “就算没被调换，可这空白画面谁敢说是《山路松声图》。那也是被他人破坏而导致面目全非！”王蕴寒脑子转的很快。
    “这……”
    “这……”
    苏荣和何善君同时哑口无言。的确，即使证明没被调换，可也是面目全非似乎看不出《山路松声图》的任何痕迹，这如何解释呢。
    苏荣没有了注意，只好吩咐今天暂时到这，明日判决。
    “画我留下，今晚我寻一名懂画之人，帮忙能否解开谜团。另外，有众人作证，我向大家保证画不会丢失，大家放心就是。”苏荣边说边看看何、王两人。
    何善君当然同意，王蕴寒也出乎意料，爽快答应。
    “希望明日，大人能给个交代！要么让完璧归赵我能取回祖传名画，要么……”他转头看看何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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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给我抓人……”
    说完，然后他潇洒而又狂妄的转身离去。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他离去又是吟诗一首。苏荣暗自心想，王蕴寒，如此狂傲不羁，到底何人？
    苏荣拿着画卷刚回到会客厢房，灵儿带着一股清香凑过来询问“怎么样？是那酸书生讹诈人吧？”
    “出乎意料，不是。”
    “哪是谁？”灵儿好奇的问道。
    苏荣看看她摇摇头：“谁也没讹诈谁，罪魁祸首是它。”
    顺着他指的方向，灵儿打开桌子上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展开画轴，里面却是空白一片。
    “怎么会这样？空白……”灵儿奇怪又好奇。
    “东西还是那东西，莫非是……画本身有问题？……”灵儿边看边分析道。
    “画本身有问题……”苏荣听了灵儿的分析，也在琢磨这句话。难道？在自己前世记忆里，看过许多卧底、悬疑推理破案件的电影，一些重要纸质秘密，需火烤、用水浸泡才能显现。可是，这是唐寅的名画，谁又敢用水、火来实验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不是好事。
    他喊来雷氏兄弟，又找来府衙几个差役，大家一起研究了半日，但均无结果。
    苏荣自己又想来想去，想的头疼发麻也没头绪。天色渐晚，他顿感疲惫靠在椅子上闭眼养神。灵儿见他劳累昏昏欲睡，便将画卷放在桌子上，应了句：“公子先休息会，灵儿端桶热水给你泡泡脚去去疲倦。”
    苏荣小声应着，意识已经是半睡状态，不然他定会不许灵儿为自己端洗脚水这样的活。
    不知过了多久，苏荣迷迷糊糊的听到灵儿的声音：“公子，热水提来了！公子……”
    “嗯……”苏荣无意识状态胡乱答应着。
    “啊！……公子！你看……你看……”灵儿一声尖叫吵醒了苏荣，立刻没有了困意有了精神气，赶忙质问她何事惊慌。
    “公子！你看这画……”灵儿小手指着桌子上的画卷。

 第49章 原来如此

    谢谢书友苍山老龙，liushizaixhy的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收藏，谢谢！
    苏荣顺着灵儿手指的方向，看到桌子上的画卷空白处出现许多黑色点点。
    “怎么会这样？”他转身看看旁边木桶里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迟疑片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把水桶向靠近桌子的方向拉近，随着热气继续扩散，空白画面黑点愈来愈多，密密麻麻。
    “灵儿，快，把雷氏兄弟烧的水全部提来，快！”苏荣目不转睛的看着逐渐变化的画卷吩咐道。
    灵儿把几桶热水全部提进来，围着桌子一圈。瞬间，满屋子里雾气缭绕，湿气越来越重。再看那空白的《山路松声图》，画面黑点慢慢连接，一副精美绝伦的山水画渐渐浮现。苏荣睁大眼睛，在这个时代欣赏到唐寅的真迹，实在万分幸运荣幸之至。
    看那《山路松声图》绘层岩邃壑，飞瀑流泉。山腰苍松葱郁，虬枝老干，掩映画面。山下平湖一湾，清澈见底。一条崎岖不平的野路，蜿蜒通向山涧，幽深感十足。一隐者凭眺倚栏，静听松风，侍者囊琴随后。
    画面右上角有唐寅的自提诗句。字云：“女几山前野路横，松声偏解合泉声。试从静裏闲倾耳，便觉冲然道气生。”
    “妙！妙啊……”苏荣赞不绝口。
    原来这样，当年唐伯虎用特殊材料纸张，在湿气中作画，湿气散去，画面消失；重新放进在湿气中，精美绝伦的画面就会浮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蕴寒和何善君的纠纷不解自破，苏荣心情顿然开朗。不经意的轻声哼哼了几句歌曲：
    “……和我在chengdu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苏荣自我陶醉的哼着曲子，俨然忘记自己在大明朝，闭着眼睛继续哼着曲子。
    “这个曲子好奇怪！灵儿没听过，不过挺好听的，公子，这是什么曲子？”灵儿忍不住问道。
    苏荣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睁眼转身方发现灵儿还探着身子，一只耳朵朝向自己在做仔细倾听模样。
    看着灵儿好奇的目光中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关于自己前世的事苏荣没法说清，更不忍心谎言相骗。略微思考片刻对灵儿讲道：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一座很迷人叫做chengdu的山城，那个作曲家曾几次踏足，几次留恋。或许是为了一个人，一件事，亦或许为了一个不曾有过的恋想。这里能唤起人心底的诗意，让人感到了温暖。甚至，只要到了这里，愿意一个人漫步山城的街头，哪怕独自去流浪，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从容与恬静……”苏荣望着窗外谈谈的对灵儿说着，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在回忆……
    ”好美……公子，你说的那个地方好美，好像让人身临其境，你今天的话儿也很特别，听着有点感动也有点怪怪的……”灵儿听不懂，但仿佛又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那份孤单、诗意和伤感……
    “该回房休息了。”苏荣见灵儿也呆呆的提醒她。谁想，灵儿恍然觉醒，发现刚才自己被公子带进了一种怪怪的、煽情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感动与忧伤，犹如被人敞开自己少女心扉，亦如含苞待情窦初开。想到这里，灵儿一时不知所措害羞得自己扭扭捏捏，满面绯红……
    她急忙转身欲离去，却又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苏荣的怀里。接着，两个身体的碰撞让全身立刻一种温暖而又异样的感觉，是之前从没有过。他既害怕、好奇，又迷恋。苏荣随着与灵儿身体的接触，被她身上少女清香所俘获，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沁人心脾，香味就像钻进了全身每一次细胞，立刻感觉身子酥酥的，心猿意马。尤其是灵儿胸前那两个隆起的小山，顶在苏荣的身子很舒服，自己心跳加速，这才发现原来灵儿已经发育的这么好？接下来，感到自己身子不争气的开始血压在上升，口干舌燥。
    灵儿似乎没有走开的意思，趁机害羞的低头靠在苏荣身上，她身上的香气让苏荣有些昏昏沉沉，又精神亢奋。
    “公子，我身上的香味好闻吗……”灵儿带着满面绯红，抬头瞟了他一眼羞涩娇嗔的问道。
    灵儿的这句明显带有挑逗性的一问，苏荣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亢奋的要命。加上最近发现，这个时代的自己身体似乎已经觉醒，男性荷尔蒙开始分泌。此时的灵儿模样无比娇媚温柔可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香气扑鼻的体香，还有紧顶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山峰，惹得他心里犹如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他伸出双手准备抱住灵儿，或许过于急躁冲击力太大，灵儿被迫后退一步。“咣当！”一木桶被灵儿踢翻，接着又碰磕倒另一个，顿时热水撒了一地。
    “哎呀！”灵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
    “咣当！”又一声，不过这次是门被撞开的声音。雷氏兄弟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误以为有什么以为状况，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踢门，这才发现满屋子快要水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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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桶踢翻，灵儿的尖叫，加上雷氏兄弟的踢门而入，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浴火扑灭！
    雷氏兄弟赶紧拿来扫帚打扫，布子擦地。灵儿低头转身，扭扭捏捏的瞟了苏荣一眼，带着一脸绯红与娇嗔羞涩欣然离去。
    “灵儿姑娘，看你满面透红莫非伤风感冒不成？别小瞧这病儿，发作起来折腾人呢！记得找郎中抓药尽早治愈才是。”憨憨的累老大见灵儿神气异样，并不知其因固关心的询问提醒。
    灵儿已经迈出屋门，听到雷老大如此认为并好意提醒自己，既害臊又忍不住一阵窃笑。然后清清嗓子应承道：“多谢雷大哥提醒，灵儿注意就是。”
    苏荣看着屋子里雷氏兄弟精力十足的干劲，灵儿离去的倩影，香味已散，浴火被灭，自己尴尬冷笑几声：“呵呵……”
    第二日，王蕴寒与那何善君如约而至。
    何善君进屋后望着苏荣，满脸的一副期待。而王蕴寒今日头戴方巾，身穿一身白色襕衫，鞋子依旧是方头鞋。手握风景折叠扇，一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洒脱形象。他摇摆叠善目光轻浮的瞟着苏荣，像是在欣赏，像是挑逗又像是在看自己出丑。
    “王蕴寒，本官问你，这幅唐寅的《路山松声图》，你曾见过几面？”
    王蕴寒一脸疑虑，没想到他会避实就虚问这些不沾边的问道，他撇了苏荣一眼才答道：“回这位大人，本公子一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三个月前，去外公故地取回遗物时见过。第二次就是俩个月前在何记当铺，验证画卷时再次目睹。第三次嘛，就是昨日赎回成了空白卷时。加上今天……”王蕴寒挑眼再次看看苏荣手里的画卷，继续道：“加上今天，本公子应该是第四次了！回这位大人问话完毕，接下来，是否应该恭听大人公正无私的判决了呢？”王蕴寒目光尖锐又幸灾乐祸般的质问。
    苏荣胸有成竹底气十足，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而是自信满满的反问道：
    “你前两次目睹《路山松声图》是否在湿气很重的阴雨天呢？”
    王蕴寒摇摇扇子，思量片刻：“第二次见画时，的确阴雨天，但第一次……晴空万里！”
    “啊？怎么会这样？”苏荣的表情扭成一个麻花……剧情又反转？

 第50章 此去经年(求推荐求收藏!)

    晴天？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费尽心机机缘巧合得出的答案被他一句话给无情的否决了？苏荣失落而又愤愤不平。
    “你，可不可以说的详尽一些！”苏荣几乎是用失望加祈求的声音要求他。
    “哈哈……”那王蕴寒仿佛在等待这一幕，如今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见苏荣底气十足到大跌眼镜的失望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来。
    “王公子第一次到老夫当铺那日，的确阴雨连绵天，这种天气在江南也算常事，不知苏大人为何纠结天气呢？”何善君想了想既证明又想询问道。
    “那第一次是晴天，详细情况呢？时间、地点，王公子！”苏荣不甘心的再次询问他。
    王蕴寒见苏荣这急迫的扭转自己的窘态，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阵满足。接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头晃脑，意气风发的自吟道：“……洄潭或动容，岛屿疑摇振。陶埴兹择土，蒲鱼相与邻……第一次，本公子去浙江外海秀山岛游玩，那里依山傍海，纵横开阔，沙黑水清。再加上欣赏外祖父的这笔法匀细、设色秀艳的《山路松声图》，更是锦上添花，至善至美！”
    “原来在海岛上……那就对了！小小的海岛晴天也会有湿气！”再次柳暗花明！苏荣仿佛遇到了大救星，自己的判定没错！松了口气心情也豁然开朗，要不然自己真会发疯的。
    “各位听候判决：吴县王蕴寒，阴雨天抵押画卷，请于阴雨天赎回！”苏荣一拍桌子只用简单的几个字，做出了最终判定。
    王蕴寒非常聪明，听罢收起他那狂傲不羁的神情仔细揣摩他的寓意，不久便颜色一亮茅塞顿开。这次，他投来的不再有挑逗和幸灾乐祸只有钦佩欣赏的目光，最让苏荣受不了的是，他竟妩媚的朝自己挑逗般微笑。王蕴寒虽面白俊俏才学八斗，但毕竟是男子，向同性暗示爱意苏荣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何善君却百思不得其解，他见苏荣已经判决，那王蕴寒也茅塞顿开明白了这里面的因由，可恨自己年老顿悟变慢，大人有了提示性的判决，自己仍不解其意，急得左看右看。
    看着急于知晓答案的何善君，苏荣面带微笑朝几个杂役摆手，不一会他们提来几桶热水，屋内热气腾腾开始雾气缭绕湿气越来越重。苏荣指指画卷示意何善君，他满脸狐疑的慢慢走向桌前前仔细揉揉眼睛，随着画面逐渐浮现和清晰，他那小眼聚光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大。
    “哦哦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终于明白了。画卷遇到湿气就会出现，画面随湿气消失跟着消失。王公子来质押时整逢江南的阴雨天，而取画时却晴空万里，没有了湿气自然是空白面。造化弄人，我与王公子都没有错，原因解开也就真相大白。哈哈，谢谢苏大人还我清白。哈哈……”
    连六旬的何善都搞明白，此民事纠纷案已经完结。王蕴寒用一千两赎金赎回唐寅的《山路松声图》，并付佣金五十两给给与何善君。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王蕴寒摇晃折扇，转身离去吟诗相随，仍就一副桀骜不驯冷傲洒脱的神情。
    苏荣听得懂这是关于爱情诗句，却无法理解王蕴寒犹如变态佬般的矫情与煽情。好在案子已结他已离去，再也不用应付他那怪异的眼神和盛气凌人的傲气。
    苏荣回到会客厢房，何善跟随而至，他在临走前再次感谢苏荣：
    “苏大人，老夫身在台州诚信经营三十载，要不是那《山路松声图》系出自唐伯虎之手名画，老夫也就不会贪心留置。
    临近未了差点晚节不保。幸苏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一清白，老夫真是感恩不尽！”
    “何伯客气了，此举乃本官职责所在何足挂齿。对了，您老以后有何打算？”苏荣客气一句问道，顺便回头看了看在一旁偷听调皮的灵儿。
    “老夫已是花甲之年，再无精力继续经营当铺。早在一年前已经着手准备，好在铺子存货无多，回去之后便巡一位合适的买家把铺子卖掉，老夫便回湖广老家养老，颐享天年。”
    “什么老伯？您是说要把自家铺子给卖掉？”忽然灵儿突然窜了出来，吓得何善一阵惊慌。
    “哦这位姑娘，是的。老夫打算卖掉铺子，回老家养老……”何善瞅瞅灵儿，再看看苏荣看待灵儿的眼神，自然明白了他们是一家人。
    “那请问老伯，您家铺子打算卖多少银子呢？”灵儿仿佛对这个十分感兴趣，追问道。
    “呃！我的铺子位于台州花街最为繁华之地，且前店后院，面积一亩零三十平方丈。按目前大明台州房屋行情来推算，至少……”
    “至少多少？您快说呀！”何善仿佛在吊灵儿胃口，急得她不断的催促，苏荣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至少……至少五千两银子……”何善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五根手头。
    “五千两……”兴奋的灵儿此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成了撒气的皮球嫣蔫了。苏荣自然明白灵儿用意，他给灵儿的任务就是在台州合适位置开设苏氏商行分号。而何善的铺子位置、面积各方面都符合心意，是在台州开设分号的不二选择。但听到五千两时，他也变得灰心丧气，前段时间问过苏伯，自家铺子除去流动资金还能抽出一千两，但在自己的坚持下捐给了黄岩和台州百姓，此时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筹到这么多。何况苏伯在黄岩也在寻位置开分号需要银子……
    “莫非苏大人和这位姑娘，有合适的买家可以介绍？”何善看看表情起伏变化很大的这两个人，询问道。
    苏荣听毕看看灵儿，知道何善不是圆滑奸诈之人，摇摇头说出实情：
    “非也。不满何伯，我家在黄岩经营一家铺子，本意在台州开设分号。而您家铺子的位置、面积甚合我们心意。只是……只是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只能无奈作罢。不过河伯您大可放心，我们尽量帮您寻觅合适买家，以便您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家颐养天年。”苏荣陈恳的给何善介绍道。
    “苏大人，老夫人老耳背，想再问一句：您可真相中我家铺子了？”何善眼睛直盯着他郑重其事的问。
    “呃！正是！不过我们银子……让您见笑了……”苏荣随即牵强的笑笑应和着。
    “哈哈哈……”何善君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让苏荣灵儿浑身发麻。

 第51章 善有善报

    面对何善莫名其妙的狂笑，令苏荣和灵儿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老头儿笑什么？
    “如果苏大人买我家铺子，只需半价就可！”何善停止大笑转而严肃道。
    “半价？”苏荣和灵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反问。
    “绝无戏言！”何善严正厉色道。
    一下子少了两千五百两，优惠的力度实在出乎他们所料。看到这老头儿一副严肃模样不像开玩笑，知道房价真的是只有两千五百两。
    可是，问题来了，即使何老头把价值五千两的铺子将至一半，苏荣也拿不出这么多。一千两已经捐献救济灾民了，之后的这段时间太短，自己铺子盈利也就勉勉强强挤出个几百两，还有两千两的缺口！
    何老头出乎意料的降价一半，已经是天大的优惠，无法再要求人家什么。
    苏荣和灵儿由开始的欣喜、失落、到再兴奋又到失落，犹如春夏秋冬季节在苏荣两人脸上不断变化着。
    何老头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顾虑，微笑着问道：
    “苏大人还有何顾虑？莫非手头并不宽裕？”
    “呃……让何伯笑话了。不满您说，就算您按半价相卖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银两，无法再要求您折让价了，苏荣谢过何伯关照！”没办法他只好说出实情并感谢，心想已经如此只好放弃吧。
    “铺子先用，日后有钱再付给我也可！”何老头波澜不惊心平气和的说着。
    “什么？”搞什么鬼？哪有这样套路？苏荣和灵儿不相信自己耳朵相互看看，莫名其妙真的搞不懂何老头葫芦里买什么药。
    “铺子先用，日后银两宽裕再付我也可。哦，对了，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个字据，这样苏大人就可放心了不是。”何老头依旧波澜不惊心平气和的说道。
    苏荣再次看看同样无法理解的灵儿，忍不住好奇和疑问试探的问道：
    “何伯，恕我愚昧。半价折让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和优惠，为何分文未收前就把铺子过给我用、苏荣何德何能如何接受这天大的恩惠呢？何伯您明示。”
    “哈哈……如若不说清凭苏大人的为人定会不会接受这铺子。好吧，我解释给你听。”何老头见苏荣与这个伶牙俐齿叫做灵儿的姑娘面面相觑的样子，开始“解题答惑”。
    “之所以半价甚至于分文未收先过铺子给你用，原因一为感谢。老夫在台州经营三十载，一直诚信经营口碑俱佳。不曾想昨日差点晚节不保，幸得苏大人明察秋毫找出真相还我清白。原因二还是感谢。今日来府时方知苏大人您大战倭寇，捐资救民的壮举，这样的好官老夫自然替台州百姓感谢。再说我经营多年家有余资养老早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老家尚有房屋几间、耕地十亩，加上膝下有一儿一女家境富裕孝顺有加，所以卖给铺子给苏大人折让优惠实属应该。现在苏大人还有何疑问？”何老头慢条斯理的解释着脸上充斥着自豪的微笑。
    原来这样。苏荣和灵儿听完何老头的解释立即明白其中原委，自己的举动没想到会突如其来的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莫非那句“善有善报……”的谚语真的灵验？
    “多谢何伯照顾！苏荣及家人感激不尽！我会尽快把买房银两凑齐交付到您老家。”苏荣抱拳行礼并感激道。
    “哈哈……不急。苏大人先用就是不急、不急……”
    立完字据后，何老头再三推让不肯留下吃饭而就此告别。
    真的有种天下掉馅饼地赶脚，灵儿看看苏荣忍不住“咯咯”直笑，公子吩咐的那个任重道远的任务，没想到第二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完成一大半！
    苏荣安排灵儿、雷氏兄弟，这几日常去当铺看看何善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待他离开回老家后尽快收拾、进货开张。
    “苏大人有何喜事如此高兴呀？”不知道啥时候谭纶已经来到刑房。
    “回谭大人，是这样……”苏荣把判案子解决纠纷、何善折让铺子、分文银子未收先用铺子等等如实告诉了谭纶。
    “苏大人为官爱民如子、大战倭寇、捐资救民的壮举已经深入百姓之心，得此恩惠也是应有所得呀！”谭纶听完面带微笑说着。
    两人客气几句后苏荣询问：
    “谭大人，朝廷关于我们招募军队的奏本有没有批复呢？”
    “今天我也是为此而来。朝廷已经批复可谓有喜有忧。喜得是皇上恩准招募军队，忧的是拨款银子……”
    “我们需要多少银子，朝廷拨款又具体数多少？”苏荣见谭纶面带感叹追问。
    “我们计划招募一千人，每人年俸是三十六两加其他费用合计至少四十两，一千人一年就是四万两，而朝廷拨款只有……”
    “只有多少？”
    “朝廷每年拨款只有区区……一万两，其余的要靠我们想法子，每年还有三万两缺口……。”谭纶叹气道。
    “这个我倒是提前预料到，只是没想到差的这么多。那另外两个办法能筹集多少呢？……台州府自己勒紧腰带从赋税里挤点、动员商户捐资……”苏荣想了想问谭纶。
    “呃，第二个法子统计过，两者最多再能筹集一万两，即使这样还有两万两银子没有着落呢？难不成我们招募军队的计划要泡汤不成？”
    “大人莫要过于着急，我看先这样，立即动员台州各富甲豪绅捐资，再加上朝廷拨付的一共两万两，可以先提前筹划准备并招募合适兵源，毕竟我们是按月付俸的，这两万两维持半年不成问题。至于其他那两万缺口，容我这几日再想想其他法子，苏荣定会完美解决此事。”苏荣见谭纶无奈失望安慰道。
    “嗯，苏大人分析的详尽。万事开头难，具体事项苏大人有何好的建议呢？”
    苏荣想了想回答：
    “既然台州卫已撤，原驻地可以作为新军的军营。我们分两步同时进行，一部分着手修建军营，一部分去着手招募兵源！两者同时进行可加快进度。”
    谭纶点点头然后问道：“苏大人认为去何处招募兵源为佳呢？”
    “离开台州城，离开所有城池，去郊外没有屯田甚至无法温饱的百姓为主。这样的兵源一旦给予俸禄加平日严格训练必成虎狼之师！”
    “嗯，说的好。不如这样，修建军营由本府负责，而招募兵源有劳苏大人如何？”
    “啊？”苏荣心里叫苦，本来只是给谭纶几个建议出出主意，没想到又轮到自己头上。台州的分号马上筹备需要忙的事很多，推官之职不能懈怠，两万银子缺口自己也要想办法帮他解决，如今又让自己去城外招募兵源……我一双手能忙的过来吗？

 第52章 含蓄奔放

    谭纶身为正四品知府也是聪明之人，见苏荣脸上复杂的表情心里也明白几分：
    “哈哈……恕本府过于贪心让苏大人操心了，分派这么多任务于你本府其实有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将来我们新军的负责人还是由你来做！”
    “什么？谭大人的意思是说我来任新军的首领？”谭纶的最后一句话又让他吃惊不小。
    “正是！苏大人有勇有谋且爱民如子，如今筹建新军又没少出力，负责招募兵源也是为将来训练指挥领导他们做准备，这样做也合情合理你说呢？苏大人。”谭纶有条不紊的解惑给他听。
    “多谢谭大人惦记和栽培，也实在是抬举下官了，苏荣感激不尽！只是苏荣不敢独自一人领功，又恐无法胜任有负谭大人的期望。”听到谭纶的安排苏荣心里也是一阵兴奋，但自己前世做过企业如今开铺子也会破案，至于招募领导新军自己心里确实没底。
    “苏大人的为人能力本府知晓，就莫要推辞谦逊，为保台州一方百姓平安有劳苏大人了，如今我的打算已经提前交底于你，你也要有做好心理准备就是。”
    ……
    谭纶走后灵儿跑过来恭喜苏荣：
    “公子又升官了可喜可贺呀！哈哈……”
    “哈哈！老子也带带兵打个仗玩玩！”
    看到灵儿怪异的目光方知自己出言不逊了，赶紧转移话题：
    “有何可喜呀！筹备分号需要我们准备费心，还要为新军缺口银两想办法本就让我头疼，如今又命我招募兵源和将来训练指挥新军，带兵打仗心里着实没底也忙不过来呀！”他摇摇头装作压力很大极其为难的样子讲给灵儿听。
    “公子莫要着急听我慢慢分析来，筹备分号的事情灵儿已有经验也早有准备，公子安心办公务铺子这事交于我就是；筹集新军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再说朝廷拨款和筹集到的银两足够用半年，我们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时间；那么公子眼前只负责剩下的招募新军兵源就是了。这样分析下来公子身上的担子是不是轻松了不少呢？”灵儿边说边用那会说话的大眼睛不断的斜视苏荣，见他听了表情阴晴变化并不时的窃笑。
    “咦，可以啊灵儿，听完你的分析我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了，真是个鬼机灵丫头，谢谢你灵儿。”苏荣豁然开朗一兴奋抱起灵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灵儿也没想到他突然给自己一个如此天大的动作和惊喜，满脸绯红全身一阵麻酥，娇嗔的小声嘟囔着：啊……公子……我……哼哼……”
    苏荣低头看看灵儿娇艳欲滴，妩媚欲望的眼神知道自己失态了，又亲了她一口赶紧离开灵儿，引得灵儿对他又是一阵幽怨的神情。
    “那筹备分号的事就麻烦灵儿了，我今日就差雷老大回黄岩告诉苏伯，让他着手准备这边的货源，另外这边人手不够也要提前找几个伙计帮忙。”苏荣尽量回复平静对灵儿说道。
    灵儿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低头扭捏一会才抬头望着他，心里既兴奋又失望的起伏一阵才逐渐平静：
    “公子放心就是，开设分号的事情自第一天进台州府城灵儿就已经盘算细节，如今我胸有成竹保证能圆满完成公子的嘱托，把苏氏商行台州顺利的开设起来，等着看灵儿大展手脚就是。”
    苏荣和灵儿分工后马上安排雷老大回黄岩，然后又带着灵儿重新来到台州府城最繁华的花街。
    而何老头的当铺在花街中段，门面宽大殿堂楼阁建筑雄伟壮观，把地段这么好称心的铺子低价卖给自己，确实要感激何老头。
    在人头攒动和贩卖吆喝此起彼伏声中，他们见铺子已经关门停业，何老头收拾准备行礼。苏荣立即命雷老二带几个杂役去帮忙，然后心里踏实了不少，然后默默祝福何老头。
    回到府衙雷老大回来后禀报苏荣：
    “回公子，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如数汇报给苏伯，巧的是黄岩那边也寻得一处绝佳路段可以开设黄岩分号，不过只是租赁没有买下铺子所以资金用量压力并不大。苏伯已经着手准备两家分号的货源，叫我回来禀告公子放心就是。”
    “嗯，这几日你们雷氏兄弟帮助灵儿收拾下新铺子和开业前期事项，等货源一到立即开门营业。”
    雷老大应着然后去做事，苏荣开始思考如何准备招募兵源。一杂役来禀告：“禀告苏大人，原台州卫艾千户求见！”
    “哦？差点把他给忘了，有请。”对于那个艾千户和他的几个百户在苏荣心里印象还是不错的。
    “参加苏大人，冒昧求见望大人赎罪！”艾千户带着几个心腹百户进门后抱拳行礼。
    “艾千户客气了，上次台州一战你们功不可没，苏荣钦佩！”
    “苏大人，这次登门拜访有一事相求，在下嘴笨语拙不知可否当讲。”艾千户面带为难的询问。
    “艾千户您但说无妨，苏荣洗耳恭听就是。”苏荣安抚他说道。
    “谢苏大人！闻听我们台州府要筹建新军欲招募新兵兵源，而台州卫被撤销后，我手下几百兄弟被调至温州卫，奈何我等知晓各卫所制度情况基本一致腐朽不堪，不想再重蹈覆辙，身为大明军卫以围家报国为己任，已苟且偷生为耻，望苏大人体恤我等一片报国之心收留我们！”艾千户郑重其辞道。
    艾千户及手下几百人等在台州抗倭中立下战功功不可没，打仗他们没的说，如今我负责招募兵源何不把他们挥入门下呢？
    “多谢艾千户信任，我苏荣答应就是。不过尚需和谭大人协商，还需上报朝廷兵部做从温州卫调出手续，等一切就绪后我会派人第一时间转告艾千户，这样安排您看如何？”苏荣答应后把调入程序告诉了他。
    “谢谢苏大人提携，艾铮绝不辜负大人的栽培！”
    艾铮退下后，苏荣找来雷氏兄弟两人做重新安排。雷老二伯江协助灵儿筹备分号开业，雷老大仲海跟随苏荣去招募兵源。下午得杂役汇报谭纶同意艾铮的编入，只能朝廷兵部的调令。
    苏荣见一切安排的基本妥当，决定第二日带雷仲海及部分衙役出城招募兵源。晚上，灵儿不知道跟谁学做的厨艺，做了一顿好吃的饭，有摊蛋，夹沙团，捶溜大虾，杏仁豆腐，羊灌肠等等，苏荣见状馋的不要不要的准备肠胃打开通吃一顿。可突然想到母亲和弟弟扔在陕西边关受苦，心里不是滋味没大吃下，心里暗想自己何日能救出他们呢？
    他深夜入睡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遇见向自己招手的姑娘而不慎落水……惊醒后仍心有余悸，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二日，苏荣告别灵儿带着雷仲海及十几名衙役，带着公文手续出城。
    初秋的江南一切都是那样的淡薄而高远，含蓄奔放但不张扬，经常下起一场小雨，今日也不例外。细雨绵绵就像在敲打着古老的琴，密密而有节奏，单调而柔娩，就像开出了朵朵雨花，摘下一朵，却又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

 第53章 民风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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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江南一切都是那样的淡薄而高远，含蓄奔放但不张扬，经常下起一场小雨，今日也不例外。细雨绵绵就像在敲打着古老的琴，密密而有节奏，单调而柔娩，就像开出了朵朵雨花，摘下一朵，却又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
    他们一行几十人身着官服腰挎刀牌威风凛凛，难免引得路人不时投来好奇仰慕的目光。他们计划在台州府周围查看，也找到当地里长乡长询问，可是符合要求的并不多，这里大多人从事作坊经营或者在作坊做工，即使耕种的百姓生活安逸也无意参军，毕竟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仗。愿意报名参加的寥寥无几，要么身体差要么年龄不合适。一天下来，达到要求并愿意加入的只有十几人，如此速度何时凑齐一千人？
    雷仲海建议离开城地去偏远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苏荣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地图上指着一个地方，就这里了！
    他们一行人沿着灵江一路向西北内地行进，沿途观察打探当地民风淳朴并不适合招募兵源。几日后来到义乌县，这也是苏荣计划的目的地。
    苏荣的前世记忆，历史上戚继光的戚家军治军严明所向披靡，令倭寇闻风丧胆，成为当时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而他们的兵源主体就来自于义乌～虽然此时的戚继光还未出现在浙江。苏荣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义乌看看有没有惊喜。
    因他们是官方行使公差，所以在当地的义乌县驿站落脚居住。
    后世著名的小商品之都，位于浙江省中部，地处金衢盆地东部，县境东、南、北三面群山环抱，此时只是大明浙江沿海腹地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或许注定要成为引人注目的地方，不是在四百多年后，而是现在。
    入驻义乌县驿站后的第二天，苏荣等人准备着手去乡下招募兵源，他改变以往策略，换便衣只领着雷仲海他们两人来到乡下查勘民情。
    这里以山地丘陵为主，屯田并不肥沃反而有些贫瘠，百姓靠耕种仅有的田地维持基本都生活开支。义乌山系有个奇怪名字的山——八宝山，附近最近的一个南乡倍磊村，但部落村庄里大部分姓陈，陈姓祖系历代居住于此，村庄庞大仅这一个村落常住人口达一千多人。
    苏荣与雷仲海找到当地里长，打探此地情况。里长告诉他们，义乌当地处于沿海腹地，没有坐商行贾优势，且土地贫瘠并不富裕，但民风却无比彪悍。
    苏荣听罢立即兴奋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正是自己想找到的地方吗？感谢自己前世的那点历史知识，心里默念：戚继光将军，对不住了，我先快你一步来征兵，希望以后您来后嘴下留情别骂我就好。
    他们赶紧亮明身份和里长商量召集村民，公布征兵公告。里长听罢却摇头苦笑：
    “这位大人实在抬举本人了，你们有所不知，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我这里长形同虚设，陈家村及附近包括赤岸、毛店等地的邻村，威望最高真正说的算的是陈氏的祖领陈大成和陈子銮两兄弟，别人嘛……无人能代替他们的威望和地位……”
    苏荣二人听完只好谢过里长，向他指示的方向寻去。经过几炷香功夫陈家村出现在眼前，它位于义乌西南部大盘山余脉的半山坡上，几乎无平原村民只好将小麦耕种在一条条相对平稳的山坡上。但这样对于管理收割运输比较麻烦，最大的麻烦是无法浇灌只能靠天降雨，这样贫瘠狭小的山坡上耕地产出的粮食可想而知，少的可怜尽供温饱。
    或许耕地少的原因，不少劳力完成地里那点活还捎带着去山上砍点柴带回家，一路望去稀稀拉拉的十几人在去山上或下山的路上。苏荣顺着山路迎上一个正在下山的壮劳力：
    “这位壮士，在下苏荣向您打听个人，陈家村的陈大成在哪里？”
    “你们是何人寻他又有何事？”那个壮劳力斜身放下背在身上的柴火警惕的望着二人。
    苏荣见对方对自己有所防备，只好出示腰牌亮明身份说明来意。那人见腰牌后才收起警惕的神情说道：
    “原来是台州的官员，到我们金华来征兵，这位大人你们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我们大陈祖民是不会应征的”。
    “哦？此次征兵即可保家卫国又有俸禄可拿，两全其美之事不做那又是为何？请这位壮士明示！”苏荣不明白其意便解释便询问道。
    “很简单，我们信不过官府！”
    “这位壮士明示！”
    “我们不相信官府是有原因的。前几日浙江永康等地的盐商，带来了一批不明身份的人，说在我们村落附近山上发现了银矿要挖掘，这样岂不破坏我们世代居住的山地？
    我们当然不许，上报县、州府，他们却相互推诿扯皮道出各种理由无人肯管，以至于至今仍有不少外地人时常偷偷的来挖矿，我们只能轮流值班守卫。对于官府的作为我们大陈村可谓失望透顶，所以在这里征兵一事，呵，我奉劝你们还是尽早回吧！”他满面愤愤不平的诉说着。
    原来这样，官府的不作为伤害了百姓信任，其公信力受损也影响了自己来征兵。苏荣想完刚想再次询问，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跑来气喘吁吁的对那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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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子銮哥，那帮人又来了，还打伤了我好几个族民！你快去看看！”
    “什么？抢劫还打人？岂有此理，召集所有族人去西山！”壮士听完怒道。然后他们两人没有理会苏荣也不管砍得柴，匆匆离去。
    “那人喊他什么？是不是说子銮哥？”苏荣忽然想起刚才那俩人的对话转身问雷仲海。
    “回公子，那个小伙对他的确喊的是子銮哥！”雷仲海想了想回应。
    原来他就是？这么年轻看样子不到三旬的样子，印象里部落族领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六七旬老人才是，而且很明确的看得出对于自己目的十分的抵触。
    “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雷仲海问道。
    苏荣看了看愈来愈多的村民向西山聚拢，向雷仲海挥手示意
    走，跟着去看看啥情况，身为官吏避免这里的冲突也是应该，另外咱们来都来了，岂可空手回去？”
    两人也跟着人群朝村西山跑去，随着人群的聚集来到事发地。大老远看见越集越多的村民，除了青壮年外还有五六旬的老者和十几岁的孩提，他们个个手握锄头，铁楸和镰刀等农具作为武器，人群密密麻麻。
    对方穿着明显好于这边，人数几百人之众拿的工具有挖矿用的镐子铁楸等。他们两方中间躺在几个受伤的村民，有一个伤势比较重，自己握住伤口龇牙咧嘴的痛疼。
    陈子銮赶到后推开人群来到中间，很多人喊着：
    子銮哥你看，他们抢劫还打人！”陈子銮见自己伤了这么多人，顿时火冒三丈。他转身抄起一把铁楸胳膊一挥：
    “欺负到家了，大家给我上，揍这伙王八蛋！”他面对自己个个怒火中烧都族人下命令道。
    苏荣见两伙人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赶忙跑过去劝阻，却被雷仲海一把拽了回来。
    “咔嚓！”
    两把铁楸在苏荣脸前猛烈相碰，杠的金属火星四溅一部分喷到脸上。苏荣立即汗流浃背心里一阵后怕，刚才若是没有雷仲海往回扯拽，自己的脑袋此时应该被开瓢了！

 第54章 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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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被雷仲海拖拽回来捡了一条命，还未回过神两边混战在一起。镐子、铁楸、锄头和镰刀等“武器”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敲打声，掺杂着叫骂哭喊混在一起。
    接下开始有流血的受伤的还有直接倒地不起的，对方来的人数多于陈氏族群的，但处于保卫自己地盘的决心陈氏族人同仇敌忾，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越斗越勇。
    苏荣在一边捂着耳朵眼睁睁的看着现场直播，没办法太吵了耳嗡嗡的，一千多人械斗混战在一起自己根本无法冲进去调解。
    雷老大护着苏荣，防止哪个二货打红了眼一镐子朝苏荣砸过来，毕竟他是自家公子也是正七品官吏，征兵任务固然重要前提是先把命保住。
    械斗群斗僵持不下，对方有点坚持不住开始退缩，而陈氏族人尤其那个陈子銮和另一个青年男子越战越勇，挥舞铁楸连喊带打冲在前面，带动其他族人向前冲锋，甚至很多妇女老人都拿着菜刀上场了。
    终于，对方以人多而败的战绩拖着受伤的人撤走。而陈氏族人也有几十人重伤倒在地上。苏荣亲眼目睹了这场群体械斗事件，场面震撼血腥十足，要是这样的强悍兵拉到战场上何愁战不胜敌人？
    苏荣心里有了底气决定重点在这里招募兵源，但现在的任务还顾不上这些，几十重伤号躺着那里，其余的多少挂着彩。他跑到人群中帮忙扶伤员抬担架……雷仲海始终紧跟在他身旁警惕的看着周围，谁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看着苏荣陌生背后补上一锄头呢？
    伤员太多担架不够用，只好背起来回村里救治，但听他们议论村里会治病疗伤的郎中稀缺，即使回去也等着排队救治。
    苏荣立即吩咐雷仲海赶紧去叫自己衙役来帮帮，并派一个人去义乌县衙求救，多寻些郎中来救急。
    “公子，可是我走了谁保护你？”雷仲海担忧他的安全回应道。
    “我应该没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伤号太多郎中太少，等待的功夫伤员会流血过多休克生命有危险，另外伤口不及时处理感染会更麻烦。救人要紧，先别管我赶紧速速回去！”苏荣坚定的吩咐。
    雷仲海听罢只好应着转身去搬救兵。苏荣咬咬牙就近背起一个重伤号，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搓在自己背上，不想自己身体过于纤瘦体弱，而对方过于强壮体重，来回晃悠几次，平衡没掌握住还是仰面跌倒。
    疼的那人龇牙咧嘴不过没有喊出声来，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小兄弟，谢谢你了！你太弱小换别人吧！”那人望着他纤瘦的身子说道。
    且。
    苏荣上来了倔强劲，再次扶起他上背，还好这次没有摔倒，晃来晃去跟着其他人朝村落方向走去。可自己身体单薄，对方体重接近是自己的俩倍，即使背在身上面前摔不倒，也没坚持走几丈远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接着口干舌燥喘不上气。
    马上没有力气，苏荣咬着牙不想再摔倒。可是，体力已经透支，眼前旋转脚底像踩了棉花，接着天晕地转身子还是倾斜～又要跌倒了。
    “大成哥！”
    忽然后面有人喊着，并扶住了他俩并没有再次摔倒。过来两个人，换下苏荣背起了那个叫大成哥的人。苏荣立即像虚脱了一样就地蹲在地上，贪婪的大喘气休息回复体力。
    “什么？大成哥？这里基本都姓陈，他又叫大成……难道他就是陈大成？”苏荣猛然想到自言自语的说着。
    “谢谢这位小兄弟，我就是陈大成！有需要帮助回村里找我就是。”那人虽然受伤严重耳朵极好使居然听清了他的话语，并回头搭了一句话看他一眼。
    呵呵，无巧不成书，两个族群首领都被自己撞见了！要是在前世遇到这样的巧合赶紧去买个彩票，也准能种个头彩。
    他心里偷乐一阵顾不得休息，起身跟着他们回村。村子在半山坡占地却很大，目测有好方圆几公里。苏荣跟着几个人来到村中央一个大院落，几个人把陈大成放在床上，一个手提药箱的郎中开始给他清理伤口包扎。
    几处伤口伤的厉害血糊糊一片，苏荣看了背上发凉，而陈大成不论郎中如何处理包扎竟没呻吟喊痛一声。
    接着人进进出出，有男人女人，也老人有孩子，有汇报的、有看望的、也有来找郎中在不在的。这里男的魁梧强壮，女的彪悍中掺杂着女人特有的妩媚。
    他们各自忙各自的没有人理会有苏荣，他只好自己找了一个板凳，靠在墙边坐下来休息，由于疲惫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听见乱哄哄的，吵的厉害苏荣睁开眼观察啥情况。“大成哥，他们，他们又来了！这次好多人！”
    “召集人抄家伙，走！”陈大成毫不畏惧更不顾自己的伤，大臂一挥带着一群走出门。
    苏荣心想，这里民风彪悍是不是有点过？这样下去不出人命才怪。他立即起身跟着出门，想办法罢平纠纷才是。
    来到村外，这次人比上次还要多，双方各自尽两千余人加起来四五千人，从远处看就像两支队伍即将开战甚是壮观！这样干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陈氏族群这边有陈大成和陈子銮为首，另一方听几个人不断的喊带头的叫王如龙，有来自处州、永康等地的矿工、农民组成。双方相互仇视对方，剑拔弩张大战在即。
    苏荣顾不上自己独自一个外地人，快步走到两方中间，看看四周黑压压的剑拔弩张的人群，苏荣难免有些紧张和心里没底。他停止脚步使劲大口吸一口气，扯破嗓子大声喊道：
    “大家稍安勿躁，先听完说几句！就几句！”
    双方大战准备就绪了突然跑出这么个大男孩，一时间议论纷纷指手画脚：“你是什么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省的一会把你踩成肉饼……”
    陈大成认出了他是刚才救自己的那个人，没想到他一个体弱少年竟在几千人即将大战时跑到中间劝架，不由得钦佩他的胆量和勇气。陈子銮不但认识苏荣还知道他的官职身份及来此目的，他凑到陈大成耳边窃窃私语一会两人点头，然后示人自己这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那边的人不认识苏荣，已经不耐烦了。王如龙大声喝道：
    “这位公子有话快讲，没有就请靠一边，是我们和陈家的恩怨奉劝外人不要掺和，以免引火烧身！”
    苏荣见陈氏族人这边的陈大成兄弟两人认识自己，并示意自己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他转身看看王如龙，担心自己一人压不住场面再次厮杀起来，好在那个王如龙并非暴躁亡命之徒，凭苏荣的观察，从他的口气眼神中也有希望被调解终止群体械斗的意思。

 第55章 义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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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雷仲海带着台州来的衙役，以及从义乌县衙及金华府来的部分官吏、府役和郎中，一共近百十人挡在两方人中间。虽然比起几千人的规模这百十号人显得微不足道，但毕竟是官府的人来劝架，两方纷纷收敛了许多。
    台州府跟随见到苏荣吩咐抱拳呼喊“苏大人”，以及义乌、金华的官吏见面相互寒暄问候，陈大成兄弟和王如龙才知道这个文弱公子，如此胆大有魄力少年竟是官府的官吏，立即对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金华府的一个官吏建议两方群斗有违反大明律，虽法不责众但可以抓捕几个领头的杀鸡给猴看。苏荣听了立即阻止，并说服他们此地民风彪悍血气方刚，如果抓人会引起更大的暴动和甚至民变，所以一定妥善处理。
    苏荣站在中间一个凸起的石头上，看看双方大声喊道：
    “在下台州府七品推官苏荣，本意受朝廷旨意来此地征兵，恰巧遇到各位群情激奋持械群殴，在下愚昧只是坦诚问一句，这是为何原因如此大动干戈？请陈族领和王首领是否给下官一个解释呢？”
    双方见官府的人从中调解箭弩拔张的气焰稍稍收敛，陈大成意气风发率先应話：“苏大人的好意调解，陈大成代所有本族人谢了！至于械斗因由有目共睹，他方私自到我世代居住的地盘八宝山挖山寻矿，破坏耕地扰我族人，这样寻畔滋事我们岂可坐以待毙？唯有拿起家伙给予他们沉痛的打击和教训，才可知道我们陈氏族人不是随意好欺负地！”陈大成大义凛然气宇轩昂地喊道，引得他们族人的一阵阵喝彩声。
    “陈大首领，话不可避实就轻得摸着良心！我们带人上门对阵纵有不对，但凡事都是原因，我方几人来探测查勘时，先被你们人打伤才引起这番群斗。”另一方的王如龙立即反驳道。
    “那么你们就带人打伤我们十几个族人？然后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滋事？”陈大成毫无退让之意。
    眼看两方由械斗转为嘴斗，危机系数降低使得苏荣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要尽快说服他们才是。
    “大家先听我说几句！听完两位首领的叙述，其实这本是小事均以误会无沟通而引起，各位都是为生计并无实质想害人之意，且都是大明浙江自家同胞相邻而居，正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敬重各位的大义与豪情，在此也请大家给我苏荣薄面就此住手，我已命人带来多名郎中，先救助伤员安抚各自族人为急，然后望大家相互致歉化干戈为玉帛结为友邻，以后遇事相互通气相互帮衬，这样圆满结局比大动干戈刀枪剑戟岂不更好呢？”苏荣大声而坦诚的说道。
    王如龙之前虽不认识苏荣，但先见他敢独自一人欲止几千人殴斗，又听了他这番坦诚大义的喊话后，不禁暗自点头钦佩这个年少官员。苏荣的话真诚且有理有据，王如龙自觉理亏，和自己周围人商议后回应道：
    “苏大人，听君一席话顿然悔悟，我们贪于谋利误听永康盐商施文六的蛊惑，冒昧来扰的确有错在先，如今我们已知错就此回乡，望苏大人，陈氏族人兄弟们原谅！”
    陈大成兄弟二人和族群见苏荣所说句句实情又分条析理，又见对方表态，相互低声商议后陈大成回应道：
    “多谢苏大人点悟，我们族人也有过激之处，既然王首领大义炳然，我们也非不识抬举之辈，从此我陈氏族人与王掌柜结为友邻，互帮互助绝不再起矛盾！”
    苏荣见两方都已经听从自己劝解心里一阵欣喜，现在两方聚集的都是一呼百应、体壮且性情彪悍之年轻人，何不趁热打铁把征兵事项在此说出呢？
    “各位，苏荣来此还有一目的，既为我大明招募英勇善战的英雄子弟兵，每月有俸禄还可以定期安排回家省亲，苏荣不才荣我再次有托各位斟酌，参军卫国保我大明沿海百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望大家踊跃参加！”
    听完两方均议论纷纷，有的不同意、有的犹豫不定、还有的跃跃欲试。但陈大成态度坚决，因为他爱憎分明疾恶如仇，多年来目睹了朝廷的腐败，十分痛恨残害百姓的官员，所以没有答应，其他人只好观望。
    征兵到此陷入僵局，台州府的衙役不知所措的相互望着。苏荣咬咬牙深呼一口气，再次站在中间大石头上喊道：
    “各位，我大明自洪武帝以来，驱逐鞑靼开疆扩土，曾千艘宝船数次浩浩荡荡下西洋，杨国威立霸业万国来朝，是何等威风！
    可如今，偏隅之地的东瀛倭寇屡屡侵犯我大明沿海，犹如入无人之境，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彪悍勇猛之兵！大明好男儿应报效祖国志在四方，国难当头我们不当兵谁当兵？
    寇敌当前，我们更应尽快消灭外倭，才保国泰民安。古人尚且知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们面对同胞被虐为何没有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的霸气呢？！”
    苏荣的话机让人感慨激昂热血沸腾，陈氏兄弟听罢深受感动，率先报名，接着带动族里年轻力壮的纷纷效仿。矿工首领王如龙犹豫片刻也下定决心参军，接着旷工纷纷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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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雷仲海带着和十几个衙役来到陈家村，陈大成差人搬来几张桌椅现场办公，几千名青壮劳力排队应征。人太多只好优中选优，苏荣努力回忆了历史中戚继光的征兵标准，又结合这段时间抗倭经历最终罗列几个应征条件，既四要四不要。
    四要是：是田间劳作的农民；长相黑胳膊粗肌肉发达者；目光有神者；见官有点害怕者。
    众人并不明白，苏荣给他们解释道：从小在田间辛苦劳作的农民不怕吃苦，因为打仗时需要吃苦精神和生活经验；长相黑者一般身体强壮，肌肉发达，他们勇猛善战；目光有神者一般站得高看得远，适合当侦察兵和带兵的军官；见官人害怕者，一般是犯了事儿怕官府抓去坐牢，这种人不怕死，有战斗力。
    四不要就是：在城里的人不要，皮肤白的不要，当过官的不要，胆子太大或者太小的不要。
    苏荣继续解释：城里人生活好，有优越感，没有吃过苦，容易偷奸耍滑，所以不能要；皮肤白皙的男人一般都是养尊处优的男人，家里条件好，平时很少外出，这种人胆小怕事，容易临阵脱逃；当过官的人过去曾经有过地位，瞧不起普通人，他们善于见风使舵，阳奉阴违，败坏军队风气；胆子太大的不守纪律，不好管，性格莽撞，容易坏事儿；胆子太小的不敢上战场打仗，简直是个废物，还会影响别的士兵的士气。所以以上四种人不能要。
    经过层层筛选优中选优，最后人数包括陈大成陈王如龙等还是超过两千人，可苏荣不忍心再踢人了，这两千人个个强壮生猛，拉到战场上杠杠滴，咬咬牙一跺脚都留下。

 第56章 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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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仲海悄悄的问他：
    “公子，我们的预算只能招一千人啊，多余的供给费用支持咋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瞧瞧这帮人，我好像已经看到了他们英勇善战的画面！”苏荣得意的说比划着。
    ……
    苏荣率两千余名新军可谓好威风，浩浩荡荡的开回台州。谭纶见苏荣招募了如此彪悍的义乌兵，自然十分高兴，原台州卫驻扎地重新收拾妥当，新军可以入驻和训练。但他闻知人数超过预期，加上原台州卫艾千户手下的几百名精兵，总人数两千五百人，同样顾虑新军后勤供给费用，两万两银子只能够维持几个月用，真实喜忧参半。
    苏荣晚上回到自己厢房，灵儿晓得公子回来欣喜若狂，毕竟十几天没有见面自然兴奋。忙里忙外准备丰盛的晚食，并告诉苏荣他出门征兵期间，她与雷伯江招了几个店伙计，同时把铺子收拾井井有条，苏伯采购的商品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货，预计不足十日就会到齐可以开业了，灵儿也是想等着苏荣回来敲定选一个黄道吉日作为开业之日，苏荣倍感欣慰不断的夸奖灵儿。
    饭后苏荣准备休息，灵儿提来一桶温水：
    “公子，你在外多日奔走，温水泡泡脚去去疲惫吧！”灵儿依旧用她那清脆玲儿般的悦耳嗓音，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苏荣把脚泡进木桶，一股热量立刻由脚下上传至全身，一阵异样的舒适感迅速的除去多日的疲劳，苏荣抬头闭目享受着泡脚的乐趣。
    忽然，自己肩膀伴随着一阵清香被人抱住，苏荣立即睁开眼观察，原来灵儿不知道何时已经脱鞋上了床榻，趁苏荣闭目养神之际在他背后轻轻搂了过来……
    “呃！灵儿……”苏荣被灵儿玉手抱住自然兴奋，却又觉事有突然刚想询问，没想灵儿的双手搂了一下马上移到自己颈部和双肩，轻轻挼搓起来……
    “哈哈……公子你想啥呢？灵儿见你疲惫想给你按摩肩膀去去劳累，看你紧张的……咯咯……”灵儿见苏荣方才心猿意马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被这丫头捉弄了，苏荣心里暗笑道。灵儿双手力道松弛适当恰到好处，一会按摩额头两鬓，一会揉搓颈部与双肩，一会小拳头来回敲打背部，渐渐的苏荣放松下来身心舒服，加上灵儿身上少女特有的清香，苏荣开始变得心猿意马意识有些模糊。
    别是灵儿纤纤玉手按摩额头两鬓时，身体几乎紧贴着自己背部，虽然隔着几层衣裳依然能感觉到灵儿的体温，要命的是灵儿身体时不时的顶在苏荣的背上，惹得苏荣异痒难耐。
    苏荣已经是个发育成熟的少年哪会把持得住自己。他忍不住把自己身子试探的往后靠了靠，此方果然有效，但还没仔细回味，灵儿却往后欠了欠身子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苏荣心里一阵失落。
    不过精虫上脑也顾不了那么多，灵儿身上的香味就像一副催情剂，又让他大胆往后靠了靠身子，他兴奋的犹如自己心里装了个兔子，上下直跳蹬全身变得麻酥。可是，随着一声“咯咯……”灵儿的笑声，她又往后欠了身子再次离开自己。
    我去，哪有如此折磨人的？苏荣失望至极心里突然空唠唠的，灵儿忽然变得如此矜持也让苏荣无所适从，想到自己的龌龊竟有点羞愧自责。
    忽然，自己被猛的抱住，伴随着一股让自己头晕目眩的少女体香，灵儿纤纤玉手搂住自己头紧贴肩上，自然垂落的青丝来回扫弄着自己脸庞，再加上灵儿轻微的呻吟声，犹如在调弄自己早已跃跃欲试的那份骚动，简直是火上浇油。全身的接触让苏荣浑身燥热，血压上升口干舌燥，犹如一股即将喷发的火焰正在冲破束缚。早已按耐不住心里的邪念，此时苏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转过身抱住灵儿……
    苏荣挣脱灵儿转身，按照自己心里的那股邪恶的欲望行事。
    “咣当！”
    可是，这里真的不想写可是。
    可是木桶还是被苏荣踢倒了，热水又洒满一地。随着灵儿尖锐的喊声，两人已经清晰的听见雷氏兄弟由远及近奔跑的脚步声。灵儿赶紧下床穿鞋，匆匆忙忙的用手梳理下自己略有凌乱的发型，然后扭扭捏捏满脸绯红的站在了一个角落里。
    “哐当！”
    门被雷老大撞开，热气腾腾的屋子里让他快速扫描自己的脑记忆，好熟悉！对，上次也是公子不小心踢翻水桶，差点烫着灵儿……
    苏荣看着雷氏俩兄弟反应机警的忙碌、收拾、打算，心里直喊：宝宝心里苦啊！
    ————————
    新军由苏荣负责。
    他带着雷老大来到新军驻地，这两千五百名彪兵犹如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怎么管理震慑住并训练的嗷嗷叫，是苏荣必须先思考的问题。
    经过深思熟虑，苏荣和雷老大商量后决定，两千五百人均匀的分为一至五部，五百人一部，陈大成，陈子銮，王如龙，艾铮为参将各负责一部，剩下的第五部由雷老大协助自己亲自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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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每部下面分五个小队，百人为一小队，筛选五个智勇双全能力较强的人为副参将负责。
    第一天，苏荣先把新军编制划分完毕各负其责，接下来是严格的训练。
    苏荣有前世的记忆，又经历抗倭实战，逐步摸索探究出明朝现有军队的状况，他觉得问题是出在重文轻武的文官制度上及明朝卫所营兵制度的弊端。卫所制维护明朝君主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统治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各种弊端也已显现。
    冷兵器时代军事的一个规律就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一定是军阀部队或者说私家军而不是中央军或者政府军。农耕民族要组织和训练一只形成战斗力的部队，需要花较长的时间。统帅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没有纪律和训练的部队，在战场上面对敌军骑兵的第一轮冲击，可能仅仅是因为恐惧，就会溃乱，而且很容易引发全军的大崩溃。而军令纪律的服从需要树立统帅权威，战斗精神和士气需要对将领的个人崇拜，战斗素养需要成系统的重复演练和作战积累，这些都需要一个具有权力的长期固定的军事将领统领一支军队。
    苏荣如今需要做的，就是打造一支具有领导训练打仗统一权利战力强大的虎狼新军。
    这几天也辛苦了灵儿，带着雷伯江和几个伙计收拾铺子陈列商品宣传等等准备开业，整个轮廓消瘦了一圈更加娇媚。苏荣白天在新军驻地，每日队形、体能，对刺，火器，军事理论知识等等训练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几天下来新军面貌焕然一新。晚上回来询问灵儿分号进展情况，两边同时进行，苏荣忙的有点心力交瘁。这日巳时三刻，在新军驻地，一兵役报黄岩县来人求见，苏荣立即召见。
    “禀告苏大人，汪大人差在下急报，如画姑娘被黄员外二公子抢婚，因他们手里持有婚约汪知县也无法干涉，请苏大人定夺。”
    “什么？抢婚！”苏荣立即惊愕。

 第57章 闯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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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大人，黄岩又有人求见。”
    “快，让他进来！对于黄岩两字苏荣格外的敏感。
    不一会，阿仲匆匆进来。
    “公子！如画姑娘被黄员外的二公子黄孝以有婚约为由抢婚了，快想想办法！”
    两拨人同时来报，事情真实性毋庸置疑。
    “雷叔河、雷季湖没有阻拦吗？！”苏荣因着急声调有点大。
    “雷氏兄弟俩自然不允许，打的那波人满街找牙，可他们有备而来，百十号人实在太多，还分了……两拨人，一拨……缠住雷兄弟俩人，一拨直接把如画抢走。我们赶紧想想办法啊，再晚了恐怕要入……入洞房了……”阿仲因着急有点结巴。
    “岂有此理！居然敢到我家门上抢婚！来人！新军五部集合，目标黄岩，立即出发！”
    苏荣狠狠拍桌子下命令道。
    驻地一阵忙碌，尘土飞扬！雷仲海带领着五部五百人的新军，浩浩荡荡的出发，苏荣命令队伍急行军，午时前必须抵达黄岩。
    苏氏商行还有不少围观群众，见军兵到来迅速让开。雷氏兄弟俩人累的坐在地上愤怒中又有无奈，苏荣的到来让他俩重拾希望。苏伯一手抓住苏荣的手义正言辞道：
    “公子，赶紧去救如画！被他们抢走已有几个时辰，晚了就……可怜的丫头……”
    苏荣安抚了他立即带着雷氏四兄弟，朝黄吉德家奔去。仓头街两边占满了围观人群，黄员外在黄岩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次会不会遇到硬茬呢？好奇心让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期待着剧情的发展。
    苏荣第一次来到黄员外的府宅，对于他家的财势知晓一二，心理有所准备，没想到还是出乎他意料。
    黄家大院做落在城东南临近郊区，整个布局呈“田”字形，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大院，内套十几个小院，百十间房屋。整个院落是城堡式建筑，三面临街，四周是高达近10米的全封闭青砖墙。大门为城门式洞式。综观全院布局严谨设计精巧，俯视成“田”字形，建筑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做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规模宏伟的建筑群告诉着所有人黄家的财势力！
    来到黄府门前已经大门紧闭，苏荣冷眼相看这大户人家的家园抬手一挥，新军迅速散开包围了整个黄府，围的水泄不通。
    “叫门！”苏荣一脸严肃。
    “咚咚咚咚……”十几个新兵一哄而上连踹带踢的叫门，可半盏茶的功夫已过，仍没有人开门的迹象。不行，这样拖延下去如画就危险了，等他们开门恐怕洞房早已经入完了。
    “撞开大门！”苏荣下令道。
    雷仲海亲自带人寻来一根人腰粗三丈长的松木，几十人在两边抱住准备开始撞门。
    “苏贤弟，且慢！”众人回头，原来是汪如达。
    “汪兄！”苏荣抱拳行礼。
    汪如达顾不得见面礼节直言道：“贤弟，带兵私闯民宅乃为官大忌，根据大明律律条，破大门而入私闯民宅毁坏他人财物，处罚极重甚至是个杂犯死罪！贤弟已经是大明七品官职，又身兼台州新军首领军职，千万莫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前程啊！”汪如达苦口婆心的劝阻他！”
    这个书呆子，若要按照礼节敲门等待开门不知道啥时候，洞房早就入了好几次了。
    “谢谢汪兄提醒，但事态紧急，苏荣顾不得其他了！”说完苏荣不再理他转身大喝道：
    “等什么？撞门！”
    二十几个新军抱着长木后退，一二三……喊着口号向大门撞去。
    “砰！……”大门被撞开。
    雷仲海挥手刚想让人冲进去，不想里面冲出一波人，陆陆续续居然有百十号手持器械，两边展开与苏荣在大门的新军对峙，走在最后的是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最后出来的是这里的主人——黄吉德。
    “这位大人，兴师动众带着这么多人为何私闯我黄府？”黄吉德毫不畏惧正言厉色质问道。
    “明知故问，朗朗乾坤居然抢劫良家民女，还在这里反问别人，可笑至极！”苏荣阴阳怪调的责问道。
    “此话差矣，我们黄家与吴掌柜之女如画早有婚约在先，何来抢劫民女之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身为大明官吏应当以身作则恪守律法！”黄吉德毫无惧色的高谈阔论道。
    苏荣冷笑两声反驳道：“我大明婚约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三书六礼中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而据我所知，你们只过中的纳彩、问名、纳吉三步，无纳徵、请期，就直接强行抢婚，并无符合婚俗约定及不符合大明律！再说婚约中明确有约定三章，其中第三条就是三年内不得婚娶，更何况抢婚？所以于公于私，今日你们强抢民女都不合法！还如此大言不惭的为自己狡辩！”
    苏荣正言厉色铿锵有力。
    “你！好，就算我们我儿此次亲迎有所不妥，那也是应该先有黄岩县衙来处理，轮不到你台州府的人来越级管辖！更何况带军队私闯民宅，哼！”黄吉德恼羞成怒，反驳道。
    “你敢兴师动众到我家里抢人，我苏荣也顾不得什么管辖越级！要么速速把如画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无礼自己去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画已经是我们黄家的媳妇，何来交出来一说，可笑。”黄吉德激动道。
    “这么说你们不交人了？那好，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来人！进去搜人！”苏荣脸上早已经有不耐烦表情。
    “你！你真敢率军兵私闯民宅？你可想好了！”黄吉德最后威胁道。
    “冲进去，搜人！如有阻拦，给我绑了！”苏荣没有理会他，直接下命令。
    雷仲海一声遵命，立即挥手冲进大院。黄府的家丁哪是虎狼之师的对手，他们像征性的阻拦，被新军挥舞刀牌等兵刃冲散，躲得躲逃的逃。苏荣命令三百人继续围住黄府，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其余二百人随苏荣进入大院。
    他们见门就踹，见人挥舞刀刃，吓得黄府家众丁吩咐躲避。但院子太大，四个大院十几个小院，挨个搜实在太浪费时间，苏荣下令分头搜寻，寻得如画立即通报。不一会，各组军兵纷纷来报，奇怪的是并未寻得如画姑娘。
    黄吉德在一边咬牙切齿的暗自得意，时而满面狞狰的幸灾乐祸出言道：
    “你们需仔细搜寻，免得私闯民宅而无以所获，再受朝廷治罪得不偿失，哼！”
    苏荣心里隐隐着急，倒不是黄吉德的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而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如画会越来越危险。可最后一组军兵来报仍未寻得如画姑娘，整个院落已经被仔细搜寻一遍，接下来怎么办？不但没救成如画，还背负新军私闯民宅之罪。
    在苏荣进退两难之时，雷仲海凑过来禀报：
    “公子，在春字大院中最东南小院，屋内屋外桌椅板凳被踢翻摔坏狼藉一地，虽未寻得如画，但与其他屋子整整齐齐摆设相比实在让人生疑。我们不妨重点再搜寻一遍那里……”
    “哦？快，我们过去看看！”苏荣重拾希望。

 第58章 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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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编辑同意，《巡视大明》正式更名为《巡明天下》，由此带来不便望谅解，感谢一如既往支持，谢谢！
    ————
    众人来到黄府春字大院的东南小院，院内的桌椅板凳狼藉花草被损，这里有几名丫鬟忙里忙外的收拾，而院北横向房屋有七八间大门上锁，实在让人生疑。苏荣向前挥手，雷仲海带人冲向前“砰！”一大脚把门踹开。
    屋内装潢复古而又金碧辉煌，但屋内比院子更加狼藉不堪，瓶瓶罐罐被摔的满地都是，众人没法下脚只好用生生的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啪啪的”刺耳声音。
    苏荣命众人仔细搜寻，每间房的床上床下，厨子柜子，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仍寻不得半点人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荣越发的着急与不安。
    忽然，雷仲海屈身趴下右耳紧贴地面，示意大家不要有声响，鸦雀无声片刻后雷仲海迅速其声：
    “公子，这屋子下面有密室，方才我听的里面有动静！”雷仲海郑重其事的禀报。
    “快！大家寻找下入口，快！”苏荣立即命令道。
    一时间满屋子里的人声鼎沸，翻动声此起彼伏，苏荣站在大厅丝毫不动，双眼仔细扫视屋子里的一切，忽然，东墙的一丈高橱柜引起他的注意。
    “大人，这个柜子方才搜寻过，除了几样袍子并无异常。”一个军兵回报。
    苏荣点点头但还是抽开柜子门仔细观察，在柜背交界处发现了细微的裂纹，用水轻轻敲打声音恰似有空洞的感觉。苏荣按住柜背往左右试探推动，果然，柜子背面就是一扇可以推拉的门。
    原来在两间厢房中间还有一个夹层，是通往底下密室的过道，外面是看不出任何异常，而这个柜子背面就是通往密室过道的入口。
    “快！进去！”苏荣下边命令边第一个冲了进去。
    “公子让我在前，以防有危险！”雷仲海紧跟在后面劝说着，后面几十个新军兵迅速跟上。
    通往密室的过道不足一丈宽，环形状石梯，转一圈后来到负一层。这里是个大约一百平的客厅，四周屋顶墙角各有一个通气孔，桌椅板凳、地毯墙画一应俱全。客厅的西墙有一扇门虚掩着，听到里面传来摔打杯碗及哭喊声。
    “是如画！不好！”一种不详的预感呈现在苏荣脑子里：黄吉德的二公子黄孝正在强迫如画入洞房并粗暴的非礼她。
    苏荣奋不顾身的冲到门前，一脚踹看那扇门，进门后苏荣立即探望里面的状况。看后苏荣缓了缓神，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没错啊……可是……
    雷仲海及几十名新军兵见苏荣进门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一股脑的拥进去，面积不大的那间密室立刻显得拥挤不堪。
    大家进去后看到里面情况后和苏荣表现出奇的一致，缓缓神，揉揉眼睛仔细观察琢磨……
    里面面积如后世的四五十平，寝室装修，床榻布帘桌椅等一应俱全，没有什么奇怪，可是，可是里面的两个人物……
    的确是大家苦苦寻觅要解救的如画姑娘，另一个是众人心中对应的那个恨不得撕碎的反面角色—黄吉德纨绔子弟二公子黄孝！
    进门前大家脑子里的画面是这样的，杯碗花瓶等打碎一地，如画被按压在地上或者床榻上苦苦哀求，或绝望的喊叫，那个满面狰狞的黄孝流着口水在撕扯如画的衣裳……
    而实际画面是：杯碗花瓶等的确打碎一地，里面两个人物如画和黄孝也在……不对，那里有些不对的地方……可确实是这样，黄孝趴在地上捂着头，便哭喊求饶便躲闪，如画则挽起袖子，嘴里边教训边揍黄孝！各位没看错，再揉眼也没看错，如画在揍黄孝。
    ……
    咋回事？
    原来，黄孝依仗人多把如画抢来，关在春字大院的最东南小院的厢房里，没想如画性情刚烈，那百般反抗，掀翻桌子踢倒椅子，把花瓶杯子瓷碗等摔的满地都是，见人就咬，弄得整个院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黄孝忽然想起，这个院子有一个地下密室，本是黄家如有突发事件时藏身之地，如今见如画百般折腾，突生一计，何不把她关进底下密室，任她如何折腾也逃不出去外人更无法听到，而自己身为青壮年男子，一人便可制服于她，两人在密室可以任性的做任何事情，也不用担心别人打搅，真是两全其美。
    可黄孝万万没想到，他平日里富裕日子吃喝拉撒睡过习惯，不曾多练身体，加上经常出没青楼场所，身子外强中干，实际虚弱的很，平日里狐假虎威逆来顺受并不知情。这次他把如画姑娘关进底下密室不想被人打搅，本想自己一人好好享受如画少女之身，可在推拉撕扯中身体不尽人意，竟被性情刚烈的如画给揍了！
    苏荣等众人看清后担忧立即烟消云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如画乎还没过瘾，打了他几拳后又狠狠的补了几脚，那黄孝只顾抱头求饶，一副可笑可怜让人解恨状。
    雷仲海等人过去对黄孝一阵拳打脚踢，如画见到苏荣带人来救自己，愤怒的脸庞立即称喜悦娇媚状，立即跑过来抱住苏荣。方才自救本性激发了自己潜能，把黄孝揍了后也透支了体力，毕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之身。她抱住苏荣时知道自己已经安全，心里彻底放松身子突然虚软下来，苏荣抱住她许久，才慢慢恢复。
    “好了，再打他就没命了，暂且饶他一次。”苏荣对还在拳打脚踢的雷仲海等人说道，众人向趴在地上如丧家之犬的黄孝吐口唾沫补了一脚这才停手。
    苏荣搀扶着如画走出黄家大院，汪如达在外面早已经唤来郎中，准备为如画查看伤情，没想到结果大跌眼镜出乎意料，如画把黄孝揍的像狗屎，自己只是体力透支并无大碍。
    看着惊慌失措的黄吉德，苏荣只说了几句：“念你们之前有婚约，暂且饶你一次。今日起，如画与你们黄家解除婚约，再无瓜葛，若再对如画有任何企图，我定叫你们死的难堪！”苏荣说话时面无表情，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告诉黄吉德，他没有撒谎，而且一定说到做到！
    苏荣下令收军。队伍浩浩荡荡集合，黄府周围尘土飞扬，留下目瞪口呆的看瓜群众，还有满地狼藉的黄府院落及担惊受怕的家丁们……
    回到曾宅，苏伯、灵儿听说了经过有惊无险，总算放下心来。灵儿把如画搀扶到闺房，郎中配了点养身子的中药要求按时服用。这次如画被抢婚总算是有惊无险，又解除了婚约，也算是好事一件，大家也倍感欣慰。
    而此时的黄家大院里，黄吉德刚送走郎中，看着浑身是伤躺在床上还有半条命的儿子，还有被破坏的大小院落，气的嘴角抽动，咬牙切齿的挤出几句话：
    “苏荣！你为何单单和老夫过不去？抓单春云，害我大儿，如今小儿又被你折腾的这样惨，算你狠！老夫设下的这套，保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等着！”
    “咳咳……咳……咳咳……”
    刚说完，他激动的咳嗽不止。

 第59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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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荣得知，苏氏商行黄岩的分号已经开业。因为有之前的经营经验和知名度，分号铺子开业后销售一直稳定。
    这一切都是苏伯策划筹备，平日里阿仲、如画、雷季湖和几个伙计负责老店，苏伯、雷叔河和几个店伙计负责新店，两个铺子打理井井有条，这让苏荣十分欣慰和放心。
    因为这次带着新军的五百号人实在没地方安置，回去还要训练，苏荣安置好如画，与苏伯交代好铺子的叮嘱事项，又去县衙与汪如达和文主薄等人告别，然后领着雷仲海等五百新军浩浩荡荡的返回台州。
    回去的路上，夕阳西下，秋风萧瑟，眼前的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黄绿色随风波浪煞是壮观。
    来时苏荣因救人心切无暇顾及其他，现在细细回味，这次是自己第三次返回黄岩。
    头一次是以落难子弟的身份醒来来到这个时代，也是第一次在黄岩。第二次回黄岩是台州大战倭寇胜利后，已经是七品推官身份，而这次，除了七品官职还身兼两千五百人新军的首领身份。
    每一次的荣归故里总是在不断的迁升，而这一切会不会是父亲在天之灵的眷顾呢？苏荣骑在马背上路望着两边绿黄绿的芦苇，触景生情不禁感叹。
    “公子！这次如画姑娘虽然被抢婚，但毕竟是有惊无险，因此教训了那个黄孝，还解除了如画的婚约，这样看来实在是庄好事！”雷仲海见苏荣一路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担心如画的事情，劝解道。
    “嗯嗯，雷兄说的对，坏事反而成了好事……对了，新军训练已经有段日子了，效果怎么样？”苏荣应和着，忽然想起新军的训练情况。
    “回公子，我们新军自从组建后，五个部兄弟们训练都很刻苦干劲十足，效果不错，只是……”雷仲海犹豫道。
    “只是什么？您说雷兄。”苏荣追问。
    “公子，现在我们的新军可谓兵强马壮，战力非其他卫所所能相比。只是来自义乌的陈氏兄弟新军，占有五部中的两部，依仗他们人多势众，在平日训练及休整中时常与其他部有小摩擦，其他部新军大多忍气吞声。”
    “哦？还有这样的事？”苏荣平日里大都亲自监督训练，但休整时间就会回府衙或者去灵儿筹备的分号铺子那里，他对新军驻地休息时间并不清楚。
    “尤其是义乌陈家来的童子明、朱珏等人，时常带人耀武扬威找茬滋事，陈大成因他们来自在家族人，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雷仲海继续说道。
    “义乌兵民风彪悍，一呼百应战力极强自然是好事，但因自搞山头一身匪气不注意团结，以及不遵守纪律和完全的执行命令，这样的部队战斗力反而会大大的打了折扣！”
    苏荣自言自语道，平日里除了训练，军纪必须要抓一下了。
    回到台州已经酉时，五部新军已经进入驻地安置，苏荣回府衙刑房自己的住处。灵儿和雷伯江也刚刚从台州分号铺子回来，见苏荣已经安全归来并面带悦色，知道如画已经被救心里欣喜一番。
    雷伯江回屋休息后，灵儿依旧缠着苏荣讲解救如画的经过，没辙只好讲给她听。解救过程有，黄家大院，与黄吉德斗智斗勇，密室，找到如画，如画狂揍黄孝，解除婚约……灵儿听着解救过程时而怒不可遏，时而心急如焚，时而心花怒放，时而大呼过瘾，最后自己兴奋的手舞足蹈，又忽然说遗憾没有亲自去解救如画，也帮她狠狠揍那个黄孝。
    看着灵儿表情喜怒哀乐的瞬间变化，苏荣忍不住暗自发笑，又闻得满屋子里被灵儿带动的清香，身心舒爽沁人心脾。最后好不容易让灵儿感慨发泄完毕，她又嘟嘟囔囔说分号铺子开业的事情，苏荣太困乏只好把她打发回房，自己才褪衣躺下休息。
    第二日天刚刚发亮，雷仲海在门外小声敲门把苏荣叫醒。
    “公子，我们新军一部陈大成手下与盐兵干起来了！”雷仲海侧身听的苏荣已经起床，汇报道。
    “什么？和盐兵干起来了？快进屋讲明白些！”
    “吱吱拗……”门被推开，雷仲海大步进来。
    “公子，是我们新军一部陈大成手下付参将童子明、朱珏，带领各自负责的新军共二百人，与浙江都转运盐使司下设的台州分司巡检司的三百盐兵，于卯时三刻在台州北方向干了起来，对方多人受伤，我方……我方无一人受伤！”雷仲海说到最后一句不经意的流露得意之情。
    “哦？都转运盐使司？听起来好像是管盐的，还跟他们打起来……什么分司什么巡检司……好绕口。”苏荣对明朝盐政这块不是很懂，自言自语道。
    “公子，那我们现在……”雷仲海试探请示道。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苏荣顾不得吃早饭，带着雷仲海快速出门。
    他们先来到新军驻地。因为童子明、朱珏是陈大成的人，所以带着陈大成，雷仲海两位参将，又带了二百新军，朝台州北与盐政打仗的地方奔去。
    辰时两刻到达目的地。
    童子明、朱珏的二百人在南边，对应的盐政巡检司的三百盐兵在北边，两方依旧对峙剑拔弩张。其中新军这边还有几十个百姓模样的大明子民，战战栗栗，发怵的望着北边对方。
    “童副参加、朱副参将，因何事与对方冲突？”来到新军前苏荣直言责问道。
    童子明、朱珏见苏荣已到，立即弯身抱拳行礼：
    “参加苏大人！回禀大人，这帮盐兵欺负百姓，实在让我们忍耐不住出手……”童子明向苏荣汇报道。
    “一派胡言，什么欺负百姓。这是一帮贩卖私盐的流民，被我们巡检司抓个正着，没想到你们所谓的新军不打倭寇却来这里猫抓耗子多管闲事，滋饶我们执法还打伤我们盐兵，我定不会饶你们！”对方一名官将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我们就是管闲事了，你们乃我如何？欺负百姓算什么本事！哼！有本事朝本爷过来！”童子明、朱珏毫无畏惧不甘示弱反驳道。
    “对、对啊……是都转运盐使司的盐兵欺人太甚，我们实在走投无路，幸的童子明、朱珏两位军爷出手相助，台州百姓感激你们，感激啊！……”那几十个百姓面带怨怒纷纷述说道。
    “你们！你们徇私枉法……你们，你们勾结反民……”对方官将模样的人咆哮道。
    “休得胡说！小心再挨打……”童子明、朱珏怒喊道。
    现场一阵混乱。

 第60章 《开中法》

    苏荣第一次遇到与盐政官吏之间的纠纷，如今三方争吵现场一片混乱。他知道自己的人打了对方自知理亏，命陈大成、雷仲海制止自己新军与对方的嘴仗，然后抱拳大声说：
    “各位，在下台州推官及新军首领苏荣，请问盐政的主官是哪位？”
    对方听罢有一人向前迈了一步：“在下浙江都转运盐使司台州分司的大使乔志，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副使隋阳和巡检司宋健。”这个叫做乔治的大使朝自己左右分别介绍道。
    苏荣心想既然有领头的就好办，回去问个清楚自然能解决纠纷。于是说道：“乔大使、隋副使、宋巡检司，我们同在大明为官，却各自率兵在野外对峙，传出去对您我双方总是不妥，不如这样，到我新军驻地坐下慢慢谈谈，解决我们之间的误会可好？”
    盐政的几个官吏相互对视，低声商议之后答应下来。
    新军驻地指挥堂屋。
    几个人落座上茶后，苏荣询问情况，对方的宋巡检司及新军这边的童子明、朱珏等参与当事人把事件来龙去脉告诉了苏荣。
    事情这样，台州都转运盐使司分司的宋巡检司带盐兵押运及巡逻时，于今日卯时发现本地有一股百姓贩卖私盐被当场抓获，卖私盐的反应机敏逃窜，抓住买私盐的这几十名百姓。按照大明律食盐乃朝廷专卖，卖方商家需持盐引到指定区域销售。若贩卖私盐，买卖双方同样有罪，其中一项惩罚既没收私盐。
    执法过程中百姓并不配合与巡检司的盐发生肢体冲突，盐兵虽不是专门打仗，但制服百姓绰绰有余所以动用棍棒等器械。
    此时被在附近训练童子明、朱珏的新军撞见，盐兵持械欺打砸负百姓这还了得，义乌兵人性情彪悍见义勇为还有一呼百应的性格，见此便出手制止，并与盐兵发生了正面冲突。
    童子明、朱珏本就习武之人，加上新军多日作战训练，和这帮盐兵较量自然是小菜一碟。战果是，我与对方受伤比例0：30。
    说到这里双方谁对谁错已经显而易见，巡检司盐兵按律执法，新军童子明、朱珏部阻碍执法并打伤三十名盐兵。按照常理新军要对都转运盐使司的人赔赏，童子明、朱珏部新军要受罚。
    可那帮百姓听不下去了，哭诉道：
    “各位军爷，新军帮我们百姓万万不该受罚，不是我们为自己开脱，我们穷苦百姓之家也要吃饭食盐，奈何官卖食盐昂贵且稀有，去边关送粮商贩所持盐引，近几年也常无盐可卖，我们百姓之家也需食盐度日，万般无奈才铤而走险去贩买私盐啊！望各位军营明查，也不要惩罚体恤百姓之苦并出手相助的的童子明、朱珏等将军，各位军爷开恩！开恩！……”这几十个百姓不断的诉说哭泣，话语真诚有理有据并无狡辩之意，听的让人难免动有恻隐之心。
    苏荣、陈大成、雷仲海等新军的人见不到百姓受罪被人欺负，纷纷怒气冲冲。
    “乔大使，我新军阻碍并打伤盐兵固然有错，我们也甘愿赔赏和受罚！但，作为台州都转运盐使司管盐既为朝廷也为百姓，可如今百姓无盐可食用只得铤而走险贩买私盐，这里面恐怕不光是百姓之过吧？难道你们负责盐政的都转运盐使司，此时就没有一点给大家要解释的说法吗？苏荣不才，即是新军首领，同时也任我大明台州府推官，为官即为朝廷分忧，也要为百姓某福！今日，我新军不论所犯何罪甘愿受罚赔赏，但是，你们都转运盐使司，必须给台州百姓一个说法，否则休怪我新军对于那些欺压百姓不作为的污吏不客气！”苏荣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蹭蹭……”陈大成、雷仲海，童子明、朱珏等都是侠义之人，加上苏荣的煽火鼓动，纷纷抽出刀牌指向盐政的那帮人。
    都转运盐使司的宋巡检司和几个盐兵一时紧张，被迫亮兵器对峙，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大有再战之势。
    “新军所有人都住手！”
    “都转运盐使司的盐军住手！”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苏荣回头，发现谭纶已经赶到，身边还有一位身穿官府的文官。
    “新军全部住手！”谭纶再次命令道，又对苏荣介绍：
    “苏大人，这位就是浙江都转运盐使司的都转运使魏文龙大人。”
    在明朝，都转运使隶属京师户部，从三品文职官职，比谭纶还要大一级，苏荣理当参拜。
    因刚才对这些管盐的人心存不满，苏荣心不在焉应付似的抱拳简单行礼：“下官苏荣参见魏都转运使！”虽行礼，但他目光尖锐充满鄙视的看着魏文龙，似乎要求给个解释，为什么百姓无食盐可用……
    魏文龙向前一步看看苏荣等怒气冲冲的新军，摇摇头叹口气然后娓娓道来：
    “谭大人，苏大人，各位新军将领，魏文龙治理盐政无方让百姓无盐可用实在惭愧，但官盐的按量生产运输贩卖供给不尽人意，非本官亦非都转运盐使司所为……”
    “什么？你乃一省之管盐大吏，非你所为还有他人？推卸责任之为又何其光彩？”苏荣见他如此态度立即反驳道。
    魏文龙看看他们满面鄙视及怀疑的表情，再次摇头叹气道：
    “当今我大明盐制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自从户口食盐法制名存实亡后，如今大明官盐的调配全依仗《开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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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开中法？和百姓无盐可用什么关系？”苏荣追问道。
    魏文龙解释道：“我明初为解决边境军需问题，明太祖曾命令所有卫所，督兵屯种，建立军屯自给制度。但是沿边土地荒凉，其生产力远较内地为低，加以战事较多，所以沿边军队单靠屯田不足以自给。军屯不能自给，士卒的粮饷又不可缺少，只有想其他办法补救。于是推广宋元以来发展的入粟中盐法，将绝大部分向灶户收来的盐课，与商人交换军需用品，是为“开中法”。即由商人运送粮草到边区或其他指定地区，与政府交换支给食盐的凭证，前往指定的盐场取盐，运往指定地区售卖。”
    听到这里，苏荣心想：盐法和边计紧紧相连，盐政立法的目的保证国家对盐业的控制，通过输粮输米或纳粮米及其他军用物资领取盐引到盐场支盐经销的方式，来解决边疆驻军的吃、穿、用，从而巩固边防.这种盐政边政相结合的政策不得不说是明朝的一个一举两得的妙棋。
    “此法既可调配官盐，又可保证边关粮食供应军需，为何如今会导致百姓无盐可用呢？”苏荣问道。
    魏文龙摇摇头继续道：“开中制的成功也伴随着破坏。到成化、弘治时，开中制度在权贵势要及各色人等奏讨占窝、垄断开中、多支夹带、贩卖私盐的破坏下，基本上实行不下去了，甚至盐商手持盐引多年都未兑现，所以，台州百姓无盐可用，也是这整个因由中的最终受害者……”
    ……这样？苏荣一脸惊愕。

 第61章 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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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这样……”苏荣道。
    制度的疏漏及弊端造成如今朝廷食盐税收损失、盐商无利可图、百姓无盐可用的尴尬局面，看似偶然的事件却牵扯出如此急需改变的盐政政策，而这些也不是自己一个七品文官甚至是一个从三品魏文龙所能左右改变的。
    想到这里，苏荣叹气一声道：
    “魏大人，下官治军不力，打伤贵司盐兵，我苏荣愿承担所有伤员治愈费用。只是台州部分百姓无盐可用……也急需要解决！！”
    魏文龙屡屡胡子回应道：
    “事出有因，也不可全怪你们新军，巡检司的野蛮执法，不问青红皂白蛮横无理，也是造成这次挨打的因由之一。也罢，也算是个教训以后让他们长个记性！”
    魏文龙说到这里目光斜视看了看宋巡检司，他自知魏文龙暗指自己，赶忙羞愧的低下头。
    魏文龙又接着说道：“至于台州部分百姓无盐可用，本官会责令盐场调拨一部分给予持有盐引的台州盐商，售卖一部分食盐给台州百姓，以解燃眉之急。至于自上而下的盐政纰漏弊端，不是您我近期所能及也，只盼圣上及朝廷体恤民之疾苦而早日出台相应政策来解决。”
    见魏文龙丝毫没有官架子，如此诚恳又有意解决此事，苏荣甚为钦佩和欣慰，对他也颇有好感：
    “魏大人高风亮节体恤百姓之急，苏荣代表新军及台州百姓感谢魏大人！”苏荣、陈大成、雷仲海等人一起弯腰抱拳行礼。
    把魏文龙等都转运盐使司的人和百姓送走后，这件事总算圆满解决，至于盐政制度的落后及改革只能从长计议，不过关于自己新军出现的问题却是要刻不容缓的解决，苏荣想到这里下命令道：
    “明日辰时三刻，在训练场全军准时集合，对此次事件做出处理！”几位参加领命后纷纷传达。
    晚上回到厢房见到灵儿，才知道苏氏商行台州分号今日已经开业了，苏荣一拍脑袋想起昨夜灵儿提起过，可自己这几日操心事多身心疲惫居然没在意，幸得灵儿操持铺子，顺利开业。
    “开业销售流水怎么样？”苏荣忍不住询问。
    “你猜？”灵儿等着硕大的睦子等着苏荣的回答，还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在等待苏荣猜错时的囧态。
    苏荣想了想，说道：
    “记得咱们黄岩第一家百货铺子开业当日，销售二十一两，后来的丝绸、陶瓷、茶叶新铺子开业时，销售流水达到了百两，由此推算，咱们台州分号开业当日售卖也会到百两，我猜的对不对？”苏荣得意的看着灵儿，等待她的准确答案。
    “咯咯咯咯……”没想到灵儿竟开心大声笑了起来，笑的苏荣心里没底没谱的，难道自己猜的很离谱？或许台州分号准备不充分，自己也没插手帮上忙，光靠灵儿带着雷伯江和几个伙计忙活，营业额必定不如黄岩的铺子，看来自己过于乐观高估台州分号了。
    “五十两？”苏荣把数字降低一半，再次询问灵儿。
    灵儿止住笑声，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犹如后世那些准备讲话的人一样，压低重音一字一板地说道：
    “你听好了，今日开业台州分号销售流水是……是一百五十两！”
    “什么？这么高？”苏荣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
    “是呀！公子莫要小看了灵儿，咱们这里的分号地处台州城，人流和富庶程度都强于黄岩，通过今日流水记录发现，用于日常使用的百货品销售比例远远小于黄岩铺子，瓷器、丝绸针织品、茶叶等高价品反而占比高，所有不论进铺子的客人，还是每笔成交的金额，都比黄岩铺子高呢！”如画兴奋得意的对苏荣说着。
    原来这样，通过灵儿的描述，台州城人多且富有，用后世的专业词叫客单量和客单价都高于黄岩铺子，这样下来总得营业额高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谢谢灵儿！真的让你操心啦！”苏荣面对这个十四五岁善良勤快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小丫头，心里除了欣慰更有感激，无比感慨最终说出这谢谢这个简单的词语。
    “公子，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嘛？为何还有谢我呢？”灵儿瞪着硕大有灵气的眼睛看着苏荣，目光中纯洁无暇犹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容不得半点杂质。
    “嗯嗯嗯！对，我们是一家人，对不起灵儿，刚才的话我收回！”苏荣回过神来赶紧道歉道。
    灵儿这才面带喜悦，高兴的脸上露出可爱迷人的小酒窝，更显得的小家碧玉般的娇美与温柔可人。
    “我回房休息了，公子也要早点歇息！”灵儿对苏荣告别，突然转身回头，踮起脚尖朝苏荣脸上一个强吻，然后面带绯红娇嗔地转身离去。苏荣摸摸自己脸上还带有灵儿香气的吻迹，心里道，这个丫头……
    ——————
    第二日辰时三刻，新军驻地训练场，五部两千五百人威风凛凛的按编制列队，整整齐齐五个队形方块，陈大成、陈子銮、艾铮、王如龙、雷仲海分别在各自队伍前面领队。
    秋风萧瑟，战旗飘扬，众将士威风凛凛。苏荣在众目睽睽之下漫步走上训练观摩台，今日他头戴二粱乌纱帽，身着青色武官袍，袍补子上画有彪型图案，一脸正气凛然，双目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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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台州新军兄弟，近来多日刻苦训练英勇善战，大家有目共睹，他日上战场定会战无不胜让敌人闻风丧胆！对于大家的训练和付出，苏荣在此代表朝廷代表台州百姓，谢过大家！”
    苏荣讲至此而向台下两千五百人深深鞠躬，下面一阵声势浩大的呐喊，震耳欲聋。
    “昨日陈参将的一部童子明、朱珏，率兵训练时与都转运盐使司的盐兵有了冲突，并大大出手。对于童子明、朱珏为百姓出手相助，我苏荣发自内心佩服，并予以当众表扬他们并记功一次！”场下众将士一阵欢呼。
    “可是！”苏荣话锋一转。
    “但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未经上级批准擅自带兵盐兵冲突，必须严以惩戒，以律军纪！所以，领头的童子明，朱钰每人杖打三十军棍！”
    苏荣刚刚说完，台下面面相觑一脸惊愕，然后一片骚动，交头接耳甚至不满反驳声此起彼伏。尤其是来自义乌陈氏族人的新军兵更是愤愤不平，脸上不满情绪严重，个别的甚至蠢蠢欲动。
    “兵触法，将军承之。童子明，朱钰犯军纪，我苏荣身为新军首领无法推其干系，应当一同受罚。所以，我苏荣，愿替童子明，朱钰每人受十军棍，以惩领导不利之责！”苏荣铿锵有力一身正气凛然！
    ……
    “什么……苏大人要替童子明，朱钰每人十军棍，替两人就是二十军棍……主动替下级惩罚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另外，苏大人文弱的身子能受得了吗……”

 第62章 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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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雷仲海上前阻止道：“公子，万万不可！二十军棍可不是儿戏，您的身子……”意思是说你的小身体那能挨得了?
    童子明、朱珏听了也颇为惊愕，本次打伤盐兵事件是自己凭义气冲动而擅自出手，受军纪惩罚本是合情合理，却当众受到表扬，说明这位年纪不大的苏荣有情有义赏罚分明，更没想到他身为领首居然提出替自己挨打军棍，发自心里的感激与感动，跟着这样的长官实属自己的万幸。
    “苏大人，下官违反军纪擅自领兵与盐政人发生争执，并大打出手理应受罚，大人大仁大义赏罚分明，是我等军士万分荣幸，为下官挨打军棍童子明、朱珏感激万分，发誓以后专心跟随忠心不二，但则万万不可挨受军棍，如若不然会折煞我们，望大人三思！”童子明、朱珏恳切的说道。
    台下军士一片沸腾，苏荣严以军纪，赏罚分明，大仁大义，得到他们一致认可，纷纷高呼：
    “苏大人仁义，赏罚分明，万岁！新军万岁！新军万岁！……”
    苏荣望着沸腾士气高涨的新军，心里乐开了花，老子就这个目的，既达到整治军纪又让他们心服口服，受到拥护，一箭双雕。
    “大人，既然兵触法，将军承之，陈大成身为一部参将，甘愿替大人和童子明、朱珏挨打二十军棍，以表忠心望大人批准。”陈大成向前恳求道。
    “大人……我们也甘愿受罚……”陈子銮、艾铮、王如龙、雷仲海及众新军兵纷纷请求，现场气氛高涨一片，呼呼声此起彼伏。
    苏荣心想差不多到火候了，见好就收，为了整治军纪和拉拢人心但也要作作秀才可。他双手示意暂停呼喊，然后大声喊道：
    “各位新军将士，谢谢大家拥戴和信任！谢谢！但军令不可朝令夕改，童子明、朱珏仗义出手相助百姓乃是义举理应奖励，但违反军纪必须惩戒，我苏荣和陈大成身为童子明、朱珏的上级首领，更应同担责任。这样吧，童子明、朱珏各杖二十军棍，我与陈大成各杖十军棍，就按此令执行大家莫再要劝阻！”
    “遵命！”陈大成第一个喊到！
    “遵命！”童子明、朱珏也喊道。
    “新军！新军……”在台下两千五百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苏荣、陈大成、童子明、朱珏开始挨受军棍……
    苏荣本想在众将士面前逞能作秀，即使行使杖刑的新军士兵手下留情没有用力，没无奈自己年纪尚小，皮白肉嫩，加上身子太弱还是疼痛难忍，被抬回台州府城的自己厢房。
    灵儿见了大惊失色，不断的责怪他何必如此认真，然后把他扶到床榻上，但他不敢仰躺屁股疼的厉害只能趴着，即使这样子却还是龇牙咧嘴的喊疼。心想早知如此，何必作秀，自作自受。
    灵儿端来温水毛巾，把苏荣的裤子慢慢褪下，虽然灵儿早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见到苏荣露出被打的涨红的两个臀瓣还是羞的满面绯红，双手立即捂着眼睛，许久才放下小手，忍住内心春心荡漾用温湿毛巾擦拭苏荣白嫩的臀部，其中一处伤口有轻微破皮不能用水，幸得厢房里备有跌打损伤的药水，灵儿取来对苏荣说道：
    “公子，你咬牙忍住，我用药水擦拭伤口……”
    “嗯……灵儿……那你轻点……轻点……啊！疼啊……”
    灵儿的药水刚擦拭到苏荣的伤口，他顿时觉得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的喊了起来，同时他本能的避开灵儿转身把屁股藏到身后，可万万没想到顾此失彼，他转身时忘记裤子还没提上，翻过身来才发现自己下体完全暴露在灵儿面前……
    “啊！……”
    灵儿忍不住惊喊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性下身，双手捂住眼睛，满面红光羞得小脸火辣辣的，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
    “公子，坏死了……真坏……”
    苏荣发现自己完全走光，尤其在一个女孩面前也甚为尴尬，憨笑着顾不得疼痛赶紧再翻过身子把屁股朝上趴在床上，灵儿透过捂住双眼小手指间的缝隙，看见苏荣转过身子后才扭扭捏捏的走过来，满面红光的继续给苏荣上药。不过再次上药已经不那么疼了，灵儿的小手在他屁股上来回擦拭清洗，还偶尔抚摸按摩捶打反而舒服惬意起来，由于太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伤痛减轻了不少，但下床走路却是一瘸一拐活像个病秧子。灵儿去铺子前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饭，一碗稀饭，一碟小菜和点心外加两鸡蛋，吃完早饭加上昨晚的休息身体有了精神，他走出门来到台州府衙，见许多杂役来回走动忙里忙外，叫下一个询问得知最近有高官来台州，大家忙着准备以防有差池。
    苏荣刚刚走出厢房远远看见谭纶精神抖擞的赶来。
    “苏大人伤势回复的如何呀？”看似关心的问候话音里却掺杂着狡诈的语调，苏荣心领神会的明白谭纶在暗笑自己被自己打屁股了。
    “托谭大人的福，下官伤无大碍！大早来有何吩咐？”苏荣转移话题，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摸清谭纶的性格脾气，平日里如无紧要事情他会撇起特有的童声，说笑调侃夸夸其谈一样也拉不下，除非有正经儿事情他会一反常态，变得正直高风亮节严肃的一丝不苟。
    “嗯嗯！除了问候苏大人伤势外，本府还得知昨日苏大人的壮举，赏罚分明大仁大义，既严以军纪，又深得新军众将士的拥护和爱戴，如此看来本府没有选错人，有苏大人乃国之栋梁朝廷之幸社稷之幸！”
    “不敢不敢！谭大人抬举了，苏荣日后定不负大人厚望，训练好新军，为朝廷为百姓守卫某福。另外，方才听衙役说台州近来会有高官来巡视，不知是哪位大人？”苏荣客气几句紧接着问道。
    “嗯嗯，本府也是刚刚接到通知，是浙江巡抚朱纨朱大人要巡视台州，具体为何事而来还不得详情。不过苏大人招募的新军，巡抚大人是必然要查访的，早些准备下也好。”谭纶回复完后面带难为之色。
    “遵命！苏荣今日就赶往新军驻地早做准备，迎接巡抚大人的查访。谭大人，您为何事而闷闷不乐？”苏荣知道谭纶性格脾气，什么事会直接挂在脸上，绝不会口是心非圆滑敷衍了事，回应后直接询问他。
    “哎！苏大人，还记得当初招募新军时你我两人的计划吗？”
    “谭大人指的是？”苏荣问道。
    “新军人数！当初我们计划招募一千名将士，后来征兵到了两千五百名，如今的新军可谓兵强马壮士气高涨让人欣慰。只是，原本就不宽裕的军饷等后勤供给，如今因新军人数的增加更加捉襟见肘，昨日台州府户房管事来报，可供新军运转的银子……仅能维持一个月了……”谭纶无奈叹气道。
    “银子用的这么快！”苏荣这几日忙于新军训练、救如画、处理与盐兵纠纷竟把这茬给忘了。如果最起码的军饷没有了着落，再忠诚的将士时间长了也会军心不稳甚至引发兵变，想到这里苏荣后背出汗。
    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燃眉之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银子不是其他东西抓来就用，朝廷拨款极少分明是对新军没有底，暂时必须靠自己想办法解决军饷等问题。
    另外来自后世的苏荣自然明白，武器的先进程度对于军队打仗的胜负起着关键作用，本想训练新军的同时再差人研究下火铳火炮等火器，队伍装配火器比例越高，打仗获胜的几率越高。可如今军饷都出了问题，如何是好？

 第63章 山水终相逢

    送走谭纶苏荣也再无心情休息，一瘸一拐的走出府衙。
    台州城人流涌动繁华依旧，可要是倭寇再次袭来，现在自然有新军可以抵御甚至反击，但一个月后呢？若新军因军饷后勤供给出来问题而导致解散，自己心血岂不白费？
    倭寇们的凶残杀人如麻，以及台州满大街的横尸遍野地血流成河的景象浮现在眼前，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左肩隐隐作痛，苏荣忍不住骂自己不出息。
    “不！不！坚决不可悲剧重演”苏荣过于投入而忘乎所以的自言自语着，再加上自己一瘸一拐，用后世的那个高大上的专用名词叫“神经病”，他的异常举动引来很多擦肩而过的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哎呦！这不是台州府城的苏大人嘛？真可是又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苏荣被着熟悉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是上次自己判案的当事人之一，文绉绉的白皙公子王蕴寒！
    见他身着一袭白衣方头巾，手握标志性的风景叠扇，面白清秀风流倜傥，在人流涌动的路人衬托中格外醒目。
    “王公子，方才思考事情过于入神而失态，让您见笑了。上次府衙一别终未再见，近来可好？”苏荣自嘲般的回应并询问道。
    “哦？我嘛，天生无雄心壮志而无所事事，平日里笔墨书画游山玩水而已，印象里苏大人一表人才风华正茂，为何今日如此萎靡呢？”
    王蕴寒“啪”得打开折扇边摇摆边问道。
    “不满王公子，苏荣除身兼推官之外还负责台州新军，经多日训练如今士气高涨兵强马壮，但朝廷拨款和筹集资金不足，造成军饷等后勤供给捉襟见肘，方才一时着急而失态……”
    军队后勤供给问题不论任何时期都是绝对军事机密，不知道为何苏荣竟对他坦言相告，刚刚说完才发现甚为不妥立刻有后悔之意。
    王蕴寒见苏荣神情由坦然到紧张又到悔意，明白了他的顾虑，摇晃他那折扇朝他笑笑道：
    “多谢苏大人坦诚相待，把如此机密事情告诉于我，王蕴寒一介布衣，既无豪情壮志又无熏心贪利之念，虽终日游玩但绝无害人之心，更不会将此事外传，苏大人放心就是。”
    苏荣见他性情豪放潇洒却心地善良，又见刚才如此表态，警惕之心稍稍放下：
    “多谢王公子体恤，军饷问题关乎新军稳定和百姓安危，事态严重导致方才不在状态，苏荣现在还要寻法解决，就此别过王公子，后会有期！”苏荣为军饷着急无心再与他攀谈，告别后欲转身离开。
    “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不是我信不过朝廷，那新军果真可以抗倭寇保卫百姓？”
    苏荣刚刚转身就听见王蕴寒不屑和怀疑的反问，心里一股轻微怒气上窜，他停住脚步回应道：
    “新军乃是台州知府谭大人和在下呕心沥血精心组建，抗倭卫国乃是首要职责，如不能剑指贼寇难道作为花瓶摆设之用？望王公子出言三思，莫要寒了众军士报国卫家之心。”
    王蕴寒见苏荣回答中带有恼羞成怒的味道，并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若是真如苏大人所言，新军因军饷供给不足而解散的确可惜，江南乃人聚富庶之地，这几年我们家业也屡遭抢掠，倭寇流贼袭扰实属让人心恨，倘若新军真能抗倭寇保卫百姓，那军饷后勤供给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苏荣听到他最后一句来了精神，保证自己眼睛比平日里大了两倍！他究竟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口气，几千人的军饷后勤供给动不动就数万两，可不是谁人随意想象和承担的。
    王蕴寒见他神情前后反差变化，盯着自己如此惊愕的眼神，轻蔑的咯咯一笑，摇晃折扇自吟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既然新军真有担当就不必担忧军饷，如若信任于我就不必怀疑……”
    王蕴寒慢条斯理咬文嚼字道，他神气依旧休闲高冷如不食人间烟火，让苏荣对他好奇万分。
    踏破铁鞋无觅处，苏荣刚想开口继续询问，不想此时大家一阵骚动与混乱，远远看见身着服装怪异的几十人朝这方向奔来。受此惊吓，人群突然朝两边聚拢，把俩人挤压到大街一边的墙上，苏荣和王蕴寒被人群紧紧的挤在一起，勉强脚能落地但无法动弹移动。
    随着人流的惊慌攒动，也顺便把他两人来回挤压。王蕴寒忽然表情异样，面带微怒又羞有表述，苏荣发现他的异常后发现，自己与他已经面对面这样紧身挤在一起，呼吸心跳都能彼此听见。
    接着发现，自己前身被两个坚挺而又软绵绵的肉团顶着，苏荣思绪努力飞转后恍然大悟，难道……
    王蕴寒是一女子？
    苏荣仔细近距离观察，发现王蕴寒白皙娇嫩肌肤胜雪，修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水晶般明亮而又纯洁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高高的鼻梁下长着一只小巧的嘴巴，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引人注目。五官组合起来，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苏荣这才发现，王蕴寒竟是个世间少有的绝代佳人！而自己身子现在仍和她紧紧挤在一起，顿时自己心跳加速血压上升，浑身燥热最不争气的下体反应迅速立刻支起一个小伞来……
    而王蕴寒已经知道苏荣发现自己的性别身份，又和自己这般紧紧挤在一起，铁青的脸色又掺杂着红晕，一触即发的微怒气似有娇嗔，肩膀不断的微微颤抖，轻韵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苏荣也不知所措的挤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上，希望尽早结束又期待再延长一会。
    这时大街上第一波人已经跑过去，人群稍微松动不再那么拥挤。王蕴寒趁机推开苏荣，迅速打开折扇摇摆，并遮住自己的大半个现在看来如此娇媚动人的脸庞。
    接着有一波人追来，貌似在追赶刚才第一波人。人群又开始骚动拥挤，王蕴寒立即离开苏荣大半丈，神情悠然自得的望着他，目光中分明是在说，还想占一次便宜？
    苏荣仿佛略有遗憾的尴尬笑笑，本想转移暧昧气氛追问军饷的问题，却后面听见雷仲海的声音。他迅速转身发现，追赶第一波人的这些人兵服前后绣有新字，原来是自己的新军。
    此时雷仲海也发现了苏荣，立即上前汇报道：
    “公子，台州突然发现不明身份的持刀人士，暂时未有异常行动，但突然出现实在可疑，方才盘问时有所冲突，莫想他们竟突然撤逃更令人生疑，这才带人追赶。”
    陌生武装人突袭，此事事关重大。苏荣赶紧吩咐继续追击务必擒拿，自己也一瘸一拐的跟上跑出几丈远，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询问王蕴寒：
    “王公子，不，王姑娘……不，公子……王公子，我到哪里能找得到你？”
    苏荣不仅是因为王蕴寒的美貌心动，更是惦记那让他绞尽脑汁的军饷供给，喊出公子后想起人家是姑娘，改口姑娘后想起王蕴寒女扮男装定有隐情不便当众揭穿，所以又赶紧改口称公子……
    王蕴寒见他一瘸一拐，又语无伦次，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并没有理会苏荣的询问，自己摇扇转身把一副美妙绝伦的背影留给苏荣。
    “有缘会相见，山水终相逢……”
    她边吟边独自离去……

 第64章 诱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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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自己的百十号新军在追赶，苏荣一瘸一拐的紧跟前后，不一会就拉下一大截，没办法，屁股瓣还疼着呢。
    雷仲海回头看看苏荣跑起来艰难狼狈的模样，忍着没笑出声来，他唤来俩军兵搀扶苏荣，随后跟上来就是。
    那股身着怪异服装的持刀人，朝台州东边方向窜去，雷仲海带着百十号人紧追不舍，不一会来到郊外。
    城外地势平坦，只有一望无际的各式各样的野草，雷仲海心里暗喜道，如此广阔无垠的地看你往哪里逃窜，今日该当我领功，看一会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但追着追着雷仲海笑容在脸上慢慢僵住，随着追赶的临近，发现前面被自己追赶的那股武装分子慢慢停下脚步，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最后发现，足足有千余人！
    原来他们诱敌深入，早有尽千人在这里等候新军的上钩！
    怎么办？两方对阵只有几百米，逃跑也会被追上，如果开战敌我人数比例是十比一。“雷参将，我们怎么办？对方人太多，如果打我们必然事败！”一军兵请示道。
    雷仲海擦擦汗，咬牙切齿大喝道：“撤退也是死，战也是死，与其这样，大丈夫不如战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兄弟们准备好，一会我们进攻！！”
    这一百号人听了顿时士气大振，紧握腰刀目视前方，随时准备着冲锋。
    对方尽千人的队伍，队列整齐威风凛凛，雷仲海第一次见如此整齐划一纪律严明的倭寇，心里也忍不住发怵。
    但箭已上弦容不得回头，雷仲海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方只是对峙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又是为何？
    “杀……”身后杀声震天。
    “雷参将，不好了，后面围过来好多人！”一军兵禀告。
    雷仲海转身观望，可不是，后面的队伍比前面的还要多，边喊边杀过来！
    “奶奶的！我们被包围了！可恶！不过……即使后面的人不来，前方的千人队伍对阵我们这百十号人，也是绰绰有余，为何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来围剿我们这点人呢？有点大炮哄蚊子的感觉。”
    雷仲海摸不着对方意图，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做好杀敌一个算一个的心理准备。
    “雷参将，后面的人……好像是我们新军！”军兵再次汇报。
    “真的？”雷仲海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军兵仔细观察，这越来越近身着服饰看果然是自己新军，雷仲海立即大喜过望！
    “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一会打起精神把对方杀个痛快，嗨！”雷仲海大喝命令道，一百个军兵随声呼应。
    不一会赶来救援的队伍围了上来，人数比对方还要多，气势还要大！苏荣也一瘸一拐的过来，身后紧随着陈大成，王如龙，艾铮等参将。
    “公子，你们终于来了！”雷仲海见到苏荣等人兴奋的说道。
    “他们一直不战而逃窜，我就怀疑他们是假败而诱敌深入，所以我赶紧差人调集援军，新军每部留下二百人驻守台州城以防其他敌人偷袭，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全部赶来助阵！”
    苏荣尽量平复大口喘气说道，其实他屁股到现在扔在隐隐作痛，只是敌人突然来袭，顾不得它。
    新军按对战阵型排开，一千五百人浩浩荡荡，杀声震天，这是新军组建一来第一次大规模作战，士气高涨，他们随时等着苏荣下达冲锋的命令！
    “大人您看！”王如龙喊道。
    众人望前方一看，不知道啥时候对方前排举起了几百杆火铳，左中右位置各搬出出五门火炮，一共十五门！
    “是改进后的虎蹲炮！”
    苏荣见了脱口而出。第一次台州大战时在府衙杂造局发现过，只有一蹲老式的。姚同知向他介绍过，虎蹲炮，长1尺9寸，重36斤，配有铁爪、铁绊，发射前可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形似虎蹲。这种炮克服了发射时后坐力大、跳动厉害的缺点，嘉靖四年制造的改进后的虎蹲炮，又叫“毒火飞”，炮筒用熟铁制成，装火药十多两，炮弹由生铁熔铸，弹内装“砒硫毒药五两”，点火后“将飞打于二百步外，暴碎能伤人。
    新军见到对方亮出大量火器后纷纷心存芥蒂，毕竟火器杀伤力巨大，自己的冷兵器再厉害也无法与对方抗衡，随即新军的士气萎靡，气势上被对方压制。
    苏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来自后世的他何尝不知道火器在战争中起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本想组建新军后抽出一部分人和精力专门研制类似后世的火枪火炮，在以后打仗中可以减少自己伤亡，而可以以绝对的优势战胜敌人。可组建新军后后勤供给出了问题，军饷都快没有了着落，何来资金搞研发火器呢？
    看着士气萎靡一蹶不振的新军，心里越发着急。但两军作战，士气尤为重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苏荣当然清楚，他咬咬牙，忍住俩臀瓣还隐隐作痛，抽出一把腰刀，挥舞着大步站到新军前面大声喊道：
    “各位新军兄弟，他们火器陈旧，没有准星射程还短，发射需要安装火药更需要时间，而且容易炸膛炸伤他们自己人，所以大可不必害怕。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鼓作气杀过去定能取胜！敌人就在我们跟前，如果放他们过去台州百姓会惨遭蹂躏，那样会是我们军人的耻辱！所谓练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给我们杀敌卫国的好机会，兄弟们，给我杀！杀！杀！！！”
    苏荣的站前鼓舞的确效果巨大，萎靡的士气立即高涨，杀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苏荣见时机经差不多，一鼓作气才是最佳战机，他手握军令起发起进攻命令。顷刻间，一千五百人新军如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去，如此阵势，战胜对方并不困难。
    当新军冲至一半时，对方突然纷纷亮出旗帜！
    大明的认军旗！
    啊？
    ……
    明军军旗分类有：
    由皇帝授予领兵将帅或授权于某部将帅，战时方能使用中一军之主旗～中军旗；表明各领军将官之身份旗帜的将旗；再就是仪仗旗和认军旗等。
    认军旗一般为蓝底朱字或朱底黑字，镶朱边，或蓝底盘五爪金龙纹，字为：明。百户以下一般为三角旗帜，千户以上为四方旗，有数面;兼指挥发令所用。
    怎么回事？对方是大明的军队？
    苏荣立刻命令停止进攻，新军来了个急刹车，纷纷止住杀气腾腾的进攻。
    ……

 第65章 认军旗

    既然对方亮出了大明的认军旗，说明对方不是倭寇是自己人。
    苏荣下令停止进攻后，自己带着陈大成、雷仲海等人走向前继续观察。
    前方身着奇怪服饰那股人退到后面，前方换成大明官兵服饰的着装：长齐膝，窄袖的红胖袄。几个将官所穿铜铁的铠甲，甲片的形状为“山”字纹，看似制作精密穿着轻便。兵士则穿锁字甲，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部分足穿铁网靴。大部分军兵没穿靴而是穿履。
    既然是大明的将士，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苏荣和众将士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有军兵禀报：
    “苏大人，谭大人到！”
    苏荣转身见那谭纶带着几个府役匆匆赶来，因一路小跑呼吸大喘，头上乌纱帽的两个翅子不断的震动，就像是一只笨拙的胖鸟在忽闪着鸟翅。
    “苏大人，莫要与之大动干戈，前方领兵者乃浙江巡抚朱纨朱大人！”
    “啊？”苏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省之长带兵调戏自己人，这又是为哪般？
    谭纶走向前，整理下乌纱帽和官袍，向对面朱纨弯身抱拳行礼：“台州知府谭纶，参见巡抚朱大人！”
    朱纨，年纪五旬上下，体瘦干练，任大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谭纶正四品官职，朱纨为京官正三品，又任提督浙闽海防军务，巡抚浙江掌一省军政之权，谭纶等人见了自然要以下官参见。
    朱纨回礼道：“谭大人别来无恙啊？”然后介绍朱纨手下福建都指挥佥事卢镗，几人文绉绉的又是寒暄又是可气。
    把撂在一边的苏荣气的横眉立目，老子动用了一千五百人出兵，原来陪着你做了个游戏搞了个别具一格的欢迎仪式。
    但碍于人家是京官又浙江巡抚敢怒不敢言，苏荣盘起双臂一副鄙视不服气的眼神，望着那俩文官继续在客气。
    “这是台州府推官兼台州招募的新军首领，苏荣苏大人！“终于轮到谭纶结介绍自己了。
    “下官苏荣参见巡抚李大人！”苏荣面无表情礼节性的参见道。
    “哦？原来你就是苏荣！领教了领教！”朱纨捋着胡子异样目光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苏荣心里暗想，刚才你追我赶，明刀火炮的差点大打出手，此言分明是讽刺挖苦我而已。
    “呵，不敢不敢！下官惭愧不知朱大人驾到！”苏荣心里是一阵火啊！前世记忆里朱纨也乃抗倭名臣，原来也是公报私仇小肚鸡肠的垃圾官吏，苏荣在心里启动骂人模式。
    “几千人站在这里不是办法，先回台州城坐下来再议政务，朱大人您看？”谭纶提议道。
    朱纨站立半天身体也感劳累，便欣然答应。到了台州城朱纨并未去府衙，而是去了台州东郊的新军驻地。
    朱纨带着卢镗看新军正在训练的部分新军，还有房舍，训练场地，兵器库物资库甚至火房都没拉下。
    苏荣知道他会来新军驻地巡视，心里早有准备，没想到如此仔细，心里暗想，这朱纨卢镗又搞什么名堂？我招募组建的这个新军可谓千辛万难，好不容易训练初成战力，难不成要找茬搞破坏？
    转悠了老半天朱纨才跟随苏荣来到驻地大堂。众人刚刚坐下还未等上茶，那朱纨开口道：
    “此次我调来一千名营兵补充给新军，两百杆火铳，十五座新式虎蹲炮，另外，我还带来朝廷拨款五万两作为新军军饷……”朱纨慢条斯理的说着。
    “什么？……”
    苏荣和新军众参将大吃一惊。这个朱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戏剧性别具一格的粉墨登场，然后几乎一言不发的查勘新军驻地，万万没想到最后，出乎意料的送来如此大礼！
    朱纨看看苏荣等人面面相觑，既惊愕又怀疑的神情，他端起刚刚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胸有成竹的笑笑，开口解疑道：
    “谭大人，苏大人，各位新军将士，台州乃倭寇重灾之地，此次来巡查也是俸皇上之命，台州招募新军之举乃大明征兵首次，无前车之鉴，固朝廷持谨慎态度。本想暂拨一万银款做新军尝试之用，苏大人却征得两千五百人之众，并训练的有声有色。我奏鸣朝廷申请拨款五万两作为后续军饷，再调一千名杭州卫精兵和火器以增加新军实力。”
    毕竟对于朱纨，苏荣并不熟悉，刚才惊愕的同时也担心他只是一番戏说，岂不白高兴一番，听完后心里踏实起来。
    ”多谢朱大人！带来军饷为新军解决后顾之忧，又调拨火器及一千精兵使得新军如虎添翼！谢谢，谢谢朱大人！”
    带来银子、火器和精兵是苏荣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他几乎弯了个九十度行使参拜致谢。
    朱纨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舞勺之年的苏荣：
    “哈哈……苏大人，年纪轻轻就机智过人有如此魄力与胆识。黄岩、台州之战后就听说你的抗倭事迹，本官还曾持怀疑，今日一见方才释怀。我派遣部分军兵扮作倭寇进城，你们新军反应机敏立即出击，并穷追不舍，在野外一百号人对峙一千人也不退缩。后来即使你们援军抵达，见火铳火炮也未惧怕最后英勇出击，如果不是我们及时亮出认军旗，我等恐怕成了苏大人新军的刀下鬼了！哈哈……新军与以往台州卫见敌溃不成军相比，实在让我大开眼界，钦佩之至啊！后来我又仔细查勘新军的训练、营房、库房等地，对新军已经毫无怀疑，本官认为带来这五万军饷、火器和一千精兵给新军，完全值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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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样，苏荣暗想，朱纨也是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先明察秋毫，然后暗地里各种试探，最后桌面上的巡查，彻底放心了才拿出银子火器和精兵，真不愧是只老狐狸。
    “多谢朱大人抬举，苏荣实在不敢当，是新军众军士兄弟共同努力的结果，非苏荣一人之功。以后我新军定会刻苦训练，保卫台州，不负朱大人及朝廷期望！”苏荣心里盘算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客气及表决心一番。
    “哈哈！苏大人先别高兴滴太早了……”朱纨边说边用狡诈的眼光盯着苏荣。
    什么？难道他只是夸下海口，真要反悔？苏荣心里一沉暗暗叫不好，然后满面狐疑的神情看着朱纨。
    “哈哈……苏大人莫要紧张，我说的别高兴的太早，不是要收回军饷火器和精兵，而是……”说到这里朱纨收起笑容，侃然正色道：
    “近年来，东瀛倭寇勾结大明商贩武装走私打劫，在江浙、福建沿海攻掠乡镇城邑，倭患严重。而我大明海防废弛，卫所形同虚设，本官和朝廷给予苏大人的新军予以厚望，就是希望能担起重振大明军威重任，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以示国威！所以，新军作为一面旗帜，以后不仅担负起台州安危，也要以点带面负起浙江沿海海防之重任。本官给苏大人带来的这五万两银子、部分火器和一千精兵，和你们肩上担子相比，也是杯水车薪，所以苏大人莫要只顾过于高兴，也要担负重托之责，未雨绸缪而任重道远！”
    听朱纨讲完苏荣才最终明白，这老家伙先弄点甜头给自己这点军饷装备和人手，防区却扩大了好几倍！不过对自己的信任，苏荣也觉得荣幸和身感压力。
    “遵命！多谢朱大人及朝廷厚爱，新军定不负重托、担起海防打击倭寇重振大明军威之责！”苏荣示意身边的雷仲海、陈大成的参将一起抱拳一起大声回应道。
    朱纨见苏荣及众参将士气高涨，喊声震天，不断欣慰的点头：
    “嗯，不错！不错！……对了，新军已初具规模和战力……新军可没有名号？以后光喊新军必定不妥，得给新军起个响亮名号才行！”

 第66章 起个响亮名号

    “呃！让朱大人见笑了，新军还没有名号呢！”
    苏荣经朱纨提起才想起，新军没有个响亮的名字的确不妥，以后与敌军叫阵或者遇到自己友军，不能老是新军新军的叫唤呀。
    “趁朱大人在此，何不由您给起个名号呢？”在一边的谭纶不失时机的向前提议道。
    “谭大人所言极是，也是苏荣之意，望朱大人成全！”苏荣也带有拍马屁的意味随声附和道。
    “嗯嗯，如此以来本督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朱纨捋着胡子开始走动，边走边说：
    “如今新军海防职责范围不仅是台州，应该是整个浙江东部沿海，又期盼它成为钢铁虎狼之师保卫浙江，嗯！那就叫浙东铁卫！大家看看如何？”
    “浙东铁卫！……”
    苏荣、谭纶和众参将反复重复这几个，瞬间又眉开眼笑纷纷道：
    “好名字！既霸气响亮又能定位新军的职责，好名字！好名字啊！……”得到苏荣和大家一致认可后，朱纨高兴的哈哈大笑。
    苏荣吩咐军兵传令下去，以后台州新军正式改名为浙东铁卫，并将军旗绣上字号，以区别其他军队。
    午食时朱纨简单的吃了点饭，未时一刻，朱纨就要离开。他带着卢镗及百十号卫军，骑马往南福建方向行进，苏荣、谭纶等跟随相送。
    “朱大人临走之前，还有什么吩咐与嘱托吗？”苏荣见朱纨骑马时神情严肃面带忧郁，跟上靠近后问道。
    朱纨看看身边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年纪轻轻，却要让担负起守卫浙江沿海的重任，眼光里充满期待。随即，他严正厉色道：
    “苏大人，大明沿海军防远比你我想象之严重，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其实，所谓的“倭寇”其实并非全部是明朝初年那样的东瀛海盗。除了部分来自东瀛本土及被大明雇来武装押运的东瀛武士浪人外，很多则是闽浙沿海靠海外贸易求生的大明人。
    由于闽浙沿海地理位置的特行，海上贸易已经成为东南沿海大明居民最重要的求生之路。即使在严禁海外贸易的当今嘉靖期间，他们这种生活方式也没有改变。只要海禁稍有松懈，走私贸易就会蓬勃发展，以至于闽浙沿海许多百姓富甲都涉足走私贸易甚至直接掠夺，从而直接或间接的与“倭寇”有关。”
    朱纨停顿下看看认真听讲的苏荣接着说道：
    “闽浙地主豪绅多暗地进行走私，从表面上看应该是支持开海禁的，但他们因走私而得到巨大的利益而反对开海进行贸易，从而能让对外走私交易掌握在自己手。闽浙的武装走私集团已和佛郎机、东瀛等武装走私集团结为利益集团，大明在基层的管理机构形同虚设，朝廷利益受到严重损失，有的岛屿甚至已成独立王国，成为继续走私及侵扰大明的前沿基地！哎……”
    看着朱纨的无奈叹气，这位负责浙闽海防的封疆大吏深知其中的复杂又无可奈何，苏荣也不禁思考，自己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外族东瀛人对大明的侵扰掠夺，后来的抗倭经历知道，真相远非如此简单。里面各种利益集团的各种冲突利益交织在一起乱如麻丝，岂非是自己可以一时能解决的？如今抗倭虽治标不治本，却无其他有效能力和办法解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假如有一天自己有权利、能力左右整个沿海海防及贸易局势，再抽丝剥茧的一点点的解决。
    送走后朱纨后苏荣回到浙东铁卫驻地，把新调来的一千军兵分成两部各五百人，由前段时间惹事的刺头兵童子明、朱珏负责。朱纨除了带来一千精兵，还带来十五门新式虎蹲炮和两百杆火铳，最实际的大礼是那炙手可热的五万两银子，可以解决浙东铁卫大半年的军饷供应了。不过还是有点不足，除了军饷等后期供应外，各种火器添置和改进也是苏荣接下来考虑的工作，毕竟火炮一响，能赶上多少人的厮杀冲锋！
    对了，那个说军饷不是问题的王公子，不，王姑娘呢？她亲口答应的，如今去哪里寻找这位神出鬼没的漂亮女财神呢？
    想到王蕴寒苏荣心里琢磨起她来。出手阔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那日不经意的与她紧身相挤才知道原来竟是个女儿身，孤傲高冷出口成章，还拿几万军饷供给不当回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苏荣对她真实身份感兴趣起来。
    但现在是在大明朝，没有后世的任何通讯设备，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招她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也罢，“有缘会相见，山水自相逢。”她临走之前说的，在理。苏荣不再纠结寻她这事。
    苏荣好久没去台州苏氏商行的铺子了，一直由灵儿和雷伯江带着几个伙计忙碌。浙东铁卫安排的妥当后，他带着雷仲海打小差抽空溜出来去铺子看看。走过台州花街来到苏氏商行分号门前，铺子被灵儿打理的井井有条。
    “公子！您来了！”雷伯江见到苏荣赶紧打招呼道。随着他的问候，灵儿闻其声转身看见苏荣，立刻笑靥如花的迎上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围住苏荣来回转带着空气中飘荡着她少女的体香。几位伙计没有见过苏荣，小心翼翼的询问雷伯江这个少年是何人，为何对他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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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呀！平日里一直缠着我问苏氏商行的总掌柜到底是谁，你们倒好，真正见了总掌柜却连招呼也不打，快来见我们的东家苏掌柜！”雷伯江似严肃又似开玩笑的对几个伙计说道。
    铺子里除了灵儿和雷伯江，还有四个打下手的伙计，他们只知道铺子背后还有一个总掌柜，却从未见过。他们听雷老二说完，惊愕的看着苏荣，与他们想象中的掌柜形象有天壤之别。一直以为是个至少长着胡须的中老年男子，今日见到真人却发现是个十四五岁看样子还有点体弱的的舞象少年，除了惊愕外忍不住纷纷钦佩起来。
    “参见掌柜……”
    “见过掌柜……”
    “苏掌柜好……”
    ……
    四个伙计满怀欣喜的依次拜见苏荣。
    苏荣回礼：“我平日里因公务或军务在身，没法常来铺子帮忙实在惭愧，有劳各位了。从这个月开始，每人每月月利加一两银子，以表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
    四个伙计听完高兴的欣喜若狂，实在没想到年少有为的总掌柜如此通情达理平易近人，其他家掌柜尽量克扣薪资，自己家的这位年轻掌柜却主动加薪，如此善待雇工，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感激和感动。
    “谢谢掌柜……”
    “苏掌柜是好人啊……”
    “我们一定要好好做工……”
    ……
    几个人不断鞠躬抱拳的致谢。
    ————
    “公子，今日来了一位大主户，把咱们铺子里的他相中的丝绸织品全部买走了，貌似还不够，又从其他商行凑了一些。我好奇一路跟上，我的天！整个台州车马行几乎全被他包了，都在给他运输货物呢！”
    灵儿来到苏荣跟前神秘兮兮的回报道。
    “哦？这么大的的生意，到底是何人？”
    记得黄岩的黄员外生意算是很大属于富甲豪绅了，这个比他还有大？
    苏荣惊愕道。

 第67章 阶下囚

    “我看了后也觉得好奇，外出旁敲侧击打听了好多人才知道台州有个大掌柜姓陈，做着很多生意光其中一家丝绸织品作坊，做工人就有上千呢！”
    灵儿登着大眼睛表情夸张的讲述着，让苏荣想起自己前世小时候，听小伙伴看完一场电影回来作为炫耀夸张的资本，也是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夸夸其谈，里面主人公谁谁多么的厉害，会打会跳会飞还会变……夸张的简直成神！
    苏荣看着灵儿夸张的神情忍不住偷笑了下，却被她无意中发现：
    “哼！公子不信俺的话，不给你说了。”说完跺跺脚转过身去，连续“哼哼……”了好几声。
    “哈哈……灵儿的话怎可不信，只是没有那么夸张吧，再说上次倭寇来袭，如果真有如此大的财主应该先抢劫他才是，费尽周折冒着生命危险来抢些小门小户，干弃西瓜捡芝麻的事情说不通啊？”
    苏荣笑话完后装模作样的分析一下，让灵儿也顿感有道理，看着心无成府的她被钻进自己设的坑，又是一阵偷笑，再次被灵儿发现才知道苏荣在取笑自己，用俩小拳头捶打自己，在雷仲海和雷伯江惊愕眼神中才知道自己有点过了打起自家掌柜来，赶忙收手满面绯红的跑进里屋。
    “不过在台州有这么大的富甲豪绅，的确如刚才自己所料，倭寇来袭时大都是抢的小门小户，没听说大大富甲豪绅被抢的消息，苏荣又想起汪如达提起过黄吉德家的铺子也未被抢劫的事情，两件事联系起来确是令人生疑。
    这个陈掌柜什么来头，之前包括倭寇来洗劫时没多大有听说过，一出现就是大手笔，如果财势这么大的他们和倭寇一样干抢劫打舍的勾当怎么办？不行，我得调查下。”想到这里，他喊过雷仲海吩咐道：
    “去调查下这个陈掌柜，越详细越好，尽快！”雷仲海领命后先行离去。
    雷仲海刚走不一会，陈大成带着几个军兵急急忙忙的赶来，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大喊：“苏大人！苏大人，巡抚朱纨朱大人找你有急事！”
    “你说什么？朱纨不是去福建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呢？这老头又要折腾什么……”苏荣想起这两天与朱纨打交道的经历，一脸问号！
    “回苏大人，好像他接到京师密报，司礼监莫公公马上来到台州……”陈大成如实回答。
    苏荣的两眼间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老子没记得和太监有什么来往啊，他们来台州干嘛？”
    ————
    苏荣回到浙东铁卫驻地大堂时，朱纨和谭纶已经先行到达。
    “朱大人，不是去福建了吗为何又匆匆返回？”苏荣见面开口询问。
    朱纨没有回答他而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严肃的说道：
    “苏大人，司礼监的莫公公马上就到，听京师同乡官僚密报来者不善，苏大人做好思想准备！”
    还没等苏荣开口，一军兵来禀报：“司礼监莫公公到！”
    朱纨和谭纶几乎同时嘱咐：“沉住气见机行事！”
    随着十几人来到大堂后两边分散开列队，后面一个人大摇大摆盛气凌人的走进来。随着朱纨和谭纶抱拳行礼打招呼：
    “莫公公到，请上座。”
    此人大摇大摆盛气凌人，朝朱纨和谭纶礼节性的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下，然后毫不客气的走到大堂中央。
    司礼监，大明朝官署名。是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始置于明太祖洪武十七年，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司礼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监素有“第一署”之称。司礼监现在已经过了正得年间的权利膨胀期，当今嘉靖视太监为奴才，但司礼监的太监出来京师后，不论走到哪里依然还是牛气冲天。
    他走到大堂中间转身后，尖声尖气的询问：“谁是苏荣？”
    苏荣前世记忆里瞧不起盛气凌人的太监，一看到太监就想起了宦官干政，心理变态，专擅朝政，祸害天下，打击异己等词语。因为实在提不起好感，对于他的询问苏荣直截了当的回答“我就是！”
    “你就是？杂家知道了。”他阴阳怪气的说完然后清清嗓子正言厉色的说道：“杂家要传圣旨了。”
    见旨如见君，朱纨，谭纶等人纷纷下跪，苏荣见其他都下跪也只好跟着跪下。
    莫公公娘娘腔的长篇大论：“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钦此！”
    中间省略多少字？没有，全是文言文，苏荣没大听明白，但好像是针对自己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朱纨给他翻译了一遍才知道，意思是说自己所有官职已经暂时全部被撸，京师有言官告发自己，还列举了十几个罪状大意是：经营好几家铺子利用官吏身份避稅赋；进货茶叶没有茶引属于走私；贪污受贿；领军兵私闯民宅……后面还有一个霸占民女的罪名……
    呵呵，简直是莫须有罪名！最后一个意思是立即收监，调查后证据确凿即可定罪！
    完了？几句话的时间由当官变为阶下囚，身份转换的就这么快？苏荣心里自嘲。
    在朱纨和谭纶叮嘱的眼神中，苏荣被立即收监……关押地点在台州府的大牢，苏荣身为推官平日里负责刑案，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被关押于此，真是世事无常。但他考虑的不是此时的状况，而是原因。为什么突然会有言官弹劾自己，幕后里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狱卒头目叫云皓认识苏荣，七拐八拐客气的把他领进一家独立并相对干净的牢房。哗啦……咔哧！”门被锁上，然后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自己。
    苏荣环视四周，这是关押非死刑罪犯的区域，说是独立就是指的这间牢房里只有自己，而干净指的是霉气味和苍蝇少一点而已。光线黑暗面积不到十平方，两面是墙十几根柱子与右边相邻牢房和过道隔离开，地上铺着稀稀拉拉的稻草，苏荣看发现稻草在动，低头仔细看个究竟。
    突然，一只接近一尺长的大耗子穿出来，吓得苏荣后退好几步蹲在了地上。大耗子半直立状瞅着苏荣老半天，好像对苏荣这个新来的不是很欢迎，打扰它休息了。忽然，大耗子“噌”的一声从柱子之间窜了出去，光剩下苏荣呆呆地愣在那里。

 第68章 我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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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荣刚刚平复下的心，被这只大耗子的突然“离家出走”吓的再次急促跳动起来。
    他再次靠在墙上蹲在地上，自嘲般的摇头笑话自己。
    “喂！刚来的？”冷不丁的一声询问从右边黑压压的牢房里传来，就像来自地狱的恐怖音。
    “谁？”
    苏荣“噌”的站起身，四周来回看了好几遍。
    确定不是这间牢房发出的声音，应该来自是临边牢房，然后他边慢慢靠近右边打着颤音反问，虽然有点害怕但需要搞清楚，从黑暗中发出声音的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苏荣平生第一次做监牢，这时他尽量平复内心扑通扑通直跳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向与临边牢房之间的柱子，距离只有几米但感觉走了几个世纪。
    如果在这么黑暗阴森的牢房里，再一句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准能把人吓个半死。苏荣前生今世第一次坐牢，原来探监和坐牢的感觉天壤之别。
    “别害怕，我不是鬼，是——人。”
    对方显然从苏荣颤颤巍巍的动作及颤音中发觉，他把自己当成鬼了，不耐烦的声明道。
    “知道你不是鬼，鬼才不愿意在这里受罪呢！”
    苏荣听到对方最后一句回复知道是人，心里不再害怕壮起胆来。
    靠近临邻边牢房借助微弱的光线，发现里面懒散的躺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凌乱的的头发如杂草一样任意遮盖住他的脸，衣服破破烂烂跟乞丐无异。
    “别看了，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跟我一样。”
    男子终于抬起了头顺便用手把垂落遮挡面部的乱发朝两边拨弄了一下，苏荣趁机看清，他虽然面部有伤痕但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
    苏荣身子弱，又被刚才耗子和这位仁兄吓得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却没有了精气神，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我是个行医的郎中，前段时间医治好了几个受伤的人，可谁知道那几个是他妈的伪倭寇。被人举报抓起来了，说我治好了强盗然后强盗再杀人就等于是我在杀人……什么逻辑？我眼里只有是不是病人，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哼！”
    或许他独自在这里待的太久，没人和他说话无聊的透顶，见到进来一个人终于来了一个活口，赶紧聊聊天发泄一下也好。
    “哦？这个定罪理由过于牵强，再说说不知者无罪，对狱卒说说，说不定让刑房的人重新斟酌定罪，应该能无罪释放。”
    苏荣听了他的遭遇帮他分析道。
    “且，听说刑房的那个管事姓苏经常不在刑房办公，光管那个什么新军队了。这里的狱司是个笑面虎，阳奉阴违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负责整个台州府牢房，简直就是这里的阎王。”
    那人翘起郎腿发牢骚道。
    苏荣听到这里脸上一阵发热，这比骂自己还厉害，怪不得后世百姓对不作为的官吏恨之入骨，是有因由的。
    不过云狱司……平日里表现不错呀，难不成也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对了，你是犯了何罪进来的？”那人见苏荣不应声追问道。
    “我？他们说我犯了十几条罪过……”
    苏荣心虚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那人心里自己就是个不作为的官吏，如今锒铛入狱对他来说自己是不是罪有应得？
    “哦？十几条罪状还完好无损，送了不少银子吧？算你走运咧，这里谁进来不是一阵拳打脚踢先。”那人惺惺道。
    “什么？交银子才免于挨打？还有这事？”苏荣惊愕了，自己掌管刑狱，没想到里面这么黑暗，刑狱里还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自己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苏荣背部一阵发凉。
    那人见苏荣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还想再做讨论，这时过道走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锁被打开。来的正是狱司云皓带着几个狱卒。
    “苏大人！应莫公公的要求，谭大人要对您过堂提审，下官只是来传达，望苏大人体恤下官职责不要为难下官……”
    云皓脸上依旧挂着往日的笑脸，但神情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如今在苏荣知道真相后觉得他是那么的是恶心和虚伪。
    心想，等我出去看怎么收拾你。苏荣没有理会云浩，望了望邻牢房的那人，大步走出。
    台州府大堂，这个昔日自己经常陪审的地方，如今却以被审身份站在堂中。主座是谭纶面带为难之情，右边是姚同知和通判，左边坐着那个阴阳怪气的莫公公，朱纨紧挨着落座同样心怀难为之情。
    “开始吧！谭大人，审完抓紧定罪，杂家还要回京复命呢！”一听娘娘腔苏荣就知道是那个阉人死太监，不由得心升厌恶。
    谭纶摇摇头叹下气开始问话：“苏大人，皇命在此，本府不得为而为之，有些事情要询问苏大人，望体谅……”谭纶看了看苏荣轻声试问道。
    苏荣自然清楚谭纶为人，他百分之百的知道自己被冤枉，固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从他与朱纨刚才的眼神中也知道，为自己定是说了不少好话，做了不少工作。
    “谭大人尽管询问就是，自倒是清者自清！苏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荣回复的语气也是在安抚谭纶和朱纨等关心自己的人。
    “那好，我们就按罪状一件一件的调查询问，争取尽快为苏大人洗清冤情，还你清白！”谭纶的话同样在安抚苏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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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谭大人！苏荣……”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哪里是在过堂审问，简直就是在叙旧！苏荣，你速速招来，罪状上的是几条是不是均是你亲自所为？说！快说！”
    莫公公见谭纶文绉绉的对苏荣讲话，听的不耐烦啪了一下桌子爆发般的发问道。
    苏荣听到莫公公这么直截了当的质问，本就对太监有不好的印象，自己的新军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做，自己母亲弟弟扔在边关受罪，父亲冤情未平……
    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东西。加之对方蛮横无理，一股火气窜了出来，终于忍耐不住怒骂道：
    “住口！你个死太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朱纨，谭纶等人听罢也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也像苏荣一样并不喜欢太监，但莫公公必经是京师司礼监的人奉圣命来调查，自然表面得毕恭毕敬过得去，没想到苏荣对莫公公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骂道，的确大快人心，解恨！
    “你你你……”
    莫公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当众辱骂揭短，气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来到堂前，指着苏荣却说不出话来。
    朱纨见状生怕莫公公生气一命呜呼，怎么向朝廷交差？赶紧也起身上前扶住莫公公。
    “你……你简直找死……”
    莫公公终于说出话来，但脸色依旧气的透红而又发青。
    苏荣扔不肯罢休，继续骂道：“你个死太监，阉人，去死吧！”
    这本是苏荣图一时痛快的语句。
    没想话音刚落，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到朱纨胸前……
    远处隐约传来一句：
    “射错了！”
    紧接着又一支箭射来。
    这次，正中莫公公眉宇间的额头，当场暴毙！
    众人看到朱纨被射伤，躺在地上的莫公公被射死，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现场慌乱起来……

 第69章 阎王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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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堂内乱做一团。
    巡抚大人朱纨被刺重伤昏迷不醒。
    京师司礼监莫公公，被刺当场身亡。
    一切在突然之间发生。
    与其他人惊慌不同，苏荣跑到大堂门外观察，刺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让苏荣跑了！刺客一定是他指使的！”
    见苏荣往门外跑，跟莫公公一起来的一个小太监大声呼喊。
    苏荣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太监被他眼神吓的一哆嗦，害怕再一支箭朝自己射来，赶紧后退几步不再说话。
    谭纶回过神赶紧做出紧急安排。
    派人去追击刺客，并急招郎中给朱纨急救看病。
    莫公公……
    真听话，按照苏荣的指使～真的去死了！
    而苏荣，此次刺杀与他脱不了干系，也再次被请进了牢房。
    ……
    “欢迎回来，你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下去我会被逼疯的。”
    见苏荣回到牢房，隔壁那人幸灾乐祸道。
    “这下你不用担心无聊了，也许我会长时间陪你聊天。”
    苏荣想到这次朱纨莫公公被刺杀，自己嫌疑最大，一时半会出不去。趟着中枪～背黑锅了！
    谁是刺客，为什么我刚骂完去死吧，接着不失时机的箭就射过来，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
    自己被弹劾，加上朱纨莫公公被刺杀，这分明是有人想至于我死地的节奏？！
    ……
    算了，任他外面多热闹，我睡会清清思路再说。
    “听外面乱糟糟的，发生什么事了？说呀老弟！”
    不论那人如何追问，苏荣懒得理他，打个哈欠倒头就睡。
    牢房视线黑暗，到后来也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更不知道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被吵醒，苏荣揉揉眼睛发现光线依旧昏暗，但清楚的听到惨叫声不时传来。
    “捉了不少人……”
    他自言自语道，知道定是为朱纨，莫公公被刺杀而起。
    “醒了？看好吧，那个阎王一会又要作威作福了，你也要当心点，那家伙认银子不认人，心黑着呢！”
    相邻监狱的年轻男子见苏荣醒了，立即不失时机的搭话道，看来他在这里没人说话无聊的要命。
    “阎王，是指那个狱司云皓？”
    苏荣一想起他对自己当官和做监狱后神情有所改变，想必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但对于自己不会有所过分，毕竟同在台州府任职，自己是吏他是役，官职还高他不少。
    “老弟！小心，阎王来了！有银子没有，他好像朝你过来了！如果没有银子会挨揍，我会医术一会会帮你诊断……”
    相邻的男子压低声音喋喋不休的提醒，没等说完云皓带着几个狱卒已经来到苏荣门前。
    “呼啦……咔嚓！”
    锁被打开。
    云皓带着人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他们神情与之前相比，显然已经变得耀武扬威毫无客气而言。
    苏荣对于这种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人，自然嗤之以鼻。
    他毫无畏惧的抬头质问道：
    “云狱司，这么晚兴师动众的来找我，又要过堂审问？”
    云皓一副小人得志状：
    “如果放在之前，苏大人在定罪前每天会提审一次，如今嘛……不会喽！”
    “那云狱司来此有何指教？”苏荣想看看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云皓面带奸笑，低头靠近苏荣道来：
    “呃！这个……苏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也是拖家带口之人。上有老下有小，台州府的那点俸禄不够才牙缝的。您也知道，如今要想在大明官府当差混，就要巴结上面和维护好下面，这一切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我只负责管牢狱，只能从这里找点油水。还他妈的经常遇到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穷鬼，任折腾的死去活来都挤不出一文银子，真晦气。苏大人，您开有铺子好几家，又是七品推官，兼任新军首领，银子对您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可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救命糊口的东西。所以苏大人您就那个……省的让我们为难……嘿嘿……”
    说完他们撩动下手里的铁燎和杖棍。
    “呵呵……”
    苏荣忍不住嘲笑出声来，看来他们平日里对罪犯索要贿赂已经习以为常，并私设刑罚，今日把自己当成财神爷准备发个小财？
    “翻脸到很快！要是我没有银子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荣一脸鄙视的望着这个昔日对自己奴颜婢膝而如今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人，冷冷的说道，眼睛里完全是一副更加厌恶鄙视的目光。
    “你！苏荣，你以为你是谁？还把自己当成七品推官，新军首领？告诉你，京师下来的对你的罪状已经够你消受的，还指使人刺杀司礼监公公，还有三品巡抚大员，你他妈的死定了还在这里装葱！给你面子不要，非挨一顿才交银子不是？……哎呦！疼死我了！……”
    他见苏荣不但没有给银子的意思，还依旧瞧不起自己，立刻恼羞成怒的骂骂咧咧，没想到苏荣本就见了他这种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心里就恶心，加上他嘴里不干净立刻怒火中烧，在他还喋喋不休时朝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去你妈的，就凭你还来敲诈勒索我，什么东西。”
    苏荣跺跺脚训斥道。
    苏荣在这个时代身子虽弱也没有什么金手指等特异功能，但不论前世今生，骨子里的不容亵渎的尊严及傲气与生俱来，特别是对于这种小人。
    “看什么呀！快收拾他！”
    云皓忍住疼痛训斥他这个阎王身边的小鬼～狱卒。
    “好嘞！”
    众“小鬼”得到命令手握铁撩杖棍面带狞狰的走来。
    苏荣一面警惕的望着他们的逼近，一面心里嘀咕：
    该来了……
    就在此时，又传来“哎呦哎呦喂……疼……”的吱歪声。
    狱卒们听见身后云皓在呼喊，本能的回头观望发生了什么，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门外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个个身强力壮手持各种刀牌等兵器。
    其中一个壮汉已经扯着云皓的耳朵马上提了起来。
    他立刻感觉自己耳朵被钳子捏住一样，任他如何折腾反抗竟毫无作用。耳朵似乎承担不了他身体的重量被扯得老长，疼的云皓龇牙咧嘴，满脸涨红不断的喊疼。
    终于耳朵被扯断前松手了，但脸上马上一阵扎心的痛疼。
    接着，一计大拳带着风声打在自己鼻子上，随着感觉鼻梁被打碎的剧痛鼻血开始喷出，他捂住鼻子努力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70章 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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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牢房里已经站满了浙东铁卫的人。
    其中有雷仲海、陈大成、陈子鉴、艾铮、王如龙、童子明、朱珏等参将。
    狱司云皓刚才先被雷仲海扯住耳朵差点提溜起来，好在耳朵保住了没被扯断，但接下来陈大成的一个大拳把他鼻梁揍扁。
    噩梦刚刚开始。
    陈大成完成后，接着是陈子鉴的一个大脚。云浩感觉肚子好像被顶了进去，除了立刻剧痛还有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和恶心。
    放心还没完。
    浙东铁卫七大参将轮流登场。
    艾铮左右开弓，狱司的两个脸立刻变成了肿胀的茄子，紫里发着黑，面前能看见他肿胀脸上面的两个小眼睛。
    然后王如龙、童子明、朱珏纷纷亮相，而且一个比一个会玩花样，折腾的司狱生不如死。
    那几个狱卒见自己的领班被折腾的鬼不像鬼人不像人，而且在他们面前现场直播。他的惨叫和血腥把狱卒们的七魂六魄，吓掉了一大半！
    它们哆哆嗦嗦的只求自己能侥幸躲过一劫。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浙东铁卫的士兵们，看自己的首领们打的痛快早就按耐不住，手脚都痒痒了。
    他们三五人一组，揪过一个狱卒就开晕。顿时牢狱里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与苏荣隔壁牢房的那男子见状，开始为苏荣揪了一把汗，不曾想剧情一百八十度大反转，高兴拍手叫好。
    不远处其他牢房里的犯人们，见阎王司狱和小鬼们被折腾的生不如死，实实在在的为自己出了口气。平日里专横跋扈欺负犯人习以为常，如今他们身份大反转也被吊打，心里畅快淋漓。
    解恨。
    七个参将轮流一遍后，他们手下的副将也不甘示弱准备动手。苏荣见如此下去让他死十回也有可能，便挥手示意暂停，浙东铁卫的人才住手停止收拾他们。
    司狱云皓已经只有小半条命，像一跺死肉一样趴在地上。
    他不明白，苏荣已经遭弹劾锒铛入狱，而且有谋杀司礼监公公和三品大员的嫌疑，树倒猢狲散，咸鱼肯定无法翻身。
    这样自己可以放心的扯下面具，在他死刑之前敲诈一笔，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浙东铁卫的人为他出头，往死里折腾自己。
    可笑的还是，还是这个被自己认为没法翻身的苏荣，救下这条自己的小半条命。
    他微弱的呼吸，眼睛被血水汗水浸泡的睁不开，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没多久谭纶来到，当他知道自己台州府狱司和狱卒，平日里的胡作非为后立刻火冒三丈。
    自己一直刚正不阿公正无私，没想到狱司云皓带着狱卒，私下里瞒着自己干这样违法犯纪的勾当。诸下令将他们全部撤职，待治愈后收监等候另案处理。
    苏荣把谭纶带至角落里询问外面的情况：
    “谭大人，朱大人伤势如何？那个死太监怎么样了？凶手有有没有线索？”他一连好几个问题。
    谭纶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苏大人，情况不妙。朱纨朱大人伤势严重处于昏迷状态。我把整个台州城翻了一个遍，找来所有的郎中，他们医治后均表示不容乐观，提醒准备后事。
    只于司礼监莫公公，如苏大人所说的死太监，真的当场死掉了！糟糕的是，刺杀朱大人和莫公公的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任何线索。而捉不到真凶之前，苏大人你的嫌疑最大。
    还有，据探子来报，盘踞在大明东南外海诸岛屿的倭寇，跃跃欲试，准备近期侵扰浙闽地区。
    而负责浙东铁卫的你作为疑犯在收监，主持浙闽两省军政的朱大人现在还生死未卜。如果朱大人有个三长两短，即使朝廷再委任官吏也唯恐来不及，何况新任未必熟悉浙闽军情做到未雨绸缪……
    唉！本府有点焦头烂额了！”
    谭纶说完脸上带有焦虑。
    “那个死太监死就死了，我个人安危苏荣并不在乎，只是倭贼来袭台州、浙闽百姓又要遭殃了……”
    苏荣忧郁担心道。
    “苏大人，刚才，我与台州府其他同僚及浙东铁卫各参将商议后，如今复杂形势有两点急待解决。
    其一，要尽快抓着刺杀莫公公和朱大人真凶，洗脱苏大人清白，好带领浙东铁卫准备抗倭。其二，医治朱大人的病情，好担起整个浙闽地区的海防。
    而抓真凶和医治朱大人却是两道难解题目，挡在了我们前面无法逾越！”
    谭纶摇摇头分析道。
    “先是我被弹劾，接着死太监和朱大人被刺杀，我成了嫌疑犯被收监，马上倭贼来侵扰，这一系列事件难道是巧合吗？我越想越觉得里面蹊跷呢？”
    苏荣深思熟虑后说道。
    谭纶听罢面色一怔，若有顿悟：
    “对啊！本府也纳闷，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苏大人方才一语才发现里面的确可疑！”
    “定是有人故意塞脏诬陷我们家公子。”
    “对，这明显是陷害苏大人，望谭大人明鉴……”
    “我们只认准苏大人带领我们浙东铁卫！……”
    浙东铁卫的几个参将，走过来吩咐打抱不平道。
    “诸位，如今本府也顿感此事蹊跷，至于苏大人的为人，我谭纶一万个信任！只是，只有抓住真凶方能证明苏大人清白，才能出狱重掌浙东铁卫。而论才智聪慧台州府又首属苏大人，可苏大人身在牢狱中无法为自己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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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此事有勃先后常理顺序，这可如何是好？”
    谭纶思来说后也没有了主意。
    “这好办，找个替身先在牢房里待几天，我们公子出去带着我们浙东铁卫揍那些倭寇，顺便破个案抓住真凶不就得了。”
    雷仲海见谭纶犹犹豫豫不定拿不准主意，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现场立即一片安静，谭纶先警惕的看看周围，并没有外人。他眉目舒展赫然开朗：
    “雷参将的主意也不妨是个妙计，颠倒下顺序，先偷天换日把苏大人放出来，解决了倭寇和凶杀真凶，苏大人的事情也自然就解决了！如此说来此法妙啊！”
    谭纶欣慰道。
    众参将听罢能解决问题纷纷庆贺，谭纶转身以目光形式询问苏荣。
    苏荣心想，雷老大关键时刻说到点上了，出去好好奖励这个小子一番。
    “谭大人，如果我出去加上浙东铁卫，搞定那帮倭贼自然没问题。另外，这么多事情同时发生其间有联系也无不可能，一环扣一环，如果破其一必破其余，这样自然全部解决。只是苏荣担心的是，找个假苏荣替身在牢房会不会让谭大人为难呢？”
    “这个问题不大。台州由本府负责，上下安排妥当即可，再说事出突然，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迫不得已而为之。日后我自然向朝廷说明情况，苏大人放心就是。
    苏大人和浙东铁卫的事暂时解决，但朱大人的伤势可如何是好，去哪里寻觅绝世神医呢？”
    谭纶摇摇头说道。
    “吉人自有天相，朱大人不会有事的，我出去后尽快寻得明医为朱大人医治，继续担起浙闽军防重任。”
    众人商议一致后准备离开牢房，苏荣突然想起那个挨着的年轻人。
    他转身走向相邻的牢房，蹲下身子望着那年轻人说道：
    “你不是个坏人。我的事完成后定帮你解决你的事，放你出去，我苏荣说到做到。”
    那人愣愣的看着苏荣，原本以为他只是和自己一样被冤枉的普通百姓，通过刚才那么多人突然出现，替他出气痛打狱司。原来这个文弱少年竟有如此背景和势力，对他自然羡慕和钦佩。
    又得知他要帮自己走出牢狱更是感激，连忙抱拳行礼不断的致谢：
    “谢谢苏大人，谢谢苏大人，李时珍感激不尽！”
    苏荣见他如此感激和客气心想做个好事本已应该，所以并未理会。客气两句便和谭纶及众参将准备离去。
    “等等！再说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苏荣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我字东璧，名叫李时珍，湖北蕲春县人士，世代行医……”
    李时珍见苏荣惊愕的望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
    “哈哈哈哈……”
    苏荣突然一阵得意的狂笑，犹如得了彩票中了大奖一般兴奋。让李时珍和谭纶等众人面面相觑。
    “朱大人有救了！朱大人有救了！一代名医在此！”
    苏荣双手抓住李时珍，就像如获珍宝一样。

 第71章 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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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众人听了苏荣的话一脸狐疑，但还是好奇的把这个叫做李时珍的罪犯团团围住，大眼瞪小眼上下打量他，瞅了大半天也没看出此人有什么特别。
    “名医？他？
    本府在台州数年，知名郎中大都熟悉，只是未曾听说李时珍这个名号。”
    谭纶瞅完李时珍和其他人一样抬头望着苏荣，想知道苏荣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其他原因，要推荐这个怎么看都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就连李时珍自己也惊讶怀疑不自信的望着苏荣：
    “苏公子，我们李家的确世代行医，但名医却不敢妄称……”
    苏荣看看众人奇怪的眼神，想必此时的李时珍还没有所作为、名气不是很大。但后世对他及他的《本草纲目》却声名显赫。想罢苏荣道：
    “谭大人，诸位参将，这个李时珍祖传行医，再加上整个台州城的郎中都没医治好朱大人的伤势，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一下，也许会有奇迹呢！”
    然后转身对着李时珍道：
    “这位小哥，我说你行一定行，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厉害，医术方面必将万人敬仰啊！如今巡抚朱大人命在旦夕，唯有你来医治才有希望，记住，你一定行的！”
    苏荣夸张带比划的说道。
    “那……我试试？”
    李时珍有点自我怀疑的应到。
    “好！朱大人命在旦夕刻不容缓，现在我带你出去洗漱下换件干净的衣服，马上可以准备了！”
    对了，自己也要换件士兵衣服，毕竟苏荣现在是杀人嫌犯！
    ……
    ————
    台州府浙东铁卫驻地大堂旁边的厢房，苏荣、谭纶和众参将带着李时珍来到这里。朱纨躺在床榻上昏迷已有一天，李时珍来到他身旁，先目测面部，然后扯开包扎仔细观察伤口，之后右手挑开朱纨眼皮观察瞳孔，最后握住手腕把脉。一连串动作下来李时珍转身对苏荣和谭纶道：
    “朱大人受箭射至心脏右侧不足两指，未伤及心肝脏等，但失血过多。外伤口不大，箭头未折断但仍插于体内，另外伤口淤肿发炎，不时还有淤血流出，且体虚发高烧昏迷……”
    “那赶紧医治吧！”谭纶急迫的提议。
    李时珍并未急着答应。
    “苏大人，谭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你但说无妨！”苏荣谭纶对视后回应。
    “根据朱大人目前伤势病情，李时珍只有五成把握能治愈。如果我能医治痊愈不敢奢求奖赏，只求出狱获自由之身。若我医术浅薄没能医治好朱大人的病情，但求能保全贱命一条，望两位大人成全。”
    苏荣看看谭纶然知道李时珍有所顾虑，然后说道：
    “李时珍，若能医好救朱大人一命，大功一件，不但重获自由之身且必须有赏。至于能不能医治好，只要用心尽力了，我等也不会为难于你！你放宽心大胆医治就是！”
    “好！”
    李时珍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挽起袖子大声喊道：
    “准备好开水！找人去我家把我医箱取来！另外准备笔墨纸砚！”
    “按照李时珍的吩咐做，快！”苏荣下命令道。
    浙东铁卫的各正副参将们开始纷纷行动，命人准备柴火烧水的，打听李郎中家哪地的，好取他的装备。纸墨笔砚不难寻大堂就有，送到厢房，李时珍挥笔写下药单让人抓药。
    苏荣见单子上写有：茜草、蒲公英、三七、海风藤、忍冬藤、寻骨风、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桃仁、红花、血余炭、仙鹤草、棕榈、蒲黄、艾叶、三七参、地榆、白茅根、白及、槐花、侧柏叶、大蓟、黄连、黄芩、黄柏、栀子……
    “这么多？万一寻不齐呢？”苏荣询问。
    “能凑齐多少算多少，要想保住他命，就尽量凑齐！”
    “来人！按照李世医的药单抓药，凑齐有赏，差一样军棍伺候！”苏荣下命令道。
    “遵命！”
    两柱香的功夫。
    热水烧开，医盒取来，中草药备齐，外加几个士兵打下手。
    李时珍命人把朱纨衣服褪下，包扎带已经与肉黏连，慢慢解开也让昏迷中的朱纨汗流浃背。先清洗伤口，洗完后他打开医箱，取出一个布包裹，打开后是一排排银针。他一支支的取出放在火上烧烤，降温又一支支的插进朱纨的几个穴位。
    旁边打下手的一个士兵好奇询问
    ”李郎中，这是做什么？”
    “针灸，麻醉神经的，待会剥开皮肉取断箭时，会减轻朱大人的疼痛！”
    李时珍认真仔细的边针灸边回答。
    接下来取出断箭了。
    因为当时的箭头有倒钩，他先把箭羽折断以方便取箭头。
    然后擦擦汗咬咬牙，开始用烧过的小刀或喷过酒的刀划开伤口，然后撑大，最后把箭头剜出。
    就连旁边几个打下手的军兵，渗的不敢正眼看。
    虽李时珍提前给朱纨针灸止疼，但进行这一步时他还是疼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再次昏迷过去。
    李时珍再次擦擦汗，然后用两把火烤后消毒的锋利小刀，开始削除朱纨伤口化脓烂肉，可怜的巡抚大人几次疼痛嚎叫，几次昏迷。
    周围人偶尔斜眼看几下，感觉就像挖自己肉……
    彻底处理完伤口，李时珍把一把小刀再次火烤，但这次没有降温，而是直接把高温的刀刃烙烫在朱纨伤口，立即发出“吱吱”火烧肉的响声，还有一股烤熟的肉腥味道……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谭纶和众人不忍心目睹这医治过程，这简直就是上刑折腾人，光看着就自己肉疼！
    苏荣有前世记忆和知识，他明白，这是处理完伤口后用烙烫止血消毒。
    还没完，用药单上抓来的中草药，三七、血余炭、仙鹤草、棕榈、蒲黄、艾叶、三七参、地榆、白茅根、白及、槐花、侧柏叶、大蓟、茜草等草药止血消炎，然后重新包扎伤口。最后命人把黄连、黄芩、黄柏、栀子等草药给朱纨服用，降温退烧之用。
    待这一切完成后，李时珍虚脱的瘫在地上，身体的劳累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这会全部发泄松懈下来，就地躺下一动不动，累趴下了。
    许久李时珍回过神，对苏荣交代：
    “苏大人，如果朱纨朱大人今晚能退烧且能挺过明天，我再给他换一次药，伤口愈合没有大碍，那他就捡回一条命了！”
    李时珍好似又把刚才休息时积攒的体力消耗至尽，再次虚脱的趴下。
    苏荣命人把李时珍扶至隔壁厢房休息，并拍多人轮流照看朱纨，不得已有任何差池。
    “朱大人啊朱大人，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造化了！”
    苏荣自言自语道。
    ……

 第72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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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连续几天李时珍一直守在朱纨旁，在大家期盼中，还好幸运女神站在了这边……
    朱纨醒了。
    朱纨醒后身体虽虚弱，但思维清晰，自然明白莫公公和自己被刺杀，明显有人幕后指使塞脏嫁祸于苏荣。
    得知近海倭寇欲再次袭扰浙闽等地，朱纨立即召唤苏荣、谭纶来商议军务。并下令速速招回卢镗到浙江。
    因苏荣嫌疑戴罪之身，需要隐瞒不亦过多人参与，所以没有召集浙江都指挥使司来台州。朱纨以浙闽海防总督的身份直接调迁浙江各卫所。
    名义上由卢镗临时担任具体浙闽海防工作，谭纶辅佐，实际仍有苏荣掌握全局。
    朱纨留在台州养伤，苏荣、卢镗、谭纶组成指挥部，也趁朱纨清醒时及时汇报及请示。
    但平日里看起来的确有点好笑。苏荣一身士兵装扮，却时常站在大堂对谭纶、卢镗等文、武官吆五喝六下达命令。就像当官的听候当兵吩咐一样，非常滑稽。
    有件诡异的事，浙江最近经常出现民女神秘消失的报案，让朱纨恼火不已。
    另外，随着探子不断来报，盘踞在外海小岛上的倭贼开始行动，与之前不同，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他们准备集结兵力南下。
    “南下，不就是福建吗？我们应该把浙东铁卫及其他精锐兵力调至福建，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卢镗建议。
    “卢将军说的有道理，苏大人和谭大人怎么看？”朱纨道。
    李时珍不愧是后世百姓心中一代名医，在他的精心医治调养下，朱纨已经能做起来议事了。
    “如果倭贼去福建登陆，可以调兵南下提前防御。不过浙江仍是海防重地，本府建议，必须留有部分精锐之师继续留守台州等地，以防他们进攻浙江沿海。”
    谭纶虽同意卢镗提议，但自己身为台州知府心系台州百姓，考虑问题自然先想到自己的地盘安危。
    “苏大人有何意见？”朱纨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荣。
    许久，他只说了四个字：
    “按兵不动！”
    “……”
    众人一脸狐疑懵逼状。
    “苏大人名示？！”
    朱纨追问。
    苏荣这才抬起头，看看朱纨、谭纶、卢镗后，慢慢分析道：
    “倭贼欲在福建登陆，这个情报本身就疑团重重。从地理上看，这股倭贼盘踞的小岛在浙江东北方向，据福建遥远离浙江较近，舍近求远不合情理。江南浙江远比福建富庶，他们弃之距离近的富裕浙江，跋山涉水去相对偏僻落后的福建打劫，更是出乎常人之意。
    再就是，以往看来倭贼擅长突袭，而这次散发出各种欲在福建登陆的情报，却迟迟没有行动，好似在等待我们的部署调迁，这一切更是让人生疑。所以，避免我们中被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奸计，先按兵不动！”
    ……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
    ————
    “公子，我们这般装扮要去哪里？”雷仲海看看同样不知所措的艾铮，对苏荣问道。
    苏荣看看雷仲海和艾铮布衣打扮，忍不住笑了笑。他俩扔到人堆里除了高大壮实点外，几乎看不出军人身份，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真应了人是衣裳马是鞍那句话。
    “咱们换个身份打探下真实的消息，老子怀疑对方使诈。”苏荣整理一下自己略显宽松的粗布衣裳，神秘的回答。
    “嗯！好嘞！”两人笑嘻嘻滴应着。
    三人头戴帽子鬼鬼祟祟的穿过市井，尽量遮住面部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这样做原因有二。
    一是苏荣目前是杀人嫌疑的身份，牢房里还待着一个年纪模样相差不大的假苏荣呢。虽台州府上上下下，加上朱纨站在苏荣这边，浙东铁卫的人更不用说。但也要避人耳目以防被莫公公的人发现，回京师去再弹劾一本可就不妙。
    其二，暗地查勘敌情，就要有暗地的样子嘛。虽几分相像但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行为，避免外人看出缪端无辜生疑。
    所以，三人布衣便装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走动，十分小心。
    “站住！你们仨！
    “……”
    这么小心还是被让发现了？
    “站住！说你们仨呢！”
    后面有人继续喊住。
    ……
    “怎么办？公子，拿下他们？”雷仲海低声询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是何人再说。”
    三人几乎同时转身，急迫的看看到底谁眼力如此只好，自己装扮的这么惟妙惟肖仅凭背影还被认出，失败感十足。
    “是他？”
    我去。
    ……
    喊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整日白衣着装摇头晃脑自吟诗词的纨绔子弟，王蕴寒！
    “喂！谁家多管闲事小子，喊我们做甚？”艾铮不认得王蕴寒，粗言秽语的喊道。
    “不视体统，一看就粗鲁！逃兵还如此嚣张！”王蕴寒见艾铮无礼便驳斥道。
    苏荣和雷仲海均认识王蕴寒，立即示意艾铮莫要再言语。特别是是苏荣，看看四周几个百姓听到“逃兵”一词，驻足观望，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再加上上次在闹市已经知道了他是女儿身，自然不会粗鲁对待。
    苏荣赶紧把她喊到一个相对僻静处。
    王蕴寒先入为主的责问：
    “听说苏公子变为阶下囚，然后就不管百姓死活，外贼入侵就换装逃跑？”王蕴寒毫无顾忌，直言挖苦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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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赶忙解释：
    “王姑娘，呃不是，王公子！”苏荣看看周围来回走动的人群，再见王蕴寒依旧男子扮相改口称公子。
    “误会了，误会了。退一万步，苏荣即使不做官吏也是大明子民，大难临头岂肯是抱头鼠窜、苟且偷生之辈？原因是这样的……这样滴……”
    苏荣对王蕴寒印象并不差，之前对他有变态佬之嫌，知道她女儿身后不再有所怀疑。上次就把新军军饷供给捉襟见肘透漏给她，这次仍未避讳直言告诉她原因经过。
    “原来如此，算我冤枉你一回！”王蕴寒由刚才的愤怒变为坦然欣慰。
    苏荣得知她女儿身后印象与之前截然不同。今日她依旧男扮女装，但见头戴方巾下面青丝仍旧是乌黑而柔顺，一身白色长袍，隐隐约约仍能展现出她玲珑唯美的身姿曲线，古韵柔美而又典雅，皮肤白嫩面荣美俏，微微蹙起的眉头，娇柔怜意，更甚西子捧心。
    没想那王蕴寒得知真相后便不再理会，简单告别后便转身离去。苏荣好不容易偶遇到她心生不舍，但又不知道以何理由挽留，情急之下想起军饷之事。
    记得上次她夸下海口说什么军饷不是大问题，可以以这个话题挽留她，即使她当时只为过嘴瘾做不到也罢，好歹是喊住人家大姑娘的一个理由？
    “王公子，留步，上次记得提前军饷的事……”苏荣向前几步提示道。
    王蕴寒微微止步停留，脸上流露不屑神情，接着继续欣然前行。
    自吟：“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苏大人惦记的事，本公子记住了便是……”
    看着王蕴寒离去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背影，苏荣有感而发也不禁自吟道：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艾铮直勾勾的望着苏荣和王蕴寒，他们各自像是吟诗自己却一句也听不懂，看看旁边的雷仲海，尝试的询问：
    “苏公子和和王公子，他俩文绉绉地说的甚？”
    雷仲海斜楞他一眼，道：
    “艾参将抬举了，你听不懂，俺大老粗一个，更不懂咧……”

 第73章 犒赏

    “这个王公子走路好奇怪咧，屁股一扭一扭滴。”
    艾铮瞅着王寒蕴离去的背影嘟囔道。
    “恩恩，这家公子身材匀称长滴又俊俏，要是一个姑娘家那美的惹人馋呢！”
    雷仲海虽认识王寒蕴，却并不知其女儿身秘密，跟着艾铮的话题应和道。
    “瞧你俩德行，瞅个爷们啥看头，赶紧走还有任务呢！”
    苏荣看着他俩盯着王寒蕴的身影开玩笑道。那王寒蕴为啥这么俊俏，三人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心里想起上次在闹市被人群挤在一起的感觉…..
    不好，不能再想，一想起男女之事，身子就开始有反应……
    靠。
    三人穿过台州大街小巷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几个时辰后转悠到城东郊区，这里离海边并不遥远，甚至能味道海浪的气味。
    这里虽是郊区，但人流并不稀疏。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整个台州城所有车马行的驻地。去往大明各地的陆路车马行，都会聚集在这里装卸货物。
    “公子，实在抱歉，上次您交代的事情我差点忘记禀报了，我真该死。”
    雷仲海看到忙碌的车马行，突然拍拍脑袋喊道。
    “什么事？”
    “公子，就是您上次吩咐我打探，那个采购大手笔的陈掌柜啊！查人明察暗访打探了一些情报，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不想京师来司礼监来人。
    然后死太监和朱大人被刺杀，公子您被冤入狱，光忙这些竟把这事给忘记了。方才看到车马行忙碌的装卸货物才想起来，瞧我这脑子，嘿嘿。”
    雷仲海快着头皮嘿嘿的笑着道。
    “嗯嗯，这几日被那个死太监搅和的，再加上救治朱大人耽搁了好多事情。对了，那个陈掌柜有啥来头？”苏荣问。
    “回公子，经过几天走访打探，这个陈掌柜平日里行为低调，有生意在台州但居住地也并不在此。
    他家在台州东北部方向有一丝绸针织作坊，规模庞大。房屋有壹百多间，做工人数上千人，台州车马行中有五成在为他家转运货物。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只是他生意的其中的一小部分，杭州、苏州、扬州、温州等其他地方均有产业…..”
    雷仲海悻悻滴讲道。
    “哦？生意做的这么大？”
    苏荣听到这里惊讶道。
    “那他们生意客户来自哪里，有没有和倭寇有联系呢？”
    苏荣出自生意人天生的敏感，和对倭寇的提防心理，让他接着反问道。
    “根据车马行打探来的消息，陈掌柜家的货物发往大明各地都有，南北两直隶十三布政使司，还有西域，另外也有可能经过海运与东瀛吕宋及西洋各国等地商人有来往，但目前掌握的消息尚未发现与倭寇有染…..”
    雷仲海继续禀报。
    “苏大人，您看前面那些人……”
    艾铮忽然发现什么打断雷仲海，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几个人比他仨还鬼鬼祟祟，每人逮谁就神秘兮兮的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走，过去看看！”
    苏荣吩咐道。
    “放心跑咱们的货运即可，哪些倭寇这次去福建，浙江暂时不会有事！嘿嘿……”
    经过尾随偷偷窃听，这人重复这几句话，见谁便告诉谁。
    “这位大哥，你从何处打探此消息，知道此事呢？”
    苏荣先前问其中一个。
    “这……我有出海的远方亲戚打听……这个小兄弟问那么多干嘛，知道倭寇不骚扰浙江就行，管他那么多做甚……”
    这人有点支支吾吾尽量掩饰什么，回答道。
    雷仲海趁那人走开，低声道：
    “公子，何必跟他客气，抓住他吓唬几下准能问出实情，省的这么麻烦……”
    “不行，他们不是一个人，明显有组织有预谋的散步谣言。如果我们抓了他们的人肯定会打草惊蛇，知道我们知道了真相反而不好，不如将计就计……”
    苏荣解释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艾铮皱着眉头问。
    “偷偷的跟着，看看他们还干些什么再决定我们行动！”
    “嗯！好！”
    跟随一天。
    最后那些人汇聚在一起足足二十几人，然后趁人流稀少时登上一搜渔船，启帆后朝台州东北方向驾船驶去。
    回到浙东铁卫驻地，苏荣拿出地图仔细研究，发现台州沿海东部及东北方向，密密麻麻竟有几百到上千个大小不一的海岛。
    苏荣心想，假如他们盘踞在其中一个或几个海岛，有大海阻隔又有众多海岛做掩护，发现他们实在太难。加上自永乐帝后，大明水军废弛，没有可以用于作战的大型战船，出海几乎靠征用渔民船舶，去讨伐盘踞在海岛的倭寇更是难上加难。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如此嚣张跋扈，随时打劫又可以随时撤离到海岛。长期以往东南沿海不仅百姓遭受侵扰之困，海防压力沉重，还会影响将来大明海运贸易……
    “走！去他们岛上看看！”苏荣下命令。
    “遵命！我们这就去集合浙东铁卫！”雷仲海艾铮大声领命。
    “不！就我们三人，便装混到岛上！”
    “啊……”
    雷仲海艾铮一脸懵逼。
    “苏大人，就我们三人……独闯贼窝？”
    苏荣看看一脸狐疑的雷仲海两人，解释道：
    “敌暗我明，不知道他们具体藏身大本营，再加上我们水战是弱项不可贸然进攻。我们三人想办法摸到岛上，查勘下情况再说。对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行动！”
    “遵命！”
    雷仲海和艾铮领命刚欲转身准备，忽然一士兵来禀报：
    “苏大人，陈掌柜领着一行车队来浙东铁卫，说是代表浙闽百姓商家犒劳抗倭军士！”
    “哦？陈掌柜……还有这等好事！刚刚调查了他们的底细，然后就……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犒赏我们？”苏荣思考一会又好奇的问道。
    “回苏大人，他们车队有十几辆马车。载有布匹、粮食还有……”
    “还有什么？”苏荣追问。
    “回大人，他们车队除了布匹粮食外，还有银子！”
    “这倒有趣了，之前发动百姓商贾捐资，很多并不情愿。不曾想这个陈掌柜却主动送上门来！对了，送来多少银子？”苏荣打趣地问道。
    因为军饷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他，每次听到银子就见钱眼开如财迷一样。
    “回苏大人，白银五万两！”军兵兴奋的回道。
    “……”
    “什么？这么多！传令！快请！快快请！！！”

 第74章 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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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荣听到送来五万白银，一时乐的脸上开了花！浙东铁卫全年的军饷供给有了着落，实在是大事一桩，不高兴能困难。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杀人嫌疑是戴罪之身，面上得过得去遮遮外人眼，随即命人赶紧把浙东铁卫名义上的首领卢镗喊来，应付接待下这个送上门的大财神。
    好在陈掌柜进堂屋前卢镗已经赶到，陈大成等众参将也一起跟随至此。
    陈掌柜在士兵的引领下漫步进入堂屋。他五旬上下，身着蓝色比甲一身青色袍衣，头戴方巾帽，面瘦精悍目光炯炯有神。
    卢镗等人赶忙向他抱拳行礼致谢，陈掌柜回礼后并无多客套，摆手命十几个家丁，把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并一一打开。
    这么多银子虽然没有光，但明晃晃的总感觉光芒耀眼，喜得浙东铁卫众参将合不上嘴。卢镗赶忙请陈掌柜上座并喊人上茶。
    “且慢，还是先请卢将军差人清点下银子数额！”陈掌柜并未落座，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家伙还真较真，也罢。卢镗差人清点众人监督，
    十几个人清点也倒快，两盏茶功夫完毕收工，五万纹银丝毫未少。这下陈掌柜该落座喝茶了吧？
    no!
    “我这里有个字据，麻烦将军签个字。”陈掌柜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从袖袍里掏出一张满满文字纸张，中规中矩地交给卢镗。
    众人均武将出身，大字不时几个，若简单的日常用字勉强应付，可上面文绉绉的字句洋洋洒洒一整张，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苏荣走向前接过字据。他虽不能读的全部通顺，但基本意思已经看懂。
    大意是有两条：
    其一，这五万两银子不是海水潮来的，也是缩衣节食积攒而来，捐资于浙东铁卫用于报国抗倭，不得私挪他用。清点金额后首领签字已证明浙东铁卫收银入库。
    其二，如若银两私吞中囊或挪做他用，可以此字据为证明，上告朝廷治相关首领之罪。
    这下明白了，人家捐资钱款是专款专用的，只能用于军饷打仗之用，别的目的就别想打这银子主意了，后面有监督条款呢!
    浙东铁卫全是苏荣精挑细选的，决没有贪污腐败利欲熏心之人。他们见陈掌柜拿出的字据后，只是觉得这人过于小心谨慎，并无其他埋怨之意。卢镗二话不说，挥笔着墨大笔签下卢镗二字，并按下手印，然后交付于陈掌柜。
    “慢!还需要有劳苏公子再签个字。”陈掌柜依旧慢条斯理，泰若自然的答道。
    众人一阵惊愕，如今浙东铁卫对外声称，卢镗是首领谭纶辅佐，苏荣为杀人嫌犯已经收监。浙东铁卫及台州知府的大小官吏，都知苏荣仍掌控全军的实情，但对于外人百姓来说，这确实是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陈掌柜心思缜密，见众将军面面相觑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他坦然微笑道：
    “众将军莫要误会，浙东铁卫真正当家孰是孰非，老夫并不知情也无权利过问。只是我们东家大掌柜吩咐的差事，点名苏荣必须签字。老夫还要回去交差，所以才冒昧提出这要求，得罪之处望众将军海涵!”
    “哦？”
    “……”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出手阔绰行为低调的神秘陈掌柜，居然上面还有大掌柜，这倒是有趣的很。不过人家捐资五万两纹银，提别说提出让苏荣签字，就是让所有浙东铁卫的人都签字，也并不过分。
    有钱就任性、有钱是大爷这句话，在这大明这个时代照样通用！
    “多谢陈掌柜及你们东家捐资，浙东铁卫及苏荣感激不尽，小子签字就是。”苏荣从容的握笔，签字按手印，然后交给他。
    陈掌柜接过签字的字据，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入袖袍，然后鞠躬抱拳道：
    “多谢苏大人，卢将军，及各位将军，老夫差事已完成，还要回去复命，就此别过。”说完带着众家丁便转身离去。
    这么简单！？
    处在后世，这么大金额的捐款注资，怎么也得搞个声势浩大的仪式，然后领导慢慢讲话，再后捐款注资方广告，发布会，吃饭云云什么滴……
    好吧！这事过去了。以后浙东铁卫心存感激多多杀敌卫国，以报捐资之恩就是。
    接下来呢？苏荣还惦记他那出海查勘敌情的小心思。主将私自深闯敌军老窝大本营不是小事，得和其他将领商量。朱纨，谭纶均是大明文官做事谨慎小心，告诉他们断然不会同意，只好先斩后奏回来再详细禀告。
    苏荣只能偷偷告诉卢镗，好不容易死缠烂打说服他同意，便带着雷仲海和艾铮准备出发。
    之所以选择带他俩人苏荣是有打算的。其一，人越少越好，多了会引起敌人注意。其二，雷仲海一直跟随苏荣，可以说是自己心腹，关键时刻能拿命保护自己。艾铮是前台州卫千户，对浙东沿海地形熟悉，又曾在水军从过军。而其他参将大都是义乌兵，性格彪悍打战勇猛，但都是旱鸭子，坐船到远离大陆的海上小岛，估计没等到就呕吐的差不多虚脱了。
    所以选择雷仲海和艾铮两人跟随，是苏荣最佳方案。
    通过这两天观察，每隔几天卯时，都会有船只到陆地上采购物资。包括米面粮油蔬菜日用百货，可以利用这点，扮作送货家丁混入到船上，抵达这股倭寇老窝海岛后，再趁机上岛打探敌情。
    因为这几日苏荣一直在想，先是自己被无辜弹劾，朱纨莫公公被刺杀自己身负杀人嫌疑，刚被啷当进狱倭寇就扬言进攻福建，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一环扣一环。如果切入某一环节弄清真相，整个疑团也许就会不攻自破。这也是苏荣急于深闯倭寇大本营打探敌情的初衷。
    这天辰时一刻，苏荣三人穿成市井百姓打扮，经过精心准备，居然征得那几个采购物资人的同意，可以上船帮助搬运物资。
    这也太他妈的太顺利了，自己之前心里提前准备的好几个状况版本，今天一个也没用的上。
    苏荣心里一阵高兴，顺便瞧不起这些二货轻易让陌生人上船，不知不觉苏荣骄傲自大起来。
    但他们上了船，真正离开陆地到海上以后，才知道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船离开岸边不久，与其说是行驶不如说在漂，没错，是在漂。
    就像一片叶子，漂泊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

 第75章 新来的吧?

    这条十几米的小船载着物资，苏荣三人加他们四人船刚刚压至吃水线。
    大船行进靠风帆，小船则靠船桨。苏荣前世做着飞机满天飞，动车轮船也不计其数，坐这么小的船航行是第一次。
    还是在茫茫大海上。
    海面无风三尺浪。小船迎着海浪上下左右摇摆，有时摆动幅度四五十度，感觉船马上就要翻了，每次即将翻船时又恰到好处的朝相反的方向摆去。
    苏荣只好用手死死的抓住船沿，这样来回摇晃摆动让苏荣等人开始反胃，传说中的晕船。同时海风卷带着海浪不断的捶打小船，浪滴不时的敲打在苏荣脸上，冰冷且带着咸味，朝船下望去深不见底眼晕起来，终于理解什么是深水恐惧症。
    来回掌握平衡加上肚子里的翻江倒海，海风海浪的拍击，让苏荣身子虚脱起来。再看其他两人雷仲海来自北方标准的旱鸭子，情况和苏荣无异，还好身体强壮还能坚持，唯独左右摇晃摆动受不了，折腾的他头晕目眩。艾铮稍微好一些，有参加水军作战的经历，免强能适应这种状况。
    再看对方几个人轮流摇桨，休闲而又坦然自若完全适应，甚至感觉在享受这种摇晃，其中一个独眼龙时不时斜眼看看苏荣他们，眼睛里流露鄙视幸灾乐祸的目光。
    原来是……
    苏荣这才明白，刚才还暗自高兴这么顺利的登上船，照这般状况，人家把自己当成随时宰杀的小绵羊，站也站不稳毫无反抗之力，即使能反抗侥幸逃过一命然后呢，往哪里跑？苏荣回头看看早已经看不到陆地的影子，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肆意汹涌澎湃，偶尔海面上飞过几只海鸟一声长鸣，仿佛在嗤笑苏荣的自作聪明……
    来之前脑子里早预备好的各种版本，如何巧妙的上船，如何智各种斗敌人，如何制服对方控制小船，然后登岛直捣这股倭寇老巢……苏荣想起这些英雄探险般的构思暗自自嘲，能不能保命甚至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以后死活不离地，高低不下水，苏荣经过这次教训暗自发誓道。
    不行，以后抗击倭寇仅限陆地过于被动，如果能有大型战船呢？大船的稳定性远远强于小船，绝不会如此狼狈，如果配备先进的火炮可以主动出击敌人，还可以保护沿海和商船贸易。
    好吧，这次发誓做大船除外，再也不做小船，而且还是在随时可以翻船的海上！
    这样波浪跌宕起伏的折腾了半天，这个半天是估摸的，苏荣哪有心思精确推算，只盼赶紧结束如玩命般的漂泊，让自己的脚踏上陆地哪怕倭寇的贼窝也行。
    谢天谢地，到岸了。
    靠近岸边独眼龙把船揽胜扔到前方，上面人将揽胜缠在揽柱上缠了好几圈最后打结。
    “喂!愣着做甚？搬运货物啊！”
    苏荣等人没等休息会便被独眼龙催促。苏荣暗自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祖宗，等会看老子怎么教训你。但表面上还得乖乖的应着，已经靠岸上岛了怎么滴先打探一番，再收拾他。苏荣示意欲想动手的艾铮雷仲海两人莫要轻举妄动，一会听他指挥行事。
    三人脚站在陆地上踏实了许多，海风依旧能吹到岛上，湿气很重。独眼龙找人推来几辆独轮车，苏荣三人负责把穿上粮油等物资搬运到独轮车上，再七拐八拐的推到仓库。停靠岸边的小船到仓库有段距离，苏荣趁机观察周边情况。
    这个海岛面积多大具体位置苏荣还无法确定，但从岛上简陋房屋数量以及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推算，岛上倭寇有几千人的规模。听他们的谈话发现，这里除了一部分东瀛日本人大部分居然是大明人，还掺杂一小部分西洋人佛郎机。
    他们三人低头行走尽量避免被别人注意，后来发现这想法是多余的。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陆地来岛的送货百姓，因为区区几个外人身在孤悬海外的岛上，面对如狼似虎的几千人能做出什么呢？
    “快点！别磨磨蹭蹭！”独眼龙带着几个人对自己喝道。
    咦！这句话这么熟悉呢？
    想想……
    记忆中逐渐浮现这样电影剧画面：几个凶残的士兵或守卫手持棍棒及鞭子，催促命令干活的劳力加快速度，如有人稍有不慎就会遭到鞭打……
    哦！明白了……我们三人无意中主动成了人家干活的苦力！
    奶奶滴！苏荣心里骂道。
    回头看看雷仲海和艾铮，对于刚才独眼龙他们的催促和命令更是横眉竖眼的愤怒，但因为刚才苏荣的叮嘱暂时忍着。看到想到这里，苏荣忍不住偷笑自嘲起来，自导自演的主动成为别人的苦力，刚开始还自以为是顺利登船而沾沾自喜，真他妈的好笑。
    “吱——嘎……吱嘎……”
    被海风腐蚀的锈迹斑斑金属大门，独眼龙他们用尽蛮力推开，一个硕大的仓库展现在苏荣他们面前。
    这个仓库隐藏在海岛一处山崖下面的一个巨大山洞里，洞口外面又被搭盖起一间间屋子相互打通，加上山洞部分里面看起来面积十分大，苏荣目测足足上万平。独眼龙带着他们和物资交给里面一个面带刀疤的人，趁他们交接谈话时，苏荣赶紧环视里面。
    这么大的仓库近前装有粮食如米面及食油蔬菜瓜果，远处貌似有布匹衣裳等物资，分别有专门像“刀疤脸”一样的人看管，另外也有——像自己一样的劳力在他们监督下干活。装卸货物到指定位置，如果那里需要再由推车装货推运出去……
    而更远处也就是仓库深处，有道墙把里面和外面隔开，只留一个门供进出，而这个门居然有七八个人把守！
    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而如此神秘？苏荣感兴趣起来。
    他们三人应付性的搬运货物，眼珠子不断的查勘四周。
    “新来的吧？”
    苏荣转身，一个三旬大胡子男子边干活边搭话。
    “对！这位老哥，你们来了多久了？”苏荣询问。
    “快一年了。”
    “这么久……什么时候可以回岸上？”苏荣问。
    “回？呵呵……自打我来到这里，就没见有人活着出去！累死打死就被扔到海里喂鱼！……对了，你们也是被抓来的？”
    “我们……对，也是……”
    苏荣强忍住没说出，我们是费劲脑计想方设法主动进来当苦力滴……
    ……

 第76章 声音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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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哥，里面那仓库装的什么？”苏荣低声试探问着。
    “里面？没进去过，这里所有干苦力的都没进去过，只有他们的人可以进去，不知道装的是啥？”大胡子瞅瞅里面说道。
    “哦哦……谢谢老哥！”
    ————
    “走！你们几个，把这堆粮食拉进厨房，厨子门准备午食之用！”刀疤脸嚷嚷道。
    苏荣三人推着粮食跟随他去厨房，要命的是小道是石头切的，坑坑洼洼实在不平整，推起来费力不说，左右摇摆很难掌握平衡，更来不及仔细观察四周。
    运到厨房卸下粮食，刀疤脸居然让他们自己回仓库！苏荣心里一阵暗喜，他吩咐艾铮和雷仲海先回去，自己半路打岔拐到一条野草丛生的小路上。
    苏荣以树枝野草为掩护边走边藏，小心翼翼的爬到岛中央山坡高处。四下俯视，基本可以看到岛的大部分。
    “妈的！这么好的地方被倭贼占据着……”
    苏荣喃喃自语道。
    海岛地形中北是山地，最北部及西部贴海是悬崖，中南部中间有一潭淡水湖，剩下的空地分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开始到达的仓库区，另一部分是密密麻麻的简陋房屋，中间还有几间大的。第三部分就是平坦的场地，应该是倭寇训练用的。东部南部临海处每隔5、6百米有岗哨，内有四五名倭寇，另外不时有几队人流动巡逻，整个防备可谓滴水不漏。
    苏荣朝东南方向望去，居然还有十几艘战船！我去，一个十足完美的海上军事基地。
    观察了整个海岛鸟瞰轮廓后，苏荣心里大体有了心数。密密麻麻的简陋房屋是倭兵栖身之地，没有什么看头，中间几间大屋应该是指挥部驻地，抽机会混进去看看谁是这股倭寇的首领，探点军事机密什么滴。
    另外，仓库里面那神秘的房子里装的什么？也引起苏荣的兴趣，也是必须查勘的，最后目标则是那十几艘战船，苏荣心里直痒痒，要是偷几搜回去该有多好！
    目前可以说，浙东铁卫是支旱鸭子部队，虽说主防沿海，却没有像模像样的战船，被动陆地防御无法主动海上出击，用急时只能征用几艘小的随时被海浪打翻的渔船，没有战船和水师实在是浙东铁卫的一个软肋！
    苏荣观察和盘算完毕，天色已经渐黑，他照原路返回。临近他们居住区时，躲在一块大岩石下观望，这里倭寇进进出出，没有可供偷偷进去的沿路藏身之地，怎么办？
    不能偷偷摸摸……就他妈的大大方方第进去！
    苏荣心一横暗自道。
    就在这时，一队倭寇士兵走过，各自手里捧着个盒子。其中一个喊道：
    “应个内急，马上回来！”
    “妈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别拖拖拉拉滴。”另一个骂骂咧咧的嚷道。
    “老子知道！尿不了多久，嘿嘿！”
    然后那家伙就屁颠屁颠的朝自己方向跑过来，他在想用苏荣遮身的大岩石做掩护来撒尿……
    妈的，谢天谢地给老子机会。苏荣暗自窃笑。
    见那倭寇身形与苏荣无异，跑到岩石后面时，苏荣已经离藏身之处转到他身后。而他毫无防备褪下裤子就直接放水……
    此时，苏荣已经搬起一块石头悄悄的来到他身后……
    “实在不想在这时候打扰，对不住了老兄！”
    “啊！……”
    一小声闷响，那家伙立即满面流血昏倒在地……
    苏荣丝毫不敢浪费时间，立即褪下他的外衣，换在自己身上，忍住臭味把他的头顶的帽子戴上。最后把他用自己换下的衣服死死捆个结实，把嘴巴塞严实，以防万一苏醒过来大声喊叫，全岛倭寇会猫捉老鼠般滴搜抓自己……
    苏荣换好后匆匆整理一下外衣，压低帽子，抱起盒子快步跑过去跟上。
    然后低头尾随他们后面，盒子好重，但此时他顾不得研究里面装的啥。
    穿过他们居住区，不时有些倭寇与他们擦肩而过，终于到了那些大房子区域。有两道大门，分别有十几个倭寇兵守卫，苏荣尾随跟着的人顺利进入里面大堂。进入里面先让等候，领头的伺候着空挡去禀报。
    里面有五六个贼头围绕方桌吃酒，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他们边吃边高谈阔论，他们之间的谈论不是大众印象中的谈论，每句话都带有几个脏字，好似不带脏字在这里便不入流，格外另类。苏荣刚进门听到他们吆五喝六，心里大骂：日，除了一个东瀛人，其余全是大明人！败类！
    他们还在讨论：“他妈滴好几天了，大明那面没有啥动静！”
    “要不弄两艘船朝南开去，引狗日的明军去福建，我们好放手去浙江捞货……”
    “对，日他娘滴等他们南调后，老子上岸抢个痛快，顺便多捞些娘们来……嘿嘿！你说呢？老大！”
    草，果然是想调虎离山之际！差点上他们当！要不浙江彻底遭遇！苏荣心里暗暗庆幸。
    貌似那老大发话了：“再等等，多散布些消息，一旦他们上当，我们省不少麻烦！”
    ……
    这个声音好熟悉，真的好熟悉……不会这么巧吧？谁呢？
    苏荣垫脚想看看他模样，谁知自己前面有十几个人挡着，加上方桌围着几个贼头摇头晃脑，苏荣没法看去贼老大模样。
    “老大，昨日去温州捞货的兄弟来了，你看看收成如何？嘿嘿！”有人对那老大汇报。
    “上来让老子看看，高兴高兴！”
    “好嘞！老大，抢了几个民女卖给南洋主户，换了这些！你们几个端上来！打开盒子让老大看看！”另一个贼头吩咐道。
    晕，原来神秘消失的民女是他们干的，伤天害理！
    苏荣一队人纷纷打开盒子……晕！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怪不得这么死沉，早知道刚才揣起几个再说。
    他们走向前一子排开，端着打开的盒子，给那些喝的醉醺醺的贼头欣赏。
    老大终于也过来了，他挨个看看每个人手里盒子中的银子，因为吃酒醉有七八份，走路有点晃悠。一路晃晃悠到苏荣跟前。
    苏荣抬头一看，他离自己已经不足一尺，贼老大模样此时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声音如此熟悉，贼老大到底是谁？苏荣看清他面部后差点惊讶的喊叫出来。
    我去！
    这股盘踞在浙东海岛上，倭寇贼老大不是别人……
    正是前段时间，台州府监牢里人被神秘灭口的幕后指使嫌疑人，神秘消失的原台州卫千户，黄岩黄吉德大儿子——
    黄官！
    ……

 第77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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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他！
    神秘失踪后原来跑到这里当起了贼头！
    或者本来就是这里的贼头，两面双重身份！
    他神秘失踪去了哪里，陆地上外人是不知情的！如果有朝一日重新出现，可以被倭寇抓获为由为自己辩解，至于台州策划谋杀谭纶等大小官吏一案，完全把责任推给当时的台州卫指挥使司夏衍锦，因为当晚已被神秘灭口死无对证，这样再次出现，完全有理由洗清罪责重新获得清白身份。真可谓一箭双雕。
    又联想到自己铺子被人碰瓷，黄官之父黄吉德，倭寇历来对他避而远之，如画被其弟黄孝抢婚，被自己解救并教训痛打黄孝，结下仇怨……
    于是，利用自己不所知的京师关系，勾结京官对自己弹劾，激怒司礼监莫公公后被刺杀，然后借刀杀人嫁祸与自己……除掉自己后，再造谣利用调虎离山，来浙江大肆掠夺一番，捞完后抽机会再次出山，可以继续当他的大明官吏……
    苏荣想到这里，手心发凉，整个全盘阴谋计划，做的滴水不漏！
    ……
    现在怎么办？周围全是他们的人，我现在怎么办？苏荣略微低低头脑子里飞快的思考，是趁他不备给他一刀子，然后自己百分之百英勇就义，还是先尽量伪装下自己躲过此时，以后再找他算账？
    黄官已经来到苏荣面前，他打个饱嗝，一阵让人作呕的酒气掺杂着各种腥味扑面而来，苏荣强忍这各种恶心气味没有表现出来。黄官瞅瞅他手里的银子，面部肌肉一阵抽动，然后嘴里发出一阵得意讥笑。
    然后……
    然后转身回去！
    ……
    苏荣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们几个狗日的下去吧！老大高兴赏给你们小兔崽子每人十两银子！”一贼头嚷嚷道。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苏荣跟着他们随时附和，趁机离开。
    日。
    总算躲过一劫！
    ……
    “站住！”
    突然黄官一声喝道。
    苏荣立即站住脚步！
    完了，他肯定认出我来了！
    “……”
    他心脏扑通扑通的挑的厉害。随着那个恶臭的酒气扑来，苏荣努力想着如何在自己被抓住前拉上个垫背的。
    他斜眼看看自己身边的人，腰上挂着一个短把横刀。苏荣心里计算着自己抽出那人短刀和黄官到自己身边的时间，过早过晚都会前功尽弃，一事无成被抓住。
    “这么眼熟？不可能！……
    老子喝多了！他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哈哈！”他来到苏荣面前半丈距离的时候，又转身离开了！
    我去，惊险一场！
    千钧一发，苏荣在夺刀前的那一刻，黄官停住脚步转身离开！
    如果他继续走过来会怎么样？无法想象，孤悬海外的小岛上谁会突然降临解救自己呢？也许雷仲海和艾铮拥有先知能力突然出现，但也会是一场恶战最后三人不是被杀就是车轮战术活活累死。
    也许等他们赶到时，自己已经提前被活劈了！谢天谢地，好在一切都没发生！
    苏荣趁机跟着他们一起退下，中途悄悄的的岔开，借助夜色来到仓库区。
    雷仲海和艾铮见苏荣回来放下心来，他们被安排仓库区不远的一个更加简陋的房子，屋顶能看见星星，窗户就是一个洞。狭小的空间躺着近三十个劳力。
    听着刀疤脸的脚步离开，苏荣低声说道：
    “猜我看见谁了？”
    “谁？”俩人同时好奇的追问。
    “黄官！现在是这里的贼头老大！”
    “……”
    “妈的！藏在这里当土匪呢！”曾同是原台州卫千户的艾铮骂道。
    “另外，他们果然散布进攻福建的假消息，把我们调虎离山趁机在浙江沿海登陆……”苏荣压低声音道。
    “卑鄙！”
    “公子，现在我们怎么办？”雷仲海问道。
    苏荣思考片刻道：
    “既然来了，我们得干点什么，搞点破坏。另外我们还得活着回去，把情报带回陆地，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公子，你说具体怎么干，我们听你的！”雷仲海表态道。
    苏荣再次考虑片刻道：“嗯，我看这样。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干掉几个贼头甚至黄官最好，另外我估摸仓库里面那间房子，看守戒备森严，里面肯定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今晚就行动想办法进去看看，能带走就带走，不能带走就破坏掉，也别给他们留下。还有，东南方向有十几条大战船，我看见就眼馋，要是我们开回几搜该多好，还顺便带我们回岸上！”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分工，苏大人您安排吧，我们听您的！”艾铮道。
    苏荣看看艾铮和雷仲海点点头：“好！等到了下半夜我们先分头行动查勘。我再摸回去看看黄官那家伙住哪里，临走的时候能解决他最好，省的以后麻烦。
    雷兄，你想办法接近那个神秘的仓库，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重要东西，到时候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给炸掉也行，反正不能给他们留下。
    艾参将，你有水战的经历，下半夜靠近岸边的战船，摸清守卫情况，回岸上我们需要船，到时候你开回去一搜最好，我们浙东铁卫稀罕这玩意。对了，动员这里苦力，在这里带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再说那么大的战船开起了需要人手帮忙……”
    “大人放心，这里的人愿意给我们走，白天有俩人偷懒被打残抬出去，估计仍海浪喂鱼了，他们有目共睹待在这里最终死路一条。
    对了，那个大胡子和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是渔民，会驾船的加上我三个人，这样我们可以带走三艘！”艾铮回应道。
    “太好了！午食时，这帮贼儿都爱喝酒，卯时一刻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我们明天就在那时行动！”
    “好！”
    “好！”
    艾铮和雷仲海同时应着。
    ————
    岛上的蚊子特别多，加上小屋里潮湿闷热，苏荣没有一点困意，看着艾铮和雷仲海呼噜声此起彼伏，竟有点羡慕他们没心没肺的这般宽心。没有表只能估摸，见屋子里逐步见谅差不多下半夜了，苏荣推推艾铮和雷仲海两人，叫醒他们。
    三人小心的从窗户小洞里爬出小屋，见守卫的几个倭寇横七竖八的打呼噜，蹑手蹑脚的迈过去，然后分头行动。
    苏荣凭着印象朝白天去过的大堂摸去，路上除几个睡觉的守卫几乎没遇到麻烦，只要不弄出动静就不会吵醒他们。
    来到大堂附近，可见密密麻麻的房子和夜色，去哪里找呢？苏荣推算，贼头和黄官住的地方应该在这附近，而且房子比其他士兵的要大一些才是。
    他围着大堂四周开始挨个查勘，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荣开始有点着急了，天亮之前必须赶回去。
    在临近大堂后方一处大门前时，突然听见里面有动静。苏荣赶紧靠近墙角蹲下身子，转身看看前面几个酣睡的守卫，扔在连吃带喝的打这呼噜才放下心来。
    他慢慢起身观察，墙是由石头切成，大门右边三四丈处墙面凹下一块离地面较低。苏荣摸过去双手一撑翻过墙头，然后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真的担心这会突然窜出几个大狗毫不客气的上来撕咬，悲催的要命！过了一会并没动静，谢天谢地幸亏没有狗！
    苏荣慢慢起身朝窗户透出烛光的一个厢房走去，随着临近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居然有女声。
    苏荣来到窗外，明朝时期还没有玻璃窗户。苏荣模仿印象电影中的剧情样子，把手指放嘴里允湿然后轻轻戳纸窗户，咦！没戳破，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苏荣稍微用力，终于戳破了！
    苏荣闭上右眼，把左眼凑到戳破的洞口，终于看清了里面。
    果然，黄官真的在里面！
    另外，陪着他的还有……
    七个光溜溜的女人……

 第78章 怎么是你

    我去！
    黄官不但垂涎美色，还口味极重！
    为何这么说？
    看里面形态胖瘦各异的女子，再听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除四个是大明人外，有一个东瀛人，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洋人，这些苏荣理解。
    但，还有一个皮肤黝黑，乍一看只露出牙齿和眼睛的非洲妞！
    他的口味人让苏荣佩服的五体投地！
    现在动不动手？
    斟酌再三苏荣放弃。
    原因很简单，黄官虽已经半醉，但未沉睡。另外，他毕竟是武官出身，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战胜刺杀他的胜算太低。
    还有，他身边有七个喇叭。自己持刀突然出现，会让这来自五湖四海的女人瞬间诈尸，高倍音量会迅速引来大批源源不断的倭寇士兵……
    即使不被黄官打败也会被乱刀多出肉酱……苏荣摸摸自己细皮嫩肉，记住这个位置，决定先回去再定夺。
    临走前他朝里面做个恶心动作吐口唾沫，心里咒骂：累死你！
    苏荣借助夜色偷偷摸到回来，艾铮和雷仲海也前脚跟着后脚刚刚到。
    “查勘的怎么样？你们！”
    雷仲海先回答：
    “今天有点不凑巧，仓库里面那几个狗日的守卫没睡觉，他们仍筛子赌钱精神头大着呢！我没法靠近。但听见他们谈话聊天有这么几句，说什么这两天再运来一批，干起来比现在这些用着趁手……所以我估摸着，里面装的肯定是打仗用的武器！”
    “我说呢！看的那么严！艾参将！你呢？”苏荣问艾铮。
    “回苏大人，我摸清楚了，一共有十二搜船，四艘运输船，八艘战船。其中八艘战船被分为五艘和三艘，两组相距二百多丈。我看抢三艘为好，容易得手，而且与其他船相距远不易被倭寇发现而增援。
    这三艘船有二十人看守，但每艘船上只留四个其余都在岸上。这样就好办，明天我带着这近三十个劳力先干掉岸上这八个，然后再上船，把每艘船上的那四个扔进海里喂鱼！”艾铮答道。
    “嗯！明天未时一刻，趁他们午休时我们开始行动！现在都躺下打个盹，要不明天没精神！”苏荣吩咐道。
    ————
    翌日辰时一刻，苏荣三人及三十个劳力被喊醒，每人一个黑馒头一碗清汤当早食，然后被赶到仓库搬运货物。临近午时，艾铮看看四周没人，向苏荣凑过来低声说道：
    “大人，和大胡子他们已经谈好了，就等时间一到一起行动，去抢船！……”
    没等他们说完就听见大门外面开始吆喝：“快点！别磨磨蹭蹭……”
    接着有两个新劳力被带进来，被推搡着进了仓库，一个强壮一个弱小。
    “妈的，又抓来俩……”雷仲海凑过来说道。
    “别管他，按原计划行动，到时候这俩人也尽量带回去，给他们留个活路！”苏荣吩咐道。
    午时已过，倭寇喝的醉醺醺，大部分开始靠着墙根打盹。苏荣观察了许久下命令道：
    “我们开始行动！刺杀黄官胜算不大，我们放弃。雷兄和我带着十个人去里面仓库，艾参将带着大胡子黑小伙及剩下的二十去抢船，得手后启帆准备开船，等我们回来就立即起航回陆地！”
    “遵命！……”艾铮和雷仲海领命。
    这三十几个人分头行动，苏荣带着雷仲海及十个劳工，开始鬼鬼祟祟的朝仓库里面移动。
    “啪！”
    忽然有人拍苏荣肩膀！
    完了！没等开始就被人家发现，这事干的窝囊，苏荣心里第一反应。
    “嗨！”
    咦！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荣猛的回头一看，晕！是王蕴寒！
    苏荣来不及搭话，立即朝后推开已经轮起拳头的雷仲海，再晚点这个大拳头会打在王蕴寒的脸上！
    雷仲海也认的王蕴寒，跟苏荣一样都打了个愣，努力分辨究竟咋回事！
    海岛，贼窝，准备行动，王公子……等等，怎么编排也无法和后者扯上联系啊！
    苏荣顿顿精神气，一把拉过王蕴寒到一边，这里只有他知道王公子系女子身。
    “大姐！搞什么名堂？这里是孤悬在大海上的小岛，又是贼窝！你，你一个女孩子跑这里凑啥热闹呀？……你看看那一帮倭寇土匪，个个穷凶极恶，分分钟就把你……”苏荣没把那个字眼说出了，满脸的不解疑惑与可笑。
    “艾艾艾……谁是你大姐，切！本公子乐意！再说，兴你们来玩就不兴本小姐来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切……”王蕴寒眼一撇头一摇，一副高傲自大无所谓畏惧的样子。
    “玩？你觉得这里好玩？你妈妈知道你这么淘气吗？”苏荣一着急把后世的口头语给搬弄出来，最后也把自己气乐了。
    “哦？你是说我娘亲吗？有意思……”王蕴寒毫无畏惧，反而越辩驳越提前了她的兴趣！
    “停！苏公子，王公子，你们辩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贼窝啊……”雷仲海见他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终于沉不住气打断他们。
    “对！我这是干嘛来了！好了，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乖乖的跟在我后面！否则我立刻把你留在这里当倭寇小老婆！”苏荣压低声音半吓唬半警告她。
    “哦？压寨夫人……听起来蛮不错……要不试试？”王蕴寒竟一副调皮状。
    我去！没治了，苏荣哭笑不得再也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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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来到那个神秘仓库门口，今天居然有十几个门卫把守，虽然他们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打呼噜，但门是锁着的。撬门或者在他们腰里寻钥匙，八成会惊醒守卫，然后是混战，再然后引来源源不断的倭寇……剩下的结局就不用想了……
    “啪！”
    一个白色手帕打在苏荣脸上，还带着一股清香……苏荣对香味特别敏感，忍不住吸了几口……
    “你们也找东西把自己嘴巴捂住，待会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王蕴寒嘴里说着但眼睛没有看其余人一眼，自顾自的又抽出一条手帕把自己嘴握住缠到后面打结。
    其余人大眼瞪小眼本想观望，见有人跟着王蕴寒一样开始用衣服捂住嘴巴，纷纷效仿。有用手巾的，又用外套的，夸张的是其中一个用自己内裤握住嘴……好吧，大千世界限制我的想象力！
    接下来，王蕴寒从袍袖里取出一个精致手掌长的小木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十几根红色檀香。她熟练的取出一根，然后从容的把木盒子装好，紧接着又取出火镰火石。
    “再提醒一句，把嘴捂好了！一会有好戏看了！”
    在引火前王蕴寒再次提醒，但眼睛依旧没看他们一眼。众人听罢纷纷勒紧脸后面的结，生怕半路脱落。
    苏荣“切！”了一声，心想这丫头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不过他也随波逐流的勒了勒手帕，确定打的结没问题才放下手来，想王蕴寒接下来的表演。
    “哧！”火石在火镰摩擦打着火星，把檀香点燃，然后在空中划过。瞬间，一股奇香异味隔着手帕隐隐约能闻到，好香！但味道真的特别，是什么味道？苏荣心里琢磨。
    “喂！你疯了……”苏荣突然发现王蕴寒的异常举动，赶忙阻止却为时已晚来不及了。
    只见王蕴寒走到一个睡觉的守卫前，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
    苏荣、雷仲海和众人吓得鸦雀无声，好似等着接下来倭寇们如何暴跳如雷。
    靠！邪门了。被踢的守卫依旧鼾声如雷！
    王蕴寒似乎不过瘾，“啪！啪！啪啪……”这个啪啪不是后世那个什么词，而是王蕴寒在不停的踢踢这个，踢踢那个……
    大家不明白，王蕴寒点的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威力。
    王蕴寒见他们目瞪口呆，依然不理会，只是慢条斯理的开始解释这檀香是什么东西……

 第79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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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们这样行动就不怕他们醒了吗？然后怎么收场呢？”她瞟了苏荣一眼，接着说道：
    “这个檀香原料采来自暹罗国，这种植物只有午间光照最强时开花，也是采摘的最佳时期。
    阳光下晒干或低温烘干，研成粉，再加入草乌，川乌醉仙桃花，闹羊花等辅助材料。此檀香不同于其他迷香，点一支方圆几十米内人吸入后会沉睡不醒，若没有解药只好第二天醒来喽!”
    说完她朝脚底下横着的守卫又踢了一脚。
    苏荣印象里看不起用类似于迷魂散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此时王蕴寒的一支檀香把十几个守卫迷的像死猪一样，解除了潜在的危险任自己所为，不由的高兴起来。
    看平日里见她放荡不羁，高傲自大，今日发现不仅胆大而且心细，又酷爱男扮女装喜爱吟诗作对，真是一个世间稀有的奇女子。
    仓库区倭寇已经睡的像死猪，苏荣他们不在蹑手蹑脚，雷仲海在一守卫搜出一川钥匙，把大门三把锁打开。其中俩人提着煤油灯准备照明，几人推门。
    “吱拗拗……”大门被敞开!
    这间仓库一面墙也就是山洞靠外一侧留有几个小洞，阳光自小洞射入，所以里面有点光线而并不黑暗。
    靠!怪不得作战这么猛，原来他们手里有称心的家伙。
    这里分两个区域，一个是存放冷兵器，有长柄刀、枪、短柄长刀、腰刀及各种杂式兵器如镋钯、马叉、狼筅等等。另一个区域则存放各种火器!
    “赶紧把油灯灭了!这里面有火药!”
    “把灯灭了!有火药!”
    ……
    苏荣和王蕴寒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俩人相互对视一笑，反应速度不相上下……
    再看火器区域，有射程十步至二百步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形体和口径都较大，这种火器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
    另一部分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苏荣在台州府见过类似火器，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又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搬到战船上可用于水战和海战。
    “想办法带走一些，浙东铁卫稀罕这玩意!”苏荣看着火器感觉口角都要流水了。
    苏荣有前世记忆，自然清楚火器在战争中几乎起决定性的作用。这个时代的热兵器虽然与后世无法相提并论，但作战效果已经明显显现。浙东铁卫组建之初，苏荣心思除了训练新军，提高作战士气和技巧外，再就是各种火器及战船。要是新军装备各种火器，再加上配备拥有大型战船的水师，那浙东铁卫可谓如虎添翼!
    可惜缺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组建之初一共两万两银子起家，军饷供给都让他费劲脑计，何来多余银子搞火器和战船呢？
    但后来自从朱纨拨款五万两，加上富甲陈掌柜捐资五万后，新军全年饷已经基本解决。苏荣的心思开始用在如何添置火器装备及战船上。
    “公子，那边有十几辆推车，我们一人一辆，也能带走几百根火铳！”雷仲海指着不远处禀报道。
    “正合我意，就这么办！大家快动手，装车！”苏荣下命令。
    十几人开始忙碌，推车装货……苏荣摸着一蹲火炮，心有不舍。雷仲海见状招呼一人腾出一辆推车，装上两蹲火炮，苏荣立即喜上眉梢，对雷老大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样出去难免会遇到巡逻地倭寇，把外面守卫的衣服扒了换上……”王蕴寒看看门外提议道，她依旧没正眼看其他人一眼。
    “对！好主意！”苏荣此时竟佩服起她的聪明来。
    众人开始扒衣服换衣服，守卫身上居然挂着带有仓库字样的腰牌，也被众人一并顺手牵羊掳走。然后把他们扔进仓库里面上锁，钥匙扔掉。
    苏荣没理会雷仲海的劝阻也亲自推车了，在他眼里车上装的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虽然山路崎岖，车子左右摇晃，早已汗流浃背的苏荣干劲十足，贪心作怪。
    此时，大部分倭寇午食饮酒现在打盹沉睡，但到岸边战船这段距离难免会遇到巡逻的守卫。走到一半就迎面遇到一队人巡视，正当众人紧张，雷仲海把手伸进车子抽刀时，王蕴寒却大大方方的迎面走过去，亮出腰牌示意命他们让路。
    他们居然让开了！
    苏荣撇眼见王蕴寒得意自信的表情，心里钦佩这丫头临危不惧有两下子。而王蕴寒也碰触到苏荣的目光，她依旧一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神情。
    终于到岸边了。苏荣示意大家停顿下，和雷仲王蕴寒朝前面观望，岸上原先的守卫已经不在，说明被艾铮他们干掉，但不知道抢船是否成功。
    “公子你看！”雷仲海兴奋的指着前方。果然，三艘战船船沿露出的是自己人，其中艾铮站在一艘船最前沿，正朝他们挥手。
    “快，上船！”时间紧迫，苏荣下命令。
    艾铮吩咐放下一块大半丈宽的木板，类似后世的蹬船梯，搭在岸边探出去的木架桥上。因为有坡度推车费力，船上下来几个人帮助推车，一辆……两辆……终于把最后那辆装有火炮的推车也上了船。
    就在此时，身后呐喊声震天。
    苏荣等人回头一看，不好，倭寇发现了他们偷火器抢船，上千名倭寇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
    “快！收起板子，启帆掉头，撤！”苏荣赶紧下命令道。偷鸡摸狗的勾当眼看马上胜利收官，只等回去庆贺了，这时候千万别掉链子被他们追上。船帆升起，根据以前的约定，大胡子，黑皮肤小伙本是渔民有丰富的驾船经营，他俩各负责一艘，向陆地引路航行。艾铮负责一艘殿后。
    前两艘已经离开岸边，艾铮，苏荣的这搜刚刚掉头，就听见“嗖嗖……砰砰砰……”打的船只响。苏荣回头发现，岸上那帮孙子摆好布阵，用火铳鸟铳朝战船发射……有个跟着上船的劳力被打伤，疼的直蹬腿！
    “日！不能光被动挨打，来而不往非礼也！战船上不是有火炮嘛，给我打！”苏荣挽挽袖袍下命令道。
    “公子，船上的火炮固定，船还没调正，炮口发向打不着他们啊！”艾铮擦擦汗着急的回报。
    “不是刚刚从岸上推上两蹲火炮嘛？抬上来！”苏荣大喝。
    “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好嘞！”艾铮和雷仲海赶忙招呼人把两蹲火炮卸车调正方向，然后装药，填石块、铅、铁等，最后点火。
    “砰！砰！”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岸上两处十几名倭寇被炸的满天横飞血肉模糊……

 第80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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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射！”
    “砰砰！”
    每发射一炮，岸上倭寇堆里就像开了花，鬼哭狼嚎血迹四溅，苏荣高兴的直跳，跳的还很高，约三尺，脚落则震得船直响。
    苏荣不经意回头一睦，发现王蕴寒嘴角一边上挑对他撇了一个冷眼，眉目之间分明在嗤笑他的幼稚。
    苏荣朝他吐个舌头回应了一个得意之情，然后依旧我行我素。每发射一炮他就手舞足蹈，嘴里配合着口号：“打死你们这帮狗日的！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杂碎！”
    “公子！两蹲火炮连续发射了十几发，炮膛发红且烫手了捏，咋办？”雷仲海嚷嚷道。
    “炮膛发红，烫手……”
    这么熟悉呢……啊！火炮要炸膛！
    苏荣忽然想起上次台州大战，自己被炸膛的火炮气浪卷起到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肯下来，跌在地上昏迷了许久，醒来浑身疼痛差点又穿越一次！……
    现在想想也心有余悸！
    “趴下！要炸膛了！”
    其他人顿悟听明白后就低趴下，苏荣边喊边朝相反方向逃窜，跑出几丈后发现没有合适的地方躲避，慌不择路竟钻进一个凳子下面……
    “哈哈……哈哈哈哈……”
    王蕴寒见苏荣如此窘态小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虽是嗤笑，但其声如莺燕，音如银铃，柳眉舒展，一束男装此时却依旧面娇容媚，美如天仙。
    苏荣发现王蕴寒对自己的嘲笑，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尤其是在她面前。他从凳子底下钻出来，在王蕴寒注视下中整理衣裳，昂头挺胸走向前面，然后用余光扫视，发现王蕴寒依旧冷眼旁观，柔美中目带讥讽。
    苏荣知道不再装弹火炮就不会炸膛，所以大义凛然的拍拍炮膛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起来！”
    船已经离岸上越来越远，也驶出倭寇的火铳射击范围，船上的人松口气放下心来。
    ……
    这时，苏荣才有心思观察这搜战船。
    他抬头见船树有桅杆3根，主桅高大约3丈，船长近10丈，舱三层，船面设楼高如城楼。苏荣招手示意艾铮过来询问：“艾参将，我看此船尺寸不小，在大明是否属于大型战船呢？”
    艾铮曾是大明水师将领，又参加过水战，对于大明各种战船比较了解。他对苏荣介绍道：“苏大人，此船看尺寸及配备属大明海沧船类型，这种船只属中型战船！”
    “仅仅属于中型战船？”
    “对！中型战船！这里乘员最多九十人，水手十五人，将士七十五人。不过，方才我仔细观察下，此船武器配备齐全。有千斤佛郎机三门，碗口铳四个，噜密铳六个，喷筒五十个，烟罐八十，火砖约五十，火箭约二百，药弩六张，弩箭约一百。所以，此船属装备精良的中型战船，加上另外两艘，我们浙东铁卫将会有三艘中型战船！”艾铮边介绍面带兴奋。
    苏荣没想到此船竟仅属于中型。他接着继续追问：“这么说还有更大的战船了？”
    “回大人，那是当然。下官记忆里，大明曾经有三种大型战船，仿佛郎机的蜈蚣船大型战船。飞行疾速，逆风亦可行，不惧风浪，上有千斤佛郎机舰炮及火球、火箭。”
    艾铮见苏荣听的专心致志，于是继续解释：
    “除了蜈蚣船还有三桅炮船和赶缯船。
    三桅跑船属大型战船，仿制荷兰式，桅杆树3根，主桅高4丈，船长二十多丈，船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红夷炮八门，千斤佛郎机四十门。飞行疾速，不惧风浪。
    赶缯船，亦属大型福船。大赶缯船船长二十丈，宽五丈左右，二十四个船舱，可载重1500石。每船配水手、船工三十余人，水兵二百多人。双桅杆、双舵、双铁锚。苏大人，其实，这些还不是最大的战船……”
    “还有更大的战船？”
    艾铮看看好奇和洗耳恭听的表情，神秘的一停顿，然后才讲道：
    “我大明水师最大的战船，是永乐帝时郑和战队中的大宝船。此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有九桅十二帆，体势巍然，巨无与敌，蓬帆锚舵，光锚重就有几千斤非二、三百人莫能举动，各类火器装备一应俱全，最大容水手军士可达六百人！！”
    长四十四丈，宽接近二十丈，换算成后世尺度不就是一百五十米，宽五十多米吗？分明是一个足球场大小！这个尺寸排水量两万吨有余！接近一个小型航母的排水量！
    ……
    “好酷！！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大宝船！我要十艘！不，一百艘！五百艘！”苏荣一激动失声喊道。
    “哈哈……稚气未脱！”王蕴寒听罢斜眼蔑视的说道。
    “且，女人懂什么？”苏荣走近她，偷偷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调侃道。
    “安得成军如娘子，直气端能捷秦楚……正谓巾帼不让须眉，岂由你小子轻视？无稽之谈孤陋寡闻而已！”
    王蕴寒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苏荣再无心与之辩论，而是正面欣赏容貌。
    单见她男扮女装一袭白色衣袍，但容貌俊美。如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挽扎于巾下，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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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蕴寒回头瞥见苏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光分明冒着绿色，口角差点流口水，使得自己孤傲中似有娇嗔，怒怨而又暗自欣喜。
    “看够了没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苏大人过于看中皮囊外表，可怜也是肤浅之人……”王蕴寒再次撇了他一眼，她似羞还怒，脸孔如染上了上好的胭脂，洁净中有一抹淡淡的嫣红，那微带淡蓝的双眸深邃如水，清澈的仿佛把人的心神都能吸摄进去。
    “太美了！”苏荣越欣赏越觉得长得王蕴寒好看，虽然她天生一副高高在上冷傲之相。
    “咚！……”伴随着一声巨响，船忽然摇晃了几下！
    “什么情况？！”苏荣扶紧船沿平衡住身子，转身询问道。
    “公子，不好了！倭寇的战船追上来了！有三艘！朝我们发炮！”雷仲海迅速来禀报。
    “等什么，回击啊！”
    “遵命！”
    船上一阵忙碌……几蹲船载火炮调准方向，装药、石头、铅、铁，目测瞄准，点火……
    “砰！砰！”准备妥当终于发射了，苏荣随炮弹望去，击中对方船右前方，伴着晃动炸开一个洞！
    “好！继续这样打！快装弹！快装弹啊！”苏荣兴奋的跳起来。
    “砰！……”
    这一发正中对方战船吃水线，炸开锅口大小的洞，海水源源不断的流进船舱，随着倭寇水手的惊恐万分，船逐渐倾斜……
    “好！……”苏荣这边一片欢呼。
    但倭寇另一艘战船已经装好弹药悄悄的对准这边，而苏荣却丝毫未察觉……
    “砰！……”
    倭寇战船发炮。
    但炮弹打偏，击中新军船舷前沿，在王蕴寒旁边炸开……
    王蕴寒被气浪推到上空。
    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入海中……

 第81章 人生如果不曾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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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蕴寒被气浪抛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船外侧海面落去。
    苏荣心呼不好，这丫头要掉进海里了，不知道会不会游泳?他迅速朝王蕴寒落水的方向奔去，来到船沿，发现离她还有一丈远的距离。
    苏荣一手握住船沿，身子极力外探，另一只手努力伸出，哪怕尽量能离她近一点点，也许抓住的机会大一点。
    可是，可是还差半丈距离，他已经尽力了。王蕴寒瞬间落下，在即将入水之前，两人双目对视，她孤傲的眼神中掺杂一丝留恋与不甘……
    海风掺杂带着咸味的海水，不断的冲击在苏荣脸上，海战继续，火炮声，呐喊声耳畔不断响起，苏荣满脑子里却是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自始至终手握折扇的风流倜傥公子，那个亢心憍气孤芳自赏的奇女子，那个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的才女王蕴寒……
    就此别过？
    人生如果不曾相遇，也许不会如此丰富多彩，或许变得黯淡无光。
    生死别离之间，方显彼此珍贵。
    “不！不能这样结束，我要救她！”
    苏荣想至此，没有丝毫犹豫，翻过船栏纵身一跃，动作娴熟优雅，可身子刚过船沿他就后悔了……
    他自己根本不会游泳，要不就不会穿越到大明这个时代……
    “噗通！噗通！”
    王蕴寒落水……
    苏荣紧接其后。
    虽是秋季，海水已变得有点冰凉。入水刹那间，海水的冰凉温度围裹住自己任何部位，带着咸味冲进自己鼻子嘴巴，呼吸受到阻碍，呛得咳嗽……但海水丝毫没有停滞的意思，继续灌入，不会放过任何带有空气的东西容在自己里面。
    苏荣求生的本能让自己腿脚四处乱蹬，丝毫没有作用。会游泳的人知道，吸进气放松身心即使不做任何动作，也会飘在水面上。
    可他不会。甚至连沉着思考的状态也没有了，也难怪，不会游泳身处茫茫大海，光恐惧感就让自己草鸡了。
    折腾一会没有了力气，开始喝海水，即将无法呼吸……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脑子里出现的字眼，父母亲，弟弟，苏伯，灵儿，如画，王蕴寒……一一滤过，仿佛在对这个时代一个回味……
    终于没有意识了。
    ……
    是不是又穿越了？
    ……
    海水再次吹打在脸上，就像被酷刑折腾昏迷的囚犯，泼一盆冷水就会醒来一样，自己有点意识了。
    还没来得及睁眼，感觉浑身无力、冰凉，海水不断冲击着自己。
    不过能呼吸了！自己已经死了还是活着？他努力睁开眼睛，但身不由己，眼皮也不听使唤，这事弄得。
    一波海水再次冲来。
    “啪！”
    击打在他脸上。谢谢这波海浪，冲击力有点大，加上太凉，双份因素作用力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蔚蓝的天空，漂泊的一片一片白云，当然还有挂在上面的太阳。
    这，应该不是地狱！
    因为看到了太阳，苏荣确信自己应该还活着。再往下看，山，海水，自己身边都是水……
    原来自己还躺着，躺在海水里……
    被海浪推到了岸边，自己在岸与大海的交界处，上半身着陆，下半身还泡在水里。海浪涌来，不断的冲击着自己身子……
    老子没有死！
    可这是哪里？
    苏荣想站起身来，却浑身虚脱无力，就像只有意识没有身体，精神脱离驱壳一样。
    他就这样趴在水里半泡着，等待恢复体力或者说是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又一个大的波浪冲来。
    “啪……啪……”
    就差这点！苏荣终于感觉到身体的温度，能对身体各个部位下达命令了。
    “站起来！”他心里默默呐喊着。
    摇摇晃晃，双手撑住地面，跪了起来。一个饱嗝打来，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般的腹胀，还有难受。
    “哇……”
    吐出一大口海水。
    “哇……哇……”继续吐，胃就要吐出来了。
    吐完好受了许多，苏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陆上走去。
    这又是一个岛，一个不大的海岛。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看天空乌云遮挡，无法确定方向。岛中央是个凸起的山峰，山体覆盖着各种海岛植物、密密麻麻的树林，竹子，远处看就像披了一件绿油油的衣服。奇怪的是，海水离山脚只有十几丈，然后是超过四十五度的山体。这个山峰占据整个海岛的百分之九十九，显然这海岛并不适合人居住。
    苏荣艰难的朝山脚走去，十几丈的距离走走停停，用了平时几倍的时间。来到山脚底下，抬头仰天张开嘴巴，接住从山上顺着岩石滴答下的水滴，补充了十几滴淡水，能力才略微恢复。
    来到一块斜面大石头旁，苏荣虚脱的身子瘫在上面，背靠石头依在上面，大喘着气再也不想动弹。
    白云蓝天，大海似乎与天空连成一片，只有海平线简单的把两者分开。波浪泛起的海面上，偶尔海鸥低空掠过，加上身边这个绿意盎然的海岛，眼前的景色美丽极了。
    边欣赏美景边休息养精蓄锐，不知不觉已有半日。苏荣感觉身子已经逐渐有了力气，手脚完全听使唤。同时，肚子里面开始抗议，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刚才呕吐海水，顺带着把胃里的所有家当一起倒了出来，现在已经饿了，而且是那个饿的发慌的程度。恢复体力的苏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被困孤岛，浑身湿透，肚子抗议。另外，右腿旁一股蠕动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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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苏荣就像坐在弹簧上，一跃弹起。
    妈的，一条蛇！
    除了上面所说困境外，还有诸如蛇虫之类的东西威胁到自己，会不会还有更让人恐惧虎狼豺豹之类的猛兽呢？
    苏荣站在离蛇两丈远的地方警惕的望着四周，休息差不多了，该考虑怎样活下去的问题，活下来才有机会立刻这个孤岛！
    他检查了下自己身体及装备，全身除了被海水泡的发白略有肿胀外，还好没有受伤。全身只有一件湿透简单的袍衣，腰里还挂有……一把尺长的短刀。谢天谢地，总算有个趁手的家伙！
    事不宜迟，在有人发现自己之前，先活下去！
    苏荣转身观察山脚，发现山低有几颗树距离相近，略比碗口粗大，高纵挺拔。抽出短刀，朝其他树木一阵砍伐，将数根粗细无异的树干切成长短一致，搭在刚才四个树叉上，离地约有五尺。然后将砍伐的树枝，树藤把这树干固定在四颗树的树叉上，铺上干草。一个离地天然床榻完工！
    看海岛湿气重随时下雨，还需要盖个简单的屋顶，苏荣把剩余树干斜插进树与床面之间，撑起一个三角形空间，用树藤固定，再铺上厚厚的树枝，一个简陋实用的高架树屋完成！
    完成这些工作，苏荣累的躺在上面再也不想动弹。但衣裳浑身湿透，加上刚才干活汗流浃背，把袍衣和身子黏在一起，别提多难受。
    需要生一堆火！苏荣立即意识到。烤干衣裳，抵御猛兽，再就是可以烤食物充饥。
    全身上下只有一把短刀，怎么生火……
    钻木取火？前世记忆里见过这方面的描述，自己从没有实践操作过。如今独自身在孤岛，也只有尝试一下了……

 第82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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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凭着记忆，找到一块干燥的树干，上下切除，中间凿开一道v形小槽，缝隙镂空，用短刀削些干燥的木屑放下面。再砍一块坚硬的树干，削出钻头，这样一套简单原始的取火工具做成了。
    苏荣深呼一口气，开始模仿钻火。双手紧握钻头树干，顶在凹形槽里，来回搓转动“钻头”。
    搓了不一会，双手手面变得火辣辣的发疼。妈的，看小说取火那么轻松，自己干起来这么费事？
    再一会，不仅手面疼，胳膊也麻木没有了力气，而且这是个功夫活，细活，心急的人也无法完成。根据后世时间推算，钻火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却没有任何起火星的苗条！
    可身上的衣裳黏糊糊的粘在身上，随着天色的渐渐变暗，他又凉又饿。另外，夜晚随便窜出一个豺狼虎豹什么的，就会把还没吃晚餐的自己当成晚餐……而有了火，就不怕那些畜生。
    苏荣加快速度……
    “啊！”
    瞬间手面流出鲜红的血液！一着急，左手用力过度划到钻头附近被一树枝插破……
    去他妈的！
    苏荣把带有“钻头”的树干扔出好几丈远，在空中划过弧线后“噗通”扔进海里。
    他忍住疼痛走到岸边，把左手伸进水里。
    “啊……”疼的他龇牙咧嘴。
    没办法，海水能消炎。清洗了会，方圆几平方米范围海水染成一片血红，加上夕阳的照射甚是扎眼！
    血止住了。苏荣一屁股蹲在地上，抬头闭眼。妈的，什么野外求生，都是骗人的！骗子，一群骗子！
    心里骂够了，他睁开双眼，夕阳把海边染的满是金黄，加上海水的波动，犹如一片片舞动的小天使，特别的迷人和美丽！
    “我为什么不能，不就是取火吗？”苏荣静下心来自言自语说到。
    苏荣站起身来，重新拿起“钻头”树干，用叶子包裹，这次他改变了取火方式，把旋转改为前后来回摩擦，这样能用上力气，而且手面不会被的生疼。
    这个办法的确管事，一会功夫，已经隐隐约约感觉有细微的青烟升起。苏荣心里一阵兴奋，有了希望全身充满了力量，钻头在凹槽里来回摩擦的力度和频率逐渐加快……
    “呼……”
    摩擦出来火星，然后点燃下面的干燥木屑。苏荣赶紧用双手护住四周，生怕被海风扑灭，然后用嘴小心翼翼的吹风，木屑的火星变得多了起来，已经看到了细小的火苗。苏荣赶紧慢慢添加干燥的树枝，由细小树枝树叶，逐渐变为添加粗一点的树枝树干。
    “呼……”火生起来了！
    火很旺，火苗如舞者，更如兴奋的苏荣“翩翩起舞！”褪下湿透的袍衣搭在支起的树枝上，烘干。趁此时间，苏荣手持短刀砍下一块竹子，切下一段，把一面切开做出一个简单的水瓢，放置山脚下一滴一滴的接水。
    有了落脚点，升起了火，衣服马上烘干，淡水也在收集中，剩下的该解决肚子的强烈抗议了。咕噜了老半天，再加上干了这么多活儿，必须需要进些食物补充能量。
    食物呢？整个岛上被植被覆盖，各种树木丛生，看着暗下来的天气，自己实在不敢一人去里面。苏荣转身，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哈哈哈，对于自己来说，大海的食物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滴！
    他立即用短刀砍下一根笔直、粗细合适，长约接近两米的树干，把一头削尖，一个简单的矛成型啦。苏荣手持自制矛走向海边，趟进已经变凉的海水里。
    他左看右顾，发现了不少的海鱼儿游动，心里大喜。用自制矛对准其中一条鱼儿，默念对不住了，老子饿得厉害，就当行善积德做好事呗。
    苏荣没等自己默念完就迫不及待的朝水下插去，没办法，饿的头昏眼花了。
    “噗！”
    妈的，没插中！
    苏荣没气馁，再次持矛对准另一条，屏住呼吸，突然发力。
    “噗！”
    晕死，又没插中！
    他有点着急了。自己搭建的“小窝”完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升起了火堆，这会竹子瓢里的淡水也差不多满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烤鱼下肚充饥呢，却看似简单的插鱼，轮到自己咋这么费事？
    苏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轮起自制矛在浅海水里一阵乱插“噗！噗！噗……”因为水面折影作用，从水上面看到鱼水下的位置，不一定是实际位置，加上苏荣插鱼是个生手，行动之前鱼儿已经听到动静，在矛入水时早已经游走。
    连个鱼也逮不住，老天要活活饿死我吗？苏荣心里一阵沮丧，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饿死！他最后一次朝水下刺去，或许用力过度失去平衡，跌倒在水里。
    “噗通！”整个人趴在此时已经冰凉的海水里，波浪依旧肆无忌惮的打击着岸边，泛起朵朵浪花，仿佛在讥笑苏荣的狼狈！
    “去你的，老子不吃了，饿死就饿死……”
    苏荣起身但依然赌气似的坐在海水里，任冰凉的水温刺激自己的下身，右手把自制矛扔到一旁……
    “噗！……哗啦……”
    矛扔到水里后却像活了一样来回摆动！
    “咦？我靠！这样也可以！”
    苏荣弯腰观察后哈哈大笑起来。
    诚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苏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之力也没刺中一条鱼，而刚才随意丢弃那根自制矛，却无意插中一条一尺长的海鱼！
    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苏荣如获宝贝一样把鱼带矛担在火上烤，又把已经接满的淡水放在火上加热。独自在孤岛，喝点热水。不然喝了不干净的水，光拉肚子也会把自己拉死，而且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火烧的很旺，在火堆旁不在冰凉浑身温暖，水渐渐沸腾，烤鱼也已经飘着香味。没等全熟，苏荣已经等待不及，他手握插着烤鱼的树干，把嘴靠上去，吹吹打打，张开大嘴开始撕咬……
    当第一口烤鱼肉进嘴后，虽然烫，更没有任何作料，但苏荣感觉，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好吃的美味，没有之一！没有之一！没有之一！
    一口一口的撕咬，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答：在马上饿死的时候吃到香喷喷的烤鱼！括弧，还是自己插鱼自己生火烤滴！
    狼吞虎咽，不一会功夫，这条鱼被他吃掉，包括鱼头和鱼刺！
    然后喝了点开水，肚子暂时不叫唤了，身子也感觉有了力气。
    可是，还是不饱！饿了一天，一条鱼只能垫饥，却无法吃饱。苏荣把不小心掉在地下的几根鱼刺，捡起当牙签，剔完牙后舍不得扔掉，纠结半天最后决定嚼碎吃掉。
    “啊！”
    好疼。
    不是被鱼刺刺了，而是裸露在外面的脚跟被什么夹了一下。
    苏荣猛然站了起来，万一有什么有毒的蛇虫冷不丁咬自己一口，那就倒八辈子霉咧！
    苏荣仔细观察刚才坐的地方……
    “哈哈！谢天谢地，知道我没吃饱，天赐美食！”他兴奋的喊到。
    原来，刚才夹他的是一个，碗口大小的海螃蟹！

 第83章 海鲜美味

    哈哈！烤螃蟹！之前尝过蒸、煮、炸、酱螃蟹，就是没尝过烤螃蟹……
    苏荣用俩根树枝夹住它，放在火上烤之前，心里一本正经滴默念请求它原谅。有了那条鱼做垫饥，肚子不再强烈抗议。苏荣夹着螃蟹细火慢烤，不一会已经香气扑鼻，虽然不那么饥饿，但见变了色的红扑扑大螃蟹，他还是馋的直流口水。
    色香差不多了，因为太热，苏荣放在石头上略微凉凉。
    他把这烤螃蟹当成了夜宵，反正是自己一个人在岛上，没有陪同，又无所事事。所以把吃蟹当成了一个消遣，来慢慢享用。
    苏荣先用刀切掉螃蟹的八只脚和两只钳子，放凉。不一会里面的肉会慢慢地与蟹壳自动分开，这样就会很容易被吸出来，这是要等到最后再来品尝。
    去掉螃蟹肚脐的一块盖，然后就可以揭开蟹盖。
    现在就可以先吃蟹盖的那部分了，但他清楚的蟹胃是不能吃的，先把蟹胃部分用刀舀出来，中间呈三角形的就是蟹胃。记得之前吃螃蟹在吃蟹黄的时候，曾经吮破中间蟹胃，所以现在他提前把蟹胃丢掉。
    接下来就是吃蟹身了，苏荣先用短刀切掉蟹脚、蟹嘴、蟹肺……在蟹身中间那个呈白色的六角形片状物体就是蟹心，同样将蟹心挑出来丢掉，蟹黄和蟹膏露出来。
    记忆里以前用小勺子舀点醋，将醋汁淋在蟹身上享用。他用刀尖挑起蟹黄和蟹膏，放进嘴里慢慢品尝，现在没有任何调料，但依旧美味十足……自己独自在孤悬海外的小岛上，吃到嘴里如此新鲜的蟹黄和蟹膏，心里十分知足和惬意。
    苏荣吃完蟹黄和蟹膏，然后把蟹身对半撕开，顺着蟹脚撕开，鲜美的蟹肉呈现出来。苏荣这次没有优雅的动作，而是之间放进嘴里狼吞虎咽，毕竟此时此地谁也抵制不了如此美味的诱惑。现在是色香味俱全，嚼在嘴里更是肉嫩味香，回味无穷……
    吃完蟹肉该轮到蟹腿了。他先用短刀将蟹腿剪成三小节，最后那节也就是最细的蟹脚尖用来充当接下来吃蟹的工具。用最细的蟹脚尖那头把蟹腿中间那一节稍稍用力捅出来，然后蟹脚尖粗一点的那头把蟹腿最前的那段肉捅了出来，苏荣把一段段蟹腿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品尝。
    最后是吃蟹钳了，如上面一样，苏荣用短刀将蟹钳剪成三小节，前面的两节都是可以用刀将蟹壳切开，很容易就能够将肉舀出来，但是最后那一只钳子是需要点技巧的。先用刀将蟹钳两边切开，然后往相反方向掰开蟹钳后蟹钳的壳就完美的分开了。蟹钳里面的肉要比蟹腿肉量大而肥嫩，吃起来口感、味道当然比后者要好……
    这个小碗口大小的螃蟹，苏荣慢条斯理的吃了一个钟头，不把它当成营生能干嘛呢？等困了就可以休息了。把螃蟹彻底消灭干净后，苏荣拿起一个蟹脚当牙签，依在树旁烤火。
    添了几块干树木头后，火势更旺，火光映衬在苏荣脸上。抬头，满天繁星，浩瀚无垠的夜空如此寂静，只有这岛上那些不知道名字的虫子，不耐其烦的鸣叫，在夜空、海水、孤岛这幅美妙的画卷下，伴奏着独特的乐章……
    苏荣感觉困了。
    他把多余的木头围绕小树屋一周，并与火堆相连，这样等自己睡着后，火继续燃烧不会熄灭。自己四周也会因烤火而暖和，也可以预防抵御豺狼等猛兽的突袭，毕竟它们怕火。
    接下来，苏荣钻进自己的高脚小树屋，离地接近两米，躲避普通的猛兽没有问题。钻进“被窝”后，把洞口用树枝遮挡，只留下一个小洞口可以供自己观察外面的情况。他把自制矛也带进去了，作为防身之用。手里始终攥着短刀，休息也要时刻警惕随时出现的危险。
    观察了会没有动静，苏荣放下心来。他躺在高脚小树屋里，下面铺着干草，地面周围有篝火，睡起来比较舒服。
    前几天自己还住在台州府衙，这几天闯贼窝，现在一个人躺在孤岛的树屋里，还是自己动手搭建，钻木生火，取淡水，抓鱼，烤螃蟹。饭饱水足后。躺进温暖的高脚树屋，也蛮惬意的……
    呵呵，人生处处充满意外与惊喜……
    万籁俱寂。
    在四周不知其名的虫叫声中，苏荣终于睡着了……
    或许过于劳累，一觉等天亮。他醒来后立即起身，透过小洞口观察外面情况，还好，一切正常。
    苏荣从“高脚树屋”下来，添置些柴火把篝火着旺，在这里火不能灭的。洗把脸，接下来呢？继续寻找食物填饱肚子。
    他从现代文明社会穿越到信息堵塞的明朝，如今又来到孤岛上过起了原始人类的生活……真是造化弄人，上苍的戏弄。
    苏荣拿起自制矛来到海边，想起昨晚失败的捉鱼行动，这次他没有着急刺鱼，而是坐下静静观察许久。
    他发现，在石块彼此起伏的海边，海水每次上潮都会把一些海鱼带到岸上，大部分再随海水直接褪去。但仍有一部分海鱼带到岸上后，会根据地形从另一个地方绕道返回海里。经过观察苏荣看出了门道，他把这部分绕道返回海里的鱼经过地方，用树枝树干插进地面拦截，海水会流走，而海鱼就会被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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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荣一阵兴奋。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他用短刀砍下十几根高一米左右的树干，紧挨着分别插进水道，接下来守株待兔即可。半天下来，竟然截留了十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
    哈哈，再也不用费尽周折的逮鱼了，它自己送上门来！
    苏荣的果脯问题解决了，起码饿不死。不过，自己每次只能吃一两条，剩下的咋办？
    浪费是万万不能的，一个人野外生存食物是第一位的。苏荣拍拍脑袋有了注意。他在截流的水道旁边，找了一个大约两平方左右的洼地，把海水引入形成一个迷你水塘。再把吃不了剩下的活鱼放进“池塘”圈养。
    这样，就有了随时可以使用的食物储存！哈哈！办法是逼出来的，苏荣心里暗自感悟道。
    但长期只吃鱼是不行的，营养过于单一。螃蟹有蟹爪，树干是截留对它起不了作用，只有偶尔碰到捉一只，属可遇不可求。蛤蜊倒是随处可见，水煮，火烤均可食用，海鱼加蛤蜊海鲜组合成了苏荣的家常便饭。
    需要其他食品调节下胃口。
    他把目光转向了山峰上的森林植被。经过观察发现，山上有一部分野菜可以食用，还有树上有一种野果。但有没有毒？吃了后不会中毒死在这个没人踏足的孤岛上？
    苏荣最终也想出了破解之法。
    经过观察，地上的野菜经常被岛上的虫或啮齿类小动物食用，并未中毒。苏荣仍不放心，野菜洗净后一般用水煮，沸腾后再食用。
    野果被各种海鸟进食，也免费替苏荣试吃，皆证明没有问题，苏荣才采摘后洗净，放进自己的高脚小树屋，当做水果吃。
    海鲜加野菜野果，保证了苏荣的营养供给，能在岛上生存了。
    几天下来，苏荣竟逐渐适应了这里。虽然一切是原始状态，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但全部是原生态无污染，更没人打扰，反而清静……
    直到这天早上，苏荣去山上采摘野果，为了能发现其他品种果实，他继续向前寻找。可是，当他看见前面地上的东西，汗流浃背一阵惊愕。
    地上有脚印！
    苏荣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

 第84章 碧水蓝天

    感谢书友151101130700467、极速仙客的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收藏！
    ————
    如果有人，是野人还是现代人？如果对方心怀不轨，自己岂不随时处在危险之中？苏荣想起这几天自己毫不知情的在岛上，也许身后就有一双神秘的眼睛盯着自己……脊背一阵发凉。
    回去还是去探个究竟？苏荣选择后者，就这样回去，自己心里更不踏实。
    他紧握短刀，一步一步的顺着脚印往前摸去。脚印不大，看样子应该是几天前的，一直延伸到山顶。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个脚印的主人突然出现，给自己当头一棒，或者补一刀，面部狰狞的看着自己疼痛难忍，然后开始变着花样折磨自己……好吧，苏荣承认自己开始幻想了。
    不过，害怕虽只是一种的心理感觉，但危险却时刻存在。
    好在脚印一直延伸到山顶的方向，说明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看着并不是很高的山顶，居然爬了半天功夫。路上时刻小心提防，不过苏荣还在打趣的想，半路如果遇到流水加水塘，洗把脸会不会跌进水里，然后穿越回现代文明社会呢？
    路上没有流水池塘，也没有湖底倩影，更没有机会穿越，但在他时刻谨慎提防和天马行空般的想象中，终于来到了山顶！
    苏荣提前有心理准备，站在最高处仍有些旋目，海风肆意的吹打自己，冰凉让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俯视四周，这个山体依旧占据了岛的绝大部分。
    然而，站在这里才发现，这几天自己吃住的地方背阴，而另一边朝阳，风光独好，可惜却是断崖，无法朝这边下山看个究竟。
    苏荣有点惧高症，哆哆嗦嗦的略微往下望去，立即头晕目眩，赶紧后撤。隐隐约约下面平地要比背阴面大不少，而且红红一片很美丽，但山顶太高，看不清是什么植被。
    脚印呢？苏荣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他立即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整个山顶只有自己，才放下心来。脚印没有了，难不成它主人在此跳崖了？除此之外苏荣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返回途中，明白了上山容易下山难道理。虽然危险警报解除，但山坡崎岖陡峭，各种植物灌木丛生，要是不小心失足滚下去，不被磕死也会变成血肉模糊的刺猬！
    即使苏荣万般小心，在返回半坡时一脚踩空，跌进一个山洞里……
    完了！洗黑深不见底，这是要掉进老鼠洞里了吗？脑子里在想，身子依旧在坠落，洞口不大，杂草植物等拉的苏荣浑身生疼，要是下坠过程中碰到尖锐的植物或石尖插中自己，怎么办？就像伟大的耶稣一样，被插着永远吊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变成木乃伊？
    求生的本能让苏荣四处乱抓，手部传来的细微疼痛说明被划伤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手脚并用乱折腾……
    停住了。
    苏荣双脚踩在两边凸起的石块上，双手抓住野藤，总算没被摔死。
    这时感觉有凉风通过，并且伴有滴水的声音。苏荣心想，有风穿堂说明不是死胡同，下面应该有出口！
    苏荣深呼一口气顿顿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往下攀爬，因为向下的方向，比起垂直也就缓了四十几度，陡峭的危险让苏荣丝毫不敢马虎，手脚并用一点一点的朝下移动。
    随着自己下移，凉风风力渐大，更让苏荣兴奋的是，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光亮，马上见底到出口了。苏荣加快手脚速度，却不想身子失去平衡再次失足，掉了下去……
    “噗通！”
    苏荣掉进了水里。
    完了，没被摔死，但自己不会游泳，掉进水里会不会淹死呢？
    苏荣本能让他往上窜。
    “噗！”
    苏荣吐了口气，头部漏出水面。
    原来这潭水并不深，刚刚到自己肩膀。他抬头向上看，掉下的地方也并不高，哈哈，虚惊一场！
    苏荣趟着水朝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光线越来越亮，苏荣忍不住用手遮挡眼睛。
    苏荣淌水来到洞口，眼前彻底明亮。他遮住眼睛许久才缓缓放下手……
    哇！
    呈现的景象让苏荣眼光一亮。
    碧海蓝天，银色沙滩。
    与山背面不同，这里阳光明媚，风景宜人。
    山顶看到的一片红色，原来是大片烂漫樱花，树态优美，枝干扶疏，花朵丰腴，色彩艳丽。
    还有一部分桃花树，虽时值秋季，完全能想象出春季桃花开放时，柳绿烂漫含苞欲放、争芳斗艳的美景……
    洞口流出的水与外面水塘连成一片，足足有一平方公里。山顶流下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落入湖水溅起清澈的水花。
    樱花与桃树之间，还有一片肥沃的田地，有水阳光充足地势平摊，是种植农作物的好地方。
    湖水，樱花桃花地加田地，还有沙滩，足足超过十几平方公里。在山顶没发觉面积有这么大，原来山峰朝南倾斜，遮挡一大半的面积，从山顶往下看只能看见一部分。
    有水的洞口旁边几十米处，向上几米台阶有一个大山洞。洞顶向外探出约五六米，可以遮阳避雨如门庭般。山洞里面有二百多平，里面又套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小山洞。这主山洞加大小不一的几个小山洞，犹如后世家居的客厅加几个卧室一般。
    更让人惊奇的是，主山洞和洞外有石桌石椅，小山洞有石床石柜，如家具一样齐全。
    天呐！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苏荣粗略观察后忍不住惊叹道。
    这里外人无法打扰，碧水蓝天，烂漫樱花，来日桃花遍野。有田地，可以种庄稼作物及蔬菜，阳光淡水充足。大小山洞可以居住作息……
    当然还有黄金海滩，一望无际大海的壮阔，蓝天白云，以及海面上滑翔而过的海鸥……
    太美了，无与伦比的美妙画面！要是在这里度过余生，诗意与惬意十足……
    苏荣触景生情沉侵于美景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渐渐逼近他的危险。
    一个人已经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后，悄悄的举起棍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苏荣后脑勺砸去……
    上天再次垂青了苏荣。
    他虽迷恋美景，但耳朵好使。听见脑后隐隐约约带有不自然的风声。第六感觉告诉他，有危险！
    苏荣身子朝一旁倾斜，棍子擦着他耳朵落下。苏荣躲过一棍，当然也捡回一条小命。
    苏荣趁机回头，看看这个偷袭自己的人是谁？
    苏荣转过身，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后大吃一惊！
    “啊！是你！？”

 第85章 真实身份

    苏荣一阵惊愕……
    “王蕴寒？”
    是的，就是她。
    “是你？”
    王蕴寒见到转身后的苏荣后惊讶的出声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俩人异口同声。
    ……
    苏荣先把自己这两天经历如实相告，入水，昏迷，冲上岸，搭树窝，钻木取火，淡水，捉鱼……苏荣还没等说完……
    “哈哈……哈哈……”苏大人的经历可谓惊险刺激，完全可以书写成一本野外求生传记，供说段子的材料……”王蕴寒听罢嗤笑一声说道。
    “那你呢？”
    “我嘛！……”王姑娘眨牟子后撇了他一眼，仰头朝天空45度角，傲气十足。
    “前期和你一样，入水昏迷，被冲击上岸，接下来和你不一样喽！那面山坡潮湿阴冷，我就猜测其背面肯定与之相反，于是，本姑娘就决定爬山去山体的另一面看看，到了山顶再往前行便是断崖，只好折返，没想到掉入山洞来到这里喽！”
    王蕴寒此时虽然没有折扇，叙述时依旧摇头晃脑，一副文学大儒之像。
    “这又是咋回事呢，”苏荣指着石桌石椅等齐全的设施询问。
    “这里……当然是本姑娘金手一指，顽石化形！才变成这等家居模样啊！”王蕴寒压低声音，左右看看四周神秘的回复。
    “啊！王姑娘仙女！？”
    她……本来够神秘的！如今真的要脱俗成仙？所有奇人怪事都被我赶上了……苏荣惊讶之余暗自吃惊。
    “咯咯……”
    见苏荣一脸懵逼无法理解又万般好奇的样子，王蕴寒忍不住笑出那银铃般，让人心动的悦耳声音。
    “玩笑而已，苏大人又何必当真？”话已至此仍有余存笑声。
    “差点当真了！”苏荣不相信鬼神之说，换做别人他只会嗤之以鼻。但王蕴寒不一样，自打粉墨登场就神秘的让人捉摸不透，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来到此处时，除美奂绝伦的人间仙境以外，已经有各类成型石器……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古人踏足此地，并修建打造这些实用的石器……”
    王蕴寒的纤纤玉手，摸着其中一个有历史沧桑的石凳，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
    苏荣目视优雅若仙的王蕴寒，心里暗想：
    这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这本身就是一个大自然的奇迹，石床及石头桌椅的出现和存在，奇怪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眼前这位王姑娘，自始至终身上套有神秘光环，她洒脱冷艳，桀骜不驯，才学八斗满腹经纶，整日男扮女装游山玩水。在这个时代称为万中无一的奇女子，也并不为过。
    所以，与这岛中仙境及成型石器相比，这个王蕴寒的真实身份，岂不更神秘？
    “王姑娘，如今你我身在海外孤岛之中，并无他人，苏荣冒昧询问，你，到底是何人？”
    苏荣前行一步，目视对方，眼睛中透漏出得不到真相誓不罢休的目光。
    “咯咯……”
    王蕴寒右手在嘴边轻微遮挡，流露难得的一丝羞涩，却又立即抬头挺胸，郑重其事的向苏荣弯身鞠躬。
    她一改往日那份孤傲冷艳，而是面带尊重与感激，眼神里还有……一份让人捉摸不透的炙热……
    苏荣忽见她改头换面，变成这般谦逊举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按套路出牌啊？
    苏荣满脸狐疑和好奇。
    王蕴寒这次没有“咯咯……”而笑，一脸认真，正色庄荣。
    “多谢苏公子！在我落水之时舍命相救。我从幼自命清高，但救命义举王蕴寒心存感激。小女子一枚，致谢无他，唯有永记心间！”
    ……
    王蕴寒第一次称呼苏荣为“公子”……
    对呀！我是为救她而跳海的！虽然自己也根本不会游泳……
    真的像传说中的生死离别，为情殉命……
    可当时为什么这么冲动？她是我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吗？我还有远在边地吃苦受难的母亲、弟弟，父亲冤情未平，难道她比起这些更重要？
    但毫无顾忌后果而翻船跳海的举动，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她对自己这么重要？
    苏荣想到这里脊梁一阵冷汗。
    ……
    “那……看在为救你而跳海的情分上，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呢？”苏荣眼珠子滴溜一转，问道。
    ……
    “呵呵……好吧……”
    王蕴寒突然转身，犀利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得意与狡诈。
    “苏大人，可否还还记得，当时为我们破案时的那副《山路松声图》吗？”
    ……
    “当然记得！因此案相识王姑娘，《山路松声图》系祖传名画……”苏荣回应道。
    “不对，祖传……祖传……”
    苏荣这次注意到这个字眼。
    ……
    “哈哈……”笑声让王蕴寒恢复了她的狂妄。
    “不错！祖传！那《山路松声图》，系本姑娘外公所创作……”
    她外公创作……《山路松声图》是唐伯虎所作的名画……苏荣恍然大悟。
    “你外公是唐寅，唐伯虎！？”
    苏荣意外道。
    “王姑娘，您接着说……”
    ……
    王蕴寒双手背后，抬头挺胸，将优美身材显露无疑。
    “外公唐寅，祖父系外公好友，书法家王宠之，生父王阳……”
    ……
    苏荣暗思道：唐伯虎是大明一代画家大师，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传说风流倜傥，但属于悲剧型文人，仕途、情场失意……晚年靠卖画和好友救济……
    这个王蕴寒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性格，倒和唐伯虎有几分相像。只是她整日游山玩水，何来如此出手阔绰的手笔呢？
    ……
    王蕴寒转身撇了他一眼，目光中早已读懂苏荣的疑惑。
    “苏大人，前几日陈掌柜那五万纹银捐资，可否收到？……”
    “五万两军饷捐资……你怎么知道？”
    这事丝毫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是本姑娘吩咐陈管家捐赠，为何不能知情呢……”
    王蕴寒伸出纤纤玉指，将飘落在身上的一个羽毛，优雅的弹走。
    ……
    “你……你再说一遍……”
    苏荣脑子有点乱。
    她，王蕴寒，风流才子大书画家唐寅、书法家王宠之之后，承其祖人才分，有目共睹。可为何又与陈掌柜扯上关系？
    才华与铜臭气并存的一个女人？
    他想不通。
    “陈掌柜是你的陈……管家？这么大的掌柜在你这里管家……不是说是唐寅后人嘛？王宠之是你祖父，可这这陈掌柜什么管家的……这么大的产业？”
    思路不通，语无伦次。
    “哈哈……”
    王蕴寒仿佛天生喜欢看苏荣的囧态……

 第86章 逍遥自在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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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呀！不仅只有陈管家，我还有赵管家、沈管家、韩管家……”
    晕。
    苏荣见识了陈掌柜的财大气粗，而在王蕴寒嘴里，只是众多管家中的一个……
    王蕴寒，你，你真是个奇葩！
    大明时代的一个“怪物！”
    ……
    “祖父是书法家，书法诗词歌赋有一定造诣。同时，也是江南有名的作贾行商，产业遍及湖广、浙闽、南直隶等地。父亲继承家业，并发扬光大，涉及纺织加工、陶瓷茶叶、贸易等行业。”
    王蕴寒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右手轻轻缕着垂下的几缕青丝，冷艳中显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与娇媚。
    家父自小精心培养于我，琴棋书画，四经五书……希望我将来能担起家族产业重任……可惜呀，它们说我性格很像外祖父唐寅，桀骜不驯，孤芳自赏，不喜欢给予墨守成规，喜欢游山玩水，风流倜傥……
    所以啊，为了家业，就有了陈管家，赵管家，沈管家，韩管家……等等……”
    ……
    好吧！好吧！
    原来如此，一个财气加才女为一体的女孩。
    ……
    “另外，我们捐资五万两纹银，其实，既为公也为私！”
    “哦，麻烦王姑娘说详尽一些！”苏荣有了一脸诧异，追问道。
    王蕴寒依旧一副天生自傲，孤芳自赏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说道：
    “如今东南沿海的倭寇，时常骚扰沿岸，且凶残无度，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这些年，我们王家为了防御它们费劲脑汁……
    我家在南直隶，浙江，福建等沿海地方的产业，在倭寇来袭之前，为自保，需提前上供，以避被掠之灾……”
    ……
    “啊，妥协……上贡……”苏荣惊讶。还有这种情况！
    “嗯！没办法的办法，苏公子也清楚，大明有海无防，卫所形同虚设。我们只能如此……即使这样，有些分支倭寇，拿了贡钱马上翻脸不认帐，照样继续打劫……
    所以，我们只好在各地产业区域，招募武装家丁自卫！
    沿海各地光我们王家武装家丁，折合起来就有几千人以上……
    但家丁再武装，毕竟也只是家丁，只为钱两做样子，真刀实枪干起来……呵呵，也只是花拳绣腿摆摆架子而已。但为此支出，我们王家每年花费近十万两之巨！
    所以，我们捐资五万两给真正能打击倭寇的浙东铁卫，是非常划算的……因此本姑娘说，捐资五万两，既为公，其实也为私……”
    王蕴寒说到此，脸上除了得意之情，还有一丝狡诈……
    “明白了……”
    苏荣想起整个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只说了这三个字。心里却诧异感慨，大明王朝的抗倭形势的复杂。
    ……
    —————
    苏荣站在软软的沙滩上，抬眼望远方，蔚蓝色的天空里悬浮着几朵绸缎般的白云，一望无际的海面波涛滚滚。远处，天与海已完全融成一体，偶尔有几只海鸟在天空与大海之间疾驰划过。一幅美妙绝伦的彩色的画卷！
    遍野烂漫正艳的樱花，来日清香袅袅浓郁芬芳的桃花。
    蓝天，海岛，沙滩，碧海，田园，还有遮风避雨的山洞，刻有历史沧桑的石桌石凳……
    更重要的还有也只有……国色天香、出尘脱俗的神奇女孩！
    此时的王蕴寒，她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任何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吸引苏荣的却是她那冷艳的神情和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苍蓝色，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浅浅一笑也能吸引住千万人！
    ……
    这里与世无争，堪称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又有绝世美女相伴，何不在此逍遥自在的度过余生？
    ……
    “你的台州百姓浙东铁卫怎么办？还有你的父母家人呢？在此独自逍遥自在，却如何做到心底坦然无恙呢？”
    王蕴寒撇了有点心猿意马的苏荣一眼，傲气冷艳的神情分明读懂了他的小心思。
    靠！
    本公子这点仅有的花花肠子，居然被他看穿了！
    好吧。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虽然她并不知自己的身世，但一句“家人父母呢”把身在欲云望雾中的自己，一巴掌打回现实！
    母亲弟弟边关受苦，父帅喊冤未平，还有苏伯、如画、灵儿……这个时代突然有好多人值得我留恋……
    还有黄岩、台州的一切……
    另外，拥有前世思维的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大明这个帝国大厦，已经岌岌可危！
    自己，家人，国家……
    家国天下的情怀犹如一团热火在心中豁然升起！
    美景与美女固然令人怦然心动，但不是现在。
    ……
    “我们得需要造个小船，离开这里回岸上！”
    王蕴寒见苏荣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忍不住“嗤！”的一声讥笑。
    她没有理会苏荣，独自挺胸走到海边，将一块木头搬起，扔进海里……
    风平浪静的海面，骤然风声浪起，把扔进木头打的七零八碎！
    “啊？这又是什么状况？！”
    苏荣一脸懵逼。
    如果刚才是小船，以及加上自己和王蕴寒，照样会被撕的粉身碎骨！
    ……
    “哈哈，你……还造船吗？苏大人……”
    王蕴寒面带讥讽的蔑视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荣喃喃自语道。
    碧海蓝天，田园山洞，樱花桃花，黄金沙滩，除了桃源仙境外也有危机四伏的险境……怎么回事？
    ……
    “一来到这里，除了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之外，本姑娘还发现了些诡异的地方……”王蕴寒挑动眼皮慢条斯理的说道。
    “诡异？别吓唬我！……什么诡异？快说啊……”
    苏荣心理咯噔一下。
    毕竟孤岛中只有他俩人，实在不愿意听到诡异二字。
    “对，诡异……”
    王蕴寒看看苏荣面红耳赤的紧张表情，得意的笑起来。
    “哎呀，别卖关子了，您明说……”苏荣看看四周催促道。
    ……
    “哈哈，好吧！看你着急样子就说给你听，听好了哈！”
    “快说！”
    王蕴寒压低声音神秘的说：
    “我刚来到这里，就发现……这岸边的海水不正常！……”
    “海水不正常？为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苏荣有点着急的催促道。

 第87章 隐形的屏障

    “对，此岛海岸的海水极不正常！经过本姑娘两日细心观察，发现海流异常诡异！
    波浪涌向岸上，浪花吹打岸边才属正常。可这里恰恰相反，水流外向，既朝远方流动！”说到这里，王蕴寒斜眼观察眉目拧成疙瘩的苏荣，见他惊奇和狐疑的表情，心里忍不住讥笑着。
    而苏荣心想，海水外向流动，这样一来，外来船若顺流而行，则极难靠近海岛，除非强行逆流航行登陆！
    “另外，更诡异的是，就像刚才本姑娘所扔木头一样，任何东西在离近海岸附近海上时，会被风浪击个粉碎！”
    “……”
    刚才王蕴寒扔进海里的木头，被扯碎的画面深深的印在心里，苏荣对此话深信不疑。
    这样以来，看似广袤无垠的大海，可以自由航行连接外界，实际却是一道隐形的屏障，阻碍任何靠近的人或船只，使这里成为一个被“保护罩”所覆盖的地方！苏荣暗自吃惊的想道。
    大自然的神奇与鬼斧神工！
    又岂止是这些？似乎冥冥之中，上天在以它神奇的力量，保护着这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不容任何人靠近、踏足及破坏！
    而自己和王蕴寒无意中的进入，难道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特意安排？
    ……
    造船是别想了。
    即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早出来，也会被海水风浪瞬间撕扯成碎末，然后自己和王蕴寒也会葬身大海……
    如果出去，只有原路返回一条道路！
    苏荣拍拍脑袋灵性大悟。
    苏荣一把抓着王蕴寒的左手，欲朝来时的山洞走去。
    王蕴寒却挣脱苏荣，收回自己纤纤玉手，斜眼瞪着苏荣。
    此时的她，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神情欲怒还羞，冷傲与羞涩并存，十足冷艳仙女。
    苏荣这次意识到自己鲁莽了，现在的王蕴寒，是大家闺秀女儿之身，自己拉拉扯扯自然不妥。
    “本姑娘自己会走，不必麻烦苏公子……”
    “……”
    苏荣摇头暗自苦笑。
    王蕴寒抬头挺胸，恢复往日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神情，甩甩袖子独自走在前面。
    在即将踏进来时洞口时，王蕴寒却忽然止住脚步，转身回首，凝望眼前的风景……
    和苏荣一样，眼神中分明流露着一丝眷恋与不舍。
    她转身斜视苏荣，目光中更似有幽怨和失望……
    苏荣纵纵双肩，一副无奈和调皮的表情。
    是你制止我心猿意马，提醒我不是贪婪逍遥自在的时候。此时离开，却又对自己怒怨，管老子何事？
    苏荣心里幸灾乐祸，大有为刚才出口气扳回一局的快感。
    俩人最终踏入了来时的洞口，开始攀爬外出。
    奇怪的是，与来时陡峭狭窄的入口相比，出去时洞里则显得宽敞平坦，前后两者截然不同。
    ……
    ？
    苏荣斜眼看看心高气傲，也满面疑云的王蕴寒，心里一阵发怵，脊背发凉，是鬼打墙吗？
    时间也比来时快！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洞口，来到刚上岸时的岛背阴处。
    ……
    “公子！”
    “苏大人！”
    ……
    “谁？”
    苏荣抬头观望，然后大喜。
    是雷仲海和艾铮它们！
    “可找到你们了！谢天谢地！”
    雷仲海兴奋的双手合拢，感天谢地。艾铮也有咧嘴大笑。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苏荣询问。
    “公子，离开贼窝遭遇倭寇战船，经过激战最战胜，它们落荒而逃。然后才发现您和王公子已经落水……
    我们不死心，驾船四处寻找，最后发现了这个孤岛。上岸后经过搜寻发现了这个简陋的高脚小树屋……”雷仲海边说边指着不远处，苏荣搭建的“小房子”。
    “我们大喜！猜测公子没有遇难，八成被海浪冲击到这里。我们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你的任何踪影，正在左右着急时刻，您，和王公子就出来了……嘿嘿！上天保佑！”
    “原来这样，亏得你们不离不弃寻找，否则即使我俩没有被淹死，也会终生被困这孤岛……哈哈！”苏荣打趣道。
    “对了，苏大人，刚才我们寻了数遍也没发现你和王公子。你们，是从何处出现的？”艾铮忍不住向前询问。
    “这个……哈哈！就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啊！”苏荣边笑边转身，然后手指刚才出来的洞口！
    ……
    “啊！怎么会？”
    ……
    笑容在苏荣脸上僵住！
    “洞口呢？”
    “……”
    “洞口呢？！”
    苏荣跑回山底，上下左右寻找，哪有什么洞口？
    ……
    王蕴寒也纵纵肩膀，任凭她天资聪颖，也无法理解其中玄奥！
    看着苏荣如无头苍蝇，鬼魂上身般仔细寻觅也没有结果，雷仲海与艾铮面面相觑。
    ……
    鬼打眼还是无意中穿越到其他纬度空间？苏荣蹲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好吧好吧！天意所为。
    ……
    苏荣挥手，大家齐上船。
    惊涛骇浪，战船起伏。苏荣与王蕴寒站在船尾，目视渐渐离去的海岛，最终消失在碧海蓝天之间。
    再见！美丽而又神秘的海岛，希望还能回来……
    到岸了。
    苏荣脚踏上陆地，心也跟着踏实了，不会游泳，天生对大海有种神秘的恐惧。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对大海的征服欲，特别是根据自己对历史的记忆，世界即将迎来来的航海时代，会带来某些文明，更带来暴力和血腥。
    大明，要提前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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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连消失好几天，巡抚朱纨和台州知府谭纶，为苏荣捏了一把汗，见它们安全无恙总算放心了。
    王蕴寒与苏荣拜别。
    浙东铁卫驻地。
    “朱大人，谭大人，浙江沿海岛上的那股倭寇贼头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神秘消失的原台州卫千户，黄官！”
    客套一番后，苏荣把岛上倭寇布局及数量装备等情况，详细的回报。然后直截了当的向朱纨、谭纶说道。
    “啊！原来是他！”
    “叛贼！大逆不道！”
    朱纨、谭纶义愤填膺。
    “既然幕后贼头是黄官，那近来众多可疑事件是否与之有牵连呢？”朱纨沉思后道来。
    见朱纨主动提出疑点，揭发黄官及洗清陷害自己阴谋的时机已经成熟。
    苏荣把台州大战黄官与夏衍锦故意避战；接着黄官神秘消失，夏衍锦等人大牢被灭口；黄岩、台州出现锦衣卫踪迹；其父黄吉德，历来倭寇对他侵而不扰；其弟黄孝抢婚被自己解救结下仇恨；京师来人弹劾自己；接着朱纨与莫公公被刺杀……等等与之有嫌疑的神秘蹊跷的事件，一一道来并分析讲解给朱纨、谭纶……
    “苏大人，我与朱大人深信你的为人。就直接把你的推断道来就是！”谭纶看看点头的朱纨，向苏荣示意道。
    “遵命！”苏荣心里暗喜。然后双手抱拳，抬头挺胸娓娓道来：
    “朱大人，谭大人，整个事件自始至终的来龙去脉，苏荣的推断是……”

 第88章 全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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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大人，谭大人，整个事件自始至终的来龙去脉，苏荣的推断是：
    黄官乃双重身份，除原台州卫千户外，还是浙江东海一股倭寇实际上的首领！
    理由有二。其一，下官在海岛贼窝亲眼所见。其二，黄岩的黄官之父黄吉德，财产数万，铺子七八家，倭寇历来侵扰黄岩，对黄家却避而远之。
    这样以来，黄官可以从容的监守自盗。一面作为卫所千户，一面却是倭寇贼头，暗地里大肆掠夺、走私，甚至贩卖人口。
    另外，由此推断，其父黄吉德也无法独善其身，做到守法经营。应该是蛇鼠一窝………
    台州一战，另一股倭寇来袭。夏衍锦为保存势力拒绝作战而当逃兵，事发后欲策划阴谋诡计将台州大小官吏杀人灭口，结果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的人被神秘人等灭口。
    黄官神秘消失后，夏衍锦等人已被灭口，自己的罪刑已死无对证，这样以来，为自己来日复出做准备和铺垫
    而这神秘人等，苏荣推测是黄官安排指示，至于是不是具体锦衣卫所为和他与它们之间什么关系，目前不可而知。
    后来，黄官二弟抢婚我邻家如画，苏荣带兵抢回，将其狠狠教训了一顿，由此与黄家结下恩怨。
    他利用未知的京师关系，把苏荣弹劾，又利用在下与莫公公的不合，刺杀朱大人和莫公公，以达到嫁祸于我的目的。
    前几日，黄官散发谣言欲侵扰福建，实则是调虎离山之计。待浙江精锐之师调往福建后，它们就可以大举进攻浙江。
    进攻浙江，苏荣推测它们有三个目的。其一，大明精锐之师调至福建，浙江防御空虚，可以毫无顾忌的抢劫一番。其二，可以趁机攻进台州监牢，把我提前杀掉，于公于私皆可一劳永逸。
    其三，也是黄官等待的一个时机。他会自圆谎话说逃离贼窝，趁机复出，重新任大明军职，继续坐享黑白两道收益，干监守自盗的勾当。
    千算万算，他没想到我会偷偷的摸进他的老窝，揭穿他的真实身份和底细……”
    苏荣将整个事件分析的辞简理博，分条析理。
    朱纨和谭纶闻后恍然大悟。原台州卫千户黄官，才是整个事件的作俑者和幕后策划者。
    “岂有此理！好个黄官，叛贼，大逆不道！我要立即上奏皇上，讨伐于他，治他满门抄斩罪！”朱纨用力拍了桌子一下，大声喝到。因过于激动，他项上乌纱帽两边的翅子，不断快频率的震动，发出“呼啥呼啥”的声音。
    “砰！”
    们被撞开。
    一个台州府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
    “岂有此理，何事如此慌张！”谭纶目视府役责问道。
    “朱大人，谭大人，苏苏公子，大事不好！……台州府沿岸发现大量船只登陆，目测疑是倭寇……人数数数千之众……”府役因紧张有点结巴的回报。
    “两位大人，在岛上黄官已和我打个照面，当时醉酒没认得出，后来我们盗船逃走，猜想他已经知道我们摸清他真实身份及底细。于是他撕破伪装，大举进犯台州，做鱼死网破之举。”苏荣向前对两人分析道。
    “怕什么！来的正好，苏大人，你即可率领浙东铁卫，立即准备迎敌。我再命卢膛携卫军配合你们。定叫它们死无葬身之地，有来无回！”朱纨毫无畏惧，大义凛然的命令道。
    苏荣抖抖精神，刚准备领命，突然，们再次被撞开。
    而这次撞门的却不是台州府役，是十几个人……
    这帮人个个头戴尖帽，脚着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系小绦，冲进屋来遍将苏荣等人围住。
    领头竟是莫公公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他见把朱纨、谭纶等人围住，幸灾乐祸的撇着阴阳怪调开口说话：
    “苏荣！终于逮着你了！犯众多罪状又刺杀我们司礼监莫公公。把你收监大狱，竟然能偷天换日出去逍遥。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咋家亲自差人把你收押、看管，看你能不能长翅膀飞走！几日后押你进京！”
    朱纨见状，赶紧向前解释道：“曹公公！听本官解释，苏大人是被人栽赃陷害，刺杀我与莫公公的必定另有其人……”
    “朱大人不必为他求情，自开始他就对我们莫公公心存不满，最后竟然痛下杀手，差人刺杀莫公公致其死亡。圣上已经知道此事，苏荣，死罪难逃！”
    那个叫曹公公的小太监，眉毛横挑，态度坚决，大有不治苏荣死罪誓不罢休的意思。
    谭纶见他不肯让步，向朱纨使个眼色，于是改变策略：
    “曹公公，倭寇几千之众来袭，事关台州数万百姓安危！望公公以大局为重，先抗倭，再来处置此事可好？”
    “这……这……不行！万一再让他跑了呢？带兵抗倭还是麻烦朱大人，谭大人还有其他参将吧！”小太监犹豫片刻忽又坚定道。
    在一旁的苏荣，听着小太监叽叽歪歪的早就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发怒道：
    “够了！太监都一个德行，朱大人、谭大人莫要求他！”
    “你你！……你……”
    太监，本就身残，且心理与常人不同。有人当众揭短时，自尊心更是受到伤害。他恼羞成怒滴朝四周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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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什么？快给我拿下他！”
    他给随从下命令。
    十几人一拥而上，欲把苏荣当场制服。
    苏荣怒火三丈：
    “岂有此理！在我浙东铁卫驻地竟敢放肆！来人！”苏荣大喝一声。
    “在！！！……”
    雷仲海、艾铮，陈大成等众参将带领上百军兵涌进大堂。立刻，屋子里水泄不通，个个手持腰刀，层层围住，明晃晃的把刀尖顶在曹太监的人身上……
    “反了反了，你们感动我们司礼监的人，活腻歪了！”曹太监尖声尖气的喊着。
    “看这是什么？你们这帮人简直有眼无珠！”
    说完，曹太监从腰掏出一样东西。
    上面刻有“东缉事厂”四字的腰牌。
    “东厂！”
    ……
    朱纨、谭纶脱口道。
    曹太监见有人认得东厂腰牌，更加神气。
    “哼！认得就好！就算在京师，我们东厂无需经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可以直接侦缉、抓人！何况你们！哼哼……”
    他趾高气扬的看看左右，再次发作威作福的大声命令道：
    “愣着干啥！把苏荣拿下！”
    东厂的番子听到曹公公的命令，抖擞精神向前欲拿下苏荣。
    浙东铁卫的军兵见到曹公公亮出东厂腰牌，多少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迟疑中没来得及没有阻拦东厂的番子。
    但雷仲海、艾铮、陈大成等参将却未在乎，横在它们前面与之对峙……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苏荣冷笑一声，已经忍无可忍，再次下命令道：
    “浙东铁卫将士听令，把曹公公和东厂的人全部拿下！”
    ……

 第89章 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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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遵命！
    “遵命！”
    雷仲海艾铮等参将，大声领命。
    然后他们大手一挥，浙东铁卫众将士一涌而上，把曹公公及十个东厂番子按到在地！
    然后，准备押往大狱。
    “等等！”
    朱纨见苏荣上来了倔脾气，要拿下东厂的人，知道大事不妙。
    他赶忙喊住大家，然后把苏荣拉到一旁僻静之处。朱纨主掌浙闽两省军政，又兼任浙江巡抚，对浙东铁卫也有领导权。
    但他深知，不同其他卫所军兵，训练权与调度权分离，浙东铁卫是苏荣一手筹备招募、并训练起来的新军。军纪和战力极强，更是对苏荣有绝对的服从。如果没有了苏荣，其他人无法掌控，浙东铁卫将或许是一盘散沙，甚至是一个潜在的害人猛兽。
    “苏大人，你消消气，且听我一说。曹公公为莫公公报仇心切不知内情，并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次我们如果打败倭寇、抓住黄官，一切问题会不解自通，何必急于一时。曹公公好歹也是司礼监的人，东厂也出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忍一时，待解决这股倭寇一切真相大白，曹公公自然会明白的……”
    “……”
    谭纶来到曹公公面前，劝说道：
    “曹公公，苏大人年少气盛，此举也是一时冲动，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如今倭寇大举进犯，看形势唯一有新军浙东铁卫出兵抗击，才有把握取胜，而掌控新军的唯有苏大人一人。
    不如这样，各退一步，待击退倭贼再将苏大人收押，这样既不影响抗倭，又可不让公公为难，您看如何？”
    曹太监虽对苏荣记恨在心，但自己却被雷仲海等数名浙东铁卫将士，用军刀顶在前后身上，吓得差点尿裤子……
    “好……好……可是，万一苏荣再逃脱了呢？”曹公公结结巴巴的反问。
    “这个公公放心，本府和朱大人愿意担保，若出意外，我俩愿意进京领罪，绝不让公公为难！”谭纶态度坚定的回答。
    “嗯……好……好吧，杂家同意就是。不过，在此期间苏荣，必须有我们司礼监东厂的人时刻跟随才行。”
    曹公公贼机灵，眼珠子一转想出歪主意。
    “哼！想得美！我浙东铁卫不用你们东厂当尾巴！”苏荣在旁边闻声冷笑着反驳道。
    “你……哎哎哎……”
    曹公公听罢刚想口出狂言，就在此时，自己胸膛被雷仲海用刀顶住向前用力，刀穿破衣裳。冰冷的刀尖顶在了他身体上，吓得他赶紧结结巴巴的住了嘴。
    “苏大人，容他来俩人又如何？在咱们新军地盘上，有几千虎狼之师，怕他几个人不成？”
    朱纨再次劝说，苏荣想了想才勉强同意。
    在朱纨、谭纶和稀泥下，两方各退一步打成妥协。苏荣继续领导新军出兵抗击这股倭寇，曹公公暂时不再提收监之事，派俩东厂番子象征性地跟随苏荣。
    ————
    “朱大人，谭大人，苏大人，在台州海上。倭寇马上登岸了！”艾铮来禀报。
    屋内，朱纨、谭纶、苏荣、卢镗等人齐聚一堂。
    “多少船？多少人？”苏荣问。
    “战船、运输船、渔船大小二十几艘，人数约四千多人！”
    “四千多人……记得去贼窝时，它们总共接近五千人。看来这次几乎全体出洞，倭寇这是要背水一战了！”
    “苏大人，这次，我把卢镗带来的两千多人一起编入浙东铁卫，一共六千人的军队，由你统一调度指挥！此仗，事关重大，也关系到你的清白，务必打赢、全歼此股倭寇！现在，你就部署作战计划吧！”朱纨对苏荣说道。
    “遵命！”
    苏荣斟酌一下，发令道：
    “此次这股倭寇倾巢出动，岛上必定空虚。艾铮听令，你熟悉水战，带一千人，乘我们抢来的那三艘战船，再征用部分渔船，带足火药，一举把它们老窝给端了！”
    “遵命！”艾铮向前，双手抱拳领命。
    “陈大成，你带领一千将士，正面迎敌。但只准败不准胜，诱敌深入到沿海腹地，进入我们包围圈，然后撤到四周与我们人汇合，听令反击！”
    “遵命！”陈大成抱拳领命！
    “雷仲海，陈子銮，王如龙，童子明、朱珏、听令！你们率其余四千人，在倭寇登陆地三面设伏。把所有的火炮、火铳等火器全部带上，不许给我节约，全部发射出去！除了贼头黄官要活捉，其余务必全歼，不许漏掉一个人！”
    “遵命！……遵命！……”
    雷仲海、王如龙等参将声音洪亮，一起领命。
    浙东铁卫训练广场。
    六千军士按队整齐排列，战旗飘飘，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苏荣凝视前方，少许，对所有参将抱拳行礼，神情严肃，道：
    “各位将士，练兵千日用兵一时！倭寇，历来对我大明沿海侵扰走私，对百姓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今天，这股倭寇倾巢出动，正是我们将之全歼的好机会！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安危，各位拜托了！……杀敌！杀敌！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六千军兵齐声呐喊，声势震天！
    接下来驻地尘土飞扬，各部按部就班的部署……
    苏荣、朱纨、谭纶、卢镗坐镇后方，根据战况随时做出调整。
    ……
    每隔一段时间，军兵就来禀报。
    “艾参将带人起航了……”
    “雷参将他们已经设伏完毕，只等敌人上钩……”
    “陈参将和他们交手了……”
    各个传令兵出出进进，一派忙碌……
    “传令，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传令下去，火器准备就位没有？……”
    “命李时珍军医，带各个郎中做好准备，随时救治伤员……”
    苏荣来回渡步，一边听传令兵的回报，一边做出及调整部署。随着陈参将和倭寇交手，在后方大堂的屋子里，似乎都能看到兵器碰撞的火星，以及闻到火器硝烟弥漫的味道……
    忽然，一阵一阵呐喊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情况？”苏荣询问。
    屋子里的传令兵还未出门打探情况，外面就有军兵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苏……苏大人，大事不妙……”
    “什么情况这么慌张？”苏荣板着脸责问道。
    “苏……苏大人……一股倭寇杀进新军驻地……”
    “啊？什么？已经杀到这里了？多少人？”
    苏荣心想，不好！我派人趁机抄他们老窝，却疏忽他们也可能偷袭这里！
    浙东铁卫几乎全部出洞，留守指挥部的军兵只有几十人……
    一个军兵再次来禀报：
    “苏大人，倭寇马上杀到这里了！快，快想想办法！”
    “……”

 第90章 水落石出

    “妈的！千思万缜，还是疏漏了！我端他老窝，他抄我大本营！”
    苏荣还没唠叨完，屋内外已经乱成一团。听杂乱的脚步，至少上百人！
    忽然，一阵尖声尖气的声调：“朱纨！谭纶！派人保护我！把这帮坏人撵走啊……哎呦……疼死杂家了……”
    苏荣回头一看，我去，是曹太监，他不是住在台州府吗？
    他跌跌撞撞的闯进大堂，嘴里还吱吱歪歪的叫嚷着：
    “快找人保护我啊……快……台州府被他们洗劫了，本以为浙东铁卫驻地安全……没想到……他们追到这里来了………唉吆喂……疼死我了！……”
    几个倭寇已经尾随曹太监闯进了大堂，并在后面踹了他一脚。一个狗啃屎，他打个跟头趴在地上……
    接着，闯进大堂屋来的倭寇越来越多……几人……几十人……上百人……
    浙东铁卫的将士毫不畏惧，以少拼多，没有退后一步。
    屋内冷兵器碰撞声，磕出火星，掺杂叫喊及哭喊声，声声刺耳……血光四溅，渲染着这惨烈的画面。
    朱纨和谭纶，虽俩文官出身，但高风亮节，一身正气。大敌当前义无反顾，和苏荣一样，随手抄起东西，椅子，花盆……凡能能碰的东西全部当成武器，毫不客气的孝敬给那些凶神恶煞的倭寇……
    浙东铁卫及台州府的人，虽英勇无比，但毕竟敌方人数数倍于我方，一轮轮车轮战下来，浙东铁卫的将士倒下的越来越多……
    不行，朱纨、谭纶，卢镗乃是朝廷重臣，更是台州、浙江、福建的抗倭主将，不能全部窝在这里被他们一锅端了！
    先让它们走，能走几个算几个！
    苏荣拿定注意，一脚踹开一个倭贼，把挥舞腰刀的这里唯一的武官——卢镗，拉到一边：
    “卢将军，倭寇太多，保护朱大人和谭大人要紧，麻烦您带着他们先离开！”
    “那你呢！”
    “哧！”卢镗把刀刺入一个倭寇腹部，不耽误功夫的问道。
    对啊！我咋办？一起走肯定不行，凭自己的小聪明偷偷的溜出去，如果苟且偷生的保命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以自己对朱纨、谭纶脾气的了解，他们断然不会自顾保命逃跑，最终结局，他俩会战死在这间屋子里，为大明以身殉国。
    从此，少了两个刚正不阿的抗倭名将，浙闽等地百姓，必定遭倭寇蹂躏！大明沿海，再无宁日！
    而自己辛辛苦苦开设起来的几个铺子，也会和其他商家一样，被毫不客气的抢夺破坏。苏伯、如画、灵儿……等人被追杀的画面呈现在苏荣眼前……
    一股火热在苏荣心里燃烧，家国天下的情怀陡然而生。
    “卢将军，务必把俩位大人带走！我没事，随后就到！来不及了，快！”
    ……
    “那你保重！”
    谭纶、朱纨死活不肯走，还在朝敌人拼命的扔东西，被卢镗一手一个提着就走……
    苏荣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用身体挡着断后，任对方轮番进攻，这边几乎以命相拼。
    但仅仅过了不一会，苏荣肠子悔青了。刚才一腔热血夸下海口，而现在，十几个人，拼杀的只剩下三个，勉强还能站的住，加上苏荣一共四人。但早已经颤颤巍巍，筋疲力尽，仿佛再动一下身子，就会彻底散架自己趴在地上……
    苏荣有点懊悔的心想，逞什么能呢？现在如何收场？
    四人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浑身疲惫，汗水与血水混杂，把衣裳和身子黏连在一起，难受极了。
    倭寇聚集上来步步紧逼，四人一点点的后退，终于挨到墙边了……
    “苏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人群朝两边让开一条路，中间走出一个男子。
    黄官！
    “……”
    冤家路窄。
    苏荣最不愿意看见的人，此时面对面的站在他面前，还有几十名手握锋利刀刃的腰刀，齐刷刷的指着他。
    完了！这下玩糗了。
    “对，又见面了！更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
    苏荣面笑肉不笑的应道。
    “哈哈……”
    一阵狂笑后，黄官收起虚伪的善面，脸上咬牙切齿的变得狰狞。
    “好大胆！你能几个人跑到我岛上偷船，我就不能带人抄你大本营？好了，说吧，想怎么死法？”
    ……
    苏荣没有理会他。
    环视四周看看，还好，卢镗已经带着朱纨和谭纶逃走，几十名守卫只剩下身边三个残兵，而且马上会被乱刀剁成肉酱……
    对了，那个讨厌的曹公公呢？吱吱歪歪的半天，现在不不见了踪影，没见他逃出门去啊？
    苏荣用余光再次扫视四周，看到自己右前方有个方桌，桌布下面隐隐约约露着一个鞋影……
    日。
    不用教，太监就是太监，自顾自的窜到了桌子底下藏了起来！本身就因一直找自己麻烦厌恶他，又见如此苟且偷生更加鄙视！
    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一会捎上曹太监一起上路，叫你嘚瑟……
    等等！
    不能……
    既然他躲在这里，一定能听到我们的谈话，那么……我何不用激将法让黄官把自己供出来……那么我背的黑锅自然不破而解？
    ……
    ……
    想到这里，苏荣灵机一动，开口道：
    “黄官！你曾任台州卫千户，毕竟我们早就相识，如今虽各属一方，但并无深仇大恨。现在，对我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苏荣眼珠子一转，故意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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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好个苏荣，装糊涂？还信口雌黄的说无冤无仇？好吧！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就说说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
    首先，黄岩原单大人一直照料我父生意，却被你所害，断了我父财路，这是其一。
    其二，上次台州大战，你与谭纶欲告发我台州卫消极抗战，又识破阻碍我们灭口计划，让谭纶等人侥幸活命！你用计反而抓住了我们台州卫夏衍锦等人，幸亏我早得到风声逃过一劫。但是，我却失去了大明军吏的身份。只好躲在孤岛上彻彻底底的当倭寇，暗无天日的等机会出头……
    其三，我弟娶妾，被你搅黄，又被你痛打，实属可恨。
    最后一点，也是我最生气的，就是你偷偷跑到我岛上，不但偷走我的船，还识破我的真实身份，让我再无重新复出的机会，只能永远当人见人骂的倭寇！”
    “所以，你就利用你京师的关系弹劾我？暗地里安排人刺杀莫公公来陷害于我？”苏荣不失时机的趁机反问。
    “对啊！说的很对！就是我安排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这样害我，我当然要礼尚往来回敬你啊！你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拿我怎样？哈哈哈……”
    ……
    耶！
    苏荣心里暗喜。
    一切的一切，全部水落石出，那个死曹太监应该全部听到了吧，待会就算我英勇就义，也洗脱罪名还我清白了！我家铺子保住了，苏伯，灵儿、如画……都保住了……哈哈……
    “好了，废话说的不少了，也该让你明明白白的上路了……来人，剁了他几个……”
    黄官有点别不耐烦的下命令道。
    几十个倭寇手持腰刀冲了了过来……
    苏荣闭眼深深吸口气，准备拼劲全力最后一搏，拉上几个垫背的也好……
    “等等！”
    咦！有转机？我苏荣命不该觉？苏荣心里暗喜。
    “把桌子下面那个人揪出来，一起剁了！”黄官面不改色的命令道。
    我去！晕死……

 第91章 投入与产出

    妈的，千算万算，如意算盘打错了！
    戏白演了！
    曹太监就像兔子一样，被俩身强力壮的倭寇提溜了出来。
    “唉吆喂……轻点……杂家的耳朵……”
    一人捏着一边耳朵把他揪出来，两边耳朵扯的老长，在这个修饰下，乍一看，他面部变得像一头驴的脸……
    他被提溜出方桌，屁股还被补踢了一大脚，然后咕噜咕噜的朝这边滚来，一直滚苏荣脚下，才刹住车。
    完了。
    本想指望他得知真相后能洗脱自己呢！可现在，看他那熊样，比自己还惨。
    “哧！原来是死太监……
    不好意思，不能留活口，算你倒霉，你们一起上路吧！”
    黄官慢条斯理的说道。
    “等等！一切因我而起，这事和曹公公无关。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他走吧！”
    “……”
    咦？
    曹太监瞪大眼睛眼珠子马上蹦出来了，什么套路？明明是自己百般刁难、百般挑剔的想至于他死地，突然画面一转他要舍命救自己？他的目的是什么？曹太监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
    ……
    还有什么目的，都这个情况了，谁也跑不出去，他能有何居心叵测的目的呢？
    看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已经真相大白，之前的确冤枉他了。
    如今他在临死之前，提出救自己，实乃大义之举。再想想自己，过于心胸狭窄，以怨报德，真对不住苏大人呢！悔恨自己啊。曹太监还在自责着……
    ……
    这就对了，苏荣就是这个目的。
    反正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当个好人呢？
    如果这样死了，自己没损失什么。但如果奇迹出现呢？
    要是真的出现奇迹，自己和曹太监能活着出去，不但洗刷自己所有嫌疑和罪名，还会让曹太监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感恩戴德！
    所以，怎么算，这都是一个不会赔本的买卖。
    果然，曹太监捂着被拉长的耳朵斟酌一会，感恩流涕的看着苏荣，尖声尖气中掺带着颤音：
    “苏大人……都是杂家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别怪罪……就是到了那边，我也会感激滴……”
    接着，他一把鼻子一把泪，一副忏悔状……
    苏荣心里暗自高兴。投入与产出比的关系，投入越少产能越大为最佳。自己的投入仅是装腔作势的几句求情，产出利益是有弹性的，轻则让曹太监感激，重则感激加洗脱各种罪名……
    可是现在，这个产出仅处在曹太监的感激阶段，并没有丝毫提升的迹象。而且，那个黄官已经不耐烦的举起右手，做出向前挥舞的动作。苏荣明白，他这是在下命令，让手下开始送自己，去那个叫做极乐世界的地方……
    产出利益，可能仅限于曹太监死前的感激了……
    几十个倭寇凶神恶煞的涌过来……苏荣手握腰刀，盘算着能不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而曹太监，颤颤巍巍的蜷缩着依偎在墙角，裤腿里流出一摊黄色液体……吓尿了！
    最终，没有出现任何奇迹。
    几十个倭寇身带风声，明晃晃的刀光从天空劈下来……
    苏荣不再有任何期待，他紧握腰刀，迎面冲上去。
    杀死几个算几个，然后自己也会马上离开这里。
    当然不是仅仅离开这个屋子，应该离开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哐啷……哧……”
    兵刃磕碰加刺杀声音……
    我被捅死了吗？有被刺杀的动静，但没有痛疼……
    原来死亡没有疼痛，那小说电影中的描述是骗人的了？好了，该睁开眼看看，自己到了天堂还是在去天堂的路上……
    苏荣慢慢睁开眼……
    咦！对面还有些倭寇。
    太欺负人了。到了天堂还甩不掉，阴魂不散。
    可是，对面倭寇还是倭寇，但表情诡异，颤颤巍巍。
    怎么回事？
    他转身看看，曹太监依旧蜷缩在墙角，脚底的黄色液体更多了……
    自己没死？
    ……
    目视前方，一个神秘的背影，屹立在自己和倭寇之间，一动不动。
    再看脚下，有十几个倭寇横七竖八的趟在地上，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伤口。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下巴底下的喉咙处，均有一道红印……
    是用刀划过喉咙致死。
    可是，这人瞬间杀敌十几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倭寇们目瞪口呆。
    “上！”
    黄官吃惊的下命令。
    十几个人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再次杀来。按照这个冲击力，再厉害的人不会被乱刀砍死，也会被撞死、踩死。
    十几人马上冲到这人面前，三米、两米、一米……
    “快躲啊！”
    再不躲死翘翘了！苏荣急得脱口而出。
    ……
    这人依旧沉着冷静。
    众倭寇的刀刺向他距离不足十公分时，只见他右手握刀柄，极速抽刀，又迅速收刀入鞘。
    抽刀、入鞘前后不足一秒钟。此时，如果眨一下眼睛，就会觉得他丝毫未动。
    再看对方倭寇，相互看看自己的人，队友身上有伤痕，才发现自己身上也中刀。
    “哧！”
    接下来，伤口呲呲的喷血！
    十几人瞬间倒地……
    他拔刀入鞘之间的极短时间，杀死了十几人！
    动作这么快，这人是谁？苏荣暗自吃惊道。
    心有灵犀？这人正在转身……
    是他！
    虽蒙面，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知道是他。
    几次救自己的蒙面青衣人！
    苏荣生死关键时刻，总会出现的绝世高人。
    哈哈！
    奇迹出现了。
    赌赢了。
    “谢谢你！英雄！特酷的英雄！……”苏荣因激动，语无伦次。
    曹太监不认识蒙面青衣人，但见出手极快，杀敌于瞬间，知道自己的小命可以暂时保住了，高兴的裤腿下面又流出一摊黄色液体。
    靠！这个太监害怕高兴都尿裤子……
    “你是谁？为何阻挡我？！”黄官看看倒下的手下，气势汹汹的责问。
    蒙面青衣人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右手手指，做出一个过来的挑衅动作。
    “啊！……兄弟们，一起上！”
    黄官被激怒了，大吼大叫的下命令。
    剩下的二三十几个倭寇，纷纷举刀，朝他毫无章法的乱砍乱刺……
    苏荣为他捏了一把汗。
    事实证明，担心是多余的。
    蒙面青衣人再次抽刀，纵身一跃已经到了它们中间，然后挥舞刀在空中轻轻的划拉一圈……
    然后……然后就结束了……
    剩下的倭寇变成一堆死尸。
    “好啊好啊！”苏荣高兴的蹦了起来，双手鼓掌。
    生死时刻剧情大反转，苏荣又经历了一次。
    “嘿！嘿！……”苏荣用脚狠狠的踢趴在地上的尸体，发泄心里的愤怒，也在发泄兴奋！
    等等。
    黄官呢？
    苏荣抬头，发现屋子里除了浙东铁卫的几个人，再就是自己、曹太监和蒙面青衣人……
    黄官又跑了！
    不行，必须抓住他。苏荣咬牙切齿道。

 第92章 江南第一侠客

    苏荣没有时间想别的，第一个冲了出去！
    黄官是这个事件的作俑者和最关键的人物，这次说什么也要活捉他。
    蒙面青衣人见苏荣追赶出去，他提刀立即紧跟其后。
    “苏大人小心啊！以前都是杂家误会你！你一定活着回来，我一定回禀我们司礼监掌印公公，不但为你洗脱罪名，还为你请功嘉奖……”
    苏荣已经听不见后面说的什么，因为他紧追黄官，离开大堂好远。
    台州东北方向，进犯浙江的黄官部下倭寇，已经进入浙东铁卫的包围圈。战鼓擂响，硝烟弥漫，呐喊震天。
    在逃跑的路上，黄官不会没有觉察战场上的动静，部下马上被围歼，自己在被人追赶。落寞悲情在上演，但他没有甘心被抓，玩命般的逃窜，经验经历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耍了个小聪明，没有朝东面逃跑，因为那个方向，浙东铁卫的人杀红了眼，现在穿越战场就是穿越生死线。
    他朝相反的方向逃窜，为什么？西边方向是山地丘陵，且山上树繁枝茂植被覆盖，是个逃窜藏身的最佳去处。
    悲催的是，那个平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苏荣，发疯似的穷追不舍。倒是不怕他，狐假虎威，怕的是他后面紧跟着的那个蒙面青衣人。
    本来计划详尽，趁双方激战时，自己带人突袭浙东铁卫驻地，一劳永逸的把大明主要抗倭领袖，朱纨，谭纶，卢镗加苏荣一锅端。浙东铁卫作战再厉害，没有了首领必定乱作一团。这样，自己部下会绝地反击，大败明朝军队。
    可半路杀出这么个神秘人物，出手太快。刚才要不是趁最后一次攻击命令时，自己果断逃跑，那么此时，我黄官已经在去黄泉的路上了。
    穿过台州城郊区，西边的山地渐渐浮现在眼前。长时间奔跑，早已经透支体力，步伐越来越慢。但转身看看同样气喘吁吁的苏荣，离自己不足几丈远，火烧屁股的紧追不舍，求生的欲望使得他立即有了逃窜的动力。
    终于来到山脚下，看着枝繁叶茂的树林，黄官仿佛有了重生的希望。他一股脑的钻进山林。
    黄官大口喘气，终于安全了。
    “黄官，你束手就擒吧！”
    他没等把这口气喘完，苏荣已经来到他身后。
    “啊！……”黄官被惊吓的一阵抽搐。
    “苏荣！不，苏大人，放过我吧，我给你一万两，不……十万两……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放过我……”
    苏荣停下脚步喘口气，冷冷的道：“可以啊！不杀你，但你的跟我回台州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跟你回去？你当我黄官傻吗？落到你们手里我会生不如死的！……咦？……”黄官左右看看苏荣周围，面部表情有祈求变为得意和嚣张。
    “你那救兵没来吧？就你自己……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提刀，得意的朝一边吐口唾沫，眼睛里立刻有了杀意。
    苏荣这次发现，后面那神秘青衣人没跟上来，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慌……
    凭自己能抵挡住他吗？何况要生擒于他。
    在黄官的逼近下，他脚步后退，踩在地上的落叶杂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黄官紧逼的脚步戛然而止。
    在他和苏荣之间，不知道何时，已经矗立着青衣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黄官绝望的问道。
    三人虽然身处树林，却阴风阵阵，偶尔一声奇怪的鸟鸣，让此时此地更为阴冷诡异。
    蒙面青衣人，转身面对黄官，抬起左手，慢慢的扯下面部青布，一个已过弱冠未到而立之年，冷酷英俊面部轮廓的年轻男子，呈现在黄官面前。
    但这个让每个少女欣喜若狂的英俊面容，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向黄官胸膛，让他疼痛、恐惧、不知所措，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是……是你……怎么会是你……！”黄官说话已经有颤音，加上颤颤巍巍的身子，自己开始站立不稳。
    因为他知道，自己遇到阎王了，没用任何敌人能从他身边溜走……
    虽然关键时刻，他拯救苏荣数次。
    但苏荣也没真正见过，这个神秘蒙面青衣人的真实容貌。从黄官见他后音容巨变，使得这个神秘人更加神秘。
    “韩钦！你……你……你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怎么又出现……江南第一侠客，你想杀的人没有人能幸免……可是，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又无冤无仇，何必要为难于我，致我于死地呢？”
    黄官以绝望和祈求的语气反问，神情已经出卖自己，他现在怂的已经无可救药。
    “韩钦？江南第一侠客……”
    从黄官的言语神情和行为，这个称呼绝对不用怀疑。可是，他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救自己，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叫韩钦的神秘人终于开口了：
    “黄官！苏公子要抓你，所以我必须抓你。你有两条路，一，跟着苏公子回去。二，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自始至终，韩钦没有正眼看黄官一下，声音更是底的让苏荣和黄官勉强能听到。但就是这样的低音，分量传达给黄官，犹如不答应第一条就是被判了死刑，而且是必须执行，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你……你和苏荣什么关系？”黄官依旧颤颤巍巍，又似不甘心的问道。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最后一次问你，跟苏公子回不回去？”他声音依然极低，没有正眼看黄官。
    苏荣在一边目睹两个人的对白，好奇心十足。平日阴险狡诈盛气凌人的黄官，在韩钦面前显得如此胆怯恐惧和绝望。
    “我的人救我来了！”黄官忽然朝苏荣背后方向喊到。
    韩钦听了纹丝不动。可苏荣却信以为真，他转身朝后面观察，却因急躁踩空一块石头，失去平衡跌倒了。
    “啊！疼死我了！”苏荣忍不住脱口喊到。
    韩钦这才转身，观察苏荣是否有大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黄官举刀把刀刃面向自己颈部，右手一拉，喉咙下一道血印立即呈现。随着血迹的喷出，黄官目光呆痴的望着前方，慢慢倒下……
    黄官死前心里很明白，跟着回去会生不如死，不回去会死的难看。趁机自尽，或许是自己最好的结局。
    ……
    “哇！他……妈的！他费劲计量引诱我们注意力，就是为了自杀！太没有出息了！你说是不是？哈哈……”
    苏荣见黄官自尽后，惊讶和兴奋的问道。
    韩钦，没有正面回应苏荣。
    他见苏荣身体无大碍，便抱拳道：
    “现在已经没有危险，公子，保重！韩钦就此告别！”他这就要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救我？苏荣满脸疑云。
    “等等！韩大侠，韩英雄，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为什么在我生命危险时会出现救我？你我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救完就走？你住在哪里？……”

 第93章 身在江湖，恕难从命

    苏荣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虽然觉得不妥，但这些问题困扰自己很久了，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俩人，再不问清楚等待何时？
    韩钦，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丢下一句：
    “公子保重！”便挪步离开。
    “噗通！”
    苏荣跪下了！他脑子飞快的转悠了几圈，顿时一计。
    韩钦见苏荣对自己行大礼，出乎自己意料。他停住脚步，转身付苏荣起身：
    “公子，万万使不得，会折煞韩钦的！”
    “韩兄！万分感激历次对苏荣的出手相救！但是，不知真相整日蒙在鼓里，我心里又如何踏实？恳求韩兄告知这里面的真相，苏荣谢过了！”
    “砰！砰！砰！”苏荣居然磕了三个响头！
    苏荣不止是想得知真相而心切，更是对以往救命之恩的感谢。
    韩钦轻轻叹口气，低声但有力道：
    “好吧，韩钦就告诉公子，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谢谢韩兄，苏荣洗耳恭听！”
    此时的山林，不在阴气阵阵，满山绿意盎然，一派清新的植物气息，树枝鸟儿清脆的鸣叫，如优美动听旋律的音符，点缀着此时美妙的林间画面。
    幽静中，他目视远方，慢慢道来：
    “公子，韩钦出生湖广黄州府辖地麻城，自幼随师学艺练的一身功夫。舞象之年便行走江湖，承师意替天行道，做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举。承蒙百姓及同道中人厚爱抬举，浪得为江南第一侠客的虚名称谓……”
    ……
    “后来呢？”
    “后来，我行走江湖游历致山东，偶然机会遇到当时巡抚，也就是公子的父亲，曾铣曾大人。
    曾帅，一身正气，刚正不阿，韩钦仰望不已自愿投靠，后来并跟随行军至北方。曾帅治军严整，善抚士卒深得将士拥戴，令敌方闻风丧胆。
    可是，当今朝廷干实事者，尤其如曾帅一样的前线指挥官，往往都长于谋国而拙于谋身。曾帅，绝对是优秀的军事指挥专家，但在政治官场上，却是短项。以至于曾帅被奸臣所害，成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曾帅被害前，曾召心腹王环将军、李珍将军和在下韩钦三人，将妻儿托付照顾。后来曾帅被害，妻儿发配陕西充军，李珍也被毒死。
    公子你因体弱多病，被家丁替罪充军，自己隐姓埋名留着家中。
    我们兑现承诺，王环将军决定辞官变卖家产，跟随保护曾夫人去边关。而我留在江南照顾于你，因公子明面上姓苏非曾，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我便暗中保护你……”
    “那这几年你怎么生活，吃住在哪里？”苏荣好奇的问道。
    “呵呵！公子，韩钦本来就是出自江湖，保护你的同时，顺便干点劫富济贫的老本行，既帮助贫困百姓，又可解决自己一宿三餐……”
    ……
    “原来这样……”
    是自己父亲生前账下心腹，为保自己隐姓埋名，暗自保护，苏荣心里充满感激和自豪。
    “公子，已把真相告知，以后有危险，韩钦依旧会出现。你保重，就此别过！”他抱拳后转身踏步离开。
    话既然已经挑明，何必再偷偷的暗自出没？堂堂江南第一侠客，为自己委曲求全隐姓埋名，又是父亲生前忠诚心腹，何以忍心再让他继续过这般的生活？
    再说，我已经身为台州府七品官吏，更是浙东铁卫首领，虽被诬陷，但如今真相大白，复职已无悬念。所以需要像韩钦这样的高手，何不让他光明正大的留下来辅佐我呢？
    “等等，韩兄！”苏荣急忙快跑几步，来到韩钦前面。
    “……”
    “韩兄，且等一下容我说几句。如今，苏荣除了任台州府推官一职，还独自掌浙东铁卫几千人精兵，急需要人手辅佐。苏荣不才，冒昧的想请韩兄留下帮忙，不知可否答应？”
    ……
    韩钦闻罢象征性的笑笑，然后面无表情，只是推辞几句：
    “曾帅在天之灵保佑，公子天资聪颖，如今身居要职，真是可喜可贺！至于让我留下任职……对不起公子，韩钦恕难从命！”
    “为什么？”苏荣简直没想到，他竟毫不敢兴趣，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辞。
    ……
    “公子……自从曾帅被害后，我对朝廷早已失望……更何况，这几年，韩钦重返江湖，早已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若再入职为官，实在无法适应管束，望公子体谅！”
    “这……这……”苏荣见他态度坚决而一时语塞，不知道再如何劝说。韩钦是因为敬仰父亲一身正气和威望才跟随从军，出事后，他不再相信朝廷也是人之常情。如以高官厚禄相劝反而会令他厌恶，不如顺着他的性子我反其道而行之？想到这里苏荣心里有了主意。
    “韩兄，您有你的立场和底线，不想入朝为官，苏荣不再强求。只是，韩兄不在我身边，不是夸张，我却处处有危险，防不胜防。除了几次生死之时韩兄救我以外。还有多次，先有黄岩的黄吉德派人到铺子里找茬，幸亏雷氏兄弟出手相助才脱险。后有原台州卫都指挥使夏衍锦，策划欲谋杀台州府大小官吏和苏荣。再次，黄官设计京师来人弹劾我，又刺杀莫公公嫁祸于我。甚至在监狱中，小小的狱司都可以欺负我！
    我爱出风头，危险也始终陪伴，韩兄若不在我身边，侥幸救我一次，却难保次次能及时出现救我。所以，恳求韩兄留下，这样我才安全，心理才踏实……”
    “这……”
    看来起作用了，韩钦闻罢没法拒绝，竟没有提出反驳的理由。
    “若是你不在我身边保护，难不准我会随时丧命。苏荣死不足惜，……家父含冤未平，让我有何颜面去他老人家？”
    “……”
    “韩兄！帮我！也是救我！”
    苏荣恳切的望着他，眼睛充满期待和答案。
    ……
    ……
    “好吧……”
    “耶！”
    苏荣利用小聪明达到目的，兴奋的跳了起来。
    ————
    苏荣、韩钦俩人还未入台州城，就看见到处是浙东铁卫的人。
    “是苏大人……我找到他了！”
    俩人老远就被浙东铁卫参将陈大成发现。几十个将士一拥而上把俩人围了起来。
    ……
    原来，卢镗带着朱纨和谭纶逃出大堂后，召集了部分浙东铁卫军兵，马上杀回来救苏荣。进门后发现一屋子死尸……但没有发现苏荣，知道他应该没死，发动所有人到处寻找苏荣。
    ……

 第94章 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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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军驻地大堂。
    “苏大人，总算安全无恙，万幸之至啊！”朱纨见道苏荣开心道。
    “苏大人，今天有惊无险，可喜可贺！”谭纶也高兴道。
    苏荣一一回礼。
    然后向他们俩人介绍韩钦。
    “两位大人，这位兄台即是多次救我，也是上次台州大战时，出手助战的神秘蒙面人，来自江湖的英雄韩钦。今天再次出手相救苏荣，并将黄官吓的自尽身亡，可谓又大立功。后经劝说同意留下，助我练兵抗倭，保我大明！”
    谭纶得知台州大战出手助战的，神秘青衣人就是韩钦，顿时欣慰之极。因为上次就有挽留他之意，没想到今天苏荣能请动他出山，心里自然高兴。
    韩钦一一对朱纨、谭纶行礼，寒暄几句后，主动告辞退出大堂。毕竟他和苏荣有另一层关系和身份，不宜过多聊太多。
    “两位大人，这次围歼战果如何？”苏荣迫不及待的询问。
    朱纨得意的向前回应道：“苏大人放心，此次大战我们大明军队大获全胜。除了贼头黄官被韩英雄逼死外，上岸的几千倭寇，除了少部分投降，剩余全部被歼灭。
    艾参将也传来喜讯，他率部登海岛捣毁这股倭寇老巢，几百人不战而降，全部押回岸上收监，还缴获大批冷热兵器，其他军用物资。战船运输船数艘……”
    “太棒了！耶！”苏荣听罢高兴一时失态，手舞足蹈。
    “哈哈！苏大人，莫要急着高兴，还有好消息呢！”谭纶缕缕胡子笑道。
    “哦？还有好消息，谭大人您说……”苏荣赶紧询问道。
    “哈哈！是……还有好消息！”谭纶卖关子似的说道。
    黄官已死，手下倭寇全部被歼，又缴获大量军用武器、物资。好事够让我高兴一阵了，还有什么更好的消息呢？苏荣拍拍脑袋仔细分析。
    “谭大人，你就别买关子了，赶紧告诉苏大人吧，哈哈！”朱纨打趣道。
    “就是，就是嘛！……”
    “哈哈！好吧。苏大人且听我慢慢道来。”谭纶看看着急好奇的苏荣道：
    “苏大一心为浙江百姓、为朝廷着想，全歼倭寇光顾高兴，却忘记自己的戴罪身份吧！好在如今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已证苏大人清白。
    另外，京师司礼监莫公公，已经起身回京。临走之前，直呼感激苏大人的大义之举，已经快马加鞭把真相和战况汇报朝廷，并表态回京一定上奏要对苏大人予以嘉奖！
    所以啊！除外我们大获全胜的喜讯之外，更重要的是苏大人洗清罪名，官复原职，可以大展手脚，继续造福浙江百姓，为朝廷效力!
    这样岂不又是天大的好消息吗？哈哈！”
    谭纶讲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哦哦！对啊，光顾高兴，差点把自己忘记了！哈哈……多谢两位大人挂念操心，苏荣在此谢过了！”说完苏荣抱拳弯身鞠躬行礼。
    “苏大人，不必客气……”
    “等等！”
    朱纨本想客气几句，却被苏荣打断。
    “苏大人……？”朱纨、谭纶满脸疑惑的询问。
    苏荣看着俩人，有点心急的回答：
    “两位大人，差点忘了一件大事！黄官已除，但黄岩的黄吉德还在！既然儿子贼头，再根据以往他诡异的状况，那他老子也脱不了干系”
    “对，把这茬给忘记了！”谭纶也拍脑袋道。
    “那事不宜迟，苏大人赶紧安排吧！”朱纨提示道。
    “遵命！”
    “来人！召陈大成，王如龙参将！”苏荣朝外下命令。
    不一会，陈大成和王如龙俩人进屋，抱拳行礼。
    “陈参将，王参将，你二人带一部人速去黄岩，把黄吉德父子抓住押回来，把其府宅包围，任何人不准出入，等候处置。若有人反抗，立即收监！”
    “遵命！”
    “遵命！”
    王如龙，陈大成带着五百号浙东铁卫军兵，浩浩荡荡朝黄岩奔去。
    苏荣又下令部队休整。
    传李时珍带领各军医为受伤的士兵治疗。
    命伙房煮肉买酒，犒赏三军！
    ————
    朱纨、谭纶走后，新军各项事情也安排完毕，苏荣想起，该回家看看灵儿了，多日未回，不知道她和铺子怎么样了。
    酉时，苏荣回到台州府自己的住处。灵儿见苏荣平安回来，立即跑上前搂住他，喜极而泣。
    灵儿身上依旧飘着她特有的少女清香，熟悉的味道，沁人心脾。她娇嗔的责怪苏荣好久没回家，让她担心挂念，诉说到情深处，竟用小拳头捶打苏荣肩膀……
    “灵儿，最近可好，铺子经营的怎么样？”
    情感交流后苏荣问道。
    灵儿用手帕擦拭刚才的泪痕，然后破涕为笑道：
    “公子，灵儿很好。至于咱家台州的铺子，按照您教的经营法子，生意一直顺利兴隆。货品陈列方式，明码标价，会员牌优惠，捆绑买赠活动，休息区……”
    灵儿开始眉飞凤舞，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荣多日没见灵儿，心里也颇为挂念，今天终于相见，不忍心打断她的夸夸其谈。他明白，灵儿这是借助谈铺子经营情况，和苏荣多说句话儿。
    “公子，按照您的这个神奇的法子，咱家铺子的营业额一路高歌，每日营业流水都是一百到几百两……哈哈……”灵儿说到这里高兴的合不上小嘴儿。
    “好多有咱们铺子会员牌的主户，抱怨他们家离铺子太远，购物极其不方便。但是又迷恋咱家的购物环境，购物心情，还是不辞辛劳的跑来购物。不过，人家急用的东西，只好就近购买喽，所以也损失一部分营业额哦！这样时间常了，灵儿心里着急，于是……”
    说到这里，她神秘庄重的朝苏荣撇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哈哈……于是啊，我就吩咐雷叔河照料老铺子，灵儿呢，在花街东面，又盘下一个铺子，并筹备后在前两日已经开业大吉了！”
    “啊！什么？灵儿你是说，你在台州开了一家分号？”苏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开业以来，营养额一直不错呢！我每天都有进货、销售的流水记录，公子明儿可以跟灵儿去看看呀，看看咱家在台州的新铺子！顺便查查帐，看看灵儿有没有疏漏！”
    灵儿说完，脸上又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儿，大牟子眨眨眼神气得意的望着目瞪口呆苏荣！
    苏荣心里一直惊愕，这个曾看起来心地善良豪无城府的小丫头，经过历练竟有如此大的经商天赋！苏荣心里忍不住暗自佩服。

 第95章 带动相关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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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公子呀，这段时间，你一直忙于公务，没有时间查看咱家铺子。灵儿也想跟你商量，可总见不到你，只好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喽！公子莫要责怪灵儿就是！”
    “……”
    灵儿见苏荣夸张的眼神看着自己，得意又羞涩，扭扭捏捏一会忽然又想起什么，咋呼一声：
    “对了公子，前几日苏伯来台州跟随车马行送货，听他说起在黄岩也开了一家新铺子，开业时间比台州的分号还要早呢！这样以来，黄岩已经有三家铺子了。”
    “什么？苏伯在黄岩又开设一家铺子？”苏荣更是一阵惊讶。
    “对呀！苏伯说，自从营业额和客源稳定后，资金银两有了剩余，为了让更多的客户方便购物，就决定再开设一家，等您去黄岩时可以查看。
    对了，苏伯的记账可详尽了，我的记账也是跟他老人家学的呢！”
    灵儿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对苏荣汇报，而且因高兴和兴奋，不停的跳来跳去，把自己身上的清香带动着满屋子都是。可苏荣这会顾不得享受这少女清香……
    这样以来，自己已经有五家铺子，每天营业额总计也在六七百两到一千两之间，一年的营业流水也会接近三十万两。就在后世，换算成现代币也是个巨大的数字，而这仅是五家铺子的营业额。
    按照苏伯、灵儿的复制开店速度，台州周边还有杭州府、温州府、嘉兴府、金华府、衢州府、严州府、湖州府、绍兴府、处州府、宁波府……
    一年之内，浙江会有上百家自己铺子，那营养额将会是天文数字。
    这仅仅是浙江，大明还有南北直隶、十三布政司，均按复制浙江的规模来算，全国的销售无疑是巨大的……
    以前进货采购，上家大多是以批发为主，他们也要赚取一定的利润。自己铺子多了后，采购量也会大幅度增加，这样可以绕过他们而直接和生产作坊进货。
    另外，自己如后世连锁经营到整个大明后，规模和区域会空前巨大。这样，苏氏商行的几百到上千连锁店面，可以作为一个中介平台，一方面销售商品赚取利润和带动就业，另一方面利用自己规模整合各个产业资源，把它们做强做大，又会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
    如此良心循环下去，明朝的经济岂不逐渐有起色和发展，走上正轨？
    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说服朝廷开海禁，和东瀛、南洋、西洋各国进行贸易，更加促进本国各产业发展……
    苏荣一连想到很远，眼光充满憧憬……
    “公子，公子！……”
    灵儿见苏荣突然沉默不语，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忍不住打断他的思考询问道。
    “哦哦哦……哈哈，我思路打小差了……”苏荣回过神，歉意的说道。
    至于自己对连锁经营将来的预测，暂时无法对灵儿说清楚，脑子里组织一下语言，简单的解释给她听。
    “灵儿，以后呢我们家的铺子会越来越多，采购也会由批发上家转移到生产作坊那里。我们的采购量越大，对货源方也会产生影响。
    比如，他们对我们的供货货品会更加优质及时，价格会更低，服务会更好。
    他们为了保证有一定的利润，会优化自己的作坊生产，扩大规模，等等。这样以来，我们采购量的增大，会直接间接的影响货源方，提高他们自身优势……懂了吗？灵儿。”
    虽然灵儿似懂非懂，但听的很认真，大眼睛一直盯着苏荣。
    “好了，以后慢慢说给你听。然后，我肚子有点饿了……怎么样，弄点好吃的？”苏荣打趣道。
    “嗯嗯……好嘞，公子等着，灵儿这就去准备！多做几样菜，让你开开胃……”
    灵儿回过神，朝苏荣做个小鬼脸，高高兴兴的去伙房，满屋子里仍然飘着一股少女体香……
    ————
    苏荣经过一晚上休息，第二日精神倍佳。来到新军驻地，差人统计此次大战伤亡情况。
    各部昨日已经统计完成，并造册交给苏荣过目。翻阅册子发现，这次战役因准备充分，更因为浙东铁卫锐气锋利，战力强悍，加上苏荣指挥有方，自己伤亡并不大。每部轻伤十几人，重伤几人。这个浙东铁卫阵亡七人。
    但黄官倭寇方面，除少部分投降收押外，剩余大部分被歼灭，海岛老窝被端，黄官自尽身亡，彻底清除浙江东海沿岸这股倭寇的威胁。
    并且缴获的军用物资巨大。中型战船八艘，中型运输船四艘，小型运输船十八艘；各类火炮三十六蹲，各种火铳鸟铳六百七九杆，火药数吨，刀矛等冷兵器数千；还有被褥军服等等……
    苏荣越看越兴奋，忍不住哼哼起来……
    “大人，何事这么高兴？”
    苏荣抬头一看，艾铮已经进屋。
    “哦哦……哈哈，艾参将你看看，我们此次大战的战绩和战利品……”说着，苏荣指指手里的册子。
    ……
    “苏大人说的即是，此次大战，清除浙江东海岸一大毒瘤，真是可喜可贺！……对了，苏大人，除了册子上记录的战利品，艾铮在围攻清理海岛时，倭寇除了大部分歼灭外，有一部分投降，这里面包括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珠的西洋人。我想苏大人会感兴趣，所以特别交代单独关押，连吃饭也特殊照顾开小灶呢！”艾铮便笑便神秘道。
    “哦？特殊照顾……这个西洋人有什么特殊能力？为什么说我会感兴趣，快快说来……”苏荣好奇的追问。
    “苏大人说的对！这个西洋人来自佛郎机，长相普通，但他会一样技术。听他说前几年和几个老乡，随船队来到东方大明传教，结果费劲周折效果不大。大明的老百姓不大信他说的那个什么……吉什么度教，最后他几个老乡失去信心，放弃传教而回西洋老家，只有他坚持留了下来。
    但人算不如天算，去年黄官的那股倭寇来浙江捉劳力时，顺手牵羊把他掳走了，一般在岛上的苦力最终归宿是扔到海里喂鱼，而他却单独带到岛上特殊对待，一直到现在。我清理岛时发现了，把他带来回来。”
    “哦哦，这么经历跌宕起伏……还特殊待遇……对了，你刚才说他有一个技术？”苏荣继续追问。
    “对，苏大人。据一起投降的倭寇讲，他负责岛上所有火器的修缮……”
    “会修火器？这么说他懂这块喽？”苏荣来了兴趣。
    “对，我就知道苏大人肯定感兴趣的，所以我下令对他单独关押，特殊照顾……”艾铮嘿嘿两声，自豪的说道。
    “好样的！谢谢艾参将，走，咱们去瞧瞧这个西洋人！”
    “好嘞！”

 第96章 来自佛郎机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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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经过京师、朱纨拨款、王蕴寒等商豪富甲捐资，浙东铁卫的军饷早已经绰绰有余。现在，苏荣除了把精力用在训练上，开始着重研究起各类火器上。
    火器的先进程度，可以说关系到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如今浙东铁卫的各种火器，加起来数量已经很客观。
    但是，却是“杂牌军”。
    之前台州府遗留下来的陈年旧货，几蹲生锈的火炮，和几十杆射击距离不足十丈的火铳；朱纨送来的部分火器；再就是包括黄官倭寇及其他倭寇缴获而来的各种稀奇八怪的各类火器。
    这些火器年代不一，产地不同，甚至用法也有差别。士兵学了会用这杆鸟铳，换成另一杆就不一定能把火药发射出去，尴尬的要命。
    所以，浙东铁卫的这些各类火器，当幌子充充门面可以，真打起仗来……作用不大！
    可大明懂火器有研究的人，少的可怜。现在作为兵器的火炮、火铳、鸟铳，大部分来自西洋佛郎机或东瀛，如果有来自他们那里的“专家”，给自己研制火器，那简直是雪中送炭加锦上添花。
    两人准备动身去新军的牢房，看看关押的那个佛郎机人。刚走出大堂门，有士兵来禀报：
    “苏大人，陈参将和王参将差人来报，新军受大人之命，将黄岩黄吉德府宅包围并控制，不得任何人出入。昨夜发现，几个人趁夜色欲翻墙逃走，被我们浙东铁卫的人捉住，从他们随身包里发现了……大量的白银……”
    “白银！……它们想转移银子！黄吉德的府宅里藏匿着黑钱……银子！传令，一定看好黄府，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得出入，一个苍蝇一个米粒也不能放过！”苏荣下命令道。
    “遵命！”
    “苏大人，黄吉德这几年以黄官做掩护，暗地里走私抢掠的黑钱不少。黄官兵败后，他知道大势已去，欲做困兽之斗，并想转移钱财，苏大人需提前做好应对才是！”艾铮进言道。
    “艾参将说的对。我差人控制黄府就是此目的，就等朝廷的命令了。希望尽快去搜查，以免夜长梦多。”苏荣道。
    俩人边说边走。不一会来到新军驻地牢房。大战后，投降的那部分人经过各级审理，大部分已经判刑。根据各自所犯的罪刑，分别予以笞、杖、徒、流、死等处罚。所以现关押在新军驻地牢房的人并不多，那个佛郎机人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员。
    “吱拗！”牢房门被看守士兵打开，苏荣两人进入这个单间。
    正如艾铮所说，这间关押佛郎机人的牢房，有窗户，单间、明亮、干净，并且床、被褥、桌椅板凳甚至洗脸盆毛巾……生活用品设施一应俱全。这哪里是收监，分明是如后世一样的住公寓！
    床上躺着一个西洋人，百无聊赖的看着屋顶发呆。模样和后世西欧人无异，三十几岁的样子。黄色卷发，白皮肤，蓝色眼睛珠，鹰钩鼻，俩耳朵以下全是胡须……
    他见有人进来，立即警惕似的起身站立，身高居然高出苏荣艾铮半头。他眼睛直盯着，把他抓来艾铮身边的苏荣。经过几秒钟的观察，他根据服饰言行举止，猜测此人应该是大明军队的一个首领。
    “这位大人……我不是坏银……更不是倭寇……我是被他们抓去的……”
    他开口说话，大明话竟说的这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苏荣见他说大明话流畅，直接问。
    “我叫路易斯，来自佛郎机国。”
    “你是不是倭寇可不是你说了算哦？毕竟我们是从贼窝里把你带来的，听说你还给他们负责修理火器，对不对？”苏荣问。
    这个西洋人有点着急了，赶忙解释：
    “大人……是他们逼我干的，要不就会把我扔到海里喂鱼！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他们，负责修理火器。我对上帝发誓，只是在岛上摆弄这些东西，没有出来害人，再说他们也不允许我离开海岛！”
    苏荣见他着急的为自己辩解，知道他担心自己被定罪，所以极力解释。既然他有所害怕，何不利用下……
    如果他真的懂火器，那么在后世的说法，他属于技术人员。此时自己的浙东铁卫，武器装备尤其是火器，基本上是杂牌军，无法系统的更新及使用。除了银两问题，关键也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如果他真懂，就想办法把他留下来。
    苏荣在艾铮耳畔轻言几句，吩咐他下去，不一会，几个士兵带着几把火铳进来，放在西洋人面前。
    “路易斯，让我们见识下你的本事，看你有没有撒谎。这几把火铳，给我们介绍下……”苏荣指了指脚下的几根形态各异的火铳。
    路易斯看看地下的东西，明白了苏荣的意识。他反而放松的走过来，拿起几根火铳，一一介绍起来。
    “苏大人，这个叫拐子铳。你看，它带有曲柄的连发火绳枪，长约一尺，仿造我们佛朗机而研制。可以连续三发，射程可达十几丈，你们明朝又称为“万胜佛朗机”。
    路易斯见苏荣和艾铮继续听，他得意的拿起第二根多管的火铳：
    “这个叫迅雷铳。可以单兵多管发射火器，据说是你们大明赵士桢发明，参考了土耳其火器。此火铳最大的可以达到一十八根发射管，使用火绳或者燧石击发，加上外罩后状如琵琶。长五尺，易于携带使用，可以列队跪射，并且火力没有间断，算是毕竟先进的火器了。对了，这种火铳发射完毕后，还可以作为冷兵器使用呢！”
    路易斯又拿起第三根火铳，神情变得兴奋：
    “哇！鲁密铳！比前两个更先进！你们看，它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及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铳身流线哇塞好漂亮。你们再看，铳身管加长，发火装置也比较先进，龙头机规安装于铳床内，扣规龙头落于火门，火药燃后，又自行昂起。铳床尾有钢刀，倒转过来，近战可作斩马刀用……”
    说的这么专业，看来他真有两下子。苏荣心想。
    “哇，这根是仿东瀛的鸟铳……”路易斯仿佛为了显摆他的知识，想继续夸夸其谈。
    “停！差不多了。我相信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可是……”苏荣故意拉长语调。
    “苏大人，可是什么呢？”
    路易斯得意之情马上收敛，又紧张的望着苏荣。他知道眼前的看似文弱的少年，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就会去上帝那里报到。

 第97章 八千精兵

    苏荣见他紧张的表情，暗自高兴，接着义正言辞道：
    “路易斯，虽然你说你不是倭寇，他们逼你干活。但毕竟，你是在为倭寇工作，而且是干的替倭寇维修武器的活。你没打劫杀人，但经过你手里的那些刀枪火器，却带着我大明百姓的鲜血！所以，你照样有罪！”
    “啊！大人，我……我……”路易斯紧张的看着苏荣，真担心他接下来一句：我要送你去见上帝！～虽然他无比的崇拜敬仰那个上帝。
    苏荣转身看看这个因紧张有点结巴的西洋人，心想火候差不多了。然后话锋一转，道：
    “路易斯，念你非主观作为，又是不远万里来大明传教，固本大人网开一面，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看怎么样？”
    “好！好！谢谢大人，我愿意戴罪立功！”
    苏荣道：“嗯！好，利用你手里和脑袋里的技术，留在浙东铁卫负责维修和研制火器，我会既往不咎，不会再追究你过去的罪责。而且，除了待遇优厚外，我会择机帮助你修缮教堂，助你传教大业！路易斯，你看如何？”
    苏荣心想，利用罪名来压制他逼他干，暂时有效，却非发自死心塌地的情愿。而帮他传教或提供帮助，会从精神上让他心甘情愿的工作。
    “好呀好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在家乡佛郎机就是研究火器的，以后我会努力地工作，不会让大人失望！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这招真管用，让路易斯死心塌地的跟着苏荣干。
    “艾参将，这里虽然比其他牢房高档不少，但毕竟还是牢房。那就麻烦艾参带他离开这里，将给他安排一间好点的厢房，作为休憩之地吧”。苏荣对艾铮道。
    “遵命！”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报……，……忽然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
    “苏大人，莫公公回来了，要传圣旨！”
    “啊……”
    “莫公公？又回来了？”苏荣对这字眼并不友好。
    “回大人，是的！他已经在大堂等你了！”
    ……
    “走！去瞧瞧！”
    ————
    ……
    莫公公传完圣旨，对苏荣祝贺后，就返京了。
    朱纨、谭纶、卢镗，以及浙江布政司、都指挥使司和台州府大小官吏，当然包括浙东铁卫众参将，纷纷向苏荣祝贺。
    什么事情值得祝贺？
    答，从此苏荣不再担任台州府推官。
    不当官了当然不用劳民伤财的来庆贺，肯定还有别的好事。
    好事就是，苏荣不再担任台州府推官，专心负责浙东铁卫。
    苏荣领导的浙东铁卫，大战黄官的那股几千人的倭寇，以已方极少伤亡的代价大获全胜，威震大明东南，让其余股倭寇忌惮近期不敢轻易靠近浙江。苏荣，功不可没！
    经兵部提议，内阁票拟，皇上恩准，司礼监批红，苏荣，全面掌控浙东铁卫，提浙江总兵军职，官至武官正三品，属兵部及朱纨浙闽总督直接管辖，负责整个浙江海防！
    浙江总兵，实权派武官，当然值得庆贺。
    苏荣打发了众多前来祝贺的军政官吏，开始把浙江海防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目前自己的浙东铁卫，毫无悬念的是海防抗倭的绝对主力。从当初的两千五百人，后来朱纨带兵增编一千五百人，成了四千人。到再后来这次大战黄官这股倭寇，精选周围的两千人加入，浙东铁卫达到六千人。
    而这次圣旨上，要继续从浙江各卫所精选两千人，编入浙东铁卫，以继续增加浙东铁卫的力量。这样算下来总兵力会达到八千人。
    这八千人可全是精兵，比得上十几个卫所战力，如何训练和控制好这八千精兵，是苏荣迫切考虑的问题。
    “来人，传令所有参将来驻地大堂！”想了半天，他下命令道。
    ……
    苏荣重新认命各参将。
    雷仲海，陈大成，陈子銮，王如龙，艾铮，童子明、朱珏。七大参将，由原来各自掌五百人，改为掌一千人。七大参将相当于原卫所千户，然后下面每百人设副参将，相当于百户之职。在下面十人为一旗，各选旗长一人。
    八千人中的七千人，由雷仲海，陈大成，陈子銮，王如龙，艾铮，童子明、朱珏七大参将负责。剩下的一千人，也是在八千人中再次精选出，优先配备先进的火器，由苏荣直接领导，由韩钦协助。
    苏荣的心里的打算很清楚，就是利用这个精兵中的精兵，打造成一个打仗强悍，战力极强，反应迅速的特种部队！
    对浙东铁卫的重新划分和认命已经完成。
    ……
    圣旨上还有两条。
    其一，户部每年对浙东铁卫拨款三十万两，用于军务开支，明年起执行。
    其二，黄岩黄吉德多年暗地里走私及伙同倭寇打劫百姓财产，罪大恶极，由浙东铁卫负责查抄家产。
    ……
    苏荣下令，立即查抄黄吉德府！
    安排其他参将继续训练和布防任务后，苏荣带着韩钦和雷仲海亲自去黄岩。
    俩原因，第一，黄府内部构造复杂，他不放心要亲自督查。第二，上次黄岩一别，又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他要回去看看苏伯、如画、自己在黄岩的三家铺子，当然也要拜访下好友汪汝达。
    苏荣等人再次踏上回黄岩的路上。
    台州到黄岩并不遥远，不足半天既到。而此时，恰致晚秋时节，凉风萧瑟，眼前的路两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已经泛黄色的苇叶随风波浪，广袤而又壮观。
    路上苏荣不语，细细回味这次是自己第四次返回黄岩。
    头一次是以落难子弟的身份醒来来到这个时代，也是第一次在黄岩。第二次回黄岩是台州大战倭寇胜利后，已经是七品推官身份。上次回黄岩救如画时，除了七品官职外，还身兼两千五百人新军的首领身份。
    而这次，自己已经是八千精兵的浙东铁卫总兵，掌整个浙江海防！
    每一次的荣归故里总是在不断的迁升，这一切应该是父亲在天之灵的眷顾……苏荣骑在马背上路望着两边泛黄绿的芦苇，触景生情不禁感叹。
    …………
    黄岩黄吉德的黄府，早已经被浙东铁卫上千人围个水泄不通。大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围观，指指点点，从浩浩荡荡军兵握刀持器来看，黄府这次已经无回天之力，彻底完蛋。所以众多百姓围住观看，看什么，热闹！
    苏荣进入黄府。
    上次解救如画，苏荣也来过。黄吉德的黄家大院，坐落在黄岩城东南临近郊区，整个布局呈“田”字形，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大院，内套十几个小院，百十几间房屋。
    整个院落是城堡式建筑，且三面临街，四周是高达近十米的全封闭青砖墙。大门为城门式洞式。
    ……

 第98章 送你去见黄官

    综观全院布局严谨设计精巧，俯视成“田”字形，建筑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做、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规模宏伟的建筑群，张扬的告诉着所有人黄家的财势力！
    任他再大的财势力，这次彻底落在苏荣手里了。
    ……
    “公子，黄府全部控制。四个大院和十几个小院的百十间房屋，全部搜查。只是，目前只搜到一些字画和瓶瓶罐罐，至于银两……不足千两……”雷仲海回报。
    “不足千两？怎么可能……黄吉德每次人模狗样的捐资，都不下于一千两！走，去见见黄吉德！”苏荣下命令道。
    此时的黄吉德和二儿子，单独控制在，“春”字大院里面的第一小院子大堂屋子里。他二儿子黄孝，也就是上次抢婚如画的纨绔子弟，自从被看似弱不禁风的如画暴揍一顿后，开始怀疑人生。如今被浙东铁卫围困后，更是吓的胆战心惊，萎缩在黄吉德身旁。
    “苏荣！先是我长子黄官因你丢官，后又因你而亡，这次又带兵抄我黄府，你我先前并无恩怨……你……又何必狠心对我们赶尽杀绝呢？”黄吉德见到苏荣愤怒的责问道。
    “住口！黄吉德，你父子三人，暗地里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抬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如今报应来了是你咎由自取，还信口雌黄赖起了别人？可笑！”苏荣反驳道。
    “你……你……咳……咳……”黄吉德闻罢气的一连咳嗽不止。
    “我奉命来查抄，劝你赶紧交出黑钱，免得你们父子受皮肉之苦！”苏荣恐吓道。
    黄吉德转身看看颤颤巍巍的小儿黄孝，沉思片刻心有所悟。
    “苏……苏大人！好吧，老夫愿意交出积攒的银两，只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放了我小儿黄孝，你看如何？”
    “交出你的黑钱银子，是圣旨不得违抗！至于你和黄孝如何处置，不是我说了算，恕我无能为力！”苏荣纵纵双肩，答道。
    “你……你……”黄吉德脸面由讨好变为愤怒。不过少许后，他叹口气道：
    “好吧，既然是圣旨，那我们从命就是。老夫和小儿现在就带各位军爷去银子的藏身之处……”
    哦？忽然这么听话？苏荣心里觉得奇怪，直觉告诉他，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无法看出什么猫腻和破绽，只好挥手带着人，由黄吉德带路去找银子。
    黄吉德和黄孝前面带路，苏荣、韩钦和雷仲海以及浙东铁卫的部分军兵随后。他们从黄府春字大院穿过好几个小院落，最后来到夏字大院的最北面小院。
    北面一排七八间堂屋，两侧厢房。他没有去堂屋，而是径直走向东侧的厢房。
    “吱拗”一声，门被推开。
    里面这间并不大，只十几个平方。但朝北还有一个套间，再次推门，里面房间更小，七八个平方。黄吉德带着黄孝走在前面，他推开北墙的一个小橱柜，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把手。
    黄吉德转身看看苏荣等人，冷笑一下，然后伸手抓住把手，朝逆时针方向选择一百八十度。
    “吱吱吱……”
    原橱柜下地面打开一个洞口，原来这是个地下通道入口。
    “苏大人，你们先下？”黄吉德面笑肉不笑的问苏荣，面部阴冷让人脊背发凉。
    “还是有劳黄员外先下吧！”苏荣阴阳怪气的命令道。
    “好！那老夫先下，给你们取银子喽！……”
    黄吉德带着黄孝，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下走……奇怪的是，向下的通道没有油灯，昏暗一片，越往里走越黑。
    更诡异的是，黄吉德带着黄孝越走越快，竟拉下苏荣他们几丈远……
    “公子，不好！他们要逃跑！”韩钦喊到。
    韩钦的提醒有点晚了。
    “吱吱吱……快走……吱吱吱……哐当！”
    苏荣等人加快脚步追赶，临近黄吉德时，迷迷糊糊的发现他又打开了一个洞口。一手把黄孝推了进去，然后把一个奇怪的钥匙一同扔在里面，随即关门！
    不好！上当了，黄吉德以带着大家找银子为名，实际上把黄孝送走为实！
    苏荣下命令，赶紧打开石门去追赶黄孝。
    由黄吉德和黄官为榜样，黄孝逃出去将来也是流氓一个肯定胡作非为，一点也不会比他老子和老哥差！
    “咚咚咚！”任雷仲海及浙东铁卫军兵，不论如何用力，大门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
    黄吉德一阵嘶声力竭的狂笑。
    “苏荣啊，苏荣！我都说了交出银子你放过我们，可你偏偏不听。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让我儿从密道逃走！这门大半仗厚，里面还有三层大门！没有了钥匙任何人是打不开的，除非用炸药。不过，那样你们也会陪葬！哈哈哈哈……”黄吉德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笑的脸都狰狞变形了。
    “你个老东西，狐狸精！再得意你不是还没逃走吗？”苏荣反驳道。
    “哈哈哈哈……老夫都已经年过六旬，出去又如何？小儿已逃走，我心无所挂。倒是你，苏荣，你可知我在京师的关系？你害我家这么惨，小儿逃出去后岂会饶你？定会扒你皮，让你不得好死！”黄吉德止住狂笑，咬牙切齿诅咒道。
    “住口！活腻歪了你？找死？”雷仲海大喝道。
    黄吉德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狂妄道：
    “苏荣，不但你不得好死，据我所知，你家里还有一个老不死的苏老头，到时候我小儿会让你们俩一起受罪，生不如死！还有，你抢走的如画，会把她卖进青楼，让千人万人糟蹋！对了，听说你家的丫头叫什么灵……儿……对你也有意思。那也不会亏待她，会让她陪着如画一起，天天伺候客人……哈哈哈哈……啊！……你！……你竟敢……”
    黄吉德忽然止住狂言，痛苦的低头看下面……
    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刃大部分已经插进了自己肚子！外面只剩下大半个刀柄……
    刀柄还被苏荣紧紧的握住。
    “让你胡说八道！送你去见你的大儿子吧！”
    苏荣眼光中的杀气，让即将咽气的黄吉德惊吓恐怖无比。
    “啊……哧……”
    苏荣紧握刀柄，旋转九十度，疼的黄吉德死前回光返照的大喊一声，然后当场毙命。
    苏荣抽出短刀扔在地上，独自有人离开这里。
    “来人，黄吉德刺杀苏大人未遂，被当场就地正法。抬出去！”雷仲海下命令道。
    ……
    来到地上院子，苏荣召集韩钦和雷仲海及部分副参将。
    “虽然黄孝逃走了，但是也提醒了我们。黄府很多院落房屋下面有密室，说不定他把银子藏在地下。传令！所有人留一半继续围住黄府，剩下的全部进黄府，挨个搜查，地上地下都不许放过！”
    “遵命！”
    ……
    “报……苏大人，我们在春字院找到银子……好多……”

 第99章 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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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报……大人，我们在秋字院找到银子……”
    “报……我们在冬字院找到银子……很多……”
    “报……苏大人，我们在夏字院找到银子……
    果然不出所料，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好几帮军兵纷纷来禀报。
    “好！各自统计，然后报给我！”苏荣兴奋的下命令。
    “遵命！”
    浙东铁卫里有一个账房先生，还是苏伯介绍的，对苏荣非常的忠心。他手里拨打着算盘，接到各部分报上来的清点数据。
    苏荣心里盘算，这个黄吉德，伙同儿子黄官暗地里走私打劫贩卖人口，这么多年了强取豪夺，到底抢了多少？拭目以待，一会答案即将揭晓。
    ……
    “苏大人，各部分清点的银子加起来的数目出来了。是……”账房先生把苏荣叫到一边，小声禀报道。
    “是多少？”苏荣迫切的问。
    “是……一……”
    “一万？不，一十万？”有点少，不该啊！苏荣有点纳闷道。
    “苏大人，不是一十万，是一百三十九万零……”
    “……”
    ……
    “这么多！这么多……怎么分呢？……”苏荣自言自语道。
    “啊！公子，你说什么、分？……”雷仲海赶紧朝四周看看，见都是浙东铁卫的人，才放下心来。
    “对！分了！”苏荣波澜不惊的说。
    “……”
    “可是，查抄的银子要上交朝廷户部啊！我们……我们这样做合适吗？”雷仲海挠挠头发不解的继续问道。
    苏荣转过身，看看百思不得其解的雷仲海，奸诈的笑了笑解释道：
    “雷兄，你别忘了圣旨有两条是这么说的……其中一条，朝廷户部每年给我们拨款三十万银子，可是，说的是从明年开始！
    明年……那今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
    第二条，查抄黄府，由台州府甚至黄岩县衙就可以办的了的事，却交给负责整个浙江海防抗倭的我们浙东铁卫。这里面说明什么？……朝廷甚至皇上心里有数的……”
    “哦……原来是这样……朝廷今年不拨款，让我们从查抄黄府里捞点？”雷仲海若有顿悟道。
    “对！看破不说破！想明白就好！”苏荣说完，径直走到账房先生面前。
    账房先生早已经听到苏荣的安排，苏荣过来后直接问：
    “苏大人，这一百三十九万怎么分？”
    苏荣略微想了想，说道：
    “三十九万交朝廷，我们留下一百万！”苏荣依旧波澜不惊的回答。
    “……”
    “啊……”
    账房先生和雷仲海一阵吃惊……
    “……”
    “公子，这……这样合适吗？”雷仲海问道。
    “怎么不合适啊？给朝廷留点，遮挡下外人耳目。雷兄啊，我们浙东铁卫军备火器陈旧落后，即使这样还是杂牌军，急需改进升级！另外，我们浙东负责整个浙江海防、海防啊！可仅有的几搜战船还是从倭寇哪里抢来的，没有真正远洋航海战斗的大型战船……这一切，都需要银子……
    还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雷仲海若有所捂的点点头。
    “嗯，好的公子，我现在就去安排。给朝廷报三十九万，我们留一、一百万……万！”雷仲海因激动和紧张，说到百万两字的时候，忍不住结巴了一下。
    苏荣见他那没出息的样，摇摇头冷笑了两声。
    八千精兵的吃喝拉撒，训练、打仗还有急需要提升的军备，那些地方不需要钱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钱了一切好办。再说，这事朝廷默许，又不是自己个人贪污，而是用于浙东铁卫身上，用于浙江的海防与百姓安定。
    想到这里，苏荣心里更加有了底气。
    查封黄府完成。苏荣差人记录好经过：黄吉德刺杀苏荣未遂，自杀身亡，黄孝逃窜，几个心腹抓获收押，其余无关家丁分的部分银两散去。经过搜查，查得黄府三十九万白银，字画……副，瓷器古董……件……。
    苏荣确认后，差人交付朱纨，然后命人将人去楼空的黄府上锁粘封条。整个查封黄府工作，除黄孝逃跑外，圆满完成。
    接下来还有两件事，基本都是私事。拜见老友黄岩知县汪汝达，然后回家看苏伯、如画等人，当然也要顺便看看自己的三家铺子，经营如何。
    苏荣命令留下韩钦、雷仲海及一旗人马，其余的人立即返回台州。
    黄岩县衙。
    文主薄等旧同僚纷纷向苏荣庆贺。庆贺他领导的浙东铁卫大战黄官那股倭寇，大获全胜，威震大明东南，庆贺苏荣升浙江海防总兵。
    明朝，文官治国。级别高的武官甚至会给低级别的文官行礼。但苏荣的总兵一职，不同于其他卫所武官，只有训练权而没有调度权和战时领导权。苏荣的总兵集通、训、战于一体，又掌整个浙江海防，实属实权派军职。所以，黄岩县衙的旧同僚，纷纷向苏荣祝贺，有的忍不住拉关系套近乎甚至送银子……
    汪汝达早就在县衙等候了。
    “汪兄，苏荣来看你了！进来可好？”苏荣抱拳行礼。
    “欢迎！苏贤弟，提任浙江海防总兵，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可喜可贺啊！”
    这个汪汝达书生性格，还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对自己依旧称兄道弟，丝毫没有违别疏远之感。
    “汪兄，何来可喜，正所谓职务越大，责任越大。浙江处我大明东南沿海要地，海岛众多易于盘踞，是倭寇流贼的重灾区。此战大捷，他们暂时会消停一阵告一段落，但大明海防依然严峻。所以，苏荣虽任浙江海防总兵，却任重道远……”苏荣谦逊道。
    汪汝达没有迎合奉承，而是收起笑容，严肃的分析道：
    “苏贤弟，朝廷为了抗倭每年费银费力，百姓怨声哀道，效果并不明显。另外，往往打击完这股倭寇，另一股倭寇会兴起，或者他们以游记战术，避于大明军的重点打击，抢完就跑，然后再来，如此恶性循环，让大明军队疲于应付，让整个抗倭行动效果不佳，且治标不治本……”
    哦？这个书呆子不同其他大明官僚，思路标新立异，竟然和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汪兄，您继续……”苏荣颇感兴趣，然后催促道。
    汪汝达接着刚才话题道：
    “正所谓堵不如疏。既然倭寇兴于走私打劫，说明海上贩运的利润巨大，对外贸易有其必要性和迫切性。自洪武帝特别是洪熙帝后，开始实行海禁，除了番夷朝贡和屈指可数的官方贸易，民间贸易趋于禁止。
    但民间海上贸易并未真正销声匿迹，而是转为地下走私交易。因朝廷上打击而非管理，巨大的利润让他们铤而走险，走私贸易也混乱不堪，甚至顺便干起了一本万利的掠夺打劫勾当……
    所以，仅打抗倭远远不够！……为了彻底解决倭寇常年骚扰大明的问题，汪兄觉得，应该……
    开海禁！”

 第100章 气氛融洽

    这个汪汝达，看似书呆子，脑袋里却有东西，眼光长远。苏荣来自后世，也有自己前世的思维。
    根据历史记忆，开海禁利大于弊，更有利于国家促进贸易发展经济，可以接受西方先进的理念和文明，跟上历史发展的步伐；不至于几百年后华夏闭门锁国，有了一段屈辱落后挨打的历史！
    ……
    苏荣转身，回应道：“汪兄说的对！苏荣也是此意。开海禁，即可光明正大的贸易，杜绝走私促进和发展经济，还可以设立海关收取一定的税赋，为大明增加财政收入。里里外外来看，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我们意见不谋而合，望有朝一日，大明能开海禁，实乃百姓之幸，朝廷之福！”
    ……
    ……
    两人越聊越投机，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不知不觉半天已过，雷仲海进来催促，苏荣才想起时间不早，还要回家看苏伯、如画还有自家铺子。
    依依不舍告别汪汝达，他起身直奔曾宅。
    苏伯和雷伯江、雷季湖兄弟二人在其他铺子，还未归来，曾宅铺子只有如画、阿忠几个伙计打理。
    阿忠见苏荣回来，高兴的直傻笑，不断的喊着“少爷、少爷……”
    苏荣看看后面的浙东铁卫军兵，朝阿忠瞪了一眼，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改口苏公子。
    如画，几个月未见，更加婀娜多姿靓丽动人。但见到苏荣，却是出奇的冷漠，简单打声招呼，便回房去。
    苏荣心里万般诧异。独自跟随如画行至她闺房。
    如画的闺房布置的整洁干净，温馨清香。苏荣进屋后，如画忽然把门关上，在背后抱住了他。
    方才，如画见许多军兵尾随，故作冷漠。她知道苏荣会倍感奇怪而跟随自己。
    接着，苏荣背后衣裳被浸湿，开始听到如画的哭泣声。
    “公子……如画想你……”
    苏荣转过身，本想借机推开如画。
    但她抱住苏荣的腰紧紧的，将头依偎在他胸前。
    她眼睛虽浸着泪珠，目光却幸福洋溢……
    ……
    苏伯回来了。
    苏荣回到堂屋，苏伯见到他，依旧忍不住老泪横流。双手抓住苏荣肩膀，左右上下打量，多日不见，苏荣变得更加壮实英俊，初显昔日曾帅之风范，苏伯倍感欣慰。
    寒暄几句后，苏荣把台州黄官那股倭寇兴风作浪，自己被诬陷入狱，上岛查勘，如何剿灭倭寇，以及查抄黄府等情况，详细的告诉了苏伯。
    苏伯闻苏荣经历，危险重重又绝处逢生，使得他心有余悸为苏荣担心，但最终有惊无险，也倍感欣喜。
    “苏伯，我带来一个人，您见见！”苏荣把军兵支到外面，对苏伯道。
    “哦，是哪位？老夫可认得？”
    ……
    苏荣神秘一笑，开口喊到：
    “韩兄，进来吧！”
    随着一声敞门，韩钦大步进屋。
    “苏伯，您可否还认得于我？”韩钦朝苏伯抱拳行礼。
    苏伯揉揉眼睛，仔细端详这位身材矫健，目光有神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后愈发觉得眼熟。苏伯眉目紧缩，又渐渐舒展……
    “你……你是韩少侠！……”苏伯颤颤巍巍的脱口道出答案。
    “正是！苏伯近来可好！”韩钦再次抱拳。
    “好……好！……”睿智的苏伯，此时思绪却在飞舞，声音变得沙哑……眼睛开始湿润……
    通过聊天叙旧，苏荣才知道俩人里面的交集。韩钦自从跟随父帅后，就认识了忠肝义胆的苏伯。
    在军队，曾铣众多参将中，王环、李珍还有南侠韩钦，是最为赤胆忠心的心腹。苏伯，则带着灵儿、阿忠等人负责在曾宅照料夫人、两位少爷。
    每次父亲回家省亲，就带着王环、李珍、韩钦等人，苏伯负责招待当然认识了。
    父亲遭奸臣所害后，李珍将军也被毒死，母亲与兄弟二人充军边关。因苏体弱多病，被苏伯侄儿替罪充军，自己留在黄岩。
    荣王环与韩钦赤胆忠心，两人商议好分工照料母子三人。王环辞官变卖家产，跟随保护母亲弟弟去了北方边地。韩钦为了暗地里保护苏荣，而留在台州隐姓埋名，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苏荣被父亲几位忠肝义胆的心腹和家丁感动，在一旁弯身抱拳……
    雷氏兄弟二人也回来了，见到大哥雷仲海和苏荣也是极为兴奋。
    晚上，如画做了好多菜品，苏荣、韩钦、雷仲海留在家里吃饭，加上苏伯、雷伯江雷叔河兄弟二人，还有阿忠，一家人气氛融洽温馨。苏伯高兴，搬出珍藏许久的婺州金华酒，要与大家不醉不休。
    窗外，夜色撩人，虫鸣蛙叫，仿佛在衬托点缀着屋内那和谐融洽的画面……
    ……
    苏荣高兴，喝多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过杆头。
    雷仲海和一百号浙东铁卫军兵训练了，因为见苏荣昨晚喝的高兴，没有叫醒他。
    苏荣简单吃了点早餐，和苏伯去俩家新铺子看看。
    两家新铺子分别位于老店的东北及西南方向，相距约五六条小巷子。新铺子装修、布局、陈列、经营方式与老铺子几乎一致。
    “公子，如今我们资金周转充裕，也有经营经验，可以在台州周围开始分号了。
    我们从杭州府、温州府、嘉兴府、金华府开始，然后再在衢州府、严州府、湖州府、绍兴府、处州府、宁波府………”苏伯说完，又若有疑惑，道：
    “目前我们五家铺子，其中台州的两家由灵儿和雷叔河负责，我基本负责进货和做账，黄岩三家店由如画、阿忠、雷氏兄弟两人负责。
    目前人数够用，但若在外地开分号，人手如何设置？毕竟我们知根知底的人实在有限，等开到第六家第七家……十几家时，怎么办？”
    “招募！”苏荣斩钉截铁的回答。
    “招募外人？会不会和我们一条心，不好好经营，或者贪污……如何让我们放心呢？”苏伯极不放心的追问。
    苏荣想了想，后世的连锁经营中，各地各分店负责人、员工，一般就地招聘，培训及管理。按照这样后世的管理方式，套用在现在这个时代的苏氏商行即可……
    苏荣想到这里，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耐心给苏伯解释：
    “苏伯，如果我们分号继续开下去，所谓的自己人肯定是不够用的，只能就地招募。
    各分号招募后，我们只需要管理好两方面就好。
    人和帐。

 第101章 杂牌军

    管理人呢，就是考勤他的上班做工时间，比如一个月上了几天班，有没有请假或者加班，我们记录后响应的加减薪资。还有考核他的成绩，比如这个月他负责的分号铺子，销售流水达到多少。我们可以划几道任务线，超过多少给他按一定比例奖赏多少，这样他做工会更加积极。
    管帐呢又分为对钱的管理和对货品的管理。
    管钱好理解，账面上多少，响应的银子就应该多少。货品的管理呢，就是进销存。即做好货品进货、销货、库存的管理，这些做好了货品就不会出现问题。
    苏伯，把以上钱和帐管理好了，就地招募外人，就不成问题。”
    苏伯认真的听着，思绪了一会恍然大悟，不断的点头赞赏道：
    “妙！妙！公子，妙啊！老夫懂了，以后就这么办！”
    苏伯眉目舒展，困扰他心里许久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
    查封完黄府，拜访了汪汝达，回家探望了苏伯、如画，看了铺子，又和苏伯交代了管理方面的方法。
    黄岩的事完成，苏荣带着韩钦、雷仲海回台州。
    新军军营驻地苏荣厢房。
    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呢!……老子我，我的浙东铁卫有钱了，有很多钱！有钱了现在需要什么？苏荣弄脑筋要利用这笔钱。
    浙东铁卫需要什么？
    先进的火器！
    对！
    “来人！把路易斯请来！”
    ……
    自从路易斯得到苏荣特殊照顾后，日子过得特别滋润。白天在浙东铁卫驻地仓库干活，晚上回到专门安排的厢房休息，单间可以背诵圣经，可以对上帝心与心的交流。当然，还有苏荣差人送的婺州金华酒……
    “苏大人，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嘛？”路易斯撇着流利但不怎么正确的语调问道。
    “路易斯，你来浙东铁卫已经几天了，你觉得我们火器有什么问题？”
    “有！数量客观，但是，杂牌军，而且很杂。
    各类陈旧火铳占多数，相对先进点的鸟铳占到小部分。这样平日里，无法统一训练，真要打起仗来我们的火器更是无法发挥其优势。”路易斯分析道。
    “嗯嗯！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好我问你，我想提升浙东铁卫的火器装备，从哪里下手呢？”苏荣问道。
    路易斯沉思一会，说道：
    “苏大人，根据目前情况，提升火器装备有三个办法。
    其一，继续向朝廷兵仗局要调拨，再就是以后从打仗中缴获。这种方式简单省心也不用花银子。我看，浙东铁卫目前的火器就是靠这个渠道而来吧！”路易斯说道这里，嘴右角上翘，得意的笑了笑。
    苏荣示意他继续。
    “第二办法，向东瀛或西洋国家购买。不得不承认，目前大明的火器装备已经落后于他们。购买火器的优点是，省心，而且能获得相对比较先进的火器，比如像我们兵库里的鸟铳等等。缺点是需要大批银子，而且长远来看，以后也许会受制于他们……
    “第三，也是最完美的办法，自己研制……”
    “自己研制？”
    苏荣站起身来走近路易斯，严肃的问道。
    在他潜意识里，虽一心想提升火器装备，但考虑的是路易斯的第二个方案，购买，简单易行少操心。自己研制，这个办法还真未出现在他脑子里，毕竟是军工产品研发制造啊！这么高大上的工作，自己能行吗？
    路易斯看出来苏荣的疑惑和担心，眼睛一迷笑着说：
    “苏大人，别把这事想的太复杂。目前各国火器也是在不断的调整和提升中，我们可以先从鸟铳火器开始，改进发射距离和点火方面，先造少数量的先试用，看效果怎么样，再批量制造。”
    ……
    “嗯嗯，有道理。那怎么样提高射击距离和缩短点火时间呢？”苏荣问路易斯。
    “这也是我思考的问题。鸟铳类型的火器呢，比原先的火铳相比，有了照门、照星、铳托、铳机，可以双手同时持握而发射，进步不少。但发射距离不尽人意，目标射击不准，靠火绳点火，使鸟铳点火时间过长，都需要改进，我们可以从这几方面入手。”
    “影响是射击距离是材料的原因？”苏荣问。
    “有很大的关系，很多火器用的是粗铁，成本低，但炮、枪膛粗糙密封差，直接影响了弹药的发射距离和准确度。苏大人，我们可以考虑用精铁制造火器，这样各方面会提升不少。就是……就是成本会很高。”
    “成本高多少？”苏荣直接问道。
    “十取一。就是十斤粗铁能提炼一斤精铁。”
    十取一，也就是成本增加十倍！这么高？苏荣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但是，成本高，造出的家伙好使就行。战场上兄弟们拼命，武器落后会吃很大的亏。后世清朝士兵拿着大刀片和落后的火器，在战场上被敌人肆无忌惮的扫射画面，出现在苏荣脑海。
    武器落后，就会拿人命来填补啊！
    “造！别说十取一，就是二十取一，也要给老子造！”苏荣怕桌子喊道。
    何况我现在也有钱了，小金库里的私房钱一百万呢！苏荣心里暗自得意。
    路易斯看到苏荣表态，高兴道：
    “苏大人，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
    我们制作时可以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管包小管，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不过，钻铳工艺很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1寸左右，大致近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
    “路易斯，慢没事，出精品就好。明天你就差人买粗铁开始提炼，先准备好新鸟铳材料。
    至于如何进一步提高射击距离和准确度，还有如何缩短点火时间，让我们继续研究下，想想有没有更的好主意！”
    “好！”
    ……
    打发路易斯走后，夜色降临。苏荣有点疲惫，躺下休息。忽然，在他半睡半醒之间，思路开窍了。苏荣使劲拍拍脑袋，前世记忆里，现代枪支的枪膛是有膛线啊！
    对，膛线!

 第102章 分头出击

    枪膛或炮膛内有螺旋形凹凸线，凸起的是阳线，凹下去的是阴线，作用是使发射出的弹头旋转飞行，以增加射程、命中率和贯穿力。然后可以把枪口缩小，枪膛加长，更加增强子弹在堂内的压力和稳定，使射击距离和准确度有了质的提高！
    想起了这个原理，苏荣兴奋的没有了睡意。
    点火时间呢……点火可以用点火石啊。可以是利用击锥夹内的燧石，撞击火药室盖上方的打火板，产生火花点燃火药，进而发射。
    利用现在鸟铳，改用精铁打造，枪口变小，枪膛加长加上膛线，制造改进小型子弹，点火绳再改成撞击式打火石，那么，基本拥有了后世现代步枪的雏形，在以后的打仗中，武器绝对处在先进领先的地位！
    哇塞，我好聪明！苏荣高兴的手舞足蹈。
    “公子，有什么吩咐？”雷仲海敲敲门小心点问道。
    “哦哦哦……我没事，雷兄，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早休息公子……”
    “……”
    哈哈，还是兴奋的睡不着。
    ……
    晚上失眠的人，早上会赖床的。
    “大人，大人……有情况！”
    一大早，一军兵来报。
    苏荣自从组建新军后，神经紧绷，即使睡觉休息，也会提防有敌军突袭。此时听到有情况，他一半还在梦里，另一半已经跳起来了床榻。
    “慢慢说，什么情况？”
    “回苏大人，台州没情况，是台州府北南两方向的宁波府和温州府，以及福建的宁德、福州等地，发现多股倭寇……”
    “这么多地方……”苏荣喃喃自语道。
    “请朱大人，卢将军，谭大人，传各参将到大堂！”
    “遵命！”
    ……
    浙东铁卫大堂。
    “苏大人，这么多倭寇同时来袭，如今可如何是好？”朱纨等人急得在屋内来回渡步，见苏荣到来纷纷迎上前去询问。
    “朱大人，卢将军，谭大人莫要着急，方才在路上我已经听到禀报。各地虽有多股倭寇骚扰浙江福建沿海，但数量并不多，每股倭寇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而且他们之间并无联系各成一派。这次扎堆来袭，既不是相互通信统一行动，但也不是巧合……”
    朱纨几人听苏荣讲起，听了前半部分心里有了底气，神情放松下来。可后面几句着实听不懂。
    “既无统一行动，也非巧合……苏大人，明示……”谭纶不解的追问。
    “哈哈……是的！各位大人将军莫要心急，听苏荣慢慢道来。这次忽然多股敌人同时来袭，但根据我提前布置的探子来报，他们也是各自为政，各抢各的，并无联系……至于扎堆来凑热闹，是因为……季节……”
    “季节……？”
    苏荣见他们仍然满面狐疑，笑笑后继续解释道：
    “对，季节！
    一般来讲，倭寇，不论东瀛日本还是盘踞在大明东海各岛屿上的伪倭寇，都是集中在春秋两季。抢劫不同于走私，后者偷偷摸摸，而前者光明正大的掠夺，需要速度快。而春秋两季正是季风气候，有利于大型船只的东西航行，可以满足他们速战速决的要求和目的。
    现在此时，正处在秋季末尾，为了赶上今年掠我大明的最后一班车，所以，这些不同派系的倭寇，他们才扎堆来袭……”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遥想往年，也大都集中在春秋两季，听苏荣分析来也颇有道理。
    “嗯……既然他们不是协同作战，那就不足为患。我们各个击破就好。卢将军，你赶紧调遣福建各卫所，组织兵力去狙击宁德福州两地的倭寇。”朱纨对卢镗下命令道。
    “末将遵命！”
    朱纨转身看看苏荣道：
    “至于浙江，那就由苏大人安排就好。另外，如今浙东铁卫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在浙江对付这几股倭寇绰绰有余。本官希望苏大人能调遣部分铁卫军兵，去福建协助卢将军剿倭可好？”
    苏荣如今被皇上钦点为总兵，掌这个浙江海防。但隶属负责浙闽军务的总督朱纨管辖。浙东铁卫的发展壮大，他出力不少。
    如今他提出借兵，又是为了去邻省协助抗倭，自然无法推辞。
    “朱大人，出兵既为抗倭，何来不妥，苏荣遵命！”苏荣领命后，又对众参将下命令：
    “陈大成参将，王如龙参将，你们各自率兵一千，协助卢将军到福建剿倭。准备下立即动身”
    “遵命！”
    “遵命！”
    苏荣转身再次命令道：
    “艾参将，率一千人去温州剿倭。朱钰参将，你率一千人奔赴宁波剿倭。准备下马上出兵！”
    “遵命！”
    “遵命！”
    “雷参将，陈子銮参将，童子明参将，你们作为后卫留守台州，随时警戒台州和浙江剩余地方，预防倭寇突袭。并时刻准备支援宁波、温州、宁德、福州等地！三位参将可否听明白？！”
    “末将明白，遵命！”
    “遵命！”
    “遵命！”
    ……
    众参将领命下去后，朱纨询问道：
    “苏大人，目前浙东铁卫共有八千精兵，宁波、温州、福州、宁德等地仅出兵一千抗倭，台州还剩四千，可谓兵力充裕。
    苏大人，何不多派兵力去抗倭，增加战胜的把握呢？”
    苏荣看看满脸疑装的巡抚大人，回应道：
    “哈哈，朱大人，兵不在多，在于精。
    记得在黄岩时，倭寇洗劫仓头街，我与汪大人组织官吏及百姓抗倭。可惜我方是临时拼凑的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战力可言，而倭寇实力远胜我们，甚至可以以一抵十。
    没办法，布置作战任务时，我就按照八至十人对付一个倭寇来安排……
    想想那时真是窝囊啊！
    于是我就想，将来我领导军队，要是能训练成以一敌十的虎狼之师！该有多好。
    如今，不满大人，我对浙东铁卫严格要求，甚至是按照以一敌十来训练和要求。
    所以，这次剿倭，浙东铁卫出兵与倭寇相当，已经是不少了。”
    苏荣说完，笑容满面的看着朱纨。

 第103章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上架了!
    说实话，心里挺复杂的。自从开书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白天工作的同时，坚持业余码字从未断更。但新人新书，文笔一般又不懂什么套路，更没有人气，一直裸奔到现在，成绩很差。
    有时感觉自己在单机码字没人关注，甚至一度失去创作的动力。
    凡事没有绝对。现在发现，仍有一部分人在看，这让我重新有了信心。即使只有一个读者，我也没有放弃的理由，给仍在关注的书友一个交代，更对自己一个交代。
    写书给大家看，又何尝不是写给自己呢？
    习惯了每日码字，努力每天进步一点，也是我最大的收货。
    感谢书友20180121123708306投的本书第一张推荐票！感谢i忆·往昔的第一个点评，感谢书友liushizaixhy、151101130700467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每一个收藏的书友，谢谢！
    更感谢编辑虎牙!负责那么多作者，仍及时答复我的每一个问题，有的甚至是属于新人的幼稚问题。难为她了!
    关于上架，签约后总归要上架的，然后经过无数夜晚埋头码字后完本，希望有一个完整的过程。另外，本来20万字就可以上架，但我一再延迟25万字才上，也算对关注本书读者们，表达的一份诚意。
    简单的说说本书。作者酷爱历史和文学，两者结合产生了想码字的想法。在选取哪段历史时，我毫不犹豫的把历史背景订在了明朝。
    提起明朝，似乎是个尴尬的朝代。它没有秦朝一统六国、开疆扩土的雄魄，没有汉朝“凡犯汉者、虽远必诛”的强悍，没有唐朝的包容大度云兴霞蔚，没有宋朝风情万种、闪耀理性的光芒，没有元朝的赫赫武功、摧古拉朽霸道，甚至还不及没落清朝的勤奋敬业。
    明朝的文官体制、小农经济和儒家思想，是支撑国家的三根支柱。明朝是沉闷平庸无趣的，甚至除了朱重八、朱棣“两个不识字”的武皇帝有所作为外，其儿孙多是昏庸之辈，执政乏味可陈，甚至不止一个皇帝多年不上朝理政。蟋蟀皇帝、顽劣皇帝、修道皇帝、木匠皇帝、短命皇帝…..出格太多。且宦权把政、锦衣卫、东西厂卫残忍恐怖，奇葩的时代…..
    但明朝是有亮点的：驱逐胡虏，结束了蒙古人在中原的统治，朱棣建都北京，促成了中国的版图和重心北移，收回丢失几百年的幽云十六州，设立奴尔干都司和贵州布政使司，稳固了东北和西南版图。
    大明开创海上“丝绸之路”杨国威万里，编制《永乐大典》比西方的百科全书早了300年。内阁等官制创立，甚至影响至今。《本草纲目》问世对世界医学贡献巨大，四大名著中的三部也是在明朝完成。成化丰彩、宣德青花、景泰蓝、瓷都景德镇是中国标签的浓墨重彩。明朝享国276年，统一的正统朝廷，延续传承了中华传统和古老文明。
    同时，大明也是最有刚烈、最有血性的，不论是土木堡之变、后金的咄咄逼人，亦还是李自成兵临城下，誓死抵抗，不做偏安之君，做到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比起宋朝和晚晴，还是令人敬佩的。
    ……
    我不是最忠心的明粉，亦恐破坏民族团结之嫌。但，每次想到歪脖子树下崇祯发出凄凉的呐喊……八旗挥兵入关时……心感觉快碎了。
    大明帝国究竟衰败于何时？
    有句话叫“明亡于崇祯，实亡于万历，始亡于嘉靖!”
    于是就把本书背景订在明嘉靖年间，借助本文主人公，逆袭中去探寻明朝衰落的根源，尝试改革并力挽狂澜，满足作者期待大明重新崛起的那个念想!
    另外，这个时期的历史名人众多，除了嘉靖外，王明阳，唐伯虎，严嵩父子，夏言，徐阶，胡宗宪，戚继光，谭纶，海瑞，俺答，高拱，隆庆，张居正，李时珍，努尔哈赤等等，非常热闹。
    本书也是按照“家国天下”的思路慢慢展开。开头描述主人公在家乡黄岩、台州逆袭部分。这段本想控制在十万字左右，可惜没把控好，一直写到上架前二十几万字还没结束。在大约二十六七万字的时候，主人公将会入京，进入大明权利中枢，真正接近权利中心，会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候!所以，精彩刚刚开始，望大家继续关注。
    最后，说点关键的东西，根据惯例，应该抹鼻子流泪恳求一番。作者每天码字几千字实属不易，喜欢的书友，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收藏、订阅、打赏、月票……还有什么？～作者贪心了!
    总之，望大家多多支持，在此谢过了！

 第104章 圣世重逢岂偶然

    “嗯嗯，有道理！苏大人领导的浙东铁卫，作战勇猛无比，所向无敌，大家都有目共睹，实在是浙江百姓之幸。
    有了浙东铁卫这块坚强厚盾，本官心里有底气，方心了！哈哈……”
    “那，我们就等着咱们浙东铁卫的捷报吧！哈哈……”
    ————
    苏荣过于自信，安排完半天后，探子来的情报基本都是一切顺利云云。
    没有悬念的战争对苏荣没有兴趣，他把大本营谭纶、雷仲海等人留守，自己偷偷溜出营军驻地来。
    好久没去台州铺子看看，正好今日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苏荣心情不错，去铺子看看。
    自从黄官被全歼后，浙东铁卫名声大振。又因为驻地在台州，也顺便沾光，其余股倭寇有闻风丧胆，绕道躲着台州府打劫……
    台州府的百姓也耳有所闻，台州有虎狼之师浙东铁卫驻守，不用担心倭贼骚扰，心里自然踏实。
    于是，苏荣走在台州大街小巷上，看到各商行铺子林立，众多百姓穿梭，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俨然是一派太平盛世的画面。
    当然，这一切，多少与自己有点关系。
    坚决抗倭，一手建立浙东铁卫，令台州府有安全稳定的环境，加上地处东南沿海之绝佳之地，人口聚集，经济繁荣。
    如果其他地方也像台州府一样呢？
    苏荣脑子里想到几个词，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国力强大。如此以来，后世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落后挨打的局面呢？
    自己不经意的行为，已经碰触到历史巨轮的航线，或多或少的改变着发展方向……
    自己这还是仅仅曾是一名小小的七品推官，和有点实权的海防总兵。如果自己权利再大些，会不会影响后世、彻底改变历史发展方向呢？
    “喂!愣着干嘛呢!傻呼呼的……”
    苏荣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遐想中，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状况，被人拍了下肩膀，吓得全身打了个颤，猛的回到现实中来。
    拍他肩膀的人，是谁？
    王蕴寒。
    “王姑娘!不……王公子!”苏荣看看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赶忙改口道。
    上次美景孤岛回来一别，又有数日未见。
    一袭白衣，依旧女扮男装，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挽起，仅仅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系着，白色的袍衣更加衬托她那娇嫩白皙的肌肤。冷艳、孤傲、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苏荣无限遐想。
    “灵山一别二千年，圣世重逢岂偶然。细掬清泉揩老眼，豁开云雾见青天……哈哈，古人尚且知道故人终有重逢，权倾一省海防的总兵大人，怎可不知呢？”
    “啪!”
    王蕴寒打开折扇，吟诗回应道。
    “呵呵……承蒙王公子抬举，带兵打仗俗人一个，何足挂齿。对了，上次听你说要回杭州府，现在回台州是游玩还是有其他事？”苏荣欣赏完她迷人容貌，询问道。
    “主要是游玩，顺便来台州府自家的织房来看看……”王蕴寒看了苏荣一眼，摇晃折扇回应道。
    “你们台州府的产业，应该归陈掌柜掌管。上次他捐款时见过，老练睿智，应该能独挡一面。何以有劳王公子亲自插手操心呢？”苏荣打趣道。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有小人眼红我王家生意罢了。”王蕴寒轻描淡写的回答。
    “哦？有人找你们家麻烦，我可以这样理解吗？王公子，需要我帮忙可尽管开口，苏荣定会全力协助!”
    苏荣从她话语之中听出，王家在台州府的产业遇到麻烦了。
    “哈哈……多谢好心牵挂!不过，本公子自己会处理妥当，不劳苏大人费心……”
    王蕴寒依旧高傲自信，丝毫没有做作。
    “可是……”苏荣刚想追问，不想后面有人喊自己。
    “苏大人，赶快回驻地，宁波府战况有变!”
    两个浙东铁卫装扮的军兵匆匆赶来。
    “既然苏大人有军务在身，我们就此别过!”王蕴寒简单的回应一句，便转身离开……
    苏荣本想叫住王蕴寒，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艾艾喂……那个谁……哎!……”苏荣眼睁睁的望着王蕴寒修长娇媚的背影……
    可身后营兵缠着他要求回去，军情战况要紧，苏荣只能先回营。
    ……
    “什么情况？”苏荣进屋后直言询问。
    “公子，探子来报，温州府和福建宁德、福州两地战况顺利，我军胜利在望。
    只是，宁波方面，那股倭寇大部分来自东瀛日本，人数和战斗力与我们相当，但火器先进，尤其是火力太强，我们围剿中遇到麻烦，战况处在焦灼状态。
    而且，我军伤亡已经过百……人……”雷仲海回报道。
    “啊！……”苏荣闻后也忍不住惊讶。
    “他们火炮威力强大，大部分清一色的鸟铳配备，分几排轮流装弹射击。我们，吃亏在火器上……”陈子銮回报。
    遇到火器装备相当的敌人，我们可以依靠彪悍和勇猛取胜，但遇到武器先进的敌人时，那就要吃亏了。
    武器是否先进于对方，是决定战争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陈子銮参将，童子明参将听令!带两千人，集中军库最好的火器，速速出兵宁波，务必将这股敌人全歼!此战必胜，若失败，军法严惩!”
    “遵命!”
    “遵命！”
    陈子銮，童子明声音洪亮，士气高涨。领命后立刻准备，不一会，军营驻地开始沸腾，尘土飞扬。两千浙东铁卫军备整齐，鼓角齐鸣，气大磅礴，浩浩荡荡的杀向宁波……
    这次人数及火器装备优势已经碾压对方，胜负已经没有悬念。前面的亏是吃在自己轻敌上，更是吃在武器落后上。
    武器落后……
    我不是要改进提升浙东铁卫的火器了吗？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来人，把路易斯给老子叫来!”
    ……
    “路易斯，精铁练的怎么样了？”苏荣见他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苏大人，我和几个工匠已经提炼了一部分，虽不多，造七八杆枪是没问题。今天用于购买粗铁一共开支……”路易斯回报完，本想把花的银两开支告诉苏荣。没想苏荣直接打断。
    “好了，开支情况对账房先生说。我昨晚想起两个法子，说给你听。你听好了……”
    “嗯嗯，我认真听，苏大人，您说!”
    “好!这样，你用这精铁打造枪管时，内膛里面均匀的刻划上凹凸的竖向旋转的条纹，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膛线吧！
    弹药呢，直径不要小于膛内径。这样的枪膛射出去的弹药，应该比以前的距离要远，准确度也会大幅提高!你觉得呢？”
    路易斯听完没说话，眉目紧缩，不断的独自嘟囔：

 第105章 点火时间

    “膛线，膛线……
    顺势轨道发射……
    使弹药有了旋转发射的力量……距离……准确度……
    天呐！太棒了!太棒了，苏大人，你是得到了上帝的暗示吗？我怎么没想到？！”
    路易斯兴奋的语无伦次。
    “简直是火器的一次历史性革命!”
    ……
    “呵呵……好了，你尽快去按照我的这个想法去打造，要求一点，就是要快!……”
    这哪里会是我想到的呢？呵呵！苏荣心里苦笑。
    “等等，还有鸟铳的点火时间……”
    苏荣想起点火绳点火太费事，把昨晚想到的办法欲告诉路易斯。没想到路易斯却抢先道：
    “苏大人，关于缩短鸟铳的点火时间，我昨晚想起了个好主意!
    我打算把鸟铳枪的点火绳去掉，换成打火石，用扳机加弹簧碰撞点火石，蹦出火星就可以点燃火药，弹药就会靠压力发射。这样既可以缩短点火时间，又可以做到发射简单方便……”
    路易斯说完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得意的看着苏荣，等着他的表扬。
    “哇!厉害呀！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苏荣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因为有前世记忆，想到后世的枪支，才想到用打火石点火。
    而这个来自西欧的路易斯，却在四百多年前的现在，想到用火石的火星来取代点火绳，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
    的确厉害!
    “好个路易斯!果然聪明，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再多给你配几个工匠打下手，赶紧造出几杆来试试，成功了你就立了大功，有重赏!再说一遍，越快越好!今天宁波一战，就是因为咱的火器低人一等，大明军队吃了大亏。所以，一个字，快!”
    “好嘞！苏大人，我现在就去。打造出来，先拿来让大人试用，看看效果威力如何!”
    得到苏荣的肯定，路易斯爽快的答道。
    打发走路易斯，苏荣心里稍微放松了一口气。
    妈的，等我们造出更先进的火器，看怎么收拾你们这些狗日的!苏荣心里解恨的骂到。
    因为白天宁波战事的轻敌，造成伤亡较大。所以，苏荣晚上也没回家，直接就地躺在营地大堂，这样可以随时听从各地战报，以便快速做出指示命令。
    第二天，传来的基本都是喜讯。
    福建宁德、福州两地的战果是，伤亡均不足三十人，大部分歼灭倭寇，剩下的已经狼狈逃窜，估计近期不敢再来了。
    温州最新战况，出师大捷!他们已经胜利班师回朝，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苏荣多少有点担心宁波方向的战况，虽然兵力、火器已经多于对方三倍。
    好在坏消息没传来。临近中午，宁波探子来报，倭寇死亡严重，残兵败将已经逃离宁波府，朱钰，陈子銮，童子明已经开始命令打扫战场，下午即可收兵返回台州府。
    ……
    这下，苏荣完全放下心来。
    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就地躺在大堂隔壁的厢房里。毕竟昨晚没敢合眼，睡也睡不好，所以索性直接没有睡。
    但苏荣觉多，昨晚因顾念前方战况精神绷紧。如今各地战况喜讯传来，他放松了身心，瞬间感觉自己困的要命，不一会，便鼾声大起。
    苏荣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这下，把耽误的觉给彻底补足了。
    苏荣起身边洗漱，边听军兵汇报。
    出兵温州的艾铮所部，昨天下午已经回到营地，现在正在休整。
    朱钰，陈子銮，童子明，出兵宁波的三千人，昨晚刚到营地，也在休整。
    王如龙，陈大成的两千人，昨晚也已经从福州、宁德两地出发返回。现在已经离营地还有几十里……
    “公子，此次各地的抗倭行动，我们大获全胜，浙东铁卫名声更加大振!各地百姓、富甲豪绅要来台州，不但对您致谢，还打算犒赏我们浙东铁卫呢!
    有的送来食品、布匹，有的送来丝绸，甚至还有银子等捐资呢!”
    雷仲海脸上如开了花一样的高兴。
    “呵呵……真心为百姓办事，就会得到拥戴，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传令下去，能不来的尽量不要让他们来了，劳民伤财。我们打仗抗倭是本职工作，应该的。再说百姓不容易，富甲豪绅虽然有钱，但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也不容易……
    富甲豪绅……富甲豪绅……
    对了，王公子……”
    苏荣说到富甲豪绅时，忽然想起王蕴寒的事。因为宁波战事有变，没顾得上考虑她。
    那天她虽然满不在乎，但凭直觉告诉自己，王蕴寒应该遇到麻烦了。但她天生孤傲好强，在苏荣面前绝对不会示弱……
    “雷兄，快，带一部分人跟我去王公子那里……不，是陈掌柜的的织坊!”
    “陈掌柜？就是上次给我们捐资的那个陈掌柜？”
    “对!”
    “好嘞！我现在就去准备，马上出发!”雷仲海回应道。
    “等等，我换一身衣服，便装过去。”
    苏荣心想，王蕴寒天生自傲，我若身着官服带兵到王家作坊，自己虽是一番好意之心出手相助，却怕她误解我有炫耀之举。不如自己先以布衣身份去打探个究竟。
    苏荣吩咐韩钦和雷仲海，带着部分浙东铁卫军兵尾随自己，但要拉开距离。
    经过上次雷仲海暗地打探，这个王蕴寒在台州的家族产业，有个丝绸针织作坊，位于台州府西北方向，名义上由陈掌柜负责。
    浙东铁卫营地位于台州府东北方向，去王蕴寒的作坊，直接西去即可。
    不一会，苏荣等人已经到达作坊。这里处在城乡结合部的郊区，既有乡下耕地的泥土气味，又有临近台州府城若隐若现的喧嚣。不得不说，这个规模颇大的作坊，有着后世现代企业的影子。地处郊区，人工、厂房成本较低，又临近台州府城，道路顺畅、货运运输方便。
    韩钦和雷仲海带着几百名浙东铁卫，在作坊不远的地方暗地里隐藏。苏荣自己只带着一个便衣营兵，两人来到大门前。
    几个家丁把他们叫住。
    苏荣说出自己名字，要见陈掌柜，麻烦通报。
    不一会，大门被敞开，陈掌柜亲自出门迎接。
    他自然认得苏荣，寒暄几句后领着他进入作坊院落。
    明代叫作坊，其实就是现在的工厂，而王蕴寒的这个工厂，规模真的不小。
    整个院落东西目测近千丈，南北近五百丈，内有百余间宽敞厢房，大部分打通形成犹如现在的厂房。里面有一千多人在做工，还有一部分人进进出出搬运材料及成品。

 第106章 小人得志

    “陈掌柜，可否给我说说，这作坊产量如何？大明其他地方丝绸产地呢？这个行当前景如何？”
    因自家铺子也经营丝绸针织品，所以苏荣对作坊感兴趣起来。
    陈掌柜见苏荣对作坊颇有好奇，便夸夸其谈对他聊了起来：
    “苏大人，其实，在我们大明开朝以来，民营的丝绸业大为发展。现在著名的丝绸产地有苏州、南京、杭州、嘉兴、潞安洲、成都、广州、福州等地，各地织绸作坊雇佣的工人都达到几千到几万人。这些地方出产的织绵、纱罗、丝绒、丝缎、潞绸、妆花等，畅销大明内外。
    当然，官府也设有规模巨大的丝织工场，著名的有“江南三织造”。即设在南直隶、苏州、杭州三地的织造衙门，主要生产专供京师皇室使用的各式丝绸。但在大明整个丝绸生产的比重中，已退居次要地位了。”
    陈掌柜说到这里，得意的停顿下，接着道：
    “我们大掌柜家的产业，在江南江北均有。其中丝绸针织是众多业务中的其中一项，南直隶，浙闽、湖广等地都有产业作坊等，成品销往大明南北直隶和十三布政司，以及西域和南、西洋……丝绸针织产量占整个江南的接近三成……”
    “这么多？厉害!那你们主要生产那些品类呢？”苏荣好奇的询问。
    陈掌柜回应道：
    “苏大人，其实，经过多年发展，现在的丝织技术方面有不少杰出的新成就，比如，现在比较畅销的品种有下面几种：
    妆花，彩织锦缎，妆花丝绒和金彩绒。
    “妆花，”就是多彩丝绸织花。我们大明朝的妆花品种，除锦缎外，还有很多织法复杂的妆花纱、妆花罗、妆花丝绒、妆花改机、妆花云布等等。
    至于彩织锦缎呢……”
    “哦？苏大人，真有雅兴来我们作坊来游玩？哦，不对，是有何指教吗？”
    陈掌柜被人打断话语，苏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蕴寒。
    “呵呵，见过王……公子，上次一别，苏荣担心这边有状况，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协助。”
    苏荣本想喊王姑娘，不管陈掌柜是否知道她真实性别身份，见她男装打扮，便改口为王公子。
    陈掌柜上次去浙东铁卫捐资，自然知道苏荣的身份与权利，他接过话题回答：“哎！苏大人，如今我们作坊，这是遇到地头蛇了，那个刁掌柜欲霸占我们这作坊……”
    “陈掌柜，什么地头蛇，莫要乱说。即使真有什么地头蛇，我们王家自己也能处理!”
    王蕴寒瞪了陈掌柜一眼，牟子里掺有抱怨的目光。
    “是，是!王公子说的甚是!”陈掌柜赶紧连连回应。
    苏荣心里明白，王蕴寒天生自傲自负，不想在别人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弱势的一面。
    呵呵，这个奇葩的奇女子，天生丽质的外表里，隐藏着好强的女汉子性格。
    ……
    “你们想好了没有？今天我们必须要的一个结果……”
    苏荣刚想开口劝说王蕴寒，不要要面子，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之类的话，却被后面一阵嘈杂声打断。
    一个阴阳怪气的中年男子，离着这里有十几丈远，便开始嚷嚷!
    苏荣转身观望，自己从大门进来的方向，兴师动众的走来上百人。领头的是一个武官模样，像螃蟹一样大摇大摆的，几乎横着走过来。身旁是一个中年男子，贼眉鼠眼，身着深红色丝绸缎带，富甲豪绅装。两人中间却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大家闺秀，有一个丫鬟专门服侍。
    他们走近后苏荣看清楚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大家闺秀居然是……
    陆寅儿!
    晕。
    我去。
    靠!
    冤家路窄!
    虽然陆寅儿依旧貌美如花，但苏荣想起她退婚羞辱自己时的情景，还有她趋炎附势贪婪权贵的贱性，心里便恶心的要命，一股厌恶及怒气油然而生。
    他们走近后，陆寅儿也发现了苏荣。
    “你，是你？……哈哈!不再曾家干活，又跑到这里做工来了？”她轻浮的语调中明显带有鄙视的意思。
    “这位公子是苏……”陈掌柜本想介绍，这是苏大人，却被苏荣打断。
    “对!我是苏荣!好巧，陆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苏荣心里明白，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即使公开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一定相信，更何况，他真的讨厌这个陆寅儿，没有任何必要和心情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你们是来找这个叫苏荣的人，还是来找我们谈事儿呢？”王蕴寒见苏荣没有亮明身份，料定他有其他打算，便接过话反问道。
    “也对，讨论他干嘛？今儿是来找你们的，谈正事儿!具体情况，由我舅舅刁掌柜对你们交代。”陆寅儿撇了苏荣一眼，不再正眼看他。
    这个被陆寅儿称作舅舅的中年男子，瞪瞪小眼睛，清清他的公鸭子嗓音，开口道：
    “王公子，陈掌柜，上次已经谈的很详尽了。你们作坊租金已经到期，今天务必给个说法。要么交情租金，要么赶紧走人……”他得意的说完后，还神气的抖擞下手里拿着的地契，好似对王蕴寒和陈掌柜炫耀，看，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陈掌柜回应道：“租金到期，我们会按时缴纳。只是，以往租金乃每年三千两，可现在要增加十倍，变成三万两，而且一次性缴纳十年!这，分明是撵人啊！
    再说，我们作坊的机器工具及其他设备，当年大多就地建造，拆装搬运就会报废，损失巨大。更重要的是，搬迁作坊会浪费时间，耽误主户的交货工期……”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今天我们必须要一个结果。否则……哼哼”刁掌柜一副小人得志装。
    “……”
    ……
    通过他们谈话，苏荣心里明白了，陆寅儿与其舅舅，这是坐地起价敲诈勒索，明抬租金，实则欲霸占作坊。
    苏荣转身叫过随身的那个侍卫，悄悄的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侍卫听后点头答应，趁他们辩论争执时，悄悄溜了出去……
    ……
    王蕴寒收起叠扇，开口了：
    “当年，我们在台州府地寻找厂房用地时，本想一劳永逸的买下。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推荐此处用地，租金每年仅为几百两。
    哪曾想你们……

 第107章 如今，我岂能饶你?

    我们见你们心诚推荐，也就在此安营扎寨，设立台州府作坊，以缓解江南供货不足的局面。
    可不曾想，我们安顿好以后，你们租金每年递增，去年竟涨到每年三千两。而今年，又要增加十倍到三万两!且一次交齐十年!
    你们有何居心，是仅仅坐地涨价嘛？已经显而易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谈论……可笑之极!”
    陆寅儿见王蕴寒虽以男装打扮，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姿卓越，国色天香，不论气质与美色形象均胜她一筹。心中莫名其妙顿生嫉妒之意。
    “哼!话挑明最好，既然你我各自心里都清楚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啰里啰嗦？”陆寅儿出言不逊道。
    “对!我们家小姐说的对。再啰嗦吱吱歪歪，小心我要动武了!”
    在一旁耀武扬威的那个武官，抽出一截明晃晃的腰刀，恐吓的开口了。
    刚才光注意王蕴寒和陆寅儿了，苏荣没注意到他。现在听他嚷嚷才发现又是一个老熟人……
    上次陪着陆寅儿到曾宅退婚、耀武扬威的福建那个～郑百户。
    陆寅儿，郑百户，就差了一个张媒婆子，否则退婚风波人员上齐，好戏再次重演。不过，又多了一个比张媒婆更恶心的中年男子，陆寅儿喊做舅舅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刁掌柜。
    “你们!你们!……”平日里沉着睿智的陈掌柜，见郑百户威逼利诱，气的语无伦次。
    王蕴寒打开叠扇摇来摇去，转身不再理喻他们，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到了这时候，该轮到自己～这个武官总兵出场了。
    “陆大小姐，可否问个问题？”
    “你？……好吧，看在曾经相识的份上，容你问一个。”陆寅儿见苏荣过来询问，虽目光中流露一丝鄙视，但碍于自己是大家闺秀的面儿，答应了苏荣。
    苏荣面带微笑，清清嗓子回应道：
    “好、谢谢陆大小姐。
    这片作坊，你们既然有地契，说明这块地的确是你们的。正所谓房东涨价，天经地义，哪怕是昧着良心坐地起价，贪得无厌的敲诈勒索……”
    “你……”
    “你……”
    苏荣虽心平气和，慢条斯理，话语没有一个骂字，却拐弯抹角的敲打他们，让陆寅儿和那个刁掌柜气的只说了一个“你”字。
    苏荣并未打算就此止住，他瞟了一眼王蕴寒，看见她也在看自己，心里一阵得意。接着继续道：
    “只是，苏荣一事未明，还请陆大小姐、刁掌柜明示。
    我大明，土地乃百姓生存之本，自我朝嘉靖帝开始，便打击土地兼并、强取豪夺。请问，这块地，你们是藩王还是皇亲国戚身份的封赏？亦或你们是开国元勋世袭的后代？”
    “这……”
    “你……”
    陆寅儿和刁掌柜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块地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啊！反正不是正经渠道得来……
    没想到，又被这个文弱的少年将了一军，陆寅儿气的朝郑百户斜了两眼。
    郑百户知道这个少年不好对付，上次就吃了哑巴亏。但此次自己的主儿生气，容不得自己再有所顾虑。更何况，与上次有所不同，这次远离城镇在郊区，教训下他没人知道，也不会惹出什么大的事端。
    “住口!这块地怎么来的，用不着告诉你，更与你何干？再废话多嘴，信不信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说罢，他“噌!”一声完全抽出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明晃晃的刀尖指向苏荣……
    他身后的上百号人，也纷纷抽刀，发出“噌噌噌……”的拔刀摩擦声。
    一时间，刀光剑影，充满杀气。陈掌柜的十几个家丁，纷纷退后。作坊里的工人，吓得惊叫，撂下手里的活躲到墙角旮旯等地方。
    看似实力悬殊的对决开始。
    ……
    自从那次退婚风波后，苏荣经历了各种抗倭大战，与刀光剑影、炮弹炸药相伴，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苏荣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日却面对这个战时退缩，此时却面对，对手无寸铁老百姓作威作福郑百户的威胁。
    他或许还是他，而我，却不是以前的我!
    ……
    退婚时，他曾威风一次，欺负到家门。如今，他再次在自己面前动武，威逼利诱，飞扬跋扈，咄咄逼人。
    这次，苏荣，怎可轻易饶他？
    郑百户和他手下近百十号人，在苏荣面前作威作福时，完全没注意到，韩钦和雷仲海已经带领几百浙东铁卫，出现在他们身后……
    苏荣面无表情，用手拨开郑百户的刀尖，冷冷的说道：
    “好!!就按你们说的数量，三万银子……”
    “啊！不行啊！苏公子一年三万太多…………”陈掌柜见苏荣主动替他们答应对方无理要求，满面疑云，急忙阻止道。
    王蕴寒眉目紧缩，目光中透露一丝不解。她对苏荣的平日里的印象，聪明智慧，力挽狂澜，敢作敢当。今日却让她大跌眼镜……
    陆寅儿、刁掌柜、郑百户眼里冒着绿光，这个叫苏荣的少年脑子进水了？
    苏荣看看双方截然不同的表情包，心里暗自一笑。然后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大家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方才说的三万银子，不是作为每年的租金，而是买下这块地。正好地契也带着，现场交易，童叟无欺!”
    陈掌柜不解的转身看看王蕴寒，心想，苏大人一片好心，可人家答应吗？
    王蕴寒也有些诧异。他知道苏荣鬼点子很多，喜欢标新立异，但今天的戏，怎么唱下去？王蕴寒有了兴趣。
    “你!你疯了吧？简直痴人说梦话，做梦!做梦!”刁掌柜嗤之以鼻道。
    陆寅儿也冷笑几声，目光里更是满满的鄙视和不屑。
    郑百户，以为这个叫苏荣的大半小子被吓傻了，在信口开河。忍不住嗤笑起来。他身后的营兵也随声附和跟着嗤笑。
    苏荣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容，严声厉色道：
    “我最后说一遍。王公子和陈掌柜以三万银子买下刁掌柜的这块地，今天当场画押签字，地契归王公子所有!以前和今天的事，苏荣不再追究，否则……”
    “否则什么？你说啊！……哎吆!疼死我了，谁打我？!”
    郑百户刚想怒斥嗤笑苏荣，脑袋却被人狠狠删了一巴掌。
    ……

 第108章 咸鱼翻身

    郑百户急忙转身……
    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后面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站满了几百名威风凛凛的军兵。
    刚才扇自己一巴掌的，是一个高他大半头身强力壮的武官——雷仲海。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清瘦矫健的年轻男子，无声响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尖锐的眼神就可以杀死人。吓得百户全身打颤，因为他看到这个人步伐轻盈，浑身散发一种可怕咄咄逼人的气场，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凭百户多年从军的武官经历，此人武功极强，如果他想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犹如被判了死刑，没有逃脱的任何可能。
    这是一些什么人？
    陆寅儿和刁掌柜，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周围已经被一些陌生军兵包围，而且从规模气势上来比，自己的人没有任何战胜的可能。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郑百户怂了，其余的营兵见到真正可以打仗的军兵，更是胆怯的一动不敢动，耷拉着脑袋，萎缩的站在一旁，蔫了。
    陈掌柜忽然见对方变得颤颤巍巍，才发觉周围已经布满了浙东铁卫的虎狼之师，个个身强力壮，杀气腾腾。
    王蕴寒“啪”的一声，打开叠扇，悠闲的自吟：“山重水复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好戏了……”自从苏荣没头没脑的抛出“三万银子买下这块地”，就知道这个小子有下文。
    陆寅儿心里十分清楚，突然出现的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军兵，来者不善。但和苏荣、陈掌柜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为他们出头？
    百户定定神，瞅了瞅这些军兵身上绣有的字样……
    “浙东铁卫？”百户自言自语。他顿时像泄了气皮球。
    他心里十分清楚，浙东铁卫这几个字眼，在江南如雷贯耳，谁人不知？不论几波倭寇来骚扰，都被浙东铁卫揍的屁滚尿流。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来帮助陈掌柜他们？
    陆寅儿已经听到郑百户的自言自语。浙东铁卫，前几天刚刚出兵自己爹爹都指挥史司负责的福建。宁德、福州来犯的倭寇，本省卫所兵溃不成军。浙东铁卫剿倭，却势如破竹，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些虎狼之师的突然出现，为什么？难不成和这个王公子，陈掌柜有亲戚关系？
    贼眉鼠眼的刁掌柜，哪有见过这种阵势，早已经吓得颤颤巍巍，就差点裤腿下面流黄色液体了。他更是不明白，自己带着外甥，外甥带着一个百户营军兵力，来霸占个作坊是十拿九稳的事，为何形势出现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这个王公子，陈掌柜有什么来头？
    陆寅儿，刁掌柜，郑百户，都把各自的猜测压在王蕴寒和陈掌柜的身上，谁也没曾想，真正的大佬，却是这个他们瞧不起看文弱的少年。
    ……
    “总兵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您下命令!”
    陈雷仲海走向前，毕恭毕敬的躬身抱拳，请示道。
    因为雷仲海曾在曾宅做个家丁，平日里对苏荣一直公子相称。今天却以总兵大人称呼，撑场面，扬威风。
    “……”
    “……”
    “……”
    不对，肯定不对……
    一定搞错了!
    陆寅儿，郑百户，一万分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个在曾宅做工的文弱少年家丁，怎么会和堂堂的浙东铁卫首领，浙江总兵划上等号!？
    ……
    “方才我已经说出来条件，价格公道。若是他们答应，此事就了。如果不答应，你们看着办吧……”
    苏荣依旧慢条斯理的回答。
    “遵命！苏大人!”
    雷仲海抱拳行礼，再次毕恭毕敬的领命!
    陆寅儿这次瞪大了马上掉下来的眼珠……
    确认了一遍。
    好了，这下不用怀疑了。
    前几秒还是自己眼中身份卑微的一个文弱家丁，瞬间成了名震江南浙东铁卫的最高首领，浙江海防总兵!
    脸，被打的啪啪滴。
    “可是……我们不想卖……钱太少……”刁掌柜吱吱歪歪的提出反驳意见。
    没等把话说完，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然后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自己被这个身材高大的武官，又实实在的扇了一个耳光……
    “我们总兵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说一遍!你吱吱歪歪作甚？”雷仲海恶狠狠的训斥道。
    陆寅儿见自己舅舅刁掌柜被抽耳光，抽的就地打转转。气的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她转身朝郑百户使个下命令的眼色……
    百户虽然害怕浙东铁卫，甚至怕的要命。但自己主子下命令了，硬着头皮表现下，做做样子也行，只要交差就完。
    他深吸一口气壮壮胆，试探性的朝苏荣和雷仲海方向走来。若能势均力敌的抵挡一阵，在自己众兄弟面前留的一点面子，对陆寅儿交差也好。
    他朝苏荣、雷仲海刚刚迈出一步，感觉耳边一阵凉风擦过，“嗖”一下，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人。
    郑百户定眼一看，是那个步伐轻盈，身材矫健的年轻人～韩钦。
    但他刚才，还站在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一瞬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你……”郑百户心里已经彻底的绝望，这个人身手高深莫测，十个自己也不可能是他对手。
    “啊……”
    百户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小腹被什么捅了进去。
    立刻，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与疼痛。
    还没完，脸额巨疼，一阵眼花，然后身子被抛到了空中……
    原来，韩钦一掌击中郑百户小腹后，随即抬腿一脚，踢在他脸颊上。把他踢到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才以抛物线状扔出七八丈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下不死也是重伤。
    韩钦只用了两成内力……
    “好!……”
    作坊里的工匠们高兴的拍手叫好，坏人得到报应，总会大快人心。
    “哗啦哗啦……”
    刁掌柜双腿打颤，裤腿下终于不争气的流出黄色的液体……还不少呢……
    因为他看见雷仲海朝自己走过来了。
    自己会不会也像郑百户一样，被揍一顿后扔到空中翻跟头呢？答案是很有可能。
    他顾不得脚下黄色液体，一腚蹲在地上，求饶似的萎缩身子双手包头。
    雷仲海见状嗤笑一声，没再理会!
    陆寅儿已经看傻了眼，负责保护自己的郑百户，被那个清瘦的年轻人像摆弄玩具一样，随意扔出去……自己舅舅也吓得不像人样……
    咸鱼已经翻身。
    这个叫做苏荣的少年，今非昔比了!
    自己也不再比他这人曾经不屑一顾的少年，有任何的优越感，如今变得开始仰望于他。甚至，今天是否受辱，全靠他的一念决定。
    ……
    还没完……
    韩钦已经超她舅舅刁掌柜走过来了……
    刁掌柜像鸵鸟一样护住脑袋……只盼着快点结束……
    “等等!我们愿意卖地!”
    陆寅儿颤颤巍巍的喊道。

 第109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荣见陆寅儿服软，得意一笑。替她舅舅刁掌柜做主，道：
    “好啊！趁大家都在场，写个手续签字画押，三万银子归刁掌柜，地契归王公子，公平公正，从此两家再无纠葛。”
    陈掌柜差人准备好纸墨笔砚，又吩咐人去账房取三万银子。
    然后，陈掌柜挥笔泼墨，潇潇洒洒写下一大张买卖文契，内容无非就是双方自愿买卖，金额，银子现场交付，地契归王蕴寒，再无瓜葛，双方签字画押……云云。
    王蕴寒落款签字后，用纤纤玉指，沾砚后按下手印。雷仲海一手提起刁掌柜，把他拽到桌案旁。
    他颤颤巍巍的握笔，腻腻歪歪的签字，按下手印后又似软骨一般瘫在地上。
    其实，苏荣根据这块地的位置面积推算，三万银子的价格算是比较合理公道。刁掌柜拿到了银子，虽未达到先前霸占作坊的目的，但好歹保住一条小命，得到了还算公正的的佣金。
    至于霸占人家产业是别做梦了，王家有浙东铁卫撑腰，打死自己也不敢动这个心思了。
    陆寅儿，吩咐人搀扶着刁掌柜，又差人抬着本该保护自己的郑百户，还有那三万两银子，匆匆离开。
    此时的陆寅儿，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临出大门时，仍忍不住转身仇视苏荣，心里的气愤、羞辱、怨气，反正够复杂的。
    “苏荣，走着瞧!”
    踏出大门后，她再次出口气道出这句话儿。
    好熟悉，上次退婚临走时，也曾说过这句话……
    ……
    “好……好……”
    做工的工匠们不断的拍手叫好。剧情大反转，坏人得到报应，下场难堪狼狈，这些让他们出了口恶气，大快人心。
    王蕴寒，这次本想来台州处理此事，多用银两摆平，几万，几十万，对王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后来发现，姓刁的不仅仅只想要银子，他更想要自己在台州的产业。
    如今，她手拿着地契，嘴角上扬，心里自然一副满意。她虽性格自负好强，不肯有求于他人，特别是苏荣。
    但此次麻烦，毕竟是苏荣出面完美顺利解决，而且畅快淋漓，大快人心，自己心里暗自感谢于他。
    于是，王蕴寒提议苏荣等人，到堂内饮茶解渴，以表感激之意。陈掌柜更是连连抱拳感谢，弯身伸手，邀请苏荣等人就坐，命人上茶。
    苏荣淡然一笑，王蕴寒肯示弱邀自己饮茶，以她的性格来看，实属难得。但自己调动浙东铁卫挺身为她出头，除了感谢王家捐资义举外，还有两个私心。
    其一，想在王蕴寒面前炫耀一番，一博绝世美女芳心。其二，也是来到这里才发现，是曾经羞辱过曾家的陆寅儿和郑百户来找茬，更要表现一番羞辱他们一下，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口曾经的恶气。
    至于坐下来喝茶，苏荣并不感兴趣。刁掌柜敲诈勒索的事已经处理完，军营里还需要和路易斯商定火器的事情。
    苏荣向王蕴寒和陈掌柜道别，随后率韩钦、雷仲海以及几百名浙东铁卫军兵，浩浩荡荡的返回驻地。
    望着苏荣离开背影，王蕴寒一丝欣赏，又恰似一丝不舍。身着一袭白色袍衣的她，朱唇皓齿，流光溢彩，荣光焕发，即便是淡淡的妆容及一副男衣着装，却依旧显的她更加眉清目秀，卓尔不凡，出尘脱俗，就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般，美丽妖娆的同时，一股清冷的傲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
    “苏大人，我打造出两杆新型鸟铳，您看一下。”
    营军驻地大堂，路易斯两手分别抓住一只，兴冲冲的跑来。
    苏荣手拿其中一只鸟铳仔細觀察。
    外表与老式鸟铳相差不大。
    他目测铳管前端安有准心，后部装有照门，构成瞄准装置；其次是设计了弯形铳托，发射时可将脸部一侧贴近铳托瞄准射击;再次是铳管比较长，长度和口径的比值约为50：1～70：1之间，這樣，细长的铳管使火药在膛内燃烧充分，产生较大推力，弹丸出膛后的初速较大，获得低伸弹道和较远的射程。
    重点来了，苏荣通过看铳膛内，凹凸线成螺旋状，传说中的膛线造成功。最后则是鸟铳的点火。由原来的火绳作为火源点火，改为用弹簧加扳机撞击点火石，起火星点火，从而提高了发射速度，增强了杀伤威力。
    这个新鸟铳的样式功能按先前设计制造，苏荣基本满意。通过装弹试射，射击距离提高了接近一半，扣扳机点火速度，提高了一大半。这些让苏荣兴奋不已。
    另外，使用膛线鸟铳后，他始终担心的装弹费劲问题。
    因为如果用带膛线的鸟铳装弹，弹丸必须嵌入膛线才能随着膛线旋转，所以弹丸的直径必须大于膛线的阳线直径，这就使得前装线膛枪的装填非常费力。
    如果训练或打起仗来，士兵往往需要用锤子敲击送弹棍才能将弹丸装进枪膛。射击速度也因此降低到滑膛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慢。速度如此之慢，是硬伤。
    让他担心的装弹费劲问题，居然被路易斯轻易解决掉了。
    原来，路易斯造的子弹，弹丸底部有一个圆锥形的小洞。发射时，火药燃气使弹丸尾部膨胀，嵌入膛线，随着膛线高速旋转出膛。由于子弹的直径小于枪管口径，使得装填更为容易，前装线膛枪的射速大为提升。
    有了膛线的鸟铳，射击距离和准确度大为提升，加扳机点火石点火提高射击速度，加上新式子弹装弹轻松，这样的新式鸟铳，简直完美!
    ……
    这样的新式鸟铳，应该和后世的步枪，没有本质区别了。
    “路易斯，按照这个标准，你负责，先制造五千只。有没有问题？哦，对了，配套新式子弹五十万颗。还有，还要造一万颗火雷，配合新式鸟铳使用。你预算下材料开支……”
    苏荣兴奋的吩咐道。
    第一批，五千只新式鸟铳。
    整个浙东铁卫精兵八千，有五千先进的鸟铳，就等于每部至少一半以上配有新式鸟铳了。每支鸟铳配备一百颗子弹备用。
    另外，一万颗火雷威力也不小，打起仗来配合射击使用。然后刀枪火器组合看看效果，如果火器威力大，就继续造。

 第110章 历史重演

    “遵命！苏大人……
    单独造一支鸟铳，成本相对较大。不过成批量的加工制造，成本会降低，我现在换算一下成本……
    五千支新式鸟铳，五十万颗子弹，一万颗火雷……需要的材料成本……”
    合计了许久，路易斯喊到：“大人，算出来了!一共……需要七八万两……”
    “……”
    呃!七八万两!这么多……开支的确有些大!……苏荣也有点惊愕。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不论哪朝哪代，军火装备都是烧钱的大项，还好，明年开始就有朝廷拨款。
    关键是……自己还有个数目客观的小金库……
    苏荣盘算后，一拍大腿道：
    “没问题，我拨给你十万银子!”
    路易斯大喜。
    “不过，除了新式鸟铳和子弹，火雷外，还要给我造两百门大口径火炮。”
    “好!没问题苏大人!”
    苏荣想了想又嘱咐道：“让雷参将加账房先生一起和你购买材料，越快越好。
    另外，为了赶进度，我与朱大人和谭大人商议下，从台州府及其他州府兵仗局调遣一部分技术工匠过来帮忙，我再从浙东铁卫中筛选一部分心灵手巧的兄弟，凑个几百人，给我加班加点赶造!这是命令!”
    ……
    “遵命！苏大人，我马上就办!”
    路易斯非常乐意，在这里得到了苏荣重视，有了自我价值。还有一个私心，这个总兵大人对自己至高无上的上帝，没有持排斥态度，这让他以后的传教大业，充满信心和希望。
    路易斯下去后，苏荣也没闲着。吩咐雷仲海和账房先生负责和路易斯购买生铁、打火石等各种材料。然后拿着新式鸟铳，匆匆的找到朱纨，谭纶。俩人见新鸟铳威力如此先进十分震惊，纷纷表示支持。
    一天下来，共从各州府兵仗局调集一百多名工匠，加上苏荣从浙东铁卫各部抽调的能工巧匠，加起来差不多五百人。
    然后命人，把营地西南角一个拥有十几间大厢房、单独院落的场地，划给路易斯使用，作为浙东铁卫自己的兵器制造场。
    另外，既然是军火库，必须严加看管和保护。
    苏荣抽调五百人，由朱钰负责，全天候轮流驻守军火库，保证其绝对的安全。
    枪炮手雷有了，还有……海防，当然需要有战船。
    目前浙东铁卫有八艘战船，都是从倭寇那里抢来的，英雄不问出处，管他怎么来的，能用就好。但是武器装备及船体设备有些陈旧，苏荣召来艾铮，商讨对策。
    “苏大人，重新建造新战船成本损耗巨大，在得到朝廷拨款之前，旧船可以改造，相对费用较低。比如，火炮可以更换我们新造的大口径炮；部分船体陈旧，可以用铁皮包附在表面，即可补救漏洞，又可牢固，对炮弹也有一定的承受力!”
    苏荣听罢，吩咐道：
    “嗯，有道理。
    好!这事交给你办!台州有一处废旧的船坞场，正好利用起来。需要多少工匠，多少银两，今天报给我，然后尽快开工。让这八艘战船能用能打重振海军雄风!
    浙江海防，刻不容缓!”
    “遵命!”
    ……
    一切如火如荼的顺利进行中。每打造出一批枪支，苏荣亲自抽查检验，如果掺杂残次品，定会受到苏荣的责骂与惩罚。所以，每个工匠上至路易斯，下至打杂帮手，都非常小心翼翼，认认真真。
    当然，苏荣也会去海边船坞场，查看战船提升进度……
    一个宏伟蓝图，在苏荣心里描绘着。浙东铁卫，打造成一支海陆两用的钢铁之师，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任何来犯之敌！
    ……
    ————
    晚饭后，苏荣与灵儿难得有时间，出门走走。
    戌时的夜晚，分外妖娆。晚秋的树叶，伴着渐凉的风儿，肆意飘零在花街的角落。月光，柔和而又明亮，将苏荣和灵儿散步的影子，照射的很长很长……
    “公子，最近军务繁忙，可注意下身子……”灵儿关心的提醒道。
    “没发现我的身子，越来越壮实了吗？”苏荣边说边得意的回答道。
    “那倒也是记得以前呀……经常卧床不起，可经历那次昏迷醒了以后，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变得呀，更聪明智慧，身子也壮实了，还……还会心疼人儿……”灵儿说到这里，忽然低头，满脸绯红……
    苏荣似乎触情生情，目光呆痴，凝视前方……
    是啊！经历那次昏迷就像换了一个人儿……
    哪里是像，分明就是!
    叱咤商界，低调行事。一次爬山的意外，竟来到四百多年前的明朝……人生如戏，横跨几个朝代，又如何评价自己？
    自从来到这里，从开始到抵触、绝望、无奈，到逐渐适应。从生活拮据、糊口营生，到一步步逆袭称为浙东铁卫首领、浙江海防总兵。
    此世父亲的报国含冤未平，母亲、弟弟边关充军受苦，始终像个魔咒一样，戴在苏荣头上。
    苏荣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在此世这个必须完成的使命。
    “公子，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灵儿见苏荣神情恍惚，目光如炬，心里猜个七八分，便提议返回。
    ……
    厢房床榻，苏荣躺下不久，便入梦乡。
    ……
    梦里，苏荣看到了他……
    引以为荣的公司事业，妻子、儿子，还有老沈及他那颇有情怀的，名叫遇见的小酒吧……这个梦好长，长的感觉总也做不完……
    终于到了爬山环节了，潺潺溪水，清澈的潭水低呈现妙龄美女倒影，真实而又迷幻……苏荣似乎被迫的按照早已经编好的套路，无可反抗的好奇低头巡视，然后情景再现，跌入湖底……
    不会泳游，不论怎么折腾，最终喝饱湖水失去意识……
    ……
    梦终于醒了。
    苏荣猛的起身，擦拭额头汗珠。
    一切是那么真实，仿佛历史在重新上演，更像是在回放……
    “咚咚咚咚……”
    门外不断急促的敲门。
    印象中，好多类似现在初醒的清晨，都会被着讨厌的敲门打断。
    “谁？何事？”
    浙东铁卫一军兵。
    “苏大人，曹公公已经到军营，有大事发生，急招，传圣旨!”
    苏荣“嗖”的掀开被子，起身穿衣，匆匆忙忙洗漱后直奔军营。
    ……
    曹公公已经在营地大堂。
    他心急火燎，一脸疲惫，在屋内走来走去。见苏荣来到，客套几句，便立刻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第111章 水静劲逐散箫凉

    “……
    近日，鞑靼俺答部逆天而行，先掠我大同，又进军我蓟州。京师危在旦夕，为讨来犯之敌，保京师震国威，圣上皇恩浩荡，特招浙江总兵苏荣，率所部浙东铁卫，急调入京勤王，不得有误。
    钦此。
    嘉靖二十九年。”
    ……
    “苏大人，接旨吧！”
    “谢主隆恩!”
    苏荣接过圣旨后，马上询问曹太监：
    “公公，鞑靼俺答部，为何突袭我大明？”
    “哎！苏大人，形势危机，刻不容缓。路上我跟你详说，现在，赶紧下令准备，我们即可启程!”曹太监依旧心急火燎，仿佛再不走，鞑靼部马上要攻京城一样。
    “好!……来人，速请朱大人，谭大人，卢将军，及众参将来大堂议事!”苏荣下命令道。
    ————
    经过众人短暂激烈的商议讨论，最终达成一致。
    苏荣表情严肃，随即下了命令。全军今日准备，翌日寅时三刻准时出发。
    具体内容：
    自己带领韩钦，以及其余参将，雷仲海、陈大成、陈子鉴、王如龙、童子明、朱钰，率七千浙东铁卫精兵，进京。
    艾铮率所部剩余一千人，留守营地驻地，负责台州及周边海防。修补改进战船等工作。
    鸟铳火雷火炮等火器打造工作，由路易斯带领三百工匠继续进行。
    苏荣吩咐路易斯的任务，到目前为止，已经完工了三千五百只新式鸟铳，四十万颗新式子弹，一百蹲大口径火炮，一万颗火雷。这些，由苏荣率领的进京部队全部带走。未完成的由路易斯继续完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沿路有官方驿站，不用自己担心。但各类兵刃火器，必须准备好。有硬家伙，打起仗来才会称心应手。
    另外，李时珍的“医疗队”，必须随军进京，战场上，救治伤员工作，岂非小事。
    打造火器的工匠带走二百人。平日里维修维护火器的活，也得有人来干……
    “似乎已经万事俱备，感觉还是缺些什么……”
    苏荣喃喃自语道。
    苏荣心里有些不踏实，到底是什么？
    此去京师远至千里，时间则更是无法预料。
    苏伯，灵儿，如画……
    原来，苏荣心里尚有牵挂。
    “来人，准备快马!”
    ————
    十几人紧随苏荣，快马加鞭，直奔黄岩。
    ……
    苏伯得知苏荣奉旨入京，悲喜交加。
    喜得是，苏荣奉旨带兵保京卫国，大有其父曾帅之风范。
    悲的是，心疼苏荣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北上。
    苏荣见苏伯，两鬓斑白，为曾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如今自己北上抗蒙，不知何时再相见，忍不住亲情流露，泪痕斑斑。
    苏荣“噗通”下跪，含泪倾诉：
    “苏伯，您老对我关怀备至，胜比亲子。苏荣纵其一生，也无法报答您的似海恩情!此去京师，归来无期，您老保重身体。如有再聚，苏荣定用余生，陪伴、伺候您老人家……”
    苏伯老泪横流，搀扶苏荣起身。
    “公子……此去京师，照顾好自己!黄岩、台州铺子尽管放心，我会照料好……”
    苏伯忽然又想起什么，赶忙去厢房，拿出包裹交给苏荣。
    “这是什么？”
    “这是预备再开设分号后，剩余的一万两银子……”
    “苏伯，我们浙东铁卫有银子……”
    苏伯摇摇头解释道：“这不是用于军饷的。公子，京师不同台州，都是高官厚爵，需要到处打点……”
    苏伯不但处处关心苏荣，还睿智心细，连这个细节也替他着想……
    ————
    如画，一个善良清纯的邻家女孩，犹如夜色撩人下的皎洁月光，纯洁而又柔美。
    此时，她那如云的秀发微微飞舞，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肌肤吹弹可破；细细的柳眉，似是三月的春水，浓黑深邃的眼眸，宛如浩淼的星空，鲜红的小口，唇如绛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两行泪珠缓缓滴落，娥眉微蹙间，似有无限的惆然，曼妙的身材宛如含怨的洛神，有胜仙子几分。
    她依旧不语，让苏荣不知所措，既来道别，却无法开口。
    许久，苏荣无奈一句“保重!”后，意欲离去。
    如画忽然将苏荣抱住，不肯松手……
    “柔柳春光风点头，情朝初阳薄光照。似马荒野无限走，水静劲逐散箫凉……”
    ————
    翌日寅时三刻，浙东铁卫营地训练场地。
    鼓角齐鸣，大气磅礴，战旗飘飘。苏荣，韩钦，雷仲海、陈大成、陈子鉴、王如龙、童子明、朱钰等参将，各部副参将，七千精兵，账房、后勤、李时珍等各郎中，两百名火器工匠，共约接近八千人，浩浩荡荡，踏上进京行程。
    随行的还有数十辆马车，运输军火等物资。行至杭州府时，兵分两路。
    苏荣、韩钦，雷仲海等带领一千人加后勤及车辆物资等通过京杭大运河，走水路。
    陈大成，王如龙等众参将率六千多人走陆路。
    ……
    京杭大运河，南起余杭，北到京师，途经浙江、南直隶、山东、北直隶四省，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全长近两千公里。是明朝南北漕运的主要水上干道。
    苏荣站在船头，凝望河面，航道繁忙，不凡有中大型运输船通过，目测且大都是官运船只。
    曹太监与苏荣同坐一艘船。自从歼灭黄官一役后，他对苏荣义举钦佩有佳，甚至主动当做挚友。
    “曹公公，见这运河航运繁忙，又多是官船运输，这是为何？”苏荣转身询问他。
    曹太监见苏荣主动找自己解疑，心里大悦，然后夸夸其谈来：
    “苏大人，说来话长。自永乐帝天子守国门迁都京师后，多年下来，北直隶的皇亲国戚，文武官僚，军队以及相关人员越来越多。
    但北方地贫不及江南富庶，所以京师需要的粮食、布匹、陶瓷、丝绸、茶叶甚至文房四宝等等官用物资，大都从南方运输。水运相比陆运，省时省力，安全易行。所以，官方南北漕运，也就靠这条自南至北的京杭大运河了。”
    苏荣听后若有明了，转念又问：“南北沿海海运，与京杭大运河几乎同向而行，为何不用相对更加低廉的海运呢？”
    苏荣问这个问题是有私心的。既然光官运物资就如此量大，如果改为海运，定会带动海上贸易、造船业甚至将来能解海禁，这样不失是一箭多雕的大好事。
    ……

 第112章 京师，我来了!

    “哈哈，苏大人，你有所不知。京杭大运河漕运，历史悠久。沿河已经产生一些码头、车马行、甚至人聚城乡小镇，形成沿河利益体。贸然断航改为其他路径，势必影响他们既得利益，定会遭到他们反对和不允许，甚至民变。
    另外，内河漕运，每年虽然有维护修缮费用，但相对于海上运输的风险，内河运输必定好管理，也是最佳漕运选择了。”
    “原来这样……哦，对了，为何近日鞑子来犯，触我大明天威呢？”苏荣想起这次调兵进京的事情，于是接着询问他。
    曹太监依旧喜闻乐见，夸夸其谈：
    “哎！苏大人，自从土木堡事变后，大明北方精锐军队尽失。但于将军力排众议，急调郕王调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和南直隶沿海的备倭军，江北和京师各府的运粮军驰援，大败瓦剌，从此北方的瓦剌，鞑靼部再无南下大举进犯。
    那曾想，近年鞑靼部在俺答带领下逐渐兴起，开始骚扰我大明边境。尤其现在，秋末冬近之时，北方大漠气温将会突降，缺衣少粮，为解过冬之困，遂大举进犯我北方边境。先侵大同，后扰蓟州。
    蓟州可是京师门户啊！俺答如此狂妄，没有把我大明天威放在眼里!”
    苏荣听罢，反问道：
    “曹公公，既然我大明朝天子守国门，北方边关理应重兵把守，再加上土木堡之变受辱后，更应重视。如今，怎可容鞑子如此猖狂呢？”
    曹太监闻罢，若有忌讳，左思右想，叹口气道：
    “也罢，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说出真相又如何？”
    苏荣听到这里，知道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曹公公，您说，苏荣洗耳恭听!”
    ……
    曹太监再次看看左右无人时，才慢慢道来：
    “哎!朝中奸臣当道，很多重臣，完全是靠阿谀奉承才得以上位。他们一门子心思只想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富贵……哪管大明社稷安危啊！当年俺答来犯，有曾铣元帅奋勇抗敌。但是遭冤被害后，朝中哪还有贤臣良将？……”
    “曾铣……”我父帅？
    ……
    ”
    提起父亲曾铣，苏荣热血沸腾。
    当年父帅三边抗蒙，如今，自己何尝不是？
    但绝不可重蹈覆辙父亲老路，精忠报国却惨遭奸臣陷害!
    这次，我奉旨率浙东铁卫进京，既抗击鞑子，也要为父平冤、救母弟于边关。
    苏荣心里咬牙切齿道……
    ————
    北直隶，顺天府。
    浙东铁卫全军会师于京师顺天府宛平县。按照兵部安排，驻扎于左都督府所辖地镇南卫。连接于京师于蓟州之间。
    蓟州，在今天津之北，燕山脚下，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城，春秋时期称无终子国，隋代为渔阳郡，唐代称蓟州，明代为宣大蓟辽之一的重要边关重镇-蓟州。
    蓟州镇设置的目的，主要是牵制九边其他边镇及京营，起到防备叛乱的作用。同时，大明统治者考虑到其余边镇一字拉长，戍守防线长达数千公里，兵员分散，因此设置蓟镇以为抵御蒙古入侵的预备防线，与京营起到相互照应的作用。
    蓟镇官兵员额，永乐时期初定为八万五千人，包括蓟州、永平、昌平、密云等地。九边重镇中，仅宣府、大同可与之相比。
    抵达镇南卫当天，苏荣命部队迅速扎营、休整。
    然后接到兵部传令，皇上提议，苏荣明日进乾清宫右顺门便殿奏事。
    传说中的“御门听政”。
    苏荣面子够大的，虽然他不在乎。
    ……
    一路舟车劳顿，苏荣却兴奋不已。京城，顺天府，我来了。大明权利中枢，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接近权利中心!才有可能为父平冤，救母、弟于边关。
    ————
    安排完军队休整后，苏荣简单的吃了点晚饭，叫上雷仲海，便迫不及待的进城，夜晚逛逛顺天府。
    顺天府，明设于京师之府属建制。掌京畿之刑名钱谷，并司迎春、进春、祭先农之神，奉天子耕猎、监临乡试、供应考试用具等事。
    同时，顺天府由于是京师的最高地方行政机关，所以府尹的职位特别显赫，品级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级，并由尚书、侍郎级大臣兼管。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
    另外，顺天府所领二十四县虽然在直隶总督辖区内，府尹和总督不存在隶属关系。但京师城垣之外的地区由直隶总督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双重领导”，大的举措要会衙办理。京师城垣之内，直隶总督无权过问。
    ……
    两人走在大街上，苏荣欣赏顺天府繁华夜景。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比起黄岩、台州，更加繁荣。
    商铺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还有医药门诊，车行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铺子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绘色绘形地展现在苏荣的眼前
    接下来，苏荣注意开始京师的行政布局。
    明朝北京师城中央官署的全面设置，起于明宣宗宣德年间，几乎全部照搬南直隶南京皇城官署的布局制度，在承天门前“t”字型宫廷广场外两侧建造，以适应宫里大朝会和祭祀的需要。
    到了宣德元年，京师最先建成东侧的鸿胪寺，掌管朝仪，以适应群臣上朝举行朝会之需要。接着建礼部于鸿胪寺西南，紧邻大明门，为的是便于负责祭祀南郊和接待万国朝觐使臣。
    ……

 第113章 此地有银一百两

    到了英宗正统年间，陆续建宗人府、吏部、户部、兵部、工部、钦天监、太医院于大明门之东，再东与玉河之间安排翰林院、上林苑监、会同南馆。大明门以西，从南向北依次安置前、右、左、中军都督府，其西依次为锦衣卫、通政使司、太常寺和后军都督府，再西是旗守卫公署。
    这种在皇城前安排在京中央官署的作法与唐、宋时代京城布局的礼制一脉相承，但是明朝有个特殊的变更，即位于广场东侧配置中央官署的六部只有吏、户、礼、兵、工五部，惟缺刑部。
    究其原因，在于明太祖朱元璋设立了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锦衣卫），专掌侍卫，兼管缉捕、刑狱，后又有下设诏狱之权，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不能过问。在南京时锦衣卫就与五军都督府同置皇城中街洪武门以西，而将三法司移至皇城外的玄武湖岸边。所以，明英宗正统七年北京也如南京之制，将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设置在皇城外宣武门内街西单牌楼以西……
    ……
    苏荣不知不觉来到十王府街。这里虽不及后世王府井街繁华，但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初现繁荣商业街雏形。
    临近此街中段小巷，路不宽，但商贩聚集，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苏荣毫不犹豫的转到此巷。
    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忽然闻前方争吵声。
    苏荣好奇心重，快步向前探个究竟。外面被人群层层包围，苏荣左推又挤，顺便带着嚷嚷：“借光，借光了哈……”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间，发现两个人在争吵。一名是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另一个是布衣书生模样。通过俩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辩，苏荣对俩人争吵，有了大致判断。
    这名老实巴交的布衣书生，在此捡的钱袋一包，发现里面有纹银五十两。他正直善良，担心失物者用急而站立于此，等待来认领。
    谁知失物者来到后，接过钱袋，硬生生的说里面原有一百两纹银，定是这个书生昧着良心私自收了起来，便要求书生归还五十两纹银后，再要求对方赔偿五十两。于是，两人为此争吵起来。
    是人心里都会明白，是纨绔子弟以怨报德，敲诈勒索老实巴交的书生。要是他有私心截留，何必在此等失物人来认领？
    苏荣想起后世，扶老人跌倒反遭敲诈勒索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好人做好事，反而被诬陷，岂有此理。
    苏荣甩甩袖袍，走向前去帮助书生，去和纨绔子弟理论。
    “一看你就知道不是个好人!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以怨报德，天子脚下，岂容你胡来!”
    咦，没等自己开口，一个清秀的少年，领先自己一步，对那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怒斥道。
    苏荣抬头观望。
    此少年年纪身高与自己无异，清秀轩逸，一表人才。身后还跟着一中年男人和另一个蓝衣少年男子两人。
    中年男人，四旬左右。睿智，目光有神，一副淡然从容状。此人不语，在后面目视这个白衣少年为书生打抱不平。
    “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多管闲事!一边去!”纨绔子弟见有人为书生出头，恶言恶语道。
    “古人云，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之。做事要有良心!”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毫无畏惧，不依不饶的与他理论。
    但那纨绔子弟，毫无顾忌，更无悔改之意。他依仗自己身子比少年强壮，步步紧逼，意欲对他施压让他自己退去。
    纨绔子弟的恶性，引起围观群众的公愤，声讨一片。
    苏荣见状不由得怒火中烧，向前一把推开纨绔子弟，怒喝道：
    “岂有此理!堂堂京师街巷，天子脚下，岂容你颠倒是非，胡作非为？”
    白衣少年见苏荣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朝苏荣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
    “你又是那根葱？，赶快滚开，否则让你难堪!”纨绔子弟见又有一人出头，竟毫无悔意，更是嚣张跋扈。
    苏荣冷笑一声，道：
    “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那根葱!”
    说罢，苏荣从容的挥挥手。
    那纨绔子弟嗤之以鼻，不过还没等高兴多久，自己就被多么给推搡了一下，胸口一阵疼痛。他抬头一看，一抹黑影当在自己前面，揉揉眼睛才发现，一个高自己一头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两人距离不足两公分……
    雷仲海低头用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他，目光中的霸气让他不寒而栗，要是被他的大拳头打了一下，脑袋会不会被打裂？
    他知趣的往回退几部，见苏荣跟着这么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心里还是有忌惮的。
    虽心里已经胆怯，没再那么嚣张跋扈，但他依旧顽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有理，要求布衣书生还钱。他似乎需要一个台阶下，哪怕是一个并不光彩的台阶。另外，他左顾右看，更像是等待着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让开让开!不许当众闹事，不许聚集扰事，让开，让开!”
    有十几个大汉嚷嚷着朝这边走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啊！巴副指挥史，您来了!他们……”纨绔子弟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即笑逐颜开，神气了起来。
    “哦哦，原来是万公子!发生什么事？”他们好像认识。他在那个指挥史耳朵私语一阵，还对这边指指点点，然后小人得志般的冷笑。
    “聚众闹事，都给我拷起来!”巴副指挥史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令抓人。
    围观群众也看得出，纨绔子弟与巴副指挥史是熟人，他们假公济私，徇私舞弊。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而叫做万公子的纨绔子弟，毫不再乎别人的非议，认为自己有了援军和靠山，幸灾乐祸的奸笑起来。
    苏荣最看不起这种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贱人。他示意雷仲海准备动手，对付这几个城兵，揍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雷仲海挽起袖袍，准备动手时，父子三人中的那个白衣少年，却胸有成竹、毫不畏惧从容淡定的走到巴副指挥史面前，悄悄的取出一个腰牌，在那巴副指挥史眼前晃了晃。
    ……
    奇怪的是，他见了腰牌后，脸色立即变成了灰色，可以十分肯定的是，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第114章 达官显贵

    “误会了，误会了……!”
    “嗯？巴副指挥史，怎么误会了？抓他们啊！”
    万公子弄不明白，他们的态度会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跟上前去询问咋回事，却被巴副指挥狠狠的训斥一番：“以后不许在这里胡作非为!另外，我也根本不认识你!”说完，巴副指挥小心翼翼的看看一旁的白衣少年。
    “……”
    似乎陷入僵局。围观百姓好奇心重，也爱看热闹，等着观看如何结局。
    ……
    “我来给你们评个理!看公道不公道!”众人回头，发现在旁一直不语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仿佛事件就等这个台阶。
    “你贵姓？你确定是捡到五十两纹银？”中年男子淡然的询问布衣书生。
    “我免贵姓杨。对!的确是五十两纹银。我担心丢失银子的失主着急，便一直在这里等候，那曾想……”布衣书生虽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但言行举止，正气凛然。
    中年男子一摆手，示意他停住，然后转身问万公子：
    “我再问你一遍，丢的确是一百两纹银？”
    “确定!我丢的是一百两!没错，绝对没错!”万公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那好，如今已经有了结论。你俩听好。
    既然万公子丢的是一百两纹银，而这位杨公子捡到的却是五十两。这说明，杨公子捡到的这五十两不是万公子丢的，万公子不妨到其他地方继续寻找吧……”
    “这……”
    ……
    “好!……
    “好!”
    周围围观百姓一阵一阵的呐喊。此位中年男子有谋有略，机智过人，而且一身正义。
    “这……”
    万公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勒索到一百两，连自己的五十两也打了个水漂，而且是众目睽睽下丢人现眼，害臊的他低着头，用袖袍遮挡脸连忙离开……
    “好……”
    围观百姓依旧拍手叫好。
    五城兵马史司的巴副指挥史，点头哈腰的向白衣少年鞠躬讨好，在得到可以退下去的回应后，才带领士兵悄悄离去。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城兵，见了这个白衣少年腰牌后，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奴颜婢膝。说明什么？这个白衣少年身份不简单，非达官既显贵。苏荣心里思虑道。
    苏荣朝他们微笑的点点头，便带着雷仲海准备离开。
    “喂!这位小哥，路见不平，出手助人，大义正气之人也!钦佩!”白衣少年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不敢不敢，实在看不服这类贱人而已!”苏荣见白衣少年，对自己说话面带微笑，自然亲近，丝毫没有达官显贵的神气，便对他有几分好感。
    “听口音不是京城人吧，来自南方？”白衣少年兴趣盎然的追问道。
    “呵呵……我来自浙江台州……”
    “哦？真的是江南，江南好玩吗？”
    白衣少年似乎对南方的确感兴趣。
    “嗯……这么说呢？烟雨江南别有一番风味，如果公子方便，日后可来浙江做客!”苏荣礼貌的回应道。
    他俩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多谢二位公子，在下感激不尽!”
    他俩光顾聊天，忘了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这位布衣书生。
    “你呀，真是正直无私，以后长个心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少年转身询问他。
    “学生知道了，我姓杨名继盛……”
    杨继盛……好熟悉的名字，苏荣喃喃自语道。有印象，却想不起……
    苏荣隐隐约约决定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人来。明朝嘉靖年间历史人物众多，苏荣前世虽酷爱历史，却无法准确的记住每一个人，有的也只是有点印象或耳熟罢了。
    “听你口音不是外地人，是京城人吧？来这里游玩吗？”白衣少年又颇有兴趣的问道。
    “回这位公子，杨继盛非京师人，但也非居住外地，乃是直隶荣城人士。因朝廷颁布特令，今年会试提前三个月，所以学生提前来到京师……”
    哦……原来是来京会试的考生，苏荣心里道。可印象里明朝科举，由乡试考中后，第二年二月份会试，三月份殿试。提前三个月会试可真是稀奇。
    白衣少年兴趣盎然，本想再与苏荣、杨继盛聊会，在一旁一直未语的蓝衣少年，呼唤白衣少年：
    “兄长，我们该回去了，明早父亲还要…!”
    白衣少年才依依不舍的与苏荣、杨继盛道别。
    中年男子，临走时回头朝苏荣看了一眼，目光深邃，意境深远。让苏荣不由得暗自奇怪，白衣少年既然是达官显贵，其父更是高官厚爵，这三人明显不是普通百姓人家。
    ……
    苏荣与杨继盛道别，逛街也有点累了，带着雷仲海出城，返回英军驻地。
    苏荣和雷仲海双双骑马，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影子印在城郊马路上……
    “公子，感觉后面有人跟随着我们。要不，我在藏在路边拦一下，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跟踪咱们!”
    ……
    苏荣抬头看看夜空，回应道：
    “天太晚了，对方多少人也不清楚，先回营地再说。”
    俩人快马加鞭，一路飞驰。不一会，自己浙东铁卫驻扎的营地渐渐浮现在前面。
    接着，前面迎来一队兵马，相向而来。苏荣和雷仲海提起精神，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握刀。到了自己营地地盘了，难不成有人在这里设伏？“苏大人，雷参将，你们进营。后面有追兵，我们去打发他们!”
    喊话的是参将陈大成。
    原来，在苏荣、雷仲海回营的路上，有几十人一路跟踪，被浙东铁卫驻地设在外围暗哨的营兵发现，立即报给今晚轮流执勤的参将陈大成。他立即下令，带兵拦截。
    苏荣，雷仲海与陈大成会面后，拽住缰绳停住快马，转身和陈大成他们向前观望。
    果然，夜色中看见前方几十丈处一队兵马，也葛然停住。他们见浙东铁卫几百人跃跃欲试，准备反追击，立马调头撤退。
    “追!”陈大成下命令。
    “等等!”
    苏荣制止。
    “穷寇莫追!再加上天色太晚，敌方意欲不明，明日还要进京面圣，为防事变，先撤回营地严加防守，明日再说。”
    “遵命!”
    陈大成重新布置暗哨，其余的人撤回营军驻地。
    ……

 第115章 全是朝中重臣

    ……
    苏荣来到自己厢房，由于连日赶路，晚上又逛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回来的路上还被人追踪，实在过于疲惫。他躺在床榻上，几乎没用酝酿，便酣然入睡。
    ……
    第二日，苏荣一大早起身进宫。宫门入口处，曹公公已经等候，领着苏荣进宫。深宫侍卫层层把守巡视，又经过古色古香、梁柱涂金的廷门堂殿，终于来到乾清宫。
    苏荣抬头观望，乾清宫，是故宫内廷正殿，内廷后三宫之一。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重檐庑殿顶。殿的正中有宝座，两头有暖阁。
    外部结构，以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自台面至正脊高二十余米，檐角置脊兽九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曹公公，圣上是不是在乾清宫就寝办公呢？”苏荣欣赏完富丽堂皇的乾清宫，转身询问曹太监。
    “非也。虽自永乐帝开始，各帝均在此居住和办公。但当今圣上，如今……”曹太监左右看看周围，才继续道：
    “当今圣上已经移居西苑居住了，只是当有重大事件时，才在这里召见内阁及六部重臣，商议政事。”
    “哦？那当今圣上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房子不住，偏偏跑到西苑住呢？”苏荣好奇，追问曹太监。
    “嘘!……”曹太监立刻示意小声。他再次紧张的左顾右看，才低声喃喃道：
    “苏大人，深宫之内，且无枉议。会被割舌头的!”说完，他把手放在自己嘴边，好像担心自己舌头被割掉一样。
    苏荣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感到好笑之极。
    ……
    接着，一队大臣模样的人，身着绯色官袍，补子上绣有各种花纹。陆陆续续的步行而来，进入乾清宫殿。
    苏荣又好奇的询问：“曹公公，这些老头、中年男子们，胖胖瘦瘦的，耀武扬威的什么来路啊？”
    曹太监听罢哭笑不得的说道：
    “哎！你呀！真可谓有眼无珠啊！这些……这些可都是当今朝中重臣，大明中梁顶柱，他们要么是内阁成员，要么就是六部九卿啊！”
    “哦？原来如此，那跟我说说，省的一会瞪眼瞎谁也不认识。”
    曹太监苦笑两下，接下来他小声的对苏荣介绍道：
    “好吧！苏大人，您看看好了……从后面开始，最后的那两位长湖子的人，分别是孙应奎、顾应祥，两位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他两前面的那个是屠侨，都察院左都御史。
    那个瘦高个，是镇守大同的总兵官，兵部的仇鸾。
    再往前，胖胖的是，刑部尚书，也是原刑部尚书刘璟之子。
    刘讱刑前面那俩窃窃私语的是吏部尚书夏邦谟和户部尚书潘潢。
    然后那几个都是兵部的人，兵部尚书丁汝夔；翁万达，兵部右侍郎；王邦瑞，兵部左侍郎，也是九边总督。
    还有内阁成员李本、张治大人……
    另外，那个胖胖的，一只眼的就是严世蕃，首辅严嵩之子。严世蕃不是经过科举走上仕途，但如今累迁至尚宝司少卿和工部左侍郎。
    最后，前面的两个人更厉害了，一个是加少保、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严嵩!
    他身边瘦瘦的是礼部尚书、苑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徐阶。”
    ……
    “……”
    苏荣有点目瞪口呆，他前世记忆中关于历史的知识再不靠谱，后面那几个名字也如雷贯耳……历史奸臣严嵩父子，徐阶……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曹太监见苏如此荣震惊装，也觉得正常。毕竟他一个地方总兵，第一次来到京城进宫，一下子又遇到这么多内阁及六部九卿高官，自己有些敬畏和吃惊，实属正常。
    但苏荣却不是因为他们高官贤贵，而是严嵩、徐阶……这些历史名人。印象历史知识中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依次从他眼前走过，是什么感觉？分明就是重新历史嘛!
    严嵩徐阶他们依次进殿，苏荣在殿外侯着，等着传唤。
    苏荣不甘寂寞，站在殿外左顾右看，气派的大殿楼阁，富丽堂皇，魏严霸气。可没等欣赏多久，就听到里面传唤，让浙江总兵苏荣进殿议事。
    “苏大人，传你了，整理下官服进殿吧！”曹太监提醒道。
    “嗯嗯，好嘞！”苏荣答应着，象征性胡乱拍拍衣裳，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提前进来的那些高官，方才还扯高气扬，夸夸其谈，在这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个个低头弯背，等着前面的那个人训话。
    训话的人不说大家也知道～当今大明天子，嘉靖皇帝。
    貌似这个皇帝吃了火药来的，面带严肃，目光仇视似的扫视着他下面这些点头哈腰的大臣。也难怪，人家已经在自己家门口耀武扬威了，自己怎么都的该表示下吧。
    “鞑靼的俺答部都打到京城了，并逼迫入贡。作为朝廷大臣，理应为国为朕分忧。说，你们说该怎么办？”
    所谓入贡，不过是强盗理论，是肆意妄为、践踏国格的体面说法。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俺答就能派出他的使者，大摇大摆的到大明地盘强拿强要，提出各种苛刻条件。
    这是大明国家形象面子问题，也就是说，就算给得起钱，也丢不起人。
    “……”
    刚才的夸夸其谈呢，现在个个哑巴了一样，你看我我看你，没有第一个开口找挨骂的。
    那两个叫李本，张治的内阁成员，都不说话。说了也白搭，因为他俩是打酱油的，内阁里的配角充数的。
    ……
    咦，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苏荣忍不住好奇，偷偷的抬头向前观望，看看这个历史上的奇葩皇帝，长得什么样？
    ……
    啊!怎么会是他？
    ……
    谁？
    他们见过……
    著名的大明嘉靖，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就是昨晚……
    苏荣京城逛夜市时，遇到的父子三人中的那个老练的中年男子!
    原来，他就是嘉靖皇上!

 第116章 明争暗斗

    原来他们爷仨微服私访偷偷的跑出宫来逛夜市。怪不得五城兵马司的人，见了那白衣少年的腰牌，吓得脸色发黑。
    皇帝的儿子，就是王爷，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史司，忽然见了皇子王爷，吓得脸色发黑实属正常。没尿裤子已经烧高香了!
    “严阁老，你是内阁首辅，人家鞑靼俺答打到咱们家门口了，你说，怎么办？！”
    嘉靖见人人自危，没有主动出谋划策，便指着严嵩问道。
    ……
    这个白胡子老头，面带为难的紧缩下眉头，貌似心中不悦。感觉就像是，学生在课堂上课，老师提问的问题不会时，赶紧低头，心里默念老天保佑千万别叫着我。世间就是这么奇妙，老师偏偏就点着你的名字，起来回答问题……
    但是皇帝的问题不能不答，他略微思考片刻，若有启发，然后兴致盎然并掺杂安慰的语气，回答嘉靖的提问：
    “回皇上，俺答部此次来我大明京师，他们……不过是一帮饿贼，抢掠完了自然会走，其实皇上不必为此担心。”
    “……”
    卑鄙无耻!苏荣听罢心里暗骂道。
    在严嵩的逻辑体系里，保住自己官职爵位，安享富贵荣华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京城外的老百姓，抢就随他们就抢，杀了多少，百姓生死存活与己无关。
    苏荣愤怒的同时，另一个人也愤怒了～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徐阶。
    一脸怒火，他简直无法相信，这竟是一个大明朝廷首辅说出的话，虽然这里还轮不到徐阶说话，却也已忍无可忍，直言反驳道：
    “俺答部已经打到了京城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你怎么能说是一群饿贼！”
    严嵩气愤惊讶地回过头，看着这个曾经毫不起眼的礼部尚书徐阶，他表情惊讶，他竟当着天子的面来驳斥自己!平时似乎小看了这个人的本事。
    苏荣也看出了门道，这俩内阁首辅次辅关系并不和谐，还平日里少不了明争暗斗。
    ……
    这时，坐在上面的嘉靖忽然站起来，他赞许的看着徐阶点点头，心里很满意。然后又回过头换了一副严肃面孔，冷冷看着贪生怕死的内阁首辅严嵩：
    “阁老，俺答送来的贡书在哪里？”
    严嵩慌忙拿出了贡文书，准备呈交给嘉靖。
    嘉靖皇帝摆了摆手，对于这个带有耻辱性的文件，他并不打算研究，对严嵩问了一句话：
    “阁老，你打算怎么办？”
    在嘉靖咄咄逼人、及内阁、六部官员的目光中，严嵩不愧是只老狐狸，迅速恢复了淡定，他从容地回答道：
    “回皇上，俺答的贡书一事，这应该是礼部的事。”
    苏荣鄙视的一笑，他口中所谓礼部的事，就是礼部尚书徐阶的事。
    严嵩看似这一句推卸责任的话，却极为凶险，暗藏杀机和陷阱。不管徐阶如何回答，都会惹祸上身掉入严嵩设下的圈套。
    为什么？
    因为俺答部入贡，也算是个外交问题，表面上的确属礼部管辖。严嵩把皮球扔给礼部，无耻不仗义但也合情合理。
    如果徐阶推托，那就是推脱责任，嘉靖帝和众大臣自然不答应。
    但是，如果徐阶答应下来同意了俺答的要求入贡，那徐阶一定会死到临头。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俺答的这个入贡，是个带有耻辱性质的的政治问题，其实嘉靖心里不想答应。事关紧急，才着急内阁六部九卿商议，徐阶要是在这个时候违背嘉靖意愿满口答应下来，等到俺答部退兵后，自己将会死罪难逃。严嵩得意的看着徐阶，并等待着徐阶进入坑。
    徐阶愣了一下，仿佛猜透了严嵩的心思，略微思考片刻，回答道：
    “回皇上，此事是我礼部职责，臣徐阶愿意一力承担！”
    在一旁的苏荣心呼，不好，徐阶啊！你马上要掉坑里了!
    在一旁的严嵩幸灾乐祸的露出门牙，貌似心里准备庆贺时，出乎意料之外，徐阶却说出了他的下半句：
    “但是，入贡之务实为大明国家大事，一切听凭皇上做主，徐阶及礼部必定遵旨照办！”
    我去，徐阶也是一只狐狸。
    苏荣心里暗思道。
    严嵩迅速止住了笑容，看似明争暗斗中，自己马上胜出准备庆祝了，却被他狠狠的扳回一局。
    嘉靖没有心思揣摩两人的明争暗斗，他想的是大明的安危，如何体面的赶紧把俺答赶走。他用失望的目光扫视众大臣，最后落在徐阶身上：
    “徐尚书，你有何妙计？”
    徐阶抬头，精神抖擞的说道：
    “回皇上，俺答部敌军兵临城下，以目前京城的兵力及防务，无法出兵应战也无法守卫。”
    啊？堂堂一个大明京师，竟无兵可用？连自保也无法做到？没法理解……苏荣心里惊愕道。
    其实徐阶说的一点也没错。自从土木堡事变后，京师精锐部队全军覆没。于谦将军虽然顶住各方面压力，组织调集北直隶周围二流营军硬是把瓦剌打败保住京师，更给大明保住了那点尊严。
    但到了嘉靖年间，负责保卫京师的营军，在册共只有一十四万人。账面上看来还不算少，打退个鞑靼、瓦剌进攻是没问题的。
    但如今兵部实际点兵时，惊讶的发现只有五万人!
    究其原因，——吃空饷严重。
    更可怕的是，这五万人老龄化严重，拿着刀枪站岗放哨做做样子还勉强可以，让他们冲锋陷阵与勇猛的蒙古人马上拼刀，那么……只能呵呵了。
    ……
    嘉靖也一脸失落与茫然，天子守国门，没想到时局却让大明如此落魄与寒酸，脸面丢尽了。
    “那该怎么办？”他问道。
    苏荣一直盯着徐阶，没他有让嘉靖失望。
    他回应道：
    “回皇上，如今唯一的办法，是拖延时间，目前只有山东一部及浙江浙东铁卫共约两万兵力，已到京城，再需等待各地援军勤王到来后，聚集力量，再对俺答部发动总反击。”
    嘉靖听了紧缩的眉目开始舒展，似乎对回答很满意。他高兴地连连点头。这才是大明重臣该提的意见。
    可是，问题来了怎么拖延时间？

 第117章 入贡书做文章

    大家也在议论，如何拖延时间？
    对啊，怎么拖延时间？必须找个俺答信以为真的理由才行。
    ……
    内阁次辅徐阶，此时正在思索，拖延时间调兵遣将，给随意掠夺大明的鞑靼予以沉重打击，是十分正确也是有骨气的决议。但具体这么个拖延，他还没想好。
    再看内阁其他成员，及六部九卿，个个面面相觑，低头不语，一扫平日夸夸其谈的德行，老实的恨不得躲在别人背后。
    徐阶是没想好如何拖延之策，而严嵩父子，是有主意也不想提。费力不讨好的事，不是他们爷俩的作风。至于其他朝臣……呵呵，瞪眼看着内阁首辅和次辅呢，你们不说，我们也不说，只要皇上不点名，我们就会相安无事。总会有人出头解决的，土木堡之变，不照样有于谦那样的人出现吗？
    ……
    也难怪，如今面临的是俺答部的十万雄兵，而且已经兵临城下。大明手里又没有称心如意的牌可打，此时出主意，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绕进去，得不偿失。
    如果侥幸出谋划策将鞑靼部退兵，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失败，就是掉脑袋的后果。尤其是按照目前局势，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所以此时站出来进言，风险极大。保官职和爵位重要，其他的，自己就别管闲事了。
    此时殿内静悄悄的，与平日里言官们嘶声力竭的声讨叫骂甚至哭喊声相比，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嘉靖脸上非常难看，失望的看着下面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效忠大明效忠皇上的朝中重臣，而此时像乌龟一样缩头缩脑。
    殿内一片寂静。
    ……
    “皇上!我有个主意!”
    声音从后面传来，因过于安静，显得特别洪亮。
    苏荣大声开口道。
    “……”
    “……”
    内阁成员，六部九卿，众臣回头，目光齐刷刷的看着苏荣，然后一片愕然。声音竟然是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少年。
    他是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嘉靖皇帝也抬头观望，一眼认出了苏荣，昨晚在夜市时遇到的这个爱打抱不平的少年。
    是他？
    他满意的点点头，对他印象不错。
    但是，我大明这么多文官武将，无人能出谋划策提成退兵之策，没想到，却由一个少年来站出来!
    嘉靖自嘲，苦笑的摇摇头。
    苏荣见嘉靖认出了自己，刚想打个招呼，随便说个:又见面了，昨晚玩的可好之类的……
    嘉靖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苏荣才明白，皇帝带着儿子微服私访逛夜市，肯定是不想让大臣侍卫知道，想清静放松。自己在重面前说漏了嘴可就闯了大祸，于是苏荣赶紧闭嘴。
    “你是何人？如此大言不惭？”
    听语气苏荣就知道是谁，严嵩的宝贝儿子，干着肥差工部左侍郎的一只眼～严世潘!
    听他话音，自己不抛头露面，还嫉妒别人别出谋划策、出风头，他，是什么玩意？!
    苏荣大声回答，这个回答不是回应严世潘的，而是说给嘉靖和其他大臣的。
    “苏荣!浙江总兵，率浙东铁卫负责浙江海防!如今奉命入京，抗鞑子保卫大明，报效朝廷。”
    嘉靖点点头。
    “哦哦!听说过，大战倭寇，在浙闽可是大名鼎鼎啊！真是少年英才!”
    徐阶听后，赞赏道。
    其他重臣也纷纷点头，有的投来好奇和欣赏的目光。
    “浙江总兵？说白了一个小小的带兵打仗的武官，谁。谁让你来大殿的？这可是内阁和六部九卿议事的地方!”
    说话的是——内阁首辅，严嵩老头儿。不愧是父子传承，连瞧不起人的德行都一模一样，着实让人恶心。
    苏荣刚想反驳，嘉靖却开口了：
    “严阁老，是朕让他来议事的!”
    严嵩父子吃惊的看着皇上，心里嘀咕，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是什么来头？连皇上也亲自点将。
    众大臣也满脸疑惑，这个少年什么背景？
    嘉靖看看众人的疑惑，开口解惑道：
    “大家别小看这小孩儿，黄岩组织民兵击退倭寇，能破案，在台州组织招募新军，弄得有声有色。几次大败几股倭寇，在浙闽可是声名远扬啊！朱纨、谭纶纷纷来奏折，提议嘉奖于他。对了，连司礼监的人也对他欣赏有佳啊！今日一看，的确不同凡响，你们在关键时刻沉默不语，人家最起码敢说!”
    连皇帝也称赞表扬苏荣，严嵩父子再不敢说什么，退后几步，跟着其他人随声附和，吩咐赞赏苏荣……
    苏荣听罢，皇上都夸奖自己，不由得飘飘然起来，此时心情真爽。
    “对了，你刚才说你有好主意？那你给朕和众位爱卿说说看，如何拖延时间，让大明赢的时间，可以调兵遣将来京!”嘉靖随后追问道。
    苏荣不卑不亢，向前走两部清清嗓子回到道：
    “回皇上，很简单，拖延时间的好办法，就在那份入贡书里!”
    嘉靖和众大臣一脸狐疑。
    “哦？那你说说看!”嘉靖颇有兴趣地问道。
    苏荣正言厉色道：
    “皇上，各位大人，既然俺答以入贡来要挟，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利用外交手段，来拖延时间。”
    外交？重臣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苏荣的意思。
    “我刚才看了几眼，到严首辅手里的入贡文书，发现他们只有汉文叙述，却没有鞑靼部的蒙文标注。那我们，就从这里下手……拖延时间
    ……”
    苏荣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脸上满面狐疑，于是继续解释道：
    “皇上，各位大人，听我讲来。按照外交惯例，每一份外交文书是需要两国两种文字标注，虽然这只是个形式，平时也不一定都遵守。
    而这次，事发特殊，我们要好好的认真地履行这个程序，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麻烦我们礼部，传话于俺答的使者，要他们把入贡书带回去，加上蒙文内容，才能重新交于我们，然后礼部审核，认为合格无误后方可通知他们。这样一来二去，几天下去了，这样我们就又赢得了几天宝贵的时间!会更多的各地军队进京勤王……”
    ……

 第118章 生杀大权

    苏荣说完，殿内一片寂静。
    ……
    “嗯……妙!好主意，朕恩准!”
    嘉靖笑逐颜开，满意的不断点头，当场拍板同意。
    “嗯，按照外交礼节来要求他们加注两国文字，合情合理，苏总兵的这个办法甚好!
    这个就由我们礼部来办，我现在就安排!”
    内阁次辅同时兼任礼部尚书徐阶，也赞赏的夸奖道。
    众大臣也纷纷赞扬，就连严嵩父子，也颇感意外，此小子的主意，不得不说是个妙招。
    那么问题来了。
    他，到底是何人？
    见徐阶如此欣赏他，是徐阶的人……
    还是司礼监相中的？
    要是徐阶的人，那么自己岂不多了一个厉害角色的潜在敌人？
    严嵩父子，心里就像踹了个兔子，极其不踏实。
    “好!就按苏大人的办法，礼部草拟文书交给俺答使者，让他回去重新修订。礼部一定把这事办好!能拖延几天算几天。另外，兵部继续催促命北直隶外围军队，速来京师秦王，不得有误!
    “臣遵旨!”徐阶领命。
    “臣遵旨!”兵部尚书丁汝夔领命。
    “好了，各爱卿退下吧！对了，浙江海防总兵苏荣，留下!”
    ……
    众臣退下后，整个殿内就剩下嘉靖和苏荣两人。
    “昨晚遇到我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朕让你人头落地!”嘉靖开口了。
    慢条斯理的语气中，有露出威严与杀气!
    “遵命!苏荣万万不敢!”苏荣赶忙回道。
    同时，他隐隐约约心里一阵发慌。这皇帝老儿，带孩子出门逛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然告诉别人，实在无法理解。不过，他毕竟是皇上，掌每个人生死大权，他说不让就不能说，不是闹着玩的。
    特别是这个，历史描写据说很聪明的皇帝。
    “嗯，听说你搞得那个什么浙东铁卫……弄的不错!比起那些京营或地方上的卫所庸兵，可好多了!”
    嘉靖见气氛紧张，缓和了一下语气。
    “多谢皇上赞赏，浙东铁卫也有台州知府谭纶的功劳，苏荣不敢一人抢功!”苏荣回应道。
    “嗯，谭纶来奏折提出招募新军的时候，朕心里没底，就当做实验吧。所以我命户部拨付的银两并不宽松!一是国库并不充盈，二是，我想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结果你小子搞得不错，相对于朝廷对你们的支持……也难为你了!”嘉靖望着苏荣，欣赏的感叹道。
    苏荣听到皇上的表扬，心里乐的像开了花，不知不觉的骄傲起来。
    “托皇上的福，实话说吧，其实，朝廷拨付的银两连军饷都不够，不过呢，苏荣脑袋还算聪明，想尽办法不仅解决了浙东铁卫今年军饷，还提提升了部分火器装备。另外我还打算……”
    苏荣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嘉靖的话打断了。
    “台州府黄岩县，黄吉德的家产，你们查抄了不少银子吧……”嘉靖慢慢悠悠，又带点阴阳怪气的问道。
    ……
    “……”
    查封黄吉德的黄府……自己扣下了一百万两……
    难道，难道皇上知道了？他可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不可能知道。
    但是他有锦衣卫、东厂……嘉靖平时别看住在深宫，却耳目众多，难不成他真知道了我私扣查封款的事？
    要是真的如自己所揣测，十万八万的有情可原，毕竟今年户部拨款太少，但自己私扣的是毕竟一百万两啊！搁谁也会大发雷霆。
    现在怎么办？眼前这个叫做嘉靖的皇上，只要一声令下，自己这颗小脑袋就要搬家。现在跑来得及吗？会不会不等跑到殿外就会被守卫乱刀砍死？
    还是直接冲上前掐住嘉靖的脖子，以他做人质出宫逃窜，此次我苏荣浪迹天涯？
    ……
    “你在想什么呢？看你的表情，阴阳怪气，……蛮丰富的嘛！”嘉靖见苏荣趴在地上，脸上一会汗流满面的茫然，一会咬牙切齿的严肃，变化无常，忍不住问道。
    完了，就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个七八分。
    嘉靖，不愧是历史书上描写很聪明的皇上。
    在这深宫中，仅凭自己能斗得过他吗？
    “皇上!臣苏荣知错了!”
    “什么错!”嘉靖看都没看苏荣一眼。
    “回皇上，查封黄府，苏荣为解浙东铁卫军饷之困，而私扣查封银两……还请皇上宽恕!”
    苏荣趴在地上，恳求道。他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个嘉靖老谋深算聪明的很，自己那点小算盘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与其这样，不如退一步直接认错，把绣球抛给他看他怎么处置。
    “私扣了多少？”
    “……一……百……万两……”
    完了，当自己喊出这个数字时，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越是寂静，苏荣心里越是没底。
    ……
    “哼！……你倒是很实在，没有对朕隐瞒……
    ……
    ……
    好了，起来吧！”嘉靖居然冷笑着开口道。
    “……”
    “怎么？不想起来？”
    “遵旨!谢主隆恩!”
    苏荣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见嘉靖脸上浮起的笑容，彻底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嘉靖看了看苏荣，转身望着殿外，神情严肃而又深沉：
    “想我大明，驱逐鞑靼，恢我汉室，地域广袤而又富饶，国力强大，多少外番来朝……可是，总是有那么一捏人，有负皇恩，吃大明官俸徇私枉法、贪污受贿，还不为朝廷、不为百姓着想，一心享乐。当年太祖创立“剥皮揎草”之酷刑，还是有人知而为之。
    朕最痛恨这样的人!
    ……
    ……
    至于你……
    你私扣查封银两，但毕竟是为了大明新军，大公无私、没有中饱私囊，也算难得。尤其是把新军搞得有声有色，多次大败倭寇，让朕也倍感欣慰。好了，私扣查封款的事，朕不再追究。管好你的新军为大明效力，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遵旨!谢主隆恩！苏荣一定不负圣恩!”
    ……
    ……
    “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臣苏荣告退!”
    趁着嘉靖没有改变主意前，赶紧退下吧！万一这个皇上一想起一百万两银子，出尔反尔呢？
    “等等!”嘉靖正言厉色道。
    “……”

 第119章 军中无戏言

    苏荣心想，马上反悔了？不带这样的，一百万数额虽然有点大，可老子没有贪污一文，何必捉住这个不放呢？
    ……
    “对于这次鞑靼俺答部侵我大明，你有何看法？”嘉靖问道。
    谢天谢地，只要不提黄岩的事就好。什么蒙古，什么日本什么佛郎机谈什么都行，就是撩四百年后的大文明社会，我也乐意奉陪～你相信就行。
    苏荣拍拍袖袍，郑重其事道：
    “回皇上!此次俺答来袭，不是简单的掠夺，而是打到了京师城下，皇上眼皮底下!当年土木堡之变，是大明奇耻大辱，而如今更是羞辱!臣认为，此次绝不可放过他们，不仅要赶走，更要将鞑靼打残，几十年不敢再窥视我大明!
    洪武大帝，永乐大帝，曾多次北征蒙古，鞭打鞑子，我大明何等威风!
    臣斗胆，请皇上下令，全歼此次俺答部来袭之敌，洗耻辱震国威!望皇上恩准!
    ……
    “朕何尝不是如此之想，该死的鞑子，竟敢欺负到朕的头上!我定不饶你!
    ……可是，到目前为止，来京勤王的援军只有区区几万人马，何以击败俺答十万雄兵。
    另外，当朝耍嘴皮子的文官居多，那有良将能带兵出征呢？当年有曾铣镇守三边，让鞑子闻风丧胆。可惜了……也怪朕……”
    嘉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悔意……
    曾铣……我这个时代的父亲!
    听苏伯说起过，父帅被奸臣所害，但最终是嘉靖下的命令。“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苏荣一想起父亲被害，心底里对嘉靖一丝恨意。
    但此时此刻，却见他已有悔意，自己心里少了一些仇恨。
    又想起父帅率三军边关抗蒙，心里却多了一份凌云壮志，一股热血沸腾涌上心头。
    “皇上，臣愿带兵出征!”
    苏荣不仅是心血来潮。父亲生前未了抗蒙宏愿，含冤而死。自己却阴差阳错的带兵来到京师抗蒙，这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父亲在天之灵的指引，来完成他未能完成的收河套，北征鞑子的意愿？
    再次，率兵出征才有可能立战功，会进一步得到嘉靖的欣赏，而把自己的权利更进一步。这并不是说明苏荣贪恋权贵，而是为了有为父平冤，解救母、弟的资本和实力。
    “哦？勇气可佳!不过，军中无戏言，大战非儿戏。此次俺答带十万兵马来到城下，你可想好了!”嘉靖瞪大眼睛，反问苏荣。
    “回皇上，苏荣绝无戏言!兵不在多，在于精!此次我浙东铁卫进京的有八千精兵，皇上只需再调兵一万多精兵，凑齐两万人马，苏荣便可打败俺答!”苏荣郑重其事道。
    “口气不小!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朕再说一遍，军中无戏言，打仗非儿戏。此战关乎京师安危和大明荣辱，如果一旦失败，你可要担责受罚的!”嘉靖还有有点怀疑的问道。
    “臣愿意立下军令状，此战若失败，甘愿受皇上任意处罚!”苏荣郑重其事、大义凛然道。
    “好!有魄力，朕恩准!山东赶来的勤王一万多精兵，编入你的浙东铁卫。另外，从大同赶来的总兵仇鸾，带着三万人马，我下令精选出一万人马给你，留下两万加京营军死守京师，并作为你后援之用。
    这样多给你一万，一共三万精兵由你统一指挥。我马上命兵部下调令办手续，任你为威远大将军。命司礼监曹公公任监军。你即可起兵出征，别忘了你对朕下的军令状!我等你班师回朝，凯旋归来!”
    “遵旨!”
    ————
    苏荣决定赌一把，因为他意识到，机会来了!鞑子和倭寇相比，勇猛占优智商欠佳。面对长期骑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强悍厮杀是他们强项，但可以避其锋芒，利用先进的火器及心思周密的策略，可以把他们打败。
    因嘉靖的旨意，苏荣很快领到兵部的调令、元帅印，成了这次迎战俺答部威远大将军。兵部调令一发出，震惊朝野，一个从江南台州来的少年男孩，初次入京就挥领几万精兵的抗蒙元帅，还是皇上特许钦点，让满朝文武大臣惊叹不已。
    一部分人欣赏苏荣的魄力与担当，而有一部分人，对于突然杀出的政治黑马苏荣，显得格外“关照”。尤其的严嵩父子，把持朝政多年，朝野上下，不是自己人就是对自己俯首称臣或示弱。六部九卿、南北直隶十三布政司、各封疆大吏、边关总兵甚至司礼监、锦衣卫的人，都屈尊于严家。就连自己唯一暂时不成气候的政敌徐阶，也对自己礼让三分。
    对于苏荣的横空出现，他姓汪还是姓将？严嵩父子居然感到一种隐形的威胁和恐惧。开始派人暗地调查苏荣的来头。
    ……
    苏荣来到营军驻地，开始统筹调集布置这三万人的精兵部队。因为俺答忙着修改入贡文书，自己还有点时间。
    “来人!拿着调令去顺天府大兴县，将山东、大同来京勤王的两万多军队，紧急调至这里!”
    “遵命！”
    ……
    苏荣把自己七大参将重新分配，每人将会负责四千人，留下一千留在营军驻地备用。
    还有一千人，是从原浙东铁卫中再次挑选出来的，精兵中的精兵，配备先进的火铳、鸟铳、火炮、手雷等火器，作为一个特种部队，一个杀手锏使用。
    一个大胆的作战想法，出现在苏荣脑子里……
    苏荣下令，命传令兵到台州，命令路易斯几班加点制造火器，并分批急送京师。
    再就是关于这个俺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荣招来曹公公，询问俺答的详细资料。
    曹公公便把鞑靼俺答的详细情况叙述于苏荣。
    “苏大人，这个俺答汗，是鞑靼土默特部重要首领，孛儿只斤氏，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瓦剌也先绰罗斯家族后裔，达延汗孙。我大明朝嘉靖年间崛起，其部落初期游牧于河套一带，后逐渐强盛，将原草原霸主察哈尔部驱逐于辽东，成为鞑靼右翼蒙古首领。控制范围东起宣化、大同以北，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临长城一带。
    ……

 第120章 兴师问罪

    因鞑靼部地处北方大漠，只有畜牧而无耕地，更无手工业。加上天气恶劣寒冷，一到临近冬季，别说穿衣被褥日用品，就连吃饭果脯也成问题。
    鞑靼各部落曾多次派人向我大明开开放朝贡贸易，均被皇上拒绝。所以近年来，俺答部时常引兵南下掠夺，边境战事不断……”
    ……
    苏荣沉思片刻道：
    “以战促和，然后开放部分城市做公平贸易，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比起连年征战，边境战备压力、劳民伤财要好的多!
    然后……
    待积蓄力量强大时，一并统一蒙古各部，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威胁，这才是上策。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必须先痛打他一顿才是……”
    ……
    曹公公听了不断点头。
    “报!去大同仇的传令兵回来，但他们兵马至今未动!”
    “什么？大战在即，连自己军队还未集合好，岂有此理!”苏荣怒喝道。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回苏大人，传令兵回来复命，
    在顺天府大兴县的两地勤王军队，答应会按时来宛平县浙东铁卫营地集合。山东的勤王军队早已经抵达待命，可是，据探子来报，仇将军那边一万人，他们至今……至今未动!”
    “砰!”
    苏荣怒气冲冲拍来桌子一声。
    “传雷仲海，韩钦，和我去趟大兴县!我倒要看看他们，为何不听从命令!”
    “遵命！”
    “苏大人，切莫冲动!要不要先向兵部尚书丁大人回报……”曹太监见苏荣怒火中烧，欲前往大兴县兴师问罪，担心会节外生枝，便劝阻道。
    “谢谢曹公公提醒，不必了。等报给兵部，研究定夺后再一级一级的传达，黄花菜都凉了!”……
    苏荣和韩钦、雷仲海三人，带着百十号人骑马去大同勤王军队驻扎地，顺天府大兴县方向奔去。
    一个时辰后。
    “什么？苏大人、雷参将他们带着百十人去了大兴县……他们可是一万多人啊！人心叵测，我们赶紧去接应下!”
    ……
    几位参将短暂商议后，陈大成和朱钰带着两千人，快马加鞭，也朝顺天府大兴县方向奔去。
    顺天府大兴县仇鸾临时军营驻地。
    守卫禀报后带领苏荣等人进屋。仇鸾，中等身材，小眼睛、尖嘴猴腮，不知道为何，苏荣第一次见他印象并不好。
    “仇将军，皇上扳旨，兵部下调令，你方为何迟迟没有行动？”苏荣进门直言道。
    仇鸾若无其事的瞅了苏荣一眼，漫不经心道：
    “苏大人啊，这我知道，皇上也说了要挑选精兵，可这是个费事活，岂可一天两天能完成。还望苏大人体谅啊！”
    “哦？那如今进展如何？仇将军挑选了多少人马了，可否告知？”苏荣见他懒散的态度，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叫仇鸾的大同总兵，并不配合。
    仇鸾没有回答，只是斜眼看看身边的一个副将，阴阳怪气道：
    “万参将，选了多少了，给这位什么……苏大人说说……”
    这个万参将，身材魁梧，满脸胡子，左边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痕，就像一只吴淞一样趴在脸上，恶心极了。
    “回仇总兵，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挑选了五百二十余人……”
    “什么？大战在即，万参将，你不是开玩笑吧？”苏荣脑子里“哄”的一声，一天的时间挑选了不足二十分之一。这哪里是积极备战，分明是在消极对抗!
    “怎么敢？圣上的旨意要调选精兵，在下岂敢掉以轻心？”万参将阴阳怪气的答道。
    明白了，他们根本不配合，甚至抵触，调令对他们说只是一张白纸!苏荣心想道。怎么办？回去上报兵部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俺答已经发现入贡加蒙文一事有诈……
    “那好，我就亲自看看，你挑选的这些所谓精兵！仇将军请差人带路吧!!”苏荣压制火气，丝毫没有商量的口气命令道。
    仇鸾和万参将相互斜眼对视，然后回头道：
    “沈参将，带着苏大人去军营!”
    一个身着武官服饰的中年男子出来，脸大成方形，粗眉大眼，身材魁梧。
    他分别向仇鸾和苏荣二人抱拳行礼，随后领命带着苏荣去了营地。
    ……
    “他妈的，一个小小的浙江沿海总兵，牛气什么呢？杀了几个倭寇毛贼，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切!都是同级拿着鸡毛当令箭，敢对老子兴师问罪，吆五喝六!”
    沈参将带着苏荣出门后，仇鸾发牢骚道。
    “将军，本来想难为难为他，既然他这么狂妄，我们教训教训这小子!”万参将面部狰狞道。
    “……”
    ……
    这个沈参将倒是很有礼貌，一路带着苏荣等人来到营地!
    “苏大人，这里面的……都是挑选的……精、精兵……”沈参将领着苏荣，进到一个营帐里，表情难为的说道。
    苏荣在里面走了几圈，就知道沈参将为什么如此难为。仇鸾一天多挑选的所谓五百精兵，全是老幼病残……别说和鞑子冲锋陷阵，就是拿着刀枪连续跑，也跑不了几十丈!
    “公子，这哪里是什么精兵，全是残兵，根本没法用!”雷仲海有点气愤道。
    “妈的!这时候了还玩阴的，仗怎么打？!好，既然这样，别怪我不客气!”苏荣怒火中烧道。
    ……
    沈参将见苏荣心急如焚，即将有大战，理解其心情。
    “苏大人，其实……仇将军挑选的不但故意缓慢，而且……都是……残兵给你……”他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低声道。
    苏荣闻罢大吃一惊。惊的是不是因为他告诉自己实情，而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可是仇鸾的参将？!
    沈参将看出了苏荣的不解，再次看看周围无人后，低声郑重其事道：
    “苏大人，末将见您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是位舍身为国的好大人，才实言相告!这个仇将军，根本无心恋战是个胆小鬼，只顾自己的官职爵位……我都看不下去了!”
    “多谢沈将军信任苏荣，对我实言相告。只是，你是仇鸾的参将，传出去不怕他报复于你？”苏荣忍不住好奇，反问道。
    ……

 第121章 甘愿跟随

    “大丈夫从军即为国分忧，大敌当前退缩不战，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苏大人，我曾是太原原总兵张达的手下参将，姓沈名政。
    鞑子入侵大同时张将军不幸战死，这个贪生怕死的仇鸾，由严嵩提议才调任大同任总兵。他天生担小，坐吃等死……鞑子来了不去打仗，竟然背着银子去谈判……简直是我大明的羞辱!”沈政愤愤不平道。
    “什么？岂有此理!人家打上门来，还送银子保平安？叛徒!奴才!走狗!”苏荣闻罢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个镇守大明九边大同重镇的总兵，居然靠用银子贿赂敌人保平安，简直闻所未闻!
    ……
    用银子贿赂俺答部，退兵……然后俺答跑到蓟州，破蓟州镇，最后兵临京师城下!妈的，原来都是这个仇鸾搞的鬼!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苏荣想到这里气的咬牙切齿。
    “我知道仇鸾的精兵驻扎在什么地方。如果苏大人相信我，末将可以带你去后营挑选。三万人选出一万精兵，还是有的!”
    “多谢沈将军，苏荣感激不尽!”
    “苏大人，不必客气!是末将欣赏您的一身正气，守疆戎边，甘愿协助。您真的像曾帅!”
    “啊，曾帅……你是不是曾铣元帅？”苏荣愕然道。
    “对!”
    ……
    “沈将军，您不是张达手下参将吗？何以敬仰曾铣元帅？”苏荣急迫的问道。
    “苏大人，说来话长，末将最早曾经是，总督陕西三边的曾帅账下参将!后因遭奸臣算计，曾帅含冤被害。之后末将才被调至大同镇……”
    苏荣感叹万千。自己父亲刚正不阿，一腔热血守疆戎边，有着崇高威望让手下诸将军甘愿跟随。
    本以为这个仇鸾手下的沈政，是个良心发现的特例，没曾想也是父帅的手下参将。苏荣再次为自己的父亲曾铣，感到骄傲自豪!
    要不要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就是曾帅的儿子？……大敌当前，以后再说吧。苏荣拿定主意，决定暂时隐瞒自己真实身份，先打败俺答再说。
    ……
    有了沈政的帮助，挑选精兵十分顺利。身强力壮的，年纪轻轻，眼神有霸气的。很胖的不要，皮肤白嫩的不要，胆小怕事的不要……苏荣把义乌征兵那套办法用上了。
    几炷香的功夫，一万精兵挑选完毕。沈政自告奋勇，愿跟随苏荣阵前杀敌，苏荣自然允许。当一切妥当准备启程回浙东铁卫驻地时，却杀出一队人马，拦住苏荣等人。
    是仇鸾手下万坤。
    “咦？公子，现在看来这人如此面熟。您看，骑在马上到样子……想起来了!前提天晚上追赶我们的那帮人……其中就有他!”雷仲海低声询问苏荣，又瞬间豁然开朗的想起来。
    “原来是他追赶我们？万坤……那个纨绔子弟万公子……也姓万……难不成他们是一家人？”苏荣恍然大悟道。
    冤家路窄!
    ……
    万坤带领千余人挡住苏荣等人去路，并大声喝到：
    “站住!大同总兵仇将军账下人马，岂可任你随意煽动!”
    “住口!皇上扳旨，兵部调令，岂可由你胡说八道!赶紧让路，否则我让你军法处置!”苏荣一手勒住缰绳，怒喝反驳道。
    万坤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大同军营军驻地，就你这百十人，还如此狂妄!来人，苏荣等人肆意煽动军队动摇军心，把他拿下!”
    说罢，十几位身强力壮的军兵，挥舞刀枪冲向苏荣……
    雷仲海冷笑一声，随手向身边的军兵抄过一把长杆大刀，两腿夹马背，紫红色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雷仲海双手挥舞大刀，砍兵刃，拍军兵，“砊!咔!咭……”兵刃碰撞声瞬间嘣发。
    三下五除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地，抱脑袋的，捂肚子的，呻吟喊叫声不绝于耳。
    万坤见自己的十几位强兵如此不禁打，而且狼狈不堪，顿时觉得自己脸面无光。他回头朝众手下咬牙切齿道：
    “等什么？给老子拿下!”
    看来仇鸾、万坤平日里威望欠佳，几万人的军营里没，关键时刻有人听从他们的命令。只有随身带着的一千人的嫡系亲兵，唯命是从。
    他们一字摆开，靠人数优势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雷仲海战力再强，如何是千军万马的对手？苏荣随身带着的一百名浙东铁卫，摆好阵势准备迎敌。但一比十，胜算太低，战不死也会累死。
    沈政赶忙挡在前面，连续呼喊劝阻，却毫无作用。
    对鞑子未战，自己人先干起来了，可耻!苏荣心里怒喝道。他扬起右手，准备下令浙东铁卫冲锋!
    “公子，等等!”
    苏荣回头，发现是韩钦。
    韩钦虽然一直跟在苏荣身边，平日却沉默寡言，容易让人忽略。
    苏荣放下右手，满脸狐疑的看着韩钦。对面千人马上冲过来了，被动迎战会更加吃亏，何况要一比十作战。
    韩钦面对苏荣的质疑，没有辩解。他转身朝万坤方向看了一眼，右嘴角上扬，但面无表情。
    忽然，他纵身一跃已经腾空而起，苏荣等发现抬头观望时，韩钦已经不见身影。
    再看前方，韩钦几个跳跃姿势，已经到了千人上空。他脚落在对方人头上，“蹭蹭噌……”踏在人头上犹如踏木桩，临近万坤时又腾空而起，如极速飞驰的利剑，插向他……
    韩钦手握腰刀，刺向万坤。因为速度太快，临近不足一丈时守卫才发觉。他们慌乱中，用刀枪相迎。
    “啪啪!砰砰砰……”刀刃相克火星四溅!韩钦挥动腰刀与他们相博，犹如在拨弄活草一样轻松。
    他再次用刀在周围划拉一圈，守卫瞬间躺地……
    万坤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感觉左肩像是被钳子夹住一样，深入肉内动弹不得，然后自己颈部喉咙处一阵冰凉，韩钦的刀刃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让他们退下!”
    韩钦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了这几个字。声音很低，但分量及威严十足。万坤明白，若不按要求去做，自己人头分家是分分秒秒的事，而且这个人绝不会手软……
    “退下!快退下!”

 第122章 公然抗命 拿下!

    万坤颤颤巍巍的哭喊着，担心自己小命随时挂掉。
    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此人，瞬间能从一千人中劫持自己，功夫高深莫测是无人能及。
    如今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保住命，做狗做鸟干啥也行。
    “驾!……吧嗒吧嗒……”
    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及叫喊声，周围尘土飞扬。
    突然出现数千浙东铁卫精兵，把万坤带来的一千人团团围住。刀枪冷兵器加数百条鸟铳对准他们……
    参将陈大成和朱钰率部赶到!
    局势瞬间一边倒。
    不但万坤和一千嫡系亲兵目瞪口呆，就连大同的三万人马，也看的发怵、心惊胆战。
    浙东铁卫名不虚传，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勇猛加先进的火器，就凭这两千人，冲垮三万人的大同兵，也非难事!
    陈大成一挥手，几名浙东铁卫军兵一拥而上，接替韩钦把万坤五花大绑。
    “谁还不服气？谁还敢抗命？”
    ……
    大同三万兵被浙东铁卫及苏荣的气势和霸气所震慑，个个心惊胆战，不敢言语和任何行动，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
    苏荣，抖擞下身上的披肩，威风凛凛的喊到。
    “万坤，公然抗命，带回宛平营地看押，等候处置!”接着，苏荣下命令道。
    “遵命！”
    ……
    “苏大人，且慢……这样可否合适？仇将军那边……”尖声尖气声。
    苏荣回头一看，是司礼监曹公公。
    他急急忙忙赶来劝阻苏荣。
    “曹公公!大战在即，万坤公然抗命，罪不可赦，押回去再说。至于仇将军那边，让他自己来我浙东铁卫营地要人吧！”苏荣说完不再理会他，然后大手一挥。
    “浙东铁卫，和方才挑选的一万精兵听令!立即启程，到顺天府宛平县营地集合、不得有误!”
    “遵命！……”众将士齐声领命，声势震天!
    “苏荣，你……你敢绑我!……仇将军不会饶你的……”万坤哭喊着嚷嚷……
    “哦？好啊！我等着!”
    苏荣冷笑一声，接着大喊命令：
    “启程!”
    经过抗倭与各类奸诈敌人的明争暗斗，苏荣已经不再懦弱，逐渐变得更加聪明、更加强悍与霸道!
    ……
    ——————
    鞑靼部首领俺答，他一个人在帐篷里走来走去，脑子现在有点乱。
    他虽然打仗抢劫是把好手，但玩政治的能力和动心眼儿，实在不敢恭维。这位草原霸主思前想后费劲脑际，也搞不明白，入贡书只写汉文有什么问题——你们大明人能看明白不就行了吗？
    但是，即使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唯恐被大明人甚至自己的蒙古子民嗤笑，说自己是没文化，不懂外交礼仪。
    于是，俺答命人去巡找一帮认字的人搞公关，根据汉文意思，配上响应的蒙文，然后重新把加注两国文字的入贡书整理一遍。最后，再命人来回检查有没有疏漏。
    这样一来二去，两天下来。等他认为入贡书已经完美无缺、准备差使者再次送大明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了。
    他的新入贡文书刚送到原大都北京，前方军情传来。
    “禀报俺答汗!探子报，大都城外除了大同方面来的仇部，宛平方向莫名其妙的多了三四万大明军队。而且士气高涨、装备精良!正在跃跃欲试……”
    俺答部拥兵十万，与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万人马相比，优势不言而喻。但从这里透漏出的信息，说明大明是假借修改入贡书之名，实则拖延时间备战。
    知道实情的俺答气的怒火中烧，他搞不明白大明人为何如此奸诈。大家可以拉出兵马摆开阵势、战场上大干一番，没想到他们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汉人之聪慧，岂是大漠鞑子所能悟也？
    他愤怒地撕掉新入贡书。
    气归气，摆在眼前的问题还需要解决，战还是撤？
    经过一连几天的抢劫掠夺，今年部落过冬物资已不成问题，此时撤走也算圆满。
    但，俺答心高气傲，被大明欺骗而如此灰溜溜的撤回，面子上挂不住。他不顾部分将领劝阻，执意下令，准备与大明作战。
    ————
    消息很快传到浙东铁卫营军驻地。
    俺答已经知道有诈，开始摆兵布阵，大明失去了继续拖延时间的时机。
    苏荣仔细研究顺天府地形，发现俺答部所处的蓟州镇，和自己浙东铁卫所处的顺天府宛平县，均处于平原地带，对人多势众善于骑马冲锋的鞑子来说，无异于如鱼得水。
    自己的三万人马再强悍，与十万鞑子摆开阵势对阵并不占什么绝对优势。
    苏荣发现，自己营军驻地的西边，就是玉景山与石竟山之间的西山山脉，这里虽不是悬崖峭壁和崇山峻岭，但也是连绵起伏，不利于大规模大兵团作战。
    但是，却利于伏击作战。
    避其锋芒，而发挥自己的优势，则是此战的上策。苏荣对俺答作战心里有了初步的思路。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把俺答部引诱到西山来决战。
    不在平原作战，而是把战场引到山区才有胜算。但俺答也不是傻子，特别入贡事件，已经让俺答领教大明人的心机，接下来行事会更加小心谨慎。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做的滴水不漏，方可引诱俺答再次上当。
    苏荣与几位参将商议许久，也没有什么可行完美的方案。
    苏荣走出营帐出来透透气，浙东铁卫及新编入的将士，在抓紧一切时间训练，筹备。鞑子不同倭寇，更加凶猛，现在流汗训练，战时就不会流血丧命。
    ……
    “我要见苏总兵!”
    “营军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让开!放开我，说你呢，竟敢拦我!……”
    “营军驻地，不得放肆，如若不然，把你拿下!”
    “你敢？我可认识你们家总兵!”
    “……”
    隐约听见一阵阵争吵声，苏荣询问发生什么。一营兵汇报：
    “苏总兵，一个陌生人闯进营内，被我们守卫拦下。没曾想那人不知好歹，死缠烂打的不肯走……现在还在闹腾呢!”
    “哦？还有这样的事，走，带我去看看!”
    苏荣带着人来到营军驻地门口，远远看见几个守卫，拉扯一个白衣公子。临近时，听见声音好熟悉，那公子转身才看得清……
    出乎苏荣意料，此人原来竟是——
    王蕴寒!

 第123章 本姑娘有诱敌之策

    一身白衣色袍衣，男装打扮并未遮盖她的洒脱清秀，脱俗与娇媚。
    苏荣赶紧下令，让守卫放他进来。
    王蕴寒，见到苏荣赶到，一脸兴奋，但马上又崛起了小嘴巴，她朝身边一个守卫使劲的推了一把，嘴里还嚷嚷道：
    “看见了吧！我说本公子认识你们总兵!还不相信，狗眼看人低……哼!赶紧的给我让开，让开……!”
    苏荣见的那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王蕴寒，此时遇到自己的守卫，有种秀才遇到兵滴赶脚。
    看她急的心急火燎的，又没有任何办法，苏荣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之感～哈哈!
    “喂!……喂!……
    说你呢!苏大人!不帮忙不说一个人在那里偷笑，幸灾乐祸。你简直没心没肺!!本公子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王蕴寒突然回头，看见了苏荣暗自发笑，立即把刚才火气一股脑的发给苏荣。
    “哈哈……是苏荣无礼了，给你赔罪!……营帐里坐坐喝口茶水，润润嗓子降降……火气……”说到这里，苏荣又忍不住想笑。
    “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友，肚里生荆棘……哼！虚伪之至……”
    王蕴寒就连发牢骚生气，也没忘记咬文嚼字。看她文绉绉又傲气十足的的样子，心里总是忍不住发笑。
    ……
    营帐落座上茶。
    “王姑……王公子，为何突然来到京师，又为何来到我营军驻地，难不成，姑娘甚是思念于我？”
    寒暄几句后，苏荣开口询问并调侃道。
    王蕴寒端起茶杯，一手遮住嘴巴，闻闻茶香，然后抿了几口。放下茶杯后才慢条斯理的应答：
    “且，自作多情之人。你!别想多了……
    本姑娘因生意来到京师，沿路听说鞑子马上打到北京城下。北直隶外围军队吩咐进京勤王，其中就包括江南大名鼎鼎的浙东铁卫!据说，你们和山东的最先抵达。本姑娘还听说……
    皇上钦点你苏荣挂帅领兵……不简单啊，本姑娘小瞧你了！”
    王蕴寒说完，又端起茶杯，姿势优雅的抿了几小口。
    “哦？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对了，你还没回答，为何来营地寻我呢？”
    “艾!方才说过了，本姑娘是因生意入京，别想多了!听说你驻扎在附近，只是故人来探望而已。你看你，当了总兵加元帅，威风的不得了，门都不让进……简直小人得志……”
    王蕴寒对刚才进营地大门被拦一事，仍耿耿于怀，小嘴撇到了一边。
    “呵呵！哪有什么威风！皇上钦点，责任重大。我又立下军令状，如今遇到棘手的问题，快愁死我了”
    苏荣苦笑自嘲道。
    “哦？什么状况？说来看看，说不定本姑娘有法子!”
    王蕴寒立即恢复一份冷傲自负的神情。
    ……
    “你？你有办法？……”
    苏荣狐疑的看着这个满腹经纶，清高自傲的王蕴寒。可是，军事机密，如何能告诉她？
    “对!不妨说来听听!本姑娘也许能有办法。前提是……你能信任于我……”
    王蕴寒聪明绝顶，见苏荣面带一丝迟疑，脱口点破道。
    ……
    苏荣虽有疑虑，但深信王蕴寒为人，前几次公事机密曾对她提起过，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可疑。
    算了，告诉她又何妨？反正自己已经为此事伤透脑筋，如果没有退敌之策，也是死路一条。
    但万一这个鬼机灵丫头有好主意呢!
    “好吧，告诉你又能咋滴？是这样…………俺答…………入贡文书…………拖延时间…………被发现…………如何引到西山…………”苏荣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来龙去脉，全盘告了王蕴寒。
    …………
    “啪!”
    王蕴寒打开叠扇，标志性的动作，和扇子一样摇头晃脑。
    ……
    半盏茶时间。
    “我有主意了!”
    “真的？”
    “那是当然!”王蕴寒目光里透露一丝得意与狡诈。
    “说说看!”
    “喂!是求人家还是命令？语气能不能客气点？”王蕴寒朝苏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去。
    都啥时候了，还矫情在乎这些礼节。不过主意是人家想出了的，惹不起，说答案前可万万不能得罪。
    “多谢王姑娘费心参谋出主意，苏荣感激不尽，有礼了!”说完，他抱拳鞠躬，向王蕴寒行礼。
    “咯咯……”王蕴寒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眉目清秀，面带得意。
    “好吧！看在你苏大人识趣的份上，本姑娘点捂你几下。听好了……”
    “苏荣洗耳恭听!”
    王蕴寒摇晃叠扇，营帐慢慢走步，开始娓娓道来：
    “在辽阔的平原与鞑子开战，己少抗彼多，乃兵家大忌!引鞑子进山区伏击作战乃是上策。但俺答不是傻子，尤其是他已经上过一次当!所以，除非给他一个理由，能让他甘愿冒风险进西山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
    据你所说，鞑子掠夺数日，早已够本，之所以没有退去，原因有二。
    其一，想入贡通市，一劳永逸的解决部落手工日用品缺乏和粮食问题。这一条已经被大明堵死。
    其二，报复!自己被耍，当然要出口气。大明中谁有资格让他解气？当然官职越大越好……最大最好!”说到这里，王蕴寒朝苏荣眨眨眼。
    “你应该明白了吧，谁最有资格让俺答出气？
    当然是嘉靖皇帝!
    如果打败明军，甚至像多年前土木堡事变中活捉皇上，对俺答来说，是无比荣耀和最能出气的事情。
    所以，要想俺答甘愿冒风险进西山，就得给足砝码!
    以皇上做诱饵，就不怕俺答这鱼儿不上钩!”
    啪!王蕴寒收起叠扇，端起刚换上的温茶，再次姿势优雅的抿了几口。
    我去。
    分析是很透彻，脑洞大开!但这注意真够生猛!
    “王姑娘，你实在抬举我了。苏荣何来那么大本事，把当今皇上请到西山？更何况，一旦出城，皇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谁能担起这个责任呢？”苏荣摇摇头苦笑道。
    王蕴寒却哈哈大笑起来，貌似得意和蔑视苏荣的智商不及自己。
    “你呀！实际是这样……
    ……………………………………………………………………………………………………”

 第124章 大战俺答

    …………”
    “哦哦!原来这样，皇上确保安全就好。多谢王姑娘，我这就下令安排任务!军中议事，麻烦王姑娘先下去歇息!待此战结束，苏荣单独致谢!”苏荣抱拳行礼。然后差人安排账房，带着王蕴寒下去休息。
    “卸磨杀驴!哼……”王蕴寒临走前？再次撇了苏荣一眼，表情娇嗔幽怨，又恰似得意清高。
    ……
    “来人!传各位参将，曹公公，前来议事!不得有误!”苏荣打发王蕴寒出去休息后，立即下命令。
    “遵命!”
    ……
    苏荣把王蕴寒的主意内容给大家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是王公子的主意。
    “公子，如何传达给俺答，又如何让他相信呢？”雷仲海询问道。
    “这个好办!俺答送入贡书的使者，不是还没出宫吗？就让他做一回咱们的信使吧！”苏荣奸笑道。
    ……
    “曹公公，宫里皇上那里，就麻烦您了～再就是请求皇上命兵部，提前布置于西山西北，按我们的信号对鞑子堵截，务必活捉俺答!”
    “杂家知道了，苏大人，您放心就是!”
    “其他人听令!童子明、朱珏率一万人，做阻击战状态，我们誓死保护西山，保护在西山的皇上!不得有误!………………”
    …………
    “遵命……”
    “陈大成，陈子銮，王如龙，带着一万八千人，配备浙江运过来的火器，新鸟铳，火炮，火雷，去西山设伏。准备全歼鞑子。
    “遵命！”
    …………
    “公子，我呢？”
    雷仲海挠挠脑勺询问道。
    “你!我还有单独安排!”苏荣神秘的一笑。
    …………
    浙东铁卫驻地开始沸腾。
    ……
    ——————
    大明京师礼部。
    俺答使者刚送完新的入贡书，就得知两方大战在即，自己来大明经常送通市文书，简直有如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但大明自喻为天朝礼邦，即使与鞑靼马上开战，对送文书的使者也是有礼善待。在大明京城白吃白喝一天后，被告知自己要送回去，因为两方马上要打仗了。
    他整理下自己衣裳，跟着侍卫出门，送他出城。穿过礼部各间厢房走廊，半途中领路的侍卫忽然肚子疼痛，让鞑靼使者稍等片刻，自己捂着肚子跑去茅房……
    使者在走廊等了片刻，未见侍卫出来，便独自漫步走动。他边走边欣赏大明礼部公用房的气派与华丽，自己出生在蒙古草原，从小到大住的全是帐篷，而且居无定所，一年到头不断的迁徙。
    “这些东西需要带着，虽然皇上暂时去西山躲避，祭祀的用品必须带上……”
    这个使者路过一间厢房时，听见里面窃窃私语。
    大明皇上要去西山？使者惊讶道。
    “嘘!小声点，这事尽量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打仗了，皇上逃出京城，以后说起来有损国威呢!”
    “是是是……”
    ……
    “艾!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大明礼部重地，闲人不得入内，快走!”
    使者被走出茅房的守卫发现，喊道。
    使者赶紧转身，跟着守卫离开这里，七拐八拐，走出礼部。
    回到俺答部营地。
    使者第一时间回报给俺答。
    “这么说大明皇上害怕我们攻城？提前撤到西山……消息准确吗？”
    “回俺答汗!千真万确，在下亲耳所闻!”使者信誓旦旦道。
    “嗯!你先下去!”
    “遵命”!
    ……
    俺答虽勇猛精进，计谋欠缺，但并不是傻子。他思前想后，担心有诈，随即派人去京师周围打探。
    探子回来禀报：大明京师的确有动静，西门最近神秘队伍出出进进，西山人流更是多于平时。驻守在宛平县的队伍是来自浙江点勤王军队，浙东铁卫，并把守西山必经之地。
    “好!大明皇上老儿，想偷偷的溜到西山藏起来，那我就将计就计活捉于你!再叫你不肯通市贸易!哼！来人!集合队伍，朝宛平浙东铁卫驻地进攻，踏平他们营地，直取西山，活捉大明皇帝!”
    “遵命！俺答汗!”
    ……
    俺答部，十万雄兵，威风凛凛，整齐待发。随着军令的下达，万马奔腾，气震山河。
    队伍杀至宛平营军驻地时，浙东铁卫队伍早已经人去楼空，撤至西山山底。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在保护大明皇上!”俺答脸上流出得意的微笑。土木堡之变的历史仿佛在重新上演，再次活捉大明皇帝，既为自己彻底出口气，还会让自己永垂史册。让铁木真的黄金后代族人，都为他自豪骄傲!
    他们没有停顿，而是一鼓作气，命队伍浩浩荡荡的冲向前方。
    ……
    “苏大人!他们来了!”探子来报。
    “好!命令童子明、朱珏部，率军阻击。先用火器射击，挫其锋锐，再边战边撤，退到西山!”
    “遵命！”
    ……
    “命陈大成，汪如龙，陈子銮部，准备好伏击，主攻火器，立争把大部分鞑子歼灭在西山山沟!”
    “遵命！”
    ……
    ————
    “哄!哄!”
    火炮一阵阵响起!
    童子明、朱珏部与俺答先头部队交上火了。因为进入西山山底，地势不再平坦，俺答的十万人马无法摆开齐头并进，只好一两万的分批全进。添油战术，兵家大忌!
    即使这样，鞑子比起江南沿海倭寇，勇猛无比，在火炮不断射击下伤亡惨重，却依旧攻势如潮。第一波队伍伤亡严重，第二波鞑子替换再次进攻。在硝烟呐喊声中，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血红的眼睛，充满杀气。
    侥幸躲过火炮火药的鞑子，冲到前边，与童子明、朱珏部的阻击队伍交锋。
    “咔嚓!铛铛!——”
    冷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刀刃相砍，碰出的火星四溅!无数的铁器敲打碰撞声，此起彼伏，掺杂呐喊哭叫连成一片，无比刺耳。
    童子明、朱珏见火候差不多了，下令鸟铳队射击掩护，队伍开始依次撤退。他们分批掩护，分批撤到山沟两侧隐藏……
    俺答部两只先头部队，虽被大明火器发射伤亡惨重，两万人去其一半。但见大明军败退逃窜，士气大振。
    战果传到俺答那里，令他兴奋不已。仿佛昔日蒙古帝国的荣耀光环，已经扣到他俺答的脖颈上。

 第125章 剧情大反转，大明人的奸诈

    “继续前进!后退者军鞭伺候!前进冲锋者，奖赏十头肥羊!活捉大明皇帝者，奖赏一百头肥牛!”
    俺答兴奋滴下命令道。
    ……
    鞑子终于进山了。
    两道山岭之间的匝道宽度只有几十丈，俺答的队伍只能压缩分批前进。而两边山岭高险峻处易于伏击。
    “俺答汗，此处不利于我们骑马冲锋，却容易遭受埋伏伏击。我们是不是……停止进攻!”
    一位副将向俺答进言道。
    俺答闻罢也略有迟疑。他骑在马上，右手搭在额头向远方瞭望……
    ……
    “你们看!你们看!看那山顶!黄色的龙旗……不就是大明皇上的营地吗？”
    ……
    鞑靼部的副将们顺着俺答所知方向抬头瞭望，果不其然，众多山顶龙旗飘扬。大明礼仪等级严谨，除了皇帝谁敢用龙旗？
    这下，俺答部众人吃了定心丸。他下令冲上山去，并把奖励的砝码提高了一倍：冲锋前进者，奖赏肥羊二十只。活捉大明皇上者，奖赏肥牛二百头!
    但草原霸主俺答长了个心眼，自己率一部分人殿后，与大部队拉一定开距离……
    而鞑子士兵们再次被打了鸡血，一股脑的没命向前冲。最后山路陡峭无法骑马，便下马步行前进。一路上大明留下的刀枪兵器，及部分盔甲战衣，更让他们兴奋不得。
    二十只肥羊……二百头肥牛……鞑子们脑子里兴奋的数着……
    而俺答重振昔日蒙古帝国荣耀的光环，似乎马上戴在自己头顶上了……
    ………
    “砰砰砰……”
    ……
    “砰砰砰砰……”
    ……
    随着一连串鸟铳的射击声，打断了鞑子们的美梦。
    他们惊慌失措。
    因为在这里一旦被伏击，根本无路可退，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大明的火器非常厉害，只能被动的当成对方射击的活靶子!
    进退两难，怎么办？
    ……
    一排排新式鸟铳子弹射击过来……
    “砰砰砰砰……”
    ……
    这群昔日荣耀蒙古帝国的子孙们，被打的七零八散……
    “哄哄……”
    ……
    “哄哄……”
    紧接着火炮声响起。
    在长达数里的狭长山沟里，火药的爆炸让鞑子们血肉模糊，残腿断臂横飞，哭喊声一片……
    还有听不懂的蒙古语……
    血红染遍整个山野……
    ……
    还没结束。
    一万颗火雷，像冰雹一样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大部分落在鞑子们中间，弥补火炮发射不均匀的缺陷。地毯式爆炸，让他们几乎无一幸免。被炸的七八万人马，犹如一团血肉模糊的粥，惨不忍睹。
    ……
    还有一部分火雷在半空中爆炸，炸的山岭两侧石块飞扬，然后纷纷落下，犹如天女散花，击中着漏网之鱼……
    见大部分军队被伏击，伤亡异常惨烈，俺答知道自己已经上当!
    他狠狠一甩鞭子，嘴里提溜咕噜的大骂一通!
    “……!!”
    败局一定，保存实力要紧，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他痛下心来，挥手下令全军撤退～前提是还能跑的动的。
    等等!
    就这样狼狈不堪的回去？
    ……
    威信何在？
    ……
    颜面何在？
    ……
    那大明皇帝在山顶就在咫尺，现在败退何其不甘!
    ……
    “来人!抄小路迂回包抄上山顶!活捉大明皇上!为死去的草原英雄报仇雪恨!”
    俺答再次下令，跟随他的这部分士兵领命，开始迂回包抄，誓死拿下嘉靖，败局一定的情况下扳回一局，胜负的天平会再次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倾斜!
    俺答不甘心，命随身带着的部队，开始迂回包抄。
    因急于扳回一局的求胜心切，他们上山速度极快。
    不一会功夫，他们临近山顶，已经渐渐包围这块黄色龙旗飘扬的营地。
    ……
    由开始的弯腰谨慎的摸进，到最后俺答的大声令下：
    “活捉大明皇上者，奖赏肥牛二百头!”
    他们站直身子，拿着兵刃铺天盖地的冲上山顶……
    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士兵，见铺天盖地的鞑子围了上来，大喊一声：
    “不好了!鞑子突袭了……”
    然后……居然慌忙而逃……
    ……
    “哈哈!天助我也!什么大明锦衣卫，贪生怕死之辈徒有虚名而已，岂可与我蒙古勇士可比？”
    此时俺答脸上一改垂头丧气神情，洋溢着即将胜利的希望。自己马上与大明皇上嘉靖面对面见面，是在自己蒙古勇士包围下见面!心情何其爽快!
    只要抓住了大明皇上，死伤多少兵力也值得!
    “冲啊！抓大明皇上啊！二百头肥牛啊！是我的啦!……”
    冲在前面的几百名鞑子，争先恐后的杀进营地帐篷……
    一股脑地杀进营地帐篷……
    ……
    然后……
    没有然后……
    ……
    鞑子们冲进各个绣着飞龙图案帐篷里……又冲了出来，双手空空!
    ……
    ……
    “怎么回事!？大明皇上呢？”
    俺答眼睛都红了，暴躁的追问。
    “俺答汗!各个帐篷里……帐篷里空无一人，更没有什么皇上……”冲进帐篷又冲出来的鞑子们回报。
    “什么？啊！——!完了，上当了!”
    ……
    俺答脑袋“哄”了一声。
    上当，代表着自己再次被骗，还代表着，自己可能已经被包围!甚至，毫无翻盘的机会。
    撤!在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字眼。朝哪里撤？后面是大明的伏击圈，两边山岭，只能朝西北方向，也就是自己老家方向，逃窜!
    “撤!西北方向，快!快!快!”
    俺答嘶声力竭的喊道。他心里明白，快一点或许能多保住一部分士兵!
    他们朝西北方向撤。
    撤到山坡一半时，已经听到四周的呐喊声——大明的军队!
    负责追击俺答的正是雷仲海部。苏荣在布置作战任务时，故意留作悬念，没有安排雷仲海。但暗地里却给他总重要的任务——活捉俺答!
    调遣两千最精锐的人，给雷仲海，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鞑子勇猛好战，俺答随身携带的士兵更无平庸之辈。所以，才以精锐对精锐，雷仲海捉俺答!
    功夫高深莫测的韩钦呢？
    苏荣长了个心眼，留在了自己身边。大战中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出现各种状况，有韩钦在，苏荣就会绝对安全。
    ……

 第126章 无意中 已改变历史方向

    俺答部迅速朝西北方向撤离，雷仲海率两千多精锐之师穷追不舍。
    为什么？
    追到鞑子俺答汗，大明皇上的赏赐，可不止二百头肥牛……
    所以，雷仲海等人率领的这部分浙东铁卫，玩命的追。追上了，就有天文数字的赏赐……
    俺答，以及他的随身部下，玩命的跑，跑的快，有命回去吃羊肉和牛奶。跑的慢，就被大明的兵逮住，任人宰割了……
    所以，一边在拼命的追，一边在玩命的跑……
    速度，就是生命。
    ……
    实际上，俺答随身带着的人马里里外外也有一两万人，如果抛开其他因素真正展开厮杀，雷仲海的俩千浙东铁卫并不一定占上风。
    但兵败如山倒，鞑子早已经失去了斗志。俺答亦如此，即使自己杀个回马枪，把这股追兵搞定哪又如何？
    无法挽回大局已败。
    他命尾部队阻击追兵，自己带部下逃窜。
    鞑子不愧英勇善战，竟把雷仲海的追兵纠缠在一起，给俺答留出逃窜的时间。
    雷仲海见状，命传令兵发射信号礼花弹。给兵部在西山西北方向的队伍传递信号，将逃窜的俺答残部一并合围歼灭，给此战划上圆满的句号。
    俺答残部已经离去，就看兵部提前的设伏了……
    ————
    苏荣命军队打扫战场。
    这次被围困鞑子，死伤过半，剩余的部分跟随俺答撤走，部分四散逃窜。伤员被俘，剩下的尸体留在了西山山沟……
    此次与俺答一战，大获全胜，震大明国威。
    嘉靖大喜，提苏荣为兵部右侍郎，正三品。封一等公爵位，俸禄一千石，并继续掌浙东铁卫军首。
    另外，赏良田一千亩，白银五千两，布针织一百匹……
    浙东铁卫人员编制增致精兵三万，负责京城守卫之责。赏军饷、肉酒等物资，并犒赏三军!
    ……
    ……
    等等。
    皇上没有去西山，怎么回事？
    ……
    苏荣脑海里回忆起，那日自己与王蕴寒的聊天……
    ……
    王蕴寒分析透彻。但脑洞大开!这注意真够生猛!
    “王姑娘，你实在抬举我了。苏荣何来那么大本事，把当今皇上请到西山？更何况，一旦出城，皇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谁能担起这个责任呢？”苏荣摇摇头苦笑道。
    王蕴寒却哈哈大笑起来，貌似得意和蔑视苏荣的智商不及自己。
    “你呀！……
    ……………………………………………………………………………………………………
    “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谁告诉你真的要皇上出城？”王蕴寒撇了苏荣一眼，目光透露一丝鄙视。
    “王姑娘明示!”
    “我们只需做一场戏演给俺答就好，何必真的劳驾那嘉靖呢？”王蕴寒悠然自得道。
    苏荣一手拖住下巴，想了片刻，有所顿悟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虚张声势，传递给俺答一个假信息。让他误以为皇上多到西山……然后借俺答报复心切引他进山？”
    “对!……”王蕴寒正眼看了苏荣，目光中却是一丝嗤笑。方才进门被拦之气，总算出了。
    ……
    原来假借皇上躲避到西山之名，来引诱俺答来西山浙东铁卫伏击之地。
    次战役大胜，除了归功苏荣及浙东铁卫，也有司礼监曹公公及嘉靖皇上的配合，演了一处戏给鞑子看。
    ————
    同时，也发生诡异的一幕。
    俺答部被浙东铁卫伏击，伤亡过半。余部又被雷仲海追击，残部西撤。提前安排好的阻截军队，由皇上钦点，兵部尚书丁汝夔亲自带队，几万军队居然不战而放俺答残部逃窜!
    大跌眼镜!
    ……
    嘉靖龙颜大怒，下令撤丁汝夔兵部尚书一职，判处弃世腰斩!
    奇怪的事，直到刽子手的大刀马上砍向自己时，他才大声为自己辩解呼喊：
    “严嵩老贼，害苦老夫了，你……你有误我!”
    ……
    传到苏荣耳朵里，才知道这个蹊跷事情的背后不简单。
    事件的来龙去脉应该是，严嵩父子授意丁汝夔不予追击俺答，卑鄙的说“追击如失败会被降罪，不如不追击”。
    结果，他听话了……
    结果依旧被降罪，还是死罪!
    ……
    丁汝夔被撤职判罚后，严嵩又传话误导于他，劝说放心不会有事。直到死期已到马上去见阎王了，丁汝夔才发现自己被严嵩害惨了，临刑前大骂严嵩父子!
    丁汝夔被处死后，原兵部右侍郎翁万达，继任兵部尚书。王邦瑞任兵部左侍郎，总督九边镇。苏荣任兵部右侍郎，掌浙东铁卫军首，护京师之安全。
    苏荣却感慨：此时俺答南侵之役，以大明全胜而圆满结束，但是……
    苏荣根据自己前世记忆，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的俺答入侵大明事件，其实经过是这样的：
    嘉靖二十九年，鞑靼首领俺答再次寇边明朝军事重镇大同，在严嵩的举荐下，俗称名将之后实则贪生怕死的仇鸾，紧急接替战死的大同总兵张达。
    他和俺答私底下谈判达成协议：他给钱，俺答退兵，俺答爽快的同意了。可仇鸾高兴没多久便收到消息，俺答退兵后却去了京师门户蓟州，仇鸾怕皇上嘉靖知道真相后自己脑袋不保，便火急火燎的赶紧率军赶往北京。
    此时鞑靼人已经攻破蓟州，兵临北京城下。道士皇帝嘉靖也暂时不修道，赶紧召开内阁会议。内阁首辅严嵩无耻的提出任由鞑子抢劫，抢劫后自然退去。
    内阁次辅徐阶驳斥严嵩后，主张拖延时间，调京师周围的各军队赶来勤王。
    拖了几天时间后，各地明军勤王的部队陆续赶到。俺答自知上当开始撤退。
    嘉靖命令时任兵部尚书丁汝夔组织明军围剿蒙古人。
    得到命令的丁汝夔却去征询严嵩意见。严嵩脑残的告诉丁汝夔，不能追击鞑子，一旦战败后果很严重，并且向丁汝夔保证，皇帝不会为难他的。但后果可想而知，丁汝夔很快就被嘉靖下了大狱并处死。
    在这期间，大明帝国的首脑们基本上没什么作为，致使京师郊区的老百姓在鞑子的铁蹄下，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一切均要归咎于无耻而又没本事严嵩。因为他，嘉靖把大明王朝的脸面都丢尽，这是被誉为明朝皇帝最聪明的嘉靖所没有想到的。

 第127章 历史奇才～他

    因为此次耻辱的＂京师保卫战＂是发生在农历庚戌年，所以称之为＂庚戌之变＂。
    可如今事实上那？万万没想到，以入贡文书做文章拖延时间，是由自己提出的。
    还有，因为自己的出现和参与，改变了整个事件的结果，失败变胜利，由耻辱变为全胜，赢得了荣耀，重振了大明国威!
    ……
    因自己不经意的行为，不但改变这次事件的结局，同时，也改变了这个历史事件走向……
    ……
    如此说来，我的权利越大，参与、改变历史方向的机会就越多？
    ……
    多年后会不会因自己改写明朝历史，不会出现李自成的破京致使崇祯发出凄惨呐喊？
    关外的八旗子弟也不会有机会、能力入关？
    后世被西方列强欺辱的晚清历史会不会被改写？
    再后来……
    我大华夏提前崛起……
    苏荣心里打了个颤……
    以前想想而已，如今，自己真站在左右历史方向的风头浪尖上时，却又犹豫不知所措和震惊……
    ………
    “大人!一个京城年轻公子要求见你!”
    军兵来禀报。
    苏荣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
    “哦？没记得在京师有认识什么年轻公子的……让他进来看看!”
    ……
    “大人!是我有眼无珠，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爹爹吧！……是我有眼无珠，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爹爹吧！我给您磕头，给你磕头……”
    他不断的道歉，重复这几句话，真的磕头了。
    ……
    嗯？这是个什么鬼？哭哭啼啼的唱哪门子戏？
    苏荣回头一看，原来是他。
    ……
    谁？
    就是那晚逛街时，敲诈勒索、牛气冲天的纨绔子弟……万公子。
    ……
    “等等，麻烦你说明白!你爹爹怎么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苏荣好笑地问。
    “我爹爹……就是你们抓着的大同仇总兵手下的万副将啊！”他起身擦擦鼻子眼泪解释道。
    ……
    我去，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来人，把万参将带过来。”
    ……
    “谢谢！谢谢苏大人，谢谢苏大人!”万公子趴下就一顿磕头，与那日扯高气扬的神情判若两人。
    不过，仇鸾那厮为什么没来赎人、却打发这么个人来要人，哭哭啼啼的。
    经过几日的牢狱之灾，万参将精神萎靡，早无往日之神采。
    见万公子来到这里，父子俩人见面，拥抱抹泪一副可怜状。
    苏荣岂是硬心肠之人？教训了几句就打算放人。
    “大人，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万一放虎归山呢？”陈大成上前问。
    “既然他们认错，何必赶尽杀绝，给留条生路吧！”
    ……
    万副参将不再盛气凌人……
    万家父子连忙磕头致谢!
    ……
    苏荣刚立了大功一件，已经是嘉靖眼里的红人。他如果一声令下，将万副将随便治个罪，嘉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主家仇鸾也无可奈何，不会有什么办法来救他，甚至，舍车保帅，也不一定打算来救……
    所以，苏荣下令放了万参将，万家父子心里自然明白，感恩戴德致谢不断。
    ……
    浙东铁卫在休整，训练，而苏荣，他在干嘛了？
    睡觉。
    天生觉多，前世如此，今生亦是。
    从急行军赶至京师，接着备战鞑子，大战俺答，如今大获全胜，该好好睡个觉了……
    ……
    一天后。
    补了觉立即有精神头。如今的浙东铁卫编制增致三万，原来的七大参将，苏荣明显感觉人数不够用。
    怎么办。
    他提拔任用原仇鸾部下副将沈政，也是自己父亲生前账下将军，为自己参将。并秘密吩咐雷仲海，在原山东籍来京的勤王军队，物色一名军将，弥足参将不足的局面。
    雷仲海还真没让苏荣失望，几日后来汇报，他物色了一个年轻的军将。
    雷仲海似乎非常欣赏那人，描述时夸夸其谈，口若悬河……
    比如：
    他年轻有为，十七岁就去山东继任祖上世袭职务，任登州卫指挥佥事，有着出色的领导及军事才能。俺答部南侵大明时，被兵部调集入京勤王，后编入我们浙东铁卫。
    ……
    在与鞑靼俺答对阵期间，许多大明子弟对蒙古鞑子有着天生的胆怯、恐惧。但这个年轻的军官，有妙招，他边备战、打仗，边编写了一部《备俺答策》一书，效果特别出色，并在自己军队间广泛流传。
    苏荣听罢也非常高兴!
    “哦？有如此神奇的人物？……我浙东铁卫卧虎藏龙、人才济济啊！”夸奖后马上略有疑虑。
    “不过，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只是听说，我要亲自考察一下，快把他找来，我要亲自看看!”
    “好!不过，找到他需要点时间。听军营兄弟们说，这人爱聊天，喜欢到各部各旗走动，这人人缘不错!”
    雷仲海下去后，苏荣把增编后的浙东铁卫重新划分，每各参将至少统领三千人，下设部、旗等编制，各负其责。并按比例配置火炮、新式鸟铳、手雷等火器。
    因兵仗局的火器苏荣看不上，浙江运来的数量太少，所以每个参将军队分到的火器比例低。
    苏荣命人火速赶往台州，命路易斯加快制造火器的速度，尽快运至京师。京师守卫状况实在太差，俺答是逃窜了，谁敢保证会不会冒出个二答，三答，四答什么滴再来打劫……
    尽快提升京师守卫军的装备和战力，是苏荣急待解决的事情。
    “公子，我把他带来了!”
    “哦？快请!”
    ……
    苏荣迫不及待的看看这个、雷仲海口中的能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果然，此人年轻力壮，神采奕奕，英俊潇洒，眼睛炯炯有神。
    反正第一眼感觉，真的不错。
    ……
    通过交流，苏荣发现他言谈举止不俗，不但思路清晰，军事理论知识丰富，还善于喜欢实战。实在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苏荣甚是喜欢，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了，你看看我，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苏荣苦笑的问道。
    “回苏总兵，末将名字是……
    戚继光。”

 第128章 修道皇帝

    戚继光……
    “!!!”
    后世文献资料对历史描写，是有些出入的。而有的历史相对后世描写，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戚继光一定是一个例子。
    他比历史描写，还要聪明，正直和霸气。
    然后，戚继光提出各种军事工程建议，以及他改造、发明了各种火攻武器，详细的向苏荣说起；还有改造大小战船、战车的建议。
    如果按照他的办法，明军水路装备优于外敌几个档次；另外，他还富有创造性的提出，在长城上修建空心敌台，进可攻退可守……
    苏荣大悦，当即提升戚继光为自己副将，并亲自直接负责三千精锐之师。
    戚继光并不推却，领命上任。
    有了原七大参将，加上沈政，南侠韩钦，军医李时珍，又有了军事奇才戚继光，如今的浙东铁卫，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如虎添翼!
    ……
    戚继光走后，已经夜晚。
    第二日，新浙东铁卫宛平县营军驻地。一军兵急急忙忙来禀报：
    “苏大人，皇上招你进见!”
    ……
    “什么？换衣，启程!”
    与俺答战之后，苏荣被嘉靖钦点兵部右侍郎，官至三品。封一等伯爵位，俸禄千石，赏银一万两，赐良田千亩，可谓皇恩浩荡。
    他在京城兵部也有办公场所，但因训练整合浙东铁卫，苏荣便吃住在营军驻地。
    皇上下旨召见，不得马虎。换完衣服，跟着司礼监太监进城。
    进城后改由另一个太监引路，原来是老熟人……曹公公。
    “苏大人!又见面了，恭喜啊，升至兵部右侍郎之位，今又得圣上召见，真是可喜可贺呀!”曹太监尖声尖气的祝贺道。
    “托曹公公福，同喜同喜!”苏荣客气的应和道。
    两人边聊边快步走，穿梭在宫殿之内，奇怪的是曹太监领着苏荣，七拐八拐又出了宫殿。
    “曹公公，这是去哪里？”苏荣问。
    “西苑的永寿宫!”曹太监边走边回答。
    “西苑永寿宫是哪里？”苏荣好奇追问。
    曹公公看看苏荣，一字一板的解释道：
    “西苑，大明未迁都北京前，明成祖永乐帝在北京的“视朝之所”。这片宫殿呢，就是曾经的燕王府所改造的。大明迁都北京后，明成祖朱棣曾经在此居住过。后来当今皇上又对西苑进行了兴建，建成永寿宫。那个……之后，皇上就般至到此了。”
    “什么之后？曹公公。”苏荣好奇询问。
    “这个……这个，苏大人还是少问微妙。事关皇上声誉……”曹公公左看右顾，既难为又好心的提醒道。
    “……”
    好吧好吧，不问就不问，反正宫里八卦的事情多了。
    来到西苑，站着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太监，衣着华丽，前后竟然绣着一条三只爪的什么……龙形图案!
    “干爹，这位是原浙江海防总兵，掌浙东铁卫，现兵部右侍郎，苏大人!”
    曹公公对着俩人相互介绍。
    “苏大人，这位是司礼监掌印公公，也是东事缉厂厂督，黄锦黄公公!”
    “见过黄公公!失敬失敬!”
    “苏大人，如雷贯耳啊！”
    两人相互客套一番。
    “苏大人，我去向皇上通报一声，您稍候!”
    ……
    曹公公领到这里，把苏荣交给黄锦。
    黄锦，才是嘉靖身边的贴身太监。
    不一会，黄锦出来客气一声：
    “苏大人，皇上召见，里面请!”
    “谢过黄公公!”
    苏荣跟随黄锦漫步进入永寿宫。一路烟雾缭绕，呛得苏荣连续咳嗽好久几声。
    “黄公公，这永寿宫的伙房设在过道上吗？为何如此烟熏呛人？”
    黄锦转身看看满脸狐疑的苏荣，摇头苦笑道：
    “苏大人真会开玩笑，伙房乃生火做饭之地，岂可安置于走廊之中。至于着烟味……那是咱们主子万岁爷，修道的香火而产生的～”
    修道……香火……
    想起来了，明朝著名的修道皇上，原来就是嘉靖!苏荣心里暗自思绪。
    ……
    黄锦引荐后，苏荣步入永寿宫嘉靖的居所。
    嘉靖，伏在安上正在挥洒泼墨，状态之认真，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进来。
    “皇上，苏荣来了，在一边侯着呢！”黄锦小心翼翼的踮脚靠近，低声提示道。
    “……哦？让他过来吧！”
    嘉靖轻声慢语道。
    ……
    黄锦朝自己挥挥手，示意赶紧过来。
    苏荣慢走走到嘉靖跟前，弯身拱手行礼：
    “臣苏荣，参见陛下!……”
    明代面圣的礼节，苏荣不是很清楚，仅是印象里小说电视剧中残留的印象。本想班门弄斧的参照着模仿几句，却被嘉靖打断。
    “苏爱卿，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苏荣低头一看，脱口道：“是青词!”
    前世自己研究过，青词，又称绿章，就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为骈俪体，辞藻堆砌、格式凌乱。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要求形式工整和文字华丽。
    “哦？年纪轻轻，有才华!”嘉靖见苏荣懂这块，颇感意外。
    “这是严阁老，徐阁老昨日送来的青词……他两位即是大明重臣，国之栋梁，青词也写的都不错!对了，既然你也懂，何不试一试，写两句？”嘉靖刚夸奖完严嵩和徐阶，话锋一转，提出让苏荣写两句。
    完了，懂不一定会写，咋办？
    “臣略知一二，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苏荣谦虚道。
    嘉靖却不甘心：
    “懂青词者少，会写青词者更少。你就不要谦逊了，朕容你酝酿一下，写一两句。写坏了朕不会追究，但必须写，这是圣旨!”
    嘉靖上了倔脾气，不依不饶。
    “臣遵旨……”
    都下旨了，哪有违抗之礼？
    但自己虽然略有研究，但现场临摹酝酿，实在为难自己了。但圣旨不能不尊，怎么办？
    苏荣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一首，当然，肯定不是自己创作的，事发突然，借花献佛吧！
    “臣物色两句，就怕难入圣上法眼!另外，
    有严、徐两位阁老珠玉在前，臣真怕瓦砾在后，有误圣上敬天之诚。”苏荣凭记忆搜刮几个文绉绉的词语，填上。
    “哈哈……苏爱卿，你就别谦虚了，动笔吧！”
    ……

 第129章 京营也曾风光

    苏荣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手握毛笔，沾朱砂，在青藤纸上临摹挥洒……”
    写罢，苏荣放笔退后。
    嘉靖和黄锦各向前一步，仔细端详默念，许久，嘉靖严肃的脸上浮出了笑荣。
    “妙!妙啊！”
    嘉靖拿起了噱上一页青词，朗声念了起来：“离九霄而应天命，情何以堪?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妙!妙啊!哈哈……”
    笑声很大，听的苏荣在一旁直心虚。是不是自己创作的只有自己心里有数。
    “黄锦!你说，苏荣的这两句青词，妙在哪里吗?”
    嘉靖转身，眼睛盯着黄锦道。
    黄锦略有停顿的想了想：
    “奴才斗胆以为，苏大人的这两句青词，写出了万岁爷的无奈。”
    嘉靖听罢脸色一沉：“哦？无奈？此话怎讲？”
    黄锦笑道：“万岁爷，本是天上仙班里的神仙，奉上天之命降到凡间我大明来做万民之君。您想想，谁不愿意做逍遥神仙却愿意做烦心的凡人?谁不愿意在天上享受清福却愿意到凡间来给万民百姓做仆？这样说来，岂不是万岁爷的无奈嘛?”
    嘉靖听了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好个黄锦！解释的好，算你厉害!如果说今天严阁老、徐阁老及苏荣的青词，可以鼎足而三!那么三鼎甲也得分出个状元、榜眼、探花。今天的青词徐阶是状元，苏荣的是榜眼，严嵩是探花!你黄锦也凑个数，就当个进士吧。哈哈……”虽开了个玩笑，这时嘉靖的欣悦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
    嘉靖先后拿起了那这几份青词，口中念念有词。他每念完了一张，便将那张青词纸在烛火上点燃，再放到了自己拜几前的金盆里。那些青词本是青藤纸所做，上面写的又是朱砂，燃起的火便又青又红，腾起的烟也呈现出七彩之光，十分艳丽好看。
    燃烧万青词后，嘉靖再次盘腿闭目，嘴里念念有词。
    这一切完成后他才站起身，回头看看苏荣，目光里显然有欣赏之意。
    “来来来，苏爱卿，朕要赏赐你一样东西!……”嘉靖朝苏荣摆摆手，面带微笑示意他过来。
    嘉靖从桌案抽屉里，取出一顶帽子。
    “苏爱卿，你既能带兵打仗，保京师震国威，又懂青词会写青词，实属我大明难得人才。这是朕亲自做的香叶冠，赐给你吧！”
    苏荣跪拜谢恩后，接过这所谓的“香叶冠”，仔细观察，其实就是道士所戴的帽子。这“香叶冠”，高一尺五，绿纱制成，绣太极、八卦图，样子蛮漂亮。
    黄锦道：“苏大人荣幸啊！万岁爷一共才做了五顶香叶冠!只赏赐给了自己最亲近的大臣。
    除了万岁爷自己留着一顶，其中三顶赏赐前内阁首辅夏言、现内阁首辅严阁老，次辅徐阁老。最后一顶，奴家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会赏赐给你呀！苏大人，皇恩浩荡啊！”
    “谢主隆恩!”黄锦在一旁添油加醋，苏荣即使再不怎么喜欢，此时也得感恩戴德的感谢一番。
    “哈哈……”嘉靖满意的笑起来。
    ……
    差不多了，该问问招自己来的目的了吧。
    “启奏皇上，此次招臣前来，可有吩咐？臣定会赴汤蹈火!”苏荣以表决心道。虽然心里清楚，这这是应付而已。
    “嗯……也没有什么具体吩咐。就是传你来想问问，最近浙东铁卫安排的怎么样，京师的安危，就看你的了!”嘉靖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的问。
    “回皇上，如今浙东铁卫人强马壮，士气高涨，保卫京师义不容辞!请皇上放心!”苏荣回禀。
    “嗯……还有一个问题，如今，京师外围的各京营军，你有什么看法？”
    苏荣迟疑片刻，皱起眉头，直言道：
    “回皇上，百无一是，形同虚设!”
    “大胆!朕的京营军卫，岂可容你如此妄言！”嘉靖忽然大怒道。
    “苏大人，万岁爷面前，不得放肆!”黄锦在一遍煽风点火道。
    苏荣知道自己失言，让嘉靖颜面扫地大为恼火。但通过自己在黄岩、台州抗倭经历，及雷氏兄弟在北方边关的遭遇，深知大明军队卫所制度陈旧落后，实属瘫痪崩溃，毫无战力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说到这里，那就豁出去了!
    “臣不敢!只是……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京营军数量看似庞大，却吃空饷严重，且新兵源不足老龄化严重。卫所制度落后，兵户地位底下，致使积极性低，甚至逃兵现象严重，致使我明军战力低下。这一切，兵部每年清查时都会记录在册，皇上明查!
    为提高军队战力，让大明国威威震天下，军制改革迫在眉睫!望皇上明鉴!!”
    …………
    …………
    许久，嘉靖叹口气，挥挥手，目观远方，慢慢道来：
    “罢了!………
    我大明京营也曾风光。
    想当初，大明开朝初年，光京营有四十八卫，合计兵力近27万人之众。后来，明成祖朱帝迁都北京后，因于京师接近前线，所以京营部队扩充到了七十二卫，总兵力高达了40万人。土木堡事变之前，谁人敢犯？”
    说到这里，嘉靖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接着，他看了一眼黄锦，示意他替自己继续。
    黄锦自然明白圣意，他抬头挺胸，夸夸其谈道：
    “我们大明的京营共分成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由骑兵和步兵组成，又分为中军、左掖军、左哨军、右掖军、右哨军。五军营是我们京营的主力部队，兵员都是从地方卫所里精锐中选拔过来。
    至于三千营，是由三千名投靠大明朝的蒙古骑兵组成，不过随着部队的发展，后来人数远不止三千。到了当今万岁爷时期，三千营的兵力已达到了七万余人，三千营也更名为神枢营。”
    黄锦回头看看嘉靖，见皇上闭目在听着，于是继续道：
    “神机营是一支专门配备火器的特殊部队，全营兵力约5000人。神机营士兵装备有火枪、火铳。后来随着火气的更新和发展，又添置了更具杀伤力的火绳枪。神机营是当今天下上最早成建制的独立枪炮部队。

 第130章 宫里的女孩说我是小太监?

    除了京营的部队之外，万岁爷还直接统领着一支亲军，即“侍卫上直军”。
    一开始共设一十二个卫，他们分别是：锦衣卫、旗手卫、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府军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虎贲卫……”
    原来锦衣卫属于皇上亲自直领的第一军队，怪不得这么牛气，苏荣心想道。
    黄锦黄公公还在继续：
    “后来经过几次扩编，万岁爷统领的“侍卫上直军”由12个卫扩展到了26个卫。和京营比起来，“侍卫上直军”中的士兵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职责包括保护皇帝安全、奉旨执行秘密任务、巡查和守备皇城，确保大明皇城万无一失!”
    “既然京营军如此强大，京师守卫应该不成问题。臣愿带浙东铁卫远赴陕西边关，抗蒙卫国，已报皇上浩荡圣恩!”
    “……”
    “什么？……哈哈……苏爱卿，将我军呢!”嘉靖皱着眉头，又舒展面带微笑道。
    “臣万万不敢!陕西边关，乃大明与蒙古重要交界地段。恰逢鞑靼盘据我大明水草耕地丰富的河套地区，长期对峙，且鞑子屡犯边境，陕西边关守备压力巨大。臣愿请命前往，望皇上恩准!”
    苏荣态度坚决，语气诚恳，让嘉靖也差点批准。但左思右想后，京师安危远胜边关，京营军的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数量再多，皆是二三流军队，与浙东铁卫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锦衣卫等侍卫上直军，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帝安全、奉旨执行秘密任务、巡查和守备皇城内部。若靠他们抵抗外敌入侵，那就有点扯谈了……
    而苏荣，虽有像父帅那样报国之雄心，但更有一个私心～自己母亲、弟弟在陕西边关充军。自己若负责驻守哪里，暗地里解救亲人自然不成问题。
    嘉靖和苏荣各自盘算着，殿内一时安静下来。黄锦看看嘉靖，瞅瞅苏荣，似乎看出了皇上的心思。
    他揣摩圣意，咳嗽一下，对苏荣道：
    “苏大人，您爱国的赤胆忠心，万岁爷心知肚明。可是，京师安危、皇上安危，是一切重中之重!当务之急，先安顿好大明国都，保证京师安全，是为上策!”
    ……
    嘉靖开口了：
    “嗯!黄公公说的对，朕正是此意!苏爱卿，你的忠心爱国之心，朕心里清楚。
    你提出的京营的重重弊端，朕知道了。至于请求去陕西边关之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把京师守卫做好!绝不允许像前几日鞑子来犯，犹如入无人之境，太猖狂了，大明脸面丢尽!所以，保证京师安全是你苏荣的首要任务!这是圣旨，不得违背!!”
    嘉靖铿锵有力，振振有词道。他命苏荣的浙东铁卫守卫京师，是早已拟定。招他来到西苑，实际上是进一步嘱托落实。
    皇上态度坚决，自然不能违背。苏荣的小心思落空了，也罢，等待下次机会!
    ……
    “臣遵旨，万死不辞!”
    ……
    好了。两边都有了台阶下，该收场啦。
    苏荣告退。拿着装御赐香叶冠的盒子，退下，准备回营。
    本来应该有曹公公领道，此时却迟迟未来，自己便离开永寿宫殿。
    回去的走廊里，宫女太监不时穿过，有的闲庭若步，有的匆匆忙忙。苏荣左右躲避，唯恐与他们相撞，因为手里还抱着个盒子，盒子里可是御赐香叶冠呢。
    担心啥来啥，苏荣临近一个走廊拐角，见此时此地环境幽静，且四周无人，便正常行走。不想，突然窜出一个人，朝苏荣奔来。两人躲闪不及，“啪!”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那人个头比苏荣矮一点，额头撞在了苏荣下巴，瞬间一阵疼痛袭来。同时，手里的盒子像皮球一样滚出好远。苏荣忍住疼痛与愤怒，连忙跑过去追到盒子然后打开……好在香叶冠完好无损!
    ……
    而对方，碰到他的额头仰面撞倒。
    “唉吆喂!……疼啊……谁呀……讨厌!疼死我了!……”
    对方躺在地上抱着额头没起来，嘴里嚷嚷着……
    苏荣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和宫女一般大小的女孩。她坐起来，面带怒色，眼光里分明两腿等地，继续嚷嚷的吵闹：
    “好大胆，敢撞我!死太监!”
    “什么？骂我死太监。”苏荣下意识努力感觉下自己的下体，谢天谢地，宝贝还在!可是，这个小宫女太猖狂，居然骂我太监，没有后代的太监，岂有此理!
    “喂!你个小宫女，说话没教养!”
    “……？!!”
    “你……你……小太监!”小姑娘仿佛被噎着了，差点喘不过气来，气的小脸通红!
    原来她把我当成小太监了!
    好吧！当成就当成，反正我身体健康自己心中有数，何必管他人呢？
    不过，其他宫女规规矩矩，各顾各的，不是低头走路，就是见人行礼。但这个宫女与其他人截然相反，性格开朗甚至桀骜不驯，遇事吵吵嚷嚷的，犹如一块美丽的石子，打破了这个此时，井井有条、墨守成规深宫的潭水，溅起美丽的浪花。
    小宫女站起身子来，跑到苏荣面前挡住去路，双手掐腰怒视着苏荣。
    但上下打量苏荣一番后，脸上居然逐渐笑逐颜开。
    “哇!好清秀的小太监，模样挺好看……”
    苏荣听完浑身起鸡皮疙瘩，两世为人，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夸奖自己!高兴呢还是恶心？
    不过，小宫女眉目舒展，笑起来比刚才好看多了。苏荣此时才仔细注意她的容貌。
    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宫女，豆蔻年华，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第131章 这个小宫女真实身份居然是……

    “喂!喂!小太监，怎么老是看着我呀！……喂!你、你!你看够了没有啊？”小宫女发现苏荣盯着自己，撅着小嘴儿，朝苏荣嚷嚷道。
    ……
    “呃!……”苏荣一时只顾欣赏，有点忘乎所以，被小宫女一嚷嚷，才回过神来。
    ……
    “可惜了……再帅气好看也是太监，可惜……”小宫女也忽然意识到什么，撇着小嘴儿嘟囔着。
    ……
    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不给她亮明身份，不知道我的厉害。
    “小宫女，我告诉你，其实我是苏……”本想说我说苏总兵，兵部右侍郎云云……，可被小宫女打断。
    “苏太监……赵太监，刘太监……都一样，不还是太监吗，咯咯!”小宫女居然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你!你再说一遍……!”苏荣有点生气了。
    “就说，就说!太监，苏太监!苏太监!……”小宫女居然兴奋的来劲了。
    “你……你……你……臭丫头片子……臭……”
    “死太监，苏太监……死太监……”
    ……
    “……”
    “……”
    “吵什么呢？这么热闹……”
    有人归来了。
    苏荣回头一看，咦，是他!
    那晚逛经常夜市遇到的父子三人中的那个白衣少年。
    等等!
    父子三人中的父，是当今皇上嘉靖，那这个子不就是皇子吗？
    小宫女抬头后看见白衣少年，也就是当朝皇子，急忙跑过去指着自己喊：“载垕哥哥，这个小太监他……他欺负我!”
    ……载垕……嘉靖的儿子……朱载垕……
    我去。
    不就是裕王朱载垕，后来的明穆宗隆庆皇上嘛？!
    ……
    小姑娘管裕王叫哥哥，那她岂不就是公主？
    公主跑到裕王那里告自己的状……
    皇子裕王顺着宫女，不，应该是公主指的方向看过来，发现了自己。
    完了，人家有援兵。
    ……
    “哦？是你!……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白衣少年，当今皇子既裕王看见苏荣，居然兴奋的喊了起来。
    “那日一别，再无相见。一身正气，见义勇为大义之举，本王钦佩!”
    苏荣也甚为高兴，身为皇子，善良爱打抱不平。
    两人性格相投，这次见面手牵手叙旧起来。
    那小公主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皇兄裕王，竟然不为自己出头，和撞到自己的“小太监”聊的火热。拽着小裕王的袖袍，嚷嚷道：
    “皇兄哥哥，是他撞倒的我，替我教训他一下嘛！哪怕一下，让他知道下我的厉害!好不好？”
    “皇妹!不要闹了嘛！我之前不是对你提起过他嘛！见义勇为好样的。虽然不清楚他身居何职，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太监!”裕王朱载垕看着自己吵闹的公主妹妹，劝说着。
    小公主不可思议的转身，再次审视起苏荣来：
    “……哇!原来不是太监？怪不得这么眉清目秀，是个正常人!？”
    小公主脸上立即大放光彩!目光重新盯着苏荣上下左右打量起来。
    ……
    也难怪，她自幼身居深宫，父皇一年见不了几面，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皇兄弟姐妹，再就是各种宫女、太监……所以见到白皙清秀的苏荣时，眼前一亮。特别是听裕王说他绝不是太监时，更是有意外之喜。
    “喂!你既然不是太监，为何出入皇宫呢？……”公主换了一副表情，若带天真、好奇的问着。
    “我……”苏荣刚要回答，曹公公匆匆赶来。
    “奴才参见裕王殿下，参见常安公主……!”曹公公拜见俩人。
    小公主原来是嘉靖皇帝的长女～
    常安公主朱寿瑛……
    ……
    曹公公拜见完后，又转身对苏荣行礼：
    “苏大人……杂家来迟了恕罪恕罪啊!”
    “曹公公，你认得这位公子？”裕王询问。
    “回裕王殿下，奴才当然认得。他就是，浙东铁卫军首，原浙江海防总兵，如今的兵部右侍郎，抗倭寇、打败俺答的苏荣，苏大人!”
    曹公公回答。
    ……
    “浙东铁卫!”
    “兵部右侍郎……”
    “大败俺答保卫京师的苏荣……”
    !!
    ……
    “失敬!失敬!原来公子是大名鼎鼎的苏总兵……威震大明朝野的少年英雄!”裕王居然拱手行礼，目光中大有欣赏钦佩之意。
    “不敢不敢!战败俺答，是皇恩浩荡，大明国运昌盛，苏荣岂敢一人居功。”苏荣谦逊。
    常安公主看苏荣的神情也大有变化，目光如炬放异彩。
    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
    哪个少女不喜爱英雄？又哪个少女不怀春？
    ……
    常安公主虽然出身帝王之家，但也是少女之身，豆蔻年华。听说苏荣的身份后，由瞧不起、好奇到欣赏甚至崇拜。
    “喂!苏……苏那个什么大人!蛮厉害的啊!给我讲讲打败鞑子的经过……!”常安公主饶有兴趣的围着苏荣。
    “……”
    这个朱寿瑛，对自己态度一会变化太快。虽她是公主身份，但性格过刁蛮任性，变化无常，自己并不喜欢。她要追着自己讲打仗故事……一百个不愿意。
    “皇妹……不要玩闹了。苏大人既然是兵部右侍郎，平日里公务事在身，就别难为人家了。”裕王劝说朱寿瑛。然后对苏荣道：
    “苏大人，你我一见如故，如有空到本王府一坐，喝茶聊天如何？”裕王满怀期待的征求苏荣意见。
    “多谢裕王赏脸，苏荣荣幸之至，待闲暇时间，定会到王府拜见!”
    苏荣抱拳行礼。
    “好!我们一言为定!”裕王回礼。
    “军营还有公务，不再打扰，后会有期!”
    “再会!”
    ……
    “喂!下次别忘了给我讲啊……”
    临走前，公主朱寿瑛还不死心的喊着……
    ……
    呵呵……这公主……真奇葩!
    ……
    苏荣回到营地自己休息的厢房，把皇上御赐的香叶冠放进柜子里，上锁。虽然不喜欢，但嘉靖给的，不能不要，要了要妥善保管。另外，万一哪一天再穿越回去，拿着这顶明嘉靖皇帝亲手做的手工制品，十足的珍贵文物啊！
    午食过后，有些犯困，他刚眯了一会，就有人来报：
    “苏大人，鄢懋卿左副都御史来求见!”
    “什么？鄢懋卿左副都御史，什么鬼？我刚来京师，根本不认识于他，更别说有瓜葛来往？

 第132章 各种诱惑?

    算了，既然人家上门了，有请!”
    ……
    左副都御史鄢懋卿，四旬上下，身材细瘦后背有点点驼背，脸型是倒三角形，说话沙哑。
    他进门抱拳行礼：“苏大人，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苏荣回礼：“欢迎鄢左副都御史，不知到访有何赐教？
    “呃!不满苏大人，老夫是应小阁老严世潘严大人所托，邀请您到严府上一叙，望苏大人赏脸!也好让老夫完成所托，交差了事……”
    哦？严世潘……严嵩的儿子，记得第一次上殿议事时，他对自己并不好感，为何突然邀请自己呢？
    去还上不去？
    “苏大人，望赏脸，不要难为老夫啊！”接着，鄢懋卿居然对鞠躬起来。
    受严世潘所托，严世潘属工部任左侍郎，鄢懋卿左副都御史，属是都察院。两个完全不同的朝廷部门，更无上下隶属关系，受他所托，应该是受命吧。
    这么说他鄢懋卿也是严党成员了。
    “好!麻烦鄢左副都御史带路!”
    苏荣决定前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鄢懋卿坐轿前面带路，苏荣和雷仲海骑马，带着几个侍卫跟随。
    严府在京师官署区大明门东南，沿途经过大街小巷，商茨摊贩，不久到了严府。
    不过，却是后门。
    苏荣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恼火，严嵩父子虽把持朝政，但我又未曾巴结于你们。是你们请问而来，却走后门……“鄢副都御史，这是几个意思？……”
    鄢懋卿急忙下轿，安抚道：
    “苏大人，千万别误会呀!正所谓人多眼杂，严阁老高居首辅之位，多少人巴结来不及呢。进府讨好者更是不计其数，走正门怕被人误解，迫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走后门，望苏大人体谅小阁老一片苦心啊!”
    “……”
    华夏从上到下几千年，语言真可谓博大精深。明明是无耻下流勾当完全可以表述的冠冕堂皇，既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苏荣被请进门～后门。
    不愧是内阁首辅府邸，还有大型后花园。
    苏荣从后门后花园依次前行，边走边观赏首辅府邸规模。
    目测严府分中东西三路，分别由多个四合院组成，后为长约一百六十多米的二层后罩楼。中路的三座建筑是府邸的主体，其中，一为大殿，二为后殿，三为延楼。延楼东西长也有一百六十余米，有几十余间房屋。另外东路和西路各有三个院落，和中路遥相呼应。严府的最后部分是花园，有十几多个景区各不相同，苏荣就是从后门花园进入严府的。
    纵观整个严府，其前半部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后半部为幽深秀丽的古典园林，总占地面积几万平方米。严府府邸建筑庄重肃穆，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仅次于帝王居住的宫室。府后的萃锦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
    苏荣最终被领进东路里的一个四合院，大堂富丽堂皇，装修别致优雅。各家丁在院落及堂门两边站立，犹如迎接外宾的仪式。
    进了堂屋，已经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等候。他身着华丽，身体微胖，一只眼睛。不错，此人就是～严世潘。
    “苏大人到我严府，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打扰打扰!”苏荣拱手道。
    “苏大人，请，上座……”严世潘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请!”
    几个家丁端上茶水。
    “苏大人，这茶怎么样？”严世潘笑眯眯的问。
    苏荣品了几口，胸有成竹的慢慢说道：
    “此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闻而清香浓郁，冲泡之后茶叶徐徐舒展，且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入口后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好茶!”
    严世潘用那一只眼，再次笑眯眯的说道：
    “苏大人行家啊！……此茶乃“苏州天池茶”，宫里的贡品。始产于唐朝，明代益盛。在清明前采制的叫“明前茶”，谷雨前采制的叫“雨前茶”。向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还有“早采一天是宝，晚采一天是草”的说法。苏州天池茶泡饮时，但见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尤以一芽一叶、俗称“一旗一枪”者为极品。
    此茶成长对、地域气温及采摘时间要求极为苛刻，加工至精品后，每年不会超过三十斤。除了宫里进贡外，王爷、部分藩王会有少量点。
    我们严府……得到不多，每年十斤……我已经备好了两斤，临走时，苏大人可以捎着……”说完，严世潘抿了几口茶，脸上呈现一如既往的笑眯眯。
    我去，炫耀吗，一共三十斤，皇宫、部分王爷藩王，到你这里还有十斤!
    “多谢!不过，小阁老唤我来，可不仅是喝茶吧！”
    “哈哈……苏大人爽快!好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苏大人，你也知道，家父谨身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师，少师、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承蒙皇恩浩荡，可谓权倾高位。
    家父门生遍布朝野，朝廷同僚大都以我们严家为荣，携手共议国事，视为一家。当然，家父也从未亏待自家人，凡是严家门生，或依附我们严家的人，我们保证其加官进爵，仕途通顺，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朝廷总有那么一小捏人，以……为首，煽动部分言官，暗地里妖言惑众，诽谤家父!”
    严世潘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苏荣，接着说：
    “苏大人，大败俺答风光无限，如今又身居守卫京师要职，并高居兵部右侍郎之位……
    所以，在下冒昧，敢问苏大人是属于哪一派呢？是与我们一起仕途高进，共享荣华富贵，还是暗地里与我们为敌，处处勾心斗角呢？
    当然，如果以我们为友，我们严家也不会亏待于你。除了保证日后能继续加官进爵外，其余的嘛……”
    严世潘说到这里，拍了拍手，七八个家丁抬着几个木箱上来。
    “打开!让苏大人过目!”
    “执拗!”木箱打开……
    白晃晃的银子，还有奇珍异宝，黄金首饰……
    “苏大人!这些价值至少百万以上!小意思，就当为苏大人初到京师，接风洗尘吧了!”

 第133章 买了俩丫头伺候您

    鄢懋卿不失时机的接活道：“苏大人，朝中大臣可都是来严府……嘿嘿，却没听说过严家给别人送……苏大人，你是第一个呀!”
    ……
    苏荣冷笑两下，用手摸了摸其中一箱银子，开口道：
    “小阁老出手可真阔绰!银子真是个好东西……
    可惜啊！我苏荣苦日子过惯了，无福消受。”
    “那苏大人的意思是……站在我们我们严家对面作对喽？”严世潘收起笑眯眯的表情，转而严肃道。
    ……
    “作对？
    误会了，小阁老!
    我苏荣不懂什么派系，只想一心为朝廷，为大明百姓做点事。不会加入或者与任何你们所谓的一派作对，所以，小阁老放心就是!”苏荣从容的回应道。
    “……”
    ……
    严世潘面带严肃，目光里透漏出怒火与狡诈，厅内气氛压抑。
    ……
    “哈哈……
    苏大人爽快，喜欢标新立异!既然这样，我不会勉强……
    对了，苏大人您喝茶……来人，茶凉了，上茶……”
    严世潘忽然大笑起来，并吩咐人给苏荣上新茶。
    “不用了，茶已经喝的够多!营地还有许多事，苏荣就此别过，来日再叙!”推辞，准备离开。
    “等等!就一杯茶，苏大人赏脸!”严世潘态度坚决的要求一番，并挥手命家丁沏入一杯新茶。
    “请……”严世潘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苏荣没有多想，以为自己没有答应依附，博了他的脸面。让自己再喝一杯茶，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
    “咕咚咕咚……”苏荣没有拿捏，直接两口喝下，目的赶紧离开严府。他们目的已经很明确，说服自己依附于他们，做严党成员!
    严嵩父子，前世记忆里就有这么个反面教材式人物，遗臭万年的明朝奸臣。苏荣怎么会答应呢？
    ……
    可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头有点晕，身上也燥热……
    接着，有人扶住自己，穿过两道门，七拐八拐搀扶到一个套间厢房里面。
    ……
    里面富丽堂皇，一个大床榻依靠在墙边。苏荣被人搀扶到床边，躺下。
    接着，其余人退下，进来一帮人。
    ……
    苏荣睁开眼睛，然后傻眼了……
    进来的是七八个身着暴露，面态妖媚的年轻女孩……
    它们莺莺燕燕的围绕在苏荣周围……
    苏荣被推到床榻上，意识有点模糊。
    床榻铺着大红色丝绸针织床单，屏风和布帘是花边粉色，并充斥这一种特别的味道，整个房间显得暧昧与撩人。
    几个姿态各异的女子，有的给苏荣揉肩，有的捶背，有的捏捏大腿……
    她们各自忙活，并扭动身子，身上的胭脂水粉气味，也带动的满屋子里香气扑鼻，苏荣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七八个妖艳女子，袒xiong露背，动作夸张，言语露骨。折腾了一会后，眼见苏荣把持不住了，其中俩女子开始扒他衣服，褪裤子……
    ……
    等等!
    最后一杯茶水里，难不成放什么东西了？突然头这么晕，意识模糊，再加上这些莺莺燕燕的挑逗、诱惑，难不成……
    他们在用美人计？
    ……
    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自己肯定把持不住，会遭人算计。有了把柄在他们手里，以后会非常被动，任人摆布……权倾一世的严党，还有那些不明是非，肆意妄为，各色各样的言官……
    不行!快醒醒!苏荣努力在用仅存的理智和欲望在做斗争……
    ……
    “让开!让开!”
    终于，在即将失去底线马上干羞臊事之前，苏荣回复了一点理智。
    虽然还不清晰，但这股理智，犹如一把利剑，将妖魔鬼怪一刀杀尽。
    “哎呀……”
    因事出突然，惊慌失措的尖叫的喊出声来……
    “下去、下去!”苏荣一个一个推下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
    ……
    “公子，我来了!”
    ……
    关键时刻，雷仲海出现!
    还是他力气大，更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一手拽一个，三下五除二，把这几个几乎袒胸露乳，妖媚的姑娘纷纷扯了下来。
    “哎呀……哎呀……”
    “哎呀！哎吆，粗鲁……”
    “讨厌……”
    她们吩咐叫嚷着，胡乱的整理本来就露骨夸张的衣裳，不断的奶声奶气的抱怨……
    雷仲海趁苏荣身上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把意识还有点不清晰的苏荣抗在肩膀上，大步离走出这暧昧让人心猿意马的厢房。
    然后唤来跟随的几个守卫，一起离开严府……
    ……
    “啪!”
    一个水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苏荣!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归于我既与我为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等着!”严世潘那仅有的一只眼，发出古怪恶很的目光……
    ……
    苏荣被雷仲海搬到了营军驻地，放在他休息的厢房床榻上。
    吩咐人端来水喝下，又用温水洗脸……苏荣意识清醒点了。
    但是，他睁大眼睛发现，自己屋子里又出现两个水灵的小姑娘……
    “啊！阴魂不散？为何跟随我来到军营？……”
    苏荣的大声惊讶，也把两个女孩吓了一跳。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一起，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苏荣……
    雷仲海下去休息了，进来的是陈大成。
    “公子，别误会，这两个姑娘是自己人!”
    “自己人？”苏荣一脸狐疑。
    陈大成耐心解释道：
    “是的，苏大人。还是南侠韩钦提议的。他说苏大人年纪小需要有人照料……于是，我们几个参将一合计，给您买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盼儿，一个叫朵儿，来伺候您生活……”
    “……”
    韩钦，平日里沉默不语，功夫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却心思细腻，给几个参将提议找俩丫头来服侍苏荣。
    解释完后，陈大成退下。
    苏荣虽然仍有警惕，但毕竟是在自己军营中，又是自己人，放松下来。
    盼儿和朵儿年纪十三四的样子，玲珑可爱。俩人各自忙活起来，有的继续用湿毛巾给他擦拭脸，有的端水让他喝下……最后居然给苏荣宽衣解带……
    “等等……还是我自己来吧!”苏荣有些还羞，尤其在俩小姑娘丫头面前，自己钻进被窝，然后用被子遮挡褪下衣服，最后把衣服从被子里掏出来交给盼儿……

 第134章 袒护苏荣

    朵儿和盼儿见苏荣一个大名鼎鼎的总兵大人，兵部右侍郎，还如此羞涩，忍不住偷偷笑了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两人脸蛋上同时都有小酒窝……可爱极了。
    苏荣被擦拭了大半个身子，又喝了不少清水稀释，意识逐渐清醒起来。不过经过折腾还有有点困乏，躺在床榻上，盼儿和朵儿俩人给他拿捏，按摩，不一会竟然睡过去了。
    ……
    第二天，韩钦告诉苏荣，当年曾帅被奸臣所害，里面的奸臣就是指的以严嵩为首的严党。
    “什么？是他们？!”苏荣咬牙切齿道。知道真相后苏荣无比愤怒：“严嵩父子，我绝不会饶你!”
    “公子，你只要一声令下，我马上去严府，宰了那个严嵩和严世潘!”
    韩钦面无表情道。
    “等等!严党根深蒂固，爪牙遍布各个朝野。除非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先不要打草惊蛇!”苏荣思虑后说道。
    “大人，皇上传你入宫!”军兵来禀报。
    “又传？昨天不是刚从宫里回来？”苏荣皱着眉头询问。
    “……这，有人弹劾苏大人……”
    这好，还没等自己动手，人家已经开始攻击自己了。
    传来消息，说有言官上奏，兵部右侍郎苏荣，暗自去内阁首辅严嵩府邸，送银两贿赂严阁老，被拒。
    同时，苏荣不知羞愧，在严府调戏诸多女丫鬟，最后被逐出严府……
    ……
    晕死!
    苏荣终于知道什么叫颠倒是非，不肯归顺依附，就打击异己，实在可恶!
    ……
    再次被召集入宫。
    ……
    几位内阁成员，还有六部九卿部分官员，在边殿伺候。
    六科给事中的一个言官，姓陈。上奏文书长达十几页，洋洋洒洒，从苏荣进京勤王，到昨晚回营，每个细节都没放过。当然，在严府贿赂和调戏女丫鬟是重点叙述部分。
    嘉靖闭目养神，没有一丝要开口训话的意思。陈姓言官见状，自以为火候不够，继续涛涛大论，甚至把明太祖搬出来，又把问题提到祖训、道德、事关朝廷威严、朝纲政体的高度……
    “够了!……苏爱卿……说句话，有没有做!”
    嘉靖忍无可忍终于发话了。
    陈言官这才住口。
    所有人把目光对准了苏荣。
    ……
    苏荣只说了九个字：“一派胡言，望皇上明查!”
    “……”
    有点让大家失望。本以为苏荣会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为辩解一番，谁曾想他的回应会如此简单、自信。这无异是给弹劾苏荣的言官，及背后严党及和同僚的一个蔑视。
    “哈哈!好!霸气!这才是我大明将军该有的气势!”出乎意料，嘉靖居然开心的赞扬着苏荣。
    严嵩，最该发言的他却没有开口，反而暗地里朝严世潘摇头使眼色。这一细节被苏荣发现，可惜，严世潘没有理会自己老父亲的劝阻。
    严世潘，向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无风不起浪!苏荣身为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军首，负责京师守卫重任，却无法做到自律，到我严府贿赂，并调戏妇女，有伤大雅。更有失我大明官吏之体统!皇上，此事不严查重办，会让其他官员效仿，引起连锁反应啊！”
    ……
    “严世潘，脸皮好厚啊!不但厚，还无耻!颠倒黑白是非的本领，苏荣领教了!”苏荣反驳道。
    “你!……难道你想抵赖？”严世潘见苏荣毫无顾忌，直言反驳，顿感没有脸面。
    俩人在殿上大动干戈，有一触即发之势。
    在一旁的徐阶，开口了。
    “皇上，苏大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又大败俺答，守卫京师，重振我大明国威，是朝廷难得的人才。绝不会干那些收受贿赂，调戏妇女等勾当。臣甚至认为，有人嫉妒苏大人才华及功勋，故意设计陷害……皇上明鉴!”
    “你……徐阶!你……”严世潘气的一只眼登的大大的。
    ……
    “嗯……总算有人打抱不平啦!”嘉靖在上面似有幸灾乐祸。
    严嵩，发话了：“潘儿，就此打住吧，孰是孰非，皇上明鉴。大局为重!”
    “爹!……”严世潘不理不饶。
    “好了，别吵了，吵的我头都疼了，烦!你们既然各抒己见，那么朕找个证据……陆炳!”
    “臣在!”
    随着一个粗狂的声音，从殿外走进一个武官。此人健壮勇猛，身材高大，肤色火红，走路像鹤。
    嘉靖看了看下面群臣：“陆爱卿，你任都督同知，掌锦衣卫事。你说说，苏荣昨天干了些啥？”
    我去，把特务机构头子搬出来了。
    陆炳回头看了苏荣一眼，目光怪异。
    “臣遵旨!据我锦衣卫番子观察，昨天未时，左副都御史鄢懋卿来到浙东铁卫驻地，领苏荣进严府。临走时，苏荣身无分文，空手而去，空手而回，由此推测，苏大人收受贿赂无从谈起!至于……是否跳戏严府女丫鬟，苏大人是喝了严家茶水后，才昏昏欲睡，被搀扶至厢房……意识不清晰期间被按摩之事，是否属于调戏丫鬟女眷，还请皇上及诸位大人明鉴!”
    ……
    ……
    殿内鸦雀无声。
    很显然，锦衣卫番子跟踪苏荣了，从营军驻地一直到严府，期间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掌握中。陆炳的话，就是事实，此时两方再异议，无异于自取其辱。
    ……
    是否收受贿赂，是否调戏丫鬟女家眷，如今真相大白。
    特务头子调查结果都公布了，还有什么疑问？
    严嵩老头儿，望望自己的宝贝儿子，摇摇头，拱手道：
    “万岁圣明!犬子对家丁管束、监督不利，竟对苏大人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回去后，老夫定会责令世潘惩戒那些家丁，还苏大人一个公道!”
    严世潘面带为难之色，但很快调整。
    “对对对，都是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丁，我猜测定是借苏大人到严府时，背着我为难苏大人并放出话来，对他人身名誉攻击。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回去一定对一干人等，严惩不贷，还苏大人一个清白!”
    我去，严嵩父子俩人一唱一和，转眼功夫把责任推到自家家丁身上。

 第135章 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徐阶，没有开口，在一旁撇嘴，冷笑几下。
    苏荣心里则正在大骂严嵩父子，奸诈无耻下流，还有卑鄙……
    陷害我父帅，如今又拿我开刀!可惜，今天遇到是我苏荣，脑子里有领先你们几百年知识，我会让你们提前倒台，悲惨下场，生不如死……
    坐上上面的嘉靖，忽见苏荣表情怪异，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暗自窃喜，不解遂问：
    “苏爱卿……如今真相大白，为何表情这样古怪，还在生严家的气吗？都是下人兴风作浪，我相信，严阁老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嘉靖在和稀泥。
    嘉靖说完又看看严嵩，严嵩奴婢屈膝之功了得，见皇上撇了自己一眼，立即拱手随声附和：
    “皇上圣明!老臣一定，一定!给苏大人一个交代!”
    ……
    ……
    就这样，此事告一段落，众人退下。
    ……
    苏荣找到曹公公，询问：
    “曹公公，刚才那个身材高大威猛的陆炳，是什么来头？”
    曹公公看看好奇心苏荣，笑笑说道：
    “好吧！既然苏大人对陆同知如此感兴趣，杂家就详细的告诉你。
    这个陆炳，来自当今皇上做藩王时的封地湖广，祖父陆墀，以军籍隶锦衣卫，父亲是陆松也是袭职。而陆炳的母亲是明世宗当今皇上的乳娘，所以呢，陆炳从小就随母亲进入宫中。稍稍长大后，便每天侍奉在世宗皇上左右，说是发小也不为过。
    嘉靖八年，陆炳参将科考中武举，被授予锦衣卫副千户。父亲陆松死后，他便承袭为指挥佥事，不久进升代理指挥使，执掌南镇抚司事务。
    后来，嘉靖十八年，陆炳随从皇上南游，到达卫辉地。夜里四更时侯，行宫突然起火，随从官员仓猝之间都不知皇上所在。
    这时，只有陆炳，披上一块湿布，撞开门户背出了皇上。
    从此，皇上便爱幸陆炳。陆炳屡升为都指挥同知，取代陈寅执掌锦衣卫事务。这次他出面证明你的清白，所以啊，这次遭弹劾，苏大人是有惊无险呢!实在是幸事，幸事!另外……”
    “哦哦，原来这样……”
    曹公公转身看看苏荣，眼里露出一丝羡慕。又道：
    “苏大人，方才，我和黄锦干爹，一直在殿外侯着。听皇上语气，即使陆炳不出面，苏大人也会相安无事。能得万岁爷宠幸，实在是让人羡慕呀……”
    “呵呵……哪里，哪里……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与曹公公分开，苏荣回到营地。
    今天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倒不是严世潘伙同鄢懋卿及陈姓言官给自己下套，差点害了自己，严嵩父子的德行苏荣当然清楚。之所以自己相安无事，陆炳出面为自己作证，只是幌子。是嘉靖皇上不想治自己罪，才让陆炳出面。
    只是，这个陆炳，掌锦衣卫，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为何今天第一次见面，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还有，自己为什么被锦衣卫跟踪？要不是今天皇上暗地里帮助自己，让陆炳出面证实，自己还不知道被跟踪蒙在鼓里。
    苏荣一想起，暗地里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顿时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心里不安起来。
    ……
    苏荣回到营地，雷仲海等参将吩咐询问，得知过程有惊无险后，都放下心来。
    与朵儿和盼儿熟悉了后，苏荣通过平日聊天交流得知，都是苦命家的孩子。各自父母早亡，被远房亲戚抚养，后亲戚也遭变故，被迫离家。幸亏被浙东铁卫的几个参将得知，收留在军营，伺候苏荣生活起居。军营日子虽清苦，毕竟有了安居之所，衣食无忧，俩个丫头甚是满意。
    后来通过伺候、接触苏荣几天下来，得知这个少主心底善良，平易近人，暗自庆幸自己有了个好归宿。干活和伺候苏荣时，心甘情愿，尽心尽力。逐渐的，盼儿和朵儿俩丫头，跟苏荣熟悉起来，偶尔还开个玩笑。
    ……
    苏荣，自从有了盼儿和朵儿伺候自己，生活舒坦多了。厢房内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被褥折叠整齐，各种衣裳洗的干干净净，吃饭单独开小灶，荤晕搭配，按时按点开饭。没过几天，苏荣明显感觉到自己体重增加，小日子过得蛮舒服。
    但是，每当想起自己父亲受奸臣严嵩父子陷害，母亲、弟弟又在边关受苦，心里便十分急躁。这这件事情，犹如弦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更是心里的一个心病，令他不得安生、踏实。
    ……
    ……
    苏荣可以腾出时间精力，抓军队训练了。
    大明京师有近邻的鲸州边关重镇，又有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等京营军队，还有城内皇上亲自直属的锦衣卫等侍卫上直军。但上到皇上，下到普通军兵都清楚，真正担起京师守卫的顶梁柱只有浙东铁卫。
    浙东铁卫的日常训练及实际战斗力，直接关系到大明京师安危。
    ……
    招来雷仲海询问。
    “公子，最近浙东铁卫按您的吩咐，各部每天坚持训练，包括纪律、队形、对刺、火器的维护和射击训练等等……
    要说最好的是……戚继光戚将军，他率领的直属三千人，训练方式独特，士气高涨，战力强劲。其他部的兄弟们无不佩服!”
    戚继光，历史上赫赫有名。通过与他接触，苏荣对他的本事也不再怀疑。
    “哦？那我们去看看，如果他做的真那么好，我们全军推广!”
    ……
    大败俺答后，戚继光被苏荣推荐提升至浙东铁卫副总兵，又亲自直领三千亲兵。平日里，他善于钻研军事战术的理论与实践，各种阵法、城池的攻防，甚至可以像路易斯那样，能改造火器……简直就是军事奇才。
    苏荣来到戚继光所直属的三千营军。用过暗地里观察，及询问打探，戚继光训练军队采取一套连坐法……
    士兵在战场上如果出现自己或者队友逃跑，或者同伴遇险而不救的情况，都是要杀头，且严格执行，绝不姑息。平日里的队形训练近乎魔鬼训练，甚至在雨中军队能站立一整天!

 第136章 想法真够疯狂

    苏荣下令召集浙东铁卫集合。
    三万军队整齐划一，战旗飘飘，威风凛凛。
    “戚将军，平日里训练为何如此严厉和不近人情？”
    苏荣当着三万人军队面，对戚继光直言不讳的问道。
    戚继光不卑不亢，正言厉色道：
    “回苏总兵，军队平日里看似训练无关重要，但纪律性，是一个部队在战场上执行命令和冲锋陷阵的保障和前提!
    否则，将会是一盘散沙!”
    他的回答，正和苏荣心意，来自后世的记忆告诉自己，戚继光的治军理念，具有极其先进性。他满意的点点头
    “戚将军说的好!一个能把阵列稳住并可随时变换阵型的军队，将是无往不利的。部队武备统一，行之有效的战阵配以严明的军纪，会使我们浙东铁卫战无不胜!今天起，所有分部，按照戚将军的方式训练!”
    ……
    ……
    这无情的训练政策最终被证明取得显著成效，苏荣的浙东铁卫，在京师甚至整个大明朝，名声大噪!
    ……
    ……
    浙东铁卫训练逐渐进入正轨，让苏荣放下心来。
    这日，苏荣进城，盼儿和朵儿吵着跟随，抵不住她们再三要求，只好答应。
    京师的繁华与热闹，让朵儿和盼儿兴奋不已。俩丫头一会看看稀奇八怪的小百货，一会看看丝绸针织，遇到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更是舍不得离开。
    苏荣如今是兵部右侍郎，又被皇上钦封一等伯爵位，俸禄千石，手头不再捉襟见肘，有些宽裕。他见俩丫头第一次来到京师，满眼都是新奇物品，有的甚为喜欢，就随手赏给她们几两银子。
    按照与后世的换算，几两银子也相当于几千华夏币，绝非一个小数目，购置一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已经绰绰有余。
    盼儿和盼儿，见苏荣赏了一些银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少主不但平易近人，还体贴下人，对苏荣更是感激和感动。纷纷致谢，然后欢天喜地的跑到各个摊贩或铺子，去挑选喜欢的东西了。
    看着俩丫头娇媚快活的身影，苏荣想起了千里之外如画和灵儿。
    自己奉命进京，算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如画漂亮又对自己痴情，灵儿可爱善良懂事，一旦想起难免有牵挂。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时此景，附一吟诗，可谓应景。
    但，诗却非发自苏荣。
    转身回头，一袭白衣，一把风景叠扇，自带出场诗句……不用问，是江南才子之首，唐伯虎的外孙……王蕴寒!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苏大人，魅力大增，身边多了不少莺莺燕燕，佳人相伴，可谓风流倜傥!”
    王蕴寒边摇晃叠扇，便调侃道。
    呵!这丫头，每次出现都是一副自高自大神情。
    “王姑娘，抬举!不过，恕苏荣鲁莽直言，听方才言语，怎么觉得王姑娘有一点点醋意呢？……嘿!”
    苏荣自己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来。
    王蕴寒听罢，眉目紧缩，嘴角右撇，眼神一万个鄙视：“哼哼!自作多情，几天不见，不但风流脸皮也变厚!哼……”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王蕴寒不服气的样子，度苏荣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征服和好胜之心，会伴随着她的出现而出现。
    “哈哈……戏言而已，莫生气!对了，京师的事办的如何？如此雅兴逛街游玩？”苏荣收起打趣的神情，回头望着她问着。
    王蕴寒撇了苏荣一眼，抬头挺胸道：
    “姑娘我向来自由自在习惯了，先游玩后做事!至于京师的事……”
    苏荣见她自负高傲的性子，忍不住调侃道：“又有麻烦了吗？在下随时恭候协助姑娘解决麻烦事!”
    ……
    “你!……哼！盼着我有麻烦事，幸灾乐祸吧！这次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和我们王家产业，好的很……!”王蕴寒一副怒嗔道。
    “哈哈……如果需要我帮助，但说无妨，不要客气，咱俩谁跟谁呢……”苏荣瞅着她回应道。
    “且……别套近乎，你是你，我是我……哼！”她摇晃叠扇盛气凌人。
    苏荣忽然想起一事：“嗯……没事就好。对了，你们王家也有丝绸产业，在京师的市场……不，销量如何？”苏荣说出市场两字，准把他蒙圈，干脆改口。
    王蕴寒见苏荣不再调侃，改为一本正经，她也随即应答：
    “据我走访调查，京师对高档丝绸品需求量很大。除了每年宫里的贡品外，王侯将相，大小官吏等对此也有不同需求……所以说，京师的销量会很大，只是，本地没有像样的商贾和大型铺子，作为销售处……”
    王蕴寒回头，发现苏荣一副认真思索状，略显奇怪，便问：
    “苏……大人，你不会想把自家铺子开到京师来吧？”
    ……
    “对!算你猜对了!”
    苏荣抬头，斩钉截铁道。
    ……
    “你够疯狂的，千里之外……”王蕴寒有点不可思议道。
    ……
    刚才听了王蕴寒的话，让苏荣灵机一动。
    京师一方面对丝绸针织品需求如此之大，另一方面，北方天子脚下，却缺乏实力大的商家和大型铺子，造成产销不对称。作坊到买家之间少了必要的桥梁和平台，而自家的铺子，岂不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苏荣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兴奋。不仅仅是可以在京师干一番作为，趁机把苏伯、如画、灵儿带到这里，一家人团聚岂不更好？
    “嗯嗯，还真有这么个打算!以后，咱俩家合作下怎么样呢？”
    王蕴寒绝顶聪明，立即明白苏荣的意思。
    “可以，那就看你们的销量了，适不适合做我们的下家……”
    ……
    “呃!这个……敬请放心……管好你们供货就好!否则，罚你来陪我？……”苏荣坏笑再次调侃道。
    王蕴寒撇了他一眼，摇晃叠扇，小嘴儿撅着道：
    “自古行色必衰之……哼！自重一些为好!”
    苏荣忽然想起一个实际问题：“哈哈……对了，待我搞起来后，去哪里找你呢？”

 第137章 不合乎常理

    她没有理会苏荣的询问，自己摇扇转身把一副美妙绝伦的倩丽背影留给苏荣。
    “如果你没忘记，以前我在台州曾经说过，有缘会相见，山水终相逢……”
    她得意的边吟边独自离去……
    …………
    呵呵……这丫头!
    …………
    盼儿和盼儿过来问：
    “苏大人，这人好奇怪，男人打扮，却长得如此白皙俊俏……”
    “他？哈哈……他本来就是……算了，咱们先回去!”苏荣欲言又止，只好改变话茬，提议回家。
    ……
    ……
    回营地后，立即给黄岩苏伯写信一封，先询问他们近况，以及铺子经营情况。再提议各店选聘掌柜，负责店铺具体销售经营等事宜。最后，完成后携如画、灵儿进京……”
    落款后，差人速将信件送走。
    京师与浙江台州，远至千里，信件送达后，苏伯安装提议处理完成，最快也得个把月。
    接下来，苏荣只能静待佳音。
    ……
    但他也没闲着，如果苏伯他们进京开铺子，首先需要寻找一个位置好的店面，这一点，他已经开始提前准备。
    原因有二。
    第一，开店需要。不论开什么店，都需要一家店面，要不就成了摆摊商贩了。
    第二，苏荣来回奔波与军营驻地与京城之间，不是长久之计。
    兵部已经安排了临时住所，但面积位置环境等苏荣并不满意。
    借助寻找店面的机会，寻的一个好的位置买下来，就像黄岩曾宅一样，一层经商，二层或后院居住，可商可住，岂不更完美？
    大明时代，不像后世信息发达，找房源，一切靠原始寻找方式。
    于是，苏荣在训练军队的闲暇时间，命各个心腹参将，协助自己在京师城内寻找店面。苏荣自己，也趁陪盼儿、朵儿逛街时，注意沿街的房屋有没有张贴买卖的信息。
    但是，遇到面积、位置合适的店面出售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心急不得。没办法，从此他多了一项工作，几乎每隔几天，甚至每天都会陪俩丫头逛街～顺便寻找合适的房源。
    ……
    不知不觉，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
    这下把朵儿、盼儿俩丫头高兴坏了，这几天几乎天天上街。
    今天傍晚又要出门逛街啦。
    ……
    ……
    “公子，这两个哪一个好看呀？一个方形，一个原型，都很漂亮……”盼儿一手举着一个草帽，等着牟子问着苏荣。
    ……
    “公子，您看，蓝色还是粉色好看？”朵儿也拿着俩小玩意儿在不断的询问他。
    ……
    他哪里懂？
    更何况，他在寻找有没有出售的合适房源，心不在焉。
    于是他胡乱应付着。
    ……
    俩丫头见苏荣答非所问，心不在焉的样子，撅着小嘴儿，哼哼两声，自个去挑选玩闹去了。
    ……
    “公子!我打探了些消息来!”
    雷苏荣转身发现，仲海已经追到在街上。
    “快说，好位置有没有卖的铺子？”苏荣听说有消息，兴奋的问。
    ……
    “有!这条街前面有几套铺子出售，都是出自一家房东。位置面积，结构都比较满意，只是……”
    “只是什么？”苏荣见雷仲海面带难为之色，催促道。
    ……
    “回公子，有人先我们一步，要买下这几间铺子……”
    “……这样啊!没关系，和他们商量下，我们暂时只买一套，只要人家答应，价钱好说!”苏荣没太大注意，随口提议到。
    “公子，恐怕这是咱一厢情愿!我打探的消息是，卖家只想卖给一个姓方的买家，而且，卖价很低很低……有点不可思议!”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货卖三家才对，看谁出的价钱高卖谁。为何偏偏只卖一家，还低价出售于他？完全不符合常理呀!”苏荣满脸疑云道。
    “我也是觉得，此事蹊跷的很!”
    “走!咱们去看看!”苏荣道。
    …………
    俩丫头也上前跟着苏荣、雷仲海。
    穿过来往人流，不一会来到几间硕大华丽而古朴的铺子面前。
    苏荣上下左右打量，这几间铺子前店后院，店面两层，二层上面还有一间阁楼。面积至少几百平，装修大气，古朴典雅。不论位置、面积和结构，苏荣非常满意。
    雷仲海差人寻找铺子的房东，几人分头行动，不足一炷香时间，找到了。
    房东他，四旬年纪，姓氏姓孙，中等身材，憨厚老实的模样，与拥有京师黄金位置几间铺子地契的大掌柜形象，实在划不上等号。
    ……
    苏荣开门见山直接问：
    “孙掌柜，听说你们要卖铺子数间，恰好我们正寻觅一间铺子。两拍即合，您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哦对了……价钱好说，只要价格公道，我们绝不还价!我们有现成的银两更不会耍赖，这个您放心!”苏荣诚恳的说道。
    孙掌柜见来人苏荣，十四五岁的少年，白皙清秀，面带善意。但他身后却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军官及明军，还有俩丫鬟装扮的女孩。他心里明白，这少年身份绝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敢怠慢。
    “这位公子，您看上我的铺子，也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只是您晚了一步，铺子早已经有了另外买家……”
    ……
    苏荣仔细观察吴掌柜的言行举止，他似有难为，又似有难言之隐，固说话吞吞吐吐，既不自然又令人生疑。
    “孙掌柜，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能相信我，可以说来听听，或许能帮上帮!”苏荣抛开买房事情，询问道。
    “这……哎……多谢公子好意……你们恐怕也……算了，你们还是另寻其他铺子吧！”他想了想又面带为难推辞掉。
    ……
    “喂!什么意思？我们公子不差钱，多少喊个价钱!张口闭口不卖，是瞧不起我们咋的？”在一旁的雷仲海忍不住了，朝他大声喝到。
    “不敢不敢，这位军爷!我们只是普通布衣之家，哪里敢对军爷们不敬之意!只是，卖房一事，如今连我也做不了主，你们，你们就别再难为我了……
    ”孙掌柜哭丧着脸解释道。

 第138章 势力庞大的方家，有何背景?

    苏荣朝雷仲海摆摆手，示意别再为难于他。
    “孙掌柜，买房的事先不谈。刚才您说自己也做不了主，这是为那般？若有难言之隐，尽管说来，今天被我碰上了，定要管到底!”苏荣威风凛凛的说道。
    孙掌柜见苏荣绝不是普通之人，更不是善茬，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咬咬牙，一跺脚道：
    “豁出去了，告诉你又何妨？反正已经这般状况了!”
    “嗯……孙掌柜，您尽管说，卖自家的铺子，为什么说自己还做不了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孙掌柜大叹气道：
    “公子啊！何止卖铺子我做不了主，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卖!”
    “……”
    !!
    苏荣和雷仲海等人，一脸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
    “孙掌柜，您说明白，既然不想卖，为什么还要低价卖给别人？……莫非……莫非有人逼迫你卖？”凭直觉，苏荣隐隐约约，感觉里面有文章。
    ……
    孙掌柜看看苏荣，叹口气，把事情来龙去脉慢慢说来：
    “哎！这位公子，这几间铺子是我祖传的产业。成化年间开始，我太祖爷爷就开始在北京一带行贾坐商，经过多年打拼，积攒了些家产，在这条街买下几间铺子。
    后来，到了我这一辈，没有了经商天赋，又不善交际，只好把这些铺子租赁出去，靠房租以做全家糊口营生之用。后来这条街越来越繁华，水涨船高，租赁的房租价钱也越来越高，祖上保佑，我们每年也有一笔客观的收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可谁曾想？京师城里方家刘掌柜，相中了我家的这几间铺子，定要买下据为己有。但是，这些房子，可是我们全家老小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啊！当时，我拒绝了他们……”
    ……
    “没曾想，刘掌柜势力太大，他们相中的势在必得。并做出了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孙掌柜因气愤而颤颤巍巍道。
    “您慢慢说，他们做了些什么？”苏荣耐心的追问。
    “他们，找人把租赁我们家铺子的商户赶走，并对外扬言，任何人不许租赁我们家的房子……商户怯于他们家的势力，不敢来租……
    没有了收入来源，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只能……只能屈服他们，把房子贱卖给他们!”孙掌柜委屈的两眼泪汪汪。
    “岂有此理!强买强卖，不!是霸占!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如此的胡作非为!”
    苏荣一拍桌子愤怒道。
    “你可以告他们呀？!”雷仲海反问。
    孙掌柜摇摇头苦笑道：“这位军爷一时不知道，京师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趋炎附势于他们，我们布衣之家，又如何能告的了他们？
    还有，明天他们就来收房了……我……我认命了!”孙掌柜说完，抬头看看自家的这几间铺子，颇有难舍之意。
    苏荣见状，安抚道：
    “岂有此理!孙掌柜，您放心，明天我准时来到这里，会会这个刘掌柜，看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如此欺负人。
    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
    苏荣告别孙掌柜，带着众人出门。
    “雷兄，立刻调查下这个刘掌柜，到底是什么来头!另外，为什么偏偏相中孙掌柜的铺子。”
    “遵命!公子!”雷仲海抱拳领命，立即带着几个军兵离去。
    “还有这么霸道的人呀！坏死了……”盼儿目睹了全过程，小嘴撅的高高的，一副打抱不平状。
    “就是就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哼……”
    朵儿也愤愤不平状。
    俩善姑娘良的丫头。
    回到营房，苏荣躺在床榻上。
    俩丫头好懂事，过来给他捶背捏肩膀。俩人的小手拿捏力度恰到好处，比自己前世出入某些场所还要棒……舒服极了。
    雷仲海回来了，回报：
    “回大人，说来奇怪，京师这几条繁华商业街，房东家身份几乎都是王侯将相……”
    ““这么说，京师城里的铺子，地契绝大部分在少数的权贵人手里……？
    怪不得那个刘掌柜单单相中孙掌柜的铺子，别人家的不敢，柿子拣软的捏，欺软怕硬呗！”苏荣打趣道。
    ……
    雷仲海继续道：
    “还不止这些，这个刘掌柜的房产地契已经很多了，据说，今天咱们逛的那条街，一半铺子都是刘掌柜家的!土地上万亩，府宅厢房几百间，家丁上千。
    且京师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大倒小毛贼，都绕开方家。
    王侯将相，大小官吏，甚至军方，都要让他们
    三分!”
    ……
    ……
    苏荣听了也有些惊讶，然后又觉得蹊跷，继续追问道：
    “……势力这么大？京师繁华之地，占据一条街一半的铺子，通吃黑白两道，连朝廷官员也谦让于他们，说明方家绝非一般的普通人家。
    对了，这个姓刘的掌柜到底是何人，有什么来头？”
    雷仲海继续回报：
    “回公子，都打听到了。这个在京师的刘掌柜，实际上是方家的大管家，负责管理方家所有财产。包括大小商铺，耕地良田，部分作坊，还有上下近千人的家丁丫鬟佣人等等……”雷仲海道。
    苏荣听罢又问：“哦原来这样……那这个方家，又是有何来头？莫非是皇亲国戚？”
    “公子，您真聪明，猜对了。方家……就是方皇后的娘家兄长，当今地地道道的国舅爷……”
    雷仲海道。
    我去。
    果真是皇亲国戚……
    “公子，方皇后可是皇上最宠幸的娘娘，且封了方家一等侯爵世袭位。这次牵扯到势力庞大的当今国舅爷方家，我们是不是……”雷仲海小心翼翼的问。
    “……且，管他是谁？明天会会他再说!”
    苏荣开始虽有所迟疑，但本性让他做出了面对方家的决定。
    翌日一早，苏荣带着韩钦，雷仲海，朱钰及部分军兵，来到孙掌柜铺子。
    “孙掌柜!要想保住你的铺子，必须配合一下我们，就说已经卖给我们了!切记！”苏荣进门后开门见山的叮嘱道。

 第139章 这是个什么鬼?

    孙掌柜本以为他们也胆小怕事不会来，见真的过来，心里一丝欣慰。但一想到接下来面对的是势力遮天的方家的刘掌柜，心里依旧打怵。
    “好吧，听你们的。希望我祖上再次保佑，保佑这些产业别毁在我手里，祖上保佑，保佑……”
    ……
    不出一盏茶功夫，外面开始人头攒动，电视剧中的坏人形象式的人物该出场了，他们长得歪嘴斜眼，满脸横疤，走路像螃蟹～至少苏荣印象里是这样。
    ……
    “孙掌柜，刘某有礼了……”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三巡年纪上下的人，瘦弱纤细。进门鞠躬抱拳，文质彬彬的行礼道。
    ……
    咦？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小说和电视剧中的坏人，不是这样的？!
    “……”
    这个看起来有点清秀，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匪气坏蛋元素的孙掌柜，继续文质彬彬的询问道：
    “孙掌柜，按照约定，今天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银子我们准备好了，孙掌柜……你们的房契呢……”
    雷仲海、朱钰等武官看看苏荣，看看孙掌柜，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是冲着打架来滴，忽然冒出这么个鬼～文质彬彬的“秀才”，接下来这戏怎么演？没有事先预备好的“剧本”，只好骑着毛驴看书～边走边瞧。
    孙掌柜左右看看苏荣，又看看今天如此礼貌的刘掌柜，更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刘……刘掌柜……您……您来了……我……这这……”
    “别紧张，孙掌柜，您只需要拿出地契就好，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他挥挥手，几个家丁抬上几个木箱，然后打开盖，一层层白花花的银子，当然，这里也需要用亮眼一词。
    “孙掌柜，地契呢？”
    刘掌柜依旧客客气气，文质彬彬的问道。
    ……
    “这……我……这……”
    孙掌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求助的看看苏荣。
    “告诉他，你已经把铺子卖给我们了!”
    苏荣面无表情的示意他。
    ……
    “对……我已经把铺子全部……全部卖给这位……这位公子了……孙掌柜……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孙掌柜支支吾吾的按照苏荣意思，表达出来。
    ……
    刘掌柜没有生气，依旧客客气气地问道：
    “孙掌柜，您说什么？不是开玩笑吧？”
    ……
    “没有，没有!铺子……的确卖给这位公子了!”
    ……
    “麻烦您再说一遍……”方家刘掌柜收起笑脸，一字一板地问道。
    “铺子已经卖给这位公……啊!……”
    孙掌柜还没说完，便尖叫了起来。苏荣等人没看清怎么回事，孙掌柜已经被删了一巴掌!
    一道血红的手印，深深的印在孙掌柜的脸上，特别的刺眼。
    ……
    这么快？
    什么快？
    当然是扇巴掌的速度………
    还有他变脸的速度……
    刚才还是一个文质彬彬，客客气气的笑面虎，转眼间，成了一只凶煞恶狼。
    ……
    他忽然觉得不过瘾，又来了一巴掌，掌印深深的印在苏老板另一半脸上……
    疼的他直蹬腿……
    苏荣等人十分诧异。瞬间变脸，实在出人意外……
    刘掌柜脸部变得扭曲，面带狰狞：“居然耍我们方家，活的不耐烦了。好人做到底，送你去西天……”
    他攥起拳头，骨骼格吧格吧地响，瞄准孙掌柜的太阳穴，发力，出击……
    ……
    “啪!”
    手被人攥住。
    雷仲海，在苏荣的示意下，马上出手。再晚了，孙掌柜的小命不保，再说自己的承诺将会成为谎言。
    “哦？敢阻止我？”
    刘掌柜抬头，看着攥住自己手的雷仲海，面部扭曲的更厉害了。嘴角歪的渗人，但一角却上翘，勉强流露出一丝比哭还难受的笑意。
    他太头看看雷仲海，扭曲的脸上努力发出怪异的傻笑。
    忽然，他大声呼喊：“啊…………”
    ……
    他纤瘦的身子，发出强大的力量，把雷仲海的手给掰开了!
    然后一把将雷仲海推开……推开居然五六丈远!
    ……
    我去，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物？
    他得意的哈哈大笑，扯破嗓子般的笑声……
    非常人般的表现，让苏荣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突然，他停住笑声。
    回头盯着苏荣仿佛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才是真正的主家，或者是幕后指使人。
    他迅速止住笑容，面部又重新扭曲，变得狰狞恐怖，微微张开嘴巴，漏出几颗参差不齐，黑黄相间的牙齿。
    ……
    突然，他朝苏荣奔来……
    五米、三米、一米……
    他伸出一只手……
    苏荣这才发现，他手指纤细，指甲长而尖锐，如鹰爪带有鳞片一样恶心。
    苏荣来不及后退，马上要抓住他喉咙了……
    ……
    忽然，停住了。
    ……
    他收起“鹰爪!”
    为什么？
    ……
    韩钦……
    已经横在他和苏荣之间……
    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么快!
    刘掌柜暗自琢磨，这人能在几丈远之外，瞬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内力、功夫不在自己之下……
    他停住脚步，仔细端详韩钦。
    身子纤瘦矫健，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就像被锁定了一样，不论自己向什么方向移动，他目光都不会跟丢……
    ……
    两人对视了许久，没有动一动。
    传说中的以静制动……
    ……
    这是干什么？苏荣纳闷道。
    ……
    “这位兄弟，好面熟……在下有礼了!”
    忽然，刘掌柜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变回了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去，怎么回事？这人是变色龙吗？苏荣暗骂道。
    当然不是。
    刚才通过两人暗自较劲，比内力……刘掌柜已经败下阵来。
    不过，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为什么？
    答：
    他根本不是韩钦的对手……
    刘掌柜眼睛盯着韩钦，许久败下阵来。仅从目光对视中，看出来对方的气势与自信，若与这个过招，自己可能抵挡不了多久，难堪不说，万一受了他一掌，非死即伤，兴许还烙下个残疾什么滴。

 第140章 成交

    所以，他一改凶残恶煞模样，变回文质彬彬形象，即是识时务，又是找台阶。
    ……
    韩钦依旧面无表情，见他退下阵来，自己便回到苏荣身边。
    ……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位公子，冒昧问一句，您贵姓大名？……”变换后的刘掌柜试探性地问。
    苏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自心里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刚见面时仅有的一点顺眼，也被他变化无常的怪异表现所刺激的荡然无存。
    ……
    “听好了，本公子姓苏名荣……”
    “……”
    “苏荣？!”
    听到这俩字，他脸上明显出现一阵惊愕……
    “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军首，原浙江海防总兵，一等公爵……大败俺答解京师之危的～苏荣……!!……失敬失敬!”
    ……
    他说出一连串的职位、称呼……这下轮到苏荣惊愕了……
    他对自己了解的这么详细？小看他了。苏荣再次重视他起来。
    ……
    “可是，苏大人，我来自谁家……以您的地位与实力，应该知道吧？”刘掌柜话锋一转，阴阳怪气的反问道。
    ……
    苏荣冷笑一声，随即说道：
    “抬举!不过，再无势力，也知道你们主家……是当今国舅爷～方家!”
    ……
    刘掌柜听罢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道：
    “既然知道!苏大人，还抢我们的铺子嘛？……这房子，可是我们主子相中的……”
    ……
    “呵……方家既然是皇亲国戚，当今国舅爷，更不能欺压百姓，为虎作伥，强取豪夺!”苏荣毫不客气道。
    ……
    “你!”
    ……
    他气的眉目倒竖，脸上横肉打颤……
    “嗯……好吧！……好吧！……我们走!……”
    他转身就走!随从吩咐抬起木柜，跟随他身后，屁颠屁颠地离去。
    这么简单？
    ……
    ……
    孙掌柜见方家人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祖上留下来的家业保住了!
    “谢谢苏大人!谢谢苏大人，也谢谢各位军爷!谢谢！谢谢大家……”
    他不断的点头鞠躬致谢，心怀感激，面带欣慰。
    但是，随即又面现忧愁，不断的叹气……
    “方家刘走狗，不是走了吗？”雷仲海问他。
    “现在虽离去，但是……但是他们可以随时来找茬呀……铺子更不会租赁出去……我们生活依然不会改善……这可如何是好？”
    ……
    也是，再来咋办。一次两次三次……自己不会次次都在场，怎么办？苏荣心里思索。
    孙掌柜也低头沉思……
    ……
    有了……!
    ……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苏大人，您先说!”孙掌柜谦让道。
    “好，我先说!孙掌柜，既然你担心方家随时来找茬，又怕他们捣乱租不出房子去……而我又不能天天守在这里……但是，我们在寻找铺子，而你有好几间……”
    孙掌柜抢先打断，说道：“我卖给你们一间，这样我们就是邻居了，可以天天见面，方家领教苏大人的厉害有所忌惮，就不会来找茬生事了。这样，对你我两家来说，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掌柜和苏荣的想法完全一致。
    “哈哈……哈哈……好!我们想到一处了!”苏荣开心笑道。
    “那事不宜迟，苏大人，今日我们赶紧及交易，把我五套中的一套卖于你们，一旦成既定事实，我们就会相邻而居了!他们就会有所忌惮!”刘掌柜催促道。
    靠!坏事变好事!
    ……
    为寻觅合适的房源而费劲脑汁，现在却弄巧成拙，刘掌柜主动卖铺子给自己……
    “开价吧，公正合理即可!我们不会少你银子!”苏荣开口道。
    孙掌柜弯身鞠躬，谢过苏荣，然后回应道：
    “苏大人，感谢您的帮助，才保住这些铺子。
    至于价钱嘛……根据面积及位置，我每一套铺子行市价不会低于八千两!那个方家，给我一万两……但是，他们要的是我的五套铺子!每套才掠两千量……打劫啊！幸得苏大人出面摆平，做人要感恩。所以，我按六千两的价格，卖给苏大人一套!”
    孙掌柜面带微笑的答复道。
    ……
    苏荣听罢并无惊讶，慢条斯理的说：“孙掌柜!我最恨持强临弱，出手相助也是举手之劳。至于铺子价格，谢过孙掌柜的好意。每间铺子，都是您祖上留下来的产业。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卖掉。
    我苏荣，绝不会乘人之危，利用孙掌柜的感恩之情而压低价格。刚才你说每套铺子行市价是八千两，那我一口价，出白银一万两!您看好不好？”
    ……
    “公子……这么多？合适吗？”雷仲海不解的问。
    就像后世买卖东西。卖方喊价一万，买方则出价八千……然后是双方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九千左右成交……
    如今他俩则好。本来价值八千两的铺子，卖方喊价六千两，买方出价一万两……
    不按套路出牌啊！
    怪不得把雷仲海弄糊涂了，反问他。
    ……
    苏荣心里则明白。孙掌柜因感激，再就是为了保住剩下的四套铺子，才出此办法，想低价卖于自己，以换的对其他四套铺子的保护。
    苏荣心地善良，怎么会乘人之危呢？就多于行市价两千两的价格成交。公平公正，免得将来孙掌柜后悔，还有自己良心过意不去。
    再说，如今浙东铁卫不缺钱，自己个人也不缺银子。临进京时，苏伯给捎带了一万两银子，用于打点各路朝廷“鬼神”。苏荣自心里厌烦这套，结果银子没送出去，自己留下了。
    战胜俺答后，嘉靖又奖赏了一万白银。自己个人现在有两万两银子，每月俸禄一千石，衣食无忧自然不差钱。
    再说，苏荣明白，即使一万两也不贵，换做华夏币才一百万。而后世北京城三环内的一套大商铺，没有一千万，您连想也别想……
    占不占便宜，苏荣心里明白的很……
    ……
    倒是孙掌柜非常震惊，没想到苏荣没有趁火打劫压低价格，还多给了两千两。心里异常感激，随即取来其中一套铺子的地契，交于苏荣……

 第141章 抓走了?!

    孙掌柜差家丁拿来地契，交于苏荣。
    苏荣也让雷仲海取来房款银两，交给孙掌柜。
    ……
    大明人也好事。此事自始至终，都有人在门外围观，孙掌柜有军方撑腰，人传人，剩余的铺子也很快租赁出去。
    苏荣也差人收拾刚刚买下来的房子，就差苏荣回信或者来京。
    事情貌似完美告一段落。
    ……
    方府。
    国舅爷方德兴：
    “哼！小兔崽子，打了个胜仗就不知好歹，想功高盖主!连我们方家也敢惹？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方德兴的后果和下场!
    来人……”
    ……
    ……
    苏荣回到厢房刚刚坐下，盼儿过来给他揉肩，朵儿端来温水毛巾擦脸……然后端茶，滋润的逍遥自在。
    ……
    但是，没多久，就传来自己被弹劾的消息……
    听宫里司礼监曹公公探听，方皇后差人出面，告状苏荣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压低价强迫百姓卖房……
    晕晕晕晕……
    颠倒黑白。
    几个言官开始“打小报告”，虽然嘉靖并不理会。严嵩父子也出面了，说苏荣依仗有军功目中无人，建议严查。
    更夸张的是，方皇后三番五次在嘉靖耳边边吹床头风，烦的皇上闷闷不乐。
    苏荣虽去宫里数次与他们反驳对质，但自感身正不怕影斜，并无过多理会。
    但接下来的消息……
    雷仲海急急忙忙来报：
    “公子，孙掌柜被抓……铺子的租户又被赶走。我们买下的铺子，去收拾打扫卫生的几个兄弟，也被不明身份的人抓走……
    这里面包括……
    苏伯!”
    “……”
    ？？!!
    苏荣脑袋要炸了。
    他一把抓住雷仲海的衣裳，拧成一个疙瘩。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什么苏伯？苏伯不是在台州黄岩吗？？!!怎么会在京师被抓走？你说明白!!”
    雷仲海第一次发现苏荣力气居然这么大？
    ……
    “公子!苏伯收到您的信后，安排了浙江的事宜，急忙赶来。
    进京后，因公子这几天进宫没见到您，他听说咱们刚买下新铺子，不顾舟车劳顿去看看……没想到刚到那儿，就被方家的抓走了!”雷仲海赶忙对苏荣叙述事件经过。
    ……
    “这么说苏伯刚进京就被抓走了!？”苏荣脸上开始布满怒气。
    “是的!公子!”
    ……
    “走!去方家要人!”苏荣怒道。
    “等等!”
    有人阻止。
    苏荣回头一看，是副将戚继光!
    “戚副总兵，苏伯对我来说……”
    ……
    戚继光拱手道：“大人，我方才已经听说了!你们情同父子，苏伯被抓，大人心急如焚，属下自然明白。但是，是否是方家把人带走，目前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更不清楚是不是关押在方府。如果现在贸然上门兴师问罪，加上方家身份特殊，恐怕会遭人口实……”
    “难不成就这样等着找证据？苏伯五旬年纪，收到我的信后，马不停蹄、舟车劳顿刚刚赶到京师，这样拖延下去，我怕他老人家身子支撑不下去……”苏荣心急火燎的道。
    戚继光：“那倒不是!大人误会了，明着不去，并不代表我们不去。据末将所知，韩钦韩少侠功夫十分了得……我们何不麻烦韩少侠潜入方府打探下，如果真的是方家把人带走，又关押在方府，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去要人!这样岂不更好？”
    ……
    “嗯!戚大人思绪缜密，就按你的意思!来人，请韩钦!”
    ……
    韩钦已经着一身青衣，潜入方家……
    期间，苏荣心急如焚。是因为自己的信，让苏伯千里迢迢来到京师，没有丝毫安顿休息，便遭人带走。五旬多的年纪，要是他有三长两短……
    苏荣立即自责起来。
    “大人，大人，那个方家大管家刘掌柜求见!”军兵来禀报。
    “他？!好啊！我正想找他呢!放他进来!”苏荣下令道。
    ……
    方家刘掌柜进门，依旧客客气气、文质彬彬，越是这样，苏荣觉得更恶心。上次见面，他变化无常如变色龙一般的德行，大家有目共睹，今日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变态之极。
    ……
    “刘掌柜!把苏伯带到什么地方了？抓紧放人，我可以考虑不再追究，要是迟了，我会把你们方家踏平!”苏荣冷冷地责问道。
    ……
    “苏大人!误会!误会了……我们主家方德兴，身为当朝国舅爷，哪有随便抓人……如果苏大人在京师城找一个人的话，我们方家还是可以帮携的……”刘掌柜阴阳怪气道。
    卑鄙无耻，明明是他们抓走，还在这里阳奉阴违。
    “哦？这么说，要麻烦你们方家找人了？”苏荣冷笑一声。
    ……
    “呃!苏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只是……我们方家身份特殊，在京师，朝野上下，王侯将相都会对我们礼待有佳，就算内阁首辅严阁老，也给谦让我们方家三分……
    上次，我们两家为了几间铺子大动干戈……毕竟这有损我们方家颜面……苏大人可否屈尊，上门对我们主家道个歉……然后把铺子转卖于我们……
    以后我们两家一定井水不犯河水，有事互帮携照应，岂不更好？”
    ……
    苏荣清楚的记得自己前世，有些人故意在公路上撒钉子，然后坐等补胎……偷了车牌坐等“赎金”……强盗逻辑!卑鄙无耻下流!
    抓了人，再充当救世主，这样的缺德人在在苏荣面前，犹如吃饭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
    苏荣哈哈大笑，然后收回笑意，拉下脸怒喝：“让我去道歉才放人？……哈哈……做梦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那个方什么德兴，你们要是动了苏伯一根汗毛，我会抹平你们方府!
    赶紧给老子把人送回来!!!”
    ……
    “你!你!……我们主家让我好心好意上门来求和，你们却如此不知*好歹!”刘掌柜又要变脸。
    ……
    “来人，把他轰出去!”
    “你你你们……哎呀……”几个军兵一拥而上，连退带踹，把刘掌柜赶出了军营。

 第142章 寻找线索引出的后宫秘史

    把刘掌柜赶走不一会，韩钦回来了。
    “怎么样？苏伯是不是被方家抓去了？”苏荣迫不及待的询问。
    韩钦赶紧回复：“回公子，我翻墙潜入方家，抓了两个舌头审问，苏伯的确被方德兴的人抓了!
    但是，却不在方府!”
    ……
    “什么？被他抓去却不在方府，那会藏在哪里？!”苏荣着急的反问。
    韩钦道：“我在方府也寻找了一遍，苏伯确实不在方家……”
    ……
    ……
    “怎么会这样？能把苏伯藏到哪里呢？但事不宜迟，苏伯年纪大了，不能等下去。吩咐下去，多派人打探，有没有消息蛛丝马迹，快!”
    苏荣下令。
    雷仲海等几个参将也分头行动……
    苏荣也没闲着，跑到铺子附近打听。
    据几个目睹抓人经过的布衣百姓说起，一帮身份不明的人，把孙掌柜几个人抓走……其余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苏荣有点失望的往回走，川流不息的人群，并没有影响他的思绪。在黄岩，苏伯一心持家，忠心赤胆的记忆，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里……越想越自责，自己惹事却让苏伯受罪遭殃……
    “喂!小太监!……！”
    晕，谁这么喊我？
    苏荣转身。
    是她!
    那日在宫里迎面相撞的小宫女……
    不是，是朱寿瑛，常安公主。
    “喂!谁是小太监？你还小宫女呢!”苏荣对朱寿瑛公主印象并不好，刁蛮任性，喜怒哀乐变化无常，于是反驳道。
    ……
    “咯咯，小太监不高兴了……好吧好吧，喊你大苏大人好不好，高兴了吧!有那么大的官瘾呀……咯咯……”她居然还在嗤笑他。
    ……
    “喊就喊吧！反正老子是完整无缺的健康男人!哼……小宫女!”苏荣不再和她计较，自我安慰道。
    “等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待在宫里吗？”苏荣忽然转个弯来，警惕的看看四周。
    她即使再调皮，刁钻刻薄，自己灾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当今的常安公主，怎么会独自一人便装跑出宫呢？
    ……
    “干嘛？本姑娘就不能出来玩耍嘛？就允许只有你能休闲逛街？哼……”她满不在乎的反驳道。
    我去。
    我哪有有闲心逛街？苏伯不知道在哪里，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逛什么街……
    “切，不和你说了，哥今天没有心情。我还要找线索呢？那个国舅爷把我的人藏起来了，可恶，我抓住他把柄定不会绕他!”苏荣愤愤不平道，然后转身不再理会她。
    等等!
    国舅爷方家，朱寿瑛是公主，那方德兴岂不就是常安公主的舅舅？
    冤家路窄!
    “你!方德兴是不是你舅舅!？”苏荣转过身，对着朱寿瑛恶狠狠的责问道。
    ……
    常安公主被苏荣忽然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
    “喂!干嘛那么凶啊？!坏蛋!……什么舅舅……方德兴是你舅舅呢!别把我和扯家车在一起!哼！”朱寿瑛也板起脸反驳道。
    咋回事？
    貌似她对方家并没有好感。
    “不是你舅舅？方皇后不是你母后？”苏荣问道。
    ……
    朱寿瑛朝苏荣翻了一个白眼：
    “才不是!才不是我母后，不但不是，我还想杀了她呢!千刀万剐……”她咬牙切齿的诅咒道。
    ……
    苏荣赶忙警惕的看看四周，繁华的大街上人流攒动，也不凡掺杂闲杂人员。
    苏荣不管她是否同意，一把拽着她，拖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干嘛你……那么大劲弄疼我了……讨厌，坏蛋!……”她伸出小拳头打了苏荣几下。不过力道太小，跟按摩捶打一样，不但不疼，还蛮舒服的……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贱了，苏荣心想。
    “住嘴啊！小心方皇后的人分分钟钟把你抓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苏荣一边做嘘的姿势，一边叮嘱劝阻着。
    凭直觉，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刁蛮公主，与方皇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利用这个关系，或许能得到苏伯去向的一点有用的信息。
    “知道怎样？哼，我又不怕他!父皇为我做主!哼，恶毒的女人，坏女人!”朱寿瑛还在愤愤不平的诅咒道。
    苏荣瞅瞅她，问道：
    “既然方皇后不是你的母后，那是不是裕王的母后呢？”
    “裕王载垕哥哥的母后，是杜康妃，才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哼……”
    ……
    苏荣试探的问：“那天和裕王一起的皇子，听说是景王。难不成是他的母后？”
    “哼！也不是，景王是载圳哥哥，他的母后是靖妃!”
    ……
    “也不是？那方皇后没有皇子？”苏荣好奇的追问。
    “对!算你说对了!心肠狠毒女人，怎么会有孩儿呢？报应!老天开眼……哼哼！”说到这里，朱寿瑛嘴角才上扬，一副得意扳回一局的神情。
    ……
    这么复杂，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方皇后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呀，这么痛恨她？难不成，小时候责骂过你？”苏荣不死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
    ……
    朱寿瑛目视前方，小嘴抿在一起，但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牙齿在咯嘣咯嘣的作响。仇恨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状态，由天真刁蛮任性的公主性格，转眼变为满眼仇恨的小姑娘!
    前后判若两人。
    ……
    “我的母后，曹妃，就是方皇后杀死的!”
    ……
    “啊？”苏荣惊讶道。
    什么情况？
    ……
    朱寿瑛目视远方，慢慢讲述：
    “我母后曹妃，当年颇有姿色，父皇很宠爱她，册封为端妃，日夜宠信。
    可惜好景不长。
    那年，杨金英等宫女谋逆，想此利用机会，用绳准备勒死父皇。结果把绳子打成死结，刺杀父皇未遂。一同谋逆的张金莲害怕了，就去报告方皇后。
    方皇后急忙赶到，把绳子解开，皇帝才得救。皇后命令太监张佐逮捕叛乱的宫人，说杨金英等人是按照王宁嫔指示进行刺。诬陷母后曹端妃虽然没有参与，但是肯定也知情，当时皇帝因为受到惊吓，不能说话，所以皇后就以皇帝的名义，把曹端妃，王宁嫔，以及杨金英等一同……
    凌迟处死。”
    朱寿瑛，眼里含着泪珠，牙齿咯嘣咯嘣地响。
    “凌迟……”苏荣想想就肉疼……
    ……

 第143章 进了人间地狱

    朱寿瑛继续道：“然后……方皇后诛杀这些人的亲族。
    但是，实际上母后曹端妃并不知情。
    方皇后这个恶毒女人，争风吃醋，不过借这次机会除掉异己。父皇深知母后曹端妃冤枉，但是也很无奈……”
    朱寿瑛说完，站着一动不动，牟子里噙着泪水。
    苏荣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公主，生在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此时知道了她的身世后，却觉得如此可怜，让人怜香惜玉。
    ……
    “听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讲，方皇后暗地里见锦衣卫的人了，肯定吩咐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朱寿瑛常安公主忽然说道。
    !!!
    “啊？锦衣卫……你是说方皇后召集锦衣卫的人了？”苏荣追问。
    “对，那个小太监亲自对我说的，鬼鬼祟祟，肯定又是要干见不的人、或者伤天害理的事，哼!贱人!”
    ……
    苏荣有种不好的预感，苏伯是不是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
    苏荣为什么害怕？
    锦衣卫，是明朝专有军政搜集情报机构。
    当年，朱元璋为加强中央集权统治而设置。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作为皇帝亲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
    而锦衣卫中真正具有特务机构性质的是北镇抚司。
    到了嘉靖年间，锦衣卫北镇抚司统缇骑一百人，专门负责监察京师的不轨、亡命、盗奸、机密大事；巡捕官统缇骑二百人，专职捕贼。
    这些“缇骑”才算得上“特务”，人数一般不超过六百人，占锦衣卫总人数的比例约少于百分之五。而一个所满编是1120人，锦衣卫有17个所。
    所以，锦衣卫中谁的权力最大，不是看谁的军阶最高，而是看谁掌管北镇抚司。
    嘉靖后期是由陆炳掌锦衣卫兼北镇抚司史。
    他们可以绕过三司，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锦衣卫北镇抚司里面有臭名昭著的诏狱，凡进去人就像来到人间地狱，生不如死。苏荣想到这里，心里一颤，苏伯会不会受到他们的虐待？
    “不行!我要去锦衣卫那儿去找找!”
    说完，他立即转身跑着离去。
    朱寿瑛，常安公主，见苏荣自言自语后，连招呼也不打就离开，张嘴嚷道：
    “喂!你!……就这样走了？哼……坏蛋，坏蛋，坏蛋!……小太监!
    她最后骂了一句太监，心里才解恨平衡起来，独自一人离开。
    ……
    ……
    苏荣找到司礼监曹公公，让他协助调查下锦衣卫北镇抚司，最近关押的人，有没有苏伯。
    东厂，既东缉事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一样，是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
    锦衣卫的首领称为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很少由太监担任，属于外臣。而东厂、及之前西厂的首领是都太监、宦官，即内臣。
    在与锦衣卫的关系上，东厂后来居上。由于东厂厂主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又身处皇宫大内，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锦衣卫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东厂可口头直达；皇帝还赋予东厂督主以监督锦衣卫人员的权力。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逐渐由平级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在宦官权倾朝野的年代，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厂主甚至要下跪叩头。
    而在明世宗年代，嘉靖视太监为奴才，当然也包括东厂，因此这时期，东厂处于劣势。此时的锦衣卫地位在整个明朝，也是最高时期。
    即使地位再低，东厂也属于大明特务机关，也有监视锦衣卫之责。曹公公身为司礼监的人，去锦衣卫北镇抚司打探情况，并非难事。
    ……
    特务机关效率就是快，几炷香功夫，曹公公打探消息后来了。
    “苏大人，据东厂番子来报，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的确抓来一批人，这里面除了孙掌柜外，还有来自浙江的台州的……
    苏伯。”
    ……
    “啊!”
    苏荣脑袋真的像炸开一样!
    诏狱，就是地狱!
    各种花样的刑罚，苏伯怕是……
    苏荣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尊敬的苏伯，被折腾的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自己从小被苏伯疼爱，胜过父子，来到大明后，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对曾家的赤胆忠心。
    如今，却因为自己，把苏伯害得进入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诏狱……
    ……
    苏荣站起身，表情严肃地下命令：
    “来人，浙东铁卫集合一万人!目标，锦衣卫北镇抚司!
    ……
    再集合三千人，踏平方府!
    ……”
    “遵命!!!”
    ……
    曹公公急了，赶忙拦住苏荣：
    “使不得，使不得啊！一个是万岁爷的亲直卫军队，另一个是当今国舅爷!哪一个也惹不起啊！”
    “来人，把曹公公请下去休息!其余的人，出发!”
    苏荣命人强制把曹公公送下去。
    戚继光和朱钰留下坐镇营地。
    雷仲海和陈大成带着三千人包抄方府。
    苏荣、韩钦及剩余的全部参将，王如龙、沈政、陈子鉴、童子明等率兵一万，目标锦衣卫北镇抚司!
    ……
    如果说京师周围的京营军队是大明军中的精英，那么锦衣卫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除了身份、权利特殊外，招募成员自身条件极为苛刻。出身好，祖辈无不良犯罪记录；身材高大威猛；有功夫等各种特长本事……
    所以，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北镇抚司，人才济济，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
    ……
    再加上锦衣卫的特权，以及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使得它更加神秘和恐怖。
    ……
    但是这次，它就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阎王恶鬼，苏荣也要嚼烂它的骨头!
    ……
    雷仲海和陈大成带着三千人已经启程，包抄方府。
    浙东铁卫，一万名精兵，战旗飘飘，威风凛凛。苏荣，韩钦，以及陈大成、童子明、沈政、陈子鉴等参将，磨刀霍霍，杀向北镇抚司。
    ……

 第144章 如有阻拦 格杀勿论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地址，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地安门外帽儿胡同。
    苏荣一声令下，五千人把整个北镇抚司围的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并防止外人救援。
    另五千人，气势汹汹的杀入北镇抚司……
    浙东铁卫包围北镇抚司过程中，遇到一点阻碍……
    锦衣卫不愧是大明特务机关，居然早打探了消息，出洞两个所兵力，进行拦截。
    他们衣着华丽，身上绣有各类飞鱼、等图案，装备精良，尤其是他们手里的秀春刀，钢制材料，比普通的腰刀质量要高上几档。
    平日里，他们以执行皇上旨意的名义，绕过三司行使侦察、逮捕、审问之特权，他们耀武扬威。王侯将相，皇亲国戚，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也心惊胆战。
    尤其是在嘉靖年间，锦衣卫地位空前高涨，更让他们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但是，今天，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应该说是克星。
    浙东铁卫，原负责浙江海防的军队，经过数十次大小真枪实弹的战役，早已经磨炼的成为纪律严明，铁骨铮铮，战力超强的虎狼之师。
    只要苏荣一声令下，纵有前方有烈火神盾，还是数倍于自己的恶敌，浙东铁卫，都会义无反顾的直冲向前!
    后退，意味着耻辱。
    向前，无比荣耀。
    这已经是浙东铁卫的魂魄，深入骨髓。
    ……
    平日在大臣百姓眼里，牛气冲天的锦衣卫，遇到了浙东铁卫，犹如被摧古拉朽秋风扫落叶般的败退。
    很多围观的百姓，也瞪大了眼睛，衣着华丽，神秘的锦衣卫，被身上绣有浙东铁卫字样的军队，追的满街逃窜，滑稽之极。
    包围北镇抚司过程中，刚开始遇到些抵抗，但浙东铁卫的威严气势，精良的火器装备，英勇善战，致使锦衣卫溃不成军，纷纷撤退离散。
    时间不长，牛气冲天的锦衣卫下北镇抚司，被浙东铁卫包围的水泄不通。
    ……
    凡事均有例外，锦衣卫一精神抖擞的千户军官，沈炼，带兵抵抗。
    韩钦，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将唯一带头抵抗的沈炼等一干人打趴下。然后，再也木有人敢抵抗……
    另五千精兵，涌入北镇抚司。
    苏荣下令，搜查各个牢狱、房间，一个不拉。如遇阻拦，格杀勿论!
    一时间，这个北镇抚司各个房间角落，除了颤颤巍巍的锦衣卫兵，全是浙东铁卫的勇猛军队。
    ……
    “给老子仔细找!不仔细找的军罚处置!”
    各参将也纷纷下命令道。
    ……
    一时间，整个北镇抚司乌烟瘴气，踹门、摔打东西，翻箱倒柜，鸡飞狗跳。
    诈一看，有些滑稽。
    平日里只有锦衣卫的人，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各个大臣官吏及百姓家中，搜查、破坏、抓人……风水轮流转。
    今日身份大颠倒，浙东铁卫进入锦衣卫北镇抚司，到昔日人们眼中神秘而已恐怖的特务机关大本营，搜查、抓人……
    怪不得大门周围站满了好奇看热闹的百姓，不断拍手叫好，大呼过瘾，看看锦衣卫的狼狈模样。
    ……
    “苏大人!人找到了……在诏狱的下一层……”
    参将王如龙匆匆来报。
    “啊！地下？快，带我去!”
    王如龙带着苏荣，七拐八拐，进入一间间硕大的套房，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诏狱。
    诏狱是明朝时期特有的一种监狱，它不受三法司管辖，只由锦衣卫担任，外面关押的犯人都是皇帝下诏抓捕的，一切的抓捕，审问，行刑都是由锦衣卫施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是无权过问的。
    诏狱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关押九卿，郡守一级的二千石高官，通常的小官战争民百姓是没有资历住出来的。
    一旦被抓进诏狱，犯人的死活完全由皇帝一人决议，皇帝觉得你罪当伏诛，随时就能够拖出去斩了，皇帝不理你，那你命好，就在外面住上一辈子吧。官员一旦被放松诏狱，能出去的时机是十分微小的。
    但苏伯只是一个秀才身份，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了？苏荣万般不解。
    王如龙领着苏荣从诏狱一个过道进入地下。
    这里是地下一层的诏狱……地下鬼门关。
    诏狱内设有18种刑具，用来关于那些死不供认本人罪行的官员，这18种刑具对应18种酷刑，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所以一旦被抓出来，有没有罪便由不得你了，面对这18种刑具在你身上逐个施行，你能够熬不过几种就什麼罪都招了。
    光看这十八种刑具，就让人心惊胆战了。
    ……
    这里，出现苏荣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苏伯衣着破烂、浑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
    “苏伯……!”
    苏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瞬间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
    “快!救人!”苏荣边喊，边抢过苏伯背上。
    苏荣体质并不好，但此时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必须马上背起苏伯，去寻医救人!
    一名身材高大威猛的锦衣卫官吏出现了。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见过苏大人!我想……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老子现在没时间和你掰扯，待会再和你们算账!”苏荣怒喝完不再理他。
    然后，
    他像疯了一样，背上苏伯冲出北镇抚司，跑到街上寻找郎中。
    ……
    “苏大人，皇上传口谕，宣你入宫见圣!”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追来。
    浙东铁卫闯北镇抚司的事情，嘉靖应该知道了，急招苏荣进宫。
    “对不起!救人要紧，恕臣暂时不能接旨!”苏荣说完，不再理会小太监……
    潜能的力量是巨大的。
    苏荣背着重于自己的苏伯，飞奔在大街小巷里，寻找郎中，居然把浙东铁卫的几个参将和士兵拉下一段距离!
    接下来，他使劲的敲门……
    “开门开门!……救人啊!……”
    ……
    郎中看后，摇摇头叹气道：
    “对不起，军爷，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们另请高明吧！”
    ……

 第145章 复仇

    又跑到另一家。
    “恕我医术浅薄，无法医治……还是到其他地方看看吧……”
    ……
    再一家……
    苏荣意识里只有一个念想，救活苏伯。
    他在和时间赛跑!
    苏荣一连跑了七八家，每个郎中看到奄奄一息的苏伯，均摇头叹气，说法基本一致：伤的太厉害，年纪又，太大建议准备后事……
    ……
    苏荣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无力回天。
    苏伯因我而去，以后的我如何安心？
    ……
    苏荣体力严重透支，加上精神绝望，立即瘫痪在地上……
    王如龙追过来道：
    “苏大人，莫要泄气，您忘了吗？我们军营里有曾经医治好朱纨大人的神医，李时珍啊!”
    李时珍？
    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
    真是越急越坏事。
    明明身边有位历史上的一代名医，却疏忽了。苏荣使劲拍拍自己脑袋。
    “来人!快，把李时珍叫来，快!快!快!”
    士兵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飞奔回军营……
    ……
    苏荣就近找的一家药铺，把苏伯放在床榻上。郎中也极为配合，命家丁烧热水预备……
    ……
    几个士兵用快马把李时珍给驮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拉着李时珍的药箱及各种草药……
    李时珍先检查一下苏伯的伤势，把脉，看瞳孔……嘴里不断的大骂锦衣卫的残忍。
    李时珍留下几个帮手，要求其余的人退下。
    清洗伤口，针灸止痛，敷药，包扎，疏通经络，服药，草药消炎、退烧……
    李时珍一脸几炷香的时间没停下，帮手不断的给他擦拭汗珠……
    李时珍终于出来了，虚脱的蹲在地上……
    “李军医，苏伯他怎么样……”
    苏荣急迫的追问李时珍。
    “苏伯他……他……挺过来了!好人有好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恭喜苏大人!”
    李时珍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的大喘气把苏荣吓的不轻，好在苏伯脱离生命危险!自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否则会后悔莫及，终生自责。
    ……
    “不过苏伯他老人家年纪大，伤势严重，虽然这次就过来了，还需换药及观察几天，另外，要调养休息几个月……”李时珍大喘口气补充道。
    “嗯嗯嗯!苏荣知道了!多谢李兄!”
    苏荣抱拳鞠躬致谢。
    他随即下命令：“来人，扶李军医休息!留下部分人照看苏伯!”
    “遵命！”
    ……
    “大人，锦衣卫北镇抚司那面……怎么办？我们的人撤还是不撤？”王如龙请示。
    “撤？怎么可能？”苏荣转过身冷冷的说道。
    “……继续围？”
    ……
    苏荣下命令：“走，回北镇抚司，该算算账了!”
    ……
    锦衣卫北镇抚司。
    浙东铁卫继续把这个人间地狱围困的水泄不通。
    里面，浙东铁卫把凡是对苏伯缉拿、动刑，或者有关的锦衣卫人员，全部押至诏狱。
    ……
    这些人聪明的很，被押至这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个个吓得心惊胆战，颤颤巍巍，甚至有的尿裤子……
    没出息样!平日里怎么对待别人的？
    “来人，把这些人用刑!”苏荣面无表情下命令。
    诏狱内设有18种刑具，这18种刑具对应18种酷刑，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抓苏伯及用刑的相关人员等一个也没放过，自己也尝尝诏狱18刑的滋味!
    平日里对别人用刑的刑具，如今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他们心里有何感想？
    “啊……”
    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鬼哭狼嚎……
    ……
    “苏大人，参与抓捕、关押、用刑的锦衣卫番子，一共二十九人，对他们全部用刑了!我们现在？……”王如龙请示道。
    ……
    “把诏狱给砸了!”
    ……
    “遵命!”
    ……
    一片沸腾!
    ……诏狱消失了。
    ……
    对了，还有方府。
    冤有头债有主，此事由方德兴引起，怎么能放过他？
    “来人，抓方德兴，把方府踏平!”苏荣冷冷地命令道。
    “遵命！”
    ……
    苏荣带领各个参将和浙东铁卫军队，杀向国舅府方家。
    队伍浩浩荡荡，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国舅爷家出啥事了？
    方府。
    位于东安门东南，占地五十亩，四周近十米高墙，又分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内有数个套院，每个院落松树成林，装修的金碧辉煌。
    此时的方府，已经被雷仲海带领的三千人围困。
    待苏荣到达时，雷老大却垂头丧气，苏荣不解，随即询问：
    “雷兄，这是为何？莫非方府大门结实，我们攻击不进去？”
    雷仲海抬头看看苏荣，叹气道：
    “公子，这倒不是，再厚再结实的大门，我们浙东铁卫也定把它撞个稀巴烂!可是……”
    “雷兄，你快说!”苏荣有点着急。
    “公子，刚才，方皇后忽然出现，銮驾队伍已经进入方府。临进门放出话来，谁敢擅自闯入方家，惊了皇后娘娘，是犯大逆不道之罪!不怕死的尽管可以闯!”雷仲海憋屈的诉说。
    ……
    苏荣一股怒气冲冲，抓了我的人，那什么皇后娘娘来抵挡!
    “去他娘的，老子才不管什么惊了谁!我找的是方德兴，谁阻拦就对谁不客气!来人，撞门!”
    “遵命！”
    一大波士兵开始准备撞门!
    ……
    “且慢!”
    ……
    众人回头。
    “啊……他!”
    谁？
    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徐阶。
    ……
    “徐大人!您……”苏荣奇怪的问道。
    “苏大人!切莫撞门!切莫撞门!”徐阶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徐大人，这门我一定要撞，而且要踏平这方府!”苏荣坚定的回应。
    ……
    徐阶摇摇头，喘口气道：
    “苏大人，使不得。听我慢慢道来。
    动用军队私闯进锦衣卫北镇抚司，加上抗旨，皇上已经龙颜大怒。如今方皇后已经銮驾到方府，若再硬闯方家，惊了皇后娘娘，罪加一等!
    苏大人，您是大明难得的人才，又掌浙东铁卫，有守京师之责。万万不可因义气冲动而中奸人之计，而惹圣怒毁了大好仕途前程!
    苏大人，三思啊!”
    徐阶苦口婆心，诚信劝说道。
    ……
    但是，此时血气方刚的苏荣，早已经被愤怒复仇冲昏了头脑，那能听得下？

 第146章 恕臣无理了!

    “多谢徐阁老提醒，苏荣感激不尽!
    只是，我的亲人被方家破害至今生死未卜，我无法做到置之不理。至于什么大明人才，守卫京师之类的责任与担当，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何来理由保卫京师、保卫大明呢？
    苏荣不会因贪恋权贵而放弃自己的尊严与底线。事完成后，我自会去宫里面圣请罪!
    徐大人，让您错爱和失望了!”
    苏荣一字一板的说完，认真的对徐阶鞠躬抱拳行礼。完毕后，吩咐四下人：
    “请徐大人休息。避免受到伤害，更要和我撇清关系，以免被奸党抓住把柄，对徐大人不利。”
    堂堂的大明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徐阶，被苏荣的浙东铁卫士兵就这样架了下去。
    ……
    “来人!撞门!”
    苏荣面无表情，冷冷的下命令道。
    “遵命！!”
    雷仲海挥挥手，数十名士兵，准备撞门。
    就在这时候，们却自己打开了。
    “执拗……执拗……”
    里面忽然涌出许许多多的人，足足有近千人的家丁，中间是刘掌柜和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刘掌柜奴婢曲岩，弯腰尊称中年男子为：“国舅爷!”
    原来就是他!
    方德兴!
    ……
    这些家丁全副武装，手持各式各样的刀枪等各种冷兵器。个别人手里还持有部分落后的铁铳!
    方家这些“兵力”数量和装备，可以比拟一个千户卫所的兵力。和一般的江洋大盗，地方武装干仗，绰绰有余。
    而今天他们面对的却是，平倭寇，揍俺答的虎狼之师～浙东铁卫!
    雷仲海等参将，看见方府涌出这些乌合之众，均嗤之以鼻。
    他们，怎么可能是浙东铁卫的对手？
    雷仲海挥手下令：
    “兄弟们，给老子揍他们!”
    “杀!”
    ……
    “噼噼啪啪，砰砰……”
    几轮下来，方家家丁武装鬼哭狼嚎，不久便全部被打趴下。
    ……
    上千人的武装，居然这么不禁打？!
    ……
    这时候的刘掌柜和方德兴，一改得意之色，显得心惊胆战。
    “捉住方德兴!”
    苏荣再次下令。
    “冲!”
    ……
    就在马上抓住方德兴的时候……
    这时，又冲出了许多人。
    男男女女，既有丫鬟太监宫女，也有侍卫，前前后后几百人……
    最后有几名衣着华丽的宫女，拥簇这一个更加雍容华贵的女人，出现了!
    一名宫女喊道：
    “皇后方娘娘銮驾已到方府，所以人等立即叩拜!”
    ……
    方皇后出现了!
    ……
    她，头戴凤飞九天如意玛瑙镂空冠，金色镶红宝石的凤凰，左右是玛瑙翡翠为点缀，相为呼应，光泽万丈。
    牡丹髻上，戴着烟柳碎晶紫色流苏簪，长长的流苏坠在肩上好生风华绝代。孔雀蓝宝石十二鎏金簪反别安插与发髻之间。发髻间的金步摇细细碎碎的响着，每行走一步便是凤仪万千，风华绝代。
    耳环上是一对千丝若蓝赤蝶，步步生辉。身上的百年朝凤朝服更是镶有上万多颗五色宝石。
    皇后的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态，把在场的所有人震慑!
    关键时刻，方德兴的妹妹，嘉靖老婆，方皇后作为挡箭牌出现。
    ……
    众人一看，皇后娘娘驾到，怎可不参拜？
    ……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现在怎么办？
    没等苏荣开口，方皇后扯高气扬的发话了：
    “方府，即是哀家娘家又是兄长府邸。另外，方家已被皇上封为一等伯世袭爵位，岂可容外人随意闯入？!”
    ……
    众人低头，唯有苏荣抬头反驳道：
    “
    娘娘，方家既然是皇亲国戚，当朝国舅爷，更应该恪守国法，爱护百姓。另外，既然犯事，就要敢作敢当，勇于承担责任!”
    ……
    方皇后转身，撇了苏荣一眼，尽量努力地压住火气，轻蔑怒斥道：
    “大胆!你是何人？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无理!”
    ……
    苏荣不卑不亢，大声回应：
    “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军首，守京城总兵～苏荣!”
    ……
    “你？原来是你？
    哪又怎样？再大的官职，再大的军功，也不能功高盖主!
    哀家乃当今皇后，有我在，你们休得踏入方府半步!”方皇后语气明显的强硬，威慑道。
    ……
    苏荣见皇后不再讲理，开始咄咄逼人。他也不气馁，严声厉色道：
    “既然是娘娘!应体恤百姓，嫉恶如仇而母仪天下!
    恕臣不敬，今天我必须进方府，抓方德兴，给我的亲人及京师百姓一个交代。望娘娘移銮驾，以免刀枪无眼，伤着您!”
    ……
    “你!……”方皇后脸色发红，上气不接下气。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少年兵官居然对自己目中无人，蔑视自己皇后权威。几个宫女赶紧扶住她，不断的给她顺气……
    “大胆!你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理!死罪!”
    她身边的一个太监，手指着对苏荣怒斥道。
    苏荣再也无法容忍，他终于爆发了：
    “你大胆!一个小小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居然敢对我指手化脚，吆五喝六!来人，把这个死太监拿下!”
    “遵命！”
    浙东铁卫几十名军兵一拥而上，不费吹灰之力，把那个怒斥苏荣的太监五花大绑!
    方皇后惊讶的额眉倒竖，万万没想到他真对自己的人动手，这还了得？她压制不住欺负，破口大骂道：
    “大胆!大胆!反了，反了你!来人……”
    她还没等说完，苏荣打断她发话，最后一次警告道：
    “既然娘娘不听劝阻，就恕臣无理了!……来人，进方府抓人!”
    苏荣以严厉的口气下命令道。
    “遵命！”
    ……
    浙东铁卫，几千名勇猛将士，不顾皇后的人，横冲直撞，冲进方府。
    ……
    方德兴早就撤回院内，躲藏。
    雷仲海等参将，命几千名浙东铁卫将士，进入方府，挨个搜查，务必活捉方德兴。
    方皇后已经气的瘫在地上，太监宫女急忙捋气，捶背，个个惊吓的不知所措。他们终其一生，也未能看到这一幕，有人居然敢冲撞皇后。
    还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上门抓当朝国舅爷。
    ……

 第147章 交代

    “反了，反了……直接反了!来人，赶紧扶我起来，銮驾回宫。哀家要立刻见皇上，定要治他死罪，株连九族，凌迟处死……方解哀家心头之恨!”
    “是!”太监，宫女们赶忙领命。然后轿夫起轿匆匆忙忙回宫。
    告状去了。
    ……
    苏荣没有理会他们。
    继续下命令道：
    “我曾说过，踏平方府!给我砸!”
    “遵命!”
    几千名将士，进府后，见门就踹，见东西就砸……桌椅板凳，器穴杯碗，被砸的粉碎。
    一时间，方府上下，一片狼藉，鸡飞狗跳……华丽无比的国舅府，被糟蹋的成一片废墟……
    “大人，我们抓住方德兴了!”
    “抓住他就好!给我打!”
    苏荣恶狠狠的下命令道。
    “遵命！”
    ……
    一阵阵鬼哭狼嚎!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苏荣走到他跟前问道。
    “苏大人饶命，我错了，不该和你们抢地盘!我错了……扰了我吧！别的好说!……”
    “啪!”
    苏荣扇了他一记耳光。
    “什么抢不抢铺子，老子并不在乎这样!
    听好了，我为什么要揍你。
    因为你勾结锦衣卫来缉拿我的人，上刑折腾一个近六旬的老人!
    就为这个，我要踏平你的方府!
    好了，继续打!”
    “遵命！”
    浙东铁卫几个将士轮流上阵，拳打脚踢!
    方德兴，被浙东铁卫的人打的满地找牙。堂堂一个国舅爷，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如此狼狈不堪，任人宰割。
    ……
    差不多了，方德兴只剩下半条命了。苏荣挥手示意停下，他走过去，弯身看看方德兴眼睛，压低声音道：
    “记住!以后不要干缺德事、竟对老人下手!”
    在方德兴残存胆怯的目光注视下，苏荣起身离开，挥手示意撤军……
    ……
    回到营地，命李时珍继续照料苏伯，直至康复！
    然后下令，传戚继光，韩钦以及各参将速来议事。
    少许，众人踏至。
    苏荣抬头扫视戚继光及众参将，许久，才表情严肃的说道：
    “各位兄长!今天我们浙东铁卫闯锦衣卫北镇抚司，抢人、破坏刑具、抗旨、顶撞皇后、及打砸方家，罪恶深重已经触犯大明律，甚至罪不可赦!
    我苏荣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责任愿一人承担!”
    戚继光、韩钦，及各位参将表情凝重，纷纷开口道：
    “苏大人，这是哪里话，有责任我们一起承担!……”
    “苏大人，我们一起干的，一起受罚!”
    “苏大人，我们一起去请罪……”
    “……”
    雷仲海甚至愿意替苏荣承担：
    “公子，您对我们雷氏兄弟几个恩重如山，落难时收留。此时正是报恩之时，我雷仲海，甘愿代替您去领罪。公子……您要好好的活着!……”
    ……
    ……
    苏荣压制住自己的感情，举起手，示意大家停止。
    ……
    “大家不要再争了!此事因我而起，不能拖累大家!
    苏荣死无遗憾，但有两事有所牵挂!
    第一，浙东铁卫是我们一手辛苦组建起来的，希望大家想办法一定保住它，不要解散!
    第二，苏伯以上年纪，又遭受此罪，希望大家能照顾他老人家!……还有台州的灵儿与如画!
    拜托大家了！”
    说完，苏荣抱拳向大家鞠躬……
    “公子……”
    “大人……”
    ……
    十几个七尺男儿，竟然眼睛湿润，有的已经轻声哭泣……
    苏荣交代完后事，心里总算松口气。自己闯下这么大的祸，罪不可赦，与其大家一起受牵连，不如让自己一人承担……
    ……
    这时，有军兵来报：
    “各位大人，将军……司礼监曹公公，带着好多东厂的番子到了……!”
    “让他进来!”
    “遵命!”
    ……
    东厂几十个番子进来后，手持腰刀，似乎要缉拿苏荣。几个参将见状欲先下手为强，却被苏荣制止。
    报仇解恨之事已经完成，此时再抗旨，分明就是造反，会连累大家。
    ……
    曹公公，进门后看见苏荣，摇摇头直叹气。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哎……苏大人，皇上有口谕，要将你带至西苑，要……要对你兴师问罪!……哎……”
    苏荣冷笑一下，道：
    “曹公公，我不会让你为难，立即跟你去面圣!”
    ……
    苏荣整理下袍衣，准备跟随曹公公进宫。忽然，他想又到了些什么，立即对他说：
    “曹公公，麻烦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于他们!望曹公公行个方便……”
    曹公公答应：“好吧！您尽快!皇上在宫里等着呢!”
    苏荣转身，把韩钦，雷仲海叫至一旁厢房，低声嘱托道：
    “韩兄，雷兄，我的真实身份，浙东铁卫里面只有你们俩人清楚。苏荣还有一事未了，我父曾铣含冤未平，母亲、弟弟仍在陕西边关充军受苦……
    苏荣此去见皇上，恐怕凶多吉少。能回来最好，如果真的回不来，麻烦两位兄长，有朝一日，能替我为父平原冤，解救我母亲和弟弟!……苏荣在此先谢过了!”
    说完，苏荣弯身下跪，给韩钦和雷仲海行大礼。
    “公子，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
    “公子，这是做啥，折煞俺了!”
    俩人赶忙扶起苏荣。
    “公子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我们等你回来!”俩人坚定的安慰。
    苏荣抱拳行礼：“俩位兄长，就此别过!”
    ……
    苏荣出门，跟随曹公公，在东城众多番子的拥簇下，离开浙东铁卫驻地，奔向皇宫。
    穿过皇宫，一路东厂番子两边站立，全副武装，目光跟着苏荣而移动……
    ……
    京城西苑永寿宫。
    苏荣进去后，发现已经很多人早到了。
    其中有内阁首辅严嵩及工部右侍郎严世潘，内阁次辅徐阶，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还有兵部尚书翁万达，王邦瑞，兵部大同总兵仇鸾……
    坐在上面的是正在怒气冲天的嘉靖!
    我去，嘉靖旁边还有她……
    方皇后。
    ……
    殿内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苏荣看看嘉靖的怒气表情，方皇后的咬牙切齿，陆炳毒辣的目光，还有严嵩父子及仇鸾得意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处境不妙!
    ……

 第148章 激烈交锋

    苏荣行礼叩拜：“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够了!……”
    嘉靖打断。
    并大发雷霆道：
    “苏荣!你好大胆!私闯锦衣卫北镇抚司，抢人毁刑具不说，还顶撞皇后、打砸国舅府，更让朕无法容忍的是，你……居然敢抗旨!简直是大逆不道，犯欺君之罪!”
    ……
    徐阶见情况不妙，向前两步奏秉：
    “皇上息怒!苏大人年少气盛，事出有因才有所冲动。念在他数次立功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望皇上恩准!”
    ……
    严世潘见徐阶为苏荣求情，也向前奏秉道：
    “皇上，万万不可饶恕!事关皇家尊严和权威，如果此次皇恩浩荡饶恕他苏荣，那下次会再犯，其他人也会跟风……长此以往，我大明国威何在？律法何在？陛下威严又何在？”
    苏荣听罢，心理开始问候严世潘的十八代祖宗，一遍不过瘾，又一连问候了三遍!
    严世潘似乎并不罢休：
    “必须严惩，杀一儆百!望皇上恩准斩杀苏荣!诛灭九族!”
    ……
    苏荣心里开始问候严家三十八代祖宗了。
    ……
    “严侍郎说的对!皇上，抗旨不尊，还顶撞奴家，如不严办，我们皇家威严何在？权威何在啊!皇上……皇上……呜呜……”
    方皇后哭哭啼啼的添油加醋道。
    ……
    仇鸾跟风道：
    “启奏陛下，严小阁老和娘娘说的对，苏荣必须严惩不贷!”
    陆炳：
    “臣求陛下恩准，由我们锦衣卫对苏荣审讯，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欺上瞒下，大逆不道之罪!”
    ……
    晕。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都战出来了!
    特务头子，想拉我进诏狱，要对我用18刑吗？幸亏老子把刑具都给毁了……不过，他们重新造新的咋办？……这招忒很狠了吧！
    ……
    嘉靖叹口气，开口了：
    “苏荣，抗旨不尊，目无王法，欺君之罪!朕决定，对苏荣，斩!……”
    ……
    啊！
    这个皇帝老儿真要杀我苏荣？
    ……
    方皇后、陆炳、严世潘、南倭北虏………等人，脸上明显的看出得意之色。
    ……
    徐阶赶忙上奏：
    “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苏大人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此时我大明多事之秋，南倭北虏。特别是北方俺答部，上次虽败走但势力尚在，南侵掠夺我大明之心不死，且京师安危事关皇上、大明社稷安危。
    苏大人的浙东铁卫是保卫京师的保障!苏大人撤职，浙东铁卫必将大乱，京师不保，后果不堪设想。望皇上三思，三思啊！”
    嘉靖若有难为，转身看看一直不言语的严嵩：
    “这……严阁老，你说呢？”
    ……
    内阁首辅严嵩开口了：
    “皇上!老臣以为，苏大人虽犯我皇天威，但有功在先。所以，老臣赞同徐阁老的意见，苏荣虽有罪，但罪不至死!所以，请皇上收回圣命，苏荣免死……”
    咦？
    严嵩这是唱的哪出戏？
    此时落井下石是最佳时期，为何还为我求情？
    ……
    严嵩继续道：
    “但是，苏大人毕竟闯下滔天大罪，触犯皇威。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必须提审苏荣，给与一定的惩戒，要给朝廷，给陛下和皇后一个交代。
    苏大人本身属于兵部，三司会审不妥，应该避嫌。老臣建议……
    把苏荣收押至锦衣卫北镇抚司提审……”
    ……
    我去!
    老狐狸，以进为退!
    看似求情不治于我死罪，但进了锦衣卫的诏狱，我还能活着出来吗？不扒三层皮能对得起诏狱这个称呼吗？
    我日!
    老东西!
    ……
    嘉靖也略显惊讶：
    “这……”
    兵部尚书翁万达，右侍郎王邦瑞相互对视，一起上前启奏：
    “皇上，苏大人年少体弱，若是关进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与判死刑无异!
    当今我大明军队，纪律和战力最为强大的是浙东铁卫，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苏大人又是里面的核心人物。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或不测……浙东铁卫必将失去军心，这将是我兵部、我大明军队的严重损失!如徐阁老所说，也是我大明社稷的损失!望皇上三思!”
    关键时刻，兵部的人除了兵部仇鸾之外，还是够意思的!
    ……
    一直闭口不言的司礼监黄锦，此时小心翼翼的附和道：
    “万岁爷，老奴看呀！苏大人的身子还真够呛的，如果他进了诏狱，估计就废了……”
    ……
    苏荣虽然和曹公公熟悉，但与司礼监其他人以及掌印太监黄锦，平日里并无瓜葛、交往，更不熟悉。
    此时关键时刻能出面，为自己说几句话，实在难得。
    苏荣心里默默感激黄锦。
    ……
    ……
    “皇上!皇上!不能饶恕他呀！国舅爷被打，方府被砸，还欺负到奴家身上了……可气死我了，呜呜……皇上为奴家做主啊！……呜呜……”
    方皇后又在哭哭啼啼。
    这娘们!贱!
    本来嘉靖快要心动大赦了，被她搅和了!
    苏荣又是一阵大骂。
    ……
    嘉靖左右看看，貌似心里有了注意。他清清嗓子开口下旨：
    “众爱卿各说各有理，苏荣虽抗旨不尊，有欺君之罪。但事出有因，又有军功在先，所以罪不至死!
    又念其年少体弱，朕决定将苏荣暂押刑部，三司会审后再定罪!”
    ……
    谢天谢地，只要不杀头，不进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其他的好说，有希望翻身!苏荣开始暗喜。
    “皇上!不行啊!绝不能饶恕他!……要是不能出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奴家命好苦啊！本想嫁入皇家就安全，没想到还是受人欺负，娘家也受牵连……我不想活了……呜呜……不想活了……呜呜……”
    我去!
    演戏的吗？
    张嘴就来，说哭就哭，不当演员戏子实在可惜了!
    ……
    嘉靖被她吵的心烦，欲想发话……
    完了，这个嘉靖不会又出尔反尔吧！？
    ……
    “父皇!请饶恕苏荣无罪!”
    忽然，一句陌生的求情声传来。
    ……
    众人回头。
    来的居然是俩少年。
    一个是裕王朱载垕。
    一个是常安公主朱寿瑛。
    ……

 第149章 针锋相对

    “你们俩怎么来了？大臣正在议事，快快回房读书才是!”
    嘉靖皱着眉头，询问道。
    “父皇圣明，不能治苏荣罪!
    父皇明察，此事因国舅引起，强取豪夺，做事过分引起公愤，苏荣出手反遭报复!
    这才引起这场风波!望父皇特赦苏荣。”
    朱载垕一字一板解释并求情道。
    ……
    “你？小小屁孩，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快退下去!快!”
    方皇后见朱载垕为苏荣求情，恼羞成怒，训斥道。
    ……
    “我们小屁孩没有说话的份，那你呢？既然大臣在议事，你又在作甚？后宫干政，祸害无穷!!”
    常安公主朱寿瑛，口齿伶俐，丝毫不怯场，当众反驳方皇后!
    “你!你!死丫头，敢对我这种口气!反了，反了!皇上，皇上!快惩戒她，惩戒她!没教养的丫头!”方皇后嚷嚷着。
    ……
    朱寿瑛冷笑，然后哭诉道：
    “我没教养？……好!请问，我的母后曹端妃呢？我的母后去哪里了？如果我有母后不是被奸人迫害，仍健在呵护着我，何苦被人骂做没教养？你说啊！？母后!母后，女儿想你!……”
    ……
    嘉靖心里一颤!
    常安公主的母后曹端妃，是当年自己最宠爱的贵妃。“壬寅宫变”本是宫女不堪暴虐而起事的事件，在方皇后的私心支配下又带上了争风吃醋的宫闱斗争的残忍，曹端妃却被方皇后诬陷同谋而被凌迟处死。嘉靖帝朱厚熜本人是明白这件事真正起因的
    所以，曹妃的死，一直是嘉靖心里过不去的结。
    朱寿瑛喊母亲名字，触动嘉靖内心的痛楚……是自己对不起她!
    ……
    方皇后救了皇上，嘉靖是心存感激的。但方皇后因争风吃醋接机杀害自己宠幸的曹端妃，也让嘉靖耿耿于怀。因此，当常安公主朱寿瑛喊着她母后名字的时候，嘉靖心里对方皇后有了记恨之心。
    ……
    “你!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对哀家如此无理!……我要好好教训于你……小贱人……跟你母亲一个德行!小贱人……”方皇后已经气急败坏，满口脏话。
    ……
    “你是大贱人!杀我母后，手段残忍，卑鄙无耻!纵容娘家人欺压百姓，强取豪夺……十足的大恶人!大贱人……”公主朱寿瑛毫不畏惧，与方皇后对骂起来。
    “小贱人……小贱人……”
    “你个大贱人……大贱人……”
    苏荣和众大臣看的目瞪口呆……泼妇在大街吵架撒泼的节奏啊！
    但这是皇后与公主之间的吵架，皇家内部矛盾。身为臣子也无法干涉和调解啊！大家只好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再看看此时嘉靖的脸，气的发青，青里透着紫红………
    “够了!成何体统!”
    嘉靖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朱寿瑛，你住嘴!众钦在此，如此没有礼数，放肆之极!”
    嘉靖转头盯着方皇后，也没饶她：
    “方皇后，你也住嘴!身为皇后，母仪天下，你看看你现在，跟石井泼妇有什么两样？太让朕失望了!”
    ……
    嘉靖发火，方皇后和朱寿瑛停了下来，不再对骂。
    特别是方皇后，如果真的让嘉靖生气，对自己不再宠幸，后果比杀死个苏荣更严重。孰轻孰重，自己心里当然明白。嘉靖训斥后，她赶紧回应道：
    “奴家错了!皇上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息怒!”
    ……
    常安公主朱寿瑛何等聪明伶俐，她见状也连忙认错道：
    “父皇恕罪，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惹父皇生气了……孩儿知错了。”
    ……
    嘉靖见自己老婆和女儿认错，也不再追究。他叹口气站起身，环视众人，开口道：
    “苏荣今天犯由抗旨不尊，顶撞皇后，私闯锦衣卫北镇抚司，又打砸过舅府，本该治重罪，以敬黄威。
    但事出有因，苏爱卿是初犯，又有大功在先，朕开恩苏荣免于审罚治罪。
    但，罚俸半年，邢仗五十，由司礼监东厂执行，黄锦监督。
    好了，朕累了，都退下吧!”
    ……
    “多谢皇上开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苏荣声音洪亮，并带有胜利庆贺之意。
    ……
    再看看方皇后，还有严嵩父子，陆炳，还有兵部大同总兵仇鸾，眼睛都气绿了。但嘉靖心意已决，此时上奏改判无异于自找没趣。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荣闯下滔天大罪后，却象征性的惩戒下……
    苏荣被司礼监东厂押至殿外，俩身强力壮的番子手执杖棍。
    ……
    按照规定，廷杖由厂卫执行。因苏荣大闹锦衣卫，所以避嫌由东厂执行。受刑人需退其衣，露出臀部，趴在垫有棉被的地上，由番子棍杖轮流大屁股。
    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至于采取何种打法由监刑官按皇帝的密令决定，也形成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使用的行刑的校尉番子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训练的办法是，先用皮革包扎成两个假人，一个里面装上砖块，另一个外面裹一层纸。用杖打装砖块的假人，看上去下手很轻，但打开皮革察看，里面的砖块要全部粉碎；打包纸的假人时，看上去下手很重，但连纸也没有打破——练到这种程度，他才能被选用为执行廷杖的打手。
    这样，在实际行刑时，就可以随心自如：如果想把人打死，就用打包砖块的假人的手段，如果想照顾某人，就用打包纸的假人的手段。不知内情的旁观者单从校尉用力的情形根本看不出监刑者的真正意图。
    如果提前交了好处，或者皇上授意轻罚，监刑官就会脚尖张开，那么表示就是“用心打”。表面也许会皮开肉绽，重者可能会导致轻微残废，但一般没有生命危险。
    而如果没有送好处或者皇上授意严惩，监刑官脚尖会闭合，那么就是“着实打”。反受着实打刑的大臣非死既残疾。传说当年大宦官刘瑾就曾在午门杖死过23个大臣。
    ……
    苏荣没有送银子给黄锦，但低头瞥见他脚尖张开，说明是“用心打!”
    谢天谢地，嘉靖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小命暂时保住了，苏荣心里一阵暗喜。
    ……

 第150章 疼!!!

    黄锦，衣着光鲜亮丽。身后左边站着二十名小宦官，右边站着十名锦衣卫，前方是三十名手持朱漆木棍的行刑狱吏。
    只见一个小太监凑到黄锦身边，哈着腰听他嘱咐几句，便直起腰来扬声喝道：
    “行刑！”
    两个东厂小旗官手执木棒走到苏荣身后，拉过来，按着他在指定的位置脸朝下趴在地上。
    接着，东厂番子的大手拽在自己的腰上，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和大腿。雪白的屁股和细长的大腿被风吹和冰凉。
    “妈的，真没想到老子来到明朝还挨了棍子!”苏荣自言自语道。
    ……
    这时，礼监太监黄锦见苏荣一个人嘟囔，偷笑两下，下命令：
    “搁棍！”
    两旁排列的校尉齐声大喝：
    “搁棍！”
    这时，有俩人拿着一根大竹杖走出队列，把杖搁在将苏荣的臀峰之上。那棒子风声凛冽，瞧起来威势骇人，校尉们又按照司礼监执行太监的命令齐声大喝：
    “打！”
    于是，行刑者把杖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呼地一棒子抽了下来。
    “呼……啪……”
    这一棒子抽在屁股上，瞬间，苏荣觉得麻辣辣的，屁股上狠狠地被压了下来，大杖抬起来那一刻，臀腿上像点着了火，痛楚直顶到脑海。
    “啊……！”
    虽然他们手下留情，苏荣还是疼的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感觉两腿之间，立刻隆起紫黑色的僵痕。
    “呼……啪……”
    “呼……啪……”
    “呼……啪……”
    每打五下，行刑者要换一个人，校尉们照样用吆喝声传达太监的命令。每次喝令时，都是先由一人发令，然后十几名校尉齐声附和，喊声震天动。
    十名校尉每人打了三棒子，便退了下去。那号令的小太监又威风凛凛地喝道：
    “轮刑！”
    三十名军士闻言，两人一组抡着棒子排着队，轮流上前执杖施刑，他们喊着号子，喊一声“用心打”啪地一棒子打下去。
    苏荣咬着牙，不知从第几杖开始，憋忍住了声，不再喊叫。不是不疼，是疼的喊不出来了。
    这还是用心打，要是着实打，自己岂不真的被活活打死了？骂的，古代这操蛋的刑罚!苏荣心里不间断的骂着脏话。
    ……
    终于……终于打完了。
    但苏荣有点神志不清，唯有腰部以下火辣辣的疼痛，通过神经不断的传送到大脑来。
    好像自己被抬了起来……晃悠晃悠的，偶尔颠簸，然后再晃悠。自己意识不清晰，但又无法完全睡过去，因为臀部的疼痛不断的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就这样半昏迷半疼痛中，苏荣被人轮流抬回了营帐中……
    ……
    “啊!……”
    撕心般的疼痛让苏荣喊了出来，他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军营厢房的床榻之上。
    李时珍，正在为自己清洗伤口，上药……还有两个打下手的。朵儿和盼儿站在一旁不敢正眼观看，随着苏荣一声声的疼痛呐喊，俩丫头也配合的跟着叫喊……
    ……
    “苏伯怎么样了……”
    苏荣清醒来第一句问道。
    “大人放心，苏伯已经完全脱离危险，如今在休养!”
    “嗯……”
    ……
    苏荣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熙熙攘攘，议论声，脚步来回渡步声时时传来。应该是各个参将在门外等候……
    ……
    接着，被李时珍“折腾”了好一会才罢休。苏荣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屁股上被敷药包扎后，李时珍才住手消停下来。
    他擦擦汗，自言自语道：
    “完成!大人虽然外皮肉受伤，但未伤及骨骼及神经，那些行刑之人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外人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大人休息几天，就能尝试下床走动了。不过，我还要换几次药才行。”
    ……
    苏荣听完，吃力的点点头。然后趴在床榻上沉睡过去……
    ……
    朵儿和盼儿，悉心照料，没几天苏荣便可以下床了，不过是一瘸一拐，虽然动作滑稽，好在保住小命，保住官职，另外，没有被打残。
    苏荣去探望苏伯。
    因他受过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的刑罚，伤势比苏荣严重的多。如今可以勉强走动，但浑身的伤人却远远没愈合。完全康复，个把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苏荣没有隐瞒，把整个事件全盘告诉了苏伯。
    苏伯听完后也心有余悸，再三叮嘱他，官场黑暗勾心斗角，一定明哲保身!
    ……
    关于因购买铺子引起的事件，到此告一段落。虽然苏伯被抓和受刑，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并逐渐康复中。
    苏荣因此事在京师名声大振!
    自己大闹锦衣卫，顶撞当今皇后，并踏平国舅爷府，也算给苏伯，给被方家欺负的百姓，实实在在的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惩罚。
    自己最终被罚俸半年，挨了五十大板而应付过去了。
    半年俸禄对如今的苏荣来说，并不算啥，各个苏氏商行生意兴隆，他也不差钱了。倒是挨板子，给苏荣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古代人忒残忍了!
    而官场的那些主儿们，严嵩父子，陆炳，仇鸾，方皇后等等，恨不得把自己落井下石一棍子打死才解恨。
    关键时刻，平日里并没有来往的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徐阶，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还有兵部尚书翁万达，右侍郎王邦瑞，都给予了自己支持。
    当然，还有后来最关键时候出现的裕王朱载垕和常安公主朱寿瑛。
    特别是朱寿瑛与方皇后的对骂，提到了当年的曹端妃，引起嘉靖对过往的耿耿于怀，才有赌气的成分，象征性的惩戒了下自己。
    由此看来，滴感谢那个刁蛮公主，朱寿瑛。
    ……
    ……
    苏荣屁股基本痊愈了，行动已无大碍。他终于可以不用一瘸一拐的行走，引来过往怪异的眼神。
    这日，他上街，赶到购买的铺子那里看看，差人收拾妥当，准备上货择日开业。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
    常安公主!
    这次她依旧便衣，但带有一个随身丫鬟。
    奇怪的是，她与一名年轻的道士在洽谈，貌似还很熟悉。

 第151章 惊人天机!

    走近时被她发现了。
    “喂!小太监!好巧!怎么又是你!”
    晕，还叫我小太监!
    “小宫女!”
    苏荣还不客气的回击。
    “咯咯……”
    常安公主朱寿瑛，并不在乎苏荣对自己的称谓，反而觉得好玩。她见苏荣拉长的脸庞，才知道他并不乐意，被叫做“小太监”。
    于是面带调皮改口道：
    “苏大人？苏大大人!这下满意了吧！你的……你的屁股还疼不疼？咯咯……”
    我晕。
    在封建礼数严重的明朝，常安公主出自帝王皇家，却如此不知廉耻，说话随意，让苏荣大跌眼镜。
    “对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总兵，最近传奇人物～苏荣!”
    朱寿瑛又转身指着身边的这个年轻道士介绍道：
    “这位就是龙虎山上清宫达观院正一邵元节真人的徒弟，陈道善道长!目前在西苑侍奉父皇修道”
    苏荣与陈道善相互行礼。
    嘉靖信奉道教，所以明朝道士地位水涨船高。大街小巷有道士出入正常不过，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发现这个道士用极其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
    这个道士诡异的眼光盯的苏荣浑身不舒服，一怒之下，责问道：
    “喂!我脸上有疤吗？!”
    ……
    这个叫做陈道善的小道士，已经听出苏荣不满的语气，他拱手以表歉意。然后很好奇的问：
    “恕在下冒昧，苏大人的祖籍在何方？”
    “浙江台州黄岩!”
    道士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追问：
    “那……您的生辰八字又是多少？还有，出生时有没有异常？……”
    ……
    这些苏荣真的有些生气了，别人一般问在何方供职，年方几何……他倒好，素味平生，见面却打破砂锅问到底，还问些奇怪的问题!
    “我可以不回答吗？!”苏荣外交式的回答中已经明显带着不满的语气。
    什么生辰八字，什么出生异常，自己不是很清楚更没兴趣和这个陌生的道士胡扯扯。
    ……
    小道士陈道善对于苏荣的不满和不配合并不生气，只是略有失望的摇晃下脑袋，头上的道士帽也跟着晃悠了一下。
    他回头看看常安公主朱寿瑛，因自己和苏荣聊天，她已经把注意力用在街道两旁商贩的奇奇怪怪的小玩意上。又观察四周无人注意自己，才放下心来。
    陈道善转回头，犹豫、沉思片刻，这才语重心长的对着苏荣道：
    “苏大人，恕我直言，方才贫道见你阴阳五行面相中，蕴藏的气数奇特且非同常人，属异类之相。”
    “……”
    ？？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道长，你什么意思？请明示!”苏荣听不懂，更不喜欢他这样神神道道的问法。
    ……
    “呃!好吧，贫道直言。苏大人面相混乱，你年纪不足舞象之年，但出生到现在已有几百年，而且……你非我大明之人，却是来自一个未知的时期!”
    ……
    ……
    呃!
    苏荣惊呆了。
    这个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神仙吗？我穿越的秘密，整个大明估计只有我自己清楚，他，是怎么得知的？!
    ……
    苏荣无意识的后退几步，脊背发凉。
    他虽猜中几分，但也不能把真相告诉于他，否则自己岂不成了怪物，万一被关在笼子里当猴看，每天还卖票，买票的人排队络绎不绝……
    自己从此暗无天日……
    “莫要胡说!陈道长凭什么如此讲？我地地道道的大明人，哪有什么几百岁，简直无稽之谈!”苏荣马上态度坚定的否决道。
    陈道善见方才苏荣的神情，已经猜中七八分。
    对于他的否决，自己并不在意，而是自我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并不奇怪，世间万物奇闻怪事多得去了。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你……居然有九五之尊之气，帝王之相……”
    ……
    “啊!你!越来越离谱了!简直胡说八道!”苏荣一阵彻头彻尾的惊愕。
    ……
    “呵呵……苏大人莫要生气!至于贫道如何得知，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当然，贫道也不会生气，自幼不善言辞，一旦脱口既直言直语，所以一直不被让喜欢。
    当年恩师谆谆教诲，后又把我带进宫。可惜，贫道不是那种趋炎附势，奴颜婢膝之人。所以，即使整日陪在皇上面前，也不得宠。反观师叔陶仲文，得皇恩尊崇，成了达官显贵……”
    ……
    这道士倒实在，只是撩撩数句，就倒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信息，一时让苏荣无法消化和接受。
    ……
    这时候常安公主朱寿瑛，见陈道善和苏荣叽叽歪歪的聊个不停，心存不乐，撅着小嘴儿嚷嚷道：
    “都不理我!你们谈你们谈，我去其他地方玩……”说罢，唤着随身丫鬟，屁颠屁颠的离开。
    ……
    因那日朱寿瑛出现，在关键时刻帮了苏荣一把，这次本来要致谢她的。而陈道善这个神神道道的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忘了正事。
    “常安公主!那日事情，苏荣感激不尽，谢谢啊！谢谢！”
    苏荣朝着常安公主背影，扯开嗓子喊到。
    公主朱寿瑛转身，脸蛋儿乐的像个小苹果。
    “哈哈……好别扭，还是喊我小宫女吧！哈……小太监!”
    ……
    “你!……哼!”听到小太监一词，苏荣明白，公主这又是在调侃自己，不再理会她。
    ……
    朱寿瑛活泼的身影渐渐离去后，陈道善忽然又犯神经病样的一惊一乍道：
    “不好!公主有血光之灾!……”他伸出右手，不断的掐指推算……
    偏偏就在此时，旁边街上两家商户为琐事争吵，随着气氛升级，开始动手。其中一家把一盆液体泼向对方……
    可惜，这个人方向感实在不敢恭维。盆里的液体泼到了陈道善!
    “哎呀!谁泼贫道……等等……什么味道？……骚味？……啊!完了，是尿!完了完了……”
    陈道善像着了魔一样，不但一惊一乍，还时而惊恐，时而懊悔不已。
    ……
    苏荣观察了一会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道士，实在忍不住好奇询问道：

 第152章 血光之灾

    “陈道长，什么情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口出狂言诅咒当今常安公主，有血光之灾。你，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引火烧身吗？”
    ……
    陈道善急的团团转，不耐烦的解释道：
    “事关公主性命，贫道哪敢信口开河呢？如今，赶紧通知公主，想办法避开才是啊!要快!”
    陈道善边说边擦拭两鬓的汗珠，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苏荣还是有些质疑的问道：
    “既然道长能洞察先机，算到公主有血光之灾，那应该知道何时何地是何人对公主图谋不轨才是？!
    另外，道长法力如此高深莫测，应该有破解之道才是？为何只是急的团团转，而没有相应对策呢？”
    苏荣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出，句句戳中要害。他要戳破谎言，看这个疯道士怎么收场!
    陈道善见苏荣仍对自己有所怀疑，叹口气直言道：
    “哎！本来是这样，别说掐算出何人要何时何地陷害公主，就是破解之法贫道也能做到!只是，只是刚才那个天煞的石井之人，把一盆尿泼在贫道身上……而且是……是童子尿!”
    “童子尿又怎样？回家洗洗不就得了？”苏荣反问道。
    “哎呀!你有所不知，童子尿有除魔去法之效，凡被童子尿泼的不论鬼神半仙，三日内法力尽除，没有任何功力……”
    这么玄乎？
    苏荣被这个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正常的小道士，弄得云里雾里滴。信还是不信？
    不信吧，他能猜中我来自未来，如果信吧……那常安公主岂不有危险？
    “那……你的那个法力……真的一点也不灵了？”苏荣不死心的追问一句。
    ……
    “苏大人，本来能算出来的，被童子尿破了后，贫道已经无能为力，看她造化吧！”
    陈道善瑶瑶头无奈的说道。
    ……
    万一是真的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可怜的小公主，曾经为自己说话的朱寿瑛岂不从此消香玉损？
    ……
    对了!前世记忆中，嘉靖众多儿子中大部分夭折、或者早亡于嘉靖，真正活过其老子的只有裕王，也就是后来的隆庆皇帝。
    而嘉靖众多女儿中，只有年龄排行小的俩公子长命百岁。其余的都未成年。
    而这个常安公主朱寿瑛，却是嘉靖的大女儿!
    ……
    想到这里，苏荣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个疯疯癫癫的道士，说破的果真是天机？公主真的命不由己而少年早逝？
    按说这个公主与自己交际不大，但好歹是条人命。更何况，她关键时刻帮了自己，还有……她的身世，真的很可怜。
    从小没有了娘亲，父亲还是个九五之尊，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后宫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虽然出生帝王之家，从小缺乏家庭的温暖、亲情……
    她，就像是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儿……生活无犹，却没有自由……
    怪不得经常私自跑出宫来呢!
    ……想的太多了。
    如今关键问题，怎么救她？
    ……
    现在的她平安无事，如何预防防患于未然？
    苏荣急忙道：“陈道长，我有事要办，后会有期，告辞告辞!”
    ……
    陈道善开口询问：
    “苏大人，苏大人，今日我们所谈之事，千万莫要告诉他人!天机不可泄露啊！另外你的身份……”
    苏荣已经跑远，接下来他说的话儿已经听不清楚了。心里暗道，告诉别人？傻子才说，告诉别人说自己有帝王之相？被嘉靖知道后，会被活活五马分尸，株连九族啊!
    ……
    苏荣朝着刚才公主离去的方向寻去。
    她带着丫鬟，左顾右盼，满眼里是稀奇八怪物品，应该走不远。但京师街繁华，人流攒动。寻找一个到处玩窜的小丫头片子，真心不好找。
    ……
    他每个铺子，滩都没放过，仍然不见她踪影，就在苏荣泄气的时候，发现了情况。
    ……
    太监。
    没错，苏荣看见了前面有个太监。
    苏荣自从来到明朝，对太监没有好感，后来曹公公和黄锦除外。
    看到前面的这个太监，更加恶心，因为……
    他是方皇后的人。
    那日苏荣带领浙东铁卫杀向方家时，方皇后出现拦截。而前面的这个人，正是方皇后身边跟随的一个太监。
    他不在皇后身边伺候，出来干嘛？逛街购物？
    肯定不是。
    宫里专门有负责出宫采购的太监，绝不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太监。
    那么问题来了，他出来干什么勾当？莫非……
    完了，他们目标是常安公主!
    果然，太监后面还跟着五六个人。虽然是便衣，但从走路、举止来看，绝对是会功夫的番子。
    皇后和常安公主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朱寿瑛母亲被方皇后诬陷凌迟处死，前几日又当众对抗，更是新仇旧恨。方皇后安排人除掉常安公主朱寿瑛，有足够的理由!
    ……
    他们现在出现，是不是已经盯上公主了呢？
    ……
    苏荣偷偷跟着，然后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探去，果不然，苏荣看到了此时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常安公主!
    他们已经盯上公主了!
    前后仅有五六丈远。
    鬼鬼祟祟，躲躲闪闪，一看就是尾随。幸亏这是京城闹市，若在人迹罕至的郊区咋办？岂不羊入虎口!
    苏荣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样，公主和丫鬟在前面浑然不知的游逛，方皇后的太监带着五六个人偷偷的尾随常安公主，苏荣则悄悄的尾随太监他们。
    起码先监视起来，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
    其实，苏荣这样行动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太监他们一旦开始对公主下手，苏荣一个人能怎么样？
    和那个太监干一仗应该没问题，保准打的他满地找牙。
    可是，他身后那五六个身强力壮的番子，怎么对付？苏荣这个时代的身子，实在不敢恭维。
    苏荣有点懊悔了，今天一个人出门，连个随身侍卫都没带。真要是公主有什么不测，自己出面，能帮上什么忙呢？
    苏荣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来到一年轻商贩面前，掏出十两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商贩见到如此大的银子，眼睛直冒光。

 第153章 援军

    “想要吗？帮我办件事，这十两银子归你!”
    商贩自然高兴。立即点头，但略带狐疑的询问：
    “可以，可以!这位小爷!……不过，杀人放火，犯科之事，俺可不干!”
    “呵呵!那倒不是，让你捎个信!现在立即跑到城东浙东铁卫军营通信。对了，拿着我的腰牌，要不他们不回信任于你。完事后来到这里我再给你十两银子!
    但是，要快!晚了，不但银子捞不着，还要追问你的责任!”
    年轻的商贩一听完成任务再给十两，口水马上流出来了。二十两银子几乎是他一年的收入，从这里面拿出一部分银子，都可以买下一匹马来了!
    “好嘞!这位爷!我没有啥本事，走路跑步的本事倒有!您放心，我现在就去，跑着去，绝对不会给您耽误事!”
    他接过十两银子，还有苏荣的腰牌，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告辞后蹬腿就跑，一溜烟的不见踪影。
    ……
    苏荣回头，公主丫鬟俩人还在漫无目的的游逛，太监番子他们继续偷偷跟随。
    ……
    跟随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路程也有一条街的距离。这样下去，苏荣有点着急了，为什么？
    一旦走出闹市，人少下手机会就会越大。另外……人少了，苏荣大喊救命……估计真正出手相助的人少的可怜，甚至没有。
    ……
    又过了一会。
    闹市已经在身后了!
    人流变得稀稀拉拉。
    很明显的感觉到，太监他们尾随的脚步加快，他们距离公主越来越近……六丈……三丈……一丈……
    咋办？
    太监手下的番子开始向公主伸手了……
    忽然……
    常安公主撒腿就跑!
    我去。
    原来这丫头知道有人跟随他她。怪不得在闹市人多时故意放慢速度，原来来迷惑他们。
    苏荣抬头一看，现在这地方离宫里只有二百多丈!只要能顺利跑到宫里，巡逻的锦衣卫会救了公主。
    可这二百多丈的距离内，太监如愿捉住公主呢？
    事实上，他们完全能做得到。
    因为，任公主拼命的跑，已经有俩番子超过她们，跑到前面挡住了去路。
    太监和六个番子，把公主团团围住。
    恶狼摘掉虚伪的面具，露出凶残模样。太监脸上明显有了提前庆祝胜利交差的喜悦。
    “你们干什么？”公主警惕的问。
    太监奸笑着，露出一排有点发黄的牙齿，阴阳怪气滴说道：
    “公主殿下，你跑什么？累了吧，跟我去个地方吧！好好歇歇!”
    “呸!狗奴才!让开!……狗奴才!”公主翻了个白眼，鄙视滴训斥道。
    ……
    太监忽然变脸，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恐喝她：
    “哈哈!这时候了，还摆主子架子!一会，杂家让你显摆个够，让你生不如死，和你母后一样!哎呀……你唾沫吐我脸上了!小贱人!……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太监正在得意时，被公主吐了一脸唾沫，气的恼羞成怒，吩咐左右番子立即拿下。
    公主已经被他们包围无处可逃，只有边大骂奴才，边手脚并用来反抗。
    但俩小丫头姑娘，哪里是身强力壮番子们的对手？马上被扭住胳膊束手就擒了。
    苏荣在一边看的着急。
    如果现在出面相救，自己的援军没有到来，仅凭自己，怎么救呢？……
    再不出手，公主会被这些人带走，落在皇后手里下场可想而知，不会比她母后强到那里。
    ……
    自己的援军还没到!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荣向前几步，大喝一声：
    “呆!住手!”
    这一吼声，声音有点大，吓得太监浑身哆嗦。
    他们转身观察，发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苏荣。
    太监看清楚了苏荣，脸上明显的漏出惊恐之色。
    那日在方家，皇后娘娘亲自出面，也没阻拦住苏荣的浙东铁卫，把整个国舅爷的方府，给砸了个稀巴烂。
    他领教了苏荣的厉害，心里自然胆怯有所忌惮，所以身心惊恐的表现实属正常。
    常安公主也发现了关键时刻出现的苏荣，立即有了自己援军到来的感觉。她立即心花怒放，兴奋的喊着：
    “小太……苏大人!兵部右侍郎苏大人!浙东铁卫总兵苏大人，我在这里!”朱寿瑛何其聪明，故意把苏荣各个职务名称喊的语气高调，来威慑太监他们。
    在太监和番子们一时不知所措时，公主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趁机挣脱他们包围，跑到苏荣这边，然后幸灾乐祸的朝太监他们吐舌头做鬼脸。
    ……
    太监一看到嘴的鸭子飞了，回去咋向主子交差？气的嘴角哆嗦。苏荣的出现让他始料未及，接下来咋办，空手回去肯定不行，皇后饶不了自己的。
    但是横空出世的这个苏荣，实在惹不起………
    等等。
    苏荣惹不起是因为他有无比厉害的军队，而现在，他只有独身一人。
    一人，我们怕他干啥。
    想到这里，太监居然忘乎所以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苏大人，杂家实在佩服你的胆量!孤身一人居然敢多管闲事。知道我身后的这几个人嘛？武功身手了得。别说你一个苏荣，就是十个苏荣，也把你打趴下!
    这事本就要遮人耳目，既然你愿意出头，那就把你一起带走。省的传出去，有损我们娘娘声誉，毕竟暗下毒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了!说多了，娘娘知道了又要掌我嘴了。苏大人，公主，那就委屈你们了!……”
    太监叽叽歪歪说完，收起得意奸诈的笑容，阴险的脸上有了杀意。
    他变得不耐烦，尽快把人抓住交给皇后，也算交差。毕竟夜长梦多，以防不测。
    几个番子一拥而上，朝苏荣及公主扑过来。他们分工明确，俩番子抓公主及丫鬟。另外四个抓苏荣。
    公主居然毫不畏惧，轮起小拳头，雨点般的捶打番子。一把抱起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一口下去，咬的那个番子嗷嗷直叫……
    苏荣面不改色，心里默念着什么……
    “啊……”
    一直惨叫!
    太监以为苏荣被番子打趴下了，居然是自己的俩番子捂着脑袋哭喊……
    难道被踢破头了？
    谁在踢自己？
    ……

 第154章 闲人让路

    太监定眼一看，不知何时，眼前威风凛凛的站着一个人，一身青衣，身材矫健，面无表情。
    韩钦!
    太监还没回过神，剩余的四个番子已经成了半个残疾人……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刚才还属于强势一方而沾沾自喜，转眼间就成了孤家寡人。
    ……
    接下来呢？
    他啥也不说了，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就噗通一下跪倒。
    韩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前面，挡住撤退的去路。太监反应也真够快，立即下跪求饶。
    不断的说：“自己该死，有眼无珠，饶自己条狗命之类的话!”
    ……
    厉害，还知道自己是条狗!
    韩钦依旧面无表情，转身一脚，把他踢出两丈多远。然后，恰到好处的落在苏荣面前。
    这时，数百名浙东铁卫士兵，团团包围这里，并大喊：“浙东铁卫，闲人让路!”
    雷仲海带着三百浙东铁卫赶到!
    太监，绝望的看看四周，个个如狼似虎，对自己凶神恶煞，吓得两腿打颤，哆哆嗦嗦。
    “苏大人、刚才开玩笑的，戏言、戏言呢!哎呀……疼啊……疼啊……”
    话未尽，屁股已疼。
    常安公主，解恨般的踢他，便踢便骂：“奴才!死太监!大胆奴才，居然敢对本宫下手!看我对父皇怎么说!活拔了你的皮!”
    “哎吆喂!疼死杂家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啊……饶命……”
    “等等!你再说一遍，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行的什么事，快快说来!”
    这个太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小眼珠子滴流一转，捂着脑袋呻吟道：
    “哎吆……疼死杂家了，头晕的厉害，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晕晕乎乎的，疼死了……啥也记不得了……疼死了，疼死了……”
    我去。
    又是一只老狐狸。
    苏荣冷笑一声，吩咐道：
    “既然他记不起来了，又头疼，恰好我们军营里有名医。来人，把这位公公接到我们驻地!”
    “遵命!”
    太监本想装痴卖傻，糊弄过去逃回宫里，没想到被苏荣识破。
    “不用麻烦大人，我自己回去寻郎中即可!多谢苏大人，多谢!杂家这就回去，找郎中医治。”
    ……
    “不用那么麻烦!来人，把这个公公带回去!”苏荣毫不客气的下命令道。
    ……
    几个浙东铁卫军兵把太监捆绑，塞住嘴巴，押回了营地。
    ……
    常安公主朱寿瑛，对苏荣刮目相看。她转身走到苏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面带微笑惺惺道：
    “我说小太……哦!苏大人……看不出来哈，心细有魄力。本宫感激不尽!多谢!多谢！小太……瞧我，习惯了，老是改不了口……哈哈，苏大人!”公主放下尊贵的架子表示感谢，还打趣道。
    …苏荣苦笑摇摇头，这个丫头刁蛮任性还不讲理，今天肯低头感谢也实在难得。至于她习惯了喊自己小太……也罢，权当开玩笑!不和她计较。
    如今，接下来的任务，是要送她回宫，安全第一。希望那个神神道道的道士所说公主的血光之灾是戏言，即使有，也希望能化险为夷。
    自从知道她的身世，苏荣情不自禁的的对她有点怜香惜玉，身在帝王之家，却没有亲情呵护，宫里有方皇后这样的奸人勾心斗角，甚至加以迫害……
    “公主，客气了。苏某既然身为浙东铁卫总兵，守卫京师之责，自然也有护皇室之任。公主不必客气!“
    苏荣谦逊道。
    常安公主朱寿瑛正眼看看苏荣，眼神中似有异样。嘴角上扬，“咯咯”笑笑后，道：
    “哈哈，好吧，那就不客气了!够义气，本宫打算交你这个朋友了!
    以后那，咱俩就是朋友，有难疼当，有福同享!……好不好？”
    她瞪大眼睛天真的问着苏荣。
    ……
    苏荣虽然对公主态度有所改变，但并没有很深的好感，瑶瑶头说道：
    “公主!末将知道，这个以后再说。公主，现在最关键的是，保证你的安全为重，先送你回宫吧!来人……送公主回宫!”
    ……
    公主翻了一个白眼给苏荣，撇了一下小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与遗憾。
    不过她迅速恢复了高傲蛮横的神情，“哼”了一声就转身。
    几十名浙东铁卫，跟随常安公主与丫鬟，一起朝宫中人走去。
    直到送到宫门，公主进宫，浙东铁卫才离去。
    ……
    总算安全了!
    苏荣松了口气。
    希望那个陈道善道士，是一派胡言乱语。那个刁蛮任性身世又可怜的常安公主，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
    道士的话是戏言，历史上写的，也不一定正确!苏荣暗自期盼着。
    ……
    苏荣刚回厢房，询问了下苏伯的伤势，又吩咐人把那个方皇后的随身太监看管好，万一公主有所意外，就拿他试问。
    盼儿和朵儿见苏荣回来，一身疲惫，赶紧上温水擦脸，按摩，捶腿……服侍的细心贴心，苏荣的疲惫顿时去掉一半。
    劳累加天生爱睡觉，使得他躺下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像睡了好久……
    ……
    即将清醒时，听到有人在议论：
    “哎呀，听说宫里失火了，一个叫朱寿瑛的公主被烧死了!……哎，好可怜……”
    ……
    “什么!？”
    苏荣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了。
    ……
    他立即起身，唤来刚才议论的几个士兵。
    “大胆!公主生死，岂可枉议!”
    几个士相互对视后，其中一位秉奏道：
    “回总兵!我们不敢枉议。宫里失火，整个京师都传遍。至于公主被烧死，大家均在议论，望苏大人明查!”
    ……
    苏荣怔了一下，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又立即找雷仲海来。
    “雷兄!我睡了一觉，为何醒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宫里真的失火了吗？常安公主真的烧死了吗？！你说啊!”
    雷仲海看看似有激动的苏荣，立即回答：
    “公子!宫里失火，这是事实，如今人人皆知。常安公主的益斋被烧的尽毁，只剩下几具面目全非的实体……公主逝去，十有八九已成定局。”

 第155章 道法无边

    ……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和我开玩笑，管我叫小太监……不可能的，我不信!哪有这么邪乎？”苏荣自言自语道。
    “公子!没事吧？要不，我找李时珍来给你瞧瞧，把把脉？如何？”雷仲海见苏荣恍惚不定，颇有担心道。
    “谢谢雷兄，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诡异。对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现在立刻进宫，我要亲自看看，是不是传言!”
    ……
    “公子，我去备马……”
    ……
    苏荣带着腰牌进宫，进宫后果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碳烧味道。苏荣寻来司礼监曹公公，打探的结果和雷仲海所说如出一辙!
    ……
    苏荣告别曹公公，去寻找那个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疯癫道士，陈道善。
    左右打探，却不见他踪影。半天下来，才打听到他经常在自己厢房打禅修道，平日里不善言辞，与外人毫无瓜葛。如果皇上不召见就会一直深入简出。
    苏荣来到他居住的厢房，异常简陋，与皇宫里的富丽堂皇想成鲜明对比。
    苏荣进门，烟雾缭绕，陈道善还在闭目养神，双腿盘坐，静心打禅。
    “陈道长，苏荣冒昧，有事问你!”
    ……
    没有回应。
    “道长，恕苏荣无理。今日冒昧打扰，有事请教，望赐教!”
    陈道善依旧没有回应，目若无人般。
    “骂的臭道士!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再不理我，老子把你的房子也拆了，信不信!”
    苏荣发怒了，一阵大发雷霆道。
    陈道善睁开眼睛看看苏荣，摇摇头冷笑两下，开口了：
    ……
    “苏大人，是你直闯我厢房在先，又扰我禅悟修道在后，贫道还没责怪于你，反而你来责斥别人……你说呢？……”
    ……
    “这……”
    苏荣被陈道善一语责中居然一时语塞。
    “我不管!我问你，既然你能洞察先机，推算到公主有血光之灾，为何不施法或者想办法相救？我不知道你们道家能否见死不救、是不是普度众生，但公主好歹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又是伺候皇上身边的道士，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说啊!”
    苏荣气不打一处来。有的时候自己性子急，看不惯陈道善这种如身在仙境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朝他发火。
    陈道善没有生气，眼睛略抬看了看苏荣，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字一板的对他讲：
    “苏大人，莫要着急!你所看到的生，不一定是生；你所看到的死，也不一定是死。心中有道，回归自然，道法无边……”
    ……
    我去!
    人都他妈的死了，还在这里给我讲这些不着边的鬼话。
    简直是扯谈!
    ……
    “臭道士!虚伪!你恶心……什么道法，什么自然都是他妈的骗人的!”
    苏荣怪顾不得自己身份、什么礼节脱口大骂道。
    ……
    陈道善不再理他，自己静坐打禅，任由苏荣唾骂讽刺，而犹如身在无人之境。
    苏荣骂累了，停下来歇歇。
    此时，陈道善厢房非常安静，苏荣这会仿佛听到异常的动静。不是陈道善的道语，而是若有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还恰似女声……
    这屋子里藏有女人？
    啊？陈道善，虚伪之极。刚对我大谈道悟，转眼间就发现私藏女人!
    真他妈的恶心。
    ……
    “小太监……不，苏荣……!”
    ……
    谁在喊自己？
    好耳熟!
    不对，斯人已去，余音绕梁？
    ……
    苏荣转身。
    一个熟悉的少女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妈呀!你……你是人还是鬼？!”
    常安公主朱寿瑛哭哭啼啼，活生生的矗立在他眼前!
    ……
    再加上陈道善静坐打禅，嘴里低声叽叽歪歪的胡乱说着什么，屋子里烟雾缭绕……
    ……
    难不成陈道善这个道士施法，把死去的常安公主的魂魄召回来到此地？
    那今天我活见鬼了!
    还是死了不久的公主。
    想到此，苏荣脊背上一阵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喂!小太监，看你的表情样，还真把本宫当成鬼了？切，该打!”
    ……
    不对，这声音语调，刁蛮任性的脾气，哪像个死人，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常安公主朱寿瑛!
    当然，是鲜活的。
    “你……你没死？……你到底是人是鬼啊？吓死本大人了!”苏荣还有有点不死心悻悻问道。
    公主使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才是鬼呢!本宫哪里那么容易死掉啊！多亏陈道长算到那贱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会算计本宫。于是就把我藏在这里，躲过那一劫数!
    方才听见你为了我的去世，伤心发火，本宫感动才有所哭泣!可你，居然把我当成鬼魂……切……小太监!”
    ……
    我去。
    看她那表情，听着语气，没有死，已经是十拿九稳了。苏荣见公主平安无事，非常高兴。
    但大惑不解，他转身看着依旧静心打坐的陈道善，收敛刚才的嚣张跋扈之怒，面带敬意的问道：
    “陈道长，洞察先机，道法无边救人乃大善义举。刚才是我无理了，望道长恕罪!
    只是苏荣一事不明，记得你说过，被脏污之物泼身以后道法会消失三天，为何能预算到公主的益生斋会被贱人放火？而出手相救公主呢？”
    ……
    陈道善摇摇头苦笑道：
    “被童子尿泼了以后，道法消失三天，这个没假。只是，即使没有了道法，凭人之常念，也能算出有人不可善罢甘休。公主危险未消，自然有危险。而我这里，地偏又简陋，公主出生帝王之家，身份高贵，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会藏身于此!”
    ……
    “妙!……陈道长不但道法高深莫测，洞察先机，而且心思缜密，心地善良，苏荣钦佩。”说完，苏荣鞠躬致谢!
    ……
    陈道善依旧波澜不惊的开口：
    “苏大人不必谢我。公主虽注定有一道劫数，但贫道道法消失前掐算，公主有贵人相助，命不该绝。所以，这是公主的造化，也是贵人帮助。”
    ……
    “小太监，原来你是本宫的贵人!哈哈……贵人!……”公主打趣道。
    ……
    贵人……我是她的贵人，怎么会这样？另外，她有血光之灾，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呢？
    ……

 第156章 商议对策

    好吧，不再纠结了。公主平安无事最好。
    现在的问题来了，凶手怎么处置，而且这个凶手不是普通之人，而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
    “小太监……不，苏大人，那个贱人要至于我死地，我也绝对不会饶他!我要告诉父皇，揭穿那个贱人的阴谋阴险!
    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好不好？”公主瞪大牟子看着苏荣。
    苏荣道：“公主放心，这事我管定了!只是，在想到万全之策之前，暂时不可轻易勿动。一切需要证据，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虽然我们心里都清楚，皇后是母后指使者和操纵者，但必须有铁一般的真凭实据。
    因为，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皇后!稍不留神，我们会被她暗算，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小心谨慎……”
    ……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道善开口了：
    “目前，所有的人都认为公主已经被烧死了，所以这段时间，公主藏在这里最安全。
    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如果有人知道公主您还尚在人世，再起杀心……你们想想，杀死一个本来已经死的人，会引起谁的注意力呢？”
    ……
    苏荣和公主听罢，吃惊不小。陈道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分析的有理透彻!俩人不断的点头。
    ……
    公主扔不死心，想了想说：
    “我一定要找到真凭实据，干倒那个贱人!已解心头之恨。
    证据……证据……对了，苏大人，你们浙东铁卫不是关着她的一个随身太监吗？他是受方皇后那个贱人指使的，只要我们对他用刑，招供皇后的指使，我们不就有了证据了吗？”
    ……
    苏荣想了想，却摇头道：
    “公主的办法貌似可以，但是，那个太监是方皇后的随身奴才，跟随多年，必有感恩之情。逼他招供指责他的主子，恐怕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太监被我们动刑招了，肯指责方皇后，把她欲谋害公主的阴谋说了出来，以他太监奴才身份，加上皇后死活不承认，皇上有几分相信呢？
    还有，万一那时候太监出尔反尔，翻供怎么办？说我们严刑逼供，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我们自己害了，还暴露了公主你……”
    ……
    公主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哇!苏荣!……好聪明啊！本宫怎么没想到呢？如今我找父皇不可以，自己找证据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呀？”
    苏荣来回走动，想了想道：
    “这样，公主暂时先群尊在隐藏在此，我出去打探下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后回来，我们再商量对策。
    另外，我会派几个心腹埋伏在附近，保护公主的安全!这样可好？”
    陈道善听罢，点点头，表示同意。
    公主也没有好的法子，见陈道善同意，也只好跟着点头。只是，她再转身看看这陈道善的厢房，修道之地，难免简陋与清苦。一想到自己在这里要待一段时间，又不能出去玩耍，撅起来小嘴。
    “小太……苏荣，尽快想办法啊!别太久……”
    苏荣看看他，苦笑的安慰她：
    “我会尽快回来，想个完全之策，给公主一个交代，放心就是!”
    公主朱寿瑛点点头。
    苏荣向陈道善抱拳后，离开。
    回到营地，苏荣立刻吩咐雷仲海，带着几个功夫了得的心腹，便衣潜伏在陈道善厢房周围，秘密保护公主安全。
    安排韩钦，潜入皇后宫中，秘密打探皇后最近的行踪和异常。
    自己也没闲着，找到司礼监曹公公，打探公主益生斋失火，公主被烧死，皇上的反应。
    个人不出所料，常安公主朱寿瑛是嘉靖的长公主，也是和曹端妃的女儿。本身就愧对曹妃，如今常安公主不明不白被烧死，嘉靖伤心之余大发雷霆，龙颜大怒。
    他下令把负责守卫公主益生斋的锦衣卫几个旗的番子，全部拉出去砍头，陆炳也被骂的狗血喷头。
    又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调查益生斋失火，公主被烧死的案子。
    同时，因锦衣卫守卫不利，这次嘉靖又秘密吩咐司礼监东事缉厂，既东厂，暗地里调查此事起因及幕后凶手。
    经过嘉靖一系列动作，说明他对常安公主还是有父女之情的。
    如果公主朱寿瑛知道后，也会感动和欣慰的，苏荣心想。
    ……
    此时的京城晚秋已过，微寒的北风吹尽残留的落叶，仿佛在和这个季节告别。
    ……
    韩钦来对苏荣回报了。
    通过他潜入皇宫，几天的暗地观察，皇后与心腹宫女及太监谈话中，得知放火烧益生斋的的确系方皇后所为。虽然三司会审，及东城暗地调查，对方皇后指使放火有所怀疑，但没有直接证据。
    做贼心虚，韩钦观察，放皇后这几日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夜里会突然醒来，大喊不是自己干的，别找我……别找我……
    ……
    哦？皇后也有良心发现了？切，分明是做贼心虚，良心谴责而已!苏荣心道。
    等等，她半夜会突然醒来……说明良心谴责，做噩梦了……那么我何不……
    苏荣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注意。他立即赶到陈道善的厢房，与他和常安公主商量对策。
    “苏荣……外面情况怎么样？父皇差人调查了没有？对了，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主意了？对不对？”公主见到苏荣，喜笑颜开立即迎过来，抓住苏荣的胳膊催促着。
    ……
    苏荣把这几天打探的消息如实告诉了公主。包括皇后与宫女的谈话，指使手下放火烧益生斋……
    嘉靖得知益生斋被烧，常安公主被烧死，龙颜大怒，当即把负责守卫益生斋的锦衣卫砍头。还把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骂的狗血喷头。
    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彻查益生斋失火、公主被害案……
    同时，还命令司礼监东厂暗地调查……
    公主听着，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她抽泣嘟囔着：“父皇……我就知道父皇会伤心的……会为我做主的……父皇，朱寿瑛想你!……呜呜……”
    ……

 第157章 夜入坤宁宫

    哭泣了一会，公子回头看着苏荣和陈道善：
    “对了，除了父皇惦记我，多谢陈道长救我!另外……苏荣……也谢谢你!……”
    ……
    刁蛮的常安公主，红肿的眼睛和诚挚的表情，此时显得格外懂事!
    ……
    苏荣觉得气氛怪压抑，随即开口转移话题：
    “对了，陈道长，公主殿下，这次苏荣前来，的确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一举把皇后拿下，为公主讨个说法。”
    公主破涕为笑：
    “真的吗？苏荣!快说啊……我，要把那贱人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只恨。”
    陈道善望着苏荣未语，但眼神充满期待。
    苏荣看看公主和陈道善，郑重其事的慢慢道来：
    “公主，陈道长，皇后的直接证据既然不好找，但她做了坏事而坎特不安，心怀鬼胎，那么我们就利用下这个。
    我想，我们这样……”
    ……
    公主和陈道善听了有点惊讶，但仔细想想又未尝不可是个好办法。两人最后点头，事到如今，只好这样了。
    细节商量妥当后，他们开始分头行动。
    苏荣找来韩钦、雷仲海，还有李时珍，讨来一包奇特的草药……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荣忽然又想到需要一样东西。
    他再次上街，寻找一个人。
    谁？
    王蕴寒。
    苏荣来到上次遇到她的地方，但老天不作美，连她影子也没见到。苏荣不死心，依旧在那里等待，他记得王蕴寒曾经说过，近期在京师。
    一连两天，王蕴寒始终没出现。她曾经吟诗：山水有相逢，有缘再相会。难道自己与她注定无缘？
    第三天，本该泄气的苏荣，再赌一把，来到街上。一整上午时间，涛声依旧仍不见其踪影。就在苏荣彻底失望准备离去时，有人喊住自己。
    “苏公主!请留步……”
    ……
    苏荣立即止步，转身回头。
    背后的确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但，不是王蕴寒。
    而是她的一个随身丫鬟。
    “你？你家小姐王姑娘呢？”
    ……
    女孩没有回答，右手伸出，交给苏荣一样东西。
    “苏公主，我家小姐吩咐把此物交于你!”
    苏荣接过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想要借用的檀香!
    “王姑娘怎么知道我要来借檀香？”苏荣愕然问道。
    丫鬟还是没有正面答复，微微作揖告别：
    “小姐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公子保重，就此别过!”
    ……
    “这？就这么走了？你家小姐怎么了，为什么不见我？她在哪里？”苏荣好奇心切，一连串的问题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的发射出来。
    丫鬟没有停住脚步，边走边说：
    “我家小姐有所不便，望公子体谅。小姐还吩咐说一句话捎给公子，山水有相逢，有缘再相会……”
    ……
    我去，连丫鬟也和她一样德行。
    好吧，檀香已经得到，把这事完成再说。至于王蕴寒，以后再研究个究竟。
    ……
    几天后，苏荣通过司礼监伺候嘉靖的太监打听到，今晚方皇后侍寝。
    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
    深夜的坤宁宫，宁静而已祥和。周围明暗守卫的锦衣卫，有条不紊的巡逻、潜伏。一双双犀利尖锐的眼光，注视着敢于接近坤宁宫的任何东西。包括人甚至一只飞虫。
    因为，今晚上这里不仅只有一个方皇后，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物在此就寝……嘉靖皇帝!
    ……
    宫女太监们为皇上、皇后宽衣解带，一系列就寝伺候完成后，纷纷退下。
    ……
    俩人喝下宫女准备好的茶水，今天茶水有点奇怪的异味……
    ……
    夜色撩人，不知为何，嘉靖今晚很有雅致与兴趣。与皇后躺下后，兴趣盎然翻云覆雨……
    ……
    有部分宫女、太监守夜值班，随时伺候皇上、皇后的差遣与吩咐。再外围，锦衣卫更是马虎不得，里里外外几层都有人巡视或监视……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忽然，一个身影跃过，被一个锦衣卫的守卫发现，没等他开口质问，脖子便感觉到一阵冰凉与疼痛。
    当然，疼痛是短暂的，因为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哧!……”
    在宁静的坤宁宫外，一个打火石发出火花瞬间照亮了方圆好几丈，引起了众多锦衣卫的注意。但他们没等走过来探视什么情况，就闻到一阵奇香无比的味道。
    但是，味道过于香，气体侵入鼻孔入肺，接着脑子一片空白，头晕目眩……然后，然后负责守卫坤宁宫的锦衣卫，纷纷倒地沉睡……
    接下来是宫女和太监们。
    至此，坤宁宫外面的守卫及宫女太监所有人，都和里面的人一样，睡着了。甚至比后者睡的更香更沉。
    ……
    里面，一番“运动”后，嘉靖略感疲惫，再加上夜色已深，不久便鼾声响起。
    而嘉靖身边的这个方皇后，伸手揪过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丝绸被子，遮盖了下自己裸露的身体。因刚才嘉靖的过于用力，自己身体某一部分仍感觉有所不适。
    但此时，她心情却异常复杂。
    低头看看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中年男人，是天子，大明帝国至高无上有绝对最高权利的皇上。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能躺他身旁，哪怕一次。
    自己无数次于他相拥而憩，为此，也称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万人尊敬。所以，自己尤其是今晚上，无比荣耀与自豪!
    但是。
    自从自己陷害曹妃凌迟处死后，自己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尤其是曹妃的女儿，常安公主，总感觉她在始终盯着自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那天还当众顶撞于自己。
    于公于私，都必须要治于她死地，斩草除根，免得留有后患。
    于是，最近策划指使下人对益生斋放火，烧死常安公主朱寿瑛。本以为处死曹妃母女后便斩草除根，大功告成。可是，为何自己心里还是不踏实，总感觉有两双目光盯着自己。晚上，经常做噩梦曹妃母女来讨债来报复……为此，一晚上被吓醒数次。
    包括今晚上。
    她不再敢闭目入睡，担心睡着后再次做噩梦，曹妃母女来报复，自己惊醒也罢。但是，若要惊吓着皇上，不但是欺君之罪，而且有失宠的危险，万万不可。
    所以，皇后努力睁大眼睛，尽量不让上下眼皮接触。

 第158章 讨命

    但是，临卧榻之前喝了一盏茶水，味道有点怪。因圣驾在此，未敢多疑。但此时，头目眩晕，昏昏沉沉，却无法入睡。
    朦胧中，雾气腾腾，犹如幻觉入仙境。
    ……
    不对，氛围开始变得阴沉压抑，雾气变黑，还伴随着低声诡异的哀怨声……
    又是噩梦吗？快快醒来。
    方皇后立刻惊醒了，可是，眼前的景象又似在梦境中。她胆怯的揪过被子，把自己遮盖住，只露出脑袋……
    随着雾气渐渐变黑，气氛更加诡异，哀怨声抑扬顿挫，更加恐怖……
    方皇后凌乱了，她惊吓的呼喊：“来人!来人啊!”
    可是，曾经熟悉的宫女太监再也没有出现，负责守卫的锦衣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
    方皇后绝望了，她嘶声力竭的大喊：“来人，来人，来人啊!救驾，救驾!”
    ……
    终于，边边角角有几个人出现了!
    方皇后仿佛在绝望中燃气了希望。她不顾一切的掀开被子，更没有顾及自己裸露部分肌肤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小床，朝出现的那些“太监、宫女、守卫”跑过去。
    渐渐的走近了，方皇后却停住了脚步。
    ……
    因为，她看清出了出现的人影，根本不是自己曾经无比熟悉，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及守卫，而是……
    七八个凌乱长发，眼珠凸起，舌头一尺多长方“鬼怪!”
    里面其中还有两个黑白无常!
    ……
    “啊……”
    她的一声惨叫，惊醒了沉睡中的嘉靖!
    不过，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并没有立即起床责问怎么回事，而是假装未醒，眯着眼睛竖着耳朵，观察屋子里的一切……
    但是，方皇后却彻底崩溃!
    她吓瘫在地上，随着这些“鬼怪渐渐的逼近，她无助的手脚并用，努力使自己往后挪动，尽量远离这些看起来令人作呕可怕的“鬼怪。”
    可是，自己挪动的速度，好像不如“它们”逼近自己的速度快。
    这些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它们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终于，它们包围了皇后!
    凌乱的长发，几条一尺多长的鲜红舌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伴随着作呕恶心的腥臭味……
    方皇后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全身瘫痪无力，脑子一片空白，三魂六魄只剩一魂一魄……
    她残存的意识中，仿佛明白这是报应。自己做的事，上天，不，地狱的鬼神来报复自己来了……
    忽然，包围她的“小鬼”离开有点，向两边让开一条道路……
    方皇后胆怯的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她见到的一幕，几乎让自己昏厥。
    一个长发凌乱，浑身是血的女人，不，满身的肉被割的翻起的“女鬼”，正在蹒跚的朝自己走来……
    她双手分开乱糟糟的长发，漏出满脸血迹恐怖的脸庞。
    脸上血肉模糊，被割的肉片外翻，还滴着血滴……她居然还在朝自己靠近……
    方皇后被恐怖之极的这血人马上吓的晕厥，但一个念头忽然飘过～
    轮廓好眼熟!
    ……
    啊!是她!？
    被自己陷害而凌迟处死的……曹妃!
    她在向自己讨命来了吗？
    嘉靖也害怕了。
    毕竟她曾经是自己最喜爱的妃子。当年方皇后壬寅宫变之后，趁机将曹妃害死。因自己受到惊吓一直惊魂未定，任由方皇后胡作非为，把曹妃陷害。所以，嘉靖一直自责。如今看见曹妃阴魂来讨命，也忍不住喊出来：
    “曹妃……曹妃……”
    ……
    血肉模糊的曹妃没有理会嘉靖，径直走向方皇后。
    “我死地好惨!我死的好冤枉!我死地好惨……还惨!”
    她边靠近皇后，边喊好惨，全身滴的血水，嘣到方皇后身上……
    ～
    “啊……放过我吧！我错了!不该借机杀你!我错了!饶了我吧!我错了……”
    方皇后完全崩溃。她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
    “那我呢？我才豆蔻年华，死的更惨!”
    接着，一个少女的凄惨声音传来……
    方皇后抬头，看见一个十四左右的女孩，一点一点的朝自己移动。近了发现，她全身上下黑如乌碳，皮开肉烂，里面的肉也是黑色……
    这……这不是刚刚被烧死的常安公主朱寿瑛吗？
    她也来讨命了吗？
    方皇后彻彻底底绝望了!
    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乌黑的安公主比起曹妃，前者没有后者的温顺，而是直接张牙舞爪的朝方皇后抓过来。
    门牙牙齿有五厘米长，血红的舌头在两颗门牙下耷拉下来，一尺长，晃来晃去。两只手抓的指甲如鹰钩一样，七八厘米的长度会让任何人绝望。
    ……
    常安公主的爪子朝方皇后挥舞着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烧的我好疼啊！好疼啊！我要你偿命!把你拉进阴曹地府，把你烧成灰!”
    ……
    方皇后便费劲全力的往后挪动，便苦苦求饶：“朱寿瑛!别抓我，别抓我!我错了，错了……不该下令让他们放火烧死你!我错了……我不该烧死你!不该烧死你!……”
    “你!”
    嘉靖惊愕了。
    ……
    “你再说一遍!我就饶了你!”黑色朱寿瑛严厉的责问她。其实，这句话是替嘉靖问的。
    方皇后慌慌忙忙的赶紧回答：
    “都是我不好!小肚鸡肠，无法容忍你是曹妃的女儿，那日又当众顶撞于我。所以才下令让他们放火烧了你的益生斋，把你烧死了……我错了……我该死……不该放火烧死你……我该死……你……你饶了我吧!……我会烧纸给你们母女的!烧很多很多纸……”
    嘉靖瘫在地上，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
    好了!真相大白。
    大功告成。
    “烧纸？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朱寿瑛冷冷的答道。
    “啊……”方皇后一脸茫然。
    朱寿瑛再次冷笑一下，阴阳怪气道：
    “方皇后，难得你肯说实话!你看看我们是谁？”
    方皇满脸疑惑的抬头，看看这些所谓的长发长舌“鬼神”，纷纷褪下衣裳道具，包括露在外面的血肉模糊的皮肤，头发，舌头，牙齿，爪子，都是道具……
    ……

 第159章 不愧是天子

    咋回事？
    方皇后再次凌乱。
    眼前的“小鬼”们，已经脱下“戏服”已经变成鲜活的普通人。
    苏荣，雷仲海，陈道善，还有几个浙东铁卫心腹，扮演各个小鬼及黑白无常。公主的丫鬟扮演的曹妃，朱寿瑛演自己!
    方皇后看见他们，意识立刻清醒，知道上当了!
    她大喊他们是“骗子!骗子!反了你们!”
    但是，当她转身回头时，看到更为恐怖的一幕：
    嘉靖瞪大愤怒的眼神，能把她活活刺死!
    ……
    苏荣，抖擞下衣袍，下跪道：
    “皇上!恕臣斗胆无理，惊吓了圣上。但事出无奈，唯有出此下策，方能找出真凶。望皇上恕臣罪开恩!”
    其他效仿，纷纷下跪。
    ……
    嘉靖有气无力的看看他们：“我累了!苏爱卿，明天乾清宫早朝召见……都下去吧!”
    ……
    怎么回事？
    大发雷霆，龙颜大怒才对!？
    ……
    好吧好吧。
    反正皇上知道真相了。
    ……
    明天什么结果。
    苏荣，公主，陈道善，雷仲海等人纷纷退下……
    嘉靖、皇后喝的茶水，则是提前韩钦放入的药末。此药是李时珍用精选的草药调制，喝了会有点神情模糊，但无法安心入睡。
    正适合今晚上的行动，会把眼前的事物信以为真。
    各种小鬼衣裳道具，都是苏荣和朵儿盼儿数日在街上陶来的……
    ……
    路上，苏荣还是疑惑不解，自言自语：“不对啊，皇上知道真相下令处置皇后才对啊！……或者对我们擅闯坤宁宫装神弄鬼责怪于我们……可皇上却让退下，说明天召见……不合乎常理啊!”
    ……
    “看破不说破……万岁做的对……”
    陈道善回应道。
    苏荣转身，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道长，莫非你揣测到皇上的圣意？”
    陈道善回头看看四周无人注意，才惺惺道：
    “哈哈……苏大人，童子尿泼贫道身上，早已经过去三天。皇上心里的意图，贫道当然清楚……”
    苏荣一阵惊讶，自从认识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道士，发现他真的有两下子。很多事情被他眼中，不得不相信他有洞察先机之功。
    苏荣赶紧追问：
    “陈道长，快说，苏荣洗耳恭听。”
    陈道善没有看苏荣，而是自我陶醉般的叙述：
    “苏大人，您想啊……我们把他周围里里外外的锦衣卫守卫，大小太监，各种宫女全部放倒。又装神弄鬼直接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是什么地方？
    皇后的休息的寝室，也是今晚皇上下榻休息的地方。
    不管方皇后怎么样，先切不讲，有人闯进自己休息的寝室，有把自己所有的守卫、随身伺候的太监宫女都不在了。他能如何？全是我们的人啊！他～一个天子的脸面何在？
    他哪有心思和雅兴在自己寝室里兴师问罪来判案？
    退一万步，皇上龙颜大怒当着我们大发雷霆，然后呢，他召唤谁人来执行？
    守卫，太监宫女都倒下了呀！
    另外，我们此时若有谋反之意皇上怎么办？能怎么办？帝王尊严受到挑战、自身难保，哪来心情来断案呢？”
    ……
    不愧是天子。
    苏荣听罢，身上起了一阵冷汗。
    瞧好吧，明天乾清宫有的好看……
    苏荣回到营地，洗了个温水澡。扮演黑白无常还是头一次，弄得身上黏黏糊糊。
    盼儿，朵儿俩丫头，给他按摩揉搓，把折腾一天的疲惫去掉，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
    第二天，乾清宫。
    但召见的大臣并不多。除了自己和常安公主外，只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及内阁的几个人，还有锦衣卫陆炳、司礼监黄锦，陈道善。
    再就是，方皇后。
    ……
    众臣参拜后，嘉靖却一言不发。
    殿里静的可怕。
    “苏荣!你可知罪？!”
    ……
    完了，先拿自己开刀。
    苏荣向前走两步，奏秉道：
    “回皇上，臣知罪!”
    “什么罪？”
    ……
    苏荣回禀：“……擅闯坤宁宫……”
    ……
    “胡说!光擅闯坤宁宫嘛？坤宁宫周围所有的守卫说被你们放倒的吧？就连那些太监宫女也没放过!然后那么多人闯进我和皇后娘娘的寝宫，装神弄鬼，成何体统，简直是大逆不道!犯欺君之罪!”嘉靖龙颜大怒了。
    ……
    几个大臣纷纷进言。
    严嵩道：
    “皇上圣明!老臣支持皇上英明决定!”
    陆炳：“皇上，严惩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人!”
    徐阶：“皇上，万万不可，事出有因，望皇上慎重三思!”
    ……
    “够了!别人不许说话!”嘉靖发火了。
    ……
    殿内一片寂静。
    苏荣赶紧回应解释道：“皇上息怒!常安公主无辜被烧死，而凶手逍遥法外，苏荣为公主打抱不平，才出手。又因这里面牵扯到皇城宫里的某个娘娘，臣这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望皇上恕罪!
    好在，常安公主平安无事，这才是最大的幸事!望皇上多
    陪您的女儿，珍惜这珍贵的父女之情!”
    ……
    “你!”
    嘉靖仿佛被苏荣的最后这几句话击中要害，竟没有反驳。再抬头看到常安公主朱寿瑛，亭亭玉立完好无损，但面带泪珠，断断续续的哭泣，忍不住父性打发，叹口气道：
    “罢了!……如你所说，常安公主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大的幸事。别的，都不重要。”
    ……
    常安公主哭的更厉害了……整个大殿都听的为之动容，这里面包括方皇后。
    嘉靖眼睛湿润，但坚持住没有让那东西留下来，毕竟自己是九五之尊，有威严和权威，在大臣面前不可轻易动情。
    但是，他扔忍不住朝朱寿瑛挥了挥手……
    常安公主，穿过人群跑过去，依偎在嘉靖身边……
    此时，龙椅上不再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砍人头的皇上，更是一个父亲。
    所有人倍感欣慰，只有一个人例外～方皇后!她脸上蜡黄发青……
    ……
    朱寿瑛抬头望着嘉靖，开口道：
    “父皇!求你不但饶恕苏荣和陈道长，还要嘉奖!
    不但事前他们保护我、事后为我打抱不平，还冒着自己犯欺君之罪来演了这场戏!所以，嘉奖苏荣和陈道长，求你，父皇!”
    ……
    “瑛儿，此事朕自有主张!”
    说完，嘉靖又开口下旨：

 第160章 废皇后，降为贵妃

    “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总兵苏荣，以及宫里道士陈道善，保护、施救常安公主有功，理应嘉奖。但私闯坤宁宫，装神弄鬼，还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下迷香放倒所有守卫和太监宫女!
    简直岂有此理，犯欺君之罪理应问斩。
    所以，功过相抵，不予奖励，也不予惩戒。望苏爱卿和陈道长好自为之。”
    ……
    “谢主隆恩!”陈道善跪拜谢恩。
    “谢主隆恩!苏荣感恩不尽，以后绝不有负皇恩!”苏荣赶紧参拜致谢。通过昨日陈道善的的分析，知道自己罪过不小。此次躲过一劫，已经烧高香了，哪有心思加官进爵奖励。
    ……
    就这样完了？凶手呢？
    ……
    没完。
    嘉靖接着下旨意：
    “方皇后，本应母仪天下，却不思皇恩浩荡，心胸狭窄，争宠吃醋，就连年少的常安公主也不放过。指使随身太监宫女，策划实施了放火烧住有公主的益生斋，险些致常安公主命丧火场。实在是罪大恶极，若不治罪，有愧于国法，及对皇后这一称谓的亵渎。
    固，朕下诏：所有策划、放火等谋害公主行为的太监、宫女、侍卫人等，由刑部彻查，缉拿后审判，参与者要全部腰斩弃市不得赦免。
    废方皇后，降为贵妃，永不得立皇后!
    国舅方德兴不思感恩，强取豪夺，占良田万亩，霸占商铺几百间，依皇亲国戚身份仗势欺人，早就引起百姓公愤。
    撤其一等公爵世袭爵位，没收所强占的良田与铺子，收回归户部，再做处置，罚银一万两。另，念其为方贵妃娘家，固保留居住房屋十间，良田百亩，以示皇恩浩荡。
    好了，这样吧!谢恩吧！”
    嘉靖下旨完毕。
    ……
    “皇上……谢主隆恩!……”方皇后，不，此时应该是方贵妃，哭丧着脸对着嘉靖，欲言又止……没有被皇上杀头，给方家留条活路，已经是嘉靖顾念夫妻之情了，还有何脸面再祈求宽恕？
    ……
    “好了，退下吧!朕累了!还要打禅修道呢!”嘉靖挥手道。
    ……
    苏荣等人退下。
    ……
    常安公主追出来，扯着苏荣的衣襟道：
    “谢谢你!苏荣……嘿嘿!”
    这个公主，对自己称谓由开始的瞧不起、调侃喊小太监，到苏大人，再到如今的苏荣，说明她对自己逐渐有所好感。
    但是，苏荣却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并不感兴趣。他苦笑得应付道：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要想就谢陈道长吧！哦哦，我还有事，先走，先走，告辞了公主!”
    说完苏荣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常安公主聪明伶俐，早就看出来苏荣对自己的不冷不热，退避三舍的态度，小嘴巴撅的老高，怒斥道：
    “哼！小太监!竟敢躲着我……你个小太监!……哼哼……”
    苏荣没有理她，再次加快脚步，赶紧离开，好在她没有追上来，苏荣这次送了一口气。
    ……
    公主之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该考虑铺子的事情。
    经过李时珍的精心调养，苏伯身子回复的很快，下床走路已经没有问题。
    他张罗着招了几个家丁和伙计，开始收拾铺子，着手装修，置办货架柜台招牌等设施。又联系货源上家，安排车马行预备运输货物。
    因苏氏商行各分号经营稳定，生意兴隆，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已有客观的银两储备。
    前期投入资金充裕，再加上苏氏商行在京师的第一个分号，准备及装修特别重视。货架，装潢材料，招牌等全部用最好的。
    进货时，货源上家，除了几家规模颇大的外，都直接联系的作坊场，既像后世的生产厂家，省去了中间批发商环节，节省了不必要的费用，还争取了许多额外政策。
    百货商品从江南采购，瓷器从江西采购，茶叶则来自大明各地名茶生产地。至于丝绸针织品，苏荣第一个想到了王蕴寒……
    通过街上遇到她随身丫鬟，找到了王家在京师的产业，位于南部郊区丝绸针织加工作坊。负责北直隶地区销售的一位赵掌柜，按照王蕴寒提前吩咐，给与苏氏商行最优质的产品及最优惠的价位。
    可是，苏荣数次前去拜访，均未曾见到王蕴寒。这让苏荣大惑不解，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躲着自己呢？
    ……
    一切在苏伯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这使的苏荣轻松不少，不必为开设铺子的事情过于分心。
    几天下来，铺子装潢的已经差不多了，大明各地给苏氏商行运输商品的车马行，陆陆续续的进京……
    苏氏商行京师分号，开业在即。
    苏荣筛选了一部分上等的茶叶及瓷器，差人给六部九卿的尚书、御史侍郎，及内阁次辅徐阶送了过去，但被徐阶谢绝，分文未收，这让苏荣颇为意外。
    ……
    开业的日子终于如期而至。
    正如预期的一样，引起一阵轰动。因为原因有二，第一，苏氏商行京师分号，不论铺子内外装潢，店内陈列，商品品类及品质，还有包括会员折扣优惠等经营方式，在整个北直隶地区有首屈一指。
    第二，因苏荣有兵部右侍郎、军方总兵，及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身份，开业之际，六部九卿有苏荣有没有来往的均送贺礼以示庆祝，甚至内阁首辅徐阶，也送来一副字画，作为贺礼。
    有了京官的捧场，让苏氏商行更加神秘，比先前做的广告效果更胜一筹。
    ……
    开业当天，万街空巷。
    不论将相王侯，大小管理，富甲豪绅，还是普通市井布衣，都想一睹这个经营独特的高档铺子。
    ……
    放过鞭炮，扯下店招绣布，苏氏商行正式开门迎客。
    七八个伙计忙的不亦乐乎，整理货品、补货，照应顾客，收银……
    像浙江台州其他分号一样，还有桌椅茶水休息区，专门有一个伙计负责。这种购物休闲于一体的经营方式，让顾客们眼前一亮，纷纷惊叹和赞扬。
    当然，重点在销售流水上……
    当晚打烊后，苏伯拨弄算盘计算，开业一日的营业额，远远超过以往分号开业流水。
    突破了五百两!
    ……
    乐的苏伯一夜未合嘴。
    而营业额对苏荣来说，只是数字了……

 第161章 更大的抱负

    如今自己并不缺少银子，有七八家铺子的苏氏商行，盈利累计数是惊人的。早已经跨入富豪行列的苏荣，还有公职身份、一等公爵爵位，每月有千石的俸禄，千亩良田……
    苏荣有更大的抱负：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把苏氏商行继续做大，以此做为平台，整合上下游资源，带动区域或者整体经济，让国家，让百姓享受经济提高带来的红利，让所有人收益。
    ……
    另外，他还有一个更大的宏图。
    来自后世拥有前世记忆的苏荣，深知如今的大明王朝，已经快要到了日落西山之境。
    内部，皇上专修道教常年不上朝，奸党把持朝政，土地兼并严重，社会阶级矛盾激化。
    周边，实行海禁掐断对外经贸的海水航线。南倭北虏，根据时间推算，东北的女真族马上要跃跃欲试，最终将会称为大明的心头之患。
    外部，西方大英帝国成型，和佛郎机等海上强国，开始掠夺海外殖民地。欧洲的俄罗斯出现，不久就会越过乌拉尔山脉染指西伯利亚……
    晚清我华夏被外强蹂躏的记忆，时刻刺激着苏荣的神经……
    如何改变大明天朝上国的自负自大的思想，通过改革让大明真正成为世界强国，是苏荣想迫切想要做的。
    此时想这些，有点扯远了。
    ……
    除了当日流水营业额让苏伯和伙计们兴奋以为，大小官吏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贺礼，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有贺匾，花篮，名酒，布匹等等，居然还要山珍海味吃的东西!而这里面有一样东西引起了苏荣的注意力，是一副包装精美的画轴。
    苏荣觉得眼熟，似曾相识。
    他打开包装徐徐展开，居然原来是……
    唐伯虎的名画……《山路松声图》!
    这么贵重的礼物，是王蕴寒差人送的!
    ……
    此物，苏荣何其熟悉。
    当时在台州，因此画认识了那个自傲自负，满腹经纶的王蕴寒!
    看到这幅《山路松声图》，与她相识后的情景历历在目。
    ……
    可为什么，她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呢？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苏荣按耐不住，差人牵来一匹马，带着韩钦和一旗军兵，朝王蕴寒在京师的作坊工厂奔去。
    郊外，苏荣闯进作坊，差人喊来负责这个场子的赵掌柜。
    “苏大人，不知急促来访，有何指教？”赵掌柜试探性格的询问。
    苏荣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掌柜，冒昧来打扰请恕罪。苏荣与您家小姐王蕴寒有多次交往乃成为了益友。如今，她突然失去音讯，苏荣甚为挂念，特来打探其下落，恳求赵掌柜能告知。”
    ……
    赵掌柜似有为难，应付性的回应：
    “苏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大小姐事前没有交代，老夫也不知道她如今去何处。还望苏大人体谅，恕难知情相告!”
    ……
    很显然，这个看起来善良正直，但满脸睿智多谋的赵掌柜，对苏荣是有所隐瞒的。
    苏荣吩咐韩钦及手下退下，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苏荣和赵掌柜两人。
    ……
    苏荣抱拳向赵掌柜鞠躬行礼，赵掌柜惊慌的赶忙双手扶起。苏荣如今是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总兵，官居三品，也是当今皇上的眼中红人。他给一个作坊管家行礼，实在让人惊愕，诚惶诚恐。
    “苏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夫了!……”赵掌柜继续想扶起苏荣。
    但苏荣没有理会，继续抱拳鞠躬面带诚意的询问：
    “赵掌柜，苏荣视您家王小姐为知己。如今她忽然失去音信，恳求您告知她的下落，或者究竟发生了什么？
    恕苏荣无理，若赵掌柜不肯解惑，苏荣便一直在这里给您鞠躬，直到您说出实情真相为止。”
    ……
    软硬兼施。
    把赵掌柜给难住了。人家是达官显贵，客客气气，最后又表示必须知道详情，自己能如何？
    赵掌柜叹口气，开口道：
    “苏大人，我家大小姐早就料到您会来质问探个究竟，所以千叮万嘱，不得把此事告诉于你。
    我也在她面前保证，不会透露只言片语。如今看来，老夫要失言了。
    ……
    我家大小姐王蕴寒，要……马上要嫁入了!”
    ……
    “啊？嫁入!？”苏荣惊愕道。
    “嫁给谁？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呢？赵掌柜，明示啊！”苏荣继续追问。
    赵掌柜：
    “我家大掌柜王老爷，也就是大小姐王蕴寒的父亲王宠，早年就给大小姐立有婚约，夫家那是皇亲国戚，在湖广武昌的藩王楚愍王，朱显榕的世子……朱英耀。”
    ……
    我去，又是一个皇亲国戚，还是藩王的世子，将来王位继承人。
    不过，听到王蕴寒马上要嫁人的消息，苏荣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失落……
    “赵掌柜，嫁人……嫁人就是婚娶，乃是人生好事啊！为何，王姑娘消失音讯呢？”苏荣忍住心中的不快，想到这个问题，询问。
    赵掌柜瑶瑶头道：
    “苏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大掌柜王宠，跟其岳父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仕途却不顺利没有建树。如今我们王老爷经过多年行商作贾，早已经成为整个大明有屈指可数的豪贾富商。
    可是，老爷对仕途有着天生的偏爱。自己未成，就把希望寄托在大小姐王蕴寒身上。
    我们大小姐并不买账，其性情与外祖父唐伯虎相近。属才女类但不喜欢与官方交往。至于她的未婚夫家的楚王世子，更是不屑一顾。
    所以，她对别人从未提起，她的这个外人羡慕不已的藩王世子夫婿。”
    苏荣问：“那，这和最近失去音讯有和关联？”
    赵掌柜继续道：
    “不知为何原因，前段时间大小姐的未婚夫婿家，湖广武昌楚王差人送信，要这个月务必完婚，非常着急。
    ……
    老爷当然万分高兴，但大小姐依旧不屑一顾。为此父女两人还大吵一架。但此时，大小姐并未有大的异常。
    直到有一日，她上街回来后便闷闷不乐，还发脾气。后来我偷偷的询问她的贴身丫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62章 藩楚王朱显榕

    那日街上，她看到了三个人……
    一个道士，一个小姑娘，后来才知道是当今常安公主，另一个是……
    苏大人您!”
    ……
    啊，原来是……
    原来那日我为救公主心切，表现的慌张失态，被同样逛街的王蕴寒发现了。误认为自己喜欢刁蛮的公主……所以故意躲避自己……
    苏荣想到这里却苦笑不得，喜欢那个朱寿瑛？怎么可能，王蕴寒这醋吃的莫名其妙……
    再说，她王蕴寒天生高傲自大，会吃醋？
    苏荣一时无法理解。女孩的心思啊……
    ……
    苏荣告别赵掌柜，起身回程。
    另外，既然王蕴寒与楚王世子早有婚约，为何突然着急提出马上完婚呢？苏荣在返程路上忽然想到这点。楚王府发生了什么？如此着急完婚。
    ……
    苏荣吩咐雷仲海，调查下这个身在湖广的楚王。
    回到京师城，苏荣没有去营地，而是去了铺子。
    苏荣告诉他，京师的营业额远高于浙江台州、黄岩两地的铺子，自开业以来一直生意兴隆。再加上京城的地盘大，人口多，且消费水平高，待这家铺子稳定后，可以考虑多开设几家。
    另外，这条街上的左邻右舍，纷纷来祝贺，并送来各式各样的礼品贺品，这让苏荣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经过询问再知道，原来，此街上许多铺子被国舅爷方家霸占，其他铺子也被一些达官显贵长期占用。自从苏荣扳倒方皇后和国舅舅方德兴后，被霸占的铺子被收回，返还给原房主。
    其他达官显贵怕引火烧身，纷纷退还霸占的铺子，给原房主。
    所以，能把自己家的房产顺利收回，多亏了这个年纪小小的总兵苏大人。
    因此，苏荣家的铺子门庭若市，人流不断。既有前来参观和购物的顾客，也有左邻右舍来套近乎，因为这个铺子的东家苏荣，是个了不起了大人物，走近了没有坏处。
    ……
    苏荣知道后，不断的摇头苦笑。原来人情事故，趋炎附势、高攀显贵绝非仅后世存在，自古就有!
    ……
    回到营地，雷仲海来禀报：
    “公子，打探到了，这个楚王。”
    苏荣立即来了兴趣：
    “哦？雷兄，快说说，这个楚王什么来头!”
    雷仲海慢慢道来：
    “回公子，这个楚王名叫朱显榕，祖上就是当年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六个儿子，明朝第七代楚王。楚端王朱荣?的庶第一子，母亲为楚端王次妃。
    这个楚愍王朱显榕，原本只是楚府的一个二字郡王，长乐王，因为是庶出长子，本没有他做楚王的可能，但因为父亲楚端王的嫡妃始终无子，所以将他改立为楚世子，继而坐上了王位。在嘉靖六年受封长乐王，后于嘉靖十五年晋封楚王。
    而这个楚王朱显榕，名声人品并不咋滴。据说，他贪酷已极、暴虐于其国，内外俱不能堪。生活糜烂，挥霍无度。平日里经常欺负百姓，体罚家丁，就连身处王府驻地的地方官吏，也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哦哦！原来楚王是个这样的家伙!那为什么突然传信，催促让世子与王蕴寒完婚呢？”苏荣听罢继续追问。
    雷仲海看了看饶有兴趣的苏荣，继续回答：
    “回公子，楚王朱显榕，催促世子与王姑娘完婚，是因为前几日，他们楚王府出来一个丢人的家丑事件!”
    “哦？出了家丑？说来听听!”苏荣依然兴趣盎然。
    “回公子，我也是通过线人，从京师和楚王府替换任职的太监那里打探到的。
    他的世子朱英燿，是王妃吴氏所生嫡子，血统没的说，理应继承王位。但受父亲影响，也是性淫极恶的一个人，身边更是聚集一帮狐朋狗友般的跟班，手下心腹有陶元儿、吴么儿等人，成天陪着他。所以应该是勾引着他，做些淫纵不法的勾当。
    楚王本来对世子也没啥意见，甚至还很关爱这个独子，朱英耀身体不好，整天病怏怏的，另外，他腿脚不灵活还有腿疾。
    有一次世子病了，楚王怕别人侍候不周，还特意派自己心爱的宫人方三儿前往侍候。可没想到，这一去算是坏了事，世子当时十几岁小孩正值热血期，又“性淫恶”，两人久而久之产生了感情，世子朱英耀就喜欢上了这位宫人方三儿。药盏推来推去间两人眉目传情，结果两人后来私下里好上了，
    他们经常私通约会。刚开始还好，没人发觉。但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后来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因为～
    宫人方三儿怀孕了。”
    ……
    苏荣听到这里，差点笑喷。儿子把自己老子女人就地正法，看来这种事自古就有。
    “那后来呢？楚王能善罢甘休吗？”苏荣继续追问。
    雷仲海：
    “回公子，那是当然。楚王朱显榕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老子的女人也敢抢？!
    于是，他杖杀世子朱英耀的手下心腹陶元儿、吴么儿。家丑不能外扬，将方三儿堕胎幽禁于楚王府北院一间柴房里，并樊鸾杖四十棍，最后幽禁于王府马厩。
    世子朱英耀得知此事，而对其父生怨，父子关系一落千丈。”
    ……
    苏荣听罢惺惺道：
    “哦哦！这么说，楚王急信给王家，要世子与王蕴寒完婚，是用喜事冲淡这桩家丑事……可惜了王姑娘了!哦……多谢雷兄，下去休息吧！”
    雷仲海抱拳后告别退下。
    ……
    苏荣心里就像翻了五味瓶。看其平时，王蕴寒应该对那楚王世子并不感兴趣。
    再说，王蕴寒天生丽质，楚楚动人，而且是个吟诗颂歌才学富五车的才女。反观那楚王世子朱英燿，病病殃殃有腿疾不说，还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淫恶之徒，两人根本不再一个档次上。
    这对王蕴寒太不公平了，她成了两家婚约、甚至是这个时代旧习的牺牲品!
    ……
    不行，我要阻止这场婚约!
    苏荣心里发誓道。
    ……
    ——————
    这日，苏荣在营军驻地，忽然军兵来禀报：
    “苏大人，司礼监监事掌印公公，东事缉厂总督黄锦，黄公公到!”
    苏荣听罢也是一阵惊愕。

 第163章 秘密旨意

    他自从来到明朝，因前世记忆的影响，对太监并无好感。
    凡事有例外，曹公公和黄锦除外。
    但平日里自己与黄锦并无交往，今日突然来访，不知是何事？不过狐疑归狐疑，苏荣还是感觉喊道：
    “快!有请黄公公!”
    整个大明朝，宦官干政，地位影响力不言而喻。但嘉靖时期，太监在其眼里就是奴才，所以，这时候的宦官，在整个明代也是地位最低的时候。
    但是，黄锦例外。
    在此，有必要再介绍下他。黄锦，字尚，别号龙山，河南洛阳人氏，嘉靖时期的司礼监太监。正德帝初年入宫，到内书堂读书，不久，便选派到兴王府为世子朱厚熜伴读。正德十六年武宗去世后，因膝下无子，藩王朱厚熜入嗣帝位，是为明世宗。因黄锦伴读有劳绩，升为御用太监。以后又先后调任尚膳监、司设监、内官监太监。
    嘉靖二十四年，封为司礼监佥书。三十二年，掌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世宗对宦官控制虽然比较严，但对黄锦非常信用，称他为“黄伴”而不叫他的名字。黄锦三次检阅营兵；并经常与司法部门官员一同审判罪囚。
    世宗嘉靖先后赐给黄锦斗牛、坐龙、飞鱼、蟒等袍服及玉带、文绮等及各种宝物，禄米积至五百石，而且准许他在宫中乘马与肩舆。
    因此可见，黄锦在嘉靖眼里的地位，何其重要。
    所以，黄锦忽然到访，苏荣自然不敢怠慢。
    雷仲海命六百人分两队，列队迎接。
    苏荣，带领戚继光及部分参将副参将，亲自出门迎接，以示对他尊重和重视。
    然后，六百人齐声呐喊：“欢迎黄公公!欢迎黄公公!”
    ……
    而黄锦，更是眉开眼笑。他带着五六个太监，二十几名东厂番子，喜气冲冲的踏步走来。
    ……
    “苏大人，冒昧来访，有失礼数，还请见谅。”见面后，黄锦客气道。
    “欢迎欢迎，黄公公到访，我军营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
    进屋后，两人客套寒暄几句……
    “黄公公，此次来访，可有公事？”苏荣试探的问道。
    黄锦没有回答，而是四下看看周围……
    苏荣明白其意，下令众人退下。
    “黄公公，如今帐中无人。可否实言相告!”
    ……
    黄锦郑重其事的从袖袍里套出一个轴卷，徐徐打开，开口道：
    “苏大人，接圣旨吧!”
    “……”
    “苏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朕生父献皇帝陵墓显陵，及旧邸王府龙飞殿，年久失修，有损大明国威，朕心怀愧疚，固命司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总兵苏荣，携礼监监事、东厂总督黄锦，前往湖广布政司，负责修缮、督促显陵，及楚王府龙飞殿事宜。
    因恐引民不解及愤，固两位爱卿以巡视之名前往，不得无故声张。违抗者以欺君之罪论处……钦此!”
    我去，原来让我去嘉靖的老家，给他老子修坟，修老宅子啊？!还让太监黄锦跟随，实际上是监督呗!
    ……
    “谢主隆恩!”苏荣牢骚归牢骚，也得接旨。
    黄锦再次叮嘱：“苏大人，万岁爷口谕，准备下便可启程，此事万万不可声张!”
    “苏荣记下来!我准备下，明天即可启程。对了，皇上生父的显凌，在何地？”
    黄锦：“万岁爷的生父献皇旧坻及显陵，位于湖广布政司安陆州。我们如明日启程，快马加鞭月底即可到达!”
    “苏荣知道了，多谢黄公公告知。我现在就准备。”
    “杂家也要回宫预备下，也好明日启程。告辞!苏大人!”
    ……
    这下好，此去湖广修凌来回几个月的时间，回来估计年后了。
    ……
    送走黄锦，苏荣先去铺子那里见苏伯，偷偷的把去湖广修凌的事情告诉了他，作为临行前的告别。
    苏伯听了顿感遗憾。刚到京师与苏荣团聚不久，又要分开。
    苏伯叮嘱苏荣，事关皇家陵墓，一切行事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做到明哲保身。最后，苏伯千叮万嘱，建议南侠韩钦一定要贴身跟随。
    ……
    第二天，黄锦带着曹公公，及二百名东厂番子集合。苏荣则点兵浙东铁卫一千人，带韩钦，及参将雷仲海和朱钰，集结后与黄锦的人汇合，然后一千二百多人，浩浩荡荡的上路。
    ……
    从京师到湖广，有千里之遥。因苏荣、黄锦等人的这次行动，是公事，又以巡视各地布政司为名，固沿途官方驿站，可供休息补充供给。
    为巴结当今皇上身边的两个大红人，既司礼监黄公公及浙东铁卫总兵苏荣，沿途各布政司、府、州、县，及各级盐、河道等大小官吏，纷纷高规格接待，高接远送，并争向送银两、奇珍异宝、地方特产。有的甚至突发奇想，暗地里偷偷的给苏荣送年轻漂亮的姑娘……
    奇怪的是，黄锦除在沿途各驿站驻足休整外，各大小官吏一律不予接见，更不收受银两，物品等等。
    苏荣暗自钦佩黄锦的高风亮节，一身正气，怪不得嘉靖如此器重与尊敬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于是，苏荣也装模作样学的一身正气，对于那些地方大小官吏的投其所好，一律拒绝。
    各地方官员碰壁后，领教了两位京师风云人物脾气，再也不敢妄自行事。只好把各地驿站物资、后勤准备好，给黄锦、苏荣留个好印象。
    ……
    此时，正至晚秋～初冬时节，落叶飘至，天气变凉，为防沿途中寒生病，整个南行队伍穿了加厚衣袄。
    但到了湖广之后，才发现，此地属临近江南，天气适宜，不冷不热。
    明朝时期，设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也简称“湖广、“湖广行省”、“湖广省”，辖湖北、湖南和河南小部分。
    民间简称“湖广行省”或“湖广省”，明朝时期直属中央政府管辖的行政区，治所武昌，为明朝十五个“布政使司”之一，辖地为今湖北、湖南全境，下辖武昌府、汉阳府、黄州府、承天府、辰州府、德安府、岳州、荆州、襄阳等十六府。
    湖广，人口稠密，温度适宜，且土地肥沃，农作物易生长。“湖广熟，天下足!自古有鱼米之乡的说法!

 第164章 显凌

    苏荣带着一千于人的浙东铁卫，及黄锦的东厂番子，抵达后扎营。
    而嘉靖生父朱祐杬的明显陵，位于湖广布政司安陆州东北五公里的纯德山上，苏荣不顾舟车劳顿，亲自到显凌观测。
    苏荣站在山底遥望，看到显陵后部的自然山丘为祖山，作为陵寝的依托；两侧的山体作为环护，中间则台地安排建筑，九曲河婉蜒其间；前面山丘为屏山。四面环山构成“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风水格局，体现了“陵制与山水相称”的原则。苏荣纳闷，嘉靖的老子是个藩王，他的凌墓如此宏大，分明就是一个帝王墓啊！
    再看显凌墓地本身，陵园内各建筑物的基础，大部分采用须弥座式的石雕台基，上刻简练精美的纹饰，门券石多以汉白玉刻龙纹贴面，无比华丽。
    苏荣来到山一边观测，陵园外罗城依山势而建，蜿蜒起伏，周长一千丈，纵深五百丈米，有陵门两座，新、旧两个门均以砖石砌筑，门前左右各立下马碑一座。碑上有刻字，苏荣仔细观察……
    晕，居然是内阁首辅，奸臣严嵩手笔!
    ……
    苏荣想看看陵墓内部，他出示腰牌，守卫赶忙让路。
    苏荣走近门内，石板铺成的神道直抵内城，经旧红门越御桥，神道正中鼎建着高大的睿功圣德碑亭，平面呈方形，面积占地约三百平方米。
    苏荣再看陵墓石材。
    显陵以汉白玉石为材料的台基，下设须弥座，上为重檐歇山顶，四边各开有券门，正中立龙首龟蚨无字碑，碑亭后二十丈处设御桥，过桥便是陵区主要的墓饰建筑，迎面为汉白玉望柱，通高四丈，下设方形须弥座，柱身为六棱形，望柱头为二层束腰云盘托着圆柱形云龙浮雕。
    苏荣继续往山上爬，到了接近山顶一落脚处，俯瞰明显陵。茔城分前后两圈城墙，中间以瑶台相接，平面形状如哑铃，城墙周设堞垛和以汉白玉雕成的蟠首散水。
    前城直径约三十丈，墙高一丈半，后城直径三十丈，墙高两丈，茔城前砌方形城台，下设券顶甬道，上建明楼。明楼平面呈正方形，楼内置“恭睿献皇帝之陵”碑，两侧列立正德年间为兴献王制作的圹志。城台之前，设石雕五供台和望柱一对，柱顶各立獬豸一只。
    ……
    苏荣观测完整个陵墓，吐口气，心想，我去，什么亲王墓，比起历代帝王墓，这里也并不逊色!
    带着疑惑，苏荣返回营地。
    正好遇到黄锦，客套几句后，话苏荣忍不住询问，关于显凌的种种疑惑。
    黄锦何等聪明，看苏荣如此好奇，明白他对一个藩王墓地如此宏大的疑惑。
    他一本正经的对苏荣介绍道：
    “苏大人，你别急，杂家慢慢给你讲解。
    ……
    此显凌，始建于明正德十四年，是明世宗万岁爷的父亲恭睿献皇帝朱祐杬、母亲慈孝献皇后的合葬墓。
    一开始这里的确是藩王墓地。
    明正德十四年六月十七，明宪宗朱见深的第四子朱祐杬薨逝。明武宗朱厚燳赐谥为“献”，在松林山选定吉地，按亲王规制坟园，第二年四月初三安葬。
    ……
    但是，因正德十六年三月，武宗归西，膝又下无子，遵循“兄亡弟及”的祖训，已经成为藩王的朱厚熜被迎往北京入继大统，他就是当今的万岁爷明世宗。
    哎！接着是“大礼仪之争。”
    ……
    万岁爷位后，不顾大臣的反对，自立统嗣体系，追尊生父朱祐杬为皇帝。同年的六月，推尊朱祐杬为“兴献帝”。长达三年的大礼议之争才落下帷幕。
    ……
    明嘉靖五年九月，“奉安恭穆献皇帝神主于世庙。嘉靖二十七年恭迎献皇帝神主供入太庙。朱祐杬被追尊为皇帝后，原有兴献王坟也相应按帝陵规制升级改建。所以啊，藩王墓改建成帝王墓了。
    ……”
    哦哦，原来这样。开始是藩王墓，父以子贵，儿子成了皇帝，那么老子沾光也成了皇帝……哪怕是死了个求的，也被硬生生的成了鬼皇帝。水涨船高，墓地升级成帝王墓喽!
    苏荣心里打趣道。
    ……
    黄锦继续讲解道：
    “嘉靖二年四月，原兴献王坟升级修建，由原覆黑瓦换为黄琉璃瓦，并修筑神路桥等。到了嘉靖三年三月，献王坟正式更名为显陵。
    明嘉靖四年翌年正月，工部左侍郎顾麟等受命督工，按万岁爷钦定“图式”兴建新的玄宫，并用一座称为“瑶台”的高大砖石平台，将新旧宝城串联起来，形成了我们大明帝陵中前所未有的特殊格局。
    ……
    到了我大明嘉靖六年十二月，万岁爷又“命修显陵如天寿山七陵之制”，修葺宝城、宝顶并重建享殿，增建方城明楼、睿功圣德碑楼、大红门，并在龙凤门前的神路两侧建置瞭望柱和十二对石像生等，开始对显凌大规模的改建。”
    ……
    “那，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升级扩建以后的了……？”苏荣问。
    ……
    黄锦：“苏大人，是的，但还没完。接下来，到了我大明嘉靖十年二月，万岁爷又将松林山敕封为“纯德山”，立碑建亭。嘉靖十七年十二月，万岁爷的生母章圣皇太后病逝，皇上亲赴北京昌平天寿山，在长陵西南的大峪山下卜定吉壤，准备将显陵北迁，并下命武定侯郭勋和工部尚书蒋瑶等督工建造新陵，并“欲迎皇考梓宫迁于此。明嘉靖十八年五月，万岁爷派京山侯崔元护送母后灵柩南袝，七月同朱祐杬合葬在显陵新玄宫内。
    明嘉靖二十一年，万岁爷改荆州左卫为显陵卫，以正军李貌才等1200余人充之。九月，命修显陵祾恩殿，遣杂家同巡抚湖广右侍郎陆杰提督工程。
    至此，显陵的建造才最终告一段落。苏大人，这就是显凌维修扩建的来龙去脉。”
    ……
    “等等!黄公公，您是说上次显凌升级修建是嘉靖二一年？”苏荣忽然想到问。
    “对啊！苏大人……”
    ……
    “如今是嘉靖二八年，也就是说，上次大规模升级修建显凌，到现在才过了七年？!”苏荣惊愕反问道。
    ……

 第165章 开源节流

    “这……对……对啊!”黄锦也吞吞吐吐道。
    ……
    苏荣愤愤不平，心里想着……
    我去，这就圣旨里所谓的显凌年久失修？已经够宏伟华丽了，要建成皇宫的节奏吗？
    嘉靖啊嘉靖，你不看看如今国库如此空虚，还肆铺张浪费挥霍无度，隔三差五的每隔几年就给老子修坟……
    国家和个人一样，增加收入无非是增源节流。大明海禁掐断海上贸易，失去一大收入。若再这样挥霍无度，如此下去，国库、户部没有钱，就会增加各种税赋，要是再加上天灾，会不会如明末农民起义会提前出现？
    ……
    黄锦似乎看出了苏荣心里所想，叹口气道：
    “苏大人，万岁爷自幼有孝道之心，加之有祖上坟墓能左右影响下代之说。我等作为臣子的，更应体恤体谅万岁爷苦衷。
    另外，临来之际，万岁爷已经秘密拨款纹银一百万两，劳工五千人。这么硕大的工程，连工部左侍郎严世潘，都没有钦定参与。只有你我二人负责，可见万岁爷对我们两人的器重和信任。所以，苏大人，我们坚决不能辜负万岁爷的期望和重托啊!”
    ……
    “那是，那是……这个大明都是万岁爷的!”苏荣应付道。
    ……
    “苏大人，工匠们已经提前抵达，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您看，我们明日开工？”黄锦问。
    苏荣想了想道：“呃!……可以可以!……对了，黄公公，不知道用于修凌的石料，是否备齐够用呢？”
    黄锦：“万岁爷已经提前差工部
    右侍郎卢勋备了一部分，不过因当时拨款未到，库存石料仅为总需要的一成。”
    “哦哦，也就是说，还有九成石料没到位，那咱们赶紧督促工部右侍郎卢勋尽快备料吧！”
    黄锦回复道：
    “嗯，苏大人所言极是，只是，修凌所需的石材，是上等石材，需从大明东南暹罗国采购。到运输至湖广此处，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要督促卢大人尽快备料。”
    苏荣答应道：“嗯嗯，好，黄公公，我们今日安顿好后，明日正式开始。公公负责工匠，我负责石料，您看如何？”
    黄锦考虑一下回应：“可以!就按苏大人吩咐!”
    ……
    湖广布政司安陆州州府，已经提前准备好，浙东铁卫及东厂这一千多号人营帐后勤，驻地紧挨着在州府。
    苏荣、黄锦等被安排在湖安陆州州府城内。
    苏荣的住处是个独立的院落。北面五套厢房，中间一个院子，南面一排南屋。北厢房一个用作是迎客，一个是苏荣的厢房休息。另三个分别是韩钦及雷仲海、朱钰居住。南屋则是部分守卫居住。
    苏荣安顿后没有休息，而是带着雷仲海及几十个浙东侍卫，再次去了陵墓。
    “雷兄。咱们自从到京师少说也有几个月的时间，六部九卿及各大小官吏也听说一二，唯独不知道有这么个工部右侍郎卢勋。
    三品大员，不会这么突然冒出来的，在京师没有听说过，你说怎么回事呢？”路上，苏荣询问雷仲海
    “回公子，说实话，我也纳闷
    方才我打探了跟随黄锦的随身太监，从话中套出一部分关于他的信息。
    原来，显凌的修缮一直由工部左侍郎严世潘负责。几年前，嘉靖忽然将一个工部同知卢勋，提升为工部右侍郎，派驻湖广安陆州，专门负责显凌的日常维护及修缮。
    因常年驻地在湖广，所以咱们在京师没有听说过。”
    “哦哦，怪不得。不过，派一个工部右侍郎，三品大员守墓，嘉靖颗真够下血本的。”苏荣冷笑一下，打趣道。
    ……
    他们再次来到显凌跟前，此时太阳下山，太空开始变暗。夜色的笼罩下，整个显凌，显得更加伟岸和神秘。
    五千名工匠，是从专门的工户中选派至此，他们就地扎营住在显凌东面，显凌卫几百名营兵负责管理工匠。几百个简陋的帐篷，密密麻麻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各位刺眼和诡异。
    显凌南面，则是石料及其他材料工具的临时仓库。又分露天和石屋两部分，怕风吹雨淋的放置在屋内，石料等则直接放在露天场地内。四周有围栏杆饶一周，每隔一段距离有显凌卫的守卫负责看守。整个场地只有一个朝东出入的大门，有几十名守卫轮流把守。
    ……
    他们来到门前，却被守卫喊住：
    “站住!什么人？!显凌仓库重地，闲人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雷仲海噌的走到前面，举起腰牌，大喝道：
    “瞪起你们狗眼看清楚，兵部右侍郎、浙东铁卫总兵，显凌修缮总督大同人，苏荣苏大人在此!还不赶紧开门!”
    ……
    几十名守卫本来就见来者不善，报上名后方知是京师的人。他们赶紧开门，连忙道歉……毕恭毕敬的迎苏荣、雷仲海海等人进入。
    ……
    “苏大人，我们可否去禀告工部右侍郎卢大人？他一直负责这里，之前有京师来人，都是卢大人接待。”显凌卫的一个百户模样的武官，向前小心谨慎的问道。
    苏荣一摆手道：“天色已晚，不用了。明日我会专门找卢大人议事，现在我们随便走走看看。”
    那个百户见苏荣回应后，不敢再说别的，小心翼翼的退下。
    ……
    屋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他们穿过后进入露天石料厂。
    这里大约有一半，已经切成或正方，或长方，或圆柱形的成品。另一半则是大小不一的石材料。
    苏荣等人穿梭在石场里面，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但许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对于石头，苏荣真的不懂。只是觉得耗资上百万银两的修凌，大意不得，暗地里考察观测一番，心里才有底。
    ……
    转悠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这样，苏荣心里既失望，又高兴。毕竟希望一切正常，谁也不会期盼自己所负责的范围能出现状况。
    ……
    苏荣等一行人步行围着栅栏，几乎转了一圈，在确定没有状况后，准备回营，明天会会那个工部右侍郎的卢大人。

 第166章 诡异的声音

    苏荣下令，打道回府。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一段距离。
    忽然，苏荣停住脚步。
    众人也跟着停止行走。
    “等等!……你们听到没有，有没有一个奇怪的声音？”
    ……
    “……”
    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苏大人……真的有声音!”
    “我也听到了，大人!”
    ……
    众人转身，朝声音发源地走去。
    诡异的声音来自石场边缘的栅栏处，苏荣等人依靠夜色和成堆的石材做掩护，朝栅栏边缘观去。
    ……
    原来，声源处居然有个小门!
    大约靠近石场大门的相反方向，既石场的正西边。小门隐蔽，若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这里隐藏着个小门。
    ……
    而此时，也就是接近戌时，小门被打开!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上百人在移动……
    我去，这么晚了这么多人在干什么？难不成夜晚来偷东西？
    非奸即盗。
    ……
    苏荣暗示雷仲海等人，准备突然袭击，看看这些人什么来路，何人指示，居然有天大的胆子，到当今皇上老子的坟墓来盗窃。
    ……
    “上!”
    苏荣下命令!
    雷仲海带着几十名浙东铁卫侍卫，忽然如天降神兵一般，亮出明晃晃的腰刀，把这上百名人围住。
    “蹲下，都给我蹲下!”雷仲海大声喝道。
    原来，这上百人只是些工匠，身上的衣服的大小不同的布丁，还有站满石沫及灰尘，挑明了他们的身份。
    ……
    再看小门内外，大小几十辆运输车辆，车上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石料。
    ……
    他们不是盗窃。
    而是来石场卸货!
    ……
    咋回事？
    如果是趁夜色来盗窃，还能说的过去，可以理解。
    但这么多人，偷偷摸摸的来送石头……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
    苏荣大脑凌乱了。
    问了几人，都摇头装傻，一问三不知。
    “去，找出他们的头，审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来干嘛？谁指使的!”
    ……
    “遵命!”雷仲海大声领命。
    他命所有工匠，全部起身，围成一个圈。
    干嘛？跑步!
    雷仲海大声喝道，使劲跑，不许停，谁停审问谁!
    这招真管用。这些工匠本来就干力气活，若再这样不许停住的跑步，谁受得了？几圈下来，别说领头的草鸡，就连小兵小将也不干了。什么义气，什么攻守同盟，命要紧。
    大家纷纷指着一个瘫痪在地，大口喘气的一个中年壮士，指认他就是领头的里长。
    雷仲海把他押到苏荣面前。
    “说吧！半夜三更往石场送石头，还偷偷摸摸，怎么回事？”苏荣审问道。
    ……
    “要杀要剐由你们!我就仨字……不知道!”
    他蛮横的说道。
    “咦!挺横的!真的不想活了？来人，拿刀来!”雷仲海边喊边伸手命侍卫把刀拿来，做出准备砍头的姿势。
    那人却面不改色，不屑一顾道：
    “吓唬谁呢？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杀要剐由你们，别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爷们？!”
    “你!”雷仲海被对方话噎住了，气的哇哇大叫。
    ……
    苏荣一摆手，示意雷仲海停住。
    此人义气重情重义，来硬的肯定不行。
    苏荣想了想，然后开口审问：“不错，讲义气!我很钦佩你的性子。
    不过，任你怎么坚持，闭口不谈，但你们所有人的户籍都等级在册，谁也跑不了。你想想看，到皇上老子，不，父皇的坟墓里来捣鬼，最起码是个欺君之罪，或大逆不道之罪!
    加上你不配合，随便来个灭九族也不为过!你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儿女，以及宗亲……都会被砍头!
    还有，跟着你一起买卖的这些工匠会受到牵连，一起被砍头。他们家里也有老有少啊，你，忍心吗？”
    ……
    “这!……”
    那壮士忽然抬头。
    苏荣的话刺中要害了!自己死没关系，可是，若要连累了自己的父母及亲人……还有这些跟着一起卖命的兄弟……
    “哎……!”
    许久，他打叹口气，终于开口：
    “这位大人，在我开口之前，提一个要求!”
    ……
    苏荣看看雷仲海，点点头答应：
    “你说吧，什么要求。”
    那壮士开口道：
    “大人!我的要求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告诉大人袁伟后，我一人承担责任，要杀要剐都可以。但不要连累我的亲人还有这些干活的兄弟!若是大人不答应，那我，死都不会说!”
    ……
    苏荣听罢冷笑一下说道：
    “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实话，别说放过你的亲人、兄弟，就是你自己，我也可以考虑不追究!”
    “真的？”那人眼里放着光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荣斩钉截铁的回应。
    “好!大人痛快，我也不含糊。那我就说了……
    小人姓丁，祖籍就是这陆安州!工户，是我们县里的一个里长，负责运送石料。
    至于为何偷偷摸摸的运送……那是因为，我带着大家往石场运的石头……不合格!……所以，所以只能晚上趁夜深人静的时候运进来!”
    ……
    “不合格？你说清楚，是这么个不合格？”苏荣奇怪的问道。
    “回大人，修缮显凌用的石料，本应都是从暹罗国采购。但是，我们送的石料都是，来自……来自大明贵州!……”
    苏荣听完一阵惊讶!
    “什么？你们居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可修的是帝王墓啊！这可真的是犯大逆不道，欺君之罪啊!”
    这次是真的，那刚才是戏言？苏荣一着急说漏嘴了。
    ……
    丁姓壮汉不以未然，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贵州采集的石料，其实与暹罗国采购的相差无异!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信大人可以对比一下!”
    说完，他真的起身，搬来两块石头让苏荣辨认。
    “大人，您看，两块来自暹罗国采购的石头，和大明贵州
    的石头，不论花纹、材质几乎一致!”
    苏荣低头辨认，果然相差不大。
    ……
    “即便如此、上报朝廷的石材产地是暹罗国，大明贵州的石材再与之无异，也是属于隐瞒圣上，犯欺君之罪啊！你们为何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运送这样的石料呢？
    难道……你们以次充好，为了骗取朝廷银两而中饱私囊？!”

 第167章 幕后到底是谁?

    十分感谢书友“小张真棒”的打赏!也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收藏，作者感激不尽!
    ——————
    “不敢不敢!大人!我们虽然身份低微贫穷，但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做的!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大人明鉴!”
    ……
    “私运石料，以次充好，不为钱财，那是为哪般？”
    “我们……知道的就这样了!别的一概不知!”那中年壮士态度坚决。但从神情和言语上能感觉到，后面的不知道～他在撒谎了。
    再说，一个布衣里长，哪有胆子敢在当今皇上老子陵墓上做文章？
    苏荣满脸狐疑的盯着对方。
    “大人!我们所知之情，已经全盘托出，若大同人还不相信，草民也没有办法!”丁氏壮汉依旧托词道。
    ……
    苏荣暗想……大明采购石材与暹罗国采石材材质虽相差无异，但暹罗国相距湖广几千里，采购、运输至此后，与本地石材价格便相差了几倍之巨。
    上报朝廷的是价格昂贵的暹罗国石材，但实际供应的却是价格低廉的本国石材，这里面巨大的差价，将会是个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数字。
    而这个丁姓里长，不论身份、胆量还是心思智慧，绝不可能想得到做的到，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敢打皇上老子陵墓主意的人，绝不是一般人。
    ……
    难道是……
    对，在这里，只有他有胆量也有实力做到，上百万差价的银两将会出踹进自己腰包!
    是他!
    ……
    “好了，本官已经知晓!不怪你们，接下来你们可以继续运石。
    但有一个条件，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否则，本官将你们按律治罪!”
    苏荣态度坚定的下命令。
    丁里长看看左右心里纳闷，自己犯了如此大罪，这个大人没有惩戒自己，只是不让说出去，有点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好在自己暂时没有事，心里也顾不得太多，连忙磕头致谢。
    ……
    “公子，这个姓丁的家伙明明在撒谎，我们……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雷仲海满脸狐疑的向苏荣询问。
    苏荣：“雷兄所言极是，这个丁姓里长前半部分实话，后半部分则有所隐瞒。本地石材采购价四钱五十文一方，而暹罗国石材采购价是一两三钱一方，再加上路途遥远，人员支出、车马运输、粮草损耗，运至湖广布政司后，价格翻至近十倍。
    这样，面前前后后石材价格金额相差有上百万两之巨，绝不是他这个布衣里长所能为。
    他，好像在为袒护包庇某个人……或许，这个人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操纵者和受益者!”
    “公子，是不是那个工部的右侍郎卢勋？”雷仲海想了想说道。
    苏荣想了想应道：“雷兄，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我怀疑他动了歪心思打起了显凌的主意。论心思缜密、实力影响力及能力，也只有他能做到。
    另外，不清楚是不是威逼利诱，丁姓里长及那些工户工匠们居然为他冒砍头危险，心甘情愿的充当同伙，而且誓死包庇袒护？
    这说明，右侍郎卢勋这个家伙有他过人之处，我们万万不可轻视于他!”
    雷仲海听了苏荣分析后，也似有心有余悸，顿思片刻后道：“公子，要不我带人先暗地调查一番可好？”
    “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吧，昨日听黄公公提起过，卢勋的老家在湖广布政司的兴国府辖地，距此地仅有几百里之遥。
    如果他利用修缮显凌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所得不法收入肯定运会老家藏匿。麻烦雷兄辛苦一趟，快马加鞭连夜赶到兴国府卢勋老家一趟，查勘下情况!
    然后明日午时，我们有了证据，去会会这个工部右侍郎!”
    雷仲海领命立即动身。
    ……
    苏荣回到安陆府城的驻地，已经是戌时，他休息的厢房里面还有一个套间，是做为洗刷之用，里面还有一个大木桶，可以洗澡。
    因为盼儿和朵儿这次没有跟随，苏荣只好差人生火烧水，准备洗个澡去去疲惫。
    不一会，负责伺候苏荣的衙役把温水倒满木桶，关门退下。苏荣褪去衣袍，迈步进入木桶。一股暖流立即充斥全身，温水的揉搓让他疲惫瞬间去掉一半。加上热气腾腾，蒸的苏荣非常舒服，忍不住闭上眼睛养神……
    就在苏荣即将半睡之际，忽然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
    经过多次出生入死，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苏荣的警惕性变得异常敏感。
    他迅速睁开眼睛，困意立即烟消云散。顺手拿过毛巾简单擦拭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袍。他屏住呼吸，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
    奇怪的声音来自于隔壁，苏荣随着音源轻步来到墙边。
    经过观察，发现墙上居然有一个小窟窿!
    ……
    好奇心使得苏荣凑过去，用一只眼透过窟窿观察对面……
    是什么？
    ……
    原来也是一个“洗澡房”!
    两个院落的厢房相邻，各自的套房也就是洗澡房一墙之隔。奇怪的是，不知道何人居然挖了一个窟窿!
    莫非，这个厢房的原主人有偷窥的癖好？
    苏荣摇摇头暗自好笑，但却忍不住好奇，又低头朝窟窿凑过去，想看看这个挖窟窿的人到底想看什么风景？
    ……
    这次，苏荣也看到了“风景。”
    一个全身luo露的女人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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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刚才细细碎碎的声音，就是她传过来的!
    ……
    问题是，这个女人年纪二十出头，身材撩人，看的苏荣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苏荣立即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女人身体嘛？有什么好看的，再好看能比的上我的如画、灵儿还有……还有王蕴寒嘛？
    效果不错，刚才苏荣浮躁的心平静了许多。
    他睁开眼睛，本想看一眼就会厢房休息，顺便心里吐槽下她。
    当苏荣的一只眼凑过去后，发现窟窿对面也有一只眼睛正瞪着看自己!
    哇!
    吓的苏荣后退几步!
    自己偷窥别人被人家发现了!？
    ……
    这个感觉真的不好，不是故意的啊！
    ……
    管他呢!反正已经被人误会了，倒不如解释一下，然后对方爱信不信，自己回房睡觉!
    ……
    想到这里，苏荣再次低头朝窟窿凑过去……
    会不会那面传来“流氓”的骂声？
    ……
    没有!
    苏荣再次透过窟窿看到对面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回到原地继续肆无忌惮的洗澡。
    她用瓢子舀起温水，优雅的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倒下。瞬间，清澈的温水，顺着她那曲眉丰颊、娉婷袅娜身体曲线一倾而下，如梨花带雨、出水芙蓉……
    然后，她用手上下揉搓自己的身体，个别重点部位特别“照顾”……更让人充血的是，她居然时不时的偷偷朝窟窿方向瞟上几眼……
    ……
    苏荣受不了，忽的离开这里，来到木桶旁，端起一盆没有烧的凉水举过头顶，朝下一边倾斜……立刻，全身冰凉!彻底清醒了!
    然后苏荣跑回厢房，简单擦拭下迅速钻进被窝，埋起头……
    ……
    ……
    第二天卯时，苏荣就大喊：“来人!来人!之前住这个屋子人是谁？快告诉老子!……”

 第168章 出兵!缉拿

    伺候苏荣的一个衙役，立即打着哈气跑进来。
    这个少主一大早就嚷嚷，还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大人，您说，有什么吩咐？小的照办!”
    “我问这个厢房的原主人是谁？！另外……隔壁住的又是哪位？……”当苏荣问到后半部分时，语调明显降低。
    衙役听完明白了苏荣的意思，他面带微笑，低头哈腰的回答：
    “大人，这间厢房的原先住过两人。第一个是当今工部右侍郎卢勋卢大人，第二个是原安陆府同知吕叁。奇怪的是卢勋卢大人住进来之后，没过几日，便主动提出改换住处，搬到府衙西园去了!
    诡异的的是，吕叁住进后不久，就因不知何事与安陆府知府尹大人产生矛盾，被罢官赶走了……
    ”
    ……
    呵呵，苏荣听到此心里一阵奸笑。看来这个衙役并不知道墙上窟窿之事。显而易见，工部右侍郎卢勋在夜晚也看到了这个窟窿，以及里面的风景……
    想必是，卢勋不干被“骚扰”而弃屋搬于他处。而那个吕叁也曾欣赏过墙那边的风景……
    不对，为何被安陆府知府赶走？
    ……
    “那，隔壁住的是谁？”苏荣再次想起这个问题而盘问道。
    这个问题被大人问了两次，换做其他人早就大发雷霆。为了避免挨骂或印的苏荣不高兴，衙役赶忙回答：
    “苏大人，隔壁其实，其实没有人居住!……只是，这儿与隔壁的近邻有一山丘的延伸处，山顶的泉水有一股小支流流经此处，山泉清澈干净，又取水方便。所以，府衙以此为中心盖建了许多澡房，苏大人隔壁的那间，便是整个府衙最大的澡房。所以……我们安陆府知府李大人的夫人……李夫人经常洗澡……”
    ……
    我去。
    昨晚隔壁洗澡的那个妖媚女人，居然是安陆府知府的老婆!
    ……
    明白了，想必是吕叁透过窟窿欣赏“风景”后，与那知府夫人有染、偷情，后被知府发现而产生矛盾将他赶走!
    红颜祸水啊！
    ……
    哪里都有八卦。
    ……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苏荣吩咐衙役下去。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踏实，此时反而困意袭来。他打个哈欠一头载到床榻上，来了个回笼觉。
    ……
    日上三竿。
    苏荣猛的醒来，雷仲海还没回来，但时间已经到了巳时，苏荣想到要会会那个卢勋。
    能暗箱操作敢动皇帝老子陵墓的主意，还能煽动上千人的工匠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实属不简单。
    另外，早上听衙役说起，他曾经也住过这儿，想必也领教了李夫人的妖媚。不过，居然没有被其容貌俘获，而搬出此地，可见这人定力极强，决不是普通之人。如果对付他，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敌。
    雷仲海还没回来，但作为那些工匠一定看出了自己的怀疑，再拖下去会给卢勋留有应对的时间，而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不等雷仲海了，马上行动!
    ……
    “来人!传韩钦和朱钰!
    有请黄公公……等等!算了，不要打搅他了!”
    ……
    事关重大，此事行动前理应和负责监督的黄锦透透气。但是，苏荣多了心眼，工部右侍郎卢勋，敢借修皇上老子凌墓大发工程财，想必宫里也有靠山，上供后才有可能如此大胆。而宫里除了皇上谁最大？当然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黄锦!
    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呢？
    所以，为确保不泄露机密，节外生枝，此事暂不能告诉黄锦。
    ……
    苏荣召集韩钦，朱钰，还有一千名浙东铁卫。集合后，朝卢勋住处出发。
    浙东铁卫临时营地在安陆府城外东郊，而卢勋的住处在府城西园，相隔不足十里。
    苏荣令军队没有虚张声势，此次自己只有一千人。毕竟在人家地盘，卢勋的工部右侍郎直属侍卫有五百多人，负责看管监督工匠之用。安陆府侍卫至少八百人，两者相加数量高于自己。真要是走漏了风声，他们提前准备或埋伏，那吃亏的就是浙东铁卫了。
    ……
    一炷香的功夫，浙东铁卫一千号人已经抵近安陆府西园。
    韩钦提前打探，卢勋居住在西园北部一排第三个厢房。苏荣下令，命浙东铁卫迅速包围整个西园。
    ……
    一切似乎是在按照苏荣的意愿行事，包围西园，审问卢勋，将他修凌石材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欺君之罪落实，为朝廷为皇上逮住一个大蛀虫!
    ……
    “公子，已经包围整个西园!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冲进去把卢勋提出来，他一招供，我们就出师大捷立大功一件!皇上定会犒赏!”雷仲海兴奋道。
    苏荣也满怀信息的回应道：“嗯嗯，雷兄此言极是!怪就怪他胃口太大，胆量太大!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传我命令，捉住卢勋，提审，然后押京由皇上亲自定夺!”
    ……
    “遵命!”
    ……
    雷仲海和朱钰开始吩咐士兵，冲进安陆府西园，捉拿巨贪卢勋。
    ……
    可是。
    在关键时刻总是有可是。
    真的有可是……
    ……
    西园大门忽然开门，冲出几百侍卫!
    苏荣盯眼观看，士兵服饰上绣有工部标识……卢勋的直属工部侍卫军。他们除了工部标识以为，其他着装，武器装备与其他军队士兵无异。
    五百人的卢勋工部直属部队，持兵刃甚至火器，与苏荣的人对峙起来。
    ……
    消息已经走漏!
    ……
    但是，浙东铁卫不仅数量上占优，士气和战斗经验更胜一筹。数次大战倭寇，北上围剿鞑靼，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早已经把浙东铁卫铸造成钢铁军队，令敌军闻风丧胆……
    今天面对的这帮工部的直属卫队，对付劳苦工匠可以，如果拉起队伍摆开阵势与浙东铁卫一较高低，那可真有点……自欺欺人。
    朱钰和雷仲海斜眼看看这帮途有架势的工部兵，两人嘴角上扬，一副不屑一顾之情。
    ……
    雷仲海要下命令了。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几百个卢勋的工部直属兵，瞬间就会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
    ……
    “杀……!
    杀……!”
    ……
    谁喊的？
    浙东铁卫？
    答案：nao!
    谁？
    ……
    瞬间，四周铺天盖地的人围了上来!把浙东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少人？具体不清楚。但几千人足够。
    ……
    何人？
    不是卢勋的工部直属军。而是几千名工匠!
    ……
    “怎么回事？”苏荣问道。
    ……

 第169章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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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的，几千名工匠!
    苏荣的浙东包围卢勋西园，与五百工部直属军对峙。几千名工匠又在外围包围浙东铁卫，这样，苏荣的人腹背受敌!
    苏荣定眼相看，工匠们皮肤晒得黝黑，里面不乏有男女老少，着装衣衫服饰各异，但表情愤怒几乎如一。他们手持铁锹镐子等工具作为武器，与苏荣的人对峙。
    ……
    即使这样，如若动起手来，再多的工匠人手也无法与几十次实战经验的浙东铁卫相提并论。好不夸张的说，不足一盏茶功夫，定会将这群乌合之众杀个片甲不留。
    但是，苏荣心里明白，万万不可。
    为何？
    如果围困自己的是东瀛倭寇或北方鞑子，苏荣及手下卫兵绝不会含糊，毫不客气的把它们大卸八块。
    而此时自己面对的却是，大明的子民～即使他们拿着“武器对着自己!”
    ……
    怎么办？
    硬的不行只能智取，将他们唬住就好。不论想何法，让他们自行退去就算成功。
    ……
    苏荣心里思绪片刻，大声道：“各位，本官奉皇上圣命，负责监督及修缮显凌。然工部右侍郎卢勋，有负圣恩，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简直目无王法。苏荣皇命在身，缉拿卢勋押至京师，由圣上亲自审讯。工匠师傅、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以阻拦公干理应治罪。望大家速速离去!”
    ……
    “放屁!卢大人不是那种人!不是那种人，不许胡说!”人群中一个壮汉嚷嚷反驳。
    “卢大人是好官!不要诬陷好人”
    ……
    一连几十人出口反驳。
    “大胆!对苏大人如此无礼！”雷仲海立即怒喝道。
    苏荣听罢一摆手，示意雷仲海莫要冲动。此时他考虑的不是口舌之争，而是觉得蹊跷。
    工匠们为卢勋辩解的言行举止看来，绝不像是被人威逼利诱，而是完全自愿!
    ……
    苏荣心怀疑虑，开口直言询问：
    “各位，苏某一事不明，卢勋给大家何等好处，甘愿冒受牵连之险而为其求情？”
    ……
    话音刚落，四周人言鼎沸。其中一个大汉拨开众人，大声回应：
    “这位大人，恕草民斗胆直言。想当年，工部左侍郎严世潘负责此地修凌时，我们湖广几千工匠被迫整日劳作，却无分文俸利，衣食无着落，每家饿死及生病无钱医治者占其半。真可谓身在水深火热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卢大人是不是奸臣，贪不贪我们不知道，反正自从他来至安陆府后，我们劳作有俸利，有衣遮体，有食果脯，生病有钱医治，不再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饿死或者生病无钱医治的痛楚。
    所以，卢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是我们工匠们的再生父母!
    我们不懂什么朝廷拉帮结派、权利相争，尔虞我诈，只知道卢大人是青官，如若你们对他不利，我们定会不许，和你们拼命也要保全卢大人!!”
    此人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引得众人随声附和。
    “卢大人是好官!”
    “谁也不许动他一根毫毛!”
    “谁敢抓他，我们就要和谁拼命!”
    ……
    群情激奋。
    苏荣一脸茫然，这个卢勋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这么多人为他求情、为他出头!
    工匠们越喊越激动，加上个别人煽动，他们开始蠢蠢欲动，大有与苏荣的浙东铁卫一触即发之势。
    他们手持各类铁锹，镐头等工具作为“武器”，在群情激奋和部分推波助澜之下，前面的人已经渐渐抵触到前排的浙东铁卫……
    雷仲海见状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眼睛却不时瞟向苏荣。
    “雷兄!命令兄弟们莫要轻举妄动!!”苏荣不失时机的嘱托雷仲海。
    ……
    若是真动刀动枪的干起仗来，胜负结果将毫无悬念，休说着两千乌合之众，就是人数再翻一倍，也未必是浙东铁卫的对手，但是，现在面对的却是大明子民!
    布衣、工匠们性情耿直，豪无心机。认准的事情就会一干到底，谁诬陷卢大人，谁要抓他就要和谁拼命!
    雷仲海眼见黑压压的人群渐渐逼近，急忙挥手示意后退。但后面还有工部的直属兵，当退后几步后，已再无后退余地。
    韩钦和朱钰，已经悄悄的靠在苏荣身边，用自己身体掩护苏荣，以防趁乱被偷袭。由他俩人保护，苏荣安全则万无一失。
    但是，局面呢？
    终于，面对布衣、工匠们的步步紧逼，浙东铁卫前后树敌，以无法再避让。虽然苏荣极力厮喊“莫要轻举妄动，”但此时几千人呐喊，噪声将其掩盖……
    浙东铁卫的士兵，对已经直逼自己胸前的各类铁器，激起了愤怒之心。浙东铁卫的兵源，本就是性情彪悍、好斗之人，此时此景，已经把他们杀气点燃!
    苏荣嗓子喊哑，却没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眼睁睁的看着即将上演屠杀!
    苏荣焦急万分，心里大呼不好，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若再不停止，会有上千人被屠杀!
    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怎么办？
    ……
    浙东铁卫。
    他们纷纷举起刀枪，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
    忽然，卢勋居住地的西园大门被打开!
    有人大声喊道：
    “住手!大家住手!”
    ……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苏荣及众人纷纷抬头或转身，定眼一看，在许多人的呼喊中才知道，原来是他……
    苏荣要抓的、百姓要誓死相护的人～
    工部右侍郎卢勋。
    ……
    “住手!大家听我的，住手!”
    这句话很奏效。
    工匠们纷纷止住脚步，放下举起的持有各类“武器”的手臂，眼睛盯住卢勋，个个脸上居然流露仰望敬重之情。
    这一细节被苏荣看到，心里不禁叹然，那不成我真的冤枉于他？为何这么多人尊重卢勋？方才百姓为其辩驳直言并非空穴来潮？
    ……
    “卢大人!他们要抓您，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您放心!……”
    ……
    四周又有人开始嚷嚷……
    卢勋举一手示意停止，然后再次开口道：
    “诸位!大家对卢某的信任和爱戴，我感激不尽!
    只是，苏大人领旨督察、修缮显凌，有圣命在身，卢某身为人臣，怎可不予配合？望大家体谅，若真为我好，就赶紧退下，不要让我为难，以免有公然抗旨、大逆不道之嫌!退下吧！”
    ……
    这几句话有奇效。
    众人听罢，虽面带迟疑，私下低声窃语，但纷纷放下“武器，”后退数步，停住观望。
    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止住。
    苏荣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差点因老子生灵涂炭!
    “苏大人，屋里请!”
    ……
    苏荣抬头，看见卢勋泰然处之的面朝自己，右手正做着请的姿势!
    ……

 第170章 真相大白

    苏荣怀着有点复杂的心情摇头自嘲道：本来要缉拿卢勋的，如今却被人家出手破困局，瞧这事……
    世事难料～
    “卢大人请!”
    苏荣还礼，跟随卢勋进屋。
    众人见苏荣、卢勋以礼相待，进屋议事，便放下武器和戒备。工部直属军退下，雷仲海、朱钰下令浙东铁卫收兵列队站在一旁，众多工匠们见形势缓解，退去一部分，但仍有上千人在周围静坐，似乎对卢勋的安危尚未放心。
    ……
    进屋后，卢勋又带苏荣进内屋，吩咐左右侍卫在外屋等候，似有要事不便多人知晓。苏荣回头示意跟随的韩钦，也在外屋等候，这样，只有苏荣、卢勋两人进内屋。
    ……
    外屋其实就是堂屋，接待宾客及喝茶议事之地。而内屋则是卢勋的书房，也是办公休息的地方。
    苏荣环视四周打量，这里面积不大，装饰简单朴实，只有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墙上挂着的两幅字画及窗台下面的几盆花草……
    “苏大人，你看……”
    苏荣转身，卢勋取出一本账簿，双手交给苏荣。
    “这是？”
    卢勋慢条斯理道：
    “这是自我来湖广布政司后，显凌采购支出账目，请苏大人过目!”
    ……
    苏荣拽过一张板凳，坐下后依仗桌子，开始仔细翻阅账目……
    原来，这是一本正式账册，一式两份，工部记录，户部核实批复盖印。一本户部留存，一本工部存档。
    里面详细记载每次采购石材等的价格、数量，朝廷拨款盈余以及工匠俸利和其他支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像后世会计做账一样，苏荣看了就头胀。所以，他不再看下去更不想再让自己脑袋变大。
    眼睛马上睁不开了，找到上学时犯困的感觉……
    苏荣迅速合上账簿……
    但是，就在账目被合上的刹那间，他变得立刻精神抖擞～一组数字映入苏荣眼帘!
    他立即翻开那页，上面赫然记录着：
    ……
    暹罗国采购石材，运至湖广布政司安陆府，合计每方四钱五十文……
    苏荣脸色发绿异常惊愕，为什么？
    刚到湖广布政司安陆府时，苏荣既知道，当地石材采购价四钱五十文，而暹罗国石材采购价是一两三钱一方，运输至此，车马劳顿，人员粮草损耗，成本会翻翻。假如用当地石材充当暹罗国石材上报户部，差价会有百万之巨。
    可是，卢勋上报户部账目上，暹罗国采购石材价为四钱五十文……
    这样以来，采购石材没有一钱一文的差价，那卢勋得不到任何利益，如此费力不讨好，这又是为何？
    ……
    外屋一阵喧闹。
    ……
    “谁？”
    ……
    “公子，雷参将回来了!工部的人不让进，便有了争执!”朱钰在外屋禀报道。
    “让他进来!”
    苏荣和卢勋几乎异口同声道。
    ……
    雷仲海闯了进来，看看卢勋，然后走到苏荣跟前，表情若有难为。
    “雷兄，有什么发现？”苏荣主动询问。
    雷仲海走近一步，在苏荣耳畔低声道：
    “公子……明察暗访过了，他……他老家不但不是富贵之家，而且，家人住的是几间破屋，衣着上甚至有布丁……”
    ……
    “啊!”
    听罢苏荣惊愕叹气道。
    ……
    “卢大人，苏荣实在不明尚有疑惑，既然石材没有一丝一毫的差价利润，还遮人耳目费尽周折的倒腾，这又是为那般呢？还请卢大人明示。”
    ……
    卢勋气宇轩昂，走到窗边，捋了捋胡须目视远方，许久才答道：
    “苏大人。利用圣上敬父心切，把修凌工程石材采购价提高，然后以次充好，都是修凌的那些前任工部官吏，一贯使用的伎俩。
    可是如此一来，朝廷就会有上百乃至几百万银两的损失。他们贿赂驻地督察的公公，一起不法图利中饱私囊，上则朝廷亏空，下致工匠百姓劳而无获，引起民愤，哀声怨道!长此以往，大明江山会根基不稳，社稷甚危!
    卢某不才，自幼饱读圣贤书，皇恩浩荡入仕以来，虽才疏学浅未立寡功，却深知知恩图报、忠义之理。所以，经几番周折，上报皇上，假说经卢某数次谈判协商，已经把暹罗国石材价钱将至本土一样，皇上甚喜。
    这样一来，即可降低采购价为朝廷节省数百万银两，又可满足皇上敬父尽孝之情，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如此一来，将得罪工部左侍郎严世潘!他在任时，每修缮显凌一次，各项费用是接近三百万两，而卢某到任后费用将至不足一百万两。两者对比，孩提都明白严小阁老捣了鬼，更何况当今皇上。
    要不是有其父严阁老在当朝的权位，以及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恐怕早就……
    所以，严世潘开始报复卢某，处处刁难，听说，已经知会一些言官弹劾我了!
    也罢，卢某已经尽力、问心无愧，个人荣耀生死，何以挂齿!
    好了，事已至此，请苏大人将卢某收押吧！”
    ……
    听完，苏荣还在惊讶中，对卢勋深深钦佩，早已刮目相看。
    ……
    而此时的卢勋，他举起双手摘下三品朝冠，退去绯色绣有孔雀补子的官袍……
    “卢大人，您……这又是何必？”苏荣制止道。
    ……
    卢勋苦笑道：“卢某自知已犯欺君之罪，罪大不可饶恕。既然苏大人奉圣命督察，卢某定当配合，绝不会让您为难!”
    ……
    苏荣面对这个原以为是大贪官的卢勋，解开面纱却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清官!贪官逍遥法外，怎可将清官收押入监？
    ……
    “且慢!卢大人，您不必灰心丧气，安心做好本职公务即可!是苏荣冒昧打扰，还望卢大人见谅!”
    ……
    “啊？!”
    卢勋一脸茫然与不解。
    “苏大人不必……好意心领了。卢某已是戴罪之身，何必引火烧身受到牵连？”
    ……
    苏荣丝毫没有任何做作，他抬头真诚的望着卢勋道：“从工匠们的拥护中就知道您的为人，是苏荣一时鲁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卢大人。
    忠诚贯白日，直已凭苍昊!
    既是大明忠臣，苏荣何以有收押您的理由？!
    卢大人为社稷至自己仕途名誉生死于身外，苏荣又岂能为之苟且偷生？!”
    ……
    卢勋的一身正气令苏荣钦佩，而苏荣的慷慨激昂的陈词也让卢勋眼前一亮。
    这个少年兵部右侍郎，大名鼎鼎的浙东铁卫总兵，上打鞑靼，下揍东瀛倭寇，虽有些年少轻狂，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正义的坚定守护者!
    苏荣决定隐瞒此事，保护卢勋!
    ……
    经过这番周折，两人惺惺相惜，有点相见恨晚之意。
    ……
    “苏大人，不好了!黄公公到了!”
    朱钰在外屋急促的禀报!
    “啊……!？”
    若是被黄锦知道此事，谁也保不了卢勋!

 第171章 老谋深算

    迟疑间，黄锦已经带着一帮东厂番子进了外屋。
    苏荣赶忙把账册塞到桌子下面一层。
    黄锦的为人苏荣略知一二，绝非奸诈品坏之人，但他毕竟是嘉靖皇帝身边的司礼监公公，又身掌东厂。在此事上，万一在尽忠皇上和正义之间选择前者，那么自己和卢勋成为同谋，会犯下欺君之罪!
    ……
    “工部右侍郎卢勋，参见黄公公!”卢勋拱手行礼。
    “卢大人客气。杂家听得属下禀报，说西园卢大人的府邸有众人聚集，生怕有人从中捣乱，破坏了先帝显凌那可就坏了大事!所以杂家匆匆忙忙赶来查勘究竟……哦哦，原来苏大人也在此!？”
    黄锦说到一半看见苏荣，顺便打招呼道，但话语语气之间似有怀疑。
    ……
    怎么来应付他？
    不知所措之时，苏荣低头眼睛余光一看，刚才卢勋拿出账册时，顺便拿出的人员名单册，便灵机一动有了注意。
    ……
    “黄公公，苏荣到好一会了!因查看工部驻显凌公派人员与名册，所以召集工部直属军及随从人员，以及造册工匠人员等，惊动了黄公公，实在罪过，望公公见谅!”
    ……
    卢勋不失时机的跟进道：“苏大人对公务尽职尽责，人员、名册对比查对，认真而又负责，实在让人钦佩!
    另外，惊动黄公公，卢某实惭愧……”
    ……
    “哦哦哦……原来如此啊！俩位大人在忙于公务，是杂家多虑了!呃呃，你们继续!”黄锦听罢俩人解释，随即回应道。
    ……
    苏荣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被他警觉什么。
    “黄公公，名册查勘完毕，人员与造册之间相差无异，苏荣对卢大人的尽职尽责深表钦佩。呃呃，既然明册查勘完毕，我也要回去了。公公所住之地与苏荣近邻，何不一起上路？”苏荣眼珠子一转，反问道。
    ……
    黄锦面带微笑道：“哦？既然苏大人公务已经完成，在此势必打扰卢大人办公。和苏大人一起返程，杂家当然高兴!”
    ……
    “告辞！卢大人!”
    “卢大人，告辞！”
    “不送，黄公公，苏大人……”
    ……
    苏荣示意雷仲海等人命浙东铁卫收队，跟随返程。黄锦的两百名东厂番子紧跟其后，浩浩荡荡的朝安陆府东郊奔去。
    ……
    卢勋望着苏荣及浙东铁卫，以及黄锦的东厂人离去，久久未动，似有心事。
    ……
    一路上，苏荣骑马，黄锦坐轿。
    黄锦掀起轿帘，与苏荣并排行使。俩人对刚才事闭口不谈，一路观景而叙，却纷纷对卢勋修凌的功绩大为赞赏。
    这让苏荣心里颇为生疑。自己不提此事，是为了维护卢勋，瞒住石材的事情。而黄锦避而不谈是为什么？这个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安陆府西园与东郊并不远，一炷香功夫便到。两人马上各自回厢房休息，临走前黄锦忽然道：
    “苏大人，其实，万岁爷对这个卢勋还是颇为欣赏的。一身正气，做事尽职尽责，对朝廷对万岁爷也是尽忠职守。至于一些枝末碎叶之事，还望苏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过于计较!当然，这是题外话，我们来此也是提天子行使督察之责!……”
    ……
    咦？
    什么意思？
    听言外之意，黄锦在为卢勋开脱求情说好话!
    等等，苏荣脑子有点乱有点搞不明白了。
    此次苏荣与黄锦奉命到湖广布政司安陆府，行使修缮显凌及督察工部之责。而实际上，黄锦还身兼对自己的监督。
    但回来一路上，黄锦的异常表现和最后的叮嘱、暗示，好像他比自己更清楚这里面的内幕!
    我去。
    一定是这样!
    自己为了保护卢勋，遮遮掩掩，没想到黄锦早知道内幕，甚至知道了自己已经知道石材采购的真相!
    反过来暗示自己不要过于认真……这样他看破不说破，既保护了卢勋，维护了朝廷利益，又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万一有朝一日，采购石材的事情被揭露，黄锦可以以不知情而明哲保身!
    这只老狐狸!
    望着黄锦离去的背影，苏荣心里骂道。
    ……
    回到安陆府自己驻地厢房，已经申时，伺候苏荣的衙役吩咐橱子上了几样菜及一壶白酒。
    他夹起菜狼吞虎咽，顺便喝了几口酒，瞬间疲惫去掉一半。酒足饭饱之际，雷仲海进屋禀报：
    “公子，安陆府知府李大人求见！”
    “咦？是他？！”
    听罢是他，苏荣既意外又在意料当中。
    意料中的是，苏荣乃此次进湖广布政司的钦差大人，虽督察修缮显凌为此行主要目的，而显凌又处在安陆府辖地。但作为知府，按照礼数理应主动来参见苏荣。
    意料之外的是，苏荣来湖广安路府已经两日，没见这个李知府露面，今日天色已晚却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请！”
    “遵命！”
    ……
    安陆府知府李子衿，年龄四旬，高挑清瘦，最引人注意的是，脸部下颚有一块伤疤留下的痕迹，特别的刺眼。
    ……
    “钦差苏大人来我安陆府，令整个辖地蓬荜生辉！属下因公事未能及时登门参拜，望钦差苏大人赎罪……”一进门，李子衿便抖擞衣袍，拱手行礼问候。
    “李大人客气了！苏某奉圣命督察修缮显凌，入驻安陆府，多多打搅还望李大人海涵！”
    ……
    李子衿虽苏荣进屋，就坐上茶……接下来没有实质性的事情，还是一番寒暄客套话。
    ……
    ……
    只有两盏茶功夫，李子衿便起身告退。
    但在告退之前，他挥手示意，叫人抬进几个箱子。打开后，居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清点就知道，这么多银子不会少于几万两！
    ……
    “李大人，你！”苏荣心想，好大胆子，虽说在自己厢房驻地，但现在毕竟远离京城的湖广安陆府～人家的地盘。这么肆无忌惮的行贿，而且数量金额如此之大，万一被人发现弹劾自己，可得不偿失。
    李子衿道：“苏大人不远千里来到我安陆府地，李某未曾及时迎接，薄礼一份，权当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笑纳！”
    ……
    收不收？
    如此大的行贿金额，不仅是巴结京官那么简单吧？
    到安陆府两天后他才出现，分明是暗自观察自己。
    而苏荣对他却了解甚少，此次行贿自己，他真正目的是什么？
    ……
    苏荣灵机一动，有了注意。

 第172章 门是虚掩的 里面……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李大人，可否有苏荣效劳之托，尽管开口……”
    欲擒故纵，苏荣看看这个李子衿到底什么目的，套出他心里话来。
    “见外了，苏大人。小小薄礼，李某一点心意，岂敢有麻烦大人之意。告辞！”李子衿说完立即转身离开……
    ……
    “这家伙为送礼行贿而来，却无所求，奇怪！”苏荣望着李子衿离去的身影啧啧道。
    雷仲海听后似想起什么，急忙道：“公子，听咱们军营的兄弟说，这个李子衿也差人担着机箱这样的行李，去过黄公公的厢房……”
    “哦？”
    担着几箱行李去黄锦那里，分明也是去行贿了。至于黄锦收不收另外说起，但问，这个李知府如此慷慨下血本的贿赂黄锦和自己，目的究竟是为何？如果仅是讨好，不至于“礼”如此之重，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为何？
    ……
    苏荣进完食，送走李子衿，有点乏立升困意。便走到套间褪衣洗澡，然后入塌休息。
    在套间，苏荣褪去大半衣袍，在等待温水的时刻，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瞅了一圈发现了问题所在～与隔壁一墙相隔的地方，居然多了一扇门！
    ……
    两房之间的墙实际上是木板所切，割个洞造个门并不费事。但问题是，一天之间，谁大胆在自己房间里硬生生的开了一扇门？
    苏荣刚想大喊来人，却心生好奇，他没有唤人前来，而是自己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这里面与门外面自己的洗澡厢房相差无异，感觉大了一点点，木桶，澡巾等一应俱全，木桶里的水还有热情。
    在这间屋子的角落处，苏荣发现还有一扇门，走近后发现虚掩着。苏荣心里纳闷，莫名其妙的被开了一扇门，这里面没人，却连着另一间房子……这是谁在捣鬼？
    莫非有人对自己使诈？
    完全有可能。
    苏荣想到这里，背部一阵冷汗，赶紧欲转身离开。
    这时，虚掩着门的那间厢房忽然有了动静，细细碎碎的似有人在里面……
    好奇心害死人，苏荣停住脚步鬼使神差的转身，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这间厢房与刚才那间洗澡房装修风格有天壤之别。复古风格中有粉色修边帘子和绿意盎然的花草相衬，高档大气中还有点温馨和暧昧气。
    ……
    苏荣继续观察周围，眼光“扫视”屋子，东墙、北墙、西……站着一个人！
    ……
    一个女人。
    具体说是一个穿薄纱半透明衣裳的女人。
    苏荣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窟窿里看见的女人～安陆府知府夫人，李氏！
    ……
    李夫人看见了苏荣，似有准备。
    “这位可是住在隔壁的兵部右侍郎苏大人？”
    “正是！是……李夫人？”苏荣接着反问。
    她若羞若非的“嗯”了一声，轻轻举起手来掠了掠鬓边秀发，那姿态柔媚可人。纤指拂动翠袖滑落，露出了一截雪嫩白皙的手腕。
    她要干嘛？
    ……
    李夫人见苏荣发呆的看她，眼波一转嫣然笑道:
    “苏大人，请入坐，这里本是奴家洗澡时休息的一间厢房，大人宾临，实属奴家荣幸”。
    李夫人举步轻盈，竟然直走了过来，苏荣站在门口，觉的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赶忙退了两步，在一把椅上坐下。
    李夫人走到他身旁，轻轻斟了两杯茶，悄然斜视苏荣，嘴角不禁一歪，一股邪媚的笑意一人即逝。她沏茶后随即嫣然举杯，双手奉上道:“大人，既然来了，就请尝尝这茶润润嗓子。”
    苏荣见茶杯已送到胸前，只好双手接过，他一时猜不透这知府李夫人的意图，虽明白她未必下毒害自己，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并装作一副品茶滋味的模样。
    李夫人娇媚的一直盯着苏荣，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
    苏荣只好应付道：“好茶。”
    此时李夫人也举起杯来，那双勾人魂的媚眼却盯着苏荣，一双红唇轻轻绽开，抿了口茶水柔声笑道:“嗯，好茶，只是这滋味也没什么出奇呢，对么苏大人？”
    她这一浪笑，百媚横生风骚入骨，勾人魂魄。这女人的确是绝代尤物，美媚风韵，天生的柔润骚姿。
    苏荣心里想道:“她，到底想干嘛……”。
    转眼间李夫人贴了上来身子越来越近，那双柔媚勾人的眼睛盯着苏荣轻声说道:“
    其实这茶……苏大人的喝法不对，让奴家教你怎么喝呢?”
    苏荣见状向后挪了挪身子，道:“苏某对茶道略知一二，但此茶……还请李夫人指教”。
    李夫人听了似笑非笑，一边将杯凑到嘴边，一边说道:“这茶……应该这么喝地。”
    说着她拿起茶杯，纤腰一扭，撩起半透明的衣裙，漏出雪白柔嫩的大腿……她右手揽住他的脖子，将大腿凑了上来，然后将渐已变温的茶水倒在大腿上……
    苏荣吓了一跳，可是她白皙的手臂搂住了自己，眼前就是她饱满坚挺的酥xiong，如果推开，自己手要推向哪里？苏荣慌忙闪避道:“李夫人，请你自重”。
    李夫人也不强迫，用衣衫将自己大腿上的水迹擦净，却继续用双手都搂住了他脖子。
    她柔情叹声，垂下了长长地眼帘，说道:“大人，你还不明白李大人他……他要我来伺候服侍苏大人的么?”
    “什么？”
    苏荣惊愕，送礼不成，又把自己老婆送来，这是哪门子心思？
    ……
    李夫人抬眼瞟了苏荣一眼，自我惜玉道:“奴家本是青楼女子，除了这点姿色别无所长，老爷他……身子有疾无法行夫妻之事。娶我过门只不过是当个花瓶遮人耳目，哪里真把我当过妻子。他有心亲近大人，才要我自荐枕席，所以，绝不敢对大人有不利恶念。”
    李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大腿，转而一屁股坐在苏荣腿上！
    ……
    她的娇躯虽然高挑轻盈，坐在苏荣腿上的美臀却产生一种异样的厚重感，她不时的扭动挤压着苏荣的身体，大腿上传来臀肉的感觉柔软富有弹性。
    要不是她那丰臀坐在腿上离苏荣地要害尚远，恐怕此时已经出丑了。但这样下去，苏荣无法保证自己做到心怀不乱。
    苏荣再也忍不住挺身站了起来，将她推出怀抱，并冷声道:“夫人自重，你是安陆府知府李大人的妻子，苏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自重！告辞!”
    苏荣不是傻瓜，如果李大人没有见不到人的勾搭或有事有求自己，何必要送重礼甚至把老婆投怀送抱？
    但这些只是苏荣猜测，现在自己在明处，他在暗处，是不是他有所恶事或有要事将有求自己，还没有定论。在此之前，千万别乱了阵脚，受了美人计被人抓住把柄。
    ……
    李夫人暗自纳闷，以她的无边春色妩媚，万种风情为武器，还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她的诱惑，如今李大人既然暗示她陪苏荣上床，想必已有把握，为何这个年纪轻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大人，要如此冷血的拒绝自己的投怀送抱呢？

 第173章 集合队伍 向楚王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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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荣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穿过那扇刚刚打通的门时，略微迟疑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喝道：
    “来人！明天把这扇门给老子堵上！”
    没等外面的衙役回复完，苏荣大步踏进自己厢房，掀起被子钻进被窝。
    只是低头呼吸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李夫人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味。想起她的酥骨妖媚与投怀送抱，这让苏荣血压升高，伴随着一阵的心跳加快。
    “妈的！勾引老子都发情了，睡觉！”
    苏荣将被子把头埋上，闭眼休息。
    ……
    第二日。
    苏荣还在睡梦中，就被噪杂声吵醒。他揉揉眼睛刚想发火，伺候苏荣的衙役赶忙解释。原来是几个工匠把那扇门拆掉，重新修补，这命令还是最晚自己吩咐的，睡过头把这事给忘了。
    一想起那门便记起昨晚李夫人的献媚……然后想到陆安府李子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荣立即吩咐衙役唤雷仲海过来。
    ……
    雷仲海一到，苏荣立即吩咐：
    “把这个李子衿暗自调查一下，不仅是府里的公务，关于他私下的事情也要仔细调查，我总觉的他有点奇怪。”
    “遵命！公子，我这就去！”
    ……
    苏荣暗自盘算，自己奉圣命来湖广布政司安陆府辖地，负责督察及修缮显凌。表面看似简单，不想里面状况如此复杂。
    先是发现工部右侍郎卢勋，采购石材以次充好，有中饱私囊之嫌。经过抓捕被众工匠及百姓维护，才知道卢勋用苦良心，是个为社稷着想的清官，并引出严世蕃这个大贪官的恶迹。
    还没完，本来自己知道真相后袒护卢勋，瞒着司礼监黄锦，却不想种种迹象表明他早已经提前清楚真相，并明哲保身、拐弯抹角的暗地里维护卢勋……
    想到这里，苏荣摇头苦笑，区区一个安陆府辖地，居然牵扯出这么多复杂事情。
    以后，卢勋采购石材的内幕万一被奸人发现，可是欺君之罪，自己也免不了被牵连……
    ……
    这些本就让苏荣头疼，不想最晚安陆府李子衿又来凑热闹！
    送重礼不说，还把老婆送来……
    唱的是哪出戏？
    ……
    午时，雷仲海来禀报，调查李子衿的结果让苏荣大跌眼镜。
    经过暗地调查，李子衿的安陆府，各项公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虽说不上歌舞升平，但也无重大错案要案，他更无明显贪污受贿的迹象……
    那么问题来了，李子衿向自己送重礼甚至搭上老婆给自己，仅仅是单纯的讨好自己这个钦差？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没有贪污受贿，这么多银两哪里来的？
    ……
    还有，卢勋的显凌石的事情，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现在平安无恙，但谁也不清楚会在什么时候被谁引爆！
    自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
    算了！
    管他呢！穿越到大明，吃穿营生早已不是问题，能为这个时代的百姓、清官、社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算不枉来明朝一遭！
    如果有朝一日因此事真被砍了脑袋，就当再穿越一次，兴许能穿越回后世的文明社会呢！
    想到这里苏荣心里舒坦了许多。
    ……
    他站在屋外，望着树枝上残留的黄叶，被渐已变冷的风吹的到处飘扬，似乎在预示着冬季的即将到来……
    灵儿、如画、王蕴寒那几个丫头，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安好……苏荣触景生情，心里想念起那几个姑娘。
    还有，那个长安公主朱寿瑛，在争锋吃醋、尔虞我诈的宫里，是否能独善其身？
    怎么会想到她、那个刁蛮的公主？
    苏荣摇摇头哭笑道。
    ……
    ……
    显凌的事没完，京师来人急传圣旨。
    苏荣预感有事要发生，果不其然，圣旨大意是说：湖广楚王朱显榕忽然病逝，王府派人赶往京师通知宗人府及礼部，并上奏皇上。
    楚王府地武昌府辖地，与苏荣目前所在的安陆府，同属湖广布政司，相距只有几百里。固皇上命苏荣立即前往武昌，查看及慰问楚王病逝并协助王府处理后事。黄锦留守安陆府，继续行使修凌及督建之责。
    ……
    楚王朱显榕？
    这个字眼再次进入苏荣视野。
    自己对他并不陌生。
    前段时间，楚王府急信催婚王蕴寒，让苏荣耿耿于怀。后得知其世子朱英燿与楚王的女人搞一块的家丑，让苏荣鄙夷不屑的同时，对湖广楚王府印象特别的深刻。
    没想到个把月不到，楚王府这个字眼再次进入自己视野，并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好吧，既然是圣旨派自己前往，他又是王蕴寒未来的夫婿，我就要去躺楚王府，会会这个楚王世子朱英燿！
    “来人！”苏荣大喝道。
    “到！苏大人请吩咐！”
    “集合队伍，目的地~武昌州楚王府！立即准备，马上出发！”
    “遵命！”
    ……
    苏荣告别黄锦，和韩钦、雷仲海、朱钰，集合一千名浙东铁卫，浩浩荡荡的朝湖广武昌府进发。
    两地相距只有几百里，当日行至半途夜深时，在沿途官方驿站驻扎休整，第二日继续行军，于次日午时抵达湖广武昌府。
    楚王王府，位于武昌西北方向。高观山南麓，三面临山，坐北朝南，背依高观山，一条江系支流穿过。
    苏荣等人来到城下，大明楚王府展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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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王府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以青色琉璃瓦，大门饰以丹漆金涂铜钉，俨然是皇都应天府紫禁城的缩影。
    王府守卫见一支气势磅礴的队伍至此，询问后方知京师钦差苏大人已到。一边转身小跑禀告主子，一边差人开门……
    可能得到王府的传令，大门开后跑出几百人的仪仗礼队，分列两边迎接苏荣。一位武官模样的人参见苏荣后，很有礼貌的转身带路。
    苏荣询问，得知这个武官姓周名琦，是王府守卫队的一名指挥史。
    周指挥史夸夸其谈，边带着苏荣进城，边饶有兴趣的解释这楚王府的来历及规模：
    ……
    明洪武三年，明太祖封第六子朱桢为楚王，次年开始在武昌高观山南麓筹建楚王府。
    王府东西宽3里，南北长5里，占地15平方里，相当于大半个武昌城。王府内遍筑宫殿、楼阁及水榭庭院，宫殿、宫室、堂库、宗庙等800余间。周围垒石为城，高二丈九尺。
    ……
    话至此，周琦斜眼偷视正在全神贯注的苏荣，神奇得意洋洋，自己身为王府指挥史，自豪感油然而生。他本想继续夸夸其谈，不想苏荣打断话题而询问：
    “周指挥史，楚王的葬礼……”
    周琦淡定的拱手回应道：
    “呃！苏大人，楚王的葬礼已经于半个月前风光下葬，大人放心就是！”
    “什么？这么快？”苏荣一阵惊愕！
    ……

 第174章 糖衣炮弹

    但转念一想，楚王病逝，王府首先要向京师传信。即使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到了京师，禀告宗人府、及皇上，再下令传到自己驻扎地~湖广布政司的安陆府地，也已经过去大半月。
    所以，楚王在半月前下葬，也的确说得过去。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周琦见苏荣低头沉思，气氛略有尴尬，周琦便清清嗓子边走边继续给苏荣讲解楚王府。
    ……
    苏荣心里虽有疑虑，但并不想让他们看出，所以恢复兴致，边参观边耐心的听周琦的讲解。
    ……
    他们进入城中，首先进入苏荣眼帘的是城基大约高六尺九寸三组正殿，依次是承运殿、圜殿和存心殿。
    其中，前殿承运殿最高大，阔达十一间，是整个王府建筑的主体。紧接着是圜殿和存心殿，各阔九间。整个格局与紫禁城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很相似，是王府举行庆典和行使权力的场所。
    苏荣边听周琦讲解，边抬头仔细观测，王府所有宫殿都是窠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八吉祥花。殿中的座位用红漆金蟠螭，挂帐用红销金蟠螭，座后壁则用画蟠螭彩云。
    里面的正门、前后殿、四门城楼，饰以青绿点金，殿门庑及城门楼皆覆以青色琉璃瓦。
    王府的奢华与壮观，让苏荣感叹不已，分明是京师皇宫的缩小版。
    “钦差苏大人到府，未出门迎接，罪过，还望苏大人海涵！”
    苏荣正欣赏王府的壮观景象时，前面传来几句客套话。
    苏荣抬头随着音源望去，位于承运殿门前站着一群人，衣着整齐，精神抖擞。他们中间的是一个模样似大自己几岁的青年。体瘦面黑，中等身材，眼睛小而聚光，下面是一个略显不对称的大鼻子，这样整体模样在后世的审美标准来看，十足的丑男。
    刚才的问候迎接声音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
    他是谁？
    “苏大人，这位公子就是楚王府的世子，小王爷朱英燿！”周琦向苏荣介绍道。
    “哦，原来是小王爷！下官有理了！”苏荣拱手行礼道。
    “不敢不敢！咳咳……苏大人亲临王府，让整个府邸蓬荜生辉！苏大人，咳咳……快快里面请！”世子朱英燿边说边向苏荣做出请的姿势，话语间竟多次咳嗽。
    苏荣一同和他迈入大殿，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惊讶不小。
    苏荣惊讶什么？
    首先，如刚才所说，朱英燿他的面相，不但丑陋颜值低，而且，与他一起走路发现，他一支腿居然有毛病，是个瘸子！
    与堂堂大明亲王世子形象实在不符。
    其次，刚才区区几句话，便咳嗽数次，且面黄肌瘦，身体弱不禁风。原来这个楚王世子也是个病秧子。
    再就是，之前打探的消息，这个世子朱英燿，不但胸无大志，而且人品极差，性淫极恶。成天有一帮狐朋狗友跟随左右狼狈为奸。刚才苏荣看到，朱英燿四周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心里就明白了之前传言属实。
    ……
    湖广楚王已死，作为嫡系长世子，朱英燿继承楚王王位，似乎已经没有悬念。可没想到，继承者居然是这么一个鬼？
    苏荣心里苦笑道。
    ……
    进入大殿后，苏荣面对朱英燿
    装重其事的说道：
    “楚王不幸去世，皇上念宗室祖脉之情颇为难过，特命下官到府，转达皇上哀思，并代天子对楚王悼念。也望小王爷节哀顺变！”
    “皇恩浩荡，皇上挂念，本王不胜感激！同时……也感谢苏大人！”朱英燿大喘几口气回应道。
    几番客套话之后，朱英燿吩咐周琦安顿浙东铁卫的住所，苏荣、雷仲海，韩钦、朱钰等人，则直接被安排住进王府。
    当晚，楚王世子朱英燿大摆设宴，为苏荣接风洗尘。并邀请雷仲海、韩钦、朱钰，以及几位副参将数名百户将领。
    朱英燿除了周琦外，身边还有几个跟随，有的虎背熊腰、有的蛇形娇弱，长相奇形怪状。世子朱英燿分别对苏荣介绍：
    “苏大人，周指挥史您们认识了，第二位这是副指挥史吴熊，第三位是王府大管家魏昊山……”他一连介绍了七八个。苏荣见状立升困意，不断的打哈欠。
    终于上菜了。
    楚王府就是气派，除了山珍海味就是名酒。另外，一波又一波的女卑在现场奏乐下翩翩起舞，为他们饮酒助兴，朱英燿兴致盎然，不断的起立甩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腿，朝苏荣敬酒，并对着部下和舞女们吆五喝六……
    现场一派奢华……
    几杯酒下肚后，苏荣面红有点醉意，心想这个模样磕碜的世子，好生热情好客。
    等等。苏荣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在礼孝观念森严的明朝，朱英燿的父亲楚王下葬仅半月，他就如此放纵，实为不孝！想到这里，苏荣暗地里朝朱英燿飘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白眼狼，不孝之子！
    ……
    宴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苏荣有些醉意，被手下搀扶着回厢房……
    苏荣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一头栽在床榻上，不胜酒量，只好先睡入眠。
    不一会，昏昏沉沉中，苏荣感觉有几个人悄悄走了进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果然是几个人出现在他床前。
    而且是……
    五六个漂亮的妙龄少女！
    这些莺莺燕燕，身材婀娜，娇媚诱人，争芳斗艳。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与苏荣的酒味掺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厢房，让苏荣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气……
    在苏荣还未回过神来，那几个妙龄美少女已经把衣裳脱得七零八落，身上只留下各式各样的粉红色小兜兜，遮住要害部位，并纷纷扭动着小蛮腰，爬上床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一幕好像在那里发生过。
    苏荣拍拍脑袋，努力回忆着……酒后、厢房、诸多美女、上chuang……对了，想起来了！
    上次，京师的严府！
    ……
    那次差点没抵住糖衣炮弹的诱惑，好在关键时刻把持住没有入坑，否则自己有把柄在严世蕃的手里，会被他们父子任意摆布……
    而这次，如出一辙。会不会也是有人对自己下套？苏荣使劲掐自己大腿一下，立即清醒了！
    但此时，那些莺莺燕燕已经爬上床榻来其中俩已经掀开苏荣的被窝，钻了进来……

 第175章 风水宝地

    不过这次苏荣学聪明了。
    他故作色眯眯的回应道：
    “各位漂亮的小姐姐别着急，荣小弟脱下衣裳，稍等片刻，再配合各位姐姐的伺候……”
    还别说，以进为退果然起作用，就在几个姑娘停下来等着苏荣自己脱衣服，而疏忽防备时，忽然，苏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溜一下钻出被窝，在她们未曾反应过时，苏荣已经一溜烟的跑到了厢房外面，并大声喊道：来人！
    等那些莺莺燕燕反应过后，准备下床把苏荣拽回来时，雷仲海、朱钰俩参将已经带着十几名浙东铁卫士兵，出现在厢房门口。
    ……
    苏荣站在外面，听见里面一阵骚动，一阵阵鸡飞狗跳声：“滚！”“赶紧走开！”
    “别扯我，我自己走！”“粗鲁，哼！”……
    ……
    等再次回到厢房，里面已经被折腾的狼藉不堪，姑娘们身上残留下的香味还飘荡在屋里，引得苏荣直想打喷嚏。
    “来人，本官不想在这里休息了，重新给我找个厢房！”
    “遵命！”
    ……
    经过这一折腾，苏荣更加疲惫。等到了新的厢房，一进门便插上门，一股脑的钻进被窝，蒙头就睡……
    翌日，苏荣醒来时已经辰时三刻。简单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唤雷仲海、朱钰进来，准去趟楚王下葬的坟墓，祭拜。
    ……
    一切正常，一切那么的井井有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苏荣不死心，吩咐雷仲海去把楚王病重时的几个郎中唤来，一一询问。
    楚王病重时有三个郎中参与救治。一名是胡郎中，在王府专职医官，负责王爷及家人看病。另两位虽不在王府，但也是武昌府城有名的郎中，分别是杨郎中，江郎中。
    雷仲海及苏荣本人亲自审问、打探过，楚王确实因中风而病重死亡。而且医治过程中均有详细记录，胡郎中一份，王府备案一份，并有相关证人正常均记录在案。
    苏荣不死心，又差人一一传唤当时府里的几个证人，几番言辞厉声盘问，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楚王因病去世。
    看来没有什么异样，楚王死于疾病，没有异常，可以完成任务回复皇上了。
    临走前，礼仪规矩还要走一下的。苏荣身着三品大元官服，带领雷仲海、朱钰参将及几名副参将，去楚王的陵墓前拜祭。
    陵墓位于王府西南方向十几里处。苏荣等人到达后，放眼发现，陵墓在高管山余脉，这里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好地方！”参将朱钰忍不住喊到。
    苏荣纳闷，转身便询问他。
    朱钰向前一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大人，下官在老家时，跟叔父学过风水学。此楚王墓做北朝南视野开阔，三面依山如降龙伏虎，南邻溪水如龙脉一般，此处乃绝佳的风水宝地。这般墓地，一定是高人指点，乃是后世出帝王之地……”
    “啊！”
    听罢苏荣心里一阵惊讶，楚王一脉乃洪武帝后第七世，当今皇上嘉靖已有裕、景王两皇子，大统继承人必定从两人中甄选。退一万步，即使假设嘉靖膝下无子嗣，也会就近宗室一脉选出皇位继承人。
    但无论怎么选，也轮不到已经七世的楚王宗室一脉。
    楚王的后代，注定只能做王爷。
    那么问题来了，谁人大胆包天，把朱显榕的墓地选在这种风水宝地？
    ……
    朱钰讲完退下，苏荣心里顿生怀疑，但没有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他朝朱钰，雷仲海使个眼色，示意不要声张，两边有楚王府的守卫。
    ……
    苏荣下马，带着雷仲海、朱钰，韩钦，及几个副参将和几十名随从侍卫，步行至陵墓前，点香鞠躬祭拜。
    ……
    祭拜礼仪完成后，本该立即回禀皇上，并准备下打道回安陆府继续督察修缮显凌事宜，但苏荣下令道：“这几日因旅途劳累，本官身体疲惫，需在王府休息几日，启程择日再议。”
    “遵命！”
    ……
    苏荣等人转身离开楚王朱显榕墓，上马准备去楚王府。没走几步，忽然韩钦喊到：
    “有情况，保护好苏大人！”
    雷仲海、朱钰等人立即拔出腰刀，众侍卫迅速散开，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韩钦见苏荣安全有了着落，耳朵微动，突然，他腾空而起，带着风儿呼啸而去，在路边不远处的一处乱石中落下。
    “蹭！”韩钦拔出刀明晃晃的指向乱石后面，压低声音但分量很足的喝道：
    “躲避什么？赶紧出来，饶你不死！”
    ……
    “别杀我，别杀我……”
    一块大石头后面，迈着稀碎步胆怯的走出一个人来。
    ……
    苏荣、韩钦等人定眼一看，原来是个豆蔻年华的一个小丫头。她头发挽着双簪，身着粉绿相间的简单衣裳，圆脸大眼睛，外貌是个十足的丫鬟打扮。
    ……
    韩钦见“刺客”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摇摇头收起腰刀，退后两步，留出地方给苏荣。
    苏荣下马，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后问到：
    “这位姑娘，荒山野岭的，为何你一个人躲在石头后面？”
    ……
    那个小姑娘看看这么多官兵，依旧有点胆怯，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这位大人，我本是……”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踏步声由远及近，一队几十人的楚王府侍卫赶来。
    领头的居然是楚王府守卫副指挥史吴雄！
    “大胆！竟敢埋伏此地对钦差大人行刺，来人，把女刺客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五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大步向前，犹如抓小鸡一样把那姑娘提了起来，然后转身朝吴雄处走去。
    “苏大人，受惊了！下官保护不周，望大人恕罪！”
    吴雄下马，抱拳拱手，向苏荣请罪道。
    苏荣刚想询问，被抓住的小姑娘大声呼喊着：
    “救命！大人，被他们抓回去我就没命了！救命！救命……”
    这一喊，吴雄有点急了，转身喝道：“把她的嘴捂住，马上押回去！”
    ……
    苏荣见状道：“只是一个小姑娘家，何必如此粗鲁，教训几句放了就是！”
    “这……”
    吴雄立即回复道：“苏大人有所不知，这丫头本是王府的侍奉丫鬟。私自出逃，如今又埋伏于此对大人不利，罪加一等。回去必须严惩！下官告辞！！”
    说完，便转身欲离去。
    ……
    苏荣顿觉奇怪，见那丫头恐慌之状又有话要说，便开口道：
    “吴指挥史，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要盘问那丫鬟！”
    吴雄似有为难，犹豫一会回复道：
    “王府里逃出的丫鬟，要立即带回复命，恕下官不能从命。如有其他事，可向我们小王爷知会。告辞！”说罢，他不再理会苏荣，转身急忙挥手，示意侍卫立即回府！
    苏荣见状更升怀疑，又见吴雄急急忙忙的想带人离开，大声喝到：
    “大胆，小小指挥史，在本官面前居然敢如此无礼！”
    苏荣话音刚落，韩钦纵身一跃，已经来到吴雄前面。
    “磁谅！”拔剑声。
    那吴雄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韩钦明晃晃的剑尖，已经架在了自己喉咙处……

 第176章 神秘的翠儿

    吴雄的喉咙处一阵冰凉，明晃晃的刀光闪的他睁不开眼睛。韩钦的神速也让他大吃一惊，此人的精湛武功和深不测的内力，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此时自己的小命，完全在这个人手里，只要他握着剑柄的手轻轻一动，自己马上就去阎王那里报到。
    他手下的几十号人刚想动刀，却发现被苏荣的人围了起来，刀剑已经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放人！放人！下官不识抬举苏大人开恩！”
    吴雄反应机警，赶忙讨好般的命令手下放人。
    雷仲海救下被抓的小姑娘，苏荣挥手示意放人。吴雄向苏荣拱手行礼，然后带着手下离去。
    ……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丫头见王府的人离去，知道自己已经安全，赶忙行礼致谢。
    “不必客气，你叫什么名字，另外，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苏荣问道。
    丫头看看苏荣犹豫片刻，表情似有豁出去道：“回官人，我名叫翠儿，原本是楚王爷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可怜我家夫人王氏生前只是侧室，王爷死后夫人陪葬……如今，竟无人来祭拜烧纸。翠儿虽被撵出王府，但自幼受王夫人恩惠收养，今天特来烧纸祭拜！不想被你们和王府的人发现……接下来的事，大人已经知道了。”
    ……
    “什么？王夫人陪葬？”苏荣虽然知道古代有陪葬一说，听罢心里还是一阵惊讶。
    “那王府的吴雄为什么那么紧张，而且要抓你呢？”
    “这个……翠儿也不知道！记得夫人陪葬后，说是撵我，实则……后来才听说，世子吩咐人要将我处理掉，王府执行任务的衙役是翠儿老乡，不忍心杀我，于是将我偷偷放走。我离开王府后在郊区好心的农夫家隐藏一个月，本想等到王爷陵墓祭拜的人稀疏后，来给可怜的夫人祭拜烧纸，已尽心意。不想……还是被人发现，还差点被抓回去。如今想想就后怕，如果没有大人的搭救，翠儿被抓会王府，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还会连累当初偷偷放走我的老乡衙役……”
    “原来这样……”苏荣听完，暗自思量。方才楚王陵墓建在那种风水宝地位置，就让苏荣生疑的，王府又兴师动众出兵、不放过一个小小的丫鬟，里面必定有蹊跷。前后合计，苏荣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认定王府里面隐藏着见不得的秘密。苏荣决定暂时不撤离武昌，留下几日查勘一番。
    但，我当众将翠儿营救，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他们怀疑，影响查明其中因由，这个丫鬟安全还会收到危险……
    不能回王府住了。
    虽然他们暂时不会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但翠儿丫鬟如果在再跟自己回去，会增加危险系数。也罢，不如自己搬回军营驻地，这样机安全，也有利于避开他们监视，私下调查。
    “来人，回军营驻地！”
    “遵命！”
    苏荣、韩钦、雷仲海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到营军驻地。
    浙东铁卫驻扎在楚王府东南，依山而居，上百个军用帐篷按田字型整齐排列，周围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守卫又分为两批，一批散步在军营四周，每隔一定距离便会有几个军兵站哨。另一批又分为若干批，三五人为一股，不停的沿着军营周围巡视。另外军营还布设着暗哨，就是隐藏在暗处。守卫每一个时辰换班一次，这样既可以保障每个人休息时间，又能保证整个军营的安全。
    密密麻麻的军帐篷中间，有一个硕大的格外显眼，这就是苏荣的“司令部”指挥中心。两旁有几个个比指挥中心稍小但大于其他帐篷的帐篷，不用言语，这自然是韩钦、雷仲海、朱钰等参将的住所。“司令部”的后面，有几个帐篷与其他帐篷无异，但有重兵守卫，是浙东铁卫的军用仓库，这里白天黑夜不间断的有几十人守卫。
    回到军营，苏荣吩咐下面给翠儿安顿下。但问题来了，这次浙东铁卫来武昌一千号人，全是男儿，苏荣就连盼儿、朵儿也没带来，如今翠儿一人是女子，怎么安排？
    男女有别，只能单独收拾一个帐篷给翠儿住。但这样一来，一个帐篷原来有十几个士兵，就会被分摊到其他帐篷，不但繁琐而且拥挤。
    雷仲海一拍腿建议：“嗨！哪有那么麻烦，让翠儿姑娘住我的帐篷，我和朱钰将军住一块，怎么样？”
    “好啊！正好我和雷将军彻夜长谈啊！哈哈。”朱钰大笑道。
    ……
    这样，翠儿被安顿了下来，住在苏荣旁边的原雷仲海的帐篷里。
    苏荣召集韩钦，雷仲海，朱钰，以及几个副参将商议。都觉得这个楚王府蹊跷，特别是楚王死后，楚王世子作为更让人怀疑。皇上命苏荣来武昌，目的之一就是调查楚王朱显贵的死因，既然事有蹊跷，那必定查个水落石出，以便回京复命。苏荣吩咐，一是明天派人暗自调查，二是一定拍专人保护翠儿，苏荣感觉，王府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另外，翠儿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秘密，否则王府不会兴师动众的来抓她。
    商议完成后，天色已晚，苏荣回到自己居住的军用帐篷。自己是最高指挥官，一人单独住一个也是最好的帐篷。他洗漱完毕，准备卧床休息，忽然，外面有小声的争吵：“……让我进去……不行！苏大人已经休息了！……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苏大人……”
    “让她进来！”苏荣好奇便吩咐道。
    翠儿进来后，神情有些胆怯，着急，又有无助与无奈。只好小声的不断的重复那几个字：“苏大人，苏大人、苏……”
    苏荣满脸狐疑的询问：
    “翠儿姑娘，这么晚了，找本官有何事？”
    翠儿听完询问没有接着回答，只是转身看看后面，见守卫已经出门后，她才若有放下心似的表情，但紧接着圆圆的脸上泛起红晕，一副若羞若急躁的模样，嘴里继续重复着那几个字，声音更小了，不一会连头也低下去，好似自己做错了些什么。
    苏荣更加好奇了，苦笑着问道：
    “翠儿姑娘，到底找我有何事？现在军帐里没有其他人，你但说无妨！”
    翠儿又犹豫了一会，咬牙又咬嘴唇儿，呼吸急促，脸蛋更加红晕……
    苏荣刚想再次询问，忽然，接下来的事让苏荣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