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京，有事业心》 第一章 重生，然后下厨 东京，池袋。 暖色的下午。 住宅区的二层日式宅邸，挨窗的位置，透过刻着花纹的玻璃，依稀能望见一道伏案读书的影子。 宇川晓抱着今日晨报，视线久久驻留在一片区域，一双未经世事的眸子里，有追忆，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居然重生了？” 手指下意识松开，1998年2月18日东京早报的标题随之曝光在傍晚的阳光之下。 贴在墙上的松田圣子，七龙珠和名侦探柯南的大头海报，随意摆在桌角的棒球棍和手套，扭蛋机出的泥土玩偶，还有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的校服……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宇川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没被泥头车创死，只是昨晚喝多了睡了一觉。 结果这一觉就把他睡年轻了十多年。 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填上了一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灵魂。 “也不知道在那边的我是不是酒精中毒而死……” 嘴里念叨着，宇川晓揉了揉脸，站起身来。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来到这边的他只能接受。 三十多年的经历，早已锻炼出应付突发状况的能力。 稍加镇定后，宇川晓立刻把目光投向墙上的挂历和时钟。 1998年2月18日，下午15时14分。 一个天气晴朗的星期三。 在记忆里，今天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倒是在同一年，父母第一次因为生活压力的问题吵了架，从此分居两头。 虽然没有离婚，但也和离了没什么区别，偶尔过年时才相见。 难道今天便是诱因？ 思索着，宇川晓走出卧室。 脚步放缓，扫视着尘封在记忆中的房屋。 老旧的楼梯扶手，老姐房门上的木村拓哉贴纸，还有不小心被碰掉的一盏照明灯，随着老宅的风景入眸，早已褪色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前世，父母分居后就一直跟着父亲，远离了记忆中的池袋，在港区定居，最后成为一名优秀的银行职员。 过惯了与金融厅斗智斗勇，与同僚互相算计的日子，忽然悠闲下来，反而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顺着楼梯走到一楼，手掌自然落在阶梯的扶手上。 宇川晓皱了皱眉，摊开手掌，看着上面沾满的灰尘。 自从父母都去工作，老姐也在大学里找了兼职后，家里好像很久都没有大扫除过了。 放眼望去，整间屋子虽然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样子，角落里却已缠绕蜘蛛网，灰尘落在桌角，弥漫起破败的气息。 走进厨房，能看到昨夜的剩饭剩菜还留在锅里，水槽里放着一大摞没来得及刷洗的碗筷。 置物架上的青菜已经有些蔫了，垃圾桶里传来刺鼻的味道。 想起记忆里回家后总是非常疲劳，却还要打起精神处理杂物，煮饭的母亲，宇川晓蹲下身子，翻找出清理工具。 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玄关走廊的座机响了起来。 走过去，接通电话，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从中传出。 “喂喂，晓，出来打棒球啊！”上原博的声音。 上学时的朋友，后来成了个家里蹲的漫画家，前世凭借几部作品，在业内还算小火。 “不去了，家里还有些事。”宇川晓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唉，就剩下一个打手就凑齐了。” “叫太郎丸去吧。” “太郎丸不是条狗吗！” “勉强一下，也不是不能用。” “真的出不来吗？”上原博语气希翼。 “嗯，有些事必须要做。”宇川晓说。 他语气平淡，但却让上原博听出一股无法劝解的确定感，便没有勉强。 聊了几句学校的事，挂断电话，宇川晓套上清洁用的手套，开始大干一场。 从碗筷开始，水流冲洗，覆上泡沫…… 活就在那里，自己不做，累的就会是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宇川晓上完大学后才领悟到。 绝大多数人都需要一个排解压力的空间，比如男人在车上的一支烟，大排档的一场酒，或者女人的购买欲，与闺蜜没什么意义的逛街。 但要被太多的麻烦事挤压了悠闲的时光，压力就会累积起来，最终压垮整个人──不是所有人都能调节情绪，不会崩溃。 虽然目前家里比较缺钱，但宇川晓并不着急。 时光一寸寸流动，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收纳的柜子，接着清洗柜台，角落的蛛网用棍子挑开，然后清理干净。 重新变干净的石板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厨房都映成暖色调。 时间还早。 清扫完厨房里的卫生，稍微休息片刻，继续打扫玄关和客厅。 因为是常用的地方，脏东西不会太多，收拾起来非常轻松。 大概把卫生整理好，宇川晓打开冰箱，开始煮晚饭。 虽然前世经常去居酒屋，但也有自己下厨的时候，十几年的磨砺厨艺还不错。 不过。 重生后不急着搞钱，反而在家里打扫卫生，煮晚饭的重生者，他应该是独一份了吧…… 怀揣着莫名的心思，宇川晓手上不慢，很快饭菜的香气就从厨房里弥漫出去。 “咔哒。”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欢迎回来。”宇川晓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小晓，没出去玩吗？”回应他的是一道掩饰不住疲惫的女声。 放下手上的汤勺，宇川晓走出厨房，正看见换好鞋的宇川十里香揉着太阳穴往客厅走来。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女士西服，解开发带，柔美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但在看见宇川晓的那一刻迅速掩饰下去，目光停顿在他腰间系着的围裙上。 看着面前年轻了十几岁的老妈，宇川晓有些晃然，下意识开口道：“今天回来的早。” “没有零花钱了？”宇川十里香嗅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饭菜香气，打开随身的小皮包。 “还剩不少。”宇川晓赶紧挡住她的动作，“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把饭煮好。” 宇川十里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情，要早点跟妈妈说哦。” “我已经十七岁了……”宇川晓推着她坐到沙发上。 准确说，是三十多岁，不过这种话也就留在心里说说了。 看着擦到崭新的茶几和桌子，宇川十里香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 那个总知道打棒球，很晚才回家的儿子，突然开窍了？ 第二章 重生者的第一要务:过好生活中的每一天，然后才是赚钱 不管老妈怎么想，打开电视后，宇川晓就一头扎回厨房里。 有好几次，宇川十里香都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但今天实在太累，柔软的沙发一坐下就有了困意。 等宇川晓再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老妈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初春的日子还有些冷，宇川晓取了件老爹的外套给她盖上，接着把电视里的声音放小。 饭菜基本都准备好了，看眼时间，距离老爹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宇川晓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玄关处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宇川十里香被吵醒，迷蒙着眼看过去的时候，宇川晓已经走到电话前接通起来。 “您好，我是东京产业银行的松下。”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东京产业银行，港区贷款的房子就是他们经手的。 快速理清关系，宇川晓开口道：“您好，这里是宇川家。” 名叫松下的银行职员很快引向主题：“这次来电是想告知还款账户和日期更改的事情，可以耽误您两三分钟时间吗？” 宇川晓眨了眨眼。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家里的两套房产均于经济泡沫年代购置，经历多次修改贷款金额与还款日期，账号，同时也是家里最主要的经济压力。 因为这两套房子，母亲这个全职太太破例去找了工作，也是家庭氛围开始变得压抑的源头。 金融方面的事比较复杂，宇川晓干脆靠在墙边，语气忐忑地问：“松下先生，请问这次的具体内容是？” 松下先生语气轻缓：“近期本行与东京金叶银行，东京三场银行合并，正式更名为东京联合银行，这次上门来电，是准备转告给您新的还款账户与时间，请问您方便记录吗？” ‘东京联合银行？前世没听过这个银行的名头……’宇川晓皱皱眉头，作为职业银行人，很快就发现了他话语间的漏洞。 就算重生回来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但银行合并后，产业会通过部门合并交接，皆时由新部门联系客户，很少有原银行职员打来电话的时候。 难道是骗子？ 沉下一颗心，宇川晓开口道：“好像没听到这个消息。” 松下先生轻笑着解释道：“是刚不久传下来的内部消息，距离公布还有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被裁掉吧。”宇川晓唏嘘道。 那边沉默了会儿，感慨道：“世事无常，银行能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宇川先生准备好了吗？” “您说。” 对方报来一连串的数字，还有新的还款日期。 就在明天。 “明天就是新的还款日吗，好头疼啊……”宇川晓动都没动一下。 “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务必要在今天打来电话。”松下的语气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因为职务原因，自己也非常困扰。 然而两世为人，宇川晓还是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 他停顿片刻，像是询问，语气却十拿九稳地说：“松下先生，您也被解雇了？” 通话那头静默一瞬，紧接着传来松下的笑声：“哈哈，如果我被解雇了，现在跟你打电话的就是别人了。” “电话诈骗的话，是您也正常。”宇川晓微微一笑。 “你是宇川家的孩子吧，我一直负责你们家港区的贷款，你父母都知道。”松下也不恼，继续说道。 “您猜现在电视上播放的是什么新闻？”宇川晓忽然说。 那边没了动静。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么诈过之后，看着电视上的美妆广告，宇川晓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认这是一场电话诈骗了。 很经典的案例。 被银行裁员，甚至因为银行倒闭无处可去的职员，手握着同样还贷款的大笔客户资源，最后薅一笔远走高飞──虽然大部分都是冲动，但远渡重洋，带着这笔钱重新讨生活的也大有人在。 泡沫破裂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强撑着的银行在收拢资金，企业在疯狂寻找投资，裁员，倒闭。 就连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都因为两套房举步维艰。 当初父亲也是为了赚汇率才不远万里来到大洋彼岸的东京，还娶了现在的妻子，得到永久居住权……也不知道泡沫破裂后的这几年里有没有过后悔。 说不定父母吵架就是因为这件事──出于熟人心理，母亲确实是不会想太多的类型。 “阿晓，谁打来的？”沙发上，老妈边打哈欠边问。 “电话诈骗，”宇川晓堵住收音孔，转过身子，“母亲，汤锅的火好像还没关。” “你这孩子！”宇川十里香也顾不上勾人的沙发了，赶紧跑去厨房。 宇川晓琢磨着家里的老式电话，把刚才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98年的老旧，让习惯了现代科技的宇川晓不太适应，摆弄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不会再接收到这个号码。 看来，想要重新适应这个时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阿晓，你煮的什么汤？”厨房里传来母亲略带茫然的询问。 “中华料理，从电视上学来的。”宇川晓走进厨房，做起最后的收尾工作。 对于宇川晓会做中华料理，口味还意外不错这件事，宇川十里香给了个大大的拇指。 顺便埋汰一句自家丈夫，从来没有给她煮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时光就在这一言一语中滴答消逝。 重来一世，对宇川晓来说，家人才是一切的基石。 晚饭时光，宇川晓的父亲也回到家。 和记忆里已经秃了头，非常豁达的小老头相比，现在的李想还有些中年男人的帅气，一身黑西装纤长得体，只是紧锁着的眉头，让人觉得总是高兴不起来。 即使听到宇川十里香说今天这顿饭是宇川晓亲手做的，他也只是抬起头，象征性地激励一句长大了，随后继续埋头冥思。 积压的贷款，确实让这个家里的顶梁柱犯愁。 宇川晓也不在意，吃完饭随手把碗筷刷干净，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靠窗的桌前，随手撕下一张白纸，铺平展开，宇川晓将自己的安排尽数写在纸上。 清晨：煮好早饭，为父母制作便当，闲暇时间收拾卫生，复习课本，为即将到来的高三结业带来一份满意的答卷。 中午：只有一个人，可以随便一点，出门逛逛，尽快适应突变的环境。 晚上：煮饭，刷题。 到了高三，选择辍学去打工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即使他想这么做，也会得到包括父母在内的一切反对。 而且也会失去加入银行，通讯等绝大多数行业的通行证，属实是最次级的选择。 春季假期还剩半月时光，如果利用得好，未必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而且…… 在这方面，他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私心。 第三章 变好的决心 随着笔迹越来越多，宇川晓的记忆也回溯到前世升上高三不久后。 高三的年纪已经懂得不少事情，虽然不一定会很在意，但那件事宇川晓记了很久。 一位同班级的学生得到拍摄纪录片的导演赏识，破例加入东京电视台，成为第一个在高校期间就人人羡慕的传奇。 legend！ 原因非常狗血。 因为成绩不错，那段时间在给一位高二缺席一整年的女学生补课，偶尔几次出行被来学校取景的导演遇见。 大概是想要攀附关系，亦或者见识过那位女学生的家世，导演直接舔了上来。 不敢直接舔那位，于是对象自然变成了陪伴在少女身边帮忙补课的同学。 这该死的阶级社会！ 不过宇川晓并不讨厌。 比起拿着写好的剧本在电视台大楼蹲点，马求伯乐，走关系显然更简单直接，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勤勉学习。 换来的是整个高三年级的高酬薪，以及更好的发展平台。 毕竟穿越过后，各种还没拍出来的神剧，动漫，几乎都是地上闪着光的狗头金，最容易返现的一批。 很符合轻松过日子的选择。 至于那个女孩，高三补完课也没上多少次学，只记得很少说话，长相身材什么的都记不清楚了，那传奇的背景也在同学们一次次的闲聊揣摩中变得谈而无味。 直到大学结束，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大概才会有很多人和他一样，暗戳戳的羡慕吧。 虽然前世混到了全岛国排行前几的银行小中层，但个中艰辛，实在让人无福消受第二遍。 有这个机会，再加上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宇川晓思忖半晌，下定决心。 开干！ 放下纸笔，低头，在柜子低下翻找出有些落灰的书包。 ‘穿越回来不准备干一笔大的，而是埋在家里复习功课，我也算是独一份了……’ 翻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单词和笔记，宇川晓再次感慨道。 一楼。 傍晚休息过，早早躺在床上的宇川十里香，思索着今天宇川晓的变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戳了戳睡眼惺忪的李想。 “干什么？”睡眠浅的李想一下子就醒了。 “你说阿晓是不是被校园霸凌了？”宇川十里香满腹忧愁。 “他加入的棒球部，部员个个都膘肥体壮，谁敢霸凌他？”李想打着哈欠，掖好被子闭上双眼，嘴里敷衍着，“也许是到了高三，忽然有压力了。” 宇川十里香一想也有道理。 春季假期时间，再怎么说也不会遇到校园霸凌，在加上平时总是去附近的空地练习棒球，也不会遇到什么事才对。 难道是真的长大了？ 也太突然了。 闷声思索了一会儿，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身侧已经传来酣睡声。 “真是指望不上你！”宇川十里香大怒，翻身把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 …… 翌日。 再次睁开双眼，在床上呆愣好一会儿，起身，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打量镜子中年轻了十几岁，阳光俊朗的脸庞，宇川晓终于确认，重生这件事根本不是一场梦。 “总是活在嘴里我当年的颜值，回来了也是件好事。”宇川晓轻叹一口气。 大学毕业加入银行，长期的久坐和加班体态难免变形，甚至还会秃头……这也是重活一世后宇川晓完全不打算再去做银行职员的原因。 油腻又劳累的中年大叔，放在动漫里都是画不出脸的路人甲！ 胡乱的拍洗几次，擦干水渍，被弄湿的刘海就这样，煮完饭就会变干。 宇川晓套上居家的简单外套，渡步下楼。 时间还早，外面天还黑着，宇川晓放缓动作，走进厨房，煮起简单的料理。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东夏人，未来分居后大部分时间煮的东夏的饭菜，一连十多年，宇川晓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 只用了十多分钟，一份丰富而又简约的早餐新鲜出炉。 正好米饭也煮好了，宇川晓把饭菜分门别类地放进刚刚刷洗出来的便当盒里。 稍稍休息一下，起身，去附近买一份晨报。 边走边看，偶尔抬起头，打量附近的街区。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坐在木桌前，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默不作声。 “早上好。”宇川晓换好居家鞋，坐到对面。 宇川十里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丈夫。 李想咳嗽两声，没直接问，而是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饭菜：“什么时候学的？” “学校里有家政课，再加上平时看的电视。”宇川晓说。 自己的变化肯定会被发现，自然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只是重生这件事，需要好好的“艺术加工”一番。 “怎么忽然想到要给家里做饭了？”李想又问。 “昨天没去打棒球，闲的无聊，就想试试。”宇川晓‘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李想跟宇川十里香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咱们儿子这是有秘密了啊！’ 看样子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而是有些羞于启齿。 难道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思索片刻，两人对上一个眼神，决定不再追问下去。 话题终止，盛饭的时候，李想随意问了一句。 “今天也要回来煮饭？” “嗯。” “不去练习棒球了？” “早点回来。”宇川晓尝了尝自己的手艺。 对于他的说法，宇川十里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要耽误了和朋友的相处哦。” “没关系，早点把饭煮好，母亲也会很轻松嘛。”宇川晓说。 李想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却见她一下子低下头去，扎在饭碗上方，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庞，看不见具体的表情。 ‘儿子真的长大了啊。’ 心中感慨，李想伸出筷子，给宇川十里香夹了些菜。 “吃饭吧。” 一顿有些温馨的早饭吃完，宇川晓把打包好的便当交给父母。 有了前车之鉴，对于便当的事，两人自然也不会再多问什么。 倒是宇川十里香没忍住，给了宇川晓一个大大的拥抱。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这个小家庭少了清冷，多了几分温馨。 蓦然想起前世因为分居而变得感情疏远的母亲，宇川晓越发下定决心。 从今天开始，好好过日子。 把这个即将濒临破碎的家庭，挽救回来！ 第四章 过目不忘 社畜的作息一般跟电车绑定。 早晨七点钟刚冒头，宇川十里香和李想就踏上了上班的道路。 宇川晓把卫生收拾好，登上二楼。 下意识回忆着要复习的内容，手触摸到课本封皮的瞬间，宇川晓愣了一下。 ‘就像是2、3、4和5这样，彼此之间不存在1以外公因数的关系，就称为互质数……’ ‘北方四岛之争的四岛分别是国后，齿舞，色丹，择捉……’ ‘佐渡金山……’ 明明是在回忆复习的内容，昨夜看过的知识点却一项又一项的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是重新翻开了课本一样。 可…… 宇川晓看着课本上名侦探柯南的封皮，一时惊疑不定。 他坐下身子，从自己穿越后开始回忆，先清洗的是碗筷，然后是柜台，角落的蛛网用棍子挑下来……一直完整回忆出电信诈骗的全部卡号，宇川晓才停下动作。 过目不忘？！ 居然会得到这样的能力，对重生者的优待？ 宇川晓抽出一根自动铅笔，兴致勃勃地坐在书桌前开始回忆前世。 那些记忆本就深刻的事情，稍稍回忆后，很快就会变得更加凝实，一念就会想起，但那些本来印象就不深刻的东西，反而一下子无法刻意记起来。 至于重生后的一切，只有有这个念头，就一定会想起来。 即使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电视，只要有想法，还能回想起那些夸张的广告词。 为了验证自己的“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不是真的，宇川晓花了两个小时，将整个课本都看了个遍，然后翻出一套还没怎么动过的习题册。 一项一项的填写，老师没有讲过，课本没有记录的题目暂且搁置，只用了十几分钟，一套卷子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答案。 再翻出正确答案，逐一对照。 宇川晓吸了口气。 正确率百分之百！ 填写的时候没有停顿，几乎看完题目就知道了答案。 宇川晓以前的记忆不算好，甚至说得上差，知道自己绝对办不到这一点。 很显然，这就是重生后得到的能力。 真是恐怖的能力。 更恐怖的是。 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傍身，想考个好成绩，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虽然过程看起来有点像是量子速读…… “时间省下来了啊。”摇晃着手中的自动铅笔，宇川晓轻舒出一口气。 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顺便换上外出的衣服。 宇川晓准备去四周转转。 自从分居后，池袋的住宅几乎就没怎么回来过，印象也少的可怜，只记得一条赶去电车的路。 如今有了过目不忘的才能，也不怕跑远了找不到家，毕竟这年头手机还挺贵的，班级里能用得起的就七八个人。 宇川晓慢慢悠悠地走在住宅区里。 就像是《哆来a梦》里大熊家的分院的个人住宅，连绵了好几条岔路和道口。 通向大道与高楼的区域前，有一片约摸两三百平的空地，边缘堆积着一些建筑材料。 宇川晓视线瞥了一眼，正看见几个身穿白色棒球服的少年在打棒球，划着印子的地方蹲着一只柴犬，兴致勃勃地望着飞来飞去的白色软球。 柴犬？ 疑惑地时候，场上的投手忽然向这边招手：“喂，宇川！” 场上停止动作，几个少年都投来视线，还有坐在建筑材料上的姑娘。 都是住在附近的朋友，小时候就认识。 “上原？”宇川晓走上前。 “怎么没带装备！”还没靠近，上原博的大嗓门就传遍了整个空地。 “随便逛逛，今天也要训练？” “不是说好最后一年冲刺甲子园，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悠闲！”上原博愤愤道。 宇川晓一下子有些晃然。 高三前的春日假期，好像确实在这里训练了很久。 不过上高三后因为学习压力的关系，说好的棒球连参赛都没有去，早早的就退部了。 “有些比甲子园更重要的事。”宇川晓说。 “快去拿装备，等会儿一起来打几把！”上原博催促。 “还没吃午饭，看你们打一会儿吧。”宇川晓懒得再走个来回。 “喂喂，现在补位的可是太郎丸啊。” “我看它也挺喜欢棒球的。” “他可是条狗。” “哆来a梦不也是只机器猫？” 说不过，上原博气呼呼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转头跑回自己的位置。 宇川晓也不在乎，慢悠悠地与几人打招呼，坐在距离少女们不远的木墩上。 视线扫过，一道道人影，对应着后世的发展。 姓幸助的少年，后来全家搬离东京。 叫菖蒲的少年，好像开了一间露营社。 全名花园爱的少女，后来在一家居酒屋兼职…… 一个个看过去，宇川晓的视线停顿在一个看上去有些娇小的少女身上。 直江円美。 没记错的话，前世加入了东京电视台旗下的艺人事务所，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 之所以这么有印象，是因为父亲就是她的粉丝。 会买周边和cd，海报贴在自己房门上。 现在的她，看上去倒是和出道后差别不大。 当然只是身高，长大，化妆后的直江円美，颜值已经不输一些出道的偶像了。 宇川晓稍稍注意了几眼，便略了过去，目光投向如今已经不再感兴趣的棒球上。 当初觉得很有趣的东西，经历了时间的磨砺也变得暗淡无光。 由此可以看出，很多乐趣失去了最初的热情，和其他东西没什么区别。 宇川晓单手撑着下巴，看似在认真看球，其实是在掩饰走神。 东京的社会，对学生打工有很严苛的管理。 每周时间不能超出25小时，每天不能超出3小时，假期时不能超出8小时，如果被发现就会通告家长，是很严肃的问题。 最常见的的打工，也是时薪比较低的便利店，超市，或者料理店的服务员。 市场不景气，很多职位被下岗职工挤占，学生们想要打工往往要去找很久。 犹豫半晌，宇川晓掐灭了去找个兼职的想法。 比起那些零碎的收入，在高三去东京电视台挂个兼职，已经是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出路。 第五章 退部 发呆走神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日上三竿，少年少女们招呼着道别，宇川晓也站起来。 “宇川！”上原博远远地把自己的棒球手套丢过来。 随手接住，宇川晓走了过去。 “去吃拉面？”上原博问。 酣畅淋漓的棒球打完，去街口吃一碗豚骨拉面，在路上聊一些动漫，漫画和美少女的话题，几乎是他们俩整个高中生活的日常。 当然，那是以前了。 现在的宇川晓，对豚骨拉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人走出空地，沿着墙边朝路口走。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他随意把裤腿上的灰尘拍打下去，宇川晓问。 “你请客？”上原博顿时来了精神。 “嗯，我请客，去我家吃。” “那谁煮饭？” “我。” “你？”简单的一个字，道尽了人类对一件事无比质疑的情绪。 “这么惊讶干什么，学校又不是没有家政课。”宇川晓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咖喱？还是味增汤？” “中华料理。” “中华料理？我要吃大魔术熊猫麻婆豆腐！” “对不起，办不到。” “那有什么？”上原博问。 “炒饭。” “也行。” 意外的很好满足这家伙。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转了几圈，进入超市，随意买了些蔬菜。 零花钱还剩不少，宇川晓顺便买了小半个西瓜。 即使是这个年代，水果的价格也居高不下，买下来的时候，上原博眼都看直了。 付了钱，上原博拎着袋子，有些惊喜地问：“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二月十九日，一年中的第五十天，爱迪生获得了留声机的专利权，平平淡淡的一天。”宇川晓敷衍道。 上原博竖起一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钦佩他博学，还是因为中午有西瓜吃。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有些感慨地开口道：“才两天不见，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宇川晓翻找出钥匙。 “有点成熟，跟我哥似的。” “这是中二毕业的象征。”推开房门，宇川晓转过身，空出来的手掌落在他肩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你也该明白大魔术熊猫麻婆豆腐之类的东西都是假的了。” “不可能，你别想骗我！”上原博决定坚定自己二次元的纯真立场。 把棒球手套放在鞋柜上，两人走进宇川家。 作为从国小到高校一直都在一个学校，甚至在一个班级的死党，上原博没少来拜访过，自然不会太客气。 刚把东西放下就催促着喊饿，手也自动打开电视，播放起最近连载的动漫。 宇川晓走进厨房。 先把西瓜切开，四分之一拿来装盘，剩下四分之三留下来晚上吃。 宇川晓动作麻利，很快把水果切好，然后开始处理食材。 拉面混着冰箱里保存的高汤煮，再来一小份米饭和麻婆豆腐──很适合锻炼一上午，急需补充能量的年轻人。 上原博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看不下去了，溜进厨房，看着动作利落的宇川晓有些发愣。 顺手拿了块西瓜，他边吃边问：“你还真会中华料理啊。” “家族传承。”宇川晓也懒得解释太多，边做边说，“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聊一聊。” “什么？”上原博等的就是这句话，站姿都正经了些。 死党十几年，再看不出宇川晓是有话要跟他说，那就太蠢了。 “我准备退出棒球部，全力应对接下来的高三和考试。”宇川晓语气平淡。 棒球并不在他未来的规划中，当做一个娱乐方式或许可以，但现在到了高三，加上准备去找工作，更没有训练的时间，趁早脱身才是好做法。 “还有一年时间，不用这么急吧……”上原博沉默了好久，才劝道。 宇川晓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随口问道：“上原，你的漫画还在画吗？” 上原博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想考庆应，时间怎么样，够用吗？” 他愣了一下。 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宇川晓擦干手上水渍，淡淡地说道：“还有一年时间，换个说法就是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对他来说，这一年可以开始拿工资，缓解家庭的压力，非常重要。 闷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办法反驳，上原博哼哼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说得有道理，想好考哪个大学了？” “近一点的，东大或者庆应。”宇川晓也想给他一巴掌，可惜手里有菜，只能动脚。 “……这是想考就能考上的地方吗？”躲避的时候，上原博又拿了块西瓜。 “所以准备退部了。” “这么一说，我是不是也要退部……” “我倒是挺期待咱们能上同一个大学。”宇川晓把洗好的蔬菜下入油锅。 上原博沉吟片刻，最后也没说到底退不退部，注意力全被香喷喷的饭菜给吸引了。 一顿饭吃完，对于宇川晓来说没什么要紧事，上原博却是跟其他朋友约好了，只能再去打棒球。 抽出来的时间，干脆上楼去复习，偶尔做两套卷子，保持着学习的状态。 …… 又是一天劳累的工作结束，宇川十里香疲惫地走在家宅的小路上。 因为统计货物时少了几件，整个店里的员工都被批评了，一天都没得到好脸色。 心情不好，面对客人时还要露出笑容，因为站的太久，高跟鞋挤得脚趾生疼。 怪不得孩子他爸偶尔也会去居酒屋喝闷酒，这种日子真需要好好放松心情。 说到放松心情，宇川十里香愣愣，双手下意识抱住挎着的小包。 空空的便当盒，好像还能回忆起中午打开的时候，看见阿晓用番茄酱写的“加油”。 光是想起来，宇川十里香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心情豁然开朗许多。 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 不知道今天晚上会煮什么饭菜，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中午的便当已经够了。 想着想着，家门近在咫尺，宇川十里香整理好翘起的发丝，伸手推开大门。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有辛辣的麻婆豆腐，有清香的米饭，还有鸡蛋，萝卜……剩下的气味还没来得及分清，宇川晓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欢迎回来，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他嘴角含笑。 宇川十里香忽然感觉自己满身的疲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六章 返校 三月二号，春季假期正式结束。 母亲特地起了个大早，将煮饭的任务重新揽回去，父亲则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福泽谕吉，递了过来。 “高三不像以前，好好学习，想吃什么就去买，没钱了找我和你妈要。” “知道了。”宇川晓没有推辞，把钱收下来。 “以后你也不要煮饭了，妈妈来就好。”宇川十里香端着汤碗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挂着笑意。 十几天的相处，让这个小家重新变得温馨起来。 疲惫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脸上淡淡的微笑。 “早上就麻烦母亲了，下午让我来煮就好。”宇川晓抬头笑笑，“高三学业紧张，我准备退出棒球部。” 听他这么说，两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李想开口问：“决定好了？” “嗯！” “阿晓自己有主见，这是好事，但家里也没关系，不会拖累你的。”宇川十里香忍不住说。 “没有，能给父母帮忙，我觉得很开心。”宇川晓说。 宇川十里香又被感动到了，连忙跑回厨房端剩下的菜。 李想看了他两眼，淡淡道：“不错，有我的风范了。” “……”宇川晓。 小老头原来这时候就臭屁，怪不得未来会变成那副模样。 宇川晓没忍住，低头笑笑。 落在李想眼里，以为是有些不好意思，顿时更满意了。 宇川晓的学校在新宿，全名神坂乐私立高等学校，在一众高校里风评勉强算是中上。 乘坐池袋的电车，跨越三个停靠点，最终在新宿南口下车，还需要走接近十分钟的路程，才能抵达学校附近的长路。 与上原博汇合后，聊着最近的动漫，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钟。 学校前方栽了很多银杏树，靠近大门才有其他绿植的踪迹，团团锦簇，无论男女都是黑色的西式校服，在校门口与朋友，值班老师打招呼。 阔别了十余年的校园，再次相见，宇川晓越看越新鲜。 穿越操场和中庭，进入大楼，换上室内鞋，根据墙上的指引板登上四楼，走进吵吵闹闹的c-3班。 原本记忆里模糊不清的面孔，身影，在走进班级的那一刻，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哟，宇川，上原，早。” “喂喂，打扮的这么帅，过分了。” “上原同学，宇川同学，早上好。” 学生们一个个打起招呼，宇川晓也笑着回复过去。 虽然这些同学后来就很少联系了，但好歹同班两三年，彼此间还算不错。 根据黑板上的分配，找到自己的座位。 宇川晓在后排第二个靠窗的位置，前面就是上原博。 这个年头，还没有什么“王的故乡”的说法，对于座位安排，大概也就是羡慕靠窗的同学上课发呆时可以看见中庭和操场。 宇川晓放下书包，抽出课本和自动铅笔，百无聊赖地旋转起来。 大概只过了几分钟，遭遇中年秃头危机的担任教师赶来，确认班级全员到场后，说了些迎新之类的问题。 新开学的第一天不怎么安排课程，当然也免不了被担任教师用摸底考试和月测吓唬一顿，免得真适应不了开学的节奏。 没听几分钟宇川晓就觉得无聊，反倒是让其他学生们闷闷不乐的摸底考和月测，让他提起几分兴趣。 如果没记错，就是这两次考试过后，那名同学就会回到学校，在担任教师的安排下接受同学帮助补课。 能不能用“走后门”的方式加入东京电视台，就看这两场测验的表现！ 担任教师说完这些就走了，上原博转过椅子，拍了拍他的桌子。 “喂喂，宇川，要不要去社团看看？”这种时候，正是社团大力招新的日子。 “我准备退社，现在去不合适。”宇川晓打了个哈欠。 从业十余年，重新回到课堂上，听着不远处的同学满脸激动地聊着柯南和美少女战士，感觉特别不适应。 “我也准备退社了，退出前给社团帮帮忙，好歹也待了两年。”上原博催促道，“走吧，明天我们一起退。” “然后练习漫画？”受不了他的催促，宇川晓只能跟着一起去。 “嗯，我前几天想到特别厉害的脑洞，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上原博咳嗽两声，故作严肃地说，“从二十年后归来，重新开始，熟知一切未来发展的这一世，我一定要得到所有！” 非常中二的说完这句话，他笑着低声问：“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让人觉得心潮澎湃。” “……你去画漫画真是屈才了。”宇川晓神色复杂地说。 “是吧！”上原博更高兴了。 “不过，有个问题。” “你说。” “如果回到70年代，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吧？” “当然是从二十年后回到现在。”上原博不高兴地说。 “那你是怎么熟知未来发展的？”宇川晓问。 “……” 沉默半晌，上原博说：“要不我还是不退社了，打棒球也挺好的。” “不要轻易放弃你的脑子。”宇川晓拍了拍他的后背，“加油，我相信它一定会有被用到的时候。” 一路走到社团大楼。 穿越各个热火朝天的部门，偌大的棒球部里，此时满是红色的布条与横幅。 来到棒球部的两人还没怎么打招呼，就被现任部长拉过去派遣任务。 颜值高的宇川晓负责招新，后面跟着举牌子的上原博。 “干脆今天退社算了，这鬼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被区别对待的上原博已然忘记过来的初衷。 宇川晓懒得说些让他接受现实的话，抱着宣传册步入中庭。 吹奏部，轻音部，剑道部，弓道部……各个部门的学生套着夸张的外套，举着条幅，积极地向着那些看上去就很稚嫩的学生推销着，围棋部的学员甚至把最漂亮的女部员用小车推出来，摆好棋盘正襟危坐，展现出最能吸引路人的一面。 充满年轻活力的氛围，弥漫在学校的每一寸空气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宇川晓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年轻了许多。 未消凉意的晨风，穿越灌木的缝隙，带着枝叶的气息泼洒在中庭。被感染的宇川晓抽出一张宣传册，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女学生。 对方看都没看一眼，满不在乎地走了，一头黑色的长发随风左右摇摆。 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的背影，思索许久也没记起来，宇川晓不再多想，转头走向其他人。 第七章 异世界启蒙 孤军奋战了十几分钟，又有几个苦着脸，但颜值还算说得过去的棒球部成员加入了发布宣传册的阵营。 就像围棋部推出来的漂亮学姐，长相姣好的人在哪儿都吃得开，这一点就算是再过二十年都不会改变。 托家族基因的福，宇川晓上学时的颜值一直在线，也是第一批把宣传册发完的。 “呼，好累……”什么都没有干，只是举着牌子走了几圈的上原博，一口气灌下了半瓶矿泉水。 宇川晓坐在教学楼没打开的侧门阶梯上，把冰凉的宝特瓶贴在脖颈处。 丝丝凉意，化解了奔波在太阳下沾染的暑气。 “这种感觉，真好啊。”上原博坐在旁边的位置，把拧好盖子的宝特瓶放在腿边。 “哪里好？”宇川晓看着人挤人的中庭。 “高中生活就剩下这么一年了，看什么都觉得多了点不同的滋味。”上原博仰头望天。 “感觉要长脑子了？”宇川晓打趣地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说着，上原博展开了自己一直举着的横幅。 通体红色的织面，印着棒球部招新几个大字。 “干脆画进漫画里。”顺着他的视线，宇川晓也看了过去。 “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还没想好到底要画什么。” “异世界怎么样？” “异世界？”上原博脑袋上跳出一个问号。 “像你今天说的，重生到二十年前不可行，不如直接重生到其他的世界，有魔法有美少女之类的……” 虽然在十几年后，这种题材一眼看上去就是烂大街的品类，但现在还算比较新颖的脑洞。 宇川晓话还没说完，上原博就get到了其中的奥妙，双眼亮了起来。 “哦，好脑洞啊，宇川，果然假期还复习功课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跟复习有什么关系……” 上原博没回话，已经沉溺进思想的海洋。 距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宇川晓扭开宝特瓶，对着中庭热火朝天的气氛晃了晃。 “敬青春。” 还没喝两口，就看见中庭那边的教学楼小门走出三道身影，其中一道赫然是上午刚刚出现在班级里，中年发福的担任教师。 另一个也很眼熟，虽然见得次数不多，但每年都会在迎新，结业会上发言，是校内常驻的高层领导。 但现在，他们放缓步子，跟在一位黑色长发少女向校外走，偶尔走路时显露出来的动作，显得十分恭敬。 一身黑色神坂乐西式校服，摇晃的长发，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拒绝宣传册的那个吗！ 身份好像很高，担任教师和学校高层都跟在后面。 这么想的时候，宇川晓忽地一怔。 担任教师和其他教师不一样，一般只负责一个班级，就像“班主任”那样。 也就是说，这个头发摇啊摇的少女，很有可能和他一个班级。 再联想到担任教师和学校高层毕恭毕敬的样子…… 是她？ 宇川晓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可惜距离太远，实在没看清她的容貌。 也不怪他脑袋里几乎没有印象，即使是一连三年的同学，十几年后也忘了八九成，如今一个从高二分完文理科后就几乎没见过的女学生，记不住实在是太正常了。 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她今天也来学校了？ 眼见三人快要走出中庭，宇川晓最后看了几眼，把她的背影记在心里。 身材还不错。 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学习，自己跟这种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根本搭不上一个频道。 宇川晓晃晃脑袋，回到台阶边，把宝特瓶抵在上原博走神的脸上。 “好凉，宇川，你干什么！” “走了，构思回教室再做，待在这里，空想完回头就忘了。” “有道理，宇川，我发现你最近金句频出！” “……”宇川晓叹息一声，拍了拍上原博的后背。 “你这一脸安慰没救小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 迎新大会设在濒临中午的时段，很无聊的东西，几乎没什么好说的。举行的时候，下面的学生有很多在窃窃私语。 中午吃完便当，简单的转了两圈，主要是去图书馆和文学部看了看，后者听说不是部员也可以去借书，还有很大的，摆满桌子的活动教室。 坐在窗边的位置可以看见整个操场。 下午。 宇川晓很可耻的睡着了。 倒也不是听不下去，而是课堂上讲的大部分知识他都记在了心里。 老师反复强调，为了加深记忆而举的例子，反而让宇川晓听起来非常啰嗦。 当然也有进入职场十余年，对课堂不适应的影响。 ‘怪不得那些重生的前辈们几乎都没怎么听过课，真是怪无聊的……’被上原博摇醒的的宇川晓，打着哈欠如是想。 “真亏你能开学第一天就连睡两节课。”上原博看他的眼神古怪，但也没说什么，挥手道，“走，我们去退部。” 东京的下课时间一般是在三点二十分，下午只有两节课，上完就可以去社团活动到五点，或者干脆提包回家。 “漫画构思好了？”宇川晓收拾好书包，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还差个世界观，以及十个女主角的人设。”上原博像个小学生一样心情高昂地正步走。 “这不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吗？” “起码男主角确定下来了，剩下的也就是三两天的活儿。”上原博大话一句，有些好奇地看过来，“说起来，中午发的进路调查表你填的什么？” 进路调查表──大概就是调查学生心仪大学，未来想要去成为什么职业的东西。 “去电视台当制作人。”宇川晓没有隐瞒。 “电视台？头一次听说你有这种想法！”惊讶一声，上原博又肯定道，“不错，到时候我们一个人开动漫工作室，一个人在电视台当制作人，两两合作双赢！” “最近看了一篇文章，当制作人有很多假期，还能赚大把大把的钞票。”宇川晓解释道。 “居然这么现实，我的工作室不带你玩了！” 宇川晓懒得给这个性格跳脱的死党白眼，思索着今天晚饭要做什么。 傍晚的阳光倾洒在宽阔的操场上，新鲜抽芽的绿叶油润水亮，反射着波光碎在地上。春天快到了，整个校园里的气氛都很鲜活，能被选为东京电视台作为取景地也不奇怪。 第八章 宇川英麻 悠闲的校园时光，在宇川晓身上一直流连到三月十号。 星期二，持续一整天的摸底测验，宇川晓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除了暂时不能确定的作文，绝大部分的习题解答时都回忆了三遍，几乎可以确认毫无压力。 严格来说，测验也不过是考验学生对知识的把握程度，对于有“过目不忘”才能傍身的宇川晓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 当然，题目出的奇奇怪怪，花了一些时间思考联系内容的题目也是有的，但只是摸底测验，难度也不会有多么夸张就是了。 但绝大部分考试内容，都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完美拿下！” 一整天的测验结束，宇川晓对瘫在自己桌子上的上原博说。 “你这个整天在课堂上睡觉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上原博看不惯道。 “拥有绝对的实力，就是这么让人不爽。” “成绩还没出来呢。”他这次没发挥好，有些后悔把平时的精力全拿去画漫画。 下课铃声敲响，两人收拾好书包，准备放学回家。 退出社团后，日常时间多了许多，偶尔还能抽出时间去玩一会儿──虽然去的都是街机厅这种地方。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闪烁的电子屏，拉面店也没换上自助取单的机器，直到现在，宇川晓都有些难以适应。 文明的发展，跟时代挂钩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决定要留出时间，好好过这一辈子，宇川晓大概率会忍不住加入电子行业，掀起行业内卷浪潮，把网络盛行的时代缩短个七八年，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网络之父的名头，未来被各种抽卡手游娘化放进卡池，变相名垂青史…… 好吧，开玩笑的，不过综艺，电视剧和动漫倒是可以尝试。 反正都是拍，宇川晓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合适的剧本出来，就等跟东京电视台连线的那一天。 “宇川，回去后准备做什么？”出了校门，上原博问。 “煮饭，看会儿电视，复习功课就睡了。”宇川晓随便敷衍了几句。 “这么无聊？” “平平淡淡才是真。” 莫名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的上原博，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就填漫画男主角的对话框里。 走上电车月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宇川晓，问：“对了，英麻姐的演出，你去不去看？” 宇川英麻，宇川晓的亲姐姐，庆应大学的学生，目前一个人住在港区交贷款的房子里。 偶尔会给家里打一些兼职赚来的钱，不过话不多，很久才给家里打来一通电话。 宇川晓重生来的这段日子，从没见过她回来，只听母亲说接过一次电话。 “演出？”宇川晓一愣，“什么演出？” “庆应大学前的露天演出，英麻姐没跟你说？”上原博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然后又后知后觉的点头，“哦对，英麻姐拜托我妈妈帮忙的时候好像说过不要告诉太多人。” 上原博的母亲是搞音乐的，这他倒是清楚。 “……”忽视了友人就这么大大咧咧把要保密的事情泄露出来的现实，宇川晓整理了一下思绪，问，“你准备去？” “当然，那可是英麻姐，别说你不去。”上原博一副‘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弟弟’的眼神。 “没听说她会音乐啊。”宇川晓喃喃道。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宇川英麻演出，会音乐的事情，他都一无所知。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上大学后组的，去看看就知道了。”上原博说。 也对。 闷头考虑办不成任何事，去现场看看比什么都好。 “那就约好了，吃完饭一起去？”宇川晓说。 “行，到时我去找你。”上原博比了个ok的手势。 回到家里，宇川晓没有急着煮饭，而是在脑海中思索起宇川英麻的事情。 前世分居，她跟母亲住在一起，同样是一年才能见一两次，长相倒是很漂亮，完美继承了父母颜值上的优点，也没有像他那样中年发福掉发。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结婚，四十出头还打着光棍。 宇川晓虽然也打了光棍，但那主要是因为银行中层社畜个人时间太少，相处过几个女朋友几乎都是因为这个问题分的，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 从这一点来说，宇川晓和宇川英麻倒像是个亲姐弟。 ……真是见鬼的姐弟默契。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宇川晓起身走进厨房，煮起今天的晚饭。 工作繁忙，回家后的宇川十里香和李想懒得说话，宇川晓也只是提了一嘴今天测验，感觉自己发挥不错，随便扯了个慌说去朋友家玩，没有把宇川英麻的事说出来。 劳累一天的父母也没多想，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 收拾完卫生，时间接近下午七点半，宇川晓换上一身黑红色闲服，随意拨动几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没等两三分钟就看见上原博的身影。 “你这家伙。”借着门前的灯光上下扫视，上原博愤懑不平，“就去看一场演出，打扮的这么帅气干什么！” “我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宇川晓微微一笑，“而且庆应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大学生，说不定就能遇见真爱呢。” 感觉他每句话都有点道理的上原博，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回去打扮打扮，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住宅区。 聊着一月新上映，如今都快要结尾的动漫，从丰岛区到港区的电车很快停靠入站。 路上随便买了一些小点心，倒不是饿，而是准备当作伴手礼送给好久不见的老姐。 和有些老土的池袋相比，这时候的港区就已经非常具有流行气息，高楼大厦，透着高级光芒的落地窗几乎随处可见。 青春靓丽的姑娘，手挽着手嬉戏谈笑，白腻大长腿好像能反射附近的光芒。 在新宿区很少能见到的时尚女孩，只是走了三四个街区就见到不下二三十个，散发出来的魅力是普通高中生远不能及的风采。 “如果我们学校在港区就好了。”短短几分钟，上原博已经有些流连忘返。 宇川晓的视线却远远投向东边。 黑夜中，设计稍显棱形的大厦，大部分区域还亮着灯光，好像永远都不会休息一样。 那边，就是东京电视台。 第九章 乐队 走在时尚，先进和高端前沿的港区，对每个还在校学习的高中生都有致命的诱惑，好像未来出了校园，不来这边过上潇洒的生活就吃亏了一样。 宇川晓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他站在银行大厦前，仰头看着有些望不到头的楼顶──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说不定连骨头都剩不下。 虽然想法有些奇怪，但大概就是这种“很高，很大，很好，而我可以留在这里”的满足感。 好在三田附近还没开发的有前世那么漂亮，庆应大学容貌略显稚嫩的大学生们也给了上原博一些亲近感。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快到附近的时候，上原博压低声音说。 “吓到了？”宇川晓打趣地问。 “更想考这里了，不得不说及时退出棒球部是个明智的选择，一年时间，努努力也不晚。”上原博说。 “不知道考入后能不能请长假。”比起附近的环境，宇川晓更在乎事业。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走到庆应义塾大学所在的街道。 长长的围墙，站在很远处就能听见敲击的鼓声，还有电吉他的声音，应该是那种四五个人，由电吉他，贝斯，键盘和打击乐组成的小型乐队。 这种形式的乐曲宇川晓听的不多，但各种组合，音乐非常火爆，偶尔坐出租车，路过cd店的时候总会听到那么几首。 电视节目上也是常客。 也许可以试着了解一下这方面。 总归是未来比较流行的东西，不管喜欢不喜欢，免不了要接触──工作就是这么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虽然入职的事儿还没结果就以为板上钉钉的想法也很傲慢就是了，不过堂堂重生者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还不如去乡下卖粗点心。 老姐会弹什么？ 电吉他？贝斯？还是乐队里的鼓手？ 就这么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声音传递的位置。 把头发染成浅蓝色的姑娘，蹲在地上，对着吉他音箱敲敲打打。 打着耳钉的少女，坐在鼓架后的椅子上，拥抱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男朋友，小声说着些什么。 键盘手的位置空无一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来。 宇川晓视线快速扫过，停留在留着一头浓密长发的贝斯手身上。 一身休闲黑色长裙，外面套着格子衫，身材高挑，看起来接近一米八，胸部鼓胀，与宇川晓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双眼微微眯起，随着演奏贝斯的节奏左右轻摇。 和其他乐队成员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因为那脱俗的颜值，吸引了许多路人驻足。 宇川晓也是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着自家老姐。 看的自然是弹奏贝斯和享受音乐的动作，因为是亲人，反而对漂不漂亮不会有太多感觉。 低沉，舒缓，且闷闷的声音，从摇滚气息很足的贝斯上传来，暂时听不出是什么曲子，流畅地像清水一样。 “好听！”听了一会儿，上原博低声说。 “你知道是什么曲子？”宇川晓问。 “不知道。”上原博等着他嘲讽自己，然后再用‘只要是英麻姐弹得，肯定很好听’之类的话反驳回去，但没想到宇川晓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完全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随口的道理上讲不过，还预判失误，上原博忍不住，偷偷打了他胳膊一巴掌。 “怎么了？”宇川晓皱眉看他一眼。 “我们不过去打招呼？”上原博问。 “等演出结束也不迟。”贸然过去，说不定会把好不容易营造的音乐氛围打破。 上原博左右看了看，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提着电吉他的少女，牵着另一个姑娘的手小跑过来。 她们俩应该是这个乐队的主理人，靠近的时候，鼓手告别了腻在一起的男朋友，吉他手站起来，就连宇川英麻也摘下自己的耳机，把目光转移过去。 “久等了！” 抱着吉他箱的姑娘气喘吁吁地停下，露出一抹歉意又灿烂的笑来。 大概简单说了些什么，随来的少女坐在键盘手的位置上，宇川英麻则去后面，把两个话筒架支起来。 一个在自己面前，另一个在新来的吉他手面前，看来他们俩就是乐队的歌手。 附近停留的路人变多了些，宇川晓和上原博两个高中生挤在人群中间，口鼻间全是各种香水混合的味道。 站在中间的吉他手试了试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今天的第一首歌，是松田圣子的《青色珊瑚礁》，至于乐队的名字，等演出结束，大家感兴趣的时候再说哦～” 和看上去一样有活力的声色。 说完这句话，五位姑娘短暂的调音，随后演奏起对很多人来说都熟悉的前奏。 啊我的爱已随 那南风远去 啊都到了那熏风 吹拂的珊瑚礁 略显青涩，又非常饱满的歌声，回荡在庆应义塾大学前街，冲淡了空气中的脂粉气。 这个乐队的主将还挺强的……宇川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是不懂乐队，但松田圣子听过不少，分辨的出来翻唱的到底好听难听。 歌曲转到后半段，宇川英麻接手，她的歌声就像发闷的贝斯，有种娓娓道来的温柔。 唱的很好听，让人一下子挑不出毛病的好听。 “英麻姐，好厉害。”曲子到达尾声的时候，上原博忍不住惊叹道。 “是特别厉害。”宇川晓纠正了一声，感觉附近的空气都因为温柔轻盈的歌声而变得清新。 这首歌后又翻唱了中岛美雪的曲子，还有一首好像很出名的摇滚乐，最后是乐队自己写的两首曲子。 接连五首曲子，停止的时候都能看见姑娘们脸上晶莹的汗珠，但听着周围毫不保留的掌声，最后全都笑了起来。 乐队的主将讲了些感谢的话，顺便说出自己这个乐队的名字，表示活动散场。 路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天上明月高悬，地面被照的清亮一片。 宇川晓和上原博稍等了一会儿，人少的时候才向宇川英麻那边走。 还没走到近前，有些压抑的争吵声就从那边传来。 “麻美，乐队小聚就不要带男朋友了。” “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直在现场吗。” “这样总感觉不太合适……” “你们有男朋友也可以带过来，我又不会拒绝。”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宇川晓眨了眨眼。 听起来，这个乐队不像演奏时那么融洽啊。 第十章 宇川晓从来没这么讨厌过圣光 “英麻姐。” 没有去管其他人的事，宇川晓和上原博直奔结束演出后，就坐在椅子上调试乐器的宇川英麻。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宇川英麻下意识抬起头，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愕然，紧接着就是想要逃跑的慌张。 但她心态不错，很快平复下来，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开口时又有些飘忽。 “你，你们怎么来了？” “上原太太家的好孩子泄的秘。”宇川晓毫不在意地就把旁边的死党出卖了。 上原博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双手揉捏在一起：“对不起，英麻姐。” “家里人也知道了？”宇川英麻忍不住问。 “我没有告诉他们。”宇川晓解释道。 “呼。”宇川英麻立刻松了口气，好像让父母知道自己在玩音乐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正在这时候，那边的吵闹声忽然变大，紧接着音箱被推倒，鼓手骂骂咧咧，快步走了出去。 三人都吓了一跳，静静地看着这变化，其他乐队成员也吓到了，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乐队的主唱强颜欢笑地道了几声谦，有些狼狈地去收拾裂开的音箱。 宇川英麻正要起身，宇川晓和上原博就走过去，自觉帮忙收拾起来。 等东西都收拢完毕，得到主唱感谢的两人回到宇川英麻身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去？”宇川英麻背起贝斯，问。 “坐最晚的一班电车，不急。” “去我那边歇会儿？” “这就不用了，散步就好。”宇川晓说。 宇川英麻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感觉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三人沿着三田二丁目的道路散步。 “家庭作业做完了吗？” “都到高三了，学习不要落下。” “想过考什么学校么？” 都是很简单关照晚辈的话，宇川晓和上原博一句接一句的回应。 直到宇川英麻也找不到什么好问的话，宇川晓才开口道：“英麻姐什么时候开始玩音乐的？” “大一。”宇川英麻抓紧了贝斯箱的肩带。 紧张，且抗拒的表现。 察言观色技能点到满级的宇川晓，转头说起家里的事。 他叙述能力一直不错，再加上积攒三十多年的风趣，很快把气氛调整热烈。 亲情也是需要调剂的，因为流淌着相同的血，就知无不言，亲密有加的事情几乎只存在于话本小说里。 比起亲姐弟，宇川晓和宇川英麻更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有些陌生，又有些想要亲近，保持着些微距离感。 直到圆月换个方位，快要接近宇川家在港区购置的房产，宇川晓才问起比较在乎的事。 “乐队那边，没问题吗？” “麻美带男朋友在乐队里乱搞不是一次两次，今天又摔坏了音箱，矛盾很难解决了。”宇川英麻不乐观。 “英麻姐不伤心？” “早有预期。” “乐队解散后怎么办？” “再去找就是了。” “啊，会不会很耽误时间？”上原博的声音。 “也是没办法的事。”宇川英麻的语气，有种与年龄不大相符的成熟。 宇川晓顿了顿，询问道：“英麻姐很喜欢音乐？” “一般般，主要是想找个精神寄托。”宇川英麻回答的很轻松。 到了楼下，宇川晓和上原博把路上买来的伴手礼送过去，至于为什么不能把玩音乐的事情告诉家里，宇川晓准备留到下次再问。 时间还长，一切都不必操之过急。 …… 三月十三号，担任教师公布了这次摸底测验的成绩。 拥有过目不忘才能的宇川晓，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年级第一名，进步幅度大到让所有同学为之侧目。 “大家要多向宇川同学学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三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重要……”借着现成的例子，肥肥的担任教师又把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拿了出来。 下课后，宇川晓的课桌被围了起来。 “喂喂，宇川，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年级第一，太夸张了。” “偷偷复习，上课睡觉全都是拿来掩饰努力的烟雾弹？” 面对同学们的诘问，宇川晓打了个哈欠。 “不，我都是确定学会了才睡的。” 男生群体们更火大了，甚至怀疑他每晚在家里一个人学到凌晨，所以在学校才不停犯困。 真是阴暗的想法！ 不管到底怎样，这次摸底测验的第一名，宇川晓是稳稳当当的拿下了。 两项进入东京电视台的必要条件达成一半，宇川晓心情不错，中午去厕所时路过自动售货机，奖励了自己一瓶乌龙茶。 午休时间很长，不急着回去，干脆就在架空走廊的窗边，边看风景边想些一个人的事。 重生回来几乎要有一个月，除了把家庭气氛扭转回来，决定了要做的事，劝上原博专心办一件事和重新认识没怎么了解过的姐姐，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在虚度光阴，跟那些第一桶金就赚的盆满钵满的重生者前辈们简直没法比。 不过宇川晓也没有跟他们比的意思，就像是当初做好的决定，这一世要好好过，不说不留遗憾，但要力求稳定简单，顺心而为。 钱这种东西，只要够花就行了，非要赚太多反而容易失去初心，也让自己立于危险的境地──东京的旧贵族和大家族可不是吃干饭的，任谁也不愿见到一个商界新星冉冉升起，挤占了自己的市场和份额。 宇川晓也不认为仅凭熟知未来几件大事的自己，就能去跟那些老妖怪斗智斗勇了。 高三还有一整年。 不知道多考几次班级第一，能不能申请长假，反正课堂上能学会的东西也很少了。 哦对，今天回去干脆把第一个短篇剧本赶出来，正式准备入职东京电视台的事。 想着想着，一瓶乌龙茶见底，宇川晓最后看了眼满园复苏的春色，拎着空掉的瓶子往班级走去。 窗外的太阳，把炽烈的光线送进走廊。 路过办公室外的垃圾桶，顺手把空瓶子丢进去。 旁边的门忽然打开，露出一道披散着长发的身影。 她斜了宇川晓一眼，直直地往外走去。 宇川晓下意识地朝她看，只望见光滑如玉的下巴，樱唇摆成不近人情的样子，上方被炽烈的阳光挡住，看不真切。 “等……” 下意识想要拦住对方，身后却传来了担任教师的喊声。 “宇川同学？刚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十一章 目前得到的情报，目标椎名爱! 怀揣着“这家伙的脸到底有什么秘密，非要留在以后才能看见吗”的疑惑，宇川晓走进只有几个老师的办公室。 “木下老师。” “这次考得很棒。”胖胖的担任教师满意地看着他，“听说你连棒球部也退了，就为了高三的考试，有志气。” “是老师们的真切教导起了作用。”宇川晓下意识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油腻的银行大叔了。 不过担任教师显然很受用，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说了也就说了吧。 “如果学生们的悟性都有你这么好，老师也就轻松了。”感慨一句，担任教师又开口问：“两天后的模拟考，有信心将成绩保持下去吗？” 摸底考试和模拟考性质不太一样，简单划分的话，摸底考试什么时候都能举行，只要几个班级的担任老师通过气，而模拟考是覆盖三个年级的考试，由学校牵头。 现在问这个……宇川晓想起了刚从办公室离开的那道身影，说了句符合自己少年意气的话：“十拿九稳。” “很好，很有精神！”担任教师不住点头，“我看你在进路调查表填写的东大和庆应，把成绩保持下去，考上绝对不是难事。” 又说了一些在学业上鼓励的话，担任教师就放他走了。 离开之前，宇川晓像是刚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女生的名字。 “椎名，椎名爱，”担任教师眉眼和蔼，“虽然请了很长的假，但马上就能回到班级了，宇川同学可要表现得和善一点。” “不会让老师困扰的。” “嗯，去吧，午休时间也不长，抓紧休息。”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宇川晓打了个哈欠。 椎名爱。 不像是什么尊贵的名字，也不是传说中那些旧贵族们的姓氏。 难道只是新兴企业家里的富二代？ 产业到底得有多大，才能让东京电视台的中上层领导卑躬屈膝……哦对，神坂乐学校的高层领导也一样。 难道是捐了几栋楼？ 不管怎么样，至少得到了想要的名字，宇川晓心情不错，决定下午的课晚睡一会儿，多余的时间拿来构思剧本。 …… 炽烈的太阳下，跑完步的学生们一哄而散，寻找着躲避阳光的阴凉地。 宇川晓瘫在抽芽发枝的银杏树下，看着阳光一束束穿透枝叶，化为一块块儿有棱有角的碎片。 “为什么高三还能有体育课啊。” “不止是体育课，家政，画画和音乐课都没停，”坐在旁边的上原博补充一句，又嘲笑道，“你这家伙最近过得太悠闲，体力都这么弱了。” 有棒球部的底子，宇川晓的体力当然算不上差，而是今天跑操要求太重，一停下来，满操场都看不见几个还站着的学生。 “高三难道不应该专注于学业吗，这些课都应该停了。”宇川晓擅自帮学校做了决定。 “你也太重视高考了。”上原博想拍他一巴掌，但看他躺着的样子，犹豫几下还是算了。 还在发芽期的草地显然没有木桌子睡着舒坦，宇川晓躺了一会儿就坐起来，边拍下身上的脏东西，边与上原博聊天。 内容也五花八门，从昨天看的电视节目。最近听的歌，到今天女班长戴了个很漂亮的发饰，被坐在上原博前面的男同学说了好几次卡哇伊──都是些只有十几岁年轻人才会聊的话题。 待在这种环境里，宇川晓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不少。 “唉唉，你看那边……”上原博忽然拍拍他胳膊，手指向1班的区域，“1班的星野天彩，果然很漂亮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留着半长发，正笑着跟朋友说些什么的女学生映入眼帘。 明明都是一样的黑色校服，套在她身上却仿佛专门定制款，偶尔的小动作，晃晃悠悠的脑袋，一颦一笑都诠释着两个字。 漂亮。 不如说是非常漂亮，光是看着就让人退缩，不敢轻易靠近的漂亮。 “听说被很多星探邀请过，其中还有amuse呢。”上原博带着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希翼目光，看着那边。 amuse事务所，很专业的老牌大型艺人事务所，几乎每年都有人出道。 “是挺漂亮的。”宇川晓说。 “你长得也不差，还没接到过星探的邀请吧？” “这倒是没有，不过有也没用，我肯定不会去。” “没人邀请就拒绝，和有人邀请却拒绝可是两个概念。”上原博煞有其事地说。 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受到艺人事务所邀请的又不是他。 宇川晓看他往兜里掏出一袋零食，下意识抢了过来。 “喂，你干嘛！” “这是对你口无遮拦的惩罚。” “可恶，必杀，登龙剑！” “先变身才能放大招，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先吃我一刀！” “……” 下午准时放学，乘坐新宿南口的电车一路回到池袋。 在经常去的《长野家》买了蔬菜和肉食，还有几个新鲜的苹果，宇川晓回到家里，将各种食材分门别类的储存起来，只留下今天要用的材料。 太早煮饭，饭菜回锅味道很差，干脆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就让它开着，只听个声音，主要是把今天的家庭作业写完。 宇川晓左手撑着下巴，右手飞速填上一个个正确答案。 因为无聊多看几遍书，几乎是看到题的瞬间知识点就蹦了出来，过目不忘真是个非常恐怖的能力，说不定比能看穿其他人有没有在说谎还厉害。 不过过目不忘和心思敏捷画不上等号，有些题目出的拐弯抹角，反应不过来就会丢分，这么一来倒是显得死板了。 这样也好，光靠死记硬背就能很厉害，这世界上就都是能考满分的天才了。 两天后的模拟考说不定会很难，得稍微注意一下。 北方四岛之争分别是什么来着？ 国后，齿舞，色丹，择捉。 电话诈骗松下先生的银行卡号…… 不好，下意识写在选择题的园框里了。 用橡皮擦掉糊成一团的号码，宇川晓收拢心思，把不剩几道题的家庭作业解决掉。 电视里播放着偶像节目，穿着夸张打歌服的姑娘们，在擂台上跳着可爱又萌态百出的舞蹈。 这个时代，女团好像不太受欢迎，反而是杰尼斯这样，专门挖掘帅男，推男团的事务所很有流量，男偶像一上场就会引起很大的欢呼。 宇川晓看了两秒，玄关方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走过去接通，那边先是传来乱糟糟的声音，然后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 “是阿想吗？” 第十二章 大洋彼岸的亲人，与最后一场考试 宇川晓一下子分辨出来电的人，有些晃然地开口：“奶奶？” “是阿晓啊！”电话那头的音量一下子提高许多，言语中的高兴隔着电话都能听见。 宇川晓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世分居没几年奶奶就去世了，父母破例一起回了趟国，参加了奶奶的丧礼。 爷爷死的早，奶奶几乎是父亲唯一在意的亲人。 具体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从那以后，李想几乎再也没有和家里通过电话，一直往家里寄的钱也断了。 上大学后宇川晓经常跟奶奶通电话，有些事情对附近的亲人不好开口，反而与自己距离遥远，但非常亲切的隔代长辈说起来很轻松。 “怎么忽然打过电话来了？”稳定了一下情绪，宇川晓问。 “这不是想你们了，工作就那么忙，过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话是埋怨的，但语气却充满了笑意。 宇川晓愣了愣。 经济泡沫没吹破，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他们还是经常回国的，宇川晓也会跟村子里那些不太认识，但很热情的小孩子一起跑跑闹闹，但自从背负起两栋住宅的欠款，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回去过。 一转眼都过了这么久，想必父亲早就想回去看看了。 东京电视台的工作，必须拿下！ 宇川晓沉下一口气，脸上带起笑意：“是该回去了，您孙儿现在长得又高又帅，肯定能把老家的孩子们迷的七扭八倒。” “我就知道你比阿想有出息！”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 宇川晓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大部分是好事，身在海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让家里担心，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回来，老太太大概也知道一些，并没有多问。 眼看时间差不多，宇川晓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心中对减轻家庭压力的决心越来越重。 适应了这么久，该到奋斗的时候了！ 宇川晓跑上楼，将翻开过很多次的记事本抽出来。 第一页，是他为走上编剧之路的自己，草草规划出的几个必定可以引起社会反响与成功的电视剧，动漫。 从投入不大的短篇到比之大河剧也不逞多让的大制作，一应俱全。 不过现在要多填上一些了。 致富的道路是多方面的，不必非要死磕一处。 在影视总和下面，宇川晓犹豫片刻，填上游戏几个字。 和影视一样，前世爆火的游戏类型他也涉猎过七七八八，如果有机会，作为副业完全没问题──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主业，毕竟拍电视剧肯定没游戏休闲，开发完就能一直运营捞钱。 然后就是周边，这可是赚钱的大头，传说中的万代南梦宫就陨落于此，乐不思蜀。 最后，宇川晓想起了刚在电视里看到的偶像团体。 再加上听上原博说收到过大型事务所邀请的星野天彩，他鬼使神差的把偶像也添加进备选目录里。 反正都是拍电视剧不太成功的备选方案，宇川晓犹豫了一下，就让它留在了上面。 另抽出四个未开封的笔记本，把白胶带贴在封皮上，再往胶带上分别留下影视总和，游戏，周边，偶像的字迹。 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多，暂时就把要抄……写的歌记在偶像的笔记本里。 看着面前的东西们，宇川晓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在未来，也许不会多久，像这样的笔记本会越来越多。 不过。 在此之前，该下去煮饭了。 晚饭的时候，宇川晓说了奶奶打来电话的事。 李想听完宇川晓的叙述，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是该回去一趟了。”宇川十里香有些忧心地看了眼李想。 她就怕丈夫压力太大，最后累坏了身子。 这些年辛勤工作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知道李想比谁都想快速撑起这个有些摇摇欲坠的家。 “今年下半年怎么样，暑假的时候，姐姐也放假了。”宇川晓提议道。 时间还长，下半年他肯定能拿到第一笔报酬。 “那时候确实没什么事……”宇川十里香说。 “到时候准备一下，用年假快去快回。”李想说。 事情大概就这么定下，宇川晓讲了些跟奶奶聊天时的事，把有些沉闷的气氛活跃回来。 晚饭吃完，继续补充“影视总和”笔记本的内容。 偶尔觉得累了，就拿出春季假期时买来的卷子，一道题一道题的填下去。 …… 转眼，模拟考的日子到了。 清晨的天气有些阴冷，本着锻炼身体的念头，宇川晓裹着外套，出门买了一趟报纸。 边走边看，浏览着报纸上的内容──大多是花边新闻，以及一些对制作人，事务所的采访稿。 其中邀请过星野天彩的amuse事务所赫然占据这次的头条版面，好像是有两个女星出道，事务所负责人大谈公司理念，洋洋洒洒表态了一整篇。 翻面，是对《中华小当家》的特别采访，剧组说了很多关于取材的事，顺便夸了夸正宗东夏菜很好吃，推荐大家都去尝一尝。 大多数娱乐方面的新闻，偶尔有几篇关于秘书的花边新闻，或者是关于学校的，能看出来现在东京社会上的主基调。 吃完早饭，宇川晓提着书包，和上原博来到学校。 班级里冷清一片，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一刻不停地翻看课本。 宇川晓和上原博也坐到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一名不认识的老师走进来，敲敲桌子示意他们放下书，将一沓又一沓的试卷分送下去。 第一场是国语，整卷没有作文，宇川晓花了十五分钟写完，又花了二十分钟检查。 剩下的时间，百无聊赖地把自动铅笔的笔芯摁出来，再摁住笔帽整齐推回去，或者看着中庭的风景发呆。 然后是英语，物理…… “宇川！”最后一张卷子刚收走，上原博就转过身子，神情紧张地问，“最后一个选择题，你选了什么？” “鲁迅那个？我选的c。”宇川晓说。 “好，蒙对了！”上原博喜不自胜，“我这次感觉很棒，肯定能考高分。” “恭喜，请我一瓶乌龙茶吧。” “……为什么。” “考好了，当然要庆祝一下。”宇川晓把自动铅笔收起来，理所当然地说。 笔芯无聊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一根，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宇川晓在心里对今天打扫卫生的同学道了声歉。 “你上次考好了又没请我。”上原博说。 “哦，上次我自己喝了。” “狗贼，受死！” 第十三章 入职前置任务已达成三分之二 考试的结果在周三公布。 因为是全校模拟考，最终成绩贴在公告栏上，清早来的时候，那边挤了一大堆的人。 “d班的成绩在哪儿？” “讨厌，别乱挤啦。” “你这家伙，居然又排在前几名。” 宇川晓和上原博提着书包，在边缘处向内眺望。 “你觉得这次能排到多少？”离太远，暂时看不见，上原博打发时间似的问。 “年级第一。”宇川晓说。 “傲慢既毁灭，”上原博哼哼一声，“你这家伙，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遭遇滑铁卢！” “是么。”宇川晓‘这种闲事怎么都好’地打了个哈欠。 看到自己成绩的学生们快速跑回班级，人群渐小，两人也看到了自己的成绩排名。 毫无疑问，宇川晓依旧年级第一，排名第二的是1班的人──原本辅导椎名爱功课的女班长，全年级排第十三名。 上原博排到了第三十二名，确实考得不错，已经胜过神坂乐四分之三的高三生。 “我就知道这次能考好。”回班级的路上，上原博喜上眉梢。 “向家里许诺了什么？”熟悉他的宇川晓随口问。 “一套新颜料，我想试试画插画。” “加油。” “你这一副‘虽然不看好，但你开心就行’的脸色是怎么回事，我不喜欢，快改回来。” 打打闹闹地回到班级，除了因为考太差而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的学生，其他同班同学看宇川晓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第一次摸底考还能说是努力复习过，第二次可就不一样了。 对成绩好坏没什么太大概念的学生，也看出原本在成绩只是中上游的宇川晓在偷偷努力。 联想到老师们强调的学习，名为压力的时钟悬在每个人头顶上。 宇川晓坐回自己位置，从书包里翻出英语课本，还有整合的卷子──今天要讲几个阅读理解的范例题。 一般面对这种课，宇川晓都不会睡觉。 只是没等来英语老师，肥肥的担任教师倒是先挤了进来。 “先回原位坐好。” 木下老师敲着桌子喊，“马上有事要通知大家。” 学生们快速回到原位，五六分钟后，剩下的几个空位也坐满。 木下老师又等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向门口点头：“椎名同学，请进来吧。” 五六秒后，穿着神坂乐黑色西式校服，披散着长发的椎名爱走进来。 宇川晓下意识看过去，纯黑的连裤袜，白色室内鞋，小腿纤长，胸部鼓胀，一丝不苟的公主切，衬着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脸。 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因为那张脸太漂亮，视线被吸引过去，自然就去关注她的情绪，就像是白纸上多了黑点，花丛中停着蝴蝶。 五官端正，肌肤白皙。 如果说星野天彩的漂亮是让人照见自己的自卑，如今的椎名爱就是横贯了几个阶级，让人觉得就算接触了也不会被记住，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倒霉。 宇川晓前世今生，见过最漂亮的人是金融厅的一位中层领导，记忆犹新，然而她那张脸，与这位少女相比似乎也逊色不少。 ‘椎名爱……’宇川晓默念她的名字。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有一种比担任教师更让人不敢出声的气势，压制了整个c-3班。 “我叫椎名爱。”说完这句话，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们。 木下老师接过话头，解释道：“椎名同学高二就分到了我们班，因为身体健康问题缺席了一年，今年重新回到班级，大家平日里多照顾……” 木下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椎名爱打断：“不必，别来烦我就是了。” “……哈哈，椎名同学很有个性啊。”木下老师打着哈哈说。 学生们一脸古怪。 没有再说些什么，木下老师的视线锁定在宇川晓身上：“宇川同学，来帮新同学搬一下桌椅。” “好。”宇川晓起身跟上。 椎名爱在他的安排下，暂时坐在宇川晓的位置。 走下二楼阶梯的时候，木下老师放慢速度，与宇川晓齐行。 “宇川同学，老师有件事想拜托你。” “您说。”宇川晓还在回忆前世的‘椎名爱’。 按理说，这么漂亮的人应该不会遗忘才对，为什么总是想不起太多细节？ 难道下意识认为对方跟自己不会有什么交集？ 有可能，前世他这时候还是个满脑子棒球和甲子园的笨蛋。 “椎名同学缺席一年，功课落下不少，你最近学习勤奋，对待成绩足够重视，能不能帮她补补课？” 末了，怕他不同意，木下老师又补充道，“放心，老师不会亏待你的。” “老师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会推辞呢。”宇川晓一副为他分忧的样子。 “不愧是老师看好的学生！”木下老师喜滋滋地拍他的肩。 宇川晓也想拍拍他的肩，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惜大事未成，还不到开香槟的日子。 存储多余桌椅的房间在一楼，也许是心情不错，木下老师自觉搬起更重的桌子，把椅子交给后面的宇川晓。 回到班级，木下老师正要指挥前排的同学一起往后搬桌子，椎名爱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坐后面的空位。” 木下老师二话不说，把桌子放到宇川晓的座位后面──这是班级里唯一的空位。 桌椅事先清理过，摆好位置就能用，椎名爱就像事不关己的大小姐，头朝中庭方向，等待他们整理完毕。 女班长在办公室把新的书搬过来，木下老师嘱咐两句，都是些让大家好好相处的话。 这个时间，椎名爱坐到自己的位置。 宇川晓回到自己座位，书本和卷子没被打开，好好摆在桌子上。 倒是个讲究的大小姐。 虽然对椎名爱没什么印象，但对座位这件事还有些记忆，前世的话，应该是第三列最后一名的倒霉蛋，坐在了自己身后的位置。 椎名爱就坐在第一排，右边就是补课的女班长。 现在补课的人变成他，椎名爱也顺理成章坐在他后面了。 旋转手中的自动铅笔，宇川晓深呼出一口气。 重要演员全部就位。 接下来，就等东京电视台登场了。 第十四章 错误的判断 度过枯燥无聊的英语课，宇川晓转过头，赶在想要搭讪的女生群体之前对椎名爱说：“椎名同学，老师拜托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帮你补课。” “是有这事，宇川晓？”椎名爱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投向窗外的中庭。 说话时视线不看向对方是非常失礼的举动，不过只想利用她背景的宇川晓当然不会在乎，转头和她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是，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中午，下午。”椎名爱语气里没什么波动。 “下午四点之前我必须离开。”宇川晓不准备耽误家里的事。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那就多劳累了。” “我没意见。” 想法达成一致，大概。 宇川晓转回身子，把空间留给那些想要上来结交的同学。 “宇川。”上原博对他挤眉弄眼，“新同学，你认识？” “刚认识。” “真漂亮，比电视里那些偶像都漂亮。”上原博都有些不敢看，只能隔着宇川晓，用视线去偷瞄。 “是漂亮，不过跟我们没关系。”宇川晓说。 “你说的有道理，感觉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椎名爱传递出来的讯号，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到。 话题在椎名爱身上游弋片刻，上原博请教起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 偶尔有班级里的女学生搭讪，但碰了一鼻子灰的交谈，从身后传来。 第二节是物理课，大多数学生听得半懂不懂，下课后都在互相请教。 “宇川同学，老师讲的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来找宇川晓请教的男同学显着变多。 等上午四节课过去，学生们的新鲜劲儿消化地差不多，话题有从‘新生好漂亮，卡哇伊’扭转回日常的势头。 上原博转个身，把便当盒放在宇川晓课桌上。 “椎名同学。”打开便当之前，宇川晓转头看向准备离开的椎名爱，“文学部的活动教室又大又安静，吃完饭可以去那边补习。”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真是个大小姐啊。”上原博感慨道。 宇川晓就当她默认了。 反正不会相处太久，补完课就形同陌路，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自己心情。 早上还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太阳，到了中午又辣又毒，来中庭吃饭的学生都躲在阴凉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就像是一团又一团聚堆的蘑菇。 吃完便当，宇川晓检查了一遍手里的复习资料，直奔文学部的活动教室而去。 因为怕把书染上气味，活动教室没有来吃饭的学生，整间屋子只有一个值班的文学部学妹。 宇川晓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打开手里的复习资料。 大概只看了几页，面前忽地一暗，有人坐在对面的位置。 “高二的课程不多，后面大部分都是温习和拆题，我们从国语开始复习？”宇川晓头也没抬，抽出几张纸推过去。 “可以。”椎名爱说。 “高一的内容还记得多少？” “一点点。” “那我们从头开始，快速巩固这一部分。” “我没意见。” 意外的好说话。 宇川晓抬头看了她一眼，椎名爱脸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 嘴唇微微往上扬着，细看似乎又没有。 淡淡的清香从对面传来，是很好闻的青苹果。 近距离面对这张脸，对心脏不太好，宇川晓将手边的纸张摆在中间，讲起最基础的知识点。 椎名爱记得部分内容，遇到了解的就会提出跳过，看来和他想的差不多，只是单纯的嫌麻烦和话少。 ‘至少不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或者满口贱民的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漫画和小说看多了，宇川晓心里居然有些庆幸。 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除去吃饭的时间，能补习的也就十几分钟。 尽量言简意赅，提升效率，最后也不过补习完课本十二分之一的内容，想要全都跟上进度，没有个把月有点悬。 时间太长了。 宇川晓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补习结束之前，特地问了下对方周六周日有没有时间。 “有。”椎名爱依旧贯彻话很少的人设。 “学校旁边的图书馆，周六日我去过，不会有太多人，可以一直补习到下午四点。” “多谢。”椎名爱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谢。 “课本内容不难，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宇川晓微微一笑。 这种有距离感的相处，正和他心意。 两人一起往班级的方向走。 椎名爱走路不急不慢，有种特殊的美感，身后长发随着脚步左摇右晃，像石缝滑落的清水，一路上看呆了很多其他班的学生。 “这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以前从来没见过，好漂亮。” “哪个班级的？” 诸如此类的交谈，一路上都没停下。 椎名爱和宇川晓都像没听见一样，或者说听见了也不在乎，回到c-3班的教室。 一坐回原位，前排椅子就转了过来，上原博压抑着声音：“喂喂喂，帮美女同学补课什么感觉，快跟我说说。” “就跟普通补课一个样，椎名同学只是话少，并没有大小姐脾气。”宇川晓挑出下午的复习材料，其他的都装进书包里。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上原博好像很懂地说，“越正常的东西才越不正常，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宇川晓懒得跟这个漫画入脑的死党说太多，翻开一本习题册。 下午两节课是自习，刚好可以把剩下的做完。 上原博看了两眼，后知后觉地翻出了自己不太拿手的英语书。 一言不合就开始努力，够奇怪的这家伙。 …… 下午。 铃声刚敲响，宇川晓下意识转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什么时候出去了？”嘴里念叨着，收起习题册装进书包。 上原博没努力多久就睡着了，此时打着哈欠悠悠转醒，宇川晓去架空走廊买饮料，顺路带上柜子里的拖布──今天他们值日。 因为来的稍微有点晚，清洗的地方被其他班级占光，只能拎着去楼上。 挨着楼梯，原本上锁的小卫生间，此时开着一条小缝，宇川晓没多想，下意识推门走进去。 洁白的浴室瓷砖沾染着大片新鲜的红色污渍，一个看上去像是人的东西倒在地上，靠窗的位置，两道身影听见声音投来视线。 一个是上午刚见过的椎名爱，另一个则是穿着修理服，挂着微型耳机的男人。 ‘上原博有时候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看着这一切，宇川晓感觉眼前有些恍惚。 第十五章 冷静是最好的续命膏 世界上所有意外都这样，不给人反应时间，忽如其来地一拳，把稀松平常的生活打个粉碎。 前脚，宇川晓还在为做完习题册而努力，事后还不忘去买饮料补充糖分，后脚就来到了凶杀现场，手持两把拖布，与作案分子面面相觑。 如果能重来，宇川晓绝对不再奢望去什么电视台任职，而是简简单单的考上大学，找个工作，然后在一几年梭哈比特币。 由此可见，无论重生几次，人都会不可避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心生遗憾。 维修工打扮的男人，皱着眉头，举起手里布包，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不着急。”椎名爱忽然说。 “小姐？”男人顿了一下，手上的家伙还指着宇川晓。 “五楼不是封锁了？” “有人脱离了包围圈，藤川去追了。” “赶紧调几个人过来。” “是！” 男人摁着耳机，低声向其他区域传递信息，椎名爱则把视线投向原地发傻的宇川晓。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宇川晓犹豫着说。 “你要是有，也活不到现在。”椎名爱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这句话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单纯的赞美，第二种则是暗示顺势而为，考虑到使用环境……很显然是要他助纣为虐。 对方把教学楼封锁了，下面或许都是她的人。 自己想跑肯定跑不了，就算能跑也没匹配的反追踪能力。 而且资料也很好查…… 宇川晓眼神闪烁几下，向前走了两步。 浓郁的血腥气一下子灌入鼻腔，有点像杀鱼摊的气味，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 宇川晓适应了几秒，强撑着精神，把视线放在椎名爱身上。 “我要怎么做？” “把他拖到角落，后续会有人来清理。”椎名爱也看着他。 “椎名同学，我觉得这是违法行为……” “不是，这是正当防卫。” “……是吗。”宇川晓低头看着快要漫到鞋子的红色污渍。 您管这叫正当防卫？ “危险还没解除，我们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看他发呆，椎名爱催促道。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不去看尸体的惨状，抓住手臂往旁边拽。 很沉，特别沉，连带着把宇川晓的心也沉了下去，因为只有完全醉酒的人和死人才会这么沉。 心中再无侥幸，一路把尸体拉到靠墙的位置。 “很厉害。”椎名爱看着他，“没有吓得腿软，使不上劲，或者干脆吐一地，有留下来的价值。” “还以为椎名同学是舍不得我这个补课学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宇川晓在想能不能挟持她。 答案是不能。 因为他不是孤儿，也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今天的事必定不会善终，他没有复活的手段，也许要度过千艰万险才能有一线生机，但为了活下去，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宇川晓心思很快，形势越紧张就转的越快，这是他能在勾心斗角的银行一路升上中高层最主要的原因。 排除了逃跑，挟持，冲出去大喊大叫吸引注意，玉石俱焚，拒不配合等没有未来的想法，留在他手上的方法就只剩一个。 拖！ “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主要是因为你识时务。”椎名爱把拖布拎过来，其中一个递给他。 宇川晓勉强笑了笑。 打开水龙头，急促的水流快速将拖布浸湿。 中途维修工打扮的男人试图接手，被椎名爱指派去守在五楼入口。 大概是担心宇川晓，男人想说些什么，但被她看了一眼，立刻就乖乖守门去了。 “把血打扫干净，透过门窗看不见就行。”椎名爱大小姐亲力亲为，一点都没有不适应。 拖布粘上污渍，又被水流冲走，肯定会有残留，以后再看见拖布绝对会想起这件事。 宇川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很快就把地拖干净了。 拖布丢在水池，流速开到最大。水珠溅地满池都是，脏水汩汩，拖布迅速褪去乌黑。 椎名爱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值完日我们再聊？” 旁边瘫着个中枪倒地的人，不知道椎名爱怎么想，反正他是没心情值日。 “去哪儿？”宇川晓问。 “地方你随便挑。”椎名爱看了眼水泡着的拖布，“记得不要耍小聪明。” “那就去图书馆，正好聊完还能复习功课。” 椎名爱讶然地看过来，半晌浅浅一笑，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很坚强嘛，宇川同学。” “你也不差，椎名同学。” 椎名爱轻“哼”了一声，终于有了点少女的感觉，可惜现在的宇川晓实在没心思去欣赏。 洗完拖布，两人就这么拎着出门，守在外面的男人迅速把门锁好，然后去支援其他区域。 走在寂静无声的楼道，耳边只有室内鞋轻轻的脚步声。 中午的太阳明明很大，阳光却照不进来，五楼漆黑一片，让人觉得不安全。 好在路不长，走下楼梯，光线一下子强盛，少年少女嬉笑打闹着擦肩而过，好像刚才发生的都是一场幻梦。 宇川晓看了眼身边提着拖布的椎名爱。 好吧，不是。 什么话也没说地回到教室，等了很久没等到拖布的上原博，正拿着一块抹布擦玻璃。 “怎么去了这么久？”看见宇川晓，他下意识喊，在看见椎名爱时放轻了声音。 “路上不小心沾了脏东西，好好清洗了一遍。”宇川晓张口就来。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 “椎名同学，把拖布给我吧。”上原博跑过来。 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如果知道那上面沾着什么，这家伙一定会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虽然他的表现也不会多么好就是了。 颇有些折磨地解决今天的值日，校园里已经不剩多少学生。 中庭弥漫着悠扬的长笛。 操场上，田径部经理背着手，大声训斥几名落在后面的部员。 三人静静等满头大汗的田径部成员跑过去，才继续迈步。 临到校门口，宇川晓向上原博说明了补习的事。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上原博‘很懂’地点头，立刻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懂了什么。 太阳被层云遮掩，施下昏黑的阴影。 一辆纯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校门口，半敞开车门。 “走吧。”椎名爱说。 第十六章 好好活给你看! 春天会到来。 就像明天的太阳会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有些事永远不会改变。 同理。 有些系统，重生时没来，之后也不可能再出现。 诵念了“在吗，系统？”“芝麻开门”“打开新手大礼包”“福生玄黄天尊”等一系列暗号的宇川晓，在车辆停靠在最近的图书馆时，彻底放弃了这个心思。 下了车，被下午的凉风一吹，宇川晓的脑海立刻清净了不少。 两人踏上台阶，同样没有人跟着。 椎名爱走在前面，随着脚步摇晃的裙摆和柔软长发，抬眼就能看见。 几乎无可挑剔，被连裤袜包裹的双腿，亮面小皮鞋，每一项都戳在审美上。 可惜，眼前的美少女是看人中枪倒下眼皮子也不会眨的类型，宇川晓搞不定，更捉摸不透，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三层楼高的图书馆，欧式装修，远远看去有点像是一间小型会场。 “这地方还挺大……”视线左右扫视，正看见一个大学生从门口走出来，挎着书，塞着耳机，一副文艺青年的打扮。 远处，知性的女人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四五岁大的孩子，轻声细语地讲述着画本里的内容。 一派祥和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有人将要在这里谈论“凶手和目击者”之类的事。 椎名爱和宇川晓前后脚走进图书馆。 一身校服打扮，管理员看了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 两人坐在靠窗的角落。 “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说。”椎名爱坐在对面，背挺得笔直。 “如果我不问，你会相信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吗？”宇川晓怀揣着最后一点侥幸。 “请到晚上再做梦。”与之相比，椎名爱的笑容就显得格外没有温度。 好吧。 有鳄鱼虎视眈眈的浑水，看来是注定要趟过去了。 宇川晓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 “为什么留我一命？” “前脚刚答应给我补课，后脚去世，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比较大的影响，且在舆论上得到针对，甚至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果然跟“聪明”没关系！ “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来？”宇川晓又问。 他傻了才会拿自己，拿全家的性命，去赌一件可能只会给她添点小麻烦的事。 “听话。”椎名爱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水瓶，喝了一口。 “听谁的话？” “我。” “你？” “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倒不是……”宇川晓感觉她还算正经，但不相处一段时间也绝不会搞清楚。 就像是在上五楼之前，他从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种事。 椎名爱见他停下询问，自顾自地开口：“今天这些人是来杀我的，所以说正当防卫没有问题。” 等等，这是我能听的吗……宇川晓往后坐了坐。 好在椎名爱没说太多，只讲明这一点，就把话题转移到“听话”上去了。 “他们不会只出现一次，接下来还有可能会遇到，也许连带着你也会有生命危险。” “必要时期，大概会持续半个月时间。” “我的诉求很简单，在这段时间里帮我打掩护，表现得乖巧灵动一点，我就不会事后清算。” 椎名爱有多漂亮，说出来的话就有多冷漠。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宇川晓犹豫着问。 “你只能相信我。”椎名爱冷冷一笑。 宇川晓一下子想了很多，藏在桌下的手握了几握。 就这么傻乎乎跟上，到头来吃一枪子的可能性绝对不小。 这女人看上去很好说话，大概率也是吃准了他绝对不会鲁莽行事，是很惜命的那类。 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必须在这段时间寻找到能让自己后顾无忧的办法！ 宇川晓下定决心，转身从书包里掏出整理好的复习资料。 本来等警告完就准备要走的椎名爱，看见这些动作，硬生生止住了起身的动作。 “真要补课？”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不是说好了，你有事？”补课是假，趁机多了解椎名爱是真。 既然做出了决定，宇川晓就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把握住的机会。 “你这人很有意思，宇川同学。” “你也很可怕，椎名同学。” “嗯哼，站在你的立场，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椎名爱站起来，坐到他这边的位置上。 距离一下子拉进，那股淡淡的青苹果味儿愈发浓郁。 少女精致的肌肤，校服外套包裹的手臂，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宇川晓瞳孔放大，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面对面补课太累，这样更方便。” “……是么。” “第一次跟女生坐这么近？” “第一次跟这么漂亮的女生坐这么近。”抱着刷点好感度的心思，宇川晓夸奖道。 “谢谢，不过就算夸我，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椎名爱说。 她这话到底是指的什么，宇川晓绝对，绝对，不感兴趣。 把资料推到中间，他咳嗽两声：“从俳句开始，这部分的内容需要背诵……” “……” 约好四点钟结束的补课，因为各种意外，一直延长到四点三十分才结束。 椎名爱坐着黑色轿车离开，宇川晓走在新宿街道，根据街角的指示牌走向最近的车站。 浮云密布，遮掩住头顶的太阳，光线昏暗，远方云团漆黑一片，黑压压地盖住半个东京。 快下雨了。 宇川晓加快脚步。 一路上，他都在想学校的事，偶尔回忆起小洗手间的现场，口鼻间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这时候，过目不忘反而成了一种诅咒……宇川晓脸色铁青。 强忍着反胃，腿软的感觉，走到自动售货机前，投入零散硬币买下一瓶乌龙茶，咕嘟咕嘟灌下半瓶。 沿着嘴角流下的茶水，打湿了规规矩矩扎着的领带。 “呼……”快要窒息的时候，宇川晓赶紧移开宝特瓶，大口大口地喘息。 嘴巴里留下的味道，身体传来的警示，还有滑过脖颈的饮料，无一不再提醒他还活着。 “椎名爱……”再次念出这个名字，心态却截然不同。 不知道前世女班长是不是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不过既然发生了，也没有退缩的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宇川晓握紧拳头，对着乌云来袭的方向，高高举起手臂。 等着瞧吧，我会好好活给你看！ 第十七章 这个仇我就先记下来了 电车停在池袋的时候，外面已经降下零星小雨。 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下大，结果跑到中途雨点就沉重起来，宇川晓被拦在离住宅区不远的咖啡店门口。 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水花碎成一片，有几滴跳到运动鞋面。 坐到挨窗户的长椅，从书包里抽出纸巾，擦掉脸上，头顶的水珠。 宇川晓扫视湿淋淋的校服，把腿往里收了收。 “椎名同学，这个仇我就先记下了……” 手边没有雨伞，干脆也不着急回去，就在长椅上翻开书包，做起不剩几道题的习题册。 雨天咖啡店没什么人气，看上去像是兼职高中生的店员站在玻璃后面，满脸忧愁，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宇川晓手里的习题册。 等雨小了点，空气中满是泥土混合着雨水，有些腥的清新味。宇川晓怀抱书包，把校服外套顶在头上。 迈步奔跑，雨水漫进鞋子，湿透的袜子紧紧裹住脚掌也不去管，等推开家门，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遍。 把校服丢进脏衣篓，快速冲一个澡，换上干净简单的休闲服。 宇川晓站在浴室玻璃前，揉了揉有些舒展不开的眉眼。 为了接近目的地，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需要绕道而行，走些弯路。 这话谁说的？尼采？ 怪有道理的。 宇川晓走进厨房，煮起今天的晚饭。 切菜的时候，下班比较早的宇川十里香回来，把自己丢在沙发上。 宇川晓看了一眼，依旧是非常劳累的样子，只是抱枕下的视线偷偷瞄了过来。 是在偷懒。 宇川晓双手抱胸，单手拎着汤勺，没说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好笑。 父母也还年轻啊。 因为椎名爱而产生的压力骤然缓解，宇川晓临时决定今晚再添一道菜。 …… 翌日，宇川晓没等上原博，早早来到学校。 虽然来得很早，班级里却还是有几道身影，看见他进来也没打招呼，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课本和习题上。 努力的人哪里都有，三年级尤其多，跟宇川晓和上原博一样，开学后就退出社团，一心学习的不在少数。 宇川晓从今天开始，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复习的课本从头开始看，每个知识点，重要部分用纸笔记录，加深印象，同时整理成补课的资料。 习题册昨天写完，今天要去补充一些，东大和庆应的好像不便宜……想着兜里仅剩的一万余円，宇川晓将关于蒙古的知识点记在笔记本上。 时间推移，班级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交流，然后就再也没停下。 宇川晓揉着肩膀放下自动铅笔，抬头看见上原博正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脸幽怨地望着他。 “怎么今天不等我？” “起得早。” “我家门你又不是推不开。” “怕去你房间，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在上原博思索自己房间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时，宇川晓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走，出去转转。” “去哪儿？”还没得到回复，上原博已经站了起来。 “操场，中庭，或者教学楼后边的运动场。”宇川晓随便说了几个地方。 权当他学累了想逛逛的上原博，一路上都在讲自己漫画快要画高潮部分的事。 按照他的预想，画完这一部分就去找版社投稿，然后遇到欣赏自己的真命编辑──最好是个二十多岁，刚入职并且喜欢穿黑色丝袜的漂亮姐姐。 做起梦来有一套的这家伙。 宇川晓双手放在西式校服外套口袋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漫画，视线偶尔投向角落，垃圾桶或者没什么人经过的区域。 身穿维修服，扫地衣，或是提着钢梯，拎着垃圾，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身材健硕的男人们，偶尔会出现在视野中，然后快速消失。 不出意外，这些都是椎名爱的人。 宇川晓搜索着以前的记忆，回忆起三四天前就有这些人的印象，可惜那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这方面，一点都没提起警惕。 ‘懈怠了……’ 如果早点注意，说不定能预防昨天那种情况的发生，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改变什么时候也不晚。 从今天开始，对日常提起几分警惕！ “你觉得怎么样？”上原博的询问声响在耳边。 “不怎么样，女主人设不讨喜。” “哪有，现在傲娇人设特别火！” “把男主踩在地板上，然后哈哈狂笑，这不是傲娇，是变态。” “啊？” “还特别标注要穿黑丝，请你画漫画的时候不要夹带私货。” “……” 回到教室，学生们来的差不多，各自聚成一个个小团体。 被微风吹起发丝的椎名爱，小脸如昨日般无情，正在看英语课本。 “椎名同学，早。”宇川晓打了声招呼。 “宇川同学，早。”椎名爱投来视线。 好像一幅画有了生命。 与昨日相比，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多了几许狭促的意味，卷起不讲道理的风暴，让人沉迷进她的魅力之中。 嘴角没翘起，却像是在微笑。 面对这样的视线，有种被全世界偏爱的错觉。 偷偷把视线看向这边的同学，还有跟在宇川晓身边的上原博，一下子愣在原地。 “椎名同学，你今天真漂亮，有种《蒙娜丽莎》的感觉。”宇川晓赞叹道。 “谢谢。”椎名爱一点也不谦虚地接下这句赞美。 “看英语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宇川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身子面向椎名爱。 上原博傻乎乎地坐回去，双手搭在课桌上，还没回过神。 “待在原地很无聊。”椎名爱说。 宇川晓看了眼中庭。 快上课的缘故，中庭没什么人，只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压低身子，偷偷接近整理羽毛的乌鸦。 顺着他的视线，椎名爱也将目光投向中庭的猫咪。 距离很接近的时候，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咚……咚……” 大笨钟的上课铃声，忽然响彻校园。 乌鸦没事，猫咪反而被吓得一激灵，一头扎进旁边的灌木丛。 椎名爱和猫咪一个反应，满头秀发都颤了两下。 等她反应过来面前有人，满脸不妙地投去视线时，宇川晓已经把身子转了回去。 ‘没看见？’ 椎名爱狐疑地打量了他背影两眼，试探着喊道：“宇川同学？” “……”前面的宇川晓没回话。 椎名爱用力踹了脚他的凳子。 第十八章 我要惩罚你 第一节英语下课，宇川晓和上原博准备去上厕所。 “我要喝乌龙茶。”略带冷淡气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宇川晓看了过去。 确认说话的人是椎名爱后，他整理了一下措辞：“你是在跟我说话？” “这地方还有别人吗？”椎名爱头也不回，视线落在窗沿上。 “……”站在旁边的上原博。 “好吧。”考虑到昨天达成的共识，顺路买瓶饮料也没什么。 “等一下。” 转身要走的时候，椎名爱把他们喊住。 在百褶裙口袋里掏出一个男士才会用的黑色皮质钱包，抽出几张福泽谕吉，犹豫了一下，又多添了几张，一起递过来。 “……一瓶乌龙茶200円，你想喝多少？”宇川晓看着手里的十几张福泽谕吉。 “剩下的当做活动资金，没了再找我要。”椎名爱挥手说。 宇川晓忽然觉得除了美貌，这女人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干脆买套习题报复……报答她吧？ 出了教室门，上原博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宇川，怎么办到的？” “什么？” “第一天刚认识，第二天就吃软饭这种事。”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只是个跑腿小厮。” “这样啊。”上原博像是懂了一样点头，眼神还是很无礼地上下扫视。 宇川晓懒得管他，回去的路上买了乌龙茶，顺便给自己买了饮料──一瓶罐子上标注特甜的咖啡。 既能补充学习所需的甜分，也能保持充沛精力，关键是用椎名爱的钱，650円的价格也不心疼。 好在大小姐没有说什么“忽然不想喝乌龙茶，麻烦去买香蕉牛奶”这种话，否则宇川晓会以为她还在为被上课铃吓到而怄气。 第二节课是国语，不知道是不是照顾椎名爱，老师特地从高二刚开始的内容展开复习，顺便解构了一些题目的出题思路。 神坂乐高二课本内容不多，有这一课，宇川晓至少能少补半天课。 木下老师果然是有前途的。 一直到中午，椎名爱都没再说些什么。 宇川晓也乐得清闲，吃完午饭就去了文学部。 和昨天相比，文学部的活动教室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椎名爱坐在昨天的角落，正在吃菠萝包。 “午饭就吃这个？”宇川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离得近了，更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青苹果香气，似乎不是香水，而是洗发水。 “很好吃，萱萱软软，表皮发甜有嚼劲。”咽下嘴巴里的菠萝包，她说。 “可惜不够温热，也不能配饭吃。”宇川晓总结。 “你话这么多？” “昨天我们不认识，故意保持了几分矜持。” “现在是真实面目？” “一点点。”宇川晓做出指间宇宙的手势。 “这样。”椎名爱继续朝菠萝包发起进攻。 她张开的嘴不大，速度倒很快，没过几秒钟，原本半个的菠萝包就只剩一点。 宇川晓看着她把菠萝包咽下去，又喝了一口乌龙茶。 略微鼓囊的脸颊，白皙的脖颈，放在那张不大有表情的脸上，有种特殊的魅力。 “再这样没礼貌，我就宰了你。”少女的嗓音，好像随风一起飘进活动教室。 “……”宇川晓把复习资料掏出来。 复习完今天的部分，两人一起回到教室。 下午是分组的美术课，三人一组，共同描绘老师摆出来的箱庭。 椎名爱当然跟宇川晓，上原博分在一组，估计除了美术课，音乐课，体育课和家政课也都一样，木下老师早就打好了招呼。 宇川晓把大房子的轮廓勾勒出来，将画笔交给专业的上原画师。 上原博看着跟自己五岁弟弟不逞多让的画功，站在原地抓耳挠腮。 “今天没有意外？”宇川晓坐到椎名爱身边。 “意外能让人知道，就不叫意外了。”椎名爱看也不看他，身子坐的笔直。 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宇川晓尴尬两秒，很快就恢复过来。 “你要不要试着去画一画？” “没兴趣。” “根据神坂乐的教学基础管理规范，认为适当的美术，体育，家政和音乐课在放松的同时，有助于学生从各个方面理解知识在不同区域的应用。”宇川晓边回忆，边总结。 哦对，还有游泳课。 可惜这是夏季特供的内容，那时椎名爱肯定都不怎么来学校了。 可惜。 等他说完，椎名爱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才响起：“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上去画一画？” 椎名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在宇川晓思索自己是不是试探地太过了的时候，椎名爱忽然站起身，走到画板边对上原博说：“可以让我来试试吗？” “哦哦，当然可以。”被漂亮女同学搭话，上原博有些小羞涩，把画笔交给椎名爱。 梦想是做画师的上原博画功自然不差，箱庭大体上已经画的非常出色了，该有的枝干，房屋建筑十分扎实，就这么交卷说不定也能拿到b-的评分。 与之相比，椎名爱的画风非常简略，每一笔都勾勒的恰到好处，把箱庭要营造的氛围完美诠释在画纸上。 画完这些，她像是失去了兴趣，把手上的画笔递给宇川晓。 宇川晓又递给上原博，早就忍不住想要仔细学习这些笔画精髓的后者立刻窜了出去。 “满意了？”椎名爱坐下来。 “嗯……”宇川晓抵着下巴，评价道，“这么快找到箱庭表达的灵魂，直达重心，笔锋有力，意境优美，椎名同学，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世界级画家！” 椎名爱好像没听见，又像是对这些事很不在乎地点点头，开口道：“我说过吧，赞扬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椎名同学？”宇川晓忽然感觉不太妙。 “放学之后，我要惩罚你。” “为什么？” “你话太多了，宇川同学。” “我只是想欣赏你的画功！” “嗯嗯。”椎名爱‘那种事怎么都好’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宇川晓不适应地挪了挪身子。 偌大的美术教室，给不了他丝毫的安全感。 不喜欢聊天说就是了，忽然翻脸算什么。 以前聊的时候也没对聊天表现过厌恶啊。 明明就说了几句话，还没有中午的时候多。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等等……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为早上的事儿生气吧？ 美术课结束前，宇川晓忽然想。 第十九章 突然袭击 “宇川，下午要不要去买奥特曼的碟片。” 下课铃一敲响，上原博就转过身来问。 宇川晓指了指身后收拾书包的椎名爱，没有说话。 “今天也要补课啊？”上原博一下子泄了气。 “周六周日也不会耽误。” “那不跟约会没什么区别吗？” “……上原，世间真理之一：不要对一件事定下只基于表象的判断，这会让你失去思考能力。”宇川晓把桌上课本都收起来。 “是是。”上原博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提着书包离开了。 背影好像个遭受背叛的可怜女人。 宇川晓心里立刻升起几分亏欠感，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让他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吧。 比起被朋友冷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走吧。”收拾好书包的椎名爱，站到他身边。 “马上。”宇川晓三两下收拾好书包，跟她一起走出教学楼。 大概是昨日下了场烈雨的缘故，天气异常的好，太阳高悬，撒下的光辉让春日微风都暖洋洋的。 学生们分成两波，一波涌入社团大楼，另一波朝着校门走去，准备参加预约好的补习班。 黑色的高级轿车，停靠在门口的位置，吸引了无数离校学生的注意。 路上没有交谈，即将上车的时候，下意识和昨天一样去坐副驾驶位的宇川晓，被椎名爱拦了下来。 “你和我一起坐后排。” “嗯？”宇川晓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听不懂我说的话？”椎名爱已经坐了上去，身子往另一边移动。 “不，我的意思是……昨天不是让我坐前排吗，怎么今天变了？”宇川晓问。 “还记得我们昨天在图书馆的聊天吗？”椎名爱没有说什么不上来就跟在车后面跑，而是看起来慈眉善目地问。 “……”记性很好的宇川晓，坐上后排的位置。 车辆启动，并入新宿区车流似水的街道。 坐垫柔软，靠背轻松，好像还有按摩功效，即使不太懂是什么牌子的豪车，光凭这些体验肯定也不便宜。 中途摁了摁车窗按钮，降不下来，只能观察出玻璃很厚，像是传说中的防弹玻璃。 把视线放在窗外，一路上都在猜测所谓惩罚到底为何物的宇川晓，在察觉到车子进入池袋的那一刻，脸色难看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忍不住问。 “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顺便品尝宇川同学的手艺，你觉得如何？”椎名爱樱唇开阖，吐露出没有感情的话语。 “有什么事就冲我来，触及家人算什么。”宇川晓一瞬间想了很多，藏在背后的手握了起来。 “好啊，冲你来。”椎名爱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对开车的司机说，“斋藤，调转车头，去最近的a＊影视公司。” “a，a＊公司？”宇川晓愣在原地。 “为了适当惩罚你，就打扮一下，今天出道吧，不带面具的那种。”椎名爱笑眯眯地说。 “……椎名同学，我还未成年。” “有些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宇川同学。” “你太变态了。” “是么。”椎名爱点了点头，“去家里拜访还是a＊出道，选吧。” “不能先欠着吗？”宇川晓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惩罚内容加剧。”椎名爱失去了聊天的兴趣，视线也从他身上收回来。 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女人！ 宇川晓把视线投向自己这边的车窗。 车子刚刚驶入通往住宅区的小路，但不是宇川家那边的住宅区，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堂堂重生者，去当a＊明星出道也太离谱了，绝对不行。 但家里也不能让她涉足。 一旦把战线拉到父母身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宇川晓绝对会后悔终生。 一方面是自己的未来，一方面是家庭的安危…… 宇川晓决定什么都不选。 他把目光转到椎名爱身上：“椎名同学……” 下半句话已经说不出口，宇川晓猛然瞪大双眼。 那双眼睛映射的地方，除了椎名爱投来有些疑惑的视线，还有越过车窗，刚路过的夹角处，一辆车以近乎将油门踩到底的速度狂奔而来。 意外？ 不对，是有预谋的袭击！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车辆侧面猛然响起剧烈的撞击声，整辆车在巨大马力的推动下，瞬间将侧面的墙壁撞塌。 碎石如玉，砸的车顶砰砰作响，椎名爱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力，一头砸进宇川晓怀里。 “嘭嘭嘭！”车里的安全气囊全部爆开，推着宇川晓栽进椎名爱身上。 震荡的力道大幅度消失，没有系安全带的两人下意识抱住彼此，在宽阔的后排摔得七荤八素。 车祸发生后，人们经常会惊慌失措，显出茫然的样子，并不是因为性格如此，而是剧烈的冲击力中断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点就算是宇川晓也不能免俗。 但他的耳力并没有受到影响，震荡感停止的瞬间，一道不属于车祸的清亮钢铁碰撞声传入脑海。 像是手枪上膛！ 宇川晓猛地直起身，手臂下意识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挥舞。 从驾驶位伸出来的手枪因为被抵住而抬高，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在车里。 弹丸射入柔软的座椅，宇川晓鼻间弥漫着剧烈的硝烟。 那把手枪，就在距离他脸不到十公分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宇川晓感觉身体中骤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力气，扣住他又要摁下扳机的手指，用力一扭。 “咔！” 驾驶位传来痛苦的呼喊声，名叫斋藤的司机松开手枪抓住宇川晓的手臂，扭转身子，另一个手握拳，好像一杆巨炮般打了过来。 宇川晓心思迅速，抱起一旁的书包挡在身前。 “彭。”即使有书包的阻拦，这一拳依旧让宇川晓咬紧牙关。 这是专业的格斗术。 打不过，必须想办法拿到手枪。 可是手枪掉在地上，他速度没有司机快，更不可能蹲下身子，以挨揍的代价去捡枪。 谁知道他有没有第二把？ 思考只在一刹那，宇川晓松开书包，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以全身重量为基础，起身倒退的同时伸出右脚，狠狠揣在他的肩头上。 斋藤被这股力气撞开，宇川晓顺势躺在后排座位，下意识去找手枪。 视线锁定在椎名爱手上的瞬间，她扣下了扳机。 第二十章 宇川晓搞不定的女人 子弹穿透座椅，精准地在司机斋藤额头留下口子。 硝烟的气息，在车子后排弥漫。 宇川晓大口呼吸，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散架一般地痛，连动一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 以后开车，就算坐后排也要系安全带！ 倒在地上的椎名爱，松开手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起不来。” “你起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宇川晓没好气地说。 如果不是椎名爱，他绝对不会，也不可能遇到这种事。 但很快，他的心思就冷静下来，呼吸频率也得到控制，没有那么慌张。 椎名爱静静看着他，衣衫凌乱，满头长发披散，说不出的狼狈，唯独那张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怎么回事，撞到了？”恢复些许力气，宇川晓勉强支起身子，问。 “头很疼，没有力气，也许是瘫痪。” “别这么悲观，我先抱你起来，可以吗？”宇川晓问。 椎名爱点了点头。 宇川晓旋转身子，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感，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很轻，惊人的轻，原本以为要用很大力气，结果才刚刚用力，椎名爱就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只是好像还没有行动的能力，栽进怀里也没什么动作。 在这种环境下，宇川晓一点也没有抱住漂亮少女的欣喜，连忙帮她把身子摆正。 原本躺倒的地上，有一摊不太显眼的血迹。 椎名爱显然也发现了，小脸有点发白。 “能呼叫支援吗？”宇川晓看了一眼，在扶手箱里翻找起绷带。 “先别管这个，开车往港区走。”椎名爱催促道。 好像是回应她的焦急，防弹玻璃赫然开裂，中心的弹丸停在最近的一层，还在不停旋转。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车门一侧被打的啪啪作响。 “快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宇川晓跳到驾驶位。 一脚踢开昨天还觉得可怕的尸体，双手扶住方向盘，打火。 遭遇了这么剧烈的车祸，车辆动力系统居然没受影响，真是个奇迹！ “嗡。” 发动机嗡鸣，一下子窜了出去，几乎嵌入车子的另一台车也被这股力量拉得转了个圈。 宇川晓全心全意开车，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椎名爱忽然变了脸色。 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手枪，一连扣下好几次扳机。 “你发什么神经！”宇川晓被吓了一跳。 “有炸弹。”椎名爱的声音，好像快失去意识一样缥缈。 距离并入主路还有段距离，宇川晓回头看了一眼，椎名爱脸色惨白地倒在后排座椅，双眼几乎快要睁不开了。 被子弹暴力拆开的中央扶手箱下，原本应该是车载空调的位置，一个远程激活的炸药包正在闪烁红光。 “远程引爆线被掐断了，改成了计时开启。”椎名爱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不这样就无法说话，“时间十分钟，去新宿……不，去中央区的杜欣可嘉医院！” 宇川晓一转方向盘，把油门踩到底。 经过严重摧残的车辆，疾驰在新宿区的大道上。 也就是这个年代网络还没有普及，否则明天的推特上肯定都是（东京豪车碰撞后在新宿街头狂飙）之类的词条。 中央区是宇川晓前世上班的地方，新宿更是前世与小老头居住了十几年，开车起来没有任何陌生感，七扭八拐之中更是甩开了好几辆隐隐在后方追随的车辆。 等到了杜欣可嘉医院，宇川晓完全没有等保安移开障碍的意思，一头闯进地下停车场。 停在没车辆，没柱子支撑的地方，解开安全带，下车。 左车门被撞的完全嵌入车身，右边满是触目惊心的弹孔。 有几颗流弹不知什么时候窜进车里，打的座椅破烂一片。 椎名爱瘫倒在另一边，空调箱里的炸弹还有两分钟倒计时。 顾不上呼喊，宇川晓把她抱起来，冲进不远处的楼梯。 “三楼，外科都是我的人。”椎名爱有气无力地说。 “跟你在一起可真要命。”宇川晓看着比学校还高十几阶的楼梯，闷声往上爬。 “后悔了？”也许是快安全了，椎名爱话多起来。 “从昨天见到你开始就后悔了。”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知道是谁动的手？” “有些猜想。”椎名爱看了眼紧绷着脸的宇川晓，“放心吧，你父母那边有人看护，不会出意外。” “那今天？”宇川晓松了一大口气。 “我特意遣散了保镖，为了引蛇出洞。” “你就不怕真的死了？” “我更怕一直心惊胆战。” “……” 推开三楼疏散通道大门前，宇川晓看了她一眼。 “椎名同学，你必须报答我。” 椎名爱闭上双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嘴角微微上扬。 “轰隆隆。” 楼底传来爆炸的响声，大概是车上的炸弹到时引爆了，连带着整个医院都震了一下。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医生！” …… “我怎么会骗你呢？” “真的是这样，盛情难却嘛。” “偶尔出去吃一顿饭也没关系吧，母亲也自己煮煮饭啊。” “晚上肯定回家。” 吵死了。 椎名爱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白色天花板。 大概十几秒后，她回过神，朝着窗外看了眼。 太阳西垂，淹没在高楼大厦里，为远处的天空染上一抹驼红。 还活着，真好。 她又闭上了眼睛，静静体会身体的存在。 有些吵闹的电话声停止，宇川晓坐在靠近病床的椅子上，重重叹息一声。 泄露出来的沉重感，让床上的少女提起注意。 “脑出血，颈部骨骼粉碎，手臂骨折，脸部神经坏死……” 每说一段，椎名爱的小脸就变白几分，最后猛然转过头怒视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原来你醒了啊，居然还装睡。”宇川晓用看不正经人的视线打量她。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椎名爱气呼呼地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在病床上的缘故，原本应该很吓人的话，配合着这张怒气满满的小脸，反而没有任何威慑力，只让人觉得可爱。 “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干嘛整天板着张脸。” “用你管？” “是是是……” 宇川晓懒得跟她吵，把一张纸拿过来，“初步的诊断结果是挫伤，扭伤和轻微脑震荡，总体问题不大，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你呢？”椎名爱下意识问。 “我？”宇川晓一愣，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想到大小姐还……等等，没必要拿枪吧。” 再次确认，这是他搞不定的女人！ “你救了我，关心是应该的，别总是胡说八道。”椎名爱单手持枪，冷冷地看着他。 “下次不会了！” “哼。” 第二十一章 轻微脑震荡 等椎名爱气消了，随手把枪扔在床头柜上，宇川晓才说起其他事。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医院里来了很多人，但一个都没被放进来，现在应该还在外面等着。”他随手拿了个新鲜的苹果，用床头的水果刀削皮。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思考了片刻，她又收回视线，重新挂起那副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表情。 “这样就好。” “嗯？”声音太轻，宇川晓没听清楚，下意识靠近了些，“你说什么？” “爆炸和枪击的结果是什么？”椎名爱一副‘我就是在问这件事’的样子。 “不知道，电视台没播，你的那些手下也没告诉我，大概是压下去了。”宇川晓咬了口削掉皮的位置。 脆，甜，汁水充盈，有股很大的苹果香气，让人想起椎名爱身上那股青苹果香味。 不愧是送给大小姐的果篮，说不定能卖到2000円一枚，宇川晓又咬了两口，对其他果实产生期待。 椎名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咬下去，又不耐烦地削掉碍事果皮。 一颗苹果快啃完的时候，她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一副我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想吃就自己说。”宇川晓受不了她。 “不想吃。” “傲娇人设可没有好下场。” 听不懂傲娇是什么，但觉得肯定不是好话的椎名爱，狠狠瞪了他一眼。 “把床板升起来，我要布置一些安排。” “哪个键，红色的？”宇川晓头埋在病床下。 床板缓缓上升，桌板也自动架在身前，摆成适合书写，翻阅的角度。 宇川晓有些惊讶地看着全自动的病床。 这年头就有这东西了？ 他入职银行那段时间，因为跑业务太忙染了病，当时用的还是手动安转桌板的病床。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用的东西都比一般人先进十来年！ “你那是什么表情，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椎名爱不喜道。 不知道是不是轻微脑震荡的缘故，她越看宇川晓越不顺眼，总想训斥，连一直维持的表情都几次破功。 这让她有种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因此心情更烦躁，更看宇川晓不顺眼。 “哦哦。”宇川晓把给母亲打电话时用的手机递过去。 还好，现在的电子产品还是这么古老，即使是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虽然他也买不起就是了。 心灵得到慰藉的宇川晓，从果篮里挑出几个比鸡蛋小一圈儿的草莓，拿到浴室清洗。 回来的时候，椎名爱正从几张纸和手机上收回注意力，看向他手里的草莓。 “我要吃两个。” “你不早说。”宇川晓洗的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只能忍痛分两个小点的。 椎名爱看了眼，也不在乎，边吃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宇川晓投去视线，原本空白的几张a4纸，此时都被画上了一些符号，或者数字，字母，圈起来用横竖线相连。 手机滴滴作响，一条条消息刷新，被接收，然后成为白纸上的一份子。 “这是在干什么？”宇川晓看了一会儿，问。 “追查今天的罪魁祸首。”椎名爱头也不抬地说。 “光凭这些符号和短信，加密通话？” “桃子。” “什么？” “我要吃桃子。” “……好歹说声谢谢吧。”宇川晓一口把剩下的草莓吃下去。 “请听话一点，宇川同学，能容忍你在我床头乱吃东西，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椎名爱声音冷淡。 “哦──终于露出来了么，大小姐的恶劣脾气！” “是我平时对你太纵容……”这句话没说完，宇川晓抱着桃子走进了浴室里。 椎名爱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把视线移回来，下笔的动作轻快了些。 这点异常感受，自然也被归因到轻微脑震荡身上。 桃子只有一个。 洗干净后，用水果刀分成两半，带核的留给自己。 浓郁的水果香气，让宇川晓觉得有这么一场经历也不错。 当然是胜利者的享受，要是出了意外……说不定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宇川晓悠哉悠哉地走出浴室，把半个桃子递给椎名爱。 “有结论了吗？” “基本锁定，已经派人去了。” “现在就是等待结果？” “对。”椎名爱咬了口脆甜的桃子，又把视线转向他，“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 “有。”宇川晓赶紧举起手，“我家人那边，什么情况？” “提防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不讲武德，用你家人威胁你对我不利，特地派了一些人过去，伪装成入职同事或空降领导，今天应该就能见到，哦对，还有你家右边那套闲置的房子。”椎名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通。 “安全无忧？”宇川晓没听见一句保障的话。 看出他眼里的忧色，椎名爱把桃子放到另一个手上，身子转过来，语气轻缓：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真正的麻烦还远没有解决。” “今天这个不是？” “只是万千麻烦中的一员，还是家里出的蛀虫。” “椎名同学，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也许是半个东京？”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说完这句话，病房里陷入难得的寂静。 宇川晓看着她丝毫没有变化的认真表情，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昏过去。 “噗……”椎名爱把头扭向窗户的方向。 “你骗我？”宇川晓不可思议。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要见下属了。”椎名爱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只是依旧看着窗外。 这个仇我就先记下了……宇川晓心里碎碎念，说出第二件让自己在意的事：“我们俩书包没拿出来，丢在车里被炸光了。” “去学校，找担任教师领套新的。” “周六也要上半天课。” “没空去，帮我请假。” 出了这档子事，受伤较轻的宇川晓也不想去上课了。 但一想到父母也许会因此担忧，还是去睡半天好了，反正成绩好，上课睡觉老师也不会多管。 “我救了你，不期望有什么报酬，只希望不会遭到背叛。”犹豫半晌，宇川晓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觉得我会背叛你？”椎名爱语气彻底冷下来。 “请理解浮萍一朵，无依无靠之人的内心期盼。”宇川晓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 “我不是那种人。”椎名爱强调道。 “嗯嗯。”宇川晓‘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地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椎名爱想用吃剩了半个的桃子砸他后脑勺。 第二十二章 应急锻炼 路上随便吃了份拉面，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住宅右面久久无人的房屋，亮起盈盈灯光。 宇川晓看了几眼，才推开自家大门。 “我回来了。” 客厅里只有母亲，父亲大概在书房，门半开着，能闻见淡淡的烟味飘出来。 和绝大多数家庭一样，戒不了烟的李想同志被家庭其余三人集体排斥，每次瘾上来了只能跑进书房里。 后来就没这么憋屈了，因为宇川晓也染上了烟瘾，偶尔李想还会找他要烟抽。 说起这个，好像重生回来后就一次也没抽过了。 未成年能不能接触这种东西？都有些忘了？ 胡思乱想地在玄关换上拖鞋，步入客厅的第一眼，就看见母亲端坐在沙发上，用一种促狭的视线上下打量他。 “您这是什么表情？”宇川晓笑着问。 “我给上原太太打电话，是上原博接的，你猜那小子说了什么？”宇川十里香问。 率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上原博落魄的背影。 坏了，忘记串供词了！ 宇川晓佯装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坐到沙发上。 宇川十里香有些好笑地摸摸他头发：“有女朋友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妈妈不会怪你的。” 宇川晓不大适应地躲开：“不是男女朋友。” “单纯补课，不用周六周日也在一起吧？” 那小子连这种事都说了？ 男人的友谊，果然是最经不得女人插足的。 宇川晓也懒得解释‘对方是很有权势的大小姐’，佯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才刚刚认识，只是有点好感。” “加油，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 “是，是么。” “当年你爸爸刚认识我，就……” 不厌其烦地听了遍父母当初的情感故事，浑身疲惫的宇川晓爬上二楼卧室，把自己扔在柔软大床上。 闭上眼睛，弹丸从眼前掠过，射入座椅中的画面，还能细致入微地回忆起来。 个中形势，无疑是最危险的情况，比起前世酒店欠债二十三亿，他身为总负责人时的压力还大。 而接下来的十余天，说不定都是这种情况。 敌人躲在暗处，没有准备，很轻易就会走向死亡的结局──说到底人类也是种很脆弱的生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失去生命。 如果说得到一个合适的岗位必须经历考验，那这就是他必须要闯过的难关？ 不行。 不能就这么等着意外上门。 宇川晓从床上坐起来，来到桌前。 论体力，他是棒球部成员，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差，虽然懈怠了一个多月，但只需要重新锻炼起来，就能很快恢复到正常水准。 可要论格斗和枪法，他肯定不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杀手的对手。 但是。 他有过目不忘的才能。 只要锻炼时长，次数积累起来，无数次回忆正确的出招，射击方式，肯定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拥有一战之力。 对接下来的生活而言，这非常重要。 忘记跟椎名爱说了。 算了，周一大概就会见面，到时候再问她要训练场所吧。 宇川晓看着池袋的夜空，试着活动了几下筋骨。 以前学的《快速瘦身五十招》是怎么做的？ 为什么这点事就不能快点回忆起来。 黑夜中，池袋二楼的房屋，很快传来运动的声音。 …… 一大清早，笨鸟也不会起床捉虫的时间。 空气中弥漫着未经净化的湿气，风一吹，凉的刺骨。 宇川晓根据昨晚熬夜写出来的训练计划，奔跑在池袋住宅区的小巷里。 回忆田径部同学们优美的跑步姿势，找到最省力且最有效的奔跑方式。 偶尔还会看见不认识的西装男人，走出家门，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看上去像是双胞胎的小学生，站在家门旁边的水池刷牙。 宇川晓从门前跑过去，对她们挥了挥手。 两个小孩子呆呆地看着他。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他改跑为走。 路过上原博家的时候，特意敲了敲门。 “是阿晓啊，早上好。”染着红色短发的上原太太，打着哈欠开门。 “上原太太早上好，上原博醒了吗？”宇川晓问。 “还没有，那小子抱着游戏机打了一晚上，迟早得教训他一顿。”上原太太气呼呼道。 “这样，晚点我会叫他一起去上学的。” 告别了上原太太，宇川晓又跑起来，到街头的便利店门口买了份报纸。 翻来覆去都没有看见（豪车狂飙）（杜欣可嘉医院地下停车场爆炸）之类的词条，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心里又对椎名爱背后的能量有了全新的认知。 也不知道网络上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不过就算有，应该也被删了个七七八八。 边想边往家里走，推开房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把报纸丢在茶几上，上楼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新校服──还好神坂乐每年都会发两套校服，不然现在都没得穿了。 宇川晓下楼的时候，父母已经醒了，宇川十里香在厨房里，李想把报纸全打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早上好。” “早上好。”李想视线移过来，皱了皱眉头，“书包呢？” “忘在学校了。”宇川晓张口就来。 “没有家庭作业吧？”听见交谈声的宇川十里香，从厨房里探出头。 “你儿子全年级第一，不做家庭作业也没什么。” “老师的话要好好听啊。” “知道了知道了。” 度过一个愉快的清晨，宇川晓拎着用手帕打包好的便当，散步到上原家。 大概是起晚了，快走到的时候，就看见上原博叼着面包，从家里小跑出来。 “头发这么乱，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宇川晓朝他喊了一声。 完全不记得昨天是怎么出卖朋友的上原博，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又去找大小姐了。” “别想了，大小姐今天不来上课。” “连这种事都知道，还说你们没什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宇川晓搞不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懒得解释太多。 反正大小姐过段时间就会离开，他也会尝试与东京电视台结缘，到时一切自有分晓。 当然前提是得活下来。 “说起来，你书包呢？” “被大小姐带走了。” “哈哈哈哈，活该。” “不过也给我留下了买新书包的经费。” “……” 第二十三章 下周三，东京电视台取景拍摄 宇川晓的新书包，是在通往校门的路口便利店买的。 两万円，通体黑色，手提包样式，和原来那个一模一样。 花的当然是椎名爱给的钱，店长还送了圆珠笔，自动铅笔和看上去就很廉价的笔记本。 总归是免费的，当然不会嫌弃。 上原博先回教室，宇川晓则去一趟办公室，把椎名爱请假的事说了，顺便拿了套新书。 木下老师什么都没问，听到要求后，立刻就带他去拿新书。 也不知道是知道了点什么，还是椎名爱的名头就真这么好用。 拿完书，宇川晓就回到了四楼的教室。 学生们几几聚在一起，正在兴奋地聊着什么。 还没听清楚，他的耳朵就被一道高高的喊声填满。 “喂，宇川，听说东京电视台下个星期三要来学校取景拍摄！” 心里一紧，宇川晓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哪个东京电视台？” “还能有哪个，当然是播《宝可梦》的东京电视台。”上原博语气热烈，“不知道是在为什么电视剧取景，说不定就是关于高中生的动漫。” “这种情况，怎么想都是电视剧吧。”宇川晓放下书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神坂乐校园布局很传统，但绿化做得非常美观。 高大的橡树，榉木，还有贯穿中庭的银杏树，灌木丛里的鲜花，到了对应季节比动漫还漂亮。 初春当然也不错，因为有穿着裤袜和过膝袜，西式校服规规矩矩的女高中生映衬，看上去刚发芽，还有些光秃秃的银杏树都美观了许多。 “格局小了，拍摄下来的内容可以下次再用，当做绘画素材，只用在一场电视剧的拍摄里，实在是浪费。”上原博一副业内人士的做派。 “您说的都对。”宇川晓支着下巴，随口敷衍道。 也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椎名爱下周三还会不会来学校。 如果不来，自己原来的准备不都白费了？ 狐假虎威，老虎受伤不能出门，去借哪儿的威？ 宇川晓一拍桌子，打算今天下午就去看看椎名爱。 “你干什么？”絮絮叨叨的上原博，被他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对东京电视台这么了解，真是小看你了，上原。” “哈……哈哈，你不懂的地方还多呢，别以为考个年级第一就能骄傲。” “……” 被夸一句就上天，这人完全没救了。 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任何一件事都会成为课间的谈资。 比如东京电视台的消息，再比如今天椎名大小姐请了假。 中午吃完午饭就没课了，一些人选择去社团，上原博准备去新宿的电玩城买几个游戏卡带。 正好路途相近，宇川晓也就跟了过去──他要买各大学院发布的习题册。 顺便给椎名爱带一份，就当是伴手礼。 “宇川，你这家伙是不是说过要去电视台就职？”走在新宿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上原博忽然想起什么，问。 “是，我看东京电视台就不错。”宇川晓扫视着附近的环境。 “以为想就能去，你也太自大了。” “你还不是专盯着最厉害的出版社投，每次都被退稿。” “堂堂高中生，当然要有办成任何事的自信，万一过了呢？” “是是……” “你这敷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啊，《旅行鹰》到了。”宇川晓躲过上原博的巴掌，转身走入背着旅行包的猫头鹰店铺。 据说老板云游十几个国家，回来开了这家店铺，专门贩卖露营装备和各国纪念品，直到十几年后都是很出名的店。 从这家店的后门走过去，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个专门开给新宿学生的地方，电玩城和补习班一应俱全。 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偶尔也会碰到一起，叙旧几句。 也有提着书包的男高中生，关注着其他学校的女生，迟迟不敢上去搭讪。 有点像未来的御茶之水。 宇川晓走向附近的书店，在畅销书架找到东大，庆应，上智，筑波和早稻田的习题册，各自买了两份。 上原博一进门，就抱着可以免费阅读的漫画，坐在了附近的桌子上。 宇川晓卷起习题册，在他身边敲了敲。 “我先走了。” “嗯嗯。” “别看太久，书包被其他人顺走了。” “怎么会有人那么坏的人……喂！” 宇川晓敲敲他的脑袋，抱着堆起来的习题册去前台结账。 总共十套习题册，花费两万三千円，非常非常贵，但考虑到效果，勉强可以接受。 没有椎名爱活动资金的话，从今天开始就要吃草了。 乘坐附近的电车，在杜欣可嘉医院较远的地方下车，一路走到楼下。 还没走进住院部，就有人发现了他，快步跑上前来。 “宇川先生，小姐正在午休。”穿着医生大褂的保镖，拦住前面的路。 宇川晓亮了亮习题册，“这是伴手礼，还有一些需求，请帮忙转达。” “请您……”保镖正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让开身子，“小姐已经醒了，正等您上去。” “谢谢。”宇川晓也不在意，道了声谢，登上最近的电梯。 椎名爱的病房，是次顶层最大的一间。 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写着东西。 午间温润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着白皙的小脸。 黑发披肩，柔嫩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板。 全身上下套在宽大的条纹病号服里，并没有让她失去耀眼的光彩，胸部鼓胀，双腿伸长，稍加关注就能看出有多么笔直。 “你在看什么？”椎名爱视线平移过来。 “看你。”宇川晓把伴手礼那一份习题册放在床头柜，“中午好，椎名同学。” “中午好，宇川同学。”椎名爱看了眼伴手礼，语气依旧平淡，“如果你的视线不那么恶心，也许我真的会高兴一点。” “我是在关心你的安危。”宇川晓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 “我只是碰到了脑袋，你的视线长时间停留在胸部和腿……” “咳咳咳咳！！” 椎名爱话还没说完，就被宇川晓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会这么无礼打断她讲话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椎名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抓紧时间说正事，椎名同学，我想抽空训练一下格斗技巧和枪法。”宇川晓连忙说出最主要的需求。 “格斗和枪法？”椎名爱沉吟起来。 “不行吗？”宇川晓心中一紧。 难道要考证？ 都街头热武器对射了，还这么遵纪守法？ 太奇怪了。 “可以，稍后跟夏知去我家的俱乐部，她会教你怎么做。”椎名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点头同意了。 第二十四章 过目不忘的正确开发方式 她也没说抽空训练几天，肯定不会有结果之类的话，安排好事情后就恢复了工作状态。 宇川晓非常喜欢这种相处方式，当然椎名爱的态度能好一点就更讨人喜欢了。 “还有一件事，下周你能不能去学校？” “你觉得呢？” “不进行大幅度运动，应该没关系吧。” 椎名爱放下手里的圆珠笔，正正经经地，上下扫视了他一遍。 在宇川晓不太适应，想要遮掩的时候，她才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 “宇川同学就这么舍不得我？” “休息时间太长，原本复习的内容很快就会忘掉。” “那就是恨不得快点甩开我？” “……也不至于。”出于基本礼貌和避免关系搞僵的心态，宇川晓开口道，“能来上课就代表身体恢复的不错，而且生活在学校里，面对那些高中生，对缓解精神疲劳也有效果。” “口是心非的家伙。”椎名爱没了聊天的兴趣，语气重新恢复淡漠，“周一周五没空，其他时间看我心情。” 宇川晓没有强求地点点头。 太明显也许会被察觉，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离开之前，他注意到昨天打开的果篮，除了被他吃掉的，剩下的都没有动过。 夏知是椎名爱的贴身保镖之一，脸色和蔼，看上去身材纤细，没有什么威胁，但被很多保镖恭敬对待。 宇川晓乘坐她的车，来到位于港区一间艺人事务所旗下的训练拍摄基地。 “这是你们旗下的产业？”宇川晓记得这个事务所还蛮有名气的。 没想到椎名家也有这种业务。 “准确来说，是小姐正在开拓的市场之一。”夏知笑着说，“往里面走，是我们用来训练的基地。” 两人穿过几间有威亚，吊绳等器械的区域，来到内部的格斗室。 里面空无一人，玻璃隔断的打靶室内倒是有闷闷的枪声传来。 “宇川先生准备先练些什么？”夏知问。 “打靶。”宇川晓头也不回地朝着打靶室走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有多么大，靶子设置的很远，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抱着黑漆漆的步枪射击。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向着这边做了一个手势。 夏知回了一个不同的手势，和宇川晓来到最近的靶子前。 “十米的靶子，先用手枪。”她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才放心的交给宇川晓。 拉开保险，宇川晓回忆着椎名爱设计时的情况，双手握住，瞄准十米外的靶子开了一枪。 “嘭。” 靶子边缘开了个小洞，好在没脱靶。 “可以稍微抬高一点手臂，这样卸力更加轻松。”夏知调整好他的动作。 宇川晓没有管她，闭上双眼，静静回忆刚才开枪的感觉。 往左偏了点。 是枪没有摆正，以及对手部控制不足。 还有第一次接触枪械，不太熟练，手掌包裹过于紧密。 逐一矫正过来。 眼，瞄准器，靶心三点一线。 宇川晓扣下扳机。 这次子弹击中了靠近靶心的七环位置。 正要说些什么的夏知小姐，眨眨眼，收回了探出去的手。 “嘭，嘭，嘭！” 一连五发子弹打完，她瞪大双眼，数着靶子上的空洞。 “七环，八环，八环，八环，九环。” 除了第一枪外，没有一枪再低于七环。 这种命中率，对一个新手来说非常恐怖。 宇川晓静静体会着射击的感觉。 过目不忘的本领，让每一发子弹，都成了不可忘怀的记忆。 因此，宇川晓可以根据射击时的感受，尽快将自己的不足找出，并尝试弥补。 就像是七枪的记忆同时作用在全身上下，让他下意识矫正出绝对可以打中靶心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打一次吗？” 把空的弹匣卸下来，宇川晓转头看向夏知。 “啊，嗯，好。”夏知递来新的弹匣。 快速填装上膛，宇川晓把头转向一旁，对着靶子开了两枪。 “九，九环，十环。”保镖小姐的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宇川晓换了种开枪姿势和位置，中枪位置在八，九，十环中反复横跳。 “看来实际情况和训练总是会有差别。”又尝试了一个弹夹，他喃喃自语。 绝对清晰的回忆，当然是最好的训练方式。 但考虑到不同情况，也许是巷战，也许是超远距离作战，宇川晓还是尝试了很多射击方式，最后干脆左右单手射击。 直到把射击精准度稳定在经常十环，偶尔九环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枪，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双手。 “用了十一个弹匣，也不知道算多还是算少。” 正在练枪的男人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过来，站着夏知旁边小声交谈。 宇川晓自己走到三十米靶前方，重新开始适应距离。 等他打完比电线杆还小的五十米靶，男人走了过来。 “要不要试试移动靶？” “飞盘？”宇川晓问。 男人点了点头。 “来试试。” 保镖小姐已经走到了打靶机那边，接到男人的指令，立刻按下开关。 “嘭。” 偌大的靶场，右边飞来一枚飞盘。 宇川晓举枪射击，子弹擦着飞盘的边，只打碎一个角。 第二枚正中红心，飞盘立刻变成碎片，洋洋洒洒地掉在靶场里。 第三个。 第四个。 从第二个开始，直到二十靶结束，宇川晓再也没脱过靶，精准地令人害怕。 射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绝对记忆代替了繁琐的训练过程，但也有百分之一是专心采集样本，与记忆进行对比的功劳。 再次重申，过目不忘是非常恐怖的才能。 无数次回忆正确射击的细节，强迫身体适应这种感受，用思维矫正行为，得到的效果完全比得上数月的训练。 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而是在今后的每一天，也许是上课，也许是放学后的散步，他都能完美回想起训练时的细节，让自己的枪法越发纯熟。 以后，也许四五十岁的时候，他还能回忆起今天的射击经历，摆出无数次于脑海中演练过，绝对能打出十环的姿势。 今天的锻炼，足够他反复适应三四天时间了。 “就到这里吧。” 揉着发酸发疼的手掌，宇川晓放下纯黑的手枪。 男人欲言又止，夏知小姐小跑过来。 赶在他们俩开口之前，宇川晓先道：“我看这里还有格斗设备，能拜托两位教我几招吗？” 第二十五章 误会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相较于循规蹈矩的热武器射靶，蕴含更多发力方式与战斗技巧的近身格斗，显然更加难学。 尽管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分析，记忆，适应夏知攻上来的频率，但层出不穷的技巧，敏捷迅速的进攻，还是让宇川晓意识到专业与非专业之间的差距。 过目不忘终究不是万能的。 即使知道出拳时的动作，原理，但无法像夏知那样调动全身肌肉，打出来的招数终究只是花架子罢了。 是个光凭看，不大可能学得会的东西。 宇川晓有些可惜，但并不觉得气馁，说到底训练也只是为了增强应对突发状态的活命概率，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钻研其他方面就是了。 又一个三分钟后，被矫健双腿钳制的宇川晓，伸出手拍打擂台。 “见招拆招，反应迅速，宇川先生的进步速度真让人害怕。”夏知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说。 最开始的几秒钟，然后是一分钟，两分钟…… 与宇川晓对练的过程，就像是在打磨一块璞玉，每一次重新来过，都让她不得不掏出越来越多的底牌。 也让面前的少年越发璀璨，绽放出独属于天才的光芒。 “也就只有招架防御值得称赞了。”宇川晓说。 “近身格斗，招架比进攻更有意义。”夏知倒有不同看法，“即使是再厉害的保镖，被手枪命中也会快速失去战斗力，利用格挡缠斗的方式保存战斗力，伺机抽出手枪一招致命，比打来的去省力多了。” “……夏知小姐。” “什么？” “你是个武学天才。”宇川晓敬佩道。 “与宇川先生相比，我倒是显得普通了。”她还在震惊宇川晓的射击天赋，并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 接下来，宇川晓又跟男人打了几场。 与夏知的敏捷灵巧不同，体格健硕的中年男人，招式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次格挡都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传来。 靠着棒球手优越的身体素质，宇川晓意外坚持了六七分钟，直到双臂彻底发麻才落败。 差不多了。 休息片刻，宇川晓准备离开。 “宇川先生，小姐请您再去医院一趟。”走出拍摄基地事，夏知说。 “下午还有事吗？”宇川晓下意识问。 “这种事只有小姐清楚。”夏知摇头说。 “那就去看看好了。”宇川晓闭眼休息。 等到杜欣可嘉医院的时候，他困得都快睡着了。 手掌，手臂，全身都有种酸痛的感觉，恨不得扑到床上，一觉睡到天明。 明天就是周日，偷半天懒算了。 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宇川晓赶紧把它晃出去。 打着哈欠，跟随电梯来到病房楼层。 走廊的长椅摆着几个老派的公文包，靠窗的位置，几个年轻男女在交谈。 宇川晓推开椎名爱病房的大门。 十几个男女坐在临时搭起来的桌前，还有坐在主位的椎名爱，齐刷刷地投来视线。 “呃……我来的不是时候？”宇川晓眨了眨眼，停在原地。 “你先自己休息会儿。”椎名爱说完，转头继续听那些人的汇报。 宇川晓坐在病床边听他们汇报公司情况，又打了声哈欠。 午间的暖阳，泼洒在偌大的病房里，将他整个罩住。 不行，太困了。 病房里没有闲书，也没有解闷的游戏机，宇川晓拿了个苹果，去浴室洗干净。 “基于此次数据汇总显示，收购莱尼和luck两家事务所，配合……” “喀嚓喀嚓喀嚓。” “青一声优事务所正在考虑进行转让，现任社长被欠款问题困扰已久……” “喀嚓喀嚓喀嚓。” 有好几个人投来隐晦地视线。 “收购对方，对公司现有发展板块极为有利……” “喀嚓喀嚓喀嚓。” 正在汇报工作的部长，也把视线投射过来。 椎名爱转过椅子，阴沉的视线锁定在宇川晓身上。 “你怎么回事？” “什么？”把最甜部分特地留下来的宇川晓，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等会再吃！”椎名爱瞪他一眼。 “哦。”宇川晓把果肉吃掉，果核丢到最近的垃圾桶。 椎名爱又瞪了他一眼，才把椅子转回去。 “继续。” 部长的语速显然加快了不少。 等这场会开完，董事们次序离开时，椎名爱还在桌前静思了片刻。 越是这种时期，新事业的开拓方式越要大胆。 胆小鬼在东京是赚不到钱的。 等她想起还有个人在后面，投去视线时，才发现宇川晓倚靠在病床旁，已经睡着了。 椎名爱脸色沉下去。 她走到宇川晓身边，想给他一脚。 但看着他脸上幸福的表情，犹豫了几秒，还是放下了抬起的小腿。 “做什么梦，笑得这么恶心。”蹲下身子，宇川晓的脸豁然充斥半个视野。 仔细看看，好像还挺帅的。 除了头发乱糟糟的，笑起来有些恶心外，身材意外的不错，手臂健硕有力，脑袋也不差。 稍微修整一下，都跟得上事务所签约的艺人了。 性格缜密，接受现实，意外，并快速进入状态的能力强大。 是个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有趣的人。 椎名爱下意识伸出手，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抚平。 收回手后，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没忍住，做出了这种事。 “轻微脑震荡，对我的影响有这么大？” 沉吟着站起身，视线不经意间略过角落里的花篮。 剩下的苹果，不快点吃掉就要蔫了。 …… 宇川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太阳在西边的群楼后撒下火种，烈焰一直绵延到近处的天空。 一只丑丑的斑鸠，立在窗沿一角，整理翅膀上的羽毛。 椎名爱坐在窗边，伏案写着什么，长发摇曳，晃得阳光稀碎。 居然睡着了……宇川晓有些没反应过来地站起来。 “醒了？” 听到声音，椎名爱投来视线，依旧是那副没有什么波动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宇川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两个多小时前。”椎名爱冲着他点点头，接下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抱歉。 “两个多小时……现在五点多了？” “是这样没错。” “坏了。”宇川晓下意识找手机。 “想给家里打电话？你母亲打来过了，我告诉她你在睡觉。”椎名爱说。 “为什么不叫醒我。”宇川晓眼前一黑。 一个少女，接了他老妈的电话，还说他在睡觉？ 误会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第二十六章 被跟踪 “哦对，她跟我说不回家也没关系，但要注意安全，不能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椎名爱语气平淡，“你母亲人不错。” “……”成年人才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宇川晓完全不感兴趣。 他揉着头发，往窗边走了几步，坐在椎名爱对面。 她面前打开的书，是宇川晓带来的东大习题册，写到第七页。 既然报了平安，再晚点回去也没关系，宇川晓整理着思路，询问道：“没有说其他事吧？” “没有。” “那就好。”宇川晓松了口气，又对她道了声谢，“多谢。” 椎名爱的生活太危险，如果可以，宇川晓真的不想让父母与她有任何接触。 这时，他注意到椎名爱左手边，有吃掉了半个的苹果。 顺着他的目光，椎名爱也看了眼吃剩下的苹果，然后才把视线转回来。 “你的话说完了？” “啊，嗯，对了，那个训练基地，我明天也能去吗？” “可以，顺便带一把枪。” “……我能拿？”宇川晓有些发愣。 “别被人发现就是了。”在这方面，椎名爱就很有觉悟。 奇怪的觉悟。 思考把枪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椎名爱重新提起笔，边答题边开口说：“你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趴在我床上睡觉是怎么回事？” “啊……”宇川晓脑袋里又卷起了风暴。 昨天睡觉前做了很久的瘦身运动，今早还跑了好久，再加上下午的练习，各种各样的事情积累起来，一休息就立刻感到了疲惫。 果然，任何事情只要过量，都不是什么好事。 宇川晓挠了挠头，最后干脆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以后再闭上眼，也就别睁开了。”椎名爱语气毫无波动地说。 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不把他叫起来？ 宇川晓搞不定她，至于这句话……类似的他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你的枪法，听说很有天赋？” “应该，九环十环没有问题。” “这样。” “手枪该放在哪里？” “看你习惯。”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习惯。” “请习惯一下。” “……” 话题到此结束，宇川晓把目光投向窗外，椎名爱继续答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静感。 安静，但不寂寥。 没话题也不无聊。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他走到自己的书包边，掏出新买的习题册，就在椎名爱身边写起来。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窗边亮着小小的台灯。 椎名爱坐在对面，皱着眉头，笔帽轻轻敲打题目。 白皙的手指，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 那张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很好看的脸蛋，仿佛有吸力般，把光线和视线都牵引过去。 宇川晓把该填在上面的俳句背出来。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俳句填上去。 “我要走了。”宇川晓收起习题册，说。 “再见。”椎名爱没有起身，淡淡地开口。 “再见。” 宇川晓走出病房。 几个贴身女性保镖，围在门口附近，像看鬼一样打量他。 下了楼，随便在便利店买了些零食，边走边吃，回到家的时候接近晚上八点。 推开门，父母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客厅看电视。 “晚上好。”宇川晓换鞋，提着书包走进来。 “晚上好。”李想冲着他点头。 宇川十里香小跑过来，在他肩膀上嗅了嗅，一副逮到什么的样子，用力拍打他的肩膀。 “苹果味，说，是香水还是洗发水？” “是红富士。”宇川晓觉得老妈有点过分年轻了。 赶在他们俩八卦之前，宇川晓对好像在看电视，其实早已经把耳朵竖起来的李想说，“父亲，母亲，我想要个妹妹。” “有姐姐还不够？”宇川十里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姐姐太高冷，妹妹比较可爱。” 宇川晓敷衍着上了楼。 客厅里静了一会儿。 宇川十里香双手叉腰，调侃的目光投向李想。 “这孩子，害羞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他不想说，我们也就别多问了。”李想把电视关掉。 “妹妹的事？” “咳咳，阿晓胡说，你当什么真。” “小孩子确实很可爱嘛。” …… 翌日，再次跑了一身汗的宇川晓，回到二楼浴室好好冲了个澡。 换上黑色长衫，休闲长裤，简单的搭配，因为人很帅气，也增添了几分奇妙色彩。 拢拢略显凌乱的头发，收起钱包，一路走出家门。 周日父母歇班，大概会睡很久，宇川晓准备去外面吃，顺便买一份今天的报纸。 在网络还不发达的现在，报纸上的信息，对于回忆快被抹去的记忆很有帮助。 走出住宅区的巷子，在便利店门口买报纸，宇川晓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放缓动作，没有任何异色，从老板手上买来今日份的报纸。 展开报纸，边走边看，来到一家专门贩卖电子设备的店铺，在二楼买下一部牌子几乎没见过的翻盖手机。 价格四万五千円，送了皮卡丘的挂坠。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办了自己的通讯卡，又花了五千円。 椎名爱提供的“活动经费”跌破半数。 搜找回忆，翻出椎名爱的电话号码，宇川晓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被跟踪了──宇川」 他头埋着，一副买了新手机，喜不自胜地模样，其实却在用余光打量四周，很快就锁定了三个形迹可疑的人影。 三秒后，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不要打草惊蛇，看他们想干什么」 「你不能把我当诱饵」 「我自己都能当诱饵，你为什么不能」 「我又不能继承你家的万贯资产」 那边静了几秒，才发来短信。 「有道理，保镖到了，我会跟你说的」 宇川晓满意地退出短信，打开手机自带的小游戏。 偶尔失误了，就看一眼买来的报纸，一副喜新厌旧的高中生模样。 从车流不息的池袋主道，走进有些孤寂的小路。 街边只有两三个路人，推着新鲜蔬菜的面馆老板从身边路过。 紧跟着的几个人一直都没有过来，即使道路上只有宇川晓一个人，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 一路走到丰岛区与新宿区的接壤处，他走进一间人挤人的餐馆，和周末也要上班的社畜们享受早餐。 第二十七章 不同的跟踪人 小小的早餐铺，口味意外不错，有很多中式料理可以选择。 宇川晓磨蹭了很久，大多数时间是在看手机，偶尔视线扫视过店铺，像是在好笑那些往嘴里塞几个包子就急匆匆跑出门的成年人，静静享受独属于高中生的惬意。 那身轻快休闲的打扮，配合一直含着笑的双眸，显得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像是来拍摄宣传海报的艺人。 宇川晓放下手机，把报纸摆在身前，掩住半个上身。 他面色不变，内心尽全力处理着整理起来的情报。 那三个人还在，分开坐了两桌。 其中一个身上有奇怪的家徽纹样，去找椎名爱询问，只得到「是他？」的回复。 宇川晓完全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又在椎名爱名字后面记了笔仇。 也不知道她到底靠不靠谱。 在一个地方磨蹭太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喝完大麦茶，宇川晓卷起报纸离开。 没有坐电车，只是朝新宿方向走，享受基础体力活动带来的满足感，同时在脑海中回忆昨日与保镖的格斗。 东京每个区，都有不同的风貌。 和有些落后，还没发展起来的池袋相比，新宿作为多数私立国中，高校聚集地，汇聚着非常多的年轻人。 青春靓丽的少女手揽着手结伴而行，街边的肯德基，高档咖啡厅里满是青春气息。 偶尔有四五个人，像是同一社团的朋友，捧着饮料从他旁边路过，这时总会有一两个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他一眼。 宇川晓行走在这样的新宿街头，偶尔坐在一些店铺窗外的椅子上，悠闲散漫。 手机滴滴两声，是新消息提醒。 宇川晓取出来，发信人毫无疑问。 「你倒是很淡定」 「别开玩笑，人生第一次被跟踪，我已经失去方寸了」 他本来是想去拿枪的，可是现在这情况，拿了枪很有可能会更危险。 不过椎名爱的来信倒是让他很欣慰，至少身边的安保是就位了。 「想去哪儿就安心去，他们大概率是来盯梢的，不会对你不利」 「谁？」 「你确定想知道？」 宇川晓一下子有些纠结。 知道的太多，就代表陷得越深，倒是也许再也无法回到安稳的生活中去。 这与他的初衷不符。 但任凭威胁在身边，却不去管，不去防范，更不是他的作风。 为了安稳的生活可以进行下去，有时候更需要负重前行，将一切隐性威胁全部抹除。 宇川晓手指落在键盘上。 「尽情说就是了」 「家纹代表梅雨，是我来到东京的第一个合作伙伴，我询问了对方负责人，他对跟踪的事供认不讳，认为你有可能关涉到未来两家的合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收到行动停止的情报」 宇川晓心中一沉。 入不入那些家族的视线暂且不论，椎名爱发来的消息，反而让他没法乐观。 「几个人？」 「一个」 「有三个人跟着我」 那边的消息停了很久。 趁这段时间，宇川晓把三个人现在的位置描述出来，通过短信发给椎名爱。 大概只过了两分钟，几个打扮休闲的人混到他们之中，像朋友一样亲昵拍肩，袖口里却有寒光闪烁。 三个人，包括梅雨家那位，一同被请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宇川晓收起手机，跟了过去。 保镖们打闹着，来到三楼一个空闲的屋子里。 负责放风的人，见到宇川晓跟上来并没有阻拦，还亲切地喊了声宇川先生。 宇川晓对他点点头，走进屋子。 黑洞洞的消音器，指着屋子中央的男人，他左手臂被射穿，血流了一地。 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催命的符咒，使得他的脸越发苍白。 另外两人大概是被带到了其他房间，听到声音，保镖和跟踪者都投来视线。 “为什么跟着我？”宇川晓上前两步，问。 男人拒不作声。 宇川晓打量着他的脸：“你知道吧，我跟他们不一样，如果你说了，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男人依旧没出声，看来他确实没什么逼供的天赋。 宇川晓盯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我是不是见过这家伙？ 这么想的时候，他开始搜罗脑海中的记忆。 以前散步时见过？ 不对。 电视上也没有，包括跟椎名爱认识后，校外的一切活动。 那么，是校内？ 如此思索着，一套宽松的清洁服，在脑海中套到这人身上。 教学楼后，活动操场上，撑着后腰，看学生踢足球的保洁大叔！ 宇川晓豁然转头，问向身旁的保镖：“学校那批人，查出是谁干的了？” “查出来了。”保镖没有说出那些人的名字。 “他们大概率是一伙儿的，这人也混到了学校里。”宇川晓说。 大概率，不是完全确定，是因为他不知道在学校安插杀手的是不是仅此一家。 但考虑到在学校里都敢袭击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宇川晓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 旁边的人立刻开始汇报情况。 “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够解决？” “小姐正在负责这部分的工作。”保镖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后果你心里清楚。”宇川晓转头看他，“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主子，付出自己的生命，到头来家人的安危都无法得到保障，这值得吗？” 中年男人依旧没说话。 宇川晓拿过消音手枪，对着他没事的手臂和大腿开了三枪。 “这样血流的快一点。”做完这一切，他走向其他房间。 屋里的保镖，包括那个中年男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他们大多数都了解宇川晓的情报，知道他是被卷入这场纷争中的可怜虫，在此之前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高校学生，为试卷和零花钱等小事纠结。 却没想过他会如此狠辣，说放弃就放弃，说开枪就开枪。 中年男人也没想过这么多，但四肢传递而来的疼痛感，还有流速快及溪水的血液声，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里混混沌沌，陡然多了很多幅画面。 力量快速流失，先是察觉不到双腿，后来干脆扑倒在地上，眼皮重若千钧。 要死了…… 浮现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满腔硬气随风飘散，脑海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豁然瞪大双眼，朝着宇川晓的背影喊道：“别走，我说，我全都说，救我，快救我！” 第二十八章 点燃的报复心 又跟椎名爱见面了。 跟孽缘似的。 和那些保镖一起去杜欣可嘉医院，看见伏案写着什么的椎名爱，宇川晓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见我就这么不开心？”椎名爱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是那个人让我不开心。” 宇川晓坐在她对面，“作恶多端的暴力组织，亏我还起了怜悯之心。” “见人将死，心生怜悯是常事，没有什么感觉的人，反而性格恶劣，不好相处。”椎名爱说。 “有道理，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看你都恨不得要杀过去了。” 椎名爱从几十张a4纸里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他们是本地组织，背后有人支持，我既不涉及暴力，也没在东京彻底扎下根络，需要谨慎一点。” “你准备怎么做？”宇川晓压下心中的冲动。 “用钱运作。”椎名爱看着他，没说具体情况，而是安慰道，“你不用太过担心，亲人那边，包括外公外婆，我都安排了人员警戒保护。” “我可以帮你。”宇川晓思考良久，说。 “用手枪开四个洞帮我，还是在这里打扰我工作？” 椎名爱的语气好像柔软了很多，“就这么担心在乎的人？” 宇川晓哑口无言。 重生一世，往日充满各种遗憾的家庭，自然被他看的很重要。 如果只是自己遭遇危险，他当然可以凭借前世积累的能力，在不让家人无奈担忧的情况下化险为夷，做一个不小心卷进权利争夺的倒霉蛋。 可一旦敌人转移注意力到他身上，进而关系到父母，姐姐，就很难再忍受下去了。 一旦有什么差错，宇川晓绝对会遗憾一辈子。 重生的事，一次就足够幸运了，又怎能奢求第二次。 不管用什么方式，免除威胁，是他该做，也必须做的事！ 椎名爱忽然从面前的a4纸里，抽出一沓资料。 “既然这样，这件事交给你辅助处理。” “辅助处理？”宇川晓接过资料。 “意思就是，无论做什么决定和安排，都需要我的首肯。” “有工资吗？” “果篮里还剩几颗橘子。” “为资本家卖命啊。”宇川晓啧啧出声，手很快翻开了关于这个暴力组织的具体情况。 包括主要管理人，中间层，亲属关系，活动地点，名下产业及出身，是否与其他家族有所接触……各种各样的资料，甚至昨天都做了什么也有，全面的吓人。 宇川晓就像海绵一样，竭尽全力地汲取着每一条消息，分析其中是否有可操作的空间。 作为银行职员，他见过很多操纵资金，暗度陈仓的人，也听过无数前辈讲述从前的故事，对这些事也并非全无经验。 等他看得差不多，椎名爱才放下手边的资料，对他说道：“我手下的人不多，只能分你十二个。” “足够了。”宇川晓对她点点头，“多谢。” “有你分担，我也能轻松点。”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宇川晓一副被坏女人利用的表情。 “你做不做？”与之相比，坏女人就很直接。 “做，当然做。”宇川晓取了支笔，还有新的笔记本。 脑海中无数次演练做出何种决定，可能会导致何种结果，本子上的字迹也越来越多。 窗边吹来的夏风，非常温暖。 中午来临之前，宇川晓确定作风，把本子递给椎名爱。 椎名爱看了两页，抬起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压力这么大？” “把每次冒险都当做最后一次，尽全力获得对我方来说的最大收益，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的。”宇川晓很坦然。 椎名爱点点头，没说赞同还是不赞同：“等有空了，我给你介绍一位心理医生。” “……我只是通过设计取得平等，或是高于对方的话语主导权，不是真的变态。” “是么。”椎名爱一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的表情。 “那计划案？” “过了，稍后我会通知他们过来，有任何需要消费的地方你尽管说。” 宇川晓点点头。 等保镖来到医院，简单的见一面后，他分别吩咐每一个人去领取自己的资源，以及下午的每一场安排。 人员不多，特意嘱咐注意安全，察觉情况不对立刻中止行动。 明天，要请假了。 看着钟表下方挂历的「日曜日」，宇川晓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昨天，他还在学校里，过着高中生散漫无趣的日常。 今天就要带着人，去跟暴力团伙斗智斗勇。 即使前世也有过与老赖，欠债人缠斗的经历，甚至被对方陷害，差点流放鹿儿岛。 但这次，显然与前几次性质都不一样。 他只能，也必须赢下来！ …… 下午，四点钟。 世田谷区。 作为东京居住人口最多的区域，绝大多数都是住宅区，交通便利，人员密集。 大部分在涩谷，新宿就职的社畜，乘坐最拥挤的电车，驾驶私家车，早出晚归。 东马集会社的社长，东马山，也在此列。 他是个谨慎的人，知道自己从事的行业容易出现问题，家人，孩子全部定居世田谷。 距离那些老狐狸很远的同时，一旦出事，也可以迅速逃入神奈川县，得到缓冲的机会。 当然，就现在东京的情况来看，还远不到他们被管辖的时候。 他悠闲地开着车，一身西装，全身肌肉鼓胀，不像是个暴力团体的社长，反而像是经常去锻炼的二代。 不过。 这样的好心情，很快被一通电话摧毁。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我去接女儿，有事找小林处理吗！”没管那边有什么事，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呵斥。 等他说完，电话那头才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老……老大，我们在新宿的店被人烧了。” 听到店被烧了，他不怒反笑：“呵呵，乡下来的小丫头，也就这点能耐了。” “老大？” “去告诉小林，立刻报警，不管如何，将矛头指向跟我们竞争开发……” 话没说完，电话里陡然传来另一道喊声：“不好，自由之丘的店被烧了，对方带着枪，打伤了三个兄弟！” 电话那头一下子变得吵吵嚷嚷，东马山反而更悠闲。 “连枪也用上，蠢，太蠢了。” 纵火这种事，连他这个暴力团伙都很久不做了。 效果差，还容易引起关注。 皆时官方一来检查，身上带枪伤的工作人员一展示，情况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那些老头，这么久都搞不定这么蠢的小丫头，真是越活越痴傻。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画面里忽然传来一阵呼呵声，接着还有几声枪响。 小弟躲在角落里，等声音离远，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老大，咱们总社好像也被人烧了……” “……” “？” 第二十九章 疯狂的设计 搞什么鬼？ 专业如东马山，闯荡东京十几年，也有些看不懂他们的路数了。 目的只是放火，很明显为了挑衅。 可…… 挑衅做到这种地步，不觉得太过了吗？ 连活跃的总社都被放了火。 看这个势头，其他产业肯定也无法幸免，被官方察觉，肯定会演化成难以掌控的大事。 到时候的情形，可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想到自己有被推出去当替罪羔羊的可能，东马山心里一沉，揣摩起椎名家这么做的用意。 “……老，老大，现在怎么办？”小弟颤抖不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汇报给小林，先以救火为主，没消息的那些场子也去看看，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说。”东马山说。 “是！”小弟熄灭了电话。 东马山呼出一口浊气，有些烦躁地打开车窗。 通话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忽然放松下来，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女儿学校前的那条路。 年轻的父母，牵着六七岁孩子的手，带着暖洋洋的空气走在人行道上。 东马山放缓车速，左右扫视，寻找着可以停车的位置。 地方还没找到，从街口拐过来的两道身影，反而吸引了他的注意。 俊郎的少年，一身休闲装扮，语气温柔，笑容迷人，仿佛刚从电视剧走出来的男主角。 六七岁的少女，亲昵地牵着他的手指，对每一个路过的同学昂首挺胸，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帅气哥哥。 如此亲密的一幕，东马山却看得浑身发冷。 顾不得找好停车位，他一步窜下汽车，冲到两人面前。 “你这家伙，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宇川晓下意识护住小姑娘，才发现冲到面前的正是东马山──同时也是深入学校狙击椎名爱，派人跟踪自己放暴力社团社长。 “东马先生，”他没啥表情的看着暴怒的男人，“我来接你女儿。” “爸爸。”躲在宇川晓双腿后的小姑娘柔柔叫了一声，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有两个佯装成路人的保镖向这边靠近，手臂隐隐放在裤腰处。 “你们不讲规矩，是想彻底撕破脸吗？”东马山看了两眼，阴沉的视线锁定在宇川晓身上。 “我家老板是从乡下来的。”宇川晓安抚小姑娘的情绪，“乡下来的人，不懂大城市的规矩，只知道怎么办事简单有效。” 更何况是他们先把战火烧到他身上的。 当然，这种会泄露情绪的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有什么安排也尽量推到椎名爱身上。 在这场乱斗中，隐藏的越好，才越有可能全身而退。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想必东马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宇川晓带着小姑娘，走向停在路中央的车子。 两名保镖自觉跟上，还在警惕着他的各种动作。 东马山眼神闪烁，最后还是走过去。 车辆停在下北泽的肯德基附近。 点了儿童炸鸡套餐，并嘱咐小姑娘时刻握紧手里的号牌，一定不要延误自己的餐点，宇川晓坐到最里侧的桌前，与脸色阴沉的东马山面对面。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开口说：“我时间不多，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你调查我？” “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妻子，住在神奈川县的父母，以及早稻田的亲弟弟，最新的记录可以追溯到昨天早上，你母亲和邻居角川太太吵了一架，中气十足，真是人不可貌相。” 宇川晓的语气毫无波动，但却让东马山握紧了拳头。 “宇川先生，对亲人动手，小心自己也遭殃。” “你们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宇川晓支起手臂，“针对椎名的行动，最后威胁到我的安全，难道你们做得，我们做不得？” “这可不一样。” “对对，你们是东京人，东京的规矩是你们定的，不过我们现在不准备遵守。”宇川晓停顿两秒，又道，“东马先生，你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怎样才能两全其美，而不是等着其他人为自己报仇。” 视线末端，女儿蹦蹦跳跳去取肯德基。 东马山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官方的人应该开始着手调查起火的事了，不如你先给下面安排好，就说是意外。”宇川晓说。 “这件事不好糊弄。”东马山沉声道。 “好糊弄，我还要你干什么？”宇川晓紧跟着说。 疯狂。 东马山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能与面前的少年相媲美。 他忽然又觉得对方很高明，会社缺少话事人，应急的事无法做出决断，因为有女儿，他又不能贸然离开，被架在原地，来去不能。 是转告官方，说明产业起火就是一场意外，还是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儿，这几乎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问题。 只是分散在东京各地的产业同时起火，却被通告是意外……可以预想到从今天开始，东马集绝对会成为行业内最大的笑柄。 东马山死死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绝对已经杀死宇川晓好几次了。 “请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宇川晓转过身，揉揉端着儿童套餐小跑过来的小姑娘的头发，以示鼓励。 小姑娘非常受用，高仰着头，坐到一旁享受炸鸡。 “吩咐完了。”东马山放下手机，视线不断在女儿和宇川晓身上摇摆。 “那就开始说我的事。” 宇川晓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淡淡地说道，“东马先生，你是个爱护家庭的男人，我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椎名作对是很好的选择，因为我们不讲道理。” “你有更多的选择，比如退出，或者干脆加入椎名，不管怎么做，我都保证你的家人可以受到更好的保护。” “像今天这样的保护？”东马山冷笑道。 宇川晓没有管他，继续说道，“反之，也许会发生很多大家都不想见到的情况。” “……”东马山沉默了。 “我今天去拜访东马夫人，她人很好，也很健谈，离开之前还送了我一朵百合。”宇川晓对着保镖招招手，对方把一株有些发蔫的百合放到桌子中央。 白色的百合花束，是东马山早上出门前，给妻子带的礼物，用来弥补最近业务繁忙，常常早出晚归的情况。 现在出现在这里…… 东马山的呼吸频率陡然变快。 “联系方式。” 宇川晓把写着手机号的便签纸推过去，站起身来，“凌晨之前，我要得到确切回复。” 第三十章 奋斗的嘉奖 半个小时后，杜欣可嘉医院。 不知道第几次，宇川晓与椎名爱相对而坐。 窗外的太阳，暖乎乎的，眷恋着清爽的天空，迟迟不肯离去。 宇川晓注意到，被当成报酬的橘子，剥干净的皮堆在桌角，果肉消失不见。 顺着他的视线，椎名爱也看向被自己吃掉的橘子。 “情况还好？” “一切都在掌控中。”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什么？” “表演。”椎名爱停下看资料的举动，专心致志地投来目光，“台词都是怎么想出来，表情都是怎么演出来的，现在也是跟我演呢？” “……怎么可能。”宇川晓先是回答了她最后的问题，才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设计的情景是我最不愿接受的未来，东马山在情报里很孝顺，会哄妻子，那他应该和我一样，有着共同不可被触犯的地方。” 只要从这个角度下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结束对话，只为对方留下最基本的选择权。 “用自己的感受带入相似的人，你很有编剧的才能。”椎名爱肯定道，“不过这种事告诉我合适吗，不怕我用这个弱点威胁你？” “你会害我？”宇川晓不满地看过去。 “不会。”椎名爱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 “那不就是了。” “但我会记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宇川晓对她的说词没什么兴趣，甚至打了个哈欠。 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这人失礼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不是救过她，有时候真想动手教训一顿。 “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待着，等到晚上。” “就这样？” “就这样。” “如果东马山和你想的不一样，准备开始反扑呢？” “这种事就看椎名同学的厉害了。” “我？” “请保护好我，今天等到很晚再走。”手底下的保镖，大部分被他分到父母，姐姐身边。 只要今晚无事，东马集会社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了。 东马山社长做什么选择，他都不在乎，甚至给的电话号码也是瞎填的。 因为，这件事从产业纵火开始，就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想要解决，他必须要去选择借助其他人的能量。 他的目的，就是得到东马山背后支持者的情报。 “很勇敢嘛，宇川同学。”椎名爱被他这副言论逗地浅浅一笑。 “你也一样，椎名同学。”宇川晓点头。 他不习惯拖延做事，前世有很多时候也是有了解决方案就立刻付诸于行动。 对于一位银行人来说，结果远远比过程重要，能够快速解决问题，且不会有较高风险的方式，是绝大部分银行人的首选。 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银行人才会背上“晴天打伞，雨天收伞”的名头，成为很多人唾弃的对象。 总的来说，这件事其实风险很大。 全东京十几处产业被人为纵火，一经报道，调查，绝对会成为现今社会上最火热的话题。 而那时，椎名和东马背后的势力，都逃不过官方的制裁。 这种两败俱伤的选项当然是最差的结果，也是椎名爱觉得宇川晓压力过大的原因。 好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椎名爱看完整个计划案，还会给予通过，除了有计划案看似简略，实则与个人性格环环相扣外，还有一些赌的成分。 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倒是挺有默契。 奇怪的默契。 宇川晓抱了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吹动水面上升腾的蒸汽。 椎名爱没理他，重新把头埋在资料里。 在这种不说话也不觉得无聊的相处中，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太阳落山，整个世界弥漫短暂的暖光。 晚上，保镖们送来食物──一人一份烤肉便当配大麦茶。 也许是开小灶的原因，烤肉便当品质绝佳，大麦茶倒是跟便利店里买的差不多，很普通的口感。 或者说大麦茶都是这么一种口感，跟牌子没什么关系。 一起解决今天的晚饭，椎名爱合上堆成课本厚的便签。 “今天的工作解决了？”宇川晓问。 “是。”椎名爱揉着手指，整理信息看起来轻松，其实也有点浪费脑细胞。 “这些都要你自己处理？” “再大的家族里都会有蛀虫，没什么人能帮我的忙，再加上我思考速度慢，毕竟是乡下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椎名爱眼睛勾着笑意。 “……”宇川晓。 为什么连这句话也汇报，那些保镖们是没事干了吗？ “叮铃。” 空旷的病房里，忽然响起短信的声音。 他和椎名爱的视线，同时停在声音来源处──宇川晓的休闲上衣兜里。 “有消息了？”椎名爱靠过来。 宇川晓给她让开位置，翻开手机机盖。 最新信息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消息是：「目标已出现」。 看来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宇川晓把目光投向椎名爱：“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算完美结束了。” 椎名爱也猜到了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撑不下去？” “概率比较高，这不是他能独自解决的事，求助地位高，手段强的人非常正常。” “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对我演戏了，你又是为了什么，椎名家的资产？” “我说是为了活命，你信吗？” “真诚的答案。” 聊天中，又有几条短信发送过来。 这年头的手机，还不能拍摄照片，发送图片。 保镖们只能用细致入微的描述，将秘密与东马山见面的前辈还原出来。 椎名爱坐在一旁，根据叙述，一笔一划地留下痕迹。 等几个盯梢保镖发来最后的描述，她也几乎快要画完了。 一个跪坐在榻榻米上，套着浴衣，头顶有些秃的老人，眉眼阴鹫，好像在酝酿什么坏心思。 “找到了。”椎名爱放下圆珠笔，看着自己的简笔画，“真谷圆一，我大概知道幕后的是哪些人了。” “事情什么时候会解决？”宇川晓下意识问。 “找到了，不代表事情就容易解决，也许是商业上的利益分配，也许是明争暗斗，还要扯皮很长时间。”椎名爱转头看向宇川晓，脸色平淡而又正经，“多亏你的帮助，让他们露出马脚，至少我们这段时间不再需要为敌人未知的事而发愁了。” “有帮助就好。”宇川晓也松了口气。 早出晚归，与各种危险，刺激共舞。 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和椎名爱简单聊了两句，宇川晓告辞离开。 杜欣可嘉附近的高楼大厦，灯光照亮了半个中央区。 走出住院大楼，回头看，依稀能看见大小姐站在窗边的身影。 挥挥手，宇川晓小跑进川流不息的中央区主干道。 第三十一章 东映 新的一天。 早就向学校请好假的宇川晓，为了不让父母生疑，干脆锻炼到后半夜，一觉睡到早上十点。 打着哈欠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扣好袖口，套上一身有型的休闲外套，拉链敞开着。 整理略微凌乱的发型，拉出一根直直落下，发丝接近睫毛。 有一段时间没剪头发，记得刚重生的时候还到眉毛处。 嗯……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回忆起来。 宇川晓走下楼梯。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张便签。 「早饭在锅里，药在电视柜下面，记得都要吃干净」 话后面跟了两个即兴的简笔小人，一看就是宇川十里香的作品。 心情不错的宇川晓，花了20分钟吃完早饭。 因为病是用来敷衍学校的假话，药被他扣下来两粒，放在身上，晨练的时候再丢。 当然，除了晨练，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关注。 洗净碗筷，宇川晓擦干手上水渍。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另一个手拨通电话，信号一路传递到中央区。 “什么事？”不包含什么情感，好听的声音。 “椎名同学，早。”宇川晓锁上门，活动起身体。 “已经十点钟了。” “没过十二点就不算晚。” “是么。”椎名爱停顿几秒，“我对你定义的早中晚不感兴趣，请说正事。” “情况如何？”宇川晓跑动起来，气息稳定，“我准备去拿枪了，通知一声。” 那边沉吟两秒，然后才是椎名爱那招牌的嗓音：“时间刚好，拿完枪直接来找我。” ？ “等等，我可没说我要跟去。”宇川晓赶紧表态。 “不跟来，你拿枪有什么用？” “自保。” “我们在干的，就是自保的事情。” 不是你自己从其他城市赶来东京，抢占市场的原因么……宇川晓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思来想去拿完枪后也没什么事可干，干脆混在保镖群里，见识一下东京大家族的集会。 “不来吗？”椎名爱的语气里没有勉强，但多了抹似是而非的遗憾。 “什么时间？”宇川晓回过神。 “下午一点钟。” “嗯？”宇川晓停下脚步，视线投向远处的小巷。 靠上前去，一只秋田犬和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面面相觑。 用力跺脚，欺软怕硬的秋田犬夹着尾巴快速逃跑。 “怎么了？”椎名爱问。 “怕狗的小妹妹，被秋田犬拦路了。”宇川晓对着眼含泪珠的小姑娘挥挥手，对方有些害羞地鞠了一躬，从他身边跑过去。 椎名爱大概是无言以对了，很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如果不是看通话一直没结束，宇川晓还以为是新买的手机坏了。 因为长距离的奔跑，呼吸开始急促的时候，那边才像受不了噪音似的将手机挂断。 半个小时后，感觉差不多的宇川晓，去便利店买了今天的报纸。 边看边走，乘坐jr山手线，来到全世界最繁忙的的新宿站，再走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椎名收购的拍摄基地。 过目不忘的另一个好处：只要注意，来过一次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能找到。 等等，这样是不是去国外旅游过，只要想回忆，就能再亲身体验一遍？ 早晚有一天，整个世界都会存在于我的大脑里──来自忽然意气风发的宇川晓。 影视基地里有不少人。 大概是在拍摄什么剧目，一些设备和材料被利用起来，摄影师扛着机子，随着演员踩踏墙壁，跳跃翻滚的动作往后撤。 “香川，动作迅捷一点，不要拖沓，我们再来一次！”坐在导演椅上的人大喊，嗓门盖住整个拍摄场地。 宇川晓靠近观瞧，看见工作人员穿着东映logo的外套。 假面骑士的系列拍摄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宇川晓记得他们与朝日电视台互相持股，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这样。 前世对电视台也只是一知半解，如今想要改行，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看了两分钟，宇川晓去里侧的训练室拿枪。 负责站岗的还是那天的男人。 看见宇川晓，他拿出手枪，带着几匣子弹一起交给他。 “非必要时期，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拿出来，会很麻烦。” “我明白。”宇川晓握住黑漆漆的手枪。 冰冷的触感，从手掌一路传递到全身。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将枪身别在腰间。 他不希望这把枪会有被用到的时候。 但身处险境，绝不能没有。 适应了一番，确定不会随意掉出来，宇川晓转身告别。 拍摄内容大概过了，出门的时候小拍摄场地正在庆祝，年轻女演员和她的经纪人，笑着为每一个人递上冰过的乌龙茶。 面色稚嫩，小脸紧绷的女演员，每次只拿两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每一个工作人员。 宇川晓多看了两眼，她忽然小跑过来，双手托着一瓶未开封的乌龙茶。 “那个，也给你一瓶。” “连我也有？”宇川晓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有些忐忑，小姑娘向回缩了缩，鼓起勇气道：“我看你想喝，一直看着这边，就来送你一瓶。” “这样啊。”宇川晓伸手接过，沉吟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起来比他还小两岁的女演员，眼睛亮了亮：“艺名是原野惠香。” “这是你的出道作？” “是，是的。” “等拍摄完成，我会去看的。”宇川晓说。 “谢……谢谢！”原野惠香非常激动，连连鞠躬。 大概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粉丝。 “加油。” 没耽误太久时间，说完这句话，宇川晓转身离开。? 下午十二点钟，准时来到医院。 如画一般美景的椎名爱，坐在靠窗桌前，手抵侧脸，长发被春风裹挟，丝丝飞舞。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悠闲享受清风拂面的感觉。 直到宇川晓推开病房大门。 “我以为你要十二点五十分才来。”当然不是真的以为，而是在讽刺。 这点话再听不出来，宇川晓就枉活三十余岁了。 不过跟椎名爱相处这几天，她倒是越来越有人类的情绪了，不像之前冷淡的好像机器。 应该是件好事……吧？ “我表现散漫，为了麻痹那些人的神经，让他们认为我们对接下来的谈话一点都不紧张。” 把摆在那边的果盘往中间拽拽，捏起一颗葡萄，宇川晓问道：“那么，对手到底是谁？”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朝日，包括真谷，海盛，三朝几个形势较为落魄的旧贵族。” “……在训练基地拍摄的东映？” “是赔礼，接下来的三年，他们会优先雇佣我的产业基地和艺人。” 第三十二章 最后谈判 “不得了。” 即使是落魄旧贵族，也是东京的旧贵族，人脉广大。 椎名爱能抓住机会，直捣黄龙，也许有运气成分，但能清算这么多，绝对有一份深厚家底支撑。 不过他前世没有听说过椎名家，难道说这几年过去还是没落了？ 再怎么厉害的人，也逃不过时间和世代的冲刷。 比鹌鹑蛋还大两圈的葡萄，脆爽甘甜，宇川晓又吃了一枚。 椎名爱直盯着他。 “椎名同学？” “吃饱了？” 两个葡萄怎么可能吃饱……宇川晓正要说话，椎名爱从原地站起来，不由分说地系起发带。 宇川晓这才注意到她换上了一身很正式的黑色长衣，纤细腰肢用腰带缠绕，如描似削玉腿覆盖薄薄的肉色丝袜，成熟的打扮，别有一番韵味。 五官精致，侧脸绝美。 原来只去关注上半身了──椎名爱的颜值就是这么吸引人。 满头长发，被那双好看的手拢起来，露出白皙的后颈，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几下就挽成一个得体的团子。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宇川晓，眉头微微皱起来。 “我也要换？” 宇川晓看看自己的休闲服。 就算人很帅，混在人群里也很难引起注意。 椎名爱没说什么，朝病房外走去。 宇川晓感觉奇怪的追上去，发现聚集在走廊里的十几名保镖都穿着黑色的西服。 他这一身休闲服，就像是枪战游戏里混进了一个满身皮肤的大佬。 应该考虑到的。 不过他在这个年纪，还没有自己的西服。 “穿这身衣服也没关系，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太远。”椎名爱说。 十几人分成两组，乘坐不同的电梯下楼。 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走出大厅，十几辆车摆成一条长龙。 宇川晓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一幕，所以多看了几眼。 到底是做什么，才能有这么多钱，这么大排场？ 虽然好奇，但也到不了羡慕的地步，毕竟拥有这一份尊贵的椎名爱到底遭遇着什么，他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楚。 如果富裕的代价是每次出行都要携带十几个保镖，那他宁愿穷一点。 钱，够花就行。 一旦到了被人惦记的地步，烦恼和忧愁也会接踵而至。 椎名爱与宇川晓坐到第三辆车的后排位置。 车辆启动，看方向是去港区。 “宇川同学。”椎名爱忽然开口，“今天过后，很多麻烦事都会结束，这段时间非常危险，让你受苦了。” “早点结束就好。”宇川晓说。 椎名爱语气没什么波动：“我会在学校补完课，观察最后的变化，同时预备接下来的高三考试。你，还有你家人身边的保护，在三个月后也会撤去。” “多谢。”宇川晓真诚感谢。 纵使好奇，恨不得把所有疑问都问出来，最后却全部沉入心底，只保持最基本的交谈，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之中。 椎名爱看出来，并给了他这个机会，没有用“你知道的太多，没法再分开”的理由将他彻底绑死，已经是非常良心的甲方了。 他原本想用救命之恩来要求这一点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去拍摄基地，有人会接待你。”椎名爱说完，转头看向他，“枪，等补完课再还。” 宇川晓点点头。 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户闯进车内，搅乱了宁静的空气。 宽敞的后排，两人靠着彼此方向的车门。 车队最后停在港区深处的日式庭院里。 掩着细小的石子路往里走，保镖们鱼贯而入，排查每一处可能藏有埋伏的角落。 宇川晓是唯一跟在椎名爱身边的人。 临近雅室，她没有转头的低声说：“三年前爷爷去世，椎名家只剩下我一个主系的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宇川晓却意外听懂了。 微微摆动的右手臂，向着腰间处靠近几分。 椎名爱挺直着后背，走上雅室。 忽视了跪伏在身边，准备换鞋的和服女人，略长的高跟鞋踩得榻榻米哒哒作响。 多彩的布料，在走廊上空飘扬。 站在走廊的和服妇人，低着头，有些忐忑地拉开障子门。 椎名爱走进室内，唯一跟在他身边的宇川晓也走进去。 偌大的和式长屋，素色搭配，不多的柜子，墙壁摆挂着山水画和茶杯，紫砂水壶，主位后是一副古旧盔甲，前方供着装饰用的刀架，上面摆了一长一短两把刀。 通往庭院的障子门敞开着，露出深褐色的广缘，满园翠绿。 四人在座，茶香满溢，位于主位的男人，是个看上去很眼熟，但不细想又记不起来的老年人。 椎名爱坐在桌子最末尾，不习惯跪坐的宇川晓，干脆就站在她后面。 “看你们干得什么蠢事！” 男人对着其他三人训斥一声，笑着倒上一杯茶，“小爱的怒气，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这不是小事。”椎名爱依旧保持那副冷淡地模样，接过那杯热茶。 “刚知道这件事我也很生气，听说闹出了不少人命，这些不省心的后辈，真是让人头疼。”他做出一副很难受，又愤怒的表情。 宇川晓忽然认出他是谁了。 富坚长雄，前首xiang。 下任时间不长，在整个东京，不如说整个日本，都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都被请来当和事佬，椎名爱的势力，看来比他想的还要大多了。 宇川晓思索的时候，场上的对话也在进行着。 椎名爱表情冷淡，没说配合还是不配合，富坚长雄扮演着长辈的身份，训斥三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头，但也绝口不提赔偿的事。 “闲事就聊到这里吧。” 类似的话，大概进行了十五分钟。 椎名爱伸出手，指骨敲击桌面：“我要知道具体的赔偿和清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在小爱来之前，我了解了七七八八。”富坚长雄放下茶杯，脸色严肃，“真谷，海盛，三朝他们几个，被逐出家族，今后会在四国，鹿儿岛，伊豆度过余生。” “对你家族产业造成的影响，会折算为金额赔偿，一口气偿还干净。” “除此之外，三家联合朝日电视台，将一栋新宿西即将完工的办公大楼赠与椎名，这是建设时规划的图纸。” 富坚长雄把一套资料推过来。 椎名爱没有接。 她端起茶杯，小口抿了抿茶，樱色的嘴唇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吐露出冷淡的语言。 “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第三十三章 谈判桌上 静谧的气氛，回荡在日式的正室里。 椎名爱平淡而刺骨的发言，让其余三人频繁对视，富坚长雄只是静静为自己倒茶，用清茶滋润嗓子。 做完这一切，他转头看向神色阴沉的老人。 “真谷桑，听说你手头还有一些资源？” “粗枝烂叶而已，没有什么价值。”真谷低沉着嗓音，“每年盈利不足三亿，椎名小姐肯定不会感兴趣。” “哦……那海盛桑呢？” “还有一些真品字画，都是老朽近些年来的收藏。” “三朝桑？” “倒是可以把宅子和土地拿出来。” 三人脸上都带着被榨出底线的不愉，动作还算恭敬。 但如今形势，也说不得什么。 椎名爱什么都没说，凛然的目光直视富坚长雄。 “anb的底线，我在来时就有了解，他们愿意再出一栋小型办公楼，地址在上野，上下七层，竣工于87年。”富坚长雄放下茶杯，“两套办公楼，一些地产和经济，收藏，乃至企业赔偿，与始作俑者终年流放，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anb，朝日改名前的简称，改名后依旧有很多人这么叫。 “先生觉得呢？”椎名爱问。 “椎名，”富坚长雄沉声喊出她的名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心怀不愉，但人总要向前看，有了这些基础，你才能重新在东京站稳脚跟。” “是我记错了吗，我家丢的可不止这些东西。” 椎名爱话音一落，场上的气氛显着紧张起来。 宇川晓听得一怔，看来这场争斗果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以前的椎名家在东京扎根，又被人抢走了？ 什么时候？ 宇川晓忽然想起进门之前，椎名爱对自己说的话。 三年前，她的爷爷去世，整个椎名家的主脉只剩她一个未成年人执掌大局。 就连亲近的旁系，都会在察觉到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展开暗杀。 没说父母，但肯定不好。 宇川晓看了眼她挺拔的背影。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句话是谁说的，托尔斯泰？ “你不能把其他人的错，全都归咎于现在。”富坚长雄赶紧说。 “那他们急着来杀我做什么？”椎名爱小口小口的喝干净茶水，放下杯子。 看着默不作声的几人，她开口道：“先生，您明事理，这点东西换不来椎名家丢的，也比不了我的性命。” “如果下次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再冒一次险。” 她作势准备离席，高谷伸手叫住了她。 “等一下，椎名小姐，我们可以再向家族请示。” “没错，家族的资产还有很多，绝对会让你满意。” “我们现在就打电话！” 阴谋，是低位者向高位者发起的挑战。 同时也意味着，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全盘皆输的境地。 椎名爱对他们的表现并不意外，或者说脸上本来就不会出现多少表情：“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 几人迅速拨响电话，富坚长雄重新泡了杯茶，为椎名爱送来一杯。 这次椎名爱没接。 富坚长雄也不觉得尴尬，转头看向她身后宇川晓：“这位小先生喜欢喝茶吗？” 被前首xiang搭话，一般人绝对会表现慌张。 这一点对前世的宇川晓来说或许也一样，但现在，他勉强还算是有个撑得住场子的后台。 宇川晓看了眼椎名爱，视线在她白皙的后颈停留片刻，见她没有阻拦，便说道：“我喜欢喝白开水。” “？” 这个年代，白开水还没在东京传播开。 “噗……”偌大的房间，忽然响起一道悦耳的笑声。 交谈声一下子停下，众人都惊异地看过来。 “不许乱说话。”颇有风情地回瞪他一眼，椎名爱回复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她的笑点了。 这个小插曲，让富坚长雄多看了他好几眼。 最后，三人连同anb在现有赔偿的基础上，加上了一栋港区半开发大楼的使用权，以及一片港区竞标住宅区的开发权。 赔偿到现在才开始有了诚意，作为发展最迅速，最高档的港区，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最值钱的。 稳步发展，催生出几个上亿富豪毫无压力。 椎名爱依旧不乐意，想要在这份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五十，被否决，场面陷入拉锯战。 大多数时间都是对方三四张嘴否决，一通说明，认为自己相当有诚意，然后被椎名爱两个字打回去。 这种情形，有点像是宇川晓在银行面对金融厅的盘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终究是强者更有发言权，即使再不忿，该赔的钱也是要赔，否则…… 这么想着的时候，场面形势产生变化。 被气到脸色通红的高谷，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怀剑，嘴里喊着快到让人听不懂的日语，朝着椎名爱胸口刺了过来。 坐的距离有些远，椎名爱稍一后退，剑尖在三厘米处划过。 椎名爱手臂被人抓住，朝后一倒，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宇川晓侧身护住椎名爱，另一个手臂掏枪，上膛，开火，将对方持刀的手腕打碎。 “啊！！！” “高谷桑，你在干什么！”事发突然，富坚长雄下意识往角落躲。 另外两人却像商量好了一样，从架子上取来长短太刀，分别从不同方向斩来。 距离太近，只有开一枪的机会。 宇川晓抬起手枪，子弹射穿左方来人的锁骨。 手指一松，黑漆漆的枪械落向怀中的椎名爱，宇川晓俯冲逼近，迫使对方不得不把刀斜劈向自己。 腰部挺劲，下弯，以毫厘之差躲过剑锋。 宇川晓回忆与保镖的训练，动作，情形，发力方式，丝毫不差！ 纤长有力的小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比刀具还锋利的弧度，落在及近的侧脸上。 对方很夸张地倒飞了两三米，摔倒在地。 “嘭。” 没来得及起身，椎名爱已经抬起枪，将一颗子弹印在他的额头上。 直到这时，外面的保镖才齐刷刷聚集过来。 椎名爱没管他们，举起手枪，对着还倒在地上的两人补了几下，然后抬起头，视线凛然地投向富坚长雄。 “先生，您算计我？”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误会！” “排演的这么好，您觉得这话说得过去？” 都是什么破烂事，早知道不趟这浑水了……回想起来之前三家不绝的奉承，富坚长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三十四章 终结 后续的交谈，宇川晓没在屋里听，而是来到了广缘外的庭院。 在满是高楼大厦的港区，能找到一个不被遮阴，放眼望去看不到什么高楼的地方，实在不是那么容易。 空气清新，院子里弥漫着独属于春天的幽香，一泉溪水从脚边流淌，在石制的小桥口转向。 通过大开的障子门，能看见两人交谈的身影。 惊鹿竹里蓄了些水，轻轻拨动，发出“哗啦哗啦”的晃动声。 宇川晓平复着心中的悸动。 椎名爱或许是不幸的，因为不如意的家庭，或者是亲戚暗中的敌视，以及认为椎名家不再强盛，暗中分食资产的东京人。 又或许是残忍的，因为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的赔偿，而且能面不改色的对准其他人扣动扳机……也许在那双白皙的双手上，已经沾染了很多条人命。 有点像是反派角色的人设。 却又给了知道了很多事的他活命的机会，也不打扰，或者接近其他普通人，目的也只是讨回失去的一切，同时为自己遭遇刺杀的现实复仇。 这算什么？有魅力的反派角色？ 人果然都是复杂的，不能只凭寥寥数语进行总结。 不管如何，这些事大概都不会跟他产生太多关系。 椎名爱应该也会处理好他存在过的痕迹，不让今后双方的生活都受到打扰。 在庭院里小转两圈，欣赏了春天开花的鸢尾和紫藤，富坚长雄沉着脸离开。 椎名爱依旧挺直着背，坐在原地，不同的是脸上带起淡淡地微笑。 宇川晓坐到她不远处的垫子上：“聊得很开心？” “得到了真正有价值的赔偿。”椎名爱说。 你可是差点死掉，就不害怕吗……这句话，宇川晓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 他当然也有危险，刀锋就贴着侧身不足七厘米的部分斩了过去，但相比起椎名爱，拥有绝对记忆的宇川晓有十足把握不会被砍中。 这也是他会冲上前，而不是选择后撤开枪最主要的原因。 “没事就好。”千言万语，因为彼此不会深入了解，最后化为这一句话。 “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椎名爱双手放平在大腿上，对他说道，“刚才那一脚，很帅气。” “救一命就换一句夸奖。”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自由。” “我已经给过你了。”大概是心情很好，宇川晓竟然从她这句话的神韵里品出娇嗔的意味。 那张好看的脸，平时没什么表情，忽然这样，让宇川晓有些吃不消，欣赏起杯子里微绿的茶水。 “大概是最后一次反扑。”看他没回应，椎名爱说起自己对之后的见解，“先生被他们摆了一道，刺杀也不找年轻人，却找三个老家伙，应该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为了把首……先生也拉进来？”宇川晓问。 “他们赔偿不了我开的价码，必须要找人分担，和他们有旧的先生是首选。”椎名爱说，“只是我没想到他看不出来，终究是老了。” 一个糊涂，落入深渊。 宇川晓不由得想起自己清洗拖布，却撞见椎名爱现场的事，对富坚先生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他是因为懒得走下楼，富坚先生则是收了人情，承诺或者是好处费，性质不一样。 但从结果来看……都很糊涂。 保镖们收拾好现场。 似乎是这处庭院的主人，从新宿赶来，一股脑的对椎名爱道歉，说一些恭维的话。 两人坐车离开。 和来时一样的风景，再看有些许的不相同。 临近中央区车站，车队停在路边。 “你救了我两次，我放你自由，记你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无法解决，就用手机联系我。”椎名爱说。 “不送我回去吗？”宇川晓看了眼车外，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 “你请我做客，就去，不然我要回家。” 宇川晓想了想，伸手推开车门。 “椎名同学，明天见。” 椎名爱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他会称同学，反应过来后觉得有些好笑。 “嗯……宇川同学，明天见。” 车队整齐开走。 被丢在马路边的宇川晓，在中央区jk少女们的注视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袖口，面色不改地朝着车站走去。 等电车的途中，买了一本《主妇生活》，这期是写给女人的居家美甲小技巧和如何做好吃便利的法式料理。 宇川晓准备放在茶几上，暗示母亲可以做些其他口味的饭菜，而不是每天都吃味增汤+大米饭。 心情不错，看女士杂志也觉得有意思。 回家的路上，正遇到在电车上打哈欠的上原博。 宇川晓走到他身边，吓了他一大跳。 “昨天睡太晚了？”? “没，今天下午体育课，三人一组做仰卧起坐，你和大小姐都请假，没组的就我一个。”上原博幽怨地说完这句话，又问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在电车上，还穿的这么帅气？” “我这是天生的，穿什么都帅气。”宇川晓晃了晃手上的杂志，张口就来，“给母亲跑个腿。” “哦。”上原博也不在意，或者说不关注这一点。 话题很快从身上，聊到学校里的事情。 “我跟你讲，上午老师讲了个很重要的物理题……” 宇川晓听着他磕磕巴巴的讲述解题过程，目光投向电车的玻璃窗外。 从中央区乘上的电车，途径新宿，如今正在开往池袋的小路上，四周都是错落的木质房屋。 开过连着公路的长道降下的道闸，后面的车辆里，载着像是刚从露营地回来的一家人。 身穿jk服的三位少女，站在一起，互相品尝对方口味的冰激凌。 “哦对了，宇川，樱花期好像要到了，最近同学们都在聊什么时候去目黑川看樱花。”上原博停下讲述，问，“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 “以前不是去看过吗，到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会过去。” “那不一样，我要用这个地方取景，到时候怎么用再说，总之一定要画的很美。” “不感兴趣。”宇川晓打了个哈欠。 “你这家伙，必须给我过去。”气急败坏的上原博，用力勾住他的脖子。 “疼，别乱摇，快死了。” 在宇川晓没什么感情的痛呼中，池袋站，到了。 第三十五章 回归日常的第一天 三月十七日，星期二。 樱花将要开放的季节。 早早起床的宇川晓，套上准备在床头的休闲服，快步走进浴室。 刷牙，洗脸，拉上外套拉链，最后不忘记把弄湿的刘海吹干，胡乱扫成蓬松的样子。 镜子里的少年，看上去好像更挺拔，帅气了些。 用“好像”这个词来形容，或许不太贴切。 与刚穿越时对比，腰背挺直，脸部线条深刻半分，目光更深邃，唇角勾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和阳光的气息，配合着这张底子本就不差的脸，真有种男子偶像团体成员的感觉。 只缺一个杰尼斯，妍音的星探来挖掘。 虽然他肯定不会去就是了。 宇川晓顺着楼梯，一路走到玄关。 推开房屋大门，还有些阴暗的街道映入眼帘。 初春的冷空气，卷走了几分室内的温暖。 哈出一口热气，白雾升腾，街道上冷清的没有一道人影。 回归日常的第一天，初春以刺骨寒风招待，这个仇我就先记下了，以后出自传，绝对要写在第二章的第一段里。 说起这个，关于椎名爱的事能写吗，也许要选择性的艺术加工一下？ 宇川晓晃了晃脑袋，将几十年后的胡思乱想抛在脑后，绕着住宅区奔跑。 身体逐渐发热，待到合适的温度，宇川晓放缓速度，不让汗液流出体外。 慢慢数着步数，刻意控制迈步距离，像是走路特地踩格子的小学生，一步步丈量住宅区的长度。 因为没有注意前小半段，又懒得去回忆迈步的长度和频率，只得出一圈1200+的成果。 宇川晓半跑半走，在太阳从楼宇间露头的时候，带着今日份的报纸回到家里。 父母还没起床，他先去洗了个澡，换上校服，领带打松一点，这样更舒服。 开炉，煮饭，一锅是早饭，一锅是便当。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去，宇川十里香才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半睁着眼，靠在厨房门沿看了一会儿，忽然“嘿嘿嘿”笑起来。 “早上好。”宇川晓看了眼这个不着调的老妈，“笑什么，大清早这么开心。” “一起床就能吃到儿子的手艺，当然开心。”宇川十里香掩面而笑，“不过今天这么勤奋，有好事发生？” “您儿子我刚刚度过人生一大难关，即将迎来璀璨新生活。”宇川晓笑吟吟地说，“这顿饭难能可贵，以后说不定就吃不到了。” “以后想吃了敢不给我做，就把你带到法院去。”宇川十里香走过来。 “只是顿饭，不至于吧。”宇川晓给她让出打下手的位置。 “这个豆腐要做什么？” “麻婆豆腐，对了，顺便把冰箱里的肉沫拿出来。” “我先去洗漱。” “……您还不如再去睡会儿。” 宇川十里香故作生气地拍打他脑袋，转身走出厨房。 敢打重生者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这个仇……嗯，这个仇不能记。 宇川晓哼着这年头还没发布的《骑在银龙的背上》曲调，将油温加热。 “滋啦。” 新鲜的猪肉与热油产生激烈反应，油珠溅射，滚动的香气弥漫而出。 即将烹熟的时候，加洋葱炒制，在快要变软的时候放入混了姜汁的调料，还有一些淀粉水，一道可口的生姜烧肉新鲜出炉。 少部分取来装盘，剩下的保温，作为接下来三份便当的主菜。 经历了数天提心吊胆，时常遭遇突发危机的生活，即便是下厨的体验也变得非常美妙。 吃饭的时候，宇川十里香和李想眼里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宇川晓也懒得去纠正，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如就这么被误会下去。 吃完饭，李想特地来到厨房，给他塞了三万円。 “平时可以去玩，没钱了就找我们要，在学校要专心学习，不要让老师知道早恋的事。” “嗯，我明白。”宇川晓‘为难’地接过这笔钱。 这段一定要写在传记里！ 重生者伟大的第一……第三桶金，来自于啃老，用恋情误会爆金币。 一直到跟上原博一起登上电车，宇川晓还在想这件事。 不知道六七十年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有没有机会当个东京电视台“教父”级的人物。 “宇川，你在听吗？”电车启动，站在一旁的上原博问。 “嗯，今天下课后去看樱花，然后买目黑川的蛋糕回家。”宇川晓只用了半秒钟，就回忆起上原博刚刚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上原博奇怪道。 “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宇川晓张嘴就来，“下午是我给大小姐补课的时间，看樱花算什么？” “你可以讲一些关于目黑川的历史，已经樱花花期，包括樱花散落后的梅雨季，形成原因……”说着说着，上原博抓住了他的肩膀，很显然不准备放他走。 虽然男人结伴去看樱花是有点奇怪，不过这事放在高中生身上倒也没那么违和。 电车停靠入站，学生和打工的社畜们肩抵着肩走出去，又换另一批人鱼贯而入。 一路聊着无关紧要的各种大小事，来到学校门口，跟负责检查的老师说一句早上好。 中庭前的操场上，田径部列队跑过，身后是足球部，棒球部，篮球部和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加入进来的剑道部。 面对这些挥洒青春热血的学生，高三选择潜心学习的宇川晓和上原博，施以最纯粹的注目礼。 然后，迈步走回教室。 “好累……” “昨天我们去涩谷玩，见到了很厉害的辣妹！” “宇川同学，上原同学，早上好。” “喂喂，我在自动售货机下面捡到了三枚一百円的硬币，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其他地方的售货机下面看看？” 没什么营养，只属于高中生的聊天内容，随着礼貌的问好声，一齐传进耳朵里。 “早川同学，早上好。”与同伴女同学互相问好，宇川晓抬头看向自己的座位。 如一抹隔世风景的椎名爱，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将视线投向植被葱郁的中庭。 一身神坂乐黑色西式校服，纤长的长筒袜小腿从百褶裙下伸出来，规矩的并齐在桌下。 胸部鼓胀，侧颜若画。 长长的睫毛眨眨，转头望过来，有种被全世界偏爱的感觉。 “宇川同学，早上好。”熟悉的，平淡的口气。 “椎名同学，早上好。”宇川晓把书包放在自己桌子上。 “一副心虚的样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宇川晓看了眼她伸过来的小腿，咳嗽两声：“下午我准备去看樱花，不能陪你补课了。” “目黑川的樱花？” “是。” “带我一个。” “嗯？” 第三十六章 重生者的第四桶金 ‘你去干什么？’ 这句话，宇川晓没说出来，而是用疑惑的视线投射过去。 椎名爱大概是没看懂，只回了他一个没啥表情的好看脸蛋。 “……”宇川晓整理措辞，“产业那边，不需要关注吗？” “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么。”宇川晓其实不太想跟她待太长时间。 一来是因为那张脸搭配着身材实在太犯规，总是忍不住想要投去视线，对心脏不好，二来是因为她那危险的地位，偶尔来点刺激的，说不定一辈子就过去了。 就像是一朵玫瑰，只觉得美丽而忽视那些尖刺，绝对会被扎的满手是血。 “看你这样子，不乐意？”即使是不满意的询问，椎名爱声音也没有半分波动。 “哪有，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大小姐也愿意跟平民挤在一起看樱花。”宇川晓随便说了一句。 椎名爱皱了皱眉头：“人会很多？” “现在花期刚到，樱花还没那么好看，不会有太多人，但也绝对不少。”宇川晓说，“再过几天，其他县，国家的旅客会专门跑过来看樱花，人最多的时候肩抵着肩，走出好一段路才能分开。” 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某个很喜欢拍搞笑综艺的电视台出过一期目黑川樱花期的拍摄采访视频，里面的内容还火过一小段时间。 当然，那是前世的事，但现在的目黑川也快及得上视频里的盛况了。 “一个人去觉得无聊，中途人多了，就找家小店补课。”椎名爱沉吟几秒，说。 宇川晓没有意见，顺便指了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偷听的上原博。 “这家伙一起去。” “什么这家伙，”上原博气急败坏，又有些忐忑地看向椎名爱，“椎名同学叫我上原就好。” “上原同学。”椎名爱打了声招呼。 互相聊了几句樱花的事，上课铃敲响，木下老师抱着几套卷子走进班级。 “今天突击考试，前排的同学，把卷子依次传递给后面的同学。” “唉！？”怨声载道的喊叫。 “安静，升入高三后，测验对你们来说是常事，赶快适应起来！”木下老师训斥道。 与其说是突击测验，不如说是对高一内容掌握程度的考核，一看就在出题方面照顾了大小姐。 花了十五分钟，解决掉所有有把握的题，没涉及的例文多花了十分钟，揣摩出合适的解题角度，确保不会丢分。 宇川晓看着整张卷子，其中半数内容还没补习到，被特殊照顾的椎名大小姐看来要危险了。 虽然杀伐果断，手上沾染着无数的鲜血，但再厉害，该解不出来的题还是解不出来，就跟那些对着数学题憋红了脸的人们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宇川晓忽然有些想笑，只能装模作样地把卷子翻来覆去。 一只从中央区飞来的乌鸦，落在窗沿上，瞪着圆溜溜大眼睛，观察伏案写作的年轻人们。 随着下课铃响，一张张试卷从后往前传去，最后交到木下老师手上。 胖胖的担任教师一离开，教室里就像松了口气般，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什么嘛，今天的内容很简单啊。” “还以为会有前几天刚复习的俳句，期待了好久呢。” “全是高一的知识点，我都有些忘了，题答得特别差劲。” 乱糟糟的讨论声，上原博转头询问某道题的正确答案。 宇川晓报出正确答案，他居然忘了自己选的内容，一个人闷头硬想。 宇川晓把后背靠在窗沿上，视线投向坐姿挺拔的少女。 大小姐的脸色算不上好看，虽然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但眼神已经阴了下来。 “没复习到的内容，考差是正常的事。”宇川晓宽慰道。 “道理是这样，但考差也是事实。”椎名爱说。 “你这么一个大小姐，每天经手那么多事务，还关心成绩？”宇川晓有些好奇地问。 “有些事情可以不做，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有道理。”宇川晓表示赞同，“不过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 “文学部的活动教室太远，今天我们在教室补课。”心情郁闷的大小姐，当即做出决定。 “好。”宇川晓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他们是正经补课。 结果中午到的时候，决心补课的椎名爱就被连绵不断的信息喊回去主持大局了。 “就算是传说中的大小姐，也不全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啊。” 吃着从家里带来的便当，上原博感慨道，“一来一去，路上也许都来不及吃饭。” 宇川晓看了他一眼。 吃完便当，去楼下自动售货机买乌龙茶。 路过便利店，顺便买了厚实有嚼劲的菠萝包，还有一些果酱。 三瓶乌龙茶，一瓶分给上原博，其他两瓶留给自己和椎名爱。 午间的闲暇时光，就在简单的漫画，习题交流中度过。 椎名爱踩着上课铃回来，依旧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脚步略快了几分。 第一节课是家政课，内容是编制男式钱包。 上原博踩缝纫机的时候，宇川晓帮椎名爱扭开乌龙茶。 “中午吃饭了吗？” 椎名爱喝了一口，双手抱着瓶身，摇晃两下脑袋：“没来得及。” “我买了菠萝包，还有果酱。”宇川晓把买的零食递给她。 椎名爱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谢谢。” “用的是你给的活动经费，不用说谢谢，对了，买过习题册，手机后，那笔钱已经不剩多少了。”宇川晓说。 椎名爱没有回话，小口吃着松软的菠萝包。 中途宇川晓换下上原博，学着他的样子踩踏缝纫机，将小钱包打造的更加坚韧。 家政课，涵盖料理，采购，木工，缝纫等绝大多数生活技能，以分组合作，达成老师设置目标为主的课程，整个过程还是挺有意思的。 虽然每次料理家政课都是煮乌冬面和咖喱，但可以在课堂上堂而皇之的聊天，做自己的事，老师也不会去管的话，应该没什么学生能拒绝。 小钱包缝纫到logo部分，一只素白的手忽然伸过来。 “后面我来。”椎名爱说。 宇川晓停下缝纫机，看了眼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正脸，又看了眼那不大像能踩缝纫机的美妙双腿，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手指夹着的银行卡，沉吟不语。 “这张卡里有两百万円，够你花一段时间。” “您来。”宇川晓下意识用上敬语。 重生者的第四桶金。 这算什么，给大小姐让了缝纫机的座位？ 这件事……就别写进传记了，有吃软饭的嫌疑。 在上原博瞠目结舌的视线中，宇川晓面不改色地收起银行卡。 第三十七章 就跟你总是忍不住看我的腿一样 宇川晓坐下后，上原博咬牙切齿地靠过来。 “还说你没有被包养。”刻意压低的嗓音，不知道包含着的是羡慕还是嫉妒。 “你们漫画家都这么庸俗？”宇川晓说，“我只是给大小姐跑腿的小厮，虽然颜值确实有可取之处，但也绝对不会出卖色相来换取钱财。” “是吗？”上原博视线复杂起来。 “区区两百万円，想挣到手又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很多人的年薪就超过了这个数。 当然，赚得多，花的更多。 大部分情况下，城市的消费与收入是脱不了干系的，这点东京也不例外。 当然，要说赚得多的话，还是得看前几年。 炒股，买房，购买奢侈品，这些都是李想和宇川十里香真正经历过的，即使是现在，偶尔还会在家里翻找出以前购买过的奢侈品。 如今就相当于是还债了。 嗯……基本整个东京都在还。 “原来是这样，那快借我两万，我要去买宝可梦卡带。”上原博伸出手掌。 “什么版本的卡带，卖这么贵？”宇川晓问。 “哦，剩下的钱攒起来，回去之后再决定怎么花。”上原博说。 宇川晓给了他一巴掌。 上原博嘿嘿笑着，拧开还剩半瓶的乌龙茶。 由椎名爱进行收尾工作的小钱包，缝制的小巧精致，得到家政老师a-的评价。 “你还有这手艺？”下课后，宇川晓问。 “七岁之后就没踩过了，不过还记得该怎么做。”椎名爱说。 “大小姐也要踩缝纫机，这件事记下来，以后说不定能画进漫画里。”宇川晓转头对上原博说。 “有道理。”上原博居然真的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椎名爱脸色和蔼，身子微微靠近：“这么喜欢拿我开玩笑，是觉得我不会与你计较？” 一靠近，那股清爽淡雅，充满果香气息的洗发水味，就像她的魅力一样席卷而来。 “椎名同学，靠的太近，香味都传过来了。”宇川晓往另一边靠了靠。 “不回答吗？” “青苹果很好闻，我也喜欢。” “这样啊。” 椎名爱笑了笑，恢复正常的走路姿势。 背部挺直，迈步优雅，黑色长筒袜包裹的小腿每一次起落，都携带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精致与协调。 宇川晓多看了两眼，也许是三眼，移回视线的时候，已经走到教室门口。 下午第二节课是一节自习，每个人都利用起这不可多得的时间，与同学拼桌，坐在一起刷题，或者是互相背诵短文俳句。 宇川晓，上原博和椎名爱将两个桌子拼起来，刷题复习。 椎名爱学的很快，大部分内容都是一眼就过。 如果没有记住，就会在宇川晓准备翻页的时候说出来，并请教方便记忆的办法。 偶尔上原博遇到不会的题来请教，她也会乖乖坐在一旁，静心倾听解题思路。 如泉水般淌过肩头的柔软发丝，有几根沾在宇川晓的手臂上，好像搭起几条小桥。 太阳绕过宇川晓，将阳光撒向椎名爱。 神坂乐的下课铃咚咚敲响。 去社团和补习班的同学们，收拾书包，彼此说着告别的话。 “我们也走吧。”宇川晓收起课本。 三人一起离开教室。 因为有椎名爱，上原博没好意思再大谈漫画和动漫，只是说目黑川那满天遍地的樱花，未来绝对会成为不亚于东京塔的圣地。 从未来来的宇川晓，对他的乐观表示遗憾。 动漫里虽然有很多樱花的场景，但都被移植到上学门前的路上。 至于那条路是不是紧挨着目黑川，这种小事根本没人会在乎。? 在校门口，一起登上椎名家的黑色轿车。 人生首次遇见专为大小姐开车的司机，上原博表现得有些紧张，一个人坐在副驾驶，连话都不敢说。 宇川晓和椎名爱没有交流，一个在琢磨明天东京电视台的拍摄该怎么与那位中高层人士相遇，另一个闷头看资料，偶尔回复司机的问题。 在这样的气氛下，车辆被拥挤的车潮挡在了距离目黑川还有两个街道的地方。 “小姐，前面很难再开过去了。”经验丰富的司机汇报情况。 “那就找个地方停车。”椎名爱头也不抬地说。 “是。” 又花了十几分钟，车子驶入附近的停车场，宇川晓提着书包，和其他两人凑到一起。 “先去买章鱼小丸子。”上原博兴奋提议。 其他两人都没什么意见，直接去了街口的章鱼小丸子店。 三百円一份，口味只有酱油和经典，买了三份。 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透过酱料，熏得木鱼花不断扭曲，好像拥有生命一样。 宇川晓要了酱油，结果不好吃，准备去尝上原博的经典口味，结果这家伙早有预料，捂着小吃盒就跑远了。 “对经典款说拒绝的家伙，就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是什么守旧派发言？”宇川晓有些遗憾地收回签子。 “你……”上原博刚开口，宇川晓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盒新的章鱼小丸子。 伸手过来的椎名爱，面对宇川晓投来的视线，平淡点头：“我的，给你尝尝。” “谢了。”宇川晓插了一枚，同时把自己的小吃盒递过去，“我的口味，你也尝尝。” “嗯。” 上原博远远看着两人互相从彼此的小吃盒里插走一枚，然后放进嘴里品尝，有些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不该来。 对彼此都有些了解的宇川晓和椎名爱，当然不认为这是什么暧昧的事。 抱着“口感也就那样”和“酱油味确实很难吃”想法的两人，走到上原博身边。 “走吧。” “哦哦，对了，从这条路出发，走到目黑川中央，会遇见一个推车卖的老婆婆，听说味道很好吃……” “你知道这么多？” “前排的未由同学告诉我的，她家每次赏樱季都会来这里。” “书包上贴着小熊贴纸那个？” “对，感觉没有熊猫可爱。” “你喜欢小熊？”椎名爱忽然问。 “只是记住了这个特点，说起未由同学，就会想起这一点。”宇川晓说。 椎名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跟你总是忍不住看我的腿一样？” “……” 宇川晓揽住上原博的肩膀，嗓音低沉，“喂，你那两万円的借款，我批准了。” “条件是给你保密？”上原博忍着笑意问。 “聪明。” “如果我不呢？” “敲诈者不得好死。” “不用说这么严重吧，我保密就是了。” 第三十八章 搞不定她 有人喜欢花朵初开，粉嫩花苞微张，含蓄待放中蕴含着无穷生命力的景色，也有人喜欢满堂盛开，朵朵迷人的绝美风景，更有人喜欢樱花纷落，把整条目黑川铺成粉色，燃烧最后生命力的美景。 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来赏樱的人，当然都是前者。 在这条被漫天樱花盖住天空的道路上，没有匆匆而过的职场白领，只有一些遛着狗，或者是不知忧愁的高中生，吃着从街边买的零食，与沿途街坊互打招呼。 搞不定大小姐的宇川晓，和上原博靠的最近，站着江边，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樱花瓣。? 轻缓流淌的目黑川，映照着他们俩的脑袋。 水波荡漾，又一个漂亮，发丝根根分明的少女加入进来，傻傻的看着下面的目黑川。 “等花期结束的时候，这条川会铺满樱花瓣，一直延绵出几百米，真想不到会有多壮观。” 上原博感慨，“到时候我们再来一趟吧，有些事不亲眼所见，画不出精髓。” “也许没空。”在宇川晓的计划中，那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东京电视台的一份子了。 “没事，樱花飘落会持续好几天时间，每天都能看到。”上原博很洒脱。 他也不知道三四周后，自己到底还会不会记得这句话。 因为腿好看而被孤立的椎名爱，低头打量一会儿，又静静看向头顶上的樱花。 路过传闻的老太太，因为附近人太多，懒得排队，干脆就绕过去，等下次来再品尝。 清澈的目黑川，水面倒映樱花树的枝丫，从远处看，好像两个世界重合颠倒起来。 一枝垂落樱花挡住了上原博前进的路，上面是含苞待放的朵朵樱花。 “鼓成这么大一个包，说不定明天就开花了。”上原博忧心道。 “整条路上都是这样，应该明天来的。”宇川晓说。 一天之差，见不得会来太多人，说不定比今天还悠闲。 “明天不是还有东京电视台的拍摄吗，别说你不想去凑热闹。”上原博说。 听到东京电视台，椎名爱眼睛眨眨，靠近了些。 “去，当然去。” 宇川晓点头说，“但那件事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陪椎名同学逛目黑川。” 椎名爱开口，依旧是那轻盈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被我揭穿，会很难再来搭话了。” “我又不是小孩。”宇川晓说。 再说，服务都是收费内容，两百万円够用好几天了。 受到暴击的上原博同学，默默离他俩远了几分。 情况又回到最开始的情形，三人边走边聊，偶尔说一些关于樱花，目黑川和三月份的话题。 包括目黑川上的jk，上原博这家伙作为漫画家，懂得很多，看见每一种校服都能认出是什么学校。 最后一条分叉路，有为旅客拍照的职业摄影师。 “要不要一起拍几张？”宇川晓提议到。 “要两百円一张呢。”上原博有些犹豫。 加木架装订的话，还会在里面添加一枚本地的樱花，价格到了八百円。 “我请客。”宇川晓说着，去找了一个正在休息中的拍摄人员。 三人就站在目黑川拐街区，顶着满头的樱花，在机器上合拍了好几次。 期间不管他们怎么换不同动作，椎名爱都是摆着一张冷脸的表情，好像受不了孩子胡闹的长辈。 拍完之后，有穿着黑衣服的人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将拍摄人员的摄像机买了下来。 “为了保密？”宇川晓转头看向椎名爱。 “我跟你的关系不太好，被拍下来很有可能会遇到麻烦。”椎名爱说。 “……” 话当然没有问题，就是用词太直白。 …… 午间的太阳，暖烘烘的，来目黑川游玩的人忽然多起来。 人潮从转角口涌入目黑川，很快把这片区域填满。 宇川晓取出手机，时间还早，如今也不过才下午四点。 往常这个时间都回家煮饭了，今天却不觉得着急，想要多逛逛。 拿了两万赃款的上原博，倒是隐耐不住地挥手，跑去卡带店买宝可梦了。 “我们继续？” 等他跑远了，宇川晓转头看向椎名爱。 “人太多了，去找个地方休息。” “也是。” 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二楼雅座，宇川晓点了一杯美式，椎名爱则多加了草莓蛋糕，应该是中午没吃饱。 从包里翻出习题册，两人如平常一般复习。 “这个俳句在《万叶集》很有名，有时会考它出现的区域，我刷到过这俳句出现在哪一页的题目，所以无关紧要的部分也请记得注意一下。” “好。” 偶尔宇川晓会看她一眼，不是因为颜值，而是这过分的乖巧和懂事。 讲完这一道复习内容，趁她思索的时候，宇川晓开口喊道：“椎名同学？” “什么事，宇川同学。”椎名爱还在思索。 宇川晓整理了措辞：“你学习的时候，都这么安静？” 椎名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喜欢吵闹？” “不喜欢。” “我也是。” 送来的咖啡有些凉了，宇川晓喝了一口，继续问道：“明天要来学校吗？” “和你去看东京电视台来校拍摄？”见他开始吃东西，椎名爱也放下书，专心解决面前的蛋糕，“你要是好奇，我可以带你去总部大厦参观。” 椎名家果然跟东京电视台有联系！ “参观和围观不太一样，人多才有气氛。”宇川晓看着她，“跟我一起去，体验一下？” “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椎名爱说。 “是么……”宇川晓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椎名爱眼角含笑地看过来。 宇川晓点点头：“是啊，我希望你能过的更开心。” 椎名爱不笑了，定定看了他几秒钟。 那张俏丽的脸庞，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些慎重，慌张的情绪一闪而过。 再次开口，语气重归淡然。 “这件事不是需要你关心的，只要帮我复习功课就够了。” “嗯。” 宇川晓也是随口一说，椎名爱开不开心，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只想知道椎名爱明天来不来学校。 可惜。 直到复习完高一内容，椎名爱乘车离开，被丢在原地的宇川晓也没得到确切答复。 宇川晓再次确认，自己搞不定她。 第三十九章 椎名家主 翌日。 清晨。 在厨房忙活一通，锅里炖上鲜嫩的排骨玉米，宇川晓活跃身体，例行绕住宅区跑步。 今天的池袋蔓着薄薄雾气，一个人穿过住宅区的小路，脚步声传的很远很远。 街口的霓虹灯，被氤氲雾气浸染开，茫茫一片。 根据记忆中的路线迈动脚步，确认跑完一圈后该跑为快走，在亮霓虹灯的便利店门口买今天的报纸。 边走边看，推开家门时，身上的休闲衫都挂上了水珠。 上楼洗个澡，换上校服，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打领带的同时往楼下走，到厨房的时候领带刚好服帖。 玉米排骨烹调的口味刚刚好，转小火炖起来，宇川晓取过洗好的包菜。 起床，煮便当，晨练，买报纸，洗漱，准备早饭……一项项麻烦事，在过目不忘与自身的协调下，几乎没有任何偏差的完成了。 这些散起来唠唠叨叨，看一眼就觉得麻烦的小事，真下起手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都整理完毕了。 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过如此。 至于为什么最近早饭也是他来煮……宇川十里香起床总是很晚，有偷懒嫌疑。 不过对方是他的母亲，宇川晓当然不会在意。 反正歇着也没什么事。 哦对，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小事。 因为过目不忘的关系，宇川晓每次下厨都能真切感受到厨艺的缺点，并在下次进行弥补。 正是这个原因，他现在煮饭越来越好吃，已经完全掌握中餐的精髓，距离大厨只有经验积累和专业知识的差距。 至于中餐的精髓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只要生活过，或认识在那边土地上生活的人，就一定会理解。 宇川晓在回锅肉里添加“适量”调料，大火翻炒几下，出锅装盘。 浓烈的香气，化为一柄重锤，狠狠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打着哈欠的宇川十里香，跟着食物的香气，站在厨房门口。 “阿晓，早。” “早。”宇川晓摘下围裙，嗅了嗅校服袖口。 确认没沾染上炒菜的气味，才继续说：“早饭已经熟了，快去洗漱吧。” “我先尝一口。”宇川十里香盯着他手上的盘子。 “先去洗漱。” “早上就吃这么气味大的食物，吃完再刷牙也没关系。” “那我明天煮鸡蛋好了。” “千万不要！” “那就快去洗漱，否则明天就吃煮鸡蛋。” 感觉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的宇川十里香，怒气冲冲地走向浴室。 “怎么了？”正在刮胡子的李想问。 “你们父子俩都是个蔫坏样儿！”宇川十里香瞪了他一眼，说。 “……？” 关他什么事。 “怎么了，他说以后不想煮饭了？”停下刮胡子的动作，李想关照的问。 “不是。” 宇川十里香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开口道，“阿晓做饭越来越好吃，我想先吃点，被他用现在吃了，明天早饭就只有煮鸡蛋威胁了。” 宇川十里香是家里唯一的生鸡蛋党。 “阿晓替你分担都怕来不及，还能不让你吃饭？”李想忍着笑意说。 宇川十里香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现在回去也晚了，还更没面子，于是推开了霸占着镜子的李想。 “洗完了就赶紧出去。” “噗，呵呵，给我拿一下领带。” “你笑话我？！” “怎么可能……” 听着被用力关上的浴室门，宇川晓平静地把饭菜端到餐桌上。 一顿还算和谐的早饭结束，宇川晓和上原博结伴来到学校。 因为东京电视台会来取景，今天的值班教师非常严格，领带打歪的学生都遭到了严厉呵斥。 女生百褶裙下的双腿，大部分套上与校服匹配的黑色长筒袜。 在鞋柜换鞋的时候，上原博与宇川晓就黑色西式校服配黑色长筒袜好看还是白色长筒袜好看展开极小声的辩论，直到抵达教室门口才默契结束。 迈步走入教室，宇川晓视线下意识朝着教室的一角望去。 像是固定风景的椎名爱，美艳平淡的小脸转向中庭，发丝飘扬，静静享受春风拂面。 “椎名同学，早上好。”宇川晓坐到自己位置上，语气高昂。 “宇川同学，早上好。” 画卷投来视线，唇角微微上勾着笑意，“看见我在，就这么开心？” “今天很可爱。”宇川晓没回答，而是上下扫视了一眼，“绝赞的长筒袜，柔顺如泉水的发丝，还有脸上的笑容，如果是初见，我说不定就要被你迷住了。” 赞美的话是假的，喜悦的心情却是货真价实。 当然，即使是假的，面前的少女也绝对配得上这一切。 让宇川晓隔绝这份魅力的面具，只是椎名爱“非日常”的危险讯号。 椎名爱呼出一口热气，像是在吹散他的胡说八道，把有些歪的话题纠正回来，“今天放学要回公司，下午的补课就免了。” “那中午的任务要加重，先复习好记的英语怎么样？”宇川晓顺势问。 “我英语不错，挑重点复习。”椎名爱点头。 简单聊了两句，英语老师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一连四节课，约好的东京电视台都没有来。 中午，收了两百万円的宇川晓去给椎名爱买菠萝包，顺便拿几瓶乌龙茶──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却没有带便当的习惯。 说是大小姐也不恰当。 考虑主系只剩她一人，应该叫椎名家主才对。 十七岁，没有其他依靠，独自挑起家族的大梁…… 宇川晓有些恍惚地给自动售货机投币，不知道对象换成自己，能不能从这种环境中崛起，在东京站稳脚跟。 应该可以──虽然没试过，但至少要有这个自信，否则什么事都办不成。 矮身，将掉在取货口的饮料抱出来。 一道阴影，伴随着青苹果的香气来到近前。 “怎么出来了？”把两个菠萝包，还有一瓶乌龙茶递给大小姐。 椎名爱看了眼，拿到手上。 “教室人多，不习惯。” “那就去中庭没开放的甬道那边，空气阴凉又清爽。”宇川晓说，“我去拿自己的便当。” “我拿了。” “上原呢？” “和几个男生在一起，聊宝可梦之类的东西。” 既然这样，宇川晓也懒得去叫他了，跟椎名爱一起去找清闲的地方。 已经废弃许久的教学楼侧面通道，自从一楼改成储存室后就再也没开启过。 原本宇川晓和上原博休息的角落如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这地方早已被人遗忘。 绿荫掩映，小小角落里没有半分热辣气息，非常清冷。 宇川晓坐在阶梯上，对着椎名爱招手。 第四十章 当日常不再危险，少女本人的危险就出现了 椎名爱在看起来很干净的台阶坐下。 垫在身下的百褶裙，与刚过膝盖不多的黑色直筒袜中央，构成一道白皙的“绝对领域”。 宇川晓看了两眼，咳嗽着把自己的便当拿过来。 柔软甜蜜的菠萝包，肯定比不上色香味俱全的便当。 打开的那一刻，周围都是排骨香气。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板一眼地把菠萝包咽下去。 相安无事地吃完午饭，因为怕来去耽误复习时间，干脆就在原地背诵内容，反正知识点都记在脑海里。 偶尔椎名爱记不起来单词和内容，宇川晓就会用石头在没有阳光照射的硬地面上写出单词和思路。 椎名爱蹲在一边，抱着宝特瓶，看着他边写边说，体会知识逐渐被自己所掌握的乐趣。 小小的角落，没有阳光照射也很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多课本复习完，时间也快到上课铃响。 收拾好制造的垃圾，两人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挨着操场的中庭区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学生。 青春靓丽，面容稚嫩。 身穿东京电视台logo服装的工作人员，穿行在各个学生集体中，身边跟着些长枪短炮的摄像机。 “这时候才来，看来下午的拍摄目标是高一新生，跟咱们无关。”宇川晓说。 话少的椎名大小姐对这个看法没有意见，或者说是懒得点评，静静走在身边。 下午的课是自习，没有老师监督。 两人步伐稍慢，静静从高一的体育课边缘路过，不耽误对方拍摄。 只是颜值本就出众的两人，再加上椎名爱这个行走的放射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还是非常容易的。 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看见他们俩的时候，连手机都挂了，一路小跑过来。 “椎名小姐，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你是？”椎名爱看了他一眼。 “小岛秀之，前段时间到您的一处庄园里拍过素材，与台长初步合作的那部大河剧，就是我在负责。”语气里饱含的恭敬，不用特别在意也能听出来。 宇川晓注意到他的谄媚，一下子想起活在“计划”里的东京电视台中高层。 难道就是他？ 提起心思，宇川晓顺着他们聊天的内容，讶然地询问道：“你家还有能拍大河剧的房子？” “乡下的老屋，没人住了，拿出来支持老台长。”椎名爱说。 对于这种解释，宇川晓只能竖起大拇指。 “阔绰！”是有钱人才能办到的生活奥妙。 “这位少爷是？” 抓住机会，小岛秀之询问道。 “宇川。”椎名爱吐出这两个字。 宇川晓想解释自己不是二代，只是个普通高校学生，但是转眼一想，有个莫须有的少爷身份也许更适合自己发挥。 只要不被当成草包对待。 “宇川少爷。”小岛秀之立刻恭敬道。 “客气了。”宇川晓浅浅一笑，“小岛先生在东京电视台任职，是个好地方，有时候我也经常会去想，要不要毕业后去考编辑，或者当一名制作人，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就像小岛先生这样，结识更多朋友。” “您说笑了。”小岛秀之有些惶恐，更多的还是受宠若惊。 通过台长的只言片语，他知道眼前的少女背后到底有着怎样通天的产业。 在整个东京，不，甚至是整个日本，能与她竞争的企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样的人物，认识的朋友又怎么会差？ 不过，该说不愧是大人物吗，聊起天来就是让人浑身舒坦。 明明只被夸奖了几句，就兴奋的想要原地起飞。 不过，即使快要飘飘然，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分得清话是在说得好听，还是真的恭维他。 小岛秀之连忙翻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来：“宇川少爷要是对编辑和制作人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 宇川晓收下来，对他笑了一下。 小岛秀之了然退走。 离开之前，还能听到两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你对这个有兴趣？”椎名爱看他收下联系方式，不由皱眉问，“真想拍，我可以赞助你资金，和那些还在培养唱功的艺人去玩玩。” “有点兴趣，但不浓烈。”宇川晓先摇头，又说，“高三快过去了，我不像你们有家族产业可以继承，多尝试一些道路，说不定就能安稳过日子。” “你不像安稳度日的类型。”椎名爱语气平淡地说。 “中午的便当就是我做的，你觉得我真没有天赋？”宇川晓问。 “我不知道，又没吃过。”说这句话的时候，椎名爱嘴角挂起几分笑意。 “椎名同学，今天的你真可爱。”宇川晓笑着说。 椎名爱点头，道：“这句话已经说过了，下次记得找个新颖点的夸奖内容。” “今天上午池袋生了薄雾。” “嗯？” “在路上健身的时候，无比期待你会从雾气里走出来，不出来就会失望，就是这么梦幻般的可爱。”宇川晓心情很好，根本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名片到手，入职东京电视台的事十拿九稳。 今天回去，就可以去完善自己的第一个剧本，顺便还能去神保町的旧书摊买些关于电影制作人的书。 从危险中逃脱，获得生的机会，一直谋划的东西如期待般落入怀里，两件美好的事情…… 咳，不吉利的话暂时不说！ 听到这句赞美的椎名爱，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定睛瞅了十余秒钟，她才点头说：“我要吃便当。” “什么便当？”宇川晓脑袋上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没跟上她的思维。 “以后，你煮的饭菜给我也带一份。”椎名爱说。 宇川晓瞪大双眼：“为什么？” 当然不是嫌麻烦，无非就是多煮一人份的食材。 但原因必须搞清楚。 “因为你收了我的钱，而且要等补课结束，才真正意义上到约定放你自由的时候。”椎名爱语气平静地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骗我，让我很不高兴，决定惩罚你。” “……椎名同学，你不可爱了。”宇川晓说。 “宇川同学，我是从乡下来的。”椎名爱轻轻一笑。 那张漂亮的脸蛋，笑意吟吟，本该是很美的景色，却让人揣摩出一股冰凉之意。 “……” 这女人到底有多小心眼，一句话记到了现在？ 不妙。 之前太过得意，都忽视了少女本身也是个危险源！ 第四十一章 这个仇就先记下了 过目不忘，是很恐怖的才能。 宇川晓无数次诠释这一点，却在这个充满喜悦的日子遗憾地意识到，任何才能都抵不过时间的磨损。 即便是过目不忘，也会因为太多次的信息覆盖堆彻，选择性忽略掉某些不该忘记的东西。 这不是过目不忘的缺点，而是人的缺点。 就像是今天，因为相处时间长，就选择性忽略了椎名爱差点登门拜访，以及送他去当不带面具a*男明星的事。 虽然这些事最后都因为一场意外悄然中止，但若是没那场意外，不知道要付出些什么才能让她满意。 喜怒不形于色，交流简单，不给人多少分析的余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椎名爱都是宇川晓搞不定的那种女人。 哦，现在倒是会有喜怒的情绪了。 但要是说惹到她，还会不会面临不带面具当场出道的后果，他没有任何把握。 自习课上，指导椎名爱复习英语的间隙，宇川晓一直在想这件事。 还好。 道路的选择，会让人生走向不同的区域。 即使椎名家与东京电视台似乎有几分瓜葛，但那都是上层的事。 对他这个只想当个摸鱼制作人的人来说，双方社会地位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很难再有交集。 念头通达，临下课十分钟，宇川晓回忆着上次模拟考的习题，给椎名爱出了道难度适中的题目。 椎名爱看着题目，眉头微微蹙起。 宇川晓欣赏了两秒，转头对偷玩gbp的上原博说：“下节体育课是什么，老师说过吗？” “篮球，不是强制锻炼内容，坐在角落休息就行了。”上原博头也不抬地说。 他正在捕捉一只5级的皮丘。 有这个时间，可以把剩下的高一英语补习完……宇川晓点着头，视线转向还在熬题的椎名爱。 大概三分钟，她动了第一笔，然后用橡皮擦掉。 ？ 宇川晓看了眼题目，确认是高一课本的内容没错。 虽然很多题目出的非常隐晦，拐弯抹角，但能考上教学质量在全东京都算上游的神坂乐，应该很快就可以解答出来才对。 宇川晓又看了一眼，确认题目是很简单，才试探着开口道：“很难吗？” “有点。”听到他的声音，椎名爱放下自动铅笔，没什么表情的脸转过来。 虽然没表情，但宇川晓非常意外地看出了她的羞恼。 就像是没解出国中题，正在想办法为自己开脱的大学生。 因为对比太像而差点笑出声的宇川晓，咳嗽两声，上身靠过去，手指掩在唇边，低声问：“哪里不明白？” “你在笑我？”就算声音没波动，椎名爱还是听出取笑感。 “人是可以进步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取笑你。”宇川晓脸色正经，“快来看题，马上要下课了。” 椎名爱静静的看着他，两三秒后才收起视线，俯身靠过去。 距离接近，一股好闻的气息陡然闯进来。 阳光活跃的，有些薰衣草和玫瑰混合的香气，从宇川晓身上飘散，最后被靠近过来的她所察觉。 椎名爱忍不住看了宇川晓一眼。 离得近了，可以发现有些长，但非常合适的碎发服帖又不失蓬松，好像仔细画过的眉毛被盖住，下面的眼睫毛浓密纤长，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能一根根的数清楚。 线条柔和，五官立体。 忽然转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疑惑与浅淡的笑意。 前些日子公司事务所签约的新艺人，好像都没这么好看。 “怎么了，忽然走神？”宇川晓轻声询问，打断她飘离的思绪。 椎名爱脸色平静，就这样近距离看着他。 等宇川晓发现距离太近，想要远离的时候，她才低下头，淡然地说道：“你就是在取笑我。” “……” 还在为“乡下丫头”的事生气？ 真是个喜欢记仇的女人！ 这方面同样没有发言权的宇川晓，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花了五分钟左右，讲解题型和几种不同的解题思路，包括复习这个题目的基础学习内容。椎名爱做出来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好敲响。 学生们收拾复习的课本，夹上书签，跟朋友聊两句困难题目或没能掌握的知识点，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初春的季节还有些冷，除了跑步，很多体育活动都在室内进行。 神坂乐的体育馆，在教学楼后面，大概要走三四分钟才能到。 考虑到还要换运动服，学生们都习惯下课直接去。 上原博和宇川晓也一样。 顺便一提，即便是初春，学生们的运动服也是半身的短裤，与校服同色系，带着白色的宽边装饰，男女都一样。 至于紧贴身体曲线的体操服，宇川晓只在动漫里见过。 椎名爱看着他们收拾好书包，然后站起身，嘴里说着去之前买乌龙茶还是大麦茶的话题。 “我没运动服。”她说。 宇川晓看了她一眼。 脑海中度过为什么没有运动服──老师那边也没有多余的运动服──穿校服打篮球很不舒服──干脆请病假，留在教室补课算了的思想旅程，宇川晓开口道：“那就留在教室里补课？” 椎名爱摇摇头，打开手机看时间：“上完体育课就放学，干脆先回公司。” “我去给你请假？”宇川晓问。 “嗯，快点回来，带一瓶乌龙茶。”椎名爱靠在椅背上。 “不是……”宇川晓感觉自己该说清楚，“椎名同学，我只是买饮料给你送回来，不用跟你一起去吧？” “课还没补完，你说呢，宇川同学？”椎名爱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应该是说对了？”宇川晓问。 “完全错误。”椎名爱抬起头，露出好看的小脸，双手摆在腹部交叉，眉眼微微上扬，漂亮极了。 “椎名同学，你太不可爱了。” “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中午还在夸我可爱的是谁？” “下午十三点前的宇川晓。” “原来是移情别恋。”不再可爱的椎名同学，给了他一个催促的眼刀。 无法拒绝金主的宇川晓，给了上原博一个无奈的视线。 “乌龙茶，我请了。” 上原博什么都没说，脸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被富婆包养，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见鬼的可怜人，这个仇就先记下了。 第四十二章 他在睡觉 椎名家的产业，是位于港区赤坂的独栋大厦。 与宇川晓前世就职的东京中央银行相似，都是站在底下，一眼好似望不到头的大楼。 下车的时候，几个穿高跟鞋的白领小跑着过来，看见宇川晓的时候愣了一下。 “赤见，带他去我办公室。”椎名爱对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白领说了声。 她声音不大，平缓有力，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存在感却变得无比强烈，让人无法忽视，与学校里几乎透明的做派大相径庭。 这才像是一个家族的掌权人。 宇川晓多看了她两眼，椎名爱正在白领们的簇拥下，走进大厦的玻璃门。 “请跟我来。”名叫赤见的秘书，声音甜美地靠近。 “麻烦你了。”宇川晓道了声谢，参观着大厅里的装饰。 大概是成立了集团，偌大的前台没什么特别的标注，只有电梯附近的指示牌写着每个部门，甚至是商业运营的活动区域。 光是宇川晓看到的，就有艺人事务，律师事务，地产事务等多项服务内容。 因为电梯来的太快，他只粗略瞥了一眼，看不见的只会更多。 “这都是椎名家的产业？”他忍不住问向身旁的赤见小姐。 赤见小姐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说椎名家不太合适，不过a大楼内的产业都是椎名社长的。” “a大楼？” “还有b大楼和c大楼，分别在江东和上野。” 宇川晓捏住下巴。 像这样的大楼，三栋。 大概还包含着其他业务，每年收入不可估量。 有钱人，资本家，家族企业，门阀，乡下丫头，竟恐怖如斯。 电梯一路上行，最后停下47楼。 这层人不多，只有十几个正在办公的年轻男女。 玻璃墙后，穿着女式西装的女人，桌上明晃晃摆着手枪，看得宇川晓眼角跳跳。 赤见小姐敲了敲门，她才不好意思地把家伙收起来，摆出“之后不会这么马虎”的道歉手势。 一段比较长的路，再上一层楼，就是椎名爱的办公区域。 简单的单色调装饰，整体比较阴沉，风格有点像装修宽旷的叙叙苑。 唯有靠窗的部分光线温暖，让人觉得舒服安心。 走过去的时候，宇川晓注意到上面还有几层楼，但没设电梯，从这边上不去。 赤见小姐停在秘书室前，示意他可以进去。 “小姐不喜欢有人动她东西，您可以随意看看，或者在长椅上休息，有事请按桌边的秘书铃，我会第一时间来帮您。” “麻烦你了。”宇川晓感谢一声。 走进宽阔的办公室，先去办公桌那边看了几眼。 上面东西很少，摆放整齐，遮阴的地方放着很大一瓶墨水。 桌子一尘不染，靠近桌椅，办公的地方，放着新鲜的果盘。 上面摆着满满的青苹果和橘子。 轻轻嗅一嗅，好像能闻到淡淡的，类似她那头洗发水的香气。 这么喜欢青苹果？ 吃还是单纯闻气味？ 宇川晓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除了住院那次，很少见她吃过水果。 办公桌边转了两圈，又去看窗户。 大大的落地窗，做了防光处理。 透过淡蓝色的厚实玻璃，能看见赤坂其他大楼，甚至是六本木的几座大使馆。 忽然有些理解影视剧里那些成功的资本家们，为什么都喜欢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 在这个位置，有种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路上行驶的车辆，比蚂蚁也大不了多少。 宇川晓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其他区域。 偌大的墙壁上，挂着几副老画。 骑着战马，高扬起马蹄的战国将领、着有《源氏物语》的紫式部、抽象画风，不了解的欧美作品各自一张、以及磅礴大气，云烟雾饶的山水画。 最后一幅，是一个儿童手绘，看样子是《竹取物语》的辉夜姬，披头散发的坐在竹林里，可爱又娇艳。 穿过这几幅画作，是一间关着的房门。 做了无轮廓处理，不注意看不会察觉到这是一扇门。 上面没有标识，宇川晓也没有进去，在两株叫不出名字，但很好闻且好看的绿植旁长椅坐下，靠在柔软的垫子上。 随便拿起桌上的书本，居然是雨果的《九三年》。 “大小姐也会看闲书啊。” 这么想着，宇川晓翻开这本书的第一章。 【一七九三五月的最后几天，一支军队来到阿斯蒂耶那座令人生畏的索德雷森林……】 …… 周四有一场会议，要去见梅雨家的负责人，要与先生商议赔偿。 周五有两场会议，一场舞会，重要的是最近几个产业的收购报告。 周六去上野，转移其他县内剩余产业，群马县，爱媛县比较重要且麻烦，随时都要做好去一趟现场的准备。 周日…… 椎名爱的记性不太好，每次开完会，都要将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在脑海中重复很多次，加深记忆。 等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在秘书的指引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社长，这是今天会议的重点和记录，以及企划案，其中有几项已经准备好了。”贴身秘书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 “嗯。”椎名爱语气平淡地，点头示意。 “您晚上想吃什么？” “随意。” “餐厅里的骰子牛肉口味不错。” “沙拉。” “好的，”秘书一点也不奇怪地点头，继续询问道，“这位先生呢？” 椎名爱沉默片刻，转动椅子，朝向长椅那边。 早已被她忘记的宇川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去，肚子上盖着她无聊时看的闲书。 “他吃骰子牛肉。” “好的。”秘书小姐快步离去。 椎名爱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长椅边。 俯视角的宇川晓，看起来更年轻些，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没有防备，像是正在做一场好梦。 发丝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扎好的领带也团起来，睡得乱七八糟。 很不雅观。 但因为人比较好看，反而有种拍偶像居家照的感觉。 椎名爱拿过他手上的闲书，卷成筒状。 准备拍打过去的时候，他校服上衣里忽然想起闷闷地铃声。 看了眼几秒钟都没有被吵醒迹象的宇川晓，椎名爱松开闲书，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拿过来。 接通，放在耳边。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她语气平淡的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 “他在睡觉。” “嗯。” “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的。” 第四十三章 话语权 宇川晓醒来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办公桌上亮着灯。 椎名爱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那头长发拢起来，在脑后盘成团子，身后就是澄澈的月轮。 眉头微蹙，肌肤白皙。 平日不见阳光的后颈，闪耀着不输于月光的明亮，衬着那张所有人都无法拒绝，娇柔，美艳的小脸。 看着这样的少女，有种不在凡间，置身异域的错觉。 宇川晓看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几点了。” 手撑在办公桌一角，上面多出两个吃空的便当盒，还有一沓国语课本厚的资料。 “晚上八点多。”椎名爱头也没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手边的资料上。 宇川晓靠近过去，闻见她身上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清香气，与散发清润舒爽，青苹果气味的头发复合，好似漫步在清晨蕴有露水的薄雾山林。 洗了个澡？ 明明自己还睡在这里，这算什么，暗示？ 抱歉了，椎名同学，他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宇川晓看了眼她换上的棕色居家服，目光在鼓胀的部位停顿两秒，快速转向手中的企划案。 气氛沉闷了几秒，空气中只剩下资料翻页的声音。 看完了手里的企划，椎名爱问：“你觉得怎么样？” “风险有点大。”宇川晓说。 “什么方面？”椎名爱抬眸，把身子正对向他。 宇川晓这才发现她下身套着宽松到脚踝的长裙，掩盖住了那双漂亮的长腿。 “银行，以及冗长的环节。”宇川晓思索着企划案有风险的地方，站在银行人的视角去解构，“收益构成不够清晰，运营方面需要更加具体的内容，包括发展预期……这次的负责人，我看只有25岁？” “他带了两个发展前景很不错的艺人。” “那也不够，银行看从业时间大于资历。” “你很懂？” “看过一些关于银行的书。” “这样。”椎名爱轻点好看的小下巴，也不知道到底信还是不信。 趁这个时间，宇川晓把摆在办公桌另一面，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开通讯记录。 两次来自宇川十里香的通话记录，都持续了五分钟以上，最近的一次是半个小时前。 完了。 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宇川晓脑海里，已经出现有些少女心性的宇川十里香，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等待审讯他的样子了。 和非常漂亮的大小姐发生一些有趣的误会固然很有恋爱喜剧的感觉，直到十几年后也频繁登上动漫，但对方要是椎名爱……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古人诚，不我欺！ “话题说回你身上。” 椎名爱平淡如水的嗓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跟我在一起，让你睡意就这么强？” “我有下午课时睡觉的习惯。”宇川晓拿之前的经历来搪塞。 “是么。”椎名爱脸上挂起‘你猜我信不信’的浅淡笑意。 她靠在椅背上，浅淡笑意逐渐变化成认真思索的样子。 “椎名同学？你在想什么？” “惩罚你的方式。” “……其实这件事得怪雨果。”宇川晓说。 “嗯？” “《九三年》写的太啰嗦，一不小心就看困……” 宇川晓忽然‘啊’了一声，吸引了椎名爱的注意。 “怎么了？” 宇川晓气呼呼地看着她：“在学校说好要来公司补课，结果你一下车就去办公，还怪我睡觉？” “是这样没错。”椎名爱倒不会发大小姐脾气，但也不傻，“不过这跟你睡觉有什么关系。” “你去办公很久不回来，我觉得无聊，又没有什么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当然会睡觉。”宇川晓一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确信表情。 “宇川同学。” 椎名爱叹息一声，“在进行交流前，我们之间必须明确一件事。” “什么？” “放你自由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一直是我的俘虏，不管是被胁迫，还是你主动收钱。”椎名爱竖起一根葱指，“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话语权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本想用互抵方式，把睡着搪塞过去的宇川晓，察觉到危险气息的瞬间，立刻改变策略。 “椎名同学，你挽起头发的样子真好看，比紫式部还美。” “赞美别人之前，先想想你上一次说了什么。”椎名爱语气不佳。 “十四点之前的宇川晓，和之后的宇川晓有什么关系？” 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直起身，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资料，语气淡漠地开口：“决定了，就让你十二点再回家好了。” “母亲会杀了我的。” “葬礼我会去，出于礼貌。” “……椎名同学，你太坏了。” “谁让我是乡下丫头呢。” 居然还在记乡下丫头的仇。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记仇，只是吓唬暴力团伙而设计的话术罢了。 宇川晓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当时在场的保镖聊一聊。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给家里回个电话。 宇川晓看了眼失去聊天欲望的，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资料上的椎名爱，踱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发展最快，最有国际都市感的港区，即使到了夜间，也不会像池袋那样早早停止活动，遍地大楼灯火通明。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街道织成一格又一格的光网，远处是亮着光的东京塔。 拨通宇川十里香的号码，小声说了些回去晚一些，不用多等的话。 至于椎名爱的事，他只用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搪塞过去。 反正回家后有的是时间胡扯。 只要椎名爱别在突发奇想，要去家里做客，那就万事大吉。 欣赏了港区夜间的都市色彩，宇川晓走到办公桌旁，捏着下巴，打量两个空掉的便当盒。 “椎名同学？” “说。”忙于正事的椎名同学头也没抬，语气依旧平淡。 “这两个便当盒，其中是不是有一个我的？” “是。” “里面的东西呢？” “让我吃了。” 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那个表情，非要用语言来描述，就像是在问“这么不要脸的话，是怎么从你那漂亮的樱唇里说出来的”？ 椎名爱察觉到，视线转移过来的时候，这个表情立刻变得清澈起来。 “我饿了。”宇川晓说。 “等我做完这些工作。”椎名爱转回视线。 “不能让人做好送上来吗？你可是大小姐。” “你的意思是让我工作，你在旁边吃东西？”椎名爱斜了他一眼。 ‘到底谁才是俘虏，请你搞清楚状况！’ 话语权不对等的宇川晓，不知为什么，忽然读懂了她的眼神。 第四十四章 致命魔力 椎名爱实在没什么处理事务的才能。 这个结论是百无聊赖，坐在办公桌一旁看《九三年》，偶尔把注意力放在椎名爱身上的宇川晓得出的。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大妥当，椎名爱当然可以对这些企划，或是数据报告做出正确的决定，但这是在她将数据，策划案反复看了三遍，又轻思熟虑十多分钟后才能做出的选择。 换言之，跟宇川晓这种只看一遍就分析出优劣的人相比，表现的确有些平庸。 这个发现，让宇川晓非常欣慰。 长得好看，家底丰厚就算了，再多智近如妖……这个世界不允许有这么牛批的人存在。 他没有干涉椎名爱处理事务的想法，等补完课就要分开，了解对方的事越少越好。 直到十点多，椎名爱才把所有资料审查完。 她靠在老板椅上，转一圈，对着窗外的月亮，闭眼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把通过的内容发下去，而是留在桌上，等明天复查。 等休息了数十分钟，她才站起身，推开那扇无痕处理过的房门，披上灰白色的薄款外套。 站在月光下的少女，朦朦胧胧，好像裹着一层令人心动的薄纱。 不开玩笑的说，椎名爱真的是宇川晓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比金融厅那个老女人还漂亮几分。 不可挑剔的身材，平淡又清越的小脸，包括那一头柔顺如水的长发，每一点都能让人察觉到“美”的存在。 这么漂亮的女孩，会让宇川晓前世完全没怎么注意到，除了经常旷课，也有她刻意隐蔽自身存在感的原因。 不过…… 说起那老女人，好像只比他大三四岁，现在应该也才刚入职吧？ 听说以前是警视厅的人来着。 纷繁的想法很快统一，宇川晓站起身，和椎名爱一起往楼下走。 途中经过47层的宽大走廊，几个正在休息的保镖跟了上来。 连绵四十多个楼层的电梯，光是下去就要好几分钟。 欣赏了好几次电梯里映着的少女背影，宇川晓忍不住打破宁静。 “去吃什么？” “不知道，想去透透气。”椎名爱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嘴唇开阖。 “烤鸡肉串怎么样，忽然想吃了。” “太油腻。” “那就乌冬面，再配些小菜。” “口味太咸，吃完容易睡不着。” “寿喜烧？” “坐在店里，一顿饭吃一个小时？” “椎名同学。”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椎名爱说。 “决定了，就吃寿喜烧，路上去买几份烤鸡肉串。”宇川晓拍板道。 “你……”椎名爱刚要说什么，电梯门开了。 宇川晓一头闯出去，嘴上还在说什么“饿死了”“赶紧去找些东西吃”。 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还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快点。 保镖们都有些发愣地看着他，椎名爱静了四五秒，像是没什么办法地跟过去。 “走在我后面，俘虏先生。” “连宇川同学都不喊，你那丑陋的资本家面目终于要露出来了？” 椎名爱忽然笑吟吟地看过来，意思很明显──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就跟他一起回池袋。 “……”宇川晓为现实折腰。 椎名爱心情舒畅。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比费尽心力取回家族资产时的感觉还美好，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宇川晓稍稍放慢脚步，欣赏少女漫步在夜后港区的景色。 走得累了，就在路边的一家专门做寿喜烧的小店落座。 半夜时分，店里没有多少人，除了他们，只有一起喝闷酒的三个女人，坐在角落的桌上，打扮的很成熟。 宇川晓他们坐在边缘处稍稍居中的位置，几个保镖坐在附近其他桌子。 点了经典寿喜烧，多加牛肉和炸物，饮料选大麦茶，很快热气腾腾的锅子就端了上来。 因为之前吃过晚饭，椎名爱不太饿，偶尔动一次筷子，宇川晓倒是不客气地把裹满酱汁的牛肉，混着米饭送入口中。 东京人喜欢吃生食，他一直不大习惯，但肉的品质真是好到没话说。 抽空买一些带回家去吧。 用椎名爱的钱。 原本配给的生鸡蛋，被宇川晓换成了辣椒酱。 注意到椎名爱也换了一种浅黄色的酱料，他满意的点头。 “你在欣慰什么？”椎名爱平淡的语气刺过来。 “寿喜烧还不错，吃完浑身暖洋洋的。”宇川晓没说不喜欢生鸡蛋的默契。 椎名爱没回他这没话找话的语气，吃下沾满酱料的牛肉。 品尝着浸满舌尖的鲜嫩汁液，视线不由转向窗外。 街道车水马龙，推着拉面车的老师傅，在人行道短暂路过。 一对情侣，手挽着手，站在等待红绿灯的路口，比谁呼出的白雾能飞的更高。 不知道为什么，压在身上的事务忽然轻松了很多，椎名爱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也许是寿喜烧真的还不错。 她又尝了一份香菇，被汤汁烫到，脸色肉眼可见的阴郁下来。 “对了，你明天还去学校吗？”宇川晓没发现她的变化，一心干饭。 “不去。” “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什么时候去，就给我打电话，提前通知，我好准备便当。”宇川晓把自己手机推过去。 椎名爱拿起手机，对照着输入手机号，还做了备注。 “周四，周五都不去，周六看情况。”她把手机还给宇川晓。 “嗯。”宇川晓点着头，脑海中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他给椎名爱发过很多次信息，甚至还打过电话。 手机号一直都有显示，这么多次应该能记住他的账号才对，却还是需要对照着手机看。 这个女人，果然记性不大好。 中午出的英语题没做出来，大概也是记性不好的原因。 宇川晓复习内容讲的快，见她听讲很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还以为是很快都能记住……现在看来，能不能记得其中三分之一都算悬。 还好。 补课没有检查环节，只要把高一高二的内容补习完，也就意味着到了斩断两人孽缘的时候。 这个时间，想来不会太晚，抵挡得了少女时不时散发出的致命魅力。 宇川晓隐晦地对面看了眼眉头蹙起，对着魔芋丝烦恼的椎名爱。 确实比紫式部可爱一点点，快要及得上《竹取物语》的辉夜姬了。 第四十五章 第一部剧 那天分别以后，直到周六中午，椎名爱的座位都是空的。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宇川晓用手机给她发消息。 「周日有安排吗？」 「我在四国」几乎是秒回。 「明白」 话题到此结束，宇川晓准备利用这周日的时间，去东京电视台进行第一次面试。 时间宽裕，昨天晚上他就把第一份电视剧的前三幕手稿写了出来。 虽然过目不忘，但剧本之类的东西总归不是他一个人看──这也是块敲门砖，让小岛秀之清楚他不是来吃空饷的假少爷。 至于剧本，选择的是日期比较远的《东京大饭店》，木村拓哉主演。 会选择这个剧本，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记忆比较深刻，容易被复刻出来。 其次，对于1998年的东京，这部剧也不像前世发布时让人觉得故事老套，反而算是比较新颖的那类。 2000年前，专注于某一职业的电视剧不多，算是爱情与悬疑剧独占半边天，剩下的大部分由恐怖片，青春片霸占。 最后，失败──艰难重启——取得成功的主线，也是对目前东京被泡沫破裂摧残，一片衰败景象的强心针。 适时，适当，剧本质量本身也算优秀，对于这部剧来说，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稍高的预算了。 但这不是宇川晓需要去考虑的事。 编剧能做的无非是把灵感写出来，并阐述自己对这部剧与市场的看法，最终拍不拍，怎么拍，完全看制作人的决策。 一部剧早早写出来，几年后才决定开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等升职成为制作人，才能自己决定拍什么剧。 大本钟的钟声响彻校园。 宇川晓收拾好纷杂的思绪，在班长的带领下站起身，对台上宣布下课的物理老师轻轻鞠躬。 老师走后，上原博转过身子，双手搭在课桌上，边打gbp边问：“下午有安排吗？” “一点点，吃完饭我准备回家，你呢？”宇川晓收拾书包。 “本来想去电玩城，但你回家，我也回去好了。”上原博说。 “漫画怎么样了？”宇川晓问。 “周日下午去投稿，明天早上最后检查一遍，完善细节。”上原博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 宇川晓懒得问为什么不今天下午检查，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后，就拍拍桌子，示意他快一点。 “马上，最后一场道馆战。”上原博把gbp摁的哒哒响。 等最后一场道馆战打完，两人提着书包走出校门。 “等会儿去哪儿吃饭？” “不知道。” “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干脆回你家吃？” “懒。”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困了。”宇川晓打了个哈欠。 上原博看了他一眼，把视线投向街边的绿植，似是无意地说：“椎名同学就请个假而已，看你失魂落魄的。” “你说什么？”宇川晓锐利的视线扫射过来。 “没，没说什么。”上原博立刻闭嘴。 “我听见了。” “那你还问我。” “课上的东西我早就学会了，听不听都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你，上课偷玩gbp，还是花我钱买的卡带。” “这和午饭有什么关系。”上原博梗起脖子，理不直气也壮。 “你出钱，我就做。” “那还是去吃拉面吧，我请客。” 最终还是决定回家煮饭。 作为客人，上原博买了些水果，作为上门拜访的礼品。 还要进厨房帮忙。 “煮什么？”清洗包菜的时候，他问。 “生姜炒肉，再配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中午饭只有他们俩，宇川晓不准备做复杂的饭菜。 “正宗中华料理，我喜欢。”上原博嘴里哼着歌，脑袋里又突发奇想，“你觉得我给主角加个料理天赋怎么样？” “在异世界的山林，做一份拿手好菜，收获同伴们惊讶而又钦佩的目光？”宇川晓热着油。 “感觉还差点。”上原博点着头，说。 软嫩多汁的番茄块下锅，锅子立刻爆发出剧烈响声，吓得他朝远处退了好几步。 “锦上添花，不如画个新题材，用美食来做主线。”宇川晓面色如常，用铲子进行翻炒。 “怎么说？” “像小当家那样，突出特点，然后把故事本土化，加点东京味比较浓的情节。” “哦？”上原博露出好奇的神色，“什么是东京味？” “无所不能的高中生。” 新生活将要启程的宇川晓，向忠诚于他的信徒传达未来的旨意。 普通高中生的日常，就是这么平淡无奇，且枯燥。 吃完午饭，又在客厅休息了一会儿，上原博告辞回家。 宇川晓回到自己卧室，把记事本翻开。 除了《东京大饭店》，其他几部制作也涵盖在内，但大多数只有挂了个名字，暂时还没有扩展的准备。 拍摄电视剧不是在电视台就职最好的出路，选择几部口碑好的，尽快升职，成为金牌制作人，借助底蕴，将类似于偶像大师的ip掌握在手里，一辈子都不会再愁吃喝。 只要运营不犯病，这份稳定的收入持续二三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积累下来，完全可以达到经济自由的水准。 至于再往上，宇川晓兴致不大了。 是成为一个公众人物，每次出面都会受到社会关注，还是成为一个普通人，心满意足地过完之后的每一天……如果他真的只有十七岁，或许会选择前者。 现在嘛，平平淡淡才是真。 此乃生命真理。 趁着还有时间，宇川晓把第四幕的剧本写下来。 回忆略显模糊的地方，修改添加。 作为剧集45分钟的电视剧，每一集的交谈，场景切换和回忆画面都非常多，写起来比较麻烦，对宇川晓来说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一直写到下午三点钟，这部分剧集才算可用，还是建立在过目不忘，回忆起来就绝不会忘记的基础上。 后续如果通过拍摄，还需要在片场与制作人交流，询问可行性与演出效果，总之非常麻烦。 这些都是宇川晓看闲书《如何成为一个合格制作人》知道的，最近的课堂复习几乎不能再给他带来任何实质上的提升，每天除了做几所大学出的考题，就剩下看闲书了。 如果椎名爱还在学校，还能靠给她补课解解闷，顺便欣赏一下……怎么又想到她了？ 宇川晓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太阳穴，忽然想起自己书包里还有一把手枪。 第四十六章 一切都毫无意外的推行 “嘭！” 扳机扣下，飞在空中的瓷盘应声而碎。 自动飞盘机上，亮着全部命中的彩色闪灯。 “好！” 小岛秀之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用力鼓掌，“宇川少爷真是个神枪手，那么快的飞盘，我都要看不清了。” “过奖，让你久等了。”宇川晓放下手枪，转身朝那边走去。 “哪有哪有，我也是刚来。”小岛秀之脸上，带着宇川晓很熟悉的客套。 两人坐在靶室后的沙发上。 宇川晓在书包里翻找几下，把摘抄好的三集剧本取出来，放到桌上。 没有急着推过去，而是斟酌了几秒用词，开口道：“从那天与小岛先生聊过，就一直对电视剧，剧本，编辑这方面很感兴趣，自己也写了点小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岛先生提起兴致。” 决定来练枪的路上，他给小岛秀之打了个电话，隐晦地问了自己是否可以去东京电视台当个编辑，还写了一份剧本。 却没想到小岛秀之非常热情，认为现在见面也没关系，于是宇川晓就把他约到这儿来了。 当然，来之前问了椎名爱。 没说可不可以，只说了这地方是合法的，宇川晓干脆理解成没问题。 小岛秀之看了眼装订精美的本子，脸上带着亲近而浓郁的笑意：“热爱是最好的老师，你能这么喜欢电视剧，用心编写剧本，不管现在写的到底好不好，未来一定可以成为大编剧。” 场面话，说的再好听也是空的。 能不能拿下这个职位，才是需要关心的东西。 宇川晓把手边的剧本交给他。 小岛秀之非常谨慎的接过，翻开第一页。 《东京大饭店》 简洁明了的剧名，让小岛秀之把握住夸奖的方向。 他是个庸俗的人，不认为能与椎名大小姐并肩而行的宇川晓会在编剧行业有特别高的天赋。 但不看好是一方面，夸奖又是另一方面。 见识过椎名家的庞大后，只要有可以结交宇川晓的可能，他就一定不会放过。 然而。 从第一幕开始，一道道目不暇接的信息，让他很快沉沦进去。 实力平平，想要在法国第一厨房任职的早见伦子，考核时却遭遇到一个浑身是迷的男人，对方随手留下一道特别美味的酱汁，又因为催债人的到来急匆匆的离开。 通过了解，得知他是三年前还在巴黎活跃的天才厨师，却因为某件事销声匿迹…… 这些放在后世非常老套的剧情，在如今的98年还很出彩，加上节奏把控精妙，该紧凑时紧凑，该悠闲时悠闲，以及男主身份谜题与对未来发展期盼，完美收下第一集的结尾。 小岛秀之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忘了自己正在考察。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三集的剧本，已经全部被他看完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道歉：“宇川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迷了！” “这是好事，”宇川晓淡然一笑，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有趣！” 小岛秀之本身就是制作人，从业这么多年，指导过十几部电视剧，东京电视台新开的大河剧，同样在他手底下，目前已经拍摄过半。 节奏紧凑，目标明确，信息主次分明，人设立体，且埋有吸引观众看下去，随着剧情发展揭秘的暗线。 主题也是太太们不排斥的类型，不如说很喜欢，因为可以安插很多帅男进去，并各自具有独特的人格魅力。 这种级别的剧本，小岛秀之几乎只在从业十多年的老派编剧手底下见到过。 他把自己的见解全都说了一通。 “这样我就放心了。”宇川晓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至少这段时间没有白费。” “如果后续剧情还能有这样的品质，绝对可以通过审查，第一时间开始拍摄准备！”小岛秀之非常大胆地说。 看来东京电视台现在很有钱，拍摄大河剧的同时还能再支撑起一部烧钱剧。 “那我入职电视台的事，就算是过了？”宇川晓问。 “当然。”小岛秀之立刻点头，“宇川少爷有时间，随时都能来上班，明天我就为您开个工位，办理入职手续。” “我还在上学，兼顾这方面的时间可能不多。” “作为编剧，只需要完成分内的工作就行。” “小岛制作人有大才。” “哪里哪里。” 两人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 一个为了入职，获取基础名气和资历，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实现财务自由。 一个为了今后升职空间与资源，交好大家族子弟，以换取眼缘与未来加入董事会的可能性。 两人各取所需，达成最基础的共识。 唯一让小岛秀之有些忐忑的，就是与宇川晓对话的感觉，不像是在跟一个十七岁少年聊天，而是跟他相似，四十出头的老职场人。 但一想到他能与椎名大小姐同行，交谈甚欢，说不定也是什么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后人，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要不要试试射击，体验很放松。”合作达成，宇川晓语气轻松地问。 “这个还是算了，我没有相应的证件，从没开过枪。”小岛秀之有些抵触。 宇川晓也不勉强，笑着说道：“那我明天九点再去东京电视台，办理入职手续？” “麻烦你了。”明明是宇川晓任职，却是小岛秀之这么说。 宇川晓再次体会到椎名爱的影响力──明明只是狐假虎威，却能让一个大型民营电视台的中上层如此恭敬。 没有这层关系的话，彼此可能见都见不到一面，更别提被重视。 对于使用什么方式来达成目的，曾经身为银行人的宇川晓并不在乎。 和其他银行人一样，在不涉及个人底线的情况下，效率永远都是第一位。 正因为这一点，事情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当然，椎名爱的事是个意外。 聊完剧本的事情，小岛秀之就离开了。 即使是电视台的中上层，想绕过人事部将宇川晓收入编辑部也不现实，需要快点去打通关系。 宇川晓打靶到下午四点半，巩固了射击的记忆和感受，才拎着书包回家。 路上买了切好的和牛，新鲜的虾和鱿鱼，还有一大条青花鱼，以及一些鸡肉，香菇与价值5000円的香瓜。 作为他预想的一切正式起航的庆祝餐。 可惜现在的手机还没有拍摄功能，否则一定要拍一张照片，发给远在四国的椎名爱。 第四十七章 正式入职 翌日，上午九点。 一席正装的宇川晓，按约定来到东京电视台楼下。 抬头望去，高耸入云的大厦，仿佛与天空的浮云链接在一起。 清晨的港区，还不是大学生与时尚少女流连的地方，打扮正式稳重的企业白领们，迈着加快的步子，一个又一个从身边走过。 香水在空气中混淆，叠加成复合的气息，存在于每一寸土地之上。 清爽，淡雅的男士香水，馥郁，美妙的女士香水──几乎是池袋很难闻见的东西。 大概要再过十几年，池袋开始受到年轻人的欢迎，香水这种东西才会变得常见。 宇川晓静静体会着这与前世相差无几的体验，脸上不由得有些怀念。 时隔一个半月，他终于又回到“社畜们”生活的区域。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前世他成为了一个体面的银行人，在中央区类似的大厦里度过了今后的十几年时光。 希望这次能有善终。 至少酒是不能再喝了。 反正他是编剧，用酒可能会烧坏脑子的借口，应该能躲过社畜们的“居酒屋交际”吧？ 啊，他现在才十七岁来着。 十七岁能签正式合同吗，难不成是和童星一种类型？ 走进东京电视台时，宇川晓一直在想类似的事。 他长相年轻，容貌俊朗，一身得体西装，服帖地像是定制款式，让负责安保的管理人多看了两眼，以为是有约的艺人。 宇川晓一路走到中央的接待台前，对面容姣好的女接待说道：“宇川，小岛制作人的预约。” “请稍等……” 女接待操作了几秒，然后对他轻鞠躬道：“宇川先生，小岛先生在12层法务部的第三间会客室等您。” 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进入电梯，里面还有专门为客户摁电梯的服务员。 在他入职的时候，这种职位已经被彻底放弃，就算在这个时代也比较罕见。 只有钱多的企业才会配置。 东京电视台很有钱？ 明明现在规模还不大，比不上其他几个民营电视台。 宇川晓多看了两眼。 也许是周日的缘故，电视台里的人不多，12层的法务部，办公区域只有寥寥数名员工。 找到挂着3号牌的会客室，轻轻敲击门板，小岛秀之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很快出现在面前。 他的视线在宇川晓身上的衣服停留一瞬，立刻让开身位。 “宇川少爷，快快请进。” “久等了。”宇川晓走进会客室。 里面还有两个人，大概是法务部的员工，此时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岛秀之。 宇川晓坐在对面，小岛秀之立刻倒上泡好的茶水，殷勤的样子，让他们俩有些坐立难安。 宇川晓等他卖弄完泡茶手艺，才开口问道：“我时间有点紧，合同准备好了？” “当然，松岛桑。”小岛秀之转头看向其中一个西装男。 对方有些紧张地把一份合同推过来。 宇川晓伸手掀开。 在合同这方面，银行完全可以说是专业的，所以小岛秀之到底有没有诚意，从这方面就能看出来。 前几条是很正常的雇佣合同，且并非劳务派遣合同。 后几条是重中之重。 一般的编剧，工资以底薪+版权收益提成的形式进行发放，如果手上没有正在拍摄的剧目，则要听从制作人安排，担任某个剧目的分集编剧，同时约定在规划时期内写出电视企划案。 这些内容在宇川晓的合同里也存在，不同的是多了几条优待内容。 诸如“允许居家办公”之类的内容。当然也做了限制，避免看起来太过分。 但总的来说，就是来不来公司，工资都照发，也不会有强制并入制作人体系下，担任分集编剧的可能。 而代价，仅仅只是不参与电视剧企划，就只能吃底薪。 三十万円。 这个数字，绝对算得上非常优厚的对待。 直到将这份合同全部读完，宇川晓才确信，自己真的唬住了小岛秀之。 不过。 狐假虎威终是假的，离开椎名爱后，还能稳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办法，就只有发布优秀作品了。 宇川晓放下合同，抿了口杯子里的茶，认真道：“很优厚的合同，多谢小岛先生器重。” “你的编剧才能，是我最近见过最优秀的，多优厚的待遇也不为过。” 小岛秀之笑呵呵的，取出随身携带着的稿子：“这份稿件，我回去又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几年加宽了线路，周一的会议上争取一下，企划通过后会有很大概率能拿到黄金档的放映位置。” 正式决定放映的作品放映买断，版权分成合同，也得等企划案通过后签订。 “也就是说，周二会有确切信息？”宇川晓沉吟起来。 “不方便吗？”小岛秀之立刻关心地看过来。 宇川晓点点头，周二有学校的月测。 不过这种事，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我们就电话联系。”小岛秀之果然不多问，是懂得揣摩的楷模。 “那就这样。”宇川晓在合同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岛秀之倍感荣幸的握手。 法务部的人手脚麻利，在两份合同扣章，补充必要内容，宇川晓就成为了编剧部的一员，在合同标注的18楼有了属于自己的单间工作室。 做完这一切，他们起身告辞，宇川晓则与小岛秀之走在一起，准备去18楼参观个人工作室。 “这份企划通过后，小岛先生就要同时监制两部作品，其中还有一部是大河剧，没关系吗？”电梯上，宇川晓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大河剧──烧钱，大制作的代名词。 能拿到拍摄机会都来之不易，更别说是在大河剧拍摄期间新开一部投资不小的剧了。 再资深的制作人也不敢打包票，能把双方都兼顾好。 “有这方面的顾虑。” 小岛秀之笑着说，“不过宇川先生的初作，无论如何也该认真，企划通过的话，主监制会由我信任的徒弟担任，他很听话。” “小岛制作人很靠谱。” “这是应该的。” 十八层的内室，都是留给编剧的独立工作室。 有几个门敞开着，但并没有人，应该是周日的缘故。 宇川晓的工作室，在侧面靠窗的区域，采光很好。 从桌子向外望去，能看见一大片繁华的港区街景。 如果不喜欢，只要拉下帘子就能遮蔽阳光。 屋内设施齐全，包括钢笔和打字机，随时都能上岗。 宇川晓非常满意。 他刚成为社畜的那段时间，只有一个两平米不到，拥挤的小办公格子。 即使是这样，那些高级院校的毕业生们也都争着抢着要加入大公司。 “叮铃铃。” 与小岛秀之闲聊几句，打算开口告辞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宇川晓眼神抱歉地看向他，然后接通电话。 “你在哪？” 椎名爱语气平淡，简单而美好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过来。 第四十八章 惩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岛秀之眸光一闪，自觉地远离了一些。 “港区，怎么，从四国回来了？”宇川晓坦然自若。 “我派人去接你？”椎名爱没说干什么。 “赤坂？我自己走过去就行，刚好距离不远。”宇川晓语气微柔，“到底什么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是面对面，也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就把“你只是我的俘虏，不该问这么多问题”传达过来了。 “补课。”干巴巴的两个字，气势立刻弱下来。 “不休息吗？”宇川晓问。 “你管的太多了。” “是是，我的大小姐，要不要喝乌龙茶？” “嗯。” “半个小时。”宇川晓看了眼时间。 “不是很快？”椎名爱疑惑地声音。 “也不用这么等不及见我吧？”这句话没说完，对面很干脆挂断了电话。 宇川晓无奈笑笑，对着有些发愣的小岛秀之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等企划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听到一部分聊天内容的小岛秀之，动作更加恭敬了。 宇川晓没有留恋，离开东京电视台后，沿着大路一直朝北走。 路上，在一家便利店买了冰镇的乌龙茶。 自己那份喝到还有半瓶的时候，赤坂就到了。 椎名家的大厦，在整个赤坂也很显眼，是最高的那三四栋之一。 因为前几天有来过，这次再去没有受到任何人阻拦，很轻易就来到了椎名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 宇川晓稍等了一会儿，唯一的隔间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洗完澡，换了一身休闲衣服，把头发挽成团子的椎名爱，推开无边框设计的侧门，走进办公室。 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水蒸气而变得红润，给面无表情的小脸平添几分娇媚。 宇川晓欣赏了两秒，收获少女平淡到能杀死人的视线。 “不是半个小时？”椎名爱坐到老板椅上，才开口道。 “在约定后的前十五分钟抵达目的地，是我最基本的美德。”宇川晓脑子转的有多快，话就说的有多好听，“尤其是面对大小姐的邀约。” “下次没做到，我就惩罚你。”可惜椎名爱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宇川晓干脆转移话题：“从四国回来，这么远的路途，不准备睡一觉吗？” “马上。” 椎名爱悠哉悠哉地靠在老板椅上，“在此之前，你得先解释一下身上这套九十万円的纪梵希。” “我眼光不错吧。”宇川晓站起身来，“上衣服帖，下身刚好，简直就像是给我专门定的。这个品牌的西装你了解过没有，简约得体，用料又很好，关键是适合正在上学……” “今天中午我想吃阿姨煮的饭。”椎名爱忽然说。 “我怕以后出门，只有校服穿会给你丢脸，看了好久才决定买这套正装。”宇川晓乖乖说。 这句话只能算是一半诚实，另外一半是为了应付今天的入职。 椎名爱浅浅笑道：“我不威胁你，你就不准备跟我说实话？” “害羞。”宇川晓好像脸红了一样，把头埋下去。 当然是装的。 但这样子却让椎名爱看的一怔，低头沉思起来。 “既然买了，就利用起来。”椎名爱轻轻揉捏自己湿润的长发，“你今晚去跟我参加一场舞会。” “舞会？”宇川晓愣在原地，“我可不会跳舞。” “那就去学，这种小事还用我告诉你？”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如果能一直像在五楼时那么懂事，她能少说好几句话。 “有没有可能，我是……”宇川晓犹豫了一会儿，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来之前，他就猜到了椎名爱的意思，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想。 不过，资本家的舞会？ 现在去学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有绝对记忆在，应该不会太困难。 “中央厨房在17层。”椎名爱忽然说，“我睡一觉，中午起床，希望能尝到你的手艺。” 不等宇川晓开口，她又说：“就当是对你私自做决定的惩罚。” “那舞会？” “是对你胡说八道的惩罚。”椎名爱浅浅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要是特意煮的太难吃，今晚你就女装去吧。” 这么喜欢惩罚，这大小姐果然长歪了。 “……看来必须要让你知道中华料理的伟大了！”宇川晓对她冷酷一笑。 椎名爱懒得搭理他，起身往侧门的方向走去。 看来那里面不止是浴室，还是留给她的休息室。 快走过去的时候，宇川晓招招手，把一瓶还有些冰凉的乌龙茶递给她。 “诺，路上买的乌龙茶。” 椎名爱愣了愣，伸手接过。 看着手里的水瓶，再想到刚刚在自己的刁难，她鬼使神差地说：“47层2室的保镖安达，做过专门的舞会训练。” “哦，谢了。”宇川晓正在想中午料理的事，没看出她的异常。 椎名爱视线在他身上停顿几秒。 心中升起‘是不是对他太过分’的想法，很快又被亲手掐断。 两百万円与一条生路，并任由他借这个机会发展自己，相欠的已经不多了，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可以还的人情。 如果宇川晓现在就用掉，让自己对他好一点，绝对可以执行。 至于现在。 宇川晓还不值得让她去忍耐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冰凉的乌龙茶，不知道是不是被握的太久，宝特瓶恢复了常温。 …… 果然。 大小姐这种东西，生来就不是让人喜欢的。 不过，刚经历求职之喜，宇川晓心情很好，就算要去抛头露面也没关系。 决定了中午要做什么饭菜，宇川晓从长椅上站起来，看了几分钟大落地窗后的外景，在六本木找到代表东京电视台的大厦──从这里眺望六本木，那栋大楼只有一根竹子那么细。 临近十点钟，宇川晓走下办公室独特楼层，在47层2室找到能辅导自己舞会经验的保镖安达。 相较于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开口“惩罚”的大小姐，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保镖们反而客气多了。 看上去很娇弱，脱下外套却浑身腱子肉的女保镖，搭在他身上的手都轻轻的，好像害羞的少女。 “彻底搭上来吧。”尝试跳了几步，感觉总是抓不到精髓的时候，宇川晓说。 “我容易紧张，力气又大，怕你会骨折。”保镖安达很小声地说。 大概是怕他不信，她还轻松捏碎了一枚摆在桌子上的苹果。 “……” 宇川晓决定收回娇弱少女的评价。 第四十九章 逐渐变化的日常 有样学样的跟保镖小姐学了一个半小时的舞会礼仪，卡着中午开饭的时间点，到楼下的餐厅制作料理。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通知过，厨房里的人听到要求后立刻腾出来了一口小灶，还贴心准备了丰富的食材。 各种蔬菜，或切好，或清洗干净，摆在桌子上随取随用。 宇川晓选了一些切好的肉，还有菠萝和蔬菜，准备做家常菜。 这也是他最常做的品类，简单，快捷，味道也不错。 前世偶尔吃腻了，就换煮一些简单日式料理，或者干脆直接出去吃。 整理好蔬菜，宇川晓把刚买的正装脱下，搭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松领带的同时套上围裙。 他身材本就高挑，继承了李想的大长腿，又因为最近的锻炼显得阳光，侧脸俊朗，身材有型，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独属于少年的清新感。 “是新签约的艺人吗？” “在拍出道宣传片？” “很有型啊。” 类似的讨论声，不断从厨师们聚集的地方传递过来。 临近饭点，他们的工作基本只剩下收尾了。 宇川晓看了眼放调料的台子，打开小灶的火口。 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锅具触底，将残余水花烧的“滋滋”作响。 温度合适，加油，然后是基础的配料，微微炒香后下入生肉。 下厨的步骤，因为记忆的锤炼变得游刃有余，好似一个精密的仪器在运作。 各种调味料，看一眼就不用再关注，每次都能稳定抓住加料的小瓶子。 只需要几分钟，一道闻起来很美味的菠萝咕咾肉就装进盘子里。 宇川晓动作不停，洗锅后又做了加包菜的生姜烧肉。 脆嫩的包菜，混着软甜的洋葱丝和切成很大片的猪肉，最后用生姜烹汁，是家庭餐厅和小饭店里很常见的家常菜。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味道有些大。 宇川晓把饭菜装盒后，低头嗅嗅衬衣。 感觉上面也沾上了生姜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在厨房的缘故。 又去蒸饭的地方，取了两盒小份装米饭，宇川晓对这里的主厨道了声谢。 对方笑着表示没关系，还夸赞了他的手艺，宇川晓表示谦虚。 至于其他人的评价，他不是很在乎，也懒得去管。 一路回到办公室，将装着饭菜的盒子放在办公桌上。 宇川晓闻着袖口的生姜气味，伸出手敲打房门。 里面没任何声音。 宇川晓又敲了一遍，还是没声音。 闯进去是不可能的，发现这种情况的第一时间，宇川晓就去了办公室前的秘书室。 “社长在休息，一般是不配饭的……”大概是秘书长的人，脸色稍稍为难。 宇川晓干脆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出来吃饭」 三秒钟后，居然有回信。 「进来」 「我？」 消息变为已读，但并没有回复。 宇川晓回办公室取了便当，在秘书长惊恐的注视下，推开那扇无边框设计的侧门。 里面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用来休息的大沙发和几个独立小椅子，开出来的小廊道链接着衣帽间和浴室。 除此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简单的就像300円一晚的廉价旅馆。 椎名爱靠在床头，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正在喝乌龙茶。 素色的睡衣，扣子系的很好，掩住了傲人的白皙。 “吃什么？”刚起床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菠萝咕咾肉，生姜烧。”宇川晓把便当盒放在床头柜。 椎名爱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他，意思是──打开看看。 宇川晓把便当盖打开。 视线在裹满酱汁的菠萝咕咾肉，以及泛着油光的生姜烧肉上停顿片刻，椎名爱评价道：“有些重口。” “你喜欢清淡的？” “沙拉。” “不好意思，我的菜单里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菜。”宇川晓把筷子拆开，“在床上吃，还是坐起来？” 椎名爱意思是让他去楼下拿一份沙拉，但看着递过来的筷子，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坐起来吃。” “我去搬椅子。”宇川晓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两人围在床头柜边，打开装着米饭的便当盒。 椎名爱看了他好几次，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不习惯地尝了口菠萝。 “怎么样？”宇川晓问。 “酸甜的。”没说好不好吃，看脸色不排斥。 宇川晓点点头，自己夹了一筷子生姜炒肉。 路过菠萝咕咾肉的便当盒时，有一块肉掉了下去。 椎名爱不开心地看他一眼，把那块肉夹到自己便当里。 宇川晓吃下一口菜，开口道：“对了，炒菜的时候把衬衣弄得满是气味，应该不能穿着去舞会。” “不是什么麻烦事，晚上再去买几套。” “几……套？” “纪梵希的内敛和简约不适合你，弄脏了干脆换其他款式。”椎名爱动作优雅地品尝菠萝。 经过刚开始的排斥后，她有些喜欢这种酸甜的口味了。 “是么。”宇川晓觉得这套挺适合的，看起来很帅。 但椎名爱都这么说，那去就是了，反正不是他掏钱。 椎名爱反而兴致来了，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你形象不错，加块手表，头发好好修一修，眉毛……天然好看。” 比较有朝气的高中生，其实不太适合穿代表稳重，沉稳的西装。 但还是那句话，形象不错，穿什么都好看。 “下午跟我去一趟银座。”椎名爱拍板道。 “补课呢？”宇川晓没意见。 “吃完饭。” “学跳舞？” “说是舞会，其实就是联络感情，不跳也没关系。”椎名爱随口说。 她本来也没打算跳舞，只是想搓搓宇川晓的锐气，让他不要总是在自己面前扯东扯西。 “不行。”宇川晓提高音量。 苦练一个半小时，担着被金刚芭比踩到脚趾的风险，最后以不跳收尾？ 不可能，绝不允许。 忍受俘虏地位，接受少女“惩罚”，不就是为了那一刻吗？ 这小腰他搂定了！ “你激动什么？”椎名爱疑惑地视线投射过来。 宇川晓咳嗽两声，大声道：“我舞蹈天赋很强，不惊艳四方，简直就是埋没人才。” “有这么厉害？” “不信？我们等会儿就试试！” “踩到我脚，你就从四十七楼跳下去。” “……也没厉害到会飞的程度。” 椎名爱给了他一个“我是让你去死”的娇媚眼神。 她还没发现，原本只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的进食，正在因为某人的到来，变得绘声绘色起来。 第五十章 你是s 吃完饭，没有回办公室，在床头柜用椎名爱的课本复习。 下周二就是月测，重要程度虽然不及模拟考，但也是全年级排名的考试，持续整整一天。 椎名爱不允许自己考的太差，但最近麻烦又多，只能在繁杂的工作中扣出一些时间来应付考试。 宇川晓讲的很快，她必须聚精会神，才能跟上讲课补习的节奏。 偶尔，宇川晓也会出几道题，检验复习的效果。 如果不尽如人意，就把刚才的段落再讲一遍，加深记忆。 不会的地方优先讲解，确认复习效果。 总的来说，他对于补课的态度很认真，丝毫没有因为椎名爱“惩罚”虐待而松懈心思。 这让椎名爱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想什么。 离奇的遭遇，让他们俩既彼此信任，又淡漠疏远，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 宇川晓忽然抬起头，问道：“masterss怎么拼写？” “m，a，s……”椎名爱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半，后面记不住了。 “把这个单词分为两部分去记忆，含义还记得吗，master和ss……” 两个小时，在复习补课中翩然流逝。 椎名爱的学习效率依旧不高，让本身记忆很好的宇川晓很头疼。 “对你来说，锻炼出一个更为活跃的大脑，比成绩更重要。”收拾课本的时候，宇川晓说。 “你的意思是我反应迟钝？”椎名爱立刻看过来。 这方面倒是挺活跃。 “……”宇川晓斟酌了几秒用词，“大脑活跃跟迟钝关系不大，与思维模式有关。” “你继续说。”椎名爱双手抱胸。 “首先是记忆力……” 每天去买一份晨报的最大原因，不是为了熟悉98年风貌，刺探自己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平行世界，而是想借此机会得到一些科研方面的内容。 一直订阅的报纸，就有这样的板块。 大概是在全国领域都很权威的科研报纸，每天都会有一些新闻，或是采访登录。 关于记忆力，注意力的内容，宇川晓也看过几篇，此时拿来引用加工，完全不是问题。 椎名爱不得不承认，即使喜欢胡扯，宇川晓确实有几把刷子存在。 记性很好，枪法很好，对任何新鲜事物都能快速接受，人也聪明，懂得利用资源和什么情况该干什么。 如果不是救过她，得知椎名家现状的宇川晓只会有两种结局。 被收入麾下，或者当场杀死。 “最关键的一点，保持心情舒畅。”宇川晓落下最后一根手指，“每个人表达心情舒畅的方式不同，但只有放松下来，人才能汲取知识。” “被重担压着的思维，就像是正在压榨的海绵，吸进去的水立刻就被排挤出去。” 椎名爱做出沉思的表情。 “怎么，能让你心情舒畅，愉悦的事情，想到了没有？”宇川晓问。 椎名爱脸色先是一黑，紧接着露出浅浅的笑容。 虽说是笑容，但只有嘴唇微弯。目光，神色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 每次起坏心思的时候，几乎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宇川晓都快习惯了，立刻觉得大事不好。 “惩罚你的时候。”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你是s？” “什么意思？” 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我想问的是，再次之前，你就没对其他东西产生愉悦感吗？” 椎名爱摇了摇头。 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她脸色阴郁，情绪也收敛起来。 “这件事到此为止。” “那就跳舞？”宇川晓也没有深挖椎名爱不幸的趣味，从小椅子上坐起来。 “试试。”椎名爱递上自己白皙的手掌。 看着不染尘埃，宝玉润泽的手掌，宇川晓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接下她递来的手臂，将女孩从座位上带起来。 就像带来了一卷香风。 牛奶般顺滑的香气，混着青苹果扑面而来。 宇川晓慌忙揽住她的腰肢，径直看向正前方，不敢去瞄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 透过柔软的素色睡衣，仿佛能感受到肌肤传递上来的温度。 “又不是没抱过，怎么这么紧张？”椎名爱看他这幅样子，有些好笑道。 “主要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专业。”宇川晓平复着呼吸的频率，“怎么样，标准吧？” “男士要含情脉脉地与女性对视，保持距离，不是紧贴着，手臂放松，自然搭在腰间上方而不是平举，太丑了。”椎名爱教导说。 “喔喔。”宇川晓立刻开始调整。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近距离贴着更要命，有种被风一吹就会折断的纤细感。 低下头，高低不一的视线，让椎名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多了几分微仰头的可爱感。 最终，宇川晓还是没能做到‘含情脉脉’，无奈道：“我们只是朋友，第一部分就免了吧。” “朋友么。”椎名爱念叨了一句，没有说行不行。 “那现在开始。” 没有音乐，作为一般舞曲的主导，宇川晓跟着心里的节奏迈步。 宇川晓的舞步，规矩而简单，每一步都好像有过设计，背挺腿直，像是从家规森严的家族里走出来的少爷。 椎名爱刚开始显得生疏，很快就熟练起来，步子优雅快捷，仿佛一只戏水的天鹅，与平日里那张没有表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直到心中的舞曲走到一分半的转换调，宇川晓感觉脚底下多了个东西，快速收回去的时候，气氛才稍显不对劲。 椎名爱低下头，看了眼带着明显脚印的居家鞋，视线平淡地转向办公室方向的落地玻璃。 “你跳，还是我找人帮你？” “等等，这不是开玩笑吗？”宇川晓脸色煞白。 椎名爱冷笑一声：“踩了我的脚，你还觉得是玩笑？” 一下子想不出什么搪塞过去的办法，宇川晓只能继续揽住她，跳剩下的部分：“我们先跳完这一首。” “你死定了。” “是是。” “还不放手？” “就差几个步子结束了，跳完整首曲子是我此生最后的心愿，算账就放在秋后吧。” “秋后，我要凌迟你。” 留下这句很可怕的话，椎名爱却轻轻笑起来。 和之前让人胆寒的笑容不同，干净，温暖，是真正的笑容。 也许这一天，会让她记很久，就像是关于心情舒畅的长篇大论，以及masterss的单词。 第五十一章 好奇 心中的练习曲演奏到尾声，宇川晓没有任何留恋的松开手，乖乖站在原地。 椎名爱看看自己两个鞋子上的脚印，又看了看他为今天入职，崭新置换的皮鞋，语气冷漠到毫无温度。 “把手枪给我。”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动刀动枪。” “给不给？” “不给。” 椎名爱立刻朝着床头柜走去，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宇川晓赶紧拉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等一下，晚上还要去跳舞，现在中枪可就赶不上了。” “你威胁我？”椎名爱冷眼侧过来。 宇川晓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但好在是不去拿枪了。 莫名有点怀念当初的椎名爱。 虽然同样可怕，但还能讲得通道理，做事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难道是因为太熟悉，就放纵了自己的形象？ “你还想拉到什么时候？”椎名爱冷着脸，看着他牵自己手臂的手。 “喔喔。”宇川晓下意识松开。 明明刚才跳舞都没关系，现在隔着衣服触碰手臂都有问题。 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措辞，他开口解释道：“现在下午三点，练舞一小时，等会儿还要去买衣服，时间比较紧。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认为我们可以换一种效率更高的方式来解决。” “听你说说。”椎名爱点头，一副认真听取下属建议的和善上司做派。 “比如指定明天的便当菜式，别的不说，中华料理绝对是我的拿手菜。” “原来是这样。” “你明天想吃什么？” “这不重要，”椎名爱坐在床边，又露出那顽劣的浅笑，“我想好了，你接下来就一个人跳舞吧，我给你放音乐。” “交际舞？！”宇川晓脸都黑了。 一个人怎么跳，手扶着空气吗？ “就是这样。”椎名爱眼角微弯，“一个人跳交际舞，或者吃一枚枪子，选吧。” “椎名同学，这不太合适吧。” “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害羞什么？” “话是这么说……” “你跳不跳？”椎名爱脸色冷下来。 宇川晓立刻摆出标准手势，手扶着空气，无辜地冲着那边眨眨眼睛。 椎名爱没有说话，依旧摆着那副没有表情的好看容颜。 只是身子紧绷，藏在身子后的手指，用力揉捏着睡衣的衣摆。 这点小细节，自然逃不过宇川晓的眼睛。 他放轻声音，又喊了一声：“椎名同学，快帮帮忙，我不能动了。” “受不了你。” 椎名爱绷着脸，走到他僵住的动作里，“再敢踩一次，我就真把你丢下去。” “你太可爱了。” “以为夸奖就能摆脱错误？好好关注舞步！” 性格强势的女人，果然吃软不吃硬。 搂着那纤细的腰身，宇川晓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飞到了前世看过的哪本杂志上。 …… 按照计划，又学习了一个小时的交际舞。 宇川晓跟换好衣服的椎名爱下楼，坐车去银座。 路上，她简单科普了一些舞会上需要注意的事。 要求很少，和保镖安达讲的一大串不一样。 宇川晓询问的时候，被她一句“没那么多人关注你”推了回去。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即使是椎名爱带去的舞伴，但只要深入调查，就能知道她们之间发生的事，以及他的背景，包括在学校补习的事，根本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如果真的很重要，椎名爱也不会是这个态度，更不会带他去舞会。 她是迟钝些，但绝对不傻，否则也不可能稳住手里的权利，撑起椎名家主家最后的血脉。 各种各样的思绪，随着车辆停靠在中央区银座三丁目，悄然终结。 “先去试正装。” 在外的椎名爱，无愧于大小姐的外号，即使只穿着简单的棕色长衣，搭配略显眼熟的直筒裤，也有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势。 两人走进一家古驰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去试一下。”只需要三秒，她就锁定了目标，对着靠上来的服务员说道。 “好，好的。” 两套黑色正装，一件浅白色，都是很年轻，有锐气的款式。 不需要脱衬衫，只需要经过测量尺码，套上西服外套就可以。 他身姿挺拔，腿又长，穿校服时形象就不错。换上稍显锋锐的款式，直接从谦谦君子变成意气风发的少年。 “怎么样？”宇川晓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满意。 为什么没有星探来搭话，这年代的从业者连一双慧眼都没有？ 椎名爱抵着下巴：“气质还差点，再换。” 有人出钱，宇川晓没有异议，换上手边的另一套。 “这个呢？” “你的气质配沉稳款式，长相却不适合。” “就当你是在夸我年轻了。” 椎名爱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换下一个。” “我不太喜欢其他色系，太张扬。”宇川晓换上另一套。 “需要气质撑起来。” 椎名爱简单的评价完，转头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服务员，手指向其他几款西服：“这个和这个，请再拿来试一下。” “好的。” 原本在客户面前总是能做到侃侃而谈的服务员，不知为何却被椎名爱的气势完全压下去了。 试了七八款西服，最后只买了一套黑色款，倒是领带和丝巾拿了好几个。 应该是准备就买这一次。 接着又去了其他几家店，当了三十分钟的试衣架。 不得不说，椎名爱确实比他有眼光，经历了最先的尝试，挑出来的衣服都很相配。 如果说他买的时候完全是根据前世社畜的思维来决定，那么椎名爱就真的是在打造一个富家少爷。 关键是她很有钱，只要看上去还不错就直接刷卡。 以至于只逛了半个小时，宇川晓手里就多了七八个袋子。 其中还有一块儿很贵的手表，至于多贵就不清楚了，因为是保镖送来的，表面泛着光晕，宝石打磨出来的镜面非常精致。 “差不多了。”椎名爱心里有数，指着其中一个包裹，“你今天穿这套，记得把衬衫换了，别让人闻到调料味。” “已经没有了。”宇川晓闻闻袖口。 “那也换掉。” 大概是走累了，两人站在三层的落地窗，俯视人来人往的银座。 只是这个年代，银座就成了最繁荣的商业街，高档的玻璃，穿着名贵服饰，无所事事的人们随处可见。 泡沫经济影响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但依旧有人贫困，依旧有人富裕。 宇川晓转头看向静静望着街景的椎名爱。 不说话的她，美丽，可爱，一头长发搭在肩上，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前世，她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成为了东京的一抹过眼云烟？ 第一次，不可遏制的，宇川晓对她产生了好奇。 第五十二章 舞会 “在想什么？”椎名爱忽然问。 “到底该怎么对待你。”反应很快的宇川晓。 椎名爱点了点头，意思是‘继续说下去’。 “你性格顽劣，一旦不顺心就动刀动枪，逼人跳楼，不带面具出道，但又很慷慨，为了一个舞会购置六七套正装，保护我和家人，允许持枪，并且还送了很贵的手表……有些分不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这样。 尤其是性格顽劣的部分。 但为了让大小姐不至于当场拔枪，宇川晓只挑了几个罪大恶极的。 但这也让椎名爱挑起眉来，投来一种意味深长的视线。 她说： “意思是，只要听话，就有糖吃。” “原来是这样。”宇川晓恍然大悟。 果然是个s！ “你这是什么表情？”椎名爱莫名感觉受到冒犯，皱起好看的眉头。 “我个人认为赏罚不对等。”宇川晓说。 两人一边往楼下去，一边继续现在的话题。 “吃一枪子的轻伤，换来普通人一辈子才能赚到的千万円，还不够吗？” “以现在的人均年薪来算，其实普通人能赚到一亿多円。” “也得能活到那时候。” “你说的有道理。”宇川晓不准备在这方面跟她较真。 背负着重生者的头衔，区区几千万円，想赚还是很快能赚到的。 也许只凭《东京大饭店》，就能给他带来第一桶千万分红。 不过，没有取得成就之前这些话也就只是大话而已，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下了楼，两人坐进车辆后排。 没有回港区，而是来到了千代田，进入远远能望见皇居一角的独栋别墅。 “换完衣服，去客厅等着。” 草草留下一句话，椎名爱带着保镖们走进别墅，留下宇川晓一人。 打量着别墅里的风景，他随便找了一间一层卧室，换上新买的衣服。 黑色的正装外套完美服帖，合身直筒裤，规规矩矩的皮鞋，网格领带，看起来很普通的搭配，却透露出一种沉稳又不失张扬的感觉。 很多大佬身上的高定款，穿起来大概都是这样。 当然，说过来说过去，一张俊朗帅气的脸，还是非常重要。 换好衣服，宇川晓也没丢自己买的那套，随手装进换装袋子，走出卧室。 客厅里空无一人，宇川晓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客厅里弥漫着很好闻的清香气，来源是桌子上摆着的橙子和苹果。 中途给母亲打了电话，通报了不回去吃饭的事。 电视机关着，宇川晓也懒得去开，品着没有味道的清水，从茶几里翻出几本书。 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还有萨克雷的《名利场》。 很喜欢看雨果？ 被《九三年》催眠过的宇川晓，本着对椎名爱了解更多的心思，翻开了《巴黎圣母院》的第一页。 时间在一张张翻过的纸页上留下足迹。 直到接近下午六点钟，神色不妙的椎名爱，带着快速的脚步走下楼梯。 宇川晓放下手里的书，抬眼望去。 一身精致的淡红色礼服，头发扎起，又微微披散下来，露出没有任何瑕疵的小腿，白皙的脖颈，细嫩到伸指按下去都可能留下好久的红印。 圆弧形的耳环，不显眼，但恰到好处的绿宝石项链。 小脸微怒，可爱的要命。 宇川晓的视线，在那双缠着银丝的高跟鞋上停留片刻。 高跟鞋停在原地，宇川晓走了上去。 没有一句交谈，两人直接坐进车，轻缓地绕着别墅区行去。 今天的聚会，就在神保町的一间别墅里。 “有人惹你生气？”行驶到一半，宇川晓转头问。 “算是麻烦事。”椎名爱沉声说。 “还以为是我太安逸，让你心里不平衡。”宇川晓点头道。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片刻，又扫了一眼，语气更加沉重。 “不惹我生气就不舒服？” “是我说的不够明显。”宇川晓看着她那张即使阴沉，但还是很好看的小脸，“作为今天这些东西的回报，我可以帮你处理。” “搞的明白？” “起码比你一个人轻松。” 没有拒绝舞会，代表事情确实麻烦，可能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解决，但不需要急着去处理。 车辆刚好到站，下午六点钟的外景，天空弥漫起昏黄。 椎名爱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 “先让我满意再说。” “看来今晚我是要自愿加班了。”宇川晓推开车门。 宇川晓其实不懂什么少爷小姐的知识，但在职场混惯了，知道人与人最大的差别，就是自信心。 出自大家族的弟子，因为优渥的条件而自信，凭借自身努力考上高级院校的学生，因为蕴含的知识而骄傲。 古有王玄策自信大唐强盛，一人灭国，今天他站在神保町的别墅外，撑起椎名家的门面，不是问题！ 宇川晓整理好领带，走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向自己的大靠山伸出手。 “走吧，我的大小姐。” “还算有点样子。”椎名爱挑挑眉，优雅地递上手掌。 身姿端正，脸上带着浅笑的俊朗少年，立刻吸引外场人们的主意。 当然。 更重要的，还是走在他身边的少女。 “那位椎名？” “居然带了舞伴……” “外形很出彩，哪家的少爷？” 类似这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落到他们身上。 “椎名小姐。”站在门口的侍者一路小跑过来，开口寒暄道，“夫人要是知道今天你带了舞伴来，一定会大吃一惊。” “已经开场了么？”椎名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和这个侍者很熟。 “还没有。”侍者走在前面，视线转到宇川晓身上，“这位就是宇川少爷吧，和传言一样好看，比艺人都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宇川晓说。 “夫人见到你，绝对会很开心。”侍者浅浅笑起来，又与椎名爱攀谈起来。 宇川晓走在旁边，在入厅前的大门，看见了梅雨的姓氏。 东京的原住旧贵族之一，与椎名家是合作关系。 看来今天的晚会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至少是比较重要的一类。 步子买入主厅，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一楼，二楼，三楼，身穿正装的男人，优雅礼服的女人，端着酒水的侍从，将食物放到桌子上的女仆，角落演奏的弦乐组…… 仿佛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向这边投来目光。 第五十三章 天授的 无论在何时，何地，被全部人投来探究，审视的光芒，都会激起人类最原始的抵触。 没有经过锻炼的普通人，突然被所有人关注，下意识紧张，开始在意自己的动作，表情，变得拘谨，对每一句话斟酌再三，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更别提那些客人身份尊贵，打扮体面，除了企业家，旧贵族的后代，甚至还有几位登报过的议员。 不过。 如果换个角度来考虑，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都无比在意的对象，也就站在他身边。 宇川晓微微侧头，将少女不曾改变的平淡小脸收入眼底。 浑身散发着张扬气息的俊朗少年，比很多人特意锻炼后都及不上的高挑身材，自信到即使站在楼下，还是给人一种从楼顶俯视下来的感觉。 这样的人，一旦微微低下头，便携带着全世界的偏爱。 “晚上好。” 在这样的状态下，椎名爱的声音响彻别墅主厅。 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嗓音，但却微微抬起白皙的手臂，展示一样露出自己揽着的胳膊。 “舞伴。” “大家晚上好，我叫宇川晓。”宇川晓点头示意。 就像是打开了按下暂停键的视频，随着两人介绍结束，大厅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只是比前刚才，还在一楼的两人依旧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不是说没那么多人会注意我吗？”宇川晓依旧维持着得体的表情，侧过身子偷偷问。 “之前忘记说了，你是我第一个舞伴。”椎名爱静静道。 “真忘记说了，还是惩罚？” “看你怎么理解。” “你太坏了，椎名同学。” 椎名爱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今天舞会的主办方，也就是梅雨太太——梅雨家的现任家主，一个很年轻的丽人。 大概是很喜欢椎名爱这个合作伙伴，得到两人入场的消息后一路小跑着赶来。 “不得了，爱酱。”距离很近，和服的规矩打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椎名爱和宇川晓之间扫视。 “您安好。”椎名爱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男朋友？”美妇人好奇地问。 “不是。” “快了。”美妇人笑吟吟地说。 宇川晓没有插话进去，静静站在一旁。 从妇人口中，得知了今天这场舞会的开办原因。 梅雨家主有喜了。 确实是一件值得开舞会宣布和庆祝的事，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 交谈着，三人来到走到一楼桌边的位置坐下。 “想好名字了么？”椎名爱缓声问。 “要是男孩就叫昌胜，女孩就叫清姬。”妇人抚摸着还不明显的肚子，“以前想，如果是男孩就给你当童养夫，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两家合在一起，不怕让人嫉妒？” “亲上加亲嘛。” 两人坐在一起寒暄。 偶尔会有一些人过来打招呼，有些是报纸，电视上的名人，企业社长，有些则不认识，宇川晓统一用淡淡的笑容对待。 一些年轻的少女少年则更在意这边，但碍于梅雨家主的逗留，只是频频投来视线，并没有急着过来搭话。 宇川晓拿了一杯香橙饮料，打量着鲜榨的果汁顺着杯壁流淌下的弧度。 就是这么无聊。 直到梅雨太太去迎接新的客人，这边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多久？”宇川晓一口喝下不多的果汁。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椎名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坐姿优雅。 “关键是无聊。”宇川晓取了盘子，带来两份新鲜的樱桃，其中一个递给椎名爱。 椎名爱看了一眼，没有张嘴。 “椎名同学？” “没胃口。” “这么大，肯定很好吃。” “……” “举着好累，手要断了。” 椎名爱抬眼，给了他一个受不了的视线，张口咬下樱桃。 鲜红的汁液，把略显淡色的嘴唇侵染地无比可口。 宇川晓把樱桃枝丢到盘子里，吃下自己那颗。 后来的宾客，或是原来本在二三楼的客人，时不时就会走过来，亲切地打起招呼，有人还会把注意力放在宇川晓身上，好像很关注他的情况。 宇川晓当然不会认为对方真的看得上自己，无非是对表情冷漠的少女没办法，想从其他方面下手，比如他这个舞伴。 所以最后全都无功而返。 那些年轻少年少女，即使梅雨太太走了也没敢过来。 椎名爱一直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没有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交谈的意思，宇川晓也只能陪着她。 等到来的人开始变少，他取了些简单的水果，坐在椎名爱身边，边吃边问：“以前参加舞会的时候，也都是这样？” “毕竟我很吓人。” “长相可爱，还吓人？” “杀了那三个老东西，他们又不会不知道。” “原来是这种吓人。”宇川晓理解了。 是挺恐怖的，平淡着张脸，坦然面对一切的样子。 显然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从各种方面来说，见证过的宇川晓很有发言权。 “没人敢邀请我跳舞，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椎名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那些来打招呼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必要，绝对不会过来。” 角落里的弦乐组停下悠扬的演奏，转变成具有节奏感的舞曲。 仆人们快速退场，人群向着大厅聚集。 “看来我胆子还蛮大的。”宇川晓放下草莓，擦拭掉嘴角残留的果汁。 “如果不是害怕家人没有保护，你早就跑了。”椎名爱平淡道。 “别这么说，我的大小姐。”宇川晓站起来，朝着椎名爱伸出手，“现在是我邀请你，不是你威胁我。” 椎名爱静了两秒，把手放在宇川晓手心里：“这可是你说的。” 顺势牵起少女的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宇川晓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说的。” 两人慢悠悠地进入场地，与其他人一起起舞。 椎名爱轻微的呼吸，一下接一下的拍打在锁骨的位置，带着暖暖的气氛。 “敢踩我脚，你就当场拔枪自尽吧。”与之相比，凛冽的语气就显得十分残酷。 “我现在是谁？”宇川晓低声问。 “我怎么知道。” “圆舞曲之王，永远不会踩搭档脚的圆舞曲之王。” “自封的？” “天授的！” 青苹果的香气，是这首圆舞曲的味道。 第五十四章 新的周一 招呼打完，舞跳完，所谓的舞会，最后成为这些成功人士聊天，互相结识的地方。 没有朋友的椎名爱，和对这个圈子不感冒的宇川晓，静静坐在桌边，品尝着各式各样的饭菜。 “这个甜瓜很好吃。”宇川晓把一份甜瓜放到她的盘子里。 椎名爱看着自己盘子里的水果和牛肉，忍不住问道：“你当是来吃晚饭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不吃都要浪费。”宇川晓取来侍者递来的果汁，“而且味道也不错，都是好材料。” “味道太杂。” “是有这个问题，你喜欢吃什么？” “沙拉，还有鳕鱼。” “沙拉酱要吗？” “不要。” “那不就是吃草。” 宇川晓把她要吃的东西夹过来，自己则夹了烤猪肉和鹅肝。 猪肉很香，鹅肝入口即化，即使摆了一段时间，口感依旧美妙。 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关注这边，不过因为两人都不在乎，被关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到中途，椎名爱要了一杯果汁饮料，然后让他去取新鲜出炉的烤虾。 吃到七分饱，宇川晓邀请她跳了一首悠扬的舞蹈，然后到三楼阳台眺望夜景。 大部分人还在一楼玩耍，交谈，外场也有人聊天，不同的是手里掐着烟。 别墅后的绿化布置了射灯，衬着这方小天地纸醉金迷的气氛。 视线从远远眺望的皇居，转移到身畔的少女，她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宇川晓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和表面不一样了。 察觉到过于明显的视线，椎名爱把头转过来：“看什么？” “真可爱，仔细看着，腿又长又直，仪态大方，肌肤白皙，头发也顺滑，关键是长相无可挑剔，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 “再多夸点。” “衣品很好，没有大小姐脾气，独立自强，说话直来直去，性格坦率，爱憎分明。” “还有呢？” “很荣幸今天能邀请到你一起跳舞。” 椎名爱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我心情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 宇川晓眨眨眼，像是得到隐藏奖励一样，随口道：“以后能不能不要轻易动刀动枪？” “害怕了？” “只是觉得我们不该那样，今天不是很好吗，简单的聊天，吃饭，跳舞。” “看我心情。” 宇川晓故作严肃道：“椎名同学，你的可爱指数在我心里下降了。” “以后再涨上来就是了。”椎名爱不太在乎地拂过长发。 那几缕滑过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被带回身后，如水波般流淌，闪着漆黑油亮的光。 宇川晓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又怎么了？”椎名爱看了过来。 “可爱指数涨回来了。” “男人。”椎名爱忍不住笑意，站在原地笑起来。 笑完了，她前倾身子，双手搭在别墅阳台的石制围栏上。 宇川晓站在她身边，欣赏下方园林流动的泉水，还有其他别墅里亮着的灯光。 一种莫名的气氛，回荡在小小的阳台上。 很安逸，也很舒心。 在这样的气氛下，椎名爱忽然开口问：“我的手摸起来怎么样？” “又滑又嫩，像肥皂一样。” “腰呢？” “怕踩到你，光去注意脚步了，完全没感觉。” “要不要再试一下？” “嗯？” 宇川晓怔神的时候，椎名爱转过身子，微微张开手臂。 “就这一次，奖励你今天的表现。” 原本平静的嗓音，就像投入石子的湖泊，有了荡漾的涟漪。 四周的光芒黯淡了许多，视线中央陡然被那张漂亮可爱的小脸全部填满。 在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思下，在奇奇怪怪又舒舒服服的氛围中，在射灯照不亮的三楼阳台上，宇川晓上前一步，拥抱住那纤细的腰肢。 自重生而来，宇川晓第一次做出有更好选择，却毅然冲动下去的举动。 从这一刻开始，预想好的未来会发生改变，朝着他再也无法掌控的方向而去。 下了楼，两人喝着饮料，等待舞会结束。 中途见到了梅雨太太的丈夫，一个其貌不扬，看上去像是标准社畜的男人，浑身上下的气势不输椎名爱，被大多数人重视。 等到舞会结束，开始散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椎名爱坐另一辆车，宇川晓则带着买好的衣服，被保镖送回池袋。 没有进住宅区，而是放到路边，吹着春夜的凉风，一步一步走到家里。 屋子里黑着灯，父母早早休息。 宇川晓把衣服都带到楼上，拉开关好的窗户。 月亮悬在正当空，撒下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书桌。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把原本整理好的本子翻出来，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完善《东京大饭店》第五集的内容。 写了没五分钟，宇川晓打开手机，给椎名爱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不是要处理事务，为什么把我送回来？」 过目不忘当然不会失效。 但脑袋里一直在想其他东西，该做的事想不起来很正常。 「不想看见你」 坦率的伤人。 不过宇川晓并不生气。 编辑了好几次内容，最终都删掉，最后只发了一段话。 「明天见」 「明天见」 继续写剧本。 …… 翌日。 晨练后，宇川晓左手抱报纸，右手拎着蔬菜和水果回到家里。 洗澡，换上校服，然后去楼下煮早饭和便当。 宇川十里香照例六点半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打着哈欠走到厨房的时候，正看见宇川晓洗好新鲜的草莓。 “草莓？我早就想吃了！” 捏一个丢进嘴巴里，宇川十里香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表情。 “拿到桌子上去吧，给老爸也吃点。”宇川晓把盘子递给她。 “他？”宇川十里香哼哼唧唧，视线扫过厨房里的牛肉，分装盒的鳕鱼片，还有鹌鹑蛋大小的葡萄。 语气顿顿，脸上享受的表情立刻转变成担忧，“买这么多好吃的，你手里的钱还够用吗？” “偶尔一次。”宇川晓转头，收拾剩下食材的同时开口说，“钱还剩下一些，暂时够花。” “不许做不道德的事情哦。” “您儿子遵纪守法，买个草莓孝敬母亲怎么了？” “这才对。”宇川十里香喜滋滋地出了厨房。 “记得给老爸也吃一点。”宇川晓嘱咐一句。 收获到宇川十里香敷衍的声音，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材上。 第五十五章 《东京大饭店》 宇川晓提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人还比较少。 作为无聊的三月和四月，整个季节只有樱花值得一看。 而这对于看了十多年的高中生们，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欢呼雀跃的东西了。 与埋头复习的同学们互相问好，宇川晓和上原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路困得不行的上原博，一坐下就摊在了课桌上。 “啊……好累。” “退出棒球部后，你已经这么不堪一击了？”宇川晓打开书包，拿出编写剧本的笔记本。 “昨天通宵成为了冠军，我的宝可梦之旅，从今天开始结束了。” “下次是什么？” “说到这个，我还没决定好，你认为……”上原博最前边转过身子，看着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笔记本，愣了愣，“这是什么？” “剧本。” “剧本？” “啊，周日去东京电视台转了一圈，顺便申请了编剧职位，结果运气很好的通过了。”宇川晓一步步完善着里面的细节，“一下子有了薪资，只能尝试着努力了。” “通过了？！”上原博陡然升高的嗓音，瞬间收获了许多同学不满的视线。 “小声点。” 宇川晓对复习功课的同学们投去抱歉的目光，把一个用词失误的地方用橡皮擦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应该也说过想去当编剧吧。” “那不是在吹牛吗？” “你也长大了，该认清楚现实。”宇川晓看他的眼神，好像在注视一个国中生。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喂！”上原博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 “不说这个了，你呢，投稿怎么样？”宇川晓继续完善剧本。 “七个工作日内回复。” “未来可期？” “只能算个噱头，能不能连载下去，终究要看其他方面。” “不错。”宇川晓鼓励道，“有这个觉悟，你已经迈出成年人的第一步了。” “……我已经高三了，别把我当小学生看啊。” “是是。” 如此闲聊着，教室里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直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将要敲响时，一串与所有高中生都不相同，平淡而稳定的脚步声，出现在教室门口。 宇川晓收起笔记本，将英语课要复习的试卷拿出来。 抬起目光，正好与迟来的少女对上视线。 穿黑色女式校服，散开长发的椎名爱，精致美丽，比昨晚多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早上好，椎名同学。” “啊，椎名同学，早上好。”一直背对黑板，跟宇川晓聊天侃地的上原博，连忙转过身子。 “早上好，上原同学，宇川同学。” 打完招呼，她坐到自己的位置。 宇川晓靠在椅背上，身子往后靠但不回头，旋转着手里的自动铅笔，悠然问：“今天来得这么晚，昨晚加了很久的班？” “凌晨一点。” “不得了，课时要不要睡美容觉？” “明天就是月测。” “我讲和老师讲没区别。” “你话太多了，宇川同学，快点闭嘴。” “是是，椎名同学。” 正好老师从门前走进来，宇川晓端正坐姿，听从班长的指挥，起身，欢迎老师。 “请坐，今天我们讲第三套测验卷后半部分……” 无聊的英语课上完，宇川晓抓住课间时长，继续完善剧本。 越是写到后面，《东京大饭店》需要考虑的地方就越多。 首先，原剧采取的时间点是2019年到2020年，米其林评级制度普及，各种形式的餐厅，媒体和网站，都已经产生规模和名气。 在1998年的现在，米其林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出名，其中的一些潜规则之类的东西，也缺乏是否已经出现并应用于市场的考究。 最关键的是，发达的网络，可以拍照的手机，以及大多数新颖的法餐，都需要完全替换或改制，才能彻底融入这个时代。 是否添加一些虚构因素，是否舍弃部分无法改制的情节，是否考虑采用原创情节用以替换…… 以上种种，都需要谨慎考虑。 在信息收集不再只是动动鼠标的情况下，这种东西，对于编剧的难度不亚于大范围无法控制的改编，也是一场非常考验细节与信心的挑战。 文抄公也不容易啊。 不过，因为前世的见识，有了更便利的创作方式已经非常讨巧，再怨人忧天就太没有出息了。 宇川晓准备等这部剧正式签约，再借助东京电视台的人脉和资源，认真体验一下几家米其林三星和传统与创新法餐的区别。 如此思索着，中午很快到来。 “我讨厌数学题。”听完老师讲课，但还是没搞懂解题思路的上原博，嘟囔着把桌子与宇川晓并在一起。 “又要关注那边，又要计算这边，一下子搞乱了，确实不容易。”宇川晓把便当取出来，随口问向搬着椅子靠过来的椎名爱，“你呢，学会了吗？” “什么？”大小姐睡眼迷蒙。 “……没什么，吃饭吧。”宇川晓把便当打开。 烧小排骨，炖牛肉配清口腌菜和时蔬，搭配撒了海苔碎的米饭，是今天的午饭便当。 上原博看了一眼，又看向自己碗里好像关了滤镜的简单饭菜，一下子就没胃口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可以吃的这么好？” “当然是有大小姐的两百万円支持。”宇川晓把筷子递过去。 大概是闻到了便当的香气，椎名爱提起几分精神，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不公平，分我一块儿炖牛肉！”上原博抗议道。 宇川晓立刻拒绝：“不可能，就一块儿炖牛肉，猪小排还有得商量。” “都行都行，让我自己挑。” “你这家伙太难伺候了！” 吃完午饭，椎名爱依旧是那副困顿的样子。 宇川晓干脆让她继续睡觉，等上课的时候再叫醒。 “你一直坐在这边，不能离开。”睡觉之前，椎名爱说。 “那要等会儿，我去给你买一瓶乌龙茶。” 宇川晓忽然想起来，轻声解释，“睡觉之前喝点东西，能睡得更香。” “快点。”椎名爱捂住嘴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气。 朦胧的睡眼，发丝略显凌乱，即使看不见手掌后面的樱唇，也让人觉得可爱的过分。 不小心又回忆起昨夜，宇川晓赶紧站起来，转头看向上原博。 “你呢，要喝什么？” “一杯咖啡，我还能战斗。” “下午是家政课和音乐课。” “啊……” 第五十六章 艺人邀请 下午的家政课，由学徒上原博掌勺，主厨宇川晓在旁指导，包括瘫在桌子上睡觉的大小姐，一起制作咖喱鸡肉配饭。 对于椎名爱，老师们好像都知道些什么，即使眼睁睁地看着她睡觉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温声喊了几次，却没能叫醒的宇川晓，干脆也放弃了让她睡醒的打算，一个人思索剧本的同时，偶尔指挥上原博料理方面的内容。 受了中午便当的刺激，上原博对料理重燃信心。 直到第二节音乐课，椎名爱才脸色发懵的醒来。 因为睡得太香，唇角沾着几缕勾人的长发，直到快上课时才发现，皱着眉头把发丝拨到耳后，还会扫视有没有被人注意到。 很可爱。 看完全程的宇川晓表示，睡觉时候的椎名爱，比清醒时可爱一百倍。 “你那一脸恶心的笑容怎么回事？”清醒后，冷冽了一百倍的声音，从那张好看的樱唇里传出来。 “你把眼睛睡丢了？”宇川晓指了指自己的脸，严肃道，“我的颜值，艺人看了也自愧不如。”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 抬起手臂，抵住下巴，视线淡然的好像在审视一块检疫合格的猪肉，让他非常不适应。 “你今天是不是太得意了？” “椎名同学，音乐课要开始了，我们快赶过去吧。”宇川晓边说边往外走。 “睡了太久，课上帮我补习？”椎名爱只能跟上去。 宇川晓有些为难道：“音乐老师会生气的。” “明天考不好，我也会生气。” “要不要我给你递小抄？” “自欺欺人，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看真实能力。” “你说的对。” 两人并肩来到三楼的音乐活动室，听音乐老师讲古典乐与现代作曲的知识。 放学后，上原博先走一步，宇川晓和椎名爱去图书馆补习。 下午四点，大小姐准时离开。 不急着回家的宇川晓，干脆散着步，朝池袋的方向走。 路过街边的杂志架，买了几本料理相关的杂志。 除了一些教家庭主妇怎么快速而又方便制作小菜的内容，还有一些关于食材，店铺之类的科普推荐，并精心选取了店内的评语。 在这些杂志上，宇川晓发现目前的东京，不，或者是说整个亚洲，都没有被米其林所关注。 前世他对这些并不是很关注，所以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如今看来。 “策略要改变了啊。” 进行创作要实事求是，才能顾及到每一个需要重视的地方。 不知不觉，已经走入池袋的住宅区。 宇川晓收起还没看过的杂志，剩下那些主妇向的，回家后摆在客厅茶几上，暗示宇川十里香偶尔动动手，自己制作料理。 回到卧室，打开书桌前的窗户。 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宇川晓翻开杂志，正式筹划改动措施。 首先是目标，摘取米其林三星餐厅依旧不变，但要改一下对手餐厅的设定，包括其他亚洲内容方面的展示。 然后是内容，将前期竞争重心改为亚洲第一家米其林餐厅，可以适当加入米其林对亚洲区域的期待和关注，还有走向国际化的大框架。 这算是适应市场的改动，也适应了时代，泡沫经济就是东京一味想要国际化而引发的危机，即使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的想法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只是亚洲没有米其林餐厅这件事，让宇川晓有些抓马。 他可没想过要出国。 可既然要创作以米其林餐厅为中心的题材电视剧，没体验过算什么？ “暂时只能用东京的法式餐厅替代了。” 最后，宇川晓敲定改动方向。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需要实际体验，另一部分则需要企划通过东京电视台审批后才能实施。 还好提交上去的剧本还算简单，没有暴露出太多的信息量，否则肯定会被看出漏洞。 思来想去，各种细节都统计到笔记本上，宇川晓打着哈欠伸懒腰，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下楼，煮饭。 做到一半。打工回来的宇川十里香迈着欢快的步子来到厨房，拿着还剩一半的草莓去看电视。 中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厨房，帮他清洗今晚要用的食材。 宇川晓觉得好笑，但也没说什么，把煮粥的工作交给她。 吃完晚饭，宇川晓坐在床上，总结这次差点造成意外的原因。 太想当然了。 以为记着大概剧情就能当文抄公，却忽略了时代的差距和设定，大部分剧情与目前科技水平格格不入，需要进行的更改的地方非常多，一不注意就会忽略某一区域的不合理性，工作量不亚于重新构思一款同类型职场剧。 一次两次情有可原，但目标是明星制作人的话，绝对不能这么马虎。 果然。 任何东西都不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个行业，必须深入下去，才能发现许多从前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东西。 今天的教训，必须要完完全全记下来，避免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 宇川晓呼出一口气，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闲不下心，干脆出去逛逛。 披上休闲外套，宇川晓对着追电视剧的父母挥挥手，敷衍说去便利店一趟。 夜间的池袋，完全没有热闹的气氛，是个非常老套的城区。 只要过了十一点，街上就不会剩下什么还开着的店铺，也没有港区绚丽的霓虹灯。 周围都是70年代的老旧建筑，可能要到2000年才会重新动工，最后变成聚集着大量年轻人的地方。 宇川晓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橘子饮料和速食的烤鸡肉串。 边吃边走，看见骑着摩托车的三四个暴走族，卷着声浪，轰隆隆地从街上开过。 大晚上炸街，非常没素质。 绕过一个街道，开始往回走。 还没走到住宅区区域，两道正在交谈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宇川晓没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又看了两眼，然后翻开手机，打量了一眼时间。 晚上10：37分。 见过几面，前世成为偶像的直江円美，和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西装的男人面对面聊天。 搭讪？还是骚扰？ 本来没想管这种事，但那位男人好像发现了这边，眼神闪闪，非常积极地朝他挥手，又转头看向直江円美，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宇川晓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star tokyo事务所的经纪人，请问你有没有成为艺人的打算？”对方开门见山地问。 star tokyo事务所？ 没记错的话，这是椎名爱刚收购的那几家之一？ 宇川晓眨眨眼睛，转头看向有些幸福烦恼的直江円美：“你也被邀请了？” 第五十七章 散步的小插曲 直江円美点点头，往宇川晓身边靠了靠。 大概是把星探当成了找借口搭讪的怪叔叔。 也是，夜晚来搭讪的星探，很难不被认为另有所图…… 正经星探也不会特意挑夜晚来发出邀请，只能算是路上偶遇，害怕下一次很难再见到。 “你们认识？”对方好像松了一口气，“那就更好了，直江小姐担心我不是正式员工，又不肯留下联系方式。” 赶在宇川晓开口之前，他又马上补充道：“当然您的外貌也很出彩，完全符合我们事务所的招募范围。” 直江円美看了宇川晓一眼。 即使见面次数少，但因为长相出彩，印象也比较深刻。 长久不见，站立的样子更笔直了，眉宇深邃，侧脸迷人，也有了成熟的韵味。 不知道是为了耍酷，还是单纯休闲，衬衫松开两个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 直江円美又往他身后靠了靠。 宇川晓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思索着问：“事务所被收购后立刻就准备扩招？” “您是业内人？”星探眼神立刻有了变化。 “勉强算半个。” “是有这样的打算，包括事务所准备在今年推出新的女性团体和男性团体……” 星探顺势开始画大饼，想让两人意识到现在签约非常合适。 确实非常合适，因为椎名家很有钱。 有钱到能拿出非常多的资源，进行市场开拓，以及艺人签约。 不过宇川晓确实对艺人感兴趣，可对成为艺人就没那么多兴致了。 整天拍戏，应酬，广告，杂志，连自己个人生活都不存在的例子，比比皆是。 直江円美倒是很感兴趣，听到目前签约金是最高水准时，眼睛立刻亮了亮。 “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等他说完，宇川晓委婉的拒绝了艺人邀请。 “不再考虑一下吗，现在是入职的黄金时期。”星探立刻问。 确实是黄金时期。 在这个杰尼斯事务所，男团当道的年代，长相帅气的男人远比女人吃香。 原因嘛，自然和泡沫经济脱不了干系。 直到2008年后，女团才会把形势扭转回来，挤压下男团的发展空间。 “不需要考虑。”宇川晓拒绝道。 “好吧，”星探稍稍有些遗憾，但还是递给宇川晓一张名片，然后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直江円美，“那直江小姐呢？” “我……” 直江円美张张嘴，转头看向宇川晓，“可以麻烦你陪我一会儿吗，我有些感兴趣。” “报酬是什么？”宇川晓看了眼时间。 “一瓶乌龙茶？”直江円美犹豫了一下，问。 “成交。” “那我们去咖啡厅谈。”星探立刻安排道。 三人绕了两个街区，走进一个夜间开店的咖啡厅。 在靠窗的位置找到座位，叫来三杯饮料，星探从包里取出一份制式合同，推到直江円美身前。 “这是我们新制的合同模板。”他又翻了翻，找出一些宣传册和制作的事务所手册，把正红艺人贴在封面那种。 “您也可以了解一下。” 最后，坐在旁边的宇川晓也分到了一套合同。 粗略的扫了一眼，他立刻失去了兴趣。 价格确实不低，但条件苛刻，包括大额违约金，是很正经的艺人合约。 宇川晓对太正经的东西不来电。 他喜欢的是不太正经的东西……换种方式来说，擅长利用可借助的力量，为自己谋取收益。 当然是合法收益。 “怎么样？”宇川晓转头看向身边的直江円美，轻声问，“看得懂吗？” “感觉条件有些苛刻。”直江円美低声说，“但可以赚到很多钱。” “用自由换来的，应酬多起来，会忙到脚不沾地。”宇川晓也低声说，“如果火不起来，压力会很大。” “嗯。” 直江円美点点头，继续翻看起合同。 宇川晓没有继续说，翻看着star tokyo事务所的艺人手册。 绝大多数都不认识。 这也正常，想要成为艺人，不是仅靠一张脸就行的，因为没有演技，找不到人赏识，接不到角色而活不下去的艺人每年都存在。 即使入行，也是见到每个人都要尊称一声前辈，点头哈腰鞠躬敬酒，就像是送给他一瓶乌龙茶的原野惠香。 相比较之下，编剧这个经常拖稿，不需要看人脸色，去不去公司都没问题，只需要写出好剧本的职务，就非常香了。 毕竟谁也不会拒绝一个能下金蛋的鸡。 在直江円美看合同，宣传册的时候，宇川晓一直漫无目的地想着。 池袋外街早早漆黑一片，偶尔会有没工作的宅家人士，戴着兜帽，散步去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 “怎么样？”时间越来越晚，星探尝试着问道。 “我有意向，但现在还不能签约。”直江円美犹豫着说，“这件事需要跟家里商量一下，而且我还在上大学，可能无法兼顾。” “没关系，如果直江小姐决定好了，完全可以拨打名片上的号码。”星探立刻道，“我们事务所也有学生，只要和学校沟通，发展时间半工半读其实很轻松的。” “而且我们目前的签约待遇和资源配备也是行业一流水平……” 又听星探吹嘘了几分钟，宇川晓和直江円美才跟他分开，踏上回家的路。 晚上十一点钟，天色黑漆漆的，没有月光，走好一会儿才能看清面前的道路。 在街口的自动贩卖机，直江円美买了一瓶乌龙茶，递给宇川晓。 “谢谢你可以这么晚陪着我。” “我也有报酬。”宇川晓摇了摇她递来的乌龙茶。 直江円美浅浅一笑。 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不熟，关于为什么不留通讯方式，为什么需要钱更不会多问，保持好交往的距离。 宇川晓送她回同一住宅区的家门，再绕一小段路，回到自己家。 父母早已休息，在二楼浴室里洗了个澡，宇川晓缩进被子里。 一旦闲下来，那晚的情况就不断在脑海中闪烁。 少女纤细腰肢的触感，好似奶油般润滑的肩膀，还有青苹果香气的长发，娇艳的小脸，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宇川晓从没有这么讨厌过过目不忘，只能用更加重要的工作来覆盖。 明天企划案的申请结果就会出来。 只要忙起来，相关的记忆，很快就会被覆盖过去…… 吧？ 第五十八章 剧目过档 翌日。 完成第二场考试后，宇川晓收到了来自小岛秀之的短信通知。 一个大大的ok表情，还有尽快来电视台商议细节与合同的通知。 通过了。 预料之中，也意味着要忙起来了。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转头看向眉头微蹙，留在原地思考上个试卷题目的椎名爱。 “关于在东京的法式餐厅，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你要请我吃饭？”椎名爱视线投过来。 “不……算是吧，听说法餐原本是宫廷菜。”本来准备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应付下来。 两个人也是吃，正好让她提出一些对料理的看法。 “上野的杉菜，目黑的kayo，涩谷的新罗，在我吃过的里面算不错的。”椎名爱说。 “都去尝一尝吧。”宇川晓准备给她补完课，就去找小岛秀之要活动经费。 这是为了更好呈现菜品，以及设计原创菜品的必要花销，肯定不能自掏腰包。 “怎么了？忽然要请我吃饭。”椎名爱兴趣提上来，抵住下巴问，“不想要自由了？” 她语气轻盈，带着微微调戏的尾韵，和平时很不一样，听得人心里痒痒。 宇川晓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开口道：“不是，只是想了解一下不同的菜系。” “这样啊。”椎名爱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话题到此中断，老师走进教室，带来新的试卷。 月测一直持续到中午，午饭是沙拉，饭团还有一些自制的炖肉和烤鸡肉。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上午试卷的难点，准备迎接下午最后两场考试。 椎名爱心情不太好，大概是对完答案认为没考好，小脸上多了几分阴郁之色。 很可爱，即使心情不好也可爱。 不过，最近她外在的表情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以前还总是绷着张小脸，让人搞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结果现在越来越可爱，简直要人老命。 宇川晓咽下最后一口饭团，站起身来：“我去买饮料，你们喝什么？” “乌龙茶。” “咖啡，谢谢。” 喝完饮料，休息片刻继续考试。 直到下午三点钟放学，才从题海中解放出来。 “明天就是四月，时间过得好快啊。”上原博瘫在课桌上，“再有几个月，我们就毕业了。” 宇川晓收拾好书包，转头看向椎名爱：“继续去图书馆？” “这次只有半个小时，等会儿要去公司一趟。”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刚好在港区有些事情要办。” “晚饭？” “回家吃，等有空再去餐厅吧。” 两人提着书包，朝门外走去。 “喂喂，等等我啊。”被忽视的上原博，赶紧把草稿纸和自动铅笔丢进书包里。 三人在一层主楼换室外鞋。 二月份还有些光秃秃的银杏树，如今长满翠绿色的枝叶，几颗大榉树也娇艳欲滴，鲜艳夺目。 中庭里，穿着东京电视台工作服，扛着摄像机的人们，正对着下课的学生们拍摄。 有些学生注意到拍摄，开始关注自己的动作，也有些没注意到的，或是活泼，或是安静地走向社团大楼。 大多数都是一二年级的学生，中庭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三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他们拍摄完才走出去。 宇川晓跟椎名爱去港区，上原博准备去棒球部。 在中庭区域分开，宇川晓在47楼给椎名爱补课近一个小时，然后离开赤坂，走路去东京电视台。 虽然还穿着校服，但也没有被保安拦住，只是收获了许多从业人员的视线。 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来试镜的艺人。 一路来到编剧部。 虽然是上班时间，但编剧部依旧没什么人在，唯一有声音的一间屋子关紧了门，听声音是在用打字机不停码字。 宇川晓走进自己的屋子，小岛秀之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赶紧站起来。 “宇川编剧，恭喜恭喜，新剧完美通过审核！”小岛秀之喜笑开颜，“上面很看好你这部新剧，侧重点确实非常新颖，不过在人设方面和剧情的使用有待商榷。” “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宇川晓坐在主位上，跟他聊了起来。 小岛秀之虽然投机取巧，但也绝对是个合格的制作人，看法和宇川晓近似，都是对米其林餐厅的知名度和法系餐厅在曰本受欢迎程度的担忧。 刚经历了经济危机，现在的东京对于高消费不太感兴趣，这点在主妇杂志上都是如何简单制作料理可见一斑。 宇川晓对这方面已经有了说词，与米其林沟通以及亚洲第一所米其林餐厅的噱头都可以过关，包括其中配角教导家庭主妇制作简单料理的内容，也与现在形势不谋而合。 唯一的分歧，在男主的人设上。 按照原着剧情，男主担任了曰法会面上餐厅主厨的职位，但因为徒弟的失误，掺入过敏源导致对方代表过敏晕倒，进而成为曰本之耻。 这种后果巨大和丢人的过去，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现在的东京还没有2019年那样散漫，对国际化充满憧憬。 丢人的事情，也会毫不留情的谴责。 不过，冲突越巨大，剧情也就越有期待感，这种道理谁都知道。 会引起谴责，也意味着会给这部剧带来巨大的关注。 这一点，小岛秀之尊重宇川晓的意见，只是希望他慎重决定。 “就用这个设定吧。” 沉吟许久，宇川晓拍板道。 失去了米其林和木村拓哉知名度的《东京大饭店》，需要这份热度。 “那好，我去安排《东京大饭店》的授权合同。”小岛秀之站起身。 “我也一起去吧。”宇川晓也站起来，跟他一起朝法务部走去。 路过有声音的编剧室时，小岛秀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询问道：“宇川编剧学业紧张，分集编剧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宇川晓不准备出国，无法监督巴黎方面的内容拍摄，所以分集编剧是非常有必要的。 宇川晓想了想，委婉道：“我对这部剧的发展倾向和轨迹基本已经想好了，只需要一个拥有执行力的监督人员，对了，个人想法也要少一点。” 要懂事的。 小岛秀之听出了他的意思，点头笑道：“那我有把握了。” “制作人和导演呢？” “稍后我会介绍给你，对了，《东京大饭店》的剧组目前在27楼……” 第五十九章 剧组成立 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曰本都是一个被前后辈文化侵蚀严重的地区。 前辈说的话就是正确的，前辈的批评就只能承受，前辈的指示必须用心去做……这种事无论是职场还是学校，都是基本通用法则。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以下克上精神，暂时还没被孵化出来，以至于一旦发生任何矛盾，场上的气氛都会瞬间将至冰点。 相谈甚欢的小岛秀之和宇川晓，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随着电梯门开启，一头扎进这样的氛围里。 法务部的主厅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大声呵斥一个年轻人，其他部门成员躲在远处，场上气氛落针可闻。 地上散乱着资料，还有打碎的咖啡杯，水渍渗透了许多部分。 “哎呀，这是怎么了？铠冢部长？”小岛秀之高声喊着走出去。 宇川晓一起迈步，视线投向那个被训斥的年轻人。 不认识。 刚生出这个想法，铠冢部长回过头，气冲冲地说道：“现在这些年轻人，连一点基本的工作内容都搞不懂，咖啡泡的又苦又涩，真不知道是怎么招进来的！” “年轻人，多给点成长时间嘛。” 小岛秀之笑吟吟地拍拍年轻人肩头，“快，去拿工具，把这些垃圾先处理了。” 年轻人快步去拿工具，铠冢部长冷哼一声。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部门新签约的编剧，宇川晓，担任今天起组的《东京大饭店》主编工作，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小岛秀之侧开身子，介绍完后，又转头看向宇川晓，“这个是法务部的部长，铠冢学先生，从业二十余年的老前辈。”? “您好。”宇川晓礼貌地点了点头。 铠冢学没说什么，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对小岛秀之说：“掉在地上的合同也有你这部剧的部分，先来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喝杯茶？” “可不能晾了我的编剧。”小岛秀之笑着说。 铠冢学这才把目光投向宇川晓。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宇川晓就对小岛秀之说：“您去吧，我在法务部随便逛逛。” 他语气淡然，却让小岛秀之心里一紧，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在打靶场的聊天。 他赶紧说道：“那我就先去了，有事请一定拨打我的号码。” 宇川晓点点头，小岛秀之立刻带着目光有些疑惑的铠冢学朝着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等他们走了，宇川晓随便坐在附近椅子上，目光投向脚边的合约书。 甲方，东京电视台 乙方，drs东京事务所，艺人：城原尚子 drs东京事务所，与东京电视台联系最为密切的几家艺人事务所之一。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经纪人栏目。 经纪人：宇川英麻 宇川晓陷入沉思。 老姐是经纪人？ 刚才小岛秀之和法务部部长聊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此时把合同从地上捡起来，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确认真的是老姐的名字，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知道她在大学期间也一直有在工作，偶尔还会往家里寄钱，但从没想过距离会这么近。 艺人经纪人…… 凭她的颜值，当艺人也没关系了吧？ 思索的时候，被训斥的部员手持扫把走了过来，宇川晓起身离开，将合同丢在他拎过来的垃圾桶里。 合同上沾染了咖啡，已经不能用了，还要双方再来签订一次，不用想这个麻烦也会全部推给面前的年轻职员。 应该要加班好久，不停赔罪才行。 宇川晓对这种事没什么看法，也懒得管，首先这是笼罩在整个曰本之上的东西，其次他是外人，贸然帮忙说话，反而有可能会让年轻人不接受。 他自己的前路扑朔迷离，能不能缓解家庭压力，还需要看今天的放映买断费够不够高。 以及，想个好借口，让家人接受他入职电视台，同时兼顾学业的事。 宇川晓抬起左腕，看了眼时间，朝部长办公室走去。 抬手，敲两下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法务部部长和小岛秀之看见来的人是他，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 “宇川编剧来了。” “宇川编剧。” “看来两位聊的很开心？”宇川晓侧头看了眼面带讪色的铠冢学。 “刚才对属下太生气，反而迁怒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铠冢学笑着道。 宇川晓浅浅一笑，没多说什么，走到小岛秀之身边，问：“合同怎么样了？” “这是目前的签约情况。”小岛秀之把十几页的合同递过来。 宇川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除了制式内容，这张合同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有以下几个：买断费用420万円，后续版权收益6%，之后需负责拍摄，内容提供，采选艺人等内容。 买断很高，版权收益也非常可观，算是很丰厚的待遇，作为小岛秀之抛出来的橄榄枝，绝对具有很高的诚意。 即使在他眼里看来戴名表的宇川晓根本不差钱，但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合约很合适，麻烦两位了。”看完以后，宇川晓非常满意地说道。 “哪有哪有。” “宇川编剧能给我们带来好剧，这是应该的。” 寒暄几声，签下正式的拍摄合约，宇川晓和小岛秀之又去了27楼。 相较于其他楼层，27楼的办公面积非常大，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区域。 《浅井茶茶》，《我家女儿太受欢迎怎么办？》，《东京恋爱法则》每一间房屋，都挂着写剧名的指示牌。 不过…… 《浅井茶茶》？ 前世有这部剧吗？ 思索的时候，《东京大饭店》的分部区域到了。 偌大的内室，里面还有导演部，剪辑部，编剧部之类的别间。 所有人都在内室中央交谈，看见小岛秀之和宇川晓全都站起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渡部川先生，将会负责《东京大饭店》的导演工作。”小岛秀之开门见山，将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介绍给宇川晓。 “您好，我是剧组的主创编剧，宇川晓。”宇川晓说。 “您好。” “这位是副导演，长谷英先生。”三十多岁，看上去很有精神的男人。 “这位是会和我一起担任监督制作的高坂东方，同时也是我带领的后辈。”二十多岁，看上去很有精英范的男人。 “这位是担任分集编剧的坂井小云。”二十多岁的女人，披头散发，带着大大的眼镜。 宇川晓与每一个人打完招呼，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团队。 这些人，就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同行者了！ 第六十章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在宇川晓来之前，除了新来的分集编剧，其他人已经聚集在这个地方，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剧本。 因为《东京大饭店》的剧目是标准的四十五分钟，每一集的内容都非常多，很多地方的设定，埋下的伏笔，都需要看好几次才能完全记住，所以他们也是边聊边看，积攒了非常多的疑惑和问题。 宇川晓坐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尽力为他们解除疑惑，并且表示很多部分都会在今后的剧集里提供出来，保证每一集都有能引起观众好奇的部分──不管是冲突还是日常。 这种成熟的编剧想法，听的几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他还穿着校服，一定会认为他已经三十多岁，只是保养的很好。 后来的分集编剧，还在抱着剧本仔细观看。 “米其林方面，在剧目开拍前，电视台会去派专人联络。” 眼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小岛秀之插话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敲定开拍时间？” 东京电视台是民营电视台中最小的一个没错，但近些年积极开拓线路，作为金牌制作人的小岛秀之，手里自然有几个还不错的放映档期。 赶快开拍，刚好能赶上最近空出来的档期。 顺便一提，曰本电视台的电视剧拍摄一般都是边拍边播，极大程度上提高了放映效率，不会有一部剧拍完一年才能播出的情况。 “我没有意见。”渡部川摇头说。 “我也一样。”宇川晓说。 “那好，考虑过国外部分的内容，在《富士山之恋》结尾的四月27日进行首播，10号我们立刻开始进行巴黎方面的拍摄。” 小岛秀之拍板道，“在此之前，大家尽快整理班底，选角，高坂君，时间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是。”另一个制作人高坂东方点头。 接下来，所有人互相加好联系方式，就原地解散了。 时间还长，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没有什么需要加班的地方。 倒是那位分集编剧，下楼时怀里还抱着剧本，看样子是准备回去继续看。 小岛秀之去了《浅井茶茶》的拍摄剧组，导演和副导演去了23楼的综合部门，剩下的制作人准备回家──对这个时间点来说，回家办公反而更方便。 宇川晓也准备回家，主要是为了把签约的合同交给父母看，表示自己有合法的收入来源，可以为家里负担一些日常开支。 420万円的签约费是非常丰厚的一笔巨款，还贷款的同时足以支撑起家庭数月的开销，更别提还有每月的薪酬，想瞒是绝对瞒不住的。 而且也没必要去瞒，策划这么久到东京电视台当编剧，不就是为了帮家里缓解压力吗？ 电梯门开，宇川晓和坂井小云一起走进编剧部。 经过中央那段路时，坂井小云推开那间唯一有过声音的房子，走了进去。 宇川晓多看了两眼，回到自己的编剧室，拎起书包下楼。 濒临下班时间的港区，街道车水马龙，稍微抬抬视线就能看见远处的港区。 穿着西服的男女，小跑着从面前走过，街道上看不见除了他以外任何年轻人。 宇川晓走在街上，打量着手里的银行卡──椎名爱给的那枚。 他没有自己的银行卡，用了这张卡转账了签约费。 顺便查了下余额，刨除日常买食材，还有那身名牌西装，扣税，目前存款473万円。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掂量着手里的银行卡，宇川晓十分欣慰。 关于去法式餐厅取材的事，也跟小岛秀之提过了，只要带着收据就能报销，是正规的剧组消耗。 一切顺利推行，等到四月份末尾开播，很快就能积攒起第一批知名度。 当然也有可能暴死，但概率很低，因为这部剧不仅仅只有他看好，包括制作人和更上面的人都比较信任。 初入这一行，自己可以稚嫩，但他们可不会。 就这么一路思考着回到池袋，推开家门，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厨房里忽然探出一个脑袋。 “欢迎回来。”宇川英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老姐？”宇川晓愣愣，把书包放在玄关旁的柜台上，“怎么忽然回来了。” “嗯，刚放了小假，有些时间回来看看。”宇川英麻从厨房里走出来。 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宇川晓面前也不显矮，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白色围裙束在腰间，很有这个年代的女星范儿。 宇川晓又想起drs东京事务所的经纪人的签名。 “我先去放下书包。”换完鞋，宇川晓拎着书包说。 “嗯。”宇川英麻看着他上了楼，走回厨房。 再下来的时候，一身简单休闲服，发丝荡漾着水汽。 两姐弟虽然差了几岁，但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宇川晓身材高挑，长相俊秀，宇川英麻也同样，只是一个长得像李想多一点，一个像宇川十里香多一点。 宇川英麻更像李想，宇川晓则跟宇川十里香比较相似。 “听母亲说，最近一直都是你在做饭？”宇川英麻煮着很简单的咖喱。 “不是最近，是这两个月。”宇川晓笑着说，“母亲总是要拖到吃饭的时候才肯起床。” “她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猜你是知道了。”谈起那个不太着调的母亲，宇川英麻也笑了起来。 简单的寒暄过后，宇川晓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顺便把牛肉解冻，准备今晚加餐。 两人慢慢的聊着天，很快就把因为长时间不见面而产生的疏离感驱散殆尽。 没有多久，宇川十里香下班回家。 聊了几句后，美滋滋地抱着水果去沙发上看电视。 宇川英麻站在灶台前，好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汤勺。 “交给我吧。”宇川晓走到近前，接过她手里的汤勺。 宇川英麻眨眨眼睛，看着这个与记忆中相隔甚远的弟弟，心中升起一股被照顾的温暖。 以前还是她照顾弟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体验被弟弟照顾的感觉了。 “快去吧，父亲也快回来了。”见她愣在原地，宇川晓催促道。 “嗯，注意火要小一点，否则会糊底。”宇川英麻嘱咐一声，走出厨房坐到电视前的沙发上，跟宇川十里香小声聊起来。 厨房里回荡着咖喱沸腾的咕嘟声，冰箱制冷嗡鸣，窗外映射的暖意，给各种食材染上金色辉光。 偶尔一股风吹来，卷动着香气飞往客厅，每当这时候，宇川晓也会顺势回头，看着宇川十里香脸上带笑，与宇川英麻亲切的交谈在一起。 第六十一章 改变之夜 晚上，四个人围坐在方桌吃晚饭。 气氛融洽，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色。 中央的电锅滚着炖到软烂的牛肉，腾起的白雾将香气蔓延出窗外。 李想偶尔会看宇川英麻一眼，宇川英麻也心不在焉，欲言又止，但一直没开口。 宇川晓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眨巴，期待着接下来的话题。 唯有宇川十里香这个没心肝的母亲，什么也没看出来，美滋滋地品尝沾了生鸡蛋的炖牛肉。 “唔，真是太好吃了！” 看着电视里木村拓哉主演的《悠长假期》，吃着儿子和女儿一起煮的美味料理，生活的幸福便如狂风般卷走了工作的疲惫，吃饭时都是一直在笑着的。 “英麻，你也多吃点，阿晓最近的手艺可好了。”宇川十里香笑眯眯地给宇川英麻夹菜。 宇川英麻连忙举起饭碗：“嗯，我自己就可以。” 香气四溢的炖牛肉，确实跟做一次，吃三顿的咖喱不大一样。 “最近工作怎么样？”李想开口问道。 “已经算是正式入行了。”提到工作，宇川英麻放下碗筷。 宇川十里香横了他一眼：“吃饭呢，聊什么工作。” 李想没说什么，微微侧头，朝向另一边的宇川晓，无声的动着嘴唇，阴阳怪气地把她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坐在旁边的宇川晓看得两眼弯弯。 经济压力逐渐变得轻松，李想脸上的愁容也融化了，有了些前世小老头时候的样子。 “其实我今天回来，和工作也有些关系。”宇川英麻没注意这些，等大家把目光都投过来才继续说道，“目前我工作的薪资待遇是21万円，偶尔还会拿到奖金，如果忙一点，超过30万円也比较轻松。” 很不错的薪资水平。 别看宇川晓底薪就有30万，那是被优待的结果。 如果是一般入职的编剧，薪资水平在18-20万円才算正常。 而大型电视台的编剧，已经是非常吃香的职业了。 李想的薪资也才26万円左右。 顺便一提，宇川十里香的薪资只有14万円。 餐桌上的气氛静了一瞬，宇川英麻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让母亲放弃工作重新担任全职太太，相应的贷款由我进行偿还。” “这怎么行。”李想还没说话，宇川十里香先不乐意，“你刚开始工作，花钱的地方肯定很多，自己先留着，攒一部分出来。” “我工作已经三个多月了，只是最近才走上正轨。”宇川英麻拍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前几个月存下的工资，有40万円，够我平常生活使用，就算平常工作不忙，21万还完贷款也够我用。” “那也不行。”宇川十里香想不出什么好的劝解方法，转头看向李想，怒气冲冲地说，“你说话啊，难道想花孩子的钱？” 李想当然不想。 但相较于宇川十里香的薪资，英麻更高不说，还能解放没心肝的妻子，让她可以更好的照顾阿晓和英麻，调和家庭氛围，不必几个月才见一面。 也能把宇川晓解放出来，让他好好备战高三，考上一个好大学。 而且，宇川十里香喜不喜欢出门工作，不止是他，其他两个孩子也看在眼里。 只是，家里好像还不到必须让儿女分忧的地步。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李想张了张嘴，“我……” “母亲，别这么想。”宇川晓忽然站起来，给气鼓鼓地宇川十里香倒了杯大麦茶。 “姐姐这么说，您应该高兴啊。” “高兴什么？” “为了您能开心一点，不惜自己受累，这不正是您受爱戴的表现？” 宇川十里香嘴角往上扬起，又很快落下：“我又不想让你们受累。” 宇川英麻立刻想说什么，但被宇川晓用眼神安抚了下去。 他停顿几下，语气放轻：“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您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散漫，爱玩，不喜欢工作，重新变成全职太太，家里有您在，老姐那边偶尔也有人陪。” 宇川十里香是个很年轻的母亲。 嗯……不只是指年龄，还有心态。 偶尔会表现得像个小姑娘，有孩子气，即使是在儿女面前也会撒娇。 小时候闹了矛盾，见到他把自己锁在屋里，母亲也会把自己锁在屋里，等到他饿到受不了的时候去敲门，才从门底下塞过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答应以后不跟妈妈斗气，就出来给你煮饭”。 总而言之，一个很可爱的人。 这样的人，在家里会受到其他人的爱戴，并不是让人意外的事。 宇川十里香还想说什么，可惜嘴笨，只能去瞪李想。 李想：“……” 宇川英麻静静体会着餐桌上的温馨感。 “对了，我也有件事要说。” 宇川晓放下杯子，上二楼，把自己与东京电视台签约的两份合同拿下来。 餐桌上的三人，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我与东京电视台签约的合同，职位是编剧，薪资有30万円。”宇川晓展示了一下，转头介绍另一个，“这是与东京电视台签约的第一部剧，担任主创编剧，买断和版权分成分别是420万和6%，当然扣完税就没这么多了。” “虽然还在上学，但下课时间还是蛮多的。”宇川晓把自己签约东京电视台的想法与平衡工作与学业方面的话都说了一遍。 桌上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李想接过那张编剧合同，宇川英麻也拿了《东京大饭店》那份。 没有东西看的宇川十里香，跟宇川晓大眼瞪小眼片刻，伸手点亮了手机。 看了两眼，她语重心长地对宇川晓和宇川英麻说：“今天是3月31日，还不到愚人节，不许骗妈妈哦。” “不像是假的。”担任会社白领的李想说。 “我这份也是。”宇川英麻有和东京电视台合作的经历，对合同认识更清楚，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确定，手里的合同就是出自东京电视台。 这也意味着，420万的买断收入和30万的薪资，都不是假的。 宇川英麻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异色。 “新剧是今天签约的，之前尘埃未定就一直没说，刚好今天老姐过来了。”宇川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笑，“有我，老姐和父亲的收入在，还剩下的贷款绰绰有余，您确实不需要再去打工了。” 宇川十里香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咖喱鸡肉。 “咖喱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哈哈哈。”李想没忍住，笑出了声。 宇川十里香立刻瞪过来：“你笑什么，饭不会煮，话也不会说，赚的还没阿晓多。” 李想缩缩脖子，对着宇川晓和宇川英麻挤眉弄眼，无声复述她这句话。 两人都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沸腾的笑声就像是水蒸汽，透过窗户蔓延进无垠的夜里。 第六十二章 好好过日子 吃完晚饭，宇川晓和宇川英麻在厨房洗碗。 宇川十里香和李想坐在沙发里，聊着关于辞职的事。 悠闲的氛围，和两个月前大不一样。 宇川英麻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两次，一次是阳历，一次是阴历。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们也习惯了过两次年。 只是即使是过年的日子，家里的气氛也非常沉闷，根本不像现在这么悠闲。 这显然不是一瞬间就能扭转过来的。 宇川英麻把视线投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上。 模样俊秀的少年，将洗干净的碗筷收入柜子，轻轻抖去指尖残留的水渍。 身材高挑，比她还高一点，不再有那么稚嫩天真的表情，眼神明亮，仿佛任何事都能拿定主意。 比以前帅了，还稳重了很多。 从冰箱取出新鲜的葡萄，冲洗的时候，宇川晓随口问道：“老姐在一家艺人事务所任职？” “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宇川英麻没告诉过家里。 “签合同的时候在法务部看见，没想到是经纪人。” “以前是艺人的。”宇川英麻并不觉得害羞，把垂落的发丝揽过耳后，清洗着手边的锅子，“但我的类型好像不太吃香，好久也没找到能拍的剧，倒是跟前辈学了不少带新人的知识，于是就转型成了经纪人。” “那是想做艺人，还是经纪人？” “不知道，暂时先做下去吧。” “嗯。” 宇川晓把洗干净的葡萄放到茶几上，对嘿嘿傻笑的母亲说，“我先回卧室了。” “去吧去吧，对了，今天是学校月测，考的怎么样？” “唯独这方面，不需要有任何担忧！” 意气风发的宇川晓回了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 因为心情好，墙上挂着的柯南大头海报也变得可爱起来。 闲下来的母亲，可以接过家里的煮饭工作，开始收拾屋子，重拾插花，品茶的爱好，偶尔也能去港区，和老姐住在一起。 再好的感情也有被冷漠融化的一天，即使是亲人也要好好对待彼此的亲近，在适当的情况下给予温暖。 这是宇川晓远不能办到的，只有宇川十里香才能去做的事。 而这也正和她的心意。 从这一刻开始，一切的准备和遭遇，才算是有了回报。 至于时间嘛。 两个月，应该不算慢吧？ 瘫在床上翻来覆去，宇川晓没有工作的意思，翻出了手机。 老款的手机，除了休闲的贪吃蛇，里面只有三个人的联系方式。 父亲，母亲，还有椎名爱。 打开短信页面，一条条的内容，回忆起来，发布时仿佛就在昨天。 宇川晓编辑了一条新信息，点击发送。 「在干什么？」 很快就有了回信。 「加班」 「真可怜」 「？」 「别误会，只是想问问你明天吃什么，今天的宇川热线支持订餐服务」 没再回复，椎名爱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怒气冲冲的声音。 “开心，想和你分享。”宇川晓肯定不能说没有可以分享的朋友才找到她身上。 至于上原博，那家伙暂时没有手机，实在可惜。 “我不开心。”虽然声音还是不太妙，但语气已经静下来了。 “给你讲笑话故事，听不听？” “当我是小孩子？” “传闻在很久很久以前……” “宇川晓。”大小姐声音冷下来，“要我现在去池袋？” “别，不讲了。”连全名都喊了，可以看出椎名爱心情确实不太好。 “那你说做什么？”他问。 “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繁星闪烁，从东京起飞的客机划破黑夜，尾部坠着闪烁的红星。 只听少女犹豫的哼声，大概就能看见她靠在老板椅上，一身休闲装束，纤长双腿并拢，发丝带着刚清洗后的水润与香气。 肯定是青苹果和橘子混合的香味。 宇川晓仰倒在床上，注视着这黑夜，压低嗓音，提醒道：“椎名同学，料理，料理，在下不值一提的长处。” 椎名爱忍俊不禁，但语气还是非常平淡：“我想吃你母亲煮的家常便饭。” “那你要后悔了，我妈煮饭很简陋，肯定没我煮的好吃。” “那就全让你吃了。” “我可不能允许大小姐饿肚子的事情发生，看来只能明早起床指导母亲煮饭了。” “油嘴滑舌。”椎名爱终于笑了起来。 宇川晓心旷神怡。 筹划两个月，解放母亲压力，缓解家庭氛围，重生回来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 接下来，要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 翌日，一大清早，晨练结束的宇川晓，刚回家就看见宇川英麻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昨天没回去而是直接住在家里，今天坐电车去上班也不迟。 “母亲还没起床？”宇川晓把报纸放在餐桌上。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带有露水的百合。 “嗯，”穿着女式包臀裙，精英打扮的宇川英麻，搅动着锅里的粥，“让她多睡一会好了。” “穿着办公用的衣服，不怕带上气味？” “所以菜就交给你了。”宇川英麻调皮地眨眼。 “看来我注定劳碌命。” 宇川晓长吁短叹地上楼，冲洗锻炼后的汗渍。 等他再下楼时，父母已经醒了，李想在看报纸，宇川十里香抱着桌上的百合嗅来嗅去。 “母亲，快去煮饭，今天是你的主场。” 宇川晓把她推到厨房里， “唉，可是……” “没有可是，好好担起家庭主妇的责任。” “昨天说的那么好听，不是真的要我痛痛快快的玩？” “请别做梦。” 在宇川晓的指导下，宇川十里香煮出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色。 四份便当，其中有一份是宇川英麻的，宇川晓要拿两份。 “给那个姑娘带的？”宇川十里香笑容促狭。 “您觉得是，那就是。” “什么我觉得是就是，一定得是，你那么早开始学下厨也是为了她？” “是是是。” “敷衍什么，谈恋爱又不是什么不可启齿的事，当年我跟你爸……” “这故事已经讲三百遍了。”宇川晓无奈道。 “你别吃我煮的饭了。”宇川十里香立刻把他手里的便当盒抢走。 “……”宇川晓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怔在原地。 您还是小孩子？ “好好跟妈妈说话，以后有空了，记得带回来见见。”宇川十里香当然不可能真的抢走，嘱咐完就把便当还了回去。 第六十三章 卢浮宫女士 “早上好，椎名同学。” “早上好，宇川同学。” “什么事这么开心？”椎名爱从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把注意力从窗外的风景转移到宇川晓身上。 “一想到来到学校就能和可爱的椎名同学打招呼，就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宇川晓把书包放在桌子下。 前排的上原博，为他的不要脸献上大拇指。 “对我着迷了？” “主要是赏心悦目。”宇川转过身子，目光微微下垂，将规矩摆放在课桌下，套着黑色长筒袜的美妙双腿纳入眼帘。 果然美好的东西有让人心情愉悦的魔力。 椎名爱顺着他的视线，轻轻抬了抬腿，语气平淡地问：“很喜欢？” “椎名同学知道卢浮宫吗？” “博物馆？” “可以引起人类对美好事物追求的，都应该被侍奉在博物馆供世人瞻仰，”宇川晓义正词严地说，又转而带上笑脸，“不过，考虑到椎名同学是活着的人，目前能欣赏这份美好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了。” 别具一格的赞美方式。 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厚的脸皮。 椎名爱挑动好看的眼睑，看了他一眼，把微抬起的小腿放下，回到优雅规矩的坐姿，语气平淡而危险：“既然这么喜欢，想不想摸一摸？” “啊？” “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让你体验抚摸卢浮宫藏品的快感。” “不是……” “要是害怕，给自己脑袋一枪也可以。”椎名爱很没有风度地打量着他慌张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聊得很开心，转头就开始进行生死抉择。 大小姐的心思都这么扭曲？ 他又不是超级英雄，从四楼跳下去还能安然无恙。 不对。 就算是超级英雄，也没有为了摸一下腿而跳楼的。 “……椎名同学要是想让我去死，可以不用说的这么委婉。”宇川晓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只有两个人才能听的秘密。 椎名爱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 上午的课，前两节是自习。 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对着昨天考试的答案。 因为记性很好，上原博，椎名爱不太确定，又有些遗忘的题目，一想就能记起来，所以对题效率非常高，只花了半节课，上原博就对自己的月测成绩有了概念。 椎名爱也一样，不过看那张好看的小脸布满阴云，考的肯定不是很好。 对完题后，上原博就拿着gbp玩起了《马里奥》，宇川晓继续为椎名爱补课──说是补课，更像是把重要的地方摘选出来，着重讲解，包括一些被选为示范题的部分。 自从遭遇了椎名爱那档子事后，他就没有时间去整理复习资料了。 宇川晓放下自动铅笔，看了眼时间，目光转向她解答完的题目上。 这道题涉及了课案前半部分，以及后半部分的几个小知识点，作为收尾题非常合适，椎名爱答得也很漂亮，没有任何遗漏。 “物理过了。” “还剩几份需要复习的课本？”椎名爱放下铅笔，语气平淡地问。 “三份，快一点只需要一两个周的时间。”宇川晓道。 说完这句话，这个小三角的气氛静了下来。 按照约定，功课复习完的时候，就是宇川晓获得自由的时候。 到时椎名爱不再需要频繁来学校，只会偶尔温习，参加考试，将重心放在企业运营上。而宇川晓也不再会带多余便当，开一些委婉赞美她的玩笑，两人将形同陌路。 这是他们前些日子达成的约定。 椎名爱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下课铃忽然响了。 “啊，好渴，你们要不要喝饮料？”宇川晓站起来说。 “一瓶草莓牛奶，谢谢。”上原博头也不抬地说。 “你呢？”宇川晓转头问。 椎名爱静静地看着他。 “嗯？椎名同学？大小姐？卢浮宫女士？”怕她听不清，宇川晓特意多选了几个称呼。 椎名爱好似受不了一样，微微闭上双眼，头也转过去不看他。 “乌龙茶。” 就当是生活里的调剂，她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挺有品味嘛。”宇川晓也喜欢那个牌子的乌龙茶。 选了草莓牛奶而没有品味的上原博，瞪了好友一眼。 中午的便当，是很有日式风格的饭菜。 点了梅子的米饭，汉堡肉，切成细丝的包菜，还有一些竹轮，鱼饼和小番茄，西蓝花。 味道肯定没有宇川晓煮的香，但看起来很健康，也精致。 椎名爱夹起一块西蓝花，放进嘴巴里。 “怎么样？”宇川晓问。 “就是西蓝花的味道。” “还以为能收获多么厉害的评价，你这么想品尝的手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宇川晓也尝了半个小番茄。 “用清水煮过，也就这个味道。”椎名爱经常吃沙拉。 “有我的料理好吃？” “厉害一点。” “椎名同学，在这个教室里，撒谎是不被允许的。” “宇川同学，请跳下去。” “为什么？” “你太聒噪了，会吵到小番茄。” “……” 上原博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静静地喝了一口草莓牛奶。 不得了。 下午的两节课上完，照例去图书馆补课。 只是这次到下午四点后，椎名爱没有急着走，把目光投向了宇川晓。 “今天事务不多，要不要去品尝法餐？” 宇川晓很快整理了一下事务，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听说要预约？” “用椎名家的名字，不需要排队。”椎名爱说。 “这么厉害，我能用吗？”宇川晓好奇地问。 “要改姓。” “那还是算了。” 宇川晓这名字挺好听的，要是换成椎名晓…… 等等，好像只有入赘才要改姓吧？ 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您这正儿八经的人，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因为不急着吃晚饭，接下来的时间继续补习。 中途有空的时候，宇川晓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不回家吃饭的事。 准备大干一场，表现表现的宇川十里香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在言辞中流露出几分不满，大概是晚饭煮多了。 挂了电话，宇川晓坐回椎名爱身边，准备今晚回去的时候买一束花。 低下头，大小姐皱着眉头，正在熬最后一道题。 “疑惑在哪儿？”宇川晓靠过去。 “鹿儿岛战役。” “这道题要记的知识点确实有点多，跟我一步一步来……” 第六十四章 放弃自由吧 第一家品尝的法式餐厅，位置在涩谷隅田川町。 装修一眼看上去就很法式，牌匾看上去是法语写的，迎宾的小道摆着未开的花菖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高级酒店香氛的气味。 外形优质的招待走在前面，带领他们走过整体暗色的廊道，进入内室。 蒲公英的油画，净化空气用的橘子，有韵味的实木餐桌，上面的低矮瓶子里插着应季的鲜花。 宇川晓和椎名爱面对相坐。 前世从没去过法餐厅，倒是学过用刀叉，不知道有没有显摆的机会。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石制地板，木质的房屋和走廊，使空气中除了花香与橘香，还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檀香。 处处都是心思，为了营造高级感的心思。 “原来是这么一种体验。” “第一次？”椎名爱的视线投射过来。 “没错，”宇川晓点点头，又有些怅然若失地靠在椅背上，“没想到我的第一次会是和椎名同学……” “别整天胡说八道。”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招待取来菜单，还有今天的主厨，为两人介绍应季的蔬菜，包括今天空运过来的松露。 并没有因为两人身上的校服而松懈，只是配套的餐酒不能再提供，换成了鲜榨的果汁。 两人都点了应季的套餐，每份2.3万円。 这个价格，都能在超市买好几个大西瓜吃到爽了。 宇川晓有些心疼，但一想到能报销，心情顿时平稳了不少。 第一道菜，应该叫前菜，是一份切成长方形，上面撒了鲜花酱的奶冻。 外观其貌不扬，吃到嘴里才能感觉到复杂的风味，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体验。 而且分量特别，特别少！ 宇川晓尝了一口，转头看向静静品味的椎名爱，问：“你也没吃过这里的饭菜？” “法式餐厅的套餐，会应季节而改变。”椎名爱喝了口果汁，语气平淡地说，“上次来吃的冬季，前菜用了蒜油虾。” 牡蛎肥的时候用牡蛎，海胆肥的时候就出海胆的菜，这确实是法餐的特点。 “这样啊。” 宇川晓想象着蒜油虾的样子，把盘子里的奶冻吃完。 很快就是第二道菜，第三道菜。 侍者偶尔会带来鲜榨的果汁，为他们添加到合适的量。 宇川晓静静品味着现在法餐的感觉。 做工传统，用料扎实，且量少，贵。 《东京大饭店》的2019年，法餐的特点也随之发生改变，不再拘泥于珍贵的食材，但不是现在。 这方面需要进行改编。 刚好，原着的对手餐厅就一直在用最好的食材，这方面完全顺应了时代。 而且，原着有很多菜式没写具体的料理方法和选用食材，只有部分提供了出来。 还有餐酒，这也是个大学问，不能随便编。 倒是可以让制作人去烦恼。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以提供赞助的酒商，如果米其林也能赞助就好了，这可是给他们宣传的大好时机…… 吃下口感顺滑到好像冰激凌的鹅肝，宇川晓抬头看向椎名爱。 少女浅浅低着头，用餐叉划下半块鹅肝，放进嘴里，眉头微微皱着，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口感。 也许是隔着一小片应季的灿黄鲜花，少女的脸上染上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红色。 看了两眼，椎名爱像是发现什么地抬起头来，宇川晓只能问道： “感觉怎么样？” “不合口味。” “是没有母亲的料理好吃。”宇川晓很不礼貌的下了定义。 椎名爱无奈地看着他，倒也没有反驳。 后面的几道菜，除了甜点比较漂亮，其他的大都是一种感觉──复合味型，追求味道的层次感和高级感。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宇川晓大概是把握住了法餐的精髓。 除了原着里出现过做法的几种菜色，没出现的，经过这一次体验，也许可以多些心思。 一顿饭吃了四十分钟，边吃边聊，除了没什么饱腹感，体验确实不错。 两人离开餐厅。 走在隅田川町的大道上，附近都是结伴的靓妹或情侣。 即使是还有些寒冷的春季，也阻挡不了女孩们爱美的心思，街道上的姑娘亮着长腿，风吹过过膝的裙摆，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分外吸睛。 宇川晓和椎名爱这对在颜值上几乎没什么人可以抗衡的组合，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大概是今天确实没什么工作上的压力，或者是有什么诡计安排，椎名爱没急着离开，与他走在一起。 宇川晓一颗心提起，警惕着路口随时有可能冲出来的泥头车，余光扫了眼大小姐的过膝袜。 嗯，裙摆很长，遮掩住了大腿的肌肤，不错。 “好看吗？”察觉到他视线的椎名爱，语气平淡地问。 “椎名同学，这和好看不好看没关系，主要是有一双发现艺术之美的慧眼。”宇川晓梗着脖子说。 为什么每次偷看都会被发现，这女人身上安装了反监视系统？ “把好涩说成这样，你也是独一份。” “这正是我聪明才智的体现。” “敢把这份聪明才智用在我身上，你胆子很大嘛。”椎名爱浅笑着说。 宇川晓感觉自己头顶升起一个血淋淋的“危”字。 明明请客吃饭了，性子还是这么不可捉摸？ 椎名爱果然是他搞不定的女人。 “别说这个了，我刚刚没吃饱，附近有没有什么卖小吃的地方？” “无法反驳就转移话题，做法太拙劣。” “您说的对，我肚子要叫了。” “枪还带着吗？” “随身。” “拔出来，打开保险，对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椎名同学，在外面我可是会当真的。” 等红绿灯的妹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旁若无人，好像在吵架，又没什么表情变化的俩人。 走过了红绿灯，椎名爱将散落的发丝揽过耳后，表情认真地看向他。 “还有第二个选择，别要自由了。” “你说什么，”宇川晓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鼻子嗅嗅，忽然很夸张地惊呼道，“呜哇，烤鸡肉串？好香！你要不要来一份？” 椎名爱静静看着他。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要两份，居然比我吃的还多？” “胆小鬼。” “椎名同学，这句话我可不能装听不见。”宇川晓说。 “有意见吗？”椎名爱问。 “当然，谁说的，漂亮吗？”宇川晓低声问，“快告诉我，不漂亮我就要闹了。” 椎名爱又想笑又生气，只能瞪他一眼，让他别再这么得意。 超越认知的漂亮脸蛋，揽过发丝，露出小巧的耳朵。 因为距离太近，那双又大又好看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见弯成充满笑意的弧度。 千娇百媚的眼神，风华绝代的颜值。 还有仿佛一用力呼吸，就能沁满心田的香气。 宇川晓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放弃自由了。 第六十五章 愚人夜 排了三分钟的队，宇川晓和椎名爱一人举着一根烤鸡肉串。 鲜嫩的烤鸡肉，由牙齿撕咬开的时候，饱满的肉汁霎时充斥口腔。 粗犷的用料，跟精细的法餐完全不能比，但味道却一点也不会让人嫌弃。 就算对油腻菜品不对口味的椎名爱，尝过一口后也没皱起眉头，而是吐出一口白色的热气。 近处的霓虹灯，为她傲人的侧脸映上一层明亮的光彩。 “唉。”宇川晓叹了口气。 “怎么了？”椎名爱平淡的视线立刻投过来。 “椎名同学，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手机只有通讯功能，实在是太差劲了？” “你的想法？” “已经有了这样的屏幕，安装一个小型摄像头，扩充拍照模式，肯定能大卖。” “还有呢？” “既然能拍照了，短信可以发照片也很正常吧。” “嗯哼。” “还有，既然都能发照片了……”宇川晓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东京的科技发展很快，快到像扭蛋机，面食餐馆的自动点餐机和任天堂游戏机都早有配备，唯独手机这个未来不可替代的产物，如今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宇川晓当然不准备去当手机产业的先驱者，他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穿过隅田川町的大道，并入侧面的小道，朝着最近的车站走。 女性服饰的橱窗后，是高高的模特假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到他讲到用手机可以代替上课和支付的时候，椎名爱不耐地视线终于横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刚才的椎名同学很漂亮，手机不能拍照保存下来，简直太可惜了。”宇川晓正色道。 “不可爱？” “可爱，简直是我遇到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椎名爱忽然伸出手，摁住他腰间一侧的位置，像抚摸狗狗一样，轻轻触碰着衬衫后的枪身。 一双星辰般璀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闪烁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这样也可爱吗？” “……我们之间何必动刀动枪呢。”宇川晓身子僵在原地。 腰间一侧是真枪，至于另一把在中间──虽然不管是那把被握住都让他不敢乱动。 “那你就认真一点，好好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双在灯光照耀下，脂玉般柔嫩的手指，在校服外套一路攀爬，点在宇川晓的下巴上，随后轻轻捏住，下拉。 被掌控住的宇川晓，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低头看向快要靠近自己怀里的少女。 灯光为她披上一层圣洁的薄纱，好像刚落地的天使。 “椎名同学，太近了，好香。”呼吸一瞬间变了味道，空气在逐渐升温。 心烦意乱的宇川晓，尝试把注意力放到可爱的小耳朵上，却总是忍不住往她脸上瞟去。 “给我正经一点。”椎名爱瞪着他。 “是。” 有人从路边走过，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们，让这个小小的角落沉默了几秒。 “什么感觉？”直到他们散步离开，椎名爱才开口问。 “心脏跳的好快，空气升温，不敢大声呼吸。”宇川晓乖乖地说道。 “我也是这样。” 空出来的手掌揽过另一侧的发丝，露出有些发红的耳朵，椎名爱轻咳两声，“上次有人搂我腰的时候，我还是个3岁的小孩子。” “肯定很可爱。”宇川晓忍不住说。 椎名爱瞪了他一眼，捏住他下巴的手，用力晃了两晃。 宇川晓赶紧抓住她的手臂，为了给少女足够的空间，他站姿不稳，一晃差点摔倒。 “可爱也不让说，您可真难伺候。” 椎名爱看了眼被他扶住的手臂，只感觉心脏跳的厉害，必须要深呼吸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什么？” “我说和你相处的感觉，并不讨厌。” “我也是。”宇川晓看着她的长发，“虽然总是开些死亡玩笑，但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这么认为，今天次数这么多是因为愚人节？” “所以，” 椎名爱完全没有搭后半句话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想要放弃自由，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 试试什么？ 为什么非要是愚人节，太狡猾了！ 该死！ 宇川晓不敢仔细想，一下子浑身上下都烧得慌，只想赶紧冲个凉水澡。 “好热！” “又要转移话题？”椎名爱语气阴沉。 “不……我的意思是，可以让我大口呼吸吗？” “我允许了。”依旧捏着下巴。 宇川晓没办法，只能把头侧向另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随着清新的空气进入身体，因为温度过高而差点宕机的身体重新恢复机能。 也因为他转头的动作，捏着他下巴的椎名爱不得已又靠近了几分。 比跳舞时的距离还近。 太蠢了。 宇川晓忽然有些想笑。 这个强势的少女，在某些方面的坚持简直太可爱了。 不过仔细想想，被少女直球到差点不能思考的自己，好像更差劲一点。 这也不能怪他，自从毕业后加入银行，过得都是节奏非常快的奋斗日子，对恋爱不说一窍不通，根本就是毫无经验。 不过，任何事都有被分析的可能，恋爱肯定也一样。 宇川晓深呼吸几次，转过头，语气认真地说：“椎名同学，今天是愚人节。” “这句话和愚人节没关系。” “好吧，有件事需要先说清楚。”宇川晓深吸一口气，“对你的赞美主要是为了哄你开心，并不是因为其他因素。” “你不开心吗？”没头没尾的问题。 “什么？” “你不开心吗？”椎名爱又问了一遍。 宇川晓听懂了她的意思，一下子沉默起来。 椎名爱认真盯着他的瞳孔：“这个问题不许逃避。” “你太危险了，椎名同学。” “回答我的问题。” “能让我准备一下吗？” 宇川晓整理起凌乱的衣服，恢复正常的站姿。 身高一米八三，面对一米六几的少女，需要微微低下头，才能将她的美貌尽收眼底。 街道上，有几家店铺关门歇业，闪烁的霓虹灯停止晃动。 令人窒息的静，降临这片街道。 宇川晓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固执地把目光放在他眼睛上的少女。 伴随着静谧的气氛，他无法遏制地缓缓靠近。 近到仿佛能听见彼此擂鼓的心跳声的距离，两对紧张的眸子。 “椎名同学。” “嗯。” 宇川晓冲动了，也许该怪这过高的体温，今天的法餐，或者是刚才的烤鸡肉串。 他上前一步，将自己无数次开心于赞美的少女揽进怀里，品尝果冻般柔嫩的樱唇。 一股冲动在心中萌芽，即使还笨拙，依旧迫不及待想获得什么。 椎名爱踮着脚，身体无力，像是忽然丢了魂魄的布偶。 暖灯下的影子合二为一，没人知道的地方，甜蜜在流淌。 分开的瞬间，宇川晓用沙哑的嗓音呼唤她的名字。 “椎名同学……” “别说话。” 第六十六章 早上好，椎名同学 呼吸不停颤抖，羞涩，紧张，难以言明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注视彼此的视线，仿佛一下子坠入蜜的深渊。 思维已经停摆，随着冲动向对方索取。 唯有嘴唇分开的刹那，才能大口呼吸地证明活着。 两人拥抱着，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视线中再容不下其他东西。 “椎名同学，夸奖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嗯。” “这个回答怎么样，真心话。” “赏你的。” 再一次，椎名爱递上自己的红唇。 宇川晓接受了诚实的赏赐，任由甜蜜沁满全身，再也难以放手。 危险什么的已经全部被抛在脑后，新的选择有了生长灌溉的土壤，占据了全部。 最近的亮灯熄灭，黑暗彻底笼罩这个角落，在整条街灰暗前，宇川晓把自由还给椎名爱。 频繁的呼吸，让这片空间的气息变得湿润无比。 “先走吧。”宇川晓拉住她的手掌。 “嗯。” 从小巷子离开，在路上买了清凉的乌龙茶，一口气喝到只剩个底。 椎名爱整理好乱糟糟的衣服，任凭他牵着，一言不发。 直到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椎名爱上车离开，把书包还给他。 形影单只的宇川晓，拎着书包，随便找了还开着的花店，买了几束桔梗带回家。 时间太晚，父母已经睡了。 宇川晓把花插在花瓶里，上了二楼，扑倒在床上。 余韵未消，冲动过后的体验，依旧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宇川晓单手摁着额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冲动。 心跳到现在依旧没有减速的迹象，各种回忆，想法，因为过目不忘而烦恼。 一边是刚刚恢复完整，家庭的安危，一边是令他向往，忍不住赞美的少女，命运从此刻形成分叉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完全睡不着。 宇川晓起身，抽出书桌里的本子，撕下一张纸。 【论与椎名爱谈恋爱可能会引发的危险与是否具有可预防性的猜想】 写下这个题目后，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下延伸。 通过前几次看过的合同与企划案，包括赤坂大厦的情况，椎名家涉及的产业有房地产，服务行业，酒店，律所，艺人事务所，声优事务所…… 其中，艺人方面的行业为最新开拓的区域，最有可能引来竞争对手的敌视与刺杀。 同时，椎名家在东京的其他行业发展也不可忽视，有“三年前”事件的旧债在，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仇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椎名家的亲戚。 上次的车祸就是由他们一手策划，虽然找出了真凶，但肯定还有人觊觎家主的位置。 从亲近的人手里捅出来的刀子，最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也正是因为椎名家的主系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缘故，被刺杀是除了合法手段外，对付她最好的办法。 因为没人会为了她去报仇，大部分亲戚应该早就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这也意味着，与椎名爱重组家庭的人，会承担与她相同的待遇。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面，无法确认的敌意。 宇川晓挠了挠头，心里没有一点统计后的兴奋。 一闲下来，那一刻的沉醉立刻就会在脑海中重演。 过目不忘的才能，在这一刻更像是诅咒了。 完全没有睡意的宇川晓，只能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纸张上。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把椎名爱放到脑后。 “明天去买点褪黑素吧。” …… 翌日，久违没有晨练的宇川晓，一觉睡到了六点半。 打着哈欠洗澡，下楼，领带扎的松松垮垮，被宇川十里香重新整理一通。 “怎么心不在焉的？”宇川十里香责怪又担忧地看着他。 “昨晚睡得有些晚了。” “千万不能在教室里睡觉，知道吗？” “明白。” 宇川晓坐在餐桌上。 中央的花瓶，插着昨晚新买来的桔梗花。 因为睡了懒觉而没有报纸看的李想，对自己儿子摊了摊手。 宇川晓打了声哈欠。 吃完日式风格的早饭，和上原博乘坐电车来到学校。 除了埋头复习的同学，大部分都在聊昨天的愚人节──昨晚银座有活动游行车，一只超大的喷火龙占据了c位。 宇川晓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坐到椅子上，看了眼今天的课程。 早上四节正课，下午是体育和羽毛球。 也不知道大小姐这次有没有拿体育服。 《东京大饭店》制作人那边还没有通知关于选角之类的事，今天下午把第四集的剧本送过去，顺道问一下好了。 “喂喂，宇川，我的投稿过了。”上原博转过头，好像憋了很久，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那样说。 “哦。” “哦什么，过了啊，东京最厉害的文库，老子过稿了！” “编辑怎么评价？” “呃，说我萌系要素太多，这种题材应该画的更严肃点。”上原博不太好意思地挠头。 “很中肯。”前世上原博就画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萌系作品，宇川晓作为他稿件的第一审批人，非常有发言权。 “不卖萌的话，感觉剧情没什么起伏的看点。”上原博有些泄气。 人不可能创作出超乎常理的东西，就像一个天真散漫的小孩子不应该写出暮气沉沉的诗。 “要不抄一段？”宇川晓打着哈欠说。 “抄袭？”上原博吓了一跳，“这可不行。” 曰本对抄袭打击非常严厉，这跟他们的认知有关。 不过考虑到有些东西很明显有抄袭痕迹，但根本没被定过性，这种概念也显得有些模糊了。 最明显的就是动漫里的经典桥段──恋爱轻喜剧是重灾区。 “有什么不行的，你三国历史不是复习的很好吗，演义也喜欢看。” “《三国演义》？” “仿一段赤壁的剧情怎么样，就当是锻炼剧情掌控能力，不发上去也没问题，自娱自乐。”宇川晓说，“等你觉得差不多了，就自创一段。” “有道理。”上原博点起头来。 “既然过稿了，很值得庆祝，干脆请我出去搓一顿吧。”宇川晓摊开手，说。 “你想的美，我现在稿费还没到账呢。”上原博警惕起来。 “是是，之前借的2万円什么时候还我？” “以后再说吧，等我赚了大钱。” 聊着聊着，一道异于其他嘈杂声音的脚步声，从教室门口传来。 宇川晓坐直身子，推走上原博的大脸，将今天要讲的书从抽屉里拿出来。 抬起头，少女翩然扬起的发丝，与古井无波的脸蛋一起映入眼帘。 “早上好，椎名同学。” “早上好，宇川同学。” 第六十七章 anb新剧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高三学生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上课前的二十分钟，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都在看书复习。 宇川晓把以前买的习题册翻出来，东大的第一本已经答完了一半。 有时候，给椎名爱复习完出的测验题，就是参考了这里面的内容。 椎名爱也在用心答题。 透过窗户俯视中庭，能看见东京电视台拍摄的踪迹。 “宇川，”上原博沉思着把习题册递过来，“这道题怎么解？” “套入第二套公式，围绕c图案构建。”宇川晓看了两眼，说。 “哦。”上原博直接趴在他桌子上解起来。 宇川晓也不在意，低头解了两道题，身下的椅子有被踩踏的感觉。 “怎么了？”宇川晓转过身子，看了眼抵在自己椅子腿纤细小腿。 黑色长筒袜赛高！ “这道题。”椎名爱用笔抵在题目上。 “选b。”宇川晓说，“金北山脉，国见山脉和国仲平原。” 椎名爱默念两遍，像是要记住一样，在习题册上填写选项（b）。 欣赏了几秒那张好看的小脸，正要转回去，搭在椅子上的小腿忽然用了两下力。? 宇川晓停下动作，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多看一会儿也没关系。”语气平淡的椎名爱，头也没抬，继续攻克下一道习题。 “……”宇川晓目光深沉地扫视着她的上半身。 监控器到底在哪儿？ 这种危及到未来相处的东西，必须快点搞清楚！ 视线越过紧贴着脖颈的领口，鼓胀的胸部，还有规矩的肩头，最后顺着柔顺如水的漆黑长发，落到精致的小脸上。 没有任何装饰，依旧给人一种精致的感受，漂亮地不像是凡人。 这样的女孩，就在昨天的涩谷，与他放肆的拥吻到忘了时间──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宇川晓心里就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情感。 “在想什么？”椎名爱的声音响起。 “想你让我转过头，是不是在吃上原的醋。”宇川晓手臂搭在她桌子上，压低声音说。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习题册上。 “是。” “唉？”只是想调戏少女的宇川晓，听到这个回答愣在原地。 椎名爱平淡如常，语气里没有丝毫变化。 握住笔的小手，甚至还在答一道历史题。 “你昨天吻了我，放弃了自由，那你就是我在乎的人。” 即使是在乎的人，跟同性朋友在一起玩也什么没关系！ 宇川晓本想大声纠正她错误的观念，但这句话的另一个信息，比这件事更加重要。 他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喂喂，我可没放弃自由。” 椎名爱什么都没说，只是停下笔，将头抬了起来。 意思是：继续说下去。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宇川晓做了个一把抓的动作，又道，“你也知道，我们刚刚……呃，应该是开始交往吧，对彼此还不算太了解，如果有一天发现不合适，总归是要分开的。” “不会。”椎名爱重新答起题来，“有那一天，我会开枪把你打死。” “……椎名同学，今天不是愚人节了。” “所以我没再跟你开玩笑。” “……” 宇川晓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明明是人生第一次谈恋爱，同时也拥有了第一次接吻的体验，两件足够幸福的事情结合在一起，应该会诞生更大的…… 咳咳！ 宇川晓把突如其来的白学赶出脑海，有些忐忑地抓住椎名爱的小手：“作为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我觉得我们彼此都应该理智一点。” 暖洋洋的。 很特别的感觉。 蝉翼般的睫毛快速扑打几下，椎名爱低下头，强迫自己去思考题目内容。 原本不能商量的话，脱口而出时也换了样子。 “看你表现。” “你太可爱了，椎名同学。” “你还想牵到什么时候？” “抱歉。” “道什么歉，我们是恋人，想牵就牵。” “……那我到底是牵，还是不牵？” “胆小鬼。”椎名爱浅笑起来。 最后也没牵，因为上课铃敲响了。 宇川晓心不在焉地听台上老师讲什么拐弯的习题，心里想着椎名爱的话。 作为女朋友，她显然是非常完美的，美妙的身材，绝美的容颜以及强大的背景。 唯独性格是大问题。 当然这也跟父母早逝，唯一的爷爷又在三年前逝去，独自一人撑起椎名家有很大原因。 如果性子软弱些，也许就不会在学校见面了。 待在一起这么久，宇川晓当然听得出来哪些话是在开玩笑，哪些话是真心认为的。 既然跑不了，也不太想跑，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宇川晓摇晃着手中的自动铅笔，心中有了主意。 接连几节课，都在讲题中度过。 中午的便当和昨天相差不大，只是米饭换成了紫菜饭团，还有炸猪排和炸虾。 不太喜欢油腻食物的椎名爱，一言不发地把食物都吃完了，然后扭开盖子，小口小口的品尝乌龙茶。 “下午两节体育课，你的运动服？”宇川晓问。 “裁好了，等会儿让保镖送来。”椎名爱说。 运动服也要新裁？ 宇川晓想起之前没有运动服的事，可能是学校也没有额外定做。 不过。 穿运动鞋，配黑色运动服，没有直筒袜的椎名同学……记忆力很好的宇川晓，在脑海中想象出那副画面。 “怎么了？”椎名爱有些奇怪地看过来。 “有些嫉妒同一个更衣室里的其他女同学。”宇川晓说。 “德行。”椎名爱浅浅笑起来。 今天下午的乌龙茶，由上原博去买。 虽然请不起什么大餐，但一瓶几百円的乌龙茶还是消费得起。 三人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窗外葱郁的中庭风光。 快上课的时候，椎名爱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阴沉下来。 “怎么了？”宇川晓赶紧问。 “一点小事。”椎名爱说。 “我跟你站在一起。”宇川晓靠上去，轻声对她说。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 稍稍思索后，她说道：“你最近在拍一部剧？” “有这个打算。”宇川晓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4月27号上映？” “……是。”居然连这些私密情报都知道。 “anb的新电视剧开拍，木村拓哉改变了行程，将主演这部恋爱剧，”椎名爱冷笑道，“他们不敢报复我，倒是打压到你头上了。” 第六十八章 与木村拓哉同台竞技 1998年的木村拓哉，在日本艺人行业是什么地位？ 我们通常用两个字来形容。 无敌。 可能这句话说的有些外行，但在宇川晓这个目前半只脚踏进圈内的认知里，这几年时间绝对是木村拓哉的巅峰时期。 去街头采访，十个女孩有九个会说自己喜欢木村拓哉。 “为什么是九个？”听宇川晓的说法，椎名爱问。 她没时间追星，对待艺人事务所的态度，更像是面对一个新的行业，仅此而已。 “虽然确实很厉害，但同期的石田，武田，草剪这些不同类型的艺人，在女性群体中也有不凡的人气。”这都是宇川晓从给母亲买的家庭主妇杂志看来的。 顺带一提，这些艺人直到前世穿越前，戏路也非常宽阔。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90年代是男团的天下，人气火爆的木村拓哉更是顶流中的顶流。 这样的人，拒绝其他事业安排，接了anb的恋爱剧，还是同期同时段…… 针对之意，昭然若着。 不过，对待他一个想要求职的人，真的需要动用这种力量？ 还是说anb电视台知道些什么，他只是明面上的炮灰？ 牵扯的东西一旦多起来，水就会变得浑浊，需要考虑的方面也开始增加。 上课铃敲响的时候，宇川晓和椎名爱跟在同学后面，朝着体育馆的更衣室走去。 “你有什么看法？”宇川晓低声问。 “我稳定下来，他们不敢再出阴招。”椎名爱撩起发丝揽到耳后，“所以大概是明面上的意思。” “动用业内关系，扼制发展空间？” “椎名家也是刚刚进入这个行业，也许是想拿你试刀子，试探我的态度，或者干脆是准备砸钱竞争。” 椎名家在这个行业只有投入，还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真的开始了竞争，拥有更多业内人脉，且已经稳定下来的anb，显然能在投入的同时进行回血。 而椎名爱就很难做到。 想到这一点，宇川晓转头看向椎名爱：“不是道歉了？” “如果什么事只要道歉就能过去，那就好了。”椎名爱说，“那三家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anb就算给了很大一笔赔偿款，但也清楚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而且，我跟东京电视台关系不错，再加上你成为了一个编剧。” 椎名家开办了几个事务所，宇川晓加入了东京电视台。 本身就是抢占市场的行为，再加上前者跟anb有仇怨在身…… 宇川晓有些明白了。 唯一该庆幸的一点，大概是anb选择了正常的商业竞争和企业针对，而不是泥头车撞击。 虽然对方要是选泥头车，椎名爱也有掀桌子的勇气就是了。 顺便一提，前世《东京大饭店》的主演，就是木村拓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轮回？ 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椎名爱已经跟其他女学生去了女更衣室，宇川晓只能把话放进肚子里，和男学生们一起去换衣服。 神坂乐的运动服，是长到膝盖下的黑色宽松短裤，搭配宽松的半袖上衣，边缘有白色缝线装饰。 胸口处绣着金色银杏叶，也是神坂乐校区最显着的特点。 今天的体育课，会和另一个高三班级一起上。 换运动鞋的时候，上原博手掌落在宇川晓肩头上，低声说：“喂喂，宇川，好像有很多男生好奇椎名同学换上运动服的样子。” 大小姐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几乎完全消失，但对于其他班级来说，还是个很吸引人的话题。 “这不是很正常吗。”宇川晓试了试脚感，继续说道，“现在的女生更衣室，肯定也有很多人期待我换上运动服的样子。” 上原博下意识想反驳，但看着他已经非常不得了的颜值，闷闷不乐地朝他后背拍了一巴掌。 声音巨大，吓得周围几个男生一起看过来。 “疼，你干什么？” “快点，等你好久了。” “暴力倾向这么大，小心新作扑街。” 两人打打闹闹地出了更衣室，在女更衣室门口看见椎名爱。 她把一头长发拢起来系成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耳朵，手臂，小腿纤细但不瘦小，胸部鼓胀，站姿笔直而优雅。 只是静静地站在门侧，就有一股大小姐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上的衣服明明都一样，却有种别样的质感，好像穿在她身上就比别人更干净，布料更柔顺。 其他班的女学生，还有本班级的女同学围在周围，积极地挑动着话题。 宇川晓走过去，笑着说道：“很漂亮嘛，椎名同学。” 椎名爱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和她相比，身材高大的宇川晓穿上这身运动服，就像电视剧里以颜值着称的运动系男主角一样，俊秀阳光。 围在周围的同学，即使被打断也不觉得冒犯，反而眼睛闪闪，与同伴小声嘀咕起来。 “你也不差。”椎名爱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不得了。” “是情侣吗？” “听说是补课……” 在这样的氛围下，三人走到体育馆里。 第一节课是自由活动，跑完步后就可以随便休息，规矩是两圈。 这点运动量，对宇川晓来说毫无压力。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椎名爱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小脸微红。 “以前也有运动？”宇川晓好奇地问。 “体力不行，遇到危险就容易受伤。”椎名爱语气平淡的说。 步子顿了顿，宇川晓把话题转向刚才的电视剧上。 感觉走累了，就坐在边上的悬空木椅休息。 没退社的高三舞棒部成员，穿着白色长袜，在体育馆一角练习抛棍，收获了很多人的视线。 上原博跟班级里的其他人吵吵嚷嚷混在一起，好像在商量要跟另一个班级打篮球挑战赛。 “压力大吗？”顺着宇川晓的视线，椎名爱若有所思地看向舞棒部的白袜，随口问。 “说不大是骗人的，毕竟对手是木村拓哉。” 宇川晓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既然来了，也躲不了，干脆赢下来好了。” “自大？” “这叫自信，如果现在就被吓到流冷汗，那才是最差劲的。” “有道理。” “不过要加班了，有这个压力在，作品必须要精雕细琢才行。” “白袜好看吗？” “好看……” 宇川晓沉默了两秒，补充道，“不过不如黑袜，我最喜欢你穿长筒袜的样子了。” “是么。” 椎名爱笑吟吟地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篮球运动会 四月中旬，学校会举行一场小小的篮球运动会。 在神坂乐，类似的活动每年都会变，上次的足球，而上上次，也就是刚上高一的四月，运动内容是网球。 每个班级，社团里被选出来的代表，通过赛制和选拔，最后取得桂冠，即可获得修学旅行住宿与路费全免的优渥待遇。 即使仅限国内，这也是非常丰厚的奖励，能省下几千上万円的开支。 “这样……” 听完全程的椎名爱，点点好看的小下巴，“你要去参加？” “不去。” “那就是浪费我的时间，你胆子很大嘛。” 宇川晓立刻抗议：“椎名同学，情侣之间漫无目的的聊天并不是浪费时间，而是沟通感情。” “经验之谈？”椎名爱挑挑眉毛。 “主妇杂志里看见的。”宇川晓对远处寻找自己的上原博挥挥手，稍微靠近一些，低声道，“喂喂，你都调查过我，肯定知道没谈过恋爱，这种试探就免了吧。” 椎名爱弯起可爱的月牙眼。 她想稍微往那边靠一靠，嗅嗅少年领口传来的气味，然而刚有动作，远处的上原博就小跑过来。 她只能止住略微歪斜的身子，弯弯的眉眼也平回去，面无表情的小脸，让人猜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宇川！” 上原博挥着手，大声道，“我们打算跟a班那群家伙比一场，你要不要来？” “没兴趣。”宇川晓敷衍道，不是为了照顾没朋友的椎名爱，而是真没兴趣。 如今他每天的体力活动，就只剩下早上的晨跑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买报纸。 “去吧。” 上原博还没说话，椎名爱反而开口，语气平淡地说，“与其在这儿胡说八道，不如上去表现一下自己。” 听到她的劝解，上原博立刻换上一副希翼的表情。 “我是真的不感兴趣，不是照顾你。”宇川晓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少女说。 “你对我腿很在意吧，偶尔就会偷看。”椎名爱笑吟吟地说，“把a班赢了，我破例让你摸一下。”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恋人，我想摸就摸。”宇川晓先是训斥一声，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活动起筋骨，“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表演个帅的。” “输了要惩罚。” “不劳烦心神，因为我肯定能赢。”宇川晓意气风发地走到上原博身边。 看完两人咬耳朵的上原博，边走变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啊，我被金钱击垮了。”宇川晓心里想着篮球的规则和技法。 前世对篮球的记忆，也就止步于大学期间了，不过还好记忆深刻，能回忆起不少感觉。 听到他的话，上原博反而乐起来。 “那是不是代表着你也是富豪了，以后要叫宇川少爷？” “上原……”宇川晓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上原博被他这视线搞得有些茫然。 “你也17岁了，太天真会被别人当成笨蛋的。” “你这家伙！” 两人来到属于c班的阵营。 棒球部的成员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否则无法在场上得分。 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宇川晓，被男班长任命为中锋。 经常打球的上原博是小前锋，大前锋由一个田径部的同学担任。 神坂乐对体力活动感兴趣的人不多，这跟学校宗旨有关系，对社团的支持力度远不如升学率，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参与社团，而是利用下课时间去上补习班。 有些小众的社团，只有三五个人也是常态。 像宇川晓，上原博这类参加体育社团的人，在班级里已经算是少数了。 a班也就两个有体育经历的学生，还有一个是剑道部，其他都是上课消遣的普通人。 准备好以后，附近已经围了一圈无所事事的学生。 “令同学，加油。” “北川同学，打的帅气一点哦。” “c班最帅的那个叫什么？” 女同学们的呼喊，让这场比赛多了几分认真。 宇川晓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放在对方前排的几个人身上。 格斗的记忆不会遗忘，包括已经回忆起前世打球的记忆，让他快速熟练球场上的规则和频率，在其他人还在准备的时候，就已经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 随着对方班级的班长开球，田径部同学一马当先抢下篮球，在纠缠中传给上原博，宇川晓则被对方剑道部的学生拦住。 宇川晓也打过剑道──陪当时银行的上司一起玩，缓解压力。 练习剑道的人，眼力强，反应速度快，力气也很大，是很难缠的对手。 宇川晓没有跟他多纠缠，在侧方站位同进接应上原博，很快便接到了他的传球。 a班的剑道部成员下意识跳身拦截，但宇川晓更快，一把将球揽到自己手上。 对方反应迅速，落地立刻来抢，宇川晓错身而过，两步上前。 手臂力道，占位距离，球体重量，发力方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宇川晓将刚刚弹起的球丢了出去。 篮球划过一个高高的曲线，精准地坠入篮筐。 “二分球！” 负责计分的班长立刻喊道。 “帅啊！” 不太熟的同学，上来拍了拍宇川晓的肩膀。 与跑回来的上原博击掌，重新归位。 剑道部的学生和其他几个a班学生交流几句，转而回到自己的位置，目光专心放在他身上。 宇川晓也不在意，回忆着刚才的体验，有种活力重新燃起的感觉。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 不过这一世还年轻，做点少年意气的事，应该也没关系吧？ 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这次的开球被对方先抢球，仓促中传给突入中阵的小前锋。 学生们防御经验不足，没有太多人懂得拦截，很快被蚕食到篮板处。 身材高大的宇川晓被严防死守，偶然找到一个机会拦下球，立刻被其他人顶上位置。 宇川晓没有急着破局，而是静静体会着这种争斗的感觉，防守自己的位置。 两次近处投篮全被田径部同学破坏，a班有些着急，原本防守宇川晓的中锋换成了一个带着眼镜的同学。 形势紧急，在周围接应拦截的同学都恨不得跑过来。 近场的球，经过三次倒手，飞到a班中锋手上。 “令，扣篮！” 篮板下的大前锋一个晃身，为中锋打开通道。 剑道部的学生，三步上前，蓄力，身体高高跃向篮板，眼中闪烁出笑意。 下一刻，他的瞳孔中映照出宇川晓高高升起的身影。 仓促中丢出的篮球，被更高的一巴掌打向中场。 第七十章 杂物室 飞出去的球，被中场拉来凑数的同学茫然接住。 拦截了！ 场外传来c班女生们的欢呼声。 同学们振奋起来，朝着对方蓝板的方向跑去。 a班的学生愣了一下，立刻后退拦截，没有反应过来导致对手丢了的那部分同时朝持球的学生扑去。 被这么多人针对，同学下意识将球传出去，半路被上原博拦截。 球多次转手，最后被同学咬牙丢给中场的宇川晓。 宇川晓跳身接球，目光向前。 剑道部的学生，a班的两个学生，仿佛防卫猛虎的猎人，形成一堵肉墙，警惕又认真的盯着他。 前排的几人都被拦住，没有传球空间，后面有几个同学一起拦截对方厉害的人，还有在守自己家的篮筐。 没有传球时机，宇川晓深吸一口气，下身蓄力。 剑道部同学眼皮一跳，下意识做出同样的动作。 下一刻，两人原地跳起。 场上呼吸一滞，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两人。 篮球馆上方阳光炽盛，为两人披上一层金色辉光。 明明是后来跳起的宇川晓，反而跳到了更高的位置，一头碎发随着动作摇晃，在几乎超越了对方身体三分之一的位置，抬手，投球。 跨越近半个场地的弧线，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篮球飞入框子，经过球网卸力，懒洋洋地掉在地上。 两人随之落地，剧烈运动后的发丝蓬松落下。 宇川晓把略长发丝揽过头顶，视线远远投向对方篮板，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笑意，还有满满的少年意气。 场上静了一秒，随后响起女生的尖叫声。 “好帅！” “跳的也太高了！” “啊！这是三分球吧，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三分球！” “厉害。”剑道部的学生叹了口气。 “宇川！”上原博跑过来，狠狠给了他一个拥抱，“你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你身上全都是汗，太脏了。”宇川晓嫌弃地推开。 上原博大怒，幼稚地要上来蹭他，被其他同学拉走。 短暂的庆祝，学生们重归占位。 宇川晓背身侧头，脸上带笑，朝椎名爱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视线远端的椎名爱，脸上浅浅挂起笑容。 连取9分后，宇川晓被没有体验的本班同学，联合a班以虐菜罪弹劾下场。 “看到没有，我最后的扣篮！” 宇川晓走到椎名爱身边坐下，唏嘘道，“从此往后，整个神坂乐的学生都会传唱这一瞬间的传奇。” “幼稚！”椎名爱眼里带着笑意，嘴上却是训斥道。 “不说这个了，”宇川晓稍稍靠近，“椎名同学是不是该履行女朋友的义务了。” 椎名爱挑挑眉，将并列的大腿转向宇川晓。 格外伸出的一条小腿，肌肤白皙，笔直顺滑，在阳光下反射着圆润的光辉。 宇川晓强忍着伸手的欲望，把目光转移到椎名爱脸上，低声道：“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椎名爱笑吟吟地说。 宇川晓咽了口唾沫，抬头扫视整个体育馆。 有几名a班的女学生，捧着新买的乌龙茶，面带紧张的走过来。 “那个，宇川同学，刚才的表现太厉害了！”最前排的女生脸上红彤彤的，把乌龙茶递过来。 “谢谢。”宇川晓笑着说，“饮料就不必了，我家爱酱会吃醋的。” “宇川同学有女朋友了？”对方愕然道。 “是这样吧。”宇川晓把视线投向椎名爱，“你说呢？” 旁边的“爱酱”，表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几个a班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后小跑着走了，“爱酱”把腿收回去，距离也坐远了一些，语气冷淡而疏离。 “谁让你叫我爱酱了？” “不喜欢？”宇川晓问。 “太蠢。” “那大小姐？” “太傻。” “椎名同学？” “太普通。” “难伺候的坏女人。” 椎名爱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宇川晓跟着站起来，和她一起绕着体育馆散步。 中途体育老师招呼着闲散学生去取羽毛球拍和羽毛球，两人很可悲的被逮住。 还有a班的两个人，宇川晓和椎名爱去的时候，他们抱着拍子，刚好往回返。 “羽毛球……” 宇川晓回忆着摆放器具的房间位置，推开一间杂物室的大门。 屋子里都是球类物品，篮球，足球和乒乓球摆了满满一屋子，羽毛球在第二行架子上。 至于拍子，则在另一间屋里。 “上面是新的，我递给你。”宇川晓把散落在周围的篮球丢到框子里，踮起脚尖。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力气。 少女忽然贴上来，抓住他上伸的手，扳过身子，强硬地吻了上来。 宇川晓下意识揽住她因为踮起脚，而把重心全部放在自己身上的腰肢，背靠墙壁，表情有些古怪。 被强吻了？ 心脏一下跳得很快，度过刚开始的懵懂，宇川晓开始回应这份激烈。 高大的置物架阻拦这份情意的传播，小小的空间因为动作扬起灰尘。 宇川晓松开呼吸有些急促的椎名爱，将少女在唇边作乱的发丝揽过耳后。 椎名爱额头抵在他的眉骨上，意乱情迷。 从宇川晓投出那个三分球开始，她就想这么做了。 “这是忽然干什么？”宇川晓轻声问，语气里流淌着笑意，“吃醋了？” “笨蛋。” “是是是，我是笨蛋。”宇川晓轻轻啄上她的嘴唇。 两人拥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中，只能看见对方欲渐沉醉的双眸。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才停下动作，缓和呼吸频率。 “羽毛球摆在哪里来着？”一道不太熟悉的女声。 “地上这不就是羽毛球筒吗？”同样不认识的男声，只隔着一面架子。 宇川晓想起自己被强吻时，不小心撞下去的羽毛球筒。 “啊，太脏了，都是灰尘。”女生抗拒道。 “没关系，反正打完都要洗手。”嫌麻烦的男生，捡起后就催促着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宇川晓和椎名爱也没再继续，拍掉身上的灰尘，整理好散乱的衣衫，带走两个比较新的羽毛球筒。 拿拍子的路上，宇川晓伏下脑袋，在少女耳边轻语。 “喜欢偷偷干坏事的坏女人。” 椎名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红的吓人。 第七十一章 是压力，也是前进的动力 上完羽毛球课，椎名爱就离开了。 宇川晓提着书包，在六本木附近的电车站下车，并入西装革履的人流。 高耸入云的东京电视台大厦，在炽热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进入电梯，低声告诉电梯职工要去的楼层。? 等电梯抵达27楼，宇川晓迈步走进《东京大饭店》的部门。 副导演长谷英，制作人高坂东方，分集编剧坂井小云围坐在中央的桌子，导演渡部川先生半坐在角落的桌子上，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整个部门里游荡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看来大家已经听到消息了。”宇川晓把书包放在空闲的椅子上。 没人接话。 宇川晓也不在意，将整理好的第四集剧本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推给年轻的制作人。 “这是《东京大饭店》第四集的剧本。” “麻烦了。”高坂东方认真收好，没急着打开。 气氛依旧沉闷，好像陷入了某种僵局。 宇川晓斟酌了一番用词，敲敲桌板，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我来之前，大家已经讨论很久了吧，”宇川晓说，“对于木村拓哉担任anb新恋爱剧男主角，基本确定与《东京大饭店》同期同时段播放的事，各位都有什么看法？” 这是小道消息。 就像是东京电视台有了《东京大饭店》的企划。 只是他们并没有急着宣传，而anb已经传出了选角的风声。 “上次，木村拓哉的《悠长假期》创造了最高瞬间收视率为43.8%的记录，同期的几部优良制作被挤压到个位数，表现最好的，最后收尾也才12.7%。”制作人将数据摆出来，“现在是他的事业巅峰期，我不认为《东京大饭店》可以挑战对方恋爱剧的地位。” 收视率是看一部电视剧是否受欢迎，最直观的数据。 高达43.8%的收视率，意味着在那个时段内，看《悠长假期》的人数，接近看电视总人数的一半。 这是非常恐怖的数据。 宇川晓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导演：“长谷先生，您认为呢？” “我认为改时间是最好的方法。”长谷英说。 “坂井小姐？” “我想先看一下第四集的剧本。”坂井小云举手说。 高坂东方把剧本递给她，坂井小云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看了起来。 “渡部先生，可以先坐过来吗？”宇川晓又看向一个人抽闷烟的导演。 渡部川用力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戳在烟灰缸里，坐在了空置的椅子上。 见人到齐，宇川晓从书包里抽出纸笔，边画边说道：“首先回答高坂先生的问题，《东京大饭店》具有恋爱元素，但并非恋爱剧，而是职场剧，讲述的主题是一群中年人通过执念，赎罪与热爱重回舞台，夺取桂冠的故事，与anb新剧的冲突并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剧烈。” 首先回答了后半个问题，宇川晓持笔的动作停顿刹那，才继续说道，“在《悠长假期》放映时，同期的有部悬疑剧的表现还不错？” “金田一？这部剧有粉丝基础，而且表现确实不错，且悬疑剧也契合大众口味……”高坂东方小声念叨着。 之前说过，这个时期的恋爱剧，悬疑剧基本统治了整个市场。 也许故事发生在职场，但总归逃不了恋爱剧的现实。 身为职场剧的《东京大饭店》，虽然被看好，但要说挑战目前民众的观影倾向，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那就拍的更好看。”宇川晓说，“分类不同，已经拥有最基本的选择提供，剩下的只能用质量来弥补。” 制作人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做到这一点简直太难了。 “至于换个时间放映，放出去的信号并不是很好。” “已经有部分剧目宣布改映了。”副导演长谷英说。 “因为一名演员，就对自己拍出来的作品失去信心，不是一个合格影视工作人会做的事。” “你能肯定我们一定能做出受欢迎的剧？”长谷英有些恼怒地说道。 “凭我当然不行，”宇川晓停下书写，把笔收起来，“但我们是一个集体。” 副导演还想说什么，被渡部川阻拦了回去。 他看着宇川晓不卑不亢的样子，沉声道：“款项已经拨下来了，这部剧不管是体量还是投入都算得上是大制作，如果收视率太糟糕，我们全部都得担责。” “所以，除了把这部剧拍得更好，我想不出任何不损害企业利益的方式。”宇川晓说。 仓促应战，可能会被打到只剩百分之几的收视率。 太怯懦的避战，也会让东京电视台被看不起。 而且anb也许会跟着该放映时间，毕竟他们就是来搞针对的，你追我跑没有任何意义。 唯有迎难而起，将作品打磨到极致，才有可能突破热度的束缚。 同样，作为自己的第一部剧，宇川晓也不能忍受避战的结果。 《悠长假期》是取得了学院赏没错，但《东京大饭店》同样获得了最佳作品的荣誉！ 宇川晓将笔记推给渡部导演。 对方静静看起来，场上弥漫着安静的氛围，很多人都在思考。 “我觉得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看完剧本的坂井小云忽然开口道。 “如果这样，重点来到选角和剧情上的压力了。”渡部川摩擦着下巴，一句一句地读着宇川晓在纸上的分析。 “不光是这些，摄影和配乐方面也不能忽视。”要抓人眼球，这都是必须要提升的部分。 这种情况下，唯有用质量和心意，才能去跟人气做抗争！ “看来我没跟错人。”听完宇川晓的说法，渡部川笑了起来。 从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他就想放开手大干一场了。 被大多数人看好的一部剧，还能被一个同期的艺人打垮？ 真要这样，他以后出门都不敢抬头见人了！ “各位的意思呢？”宇川晓转头看向其他人。 高坂东方想起老师的说法，深吸一口气：“如果可以做到，那我没意见。” “我也跟了！”长谷英用力敲了下桌子，他脾气急，见所有人都不怕，自己也壮起一口气。 “这下不努力一把不行了。”宇川晓拍了拍掌，笑着说道。 “我去把新剧本复印几分过来。”坂井小云起身说。 “我去督促摄影组换成最新的设备。”长谷英也站起来。 “我去把拍摄用的场地租下来。”高坂东方跟着说。 “我去准备选角和配曲的事。”渡部川已经迫不及待了。 宇川晓看看热血沸腾的众人，摊了摊手：“那我努力写剧本？” “麻烦你了，请尽快把《东京大饭店》后续的剧本写出来！”x4 第七十二章 安可! 宇川晓当然不会因为整合了一下制作组的情绪，就急匆匆地回家去补充剧本内容。 他先去了财务处一趟，把上次取材吃的法餐报销，然后拎着书包，跟坂井小云聊了一会儿关于剧本的事。 作为科班出身的编剧，同时也是《东京大饭店》的分集编剧，坂井小云心思不多，只觉得宇川晓提供的剧本非常成熟，只说出了自己担忧的小部分。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剧情表现得太过严肃，反派和二五仔也很多。 固然可以提供看点，但该如何收尾却难以把握。 对此，宇川晓只说自己早有安排。 毕竟是有“傲娇大酒店”代称的剧目，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法餐无法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至于其中的部分剧情，在剧目里也被诟病过，最后为了大团员还是模糊了过去，这部分倒是可以想些改编的方式。 简单的交流过后，宇川晓得到选角会将在周六周日开启。 也就是后天和大后天。 作为整部剧的主创编剧，宇川晓必须到场，与导演和制作人一起挑选心仪的演员。 考虑到两天时间可能不够，后续如果有安排，会另行在手机上通知。 把需要了解的事情搞清楚后，宇川晓就离开了东京电视台。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他脚步加快，赶着社畜潮来袭登上的最后一班电车。 刚开始移动，手机就叮铃铃响了起来。 宇川晓避过手枪，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掏出来。 “椎名同学？” “来赤坂大厦。”语气没什么波动的椎名爱。 “我刚上电车。” “下一站到哪？” “呃，三田站。” “到站下车，在路边找贴着椎名家徽的轿车。”椎名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忽然又干什么……”宇川晓念叨着给家里打了个晚回的电话。 正在买花的宇川太太已经习惯了，嘱咐他最好不要在外面过夜，不许去没有身份证明就能进的酒店。 宇川晓懒得解释，回忆着椎名家的徽记。 好像是巴纹的样式，饱满的三勾玉。 也不知道是古代哪个家族传下来的，考虑到之前住在乡下，直系也不剩几个，近现代过的肯定不太好。 三分钟的路程，宇川晓懒得坐下，在三田站下了车。 路边停靠着贴有巴纹的轿车，宇川晓刚走过去，站在门边的司机就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宇川晓道了声谢，坐在后排，思索着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难道是摸腿？ 倒不是忘记，而是被其他事挤占，被少女吻住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了椎名爱身上，以为所谓的奖励提升了一个档次。 大小姐这么有道德，没摸都要喊回去？ 宇川晓心潮澎湃，等车停在赤坂大厦，立刻就上了四十七楼。 “用时8分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人还没到，办公室已经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椎名爱长发竖起单马尾，整个人埋在老板椅上，读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地看向走来的少年。 “代表什么？” “我爱你的归心似箭。”宇川晓走到老板椅旁边，笑着说，“椎名同学，傍晚好。” “傍晚好。”椎名爱把文件放下，“叫你来是……” “不用说。”宇川晓伸手抵在她的嘴唇上，“我自己来。” 椎名爱眼中闪烁出几分疑惑的色彩，闭上了嘴巴。 宇川晓调整好心态，视线顺着美妙的俏脸下移。 绒质的棕色大码休闲上衣，陪着简单的青黑长裙，看起来既可爱又小巧，刚沐浴后的香气清新，肌肤亮盈盈的，比奶还白。 少了几分大小姐的盛气优雅，多了一些居家的温柔与风情，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 长长的裙摆一直延续到脚踝，露出白皙优美的弧线，没有穿鞋子，白嫩的部位好像一件绝赞的艺术品。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激动的颤抖，伸出手臂。 椎名爱抓住他下伸的手，面色古怪地看过来。 “忽然干什么？” “啊？”宇川晓原地一愣，“你叫我回来不是为了……” 后半句话没说，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为了什么？”椎名爱意识到了什么，眼尾挑起好看的弧度。 “为了兑现下午课时的承诺。” “下午的承诺，没这回事。”说谎也面无表情，但眼尾勾起的笑意却没逝去。 “你骗我？”宇川晓勃然大怒。 他最讨厌说到却不能做到的人了！ “就这么想摸我的腿？”椎名爱打开抽屉，摁下一个按钮。 办公室门前的屋子，几个秘书收拾东西，离开了这片区域。 宇川晓看了两眼，反牵住她的手，小声说道：“摸不摸其实不重要，主要是不喜欢你对我撒谎。” “油嘴滑舌。”椎名爱挣脱开他的手。 见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满意地笑起来，张开手臂。 “抱我起来。”? 宇川晓抱住她纤细的腰肢，椎名爱手掌半撑，坐到办公桌上。 娇嫩的小脚，抵在宇川晓腹部，推着他坐上椅子。 小腿微微抬起，长裙如纱退潮的海水，露出半截美妙绝伦。 “赏你。”椎名爱笑吟吟地说，“记得不许舔。” “椎名同学，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宇川晓欣赏着这一幕，托住她悬在空中的小腿。 让人想起那晚的舞会。 轻轻揉捏，会感受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颤抖。 原来她也不是不会感到害羞。 宇川晓松开小腿，移动着老板椅的滚轮，靠到最前面，揽住她诱人的腰肢。 口鼻间都是橘子沐浴露的香气。 “看起来美好的东西，手感不一定令人满意，我还是更喜欢这样。”宇川晓说。 椎名爱抱住他的脑袋，手指伸进蓬松的头发里，让他看向自己，随后伏下脑袋。 有种饱满无形的东西，填补了生活中的空白，让她迷恋，为之沉醉。 即使知道这样不够淑女，也想要进行下去。 无人的大厦顶楼，两人在暖色的光辉下相拥。 一个眷恋又简单的长吻。 回过神来的时候，椎名爱坐在宇川晓的怀里，全身重量压到他身上。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好涩？”宇川晓笑吟吟地看着她。 椎名爱没力气说话，在怀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宇川晓的肩膀坐起身子。 “说正事，今天叫你来处理些文件。” “我现在就可以做？” “什么时候都一样。”椎名爱伸着小脚，找到之前脱掉的鞋子，“从吻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未来除了成为椎名家的丈夫，就只剩下死这条路了。” “这么过分，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怎么办。” “看你本事。” “没办法，只能让你以后再也离不开我了。”宇川晓沉吟道。 “你说什么？”少女平淡的视线投射过来。 “我说，椎名同学，想不想再来一次？”宇川晓移动老板椅，拥住她亭亭玉立的身子。 第七十三章 试镜 周五，椎名爱去了四国。 学校公布了月测成绩，宇川晓毫无疑问是第一名，上原博排到了四十多，椎名爱则在八十三名。 高三全年级一百四十四名学生，月测九十三名，算是中下游。 宇川晓把成绩发给椎名爱，直到放学时才有回复。 无聊的周五，也就这一件事值得在意。 周六一早，早早请好假的宇川晓穿上椎名爱买的正装，打好领带和手表，来到六本木的东京电视台。 8层，是今天选角会举办的地方。 身材高挑，长相优越的宇川晓，与几个接到消息来试镜的人们一起上楼时，还听到经纪人们小声讨论他是哪家的艺人。 面色没有任何改变，跟随门牌指引来到准备室。 制作人和导演，副导演已经到了，正在小声交谈，听到开门声立刻打招呼。 “早上好。” 宇川晓回复几句，走了上去，“今天有什么看好的艺人来吗？” “中村，上岛还有结良都比较符合男主的设定。”副导演把昨天收集起来的列表递给他。 宇川晓翻开来看，里面都是一些有预定，或电视台约来的艺人，后面还添加了以前是否有过合作，演艺功底如何的评语。 长谷英提到的中村，上岛和结良，都符合年纪大（东京大饭店大部分角色都是大叔大妈主演），保留着少年感（虽然是大叔，但也很幼稚）与娴熟的演技（微表情和镜头一角的日常相处是营造这部剧的重点）。 但真实情况如何，还是要经过试镜才清楚。 与创作组聊着，坂井小云赶在预定时间前姗姗来迟。 宇川晓把今天要试镜的手册递给她，和其他几个主创一起出门。 路过一间会议室时，透过厚厚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坐满了人，年轻的，中年的，漂亮的，稳重的，此时全都抱着台本看。 《东京大饭店》的投入绝对算得上是大制作，会引起这么多人的重视也很正常。 他们不像是创作人，会考虑同期内是否有更加亮眼的制作，大部分只是想要个角色，只有小部分才能考虑角色好不好，适不适合自己的戏路。 宇川晓跟着几人，坐到一间宽阔会室的椅子上。 两侧摆着录影用的摄像机。 宇川晓坐在中央靠右的位置，左边是制作人，右边是坂井小云。 “指导餐厅和场地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坂井小云在看今天的试镜名单，宇川晓只能跟高坂东方搭话。 “电视台正在争取巴黎三星级法式餐厅的指导权，听说形势不错，对方很愿意借助这才机会宣传法餐和自家餐厅。” 高坂东方笑着说道，“至于场地，最近已经联系好了，位置是目黑川旁的独栋小楼，这个季节可以看到樱花飞舞，布置起来非常漂亮。” 因为房地产崩盘的缘故，这些场地的租用价格都很便宜，即使是濒临目黑川，经过世代更迭的原着也能租下来。 “听起来不错。”宇川晓点头。 等时间到了，他们正襟危坐，吩咐外面可以开始进行试镜。 两侧的录像机也打开，时刻记录。 第一个进来的艺人名字叫平蒲大路，四十多岁，模样有些微胖，试镜剧内的配角相泽。 实话说，他演技不错，台词也念得很好，掺杂着一些微表情，把相泽（可爱又偏弱气的大叔）设定演绎的不错，唯一可惜的地方在于形象差距较大。 “他上部剧演的是大河剧。”等他表演完后，高坂东方小声对宇川晓耳语。 太可惜了。 五个人同时在纸上勾下答案。 又在环境，妆容方面进行了一些沟通，制作人高坂东方开口道： “请在之后等待通知。” 对方从善如流，看样子很有经验。 一个接一个的试镜。 偶尔遇到小有适配的角色，多演几幕，很快发现能够纳入拍摄的人才。 虽然符合年纪的艺人在这个时间段并不多，几乎全都充当一些配角，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部分人都对这部“以中年人为主角”的电视剧充满了决心，非常想要演一次合适的主角。 中午之前，勉强选出了相泽，京野，丹后，江藤的演艺名单，到底取不取用，还需要后续的讨论。 “时间不早了，再试一个就休息吧。”高坂东方卡着时间，招呼最后一个人进来。 闭合的房门被推开，穿着打扮可爱的少女有些拘谨地走到中央。 “各位创作人中午好，我是来试镜（松井萌绘）的原野惠香。” 宇川晓打量着本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场内。 有些熟悉的姑娘。 当初在东映拍摄电视剧时，她给了自己一瓶乌龙茶。 还是三月中旬的事，现在来试镜新角色，那部剧的角色领盒饭了？ 宇川晓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两眼。 高坂东方察觉到他提起了兴趣，咳嗽两声，让原野惠香准备演绎。 松井萌绘这个角色，表现可爱，自信，甚至有些自大，读不太懂气氛，交谈中也没什么边界感，是整部剧里的甜点师。 虽然高光不多，但演绎难度很小，是很适合新人的配角。 但适合新人，不代表要求会低，宇川晓也不可能喝了她一瓶乌龙茶就特殊照顾。 一部精雕细琢的剧，任何地方的提升空间都不能放过。 原野惠香的表演，稍稍透露着一些紧张，但基本功打的不错，把握住了角色的基础设定，整体看起来还可以。 但要说外貌，更适配剧中的配酒师。 结束后，原野惠香拘谨地站在原地。 “有点意思。”高坂东方低声说。 “特别紧张，感觉是个新人。”渡部川加入讨论。 “但念起稿子来不会抖，气息稳定，形象也不错。”长谷英说。 “看资料勉强算科班出身，性格使然？”坂井小云开口道。 “你觉得呢？”高坂东方问向宇川晓。 “差强人意。”宇川晓说。 “嗯……”高坂东方点点头，陷入沉思。 坂井小云看出他的纠结，对站在原地的原野惠香说：“请再进行第三幕和第七幕的演绎。” “好……好的。” 原野惠香朝这边鞠了一躬，抬起头时忽然一愣，眨巴大眼睛盯着宇川晓：“你，你是那天的？” 第七十四章 今后的安排 “原野小姐，感谢你那天的乌龙茶。” 宇川晓公事公办地说，“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是这部剧的主创编剧。”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伸出手指指身前的牌子，察觉到有些失态的原野惠香立刻用一个深呼吸，抚平了有些波动的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出了宇川晓，接下来的第三幕和第七幕演绎的非常好，且不再有紧张而略绷的表情，看得几个创作人面面相觑。 如果刚开始就是这个质量，已经可以进备选名单了。 “考虑到是第一个试镜甜点师的，暂时先加入备选名单？”高坂东方低声说。 其他人都没问题，高坂东方请她回去等通知。 随着录像机关闭，所有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电视剧试镜，对演员来说紧张，创作人又何尝不是？ 一遍又一遍地审查表演，回看记录下来的影像，开办试镜会，考虑良久，就为了呈现出最好的影视效果。 宇川晓这个主创编剧还好，像高坂东方这样的制作人，联络米其林，联络拍摄地，餐厅，还有用料及制定拍摄时间，各种杂事小事麻烦事。 对餐酒是否有企业感兴趣，是否可以投资，也是他要关注的事情。 “呼……”长谷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们，笑着说，“我还从没体验过这么严苛的选角会，真是累人，要不要一起去银座放放松？” “银座太远，去三田吧。”渡部川显然是老客户了，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我就不去了，中午睡一个小时。”高坂东方说。 几个人看向宇川晓。 “看我干什么，我还是未成年。”宇川晓有些无奈的摊摊手。 “哈哈哈哈。”长谷英被他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男人们散去，坂井小云也起身，准备回自己的编剧室，把宇川晓提供的剧本扩写成一幕幕分镜剧本。 “坂井编剧有时间吗？”宇川晓跟了上去。 “嗯？”坂井小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关于编剧的事想要请教。”宇川晓把自己写剧本时遇到的困惑说了出来。 《东京大饭店》无疑是部优秀的作品，但宇川晓并没有看过原本的剧本，而是根据流传的剧本，以及一些职业书籍和市面上名气比较大的剧本进行创作。 也就是自学。 虽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也容易遇到困惑的地方，向科班出身的坂井小云请教非常合适。 坂井小云并没有疑惑，天才哪儿都有，因为一念写出爆款剧本的更是大有人在，基础不稳定是很正常的事，何况宇川晓还是个正在上高三的学生。 就算他不说，有些编剧上的小问题，也通过宇川晓提供的剧本看了出来。 随便在食堂点了些餐，边吃边问。 坂井小云资历不高，只参与过两次拍摄，还都是担任分集编剧，对分镜剧本的编写非常熟练，宇川晓的问题几乎都能回答出来。 花费了一些时间，好好感谢过后，宇川晓又去查了法餐，米其林和如今电视台发展的资料，一步步巩固着基础。 下午试镜会前半个小时，宇川晓下了趟楼，买了点杂志回来。 《东京大饭店》已经过档拨款，肩负了期待，是不能停下脚步的电视剧，只能，也必须跟anb较量。 但下一部剧就不一样了。 如果对方继续针对，宇川晓不可能做以己之短，攻其之长的傻事。 那么，有什么创作，是既可以登上电视，又不需要考虑演员的？ 宇川晓看着眼前的《周刊少年jump》，脑海中还能回忆起上原博自大的嗓音。 不过他的《异世界奇妙旅途》得下下周一才排版，如今这一期还没有。 翻开周刊，映入眼帘的有些熟悉，作画风格略显复古的漫画。 “好久都没看过这些东西了。”回忆起那些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宇川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点点向下看去。 anb的优势在于什么？ 高人气艺人，高播放线路，多成名编剧。 都是时间的积累。 一旦搞起针对，刚刚发展艺人方向的椎名与形影单只的宇川晓很难应对。 唯独有一点，它的影响力不会有那么高。 那就是动漫。 在这方面，东京电视台绝对不弱于anb，甚至有所超出。 可惜，这年头的宝可梦的ip发展还不够宇宙级，即使卡带卖的还不错。 这场战斗是否胜利还是未知数，但宇川晓必须做好后续的准备。 如果anb继续搞针对，那就在动漫上的领域一较高下！ 而且，相较于电视剧，宇川晓本人也更期待动漫的制作。 至于原因嘛…… 嗯，手办，周边真的很赚钱！ 非常赚钱！ 毕竟某种意义上，宅宅对于自己喜欢东西的购买力是丝毫不弱于女性的。 而且椎名家也有玩具厂，甚至是家具产业，有单子就能制作。 这是那晚宇川晓帮椎名爱处理文件时知道的。 当然。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跟anb，跟巅峰时期的木村拓哉争收视率。 时间到了，宇川晓站起身，把《周刊少年jump》放在编剧室，去了8楼的选角室。 “宇川老师，中午好。” 连袂归来的两位导演，心情舒畅地打起招呼。 “中午好。”宇川晓坐到自己的位置。 又是四个小时，忙完一天的选角，主创成员们围坐在《东京大饭店》剧组的桌子四周。 小岛秀之依旧没来，几人边看录像，边聊着今天艺人的发挥。 没入选的艺人，再看一遍也快速跳过，入选的部分，上镜面部浮肿的被刨除在外──安排录影机就是害怕有些人平时看起来不错，上镜后就很差劲。 等到真正确定下几个配角，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两个几乎被半数人申请的主演，依旧没有人能取得所有人满意，位置还空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戏份较多的配角没有确定下来。 “第一天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 高坂东方拍拍手，唤醒大家疲惫的精神，“大家都辛苦了。” “没什么。” “都是应该的。” 大家一起站起身，没有说什么缓解疲惫的事。 明天还有一天，现在可不是庆祝的时候，早点确定下合适的人选，接下来的工作才能进行下去。 宇川晓的年纪，不能喝酒，不能去见妈妈桑，他们也收敛了许多，尽量不再宇川晓面前提类似的事情。 至于宇川晓，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我的身体对加班这么不适应，以后尽量到点下班。’看着电车外的夜色，宇川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第七十五章 老姐试镜配角 周日，一位人气一直不错的中年女艺人来试镜女主，效果非常不错，一颦一笑到位得体，收获了全部创业组的青睐。? 至于名字，宇川晓没什么印象。 前世本来就没怎么重视过电视剧，认不出来也正常，他没放在心上。 只是，具有少年感，又帅气且幼稚，还能把傲娇，有责任感等特点演绎到淋漓尽致的男主，就没那么好找了。 直到中午，试镜男主角尾花夏树的人排满半个笔记本，依旧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艺人。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原本设定为日法混血，在出版社当美食主编，男主前女友的配角，令单独创作人满意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超模气质，身材高挑，要比男主高半头，年龄也要合适，最好还是混血……这个设定也太难找艺人了。”为最后一个来面试男主角的艺人打上不及格的标志，长谷英抱住脑袋，感觉头都大了。 目前试镜这个角色的只有四个，不是身材太矮小就是没气场，混在一群中年人里可能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而宇川晓写的设定，是混在一群人里，即使没有说话，也会让观众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她的金牌主编。 和《穿普拉达的女王》里的总编米兰达类似。 这样的演员，对于目前的东京来说，简直太少了。 高坂东方也忍不住揉太阳穴，语气稍显疲惫地问道：“不能改设定吗？” “可以。” 宇川晓也不执着，但有些东西是必须的，“琳达这个角色的设定必须要有国际感且性格强势，身高要求可以缓些，重要的还是气质。” “至于年龄，可以用妆容来掩盖。” 条件一放开，可选择的余地就大多了。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虽然还有压力，但已经不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找不到头绪。 有昨天的忙碌，今天都还适应，大家聊着天走进电梯，向管理员转告食堂的楼层。 各个部门，职业或高或低，都站在队伍里，寻找着想吃的饭菜。 宇川晓走在他们中间，高挑帅气的模样，吸引了一些女性职员的关注。 等他带着鳗鱼饭定食坐到椅子上，就见长谷英不停地对着一个方向张望。 “怎么了？”宇川晓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宇川老师，你快看那个人。”长谷英面带喜色，指着三个桌椅外，长发披肩的高挑背影，“她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琳达？”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宇川晓一愣。 看起来很高，很直的背，一身女性职业西装，长发柔顺厚实，只是坐在哪里，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确实有点琳达的意思。 不过这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呢？ 就在他思索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背影时，长谷英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 宇川晓招了招手，无奈跟上。 跑到前面的长谷英跟那桌的两个人聊了几句，面色古怪地看向宇川晓。 与此同时，背对着的高挑身影也回过头来，脸上浮现出几分意外的色彩。 “老姐，好巧啊。”宇川晓打着招呼走过去。 “嗯，我来为艺人签合同。” 宇川英麻放下筷子站起身。 她对面的小姑娘也麻利站起，有些拘谨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姐弟？”长谷英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亲姐弟。”宇川晓解释。 “超模？”长谷英问。 “只是名经纪人。”宇川英麻说着，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手下的艺人，城原尚子。” “前辈们好。”城原尚子连忙鞠躬。 “你好。”长谷英敷衍一句，又转头看向宇川英麻，“我们有个角色，形象很适合你，要不要下午来试镜？” “你的剧？”宇川英麻转头看宇川晓。 “是。”宇川晓承认后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用勉强，角色放开了也好找。” 工作稳定下来，宇川晓不希望她为了关照亲人而跟事务所闹僵。 “我需要跟事务所聊一下，暂时还不能给你回复。”宇川英麻沉吟片刻，说。 她神态平静，配合着高挑的身材，即使没有那种意思，看起来也非常强势，给人一种说一不二的感觉。 脸型很好很漂亮，有种落落大方的精致感，但这幅模样，适合的角色基本被定死了强势，不太适合现在的恋爱剧。 唯独年纪有点小，但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化妆就能解决。 长谷英越看越觉得适合，干脆拍板道：“你们是drs的艺人吧，我跟你们老板很熟，下午就给他打电话，你安心来试镜，如果合适，再拉个事务所的小配角也没问题！” “让您费心了。”宇川英麻沉吟片刻，一点都不客气。 不管是小配角还是大配角，她都需要这份收入。 城原尚子长大嘴巴，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她才是艺人吧？ 为什么经纪人小姐被拉去演戏了？ 那她呢，她怎么办？ 刚来东京电视台，复签小配角协议的城原小姐，心情十分复杂。 简单聊过后，宇川晓跟长谷英回到自己的桌子。 渡部川和高坂东方还没回来，只有坂井小云坐在桌前，吃着一碗蛋包饭。 见到他们回来，她脸上带着探究的神色。 宇川晓简单的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下，包括宇川英麻是他亲姐的事。 “宇川老师，你不会本来就想把这个角色给亲姐姐吧？”坂井小云笑着说。 有了这些天的相处，他们已经是可以互相打趣的关系了。 “琳达的人设是日法混血儿，老姐的国际感还差一点，也不太适合巴黎。”宇川晓摊手道。 “但颜值不错，稍加修饰也许可以。”长谷英边吃边补充，“总之我觉得很合适，琳达这个角色的演技要求也没几个主要配角高。” “是这样的。”坂井小云点头道。 宇川晓对老姐试镜没什么意见，或者说能加入大制作，成为一个有闪光点的配角非常厉害，能赚不少钱，但真正要不要演，他还是会尊重宇川英麻的看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给她发展的戏路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现今流行的恋爱剧，悬疑剧，甚至是恐怖片，都不太需要这种条件的艺人。 长相甜美，可爱，身材也适中一些，是项目里的首选。 吃完饭，几人回到《东京大饭店》的剧组午休。 坂井小云回去编写分镜剧本，制作人和正，副导演都要补觉。 还年轻的宇川晓，靠在窗边写剧本的同时，与远在奈良的椎名爱通电话。 第七十六章 收尾 下午的试镜会准时开启，来的人比早上还多一点。 整部剧也不会出现几次，不太考验演技的角色，早就被导演，副导演或制作人手底下的人脉分了干净，主要配角也有备选，甚至有的角色后面好几个备选。 唯一能让大家提起兴趣的，还是男主角和琳达。 “果然还是不行啊。” 又一名中年男艺人离开，高坂东方摇头叹息。 作为这部剧的排面，同时要面临木村拓哉，无形之中，所有人都对男女主角的选拔无比严苛，只希望能撑起门面。 可惜的是，能完美符合人设的适龄艺人，还是太少了。 “我约了土建先生，周三可以来单独试镜。”等待下一个艺人进来的空隙，渡部川说。 土建连吾，人气不错，很适合阳光幼稚人设的艺人，唯一的缺点可能是年纪有点小，只有三十多岁，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所有角色都能有完美适配的艺人，有还算合适的，自然来者不拒。 宇川晓把这件事记下，视线投向拉开门的新人。 身高一米八的宇川英麻，推开门，踱步走到中间位置。 没见过她的渡部川，坂井小云和高坂东方，立刻意识到她是来试镜什么角色的，坐姿端正了一些。 “各位创作人中午好，我是来试镜（琳达）的宇川英麻。” 这个姓氏…… 几人同时看了眼认真姿态的宇川晓，最后还是高坂东方开口：“请表演台本第一幕与第三幕。” 琳达的剧本，表现的都是她宠辱不惊，每一句话都情绪稳定的优雅姿态。 宇川英麻表现得很好，看得出来有基本功在身。 只不过有些地方刻意了些，显得有些做作，不太自然。 宇川晓认为大概率是台本看的不够细，只有小半天时间，不能抓住角色重心很正常。 等她表演完，几人开起小会。 “怎么样？” “表演还有些稚嫩，但看得出有基本功，关键是形象合适。” “人也有点年轻。” “可惜了，不太像混血和巴黎报社主编。” “暂时先加入备选吧，说不定以后能找到更合适的。” “你的看法呢？”高坂东方转头看向宇川晓。 “可以化完妆，再试一次吗？”宇川晓没给具体回复，而是对场内的宇川英麻说。 宇川英麻愣了愣，点头说：“当然可以。” “我们的化妆师在楼下，谷田，带她……” 高坂东方还没说完，话就被站起来的宇川晓打断。 “我去吧，选角有录制，暂时缺席一两个角色也没关系，而且我对琳达的设定有些概念，知道怎么化更合适。” “麻烦你了。”仔细一想也是这样，高坂东方点头说道。 客套两句，宇川晓带着宇川英麻走出工作室。 下午三点钟，外面的长椅依旧坐满了人，抱着台本，旁若无人的进行自己的演绎。 结伴走出的宇川晓和宇川英麻，只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进入电梯后，宇川晓压低声音：“老姐，我可以问一问吗，你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样的？” “什么赚钱做什么。”宇川英麻停顿了几秒，“在底线之上。” “你接这个角色，也许会演的出彩，受欢迎，但发展前景不是很好。” “嗯。” 宇川英麻点点头，她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在成为艺人后才没找到什么可以演的剧，自然看得清楚。 但…… 作为拍摄的艺人，薪资待遇可比一个新手经纪人多多了。 她还是很想要这笔钱的，即使演好了，后续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戏路。 宇川晓听出了她的意思，把劝诫的话收回肚子里。 不管怎么样，他尊重老姐的选择。 路上，宇川晓简单的说了一些琳达的人物设定，包括在剧本里她对男主，对当初曰法过敏丑闻始作俑者的痛恨，与不能欺骗自己舌头，不能辜负美味的别扭心态。 宇川英麻听得似懂非懂，但接到通知，半路听讲述的化妆师非常理解，很快就把宇川晓想要营造的感觉在她脸上呈现了出来。 “很不错，眉眼这里可以加粗一点。”宇川晓提了些意见，将细节修缮到位。 最后，化妆师为宇川英麻简单的扎好了发型。 略显蓬松的卷发，配合上不完美的碎刘海，一种刚从巴黎报社会所走出来职业女性扑面而来。 “可以了。” 宇川晓满意地对化妆师笑笑，又看向宇川英麻，“这次再表演起来，效果可以提升两三个度。” “多谢。”宇川英麻道谢。 她看得出宇川晓不太想让她涉足这种坎坷的演艺生涯，但还是帮她把优势扩大到最好，只为了帮助自己拿下这个角色。 这里面，有一种可以依靠的亲情在。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宇川晓笑着说。 又跟化妆师聊了几句，两人回到工作室，进行第二次演绎。 这一次，在妆容上出彩的宇川英麻，没有意外的收获了所有人的认同。 可惜，直到最后一刻，男主角依旧没选上。 不过，最艰难的琳达啃下来了，对于主要演员只剩下一个人这件事，所有人都很乐观，认为时间充裕。 晚上，看完录制的片刻，高坂东方说起后面的安排。 “在正式开拍前，我们会再开几场小型选角会，都会有视频记录，宇川老师如果学业忙碌，缺席也没问题。” “最终选出来的艺人，在八号前正式决定。” “渡部先生，七号的时候就请您带着剧组去逛一遍目黑川和港区的场地，九号凌晨准备飞往巴黎，相关手续电视台会很快整理出来。” “长谷先生，在巴黎部分开拍时，您这边也要准备一些单独的镜头。” “在这段时间，我也会督促电视台的编曲人，创作一首合适的曲子，作为每一集的点睛……” 一连安排许久，每个人身上都担下任务。 宇川晓作为主创编剧，得到的要求是“尽快把后续剧本写出来”。 不过在拍摄期间，他这个主创编剧也得跟着，在拍摄的同时与导演交流，争取意见达成一致。 如此，这部剧就算正式启航了。 将一切都安排好的高坂东方，很快接到了小岛秀之的电话。 静静地聊了三四分钟，他难掩喜色，刚挂电话就大声宣布道：“米其林与三星餐厅那边都拿下来了，还有一个新酒庄愿意为本剧投资！” “好！” 非常利好的消息，所有人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忍不住放声欢呼。 长谷英更是脸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就来到和anb血拼收视率的那天。 否则真对不起他们，与台里的努力！ ‘这时候，该响起（东京大饭店）的bgm。’ 鼓掌时，宇川晓稀奇古怪地想。 第七十七章 重逢 度过充实的周六周日，宇川晓和上原博来到学校。 “早上好，松下同学。” “早上好，宇川同学。” 与最近的同学打完招呼，坐回自己的位置，趁着还没有开课，把周六下午布置的家庭作业赶完。 “哈……”上原博打着哈欠，转过身子来问，“大小姐今天来学校吗？” “不知道。” “没问？” “这个月又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宇川晓道。 除了那个不让人感兴趣的篮球运动会，四月也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不会给学生们的生活带来任何波澜。 “话是这么说，不过班级里很多人都选你去当这次篮球运动会的班级代表。”上原博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小秘密一样，“上次表现得实在是太帅了，大部分女生都投票给了你，说，是不是偷偷练过？” “就当我是吧。”解释起来太麻烦，宇川晓继续答题。 “还敢敷衍，这就在你面前玩宝可梦！” “……” 这人未免也太幼稚了。 伴着初代宝可梦机械的重复音乐，宇川晓把最后一部分功课补完。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映射而来，洒满半个教室。 翠绿色的榉树，银杏，随着淡淡春风飘摇，阳光穿过枝叶，在中庭大路留下点点光斑。 拉开窗户一角，春风漫入教室，携来沁人心脾的清香。 宇川晓用力吸了口气，倚靠在打开半侧的窗边。 “在看什么？”耳边响起悦耳动听的嗓音。 “歌颂春天，顺便想象一下椎名同学在楼下走过的样子。” 宇川晓转过头，目光投向几天不见的可爱女友，“早上好。” “早上好。”椎名爱把书包放进抽屉，手拂着百褶裙坐下。 抬起头，静静地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一副欣赏姿态打量着他的宇川晓。 “不歌颂春天了？” “有比它更美的天使降临。”宇川晓说。 “咦……”偷偷注意这边的上原博，感觉太肉麻了。 这就是男人有了女朋友的样子？ 他肯定说不出来这种话！ 品味着久违的赞美，椎名爱点了点小下巴。 “下午去我那。” “你这句话说出来，好像我要做什么还得让你首肯一样。”宇川晓坐回原位。 “嗯？”椎名爱歪了歪小脑袋，把书本放在桌上。 那副姿态，除了可爱，让过目不忘的能力都想不出该有什么其他描述的方式。 “我想去就去。” 宇川晓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揉捏。 椎名爱眼角带笑，任他握着，另一只手在补延误的家庭作业。 上课之前，班长来收走作业，两人结束悄悄话，在自己的位置坐好。 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男班长走过来，隐晦地说了些篮球运动会，班级有很多人希望他能上场的事，被宇川晓婉拒了回去。 “不是很好吗？”椎名爱品尝着宇川妈妈的料理。 今天是炸鸡块配一些造型可爱的沙拉，不喜欢油腻菜式的椎名爱把一半炸鸡放进了宇川晓的便当里。 上原博看着炸鸡，愣愣地吃下一口米饭。 宇川晓收拾着餐布，无趣道：“我已经给神坂乐的体育馆留下此生不可磨灭的一球，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目黑川看樱花。” 其实该说点其他的，可惜东京的四月是樱花的四月，不管想不想，随处都可能见到樱花开的茂盛。 说到这个，宇川晓有些好奇地看向椎名爱：“椎名同学，你去过樱花祭吗？” “小时候去过。”椎名爱说。 那肯定是很小的时候了……宇川晓想着椎名爱曾经透露出来的家世。 “四月十号就有樱花祭，要不要一起去？”上原博不知为何，忽然激动起来。 宇川晓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天是《东京大饭店》巴黎开拍的日子。 只不过因为是巴黎先拍，不跟团的本部倒是没什么事，只需要拍一些目黑川，包括几名配角的小镜头，压力非常小。 “在哪里？” “好像是浅草寺吧，几天前看到的。”上原博兴奋到，“听说还能看到歌舞伎表演呢，我从没见过。” “要去吗？”宇川晓转头看向椎名爱，“吃苹果糖，捞金鱼，听曲子。” “九号晚上，你跟我去公司。”椎名爱说。 “嗯。”宇川晓点头。 上原博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晚上？ 独处！ 这种事对于高中生来说，是不是太超纲了？ …… 下午的自习课，宇川晓继续给椎名爱补习剩下的复习内容。 上次月测的试卷还在各科老师手里，闲余下来的时候，只能去做各大学院发布的习题册。 经过时间的积累，学过的，没学过的知识都积累了许多，想考个好成绩不再是什么麻烦事。 当然，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放松警惕。 时刻警醒自己，知识积累的目的是脚踏实地，在考上心仪的学院前，任何自大的感觉都不该出现。 虽然偶尔他也会幻想一下，收揽了全世界医疗，或物理知识的自己，到底能不能为人类开创出一个新的时代。 应该可以吧，毕竟汇聚了全人类的智慧，只是不知道光收集资料就要浪费多久时间。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这种事就跟高中生幻想自己能被卡车创到异世界一样不靠谱。 应该……吧？ 重生过一次的宇川晓，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再考虑这种没答案的问题。 继续答题。 待到日上三竿，大笨钟的响声回荡校园时，学生们收拾起书包和习题，与好友聊着天离开。 上原博要去出版社一趟，与编辑约好了稿子的审批和后续讨论。宇川晓也坐上椎名家的车，来到久违的赤坂大厦47层。 “等我一会儿。” 椎名爱直接去了侧边的小卧室，书包也带进去。 宇川晓坐在老板椅上，翻阅着摆着桌上一指厚的资料。 等心中的计时数到8分零3秒，沐浴后换上休闲衣的椎名爱走到办工桌边，咬上他的唇瓣。 宇川晓揽住那头湿润的发丝，细到吓人的腰肢，品味迟来一天的悸动。 那叠厚厚的资料，在两人中间，被挤压成乱七八糟的模样，随着力道放松，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椎名爱擒住他不知何时，落在前面的手腕，语气里带着疑惑：“你乱动什么？” “……” 宇川晓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疑惑。 不……不该动吗？ 第七十八章 老板 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难怪连续好几次，都还只是接吻…… 也太可爱了点！ 宇川晓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有些好笑地询问道：“椎名同学，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夫妻之间产生的。”椎名爱皱皱好看的眉头，对他的语气很不满。 “可不只是接吻，还需要一些其他的环节。” 宇川晓对着她的耳朵吹一口气，看着那精致的小耳朵逐渐染上红润的色彩，满意地笑道，“要不要让我给你补补课？” “你很懂？”椎名爱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危险。 “不是，我也是翻资料才知道的……”宇川晓慌张解释。 “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椎名爱冷笑道。 “你这样搞得我好像被包养的。”宇川晓揽住她想要离开的身子，低声道。 椎名爱睨了他一眼，任凭宇川晓重新把自己拥进怀里，重新体验那令她满足的接吻。 除了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无人敢打扰高楼上的一切。 直到缺失的心被填满，椎名爱懒洋洋地瘫在宇川晓怀里，讲述自己去四国收购个人ns股份的事。 并不是未来游戏机的ns，而是东京电视台的直系公司，非常非常非常大型的报社企业。 比很多国家都古老，即使董事众多，产业的厚重也不可估量，是彻底扎根于东京，无法根除的东西。 “有梅雨的配合，结合上次得到的补偿，人脉以及其他偿还的产业，其他县的不动产与积累，股权收购非常顺利。”椎名爱眼尾带着笑意，语气轻盈地说，“以后，你要叫我老板。” 宇川晓感受到她那浓厚的，甚至有些病态的掌控欲，意识到她口中“不在一起，就只能去死”的话，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那天的冲动过后，他的命运也许真的被改变了。 “有必要吗？”他抱住少女的娇躯。 “椎名家要转型，首先要变得不那么引人注意。”椎名爱解释道，“收拢合适发展的产业，放弃，卖出累赘，积攒更多可用资源给未来铺路，意图在某一行业达到霸主地位，这是很正常的商业运行。” “只是梅雨家选择了医药，我选择了娱乐。” “这样啊……”宇川晓点头。 “以为我是为了你？”椎名爱面怀笑意地看过来。 “不是吗？” “不是。” “爱撒谎的坏女人。”宇川晓脑袋靠近。 “不来了，”椎名爱伸手挡住他的脸，“下午还有很多工作，你帮我处理一些。” “没有酬劳吗，年轻的老板？” “没有，逾越的下属。” 两人分开，把地上撒落的资料捡起来，重新整理好。 宇川晓分了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运营重心方面的改变，包括但不限于地产等分支行业限制发展规模和投入，小部分包括玩偶厂，玩具厂，有卖出的意思。 “这个可以留下来。”宇川晓把这几个资料抽出来，“未来开发动漫ip，这些工厂可以用来生产手办，玩偶和周边产品。” “你有想法？”椎名爱看过来。 “目前这部剧有anb的高资源针对，未来发展不会太乐观，想破局，最好的方式还是在动漫方面弯道超车。” 尽管已经激励大家，全创作组投入进去，同时加大了投资，但能不能打过巅峰时期的人气王，到底还是个谜。 行业竞争，就像是下围棋，在走出一步的同时，往往后面四五步也要胸有成竹。 “尽管去做。” 椎名爱语气平淡，“敢让我亏太多钱，就惩罚你。” “能挑惩罚内容吗？”宇川晓把几个工厂的卖出建议驳回。 “说来听听。” “接吻？” “原来和我接吻，对你来说是惩罚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把惩罚设为接吻，并不是什么其他的，你绝对懂我的意思！喂，椎名同学？” “叫我老板。” “……”宇川晓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小姐，也喜欢办公室恋情的调调。 不过他喜欢。 只是不穿职业装怎么行呢。 以后必须要好好让她明白，坐在老板椅上该穿什么衣服！ 宇川晓再呼出一口气，把重新升起的冲动压制下去。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椎名爱，悠然地抬起钢笔。 原本枯燥的工作，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也变得绘声绘色起来。 得益于过目不忘的才能，宇川晓很快就把手上的文件处理完。 这些文件传下去后，一些部门将会裁员，一些部门会缩减投资，更有一些工厂，不动产会在未来归其他人所有，转换而来的资金源源不断的汇入椎名家，再并入其他积极开发的区域中。 在银行工作过的宇川晓，对这些数据非常敏感，因此而做出的决定，就算是从小被爷爷教到大的椎名爱也挑不毛病。 “很厉害嘛，宇川同学。” “只是在下不值一提的小长处而已。”宇川晓说。 “既然这个，把剩下的也处理了吧。”椎名爱把大部分文件推过来。 “你就不怕我心生怨念，暗中把椎名家据为己有，然后将你扫地出门？”宇川晓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警告道。 “如果有那时候，我就一枪毙了你。”椎名爱说着，倒是把文件收了回去。 看来也不是不担心这个可能，毕竟那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宇川晓忽然有些后悔说这句话，靠上前去，把玩着她闲下来的左手。 回忆着这些天的交往，他开口说道：“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虽然现在还有些早，但我大概不会离开你了。” “要一定。”椎名爱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处理文件到晚上，去吃了港区一家装修豪华的法式餐厅。 主菜用了黑猪肉，外皮香酥，内里软嫩，口感非常好。 拿了收据，两人在街上散步，买了街头的乌龙茶，在庆应大学南门看了只有两个人的乐队演唱。 上次来的时候，这边的乐队还有老姐在，如今只剩下那个主唱和另一个电吉他手。 大学生也不容易啊。 跟在他们身边的保镖显着增多，有些伪装成了路人，但被过目不忘的宇川晓轻松发现，认出在赤坂的大楼里见过。 一旦有了牵绊，就算是椎名爱，也会忍不住担忧他的安危。 有上一代的因素，也有椎名爱形影单只的原因。 如果不离开的话，要尝试改变这种情况吗？ 即使肯定困难重重。 宇川晓静静看着为了将歌曲演绎完美，奋力拨动琴弦的乐队主唱，心中沉思着。 “这么喜欢，我把她叫过来？” “……椎名同学，这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 “叫我老板。” 第七十九章 决心 宇川晓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 夜色降临，港区依旧灯火通明，穿着凉快的男男女女结伴走在路上，厚制的落地窗后坐满了打扮时尚的年轻人。 车辆飞驰而过。 路过黑暗的地段，能看见后玻璃反光，椎名爱笔直坐在另一侧的身影。 和初见时相差无二，淡漠的表情，平淡的眼神，长而柔顺的黑发，胸部鼓胀，腰肢勾人，双腿纤细修长。 外貌方面无可挑剔，性格稍稍恶劣。 考虑到父母早逝，最后的亲人也死在三年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意外。 家世危险，因为形影单只，遭受刺杀的概率非常高。 总的来说，一个很让人在意，但又注定不会得到什么幸福的人。 前世的自己爬到东京顶尖几所银行中高层，从没听过“椎名”的姓氏，是否意味着她在某一时刻死去，没能将家族发展起来？ 因为今晚，宇川晓开始认真思考未来。 灯光开始步入低迷，车辆抵达千代田区，宁静笼罩这片区域。 与椎名爱相处，意味着两件事。 引火烧身与正视需求。 前者会让他，乃至家人，可能遭到同样的生命威胁，后者将会打碎他摸鱼的美梦，开始忙碌起来，而时间绝对不会低于五年。 世间安有双全法？ 获得了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人与人的相处就像黏合在一起的磁铁，吸力变大，重量也会加倍。 越来越多的东西，化为羁绊牵引的线，引导着人思考，取舍。 宇川晓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转身搂住少女的腰肢。 椎名爱侧着身子，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肩头。 “还以为你是在骗我。”她语气平淡地说。 “骗你什么？” “风景没我美这句话。” “不敢看你。” “原因？” “怕你伤心。” “我允许你看。”椎名爱语气放轻，“给我们的时间还长。” 语气轻盈的椎名爱，给人一种特别的体验，好像杀伐果断的大魔王为获得一支鲜花而洋洋得意。 宇川晓搂她的力气越发加剧，半侧着身子，把椎名爱抱起来。 两人额头互抵，眼神中闪烁着情欲。 “椎名同学。” “嗯？”少女眸光狡黠。 “老板。” 椎名爱唇角勾起满意的浅笑。 “我的爱。”嗓音沙哑，视线逐步靠近。 在嘴唇要碰撞的时候，大小姐冰冷的手指，抵住他火热的进攻。 “考虑好，这次之后，我真的不给你活路了。”微红的脸颊，带着无比认真的色彩，“你要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 “从遇见你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活路了。”宇川晓轻轻拨开她的手指。 温暖在宽阔的后排空间酝酿。 那些需要纠结的事在这一吻中全部融化，危险，困难全都不需要再考虑。 因为时间还长。 椎名爱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 那句“我的爱”，将被幼时便被深埋心底的感情封印彻底打破，酝酿出全新的，着迷的感受。 令人疯狂，惹人沉沦。 车辆经过千代田，新宿，最后进入丰岛区，在池袋的住宿区路口停下。 宇川晓提书包下车，椎名爱也走了出来，静静看着他，等待着开口。 “转型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收敛威胁吧。”宇川晓问。 “为了固定产业，不再将太多精力投向其他区域，触及到太多行业的利益与敌视。”和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因为对生活有了期待，一头扎进危险堆里，甚至大胆到以身做饵的椎名爱，开始注意周身环伺危险，收敛起伸向各处的獠牙。 为了回应这份决心，宇川晓决定朝不可预知的未来，迈出第一步。 “现在这部电视剧，我会拿出自己能做到的全力。” “嗯。” “anb的针对不会停止，你可以去关注其他区域，这个问题交给我来解决。” “好。” “手底下的艺人，尽情送到我这边来试镜。” 椎名爱点头。 气氛忽然有些沉静。 街道上，只有车辆开过的声音。 “还有什么要说的？”椎名爱问。 “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 “椎名同学？” “……” “老板？” “……” “我的爱。” “明天见，我的晓。”在绯红爬满脸颊的前一秒，椎名爱转头坐进车里。 纯黑色的轿车，短暂停顿后，在池袋路口转弯，并入零星的车流。 还是没看见啊……椎名同学害羞到变了表情的样子。 宇川晓非常可惜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整理好凌乱的上衣和领带，转身走进最近的便利店。 买了速食的烤鸡肉串和草莓蛋糕，到前台买关东煮的时候，被一声惊呼吸引视线。 “宇川……”直江円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快速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宇川晓把东西放在台上，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在这里打工啊。” 晚上十点半，接近凌晨档，怪不得上次那么晚被星探搭讪。 “嗯。” 束着利落马尾，非常精神的直江円美，将东西装起来计算价格。 “再来点关东煮。” “好的。” 装关东煮的时候，宇川晓随口问道：“艺人的事，怎么样了？” “正在审查，听星探先生说很轻松，也许马上就不用在这边打工了。”直江円美笑着说道。 “恭喜。”宇川晓说。 “也要感谢你，没有熟人陪同，我真的不敢跟他独处。” “既然这样，能送一瓶乌龙茶吗？” 直江円美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当然可以。” “开玩笑的。” “唉？” “等你第一部剧上映了，再请我喝吧。”宇川晓说。 “一定！”直江円美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付完账，抱着东西去便利店的休息区解决食物。法餐样式精致可口没错，只能吃七分饱也是真的──女生吃倒是刚刚好，不太适合长身体的年轻人。 处理完手边的食物，丢到店里的垃圾桶，宇川晓离开便利店，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即使在黑夜里，前路也并不迷茫，因为有月亮的光芒，以及逐渐璀璨的坚定信念。 拿下anb。 然后将前进路上的一切危险，全部扫平！ 第八十章 蝴蝶效应 翌日，一早，晨练回来后的宇川晓，手里抱着今天的晨报。 上面报道的信息，正是几个艺人事务所被大型企业收购，并合并的消息。 包括star tokyo，青一声优，天堂庄园等业内中高级事务所在内，统一合并，内部职工，签约艺人高达530人，是绝对的大型事务所。 因为有名气的新人诸多，被夸张的称呼为：业界滔天巨浪。 倒是很形象。 新会社地址位于中央区，名字叫花溪艺人事务所，看介绍是因为公司门前设置了种了很多花的喷泉广场。 椎名爱的转型速度很快，大部分人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事务所合并就已经接近尾声，营造出无比浩大的声势，占据了今天报纸的最主流。 面对这种情况，anb想必也会产生反应。 宇川晓看了眼手机，忽然发现除了椎名爱，自己并没有什么获取业内消息的好渠道。 看来该发展自己的团队了。 放下报纸，他先去楼上洗了个澡，然后去厨房煮起今天的早饭。 中途醒来的宇川十里香接手，宇川晓回房间，为自己换上校服，领带也规矩束好，整整齐齐。 想了想，他把早就写好的第五第六集装进书包里，打算今天送到东京电视台。 下楼吃饭的时候，问出了家里用来还贷款的银行卡号。 没什么波澜的课，老师讲了月测的国语和英语试卷。 其他时间，宇川晓为椎名爱补课，顺便应付一下幼稚的上原博。 昨天去过出版社后，回来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大概是受到了什么专业打击，即使椎名爱中午去了公司也没有开口。 他不说，宇川晓也不会多问，确认他没有约自己逛街的意思后，直接坐电车去了港区。 中途找到一家银行，将账户里的两百万汇到自家还贷款的账户上，一边应付母亲的唠叨，一边来到公司。 角色只剩下一个主角没有确定，整个剧组都开始忙起来，偌大的剧组场地也多了摄影和各位创作人的学徒。 “这位是宇川老师，剧组的主创编剧。”高坂带着他们过来打招呼。 “您辛苦了。”学徒们非常夸张的鞠躬喊道。 宇川晓简单记住他们的名字和样貌，把手里的剧本递给高坂东方。 “这是第五集和第六集的剧本。” “辛苦你了！”高坂东方眼睛闪亮亮的，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产的编剧。 在编剧普遍拖稿，不到最后一天绝不动笔的情况下，能快速提供后续拍摄的内容非常不容易。 东京大饭店的剧本提供其实比较慢，但高坂东方一次都不敢催。 在这方面，制作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火影忍者》就是因为漫画迟迟不更新，导致不能停更的动漫版本只能通过穿插大量回忆内容来水时长，在后世惹人诟病。 接下来，高坂东方带宇川晓去看了电视台分配的场地，以及目黑川的小楼。 包括配角的女儿，艾米丽在内的幼儿园也达成了协议，愿意配合拍摄。 所有基础准备就绪，就等10号开拍那天到来。 四月的目黑川，樱花朵朵飘落，站在还是毛坯房的三楼，刚好能透过樱花枝叶看见川上漂浮的花瓣。 这样的美感，让宇川晓想起椎名爱办公室挂着的紫式部。 她的写作特点就是深种于曰本的“物哀”，知名作《源氏物语》同样以物哀为基调，也不知道是她喜欢，还是她的爷爷喜欢。 比起紫式部，宇川晓更喜欢被紫式部讨厌的清少纳言──一个自满，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信的人。 思绪飘的有点远了。 宇川晓看了眼手机，叹息一声，决定有空去买一部摄影机。 也许能在未来涉及手机行业？ 两人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一辆卡车停靠在楼下。 几个工人，配合披着东京电视台衣服的人，将包在纸箱子里，分量极重的器械搬进最近的仓库里。 除了场地的投入，目前花销最大的部分，就是这些产自法国的高端烹饪机。 包括灶台，烤箱，冰箱等，一切都遵循着最高等级的要求。 只是这一趟，上千万円就没有了──这些东西目前在东京都是稀罕玩意儿，没人卖二手，也不会有餐厅愿意租赁。 至于使用问题，剧组从巴黎返回的时候会带来两名法餐厨师，到时候会参考对方的指导和意见。 检查搬运的途中，高坂东方接了个电话，接着有些兴奋地对宇川晓说：“有圈内的大前辈来面试男主角了！” “哪里的？”宇川晓听得一愣。 “花溪，背靠大公司组建的事务所。”高坂东方边给渡部川拨打电话，边说，“上臣高杉，演过《富士恋爱告急》的那位。” 宇川晓眨眨眼。 确认了，是他没听说过的艺人。 不过看他这兴奋的样子，应该是个很有名气的中年艺人。 有这号人吗…… 等这边事情全都处理完毕，两人坐车赶回港区。 渡部川，长谷英和坂井小云已经在接待了，两人到来后立刻开始面试。 老艺人就是老艺人，即使面相看起来不够帅气，一幕幕的表现也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宇川晓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少年感外，上臣高杉几乎达到了完美的演绎。 表演结束后，小会议立刻开启。 “暂时先留下吧。” “上臣先生的演技非常完美，唯独外貌欠缺一些。” “现在看可能没关系，但我们选的都是即使中年也很漂亮帅气的配角，不够帅的话可能会太突兀。” “稍微化化妆，都能演主角的师傅了。”坂井小云小声说。 这句话吸引了其他几个主创的注意，主角的师傅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上臣高杉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拍上一部剧的原因，模样确实太显老态。 “那就暂定下来，实在没办法，尽量画一些年轻的妆容和发型。”高坂东方拍板道。 后面还有其他来自花溪的适龄艺人，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今天会没有收获。 宇川晓打量着上臣高杉衣服上的变成花朵的瓣状雷巴纹logo，陡然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名为上臣高杉的演员，也许在未来被封杀，但出演了自己的作品，避免了有可能出现的危机、名为小岛秀之的制作人，也许会被自己的徒弟替代安享晚年，一辈子都没去过巴黎、名为直江円美的少女，也许会成为一个偶像，但签约的事务所绝对不可能是花溪。 在他决定成为编剧，写出《东京大饭店》，并与椎名爱谈恋爱的时候，数以万计东京人的命运就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名为蝴蝶效应的翅膀，卷动着整座城市，朝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飞去。 第八十一章 选角落幕 在花溪事务所带来的第三名艺人，锦木由树身上，那股被演绎的少年感，与优越的中年颜值，终于出现了。 他长得和木村拓哉并不像，是另一种风格的帅气，但想要的少年感与为丰富人物设定而出现的演出小动作依旧分毫不差，完美诠释了主角该有的表现。 照例，解决完开启小会议。 “很完美啊。” “就决定是他了吧，我感觉很合适！”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人气不够。”因为是刚出道，作品只有一部配角的新人。 “可以用其他方面凑。” “你觉得呢？”高坂东方看向宇川晓。 选角的事，一般主创编剧和导演权利最大，有时候甚至能力排众议，就是因为他们要呈现出这个角色，对心中的完美演员有不同看法。 “可以。”宇川晓点点头。 待大家都同意后，他朝着场上的锦木由树说道：“可以再表演一次第七幕和第八幕吗？” 锦木由树斟酌了一会儿，开始自己的表演。 除了有些生涩，挑不出任何问题的演绎，让所有创作组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表现得很出彩，锦木先生，欢迎您加入我们的剧组。”宇川晓笑着站起来。 其他创作组的也站了起来，亲切地与他打招呼。 因为时间问题，被选定为男主角的锦木由树立刻被带下去熟悉自己的拍摄工作，创作组继续进行其他方面的选角。 当然男主角的戏就不需要再试了。 今天花溪来的艺人非常多，也有暂时没决议出来的角色，等所有工作处理完毕，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钟。 “花溪的实力真是让人害怕。” 等听到花溪艺人全部试完的通知，长谷英瘫软在座位上。 除了完美契合主角人设的锦木由树，配角平野，京野，丹后，江藤乃至久住，这些戏份多到有些甚至不亚于男女主的配角，都有征服主创团队的演员。 这就是合并后大型艺人事务所的能力。 只要统筹起旗下的艺人，包下一部剧的全部演绎也很难有压力。 一下子，原本的选角危机度过，变成了到底该选择谁的幸福烦恼。 “大家，”高坂东方笑着拍拍手，“先休息一下，下楼吃个饭，然后把主演团队决定出来。” “这太难了。”长谷英叹息道。 “是非常难。”坂井小云认真说，她感觉肯定有人跟自己意见相驳。 即使对晚上的发展不看好，大家也一起往楼下走去。 宇川晓喝了一口水，转头问向身边的高坂东方：“我们电视台有交好的记者吗？” 高坂东方捏住下巴：“有几个，你的意思是？” “该放点消息出去了。” “主题放在什么方面？” “曰本之耻身上吧，着重写一下这部剧的主题。” 高坂东方点了点头。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怕为了《东京大饭店》最初的评价而放弃这次炒热度的机会，但宇川晓做出的决定却非常干脆成熟，丝毫不担心‘曰本之耻’会被媒体质疑控诉。 要知道，这个设定埋的雷即使再小，也是有可能让这部剧背上骂名，惨淡收场的──如今不似未来。 吃完晚饭，几个主创组看着录像带，由宇川晓牵线，赶在凌晨前将主演名单决定下来。 男主：尾花夏树（锦木由树饰） 女主：早见伦子（上田司礼饰） 男配1：平谷祥平（天杉达也饰） …… 女配3：松井萌绘（原野惠香饰） 女配4：琳达·李（宇川英麻饰） “如果没有问题，主演名单就定下了。”宇川晓收拾好手上的纸张，视线看向其他人。 几名演员的录像位置，被标注出来，在电视机里播放着。 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有一半的主要配角被花溪艺人事务所包揽，演员专业性和包容性令人咋舌。 都是非常好的艺人。 椎名爱想要的转型，在宇川晓这个主创编剧的视角来看，非常成功。 “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全票通过，难度最大的演员挑选完毕，大家打着哈欠互道晚安，坐最晚班的电车回家。 …… 一直以来都比较自律的宇川晓，又睡到了六点半。 “果然，连我的身体都在抗拒加班。” 睡眼惺忪地刷牙时，宇川晓嘴里念叨。 “你说什么呢，还不快下来帮忙。”宇川十里香上二楼来瞪他。 “煮饭不是您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宇川十里香把袖子拉起来。 “……”跟心态年轻的母亲没什么好说的。 宇川晓吐掉嘴巴里的泡沫，边束领带边走下楼。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今天的晨报，刚好提到花溪艺人事务所的成立。 看了两眼，宇川晓走进厨房，和故意起晚，想让儿子分散早餐压力，结果儿子也起晚了的慌张母亲把饭煮出来。 简单的吃完后，拎着两盒便当和书包，与上原博一起去上学。 在前往新宿的电车上，上原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快说吧，马上要到学校了。”等到电车停靠到站的时候，宇川晓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走出车厢。 “呃……”上原博愣了一下，赶紧跟上，“我上次不是去了一趟出版社吗？” “是有这事儿，怎么，被批评了？” “后续越画越差，被狠狠教育了。”上原博垂头丧气，“编辑认为没有剧情支撑，光靠卖萌，人物塑造也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不添加些具有冲突的内容？” “怕画不好……” 宇川晓看了他一眼。 作品一旦发出去，就有了被人评价的基础。 担心一件剧情，一个设定会引起读者的反感，这种事就算是最优秀的画家也不能避免。 创作是很私人的事，就算宇川晓可以凭借超出十几年的漫画经验给他创意，为他指导，该怎么画到底也要看上原博一个人。 “还想继续画下去吗？”他问。 直到走进校园，看着田径部的学生们从操场跑过，上原博才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上课还是放学，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剧情架构上。”宇川晓点头道，“中午去一趟图书馆，我给你借的书，记得一部部都要看完。” “……我能反悔吗？” “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做下去。”宇川晓残忍一笑，“对了，你的gbp也要没收，画出来之前就别想玩了。” 第八十二章 取材 没有绝对才能的人，只能通过书籍快速丰富阅历，继而了解到更多，更广的知识范围，取得创作方面的优势。 从拉美地区「奥雷里亚诺，马孔多在下雨」到充满艺术气息的巴黎圣母院「以吻换揍」，越来越多的故事，创作进入脑海，与独立思维融合，化为自己可以随取随用的创作。 这也是为什么享誉一方的文学作家，通常年纪不会很小。 以这件事为话题，午饭后玩gbp的宇川晓，一口气跟椎名爱聊了很多。 “我把这件事称之为，取材。”宇川晓最后总结道。 “你现在也是取材？”椎名爱看了眼他手里的gbp。 上原博看着书，偶尔会把目光投向宇川晓，听着gbp里传来的音乐，幻想他玩到了哪部分。 “当然，你不觉得游戏模式很适合娱乐倾向吗？” 宇川晓把刚刚捕捉的小火马送回仓库，“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ip化吗？” “嗯。”椎名爱很快记起他是前天晚上说的。 “一部受人欢迎的游戏，开发动漫，影视，周边，玩偶，甚至是制作线下赛事等，都是对独立ip最大化的利用方式，不需要太多准备就能调动粉丝情绪，把冲动消费后的资金全部拿到手。” 这种事，东京已经有人在做了，只是没什么人注意。 “前提是要有一个受欢迎的ip。”椎名爱说着，把目光投向他，“你有想法吗？” “有一些，也许不如这个受欢迎。”宇川晓摊手说。 “你这么看好这小玩意儿？”椎名爱看向gbp里的黑白小人。 无论怎么看，都是很简陋的东西。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让人入迷的。 宇川晓跟不喜欢宇宙第一ip的人没话说，但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恋人，还是压下音量，说秘密一样地开口：“也许，也许，椎名同学，这只是在下谦虚的手段而已。” 椎名爱嘴唇向上翘翘，给了他一个责怪的视线。 上原博读着手上的《基督山伯爵》，翻开下一页。 宇川晓给游戏记录存档，关掉gbp，扭开乌龙茶的瓶盖，喝了一口。 “呜哇，居然有这种事！” 不远处，几个围在桌上少女的交谈，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身子侧倾，注意力放到耳朵上，那边的声音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是吧是吧，男主角的设定居然是曰本之耻，简直太奇怪了！” “会被骂的吧，丢这么大的人，即使是帅哥也要好好谴责。” “难道不应该坐牢吗，差点害死外国官员唉！” 是《东京大饭店》昨夜商定好的宣传。 居然今天中午就有报道了，连班级里的同学都能知道，背靠报社企业的电视台办事效率真高。 宇川晓又喝了一口乌龙茶。 “你的剧？”椎名爱也听到那边的聊天。 “嗯。” “等上映后，我也要闲下来了。” “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宇川晓牵住她柔嫩的小手。 椎名爱白了他一眼。 下午的家政课，宇川晓下厨煮乌冬面，大小姐准备品尝，上原博在监督下持续看书。 第二节自习，宇川晓和椎名爱边复习边说悄悄话，上原博依旧看书。 等到放学回家，他的书包比以前重了三四斤。 “下一期的截稿日是20号，在此之前，我会抽查你的阅读效果。”离校之前，宇川晓对上原博说，“这些书我都看过，会专门挑精彩的部分提问，你注意记下来，不要偷奸耍滑。” “能换成同期漫画吗？”上原博苦着脸。 花了半天时间，他还没看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想画好漫画吗？”宇川晓面色和善地看着他，“不想画好，现在丢了也没关系。” 同期当然有精彩的，但这家伙肯定会去偷偷看，所以才选择文学相关的书籍。 “可这也太枯燥了。” “沉淀就是枯燥的过程，哦对，这点也记得，画漫画时把枯燥的沉淀过程加快掠过，否则会被跳订的。”宇川晓提醒道。 “……”上原博。 怎么搞的你比我都懂漫画？ 两人分开后，宇川晓坐上椎名爱在路边停靠的轿车。 没有说去干什么，宇川晓也没问，直到车辆并入神保町的别墅区，才发觉路线不是赤坂方向。 越靠近皇居的位置，住宅区就越少，绿植掩映的地方，能看到一栋栋不止有钱就能买到的小别墅。 形式各异，都有居住的痕迹，路过的二楼阳台，还能听到零星的钢琴声。 车辆停在开舞会那间别墅的不远处，下车之前，椎名爱看了眼正在打量环境的宇川晓。 “你要不要跟上来？” “这是哪儿？”宇川晓下车。 “梅雨家，有些事想问问夫人。”椎名爱停顿一下，“会有人招待你，别给我丢人。” “开玩笑，我站在这里，谁敢看不起你一枪打过去。”宇川晓拍了拍腰间。 “然后上演东京大逃杀？”椎名爱笑着问。 “看来只能想点聪明的办法了。”宇川晓牵住她的小手。 两人走进梅雨家的别墅。 在仆人的引见下，椎名爱去二楼见梅雨夫人，宇川晓则被带到别墅后的空地。 很大的空地，平坦的草地，围墙边绿植掩映，宽阔的中心区域，大到好像能打一场高尔夫球。 在寸土寸金的神保町，挨着皇居的地方，有这么一块奢侈的地皮。 东京旧贵族，真是了不起。 上次见过的，梅雨夫人的丈夫，骑着马，在草地上飞驰。 听到仆人的呼声后，他放缓速度，在近前翻身下马，脸上还带着剧烈活动后的意气。 “抱歉，玩的太尽兴了。” “是我打扰了。”宇川晓笑笑，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他身后的马。 棕色的马身，鬃毛飞扬，绒毛油亮，好像从油画中走出来一样，非常神骏。 “很漂亮吧，纯种竞赛马。”样貌普通的家主丈夫笑着说，“马厩里还有几匹好马，要不要试试？” 十几分钟后，正在三楼喝茶聊天的椎名爱与梅雨夫人，被楼下的疾驰声吸引注意。 当看到宇川晓骑着马匹，张扬肆意地赶超家主丈夫，发丝后拢，露出那张俊朗非凡，却带着幼稚神采的容貌时，她冷哼了一声，眸光阴沉起来。 “再成熟的男人，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会变成孩子呢。”梅雨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缺乏管教。” “别这么说嘛，小爱，我丈夫也玩的很开心。” “作为客人，实在是太失礼了。” “我们两家能更亲密，不像其他人端着架子，纠结那些有的没的礼仪，反倒是好事。”梅雨夫人把糕点放到椎名爱的盘子里，语气惬意，“你问我夫妻该怎么生孩子，可不是能跟外人聊的。” “你说就是了。” “害羞了？我还没见过你变了羞涩表情的样子，快让我看看。”梅雨太太忍不住说。 椎名爱冷笑着看她。 梅雨太太吐吐小舌头，抿了口温度正好的红茶。 第八十三章 害羞! 半个小时后，扩宽了知识面的椎名爱和梅雨太太一起，站在后院看两个男人纵马奔腾。 眼神很好的宇川晓，发现表情没什么生气的椎名爱，骑着马踱步过去。 “看到了吗，我刚才的花式动作？”人还没到，充满少年意气的喊声已至。 宇川晓骑着的这匹黑马，个头高大，通体黝黑明亮，也是一匹具有赛马血脉的好手。 比马儿更亮眼的，无疑是它背上俊秀，声调悠然的少年，在背靠落日的方向踱步接近，发丝随风摇晃，宛若光辉中走来的骑士。 看上去只是有些高大的骏马，一直到了身前才让人察觉到底有多么宏伟，健壮的马儿令一些仆人下意识挡到两人面前。 宇川晓牵住马绳，对着梅雨太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梅雨太太，下午好。” “你骑的是我的马哦。”屏退了上来的仆人，梅雨太太笑盈盈地看着背部挺直，俊秀非凡的少年。 她是个很有女人味的人，长了双多情的眸子，笑起来特别好看，比起椎名爱也不逞多让，但话语间的调戏感，让宇川晓想起家里不靠谱的老妈。 “刚去马厩我就觉得它不简单，原来是您的。”宇川晓恍然道。 “知道还不快下来！”梅雨太太瞬间不善。 “……您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了家里的母亲。”宇川晓先是这么说完，然后低下身子，对着椎名爱的方向小声道，“椎名同学，别瞪着我了，快来救命。” 梅雨太太愣了愣，转头看向身旁的椎名爱，笑的非常开心。 椎名爱冷着脸，面色不善：“别逗他了。” “这么快就吃醋了？”梅雨太太问。 “还不赶紧下来。”这次是跟宇川晓说。 宇川晓从马背跳下，乖乖巧巧地跟梅雨太太道歉。 全部应承下来的梅雨太太，边点头边说：“那不是我的马。”? “……” 宇川晓心累叹息。 迟早有一天，他要开发出测谎机器人，让这些有钱人都不敢再撒谎。 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梅雨太太的丈夫也骑马过来。 这匹马是他收藏里的一个，见到宇川晓喜欢后，当即决定要送给他。 当然被宇川晓婉拒了回去，就算是真想要他也没地方可养。 更别提赛马想要保持状态，必须要每天精细养殖了，钱就是一大难题。 四人坐在小客厅，简单的认识了彼此，最后在梅雨太太期待下次见面的客套声中离开别墅。 椎名爱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靠着后排舒适的座椅，不知道在想什么，又遇到了什么商业难题。 “生气了？”宇川晓轻手轻脚地靠过去。 “你要是喜欢骑马，我去给你买一匹。”没说到底是不是因为骑马的事。 “喜欢不喜欢先放在一边，椎名同学还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吗？”宇川晓牵住她的手。 “想点不丢人的聪明办法？”少女冷笑道。 “是取材。”宇川晓语气感慨，“梅雨先生是个很喜欢赛马的人。” “你有想法？”椎名爱问。 “下部动漫题材，就拍赛马吧！” “不好看的话，我要惩罚你。” “椎名同学……” “有意见？” “你太可爱，能让我抱一下吗？” 椎名爱缓缓靠近，给他搂住自己的空隙。 宇川晓立刻把这个美不胜收的女孩揽进怀里，满意地长吸一口气。 亲密的相处已经持续了很久，但每次拥抱都不会觉得腻味。 到底是恋爱的魔力，还是少女本身的魅力，宇川晓也搞不清楚。 椎名爱靠上他肩头，有些在意地看了眼他下半身的区域。 梅雨太太的话依旧在脑海中回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生孩子，要度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步骤…… 整理了一番缭乱的心绪，她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 车辆驶出神保町，并入熟悉的港区路线，阳光穿透玻璃的隔光膜。 “你对梅雨家怎么看？”椎名爱语气放松。 “梅雨太太很喜欢你，看得出来发自真心，至于梅雨先生，他不太管事？”宇川晓猜测道。 “是这样。” “听说还要送你童养夫？” “有这件事。” “从今天开始，梅雨就是我的敌人了。”宇川晓认真说。 椎名爱给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两家交流太紧密不是什么好事，你以后注意点。” “知道了。”合作伙伴和亲朋好友之间的差别，宇川晓非常清楚。 不过，上次舞会时好像还没这么在意…… 因为童养夫的事儿吹了？ 来到赤坂大厦，椎名爱去小隔间洗澡，无所事事的宇川晓翻开桌上的文件。 （关于花溪综合艺人事务所的后续发展与预估市场的企业规划） （对ns股权架构，与可执政区域的初步调查报告书） （暂缓部分产业发展……） …… 无聊的企业发展文件。 宇川晓打了声哈欠，去楼下接水，中途换成了青苹果味的碳酸饮料，还带着太阳伞的吸管。 站在落地窗前看赤坂来来往往的车流，又去见了驻扎的女保镖，请她帮忙检查随身携带的手枪。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椎名爱已经洗完澡了，发丝乌黑润滑，在脑后束成团子，反射着光线。 上身是带着斑斓色彩的长袖衫，下面是藏青色长裙，鞋子依旧脱掉。 保守中裸露出来的肌肤，比太阳还耀眼。 宇川晓倚靠在老板椅后面，打量着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的后脖颈，语气正经地问：“今天叫我来是什么事？” “没什么，陪我待一会儿。”椎名爱语气平静。 “这样啊。”似笑非笑的语气。 “想到什么了？” “很失礼的东西。” “说来听听。” “椎名同学知道猫吗？” “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连猫这种生物都不认识？”椎名爱语气不善。 “嗯哼。” 宇川晓挑挑眉，决定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清清嗓子，将自己准备好的话术说出来：“猫咪这种生物，在很小的时候会被母亲咬住后颈肉进行移动，久而久之……” “说重点。” “椎名同学，你的后颈真漂亮。”宇川晓欣赏道。 椎名爱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文件，手掌后伸，将收拢起来的发丝降下。 丝丝缕缕的长发，遮掩住那片略微发红的肌肤。 “色狼。” “这个评价本人不敢苟同……” 等等！ 宇川晓赶紧走到前面，眨眼看她清丽的，面无表情的小脸。 害羞？ 变了表情还是没有？ 根本看不出来。 可恶。 浪费的时间太长了。 下次再说这些话之前，一定要站在前面才行！ 第八十四章 发展班底 陪椎名爱聊天到五点钟，宇川晓离开赤坂，去了六本木的东京电视台。 一眨眼就到了7号，今天是剧组观察场地的日子。 当然，位置早巡查完了，根据不同区域，设置了片场a，片场b，片场c的名称，不再用区域命名。 届时剧组成员不需要来台里汇合，只需要用短信通知片场就能快速集结。 宇川晓抱着图纸，将这些东西记在脑海里。 按照规矩，从《东京大饭店》开拍那天起，他必须要时刻跟组，随时配合导演进行修改，详细介绍，使拍出来的镜头更适合电视表现。 写稿，沟通，适时修改，就是主创编剧在这部剧中最大的作用。 偶尔一部分，还会干涉到演员的表演方式，认为他的演绎没有达到原本设定中想要的精髓──因为这种事而让导演和主创编剧吵起架来的事屡见不鲜。 宇川晓不会过分追求原作的演绎风格，将2020年的剧转移到1998年的那一刻开始，这部剧就已经焕发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生命力。 还是那句话，合适的最重要，不合适的再怎么硬凑也对不上版。 大部分剧组成员都出去了，宇川晓看完高坂东方留下的东西，开始写之后的剧本。 中途作为分集编剧的坂井小云上楼，将一整份编辑好的分镜剧本放入复印机，视线有些好奇地投过来。 等宇川晓察觉到窥探的视线而抬起头，她才开口说道：“第五，第六集的分镜剧本已经处理好了。” “麻烦您了，我正在写后续的剧本。”宇川晓揉着手腕说。 “你擅长手写？”编剧的岗位有提供打字机，特殊要求的电脑也没关系，虽然用的人还不算多，但身为电视台的编剧，纯手写的确是非常少了。 “先用笔写一遍，然后在打字机上查漏补缺。”宇川晓提供的剧本就是打字机写的，原稿留在家里。 即使他的笔迹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记忆修正中，达到了完全不亚于印刷体的工整，但要给电视台看，多少也得严谨些。 坂井小云点点下巴，将复印完的纸张取出来，继续印制下一页。 时光缓缓流逝，分镜剧本复印完之前，第七集的剧本写了大半。 宇川晓看了眼手表，收起随身的笔记本，与坂井小云告辞。 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最近的报社，买了一份晚报。 接近八点钟的电车，人数不多，宇川晓坐在长椅上，借助头顶灯光阅读报纸内容。 （再爆料，anb恋爱新剧涉及校园，看过剧本的木村拓哉表示：精彩到仿佛出演一场童话！） 主版页面下，是密密麻麻的采访和小道内容。 果然出手了，anb方面。 宇川晓浅浅一笑。 商场博弈就像下棋，不怕对方落子，怕就怕落的地方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妄图获得敌人的怜悯是极度愚蠢的行为，在这个椎名爱还没完全握紧ns报业股份的时间段，灯下黑的情况不能持续太久。 是时候组建一支自己手底下的班子了。 刚好有这个渠道。 前世在处理酒店欠款问题时，带领过自己的银行部长，为他介绍了一些不那么讲武德的渠道。 私家侦探。 说的好听，就是一些以独特信息渠道为卖点的商人，比起明面上的私家侦探更具隐蔽性，也更加专业。 同样，取得的“证据”一般没有法律效应。 但证据就是证据，只要确定了真实性，有很多办法能化腐朽为神奇。 当初，宇川晓就是凭借这个渠道，顺藤摸瓜找到了藏资料的地方，凭借真实的账本反败为胜。 虽然中途还是废了很大力气，但私家侦探的消息确实功不可没。 本来以为这辈子当个小小的编剧，不会再用到这些知识，没成想最后还是离不开。 难道这就是命运？ 生来劳碌命？ 宇川晓笑不出来了。 在中央区下车，按照前世的记忆左扭右拐，最后来到一间开在地下的酒吧。 驻唱歌手哼着伤感的情歌，三三两两的人，暗色调的大厅。 前世的记忆蜂拥而至，只有吧台跟记忆中不太相似，其他地方，包括脚踩的地板，都给他一种好像没重生的既视感。 宇川晓坐在擦拭酒杯的调酒师前，开口说道：“办张一百万円的卡。” “没有一百万円的套餐。”调酒师头也不抬地说。 “那就办一首坂井泉水小姐的歌，价值一百五十万円。” 坂井泉水，这间酒吧老板最喜欢的歌星，1990-2000年公认的歌王。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 不多时，一个看上去很专业的中年调酒师坐了过来，带着一杯调好的酒。 “目标？” “anb，杰尼斯事务所，我需要你们去关注主创人员和合作艺人，包括但不限于运营方式，拍摄进程，艺人绯闻，创作组私生活不检点等问题的情报。” “便宜了。”中年人对比了影响力和酬金，说。 “所以还要你们出一名小报记者，配合散播被允许的部分内容。”宇川晓说着，指了指他带来的酒，“我还未成年，麻烦换成果汁。” 中年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换了一杯苹果汁。 宇川晓没有忌惮地喝了一口，做派好像这里的熟客。 “小报记者可以帮你找，一百五十万，我要收现金。” “可以先给你二十万定金。” “那没问题了，定金在取得第一次调查进展后提交。” “时间是新剧开拍后的前半段时间，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宇川晓笑着跟面前的隆井先生握手。 前世见他的时候已经变成老头了，给宇川晓办事的是他的一个徒弟。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年轻了十几岁的隆井先生见面，对宇川晓来说，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这地方保密工作不错，私家侦探的群体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像这样的窝点全东京有十几个，而这里是最讲信用那部分。 不起眼，不代表不好用。 作为实用主义的宇川晓，一向倾心于最低付出，最高收获的办事方法。 付出一百余万円，换取通透的情报与放手一搏的底气，甚至可以拥有更多制衡对方的手段。 更关键的是，隆井先生有培养成自己人的可能。 这才是痛快花钱最主要的原因！ “除了银行里的同僚，前世与我小有关联的人里，好像就只剩金融厅那位没见过了……” 踏着夜色回家时，宇川晓脑袋里稀奇古怪地想。 第八十五章 约会 周三，监督上原博“取材”，跟椎名爱培养感情。 去吃了上野的法式餐厅，主菜是新鲜的野味竹鸡，口感丰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还接了吻，味道是草莓奶油味的，餐后的甜点是这个口味。 顺便一提，这女人接完吻，又一个人坐车走了。 完全就是一个满足后就无所谓的负心汉。 这个仇就先记下来，等以后必须要清算！ 周四清晨，面对镜子束好领带，宇川晓做了两个海报模特的姿势，满意地中止了吾日三省吾身的环节。 披上西服外套，下楼。 锅子里滚动着米粥，热气蒸腾，中途醒来的宇川太太进了趟厨房，打着哈欠又回房补觉。 宇川晓带上隔热手套，把蒸屉的蛋羹抱出来。 母亲腌渍的酱菜到了适食期，清洗出一部分切碎，搭配着蛋羹和米粥，就是今天的早饭。 吃饭的时候，迷蒙着惺忪睡眼的宇川十里香，多看了好几眼打扮规矩，西装革履的宇川晓。 “今天去公司？” “嗯。”宇川晓嘎吱嘎吱咬着酱菜。 剧组凌晨飞往巴黎，现在应该到了。 创作组里只剩下他和长谷谷英两个人还在东京，今天的工作是准备拍摄一些没有巴黎演员戏份的镜头稿。 10号，就是明天，巴黎开拍，东京也会在同期运作。 “学业不许懈怠哦。”见他吃的兴起，宇川十里香琢磨着是不是最近多腌几坛。 “您老放心好了，唯独成绩，不需要对我有任何担忧。” “什么您老，你母亲我还年轻！”宇川十里香竖起眉头，把腌菜碟子往远处拉了拉，一副不改口就不送回去的表情。 宇川晓看了眼旁边的李想，意思是：管管你老婆。 “衣服很不错，花多少钱买的？”李想根本不在乎儿子吃不吃得到腌菜。 “女朋友送的，没花钱。”宇川晓只能喝粥。 “送的？你可不许乱要人家礼物。”宇川十里香说。 “她很有钱，买套衣服就跟洒洒水一样。” “那也不行。” “我不总是带两份便当吗，偶尔还请她吃法餐。” “礼物呢？” 宇川晓仔细想了想。 好像…… 确实没有。 “妈妈怎么教你的？”宇川十里香有些生气地放下筷子，“不许做只知道伸手的软饭男！” “今天就送。”宇川晓故作伤心地说，“不过软饭男的评价也太过分了，这么说你儿子，叛逆期会早来三四年的。” 宇川十里香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要自己儿子送便当，那他的女朋友肯定也不太会做饭，以后总要让宇川晓进厨房的。 等到叛逆期，他这副嘴皮子，指不定得把自己气成什么样。 必须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的宇川太太，动作含蓄地把菜碟往他那边推了推。 “……” 吃完早饭，宇川晓乘坐电车前往六本木的电视台总部。 长谷英早早就位，正在跟几个摄影师聊机子的摆放位置，两人见面后互相打招呼，然后在各自的工位上办公。 宇川晓为今天的工量，定下了简单的目标──完善第七集的剧本，写出第八集，顺便提交一些后续可能会出现的补拍镜头。 工作量不大，能够准点下班，多做一部分，明天也能早点休息。 10号除了是《东京大饭店》开拍的日子，也是他们约好去逛浅草寺樱花祭的日子。 母亲的话，引起了宇川晓的注意。 交往这么久，是该送一些回礼了。 前世为了晋升和薪酬，送过果篮，送过酒水，还有一些卡和对竞争对手不利的资料，情报，乃至用尽全力，为良心企业，且可盈利企业争取而来的贷款，唯独没有送过女人什么礼物。 哦，送过。 他是有给金融厅那个女人送一份调查报告，让她拿到了对手银行不正当竞争的污点，顺带挖出一系列违法操作。 结果那女人不但不感激，还让他以后小心点，别再让她给注意到。 这个仇也得记下来。 顺滑的钢笔在纸张重心停顿，宇川晓摆动笔锋，将不小心写出的心里话涂成黑色。 收束思维，目的是送礼物。 樱花祭上有什么？ 养几天就死的金鱼，根本吃不完的苹果糖，20円一枚的章鱼小丸子，廉价的布娃娃和一些樱花制的不靠谱纪念品。 这就是他对祭典的全部印象。 唯一能让人感兴趣的，大概就是结束时的烟花。 是宇川晓少数几个即使看过很多次，也完全不觉得腻的东西。 总不能用烟花做礼物吧？ 好歹要是实质性的东西。 也要省着点花，预支了一百五十万円养班底的资金，能让自己挥霍的只剩几十万。 下班以后去银座逛一逛好了。 一直工作到中午，手机叮铃作响。 宇川晓接听，是椎名爱的声音。 “在工作？” “刚刚结束，准备去一趟食堂，你呢？”宇川晓伸着懒腰，活动写到僵硬的指骨。 椎名爱听完他手指传来的噼啪响声，语气毫无波动：“买了菠萝包和乌龙茶。” “不是说不准备去学校吗？”宇川晓一愣。 上班的事，昨天通报给学校，自然也忘不了椎名爱。 如果知道她会去学校，宇川晓会坐赤坂的电车，送便当的同时与穿睡衣的少女见一面。 “无聊，干脆过来休息。”椎名爱说，“你那个朋友，打完招呼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绕了他吧，上原只是个中二还没结业的少年。” “你很照顾他嘛。” “椎名同学，请你尊重我的取向。”宇川晓认真道。 “哼。”可以听出来的心情愉悦，从少女美妙的嗓子里传过来。 宇川晓把写到一半的剧本收起来，拧开宝特瓶，喝了口矿泉水。 “上午想了什么？”椎名爱吃起菠萝包。 “椎名同学。” “具体一点，腰，腿，还是后颈？” “都不是，在想明天的樱花祭，椎名同学会穿什么颜色的和服。”宇川晓说。 椎名爱张了张嘴，语气恢复平静：“我没有平常穿出去的和服。” 他只有素色的和服，在祭奠早逝的父母及先祖时穿戴，接待客人时会披带有雷巴纹的家主袍。 即使很小的时候，整个人会被包在里面，也必须披着。 “这样啊。”宇川晓点着头，摁下电梯按钮。 等待电梯上升的时候，他心里有了主意。 “椎名同学，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你有两个小时。”椎名爱顿了一会儿，说。 “足够了，我们去江东区约会。” “约会？” “对，请打扮的漂亮一点，不要只是校服。” “配一双黑色长筒袜怎么样？” “椎名同学……” “嗯？” “你太有品味了！” 第八十六章 热恋期 与对穿衣品味很有一套的椎名爱通完电话，意犹未尽的宇川晓火速吃完午饭，回到编剧部，利用打字机将完善的第七集写出来。 作为只有十一集的电视剧，剧本写到这里，已经可以准备收尾了。 这部分是改编的重中之重，宇川晓不敢懈怠，一边思考，一边借助东京电视台现有的资源查漏补缺。 偶尔遇到一些无法确定的地方，暂时缓下来，等到问题积累起来，再去书架上寻找答案。 受宇川晓的要求，他的编剧室已经被电视台摆满关于料理，米其林的书籍。 一切都是为了能不穿帮，营造出一个完美的“98年”氛围。 原本通过网络传播的消息，改为通过电视传播。 一些锐利的评价，也从网上改成收音类节目。 拍照有挂在身上的相机，米其林调查员的规矩传承已久，还有配角服饰和使用的材料。 各种各样的小细节，共同编织成这部剧最初的剧本，再由打字机加工，坂井小云改编分镜剧本，最终在渡部川和长谷英的协作下将其呈现在镜头前。 作为这部剧的起始，再怎么谨慎对待也不为过──既然决定要做好，就不能有分毫懈怠的想法。 不只是对得起同样为这部剧努力的大家，更是要奉献出自己最后一分力气，即使最后输了也不会有任何遗憾，抱着积极的心态备战第二场对决。 一直以这样的工作强度干到下午三点钟，宇川晓揉着发酸的手腕，给远在巴黎的坂井小云打了通电话，告诉她自己会在短信上提交需要提前拍摄的镜头。 当然也可以用邮件，但1998年的邮件实在有些简陋，且坂井小云在那边并不方便接收。 需要提前拍摄的镜头很少，宇川晓单手打字，很快将需要的镜头，包括对话，场景和人物出场分成几大段发了过去。 其中还包括一些他的见解，因为巴黎去不了，只能通过描述的方式，表达自己想要呈现的效果。 作为被小岛秀之认为听话的编剧，坂井小云很靠谱的给出了没问题的回答。 欣赏了几分钟窗外的风景，继续伏案写作。 待到窗外的阳光卷上暮色，为高天之上的层云染上一抹酡红，宇川晓收起笔记本，将第七集的剧本交给驻留本部的长谷英。 “您辛苦了。”长谷英受宠若惊地接过剧本。 勤劳的编剧，他见得不多，很多都嘴里嚷嚷着灵感，赶着剧组死线，不到最后一天绝不动笔，像宇川晓这样剧目还没开拍，就提供了一大半内容的编剧，属实是个宝藏。 “您也是，这段时间还请注意休息。” 客套几句，宇川晓离开《东京大饭店》的剧组。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思考今天的约会。 江东区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写剧本时涉及到那里是餐厅的鲜货市场，要说买礼物也不清楚合不合适。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东京电视台，宇川晓找了间附近的书店，在爆款书架找到《江东区——你应该知道的一百件事》，付款买下来。 边走边看，进入赤坂大厦的时候，他手里还抱着这本书，直到遇见办公桌前的椎名小姐。 “下午好，美丽的少女。”宇川晓合上书本，笑吟吟地走过去。 “下午好，奸诈的男人。”椎名爱头也不抬地说。 视线寻着休闲装凸显的曲线，落在没有穿鞋子的长筒袜上，深棕色的上杉，垂落到膝盖下的百褶裙。 小脸平淡而冰凉，发丝好好吹过，带着苹果的清新。 有些保守，非常好看。 宇川晓满意极了，完全不在意她的诽谤，把书放在桌上，接过了她看了很久的报单。 几秒钟后，他开口道：“紫耀提供的账单有问题。” “哪里？” “第三期的货款不对劲，包括这一期的记录。”宇川晓点在其中一个数据上，“让下属查一查这部分，对了，告诉他们偷偷查。” “会有收获？” “十有八九。” 椎名爱靠在老板椅上，手抵着下巴，审视着近前的宇川晓：“你对这些事很有经验嘛。” “看电视看的，《名侦探柯南》知道吧，我最喜欢学里面的手法，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阴谋。”宇川晓上半身靠近，双手拄在老板椅的扶手上，压低声音说，“别聊这个了，椎名同学，我能带走我的两个小时了吗？” 嘴里呼出的热气，拍打着少女左脸的肌肤，吹动几缕轻盈发丝。 椎名爱眼中闪烁着满意，浅笑着张开双臂：“抱我回去。” 宇川晓抱起她轻若无物的身体，来到隔间的床边。 椎名爱坐在床头位置，从百褶裙内侧取出带软皮鞘的匕首，指向一旁的大衣柜：“我今天穿什么，你来决定。” “把难题丢给我？”宇川晓牵住她的小手，不动声色地把匕首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居然随身携带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椎名爱笑吟吟地看着他：“还以为你会兴高采烈地照自己的爱好，给我搭一身衣服。” “我的爱好就是椎名同学，跟衣服没关系。”宇川晓说。 椎名爱表情平淡，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抽出被他牵着的手，落在自己裙摆边。 纤细白皙的手指，与黑色长筒袜形成剧烈反差，冲击着人类对美丽事物的向往。 不管是看多少次，在她身上，宇川晓总是能察觉到吸引自己的地方。 “你好像很喜欢长筒袜？” “长筒袜不重要……” 话还没说完，少女掀起半截百褶裙。 白晃晃的肌肤，一下子充斥全部视线。 宇川晓深吸一口气，不说话了。 诡异的寂静，弥漫在这方空气中。 椎名爱开口问：“在想什么？” “想今天还要不要去约会。”宇川晓说。 “不去的话，想干什么？”椎名爱又问。 “接吻，拥抱，以及一些更过分的事。” “说来听听。” “你确定？” “多奇怪也没关系，我的晓。”椎名爱牵住他下垂的领带，送上自己的热吻。 空气在升温，小隔间里心跳如鼓。 绯红染上白皙肌肤，亲密在四周蔓延。 宇川晓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尽情释放心中的热情。 直到因胸闷气短而分开，才察觉到两人都软趴趴地倒在床上，看向彼此的眼神荡漾着眷恋，还有满满的占有。 第八十七章 深川的夜 因为呼吸，彼此之间的感官更加接近，空气开始变得浑浊湿润。 “你胆子真大。”在那双好看的眼睛学会说话前，宇川晓伸手揽住她的上半身。 “还有更大胆的，想涨涨见识吗？”好听的嗓音，恶魔般的嗓音。 椎名爱掩不住心底迸发的情欲，体会着浑身上下都要燃烧起来的悸动，换位到上方。 他们头抵着头，看着彼此眸子里的自己，再一次拥吻。 太阳也在这之中沉沦，将照亮人间的权柄交由上升的清月。 有时在左，有时向右，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唯有视线坚定不移，好似要将对方吸入自己的眸子里。 在这片空间的宁静中，宇川晓随身携带的手枪掉到地板上，发出“嘭”的脆响声。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宇川晓，下一刻就发觉身下一空，连忙揽住身上不断索取的少女。 两人一起掉落在实木的地板上。 宇川晓在底下，椎名爱在上面，这是拥吻时的姿势，掉下来也没有改变。 还好是老板专用的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否则说不定会惊动那些保镖。 椎名爱扎着的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四周的情形，语气平淡如水：“这床太小。” 她脸上带着呼吸不畅的红晕，发丝凌乱，上衣几处皱成一团，带着股向外扩散的媚意，偏偏做出这幅正经的表情，惹得宇川晓心底一片火热。 半坐起身，将少女压在软床侧面，观察自己留下的痕迹。 椎名爱皱起好看的小眉头。 “你太可爱了，椎名同学。” “这件事已经说过几百次了。” “每次说都有不同的感受，”宇川晓啄啄她的嘴唇，“还要来吗？” “没兴致了。”椎名爱站起身。 宇川晓也从地上站起来。 原本铺的很好的大床，床单半数掉到了地上，折角杂乱无序，露出底下的软垫。 叠好的被子半靠在床头柜上，角落里躺着掉落的手枪。 全都乱七八糟的，卧室里好像刚有小型飓风刮过。 居然这么激烈，果然是刚才的情形太刺激了么？ 当然也有某人欲望太深，比他还疯狂的缘故。 椎名爱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低头收拾起散乱的被褥。 趁这个机会，宇川晓看了眼时间。 晚上六点12分，上次看是出电梯的时候，半个小时前。 居然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接吻真是件恐怖的事。 宇川晓去床另一边，把碍事的被子搬起来，对专心致志的少女说：“椎名同学，这次接吻不能算时间。” “等回来，跟我一起办公。”椎名爱语气平淡的说。 “只是办公啊。”宇川晓不太放心地提醒了一句。 “胆小了？” “明天要一起去逛浅草寺的樱花祭，不想失约。”? 椎名爱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将床单打扫平整。 宇川晓把被子放在上面，她看了一眼，伸手抚平凌乱不平的地方。 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的领带，夹在被子里，被她用手抽出来。 看了两眼，椎名爱把领带还给他：“说说今晚的约会。” “深川边上的一家露天餐厅，夜晚会提供加了樱花酱料的烤肉，炸物，以及清口的腌菜和沙拉拼盘。”宇川晓说起刚做的功课。 “建在大樱花树下的那家？”椎名爱问。 “你去吃过？” “上次去深川，看见一个男生给船上的女孩子拍照。” 宇川晓想象那个画面：樱花盛开的深川，椎名爱乘着保镖划动的古韵木船，对留在岸上准备拍照的自己露出浅色笑容。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值得被送到卢浮宫供世人瞻仰的一幕。 可惜，浅草寺的樱花祭没有木船，偌大的深川这个时间也只剩下夜樱可以观赏。 宇川晓打好领带，将外套上的褶皱抚平，掉落的手枪也放回原位。 这个轻易可以将性命夺去的大杀器，在自己身边呆了许久，只有去那间日式庭院时被短暂的使用过。? 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它能只做一个装饰品，被尘封在某个旗下产业的打靶场里，不再需要随身携带。 因为椎名爱要换衣服，约会计划讲到一半的宇川晓只能走出隔间。 办公桌上摆着厚厚一沓资料，桌上的苹果换了新的。 月光洒落，宇川晓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又大又圆的月亮。 直到某个时刻，隔间的门被推开，宇川晓回眸望去，看向笼罩在室内暖光下降临的少女。 发丝在脑后竖起马尾，披着红棕色的格子外套，下半身是同系不同色的百褶裙，长度超过膝盖，然后是长筒袜和油亮的小皮鞋。 清越的脸蛋，似有似无的笑意。 肌肤反射着比月辉还要明亮的光芒，全身上下无一装饰，仍让人察觉出精致的美。 宇川晓双手抱胸，静静看着这样的少女款款走到自己身前。 “赞美呢？” “椎名同学，我可以吻你吗？” 椎名爱满意地抬起下巴，看样子这句赞美让她非常受用。 宇川晓浅浅品尝了少女精心编织的礼物。 不敢太深入，怕再一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明天，宇川晓牵着精心打扮过的椎名爱下楼，坐上前往的江东区的轿车。 车辆一直开到深川，河岸两侧架着白色灯笼，上方是延伸到河水上空，肆意开放的樱花。 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在遮掩头顶的樱花树下，暖色的灯光，让粉嫩的樱花看起来更加治愈。 宇川晓叹息一声，让手机拥有照相功能的期望更加迫切。 以后有钱了，一定要让网络狠狠地向前迈一大步！ 两人牵手，聊着最近企业的发展，走过长长的樱花道，抵达今天的露天餐厅。 除了他们，店里只有两个社畜在角落用餐，聊着自己妻子是不是出轨的沉重话题。 点了店内的招牌套餐，还有非常贵的牛肉烤串，宇川晓给椎名爱倒上满满一杯梅子饮料。 大概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椎名爱表现得有些好奇，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打量清透新鲜的梅子饮料。 “梅子饮料，解腻用的。”宇川晓随口介绍，“成年后就可以喝梅子酒，味道比这个少些甜味。” “你喝过？” “父亲跟我说的。”当然是假话。 前世为了缓解工作压力，像居酒屋这样的地方可没少去过。 椎名爱浅浅地品尝了一口。 “怎么样，不合口味就换成鲜榨的果汁。” “就喝这个。” 店员把沙拉和腌菜送过来，还有一盘新鲜的三文鱼刺身。 宇川晓取来筷子，擦掉上面的水渍，摆在椎名爱面前，又点亮桌侧驱赶蚊虫的小灯。 望着那束灯光，椎名爱眼睛眯起来，像一只找到温暖小窝，舒服到要睡过去的猫咪。 第八十八章 大头贴 吃完晚饭，他们顺着深川来到成田山老街。 整条街都是暖色的灯光，店门口挂着灯笼，照亮置物架的和果子与面包。 复古的装修，带着橱窗，竹制的房门，以及竖板手绘的夜间特促：120円，是港区无法见到的风景。 在一家贩卖老书的店铺旁，宇川晓买下一顶深红色网格的画家帽。 戴在椎名爱头上，他不住点头：“果然就差这一顶帽子。” 全身的休闲打扮，戴上这顶帽子，可爱系少女立刻有了抱着书本，跟朋友笑着谈及周日露营的文学气息。 “说不定被多少人试戴过，就这么套在我头上？”椎名爱有些不舒服地说。 宇川晓把她带到镜子前。 仔细看了看，感觉形象还不错，只是不太配单马尾的发型，如果扎成披肩的半长发会更好看一点。 要换发型吗？ 椎名爱抚摸着自己近腰的柔顺长发。 作为今天的第一个礼物，宇川晓付出了800円的代价。 “这是我收到过最便宜的礼物。”离开的时候，椎名爱说。 “心意到了，价格不是重点，何况这还只是刚开始。” “之后有什么？” “我们是说五分钟后的，还是一个小时后的？” “都听。” 闲聊着的两人，漫步走过深川不动堂的寺院。 在外乖巧优雅的大小姐，听着他评价东京的寺院，到清澄白河站附近原本由岩崎家族建造，后改为「清澄庭院」的名石庭院。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待他一口气讲完，椎名爱面无表情地说：“有空一起回乡下，我家里也有几百年前的庭院。” “什么你家里，要说咱家里。” “这么快就当成自家人，准备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宇川夫人？” “你不就是宇川夫人吗？”宇川晓双手握住她的手掌，抚摸手背。 椎名爱给了他一个白眼。 离开长街，就到了清澄白河站。 车站附近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夫妻，朋友，高校生，在充满科技气息的道路上交流，玩耍。 宇川晓和椎名爱这两对颜值不输艺人的恋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一个实际年龄有三十多岁，见证了太多事情，也遭遇了太多的困难，一个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经历了太多的危险，早已不在乎他人看法，对这种情况没有半分在意。 他们继续聊着旁人听起来有些夸张的话题──除了梅雨，其他一些驻扎在东京的豪门，以及他们随时代演化而掌控的公司。 在附近的街口买了加草莓的可丽饼，一份700円。 买了一份，椎名爱吃不下，只咬了巧克力果酱和半个草莓，剩下的全进了宇川晓的肚子里。 附近有很多贩卖手工艺品和祭典用品的店铺。 进了一间看上去很大的店铺，在木质面具前驻足。 “试试这个猫咪的。”宇川晓把一块面具取下来。 “有老虎的吗？”椎名爱不太喜欢猫咪面具的图案。 “应该没有。”宇川晓看了看，又翻出一张狐狸的。 椎名爱最后还是要了猫咪的面具，给他拿了狸猫的。 狸猫：幽默，风趣，拥有临机应变的智慧。 宇川晓就当她是在夸自己。 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吧？这么有趣的面具。 面具1500円，店家送了印图案的圆扇，上面是紫式部的现代加工画， “我记得你办公室就有紫式部的立画，很喜欢？”离开这家店，宇川晓疑惑地问。 “一般。” “还好。”宇川晓松了口气，“比起紫式部，我喜欢清少纳言多一点，要是不搞清楚，以后说不定会为这件事吵起来。” “现在就可以吵起来。”椎名爱对他盈盈浅笑，语气冷冽无比，“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喜欢别的女人。” “……她都死几百年了。” “这不是借口，以后都给我改成椎名爱。” “……” 当初很讲道理的椎名同学呢，快把她还回来！ 两个小时不长，也不短。 聊着天，两人走到今天的最后一站。 店名【田卷屋】，一家专门贩卖和租赁衣物的店铺。 除了手工缝制的女式提包，一些仿古制的围巾和钱包外，就只剩下一套接一套的和服了。 淡黄色和紫色相配，绣着山茶花，有成熟韵味，清白混色，绣着荷花的年轻清新款式，粉嫩，繁华，朴素一应俱全。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和善的老婆婆。 宇川晓不懂和服，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但是椎名爱穿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第一套，绣着大朵大朵镶金边的蔷薇，棕底黑边，张扬威严，像是端坐上首的家主。 第二套，清新淡雅的雏菊，底色是白混蓝的，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抱，只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实在不适配。 第三套，深绿的底色，色调浓郁到接近黯淡，裙身绣着几株花菖蒲，面料中好像藏着金丝，既尊贵又典雅。 头上没了800円的帽子，取而代之的是团成丸子的发型。 肌肤白皙，领口夺人眼球。 看着这样诱人的风景，忍不住联想到傍晚时的热情，宇川晓长长呼出一口气，缓解加快的心跳频率。 “怎么样？”椎名爱问。 “可爱，漂亮。” “只是这样？” “能被我这么夸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 椎名爱满意地点点下巴：“那就这套好了。” 老婆婆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俩，直到付账时才拿来pos机，利落地结账。 全款五十五万円，一次付清，结合之前的委托，给家中账户转的两百万，只剩下二十多万余额的宇川晓再回穷人之列。 换回原来的衣服，离开【田卷屋】，这场约会接近尾声。 宇川晓把狸猫面具戴在额头一侧，顺便给椎名爱也带上。 然后带着她小跑进正在准备关门的摄影厅。 “这位先生……”服务员追在他们后面想要阻拦。 宇川晓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万円钞票：“拜托，就耽误一会儿，剩下的不用找，全部送给你。” “只能拍一小会儿。”女服务员犹豫几秒，臣服在金钱的威力下。 “谢谢。”宇川晓语气诚恳。 椎名爱打量着这个自己第一次来的地方，各种场地，还有隔离出来的拍照房间。 “去拍大头贴。”宇川晓带着她走进一个简陋的，只用布掩着的屋子。 在下班的时候，也只有不需要摄影师的地方还能正常工作。 “大头贴？”语气疑惑的椎名爱，被宇川晓摁在椅子上。 “这是镜头，投币，摁下快门，一分钟内就能洗出相片，虽然品质不够好。”宇川晓快速解释了一遍，往机子里投入几枚500円的硬币。 伸手在五连拍的按钮上连点四次，他提醒道：“开始了。” 椎名爱立刻做正身子，表情变得平静起来。 面前的镜头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宇川晓低下头，捏住少女柔美的下巴，送上自己的吻。 这天的照片，除了第一张还规矩些，后面都是只有两个人能看的，珍重的放在床头柜里，被枪和软鞘匕首压着。 第八十九章 开机 翌日，宇川晓没有去晨练。 打着哈欠煮好早饭，吃完自己那份，就穿上社畜的正装，带上一份早报赶往东京电视台。 今天是开拍的日子，身为创作组成员的宇川晓，即便是主创编剧这个岗位，需要用心的事也远比想象中多。 当然，这也有其他创作组成员都在巴黎有关。 总之，宇川晓一到《东京大饭店》剧组，就看见长谷英身边围满了人，正一个接一个的接受任务指派。 有拜神的，有祈福的，还有人要跟着剧组进度，在前一个区域排查现场设施的……项目一开启各种麻烦事接踵而至，不怪导演都是急性子，要管的事实在太多。 相较之下，宇川晓这个编剧只需要稳定提供剧本，以及与演员沟通对角色的理解，显得轻松多了。 好不容易把事务都安排完，长谷英倚靠椅子背，手掌下垂无力抓着剧本时，正好看见向这边走来的宇川晓。 “宇川老师，你来的正是时候。”他强打起精神，“今天要拍的三幕，我准备九点钟开机，如果一切顺利，下午三点就能收尾。” 目前拍摄的情景，是不需要出现男女主角的镜头，有第一集的，有第二集和第三集的，甚至是剧情进行到中期的第六集。 当期拍摄出来的样片，会有剧组成员专门标注保存，最后再统一取用，保证不会乱套。 当然也有省经费考虑，毕竟能少跑一个片场，省下来的时间能让全剧组轻松很多。 今天要拍摄的内容，就是第一集和第二集，男主从巴黎回来的消息，被曾经的手下得知，交谈的事，对演技的要求不大。 宇川晓点头：“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尽快把第八集的剧本写出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长谷英沉声说。 “……” 宇川晓还是挺想学一些东西的，毕竟他的目的是成为金牌制作人，而不只是一个小编剧。 不过，开拍第一天，除非真的无法抽身，该跟团还是要跟的。 作为剧场新人，宇川晓已经做好了沉心学习的准备。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不断有人推开《东京大饭店》剧组的门，长谷英的嘴几乎没停下过，一直在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导演早秃啊……宇川晓听得头皮发麻。 还好他准备去当制作人。 自己写剧本的话，只需要拉投资，布置宣传方案，找靠谱的创作组就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琐碎的事，可以等以后找个靠谱的助手。 不知道选个女人，椎名爱会不会有意见。 肯定会，说不定连枪都得掏出来！ 宇川晓悠哉悠哉地写着早已经熟读于心的剧本，将因为分心而写错字的部分涂改掉。 早上八点半，他搭乘长谷英的车，最后一批来到第一幕的拍摄场地，第七号摄影棚。 男主的徒弟平谷祥平，失误造成丑闻的元凶，会在这里跟女朋友蛯名西堂醒来，煮早饭，顺便交代出名字。 镜头整体不超一分钟，且场地只会出现一次，快刀乱麻的优先解决。 出演平谷祥平和蛯名西堂的演员已经到了，正在对着彼此台本上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见到宇川晓和长谷英一起走进来，立刻恭恭敬敬地鞠躬打招呼。 长谷英面色和善的鼓励了两句，宇川晓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失礼仪地笑了笑。 与长谷英简单聊过后分开，他随便找了个位置，看着场上三十多人忙前忙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场地，情形和镜头。 制作人不是想当就能当的，除了广结人脉，有欣赏的导演和班底，对拍摄的各种情况也要知根知底，某位工作人员负责什么，该干什么，得到什么效果，包括发现问题该向谁汇报，汇报后如何解决，都是看书很难学来的知识。 宇川晓已经做好学习的准备了，争取下一部作品就尝试加入制作人的行列──有过目不忘的才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很劳费心神就是了，这也是为什么宇川晓感觉自己今天不会轻松。 在这个满地都是专业人士的地方，他已经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存在感，但也挡不住时不时有小声交谈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根据他无聊时的总结，夸他帅的有6个，说他还在上高中的有7个，惊呼天才的有3个，还有一部分怀疑他是带资进组的少爷，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宇川晓静静看着场上的情况。 随着开机拍摄，被长谷英调教过的剧组，就像机器般运动起来。 第一幕，拍摄正常，镜头运作正常，人员演绎正常，道具正常，演员抓着烧锅把手，为心爱的女朋友煮制料理。 饰演蛯名西堂的女演员，从身后慵懒抱住正在下厨的平谷祥平，这个时候，镜头里多出了一只皮鞋。 “京古，再动的快一点，没人等着你。”长谷英挥停拍摄，立刻吼过去。 “对不起。”扛着摄像机，皮鞋不小心入境的男人连连鞠躬。 “这一幕再来，各组人员准备。”时间好像回调了一样，整个剧组回到几秒前的准备。 听说，和看见，终究不是一回事。 宇川晓静静体会着这一切，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如果说主创编剧提供了灵感的来源，那么制作人就是抓住这个灵感，尽全力给这个灵感带来一个孵化环境的人。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的成长，则是由导演在内的机组成员同心协力，共同创造出来的。 就像是编剧埋下了一颗种子，制作人提供养料，抵御虫害，在这期间，导演和拍摄组帮助种子加快生长，最终成长出让每个人都能吃到香甜果实的大树。 从这方面来看，电视剧的拍摄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 所谓编剧，除了埋下种子，在其他方面并不能得到什么话语权。 尽快成为制作人才是正道！ 至于导演？ 无惧脱发者居之！ 宇川晓喝了口场务送过来的乌龙茶，视线投向开始拍摄最后一个镜头的片场。 很快摄像机停止拍摄，随着长谷英摆出“通过”的ok手势，大家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剧组讲的不是时长，没有8小时工作制，而是工作指标。 完不成今天的目标，加班基本是常态，没有准时离开的说法，除非风不调，雨不顺，再由导演拍板决定今天放弃。 否则就算是下雨，他们也要尽力演绎出原剧本的情形，绝对听从安排。 现在时间才9点半，第一个镜头就拍完了，后面的部分努努劲儿，说不定能早点下班。 第九十章 独守空房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人类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 进入第二幕的拍摄后，直到中午都没有拍摄好，整个场地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长谷英的咆哮声，在整个片场内传荡。 中途宇川晓过去了解了一下，长谷英本想精益求精，在需要演技的剧情部分稍微提高些质量，没想到会这么难。 不是演员演绎角色情感波动时的表情不对，就是某个片场人员没跟上节奏。 就算这样，长谷英也没想过放缓要求，而是尽力协调着每一个工作人员。 达成的那部分，质量非常的好。 完全就是用心打磨出来的，播放的时候，长谷英脸上都是满意之色。 然后转头就对片场的情形调整起来，嗓门大的丝毫不讲平日情面。 导演，真可怕…… 领了午餐定食的宇川晓，心里默默地想。 吃完午饭，片场的众人休息了半个小时，随后继续开机。 不知道是不是有上午的劳累，这场几分钟的镜头赶在两点钟前顺利拍完。 拍摄组一刻不停地赶往下一个片场。 等这一切全都结束，已经是傍晚五点钟的时候了。 剧组成员欢呼庆祝，长谷英也笑着鼓励演员，好像之前训斥全场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虽然没管什么事，但学习与思考，再加上频繁更换场地，还在让宇川晓这具年轻的身体感到分外疲惫。 当然，他脸上依旧表现轻松，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根据长谷英的说法，今天的拍摄还是最轻松的部分，目的是为了唤醒大家的拍摄记忆，之后的工作只会更累，因为一段剧情而拍上整整一天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宇川晓保持着对导演的敬畏，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一起欣赏了今天一整天的成果。 加起来只有接近十分钟的镜头，因为长谷英的高要求，每一部分的成片都非常自然。 虽然还是一个分镜，一个分镜的琐碎镜头，需要剪辑在一起才能正常观看，但耐不住宇川晓过目不忘，很快就在脑海中整理出剪辑后的样式。 再与前世那部《东京大饭店》相对比，部分质量居然完全不低！ 画质是差了些，却已经是目前行业内能找到的最好配置。 演员不一样，但演技经过了精挑细选，绝对可以呈现出角色的特质。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整体的氛围感──只是这几分钟的镜头，就能看出剧情全无琐碎感，不会往其他想法延伸，都在为“主角回东京”的主体服务。 这对观众来说，是很好的观看体验。 “质量真不错。”长谷英满意地点头，“后续如果都办到这种程度，绝对可以拍出大受欢迎的剧！” “一定会的。”宇川晓笑着说。 收拾起片场的东西，他们往电视台的方向赶去。 “这次就我们两个，晚上要不要去银座放松一会儿？”车里，长谷英邀请道。 “今天就算了，约好了要跟朋友一起参加浅草寺的樱花祭。”宇川晓说。 “祭典啊……” 长谷英面带追忆，上次去已经是泡沫经济之前的事了。 恍惚之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好多年。 要不，今天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看看？ 一个人去银座也没意思。 宇川晓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尽情缓解着身体的疲惫。 等到了电视台，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刻走向赤坂大厦。 约好的碰面时间是晚上七点。 宇川晓到的时候，脑袋里数着时间，刚好五点三十七分。 “社长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秘书小姐把他带到办公室，嗓音甜美。 宇川晓没什么感情地笑笑，坐到办公椅上。 桌上摆着一些文件，数量不多，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水果的清香甜气。 审查了一部分文件，大部分能确定的就留下建议，不了解的部分闲置，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将老板椅当成摇摇椅，闭着眼用脚点地转圈。 转到第十三圈的时候，一道好听的声音响在耳边。 “很好玩？” “是无聊。”宇川晓停下旋转，人却没站起来。 椎名爱微微点头，平淡表情不变：“宇川同学，下午好。” 没穿着平时的休闲装，浑身上下是简单又正式的衣装搭配，颜色朴素，却掩盖不住少女本身的气质。 “下午好，”宇川晓张开怀抱，嘴角勾起笑意，“我的爱，快来抱抱。” 椎名爱坐进他的怀抱，脑袋搭在他蓬松的头发上。 少女身上好闻的香气，卷走了原本的苹果橘子味。 “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宇川晓吸了口气，感慨地说。 这就是热恋的魔力？ 椎名爱没说话，十指伸进他的发丝里，最后换成拥抱的姿态。 董事会上，本族亲戚和其他董事争夺下属公司社长，叽里咕噜吵吵闹闹的烦闷，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 她的脸被窗外的阳光照耀，安宁又圣洁。 彼此身上的体温，可以通过裸露的肌肤真切感知到。 短暂的温存后，宇川晓被打发去煮饭。 虽然祭典上也有很多好吃的，但她并不习惯吃油腻的烤串和糖分过高的甜食。 宇川晓对她的饮食偏好早有概念，煮了菠萝咕咾肉和茶泡饭。 不是很配，但椎名爱吃了不少，中途还在处理事务。 宇川晓抱着《93年》消磨时间。 等到六点半，换了和服，脚踏木屐的椎名爱，将发丝在偏右的脑后挽成一个丸子，侧戴着猫咪面具。 一身正装没来得及换下去的宇川晓，也被戴上了昨天买的狸猫面具。 “该给你买些衣服，留在这里。”下楼的时候，椎名爱说。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住公司。” “公司是我的，跟住在家里有什么不一样？” 宇川晓一时之间，竟没想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来。 有钱人都这样？ 拥有这么大一栋楼的资产，就算不工作，光是收房租也很了不起了吧？ 更别提还不止这一栋大楼……资本家真恐怖。 宇川晓牵住少女艺术般的柔夷，低声道：“你不回家，我们以后的夫妻生活怎么办，难道让我独守空房？” 椎名爱白了他一眼。 什么话都能让你找到突破点。 两人低声交谈着，离开赤坂大厦，坐进门前停靠的黑色轿车。 车辆启动，前后保镖跟随，三辆车并入港区的车流，进入前往台东区的千代田主路。 第九十一章 浅草寺 浅草寺供奉的是观音娘娘。 据说在很早之前，隅田川的渔民在河水中捞起金观音像，认为是佛祖显灵，就同周围村民集资建起一座庙宇，共同侍奉这尊佛像，也就是最初的浅草寺。 到了江户初期，德川家康重建了这里，让这片地方变成一个大型的寺院群。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宇川晓抱着给椎名爱复习功课的心思。 关于浅草寺建成时间，重建时间，由谁重建，同样是会出现在高考试卷内的考题。 虽然约会的时候复习功课不太好，但面对一个对大多数东西都不感兴趣的闷葫芦，宇川晓也只能委屈下自己，变得唠叨一点了。 “这就是你从刚才到现在，嘴里一直说个不停的原因？”听完他的讲述，椎名爱说。 “看来椎名同学察觉到我的需求。”宇川晓点了点头。 “闷葫芦？” “……这是重点吗？” “难道不是？” “完全错误！” “你胆子很大，都开始反驳我了。” “椎名同学，你今天真可爱，身姿优雅，发丝细密饱满，手指修长美妙，肌肤吹弹可破，性格方面也无可挑剔。” “继续。” “……”就没见过这么爱听好话的女人。 因为樱花祭的关系，车子停的稍远一点。 往前走一段距离，人群就呜呜泱泱的，两三个，四五个人成群结队，组成一个又一个在街道上穿行的团子。 宇川晓牵着椎名爱，在着名的“雷门”下找到了面色焦急的上原博。 看见和服打扮，样貌绝美的椎名爱，上原博愣了几秒，然后立刻回过神来，转头对宇川晓说：“喂喂喂，情况不太对，我可能不能陪你们一起逛了。” “怎么了？”宇川晓立刻关心地问。 “我的编辑也来了。”上原博挠着后脑勺，“这几天看那些小说，心里有点想法，跟她聊过后续剧情，本来想今晚赴约樱花祭，下次再跟编辑说，结果她也跟过来了。” 她？ 宇川晓若有所思地捏住下巴，伸出手拍了拍上原博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跟编辑讲一讲你的想法。” “你不怪我就行。”上原博立刻松了口气。 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一边是刚入职的顶头上司，真的很难决定。 宇川晓没说什么，反而更期待了起来。 和椎名同学两个人在浅草寺？ 某些大胆的情话的行为，好像更能表现出来了。 告别了急匆匆的上原博，宇川晓对椎名爱耸耸肩：“看来他也要有自己的际遇了。” 椎名爱满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 除了宇川晓，她对其他高校生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走过雷门，就是一整条商贩街。 因为是樱花祭的缘故，每个摊位都插着樱花枝条，隔上一段距离还有特地搬来的小樱花树，培育在一个大型的陶瓷盆子里。 最近的摊位在卖樱花酱的粉红糯米丸子──一种年糕混合樱花蜂蜜酱摇匀后的小吃。 空气中满溢着甜蜜的气息。 “还想吃东西吗？”环境有些嘈杂，宇川晓靠近少女的耳朵，低声问。 “先逛一会儿。” “那就去前面看看。” 周围都是穿和服的年轻男女，莺莺燕燕的交谈声，两个外貌优越的人完全混了进去。 去看了现场制作的面具，狐狸面具比他们头上的精致许多。 还有穿成串的三色团子，颜值很高。 宇川晓买了一串，椎名爱只咬了一小口。 附近有分免费团扇的志愿者，前面印着大字，后面是浅草寺的图片。 宇川晓拿到的扇子印着“雷”，椎名爱的是“风”。 “这种扇子有什么含义？”椎名爱看着手里的团扇。 “呃……玩的开心？”宇川晓猜测着说。 “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是么。”椎名爱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小下巴。 即使穿着和服，她身上也散发着一种主事人的魅力，根本不像一个年纪轻轻的高中生。 “不过，写风，雷，总比玩的开心好看吧。”宇川晓捏捏少女的小手，吸引了她的注意后，用团扇掩住下半张脸，眼睛眨眨，“椎名同学，快看，我的扇子写着玩的开心。” 椎名爱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移开视线，语气轻盈地开口：“笨蛋。” 开始熟悉少女的宇川晓，听出她现在心情很好。 不过笨蛋也太过分了吧，他可聪明着呢。 要不是看在男女朋友的份上，这个仇一定得记下！ 在最近的摊位买了一份，又走进玩耍的区域。 椎名爱举着蓬松的，时不时咬一口，看着宇川晓把200円买来的三个金鱼抄网全都弄破。 又续了三个，还是弄破了，而且收到了附近小学生鄙夷的视线。 宇川晓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却被椎名爱拉起来。 “不想吃了。”她把剩下一半的递给宇川晓，走向其他摊位。 “下次我肯定给你捞完！”宇川晓放下狠话。 老神在在的摊位老板，露出不屑的表情。 “那老板一看就不老实，肯定动了手脚！”宇川晓跟上少女，忿忿不平道。 街口打娃娃的地方，几个穿和服的少女正聚集在一起。 人数很多，应该是某个学校的社团约好了一起出来玩。 想要过去玩耍的宇川晓，等了好久没找到能混进去的空隙，只能不太甘心地与椎名爱去打地鼠。 他反应迅速，身体年轻，平时也有运动，很快就拿到了满分的成绩。 奖品是一个樱花枝的摆件。 “椎名同学，你要不要来试试？” “我就算……”椎名爱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他扯进怀里。 靠在宽阔的前胸，宇川晓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递上打地鼠的小锤子。 “来，我教你。”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椎名爱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产生的震动，很奇妙的感觉。 身上的气息，暖洋洋的，令人想要酣睡。 椎名爱握住他递来的小锤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敢空一次，我就捶你一次。” “就这个小锤子，换成一百次也没问题！”宇川晓非常自大的笑了两声。 “换成铁的。” “看来我要展示一下隐藏的实力了，别拖我后腿，椎名同学。” “嗯？” “别嗯？了，游戏要开始了。” 第九十二章 意外遭遇 结果最后还是失误了两次，被椎名同学用捶地鼠的小锤子轻轻敲了敲脑袋。 一点都不疼，甚至没有接触到头皮，只在头发上弹了两下。 椎名爱满意地笑起来。 灯光反射了樱花的粉色，照耀在她的小脸上。 宇川晓很想拥抱住她绝妙的腰肢，亲吻那张多情的嘴唇，可惜附近的人实在有点太多了。 稍等一会儿，去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 椎名爱意识到什么，收敛起嘴角的笑容，揽住他的手臂。 继续往前面走，都是祭典常见的游戏。 走过了小吃区，手工区和游戏区，前面是专门提供樱花制品的地方。 有腌渍成甜蜜酱料的樱花酱，也有加入樱花，看起来很粉嫩的年糕，手工艺品就更多了，放眼望去目不暇接。 有家店仿照抹茶，不知怎么做了樱花粉的雪糕，在这些小商铺中大受欢迎。 宇川晓也买了一份，第一勺递给椎名爱品尝。 白色的雪糕，粉色的樱花粉末。 “怎么样？”宇川晓期待地问。 “难吃。”椎名爱表情不变，吐吐已经被完全染成粉色的小舌头。 “不会有毒吧。”宇川晓看了两眼，惊疑不定地说。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吃。” “你都说难吃，我就不尝试了。” “吃。” “……有话好好说，别碰手枪啊。”宇川晓苦着脸吃了口樱花粉雪糕，得出樱花不适合成为食物的结论。 椎名爱笑起来。 平时经常吃的沙拉，偶尔还会剩下。 难吃的樱花雪糕，反而在无知不觉间全都吃掉了。 继续往里面逛，来到小舟町。 这里就是浅草寺的本殿，四周红木制的高墙瓦屋，质感满满。 大殿里人太多，他们没进去，在外院歇了一会儿。 木屐沉重，宇川晓和椎名爱坐在角落的台阶上，肩靠着肩说悄悄话。 有个高挑的女人走过，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椎名爱察觉到他视线的转移，问。 “好像看到老姐了……”宇川晓不太确定地说。 一米八的高挑女性，发丝稠密厚重，牵着一个和服少女的手，背影看起来是宇川英麻没错，一下子就混进人群中。 “要去拜访吗？”椎名爱问。 “不……还是算了。”宇川晓摇摇头，老姐也有她的交际圈，何况他身边带着大小姐。 椎名爱点点头，忽然说道：“听说你姐姐很漂亮？” “比我好看点。”不得不承认，继承了父母长相优点的宇川英麻确实吸睛。 宇川晓也不差，被星探找过，起码也是能成为偶像的男人。 “以后你只许跟我住在一起。” “……你连她的醋都吃？” “你们在一起住过？”椎名爱的眼神危险起来。 “……” 休息好后，他们从院子里往外逛。 樱花祭的烟火不会在这里燃放，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能找个好位置。 在手工艺品的区域，他们看见了上原博和那位出版社的编辑。 这俩人一个穿着校服，一个穿着职业包臀裙，虽然看起来年纪差距不大，却依旧有种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出来逛祭典的奇妙感觉。 宇川晓没去打扰，和椎名爱走上看烟花的小道。 中途品尝了樱花粉味道的唇瓣，难吃的雪糕，最终成为无法忘怀的记忆。 休息了几分钟，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物，两人来到观赏樱花的区域。 这地方人还很少，问了附近的志愿者，樱花还要一个多小时才燃放，周围坐着来歇脚的游客。 宇川晓和椎名爱休息了一会儿。 商量着去哪儿度过这一小时的时候，两个出乎预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父亲……还有穿着和服的母亲？ 宇川晓眼皮跳跳，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的宇川十里香已经发现了他，还有和他手牵手，坐在一起的椎名爱。 她像个少女一样，拽着李想的胳膊一路小跑过来。 宇川晓只能无奈地站起来，向着两位打招呼：“父亲，母亲，晚上好。” “晚上好，阿晓。”宇川十里香说完，视线立刻转向跟着站起来，面上有些微微不知所措的椎名爱。 目光闪烁。 “这位是？” “您好，我叫椎名爱。”椎名爱语气平淡，“目前是阿晓的恋人。” 她平静的样子，像是太过害羞而不知道如何是好，简直可爱的过分！ 宇川十里香被可爱到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拉住她的小手：“您好您好，我是阿晓的母亲。” 又介绍了李想，两个女人坐到一起，把男人组挤到远处。 “你们怎么过来了？”宇川晓低声问李想，他是真没想到父母也会来这里。 “你妈吵着要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想低声说完，看了眼那边的椎名爱，“相处多久了？” “便当就是给她带的。”宇川晓没说具体时间。 “长相倒是很可爱，跟得上咱家的颜值。”李想评价道。 “……”宇川晓知道自己有时候会臭屁的问题是怎么回事了。 在他的预想中，把椎名爱介绍给父母的事还早，因为宇川十里香听闻了椎名爱的情况，一定会心疼到让她经常来拜访，甚至每天过来吃饭。 感情是一步步培养的，他们还没到可以住在一起的地步，至少从宇川晓的视角来看是这样。 他确实做好了接近椎名爱这朵玫瑰花，承受被刺伤的风险。 可家人就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宇川晓希望他们安好，不受威胁，不遇危险。 但被发现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宇川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干涉，准备回去的时候跟椎名爱说一声，加强一下家里的保护力度。 父母也是出来玩的，休息了片刻，宇川十里香就笑盈盈地告辞，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聊什么了？”宇川晓坐到近前，揽住她美妙的腰肢。 “什么时候相处，喜不喜欢早上的饭菜，还有你小时候的事。”椎名爱靠在他肩头上。 “小时候的事？” “比如三岁的时候，缠着宇川英麻给你搓背，不给就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 “……” 这种小事就不用说了吧。 宇川晓非常尴尬。 都过多少年了，为什么母亲连这种事都记得？ “今天之后，我会把你家周围，和出门时的警备力度加强一些。” 椎名爱说，“你母亲邀请我上门做客，我用公司忙的事回绝了，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别让你母亲觉得我太失礼。” “椎名同学……”宇川晓怔怔望着她。 “嗯？” “懂事又乖巧，我真是太爱你了！” 椎名爱往他怀里缩了缩，姿势更加惬意与依赖。 第九十三章 留下 没有再去看其他地方，两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烟花升起。 为什么不让她去家里拜访，椎名爱没问，宇川晓也没说，维持着对彼此的信任，认为到了合适的时间总会得到结果。 因为两人都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事情才不会积郁起来，为以后埋下吵架的诱因。 椎名爱确实是个强势的人，但对待恋爱的态度却很谨慎。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与家庭而陷入纠结吧。 即使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宇川晓差点压抑不住内心喷薄欲发的情感。 他的头搭在少女肩膀上，朝柔软白皙的后颈与耳朵吹气，看着那片区域逐渐染上一层绯红色，这才满意地把视线投向面色平静的少女。 “晚上要我去帮忙吗？” “帮你的忙？”虽然脸蛋都微微红了，但大小姐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 “帮我们俩的忙。”宇川晓轻轻揉捏她放在自己手掌里的小手。 他们坐在最佳观看位置，后面有不少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亲密。 椎名爱听懂了，因此那片被呼吸热气打红的区域迟迟没有褪去的迹象。 脑袋里都是梅雨夫人上次说的“知识”，还有她那夸张的用词。 今天…… 今天晚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爱穿和服，脸红成这样。”身后传来不得了的嗓音。 宇川晓脸色平静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这边的梅雨夫人。 “打扰到你们了么？”梅雨夫人眨巴着自己好看又无辜的大眼睛。 “打扰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礼，不懂得委屈自己，优待前辈。”免费派发的团扇挡住下半张脸，这么说了一句，梅雨太太眼睛弯成月牙，“事发突然，真是不好意思，请宽限我以后再赔罪吧。” “怎么了？”椎名爱摆脱几乎让自己不能思考的幻想，扭过头问。 “你要的东西买好了，去验验货？” “现在？” “舍不得如意郎君？”梅雨夫人问。 椎名爱冷冷地看着她。 梅雨夫人左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就去看一眼。”椎名爱犹豫了一下，对宇川晓说。 梅雨夫人也看了他一眼。 “我先占下位置。”宇川晓说。 没有邀请，就是潜意识里不希望跟去，这点小心思他还是能看懂的。 即使宇川晓有说出来，肯定能跟上去的把握，但就像今天的椎名爱一样，她不说，他也不会强迫。 “麻烦宇川君，帮我和丈夫也占好位置。”梅雨太太做出拜托的手势。 宇川晓笑着应付，默默在心底记了笔仇。 就算长得漂亮，电灯泡也是最令人讨厌的角色。 梅雨夫人，我记住你了！ 两人朝着最近的巷子而去，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也跟了上去。 宇川晓把玩着捶地鼠赠送的摆件，心里数着秒针。 第三十五秒刚刚走完的末梢，他抬起头，看向踱步靠近的中年男人。 长相平平无奇，但宇川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上次见过。 “梅雨家的仆人？” “打扰到您，万分不好意思。”中年人在三米外顿步，鞠躬道，“夫人想私下与您聊聊。” 宇川晓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临走之前笑意满满，双手放在脸侧做拜托状的梅雨夫人。 私下？ 是有些不想让椎名爱知道的事跟我谈。 为什么不打电话？怕留下痕迹？ 可是这样也会被暗中跟在他身边的保镖发现…… 一瞬间理清思绪，宇川晓看向身前的男人，张口问道：“我该怎么联系？” “您约好时间，地点，我会转告夫人。” “这周日的下午，六本木yoku书店。” 男人倒退着离开，宇川晓重新把玩手边的摆件。 秒数197，椎名爱一个人走了回来。 “好事？”宇川晓把椎名爱捶地鼠时得到的摆件，从椅子上拿起来。 “好事。”椎名爱坐在椅子上，“托梅雨代购的装备，应该都是新款，试射过关。” 宇川晓张张嘴巴。 装备？ 新款？ 试射？ 这几个词，让他想起了自己腰间揣着的东西。 这是能拿出来说的吗？ 而且怎么运过来的，走私？ 大概是看出了宇川晓的震惊，椎名爱解释道：“梅雨家的产业大部分与官方联营，弄来这些东西不算困难。” “为什么要特地去采购这么一批……装备？”宇川晓忍不住问。 “安保力量该加强了，以前保护我一个人，三十多人就够了，但现在还有你们。”椎名爱语气轻盈，“我不能容忍有任何意外发生。” 又是直球。 宇川晓豁然想起大小姐的另一个特质。 直来直往。 当初想要交往也一样，认为可以就会直接说出来，不会有任何扭捏。 宇川晓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于是隔着椅子搂住少女的腰肢，撒娇着说：“今晚不想回去了。” “你少来。”椎名爱笑吟吟地推开他靠近的脸，“不怀好意就直说。” “说，特地说好听的，不怀好意勾引我，你有什么目的？” “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椎名爱把椅子朝他那边靠了一点。 没有接吻，就这样肩膀挨着肩膀，由宇川晓讲述刚才他被梅雨太太邀请的事。 “去听听吧。” 椎名爱捏着下巴，语气轻盈，“知道更多信息，才能更好的做出防范和应对。” “梅雨太太人怎么样，先跟我说说。” “和你认为的差不多。” “她真想生个孩子，给你当童养夫？”宇川晓正色道。 “这样椎名家就是她的了，多好的方法。”椎名爱说。 “你们这群资本家真是心狠手辣。” “讨厌？” “更喜欢了。” 椎名爱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广播滋啦作响。 女广播员优美的嗓音，回荡在空地上空。 “烟花即将在十分钟后升空，请大家有序落座。” “烟花即将在十分钟后升空，请大家有序落座。” 附近的人开始变多，周围吵吵嚷嚷的。 一对身穿和服的少女，手牵着手，说着“冰激凌要掉下去了”的话题，在面前匆匆而过。 一个声音，越来越剧烈，响彻在两人心田。 “今晚不回去了。” “今晚别回去了。” 某个瞬间，他们一起开口，又同时闭上嘴巴，把头转向八分钟后才会绽放花朵的天空。 第九十四章 女人 浅草寺的烟花很美。 用极尽璀璨的描述，大概是「那是山下射上天空的烟花，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行划开天空，那是花的种子，它们在黑暗中恣意地盛开，紫色的太阳般的蒲公英，下坠的青色吊兰，红色和金色交织成的玫瑰花，白色的大丽菊……」 用物哀的描述，大概是「烟花一枚又一枚升上天空，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咆哮，待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便肆意的炸开，露出金黄，璀璨，耀眼夺目的画卷，那里面有鱼，有牛，还有一位正在挥刀的武士。烟花从盛开到消亡只有三秒钟，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三秒钟，璀璨的三秒钟。」 用魔幻主义的描述，大概是「奥伯林怀疑他们把萤火虫塞进了炮弹里，用邪恶的木塞抵住孔洞，然后一口气打到天上，等炮弹炸开，萤火虫们“轰”就四散开来，至于那些婀娜的色彩，大的像太阳的花朵，就让人捉摸不透了，总不能把月亮摘下来，塞进炮弹里了吧？」 这都是宇川晓从书里看来的。 烟花美不美，他已经没心情关注了。 回去的路上没说一句话，走到办公室，椎名爱一头扎进隔间里。 宇川晓站着落地窗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委婉地说了今天不会回家住的事。 不管她想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对着玻璃哈气，缓和呼吸。 又觉得这样不够，在桌上拿起一颗苹果，不吃，而是放在鼻间轻嗅。 香甜的气息，压不住心脏跳动。 建在高层的办公室，夜晚热的吓人。 宇川晓脱掉昂贵的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去空无一人的秘书室接了杯水。 一口口呷着，等到杯子里的水快见底时，隔间的小房门被推开。 只套着浴衣的椎名爱，在办公室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宇川晓身上，眼中闪烁着几分轻蔑：“还以为你胆小到逃跑了。” “我怕什么，怕你吃了我？”视线在少女裸露，还带着水珠的双腿上停顿片刻，宇川晓走过去，伸出手臂。 “去洗澡。”椎名爱毫不留情地打开了他的怀抱。 宇川晓洗了他平生最快的一次澡。 以他无聊时记下一秒钟到底有多长，导致现在能完美估算时间的能力，用时三分零七秒。 浴室里没有多余的衣物，宇川晓只能把大浴巾披在身上，然后走出浴室。 椎名爱坐在床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看见宇川晓走出来，眼中少见的流露出迷茫的神采。 “在想什么？”宇川晓坐到她身边。 “不知道，情绪很混乱，心脏跳个不停。” “为失去而慌乱，为迎接而激动。” “什么时候成了诗人？”椎名爱好笑地看他。 “就在刚刚的浴室里，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宇川晓摆出一副叙说秘密的表情，“这件事只告诉你一个人。” “说吧。”椎名爱靠近一些，露出湿润发丝后的小耳朵。 “我爱你。”宇川晓用说出世界上最大秘密的口吻，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卷着秘密扑打在少女脖颈间，气息被阻隔在外，剩下令人心动的部分，突破身体的限制沉入心田，随着一次强有力的跳动，扩散至四肢百骸。 椎名爱扑扇着长长睫毛，打了个冷颤。 “冷吗？”宇川晓立刻问，又向四周看了几眼，“要不要先盖上被子？” “不冷，肉麻。” “我爱你也肉麻？” “嗯。” “看来以后要说些含蓄的情话了。” “讲一个听听。” “比如……今晚月色真美？” 小隔间没有窗户，看不见月色。 但循着他的声音，椎名爱感觉自己躺在无垠的旷野上，放大几百倍的月亮遮挡住整片天空。 微风掠过草地，卷起满天的蒲公英。 那个期待的身影，就在这些蒲公英的映衬下，一步步从月光组成的阶梯下漫步到她身边，脸上洋溢着轻松而随和的笑容，说：“你今天太可爱了，椎名同学。” 画面陡然破碎，一个手掌落到她侧脸上。 肌肤接触的瞬间，两人浑身一抖。 “不好意思……”因为没忍住而伸出手的宇川晓仓促收回手臂，却被少女牢牢抓住。 “别走。”椎名爱抓住他的手掌，原本平淡的嗓音，已经染上连自己都能察觉出的颤抖。 “好好体会这种感觉。”她把宇川晓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颤抖的指尖，颤抖的手臂。 饱杂各种情绪的眼眸彼此对望，无论是情绪，还是心意，都已经准确传达给对方。 “……椎名同学。”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好像温度烧穿了音带。 “你一直想看吧，不管是夸奖还是赞美，都是想看我害羞的样子。” 椎名爱露出他从没见过，像烟花般足以成为永恒，倾尽毕生绝学也难以描绘出的美丽。 她微低下头，使劲抿着嘴，嗓音压的很低。 “笨蛋。” 宇川晓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那身松垮的浴衣，只系了绑带的浴巾，飞到床头柜，衣柜顶，落下自然的褶皱。 夜深了。 …… 翌日，一早。 在椎名爱衣柜里找了套中性的衣服，随意套上件黑色的棒球服，到楼下的餐厅烹煮早餐。 职员们早早来准备餐点，有上次的经历，对方很轻松就答应他开小灶的要求。 宇川晓煮了些简单的饭菜，还有一份清热补血的鸡汤，一起端到办公室的隔间。 椎名爱沉沉睡着，露出半个白腻美背。 宇川晓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帮她掖好被角，接着走到另一边，蹲下身子，亲吻她可爱的嘴唇。 椎名爱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像是只小猫般打哈欠。 “椎名同学的又一个第一次，我就收下了。”宇川晓说话的语气，带着非常悦耳的顿挫感。 “大早上说什么胡话。”训斥完的大小姐转头又要睡觉，被他赶忙从床上扶起来。 “吃完饭再睡。” “不吃。” “刚煮好的，都是你喜欢的。” “有沙拉吗？” “大早上吃什么沙拉。” 椎名爱一歪头，在他怀里睡起来。 可爱的少女。 不，应该说是女人了。 宇川晓动作轻盈地将少女脸上的发丝拨到两侧，语气清澈温柔：“我亲自煮的，吃完再睡。” 椎名爱不说话，双眼紧闭着，多情樱唇微微撅起，露出雪白的牙齿。 要早安吻？ 性格古板，个性独立的大小姐也玩这种y？ 宇川晓既复杂，又带着发觉大小姐新萌点的情绪，噙住那张小嘴。 几秒钟后，椎名爱伸手推开宇川晓。 “我让你喂我，吻上来干嘛？”她神色不善。 “不知道你想吃的是我还是早饭。”幽默，风趣，临机应变的宇川晓。 “你是不是太得意了？”椎名爱黝黑深邃的眼睛里，浮现出危险的色彩。 宇川晓赶紧把床头柜上的小碗拿过来。 “先别说这个了，来口鸡汤吧，我亲手炖的，味道非常鲜美。” 第九十五章 被珍视的存在 喂完难缠的大小姐，宇川晓坐在办公室，边吃饭边审阅文件。 对于办公室里的社长突然变成了男人这件事，秘书们都不敢多说话，把上交来的资料放在办公桌的角落里就远远跑开。 宇川晓并不在意，只看自己有把握的文件，至于完全没见过的企划，报告，表单等东西统一整理出来，交给椎名爱自己处理。 这公司是真的蛮厉害的，帮忙到现在，宇川晓看过不下几十篇文件，只发现一两个在数据上有糊弄嫌疑的，这还是出自他前世顶级银行人，结合此世过目不忘才能的总结。 其他的都是很规矩的报告。 看似正常，但这种情况，在体量越大的公司，反而越不容易实现。 椎名家的企业，资产怎样也得有万亿了吧…… 管理井井有条，真是不得了。 宇川晓继续写对这个文件的看法和评语。 就这样忙到早上八点多，他在床头柜给还在酣睡的大小姐留下张纸条，一个人去了东京电视台。 今天依旧外出拍摄，偷学取材的宇川晓，在几位摄影组成员的交谈中得到许多行业黑话，扩充了词库。 还有几名艺人，大概是想混个眼熟，不停来他面前，抱着台本求指导，搞的长谷英脸都有些发绿。 顺便提一嘴有趣的事，每一个片场第一次被剧组使用前，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向神明祈福，许愿演出顺利。 结果他们今天拍摄速度有点快，导致进入某个片场时祈福才刚刚开始，于是只能在外面彩排，而且没有道具和场地。 演员们凭借想象去演戏，导致场上滑稽频出，气氛欢乐无比。 今天剧本拍的快，导演好满足。 所有人都抓住一股劲儿，用心干起来。 等忙完这一切，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回到池袋的住宅前，不断用深呼吸调整心态，宇川晓推开大门。 “欢迎回来。”正在插花的宇川十里香，看到他的瞬间，双眼中爆发出浓郁的好奇心。 她三两步来到玄关，难以压抑兴奋的语气：“快跟妈妈说说，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是热恋期的男女朋友。” “接吻？拥抱？”大概也是觉得以母亲的角色，这么问不太恰当，她换了种问法。 “你有多喜欢她？” 宇川晓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不出意外，我会娶她。” 居然这么喜欢？！ 宇川十里香忽然升起一种身为老母亲的怅然。 自己最小的儿子，悄无声息间，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是不是代表着她也快老了？ 不过，要是还年轻就可以当奶奶，那也不是什么温馨的事，而是犯罪了。 宇川十里香托着下巴，幽幽叹息道：“你有主见，有些事去尝试接触也没什么问题，但要节制，不许荒废了学业，明白吗？” “您儿子文曲星下凡，这种小事事还需要说第三遍吗？”宇川晓换了鞋，准备去二楼拿几套放在赤坂公司的衣服。 “妈妈的话，好好给我听啊！”宇川十里香气鼓鼓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宇川晓叹息一声。 有这样的母亲，他又能怎么样呢？ 干脆搬出去，自己住在新宿的家里？ 那地方现在没人住，一直在还贷款。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独立生活的可能性，与兼顾学业与工作的能力，去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关系吧。 一锅咖喱吃三顿的宇川英麻都能自己住，他凭什么不行？ 给自己收拾休闲服，正装时，宇川晓一直在想这些幼稚的事。 最终还是没有说，不是因为怕宇川十里香心情低落，而是担心父母出事时自己不在身边。 至少在刚开始交往这段时间，就待在父母身边好了。 “你收拾衣服去哪儿？”准备叫他下楼帮忙煮饭的宇川十里香，推开门后愣在原地。 “拿一些衣服过去，偶尔住在那边，不怕没衣服穿。”宇川晓解释道。 “今晚呢？”宇川十里香追问。 “呃，也住在那边？还没决定。”宇川晓犹豫了几秒。 “我明白了。”宇川十里香双手抱胸，点头呢喃道，“反正妈妈人老珠黄，被嫌弃也正常。” “您的心态，说今年十八岁肯定被人认为在谦虚。” “意思是说我的脸看起来没有十八岁那么年轻咯？” “……” 东京的女人都这么难缠？ 宇川十里香幼稚归幼稚，但也是个合格的妈妈。 嘱咐了许多别总是打扰人家，自己偶尔也靠点谱之类的话，宇川晓和宇川十里香一起煮饭。 锅子里的米饭分成了两份，稍大一些的给宇川晓装进便当盒里，作为他和椎名爱今晚的饭菜。 “来自东京的滋补酱汤和食料理，记得要等椎名小姐喝完你才能喝，这样才能得到保佑，获得福气。”她语气十分郑重。 “东京女人的传统料理？”宇川晓看着便当盒里的料理。 如果有机会，倒是能把这道菜的意义运用到法餐身上。 “东京宇川家女人的传统料理。”宇川十里香说完，压低声音问，“小爱会料理吗？” “只会吃。” “有福气的女人。” 宇川晓抬头，看了眼真正有福气的女人：家庭美满，有儿有女有存款，外表年轻可爱的全职太太，被全家人珍视喜欢。 如果要让她知道椎名爱的身世，绝对会心疼地掉下眼泪吧？ 恋人，不止是担负责任的一方，也会组建家庭，接纳对方好与不好的全部。 从昨天开始，宇川晓已经完全接纳了椎名爱的存在。 什么时候介绍带她回家，介绍给父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个时候，脸色平淡，对大多数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的椎名爱，会不会也变得语笑嫣然，成为一个被人珍视的幸福女人呢？ 与椎名爱交往后，开始混乱的未来，逐渐展露出了美好的一角。 为了某个可能性，他愿意重新编辑一下自己的未来。 天高气爽，春风掠过东京的街道，卷动着满城香气。 月色光彩照人，又大又圆，向地面挥洒着自己的光辉。 宇川晓走出家门，漫步在池袋的街道上，嘴里哼着二十年后的歌谣，高昂的心情就像这铺天盖地的月辉，随着风渐渐飘远了。 第九十六章 之前的故事 周日。 赶在约好与梅雨夫人见面前的几个小时，宇川晓解决了椎名爱递给自己分担的文件。? 如书本一样厚的文件，已经不再是夸张的描述，而是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的东西。 就算是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只要看一遍就能揣摩出想法和决策，却依旧花了几乎半天才做完。 如果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个上面，那原本幻想的露营，旅行和野炊，是不是都已经成了奢望？ 宇川晓摇了摇头，把影响情绪的问题抛到脑后，身子瘫在柔软的老板椅上。 晃动着老板椅，目光转向身旁的少女，叹息着说：“本以为来这里的休息，体会恋人浪漫的，为什么会这么累？” “你觉得是谁的错？”正在看剩下一小部分的椎名爱，语气平淡地说。 她最近神采飞扬，脸色红润双眸明媚，嘴角总是似有若无的勾着，少了很多拒人之外的冷淡。 虽然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远坂的错吧。”宇川晓随口说了个还没诞生的梗。 “别总是胡说八道。”椎名爱责怪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你昨晚非要那么早睡觉，今天的事务会剩这么多？” 提到昨晚，记性很好的宇川晓立刻就想起睡前的事，心头一片火热。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背后搂住少女的肩头，把头埋进少女侧后颈。 淡淡的青苹果香气漫入感官，精致的小耳垂后，是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休闲装的领口，还能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 “你少来，小结写完了吗？”少女冷淡的嗓音。 “包括部分行业保留与发展建议，写完后贴在文件后面，总共1327个字。” 椎名爱没推开他，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马上就要去见梅雨夫人，别这么失礼。” “我都没说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行，赶紧去换衣服。”椎名爱推开他靠近的脸，“戗驳领那套，挂在衣柜最外面。” “得到满足的人，说话就是硬气。”宇川晓直起身，打着哈欠走去隔间。 椎名爱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失礼的话，因为感情的亲密，心情的愉悦，也变得好听起来。 换上正装，宇川晓随意抓抓凌乱的头发，跟还在忙的椎名爱告别，离开赤坂大厦。 这边距离六本木不远，走路只要十几分钟。 约好的yoku书店，就在东京电视台两个街区外，装修很有港区风格，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是咖啡厅。 刚走进这条小街，宇川晓就在书店二楼的阳台见到了梅雨夫人。 大大的墨镜顶在额头，眼神明媚，发丝披散，随着窗边来的微风荡漾，一股八九十年代女星的打扮。 看见他走上二楼的时候，还很少女地招了招手，脸上蓄起笑容。 “梅雨夫人，下午好。”宇川晓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 摆在她面前的书，是一本《茶花女》。 “下午好。”梅雨夫人浅浅一笑，审视着面前卓尔不凡的少年，“听小爱说过你很聪明，那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不等宇川晓说什么，她继续说道：“今天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小爱，以及椎名家目前的处境。” 听起来像是件好事。 自己对椎名爱，椎名家的了解，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她一个人，或许会有偏颇，亦或者不懂的地方。 不说其他，最关键，也是最要命的一个问题，就是还有多少像anb这样，与椎名家结了仇的对手。 多多了解，才能做出防御。 唯一的问题，大概只有梅雨夫人可信与否的问题。 椎名爱好像说过，作为合作伙伴，梅雨太太是值得信任的…… 各种记忆，想法纷沓而至，整理，统合不过分秒之间，宇川晓就想好了该如何去做。 “在开始之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请问，宇川同学。”梅雨夫人眨着好看的大眼睛。 “如果要聊这个，为什么要特地支开她？”宇川晓问。 “如果有一个漂亮到吓人，身份尊贵的太太来约我的丈夫，想要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就算性格再好也很难不生气哦。”梅雨夫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耀着自己。 看到一件事，和知道一件事的情况，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话里还有两个意思，不过宇川晓懒得接她的茬，抽出旁边书小书架的一本书，道：“我明白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梅雨夫人笑盈盈地说。 接着，她讲了椎名这个家族的过去。 从十七世纪到现在，历经数百年风雨，算不上大，也说不得小的世家，始终生活在不是东京的“乡下”。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正值壮年的椎名道一郎，也就是椎名爱的爷爷，决定来东京发展，并在短短数年间从家族驻地转移资产，用大量金钱撬开了旧贵族封闭的大门。 从此也就扎下了根，并在各行各业留下自己的影子。 有些是持股，有些是尝试。 变化来自椎名爱三岁的年纪。 她的父母以及另外一些宗族成员在回家祭祖的路上，因为行车坠崖而失去性命。 整个家族主系宗族除了一对老到五十余岁，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妻，就只剩下椎名爱和她的爷爷两个人。 事故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根本没时间去查，事发后的瞬间，近些年里扩大起来的亲族开始觊觎主系位置，商业上的外敌也开始频繁发难。 在这种情况下，椎名道一郎没有做出将孙女送给族人联姻，有可能让主系断绝血脉的决定，而是亲自教导并守护年幼的椎名爱，教给她治理家族的手段，办公的能力，以及分辨好坏的慧眼。 只要等她长大了，有能力领导整个家族，就能重新开枝散叶，将血脉延续下去。 可惜，这个最后的保护伞也在三年前因病去世。 学了再多终究也只是个小孩子，椎名道一郎一死，亲戚那边立刻就乱了起来，再加上无力管辖东京事务，原本发展起来的事业几乎都被贪婪的旧贵族蚕食一空。 但椎名爱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借助爷爷留下来的后手，清算，花了近乎两年的时间，杀了很多很多人，确定几乎稳定了后方，才重新回到东京。 后面的事，大部分宇川晓已经知道了。 故事听起来有些老套，但因为真实，让他不敢遗漏任何细节。 梅雨夫人的嗓音娓娓动听，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她来东京找我见面时，一点表情都没有，感情也没有的样子，真是吓人一跳。” “你们之前见过？”宇川晓心中一动。 “梅雨就是拿他爷爷钱，介绍他们走进这个圈子的旧贵族。”梅雨夫人说。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梅雨夫人会知道这么多事，两家在三十多年前就建立了长久的合作基础，遭遇困难时也没有被背刺，确实值得信赖。 宇川晓消化着这些过去中的信息。 掺杂些许海洋气息的气味，是港区的微风。 梅雨夫人从旁边的椅子，拿起自己放上去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她继续说道：“故事就先讲到这里，你应该能猜到她来东京的目的吧？” 第九十七章 新的未来 宇川晓记性很好。 好到即使现在，也能清晰想起少女初回班级的冷漠，以及她对待人命，以身做饵时的冷静。 所以在梅雨夫人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宇川晓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复仇。” “聪明的宇川同学。”梅雨夫人笑着鼓起掌，又故作生气地鼓起脸颊，“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宇川晓明知故问。 “我看她喜欢你快要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梅雨夫人手拂着《茶花女》的封皮，“又是变卖资产，又转移企业重心，一副要把椎名家重新发展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忧心忡忡。” “一个用心发展的盟友，拥有大量活动资金，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宇川晓问。 “说好也好，说坏也坏，是好是坏全都看你。”梅雨夫人叹息道。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宇川晓笑起来，心里却非常沉重。 以前他总在自己的方面考虑，与椎名爱交往会有什么风险，几乎没想过身后没有任何依靠的椎名爱与自己交往，又要担负些什么。 感情永远是双向的，即使没什么经历，这种浅显的道理自然也懂得。 “小爱还年轻。”梅雨夫人惆怅地说，“如果复完仇，她大概会茫然无措，失去人生的目标，梅雨家养了这么久的白菜，也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宇川晓一下子懂了很多。 懂前世为什么没听过椎名旗下的产业，甚至是这个如今活跃的名字。 也许在前世，她倒在了复仇的路上，也许复仇结束，最后失去人生目标，将好不容易守护下来的家族拱手送人。 总之，不管是哪一个结局，都会让她疯狂几年后遗憾退场。 而现在，情况开始不一样了。 他这个中途卷入的倒霉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摘走了小白菜的心，将故事推向另一条道路。 “你说我是该开心，还是生气呢？”梅雨夫人和蔼地望着他。 “当然是开心。”宇川晓看着自己手上书籍的封皮。 《东京仙履奇缘》，1994年播出的电视剧，大获成功后改编小说出版，讲述的是一个幻想成为少女漫画女主角的灰姑娘，邂逅白马王子──东京某大型集团董事长的爱情故事。? 顺着她的视线，梅雨夫人看向书封，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 “原因呢？”她双手撑着下巴，摆出聆听的姿势。 “我年轻又聪明，还懂事，关键是受椎名同学喜欢，这难道还不够？” “嗯……只能说勉强。” “我还以为只要有最后一条，就能让您满意了。”宇川晓故作伤感地说。 梅雨夫人被他逗得呵呵笑起来：“我是喜欢小爱没错，但这跟想要椎名家也没有冲突哦。” 这话题……天窗敞的是否太开了？ “看来只能成为可靠的盟友了。”宇川晓说。 “难道这还是什么备选吗！”梅雨夫人嗔怒道。 “您说喜欢椎名同学，让我升起危机感，心里闹别扭。” 梅雨夫人愣了一下，又愉快地笑起来。 “嘴巴真甜，怪不得能把小爱哄得团团转。” 接下来，梅雨夫人将当初有哪些人动了椎名家产业，又有多少人被上次事发吓得胆寒，找梅雨家来说情的情报，转交给宇川晓。 一张小单子，三十余家族，企业，产业各不相同，足以看出椎名家当初的集团布局有多么巨大。 包括一些隐隐对椎名家有敌意，以及今后产业走向会涉及危害产业的名单。 数量之大，波及之广，让宇川晓多看了几眼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 与官方联营的产业，还是东京高度发达的医疗生意…… 轻松搞到武器装备。 梅雨家，真是个恐怖的旧贵族。 “主动权在你们手上，该怎么使用能有好收获，相信也不用我多说。” “多谢了。”宇川晓郑重收下。 对他来说，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 “得让你带回去一些成果交差嘛。”梅雨夫人手拂着《茶花女》的封皮，笑着说，“只有完全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做到不被流言蜚语所影响，做出后悔终身的选择，这本书还蛮有趣的。” 《茶花女》讲了个妓女与人相爱，因为各种原因因爱生恨，最终女主在病痛与爱人的折磨下身亡，男主得知真相，抱憾终身的故事。 离开yoku书店，走在港区的大道上，宇川晓一直在想《茶花女》。 上层圈子的弯弯绕绕，他大概能读懂一些，梅雨夫人的意思也表达的非常明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是时候处理一下被各种事情延后，椎名爱的问题了。 宇川晓沉下心来，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厅，坐在落地窗的站台前。 点了一份经典美式咖啡，顺便向服务员要了纸和笔，他在上面画了起来。 一旦数据开始变多，他就会在纸上列文本分析，这是上一世留下来的习惯。 即使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依旧没落下。 很快，一个罗列清晰的图纸出现在面前。 宇川晓喝了口美式，眉头微微皱起，跟着上面的内容逐步分析。 椎名爱是没有父母教导的。 如果梅雨夫人说的属实，她的童年跟想让她支撑起椎名这个姓氏的爷爷一起度过，教她如何治理家族，管理企业，甚至是使用一些铁血手段。 但考虑到她连孩子是从何而来的都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想来也没有被认真教过。 其他方面的认知，或许也异于常人，不能用常理看待。 除了这个，还有更多显然的问题摆在面前。 诸如两人的未来，企业的发展，少女的情绪，自己的事业，两人的成绩，以上种种都需要精心调剂。 就像他为疲惫的家，注入热爱生活的魔力。 但椎名爱的难度，显然要比他相处十几年的家庭大多了。 满打满算才认识几个月，有太多东西不清楚，而生活显然不只是靠钱就可以维持下去的。 前路茫茫，坎坷一片。 宇川晓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一股名为责任的东西，贯穿了他的灵魂。 以往，这里只有被他认为是家人，可以信任的存在。 从今天开始，多出了椎名爱的身影。 即使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三番两次遭遇死亡威胁，还有被少女胁迫不戴面具出道的经历。 如今都变成与少女的回忆，进入轰隆隆驶向未来的列车。 “是时候该规划新的未来了。” 宇川晓把纸翻过来，在背面规划起新的内容。 第九十八章 更多更多的未来 周日剧组会休息一天，所以今天并不怎么忙。 在咖啡厅磨了会儿时间，踩着五点钟的尾巴，宇川晓回到位于赤坂的大厦。 离开时就坐在办公椅上，如今依旧没换位置的椎名爱，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审视：“聊了三个小时，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整个人都被你掏空了，哪儿还有心思想那些。”宇川晓走上去，展示自己带来的纸条，“看我缴获了什么。” “缴获？” “别在意这些细节。” 一屁股坐在为自己添的老板椅上，宇川晓把椅子滚到椎名爱身边，与她讲起自己与梅雨夫人聊的内容。 “她的话不能全信，但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椎名爱听完，手抵下巴评价道。 “哪部分是假的，她喜欢你这件事？”宇川晓问。 “不，这是真的。” “……这下不得不想办法干掉梅雨家了。” 宇川晓精湛的演技，微微皱起的眉头，逗笑了沉思中的少女。 她笑着说道：“别看梅雨家风光的样子，其实也有困难傍身，接下了椎名家的产业，对她们来说就是多了条活路。” “跟官方联营也会有困难？” “用人家的名头，也难摆脱名头的束缚。” “你们这些世家贵族真是个顶个的麻烦。” “还爱吗？” “爱着呢。” “那就好。”椎名爱非常‘渣男’的点了点头。 宇川晓看他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文件，同时嘴里喃喃道：“不是喜欢，那就是支持我们咯？” “要是苗头不对，她可不介意直接杀过来。”椎名爱笑着说。 宇川晓想起梅雨夫人说过的《茶花女》。 当时说那句话，除了警示后辈，是否也有对自己的警醒？ 说回正题。 宇川晓整理好思绪，与少女聊起未来企业发展的事。 他们一个是新晋的娱乐大亨，手底下有成群的签约艺人，还持有报社股份，在东京电视台也算顶头上司，另一个是电视台的编剧，身份差距极大。 但真要说的话，宇川晓提供未来畅通无阻的“ip”，将其化为源源不断的开发资源，反而是可以支撑起椎名家，拥有巨大利益的东西。 对新入这个行业，摸着石头过河椎名爱来说，他新颖将组建动漫，艺人，配音，玩偶，手办，小说，海报，网络，广告等企业共同支撑起集团，并形成自循环，非常具有发展前景。 只要拥有基础拥趸，就能一跃而起，成为世界范围内独树一帜的超大型集团。 等到那时候，他们大可以发展安保，科技，地产等基础产业，转移部分资金流向，彻底成为盘踞于东京，不亚于后世三星的巨大势力。 即使困难重重。 但前路已经很麻烦了，再多添一点也没什么。 椎名爱放下手里的文件，手上捏着他递给自己的名单，沉吟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会把剩下的产业尽快收拢起来，明天去一趟福冈，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目前这部剧完成前，我需要一个强大且有朝气的动漫公司，要求是听话，作画风格新颖，可以时刻钻研高新领域。”宇川晓说。 用东京电视台的当然也可以，但话都说到这份上，有更好的自然选择更好的。 自立门户也是一种选择，毕竟公司算是自己的，以后的ip内容和开发，也不需要再经过电视台的层层分红，而是自己吃完，富得流油。 东京电视台还得找他买独播权！ 当然前提是动漫足够精彩。 而且，拥有这些后，原本的编剧，有可能会升至金牌制作人的工作，他也不想放弃。 工作之余，自己手底下开着间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因为小岛秀之的优待合同，给了他双线作战的机会。 暂时的框架，在两人的讨论中逐渐成型。 椎名爱当然不会把期望只放在一个地方，除此之外，旗下的安保公司，复仇，收拢企业扩张范围等事务，也将会有条不紊的推行下去。 前者是让私底下逐渐增多的保镖合法化的手段，中途是支撑她到来到东京的动力，而最后那个，则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许很简单，但绝对不无聊的新生活。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 偌大的办公室，显现出几分暮色的美感。 秘书踏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送来今天的晚饭。 一小份饭团，一碗沙拉。 “就吃这个？”宇川晓戳着碗里连酱料都没加的沙拉。 他的里面还加了些炒牛肉，椎名爱里面没有，青翠欲滴的蔬菜，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调味料都没加。 “觉得不够，晚上再开小灶。”椎名爱已经吃起来。 “我下得去床？” 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那意思，大概是在表示“别把她当成到了夜晚，就理智丧失”的生物。 虽然前两夜确实有那些意思就是了。 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矜持的少女，对这场能让自己满意，只存在于恋人之间的亲密游戏，能做的只有无尽的索求。 吃完晚饭，椎名爱洗了个澡，继续查看下面交上来的报表，企划进度。 宇川晓思考着东京电视台与anb的处境，完善《东京大饭店》后续剧本。 未来的路依旧有那些迷茫，但他已经找到了前往最终目标的方向。 而且，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东西，似乎也更加具有挑战意义！ 既然重生了，不玩一笔大的，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干完这票就退休？ 给自己插旗的宇川晓，嘴角挑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这晚，两人没再进行激烈的活动，而是枕着枕头，说了很久的悄悄话。 从没怎么上过学，却学了很多人类阴暗想法的童年，到数次以身做饵，是不是想过真的就这么死了也能够解脱，最后椎名爱沉沉睡去，留下一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 宇川晓伸出手指，动作轻盈地从少女侧脸划过，将几缕琐碎发丝揽过耳后。 他看着面前的风景。 孤独，坚强，冷漠，不知爱到底是什么，名为椎名爱的美丽少女，睡姿平静祥和，嘴角勾着惬意的弧度。 只要看着她，心里就会浮现出淡淡的温馨感，还有更多更多的未来。 第九十九章 动起来的anb 新的周一，椎名爱去了福冈。 宇川晓一个人拎着书包，从港区大厦来到学校。 受到恋情反哺的不只有椎名爱，长期沐浴着积极向上的情绪，让他一举一动都产生令人产生信服的力量。 换句话说，就是帅的更加夺人眼球。 走过中庭时，光是察觉到的，就有六七个来自一，二年级投来的视线，偷看的同时还不忘与随行的朋友小声交谈，想要知道他是哪个班级的。 宇川晓提着书包，走进自己的班级。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 刚坐回座位，上原博就转过身，兴师问罪，“请假这么久，听宇川太太说还有好几天不在家睡，到底去哪儿了？” “椎名同学家。”宇川晓喝了口乌龙茶，感觉味道和平时不一样，翻过商标才发现买的不是同一品类。 “都见家长了？！”上原博瞬间瞪大双眼。 他落后版本了？ 为什么忽然就去椎名同学家住了？ 难道说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就能见到小宇川…… 明明高三才升上几个月，上原博却忽然有一种“青春时代”即将结束的感觉。 “……那倒没有。”宇川晓没说椎名爱父母早逝的事，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漫画怎么样了？” “哦，好像还行。” “我给你的书，看多少了？” “呃，一本半？” “太慢的话，会被当做没有价值的人处理掉的。”宇川晓又喝了一口乌龙茶，盖上盖子。 “你这家伙，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上原博勃然大怒，伸手把他头发揉乱。 “你好歹也17岁，该清楚社会险恶了。”宇川晓打了声哈欠，等他泄愤结束，才把发型恢复原状。 上午研习题目，对宇川晓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各个大学出产的习题册完全足够他复习使用，甚至有所超出。 以后可以多请几次假，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事业上──即使这不太像个高中生该做的事。 不过只要成绩不下降，就算是专心打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拍出的《东京大饭店》若是能顶住压力，在业界闯出知名度，反而让学校跟着脸上有光。 到了中午，没有带便当的宇川晓干脆直接找木下老师请了下午两节课的假。 没有急着去电视台，边走边看路边买的杂志，等找到想吃的店铺才决定走进去。 一家专门卖中华料理的店铺，烧茄子很正宗，满足了他阔别已久的味蕾。 吃饭的时候，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 宇川晓看了一眼，不常见的号码，但仔细一想，回忆起那天委托调查anb新剧组的事。 是隆井先生的号码。 电话接通，沉着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你要调查的事有消息了。” “anb方面还是杰尼斯方面的消息？” “anb。” “那酒吧见。” “嗯。” 草草解决完面前的饭菜，宇川晓掏出钱包。 动作忽然一顿，他想起一件早被自己抛到脑后的问题。 当初预留下来给隆井先生的报酬，给椎名爱买完和服，好像只剩下一个定金了…… 上次看是什么时候来着？ 脑海中迅速闪过相应的片段，最后停留在一串数字上。 余额二十七万九千三百一十二円。 勉强付得起约定好的定金，但之后就说不好了。 钱还真是个不经花的东西。 宇川晓到前台付了账，在最近的银行取了二十万，乘坐上前往中央区的电车。 根据刻印在脑海中的回忆，找到那家地下酒馆，坐在偏僻的位置稍微等了一会儿。 一身正装打扮的隆井先生坐在他对面，交出一个牛皮纸制的档案袋。 “这是我拍下来的东西。” “这是约好的定金。”宇川晓也推出一个相似的袋子。 隆井先生怔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收下装有万円钞的牛皮袋。 看完资料，觉得对自己没什么用，出尔反尔不愿给钱的甲方，他见过很多，但像宇川晓这种看都不看就给钱的却没有几个。 是信任他的能力，还是笃定他收了钱，无论如何都跑不了？ 隆井更希望是前者。 在他思索的时候，宇川晓也打开了手里的袋子。 里面有八张照片，在隐秘角落拍摄，角度非常刁钻。 看样子是在一家日式餐厅，身穿正装的两个人跪坐在小桌前畅笑交谈，其中有三张连拍，右边的人收下了左边人递过去的，厚实的牛皮袋。 开始被anb针对时，宇川晓就特意去看过那部新剧爆料出来的制作团队，因此一眼就认出左边那个人，是目前anb主创团队内的副导演，深夏龙一。 至于右边那个，没任何印象。 “右边的人是谁？”看完手上的照片，宇川晓问。 “东京企业晚报主编，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主持一个访谈类节目。”隆井说。 访谈类节目…… 宇川晓眼底闪过几分了然。 是打算在这场节目上正式开炮了？ 用什么为借口，宣传上的曰本之耻？ 那确实是一个危险的话题，被恶意引导的话，激起民众抵触的情绪也不是不可能。 在之前与高坂东方的交流，他也试想过可能会引发的争议，商讨出了一个可行的应对方法。 选择这个时间段，是因为目标留在东京的创作人，只剩下他和长谷英这个副导演？ 而且，让富士电视台的人挑起这个话题，反而不会让人联想到暗中与东京电视台较劲儿的anb。 既能给东京电视台带来麻烦，又能免去自己的嫌疑，同时抓住了很有效的时间段。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合适，也很麻烦的商业针对。 若是一般剧组，能够做出决定的制作人远在巴黎，根本无法有效扼制流窜的言论。 不过他们大概不会想到，从决定用这个噱头来宣传新剧开始，宇川晓就雇佣了私家侦探来关注他们的运营情况。 如今更是收获了全部的交易内容。 虽然没拍到牛皮袋里的东西，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解释。 看两个中年大叔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 “照片对我很有用，辛苦您了。”宇川晓收起价值二十万円的照片，“定金付清，如果之后再遇到有价值的内容，请尽快通知我。” “一定。”隆井先生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调查过，今晚就有他的节目排期。” “隆井先生真是个靠谱的人。”宇川晓欣赏道。 “只是做分内的事。” “希望我们之后还有合作机会。”与他握手后，宇川晓转头离开酒吧。 如果是今晚的节目，那有些事，必须要先去安排上了。 第一百章 交手 晚上八点钟。 回绝了宇川十里香给自己煮上晚饭的电话，并说了自己晚点回家的事，宇川晓坐在《东京大饭店》的剧组部门，找到富士电视台的播放线路。 调小声音，不至于打扰到留在剪辑部的职员，电视里很快出现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还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坐在镜头另一边，作为这场节目的其他看点。 他的节目主体是企业金融方面的内容，前面讲的也没偏题，一直在对一些金融向新闻解构，发掘出背后的原因。 直到作为搭档的年轻姑娘聊起东京电视台最近《东京大饭店》的宣发，他才换上一种难以理喻的表情，皱眉道：“居然让一个耻辱来当主角，想不懂东京电视台要干什么，抹黑曰本厨师吗？” 年轻姑娘一副为难的表情：“据说是跌落谷底后重新启航的故事，应该不会有这种东西吧。” “是吗？” “是这样说的呢。” “一件事可不能看表面，优奈，作为向观众提供内容的电视台，说法大义凛然，内部少有偏向也是整个曰本的灾难。” 和宇川晓料想的几乎一样，两人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对《东京大饭店》宣传的内容进行了各种基于阴谋论的解构。 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丑化曰本国际形象”，“这种电视剧其心可诛”，“不应该用这种具有争议的男主”，“做错事就要负责，而不是逃跑，躲避追债”等，完全忽视了电视剧本身只是影视故事这个简单的道理。 仿佛东京电视台真的做错了，《东京大饭店》必须在明天腰斩，才对得起曰本人在国际上的形象。 可以预想到，今天的节目播出完毕，富士旗下的报业，包括他自己主编的报业，及朝日背后的报业都会将这件事印在报纸上，明天一早发遍全城各个报点。 等东京电视台反应过来，先入为主的信息，已经遍布整个东京。 如果没有宇川晓的事先准备，到时候留给东京电视台的就剩下终止企划，或顶住压力，强行放映这两条路了。 届时不管是对他，还是东京电视台，乃至于签约的艺人，都是巨大的损失。 还挺能干的，anb。 如果不是早有警惕之心，这个闷亏说不定就要吃下去了。 看完令人窝火的节目，宇川晓抬起身来，去客厅接了杯凉水。 边喝边等，大概只过了三分钟，《东京大饭店》剧组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剧组，视线停留在宇川晓身上。 “你是剧组里的主创编剧？” “村上部长好。”宇川晓记得他，算是小岛秀之的顶头上司。 《东京大饭店》这部剧就是由它引荐，让小岛秀之带到董事会，并给予通过的。 “富士电视台的节目，你看了吗？”他声音沉重。 这部剧的剧本，他们这些人都看过，最终也给予了通过，不会在这方面挑刺。 “刚刚结束。”宇川晓实诚地说，“我跟高坂制作人讨论过类似的问题，想过发生这种事该如何解决。” “有好办法吗？”他脸色缓和下来。 两人坐在剧组聊天的桌子边，由宇川晓讲解，把最开始的应对方法说出来。 首先承认任何电视台，企业不该有任何抹黑国际形象的事情发生，然后解释《东京大饭店》剧情的合理性，最后答应会将作品打磨的更好，希望在放映后可以取得大家的认同云云。 也就是专业公关稿。 在稿件发完之后，宇川晓希望可以利用东京电视台的报社，将主持人幽会某电视台中层领导，收受贿赂的报道同时发布出去。 宇川晓把复印后的照片递给村上部长。 看了两眼，村上部长神色复杂起来。 没有问宇川晓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他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问：“你有想法了？” “有一些。”宇川晓点头。 “《东京大饭店》是你的作品，电视台也投了很多资金，绝对不允许有亏本的可能，你有什么安排，可以放心告诉我。” “我想动用一些报社的板块。” “对了，这些照片延后一些发布更好。” “……” 翌日。 晨跑结束，宇川晓抱着三份报纸，神采奕奕地回到家里。 锅里咕嘟咕嘟炖煮着今日的早餐，他就在厨房里，边守着火，边查看手边的报纸。 在富士新闻出版的产经新闻晨报上，主要板块赫然写着财经节目xx主持人痛批恶意噱头电视剧的加黑标题。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倾向，只是报道了昨天这场节目的内容。 而anb的报纸，表现的就非常明显了。 编辑这篇文章的笔者，在中途不停用我们必须要考虑这种可能性等等表达，来引起读者的重视。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因为前世有过与报业部门的接触，宇川晓知道所有文章都会经过上层的挑选确认，才会被允许刊登。 偏向性这么强的内容也会被允许刊印，意味着anb背靠的报业同样在支持这场针对行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两家电视台小小的摩擦，已经发展成两个报业巨头产生的碰撞？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宇川晓身体小小的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激动。 上次经手这么大的事件，还是在前世的银行处理千亿级别的破产欠款。 那次，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各种各样的证据，飞往广岛，东京的飞机坐了十几趟，才将原本属于银行的贷款全数讨要回来。 而这次，则是两个持续上百年巨头报业的正面碰撞。 宇川晓长呼出一口气，打开昨日由自己编写，提交上去的ns报纸。 同样出现在报纸头条上，不同的标题与内容。 “就xx主持人节目的回应与致歉，《东京大饭店》主创编剧采访实记。” 那边刚开始谴责，这边立刻跟上回应与道歉。 几份报纸在十分钟之内前后刊登，舆论还没兴起就有了道歉信，就连不懂新闻的傻子也能看出这其中有些许不对劲。? 但也只是不对劲罢了。 软绵绵的公关稿，对安抚情绪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这只是用来筛选对手的第一道门槛。 更多的报道，还在后面等待着anb，等待着关注这场针对的众多视线。 第一百零一章 上午的碰撞 早上八点钟，东京世田谷区，隆昇律师事务所。 一名律师踩着点跑到自己的工位，向同事们鞠躬致歉的同时，终于放下心来，打开手中的报纸。 没看几分钟，他豁然抬头，看向身旁的同事，道：“横井，昨天的晚报你买了吗？” “买了，怎么？”名叫横井的律师，在自己工位上抽出一叠报纸。 作为一名职业律师，他们有必要关注每天的新闻情况。 “谢了。”接过横井递来的产经报，他看了起来。 可直到整个报纸全部看完，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奇怪，怎么找不到呢……” “找什么？”横井忍不住问。 “关于《东京大饭店》那部剧的内容，刊登在其他晚报上了吗？” “你找错了吧，安中，《东京大饭店》是今早的内容。” “是今早啊，今早的道歉和公关，我想看的是昨晚的报道。”安中说。 “什么道歉公关？”横井一愣。 安中也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今早买的什么报纸？” “朝日报纸，今早根据昨晚富士台主持内容，报道了《东京大饭店》设定存在严重不良导向的问题。”横井说。 安中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我买的ns报纸，上面报道了《东京大饭店》剧组的创作组道歉与公关采访。” “怎么可能！” 开始谴责的同时道歉，排演好的吧！ “交换来看看。” 两人交换了手上的报纸，同时看向主要板块。 两份晨报，同一件事，完全不同的内容映入眼帘。 沉默片刻，安中拿起两份报纸：“隆井先生，快看今天的报纸！” 这样的事，不止是发生在小小的律师事务所中。 各大报业，与新闻息息相关的产业，职业人手中，都多出了几份报纸。 在这些报纸中，代表anb的朝日新闻晨报，代表富士电视台的产经新闻晨报，代表东京电视台的ns新闻晨报，都对这件事进行了主要报道。 其中，产经新闻晨报为昨夜节目的纪实报，朝日新闻晨报为对事件进行社会性谴责的发声报，而ns新闻报纸刊登了极为专业的道歉与公关报。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一幕太具有戏剧性了。 在其他报业对这件事还不怎么关注，甚至有些报纸连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内容都没给出来的时候，三款报纸就在一个晨报的时间里，完成了纪实，谴责，道歉三件事。 简直就跟提前说好了一样！ 这一幕实在有些诙谐，导致平日里看新闻的人，此时都无比期待中午的报纸和电视新闻该会怎样发展，对这个事件本身反而不怎么关注了。 反正也就只是一个电视剧，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anb方面自然就不这么想了。 对于东京电视台这一招，他们看得有点发懵。 在谴责出来的同时道歉，这是什么玩法？ 你们决策可以做的这么快吗？ 对于后面该如何报道，他们做了好几种预案，比如东京电视台拒不承认的，默不作声的，或者干脆决定中止企划，但像现在这样，在他们谴责发不出去的同时道歉的，根本就没有想过。 于是，整个朝日对于这件事的文编部，手里都抱着一份ns晨报看。 “有什么想法？” 看了好几遍手里的报道，文编部的部长问。 “暂时不清楚。” “有点看不懂。” 年轻的员工们互相对视，无奈摇头。 “ns晨报这么做，意图就是搅浑局面，让人们的关注点从《东京大饭店》这部剧转移到诙谐的巧合上去，从而降低负面评价对剧集本身的影响。”眼光毒辣的部长，一眼就看出宇川晓的意思。 他托着手，眼神扫过场上众人，“从现在开始，编辑原定谴责内容，抓住昨夜主持人挑出来的重心，给原本联系的小报社进行推送。” “那我们呢？”一个年轻人举手问。 “我们转载ns晨报的前半部分内容，同时含蓄表达忧虑。” “是！” …… 他们做完准备工作时，宇川晓刚刚走进《东京大饭店》的楼层。 剧组里没有多少人，原定的剪辑师，因为今天没戏在拍，也早早回到下面的岗位。 一脸紧张的长谷英，坐在中央的木桌周围，跟远在巴黎的小岛秀之通着电话。 见到宇川晓走进来，他立刻从原位挑起来，嚷嚷着问道：“宇川先生，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不光看了，公关稿也是我写的。”宇川晓说。 “您写的！”长谷英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 刚才小岛秀之还在说多亏了这个公关稿的快速发布，才让他们有了反应的机会。 “昨晚我留在剧组，看到了那个节目。”宇川晓笑着解释一句，然后对电话里说，“村上部长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您和高坂先生好好在那边拍戏，这边就交给我处理吧。” “可以吗？”听他这么说，小岛秀之反而松了口气。 在他眼里，宇川晓依旧是那个家世不弱于椎名爱的“大少爷”。 “不麻烦，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宇川晓笑着说。 跟他聊了几句巴黎方面的拍摄情况，宇川晓挂点电话，把手机还给长谷英。 副导演眨巴着硬汉大眼，看着他。 “你打算怎么做？” 宇川晓想了想，道：“嗯……先把后续的剧本写出来吧，早点写完也就轻松了。” “报纸上这件事呢？” “昨天晚上写好了文稿，今天中午会刊登两篇，至于晚报，等看完中午的那份再写就是了。”宇川晓说。 “这么简单？”长谷英不敢置信。 刚才跟小岛秀之聊天时，他可差点听秃了头，甚至觉得好不容易才完善好细节的企划就要完了。 结果放在宇川晓身上，就这么简单？ “不是什么麻烦事，只要不让别有用心的人歪曲事实，我们就能安稳下来。” 宇川晓换了个他能听懂的解释方法。 长谷英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对方用不良导向方面的忧虑趁机攻击他们，那他们就转移话题，仓促推走这方面的话题，让人们去关注另一件事。 比如现在被人津津乐道的“最速公关传说”。 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但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反而变相提升了《东京大饭店》的知名度，还弱化了其中的负面形象。 长谷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成熟的想法会来自一个仅仅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第一百零二章 下午的落幕 宇川晓说到做到能，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后续的剧本赶了出来。 其中一部分编写的不太详细，需要看一些资料才能提交上去，所以并没有急着转换成打字机的版本。 中午，两个人结伴去食堂吃饭。 《东京大饭店》剧组被三个大型报社刊登在主要版块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两个主创人员自然也收获了许多同事的注视。 长谷英脾气暴躁的一个人，硬是被这些视线看得吃不下饭，盘子里剩了很多饭菜。 宇川晓满不在乎地吃完，准备去楼下买几份报纸回来。 “要不要给你带份便当？” “一份猪排饭，谢谢。” 宇川晓挥挥手，直接朝楼下走去。 最近贩卖午间报纸的点位，去了才发现已经卖完了，剩下的几个小报社的报纸都没怎么报道这件事，畅销程度让宇川晓有些咂舌。 宣传力度有些大啊。 不知道这么多人看到他的稿子，会是什么感觉。 又逛了两处区域，最后在快要到赤坂的地方才买到全套的主流报纸。 又随便买了份没打折的猪排饭，宇川晓回到《东京大饭店》剧组。 长谷英早就等急了，把买便当的钱交给宇川晓，边吃边看着他手里的一卷报纸：“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宇川晓打开其中一个报纸。 不是产经，ns和朝日报，但也是个大型报业，内容基本就跟照搬产经晨报没啥区别。 继续看剩下的，一张接一张，绝大多数报社都对这件事进行了评价和报道，就连朝日也一样，只是在末尾含蓄地提了一下主持人提出的设想确实有可能存在，需要警惕。 只是有那么两家小型报业，针对不良导向的内容大肆展开报道，有很明显的引导，拱火倾向。 不出意外，这就是跟朝日联系密切的独立报社了。 宇川晓记住这两个报社的名字，基本确定晚上要写的稿件内容。 “你的呢你的呢，你写了什么？”长谷英迫不及待地问。 “我写的啊……”宇川晓翻找出ns的午间报纸，顺手递给他说，“我宣传了一下咱们的电视剧。” 宣传电视剧？ 长谷英一下子有些晕眩，这是什么新奇的思路，在出事的时候反而去宣传电视剧？ 他赶紧去看报纸上的内容，发现宇川晓写的内容非常讨巧。 用简单的话来描述就是：我们了解到了大家的忧虑，并深以为然，且在第一时间检查全部剧本内容，但值得欣慰的是，大家完全可以放下这部分的担忧，能够成为主角的人必有其独到之处，我们会在同道的嘱托声中精心打磨作品，各位如果不相信，欢迎在电视剧上映时第一时间来观看，找茬。 当然并没有看上去这么浅显，原文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看起来非常具有诚意。 但导向好不好，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好在宇川晓一直用的是采访的名义发布的文章，而不是用编辑者的名义，否则这种硬核的安利，说不定会被报社的忠实拥趸唾弃。 但无论怎么说，这次的公关稿也做到了回应的部分，是绝对合格的稿件。 “到了这一步，应该就要结束了吧。”又看了其他几个没什么攻击性的报道，长谷英长呼一口气。 原本在他看来危机四伏的问题，被宇川晓化解以后，让他心中升起一种“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还没有。”宇川晓摇摇头，“用完常规方式不起作用，反而给我们带来知名度的增长，他们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anb的意图，本身就是想利用不发达的报社新闻体系，率先发难后让消息开始发酵，产生猜测，从而孕育出足够具有威胁性的声势。 可惜这个目标，早已随着同步发出的公关声明烟消云散了。 毕竟这个问题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风险太大的企划也不可能通过董事们的审查，只是有被操作的空间。 而现在，这个风险被宇川晓堵住了。 想要找回场子，他们必须要从另一个方面下手。 但到底是哪个方面，宇川晓猜不出来。 因为可以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就像是宇川晓可以找私家侦探关注anb和杰尼斯事务所，拥有反制的能力，在业界驰骋已久的anb自然也可以办到，甚至他们还会掌握更多业内独有的信息。 这点是宇川晓一个人完全不能及的。 所以，他只能把富士电视台主持人收受anb贿赂的底牌埋到最后再出。 这样就算有什么预料之外的问题发生，他也绝对不会输！ 写完晚报要用的稿子，宇川晓跟高坂东方打电话，询问了一些关于艺人方面的事。 也不奢望他们能说真话，只是例行做自己的检查。 今天的晚报，双方没有再针对《东京大饭店》这件事有任何争执。 借着这次热度，宇川晓再次安利了还没上映的《东京大饭店》。 报纸开始售卖的时候，宇川晓正在一家烧烤店等自己的烤肉。 手机通着电话，对面是远在福冈的椎名爱。 “今天写了接近一万字，比在你身边还累。”他长吁短叹地说。 重生归来，还是第一天写了这么多字。 到头来手都酸了。 “听得出来。”少女平淡的嗓音。 “是吧。”宇川晓挑眉笑道。 “连在我身边很累的蠢话都说了出来，又怎么能不累呢？”少女咀嚼食物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听起来像是沙拉，咯吱咯吱……宇川晓想起她爱吃的包菜丝，向服务员小姐多要了一份炸汉堡肉。 至于话题，不接也罢。 宇川晓打开梅子饮料，倒满整整一杯。 “福冈的事还顺利吗？” “一切都好。”椎名爱语气轻盈，“只是东西太多太杂，分布又广，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整理出来。” “这样啊……” 宇川晓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之前一直没了解，椎名同学以前住在哪里？” “东京还是乡下？”经济大发展后，不是东京的地方都被认为是乡下。 所以宇川晓才会说椎名爱是“乡下来的姑娘”。 这时候被旧事重提，宇川晓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方道：“当然是乡下。” “山行县。”椎名爱说。 “吾妻山。”宇川晓笑着应道。 “温泉很多。” “水果资源也丰富。” “椎名家有自己的果园。”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过去看看了。”宇川晓鼓起掌来。 “我有说要带你回去？”少女的嗓音冷下来。 “不跟椎名同学爬一次吾妻山，我大概会遗憾终身。”宇川晓嗓音轻柔，“我带你过去怎么样？” “什么时候？”椎名爱声音重新轻盈起来。 “等我们两个都闲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乡下人的做事风格 《东京大饭店》引起瞩目的第二天，宇川晓持续发送着稿件。 从刚开始的公关稿，到现在“为了让大家更好监督，决定放出目前可公开情报”的推广稿，包揽一整天的头版头条，把被anb刻意营造起来的热度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要说今年哪部剧还没上映就引起巨大期待，继《悠长假期》后木村拓哉的新恋爱剧算一个，《东京大饭店》毫无意外是另一个。 即使它的期待，来的方式有点奇怪。 有人仔细想《东京大饭店》的具体情况，回荡在脑海中的却全都是那有趣到令人想笑的意外。 这让时刻关注国内的拍摄组终于松下一口气，对宇川晓的能力也有些刮目相看。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已经不是优秀那么简单的事了。 不过， 身处于漩涡中心的宇川晓，并没这么早放松下来。 跑完步，拿着几份报纸回到家里，先去楼上洗一个澡。 下楼的时候，边系衬衫纽扣，边翻找出小岛秀之的号码。 拨打电话的同时展开报纸，等电话接通，第一份报纸已经看完，上面没有《东京大饭店》的相关报道。 “怎么了？”小岛秀之声音里有些疲惫。 “我怀疑有后手，但想不到会来源于什么方向，你有头绪吗？”宇川晓开门见山地问。 能扰乱一部影视企划的方法无非就那么几种，导演人品问题啊，剧本有抄袭嫌疑啊，演员有很大的个人风波啊……不上映就搞臭剧本设定，是anb采取的第一项措施。 被宇川晓在稿件中顾左右而言他，预判到行动所击破后，可能会采取极为直接的方式，迫切以最快效率取得明显效果。 宇川晓心里有感觉，奈何手上没有任何可供分析的信息，只能无效提防着对方可能会捅来的刀子。 在这一行他资历尚浅，小岛秀之应该能更懂一些。 “嗯……” 小岛秀之消化完他话语中的信息量，沉吟起来，“我们的主创部门都是一路培养起来的，剧本也没问题，唯一的坑也就在男主的设定上，啊对，上田小姐！” 上田司礼，女主的扮演者。 三十多岁，稍微化化妆就有中年美妇的形象，人气也一直可以。 宇川晓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人，连忙问：“她怎么了？” “上田小姐在拍摄时经常会去厕所，频率比较高，剧组里的人都有些在意，经纪人也会为她打掩护。”小岛秀之皱着眉说，“她上部剧就是在anb拍的，时隔一个多月，真有什么麻烦，说不定就在她身上。” 频繁去厕所…… 上部剧在anb拍摄，且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宇川晓眼神闪烁，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我大概清楚了。” “你有什么想法？”小岛秀之忍不住问。 男女主身上要是出了差错，对整部剧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从这方面来看，若是anb方面掌握了什么，确实会对《东京大饭店》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没必要做两败俱伤的事，我准备跟他们聊聊。”宇川晓沉吟片刻说。 “我有anb业务部部长的联系方式。”小岛秀之立刻说。 他本来就不太懂anb为什么会针对这部剧，也不太想懂。 能和平解决，绝对天下大吉。 “啊，那就不用了。” 宇川晓搅动锅子的早餐粥，笑着说，“我有自己的办法。” 好歹他也是跟椎名一条船上的人。 做法太文明的话，会让人忘记他们是从乡下来的。 …… 十一点钟，位于中央区的料理家庭餐厅小包厢内，惶恐不安的anb业务部部长静川岛坐在桌前，看着面前咕嘟冒泡的火锅。 视线偶尔偏向四周身穿黑色西服，腰部鼓囊的专业保镖，几乎要原地晕过去。 腰部鼓囊的东西是什么，根本不需要猜。 anb在干什么事，他心知肚明。 而在光天化日下就敢把刚出公司的他“强请”到沸腾的火锅前，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也毫无疑问…… “抱歉，我好像来晚了。”年轻的嗓音传到内室。 俊朗的少年，伴随着室外的清爽空气一同闯入这片沉闷的空间。 明明是让任何人看起来都赏心悦目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却让静川岛仿佛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 “违背个人意愿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引起争议吗？”声音很大，但传播不出特意挑选的包厢。 宇川晓双手放平下压，抚慰着他激动的情绪：“冷静点，静川先生，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您的请可真是够别致的。”他哼声道，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愤怒样子。 “既然心里清楚，也请您放下那点小聪明。”宇川晓坐到他对面的位置，把锅子的火降下几度，语气悠然道，“行业内不良竞争也是触犯法律的行为，我们半斤八两，没必要在这方面多费口舌。” 鲜切的牛肉，带着雪花，被他挑起来，放进微辣的汤锅里。 静川岛看了眼活跃的肉片，内心动荡不休。 心里数着秒，宇川晓开口道：“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样斗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是好事，停手吧。” “为什么？” “你的心态好像不太对劲，那我换个问题，谁先挑起这个麻烦的？” “上面的事，我知道不多。”静川岛摇头说。 “那就别问这种蠢问题。”宇川晓尝了口熟透的牛肉片，点点下巴，感觉下次可以带椎名爱一起过来吃。 就是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了辣椒。 斟酌了几秒措辞，他继续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用正当的手段进行商业竞争，那我们也会遵守规则，但你们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我们也不会就这样干看着。” “这不是你绑架我的借口。” 宇川晓没了聊天的兴趣，干脆取出照片的备份件，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推，递给那边的静川岛。 等静川岛脸色僵硬起来，他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选择，第一，由你作代表结束这场争端，这些照片我不会发布出去，你们也要收敛爪牙，保证不再动用不良竞争的方式损害我们的利益。” “第二，任由形势继续发展，你们继续用不正当竞争方式针对这部剧，我们也无法确认是否会有双方都不愿看到的过激行为产生。” “我……” “想好了再回答，我只给你这一顿饭的时间。” 第一百零四章 乡下人的力量 静川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抉择的大山压在肩头，即使今早没吃饭，也对面前美味的料理完全提不起兴趣。 思索了很久，他才问：“我能给台里打个电话吗？” “不能。” “你让我一个人做这种决定，太强人所难了。” “你还是没发现自己的处境，静川先生。”宇川晓叹息一声，不知道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难道是靠人脉，有个有钱，又是董事的亲舅舅？ “我必须要打一个。”静川岛说。 宇川晓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乌龙茶，冷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旁边的保镖立刻掏枪，上膛。 机械清脆的碰撞声，在这片空间内尤为刺耳。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静川岛的脸瞬间就白了，嗓音尖锐起来：“别，别开枪，我选，我自己选！” 保镖枪没放下，宇川晓也没吩咐他放下。 空气中静悄悄地。 静川岛冷汗都流下来了，脑袋里都是自己被射穿的样子，几乎难以维持冷静的思考，又急又怕地说：“我选正当竞争的方式。” 做完决定，保镖放下指向那边的枪口。 宇川晓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视线投向留在原地，大口喘息的静川岛。 “希望你能办到自己所说的内容。” 没有逗留，说完这句话，宇川晓就离开了这家餐厅。 保镖们有序离开，只留下瞪大双眼，心脏依旧还在加速跳动的静川岛。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跟这个年轻人讨价还价，甚至是接过话语中的主动权，让他们付出部分代价才肯结束这场闹剧。 从没想过只是一句话没谈拢，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自己。 死亡威胁真正降临的那一刻，任何小聪明立刻烟消云散。 合作，最后变成了胁迫。 不过，他有反抗的能力吗？ 静川岛苦笑一声，只感觉面前香喷喷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吸引力了。 夹杂在两个大型企业摩擦碰撞的中心，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比起死，果然还是丢了工作更轻松一点。 宇川晓当然不会真的开枪。 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倒在过他手上，一个利用不正当行业竞争手段的企业部长，还是受上层指示的企业部长，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吃了别人的枪子。 只是他频繁的试探，让在乎效率的宇川晓意识到，再心平气和下去，反而会让他以为是自己掌控了局面。 有时候，长这么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宇川晓揉了揉脸，吩咐报业那边把本来准备申请的主要板块放弃掉。 霸占了这么久，也该放下去了。 静川岛的事能不能办成，他心理把握不大，但有这次见面的印象，今夜大概率不会出现背刺的情况。 早上这段时间，他特意调查了anb业务部所有人的详细情报，对他的一些过去也有印象。 相信在生命安全与下克上之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位置，就如同宇川晓现在的身份，如若不能做出觉悟，是无论如何都站不稳的。 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在哪里都是不变的法则──妄图糊弄过去，除非具有绝对的力量。 而现在，不讲理的力量在他们手中！ 中午，宇川晓去了编剧部，边看资料，边用打字机转换成熟的剧本。 在剧组没找到他的长谷英，抱着几家报社的报纸，告诉他今天中午没有任何报纸在报道《东京大饭店》的事。 “这不是很正常吗。”宇川晓边摁打字机边说。 打字机的键盘分布，和电脑差不了多少。 坂井小云制作分镜剧本时，用的是电脑，但也备着一台打字机。 “啊……”长谷英仔细一想，也发现自己关心则乱。 昨天还被各大主流报业争相报道的内搭，今天便毫无消息，除了没什么可以引起争议的问题外，其实是很正常的发展。 就像是后世的“热搜”体系，一个话题必须提供源源不断的讨论价值，否则会迅速被其他方面的内容挤占。 只是这种事听起来正常，实际落在自己身上时，患得患失，思来想去，是人都会有的反应。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他有些紧张地问。 这两天都没有拍摄，一想到企划如水中浮萍，没有过确切的消息，实在没心情拍戏。 “看今晚的晚报吧。”宇川晓说。 长谷英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写完第九集的剧本，宇川晓立刻操刀第十集和第十一集的内容。 如今拍摄已上正轨，尽早把剧本写完，可以更轻松的去学习制作人的经验。 还有接下来组建的动漫工作室。 第二部动漫那严苛，繁杂的设定，也需要尽早下笔才行。 毕竟是实现“ip”的第一部作品，必须要拿出全部实力和诚意。 动漫不像电视剧，只要演员帅气，剧情有趣就有人会看，更多的还是那种看了一两分钟就觉得无趣，换掉电视台的人。 正因如此，才需要下更多功夫进去，选择创作的内容也必须谨慎。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有点太早了。 宇川晓权当是在放松码字时不断运动的神经──虽然说出来肯定没人信就是了。 过目不忘虽好，用起来也是会累的啊！ 下午，宇川晓跟宇川十里香通了“晚回家”的电话，和长谷英一起坐在剧组电视前，听着anb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直到内容讲完，有人送来今天的晚间报纸。 剧组内沉寂无声，两人看着手里的报纸，宇川晓特地关照了之前被标记与朝日新闻有染的小型报社。 依旧没有《东京大饭店》的报道！ “这是不是可以了？”长谷英语气放轻，问。 “严格来说，还有不小的风险在内。”宇川晓放下报纸，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但要给我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结束了。” “好啊！” 长谷英用力挥了挥手臂，被anb电视台针对打击，简直就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事。 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只要完美结束就好了──这些产业实在巨大，涉及太多行业与资产，对普通人来说，就像见到了一个靠近自己的巨大行星。 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度过刚开始的兴奋，长谷英取出手机，边点击边喃喃道： “既然这样，明天开始就恢复拍摄……” 宇川晓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这两天我要请假。” “请假？干什么？”长谷英问。 作为唯二留在东京本部的人，通过这两人的相处，他很佩服这个办起事时像下围棋，心思敏捷的少年，想要多多交往。 “学校。”其实是椎名同学要从福冈回来了。 “……” 只有这时候，长谷英才能想起他还是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 第一百零五章 推倒大公司的办法 次日一早，宇川晓又抱来了几个报社的报纸。 被重点关注的朝日早报，没有再纠结于《东京大饭店》的设定问题，主版块的内容是采访木村拓哉对这部剧的映前独访与一些小揭秘。 大众目光不再留恋这个话题，其他几个报社也循规蹈矩，发布自己的内容。 风头过去了。 宇川晓心里松了口气，但没真正放下警惕。 双方的接触并没有使彼此间的关系变好，反而让冲突更加剧烈。 针对这部剧的节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必须做好缜密的应对措施。 至于现在嘛…… 他把多余的报纸丢进杂物室里，只留下一份晨报，然后打开了买菜的塑料袋。 该煮早饭了。 4月份是吃春笋的季节，东京各地已经多了许多这些食材的镜头。 宇川晓剥开外皮，将软嫩竹笋切片，改刀成丝。 厨房里回荡着有节奏的落刀声。 等宇川十里香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时，香喷喷的竹笋炒肉已经摆在了洗菜池旁边的空处。 大火炒制的丰富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唔……”宇川十里香满意地吸了口气，“上次吃笋子是什么时候，好像都忘了。” “91年的时候吧，那天我们去乡下挖的。”宇川晓随口说。 那年经济发展迅速，他们刚刚买了两套房子，去神奈川乡下的大山里挖了春笋，吃了五天才吃完。 后来经济泡沫破裂，基本没有料理竹笋的空闲时间了。 “好像是哦。” 宇川十里香用筷子夹了一口竹笋，好吃到眉眼弯起来，“多煮一点，我给你姐送去。” “您也快点洗漱完，帮一下忙。” “知道了，离不开妈妈的孩子。” “……” 如果不是自家老妈，这个仇就要先记下了。 利落的煮好早饭，宇川晓把用布包好的两份便当塞进书包里。 早饭期间，李想问起工作上的事。 《东京大饭店》的话题持续了一整天，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商业竞争。” 宇川晓喝了口汤，满不在乎地说，“已经结束了，下次再见应该是上映的时候。” “没事就好。”李想跟着喝了一口，绝口不提自己听说后，还偷偷去找了懂这一行的朋友问具体情况的事。 “剧是什么时候放映？”宇川十里香问。 “接《西野侦探探案史》结束放映的尾巴。”宇川晓说。 “出道就是黄金档唉！”她惊呼道。 “上次签合同时不是看过吗？” “妈妈忘记了嘛。”宇川十里香理所当然的说道。 宇川晓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倒是宇川十里香不知怎么提起了兴趣，说着要约朋友一起刷收视率的话题。 明明以前就说过好几次。 吃完早饭，宇川晓提着书包，和头发乱糟糟的上原博一起去上学。 刚一踏进教室，上原博就打着哈欠在课桌上补起觉，一副最近劳累无比的样子。 “买了新的游戏机？”宇川晓瞥他一眼，把今天课堂上要备的书拿出来。 “赶稿。” “完成了？” “还差好几页……”上原博眼神呆滞。 “再这样下去，作品被砍了也说不定。”宇川晓叹息道。 “《周刊少年jump》的连稿要求也太多了，根本画不完啊。”上原博抓狂道。 鬼知道为什么画的差的时候可以一天整十几页，现在憋两三页都难。 “这就是兴趣化为工作的痛苦。”宇川晓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作品发布后，就担负起读者，编辑与个人的期待。 同时还有连载的工作。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会不会受人欢迎，画出来的效果怎么样，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每天都会考虑这样的问题，耽误了后续剧情的落笔。 最后转化为无法生产优质内容的痛苦。 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 宇川晓有些庆幸自己不算个纯粹的创作者，否则掉发是肯定的了。 上原博闷闷地应了一声。 “在想什么？” “想我有一天秃了头，椎名同学还会喜欢我吗？”宇川晓扭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走来的少女，“早上好。” 椎名爱点点头，回应了他那句问好，表情沉吟起来。 三秒后，她开口道：“想象不出你秃头的样子，带假发就行了。” 过分直球的少女，好像不太会说情话。 不过问题不大。 恋爱之中，会说情话有一个就够了。 宇川晓转过身子，手臂搭在她的课桌上，欣赏少女精致的眉眼：“没说喜欢不喜欢啊，伤心了。” “伤什么心？” “原来只是贪图我的美貌。” “不止是美貌。” “嗯？” “还有身体，脑袋，跟每天的情话。” “……还有呢？” “等待发掘？”椎名爱挑挑下巴。 这…… 也不是不会说情话嘛。 宇川晓牵住她细软的手掌，看着轻轻张开的樱唇，完美的下颌线，心头一阵火热。 上课之前，宇川晓说了与anb发生冲突的事。 “没有谈和的必要。” 椎名爱轻轻摇头，一头墨发晃动，“我们前脚刚发生冲突，后脚就准备把娱乐当成企业发展倾向，还收购了ns的股份，就算说自己是无害的，anb也不可能相信。” “那怎么办？”宇川晓有些头疼。 两家巨头企业的任何一个都是能供给全国的报社，双方摩擦之间，不爆发什么剧烈冲突是不可能的。 而企业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能不能当对手的问题了。 能不能自然存活到他们消亡的日子都是个问题。 “不如把它们吃了？”椎名爱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有计划吗？”宇川晓皱起眉头。 椎名爱轻轻摇头，这也就是她一念而起的心思罢了。 空气一时有些沉闷。 宇川晓低头沉思扳倒巨型企业的办法。 冷不丁听见少女清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还记得上次见过的先生吗？” “富坚？”宇川晓想起那次的会面。 虽然结局不大好，但他当时确实是代表anb前来说和的，付出的赔偿也很有诚意。 椎名爱很满意地说：“我把他约出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试试。” “今天就算了。”宇川晓摇头。 “怎么？” “我们早点休息……别这么看我，我是担心你这么远飞回来会很累。” “喂，你的眼神很没有礼貌，收敛一点啊椎名同学。” “今晚睡觉的时候，不许动手动脚。”椎名爱笑眼弯弯。 第一百零六章 说起从前 上课期间，宇川晓一心两用，一边听老师讲述自己早就懂了的题目，一边思考着少女早上的提议。 跟anb真正的管理层聊一聊，对现如今显然很有必要。 他的主旨是挑选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执行，以前几次都是这样。 包括昨天与静川岛的见面。 效率，目标，还有最可能达成的成果。 所以，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如何扭转anb方面对自己的敌意，双方达成共识，是非常有必要的。 宇川晓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但能执行的不多。 挑些有执行可能性的部分，课闲时间拿去问了椎名爱。 “收购了ns的股份，我们还能收购朝日的股份吗？” “新奇的想法。”椎名爱沉思起来，“有可能，但我没了解过朝日的股权架构。” 意思就是需要时间。 宇川晓把这个化敌为己的方法设在可行性第一位，继续问道：“对收购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准备做的是娱乐方面，专精你提供的ip发展路线。” 意思是没有问题。 而且。 她开口道：“回笼了福冈的产业，手里的钱足够折腾这一趟。” 资金没有问题，意向也没有问题，唯独需要的只有时间，以及充分的调查。 股份不是想收购就收购的，否则只会引起抵触，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毕竟每年都能拿到巨额分红。 如果不是财政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很少有人愿意售卖这种体量的股份。 而且想要购买的价格，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所以，在准备行动之前，频繁的接触也是必须的。 一个人的沉思，变成两个人。 中午，宇川晓给上原博品尝春笋时，心里还在想这件事。 “啊，我妈也买了新笋。”吃到新鲜的笋子，上原博说。 “上原太太也会煮笋？”宇川晓问。 “一般都是拿来炖汤。”上原博吃了一口，又长舒一口气，“母亲要是有这个手艺就好了。” “让她听见，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说的可是事实！” 椎名爱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当盒里的笋丝，夹起来尝了一口。 笋丝大火炒制，调味比较浅，带着股清爽好闻的笋香。 新鲜的味道，让她眯起好看的眼睛。 不是因为味道，而是因为自己在未来很久的日子里都能尝到这样的饭菜。 吃完午饭，上原博去买饮料，宇川晓坐在椅子上，听椎名爱说福冈的产业。 那边距离东京很远，产业疏于管理，被“蛀虫”偷吃了一部分，花了些时间找回来。 最后聊的，是在那边吃的饭菜。 “鱼挺好吃的。” “东京也到了春钓的日子。”宇川晓说。 “你会钓鱼？” “我可以学。” 椎名爱撇了他一眼：“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 “没意义？”宇川晓声音拔高三度，“给喜欢的煮自己钓起来的鱼，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会没意义。” “在海边待半天，最后只带走一瓶海水？”椎名爱说。 “看来你还不知道天才这两个字该怎么拼写，椎名同学。”宇川晓意气风发地说。 真当过目不忘是假的？ 有绝对能获取正确经验的积累，就算是上百斤的蓝鳍金枪鱼，终有一天也会被拿捏！ “这么厉害？”椎名爱浅笑起来。 “请对你的恋人多点骄傲。” “那就去钓带鱼吧，忽然想吃了。” “椎名同学，带鱼要去深海区钓，而且广泛活跃于9-来年2月份，这是常识。” “这不显得你厉害嘛？” “……是这样？” “是。” “不骗我？” “骗你做什么？” 宇川晓左右看看，见没人关注这边，靠过去压低嗓音，提醒道：“椎名同学，笑容，恶劣的笑容快止不住了。” 椎名爱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少女润亮的脸蛋上，带着股万物宁静的美好。 下午两节自习课，上原博要补稿子，宇川晓给椎名爱补课。 没过多久，他就让椎名爱趴着桌子睡觉，一个人写起最后的剧本。 凌晨的飞机回到东京，没怎么休息就来学校，都是因为他昨天晚上问了一句要不要准备便当。 这种被爱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下笔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春日的呼吸，偶尔会通过敞开的窗户，调皮地吹动少女的长发。 每到这时，一股沁人心扉的青苹果香气，就会通过风的作用，传递过大半个教室。 放学时间，学生们匆匆离场。 宇川晓和椎名爱拎着抹布，去楼下洗手池清洗。 上次一起值日，他还是一个对未来规划清晰明确，却一头闯进刺杀现场的倒霉蛋，现在却与被刺杀的少女成为了无话不谈，彼此最亲密的恋人。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椎名爱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本来想利用完就杀掉你的。” “是你的风格。”宇川晓冲洗着拖布，“我救了你，所以改变了你的决定？” “有那一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你不怕我。”椎名爱也冲洗着拖布。 作为传说中的大小姐，她并没有娇贵的性子，很多事都可以做到亲自动手。 “不怕？” “在我病床前吃东西，明明遭遇了刺杀，还有心思反过来调戏我，想见我娇羞的样子。” “原来你都知道啊。”宇川晓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候他是得意了点，不管是大难不死，还是救下少女，觉得她是知恩图报的人，不再会威胁自己的生命。 但从没想过，两人会产生这样的交集，成为了关系亲密的恋人。 还是在舞会那天，才对外貌惊人的少女真正起了想要好好了解的心情。 这些往事，因为过目不忘的才能，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天。 宇川晓压低声音，趁附近学生不多，伏到少女耳边问道：“你那天去舞会穿的礼服还在吗？” 椎名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值完日，两人回了位于赤坂的大厦。 在办公室隔间放肆地吻了许久，宇川晓把椎名爱推倒在床上，开始解脖颈下扎着的领带。 “现在不行。”椎名爱皱起眉头，几天不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堆积了小半本图书的厚度。 “之后我帮你。”宇川晓把解开的领带丢到床头柜上。 “有一部分是急需处理，啊……宇川晓！” 等那根领带轻飘飘地落在上面时，他已经噙住少女的唇瓣，十指伸入那头傲人的长发。 第一百零七章 幕僚的本质工作 早就疲惫少女沉沉睡去，得到满足的宇川晓坐在老板椅上，为真正的老板分忧解难。 “放到古代，我的职位是不是应该算幕僚？” 将一份花溪艺人事务所申请流动资金，并用于以下内容开发的文件处理掉，宇川晓心想。 替主公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偶尔还要处理闲杂事务，且名正言顺。 唯一不大一样的，大概是还要照顾少女的私生活。 嗯…… 《与主公情投意合的幕僚先生，请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原创剧本就写这个吧，留下留下，以后拍成动漫。 窗外一片昏暗，只有站在落地窗后，才能看见地上闪烁的霓虹。 处理文件实在无聊，信息量倒是多得很。 像是这一份《花溪事务所旗下艺人参选活动整理》，上面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很多公司，企业，甚至是电视台正在拍摄选角的影视作品。 对椎名爱来说，这可能就只是看到投入经费花销区域的小事，但要是落在宇川晓眼里……都是圈内大小制作，看一眼可就真的想忘也忘不掉了。 如果只凭借这些信息，根据前世的记忆去针对性炒股，说不定也能很早实现财富自由──好吧，这是犯法的。 而且财富自由什么的也早就实现了，现在做的更多是维持住企业发展势态，不必让他们成为历史的过眼云烟。 没有实力，还掌握这么大的企业，在一些人眼里本身就是原罪。 更别说椎名家有这么多仇家，一旦落魄绝对会被人清算。 各种各样的原因，推动着他们走上唯一的道路。 宇川晓又想起对朝日的股份收购。 按理说，拥有同样产品股份的拥有人，收购另一个公司的股份是很正常的事，但企业到了如此规模，官方还允不允许就无法确定了。 太过巨大的集团，最后都逃脱不了被官方重点关注的结果。 宇川晓想问一问除了椎名爱的圈内人，可惜在这列名单中他目前只认识一个梅雨夫人。 就不能正经点吗？好歹也是一家名门的管理人。 思绪稍稍转移，宇川晓又想起四月份应季的鲜鱼来。 鳟鱼好像蛮活跃的。 除了沉入海底的水泥柱，樱鳟也算是各大港口的特产了。 只要钓到鳟鱼就算胜利──不知道真正有空是什么时候，电视剧开拍后就挺忙的。 四月份还有学校的篮球比赛，没记错是21号，也快到日子了。 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宇川晓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内容，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洗漱后缩进隔间的被窝里。 …… 清晨五点半，宇川晓准时睁开双眼。 懵了一会儿，视线缓缓聚焦在不知何时缩进自己怀里的少女身上，打了个没什么动静的哈欠。 被“自己”吵醒了。 让身体记住“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的习惯后，除了工作太累，几乎没有一天出错过。 宇川晓有些无奈，但这个时间段也睡不了多久，干脆也不再补觉，细细打量着怀中的少女。 凌乱的长发，依恋的小动作，精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安宁与惬意。 睡眠中的椎名爱，和外表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人，可爱的好像一只充满安全感的猫咪，让人想要拥抱，呵护。 宇川晓拨开她额间的发丝，轻轻亲吻一下，动作轻盈地离开床铺。 简单换了套衣柜里的休闲服，下楼找到正在处理食材的中央厨房，煮了简单的料理。 再回到卧室时刚好六点十分，少女坐在床头，听到开门声投来略带茫然的视线。 见到宇川晓端着盘子走进来，脸上的情绪才晃然恢复正常，重新变得没什么表情。 熟悉她的宇川晓也不在意，把东西摆在床头柜上，介绍道：“我煮了银耳羹，还有一些口味清淡的小菜，现在饿不饿？” “过来。”椎名爱转身面向他，张开怀抱。 宇川晓还能说什么，只能脱掉鞋子，给她满足。 拥抱片刻，宇川晓拍拍少女的背：“好了没有，饭菜等会儿就凉了。” “让你体会一下昨晚我的心情。”椎名爱像是赌气，又像是在恶作剧地说。 “不喜欢？那以后我就不这样做了。” “你敢。” “做不行，不做也不行，到底怎样才好，能不能给我一个标准答案？” “……” “椎名同学？” “你自己想，别什么事都问我。” “你真可爱。” 椎名爱呵呵冷笑，视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却没松开环抱的手。 刚起床的少女，可爱到宇川晓心都快化了。 温存过后，两人品尝了冷掉的饭菜。 周六的日子，上课不那么重要，椎名爱准备请假，顺便也请了宇川晓那份。 上午，留在公司陪少女处理事务。 有人作伴，枯燥的工作倒也不再那么沉闷。 只是当秘书小姐搬来新的文件时，两人脸上的表情出奇一致。 “不能找到靠谱的人分管这些项目吗。”各种资料，各种申请文件，宇川晓看得头都大了。 那些总裁，会社老板，不是都很轻松吗？ 前世在银行的时候，宇川晓几乎没怎么见过行长，都是副行长和常务董事在管理事务。 “没那么多时间发展亲信。”椎名爱揉着额头，“信得过的那部分都投入到保镖行列了，这些东西又不能交给亲戚做。” “能等你找到靠谱的分管成员，我们再谈恋爱吗，亲爱的？”宇川晓翻开新的文件夹，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资料。 “能再说一次吗，亲爱的？”椎名爱笑盈盈地投来视线。 宇川晓立刻感觉自己被凶残的虎豹盯上，心中无法遏制地冒起凉意。 不过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还翻动着手中的资料。 “刚才没听清？我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亲爱的。” “是嘛。”宇川晓一脸不信地点了点头。 椎名爱瞪了他一眼，又很开心地笑起来。 所以说，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宇川晓无法确定，但他知道自己很想在这时候走过去，把她拦在老板椅上，肆意品尝那张嘴唇的柔软。 为什么那群女秘书不能帮老板分忧解难，却被允许待在距离办公室最近的屋子里呢？ 搞得他现在想亲密都要顾及形象，以后必须要好好吹吹枕边风。 嗯…… 这才是一个合格幕僚该干的本职工作！ 第一百零八章 充满日常气息的午饭 痛并快乐着处理完自己分到手的文件，宇川晓计算着时间，去中央厨房煮了午饭。 口味清淡的拌豆腐，配合着生姜烧这样的家常菜，新鲜可口。 椎名爱对什么样的午饭没有要求，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视线还放在手边的文件上。 素净美丽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依旧美得让人陶醉。 即使拥有几次，不经装饰也令人赏心悦目。 如果性格再好点，家世再好点，肯定会受到很多人的欢迎吧？ 宇川晓多看了几眼，被少女察觉，投来探究的目光。 “事务还多吗？”宇川晓随口问。 “下午还有两场会议，晚上还有梅雨太太组织的品酒会。”椎名爱有些头疼。 “酒会？” “都是些没有经济压力，整天待在家里享乐的太太。”椎名爱解释道，“这个不能带你去，但是可以来接我。” “关注点是这个吗？”宇川晓语气抓住重点，“这是酒会，你今年才17岁吧。” 诱导未成年人饮酒，别以为是权势滔天的旧贵族就可以啊！ 虽然他们这些私建安保部门的公司也没什么发言权就是了…… 不过给椎名爱处理文件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安保公司申请的文件，不出以为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些额外挑选出来的保镖都能持证上岗了。 “我喝饮料。”椎名爱理所当然地说，“酒会喝不喝酒，其实她们都不在乎，要的只是一个氛围。” 宇川晓脑海中出现一群类似宇川十里香，不知忧愁的太太夫人们，凑在一间屋子喝酒听歌，惬意交谈的样子。 面色平淡，神情冷漠的椎名爱，被笑语嫣然的众人围在中间。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她们吵闹.jpg。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宇川晓赶紧扒拉两口饭，掩住脸上的异色。 等笑意降下去，他问：“这么不适合你的风格，梅雨夫人怎么想到邀请你去的？” “那些都是议员，旧贵族势力和传承名家家主的妻子。”椎名爱语气平淡地说，“要在这个圈层打拼，始终都要结识。” 宇川晓沉思起来，偶尔扒一口饭，默不作声。 椎名爱也没再说话，只是偶尔看向文件的视线，变成偶尔看向他的脸。 最后，她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椎名同学跟那些人推杯接盏，笑着与太太们喝酒，聊电视剧的样子。”宇川晓捏着下巴，沉吟着说道，“不管怎么去想，也根本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啊。” “不可能有这种事。”椎名爱用冷淡的话语，打断他的思索，“我手里有钱，那些太太也都是不管事的人。” 有钱，就代表有底气。 再加上私底下培养的安保力量，与官方联系紧密，梅雨家的支持。 寻常的议员家庭，衰弱的旧贵族，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就算是anb这种超大型企业，也只能暗戳戳地耍阴招，不敢逾越半步。 想通这一点，宇川晓忽然对接下来收购anb股权的方案有了更多概念。 他立刻问道：“对了，我们昨天聊的那件事，开始调查了吗？” “anb股权架构？”椎名爱在文件里翻了翻，抽出压在最下面的那张递给他，“诺，还没来得及处理。” 宇川晓立刻看过去，与ns琐碎，有很多小头股份，综合起来有五十多人占据股份的企业不同，anb的股权架构只有十几家。 除了不可能收购的部分，也就是anb的基本盘外，剩下几家占据的股权分量都不太多。 良性预估，可收购的半数入手，倒是堪堪有些发言权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anb报社的股权价格能涨到多少了……前世他是专门处理欠款不还，给工厂批贷款的银行营销部职员，对于大型企业的资产预估不太擅长。 一般来说，这种工作至少也得要十几个成员，加班加点的干上好久才会有成果。 最后还需要比对市场，对方出价，与己方估价，一来二去浪费个把月也是很常见的事。 快速整理好这份报告给出的信息量，宇川晓把文件放回去，同时说道：“至少要收一半，才能在内部具备话语权。” “够了。”椎名爱咽下嘴巴里的豆腐，说。 也不知道是说钱够还是股权够。 吃完饭，宇川晓没有久留，约好了会去梅雨家接她后，就走向了六本木的东京电视台。 长谷英外出拍摄，宇川晓懒得跟过去，干脆就在编辑部写最后两个剧集。 这两集简单来说，就是餐厅评选米其林，齐心协力准备拿星，开发新菜的故事。 节奏紧密快速，揭幕动人心弦，包括男女主最后的冲突，与理解，到对手餐厅的失败，都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进行收尾与诠释。 听起来似乎很紧密。 但这是一部中年人在努力中不失诙谐的电视剧。 所以，如何拍出兼顾了努力与日常的镜头，才是这部剧最后的点睛之笔。 收尾永远比启始难。 要斟酌每一幕提供的信息，确定分别的情感呈现，包括一些细节部分的处理。 因为把原剧本的时间挪到了1998年，很多地方都要兼顾。 原本的镜头，被这样删减下来，反而会变得空洞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宇川晓就要动用自己的脑力在想像中架构出一片场景，于其中寻找最合适的拍摄机位。 不断转换，不断改换设定，等到寻找出那个合适的分镜，宇川晓才能够满意的动笔，将这部分仔仔细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全部完成。 “我果然不适合个人创作。”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宇川晓感慨道。 距离下班还有些时间，把好不容易完成的第十集剧本收起来，改写新动漫世界观的设定。 这部分就简单多了。 被宇川晓选中的动漫，前世是由游戏进行改编，并大受欢迎的。 宇川晓玩过这部游戏，还玩了很久，对其中的基础设定非常熟悉。 不过也需要一些改编。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还没出现，只能将设定和主角圈在1998年的氛围中。 听起来好像很难受，想要写什么设定都要率先考虑时代的局限性。 不过他刚好知道一个精彩的故事，既是1998年以前的，还非常具备话题性与演出性。 而且。 这个年代，刚好是这项运动最巅峰的时期！ 第一百零九章 花山院清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自觉加班的宇川晓，最后被门外的声音吵到，才恍然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揉着发酸的手掌和脖颈，推开房门，外面的人被吓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宇川晓视线投去，发现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站着一间编剧室前，一个接一个试着钥匙。 会社里的其他编剧？ 这么想的时候，宇川晓已经伸出手，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最近签约的编剧，宇川晓。” “你，你好。”中年男人颤抖着声音，加快了试钥匙的动作，也没说自己叫什么。 过了两秒，他找到对的钥匙，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脸上带着喜色，看都没看这边一眼，闪身进去的同时还关紧了门。 好像是个社恐。 说起来，编剧这个职业，性格古怪的好像是蛮多的。 有性格孤僻，不愿意跟人讲话的，也有偏爱热闹气氛，不热闹就写不出来的，更有一些人不能待在家里写，要去住银座的高级酒店，还要提供专门的服务员。 编剧室总共二十多个房间，多数都有被占用的痕迹，可除了坂井小云，宇川晓也就见过这一个人。 这么一算，倒是显得他不像是个正经编剧…… 宇川晓也不在意，反正他的东西都是后人的结晶，如果可以，不自担编剧也没有任何问题。 制作人才是他的最终追求。 就这么酝酿着稀奇古怪想法地离开电视台，手里拿着今天努力的成果，走在六本木的街道上。 手机里，椎名爱半个小时前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去了千代田的酒会。 宇川晓不准备回赤坂大厦，干脆就在路边散步，顺便找一家解决晚饭的餐厅。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特别慢。 分散了无数次心神的宇川晓，把视线投向夜晚的六本木。 如今的六本木，还没有完成新城开发，遍地都是ktv与娱乐设施，每到夜晚，会聚集非常多艺人，以及相关工作者来附近消遣。 虽然泡沫经济曾经导致这片区域大部分产业歇业，但经过这六七年时间的沉淀已经恢复了许多，至少没有辜负这片黄金地段的人流量。 听说治安差了不少，以前从没来过这边的宇川晓不太清楚，倒是经常遇见骑机车的暴走族在街道上呼啸而过。 路过闪烁的霓虹灯，宇川晓走进一家烤串餐厅，点了一些烤鸡肉串。 香气扑鼻的烤鸡肉，混合着粗切的大葱，店里只有一个在五十多岁的老年顾客在座。 等待的时间，宇川晓目光投向门外，静静看着港区入夜的风景。 几辆机车轰隆隆炸街，随后是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车辆。 “……” 六本木的白天和夜晚，还真是两个城市啊。 吃完油腻的烤串，宇川晓拎着冰镇乌龙茶，在街上听了歌手的独唱。 应该是没有申请街头许可，看见警灯靠近就提着音箱跑了。 附近的人群脸上写满了扫兴，还有转身就走的，好像早就熟悉了只能听一半的演唱。 宇川晓混在他们之中，用沿途的见闻缓解疲劳的神经。 毫无疑问，这是取材的一部分。 比起1998年，科技发达的年代他待的更久，早就养成了利用网络和手机的习惯。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更加熟悉东京的一切，可以很快分清楚1998年和2020年之间的鸿沟，那下午写剧本的卡顿就不会发生。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立刻就做出了深入了解现世代东京的准备。 不过…… 走了几条小道之后，宇川晓趁喝茶的间隙，晦涩地瞟了眼已经跟了他两个拐角的混混。 总共三个人，跟踪手段拙劣，步履虚浮，不像是经过专业培养的保镖或打手，更像是临时起意，想趁夜打劫的家伙。 六本木果然是个混乱的地方。 宇川晓想了想，没搭理他们的打算，准备转向另一个街道，进入前往赤坂的主路。 几个混混大概意识到他要逃跑，立刻朝着这么跑来。 其中一个高声喊道：“喂，你这家伙，赶紧给我站住。” 还是老东京弹舌。 宇川晓转身小跑，他体力丰厚，小跑就比这些混混跑得快一点。 懒得跟这些混混计较，主要是怕弄脏了椎名爱买的衣服，尤其是被一群不知道沾染了什么的混混。 几个人跑了许久追不上，只能在后面不停叫骂。 一直跟在宇川晓身边暗中保护的保镖们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宇川晓转头看去，正看见那辆带着小警灯的车朝这边飞驰而来。 三个混混瞬间慌了神，一头扎进附近的巷子里。 车辆停下，一男一女拎着橡胶棍子走下来。 男的堵在巷子口，呼喊着支援，女的则把视线投向宇川晓，关照地问：“没事吧？” “没事……”宇川晓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女警以为他还在害怕，宽慰道：“你不用怕，这是条死胡同，他们跑不了的。” “喔喔，这样啊。”宇川晓有些不习惯地点了点头。 趁着女警去关注自己搭档，他又看了眼女警的脸，心中的吐槽欲越来越深。 这不就是金融厅那个老女人吗？！ 虽然变得很年轻了，但她长得很有特点，漂亮的非常英气，有股独一无二的风采在脸上。 年轻的时候居然在警视厅？ 宇川晓从来没想过与前世交过那么多次手的老对手重逢，会是在这种场合。 算不算是被她救了？ 不对！ 宇川晓忽然想起自己腰间还揣着手枪…… 这年头，她们俩也许都分不到配枪，万一在自己身上查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宇川晓不动声色，沉吟三秒后脸色一白，呼吸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花山院清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他。 “吓到了。”宇川晓说。 花山院清一顿，嘴角抽搐几下。 反应这么迟钝？ “要不要去车里休息一会儿？”眼看那边情况没什么变化，她问。 “不，好意我心领了，十分感谢你们能赶过来，帮大忙了。”宇川晓连连摇头，“在这里耽误你们工作不太好，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花山院清脸上露出几许纠结，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他们被抓住也关不了几天，要是敢报复你，就打这个电话。” “谢了。”宇川晓心情复杂地接过名片。 “我叫花山院清，你呢？” “……宇川晓。” 第一百一十章 注定难忘的夜晚 “宇川晓……” 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花山院清点点头，最后嘱咐道，“以后遇到危险，记得大声呼救。” 倒是个热心肠。 以前只当过对手，知道她的难缠，却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身警服蛮合身嘛。 宇川晓神色异样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打扰办案，宇川晓抽身离开。 临出六本木的时候，两辆闪烁警灯的车辆呼啸进入。 看来今天六本木有一场打黑除恶的活动。 偶尔悠闲一趟，居然还摸到奖了……怀揣着大宝贝的宇川晓，踱步在赤坂的街道上。 远远地眺望了一会儿街景，看一对男女街头吵架，最后抱在一起不顾旁人地接吻。 看完这幕的另一对恋人，大概在讨论到底谁对谁错，结果吵起来了。 宇川晓喝着乌龙茶，看完了全部热闹。 港区人真厉害，各种意义上的厉害…… 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走路去a大厦的楼下，进入停靠在路边带家纹徽记的黑色轿车。 不需要指明方向，专业的司机朝着千代田的方向开去。 宇川晓心中思索最后一集的各种细节，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过去。 车辆停在别墅群最近的路口。 月光浅浅，大别墅灯火通明。 打开车门，注意到不远处的街道里有车辆熄火的声音。 大概是那些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保镖们。 背靠在车侧，宇川晓打开短信。 距离太太们品酒会结束还剩十几分钟，短信里只有三条来自小岛秀之的短信。 （巴黎部分拍摄顺利） （我们定好了20号的飞机，这段时间会把手里的部分剪辑完毕） （问出了上田小姐身上的事情，回去聊） 宇川晓回了个ok，打开手机自带的贪吃蛇。 小蛇即将咬到自己尾巴，别墅门口传来清脆优美的脚步声。 宇川晓关掉手机，朝那边投去视线。 衣着休闲的少女，踏着清冷的步子，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款款而行的样子，让人怎么都看不腻。 “提前退场了？”宇川晓也朝那边走去。 “一群喝红了脸的太太，嚷嚷着要挤在一张床上睡。”椎名爱语气轻盈，“我可不想跟她们一起。” “能跟椎名同学一起睡的，这世界只能有我一个。”宇川晓满意点头，张开怀抱。 椎名爱白了他一眼，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嗅上面的气味。 “来这边之前去哪儿了？” 语气轻盈欢快，今天的太太会应该很有趣。 “回去的路上慢慢说。”宇川晓牵住她细嫩的小手。 少女身上带着浅浅的果酒味，与发丝的香气混在一起，非常好闻。 宇川晓多嗅了两下，收获少女笑盈盈的视线。 在只有月光知晓的地方说了悄悄话，两人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街口忽然有车声传来。 宇川晓和椎名爱同时投去视线，就看见一个靓丽的女警在路口停下车，边下车边拨打电话。 双方对视一眼，女警愕然地眨了眨眼。 “是你？” “你们认识？”椎名爱好听的声音，变得沉闷起来。 花山院清也注意到她，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这点小变化自然没逃过宇川晓的眼睛，他揣摩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低声问身边的大小姐：“下午认识的，怎么了？” 椎名爱没说话，小脸面无表情，牵着的手握了握，意思是之后再说。 宇川晓只好回她的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花山院清。 老对头的职位算是公务员，和这个圈层实在不太搭。 “我也没想到。”花山院清视线复杂，落在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 脑袋里满是前一段时间的传言。 那个被卷入刺杀漩涡，最后杀了出来，取得椎名芳心的男人，居然在今天，被自己从三个混混的追嚷中给救了。 宇川晓…… 怪不得听到这个名字时，感觉会有些耳熟。 “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还是要感谢你。”宇川晓说。 “不必，”花山院清脸上浮现出他前世很熟悉，充满针对的表情，“如果让我看见你杀人，以后就别想出来了。” “？” 宇川晓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发展？ 椎名爱眯起眼睛，像是只受到威胁的猫，语气凛冽道：“你试试。” “你觉得我不敢？”花山院清反问。 气氛凝重下来，椎名爱直接往宇川晓腰间伸手。 “等等等等。”宇川晓汗差点吓出来。 当着一个督察的面掏枪…… 就算是资本家也不要这么嚣张吧喂！ 宇川晓赶紧握住少女的小手，低声劝道：“别冲动啊。” “给我。”原本可爱的小脸，此时冰若寒霜。 宇川晓压低声音，用花山院清听不到的嗓音说：“别闹，要开枪也是我来，让你动手算什么。” “瞄准了脑袋，别失误。”椎名爱一点都没有缓和余地的说。 原本疑惑她们在干什么的花山院清，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警惕地把手伸向后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宇川晓脸上发僵。 就在这时，一连串脚步声从别墅方向传来。 “我就说你们中途准会碰到。”笑盈盈地语气，不是梅雨夫人还能是谁？ 宇川晓从没觉得她的嗓音有这么悦耳过，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把椎名爱护在自己身后。 脸颊微红的梅雨夫人，与一个留着短发，长相与花山院清有几分相似的人连袂走来。 “太无礼了，姐姐。”短发的女人说。 “她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应该吗？”花山院清梗着脖子说。 那副样子，和宇川晓前世见她被金融厅上司训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家姐愚钝，让你们受惊了，我会管教好她的。”短发女人朝着他们致歉行礼，走到花山院清身前。 不知道说了什么，英气满满的督察小姐低下头，揉着手指，一副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到的表情。 “清小姐还是这样呢。”梅雨夫人笑着说。 “傻瓜。”椎名爱冷笑道，“如果不是在花山院家，她早就死了。” “无法反驳。”梅雨夫人用手挥着脸上的热气。 “容我插一句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预料到后续发展的宇川晓，举手问道，“可不可以先给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打个补丁，好加入这场聊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的花山院 “一个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去当正义使者，给家族合作伙伴添堵的傻子。” 嘲讽完，椎名爱警告道，“你别跟她混在一起，把脑子弄傻了。” “你说谁？”原本耷拉着脑袋的花山院清，听到这句话立刻投来锋锐的视线。 “这地方还有其他傻子？”椎名爱冷声道。 花山院清想说什么，被自家妹妹打了脑袋一下，委屈地咬住下嘴唇。 宇川晓牵住少女的手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靠在椎名爱身边，低声道：“原来除了我，你也会欺负别人啊。” “回去看我怎么欺负你。”椎名爱心情好了一点。 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在欺负花山院清，还是期待今晚的夜生活。 “期待。”宇川晓说。 “咦，肉麻。”梅雨夫人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你们小两口就不能注意一点场合吗？” 说完这句话，她又充满好奇地看向宇川晓：“平时都是怎么欺负的，说说看。” 没人愿意搭理这个过分年轻的一家之主。 就连椎名爱都不想看见她。 “有什么想法？”她转过身子，问向身前的宇川晓。 “还能怎么想，当然无条件支持你。”宇川晓低声说，“有些事身不由己，怎么能用单纯的对错衡量。”? 不杀人就无法存活，不令人胆寒就难以御下，这是曾发生在少女十七岁前的故事。 即使是刚到东京，也遭遇了非常恶劣的校园针对。 清楚这一切的宇川晓，无法认为椎名爱就是错的──对一个人来说，想要活下去本身没有任何错误。 大小姐站着的位置，注定不存在委屈求全的选项。 “不杀光那些人，我就来不了东京。”椎名爱很满意他的回答，语气也重新轻盈起来。 “也见不到你的真爱？”宇川晓问。 “你知道就好。”椎名爱丝毫不觉得羞涩，俏脸一片坦然。 “梅雨夫人，感谢你来救场。”宇川晓真诚道谢。 “现在想起我了。”梅雨夫人叹息着，“花山院不是个好相处的家族，你注意点，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到她的安危。” 椎名爱罕见的没有反驳，小脸阴郁一片。 花山院…… 宇川晓将这个姓氏记在心底有些好奇地问道：“梅雨家也保不住？” 梅雨夫人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有些感慨地将目光投向正在安慰姐姐的短发女人，语气悠扬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唯独花山院不一样。” …… 两姐妹一个诚恳，一个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与他们小声道别。 双方谁都没有道歉──论社会地位也许反而该他们道歉，但椎名爱不在乎。 在短发女人的细语中，宇川晓得知她的名字叫雾姬。 花山院雾姬…… 真是个古派的名字。 花山院的姐妹告辞后，宇川晓还留在原地，认真了解了这个姓氏代表的底蕴与地位。 简单来说，有点像放大了十几倍，原来的椎名家。 意思就是，在各行各业留下踪迹，且有所成就的超大型家族。 发展脉络清晰，主系成员足有十几名，甚至在海外享有盛名。 没有血脉断绝的危险，没有该去主要发展竞争的事业，发展稳定且巨大。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如果把椎名家发展到这个地步，宇川晓就能提前退休了。 花山院清后台有这么大，是宇川晓从来没想过的。 再加上她去当了督察，后面还进入金融厅…… 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 作风倒是一点都没改。 那副认定有猫腻，就要针对到底的表情，让宇川晓晃然间好像回到了穿越前。 重来一次，因为椎名爱的关系重新成为了对手。 “忽然在想什么。”大小姐平淡的嗓音响彻耳畔。 “还记得你好奇我为什么认识她的事吗？”宇川晓压低声音，讲起跟花山院清第一次见面时的遭遇。 走到车边的时候，刚好讲起那三个意图不轨的混混。 “不掏枪示警？”椎名爱坐进他打开的后座，往里面坐了坐。 “懒得跟他们计较。”宇川晓坐进去，“开枪，可能会引来花山院小姐，不开枪，怕弄脏你给我买的衣服。” “最后不还是引来了？” “你怎么知道，”宇川晓一愣，疑惑道，“难道说是天才？” 椎名爱懒得应这句夸张的赞美，侧躺在他的大腿上。 “累了？”宇川晓把手指伸进蓬松发丝里，帮她舒缓按摩。 “继续讲。” “嗯哼，可不许睡觉。”宇川晓放缓嗓音，语气轻柔地说起后面的事。 椎名爱闭上双眼，任由烦恼被他的按摩驱赶，空缺的心被轻柔嗓音填满。 回到家后，宇川晓拥着快要睡过去的大小姐，在办公室隔间欺负她。 被扰到烦恼的椎名爱，反抗的力度软绵绵的，眼睛眯在一起不睁开，像只喜欢赖床的大猫。 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到了这时候就软绵绵的，多情又迷人。 结束后，宇川晓洗了澡，去办公室处理剩下的文件。 经过这一晚的遭遇，他对如何收尾第十一集的分镜剧本，已经有了概念。 …… 翌日。 宇川晓早早起床，在保镖们的健身室完成了今天的锻炼。 洗澡，去楼下煮好料理，端上楼的时候，少女打着哈欠，正坐在床上发呆。 听到声音，她投来视线，然后张开怀抱。 宇川晓把料理放在床头柜上，抱住她的身体，语气放轻：“低血压了？” 椎名爱有血压低的毛病，这是他在办公室隔间睡过几次才知道的。 不愿意说话的少女，嗅着他领口的气味，表现出足够的依赖。 真的非常非常粘人。 不过平时不这样的椎名爱，如今做起来反而更有魅力，宇川晓不讨厌，反而非常喜欢。 就这样抱了几分钟，宇川晓喂她吃早饭，然后去办公室写剧本。 快要收尾的时候，秘书将今天的文件带过来。 “上面这份是社长上次问过的动漫制作工作室资料。”放下半本书厚的资料，秘书小姐指着最上面的一份文件说。 “让你们费心了。”宇川晓呼出一口气，拿起上面的文件。 秘书小姐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嘴唇开阖几次，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宇川晓静静看着手里的文件。 上面的内容是最近售卖，濒临破产的工作室，以及一些有合作意向的行业大拿。 作为编剧，他的职责是提供完整剧本。 今天就能完成最后的第十一集。 这也就意味着，动漫部分，可以正式启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赛马娘 有一项运动，在东京持续已久，早早收获无数拥趸。 并在1990年──2000年进入人气顶峰，受到无数民众欢迎。 相关的报道，记载逐步增多，每年的比赛更是多到需要很多时间去了解。 那么，它就是…… 棒球？ 好吧，是赛马。 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小众竞技项目，但确实在民众中火爆非常，尤其是在这些年里，吸引了非常非常多的观众。 多到什么程度？ 棒球是国民级的运动，赛马也是。 《竹取物语》的辉夜姬人尽皆知，无败的“皇帝”…… 好吧还是要差一点。 但也是街头问十个人，有七八个人能回答上的存在。 这样受欢迎的运动，自然收获了很多创作相关从业人员的青睐。 但因为目前赛场非常火热的关系，除了游戏外，其他区域都还没怎么经受过开发。 以上众多，只为了说明一件事。 没错。 宇川晓准备用《赛马娘》，作为打响ip创作的第一枪！ 用的嘛，自然是前世饱受好评的第二季！ 现实中的东海帝王，就是在1992拿下曰本杯，被所有人关注，随后产生动容的时期。 这个时间还没过多久，很多人正处于快要遗忘的时期，正适合这一款动漫混入。 如此，再展开第二季特别周和无声铃鹿的故事，更适合发展后续ip。 有收视率，受欢迎，才有ip化的可能。 想好就做！ 宇川晓兴致勃勃地为《东京大饭店》的最后一节收尾。 不需要看，只是闭上眼睛，长达数页的剧本逐一从脑海中掠过。 一个个文字，在脑海中的剧本立起框架，男女主，重要配角快速出现，闪烁，快速排演着与剧本始终如一的剧目。 很快，演出静止。 宇川晓睁开双眼，满意地收起手中的原稿。 1-11集的所有剧本，从现在开始，完美收官了！ 如果是制作人，他可以监督作品拍摄，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如果是导演，他可以执掌拍摄方式，尽情提出要求，可惜现在他只是个编剧。 提供全部剧本，就是他的工作。 宇川晓满意地收起笔记本，把目光投向身前的文件。 一件事有始有终的结束，其中成就感，连繁琐的文件都变可爱了。 虽然剧本不是他的吧，但也倾注了许多心血，得到了很多知识和警醒。 如今这一切，随着沉甸甸的笔记本，化为发自内心的满足。 椎名爱一推开隔间的门，就看见宇川晓对着办公桌上的傻笑。 “是我平时压迫你压迫的太厉害？”椎名爱走到近前，语气平淡地问，“不喜欢办公可以直说。” “喜欢，怎么可以不喜欢。”宇川晓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眼角含笑，“今天早上，秘书小姐送来了我之前托你调查的东西。” “因为一件小事，开心成这幅样子？”椎名爱记了起来，或者说宇川晓会拜托他的事只有这一个。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忽然发现我很喜欢你，椎名同学。” “现在才发现，我要惩罚你。” “下手轻点，亲爱的。”宇川晓闭上眼睛。 椎名爱低下头，亲了亲他甜到生蜜的嘴唇。 又聊了起昨晚没说完的故事，椎名爱坐在一旁，分去半数文件资料。 上面的那一份，是宇川晓托它去准备的资料，沉下心去看。 当听到花山院清给他递了名片，椎名爱不善的视线侧过来。 “别这么看我，早扔了。”宇川晓立刻说。 “你记性好，应该记住了吧。”椎名爱笑着说。 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简直能吓死人。 “记性好这点我不否认，她对你恶语相向，那就是我的敌人。”先这么说完，宇川晓又道，“还没听你讲过和她之间的过节。” “和你想的差不多，先听完你的。”椎名爱收回视线，更加仔细地看资料。 好像比以前更容易生气了。 或者说有脾气？ 刚见面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宇川晓又讲起那对吵架喝好的情侣，以及看他们吵架喝好，最后却吵起来的情侣。 椎名爱听得很开心。 等他讲完，立刻问：“我们有没有吵架的那一天？” “可能性很低。”宇川晓认真思索，“我们互相了解，又这么亲密，真有一天吵起来，完全想象不到会是什么原因。” “是这样。”椎名爱十分认同，连语气都轻盈了许多。 宇川晓怀疑她的耳朵只收到了“我们互相了解，又这么亲密”的内容。 嗅着空气中的水果香气，接下来的话题由大小姐展开。 确实和宇川晓想的差不多。 在圈内臭名昭着，传闻“杀人如麻”的大小姐，与想要当督察的花山院家的公主相遇，第一次见面气氛就很差。 两个人都是不在乎场合的人，一个只想要复仇，把情绪抛之脑后，成为一个机器人，一个只想抓杀人犯，有忽略其他人的家族底蕴。 再加上之后被找了几次麻烦，椎名爱更加不耐。 最后还是由梅雨夫人撮合，让花山院清不再这么针对杀人如麻的大小姐。 但见面也很难有好表情，就像昨晚那样。 椎名爱讲故事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他有个好听众。 不顾场合的花山院清，杀人如麻的椎名爱。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放在一般的动漫或游戏里，大概会成为主角团的角色？ 意识到这一点，宇川晓眼睛弯起来。 “很有趣？”椎名爱看过来。 “你决定怎么对付她？”宇川晓没有正面回答。 “没有办法对付，”椎名爱翻开另一份文件，语气平淡，“她是花山院家的公主，就算是真闯了祸，也有花山院家内部惩罚。” “除非惹了众怒。”宇川晓捏着下巴。 “你有想法？” “没有，好吧有一点，不过还是算了。” “原因？” “懒得节外生枝，省下来的时间留给我们彼此。” 椎名爱轻轻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 故事会到此结束。 宇川晓滚动着滑轮老板椅，停在办公桌前，阅读那些资料：“没说是因为太害羞？” “口才不好。” “和我度过了这么多日升月落，有没有学到点什么甜言蜜语，说来听听？” “我爱你。” “……” “怎么？” “太甜了我有点受不了。” 椎名爱看都懒得看过去，反正他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捂住心口，一副忍耐不住的做作样子。 “那就换成我喜欢你。” “还是别换了，哦对，我准备的第一款ip作品已经有灵感了，下午就写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a大厦的午饭 第113章 a大厦的午饭 “什么方面的？” “嗯……体育，热血？” “看不出来你能写这种剧本。” “我的球技可是能刻印在神坂乐体育馆的存在！”宇川晓语气高昂起来。 “学校的篮球运动会？”椎名爱投来探寻的视线。 “懒得去。”宇川晓实话实说。 “这样啊。” 大小姐一副“和你说话没有半点营养”的表情。 实际上很开心吧，语气都这么轻盈了，跟百灵鸟一样好听。 宇川晓又去想百灵鸟的叫声到底是怎样的，最终得出自己的知识底蕴还需扩宽的结论。 窗外朝阳灿烂，温度渐暖，包装墙上画作的木框闪烁着好看的光浪。坐在47层的办公室里，好像距离太阳也近了。 只要有两个人，聊什么话题都不觉得无趣。 踏着高跟鞋的秘书们来来去去，每次来到近前，都会带来“早上十点的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下午xx会社社长会来a大厦参观”之类的事务。 时间到了十点钟，椎名爱下楼开会。 宇川晓把剩下的文件处理完，资料标注重点，放在空出来的老板椅前。 视线投向办公室的挂画，一幅幅看下去，脑海中逐一浮现相应的知识与背景。 直到确认自己全部掌握，才结束这种以检查知识点为主的放松，开始酝酿《赛马娘》的开局与设定。 赛马娘的第一季，用特别周的视角介绍了特雷森学院与马娘的基本设定。 如今缺了第一季内容填充，想要快速让人明白赛马娘的设定，又不失趣味，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还好。 重生者的福音，除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脑袋里那些领先二十余年的行业知识。 过去看过的动漫，影视，从现在开始，成为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特雷森学院…… 名为“东海帝王”的赛马娘。 目白麦昆。 米浴…… 在前世，名为《赛马娘》的项目经受无数人的开发与创作，熬过无数个日夜。最终得以用几近完美的姿态，与众多期待良久的观众的见面，取得超乎想象的成功。 如今，想要复刻那版剧集的只有他一个人，任务超乎想象的艰巨。 与画师的沟通，可能让马儿们以另一个形象于登场荧幕。 与剪辑组的交流，或许会从另一种镜头体现赛马娘的速度。 与导演的协力，也许能呈现出比原作更轻松，更热血的氛围。 试图取得竞马会的支持，拉投资，掌控全局。 这一切的一切，都等待着宇川晓这个新手制作人。 思考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各种设定，内容，马娘的外在形象，都在这一笔一划中变得丰满起来。 直到刻印在身体记忆里的“中午”到来，宇川晓放下手中的笔，面前的笔记已经写了有七页纸厚。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宇川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反身抱住不知何时，快要倚到自己身上的少女，宇川晓边回忆自己是何时闻到这股香气，边说：“我写的怎么样，有没有一落笔，就诞生出受欢迎的气息？” “什么时候发现我回来的？”椎名爱问。 “半个小时前，”宇川晓找到那个时间节点，理所当然地说，“窃取了我这么多的才华，除了你没人能得到允许。” “算你过关。”椎名爱坐进他怀里，“新作品跟赛马有关？” “上次不是说过吗，在梅雨夫人家。” “没想到你真有想法。” “你没想到的东西还多呢。”宇川晓对着她洁白的后颈呼气，“你说一个，我来构思。” “音乐。” “一个患了社会恐惧症的少女，想要与朋友组乐队的故事。” “校园。” “一个住在乡下的少女，与东京帅哥交换身体的故事。” “赛事。” “一群人在学校组成管乐队，在高校三年里参加全国赛，最终得到金牌的故事。” “你哪来的这么多想法？”椎名爱问。 “抄的。”宇川晓坦然道。 没说信没信，少女轻点下巴，把脑袋侧靠在他肩膀上。 “饿了。” “吃沙拉好了。”不需要看时间，良好的记忆能力已经回想起这段对话过了几分钟。 过目不忘这项能力，从原本的脑海记忆发展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变态了。 椎名爱闭上双眼，摆出要睡一觉的慵懒姿态：“你去做。” “我们就这样下去？”宇川晓看了眼完全缩在自己怀里的大小姐。 “给你出个难题，让我满意，还要能下去做饭，限时一分钟。”樱色嘴唇张阖，椎名爱移动了两下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人间真是处处充满危机。 前一脚两人还在说着可以制作的剧本，后脚就到了危险的抉择题。 虽然让她不满意不再会有什么吓人的“惩罚”，但不满意嘛…… 恋爱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 “让我想想，”宇川晓沉吟片刻，“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椎名爱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这场情景演绎。 “今天辛苦，我准备了丰厚的午餐，请问你是要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我？”他语气诱惑。 椎名爱睡不着了，抬起脑袋，要亲吻他的嘴巴。 “先洗澡。”宇川晓笑吟吟地挡住她的索求，像个有很多备胎的坏女人。 “我洗澡，你煮饭。”椎名爱站起来，快步走向隔间。 看那轻盈的背影，摇摆的长发，应该很满意？ 宇川晓走下楼，去拿了两份看起来还不错的饭菜上楼。 等这份迟到午饭被解决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半。 一丝不苟处理文件的椎名爱，只有脖颈处留下的新鲜吻痕，昭示了午餐时间的遭遇。 宇川晓收回视线，写着让人索然无味的设定，心里思索另一件事。 这女人……是不是欲望太强烈了？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医生推荐是一个星期4-6次来着。 4-6次…… 把因为分心而写的乱七八糟的部分涂掉，宇川晓补充完中午没写完的设定，拿着剩下的剧本前往东京电视台。 完整的剧本交的越早，导演组就越心安，越能完美掌控整部剧拍摄走向。 宽阔的赤坂大道，六本木一片通明，职业装的男女来来去去，完全看不见晚上的乱象。 只有这个时候，宇川晓才有时间去思考昨夜的遭遇。 ps：今天还是一章，出差明天结束，晚点还有一更，会很晚，大家不用等了。（不会耽误明天的两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参观动漫产业 第114章 参观动漫产业 进了大楼，宇川晓先去把前两次吃的法餐给报销。 一份4.6w円，一份3.3w円，同时到账，缓解了日渐消瘦的钱包。 对这份待遇无比满意的宇川晓，回到编剧部，利落地打起最后一份稿件。 最后一集的分镜剧本，要由他亲自制作。 这算是给坂井小云降低难度，也有最后一集非常重要，想要营造出自己想要氛围的缘故。 写了这么久，最后到底受不受欢迎，能不能与anb分庭抗礼，终究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刨除各种阴谋和不正当商业竞争手段外，巅峰时期的木村拓哉依旧是守在关底的大boss。 通过各种方式反向营销，取得更多的宣传资源，最后还是为了能抹平这部分差距，仅此而已。 太阳光笼罩住半个工作室，时间在指缝中悄然流逝。 第十集，联合第十一集的打字机剧本，分镜剧本，作为《东京大饭店》的尾声。 “27号开始上映……” 宇川晓喃喃自语，时间已经不长，该准备最后的放映宣传了。 混在一群准备下班的职员当中，他去了《东京大饭店》的剧组，在剪辑室找到刚刚拍摄回来的长谷英。 “后续的剧本已经全部写好了。”宇川晓把厚厚一沓本子递给他。 “哦？真是麻烦您了！”长谷英双眼放光，“这下一连拍到结尾也没问题。” “还是先看看故事收尾吧。”宇川晓笑着说，“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期待。” “前面发展已经非常成熟了，收尾肯定是好结局。”长谷英也笑起来，“就是有点好奇早见主厨到底跟了尾花还是京野。” “开放式结局。” 边说着，转头看向剪辑师。 今天拍摄的部分来自于第三集的剧本，还有一场片尾曲的录制。 宇川晓听了曲子，没有原作那么朗朗上口，但要带入到每次即将结束的剧情时，完全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宇川晓还算满意──不满意也没办法，不是自己提供的话，编剧在这方面基本没什么发言权。 这也是为什么在与椎名爱相恋后，还执意要去当制作人。 以写小说，画漫画的方式去推广ip化，作品很有可能遭到非常惨烈的对待：编剧的改编，导演对作品内核认知不清晰，制作人想要往里塞人，借助原作名气推广小鲜肉…… 这是漫画，小说最容易触碰到的雷点，会把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作品搞臭的问题。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深入其中，成为开发的一员。 还好，经历了最初的运作，这个团体完全将这部剧当成了自己的一份子，连录像机用的都是最好的，拍出来的效果与前世10年上下的剧非常接近。 而且…… 如果没记错的话，第四集就有老姐的剧情了。 不知道演的怎么样，到时候来一下片场吧。 等到这几场戏拍摄的时候，剧组的主力应该也回来了，能让他学习的东西会多很多。 与长谷英简单的交谈两句，宇川晓离开剧组，与很多下班的部门一起走出东京电视台。 路上买了中午的报纸，边走边看的同时，还记下了一个学生刊登在报纸上关于春天的小文章。 好像这才是一个高中学生该做的事？ 不过，要是在这个年纪拍电视剧，应该也算是天才了吧。 走在通往赤坂的道路上，宇川晓稀奇古怪地想。 下午五点，天光依旧炽热。 从大道转入一段高楼并起的辅路，光芒霎时昏暗下来。? 两侧的商店货架前伸了一米，上面摆着各种商品，有些地方支着手绘的牌子。 在（草莓蛋糕特价250円）的牌子下，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蛋糕。 因为太甜，只吃了一口就放在手里拿着。 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没急着回a大厦，宇川晓找了间位于港区的动漫制作工作室。 这是写在调查资料里的一间小型动漫制作工作室，成员总共只有三十多人，占据了一个三层办公小楼──原本有七十多人，因为内部管理意见不合导致分裂，最终只剩下三十多人。 他们手里还剩下一款动漫的制作，因为人数少了近一半，导致不得不发布道歉声明，延缓剧集发布。 也因为这件事产生的影响，最后传出想要卖掉的消息。 鲜艳的盆栽，二楼阳台摆着自家角色的立牌，还有一圈的多肉植物，非常具有生活气息。 宇川晓的登门，被他们认为是求职的毕业生，因为社长不在，被嘱托给一个中年女人带领参观。 一楼是接待和休息的区域，墙上贴着很多的动漫海报，粉头发的女孩最多，应该是这个工作室最受欢迎的角色。 到了二楼，就是画师们工作的地方了。 有人在泡咖啡，有人在看《周刊少年jump》找灵感，有人在纸上绘画，更多的还是朝宇川晓的位置看过来。 画师跟企业白领有些不太一样，着装方面基本没什么要求，衣装休闲，像宇川晓这样穿着正装的非常少见。 “这就是我们平时工作的地方，别看有些乱，其实东西放在哪儿，都在我们的脑海中。”女接待笑着带宇川晓来到一个飞满画纸的工位。 上面有素描，也有给小说绘制的插画，更多还是一页又一页的原稿，像是被随意丢出去一样。 除了这些，自然也缺不了动漫绘制常用的板子，速溶咖啡，以及一些自家作品的周边玩偶手办。 应该是上映后的开发商赠送的，要不就是大家都很喜欢自己工作室制作出来的作品。 考虑到这一路上看到的，宇川晓更倾向后一个可能。 下班时间还有这么多人留在公司，剩下这些人也很出色。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画风有些老派。 插画，原稿都有种《猫眼三姐妹》，《名侦探柯南》的既视感。 宇川晓更倾向于制作出原本《赛马娘》的画风，即画风明亮温暖，人物温润简单，形象有特点。 不知道能不能解释清楚，难道要自己画？ 有过目不忘傍身，画漫画倒是没什么难度…… 但事事亲力亲为，不是跟椎名爱一个样了？ 宇川晓又问了些简单的问题，都是与从业者相关的，接待小姐一一作答。 三楼是办公室，还有动漫化工作的区域。 因为涉及后续开发，只允许在玻璃门外观看，里面只有六个人。 全程以银行职员眼光来分析这家收拢后的工作室是否有投资价值的宇川晓，很快得出想要的结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钓 第115章 春钓 结束参观，两人来到一间单独的会客室。 面对面坐在桌前，不等她先开口，宇川晓先问道：“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工作室的经营理念吗？” “当然可以……” 女接待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们工作室擅长进行人设塑造，用最优秀的人物去带动出一个优秀的故事，所以在平时工作绘画中会更加特意去凸显人物本身的魅力，hoki酱就是我们工作室的作品。” hoki酱就是工作室里那个随处可见的粉发少女。 宇川晓没看过这部动漫，但看她自信的表情，也许很有名气？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重心，经营理念才是最重要，会影响他后续ip开发的东西。 人设开发…… 不适合做一个独立工作室，而是产品的人设部门。 沉吟片刻，宇川晓问出另一个自己关注的问题。 “听说前一段时间，工作室内部有很多人选择离职？” 听到这句话，女接待脸色一变，下意识拿起水杯喝水。 “不能谈就算了。”宇川晓立刻说。 因为是初步调查，资料上只写了因为管理不合导致的分裂。 原本七十多人的工作室，另一个人带走了接近一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矛盾。 动漫工作室，能坚持下去的最大原因不是其他，而是热爱。 这个工作室的氛围显然还不错，宇川晓比较满意。 要收购的话，必须把这些事情搞清楚！ “也不是不能谈的内容……” 女接待沉吟片刻，“是两位管理员因为后续角色运营的方案吵起来了，其中一位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工作室。” “后续角色运营方案……”宇川晓念了一遍，又道，“可以告诉我目前工作室选择的运营方案吗？” “采取正常运营方式，拒绝其他有可能会使角色崩坏的联动邀请。” “完全不行？哪怕以搞怪的官方形式？” “是这样的。” 宇川晓皱起眉头，这种开发方式，显然保守过头了。 不做其他宣传就不会出错，最大限度保持角色魅力，避免任何形式的危机给作品带来负面影响。 但这样会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热度很容易下降。 就像那群把名字改成（我的老婆是樱岛麻衣）的游戏玩家，见到另一个塑造出彩的人物，就会立刻改变自己的虚拟妻子。 人物一成不变，但市场不是。 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聊起后续内容。 直到最后面试结束，宇川晓也没表露出自己收购项目的意图。 时间不早，傍晚的太阳烧着半边天空。 街道上满是车辆，人行道上走满了人。 宇川晓回到a大厦，不知道看了多久文件的椎名爱坐在老板椅上，像是一抹永恒不变的风景。 “去哪儿了？”没有抬头，椎名爱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去看了趟赤坂附近的那家工作室。”宇川晓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整体感觉还不错，需要一些更深入的了解。” 椎名爱点点头：“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需要就吩咐秘书。” “换人了？”宇川晓注意到那边的秘书里，有两个陌生的面孔。 “勉强挑选上来可以信任的人，以后会有更多，尽量让我轻松一些。” 椎名爱语调不变，把解决掉的文件放到一旁，“之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也许很快就能闲下来。” 宇川晓记起之前自己向她说过这个问题。 擅长打直球的果然都是效率过关的人。 处理完剩下的文件，椎名爱去参加一场加急会议。 无所事事的宇川晓去楼下开了小灶，空闲时间继续整理关于《赛马娘》的内容。 翌日，四月十八号，也就是拍摄组还有两天就回到东京的日子，两人一起到学校上学。 步履轻快，脸色不再那么拒人以外的椎名爱，吸引了很多同学的注意。 自然也包括在少女搭配下，帅的更加明显的宇川晓。 半个上午，班级里流传着关于两人的八卦话题。 上原博愤恨不已，认为他背叛了（没有女朋友共同协会）的团体利益，更重要的是还一起请假这么多天。 宇川晓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团体，但还是去买了乌龙茶。 上原博很痛快的接受了。 真是个好哄的家伙。 吃完中午饭，宇川晓去买饮料，回来的时候发现有班级中的女生在跟椎名爱搭话。 虽然表情还是不太友好，但没有再表现那副很难交谈的样子，几个同学表现得都非常兴奋。 至于聊天的内容嘛……护肤品，洗发露，沐浴露，该说不会是女生吗，大小姐居然也会在乎这些东西。 宇川晓又想起她那头非常清新的青苹果洗发露，确实很好闻。 市面上好像也没见过有卖的，至少去过这么多次便利店，从来没遇见过青苹果味的洗发露。 在原地稍等片刻，待到那些围在椎名爱身边的同学们识趣走开，宇川晓走进教室。 一瓶乌龙茶放在伏案阅读的上原博桌上，扭开另一瓶，递给脸上写满平淡的大小姐。 “聊了些什么？” “可爱的发型，脸蛋，还有护肤品之类的话题。”椎名爱接下饮料，小小喝了一口。 “听起来不像是椎名同学会聊的话题。” “那我该聊什么，跟一群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聊公司运营还是股权投资？” “我的意思是，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题。”宇川晓靠近过去，“我认识的椎名同学，应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椎名爱点点头，“但我终究要嫁给你，尽早了解一下普通女生之间的话题不是坏事。” “原来是沦陷了。”宇川晓恍然大悟。 接着靠在她的书桌上，脑袋向前靠近，想说些悄悄话。 椎名爱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把他伸过来的脑袋推回去。 “你也给我做好觉悟，拿出全部的爱来对我。” “这不是最基础的吗？” 宇川晓重新靠过去，“别说这个了，下午有没有什么打算？” 昨天处理了很多文件，周六文件很少，积攒到周日再处理也没关系。 “没有。” “去钓鱼怎么样，春钓。”宇川晓提议道，“不管有什么收获，回来后尝试加笋子一起炖。” “想象不出会是什么味道。”? “啊，椎名同学的另一个第一次，我就先收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猫咪一样的少女 第116章 猫咪一样的少女 东京湾的春钓，是个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活动。 从其他县而来的钓鱼客，租赁岸边的喷气船前往湾流之中，借助深水杆的加持，去钓一些平时不多见的大鱼。 金枪鱼，鳗鱼，鲨鱼，很受金枪鱼喜爱的乌贼，甚至是深海带鱼。 大部分新鲜的深海鱼，都可以在船上简单的处理后制作成生鱼片。 至于在岸边，还是鳟鱼和野生的水泥柱多一点。 前者价格便宜，数量众多。 后者嘛，钓到了也拉不起来。 吃完午饭在学校里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在新宿找了一家渔具店。 卖渔具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大概是看两人都是学生，推荐了很有性价比的杆子。 宇川晓和椎名爱都不太懂，但他们有钱，所以选了很有知名度的杆子。 四万三千円，因为不是圈内人，也不知道贵还是便宜，倒是店长热情了些，送了假饵和椅子。 “让下属买不就好了。”出了店门，椎名爱拎着送的小礼物。 “和椎名同学一起买渔具，人生中的第一次，因为想要得到方便而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么？” “说的那么好听，你就是想要人陪吧？” “椎名同学，有些话不用这么直着说出来，给你的未来夫君留些面子。” 在司机的帮助下把东西搬到后备箱里，宇川晓说出一个地名。 那个位置他前世去过，是陪一个想要改主要银行为他们这边的企业老板。 位置幽静，头顶一颗大榉树，微风凉爽轻盈，上鱼率也不错。 起码不会让他只带一株草走。 至于为什么不去租船……考虑到少女身份上的特殊性，总有些事情暗含高风险的活动是不被允许的。 宇川晓很期待他们可以无拘无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一天的到来。 等他们到的时候，位置已经被那些保镖布置好了。 包括野餐用的厚制垫子，非常柔软的露营椅，还有一个喝下午茶的小圆桌。 靠海的位置，只有一个渔桶，小凳子和新鲜的饵料。 “我要抗议，你就准备看着我钓？”宇川晓立刻表示不满。 “难道我要坐在那边，给你加油打气？” “那就免了，不过你要坐近一点。” “是是是，离不开女朋友的宇川同学。”椎名爱好像受不了他一样，微微抵住额头。 两人走到那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宇川晓一脸狐疑地看她：“你是不是本来就这意思？” “对。”大小姐干脆利落地应下。 “……椎名同学，你不可爱了。” “是嘛。”椎名爱把椅子稍微往那边搬了搬，“可以吗？” “刚才是我没睡醒。”宇川晓心满意足地去拿饵料。 椎名爱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保镖们把东西都往他们这边转移。 第一杆抛出去，黄红色亮款浮漂挂在水面上，一晃一晃。 有大榉树遮阴，这地方远比想象中清凉。 清凉的海风直吹面门，被花朵掠去了腥味，转变成一股形似没有甜味的西瓜气息。 椎名爱很享受的眯起眼睛，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解抛竿手法，还有饵料与点位对钓鱼的影响。 五分钟后，浮漂沉浮，宇川晓精神一震，开始收紧钓竿。 椎名爱也提起兴趣，把目光投过去。 “猜猜是什么鱼。”宇川晓放缓收杆速度，体验着上面传递而来的拉力。 “鳟鱼？”椎名爱说。 “我觉得是鲈鱼。”宇川晓故意说了个跟她不一样的鱼种。 椎名爱没搭理他，静静看着波动不止的水面。 随着杆子缓缓上升，鱼儿也浮了出来。 一只浑身带着斑点的鱼跳了出来，激烈地对抗。 “是什么？”完全不懂鱼的大小姐问。 “鳟鱼，你赢了。”宇川晓把它提起来，收入加了水的渔桶里。 椎名爱从软椅上站起来，到近前去看。 大概三十多厘米的鳟鱼，中间带着一条变化色的虹光，入水后安静的停在里面。 “你以前钓过鱼？”看了一会儿，她抬头问。 “没钓过，应该是新手保护期。”宇川晓继续抛竿。 椎名爱听不懂他说的话，继续去看渔桶里面的虹鳟。 宇川晓又钓到鱼的时候，她还在看，眼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猫咪。 “要不要拿起来试试？”宇川晓把新上杆的大马哈鱼丢进去。 因为是春季，这条鱼不似虹鳟肥美，显得瘦巴巴的。 顺便一提，大马哈鱼也是三文鱼，适合做生食使用，只是这么瘦的一只，口感应该算不上好。 宇川晓准备等离开时，就把它重新丢回海里。 “不要。”椎名爱摇摇头，又问：“这只是什么？” “三文鱼，也叫大马哈鱼。” “这不是秋天的鱼吗？” “秋天最肥美，春天也有，只是不会有那么好吃。”宇川晓解释说。 大小姐点点头，去小圆桌那边拿了份饼干过来。 “赏你的。” “想用一小份饼干换我的鱼吃？”宇川晓警惕地看着她，“你想的未免也太美了，椎名同学。” 椎名爱想了想，把饼干咬在嘴巴里，露出一半，递了过来。 宇川晓把她拽过来，咬掉剩下一半，顺便品尝了樱色的嘴唇。 “这还差不多。” “亲吻是之后的奖励。”椎名爱冷静地整理衣服，“现在享用，之后钓不起大鱼，我就把你踹下水。” “在我怀里也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抱着你跳下去？”宇川晓吓唬道。 椎名爱显然不吃这一套，给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起身去看那条大马哈鱼。 继续钓鱼。 海岸边没有什么大鱼活动，边聊天边钓鱼，半个小时内只收获了一条手掌长度的青花鱼。 因为太小，满足了椎名爱的好奇心就丢下去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没有一条鱼上钩。 中途拉起鱼竿，上面的饵料早被吃掉了。 宇川晓也不在意，换上新的饵料，重新丢进海里。 “形势似乎不太好。”椎名爱喝着茶，笑吟吟地说。 “身为男人，尤其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要有办成任何事的自信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宇川晓说起从动漫中看来的中二台词。 “有道理，但成果呢？” “别急，我的大小姐，好吃的马上就上钩。” “不好吃就……”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被猛然回头的宇川晓打断。 空气中静了两秒，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浮漂沉浮不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山院雾姬 第117章 花山院雾姬 “不用紧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椎名爱忽然开口说，“脚步声很熟悉，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宇川晓还在想能令她讨厌的都有谁时，石板路边就出现一个短发的身影。 那个人朝这边张望了两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家纹还以为多想了，居然真是你们呀。” 身材略略娇小，笑起来非常好看，有一个让所有人头疼的姐姐。 “下午好，花山院小姐。”宇川晓说。 “下午好。”花山院雾姬走到近前，笑眯眯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椎名爱，“不跟我打声招呼吗，椎名小姐？” 椎名小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脑袋，静静地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下午好，椎名小姐。”花山院雾姬说。 “下午好。”椎名爱这才说。 “真没想能在这里遇见。”花山院雾姬一合手，“介意加我一个吗？” “介意。”椎名爱语气冷淡地开口。 “椎名小姐，家姐犯的错，不要推到我身上啦。”花山院雾姬说起话来像是撒娇，“老姐整天忙着月薪20万円的工作，叫都叫不回来，我很早就想来春钓了。” 她双手合起来，贴在脸侧摆出拜托的样子非常可爱，只是在场两人一个盯着水里的浮漂，一个故意当看不见。 大小姐没再说不可以，也没有允许，把自己埋在柔软的露营椅中。 花山院雾姬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蹲在渔桶前，伸出一根手指，逗弄呆呆的虹鳟。 “花山院小姐来这边散步？”为了防止气氛太尴尬，宇川晓开口问。 “是也不是，有一家企业在售，跟家里一起过来看看，到估价阶段我就出来了。”花山院雾姬说，“本来想去买一瓶饮料的，结果看到了雷巴纹。” 雷巴纹是椎名家的家纹。 保镖身上的衣服，包括车子都有这种家纹图徽。 宇川晓特意问过椎名爱，像这种三勾玉的雷巴纹，目前只有他们还在使用。 “能被花山院小姐看中，肯定是家发展前景很好的公司。”宇川晓笑着说。 “其实很一般啦。”花山院雾姬说，“这个时间段，能赚钱就已经是好公司了。” 泡沫经济的影响，不只是几年时间就能缓解下来的。 到1999年，房地产还会再跌一次，从此落入谷底，一二十年里的涨幅也笑的可怜，基本就算稳定下来了。 市场的低迷，导致其他产业也非常难做。 除了医药，出行这些必要的消费外，其他大部分行业都在唱衰。 生活开始陷入低迷，娱乐就会昌盛起来，这也是椎名爱决定走上这一条路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再怎么说，这些波动肯定不会对花山院家造成太大的影响。 宇川晓把杆提起来，看了眼光秃秃的钩子，换上店家送的塑料假饵。 重新投入水中，海面响起“噗通”的声音，溅起一片水花。 “关于家姐的事，还是要给你们道一声歉。”花山院雾姬靠近一些，放缓声音道，“她性子固执，不懂变通，也许只有吃了亏，才能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走出来。” 听这意思，是努力过，但失败了很多次？ 宇川晓知道花山院清的难缠，结合她三十多岁去金融厅工作还是这幅样子……也许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调去了与督警相近的金融厅，管理金融行业的乱象。 有这样的背景，她倒是绝对不会吃什么大亏。 正准备说什么，椎名爱冷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倒不如把她关起来，放到地下室里养一辈子。” 花山院雾姬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做不到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呢。”宇川晓感慨道。 椎名爱投来视线，下一刻浮漂猛然下降。 宇川晓立刻拉紧杆子，感觉到一股非常巨大的力气传递而来。 “是条大鱼！”他半站起身，用双手握着杆子。 椎名爱和花山院雾姬都站起来，目光紧紧地投向海面。 鱼线绷紧，滚轮放出一段绳后被卡死。 “要帮忙吗？”椎名爱问。 “不用，干脆猜猜这次是什么鱼？”度过刚开始的试探，宇川晓轻松下来。 “我猜是很大的鲷鱼，肚子里怀着孩子。”花山院雾姬说。 3-4月份正是鲷鱼产卵季，个大肥美的鲷鱼会靠近河床，有些倒霉的就会被人钓起来。 椎名爱“谁问你了”地看了她一眼，转头说：“我想吃三文鱼。” “那我就猜三文鱼好了。”宇川晓开始收杆。 随着放出去的鱼线渐渐收拢起来，那条大鱼也从海面中浮现出来。 两个对鱼一窍不通的大小姐，同时把目光投向还在收线的宇川晓。 “是鲑鱼，三文鱼的一种。”宇川晓说，“这么大的个头，在海岸线非常非常少见啊。” “我赢了。”椎名爱看向花山院雾姬，语气轻盈好听。 “可惜。”花山院雾姬叹息一声，又立刻一起兴趣，笑着说道，“这么大只的三文鱼，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谁邀请你了？”椎名爱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唉？”花山院雾姬好像很震惊，“聊了这么久，还以为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不可能。” “看来要说些好话才能吃到今晚的三文鱼了。” 椎名爱眼神彻底冷下来。 如果不是花山院家的公主，只怕少女已经来找他要枪了。 宇川晓持续跟鱼儿角力，语气幽幽道：“我终于知道花山院家如何兴盛的了。” 两人都是一愣。 反应过来，椎名爱嘴角勾起浅笑，怒气一哄而散。 平时总是说些甜言蜜语的嘴巴，说起损人的话也很犀利嘛。 花山院雾姬则双手叉腰，鼓嘴不满道：“宇川先生，这句话实在是太无礼了。” “还要不要吃三文鱼了？”宇川晓说。 “要，把你们小两口的都吃光！”花山院雾姬吓唬道。 左右都得罪不起，宇川晓语气无奈，道：“你们两姐妹没一个好人。” 椎名爱笑得非常开心，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片空地上。 伴随着花山院雾姬可爱又不满的声音，最大的鲑鱼失去力气，被鱼线拎着装进桶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泄露一角的真相 第118章 泄露一角的真相 之后又钓了一只大概有二十五厘米长的鲷鱼，在空地上休息聊天。 花山院雾姬是个很擅长聊天的女孩，年纪只比他们大2-3岁，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接上，即使遭受了椎名爱赤裸裸的敌意也不在乎，或者干脆说是脸皮很厚。 也很有钱。 准备要去处理食材的时候，立刻邀请他们一起去最近的海边餐厅。 嗯……花山院家的。 上车以后，宇川晓转头看向椎名爱，问：“可信吗？” “她今天为什么来，你心里有猜想了吧？”椎名爱没有正面回答，说。 鬼才相信她是散步时偶然发现的，就连只喜欢喝酒享乐的富家太太也没那么傻。 “大概。”宇川晓笑了笑，“花山院家那么大，下任家主有消息了么？” “除去花山院清只有七个直系继承人，花山院清是第一个。”椎名爱说。 “听起来八九不离十。”宇川晓笑起来。 东京的旧贵族经过多年动荡，家主多选择为女性。 很简单的道理，生儿子的话，也许没有什么管理家族和企业的才能，但要是生个女儿，就可以挑选那些有才能的男人入赘，方便之后的管理。 因为是家族企业，不需要担心赘婿会另有企图。 像椎名爱这样没有长辈扶持的终究是少数，在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中，赘婿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是有限的。 花山院雾姬来拉近关系，除了有那天花山院清，很大原因是在椎名家的发展模式中看到了一些前景。 这样的说法固然有些功利，但很真实。 不过嘛。 如果花山院雾姬能继任新的家主，想来花山院清带来的麻烦也会少一点。 不管是宇川晓还是椎名爱，都可以接受这个盟友的邀约。 宇川晓牵住少女的手，低声道：“今天不算，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什么厉害？”椎名爱明知故问，眼睑挑起笑意。 “各方面的厉害。”宇川晓说。 又聊了会儿关于花山院家的情况，车辆停靠在那家沿海餐厅。 看上去和舒适的环境，落地窗边摆着盛开的绿植，海蓝色的装修，墙上挂着海豚吐水的q版牌子。 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走，推开大门，偌大的场内空无一人，中央的位置有铁板，灶台和各种清洗切块的食材。 原本的食客，应该在铁板四周围坐，由中央的厨师烹饪上菜。 而今天的食客只有椎名爱和花山院雾姬，厨师也只有宇川晓一个。 “我的烤三文鱼头算得上是池袋一绝，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宇川晓系上白围裙，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小砂锅，“有没有要点菜的。” “沙拉。”椎名爱坐在距离最近的位置上，看着花山院雾姬殷勤地给自己倒大麦茶。 “铁板烤虾，谢谢。”倒茶的少女说。 “居然没人期待我的春笋炖海鱼，伤心了。”宇川晓剥开新鲜的笋子，切成好看的块状。 炖煮这些费时的饭菜之前，他先打开铁板的火，然后处理手上的鲑鱼。 新鲜肥美的鲑鱼，切开的部分带着油花，美味诱人。 花山院雾姬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熟练的处理鱼肉。 宇川晓把最好吃的部分做成生鱼片，搭配了一些简单的酱油和芥末，推到两位少女面前。 涂过油的铁板，放上处理好的鲑鱼头，滋啦啦地声音，配合爆发出来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 做完这些，他又拿出切好的蔬菜，挑选椎名爱爱吃的部分，同时调制她习惯的酱料。 椎名爱比较喜欢吃生的，不管是蔬菜还是肉食来者不拒，宇川晓猜测是大部分生食吃起来口感发甜的关系。 因为甜口的菠萝咕咾肉她也很喜欢吃。 调制好的沙拉分成两份，只给自己留下一口的量，尝尝鲜就可以。 看着盘子里鲜翠欲滴的蔬菜沙拉，咽下嘴里三文鱼刺身的花山院雾姬长舒一口气：“会钓鱼，长得帅，料理也非常不错，椎名小姐还真是找了个好夫君。” “他会的远比你想的多得多。”椎名爱说。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花山院雾姬笑着说。 椎名爱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宇川晓。 “我的才能都点在商业方面，万一引起误会就麻烦了。”临危受命的宇川晓说。 大小姐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铁板上的鱼头滋啦作响，宇川晓烧起砂锅，开始煮今天的主菜。 “听说你们想要收购anb的股份？”吃完自己那份三文鱼，花山院雾姬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宇川晓看了她一眼，这消息应该还没放出去，他们怎么知道的？ 难道花山院掌握着其中一条散股？ 椎名爱也投去询问的视线。 “朝日报业散股总共有17.65%，花山院家的人占据了其中的13.27%，还持有一份12.2%的单股。”花山院雾姬说，“我可以把散股卖给你们，但是花山院家不缺钱。” 总计25%的股份，已经不算少数了。 宇川晓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anb会在没什么冲突的情况下针对椎名家，为什么在三家旧贵族组织下朝日会显得格格不入，最后又赔偿干脆，还能请来富坚长雄这个名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花山院清的组织，那就说得清楚了。 她不清楚旧贵族们具体的报复方式，只想要追查出椎名爱杀人的事实，等到事情发生大概已经被家族内部发现，后续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换了其他人来负责处理这件事。 倒还真是个……傻瓜。 猜想瞬间结束。 宇川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花山院雾姬，沉声问：“现在是你在负责这件事？” 从花山院雾姬聊起股份，椎名爱就不说话了，闷声吃着盘子里的饭菜。 “临危受命。”花山院雾姬说。 “我无法代替椎名原谅这件事的前因，如果不能有满意的交代，股份收购可能会放弃。”宇川晓冷声道。 意思是必须追究。 无论怎么说，花山院带领的anb与其他带有恶意的旧贵族，终究给少女带来了生命危机。 这是花山院雾姬第一次听他语气冷下来，压迫感比起椎名爱也丝毫不弱。 “说说你们的条件。”她道。 “道歉是最基本的。” “我尽力。” “那就让我们下次再聊吧。” 宇川晓给煎好的鱼头翻面，放上新鲜的海虾。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合作邀请 第119章 合作邀请 清幽的海风，从半敞着的落地窗吹进来，白色香雾缭绕，铁板上的三文鱼头愈发美味。 气氛有些凝重，但今夜的晚餐并没有结束。 故意泄露anb背后其实是花山院家的花山院雾姬，举着手上的小餐碟，笑吟吟地想要追加一份刺身。 宇川晓帮她切好，放到盘子里。 新鲜的三文鱼，沾上些酱油和芥末，鲜甜的滋味让少女眯起好看的眼睛。 “有帅哥服侍的感觉真不错。”她语调轻快地说。 椎名爱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宇川晓。 “要好好感谢我家椎名的大度，这种机会可没几个人能享受得到。”宇川晓紧跟着说。 大小姐“还算你过关”地点头，继续招呼面前的饭菜。 “说说合作方面的事吧。”花山院雾姬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咽下嘴巴里的鱼肉，她继续说：“花山院家不缺钱，也不急着售出手中的股份，不过我对你们的新企划有些兴趣，转型这么久，应该快要准备好了吧？” 很简单的推测。 花溪从设立以来，就积极地参与到演员市场，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型的动作。 这让花山院雾姬品出后续发展的重心不在此列，应该更有其他想法。 椎名家的产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除了那些还没卖出去的产业，保存的部分都是一些与娱乐，或者说休闲生活有关的部分。 这让她意识到，椎名家的企业布局不仅仅只是混乱的影视市场。 “注资，还是接受部分版权开发？”宇川晓问。 “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能帮我赚钱就行。”花山院雾姬浅笑着说。 宇川晓沉吟起来。 毫无疑问，与花山院进行合作，是最有效扩充基本盘的方式。 家大业大，盘踞东京已久的花山院，不仅可以开通anb的播放渠道，更能够解决两家不和的现状，同时与更多方面的渠道打开联系。 比如竞马会。 因为现在赛马事业的蒸蒸日上，能不能说服竞马会对赛马娘的肯定和支持，宇川晓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底。 原本准备用质量作为敲门砖，如果和花山院合作，倒是能解决很多扯皮的麻烦。 还有很多很多…… 但这件事有个前提。 如果椎名爱不愿，他不会上赶着促成这一桩买卖。 通往成功的捷径有很多条，有些路也许会很难走，但绝不后悔。 宇川晓把烤熟的三文鱼头放到一个大盘子里，端到两人中央的位置：“你说的合作，我要考虑一下。” “看来真是很赚钱的企划。”花山院雾姬满意点头。 懒得理她的椎名爱，用筷子品尝了一块烤鱼肉，嘴角微微上扬。 铁板上放好蔬菜和蘑菇，宇川晓给鲷鱼和鳟鱼切片。 炖煮着竹笋的配料的汤锅加入火腿肉，再焖一会儿，等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后放入新鲜的鱼片。 汆烫后的肉片快速变白卷曲，伴随着丰厚的食材香气，两碗装着海鱼，火腿和鱼片的清澈坛汤新鲜出炉。 因为用的食材本身具备浓郁的味道，调料用的非常少，汤底清澈，一块又一块的食材或漂浮，或沉在碗里，精致好看。 椎名爱和花山院雾姬尝了一口清澈泛黄的汤底。 “怎么样？”宇川晓有些紧张地问。 “不难喝。”椎名爱说。 “那就是不好喝咯？” 宇川晓自己也尝了口，味道说不出的奇妙。 有种用烧烤拌饭吃的感觉，细品确实不难喝，但平时很难尝到这样的搭配。 又尝了尝其他的配菜，鱼片软嫩，火腿香润，笋子更是炖的非常入味，一口咬下去比肉还好吃。 把今天的主菜上完，宇川晓说：“主食有米饭和寿司，要吃什么？” “寿司，”椎名爱说完，又指了指小口喝汤的花山院雾姬，“她吃米饭。” “唉？我也想吃寿司的。”花山院雾姬立刻说。 “今天的寿司只有一人份。”椎名爱说。 宇川晓看了她一眼。 放在以前，少女大概会冷冰冰地说“不行”。 现在这口气…… 学到了他语言能力的精髓？ 是不是以后还会像他这样，张口就是情话。 宇川晓想象那个画面，嘴角总是挑着笑容，视线似有若无，像是在欣赏珍宝般欣赏自己……好吧，完全想象不出来。 “怎么这样。”花山院雾姬鼓起嘴巴，卖萌的样子非常可爱。 可惜这里并没有能欣赏的人。 宇川晓给她盛了一碗米饭，用心把手洗干净，烤虾的同时手握寿司。 他不会这手艺，但前世在居酒屋看过，捏起来像模像样，很快就制作好了几分三文鱼寿司。 切成薄片的鲷鱼也用来制作寿司，甜虾和烤过的笋子又是另一种风味。 “海胆要么？”宇川晓拿起一个黑乎乎的海胆。 “不要。”椎名爱摇头。 “我要。”花山院雾姬高高举起手，“再来一枚鸡蛋，拌饭肯定非常好吃。” 宇川晓把开过的海胆和鸡蛋都递给她，然后将烤虾翻面。 撒上一些水保持温度，让虾子不至于被烤干，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一份煮熟的汤，一份米饭，搭配烤熟的鲷鱼头和海虾。 宇川晓不擅长吃生食，剩了大半条的三文鱼，被他切下一块儿来煎烤。 清新的海风，与浓郁的香气混合，弥漫在这间小小的餐厅里。 吃完午饭，又品尝了来自北海道的西瓜和葡萄。 味道很好，宇川晓记住了品种，打算抽空买回去给父母老姐尝尝。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饱餐一顿，花山院雾姬抽出一张名片，“老姐的事我会尽快解决，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尽情联系我好了。” 椎名爱收下名片，瞪了眼好奇看过来的宇川晓，收进百褶裙的口袋里。 “……” 他只是好奇名片的款式。 “感谢款待哦。”又对宇川晓挥手道别，花山院雾姬离开了这间海边餐厅。 屋里仅剩宇川晓和椎名爱两人。 斟酌了一下用词，宇川晓视线投向少女：“anb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前段时间查出来的。”椎名爱坐在椅子上，“我与anb并没有直接性冲突，大概查了查，就知道是那个蠢家伙的杰作。” 其中大概还有什么弯弯绕绕，现在已经不值得在乎了。 “怎么不跟我说？”宇川晓立刻问。 椎名爱想了想，模仿着他的口吻，语气轻盈地说：“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做不到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 “那是别人，”宇川晓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肢，朝着她可爱的小耳朵吹气，“今晚我们慢慢说。” “自己的话都能让你狡辩。”椎名爱笑盈盈地推开他的怀抱，“料理了那么多海鲜，手油死了，赶紧去洗。” 第一百二十章 总结 第120章 总结 通过少女提供的线索梳理，宇川晓推断出学校暗杀背后的真实情况。 花山院家的大公主得知杀人如麻的大小姐将要来到东京，于是想要大展身手，抓住这个臭名昭着的杀人犯。 经过不明渠道，她了解到同样对椎名爱怀有敌意的旧贵族，并决定与他们结成同盟。 借助旗下产业anb为掩饰，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想要抓住大小姐伤人的证据。 但她没想到，刺杀是由他们发起的。 做贼心虚的三家旧贵族，在椎名来到东京的同时就准备好了刺杀的准备，等花山院清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身亡。 事情惊动了花山院家，这件事已经不再是她能处理的事情，内部也准备了丰厚的赔偿，还让富坚长雄出面道歉。 至于之后与anb的较量，纯粹是因为椎名家进军娱乐产业，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和被报复的既视感，下意识想要抵触，借助自己行业内的优势进行打压。 直到宇川晓得到anb方面不正当竞争的照片，才让这场行业打压划上休止符。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然而宇川晓后面想出来的损招，就让花山院家坐不住了。 收购anb股份！ 和釜底抽薪没什么区别！ anb原本的策略，是椎名家发展平台在他们建设已久的区域，所以可以拿到竞争优势。 但要是谈钱，就是另一个区域的竞争了。 说到底，没有人是会讨厌钱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谈和已经是非常具有必要的事情了。 整理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宇川晓把视线投向埋在自己臂弯中，快要睡过去的椎名爱，忍不住说道：“对于他们的示好，你是怎么想的？” “明天……再说。”椎名爱睡眼惺忪，毛茸茸地脑袋往他怀里拱。 “现在才十一点，再玩一会儿嘛。” “累了。” “吃饭吃累了，还是坐在露营椅上坐累的？”宇川晓调侃着问。 “嗯……”平日里肯定会收到冷眼的话，现在说出来，只会听见少女好似撒娇的鼻音。 依旧活力满满的宇川晓，拉开被子，身子下移一段距离。 椎名爱脸色缓缓红润起来，抱住他毛绒绒的脑袋。 …… 翌日，最后一个清闲的星期日。 锻炼完的宇川晓换上一身闲服，散步去最近的超市。 个头很大的西瓜，一个8500円，买了两个。 圆润如乒乓球的葡萄，一串6500円，买了两串。 火龙果，哈密瓜，还有草莓，统一打包好。分成两份。 根据脑海中留存着的记忆，找到姐姐在港区的房子，打去电话。 接到电话的宇川英麻有些迷糊，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慌张。 “打扰到休息了么？” 嘴里念叨着，宇川晓走到记忆中的楼层。 还没来得及敲门，房间就被打开，衣着凌乱的女人被宇川英麻推出来，差点和宇川晓撞到一起。 “你是谁？”那个女人吓了一跳。 宇川英麻也吓了一跳，看着缓缓长大嘴巴，非常震惊的宇川晓，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那个，昨晚跟我聊剧本聊到很晚，干脆就睡下了。” “是么……” 宇川晓表情纯真地点了点头，“干嘛急着离开，我买了水果，一起吃吧。”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回了屋里。 港区的房子非常敞亮，有小平层的既视感，落地窗前摆着好看的绿植，阳光照耀下来遍地生辉。 宇川英麻和衣衫凌乱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头发都乱糟糟的，看着宇川晓把各种昂贵的水果拿出来。 半晌，那个女人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把胡乱穿起来的衣服抚平。 “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先去西瓜切了？”宇川晓说。 女人正要说什么，宇川英麻赶紧接话：“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便把粥煮好。”宇川晓说。 “我告诉你食材放在什么地方。”宇川英麻站起来，隐晦地对着女人眨了眨眼。 等他们走进厨房，女人立刻小跑回主卧。 宇川晓也不在意，或者说故意没看见，将老姐拿下来的米淘洗干净。 他认出这人是之前见过，在庆应校门口乐队的漂亮主唱。 不过嘛。 说到底，老姐的性取向是她自己的事，自己关不关心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老妈会很伤心吧…… 前世她没有结婚，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没关系，但是演员的话，这方面必须要注意才行。 当然事情也许不是他想的这样，客人住主卧也很正常嘛。 客人住主卧…… 嗯…… 沉思着的宇川晓，一刀把西瓜切开。 简单的煮过料理后，他离开了有些尴尬的老姐家，乘坐电车把另一份水果带回去。 顺便买一株新鲜的郁金香，拿来哄孩子似的宇川十里香。 等他再回到a大厦的时候，椎名爱正坐在床上发呆。 听到他的脚步声，大小姐转过头来，打着哈欠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先从一株鲜花开始。” 宇川晓露出藏在背后的花束，语气充满惊喜地说：“红色玫瑰，蓝色蔷薇，紫色勿忘我，猜猜它们的花语？” 三种颜色的花朵，搭配着水晶草和桃金娘，被棕色的英文报纸包在一起。 椎名爱没有接花，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抬头问：“你早上干嘛去了？” “……椎名同学，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多点信任。” “说。” 宇川晓只能把买水果给老姐和母亲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送的那只郁金香。 “原来我是第二个。”椎名爱语气平静，“还吃不到水果。” “昨晚我们不是吃过了吗？”宇川晓靠近些，把花束放到她怀里，低声说，“只是家人而已，这个醋就别吃了吧。” “以后送花，我要第一支。”椎名爱冷冷地看了一眼，倒是没把花推开。 “牢记于心。”宇川晓说。 “水果也一样。” “我记得你喜欢吃苹果和草莓。” “不，我喜欢吃西瓜，哈密瓜，葡萄和火龙果。” “……”都是他今天买的水果。完全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明明看样子很生气，宇川晓反而笑了起来。 椎名爱平静地看着他，眼尾勾起一抹弧度。 “笑什么！”她故作严肃地训斥。 “我都记住了，早餐要吃什么？” “西瓜。” “早餐就别吃西瓜了，我去煮粥。” “先拿衣服。” 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第121章 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一个简单的说明单章。 下面是内容。 好事是这本书不会上架了（因为成绩很差，所以也懒得去吃保底） 坏事是从双更改为单更（准备双开了，所以会削减更新量） 不想太监，连同第一本一样，但更不想时间的付出没有收获。 下一本的话，大概会转移一下对题材的选择。 冲击一下大众题材。 蛮纠结的。 不会换号。 这里是留言贴（所有留言都会仔细观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梨露营 第122章 山梨露营 星期日的工作不会太多，东京电视台也放假了，准备接应明天的主创组。 吃完早饭，宇川晓和椎名爱一起把少量的文件处理完。 “今天有什么安排？”昨天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让她对这种一时兴起的约会有些沉迷。 “我准备去看一看其他几家工作室。”宇川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要不一起来？” “我允许你今天可以放松一下。”椎名爱很有大小姐风格地说。 “想出去玩就直说。”宇川晓笑着看她。 工作室什么时候都能看。 从小时候到现在，几乎从来没有悠闲自得地出去玩过的大小姐，特别要求起来又怎么能拒绝？ 何况收购工作室还是要她出钱。 “想出去玩。”椎名爱一点也不害羞，直来直往地说。 宇川晓对她的直来直往早已习惯，抬手捏住下巴，沉吟着说：“嗯，昨天钓了鱼，吃了很厉害的料理，今天去干什么？” “你决定。” “其实是不知道吧？” “你好像很得意？”椎名爱皱眉看过来。 “去露营怎么样？”宇川晓拍板道。 至于得不得意，这是个不需要理会和回答的问题！ “露营……”椎名爱重复了一遍。 对东京的高中生来说，露营其实是一个比较熟悉的词汇。 初，高中的修学旅行，包括一些结业式，有一部分会涉及到露营的内容。 但是嘛。 这是对于普通初高中生而言。 椎名爱不太普通，所以她在思索片刻后，很干脆地抬起头，问：“露营要干什么？” “嗯……首先是找地方，然后扎帐篷，做保暖，欣赏野外美景，最后找些柴火煮饭，睡在睡袋里。”宇川晓边想边说。 他只在初三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学校组织的集体露营，基本就是做这些事。 升上高中后，学业压力骤增，再加上神坂乐是一个专注于升学率的学院，修学旅行两次去了京都。 “听起来很无聊。”椎名爱说。 “关键在于去哪儿，以及与什么人去。”宇川晓想了想，心里有了打算。 4月即将进入末尾，目黑川的樱花大片凋零，还好制作组已经事先拍好了那边的镜头。 不过这并不重要，樱花散落，春笋初生的节气，正是爬山的好时候。 烦人的虫子还没大范围繁衍，满地都是好看的绿植和花朵。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了。 宇川晓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说给她听。 “可以去梅雨家的山里。”椎名爱听完，语气轻盈的补充，“山梨县那边，山腰有中心湖。” “买下来了？”宇川晓眨了眨眼。 连山都买下来了？ “本来打算做一个家族营地，后来闲置了很多年，上次跟梅雨夫人说起过这件事。”椎名爱说，“还有竹子，你很喜欢春笋吧。” “对于一个下厨的人来说，对只有在季节内出现的食材，完全没有任何抗拒的能力。”宇川晓先解释了春笋的事，然后又说，“怎么操作，打电话问一下？” “这么早说，她会厚脸皮到跟我们一起去。”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可能，椎名爱小脸阴沉下来，“我们加会儿班，下午买好露营工具，直接去找她。” 结果还是要工作。 宇川晓打开笔记本，翻开整理椎名爱，anb与行业内信息的那页，心里思索着山梨县的情报。 山梨县距离东京不远，开车的话很快就能到。 值得一提，富士山就在山梨县里。 86%的土地面积是山地，种植了全曰本最多的果树，旧名是甲斐……这些都是课本上的内容。 就在这样的思索中，宇川晓梳理完剩下的情报，转手翻开《赛马娘》的部分。 中午，简单的吃过午饭后，两人直接赶去买睡袋和露营设备。 那些女保镖也会跟他们一起露营，不同的是帐篷会设置远一点。 椎名爱有钱，尤其是卖出部分资产，收拢资金的现在，所以东西几乎不需要挑，所有设备都要最好的。 宇川晓趁机买了一个摄像机，打算留下一些春日的记录。 他当然过目不忘，任何事只要想就能记起来，但少女不会。 看到照片，就能想起那时的情景与心情，就像是之前加急去拍的那些大头照，如今还被珍而重之的放在抽屉里。 ?这种能够回忆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椎名爱看着他摆弄好相机，最后把镜头转向自己。 “椎名同学，可以赏个脸，摆出一个笑容吗？” 椎名爱冷冷的看着他。 “咔嚓”一声，相机出片。 宇川晓非常满意地点头：“摄像也没什么难的嘛，轻而易举就把椎名同学可爱的部分拍出来了。” “可爱的部分？” “你瞧。”宇川晓把相机拿给她看，“这冷淡的眼神，平静的表情，还有端正的坐姿。” 她今天这身衣服，是宇川晓特地挑的。 红格子的小外套，搭配宽阔的长裤和一顶小帽子，为了清凉，发丝可爱的团起一部分，剩下的披散在后背。 就如同女人知道男人怎样最好看，宇川晓对椎名爱的漂亮也有几分感觉，这一身让她的气质缓和了不少，变得平易近人了些。 即使是冷眼看来，也让人觉得是在闹别扭的小女友，可爱指数爆表。 椎名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嘴角酝酿出淡淡的笑意，说：“你更喜欢我平易近人的模样？” “说平易近人不太合适。”宇川晓与她肩抵着肩，“关键是不同的风格，盛气凌人的椎名同学，邻家妹妹的椎名同学，包括平易近人的椎名同学，我都喜欢。” “原来是喜欢我。”椎名爱笑了起来。 忽然伸出手，抱住宇川晓的手臂，她上仰着头靠近些许，嗓音压的很低：“那我今天就做平易近人的椎名同学好了。”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因为靠的很近，呼吸的温度与颤抖感一同袭来，嘴唇微张，露出羊脂般的牙齿。 宇川晓心中火热，忍不住回应道：“那我扮演什么？” “嗯……”椎名爱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结婚后抢夺家产，背弃了妻子又与年轻漂亮艺人私会的制作人先生。” “这么坏啊，我伟光正的形象可能演不好。”宇川晓正气凛然道。 “你还想演好？”椎名爱瞪了他一眼。 “快换个设定。” “那就是喜欢家人更盛妻子，总是给妻子送别人不要礼物的坏男人。” “……总感觉你话里有话。” “一个人在嘟囔什么？我的晓。” “在想山里有什么能表达我爱意的花朵，你觉得喇叭花怎么样？” “很丑。” “听说有五瓣的喇叭花……”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机的醋就不要吃了 第123章 相机的醋就不要吃了 梅雨家的原本准备建成宅邸的山林，位置在山梨县的身延町。 走高速路，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与繁华的东京相比，身延町已经足以被称为“乡下”，略显复古的装修的木质房屋，在道路上比比皆是。 偶尔会看见独树一帜的樱花树，落得门前满地花瓣。 更多的还是正在遛狗的大爷大妈。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眼神追着他们的车队一直到消失。 “山形也是这样么？”宇川晓看着摄像机里拍摄的路边小屋。 原本的目标，富士山在路上就看到了，还拍摄了照片，但等进入身延町，被丛林和少见的大楼遮掩，反而变得有些看不真切。 “差不多。” 椎名爱靠在他的大腿上，双眼眯起，语气轻盈地说：“本家在一处半山腰上，链接着地面上的旧宅，夏天过热的时候，经常会看到蛇或者狸猫偷偷跑进院子里。” 宇川晓想象那一幕的情况：十二三岁，粉面稚嫩的椎名爱，端坐在古宅的木桌前，处理着爷爷留下的治理难题，偶然一抬头，看见一只狸猫扒着房门，与她好看的眼睛互相对视。 也许还会吓得小脸发白？ 想到这个可能，宇川晓很没有同理心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穿过少女蓬松饱满的发丝，轻轻为她的头皮按摩。 “不怕吗？” “怕，后来习惯了。” “以后我们要住在那边？” “不去。”椎名爱拍了下他的手，“你住哪儿，我住哪儿。” “我以后说不定居无定所。”宇川晓笑着说。 “有想法？” “去大洋彼岸吃火锅，去夏威夷喝椰子，去卢浮宫看那边的珍藏有没有我的爱人美……当然是建立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宇川晓说起自己平时不敢想的事。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实现财产自由，脱离外人桎梏的他们，也许真的可以去追求这绚丽多彩的后半生。 “听起来还不错，保镖和枪怎么办？”椎名爱问。 “我在星空中放满漂浮的卫星，如果在某个地方遇到危险，就投放钨棒进行精准打击。” “然后引来国际组织的注意力？” “嗯……”宇川晓沉思起来，“要不先把人类解决掉？” “说说你的想法。” “发展人工智能好了，借助高科技快速敛财，成立自己的安保部门，购买武器和信息渠道，覆盖全球卫星，最终统治世界。” “要多少年？”椎名爱问。 “这么大的宏愿，30年不过分吧？” “那时候我们都老了。” “那就先把驻颜和长寿的东西开发出来。” 一路上，两人都在说这种异想天开的事。 露营的地方，在一处半山腰的位置。 因为是私有产地，上山的路有梅雨家的家臣看护，出示了梅雨夫人给的信物才被放行。 因为原本打算做家宅，上山的路非常平坦，车辆也能开上去。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车队里多了两辆车。 贴着梅雨家纹的车。 是的，梅雨夫人和她的丈夫也来了。 虽然做好了下午才去说明的准备，但椎名爱和宇川晓显然低估了梅雨夫人的难缠，得知他们要去露营，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 然后说起她和丈夫在富士山的露营。 富士山…… 宇川晓还是第一次知道富士山也能露营。 椎名爱当然不会惯着她，但因为保证了会在两个地方互不打扰，又是梅雨家的驻地，最后也没什么办法的同意。 车辆停在半山腰的区域，保镖们齐齐下车。 宇川晓也走下车，来到另一边，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椎名爱搀下来。 再往上走，就是原本规划出来的家宅平地。 他们的目的地不在那边，而是要往林子里走，到达中央的山中湖。 一身露营打扮的梅雨夫人，也在丈夫的搀扶下走到地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还非常少女的朝这边挥了挥手。 宇川晓收回视线，低声道：“接下来的路有些难走，打起精神来吧。” “嗯。”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的野外，让少女恢复了一些精神。 打着哈欠，由保镖们开路，朝着中心的山中湖而去。 半路上遇到两只野鹿，站在凸起的岩石上，好奇地打量着这边，靠近些就迈着蹄子跑了。 “说不定有熊。”目送它们离开，宇川晓吓唬道。 “要是敢攻击我们，打死就好了。”椎名爱不在乎地说。 “冷酷。”宇川晓竖起大拇指。 椎名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抱住他的手臂。 继续往前走一百多米，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因为人迹罕至，湖边除了一小部分秃掉的地方，其他空地都长满了野草和野花。 湖水澄澈，映着灿烂的日光，好像一块巨大的镜子。 美丽，澄澈，清新的世界。 稍稍往前走，能看见六座大山围绕的山中湖中央朝上的位置，显现出富士山的踪迹。 “呼……” 宇川晓长呼一口气，感觉这一路上的等待，已经有了非常值得的答案。 椎名爱眼神亮晶晶的，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沉溺在忽然入眼的美景中。 稍稍等待后，保镖们开始在四周排查，撒驱虫药。 宇川晓找了个中心偏下的区域，用棍子规划出扎营的区域。 “靠左一点不是更好？”椎名爱怀里抱着帐篷，看他忙来忙去。 “那个区域适合当营地，而不是搭帐篷。”宇川晓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转头看向等待的少女。 抱着帐篷，傻呆呆立在原地等待的椎名爱，有种非常特别的萌点。 宇川晓拿起摄像机，稍稍离远一些，对椎名爱说：“椎名同学，保持这样的状态，我给你拍一张照。” 椎名爱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冷冷的投来视线。 画面锁定，宇川晓拿着拍好的相机走过去给她看。 “真可爱。”他语气赞叹。 “傻乎乎的。”椎名爱想训斥他，最后却笑了起来。 时间不早，他们赶紧扎营。 先撒一些驱虫药，盖上露营布。 添加隔寒的棉板，用地钉绷紧。 然后再拆开帐篷。 宇川晓事先没学过，但有保镖们的例子，很快就掌握了扎营的重心，将两人的帐篷扎起来。 很有成就感的对着帐篷拍了张照，又让双手抱胸的大小姐坐在那边，找好角度，拍了张不逊于明星的艺术照。 “这张可以放在床头柜上。”宇川晓很满意自己的拍摄技术。 当然也有少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可挑剔的美妙。 椎名爱却把目光投向他手里的相机，语气中带着冷意：“我看你全身心都要放在它身上了。” “……椎名同学，相机的醋就不要吃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时间紧急，我们快去扎营地的帐篷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延町的夜 第124章 身延町的夜 营地是用来喝茶吃饭的地方。 一般用一块露营布遮阳，然后摆上桌椅就好了。 有先前的经验，加上少女在旁辅佐，很快一个二人休息的小区域就整理好了。 宇川晓把折叠的露营椅展开，放在平稳处的草地上。 站起来的同时手遮住阳光，朝梅雨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夫妻俩正坐在帐篷前面，笑吟吟地合着影。 椎名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三秒后收回视线，问：“接下来做什么？” “我准备去树林里挑些干柴，晚上烧火烤牛排。”宇川晓把头转向她，“要不要一起去？” “想不出有什么有趣的，感觉在浪费时间。” 这就是同意了。 宇川晓牵住她的手，凑到耳边低声说：“有我陪着还会无聊？” “会。”大小姐丝毫不给面子。 宇川晓挑挑眉，道：“嗯哼，椎名同学，你知道浪漫是什么吗？” “什么。” “浪漫就是将一件事换一种说法。” 他牵着少女来到森林边缘，捡起一根枯干的树枝，边打量边说，“捡柴这种事，干巴巴说出来很无聊，但要是说在这片无人打扰的深林里，我们两个人为了今天的午饭辛勤劳作，捡拾浆果，最后在落日的余晖中拥抱接吻，是不是就浪漫多了。” “原来是这样。”椎名爱听完，摆出沉思的表情。 “哪样？”宇川晓好奇地看过去。 “说起好话一套接着一套，脑袋里尽是这些投机取巧的想法。” “讨厌？” “不讨厌。” “你也很浪漫嘛，椎名同学。” 这句话收获了少女的冷眼。 因为前面的解释，让这句“不讨厌”多了喜欢的含义。 宇川晓笑着举起手中的树枝，在她头顶上轻轻拍了三下。 “什么意思？” 少女脸色漆黑如墨，冷淡的气场排开来，眼睛危险眯起。 “当年菩提祖师拍了孙悟空头三下，今天我也拍你三下，可有悟道？”宇川晓一点也不害怕地说。 “我要好好教训你。”椎名爱冷笑着把他带到林子里。 推到树干上，踮起脚尖，强硬的接吻。 宇川晓揽住少女的腰肢，享受少女带来的惩罚。 八分钟后，两人分开，一点又一点地捡拾树枝。 偶尔觉得累了，就走在一起轻声聊天，消磨着露营的时间。 原本觉得非常无聊的捡树枝，因为这些好听或不好听的话，变得比钓鱼还有趣起来。 椎名爱看着他捡到一根笔直的树枝，非常中二地对着大树劈砍，挑出一块晒到松软的木头丢过去。 木头飞到宇川晓的头顶，立刻爆成一团木屑。 “谁？敢偷袭末代剑圣！”宇川晓立刻转来视线。 “没看见，说不定是林间的妖精。”椎名爱表情平淡。 “不是你？”宇川晓走过来，狐疑地看着她。 微微歪着头的样子，好像一只被欺骗的大猫。 一下子没忍住，椎名爱笑起来。 “我最讨厌说谎的女人了。” 宇川晓给了她说谎的惩罚。 中途被少女用力拍了一下手臂，只好安生的搂住腰肢。 幸福在椎名爱心中沉沦，她已经分不清生活的重心到底该放在何处，只想永远享受这份诱人的甜蜜。 作为没有父母长辈教导过什么是爱，3岁后便被各种家族事务缠身的人，宇川晓就像一颗致命的毒药，深深扎根在她的心里。 这份愉悦，这份欢欣，无时不刻在她那早已没有波动的心海中掀起涟漪。 唇瓣分开，宇川晓松开少女，吃痛地揉着被少女硬搂到生疼的腰。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继续。”椎名爱又要靠过来，被他伸手抵住。 “停停，马上天黑了，别让保镖们担心。” “快点就行。”平淡的声音里多了欲望的缠绕，勾的人心里痒痒。 “……睡帐篷的时候也不迟。”宇川晓有些遭不住。 无论如何，在外面总归是不行的。 强硬地牵着少女的手，收集完最后一点树枝，两人抱着怀里的木头回到营地。 稍近的地方，梅雨夫人一对已经支起营地。 看见他们回来，还炫耀了自己提前带的木炭。 两个人都懒得搭理她。 浅浅打过招呼，椎名爱瘫坐在露营椅上。 宇川晓把火升起来，放入为数不多的树枝，然后拿来湿毛巾，给自己和椎名爱擦去身上沾染的脏东西。 火烧的旺起来的时候，太阳堪堪越过山脉，将夜幕撒在这片山中湖里。 四处生起火焰，大山里静悄悄的，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不知有什么动物嚎叫，声音悠远绵长。 宇川晓在杯子里放上红茶，冲入滚烫的热水。 特地买的牛排，在铁锅里滋啦作响，肉香气弥漫。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水果和蔬菜切成的拼盘，以及适合椎名爱口味的锅包肉。 成菜之前，宇川晓取了一份牛排和锅包肉给远处的梅雨一家送去，收到了奶油意面和一包小零食的回礼。 虽然说是小零食，但看样子，跟在便利店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下晚上不愁解闷的零食了。”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宇川晓转头看向没有回话的椎名爱，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椎名同学？” “嗯？” 迷迷蒙蒙，快睡着的嗓音。 “吃晚饭了。” “现在睡着，凌晨会自然醒的。”宇川晓把她抱起来，放在吃饭的木椅上。 椎名爱好像没骨头一样倒在他怀里，依旧闭着眼，一副还想睡下去的样子。 “要吃吗？” “吃。” “那我喂你，来，牛排。” “啊──” 椎名爱张开嘴，宇川晓把切成骰子块的牛肉放进她小小的嘴巴里。 “沙拉，意面还是锅包肉？” “肉。” 宇川晓又把很大块的锅包肉递过去。 一直咬了三口，这块肉才被少女全部塞进嘴巴里。 酸甜的口感让她非常满意。 “沙拉。” 宇川晓给她吃了沙拉，又卷起一些沾满奶油的意面。 “要不要尝尝梅雨夫人送的意面？” “不。” “……” 吃完晚饭，度过低血压的椎名爱恢复意识。 桌上点着灯，炉子烧着火。 湖中明月沉浮。 两人坐在露营椅上，腿部盖着防寒的毯子，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上一句话还在说花山院那对难缠的姐妹，后一句就转到长时间不去的学校，还有上次月测的成绩和即将到来的篮球运动会。 因为身边有人在，多么无聊的话题也变得有趣起来。 宇川晓静静望着椎名爱被火光映照的，绝美的侧脸，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今天过后，创作组的主力就要从巴黎赶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回工作状态 第125章 重回工作状态 度过身延町的一夜，悠闲的日常生活也就宣告结束了。 早晨九点，宇川晓在东京国际机场，与制作组的众位开发人员一起等待着剧组的空降。 因为有许多演员在，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大家都带上了口罩。 虽然身上的电视台制服，还是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就是了。 人们来来往往，随着厅内闪烁的灯光，原定的客机正在准备降落。 “呼……”站在宇川晓身旁的长谷英，彻底松了口气。 宇川晓看了他一眼，长谷英注意到，低声解释说：“本来应该渡部先生驻留本部，但我这人特别怕坐飞机，就让渡部先生跟去了。” “有阴影？”宇川晓问。 “就是觉得不保险。”长谷英绷着一张脸，“万一掉下来，岂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 宇川晓摸了摸下巴。 估计在剧组里工作的大部分，都不知道在片场里凶神恶煞的副导演，是对飞机有很大偏见的人吧？ 倒是还有点反差萌。 可惜不是个萌妹子，再反差也不会受欢迎的。 宇川晓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长谷英头顶问号，没看懂他这一眼里蕴含的情感。 正要发问的时候，大厅前方的出口嘈杂的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 时间走了3分27秒，一群拎着行李箱，呜呜泱泱的人群，从出口位置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小岛秀之和高坂东方。 虽然还有些飞行数小时后的疲惫，但面带笑容，意气风发，不用说也知道巴黎拍摄无比顺利。 众人走动起来，与巴黎拍摄组相遇。 “大家辛苦了。”驻留本部的成员们，同时鞠躬道。 这样的声势，吸引了许多游客和赶机人驻足观看。 宇川晓和长谷英也笑着伸手：“大家辛苦了。” 小岛秀之和高坂东方跟他们握手。 “巴黎拍摄前所未有的顺利，样片绝对能吓你们一跳。”小岛秀之笑着说。 “看来我们不差这一天。”宇川晓说。 “大家确实该休息一下，不过我们在飞机上补了觉。”高坂东方说。 小岛秀之跟几个主创组确定了今天早上的工作，然后开始安排大家回去的车辆。 这些摄影师，演员包括剪辑师等剧组成员都已经非常疲惫，回家后还要调整时差，今天的假期是必须的。 但他们这些主创团队，还没到歇息的时候。 跟着电视台的车回到六本木，众人回到阔别已久的剧组。 久违的围坐在中央的桌边，由长谷英作为讲述者，说明了当初与anb冲突的细节。 因为涉及本剧，小岛秀之，高坂东方，渡部川和坂井小云都听得非常认真。 “恶意竞争啊。” 等他讲完，小岛秀之有些感慨地说，“我们怕他们的剧集抢收视率，他们居然也怕我们。” “是不是剧本泄露了？”高坂东方问。 能让anb如此恶意竞争，除了优秀的剧本泄露让他们产生危机感，他想不出任何其他原因。 小岛秀之隐隐知道一些内情，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换一种想法，这也是anb对我们的忌惮。”宇川晓并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我们已经拿出最强的实力了，是非成败，最后还是要看收视率啊。”渡部川说。 “宇川老师的应对措施很漂亮。”坂井小云说。 宇川晓对她笑笑，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聊了些关于投资和拍摄的内容，众人看起巴黎部分剪辑出来的样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料理。 各国厨师，都在男主尾花夏树的安排下，精心准备着今天招待官员的午餐。 因为另一个国家的官员对坚果过敏，所有与坚果有关的食材，调料，都被统一装进收纳的柜子里。 整个厨房火力全开，出品一道又一道美味的法餐。 就在这时，因为一名厨师的事务，导致一道海胆菜肴没能及时制作到位。 全体厨师都认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唯独男主套上手套，叫来自己的徒弟，专心处理面前的海胆。 赶在最后一刻，这道菜安心上桌。 而就在这值得欢呼雀跃的时候，前方的餐厅，对坚果过敏的官员却呼吸不畅，忽然摔倒在地。 场面一片混乱，男主为主厨的餐厅也因为这件事分崩离析。 时间一转到了到了三年后，女主与其他外国厨师坐在椅子上，面试全法最优秀的法餐厅。 化了淡妆的早见伦子，在面试时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得到了其他同行的嘲笑。 如此大的年纪，在厨师行业中毫无建树，但女人却顶住压力，说出自己对料理的渴望，于是得到了主厨的肯定，获得面试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躲避追债的男主。 “……” 这一场戏，一看就是三十多分钟。 从男女主相识，到女主品尝了男主制作的料理，感受到天才与普通人的差距而痛哭流涕，演绎的效果都非常不错。 很轻易便让人沉浸到剧集中去。 就连已经看过好几遍的小岛秀之等人，也沉下心来，静静体会样片传递出来的感情。 在宇川晓看来，两位男女主的演技，已经不弱于木村拓哉与铃木京香联手的表现了。 第一集剧目大概长一个小时，后续的内容，就是男女主回到东京要拍摄的部分了。 “很厉害啊。”看完全部的片子，宇川晓不住点头。 这场拍摄完全没有这个年代日剧的拖拉感，节奏明快，摄影机用的也是最好的，成片效果一级棒。 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预想中想要呈现的效果非常近似了。 要知道，原本的《东京大饭店》，可是2019-2020年区间的作品。 不管是拍摄工具的硬件，还是艺人与制作组的沟通交流，都经过了无数时间的沉淀。 接着，长谷英也把他这段时间拍摄的内容提供了出来。 因为都是一些配角的内容，占据篇幅不长，只要演技说得过去就能让人非常满意，所有观看的非常迅速。 交流完这段时间的成果，时间到了中午。 众人收拾好片子，准备去楼下吃饭。 小岛秀之和宇川晓留在剧组，等他们离开，才走进一间无人的房间。 “关于上田小姐的情况，我个人认为非常棘手。”小岛秀之表情认真，“她怀孕了。” “怀孕……” 宇川晓低下头，嘴里念叨着这个名词。 两秒之后，他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我记得她没有宣布过恋情？” “是，隐瞒了粉丝和公司，秘密与人相恋怀孕。”小岛秀之有些难以抉择地叹息，“原本准备与anb同台竞争，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到底该不该换女主，我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工作时间 第127章 工作时间 有恋人，且怀孕秘而不宣，这对哪个国家的艺人来说都是非常炸裂的一件事。 在这个时间段宣布，绝对会直接的毁灭《东京大饭店》的收视率！ 这与作品质量无关，而是纯粹引起粉丝，业界怒火的一件事。 如果anb掌握的是这条线索，那确实是能够摧毁这个企划。 这可是个投资预算过亿的企划！ 如果不是请私家侦探拍摄了不良竞争的交易照片，说不定现在这些钱已经烧没了。 但…… 摆平了anb，不代表摆平了演员怀孕这件事。 如今，到了正式面对风险的时候。 “几个月了？”宇川晓回忆起试镜时，上田司礼平坦如常的小腹。 “三个月。” 影响不大。 但孩子终究会出生。 事情总归瞒不住的。 所以。 “要不要继续用上田小姐，我很纠结。”小岛秀之说。 一来，是因为与木村拓哉同期的激励。 即使事出有因，改变了女主和作品的发布时间，原本对其他创作组的激励也会降低，导致后面拍摄的内容变得松散。 二来，也是因为这部剧中，女主占据了大量的篇幅。 如果更换女主，需要挑选不说，巴黎的内容也要重新拍摄。 一来二去，时间可能要耽误到五月中旬。 创作组的热情是会被磨灭的。 时间越耽误，越会让人变得乏味。 但留着她在剧组里，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那些狗仔，对娱乐圈捕风捉影的记者，说不定明天就能捉到些蛛丝马迹，开始正义审判。 用还是不用。 这是件让人非常纠结的事情。 一时间，宇川晓也不能快速下出判断，而是静静分析其中优劣。 用，可以最大限度享用创作组对付anb新剧的激情，保障《东京大饭店》的质量。 不用，确实没有塌房波及自己的风险，但重新挑选主演成员，与木村拓哉错开放映，会让大家一直加油鼓气到现在的坚持付诸东流。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非常艰难的抉择。 因为这部剧已经是过亿投资的大制作了。 不允许失败，又不允许延期。 “拍摄完全部内容，上田小姐就到养胎的时间了。”宇川晓皱眉道。 “是这样，所以她才选择了我们这部没什么剧烈运动的剧。”小岛秀之说。 现在去怪她的从业素质没有任何意义，问题是需要解决的，算账是后面才需要做的事。 “我的个人倾向是继续拍摄。” 沉吟半晌，宇川晓说，“重新挑选女主，质量绝对会下降，也会打击到创作组，耽误一直以来对这部剧暗含期待的观众，这对我们的企划来说非常致命。” “怀孕的事呢？”小岛秀之问。 这是件只要事发，就会立刻摧毁这部企划的事，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愤怒的粉丝们，会将上田司礼和这部剧全部摧毁。 “不让事发就好了。” 宇川晓皱着眉说，“anb那边我会稳住，和上田小姐补签一份合同，预估损失范围，做好控制脱离准备。” 这件事很明显是上田小姐个人的问题，却因为她，将整个剧组捆绑在一条线上。 堵住anb的嘴巴，说不定还会有狗仔发现端倪。 宇川晓必须做好事情暴露的准备。 如果正常拍摄，11集的剧情根本拍摄不到上田司礼大肚子的时候。 但风险管控，永远是大型企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接着，宇川晓说出了自己对于管控的想法和注意方向。 小岛秀之也倾向于继续让上田司礼担任女主角，但想的远比职业银行人出身的宇川晓少的多，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对风险预估的非常草率。 一件足以毁灭整部剧的消息，不光是粉丝会愤怒，电视台也会追责。 所以，追加合同是很有必要的行为。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问题在于选择冒险用上田司礼，还是把她换掉。 提出了彼此的倾向，事情就可以推进下去。 聊着聊着，两人乘坐电梯来到大厦的食堂。 其他几个主创组已经吃了起来，看到他们俩走进来，热烈地挥手。 “这件事我不准备告诉他们。”排队领餐盘的时候，小岛秀之低声说。 创作组的大家赫然拥有知情权，但这件事明显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宇川晓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或者说他本来也准备这样做。 不过，这次挑选上田小姐，引起来的风波，给他带来一些警醒。 对挑选演员来说，演技和名气固然重要，但也要提前做好调查。 记得没错，当初木村拓哉就是因为谈恋爱的关系，被粉丝冲到差点被事务所雪藏。 更别说是怀孕了…… 第一次参与电视剧就遇到这样的演员，简直是摸到奖了。 宇川晓端着热气腾腾的拉面，来到《东京大饭店》主创组的餐桌。 同为编剧的坂井小云靠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埃菲尔铁塔纪念品。 “埃菲尔铁塔纪念品，小小的伴手礼。” “多谢。”宇川晓笑着接下，“让你费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学生，我也跟不了巴黎的拍摄。”坂井小云小声说。 “都是缘分。”宇川晓说。 长谷英眨着眼睛，投来好奇的视线：“小云酱，我的礼物呢？” “是一瓶起泡酒喔。”坂井小云笑着说。 “比宇川老师的贵。”长谷英非常满意。 “这个是每个人都有的啦。”坂井小云先说一句，又转头看向宇川晓，“属于你的那瓶，我会转交给宇川英麻小姐的。” “原来不是独一份啊。”长谷英说。 “埃菲尔铁塔才是独一份的。”宇川晓摇摇手上的纪念品。 吃完午饭，几人开了一场小会。 规划了接下来几天的拍摄内容和时间，并发了最近一场片场的时间通知，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的主创组回家休息。 宇川晓留在编剧室里，没有急着走。 周一没什么安排，椎名爱一个人去了学校，宇川晓给她煮的便当。 现在还没放学，干脆借着打字机的方便，继续写起《赛马娘》后续内容。 两个小时后，他收起写好的设定，离开东京电视台，坐上前往千代田的电车。 过了这么久，该去考察第二家动漫工作室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看你了，音乐 第128章 小看你了，音乐 第二家动漫工作室，位置在千代田的御茶之水。 因为这片区域拥有大量的女子学校与高校，所以针对年轻人开设的店铺，文具店随处可见。 与此同时，东京最大的乐器一条街也在这里──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和学校组织乐队的关系，东西都卖的非常火热。 阳光明媚，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们踢踏着美妙的长腿，与同行的女孩嬉笑交谈。 一身正装，形影单只的宇川晓，反而在这些莺莺燕燕中有些特立独行。 嗯…… 再次受到女大学生注目礼的宇川晓，把这种特立独行称为特立独行的帅气。 倒不是漫无目的的自大。 经过少女滋润和改造的他，颜值越来越高。 记得上次一起运动完，椎名爱还非常幼稚的怀疑他是魅魔，在一次次窃取自己的颜值。 于是宇川晓就告诉她，魅魔会窃取的东西不只是颜值。 一不小心想起太多细节，宇川晓有些为难地揉了揉头发。 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想起一件事总会不由自主地延伸出这么多。 不过使用时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才去评判好坏，似乎也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把脑海中的思索赶走，宇川晓对走上来想要联系方式的女大学生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转头走入侧方的小巷。 经过了三家乐器店，一家书店，宇川晓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御茶之水动漫产业工作室……”念着三楼竖挂的牌子，他走进工作室的大门。 这算是一间大型动漫工作室，目前有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同时可进行两部动漫的开发和拍摄。 至于贩卖的原因，好像是被老板拿去做资金周转了。 穿过摆放绿植的前厅，与接待的姑娘浅浅聊了两句，对方与正在值班的经历打了电话。 因为在业界发出了挂牌出售的消息，宇川晓也没再伪装自己是求业者，表达了自己收购的倾向。 虽然很年轻，但也并没有遭到怠慢，经营部部长很熟练的带着他介绍起来。 目前在开发的两部动漫，包括从前开发的内容，都遵循了业界最主流的画风与设定。 傲娇大小姐受欢迎就画傲娇大小姐人设，机甲受欢迎就去画机甲。 换句话说，就是擅长跟风。 这倒是不会出错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大概是没有制作过什么火热的动漫，小火的倒是勉强有两三部。 而且产量极高！ 一百多人通力合作，很快就能确定人设与剧情的大致走向，随后陷入火热的开发阶段。 这倒是第一间工作室没有的品质。 只是嘛。 长期的跟风，很容易导致作品内同质化严重，最后失去原创人物与题材的能力。 这倒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如果让他来领导，扼制这种情况的发生绝对可以，但要是说制作动漫，就没什么底了。 《赛马娘》毕竟是十几年后的作品，想要现在就复刻出来，谈何容易？ 如果两家都收购了，综合优缺点倒是可以一试…… 因为有个富裕恋人的关系，宇川晓也开始产生这些大胆的想法。 参观完从业的情况，宇川晓又去听了部长关于企业运营和经营理念的说明。 和他猜想的大差不差，都是因为市场需求而放弃了多余的新作开发，转而投向批量化生产“合格”动漫的怀抱。 规模大，运营正经，企业能够赚钱，除了少些开拓新作的能力，没什么特别的缺点，会转手也是因为资金周转出了问题。 宇川晓有些心动，多问了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包括开发新作等问题。 大概是接待过很多意图收购的人，部长这些话说的非常熟练，并且认为如果扩招新作开发的岗位，自己家工作室的缺点很快就能抹平。 当然，代价就是烧钱。 毕竟一个角色，一部故事打磨到一半，最后发现不适合而选择放弃的事，在整个行业内十分常见。 动漫一旦烧起钱来，丝毫不比电视剧少。 “今天就到这里吧。”了解到差不多的地步，宇川晓起身告辞，“对于贵司的优势我已经了解了，收购的事情，我之后会好好考虑的。” “请慢走。”部长立刻站起来，和他握手。 礼节，经营，收益，员工热情，工作效益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从应一个银行人的角度来看，是个值得贷款的优质公司。 再从一个独立投资人的眼光看待，虽然有些小问题，但都可以接受。 宇川晓回想上次在椎名爱办公室看过的那些名单。 他特意挑了评价好的依次往下看，主要就是为了保障质量，不满意再挑选，这么快就找到了两个有一点小毛病，但都很合适的工作室，对接下来还要不要去看其他工作室有些犹豫。 毕竟那个名单有三十多家代售企业，光看完就要耽误十几天的时间。 而且，在这方面他也没什么专业性，只能从投资人角度去看待。 上原博虽然是画漫画的，但漫画跟动漫制作有非常大的不同，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不过他认识的人里，好像也没什么对动漫非常了解的人了。 宇川晓准备下次去东京电视台的时候，抽空问一问坂井小云。 至于现在嘛。 在一个贩卖乐器初兴趣的店里，宇川晓挑了只简单便宜的口琴，乘坐上前往新宿的电车。 一路上忙着吹出声音，无数次的尝试，花了接近四十分钟才抓到出声的诀窍，然后跟着自己脑海中的旋律，吹了半首《这么可爱真是抱歉》。 “还挺难的……”回忆着学校教导时准确的音色，宇川晓吹动琴口。 “布──” 换个位置。 “嘟──” 等气息开始变得稳定，再去尝试其他部分的吹奏，然后跟着脑海中的节奏，用刚才尝试的音色，填充进欢快的乐曲中。 “毕嘟哔嘟……” “……” “我承认是我小瞧你了，音乐。” 万物初生的四月，肥大的乌鸦张开翅膀，发出聒噪的叫声，神坂乐校门口边的银杏树下，一声又一声尝试的乐声，伴随温柔的春风卷入校园，最后在不知何时吹拂过少女肩上的长发。 椎名爱舒服地眯起双眼，看着面前高偏差值的测验试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么可爱真是抱歉》 第129章 《这么可爱真是抱歉》 下午三点钟左右，神坂乐放学的时间。 虽然说过很多次，但现在也应该再提一嘴：东京大部分学校下午只上两堂课，结束后的学生可以选择回家，亦或者是去参加校外补习班。 当然，大部分还是会去学校社团，进行比之专业也差不了多少的兴趣培训。 从前宇川晓和上原博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棒球部经理的训斥中挥洒汗水。 至于后来嘛…… 宇川晓倚靠在校外的银杏树下，看着背着书包，急匆匆赶去车站的高三学生们。 当初嚷嚷着要打进甲子园的梦想，早已经随着时间消散，开始面对现实。 偶尔有认出宇川晓的，一脸惊奇的打招呼，他也会笑着回过去，静静等待着自己期待的那道身影。 直到走出校门的人只剩零星三两个，大小姐没能等来，反倒是接到了她的电话。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值日！”开口就是训斥。 宇川晓叹息一声，说：“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这样一搞气氛都没有了。” “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做？” “上原呢？” “冲洗拖布。”不知道是回答问题，还是要指使他干活。 “是，我马上就过去。”宇川晓无奈地收起口琴，朝着楼内走去。 换上自己的室内鞋，来到班级内。 留下值日的学生几乎没见过宇川晓这副正装出席的姿态，见他走进教室，脸色都有些发懵。 “我做什么？” 没有管他们，宇川晓转头看向和上原博距离有一米的椎名爱。 “拖地。”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口气，理所当然地把手里的拖把递给了他。 “您还真难伺候。”宇川晓接过拖把，对旁边拎着拖把的上原博眨了眨眼。 拿上一块毛巾的椎名爱，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冷眼。 唯一的两个男人开始拖地。 拎去冲洗的时候，同班的女学生忽然小跑过来，非常好奇地压低声音，问：“宇川同学，你跟椎名同学是什么关系啊？” “恋人关系。”宇川晓笑着说，“没看出来吗？” 同班级的女生捂住嘴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本来颜值就不低的宇川晓，与绝美大小姐在学校说悄悄话，偶尔的牵手，被许多人注意着。 但承认恋人关系，还是头一次。 外表俊朗，身材优越，体育也很好的宇川晓，和长相无可挑剔，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很美很漂亮的椎名同学。 想着想着，她脸色莫名其妙地红润起来，连连道谢后跑回教室。 “不应该说被包养吗？”上原博有些不能接受地问。 “都过这么久了，你也该接受事实了吧。”宇川晓悠然自得地说。 上原博想给他一巴掌，但看着那身一眼望过去就很贵的正装，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在一楼的水池清洗完拖布，两人完成最后一点工作。 拉上房门，几个同班同学笑吟吟地告辞。 上原博也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赶着回家去补稿。 拎着少女的书包，宇川晓看着椎名爱随走动扬起又落下的长发，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清淡的嗓音，在前方传来。 “惊喜没了，还要当苦力，早知道不来了。” “换句话说，你更早见到我，与我走在一起，还把亲密的事亲口告诉了其他人，是不是变得浪漫了一些？”椎名爱语气轻盈地说。 “嗯……”宇川晓捏着下巴，沉思片刻说，“虽然很想说些好听的话，但确实完全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笨蛋。”椎名爱转头看过来，轻声训斥道，“我想更早看见你，于是把你喊了过来，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宇川晓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摆出无辜的表情，“那么，见到之后呢？” “指使你，看你露出爱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椎名同学，你是个坏女人。” “彼此彼此。”椎名爱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反而点着头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和你亲近亲近？” 宇川晓忽然意识到，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对彼此也越来越了解，就像今天这样。 那个淡漠到好像机器人的少女，已经被他日渐的情话，滋润出生命的温度。 隐晦的情话与爱意，带着少女独有的特色。 于是宇川晓张开了怀抱。 “还在学校呢。”椎名爱给了他一个白眼，只牵住手。 “今天穿校服吧？”宇川晓揉捏她白皙的手掌，轻声说。 “啰嗦。” 出了校门，椎名爱问起惊喜的事。 宇川晓把书包放在车后排的空座上，掏出口琴，吹了一小段欢快的前奏。 “自创的曲子？” “注意力不应该放在我只用一个小时就学会口琴这件事上吗？”宇川晓说完，又解释道，“是自创的曲子，不过是女团曲。” “叫什么？”椎名爱坐进车里。 宇川晓也坐上去，与少女肩挨着肩：“《这么可爱真是抱歉》，吹给你听刚刚好。” “大概能猜到。”椎名爱点点头，“是那部ip开发的主题曲？” “那倒不是，这个太可爱了，只能让青春靓丽的女团来跳。” “喜欢看？” “偶尔欣……学习运作的商业模式。” 在曰本的娱乐圈体系中，偶像确实是最不值钱的那一批。 这跟极高的塌房率，与极短的盈利期有很大关系。 不能有私生活，表现出来的永远都要积极向上，可爱且落落大方。 一旦产生与外在设定不相符的举动，就会立刻破坏偶像带来的观感，不可避免的引起观众讨厌。 但是…… 如果运营得当的话，真的能赚很多很多钱。 这也是直到2020年，依旧不断有男团女团出道的最大原因。 寿命短，在快速盈利，流量为王的未来，反而成为了一个优势。 “这样啊……”椎名爱露出一副“暂时不要打扰我”的表情。 看来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宇川晓自顾自地吹完《这么可爱真是抱歉》，又吹起《赛马娘第二季》主角东海帝王的应援曲。 直到少女投来不耐的视线，他才放下手中的口琴。 “回去再说。”椎名爱说完，侧躺在他大腿上。 宇川晓满意了，手伸进少女柔顺的发丝里，为她揉捏头皮。 “今天午饭怎么样？” “竹笋炒肉要吃腻了，下次换掉。” “花菜怎么样？” “回去尝尝。”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融的个性 第131章 相融的个性 回到赤坂的a大厦，两人边聊天，边处理积压下来的文件。 宇川晓讲了今天的工作，包括27号那天会跟她在一起看首映。 空气中流连着橘子和青苹果的香气，不太新鲜的送到了厨房里。 像是刚摘下来的果子，香气馥郁到有些冲鼻。 金色的光辉洒落在果盘上，给这些鲜艳的果实镀上一层摧残的外壳。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也是第一部剧登上大荧幕的日子，值得纪念。”宇川晓看了几眼，把文件上需要注意的部分标记出来，尾部的空处留下看法和建议，转头交给身旁的少女。 椎名爱接过文件，边看边说：“我不确定那天会不会有什么加急会议，也许会让你失望。” “尽力避免就好了。”宇川晓靠着老板椅转了一圈，“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没有。” “鲁迅说的，这是知识点，记下来，以后也许会考。” “……”椎名爱平淡的眸子，在他悠闲转圈的区域扫过。 脸上本要闪烁出的几分情绪，被本能压制下去，变得淡薄又不近人情。 于是，宇川晓停下转圈，茫然的朝她歪了歪头。 那张俊朗的脸上，好像写了“我连这么点简单的快乐都不被允许？”的疑惑。 椎名爱忽然感觉这样也很不错，语气轻盈地说：“今天早上，学校有一场随堂测验。” “考的很好？” “全班前十五。” 全班前十五，意思就是全班第十五。 虽然对他这个第一来说依旧没什么挑战性，但一想到班级里的其他学生都没有少上几节课，而这又是这是自己亲手辅导的孩子…… “我的辅导很有效嘛，椎名同学。” “就只有这个？”不置可否的椎名同学。 “还应该有什么？”不懂装懂的宇川同学。 “你今天胆子很大嘛。”椎名爱放下文件，转过身子，把刀子般锐利的眼神递上来。 “没能给椎名同学带来惊喜，心里不痛快。”宇川晓说着，把老板椅重新移到自己的位置，脸色不变，语气却憔悴地像个找官府报案的小寡妇，“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要工作，这就是人生啊。” 椎名爱想拿起圆滚滚的苹果，丢在他脑袋上。 这家伙，说起甜言蜜语的话来直哄得人心头冒蜜，但讨人厌的功夫也丝毫不差。 “赞美呢？”她直入主题地问。 “嗯……” 宇川晓反而沉吟起来。 说实话，少女的美妙，在与其接触后反而越来越让人沉醉。 清丽美艳的脸蛋，近乎完美的身材。 每天迷人的姿态，没有自控后露出的可爱表情，都让人无法自拔，想要一直一直抱在怀里。 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嘛…… 宇川晓决定不去正面回答。 “今天工作蛮多的。” 椎名爱懒得搭理他，站起身走过来，牵住他的领带就往卧室走。 等等等等！ 本来只是想过一下嘴瘾，被少女冲动而惊讶到张开嘴巴的宇川晓，边牵住少女的手，边开口说道：“椎名同学，就在刚刚，我想出了一句最能表现出汝之美妙的诗句。” “晚了，接下来你要叫我姐姐。” “……你是想名正言顺的赖床，剩下的工作都让我干吧？” “谁让我是坏女人呢？” 居然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 某种意义上，椎名爱的性格也挺糟糕的。 虽然对喜欢，惩罚之类的事情能轻松大胆的说出来，平淡着脸处理任何对普通人来说能吓破胆子的事，还有“杀人如麻”的名声，但却又无比记仇，对任何事都有一套自己，独立的看法，像个不同于其他所有人的“机器”。 就像现在。 对其他情侣来说，明明只是一横眼，或者说彼此对视着浅笑起来，就会自然转移到下个话题中去。 而不是牵着他的领带，说要让他喊姐姐的话。 宇川晓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意识到的一件事。 三月份的一个周4，杜欣可嘉医院，椎名爱是他搞不定的女人。 如今依旧。 虽然在记仇这方面，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结合了两人优缺点的后代，最后会变成什么一副样子呢…… 人生第三次体验“被动”的宇川晓，享受热情的同时，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幸运的是，得到满足的椎名同学并没有真的准备一觉睡到明早天亮，而是在衣柜挑接下来要换的衣物。 “你之前想说的诗句，是什么？”面色红润的椎名爱，语气轻盈，咬字清晰可爱。 宇川晓呼出一口气，仔细想了想。 原本要读的诗句，到嘴边反而换了另一种。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 一整首诗吟完，用了汉语，椎名爱听得半懂不懂。 因为爷爷的关系，她有学过汉语，但对诗的造诣并不深。 “什么意思？”她问。 宇川晓把这首《斗百花·满搦宫腰纤细》的含义讲给她听。 “不适合我。”听完以后，心情很好的大小姐做下判断。 “是。”宇川晓也不得不承认，害羞的椎名同学，即便是如今最亲密的他，见过的次数用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以后少看这种没营养的诗。” “主要是为了学来夸奖你。”宇川晓从善如流。 椎名爱点着小下巴，勉强应承下来，接着开口问：“为了这个目的，还看了什么？” “唐诗，宋词，画家，艺术家，以及一些文学着作。” “印象最深的，说一段我听听。”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 “最小众的。”椎名爱直接打断他。 宇川晓给了她一个“这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欢高尔基”的眼神，说起下一个：“在底里斯河旁有一座高一千丈的金刚石山，一只鸟时隔一千年来啄食一下，直到这座山被挖空，我爱你的第一秒就过去了。” “一千零一夜？” “是博尔赫斯的《永生》，他借用了这个典故，最后经由我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 椎名爱点头，像是要记住这个知识点一般，把博尔赫斯和《永生》的名字都念了两遍。 末了，她收起挑出来的衣服，转头对还在看天花板的宇川晓说：“我去洗澡了。” “嗯。” “你不洗，就穿那身脏衣服先去工作。” “不能等你先洗完？”宇川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没有这个选项，我亲爱的晓。” “……” 某种意义上，擅长打直球的椎名同学，是不是也变得羞涩了些？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汇总 第132章 汇总 又在浴室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踏着暮色回到办公室。 灯光照耀下，墙上的古朴挂画拥有了琉璃般的色彩。 安安心心开始办公。 “说正事，”宇川晓整理着手边的资料，“今天去看了一家工作室，暂时认为可以收购两家合二为一，随后进行统合工作……资金投入的话，暂时预估是70亿。” 大头在后一家上。 因为在业界也算得上是大型工作室，即使是急售，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过因为没产出过什么火爆作品，粉丝粘性不高，也变相影响了价格区间。 “只看两家，例子够吗？”椎名爱问。 “只要能让自己满意就够了。”宇川晓把整理好的那部分，放在她手边资料相隔三厘米的位置，“后续也许还会有更好的，但合不合适就不一定了。” 他要的是一个在及格线之上，方便管理的工作室，这两家恰好都符合要求，综合素质也非常不错。 只需要好好调教，就能焕发出新的生机──当然要考验他这个领导者合不合格。 虽然管理一个200余人的企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干脆去当什么都不用管的赘婿好了。 “你有把握，就着手去办。”椎名爱翻开那些整理好的文件，靠倒在椅背上，边看边说，“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秘书。”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宇川晓说。 “去干什么？”椎名爱把放在文件上的平淡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当看到那精致锁骨处的一点吻痕时，语气忍不住变得轻盈起来。 “借人，砍价。”宇川晓懒得踩她似是而非的陷阱，“预估投入70亿，其实两家工作室的价值在我眼里大概40-50亿，多借一些专业人士，看起来更厉害一点。” 一个人和十个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即使那九个人全程一言不发，或是翻开手机，或是一脸认真的记笔记，做图表，都让人认为面对的是一个专业公司的团队，而不是一个有钱又精明的年轻老板。 留给未来员工的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能留在椎名家本部a大厦的职员，肯定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说不定其中有些人的银行经验比他还丰富，这也是不能小觑的一点。 即使重活一世，学习也不能停下脚步，现在已经不是仅凭前世银行中层经验，就能灵活应对各种局面的阶级了。 嗯…… 某种意义上来说，像花山院雾姬和梅雨夫人那种，让人讨厌又亲近的感觉，才更能在这个圈层里混得游刃有余。 好像想偏了。 宇川晓松开处理文件的笔，转头对重新沉浸在资料中的少女说：“《赛马娘》的设定编辑已经到了末尾，等收购结束，我就要忙起来了。” “时间呢？” “如果收购顺利，初步预测是五月初。” “别忘了四月尾的月测。” “哼哼……”宇川晓声音忽然放大，“唯独这方面，不需要有任何担忧！” 忽然自大个什么劲儿？ 椎名爱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稍微克制一点，别把傻气泄露出来。 宇川晓觉得自己终有一日，肯定能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女人，你能得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意气风发的宇川晓，暂时低下高贵的头颅，把视线放在面前价值数亿円的企业报告上。 现在就能看几亿円的报告，经受几十亿的企业规划蓝图。 等到以后，说不定能把椎名改成宇川？ 不对，随母姓只是为了在这个国家生活便利，真要改的话，也要叫李才行。 那么椎名爱就叫李爱？ 办公的时候，宇川晓一直想着这些让椎名爱过世家人伤心的东西。 “咳咳。” 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椎名爱把小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 “花山院的事，我好像还没告诉你。” “接受道歉了？”少女口吻中的轻盈，让宇川晓得知是件好事。 “嗯，明天晚上，请客的同时道歉。” 椎名爱脱掉鞋子的小脚，搭在柔软的老板椅上，语气轻盈可爱，“那个固执的女人，没想到真能让人说动。” 宇川晓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即使前世当了金融厅的检察官，她也是最难缠的那一个。 有好几次，宇川晓都怀疑自己要是漏了馅，会被她用很让人不齿的手段对待。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嫉恶如仇，对待各种偷奸耍滑之事零容忍，且有个强大后台的检察官，对这个城市的扫黑除恶也是件好事。 双方只是立场不同，能说通比什么都好。 尽量来说，能不让自己成为被扫被除的那一部分，还是非常重要的。 “我陪你一起去？”宇川晓问。 “嗯。”椎名爱翻看着后面的资料，冷不丁抬起眼，看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稍微注意一下坐姿，她看了眼自己白皙润滑的脚丫，脸上勾起几分挑逗的笑意。 “刚刚还不满足？” “嗯？”宇川晓愣了一下，他在看椎名爱上衣的扣子。 好像因为出来时扣的太急，有一部分错了位。 在想要怎么出声提醒的时候，椎名爱很大方的把脚搭在他的大腿上。 “赏你。” “……” 宇川晓推动老板椅，赶到近前，帮她把系错的扣子重新扣好。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急色的人吗？” 椎名爱看了他一眼，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脚抵在他胸口处，轻轻推了出去。 “不行就算了。” 她重新打开资料，一副没事别再打扰我的样子。 太沉迷可不是件好事。 就像是上次与梅雨夫人所聊过的，没有接受正确教育，认识到“爱”到底是什么的少女，对能让自己沉沦的接吻与……已经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依恋。 偏偏关于这件事，他还没什么很好的说法。 以后必须得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把这个简单的道理告诉大小姐才行。 节制一点。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 宇川晓推动着老板椅的滚轮，来到少女身侧的位置，拥住她美妙绝伦的腰肢。 可爱的恋人都已经发出邀请了，难道还有拒绝的选项吗？ 第一百三十章 久违的校园生活 第133章 久违的校园生活 21号，没什么工作压力的两人结伴来到学校。 帅气的少年，绝美的少女，明明只占据了教室一角，却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近两天经常出现在课堂上的少女已经不再被特别关注，反而是连请几天假，吃穿用度全被椎名爱安排的宇川晓，成了同学们交头接耳的主角。 “以前怎么没发现宇川同学这么帅？” “有女朋友的男生就是不一样。” “要是立花君也有这么帅气就好了。” 还没上课的这段时间，教室里流窜着这样的话题。 宇川晓靠在窗下的墙上，手指点在少女的桌子上，语气调笑：“听见没有，我女朋友被很多人羡慕的交谈声。” 椎名爱表情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她的男朋友非常优秀，让很多女孩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种事在宇川晓嘴里，总会变着法子说得更好听一点，令人心情愉悦。 如果问起来，肯定会被说成是浪漫或者偏爱。 狡猾的宇川晓。 椎名爱伸出手，遮住柔嫩可爱的嘴唇，小小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宇川晓的关心声在下一刻响起来，“以后可以早点休息，不用非等我。” “不是等你。” 宇川晓了然地点了点头，脑袋靠近，压低声音问，“是等我的身体？” 椎名爱推开他毛绒绒的脑袋，懒得搭理。 宇川晓也没再说话，把她昨天考过的试卷拿过来，查看上面的内容。 今天早上是物理课，然后是地理和英语…… 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物理老师走进了课堂。 正在偷偷画漫画的上原博连忙把手绘板收进抽屉，在班长组织下，大家起身向老师打招呼。 平淡无奇的周二。 第二节课课间，宇川晓接到了宇川十里香打来的电话。 “你准备在人家里住多久！”开口就是训斥。 刚走到楼梯处的宇川晓，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住在赤坂很久了。 自从剧组开拍以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已经习惯了跟椎名爱在一起的感觉。 这可不行啊，宇川晓，你可不能就这么堕落在生活的腐蚀中去。 没等他回答，宇川十里香放缓态度，道：“上个周末我和你爸把新宿的房子收拾出来了，有空回来拿下钥匙。” “怎么不喊我一起？” “我看你都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爸妈了。”宇川十里香冷笑。 “明明中途还送过水果。”宇川晓立刻抗议。 “是啊，你妈妈我今年刚满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年纪就有了了被孩子送水果，慰问身体是否健康的体验。” “……” 显然，抗议无效。 “我今晚……放学会回去的。”宇川晓本来想说回去住，但明天有剧组拍摄的工作。 他准备去学习一下真正的制作人在拍摄片场还如何工作。 “记得买好菜。”宇川十里香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宇川晓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到教室。 椎名爱正在喝乌龙茶，自己的课桌上也摆着一瓶──今天轮到上原博去买了。 宇川晓拿起自己桌上的乌龙茶，喝了一小口，转头看向身旁的椎名爱。 因为喝饮料，少女面孔微抬，清丽的脸庞从发丝中露出大半，闪烁着晶莹的光彩。 犹豫片刻，他开口说道：“今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椎名爱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回心转意了？”放下手中的饮料，她问。 “我们这么亲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能存在的隔阂了。”宇川晓牵住她细嫩的小手，低声说。 “说实话。” “老妈对我给你煮饭，不给她煮这件事意见很大。”宇川晓语气诚恳。 “对我意见很大，还是对你？” “当然是对我，你长得这么漂亮，她喜欢的不得了。” 椎名爱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 “要不要在你家睡？”她语气轻盈。 “这就不必了，明天赤坂还有安排，不能赖床。”宇川晓笑着说，“我如果没空，以后你可以去找母亲休息。” “我像是很闲的人吗？”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高兴，傲娇的椎名同学好像也不错。” 椎名爱用能杀死一个人的冷淡视线扫过他的脸，缩回自己埋在他手心里的手掌。 “椎名同学？” “别说话。” 宇川晓拿起她桌上的笔，在她本子上留下一串字迹：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今天真可爱。 椎名爱正准备开口训斥，上课铃声就响了，只好瞪他一眼，拿起橡皮擦拭那块区域。 到了真可爱的时候，她动作顿了两秒，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最后才全部擦掉。 午饭是沙拉，炒花菜和凉拌牛肉。 嘎吱嘎吱的花菜，口味清爽的牛肉，没有加任何酱料的沙拉，让口味较轻的椎名爱非常满意。 宇川晓厨艺越来越好，让椎名爱觉得她母亲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只是那……宇川母亲实在有些年轻，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晚上吃什么？” “支持点菜，不过我只会煮中华料理，一小部分关东料理和西餐。” “有什么好吃的？” “适合你口味的饭菜，糖醋排骨，拔丝地瓜？” “听起来不错，我需要带什么礼物么？” “只要人过去，他们二老就非常开心。” “这样。”椎名爱点着头，面不改色地挖走了他便当里的一块花菜。 宇川晓把便当盒朝那边推了一些，语气放缓：“喜欢吃？” “味道不错。” “最近小茄子刚好丰收，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小茄子？” “上次去超市看见，似乎是福冈特产，只有拇指大的茄子……” 一直在想漫画后续发展的上原博，心情复杂地拨了口饭。 自从说到二老，他就跟不上聊天的节奏了。 下午的两节课是体育。 按照班级里的说法，今天的体育课在体育馆上──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篮球运动会。 班级里被选上的男同学，非常中二地绑上“必胜”的头带。 “你也该试试。”椎名爱看着他们那边大声嚷嚷。 宇川晓也看过去，嘴上说着跟他们毫不相干的话：“我已经过了会因为一件装饰而沾沾自喜的年纪了，椎名同学。” “手表倒是没脱下来过。”椎名爱眼角含笑。 “这是你爱我的证明，可要好好保存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