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福临》 明代1092字版《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 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 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欲 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 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 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 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 此十义人所同 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 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 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 孟子者七篇止讲道德说仁义 作中庸子思笔中不偏庸不易 作大学乃曾子自修齐至平治 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 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求 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 有典谟有训诰有誓命书之奥 我周公作周礼着六官存治体 大小戴注礼记述圣言礼乐备 曰国风曰雅颂号四诗当讽咏 诗既亡春秋作寓褒贬别善恶 三传者有公羊有左氏有谷梁 经既明方读子撮其要记其事 五子者有荀扬文中子及老庄 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终始 自羲农至黄帝号三皇居上世 唐有虞号二帝相揖逊称盛世 夏有禹商有汤周文武称三王 夏传子家天下四百载迁夏社 汤伐夏国号商六百载至纣亡 周武王始诛纣八百载最长久 周辙东王纲坠逞干戈尚游说 始春秋终战国五霸强七雄出 嬴秦氏始兼并传二世楚汉争 高祖兴汉业建至孝平王莽篡 光武兴为东汉四百年终于献 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 宋齐继梁陈承为南朝都金陵 北元魏分东西宇文周与高齐 迨至隋一土宇不再传失统绪 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梁唐晋及汉周称五代皆有由 炎宋兴受周禅十八传南北混 辽与金皆称帝元灭金绝宋世 尽中国为夷狄明朝兴再开辟 廿二史全在兹载治乱知兴衰 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 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 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 赵中令读鲁论彼既仕学且勤 披蒲编削竹简彼无书且知勉 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 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 如负薪如挂角身虽劳犹苦卓 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 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 彼既成众称异尔小生宜立志 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 彼颖悟人称奇尔幼学当效之 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 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 彼虽幼身已仕尔幼学勉而致 有为者亦若是犬守夜鸡司晨 苟不学曷为人蚕吐丝蜂酿蜜 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 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 光于前裕于后人遗子金满堂 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 戒之哉宜勉力 第一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乙亥年的春节是一个安静而不平静的假期,哪怕是过了十五元宵节,路上也不见多少行人和车辆,林孚被困在住所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居家办公的日子百无聊赖,林孚只得通过电视剧打发时间。不过有一说一,这年头的电视剧呀,那是一言难尽! 比如让全天下人都给许仙陪葬的白素贞,你这么强,不打上天庭做玉帝,窝在西湖边搞情情爱爱? 还是早些年拍的电视剧好看,不管是台词还是演技,都很有味。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这首歌很有感觉,至少林孚是这么觉得的,他也是因为这首歌,才想着看这部剧。因此即使开了会员,林孚也没有选择跳过片头曲。 短折而死 玉儿,你咒我 我们这样的情分 你咒我 一连看了好几集,睡意逐渐涌上林孚的心头,电视机都没关,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林孚只觉天旋地转,五十寸的电视机没了,躺着的皮沙发也不见踪影,简约风格的装修被穹顶的帐篷代替。 最重要的是他本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幼童,头一沉,人又睡了过去。 睡梦里,幼童的记忆如幻灯片般闪过,等林孚再次醒来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爱新觉罗·方喀拉。 方喀拉在满文里的意思是低矮的,矮小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词。要等几个月后,才会改一个好一点的名字。 福临。 福祉降临! 对于这个身份,说实话,林孚不是很喜欢,也不太能接受。虽说也是要做皇帝的主,但比起朱厚照、朱厚熜和朱翊钧这三个穿越热门,他这个身份不讨喜啊! 最重要的是,之前还在看皇太极、多尔衮和大玉儿三人的爱恨情仇。正好好的吃着瓜呢,结果如今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算几个意思? 不过说起来,历史上的大玉儿和多尔衮并不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毕竟大玉儿12岁就嫁给了皇太极做侧福晋,而那时候的多尔衮也才13岁。 叔嫂名分摆在那,青梅竹马不起来啊。 倒是皇太极驾崩以后,摄政的多尔衮有没有对美艳的寡嫂产生心思不好说,毕竟皇父摄政王都给整出来了。 啊呸,想什么呢?林孚拍了拍自己锃光瓦亮的小脑袋瓜子,这种事是自己能想的吗?这种瓜是自己能吃的吗? 林孚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小手一会摸摸小灯泡,一会摸摸后脑勺上那条小金钱尾巴,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清军入关靠的是运气,但是李自成的大顺也确实不争气啊。至于朱家天下,那是根都烂了,哪怕是朱元璋复生都救不回来。 为了不让两百年后的屈辱历史重现,林孚有责任,也有义务做一个好皇帝。 福临就福临吧,大不了以后改个汉姓。 不过当皇帝这事急不得,也不能刻意去追求,顺其自然才是最佳选择。毕竟这时候的满清还没有脱离部落政治的桎梏,不然也不会出现叔叔和侄子争皇位的局面。 让他们去争吧,自己就在旁边好好看戏,然后等着皇位降临在自己头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当下最重要的是安稳度过这段时间,避免早夭。历史上的福临,有福,但不多,死的太早了。林孚觉得自己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不说像彭祖那样长寿,求个张苍的水平不过分吧? 可以适当表现一下,给人留下点印像。还可以适当的结交一下宗亲,比如济尔哈朗,这个堂叔对皇太极忠心耿耿。在继承人的事情上上,认准了皇太极的子嗣。 至于多尔衮,最好还是避而远之。 抢亲侄子江山的叔叔,历史上已经有过好几例了,前车之鉴不远。但抢堂侄江山的叔叔,以林孚不算浅薄的历史知识来看,貌似还没出现过。无论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那都是亲的,除非是实在没亲的了,才会考虑堂的。 比如喜欢青辞的那位皇帝。 所以济尔哈朗对自己将来的皇位威胁不大,可以倚重一二,用以制衡跋扈的多尔衮。想及此处,林孚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接受了如今的身份。 也罢,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林孚,取而代之的是小方喀拉。 接着,小方喀拉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摆设来。一眼望过去,很简朴,看上去都不像一个皇子该有的住处。 崇祯十五年,崇德七年,十二月丁卯,也就是初二这天,皇太极出猎叶赫,诸皇子贝勒随行。因皇太极身体不适,如今驻跸在一个叫开库尔的地方。 这地方应该是犄角旮旯里,野兽都不怎么怕人。 尤其是狍子。 不然的话,几天前原主也不会在噶哈岭那旮瘩射中一只狍子。原主这会儿才五岁,能被五岁幼儿射中的狍子,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成分。不过皇太极见状十分高兴,还将随身携带的玉佩赏赐给了原主。 得了赏赐固然很好,但是原主也因狩猎而受了寒,这几天都躺在床榻上。一股寒风侵入帐中,小方喀拉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容貌俏丽的侍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方喀拉,吃药了。” 苏茉儿不是一般的侍女,她是小方喀拉生母大玉儿的贴身侍女,随同大玉儿陪嫁到盛京。虽出身普通,但是为人聪慧好学,精明强干,尤其擅长女红。 皇太极建立大清的时候,苏茉儿曾参与设计开国冠服。 因为其忠诚和才干,深受大玉儿的信任,在大玉儿随侍皇太极的时候,苏茉儿接过了照顾皇子的重任。 苏茉儿本以为小方喀拉会继续像前几天那样嫌弃药苦,要自己哄上好一会才肯喝药。没想到今天变得特别乖巧,她的话音刚落,那边就张开了嘴巴。 直到喝下最后一口,小方喀拉才幽幽的说道:“阿姐,我的病已经痊愈,你明天不必再替我煎药。” 苏茉儿闻言,摸了摸小方喀拉的额头,发现烧确实退了后,才点了点头。“好,不过外面还下着雪,你病体初愈,最好还是多在帐中休息,少去外面走。” 前世身为南方人,很少有机会看到雪,就算下雪,也是一点点小雪。一脚踩下去,就没过半条腿的大雪,根本不曾见过。不过小方喀拉也知道,苏茉儿是替自己着想,便息了玩雪的心思,只能说来日方长。 “阿姐,有书吗?” 第二章 三镜 苏茉儿也是好学之人,不然也不会在陪嫁到盛京后的短时间内就学会了满文。而且学识应该也很好,以至于后来担任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圣祖的启蒙老师。 赖其训迪,手教国书。 如今听五岁的小方喀拉跟自己说要读书,苏茉儿先是感到惊喜,随后又觉得皇九子确实到了该开蒙的时候了。“有的,我那里有好几本书。您等一会,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很快苏茉儿拿回来了一本满文版的《三字经》,这本书怎么说呢,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知识性和趣味性都挺高,是非常优秀的开蒙读物。 幼童的语言学习能力非常快,基本上是周边的人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当前的小方喀拉处于会说满文,但只认识几个常见字的状态。 跟着苏茉儿学习了两天的三字经,小方喀拉已经完全完全读透了这本启蒙书。不说倒背如流,却也能脱口而出几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方喀拉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苏茉儿异焉,取藏书与之,即诵书数句。 “阿姐,我听闻一千年前汉人有个皇帝叫唐太宗,他曾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三字经启蒙尚可,却不是我想读的书,你去问问我额娘,看她那里有没有史书?” 大玉儿那里肯定不存在有史书的,方喀拉这么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争皇位归不争,多少得给皇太极留点好印象。 而苏茉儿被小方喀拉说晕了,什么唐太宗,什么镜子,你这孩子在说些嘛啊?“您方才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懂,是要照镜子吗?” 方喀拉只能耐心给苏茉儿解释了一番自己刚才说的话,表示自己不是要照镜子,而是要读史书。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很多事情都曾经发生过多次。比如汉文帝和海昏侯,都是外王入京为帝,都面临朝中有权臣的局面,文帝交出了一份满分答卷,后者你猜他为什么叫海昏侯? 很快,大玉儿就将自己儿子想读史书的事告诉给了皇太极。 自宸妃海兰珠逝世后,最受皇太极宠幸的后妃应该是贵妃娜木钟。不过庄妃大玉儿的地位也不低,在后宫里排第四,再加上上面还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哲哲照应,大玉儿想见皇太极还是很简单的。 皇太极听了以后,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让大玉儿等着。然后命亲信内侍去查皇九子方喀拉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重点是有没有接触过汉臣。 内侍很快就回来了,调查到的结果也出乎皇太极的预料,方喀拉从未与汉臣接触过。“难道真有所谓的天命神授?” 确定了方喀拉没有接触过汉臣以后,皇太极在私下里接见了他最为倚重的汉臣,内秘书院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范文程。 “宪斗先生,最近朕听到一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不知先生是否知晓?” 不提范文程的人品,只论学识,估计是皇太极治下汉臣里最好的。 “回陛下,此话为唐代太宗皇帝李世民在评价郑文贞公魏徵时所说。当时魏徵病逝,唐太宗说出了这番话,还说有此三镜,可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位太宗皇帝应该是一位善于纳谏的好皇帝,也不知满朝上下,朕可以以谁为镜。” 这个送命题,范文程哪里敢回答,“圣明无过陛下,臣乃愚鲁之人,怕是当不得陛下之明镜。” “先生之才冠绝全朝,何必如此自谦?满朝之中,恐怕也只有先生能解答朕之前的疑惑。” “不过是读了些于科举无用的闲书,怎当得起陛下如此盛赞。且除臣以外,还有一人能解答陛下的疑问,据臣所知,他亦曾治史。” “先生说的是洪彦演吧?他虽有才,却不肯为朕所用,哪里比得上先生。” 或许是洪承畴在被俘后,表现得对大明太过忠诚,以至于如今他就算有效忠之意,皇太极也不敢重用。 “来人,传朕旨意,赐宪斗先生东珠十颗。” 从范文程这里得到答案后,皇太极又在帐中接见了堂弟济尔哈朗。济尔哈朗的父亲和努尔哈赤是同胞兄弟,其自小就生活在宫中,由努尔哈赤亲自抚养。所以济尔哈朗与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关系都很好,尤其是与皇太极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 如果说范文程是汉臣里最受皇太极信任的人,那么济尔哈朗就是所有大臣里最受皇太极信任的那个。 面对这样的亲信和亲戚,皇太极没有啰嗦,直入主题。“阿弟,你对汉人怎么看?” 济尔哈朗沉思片刻,“汉人数量百倍于满人,陛下欲入关全取中原,非借助于汉人力量不可。” 皇太极也是这么做的,登基以后积极推动汉化,抬高汉人地位,努力消弭汉满矛盾,只不过阻力重重。 “那你觉得我死以后,谁可继任为帝呢?”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何必急于立嗣。再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不应该询问于外臣。” “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也是我的家人,问你也是情理之中。至于你说的春秋鼎盛,有些言过其实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过了五十大寿以后,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不又病了好几天吗。”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过寿!” “阿弟,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我众多子嗣里,你最倾向于谁继位?” 或许是皇太极说的情真意切,济尔哈朗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宫里被皇太极照顾的日子。那时候他的父兄被伯父诛杀,而他本人也寄养在宫里。若不是年长他七岁的皇太极对他照顾有佳,恐怕也不会有他今天的和硕郑亲王之位。 “国赖长君。” 四个字,济尔哈朗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豪格勇则勇也,胸中却没什么韬略,可以为将为王,却不可为帝。”终其一生,皇太极也没有立豪格为嗣的意图。 接着皇太极又对济尔哈朗说起了三镜之事,“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话说得好啊!” “阿弟,你可知这句话是我从哪里听来的?” 第三章 范文程失宠 丙戌,月晕生三珥。丁亥,日晕生三珥。 天生异象,时人议论纷纷。有说是天佑大清的,有说是天佑大明的,有说天佑闯王的。 反正都觉得自己是受上天爸爸眷顾的那个乖崽。 癸巳(十二月二十八日),因杜尔伯特部的札萨克塞冷来朝见,皇太极结束狩猎,回到了盛京皇宫之中。 而小方喀拉正抱着一卷满文版的《金史》读的不亦乐乎,这年头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电视,小孩子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了。 还有两天就是新年元旦,宫里宫外显得格外忙碌,永福宫里只有三个闲人。大玉儿的次女阿图、三女娜图以及方喀拉。 庄妃大玉儿共生有三女一男,长女雅图去年(公元1641年)嫁给了吴克善的第三子弼尔塔噶尔。值得一提的是,吴克善、海兰珠和大玉儿是同胞兄妹。 这么一结合,属于是表亲结婚。 顺治的第一个皇后,也是表亲结婚,是吴克善之女。 阿图也许了人,喀尔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而且婚期将近,崇德八年正月庚戌日,也就是正月十五这天。 再有十多天,阿图就要远嫁到蒙古草原,因此她格外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最后时光,坐在凳子上,和胞妹一起用心聆听小方喀拉讲述的故事。 “只见郭靖弯弓如同满月,手指一松,羽箭如流星般离弦而去。黑雕正要闪避,箭杆已从项颈对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恰好又射进了第二头黑雕腹内。郭靖一箭射下双雕,众人无不佩服,成吉思汗见状解下腰间金刀,要收郭靖做金刀驸马。” “阿姐,你想什么呢,都没用心听我的故事了!” 皇太极此行狩猎,皇女们并没有随行,这不小方喀拉一回来,就被两个姐姐缠着,追问狩猎的情况。小方喀拉说狩猎一点都不好玩,不如给你们说个好听的故事。 于是便在宫里讲起了射雕英雄传。 “我知道,我知道,阿姐在想额驸,一箭双雕的大英雄,金刀驸马。” 阿图被弟弟妹妹打趣得羞红了脸,“才没有想。” “阿姐脸都红了,还说没想金刀驸马。阿弟,你说我的额驸会是郭靖那样的大英雄吗?” 娜图同样许了人,扎鲁特蒙古博尔济吉特氏俄尔齐桑之子喇玛思。只不过年纪还小,要等13岁以后才会出嫁。 “阿姐不知羞,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了。而且你弱不禁风的,哪里配得上郭靖这样的大英雄,除非你和我一样锻炼身体。” 历史上的娜图早逝,13岁出嫁,16岁病逝。小方喀拉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位姐姐的结局如何,但看着就和自己差不多,没有个长寿相。 这段时间,方喀拉都会在室内做适当的运动,例如快走、慢跑和跳操。主要是现在年纪太小,不适宜剧烈运动,如果贸然开始,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过之前都是他一个人,如今正好把亲姐也给拉上,这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阿姐,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配得上大英雄哦!” 被小方喀拉这么一蛊惑,娜图也开始锻炼了起来,两个小家伙在永福宫里蹦蹦跳跳,玩的是不亦乐乎。 崇祯十六年,崇德八年的正月初一,注定不会不平静,因为皇太极又病了。皇太极下令,和硕亲王以下,副都统以上的人都去堂子行祭天礼。 至于小方喀拉,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章京,还没有资格参与祭天之事。只能在皇太极的病床前尽孝,做些亲尝汤药的事。 “小九,最近读史读的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 “禀父皇,儿臣最近在读熙宗本纪,赵宋之辱殷鉴不远,其只占半壁江山,却耽于酒色,失了进取之心。后又滥杀后妃、宗室和大臣,以至于为从弟所弑,非明君也。” “据我所知,完颜亶是汉化最彻底的皇帝,时人称其宛然一汉户少年子,不知小九对汉人是个什么看法?” “汉人数百倍于满人,父皇若要一统九州,君临天下,单靠满人恐怕力有不逮,必须倚仗汉人。” 皇太极不置可否,这话不过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不过五岁幼童能说出这番话,倒也说得过去。“没有了吗?” “有,儿臣认为儒是汉,汉却并非只有儒。儒生多喜空谈,好结党,于国无大益,完颜亶就是中儒毒太深。争天下靠的是枪炮,而非口舌。” “好了,朕知道了。”皇太极出言打断了小方喀拉的高谈阔论,转而问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儿臣自己想的。” “哼,你一个黄口孺子,若没人教授,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 “父皇为何如此轻视于我?据我所知,父皇七岁时便主持家政,将家里的日常事务和钱财收支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世间岂有只许父亲早慧,不许儿子聪颖的道理?” 也就是皇太极病了,否则高低得打方喀拉几下。 在小方喀拉回到永福宫,跟大玉儿汇报面君的细节时,皇太极下了一道诏令,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君前失仪,论罪当诛。念其多年的功劳,免其死罪,削大学士之职,夺参赞军机之权,降为秘书院侍读。教授皇六子高塞,皇七子常舒,皇九子方喀拉读书。 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就在凤凰楼二楼。 范文程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君前失仪了?明明各项礼节做的都很到位啊!不过削职夺权之事,已成定数,范文程也只得欣然接受。 现在可不兴君择臣,臣亦择君。讲究的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别说只是革职了,就算是要杀头,你也得笑着说谢主隆恩。 范文程想进宫谢恩,看看是否还有转机,可任他如何苦苦求见,皇太极始终不肯接见。 这一天,盛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伙儿都知道范文程这厮失宠了。一时间,范府门前门可罗雀,不复昔日盛况。 旁人不知内中真情,不敢贸然为其求情,哪怕是最受皇太极信任的济尔哈朗也对此事讳莫若深,不敢在众人面前提起。 倒是一向反对汉化的多尔衮在得知此事后,开口替范文程求情。“陛下,范文程曾参与设立制度,招降明将,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何必因些许小事就将其革职?” “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为一谈?君前失仪是多大的罪过,要不是念着他立下的那些功劳,朕非杀了他不可。” “朕心意已决,十四弟不必再劝。” 第四章 尚书房雏形 早在崇祯四年,天聪五年,闰十一月庚子朔时,皇太极就曾下过谕旨: “我兵之弃永平四城,皆贝勒等不学无术所致。顷大凌河之役,城中人相食,明人犹死守,及援尽城降,而锦州、松、杏犹不下,岂非其人读书明理尽忠其主乎?自今凡子弟年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皆令读书。” 大概意思是我军弃城而逃,是因为贝勒们不学无术;而大凌河之战明军抱城死守,直到弹尽粮绝且孤立无援才投降,是因为他们读书明理,知道忠君爱国。 所以从现在开始,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宗室子弟,都给我读书去。 不黑不吹的说,清朝对皇子们教育应该是历朝历代中最严格的。也因为这份严格,清朝皇帝的素质下限挺高。至少也是中人之姿,没有出现胡亥刘宏这样的皇帝。 不过前面几十年,因政局原因,皇子们的教育并没有形成制度。直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圣祖登基二十三年后,才在乾清宫东南侧庑房开辟启蒙学堂,皇室教育才正规化、制度化。 皇子皇孙们6岁起就得拜师入学,每天晨6时进尚书房读书,下午4时左右下课,虽严寒酷暑而不辍。一年之中只有元旦、万寿节、端午节、中秋节及本人生日时才放假一天。 就这放假天数,恐怕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而小方喀拉的出现,却是令尚书房的出现提前了。虽然现在还不叫尚书房,但意思是这个意思,也是皇子们开蒙读书的地方。 大玉儿为人聪慧,也称得上知书达礼,而且非常关注朝政,所以是知道范文程这个人的能力的。她本人也重视子女的教育,在听到皇太极下令让范文程教授皇子读书以后,大玉儿将小方喀拉叫到了跟前。 “皇儿,范侍读学识渊博,虽然如今恶了你父皇,但你可不能对他无礼。记得要以礼相待,好好跟他学习。多学点知识,长点本事,日后也不失为一个贤明的亲王。” 如今大清草创,哪怕是皇太极废掉了其他三个贝勒的地位,实现了南面独坐,大玉儿依旧不敢将此事与立储联系起来。只当是范文程真的得罪了皇太极,以至于被夺职。 皇太极所有儿子里,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是海兰珠所生的皇八子。其出生之时,皇太极曾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都被赦免了。只可惜皇八子命薄,出生仅半年,还没来得及取名,就夭折了。 虽然皇太极依旧钟爱海兰珠,哪怕是在外面打仗,在听到海兰珠生病的消息后,选择让群臣留守前线,自己则返回盛京看望,但直到病逝,海兰珠也再无所出。 除了早夭的皇八子,皇太极众多的儿子里,在大玉儿看来,豪格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国赖长君,而豪格正是皇太极长子,如今更是位列四大亲王之一。 大玉儿出生草原,草原的残酷她是知道的,在没有名份的情况下,冲龄继位之事她想都不敢想。这里的名份说的是方喀拉出生的时候,皇太极没有下令大赦天下。 小方喀拉听到大玉儿的嘱咐,连连点头。“额娘,您放心吧,我会跟着范师傅好好学习的。”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额娘知道你早慧,但越是这样,越要懂得谦恭的道理。” “嗯,我知道了。” “对了,额娘,阿姐她们会跟着一起学习吗?” 自然是不会的! 这个时期,不管是草原还是东北,亦或是大明,都不太重视女子的教育。学学女红,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 “额娘,你说我能不能去跟父皇说,让阿姐们也跟着一起学习?” 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事,姐姐们怎么能置身事外呢?小方喀拉在认认真真的读书,他的姐姐和妹妹却在宫里玩,这怎么行? 大玉儿想了想,最后说道:“你可以去试试,看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盛京的皇宫非常小,还不到大明皇宫的十分之一,就这个面积,连做计量单位的资格都没有。 虽说已经立春,但是冰雪还未消融,小方喀拉在皇宫里边走边跳,时不时还跑两步。吓得后面随侍的宦官那叫小心肝噗噗的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人头落地了。 年纪小就要活泼一点,好动一点,哪怕是身体里住的是一个接近而立之年的大叔。永福宫到清宁宫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小方喀拉只走了一小会就到了。 这会儿皇太极正在床榻上接见济尔哈朗,最近这半个月来,两人会面的次数有些频繁。因为在接见大臣,皇后哲哲并未露面,这也让小方喀拉少了些许尴尬。 从皇太极这边来说,哲哲是皇后,是嫡母,小方喀拉应该称之为母后。但从大玉儿那边论,哲哲是大玉儿的亲姑姑,应该喊姑奶奶的。 古代就这点不好,辈分太乱了。就好比汉代昭宣二帝,昭帝是宣帝的爷爷辈,可昭帝的皇后是霍光的外孙女,而宣帝的第二个皇后是霍光女儿。 问霍皇后给上官太后请安的时候,应该怎么称呼?姐姐的女儿是自己祖母。 至于姑侄同娶,其实在中国古代非常常见。《仪礼·士昏礼》注:“古者嫁女,必娣侄从之,谓之媵。” 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巩固女儿在男方家庭的地位,毕竟人多势众。 济尔哈朗这段时间经常听皇太极说起皇九子之事,但一直无缘得见,没有个直观的感受。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观察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这是你堂叔郑亲王济尔哈朗。” 听得皇太极说起,方喀拉连忙像济尔哈朗施礼,也在仔细观察其为人。“方喀拉见过皇叔。” 济尔哈朗偏了身子,不肯受方喀拉这一礼。“当不得殿下施礼。” 皇太极见状,对济尔哈朗愈发满意起来,若是多尔衮在这,肯定会接受的。 “小九,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禀父皇,儿臣听说父皇下令,让范侍读给诸皇子讲授学业,因此事来求见父皇。” 见皇太极没有说话,小方喀拉继续说道:“儿臣以为,授课的对象不应该只限于适龄皇子。皇孙、皇女和其他宗室子女应该也包含进去。” “为什么?” 第五章 子女教育 皇太极问的很模糊,小方喀拉也不清楚自己这个父皇问的是哪个方面,只能将自己的全部想法说出。 “我听说皇叔自幼长在宫里,与父皇和叔伯们从小玩到大,所以皇叔和叔伯们的关系都很好。也因为多受父皇照顾,故而与父皇关系最亲善。” “可父皇的子女与皇叔的子女,关系并没有如父皇与皇叔这般亲密。 这是因为我们这辈人相处的时间不够长。若宗室子女能在一起读书,想必彼此之间的关系会得到极大的改善。不说能比父皇和皇叔更亲密,但至少会比如今要好得多。” “更何况父皇曾下过谕旨,勒令宗室子弟读书。反正都是要读书,与其让他们在家自行读书,不如组织到一起,这样还方便考校学问。” 小方喀拉一开始只打算让皇女也接受教育,可想到后来宗亲的关系,觉得应该也让宗室子弟加入进来。 人生四大铁嘛! 这些宗室子弟,从小就应该团结在小方喀拉的周围。 “甚至,父皇还可以在功臣的子孙里,择一入宫伴读,以示褒奖。” 陪皇子读书,这是多大的荣耀? 皇太极看了看济尔哈朗,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看看我这儿子怎么样? “陛下,臣以为九殿下之言,甚善。” “小九,那为何要让皇女们也跟着读书呢,这其中又是什么道理?” 虽然是来自后世,但是想用男女平等这个理由来说服皇太极,显然不现实。国情如此,只能慢慢改变。 “父皇可知,儿臣从出生到现在,和谁相处的时间最长?并不是父皇您,而是和额娘。额娘懂礼,故而在额娘的教诲和耳濡目染下,儿臣也懂得了许多道理。” “为了拉拢蒙古人为大清所用,皇女们多是远嫁蒙古,就比如儿臣的二姐,再过几天她就要出嫁了。同时父皇的妃嫔里,也多是蒙古贵女,比如母后和额娘。” “小九,你说的这些和皇女读书有什么联系?” “父皇听儿臣把话说完,儿臣的姐妹,日后也会生儿育女,为人父母。在她们的夫婿外出为父皇效力的时候,教育子女的重任就落到了儿臣这些姐妹身上。”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其子女的品行,她们通情达理,其子女也会通情达理,若她们嚣张跋扈,其子女亦然。” “而她们的儿子将来会成为蒙古贵族,女儿则大概率会嫁到盛京来。试想一下,如果儿臣长大了,自然会希望娶一个额娘这般的女子。” 这是放大母亲的作用,你能看轻女儿,还能看轻生母不成? “另外,皇子们终日在学堂读书,与同胞姐妹相处的时间就少了,久而久之关系就远了。 不说以后了,就说现在,儿臣同三个胞姐关系亲善,其余姐妹,关系只能算一般。等她们出嫁以后,一年都见不到几次,关系就更疏远了。” “让皇子皇女在一起读书,方便培育和巩固彼此的亲情。等她们出嫁以后,在教育子女的时候,想起少时和兄弟昆仲一起读书时的快乐时光,自然而然也会将这份美好讲给她们的子女听。” “如此耳濡目染之下,新一代的蒙古贵族们,自然会更加心向大清。” 皇太极和济尔哈朗都被小方喀拉说服了,若不是亲耳所听,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番话是一个孺子说的。 “小九,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方喀拉掐着腰,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儿臣整日都呆在永福宫里,接触的人除了额娘就是两个阿姐,还有苏茉儿,要不就是近侍宦官,她们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皇太极脸色一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了,朕知道了,皇后就在里面,你见过皇后以后就回去吧。” 小方喀拉辞别皇太极和济尔哈朗,就往里面走去。清宁宫乃是帝后居住的宫殿,小方喀每日都要到这里来给二人问安。 十分不好意思的叫了声母后以后,小方喀拉便离开了清宁宫。 “阿弟,你看小九的建议如何?” 济尔哈朗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让皇女们读书的操作确实可行。虽说有些说法太想当然,但有些说法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臣觉得可以试试,就是加上宗室子女和功臣子孙的话,还在凤凰楼读书就有些不方便了。” 凤凰楼是后宫寝殿的入口,是皇太极和后妃们休息观景的地方。皇子皇女在这里读书还行,其他人就不太适合了。 一个不好,有窥伺大内之嫌。 “那就在大清门旁的库房西侧营建一处学堂,这事你来负责。” 作为一个新建立的政权,其效率自然不是两百多年的朝廷能比的。这事要放在南边的大明朝,保不准得吵上三五个月,最后能不能实行还不好说。 皇太极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济尔哈朗的执行力也没话说,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学堂的建设。 初二,丁酉。李自成攻陷承天府(嘉靖十年,朱厚熜升安陆州为承天府,治所钟祥县),城破后,巡抚都御史宋一鹤、留守沈寿崇等官员殉职。 和大明风雨飘摇的江山不同,盛京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一大早,济尔哈朗就拉着一票人破土动工了。 小方喀拉听闻济尔哈朗负责此事后,主动向皇太极请缨,协助皇叔修建学堂。这可是能够正大光明接触济尔哈朗的机会,小方喀拉自然不会放过。 接触济尔哈朗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哪怕未来当了皇帝,他也不可能立马亲政,最少最少也要等到十二岁以后。 也就是说未来六年内,小方喀拉有一部分时间要在学堂度过。而盛京这所学堂,他至少也要待一年半,自然不能马虎了。 在给两个姐姐讲完故事和锻炼身体之后,小方喀拉就坐在炕上给自己的学堂以及课程做规划。 教室,食堂,卫生间,操场,该有的都要有。 初三一大早,小方喀拉顾不得天冷,带着自己的草图就找到了济尔哈朗。这天范文程也在,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学生变多了,授课的地点也变了。 小方喀拉虽然没见过范文程,不过从济尔哈朗的态度也能猜出一二。一般的汉臣,可没法得到济尔哈朗的尊敬。“见过皇叔,见过范师傅。” 直入主题,将手中的草图递向济尔哈朗。“皇叔,这是我设计的学堂和课程” 第六章 喜提开学 在小方喀拉的设想中,学堂实行寄宿制封闭式管理,除了他登基以后可以不住校,其余人都必须住校。 至于一年放假四天,那是不可能的,每半个月放假两天才是最佳方案。遥想当年高中读书之时,周日下午放假半天,月底放假两天。 用围墙隔绝内外,只在南边开一门。 “这里是学堂大门,老师和学生均由此门出入,当派卫士把守。” 派卫士守着也是应有之义,还要日夜不停的巡逻。毕竟里面住的人非同一般,随便拎出来一个,他爹可能就是亲王郡王,最不济也是八旗高官。 这要是出了岔子,登基之前的小方喀拉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方喀拉指了指东侧的方格,“这里是教室,老师授课之所,前后各开一门,授课开始后,前门关闭,迟到者从后门进入。” “教室四周的墙上,可悬挂一些警世名言,或是讲述先祖艰苦创业之故事,以此激励学生要刻苦读书。” “教室是神圣之所,需保持干净卫生,每日课程结束后要及时打扫。优先安排上课迟到的学生,若无迟到者,当安排所有学生轮流打扫。” “这里是食堂,老师和学生就餐之处。教室和食堂相邻,图一个方便。” 如厕之地,在教室南边,小方喀拉一笔带过。 “这里是厨房。”小方喀拉指了指最北边连接东侧教室和西侧寝室的连廊。 盛京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若是不铺设取暖火炕,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厨房连接教室和寝室,下设地道与之相连,当厨房烧水做饭时,热量通过地道传递至持教室和寝室,达到供热的目的。 中间是操场,供学生列队训练,还有跑步。小方喀拉本想把骑马射箭加进去,但是地方小了施展不开,而且也怕伤着人。 跑跑步,列列队就可以了。队列训练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吴子·治兵》记载:圆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后之,分而合之,结而解之,每变皆习,乃用授其兵。 圆阵方阵切换,蹲下和起立,齐步走和立定,向左向右转,前进后退,集合与解散。 最多加点拔河和蹴鞠等有利于团结的活动。 济尔哈朗本来只想着盖几间学堂了事,最多加个如厕的地方。午饭自理,上完课回家睡觉,哪成想小方喀拉搞出这么多门道。 “看九殿下的意思是要学子们住在学堂内?” “没错,每半个月休沐两天,放其归家。其余时候,衣食住行都在学堂里解决。” “可是这样一来,学堂的开销就大了,殿下可曾想过此事?” 小方喀拉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皇叔,什么?听您这意思是想白嫖?那不行,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怎么能不交钱就上课。 “皇叔,古来老师授课,学生皆需交纳束修,每个人十条肉干。咱大清就少收一点,每人每年缴纳五根十两重的金条就行。” “无论是皇子皇女,还是其他宗室子女,亦或是功臣子弟,皆需交钱。” “束修的事,就劳皇叔和父皇去提。我相信只要有父皇带头,皇叔您再跟上,其余叔伯们不会不缴纳的。” “对了,皇叔也可以开放几个名额给一些大商贾,我相信他们会愿意出大价钱,送子孙来陪皇子们读书的。” 济尔哈朗和范文程都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主要是因为盛京就屁大点地方,大家伙住的都不算远,还有必要住在学堂里吗? “殿下,臣有一问,不知殿下可否解答?” “范师傅请问。” “为何让学子们住在学堂里?” “一来是为了培养彼此的情谊,本来大家伙就是亲戚,再加上朝夕相处的学习,这关系不就更加亲密了吗?” “二来吗,人皆有怠惰之心,若是遇上大雪或大雨天气,保不准就不来了。就算坚持来学堂,路上的安全也成了问题。索性就住在学堂里,无论寒暑,都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坚持读书。” “此事我去和陛下言明,还请范侍读在此替本王照看一二。至于九殿下,现在外边天气太冷,您还是早点回宫歇着吧。若有什么问题,我再当面向您请教。” 从这两日接触的情况来看,济尔哈朗觉得皇太极当日所说之事,并非出自对幼子的喜爱。九殿下为人彬彬有礼,非是跋扈之人,且做事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是胡乱说的。 不单是济尔哈朗,范文程也一直在观察小方喀拉。再看济尔哈朗对其恭敬的态度,貌似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啊! 旋即,范文程想起了昨天皇太极的第一道旨意,教授皇六子,皇七子,皇九子读书。接着又改为了教授适龄宗室子女读书,据方才济尔哈朗所说,这都是皇九子劝谏的原因。 想及此处,范文程一扫之前的颓然,变得斗志昂扬起来,自己不曾失宠于皇太极。 接着范文程重新做了安排,不要急着动工,先行准备营建学堂所需的耗材。具体如何营建,等济尔哈朗面圣之后再做定夺。 若是真如自己想的那样,皇九子所提供的规划,大概率会被批准的。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济尔哈朗就带着皇太极的旨意来了,按照皇九子所说营建学堂。 由于方案变动,征发的劳役较之前多了五倍,三百人变成了一千五百人。 这一千多人都是还未被释放的汉人奴隶,皇太极下令,营建完学堂以后,就会释放他们,对他们进行编户,发放耕地和种子。 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些人干得特别起劲,学堂也是一天一个模样。 最开始成型的是正中间的操场,因为足够简单。只需把土地整平,再铺上点沙土即可。 正月十五上元节当天,小方喀拉依依不舍的送别了自己的二姐。虽说体内灵魂换了人,但是烙在骨子里的血脉亲情,却不曾割舍。 临别之际,小方喀拉嘱咐道:“阿姐,你若是在那边过得不好,记得给我写信,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这是我这几天写的故事,阿姐带着,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解闷,等有了子女,也可以说给他们听。” 时辰到了,阿图走出了永福宫。 小方喀拉和三姐娜图攀上凤凰楼的顶楼,望着阿图的身影远去,直到消失在天际。 也是在这一天,学堂竣工。包括小方喀拉在内的一票皇子皇女以及宗室子女,喜提开学大奖。 第七章 你该给我磕头 在营建学堂的半个月里,皇太极处理政事之余询问过小方喀拉课程一事,济尔哈朗也在一旁旁听。 经小方喀拉的解释,学堂的课程也就定了下来。 5时-5时半,起床。 5时半-6时半,晨练。 6时半-7时,早餐。 7时-9时,文化课。 9时半-11时半,数术课。 11时半-12时,午餐。 12时-13时半,午休。 13时半-15时半,汉\/蒙语课。 15时半-17时半,体育课。 17时-18时半,晚餐。 18时半-20时半,自习。 小方喀拉只是设置了课程时间课程类别,而且还只是初稿,要等实行一段时间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更改。 至于相应课程的授课内容,自会有范文程操心。 辛亥日,正月十六。 沙尔虎达率师回京,奏捷献俘,皇太极下令论功行赏。 去年虎尔哈部反叛,皇太极令沙尔虎达前去平叛。沙尔虎达没有辜负皇太极的信任,九月出兵,闰十一月便攻破虎尔哈部,俘虏人口一千四百余人。 而南边的大明,持续风雨飘摇。自初二李自成攻破承天府后,张献忠也不甘示弱,兵围蕲州,城破在即。 不过外界的事情已与此刻的小方喀拉无关,早在早上五点的时候,他和娜图便被苏茉儿唤醒。简单用过早餐以后,大玉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缓缓走出了永福宫。 到达清宁宫时,皇太极的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将子女送来。 送皇子皇女入学一事,由皇后哲哲负责,等人到,清宁宫难得的热闹了不少。自三个女儿出嫁后,哲哲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子女满堂的滋味了。 皇六、七、九子,皇六女至皇十三女,一共十一个孩子。 皇后哲哲拉过福临和娜图,嘱咐道:“小九,小七,你二人身为嫡长,当为诸皇子皇女做出表率,在学堂里要认真学习。” 说完就带着一群人出宫了,只剩下一众妃子们,看着自己的子女们远去。 学堂与皇宫虽只有一墙之隔,但不到休沐之日,她们无法见到子女。 跟在皇后后面的,还有四个抬着箱子的小太监。箱子里放着皇子皇女们的束修,虽然没有一人五十两黄金那么离谱,但也高达一人一百两白银。 皇太极也听从了小方喀拉的建议,开放了十个名额给大商贾,束修年万两。很快,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就将银子送到了范文程手中。 名额到手,不过入学的子嗣要等几个月,还需要从晋地送到盛京来。 随着学堂的大门关闭,原本还很好奇的孩子们瞬间哭了出来,纷纷往大门口跑去,用小手拍打着朱漆大门。 适龄的宗室子女一共六十六人,还有十名功臣子弟,十名商贾子弟。 济尔哈朗有四子三女入学,三个女儿虚岁已有十二,除了嫡女受封郡主,另外两女无封。三人均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可以说很懂事了。 进入学堂以后,便牢记济尔哈朗的嘱托,围在娜图身边,说着平日里的一些见闻。 而济尔哈朗的四个儿子,也谨记父亲教诲,牢牢跟在小方喀拉身后。 长子富尔敦和次子济度都是天聪七年生,如今虚岁十一,三子勒度是富尔敦的同母弟,虚岁八岁,四子巴尔堪,虚岁七岁。 四人如四大金刚般拱卫在小方喀拉两侧,任凭小方喀拉驱使。 学堂里的老师们没有急着出来安抚哭泣的学生,因为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课。 哭了大概有五分钟以后,哭的有些累了,小方喀拉才朝着门口走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白白给别人看热闹。” “父祖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小方喀拉的声音虽小,但是经富尔敦兄弟四人的复述,在场的七十来个学生都听到了。 “你们连一个女娃都不如,看看她,比你们都小,也不见得趴在门上哭哭啼啼。” 听到这话,一个小胖子不乐意了,用袖子擦干眼泪,然后对着小方喀拉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小爷我?” “实话告诉你,我叫爱新觉罗·齐正额,我阿玛是和硕肃亲王豪格,你该跪下给我磕头。” 齐正额虽只是豪格的庶子,却是长子,再加上豪格此时未有嫡子降生,故而多受宠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在他看来,只要不惹到皇祖的子女,大体应该是没事的。皇祖那几个儿子,自己半个月前的除夕夜宴也见过,虽然当时只顾着吃,没注意认人,但眼前这小娃娃看着不像啊。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爱新觉罗·方喀拉,你阿玛只是亲王,我阿玛可是大清皇帝。” “论官职,我阿玛比你阿玛的大,论辈分,你得管我叫叔叔,该你给我磕头。” “跪下!” 四大金刚齐声高呼,吓得齐正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忙给自己的叔叔磕头。 “我告诉你,这儿的人,半数左右,是你的叔叔姑姑,半数左右是你的兄弟姐妹,谁还没个显赫的家世?” “起来吧,再让我看到你嚣张跋扈,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停止了哭门的行为。 小方喀拉则走到之前指着的女孩面前,拉过她的手问道:“阿妹,你叫什么名字?” 在场的女孩,要么出自努尔哈赤,要么出自舒尔哈济。而小方喀拉是努尔哈赤的孙子,看到比自己矮的女孩子,叫妹妹也没什么毛病。 当然,也有可能是侄女。 “东莪。” “东莪是吧,你阿玛是?” “睿亲王多尔衮。” 好家伙,随便拉过一个女孩,竟然是多尔衮的独女,这运气也是不得了。小方喀拉手顿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如常,拉着东莪走到娜图边上。 “阿姐,这是十四叔的女儿,你以后可以多陪她玩玩。” “好呀好呀。”娜图高兴的接过东莪的小手,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局面正常以后,范文程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的是皇太极的亲信索尼,女的是皇后哲哲的亲信侍女珍哥。 在索尼和珍哥的带领下,学生们耷拉着头来到了教室里。 开学第一天并不会马上开始授课,而是处理杂事,比如分配宿舍,安排上课的座位。 座位自然不能按照父辈的官职排,不能说你爹是皇帝,你坐第一排,你爹是贝勒,你坐最后一排。 按照高矮顺序分好了座位后,索尼和珍哥各自带着男女学生去寝室。 第八章 学堂的一天 早上,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一阵锣声在盛京皇宫旁的学堂里响起,小方喀拉从睡梦中醒来。 不过更多的是叫骂声,大清早的搅人清梦,端的是不当人子。 如今开学已经十余天,第一次休沐在即,众人已经习惯了学堂的生活。 宿舍是十人间,分两个炕,暗合什伍之数。小方喀拉和四大金刚一个炕,齐正额以及其他四个宗室子弟一个炕。 是的,齐正额和小方喀拉是室友。 小方喀拉打了个哈欠,又用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无需人伺候,小方喀拉熟练的穿好衣物,又迅速将被褥对折铺平。 下床穿鞋的时候,小方喀拉见齐正额还在赖床,冲着他喊道:“大侄,洪师傅可是发话了,事不过三,你今天要是再迟到,就开始罚我们这个什了。” “我要是受罚了,指定没你好果子吃。” 其余八人都点头附和。 只不过齐正额依旧我行我素,赖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九叔,你别吵,我再眯一会,以我穿衣的速度,今天必不可能迟到。” “那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迟到的话,明天我们帮你起床。” 咚,咚,咚。 齐正额踏着最后一道鼓声来到校场,让一直担惊受怕的小方喀拉等人舒了口气。 没迟到就好!没迟到就好! 随着鼓声停止,新一天的晨练也就此拉开序幕。 晨练和体育课由洪承畴负责。当初皇太极下旨命他授课的时候,洪承畴还有些不乐意。想他堂堂大明朝的蓟辽总督,竟然去操练一群黄毛孺子,这皇太极不会用人啊! 不过如今嘛,洪承畴也算乐在其中。 “静!” 原本叽叽喳喳的校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一圈慢跑。” 鼓声再次响起,八个什成八个纵队并排围着操场跑了起来,男左女右,从高到低排列。小方喀拉不高不矮,排在他们这什的中间。 经过十天的训练,在洪承畴的操练下,一群人跑得有模有样,能够踩着鼓点迈出步伐,同时掉队现象也减少很多。 当学堂里鼓声响起的时候,凤凰楼上身影攒动,向着学堂眺望。 休息片刻以后,众人在洪承畴的带领下,开始了队列训练。直到锣声再次响起,枯燥的晨练才在洪承畴的一声“散”字中结束。 这会儿,太监和宫女们已经打好了热水,小方喀拉拿起柳枝,熟练的刷起牙来。只在内心感叹一句,好怀念以前用电动牙刷刷牙的日子。 学堂的早餐还是挺丰富的,有豆面卷子、苏叶饼、沙琪玛、酱菜以及猪肉。 小方喀拉喜欢吃豆面卷子和沙琪玛,当然肉是必不可少的,这里的猪肉是煮熟后蘸酱吃的。 洗漱和用餐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众人必须抓紧时间。倒不是说去晚了就没吃的了,而是怕上课迟到。 迟到者除了要打扫教室卫生,还要罚站半小时。别人都坐着,就你站着,那多没面子? 学堂里,只存在师生关系。 七点准时上课,范文程已经安坐于讲台之上。正式上课前,学生需要向老师拱手作揖,向老师问安。 “见过夫子!” 文化课从三字经讲起,然后讲百家姓和千字文,现阶段还是以开蒙识字为主。 虽说小方喀拉已经熟读三字经,但是经过范文程的讲解之后,还是会有新的收获。 就比如“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一开始,小方喀拉以为用的是孟母三迁和曾母投杼两个典故,然而实际却是孟母三迁和孟母断机。 一个是劝学,一个说的却是流言可畏,二者的意思天差地别。 “方喀拉,光武兴,为东汉,四百年,终于献,做何解?” 做老师的都喜欢抽好学生回答问题,方喀拉被抽到的次数最多。好在方喀拉的水平在那,每次都能回答出来。 “光武帝刘秀兴兵一统天下,重立汉统,因定都雒阳,位在长安之东,故称东汉。两汉共四百年江山,终于汉献帝之手。” 东莪一脸崇拜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堂哥,而娜图则是露出骄傲的神情,仿佛回答出问题的是她一样。 齐正额则一脸不忿,读书厉害又怎么样,有本事单挑啊!再说了,做叔叔的比侄子强不是很正常嘛! 九点钟,锣声响起,文化课结束。这会儿的老师没有拖堂习惯,不会在响锣之后说“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我就讲两分钟。” “今日讲授的部分抄十遍,明日检查。”说完之后,范文程就离开了课堂。 “阿哥,我们去踢毽子好不好?” 面对东莪的邀约,小方喀拉果断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跟你去踢毽子?“你去找你娜图姐姐吧,她喜欢踢,我要去拔河。” 小方喀拉愿意和齐正额玩的一个原因是齐正额有些胖,拔河的时候,齐正额在最后压阵,很少有人能够拉动他们。 “楼亲,还比吗?输了的要给对方洗衣服。” “比就比,谁怕谁啊。” 楼亲是阿济格的第五子,今年十岁,很是看不惯小方喀拉在学堂里出尽风头的模样。为人脾气有些急躁,被方喀拉一说,就拉着自己的兄弟们去校场了。 临近上课,齐正额喜笑颜开的走进了教室,今天又不用洗衣服了,真好。 数学课老师是薛凤祚,为人聪明好学,且精通数术。崇德四年三月,清军入关攻破济南府,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五十余万人被俘,薛凤祚便是其中一个。 学堂设置数学课后,皇太极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便让他进学堂给宗室授课。 数学是科学之基,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方喀拉得知自己的老师是数学方面的大才后,经常与之交流。 午餐,午休。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言课,单日教汉语,双日教蒙语。如今的小方喀拉可以很自信的说一句,自己现在已经掌握三门 方言了。 汉语课老师还是范文程,谁让他是汉臣里最忠心的呢,贰臣传里都没他名。可能也是因为他不够格进贰臣传? 蒙语课由珍哥教授,她是皇后哲哲的陪嫁丫鬟,蒙语从小说到大。 语言课后的体育课,其实和早上的晨练差不多,只不过时间更长。一节课下来,众人已是筋疲力竭,完全不想动弹。 晚餐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因为刚上完体育课,大家伙出了一身汗,需要及时沐浴更衣。 晚上的晚自习是给众人做功课的时间,今日事今日毕,该抄的三字经,该做的数学题,都要在自习课上做完。 不能留到第二天。 一天的课程结束,躺在炕上的小方喀拉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真的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 第九章 考校学业 读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学子们还只休沐四次,时间便来到了崇祯十六年\/崇德八年的三月。 这段时间里,神州大地上发生了许多事。 早在崇德七年十月时,皇太极就曾让祖大寿给吴三桂去信,意图招降吴三桂。然而直到崇德八年的正月十九,皇太极才收到吴三桂的回信。 吴三桂的态度有些犹豫不决,大概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着急,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收到回信的当天,皇太极就给吴三桂回信了,信中他再次好言相劝。“尔遣使遗尔舅祖总兵书,朕已洞悉。将军之心,犹豫未决。朕恐将军失次机会,殊可惜耳。” 随后在第二天,皇太极就命令正黄旗的谭布与正红旗的觉善去给吴三桂送信。从回信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皇太极给了吴三桂极大的面子。 以麾下勇将为信使,以几千八旗兵马为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盛京开赴锦州。谭布等人奉命驻扎在锦州,颇有吴三桂不回信,他们就不走的架势。 二月初一,崇祯皇帝的心情很不好,除了因为国事纷杂,山河破碎,还因为这天又又又又发生日食了。 崇祯已经记不太清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几次日食了。 坤宁宫里,崇祯皇帝握着周皇后的手哭诉:“皇后,你说这是为什么?自朕御极以来,铲除阉宦,勤于政事,不曾懈怠一天。” “可到头来,内有叛军作乱,外有鞑子寇边。每临大事,朕的那些大臣们只会互相推诿,上不能为君效力,下不能安抚百姓。” “如今承天府都陷于贼手了,朕连个军饷都凑不出来。若是江山亡于朕手,朕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朕……愧对祖宗社稷!” 周皇后心疼自己的夫君,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抱着崇祯一起痛哭。“陛下,莫要如此沮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伤心的不止是崇祯,还有皇太极。二月初十,皇太极最心爱的妃子,海兰珠的陵墓竣工。随着骨灰入葬,墓道封闭,海兰珠留给皇太极的就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一座已不可考的墓穴。 海兰珠的墓穴就在盛京城北门五里处,皇太极出巡狩猎路过墓旁,都要伤心落泪。 二十六日,皇太极下令禁建寺庙。小方喀拉听到这道圣旨,只觉得是喜出望外。祖制,这绝对要当成一条不可更改的祖制。 或许等以后入关了,还可以在这道圣旨的基础上,做一点点适当的延伸。 这年头的和尚尼姑道士,全部杀了可能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三月初二,皇太极下旨,命令朝鲜臣民断掉与明朝的关系,全心全意侍奉大清。而南边的明朝,又有一个王爷命丧贼手。 虽然这个王爷死的很憋屈,但他的后代却出了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到了三月十六日这天,皇太极又病了。这已经是小方喀拉穿越以后,皇太极第三次生病了。 或许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皇太极下令大赦天下,死罪以下皆赦免。 随后皇太极起了考校宗室子女学问的心思,到他生病这天,宗室子女们已经读了整整两个月的书。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溜溜了。 范文程接下圣旨后,立刻跑到校场上找到洪承畴,让他将学生们召集起来。“彦演兄,陛下有旨,三日后考校诸子学问,还请你召集诸子,我好将此事告知他们。” 这会儿,小方喀拉等人正在进行战阵演练。所演练之阵是洪承畴根据实际情况,对戚继光的鸳鸯阵进行适当的修改而创造出来的一种阵法。 洪承畴善于练兵,带兵打仗也很出色,自掌兵以来,未尝一败,李自成曾被他打得只剩十多个人。直到松锦之战,兵败被俘。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起,随着一个“聚”字,原本分做数个小阵的众人迅速结成方阵。 “陛下有旨,于三月二十日考校尔等学问,所有科目都会考到,还请诸位做好准备。” “尔等皆为陛下子侄宗亲,还请认真对待彼此考校,莫让陛下失望。”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小方喀拉迎来了穿越后的第一次考试。 考试的地点位于凤凰楼三楼,监考老师有皇帝皇太极,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豫郡王多铎。 说句不好听的话,爵位不到郡王以上,都没资格来监考。至少这次没有。 文化课的考校以贴经的方式进行,考试范围包括三百千三篇开蒙读物。贴经其实就是填空题,还是非常简单的。 数学课考做题,语言课分笔试和口试。三门课程放在一起考,考完之后,再用汉语和蒙语做自我介绍。 只需要介绍名字和年龄即可。 做题对于小方喀拉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以他十多年的做题经验,参加一场小学一年级的考试,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拿上毛笔之后,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是字有点,怎么说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也不知道欧洲人此时发明了钢笔没有,若是买不到钢笔的话,恐怕还是得练毛笔字。” 数学题共十道,前面八题都很简单,是最基础的四则运算。不过最后两题,薛凤祚给宗亲们上难度了。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二十七头,下有七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鸡兔同笼,可以称得上是一道历史悠久的题目了。只用瞪眼法一算,小方喀拉就将正确答案写了上去。 半足数减头数,得兔数;头数减兔数,得雉数。 不过最后一题却让方喀拉犯难了,倒不是因为题目太难,而是因为题目超纲了,没法用现在学到的知识计算。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翁,母,雏各几何? 只需设未知数,列方程式,这道题目就解决了。可是这样一来,就需要用到拉丁字母和阿拉伯数字。 虽说这两个东西此时已经传入中国,但是还不曾有人想到过,可以用它们来解数学题。 观念是最难改变的,阿拉伯数字曾两度传入中国,却从未被启用过,直到十九世纪才得到广泛的使用。 “或许,我可以以皇帝之尊,将此法推行全国?”方喀拉如是想到。 第十章 崇德八年 和其他人的抓耳挠腮不同,小方喀拉早早的就写完了全部的考题,心里盘算着若是待会被人问起,自己该如何作答。 阅卷和口试同步进行,二者也差不多同时结束。经过两个月的学习,在座的所有学生都能用汉语和蒙语做自我介绍。 主要是汉语,因为大部分学生有一个来自蒙古草原的额娘,耳濡目染间,蒙语其实已经差不多学会了。 或许是因为题目比较简单,众人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只有少数几个平时贪玩的子弟成绩不太理想。就比如代善的孙子,岳托的第六子祜里布,成绩还没他胞弟富英武好。 当然,小方喀拉不出意外的夺得了魁首,毕竟只有他将最后一道数学题给做出来了。 批阅后的考卷已经按照成绩优劣的顺序叠放整齐,都放在了皇太极的案前。皇太极看完后,就会传到诸王手中传阅。 七十六份考卷看完,皇太极的脸色有些发青,考第一的是他的儿子,考倒数第一的也是他儿子。搞得他都不想将常舒的卷子传下去了,这娃的正确率堪堪过半。 方喀拉最后一题的解法让在场的诸位啧啧称奇,这可是没见过的新事物,而且看上去简单明了,比算筹什么的要简洁得多。 “方喀拉,最后一道数学题,为何诸子弟都不会解,唯独只有你解出来了,莫不是薛侍读泄题?” “父皇,何以如此不信任儿臣?此法乃薛侍读所说之西洋之法,为西洋传教士所用。薛侍读曾跟儿臣说过,明国的朝廷里有一位名为汤若望的传教士,多年前曾帮助徐光启完成《崇祯历书》的编撰。” “薛侍读曾向汤若望请教过数学,窥得西洋数术一二,只不过此法与传统的算筹算盘不合,故薛侍读不曾教授。” “因儿臣于数算之道颇具天赋,多次向薛侍读讨教,薛侍读这才将所学之西洋之法说与儿臣听。” “而且薛侍读只说了相关的概念,并未教授儿臣如何运算。儿臣解题所用之法,俱是儿臣思虑所得。” 皇太极听完以后,看向薛凤祚。“薛侍读,皇九子所说是否属实?” “回陛下,属实。西洋数术之法臣亦不精,只知晓大概,却不曾想到殿下只根据臣的只言片语,能做到如此地步。” “是这样,那看来是朕冤枉小九了。”随后皇太极揭过此事,不再提及,而是说起了学堂之事。“学堂开办至今,不过区区二月,却卓有成效。诸子弟一改往日不学无术之风气,休沐之余,多行侍奉双亲之事,朕心甚慰。” “然宗室子弟不可偏于文,亦须知晓武事,故朕特命明国蓟辽总督洪承畴教诸子弟兵事。” “文教之事朕已知晓,若武事亦有所成,朕将不吝封赏。” “传朕旨意,令学堂诸子弟于大清门前演武。” “遵旨。” 学子们要先行出宫,他们还要回学堂抄家伙。 很快,大清门前便站满了人。皇太极坐于御道之上,诸王随侍左右,王爷后面则站着八旗大臣。 大清门前旌旗招展,小方喀拉等人已在学堂门前集合完毕,只待听到洪承畴的命令之后,就会迈着铿锵的步伐,从武功坊走到文德坊。 鼓声响起,小方喀拉握紧了手上的木制长铳,神情稍显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与阅兵。 第一排学生手持长盾,二三排手持 “林。” 洪承畴的命令已经下达,其徐如林,众人踩着鼓点齐步向前走去。走了差不多有二十步,阵型依旧齐整,步伐仍旧整齐划一。 门前的皇太极等人频频点头,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这般整齐的军容,他们只在明国将领的家丁身上看到过。 当然,学子们的起势远不及那些家丁。 “风。” 其疾如风,鼓声变得急促起来,小方喀拉等人由齐步走切换成齐步跑。 “好。”皇太极大声叫好,短短两个月,洪承畴能将一群孩童操练到如此地步,真不愧是当世明将。 其余诸王也纷纷叫好,一双眼睛盯着自家的孩子看。比如豪格就盯着齐正额,看着他手持一杆长枪,架在长盾上跑。多尔衮则看向自己的独女东莪,手持木制长铳,一脸严肃。 学子们走到大清门前的时候,洪承畴开始变阵。 “山。” 不动如山,学子们停了下来,双眼注视前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散。” 方阵以什为单位,四散开来,各自结成小阵。依旧是一长盾在前,二圆盾其后,两火铳手在圆盾之后,三长枪手居中,两短枪最后。 散开以后,依旧徐徐前进。直到十步以后,再次结成方阵,演武一事才告一段落。 事实证明,学堂教育真的有效,短短两个月时间,宗亲们已经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而随着学习年限的增加,他们的成就只会变得更大。 不过还是有些不足,皇太极将洪承畴叫到了跟前,问道:“洪侍读,我大清以骑射起家,为何不见诸子弟演练骑射?” 总共就几十个毛人,还有三分之二左右的人不足十岁,安排这帮人骑马射箭,出了事怎么办?当然洪承畴没说的这么直白,“回陛下,诸皇子宗亲年纪尚小,贸然开始学习骑射,容易发生意外。” “而且学堂场地狭小,无法施展开来。” 不过皇太极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管下令,该怎么执行是洪承畴的事。“即日起,年十岁以上皆骑马开弓。地方小了就在学堂之侧在营建一校场,专供子弟骑马射箭。” 虽说皇太极不满学堂没有教授骑马射箭,但是演武之后,学堂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是受到了皇太极的嘉奖,每个人都得了赏赐。 不过都是赏赐金银,他们的官职没有任何改变。倒是哲哲的侍女珍哥,被皇太极升为了嫔,从此脱离了下人的身份。 至于学生们,演武之后依旧是朝五晚八的学习。 春去秋来,小方喀拉等人在学堂里已经学习了七个多月了。人长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如今再开弓狩猎,应该不会再有人质疑猎物的成份了吧? 八月初九,艳阳高照,小方喀拉如往常一样在学堂里上课。上的是汉语课,范文程正在用汉语讲授论语。 忽然一群太监闯进了学堂,将正在学习的三个皇子和十一个皇女全部带走了。 走的非常急,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第十一章 病笃 皇太极昏厥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昏厥的。 其实自海兰珠病逝以后,皇太极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山峻则崩,木高则折,年富则衰,此乃天特贻朕以忧也。” 为此皇太极减少了日常事务的处理,甚至还向萨满做过祈祷。不过没什么用,肌体的衰老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初九上午,皇太极驾临崇政殿,与亲王贝勒们商议朝政。前段时间阿巴泰征明大获全胜,俘获大明宗室文武凡千馀员,人民、牲畜、金币以数十万计。 如今经过两个月的休整,且秋收在即,皇太极再次起了征明的心思。 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十钟。”对于一个致力入关的皇帝来说,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明人收获粮食,这明显做不到。 入关抢粮抢人,既能削弱对手,又能增强自身实力。 只不过对于谁统军征明,皇太极有些犹豫不决。看着陛前年富力强的多尔衮三兄弟,皇太极不由得感叹上天对他何其薄也! 若是他还能多活十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立方喀拉为嗣。十年之后,方喀拉十六岁,哪怕是自己走了,他也能安稳登基。 可惜,时间不够了! 征明统帅的最佳人选其实是济尔哈朗,这人对皇太极忠心耿耿,而且也知道了皇太极的心意。只可惜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够。 面对皇太极随时可能驾崩的情况,济尔哈朗不宜外出。 同样,豪格和多尔衮也不能外出,外界对他二人继位的呼声最大。 多尔衮有两白旗支持,实力最强。 豪格手里虽然只有一个正蓝旗,但是他作为皇太极的长子,天生受到两黄旗的支持。依靠两黄旗加正蓝旗,和多尔衮算是旗鼓相当。 当然,两黄旗的支持是有限的,他们支持的是皇太极儿子这一重身份,而不是豪格这个人。哪怕换个人登基,只要这个人是皇太极的儿子,他们都会支持。 多尔衮率军出征,豪格就没有了掣肘,登基顺理成章。但是多尔衮大军孤悬在外,如果他不认同豪格继位,可能会引发内斗,到时候只会便宜明人。 至于豪格,没有那个能力,可为将而不可为帅。而且,豪格一旦外出,多尔衮就没有了对手,登基成了必然。 代善已老,其余就只剩阿济格和多铎。 阿济格有勇无谋,不可为主帅。多铎倒是合适,可再让他立功的话,豪格还能不能依靠皇太极长子的身份,与他们兄弟三人分庭抗礼呢? 思虑再三,皇太极最后拍板道:“不必争了,这次征明由多铎为帅,阿济格为副,领正白旗和镶红旗出征。” 这时,只听到咚的一声,皇太极跌倒在地,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陛下!” 济尔哈朗眼疾手快,快速冲到丹陛之上,将皇太极扶起,同时高喊:“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众人这才醒悟,豪格连忙上前和济尔哈朗一起扶住皇太极,其余人也都围了上去。 多铎和阿济格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将皇太极送至凤凰楼处,便迅速出宫。 济尔哈朗破天荒的邀请代善入府一聚,多铎和阿济格紧随在多尔衮之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宫内众人,直到出宫以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皇太极这次昏厥和以往不一样,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清宁宫里,皇后哲哲心神大乱,仿佛是要天塌了。 经过最初的慌乱以后,哲哲定下神来,“通知各妃嫔来清宁宫,再去将学堂里的皇子皇女们接回来。” 皇太极是当着众人的面昏倒的,再封锁消息已经没了必要,说不定此时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盛京了。 再说皇后哲哲没有儿子,谁继位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很快,清宁宫里便聚满了人,小方喀拉也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清宁宫。看着昏迷的皇太极,小方喀拉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伤心。 其他妃嫔们也哭做一团,不知道是为皇太极而哭,还是为自己而哭。大清的落后性在这一刻显露无遗,都十七世纪了,竟然还有人殉。 小方喀拉擦干眼泪,开始安抚自己的额娘还有姐姐:“额娘,阿姐,你们别哭了……” 而同一时间,济尔哈朗的王府,多尔衮的王府,乃至于豪格的王府,都有人在谈论。而谈论的事情只有一个: 谁来继承大统? “二哥,陛下这会怕是撑不过去了,不知你倾向谁人继承陛下的皇位,是豪格还是多尔衮呢?” “阿弟,老夫早已赋闲在家,不问政事,你问我这些,岂不是问道于盲?” 代善因地位尊崇,又是努尔哈赤的嫡长(褚英死后,代善就是嫡长子),一直受到皇太极的打压,尊其位而不任其事。 “二哥,这可不是一般的政事,一个不好,我大清的大好前途可能就没了。你身为大汗的嫡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汗打下的江山陷入纷争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驾崩以后,继承皇位的人选就在豪格与多尔衮之间。但你是知道的,从小陛下就对我照顾有佳,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全靠陛下的照顾。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皇位应当由陛下的子嗣继承。” 代善见济尔哈朗将话挑明,还是有些迟疑:“阿弟,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陛下只是昏迷而已,说不定待会就醒了。” “二哥,你糊涂啊!今时不同以往,刚才的情况你是亲眼看到的,整个人都栽倒在地。” “父死子继。”思虑良久,代善给出了 “二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两黄旗作为大汗亲兵,这是父汗当年留下的规矩。父汗将两黄旗授予我们兄弟三人,不就是想让你继位为汗吗?” “是皇太极抢了你的汗位,当然他做的确实很好,可豪格是什么人?难道二哥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你的皇位,落到豪格那个废物手中吗?” “二哥,我正白旗坚决拥护你为大清皇帝。” “是啊,二弟,你还有什么好想的,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你的,你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阿济格和多铎二人跪在多尔衮面前,坚决拥护其继承大统。 豪格在肃亲王府内坐立不安,良久才叫来几个亲信:“你们去将图尔格、索尼、鳌拜、谭泰等人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第十二章 帝崩 小方喀拉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给皇太极喂服汤药,可不管他如何努力,药就是喂不进去。 哪怕是有太监捏开了皇太极的嘴巴,药送到嘴里后也会顺着嘴角流出。 若不是皇太极还有微弱的脉搏,鼻孔还有微弱的呼吸,恐怕都要准备天下缟素了。 皇太极的身体始终没有好转,反而还恶化了不少。到了晚上,太医几乎已经探查不到呼吸了,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召诸王贝勒入宫!” 亥时,皇太极驾崩,天下缟素。 这一刻起,包括小方喀拉,皇后哲哲在内的所有后宫成员,都将成为旁观者。真正能说的上话的是: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豫郡王多铎。 代善是诸王之首,皇帝之兄,他一边安排皇太极的葬礼,一边找诸王商议继承皇位的人选。 “内外和硕亲王以下、牛录章京以上、皆截发辫;和硕福金以下、牛录章京等官命妇以上、亦截发。公主下嫁者、衣带缟素不截发。” 说着,代善带头剪去自己的发辫放入托盘,其余人也相继剪下发辫。 小方喀拉没想到还有这习俗,毫不犹豫的将脑后的小辫子剪掉。别人都是齐肩剪断,他直接贴着头皮剪的。 同时皇太极驾崩的消息,还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往蒙古和朝鲜。 王以下,奉国将军以上;公主以下,固山格格以上;和硕福金以下,奉国将军之妻以上;咸集清宁宫前,诣大行皇帝几筵焚香跪奠酒三毕。皆起立举哀。 固山额真昂邦章京、承政等以下,咸集崇政殿前。固山额真、昂邦章京承政等命妇以下,俱齐集大清门外各按旗序立。举哀。 外面天下缟素,哀悼大行皇帝陛下,而崇政殿旁的东庑房里,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我正白旗支持睿亲王继位,睿亲王征蒙古,克朝鲜,破松锦,战功赫赫。他若是不能当皇帝,其他人就更不能当了。” “不然,肃亲王同样久经沙场,战功彪炳,且为陛下亲子,理应肃亲王继位。” “索尼章京所言甚是,先帝有皇子在,一定要在皇子中选立新君。其他的都没有继承先帝之位的合理性。”镶黄旗大臣鳌拜站在了正黄旗大臣索尼这一边。 “放肆,诸王贝勒在场,哪有你们两个奴才说话的资格,给本王出去。”多尔衮见鳌拜和索尼旗帜鲜明,直接以地位压人,将二人赶出了东庑房。 等二人离开以后,代善开口道:“我觉得索尼和鳌拜所言还是有道理的,陛下的子嗣更适合继承皇位。” 多尔衮不同意豪格继位,同样豪格也不支持多尔衮继位,众人相持不下。 “要不大家都别争了,让我多铎来做这个皇帝,父汗的遗诏里也有我的名字。” 多尔衮目前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因为在松锦之战中受了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以后也不会有儿子了。也就是说哪怕是多尔衮做了皇帝,最终还是会落到多铎或者其子手上。 既然迟早都会到他多铎这一脉来,不如直接省去中间商。 不过没有人支持多铎做皇帝,哪怕是多尔衮也不支持。“父汗的遗诏中不只有你,肃亲王豪格也在其中。” “不立我的话,那就立礼亲王为帝。” 见多铎扯到自己身上,代善连忙挥手表示拒绝:“若是睿亲王能够即位,是我大清之福。否则就应该立皇子。至于我,已经老了,不能胜任这个皇位。” 瞧代善这话说的,多尔衮为什么不做皇帝,是他不想吗? 是皇太极亲领的两黄旗,代善手中的两红旗,豪格手中的正蓝旗,济尔哈朗手中的镶蓝旗不同意!!! 哪怕多尔衮三兄弟手中的两白旗是当初努尔哈赤的两黄旗,实力最强,那也不是其他六旗的对手。 “我也支持先帝的子嗣继位,肃亲王作为长子,理所应当继承皇位。睿亲王,还请您以国事为重,支持肃亲王继位。” “郑亲王,那你为什么不劝劝肃亲王,让他以国事为重,支持我多尔衮继位呢?” “反正我坚决不同意肃亲王继位。” 商谈再次不欢而散,出宫以后,又各自联络自己的亲信。 两黄旗的大臣们依次拜访肃亲王豪格,表示支持他继位。豪格意气风发:“此次皇位争夺,是六旗对二旗,优势在我!” 皇位之争一共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八月十四这天,还是在东庑房里,两黄旗的索尼和鳌拜再次列席。 鳌拜、索尼拔出腰间长剑,对着诸王说道:“先帝对我们的恩情有天大。要是不立先帝的皇子,我们宁愿以死追随先帝于地下!” 豪格见两黄旗的人如此力挺自己,觉得大事已定,故作谦让道:“豪格德小福薄,怎敢有继统之意?” 这一谦让就真的让出事来了,多铎开始翻豪格的旧账:“难得肃亲王有自知之明,杀妻之人岂能为大清之主?” “肃亲王不当立,当立者乃睿亲王。” 双方再次争执不下,两黄旗坚决拥立皇太极子嗣,两红两蓝也有此意,只有两白坚决拥立多尔衮。 见众人一直吵到中午也没吵出个结果来,济尔哈朗图穷匕见,不再支持豪格。“诸位,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殡天数日,我们却连谁克承大统都商量不出来,不是让那些汉臣们白白看笑话吗?” “既然肃亲王和睿亲王互不相让,那就都别争了,我们在陛下其他的子嗣里选一个出来继承皇位。” 说完济尔哈朗看向鳌拜和索尼:“两黄旗的人怎么说?” “只要是先帝的子嗣,我鳌拜愿意为其效命。” “我索尼也是。” “礼亲王呢?” 两人昨晚通过信了,所以代善立刻说道:“两红旗无异议。” 接着济尔哈朗看向多尔衮三兄弟:“睿亲王,武英郡王,豫郡王,陛下子嗣继承大统是大势所趋,你们两白旗是否要为了争夺皇位而兵戎相向?” “不敢。” 济尔哈朗没有问豪格,两黄旗和两白旗还有他手里的镶蓝旗都支持皇太极子嗣继位,只要两白旗不反对,那么豪格的意见就可有可无了。 “既然大家都对陛下子嗣继位无异议,那我提一个人选。” “皇九子方喀拉!诸位觉得怎么样?” 第十三章 福临 在济尔哈朗提出方喀拉继承大统的时候,多尔衮便知大局已定。他不可能在其他六旗全部反对的情况下强行登基,除非他有信心只依靠两白旗干翻其余六旗。 豪格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哪怕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多尔衮也要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皇九子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这个很简单,先由礼亲王,睿亲王您以及本王三人辅政,直到皇九子大婚。” “对于本王提的这个方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着济尔哈朗看向在座的诸位王亲重臣。 “两红旗无异议。” “镶黄旗无异议。” “正黄旗无异议。” “正白旗无异议。” “镶白旗无异议。” 代善不仅能保住原有的权势,还能捞到一个辅政大臣的职位,自然不会反对。反正都是皇太极的儿子继位,谁当不都一样吗? 两黄旗同样无异议,他们只在乎皇太极的儿子继位,至于是哪个儿子,他们并不在乎。只要皇帝还是皇太极这一脉,他们就能保住自身的权势,保住上三旗的地位。 多尔衮三兄弟争位虽然没有成功,但结局相对来说还算好的,也能够接受。 就此,长达五天的皇位争夺战,以一个皆大欢喜,只有豪格受伤的局面结束。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进宫拥立皇九子方喀拉继位。” 此时皇太极的灵柩安放在崇政殿内,以皇后哲哲为首的后妃皇子皇女们,俱在崇政殿内守灵。 “臣等恭请皇九子即皇帝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日,诸王公大臣迎立方喀拉于崇政殿。 一众宗室在皇太极灵前立下誓词:“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阿济格、多铎、阿达礼、阿巴泰、罗洛宏、尼堪、博洛、硕托、艾度礼、满达海、吞齐、费扬古、博和托、吞齐、喀和托等。 不幸值先帝升遐,国不可无主,公议奉先帝子缵承大位。嗣后有不遵先帝定制,弗殚忠诚,藐视皇上幼冲明知,欺君怀奸之人;互徇情面不行举发,及修旧怨倾害无辜兄弟,谗构私结党羽者。 天地谴之、令短折而死。” 原来真的不是大玉儿在咒多尔衮,而是他们确实发过这样的誓言。 其他八旗大臣也在灵前宣布效忠新帝如效忠皇太极,若欺凌少主,结党营私,则天地谴之,即加显戮。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三王辅政,在皇太极灵前对天发誓:“兹以皇上幼冲,众议以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辅政,我等如不秉公辅理,妄自尊大,漠视兄弟,不从众议,每事行私,以恩讐为轻重。 天地谴之,令短折而死。” 从此君臣名份已定,只等祭告皇太极灵柩,祭告郊庙,便能正式登基为帝。 小方喀拉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当一众宗室重臣跪在自己面前,说拥立自己为帝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相反,小方喀拉荣辱不惊,看起来十分平淡,仿佛当皇帝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这也让诸王贝勒们高看了一眼。 倒是大玉儿,完全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砸晕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位竟然会落在自己儿子头上。不过大玉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我儿被尊立为帝,小女也早已许了额驸,如今我再无任何遗憾,愿随先帝而去。” 见庄妃主动要求给皇太极殉葬,众人连忙劝阻。礼亲王代善道:“庄妃娘娘忠于先帝之心,天下咸知,然皇九子年幼,须人抚养,还请庄妃娘娘以国事为重,莫生追随先帝之念。” “还请庄妃娘娘以国事为重,勿生追随先帝之念。” “额娘,你不要离开我。”方喀拉一边哭,一边抱着大玉儿的腰,不让她殉葬。 见众人极力劝阻,又念着方喀拉年纪尚小,大玉儿只得息了殉葬的心思。 皇位之争落下帷幕,众人开始用心操办葬礼。不过葬礼要办,皇太极生前定下的征明事宜也要继续。 八月十五日,拥立方喀拉的第二天,多铎和阿济格等率将士驻防锦州,择机入关。此次征明,旨在抢掠,人口,粮食,金银多多益善。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些聪明之人,喜欢在非常之时行聪明之事。 十六日,代善的孙子阿达礼(代善三子萨哈廉的长子)前往睿亲王府拜见多尔衮,“王爷,大家都认为只有您最适合当皇帝,大家也愿意支持您做皇帝,只要您同意,我们便誓死追随您。” 多尔衮听后,面色如常:“你们?除了你还有哪些人支持本王?” “还有我二叔硕托,他的亲信吴丹正在门外等候王爷您的召见。” 很快吴丹也来到了多尔衮面前,将硕托所托之事告知:“启禀睿亲王,我家主子让我给您带话,内大臣图尔格以及御前侍卫都愿意拥立王爷您为皇帝。” 多尔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看着阿达礼:“这件事是我二哥知道吗?你们要不替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代善今年刚过六十大寿,比皇太极还大了八岁,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和他前几年的经历有关,受到皇太极打压的同时,五子,三子,长子,六子相继离世。 尤其是长子去世时,代善伤心的跌落下马,摔伤了腿。后来狩猎途中,又从马上跌落,腿上伤变得更加严重。 如今操办皇太极丧事已是勉力为之,这会正得空,躺在榻上休息,二儿子硕托和孙子阿达礼走了进来。 “阿玛,我们已经决定拥立睿亲王为帝。” 代善瞳孔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玛法为何默不作声?” “诶!”代善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已对天立誓,为什么又说这话?不要再改变主意!” 两人在代善这里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去探探济尔哈朗的口风。本来多铎是最合适的,但是多铎已经率军出征。 不过他们在济尔哈朗那里吃了闭门羹,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济尔哈朗赶出了府。两人只得再次来到礼亲王府,准备好好劝说代善。 见两人依旧执迷不悟,代善动了真气,大声斥责道:“为什么还胡说八道?听任你们闹下去,一定会招来大祸!” 于是代善命人将硕托和阿达礼抓了起来,随后派人通知济尔哈朗,多尔衮等人议事。 两天后(八月十八),硕托及其妻,阿达礼及其母,图尔格,吴丹等人扰政乱国,以叛逆论死。 随后,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三位辅政大臣联名上书方喀拉:“方喀拉者,倭人也,不可为君名。” 维崇德八年,岁次癸未,方喀拉下线,福临正式上线。 第十四章 登基 国舅额驸、内大臣阿布泰,在皇太极丧事期间,不入内廷斋戒,却私自出城送豫郡王多铎出征,实乃负主恩、无人臣礼之辈。 经诸王、贝勒、贝子、固山额真、议政大臣等人商议,剥夺阿布泰统领的牛录,废其国舅额驸、内大臣之名。 二十二日,两黄旗大臣宣布效忠福临。虽然誓词和之前别人发誓的时候差不多,但是两黄旗就是要单独发誓。 这可能是因为两黄旗由皇帝亲领,同其余六旗相比,他们和皇帝的关系更加亲近,所以要特立独行。 二十四日,诸王、贝勒、贝子、率文武各官祭告皇太极:兹者龙驭上宾,臣等以大位不可久虚,国家不可无主,议奉皇子嗣承大位。伏祈昭鉴! 由此,正式昭告天下,由皇九子福临继承皇位。 二十五日,是福临开启正式即位程序的第一天。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在郊外祭天,在城里祭祀太庙。 太庙就位于大清门东侧,里面供奉着他爱新觉罗家的祖宗,以及大清的奠基者努尔哈赤。 “孝孙嗣皇帝臣敢昭告于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曰:维崇德八年八月初九日,皇考上宾,诸伯叔兄及文武群臣咸以大位不可久虚,国家不可无主,爰奉藐躬,继承大统,改明年为顺治元年,伏祈昭鉴。” 没有任何体验感,福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登基后的年号已经被定为了顺治。三位辅政亲王只是在将结果出来后,进宫通知了一下他。 晚上,福临在永福宫里激动的睡不着觉,拉着自己的额娘、姐姐以及苏茉儿说话。 “额娘,阿姐,我要做皇帝了!你们开心吗?” “开心,怎么能不开心呢,我弟弟是大清国的皇帝,日后若是我被人欺负了,弟弟你可要为姐姐我做主啊!” “阿姐放心,以后我封你为长公主,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就诛他九族。” “诛九族是吧?长公主是吧?半个多月没去学堂上学,还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学业,都给我看书去。”大玉儿一人弹了个脑瓜崩,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大清皇帝和大清长公主瞬间焉了。 这段时间皇宫里的气氛太过沉闷,所以福临适当的开了个小玩笑,果不其然,永福宫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福临,你虽然做了皇帝,但是年纪还小,还需要多加学习,不可轻易插手政事,遇事多向郑亲王和范侍读请教。” “你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大玉儿将福临和娜图揽入怀中。 福临郑重的点了点头:“额娘,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我会开创一个比现在更大的基业,我要让大清的龙旗插遍天下。” 深夜,福临独自坐在案前,思考着明天登基大典的事宜。明天的登基大典大概是他最近几年唯一一次插手政务的机会,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王公大臣们不会轻易反驳新君的圣旨。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虽说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已经出现了偏折,但难保不会因其惯性又重回原本的轨道。 原本历史上福临即位后,只有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辅政,随后多尔衮借着事由剥夺了济尔哈朗的辅政地位,开启了一人辅政的年代。 随后一把推翻皇太极优厚汉人的政策,重启圈地,占房,投充,逋逃等加剧汉满矛盾的政策,以及大肆屠城。 江阴八十一日,嘉定三屠。 如今多了一位代善辅政,可福临看着那代善的老态,心里不由得发虚。代善能不能压制住多尔衮,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汉满关系, 跪拜礼, 压制多尔衮, 还有人殉,都大清了,竟然还有人殉,简直不可理喻。好在目前只有敦达里、安达里两人给皇太极殉了葬,暂时还没有后妃殉葬。 福临在纸上写了划,划了写,直到子时过后,才拿出一份比较满意的说法。 寅时,天边微亮,刚睡下不久的福临便被三德子唤醒,很快便有侍女们端着朝冠,朝服,衮服,朝珠,朝带进来。 棉质石青色衮服罩于朝服之上,绣五爪正面金龙四团,两肩前后各一。其章左日、右月,万寿篆文,间以五色云。 朝服穿好以后,福临走出永福宫。此时已是八月底,辽东已是分外寒冷,朝服和衮服显得有些单薄。三德子拿了一件里子是红色的皮裘披在福临身上,这才暖和起来。 辇车已经停在永福宫门口,只等福临登辇。福临一脚踏上软凳,却见自己的乳母想要跟着自己一起登上御辇,伸手将其拦住:“此非汝所宜乘。” 接着独自登上辇车,经东掖门前往笃恭殿即位。 以礼亲王代善为首的诸王、贝勒以及文武群臣在笃恭殿门口跪迎。福临穿过人群,从中间御道拾阶而上,踏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向位于陛阶之上的龙椅。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等王公大臣依次入殿,准备向福临行跪拜礼。 这时福临从龙椅上起身,快速冲到代善面前,双手将其扶住,操着奶声奶气的口音说道:“礼亲王乃朕之皇伯,宗亲伯长,又为辅政大臣,毋拜也。” 接着福临又扶起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辅政大臣者,佐君王理天下,当坐而论道,毋跪也。” “来人,赐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座。” 顿时殿内议论纷纷,也没有太监去搬凳子。“还愣着干嘛,难道朕的话不管用吗?去搬凳子过来,从即日起,辅政大臣见君不跪,拱手行礼即可。” 福临回到龙椅之上,看向阶下的臣子:“众爱卿平身。自今日起,废跪拜礼。” “臣等谨遵圣谕!” 废跪拜礼是施恩于臣下,毕竟能站着,没有愿意跪下去。有了一个好的开头,福临对接下来的事更加有信心了,当下便命令三德子宣诏。 即位诏书其实已经由代善等人拟好,为皇太极议庙号谥号,尊立皇后哲哲为母后皇太后,庄妃大玉儿为圣母皇太后,大赦天下是应有之义。 只不过福临又加了点新东西进去。 “朕闻古之圣贤皆以孝治天下,故有孝文为母亲尝汤药之事,孝武开举孝廉之制。弗能孝事双亲,其必不能忠君。为主殉葬,实夺其孝且不能尽其忠,更重吾君父不德,吾弗取也!故有此诏,咸告内外,尽废人殉之事。” “朕年幼冲,尚赖诸伯叔兄、大臣共襄治理。内三院乃皇帝所钦用,故备咨询之所,当以辅政大臣领之。今改内三院为内阁,统领六部,以礼亲王代善为内阁总理大臣,以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为副大臣。 肃亲王豪格,豫郡王多铎,饶余贝勒阿巴泰,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侍读范文程,侍读洪承畴皆入阁,为议政大臣。” “钦此!” 第十五章 内阁 笃恭殿内安静无比,众人都在消化新君的第一道圣旨。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等人低头沉吟,思索着三件事的可行性。多尔衮是不太情愿的,若是可以,他愿意单独承受辅政的痛。 济尔哈朗眉头紧皱,思索着福临的用意。皇太极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从其他兄弟里抢过来的权力,可不能一天时间就全给还回去了。 跪拜礼只是细枝末节,而且济尔哈朗也乐见其成,所以一开始没说什么。本以为后来的天子诏书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成想福临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一来就掺了这么多私货。 废人殉大家都能理解,估计是那天大玉儿自请殉葬的事给了福临阴影。好在自己等人给劝住了,不然以福临的性子,等他长大后估计就要清算逼杀生母的众人了。 殉葬的传统沿袭自蒙古,大明朝开创之初还实行了好几十年,直到英宗时才被废除。 大清也不是不能废除,相反废除以后还能彰显新君的仁德。毕竟自愿殉葬的人少之又少,这点多尔衮十分有感触。 大多数都是被自愿殉葬的。 只是这最后一点,那就值得玩味了,改内三院为内阁,还要统领六部。 这样的话,大清的内阁就和南边明朝的内阁完全不是一个事物了,有点像汉丞相府和唐政事堂的结合体。 自明太祖朱元璋废中书省以来,这片土地上已经两百多年没出现过宰相了!大清自建国以来,也不曾设立过宰相。 皇太极废了其他三大贝勒的地位,实现了南面独坐,随后不断扩充手中权力,才有了如今中央集权的架子,随后才有了内三院。 可如今福临太过年幼,根本无法亲政,皇太极收拢的权力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威胁。 要不然的话,历史上的多尔衮也不会在废掉济尔哈朗辅政的权力以后,实现大权独揽。 摄政王-叔父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 福临想的很简单,反正都要当几年傀儡,与其被动的当,不如主动一点。这样还能多塞点人进去,搞掉一个济尔哈朗容易,搞掉七八个人就困难了吧? 政治需要妥协,可同样需要斗争。而斗争的万胜之法便是: 拉拢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而多尔衮三兄弟就是那一小撮。 代善是真没想到,这朝廷的风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以前皇太极对他百般打压,就是不让自己涉及政事。 可如今换了个皇帝,先是被推到了辅政大臣的位子上,然后又成为了内阁总理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波,必须支持! 笃恭殿的寂静被代善的声音打破:“臣代善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表示对福临的支持,代善只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没有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济尔哈朗大概也捋清了福临的想法,同样起身表示支持。内心却想着,还是自己的堂哥看人准,福临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慧,如今看起来办事还老成,真是咱大清之福。 豪格同样是亲王,也是一旗之主,四大亲王里就他没有混上辅政的位子,怨气自然是有的。原本还是皇位的不二人选,结果到最后啥都不是,落差有多大可想而知。 如今设立内阁,他作为议政大臣入阁,虽说地位还是低于其他三王,但比之前的情况要好多了。 他没有道理不支持。 大家都表示支持,多尔衮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只见他脸色铁青,起身拱手道:“臣多尔衮接旨。” 至此,福临想做的四件大事完成了三件半。关于汉满关系,福临能做的就是把范文程和洪承畴塞进内阁,剩下的只能等待合适的机会。 “好,这政事朕就交给三位叔伯了。朕年幼,还当以学业为重,当继续入学堂读书。” “只是朕身为皇帝,需要不只是学问,还应当熟悉政事。朕的想法是,每日从三位叔伯观政一时辰,然后入学堂读书。” “不知叔伯们意下如何?” 代善脸色和善,难得没有这么顺心过了。福临信任自己,对自己委以重任,自己自然不能辜负了福临的信任。 “陛下身为皇帝,何须询问臣子的意见?不如选在卯时观政罢,这样不会耽误白天的学习。” 内阁的办公地点就在东庑房里,这里也是他们之前议政之所。福临皇位继承人的身份,便是众人在东庑房里定下的。 做了皇帝,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比如睡懒觉。以往学堂休沐的时候,福临在给皇太极和哲哲请安问好以后,就会回到永福宫睡一个回笼觉。 谁来喊他起床都不好使! 如今不行了,才三点多钟,福临就被三德子给唤醒了,然后就是一群侍女服侍穿衣。 不是说做了皇帝就要天天穿龙袍,再大的家业也不能这么折腾。龙袍属于吉服,一般是重大节日或者祭祀的时候穿。 至于昨天继位大典的朝服,那穿着次数就更少了。只有皇帝登基、大婚、万寿盛节、元旦、冬至、祭天、祭地等重大典礼和祭祀活动时能穿。 不年不节的时候,皇帝一般身穿常服。今天侍女们给福临穿的,便是一件酱色暗花缎常服袍。不过皇太极的丧期未过,还需在外面罩上一层白色的丧服。 要等到第二十八天,才能去掉丧服。只有已经率军出发的多铎阿济格等人,此时已经释服。 虽说如今是皇帝了,但福临依旧住在永福宫,母后皇太后哲哲仍旧居于清宁宫。哲哲现在看福临是越看越满意,很多皇太极给她的好东西,都被她送到了永福宫。 临近卯时,已是圣母皇太后的大玉儿拉着福临的手,嘱托道:“观政的时候在一旁听着就好,仔细观察他们如何处置政事,不要轻易插手。” “额娘,我知道,我年纪还小,不能亲政,要多向叔伯们学习。” “快去吧,第一天观政,可不要去晚了。” 屁大点的皇宫,福临拒绝了三德子坐辇车的提议。因为观政的原因,他没有时间参加学堂的晨练,若是还选择坐轿子,那岂不是在早夭的路上越走越远? 当福临抵达东庑房的时候,内阁成员已悉数到齐,包括范文程和洪承畴。 起身迎接皇帝陛下的降临后,在内阁总理大臣、礼亲王代善的主持下,内阁开启了今日第一次,也是大清朝第一次内阁议事。 第十六章 观政 今天的议题很简单,征明。 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来往于中原与辽东之间,经营范围不仅仅局限于正常的贸易。很早以前,他们就向辽东地区走私了大量的军需物资,诸如铁器之类。 当然,他们也会出卖大明的消息。 要说什么人的消息最灵通,当然是向范永斗这样,来往于全国各地的商人了。 他们送来辽东的消息,对于居住在紫禁城里的崇祯来说,都是致命的存在。 这次范永斗送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首先是京师的大瘟疫已经持续五个多月了,附近死伤无数。以至于崇祯皇帝下诏释放罪行较轻的囚犯,发内帑治灾,掩埋五座城池里暴露在外的尸骸。 京师自二月至于是月大疫,诏释轻犯,发帑疗治,瘗五城暴骸。 这是一场源于蒙古草原的鼠疫,始于崇祯六年,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十年。而且现在还只是暂时消停,要等到清军入关以后,才会真正消失。 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的巧,也不得不说福临这个名字取的真好,这场席卷全国的大灾疫,竟在顺治元年清军入关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范永斗的意思就是,京城刚刚遭过灾,京师附近的军队战力大减。现在疫情快好了,请最尊敬的大清皇帝陛下快带着兵马来搞事! 要是范永斗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清皇帝做了同学,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会把大明卖成什么样。 还有一个是关于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左良玉收复了被张献忠攻陷的武昌、汉阳,将张献忠赶向了湖广。 张献忠接连攻陷岳州府、长沙府和衡州府,正准备攻打宝庆府和永州府。朝廷疲于奔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献忠在湖广北部肆虐。 而李自成则准备摆脱流贼的身份,在杀掉了罗汝才,兼并其手下人马以后。李自成以荆襄为基,自称新顺王,着手建立政权, 他一边忙着理清内政,招揽流民,“给牛种,赈贫困,畜孽生,务农桑”,一边着手兼并其他合伙人。 先后杀掉了罗汝才,贺一龙,蔺养成,马守应,将其部下兼并,实现了内部集权。摇摆不定的袁时中,也被李自成的部下李过所杀。 至此,十三家七十二营诸大贼,降死殆尽,只剩下李自成和张献忠。 随后,李自成听从部下顾君恩的建议,厉兵秣马,准备图谋关中。再以自己的家乡关中为基业,进而谋取京城。 而孙传庭则聚关中之兵十万,准备再次出关进剿李自成。 一个要出关,一个要入关,这一仗是非打不可。 等众人传阅完范永斗送来的消息后,代善开口道:“诸位,看完后有什么想法?” “依范永斗所言,目前京师空虚,且明国军队都在平叛,我们之前的安排有些太过简单了。应该再派一部人马过去,合阿济格多铎手中之兵,一举攻下宁远城,进逼山海关。” “这吴三桂也真是奸猾,先帝几次招降于他,他却一直推诿。这一次我大清大军兵临城下,我倒要看他如何应对。” 重新被启用的范文程不认同济尔哈朗的提议,“臣有一言,不知可说否?” “内阁既是议政之所,便要畅所欲言。更何况范议政乃陛下亲封的议政大臣,本就有参政之权。范议政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 范文程起身向福临、首相代善、副相济尔哈朗多尔衮,以及其他议政大臣拱手,“诸位,先帝定下征明之策,乃是为了抢掠人口,粮食,而非为了攻城拔寨。” “明国现在就是百足之虫,哪怕我们打到山海关之下,恐怕也不能速下,反而会折损自己的实力。” “但是明国空虚,我们又不能不打,就向郑亲王说的,逼一逼吴三桂。而且打到山海关之下,更方便我大清入关。” “所以我认为,应当以一主力全力进攻宁远,另遣一偏师入关,破坏明国的秋收,劫其人口财物,以充实我大清。”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选择全都要。既然要大打,那就规模再大一点,兵分两路,一路攻城拔寨,一路负责劫掠。 济尔哈朗也觉得范文程的方案更好,投了赞同票。 “既然大家都同意范议政所献之策,那接下来就决定此次出兵的统帅。”代善看向众人。 多尔衮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主动请缨:“我去,我率大军攻取宁远,以多铎为偏师主将,入关抄掠。” 历史上多尔衮在福临登基后,就和多铎进行了旗色互换,以多尔衮统领正白,多铎统领镶白。不过如今多尔衮头上多了个代善,正白镶白都一样,而且多铎已经到锦州了,所以就没进行换色。 现在还是多尔衮统领镶白,多铎统领正白。 盛京城里他多尔衮要居于人下,不如带兵出去,还能攫取军功,等代善死了,他多尔衮不就成了首相的不二人选了吗? “奴才以为睿亲王不可为帅,可令豫郡王为帅,携主力进攻宁远,以阿巴泰贝勒为副,率军入关。” 说话的是正黄旗的固山额真谭泰,开什么玩笑,你们兄弟三人加两白旗都在外面,这谁能放心? 福临见有人劝阻,也暗自舒了口气,他也不放心多尔衮率军出征。倒不是贪恋权位,而是后来多尔衮实施的一些政策不太好。 如今世界正处于千年未有之变局,东方巨龙应当参与进去,而不是像历史上的大清那样开倒车。 “放肆,你个大胆的奴才,你是想说我多尔衮要谋反吗?”多尔衮一怒而起,用力拍了下椅子的扶手。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相信谭泰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是王爷您身为亲王,不合适冲锋陷阵,他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嘛!” “范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大清以马上取天下,御驾亲征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亲王出征了。” “要不这样,命睿亲王出征,豫郡王回来。”济尔哈朗看向多尔衮,缓缓说道:“睿亲王,不是我济尔哈朗信不过你,而是你作为内阁副相,内阁缺你不可。” “你出征的时候,若是朝中发生大事,我们无法及时联系你怎么办?所以我提议多铎回来,因为你们是同胞兄弟,他多少能代表点你的意思。” “郑亲王老成谋国,若是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以睿亲王为帅,阿巴泰为副,命多铎回师替睿亲王行内阁副相事。” “本王愿随睿亲王出征!” 第十七章 北大荒开发设想 豪格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边缘人物,和多尔衮一样选择攫取军功,增大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毕竟议政大臣虽说进了决策班子,但是在皇帝亲政之前,真正能做决策的只有首相和副相。多尔衮瞄准了内阁首相的位子,豪格退而求其次,瞄准了副相的位子。 虽说豪格和多尔衮是前段时间争夺皇位的对手,但是往前推几年,豪格都是跟在多尔衮后边打仗的。从天聪九年开始,豪格就跟在多尔衮后面打蒙古,打大明,打朝鲜。 多尔衮也觉得自己这个莽夫大侄子用着顺手,便出言赞同豪格出征。 很快征明的人选就定了下来,多尔衮为主,豪格和阿巴泰为副,八旗各部都会抽调一部分人马出征。 前段时间为福临登位出过力的索尼和鳌拜便在出征之列。 代善没有做权臣的心,他已经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老老实实的辅佐幼主便好,便起身向坐于一旁的福临走去。 “陛下,这是我等商议征明的人选,还请陛下做出决断。” “朕尚年幼,不通军机,就按你们商议的实施吧!” 话虽如此说,但福临还是接过了代善递过来的折子,迅速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就和福临刚刚听到的差不多,只有相关人员安排,不涉及具体军事布置。 “很好,皇叔和皇兄都是骁勇善战之人,相信此次出征定能大获全胜。” “作为朕的叔伯兄长,朕希望你们能亲冒矢石,为众军做表率,激励士气。但是作为一军统帅,朕又希望叔伯兄长们能够以大军为重,不要轻易行险。” “这里面的度就要靠叔伯兄长们把握了。” 说完福临起身,向着即将出征的多尔衮,豪格和阿巴泰长长一揖。 众人不敢受皇帝这一礼,纷纷起身避让。不过嘛,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爽的,还有比皇帝给自己作揖更爽的事吗? 代善刚刚来不及劝阻,只能在结束后劝说。“陛下,您是皇帝,我等俱是臣子,岂有皇帝给臣子施礼的道理?” “范文程就是这么教吗?” “来人,将范文程拖出去打十鞭子。” 范文程也是有苦难言。是,福临是他教的不假,可当初他也不是皇帝啊!再说了,自己也没教过这个啊! 不过首相下令,范文程也只能生受这十鞭,只希望这盛京城里没有好生着实打着问这样的套路。 “且慢,皇伯缘何处罚范师傅,就因为朕刚刚给叔伯兄长们作揖?” 代善点了点头。 “朕觉得有些不妥,叔伯们在外血战,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朕打天下吗,好让朕早日成为天下共主。” “叔伯们不吝生死,朕又何必在乎区区身段?” “郑亲王,你亦是朕的皇叔,宗室长者,你且说说范师傅当不当罚?” 代善毕竟是他亲自任命的首相,所以得拉上济尔哈朗一起,这样不会太损代善的颜面。 “陛下既然问起,臣也只好实话实说。臣觉得陛下和礼亲王所说都有道理,礼亲王关心的是陛下作为天子的威严,陛下关心的是为君死战将士之荣辱。” “不如这样,范议政的惩罚不变,惩罚结束后另行赏赐以慰其心。” 好吧,高低免不了一顿打! “就依郑亲王所言吧!” 等范文程受完刑后,脸色有些发白,好在没有内伤。只是这几天坐的时候,不能靠在椅子上了。 其实今天的事已经商议完毕了,只不过皇帝不走,内阁成员们也不好意思离去。只能等着福临离开后,他们在各自散去处理相应的政务。 不过福临还有话要说,自然不能放他们离开。“诸位,父皇生前最惦记的事就是入关,朕当继承父皇之遗志,矢志入关全取天下。” “若要达到此目的,还得各位叔伯,大臣戮力同心。大家务必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不过光有心还不成,还需足兵,足食,民信之矣。且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知我大清现在知己否?治下有多少人口马匹,能征多少大军,岁入粮食几何?矿藏几许,新下之地能否耕作?” “不知我大清现在知彼否?大明治下多少人口,能征多少大军,岁入几何?” “诸位叔伯,兄长,大臣,可否为朕解惑?” 不过很可惜,没人能够给福临解惑。 代善许久不涉政,其余多尔衮,济尔哈朗,豪格等满族大臣都是战功卓着之人。战功卓着,对内政就有些疏忽了。 至于范文程,或许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肯定不全面,他已经离开中枢半年多了。 至于洪承畴,一直被皇太极冷藏,直到福临登基,他这个体育老师才被骤然提拔为议政大臣。对大清的了解不多,要不然首次内阁会议他会一言不发? “臣等无能!” “朕没有责怪众卿的意思。”福临扶起代善,“朕在学堂里和范锦辉聊天时,曾听他说起过,以他们家为首的晋商,每年要为大清输送大量粮食。” “除此以外就是入关抄掠粮食,从朝鲜国征集。难道我大清治下就没有一处可稳定产粮之地?” 福临记得自己上小学时就曾学过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日后的三江平原能够成为产粮基地,没道理在大清只能成为荒地啊。那可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空有宝地而不知利用,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陛下,臣曾任秘书院大学士,对治下水文略知一二。盛京以北,地域广袤而人烟稀少,地势平坦,水网密布。” “若能开垦为田,当为大清输粮亿斤。” “不可,白山黑水之间,乃祖宗发祥之地,皇室狩猎之所,岂能轻易开垦为田?” 福临的叔伯们都反对开垦白山黑水,早在努尔哈赤时期,这里就被列为禁地,禁止开垦。禁止开垦的理由很简单,祖宗发祥之地,大清龙兴之所。 来自后世的福临就很反感这一点,要做事的时候跟你说祖宗之法不可轻易,到了要割地赔款的时候,怎么不看见说祖宗之地不可轻弃? 福临没有机会叔伯们的反对,反而问向范文程:“范师傅,确定为朝廷输粮亿斤?”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十年之内,必能为朝廷输粮亿斤。” 接着福临看向为首的代善:“皇伯,你是希望你的子孙后代抱着美玉过缺衣少食的日子,还是希望他们衣食无忧?” 第十八章 灾后救援 开发北大荒的政策定了下来,由代善负责,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等人辅佐。 主要还是亿斤粮食的诱惑太大了,大家都带过兵打过仗,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听到范文程说能够产粮数亿斤,也暗暗吞了口水。 与这么多实实在在的粮食比起来,祖宗发祥之地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福临情真意切的话语也有一分功劳,“与其让替朕效死的八旗子弟短衣少食,朕宁愿选择让祖宗的神灵受到惊扰。” “祖宗们筚路蓝缕不就是为了我们这群子孙后代过上一个好日子?我相信他们若是得知脚下之地能够产粮数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开垦。” “朕虽年幼,此事却要乾纲独断。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兹事体大,皇伯礼亲王代善,你为宗室之长,又为内阁首相,便交给你全权处理。” 自那以后的观政,福临只听不说,做起了儒生口中最喜欢的垂拱而治圣天子。 九月初十,福临观政完毕后,像往常一样来到皇宫旁的学堂里学习。 由于范永斗等人已经将子嗣送来,学堂里现在共有八十六名学生。这帮狗大户的子孙突出的就是一个有钱,每逢休沐准会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宴请自己的同学。 所以,哪怕他们是汉人,大家也愿意跟他们玩。没办法,小孩子的感情就是这么朴素。 如今学堂的课程表已经被福临给改了。他穿越之前上晚自习习惯了,因此在当初设计课程表的时候,就把晚自习给加了进去。 毕竟秉烛夜谈,是一件很美的事。 可当他实际入学以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美事。这会可没有电灯,晚上读书只能借助油灯。就油灯那点光亮,完全没法和现代的节能灯比啊! 读了大半年,福临只觉得自己的视力每况愈下。于是登基的第二日,他就让新负责学堂诸事的希福把晚自习给去掉了。 他可不想日后上朝的时候,殿内的文武全是一群要带眼镜的近视。 希福,赫舍里氏,隶满洲正黄旗。曾任内弘文院大学士,兼通满、汉、蒙三种文字,多次出使蒙古、察哈尔、喀尔喀、科尔沁诸部。 曾协助范文程制定部院官制,又皇太极之命,翻译辽、金、元三朝之史。之前福临还叫小方喀拉之时读的金史,就是希福负责翻译的。 只可惜他的默默付出没有被福临看到,在取消内三院,设立内阁的时候将他给遗忘了。 以至于原本身为内弘文院大学士的希福,突然间官职就没了,只剩下一个二等甲喇章京的爵位在身上。 好在范文程入阁的时候,给福临提了一句。当时福临问他,自你以后,谁可负责学堂。范文程毫不犹豫的推荐了自己昔日的副手,赋闲在家的希福。 体育老师,范文程推荐了孔有德,说他骁勇善斗,临阵先登。 因皇太极驾崩,珍哥回宫伺候皇太后哲哲去了,如今的文化课,汉蒙语言课由希福一肩挑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自学堂开办至今,已近八个月,三百千已经学完,希福正在台上给学生们讲述论语。 希福念一句,下面的学生跟着念一句,福临也混在其中,念着孔圣人曾经说过的话。 突然,福临只觉一阵地动山摇,教室的门窗桌椅尽数晃动起来。巨响从西北方向传来,向着南边传去。 晃动持续不止,甚至还有皇女宗女摔倒在了地上。 福临一惊而起:“不好,是地震,大家伙快出去。” 说完拉住一旁摔倒在地的东莪,艰难的起身向外冲去。说到底福临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东莪跟他差不多大,地动山摇间,很难带着一个人走动。 希福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接跃下讲台,箭步冲到福临面前,一把搂住福临和东莪,用力抱了起来,随后快速冲出学堂。 “希福师傅,我阿姐还没出来,你快去救我阿姐和其他人,将前后门都打开,让他们不要慌乱,不要发生踩踏。” 希福再次冲进了教室里,也不管男女,看着年纪小的就抱了起来,站在教室里高声呼喊道:“不要慌,注意看脚下,不要踩到他人。有序的从前后门出去。” 很快,教授体育的孔有德从自己的小房间冲了出来,直奔教室而去。娜图也被富尔敦和济度带了出来,福临看到亲姐,立马冲了上去。 “阿姐,你没事吧?” 经过最初的慌乱,教室里的学生都安全来到了校场上。孔有德已清点过学生数量,八十六名学生悉数到齐,除了几个摔倒磕伤,其余都完好无损。 地震还在持续,学堂里已经有人被震落的横梁砸成了重伤。 没过多久,代善和济尔哈朗来到了学堂。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安排官吏下到各地统计人口,同时安排抢掠而来的明人前往白山黑水间垦荒。 两人见福临无恙,也放下了心,此次地震颇大,就连皇宫里都倒了两三间屋子。 “皇伯,皇叔,此次地震非比寻常,恐怕各地受灾会比较严重,你们要做好救灾的准备。” “地里的庄稼要尽早收货,然后统计好仓里粮食储量,尽早将各地受灾情况统计出来,在不影响大军出征的情况下,全力救助灾民。” “无分汉满蒙,皆是大清子民。” 大军已经集结,明日就要南下,属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灾民也不能不赈济,好在现在秋收已快结束,应该能撑过去。 “还有要派人维持城中秩序,若发现有趁乱为非作歹者,无论何人无论情节轻重,一律就地诛杀。” “冬天就要来了,朕不希望朕登基的第一年,就有大量朕的子民被冻杀。” 一个都不冻死那不现实,福临给出的底线是一千人。 代善和济尔哈朗领命而去,着手救灾。 很快盛京城里的受灾情况就被统计了出来,房屋倒塌二千余间,死伤数百。 以一家五口人来算,光是盛京城里,就有近万人无家可归。 代善他们处理高层次的事情,福临则以知行合一为由,带领自己的同学们在盛京城里施粥。 遇到父母双亡的孤儿,福临便让随侍左右的遏必隆编进镶黄旗。 第十九章 巡视 虽逢地震,但是第二天的出征仪式正常进行。福临在代善济尔哈朗等人的陪同下,身着蓝色戎服,在盛京南郊检阅大军。 众军肃立,旌旗招展,还有数门威风凛凛的红衣大炮列于军中。主帅多尔衮、副帅豪格阿巴泰以及一干八旗将军骑马立于军前,神情肃穆。 清军虽然都自称以骑射起家,实际上对于火器的运用并不少。翻开清史稿,随处可见用火炮攻城的记录。 清军的出征仪式别开生面,拜天就完事了。 不像以前中原地区,皇帝将象征军权的斧钺授予出征将军,口呼“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 在到达南郊之前,福临就已经带着梅勒章京以上的八旗大臣去堂子里拜天了,向上天行三跪九叩之礼。期间吹螺掌号,给他的感觉就像在做水陆道场一样。 从堂子里出来后,才前往南郊军队集结的地方。然后竖起八只大纛,再次祭拜天地,行三跪九叩之礼。 福临虽然废除了跪拜礼,但是那只是废除了人与人之间的跪拜礼,敬天法祖时,还是需要行大礼的。当然,这期间作为皇帝的福临并不需要跪拜,他站着作揖便可。 为什么是八只大纛,估计是象征着八旗。 礼毕,鸣炮三响。 多尔衮一马当先,高呼“万胜!”随后大军齐呼“大清万胜!” 看的站台上的福临心潮彭拜。 大军开拔,向西进军。下次回来时,又不知能掳回来多少汉人和粮食。这也是福临这个身份必须要面对的,全取天下之前,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名八旗兵消失在天际,激情散去,盛京城重新回到受灾之后的痛苦之中。 早在三月的时候,盛京就已经地震过一次,不过那次地震没有这次强烈,而且临近夏天,造成的破坏远没有此次大。 若是没有房屋避寒,辽东的冬天真的要死人的。盛京的死亡人数在缓慢的增加,大部分人都是在受伤后,因没有得到救治而死。还有数百人则是因为欲行不轨而当场诛杀。 近万受灾的人衣食无着,又聚集在城里,一个不好可能会酿成民变,以工代赈应运而生。 大清建国以来,只在皇太极在位期间,有过一次以朝廷为主导的赈灾。当时出现了大饥荒,买一斗米要八两银子,于是滋生了许多盗、贼。 “民饥为盗,可尽杀乎?” 于是皇太极下令抓住的盗、贼鞭打一顿后释放,同时发帑赈灾。不过这次赈灾还是以平息物价为主,一边拿着钱去找范永斗等人购粮,一边施粥。 以工代赈在大清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好在代善的身边有范文程、薛凤祚等汉臣,他们对于以工代赈并不陌生。 地震过去了四天,盛京城再次井井有条。 受灾之人,年六十以下、十五岁以上,无分男女,分成四部分。 一部分前往城北修昭陵;一部分负责清理倒塌房屋,将可用的木材分拣出来;一部分在粥场附近营建窝棚;剩下的则前往皇宫旁扩建学堂。 因为所有被掳掠而来的汉人都已编户,没有奴隶可用,又征伐了部分民夫。也不让他们白干,除了供应三餐,朝廷每日发饷,银半钱米半斗。 年六十以上,十五以下的都在粥场,太老太小没法干活的只能歇着,由几岁的孩子照顾,能干活的就劈柴淘米烧火。 总之要让他们都有事做,不能闲下来。 以工代赈实行以后,粥场的压力大减,此时粥场里只剩下不到一千的老人小孩。 福临像往常一样带着同学维持秩序,偶尔从锅里舀一口粥尝。走在排队领粥的队伍间,福临撇过头去:“遏必隆,收养的孤儿一定要照顾好,朕要效仿古代帝王,以他们为基,建立一只羽林军。” “不单是这次收养的孤儿,两黄旗内殁于王事的忠勇之后都要收纳进来,你们这些大臣若是有适龄子弟也可。” “不过朕先把话挑明了,性格乖张纨绔的不要给朕送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钱粮之事朕会负责,等学堂扩建好以后,就将他们送去学堂。” 另立一军实际上就是在剥夺两黄旗作为皇帝亲军的权柄,所以要安抚好拥护他继位的两黄旗大臣。让他们的子弟陪同皇帝一起学习成长,就是最好的安抚手段。 遏必隆很羡慕图音拜有一个在学堂里陪皇帝读书的儿子,如今他也能将儿子送进学堂,瞬间斗志高昂。 他一边应诺,一边更加警惕的看向四周,防止有人暴起伤人。若是有不开眼的人来个刺王杀驾,他遏必隆别说送儿子陪皇帝读书了,怕是九族都要跟着陪葬。 突然,福临眉头一皱,右手一指,富尔敦和济度两兄弟冲上前去就两人逮了出来,抓到一旁的空地上。 小孩子记性好,福临不停的在队伍里穿梭,刚刚那张面孔应该是他今日第二次看见了。 粥场的粥很粘稠,筷子插上去都能竖起来,里面还能见到油星,一碗下去能让这帮老弱吃个八成饱。完全没有重复领两回的道理,他们干的活又不重。 而且大清也不富裕,这次赈济全是为了福临这个新君的颜面。 “说吧,为什么领两回?” 被抓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伙,看上去十分老实,被抓后就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 福临见小孩保持沉默,也不着急,看向身后的遏必隆。“派人去查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有正当理由就算了,若是没有,就地正法。” 很快事情便水落石出,小孩一家是被阿巴泰从兖州地区掳掠而来,也算是个书香门第,被编入户后就住在盛京城里。 此次地震,他一家人都无恙,他母亲被编入学堂帮工,他父亲则被派往城北修筑昭陵。 只不过他父亲是个懒散性子,在大明没考上举人,成天就是寻花问柳,哪里受得了修陵的苦?干了几天就喊累,借病回了粥场。 小孩读了点书,也算是个孝顺儿,知道儒家的亲亲相隐,将领到的第一碗粥给他父亲吃了后,自己闹着极大的风险来领第二碗粥。 一柱香左右,小孩的母亲也被带到了粥场,她被抓时还一脸无措。只见她三十左右,容貌尚可。 当孝与法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做出抉择? 现在轮到福临犯难了! 第二十章 背锅 徐博文一家被福临下令拘押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处置。徐博文就是重复领粥的那位少年,从名字可以看出,他家族长辈对他的殷切希望。 不过福临特地让遏必隆带去口谕,不要苛待他们一家。 大牢里的事情福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连贵为丞相的周勃在出狱后,都要感叹一句“吾尝将百万兵,然今日始知狱卒之贵乎”,就更不用说徐博文一家了。 福临也人前显圣了一波,灾民们做梦都没想到,这几天在粥棚巡视的小孩,竟然是大清国的皇帝陛下。 哪怕他们之间有许多被掳掠而来的汉人,都不由得跪伏在地。他们在大明朝,连知县知府都难得一见,更不用提皇帝了。而且这个皇帝还在他们受灾以后亲自施粥,为他们搭建帐篷,安排住处。 看着粥棚里的人都跪伏在地,三呼万岁,福临觉得很自豪,又觉得很沉重。 代善最近很忙,忙着开垦白山黑水,忙着地震后的救灾,还有各种政务。当了内阁首相以后,代善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累,还有人手不够用。 八旗贵族们打仗是把好手,处理政务到底不如汉人。 从明万历十一年,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甲起兵,到如今福临继位,不过六十年时间。期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打仗,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治理国家的水平,实在过于粗糙。 随着地盘的扩张,治下人口的增加,皇太极当年考试录取的二百生员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宪斗先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赋闲在家的时候,觉得治政不过尔尔。等真正被陛下委以重任以后,才知道治国一事,真的是如履薄冰。” 代善苦笑道:“短短几日,本王鬓边已经平添了许多白发。” “若不是陛下体谅,准许本王坐轿出入宫廷,恐怕本王要死在这内阁首相任上。” 妥妥的凡尔赛,范文程倒是想当首相,可他当不上啊。不过他可不敢跟代善炸刺,只能报以微笑。 “陛下锐意进取,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拖后腿。只不过这几天本王处理政务总有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所以准备效仿先帝,开科取仕,想问问宪斗先生的意见。” “这个开科取士该有个怎样的章程?” 范文程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明以八股取仕,然所取之仕多务虚,不通政务,故授官之后多用书吏,书吏又以绍兴为最。” “先帝曾言“不尚虚文,惟务实政”,王爷或许可以在实政这方面下功夫,以实际问题进行考校。取其优者,许试官一年,一年之后再以其政绩决定是否授予官职。” “宪斗先生大才,内阁有先生,本王可高枕无忧矣!” 福临进门以后,发现代善和范文程有说有笑,不禁问道:“皇伯,范师傅,你们刚刚说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二人连忙起身给福临行礼。 “皇伯腿脚不便,不必拘于礼节,范师傅也免礼吧!” 福临又问起了刚刚的问题,代善只好实话实说。 “开科取仕?” 代善点了点头。 “有章程吗?” 代善又将范文程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福临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不妥!” “取仕是好的,但是取仕之前需定官制。皇伯应当知晓,皇祖创业伊始,八旗便深入方方面面,军政难分。” “直到父皇在时,也只在中央设立三院八衙门,地方之事仍以八旗为主。” “若是取仕,是否需要编入八旗?若是需要,编入何旗?是皇伯手里的两红旗,还是直属于朕的两黄旗?亦或是其他四旗?” 这话有些诛心,听得代善心里一颤。 “而且皇伯刚刚说到,择优取仕,授予官职,那官之下的胥吏呢?” “朕好读史,据朕所知,秦汉时期无有官吏之分;直到隋唐之后,官与吏才泾渭分明。朕窃以为,当官的高高在上,真正办事的是下面的吏。” “当官的一句话,做吏的要跑断腿。就如同朕一样,朕只说要开垦白山黑水,皇伯便要忙前忙后,日夜操劳。” “臣不敢!” “皇伯不必如此,朕是实话实说。” “所以开科取仕朕赞同,但取仕之前要先定地方之制。该设县的设县,该设府的设府,中央有内阁有六部,地方有知府知县。” “取仕以后,授之为吏,打通官吏之间的鸿沟。如此,朕相信明国那些胥吏,都会向着我大清奔赴而来。” “当然朕只是提个意见,皇伯参不参考都行。” 福临话头一转,说起了来这的最初目的。“其实朕这次来,是有疑问请教皇伯的,范师傅既然也在,就一起听一下吧,最好把皇叔也喊来。” 很快济尔哈朗也来到了东庑房,福临便将中午之事道出。 “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朕登基之时才说过要以孝治国。徐博文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孝顺生父,似乎值得褒奖。可朕在施粥之初,又曾下令禁止重复领粥,违者诛!” 济尔哈朗道:“陛下,徐父是此次事件的根源,臣以为可诛徐父,赏徐博文。” “不可,徐父不曾犯罪,怎能动辄诛杀?” “他身体无恙,只因为受不了苦就告病假,这难道不是犯罪吗?” “大清哪条律法说了,告病假要处死,那批他假的人是不是也要也问罪?” 见二人越说越激动,似乎有吵起来的迹象,代善连忙打圆场。“陛下面前,尔等怎能大声喧哗?” 两人只好低下头,向福临告罪。福临也不在意,挥挥手。“皇叔,不瞒您说,范师傅所说的正是我所忧虑的,我一开始也想将其父诛杀。” “可重复领粥的毕竟不是徐父,大清律法里也没有写明假托告病当诛。” “若是处置了徐博文,则与朕所说的以孝治国冲突,若是不处理,恐怕会有更多人效仿。” “皇伯,您见多识广,您以为该如何处理呢?” 代善略作思考,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臣以为当诛其父,但不必赏其人。”见福临有话要说,代善抢先说道:“陛下,孝只是治国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还是要落在使大清更加强盛上面。” “不过这件事不能由陛下去做,就交给臣吧。臣诛杀其父后,陛下可下旨申饬于臣,或罚禄,或削爵。” “如此,既不违反陛下以孝治国之诏,又能打到惩治奸邪的目的。” 宰相天生就是给皇帝背锅的,代善心里有这样的觉悟。 第二十一章 定制(上) 福临记得崇祯这个年号只有十七年,算算时间,大概明年就能入关,因此他总有一种时不我与的紧迫感。恨不得自己立马长大,内心诸多想法恨不得立马实现。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 历史上的大清,靠着吴三桂的投降侥幸入关,迅速击败李自成的大顺政权。随后,在短短数年之间,就打下了半壁江山。 可地盘扩张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一来没有那么多的官员任命,二来大清的官制也不完善,非常粗糙。 多尔衮只能沿用明朝旧制,依旧任命原来的官僚处理事务。如此一来,便将明朝很多弊病给继承了过去。 这和汉承秦制不一样,又和唐承隋制也不一样。 大明可是一个立国两百多年的国家,早已弊病丛生。后来多尔衮推翻皇太极安抚汉人的政策,改为单方面优待满人,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徐博文的事件,是福临真的不知道处置吗?只不过是不想打自己的脸罢了,前脚说要以孝治国,后脚就杀了个孝顺父亲的小子,这很不好。 最主要的是,他想通过这件事,将一些制度给定下来。凭空猜想的事情,哪有实际遇到的事情有说服力? 徐博文那个偷奸耍滑的父亲死了,被代善当着近万灾民的面斩首的。他的事迹也被宣扬开来,难民人尽皆知,不过没有人觉得他不该死。 至于徐博文及其母,福临觉得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后可能无依无靠,便让遏必隆收留了他们。 福临还有更深一层次的打算,准备撬动汉满通婚。若不是他年纪太小,说不得就准备以身作则了。 那几个被崇祯砍杀的公主就不错。 “爱卿,朕看徐博文为人孝顺,读书也不少,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大清的栋梁之材,朕就交给你了。其母也是知书达礼之人,配与你做侧福晋也不算亏待你。” “谢主隆恩。” 曾经的徐博文已经消失了,现在他叫钮祜禄氏博文。 “等灾异安稳度过后,就将他送到学堂陪朕读书吧。” 遏必隆带着徐博文母子回家去了,福临也结束了一天的巡视,准备回宫休息。宫门口处,福临拉过富尔敦小声说道:“一个时辰后,让你阿玛悄悄入宫一趟,朕有要事相商。” 富尔敦点点头,便带着三个弟弟离开了。 回到宫里,福临向大玉儿汇报了下今日的所遇到的事,然后拉着兄弟姐妹,在五宫之间的空地上跳起了体操。 得益于这段时间的锻炼,福临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增强了许多,或许寿命又能延长个几年。福临要求不高,能有汉代张苍那个水平就行。 他已经通过史书得知了张苍墓的所在地,有时候他甚至想在入关以后对张苍墓进行抢救性发掘。保护文物才是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寻找养生秘方。 半个多时辰后,众人跳得大汗淋漓,被侍女带回去沐浴更衣了。 福临洗完的时候,正好济尔哈朗、范文程求见,福临将会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崇政殿。 崇政殿是皇太极日常邻朝处理政务的地方,俗称“金銮殿”。福临登基到现在,只有九月初一大朝那天,在崇政殿里接受过百官的朝见。 “皇叔,范师傅这么晚将你们请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敢,不知陛下将臣唤来所为何事?”济尔哈朗听到儿子传来的口信,皇帝秘密接见自己,就一直在思考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 结果没想到入宫的时候碰到了范文程,范文程是福临派苏茉儿悄悄请入宫的。 “今日朕听皇伯说预备开科取士,当时范师傅也在场,朕说开科取士之前须定官制。将皇叔和范师傅叫来,就是为了商量官制的事。” “陛下,礼亲王是您亲自任命的内阁首相,官制的事越过他是不是不太妥当?” “不是立马要定下来,只是朕有些想法,想听听你们二人的意见。找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 这话一出,济尔哈朗十分受用,且听皇帝怎么说吧。 不过福临没有直接说事,而是问起了一个问题。“对了,皇叔还有范师傅,你们会解梦吗?” “朕今日午休时,曾梦见有人对朕说,崇祯十七年,贼犯京师,内城陷,帝自经于万岁山。” “不知此梦当作何解释,是说明军要打入盛京城了吗?可朕问了额娘,她告诉朕,这盛京城里没有万岁山。” 济尔哈朗眉头紧皱,在脑海里思索着万岁山,若是这个梦应在福临身上,那可真是个噩梦啊!绝非大清之福。突然就听见范文程说了一句天佑大清,济尔哈朗不禁侧目看去。 “陛下,郑亲王,您二位有所不知,万岁山俗称煤山,乃永乐皇帝营建燕京城时,以筒子河和太液池、南海之泥土堆积而成。” “万岁山在燕京而非盛京,此乃上天向陛下发出预示,明朝国祚将终于崇祯十七年,也就是明年。” 说着范文程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高兴的说道:“臣请为陛下贺。” 福临十分激动的握住范文程的手,颤抖的说道:“范师傅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这个贼字作何解释?上天是在说我大清是贼寇吗?” “非也!”范文程不紧不慢的起身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商议征明之事?范永斗传来消息,李自成以荆襄为基,着手建立政权。” “目下中原之地,贼寇只剩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张献忠不过流寇尔,能破燕京的定是李自成。待燕京城破消息传至大清以后,陛下可以为明帝复仇为名,命睿亲王率大军入关。” “我大清军骁勇异常,定能大破闯贼。” “范议政,不要忘了,中间还隔了个吴三桂和山海关。” “王爷,彼时吴三桂只有三个选择,要么自立为帝,要么为闯贼之臣,要么为我大清之臣。” 吴三桂有可能会做李自成的臣子吗?济尔哈朗摇了摇头,如此看来,若是福临所梦为真,大清入关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听完范文程的解释,福临觉得这个大清第一文臣,真的是名副其实。 “好,看来真的是天佑大清。如此一来,官制就更加需要尽早确立了,免得到时候骤拥天下而手足无措。”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第二十二章 定制(下) “朝廷以内阁为首,总理大臣为首相,佐天子,掌政务,正一品;副大臣二人,为副相,从一品;议政大臣八至十二人,正二品,备咨询。” “内阁下设各部,置尚书一人,总判部事,从二品。理藩院改为理藩部,置于内阁之下。” 在福临的设想中,准备以内阁总领政务,六部九寺等诸多衙门都给塞进去。 “地方设省、府、县、乡,省置巡抚,府置知府,县置知县,乡置长。各省巡抚品级与尚书相同,为从二品。” “以议政大臣兼任重要之部、省之长官。” “都察院改掌稽查之事,所言须言之有物,禁风闻奏事。改左都御史为御史大夫,从一品,掌都察院事,废右系诸官。” “增设大理院,掌刑狱诉讼事,置正卿一人,从一品。” “刑部统各省、府、县衙捕快,主缉拿;大理院主审理,都察院主复核。都察院、大理院均应在各省、府、县设立直属衙门,地方长官无权插手。” “这也是朕在徐博文一案后想到的,抓,审,核分开,想必会大幅度减少冤假错案的出现。” “于内阁之上,再设南书房会议,旬日一开,由朕亲自主持。内阁议政大臣以上、上述诸院长官皆列席。” “如遇紧急事务,朕可随时召集诸大臣议事,内阁首相须到场,副相须一人到场。” “这就是朕最近所想出来的官制,目前只有一个大概的框架,各衙门的僚属及俸禄品级,还有待完善。” “皇叔,范师傅,你们觉得朕设想的制度是否有可行性?” 这是福临综合古今琢磨出来的一套官制,分了部分皇帝的权力给宰相,相当于开君主集权的倒车。 不过福临更喜欢这种抓大放小的感觉。 范文程听了后,心里感慨万分。陛下今年多大来着,还得过几个月才满六岁吧?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他觉得福临设想的架构已经很好了,相当的完善,只有一点疏漏。不过这个疏漏轮不到他来说,他也没有权力说。 别看范文程在大清的文臣里地位很高,实际上依旧上不了台面。历史上的范文程,老婆被多铎抢了都不敢吭声。 也就如今多了个皇帝之师的身份,又是几朝老臣,大家愿意给他一点面子。 如范文程所料,济尔哈朗也听出了官制之中的漏洞,试着问了一句:“陛下还没介绍完吧?” 福临摇摇头:“我所能想到的,都已向皇叔和范师傅言明,没有半点遗漏。” 济尔哈朗可不相信,福临能把官制想到此种地步,不可能想不到军权之事。“陛下既然私下唤我们来此,又何必藏着掖着呢!关于八旗之事,陛下有何方略?” 八旗才是大清的根本,这个不改,其他都只是表面文章。 在福临看来,八旗制度并不先进,相反还很落后。努尔哈赤能统一建州女真,八旗功不可没,但这只能说明由他设立的八旗制度,比其他女真部落先进。 清军能全取天下,靠的也不是八旗,至少不全是。这其中汉人出力不少,诸如吴三桂之流。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望风而降,都不需要攻打。 也就征南明费了点力气! 八旗落后之处在于兵为将有,旗内众人同为旗主之臣与皇帝之臣。虽说经过皇太极的一顿操作后,往各旗安插了固山额真一职,旗主的权力小了不少,但是依旧大的惊人。 这也是福临有些犹豫的原因,改八旗之制,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这个档口,他才被众人拥立为帝。 “既然皇叔问起,朕就实话实说了。不过此皆戏言尔,朕且试说之,皇叔且试听之。” “虽然叔伯兄长们没跟朕说过,但朕知道,朕能够坐上这方龙椅,是因为朕的皇兄与十四叔争位。他们双方互不相让,最后才将朕推举了出来。” “朕相信这其中,皇叔出了不少的力气。但是朕时常想,十四叔凭什么能够和朕的皇兄争夺皇位没?”福临自问自答道:“是手中的两白旗给了十四叔的底气。” “两白旗是皇祖时期的两黄旗,实力最强。所以朕非常担心,叔伯兄长们能拥立朕为帝,也能将朕赶下皇位,改立父皇的其他子嗣为帝。” 见济尔哈朗试图辩解,福临摆了摆手。“皇叔不必急于解释,朕没有杯酒释兵权的意思,朕只希望军政能够分开。” “八旗制度深入我大清方方面面,治军牧民,平时为政,战时从征。” “这很不好!” “军政分离以后,朕会另设一枢密院,由朕亲自兼任枢密使。下设左右副使,协助朕处理掌管全国军务。左使主军政,右使主军令。” “左右枢密副使皆从一品,各置枢密丞五人,佐理军中诸事,正二品。二副使、十丞俱入南书房会议。” 这样一来就全面了,朝廷设一阁三院,地方置省、府、县、乡。 以皇帝之尊兼任枢密使,就算内阁首相有做权臣的倾向,皇帝也有掀桌子的能力。还不用担心会有枢密使做大,两全其美矣! 见济尔哈朗还在低头思考,范文程开始为福临查漏补缺来。“陛下,臣以为都察院权责过重,当作适当修改。” 福临知道范文程想说什么,因为怕和谐,所以省去了另一部门。“还请先生为朕解惑?” “查纠官吏是都察院本职,若再兼复核刑狱之权,恐怕会与陛下分设刑部、大理院的初衷相悖。都察院就是悬在官吏们头上的一把刀,若是这把刀要求官吏徇私,那天下冤假错案不知凡几。” “这,如之奈何?” “可增设一院为通政院,掌刑狱复核之事,巡察天下刑狱。以刑部主缉拿,大理院主审判,通政院主核察,形成新的三法司。” “好!”福临忍不住为范文程喝彩,通政院好呀。 “臣还有一言,陛下的设想虽好,但是我大清缺人呐!增设这么多衙门,不知道需要任命多少官吏,对于大清的财政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范师傅的顾虑,朕一清二楚。因此朕没打算一蹴而就,今日唤二位入宫,也只是想听听皇叔和范师傅的意见。” “臣没有意见,臣深受先帝大恩,陛下若要收回镶蓝旗,臣愿双手奉上。” 济尔哈朗身已经想明白了,他身为亲王,荣华富贵已是享之不尽。再者他几个儿子每日陪伴福临读书,日后的前程不会比他自己差。 而且以福临对待他的态度来看,日后不是担任副相,就是担任枢密院副使。甚至还能在代善之后,看一看首相的位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于一个不算很强的镶蓝旗呢。 第二十三章 朔望朝 崇德八年,九月丙午,朔望朝,经内阁首相代善上书,福临用印,大清颁布了新君登基后的第二道诏书。 严格来说有五道诏书,其中包括两道皇太极下给朝鲜的遗诏,以及福临颁布到朝鲜国、外藩蒙古的新君即位诏,开科取仕诏,毋分官吏诏。 皇太极的遗诏,颇有大撒币的味道,以至于福临的即位诏只给了两地一点点赏赐。 虽说新君给你们的赏赐只有一点点,诸如鞍马皮毛之类的。但是根据大行皇帝遗诏,会给你们减免一定额度的岁贡。 就比如粗布,本来需要岁贡七千二百匹,皇太极的遗诏就规定,减二百匹。其他各类岁贡物资,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同时,皇太极的遗诏里还提到了一件事。他听说大清的使臣前往朝鲜国,会跟大明的使臣一样索要礼物,觉得这不是善政。 “朕闻本朝使臣,仍照明国使臣旧例馈遗,致累民人,殊非善制。今将馈遗本朝使臣礼物,裁减着为定例。” 本来只是索贿行为,现在变成了制度。好在皇太极体谅朝鲜国人民也不容易,大幅度削减了份额。 按照明国制度,朝鲜国王给正使的礼物包括:鞍马二匹、空马二匹、绵五百五十七匹、纻丝一百六十二匹、布六百五十匹、银二千五百五十九两。 而且不光是正使,使团所有成员都要送礼,只是份额不一。 皇太极在此基础上削减了大半,也算是善政了罢? 即位诏和向朝鲜撒币诏,不过是开胃小菜,重头戏是后面两道诏。 当日密谈之时,福临很满意济尔哈朗的态度,但是现在还不是改八旗之制的时候。 “皇叔有此心,朕心甚慰,不过八旗制度牵连太深,不宜轻动。现在要紧的还是将其他官制完善,尽早开科举。” 福临让济尔哈朗和范文程回去以后多想想官制的事情,明天再和代善以及其他议政大臣一起商讨,尽早将制度确立下来。 对于这件事,福临比较看重,而且也比较着急。免得入关之后,还要沿用明朝的官制和官员。他可不太相信明朝那些官员的操守,明朝能够灭亡,各级官僚至少出了四分力。 救灾之事已经步入正轨,福临不去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不过学堂的同学依旧要去施粥,或者干些别的什么事。 这帮人家里非富即贵,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何不食肉糜说的就是他们。至于福临自己,多年社畜下来,体验过的民间疾苦已经够多了。 十四日,也就是和济尔哈朗、范文程密谈后的第二天。福临观政结束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将众人留了下来商议大事。 福临旧事重提,要定官制和科举之制。 代善这几日也在思考此事,正好昨晚多铎回来了,代替外出征战的多尔衮暂行辅政之事。他便和多铎通了下气,告知他朝廷要定官制。 制定官制绕不开两白旗,方案要想得到施行,必须征得两白旗的同意。 代善手底下也有汉地文人,这些人见主子问策,纷纷献计。不过他们的计策让代善听得脸色发青,然后不耐烦的将他们赶走了。 这些人提出的政策就是效仿明朝制度,但是不设司礼监和厂卫,权聚于内阁,还要优待士人准许免税之类的。 这群人一点都看不清形势,赶走他们以后,代善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范文程这样的人,还是少了”。 代善见福临又问及此事,还在思索要不要将心中还不成熟的制度说出来。坐于末位的范文程见皇帝眼色,立刻起身将昨日三人沟通过的“一阁三院南书房会议”道出。 八旗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及。仔细思索后,代善觉得范文程提出的制度框架挺不错,比他想到的制度要好,便投了赞成票。转头问向左侧的济尔哈朗,又看了看右侧的多铎。 “范议政所献制度,二位意下如何?” “本王觉得很不错,可以定下来。只是各衙门的僚属,还需仔细斟酌,且看看豫郡王怎么说吧?” 多铎也没理由反对,他现在只有爵位和议政大臣这一重官职,改制以后他能兼任一部或一省之长官。“本王没有意见。” 两白旗不反对,这件事便定了下来。“皇伯,你身为内阁首相,此事便交与你处理。朕只有一个要求,无分满汉蒙,有能者居之。” 大清现在的官是分满、汉的,各衙均置汉满官员,虽官职一样,品级却不同。福临要做的就是消弭这种差距,让汉满真正融为一体。 “臣遵旨。” “那就辛苦皇伯了。”说着福临看向众人:“皇伯年事已高,还请各位由衷共济,戮力同心,协助皇伯将此事办妥。” “朕虽幼,却志存高远。偏居一隅非朕所愿,朕欲取大明而代之,为天下之主。” 福临向在座的内阁成员长长一揖,这次代善没有再处罚范文程,而是带头起身跪伏于福临面前,“臣愿为陛下之志效死。” “皇伯快快请起,此礼已废,日后莫要再行跪拜。” 扶起代善,福临说起了科举之事:“新制确立之后,各衙门应当皆有缺口,朕有意改掉父皇同设汉满官员之制,只设一官,无分汉满蒙。” “同时科举取士也要同步进行,前几日皇伯和范师傅曾说起此事,朕也就此事发表了一点浅见。今日朕旧事重提,还是决定抹平官、吏之间的巨大鸿沟。” “科举所取仕子,尽授为吏。吏可升官,若是能力出众,数十年后,内阁首相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爱卿以为如何?” 作为经历过全程科举之事,最后得中进士的洪承畴,今日也一改常态,没有继续当一个哑巴。“当今天下,无分大清还是明国,皆是官少吏多。若是陛下决定消除官吏区别,三年一科举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臣以为,可一年开一次科举,录取的名额也要相应增加。” 目前明朝每届科举取仕三百,皇太极当初也只取二百生员。这点人数,做官还行,若是让他们做吏,恐怕都不够内阁和七部分。 洪承畴的话说到代善的心坎里了,他现在就是无人可用,以至于很多事都只能亲力亲为。他是支持多录取一些人的,至于官与吏的区别,他不怎么看中。 代善、济尔哈朗和多铎都不反对,范文程、谭泰和图音拜就更不可能反对了,他们几个本来就是福临安插进来撑场子的。 现在就只剩一个议题,科举考什么。 第二十四章 八股 许多人提到八股取仕,就是禁锢思想,务虚不务实,是落后的一项制度。为国取仕当以实政为主,而不是考一些虚头巴老的东西。 福临以前觉得这种说法很对,毕竟历史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可真正步入社会后,他发现八股取士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个制度有一个其他考试制度无法超越的优势。 公平! 是的,八股取士非常公平,录取的条件比较客观。 古代不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获取消息的效率很低。很多人穷其一生,可能也不知道一百多公里以外发生过什么事。 在这种情况下,公平便显得尤为重要。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是客观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贫困人家的少年,一官员家的子侄,在学问差不多的情况下同时参加科举。考八股文的话,二者水平相当,中举的可能性差不多。 若以实政为先,谁被录取的可能性会更高呢?譬如考题问黄河泛滥成灾,该如何治理。 善于治水的官员子弟在其父辈耳濡目染下,肯定懂得比其他人多,他说的东西肯定会比没接触过的人要具体。 自然而然,他被录取的可能性也远远超过了别人。 如此几代下来,治水的官一家几代都负责治水,带兵的官一家几代都负责带兵。阶级就此固化了下来,下层便永无出头之日。 福临穿越之前,就碰到过一个家庭,一家三代都是某单位职工。而他家那种情况,那个单位到处可见。 还有好事者美其名曰“匠心传承”。 可这种传承不是福临想要的,所以当范文程再次提出考实政的时候,他立刻表示反对。“范师傅,朕不同意。开科取仕,取的是勤劳做事的吏,而非指点江山的官。” “陛下,勤劳做事,那更应该考实政吧?臣窃以为精通实政,做起事来会事半功倍。而且不考实政考什么,难道效仿明国考八股吗? 八股文,臣也看过,满纸尽是虚言,无半点实务,这考出来的人,他们能做事吗?” 代善也是赞同考实政的,这样能够极大的缓解他此时的困难。 听代善这么说,洪承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考八股怎么就不能做事了,自己可是正儿八经从八股文大军里厮杀出来的,到最后不也能带兵打仗吗? 福临没有直接回答代善的问题,而是问向洪承畴:“洪师傅,您是参加过明朝科举的,朕想问问您,从明太祖设立南北榜,到后来明国众多科举制度法律,是为了什么?” 见福临问及此事,在座的众人若有所思。洪承畴思索了稍许,试探的回答道:“应是为了公平。” 南北榜案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为了维护地域之间的公平。否则朝廷之官都是南人,北人怕是要另立江山了。 “没错,朕亦认为取仕当以公平为先,最好能将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囊括进去。然而,范师傅所献考实政之策,针对性太强,却算不上公平。” 福临看向范文程,问道:“敢问范师傅,若是考实政,你觉得是你儿子中举的可能性大,还是普通农家学子中举的可能性大?” 范文程哑口无言。“这…” 都不用想,范文程是什么人,议政大臣,他说是每日都给他儿子讲解政务,普通人还能和他儿子比吗? 议政大臣是什么层次,农家学子又是什么层次? “各位叔伯,议政,家世和学问是可以传承的,长久以往,朕之大清岂不又会出现如五姓七望一般的千年世家?” “当然,在座的诸位都于国有大功,当与国同休。朕已决定,于顺治元年下诏,以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肃亲王、豫亲王、克勤郡王为世袭罔替之爵。” 多铎听到后不免有些激动,以至于连福临后面的话也没有听得太清楚。豫亲王?他以前确实是豫亲王,但是后来又被降为郡王。看这意思明年又要成亲王了,还是世袭罔替。 “诸位是跟着太祖、先帝一起创立江山的人,真觉得应当有此殊荣。但是那些通过科举的仕子,只因为参加的时间较早,经几代传承之后,便能把持一事,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福临需要的是一个有活力的国家。 “因此,朕不需要他们精于某一政务,可以对相关事宜信手拈来。” “朕曾听到过一句话,其曰行动是最好的老师,朕深以为然。因此朕希望录取那些能够读书认字,略知数术,知法守法,勤于任事之人。” “至于具体事务,他们会在行动中学会的。” 流水的官,铁打的吏,究竟谁给谁打工,还是两说。 不过福临还是没有回答代善所提的问题,代善只能再问一遍不考实政考什么,考八股? “皇伯,八股公平,这便是他的可取之处。不过咱大清取仕,不能只考八股,还需将数术和律令加进去。” 考八股文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明朝已经将其考出花来了。福临相信,能写好八股文的人,一定是非常聪明的人。 这就好比公司招人会要求学历一样,学历高的人一般学习能力比较强,哪怕是非对口专业,上手也会比较快。 福临的意志再次得到实现,不过他只能嘴炮,实行就得依赖以代善为首的重臣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上之临下,道莫贵于求贤;臣之事君,功岂逾于进善。所以允凝庶绩,式静群方,成大厦之凌云,济巨川之沃日。 故周称多士,着美风谣;汉号得人,垂芳竹素。历观前代,罔不由兹。 朕虽宵分辍寝,日旰忘食,勉思政术,不惮劬劳,而九域之至广,岂一人之独化?必伫材能,共成羽翼。 故自顺治元年三月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道之士。其中举者,当任之以官。 无分汉、满、蒙,若有为国效力之心,皆可。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颁布了开科举之诏后,三德子又宣读了范文程拟好的毋分官吏诏。诏书下达后,便于大清治下施行。 从九月十五这天开始,所有为大清效力的人,再也没有官、吏之分,他们统称为官。 距离科举开考时间还有半年的样子,代善等人需要在这半年内,将拟订的官制完善,还要将有大清特色的科举制度完善。 第二十五章 太宗孝文皇帝 大框架定下之后,群臣可得忙好长一段时间了,反倒是福临闲了下来。如今城中秩序井然,宗亲也实地体验了一番“民间疾苦”,于是学堂再度开课。 当开课的消息传到宗亲们的耳朵里时,个个怨声载道。如果不是被强制,谁又真的愿意在学堂里读书呢?是外面不好玩吗。 宗亲们不想读书,但是多的是想将孩子送进学堂的官员。只可惜他们要么功劳太低,要么和努尔哈赤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没法将孩子送进去。 不过人与人的悲欢是不相同的,有了福临的特许,徐博文被遏必隆送了进来。成为了这个班级里第八十七名成员,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插班生。 福临不太喜欢多尔衮,却非常喜欢多尔衮的独女,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堂妹。时不时的就捏一下东莪的小脸蛋,每次东莪生气的瞪他的时候,福临都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娜图和东莪的感情也很好,就跟亲姐妹一样。 学堂里学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福临登基而变味,至少福临是这么觉得的。大家依旧团结在他的周围,课余时间听他讲射雕英雄传的故事。 阿济格的儿子楼亲本来和福临不对付,还拉拢了宿舍的兄弟同福临对抗。 那段时间也是福临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只要他用语言稍加一激,楼亲就会哇呀呀的带着宿舍的兄弟和福临去校场拔河。 福临有四大金刚出力,齐正额压阵,楼亲根本不是对手,胜负在八二开。这帮宗亲在家都不洗衣服,上学后不仅要亲自洗衣服,还因为拔河输了要给别人洗,这哪能受得了? 无法给部下带去利益的首领,最终都难逃被抛弃的下场。到后来楼亲的室友纷纷投入福临的怀抱,殊不见齐正额那个小胖子,每次拔河赢了之后就笑得龇牙咧嘴嘛! 对于自己为何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楼亲悲叹道“乃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没了对手,或者说没了彩头,拔河这项风靡学堂的运动项目迅速没落了下来,为此齐正额还伤心了好一会。 “早知道楼亲那帮叔叔们这么不禁打,当初就应该让着他们一点。” 又后来娜图缠着自己的弟弟继续讲故事,福临只能在课余时间给继续说起了金刀驸马郭靖的故事。 “好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福临刚讲完杨康不认生父,为了荣华富贵,继续认完颜洪烈为父的桥段,听得大家伙咬牙切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会落得什么下场。 结果,福临不说了。 任凭大家如何催促,福临只表示明天一定,明天一定。 有时候希福也会站一旁听,能听皇帝讲故事,一般人可没这福气,也就在学堂里能享受到。而且说的故事似乎还有深意,比如郭靖、杨康的名字。 在学堂里安稳度过了几天后,皇太极的皇陵告成,是为清昭陵,群臣也将商议出来的庙号和谥号报了上来。 福临又得干活了。 九月二十日,昭陵成,皇太极的灵柩会在一个黄道吉日移入,随后封闭墓门。镇国将军阿拜奉福临命令,祭告圜丘太庙。 二十一日,就是黄道吉日,奉移皇太极梓宫敬安陵寝,学堂罢课一天。 天刚蒙蒙亮,崇政殿便挤满了人。福临,皇太极的后妃,在京诸王,以及已经出痘的皇太极子女,都聚集在崇政殿里哭灵。 代善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向丹陛,一步一步朝着皇太极的灵柩走去。 跪地,三敬酒。 其余诸王也需要跪行至皇太极灵柩旁,行三叩礼。 做完以后,内阁僚属詹霸至皇太极灵柩东侧,跪读祝文: 维崇德八年,癸未九月,壬辰朔越二十一日,壬子,孝子嗣皇帝,敢昭告于皇考神位之前。曰…… 祝词念完,侍卫们抬着皇太极的灵柩缓步走出崇政殿。以福临为首的皇太极后妃、子女伏地痛哭。 灵柩所经之地,众人皆须跪于左右,伏地拜谒,直到皇太极的昭陵。 灵前,母后皇太后哲哲、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以及其他皇太极后妃,捧起陈列于灵柩前的皇太极穿过的的旧衣服,放在焚榻之上。 众人在焚榻前行礼过后,脱去身上孝服,一起放在上面。 随着火光升起,皇太极的灵柩被送入陵墓内。待衣服旧物焚烧完毕后,皇太极留在世间的,便只剩下一座崭新的昭陵。 以及他未竟的大业。 福临看着侍卫们封土,不禁想到,这些日子诸王重臣是不是看在这副灵柩的面上,才对自己毕恭毕敬。 二十二日,以福临为首,带着代善、济尔哈朗、多铎等王公大臣祭拜皇太极。 “陛下,根据先帝生前功绩,经礼部众臣商议,有两个庙号比较合适。臣不敢定夺,还请陛下圣裁!” “皇伯,这几日辛苦您了。您还是坐下说罢,若是一直站着汇报,朕给叔伯们安排的椅子岂不是白安排了?” 自福临登基以后,崇政殿里不仅有皇帝的龙椅,还有内阁首相、副相的坐椅。首相坐椅紧靠丹陛左侧,稍偏向大殿门口,两位副相的坐椅则是左右相向而立,没有偏斜。 “都坐下,都坐下。朕不好这些虚礼,只要你们能够勤勉做事,对得住朕给你们的恩宠就好。” 代善和济尔哈朗只能坐下,多铎暂代多尔衮行权,也坐在了多尔衮的位子上。至于其他议政大臣以及备咨询的礼部承政,就只能站着了。 本来是阿达礼管礼部事,因其谋反伏诛,礼部尚书一职空着,目前由礼部承政郎球管礼部事。 “启奏陛下,经与群臣商议,一致认为高祖、太宗可奉为先帝庙号。臣等不敢定夺,伏请陛下圣裁。” “高祖,太宗。” 福临念叨了下,随后开口说道:“朕闻祖有功而宗有德,皇考开我大清之基,高祖倒也合适。不过朕之皇祖为太祖高皇帝,若将皇考奉为高祖,是否有些重复?” “还是太宗吧,自皇考始,非追封先祖,后世帝王不得以祖为庙。” 这话不仅禁了自己世祖的庙,也禁了某位圣祖。 “谥号呢,礼部是怎么拟订的?” “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文皇帝。” 这么长一串,福临听着就有些头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帝的寿命不见延长,死后的谥号倒是越来越长。 前面一大串看着就好,真正起盖棺定论的还是“孝文”二字。 “前面略去,同样自皇考始,皆取一字为谥。” “我大清以孝治国,皇考当为太宗孝文皇帝。” 第二十六章 兵临城下 锦州,辽东门户,扼守要冲之地,以东是辽阔的平原,以西是狭窄的辽西走廊。 大明朝在宁远之战后,命袁崇焕着手构筑关宁锦防线。以山海关为后盾、宁远为中坚、锦州为先锋,其间筑有多个堡台作为联防据点。 期间给予了大清军队较为沉重的打击,于天启七年,天聪元年的宁锦之战中,击退了皇太极的亲征大军。 始于崇祯十三年,崇德五年的松锦之战,虽然明朝最终没能守住锦州,但是清军损失也不小,就连多尔衮都身受重伤而失去了生育能力。 自松锦之战后,吴三桂率三万残兵退守宁远孤城。 锦州这座辽东大门,落于大清之手。 宁远虽是孤城,却是一块硬骨头,要不然皇太极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招降吴三桂。 九月十四日,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只花了五天时间就抵达了锦州。与先期抵达的多铎、阿济格所率领的正白旗、镶红旗汇合。 多铎已被快马召回,阿济格代行统帅事。多尔衮等人抵达之后,所有人都听多尔衮军令行事。 众军修整一天后,向宁远城进发。兵贵神速,十八日中午,大军抵达宁远城下。 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城头上的吴三桂,拿着早期比较简易的望远镜看着清军扎营,不由得一阵头痛。人数之多,直逼当初松锦之战。 以吴三桂对清军的认识,若只为入寇不会出动这么多人。如此看来,是为他脚下的坚城而来。 两白,镶红、正蓝四旗全军出动,两黄旗各自出兵二十牛录,又各从正红、镶蓝抽调了一半牛录出来。 还有众多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从征,人乌泱泱的看不到头。 此次征明,大清出动兵力满洲八旗224牛录,汉军八旗蒙古八旗共137牛录,一共十余万人。 连红衣大炮都拉了四十门过来,若是火药炮弹管够,保不准多尔衮会选择直接用炮轰开宁远城。 他和吴三桂也是老对手了,若是可以的话,他真的不太想去宁远城碰吴三桂这头猛虎。强攻锦州的大战,如今还历历在目。 但是大清要入关,宁远就如同喉咙里的鱼刺,不能不拔出。 再不情愿,多尔衮也只能勉力为之。看着营帐里的地图,多尔衮心中有了算计。于是命人将豪格和阿巴泰等人召来,发布军令。 “阿巴泰,你领正白旗、正红旗越过山海关,打哪里,怎么打,随你安排,我要的是人口,牲畜,粮食还有钱财。” 本来多尔衮想派镶白旗去的,但是攻坚是个苦差事,他作为统帅,若是将自己掌管的镶白旗派去山海关里面,其他旗可能会有意见。 “豪格,你领正蓝旗、镶蓝旗,18个汉军八旗牛录,一共60牛录,越过宁远城,携10门红衣大炮,进攻宁远至山海关沿线的城池,断掉吴三桂的后路。” “若有山海关明军支援,人数少则歼灭,人数多则回师宁远城下。” “其余人随我进攻宁远城,回去以后着手打造攻城器械,若无军令,不得随意出兵鏖战,违令者斩。” 一夜平安无事,吴三桂没有派人夜袭,多尔衮也没有派人趁夜色攻城。只是各自打了几发实心炮弹,砸死了几个倒霉蛋。 那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十九日,清军按照计划兵分三路,一路由阿巴泰率领,两万余人,一路由豪格率领,一万余人,剩下六万多人兵围宁远城。 宁远城方方正正,以黄土掺石灰夯筑,白条石为基,青砖包砌而成。城高三丈多,宽两丈,开四门,外有瓮城。 护城河引宁远河水,宽三丈,深两丈。 池深城高,强攻乃是下下之策。 分兵之后,多尔衮命令鳌拜索尼等人,率领部下四处出击,目的是搜捕民夫。三天时间过去,民夫抓了近两万,许多都是躲进山里被抓出来的。 有了这帮民夫,多尔衮下令对宁远城进行试探性的进攻。以汉军八旗三十个牛录为先登,携简易长梯,分北,东,南三面进攻宁远城。 几轮箭雨过后,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九千汉军分三个方向,冲向宁远城下的护城河。主攻方向在东门,汉军八旗之后是万余被抓住的民夫,这些人肩挑手抬,冒着枪林弹雨,将黄土倒入护城河内。 吴三桂见状,命令部下还击,阻止对手填河。围三阙一,缺的那门城门洞开,吊桥放下,两千精锐骑兵从城中杀出。 绕道北门,想要冲散正在填河民夫。若是能让这群民夫溃散,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多尔衮的营寨。 关宁铁骑,大明朝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 旌旗晃动,传去多尔衮的命令,镶白旗出动了。三千镶白旗的精锐骑兵披坚执锐,自阵中杀出,阻击吴三桂麾下的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是大明精锐,镶白旗骑兵同样是大清精锐,他们前身是努尔哈赤的亲兵,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隔着百步远,两方人马同时张弓搭箭,抛射至敌阵中,两轮箭雨过后,各自损失数十人。彼时双方相隔约三十步左右,马匹全力冲刺之下,已不足以再次射箭。 双方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拔出腰间战刀,跟随领兵之将冲杀。须臾间,双方碰撞到了一起,简单的挥砍动作,借着马的冲力,足以斩裂对手身穿的棉甲。 不断有人坠马,许多人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后面的人踩踏成泥。 关宁铁骑不愧精锐之名,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损失只比镶白旗的精锐骑兵多了一点点。一轮冲杀下来,明军阵亡一百八十多,清军阵亡一百五十多,伤者各有数百。 明军将领下令撤退,他们底子薄,一次损失这么多,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耗损。若是人全没了,宁远城陷落也是迟早的事。 多尔衮没有命令追击,想要在野战中全歼一支精锐骑兵,非常困难。 关宁铁骑没有选择回城,而是借着对地形了解的优势,潜入了山中。 没有了骑兵的干扰,民夫们继续挑土填河。一天时间结束,东门外的护城河被填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将东段填满。 夜里,东门悄悄打开,数千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出城,个个带着锄头和锹,开挖被填掉的护城河。 第二十七章 连克数城(上) 城门很快被关闭,吴三桂不可能让门一直开着,那样的话,高兴的只会是驻扎在城外的多尔衮。 九月的宁远,天气已经非常寒冷,护城河里的水冰冷刺骨,刚下水仿佛就要被冻住一般。被派去的人怨声载道,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在心里暗骂年年入寇的清军。 出城前,吴三桂已经拿出美酒犒赏,可两杯水酒带来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河水扑灭。众人嘴里咬着木块,用力的挥动锄头铁锹,白天被填平踩实的河段,很快又松动起来。 安然无恙的向下挖了一米左右,众人已是筋疲力竭。再下面的泥土已经被河水浸湿,变成了深深地淤泥。不仅很难挖动,而且人站着很快就会陷进去,变得难以抽身。 多尔衮很早就防着明军趁夜色偷偷疏通河道,已经命人备下火箭。 明军出城的时候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多尔衮果断下令,众军朝被填掉的地段射出火箭。 火光照亮夜空,还在挖土的明军一阵胆寒,已顾不得军令什么的,只想着拔腿就跑。只可惜小腿也没入淤泥之中,一时半会很难拔出。 有的人干脆直接往地上一扑,也不管冷不冷的,就往泥里面拱。顺便趁着射箭的间隙,将泥往自己身上抹。殊不知,这样死的更快。 这个时候射出的箭头,很难被回收,多尔衮只下令射了四轮便收工。时间在他这边,民夫数量也充足,且随明军挖去。 看是他填的快,还是明军挖的快。 明军在河里丢下了千余具尸体,大部分人都是倒地后被同袍踩踏而亡。那些人踩着同伴的身体,跃出塞满淤泥的河段,随后向城墙跑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多尔衮没有继续攻城,一边在等待攻城器械的打造,一边派出军队掩护填河的民夫。 宁远是孤城,为了更好的守城,周遭二十里范围内的树,已经被吴三桂下令砍光。多尔衮想要打造攻城器械,就只能跑远路去伐木,而这就给了明军机会。 已经出城的关宁铁骑,在旷野上肆意猎杀清军的伐木民夫,以及护送民夫的骑兵。 多尔衮为了保护民夫,将一部分镶白旗和一部分蒙古八旗派了出去。双方在几十里范围的战场上捉对厮杀,在各自丢下几具尸体后,又各自离开。 清军白天填,明军夜里挖,除了不断被耗损的箭矢和军粮,双方都没有进展。 多尔衮在宁远城下的没有进展,轻装出行的阿巴泰大军已绕过关墙,出现在了中原腹地。河间、顺德、兖州多地升起狼烟。 豪格所率两万余人,绕过宁远城后直奔其后的卫城而去,期间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于二十三日,抵达中后所。 中后所,明朝在关外设立的一个千户所,建于宣德三年,全称广宁前屯卫中后千户所城。城高三丈,池深一丈,阔二丈,城门二座,没有瓮城。 由于有宁远城顶在前面,中后所驻扎的军队并不多,防御也比较松懈。城内只有一个游击将军,以及受其节制的六千兵马,另有普通百姓数千。 豪格同样没有选择立马攻城,在城外休整了一夜,以跑死的马肉犒赏士卒。 经过一夜休整,又吃下去许多肉食,清军个个红光满面,士气高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内明军士气低落,个个垂头丧气,毫无敢战之心。 他们已经近半年没有领到过全饷了,一连几个月,都只发三成。 二十四日凌晨开始,豪格移军城北,这里是一堵三里长的城墙,没有城门。他以两蓝旗精锐压阵,十八个汉军八旗牛录以土石填壕。 城墙上的游击将军吴良弼根本不敢出城驱赶填河的清军,只是下令放箭,箭矢放完以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清军将城北的护城河填满。 中后所城的护城河比不上宁远城,只花了一天时间,当天下午傍晚时分,城北段的河道便被填平。 豪格勉励了一下汉军八旗的统领,表示自己会替他向皇帝表功,便让他带兵回营休整了。而已经养精蓄锐一整天的两蓝旗士卒,战意高涨。 豪格右手一挥,两旗将卒头顶大盾,推着云梯攻向北墙。三里长的战线上,左边是蚁附攻城的清军,而右边的空地上,十门红衣大炮已被推了出来。 黑洞洞的炮口以经对准了城墙,两个八旗兵抬着一颗二十斤重的弹丸从炮口塞入,随后另一名八旗兵手持火把,点燃炮管上的引信。 只听得一声震天巨响,炮弹被发射出去,由于角度校正不到位,高了寸于,弹丸越过城墙,砸中了城内一处民宅。民宅屋顶顿时破了个大洞。 十炮齐发,有三炮砸在了城墙上,挖出一个半米深的大洞,弹丸也被卡在了里面。 经过校正后,第二轮炮击开始,这一次有五发炮弹砸中了城墙,一时间沙石飞溅。还有一炮贴着城墙而过,正中一个明军的脑门,没有任何阻力的飞过了城墙。 只留下红白夹杂的一摊。 惨烈的死状更加刺激了守城明军弱小的心灵,他们紧靠着女墙蜷缩在地上,任凭军官打骂也不敢站起来。 左边的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上,清军已经顺着梯子杀到了城墙边,守城的明军用手里的长枪和火铳迎击。 领头的清军被三支长枪戳中,尸体从梯子上栽了下去,后面的几人也被火铳打中,当场身死。不过更多的是手持圆盾的八旗兵,踏着梯子向前奋力前进。 进攻持续了一个时辰,双方互有死伤,攻城方的清军更大。不过城墙在炮火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了。 第二天,汉军八旗被派去攻城,用以消耗明军的体力。同时红衣大炮不停的向城墙倾泻炮弹。 战斗持续到中午,中后所的城墙终究没能抵挡住炮火的轰击,东段城墙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口子。豪格抓住这个时机,镶蓝旗绕后堵住中后所向西的退路,正蓝旗顺着缺口杀进了城内。 城塌以后,本就低落的明军士气顿时也陷入低谷,部分士兵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 游击将军吴良弼和都司王国安等一众官员见状,选择了弃城逃跑,刚好被镶蓝旗的士兵逮了个正着。 吴良弼想放下武器投降,还没来得及,大好头颅就成了别人的战功。 第二十八章 连克数城(下) 二十六日,豪格以胜利者的姿态,进驻中后所城。这一战,对他来说非同寻常,要做就要做最好。 朝廷关于官制改革的设想,已经通过快马传信到了他手中。他如今是亲王兼议政大臣,还管着户部的事。 改了之后,职位权责不会有太大变化。但是想要在内阁里有更大的话语权,他就必须获取大量的军功。 他是瞄着内阁副相去的,福临已经明确表示明年会加封多铎为亲王。也就是说,他要做副相,不仅需要和多尔衮争,还得和多铎争。 他这两个叔叔,军功可比他高多了。 城中近九千人成了俘虏,其中大半是士兵,马、步兵合计四千五百余人。 这四千多人,还不如四千多头猪。 毕竟古今征战,猪的战术一再为人们成功的运用着。遇有攻击,便把屁股偎倚着墙壁,让你抓不着尾巴,终于把他无可奈何。弄不好,尖牙厉齿,给你一口,咬住了就不放。 入城之后,豪格下令宰杀俘获的牛羊,以此犒赏出力的士卒。二十七日,豪格坐镇中后所城,以四千五百名镶蓝旗士卒押送俘获的人、畜及物资前往多尔衮处。 同时向多尔衮求援。 又分四千五百人为先锋,向前屯卫和中前所进军。不为攻城,只为拔掉沿途修建的营堡。 二十七日上午,豪格率部下出城西去,下午抵达前屯城下,开始安营扎寨,等待多尔衮的援兵。 两天时间,清军连拔明军数座营堡,俘获四百余人,还有一些驼马、牛羊、三眼火铳和虎蹲炮。 前屯卫在中后所城以西五十里,是明军在关外设立的军事重镇。边上产盐铁,城西有麻子峪,那里有一座铁场,城东南为山口峪,有一座盐场。 始建于洪武己卯年(1399年,应该是建文元年),都指挥曹毅以瑞州旧址修土城,长五里三十步,高三丈五尺。宣德、正统年间又在城墙上砌上青砖,同时开凿了深一丈,阔二丈,长六里二百步的护城河。 前屯卫共开三门,东曰崇礼、南曰迎恩、西曰武宁。 中后所城陷落的消息没有传至前屯卫城,不过前面的营堡已经燃起烽火,并派出信使向前屯卫汇报清军入寇的消息。 坐镇前屯卫的是总兵官李赋明和袁尚仁,城内还有数十副将参将以及七千士兵。 “怎么回事,清军怎么突然南下了?宁远城失守了吗,吴总兵怎么没传出消息来?还有中后所的吴良弼怎么回事,为什么也没有消息传来?” 李赋明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还是另一个总兵袁尚仁出来打圆场:“李总兵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信。” “而且我看清军人数也不多,只有一万多人的样子,不可能是来攻城的。说不定就是在边上耀武扬威一番,过几天就回去了。” “您多少体谅一下吴总兵,他一个人坐守孤城,可能有时候确实力有不逮。” “鞑子又没发疯,怎么可能跑来我们这耀武扬威?要去也是去直隶山东等地。我看前边八成是出事了,一连拔我这么多营堡,鞑子恐怕所图甚大。” “重文兄,让手下弟兄们都把招子放亮点,防止鞑子夜间偷袭。还有将斥候都派出去,一有消息立马报给我。” 前屯城是一座不下于宁远的雄城,以豪格的军力,不足以迅速攻破。于是多尔衮在收到豪格的求援后,令亲信继续围困宁远城,同时派兵袭扰进攻,不让吴三桂有支援的机会。 他本人则率领两万精锐,带着二十门红衣大炮和之前负责押送俘虏的镶蓝旗士兵,悄悄绕过宁远城,向前屯城进发。 大军从二十八日出发,一路畅通无阻。吴三桂发现了多尔衮的踪迹,却没人派兵去阻击,任其穿过了自己的防线。 二十九日,多尔衮带着援军赶到,豪格亲自出帐迎接。“十四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宁远那边?” “宁远没事,吴三桂如今就是个缩头乌龟,整日缩在城里,不敢出城与我大军野战。索性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接到了你的求援信,干脆就亲自跑一趟。” “你小子前几天打得不错。” 原本二人的关系没有这么融洽,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对叔侄的关系又开始回暖。 “清军增兵了,坏了坏了,正白旗,镶蓝,还有正黄,甚至连镶黄旗都出动了,难道是福临那个奴酋亲自来了?” “重文兄,你说得对,吴总兵那边面临的压力恐怕比我们还要大。吴游击估计是殉国了,鞑子这次如此兴师动众,真是许多年不见了。” “派人,向山海关求援。” 李赋明在忙着求援,多尔衮则视察营寨。发现军心可用后,当天晚上便开展了对前屯城的攻势。 亥时。 数万大军聚于城西,以盾牌和云梯攻城,同时三十门大炮对准了城墙。 双方互相以火炮攻击,清军的大炮用来砸墙,明军的火炮却只能打到蚁附攻城的士兵。火炮,箭雨轮番上阵,片刻之间战斗便成白热化。 很快多尔衮调整了部署,命令大军轮流进攻,同时火炮也轮流发射。大军和火炮分成了三拨,每次进攻一个时辰后就退下休息。 是夜,前屯城西,火炮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明,多尔衮都没有下令退兵。大清的将士们能够轮流休息两个时辰,大明的七千将士却不行,他们已经守了整整一夜的城了,早就累的不成人样。 拿刀的手不停的颤抖,两腿也不停打颤。 盼望中的退兵并没有到来,相反清军还在不停的投入生力军攻城。滚木礌石还有金汁都用完了,七千将士还剩下三千多人,大部分都带了伤,却依旧在顽强抵抗。 初一午时,前屯城破,豪格带兵先登,阵斩总兵李赋明、袁尚仁。 连副将参将在内,清军斩首四千余级,俘虏二千余人,驼马火炮等物无算。 只歇息半天,豪格带着部下直奔中前所而去。驻扎在中前所的总兵官黄色,听到前屯城陷落的消息后,直接弃城而逃。 豪格兵不血刃的攻下了中前所城,俘虏一千余人,还有诸多没来得及运走的驼马火器。 七天时间,清军连下三城,山海关外,除宁远城,皆落于清军之手。 吴三桂已是独木难支。 第二十九章 宁远血战 冬十月初一,豪格拔除中后所城的消息传到盛京,正值朔望朝期间,百官纷纷向皇帝福临祝贺,说什么因圣天子临朝,大清将士故而攻无不克。 福临以微笑回应,完全没有将群臣的马屁当回事。这玩意听听就好,当个乐子,若是当真,指不定后面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皆将士用命之故,朕岂敢居功。待定下的方略完成之后,再行论功行赏之举。” 朔望朝属于礼节性的朝会,基本不会决定什么大事,是君臣随便聊聊,增进感情的场合。 很快朔望朝会便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而宁远城下则是一片肃杀的景色。 吴三桂已经通过派出去的斥候,得知了多尔衮率军返回的消息。他看向座下的下属和幕僚,开口说道:“诸位,多尔衮率军返回,看样子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断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可畅所欲言。” “总兵大人,依属下看来,宁远已不可死守。我军不过四万将士,多尔衮将十万之众。自清军围城至今,已过去十余日,清军的攻城器械应该已经打造妥当。” “我宁远城城低池浅,非久守之地。清军携大胜之威,宁远孤城恐怕会被一战而下,总兵应当早做打算。” “李参将,那你说说我该作何打算?”吴三桂和颜悦色的说道。 “卑职听闻总兵大人的亲娘舅正在辽东效力,不如趁此机会,举城而降。如此,可保荣华富贵矣!” 吴三桂一拍桌子,随后猛地起身。“李参将之言,颇合吴某心意,还请李参将为使,前往清军大营走上一遭。” 李参将闻言大喜过望,他早就跟清军有接触了。 而其他诸将面色铁青,他们还有家人在京城,不想跟着吴三桂降贼。一个姓刘的参将起身说道:“吴大人,卑职以为不妥,众将家眷皆在京师,岂有临阵降贼的道理?” “陛下待诸位不薄,诸位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吗?” “刘参将,识时务者为俊杰,儿子没了,大不了到那边再生一个就是。年富力强,又何惧无后?” 吴三桂见刘参将还有话说,挥手制止道:“刘参将不必多说。”接着又看向李参将:“李勇,你过来一下,吴某有句话想让你带给多尔衮。” 李参将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走到吴三桂身旁,俯身向下,想听听总兵大人有什么话要自己传。 却见寒光一闪,吴三桂抽出崇祯赏赐给他的尚方宝剑,在李参将错愕的眼神中,将其捅了个对穿。 吴三桂随手将李参将的尸体推倒在地,小心翼翼的用袖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随后细条慢理的对众人说道:“吴某世受皇恩,宁可与宁远城共存亡,也不愿做背主之人。” “若再有人轻言降贼,有如此獠。” “是!” “清军克日攻城,众将皆须万分小心,不可给清军以可乘之机,违令者定斩不饶。” 随后呼来两个亲兵,指着地上李参将的尸体道:“枭去此獠首级,传于众军。” 虽说吴三桂与皇太极有书信往来,虽说他的舅舅在清国效力,但他吴三桂现在还想做一个大明的忠臣。 宁远城附近的空气越来越紧张,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 初六清晨,吴三桂还在睡梦之中,如今宁远城已成死地,他不敢睡太死,一点小小的声响便两他唤醒。 “来人,哪里传来的号角声?” 正好此时有人来报:“大人,鞑子攻城了。” 吴三桂穿好甲胄,来到城墙之上,只见城下无数火把亮起,宛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火光之下,是推着楯车和云梯的清军士兵。 透过望远镜,吴三桂还能看到头盔之下狰狞的面孔。 这次不再是试探性进攻,多尔衮一下子投入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分东,北,南三面进攻。 东面由多尔衮亲自指挥,配有二十门红衣大炮,北面由豪格指挥,十门红衣大炮,南边是索尼,也配备了十门红衣大炮。 云梯安然无恙的推到了城墙前面,上面的军士操作着绳索,将折叠起来的云梯向城墙搭去。梯子前端都有“牙”,只要梯子搭上城墙,锋利的“牙”便会直接嵌入城墙内壁,很难拔出。 一个守城百户眼疾手快,与众人合力,在“牙”快要搭上城墙的时候,将手中推杆推出,顶在梯子前端。 “快,抛猛火油,射火箭。” “床弩准备发射。” 云梯表面已用湿牛皮覆盖,而且推出来的时候,还涂了一层泥浆,哪怕是用猛火油烧,短时间也很难将云梯摧毁。 还好宁远城配备了数十架床弩,一次能够同时发射十支两米长的巨箭。巨箭箭头带钩,箭尾接着绳索,发射出去后,能够通过转动绞盘将巨箭回收。 在箭头钩子的作用下,能将云梯扯的分崩离析。 “快,用力斩断绳索!” 双方进入胶着态势,死伤在不停的增加,大体上是明军占优。一个时辰后,清军第一轮投入的六辆巨型云梯已有四辆被损毁,另外两辆也快了。 各方指挥官下令退兵,明军获得了一会儿的喘息之机。趁这个时间,吴三桂派人将已经做好的热饭热菜送上城头,让将士能够补充一下体力。 战场平静了一刻钟,清军新一轮的攻城对伍集结完毕。这一次不光有云梯出战,还有一种名为飞楼的庞然大物被推到了城前。 飞楼与城墙齐平,前段有一截两丈来长,半丈宽的吊桥。吊桥放下后,可供三个士卒并行,士兵走到吊桥最前端,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跳到城墙上。 “放箭,快放箭,还有放铳,射死这些鞑子。” 不只有火铳和羽箭,守城的明军还推来了一门虎蹲炮。 吊桥前端,清军支起长盾,以弓箭和火铳与明军对射。突然虎蹲炮发威,实心的弹丸打中一块长盾。盾牌和后面的清军士兵顿时四分五裂,碎肉和鲜血溅了旁边人一身。 被鲜血这么一激,几个披甲步兵兵趁明军张弓搭箭的间隙,举着手里的圆盾,手持钢刀,一举跃上城头,与明军厮杀起来。 杀了好几个披甲的长枪兵后,几人寡不敌众,被长枪戳死在了城墙上。不过越来越多的清军踏着跃上城头,与明军捉对厮杀。 大战从清晨持续到中午,清军已经发动了三轮进攻,云梯飞楼损毁好几辆,却依然没有对宁远城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红衣大炮炮管都打红了,再打下去都要废了,也只砸碎几块青砖。 多尔衮见状只能下令暂时收兵。 第三十章 撤兵 虽说新一轮的征明已经开始,但是上一轮的征明还未论功行赏。兵部向代善递了一份叙功的折子,为征锦州、松山、燕京、山东等将士请功。 代善那会正被闲置,有些事知道的不多,和济尔哈朗核对以后,同意了叙功折子,将其交给福临裁决。 “就按此方案实施吧,不能让有功将士寒心。另外朕已经命遏必隆替朕收养阵亡将士子嗣,他们为朕的江山献出了生命,朕不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受苦。” “朕认为朕的恩泽不应止于两黄旗,其余六旗应当一视同仁,不知皇伯意下如何?” 这是福临对易八旗制度的一次试探,若是这次能收养其他六旗孤儿,那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多来上几次就成了定制。 “臣只能保证臣的两红旗无异议,最重要的是两白旗能不能同意。” 代善如今位及人臣,而且福临还许诺,以他的亲王爵和他长子的郡王爵世袭罔替,他支持一下皇帝的想法又有何不可呢? “诶!”福临深深地叹了口气,“皇伯爱我,皇伯不负朕,朕绝不负皇伯。” 更八旗之制,路途遥远呐! 两宫太后都对福临的想法表示支持,为此出钱出力。 看,这个小孩叫福临,今年六岁,是大清国的皇帝,年纪轻轻的他过上了啃老的生活。 盛京城里欣欣向荣,而宁远城下,多尔衮心情不太好。 城头上的血战唤起了他当初的记忆,松锦之战时,他处在洪承畴和祖大寿的两面夹击之下,情况异常危险。 虽说后来俘虏了洪承畴和祖大寿,但他多尔衮也落下了一身的病。 “如松山之役,我颇劳心焦思,亲自披坚执锐,卿后虽无成,亦足见卿之能。我之体弱精疲,实由如此也!” 这是他曾对洪承畴说过的话,如今看来吴三桂是一头不逊于洪承畴的猛虎。 收兵之后,豪格有些不解,这才打了半天。“十四叔,我军士气正盛,怎么就这么退兵了?” 宁远城里升起炊烟,已经开始了埋锅造饭,清军营地也差不多,一上午的激烈战斗归于平静。 “莽夫,攻城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兵法有云,攻城为不得已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军人数与明军悬殊不大,怎能强行攻城? 你要知道满洲八旗为我大清根本,不能过多折损于此。” “若是可以,我巴不得吴三桂自己退到山海关,这也是我让你在山海关到宁远一线只留五千人的原因。不是为了阻拦吴三桂撤兵,而是骚扰山海关出来的援兵。” “派人去城墙下喊话,若吴三桂若能带兵来降,我大清愿以王爵与之。” 多尔衮的攻心战术没起到什么作用,如今宁远城内上下一心,誓死守城。 休息了大半天,傍晚时分,多尔衮再次下令攻城。以汉军八旗为先登,蒙古八旗和满洲八旗列于其后。 沉睡了的宁远战场再次苏醒,喊杀声,火铳声,火炮声不绝于耳。 冲车,云梯,飞楼齐上,汉军八旗的披甲士卒举着大盾,推着楯车掩护冲车抵达城门处。 本来城门已被吴三桂用沙土堵住,冲车很难将其撞开。下午休息的时候,吴三桂命人将沙土铲开,瓮城地上堆满了柴火,还淋上了猛火油。 城头上滚木礌石和金汁向城下倾倒,被砸中的当场死亡,被金汁淋到的霎时间皮开肉绽,躺在地上来回打滚,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冲车轻而易举的将城门撞开,无数汉军八旗的步兵冲了进去,蒙古八旗的披甲步兵紧随其后。守军将领见人源源不断的从城门口处往瓮城里挤。 狰狞的笑道:“弟兄们,射出火箭,将这群背弃祖宗的人通通烧死。” 很快火箭点燃淋上了猛火油的柴薪,瓮城内黑烟滚滚,火光大作,将四周城墙映得通红。前面的士卒来不及后撤,又被后面的来人堵住,进退不能。 领头的汉军八旗将领立刻命令士卒停下脚步,并派人通知蒙古八旗,让他们不要再前进。 一干人很快从城门口退去,只留下一地被火烧死的士卒,和一辆被巨石砸断的冲车。 城门很快被关闭,沙石又堵在了门后,一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战斗持续到半夜,清军扔下三千多具尸体,如潮水般的退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下午,多尔衮重整旗鼓,这一次打头的是蒙古八旗的披甲步兵,还有一部分汉军步兵协同攻击。满洲八旗的披甲骑兵被多尔衮摆在了侧翼,防止关宁铁骑出城冲阵。 东侧城门洞开,三千披着甲胄的关宁铁骑冲了出来,杀向蚁附攻城的步兵。侧翼的骑兵见状,立刻杀向关宁铁骑,步兵方阵里的汉军八旗推车向前,阻挡骑兵攻势。 火铳和弓箭齐射,关宁铁骑见状直接分散开来,只有十来个骑兵因坐骑被火铳击中而坠地,其他的都以弓箭回击,将其抛射出去。 损失不大,攻城继续。千疮百孔的飞楼再次抵达城墙边上,飞楼上的火铳兵和弓箭兵掩护盾牌手登城。 盾牌手跳上城头后,迅速支起长盾,掩护后面的弟兄登城。很快,数十人登上城头,与城墙上的明军战在了一起。 左右各十张厚重的长盾将明军隔绝开来,源源不断的清军涌上城头。长枪从盾牌间的间隙戳出,收割着明军士兵的性命。 直到虎蹲炮的到来,轰开了清军的盾阵,清军在城墙上的攻势才缓了下来。随后明军靠着人数优势,重新夺回了失陷的地段。 多尔衮透过望远镜,看着城墙上大清士兵屡屡攻上去,又屡屡被打退,忍不住扼腕痛惜。 天变得越来越冷,甚至已经飘起了鹅毛,多尔衮心知这场攻城战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攻城一共持续了六天,从初六一直打到了十一晚上,十万八旗健儿出征,此时还剩下八万。其中汉军八旗损失最大,满洲八旗也损失了近四千。 自那天后,多尔衮没有再度攻城,攻城器械已经全部被损毁了。而是向福临上书,说自己攻击受挫,未能攻下宁远城,请皇帝降罪。 福临接到多尔衮的折子后,没有做出惩罚,而是勉励了多尔衮一番,就让其班师回朝。 虽然没能攻克宁远,但是中后所和前屯卫两座城已经被焚毁,短时间内很难修复如初。曾经横亘在大清与大明之间的关宁锦防线,如今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宁远城,和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八万清军士卒,带着数不清的车马牛羊,以及数万俘虏,踏上了回盛京的路途。 第三十一章 一年 崇德八年的除夕夜眨眼即至,福临与两宫太后,以及另外两宫太妃在清宁宫祈福。 福临的弟弟博果尔也在清宁宫,崇德六年十二月底才出生的博果尔,才刚满两岁。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笑一个,再笑一个。”福临捏着博果尔的脸肚子,不停的逗弄。博果尔想要摆脱现状,一双粗壮的小短手不停的拍打,却怎么也打不到。 “打不着,打不着。” “哇”的一声,博果尔哭了出来,声音响彻整个清宁宫。 小孩的哭声为清宁宫添加了几丝生气,娜木钟的陪嫁丫鬟看着小主子被人玩弄,急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还是哲哲将博果尔解救了出来。 家宴过后,福临随大玉儿回到了永福宫。福临的一些想法,大玉儿大概能猜测到一二,等娜图睡过去后,拉着福临说道:“我儿,有些事情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问题。 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完全可以慢慢来。做皇帝要学会忍耐,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不要头脑一热就付诸行动。” “额娘知道你很聪慧,是要做大事的人,但你一定要知道谋定而后动。额娘虽不读书,却也知道“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主失一言,而国残民辱”的道理。” “你看看,从你登基到现在,下了多少道诏书?” 不知不觉福临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有余,当皇帝刚好满三个月。 回首这一年,福临发现自己的额娘说的挺对,自己做的事确实有些多。 在他的建议下,皇室教育提前制度化。所有适龄的子女都被送进了学堂读书,彼此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左右,相互之间的感情已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已有六个年满十五岁的宗室子弟从学堂结业,即将进入军中,同父兄一起为大清添砖加瓦。日后是封贝勒还是封王,就看他们功劳如何了。 十五岁就从军,放在两千年前,都算比较早的,汉唐都是二十岁成丁。 但是没办法,大清底子薄,地狭人少,所以男子虚岁十六即成丁。女子虚岁十三岁就能成亲,福临的两个胞姐都是在这个年纪嫁到蒙古去的。 结业那天,福临特地让学堂将菜肴准备得丰盛点,也算是庆祝他们结业了。福临本人则亲自拉着他们的手,叮嘱他们哪怕是进入军中,也不要忘记读书。 “日后同明军作战,当奋勇争先,不可堕父祖英名。但有空闲时间,一定要多读一点书,开卷有益。” 临了,福临还给他们每人赏赐了一副上好的甲胄和宝剑,以此鼓励他们英勇作战。 为了拉拢蒙古草原,福临将四宫所出之女,全部加封为长公主。非四宫所出,也各自有封赏。已经出嫁的,还对其夫家进行了赏赐。 本来是五宫,关雎宫宸妃海兰珠,福临的姨妈兼姨娘,幼子早夭,无女。皇太极驾崩后,关雎宫彻底空在那,再也没人居住。 币撒到位,别人才能替他做事。就好比前世当社畜时,月薪五万,公司就是家,老板说啥就是啥。月薪五千,到点打卡下班走人,管你老板不老板的。 也因为福临下诏废除了人殉,以及加封诸女,来自草原的后宫诸妃对他非常尊敬。 期间福临还给已经出嫁的两位胞姐送去过亲笔信,问她们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可以带着额驸来盛京看自己。 另外还有三件影响比较大的事,其一官制改革,其二科举改制,其三开发白山黑水。 目前官制改革才确定内阁编制,人员没有多大的变动,只增加了僚属。首相名称不变,依旧为内阁总理大臣,副相分左右,更名为内阁左右协理大臣,济尔哈朗居左,多尔衮居右。 议政大臣之下有四长史八丞,分别为从二品和从三品,丞之下设五至七品书吏若干。 就是这几十个人,构成了如今大清的中枢。 代善总领政务,左相济尔哈朗分管礼、吏、户以及理蕃四部,右相多尔衮一人分管兵、刑、工三部。 下一步是改九寺,根据其职能,或改部改院,或与部合并,或裁撤。 原先的承政改名尚书,参政改名侍郎,皇太极设立的启心郎一职成为历史。有了李自成的前车之鉴,这些被裁撤的郎官或被安排进内阁,或被安排在六部。 豪格以议政大臣的身份兼任户部尚书,多铎兼任理蕃部尚书,范文程兼任吏部尚书,洪承畴兼任兵部尚书。 剩下几个议政大臣没有兼任尚书,目前在内阁做些杂务。大概率要等到厘清疆界划置行省后,他们以议政大臣的身份兼任部分行省的巡抚。 距颁布行科举的诏书已经过去近三个月,大清开新式科举及官吏鸿沟被打通的消息,已经通过商人之口传遍了整个大明。 为了吸引大明读书人来盛京参加科举,福临在征得代善、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的同意后,又再后面补发了两道诏书。 其一,为解决其后顾之忧,无论考取与否,朝廷都会为其发放川资。来去欢迎,来是肯定欢迎的,至于去欢不欢迎,这个真不好说,大清正缺人呢! 其二,为了降低读书人的抵触心理,被录取的读书人在十年之内,无需剃发。至于服饰还是要改的,大清不可能为他们再设计一套官服出来。 沿用大明的官服也不可行,两种截然不同的服饰风格跻身同一朝堂,容易引发对立,影响团结。 十年之后,福临已经亲政,到那时候,头发的问题应该已经得到解决了。 蒙古草原和朝鲜国也有读书人,尤其是此时的朝鲜国,仰慕中原文化,学习中原文化的读书人不少,但没什么出头之日,就想着来大清碰碰运气。 更多的还是大明境内的读书人,每次科举录取的就那么多,而且如果不能进翰林院做庶吉士,就无缘内阁大学士。 更重要的是举人才能做官,秀才只有一点特权。 大清就不一样了,只要你能力够强,是个肯踏踏实实做实事的人,哪怕是从最小的从九品的小官做起,也能升至内阁首相。 因此许多秀才或者秀才都没考上的,甚至还有一部分举人老爷,找到了范永斗,让他将自己带去辽东。 做不做官不重要,主要是想体验一下新式科举怎么个新法。 开发白山黑水差不多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开春后,陆陆续续移民过去。 第三十二章 正旦大朝 崇祯十七年,顺治元年,正月,庚寅朔。 大清和大明都在举行正旦大朝,但是氛围截然不同。 福临带领众臣在堂子里祭天拜神后,穿着朝服衮服,来到了当初即位时的笃恭殿接受群臣朝拜。 崇祯也穿上了衮冕驾临乾清宫,接受群臣的朝贺。 笃恭殿内,言笑晏晏,群臣之间笑语盈盈。三德子正在宣诏,对去年之事做一个总结,同时对新的一年做出展望。 福临没有食言,下诏以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肃亲王,豫亲王,克勤郡王为世袭罔替之爵。 “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哪怕是犯罪被除爵,也会从他们的子孙后代里选出合适的人来继承王爵,真正做到了与国同休。 阿巴泰两次征明,每次都带回数十万人口和牲畜,钱财无数,被封为饶余郡王。 九月大战,大清和大明都认为自己取得了胜利。于大明朝而言,打退了清军的又一次入寇,崇祯特地嘉奖了吴三桂一番。 于大清而言,获得了数十万的人口,数不尽的钱粮,还毁了两座城,是值得称道的大胜。 值得一提的是,多尔衮虽然没有攻破宁远,但是大军撤退以后,先后有明军将领来降。 十一月初一,明朝把总刘自强前往石城岛乞降,福临命人将此事大书特书,还将其编入正黄旗,以作为引来千里马的马骨。 十二月初二,宁远守备孙友白趁众人不注意,带着家眷亲信趁夜潜出宁远城,来到锦州乞降。 福临同样将其编入正黄旗,同时赏赐宅邸奴仆器物,助其在盛京安家。 诏书宣读完以后,福临起身敬酒。“这第一杯酒,敬朕皇祖太祖高皇帝,皇考太宗孝文皇帝。是他们拼搏数十年,才有大清如今的基业。朕及诸臣当不忘先祖创业之艰难,砥砺前行,踔厉奋发。” “第二杯酒,敬那些为我大清出生入死的将士,朕及诸卿能安坐于盛京城里,全赖他们舍生忘死。” “朕决定在大清门前竖起一碑,上书自皇祖起兵以来牺牲将士之姓名。碑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每逢朔望朝日,着礼部遣官祭拜。” “吾皇圣明。” “朕闻多难兴邦,地震压不垮我大清,雪灾也压不垮我大清,这第三杯酒,为朕贺,为朝堂贺,为我大清江山千万子民贺!” 正值小冰期,不止大明多事,大清的事也不少。九月的地震在朝堂全力施救下,福临这位新君的面子抱住了,只冻死了六百来人。 不过进入十一月后,连降数天大雪,许多房屋被压塌,还有许多牲畜被冻死。若不是阿巴泰及时带回了救命粮,恐怕福临又要命人率军征明了。 群臣再次起身,举杯恭祝福临,随后一口饮尽。 福临也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今日正旦朝会,诸卿不必拘泥,尽可开怀畅饮。若有无状之举,朕皆赦尔等无罪。” 笃恭殿里气氛欢快热闹,燕京城的乾清宫又是另一番景象。 崇祯强作欢颜,接受着百官的祝福。百官看着崇祯那张脸,好心情顿时没了。 这几个月里,大明朝的局势迅速恶化。 孙传庭出关后先胜后败,开始收复了宝丰,随后与李自成的大军在郏县交战,大败。无奈之下,孙传庭领军后撤,又被李自成率军追上,又吃了一场败仗。 最后只能退守潼关。 同月,张献忠破永州,龙兴之地凤阳府屡遭地震。 旋即,李自成攻破潼关,孙传庭战死。李自成携大胜之威,先后攻陷华州、渭南、临潼。在商州遇到了不小的抵抗,在攻破商州后,李自成下令屠城。 接着李自成一举攻破西安,秦王朱存极降,巡抚都御史冯师孔、按察使黄絅等官员殉国。 秦王的投降震惊天下,崇祯为此吐血。 张献忠也攻破了数个城池。 整个崇祯十六年的最后几个月,大清军,李自成军,张献忠军在大明腹地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陛下何必心忧?贼入关中,必恋子女玉帛,犹虎入陷阱。待其为酒色所耽,陛下只需遣一总兵,便能尽破贼寇。” 大臣们一点不慌,还有空安慰崇祯。 不过江山风雨飘摇,他就要成亡国之君了,这让崇祯如何能高兴起来?看着下面的百官依旧高高兴兴的吃喝,崇祯脸色铁青。“朕身体有恙,先行退下了,众卿吃好喝好。” 没了皇帝在场,众人吃得更欢快了,他们从不担心改朝换代。哪怕是要改朝换代,皇帝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到最后不还是得倚靠他们这些国家栋梁? 在哪做官不是做官,为谁效命不是效命?该愁的是朱家天子,于他们士大夫何干呐! “陈首辅,请!” “李天官,请!” 二人相视一笑,纷纷将酒饮尽。 福临走到代善旁边敬酒,“皇伯,辛苦了,朕敬你一杯。朕尚年幼,这朝中大事的担子还得皇伯来担,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承蒙陛下信任,臣定肝脑涂地。” “打住打住,朕不需要皇伯肝脑涂地,只需要皇伯好好活着。” 说了公事,福临贴到代善耳旁问道:“皇伯,朕欲娶明国一公主为妃,还必须是崇祯亲女,朝中阻力是大还是小?” “还有,明国那边会答应吗?” 代善闻言,脸色如常,还带上了笑容,让人还只以为陛下在和礼亲王说笑。 “陛下何故有此念?” “范永斗他们传来的消息皇伯应该都知道了,两大流寇在腹地肆虐,明国最后的名将孙传庭战死,朝廷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偏偏明庭上下一派蠹虫,以至于对流贼无可奈何。朕看啊,这大明朝的江山坐不久了。李自成在陕西整军经武,肯定要出关向燕京进军。” “明庭没有可战之兵,燕京城破只在旦夕之间。燕京城破之日,就是我大清兴兵南下之时,届时战败李自成,我大清便能入主燕京。” “若朕的后宫之中有一汉家公主,应当能够更好的收揽汉人之心,让他们为我大清所用。” “依朕看来,诸叔伯兄长当以身作则,纳一汉女为侧福晋。” 代善没想到福临想的如此深远,对大明如此不看好。“可陛下,这不过是您的推测,若是事情没有按照您的推测发展呢?” “那也无碍,只不过是后宫里多一个吃饭的人而已。” 第三十三章 和亲之议 “草原那边怎么说呢?陛下有没有和太后提及过此事?” 与蒙古草原联姻,差不多是大清的既定国策。而且大清的联姻,和汉唐的和亲还不一样。 汉唐只嫁个公主过去了事,甚至还送一大堆陪嫁的东西,另外汉唐的公主还得打个引号,真公主出嫁的例子极少。 大清和蒙古部落的联姻始于最高层,除了嫁女儿,诸王贝勒的福晋差不多全是草原出身。 例如皇太极的崇德五宫,三个来自科尔沁蒙古,两个是林丹汗的遗孀,属于察哈尔部蒙古。皇太极的女儿,除了十四女嫁给了吴应熊,其他全部嫁到了蒙古。 王公贵族迎娶蒙古贵女,真公主外嫁蒙古草原。 靠着不断的联姻拉拢亲近部落,打压不听话的部落,又在诸部落间制造间隙,终清一代,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来自草原的威胁。 如果福临想要改掉这个既定国策,草原可能会出现动荡。最主要的是,这种婚姻大事,后宫那两位太后持什么态度? “暂时还没,至于草原的情况,皇伯放心,我不会顾此失彼的。我打算效仿父皇的五宫制度,设立二……嗯,三宫皇后,满洲贵女、明朝公主、蒙古贵女各居其一,彼此地位相同。” 福临期待的看向代善,问道:“皇伯,觉得朕这个想法是否妥当?” 福临一开始只想立明朝公主和蒙古贵女为后的,话到嘴边,觉得还是该把满洲人加进去。 代善思索了片刻,觉得福临的想法还行,至少挑不出毛病,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两宫太后不同意。不过在代善看来,皇帝的后宫不能全是蒙古人,长久以往,大清还算满洲的大清吗? 加个满人皇后正合适,最好出自他手下的两红旗。瞬息之间,代善已经在思考两红旗内谁家有适龄的女子了。 直到福临再次问起,代善才回答道:“臣觉得可行,只是太后那边,恐怕还得费一番言语。” “太后那边我去说,内阁那边就劳烦皇伯了,尽早定下出使明庭的使臣。此事一定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代善有些不解,不明白福临为何如此急迫。刚一即位就整出这么多事,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说什么自己年纪尚小,国事就交给众位叔伯了。 之前安排的事还没做完呢,现在又安排事下来了,耕地的牛都没这么累啊! “陛下何以如此急迫?官员改制尚未完成,科举之制也在进行,开春后还要安排人手去屯田垦荒。现在臣恨不得将手下劈成两半当两个人用,哪里还有人手去出使明国。” “不若等科举结束后,再派人出使。” 这还是代善首次向福临出言抱怨,饶是现在,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人手着实不够。 福临觉得自己确实该安抚一下自己这位二伯了,这段时间一直任劳任怨。“皇伯,笃恭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崇政殿说。” 官员难得齐聚一堂,过一个热闹年,福临不想破坏这种氛围。毕竟明年的正旦大朝,能不能凑齐殿内的熟面孔还是两说。 “诸卿,朕酒量不佳,先行回宫了。皇兄还有十五叔,替朕好好招待诸卿。” 刚走出笃恭殿,福临招来三德子:“三德子,去请郑亲王,睿亲王,还有范师傅去崇政殿一叙。” 三德子本是服侍福临的小太监,为人机警,很懂的察言观色。福临临登基的前一天,将其改名为三德子。 只待日后再寻个和尚过来供着,赐法号法印,如此微服私访三人组便齐了。 皇帝前脚离开,内阁首相代善后脚就跟着离开。随后两位副相又先后离席,议政大臣范文程紧随其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几人去商量大事了。 只有留在笃恭殿内,被福临安排接待诸官员的豪格和多铎觉得索然无味。虽说大家都是亲王,但亲王和亲王也是不一样的呀! 不过这点区别对待正好,能让人有追求上进的空间。若是一视同仁,大家何必辛苦干活呢? “去,给范师傅取个马扎来。” 福临一边吩咐三德子,一边请代善三人坐下。范文程本来没有坐着的资格的,只是殿中拢共就五个人,四个人坐着,留他一个人站着也不好。 搬椅子也不妥当,范文程终归只是议政大臣,还没法和三位宰相平起平坐。一个小马扎正好,既对范文程施了恩,又不会折损宰相的颜面。 “多谢陛下赐座。” “二位皇叔,范师傅,之所以将你们请来,是因为朕刚刚和皇伯说起了一件事。”福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朕欲效仿皇考的五宫,立三宫皇后,以满洲、蒙古贵女以及明国公主为之。” “不知二位皇叔觉得如何?” 济尔哈朗听到后,第一想法和代善差不多,从自己的镶蓝旗里挑一个合适的女子出来。“陛下,臣倒是没有异议,只是蒙古贵女和满洲贵女好说,镶蓝旗里适合陛下的女子就有很多。” “明朝公主的话,恐怕有点难度。据臣所知,明朝立国至今,凡二百七十余年,还未有和亲公主一说。” “十四叔呢?” “陛下为何要纳汉人女子?而且就算是要纳汉人女子,为何又要限定为明国公主?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福临只能将先前在笃恭殿内对代善说过的话,再对着众人说一遍。“这便是朕欲娶崇祯皇帝之女的原因。” “皇伯和十四叔可能还不知道,朕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朕,崇祯十七年,贼犯京师,内城陷,帝自经于万岁山。” “朕曾以为是噩梦,经范师傅解梦,朕方知万岁山在燕京,而非盛京,故此梦当应在崇祯皇帝头上。” “如果朕记得不错,从今天开始,就是崇祯十七年了吧?” 福临看向代善,解释道:“皇伯,这也是朕急迫的原因。虽说朕的梦里没说是几月燕京被攻陷,但想来也不会太晚。” “若是等举行完科举再派人出使,恐怕流贼李自成都已经打破京师了。到那时,朕又能去哪里娶明朝公主呢?” 这年头的人还是挺迷信的,尤其是女真这样刚从部落迈向封建的时期。几人都没有将福临之梦当作戏言,相反还觉得是上天赐福,预示大清将入主中原。 第三十四章 三宫 听完福临的解释,代善和多尔衮都有些沉默。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入主中原如此接近。 在自己辅弼幼主期间,率军入主中原,使大清不再偏居一隅,这是多么大的成就? “若是如此的话,确实需要抓点紧。臣等会散朝后便命礼部商议出合适的人选来,范议政配合挑选礼物,明天就让他们带着礼物出发。” 说着代善看向多尔衮:“睿亲王现在管着兵部,征调兵丁和军粮一事,也需要尽早准备妥当,最好配合户部,再对各部落进行一次丁口清查。” “还有间人那边,要多传递一些消息过来,最好能一天一传,这个时间就不要考虑节省钱粮的事了。一定要及时把握住朱明和李贼的动向。” 觉得安排的还不够细致,代善又补充道:“我觉得城破之前,崇祯会召吴三桂率军去勤王。如今宁远城只是孤城,若是吴三桂带兵入京,宁远没有守住的可能。” “兵部那边可令锦州守军多去打探宁远城的消息,一旦吴三桂率军西出,锦州守军要立刻展开行动,连夜抢占宁远城,随后马不停蹄的向山海关进军。” 代善头脑清晰,有着福临提供的消息,很快对局势做出判断,同时做好相关的准备。 “皇伯,科举和屯垦也不要忘记,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办起来会更加顺利。” “范师傅,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缺的吗?”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臣推荐犬子承荫为副使,他自幼随臣读书,知晓礼节。” “这……”福临有些犹豫,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就怕彼时崇祯已经发疯。“范师傅,不是朕怀疑令郎的能力,而是我大清与明国久经战火,出使一事恐怕凶险万分。” “要不还是派其他人去吧,朕实在不愿意见范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 范文程闻言十分感动,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拳拳爱护之心,臣深感五内。然臣受太祖太宗两朝厚禄,又蒙陛下看中,擢为内阁议政大臣。” “此等天高地厚之恩,怎能不以死相报,还请陛下同意臣之请求,委任犬子为求亲副使。若是他不幸罹难,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时人皆称范师傅为汉臣之首,朕看此言名副其实,范师傅的确是汉臣之首。若是大清的汉臣皆如范师傅这般忠心耿耿,我大清何愁不兴?” “皇伯,二位皇叔,求亲副使不可无官无爵,不知当以何职、爵受之?” “臣以为可授三等甲喇章京,加礼部侍郎衔。”济尔哈朗管着礼部和吏部,这事绕不过他。 “就依皇叔之言,授范师傅长子为三等甲喇章京。另外范师傅劳苦功高,不可不赏,当升其世职为一等甲喇章京,着吏部即刻办理。” “谢主隆恩!” 小朝议很快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几人干劲十足,都在为了大清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一行人兵分两路,代善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等人去安排使团之事,多尔衮则去策划军略。 福临则回到了永福宫,此时两宫太后也在宴请诸臣之妇,以及一众宗室女眷。 永福宫里只有福临一个人,等待额娘回宫期间,福临脱去厚厚的皮裘朝服,在宫里运动了起来。 经过了一年的锻炼,再加上营养到位。福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方喀拉了,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三,体重也将近五十斤。这一年时间,足足长高了十多公分。 福临始终相信一件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历史上的顺治什么时候驾崩的,福临没有个准确的概念,但他看过《康熙王朝》,康熙登基的时候才八岁。 跳操出了一身汗,福临只觉得特别舒爽。这会三德子已经将热水准备妥当了,小小的身躯踏进舒适的热水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完全不想动弹。 很快大玉儿带着娜图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福临放眼望去,才发现是多尔衮的独女东莪。 “额娘,阿姐。东莪妹妹,你怎么也来了啊?” “我知道,是我请东莪妹妹过来玩的,她说她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平常连个伴都没有。” “见过皇兄!”东莪看到福临还挺高兴的,她其实很享受在学堂读书的日子。因为睿亲王府里就她一个小孩,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父母也不怎么关心她,而她的生母在府里地位又不高。 福临将东莪扶起,有些不乐意的说道:“都是一家兄妹,何必如此见外,下次不准这样了。再跟皇兄如此见外,皇兄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好诶好诶,我最喜欢听皇弟讲故事了。好几天没听故事,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好皇弟,快告诉我,杨过断了右臂后怎么了?” “你们先去沐浴更衣吧,我有点事要和额娘说,说完我再给你们讲后面的事。” “好吧!”娜图有点不开心了,不能马上听到故事,东莪倒是很开心,跟在娜图后面乐开了花。 左右散去后,福临跟大玉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额娘,您觉得怎么样,朕设三宫皇后,汉满蒙各一?” 自己的儿子是大清皇帝,又不是草原的可汗,大玉儿自然向着儿子这边。“若真依你所言,立一个明国公主为后,倒也妥当。只是皇儿,若你立三宫皇后,日后有子降生,可想过以谁为嗣呢?” 三家都是嫡子,无论立谁,另外两家都有话说。哪怕是是四人同睡,那也存在一个先后问题。 其实福临自己就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受益者,除豪格外,他还有好几个兄长,不过那些都是庶出。原历史拥立皇帝的时候,大臣们根本没考虑过他们。 唯二的人选就是福临和博果尔,但是博果尔太小,就只能让年纪稍大的福临当皇帝。 大玉儿的问题一针见血,如果设设立三宫皇后,立嗣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效仿某罗,将国家一分为三,三家嫡长各管一边吧? “儿臣尚幼,立储之事还很久远,娶明国公主一事迫在眉睫。若是晚了,还有没有大明都不好说了。” “既然你已和内阁三位宰相商量妥当,又何必来询问额娘呢?难道额娘还能驳了你们的决定不成,额娘是大清的太后,又不是大汉的吕后。” 福临觉得有些尴尬,看来自己这位生母,读书也不少啊!“额娘哪里的话,这也是儿臣的终身大事。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娶什么样的媳妇,总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嘛!” 大玉儿露出了笑容:“既如此,额娘同意了,明人和满人额娘管不着,蒙古那边,你得立你舅舅的女儿为后。” “那圣母皇太后那边?” “额娘自会去说。” “如此便一言为定。” “定你个大头鬼,你再是皇帝,那也是额娘怀胎十月所生。” 第三十五章 使明 正使的人选很快确定下来,出身正黄旗的索尼。 索尼是学堂老师希福的侄子,同样精通汉、满、蒙三种文字,曾随希福一起入直弘文馆,被赐号“巴克什”。 巴克什就是博士的意思,无论古今,博士一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学识渊博。 他曾多次出使蒙古草原,还以汉语解说上谕,令数城归降。有出使经验,而且为人不死板,懂得随机应变。 本为吏部启心郎,随着福临下令改革官制,裁撤了启心郎,考究其功绩,被任命为吏部侍郎,世职一等甲喇章京。 索尼娶了济尔哈朗的妹妹,而且还是拥立福临的大功臣,又是吏部侍郎,还是皇帝亲领的正黄旗出身。无论是亲疏还是职位,都是正使的不二人选。 人选定下来以后,福临即刻召索尼和范承荫面授机宜。 有些事只在内阁几人中流传,甚至还有好几个议政大臣不知道福临“做梦”一事。“朕今日召两位爱卿前来,还有些情要交代。” “其一,朕闻明国从未有过公主和亲的先例,此乃朕一厢情愿之举。两位爱卿既为使臣,奉皇命出使,当竭力玉成此事。” 福临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过做臣子的嘛,肯定要尽全力去完成皇帝的差事。 “其二,你们前往明国的时候,要尽可能的快,越快赶到燕京越好。无论能否玉成佳缘,回来的时候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慢。” 两人有些不理解皇帝的意思,索尼厚着脸皮说道:“臣迂鲁,还请陛下明示。” “最迟今年年底,我大清就能入主燕京。朕需要你们为朝堂开路,同时打听打听中原地区的风土人情,探查其民众对我大清的态度。” 索尼虽然不知皇帝的信心来自何处,前几个月他才跟随多尔衮出征,在宁远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不过皇帝如此说,他也只能如此相信。 如果真的最迟年底就能入主燕京,去的时候确实需要快一点。两人没有多问,只齐声回答了句臣明白。 “其三,你们回来的时候若是遇到了睿亲王的前锋,不必再返回盛京。若无公主随嫁,使团就地解散,并入睿亲王军中,听候他的吩咐办事。不过你二人要记着,你们是两黄旗的人。” “臣明白。” “若有公主随嫁,索尼并入军中,听候调用。范卿你率使团留于原地,尽量安抚好公主的情绪,等候朕及诸臣的到来。” “你二人要谨记,朕的一宫皇后只会立明帝的亲女,若为宗室女或者其他,朕宁可不要。” 明朝宗室遍布天下,宗室女的作用,可有可无。 “今日之言,入的你二人耳,朕不希望从第四人听到类似的话。” “你等可明白?” 哪怕有代善在头上压着,福临还是有些担心多尔衮。 “臣明白。” “明白就好,事情紧急,你二人可能今天下午就要出发。朕就在这崇政殿里,为两位爱卿壮行。” “三德子,上酒。” 很快,两个小太监各自端着一杯美酒走到索尼和范承荫的身边。福临也端起一杯掺了酒的水祝向二人,“此行可能万分凶险,还望二位爱卿排除万难,不负朕之重托,且满饮此杯。” 当天下午,索尼和范承荫辞别代善以后,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和使团向西出发了。 使团除了正副使,还有三百二十名八旗健儿随行,满洲八旗各旗抽调二十人,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各旗抽调十人。 为了能够尽快赶路,使团成员个个一人三马。 而在使团出发之前,就已有快马向锦州而去,带去了皇帝派遣使臣入明的消息。 两日后,吴三桂收到城外射进来的投书,说不日将有大清使臣出使贵国,还望吴总兵放开道路。 吴三桂接到投书后,遣快马上报山海关。短短三天后,索尼率领的求亲使团便抵达了宁远城下。 由于人数不多,也只有随身携带的腰刀作武器,再加上携带了诸多礼物。吴三桂确信这是一支真正的使团,便将其放了过去。 “总兵,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去,对上面不好交代吧?”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人家要过去,你拦得住吗?要是拦得住,前屯卫和中后所就不会被毁。再说了,连黄色那个弃城而逃的废物都没被处罚,我放一个使团怎么了?” “就让山海关那边去愁此事吧,只要清军不进攻我宁远就行。” 那参将觉得也是,拦肯定拦不住,而且人家个个一人三马,寻常人还真追不上。 山海关总兵高第,也在接到吴三桂传信的当天,派遣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往京城。 经过崇祯精简过后的驿站制度,除了诞生了李自成这一个危及自身统治的流寇,在速度上并没有快多少。号称八百里加急,实际上每天只能行进三百里。高第消息发出的第三天下午,急件才传到京城。 消息还没传到崇祯那,内阁的人就先吵了起来。吵了半天,也没将此事汇报到崇祯那里。好在锦衣卫还有点作用,指挥使骆养性收到手下密报后,将此事汇报给了崇祯。 “求亲使团,求娶公主?内阁那边怎么没人来报?” “陛下,臣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如今鞑子的求亲使团被高总兵拦在了山海关外。” “山海关?为什么不是宁远城?” 崇祯皇帝的侧重点总是与众不同,正事应该是要不要接见使团啊!“陛下,吴总兵镇守的宁远城是孤城,使团又只有几百人,每人备三匹快马,吴总兵很难将其堵住。” 很快东厂提督王德化也收到了消息,前往乾清宫求见崇祯。 可笑的是内阁的消息还没有传来,若是没有厂卫,恐怕崇祯得知此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此危及时刻,最忠心他的竟然是他一开始痛恨的厂卫。 相反,那些他寄予厚望的文官,再次让他伤心了。差不多等到晚上,内阁那边才达成一致,将清军派遣求亲使团的消息汇报给崇祯。 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陈演奏到:“启奏陛下,满人皇帝派遣使团出使大明朝,如今正停于山海关之外,是否放其入关,伏请陛下圣裁。” “内阁呢,有什么意见?朕听说他们是前来求娶朕的公主的,大明未有和亲先例。” “臣觉得,不管陛下是否同意下嫁公主,见一见总是好的,以彰显我大明的礼仪和陛下的仁德。” 第三十六章 移民实边 使团出盛京没几天,正月初五,清军再度出征。不过这次不是南下征明,而是北征。 黑龙江流域还存在许多部落,这些部落调宣都不怎么听。诸如虎尔哈部,在降和叛之间反复无常。想要好好开发三江平原,必须先将他们给解决了。 福临命令拥有丰富北征经验的将领沙尔虎达,统五千精军出征库尔喀部落。为开垦白山黑水扫清障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见不长眼的部落尽数夷灭。 “卿若能做成此事,朕不吝封赏。若白山黑水能成膏腴之地,第一任黑龙江巡抚,非卿莫属。内阁议政大臣,也当有卿一席之位。” 设省之事已经有了草案,内阁那边还在厘定细则,祖地肯定要设立一省的。名称也已定下,在乌龙江和黑龙江之间,福临定下了黑龙江之名。 乌龙江是大清的说法,黑龙江则可追溯到辽金时期,至于更古老的黑水,倒是没有官员提出。 议政大臣兼任一省巡抚的大饼已经画好,能不能把饼做成,就全看沙尔虎达自己的能力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沙尔虎达十分激动,他出身虎尔哈部,就是那个一直叛乱的部落,偏偏每次带兵平叛的都是他。 “征明所得五十余万人口,亦为朕之子民,且用人之处颇多,朕不能确保日后还会不会迁徙民众过去。卿需谨用民力,切不可事朕之子民过律。” “臣谨记陛下教诲。” “有事卿可随时上书,朕收到后必定亲自回书。如此,卿且去吧,朕在宫中等待卿的消息。” 虽说此时正值小冰期,但是这和开垦白山黑水是两码事,不能因为天冷就不进行开垦。且小冰期不是一直持续不断的,中途也会有回暖的时候。 大不了冷的时候种土豆,热的时候种水稻小麦。只要有作物产出,总比空在那的好。本来华夏就缺乏种植的土地,能将北大荒开垦出来,那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沙尔虎达率领五千精锐向北进军,随在大军之后的,是九月征明掳掠而来的五十多万人口。他们拖家带口,穿着厚厚的羊毛衣物,带着粮食工具,在八旗军的带领下向北而去。 除了军队和民众,代善还安排了两百名满汉官员随行,用以安抚五十余万人的民心。抽调如此多的官员,代善和一干内阁诸臣着实废了不少力气。 这群官员分散在受迁徙的民众之间,一边安抚民心,一边宣讲大清皇帝陛下的圣谕。 “诸位且听好了,尔等如今皆为我大清子民,陛下已下令将尔等编户为民,前往我大清龙兴之地屯垦。下面的话,尔等且听仔细了,与尔等利益息息相关。 前十年开垦所得,六成归公,四成为尔等所有。十年之后,每年减少一成田税,直至十税一。且自十税一之年后,垦荒所得土地,归尔等所有。” “另外,陛下降下恩旨,免除尔等一切杂税和十五年口赋,尔等需用心垦荒,以报陛下之圣德。” 口赋历史悠久,至现在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只是各个时期叫法不同,或口钱,或丁税,其实就是人头税。极大的阻碍了人口的增长,因为很多人交不起口赋,只能选择将出生的婴儿溺毙。 口赋也是重要的财税来源,福临当初提出免除口赋的时候,满朝官员全部反对,福临只能做罢。不过在他的努力下,前往黑龙江垦荒的人十五年内免交口赋。 这群被掳掠而来的汉民里,大多数人都是无地的佃农。当他们听到十五年之后,土地归自己所有,而且这十五年还不需要缴纳口赋的时候,藏在心底的怨言彻底消失。 他们只想多生几个娃,尽快赶到目的地,早点开始垦荒。 民众的要求真的很简单,能吃饱肚子就行,至于谁做天子,跟他们关系其实不大。 “朝廷科举在即,诸位之中若是有人能识文断字,略知数术,且愿意为官的,可报名参加科举。 我大清科举自有制度,不单单只考八股,还需考数术和律法,若有此种想法,可上前来咨询本官。 另外,我大清不分官与吏,任何被录取之人,皆须从从九品小官开始做起。能否做到正一品,需看自身能力。 本官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点,大清没有非举人不能为官,非翰林不能入阁的说法。” 听到这番话,许多举人秀才都有所意动,学而优则仕,谁又能拒绝做官的诱惑呢? “科考已定下日期,顺治元年三月二十五日,还有两个多月,有想法的尽快来寻本官。 不妨告诉你们,本官有位堂兄的邻居在陛下左右当差,他说此次科举难度不会很大。只是尔等原先为明人,不懂大清律法,可趁这段时间多背背律法。” “说不准日后,你我还能同朝为臣。又或许日后,本官还需仰仗诸位的提携也说不定。” 这一幕在人群各处都有发生,许多秀才举人,亦或是只考过了童生的学子纷纷报名。经过一天的发酵,五十万人里,有近两千人报名参加科举。 众官是来着不拒,一人发了一本很潦草的大清律后,将其各自打散,编入不同的官员手下,让他们各自管两百来人。 此事一出,一些矜持的举人老爷坐不住了,昨日你我皆是阶下之囚,那些秀才童生或许地位还低自己一等。今日他们摇身一变,变成了管自己的编外官员,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识时务的立刻找到官员报名,不过再报名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特别优秀的人被编为了编外官员,其余人还是要受昔日秀才童生的管理。 有了这等区别对待,众人的心思也开始转变。 至于挑事的,沙尔虎达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法无情。 有了近两千学子的协助,诸位官员身上的压力大减,做起事来效率也高了不止一筹。这些学子也需要干活,只不过做的事情比较轻松,能余下不少时间看书。 沙尔虎达以一千五精锐在前方开路,剩下的人分散各地,沿途护送迁徙的民众,防范一些部落来掳掠人口。 大军每日前进二十里,其余时候,沙尔虎达都在整军。在二千学子的帮助下,他从五十余万人口中挑选出了一万青壮出来。 没有发放武器,每人只发了一根短木棒。一路走一路练,倒也有几分模样了。 第三十七章 结交明将 索尼率领的求亲使团,在山海关外等了七天左右,终于得到了放行的消息。 正月十七日,崇祯皇帝皇帝的圣旨传至山海关,总兵高第命人通知城下的使团有序入关。同时命令士兵严阵以待,以防不测。 索尼看着眼前这道雄关,心中感慨万分。去年九月时,他还曾率军抵达城下,当时双方互为死敌,箭雨射了好几轮,就差点燃红衣大炮了。 而被这座雄关守护的中原繁华之地,索尼也曾带兵去过。只不过是从其他地方潜入,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的从关门进入,还是头一遭。 双方都不敢大意,彼此之间仅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甚至有时候表面的和气,明军也不想给。瓮城上站满了军卒,张弓搭箭,手持火铳劲弩,若是索尼等人有任何异动,高第可不管他是不是使臣,一概射杀。 一刻钟后,使团成员全部进入关内,高第命人关闭城门,同时派出一支五百人的步卒,打着旗号护送使团进京。 “总兵大人,你说若是陛下同意和亲,两国能保持多久的和平呢?” 高第撇了一眼身旁的亲信随从,长叹一声:“这谁说的准呢?陛下能不能同意还是两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我在这山海关待不久了。” “大人何出此言?” “目下孙督师殉国,朝廷能称得上精锐的,便是我等这群戍守北墙的关宁之卒。李贼在关中磨刀霍霍,迟早要出关,到那时候,能够解朝廷燃眉之急的,就只有吴总兵和我等了。” “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去命令弟兄们小心防范,防止清军来袭。没了前屯卫和中后所,宁远城独木难支,我山海关可不能再出问题。” 进入关内,是入目可见的荒凉,索尼看到民众脸上皆带菜色,个个眼神呆滞,举目无光。对清军的到来也浑然不觉,麻木的站在田里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却连匹耕牛都没有。 索尼收回之前的想法,山海关内的中原之地,并不繁华。 自明太祖时期开始,明朝便一直实行优待读书人的政策,考上秀才后便可以免除劳役和赋税。此政策短时间内,可以获得无数读书人的好感与支持,也能让国内读书人迅速增加。 但长此以往,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普通农户身上。 朝廷要运转,总是要收钱的,读书人那份收不上来,就只能往农户身上加收。农户不堪重负,将土地挂到读书人名下,赋税进一步减少,如此便成了恶性循环。 同时随着边墙局势不断恶化,朝廷加征辽饷,不断摊派,百姓的日子变得更加苦不堪言。 索尼觉得等出使的任务完成以后,必须向皇帝建言,一定要废除读书人的特权,否则大清恐怕会重蹈明朝的覆辙。 只要不开这个头,万事都好说。开了头,日后想更改,就要面临无数既得利益者的反对和反攻倒算。 不过眼下,索尼觉得大明的民众过得苦,对大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若真如福临所说,最迟年底就能定鼎燕京,只需要下一道免除杂税征饷的圣旨,便能收广大百姓的心。 有了步卒的护送,使团的速度慢了许多,索尼和范承荫一合计,不如趁此机会拉拢一下负责护送的士卒们。 范承荫负责此事,等到夜幕降临,使团宿营的时候,他便带着丰厚的礼物前往护送使团的参将帐中。使团内的其余汉人也各自带着礼物,去拜访各级官员。 负责护送使团的参将姓张,范承荫行至张参将营帐前的时候,被其亲兵拦下。 “烦请尊驾向张参将通禀,就说大清使团副使范承荫求见。”范承荫也是一个会来事的人,不动声色的往亲兵手里塞了一锭十两重的纹银。“些许意思,不成敬意,就当请各位弟兄喝酒了。” 收了钱,亲兵的态度立马好转,语气也软了许多。“范副使在此稍待片刻,我现在就去禀告我家参将。” 没过多久,张参将亲自出营迎接范承荫,想来是银子发挥了作用吧。“贵使请!” “张参将请!” 入帐后,二人分次坐下,张参将先打开了话匣子。“贵使自言姓范,我听闻贵国之中有一位汉臣也姓范,似乎颇受信赖,屡屡被委以重任。” “不知贵使和那位是……” “承蒙参将问起,参将口中的汉臣便是家父。家父以一介秀才之身,如今官至内阁议政大臣。”范承荫特地在“秀才”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张参将话头一转,问起了范承荫的来意:“范副使夤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范某此来不为公事,只为私事,正是为了参将你而来。” “为了我?这可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不瞒参将,我使团正使乃陛下之近臣,去年九月曾造访过参将所镇守的山海关。他曾听闻关内有一姓张的参将,勇猛非常,常常身先士卒,便起了结交知心。” “为上官分忧,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责任。我派人一打听,才知索尼大人口中的张姓参将便是阁下,这才带着礼物前来拜访参将。” “冒昧打扰,还请参将见谅。” “我听说贵国正使乃是正黄旗的大臣,深受贵国皇帝信赖。他这般的大人物,也曾听闻过不才的区区贱名?” “张参将何必自轻,我大清素重勇猛之士,以参将的勇武,早已名扬八旗上下了。莫说是索尼大人,就连皇帝陛下,也曾耳闻参将的事迹,尝扼腕痛惜,恨如此壮士不为自己所用。” 花花轿子抬人,张参将被范承荫的一番马屁,拍得不知东西南北,只觉得范承荫愈发亲近。“不曾想贵国皇帝也知张某贱名,真是愧不敢当啊!” “论勇武,山海关诸将,还有谁比得张参将你呢!”范承荫起身向张参将走去,伸手递过礼单:“素问参将勇武,索尼大人特地命在下略备薄礼,还请参将不要推辞。” 张参将接过礼单一看,不由得一睁,妥妥的大手笔。上等东珠十颗,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更重要的是还有两匹千金难求的千里马,作为一个武将,谁不想拥有一匹上等的好马呢? 就像书里所说,一匹赤兔,足已收买吕布那般的猛将。 张参将本来还想推辞的,毕竟两国经常交战,这会收礼物不是授人以柄吗?只是在看过礼单之后,没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第三十八章 周皇后 山海关距京城有六百余里,使团每日行进五十里左右,经过十二天的长途跋涉,使团抵达燕京城郊。 去岁,大明朝礼部尚书林欲楫致仕,尚书一职暂缺。崇祯以礼部左侍郎丘瑜管礼部事,兼东阁大学士,入职文渊阁。 经过几日的相伴,张参将一众将佐对大清的好感直线上升,待到京营士卒接过护送任务,张参将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舍。不过人已经送到目的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再有不舍也只能带着手下返回山海关。 二十九日,礼部左侍郎丘瑜奉崇祯之命,率人出城十里迎接使团的到来。到了他这个层次,面子工程就做的好多了,喜笑颜开的迎接索尼一行人,若不是知根知底,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好友呢! 大清的使团俱是骑马,丘瑜这位文官也不好意思坐轿,只能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走在前头。 丘瑜打马在前,索尼紧随其后,两人有说有笑,向着京城走去。使团一行从东而来,绕行至南边的永定门,途径正阳门,这才抵达燕京城的内城。 进入内城之后,索尼一行人没有被立马安排入宫觐见崇祯,而是被安排在了鸿胪寺的会馆里。 接待大清使臣规格,丘瑜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大清和大明,一南一北,双方的地位应当是平等的,不可能以蕃国的礼仪接待。 最后从故纸堆里翻出一个宾礼来。 安顿好使团之后,丘瑜便入宫向崇祯复命去了。只是崇祯此时不在乾清宫里,而在坤宁宫内,周皇后正和他说着事。 “陛下,妾嫁给你这么多年,难道这点小事你也要瞒着妾吗?妾不过是问你同不同意清帝的求亲。” “这不是小事,这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干政,梓潼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你登基十多年,妾何时干预过朝堂之事?朱由检,你是不是为了你的面子,不肯答应?” 周皇后有些生气,成婚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直呼崇祯的姓名。见崇祯默不作声,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周皇后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看来妾猜的没错,你不准备答应此事。你只知道守着你的面子,何曾为子女想过?”周皇后自顾自的说着:“妾虽深居后宫,外面的事也不是一点也不知情。妾听说李贼已经攻下了整个山西和两河之地,正奔着北直隶而来。” “而你的大臣还在瞒着你,或许你自己心甘情愿被瞒着吧。可是自欺欺人不是长久之计啊,由检!国若危卵之际,哪怕你再不想承认,这大明还能支撑多久?” 崇祯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了周皇后的话:“够了,梓潼,我看你是疯了,还是找太医看看吧!” “我没疯,疯了的是你。”突然周皇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由检,我求求你了,这么些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今天只求你一件事。” 见周皇后如此,崇祯难免有些动容,二人感情甚笃,崇祯扶起周皇后问道:“梓潼,你说吧?”说着崇祯闭上了双眼,周皇后知他,他又何曾不知周皇后呢? “妾只求你一件事,答应清帝的求亲。” “梓潼,这事朕不能答应你。” 周皇后状若癫狂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你想拉着臣妾殉国,妾二话不说。可是长平和昭仁她俩还小,你怎么能忍心让她们陪你我一起?” 随着局势越来越糜烂,周皇后已经做好了城破殉国的打算,自缢用的白绫已经被她放到了枕头底下。可她不忍心看着子女跟着一起殉国,以前是没办法,如今清帝派使者入明求亲,她便有了嫁女的打算。 只是清帝年幼,她的女儿媺娖如今已经十五,年纪稍大。昭仁公主媺婥年纪刚好,但不是她所出。若是昭仁出嫁,长平可能还是要殉国,不如两女同时出嫁,最好能把慈炯一起送过去。 “这是她们出身皇家该承担的责任。” “我不懂什么责任,我只看是你朱由检被猪油蒙了心。媺娖嫁过去有什么不好的,清帝承诺设立三宫皇后,我大明公主位居其一,若是能诞下嫡长,未必不能继承大位。” 哪怕是继承不了皇位,亲王之爵是少不了的,总比死在燕京城里强。 “你只想着你做皇帝的责任,可你是否想过,你这么做会让你这一脉绝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连血脉都不能传承下去,你指望旁人会夸你一声明君吗?” “武则天一介女流之辈都知道儿子比姑侄亲近。” 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周皇后,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够了,梓潼方才之言,朕只当没听过,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看着崇祯无情的背影,周皇后瘫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良久,才起身向内殿走去。他的一儿一女都在里面,想来刚刚也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周皇后唤来两个儿女,左右各搂住一个,眼神充满慈祥和坚定:“慈炯,媺娖,娘就是拼死,也要保住你们两个。” 长子朱慈烺已被立为太子,她插手不上。周皇后走出内殿,对着侍女吩咐道:“去将方妃和昭仁公主请来。” 周皇后没有派人出宫联络嘉定伯周奎,对于这个生父的性子,周皇后已经看透了,不会有任何助力。 很快昭仁公主及其生母方妃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坤宁宫。方妃并不受宠,很少能得到崇祯的临幸,只生有昭仁公主一女。 昭仁公主朱媺婥今年刚六岁,正是粉雕玉琢的年纪,只是母妃地位不高,为人有些怯生生的。 “见过皇后\/母后。” “方妃,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想征求你的意见。北边的清国皇帝派来求亲使团,愿娶陛下之女为后。诸公主里只有昭仁年纪合适,所以本宫想听听你的看法。” 方妃很懂事,知道周皇后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嫁过去还是皇后,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但凭皇后吩咐。” “很好,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昭仁就住在我坤宁宫,你若是思念女儿,可随时来坤宁宫探望。” “是!” 周皇后看着昭仁:“真是个美人胚子。” 让侍女将昭仁带进内殿后,周皇后在侍女的服饰下,穿上了只有在朝会时才能穿的皇后礼服,怀里揣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乾清宫走去。 第三十九章 以死相逼 索尼没想到刚进鸿胪寺会馆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不曾预料的人,两人见面时的情景一度十分尴尬。 索尼走在会馆里,只觉得前方一人十分眼熟,便试着喊了一声。“崔尚书?你怎么在这?” 崔光浩听见有人叫他,朝着声音望去,顿时呆若木鸡。“索…索尼大人?您,您怎么也来这了?” 巧了不是,大家竟然会在大明的鸿胪寺相遇。 索尼一看,还真是朝鲜国的礼部尚书崔光浩,顿时气从心头起,没给对方一点好脸色:“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先帝曾降下谕旨,不许尔朝鲜国朝贡明国,你们国王可是答应了的,为何你会出现在明国的鸿胪寺内?” “是欺负我大清无人吗?” 崔光浩灵机一现,急忙辩解道:“索尼大人容禀,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在下现在已不是朝鲜国之臣。因遭人陷害,在下被王上问罪,幸蒙故旧相助,费尽千辛万苦才脱离牢狱。” “如今在下是有家不能回,得明国皇帝恩准,得以暂住于明国。” “哼,最好是这样,本官回京后会禀明圣上,派人查察此事。若是崔尚书所言不实,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 崔光浩回到自己的小院后,立刻将手下之人全部招来:“坏事了,我方才看到了清国的大臣索尼,他还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 听到这话,其余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大人,您是如何回答的?” “我推脱说被王上问罪,来此逃难。不过索尼不太相信,说要派人去查察此事,若是让他查出端倪,我国就大祸临头了。”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让王上将我家人下狱,待清国使者离开后再放出。还有,从今天起,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出房门一步,都给我待到这个院子里。” “是!” 崔光浩将亲信派回去给国王送信,索尼也没太在意这边的事,正和副使范承荫商量如何完成陛下的嘱托,该走哪些臣子的关系。 而紫禁城内,周皇后已经来到了乾清宫,崇祯的大伴王承恩正在门口候着,远远看到皇后盛装而来,立马迎了上去。“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陛下在里面吗?” “回娘娘的话,皇爷在里边,这会儿正和陈大学士还有丘侍郎议事。” 周皇后点了点头:“嗯,你去通报下,就说本宫求见。” 王承恩有些为难,崇祯之前吩咐过他,若是皇后来了,就将其挡住。王承恩不知帝后有何矛盾,但是让他拦住皇后的凤驾,他却是不敢。 “怎么,本宫不能见皇帝吗?” “没。”王承恩就跟吃了不干净的翔一样,挤出一丝苦笑。“奴婢现在就去通禀。” 崇祯正在和两个大学士商量拒绝求亲一事,“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鞑子的求亲,你们安排个时间,待朕见过鞑子使臣之后就将其打发走。” 这时,王承恩走到崇祯边耳语几句,崇祯颇有些不快:“你去告诉皇后,朕现在正在和大臣商量国家大事,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王承恩只能领命而去,对着宫门口的周皇后说道:“娘娘,皇爷现在在忙,无暇见您,说有什么事晚上去您宫里说。” “要不,娘娘您先行回宫?”王承恩试探的问道。 “本宫知道了。” 王承恩叹了口气,以为皇后要走了,结果就见到周皇后突然朝着宫内跪了下来,嘴里还大声说着“大明皇后周氏,求见大明皇帝陛下。”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王承恩眼疾手快,迅速在周皇后面前跪下,眼泪都要出来了:“娘娘,您何必为难奴婢呢,皇爷真的在忙。” “王大伴,这不关你的事,是本宫自己的选择。” 王承恩朝着周皇后猛磕响头,头皮都磕破了,鲜血沾在青砖上。“娘娘,算奴婢求您了,您先起来吧,若是让皇爷看到,我们这群奴婢就要人头落地了。” “不见到皇帝,我是不会起来的。”周皇后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跪死在这宫门前,也要见到崇祯的面。 宫门口的声响很快惊动了崇祯,他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去看看宫门口发生了什么,王承恩也真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很快小太监跪行到了崇祯面前,神色十分慌张,这真的不是王承恩不行,是出了天大的事。“皇…皇…爷,皇…” “慌什么,有话慢慢说。” “皇后娘娘穿着礼服,跪在宫门口不肯离开,王秉笔正……” 崇祯一听这话,顾不得两位大臣和小太监后面的话,一把冲下陛阶,向着宫门口走去。只开了一条缝的宫门缓缓打开,果不其然,崇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周皇后。 连忙冲上去想要扶起周皇后:“梓潼,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回宫说吗?非要在挑这个时候,你这不是存心让奴婢们看笑话吗?” 在场的人是有苦难言,这个笑话他们可不敢看。 “我不怕被人笑话,我要说的事你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到底是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崇祯的耐心还是很足。“梓潼,其余事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我大明立国两百七十余年,从未有过和亲的先例。若是朕答应了鞑子的和亲,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朕如何去面对那些列祖列宗。” “若是没有别的事,梓潼先回去吧。” “王承恩,送皇后回宫。” 周皇后一把挣脱崇祯的手,“朱由检,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本宫自己能走,不需要送。” 只见周皇后向后退了几步,离众人都有一定的距离,然后站在了原地:“朱由检,既然你不念这个家,那我也不管了。” 在场的众人,还有两个大学士恨不得耳朵立马聋了就好,皇后一口一个朱由检,直呼当今圣上之名,他们又不敢出言训斥。 得罪了皇帝,不一定会有事。但得罪了皇后,那就相当于同时得罪了帝后和太子三人,妥妥的会出事。 说着,周皇后从怀里掏出匕首,飞快的拔了出来,用力朝自己的腹部刺去:“妾虽贵为皇后,却连自己的子女都保不住,反正没多久可活,不如就在今日一死了之,省得日后再遭受痛苦。” “梓潼,你不要做傻事。”事发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崇祯冲过去想抢周皇后手中的匕首,只可惜等他冲到周皇后身边的时候,匕首已经刺进去了一半。 鲜血将皇后礼服染红,崇祯登时不知所措,还是丘瑜反应了过来:“快去叫太医。” 崇祯也反应了过来,慌张的喊到:“太医,快宣太医,今日皇后若是有事,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第四十章 索尼不辱使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哪怕崇祯再三下达封口令,为此杖毙了不少宫人,周皇后以死相逼,求崇祯答应和亲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宫外。 至于当初那个服侍周皇后更衣的侍女,其尸体被人发现在宫里一口水井中。 如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许多激进的国子监学子前往皇城门口叩阙,伏请崇祯恪守祖制,不要答应清国的和亲。 “大明养士数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妖后意图干涉朝政,这事士大夫绝不答应,有种的就跟学生一起去叩阙。” “同去同去。”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辩,春秋存义。诸君皆饱学之士,可愿随我一同前往鸿胪寺,将鞑子赶出京城?” 很快,索尼也学起了崔光浩,让人闭门不出,任凭学子们如何叫骂,都不许做任何的回应。不过索尼也不是大度的人,私下找到崔光浩,让他去打听打听这些学子的姓名和籍贯。 “崔尚书,把这件事做好,我会向陛下替你求情。这一次或许就这么算了,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入关这么久,索尼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他现在已经十分的确定,陛下当日所言非虚。而且他大概也猜到了陛下要立大明公主为后的原因了,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容许有失。 他们虽然没找到赞同此事的官员,却发现崇祯的后宫里,竟然有一位竭力促成此事的人,甚至不惜牺牲性命。 “承荫贤侄,此事若能成,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周皇后。虽是女子,却比其他男人都要明事理。” “是啊,没想到这明国君臣上下,看得还没有一个女子透彻。我听说李贼之军,离燕京城不过数百里,若不是李建泰募饷聚兵,在真定挡着,恐怕李贼这会已经打到燕京城了。” 索尼感叹了一句,后说道:“陛下虽幼,却明见万里,实乃我大清之福。” 又过了三四日,崇祯十七年,顺治元年的二月朔望朝已过。朔望朝上,崇祯收到了李自成的亲笔信,内容有些狂悖,最后还命令崇祯,限他在三月十五日之前,在顺天府的会同馆缴还书信。 一时之间,君臣相顾失色,退朝后,也没有人敢提及此事。 崇祯只觉得心劳神伤,满朝上下连一个能为君分忧的人都没有。他要处置张国维蒙蔽圣听的罪责,才把人抓住,李邦华和倪元璐就进宫劝谏。 无奈之下,崇祯只能将其释放,仍命其督理浙直,输饷练兵。 连相处了十多年的皇后,也与他不是同心同德。如今周皇后还躺在病榻上,由方妃照顾。经过太医的救治,皇后腹部的匕首已经拔出,还好没有伤及内腑,只需调养一番,待伤口愈合便能痊愈。 鸿胪寺内,崔光浩带着这几日他打听到的,前去皇城叩阙和鸿胪寺堵门的学子的姓名籍贯找到了索尼。学子的籍贯多是江浙江西地区,自大明立朝之初,便是文风鼎盛之地。 索尼看着名单,十分满意。“且看改朝换代之后,你们这些人是否还有这么正直。” 崇祯回到坤宁宫里,方妃连忙起身见礼:“妾见过陛下。” “免礼吧。”如今诸事烦身,崇祯对女色提不起兴致,只坐在周皇后床前,握着她的手。“梓潼,你这是何苦呢,外面的闯贼在逼朕,连你也要逼朕。”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陛下,和亲之事怎么说?”周皇后现在只关心这个。崇祯性子有些刚愎,急躁,多疑,这么些年以来她不止一次的劝过,只可惜崇祯从来都不听。 若是崇祯听劝,当日她又何必以死相逼呢? “朕已命礼部着手此事了,就依你之言,将媺娖和媺婥都送过去,以慈炯为送亲使。” “这下你满意了吧?” 周皇后知道崇祯有些不虞,他是被自己逼着如此下令的,可若不这么做,几个孩子都得以身殉国。“陛下,臣妾不是逼你,臣妾是在为你着想。如今国将不国,你何必守着所谓的祖制呢?” “妾自是不怕死,可世上只有护犊的母亲,你又何曾见过有忍心看着自家孩儿身死的母亲?” “梓潼,局势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你又何必如此悲观,李尚书此时正在广宗御贼,你这样说话不是凉了大臣的心吗?” “妾管不了那么多,妾只在乎自己的孩儿。” 崇祯点了点头:“梓潼说的也对,将他们送去也好,无论是媺娖还是媺婥当皇后,有她们在宫里照拂,慈炯一个富家翁是少不了的。”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让孩子们多陪陪你,方妃也是,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等过几天离了京,想见人都见不到了。” 初四日,丘瑜来到鸿胪寺拜访索尼,向他提及了此事:“贵使,我朝皇帝陛下下旨,明日宣见贵国使臣,还请做好准备。” “不知鄙国皇帝陛下所求之事?” “经过皇后劝谏,陛下答应了此事,贵使可以放心了。” 一听任务已经完成,索尼喜不自胜,连忙追问道:“不知是哪位公主?” “陛下没有明说,贵使明日便会知晓。”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知道明国皇帝愿意嫁女就可以了,管他是哪个公主,只要是公主就行。 “如此,便多谢丘尚书支会了。在下已命人略备薄酒,不知丘尚书可愿纡尊降贵?” “不劳烦贵使,余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衙门还有事要处理,余先告退。” “那我送送丘尚书。”索尼将丘瑜送到了鸿胪寺门口,如今门口堵门的士子已经不见。索尼本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光亮的脑门和半截头发很不方便,只能托崔光浩前去打探。 同时,索尼将带来的几支百年老山参托崔光浩之手,送到了周皇后的坤宁宫。 维崇祯十七年,岁次甲申,二月甲子日,大明朝的皇极殿首次迎来了大清的使臣。上次女真人入朝,还是以明朝都督佥事、龙虎将军的身份觐见。 当过明朝的官,又在清朝做过官,贰臣传里竟然没他。 “外臣使者、大清皇帝治下,吏部侍郎赫里舍·索尼,见过大明皇帝陛下。奉大清皇帝陛下之命,敬问大明皇帝陛下无恙!” “朕躬安!”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站于阶前,将崇祯皇帝的话传至整座皇极殿。 “贵使不远千里出使大明,所为何事?” “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臣特为我大清皇帝陛下求取姻缘而来。大清皇帝陛下愿以后位之尊,求娶大明皇帝之女,从此两国约为兄弟之国,永结盟好。” 第四十一章 下诏勤王 索尼超额完成了福临交待给他的任务,本来只打算迎娶一个明朝公主,没成想因为周皇后的缘故,崇祯一下子塞了两个过来。 也就是说崇祯唯二的两个女儿,都将嫁入辽东。 “究竟谁做后谁做妃,就交给陛下去忧烦吧。”索尼只管将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向崇祯奉上礼单,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 二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也是两位公主出嫁的日子。周皇后将长平和昭仁都唤来自己身边:“长平,昭仁,你们是亲姊妹,日后无论谁更受清帝的宠爱,都要记住彼此相互扶持。” “照顾好慈炯,或许以后他便是你们唯一的亲人了。” 长平公主朱媺娖已经十六,比妹妹昭仁懂事不少,连连点头答应周皇后的话。“母后,您在宫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母后会的。你们两个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母后的话,一定要相互扶持。” 周皇后怜爱的看着一子两女,内心万分不舍,但她却并不后悔。“慈炯,你已加冠,从今往后你便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你父皇为你取字延明,是为了让你延续大明的血脉,你可曾明白?” “儿臣明白。” 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在昭仁给方妃磕头辞行后,周皇后说道:“吉时已到,你们该走了。” 两位公主的轿子经玄武门出宫,周皇后和方妃依依不舍的送到了玄武门城楼。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女儿远去。 送亲使由礼部左侍郎丘瑜担任,朱慈炯作为随行副使。崇祯又挑了五十名大汉将军,作为送亲人员。 “起轿!” 崇祯难得大度了一回,收了二十辆车的聘礼,从内帑挑了不少好东西,回了四十辆车的嫁妆。 索尼都被崇祯的大手笔惊呆了,他一直听说明国朝廷没钱,却没想到崇祯嫁女儿的时候,还能掏出这么多财宝来。 队伍缓缓向北而行,随后折向东,向着山海关走去。 相比来时,回程队伍的规模更大,速度也变得慢了起来。这也正合索尼的意,可以更好的完成福临交待给他的第二个任务。 在索尼护送两位明朝公主回辽东的时候,天下风云突变,无数坏消息传至燕京崇祯的耳中。 李自成攻下太原,晋王被俘虏,山西巡抚蔡懋德殉国。自秦王之后,又一只传自朱元璋嫡子的藩王灭在了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手中。 起义军在晋王府搜出了不少财宝,金银珠宝数十车。若是朱审烜肯散尽家财招募士兵,李自成想要进太原,恐怕没这么简单。 随着坏消息不断汇聚京城,城里的勋贵大臣人心惶惶。 崇祯在嫁女的第二天,下了一道罪己诏: “草泽豪杰之士恢复郡邑,即与世袭;即陷没胁从之流,能舍逆反正,擒斩闯、献,仍予通侯之赏。呜呼!尚怀祖宗之厚泽,毋亡君父之同仇;思克厥愆,历告朕意!” 在罪己诏的最后,崇祯还不忘命人自募士卒,收复失陷之地,他将不吝封赏。还想用侯爵收买李自成、张献忠的手下,让他们替自己除贼。 二月十五日,李自成的前锋部队抵达大安驿。兵部尚书请崇祯下令,让李建泰提前绸缪布置。同时命临清、德、通、天津、昌平、密云六镇听其节制调遣。 李建泰新招募的士卒军纪很差,百姓不堪其扰,河间府诸城干脆紧闭城门不让王师路过。 李建泰只能下令手下攻城,一连打了三天,才攻破城池。此事之前在广宗已经发生过一回,李建泰也是下令攻城,城破之后纵兵劫掠。 百姓和官员一时分不清,谁是叛贼,谁是王师。于是在李自成兵临忻州时,忻州官兵举城而降,李自成之军很快兵临代州,五台知县出城投降。 如今李自成豪气云天,大军所到之处,无不传檄而定,入主京城只在旦夕之间。 李自成兵锋正锐,一路势如破竹,朝堂震惊。崇祯连忙命令官员商议守卫京城之事,同时向百官募捐钱粮,限时五日。 户部随即上了一道纳银封爵的章程,得到崇祯同意后立马实行。只不过效果不大,就连富可敌国的国丈周奎,扣扣索索之下只愿出五千两银子。 周皇后实在看不过,拖着病体从宫里拿了五千两,好让自己的父亲面子上过得去。哪成想周奎还从这五千两里截留了两千两,只交了三千两上去。 同样是国丈,木匠皇帝朱由校的岳父,太康伯张国纪捐钱万两黄金,被崇祯封为了侯。 一场纳银行动收效甚微,朝堂上迁都之声渐起,李邦华劝崇祯迁都南京,以全宗庙,崇祯尚处在犹豫之中。 而李自成的军队在代州遇挫,本以为所到之处,是民众竭诚欢迎,没成想三关(雁门关、偏关、宁武关)总兵周遇吉以奇兵攻之,伤亡上万。 李自成和周遇吉在代州血战数日,最终攻陷代州。周遇吉因粮草不济,退守宁武关。 李自成不愿意再去招惹周遇吉,想绕过宁武关,直取大同。军师宋献策建言,言明三关相互策应之利害关系。李自成最终放弃绕过宁武关的想法,率大军再次与周遇吉鏖战。 期间分兵攻陷了真定诸城,距离京师,只不过数百里之遥。 二月二十八日,崇祯下诏天下兵马进京勤王,同时命令大臣上书守城条陈。李邦华再次建议崇祯南迁,以及令太子提前去南京监抚。 崇祯不听:“诸臣言何为?” 随后吏科都给事中吴麟征上书,请求崇祯弃山海关外的宁远城,令吴三桂率军入关,驻扎在京师近郊,以拱卫京师。 “不可,弃地非良策。” 朝堂还在扯皮,李自成已经率大军兵临宁武关城下。李自成放出话去:“五日不下,且屠之。” 周遇吉据关死守,以火炮之利,杀敌上万。直到火药用尽,明军的士气开始滑落。 周遇吉的部下劝说道:“大人,李闯军势大,我军势微,可以与他和谈了。若是惹恼了他们,真要屠城怎么办?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城里的百姓着想呀!” “战三日,杀贼且万;若辈何怯耶!能胜之,一军尽为忠义;万一不支,缚我以献,若辈可无降。” 随后大开城门,主动向着李自成的军队发起进攻,杀敌数千。 李自成想罢兵退走,又是宋献策劝住了他。随后李自成引大军进攻,宁武关破。 周遇吉阖家自焚,独留周遇吉一人持刀与李自成军在城内血战,终因力竭被擒。李自成本想劝降周遇吉,却不料周遇吉对他破口大骂。 李自成恼羞成怒,命人将周遇吉碎尸万段,随后下令尽屠宁武。 国难显忠臣,李自成看着破败的宁武关,感叹道:“使守关将尽若周将军者,吾安得至此!” 随后引军向大同进发。 第四十二章 闻风而动 由于有了福临的提前预示,盛京内的诸臣对明国局势异常关注。不仅让范永斗的商人留意李自成和明军的动向,还派了不少探子入关打探消息。 无数信鸽来往于辽东和大明腹地,将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至盛京。代善、济尔哈朗以及多尔衮不断的消化着从中原传来的消息,然后做出相应决策。 “十四弟,看来陛下的梦境真的要成真了,明国即将要亡于李自成之手。范永斗传来消息,李自成已经攻下大同,将代王府屠戮一空。” “礼亲王说的不错,之前崇祯就下诏勤王,有人提议放弃宁远,召吴三桂入关。上次没有应允,随着局势越来越糜烂,相信明廷很快就会同意此请了。” 济尔哈朗品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我看我们也该动起来了,留一半军力驻守盛京城,另一半挥师南下,进驻锦州。” “待吴三桂离开,迅速占领宁远城,趋近山海关。我看这次领军的人就由……” “我去!” 济尔哈朗本想提议阿巴泰,入关的泼天大功顶多将其升至亲王爵。上面还有好几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压着,阿巴泰这位太祖皇帝的庶子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但无论统兵之人是谁,决计不能为多尔衮三兄弟。 可如今多尔衮主动请缨,又不好轻易回绝。“睿亲王忧心国事,是大清之福,只是如今朝中诸事纷杂,睿亲王作为内阁副相,不宜轻易领军出征。依我看,睿亲王您最好还是留在盛京,坐镇中枢。” 代善也觉得功劳不能为多尔衮所得,现在自己能凭借嫡长的身份压住他。若是让他带兵入关,到时候还能不能压住就不好说了。 福临重视自己,不就是想借自己的身份压制多尔衮三兄弟吗?“我看郑亲王说的没错,十四弟,你已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又何必事事躬亲呢,还是跟着我这把老骨头坐镇中枢,多替我分担分担政务为好!” “陛下明见万里,所图甚大,又忙着开垦黑龙江,又忙着举办科举,还要改官制。没有你们从旁协助,我这把老骨头,哪里忙的过来?” “你二人谁都别想出京,等日后我老了,首相的位子还得从你们两个里挑,你们应当多花点时间在中枢熟悉政务。 再说了,十四弟,你要这功劳有什么用呢?你的爵位已经升到了顶,再立功也不能给你升爵,不如将此机会让给其他人。” “我看阿巴泰就不错,十四弟你说呢?” 多尔衮自是不同意,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阿巴泰不行,还是得我去。若是你们不同意,那我们便去面圣,让陛下来裁决此事。” 临近三月,天下读书人云集盛京,想体验一下大清新式的科举。福临还在学堂里读书,只是学堂的规模扩大不少,原学堂以北的空地全部被纳入学堂的范围。 原学堂被福临正式赐名为“尚书房”,依旧只招收宗室子女,同时开放少数名额给功臣子弟和大商贾。 稀缺才能卖出高价。 北边新建的学堂被赐名为“羽林学堂”,用来安置八旗阵亡将士的子弟,以及福临在地震中收纳的孤儿。 随着福临有意纳一满洲女子为后,众亲王遍搜旗内,各自安插了一两个女子进入尚书房,如今学堂内的学子已经突破百人关卡。 福临跟两黄旗的女孩亲近不起来,反倒是不知不觉间,和一个出身自正白旗的女孩走的很近。那名女孩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而且十分聪慧,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融入了娜图和东莪的小群体之中。 为了能够在学习之余不耽误政事,福临在尚书房大门口新建了一座小房子,用以在读书时接见内阁三位宰相。 被福临带着,三德子也跟着读起了书,正念着之乎者也,却见到内阁三位宰相联袂而来。连忙起身招待,给三人添好热茶。 “王爷们请稍待,我去学堂请陛下过来。” 代善挥了挥手,示意三德子自去,自顾自的喝起茶来。“陛下这里的茶就是不一般,比内阁那边的好多了。”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上课,福临的座位换到了最靠后门口的地方。三德子悄悄耳语几句,福临朝着薛凤祚拱手作揖,轻轻的离开了学堂。 “皇伯他们可说是什么事吗?” “万岁爷,奴才怎么敢打听国家大事,一见到三位宰相,奴才就立马跑过来了。” “不错,少参与点政事。你啊,陪在朕身边就行,朕亏不了你。”福临很满意三德子的回答,他不喜欢太监干政。 代善三人见福临进门,连忙起身迎接:“见过陛下。” “三位叔伯免礼!今日前来学堂,是所为何事?” 代善作为首相,接过了汇报的事宜:“回陛下,范永斗传来消息,李贼已破大同,不日将进军燕京。郑亲王提议一半军力留守盛京,一半南下入驻锦州,闻风而动。” “这是应有之理。”福临点点头,随后问道:“领军之人是谁?” “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郑亲王和臣都认为该饶余郡王阿巴泰领军。睿亲王却认为饶余郡王不妥,主动请缨。” “十四叔,如今朝中之事众多,您贵为一国副相,实在不宜轻易出京。” 福临的理由和代善济尔哈朗的一样,朝中的事太多了,能做事的人又没多少。多尔衮能力水平不错,处理事务井井有条,若没必要,大家都不想让他离开。 不过多尔衮也有自己的理由,起身跪在地上,任凭福临怎么拉也不愿意起来。“陛下,臣十七岁时便随太宗孝文皇帝南征北战,身披数创。但入关之志,矢志不渝。” “如今大好机会就摆在臣面前,若是错过,臣定抱憾终身。请陛下看在臣数次征明,受伤无数的份上,同意臣所请,以臣为领军将领,率军先行入关。” “这……”很快福临便有了答案:“朕可以答应十四叔之请,但还请十四叔答应朕几个条件。” “陛下请说。”多尔衮有些激动,连忙问福临的条件。 “其一,大军当严守军纪,若入主燕京,天下百姓皆是朕之子民,不得随意迫害。八旗子弟若有作奸犯科者,皇叔当秉公处理。” “其二,朕闻,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若有害民之贼为害乡里,百姓畏之如虎豹,皇叔当为民做主,行便宜之权,均其田地,以其家资安抚黎庶。” “其三,大明与大清习俗迥然相异,皇叔当重汉地子民之俗,不得强行令其移风易俗。” “就此三条,不知皇叔可能应允?” 多尔衮对福临的条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为了得到领军的机会,只能点头答应。 “朕信皇叔,托以军政,还望皇叔不要负朕。” 多尔衮有前科,福临只能再三叮嘱。他实在不想日后因为多尔衮的关系,影响到他和东莪之间的亲情。 三日后,多尔衮领军南下。 第四十三章 李自成抵京 顺治元年,三月己丑朔,多尔衮率大军赶到锦州,节制戍守锦州之军。晚上,吴三桂派出去的探子,将清国大军入驻锦州的消息传至宁远。 吴三桂眉头紧皱,这个时机选择得太好了,他才收到崇祯的勤王诏书,清军就到了锦州,仿佛就等着他走一样。 不知道清军的具体意图,吴三桂只能让人小心提防,同时派出更多的探子来往于锦州和宁远城之间。又加派信使前往山海关,打听关内消息。 如今大明风雨飘摇,崇祯已经没有心思召开朔望朝,只在中左门召见了兵部尚书张国维、庶吉士史可程、进士朱长治、陈州诸生张鑻几人。 张鑻向崇祯上了三条建议,其一旧事重提,请求皇太子去南京监国;其二,派大臣辅佐太子;其三,命张国维前往浙江募兵募饷。 崇祯再次拒绝了此等提议。 初二日,崇祯在中极殿召见文武大臣和科道言官,向三十余人问策。众官员皆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对策来,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不出具体方略。 朝会在崇祯的失望中结束,而李自成在攻下大同以后,沿途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部下长驱直入,直逼宣府而去。 局势越发危险,崇祯开始下令内官太监监守九门,严查出入之人。同时,由于京师武备积弛,京营士卒又都被派往南方平叛,再加上太仓之粮已经告罄,崇祯命令襄城伯李国桢提督城守,各门安排勋臣一人、卿贰二人。 随后,崇祯再次下令,让诸官员捐银输粮。崇祯还打算征京师民众入伍,以备守城之用。内阁首辅魏藻德劝谏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百姓都害怕贼军,若是一人怯战而逃,那所有安排都将付诸东流。” 崇祯想了想,觉得魏藻德说的也对,便放弃了强征百姓的想法,又害怕这些百姓起到反作用,于是禁止百姓登上城墙。 京中本来就人手不够,如今崇祯又绝了百姓相助的路,守城官军的压力陡增。 魏藻德向崇祯请命,出京征饷,崇祯没有答应。李建泰再次请求南迁,他愿意随太子先行,崇祯依旧不许。 所有离京、迁都的提议,崇祯通通不许,只想让大臣们陪他一起死守燕京城。 三月初四,襄城伯李国桢守西直门。崇祯再次召见群臣,对着群臣说道:“众位爱卿,尚书李建泰奏请南迁;国君死社稷,朕不守在京师,又能去往各处呢?” 李邦华上书道:“陛下,可先令太子南下,安抚江南众军。” 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反对,说了一句诛心之言:“你们奉请太子往南,到底意欲何为?” 支持太子南下的众臣尽皆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崇祯,见国事已经危若累卵,群臣还在互相攻讦,顿时勃然大怒,对着群臣说道:“朕非亡国主,诸臣尽为亡国臣矣!” 随后拂袖离开,只剩下一片默不作声的群臣。 下午,崇祯封辽东总兵官左都督吴三桂为平西伯、平贼将军总兵左都督左良玉为宁南伯、蓟镇总兵右都督唐通为定西伯、凤庐总兵左都督黄得功为靖南伯。 其他总兵官各进实职或署衔一级。 同时下令放弃宁远,命令辽东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率兵入关,拱卫京师。 几天后消息传至宁远,吴三桂离城之前,看着自己驻守了数年之久的宁远,心中一阵叹息。“弟兄们,随我入关,护卫陛下。” 吴三桂带着三万关宁铁骑,一万步卒退出宁远城,向着山海关进发。只不过行进速度,就不是那么快了。 清军的探子见此情形,立刻将消息传到锦州。夜里,多尔衮正要入睡,突然阿济格闯进营帐中:“二弟,探子传来消息,他亲眼见到吴三桂带兵离开宁远,向西而去。如今宁远,已是一座空城。” 多尔衮一惊而起:“人呢?” 很快,探子便被带进了多尔衮的营帐。“吴三桂带兵离开是你亲眼所见?” “是,奴才看得一清二楚,差不多有四五万人。奴才回来的时候,其他弟兄已经进入宁远城了。” 多尔衮大喜过望,直接让亲信吹起号角,他要连夜进军。 锦州城突然活了一般,号角之声不绝于耳,城内灯火通明。各级军官将多尔衮的命令传至每一个士卒,大军旋即拔营。 无数火炮,驼马,军械被运出锦州,八旗士兵各个手持火把,向着宁远进军。第二天一大早,多尔衮抵达宁远城下,已经入城的探子立刻放下吊桥,迎接多尔衮的王驾。 多尔衮重赏了那几十个探子,又将其派往山海关一线,随后入驻宁远。 有周遇吉的珠玉在前,崇祯本以为能够凭借层层险关抵御李自成。只可惜被他寄予厚望的勤王总兵官们,没有周遇吉的操守,派出去的太监也没有为他效死的心思。 宣府不战而降,崇祯派去监军的太监杜勋,甚至出城三十里,郊迎李自成。此时,京城只剩下居庸关最后一道防线。 被崇祯任命为定西伯的唐通,奉命镇守居庸关,司礼太监杜之秩为监军,居庸关外还有柳沟为天险。李自成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谁知情况和宣府一样,唐通和杜之秩直接投降。 京城再无险可守,崇祯的打算均化为泡影。三月十六日,李自成攻下昌平县,焚十二陵,传檄京师。 崇祯连忙下令吴三桂加快行军速度,不得再迁延怠慢。吴三桂的大军一天只走三四十里,对于骑兵来说,这速度非常难慢了。 收到崇祯的催促,吴三桂只能让手下加快速度,并于当天夜里赶到了山海关。 十七日,崇祯的最后一次早朝,君臣相顾无言,抽泣之声渐起。 巳时,有哨骑抵达京城城墙之下,告诉守城官军说李自成的军队来了。监守太监没有理会,继续开西门收流民入城。 到了午时,五六十骑抵达城门口,大声喊着开城门,京城守军才发现李自成的大军已至,连忙发火炮攻击,杀死二十来个骑兵和数十个流民后,下令关闭城门。 三大营一触即溃,跪地请降,营中所有的火炮都便宜了李自成。李自成立刻下令以火炮攻城,轰声震地。 第四十四章 万岁山 此时崇祯已经没有了上朝理政的心思,坐在宫里一言不发,只以酒浇愁,时不时长叹一声。或是在思索自己这十多年来,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奉命守城的襄城伯李国桢,骑马赶到阙下,求见崇祯,面陈诸事。内侍喝叱李国桢,命他停下,同时告诉他陛下不见任何人。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叛军就在城下,此时你我还不知戮力同心?日后哪怕是君臣求着相见,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你快去通知陛下,就说本官求见,有要事要说。” 李国桢又将要禀报的事跟内侍说了一边,内侍只能去禀告崇祯,“皇爷,据李伯爷所说,守城士兵不肯用命,即便是用鞭子抽打,也是刚起身又立马躺下了。” 崇祯只能召见李国桢,随后命令所有内官太监去守城,此时还能用的,或许就是这群刑余之人了吧? 见了李国桢后,崇祯又打起精神,接见了其他一些官员,然后搜刮了二十万金银犒赏诸军。其实这会崇祯的内帑里,还躺着数千万两的白银,上百万两的黄金。 崇祯他真的不是没钱。 十八日,电闪雷鸣,雨雹俱下。李自成命令部下强攻京城,数十门火炮向城墙倾泻着弹丸,箭矢混杂着雨滴被士卒射到城墙上。 李自成的亲信冒着大雨,仰起头对城墙上的守军大声喊道:“速速开城纳降,否则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李国桢一边挥手示意李自成亲信退下,一边命令部下发火炮还击。李自成见劝降无用,下令部下驱赶流民攻城。 流民扛着木头砂土巨石,在大顺军的驱赶下填埋护城河。然而京城的护城河深且宽,想要填掉,非一时之功。 这时一发万人敌火炮的炮弹砸中了城墙上的守军,其惨烈的死状吓得守军心胆俱裂,内心已然崩溃。 李自成见守军士气下降,命令部下架起简易长梯攻城。西直、平则、德化三门,每一座城门段,都有大顺军悍不畏死,口衔钢刀,攀附登城。 太监杜勋主动向李自成请缨,“大王,奴婢愿入城劝崇祯来降。” 劝降守军不如劝降崇祯,一步到位。 李自成很欣赏这个识时务的太监,欣然应允。随后派手下射书入城,说自己愿意与崇祯进行谈判。 大顺军暂时停止了攻城,杜勋走到城墙下,大声喊道:“不要放箭,我是杜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你们放个人下来。” 而李自成则在彰义门下设坐,秦王、晋王左右席地而坐。“这两个是你们的晋王和代王,若是杜勋有恙,两王将为其陪葬。” 有了两王做威胁,守城官军果然不敢拿杜勋怎么样。一个篮子从城墙上放下,将杜勋带了上去。崇祯的大伴王承恩此时也在城上,他和杜勋也算是老熟人了。 不过王承恩看不起这等背主小人,没给杜勋好脸色看。“王秉笔,我奉闯王之命,来与崇祯谈判,还请前头带路。” 尽管王承恩恨不得杀死杜勋,却顾忌城下的两位王爷,只能忍住,带着杜勋入宫面见崇祯。 “狗奴,你还敢来见朕?你不怕朕杀了你吗?” “我有秦、晋二王为质,你若是愿意让二王为我陪葬,尽可以动手。我杜勋一介阉人,能得大明朝两位王爷陪葬,死又有何惧哉?” 见崇祯不说话,杜勋继续说道:“如今闯王势大,尔明势微,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尔若出城纳降,闯王定保尔无恙,如此宗庙可全。” “哼,这就是你要跟朕说的话?杜勋,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对李贼如此忠心,是朕待你刻薄了吗?” “崇祯,你何止对我刻薄,你对天下人都刻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入宫?还不是活不下去了。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追随闯王,你口中的叛军怎么剿也剿不完?” “是因为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做你的子民要活活饿死。做顺民是死,举旗造反可能会死,但若成功,不仅不会死,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闯王如今带甲五十万,所到之处,无不传檄而定,我劝你不要再眷恋权位,速速开城纳降。” 如今城内人心惶惶,太监们也起了异样的心思,他们借着崇祯的圣旨,阻挠文官登上城头,然后在夜里将杜勋等人放入城中,偷偷商量献城之事。 “陛下,曹化淳、王化民等监军太监,昨夜引贼杜勋等入城密谈。如今人心汹汹,变在旦夕。如此危急时刻,臣屡次至城关,想要探查城上守备情况;随后马上被监军太监阻拦。还请陛下立刻决断,以杜隐奸。” 看了张缙彦的奏折,崇祯立马召他入宫,问他事情详情。张缙彦据实回答,又将前日李邦华登城受阻之事告知。崇祯连连哀叹,如今他连太监也信不过了。 手书一敕,“遣缙彦上城按视”,交给了张缙彦。 有了崇祯的敕旨,张缙彦才登上城头,随后立刻找到曹化淳:“人呢?” “张兵部说谁呢?” “杜勋。” “我奉皇爷旨意监军城防,怎么会结交叛贼,这里没有杜勋,若是兵部无事,还请尽早下去,不要耽误咱家守城。” 王承恩命将士开炮,曹化淳坐在城头饮酒自若,完全没把守城当回事。 夜里,约定的时间已到,曹化淳命令守军打开彰义门,迎接李自成大军入城。守城官军四散而逃,外城落入李自成之手。 外城失陷,崇祯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召见驸马都尉巩永图,让他派家丁护送太子南行。“臣怎么敢私自蓄养家丁?别说没有,就算有,又如何是贼军的对手?” 崇祯只能作罢。 当天夜里,太监王相尧领侍卫千人,开宣武门迎接李自成。一时间,内城也落入李自成手中,如今只剩下宫城还在明军手里。 “皇爷,内城失陷,还请皇爷速速出宫。” “怎么会这样?三大营的将士在哪?李国桢又去哪里了?” “都散了,皇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还能去哪,朕哪里也不去。” 崇祯安排宫人将太子朱慈烺和永王朱慈炤送至国丈周奎府上,随后将诸妃召集到坤宁宫。 “朕终究是做了亡国之君,如今大势已去,尔宜死!” 周皇后已经料到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早已准备好的白绫穿过横梁,毅然决然的将脚下的凳子蹬去。“陛下,别了。” 袁贵妃随周皇后之后自缢,方妃因女儿之故,已无遗憾,饮鸩酒而亡。其余诸妃不愿殉国,被崇祯持剑砍杀。 如今崇祯已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只剩下一个王承恩。“城破,众臣都在寻找出路,没想到到最后依旧只有你愿意跟着朕。” “随我登万岁山,朕要再看一眼这煌煌紫禁城。” 是夜,万岁山的歪脖子树上,多了一具披发覆面的尸体。 王承恩亦追随崇祯而去。 昔宋时,十万军民随幼帝跳海。至明时,独一宦官随崇祯殉国。 第四十五章 吴三桂的抉择 奉福临的命令,索尼在回盛京时,在确保队伍安全的前提下,走的要有多慢有多慢,一天行进的路程才二三十里。 丘瑜觉得有些不妥,不断的催促索尼加快速度。倒是两位公主和朱慈炯,觉得慢点挺好,可以让他们多看看大明的大好山河。到盛京后,再想看就很难了。 索尼抵达山海关的时候,正好碰见吴三桂带兵入关。好歹也是大明公主出嫁,吴三桂作为大明的臣子,理当前去拜见。 离开的时候,索尼凑到了吴三桂身边,“吴总兵,如今大明朝岌岌可危,你是聪明人,当早作打算。” “哦?不知贵使何以教我?” “我大清皇帝陛下爱惜吴总兵之才,临行前陛下曾告诫我,若是有机会见到吴总兵,要我转告总兵,当年先帝的承诺依旧有效。吴总兵愿带兵献关,陛下愿以公爵之位酬之。” 如今吴三桂已被崇祯封为平西伯,若是封公,当为平西公。 吴三桂拒绝了,如今局势未明,李自成待他的态度尚未可知,没必要这么早做出选择。 “贵国皇帝的好意,吴某心领了。但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陛下召我进京勤王,吴某虽不才,却也愿意入京虽陛下杀贼。” 索尼没有再劝,只重复道:“吴总兵,今年之内,陛下的承诺依旧有效。若是吴总兵他日遇到难以抉择的事,不妨考虑考虑我方才之言。” “言尽于此,吴总兵告辞!” 第二天,三月十八日,吴三桂继续带兵西行,索尼则护送着两位娘娘和国舅爷向东而行。出关没多久,索尼就看到了八旗的探子。 如今大清上下都知道,陛下派出使臣前去明国迎娶明国公主,在崇祯同意嫁女儿的第十天,消息便已传遍大清各个角落。 两个女儿同嫁之事,福临刚知道时也是蒙的,他只知道有个“九难师太”,没听说过崇祯还有另一个女儿呀。 嫡庶的观念贯穿上下几千年,哲哲、大玉儿、还有代善等大臣一致建议福临册封崇祯的嫡女朱媺娖为后。年纪大点就大点吧,就当抱两块多金砖了。 至于庶女朱媺婥,则被册封为了淑妃。贵贤淑德四妃,淑妃的级别也不算低了。 两姐妹赐居关雎宫,平常可随福临一起去学堂读书。 册封大典虽然还没有举行,但是名义已经定下。探子看到有八旗士兵从山海关内出来,便知是索尼护送着皇后和淑妃,纷纷过来见礼。 山海关外已无明军踪迹,清军已经驻进前屯卫。这座被他们毁掉的卫城,又在他们手中重现光辉。只不过如今的前屯卫城,作为了清军入关的桥头堡,多尔衮此时正在城内,窥伺这中原万里江山。 无数游骑向着使团汇集,丘瑜忍不住担惊受怕,连忙质问索尼:“贵使,这里是我明国的土地吧,为何有这么多贵国士兵出现在此处?” “丘尚书,这里原先是你们的土地,但是你们已经主动放弃,如今为我大清所有。我大清的骑兵出现在自己的土地上,难道还需要贵国答应吗?” “这就是你说的两国永结盟好?” “难道不是吗?” 丘瑜拂袖而去。 二十日,吴三桂率军抵达丰润,此时崇祯皇帝自缢的消息还未传出。李自成毰笠缥衣,乘乌驳马,从承天门而入,丞相牛金星,尚书宋企郊、喻上猷,侍郎黎志升、张嶙然骑马随从。 李自成昂首阔步的迈进皇极殿,坐在了崇祯坐了十七年的龙椅上,一时间意气风发。“命人将崇祯及其皇后带来,旧明百官三日后前来见俺。” 很快皇后的尸体便被发现,经杜勋辨认,崇祯后妃皆在,唯独不见了崇祯。而被崇祯送到周奎和田弘遇家的太子和永王,因二人闭门不见,被李自成的部下逮了个正着。 “朱由检有罪,二子无罪,留他们一命,将其关在宫里吧!” 就这样,朱慈烺和朱慈炤二人被带进宫内关了起来。 李自成一边处理京城内的事务,一边命降将唐通、白广恩率兵向东攻打滦州。唐通和白广恩东出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西进的吴三桂。 “长伯吾弟,闯王已入主京城,明亡矣。为家人计,兄劝弟领军来降,勿与王师为敌。” 吴三桂烧掉了唐通寄来的劝降信,“贼在前方,吾辈当奋勇杀贼,为陛下效命。” 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三万关宁铁骑摆开阵仗,一万步卒推着火炮攻向唐通所部两万降军。炮火的声音轰碎了唐通招降吴三桂的美梦,等他反应过来时,关宁铁骑已杀至营帐前。 片刻之后,唐通营寨被攻破,其本人也成了吴三桂的俘虏,两万士卒,数千人见状不对直接逃了,还有数千成了关宁铁骑的功劳,最后八千成了俘虏。 吴三桂没有杀唐通,也没有继续带兵向西追击,他只是想以此战告诉李自成:他吴三桂和其他废物总兵不一样,想要招降他,请提高价码。 随后,吴三桂及其部下带着俘虏返回到山海关。山海关总兵高第见吴三桂去而复返,追问其情况:“吴兄,你这是?” “京城已被攻陷,我不知该去往何方,只能引兵回关。” “那陛下呢?”高第听闻后内心大震,连连追问崇祯的动向。吴三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我在防线戍守多年,当一同进退,如今京师已下,不知高兄日后作何打算?” 高第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很快,大明亡了的消息传遍整个山海关,关内士卒人心惶惶,吴三桂和高第不约而同的犒赏士卒,凝聚人心。 几天后,李自成的劝降信传至山海关,二人官职如旧,爵位各有加封。由于有家人相威胁,吴三桂和高第二人都愿意向李自成纳降。 为了表示诚意,吴三桂还将之前被俘的唐通释放。 唐通回到京城后,又被李自成派往山海关劳军,同时接替吴三桂守卫山海关的任务。唐通带着李自成给予的四万两白银,再次向东而去。 这一次唐通没有再受到攻击,安然无恙的抵达了山海关。四万两白银,吴三桂和高第都嗤之以鼻,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如今形势不如人,尤其是二人还有家眷在京城,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接风宴上,吴三桂率先举杯:“唐兄,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唐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兄弟这一次。日后唐兄旦有驱使,吴某绝不皱眉。” “好说好说,日后同殿为臣,彼此当相互照应才对。” “这话说的在理,我们毕竟都是降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们元勋故旧,只能相互抱团,彼此依偎。” “来,干了这杯酒,以后大家都是兄弟。” 三人越喝越尽兴,吴三桂突然问道:“唐兄,不知家父和妻小如何,实不相瞒,吴某已许久不曾回家探望,最近书信又断了。还请唐兄看在吴某心忧家人的份上,如实告知!” “这…过的自然是极好的,闯王十分看重吴贤弟,对令尊是非常敬重。” 第四十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唐通并不知道吴三桂家人的情况,胡诌了几句将其敷衍了过去。在酒精的作用下,吴三桂的反应有些迟钝,没有看出来唐通的停顿,便信以为真,以为家人在京城过的真的不错。 而且李自成已经承诺给他父子封侯,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这会李自成的功臣里,最高也只有侯爵。 就这份封赏,在大明诸降将里也是少有的,就连唐通本人,也只被李自成封为了定西伯。 第二天,吴三桂将山海关的防务交给了唐通和高第,自己则带着本部兵马入关面见李自成。之前被他俘虏的八千士卒,就地转为山海关的戍卒,防备清军的袭扰。 连同高第的一万兵马在内,山海关此时共有兵马万八千,民壮三万。 唐通出京时,吴襄及吴三桂的家人确实过的还行,没有受到惊扰。 主要是因为李自成的大顺军军纪严明,士卒俱白帽青衣,御甲负箭,衔枚贯走。百姓有行走者,避于道旁,亦不相诘。 大顺军虽然军临每一条街道胡同,但是并不会随意入府抄掠。若没有这点军纪,百姓又怎么会箪食壶浆以迎呢? 归根结底,这群大顺军也不过是想吃一口饱饭的苦命人罢了。 不过人一多,总会有人不守军纪,对于不守军纪的军卒,无论其职位大小,李自成毫不手软,极刑处置。 刚入城的时候,有两个大顺军卒抢夺绸缎铺里的绸缎,被李自成下令处以磔刑。虽有个别人有贪财的小毛病,但并没有淫辱妇女,肆意杀戮的事情发生。 二百四十余名有节操的官吏宫人为国殉节,剩下的官员在看到李自成的告示后,争先恐后的要成为大顺的官员。 “大丈夫名节既不全,当立盖世功名,如管仲、魏徴可也!” 还有的人因为年老被拒,辩解道:“太师用我,则须发自然变黑,我未老也。” 随着大批旧明官员被录用,拷饷之事又被李自成提上了日程。无论如今是否为大顺之官,皆须助饷。 不过也会区别对待,对于自己人,交够数额即可,还会留点给他自用。 对于旧明宗室勋宦,不仅要抄没其所有家产,有甚者肉体也被毁灭。诸如之前被俘虏的秦王、晋王,在城破之后被诛杀。 许多出任过镇守太监,监军太监的,全部被抓了起来拷饷。后来宫里所有阉宦,都被李自成赶出了城。成国公朱纯臣,朱棣靖难功臣朱能的后代,在投降后被杀,家产尽没。 勋戚之家无定数,人财两尽而后已。 短时间内,李自成的大顺聚集了无数的财富。 李自成在京城的拷饷是有方略的,对于带兵在外的武将,不在拷饷范围内。吴襄的儿子吴三桂还带着四万兵马在山海关,更不可能成为拷饷的对象了。 只是事情也有意外,李自成忙着处理各种事务,对手下便有些疏于管教了。底层士卒军纪严明,但是将军们可就没那么遵守纪律了。 “本将军为陛下打了十多年的仗,出生入死,妻儿老小都失散了,如今进了京城,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负责拷饷的刘宗敏趁李自成忙于政事,肆意扩大拷饷范围。他听闻吴三桂有一小妾名曰陈圆圆,美若天仙,我见犹怜,顿时淫心大作,带兵闯入吴府。 自李自成攻陷京师后,吴襄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出府,都是李自成派人来看望他的。这天他正在府上练武,一杆大枪耍的虎虎生风,突然就看到府门被破,一干大顺军簇拥着刘宗敏闯了进来。 吴襄有些不解,但好在认识来人,遂问道:“汝侯,你这是?” “吴襄,陛下命你助饷二十万两白银,三日后本将军来取,速速准备好。” “可……” 不等吴襄说完,刘宗敏已经带着部下离开了。吴襄想去面见李自成,但是守城士卒已经得到刘宗敏的示意,将吴襄阻拦在宫门外。 无奈之下,吴襄只能回府准备饷银。只是他被崇祯闲置已久,他儿子吴三桂又久在边关,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会放在京城。 搜遍阖府上下,吴襄也只搜出三万两银子来。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刘宗敏又带着部下赶到吴府,催缴饷银。 “吴襄,三日之期已到,饷银是否准备妥当?” “汝侯,我听闻陛下下令,我吴家不在助饷范围内,你为何要求我吴家助饷?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儿三桂吗?” 刘宗敏被这段时间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不把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当回事。“哼,我大顺军所到之处,军民无不归附。吴三桂小儿若是胆敢反叛,大军抵达之日,便是他授首之时。” “陛下许你父子封侯,已是天大的恩惠,你怎敢再求其他?今日这二十万两饷银,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吴襄见刘宗敏态度强硬,只能服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汝侯,我家实在凑不出二十万两来,还请宽限一下时日,您今天先带着这三万两离开,莫要惊扰了后院的家眷。” 刘宗敏要的就是吴襄交不出来,一把将吴襄推到在地:“老东西,区区三万两,你在打发叫花子吗?弟兄们,将这老东西抓起来,把吴府给本将军搬空。” “还反了天了,敢不助饷了?” 众多军士一起涌入吴府,见东西就搬,连女眷身上的首饰也不放过。陈圆圆正在后院休息,突然就被人闯进了房间。来人一看姿色,顿时就想用强。 旁人一把将其拦住,“疯了你,这么漂亮的妞你也敢动手动脚,快带去献给将军。” 另一人立刻醒悟过来,两人一起将陈圆圆压倒了刘宗敏身旁。“将军您有福了。” 刘宗敏一看陈圆圆,顿时惊为天人,“果然天姿绝色,上天待我不薄啊。” “带走!” 吴襄见状哪里还忍得住:“汝侯且慢,此乃犬子之爱妾。陛下已许诺封他为侯,你二人日后同殿为臣,你怎敢凌辱同僚之妾?” 刘宗敏一巴掌打了过去,直接将吴襄拍倒在地:“狗东西,就凭你也敢教训本将军?你凑不出二十万两饷银,本将军心善,此女折算十万两,你再备七万。” 说完,刘宗敏抱着陈圆圆就离开了吴府。 等刘宗敏走远,吴襄唤来一亲信家丁。“你趁机溜出于府,速去山海关将家中之事告知三桂。” 几天后,吴三桂率军行至玉田县,见到了溜出城的家丁。 “大人,大事不好,李贼之将索银二十万,老爷拿不出来,被他一番毒打,就连您的爱妾也……” “圆圆?她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为刘贼所掳,还说折银十万。” 吴三桂听后怒从心头起:“闯贼安敢如此欺我,我与闯贼势不两立。” “来人,命令后军改前军,兵发山海关,但有所阻,皆破之。” 第四十七章 降清之议 和清军情况差不多,此时明军也普遍存在兵为将有的现象,吴三桂,左良玉等总兵皆是如此。只不过清军还有时间整顿,而明朝已经亡国。 三万关宁铁骑和一万步卒,只听吴三桂一人之令,大军迅速转头向东而行。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数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再加上骑兵众多,日行百里不在话下。短短两日时间,吴三桂的大军便已临近山海关城下。 大军在山海关以西二十里的地方扎营,吴三桂唤来亲兵将领:“德操,你跟了我十多年了吧?” 吴振是吴三桂的家将,关系比其他人更亲近,是吴三桂在军中最信任的人,故而其亲兵将领一直有吴振担任。 “大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便是,小的这条命都是大人您的。无论何事,小的都愿意舍命相报。” “你我私下里,何必弄的这么正式,坐下说。”吴三桂见吴振一动不动,起身拉着他坐下:“让你坐你就坐嘛!” “我本欲为李贼效忠,只可惜李贼辱我太甚。”吴三桂前几天还闯王闯王的叫着,如今又改回了之前的称呼。 “忠伯前日找到了我,说李贼命我父助饷二十万两。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父亲他如何能拿的出二十万两?追饷不成,李贼便下令抄了我吴家,还将吴某的爱妾掳走。” “尔等家小,如今恐怕也为李贼所掳。” “狗胆,闯…李贼不是说过我等不需要助饷吗?”吴振听到这话,怒火直冲脑门。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忠伯在吴家待了几十年,他是怎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这种大事忠伯怎么可能会说谎?” 吴振沉默了。 “如今我与李贼已成不共戴天之仇,但李贼势大,凭我一己之力,远非其对手。我等若要复仇,恐怕难如登天。” “大人要小的怎么做,潜入京城刺杀李贼?”吴振忠心归忠心,但眼界还是差了点。 “刺杀李贼,亦难如登天。德操与我一同长大,我怎会将德操你置于险地呢?”吴三桂顿了顿,终于说起了正事:“有些事你也知道,清军曾多次招降于我。之前我去拜见公主的时候,索尼又找到了我,说我若愿意献关,清帝不吝公爵之位。” “李贼既然不视我为臣,我又何必以李贼为君?我已决定降清,引清军入关。如此方能大破李贼,报你我之仇。” 吴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吴三桂的话消化,降清是一条他不曾设想过的道路。“可若是清军同样出尔反尔怎么办?” “这你不必担心,八旗军力虽盛,人数却不多。若欲定鼎天下,非得倚靠我等汉臣不可,我舅父,洪督师都在那边得到了重用。” “那大人的意思是?” “自我奉命弃守宁远,清军便步步紧逼,如今恐怕已屯兵前屯卫。德操,我需要你偷偷潜出关外,将我愿意献关的消息告诉清军将领。两面夹击之下,山海关守军必溃。” “你告诉他们,入关之后,我愿率部为其前驱,替大清扫平天下障碍。”吴三桂知道军队才是自己的根本,没这四万兵马,谁都不会正眼瞧他。 明面上说为王前驱,实际上就是舍不得放弃手中的兵马。 “那小的什么时候出关?” “现在就去,约定后天午时一同攻打山海关。” 很快,吴振便换上平常百姓的衣服,骑着马悄悄溜出了大营。吴三桂则在大营内,召集手下的参将和游击将军议事。 “诸位,前些日子,李贼命人抄了本将之家,家父被下狱,爱妾也被贼人掳走。吴某尚且如此,诸位的家小恐怕也不能幸免。” 此话一出,众将一片哗然。刘参将第一个站了起来:“总兵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忠伯你们应当认识吧?他亲自对我说的。”吴三桂拍了拍手,忠伯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忠伯,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这里?” “禀刘参将,我逃出来的。”说着忠伯便将当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在座的一众参将和游击将军听。 “老爷那么大年纪了,被刘贼一巴掌打在了地上,当场就不省人事,我见状不妙,逃出了吴府,混在人群里出了京。” 忠伯说的情真意切,由不得这群骄兵悍将不相信,当场吵了起来。有人提议形势不如人,不如暂且忍受,日后再做他想。有的提议带兵杀入京城,救下妻儿老小。 “肃静,这是军中大帐,不是集市,你们是统兵将军,不是卖菜小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破家之仇,不共戴天。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如此忍气吞声?不过以我数万兵马,难与李贼抗衡,我有一言,诸位且听之。” “降清。” 众人皆是一愣,刘参将劝道:“不可啊,总兵,难道我等要做背弃祖宗之人吗?” “那你说我该如何?进不是李贼的对手,退不是清军的对手,待在山海关受两面夹击?如今之势,唯有降贼或是降清。” 刘参将被吴三桂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投降彼此交战了十余年的对手。 “如今清帝已纳先帝之女为后,定王为其国舅。清帝以先帝女婿之身,承先帝之遗泽又有何不可?” “至于前程之事,诸位不必担忧。你们看洪督师,已是清国内阁议政大臣兼兵部尚书。你我皆算洪督师故旧,有他照拂,再加上手里的兵马,还怕没有荣华富贵?” “不瞒诸位,之前清帝派人传信吴某,承诺封吴某为国公,尔等皆有封赏。何去何从,还请诸位速速决断。” “愿意随吴某降清的,站在吴某左手边;愿意忍气吞声追随李贼的,站在吴某右手边。无论你等作何选择,看在这么多年共事的份上,吴某都不会加害你等。” 一柱香后,除了刘参将,其余将领都站在了左手边。被众人盯着,刘参将一咬牙,也往左边站去。 吴三桂说的没错,如今清帝已是崇祯的女婿,再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了。反倒是他们和李自成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既然只能降清或降李,那当然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上下统一了思想,吴三桂很快做出安排。“我已派吴振出关,向清军请降。前屯卫在山海关外一百五十里,以清军脚力,一日必到。” “按约定,后日午时向山海关守军发起攻击。尔等回去之后,切记安抚好士卒之心,本将不希望有炸营之事发生。” “明日大飨士卒,为击破山海关军。” 第四十八章 入关前夕 对于山海关一线,吴振熟的不能再熟,当天晚上就趁夜摸出了山海关。又往前走了差不多十里地,吴振才找了个避风躲雨的地歇息。 天亮以后,吴振继续打马向东而行,一路躲避明军哨骑。没过多久,他的行踪便被多尔衮派出去的游骑探子注意到,五名轻骑朝着吴振靠了上去。 “别动手,可有能听懂汉话的,我有重要情况要向你们将军禀报。” 一个镶白旗的汉军八旗骑兵,对着满洲八旗的骑兵咕咚咕咚说了几句,最后才看向吴振。“你有什么重要事情?” “我奉吴总兵的命令出关,此事非比寻常,我必须见到你们能说上事的官员才肯开口。” 那名汉八旗将吴振的话转告给了满洲八旗:“大人,他说他奉吴三桂之名出关,事情干系重大,不肯轻易开口。” 那名满洲八旗一挥手,两个轻骑将各自分了一匹快马给吴振,随后两人四马各自散去。“你二人在后面盯着他,若有任何异动,一概射杀。” 满洲八旗侧过头对汉八旗道:“你告诉他,让他骑马跟着我们,路上不要耍小心思。” 四个人一人三马,向东疾驰而去。吴振也是骑马好手,换马骑乘的时候都不需要下马,只一眨眼功夫,就从一匹马到了另一匹马上。 辽西走廊的道路宽而平坦,三个时辰不到,四个人就从山海关下赶到了前屯卫。没等吴振喘口气,就被带到了多尔衮面前。 “说吧,吴总兵派你来所为何事?” “原来是睿亲王当面,在下吴振,是吴总兵的亲兵将领。” “我知道你,去年孤率军围困宁远,就属你们亲兵营最不要命。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王爷敞亮,我家总兵愿效仿洪督师,为大清牵马执凳,不知王爷可愿接纳否?”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色变,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多尔衮也一惊而起:“此话当真?”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家大人本欲归降李贼,谁知李贼出尔反尔,竟行抄家拷饷之事。此仇不共戴天,我家大人愿合大清之军,定于明日午时,一同攻打山海关。” “贵军入关之后,我家大人愿为贵军先锋,扫清障碍,只为报破家之仇。” 见吴振将前因后果说出,多尔衮立刻信了大半,那颗入关的心再次躁动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吴总兵现在何处?山海关的情况如何?” “我家大人在山海关以西二十里。关内共有兵马一万八千,还有民壮三万。”吴振如实以告。此事只要迈出那一步,便再无回头之路,瞻前顾后只会两相得罪。 “好,孤同意了!来人,请吴将军下去休息。” 此时阿济格,阿巴泰,洪承畴还有索尼都在多尔衮的营帐内,几个人都听到了吴振的话,个个喜不自胜。 “睿亲王,我愿为先锋,率镶白旗精兵为大军开路。”暴躁的阿济格率先请战。 如今阿巴亥的三个儿子,就他这个长子还是个郡王,还不能世袭罔替。而多尔衮和多铎都是世袭罔替的亲王,这让他如何能忍? 若是像原历史那样,是多尔衮摄政,他还有机会凭借那层关系封亲王。如今头上有代善压着,他要封亲王,就必须凭借实打实的军功。 多尔衮也想拉自己大哥一把,见阿巴泰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命阿济格领兵出征。“武英郡王,你速领三十个镶白旗牛录向山海关进军,沿途清除明军探子。” 待阿济格离开,多尔衮看向其余众人。“诸位,有吴三桂做内应,山海关阻不了我们多久,入关以后,我当如何?” 索尼想起自己使明时结交的张参将,或许能把他也给利用上。“王爷,出使明国时,我曾花重金结交山海关一参将,若是派人去联系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多尔衮双眼一亮,入关之事最要紧,暂时没空计较索尼瞒着自己之事。“甚好,谁可为使?” “范副使可!” 多尔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众人皆在思考,主动向洪承畴问策:“洪尚书,你是沙场宿将,不知我入关后当行何方略?” 洪承畴想了想,最后才开口道:“王爷,李自成若是知道吴三桂折返山海关的消息,必定会派大军追剿。但他不知关外情况,不知我大清已兵驻前屯卫。” “前屯卫离山海关不过百五十里,燕京距山海关足有六百余里。我军骑兵众多,又有内应,明日必能攻下山海关。 如此,王爷当令吴三桂封锁山海关至燕京一线道路,让消息无法传至李自成之耳。待攻下山海关后,遣一偏师出关,藏于密林之中。 以吴三桂之兵马屯于山海关以西,提前占据有利地势。其余兵马藏于城内,等待李自成之军自己送上门来。” “此战李自成之军乃劳师以远,人困马乏。我军以逸待劳,士气正盛。可命吴三桂先行进攻,两军交战以后,我大清军从关内杀出,便可一战而定。” “待李自成军溃退,偏师从密林杀出,一路衔尾追击。大军整顿两日,迅速向西出发,一举攻下燕京。” 不愧是洪督师,入京的剧本已经写好,就看多尔衮、吴三桂、山海关和李自成该如何唱了。 “就依洪尚书之计形势。” 多尔衮又将吴振叫了进来,让他转告吴三桂注意封锁山海关消息。随后范承荫也进到帐中,他这几日要么在陪国舅爷,要么就是劝降丘瑜。 送亲使团已经知晓崇祯及一众妃嫔殉国的消息,当时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三人以为明亡之后,清人不会再对他们以礼相待,却不料依旧如常。 至于明国使团,已被多尔衮扣押。 “你随吴振一起入关,去联络山海关内的张参将,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劝降。若能让他劝山海关总兵高第来降最好,若是不能,就让他领下把守城门的任务。” “你告诉他,高第来降,高第和他皆封侯;他降,高第不降,他封伯。” 多尔衮明显有些僭越了,恩出于上,封赏之命怎能由王爷出?索尼本想维护天子尊严,转念一想,事急从权,便隐忍不言。 吴振和范承荫最先出发,阿济格率部紧随其后,傍晚,多尔衮尽起前屯卫军八万向西出发。 晚上,张参将回到家中,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参将,别来无恙!” 第四十九章 入关 张参将心头一震,却见一个年轻人坐在厅中,悠哉悠哉的喝着热茶。“范副使?是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家中?” 见张参将问起,范承荫随口胡诌。“之前走的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和参将您好好道个别。范某思来想去,觉得那样做不够朋友,便又折返回来。” 范承荫的话张参将自是不会相信,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山海关,没点能耐还真办不到。范承荫此行目的,绝不会如他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张参将也想知道范承荫来找自己所为何事,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才吩咐身后的两个亲兵:“你二人守在此处,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随手将门带上,张参将压低着声音说道:“范副使,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山海关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范承荫喝了口茶,和张参将打起了马虎眼:“山人自有妙计,参将与其好奇范某是如何进来的,不如想想,范某夜访参将的目的。” 见张参将冷哼一声,并不搭话,范承荫只好继续往下说:“范某此行,乃为张参将前途而来。” “哦?”听到这话,张参将才有所反应,反问道:“不知范副使有何见教?”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听闻崇祯已经自缢,燕京如今已为李贼窃取。山海关夹在燕京和盛京之间,实属进退两难,张参将当为自己的将来早作打算。” “此事不劳副使费心,总兵已有打算,我们做部下的,牢牢跟着总兵便是。若是副使是为劝降张某而来,大可不必,念在过往的交情,我全当没见到过副使。” 说着就要送客。 “参将何必如此心急?高总兵之意,范某早已知晓。只是有些事情,你们身在边关,知道的并不及时。” “辽东吴总兵你应该不陌生吧,李贼为了拉拢他,许诺他父子封侯。” “嗯。”这事张参将是知道的,为此还曾替高第抱过不平。同为一镇总兵,吴三桂得以父子封侯,高第却只有一个伯。但是高第自己不在意此事,他做部下的也不好多说。 “你可知吴总兵的下场?他父亲因无法上交二十万的助饷,已被李自成下狱。总兵那位如花似玉的宠妾,如今已沦为营伎,一点朱……” “诶!”范承荫故作叹息,一边打量张参将的表情,一边叹道:“只可怜那吴总兵,一片赤诚之心,竟落得如此下场。” 有时候谣言就是这么起来的。 “胡说八道!范承荫,我劝你不要在这挑拨离间,否则别怪张某不念旧情。”张参将有点不太相信范承荫的话,吴三桂手握重兵,李自成怎么可能会傻到那种地步?还没将其吞并,就急不可耐的动手,那不是将人逼反吗? “张参将不信?范某就跟参将挑明了,此事千真万确,乃吴总兵的亲兵将领亲口所说。你觉得吴总兵的亲兵将领,会说出这种话来编排上官吗?” “吴振?” 范承荫点了点头。“如若不然,我又怎么会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出现在参将的府中呢?” 张参将早就猜测范承荫是被熟人带进来的,他还在猜关内哪个参将和清军有联系,没成想范承荫自己说了出来。 如果真是吴振带进来的,那范承荫之前的话十有八九是真。如此,李自成还有投靠的必要吗?突然张参将想起自己在京城的家眷,如果说连吴三桂都难逃追饷,那他的家人又如何能幸免? 范承荫见张参将呼吸稍显急促,便知大事已定,连忙甩出自己的筹码。“李自成非明主也,为前程计,参将还需早作打算。” 张参将的态度已经没有之前的强硬了,连连追问:“如之奈何?” “之前范某就说过,我大清皇帝陛下非常看中参将的勇武,如今听闻京城之变,又起了惜才之心。”只见范承荫起身凑到张参将耳旁,低声道:“如今我大清军已驻扎前屯卫,明日即到山海关。” “陛下许诺,若参将愿为内应,开城献关,当以伯爵之位酬之。若是参将能够说服高总兵一起来降,你和高总兵皆封侯。” 张参将意动了,山海关诸军将,李自成只加封了总兵官高第为伯爵,其他将领没有任何变化。清廷却能拿出伯爵之位来收买他,要是他加把劲,侯爵也是可以的。 如此一看,清廷和大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可是高总兵那里……”张参将觉得想要说服高第有些难度,但他又舍不得侯爵之位。能封侯,谁会稀罕区区伯爵? “不妨告诉参将,吴总兵已向我大清臣服,约定明日午时一起进攻山海关。两面夹击之下,凭关内区区万八兵马,三万乡勇,参将觉得山海关能守多久?” 这下张参将能够确定范承荫说的是真的了,不然不会对山海关的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 “你可以将我的话如实转述给高总兵听,我大清皇帝陛下惜才,不忍心见总兵和参将明珠蒙尘,故特地派我来劝说参将。还有不到十个时辰,是为我大清之侯伯,还是做刀下之鬼,全在高总兵一念之间。” 张参将已经决定了,他愿意做大清的侯爷,说话间,语气也变得熟络起来,再次恢复了之前贤弟的称呼。“范贤弟且在府上稍待片刻,我去高总兵府上一趟。” 一个时辰左右,范承荫已经成了高第府上的座上客。高第连夜召集所有亲信,将吴三桂的经历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成功激起了部下的愤怒,降清之事水到渠成。 只有唐通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第二天一大早,多尔衮率领的八万大军抵达山海关下。高第的手下已经得到了消息,对此见怪不怪。唯有唐通大惊失色,连忙命高第率军守城,最好趁清军立足未稳,出城将其击溃。 “清军人数几倍于我,怎能贸然出城与其野战?唐伯爷还是最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守城之事不劳伯爷费心。” 唐通不知为何,只感觉一夜之间,高第对自己不如以前友善了。 没有明军袭扰,清军在城下安然无恙的休息了两个多时辰。待得饭饱,一支信炮在空中炸开,已经趋近山海关下的吴三桂人马从背后杀出,打了唐通部下一个措手不及。 同一时间,城内高第的手下也对唐通等人动起了刀兵,将包括唐通在内的李自成所遣之人一网成擒。 张参将把守着大门,见信炮响起,挥刀杀向毫无防备的唐通亲信,随后打开城门,迎接多尔衮的前锋精锐入城。 阿济格一马当先,率先入城。命人接手城防,等待大军进城。清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山海关,而远在燕京的李自成对此一无所知。 多尔衮没有大动干戈,依旧让吴三桂和高第各自节制自己的手下。只有唐通的八千降卒,被多尔衮交给了善于练兵的洪承畴。让其施手整顿,擢其青壮,汰其老弱。 随后按照洪承畴之策,让吴三桂领兵马驻于原处,高第领兵马驻于关内,又派阿巴泰领四千精锐骑兵,潜伏在附近的密林之中。其余大军,藏身于关内各处,不得命令,不许露面。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李自成的大军进入精心布置的大网。 夜里,多尔衮踌躇满志,幻想着自己取代了代善,成为大清的首相,随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施政,将大清建设成他多尔衮所理解的样子。 思索之间,第一个进入山海关的清军将领阿济格找上了门。 “汝可欲为帝乎?” 第五十章 科举盛况 时间扳回到顺治元年的三月,开科取士是大清一等一的大事,其重要性完全不逊色于入关。甚至还可以说,此事比入关更重要。 入关之事,其实完全不需要福临插手,顺其自然就行。只是他插手后,入关变得更加顺利,不用像原本历史那样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开科取士则不同,大清的新式科举和打通官吏鸿沟一事相辅相成。在官、吏都少,面临无人可用的大清,实行起来阻力并不会很大。 只要暂时不去动八旗的根就好。 但若是入关之后再行此事,那群被大明养了两百多年的地主乡绅士大夫,就会联合起来一起反对此事。想要施行下去,除了动刀,别无善法。 福临就是要在盛京先举行一次科举,将此制度定下来,待入关后再推行全国。 虽然反对之声也会很激烈,但这就和不教而诛是一个道理。我以前没有这方面的制度,按你的来还情有可原;我现在有自己的东西,你还要我按照你的来,你是要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闲来无事读过毛选的福临,对分清敌友有自己的看法。真正要团结的人,不是那群口满嘴仁义道德的乡绅士大夫,而是每日躬耕于田亩之间,却依旧不得温饱的农户。 三月初十,月祭皇太极的第二天,考期将近,考试之题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按照福临的意思,一共考三科,八股,数术,和律法。其中八股占比百分之二十,数术和律法各占百分之四十。 “八股的取题不要弄得像明国那样偏。朕最近也看了不少明国的八股文章,那考题真的是人出的吗?论语里取一个字,孟子里取一个字,两字拼到一起就成了一个考题。” 八股的出题者,是范文程和希福两个学渣。范文程只是一个秀才,希福连秀才都不是,不说与进士做对比,就算拿他俩和举人比,说是学渣也没毛病。 福临还在跟两人抱怨八股考题的离谱,他是真没料到,这年头的出题者比后世的小编还要离谱。人家好歹还是开局一张图,内容自己编;出题者是开局两个字,内容要别人编。 还要符合格式! “出题者还能不能更离谱点?他怎么不取“之也”做题?” 不过这样也能看出,一篇优秀的八股文章,其作者的智商必然很高。 “朕再重申一遍,朕要取的是做事的人,能识文断字,通晓数术律法即可,不需要大学问家。” 秉承福临的圣谕,范文程和希福只能将已经拟好的题目作废,然后将之前收集的明朝科举试题一把火烧掉。 两人从论语里挑了一个简单的词语——能养,福临看后这才觉得满意。简单,还符合自己之前说过的以孝治国的理念。 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这才对嘛,第一次科举,题目弄简单点。你们都说无人可用,那就多录取一些人,每个部里都分配一些,屯垦黑龙江的也要分配一些,让他们从最基层做起。” “古人说过的话,有些放在现在都是合适的,比如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部。” “朕对这些学子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从最低级的官位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一县之长,一府之长,一省之巡抚,乃至于一国之首相。” 在某次东庑房观政后,福临对着下面的内阁诸官员如是说。 数术的出题在福临的指导下进行,由薛凤祚负责承办。自从福临登基后,就想着在全国范围内推广阿拉伯数字,如今正好借着科举,一起把它给办了。 数术的百科之基,想要攀科技树,再怎么重视数术也不为过。 如今盛京城里,一本数术书难求。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是福临和薛凤祚一起归纳总结的法则运算之类的内容。但因为科举要考,买的人才多起来。 唯上的年代里,只要上层重视,又不会触碰大多数人的利益,想要推行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数术的考题福临看过了,六成简单,两成略难,最后两成极难。 “这段时间辛苦薛师傅了,朕看了题目,难度适中,看得出来薛师傅费心了。大清的律法简单粗糙,八股考题也很简单,想要筛选掉一些学子,就只能靠数术了。” 薛凤祚如今对现状很满意,能够有福临这样一位重视数术的帝王,是他这类学数之人的福分。 律法的题目代善等人负责,大清还未完全脱离部落联盟的桎梏,律法方面显得极为潦草。但是再潦草也要考,要成为一种制度。 至于律法,慢慢完善便是。完善律法的事,福临还没和代善等人通气,他准备等等大理院组建好以后,再召集所有重臣讨论。此次科举,先这样将就着吧。 从负责出题的人员也能看出,大清对这次科举非常重视。 科举之日眨眼即至,很快就到了三月二十五日这天。为了表示对这次科举的重视,科举的地点被安排在了笃恭殿前的广场和两处学堂里。 福临亲自驾临笃恭殿,作为科举之主考,代善、豪格两位亲王负责巡视尚书房考场,济尔哈朗和多铎负责巡视羽林学堂考场。 此次参加科举的人数多达六千余人,其中两千余人来自黑龙江屯垦营,剩下四千余人,还有一千多是历经千难万险,从中原之地赶来。 六千余人将广场和两处学堂塞的满满当当,半米见方的桌子铺满三处考场,桌与桌之间只能容一人通过。为防作弊,负责巡考的人特别多。 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学子们怡然自得。皇帝亲临现场,规格一下子就上去了。在大明,会试皇帝都不会出面,只有殿试才会。这样一想,自己岂不是直接参加了殿试?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坐在户外做题,也别有一番风味。 福临的同学也在巡考之列,齐正额被安排在豪格负责的考场巡逻。由于桌子之间的距离太近,齐正额走几步就会不小心撞到桌子,不仅自己不舒服,非常容易耽误别人考试。 代善坐在前头看着就想笑,但碍于豪格就坐在自己身边,不好意思笑出声,只能用力憋着。最后还是豪格看不过去了,将齐正额提溜了出去。 “滚回去看书。” 楼亲虽然和福临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他在笃恭殿前巡考,看到一个学子猥猥琐琐,从身体某处抠出一张纸来,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其揪了出来。 “狗贼,皇帝面前你还敢作弊?” 第五十一章 真相如何 楼亲的动作和声音惊动了附近正在参考的学子,此时大家都还在奋笔疾书。考之前,大家都知道题目会比较简单,但是打开考卷后,没人料到题目会这么简单。 大概相当于大明童生的水平? 一些在大明多次乡试不过的学子,眼泪都要出来了,顿时文思泉涌,将自己内心对“能养”的想法写在白纸上。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一气呵成。 一听有人舞弊,边上的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么简单还要舞弊?这么菜来参加什么科举,在家多读两年书不好吗? 骚乱只持续了一小会,附近的学子只对自己的前途感兴趣,哪里有空去关心一个作死的人? 把聪明劲放在作弊上面,真的是聪明过头了。 科举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防作弊手段已经非常完善。一般情况下,除非是手眼通天,能够收买所有与科举相关的人,否则很难夹带小抄进入考场。 但有那本事,又何必夹带呢,直接让考官泄题不好吗? 大清的条件虽然简陋,但有大明珠玉在前,该有的防作弊手段都用上了。进入考场前,每个人都经受过脱光衣服检查,原本所穿衣服也被换成了统一的素衣。 只是没细致到掰开每个人的谷道检查,本以为不会有人胆敢舞弊,却不料真有人通过此种方法带小抄进入考场。 附近巡视的侍卫很快赶到楼亲边上,一番简单的交流后,将那名作弊的学子带了出去。 那人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用母语表明自己的身份,随后就是不断的求饶。“我是崔光浩尚书的儿子,不是上国子民,你们不能杀我。” “念在我响应上国号召,不远千里从开城赶到盛京参加科举,还请饶了我这一回。” “我真的知道错了,念我还是初犯,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求求你们了。” 崔启智自顾自的求饶,两名侍卫只当做没听见。这么大的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放人? 朝鲜国派人到盛京参加科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明朝强盛的时候,他们也会派人到燕京参考。虽然他们不一定会担任大清或大明的的官员,但是通过上国的科举也算一种资历。 回到自己国家后,凭借这份资历,再通过家族长辈的运作,便能轻易跻身朝堂。朝鲜国此时的情况和中原的隋唐时期差不多,上层被士族门阀所垄断。 他们的姓氏还照搬了五姓七望,搞了个“李崔卢郑王”,当然他们和隋唐时期的五姓七望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 福临坐在大殿内,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遏必隆,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理解,此次科举题目明明已经非常简单,为什么还有人敢冒天下之不违,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舞弊。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哪怕这个皇帝还是个小孩。 很快,遏必隆回来了,神色稍显慌张,看上去事情似乎不小? “说说吧,怎么回事。”福临随意的问道,夹带小抄而已,还能是捅破天的事不成? “万岁爷,是…”遏必隆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崔启智所夹带的小抄就在他手上,他看过后犹如雷击。 “是有人舞弊吧?从服饰上看,那人是汉人?” 崇祯自缢万岁山的消息,已经通过鹰信和飞鸽传到了盛京。不过只在几个内阁大臣之间流传,遏必隆因为伴在福临左右,才有幸得知此消息。 因为明已经灭亡,福临自动将明人替换成了汉人。 遏必隆摇了摇头:“万岁爷,不是汉人,是朝鲜国的学子?” 这福临就很不理解了。“他们不都是几个世家的子弟吗,按照道理来说,学识应该都还不错吧,有必要夹带东西进考场?” 突然福临意识到了什么,八股取题只在四书五经之内,那人带的什么东西进考场,总不能把四书五经都给带进来吧?再一联系遏必隆的深情,福临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真的有人泄题? 福临一惊而起,若是这样,那可真是捅破天的大事了。题目只有内阁成员知道,如果能泄露出去,那? “那人夹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吧,把他交给朕!”福临变得异常严肃,一双眼睛盯着遏必隆看。 遏必隆显得更加慌张了,一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这张纸交出去,一场政斗避无可避,若是不交出去,自己必不能活。 最后把心一横,将纸张双手递上。 福临匆匆一瞥,身体一晃坐在了龙椅上。很快,福临做出了决断:“楼亲看过没?” 福临摇了摇头:“不管他有没有看过,将楼亲和那两名侍卫都带到凤凰楼五楼,再将崔启智下狱。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他们四人。” “你也一样,禁止将此事泄露给旁人。给朕当作无事发生,一切等今天考试结束再说。” “是!” 遏必隆带着福临的口谕,将三人强行带到了凤凰楼上。两名侍卫还算听话,没有反抗。但是脾气暴躁的楼亲对着遏必隆又打又踢,“狗胆,竟敢抓小爷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舞弊那人是被小爷揪出来的,不奖赏我就算了,还要软禁我?放开我,我要去见方喀啦!” 任凭楼亲如何打骂,遏必隆都一言不发,只负责守在凤凰楼五楼楼梯口。 福临也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坐在笃恭殿监考,有时候也会去广场上巡视一二,看看学子们的水平。 看着他们对最后两道数学题束手无策,福临忍不住摇摇头。看来以前历朝历代对数学的重视还不够,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知道做,以后若是想要攀科技树,还得借助借助西洋人的力量。 每场考试持续一个时辰,中间没有休息时间,离座视为放弃考试。好在直到结束,都没有人起身离座,也算是给笼罩了一层阴云的福临,带去了一个好消息。 律法考试结束,考生们陆续离开,外面已经准备好了热粥和馒头,勉强垫垫肚子。 “诸叔伯兄长,尽快命人阅卷,总分七十以上,皆录取。” 随后福临离开了笃恭殿。“三德子,命范师傅天黑后入宫见朕,不要惊动任何人。” 第五十二章 朕不忍致法于王 数术和律法都有标准答案,能识字就能阅卷,唯有八股文需要一定的水平才能看出好坏。 尚书房的学生在薛凤祚的组织下,批阅数术和律法的考卷。为了防止有人因粗心大意而阅错,每份试卷都需经过三人批阅。 八股的比重虽低,但是阅卷者由希福组织,每个人在大明都有秀才以上的身份。 学堂里灯火通明,济尔哈朗和豪格守在里面。济尔哈朗气定神闲,时不时翻阅一下已经批阅过的试卷,唯有豪格有些惴惴不安。 范文程刚刚到家,就被一小太监带进了大牢。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接过看到福临也在,连忙见礼。 “见过陛下。” “嗯!”福临只是稍微点了点头,随手一指侧方的太师椅。“范师傅,坐吧!” “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福临不太敢信任代善和济尔哈朗两人。而范文程施是汉臣,只能依附于他,暂时值得相信。 范文程从三德子手里接过崔启智夹带的纸张,一眼扫过,发现文章写的挺不错的,至少他挑不出毛病来。 “陛下,此文似乎可定为优,若按陛下制定的分数来看,至少能得个16分吧?” “这是朕从那人手中搜出来的,就在上午的考场之内!”福临指了指刑架上正在受刑的崔启智。 范文程听后心头一震,“坏事了!谁在泄题?”他可以保证自己没有泄题,但是其他人保证不了。陛下此时只唤来自己,莫不是说? 他已不敢再往下想,内阁几个大臣,除了多尔衮和洪承畴不在,其余人都有泄题的可能。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范文程能惹得起的。 崔启智见无法蒙混过关,直接一言不发,任凭侍卫如何询问,都无动于衷。一开始福临还不允许狱卒动刑,但看着崔启智死不开口,才允许侍卫动用鞭刑。 牢房已被大内侍卫接管,崔启智附近几个牢房的人都换了地方。狱卒也被侍卫捞了外面,问出真相之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范文程到的时候,侍卫才抽了几十鞭,崔启智一咬牙撑了过去,没有将泄题之人说出。 “陛下,此贼冥顽不灵,要不要再上些手段?” “上吧上吧。”熬了这么久,福临也失去耐心。程序正义这东西,还真不适合现在! 还是用鞭子打,只不过鞭子沾上了盐水,打的力气也大了不少。一鞭子下去,直接打的崔启智皮开肉绽,盐水渗进皮肉里,崔启智只感到钻心的疼。 “说不说?” 崔启智也是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份苦?强忍着痛苦挨了二十鞭子后,开始求饶:“陛下,别打了,我愿意招,快让他们别打了。” 侍卫有些停顿,福临却说道:“贱骨头,非要受一番皮肉之苦才肯招。再给朕狠狠地打他三十鞭子,朕最痛恨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 三十鞭打完,崔启智直接晕了过去。侍卫端起一盆冷水,朝他身上淋了过去。被冷水这么一激,人悠悠转醒,崔启智张了张嘴:“陛下,我愿意招了,快让他们停手吧!” 福临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随后朝他走了过去,在离崔启智还有两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吧,题目是谁泄露给你的?” “肃亲王豪格!” 福临一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了来,范文程也长长的舒了口气。豪格还在接受范围内,只要不是代善和济尔哈朗就行。 “这次科举题目挺简单的,你怎么会想着作弊呢?而且你作为崔家嫡子,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福临问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虽是嫡子,却非嫡长。若想在一众崔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被家族长辈看重,就需要上国的科举考试中考出一个好名次。” “那你是怎么搭上肃亲王这层关系的?” 崔启智通过使臣的关系,和豪格搭上了线。在给豪格进献三对双胞胎姐妹后,又使了不少银子,才从豪格口中得知了科举的题目。 因为他是朝鲜国人,他的成绩如何对大清并不重要,也不会影响大清对学子的录取。所以豪格也没将其当做一回事,收下重礼后,便将题目告诉给了崔启智。 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崔启智应该不会被抓。只是让楼亲等学堂子弟巡视考场是福临临时决定的,这打了豪格一个措手不及。 巡视的人数翻了个倍,被抓到的可能性自然也大了不少。 豪格坐在考场之内,看到齐正额等人出现在考场以后,大觉不妙。内心期盼崔启智能够背下所考之题,不要夹带小抄进入考场。若是真带了,也要认清形势,不要翻看。 结果哪里知道,崔启智刚刚拿出来,就被楼亲逮了个正着。 事情真相大白后,代善和济尔哈朗的嫌疑排除,福临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思索该如何处置豪格。 “将他带去治伤,别让他死了。” 福临吩咐完侍卫以后,带着范文程离开了大牢。 “范师傅,这件事朕该如何处理?” 范文程思索了下,回答道:“此事涉及亲王,臣作为外臣,不好开口。陛下或许可以问问礼亲王和郑亲王,探探他们的想法。” “也只能如此了。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泄题的不是朕的皇伯和皇叔。啧!”福临摇了摇头:“朕这位皇兄啊,真不知他如何想的。” 排除了代善和济尔哈朗的嫌疑,二人又成为了福临最信任的皇室宗伯和叔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福临连夜派人去请代善、济尔哈朗还有多铎入宫。 代善已经睡下,被人喊了起来。多铎正在和某位福晋嬉戏,一脸不情愿的走出了王府。 济尔哈朗正在看一张数学题全对的试卷,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当会是第一。因为直到他被宣入宫,也没看到第二张数学题全做出来的试卷。 只有豪格惊恐万分! 济尔哈朗赶到崇政殿时,殿里只有福临一人。“皇叔,坐!先稍等片刻,等皇伯和十五叔来了再说。” 很快代善和多铎联袂而至,他俩在宫门口相遇,二人见面后都在试探对方因何被宣入宫。 等二人坐下以后,福临才将崔启智一事说出。 三人听后神色不一,多铎明显有些兴奋:“陛下,开科取士乃我大清一等一的大事,肃亲王身为亲王,却不思为君分忧,反而私下泄露考题,此事必须严惩。” “臣提议立刻罢免其议政大臣兼户部尚书之职。” “就这?”福临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否决”了多铎的提议。“不可,肃亲王乃朕之兄长,朕怎能不顾及同胞之情?” “朕不忍致法于王,诸相且再议之!” 第五十三章 处置 一听福临这话,代善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意思,是嫌弃多铎的惩罚提议太轻了?那皇帝打算如何处置豪格,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杀了他吧? 代善倒不是关心豪格的死活,他连亲儿子亲孙子都敢处置,就不用说这个关系不太亲近的侄子了。只是他觉得福临才登基没多久,不宜对宗室动手。 尤其是这人还是他的亲哥,若是传出去,容易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陛下,念在肃亲王是初犯,又曾经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不如饶他这一会?小惩大戒,罚点俸禄就算了吧?” “肃亲王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糊涂的,左右不过是一个朝鲜国的世家子弟,其成绩又不影响大局,还是从轻发落吧?” 福临看上去似乎很满意代善的提议,看向济尔哈朗和多铎。“朕看皇伯所说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不如且放过朕皇兄一回,罚他半年俸禄。” “二位皇叔觉得如何?” 多铎明显能感觉到福临的虚伪,真要轻拿轻放,你又何必大晚上的喊大家伙入宫?还不是想借众人之口,给豪格来一下狠的? 不过他无所谓,巴不得对豪格的处置越狠越好。若不是这小子当初同自己二哥争皇位,搞不好自己此时已被立为皇太弟了。 “陛下,臣觉得礼亲王之言实属荒谬。诚然朝鲜国的学子成绩无关紧要,但是肃亲王的行为却极大的削弱了科举的公平和严明。” “若是轻而易举便放过,日后内阁诸臣必定纷纷效仿,长此以往,谁还敢相信大清的科举?陛下熟读书史,岂不闻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道理?” 福临不禁高看了多铎一眼,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番高见来。“臣还是提议严惩肃亲王,以正朝纲。既然礼亲王提议罚俸,那臣就再提议,褫夺豪格的肃亲王一爵,削其二十个牛录。” 济尔哈朗一直没有开口,而是在暗暗揣摩福临的心思,同时察言观色。轻轻放过肯定不现实,多铎说得对,这件事必须严惩,惩罚到什么地步? 见多铎说道削豪格牛录的时候,福临的身形在那一瞬间顿了下,随后立马恢复如常。济尔哈朗似乎已经猜到了福临的心思,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福临抓机会的能力。 “陛下,礼亲王,豫亲王,我来说句公道话,功过不相抵。肃亲王立功不假,但是陛下已经给过奖赏,许他肃亲王之爵世袭罔替。” “但是此次科举泄题之事非同小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能给诸学子一个交代,恐怕真会如豫亲王所说,无人信服大清的科举。” 代善说出自己的提议后,低着头揣测福临的心思,那句“朕不忍致法于王”,应当不是要杀豪格。直到多铎说起削减牛录,代善才恍然大悟。 福临花钱收养八旗孤儿,组建羽林学堂,目的还不是为了改变如今半部落政治的现状,收八旗为己用?如今豪格主动递上刀子,福临若是不加以利用起来,那就真对不起他早慧的名声了。 多铎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削爵夺职都是虚的,豪格又不是没经历过,到如今不还是位居亲王之尊,掌户部事? “陛下,臣突然发现之前的想法过于激进,肃亲王于国有大功,还是依礼亲王之议,从轻发落吧!臣以为,罚俸半年正合适。” 代善现在也是有苦难言,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被自己搅掉,日后说不定福临会如何对待他这一系。但是话已说出口,又不可能向多铎那样吃下去,只能给坐在对面的济尔哈朗一个眼神。 济尔哈朗似乎是收到了代善发出的信号,当即反对多铎的提议。“豫亲王,我倒是觉得你方才之言并无激进之处。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再也没有比这话更在理的了。大清第一次科举就出现这种事情,还是一介亲王之尊,必须严惩。” 说着,济尔哈朗看向龙椅上的福临:“陛下,肃亲王之爵,陛下前两个月才下诏命其世袭罔替,此时不宜夺爵。臣提议削去肃亲王豪格正蓝旗旗主之位,正蓝旗改由陛下亲领,再夺去其户部尚书之职,只留议政大臣之位。” 济尔哈朗为自己纾危解困,代善立刻跟上。“臣迂鲁,不知此事严重性,因此才劝陛下从轻发落。观郑亲王和豫亲王之言,臣深以为然,必须严惩豪格。” “臣赞同郑亲王的提议,削去豪格的旗主和户部尚书之位,只留其爵位和议政大臣之职。如此一来,也能给那些不远千里来大清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一个交代。” “至于那个崔启智,当明正典刑!” 大清朝的亲王都难逃处置,你这个拉亲王下水的属国子民还想安然无恙? 多铎见其他二人统一意见,便知自己再反对也没多大用,代行右相毕竟不是真正的右相。而且严惩豪格之言,一开始就是他提出来的,只能碎了的牙往肚里咽。 不过他还是要试一试,既然豪格的旗主之位注定不保,那也不能便宜了福临,让他一人执掌三旗。“对于豪格的处置臣无异议,但是正蓝旗,臣觉得陛下不宜亲领,否则有觊觎臣下之嫌,当以宗室为旗主。” “武英郡王有勇有谋,且本身就曾担任过一旗之主,管理一个正蓝旗绰绰有余,不如由武英郡王阿济格统领正蓝旗。” 阿济格有勇有谋?多新鲜呐,代善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想问一句多铎,你是不是对“谋”字有什么误解? 而且让你们三兄弟掌三旗,大家伙还有安生日子吗?“不可,阿济格者,匹夫也!怎可为旗主?”代善连忙否定多铎的提议:“臣看还是依郑亲王之见,由陛下亲领吧!本朝又不是没有过皇帝执掌正蓝旗的先例。” “臣附议!” 福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从未考虑过要弄死豪格,甚至连他的亲王爵也不想削掉。自始至终,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区区正蓝旗而已。 “十五叔,皇伯和皇叔都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您的意思呢?” “臣…无异议!” “既然如此,明天就由皇伯在朝会上宣布对此事的处置。” 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福临想起楼亲这位撞破泄题大案的功臣,此时还被自己关在宫里,连忙去凤凰楼上安抚。还在楼下,福临就能听见楼亲的叫骂声,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依旧中气十足。 “狗东西,我要见皇帝!” 不仅是楼亲需要安抚,齐正额也需要安抚一二。对于这位跟在自己身后鞍前马后的大侄,福临还是挺满意的。 第五十四章 七旗 皇帝和几位辅政的宰相意见达成一致,对于豪格的处置便定了下来。翌日东庑房的朝会,福临照例坐在一旁默默观政。 到了如今,福临已经很少在东庑房里发表自己的意见。哪怕是每日的朝议结束,他也只说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劝勉大家一番。 不过通常情况下,若是福临有想要办的事,一般会提前请首相和左右相三人入宫商议。几人谈妥以后,再由内阁来贯彻他这个皇帝的意志。 当代善把崔启智的事情说出后,豪格坐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肃亲王,朝廷上下对此次科举无比重视,你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考题泄露给属国的人呢?” 豪格想要辩解,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难道说自己心存侥幸?只能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朝堂对自己的处置。 “陛下亲善仁厚,本不忍责罚你这位兄长。但此事于国有大害,为杜绝此类事件,必须对相关人员予以严惩。经本相、左相以及代行右相三人决议,明日午时,将崔启智明正典刑。” “至于对你的处罚,三相一致决定,削去你的正蓝旗旗主之位,同时罢免你所兼领的户部尚书一职。” 代善看向豪格:“肃亲王,对于内阁决议,你可有异议?” 豪格听到要削去自己正蓝旗的旗主之位,明显表现的有些抗拒。“有异议,不过是一个属国的学子,他的成绩如何,又不会影响到本次科举,凭什么剥夺我的旗主之位?” “放肆,陛下面前,你怎能如此咆哮?若是内阁每个大臣都像你这般想,科举还要不要办了,国家还要不要举才?” “人人皆像你这样,是要让天下人都看内阁的笑话吗?”当了这么久的首相,代善的气势还是养了出来。一番言论,说得豪格哑口无言。 “此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陛下没废掉你的王位,剥夺你进内阁议事的权力,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你怎还敢要求其他?” “这也就是你豪格,若是换作其他人,失去的就不是官位了。此事处置内阁已经定下,不管你有无异议,都必须得到施行。” “一旗不可一日无主,本相提议,从今以后,正蓝旗由陛下亲领。” 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立马跟上,支持代善的倡议,谭泰和拜音图也表达了支持的意愿。只有豪格和多铎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没办法,此事已成定局。 “下一项议题,推选新的户部尚书。肃亲王豪格因科举舞弊,被免去户部尚书一职。然户部尚书位高权重,不可轻缺,还需速速任命新的户部尚书。” 就如代善所说,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总揽国家财权,故而一般由内阁议政大臣兼任。 如今位列内阁议政大臣的有:多铎、豪格、阿巴泰、谭泰、拜音图、范文程和洪承畴。 大清内阁七位议政大臣,其中豪格已经失势,至少半年内,他无法兼任任何部院长官。多铎领理蕃部尚书,范文程领吏部大天官,洪承畴领兵部尚书。 阿巴泰已经领军在外,能够及时接过户部尚书一职的,唯有福临安插在内阁里的两个传声筒:谭泰和拜音图。 两人都是固山额真,一个正黄旗,一个镶黄旗。 代善的眼光不停扫过坐于最下首的谭泰和拜音图二人,脑海里不断浮现二人的表现。作为首相,虽说无法任免副相和议政大臣,但是提名正二品大员的权力还是有的。 最终代善的目光,放在了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身上。“议政大臣拜音图,为人勤勉,可主户部事,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或许谭泰有异议,凭什么不能是他担任户部尚书?但是其余内阁诸臣都没有表示反对,他也不敢给自己争,只能无奈认命。 当务之急处理完,剩下的便是督促大家尽早阅卷,早日将六千余名学子的成绩统计出来。“诸位,本相再重申一遍,禀陛下旨意,此次科举务必万分重视,所有试卷皆须认真批阅。” “是!” 朝议结束,代善带着内阁诸臣走到福临身边,将今日所议之事一一汇报。虽说大家伙对这个结果都心知肚明,但该走的步骤不能少。 “今日之议,朕都用心听了,肃亲王之过甚大,内阁的处置相当妥当,就按内阁所议办吧。”说着福临看向低头不语的豪格说道:“肃亲王,你乃朕长兄,日后当以身作则,莫要知法犯法。” 接着又看向众人:“肃亲王颇有才干,不应就此闲置。朕替兄长求个情,且命其前往十四叔的帐下听用。皇伯、二位皇叔,你三人意下如何?” “可。”代善点了点头。 “二位皇叔呢?” “可!”多铎和代善也连连点头。要是可以,多铎也想带着他的正白旗前往前线,只可惜大家都不放心他们三兄弟一起领兵在外。他和多尔衮,两人必须留一个在盛京,大家才能安心。 “既然如此,皇兄且在京歇息两三日,三日后再动身!” 本来豪格已经打算闭门不出,等风头过了再说,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心气又提了起来。“多谢陛下好意,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哪里还有脸面留在盛京,朝会结束后,臣便动身。” “如此也好。皇兄此去,还需万分小心。” 今日的观政结束,福临心情大好,脚步都轻快许多。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阅卷上,事情已经吩咐了下去,他这个皇帝,只需等待最终的结果。 福临坐在学堂门口的小房子里,遏必隆守在门外,三德子在里面伺候着。“三德子,去将拜音图和鳌拜请来。” 镶黄旗作为皇帝亲领的头旗,其实力在八旗中排名靠后,属于实力配不上地位的那种。 如今正蓝旗由福临亲领,福临已经决定将正蓝旗合并到镶黄旗内。让三德子请拜音图和鳌拜,就是让他们去处理此事。 此时的鳌少保,虽然还无法与电视剧里那个权倾一世的辅政大臣相比,但是满洲第一勇士的称号还是能压服不少人的。 因为不涉及其他旗,想要吞并正蓝旗,只需福临一道圣旨。 三月二十七日,朝廷已经在盛京城内张贴告示,宣布对科举舞弊事件的处理。崔启智被当着一众学子的面,在闹市里被斩首示众。 当天,福临正式下诏,满洲、汉军、蒙古正蓝旗,皆改色为镶黄旗。福临只负责下诏,对于不听命令的,自有拜音图和鳌拜去“说服”。 二十八日,改色完毕。从这一天开始,大清又回到了没有正蓝旗的时代。 第五十五章 善后 对于正蓝旗的属员来说,被镶黄旗吞并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甚至还会欣然接受。他们本来就是从两黄旗里分出去的,如今只不过是“回家”而已。 只有极少数个别的人,因为死忠于豪格,所以对此事有些抗拒。他们抗拒的不是正蓝旗被镶黄旗吞并,而是旗主不再是豪格。 本来鳌拜打算直接弄死那几人的,但是福临没有同意。这几人也算忠勇可嘉,下令让他们随豪格一起出京,护卫其左右。 福临私底下对三德子吐槽道:“我这位大哥也不容易,带了这么久的正蓝旗,居然只有几个人效忠。” “啧,诶!” 虽说大清有过吞并正蓝旗的先例,存在过“七旗”的情况。但是福临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又有所不同,所以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追溯正蓝旗的历史,其旗主本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他暴病而亡后,传到了儿子额必伦手中。 天聪九年,冷僧机控告莽古尔泰曾意欲谋反。皇太极借着这次机会,以大逆之罪褫夺莽古尔泰的封爵,火速处死额必伦,又废除了莽古尔泰其余子嗣的宗室地位。 于是正蓝旗理所应当的落到了皇太极手中。 皇太极得到正蓝旗后,其属员被编入两黄旗内,八旗第一次变成了七旗。 但是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还不到一个月。 当时皇太极亲领正黄旗,豪格领镶黄旗。吞并正蓝旗后,皇太极分出几个牛录重立正蓝旗,由豪格担任旗主。 七旗又重新变成了八旗,只不过正蓝旗的实力变成了垫底的存在。 福临吞并正蓝旗和皇太极吞并正蓝旗的不同之处在于,福临年纪尚小,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别说他的儿子了。 以福临的性子肯定不会改立其他宗室为旗主,不然他夺旗的意义在哪? 也就是说,大清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维持七旗的现状。时间会有多长呢,估计会久到让人完全忘记正蓝旗的存在。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至少对于两白旗来说,是这样。 多铎本以为福临只是想亲领三旗,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吞并掉正蓝旗。“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当天议事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同意此事。” 两白旗如果坚决反对,福临想要动手,确实需要好好掂量下。但是事情已成定局,多铎只能扼腕叹息。 济尔哈朗早就知道福临有改八旗之意,但是也没想到福临会这么急。改色完成的当天晚上,济尔哈朗就入宫求见。 “陛下,太急了啊!”济尔哈朗觉得,或许是这段时间福临这个皇帝做的太顺心了,凡是想做的事情都施行了下去,有些骄傲自满了。 只见济尔哈朗苦口婆心的劝道:“陛下,您就是想吞并正蓝旗,也不应该如此着急呀。正蓝旗已经到了陛下的手中,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物伤其类啊!陛下。” “陛下的志向臣已知道,只要陛下开口,镶蓝旗臣可以双手奉上,但是陛下您能保证其他四旗也能像臣这样吗?两红旗臣且不说,至少两白旗不会答应吧?” “为政以缓。” 本来福临还有些志得意满,觉得自己离整顿八旗又近了一步。可是被济尔哈朗这么一说,也意识到此时吞并正蓝旗有些不妥。 就如济尔哈朗说的那样,物伤其类。自己做的这么急躁,别的旗主会怎么看? 亲领一旗和吞并一旗的概念完全不同,亲领说明还有这一旗,吞并以后此旗不复存在。今天福临能够借着豪格的过错吞掉正蓝,下次他就敢吞掉其余旗。 这样下去的话,谁还敢为他效忠? 福临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急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光速打脸,今日吞并,明日复立吧? “皇叔,你且说说,朕该如何挽回局势呢?” “恢复正蓝旗就不用说了,就算要恢复,也不是现在。”福临又补充了一句。皇帝就是要头铁,哪怕要被火烧连营,也一定要将营寨连排安于密林之内。 “为今之计,只有安抚住代善、多尔衮和多铎三人,尽可能的消弭此事带来的影响。” “还请皇叔教我,该如何进行安抚?他们的爵位和官职都已经到顶,总不能赏金银吧?” 济尔哈朗摇了摇头,到了代善等人这个层次,金银能够起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为今之计,或许只能在面子上做文章。” “陛下可下令,提高诸旗主亲王各方面的规格待遇,诸如宅邸,出行。还可效仿大清门前的纪念碑,于太庙之侧,立一贤王祠,令其薨后祭祀不断。” 福临一听,果然都是面子工程,而且生前身后都包括了进去,或许可以一试。 福临起身朝济尔哈朗长长一揖:“皇叔爱我!若非皇叔进宫劝谏,朕险些酿成大错。” 济尔哈朗连忙侧身避过,然后扶起福临。“陛下何必如此,这不过是臣分内之事罢了。陛下乃受上天眷顾之人,您为大清之主是大清之福,只是于政事还有些生疏罢了。” 回到永福宫后,大玉儿对福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皇儿,额娘早就跟你说过,为政之道,切忌求急。本以为这段时间你已经领悟,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大清八旗就变成了七旗,你是觉得你的皇位太稳固了吗?” 训斥了一顿后,大玉儿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济尔哈朗的差不多,也是让他下旨加恩于诸王,尽快消弭影响。 果不其然,二十九日的东庑房朝议,多铎率先发难,抨击福临吞并正蓝旗一事。 “父汗草创金国之时,八旗便已成定制,至今二十多年从未有过改变。哪怕先帝整顿正蓝旗,也是去而复立。敢问陛下,您打算何时复立正蓝旗?” “正蓝旗必须要恢复,当选宗室为旗主。” 谭泰和拜音图见多铎敢质问皇帝,登时拍案而起。“豫亲王,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问陛下吗?” “这里哪有你们两个奴才说话的地方,给本王滚出去!” “这里是内阁,我拜音图身为内阁议政大臣,怎么不能说话?反倒是豫亲王你,身为人臣,怎么能质问君王?” 随即三人一同吵了起来,多铎指责福临违背祖制,谭泰和拜音图指责多铎咆哮君王,是为大不敬。 范文程恨不得脱身出去,这种事他可不敢掺和进去。 等双方吵得差不多了,代善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都忘记了在先帝灵前立下的誓言了吗?” 第五十六章 放榜 被代善一呵斥,几人停止了争吵。济尔哈朗也开始打起了圆场,只是说起话来,有些阴阳怪气。 “坐下说,都坐下说。你们这么喜欢站着说话,我看以后东庑房内留三条椅子就行。” 笃恭殿和崇政殿里,只有皇帝和三位宰相能坐,其余人都得站着。但是东庑房内,内阁议政大臣以上皆有座位。 代善坐于主位,济尔哈朗和多铎一左一右,坐于其下。其余七位议政大臣也分坐左右,次序按照职位高低排列。 见三人都坐了下来,济尔哈朗才继续往下说:“依我看啊,镶黄旗和正蓝旗合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陛下亲领,两个旗和三个旗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这两个旗的牛录数加起来还没你豫亲王的一个正白旗多。就那点人,还得设立两名固山额真和四名梅勒章京,又何必呢?” “至于说八旗是不可更改的制度,我看也不尽然。太祖创业之初,只一黑旗,随后才有红旗,又过了几年才有黄、红、蓝、白四旗,到最后才有了如今的八旗。” “时移世易,哪有什么制度不可更改?若是不可更改,怎么不见豫亲王你将两白旗交于陛下?他们本是大汗亲兵,理应由皇帝亲领。” “郑亲王,你!”被济尔哈朗这么一揶揄,多铎怒气上涌,这叫什么事?现在说的是两白旗的事吗,说的是正蓝旗啊! “我怎么,实话实说而已。还是请豫亲王说服睿亲王,一同将两白旗还于陛下后,再来说八旗制度不可更改的事吧?” 代善恼怒的看着济尔哈朗,意思就是你在这拱什么火,还嫌事情不够乱?“好了,都别争了。陛下亲领正蓝旗是经过大家商议,一致同意后才确定的。既然陛下是旗主,陛下想怎么做都行,我等就不要多说了。” 随后代善直接掲过此事,说起了科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科举的事,你们都跟我抱怨人手不够,科举结束,不就有人用了吗?” “范议政,八股批阅完了吗?批阅完了尽快汇报过来,以便学堂那边统计。” “已经批阅完毕,凡六千二百五十四人参考,实际阅卷六千二百五十三份。” 代善点了点头。“可以,尽快将八股的成绩报上来。按照陛下的旨意,得分七十以上皆录,今日成绩统计出来以后,大家多辛苦辛苦,明日朔望朝后张榜。” “范议政,此次科举所取之士,你吏部要尽快铨选,我们这边等得起,宁远山海关那边可等不起。” “是!” “你们看看范议政,这才是低头做实事的人,你们都该跟他好好学学。” 朝议结束,福临像往常那样按照内阁做出的决定办事,照例给几人道声辛苦,让众人注意身体,随后便离开了东庑房,向这学堂走去。 没过多久,范文程便将批阅好的八股试卷送到了学堂。科举这段时间,学堂没有开课,孩子们都被抓去干活了。 希福将刚刚到手的试卷下发给学堂众人,让他们统计每位学子的成绩。学堂人数刚刚过百,差不多每个人统计六十多份试卷,福临也分到了试卷。 试卷上学子的姓名已经用白纸糊上,只留有右上角的一串数字编号。 “看到右上角的编号了吗,统计分数前,一定要注意看编号,只有三张编号相同的试卷才能统计。” “知道了!” 两位数的加法,对于福临来说实在简单至极,只需眼睛稍微一撇,答案便已算出。 19,11,38。 “68分,可惜!”只差两分就能录取,不过福临看着他数术才得了11分,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来年再接再厉吧!好好学一下数术,相信朕,学不好数术,你在大清什么官都做不了! 一连看了好几个人的试卷,发现都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人,连个90分的人都没有,最多只有一个人得了81分。 很快福临的60份试卷便已统计完,最高分88分,感觉还差点意思,连个称得上优秀的人都没有。 随后福临便起身在学堂里巡视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没有发现成绩特别优秀的,很快就意兴阑珊了起来。 看来数学一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诸位,若是有发现90分以上的试卷,立刻报给朕!” 福临的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就开口了:“皇帝哥哥,这里有个,98分。” 放眼望去,竟然是那个出身正白旗的董鄂氏女孩。福临立刻朝她走了过去,“妹妹,快给朕看看。” 也不怪福临激动,看了一圈的学渣,突然听到还有一个学霸能考98分,那心情可想而知。 接过卷子一看,数术和律法满分,只有八股被扣了两分。“不错不错,妹妹若是再有发现,第一时间叫朕。” “是!”董鄂氏小脸红扑扑的,看得福临忍不住伸手捏两下,好在及时停住了手。 福临带着那人的试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揭开白纸一看,上面写着“明国潭州府刘星”。 “从潭州赶到盛京,这一路怕是不容易啊!”福临悠悠叹道。 随着统计出来的成绩越来越多,已经出现了十数个90分以上的人才,80多分的人也涌现了不少。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学子的成绩统计完毕。来自潭州府的刘星,以98分的优异成绩高居榜首。 成绩很快汇报到内阁代善处,七十分以上的学子只有一千九百一十一人,他们将成为大清第一批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 “黑龙江那边的学子,最低分是多少?” “60分!”范文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明天张榜的时候,将六十分以上的人员名单全给贴上去。然后告诉他们,愿意去黑龙江那边屯垦的,可降低十分录取。” “是!” 顺治元年,夏四月,戊午朔! 福临下诏恩赏百官,各有加赏。 “增和硕亲王仪仗撒袋四副,大刀四柄,枪四杆。增和硕亲王台上造屋两座,其余如旧。” “太祖高皇帝艰苦创业,唯赖叔伯兄长鼎力相助,赠爱新觉罗·额尔衮慧哲郡王、赠爱新觉罗·雅尔哈齐通达郡王,配享太庙。” “于太庙之侧兴建一祠,曰贤王祠。通达郡王、武功郡王、慧哲郡王皆入祀。正旦日,皇帝亲临祭祀;每逢朔望,遣皇室宗伯祭祀。” “日后诸王,若有功于大清,皆入祀贤王祠。” “钦此!” 此诏怎么来的,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再提及正蓝旗之事。 朔望朝结束后,写有3200名学子的名字的黄布被张贴在盛京的大街小巷。 “恭喜潭州府刘星,文曲星下凡,位列榜首!” 第五十七章 恩荣宴 恩荣宴,原先叫琼林宴,始于宋代,乃为新科进士所举办的宴会。自元以后,更名恩荣宴。 大清所录取的学子不叫进士,而且人数众多,没办法为所有被录取的学子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但是若只宴请数人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取前十吧,朕于崇政殿设宴,内阁诸臣作陪。” 虽说无论成绩如何,大家的起点都一样,都只会被授予最低的从九品之官。但是对于考的好的学生,该有的特殊待遇还是要有,不然为什么要考那么好? 显性的殊遇就是皇帝会亲自宴请前十,至于隐形的殊遇嘛,他们若是能力突出,可以获得更快的提拔。 要让这帮学子卷起来,卷起来以后,科技水平才会得到提升。 两张皇榜一经张贴,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许多关心自己成绩的学子一拥而上,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录取。 来自潭州府的刘星,此时还在客店里看书,尚不知自己已经名列榜首。 两张皇榜,一张载有被录取的学子名单,包括了学子的籍贯和姓名。另一张则是考60-69分的学子名单,他们如果愿意去黑龙江吃苦几年的话,也可以录取。 负责张贴皇榜的官差,都会说汉话,先用满洲语说了一遍皇榜张贴情况,又用汉话解释了一遍。 “诸生且听好了,根据陛下旨意,得分在七十分以上的学子,尽数录取。甲榜即为录取名单,甲榜上有名的学子,会被分配到各个衙门里为官。” “当然了,都是从最低级的官做起,不过你们放心,咱大清没有官吏之分,只要你踏实能干,升官不在话下。” “乙榜为试录取名单,榜上所有学子得分都在60至69分之间。根据陛下和内阁的意思,乙榜学子若是愿意去黑龙江地区屯垦三年,一律录取。” “若是不愿,可选择明年再考。” “最后再补充一点,根据陛下的旨意,甲榜学子若是主动申请前往黑龙江地区屯垦戍边,三年过后,优先提拔。乙榜学子在黑龙江地区待满五年,同样会被优先提拔。” “如何选择,诸生自己决定。” 此情景发生在盛京各处张贴皇榜的地方。一些人看到自己身在乙榜,决定博个前程,当场就站了出来,先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说自己愿意去黑龙江地区屯垦。 官差听到以后,当即在乙榜名单中找到了该学子的名字,然后用朱笔圈住。“好,还有没有愿意去黑龙江的学子?” “有!” “我也愿去!”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乙榜学子愿意去黑龙江吃苦。不过也有一些人比较惜身,不愿意苦寒之地,这一呆就是三年,太长了。与其博这个前程,不如回家再准备一年,来年考个七十分,不比如北方吃苦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大部分人的前程,在一开始做选择的时候,便已注定好了。 福临和内阁相当重视黑龙江地区的开发,那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再加上水网密布,是非常理想的耕地。 只是朝廷比较缺人,能够给到的支持有限。之前掳掠而来的五十多万人,都被朝堂送去了黑龙江地区,这已经是福临和内阁能给到沙尔虎达最大的支持了。 如今能做的便是多给黑龙江送去一点人才,先保证黑龙江地区过来的那两千学子被录取,然后多出来的,便是朝堂给到的支持。 放榜的消息很快传到盛京各个角落。城里多了这么多参考的学子,繁华了不少。每家客店都住满了人,还有不少学子借宿在盛京城内的百姓家中。 刘星不关心放榜之事,他的心思全在一道数术题上。一个人坐在客店的桌子前,冥思苦想。他和明国一般的学子还不一样,不太喜欢皓首穷经,天天端着一本四书五经看。 大小就对数术感兴趣,粗通四书五经后,就花钱买了一本数术方面的书钻研。这在大明朝属于不走正道,以至于考过秀才后,数次乡试落第。 而立之年,才一区区秀才,受到不少同学的歧视。 当大清要举办科举的消息,经过商人之口传到潭州时,刘星并没有太在意。可是当他知道要考数术,且占比很重的时候,才有些意动。 直到张献忠纵兵在潭州肆虐,刘星才做了北上参考的决定。将家人托付给同族的兄弟后,刘星一个人踏上了前往盛京的路。 很快刘星所待的客栈便挤满了人,给他报喜的官差来了。刘星被一阵敲门之声打破了思绪,心中有些恼火,却也只能起身去开门。 却见门口站着几个身着镶黄旗甲胄的精兵,有些疑惑。“你们是?” “阁下是潭州府的刘星?” “是,你们是?” “我是陛下侍卫大臣遏必隆,恭喜阁下独占鳌头,以98分的成绩夺得魁首,陛下着我前来请阁下入宫赴宴。” 一瞬间,刘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不过是一个乡试都落第的秀才,竟然能在大清夺魁? “大人,您确定是我吗?” “难不成还有别的来自潭州的刘星不成?”遏必隆反问道。 “这,似乎没有。” “那不就得了?快换上这件黄色马褂,随我一同进宫。” 刘星总算接受了自己夺魁的现实,内心激动不已,双手从遏必隆手中接过马褂。想着自己是入宫赴宴,应该先沐浴更衣一番,便说道:“大人稍待片刻,容在下沐浴一番。” “不必,你穿上马褂随我入宫即可。陛下和内阁宰相们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等着你沐浴更衣,速速换上。” “是。” 刘星还是第一次穿对襟的马褂,多少有些别扭。费了一点点力气才将衣服穿好。“大人,请吧!” “阁下作为大清第一任状元,是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还是阁下先请。”遏必隆等人让开道路,“请!” “请!” 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九人也被福临的侍卫请出了客店,向着皇宫走去。 大清门前,代善和内阁诸臣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学子到齐,范文程这位吏部大天官亲自扶他们下马。 “迎新科举子!” 一众学子在代善的带领下,从大清门步入皇宫。 从大清门过,也是福临给学子的殊遇。 第五十八章 多尔衮 四月初九,大清军攻占山海关,豪格连同几个亲信堪堪抵达宁远城。 阿济格的话在多尔衮耳边不停回响,“汝可欲为帝乎”?一时间多尔衮思绪万千。 良久,多尔衮才说道:“大哥,你这是何意?” “二弟,你这般聪明,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如今大清有一半兵力受你节制,再加上明朝降将所率之卒,你此时的实力已经压过了盛京那边。” “山海关乃天下雄关,我们这次能入关,全靠吴三桂等内应。你进来后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若无他们,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攻下此处。” “凭借山海关之险,完全可以将小皇帝挡在关外。” 多尔衮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开口说话。眉头紧皱,也不知他是为何事而烦心。 只见阿济格继续说道:“洪承畴是个人才,依他之策,击败李自成定然不成问题。到时我来替你守住山海关,你带着大军追击李自成。” “将李自成赶出燕京城之日,便是你登基称帝之时。” 阿济格的想法有些简单,大军此时听多尔衮的命令,是因为有皇帝的旨意,并非是因为他们效忠于多尔衮。若是多尔衮决定登基,这帮人愿不愿意追随还不好说。 “可大哥你想过没有,军中还有许多人忠于皇帝,我若强行登基,他们必然反对。” “二弟,你糊涂啊!诚然有不少人忠于小皇帝,但是愿唯你命是从的将领也不少。登基前你可召一众将领入帐试探一番,从你者活,逆你者死。” “只要笼络住忠心于你的将领,还愁大事不成吗?”阿济格继续蛊惑多尔衮。在他看来,机会就这么一次,若是失去,多尔衮再无登基的机会。 “就算如大哥你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我,还有他们的家小都在关外,就算你我愿舍弃家人,他们是否又愿意舍弃家人,陪我一起……” 一时间多尔衮不知该如何形容,陪他一起造反? “大丈夫何患无妻?有了权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二弟,这时候就不要瞻前顾后了。” 不过多尔衮明显想的更深远一点,从阿济格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不仅要考虑八旗的态度,还要考虑吴三桂、高第等明军降将的心思。 这些人夹在大清和李自成之间,而自身实力又不足以同时抵御两方的进攻,只能选择依附于其中一方。 他们的忠诚是有限度的,若是自己实力不足,他们还会效忠吗?“可是大哥您有没有考虑过吴三桂等人,他们因何而降,你是知道的。” “待击溃李自成后,他的实力必然大损。而我若公然与盛京分裂,没有后勤保障,实力也不足以压服一众明军降将,到那时吴三桂等人还愿不愿意归降?” “我能自立,他们也能自立。若能当皇帝,谁又会愿意做臣子?一旦他们背叛,你觉得我能做多久的皇帝?” 多尔衮说的明明白白,而阿济格还是被皇帝的位子冲昏了头脑,认为那些人完全不足以影响大局。 “大哥,你先回去,且让我想一想。” “二弟,这还有什么好想的,皇位就在你面前,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 “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你我兄弟三人便将命归黄泉,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阿济格见无法再劝,只能带着不甘走出了多尔衮的房间。 这一夜多尔衮失眠了,若是不计后果,阿济格所设想的结果不是做不到。 他多尔衮似乎离皇位真的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争位。只是这一步要不要跨出去呢?多尔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想了一晚上,多尔衮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直到亲兵端着热水进门,多尔衮才发现外边天都亮了。用热水洗了把脸,又用毛巾在眼睛上敷了片刻,才勉强打起了点精神。 议事时,洪承畴看到多尔衮双目通红,哈欠连连,便劝说道:“王爷,国事固然要紧,你也当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多谢洪议政关心,本王无事。昨夜本王又将洪议政之策,在脑海里细细推演了一番,发现有一点疏漏,还请洪议政能够解惑。” 洪承畴不知道自己的计策哪里还有疏漏,但看多尔衮的样子不像作假。“还请王爷明示,下官之策有何疏漏。” “洪议政之策是建立在李自成会率军来攻的前提下,若是李自成不率军前来,我军又该作何打算?若是挥师西进,我大清便成了劳师以远,而李自成则变成了以逸待劳。” “后果犹未可知啊!” 听到这,洪承畴微微一笑,原来说的是这个。“王爷不必担心,李自成必定会引军东出,说不准他这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多尔衮的兴趣立马上来了,他不知洪承畴的自信源自哪里。“哦?洪议政为何敢如此肯定?” “王爷没和李自成打过交道,不知道其为人如何,自然不知其会如何选择。可下官却和他是老对手了,当是下官还是明国督师,着实和他打了不少仗。” “李自成此人心智坚定,又有些骄傲,不肯服输,这也是他能够复起的原因。” 洪承畴曾将李自成打的只剩下十八骑,若是换成了别人,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但是李自成悄悄能够做到卷土重来,而且势力较之前更大。 “攻陷燕京之前,数城望风而降,更助长了他的心气。若是他听闻原本要引兵西进的吴总兵又带兵折返山海关,肯定会恼羞成怒,然后亲引大军前来。” “原来是这样,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王爷大可放心,李自成数日即到,还请令大军做好准备。” 此话本来就是多尔衮随意找的借口,见洪承畴如此肯定,自是不再怀疑,看向座下的阿济格、阿巴泰、吴三桂、高第等人:“洪议政的话诸位都听到了,回去之后各自做好份内的事,等待李自成上钩。” “是!” 各自散去以后,多尔衮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思考着阿济格的话。 “汝可欲为帝乎?” 谁不想做皇帝呢?若是不想,他当初又何必与豪格争位,结果白白便宜了福临。 想着想着,只见多尔衮头一沉,缓缓睡去。 多尔衮做了个梦,梦里的他依旧与豪格争位,双方依旧剑拔弩张,两黄旗和两白旗差点就要打了起来。 最后当皇帝的依然是福临,但是辅政的只有他和济尔哈朗,没有代善。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借故废掉了济尔哈朗的辅政之权,实现大权独揽。 吴三桂的消息传至盛京,他们才知道明国已亡,匆匆率军南下。于一片石击溃李自成的大军,从而定鼎燕京。 叔父摄政王, 皇叔父摄政王, 皇父摄政王。 梦里的他权力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可以无视皇帝的地步,而皇帝也对他是一忍再忍。直到他外出狩猎,坠马而亡,福临还追封他为“成宗义皇帝”。 然而没过多久,福临就开始反攻倒算,不仅追夺了他所有封典,还毁墓掘尸,让他死后难安。继承他睿亲王爵位的多尔博被废除爵位,勒令归宗。 而他的独女东莪,也被交由多铎的儿子抚养,日后再无消息,泯然众人矣。 傍晚时分,多尔衮从梦中惊醒,背上全是冷汗,他总觉得梦中的事非常真切,仿佛事情本该如此一般,这令他有些后怕。 起身从桌上倒了杯凉茶,想起在家时,东莪曾给他端水泡脚,捏肩捶背,一股暖意浮上心头,嘴里念叨着“东莪”。 如今福临和他女儿东莪关系匪浅,若是他在燕京登基,两人关系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多尔衮已经不敢再往后想,阿济格的话也被他抛诸脑后。 晚上,阿济格又找上了门来,刚把门关上,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多尔衮故作不懂:“什么怎么样?” “你登基称帝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哥,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哪怕打下了燕京,我也不会称帝的。” 阿济格有些不理解,为何多尔衮退缩了,明明昨天已经有所意动。“二弟,为什么?如此绝佳的机会只此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大哥,想想在盛京的家人,想想三弟。若你我在燕京作乱,楼亲他们,东莪,还有三弟一家还有活路吗?” “我们兄弟三人一母同胞,额娘死后我们便相互扶植到今天,我能有今日之地位,你和三弟都出了不少力,我怎么能为一己之私,陷你和三弟一家于不顾?” “所以大哥,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我全当不知道此事。” “如今陛下年幼,朝事悉数委托内阁。待二哥老后,我凭借入关之功,定能力压济尔哈朗,当上内阁首相。届时,我依然能够按照我的想法治理大清,当不当皇帝又有何区别呢?” “大哥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好好整顿士卒,防备李自成来袭。” 第二章 ) 四月初二,吴三桂率军返回山海关的消息传到了燕京,李自成听到此事后,顿时勃然大怒。 若是以前,他还能忍。但如今,二百多年的明朝为他覆灭,他即将开创一个新的王朝。成为既朱元璋之后,又一个开创数百年基业的草莽皇帝。 吴三桂此举,无疑是朝他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自问对吴家父子不薄,父子二人皆封侯。封侯的诏书都已经拟好,只等他登基大典,宣诏册封。却没想到此时,吴三桂会选择降而复叛。 父子封侯,这待遇绝无仅有。要知道跟随他多年的亲信都只封侯,而一众明军降将只封伯。不仅如此,在大举助饷之事的时候,他还不忘下令优待吴三桂这样的边军,不要求他们助饷。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吴三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自成这些日子都忙着登基之事,再加上有刘宗敏封锁消息,他还不知道吴襄一家的遭遇。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抄了吴家,再把吴襄老贼给朕下狱。” 命令下达以后,李自成唤来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等麾下众将入宫议事。“诸位,吴三桂辜负俺的恩德,降而复叛,俺要派兵将其捉拿,刘宗敏,你可愿领兵前往?” 话音刚落,刘宗敏立马站了起来,拒绝道:“不去。大家都是做贼的,凭什么你在京城享受,让我去前线卖命?”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李自成没想到当初的部下竟已变成这样,只是念及他往日的功劳,不好说什么。“俺自己去就自己去。你为先锋,俺率大军在后。” 刘宗敏不好再推脱,只能应下。 “陛下,不可!” 反对之声略显突兀,说话的是丞相牛金星。李自成不知道事情真相,可他知道;别人还怕得罪刘宗敏,可他不怕。 “陛下,吴三桂之事另有缘由,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什么缘由?” 牛金星看了一眼刘宗敏,只见他眼神露出威胁之意。 “什么缘由,陛下可问汝侯,他最清楚不过了。或许他不愿领兵前往,就与此事有关。” 李自成闻言,立刻看向刘宗敏。“说,你有什么事瞒着俺!” 一双虎目盯得刘宗敏心里发毛,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随后李自成看向牛金星:“丞相,你来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俺就说吴三桂不会这么不知好歹,明明答应归降,竟然又叛变。” “陛下这几日一直在忙开国大事,群臣也不好拿此事来烦陛下。日前汝侯奉陛下之命,要求群臣助饷。吴三桂本不在助饷范围内,可汝侯得知吴三桂有一美姬,便亲自前往吴府索饷二十万。” “吴襄掏空家底,只掏出了三万,汝侯便借此事抄了吴家,还抢走了吴三桂的美姬,扬言作价十万两,让吴襄再拿出七万两来。” “吴襄想入宫找陛下告状,均被汝侯所阻。” “想来是吴三桂听闻此事后,觉得陛下诓骗于他,便一怒之下折返了山海关。” 牛金星将前因后果说出,李自成恍然大悟,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涌向刘宗敏。“刘大脑袋,你这么做对得起俺的信任吗?俺千叮咛万嘱咐,助饷千万不要找边军将领,你怎么不听?” “为了个女人,你就敢误俺的大事,你就不怕俺砍了你这颗大脑袋吗?” “我的脑袋就在这,你要取就取。跟你十多年,婆娘孩子都没了,人也受了一身伤。如今进了京,许你做皇帝,就不许我好好享受一番?” “吴三桂何德何能,不曾为你出过一分力,有什么资格和我等平起平坐?官员我杀了不少,如今睡他一个女人而已,又能是什么大事?” 刘宗敏也有话说,女色是一方面,吴三桂父子无尺寸之功,而和他平起平坐也是一方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自认为功勋卓着,若是吴三桂能封侯,那他刘宗敏不封王,起码也得封个国公吧? 这才几天时间?曾经的部下就敢顶撞自己,李自成心中怒火中烧。不过此时吴三桂已经反叛,平叛还用得上刘宗敏,他也不好立刻发作。 “好,此事俺暂且不追究,你把吴三桂的姬妾放回去,好好给吴襄陪个罪。”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给他赔罪。” “你!”李自成怒上心头,拔刀就要砍人,左右的牛金星和宋献策连忙阻止。 “陛下,此时不宜杀大将,念在汝侯多年为陛下出生入死的份上,且饶他这一回。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吴三桂之事,若是波及其他降将,到时候就晚了。” 一听这话,李自成也意识到不好。“刘大脑袋,你有没有动其他边军将领?” “没有,就动了吴三桂一家。”刘宗敏非常老实的回答道。 不过李自成还有些不信,又问了一遍:“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 李自成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只有一个吴三桂。“军师,你说朕该如何?” “陛下可先礼后兵,毕竟这次是我大顺有错在先。” “如何个先礼后兵呢?” “陛下当做两手准备,派人打探山海关消息的同时,尽起大军东征。 若是山海关没有被吴三桂占据,则可一边遣人联络山海关内的唐通和高第,让他们做好讨伐吴三桂的准备,一边派遣亲信入吴三桂大营,再次劝降。” “若是山海关已到吴三桂手中,陛下可直接遣亲信再劝吴三桂,说此事都是误会,好好劝慰他一番。” “吴三桂夹在我大顺和鞑子之间,其实力不允许他自立,若是陛下好言相劝,想来他不会向鞑子乞降的。” “若是吴三桂依旧不知好歹,陛下再出兵平叛。” 李自成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就依军师之计而行。” “李岩、刘亮、李侔。” “属下在!”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你三人替俺留守京城,助饷之事暂时停止,一切等俺打完吴三桂回来再说。给俺盯紧点明国旧臣,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一刀劈了就是。” “是!” “王则尧,你替俺去一趟吴三桂的大营,告诉他这都是误会,如果他愿意再降,俺不仅既往不咎,还另有加赏。” “是。”兵政部尚书王则尧面带苦涩,接下了这个要命的任务。 王则尧本是明朝密云巡抚,投降李自成后,被任命为兵政部尚书。 “刘大脑袋,你率一万马步兵为先锋,俺尽起二十万大军随后即到。” “遵命。” “都下去准备吧。” “陛下,臣还有一言!” 李自成见是军师宋献策开口,立马问道:“怎么,军师还有什么话要跟俺说?” “明国刚刚覆灭,肯定还有不少人心怀旧主。陛下与其让三位侯爷盯着那些旧臣,不如在大军离开京城的时候,将崇祯的两个儿子一起带走。” “这二人不在京城,哪怕是有人心怀不轨,也找不到拥护的对象。” “军师所言甚是。”李自成觉得宋献策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崇祯的两个儿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明天走的时候,俺会带走他们,军师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见宋献策摇头,李自成吩咐道:“都下去吧!” 四月初三,李自成亲率马步兵二十余万,带着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崇祯的两个儿子,还有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一同东出。 一时间,京城里的喧嚣消失了。没有助饷,没有兵丁巡街,无比安静。 王则尧随刘宗敏先行出发,不断的给吴三桂寄去书信,对他好言相劝,让他速速带兵来归。同时派出数波人前去打探消息,联络唐通和高第。 一日后,刘宗敏收到了高第发出的求援信,说吴三桂被他阻于关外,攻城甚急,还请闯王速速带兵来援。 刘宗敏见到信后,行军的速度反而慢了起来,“且让你们狗咬狗去吧。” 随后命人将信送去给李自成,李自成等人看了信后,觉得以吴三桂的实力,不足以攻破山海关,也让士卒放慢了速度。 又过了几天,刘宗敏的先锋部队和李自成的大军合兵一处,一起慢吞吞的向着山海关进军。 期间不断收到高第的求援信,然而李自成没有派人前去支援,只是派信使送去书信,让他在坚持几日。 高第一连“坚持”了十多天,直到四月二十日,李自成的大军才赶到山海关附近,驻扎在离吴三桂大营十里开外的地方。 宋献策站在高处看向关城,发现似乎并没有过大战的痕迹,完全不像高第信中说的那般,攻城甚急。 “陛下,似乎有些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军师不要疑神疑鬼,有二十万大军在,俺何惧鬼神?” “王尚书,你去吴三桂的大营一趟,让他火速来降,否则俺就攻破他的营寨,将他父子的人头一齐挂在山海关的城墙之上。” “军师,你且替俺去一趟山海关,替俺指挥唐通高第。” 第三章 ) 王则尧刚进大营,就被吴三桂的手下给抓了起来,随后又被押往大帐。此时吴三桂正在给属下诸将安排方略,见到熟人进来,立刻听了下来。 “王巡抚,好久不见!” “吴总兵,王某不过是个传话的闲人,你没必要如此对我。快让你的手下放了我,咱们有话好好说,如何?” “没听见王巡抚的话吗,还不快松绑?” 听到吴三桂的吩咐,两个亲兵解开了绑在王则尧身上的绳索。而王则尧也打蛇随棍上,找了条椅子坐了下来。 “吴总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王则尧对李自成也有些不满,他明明已经投靠了,却还是被勒令助饷两万两白银。没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钱掏给别人,李自成这种做法不地道。 只不过形势不如人,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忍耐。如今又被要求出使吴三桂的大营,可吴三桂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贸然前往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但是李自成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可不是刘宗敏,敢堂而皇之的拒绝李自成的命令。只能先和吴三桂虚以委蛇,待回到自己营帐再说。 “吴贤弟,看在你我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若是有好的前程,带愚兄一带。” 吴三桂冷眼一笑,王则尧耍什么把戏,他心知肚明。不过时间还早,索性陪他玩玩。“我已决定降清。怎么,王巡抚要随我一起吗?” “降清?”王则尧有些诧异,这确实是一条不曾设想的道路,可是吴三桂同清军打了那么多仗,清军会接纳他吗? “这倒是一条不错的退路,清国皇帝给贤弟你怎么样的待遇?李自成给出的条件是父子封侯,若是那边低于这个,应该说不过去吧?” “封公!” “国公?”王则尧不禁为清国的大手笔感叹,随后恭维道:“以吴贤弟的才能,一个国公倒是非常妥当。既然如此,王某在这恭喜吴国公,贺喜吴国公了。” “敢问王巡抚,家父被下狱,爱妾被抢走,吴某喜从何来?” 王则尧一愣,暗叹“坏了”,随后解释着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李自成还是挺看中吴总兵的,都是他手下不开眼,冲撞了吴总兵的家人。”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闯王得知此事后,已经处罚了那名部将,所拷饷的银子业已尽数归还。为了补偿吴贤弟的损失,闯王还从后宫里挑了十名美女送到了贤弟的府上。” “依愚兄之见,若是误会得以解开,贤弟能不降清,最好还是不要降清,否则会背负一个巨大的骂名。”王则尧替吴三桂考虑道。 “实不相瞒,愚兄此番正是奉了闯王的命令,前来开解安抚吴贤弟。若是贤弟还以家人为念,可以随愚兄一同前往闯王的大营请罪,闯王保证既往不咎。” “哼,不必了。吴某不曾负李自成,是李自成辜负了吴某,凭什么要吴某去给他请罪?若是李自成真的看重吴某,你让他前来大营给吴某负荆请罪。” “这?” “这什么,他有错在先,给吴某请罪不是应该的吗?至于你说他已经处罚了部下,你当吴某是傻子?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做出此事的刘宗敏,这会儿正好好的带着兵,哪里被处罚了?” “王则尧,你当吴某可欺不成?”吴三桂一拍桌子,对着营帐外大吼一声:“来人呐,将此贼绑了送进关去。” “送进关?”王则尧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且慢,吴总兵,你方才之言是何意?你要把王某送到哪里?” “山海关!” “实话告诉你,清军早就占领了山海关,已经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李自成送上门。果然如洪督师所料,李自成这回是插翅难逃。” 听到这,王则尧对着吴三桂破口大骂:“吴三桂,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吴家的列祖列宗吗?你以一己私利,放清人入关,是要将祖宗置于何地?” “够了,给我押下去。” 很快王则尧就被绑着送进了山海关里,此时高第和宋献策还在虚以委蛇。“高总兵,怎么不见唐总兵?” “宋军师,唐总兵正在整顿士卒,尚不得空,很快你就会见到他的。” 宋献策有些疑心,山海关到处透露着诡异之色,由不得他不小心。“唐总兵在何处整军,还请高总兵带我前去。” 这时,王则尧被吴三桂的手下送到了山海关里。宋献策看到王则尧,不禁一愣,“王尚书,你怎么在这?” 王则尧嘴里被塞着破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宋献策想要去解救,却被高第张参将等人拦住。 “自然是本王请过来的。” 一道声音从里屋传来,随着里屋的门打开,宋献策看到一众穿着清军甲胄的将领。“高总兵,这是怎么回事?” “你降清了?” 高第没有回答,但是情况如何,宋献策又如何看不出来。没想到自己是送羊入虎口,这高第骗的闯王好狠。 “高总兵,你为什么要背叛背叛闯王,他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吗?” “宋军师,吴总兵的事,还要我多说什么嘛?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大清内阁协理大臣,睿亲王,多尔衮殿下。这位是肃亲王豪格殿下,这位是武英郡王阿济格殿下,这位你应当不陌生,大明督师洪承畴洪尚书。” 恭敬介绍了一番多尔衮等人,高第又看向宋献策:“宋军师,睿亲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你若是识时务,不如一起降了,若是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狗鞑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王某宁死不降。” 一声狗鞑子,刺痛了多尔衮等人的心,只见多尔衮大手一挥,两个镶白旗的士兵将王则尧押了下去。 “拿他祭旗!” “是。” 李自成突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宋献策和王则尧两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出。王则尧还说得过去,但是宋献策呢? 若是顺利的话,宋献策应该已经接过了高第等人手里的兵权,此时应派人前来与自己联络,为何却不见有人来? 随后李自成只感觉脚下的大地一阵晃动,吴三桂已经率军杀到。 多尔衮和洪承畴等人已经定下计策,要趁李自成立足未稳之时,发动突然袭击。此时李自成的营寨还未结成,一众民夫还在安营扎寨。 这些人一看骑兵杀到,顿时慌不择路,连忙扔下手中的家伙四散而逃。民夫的溃乱又引起了更大的慌乱,一些明军降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在营地里乱窜。 刘宗敏和牛金星见状不对,立刻找到李自成,将其保护了起来。 “陛下,情况有些不对,恐怕我们错估了局势,高第已与吴三桂沆瀣一气。”不过他们还是未将此事与清军联系到一起。 “慌什么,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李自成很快镇定了下来,随后开始了调兵遣将。虽说号称二十万大军,其实有一半是民夫,还有几万是明军降卒,只有五万是跟着李自成一起打天下的百战精锐。 没有理会那些逃跑的降卒和民夫,五万精锐在各自将领的组织下集结到了一起。分兵列阵,抵御吴三桂的袭击。 洪承畴站在城墙上,看着李自成的军队从容不迫的集结在一起,又与之前他围剿时的状况不一样。 由于李自成并没有急行军,麾下士卒虽然有些舟车劳顿,但也算不上疲弊之卒。此时锐气尚在,吴三桂突然发动的奇袭未竟全功。 一辆辆大车被李自成的士卒推到阵前,形成了抵御骑兵的第一道防线。同时阵中士卒开始张弓搭箭,一轮轮箭雨从阵中射出,射向远处的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一边分散阵型躲避箭雨,一边将手中之箭射出,借着马的冲力,弓箭被轻而易举的抛射进李自成的军阵之中。 只见一个个士卒举起长盾,以此来抵御弓箭,只有部分倒霉蛋被弓箭射中,倒地不起 “刘大脑袋,快命人把大炮推上来,朝着吴三桂给俺狠狠地轰。” “王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请命令部下开炮,支援吴总兵,若不撕开李贼的阵型,恐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不消洪承畴说,多尔衮已经命令部下开炮了。他从盛京带过来四十门大炮,再加上山海关内的二十门,整整六十门红衣大炮,对准了李自成的方阵。 随着操作大炮的士卒点燃引信,一发发实心铁弹从炮管中喷出,砸向李自成的大军。此时李自成的大炮还未推出,无法开炮还击。 一辆大车被弹丸砸中,顿时四分五裂,炸裂开来的残片收割着近处士卒的生命。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受到冲击,砸中了一个士兵的头盔,直接将其砸晕了过去。 而被弹丸砸中的士卒,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放!” 李自成内心有些焦急,他似乎低估了吴三桂等人的实力,他们那里来的这么多大炮?很快李自成便得知了答案,只见山海关的西门大开,八旗精锐骑兵从里杀出。 肃亲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各率一万骑兵,从山海关内杀出。李自成用于防守的大车已经被炮弹摧毁,哪里抵挡得住披甲骑兵。两万八旗精锐直接突入阵中,挥刀收割。 李自成的士卒一触即溃,任凭军头如何弹压,也挡不住士卒的溃散。早在清军出兵的时候,李自成已经带着部下到了山岗之上,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 看着旗帜和盔甲,李自成大惊失色:“满洲兵,他们怎么会在山海关里?”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率二十万大军,联合高第的五万大军联手进攻吴三桂的四万人马。随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吴三桂的四万人马和高第的五万人马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到最后才发现,不仅吴三桂和高第联合了,连关外的清军也加入了战斗,上演了一出三英占吕布的戏码。 骑兵杀入阵中,溃退已经在所难免。李自成连忙带着亲信骑马下了山岗,随后命令部下后撤。 而这一撤又引发了更大的溃退,无数人被踩踏而死。豪格和阿济格还有吴三桂,各自带着手下精锐骑兵衔尾追杀,一路追了四十里,杀伤无数。 收拢残军后,李自成悲从心来。“俺带着五万精锐出京,本以为能一战而定,不曾想败得如此之惨。” 随后李自成咬牙切齿的喊出一个名字:“高!第!” 高第的背刺比吴三桂的背叛伤他更深,吴三桂是直接反叛,高第却一直诓骗于他,明明已经降清了,却还不停的派出信使向他求援。 若不是高第的误导,他怎么会败的如此之惨? “还有吴三桂!来人,将吴襄带过来,俺要活剐了他!” “陛下,还是先撤退要紧,野战我们不是鞑子之敌,必须据城而守。且先留吴襄一条狗命,待回到京城,再将他全族凌迟也不迟。” “对,对,还好有丞相提醒,否则俺要误了大事。” 李自成引兵西撤,没走多远,早已等候在此的阿巴泰率军从密林杀出。喊杀声震天,士气低落的李自成士卒再次被吓破了胆,也不管什么闯王将军了,剩下武器就跑。 “陛下,你先走,我来殿后!” “刘大脑袋,你独自殿后太过凶险,还是跟着俺一起走吧!” “陛下不必多说,祸起于我,若不是我,吴三桂也不会反叛,是我连累陛下。”刘宗敏挥鞭拍向李自成坐骑:“陛下先走,不必为我担心。” 很快刘宗敏收拢溃卒两千,向着阿巴泰的骑兵杀去。这些人有的是随他一起打天下的起义军,有的是投降的明军。 冲杀在最前头的是周凤梧,他本是左良玉手下的参将。李自成攻打襄阳时,左良玉不战而逃,撇下了周凤梧的军队,连周凤梧在襄阳城中的家眷都没有带走。 周凤梧和部下被困在山上,粮食断绝,得知自己的母亲、妻子和两个儿子都被李自成俘虏,而且得到了优待,遂投降李自成。 李自成曾饶他家小一命,他自然也要还李自成一条命。 周凤梧一跃而起,将一个骑兵踹下马来,随后翻身上马,提刀便朝着清军杀去。 一连杀伤数人,终因寡不敌众,身中数刀,胸前插满了狼牙箭,重伤而亡。 第六十一章 一路向西 刘宗敏见几个明朝降将悍不畏死,不免心生愧疚,当初他一直看不起这帮降将。周凤梧已经战死,还有一个官抚民在竭力抵抗,只为拖住阿巴泰。 官抚民本是孙传庭部将,曾任宁夏总兵,在李自成进犯陕西时,率部顽强抵抗,直到大势已去才不得不降。他和李自成算是积怨颇深,但此时此刻,他没有选择反戈一击,而是默默的替李自成殿后。 只见官抚民率十余名亲兵,与数十骑缠斗在一起,一片刀光剑影。很快官抚民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连官抚民身上的也多了数道深不见底的口子,最终栽倒落马。 临死前,官抚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拄着手中的兵器,强行站立起来,看向西边燕京方向。 其他留下来殿后的士卒,也个个悍不畏死,就连刘宗敏也一改京城时贪图享受的模样,拼尽全力与清军厮杀。这些人都是从血与火里成长起来的精锐,他们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不知道击退了多少次明廷的围剿,如今在山海关外成为绝响。 两千余步卒,数百骑以血肉之躯,将阿巴泰所率领的骑兵死死缠住。双方鏖战近半个时辰,马上只余寥寥数人,刘宗敏也身中数箭,最终成功掩护李自成逃离。 “啊!”刘宗敏用力拔出胸前的箭,痛苦的哀嚎了几声,箭头上的倒刺上还残留着带出来的血肉。望着身边最后几个亲信,“弟兄们,咱们已经为陛下做的够多了,撤!”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战场,一路向西而去。 缠斗这么久,阿巴泰率领的骑兵也已人困马乏,没有余力再追。这一站,他们以数千人冲散李自成收拢的数万残兵,阵斩两千多级,已经圆满的完成了洪承畴的既定目的。 战果很快被统计到多尔衮面前,此次山海关之战,李自成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只有两三万趁乱逃了出去,其余十多万人,或被俘被杀。 “王爷,此战我大清杀敌数万,虏敌十余万,李自成的精锐一朝丧尽。还当尽快给陛下报捷,然后整顿兵马,携大胜之威,剑指燕京。” 一战击溃李自成,面对这么大的战果,多尔衮心情大好。“全靠洪议政谋划得当,还有诸将用功,尤其是吴总兵和高总兵。本王要替诸位请功,你们的功劳应该得到相应的赏赐。” “多谢王爷!” 多尔衮一直站在城墙上观战,众将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吴三桂的表现最为出彩,麾下关宁铁骑不愧精锐之名。也怪不得先帝和李自成都如此重视他,都想要拉拢他。 想到这,多尔衮一个主意浮上心头。“吴总兵,不知令郎今年齿岁几何?” 吴三桂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承蒙王爷下问,下官有子二人,长子应熊,今年十一,次子应麒,才七岁。” “十一岁。”多尔衮念叨了两声,问道:“可有婚约在身?” “王爷说笑了,下官不过一介边关鄙夫,谁家女儿看得上下官的儿子,暂时还不曾与人约定婚姻。” “既如此,本王就擅自替吴总兵做一回主。先帝皇十四女,尚未许配人家,以帝女配令郎,吴总兵觉得如何?” “但凭王爷吩咐。” “好,待我上书陛下,替二位总兵请功的同时,再为吴总兵之子求来一桩姻缘。” “承蒙王爷厚爱,下官感激不尽。” 多尔衮对吴三桂极尽拉拢,也没有忽视其他明将,同样夸赞了高第一番,表示自己不会忘记之前的承诺。 这一战收获满满,在座之人除了阿济格,都面露喜色。如今李自成已不足为虑,燕京城唾手可得。 气氛越来越热闹,多尔衮本想借着这机会,令吴三桂和高第等人效仿大清习俗,剃发易服。可话到嘴边,想起出京时福临曾与他约定的几个条件,只能暂时搁置。 说着说着,又扯到战果上来了。十多万俘虏,多尔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望向洪承畴。“洪议政,这十多万俘虏,本王该如何处理?” 洪承畴捋了捋胡须,这确实是个问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重蹈李自成的覆辙。“将民夫挑出,留一部分为大军所用,剩下的派人送往盛京。” “陛下要开垦黑龙江,没人可不行,这几万都是青壮,正好送去开垦。” “其余降卒,下官觉得可以将其打散重编,整顿一番后编入汉军八旗。”这些人放不得,杀了又可惜,最好就是收为己用。 “一事不劳二主,此策既是洪议政所献,本王就拜托给洪议政了。”不等洪承畴拒绝,多尔衮直接下了命令:“本王给洪议政留下十个牛录,如何?” 洪承畴挺想跟着入关的,但多尔衮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他也只能留下来练兵。 多尔衮又看向阿济格:“大哥,你带二十个牛录,将裁汰下来的民夫押往盛京。” “知道了。”阿济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答话都有气无力。 没了后顾之忧,多尔衮锐意西进。“李贼退去,谁愿为先锋,替本王追击?” 吴三桂第一个站了出来,表忠心的同时也不想失去对军队的掌控。“禀王爷,末将愿为先锋。” “好,不愧是吴总兵。吴三桂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为前锋将军,领麾下精锐骑兵一万,明日启程西出,为大军开路,追击李贼。” 吴三桂本来有四万兵马,多尔衮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吴三桂的带兵数量压到了一万。偏偏吴三桂有苦难言,只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为何要争这个先锋? 四万人做先锋,有些不太现实。那样的话,后面的大军得要多少? “阿巴泰!” “末将在。” “镇守山海关的重任,本王交给你。留一万精兵,红衣大炮二十门。大军前途系于你一身,若是山海关有失,你提头来见本王。” “睿亲王放心,有我阿巴泰在,定保山海关无恙。” “好,索尼为人机警,本王将其留下,你若有事,可与索尼一同商量。”说着多尔衮看向索尼,这是福临安插过来的眼睛。“索尼,本王将你留在山海关,你可愿从命?” “但凭睿亲王吩咐!” “既如此,镇守山海关的重任,以及皇后和淑妃,本王就拜托给二位了。” 最后多尔衮看向在座的剩下之人:“其余一众官佐,两日后,随本王与大军一起西征。” “大清未来就在此役,还请各位戮力同心,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阿济格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多尔衮不仅没让他镇守山海关,还把他打发回了盛京。将退路交到阿巴泰手中,又把福临的亲信索尼留下,一来是让盛京放心,二来也是不想被人盯着。 二十一日,吴三桂率一万前锋精锐开路,一路向西出发,沿途数城望风而降。 二十二日,多尔衮率大军开拔,山海关大捷的消息也传到了盛京。 第六十二章 大势 逃出来的士卒,绝大多数是跟着李自成一起出京的精锐,他们不仅会打仗,逃命的功夫也是一流。不会逃命的人,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早就被官府给剿了。 哪怕是吃了败仗,闯王二代目的旗帜依旧耀眼。逃命的士卒看到李自成的大纛,不由自主的向其靠近。 李自成一路西逃,一路收拢溃兵,很快又聚拢了近两万士卒。沿途所有城池全部被放弃,花了五天,李自成第二次进入燕京城。 此时的落魄,和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留守京城的李岩三人,啥也不敢问,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回到京城后的李自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吴襄一家送往菜市口处斩。三十多颗人头落地,也算震住了京城内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这一战失败,李自成再无心气。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他已经开始谋划退路。 宋献策虽不知生死,但是宋献策曾经所说的话,李自成还记载脑海里。 关中! 关中才是他的根基,而且他本人就是关中人。虽然这个根基持续的时间不过几个月,但是比起只待了数十天的京城,还是要好很多。 杀了吴襄一家后,李自成一改之前优待旧明官僚的政策,再次命刘宗敏拷饷。受伤后的刘宗敏脾气更加暴躁,不管是谁,一应破家索饷,又从文官手中狠狠地刮了一层油水。 这些文官平日趾高气扬,刮尽地皮,这次终于尝到了被刮的感觉。看着自己积攒了几十年的金银财宝被刘宗敏带走,心痛的滴血。 许多貔貅一时激愤,直接晕了过去。 随后李自成命人将近来拷饷所得,内帑所藏金银,以及宫内各种金银器皿尽数融化,铸成圆饼。 一饼千斤,所融之饼有数万枚,尽数被驼马骡马运往西安。 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银,李自成的信心渐渐恢复。比这更惨的情况他又不是没遇到过,当初被洪承畴剿得只剩下十八骑。可只要给他时间,他又能拉出数万兵马来。 如今虽然也是大败,但对比当时又好太多。当时的他没有这么多钱财,身边也没有这么多手下。 自我安慰了一会,李自成突然落下了眼泪:“军师,是俺对不起你,若不是俺轻敌,没有听你的话,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李自成哭了一会,用衣袖抹去眼泪,振作了起来。“军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俺还活着,一定会替你报仇。” 不过和李自成猜测的有些不同,宋献策并没有死。面对多尔衮的招揽,宋献策不假颜色,宁死不降。之前这么做的王则尧,人头已经被挂上了城头,但宋献策有些特殊。 能够辅佐李自成成就一番事业,宋献策的能力自然没话说,也是在他的劝谏之下,李自成才想以关中之地为基。 多尔衮惜才,没有将其斩杀,而是让阿济格将他送去盛京。 离开京城之前,李自成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九日,丙戌。 李自成在武英殿正式登基称帝,改元永昌,崇祯十七年是为永昌元年。追尊李家七代先祖为帝后,又册封妻高桂英为皇后。 高桂英虽然姓高,但和闯王一代目高迎祥没有血缘关系。许多人误以为高桂英是高迎祥的外甥女,其实没这回事。高桂英只有一个弟弟叫高一功,是李自成麾下大将。 李自成头戴通天冠,身披日月十二章衮冕,摆开仪仗接受百官朝贺。由于时间仓促,李自成根本没来得及制作自己的冠冕,这套衣服还是杜勋从宫里找到的,是崇祯祭天时所穿。 又派丞相牛金星代行郊天礼,向上天宣告他李自成从此成为中原之主。 当天晚上,李自成命人放火焚烧宫殿,以及九门城楼。冲天火光将燕京照得如白昼,一些刚刚糟了灾的明朝旧臣不由得怀念过去崇祯时的好日子,在家偷偷抹眼泪。 朱慈烺两兄弟看着自己当初生活过的宫室被焚烧,不禁大哭了出来。“闯贼待我何其薄也!”他想让李自成厚葬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却不想李自成只把崇祯和周皇后安葬进了田贵妃的墓中。 他让李自成严惩文官,李自成只当他是放屁,拷饷的力度还没宗室勋臣大。还好这次拷饷,给了他们一个大的。 天明时分,李自成命令左光先、顾可成殿后,他本人则带着数万兵马,裹挟着朱慈烺和朱慈炤向西遁走。 吴三桂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里面只有一些旧明的官僚。 这些人看着吴三桂率军到来,也不管吴三桂投靠了谁,跟看到了亲爹一样,哭诉自己这几日的悲惨遭遇。 “还请将军为我等报仇,追回我等家财。” 吴三桂只觉得聒噪,没有理会这帮无耻的文官,而是默默的替自己的父亲吴襄收尸。 当年吴三桂不过一少年,亲率二十家丁杀入金军阵中,救出被围困的吴襄,从此一战成名。如今他堂堂总兵官,节制四万人马,却只能抱着吴襄的首级痛哭。 李自成的大军向西而去,而盛京此时却一片欢腾。 自多尔衮的奏捷书传至盛京,文武百官喜不自胜。当时福临还在学堂上体育课,代善、济尔哈朗、多铎三人联袂而至,面带喜色。 福临从代善手中接过奏报,同样喜形于色。“不愧是十四叔,不愧是洪师傅。以少胜多,以寡凌众,面对李自成二十万大军,一战而胜。” “这些都是陛下提醒之功,若是无陛下之梦,我等又如何会如此重视中原之事?”代善现在对福临是真的服了,似乎真的存在天命神授? 济尔哈朗的震惊不比代善差,他作为福临最信任的宗王,知道的事情远比代善要多。 面对代善的马屁,福临不敢居功,推辞道:“此皆内阁诸臣用心,将士用命,于朕有何干?” “皇伯,当立刻将此大捷昭告天下,让那些学子知道他们的选择没有错,天命在大清!大势在大清!” 这是应有之义,就算福临不说,代善也会这么做。和统领中原万里之地的大国相比,偏居一隅的大清还是差了点意思。 “皇伯和两位皇叔且自去,朕要去太庙将此消息告知皇祖和父皇。” 代善等人正要离开,突然福临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声喊道:“皇伯等一下,明日朕要在崇政殿召集群臣议事。” “陛下欲议何事?” “迁都!” 第六十三章 酬功 代善听后只觉得眉头一皱,这会儿朝堂还少一个人呢!试探性的问道:“陛下,会不会太急了?” “怎么会!十四叔已经击溃了李自成的主力,下一步就是进军燕京,此时讨论迁都之事不是正合适?” 济尔哈朗似乎也明白了代善的意思,他倒不是反对迁都,而是觉得现在不适合讨论迁都这件事。“陛下,此事还当征求睿亲王的意见,最好请他回来当面陈述。” 多铎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二哥不在,他代行右相权力,还不能发表点意见了?非要把多尔衮从前线请回来,这把他多铎置于何地? 福临瞥了一眼多铎,恍然大悟道:“二位叔伯所言甚是,迁都与否,十四叔最具发言权,确实该征询他的意见。是朕有些草率,对亏有三位宗室伯长替朕查漏补缺。” “迁都之事容后再议,你们速去将大捷之事昭告天下,蒙古和朝鲜国那边也不要落下。” 他们这些人远在后方,对前线事情的了解肯定没有多尔衮等人清除。迁都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如此潦草的做出决定,还须征求下前方将士的意见,特别是多尔衮。 虽说现在是多铎暂代多尔衮行使右相的权力,但是多铎毕竟不是多尔衮。在一些重大事情上,还是无法替多尔衮做出决定。 有这个差别在,福临觉得挺好! “明日朝会,议睿亲王所上书之事。” 多尔衮除了奏捷,还在为众人请功,以及提到了之前允诺过的给唐通和张参将封侯一事。最后还着重提了下吴三桂,说吴三桂是个人才,必须好好拉拢,建议将皇太极的皇十四女下嫁给吴应熊。 福临一直以为《鹿鼎记》里的建宁公主,是原主的女儿。看到多尔衮的书信后,才知道自己弄错了,是皇太极的女儿。 想想也是,要拉拢吴三桂也是在其刚刚归降的时候拉拢,等他成了气候,那就不是拉拢而是忌惮了。 但是自己这个妹妹年纪太小了吧,跟博果尔差不多大,还不到三周岁?不过也除了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其他姐妹都已经许了人家。 洪承畴入阁担任议政大臣后,学堂里的体育老师由孔有德担任。有了范文程和洪承畴先后入阁的例子,孔有德自是不再担心自己的前程。 在他看来,希福很快就能入阁,随后就会轮到他了。 代善等人离开的时候,体育课正好结束,孔有德见福临面带喜色,就知有好事发生,便凑上前去。“陛下龙颜大悦,想来是有前方传来了好消息吧?” 虽是皇帝,但福临在学堂里非常随和,能够和师生打成一片。见孔有德问起,也不藏着掖着,再说这种好事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孔师傅说的不错,方才内阁收到睿亲王的奏捷书,大清军与李自成战于山海关之侧,一战而定,李自成率残部仓惶西逃。睿亲王已命平西公吴三桂为先锋,他自己则亲率大军紧随其后。” “大清即将入主中原,朕怎能不高兴?” 孔有德是三顺王之一,皇太极亲封的恭顺王。皇太极为了拉拢明朝将领,下了很大的本钱。封孔有德为恭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 不过皇太极的大手笔投资,所得的回报也相当丰厚。山东三矿徒为他带去了先进的铸炮技术,大清如今能有这么多的红衣大炮,火铳,孔有德等人功不可没。 孔有德听后,也觉得十分高兴,在辽东待久了,确实有些怀念中原繁华之地。“臣谨为陛下贺!” “多谢孔师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福临对孔有德的能力也算有了一定的认知,决定将其放出去为大清效力。 “孔师傅,朕欲命你带兵讨伐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你可愿意?” 孔有德是求之不得,听到福临问起,立马回答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好。孔师傅且等着,待朕和内阁商议商议。在结果出来之前,孔师傅可尽早寻觅一接替你授课的人选。国事重要,尚书房的事也重要。” “是!” 孔有德要外放了,希福也该尽早安排。 放学后,福临没有回永福宫,而是去了清宁宫。哲哲作为皇太极的皇后,是福临的嫡母,这等大事应该先向她汇报。 “母后,今日收到睿亲王的奏捷书,我大清军已击破李自成主力,正在向燕京领进军。父皇多年夙愿即将实现,如此幸事,当报于母后知晓。” “皇帝有心了!”哲哲只是点了点头,皇太极驾崩后,清宁宫就她一人,颇有些冷清。平常只有在福临等人问安的时候,清宁宫才有些生气。 “睿亲王建议朕将十四妹嫁与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不知母后是何意见?” “我没有什么意见,皇帝自己决定便好,最好和圣母皇太后商量下。” 福临觉得哲哲的状态有些不对,或许是宫里太过冷清?哲哲等人的存在,对于稳定蒙古草原的关系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母后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将十弟接到清宁宫来抚养?” 哲哲这才有些意动:“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母后若是觉得不妥,可将其母子都接来,平常也多个做伴的人。” “那就依皇帝的意思来吧!” 福临看向珍哥:“朕待会下到旨意,珍嫔带着朕的旨意去将十弟母子接到清宁宫来。” “是!” 比起哲哲,大玉儿对此事就上心多了。“上天眷佑皇儿!睿亲王立下殊功,不知皇儿会作何嘉奖?” 福临心中已有计较,但不知妥不妥,故作不知,想先听听大玉儿的意见。“儿臣还未想好,睿亲王已经赏无可赏,总不能把皇位让给他吧?” 大玉儿一听,敲了福临的小脑袋瓜一下:“乱说,皇位怎能让出。若是他本人无法加赏,可厚赏其家人。我看你和东莪关系不错,可下特旨,将其封为公主。” “睿亲王至今无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已下诏睿亲王之爵世袭罔替,可谁来继承王爵呢?待睿亲王攻下燕京,我儿可从豫亲王诸子嗣里挑出一人,过继一人给睿亲王为嗣。” 福临也是想着给东莪封公主,如今听自己额娘也持此意见,放心了许多。而且大玉儿连后一步的奖赏,都替他想好了。“多谢额娘解惑,那睿亲王的建议呢?” “答应吧,给她一个好的封号,以示你这位皇帝哥哥的恩宠。吴三桂这人啊,若是早些投靠,一个王爵少不了。” 第六十四章 尴尬的多尔衮 顺治元年,四月二十三日。东庑房里,气氛有些热闹,代善和多铎正在激烈的争吵。福临则坐在一旁,看着二人吵,颇有吃瓜群众的味道。 观政多了,福临越发觉得恢复宰相制度是一个明智之举。 对于多尔衮所上书之事,如此关键时刻,内阁自然一概应允。争吵的焦点是立下殊功的多尔衮,朝廷该如何对他进行封赏? 在代善看来,多尔衮能够带领大军入关,的确值得奖赏。但他擅自为他人许诺封侯,擅自决定公主婚事,无疑是在以下犯上,侵夺皇帝的权力。 也是在侵夺他这位内阁首相的权力。 虽说内阁最终会同意多尔衮的请求,但是此风不可助长。否则还不知道多尔衮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能什么事都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搪塞吧? “睿亲王作为前方将领,有什么权力给人承诺封侯。恩出于上,他这么做将陛下置于何地?睿亲王虽有功,但也有过,我的意见是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代善提议不赏多尔衮还有一个原因,如今多尔衮已经赏无可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睿亲王审时度势,给出相应的许诺怎么了?若不是他许诺给高第和张猛二人封侯,山海关怎么会轻易到手?” “没有山海关,拿什么来击溃李自成的二十万大军?如此殊功不赏,朝廷日后还如何服众?” “礼亲王,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军情如火的道理?战机稍纵即逝,若是靠请示打仗,什么战机都别想抓住。” “从山海关到盛京,一来一回要多久,这个时间礼亲王你算过吗?等内阁的决定到达山海关,我怕吴三桂都已经被李自成所掳了。” “豫亲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睿亲王占据山海关的时候是四月初,期间这么长的时间,他为何不将他所许诺之事上报?” “非要等到一战而定李自成后才上书,他这是要干什么?携大胜之势,威压陛下和内阁?” “睿亲王肯定没有这个意思,前线事情纷杂,千头万绪,只上书一事,朝廷如何知晓全局?等战事结束后统一上报,这不是惯例了吗?” 两人谁也不服谁,都有自己的理由。吵到最后,依旧没能吵出个结果来,只能交由福临圣裁。 “二位叔伯的话朕都听到了,皇伯说的不错,十四叔做的确实有些不妥。” “陛下,睿亲王他……” 福临摆了摆手,打断了多铎的发言,继续说道:“十五叔别着急,先听朕把话说话。”说着,福临看向代善:“皇伯,十五叔的话也有些道理,战机稍纵即逝,前方将领不能靠请示打仗。”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朕的意见是该赏赏,该罚罚。对于十四叔的行为,内阁替朕拟道旨,申饬一二,措辞稍微严厉一点。” “那该如何奖赏睿亲王呢?他如今已是世袭罔替的亲王,还怎么加赏?”皇帝说申饬就申饬吧,代善关心的是该如何奖赏多尔衮。自己让位,让多尔衮做首相? 不过他相信,首相这个位子就算他愿意让,福临也不会同意他让出去的。 “朕最近读书,学到一个成语,或许可以用在十四叔身上。封妻荫子。” “既然十四叔已经无法加赏,朕便加赏十四叔的家人。亲王之女本为郡主,爱新觉罗·东莪作为十四叔之女,本应授封郡主。” “念十四叔为大清立下殊功,朕决定加封东莪为和硕和静公主。”说完福临看向代善、济尔哈朗和多铎。“三位叔伯意下如何?” “这……”代善有些犹豫,心中不断权衡此事的可行性。自古以来,一般只有两种人才能授封为公主,要么是远嫁塞外的和亲之人,要么是皇帝之女。 如今封一个亲王之女为公主,是否妥当呢?不过这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总比在加赏多尔衮要好。 要他说啊,当初就不应该派多尔衮出征,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只是皇帝心软,被多尔衮一哀求就同意了。 代善和济尔哈朗对视了一眼,见他点头,想了想,觉得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臣觉得可以。” “臣附议!” 多铎倒是想把他二哥推到首相的位子上,再由他做名副其实的右相,但是皇帝显然不太愿意。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去打山海关。”多铎如是想到,代理右相就是不好使,话语权完全不够。坐在盛京城里,就是在受代善和济尔哈朗的气。 见众人都不反对,封东莪为公主之事便定了下来。 宣诏的天使由遏必隆担任,离京前夕,福临特地召他入宫,让他给停留在山海关的朱媺娖和朱媺婥两姐妹带去礼物。 不仅有福临的,哲哲和大玉儿都为二女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应由遏必隆带去。福临还给二女写了一封亲笔信,告诉她们自己将她们滞留在山海关的原因。 “最迟七月,朕必迁都燕京。届时再为皇后与淑妃之父母另起陵寝,亲自祭拜。” 二女收到礼物,看到福临的亲笔信后,心中宽慰许多,还将此消息告诉给了朱慈炯。 完成皇帝交待给他的私活后,遏必隆骑着快马向西而去。紧赶慢赶,才在三河县追上了多尔衮的大军。 入关以后多尔衮就下令,禁止诸将滥杀无辜,劫掠财物,焚烧庐舍。如有不如约者,一概论罪,为此还杀了几个满洲贵族。 大家一看多尔衮来真的,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来,不敢再违背其禁令。 “谕官民以取残不杀之意,民大悦,窜匿山谷者争还乡里迎降。大军所过州县及沿边将吏皆开门款附。” 三河县离燕京城不过咫尺之遥,如今豪格已经带兵进驻燕京,和吴三桂一起维持秩序。 至于李自成,正在黄河边上准备渡河。 吴三桂如愿以偿的被封为了平西公,高第授封靖西侯,张猛(张参将)授封定西侯。其余明将各有加赏,又令多尔衮犒赏大军。 “授吴应熊一等男爵,尚和硕恪纯长公主。” 各有封赏,大家都喜笑颜开。待众人散去,遏必隆给多尔衮带去福临的口谕。 “王爷,陛下命你抽空回一趟盛京,说有大事要与王爷商议,还说万万不可缺了王爷。” 多尔衮点了点头:“你可知是何事?” “陛下欲迁都燕京,想就此事征求王爷意见。望王爷安顿燕京事后,尽快返回盛京。” 一听这话,多尔衮有些尴尬。可用之才,诸如阿巴泰洪承畴索尼等人,被他留在了山海关,他身边就带着豪格。 他若是离开,燕京之事该托付给谁呢? 豪格显然不行。 第六十五章 入城 五月初二,多尔衮正式率军进入燕京。旧明一众文武官员出城五里,迎接多尔衮的大驾。 大军从朝阳门入城,城内老幼焚香以迎,见到多尔衮的王驾,纷纷按照明朝旧礼跪伏在地。这倒是把多尔衮整不会了,跪礼在大清已经被废除,哪怕是庶民见到皇帝也只需要拱手作揖。 他才受到皇帝的申饬,哪里还敢坦然接受百姓的跪迎?也不知道这些是谁给他安排的,多尔衮暗自决定迟早给安排之人整个大活。 只见多尔衮右手抬起,队伍登时停在原地,随后多尔衮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四周拱了拱手:“自大清军入关伊始,尔等皆为我大清子民。陛下早已下旨,凡大清子民,无分官爵高低,相见毋跪拜。本王德薄,不敢受诸百姓跪迎之礼。诸位速速起身,莫要害了本王。” 安排此事的是崇祯时期的内阁首辅陈演,曾担任过吏部尚书。李自成要求官员助饷时,陈演主动上交四万两白银,所以一直安然无恙。 原本历史上,李自成出京平定吴三桂时,害怕明朝旧臣作乱,杀了一批大臣,陈演也在被杀之列。不过这个时空,李自成没有大开杀戒,陈演等人得以苟活。 吴三桂入京后,陈演第一个表示臣服,待到豪格进驻燕京,陈演第一个跳出来主动薙发。本来有福临的命令在,多尔衮没有强行下令推行薙发衣服,但人家主动请求薙发,你也不能拦着不是? 因为陈演非常识时务,再加上其曾经担任过礼部尚书,大清的入城仪式便由他负责。 陈演一听多尔衮的话,当场坐蜡,这叫什么事啊?马屁没拍到,反而拍到了马腿上。而且大清相见不需要跪拜,怎么也没人跟自己说啊? 还有肃亲王豪格是怎么回事?自己给他跪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到他不敢受啊! 陈演是什么感受,多尔衮没空计较。他还特地走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亲自将其扶起。“长者何必如此折煞多尔衮,还请速速起身。” 不管多尔衮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这个时候都要表现出一番亲民的模样来。 有了多尔衮亲自扶人一事,其他的百姓也跟着站了起来,嘴里高呼着大清万岁。待到所有人都起身后,多尔衮才重新上马,继续进城。 此时已有内监备好旧明的卤簿御辇、陈列皇城之外,一众官员跪在道路左侧。官员门翘首以盼,焦急的等待着多尔衮。 不多时,一骑白马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正是多尔衮,只见他身着镶红边白色甲胄,骑一高头白马,缓缓而来。 见百官跪迎,对陈演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不过这次他没有再下马,直接坐在马上高喊,让一众旧明官僚起身。 进到城门口,旧明司礼监太监王德化请多尔衮乘辇。哪怕是原历史上独揽大权的摄政王,也要假模假样推辞一二。更别说这会他头上还有代善压着,济尔哈朗的辅政权力也没有被废除。 “予法周公辅冲主,不当乘辇。” 一众官员接着劝道:“周公曾负扆摄国事,今宜乘辇。” 从朝阳门一路随行而来的陈演当场昏倒在地,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尽管百官再三邀请,多尔衮依旧没有乘辇。而是下令让天子卤簿、御辇先行,辅政王仪仗紧随其后,他本人则继续骑马向着宫城走去。 李自成离京之前,曾下令焚烧宫室。虽说等他离开之后,旧明官僚立刻组织了人手救火。但是紫禁城的损失依旧不小,大量建筑被焚毁,只有用于皇后千秋、命妇朝贺仪的武英殿完好无损。 入城仪式的最后一步,便安排在了武英殿。 至宫城下,多尔衮领众人祭拜天地,行三跪九叩大礼。随后望向盛京方向,深深一揖,又转头仰望宫阙,同样拱手作揖,以示对皇帝的尊崇。 一应礼节完成后,多尔衮的仪仗停在宫城之外,他本人则步行跟在御辇之后,来到了武英殿。 刚入殿,给多尔衮的直观感受就是“高大”。紫禁城富丽堂皇,盛京皇宫根本没法和他相比。 按照原本的规划,在多尔衮入殿后,群臣要三呼万岁,请其入座。但有了之前的事,群臣发现多尔衮这位辅政王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权势熏天,万岁改成了千岁。 陛阶上的龙椅空出,又有太监搬来三张太师椅置于丹陛之下,首相之位居左首,左右相分列左右,位在其下。多尔衮看了数眼首相的位子,随后坐在了属于他的右相之位上。 “维顺治元年,五月初二。予辅政睿亲王、内阁右相多尔衮,秉承大清皇帝旨意,率军入驻燕京。陛下降下谕旨,诸臣工接旨。” 殿内群臣表情肃穆,躬身听候新皇帝的第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获保宗庙,以眇身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绥民,民或饥寒,故朕于盛京祭后土以祈丰年。 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悯父母将何如?其令有司发仓粟以赈饥民,毋饿杀吾子民。 昔明时,辽饷之重,积于亿万百姓之上,子民困苦,朕在盛京亦曾耳闻。孔子曾曰:苛政猛于虎,朕深以为然。 其罢辽饷、及一切杂税。诏书下达之日,主者施行。 钦此! 福临的第一道诏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安抚黎民百姓。百姓为什么会跟着造反?还不是活不下去了?反正都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若是占据天下人口九成五以上的普通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谁会有闲心造反? 群臣接旨后,多尔衮补充道:“众将士入城后,当秋毫无犯,不得出入百姓宅邸。禁滥杀无辜、强掠财物、侵犯妇女等,若有作奸犯科,违背禁令者,予身为辅政亲王、内阁右相,当秉承皇帝旨意,予以严惩。” “众军各司其职,镶黄旗、正红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接手城防。镶白旗一部护卫宫城,一部巡视内外城,凡有作奸犯科者,就地格杀。” “平西公吴三桂,率本部人马,追击李自成。” 仪式结束后,多尔衮立刻找来豪格:“今日仪式,是谁安排的?” 第六十六章 内阁议事 自接到福临召他回京议事的口谕后,多尔衮就下令召洪承畴进京。洪承畴收到命令,一刻也不敢耽误,带着被他重新编练的降卒从山海关启程,向着京城赶去。 一路走,一路编练,耗费半个月时间,才抵达了京城。 这段时间里,燕京一切还算正常。虽说朝廷下了禁令,但总有些人想以身试法。不只有大清军,还有旧明官员因触犯禁令,被多尔衮下令处斩。 镶黄旗尼雅翰牛录下,有三人擅闯民宅,屠民家犬。房子主人应反抗被弓箭射杀,有人趁乱逃出告状,闹到了多尔衮这里。多尔衮直接下令将三人处斩,又派人拿下尼雅翰,以其管教不严,施鞭刑一百。该牛录所在的甲喇,其甲喇额真亦受鞭刑五十。 连坐之法一出,各级将领纷纷约束自己的部下,生怕哪天就受到了牵连。 就连入城那天不经意间让多尔衮难堪的陈演,也因受家人牵连而被处死。他儿子本就是纨绔子弟,本性难改,强抢妇女被镶白旗的兵丁当场抓获。 对于这样的惯犯,多尔衮表示要从重处置。 而李自成西撤,路过河南时,听信牛金星谗言,将李岩、李年兄弟二人诓骗至大营后诛杀。刘宗敏为此气得咬牙切齿,揪着牛金星的衣领骂道:“你这厮没有一箭的功劳,居然敢擅自杀害两名大将,我一定要诛杀你。” 有李自成护着,刘宗敏最终也没能把牛金星怎么样。但是这事还是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由于李自成冤杀大将,再加上此前吃的大败仗,内部开始离心离德,每天都有人逃离。 大顺军不复昔日盛况,闯王的招牌也没有之前那般好使了。 吴三桂和高第共领两万人马,向西追击李自成,与左光先与谷可成战于定州清水河畔。 此役,虽说双方都是两万人马,但是实力悬殊。大顺军一触即溃,谷可成被俘。左光先在与吴三桂的关宁铁骑交战时,因马腿被砍而坠马,导致右腿摔伤。换马后又杀入阵中,结果因腿伤而不能骑马,只能舍弃辎重退入山西,与李自成会合。 左光先遁逃以后,吴三桂和高第继续领着大军向西追击,连战连胜。 而同一时间,南方也是风云变幻。 永乐之后,明朝实行两京制,一南一北,都有一套六部九卿官员。燕京沦陷、崇祯自缢后,南京成了大明唯一的都城,成为原明朝官僚最集中的地方。 很快,这里便展开了一场拥立新帝的斗争,福王朱由崧和潞王朱常淓各有拥趸,争夺皇帝宝座。 凤阳总督马士英以朱由崧是神宗皇帝之孙为由,主张拥立朱由崧。 不过更多的人赞同拥立朱常淓,诸如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侍郎吕大器、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日广及原礼部侍郎钱谦益等人。他们认为朱常淓比朱由崧贤明,当立贤不立亲。 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曾说过“何为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样的话,这句话放在崇祯十七年也适用。 马士英身为总督,得到了一干武官的支持,江北总兵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支持拥立朱由崧。至于文臣那边,没有自己的军队,说话都不硬气。 马士英一边派人阻拦朱常淓,一边带兵迎皆朱由崧入南京。这个操作直接让史可法等人傻眼,很快朱由崧便在南京行使监国权力。 没过多久,朱由崧就在马士英等人的支持下即帝位,改元弘光,以崇祯十七年为弘光元年。 虽说道路有些曲折,但是万历和郑贵妃的念想,在数十年后还是得到了实现,大明的皇位落到了朱常洵这一脉。 从弘光政权建立伊始,就充满着政斗,哪怕朱由崧已经即位,这种斗争也没有结束。 而燕京城里,多尔衮正在向豪格与洪承畴交待事宜。豪格没能力独自主政一方,所以多尔衮特地将洪承畴召来辅佐。 “我回盛京后,燕京城中诸事不要轻易更变。行事以肃亲王豪格为主,洪议政为辅。”多尔衮看向豪格:“洪议政能力出众,若有疑惑,可多向洪议政请教,切莫擅自做主。” 豪格虽不忿多尔衮如此不信任自己,但是自家人晓自家事,只能点头答应。 “洪议政,再回燕京,是不是感慨颇多?” “旧地重游,已是物是人非。” 多尔衮多少有些担心洪承畴,叮嘱道:“洪议政,你是聪明人,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洪承畴连连点头:“下官明白!” “明白便好!”多尔衮点到即止,有些话说破了反而不美。 五月初九,多尔衮领一众官员月祭先帝皇太极。两天后,领数十亲兵启程返回盛京。轻骑出行,一人三马,日行三四百里,一千四百余里的路程,多尔衮只花了五天时间。 多尔衮返回盛京的消息传至福临耳中,“皇伯,你代朕…”福临本想让代善替他出城迎接,想了想又作罢:“皇叔,明日你领内阁诸臣,贝勒以上,出城五里,迎接睿亲王。” “皇伯,你随朕于城墙之上迎接睿亲王。” 福临虽然主打一个防备多尔衮,但是其立下殊功,该给的殊荣还是要给。他只盼着代善能够多活几年,最好能让他一直扶着,直到亲政。 多尔衮见迎接的人以济尔哈朗为首,内心有些不满,皇帝不亲自迎接就算了,连代善也不露面?大清就是这样对待自己这位有功之臣的吗? 面对众人的恭维,多尔衮只随意应付了几句。直到快入城时,多尔衮见到皇帝福临出现在城墙上,代善立于城下,心情才好受起来。 “臣微末之功,怎敢劳陛下亲迎?” “皇叔立下不朽之功勋,朕理应亲迎。”福临的原话通过遏必隆的大嗓门传至城下:“礼亲王,代朕为皇叔敬酒。” 代善从一旁端起一杯水酒,亲自递到多尔衮手中。“睿亲王,请满饮此杯祝捷之酒!” “请!”多尔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等多尔衮在家歇息了两日,福临正式召集朝廷重臣议事。内阁首相代善、左相济尔哈朗、右相多尔衮,议政大臣多铎、范文程、拜音图、谭泰,以及还未入阁,却被福临特批与会的希福。 连同福临在内一共九人,在崇政殿内商讨迁都之事。 第六十七章 迁都之议 多尔衮歇息的时候,正好学堂放假,在家享受了两天儿女膝下承欢的快乐。 因其带兵入驻燕京之功,福临在征求了多铎的意见后,下旨将多铎的嫡子多尔博过继给多尔衮为嗣,并加封其为信郡王。 多尔博才一岁半,送到睿亲王府的时候刚会走路,由多尔衮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抚养。博尔济吉特氏和多尔博的生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原本就是姨母,如今又成了嫡母,故而对其非常疼爱。同时她和如今的母后皇太后哲哲也关系匪浅,二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关系。 东莪授封公主之后,其生母地位也得到了提高,位列三娶福晋。 五月十六日议事前夕,福临特地请代善入宫相商。“皇伯,盛京地处关外,与中原联系颇为不便,大清若要定鼎中原,必须将都城迁入关内。” 代善点了点头,他是支持迁都的,原因就和福临说的那样。但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特地召自己入宫说一遍,难道是担心自己反对迁都吗? “陛下之心,臣已知晓。明日朝议之时,臣作为内阁首相,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陛下迁都。”先不管皇帝什么意思,表了衷心再说。 迁都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件大事,有人支持就肯定有人反对。内阁三位宰相里,代善已经表示支持,济尔哈朗不会反对,多尔衮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也是支持的。 其余议政大臣,多铎态度不明,但他应该不会反对多尔衮的意见。范文程、洪承畴大抵也是支持的,剩下就剩谭泰和拜音图,这二人是他这位皇帝的传声筒。 也就是说内阁里几乎不会有人反对迁都,这就很不好了。朝中肯定有人反对,这种大事他们若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历史上的多尔衮。也是压服了一大堆反对意见后,才正式带着福临迁都燕京的。 福临想钓鱼执法,把持反对意见的人都给钓出来,便想着在高层立起一个反对迁都的典型。本来济尔哈朗是最佳人选,但他和福临关系亲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钓鱼。 钩直饵咸,谁上当谁是憨批! 思来想去就只有代善了。但是这又引出一个问题,由代善带头反对迁都,可能会对他的首相地位造成冲击。只是内阁里话语权足够重的人里,就代善最合适,福临也别无他法。 “皇伯误会朕的意思了,恰恰相反,明日朝议时,朕需要皇伯旗帜鲜明的反对迁都。”福临将自己的分析给代善说了一遍,接着道:“历朝历代,就没有不反对迁都的,大清自然也不例外。若内阁全部支持迁都,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该如何发声呢?” 代善也不得不佩服福临的老谋深算,这才几岁,就连操纵党争的手段都掌握了。说的也有道理,必须有人跳出来反对,不能让反对的人都潜藏在水下。权衡一番利弊后,代善答应了福临的要求。 “皇伯尽管放心,朕保证,此事绝对不会动摇皇伯的首相地位。” “陛下不必如此,臣不是眷恋权位之人。此事也是为了大清好,臣义不容辞。” “有皇伯这样的宗室伯长,是小子之幸。明日之事,便拜托皇伯了。” 顺治元年,五月十七日,福临驾临笃恭殿,召内阁诸臣议事。坐着议事了几个月的多铎,由于多尔衮回京的缘故,又恢复了站着议事的状态,心里颇为不爽。 考虑到议事的时间会比较长,福临让三德子给每位议政大臣和首次参与内阁议事的希福,都搬了条小马扎。 “朕冲龄践祚,国家大事幸赖诸卿,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都坐下吧!” “皇伯,诸位皇叔,还有诸位议政,都坐下。所议之事虽大,但诸卿也不要表现的如此凝重,和气自然一切顺畅!” 招呼众人坐下后,福临又接着说道:“蒙上天眷顾,诸臣用心,八旗将士用命,朕之十四叔,辅政睿亲王,内阁右相多尔衮于山海关之侧,一举击溃李自成之军,如今已引大军入驻燕京。” “自元世祖忽必烈定都燕京伊始,此后三百余年,燕京便为历代中原王朝之都。我大清虽起于辽东,然皇祖太祖高皇帝,皇考太宗孝文皇帝,皆有入主中原之心。 皇考中道崩殂,帝位传于朕手。朕虽年幼,亦愿继承祖、考定鼎中原之志。” “盛京偏居关外,与中原之地联系甚为不便,若要鼎成中原,开创大清数百年基业,非迁都关内不可。故朕今日召诸臣前来,便是商议迁都之事。” “朕欲效仿元世祖迁都燕京,然此事干系重大,大清国运皆系于此,朕亦不敢轻下决策。故问计于诸贤,不知诸贤何以教朕?” 福临开篇明义,大清若不想偏居一隅,迁都燕京是最好的选择。虽说有些给努尔哈赤贴金,但是在座的好几人都是努尔哈赤的子侄,只提皇太极有些不妥。 内阁诸人都不知道代善入宫之事,都在等着代善带头支持,然后表示附议,如此迁都之事便成了。只是济尔哈朗等人左等右等,却不见代善起身表示支持。 多尔衮也在看代善,论公,代善是首相,论私,代善是兄长。代善没有表态,他这个弟弟也不好意思带头。 眼神不断示意代善表态,只可惜代善只不动如山,安坐于太师椅上。 一时间,崇政殿里安静异常,端坐在龙椅上的福临,甚至能听到最末位希福的呼吸声。见许久没人说话,福临只能再问一遍:“朕欲迁都燕京,不知诸卿何以教朕?” 多尔衮不再看代善,径直站了起来,支持迁都。“陛下圣明,臣多尔衮支持迁都。” “燕京势踞形胜,乃自古兴王之地,有明建都之所,今既蒙天畀,皇上迁都于此,以定天下,则宅中图治,宇内朝宗,无不通达。可以慰天下仰望之心,可以锡四方和恒之福。” 有了多尔衮的表态,济尔哈朗,范文程等人纷纷支持迁都。最后连希福也表示附议,支持迁都。在座诸人只有身为内阁首相的代善没有表态,而他的态度非常重要。 “臣反对迁都!”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代善。代善缓缓说道:“陛下容秉。陛下熟读书史,当知孤注一掷之事,迁都燕京于大清而言,无异于孤注一掷。” “难得!”福临心里叹道。 第六十八章 反对者众 也真是难为代善了,为了反对迁都,想了个这样的理由出来,偏偏它还比较符合如今的境况。 见有人要反对代善之言,福临摆了摆手:“今日之议,诸卿当畅所欲言,且听皇伯说完。” 代善起身朝福临拱了拱手,看向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等人:“诸位都曾带兵打仗,当知兵法有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燕京新下,其旧明官员不可轻信,其民众之心尚未可知。若仓促迁都,一旦有变,朝廷为之奈何?又迁回盛京,图增笑柄?” 不等众人回答,代善又看向福临:“以臣之浅见,都城庄重,不可轻动,故此时朝廷不宜迁都,当一切如故。臣闻狡兔三窟,当今之势,盛京为一窟,燕京仅可为半窟,黑龙江之地亦仅为半窟。” “燕京虽好,大清却未曾经营半日。为今之计,可遣一大臣进驻燕京,耐心经营数载,修通两京之大道,以便两京往来。待黑龙江之窟修成,方可议迁都之事。” “礼亲王所言甚谬,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燕京乃上天赐予大清,岂有辞而不受之理? 再者,我大清军威赫赫,沿途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值此之时,朝廷应当机立断,克日迁都,鼎成中原。” 多尔衮是迁都意见的铁杆支持者,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带兵入关。见代善反对迁都,立刻表示反对。“我看,礼亲王老了,再无半点魄力。” 代善也毫不示弱,说自己是老了,但是看问题更加透彻,睿亲王年轻,但容易忽视细节。“睿亲王当知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的道理。” “治大国如烹小鲜,切忌操之过急。李自成殷鉴不远,我大清当更加慎重。” 崇政殿内,支持迁都者众,就连希福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更多的是对多尔衮之言的解释。“蒙陛下问起,臣赞同睿亲王之言,定都燕京有以下几大好处: 其一,燕京势踞形胜。东临沧海扼辽东,西拥太行襟山陕;北倚燕山连朔漠,南通运河控中原。以燕京为都,能更好的掌控九州。 其二,便如睿亲王所言,燕京自古便是兴王之地,迁都燕京便是大清兴盛之始。 其三,燕京为都已逾三百年,百姓皆奉燕京为正统,若不入燕京,则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不管群臣如何支持,代善都表示反对。“你们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是反对迁都,只是现在不是迁都的最好时机。” 有内阁首相反对,这个决定一时之间也定不下去,见临近中午,福临只能中断今日的朝议:“诸卿之言,朕已知晓,迁都于大清有利,但皇伯所言不无道理。” “正值饭时,想必诸卿唇枪舌剑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且随朕一同用膳。迁都之事,明日召集群臣再议。” 吃个饭的时间,内阁商议迁都之事,便传遍了盛京。正如福临所想,有人支持迁都,有人则反对。 例如阿济格,拥立多尔衮不成,便竭力反对迁都。 五月十九日,群臣于崇政殿继续商议迁都之事,这一次不再是内阁之间的讨论,有入朝资格的官员皆可发言。 到了群臣这个层次,反对迁都的就更多了。还不待阿济格说话,一些人就已经跳了出来,表示支持代善,反对迁都。 “现在战局不明,李自成居北,张献忠之流居于西南,南方更有伪明朝廷,燕京四战之地,怎可贸然迁都。” “臣附议,燕京与盛京数千里之遥,大清入关太快,关内民心未附,所需补给皆需通过盛京均输转运,若迁都燕京,所耗费钱粮不计其数。” 旁人只说局势不稳,后勤难以支撑,到了阿济格这里,就激进多了:“我是反对迁都的,在座的不少人都曾跟着太祖打过天下,彼时情景我是历历在目。” “大清初得辽东之时,因不行杀戮,故清人多为辽民所杀。想来燕京也差不多,为避免重蹈复撤,大清当乘此兵威,于燕京大肆屠戮。再遣诸王,坐镇燕京,大军或还师坐镇燕京,或退保山海以望关内,如此可无后患。” 阿济格之言一出,不少人持赞同意见,他们大多有勇无谋,只知道逞强蛮干。他们十分怀念努尔哈赤时期的日子,底下有数不清的汉人奴隶供养。 但皇太极继位以后,禁止以汉人为奴,统一编户为民。为保障汉民不受欺辱,又令汉、满之民分地别居。 一时间,这些人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有阿济格带头,他们自然愿意支持,最好朝廷能改弦更张,恢复努尔哈赤时期的政策。 福临让代善持反对意见,就是想将这些人给引出来。若是内阁一致同意迁都,迁都势在必行,这些人的反对就只能藏在心里。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天,就有无数人跳了出来,反对朝廷迁都。 多尔衮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竟会带头反对自己,言辞还那么激进,在燕京大肆杀戮,那大清还凭何取天下? “荒谬!中原之民何其多也,杀的完吗?大清欲图进取,必须迁都燕京。” 福临稳坐钓鱼台,看着大殿内的众臣争论,这边说迁都的好处,那边说迁都的坏处,至于更加激进的人,已经被福临记小本本上了,阿济格就位列头名。 “楼亲,不是朕厌恶你爹,实在是他带不动啊!” 吵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大家都吵累了,都不太想说话了,崇政殿才渐渐安静下来。 “列位爱卿,商议了一上午,可曾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多尔衮立马表示:“陛下,先帝曾言,若得燕京,当立行迁都之事。依臣看来,此事无须再议,当遵从先帝遗愿,克日迁都燕京。” 福临登时从龙椅中站起,看向多尔衮:“皇叔此言当真,皇考曾说过此话?” “先帝之言,臣岂敢胡乱编造?先帝言及此事时,诸王贝勒皆随从在侧。” “皇伯,朕皇考说过此话?”福临又看向代善,想从他那得到准确答案。代善点了点头,回答道:“回陛下,先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诸位皇叔,你们也曾听到?” 济尔哈朗、多铎也纷纷点头:“先帝确有此言。” 阿济格见皇帝看向自己,只好无奈的答道:“说过。” 不等福临总结,代善先行起身告罪:“臣忘记先帝之言,还请陛下恕臣不恭之罪。”福临自是不会真的怪罪代善,本来就是他让代善反对的。“一来皇伯忧劳国事甚矣,二来朕亦不知皇考有此一言,又岂会怪罪皇伯。” “既然有先帝遗愿在前,臣愿支持迁都。” 皇帝和宰相再一次达成共识! 第六十九章 谁是我们的敌人 有着皇太极遗愿的加持,崇政殿内关于迁都的争论正式落下帷幕。 只是迁都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即便定下方略,也不可能仓促成行。 退朝后,群臣陆陆续续散去,崇政殿再次变得空旷,殿内只剩下福临和内阁诸臣。 福临将众人留下来,一是为了督促官制制定一事。迁都燕京在即,他所设想的诸院官制还未完全定下,这让他有些急躁。 大清得有自己的制度,才能避免沿用明朝的制度。对于明朝那些所谓的地主士绅,福临是半点也瞧不上。明朝能够灭亡,那伙人起码贡献了四分力。 二嘛,是为了定下统一天下之策。回顾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以及清初时期的激烈冲突,福临觉得很大程度要归咎于得天下太易。 李自成之前都是流寇做派,直到攻下襄阳,才开始着手建立政权。待击败孙传庭进入关中后,才有了一块相对稳定的地盘。但那会已经是崇祯十七年了,结果没两个月,他便已攻陷燕京。 真正的血战很少,大部分都是望风而降。接受了原先官僚的投降,大顺本身又没有这么多的官僚接管地方,就只能继续留任原有官员。 这就相当于在大明的底子上,披了一层大顺的外皮。有了这群人,大顺的“均田免粮”纲领,自然而然也就实行不下去了。 连拷饷的力度,都不敢有以前那么大了。 大清入关以后,面对的情况和李自成差不多,只不过当时执政的多尔衮心够狠,大清的根基也比李自成深,动起刀子来自然要利索不少。 但这就造成了激烈的满汉冲突,这种情况是福临不愿意见到的。他可以对地主士绅动刀,但不愿意向九成五以上的佃农自耕农动刀。 “谁是我们的敌人?”穿越以后,福临发现自己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闲来无事时,所看的几本闲书。 虽说不可能全盘套用,但是有些思想完全值得借鉴。 “皇伯,不知诸院之官进展怎样,何时能够制定下来?” “回陛下,近一个月,内阁都在为此事奔走,如今已有大概眉目,各院权责已大体厘清。”代善坐在太师椅上侃侃而谈:“还多亏了科举所录之士,若不是他们,恐怕还得再往后延。” “月底可能定下?” 代善算了下,十来天时间差不多能完成。“能定下,只是各衙门长官的人选,还需仔细斟酌。” 官也是要有人去当的,大清的现状就是无太多人可用,新录取的士子只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先把制度定下吧,至于由谁主事,可迁都燕京后再行决定。” 那么多明朝官员,总会有几个忠正耿直的人吧? 官制的事确定,福临放心了不少。“三德子,派人去膳房准备御膳,然后守在宫门口,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接下来要商量的事情,决定着大清未来真正的命运和前途,由不得他不慎重。或许可以继续沿用原历史的政策,但如此的话又何必安排自己穿越呢? 穿越者不就是要改变历史吗? 众人见福临如此郑重,不由咯噔一下,皇帝又要整幺蛾子了。 福临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显得无比正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向丹陛之下的内阁群臣。“诸位爱卿,或为朕之叔伯,或为学究天人之大才。朕有一问,还请诸位为朕解惑。” 代善几人互相看了几眼,都不知道福临葫芦里卖的什么样。虽说都很疑惑,但皇帝已经发问,臣子的态度必须放正。一个个都表示,陛下但有所问,臣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以何亡?” 福临这个问题把众人问得一愣一愣的,以前大家都在辽东这块地方过自己的,只时不时去南边劫掠一番,谁有空关心明是怎么亡的? 时间到了,该亡就得亡呗! 代善和济尔哈朗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朝堂之事,对大明的关注并不多,或许只有真正到过燕京的多尔衮,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十四叔,你在燕京待过一段时间,不知能否为朕解惑?” “陛下,臣以为明亡于以下两点。其一,天灾。近几十年以来,天生异象,灾害频发,或干旱,或洪涝。因灾害导致土地歉收,无数百姓沦为流民。 其二,人祸。便是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他们在中原之地搅动风雨。” 至于大清南下劫掠,多尔衮只字未提。 福临又看向范文程:“范师傅,你曾为明国之民,想来对明国有一定的了解,朕想听听范师傅的真知灼见。” 见福临问起自己,范文程思索片刻,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回陛下,睿亲王所言天灾人祸,臣深以为然,只是人祸不单是流贼。还有党争,宗室。” 福临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大臣。不能说多尔衮和范文程的回答不对,只是受制于时代,看问题不那么透彻罢了。 “朕有一言,诸卿且试听之,明亡于无钱。” 钱这玩意大家都想要,偏偏又都看不上,给他冠上阿堵物的名号。士大夫不屑于谈钱。 “朕曾听到过一个观点,当朝堂有钱的时候,任何问题都是小问题,当朝堂没钱的时候,任何问题都是大问题。” “诸位以为然否?” 代善觉得不怎么样,还以为是尚书房里的商贾子弟带坏了福临。“陛下,臣请尽逐尚书房内商贾子弟。” 济尔哈朗、多尔衮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臣附议!” 以前大清偏居辽东,带着商贾玩也就罢了,大家一起发财。如今大清即将入主中原,自是不愿再带商贾玩。 “诸位叔伯,诸位大臣,大可不必如此激动。且听朕一一分析,方才十四叔说道天灾人祸,范师傅补充的党争和宗室,其实都少说一点,我大清的劫掠,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但这都是表象,而不是真相。抛开一切成见,能见到的就是一个钱字。若是朝堂有钱,灾害发生之时,立刻出钱赈灾,百姓活的下去,又何必揭竿而起呢? 可就是因为朝堂没钱,面临天灾之时,不仅无法赈灾,还要在他们头上加征辽饷,剿饷,练饷。” “可诸位想过没有,朝堂为何会没钱呢?索尼曾给朕上书,说明国优待读书人,秀才以上便有免征田税的权力,于是乡人纷纷将土地投献至读书人名下。” “如此一来,朝廷能收到的田税自然而然的就减少了。读书人不征税,只能朝那些终日埋头苦干农民收税。地里庄稼不见增多,摊派到头上的税却逐年累增,如此一来,百姓安能不反?” “就说李自成吧,洪师傅为明国督师时,曾将其剿得只剩下十数骑,却依旧能拉出数十万兵马,这难道不值得诸卿深思吗?” “朝堂富足,百姓富足,天下自然安定。”这里的百姓,肯定不是士绅。 “故诸卿以为中原之民,谁是大清收税路上的敌人?” 第七十章 均田与士绅一体纳粮的设想 福临的问题,直指地主士绅。这帮人才是大清收税路上的拦路虎,他们享受了数百年的优免政策。 捞钱比谁都快,可若是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定会百般推诿。还会给你说一些大道理,诸如国不可与民争利这样的话。 总之,若不采取强硬手段,想让他们掏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帮人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便是因为任何朝代都需要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来治理天下。在以前叫门阀,门阀被杀绝后叫士大夫,士绅。 福临想要掀翻他们的桌子,光凭借武力还不够,还需要培养一批志同道合,认同他想法的读书人。 所以均田的同时,还需要兴办教育。 福临自然知道,若是取消优待士绅的政策,肯定会将这部分人推到对手那边去。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肯定会出钱出力反对大清。 这会极大的拖延大清统一天下的进程。 但是这事如果不在立朝之初就制定下来,后期会很难推行下去。历史上的雍正因推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被文人黑了多久?而他所推行的政策,也在他死后很快被废除。 福临还年轻,最担心的不是时间不足,他担心的是失去八旗的拥护。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基本盘还是八旗。 这个田,一定要均! 一体当差大可不必,在福临的设想中,官员及直系亲属可以免除劳役。但是一体纳粮,一定要实行! 至于其他的,就要和代善等人妥协。在保证八旗一定利益的前提下,拉拢最广大的人民群众。 “入关之后,朕欲推行李自成的均田之策,将地主士绅所兼并之土地,分配给无地佃农,以期实现耕者有其田。” “在均田的基础上,取消旧明士绅之优待,实行士绅一体纳粮之策。” “如此一来,方能保证朝廷有足够多的税源,不至于重蹈旧明覆辙,往百姓身上不断加税。” “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若是如此,士绅定会与大清离心离德,不利于大清统一中原之伟业,臣代善恳请陛下三思。” “皇伯,朕已经思考的足够多。地主士绅能有多少人,他们占了多少土地?而普通百姓又有多少人,他们又有多少土地?均一户地主士绅之地,能得数千百姓之心。若得数千万才姓之心,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福临又要拿李自成的是做比喻了,毕竟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李自成能从十八骑拉出数十万大军,靠的不就是百姓的拥护吗?百姓为何会拥护李自成,而不是旧明朝廷?不正是因为李自成愿意给他们分田地,让他们能有一口饭吃吗?” 代善被福临问的哑口无言,多铎却站了出来,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一众八旗贵族最关心的事。“陛下,臣有一问,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十五叔有何问题要问朕?” “陛下之策,臣觉得非常妥当。”多铎可不关心那群地主士绅的死活,他只看自己的利益。“但是依陛下之言,似乎只提到了中原百姓。那那些为陛下拼死效力的数万八旗子弟呢,是不是也得给他们分配田地?” “还有陛下所说士绅一体纳粮,不知八旗之内,是不是也要纳粮征税?” 听了多铎的问题,福临看向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诸位叔伯都是一旗之主,想必对于十五叔所提问题,也比较关心吧?” “于朕而言,能坐上这个皇位,离不开诸位叔伯的拥戴。于大清而言,能够入主中原,离不开将士用命。” “诸位叔伯和将士之功,朕一日也不敢忘。既是均田,八旗子弟定然也要分配田地,而且分的要比普通百姓多。若是普通百姓每人分一百亩地,八旗子弟则要分一百五十亩。” “至于纳粮征税,也当一视同仁,无分旗与民。” 福临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可以给八旗一定的优待,比如多分配一些土地,但是该纳的粮税,依旧要纳。 “所征之钱粮,当尽数用于朝堂。朝堂稳固,朕的皇位以及诸位大臣的地位才会稳固。” 福临的弦外之意就是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时候应该由衷共济,聚力同心。自己向地主士绅征税,又不是为了私人的享乐,都是为了朝堂有钱。 朝堂有钱,做什么事都有底气。 “陛下拳拳向民之心,臣既感且佩,但是此举必然会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人力有时尽,天下这么大,光靠朝堂治理肯定力有不逮,还需要那些读书人协助。” “若是将读书人尽数得罪,谁又来替陛下治理这万里疆域呢?不若降低优待力度,如科举中榜之后,可免征部分田税,十亩也好,二十亩也好,摆出大清尊重读书人的态度。” “这样,他们反对的也不会太激烈,还能拉拢一部分出身贫寒的学子。” 范文程的建议还算不错,但是人都是欲壑难填,今天免征二十亩,明天就想免征四十亩。久而久之,还是会面临明末无地可征的困境。 “不可,范师傅应当知道,明太祖立国之时,对士绅的优免也有限。但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范师傅难道不知道?所以优免这个口子,在大清绝对不能开。” “只要有你们鼎力支持,哪怕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反对,朕也不怕。诸位叔伯,才是朕最坚实的后盾。诸位大臣,才是朕能够倚仗的亲信。” “若是读书人与大清离心离德,那就步步为营,放缓统一天下的进程。朕还年轻,等得及。如今已据燕京首善之地,当迅速出兵平定山河四省。再以四省为基,实行均田之策。” “至于替朕治理天下之人,朕倒觉得范师傅不必担心。如今不是门阀世家并立之时,读书的门槛没有那么高。旧明能办官学,大清自然也能兴办官学。” “均田的下一步就是大兴教育,朕就不信,分了田的那些百姓,会愿意自己的子子孙孙一直躬耕于田亩之间。 他们以前为什么不愿意送子女读书,还不是因为穷,交不起束修?那朕就降低他们子女读书的成本,降低科举难度。正好可以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培养一批认同大清均田政策的读书人。” “朕相信,只要政策一直推行下去,十年,二十年,大清迟早众正盈朝。” “朕迟早君临九州。” 第七十一章 妥协 福临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但更深层次的想法他没有跟代善等人说。说到底,还是区分敌友一事。 关于如何区分敌友,一定要有一个客观、实在的标准。让待站队之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分辨敌我,而不是站在中间思考半天,这两个玩意有区别吗? 例如嘉靖皇帝朱厚熜,其登基之后,立刻掀起了一场长达三年半的礼仪之争。这看上去是为死者争名,实际上是朱厚熜为了快速辨别敌友而掀起的一场剧烈的党争。 支持他的人,自然是“朋友”;反对他的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敌人。 是朋友就要倚重,可以提拔重用。例如首倡此事的张璁,三任嘉靖内阁首辅,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死后被追赠太师,谥文忠。 文忠是仅次于文正的谥号,获此谥号的大臣也不过寥寥数十。 对于敌人,就要狠狠打压。例如杨廷和,首先在嘉靖三年罢官,随后又在嘉靖七年被削职为民。终嘉靖一朝,都没受到殊遇,其死后连个官方谥号都没有。 还是在隆庆朝,被追赠太保,赐谥号文忠。 连有拥立之功的杨廷和都这样,其余反对的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历史上的清初,多尔衮大权在握,区分敌友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推行剃发易服之策。愿意剃发易服的是朋友,拒绝的便是敌人。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但这个政策福临自己不可能沿用,哪怕要掀起争斗,也一定要斗出一个好结果来。而剃发易服之策就是一个双输的政策,大清失了人心,而反对的人丢了性命。 而且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蓄发和结辫都挺反感。为了不结辫,他每个月初九,月祭皇太极的时候,都会情深意切的伏在灵前哭泣,说思念皇考甚甚,然后拿剪刀剪去长起来的头发。 每个月都剪一次,福临的小辫子始终没有长起来,其他大臣见皇帝截发,也只能有样学样,在皇太极灵前截发。 为此代善还劝过福临,说发辫是魂灵栖息之所,就算再怎么怀念先帝,也不应该月月截发。“皇伯所言,朕已知矣。此时止于朕,诸卿不必效仿。” 代善也只能作罢,皇帝要尽孝,做臣子的还能拦着不成?孝顺父母,不应该受到呵责。 也就是这件事,福临发现“孝”真的是个万能的借口。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他能用孝做自己想做的事,别人也能用孝来框住他。 在福临看来,满人人少,算上亲近的蒙古人,可能在数量上也不足汉人十一。想要真正在中原之地站稳脚跟,还是要倚仗好汉人。 汉人也分三六九等,士大夫高高在上,下面则是农户,吃的比猪差,做的比牛多。农户下面,则是更加悲惨的各种贱籍,诸如百工乐户等等。 所以就算要倚仗汉人,也要区分敌友,仔细甄别。对于这个问题,福临抄到的答案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而此时中原之地,谁是大多数,谁是一小撮,一目了然。 这场斗争开始之后,普通百姓肯定会受益,也会竭诚拥护大清,拥护福临。因为田地是大清分给他们的,是福临这个皇帝要分的,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田地,他们会爆发出极高的战斗力。 现在要担心的八旗内部,自己诸如吴三桂之流的明国降将。还是那句话,八旗人太少了,想靠八旗打天下太难,历史上也是一群明将为顺治在前方厮杀。 所有大臣都沉默不言,只有图音拜和谭泰两个两黄旗的大臣站出来支持。不过这还不够,福临不由得看向济尔哈朗,想从他这得到支持。 好在济尔哈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陛下所图甚大,臣济尔哈朗虽不才,唯有以此残躯为陛下鞍前马后,开创大清万世之基业。” 有了济尔哈朗带头,范文程立刻跟进,“臣亦愿追随陛下。” 现在只有代善、多尔衮和多铎三人没有表态,准备一直沉默下去。代善能够理解福临的想法,但这件事不是光想就行,他还得再琢磨琢磨。 崇政殿内气氛愈发凝重,膳房准备的饭食都冷了,代善等人还在沉默。不过福临有些等不及了,这件事必须贯彻下去,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筹码。 “朕欲重立正蓝旗,将所有授田百姓全部编入八旗之内。诸位以为如何?” 既然八旗长时间动不了,那就把八旗这个蛋糕做大,将大部分人圈进八旗内。但是诸旗主依旧无动于衷,授田百姓编入八旗,不过是左手倒右手,于他们而言,没什么区别。 这些百姓就算编入八旗,也只能编入汉军八旗。但是自创立汉军八旗以来,都是由皇帝亲领。同样,蒙古八旗也是由皇帝亲领。 以前是皇太极,现在是福临,各旗主还是只能掌握自己的满洲八旗。即便是满洲八旗,也被皇太极夺去了部分权力,要知道以前八旗内部是没有固山额真一职的。 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哪怕是皇帝,也要学会妥协。恢复正蓝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对诸旗主的补偿。 放任其跑马圈地,占田占屋是不可能的,只能在权力方面做一些补偿。 “自今以后,满洲八旗固山额真一职,由各旗旗主自行任免,任免之后及时上报内阁即可。” 固山额真一职由皇太极设立,与旗主存在隶属关系,却由皇帝任命,目的就是为了分润旗主的部分权力。福临不会撤销固山额真,但将任免的权力还给了旗主。 代善终于不再沉默,站出来支持福临的想法。“陛下明见万里,臣迂鲁,不能及时领悟陛下真意,还请陛下恕罪。陛下所提均田与士绅一体纳粮,皆利国利民之策,臣身为内阁首相,自当全力拥护。” 代善妥协后,压力全来到了多尔衮兄弟身上。 “陛下,臣不是反对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之策,只是臣觉得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或许可以等一统天下后施行。”多尔衮明显还想再争取一下。 “十四叔,吃进肚里的谁会心甘情愿吐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 多铎注意到多尔衮的眼神,顿时意会:“陛下,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的固山额真,是否也由旗主任免?” 开什么玩笑,要不要把这个皇帝给你多铎来做?福临当然不会这么说,“十五叔,我大清自有制度,自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建立以来,便由皇帝亲领。” “陛下也曾说过没有不可变更之制度。” 福临的底线是汉军八旗,也不藏着掖着,争论一二后,将蒙古八旗任免固山额真的权力让了出去。 “豫亲王,朝廷是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现在商量的是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之事,你扯什么八旗。”多尔衮看向福临:“陛下,臣再三思索,觉得陛下所言甚是。” “现在推行和统一之后推行,都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不如从一开始便推行下去。自此以后,若是有人归降,也得遵照此制行事。” 第七十二章 初见 内阁全体成员支持,让福临关于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的设想得以形成制度。虽说在这过程中,福临让出了一部分的权力,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待到将明朝降将和授田百姓编入汉军八旗,即便是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加起来,也不足以对抗汉军八旗。 崇政殿一改此前凝重的氛围,变得欢乐起来。三德子带着一众太监将膳食呈上,福临坐于龙椅之上招呼一众大臣用膳。 “诸位,且高举手中酒杯,一同为大清贺!” 期间,福临还亲自给代善、济尔哈朗和多尔衮敬了一杯水,轮到多尔衮的时候,念其功劳,还特地多敬了一杯。 “十四叔,这段时间辛苦了。” “为君分忧,臣不觉得辛苦。” “十四叔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在家休息,多陪陪家人。东莪向朕抱怨过好几次了,说想见一次阿玛,比登天还难。” “是!” 午膳过后,大清迁都之事正式提上日程。当天,福临下诏任命希福为议政大臣,正式将其送进内阁。 内阁成员各司其职,代善管总,济尔哈朗领范文程,图音拜继续负责官制制定一事,多尔衮则领着多铎,谭泰和希福负责迁都事宜。 经过济尔哈朗等人数天的努力,各院官衙的职责悉数厘清。 都察院,在皇太极时期便已设立,职责和大明的都察院差不多。新的都察院,不再分设左、右都御史。但没有按照福临说的那样,设立御史大夫。而是以都御史为长官,掌官员稽查之事。 朝堂设都察院,各省、府、县设司、处、科。作为官员的监督机构,各级都察均独立于地方衙门之外,只对皇帝负责。 和大明的风闻奏事不同,新的都察机构,没有这个权力。都察院的官员们可以根据所听传闻,对涉事官员暗中进行调查,掌握切实证据后,再对官员进行处置。 新的都察院都御史由谭泰的弟弟谭布担任,马国柱被任命为左副都御史,朱灿然被任命为右副都御史。后两个都是天聪八年,皇太极所取举人。 由于新都察院权责重大,相应的,也剥夺了其作为三法司的权力。新的三法司由刑部,大理院,通政院组成。刑部主缉拿和问询,大理院主审理,通政院主复核。 大概流程就是若遇案件,刑部所属的捕快前去缉拿问询,拿到证据后交由大理院进行审理,审理过程中通政院派人到场监督。审理结束后,案宗移交至通政院复核,复核无误后,依大理院审判执行。 刑分五种,有笞、杖、徒、流、死。笞、杖二刑由本县通政科复核,徒刑由本府通政处复核,流刑由本省通政司复核,死刑由通政院复核。 和都察院一样,新设立的大理院和通政院亦独立于地方衙门之外。各衙门的官员,先在现有官员中择优任命,空缺的等到正式迁都之后,在愿意尊奉均田和纳粮政策的旧明官员里进行铨选。 新官制的制定,将司法和监督的权力从内阁中剥夺出来,这也是应有之义,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三院之官,都要选拔那些熟读律法之人。但现在大清的律法非常潦草,新的律法只能在迁都后,再根据大明的律法进行增减。 希福入阁以后,学堂由薛凤祚负责,其所授之课,亦由薛凤祚负责。只是薛凤祚不通蒙语,蒙语课由苏茉儿教授。 虽说迁都在即,尚书房和羽林学堂依旧没有停课。 六月初六,迁都的准备工作也大体完成。两天后,也就是初八这天,福临正式遣官祭拜上天,太庙和福陵,宣布迁都之事。 代善奉上祭品,对着山川大地宣读祭文: 荷天眷命,锡我以故明燕土,抚乂中邦,荡平寇乱兹者,俯徇群情,迁都定鼎。作京于燕,用绍皇天之休用,锡蒸民之庆斋祓告虔。 惟帝时佑之。 多尔衮负责祭拜太庙:臣闻流寇李自成、鸱张肆逆,陷明北京,崇祯帝自经。随命辅政睿亲王,内阁右相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统师西征。 未抵山海关,明总兵吴三桂遣使来迎我师,比至、开门纳款。我兵即以是日、整伍入关。自成犹拥马步军二十余万、逆我颜行。大将军多尔衮、奋张三军,一战败之,追逐四十余里,俘斩无算。 贼首尾不相顾,狼狈西遁。我大兵蹑其后,抚谕所过郡县,直抵燕京。自成惶惧,焚明宫阙,窜走西秦。大将军复简精兵,令各王同固山额真等、统领追贼。 随亲率师入京,安抚百姓,其大军追击贼兵至真定之庆都、两战两败之,贼势益不支,鸟兽骇散。河北、山东、山西郡县人民,悉闻风归降,接踵恐后。 此皆我皇祖之素志也。 兹特虔告,仰慰在天之灵。 至燕地为历代帝王都会,诸王朝臣、请都其地。臣顺众志、迁都于燕,以抚天畀之民,以建亿万年不拔之业。 福陵由济尔哈朗前去祭拜,所念祭文与祭太庙同。 六月初九,又是月祭皇太极之日。福临像之前一样,照例伏在皇太极的灵前痛哭,哭了好一阵,才拿出一把剪刀,将长了一个月的头发剪掉,以示哀悼皇太极之意。 代善在内心叹了口气,也只得掏出剪刀,将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截去。 “以抚天畀之民,以建亿万年不拔之业。”代善又在皇太极的灵前,将所写祭文念了一遍,迁都这事算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可能了。 六月十五日,朔望朝会上,福临命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为盛京总管,尼堪、硕詹统左右翼,镇守盛京。加封沙尔虎达为议政大臣,黑龙江巡抚,负责镇守和开垦黑龙江。 山海关一战中,俘虏十余万。经过洪承畴一顿整练,裁汰的八万俘虏被阿济格押送到了盛京。随后这八万人,也被福临送去了黑龙江,唯独留下了宋献策。 十九日,离京前夕,两所学堂已经停课。福临在遏必隆和鳌拜的护卫下,从尚书房走到羽林学堂,又从羽林学堂走到他曾经带同学施粥的地方。 那一天,福临走遍了盛京每一处地方。 二十日,车驾驶出盛京。福临坐在一辆宽阔的马车里,掀开一角窗帘,看着这座他已经待了一年多的城池。 哲哲、大玉儿等人也差不多,都在回望这片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 七月初十,福临抵达山海关之下,数百八旗骑兵护从在一辆马车两侧,在关口等候王驾。镇守山海关的阿巴泰则领着索尼等人,列在马车之后,向西眺望。 “来了!来了!” 听到车外动静,一大一小两名女子走下马车。四目相对,这便是福临和朱微娖的初见。 两女拜见过哲哲和大玉儿后,随车驾一起向燕京而去。朱微娖被哲哲留下,朱微婥则被大玉儿留下。 至于朱慈炯,则被福临叫上了马车。不单单是他,济尔哈朗的四个儿子,齐正额,楼亲等人都在车内。 第七十三章 祀孔 入关以后,每途径一城,都有旧明官员出城迎接。一开始,福临还会带着朱微娖接见,然后给官员赐宴。可接见的次数多了,福临和朱微娖都倦了,看着那些官员就烦。 后来索性托病不出,让代善、多尔衮等人代为接见。 早在入关当天,济尔哈朗就被他派往京城主持大局,节制吴三桂等人。多尔衮的功劳已经足够大,福临自然要为济尔哈朗谋划一二。 途经蓟州的时候,有明朝官员提议遣官去曲阜祭拜孔子,加封孔胤植为衍圣公。 “祭拜孔子倒还在情理之中,怎么说也是万世先师。可朕不解,孔胤植于大清有何功劳,朕要加封他为衍圣公?” 虽说到了如今,公爵已不如两汉时期那般稀缺,但也没有烂大街吧?吴三桂带兵献官那么大的功劳,福临都只封他为公,而不是如原本历史上的封王。 凭什么孔家人坐在家里,自己就要屁颠颠的给人家送上一个公爵? 道理呢,也不是福临不懂,只是他不想这么做。现在的读书人都自认为是孔子门徒,而孔家人就是孔子在当代的化身,读书人的精神图腾。拉拢孔家,就相当于拉拢了所有读书人。 可福临要推行的政策,是均田,是士绅一体纳粮。这两个政策一出,别说福临只加封孔胤植为衍圣公,就算他认孔胤植做爹,读书人都会起来反对。 那谁总结的很到位,嘴里说着主义,心里全是生意。而且山东那地方,最大的地主就是孔家吧? “皇伯,朕可以派人去祭拜孔子,甚至可以在抵达燕京以后,亲自去曲阜祭拜孔子。至于加封衍圣公,也没有问题,朕还可以封他为衍圣王,世袭罔替。”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孔家能够将名下的田地交出来,祭拜孔子不需要那么多田。太祖庙,太宗庙加起来的祭田也不如孔家祭田万一,他家要这么多田干什么?” “朝廷要推行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之策,就从衍圣公一家开始。” 范文程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还是想维护一下孔家,便建言道:“陛下容秉,孔家和其他地主士绅不同,他代表的是孔子,是读书人的颜面。历代王朝皆尊孔,我大清当承袭此例,优待孔家。” “范师傅此言差矣,孔子不等同于孔家。朕尊重孔子,尊重儒家,是孔子提倡有教无类,儒家身体力行的实践,才有了如今读书人的盛况。” “但是两千年前的孔子,与如今孔家有何干系?朕尊崇孔子,可以在燕京新立一座孔庙,每逢朔望日,朕亲领大臣前去祭拜,又何必劳烦远在山东的曲阜孔家?” 这叫什么,这叫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范师傅,孟子曾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孔子是圣人,且算他五十世吧,自孔鲤传袭至今,又何止五十代?” “秦灭六国以来,历代王朝传承,短则数年,数十年,长也不过三百载。孔家传承至今,已逾两千载,这个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门阀世家,五姓七望,如今安在?” 福临的意思只有一个,尊孔可以,无非是花点小钱,多个祭祀的对象。但是尊孔家是有前提条件的,满足这个条件,福临愿意把孔家捧到天上去。不能满足条件,正好阿济格那样的人能派上用场。 福临记得自己曾看到一个数据,到清末,孔家共有田地130多万亩。说实话,他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从小到大他家就分了三亩多地,实在不敢想象130多万亩的土地有多大。 这么多地供养孔姓一家,一个浪费都不足以形容。 “话朕已经说过,祭拜孔子可以,加封衍圣公也可以,让他把名下的田地都给朕献出来。” “有功将士可获殊遇,其余之人当一视同仁。不管他是儒家先贤,还是佛道大师,祭田一概定为千亩,且需要缴纳田税。” 说着福临看向多尔衮,虽说要防备他,但不可否认,多尔衮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十四叔,前些日子朝堂的决策你是点头同意了的,要均孔家之田,非十四叔您莫属。” 话说到这个份上,多尔衮自然不会推辞。也不等福临吩咐,起身主动请缨:“陛下,臣愿带兵前去山东,代陛下祭拜孔子,均孔家之田。只是臣有一议,还请陛下同意。” 福临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剃发易服吧?试探着问道:“十四叔有何提议?” “臣请在山东推行剃发易服之策,剃发易服者,朝廷为其分发田地,将其纳入八旗。”多尔衮没说不同意的人怎么办,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剃发有剃发的好处,容易打理,但强行推行,肯定不妥。均田已经将绝大部分读书人给得罪,若是再强行推行剃发易服,又可能会把更多的普通百姓得罪。 他们可能不会在乎头上的头发,只图一个温饱,但架不住读书人的蛊惑啊。 “不妥!”福临想了好一会,摇头道,随后他将自己头上所带行冠摘下。 他这个举动可把在座的诸臣吓坏了,在古代,脱帽往往与道歉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多尔衮,他就提了个建议,不至于让皇帝给自己道歉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躬身朝向福临。“请陛下勿下行冠!” “诸位叔伯,大臣,都起身。朕脱帽是要给你们看下朕的头发,皇伯,十四叔,你们都看看吧朕的头发。” 离开盛京后,福临特地没有刮去头发,一个月得时间,已经长了近一寸长。“大清与汉地风俗不同,强行推行剃发易服,恐怕会引发激烈的冲突,这是朕不愿意看到的。” “十四叔的提议,朕很早之前就想过。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应当强行推行,哪怕是推行,也不必按照大清的样式来剃。” “朕觉得任何政策的推行,都应该惠及大多数百姓。这里的惠,不一定要实质性获利,也可以是让他们做事更加方便。” “大清的发辫与汉地之发式相比,我大清的更容易打理,毕竟头发少了很多。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朕只不过是一月不曾打理,头发便长了上来。” “若是十天半个月就要剃一次发,又何谈方便二字?所以呢,朕认为,剃发剃成朕如今这样子便可,长了在用剪刀剪短,无须用刮刀刮去。” “也不必强行推行,至少不必在百姓之间推行。 内阁可下一政令,自今往后,对于读书人,非剃发者,不允许参加科举。对于普通百姓,剃发者可多分数亩,或者多少亩田地,一年少服几天劳役。” “如此一来,读书人为了做官,农民为了多分田地,会心甘情愿的将头发剪短。” “至于易服,止于朝堂。凡大清官员,皆须着大清官服,至于普通百姓,朝堂就不要管那么宽了,随他们穿什么。” “皇伯,十四叔,以为如何?” 第七十四章 怀宗庄烈皇帝 剃发易服一事,拖是拖不过的,不如主动提出。而且福临打心里觉得长发难打理,哪怕是现代社会,一头长发,洗,吹,梳,扎,都要好久,更别说没有吹风机的古代了。 休沐休沐,休很容易理解。沐呢?总不能是沐浴吧,十有八九是洗头发。 官员有专门的休息时间打理头发,寻常百姓可没有这个时间,那么长的头发不去打理,那味道可想而知。时间久了,必定是虱子丛生,容易引发疾病。 剪短发就方便多了,只需要剪,不需要剃,还容易打理,清洁卫生。福临就喜欢剪寸头,洗的快,干的也快。 “陛下,只在官员之间易服,不推行至百姓当中,臣觉得是善政。毕竟寻常百姓,可能一年到头也就一身衣服,没有闲钱再去置办新衣服。” 代善不是没有见过汉地的穷人,他也曾虽皇太极打到过永定门下,见过不少贫苦人家。他清楚得记得,那个大冬天,有一户人家,全家人只有一套衣服,两床被子。 一家人蜷缩在床上,用被子遮蔽身体,当兵丁将其一家从床上拉出来时,个个衣不蔽体。 就这样的情况,全面推行易服不现实,倒是福临提出的在官员之间推行易服,可行性很高。百姓贫困,官员可不穷,千里求官只为财,就算之前是个穷人,当官以后也会富得流油。 真没必要刮穷鬼的钱! “但是剃发之策,臣觉得还有待商榷。陛下若是不愿意强行推行剃发,也不必多分田地和少服劳役。” “哦,皇伯的意思是?” “那些百姓本来就没田,大清到了,愿意给他们分田,已是他们天大的幸运,让他们剃个发怎么了?臣以为睿亲王所言可行,愿意剃发的,朝廷为其分发田地,将其编入八旗。” “至于不愿意剃发的,也不必多造杀戮。活人总比死人有用,大清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对于这些人,可以将其打为囚徒,让去从事苦役。” “目下,朝廷用人之处有三。 其一,李贼退出燕京之时,下令焚烧宫阙,睿亲王入京之时,只一武英殿完好。陛下若要入主紫禁城,还需对宫阙进行修缮。 其二,黄河屡屡泛滥,曾数次侵夺泗、淮之水入海,已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燕京若要稳固,必先稳固黄河。 其三,开发黑龙江,非一朝一夕之功,虽已迁去六十余万百姓,但仍显不足。 以上三处,皆须大量人力,对于不从朝堂之策者,陛下无须怜悯。” 福临要推行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肯定会将读书人推到李自成和南边的伪明,这会极大的拖延统一天下的进程。 夜长梦多,时间一长,问题就会涌现。在代善看来,大清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粮食。黄河泛滥成灾,土地产出难以与南方诸省比,若是不能先把黄河整妥帖,光靠山河四省,不一定能统一。 治河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都是大清现在所欠缺的。 “那依皇伯之见,所剃发式该当如何,沿用此前的辫发,还是朕提议的短发?”福临只关心这个,反正他自己是不愿意留辫子。至于怎么处理那些人,他觉得代善说的挺有道理。 “二者皆可,愿意留辫的,可以继续留辫,不愿意留辫的就如陛下所说,截短即可。”代善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反对福临,但也想保留辫发的传统。 想想也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传统,不能单单只尊重汉地百姓的传统,满洲和蒙古的传统也需要尊重。 “皇伯所言,诸位觉得如何?”福临看向多尔衮等人,他本人觉得很好,比他想的要完善。到底是年纪摆在那,考虑的问题要周全些。 “臣以为可行!”多尔衮思虑再三,觉得代善说的挺对。他本来打算对那些抗拒剃发的人举起屠刀,现在看来,让他们去做苦役更合适。 至于发式,多尔衮倾向统一辫发,但皇帝带头反对,代善也表示两个都行,他自然犯不着在这方面去驳皇帝和首相的意。 只有范文程有些失落,孔家终究是没保住。“陛下,臣请同睿亲王一起,前往山东推行均田之策。” “可以,范师傅愿意去,朕求之不得。孔家扎根山东两千余年,不知多少人借着圣人后裔之名,做了多少恶事,十四叔和范师傅还当仔细甄别。” “对于无辜的孔姓族人,朝堂当一视同仁,给其分田。若有残民之贼,以二十年为限,二十年前朝堂既往不咎,二十年之内作恶者,一律从严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多尔衮和范文程便来向福临辞行,带着五千精锐转到向南,开赴山东。 蓟州过去便是三河县,多尔衮曾驻扎在此多日,福临的车驾只再次驻跸一日,便又匆匆西行。福临欲推行之策,还未正式公布,只在内阁流传,旧明的官员还以为迎来了王师。 只有最底层的百姓依旧麻木,换了皇帝,他们依旧是地主士绅的佃户,依旧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悲惨境地。 七月十七日,车驾抵达通州,济尔哈朗携豪格等一众大臣将领迎驾。通州有一处行宫,福临和两宫太后在行宫里接受官员的拜见。 依旧礼,先对天行三跪九叩大礼,再拜见两宫太后,最后才是帝后。来人之中也有部分汉官,福临面色如常,看不出他什么态度,倒是朱微娖看着这些人有些不太舒服。 七月十八日,经过近一个月得长途跋涉,福临等人终于抵达燕京。未时,福临携皇后朱微娖,淑妃朱微婥,从正阳门入宫。 这段时间,豪格和洪承畴领着人修缮皇宫,乾清宫已勉强可用。本来应该由福临入住的乾清宫,被他让出来供两宫太后居住,他自己则入居武英殿。 再次回到紫禁城,朱微娖姐妹两个感慨颇深,物非人非,连她们的身份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从一国公主,变成了另一国的后妃。 入宫后,福临和内阁只颁布了两道政令,一为崇祯起陵,议其庙号谥号。二为册封朱慈炯为安乐公,命其奉祀大明朝历代帝王。 大明朝的宗庙在多尔衮进城时已被迁出,置于别地,如今祭祀他们的任务交到了朱慈炯手中。至于朱慈烺和朱慈炤,目前下落不明。 命令下达以后,崇祯和周皇后的尸身被起出,重新装入棺椁。袁妃,天启后张氏,万历妃刘氏,也各依生前地位重新安葬。 而经过几天的商议,对崇祯的盖棺定论工作结束:怀宗庄烈皇帝。 一般来说,新朝只会给前朝末代皇帝上谥号,上庙号的少之又少,崇祯能混上庙号,也算是福临对得起他了。 第七十五章 汤若望 福临优待崇祯,让旧明官员看到了希望,还以为迎来了圣主。只是对于旧明官员的恭维,福临一概不理,只坐在武英殿内同薛凤祚一起研读汤若望所献之历书。 福临入宫第二日,就有外国官员求见,其名汤若望。给福临献上浑天星球一座,地平、日晷、窥远镜、各一具,以及一份舆地屏图。 这些都是汤若望自已制作而成,他此前奉崇祯的命令,负责修订历法一事。只可惜历法刚修订没多久,崇祯人都无了。 李自成的大顺进城后,不关心这类事务,对汤若望置之不理。突然遇冷,不免让他有些心灰意冷,还以为自己所学不能为人所用。 好在峰回路转,没等多久,燕京又迎来了新的主人。汤若望立刻选择主动出击,带着自己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求见。 一开始他被侍卫拦在宫外,任凭他说破喉咙,侍卫都不肯放他进去,汤若望只能无奈归家。直到三德子将此事当做一桩趣闻轶事说给福临听时,才引起了大清最高统治者的重视。 “汤若望?现在可还在宫外,立刻请他进……不,朕亲自去迎接。三德子,你去薛师傅府上,请他入宫一趟。” 福临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汤若望已经回到家中。见此情况,福临少有的对侍卫发了火,这要是把科学的火种扑灭,对侍卫再怎么严惩都不为过:“放肆,此等大事,谁允许你们做主,不入宫通报的?” “你们几个给我亲自去将人请来,若是能请来,朕只罚你们半月俸禄,若是请不来,待治理黄河的时候,你们都给朕治河去。” 待侍卫走后,福临的怒火又洒向遏必隆:“你是怎么带的兵,这才进京几天,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此事也给朕敲响了警钟,必须狠抓所有八旗将士军纪,朕决不能做李自成第二,你们也不要学刘宗敏。” 如今八旗全部驻扎在内城,至于内城百姓,则被安置到了外城。本来依豪格之见,打算直接赶出去,没必要对其进行安置。 好在负责此事的是济尔哈朗,福临交代过他,无分汉满,皆是大清子民,不应厚此薄彼。为了安全,八旗入驻内城本无可厚非,但若是只粗糙的将内城百姓赶走,有伤天和。 一般来说,能在内城居住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不必担心住处。这些人或是勋戚,或是高官,也有一些大太监。李自成还在之时,这帮人被杀了好大一批,许多房屋成了无主之所。 真正要安置的是原先京营的兵丁,他们负责拱卫京师安全,家小也都住在城里。好在外城足够大,无主的房屋也够多,能够将这些人容纳。 汤若望本来住在内城,因此事迁居到了外城。几个侍卫一路问人,才找到了汤若望的新府邸。汤若望本打算第二日再去求见,却没想到宫里的人已经寻到了家里。 “汤大人,此前多有得罪,还望汤大人海涵,不予我等计较。如今陛下着我等前来,请大人入宫,还请大人速速带上欲进贡物资,随我等入宫。” 又一次峰回路转,不等他再次求见,皇帝亲自派人来接,汤若望心中大喜。操着熟练的汉话,回答道:“好,东西都在这,我叫人抬走。” “这些事就不必劳烦其他人了,交给我等便是。”领头的侍卫当下揽过此事,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都过来搭把手,都给我小心点,别摔坏了。” 一行人雷厉风行的出了汤府,“汤大人,马车已备好,您要不坐马车?” “多谢各位好意,我比较习惯骑马。” 很快汤若望又一次回到了宫门口,只见一个身着蓝色袍服的小孩在门前等候,左侧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文官,看模样有些眼熟,只是汤若望一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大清高官。 右边则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带刀侍卫,后边还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 皇帝亲自迎接,给了汤若望极大的礼遇。哪怕是崇祯皇帝,也不曾这么待过他。汤若望立刻翻身下马,趋行至福临前方,跪地问安:“臣汤若望见过陛下,无功之人,怎敢劳陛下亲迎。” 从万历四十八年抵达澳门,汤若望在中国已生活近三十年,除了模样和中国人不同,其他已经没什么区别。日常都是说汉话,行汉礼。 唯独没有蓄发,和如今的福临差不多,都是留着一个平头。 “汤大家请起,朕曾下诏,凡大清子民见君无须行跪拜大礼,汤大家日后见朕,躬身作揖即可。” 汤若望只能表示习惯使然。 寒暄几句后,福临向汤若望主动介绍起了薛凤祚:“汤大家,薛师傅,讳凤祚,朕之授业恩师!和汤大家一样,是一位精通天文历法的数术大家,日后你们可多交流交流。” “汤师傅,久违了!” 一听薛凤祚,汤若望就记起来了,当初那个随自己学习历法数术的汉人,许久没有音讯,原来是去了辽东。 “怎么,薛师傅,你和汤大家认识?” 听薛凤祚讲起当初之事,福临才知道内里还有这样的渊源,只能感叹数学这个圈子有些小。 几人寒暄之时,侍卫抬着一汤若望准备进献的东西上来了。“陛下,这些仪器乃臣亲手制作而成,特进宫进献给陛下。”说着对着各式仪器介绍起来。 “此乃,臣当年参与编撰的历书,名曰崇祯历书。如今大明已亡,新朝已立,再称其为崇祯历书已不妥当,还请陛下重新命名。” “重新命名一事,日后再说。朕今日将薛师傅请来,就是为了好好拜读汤大家的着作,若是能够惠及天下百姓,此历书当推行天下。” “此乃顺治元年日食图表,由臣亲自绘制。”福临接过看了下,尴尬的发现有些看不懂,正是伪学霸碰见真学霸。 “好,汤大家辛苦了!”夸赞了一句后,福临将日食图表递给了薛凤祚。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 “此乃浑天星球仪,可用于……” “此乃地平日晷,可用于……” “此乃望远镜……” 福临最熟悉的可能就是望远镜了,还是最早期的单筒望远镜,亲自上手试了试,虽说比他皇宫里用的那具高明点,但依旧不如在并夕夕九块九包邮的好使。 将汤若望请进宫后,福临作为学渣,只能坐一旁听薛凤祚的汤若望交流。一开始他还能听懂一二,到了后面,他就完全听不懂了。 但只要知道,这些东西于国有利就行。 第七十六章 格物部尚书 薛凤祚和汤若望越说越起劲,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地步,连福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曾注意到。 福临悄悄离开偏殿,命令三德子去将代善和济尔哈朗请进宫。如今初入燕京,千头万绪,代善和济尔哈朗忙的脚不沾地,听到皇帝召唤,只能拖着疲惫的步伐入宫。 代善还好,因脚疾之故,受到福临的特殊照顾,入宫后可乘步辇。济尔哈朗身体健朗,就只能靠自己两条腿走了。 入住紫禁城后,福临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甚至还不如盛京皇宫方便。大有大的好处,毕竟几千年前的人都知道非壮丽无以重威。 小也有小的好处,走个两三步,就能抵达要去的地方。就比如去给两宫太后问安吧,在盛京的时候,可能十多分钟就能完事。到了燕京,十多分钟可能还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 二人抵达武英殿后,福临立马安排人赐坐,又将顺出来的一本历书递向代善。“皇伯,皇叔,这是旧明钦天监监正所献历书,据薛师傅所言,此历法较之前大清所用历法更加精确。” “朕虽年幼,却也知农事当应四时之历,故有先贤曾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请二位叔伯进宫,就是想商量商量新历推行之事。” 代善接过书一看,封面上的崇祯二字颇为刺眼。好在他不会因为崇祯二字,就将其束之高阁。传统农业国家,完全靠天吃饭,历书就显得尤为重要。 若是此历书真的比先行历法更加精准,那对于接下来的农业,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不过代善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随便翻阅了几句后,就将其传给了济尔哈朗。 “陛下,历法干系重大,不宜轻动。只凭薛师一家之言,就妄动先行历法,臣以为有些显得有些急促了。” “此时已近秋收,据春耕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依臣之意,可遴选精通天文历法之人,让其品评优劣。若真较先行历法精确,于顺治二年正旦日推行也不迟。” “臣以为礼亲王所言甚是,历法乃农事之本,不可因一人之言而轻易改历。当集思广益,共论优劣,若确实更优,再行推广。” “二位叔伯言之有理,是朕有些急了。”福临立刻从善如流,现在已是七月下旬,离月半中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立刻推行新历,所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很大。 “陛下心忧农事,天下万民应该感到幸运。” “朕尝观史,汉孝文皇帝曾说,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此话朕深以为然。做为天下之主(实际上还只有几省归降),朕只愿治下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再不受饥寒之苦。” “这些光靠朕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还需内阁鼎力支持。” 二人立刻表忠心,都说愿为陛下之志肝脑涂地。 虽说新历法不急着推行,但对汤若望这样的技术官员,朝廷也要给一个说法。“皇伯,汤大家虽是西洋之人,但旧明能委任其为钦天监监正,参与编撰历书,足见其有真才实学。” “这等人才,亦是我大清所需。朕欲委任汤若望为大清之官,不知内阁意见如何?” “臣没有意见,对于真正有才能的人,不必念其出身,大清当用之。左相掌管吏部,不如由郑亲王来说?” 济尔哈朗自然也不会反对,大清现在就是哪里都缺人,若不是福临接下来要施行的政策会造成激烈的冲突,他都想继续沿用旧明的一些官员了。 如今山河四省已降,兵部尚书洪承畴正配合多铎,豪格,阿济格等人调兵遣将,将兵马驻扎在各险要之地。待政策公布以后,若各地有异动,立刻出兵平叛。 “臣以为,可沿旧明之例,继续任汤若望为钦天监监正,让其完善历法。” 以汤若望的能力,继续担任钦天监监正有些屈才。他不止负责编撰历书,还曾为崇祯负责铸炮。其编撰的《火攻挈要》一书,是明末有关西洋大炮的最权威的着作。 他还翻译过一本矿冶着作,将其定名为《坤舆格致》。全书共分12卷,涉及矿业和相关冶金工序的每个阶段。 福临虽然不知道汤若望还有这些过人的履历,但是他知道现在想要推动科技发展,其一,重视相关技术,拔高相关技术人员的待遇,其二,就是靠汤若望这样的西洋学者了。 这都是八股带来的不利影响,八股带来公平的同时,也因为其狭隘的取题范围,导致许多技术类的书籍被束之高阁。现在中国的科学底子相当薄弱,没有汤若望等西洋学者带动,恐怕很难发展起来。 “朕有一个想法,还请二位叔伯参详。孔子曾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旧明却以匠户为贱籍,只许其世代为匠,不许其参加科举做官。此举,朕觉得是暴殄天物。” “叔伯试想,若无恭顺王所献制炮之术,我大清焉能纵横于辽东?若无那些埋首苦干的工匠,红衣大炮焉能制出?” “故朕决定于内阁之下,新设一部,名曰格物,以汤若望为格物部尚书,薛师为侍郎,研习西洋科学。师夷长技,以为大清所用。” “对于旧明官员,大清还需再做甄别,如有一技之长者,如治河,冶炼,务农等,大清当优待之。当然,优待的前提是均田和纳粮,在前者的基础上,可提高相应官员的地位,俸禄等。这些都只是朕大概的想法,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看内阁那边。” 给内阁增设一部,代善和济尔哈朗自然不会反对,这就是在增加内阁权柄。优待技术官员,也能理解,他们也切切实实的吃到了技术的红利。 可代善不理解的是,这个格物部,和工部有什么区别?“陛下,朝廷已有工部,再设格物部,是否职权有些重叠。” “或许会有,但在朕的设想中,格物偏向于学术,工部偏向实操,二者相辅相成。比如格物部新研究出一项铸炮技术,还需交由工部的大匠去铸造。” 经过福临的解释,代善和济尔哈朗都明白了,现在济尔哈朗关心的是,这个格物部由左相管,还是右相管。不过看福临的意思,大概率是多尔衮这个右相管。 福临记得一个说法,最先进的技术,往往用于战争。如今多尔衮管着兵部,工部也受其节制,格物部自然也放在多尔衮之下。“格物部置于右相之下吧!” 多尔衮才刚刚抵达山东,正受到孔家的热情迎接。还在准备挥舞屠刀杀猪宰羊,根本不知道自己权力又扩大了的事情。 倒是汤若望和薛凤祚,二人相谈甚欢,离开皇宫后,汤若望留宿于内城薛凤祚家中,继续交流天文数术。 有师徒名分的二人,一同被任命为格物部官员,一个任尚书,一个任左侍郎,也算是一时佳话。 当天,汤若望又搬回了内城。 第七十七章 百官惊骇 严格来说,汤若望是除吴三桂、高第等一众降将外,福临正式任命的第一位旧明官员。还特地为其添设了一部。 其余旧明官员,福临并没有正式任命,只是口头上说让其留任原职,维持一下秩序。 七月二十八日,辅政礼亲王,内阁首相代善,率诸王及满汉文武官员上表:恭惟皇帝陛下,上天眷佑,入定中原。今四海归心,万方仰化,伏望即登大宝,以慰臣民。 “朕览王奏,具悉忠君爱国,情义笃挚。恭率文武群臣、劝登大宝,尤见中外同心,共相拥戴。特允所请,定于八月初一日即位,用慰王等廓清敉宁之意。” 虽说在盛京的时候,已经登基过一次,但是燕京的这次登基,情况和盛京不同。盛京登基,做的是地方政权的皇帝,燕京再次登基,做的是中原正统王朝的皇帝。 正好,有些政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颁布。时间定下之后,京城全面戒严,以防止政策宣布后发生骚乱。 洪承畴携一部分汉军八旗的兵丁进驻外城,深入每条街巷。 新的登基礼仪更加繁琐,好在还有一位大明的礼部侍郎丘瑜在。他作为送亲使,刚出山海关就传来了崇祯自经,大明覆灭的消息。他倒是犹豫要不要殉国,但看两位公主和皇子都没有这个意思,也就懒得再想此事。 不过面对范承荫的劝降,他一直不假颜色,不想剃发从清。结果一波三折,李自成的大军面对清军一触即溃,大清入主中原已成定局。丘瑜扭捏了几下,就借着范承荫给的台阶下了。 由此,他也成为了福临第二个下诏任命的官员,依旧担任礼部侍郎,协助内阁诸相办好登基大典。 礼乐不分家,什么礼节奏什么乐,那都是有说法的,而礼部要做的就是这些事。 讲道理,丘瑜还是挺羡慕大清的内阁的。和大明朝的内阁辅臣完全不同,更类似唐朝的政事堂,实行群相制。内阁议政大臣,和中书门下平章事差不多,有参政议政的权力。 至于内阁首相和左右相,权力更是远在大明内阁首辅之上。天可怜见,大明自胡惟庸以后,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出现过宰相了。 “首相,左相,郊庙及社稷乐章,前代各取佳名,以昭一代之制。除汉魏曲名各别,不可枚举外,梁用雅,北齐及隋用夏,唐用和,宋用安,金用宁,元宗庙用宁,郊社用成,明朝用和。本朝削平寇乱以有天下,下官建议改用平字。” 这些事情,汉臣更加适合。不过此时最受信赖的范文程不在京城内,唯一能够在此事上有发言权的汉臣就是洪承畴了。代善觉得平字挺不错的,丘瑜的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但还是想听听洪承畴的意见。 “洪议政,你觉得丘侍郎所建之字如何?” “下官觉得没有比平字更适合大清的了,我大清正是因为堪平了李贼的动乱,才得以入主中原,定鼎天下。下官窃以为,丘侍郎所上平字甚妙。” 济尔哈朗见代善看向自己,也点头表示同意:“平字好,我看就用他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大清之乐,冠以平字为名。”定下名号之后,代善又看向丘瑜,询问奏乐之事。 “凡天子御极,大祀有三,曰郊祀,曰宗庙,曰社稷。 郊祀九奏,迎神奏始平,奠玉帛奏景平,进俎奏咸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奏太平,望燎奏安平。 宗庙六奏,迎神奏开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奏成平。 社稷七奏,迎神奏广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奏成平,望燎奏安平。” 虽说代善觉得礼节过于繁琐,但此事自大清开创以来,还是头一回,繁琐一点也挺好,显得更加重视。这回他也不问洪承畴了,直接拍板定了下来。“就依丘侍郎之议。” “郑亲王,你是左相,管着礼部,此事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礼部所属乐工,等会议事结束后,你要再遴选一遍,最好亲自去一趟。” “后天便是陛下登基之日,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若是出现刺王杀驾之事,你我百死莫赎。豫亲王,肃亲王,还有洪议政,如今京城安危系于你等之手,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该禁的禁,该抓的抓。” 八月初一,天一大早,福临就被三德子从被窝中唤醒,为其更衣,穿的还是之前在盛京登基的那套衣服。 礼仪已经定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都已定下。福临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既定礼仪作出相应动作,或跪或拜。 南郊祭天,北郊祭地。一开始确实需要出城祭祀天地,朱元璋觉得分开祭祀太麻烦,还浪费,就兴建天地坛,合祭天地,这个习俗一直传到了嘉靖年间。 嘉靖之后,大明朝又将天地分开祭祀。正阳门外东侧的天地坛被改名天坛,于安定门东侧新建地坛。 郊祀郊祀,顾名思义,要去郊外祭祀,一开始天坛也确实是在郊外。但随着京城人口数量不断增加,内城已经住不下这么多人,嘉靖开始营造外城。 于是乎,天坛就被囊括在了燕京外城之内。 社稷坛和宗庙在承天门两侧,宗庙在左,社稷坛在右(坐北朝南来看)。宗庙内原本祭祀的是大明的历代皇帝,如今已改朝换代,自然不可能再祭祀他们。 大臣门捧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神主牌位,以及皇太极生母孝慈武皇后的神主牌位安奉于太庙主殿。又有几个大臣,捧着已逝功臣的神主牌位奉于西庑房,这一次只有费英东和额亦都二人入祀。 至于盛京城的英烈碑和贤王祠,也被搬到了燕京,只不过因为时间太短,还没竣工。 繁琐的礼节结束后,福临才入武英殿内,接受百官朝贺。 燕京的登基大典,依旧由三德子颁布天子诏,先念先祖创业之艰难,然后正式册封朱微娖为中宫皇后,朱微婥晋为贤妃。 接下来便是恩赏有功之臣,如吴三桂,高第等都在加赏之列。 “改顺天府为京师顺天府,改盛京为盛京应天府,改承天府为安陆州。” “孟子曰,民有恒产,则有恒心。然今之天下,以朕入关以来之所见,民有恒产者,不足十之一。所过之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朕闻舜帝之德,泽及鸟兽,朕既不敏,亦愿效先圣之德,泽被万民。自顺治元年八月初一始,凡大清治下,皆推行均田之策,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一到诏书,殿内一众旧明官员无不惊骇。 第七十八章 朱慈炯的应对 均田?均谁的田,不会是我的吧?我家就几万亩薄田而已。就这,还是几代人经营有方,才有了如今的产业。 诏书刚念完,武英殿内就响起了议论之声,都在讨论均田之策。一众旧明官员,不说良田万顷,万亩是要有的,还有各种产业。 不然就凭那点微薄的俸禄,能养得起他们? 本以为迎来了一代圣主,却没想到迎来的是一个白眼狼,比李自成还要狠的恶狼。人家李自成好歹只拷饷,均田的口号喊声震天,到最后也没能真正落实下去。 如今的大清皇帝,虽然不拷饷,但是做的更绝,直接把大家伙的饭碗给掀了。 殿内的情形,内阁诸臣早有预料。代善见殿内声音渐起,转身大喝道:“肃静,朝堂之内,如此议论纷纷,成何体统。再有私下议论者,逐出殿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才宣读完均田之策,三德子又开始宣读废除优待读书人的政策。“税乃一国之重,怎可尽数加于普通百姓之身?自洪武优待士人以来,所征百姓之税愈发繁重,此为朕不忍见矣。” 占有绝大部分田地的士人收不上税,只能拼命的压榨普通百姓,除了正税以外,还有各种苛捐杂税。这些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甚至将种田当做一种痛苦。 这种状况,在新朝必须发生改变。想要只征正税,少收人头税,甚至实行免收人头税,就必须拿士人开刀。 “自顺治元年八月初一始,凡大清之土,尽废旧明优待士人之策,无论士、绅、僧、道,皆须纳税征粮。” 话音刚落,就有旧明官员站出来指责这是暴政。“陛下,信何人谗言,竟行如此暴政,臣请诛献策之人。” 有几个官员站出来附议,要求福临诛杀献策之人。 作为首相,代善不得不出来维持朝堂纪律。“都给我住口,一口一个暴政,尔等将陛下置于何地?来人,将此等欺君之人,尽数打入大牢。” 很快,第一批站出来反抗的旧明官员,被侍卫提溜了出去。鳌拜给了侍卫一个眼神,几个侍卫心领神会,一开始动作虽然也比较粗鲁,但好歹不会伤人。待到将人带出殿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几个官员双臂掰折。 “真是好大的够胆,敢辱骂陛下,我看你等是活的不耐烦了。” 几个官员吃痛,仰着头破口大骂。“鞑子就是鞑子,只知行劫掠之事,不知行王道,我看你们能在京城待多久。” “迟早会有人,将尔等赶出关外。” 侍卫首领见状,怒喝道:“你们没吃饭吗,还能让他们骂出声来。”一听这话,几个侍卫伸手打向几个旧明官员的喉结,顿时声音变得呜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诏书宣布之后,很快就有人在外城各处张榜,宣读新皇帝的诏书。同时数百名精骑,带着诏书,奔向各省,尽最大速度,将天子诏书昭告天下。 大典结束后,就有旧明官员串连起来,甚至还有人直接奔向朱慈炯的安乐公府。朱慈炯也参加了大典,他一听诏书就知道要出事,出宫后不断催促侍卫加快速度。 回到家后,立刻嘱咐管家闭门谢客。朱慈炯的管家,还是他原来的伴读太监王知信,是王承恩的一个干儿子。得福临体谅,特命其继续服侍朱慈炯。 虽说朱慈炯是当朝国舅,姐姐和妹妹都在宫里,地位都还不低,但对前朝皇子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安乐公府,早已被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内阁和福临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公爷,奴婢说了您不见客,那帮人就是不走,还说您不见他们,就跪在地上不起来。”虽说王知信不知道今日大典发生了什么,但不能掩盖他对那些人的厌恶。自家公爷进城这么多天,怎么不见他们来拜见。 “不见,不见,让他们跪着吧,迟早会有人收拾他们。”朱慈炯对着些旧明官员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今见自己这位皇帝妹夫,这么大的魄力,敢直接向他们征税,那是相当敬佩的。 这事,就连他的父皇,都不敢做,他也乐意见这些人吃瘪。 “公爷,大典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些人平日从未来拜访过您,难不成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知信好奇心使然,问出了心中所想。 朱慈炯冷哼一声:“要命的事!不然你以为这帮守财奴会有闲心来我这?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幸事,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送亲路上的见闻,让朱慈炯成长了不少。外边的世界远没有京城那般美好,几乎没有人怀念他父皇的大明朝。 听朱慈炯这么说,王知信更好奇了。好在朱慈炯没有跟他打哑迷,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咱这位妹夫皇帝。” “公爷,是姐夫。” “我说是妹夫就是妹夫,难道贤妃不是我的妹妹吗?” 贤妃?之前不是淑妃吗,这是加封了?“一开始诏书还中规中矩,说到最后图穷匕见,引用孟子的话,说要推行均田之策。” 一听均田,王知信就了然了。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然也不会进宫做太监。他所在的村子,村民基本都是一户大地主的佃农。均田,那就是从这些地主士绅身上割肉。 “公爷,要我说均田之策确实是善政,远的不说,就说奴婢家吧,租种村中地主的田,一场大旱下来,颗粒无收,爹娘只能将我和两位姐姐卖了……” “诶”朱慈炯叹了口气:“王伴伴不要伤心,待风头过去,我就托人去寻你家人,若是能找到,我就入宫求姐夫,让他下令从你亲族中过继一人与你为嗣。” 要办事的时候,妹夫就变成姐夫了。 身体残缺之人,死后都不能进祖坟,能有个嗣子侍奉,王知信求之不得。“奴婢叩谢公爷之恩。” “起来起来,新朝不兴跪拜。你跟了我这么久,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记得王伴伴你是山东人吧,我听说已经有大军去那里推行均田之策了,据说孔家也不会放过。” 朱慈炯特地压低了声音,他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是要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啊。 “说不定你家这次能分到不少土地,来年也能过上好日子。” 王知信点了点头,只能这样祈求,他以前只不过是个小太监,早已和家里断了联系。 “王伴伴,只一个均田之策,可能还不会让这些人要死要活的。可陛下又下了一道诏书,要废除先祖的优待读书人政策,无论士绅,都需纳粮征税。” “公爷,我去命人将门窗都给锁紧了,这几天您最好托病不出,等城里的风头过了再说。”这是捅破天了啊,怪不得这些人今日突然造访,原来是怀念咱大明朝的好日子了。 这些官员还想鼓动朱慈炯带头,只可惜,他们注定不能如愿。 第七十九章 平定 朱慈炯一点都不关心外面的官员,他现在担心的是他那两个兄弟。他只听说李自成离京的时候,将二人都带走了,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地。 有些事不需要他亲自去问,自会有人告诉他。朱慈烺和朱慈炤两人的下落,就是朱微娖托人告诉他的。 当他得知城破当天,他父皇派人将两兄弟各自送到外戚之家,却被人堵在门外不得而入后,立刻息了重新收殓两家人尸骸的心思。 周家和田家不仁,就不要怪他朱慈炯不义。 “你们都给我听好咯,外边现在是多事之秋。府里暂时也不愁吃穿,你们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都给我在府里待好咯。” 朱慈炯的安乐公府以前是他外公周奎的府邸,周奎被李自成弄死后,就成了其麾下大将的宅子。待到李自成退出燕京,这座宅子又空了出来。 福临入主燕京之后,便将宅子赐给了朱慈炯。原先周府的下人已被迁居别处,如今安乐公府的下人,部分是朱慈炯的旧仆,部分是宫人,还有一部分是代善安插的人。 王知信看着下面一众下人,对于其德行如何,是心知肚明。“丑话我说在前头,不该收的钱,你们一个铜板都别收。若是因为你们的缘故,连累了公爷,你们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都给我把门看好了,不管是谁来叫门,都不要搭理他们。” 能在宫里混的开,还能被王承恩这样的大太监收为干儿子,别的事情不好说,趋利避害的本事王知信心里门清。一听朱慈炯的话,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外面这些官员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如今朱慈烺和朱慈炤两兄弟下落不明,崇祯皇帝就自家公爷一个子嗣幸免于难。若是被他们牵连到,如今这踏实日子恐怕不复存在。 不过王知信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这样的事情,以代善为首的内阁众臣早就有所预料。这些官员在安乐公府邸前聚集还不到一刻钟,正蓝旗的兵丁便做好了拿人的准备。 四周的街道已被封锁,这群旧明官员便如瓮中之鳖。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谭布见不再有旧明官员前来,“抓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披坚执锐的士卒从四周涌现,将官员团团围住。兵丁们手里抓着一杆木棒,见到官员就打,一棒下去,打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嚎。 等到再没有一个官员站立后,谭布才让手下将这些人带走,同时安排人清洗街道。 大典结束后,被福临吞并的正蓝旗悄悄复立。豪格没能重新担任旗主,新立的正蓝旗依旧由皇帝亲领,只设置固山额真管理。新正蓝旗的固山额真,由谭泰的胞弟谭布担任。 至于豪格的功劳,福临只恩赏其子嗣,加封其嫡长子富绶为郡王。当然,他也没有亏待齐正额这位大侄儿,只可惜齐正额是庶子,起步较低,被封为了贝子。 一干受伤的旧明官员带走后,谭布敲响了安乐公府的朱漆大门。王知信一直在关注外边的动静,见人都被带走,这才让人将门打开。 “见过将军!”王知信不认识谭布,但叫他身着甲胄,叫一声将军也正合适。 “不敢当将军之称,还请向安乐公通报,就说正蓝旗固山额真舒穆禄?谭布求见。”怎么说朱慈炯也是当朝国舅,爵位还是超品的一等公,谭布此时只是一等甲喇章京,二人的爵位差了数个等级。 甲喇章京即轻车都尉,是给功臣和外戚的爵位封号,位在男爵之下,离一等公爵,还差着二、三等公爵,一二三等侯伯子男爵。 过了这么多天,王知信也算对大清的官职有了一定的了解,固山额真一职在旗内地位仅次于旗主,地位之高可想而知。而作为皇帝亲领正蓝旗的固山额真,其本人自然也是皇帝的亲信。 王知信直接将谭布迎了进去,将其带到客厅坐下,又命人侍奉茶点。“将军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通报我家公爷。” 谭布耐心的坐在椅子上品茗,没过多久,朱慈炯便急匆匆的感到客厅。“不知将军驾临寒舍,未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安乐公言重了。”谭布赶忙起身,等到朱慈炯坐下后,才跟着坐下。“外边有小人叨扰,下官驱赶不及时,让安乐公受惊,特来登门赔罪,还请安乐公见谅!”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该向将军道谢才是,多谢解我府上之困。” 两人寒暄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垃圾话。寒暄一阵后,谭布才说起正事:“临出宫时,陛下命我转告安乐公,朝廷将在太液池之侧重建尚书房,以供宗室功臣读书。” “安乐公您身为国舅,亦需入尚书房读书。”谭布顿了顿,接着又道:“不独安乐公您,贤妃娘娘也要进尚书房读书。” “多谢将军告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读书?” “时间还未定下,想来要等学堂建好以后。安乐公可能不知道,尚书房的管理颇为严格,除陛下外,其余学生都要住在学堂内,所以兴建学堂还需一段时间。” “等学堂建好以后,陛下会再着人来通知安乐公。学堂内教授满,汉,蒙三种语言,还有数术,陛下这几日应该会遣人过来教授安乐公满、蒙语,数术的话,下官这里有一本学堂编撰的数术书,安乐公可自行预习。” 谭布的儿子在羽林学堂内读书,跟皇帝的关系稍微远了点。而他哥哥谭泰,则有嫡子在尚书房陪皇帝读书。谭布现在非常渴望立下大功,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尚书房内。 将书本递给朱慈炯后,谭布便立刻告辞,如今正式立功的大好时机,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送信上。若不是皇帝要他跑这一趟,他还真不愿意登门。 朱慈炯将谭布送到府外,看着人远去后,才命王知信关门。“这几日都小心点,若是以前的官员来访,都给我挡在府外。” “是!” 不单单是朱慈炯的门被堵了,连唯二被福临正式下诏任命为官的旧明官员丘瑜的府门也被堵了,至于汤若望,那些士大夫地主跟他玩不到一起。 丘瑜是湖北人,宜城丘家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大户人家,在李自成作乱湖北的时候就被祸祸了。因此现在的丘瑜,现在丝毫不惧怕均田。 家里已经没什么田了,随便你均吧,丘瑜现在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这样。 同样,聚集在丘瑜府外的旧明官员也被谭布的人给带走了。等待这些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抄家当苦役。 第八十章 宋献策 内外城的纷纷扰扰,打搅不到紫禁城内的福临。学堂还未建好,他只能下令让宗室子弟在家读书,每三天交一次功课。 有了盛京的经验,京师的尚书房只需照搬旧事即可。不过哪怕学堂建得再快,一个月的时间也是要的。给他们放一个月的长假,还不知道他们会疯成什么样。 福临的登基大典和这些宗室子弟关系不大,他们被喊到了乾清宫,在皇太后哲哲的监督之下读书。自从身边多了个小孩后,哲哲的心态好了不少。 政令下达以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不只是旧明的官员有意见,才通过科举的学子也有想法。他们的家族产业不大,就算要均田,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小,他们有想法的是今后不能再享受优待,要一体纳粮。 “告诉他们,想辞官,内阁不会拦着,尽管辞便是。但是辞官容易,再想做官就难了。其本人朝廷永不录用,三代以内禁止参加科举。” “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辞,我代善就不信了,这么大片地方,会没有想要做官的读书人。” 与禁锢之策同时施行的还有开恩科,代善决定在顺治二年二月再开一次科举。 学而优则仕,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朱元璋对官员那么苛刻,动不动就剥皮萱草,不照样有人待着枷锁当官?代善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人辞官,正好筛掉一批有异心的人。 果不其然,代善的话传开之后,那些已经当了几个月小官的学子个个噤若寒蝉。他们作为第一批中举学子,其本身的象征意义就在那,只要不出大问题,前途一片光明。 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牺牲自己的前途,更何况这牺牲的还不只是自己的前途,而是往后三代,因为他们一旦辞官,往后三代都禁止参加科举。 不值得不值得! 当然,也有个别人不信邪,哪怕有了代善的话在前边,也辞官不就。代善没有为难他,收了他的印信官服后,差人将其赶出了京城。 收拢了这些人的心以后,代善找济尔哈朗和多铎商议俸禄之事,不单单是官员的俸禄,还有八旗士卒的俸禄。 以前他们是没有俸禄的,全靠赏赐过活。从中原劫掠的财货,很少会上交到朝堂,基本上都是将其赏赐下去。 但如今大清已是中原之主,再按之前的方略做事已不妥当,朝堂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代善等人忙着各种正事,福临则忙着劝降宋献策。宋献策的才能连多尔衮都认可,以至于单独留下了他,福临要推行均田之策,自然也要拉拢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宋献策,无疑是最佳人选。 宋献策再次被带到了福临年前,身边站着鳌拜和遏必隆,他自然不担心区区宋献策。“给宋先生松绑,赐坐。” 不过宋献策并不领情,身体不停的晃动,抗拒侍卫松绑,倒是对椅子没有抗拒,一屁股坐了上去。 “宋先生,如今我大清已入主中原,朕见你是个人才,这才三番五次招揽,只可惜你不识时务啊!” 宋献策这个人吧,精通数术不假,但更多的是术和谶纬,“十八孩儿当主神器”的口号便是宋献策提出的,李自成对此深信不疑。 待到山海关之下,李自成一战而败,已为囚徒的宋献策叹息道:“恐此亦非真主,十八孩儿另有其人哉。” 十八孩儿就是十八子,应一个李字,大顺政权中,除了一个李自成,还有一个李岩。而宋献策的谶言,便成了李岩的催命符。 此时,宋献策还不知道李岩已被李自成骗杀。 “宋某于数算一道还算精通,早已算出你爱新觉罗非天下之主,就算侥幸窃居中原之地,恐怕也会要被赶出山海关。” 遏必隆和鳌拜听不得这样的话,当下就要揍人,被福临给拦住了。“天下之主,你是说李自成吗?他已被我大清打的抱头鼠窜,沿途丢盔卸甲,辎重洒落一地。” “据前线来报,沿途收拢的金银就有数百万两,凭他也能赶走朕?” 宋献策默不作声,他现在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几乎都是通过福临之口得知的。“若你说的是李岩,那就更不可能了,前些日子内阁得到消息,李岩死了。” 听到这,宋献策才有这异动,坐在椅子上一惊而起:“是你们杀的?” 福临摇了摇头:“宋先生再猜!”结果宋献策并不搭话,根本不去猜是谁杀的李岩,福临只好接着往下讲。 “他死在了李自成的手上。” “不可能,闯王怎么会做出这种擅杀大将的事,你肯定是在骗我。”宋献策哪里肯相信福临的话,他印象中的闯王,根本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宋先生,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囚徒,而朕是大清皇帝,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骗你吗?朕想招揽你,不过是看在你曾追随李自成,推行过均田之策而已。” “你的才能在大清算不上顶尖,但你的经验却是大清现在所需,这也是朕几次三番欲招揽你的原因。” “至于李岩之死,有一个说法是曾有人给李自成编了一句十八子主神器的谶言,结果李自成他没能主神器,而偏偏李岩姓李。” 福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献策,长叹一声:“诶!” “谶纬之说害人不浅呐,哪怕是英明神武的唐太宗,也曾因为谶纬之言杀死大将李君羡。李自成因此事杀李岩,不是很正常吗!” 杀人还要诛心!福临既然知道这句谶言,肯定知道编这句谶言的人就是宋献策,偏偏还要当着他的面将此事说出。 要知道,宋献策和李岩可是挚爱亲朋,是至交。 被福临这么一说,宋献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李自成真的坐稳了天下,可能还会放过李岩,可他没能坐稳龙椅,不到两个月就被人赶走了,再一回想宋献策的谶言,又看到深得军心的李岩。 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想及此处,宋献策悲从中来,当着众人的面哭了出来:“乌有先生,是我害了你啊!” “宋先生,以李自成的为人,还值得你死忠吗?你们当初起事,是为了权力吗?我看不是,你们当初杀官造反,也不过是为了争一个温饱。” “你们的均田之策很好,但没能落实到位,这就是你们失职。朕已下诏,在大清境内推行均田和士绅纳粮之策。” “这些事宋先生应该不会陌生,朕也是真心希望能够得到宋先生的效力。” “有诗曰,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宋先生不看朕的面子,也应该看在那些饿死农夫的面子上,协助朕推行均田之策。” “朕欲任命宋先生为户部侍郎,随军推行均田之策,还请宋先生应允。” 第八十一章 鳌宋搭档 宋献策不是贪恋权位之人,户部侍郎的职位他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清廷对推行均田之策的重视程度。均田人人都会喊,闯军也喊均田,但是效果乏善可陈。 闯军的均田,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口号,而非政策。均的田大部分到了将士手里,普通百姓并没有因此得利多少。 “我有一问,不知贵人可否为我解惑。” “宋先生但问无妨。”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宋献策既然想问问题,那多半会在得到答案后而效忠自己。“朕一定会给宋先生一个满意的回答。” “问问题之前,且容我为贵人说一则故事。那还是几个月前,我们刚刚进入京城的时候,李自成得知崇祯帝后皆死,便下令为其收尸。” “当时我与乌有先生步行在长安门外交谈,见到崇祯帝后的灵柩前只有两和尚诵经,被选为新顺之臣的旧明官员皆鲜衣怒马,喝道而行。” “乌有先生问我,为何纱帽不如和尚。”宋献策将当日与李岩交谈的部分内容说了出来,隐去了他对和尚的评价,想以此试探福临对儒释道三家的态度。 “敢问贵人,汝之大清何以对释道。” “大清之均田之策,无分儒释道,乃行损有余而奉不足之天道。纳粮之策,亦无分儒释道,凡有田着,皆须向朝廷缴纳赋税。” “曲阜,少室山,以及还不在大清治下的龙虎山等儒释道盛地,祭田无数,正等着先生带兵去均田。” “所征之田授与何人?”宋献策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强征的土地又在清廷内部分,那和李自成的大顺有何区别,同样不能惠及天下百姓。 “当然是认可我大清的子民。”福临解释道:“大清兴起于辽东,风俗与中原之地迥异,愿移风易俗,心向我大清者,优先授田。” “宋先生当知,朕强行推行均田与士绅纳粮之策,必然会将那些地主士绅推向南边的残明,极大的拖延朕一统天下的时机。 中原之地,朕只占山河四省,原本这里是沃野千里之地。可黄河泛滥成灾,数次决口而出,影响各地收成。若要以山河四省为基,开创大业,必须先将黄河治理妥当。” “而治理黄河,需要很多人手。内阁建议朕将剃发与均田之策一起推行。愿意剃发者,朝廷为其授田,提供农具种子;抗拒剃发者,朝廷发其去治河。” “不知宋先生可曾见过汤若望,他如今已是我大清的格物部尚书,百姓所剃发式,与汤尚书相同即可,不必结发。” “多谢陛下为宋某解惑,为了天下百姓,户部侍郎一职,宋某接下了。” 福临面露笑容,算起来,宋献策还是他收服的第一个历史名人呢。有了宋献策的辅助,福临对均田的推行又高看了一分。 “三德子,还不快给宋侍郎松绑。”福临小心呵斥了一下三德子,真是没有眼力见,人家即将是大清之官了,怎么还能用绳索捆着。 有了福临的吩咐,三德子麻溜的解开了宋献策身上捆着的绳索。束缚没了,人舒坦不少,宋献策活动了下筋骨,对着福临说道:“陛下小看了均田之策的威力,若能得到落实,残明或许会反抗到底。但李张之流,其底层士卒会竭诚拥护。” 宋献策自动把高层给去掉了,他们那些人早已忘记了初心,浑然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何造反。 “如此就借宋侍郎吉言了。” “早在入关之初,朕便已派睿亲王前去山东曲阜,行均田之策,想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朕打算让宋侍郎休息两日后,就去一趟曲阜,协助睿亲王均田。” 宋献策在心里盘算了下,觉得去曲阜作用已不大,多尔衮带着兵去的,孔家掀不起风浪来。反倒是京城之地,这会应该已经暗流涌动了吧。“陛下,以睿亲王之能,臣去曲阜已无大用,臣请为陛下均直隶之田。” 京师的重要性远高于山东,京师不稳,万事皆休。 福临想了想,觉得宋献策说的有道理,曲阜已经有了多尔衮和范文程,没必要再派去一个宋献策。一个不好,二人还以为朝廷不信任他们呢。 而且直隶确实也需要得到梳理。大明实行南北二京,燕京左近为北直隶,南京左近为南直隶。宋献策口中的直隶,其实是拱卫燕京的北直隶。 当然,自福临在燕京登临大宝之时,已将南直隶改为了江南省,北直隶为直隶省。至于盛京应天府,并未设置直隶。 “既如此,朕给宋先生加议政大臣衔,明日东庑房的议事,宋先生记得参加,就议直隶之事。” 只有皇帝才有任命议政大臣的权力,且不需要经过内阁的批准。至于代善这位内阁首相,在议政大臣的任免上,只有建议的权力。 选择将宋献策推入内阁,一来是为了重视均田之策,二来嘛,是为了瓦解李自成残部的反抗之心,朝廷能够任用宋献策,自然也能任用其他闯将。 “鳌卿,若要推行均田,非调动大军不可。明日内阁议事,朕会提议让你带兵,你能不能给朕交一份满意的答案?” 鳌拜听到福临问向自己,立刻高声回道:“陛下用臣,臣定当不辱使命。” 事情就此定下,虽说将宋献策推入内阁,福临可以自己决定。但是代善等人的颜面也不能不照顾,福临又召来代善,济尔哈朗和多铎,提前跟他们说了此事。 免得明天的议事,内阁里多了个成员,而内阁的首相和左右相都不知道此事,内阁颜面何存? 代善等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现在正在商定百官将士的俸禄,根本脱不开身去均田。皇帝能送来一个人负责此事,正中他们下怀。 宋献策和鳌拜一起推行均田之事,在内阁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福临只提了一嘴,便通过了内阁的决议,正式得到施行。 这也是鳌拜和宋献策的首次搭档,其效果还未可知。福临只盼,能够凭借鳌拜的武勇,宋献策的智略,将直隶好好梳理一遍。 就这紫禁城开始! 第八十二章 孔衍植 多尔衮和大军在中元节当天赶到曲阜,刚入境就受到了孔家人的热烈欢迎。孔胤植这位前朝衍圣公,当然他已经自认为是新朝衍圣公了,毕竟历朝历代就没有不尊孔的。 众所周知,孔子就是曲阜孔家,曲阜孔家完全代表了孔子。 能派一个亲王来祭祀孔家先祖,足以看出大清尊孔之诚意。为此,孔胤植还命人做了几篇派马屁的文章送去京城。以夸赞大清朝重视文教之举,大清皇帝真乃圣天子也。 多尔衮也没有直接和孔家翻脸,这种事做好了是名垂千古,若是做得不好,就是遗臭万年。想要动孔家,那就急不得。 要先将孔子从孔家剥离出来,孔子是孔子,孔家是孔家,二者不能划等号。尊孔尊的是两千年前的至圣先师孔子,而不是盘踞曲阜两千年的孔家。 没了圣人这层身份的庇佑,孔家不过是一个传承两千年的世家。这样的世家,在中国历史上不知被杀尽了多少。 君不见五姓七望,如今安在? 将孔子从孔家剥离后,就是要搜罗各种罪名,将其打入九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同理,身为圣人后裔,当更加维护圣人的名声,若是其言行败坏圣人名声,也需要加重处罚。 历史上的多尔衮,就是靠着一手打击政敌的好手段,才得以独揽朝中大权。泡制一个孔家,他至少有九种办法,九种! 多尔衮见到孔家人,有声有色的和他们聊天,言语中的恭维,哪怕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孔胤植亲自带着多尔衮前去孔庙祭拜孔子,完事后又亲自带路,领着多尔衮进入孔家。 范文程这位学渣,有幸跟着多尔衮一起,混进了这座读书人圣地的府邸。府邸之大,府内仆役之多,都让范文程瞠目结舌。 以前他还想着维护下孔子的后裔,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山东有孔子,是山东的大幸;但山东有孔家,又是山东最大的不幸。 范文程品不出千年世家的高雅,他只觉这是以一省之力,供养一个孔家。 “王爷请坐!” “衍圣公请!” 各自谦让了一番,随后同时落座。随即孔胤植吩咐侍女给多尔衮和范文程侍奉香茗。 “王爷请,范议政请!此茶乃山东特产,为号称日出初光先照之地的日照县所出。特取开春之后的第一批嫩茶,其叶嫩小肉厚。” “得山泉之水冲泡,其香其醇,无愧茶中极品之美誉。” 多尔衮和范文程都品了一口,发现味道其实也就那样,根本没有孔胤植吹嘘的那么神奇。不过味道一般,不妨碍他们麻痹孔家。 “果然是好茶,本王久在关外,从未品过如此清甜香醇之茶。”说着多尔衮哀叹了一下。 “不知王爷再叹息什么?”孔胤植很满意多尔衮和范文程的态度,夷狄就是夷狄,这茶在府中不过中等而已。 “本王在想,若是离开圣地,恐怕再也喝不到似这般的好茶,故而有此一叹。” 孔胤植闻言哈哈大笑:“王爷何必叹息,别的我还不好说,这样的茶府里多的是,待会我就让,不,待会我亲自为王爷送去。” 多尔衮一改之前的愁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会不会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茶叶不过身外之物,能得王爷青睐,是孔家的荣幸。” “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多尔衮看向范文程:“范议政,你说的果然不错,曲阜孔家不堕孔子家风,看来我们主动向陛下请缨来曲阜,还真是一记妙招。” “是啊是啊!回朝之后,下官定要奏请陛下,大封孔家。”都不需要排练,两人在孔家唱起了双簧。“对了,王爷,还有一事也要向陛下上书。” “哦,不知范议政所言何事?” “孔家主的衍圣公之爵,乃前朝所封,如今新朝已立,还需重新册封一位大清的衍圣公。” “范议政糊涂,哪里还需要重新册封一位,待我回朝之后,必定秉明圣上,继续册封孔家主为衍圣公。孔家主为圣人嫡系后裔,衍圣公之爵,舍他其谁。” 范文程及时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说的什么话,该打!王爷所说便是下官所想,衍圣公之爵,非孔家主莫属。” “衍植才疏学浅,当不得王爷和议政的称赞,不过是承袭先人遗泽,侥幸成了衍圣公而已。” 多尔衮心中冷哼,难得你这厮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曲阜孔姓何止数万,都是孔子后裔,唯独你成为了衍圣公,其余后裔只能给你当牛做马,连你家奴仆还不如。 晚上,孔胤植在府内宴请多尔衮和范文程。两个人就如同刚进城的土包子,见识到了什么叫极尽奢华的晚宴。 就连最普通的一道蔬菜,都只取中间最嫩的芯,吊入鸡汤之中,色香味俱全。就连吊汤的鸡,都不是普通货色,清朝只喂以人参苍术等名贵药材。 而两人身前的蛋炒饭,那也是大有来头。米是仆人一粒一粒精心挑选的,淘洗是用珍贵的山泉之水,煮饭用的不是柴,而是晒干了的人参。再佐以各种名贵食材,精心烹饪数个时辰而已。 “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是孔某吹嘘,就是这碗蛋炒饭,花销将近百两纹银,王爷和议政可不要小觑了他。”孔胤植还在那吹嘘,完全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范文程忍不住心里嘀咕,真是取死有道。而且我虽说只是个秀才,读书不多,但你也不能这么蒙我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这么用的? “承蒙衍圣公招待,本王借贵府之酒,敬衍圣公一杯。”只见多尔衮起身,端着酒杯敬向孔胤植,接着昂着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喝完又感叹一句:“好酒,想不到贵府不仅茶好,菜好,连酒都这么好。” “只可惜本王皇命在身,祭拜完孔圣人后就要回京,否则说不得要在回府多叨扰几日。” 孔胤植笑道:“孔府就在曲阜,又不会跑了,王爷若是想来,尽管来便是,孔某一定尽心招待好王爷。” “那就多谢衍圣公的好意了。” 奢侈至极的晚宴过后,孔胤植又给多尔衮和范文程各自奉上一对长的一模一样,且国色天香的双胞胎,以供暖床之用。 多尔衮倒是怡然自得,只有范文程如坐针毡,只敢坐在椅子上看书。 第八十三章 拦路喊冤 第85章 拦路喊冤 第二天一大早,范文程红着一双眼睛出门,正好碰到在院前等候的宋祖乙。 宋祖乙,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大女婿,因孔家近年来子嗣单薄,再加上外边兵祸连绵,宋祖乙便携妻儿来娘家避祸。 见范文程精神似乎有些不好,还以为他是操劳过度,颇为关心的问道:“宪斗先生,怎么昨夜没休息好,是不是府里招待不周?” 范文程瞥了一眼宋祖乙,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称我的字?不过此时还不宜和孔家闹掰,范文程只好笑着回答道:“没有没有,招待得太周到了。” “都说山东热情好客,其中又以曲阜为最,而曲阜又以衍圣公府为最。以前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真正到了以后,才知道衍圣公府比传闻的还要好客。”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都是先祖教诲的好,对于朋友,孔家一向是倾心招待。宪斗先生若是还有其他要求,尽管吩咐仆人便是,孔家一定尽全力满足。” 范文程摆了摆手:“够了够了,衍圣公的招待已非常妥当,范某别无所求。”还不知道宋祖乙来这是要干嘛,随口问道:“不知宋先生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家岳有事要忙,又不敢怠慢贵客,便着我领睿亲王和宪斗先生游览孔林。” “衍圣公忙什么事,若是方便,可以与范某说上一说。实不相瞒,范某在皇帝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 “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劳烦宪斗先生。”说着宋祖乙压低了声音,小声对范文程说道:“这些年衍圣公一脉子嗣单薄,家岳能袭爵,也是因为主脉无后。” 这都是人尽所知的事,上一任衍圣公孔尚贤死后无嗣,孔胤植从以小宗入主大宗,被天启皇帝册封为衍圣公。 不过范文程还是不太明白,这事和孔胤植要忙的事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方面,他范文程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帮他生个姓范的衍圣公吧? 就算他范文程愿意,别人也不一定答应啊。 “家岳女儿有几个,可直到四十多岁才有了世子兴燮。老来得子,自然百般宠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如今世子生病,家岳非常担心,遍请名医为世子诊治。” “这样!”范文程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孔胤植承袭衍圣公后,似乎也承袭了子嗣单薄的毛病,四十多岁才有儿子。 如今独子生病,事关下一任衍圣公,当然大清还有衍圣公的话,孔胤植的关心也是人之常情。说不准昨天能空出一天时间,还是看在睿亲王多尔衮的面子上。 虽说大清不一定还有衍圣公,甚至曲阜孔家都不一定能够继续存在,但该有的敷衍还是要有。范文程对孔兴燮生病一事非常关心,连忙追问道:“不知世子抱恙,这几日叨扰了。若是方便,范某当前去探望一番。” 这会正好多尔衮出来,听到范文程说孔胤植的儿子有恙,也很关心的说道:“本王也去探望一下,还请前边带路。” 若是一般的病,宋祖乙带了也就带了,可孔兴燮得的是天花,他哪里敢领着多尔衮和范文程过去。就是他自己,都不敢靠近孔兴燮被隔离的院子。 “此病非同一般,王爷和宪斗先生的好意,我代家岳心领,探望就不必。”宋祖乙看了看四周,发现没孔家下人,这才对多尔衮和范文程说了实话:“不敢瞒王爷和宪斗先生,世子患的是痘疮之症。” 辽东地处关外,乃苦寒之地,天花病毒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所以盛京很少爆发天花。翻看清史,清实录可以发现,清朝大面积得天花之症,正是始与入关以后。 多尔衮和范文程对宋祖乙所说痘疮都不陌生,下意识的就想后退,离孔家远一点。同时也息了探望之心,不过是吃了孔家一碗价值百两银子的蛋炒饭而已,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三人决口不提孔兴燮一事,在宋祖乙的带领下,多尔衮和范文程只游了小部分孔林。参观了许多传承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迹。 二人在孔家呆了几天,每天都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范文程粗略的算了下,孔家一天的花销,足够养活数万百姓。 “王爷,看来陛下说的对,从这几日的情况来看,孔圣人的遗泽,也该断了。” 四下无人,范文程和多尔衮说起了正事。 “我八旗之军曾多次造访山东各府县,本以为朱家王爷已经足够豪奢,没想到号称人杰地灵的曲阜。还藏着一户更豪奢的。” 多尔衮有些后悔,早知道孔家这么有钱,当初就应该直接抢他们。 “对了,均田之事,王爷准备从何处下手?”范文程见多尔衮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担心对付不了孔家,故而有此一问。 “这事本王已准备妥当,范议政只管明天看好戏便是。倒是范议政那边,有些事该做好准备了,带本王收拾完了孔家,就马上带人去重新丈量土地,统计人口户数。” “是!” 七月二十一日,宜迁坟,改嫁。 待了五日后,多尔衮正式向孔胤植辞行。孔胤植为了衍圣公的位子更加稳妥,亲自送多尔衮离开。多尔衮骑马,孔胤植坐轿,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衍圣公,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留步吧!” “左右也是无事,孔某再送送王爷。” 多尔衮也不推辞,任由孔胤植相送,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几里地,离衍圣公府已经有十多里了,连抬轿的轿夫都换了一茬。 孔胤植觉得意思差不多了,便准备停下,哪知这时异变陡生,三四个人突然从道路两旁蹦出,也不看来人是谁,就跪在大队人马前,不停的磕头,嘴里还喊着“求青天大老爷做主这样的话。” 多尔衮还在和孔胤植寒暄,听到前边有动静,喊来一个亲兵:“去看看,前面有什么事,怎么突然停了。” 很快,亲兵去而复返:“禀王爷,是有人拦路喊冤。” “瞎说什么鬼话,圣人遗泽之地,朗朗乾坤,哪里有冤,去将人给本王赶走。” 亲兵正要领命而去,却听到一声“且慢”。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所说。 “王爷拳拳维护之意,孔某心领。不过既有人拦路喊冤,想来是衍圣公府做得还不够好。王爷若是无事,不妨听听他们怎么说,若是真有冤,孔某也好处置犯事的下人。” “既然衍圣公如此说,那本王索性听上一听。”接着看向亲兵:“去将拦路喊冤之人,给本王带来!” 这会孔衍植应该还是叫孔胤植,因避讳雍正,才将这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衍圣公改名。 已对前文做出更正。 我是真觉得避讳是件离大谱的事,过几章就安排主角把他给改了。 第八十四章 大案 第86章 大案 一般来说,要打倒政敌,得先找人给他罗织各种罪名,对付孔家自然也不例外。当然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有的,政敌的罪名可能要靠罗织,但孔家的罪名完全不需要。 扎根曲阜两千年的孔家,历经数代王朝而不倒,随手一抓就能找出无数罪证。你能想到的罪名,都能在曲阜之地找到。 就说嘉靖朝吧,张璁认为孔子称王,名不正,言不顺,嘉靖皇帝依其意见,去了孔子嗯王号及大成文宣之称,只尊其为至圣先师。 可曲阜孔家怎么做的呢,不承认大明皇帝的敕令,依旧祭拜着元朝敕封的大成至圣文宣王的牌位。这样放在别人身上,高低落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可放在孔家身上,那就是安然无恙,屁事没有。 好在此时的福临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清世祖了,一点也不惯着孔家。甚至说入关以后,第一个要整的就是孔家。 早在进入曲阜之前,多尔衮便已派出亲信手下四处打探孔家的罪证。 一开始受欺压的老百姓还不肯相信,毕竟孔家在曲阜这么些年都能安然无恙,也没见官府来管。突然间有官府要来曲阜管孔家之事,他们害怕是孔家在钓鱼。 不过多尔衮派出去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见苦主死活不愿意交待孔家的罪孽,直接抽出鞭子就打。“说不说,你说不说。” “孔家有没有欺压过你家,是怎么个欺压的?” 打的痛了,自然有人交待。“别打了,我说,我说。” 探子这才停止鞭打,骂骂咧咧的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受一顿皮肉之苦。都说说吧,孔家是怎么欺压伱们的。” 大斗进小斗出那都是小儿科的玩意,曲阜只有孔家人有地,其余百姓已经全部沦为孔家之佃农。哪怕是孔姓之人,关系远了,过得和佃户差不多。 每年收七成租子,哪怕年成不好,孔家也不会减租,逼得佃户卖儿卖女去衍圣公府为奴仆。就三成留给自己,还得被孔家的刁奴扒一层皮,剩下的粮食根本养不活一家人。 若是再生点病,就得去找孔家借钱买药。孔家借钱,从来都是高利贷,能九出十三归,那都算人家仁慈。 偏偏你从孔家借的钱,只能去去孔家经营的药铺买药。药铺里的药卖的死贵,借来的钱都够不上两幅药。再来第三幅,人就要卖给孔家了。 喊冤没有用,整个山东的官,都不敢管孔家之事,久而久之,大家都认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靠着吸百姓之血,孔家的祭田遍布山东各地,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 “天杀的孔家刁奴,就是衍圣公府的大管家,他儿子横行乡里,我闺女不过是去乡里给我送饭,被他见着了,当天人就不见了。我去衍圣公府喊冤,孔家的大老爷理都不理,直接将我打了出来。” “官爷,你看看我这腿,还有我的手,都是被孔家人打断的。” 有不愿意说的,自然也有愿意说的。有些人对孔家恨之入骨,见有人问起,将自己的悲惨遭遇说出,说的几个镶白旗的兵丁都自愧不如。 他们都是从努尔哈赤时期过来的,感觉那时他们对汉人的做法,和孔家貌似没区别。只不过他们是满洲人,和汉人本就不是一路,可孔家和眼前之人都是汉人吧? 自己人也这样对付? 而且自皇太极登基后,极力提高汉人的地位,努尔哈赤时期的“好”日子一去不复回。苦主口中的祸事,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接触过了。 一伙人各施手段,从各种人手里,搜罗到许多孔家的罪证。不过几个人一合计,发现还是缺了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缺了什么。 有个人灵光一闪:“对了,我知道了,这些罪证牵扯不到孔胤植,他大可以不认,将罪责都推到家人仆人身上。”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又各施手段,找到了原来的苦主。“你说的这些不够啊,就算是真的,那也只能对付几个孔家仆人。” “这还不够吗?” “这才哪到哪,你想想,孔家仆人那么多,杀了一个,你能保证后续的仆人不再祸害你家?” 那人听后连连摇头:“不能。”“这不就结了,要搞就搞一把大的,把衍圣公给拉下水,到时候曲阜没了衍圣公府,你们的好日子不就有了?” “实话告诉你,我们来就是奉了我家王爷的旨意,要把衍圣公府从山东连根拔起。等做完这件事后,就把衍圣公府的田,给你们分一些。” 一听能分田,苦主们的眼睛放光,可随后一想到沉重的税收,又黯淡了下去。他们有些人也曾经有过自己的田,结果还不是因为各种原因,才变成孔家佃户的。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沉重的赋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孔家的七成租子虽说很高,但是和朝廷征的各项赋税对比,还要好上那么一些。 朝廷只征银钱,他们需要先将地里的收成换成现钱,然后才能交税。这中间的猫腻可不少,低价收,高价卖,算成粮食,可能要收到八成多。 孔家只收粮,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将粮食变卖成银钱。 “大清皇帝陛下已经下令,从今往后废除所有杂税,只收正税。能给你们分田,还给你们减税,你们就说还有比这更仁慈的皇帝嘛?” “曲阜的孔家能这样对你们吗,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扳倒孔家,哪来的田分给你们?” “有了有了,大人,小人冤枉啊。” “好,就这样,明天我带你们去拦路喊冤,不管领头的官员如何呵斥,你们就说冤枉,说孔胤植怎么怎么欺压你们,都记住了吗?” 几个农户连连点头。 “你们放心,我家王爷是向着你们的,你们千万不要漏了怯。若是漏怯,别说分不到田,就连小命都保不住。” 多尔衮的派去的人,对着几个农户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们出错,导致功败垂成。好在几个人跟孔家是真的有仇,再加上被分田吸引,都说会一口咬死衍圣公孔胤植。 几个喊冤的人被亲兵带到多尔衮面前,看着贵气逼人的大官,几人连忙叩头:“草民见过大人,草民有冤情申诉,还请大人为草民申冤。” “冤从何来?” “草民要告您身边这位衍圣公,他十多年前,他强抢草民之妻,前些日子,又纵容恶仆,抢走草民之女。” 几个人都将自己的冤情道出,都一口咬定孔胤植欺压乡里,强抢民女。 多尔衮眉头一皱,怒斥道:“放肆,竟敢胡乱攀咬,衍圣公为人高洁,怎么做出如此之事。诬告朝廷公爵,罪当处死。” “左右,拖下去打,死活勿论。” 几人谨记探子的教诲,任凭多尔衮的人如何打骂,都咬死冤情,不愿改口。 一旁的范文程看到多尔衮朝自己使眼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王爷,还请棍下留人。下官看这里人任由杖刑加身,也不肯改口,可见确有冤情。” “不如先听他们说说,若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再以诬告罪处置不迟。” 多尔衮看向孔胤植,“衍圣公,这?” “王爷,无妨。孔某行的端坐的直,愿与之当堂对证。”孔胤植见多尔衮心向自己,完全不慌。 多尔衮微微一笑,事已成。“既然如此,本王就在此处升堂问案,看看尔等到底如何诬告当世衍圣公。” 第二章送到,求支持,求订阅! 第八十五章 审理 第87章 审理 多尔衮一口一个诬告,似乎在全力维护衍圣公和曲阜孔家的名声。 只怪多尔衮的演技太好,孔胤植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暗暗举起的屠刀,大难临头而不自知。自以为能凭借孔子的遗泽,继续担任衍圣公,在曲阜作威作福。 亲自升堂问案,对于多尔衮来说也是一桩新鲜事,尤其是被告还是当代衍圣公。 一方桌案很快被摆在多尔衮的面前,没有惊堂木,也没有无情水火棍。只有几个多尔衮的亲兵位列两班,让其看上去有点公堂的模样。 曲阜孔家的名头,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响当当的,哪怕是战乱时期,都有不少人慕名前去瞻仰。因此官道上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路人。慑于军威,他们不敢太过靠近,只敢远远的看着。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好些人是多尔衮派出去的探子发动来的,等到案件审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这些人再来一波“落井下石”,将曲阜孔家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路人见兵丁并不驱赶,索性也跟着靠近点,好近距离看热闹。 “贤兄,这是在干嘛呢,在路边审案?”一个读书人问向另一个读书人。 “我也不太清楚,路过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了。不过你看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被问的读书人偷偷指向孔胤植。 发问的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被问的人得意的说道:“外乡来的吧,那是当代衍圣公。” “我看这里的兵丁都是鞑子模样的人啊,衍圣公怎么会跟鞑子混在一起呢。” 被问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看了一眼发问的人,也不再回答,而是敷衍了几句:“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在下先告辞了。” 也不管发问的人有什么疑惑,被问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走了几步又混进了人堆里继续看热闹。周边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默默的远离发问之人,生怕有事连累到自己。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孔胤植愈发得意,人越多,自己就越安全。“王爷,孔某既然是被告,还是站在堂下吧。” “不妥。”多尔衮摇了摇头:“衍圣公之尊,怎么能站着呢。去,给衍圣公搬条椅子过来。” 多尔衮随口向旁边的亲兵吩咐道,又转身看向身旁的范文程:“范议政,就委屈你替本王做一次书记官,将公堂上的问答一一记录。” “是。” 安排好一切,只听见“啪”的一声,就看到多尔衮用马鞭抽打在木案上。响声将四周的围观者镇住,原本嘈杂的官道顿时鸦雀无声。 “堂下何人,为何拦路喊冤,朗朗乾坤,圣人遗泽之地,怎么会存在冤情。说,是不是尔等在诬告衍圣公?” 告状的村民慑于多尔衮的威严,不自觉的跪到了地上,不住的磕头喊冤:“大人,小人不是诬告,是真的有冤。” “冤从何来?” “大人容秉,三日前,小人的闺女拿着织好的布匹去集市上贩卖,谁知正好碰见了孔府大管家之子游街,那人见到小女后,直接将其掳回家中。” “小人听说此事后,就去孔府求个公道,他们只说衍圣公府里的人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就将小人赶出。小人想去报官,官府不到不搭理,还打了小人一顿板子。” “小人实在是无处申冤,看到大人物路过,才壮着胆子拦路喊冤,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申冤。” “伱们几个呢,冤又从何来?” 一个人说自己正在乡里干活,自家闺女给自己送饭,回家的时候碰到了孔府大管家之子,当天就失踪了。他去孔府喊冤不得,还被孔府的下人打了一顿,手脚都给打断了。 好几个年轻的人只状告孔府的下人,就算是真的,那也只能给孔家定一个御下不严,纵容刁奴作恶的罪名。好在多尔衮派出去的人没有辜负多尔衮的期望,几个年轻人说完,又有几个年长的人,他们直接状告孔胤植,说他强抢民女,私设公堂。 “大人,十多年前……” 几人众口一词,哭着诉说孔胤植的罪证。 孔胤植心里有些打鼓,有些事他确实做过,不过他做了以后都会叫手下处理干净,难道是那些手下没有处理好? 多尔衮听完以后,又用鞭子抽打了一下木案。“尔等所说,本王已知。尔等所告乃分三个案子,本王既然设下公堂,便会秉公办理,一一审问。” “下面审第一个案件,村民诉孔平强抢民女案。来人,去将孔平给本王带来。” 衍圣公地位高可以理解,毕竟是孔子苗裔。但区区一个孔家下人,多尔衮可不会放在眼里,直接让麾下镶白旗的兵丁前去捉拿。 十多个精锐在一个向导的带领下,骑着马直扑孔平住处。几人到的时候,孔平正在房里作恶,一名女子不住的哀求。几人听到声音,直接踹门而入,将赤着身子的孔平索住。 “你们好……”为首的牛录章京都没兴趣听孔平的废话,甩过一巴掌直接将其打晕过去。“啰嗦”接着指向衣衫不整的女子:“给她找一件衣服,一起带走。” 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脑海只觉一片空白,任由自己被带走。不多时,几人赶到多尔衮升堂之处。 几个跪着喊冤的人中,有一人看到被带来的女子,不由得站了起来:“闺女,我可怜的闺女。”说着就向女子走了过去。 那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发现是自己的父亲,一时情急哭了出来。“爹!” 为首的牛录章京将所见所闻告知多尔衮,听得堂下坐着的孔胤植心里发毛,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孔平。 如今证据确凿,不仅苦主,人证一应俱全,就连本人也被抓了个正着,多尔衮懒得再听孔平的证词,直接宣判:“村民诉孔平强抢民女一案证据确凿,本王当堂宣判。我大清皇帝陛下曾下诏,治下百姓皆为大清子民,所有横行乡里,欺压百姓者,一律从严处置。” “万恶淫为首,孔平强抢民女确凿,被抓之时仍行奸污之事,依大清皇帝陛下从严处置旨意,犯人孔平,先施腐行,再行腰斩,立刻行刑。” 孔胤植听了多尔衮的话,不由得汗毛竖起,冷汗直流。尽管心中十分忐忑,但他依旧相信新朝还需要依靠孔家收服读书人之心,一定会保住自己。 孔平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人捆了起来,又听得多尔衮的宣判,立刻高声喊到:“且慢,小人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攀咬 第88章 攀咬 多尔衮厌恶的看向孔平:“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王爷容秉啊,小人不曾做过强抢民女之事,此女是他爹卖给小人的。”为了保住命根子和小命,情急之下,孔平随便想了个说法。 哪怕孔平不喊冤,多尔衮也不会立刻处置,他还想借着孔平这样的刁奴之口,攀咬出孔家人呢。 对付孔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是有苦主状告,最后也不一定能将其处置。这是因为他们伪装得很好,甚至还颇有善名,一切恶事皆为家奴所做。 所以要先对恶奴进行审判,判一个恶奴不能承受的惩罚。一般情况下,恶奴肯定会推脱不认,等到他再也不能推脱之时,再放开一道口子,就说若是检举他人,可减轻一定处罚。 到那时恶奴为了自保,必然变成狗咬狗的局面,恶奴与恶奴互相指责,恶奴与孔家人互相指责,孔家人与孔家人互相指责。 到了那是,世人发现堂堂曲阜孔家,竟然也是一地鸡毛,处置孔家不但不需要担负骂名,还能竖起一个爱护百姓的美名。 当然,这样的名声对多尔衮来说,可有可无。只不过是因为朝堂的政策,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卖?既然是卖,不知你花了多少钱买下,可曾立契?” 买卖人口的事暂且不说,就算你真是买的,买人的钱在哪,签下的契书又在哪? “回王爷,是这样的,她爹欠了府里的租子,因一直无力偿还,便将其抵扣租子,故而不曾花钱。至于卖身契,就留在府里,王爷若是不信,可差人随我去府里取来。” 多尔衮听后,也不理会孔平,而是看向头冒冷汗的孔胤植。“衍圣公,此人在孔家是主是仆?”一边问,一边伸手指向孔平。 “回王爷的话,是仆!”死道友不死贫道,孔胤植恨不得多尔衮立刻将孔平处死,让他早些住口。再说死一个恶奴,也算是给乡里人一点交待,先将此难度过,再好好泡制这些喊冤之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多尔衮怒视孔平,右手用力的鞭打木案:“大胆狗贼,以为本王可欺不成?尔区区一介仆役,不知哪朝律法规定,仆人也可买卖奴仆?” “苦主欠衍圣公府租子,与伱一介奴仆有何干系?就是要将其抵租,那也是抵给衍圣公府,你怎敢欺瞒本王,说是你买下?” “此女为衍圣公赐给小人,不信王爷您问衍圣公。”孔平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孔胤植,想拜托他念在自己一家累世为孔家之仆的份上,略施援手,救自己这回。 只可惜孔胤植不愿意引火烧身,见孔平牵扯到自己,立刻出声将自己摘了出去。“王爷,此恶奴所说,孔某一概不知,从来没有将女儿抵租一事。孔某连此女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将其赐人了。” 孔胤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震住了孔平,他没想到孔胤植如此不念旧情,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在孔平看来,只要孔胤植将此事认下,他定然安然无恙。 就看多尔衮这几日的态度,就知道他不可能为了一介佃户,就处置堂堂衍圣公。 多尔衮嘴角轻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胆刁奴,你所说之事,衍圣公毫不知情。可见你为求自保,在胡乱攀咬,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小人…小人…”小人了半天,也不见孔平的后话,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最大的靠山已经将他抛弃。 “欺瞒本王,罪加一等,改腰斩为凌迟,立刻行刑。” “且慢。” 多尔衮话音刚落,就有人出言阻拦,众人看去,才发现是孔府大管家孔成。他是孔平的生父,听到儿子被官兵带走,立刻追了出来。由于走路,直到此时才赶到地方。 “王爷,小人教子无方,是小人之过。小人就平儿一个儿子,还请王爷看在小人这几日悉心侍奉的份上,饶小儿一回,小人愿代儿受刑。” 孔成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背靠孔家,已经享尽了人间之福,他现在只求能保住自己的儿子,能给自己留个后。 多尔衮却不接这茬,子代父刑还能夸一句孝顺,父代子刑算什么?“养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变成如今的样子,你做爹的也逃不了干系。本王今日不仅要杀你儿子,还要狠狠地处置你,本来还想着事后差人寻你,没想到你竟然自投罗网。” “左右,将此贼拖出去杖责五十军棍。” 两个亲兵从两旁走出,拖着孔成就要去打。至于孔胤植,已经在思索新的大管家人选了。 再无人聒噪,多尔衮看了一眼范文程,小小示意了下,随后命人将孔平拖下去施行。孔平本来就光溜溜的,连裤子都不需要脱,已经有亲兵抽出了匕首,随时准备下刀。 反正就这一回,成不成功也无所谓。若是一刀下去人死了,保不准孔平还要谢他,毕竟不用承受凌迟的痛苦。 范文程接到示意,思索一番,立刻猜出多尔衮的心思,站起来说道:“且慢动刑。” 多尔衮抬起右手,看向范文程,不解的问道:“范议政有何话说,是认为本王处置太过?” “非也非也,王爷秉承陛下旨意,怎么会处置太过。只是下官觉得偌大一个衍圣公府,应该不止孔平一个刁奴作恶。不如王爷给孔平一个机会,若是他能供出其他作恶的刁奴,就留他一具全尸。” “这里到底也是曲阜境内,乃圣人长眠之所,不宜妄动凌迟之刑。” 范文程的话看似为孔平求情,实际上是将矛头直指衍圣公府。孔胤植很想问上一句,什么叫不止一个刁奴作恶? 范文程的建议也算说道多尔衮的心坎里了,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轻松,只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打算。“孔平,范议政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若是能检举出其他的刁奴恶仆,本王就留你一条全尸。” 一听这话,孔平连忙将自己了解到的恶人恶事说出。而他的话也引起了围观者的群情激愤,好些慕名而来的读书人才发现堂堂衍圣公孔家,竟然是时间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 “呸!” 也有受难的村民高喊“杀了他们,求大人为我等做主。” 孔胤植才发现自己是作茧自缚,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假惺惺。 随着士卒将犯事之人带来,多尔衮一律判处腰斩之刑,为了更加有震慑力,随机挑了几个倒霉蛋用刑。 锋利铡刀落下,受刑之人并不会立马死去,双手还能动弹,想要抓住下半身缝在一起。有了这样的例子,又掀起了一阵攀咬之风,不断有人被施行。 “王爷,若我能检举孔氏族人,不知能不能免死?” 攀咬最终从仆人之间,升级到了孔家人身上。 补的昨天两章,今天的在晚上。 第八十七章 倒孔 第89章 倒孔 根据在场的孔家恶奴供述,又有近百孔家之人被带到了升堂之处。 经过两千余年的繁衍生息,曲阜绝大部分人姓孔,只有少数人还保留着原本的姓氏。而这部分孔姓人之中,又有大部分属于改姓攀附。出门远游,一些人不知真相,很容易被曲阜和孔姓唬住。 这些人被带来后仗着孔家身份,毫不畏惧,甚至对抓他的八旗士卒恶语相向。多尔衮丝毫不惯着他们,如今改朝换代,已经不容许孔家人在山东境内作威作福。 直到砍了几个孔家人的脑袋后,才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可惜为时已晚。尤其是当代衍圣公,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坐都做不住。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他们大多是受尽孔家欺压的本地人,看到孔家人被砍头,无不拍手称快,跪在地上谢多尔衮为他们主持公道。 尤其是被探子找到的那几个人,他们发现探子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朝廷真的要派人来整治孔家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喊着青天大老爷。 多尔衮发现,被万民敬仰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坐在椅子上说不出的舒坦。范文程也差不多,他只对曲阜孔家有所耳闻,根本不知道曲阜之人早已对孔家深恶痛绝。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他们罔顾民意,为孔家人叫屈。或许在他们看来,孔家人才算民,至于跪着谢恩的泥腿子,不能算做是民。 就有好几个前来瞻仰曲阜孔家的读书人为他们鸣不平:“太过分了,圣人苗裔,怎可以刀斧加身,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 声音传到多尔衮的耳中,他可不管这些人是真的为孔家叫屈,还是想博人眼球。大手一挥,命令手下亲兵将几个读书人带了进来。 “尔等说圣人苗裔不可以刀斧加身,本王且问尔等,无辜杀害他人,该得何刑?” 那些读书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孔家人的恶事都是自己人检举揭发,或许物证已被销毁,但人证还在。 “不过你们说的也对,圣人苗裔确实不可以刀斧加身。”多尔衮话头一转,赞同起几个读书人的观点来。只可惜还没等那几个读书人高兴,接下来的话便让他们直堕深渊。 “你们都是读书人,想来都是明理之人,应当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既然你们认为本王不应杀害孔家之人,想来伱们是愿意为孔家人代为受刑的。” “这个请求,本王同意了。你们这有五个人,本王可以免掉五个孔家人的死罪。说吧,你们都愿意为谁受刑。” 读书人这才知道怕了,跪在地上求饶,说自己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还请王爷宽恕他们这一回。不过多尔衮是什么人,他就是要以这几个读书人的死,震慑其他为孔家求情之人。 为孔家求情,可以!那就请你顺便为孔家承担相应的罪责吧! “晚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随意咆哮,既然敢为他们叫冤,就要有替他们赴死的觉悟。” “本王再数三下,你们决定不了,那就本王替你们决定。” “一” “二” “三” 同享福可以,共患难不行,更别说这几个读书人还没跟孔家人同享福过,他们只是发出了内心觉得公道的声音。 见没人应承,多尔衮随意指了几个孔家之人:“你,你,你,还有你们两个,算你们幸运,有人愿意替你们受刑,你们可以滚了。” 五个人被松开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完全无视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见多尔衮玩真的,几个为孔家叫屈的读书人裤子都湿了,瘫在地上起不来。得两三个八旗士卒才能将他们拖拽动,鬼头大刀一挥,当场命丧黄泉。 “本王随陛下刚入关之时,就有旧明官员奏请陛下遣官至曲阜祭祀孔圣。陛下敬仰圣人德行,特遣本王来此祭祀孔子。可本王一进山东,听到的不是孔家如何如何仁德,而是怨声载道。 到了曲阜,怨声更盛。” “本王不明白,堂堂圣人长眠之所,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若是孔子复生,他看到他的后裔在他降生之地作威作福,该是何感想?”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演戏只是基本功。多尔衮此时已代入为民做主的设定,声情并茂的对周围人讲述自己这几日的见闻。 “孔子作何感想,本王不得而知。但是临行前,陛下曾跟本王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孔子为圣人,其遗泽当至五十世而斩,传到当代衍圣公,已有六十余代,够久了。” “曲阜苦孔家久矣,山东苦孔家久矣。孔子之言行,当受万世敬仰;孔家作恶山东,当受刀斧诛戮。” “若有读书人认为本王用刑太过,想为孔家人鸣冤叫屈,可效仿之前五位壮士,主动为孔家赴死,以己身代其受过。” 谁都不是傻子,无利可图的事怎么会去做?用自己的命,换孔家人一命,最后得到一句感谢,图啥? 像刚刚那种情况,感谢都得不到,那就更憋屈了。 围观的读书人噤若寒蝉,不敢再为孔家叫屈,哪怕真的觉得他们冤屈,也只敢憋在心里。此时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还未传至山东,读书人还以为大清朝会延续大明朝的优待政策。 有些人已经将多尔衮记在了心里,等将来再对他进行反攻倒算。 对孔子和孔家定性以后,多尔衮才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个衍圣公,只可惜堂堂衍圣公,已经被之前的场景给吓坏了,生怕屠刀挥到自己头上。 “衍圣公,你还好吧?”多尔衮关心的问道。 还没有人指出孔胤植的罪行,他暂时还无恙。不过也每等多久,很快就有孔家人站出来指证孔胤植曾经犯下的罪责。 “王爷,我要检举孔胤植,天启二年,他醉酒后打杀奴婢二人。天启四年,曾派人强抢他人之妻,事后将其夫妻二人活埋。崇祯元年…” 越来越多的孔家人指证孔胤植,从他继任衍圣公之爵以来,几乎每年都要犯下血案。 “你们含血喷人!”孔胤植只说了这一句,就昏死过去。 审理一共持续了三天,期间多尔衮命令手下士卒将孔府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许多人听到此事,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了申冤,找孔家人报仇雪恨。 也有旧明官员来此求情,多尔衮表示他只接受求情人代为受刑,其他的一概不理。一听这话,没有官员再为孔家人求情。 不过他们不打算求情,孔家人和山东的百姓却不打算放过他们。能在山东做官的,就没有不与孔家勾结的。 “就你们还好意思为孔家求情?本王还以为你们个个刚正廉洁,没想到背后尽是男盗女娼。你们自己过来,也省了本王去找你们。来人,将这些人一起拿了。” 几天审理下来,才发现孔家高层几乎人人犯过重罪,大到九十多岁的族老,小到十三岁岁的纨绔少年。 曲阜孔家之恶,罄南山之竹不足书。 在刀斧和民意的裹挟之下,曲阜孔家不复存在。 书友们,真不是作者上架后就摆烂了,这几日确实状态不行,心里想着休息到八点码字,结果现实与内心想法差距太大。 第八十九章 朱孔 第90章 朱孔 下到乡里,愿意剪发的人更多。 还有不少孔姓之人愿意剪发,他们也是孔子苗裔,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沦为孔家高层奴役的对象。其实这种现象不知在曲阜孔家存在,还广泛存在于朱明的宗室之中。 朱家宗室经过两百多年的生育繁殖,人口数量早就突破天际。偏偏朝廷非常限制宗室的行为,不允许出仕,不允许从事四民之业,只能困在封地。 只在万历到天启年间,对宗室开放过一段时间的科举。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高高在上的亲王和近支宗室,依旧可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血缘疏远的底层宗室成员,其状况就大不如从前。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制度,爵位降至奉国中尉后不再递减,而一个奉国中尉的俸禄是年禄米二百石。二百石的禄米,怎么着也能供养一家人衣食无忧吧? 然而事实是经常遇到折钞和拖欠情况,贫穷的宗室成员甚至是“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更有甚者,故意违反朝廷律法,只因为监狱里能吃饱饭。 很多人说明朝宗室就是寄生虫,是他们吃垮了大明朝。这话对于世袭亲王或者近枝宗藩来说,确实没问题。但是对于最广大的底层宗室来说,他们是想自谋生计而不得。 山东就有一家鲁王,清军攻破兖州的时候,掳走了数万人口,其中有不少是大明朝的宗室。一个个都是奉国中尉,个个骨瘦如柴,面带菜色,过得还不如乞丐洒脱。 到了辽东后,大清给他们重新编户,派他们去黑龙江垦荒,他们的日子才算有所好转。 堂堂大明宗室,日子过得还不如大清的平民,这说出去谁信啊?但事实就是这么魔幻,他们甚至比其他人更有干劲。 代善针对黑龙江给出的支持政策,就以大明宗室响应的最彻底。考到六十分的大明宗室,就没有不愿意去辽东垦荒的。说到底还是在山东穷怕了,去了辽东能够当官不说,开出来的土地若干年后还能归自己所有。 范文程堂堂一省巡抚,在曲阜只能当县令用,那些被福临任命为知府、知县的官员,就只能当牛马用了。 知府待遇好一点点,在城里宣读诏令,为已剃发的百姓重新登记造册。 摄兖州知府张兴坐在衍圣公府的门口,手里抓着一只狼毫笔,不停的沾磨书写。喉咙问得嘶哑,喝水都救不过来,只能安排他人问询最基本的情况。 “叫什么名字。” “朱寿康。” 大明宗室来投,大家伙已经见怪不怪。朱寿康之前,张兴已经为不少大明宗室登记户册,这其中又以朱寿康最“富贵”。 宗室之名,朱元璋早已定下规则。每一系都有自己的字辈,第三字又要按照五行相生的规则命名。但实际情况却是,许多远支宗室的名字,别说第三字合五行相生了,就连字辈都没有,就一个光秃秃的朱字。 朱贵,朱禄等多的是,朱寿康能落一个寿字辈,确实算得上是一众朱家人里最富贵的那个。张兴看向来人,只见他衣衫整洁,整体有些瘦弱,但精神较之前那些宗室好太多。 “大明宗室?” 朱寿康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是。” “你不用担心,我大清一视同仁,只要你剪了发,就会将你编入八旗,然后给伱分田。”张兴对朱寿康有些好奇,见他有些犹豫,亲口解释道。 “看你样子,读过书?” “读过几本闲书,也是为生计所迫。改名换姓,在乡下私塾里教授童生,勉强能为一家人糊口。” 一听是读书人,张兴的兴趣就更大了,又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读书好,读书可以参加科举,就算你姓朱也可以。实不相瞒,现在就有鲁王一系的宗室在大清为官。” 朱寿康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有大明宗室在大清当官。 “你别不相信,兖州地界,我大清去年就来过。那会的鲁王叫什么来着,论起辈分来,还是你侄子吧?” “可不敢和他攀关系,早已经出了五服。”倒不是朱寿康担心鲁王牵连到自己,而是他一家跟鲁王府的关系已经非常疏远,他本人也确实不待见鲁王府。 “去年不少宗室被带去了辽东,正逢朝廷新开科举,凡大清之民皆可报名参加。许多读过书的宗室报名,考的也还不错,不少人当了官。” “你读过书,也可以好好准备下,我听到消息,朝廷又要开科举了。” 张兴之所以愿意和朱寿康说这么多,一来朱寿康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二来作为知府,自然希望能够早日主政一方,可主政一方需要用人啊。 朝廷的政策他只能执行,但均田与剪发捆绑,再加上士绅一体纳粮政策,也确实会将读书人推到对立面。远的不说,就说曲阜这里,剪发来登记户册的读书人少之又少。 能出现朱寿康这样一位读书人,还是大明宗室,张兴自然要特殊照顾下。 “多谢大人提醒。”朱寿康对着张兴躬身作揖,他是打心底发出的感谢。 “好说,说不准日后我们还能同朝为官。家里几口人?” “四口,就我和拙荆,还有一儿一女。” “儿子多大了?看告示了吧,给你提个醒,若是超过十七岁,记得带他一起剪发。” “还小,才十岁不到,也不必等十七岁了,在下回家以后就给他剪了。” 这下子张兴对朱寿康更加满意了,不过排队等着登记户册的百姓很多,他问完基本情况后,告诉他科举考试的范围,便让其离开。 “下一个。叫什么” “孔福!” 得了,又是一个孔家人,看样子吃了不少苦,皮肤黝黑,还有些瘦小。剪短的头发,才让他看起来有一点点精神。 不过一听这名,孔字都写了一半的张兴,手立马顿住了。 朋友,知道大清皇帝叫啥不,可不兴叫这名啊。不过不知者无罪,张兴也不可能因为人家没有避讳,就把他给抓起来。 说到底,福临才是后来人。人家叫孔福的时候,身为皇帝陛下的福临,恐怕还没出生呢。 “这位老哥,你这名犯忌讳了,我不敢写,我建议你换个名,要不叫孔贵?” 那人可劲的摇头:“不成不成,俺弟就叫孔贵,他还在那边剪发,等会才过来。”他有些不理解,怎么就犯忌讳了。 “俺这名都叫了三四十年了,以前也不见别人跟俺说犯忌讳呀?再说这名是俺娘给取的,当初她老人家为了给俺兄弟二人求名,还花了两匹布呢。俺娘死的时候,就给俺留下这个名。大人,俺能不能不改名?” “这。”张兴也有些犯难,让人改掉用了几十年的名字,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犯忌讳是事实,不改也说不过去。 第九十章 避讳 第91章 避讳 《公羊传·闵公元年》: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这里的春秋,指的是孔子修撰的鲁国史书,而非历史时期。孔子修史,讲究一个笔则笔,削则削,又讲究一个避讳。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在后世,成为了一条避讳的总原则。 不过历代帝王,对避讳的态度不尽相同。 例如刘病已,为了不让百姓无法看病,特地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又如李世民,曾特地下诏,让百姓不必避讳,除非是“世”“民”二字连用。单用世,或者单用民,都可以。户部一开始叫民部,贞观年间也维持民部的叫法。还是李治登基后,给改成了户部。 无比重视避讳的皇帝也有,就比如有一对兄弟,他们做了皇帝后,让他们的弟弟数次改名。 赵廷美本来叫赵匡美,赵匡胤登基后,他改名光美。结果顶着光美的名字没几年,赵光义登基了,他又从光美改成廷美。 孔福的情况不只有曲阜有,好多人家为了求一个好的寓意,给子女取一个吉利的名字。福,富,不一而足。 其实这种困扰只存在于汉官之中,满官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了,哪怕福临登基,从方喀拉改名福临,福晋一词依旧再用,还有个议政大臣叫希福。 不过如今大清入主中原,往后汉官只会越来越多,避讳问题迟早要摆上台面来。 说起来,福临对此事也深恶痛绝,在他看来,避讳真的很不方便。张兴遇到困扰的时候,身处京城的福临,正在向希福请教问题。 只见武英殿的偏殿内,福临手里捧着一本《旧唐书》,看向刚入阁的希福。本来这差事应该由范文程做的,但是范文程不在京城,高官里,能称得上博学多才的人,就属希福了。 至于宁完我,有才归有才,德行不好。曾有人建议内阁重新启用宁完我,代善也觉得宁完我可用,便向福临提了一句。 “宁完我曾受皇考倚重,然其操行不佳,为皇考所黜。彼类,皇考不用,朕亦不用也。” 代善听了以后,不再举荐宁完我。宁完我再有才,说到底也只是是一个汉官,他代善犯不着为宁完我得罪皇帝。而且福临的理由也很充分,皇太极曾那么倚重宁完我,是宁完我辜负了皇太极的信任。 由是,历史上这位在入关以后,被多尔衮启用的汉臣,担任《明史》总裁,顺治三年、六年会试总裁,监修《太宗实录》的宁完我,遭到了彻底的废除。 至少终福临的顺治一朝,宁完我不会被启用。 宁完我被弃,修《明史》的担子落在了希福的头上。他在皇太极时期,曾负责翻译辽、金、元三朝之史,对于史书并不陌生。 希福以议政大臣的身份,总领修前朝之史的重任,现在正处在万事开头难的地步。李自成一把火烧掉了不少宫殿,也烧掉了一部分典籍,希福这会儿正带着人梳理宫中典籍。 各类史稿,实录等,被福临叫到武英殿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福临问道:“希福师傅,朕读唐史,读到这发现有些读不通,这才派三德子请你过来,应该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没有。”希福赶紧摇头否认,皇帝有问题要问你,就算真的打扰到了,也要说没有。 “没有就好。您看,就是这,唐高宗下诏,开头一句维永徽七年,岁次景辰。” “永徽,朕知道。和顺治一样,是唐高宗当时的年号。可岁次景辰又是什么意思呢,朕理解的是景辰年,可朕翻遍历书,却从未见过有景辰年。” 希福顺着福临指的地方看去,上面确实写着“维永徽七年,岁次景辰。”看后面的内容,是李治册封长子李宏为太子的诏书。 皇帝为什么看册封太子的诏书,希福没敢多想,也不用多想,这事还早的很,最早最早也得等到十年后。福临的聪慧,他是知道的,这种小问题不可能不明白,而且就算不明白,也犯不着将自己叫进宫询问。 随便找个读书人,就能知道问题的答案,所以希福推测福临此举定有深意。只是他还有些不太明白,皇帝的落脚点到底在哪。 “希福师傅?” 被福临真的一叫,希福才从沉思中醒来。“臣思索过甚,还请陛下恕臣君前失仪之罪。” “无碍,希福师傅可是想到了答案?” “陛下容秉,景辰实乃丙辰,这里面涉及到避讳。唐高祖李渊创立唐朝,追封其祖李虎为太祖景皇帝,追封其父李昞为世祖元皇帝。” “因李昞为皇帝,故有唐一代,丙均因避李昞之讳,改为景。不独此处,后面还有多处地方,均将丙改为了景。” 接着希福将史书翻了起来,为福临找到了多处避讳实际。“原来如此,可是这也太不方便了吧,朕看个书还得先查查他祖先叫什么?” “对了,希福师傅,你再给朕说说这避讳之事,朕想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门道。都要给哪些人避讳。” 希福也不亏博学之名,一番深入浅出,将避讳之事,给福临说的明明白白。至少希福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听了希福的解释后,福临才恍然大悟。“为尊者讳!意思是大清的百姓要避朕之名讳?” “是这样。”希福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怎么不见希福师傅伱避讳改名呢,朕叫福临,里面有一个福字,希福师傅名字里也有一个福字。” 一听这话,希福头冒冷汗,按照汉语翻译,他的名字确实犯了忌讳。“陛下恕罪,臣这就改名。” 福临摆了摆手:“朕和您说笑的,希福师傅不必急着改名。朕想的是,若是按照避讳的原则,朕取名福临,岂不是天下的百姓都不能说享福这样的话?” “朕有一大宏愿,就是希望治下大清子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这还没开始,他们就要因朕的名字而终结吗?” “还有一点,朕皇考汉名为皇太极,里面有一个皇字。皇考为朕之生父,其肯定比朕要尊贵,根据为尊者讳的原则。天下的百姓是不是不能再称朕为皇帝?另外,朕还能称呼皇考为皇考吗?” 皇字也要避讳的话,福临的问题确实问到了点子上。但这个问题对于希福来说,明显超纲了。 这都什么要命的问题,这是我一个做臣子能回答的吗? 不过他似乎猜到了皇帝的用意,从问出的问题来看,福临并不是要大行避讳之事。相反,可能想的是要如何废除避讳。 第九十一章 毋避讳诏 第92章 毋避讳诏 避讳的影响范围非常大,不单单只涉及百姓取名这种生活小事,还广泛存在于地名,书籍之中。 比如赵子龙所在的常山郡,其本为恒山郡,因避汉文帝刘恒讳而改名常山。又如宝剑辈出的龙泉,也是因为避李渊的讳,才变成了龙泉。 书里的避讳,更是随处可见。 有的改成其他字,比如唐玄宗,在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圣祖登基后,被迫改名唐元宗。 有的则是缺笔,比如由、检两个字,在崇祯年间出现在印刷的书上时,可能就会少一点,或者少一横。 还有的则是空着不写,比如韩擒和王充。若是不知内情,乍一看只会觉得满头雾水。谁会想到韩擒说的是韩擒虎,王充说的是王世充? 别的不说,至少福临觉得这样为了避讳,刻意改字、缺笔、漏字,真的很影响阅读体验。有点类似“茴”字有多少种写法一样,可能某个字原本只有一种写法,只是因为要避讳,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写法。 这样真的很不好,所以要改。 取名的避讳已经深入人心,许多人在给子女取名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避讳。这类事哪怕是现代社会也非常常见,福临不会强求。 但是影响阅读体验,让书中之言给君王让路的避讳,则一定要避免。 “希福师傅,朕曾闻人有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自始皇帝称皇帝以来,及朕止,凡四百余皇帝,其中不乏碌碌无为之君。治国尚有不足之处,又何谈不朽?至于金熙宗之流,更为朕所不齿。 而经史子集及百工之书,皆先圣不朽之言,足以启迪万世,何须为君王名讳让路。” “故朕有意除避讳之弊,让君王之讳,为不朽之言让路。 希福师傅觉得如何?” 希福还能说什么呢,避讳之事本来就是按照皇帝的喜好来。皇帝讲究这个,自然上行下效,大讲避讳之风。皇帝不在乎,觉得无所谓,避讳也无足轻重。 再者,福临要抑制避讳之风,真的称得上是一项德政。 以希福的浅见,无论是福字还是临字,都是十分常见的字。这种情况下,皇帝下诏让臣民不必避讳,确实能够方便普罗大众。 就像福临说的那样,总不能让天下之人因他一人之故,变成无福之人吧? 所以在这件事上,希福必须支持福临。往大了说是为了天下百姓,往小了说是为了他自己不必改名。“圣明无过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臣窃以为此举可收天下百姓之心。” 福临摆了摆手:“当不得希福师傅如此夸奖。既然希福师傅觉得此策可行,明天内阁议事时,还请希福师傅提出。” “臣责无旁贷!” 本来这种小事不应该在这会提出,因为朝廷政策的转变,朝野上下非常忙碌,不少王爷都被派了出去,京中只有代善一位亲王镇守。 但是这个时候又是恰到好处,给百姓重新登记造册,肯定会有很多人的姓名犯忌讳。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有官员不知处理。 反正都是避讳,不如一次性给他解决到位,这才有了福临召见希福一事。 济尔哈朗被派到山西,节制追击李自成之军,同时总督山西之军政。主要负责山西一省的均田之事,同时将所获金银押解入京。 追击李自成的前锋止步于黄河边上,任由其残部逃入陕西。期间捡到了不少金银,都是李自成逃跑时所遗弃,零零总总的有近千万两。 财帛动人心,更别说近千万两的巨资。要知道以代善为首的等内阁诸臣,眼巴巴的看着西边,等待这批金银押解入京。 朝廷做什么事都要用钱,百官的俸禄,八旗士卒的俸禄,还有维修宫殿和治理黄河。 多铎和阿济格则带着大军南下,深入河南境内。一来巩固边防,二来镇压河南境内的地主士绅,顺便向千年古刹化点缘。 一体纳粮,其范围不只是士绅,出家之人也不能幸免。无论僧、道,都只能保留最多一千亩的祭田,其余田地经过丈量后,分给无地百姓。 济尔哈朗和多铎各自带走一部分兵马,此事的京城可以说比较空虚,只有两黄旗加一部分汉军八旗驻守。就这,还要分一部分兵马分散到直隶各地。 豪格与负责镇守山海关的阿巴泰互调,阿巴泰负责京师防务,刚得负责山海关防务。 几位亲王都不在,内阁几乎成了代善的一言堂。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条政令一出,福临能够信任的就是以代善为首的宗室诸王。 “诸位,秋收在即,纳粮之事还要再督促一番。拜音图,你领了户部事,就要将担子担起来。再以内阁的名义,给诸王去信,要他们第一时间将所征之粮押解入京。” “定饷之事,还要早点拿出个章程来。” “薛总督,治河之事也要提上日程,等山西的金银押解入京后,优先支给工部三百万两,其中二百万两用于治理黄河,一百万两用于修缮皇宫。” 薛总督便是薛凤祚,他如今的官职为议政大臣兼河道总督。朝廷要治河,却发现根本无人可用。薛凤祚见此情景,便给内阁尚书直抒己见见,他的治河之能才为众人所知。 福临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位数学老师还是个多面手,天文地理数术无一不精,当下便要任命薛凤祚为工部尚书,总督黄河诸事。 只不过薛凤祚推辞了,代善也觉得不妥。治河需要常驻河边,工部尚书外出,工部事又谁来负责?最后代善建议,以薛凤祚为议政大臣兼河道总督,暂去格物部侍郎一职。 薛凤祚还想推辞,但是当福临说出请他以河道两岸百姓为念时,只能接下这副重担。 “下官这几日还在梳理旧明所遗治河之书,待梳理完成后,下官就启程。” “好,治河之事还请薛总督多费点心,钱粮及民夫一事,就交给本王了。” 大事议完,代善就准备让众人各自去忙,这时希福站了起来,表示自己还有话要说。 “希福议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首相容秉,大清入主中原,朝堂并用满、汉之文,下官观汉人之书,屡有冒犯圣讳之辞,故请内阁下令,命天下之人避圣上之名讳。” “这!”代善摇了摇头:“不妥吧?”只能说大家当初给皇帝改名的时候,只想到了美好的寓意,没想到会有今天。 这种事在座之人都不好发表意见,代善虽然觉得不妥,但他也不能替福临做决断,便请观政的福临裁决。 “诸卿所议之事,朕已知。其一,皇伯所言支一百万两用于修缮皇宫,朕觉得没必要。如今的宫殿已经够住,不必为朕一人之事劳民伤财。三百万两都支给薛师傅,用于治河。” “是!” “至于避讳之事,不可为朕一人,致使天下之人无福。” 当天,皇帝颁布毋避讳诏: 近代已来,避讳之风愈甚。废阙已多,率意而行,有违经典。其官号、人名、公文、经史子集及百工之书,有皇帝名讳者,毋讳。 前天责编跟我说,我的小说一直被举报,让我对前面章节的剧情进行修改。我仔细看了很久,发现不太好修改,只能重新梳理剧情,慢慢的对前文进行修改。 第九十二章 薛凤祚辞行 第93章 薛凤祚辞行 福临的诏书犹如及时雨,困扰各地官员的难题顷刻间得到解决。 “吾皇圣明!” “这么说俺不用改名了?” 摄兖州知府张兴给一众名字里带福字的百姓解释道:“不用了,陛下特地下诏,命尔等无须避讳。” “俺就说嘛,俺用了几十年的名字,怎么会突然犯忌讳呢。” 避讳之事得到解决,均田之事还要继续进行。分田的诱惑太大,抗拒朝堂政策的地主士绅,几乎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首恶被诛杀以后,其余胁从全部沦为囚徒,被派到黄河边上治河。黄河此时的入海口并不在山东境内,而是侵夺泗水和淮水,从这两处入海。 薛凤祚梳理完旧明的治河书籍后,就准备离开。只是临行前,还要入宫向福临辞行:“陛下,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臣只能尽力而为。今日前来面圣,是来向陛下辞行,臣要实地去黄河勘察一番。” “辛苦薛师傅了!三德子,给薛师傅搬条椅子来。”福临喜欢让臣子坐着答话,一般单独面圣的情况下,他都会赐坐。 “薛师傅,坐!”福临指了指三德子刚搬过来的椅子。“朕听说大树能固沙,故而以前黄河之水并不浑浊。只是定都关中的朝代,大兴宫殿,无数参天大树被砍伐。” “缺了大树的固定,上游之水裹挟着泥沙顺流而下,途径河南等地势平坦之地,泥沙渐渐堆积。如此经年累月的堆积,河流越来越高,稍有不慎便会决口。” “薛师傅您整理的治河之书朕也看了,朕以为旧明所行皆为治标之策,无法治本。” “在北岸修筑高堤,大河之水只能向南决口,京师和大运河的航道确实可保无恙,可这苦了大河南岸的百姓。他们每隔几年,就要经受一次大河决堤的灾害。” 薛凤祚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福临讲述。旧明政策他无法评价,但就如福临之言,在北岸修筑高堤,实际上就是人为的使黄河向南决堤。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让京师就在北岸呢?两害相权取其轻。 福临又说起了均田和纳粮之策:“薛师傅可能不知,均田和纳粮之策是朕要求内阁推行的。入关之后,朕看的景象是富者阡陌纵横,贫者无立锥之地。” “偏偏朝堂所有的赋税,都积压在这些无地的百姓身上。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朕是这些百姓,也会扯旗造反。所以朕要对现状做出改变,要宽待百姓,要给他们分田,要让读书人向朝廷纳粮。” 薛凤祚也是读书人,以前也享受过大明的优待政策。他中秀才以后,就有人愿意将自家之田,挂在他的名下,以此来逃避朝廷征税。 “这个政策的后果薛师傅也看到了,以前各地官员无不望风而降。若是朕不推行那两条政策,恐怕此时我大清的大军,向西已经攻下了陕西,向南已经与伪明朝廷对峙。” “如今呢,哪怕是已经被大清占领的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四省,各处皆有反抗之人。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若是他们能够依附大清,朝堂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一个无人可用的境地。” “薛师傅你说,是朕太任性了吗,朕只想让那些每日躬耕于田亩之间的百姓,日子能够过得好一点。” 虽说福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各地不断发生叛乱,还是让他有所失落。 “不是陛下任性,陛下拳拳为民之心,臣既感且佩。是这些读书人忘了书中教诲,他们只为一己之私,抗拒陛下仁政。臣相信他们的叛乱,会在短时间内平定。” “应该吧,从各地官员传来的消息来看,并没有多少百姓参与其中。百姓对朕的政策是拥护的,因为朕是在为他们谋福祉。” 跟薛凤祚感慨了一下,福临又将话题撤回到治河之策上。“朕跟薛师傅说这么多,其实想表达的是,大清与旧明面临的情况不一样,治河之策不能沿用旧明。” “潘季驯所用束水攻沙之策,朕也看了,于大清并不适用,江南省如今并不在大清治下。薛师傅若要治河,还需另想他法。” 薛凤祚既然接过了治河的重担,对福临所说之事自然清楚。“多谢陛下提醒,臣知矣。” 福临当然不只是提醒薛凤祚这个,他是担心薛凤祚不明白朝廷为何要治河。治河只是手段,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统一天下。如今鱼米之乡在南而不在北,偏偏南方不在大清治下。 北方的许多农田,因受黄河侵害而变成了盐碱地。治河是为了能让北方的农田增产,仓中有粮,心里不慌。 “薛师傅不单单需要知道此事,还需知道朝廷治河的目的。” “臣知道,是因为陛下之仁政,使得地主士绅更加心向残明,统一大业由此停步不前。陛下和内阁是想以北方四省为基,蓄民力,积钱粮,最后鲸吞天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福临才说个开头,薛凤祚就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对,朕和内阁的意思就是这样。薛师傅当不止拘泥于治河,还应在北方诸省兴修水利,多多修建水库和水渠。” 水库一词属舶来词汇,由熊三拔、徐光启创译,薛凤祚对此并不陌生。 “陛下所说之事,臣已有考量。臣打算先实地勘察一番,结合各地实际情况,再制定相关治河之策。不会贸然动工,只是这方面,还需陛下支持。” 薛凤祚担心他接过治河之事后,朝堂短时间看不到成效而对他发起攻讦。这其实是所有在外臣子,都会面临的问题,到了那时,只能依靠皇帝的信任。 “薛师傅放心,此事既然已经交付给您,朝堂便不会随意指手画脚。若有人说三道四,朕就派他去黄河边服徭役。” 朱元璋不信任文官,养了一批科道言官,还准许其风闻奏事。干活不行,就是会哔哔赖赖。对于这样的人,福临可不会惯着。 “臣多谢陛下信任。” “薛师傅乃朕授业恩师,又是志向高洁之人,朕不信任薛师傅您,还能信任谁呢!” 见福临说得真诚,薛凤祚也心生感慨。福临也算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看着福临又长高了一截,想到此行要离开许久,薛凤祚还真有些不舍。 他本来没打算担任大清之官,只不过当初皇太极命他教授宗室子弟数术,他出于对数学的爱好,才勉力应诏。只不过后来的情形出乎他的想象,福临登基了。 而且他登基以后,对数学愈发看重,连科举都要求考。这在大明,薛凤祚哪里敢想。至于能够入阁担任议政大臣,更是薛凤祚不曾考虑之事。 “陛下您多保重,臣告退!” “薛师傅且自去,您家中之事,朕会照拂。” 向代善辞行后,薛凤祚带着几名护卫离开了京师,奔赴黄河而去。 要加快剧情发展了,有些事情会一笔带过,没办法,这是编辑要求的,他也是为了书好。 第九十三章 内政 第94章 内政 要从源头治理黄河,就必须将黄土高原置于大清治下。黄河之水正是途径黄土高原之后,才带上了诸多泥沙。 而此时陕西还被李自成残部占据,至于更西的地方,那就更不是现在能想的。当了这中原之主后,福临才知道,原来西域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大明朝放弃。 早在正德年间,明军便退守嘉峪关。嘉峪关,福临前世去那旅游过,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离西域还有一小段距离。 不知不觉间,福临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既然要打,那就更远点,碎叶城。这就是福临的小目标,将大清的旗帜重新插到碎叶城上方。 让历史上的浪漫主义大诗人,不至于成为一个歪果仁。他受够了网上的营销号,说李白其实不是华夏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歪果仁。 一顿车轱辘话来回说,最后给你来一句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呢,留下你的评论吧!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收复碎叶城还有些遥不可及,当务之急是攻灭李自成,进驻陕西。 不过整个顺治元年的后面几个月,大清都不会有大的战事发生,各地都在忙着治理内政,安抚百姓。 时间进入九月,各地均田工作初步完成。当了数十年的佃户,第一次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享受了权利,就要履行相应义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朝廷给百姓分田,一是为了征税,而是为了补充兵源。纵观历朝历代,这帮子有自己耕地的良家子,是朝廷最喜欢的兵源。 他们分了田,被编入汉军八旗。平时务农,闲时接受训练,战时接受朝廷征调,从军打仗。 如今秋收已经结束,得益于许多读书人站出来反对福临的政策,他们名下的田产通通被充公,朝廷也因此征集到了数量可观的粮食。 单就孔家一家的粮食,就足以养活十万大军。而此时大清八旗之兵,也不过十万左右,就这还是加上了吴三桂等人的兵马。 再加上李自成遗弃的金银押解入京,代善的内阁才算过上了好日子,至少不必为钱粮发愁。 那些读书人,朝廷平定叛乱后,只诛首恶。至于其他胁从,朝廷并没有对其既往不咎。既然敢参与反叛,就要承担相应后果。 读过书的尽数沦为刑徒,需要接受至少十年苦役。没有读过书的人,下场稍微好一点。连年的战乱,再加上横行十余年的鼠疫,导致北方人口锐减。 在给愿意剪发的百姓每人分了几十亩的土地之后,各省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田地没有分出去。这些田肯定不能空在那,需要有人耕种。 那些没读过书,受到读书人蛊惑对抗朝廷的人,便派上了用场。只需在农场里耕作五年,就能重获自由身。 五年后,朝廷重新为其编户,分发田地。 随着各地的叛乱被平定,许多官职空了出来。依曲阜成例,成百上千的新科士子被外放为官。 顺治元年科举录取的士子,一共两千六百余人,其中一千九百一十一人是真正考上的,还有七百二十三人在六十分以上,愿意去黑龙江屯垦三年,也被朝廷录取。 而录取的一千九百一十一人里,又有六百余人是黑龙江学子,他们被录取以后,还是要回到黑龙江当官。 真正能为朝廷所用的,就一千二百余人。朝堂留用三百余人,余下九百人全都放了出去。大清首届科举的状元刘星,也被外放,成为了一县父母。 当然,小气的福临不会让他们立马主政一方,哪怕是知县,也是百里之侯,权责重大。所以外放为知县的,全在试用期内,为摄知县。 干得好,转正;干的不好,降职。 同时,内阁效仿秦汉制度,于每乡置乡啬夫和乡游徼。乡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贼盗,练乡勇。 内阁为此特地增设第十品官,不分正从。自此以后,所有通过科举录取的士子,皆授十品官。 乡啬夫由新科士子担任,乡游徼则从八旗受伤老卒中抽调。 秋收结束以后,乡啬夫要领着本乡的青壮以及囚徒兴修水利,疏浚水渠。至于乡游徼则十户抽一丁,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时间为一个月。 一个月后,在乡游徼的带领下,前往县里参加训练,同样为期一个月。 训练期间,官府供应三餐。 乡啬夫还好,都是读书人,愿意跟百姓讲道理。而且兴修水利也是惠及百姓之事,大家的农田都能因此获利。所以百姓们爆发出极大的热情,自带干粮都要修水渠。 而乡游徼则不然,他们可能战场拼杀是把好手,但不习惯讲道理,喜欢以武德服人。训练过程中,常有粗暴对待百姓的事发生。 这些事本来都是小事,可架不住量大,各地都有此类事件发生。事情发生的频繁,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内阁,传到了代善和福临耳中。 “此事均是士卒不读书所致,父皇曾下令宗室子弟读书,故而才有尚书房。如今依朕来看,不仅宗室子弟要读书,士卒也要读书。” “皇伯,内阁要下一道政令,凡军中之官,皆须读书识字。牛录章京,须识千字,粗通数术律法,方可担任。若要进职甲喇章京,其牛录内三百士卒,皆须识字二百以上。” “甲喇章京,须识二千字,精通数术律法。” “此令先在汉军八旗内施行。” 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有不少世职,而且都有各自旗主,福临不好做变动。但是汉军八旗则不然,由福临亲领,他想怎么安排就可以怎么安排。 让内阁下令,纯粹是他为了表示对内阁的尊重。 “臣知道了,待会出宫后臣就去起草命令,”只在汉军八旗内施行,阻力会小的多。左右不过是下道令,代善自然不会拂皇帝的意。 “此事就交给皇伯了。”福临将代善叫进宫,主要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是他发现京城里游手好闲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八旗子弟。 福临经常带着遏必隆三德子出宫巡视,这一巡视就发现了问题。“朕近日出宫微服私访,发现八旗子弟在城里游手好闲,飞鹰走狗,遛鸟斗蛐。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才入关多久?汉人好的方面没看到他们去学,吃喝玩乐倒是学了个遍。皇伯,伱是宗室伯长,又身兼两旗之主,这事你要重视起来。 朕不希望到了顺治二年,曾闯下赫赫威名的大清八旗精兵,全变成只会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 “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第九十四章 微服 第95章 微服 福临所说之事,代善只是有所耳闻,知道的可能还没有福临多。当然,这也怪不了代善,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 多尔衮,济尔哈朗,多铎,豪格驻守四方,京城内的亲王就代善一人。他又是内阁首相,朝堂的大小事都要他来做决定,哪里顾得上八旗子弟飞鹰走狗这样的事。 迁都以后,代善忙的脚不沾地,官制定下要安排人,各级官员的俸禄要制定,还要追踪均田和纳粮。 不过代善很享受这种忙碌的感觉,身体虽然有些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比之前几年更盛。那几年,皇太极防他太甚,和现在的日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是臣疏忽了,臣等会就着手处理此事。”忙归忙,但福临指出的问题,的确在他的责任范围内。该担的责任,没必要推脱。 “朕也知道此事怪不到皇伯您的头上,这段时间,朝堂上下都很忙,就朕一个比较清闲,有时间出宫视察。不过朕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李自成的殷鉴不远,我大清不能重蹈其覆辙。” “我看呐,皇伯今日暂且将政事先行放下,陪朕一起去内外城走一遭,再出城去乡间看看。看看八旗子弟,现在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城内刚刚发生过叛乱,还有没有残余谁也不敢保证,代善有些担心福临的安危。“陛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城内还有没有反对朝堂之策的人,谁也说不准。陛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轻易出宫。” 代善反过来在劝福临:“就算要出宫,也应该多带些人手,不要选择微服的方式。侍卫内大臣是遏必隆吧,他负责陛下安全,怎么能带着陛下深入险地。臣等会定要好好斥责他一番。” 虽然理解代善是为了自己好,但作为一个皇帝,更需要了解民间疾苦。虽说可以成立各种耳目,但哪有亲自去看来的直接。 “皇伯多虑了,如今城内安全的很,朕出宫不只有遏必隆随行,还带着索尼,他可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全才,有他二人在,寻常人根本接近不了朕。” “朕不愿意做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之手,不知哀劳的鲁哀公。其实不只是朕,皇伯你们也可以多去民间走走,和乡间之人聊聊天,看看他们对朝堂政策的看法。” 再完美的政策,也终究是要有人去执行,而问题往往就出现在执行的阶段。就比如王安石主持的熙宁变法,出发点是好的,政策也不错。可就因为在执行上出了问题,导致问题丛生,许多百姓因此抗拒变法。 “有些政策哪怕是善政,可若是下面的人执行不到位,依旧会变成残民害民之策。” 代善不得不承认福临说的在理,多去下面看看也好,光从下属的口中,很难得知事情的全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阳奉阴违的人可不少,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欺上瞒下。 “臣不是反对陛下出宫,只是护卫一定要带足。” “朕知道,每次出宫,朕都做好了万全之策的。” 装扮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什么身份穿什么衣服都是有讲究的。就比如你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身上穿着的却是粗布衣服,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能雇佣的起两名护卫,说明家境殷实,不说镶金带银,那也得是身着绫罗绸缎。 内城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内城,住的全是达官显贵。代善的礼亲王宅邸就挨着紫禁城,其余诸王的的宅邸也离紫禁城不远,主要是方便他们入宫理政。 府邸离紫禁城越远,说明他离皇帝的关系越远,官职越小。 十五岁以下的宗室子弟还好,有福临严格要求。十五岁以上的宗室子弟,有没有从军出征的,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骑马路过克勤郡王府的时候,代善不免多看了两眼。第一任克勤郡王是代善的长子,可他对这位长子并不好,以至于努尔哈赤亲自下令让代善和岳托二人分家,让岳托掌镶红旗。 攻打济南时,岳托不幸染上天花,死于军中。由于他死时,他的长子罗洛浑才十六岁,镶红旗便又由代善代掌。 罗洛浑本来爵位只是贝勒,由于福临下诏,以克勤郡王为世袭罔替之爵,便又承袭了克勤郡王的爵位,是为第二代克勤郡王。 如今罗洛浑赋闲在家,并未随军出征,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坏习惯。 说来也巧,代善看向克勤郡王府的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罗洛浑出门,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一个随从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不知名的陶具。另一个随从拎着一个鸡笼,里面关着一只凶猛异常的大公鸡。 看到这,代善脑门一黑,怒从心头起,没想到一时不察,连自己的孙子都变成斗鸡博戏的人了。也不管身边的福临,手中缰绳一拉,马儿就转了个向,朝着大门走去。 “给我滚回去。” 罗洛浑还在想着斗鸡的事,没注意到自己的爷爷代善已经骑马赶到自己身前,声音响起时他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将代善认出来。 “好你个老头子,敢这么跟本王说话,活的不耐烦了?” “睁大伱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赶在我面前称本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代善大手一挥,皮鞭狠狠地挥向罗洛浑,只听啪的一声,在罗洛浑身上抽出一条血印来。 “玛法。” “你给我跪下!陛下封你做郡王,你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斗蛐蛐是吧,斗鸡是吧。”代善说一句,就照着罗洛浑身上抽一鞭子。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阿玛吗?陛下说八旗子弟现在沉迷于飞鹰走狗,我还有些不太信,没想到才出宫就看到了你。” 罗洛浑吃痛,连忙认错求饶。“玛法,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代善可不管罗洛浑的求饶,依旧拿着鞭子抽打。还是福临出声给制止了:“皇伯,别打了。” “看在皇伯和你父亲的份上,朕允许你戴罪立功,将东西都给销毁后去郑亲王帐下听用。你若能立下大功,朕就既往不咎,若是不复之前武勇,朕就夺了你的郡王爵,反正你父亲不只你一个儿子。” 罗洛浑没想到皇帝也在,被迫充当了一回儆猴的鸡。 “多谢陛下。”说完,罗洛浑心里一发狠,揭开盖子直接将关在里面的蛐蛐给摁死。 这还是福临第一次看到代善如此粗暴的一面,他还以为代善一直是个好好先生呢,原来只在他面前是那样。 没一会,几人离开克勤郡王府。 “皇伯,你看到了吧,堂堂世袭罔替的郡王带头博戏,下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今天就这一章。 昨晚上的夜班,又在路上奔波了几小时到家,没休息好,明天开始还债。 我算了下,21号上架,到今天28号,每天两更算是16章,再加上此前承诺的万赏加更,应更18章,实更12章,欠6章。 这几天就把欠的给他还掉。 第九十五章 见闻 第96章 见闻(第一更) 留在京城的八旗子弟,其腐化速度,出乎代善的预料。一行四人在内城逛了一圈,罗洛浑那样的人随处可见,其中又以宣武门和崇文门两座城门口的人最多。 内城专供八旗和朝廷大员居住,想要吃喝玩乐,就只能去外城。而内城与外城,正是通过正阳门、宣武门以及崇文门相连。 虽说现在还没有九门走九车的说法,但是作为京师正大门的正阳门,平常处于关闭状态。并不只是大清这样,大明朝也是如此,正阳门一年只开数次,只准皇帝使用。 正阳门不给走,那些想去外城玩乐的八旗子弟,只能经宣武门和崇文门出去。 还没到城门口,隔着老远,代善就能听到一阵鸡鸣声,中间还夹在着蛐蛐的叫声,还有犬吠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此起彼伏,代善听着就只觉心中无名火起。 还在盛京之时,哪有人敢在城里游手好闲? 这段时间京城也不平静,大量的旧明官员被抄家。城里还有没有残余,谁也说不准,只能加强内外城的戒备。 镶黄旗、部分正黄旗守卫皇城,代善的正红旗负责内城,部分汉军八旗负责外城。 几个正红旗的兵丁无精打采,身体靠在城墙上。还有几个在检查出城人员,但是非常漫不经心,只是随意看两眼就放行。 代善见状,当场就要发作,好歹被福临给劝住了。“伯父,先看,什么都不用管。” 听到福临的话,代善只好作罢,混在一众纨绔子弟中间出了城。作为京师,自然是城高墙厚,宣武门的进深长达二十多米。 四人走在城门洞里,遏必隆和索尼护在福临两侧,小心翼翼的看着来往的人群,生怕出一点差池。代善也有些担心,情不自禁的向福临靠拢,毕竟这里人多眼杂。 走出城门洞的时候,代善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丁点。他们还知道对入城人员严加查察,随身携带的包裹都要翻开看。 该牛录的牛录章京正坐在城楼上,手里还握着一个羊皮酒囊,时不时的喝上一两口。看到代善等人的背影,他问向旁边的副手分得拔什库:“咦,你看那人的背影,是不是有些面熟。” 分得拔什库并非人名,而是和牛录章京一样是官名,是牛录章京的副手。汉语有代替的意思,曾经也称代子,之后会改称骁骑校。 副手顺着牛录章京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福临几人的背影。“嗐,那小孩子不经常出城玩嘛,我都见过好几次了,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 “不过以前还看走眼了,平常他都走路出城,没想到今日竟然改骑马了。你看他两个护卫骑的马。”副手啧了好几声,这年头一匹好马价值不菲,他都有些羡慕了。 “这马,看着就俊,比你我的马高大多了。真看走眼了,看来他阿玛不是王爷就是贝勒,不然哪里舍得将这么好的马给护卫骑。” 牛录章京有些急了:“我说的不是那小孩,我说的是跟他们一起的另一个人,看背影有些像咱主子。” “我看看。”一听这话,副手也不敢大意,毕竟代善可是掌管他们生死的人。不巧的是,福临和代善等人已经进入瓮城的门洞,他没看到。 “伱看错了吧,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出城。” 牛录章京想了想,觉得副手说的也对,自己应该确实看错了。“你说的也对,还是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我都有些担惊受怕。” “你怕个啥,看看那些人。”副手指了指城下遛鸟斗鸡的子弟,继续说道:“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他爹最少都得是个甲喇章京。礼亲王他老人家就算想管,也轮不到你我。只要你我把门给看好了,不放乱七八糟的人进城,屁事没有。” “天塌了也有高个子的顶着,来,喝一口。要我说,还是这燕京城里的酒好喝。” “对,来喝!” 宣武门的瓮城也不小,大体呈长方形,只在东月墙上开一门洞。门开在侧翼利于防守,可以两面夹击想要进城的敌人。 出了瓮城,才真正进入到外城。自打迁都以来,代善还没正儿八经的在京城里逛过。外城的热闹,让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骑在马上东看看西看看。京城繁华,代善自然乐见其成,可八旗子弟的腐化,又让他如鲠在喉。没走几步,就看到前边一块空地上围了不少人,好不热闹。 却是一群人围观斗鸡,嘴里高声大喊。 代善撇过头去一看,两只雄壮的公鸡正在场上互啄,地上还散落了几根羽毛,看样子战况比较激烈。 没走几步,又是一堆人在斗鸡,还有人开了盘口,一堆人拿着银子买自己心仪的公鸡胜利。铜锣一敲,众人买定离手,参加斗鸡的双方驱使着自己的公鸡发起进攻。 一路看下来,尽是博戏的摊子。斗鸡,斗蛐蛐,不一而足。福临看似冷眼旁观,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谋划该如何整治的事情了。 代善也差不多,他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的忙着政务,就是想要大清更好。哪知大清的下一代,竟然在城里游手好闲,以博戏为乐。 这才迁都多久,要是再过上几个月,这帮人怕是都要变酒囊饭袋了。上不了马,开不了弓。到了那天,还是八旗吗? 代善根本不敢想象。 “伯父,我们去前面的茶棚落下脚,吃点点心喝口水。”福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走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代善腿脚有些不便,索尼很有眼力见的扶了一把。“多谢。” “哟,几位爷,好几天没来了吧。”看样子福临到的次数不算少,连茶棚的小二都认得他了。 “今日得空,过来坐坐。还是老几样,份量都给加一点。” “得嘞!” 小二忙着去泡茶,福临也招呼索尼和遏必隆就坐。若是以前,他们跟着坐就坐了,今日代善在,还是站着好。 “让你们坐就坐。” 两人见代善不做声,便坐了下去。很快,小二就将茶点上了上来。 一碟桂花糕,一碟薄荷酥,一碟兰花豆。 “伯父,先别想那么多,尝尝点心。这里的兰花豆,味道不错。” 第一更奉上,今天四更,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觉。 第九十六章 抢马 第97章 抢马(第二更) 福临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夹起一颗兰花豆放到代善的碟子里。 “怎敢劳陛下为臣夹菜。”代善压低了声音说道。 “今日只有伯侄,没有君臣。侄儿给伯父夹菜,天经地义。伯父您尝尝,别看这家茶棚其貌不扬,这几个点心做的挺不错的。” “那臣就僭越了。” 代善夹起兰花豆放嘴里尝了尝,香,而且酥脆,味道确实很不错。美食让人心情愉悦,一颗兰花豆下去,代善的心情好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味道确实不错。刚刚听小二之言,九哥儿似乎经常来这里?”在外面称陛下为不妥当,直呼姓名也不妥,代善索性按照大小排名称福临为九哥儿。 福临大方的承认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外面能知道许多宫里不曾知道的事。“没错,是这家茶棚的位置选的好,每次走到这就有些乏。所以我每次出城都要在这里落下脚,休息一会。吃点点心,喝口茶。” 皇宫到这里好几公里,一路走下来,对于一个还不满七岁的小孩子来说,确实有些累。只看福临的言行举止,很容易就忘记他还是一个孩子。 穿越将近两年,福临每天都坚持锻炼,再加上吃的好,顿顿有肉,确实要比一般的小孩子壮实许多。当然,和齐正额那样的没法比。 代善又尝了几口桂花糕,味道也不错,不比他王府里的厨子差。“多出来走走也好,不像我,整日困在内城,连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情。” “我愧对九哥儿对我的信任。” “伯父哪里的话,您这段时间非常忙,我是知道的,顾不上这些事我能够理解。既然出来了,伯父今日就好好看一看,看看八旗如今的样子,回去以后,也好对症下药。”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的目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好。” 茶棚的茶就没有点心那般出彩了,就是普普通通的茶,解渴还行,品就称不上了。 “几位爷,明儿就是重阳节了,要不要尝点本店酿制的菊花酒?” “菊花酒?”福临第一次听到菊花还能酿酒,有些感兴趣。“醉人吗?” “不醉,喝了还能补身子呢。不瞒各位爷,别看我这店小,那也开了快一百年了,就说这酿菊花酒的房子,都是我太爷爷当年向李太医求来的。” 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茶棚,还是个百年老店。“哪位李太医?”代善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东璧李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又怎样,照样也有鱼目混珠之人。李东璧,这谁呀?完全不认识啊!福临摇了摇头,只觉得店小二在吹嘘。 不过人家热情推荐,他也想尝尝鲜。也罢,左右也是无事,既然不醉人,那就尝尝这位李东璧太医开的酒方。 甘菊花煎汁,用曲、米酿酒或加地黄、当归、枸杞诸药。 “来两壶尝尝鲜!” “好嘞,几位爷稍等片刻。”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两瓷瓶过来。“我给几位爷都倒上。”店小二给代善,索尼还有遏必隆各自斟了满满一杯。给到福临的时候:“虽然我家的菊花酒不醉人,但怎么说它也是酒。这位小爷,我看您年纪还小,泯一口尝尝鲜,不要多喝。” 说着,给福临倒了一点点,真的就只够泯一下。 几人尝了尝,味道有些怪,酒不像酒,药不像药。 “各位爷,味道怎么样?” “说不上来的味道,只能尝出点当归味,你这酒里当了当归?” “不错,还有地黄,枸杞。按李太医的说法,我家这菊花酒有补肝明目,润肺生津,养神益智之功效。” 店小二还想继续向福临等人介绍自家的菊花酒,茶棚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用满语说道:“哟,好俊的马,都给爷牵走。” 遏必隆听到有人说要牵马,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果然说的是自己所骑乘的几匹马。连忙向福临禀报:“少爷,老爷,有人要抢马,我去处理下。” 福临点了点头:“去吧,顺便查查那人什么来头。” “是。” 得了福临的首肯,遏必隆快速起身,径直重出茶棚,三两步就冲到了那人面前。同样用满语说道:“什么人,敢偷我的马?” 那人一听遏必隆说着满语,才知道是自己人,立刻告罪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汉人的马,他们那里配得上这么俊朗的马?” “汉人怎么了,汉人的马你就能不经主人同意,随意牵走?” “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我们满人坐天下,牵他们一匹马怎么了?爷愿意牵他们的马,是看得起他们,一般人我还懒得牵呢。” 遏必隆冷哼一声,不想理会这等纨绔子弟。“既然知道大家都是满人了,就请伱快点离开这。” “别介,这位兄弟,咱俩打个商量如何,我花钱买下你这几匹马,你觉得如何?”见遏必隆不为所动,那人又打起了感情牌。“这位兄弟,您行个方便,就卖给我吧。” “我阿玛在正白旗担任甲喇章京一职,如今随豫亲王出征河南。他老人家最好马,如今大寿在即,我这做儿子的准备敬点孝心,送匹好马给他。” “钱不是问题,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你一匹马。”那人还以为遏必隆是卖马的。 “对不起,我不是卖马的,这几匹马不卖,请你尽快离开。”遏必隆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先不说这几匹马是御马,他无权处置。就算是他自己的,区区一百两就想买这样的骏马? “我说你小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小爷看你同是满人,才想着花钱买下来,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人也不装了,露出本来面目。“今天这马,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小的们,把马给爷牵走。” 说着就令随从去解栓在木桩上的缰绳。 “我看你们谁敢?”遏必隆将几人推开,守在几匹马面前。“我不卖,你们还想强抢不成?” “抢,小爷自然是不敢,说了花钱买就花钱买。” 第九十七章 胡莱 第98章 胡莱(第三更) 抢马的纨绔恶少叫胡莱,人如其名,确实喜欢胡来。他爹胡西纳,官拜正白旗满洲巴牙喇甲喇章京。 胡西纳父子并不姓胡,就像索尼和索额图父子不姓索一样。二人姓裕瑚鲁,出身虎尔哈部,和如今的黑龙江巡抚沙尔虎达是同乡。 巴牙喇甲喇章京,汉语的意思是护军参领,正三品的武官。正三品的官秩,放在哪个朝代都不是小官。再加上此时正值乱世,武官比文官吃香,所以胡莱才会有恃无恐。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不认识遏必隆的基础上。他如果知道遏必隆的真实身份,哪里还敢这么造次。 “小子,我劝你乖乖把马交给小爷。不过现在的价码变了,之前是一百两银子买你一匹马,现在要买你四匹马。” 当然胡莱敢这么有恃无恐,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有一个姐姐在豫亲王府里做侧福晋。在王府里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拿到外面唬人还是够用。 现在外城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汉人就是落魄的满人,哪里被胡莱放在眼里。只要不去招惹那些来外城玩乐的公子哥,整个外城他都可以横着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小爷牵走。” 遏必隆拦在马前,再次将准备强行牵马的随从推开。门口的异动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伙看看向遏必隆等人。 事情发生在茶棚门口,之前给福临推荐菊花酒的店小二想去帮衬遏必隆一下,却被他爹拦住。“伱干啥去?” “我去帮帮那位客官。” “你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敢插手?”店老板拽住自己儿子的手,不让他离开。涉事双方都是满人,哪里需要你一个汉人出手。“不要惹祸上身。” 怎么着也是熟客,店小二还是想着帮衬一下。“事情发生在咱们家店门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客官被恶霸欺负吧。” 店老板努努嘴,示意儿子看向福临等人:“看到没,你看他们。他们自己都不担心马儿被抢,你一个小老百姓着急个什么劲。” 店老板在察言观色上,比他儿子要强上不少。看到福临代善几人遇事不慌,依旧气定神闲的吃着点心,就知道他们大有来头,根本不怕来抢马的人。 “看他们这样子,肯定大有来头。尤其是那个老者,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十有八九是个大官。” 气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店老板口中说的老者正是代善,辅政亲王加首相,又是两旗之主,这气势自然要远盛于一般的官员。 “那小孩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带着一股贵气,八成是内城哪位王爷家的小孩。”店老板看向儿子:“你就看着吧,到头来倒霉的肯定是那个恶霸。” 既然看出来几人身份不简单,店老板也想着做点什么事,给几位贵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这开店吧,还得有人罩着,才能开的安稳。 店老板不奢求扩大规模,盖个茶楼什么的,就想将这家几十年的老茶棚安安稳稳的传下去。心里一边寻思,一边往福临几人坐的地方走去。 “各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小店喝茶竟然遇到这样的事。”店老板拱手向众人深深一揖。 “无事,老板不必行此大礼。”福临抬手虚扶,接着又说道:“老板,像这样的事以前发生的多吗?” “那要看客官说的是哪个以前。”大明?大顺?还是如今的大清? “大明朝的时候呢?” “不算少,经常有官宦人家的子弟欺负人,不过他们一般不会来店里闹事。别看咱这店小,每个月给锦衣卫上交例钱可不低。交完例钱,刚好够一家糊口。” 福临一听,还例钱,这不就是保护费吗? 店老板接着说道:“他们收了钱,自然要保小店一时平安。” “那大顺呢?”福临有些好奇李自成的大顺是个什么模样,以前他也问过其他人这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竟然都是军纪严明。 店老板摇了摇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时间太短,而且他们也看不上小店。”说起来,店老板还挺怀念李自成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每人来收例钱,巡逻的兵丁也不会来扰民。 “那如今呢?”问话的是代善,他就想知道京城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店老板支支吾吾了起来,不愿继续往下说,他怕祸从口出。大明哥大顺都没了,说几句也就算了,大清还在呢,他这等小民哪里敢胡乱开口。 “老板直说便是,不管你说了什么话,都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福临承诺道。 “对,九哥儿说的不错,老板你有话尽管直说,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 店老板发现自己似乎还看走眼了,他原先以为福临几人以代善为首,没想到竟然不是这样。几人中,隐隐以福临这个小孩为首。 “既是贵客相询,那我就直说了。到了大清,前面几个月还行,和大顺的情况差不多。就近一个月来,城中的治安变差,屡屡有欺压百姓的事发生。” “就没官府来管吗?” “管了啊,把苦主给抓进了大牢里,就这情况,谁还敢报官呢。”店老板特地压低了声音,怕让人听了去。“而且我听说负责外城治安的是什么汉军八旗,比满人低了一等,哪里敢管这些事。” 一听这话,福临和代善等人心里都不好受,可口的点心和兰花豆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店老板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恐怕眼前几位贵客也照拂不住。“诸位客官在小店喝茶,发生了这种事,小店想帮忙也帮不到,实在不好意思。” “今日这顿就算我请的,仨儿,再给几位客官上点点心。” “好嘞。” 店老板口中的仨儿,就是之前的店小二。只见他麻溜的给福临这桌。又上了一碟桂花糕和兰花豆。“几位爷慢用。” 遏必隆和胡莱在店门口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巡城的士卒。十来个士卒将遏必隆和胡莱几人围住,为首的人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遏必隆还想给他说明一下事情原委,哪知道胡莱恶人先告状:“你来的正好,这厮偷我的马,被我抓了个正着。” 昨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我也是服了我自己。继续昨天的四章,今天白天就有空更新。 第九十八章 顺天府尹 第99章 顺天府尹(第四更) 为首的兵卒闻言,看向遏必隆:“他说你偷他的马,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就是我的马。我们一行四人在茶棚里喝茶,将马拴在此处。他看到后,就叫奴仆牵走。我出来制止他们,他又改口说花一百两银子买我这四匹马。” “你看看我这马几匹马,一百两一匹都别想买到,还想买四匹。” 那人有看向胡莱:“是这样?” “不是,就是他偷我的马。我阿玛可是满洲正白旗的甲喇章京,家里什么马没有,犯得着偷他的马?”胡莱不经意间,将自己的身份道出,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为首之人选择相信胡莱的话,命人将遏必隆围了起来。虽说双方都是满人,但满人之间也是分尊卑的。正白旗的甲喇章京,自然不是普通满人可比的。 “来人,将这厮给我带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人家的马,如今被抓了个正着,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诬陷苦主,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被十多个手持长枪的兵卒指着,遏必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任由他们将自己锁住。“伱们就是这么处理的?” 之前遏必隆也随着福临出城过几次,可能是没有骑马,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 抓了遏必隆还不算,胡莱又提醒道:“茶棚里还有他的同伙,将他们一起抓了。” “对,把他的同伙也给带走。我说怎么大清早的就听见喜鹊在枝头上叫唤,原来是应在了这里。多谢这位爷的指点,让卑职能破获一个盗马的团伙。” “好说好说,都是为了大清。” 为首的兵卒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抓了遏必隆这位领侍卫内大臣不说,还想将大清皇帝,大清内阁首相,还有索尼这位礼部左侍郎给一网打尽。 遏必隆一听他们还想进茶棚抓人,顿时站不住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惊扰了圣驾。趁几人还没有行动,用力吹了声口哨。 胡莱见遏必隆还敢吹口哨,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被抓了还有心思吹口哨,你小子真有种。” 里面的店小二见状,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样真没事吗?” “没事,就算有事你我也管不了。”店老板时刻都在注意福临那边的动向,见遏必隆被抓,他们都不在意,就知道几人的身份不简单。 果不其然,口哨声响起,数十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冲了出来,将胡莱和汉军八旗的十来个士卒围住。这数十个大汉都佩了腰刀,只是穿着非常宽松的衣服,旁人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事发突然,胡莱等人都有些发懵,擒拿遏必隆的力道也松了不少。遏必隆趁机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整了整衣衫,这才将自己的身份说出。 对着两人小声的说道:“本官钮祜禄氏,遏必隆,镶黄旗人。蒙圣上信任,委以领侍卫内大臣一职。”说着遏必隆看向为首的兵卒:“这厮说他阿玛是正白旗的甲喇章京,犯不着偷马。本且问你,本官居领大内侍卫一职,犯不犯的着偷马?” 为首的兵卒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上。说话都有些不连贯,直打哆嗦。“犯……犯不着。” “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宽恕小人这一会,将小人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遏必隆冷笑一声:“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现在才想着求饶,晚了!你方才若是能够秉公处理,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帮着官大的欺负百姓,你哪来的脸跟本官求饶。还枝头有喜鹊叫,我老是乌鸦叫,专门给你号丧的。”说着,遏必隆向众人吩咐道:“把这几人都给我拿下!” “你阿玛是满洲正白旗的甲喇章京是吧?看你说的这么流利,平常估计没少仗着这层身份欺负人。今日算你倒霉,竟然敢惹到我头上来,还诬赖我偷马。是谁偷谁的马?” “是小人偷大人的马!”胡莱当场就认怂了,虽说正白旗的实力强于镶黄旗,但是镶黄旗代表的是皇帝。而且遏必隆还是领侍卫内大臣,皇帝的铁杆亲信,地位不是他爹能比的。 “把这些人都给我送到顺天府衙门去,让他替本官主持公道。记得让他问出这小子的爹是正白旗哪个甲喇章京,顺便查一查他爹。” 几个侍卫领命而去,将胡莱还有十来个兵卒押往顺天府。其余侍卫还要负责暗中保护皇帝的安全,又各自隐匿于人群里。 店老板见胡莱等人被带走,看向自己的三儿子:“看到了吧,我就说这伙人身份不简单。这么多侍卫暗中保护,怕是某位亲王的嫡子。” 店小二这下对自己的爹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来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学,尤其是察言观色这一块。 见遏必隆处理完,福临准备起身离开。这事阵仗可不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伙人身份不简单,再坐下去,恐怕会影响接下来的微服私访。 “伯父,事情解决了,我们先离开吧。” “好。” “多谢老板今日招待,今天休息的够了,下次再来你这喝茶。”临走前,福临还不忘向给他免单的老板告辞。 “好嘞,客官您吃着满意就好,欢迎您下次光临小店。”店老板也热情的招呼着。 “好说好说!” 遏必隆护在福临身旁,小心将他扶上矮小的母马,这才翻身上马,离开了茶棚。 顺天府署,位于鼓楼东大街,占地约有二十亩。自朱棣迁都以来,便一直作为顺天府衙门所在地。正统十四年,时任顺天府尹的王贤曾重修顺天府。 经王贤重修后,顺天府衙门的规格布局正式定了下来,此后再无大的改动。 正堂、后堂各五间,中堂三间,左为经历司,右为照磨所。前为大门,凡三重,各三间,六曹案牍之舍,库厩庖湢皆完。崇卑广狭,各中程度,总为屋五十八间。 如今的顺天府尹,是天聪八年的举人梁正大。他正坐在衙门里处理公务,一个下属走进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梁正大一惊而起,让人升堂。 昨天的第四更送上。做饭去,吃完饭再来码字。 第九十九章 斗米两百钱 第100章 斗米两百钱(第一更) 出了茶棚,福临和代善几人在外城随意的逛着。 外城较内城来说,热闹了许多。各种沿街商铺都开着门,道路两旁还有许多摆摊叫卖的小商贩,卖些小玩意,冰糖葫芦,小糖人什么的。 逛的时候代善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看着,脑海里还在想着之前的所见所闻。他觉得是这些人太闲了,得给他们找些事做。 打定主意后,代善开始主动找福临说话。“九哥儿,要不去粮铺那边看看?” 民以食为天,粮价的稳定关乎社稷的安全。前段时间京城粮价攀升,还有人惜售不卖。最后朝廷不得不施展雷霆手段,灭了数家粮商,才将不断上涨的粮食价格打下去。 这段时间粮价渐稳,也没有官员再上书说粮价上涨,所以代善对这事的关注少了许多。今日既然出来了,就去粮铺那边看看,了解了解现在的行情。 “行啊,反正粮铺离的也不远,往东走几里就到了。” 粮食一般通过水路运输,这样损耗最少。一船能装不少粮食,需要的人也少。若是通过驼马运输,人吃马嚼的,路上就得损耗一半多。 运河的码头在京城东侧,就在朝阳门外。内城不给进,便将铺子迁到了外城东侧,改由广渠门入城。粮食从东边运来,粮铺自然就近开在城东。 途经正阳门外,当初进京的时候,福临便是从此门入。看着高大的城门,此时却紧闭着,福临觉得有些浪费。 粮食铺外,买粮食的人并不多。之前福临也到过这里,那会儿粮铺还有七八家,每家铺子外都站满了排队买粮的百姓。偏偏粮铺就不卖粮,还时不时的涨价。 经过整治以后,粮铺只剩下两三家,背后都有户部常平署的影子。 平易物价的官员由来已久,早在西周周公旦辅政时就曾设立平贾人一职,专司监督并管理商贾市场的平易物价。 《周礼·地官·质人注》中记载:“平贾人,质平也。主平定物贾。” 到了西汉汉武帝时期,大农令桑弘羊上疏,施行平准均输政策,贵时抛售,贱时收买,以稳定市场物价。为此还特地设立了平准令一职。 此后的各个朝代都有类似的官职,打击囤积居奇等奸商行为。唐有常平署,宋有市司。到了明朝,并无专门之官负责此事,而由各地布政使,知府,知县负责。 大清本来也没有这样的官员,但是那些旧明官员实在不像话,所以置于户部之下的常平署再次面世。 当时京城内几大粮商,背后都有旧明官员的影子。他们反对福临要推行的均田和纳粮之策,便让手下的粮铺惜售,想以此来搅乱京城的局势。 京城一下子就出现了粮荒,百姓连夜排队都买不到粮食。 回想起这件事,代善背后还有些冒冷汗。好在那些人没有掀起多大的乱子,粮铺重新开门售粮,价格也便宜了许多,才没有在城内造成民怨沸腾。 几人随便走进一家粮铺,里面只有一两个人在购粮,买的并不多,还以各种杂粮为主,店铺伙计兴致不高。 看到福临代善进门,光从衣裳判断,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店伙计立刻迎了上来。“诸位客官,要买些什么?我们这有刚收割的新麦,还有从南方运来的稻米。反正您想买的粮食,我们这都有。” “什么都有?” “没错,什么都有。” “那有五常大米吗?” 福临这个问题把店伙计给问懵了:“这位公子,啥是五常大米?” “五常大米,自然是五常县生产的大米,你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你们这啥都有?” 店伙计挠了挠头,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大清有五常这个县。“小人知识浅薄,让公子您见笑了。不过小人打小就在粮铺里干活,东南西北的粮食也算知晓一二,可并不曾听说过有五常县这个地方,他那里的大米很出名?” “嗯,很出名!”福临说的是后世,现在还没五常这个地方。 “可我怎么没听过有五常这个县?”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伱当然没听过,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你就能知道了。 代善看着福临还有些孩子气,不禁摇头一笑,随后问向店伙计:“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稻米,价格怎么样?” 从沙尔虎达上的折子来看,黑龙江水域纵横,地势平坦,而且土地非常肥沃,非常适合种植水稻。就是天气有些冷,他已经给朝鲜国王去信了,让他进贡点稻种。 “我们店里的大米多产自洞庭湖,都是今年的新米,价格也不贵,斗米两千钱。” “二两银子一斗米还不贵?”代善有些诧异,这价格也不低啊,就这还是常平署平易后的物价。 “客官您不要觉得贵,就这价我们还不赚钱。” “为什么?” “嗐,客官你想想洞庭湖在哪,在两湖地区,那里现在还不在大清治下呢。要从那里运粮过来,您也不想想要打通多少关节,路上的损耗又有多少。” “看来你们东家有些神通广大,南方的米都能运来。” “那是,您也不瞧瞧我们店的招牌,山西范家,我家公子还曾和当今圣上做过同学呢。” 代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也不再追问他们是如何从将稻米运来。“其他粮食都什么价?” “最便宜的麦麸和谷糠,一斗五十钱。陈麦一斗百二十钱,新麦一斗两百钱。” “这倒还不贵,买的多能便宜点吗?” “那得看客官要买多少,一两百斤,估计能给您便宜个一两文钱。若是客官要买上一两千斤,也不消算价了,我直接拉您去报官。” “客官您要多少?” “我就来问问价,家里粮食还有不少,等缺了再来找你买。”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成,您什么时候需要,可以随时来买。”见代善不准备买,店伙计也没说什么,估计是不想得罪这位潜在的大客户。 代善从范家的粮铺出来后,又进了其他两家粮铺,问到的价格都差不多,新麦都在两百钱左右。 “看来常平署做的还不错。”福临夸赞道。 祝各位书友五一节快乐,吃好喝好玩好!第一更奉上。 第一百章 入城税 第101章 入城税(第二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既然领了俸禄,自然要用心干活。而且现在夸赞有些太早,还得等到明年秋收再看。” 现在的低物价只是暂时的,朝廷杀了很多大户,短时间内获得了不少钱粮。但这都是一次性的,等这次获得的钱粮消耗完,才能真正看出常平署的作用。 “嗯,黄河不靖,粮食是个大问题。我看书上说,早在宋朝时,就有占城稻传入中原,想来他们那里应该盛产稻米。”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来临,这方世界交流越来越密切。粮食问题也可以不再局限于本国土地,而是可以放眼整个世界。自家产出不足,还可以花钱别人购买。 南边的残明政权肯定不会卖,就算要卖,也只会偷偷的卖,少量的卖。福临将目光瞄向了更远的南边,安南和暹罗。 “占城现在应该属安南国吧,我看可以走海路从安南和暹罗等国采购稻米。多做几手准备,一是开发黑龙江,二要好好经营现有四省和辽东,第三就是从各属国购粮。” 代善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我找人合计下,不过走海路的话,安全难以得到保证。” “那就编练水师,城里这么多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都给编到水师里去。” 编练水师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现在摆在大清面前的一个难题是没有大船。 技术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经过漫长的摸索,才能逐步成熟。编练水师,尤其是要远行去安南国购粮,其船只就必须能够经受还浪费侵袭。 茫茫大海可不像内河湖泊那么平静,江河里的小船,可没法在大海里航行。 “可是咱们现在没有大船,只有一些小船,来往于辽东和胶东之间还行,再远了恐怕不行。” 听代善提到这个,福临就有些痛心疾首。他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只知道一些大概的事件。但郑和七下西洋的壮举,教科书里还是提到过的。 他刚入京城,就向旧明的官员询问海图和宝船的图纸,得到答案却让他大失所望。原来这些珍贵的资料,早在弘治时期就已经失传。 有传言称是当时的兵部尚书刘大夏,认为出海耗费钱粮又无所得,便一把火烧了郑和留存下来的资料。 且不说资料是不是刘大夏烧的,资料失传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人家麦哲伦都化成灰了,大清却连一艘能够远洋的船都没有。 这都是什么事? “船这方面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向汤先生请教,他能从极西之地来到中原,说明他们那里的船性能不错,看看能不能找他们买来图纸和工匠。” “利玛窦献给万历皇帝的坤舆万国全图,伯父你也看过了。除了中原,外面还有非常广袤的土地。我听汤先生说,佛郎机有个名叫麦哲伦的人,率领船队绕地球航行了一周。” “西洋人在海洋里过得风生水起,没道理我大清只能在陆地上看着。” “我会和汤先生说的,能买到图纸和工匠最好。” 几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广渠门处,代善想折返,再在外城逛一下就回去。福临却不同意:“伯父,既然出来了,就一起去城外面看看,去乡间找人聊聊天。” “咱大清的许多政策,最终还是要应在他们身上。你不去找他们了解下,怎么知道政策好不好呢。” “那就走吧。” 和宣武门一样,广渠门同样出城管的比较宽松,随意看看就放行了。入城稍微严格一些,碰到运输货物的车马,都会仔细检查。 不过也有不同之处,汉军八旗的士卒在广渠门处设卡,向要入城的人收取入城税。这应该也是最近才有的,福临记得上次出城还不曾见到有人征收入城税。 “伯父,那边好像在收入城税,是你下令征收的?”福临小声的问向代善。后者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从来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哦。”福临点了点头。既然不是代善下的令,那就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了。“这事伯父注意下,看看他们收的钱进了谁的口袋,真是岂有此理。” 几人默不作声的出了城,看到一个小商贩推着一个木板车出城,福临示意遏必隆,将其拦了下来。 “伱们干什么?” “你别激动,我们不是打劫的。是我家少爷有事想问问你,你如实回答几个问题就好。” 小商贩松了口气,他才卖完货,最怕遇见拦路抢劫的人。只劫财还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一碰到那种谋财害命的人,那就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遏必隆将小商贩带到福临和代善身边,小商贩看到几人的打扮,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就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够他卖好几天货物了。 “老板,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当不得贵人一声老板,随便卖点山货罢了,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我姓赵,家里排行老四,贵人叫我赵四就行。” “赵四。”福临笑了出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赵四是吧,哪里人呀,家里分了田没有?” 赵四摇了摇头:“我登记的是商籍,官府没法给我分田。” “怎么想着落商籍呢,落农籍的话,自家能分七十多亩地吧?”福临见赵四的生意规模也不大,就像他说的那样,纯粹赚点辛苦钱。 农籍和商籍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农籍分田地,子孙还能考科举当官。商籍就不行,不能分田不说,子孙后代禁止考科举,只能世代经商。 封建君主世代,商人就是韭菜。 “嗐,早十几年有这政策的话,我就落农籍了,能分几十亩的田,还能考科举,傻子才落商籍。现在不行了,十多年没在地里干活,手艺都生疏了。不会种田,落农籍也白搭。” 小商贩幽幽叹道:“你说这大清怎么不早些年过来,我还会干农活的时候过来多好。我们庄里落了农籍的人都分到了田,官府还承诺来年开春发种子,免费租借耕牛。” “诶,说起这个我就挺后悔。” “没事,商籍也不错,只要能吃饱饭,不受饥寒,农籍商籍都一样。”福临安慰道。 “嗐,只能这么想了。” “对了,赵四,我方才出城看到城门口有人收入城税,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就这个月吧,之前也不见有人收,突然间就要收钱。”赵四回想了下,然后说道:“收的还不少,行人收十文钱,像我这样的商贩,将货物折算成银子,然后收一成。” “这入城税一收,感觉又从大清回到了大明,辛苦好几天去山里收货,去掉入城税后,刚好能糊口。” 第一百零一章 赵四 第102章 赵四(第三更) 赵四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各位贵人别往心里去,大清还是比大明要好。就冲他给我们老百姓分田,我就一百个支持。” “我自己虽然没有分到田,但家里几位兄长家都分了田,连几位嫂嫂都分了一半的田。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官府给女子分田。” “当今圣上,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吧?” 福临越看赵四越满意,人都喜欢听好话,福临也不例外。尤其是人家并不是故意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夸他。 “没有没有,给女子分田之事,古来就有。早在南北朝时期,北朝就已经给女子分田,直到隋朝才取消。” “隋朝?” “嗯,差不多一千年前的朝代。” “嗐,这么久远了啊!那当今圣上就算称不上古往今来第一人,也能说一句千年以来的第一人。” 这就是历朝历代喜欢良家子,自耕农的原因。你给他分了田,人家就会全力拥戴你。 为什么? 因为田是你分给他的,如果伱不在了,他刚到手的田可能就会被其他人夺走。为了自己的百八十亩田,为了能让家人吃饱饭,人家就会拿起武器和别人拼命。 虽然赵四落的商籍,以至于没能分到田地,但他家里其他兄弟分到了田地,所以他对朝廷还是非常拥护。 “你刚刚说官府还承诺来年开春给你们发种子,租耕牛?” 赵四连连点头:“不错,官府是这么说的,听官府的衙役说是直隶巡抚下的令。那么大的官,想来不会骗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吧?” “是不是骗人的,明年开春不就知道了吗?” “贵人说的也对,不过是不是这样,其实和我也没多大关系。谁让我落的商籍呢,家里没分到田,也不给我们买田。” 禁止商贾购买田地,这是应有之理。他们本来就非常有钱,若是还允许他们买地,恐怕过不了多久,朝廷又得推行一次均田了。 扯的有些远,不知不觉就被赵四给带偏了。福临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入城税的问题上:“你刚刚说又回到了大明朝,意思是在大明朝入城也要收钱?” “当然收,不收钱,官老爷吃什么?” “收多少呢?” “和现在一样,都是行人十文,商贩一成。” “只在京师收,还是别的地方都收呢?”福临就跟好奇宝宝一样,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大清还不知道,我只在京师附近跑,别的地方也没去过。大明朝倒是听别的商人说起过,他们每过一城,都要交一次税。” “每座城都有人设卡收税?这么多税下来,到最后货物的价格岂不是非常高?” “那当然!人家不偷不抢的,也要赚钱养家吧,肯定会把税折到货物里面去。” “赵四,你说要是朝廷不收入城税,会怎样?”入城税有点商税的意思,但是过一座城就收一次,属实离谱。 朝堂要想有钱,商税必须要征。当然入城税肯定要取消,它的存在会严重无碍商贾的活动。 “那我当然高兴咯,能多得一分钱,就能多买点粮食,多买一尺布,给家里的婆娘孩子置一身新衣服。不过我等也只能想想了,从我卖山货以来,就之前几个月不用交入城税,到现在不也补上了嘛!” “要我说,朝廷也应该体谅体谅我这样赚辛苦钱的小商贩。本来就不赚钱,入个城还得交一成税,谁都不乐意。可没办法,不交就不给进城,这些山货只能进城售卖。” “真正要征税的是那些大商贾,他们跑一次,多则赚几万两十几万两,少也能赚个几千两。从他们手里征一次,抵得上我们几百次。” “还有对货物的种类也应该有所区分,就说我自己吧,都是一些山里常见的山货,皮子,干果啥的,能用能吃,就应该少征或者不征。” “卖瓷器玉石什么的,用不能用,吃不能吃。只能给达官显贵充作把玩的物什,就应该课以重税。依我看,两成起步,卖的越多,课税越重。” 福临有些诧异的看着赵四,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见解,这不就是奢侈品税嘛?“看不出赵老板还会治国,若是按你说的这样,朝堂估计能收不少钱。” “嗐,我一介山野村夫,哪里会治国啊!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而已,贵人听听就成,别往心里去。”赵四自嘲了句,又接着说道:“你看那些大商贾坐拥万贯家财,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征点税怎么了?反倒是我们,日子过得紧巴巴,一个铜板恨不得当成两半花。” “而且吧,我曾听一个大商人说过,他巴不得朝廷多从他们身上征税呢!” “哦,这是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朝廷征税能让他们感到心安。刚才我就说了,他们跑一次获利至少上千两,就这还是打点之后的利润。” “人吧,有了钱就怕别人惦记。有钱人家,不仅盗贼惦记,官府也惦记啊。说句实在话,据我所知,大商贾最怕的其实是官府,他们担心哪天官府对着他们挥起屠刀。” “所以他们每次都要花费重金打点官府,求的官府的庇佑。” “反正都要花钱买平安,一个进官员自己的口袋,说的好听点是打点,那不就是是行贿嘛!被抓到,可是要杀头的;一个是正常交税,不触犯朝廷律法。 换作贵人你,你会选哪个?” “有道理,如果要我选的话,我会选择给朝廷交税。”福临说道:“我就说赵老板会治国,你看这不说的头头是道嘛。” “我就喜欢瞎琢磨,出门在外,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是。”赵四挠了挠头,出门一趟十几天,难得有人愿意跟他说会话。“贵人您说是吧,给官员送钱,那只富了官员一人。要是出了事,恐怕还得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但给朝廷交税就不一样了,你交的越多就越安全。朝廷做什么事不要用钱,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巴不得能多收一些税。” “大商贾就是非常好的征税来源,朝廷能收上钱,大商贾也不用担心被官员惦记,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嘛。” 福临和赵四聊了会,看时间已到正午,便开口邀请他去城里吃顿饭。 “多谢贵人好意,我得早点赶回家。” “那就下次。” “好说好说!” 看着赵四推着小车走远,福临看向身旁的代善:“皇伯,看到了吧,出来一趟能长不少见识,我看赵四说的一些话挺有道理。” 等人走远,福临气势立马发生变化,整个人变得威严起来。“之前的事朕还能忍着,这个入城税,一定要严查。不管查到谁的头上,都要从严处置。” “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可以胡乱征税。” 第三章送到,休息去了,睡醒再来更。诸位晚安。 第一百零二章 乡间老农 第103章 乡间老农(第四更) 苛捐杂税就是这么来的。朝廷不要求征的税,下面的官府向百姓征一点。朝廷只打算收一两银子,下面的官府就敢向百姓收十两。 迁都才短短一个多月,就有这么多问题暴露出来,说不定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还有更多的问题。 福临也知道,有些问题从古至今都无法避免。就比如说贪污受贿,抓了一茬又来一茬,哪怕被抓后要剥皮,要带着枷锁处理公务,都无法杜绝。 不能避免归不能避免,朝廷却不能无动于衷,否则只会让这些事情变得愈演愈烈。福临曾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汉文帝发现臣子受贿以后,不仅没有惩罚,还给他更多的赏赐,以愧其心。 此事已经年代久远,福临不予评价。如果放到现在,他敢这么处置,保证朝廷上下立马贪污成风。 觉得惭愧?不存在的。 所以还是要要着手整顿吏治,问题暴露的早也好,朝廷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整顿。“皇伯,先把问题都记着,我们再去附近的乡间转转,看看乡里有没有问题。” “好。”这些问题代善都记着呢,回去之后就会一个一个的处理。“希望能在乡间看到不一样的场景,现在城内的发生的事让臣感到陌生。” 几人暂时将之前见到的事情记在心里,慢悠悠的骑着马,走在城外的官道上。没办法,福临还太小,骑马已是勉强之举,要是快的话,恐怕一不小心就得天下缟素了。 向东走了几里地,农田逐渐变多,放眼望去全是农田。路也变得窄小起来,遏必隆已经翻身下马,小心翼翼的牵着福临的坐骑往前走。 秋收已经结束,田里基本上见不到农民,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在田里捡拾遗落的麦穗。这种事福临前世小时候也看到过,那会儿还用的是脚踩的打谷机。 稻子都是不小心掉的,田里大片稻子要抢收,自然不可能会为了一两根稻穗弯腰去捡。别看一块田里遗落的稻穗不多,捡的田多了,也能捡不少。 这些田以前都是皇庄,是大明朝皇室的产业。到了福临这,大手一挥,直接取消所有皇庄。如今宫里就没几个人,他本人也没兴趣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这么多田地专供皇室用,着实有些浪费。而且皇室成员怎么会亲自下地劳作,基本上都是太监在打理经营。过了一次手,中间的猫腻可就多了。 而且皇庄不需要交税,皇帝自己带头不交税,你能指望别人给你交多少税?所以福临干脆取消了皇庄,将旧明各种皇庄都交给了户部处置。 户部拿到以后,也是贯彻福临的意志,推行均田之策。优先将田地分给随行入关的旗人,多余的部分才会分给京城附近的百姓。 “遏卿,去将田里那位老人家请过来。”接着又对代善说道:“皇伯,这里有几块石头,在这里休息下。等会看能不能去哪户农家蹭顿饭,尝尝民间疾苦。” 说着就在索尼的搀扶下翻身下马,也不管什么雅不雅的,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还特地在选了块小点的石头,留了块大石头给代善。 “索卿,你也随便找个地方坐,到了外边就不要这么拘束。”一边说话,福临一边解开水囊,喝了满满一大口水。“舒坦。” 代善和索尼坐下之后也喝了口水,虽说已是深秋,但这几天天气晴朗,太阳很大,晒得福临的小脸有些发红。 “还是这乡间的景色好,紫禁城里到处都是琉璃瓦和红墙,看久了让人乏味。”福临有感而发。不过这多少有些凡尔赛了,正是因为他住宫墙之内,才会觉得外边的景色好。 随便找一个人问问,看他是想住皇宫,过高枕无忧的日子;还是想住在乡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在田里捡麦穗的老农,很快就被遏必隆请了过来。那人刚被遏必隆喊住的时候,还以为是田里的主人找他麻烦,当场就准备求饶。 经过遏必隆的解释,才知道是有贵人找他问话。 “老人家,坐。” 看代善和福临都还算和善,老农也壮着胆子,将装着麦穗的竹篓放下后往地上一坐。“几位贵人,不知道有什么事要问小老儿?” “随便问问,老人家今年高寿?” 老农伸出五根手指,连晃了两次:“小老儿今年五十有五。” 福临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身旁的代善,他今年已年过花甲。又看了看老农,这是五十五岁?看上去比代善还要年长十岁,说他七十了,福临都信。 “家里有几口人?”福临不知道说什么,本来话到嘴边的“老人家高寿”被生生咽了回去,只能问点别的问题。 被福临真这么一问,老农面露出伤心之色,几滴眼泪从混浊的双眼流下。“没人了,就小老儿自个儿。老伴,儿子,儿媳还有两个乖孙去年得了瘟疫,走了。” 说到这,老农声音一哑:“也怪小老儿没本事,没钱给他们看病,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去。”提起伤心事,老农本来就佝偻的背,又弯下去几分。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 “嗐,贵人不必跟小老儿道歉,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定数,合该他们命中有此一劫。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或许是生活太苦,老农开始信佛了。将希望寄托于来世,希望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 “老人家说的是,他们如今肯定过上了好日子。”将此事带过,福临话头一转,问起了分田的事,他看老人家已经剪发,估计分了五十亩地。 “分田?官府的人确实跟我说了这事,但我没要。” “白送给伱的田,怎么不要呢?” “我都这个年龄了,还不知道能活几个年头,要那么多田干什么?再说了,那么多田给到我,我也种不过来啊。荒在那怪可惜的,还不如留给其他人。” “说来也怪,以前给地主老爷种田的时候,恨不得种的第越多越好。交七成半的租子给地主老爷,自家还能剩不少。如今官府给分田了,小老儿反而不愿意种了。” “可不种田的话,那你吃什么呢?” 老农拍了拍身旁的竹篓:“就吃他了,反正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捡个几十斤,煮点野菜什么的,一天不就对付过去了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哪天真要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老人家活的洒脱。”问到这福临也没什么好问的了。“遏必隆,替我送送老人家。” “不劳烦贵人了,小老儿我还走得动,就告辞了!” 等老人家走远,福临吩咐道:“遏卿,跟上去看看,看看老人家住哪,回去之后差人送点粮食过来。” “皇伯,丁税和劳役的年纪是六十吧?给朕改到五十五。” 2023年5月1日第四更送上!诶,真不是小弟我食言而肥,实在是这几天事有点多。 之前亲叔叔干活不小心摔断了锁骨,在骨头上打了六七个钉子,回来后的第一天就是去医院看望叔叔。 第二天队上有个老人走了,无儿无女的,全靠队里的人帮衬,前天才走,今天就送上山了。昨天队上还有户人家房子封顶,也要去吃饭。 今天将老人家送上山后,又去看望身体不好的舅舅,六十多的人了,听我妈说是先天性心脏缺了一块。 还请各位书友见谅! 第一百零三章 蹭饭 第104章 蹭饭 五十五岁的老人家,看上去和古稀老者差不多,这样的人去服劳役,又能做什么事?还不如让他在家里安享晚年,逗逗孙子,也有可能是重孙。 “陛下,是不是再看看?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缘故,就更改朝廷政策吧?” “朕倒是觉得不必再看,方才那位老人家的模样您都瞧见了。比您还小六岁,看上去却比您大了许多。朕相信这样的人绝不是个例,再要他们交丁税和服劳役,朕心里不好受。” “陛下真是宅心仁厚,这些百姓有陛下这样的天子,不得不说是他们的福气。”代善最佩服的就是福临这份爱民之心,想尽办法减轻百姓的负担。 还没入关,就下令取消各地的三饷。冒着得罪地主士大夫的风险,强行推行均田和纳粮之策。提高百姓的成丁年限,大清本来是十五成丁,如今改成了十七成丁。 如今又要降低老人的标准。 《日生录》中有记载:“人生始为黄,4岁为小,16岁为中,21岁为丁,60岁为老。” 60岁为老,是大家的共识,许多朝代都是以60岁为界限,免除劳役和丁税。 当然也有例外,唐代宗曾下令,以25岁为丁,55岁老免。不过这并不是说丁男只需要服30年的劳役,唐代还有中男一说,18以上为中男,服半役。 被福临这么一顿操作,大清治下的百姓,服役年限缩短至38年,放在什么时候,都称得上德政了。 “皇伯过誉了,朕哪里称得上宅心仁厚?”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福临确实称得上仁厚之君,上述种种政策都是在为他们谋福祉。但对于地主士绅来说,恐怕会把福临形容成暴君,刽子手。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我是刚才那位老人家,肯定不愿意这么大年纪还要交丁税和服劳役。” 福临感叹了下:“走吧,再去乡间转转,多找人了解下情况,方才这位老人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现在差不多是食时,随便找户人家落落脚,看看他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庄子离田也不远,估计就几里地,此时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升起的炊烟。炊烟袅袅升起,福临和代善等人走在田埂上。 没多久,几人便到了庄内。庄子里长着一颗非常大的槐树,远远看去,还能看到有好几个小孩子,在槐树下玩耍。 之前的老人家,不是这个庄子的人,福临看他是往南走的。槐树边有十来户人家,都是低矮的茅草屋,有的人家外边围着一圈篱笆墙。 一般来说,有围墙的人家,可家境稍微好点。福临自动略过那些有院墙的人家,来到了一处房屋前。 屋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有个老者正在烧火做饭。福临头一撇,示意索尼去叫门。 “老人家!”索尼一边喊一边敲着土墙。 老者听到有人说话,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有三个人站在他家门前。一老,一壮,一小,看上去就像祖孙三代。 就是几个人的容貌有些不像。 “三位是?” “哦,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路人,这不赶巧到了饭时吗,想借贵处落落脚,顺便用个午饭。” “这。”老者有些面带难色,似乎不欲接待福临几人。索尼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细碎的银子。“不敢白吃,川资奉上。” 老者没有推辞,接过银子后便让开身子,让福临三人进屋。“几位进来坐,我去给你们倒碗水来。” 福临进入屋中,一双小眼珠子四处打量。房子非常简陋,简简单单的三开间,左右两边是卧室,中间盘了个灶,一张木桌就摆在灶台边上。 还有几个树桩坐凳子。 灶台后还开了张门,通向屋后,能看到那里还有一件茅草屋。 “几位随便做,我去给你们杀只鸡。”老者看几人的模样就知道是贵人,贵人哪里吃的惯他们的粗茶淡饭。这也是他不愿意接待福临等人的原因,家里就一只生蛋的母鸡,若是杀了,以后就没蛋吃了。 老者看索尼给的银子能够买好几只鸡,说不定还能买只豚,这才改了主意。 “先不忙,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不用特地为我们杀鸡,你吃什么我们跟着吃什么就行。”福临连忙劝阻,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真没必要大费周折。 而且他出来就是体验民间疾苦的,看着为他特意杀鸡,那就有违初心了。 老者看向索尼和代善,毕竟是他给的钱,还是要看金主怎么说。他也不太相信福临一个小孩子,能做一家的主。 “伱就按我们少爷说的来,平常你们吃什么,给我们来一份就好。” 老者闻言,便将银子朝索尼递了过去。“那这个银子我不能收,贵人您拿回去吧。” “老人家您就收着吧,我们少爷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见推辞不过,老者只能又将银子收入怀里,继续在灶台边忙活了起来。 福临见饭时家里都只有老者一人,便问道:“老人家,家里其他人呢?” 看着一边烧火,一边回答道:“儿子去了乡里,如今正值农闲,他被官府抽调去做乡勇。儿媳妇也去乡里了,官府说要修水渠。儿媳妇要到晚上才回,家里就我和孙子两人。” “那官府给你家分了多少田呢?” “一百二十多亩。”说起这个,老者眼里才放光,显然是期待来年的日子。“我和儿子各分了五十亩,没想到官府还给女子分田,儿媳妇也分了二十五亩,” 见均田执行的没有打折扣,福临点了点头,总算听到些好消息了。“修水渠官府给工钱吗?” “工钱?没有没有。再说了,这都是为自己修渠,要啥工钱。不过官府管顿饭,里面还有不少油水呢。”老者虽说一边答话,但手里的活就没停过。 锅里煮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菜,多了几个人,老者又抓了一把放进去。又从一个竹筒里取出一块拳头大的黄白色物体,用手里的家伙事从上面敲了一块放到锅里。 “这是什么?” “盐吧。” 穿越以后,福临就没有做过饭,见到结块的盐不认识也属正常。毕竟他生活的年代,很少会有结块的食盐,而且每粒盐都是洁白无瑕的。 虽说没有杀鸡,但老者还是煮了几个鸡蛋。做法同样极其简单,将水烧开后,直接把鸡蛋打开放进锅里搅拌,只放了点盐。 一点油星都不见。 看完全程,福临心里就是后悔,这也太疾苦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民间疾苦 第105章 民间疾苦 老者麻溜的做好了几个菜,往门口一站,冲着外边大声喊道:“三儿,吃饭咯!” 类似的声音也出现在其他茅草屋里,正在槐树下玩耍的几个小孩,听到家里长辈的呼唤,各自回家吃饭。 “俺爷爷喊吃饭了,等会再来玩。” “俺也回家吃饭去了。” 老者看到乖孙,眼睛都笑眯了,宠溺的说道:“三儿,快坐着吃饭。” 菜很简单,一个水煮野菜,一个可能是蛋汤的菜,还有几个卖麸摊的饼。“几位贵人,没什么菜,不要嫌弃。” 福临看着两个一点油星都没有的菜,只觉得难以下咽。他知道民间疾苦,却不知道苦到了这个地步。 还是代善带头,抓起了一个麦麸饼,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这个饼不错,九哥儿你可以尝尝。” 福临闻言,也拿起一个麦麸饼尝了起来,入口非常干硬,有些噎人。但拿都拿了,只能硬着头皮吃完。 又夹了一筷子野菜,有一股苦味。不是野菜苦,是放着的盐苦。硬着头皮将菜咽下去后,福临问道:“老人家,你们吃的盐都这么苦吗?” “贵人没吃过苦吧?我们这些泥腿子有的盐吃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它苦不苦的。下地干活就要吃盐,不吃盐浑身就没力气。” “别看这些盐苦,可一点都不便宜。”老者一边答话,一边用筷子敲了下自己孙子的手。“吃野菜,鸡蛋是给几位贵人吃的。” “不碍事不碍事,我看您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给他多吃点好的。”说着,福临还夹了一块鸡蛋到小孩碗里:“吃吧。” 小孩哦了一声,用筷子夹着蛋就往嘴里送。“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我听伱爷爷叫你三儿,三儿是你的小名,那你大名叫什么呢?” 福临已经解决了手里的麦麸饼,鸡蛋他也尝了,依旧有股子苦味。吃不下的他索性和小孩子聊起了天。 小孩只顾着吃,福临的问题他就当没听见。福临等人觉得难以下咽的饭菜,小孩却甘之若饴。尤其是鸡蛋,平常都是要去集市换盐巴什么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做菜吃。 “贵人问你话呢,问你叫什么名字。” “俺就叫张三儿。” 老者补充道:“三儿不懂规矩,还请几位贵人见谅。我们没读过书,取不出好名字来。以前庄里有个教书先生,要收条肉干才给取名,穷苦人家哪里出得起这个?” “只能按照大小给他们取名。” 福临没有问张大张二去哪了,看着情况,十有八九是夭折。古代就这样,医疗条件有限,生孩子就跟闯鬼门关一样。 “三儿今年几岁?” “过了年就八岁了。” 八岁,就是说比福临还要大一岁,可能是打小营养不良,非常瘦弱。比福临矮了半个头,还瘦了一圈。 福临又往三儿的碗里夹了几块鸡蛋:“三儿,多吃点,吃了鸡蛋,就能长得高高壮壮的。” 老者见福临只往他孙子碗里夹菜,自己却不怎么吃,便问道:“贵人,您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 “没有,没有。”福临连忙摆了摆手,又夸赞道:“味道都很不错,老人家您的手艺非常好。我之前吃了不少点心,还没多久。这不,一个饼下去,差不多就饱了。” 其实就是不合口味,有些吃不下去,但肯定不能当着老者的面说。毕竟人家已经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了,你再嫌这嫌那的,多伤人呐? 福临话头一转,又扯到三儿的名字上来了。“蒙老人家盛情招待,不如我给三儿取个名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福临第一次给人取名。若是福临的身份传出去,恐怕老者一家都要被官府给供起来。 “那敢情好!”老者虽然没读过书,但活了几十年,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从福临的言行举止来看,肯定出身大户人家,而且没少读书。 能有个读书人给自己乖孙取名,老者自然求者不得。“小老儿替三儿,多谢贵人赠名了。” 福临看向庄里那棵大槐树,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槐之言怀也。怀来远人於此,欲与之谋。” “三儿以后就叫张怀远吧!三儿是小名,怀远是大名。” 怕老人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福临说道:“灶里应该还有没烧尽的柴吧,烦请老人家取一块来。” “好,我这就去。”老人家放下筷子,就往灶台下钻,抽出一根还在烧着的木柴。用嘴将前头明火吹灭,拿着中段,将尾端递向福临。“贵人,您要的柴火。” 福临接过木柴,对着泥筑的墙壁写了起来,张怀远三个字,一气呵成。 老者墙上的三个大字,心里十分激动,拉着小孙子就要给福临叩头。“三儿,快给贵人叩头。”随后自己带头叩下:“多谢贵人赐名。” “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说着看向索尼。索尼会意,将爷孙俩给扶了起来。 给张三儿取完名,福临又说起了其他的事。“老人家,我看怀远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让他读书呢?” 老人家放下碗筷:“谁不知道读书好呢,可读书要钱啊,那个束…束什么来着。” “束修。” “啊,对,就是束修,得好几条肉干呢,我们哪里出的起。” “朝廷不是给你家分了田吗,等明年田里丰收,不就能供怀远读书了吗?多读点书总是好的,还能考科举做官呢!” “是这个道理,小老儿已经和儿子儿媳合计过了,明年多辛苦辛苦,一定要供三儿去读书。”虽说福临已经给取了个大名,但是老者喊三儿喊习惯了,一时也难以改口。 “老人家,你们被编入的哪一旗?” 均田、剪发以及编入旗籍是绑定的,想要分田,就必须剪发,分得田地以后,一定会被编入八旗。福临见老人家一家已经分田,便有些好奇他们家编到了哪支旗。 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不好动,汉军八旗却可以向府兵制转变。都是以均田为基础的制度,都是兵农合一。 “哪旗?官府说是正红旗。” 这不巧了不是,你家里就坐着正红旗的旗主。不过汉军八旗一般都是由皇帝亲领,偏偏皇帝也在你家。 福临看了一眼代善,对着老者说道:“我看老人家您也可以叮嘱下您儿子,要他好好接受训练。如今大清才六省之地,南边还有许多地盘要打。” “你儿子到后面肯定要被征调入伍的,现在训练的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赚个封妻荫子的功劳哩!” “小老儿跟他说过了,就冲官府给分的一百多亩田地,就要好好为皇帝拼命。” “我们这样的泥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不值钱的贱命。皇帝给我们分田,我们就替皇帝卖命。” 第一百零五章 改善伙食 第106章 改善伙食 均田确实是一大利器,看看李自成,哪怕被洪承畴打的只剩下几个,靠着均田的口号,又能在短时间里拉出几万兵马来。 作为一个古典农业国家,永远不要小瞧百姓对田地的渴望。 “老人家不要这么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怎么能说自己的命贱呢?” “贵人,您的命宝贵,我们的命才不宝贵呢。也就小老儿一家运气好,碰到一个愿意给百姓分田的皇帝,不然说不准哪天,小老儿一家就饿死了。” “这些年,庄里可是饿死了不少人。”一想起这个,老人家就有些心有余悸。 “这里以前不是皇庄吗,怎么也会有人饿死?” “皇帝哪会管你这么多,他只管住在紫禁城里过大鱼大肉的生活。前些年年成不好,租子给提到了九成。租子一交,留给自己的就没多少了。” “九成租?你们交了?” “不交要杀头的,那些没卵子的腌臜货巴不得你不交。伱敢说不交,他们就敢杀人,还不是只能交了。交上去自己还能留一成,不交,连命都保不住。” 基本上进宫当太监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而等他们发达以后,就会更加丧心病狂的祸害人,放肆的捞钱。 福临对于太监没有多大的好感,他已经开始着手削减宫里太监的数量。之前崇祯时期的太监已经被全部逐出皇宫,如今宫里的太监都还是盛京皇宫的那批。 代善见福临不说话,接过了话头。“老人家,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朝廷不给你们分田了吗,一百多亩呢。对吧。还有官府不也下令取消所有苛捐杂税,只征收正税吗。” “好好干,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贵人说的是,小老儿现在每天都要去地里看上一会。以前都是给皇帝老爷种田,如今这田变成自己的了,还有些不敢信呢。每天都去看几眼,生怕哪天醒来,地又变成别人的了。” “现在就等着开春,这田不种上粮食,心里总是不踏实。” 福临能够理解老者患得患失的心态,安慰道:“老人家莫要担心,分给你的田那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谁敢抢你的田,皇帝就敢砍谁的脑袋。” 一顿饭几个人都没吃什么东西,光顾着和老人家聊天了。福临就吃了一个麦麸饼,夹了两三口菜吃。索尼也只吃了一个饼,就代善胃口好点,吃了两个饼。 从老者家出来,正好碰上赶来的遏必隆,一行四人又在乡间里逛了起来。几人还去乡里看了下,看了看乡勇的训练。 有洪承畴这位练兵行家在,下面的乡勇训练还算有模有样。 总的来说,乡间的情况还算满意,朝廷的政策都执行下去了。一圈看下来,没有发现什么阳奉阴违的情况。 和城里的情况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里。在乡间走一遭,让福临和代善的心情好上不少。 太阳日渐西沉,一行人开始往城里走,见左右无人,福临又和代善聊起了政事。“皇伯,乡间的情况还算不错,但有些事做的还不够好。” “朝廷之前杀了不少读书人,却没有及时培养自己的读书人,我看这方面还是要把他给完善一下。乡啬夫作为直面乡间百姓的官员,要负起责任来。” “依我看,可以酌情把百姓的读书识字情况纳入政绩考核。他们为了升官,肯定会大力推行教育。” 教育要花钱,而且要花不少钱。朝廷现在虽然有点钱,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能给到教育方面的支持并不多。 免费教育肯定不现实,但福临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减少百姓的负担。他们过的实在太苦了,日子苦就算了,吃的饭菜都是苦的。 明末激烈的党争才过去不久,此时的南明依旧党争不断,所以福临对私塾一直讳莫若深。教育肯定要由官府把控,交给私人办的话,的确能够短时间里提高读书人的数量,但这些读书人做官以后容易屁股坐歪。 甚至都不用做官,就可以随意抨击朝廷政策。东林党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代善应了一声,也在脑海里思索起此事来。 离京城越近,几人的心情就越糟糕。到达广渠门的时候,福临几人被守城士卒拦下,要求他们交纳入城税。 “要交多少?” “人十文钱,马五十文。” 就离谱,不只人要交钱,连马都要交。福临低着头不说话,脸色铁青,显然非常生气。代善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吩咐遏必隆和索尼给钱:“给他给他。” 四人四马要交240文钱,入城的成本着实不低。遏必隆身上没带铜钱,只能掏出一块细碎的银子给到士卒手里。 守城的士卒收了钱,放到了旁边一个箱子里后,才让人让开道路,放福临四人入城。 “荒唐,简直是荒唐。” 代善自然知道福临在骂什么,这事严格来说是他这位内阁首相的失职。下面有人私自设卡收钱,朝堂竟然一无所知,这不是失职是什么?“陛下息怒,臣保证三天之内将此事处置妥当,所有涉及到此事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以。” 傍晚时分,京城更加热闹了,主要是好几个大的青楼都已经开门迎客了。福临等人骑着马走过一家青楼门口,只觉香风扑面,门口还有龟公揽客。 进进出出的人不在少数。 福临捂住口鼻,这味道他有些闻不惯。轻轻一夹马腹,速度稍微快了点,走出去一段距离,那股味道才消失。 正好路过一家酒楼,里面飘来的菜肴香味勾起了福临肚里的馋虫。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如今已是饥肠辘辘,闻着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福临一指酒楼:“伯父,连累你中午跟着我受累了,不如我请你吃顿好的吧。”周围人多嘴杂,福临又改回了伯父的称呼。 “还是我请九哥儿吧?” “该我请伯父,今天我做东,伯父想吃什么尽管点。” 只有遏必隆和索尼在一旁瑟瑟发抖,你俩带钱了吗,就说请客的事?现在说着谁请谁,到最后付钱的不还是我。 两人跟着福临出宫好几次,每次福临都说请他们吃饭,到最后付钱的都是他们。 这家酒楼福临没去过,但上了菜以后,发现味道挺不错的,不比宫里的厨子差。尤其是一道烤鸭,端的是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在酒楼里改善了一下伙食,几人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福临不仅吃了不少烤鸭,还打包带走了三只。 代善将福临送到皇宫门口后,才骑马往自己家赶。 三德子在宫门口早已望眼欲穿,看到福临的身影,赶忙迎了出去。“哟,我的万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在不回来,太后娘娘就要扒了奴才的皮了。” “这不是还没扒吗,等下次要扒的时候你在给朕说,朕肯定去救你。”吃饱了以后,福临心情还不错,还有闲心和三德子说笑。“对了,这里有只烤鸭,你替我皇后和贤妃送去。” 剩下两只,福临准备自己带去乾清宫给两宫太后尝尝鲜。 明天开始解决发现的问题,入陕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第一百零六章 南书房会议 第107章 南书房会议 顺治元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福临和代善出宫私访的第二天,也是第一次举行南书房会议的日子。 按照福临的设想,南书房会议的级别高于内阁会议,只有内阁首相及左右相,大理院正卿,都察院都御史以及通政院正卿能够参加。 这里的参加说的是在南书房会议上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说出来。 内阁议政大臣以及三院的副手能够列席,以备咨询。这几个人可以参政,但没法议政。不能主动发言,只能被动等待询问。 还有枢密院要设立,不过现在还早的很。 都察院的都御史是谭布,大理院正卿吴达海,通政院正卿拜音图。福临一开始想着任命刚正不阿的人担任三院官员,但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真正到了任命的时候,还是要看资历和出身。 三院长官全部出身满洲八旗。 吴达海隶属多尔衮的镶白旗,两人也是堂兄弟,吴达海的爹穆尔哈齐是努尔哈赤同父异母的弟弟。 谭布和拜音图就不用说了,一个是正黄旗,一个是镶黄旗,都是福临手底下的人。 拜音图卸任户部尚书后,其职位由英俄尔岱接任,加议政大臣。 如今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不在京中,内阁还有数名议政大臣也出镇一方。内阁能出席的,就代善,希福,英俄尔岱三人。 大理院和通政院的副手还没有任命,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正卿。就都察院好一点,都御史和左右副都御史都已经任命。 南书房里,坐着大清朝大部分位高权重的大官。里面摆着一张非常大的长桌,福临坐于主位,左侧站着索尼,右侧站着遏必隆。 遏必隆能够出现在南书房很好理解,他是皇帝的卫队长。索尼不是卫队长,官职也只是礼部左侍郎,按道理来说级别不够参加南书房会议。 但福临缺个书记员,就把索尼给喊来了。总不能大家开会议事,还得让福临这位皇帝亲自做记录吧。 大清沿袭大明以左为尊的惯例,代善这位内阁首相坐在福临的左下首,后面空出两张位子,是留给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 二人虽然没来,但位置费给他们留着,不然下次又得重新拍座次。 福临的右手边依次坐着谭布,拜音图和吴达海,从三人的座次来看,都察院居首,通政院其次,大理院居末。管监督和审核的人,比做事的人地位高,很合理。 希福和英俄尔岱坐在代善的身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马国柱,右副都御史朱灿然坐在谭布的身后。 马国柱和朱灿然是汉官,南书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是汉官。 “大理院通政院均属草创,再加上睿亲王和郑亲王不在京师,所以朕原本不打算主持这次南书房会议。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朕都看在眼中。” “就说朕的皇伯礼亲王,年逾花甲,本该在家享福的年纪,却还要为政事忙的天昏地暗,两鬓斑白。” “但这次会议朕又不得不召开。为什么,因为现在城里的情况令朕触目惊心,为之骇然。” “昨天,就在昨天,朕携皇伯微服私访,所见所闻,简直让人齿冷。居于内城的八旗子弟,不思忠君报国,只知道飞鹰走狗,以博戏为乐。” “罗洛浑,朕亲封的世袭罔替郡王,大清早的就牵着狗,准备带着仆人去外城斗鸡斗蛐蛐。” 听到这,代善连忙起身认罪:“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福临当然不会为了此事责罚代善,他还要靠代善压制多尔衮和多铎兄弟。而且他也知道,代善和岳托罗洛浑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好。 “皇伯你们先坐下,这事和您没关系。”为代善开脱以后,福临继续说道:“崇文门朕还没去看,想来和宣武门的情况差不多,尽是出城玩乐的八旗子弟。” 福临没有将城门守将饮酒之事说出,罗洛浑之事还有说法,这件事代善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肯定逃不了。这事就交给代善私下处理,不能再有下一次。 “出了城,路边尽是斗蛐蛐斗鸡的摊,还有人光明正大的开盘口赌钱。这还不算完,朕坐在茶棚喝茶,都能碰到借父职欺压百姓的恶少。” “满洲正白旗巴牙喇甲喇章京,好大的名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朕的坐骑。还有负责巡逻的汉军八旗士卒,听到他自报家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拜音图,洪议政走后,外城之事朕便交由你一并打理,你不准备给朕一个说法吗?” 洪承畴已经随济尔哈朗去了山西,还有吴三桂和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在山西屯重兵,目的只有一个,入陕。 本来由洪承畴负责外城事,他走了以后,这块便交给拜音图负责。如今出了问题,福临肯定要质询拜音图。 代善忙,拜音图也忙,被任命为通政院正卿后,他就开始着手本院的建设,自然而然对下面的事有所疏忽。“臣御下不严,请陛下严惩。” “严惩严惩,如果惩罚伱们就能让城里的情况好转,朕绝对不会留情。当务之急是要廓清吏治,将京城这股奢靡之风打下去,城里的青楼那叫一个热闹。” “你们不要以为朕在夸大其词,上述种种,皆朕亲眼所见,皇伯可是亲身经历的人。” 城外之事福临没有说,问题主要集中在城内。说了一大通后,福临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代善便接过了话头,对于昨日的见闻,他也如鲠在喉,难以入眠。大清的江山社稷,都是努尔哈赤带着他们几兄弟一刀一刀打出来的。才迁都就烂成这样,怎么能让代善不痛心疾首。 “陛下所陈诸事,本王亦亲王所见,不曾想才短短一个多月,京城局势竟糜烂至斯,我等臣子有不可脱卸的责任。” “李自成的殷鉴不远,吊死崇祯皇帝的歪脖子树,还在皇宫后边看着咱们哪。算上盛京和黑龙江,大清现在才有六省之地,还有那么多地盘等着咱们去平定,现在还不到享乐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情况,代善只有一个字,禁。 “从即日起,大清治下各地,禁青楼,赌坊及其他所有博戏行为。政令下达之后,以十日为限,青楼赌坊尽数关门,各地官府严查狎妓赌博。” “若是有管不住下半身,敢强抢民女的,本王就把他阉了送进宫伺候皇上。” “别,这样的人不配伺候朕,还是把他送去朝鲜国,伺候李倧吧。” 皇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这样的渣滓就让他滚蛋,滚的远远的。 第一百零七章 血色九月 第108章 血色九月 “旧明教坊司,官妓等一应废除。” 宫里还有教坊女乐,这事代善没法替福临做决定。“陛下,宫中女乐是不是一并取消?” “都取消,都取消。”福临巴不得宫里面的人越少越好,他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福临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清朝同样严令禁止官员狎妓,还将其写进了大清律例。 凡文武官吏宿娼者杖六十,(挟妓饮酒亦坐此律)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应袭荫)宿娟者,罪亦如之”。后又规定“凡狎妓宿娼者,谓之行止有污,官吏革职”。 对于暗娼,那更是不留情面。“为首者斩,从者发塞外”,“其租给房屋房主,初犯杖八十徒二年、再犯杖一百徒三年,知情容留之邻右笞八十,房屋入官”。 此等严令之下,直接导致事情走向另一个极端。若是福临知道历史原有的走向,不知道还会不会点头同意代善的禁令。 “朕虽年幼,却亦知青楼女子多是苦命人,她们大抵是为家人去卖,只为换几斤粮食。”福临说的只有一部分是这样,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被拍花子拐卖进青楼的。 “所以皇伯禁青楼以后,也要为那些青楼女子寻一条出路。” “臣知道,臣会妥善安排好她们。” “这便好。她们托身青楼,多为他人强迫,自愿之人恐怕少之又少。她们亦是朕之子民,朝廷的恩泽也要将她们覆盖。” “对于那些逼良为娼,拐卖人口的贼子,朝廷也要绝不姑息。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一旦发现有人有过此类行为,朝廷就要予以严惩。” “刑部若是发现此类案件,一定要将其党羽尽数捕获,尽快移交大理院审理。” “陛下放心,臣定会妥善安排。”代善再次向福临承诺道,接着又看向其他人:“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朝廷要禁青楼和博戏,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凡是站出来反对之人,朝廷绝不姑息。首恶必诛,罪大恶极之人必诛,其余胁从一律打为囚徒。” “这事还要内阁,督察院,通政院以及大理院通力协作。刑部负责抓人,大理院的官员就地审理判罚,通政院的官员也要迅速做出复核。” “至于都察院,也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玩忽职守,徇私枉法的官员。” “是!” 代善作为内阁首相,本来管不到三院之事。但是如今福临年幼,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都有辅政之权,三院暂时也要受其辖制。 只有等福临亲政以后,才能真正的让三院独立于内阁之外。 “对了,皇伯,那个要抢朕马的恶少,身份查出来没有?” “禀陛下,臣已经收到顺天府尹的公文,此贼身份已经查出,其人名叫胡莱,其父胡西纳,确实是满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如今正随豫亲王出镇河南。” “臣已给豫亲王去函,让他严惩胡西纳。” “首相,如今大清律还未修订,是否还沿用盛京之时的斩、鞭之刑?”大理院审案,肯定要根据法律来,之前的大清律法太过潦草,只有斩、鞭之刑。 罪重一点的斩,罪轻一点的鞭。这样就导致重的罚的太重,轻的罚的太轻,缺乏律法的公正性。 “大清律法提到的按大清律法来,大清律法没提到的按明律来,还有洪武皇帝颁布的《大诰》” 听了吴达海和代善的对话,福临觉得大清律也到了不得不修的时候了。“吴卿,大清律要开始着手修订,你是大理院正卿,这事就由你领着。就像皇伯说的那样,可以参考明律,唐永徽律,宋大统律也可参考一二。” “既然已定下计策,诸卿就要各司其职。朕只有一点要求,下次朕出宫微服私访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一个崭新的京城。” “嗻!” 代善改善京城风气的决心很大,手底下的人也雷厉风行的动了起来。还不到中午,告示就贴满了全城,还有正红旗的士卒骑着马在城里喊话。 “陛下有旨,即日起关停一切青楼赌坊,违令者严惩不贷。” 声音传到开赌坊和青楼的人耳中,他们基本都是京城的地头蛇,李自成来了立马臣服李自成,大清迁都他们就争先恐后的做大清的顺民。 如今皇帝要砸他们饭碗,他们虽然不会公开违背政令,但依旧在偷偷摸摸的开着赌坊。 城里开不下去,他们就跑到城外去开。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敢开赌坊,就会被人盯上。 好些个赌坊特地跑到城外,一开始确实躲过了官府的排查,却经不住有人举报,而且举报的人还是参赌人员。 顺天府衙门接到举报后,先把举报人给收监,再从他口中得出了赌坊的新窝点,再然后就是出动官兵前去围剿。 半夜,城外一个破旧的城隍庙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里面的人大声叫喊着“开大”“大”“买定离手”等话语,浑然不知危险的降临。 此时城隍庙已被镶黄旗的士卒团团围住,遏必隆右手一挥:“上!” 两个弓箭手张弓搭箭,直中门口负责巡逻之人的咽喉,两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丢掉了性命。随后几个步卒抬着一根巨木,往城隍庙大门狠狠撞去。 咔嚓一声,大门被撞开,里面参与赌博的人一阵慌乱。镶黄旗的士卒趁势杀进庙里,挥刀砍向没有跪地求饶的人。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京城各处,不止是赌坊,还有青楼。青楼不好搬就换个名头,改成茶苑或者戏园,只接待熟的不能再熟的客人。 对于此等公然违背朝廷禁令,铤而走险的主谋,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除了抓捕过程中被当场击杀的人,剩下的人经过大理院审理之后,最低也是一个流放,为首之人或腰斩,或斩首。 行刑地点就在宣武门外。 第一百零八章 粗盐提纯 第109章 粗盐提纯 大清治下的几个省,正在轰轰烈烈的开展封禁青楼行动,而南明的京城,秦淮河畔依旧风月无边。 再激烈的党争,也无法浇灭士子们吟风弄月的兴致。他们在花船之上,借着酒意将心中的抱负说出。 就有士子说道:“朝中奸佞当道,不知出兵收复北都,只知党同伐异,互相倾轧。这京城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就回乡,散尽家财编练乡勇,效仿岳武穆之故事,挥师北伐。” 这番豪情壮语,借着所谓花魁之口,其本人在士林里声名鹊起。 陕西的李自成虽然也想整军经武,但擅杀大臣的后遗症太大。再加上大清在福临力主之下推行均田,他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 宋献策在直隶主持均田的消息传至陕西,更是让一众农民军人心惶惶。李自成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摔了不少东西,对着宋献策破口大骂:“读书人就是不要脸,枉俺那么信任你,以为你被害了,还为了哭了一场。” 想起被自己杀掉的李岩,李自成有些后悔,对牛金星暗自恼怒。对于清廷的均田之举,李自成又极为佩服,因为这件事,愿意投靠他的地主士绅多了不少。 “鞑子皇帝真是好胆,孔家和少室山的田都敢去分。要是当年俺老李摊上这么一个皇帝,俺又何必举旗造反?” 这一两个月来,陆陆续续有起义军的低层出陕乞降,他们跟着李自成造反就是想过个安稳日子。可如今过得并不安稳,还不如投靠大清。 自己能分田,自己婆娘也能分田,儿子还能参加科举,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对于这些人,坐镇山西的济尔哈朗尽数接纳,只是会将其分散到各地安排编户。前期的观察也少不了,诈降这条计农民军最喜欢用了。 和李自成并列的张献忠,也找回了自己的初心,已于八月初九攻克成都。早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张献忠就被左良玉赶到了四川,然后在四川境内待了大半年。 期间屠绵州,越成都,陷沪州,北渡隐永川,走汉川、德阳,入巴州。又自巴走达州,复至开县。 于崇祯十四年正月东出,在湖广等地鏖战了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张献忠又领着手底下的人马回到了四川。 自古就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的说法。张献忠占领了天府之国,又听得李自成已经称帝,自然也想过一把皇帝的瘾。 攻克成都以后,一边分兵攻取四川其他地方,一边筹备登基事宜。 各地都在忙,宫里的福临也在忙。他在张姓老者家吃了一顿特别苦的饭以后,对盐便上了心。 宫里的盐都是上等的精盐,价格昂贵,但吃起来不怎么苦,也没有涩味。问到精盐的价格以后,这样从小吃两块钱一袋盐的福临怎么接受得了? “这盐这么贵?” “三德子,你出宫一趟,替朕买十多斤普通的盐来,老百姓吃什么盐,伱就给朕买什么盐。” 福临又让人去提了几斤木炭过来,等三德子将盐买来以后,他便开始了粗盐提纯之旅。 虽说是个社畜,但一些简单的提纯试验还是会做的。就是三德子有些笨手笨脚,一直遭到福临的嫌弃。 “三德子,搅拌的再快一点。” 盐水已经过了一遍木炭,现在正在火上煮着。福临在一旁指导,干活的就三德子一个人,其余人已经被福临赶了出去。 三德子又要看着火,又要不停的搅拌,还要被福临嫌弃,心有些累。想摆烂躺平,又不敢。 随着水越来越少,盐渐渐析出,水完全蒸干以后,福临用筷子蘸了点食盐放到嘴里尝了下,随后立马吐了出来。 虽说比之前好一点,但还是有些发苦,而且涩味一点都没减少。 三德子见状,魂都吓没了,哭丧着脸说道:“万岁爷,这玩意要尝也是该奴才先尝,您万金之躯怎么能随意品尝呢。” 福临要是因此吃坏了身子,三德子高低得判个凌迟。 “这是盐,不是砒霜,人家老百姓吃了几十年,怎么不见吃坏身子。你尝尝看,这个盐味道怎么样?” 三德子也用筷子蘸了点放到嘴里尝了起来,他是吃过苦的人,不然也不会进宫做太监,所以没像福临那样吐出来。当然,他也不敢当着福临的面吐。 “万岁爷,没之前那么苦了,这盐要是放集市上去卖,价格肯定要比之前的盐贵上好几倍。” 三德子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搞点木炭就能让普通的盐价格翻几倍,朝廷铸铜钱都没这么快。 “这才哪到哪?”福临说了这句以后,就没有再理会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三德子,见识太短浅了。“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呢?过滤,过滤!” 福临小声的自言自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过滤,一边回想着初高中学过的知识。“三德子,你再去弄点鹅卵石,细砂还有粗砂过来。” 过滤只靠木炭还不够,还得加一些其他东西,分成一层一层的。 三德子去弄鹅卵石和沙子的时候,皇后朱媺娖找了过来。如今就要入冬,她动手给福临缝了一套衣服。今天刚刚缝好,她便亲自送了过来。 福临看到朱媺娖进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皇后怎么来了?” “给你做了件衣服,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说着就要给福临穿上,这才发现福临身上脏兮兮的,上下都是黑色的炭灰。“陛下怎么弄的这么脏呀,还有这地上也是,都脏死了。” “三德子呢,宫里这么脏也不知道打扫一下。” “朕在做一件大事,若是做成了,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因此受利。三德子替我拿东西去了,这地上就是朕做大事留下的。” “陛下您做不做这事,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因你而受利。臣妾听慈炯说他身边的伴伴和自己的家人相认了,说他家里分了不少田。” “他伴伴老家哪里的?” “是说山东吧,慈炯说他伴伴和家人早就断了联系,如今能联系上,也算喜事一桩。” 福临点了点头:“他是想让朕下旨,让他伴伴的家人给他伴伴过继个儿子是吧?” “是。”朱媺娖见皇帝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小的事,她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仅剩的弟弟找到她,她又能怎么办呢? “安乐公也真是,这种小事还去麻烦你干什么,他来找朕,朕难道还会不答应吗?” “那陛下是答应了?” “些许小事而已,既然他都求到你那去了,有些事你就替朕转告他一声。” “陛下您说。” “对于下面的人,要好生管教,不要让他们打着安乐公府的名头,在外边招摇撞骗,欺压乡里。这几天皇伯处理了不少八旗子弟,每个人都吃了不少鞭子,过段时间就把他们送到山东去。” 至于送去山东干什么,福临没有和朱媺娖说。 “臣妾会和慈炯说的。” 两人说着话,三德子已经将福临要的东西准备妥当,装在袋子里带到了武英殿里。要开始干活了,一些无关人等,比如朱媺娖带来的侍女被福临叫了出去。 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 朱媺娖想看福临做什么大事,便留了下来。福临无所谓,能多个人分享(干)成功(活)也是极好的。 “皇后你看,这些都是食盐,你尝尝味道?” 朱媺娖一一尝了下,尝到最普通的盐的时候也和福临一样吐了出来:“哇,好苦,这也是盐?” “不错,普通老百姓吃的都是这种苦中带涩的盐。你最开始尝的是宫里的盐,价格是普通食盐的百倍。第二种盐是朕刚刚做出来的,少了点苦味,但还是有些发涩。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要比第三种好。” 现在的盐价,福临已经让三德子打听过了,每50斤盐,价格贵的时候,需银5钱多,价格便宜时,则只需4钱多银子。 当然这都是粗盐价格,皇宫里用的盐,价格比这贵多了,一斤就要一两银子。 “朕要做的大事,就是把第三种盐做成第一种盐,这样全天下的百姓就能尝到好盐了。” 朱媺娖显然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看向福临:“这么差的盐怎么可能变成上等的好盐呢?要是能的话,两种盐的价格也不至于相差百倍吧?”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朕做不到,皇后你就看好了吧,等会肯定能够成功。”说着就指使俩人干起活来:“皇后,你把那块盐放到桶里,用棍子搅拌,等它全部溶掉就可以停手了。” 桶里还有半桶盐水,福临觉得可以加大点量,正好朱媺娖在,就让她去溶盐。“三德子,你先把木炭倒进去,铺个一层,还是和之前一样,铺一寸厚。” 一层木炭,一层细沙,一层木炭,一层粗砂,一层木炭,一层鹅卵石。去掉底的木桶整整铺了六层过滤材质,福临相信这次肯定行。 见朱媺娖那边把盐全溶进水里了,福临又吩咐三德子慢慢往漏斗里面倒水。 一贴二低三靠的口诀福临还记得,就是条件不允许,只能做到漏斗的下端紧靠木桶。盐水顺着漏斗流入木桶里,经过层层过滤后,进入最底下的木桶中。 这次过滤层有些多,盐水流下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三德子手都发酸了,才倒出去半桶盐水。 “好了,先用这么多,剩下的等会再用。” 第二次粗盐提纯试验正式开始,还是三德子掌火,三德子搅拌,福临在一旁指导,朱媺娖做个吃瓜群众。 煮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开始有盐析出,这会的盐,不仅颗粒小了,颜色也白了不少。“万岁爷,出盐了,看着就比刚才好上不少。” 朱媺娖听到三德子的话,也凑近去瞧了瞧,发现果然如三德子说的那样。真是不可思议,刚刚大块还有些发黑发黄的盐块,经过福临的一顿操作,竟然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盐完全析出来后,还不等三德子阻止,福临就又用筷子蘸了点尝味道。一旁的朱媺娖见状,也用筷子蘸了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陛下做出来的,我也尝尝。” 福临尝到口中,发现苦味没有了,但还是有股涩味。看来还是有哪里没做到位,这可真的愁死个人。 “苦味没有了,但还是涩。” “朕知道,应该还是缺了一步,朕要好好想想。” “陛下,您已经做的够好了,这盐不比宫里的差了,百姓能尝到这样的盐,已经很不错了。”朱媺娖见福临兴致不高,便出言安慰道。 “万岁爷,娘娘说得对,就这盐放出去卖,肯定会被抢疯的。” “朕知道,但朕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百姓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平时连顿干饭都舍不得吃,吃麦麸做的饼。” 一回想起那天在张怀远家的见闻,福临内心就不好受。“朕看着他们对一块干硬的麦麸饼都甘之若饴,朕心里就难受。日子都这么苦了,吃的盐怎么还能苦呢。” “可万岁爷,盐现在他不苦了呀!” “涩也不行!” “应该不是过滤的问题了,杂质都已经过滤出去了,不然不会那么白,还不发苦。到底是哪里还有问题呢?”福临在心里默念着。 福临在武英殿里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听的念叨着,绞尽脑汁,不停的回想看过的小说,闲书,穿越必备指南啥的。想了好半天,他才想起来缺了什么。 “草木灰!”福临大声喊到。 “三德子,快去给朕找点草木灰来,就是麦子秸秆烧成的灰。” 木炭沙子只能过滤不可溶性的杂质,可溶性的杂质依旧会存在,里面包括了氯化镁、氯化钙、硫酸钠等等。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这也是秸秆焚烧后能够作为肥料的原因。 钙镁离子就是食盐味道发涩的元凶,把他们搞定,涩味自然而然的就没了。 有了草木灰,福临开始进行第三次试验。这一次终于大获成功,涩味消失了。 “成了!” 四千字的章节,等会还有。 公司后天开业,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有些不太稳定。明天还要加班,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赶到新厂房去,脑壳痛。 第一百零九章 盐和宗室 第110章 盐和宗室 “臣妾恭贺陛下。” “恭喜万岁爷,大功告成了。”三德子虽然累,但能协助福临把价格低廉的盐制作成上等的精盐,他心里也高兴。 看看要用的材料,木炭,沙子,卵石还有草木灰,这里面估计也就木炭价格要贵点。再看看盐的价格,一个一百斤一两,一个一斤一两,这点木炭还算什么? “三德子,你去请礼亲王进宫一趟,朕有要事要和商议。盐的事记得守口如瓶,谁都不要提。”福临叮嘱三德子道,随后又看向朱媺娖:“皇后,你先回宫去吧,朕要和皇伯商议朝政。” “是,臣妾告退。”临走时,朱媺娖还不忘叮嘱道:“陛下,记得试一下臣妾缝制的衣服,不合身的话,就让三德子送过来,我再改改。” “皇后下次往大点缝就好了,朕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缝大点,朕明年还能穿。” 皇帝以身作则,厉行节俭,宫里除了两宫太后吃穿用度不变外,其余人的档次斗调低了不少。 不过此时宫里也没多少人,皇太极的妃嫔并不多。此时还存在的有十一人,宫里住着九人。有两人因儿子已经被册封为了郡王和镇国公,被接出宫住去了。 福临觉得现在的紫禁城有些大,住着太过空旷,而且全是木制结构,修缮起来也不方便。他想着给自己搭建一座砖石结构的小别墅,就住他一家人就好。 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他也不是很喜欢讲究派头,出行要带个几千人,恨不得把整个皇宫都搬走。 这真的没必要! 不过现在只能先这样凑活,过几年等他亲政了,就可以考虑另外修建宫殿的事了。 代善正在东庑房里处理政事,听到三德子说皇帝召见,就知道皇帝又有事要安排。“诶!”代善长长的叹了口气,做福临的臣子,怕是不会有空闲的时候了哦! 看三德子面露喜色,看样子应该是好事,代善难免有些好奇。“三德子,陛下找本王是为了什么事?” 三德子牢记福临的叮嘱,哪怕代善相询也绝口不提精盐一事。只回答道:“王爷,大好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见三德子不愿意说,代善也懒得再问,能确定是好事就好。至于是什么大好事,一会就知道了。 代善坐在辇上闭目养神,心中思考着水师的事。经过他和福临的商量,已经决定把城里十七岁以上的八旗子弟全部送到山东去,将他们编练成水师。 到时候可以水陆并进,直取南明朝廷。 心里还在思索,辇突然停了下来,却是武英殿到了。福临正在门口等候,见代善到,立马将其扶住。“皇伯,您小心着点。” “遏必隆,伱守在宫门口,不管是谁来,都不能让他进殿。” “嗻!” 福临找代善过来,是为了商量盐政的事情。 历朝历代,盐的买卖都受到了极其严格的管控,要么直接官营,要么征收盐税。只有自隋开皇三年起,至唐开元初年止,前后130余年间时间里比较特殊。 这段时期的盐业,既不官营,也不征税。几千年历史,也就130年不曾管控,足以看出盐的重要性。 经过八月的梳理,盐商成员大换血,万历年间确定的纲法被废除,朝廷又将开中法捡了起来。海边的盐场也被多尔衮的军队接管,熬盐的还是那群人,卖盐的却换了一茬。 如今福临有法子将粗盐提纯,成本还非常低廉,自然要在食盐行业插上一脚。 做出来的好盐,福临准备将其作为皇室的支柱产业。他自己自然要占大头,其余部分就分润给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亲王,也算是给宗室伯长的福利。 福临拿着两碟子盐递到代善面前,“皇伯,看看这是什么?” “盐?品相貌似都很不错,颗粒细腻,洁白无瑕。”代善一边说,还用手捻了一点放到嘴里尝。“嗯,果然是盐,这盐怕不便宜吧?” “这里面的盐一两银子一斤。”福临掂了掂左手,随后又掂了掂右手。“这里面的盐价格还没定好,想来不会高于100斤1两银子。” 福临想过了,想要老百姓吃得起好盐,价格肯定不能贵。人家恨不得一文钱掰开做两文钱花,哪怕好盐和差盐只相差一个铜板,还是会有百姓选择购买差点的盐,再用那个铜板买别的东西。 “不可能吧,这么好的盐那么便宜?卖盐的脑子犯病了?” “这盐是朕根据那个盐做出来的,中间就搭上了一点草木灰和木炭,还有点木柴。” 见代善有些不信,福临和三德子按照之前的流程又做了一遍。代善亲眼见到大颗粒的粗盐变成细细雪白的精盐,眼睛瞪的老大。“这个方法,陛下是怎么想到的?” “还记得在张怀远家吃的那顿饭吗,自那以后朕就一直想着能让百姓吃上不苦的盐。朕白天想夜里想,中午在昨天夜里,朕睡着后,一个白胡子老者进入朕的梦中,将此法传授给朕。” 上次福临说梦到有人跟他说崇祯要在煤山吊死,要他们关注中原的消息,到最后果然成真。如今福临又说做梦梦到新式制盐之法,由不得代善不信。 “陛下真乃天生圣人也!” “朕叫皇伯过来,就是想找皇伯商量这个盐的事。朕准备让一宗室负责售卖此盐,价格一定要亲民,要让所有百姓都能够买的起,而且都愿意买。” 还是那句话,哪怕你只比别人贵一文钱,老百姓买肯定是买的起,但愿不愿意买就不好说了。 这么好的盐,福临却要按照最低廉的食盐价格来卖,代善只能夸一句:“陛下仁慈。” 此盐一出,肯定会将其他盐商赶尽杀绝的,品质没人家好,价格没人家实惠,最重要的是背景没人家深厚。人家后面站着皇帝,站着几大亲王,你凭啥和人家比? “朕此前不受皇庄,几位叔伯也跟着推辞田庄,朕都记在心里。”几千亩田,对于亲王来说,还不至于肉疼。“叔伯能够拥护朕的政策,带头支持朕,朕不能不做表示。” “盐利,便由宗室共享。” 果然是天大的好事,盐的利润本来就丰厚无比,就算由全体宗室分润,每家都能分得不少钱。 盐的利益由宗室共享,但怎么想,还是得有一个章程。 “大清的宗室是不禁止当官的,所以朕觉得该把有官职的宗室和无官职的宗室区分开来。每年年末统计当年盐利,再按照宗室官职爵位的高低发放相应金额。” “有官职的宗室直接发放,无官职的宗室需要参加考核,考核通过后才发放。” 在福临的设想中,不是有个宗室身份就能在家躺平领钱,你还得通过考核。能当官的宗室,其能力已经得到了考验,所以可以直接发钱。没能当官的宗室,其能力存疑,必须参加考核。 考核通过,皇帝给你发钱;通不过,对不起,这钱你不配拿。 “陛下,臣觉得此举可行。”区分有无官职确实可行,钱再多,也不能养一群尸位素餐的人。躺着就有钱拿,谁还会去选择努力呢? “臣以为还可以加上一条,宗室若要为文官,须通过科举考试。” 福临给代善竖起了拇指,“皇伯的提议非常好,就这么办。” 要让宗室卷起来,这样他们才没有时间去看戏听曲儿,遛鸟逗狗。 “皇伯觉得宗室里面,谁负责这桩生意比较妥当?” “可以让席特库负责。” 席特库是阿拜的长子,阿拜又是努尔哈赤的第三子,只不过是庶子,爵位一直不高。不过经商这事,让嫡子去做也不妥当,庶子最好。 万历四十年出生席特库,无论身份还是年龄,都正好。三十多岁,处事也沉稳。 听完代善的介绍,福临点了点头。“那就他吧。” 第一百一十章 字典 第111章 字典 当着代善的面,福临又差人将席特库召入宫中。有些事,还需要福临亲自给席特库交待一番。 “此法为朕所想,能将苦涩的大颗粒食盐变成精盐。朕已和皇伯商议过,将此盐作为宗室的产业,宗室子弟每年都可以从中分润一部分利润。 生意需要人专门打理,皇伯向朕推荐了你。朕希望你能不负皇伯所托,不负朕所托,将这门生意做起来。宗室除俸禄外,还能领多少钱,就看你这生意做的有多大了。” “承蒙陛下信赖,臣一定将此事做好。” 福临点点头,事会做的怎么样还不知道,但这个态度很好。“盐的制作方法,朕到时候让三德子再给伱仔细说说。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价格一定要和当前市场上最便宜的盐齐平。” 席特库懵了,这么好的盐,卖那么便宜,还能赚钱吗?而且这不是浪费吗,就这盐,不卖一两银子一斤,也得卖半两吧?“陛下,价格是不是太便宜了?” “席特库,陛下让你卖什么价你就卖什么价。陛下宅心仁厚,体谅大清百姓生活困苦,不忍心让其再食苦涩之盐,故而殚精竭虑,思索解决之道。幸蒙上天赐福,以此制盐之法授予大清。” 代善接着说道:“盐,每个百姓都需要吃,哪怕价格卖得便宜,都能有利可图。” “是,臣目光短浅,无法领会陛下拳拳为民之心,还请陛下恕罪。”虽说席特库内心觉得浪费,但皇帝如此要求,他也只能如此去做。 “你的目光不要只拘泥于大清境内,朝鲜国,琉球国等属国百姓也都需要吃盐,你完全可以把生意做到他们那去,高价卖给他们便是。” 大清便宜就行,别的国,卖得越贵越好。中国缺少金,银,铜等贵重金属,偏偏一衣带水的邻居有个很大的银矿,这怎能不让福临垂涎欲滴。 “席特库,做事不要因循守旧,要懂得推陈出新,你负责此事后,要注意在不降低品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压低成本。”一说压低成本,福临又想到了更狠的压迫盐田百姓,于是又补充道:“朕说的降低成本,不是让你对盐田百姓敲骨吸髓,是要求你改进工艺。” “臣省得!” “你可以在各省都建立一个生产基地,先将海边盐田生产的粗盐运至各省,制成精盐后再就近向当地百姓售卖。” 席特库领了这个任务后,还顶着奉国将军的爵位就有些不合适了。怎么说也是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商,福临大手一挥,先将自己三伯阿拜的爵位提到了镇国公,又将席特库的爵位提到了辅国公。 阿拜是人在家中坐,喜事从天而降,什么都没干,爵位升了好几级。向入宫找皇帝谢恩,结果皇帝根本没空见他,他正在武英殿里接见汤若望,和他讨论注音字母之事。 大清一直就缺少人才,再加上推行的政策得罪了全天下的地主士大夫阶层,所以必须要能尽快培养出自己的读书人来。 读书首要在开蒙,此时的人基本上都是以“三百千”作为开蒙读物。而注音方法比较复杂,无论是直音还是反切,都比较难学,这使得开蒙难度有些大。 读书就是要变得简单,这样知识才能得到更快的普及。而字母的出现,能让人读书识字变得简单起来。 “汤爱卿来中土多久了?” 汤若望于万历四十八年抵达澳门,一眨眼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除了样貌和中原人不同,其他方面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回陛下,今年是臣来中国的第二十四个年头了。” “二十四年,怪不得爱卿的汉话说的这么好。爱卿当初来的时候,是怎么学的汉话的呢?” “在臣之前,还有一位传教士叫利玛窦,他曾用拉丁字母给汉字注音,用来宣传天主教的教义。臣正是通过利玛窦的书,来学习汉话的。” 听到汤若望的话,福临登时目瞪口呆。感情这帮外国人学习汉语,跟他小时候学习英语的方法一样,都用自己的母语给外语注音。 这时候就出现字母注音了,倒是让福临有些意外。这事他是真没想到的,他一直以为黑字母注音是当代的产物,没想到利玛窦那会就已经有了。 “爱卿还记得利玛窦书中的内容吗?” 汤若望写了几个出来,和福临后世学到的拼音差别还挺大。不过也还好,有了利玛窦的经验,拼音注音的事还是要方便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福临就拉着汤若望,索尼还有几个老燕京的读书人着手构筑大清的汉语拼音。发音以燕京话为标准音,以北方官话为基础方言,用拉丁字母为汉字注音。 一连忙了十来天,才完成对上千个常用的汉字的注音工作。 初版简易《字典》定稿,上千个注完音的汉字按照拼音顺序排列。字以俗体字为主,且只有简单的释意。 大功告成以后,福临没有急着推行,他还要先几个小白鼠做验证。他瞄准了自己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韬塞和博穆博果尔。 韬塞今年5岁,博穆博果尔2岁半,刚好是学说话的时候。 福临拿着自己精心编撰的书教自己两个弟弟认字,让他们跟着自己读。可教了好一会,却发现效果并不是很好。 韬塞还好点,年纪摆在这,学了几天也算入门了。至少几十个声母韵母给记住了,父,母,爷等字的拼音也会拼。 博穆博果尔就不行了,因为年纪太小,怎么教都教不会。气得福临能拍桌子,大声的说着:“朽木不可雕也!” 博穆博果尔丝毫不慌,见这个喜欢捏自己脸的哥哥张牙舞爪的,还笑了出来,笑的还挺开心的。 “你笑,你还好意思笑!”福临也被博果尔的笑给逗乐了,又捏了几下圆嘟嘟的小脸蛋后,朝他小屁屁拍了一下。这一拍就拍出了事,博果尔直接尿了,尿了福临一身。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皇后刚给朕缝的衣服,就被你给尿了。” “打!”博果尔奶声奶气的说道,嚣张无比。 福临放弃了博果尔,这孩子没救了。转而教授娜图和其他皇子皇女,他们已经在尚书房里学了好几个月,已经开蒙完毕,福临只教了几天,几人就已掌握了拼音的用法。 还会举一反三,能够自主给书本注音了。 能看到成效,福临觉得已经可以推行天下了,找来代善等人商议后,拼音注音法于顺治元年十一月初一,正是在大清治下推行。 同时福临下诏,以《字典》内的收纳的俗体字为大清正体字,以方便百姓学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出 第112章 西出 顺治元年十一月初一,京师已经开始降雪。经过几个月的治理,京城内已经看不到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 随着大清在四省的统治愈发稳定,再加上收缴了不少地主的家财,大清现在还算富裕。 有了钱,就想着做更多的事。 这几个月来出关投靠大清的李自成部下已有数百人之多,济尔哈朗和洪承畴二人商量过后,觉得入陕时机已经成熟,便一同上书请求出兵。 山东局势也稳定了下来,多尔衮和范文程被调回京城,主持朝廷大局。内阁首相代善推荐罗锦绣担任山东巡抚,由他主持山东一省之民政。 多尔衮没有反对,此事便定了下来。罗锦绣和马国柱等人的出身一样,也是皇太极天聪年间的举人。原本的历史他被任命为河南巡抚,如今还是一省巡抚,却被封在山东。 代善和多尔衮范文程等人,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后,便提议福临同意济尔哈朗所请。 正所谓牛刀杀鸡,不只是济尔哈朗节制的山西兵马要出动,连同多铎节制的河南兵马也要出动。福临下诏,拜济尔哈朗为靖远大将军,拜多铎为绥远大将军,二人共同出兵,兵分两路攻打陕西。 济尔哈朗和多铎接到圣旨后,同时开始调兵遣将。各自在本省征调了五万接受过简单训练的汉军八旗旗丁充任民夫,负责后勤一事。 济尔哈朗以吴三桂的一万兵马为先锋,亲帅洪承畴,尚可喜等人,从大同向榆林进军。多铎领孔有德,耿仲明等部,从河南怀庆攻击潼关。 李自成闻讯,匆忙率军增援潼关。 十一月十五日,孔有德率领的先锋抵达潼关脚下,一边构筑营地,一边对潼关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潼关守将刘芳亮见清军杀来,领骑兵五十步卒五百出关搦战。 孔有德重临战场,见有兵马出关,立刻领着手下二百亲兵杀向刘芳亮。他这两百亲兵都是披甲的精锐骑兵,刘芳亮手下射出箭雨根本射不穿内衬了铁片的布面甲。 五十骑与两百骑最先碰撞到了一起,双方人马在人群里左右劈砍,很快五十骑就被两百骑吞没,刘芳亮只带着十余骑逃回阵中,本人也受了一点伤。 孔有德杀性大起,直接领着亲兵冲击刘芳亮结下的阵型。五百步卒见己方骑兵一触即溃,士气去了大半。如今见孔有德如杀神一般向自己杀来,心中开始彷徨。 铁蹄踏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顶在前边的士卒终于崩溃。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支战无不胜的闯军,他们的心气在山海关外已经被打掉了。 孔有德还没杀到,刘芳亮手下的步卒自己将自己的阵型冲散。后边的人见前边的人往后跑,跑得更快了,撒开脚丫子往潼关城墙下跑。 孔有德猛夹马腹,坐骑吃痛向前狂奔。躺在地上的人先是被自己人冲倒在地,被踩成重伤,又被马蹄子踏进泥里,当场死去。 城头上的守将连忙下令放箭,城墙上的劲弩力道非比寻常,一弩下去,能连人带马直接射穿。一根巨矢洞穿一个亲兵后,又将后面一个亲兵的马头钉穿。 有着劲弩的威胁,孔有德不敢再靠近城墙,只能看着刘芳亮带着残部逃入潼关里面。 有了这次失利,无论孔有德如何叫阵,刘芳亮都不理会,就拒城不出。无奈之下,孔有德只能引军不动,等待着多铎的大军到来。 二十日,多铎的大军抵达潼关脚下,李自成也亲领大军抵达潼关。 李自成不信邪,他认为山海关一战,自己是吃了轻敌的亏,闯军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闯军。于是摆开阵势,出关与多铎交战。 只可惜李自成高估了自己的手下,面对气势恢宏的大清军,李自成的大顺军再次吃了败仗。白白折损了几千兵马不说,本就有些低迷的士气,又降了三分。 为了挽回局势,重振士气,李自成决定夜间袭营。只要能够赢上一次,就能重振士气,还能有效的打击敌军士气。 这一增一减,又能给整个战局带来几分变数。 二十一日凌晨,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刘芳亮带着一千死士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城,向着城外的清军大营杀去。 多铎久经战阵,早就下令命士卒防备闯军偷营。一千人闯入几万有防备的大营里,根本掀不起波澜。夜袭计划失败,清军大营一点乱子都没出。 刘芳亮只带着几十个人逃回了潼关,其余人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要么就是趁乱逃跑了。李自成见刘芳亮只带着这么一点人回来,心情很不好。 “他们都没回来,那你还回来干什么?”虽说想杀了刘芳亮立威。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时候再杀大将,很不合适。 而且刘芳亮跟着他出生入死好些年,是他的心腹部将之一,他也狠不下那颗心。连刘宗敏他都能原谅,更别说刘芳亮了。 “下去让人给包扎下,下回给俺争点气。” 第一天夜袭失败,李自成又想着多铎第二天会不会放松警惕,三国演义这本书他看过,贾诩给张绣出的计策正好用上。 于是二十二日凌晨,李自成再次派人去偷袭清军大营。结果不言而喻,再一次失利。 连续两次夜袭失败,算上之前的,大顺军已经连败四阵。潼关里已经有守军开始逃跑,李自成抓了几个人后,下令全部斩首,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二十五日,红衣大炮运抵潼关城下,多铎下令对着潼关发起进攻。炮手点燃引线,好几斤重的石头弹丸被发射出去,砸到城墙上后,碎石飞溅。 石弹破坏力不比铁弹弱,取材简单,还不用担心被敌人回收利用,深受将领好评。 红衣大炮朝着潼关的城墙倾泻了大量的弹丸,直到炮管开始发红,再也不能发射弹丸后,多铎剑指潼关。 数千士卒推着各式攻城器械攻向城关,士气低迷的大顺军将士根本抵挡不住清军的攻势,清军士卒从多处登上城头,与大顺军交战再一块。 李自成见状,以集结数百骑兵,主动出城反击,又分兵迂回到清军军阵之后发起攻击,均以失利告终。 连败数阵,潼关失守已成定局。只花了十天时间,多铎便攻下潼关。 李自成率部退守西安。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率领的北路军,由山西保德州渡过黄河,进入陕北,围攻榆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假戏成真 第113章 假戏成真 潼关一战,李自成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兵马,又损失了一大半。这也让李自成清楚的认识到,上次山海关失利,有一部分的轻敌原因在里面,但主要原因还是实力不如人。 大军一触即溃,根本抵挡不住清军的进攻。 北线的战局还好,李过、高一功等人据城而守,严禁部下出城浪战,不给济尔哈朗等人机会。多铎都已经打下潼关了,济尔哈朗还被挡在榆林城外。 李自成退守西安,由部将马世耀殿后。马世耀估计也是三国演义的戏文看多了,眼睛滴溜一转,当即决定向多铎乞降。 潼关残部还未肃清,多铎没有急着率部进驻潼关。这要是潼关已经攻下,而他多铎却在进城的时候被人用冷箭给杀了,那就真是贻笑大方。 肃清城内残余的任务,多铎交给了尚可喜。别看两位都是亲王,多铎的豫亲王爵位,可比尚可喜的智顺王尊贵多了。 尚可喜领了命令毫不迟疑,带着手底下的人马就准备入关。马世耀见清军出营,立即率部下放下兵器,出城乞降。 数千人垂头丧气的走出城门洞,沿着道路两旁跪倒在地。尚可喜见状,一边继续向潼关进发,一边遣人通知中军大帐的多铎。 尚可喜一马当先,在离马世耀还有差不多还有一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差不多是大顺军弓箭手的最大射程,站这问话,能够极大程度的保障自身安全。 “领头的人是谁,出来回话。” 尚可喜的原话经几个亲兵高声大喊,传至马世耀耳中。马世耀见清军戒备心如此强,心里一阵嘀咕,只盼望着自己的计策能够成功。 “是我,我是大顺巫山伯,左营左标果毅将军马世耀。” 马世耀起身小跑至尚可喜马前,重新跪在地上:“马世耀率部下七千余众乞降,还请将军接纳。” 这么大的事,尚可喜肯定不能做决定。“此事我已上报给绥远大将军,你就在这等着大将军的答复吧。” 中军大营并不远,多铎听闻此事后,带着十来个亲兵出了营帐,一路疾驰到尚可喜身侧。见地上跪着一个人,问道:“你是为首之人,叫什么名字,在李自成军中身居何职?” “大将军问你话,且老实回答。”尚可喜怕马世耀不认识多铎,好心提醒道。 “在下马世耀,曾被封为巫山伯,左营左标果毅将军。率部下七千余众乞降,还请将军接纳。” 李自成攻占西安建立政权后,曾复五等爵,大封功臣。侯刘宗敏以下九人,伯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马世耀能位居七十二伯之列,在农民军中的地位并不低。 多铎不疑有他,直接接受了马世耀的投降。令尚可喜继续入城,又让孔有德出来接收俘虏,将其打散到各营,不让他们有相互串通的机会。至于马世耀本人,多铎就让他暂时在孔有德帐下听命。 马世耀投降以后,潼关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力量。多铎等尚可喜将关城仔细梳理一遍后,率部进驻潼关。 潼关是西安的东边门户,之后就是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多铎在潼关停留了一天,安排民夫清理关城内的倒塌的房屋,清理水井内的尸体。 等这一切做完后,率部向西安进军,驻守潼关的任务交给了图赖,又留下一部分人马交给图赖统领。 图赖,瓜尔佳氏,正黄旗人,费英东的第七子。鳌拜的堂哥,也是一员猛将,官至巴牙喇纛章京,汉语名为护军统领。 马世耀的七千部众被编为了民夫,随征调的民夫一起。他们被打散重编后,听到最多的事就是分田。 被征调而来的民夫,几个几个的坐在一起,说着家乡分田的事。“俺跟俺爹娘住一块,算上婆娘,一共分了一百五十亩地。以前给地主种地的时候,都租不到这么多田,抠抠索索的给伱个几亩。” “俺家跟你情况差不多,这田多了也不好,家里就四五个人干活,这么多田,还不知道明年怎么耕种。” “谁说不是呢,官府说开春后免费租用耕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还有假,那么多田说给你分就给你分了,耕牛的事肯定也会说到做到的。” “可官府哪来这么多耕牛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们没有,不代表官府没有。草原上的牛多着呢,随随便便就给你拉百万头过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听得几个投降的人好生羡慕。“诶,兄弟,你家哪的?” “额陕西滴!”一个新降的民夫回答道。 “那也快了,你们就安心等着分田吧。俺跟你说,只要你把头发剪短了,官府就会给你家分田,还会把你编到汉军八旗里去。” “不止给男的分,女的也给分田。俺有两个妹子,都到了年纪,每个人给分了二十五亩。只可惜她们出嫁后,田得跟着她们一起到了夫家去。” 有几个人家里有闺女,说着说着就往聘礼上扯了。大概意思就是要多收点聘礼,二十多亩地做陪嫁,多收点聘礼怎么了? 几个新降之人羡慕的看着眼前几个民夫,家里个个几十亩上百亩地,放在他们老家,那都是小地主级别的存在。“各位大哥,哪有剪子哦,额也要分田。” 多铎还没来得及让降人剪发,几千底层的农民军已经自发的剪去头上长发,等待着朝廷给他们分田。 多铎镇守河南几个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均田政策的威力了,对此已见怪不怪。承诺等肃清陕西残敌后,就着手给他们分田。 马世耀本来只是想诈降,等他混进清军大营后,再写信联络李自成,两人内外夹击,里应外合。李自成领军在外面发起攻击,他则带着几千部下在大营里制造骚乱。 若是真让马世耀的计策成功施行,多铎率领的大军,肯定要遭受不小的损失。可马世耀低估了均田之策的威力,短短两三天时间,他的七千部下全部跳反,假降变成了真降。 马世耀想派人去联络部下,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的诈降之策还没来得及实施,直接胎死腹中。手底下无人可用,马世耀索性破罐子破摔,假降变成了真降,亲自找到孔有德请罪。 “将军,末将前来请罪。” 孔有德一阵纳闷,不知道马世耀何罪之有。听到马世耀将事情原委说出后,孔有德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感叹一句陛下明见万里。 这事不能瞒着多铎,孔有德又带着马世耀向多铎请罪。多铎刚听到马世耀是准备诈降的时候,心中一阵羞怒,拿起鞭子就要打人。 好在理智尚存,没有鞭打马世耀,挥了挥手让二人走出营帐后,对着桌子抽打了几遍,发泄心中的怒火。 “狗东西!” 地一百一十三章 李自成的抉择 第114章 地一百一十三章 李自成的抉择 不久,孔有德去而复返。“大将军,李自成流贼出身,如今西安已无险可守,依末将看,他下一步肯定会放弃西安。” 大清的大将军不是常设之官,多铎被福临拜为绥远大将军后,便让军中上下以“大将军”称呼自己。亲王当久了,想过过大将军的瘾。 从皇太极登基到现在,大清总共就拜过六次大将军,其中多尔衮还占了两次。 多铎不由得多看了孔有德一眼,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莽夫还有这份见解?“那依恭顺王之见,李自成弃西安之后,会从哪个方向遁逃?” 孔有德走到多铎身后的地图,指着一块区域说道:“蜀中,不可能,张献忠已经入川。他的卧榻之侧,不会容许他人鼾睡。” 要是李自成入蜀,该笑的就是多铎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两个斗得正起劲的时候,多铎出兵把他们两个给一勺烩了。 西边也不可能,西边土地贫瘠,养不活那么多兵马。至于北方,那就更不可能了,去草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如今来看,李自成只有一条路可走,经蓝田、商州,走武关,进入湖北。湖广等地物阜民丰,足以养活数万大军。” “大将军,末将请命,领五千轻骑,昼夜兼程,前往蓝田商州等地拦截李自成。” 多铎摇了摇头,孔有德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孔有德只看到了李自成要逃,却没看到李自成的逃跑对大清有利。 只要李自成不逃向草原找死,西和南两个方向,随便他逃去哪,对大清来说都是好事。张献忠自不必说,逃去湖广更好,把南明小朝廷搅个天翻地覆,他好在后面捡便宜。 这叫什么,这就叫为王前驱。 “为什么要拦着他,他去湖广不更好吗?蜀中是张献忠的第三,容不下李自成。可湖北是左良玉的自留地,一样容不下李自成。” “我大清只需作壁上观,无论左良玉和李自成谁输谁赢,都将为我做嫁衣。” “若是李自成能赢,那就更好了。你想想害得崇祯自杀的人是谁?是李自成。残明小朝廷视李自成为仇雠,恨不得食肉寝皮。” 一开始,南明朝廷对李自成恨得牙痒痒,对清的入关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史可法曾上疏道:“应用敕书,速行撰拟,应用银币,速行置办。并随行官役若干名数,应给若干廪费,一并料理完备。定于月内起行,庶款虏不为无名,灭寇在此一举矣。” 言外之意就是联合清军,平定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的流寇。 左都御史刘宗周也上疏建议:“亟驰一介,间道北进,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苟仿包胥之义,虽逆贼未始无良心”。 直到福临强制推行均田之策,才引起南明朝廷的注意,但也只是注意。连清灭寇的政策,依旧不曾改变。 总而言之,多铎不怕李自成逃窜,他就怕李自成不逃窜。 听了多铎的话,孔有德恍然大悟,大家都是莽夫,为何你这个莽夫想的这么远。 多铎要是知道孔有德将自己视为莽夫,肯定要拿起鞭子抽人。尔虞我诈,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他都可以做到。但多铎更喜欢我行我素,或许是这种性格,才让他看起来像个莽夫。 “依大将军之意,我等只需跟在李自成后面。就跟放牛一样,等他走不动了,就抽他一鞭子,赶着他往湖广跑。等他在湖广等地搅动风云,我大清再出兵收拾残局。”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恭顺王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蓝田商州等地拦截李自成,而是跟着大军,将其赶出西安,赶向襄阳。” “智顺王作为先锋,已经直奔西安而去,我等也不能落后太多。马世耀那里伱给本大将军好好盯着,若他有任何异动,一概格杀。” 多铎意气风发,带着大军继续开赴西安,可一道诏书的到来,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上一次他心情不好还是代善给他写信说胡西纳的事。 当时多铎收到信后,直接让人将胡西纳鞭打至死。你说你儿子抢平民就算了,竟然抢到皇帝和礼亲王头上,让自己丢尽了颜面。 福临给济尔哈朗和多铎都已去了诏书,让他们两个尽可能的招降李自成。他还给李自成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多铎想办法送到李自成手中。 虽说朝廷已经将李自成定义为流贼,但在福临自己看来,还是应该将他称为起义军首领。能带领部下推翻打进京城,推翻明朝,李自成这个起义军首领无疑是成功的。 若是大清没有改弦更张,和李自成肯定是水火不容。但如今大清做着李自成没有做成的事,将其收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真是岂有此理,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多铎当着孔有德的面,对着福临一顿抱怨:“陛下如今越来越过分了,都开始插手前线事宜了。礼亲王和睿亲王都在京中,怎么也不知道劝劝。” 两人不是没劝,但福临还是想让多铎试下,诏书并没有强制要求多铎收服李自成,只说试一下就好。 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按既定计划,消灭李自成。 机会已经给他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李自成如何选择。 “大将军,慎言!” “慎什么慎,这事做的本来就不对,难道还不给本大将军说?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这位陛下竟然公然插手前线事宜,这前线的事是你我懂,还是京城里的人懂?” “陛下也只说试一下,末将觉得试试也可以,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依末将看,不如任命马世耀为信使,让他带着陛下的亲笔信去见李自成。”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马世耀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他一去不回,大军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多铎到巴不得马世耀不回来,他正好按着之前的计划行动。 多铎和孔有德猜测的不错,李自成回到西安的当天就下了放弃西安的决定。京城他都能放弃,更别说区区一个西安了。 十二月初一,多铎抵达西安城下,偌大个城池,根本无人把守。而同一天,马世耀在商州见到了李自成。 “你这个狗东西,枉俺那么信任你,不仅任命你为将军,还封你做伯,你就是这么对俺的?” “陛下,我冤枉啊!我一开始是想诈降的,结果手底下的人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短短几天时间就真投降了。我见手底下没人可用,只能选择真投降了。”诈降变真降,马世耀是有苦说不出, “你都投降鞑子了,还过来见俺干什么?” “他们皇帝给陛下您写了一封亲笔信,让我带着信过来见你。” “鞑子皇帝给俺写信?信在哪?” 马世耀恭恭敬敬的将信递给李自成,好几次他想拆开信看看什么内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李自成看过信后,陷入沉思之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入湖北 第115章 再入湖北 “……倡均田以利百姓,故而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前明既没,大清得天时地利人和……汝为当世人杰,朕不忍见汝刀斧加身,可去帝号称臣。朕于京师,候汝佳音。” 信里,福临对李自成当初提出的均田免粮口号赞不绝口。均田大清已经在推行,免粮却不行,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只能降低税赋。 苛捐杂税一应废除,只收三成五的正税。 最后福临还表示,若是李自成愿意去掉帝号,对大清俯首称臣,他可以宽待李自成及其手下。 李自成看着福临那封言辞恳切的劝降信,心中却有些嗤之以鼻。放在以前,他确实是因为活不下去而举旗造反。可随着造反的事业做的有声有色,甚至还能打进京城覆灭明朝,他再不是当初那个李自成了。 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哪怕你一开始没有很大的野心,下面的人也会将你一步步推上去。你进步了,他们才能进步。 大家都是有心气的人,都当过皇帝了,怎么还可能给其他人做臣子?李自成将福临写给他的亲笔信放在烛火上,一把烧了,目光坚定的看向东南方。 “陛下,他们皇帝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马世耀有些好奇,信一直在他身上,他好几次想打开看。看看两个皇帝之间的书信,上面会写些什么事。可到最后还是没有私自开启,如今等李自成读完,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鞑子皇帝说天命在他而不在俺,说俺的大顺覆灭已不可避免,若是俺肯向他俯首称臣,他可以善待俺们这些人。他还夸我是当世人杰,说他之所以要推行均田,还是受了俺的启发。” “那陛下的意思是?” “伱觉得俺应该怎么办?”李自成没有回答马世耀的问题,反而戏谑的反问他。 “无论陛下做何决定,我都支持。”李岩的死让马世耀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李自成再不是之前那个义薄云天的闯王。 “从俺起兵开始,活路就是靠着俺手里的刀,一刀一刀劈出来的。哪怕前边是死路一条,俺也要用刀博出一天生路来,断不可能向鞑子皇帝乞活。” 言语间李自成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要继续率部向东南方向遁逃。那里是老对手左良玉的地盘,他打不过清军,还打不过左良玉? “你呢,是准备跟俺一起去湖北会会左良玉,还是回去向鞑子皇帝摇尾乞怜?”李自成一双虎目瞪着马世耀,右手按在刀柄上,大有马世耀说错一句话,就将他当场砍杀的意思。 马世耀投降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重回李自成麾下,自然不愿意再回去。除非是李自成带着他们一起,向清军投降。“我愿意追随陛下,再为陛下马前卒,为陛下奋勇杀贼。” “好,有你这番话,不管你之前是真降还是假降,俺都当你是假降。如今你回来,俺就将你官复原职,你继续做大顺的巫山伯。” “遵旨!” 马世耀一去不复返,早在多铎的意料之中。“看到了吧,区区一个马世耀,都不是真心投靠,更别说李自成了。我们这位陛下也是天真,妄想通过一封书信就将其招降。” 多铎敢口没遮拦,孔有德可没这个胆子。而且他和福临还有师徒情分,自然要为他辩解。“陛下也是好心,如果能够劝降李自成,将士的伤亡能减少不少。” “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如今是他李自成不知好歹,就怪不得本大将军了。命令将士继续追击,他逃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 追逐李自成的过程中,多铎特意放慢了速度,好让李自成能够休息一阵,以便于能够更好的对付驻扎在武昌的左良玉。 福王朱由崧登基后,晋升左良玉为侯,又将长江上游的防务尽数委托给了他。不久以后,又加封左良玉为太子太傅。 如今左良玉在湖北,拥兵八十万,号称一百万。前五营是他的亲兵,后五营是投降过来的士兵。 每年春秋时节,左良玉就在武昌的各座山头上操练兵马,每座山上只有一种颜色的旗帜,山谷中都给插遍了。操练的方法是用两个人并排骑马飞驰,称作“过对”。马蹄声震天动地如打响雷,几里外都能听到。 江北四镇的兵马,只有高杰最强,但也远远赶不上左良玉的兵力。不过左良玉自从朱仙镇一战失败以后,精锐兵力损失殆尽。后来归附他的大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军容看起来壮观。 实际上其战斗力,甚至连二流都算不上。 十二月初十,李自成出武关。两天后,抵达襄阳。襄阳城守军根本没料到李自成的大军会突然杀到,完全没有防备,甚至守将带头在军营狎妓。 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刘宗敏一马当先,带着二百骑直接杀入城中。刘芳亮和马世耀等将领紧随其后,砍杀了几十个守城士卒后,剩下的人投降了。 李自成在襄阳城里砍了几个大户的脑袋后,搜刮出了不少粮食物资。每人带了几天的干粮后,李自成下令一把火,烧了襄阳城,随后继续向东南方向逃去。 短短一天后,多铎领军进驻襄阳。下令张贴安民告示,公示均田纳粮之策,同时要求全城百姓剪发。 多铎写信给济尔哈朗,让他派人来接收襄阳城防。又在襄阳留下几百士卒看守,便继续尾随在李自成身后,向着武昌方向开拔。 宜城半日而下,李自成没作停留,继续领兵向东。一天后,李自成看着城门上的承天二字,只觉得非常熟悉。 “兜兜转转,没想到俺又来到了这里。” 承天府,朱厚熜的封地。他登基后升安陆州为承天府,级别和凤阳府一样。 李自成在钟祥县,依旧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左良玉垂垂老矣,下面的将士贪图享乐,哪里是李自成的对手,短短两天时间,好不容易收复的承天府,再次丧于贼手。 时隔一年,闯王大军再次打着相同的口号,在湖北数城搅动风云。只可惜如今他的“均田免粮”口号已收效甚微,响应他的百姓已大不如从前。 李自成在承天府休整了两天,杀了不少牲畜,犒劳部下众将士。 物是人非,城还是座城,军纪已大不如前,李自成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做没看到。他现在需要这些人给他卖命,违反点军纪算不得什么大事。 此时还在武昌的左良玉已经收到了李自成入寇的消息,一边调兵遣将进行防御,一边忙着东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左良玉之死 第116章 左良玉之死 李自成休整了两天时间,又和之前一样,将搜刮而来的物资带走,随后一把火将承天府的治所钟祥城烧掉。 从钟祥到武昌,需要经过京山,应城和汉阳等地。左良玉调集了好几个营的士卒,分驻三地。沿汉水和府河一线布置了不少舟师,防备李自成渡河。 左良玉的八十万军队,分为了三十六大营,大的营一营三四万兵马,小的营还不到一万,只有数千。 前五营是左良玉的亲兵,为了显示自己抵抗李自成的决心,左良玉将亲兵第五营派了出去,就驻扎在京山县内。 此时的左良玉,更像是一个大军头,下面的各营大将相当于小军头。除了五个亲兵营,左良玉的掌控能力还在,其余三十多个营的掌控力有限。 被左良玉安排的几个营,见左良玉连自己的亲兵营都派出去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带着自己的兵马前去抵抗李自成。 自以为将西边的事安排妥当,左良玉的重心又回到了东下这件大事上。马世英因为得到了江北四镇总兵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的支持,弄了个拥立大功,以至于能够驱逐史可法,成为内阁首辅。 左良玉虽然因为年纪大了,没有了收复中原的野心,到还是希望自己的官职能够更进一步,也能够当当内阁大学士。论实力,他拥兵八十万,江北四镇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凭什么这个兵部尚书、内阁首辅不能是他? 大明实行两京制,南京同样设六部,以兵部尚书为首。一开始南京兵部尚书是史可法,无论是官职还是资历什么的,史可法都是南京城里的头号人物,按理来说,南明的内阁首辅非他莫属。 只可惜在拥立的问题上,史可法出了大纰漏。不仅兵部尚书的职位没保住,连京官都不是了。 可法遂请督师,出镇淮、扬。 如今南明朝廷的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是有拥立之功的马世英。而马世英当了内阁首辅后,第一时间启用了阮大钺。 无论是马世英还是阮大钺,都和东林党人不对付。尤其是阮大钺,先依附东林党,后来见魏忠贤势大,又依附阉党,被崇祯下诏永不录用。 两人可以说是和东林党势成水火,偏偏左良玉和东林党的人关系密切。左良玉当初能够当官,还要多亏东林党人侯恂的举荐。 左良玉手握重兵,还和东林党人关系密切,自然遭到了马世英等人的防备。二人担心东林党人依靠左良玉跟自己为难,口头上虚伪地跟良玉结交。暗中忌恨他,并修筑板机城作为向西防御的屏障。 左良玉曾对部下叹道:“今西何所防,殆防我耳。” 左良玉决心东下,还和担任监军御史的黄澍有关。时任监军御史的黄澍。仗着左良玉的势力,当面顶撞了马士英、阮大铖。 马世英因此怀恨在心,等到黄澍返回武昌后,便立刻派遣锦衣官员前来逮捕。 对于马世英的这种行为,左良玉视为对他的挑衅,丝毫不理会前来抓捕的锦衣卫官员,出手庇佑黄澍,不肯将其交出。 黄澍见马世英如此小肚鸡肠,于是串连其他一些将官,天天请良玉出兵清除皇上身边的奸佞。这个奸佞是谁,黄澍虽然没人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是马世英和阮大钺。 一开始左良玉有些犹豫不决,没有答应。贸然参与党争,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久,“太子案”发生,黄澍借此机会激发大家的怨气,借以报复马世英,召引了三十六营大将与自己结盟。 “诸位,福王非陛下子,本不当立,当立者乃太子也。太子自北而来,尝尽千辛万苦,本应登基为帝。只可惜朝中奸佞当道,为一己之私,拒不承认太子身份,反而指使部下党羽,诬指太子为贼人假扮。” “先帝待吾等不薄,吾等怎可眼睁睁的看着先帝嫡长身陷囹圄,命丧奸佞之手?黄澍不才,虽是一介书生,却也愿效终军之志,向将军请命,率军东出,执奸佞问罪于君前。” 左良玉手下的部将早就看不惯朝廷那些人作威作福了,被他这么一撺掇,顿时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杀向南京,救出太子,另立新帝。 几十个人一同向左良玉请命,反而坚定了左良玉清君侧的信念。一个是在湖北和李自成打生打死,一个是去江南繁华之地作威作福,傻子都知道怎么想。 当天,左良玉便发布檄文,以清君侧之名,率部东下,讨伐朝中奸佞马世英。 武昌到南京,只需顺长江而下。左良玉只留下一部分兵马防备李自成,带着其余所有人,顺江而下。 从汉口到蕲州,站满士卒的各种舟船遮天蔽日,排了整整二百多里长。 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 此时左良玉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船上的颠簸更是加重了左良玉的病情。出了武昌后,左良玉整日躺在床上,很少在将士面前露面。 而负责防守李自成的几个营,听说左良玉跑了后,也没心思守城了。要么带着部下跑了,要么干脆投降了李自成。还有一部分人,抢了不少渔船,也要跟着左良玉去南京吃香喝辣。 “老爷,九江到了。”一个跟了左良玉几十年的老仆将左良玉唤醒。 左良玉悠悠转醒,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老仆将抵达九江的消息又说了几遍,左良玉才反应过来。随后强打起精神,让老仆给他沐浴更衣。 “去请袁督师至吾船中一叙。” 左良玉口中的袁督师名叫袁继咸,如今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驻节九江,总督江西、湖广、安庆、应天等处军务。 袁继咸对于左良玉邀请自己所为何事心知肚明,他本人虽然也怀疑是马世英不承认太子,但清君侧之事却非他所愿。 “昆山,如今鞑虏已占据北直隶,河北,山西,山东四省。中原百姓民不聊生,此时此刻,你我应当戮力同心,以图收复中原。实在不该擅动刀兵,行清君侧之事。” “此事,只会让北虏得利。如今大敌当前,我希望昆山你能以民族大义为重。” “督师不肯随我一同清君侧咯?”左良玉哪里肯听袁继咸的劝。 “此事,袁某断不可能同意!” “你!” 二人不欢而散,左良玉桌子一拍,就叫人送客。 左良玉的部将郝效忠,暗中进入九江城,在城中纵起大火。 左良玉站在船上,看着九江城里火光冲天,悲愤的说道:“予负袁公!” 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随后咳血不断,连吐几升血。 是夜,左良玉卒于军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残忍的吴三桂 第117章 残忍的吴三桂 打入陕之前,朝廷就对济尔哈朗和多铎的任务做了区分。一旦将李自成的大顺政权驱逐出陕西境内,由多铎负责追击,济尔哈朗负责保境安民。 济尔哈朗率领的大军,进展可不像多铎那般顺利,他在榆林遭到了李过、高一功的顽强抵抗。多铎都打到西安了,济尔哈朗都没能攻下二人防守的榆林。 潼关攻破以后,李自成打定主意放弃西安,经武关出陕,准备夺取东南作为基业。也就是说,从李自成退出西安的那一刻算起,李过和高一功便成了弃子。 说是弃子,其实也不对。应该说二人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而且后路也已经被多铎的大军给截断了。 二人和李自成的关系亲密,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这种情况下,李自成虽然无法派兵去接应二人,但临退出西安的时候,还是派了几个可靠的手下,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通知李、高二人。 几个被派作信使的人,都是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的老卒,忠诚度自是不必担心。他们接了命令后,便马不停蹄的向着榆林走去。 二人在北线战场和济尔哈朗的大军打的有来有往,李过甚至还能主动出击,分兵攻打大同。结果没想到竟是潼关方向率先支撑不住,这一下子连后路都没了。 二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将此消息隐瞒。带兵这么久,他们知道后路被切断的消息一旦被将士知晓,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营啸和崩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想瞒着此事,济尔哈朗却巴不得整个榆林城的人都知道。 多铎攻下潼关后,就给济尔哈朗写了封信,等进驻西安后,又写了封信。济尔哈朗得知李自成放弃西安后,立刻发动起了攻心战术。命人将写有李自成放弃西安,败走湖北等内容的书信射入城中。 还有些信里面则提到了大清的均田政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只要出城投降,就可以编户分田,何必自寻死路? 李过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亲兵去收缴书信,严禁城中议论此事。可他越表现的紧张,士卒对书信里的内容越是深信不疑。 哪怕李过和高一功再三辟谣,说西安还在大顺手中,闯王的援兵马上就到,为此还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杀了几个传播信上内容的士卒,但依旧收效甚微。 相反,越来越多的士卒,选择相信济尔哈朗在信中所说的事情。士气一泻千里,李过和高一功不得不谋求新的出路。 “一功叔,榆林守不住了,我们得好好计划下,看走哪条路去找叔父。” “只能走汉中入川,向张献忠借道,然后出川进入湖北。” 后路被切断,只能绕远道。连高一功都能想明白的事,洪承畴这样的用兵大家,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陕北地形复杂,沟壑纵横,不利于骑兵突进。哪怕洪承畴能够猜到二人的行军路线,也无法派出轻骑堵截。 “既然堵不住,那就干脆不堵了,我就不信一个李过高一功,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命令士卒全力攻城,今天就要攻下榆林。” 随着济尔哈朗一声令下,士卒们再次推着攻城器械向榆林发起攻击。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抵抗大不如前,才有几个士卒攻上城墙,负责守城的闯军或四散而逃,或跪地乞降。 只花了半天时间,榆林城便已告破。“洪议政,俘虏由你负责。平西公,你领本部人马追击李过残部。” “众将都给本王听好了,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告诉他们不要乱来。若有作奸犯科之举,别怪本王军法无情。”入城前,济尔哈朗再次申明军纪,严禁士卒行烧杀抢掠之举。 入城后,济尔哈朗派出亲兵在城中巡视,纠察不法。 有人心存侥幸,途经一处布店的时候,竟然起了歹心。一脚将门踹开,然后抱着里面的布就跑。 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了济尔哈朗的亲兵,给抓了个正着。对于这样的人,济尔哈朗已经给他们交代过,问出所在牛录后就地格杀。 牛录章京御下不严,鞭四十。 连八旗士卒都难逃一死,就更不用说城里的那些地痞流氓了。他们借着混乱,在城里浑水摸鱼。被抓到后,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脑袋砍下后被挂在了城墙上。 吴三桂领兵追击,他的眼里只有李过和高一功,此二人是他必杀之人。他的家人死在了李自成手中,他自然要找李自成的家人算账。 “都给本将让开,本将没功夫接受伱们的投降。” 李过和高一功连夜带着五千兵马出城,半天时间过去,身边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让将士们都休息会,跑了这么久,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此时李过残部已是人困马乏。反观吴三桂的士卒就不同了,他们都是一人三马,很快就遇到了李过派出的斥候。 “公爷,前面发现了闯贼的斥候,依常理推断,我军距闯贼可能不到四十里了。” “让将士们加快速度,不要怜惜马,抓到李过和高一功,本将重重有赏。”吴三桂听到斥候的通报,顿时眼冒精光,随后翻身上马,往西南方向追去。 随着路边的溃卒越来越多,吴三桂里李过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傍晚时分,吴三桂在甘泉县和富县的交界处,追上了李过残部。 “给本将杀,得李过高一功首级者,赏银千两。” 吴三桂手底下的人听着自家将军报出赏格,立马嗷嗷的叫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杀向前方。 战斗很快就告一段落,李过和高一功身边只剩下数十个忠勇的亲兵,被吴三桂麾下士卒包围在一个小山包上。 吴三桂凶性大起,他要好好和李过等人玩玩。李过等人的马已经被射成了刺猬,根本逃不脱骑兵的追击。 “就射他们的手和脚,我要慢慢弄死他们。“吴三桂对着身旁的弓箭手叮嘱道,他不想让李过等人死的太痛快。只有狠狠地折磨他们一番,才能消去他的心头之恨。 “狗贼,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折辱我等?” 对于李过和高一功的辱骂,吴三桂不以为意,反正是将死之人,随他们骂去吧。他们骂的越凶,吴三桂反而更高兴。 只见吴三桂亲自张弓搭箭,瞄准了李过的右腿,松开弓弦,羽箭飞出,正中李过的右腿。李过吃痛躺在地上,口中已骂不出什么话来。 李过和高一功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他们两人身上,插满了狼牙羽箭,直到二人动弹不得,吴三桂才收起弓箭。 “便宜你们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断九宫山 第118章 魂断九宫山 着人枭去李过和高一功的首级后,吴三桂让人抹上石灰,装在木盒里送去给济尔哈朗复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吴三桂此举着实有些下作,就连他麾下的士卒都有些看不过去。当回去报捷的士卒被济尔哈朗问及具体情况时,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济尔哈朗听了之后,对吴三桂的感官又降低了几分,挥了挥手让士卒退下,随后对一旁的洪承畴说道:“没想到吴三桂此人如此桀骜不驯,真不知道大清招降他是祸是福。” “他与李自成有灭门之仇,碰上李自成的侄儿和妻弟,行事难免有些极端。” 济尔哈朗闻言点了点头:“这我知道。”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他不会因为吴三桂行事偏激而怪罪下去。说到底李过和高一功都是敌人,吴三桂才是那个自己人。 不过济尔哈朗隐隐的觉得,吴三桂有朝一日肯定会成为大清的祸患。 “来人,找两副上好的棺材来,将李、高二人好生安葬。” 济尔哈朗的格局就比吴三桂高了不少,李、高二人是值得尊重的对手,该给予其相应的尊重,这样也能更好的收服一众降卒之心。 李自成遁逃,李过和高一功身死,陕西境内再无反抗势力。济尔哈朗只留下了洪承畴,以及五千兵马和两万民夫,其余人都被调入多铎麾下听命。 两万民夫都受过一个月左右的训练,再加上洪承畴这位练兵方家,稍加训练后,打仗可能还够呛,但维持地方秩序问题不大。 除此之外,还有俘虏的一万大顺军多士卒,这些人经过打散重编后,也能够派上用场。 洪承畴领两千精锐,一万民夫和几千降卒镇守汉中,防备四川的张献忠。济尔哈朗则进驻西安,在陕西推行均田之策。有了山西均田的经验,再在陕西推行均田,济尔哈朗已是得心应手。 而随着吴三桂等人的到来,多铎麾下的兵马已达十五万之多。虽说这十五万人马里面,民夫占了大多数,但依旧让多铎踌躇满志。 立身于营帐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武昌。“五十万?我就不信你还能拉出这么多人马。” 左良玉离开后,李自成很快就进驻到了武昌城里。对外宣称自己拥兵五十万,准备攻取南京。 “将五十万之众,水陆并进,直取南京。” 且说左良玉身故之后,诸将秘不发丧,奉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为军主。左梦庚得众人拥护之后,仍按左良玉原来的计划移舟东下。 在此之前,他还将袁继咸骗入军中,软禁起来。袁继咸和左良玉关系亲善,听得左良玉的部将来报,说左良玉危在旦夕,想请他去见最后一面。 袁继咸信以为真,孤身前往左良玉舟师,结果左良玉的最后一面没见到,自己反而成了阶下之囚。 “世伯,您这是何苦呢,若您同意随我一起清君侧,成功之日,您做内阁首辅,我做次辅。你我二人一起撑起大明的擎天之柱,岂不美哉?” 不过认凭左梦庚如何劝说,袁继咸都不为所动。反而还劝左梦庚以大义为重,率军抵御清军。左梦庚哪里会听袁继咸的话,率部众继续向东驶去。 南明朝廷则命令黄得功渡江防备,寻机出兵平叛。 东边南明朝廷的内讧一触即发,西边多铎也已蓄势待发,在襄阳休整了几日后,挥兵东进。十多万人分成好几段,在安陆至云梦的广阔水面上渡河。 府河古称涢水,何时改名已不可考。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府河之水冰冷刺骨。民夫们用力的摇着樯橹,只为快点渡过河面。 渡河最怕半渡而击,还好主动权在多铎手中,渡河的时候,李自成麾下的士卒根本没有发觉。等到先头部队已经渡过河面,在河对岸组织起防御后,才有人发觉到。 看着零零散散冲来的闯军士卒,先头部队驾起巨盾防御在前,弓箭手张弓搭箭,火铳手点燃引线。 河边冒起一阵白烟,好几个倒霉蛋被弹丸击中,到场倒地不起。随着渡河的士卒渐渐增多,大清将士已不满足于就地防守,开始主动向闯军士卒发起攻击。 自山海关之战开始,闯军士卒对上清军就没赢过,还没开打气势就弱了三分。随着大清将士主动出击,大量的闯军士卒开始四散而逃,不少人慌不择路,被赶下冰冷的河水之中。 全军渡过河面后,多铎水陆并进,兵分两路直扑武昌。孔有德等人乘船顺江而下,期间俘虏了不少船只。 大清和大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水师,两方人马在江面上菜鸡互啄,全靠个人勇武。相比较而言,孔有德更具优势,他曾经驾船投靠辽东。海面上的风浪都见过了,更别说江面了。 李自成手底下根本就不像他吹嘘的那样,有五十万兵马。整个武昌城里,算上老弱妇孺,都只有五十多万人,面对清军的进攻,李自成手下的残兵败将根本抵挡不住。 武昌城一日而下,李自成带着亲信仓皇出逃,待了几十天的武昌城,又一次被李自成给放弃掉了,一伙人被撵着往东跑。 孔有德等人没有上岸,一路顺江而下,期间没有遭到南明军队的任何抵抗。孔有德率部深入九江境内,堵住了李自成东下的必经之路。 南明军队就在自己的地盘上,看着孔有德和李自成打生打死,却始终无动于衷。 李自成见前路被拦,东下已无可能,只能掉头向西南进军,准备穿过江西转入湖南。 多铎率领的陆上大军,对其一路围追堵截,终于将其堵在了九宫山内,此时李自成身边已经只有数百个人随行。 对于九宫山来说,几百人的目标还是太大了,李自成只能命人分散潜伏,他自己则率轻骑二十余人登山探路。 结果遇上了当地的民团乡勇,他们负责守卫乡梓,见数十来历不明的人过来,立刻发起攻击。 猝不及防之下,李自成被弓箭射中,当场身死。 一代闯王,殒命于无名小卒之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耕牛 第119章 耕牛 攻灭李自成后,清军的攻势戛然而止,此时已是顺治二年的二月初。在济尔哈朗和多铎率军出征的时候,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这事还要从均田政策说起,朝廷推行均田之策,给愿意剪发的百姓编户分田,纳入汉军八旗。丁男分田五十亩,丁女分田二十五亩。 清承明制,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二百四十步这个数字,已经将近两千年没有发生过变动。自汉武帝统一全国田亩步数,一律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后,历朝历代都沿用此数字。 只不过一步的距离有长有短,导致各朝的田亩大小各不想同。 中国古代没有平方的概念,广指的就是面积。广二百四十步,其实说的是宽一步,长二百四十步。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二百四十平方步。但在古人口中,还是二百四十步。 左右脚各迈一次为一步,明制以五尺为一步,一尺约合如今32cm。二百四十步的田亩,一亩地相当于现在的614.4平方米。 按照朝廷定下的分田政策,一户三口之家,最少也能分得75亩地。在没有机械的时代,想靠人力耕作完七十多亩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为了方便百姓耕地,官府承诺免费租借耕牛。已经给出了承诺,肯定要做到,徙木立信的典故大家都知道。 而且农耕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尤其这次还是大清入关后的第一次春耕,显得尤为重要。 早在顺治元年的冬天,各地急需耕牛的奏折就已经出现在了代善的案上。经过统计,各地一共需要耕牛六十多万头。就这个数据,还没有将新打下来的陕西和湖北算上。 六十多万头牛,就算把代善卖了,估计都拿不出来。代善只能把算盘打到了福临头上。辽东缺牛,中原缺牛,可草原不缺牛啊。 “陛下,最多再过两个月,各地便要开始春耕。官府承诺的耕牛尚缺六十万头,您得想想法子。” 福临还在准备万寿节的事,穿越到这个时代近两年,还没过过正儿八经的生日。如今也到了要办的时候了,有些事儿,他还准备趁着万寿节的时候给推出来。 接到代善求见的通报,以国事为重的福临自然立刻接见。没成想,代善找他竟然是向他要耕牛,还是六十万头。乍一听这个数字,着实把福临吓了一跳。 “皇伯,六七头牛,朕想想办法还能给你弄来。可你这六十万头,就是把整个紫禁城拆了,朕也没法给到你呀!”福临的小脑袋瓜连连晃动,示意自己没有这么多牛。 代善来找福临,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办法的,不至于让福临凭空变出几十头牛来。“陛下,您没有,科尔沁草原有呀!您只需要和两位太后提一下,说百姓等着牛耕田,朝廷等着秋收。这几十万头牛,不就有了嘛?” “科尔沁草原,这倒是个好方法。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从草原那边赶牛过来,还来得及吗?”这一来一回,中间花的时间可不少,福临就怕时间来不及。 “直接将耕牛赶去各省,大体上来得及,就算晚也晚不了多久,不至于耽误春耕。”代善都在心里盘算过了,大清现在占领的几省,大多数和草原接壤,直接将耕牛从草原赶去各省,能节省不少时间。 “此事宜早不宜迟,朕现在就去和两位额娘说。” 说做就做,福临定下主意,就迈开步伐,带着三德子等人前去乾清宫。 大清如今百废待兴,福临将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花在了关键之处,紫禁城一直没有得到修缮。以至于两宫太后依旧住在乾清宫,福临自己则住在武英殿。 乾清宫里,哲哲正在逗弄博穆博果尔,自从带上孩子后,哲哲的精神状态一日好过一日。大玉儿则在向苏沫儿取经,准备替福临和娜图缝制一件新衣服。 “见过皇额娘,额娘!” “皇儿这会怎么过来了?”哲哲让人将博穆博果尔抱了下去,看着气喘的福临,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玉儿听到福临的声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让苏沫儿替福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儿,有什么事这么急,还要伱自己跑过来?你看看你这满头的汗,一冷一热,人很容易着凉。” “对对对,珍哥,快去给皇上煮完姜汤。” “我这就去。” 珍哥是哲哲的随嫁侍女,福临登基后给了她一个嫔的身份。熬姜汤这种事自然不会是她亲自去做,只是哲哲指使她习惯了,已经离不开她了。 就像大玉儿离不开苏沫儿一样。 “皇儿过来是有事?” 见大玉儿问起,福临连连点头。“额娘,皇额娘,前段时间朝廷力行均田之事,大清治下百姓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这事您二位都知道吧?” 两宫太后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她们就算不干涉政务,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连皇庄都分出去了,宫里的用度都还在花皇太极的积蓄。 “当初分田的时候,官府还承诺要免费租借耕牛给他们,如今春耕在即,耕牛的缺口还很大,儿臣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这才求到两位额娘这来。” “还差多少?”哲哲关切的询问道。 “有点多!” “有点多是多少,你皇额娘问你,你就直说。难道在两位额娘面前,你还能不好意思不成?” “还差七十万头。”福临在代善的基础上多加了十万头,反正牛这牲畜不嫌多。赶六十万头是赶,七十万头也是赶。 “多少?”哲哲一惊而起。“七十万头,这么多牛,你让皇额娘去哪给你弄来?” “儿臣当然知道额娘没有这么多耕牛,不过草原那边有呀,儿臣想劳烦二位额娘给草原那边送去个口信,让他们送七十万头耕牛来中原,这样百姓不就有牛耕地了嘛?” 大玉儿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牲畜是草原儿女最宝贵的财富。你是皇帝不假,可光靠红口白牙就想让人给你送几十万头牛过来,哪个傻子会答应? “儿臣也不白要他们的牛,可以拿精盐和茶叶跟他们换。或者他们需要什么物资,只要大清有,朕都可以拿去跟他们换耕牛。” 盐和茶叶同样是草原上不可或缺的物资,用精盐和茶叶换牛,确实可行。 “用盐和茶叶换,倒还说得过去。”大玉儿点点头。“皇儿,之前你遣人向崇祯皇帝求娶媺娖之前,曾说要设立三宫皇后。如今汉人皇后已经册立,蒙古皇后不知道准备什么时候册立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使蒙古 第120章 出使蒙古 朱媺娖姐妹如今就住在宫里,尤其是等明年学堂建好之后,朱媺婥还得进学堂读书,跟福临相处的时间就更长了。 在后宫待了几十年,大玉儿对这些事看的明明白白,皇帝的精力有限,对一个人的宠爱也有限。 满人皇后,大体也会在尚书房里那几个满洲贵族的女儿里诞生。这样算起来,汉人皇后、满人皇后,差不多都能做到和福临朝夕相处,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青梅竹马。 只有蒙古皇后一个人在草原生活,等过个八九年,福临能够成婚的时候,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纯粹的政治联姻,感情孰笃孰疏,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既然有朱媺娖姐妹的例子在先,大玉儿觉得没必要等年纪到了后再送女儿过来。如今正好福临有事要求到她,索性将蒙古皇后的事给他定下。 哲哲和大玉儿,包括已经逝世的海兰珠,都出身科尔沁草原,而且福临当初也承诺会立吴克善的女儿为后。 吴克善是如今科尔沁部亲王,哲哲的侄子,大玉儿的兄长。 “儿臣承诺过的事情,自然会履行承诺。汉人皇后儿臣当初是亲自遣使求娶,蒙古皇后自然也要遣使。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当初求娶汉人皇后是索尼出面,这次依旧派他去吧?” 按照先例,都是科尔沁亲王亲自送女过来。 天命十年二月,十三岁的大玉儿由兄长吴克善护送到盛京,嫁给皇太极,为其侧福晋。 天聪八年十月十六日,科尔沁部吴克善洪台吉率诸臣送妹至。汗偕诸福晋迎至,设大宴纳之为福晋。 大玉儿和海兰珠都是吴克善亲自送到盛京,所以福临册封皇后,也应该是由吴克善亲自将女儿送到京师来。 不过就像福临说的那样,既然朱媺娖是遣使臣求娶的,那么对其他两宫皇后,也应该一视同仁。 大玉儿觉得自己儿子考虑问题很全面,自己没想到的事,福临都想到了。对于福临的态度,大玉儿自然十分满意,一碗水端平,很好。 在脑海里回想了下索尼的资料,随后点点头道:“可以,就他吧。早点接过来也好,可以让她跟着你一起在尚书房里学习。” 福临也是这样想的,这会儿估计性格还没定型,还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来培养。而且大家一同长大,到时候知根知底的就挺好。 “这样不错,一起在学堂里读书长大。用汉人的话说,就是青梅煮,煮什么来着?”哲哲对成语还是有些生疏。 “青梅竹马!” “对对对,青梅煮马。” “太后娘娘,一匹马那么大,煮它的话,得放多少颗青梅呀?”珍哥端着碗姜汤走了进来,听到哲哲说青梅竹马,好奇的问到。 福临闻言,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笑出声。等心情平复后,从珍哥手中结果姜汤。“多谢珍嫔。” 将姜汤一饮而尽,福临接着刚刚珍哥的话说道:“皇额娘说的是青梅竹马,竹子的竹,不是煮饭的煮。出自一首古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哦,原来是这样,陛下您懂得真多。” 福临和哲哲大玉儿谈妥以后,又回到了武英殿,代善还在殿内等候。立后是件大事,福临又命人将多尔衮请入宫。 “皇伯,十四叔,朕之前说过要立满人,蒙古,汉人三位皇后。如今汉人皇后已立,满人,蒙古皇后,是不是也该册封了?” “陛下,是两位太后的意思?”见福临点头,代善说道:“早点定下也好,省的到时候争来争去。” “蒙古皇后是吴克善之女,满人皇后,不知陛下有意册封谁呢?”多尔衮想得更远,科尔沁部落和大清关系最亲善,蒙古皇后只会出自那里。但是满人皇后就不好说了,大家都差不多,没有非他莫属的人选。 福临听到多尔衮的问题,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一个女孩子的面容。“正白旗董鄂氏。” 代善一听不是两红旗的女子,内心有点小失望。多尔衮还好,虽然也不是镶白旗人,但是正白旗也可以。他们三兄弟共掌两白旗,正白镶白都一样。 “臣觉得可行。” 两位辅政王没有异议,立后这件事便定了下来。原本的历史上,福临的首任皇后就是多尔衮定下的,以至于册封皇后才两年多,便将其降为了静妃。 成为了清朝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废的皇后。 事情定下后,福临又下旨召见希福、索尼和席特库三人。希福文采好,草拟凤求凰圣旨事非他莫属。“索卿,前往蒙古迎接皇后的事,朕就交给你了。” “嗻!” 福临挥了挥手,示意希福和索尼出去,下面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席特库,叫你进宫是有另外一件事安排伱去做。春耕在即,大清缺少耕牛,两宫太后已同意致信科尔沁亲王求取耕牛。” “一共七十万头牛,都需要用精盐和茶叶去换取。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你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足够数量的盐和茶叶。索尼出使蒙古迎接皇后时,你带着两宫太后的亲笔信一同前往。” 多尔衮恍然大悟,怪不得福临会突发奇想,这么早想着立后,原来是准备用皇后之位换取耕牛。这么一想,立朱媺娖是为了更方便治理中原,立蒙古皇后是为了换耕牛,合着满人皇后只是个添头? “换回来的牛,朕一并交给你打理,不求赚多少钱,一定要各地百姓能够有牛耕地。” 科尔沁草原估计一时之间也很难凑齐七十万头牛,不过还有其他部落。吴克善还能充当一回中间商,在中间赚点差价。 接了福临的命令后,席特库让人加班加点的提纯粗盐。 皇室经营的精盐问世后,几大盐商损失惨重。皇室精盐口感好,不苦不涩,而且价格还便宜。一样的价格,百姓们自然会选择买口感好的。 想降价处理粗盐,席特库就让人跟着降价,甚至还派人去收购盐商手里的粗盐。盐商越降价,高兴的是席特库,因为皇室精盐的成本也跟着降低了。 几天后,索尼带着福临的诏书,正式出使蒙古。而席特库也带着几万斤的盐和茶叶,在使团的保护下,一同向着科尔沁蒙古驶去。 查到的资料都是说董鄂氏是正白旗人。但有一个问题,多尔衮担任摄政王的时候,为了增强自己实力,和多铎换过旗,董鄂氏的正白旗应该是多尔衮换色后的。这个时空多尔衮没有换旗,依旧是镶白旗旗主,那这个时空董鄂氏是正白旗人还是镶白旗人呢? 不出意外的话,福临的后宫就这四位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121章 使团经过一路长途跋涉,在十二月初抵达科尔沁草原。 索尼见到吴克善,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后者明显喜不自胜。“此事只需陛下下旨即可,哪里还需要派遣大臣亲自跑一趟。” 说是这么说,但吴克善对索尼的到来感到很高兴。当即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杀牛宰羊,载歌载舞。 见过吴克善之后,在宴会开始之前,索尼还需要去拜访几位嫁过来的公主。 哲哲的次女固伦公主达哲,嫁给了吴克善的侄子,索诺木之子奇塔特。大玉儿的长女固伦公主雅图,嫁给了吴克善第三子弼尔塔哈尔。 如今来了科尔沁草原,不去拜见两位公主和额驸,实在说不过去。 雅图见到索尼后,先问了下自己额娘大玉儿的近况如何,随后又问起了福临。“方喀啦和娜图现在还好吧?算算时间,娜图今年也该嫁人了。” “陛下如今已改名,圣讳福临。” 雅图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你瞧我这脑子,喊方喀啦喊习惯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他改名了。” 崇德六年,十三岁的雅图便远嫁科尔沁草原。如今将近四年过去,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肚里还怀着一个。过早的生育,让她记忆力有些下降,脑子有点不灵光。 一孕傻三年,虽然不可能真的“傻”三年,但是有几个月里,“孕傻”的情况确实会比较严重。 “娜图呢,她是要出嫁了吧?” 索尼点了点头:“七公主和八公主的婚期已定,顺治二年的二月初一。” “怎么会到二月去了,之前不都是正月十五十六左右吗?”雅图自己就是这个时间出嫁的,因此记忆尤为深刻。 “这是陛下的意思,正月三十是万寿节,陛下想让两位公主过了万寿节再出嫁。” “这样!”雅图点了点头。“那你这次来草原所为何事?大清已经入关,你来是要征调草原勇士从征?” 索尼摇摇头:“臣来此只为迎立皇后。” “方喀啦要册封皇后,这会不会太早了?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七岁吧?”雅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少说也要等到十五岁。 “陛下的意思是先把名分定下,其他事还不着急。”索尼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皇后的人选是孟古青?接过去也好,这丫头从小就刁蛮任性,一点都不像皇额娘和额娘。接过去以后,还得好生管教一番,否则怎么担任大清的皇后,母仪天下。” 雅图身份尊贵,再加上事关她的亲弟弟,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丫头娇生惯养,喜好奢华,再让她在这里待几年,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公主之言,臣已牢记在心,待回京之后,再向两宫太后禀报。” 见过两位公主以后,吴克善举行的欢迎晚宴也拉开序幕。科尔沁部落的蒙古贵族都有出席,达哲和雅图两位公主也随各自额驸出席宴会。 索尼一边欣赏蒙古勇士摔跤,女子跳舞,一边偷偷的观察孟古青这位大清的新皇后。发现她果然如雅图说的那样,有些小毛病。 单说喜好奢华这事,就有些犯忌讳。索尼跟在福临身边的时间不算少,知道如今这位陛下提倡节俭。削减了皇宫不少开支不说,连皇宫都没有令人修缮。 宴会以后,索尼私下里找到吴克善,提醒道:“卓礼克图亲王,陛下尚节俭,后亦当如此。”索尼肯提醒吴克善,主要还是想维持满蒙亲善的现状。 帝后关系不睦,其结果很大可能是废后。虽说想的有些远,而且还可以再立一个科尔沁草原的皇后,但索尼觉得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为好。 吴克善闻言,身形一顿,随后立马恢复如常。“多谢提醒。” 索尼离开以后,席特库又找了过来。吴克善还有些纳闷,这席特库既不是正使,又和自己无旧,私底下找自己做什么。碍于席特库的宗室身份,吴克善还是在帐篷里接见了席特库。 “辅国公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席特库从怀里掏出两宫太后的亲笔信,递向吴克善。“此信为两宫太后亲笔手书,还请亲王过目。” 听到是自己姑姑和妹妹写的信,吴克善立刻拆开读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是两位太后的意思,我一定竭尽全力支持。只是七十万头牛不是个小数目,可能很难在短时间里凑齐。” “亲王尽力而为便可,由于时间有限,这次只带了几万斤盐和茶叶过来,余下的可能还要等下次送来。” “这些都好说,我还能担心伱赖账不成?不过这段时间要送小女进京,这件事恐怕要交给索诺木负责。我等下派人将他叫来,你就和他商议吧。” “那就麻烦亲王了。” 吴克善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何谈麻烦二字。”两宫太后亲自给他写信,福临还要册封她女儿为皇后,该出的血还得出。不过这事他也有赚头,盐和茶叶在草原都是紧俏货,他在中间多少能赚点。 接下来的几天,索尼和吴克善接洽迎立皇后的事。席特库和索诺木接洽物资换耕牛的事。 自那天晚上被索尼提点了一下后,吴克善将孟古青唤到身边,亲自教导:“额尔德尼,成为大清的皇后之后,就收一收自己的小性子。你要知道,皇后不止你一个,还有一个满人皇后和汉人皇后。” “到了皇宫,要和两位太后多亲近亲近,她们都是你的长辈。你要好好孝顺他们,多向她们学习,不要做出让皇帝不喜的事情。” “女儿知道了。” 为了赶上顺治二年的正旦大朝,回程的时候,索尼等人的速度快了不少。吴克善带着一众蒙古贵族亲自护送孟古青进京,这事他已经做过两次,如今这第三次自然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前两次的目的地是盛京,这次换到了燕京。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顺治元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抵达京城。 福临领着朱媺娖姐妹,以及代善和多尔衮等宗亲和大臣,亲自出城迎接。代善携多尔衮等人于正阳门外五里相迎,福临和朱媺娖姐妹则在正阳门外等候。 顺治二年的正旦大朝,福临正式册封孟古青为中宫皇后,朱媺娖为东宫皇后,董鄂氏为西宫皇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乘乾御极,首奠坤维,弘业凝庥,必资内辅,义取作嫔于京室,礼宜正位于中宫。 咨尔博尔济吉特氏,乃科尔沁国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也。咨尔朱氏,乃前明崇祯皇帝之女也。毓秀懿门,钟灵王室。言容纯备,行符国史之规,矩度幽闲。动合安贞之德。 咨尔董鄂氏,敏慧夙成,谦恭有度。椒涂敷秀,弘昭四德之修。兰殿承芬,允佐二南之化。 兹仰承皇太后懿命,册尔为皇后。其益崇壶范,肃正母仪,奉色养于兹闱,懋本支于奕世。 钦哉!宝文曰:皇后之宝。 孟古青是百度百科搜到的,福临废后的名字应该是额尔德尼布木巴,字太长了,有水字数嫌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别开生面的万寿节 第122章 别开生面的万寿节 三宫皇后,虽然分了中宫东宫和西宫,但三人地位相同。不像皇太极时期,哲哲和崇德其他四宫那样,虽说五宫都是嫡福晋,五宫所处都是嫡子嫡女,但哲哲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其他四人。 在册立皇后之前,索尼就将雅图的话禀报给了两宫太后,还给两宫太后送去了两位公主的亲笔信。两宫太后对索尼汇报的内容非常重视,尤其是大玉儿。 “索卿所报之事,我会多加留意。” 索尼出宫后,两宫太后各自赏赐给他十匹丝绸和十颗东珠。 顺治二年的正月十五日,尚书房和羽林学堂正式建成。由于燕京皇宫太大,再加上周边已经很成熟。不像盛京皇宫那般,占地面积小,周边可开发地区很多,所以两所学堂都建在了午门之内。 两所学堂位于武英殿南侧,南薰殿那一块地方。 李自成离京之前,曾纵火焚烧宫室。南薰殿及附近建筑受损严重,福临入宫后,索性将其拆了,将其作为学堂之所。 正月十六日,在家自学了几个月的宗室子弟等人,喜提开学。 学堂的制度和在盛京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实行寄宿制的封闭式管理。就是人员发生了一点点变动,孟古青,董鄂氏以及朱媺婥还有达哲娜图几个人住一间宿舍。 课程虽然没有变动,但是老师又换了一茬。 随着希福入阁,薛凤祚奉旨出京查勘黄河情况,孔有德率部出征,学堂的老师换成了索尼,李之铉以及苏沫儿。 李之铉是薛凤祚在河南发现的一个年轻才子,自幼聪明好学,天资过人,精于道学、天文学、阴阳八卦、奇门遁甲、以易经八卦星相历法、天文地理,于数学一道也略有钻研。 自从薛凤祚出京以后,就一直在物色教授福临数学的人选。数学之道想要发扬光大,必须依靠福临这位皇帝。他出京后,京城恐怕除了一个汤若望,无人能够教授数学,这让薛凤祚心急如焚。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在河南发现了李之铉。 一开始李之铉不为所动,不愿意教授满人数学。上门几次无果,薛凤祚干脆不请了,直接将其一家绑去了京城,毕竟他当初就是这么去的辽东。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他解渴啊。等他到了京城,自然会老老实实的教授课程。 李之铉见到福临,一开始也不加颜色。好在经过福临的劝说,李之铉勉强同意担任两所学堂的数学老师。 开学第一天,福临带着妻妾三人读书,真是羡煞旁人。 孟古青和朱媺婥哪里见过这阵仗,尤其是上数学课的时候,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上面的老师在说些什么,只想睡觉。 李之铉可不管她们的身份如何,到了学堂里,该打就得打。让中宫皇后和贤妃伸出小手,然后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三下。 两个小丫头吃痛,当场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学堂里只有先生和学生,你们两个课堂睡觉,活该被李先生打。”福临可不是宠妻狂魔,见两位后宫哭出声,根本没有去安慰。“你们要多多自学,早日跟上课程进度。” 鉴于此,福临觉得年级制是时候推出了。 到了体育课,福临拿出一只鞠,准备和同学们来一场蹴鞠大战。 虽说人数还是十一人,但是玩法和现代足球相去甚远,更加类似于美式橄榄球。美式橄榄球的对抗性要比足球强,更加适合在军中推行。 福临和齐正额一边,齐正额在家休整了几个月,又胖了不少,好在能跑能跳,是个灵活的胖子。 楼亲和几个宗室子弟一边。 “先说好,还是输了给对方洗衣服的话,那我不玩。”楼亲也算是拔河输怕了,一听到要比赛,别的先不说,先问问输了的要不要洗衣服。 “没问题,就玩玩而已。不管输赢,都只有奖赏,没有处罚。” 楼亲一听还有这好事,连忙问道奖什么。 “奖励你晚上多吃一碗饭。” “说着玩的。如果大家打的好的话,月底的万寿节,我带着伱们去太和殿前面,当着所有王公大臣的面玩一次。” “这个奖赏可以吧?” 接下来的十多天,体育课的内容变成了蹴鞠的主场。前面三十分钟跑步和队列练习,后面一个半小时就是并不是很激烈的蹴鞠比赛。 之所以不是很激烈,主要还是福临人菜瘾大,每逢他亲自上场,不管是谁都怕伤着他,所以不敢太过用力。 等福临放学回宫以后,楼亲齐正额等人自行组织蹴鞠比赛,对抗才激烈起来。尤其是齐正额,借着体型的优势,在场上猛冲,哪怕是十来岁的人都挡不住他。 楼亲也差不多,在场上非常凶悍,就是体型比不过齐正额,有点吃亏。 很快蹴鞠这个游戏,便在两所学堂里流行了起来。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万寿节这天降临。 福临一大清早就被叫了起来,在乾清宫见过两宫太后以后,又吃了一碗三宫皇后和贤妃精心准备的长寿面。之后回到武英殿,接受群臣的朝贺。 代善作为群臣之首,首先出列祝贺福临万寿无疆,随后就是多尔衮等在京宗王贝勒大臣。 “多谢皇伯,多谢各位皇叔,还有在场诸卿,都坐下。”福临率先举起装满水的酒杯,对着殿内一众大臣道:“诸卿且满饮此杯。” “为陛下贺!” “今日朕生日,当普天同庆。七十以上老者,版授乡啬夫之职。八十以上老者,版授知县、县君。九十以上老者,版授知府、郡君。” “若有百岁以上人瑞者,爵同一等国公,各地官府需旬月前往居所问候。” “如今城中罢歌舞,朕为天子,当做表率。丝竹歌舞之声,非朕所宜。朕所宜者,乃金戈铁马之声。今日借此机会,请群臣赏一出大戏。诸卿且随朕移步广场。” 刚喝了杯酒,菜还没吃呢,群臣就被福临带到了太和殿前边的广场之上。 只见侍卫已在广场上画好了界线,蹴鞠所需物什都已摆放到位,一个高大的汉子开始敲击大鼓,场面变得激动人心起来。 福临实现了他的诺言,齐正额楼亲等宗室子弟个个身穿布面甲,率先入场。福临走到场边,用力将球掷向场内,蹴鞠表演赛正式开始。 济度眼疾手快,飞速将球抢到,随后传给前方哦的齐正额。齐正额抱着球,开足马力冲阵,楼亲带着人对其围住堵截。 宗室子弟的表演不过是个开胃小菜,只上场了一刻钟就被换下。 正餐是两黄旗之间的对抗,他们已经准备了数月之久,对抗起来更加激烈,也更加有章法。 镶黄旗以遏必隆为首,正黄旗以塔瞻为首。各种技巧战术轮番上阵,骗,偷袭,声东击西等不一而足。 比赛愈发激烈,围观的大臣看的越发投入,直到比赛结束,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如此别开生面的万寿节,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上章章节应该是一百二十章,章节名也忘记写了,对自己表示无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武举 第123章 武举 比赛结束后,遏必隆和塔瞻来到福临陛前复命。福临看到两位大臣的脸上都有些红肿,立刻让左右服侍的太监给二人擦涂跌打药。 “两位爱卿辛苦。” 对抗性强的运动,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相反,没有磕磕碰碰,才不正常。甚至火气上来了,直接动手打人的事也不是没有,严重一点的,还可能会闹出人命。 但怎么说呢,福临现在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禁止博戏和青楼以后,总得给大家伙儿找点乐子。福临最初想到的是蹴鞠,可实地看了以后,发现蹴鞠偏向技巧娱乐,对抗性并不强。 福临放弃蹴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一本书和一个人。书名《水浒传》,人物自然是高俅。 现在读水浒传的人不在少数,刚刚在四川称帝的张献忠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还不是唯一一个喜欢读《水浒传》的农民起义军首领,还有许多义军首领也读,甚至还沿用了《水浒传》的人名或称号。 就比如张汝金混名燕青,许得住混名雷横、王中孝直接自称呼保义宋江。 他们不仅读水浒三国,还根据书中计策打了一些胜仗。 “吾等不知兵法,只知宋公明雪夜赚索超耳。” 以至于有人说道:水浒小说之为祸条载,张献忠之狡也,日使人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诸书,凡埋伏攻袭咸效之。 崇祯十六年,山东爆发李青山起义,李青山义军在《水浒传》的影响下占据了梁山地区。李青山被镇压后,崇祯立即下令“凡坊间家藏《水浒传》者并原版速令烧毁,不许隐匿”。 书写的好,想看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阅读,哪能是一道禁令就能禁止的。真要如此理想,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了。 福临在考察了蹴鞠后,又想起水浒里的高俅,因蹴鞠而受到提拔,立马对蹴鞠弃之如履。“此为昏君之好,非朕所爱也!” 蹴鞠搞不成了,福临只能另想他法。美式橄榄球便进入了他的视线,用的球和蹴鞠的鞠一样,也是皮革制成的球,但是规则大变。 虽说福临不清楚美式橄榄球的规则,但他可以现编呀。他是皇帝,他说怎么玩,下面的人就怎么玩。 在两黄旗里各自挑了二三十个身强力壮,高大威猛的侍卫后,立刻开始了新式蹴鞠的训练。 一边玩,一边总结规则。几个月下来,下面的人也玩的有模有样。虽说会有些小动作,但大体还在定下的框架内。 就是好几个人在玩球的时候,受了点伤。 “如今天下未定,哪怕你们是朕亲卫,有朝一日也需随军出征。此时留点血流点汗,好过战场上送命。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来替朕效命。” 如今新式蹴鞠正式亮相万寿节,立刻吸引了一群王公大臣的注意。尤其是代善,多尔衮,阿巴泰等久经战阵之人,宗室子弟的小打小闹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遏必隆等人上场后,几人立刻看出了不少名堂。 虽说和军阵搏杀区别还很大,但若是能够在军中推行,遇上长久作战中,对于维持军队的士气,还是能够起到不少的作用。 “二位皇伯,十四叔,朕有意在大清推行此蹴鞠之法,以作臣民闲暇之余娱乐之用,不知可不可行?” 不只是八旗子弟,百姓们闲暇之余,也需要找点娱乐活动。新式蹴鞠讲究协作与对抗,还能起到一定强身健体的作用,福临自然想将其推广出去。 “我觉得可行,刚刚我从头看到尾,双方拼起来颇有章法,还用上了不少兵法计策,比如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我看也行,如今大军分驻各处,有此活动,也能缓解其思乡之情。”多尔衮常年在外,知道在外出征的人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回家和打胜仗,入关之前轮戍锦州,就是让在外太久的士卒能够回家。 阿巴泰也觉得可行,他看了以后,都有点想亲自上阵玩一番了。 这事其实不需要特意去推广,俗话说得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福临喜好新式蹴鞠,下面的人就会主动往这方面钻,只要朝廷不下禁令就好。 “诸卿,此为朕所想之新式蹴鞠,案牍劳行之后,或可弄此放松一二。朕有意在顺治二年的中秋佳节,举办一场蹴鞠比赛,各部官员皆可参加,或以部,或以旗为一队。” “最后获胜的队伍,朕请他们吃饭。” 谈钱太俗,而且数额不好确定。赏多了不好,赏少了也不好,干脆请赢的人吃顿饭。和皇帝吃饭,那比赏多少钱都管用。 此事告一段落,福临又带着一众大臣回到了武英殿里,继续燕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万寿节的燕饮便告一段落。臣子们告退回家,万寿节休沐三天。给福临做臣子是真的累,万寿节是他们难得的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 其他臣子都已退下,只有代善、多尔衮,还有阿巴泰、希福等几个内阁的议政大臣被留了下来。 几人一看这阵仗,就知道福临又有大事要做。 “陛下留下我等,可是有要事要宣布?” 福临点了点头:“不错,若是朕记得没错的话,科举快要开了吧?” 这事是代善在负总责,整体还是沿用顺治元年的科举制度,就一点点细节发生了改变。考的律法将大明律加了进去,主要是大清自己的律法不成熟,治理大国不够全面。 黑龙江那边,朝廷依旧会给到相应政策支持。 “是,时间已经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 二月十五日,将举行福临登基以后的第二次科举。如今还有半个月时间,已经报名准备参加科举的的学子已经赶到京城,外城的客栈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礼记云: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如今大清只有文举而无武举,非道也。朕欲恢复前明之武举,特留诸卿商议其是否可行。” “试策略、弓马,火铳。明先试策略后试弓马,大清之武举当先试弓马力气,再试策略。” 开武举肯定可行,就是选拔制度还需仔细斟酌。代善还在思索大概的制度,多尔衮已经开始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揽了。 “臣以为可行,臣居右相,下管兵部,不如武举之事,就由臣负责吧?” 代善见多尔衮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也乐得清闲,索性也不想了,直接点头同意。“臣附议,此事由睿亲王负责,十分妥当。” “既如此,武举之事便辛苦十四叔了。” 称呼问题 称呼问题 关于清朝大臣自称的问题,有群友说应该自称奴才,怎么我的书里没有见到。 在这里发单章解释下,本来写在作者说里的,结果字数太长,发不出去,只能开单章。 清初比较混乱,对于臣子自称的问题,并没有严格的规定。有自称臣的,有自称奴才的,还有自称我的。反正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别学李云龙见到大旅长自称天王老子就行。 奴才主要是旗内包衣对旗主的称呼,就本书来说,主角亲领两黄+正蓝,这三个旗的包衣见到福临,自称奴才没毛病。 但如果是正白旗的包衣,见到主角福临,他应该自称臣,见到旗主多铎,才自称奴才。 当然,两黄旗的人见到皇帝自称臣的例子也有,突出的就是一个乱字。 而且福临此时接触的主要是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等旗主。要么就是两黄旗的大臣,这些人都是贵族,不属于包衣行列,见到皇帝不需要自称奴才。 虽说旗主的权力虽然一直在缩减,但是这会,他们的权力依旧很大。 旗主说完,说说下面的大臣。从努尔哈赤到乾隆前中期,满汉官员的自称很乱。特别强调一下,这里的满指的是旗人,汉指的是民籍汉人。 顺治康熙雍正三朝,处于正视臣轻视奴才时期,雍正时期,有满汉大臣自称奴才,雍正把奴才划掉改成臣,在奏折里回复“称臣得体。” 有满有汉,不只是针对汉臣。 然后雍正登基的第一年就曾下诏:凡奏章称臣、称奴才,俱是臣下之词,不宜两样书写。嗣后着一槩书写臣字。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不管满汉,奏折里都用臣字。 直到乾隆二十三年以后,才做出了新规定:满洲大臣奏事,称臣、称奴才字样不一。着传谕,嗣后颁行、公事折奏,称臣。请安、谢恩、寻常摺奏,仍称奴才,以存满洲旧体。 公事称臣,私下里写信说悄悄话,自称奴才。 到了三十八年,又有了新规定:(汉臣以及满臣公折)武员即官至提督亦称奴才,此乃向来定例。 从这会儿起,臣与奴才的自称才正式形成定例:满文臣公事称臣,私事称奴才。汉文臣公私奏事一概称臣。武臣无论满汉,无论公私,一概自称奴才。 也就是说,福临这个时期,奴才,臣,我,都可以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主出降 第124章 公主出降 福临在武英殿宴请大臣,两宫太后和三宫皇后在乾清宫宴请大臣家眷。主要负责接待的是两宫太后,以及年纪稍大的朱媺娖。 至于孟古青,董鄂氏和朱媺婥人,年纪差不多大,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三个人坐在一起只负责吃喝。 孟古青和朱媺娖两个人上课被打的次数多了,再加上诉苦无果,都开始巴结起学习好的董鄂氏了,向她请教数学知识。 三人一同学习,关系自然突飞猛进。小孩子就这样,很容易就能成为好朋友。 只有朱媺娖年纪大,进学堂学习已经不合适,只能要来学堂的教材,在福临等人学习的时候,一个人在宫里自学。闲暇之余,还要做做女红。 武英殿的宴会结束,乾清宫的宴会差不多同一时间结束。福临将武举之事交代出去以后,便就带着三德子等人往乾清宫走去。 福临出于锻炼身体的角度考虑,在宫里的时候都是能走路尽量走路。也因为如此,整个皇宫,只有两宫太后出行时才会坐辇。 福临走的比较急,两条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迈着步子。 “诶哟喂,万岁爷,您慢点儿走。要不还是坐辇吧?”三德子看着福临的样子,担惊受怕的,生怕出一点事。 “不坐辇,走快点就好了。额云明天就要出嫁了,我得早点过去,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说话。” 随着福临的年岁渐长,娜图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 整个顺治二年,他要送三位姐姐出嫁。皇六女,皇七女娜图,皇八女达哲。 皇六女,侧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所出。庶出之女不受重视,连去蒙古联姻的资格都没有,崇德六年被皇太极许配给了伊尔根觉罗?阿山之子夸札。 不过好在他遇上了福临这位好弟弟,穿越之后,福临非常重视亲情。对自己的胞姐娜图自不必说,对几位庶出的姐妹,也很不错。 怎么说也是在学堂里一同学习了一年多的亲人,关系差不到哪里去。 临出嫁之前,皇六女被福临加封为了和硕公主。清公主有固伦和和硕之分,固伦为嫡女,和硕为庶女。 本来顺治元年十二月皇六女就要出嫁,被福临给拦住了,让其和娜图在过完万寿节后再出嫁。至于哲哲所出皇八女,婚期定在了四月。 到了乾清宫以后,只有两宫太后,三宫皇后还有贤妃朱媺婥,以及娜图和达哲。 福临见过两宫太后后,自动略过他的四位妃嫔,直接走到娜图身边,将其一把抱住。“额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好舍不得你啊。” 说着说着福临就哭了出来,娜图这一嫁人,两人恐怕得好久才能相见。就像阿图那样,可能一两年都难得见一次面。 娜图也将福临紧紧抱住,同样哭了出来。阿图出嫁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可轮到自己出嫁时,一想起要离开自己的额娘,离开日常给自己讲故事的皇帝弟弟,娜图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其他人被悲伤情绪感染,也都哭了出来。哲哲搂紧了自己的亲女达哲,大玉儿紧抱孟古青。 孟古青哭的也很大声,她这短时间特别委屈,父亲就在宫外,她却不能出宫相见。在学堂里被打,回到皇宫找大玉儿诉苦,得到的回应却和福临差不多,只说学堂里读书不认真,被先生打就该受着。 孟古青委屈,她想回草原,只可惜回不去。 朱媺娖姐妹相互抱成一团,尤其是朱媺娖,伤心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暗自落泪。父母双亡,还有个亲弟弟不知所踪。 好在两宫太后和福临对她俩都不错,学堂开学前,朱慈炯隔三差五就能入宫和她见面。学堂开学后,朱慈炯就只能放假那两天进宫。 今天万寿节,朱慈炯也是先见了朱媺娖姐妹后,才去武英殿参加的宴会。 两两抱在一起,只有董鄂氏孤身一人,抱着苏沫儿大声哭。 乾清宫里哭作一团,直到哭累了,抽泣之声才渐渐停下。 “额娘,去将父皇其他嫔妃和子女都叫来乾清宫吧,今晚一家人陪我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也算是给六姐和七姐践行。” 皇六女其实还好,许配的人家就在内城,能见到的机会很多,就是娜图和达哲嫁的有些远。 娜图被许配给了扎鲁特蒙古博尔济吉特氏内大臣俄齐尔桑子喇玛思,和皇六女母亲是一个地方。达哲许配的人家是,科尔沁部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子巴雅思护朗。 哲哲就喜欢福临这点,重视亲情,对福临的要求自然无不应允。“珍哥,苏沫儿,你们去将贵妃和其他太妃嫔都叫到乾清宫来。” 见珍哥和苏沫儿去叫人了,福临又转过头来和娜图说话:“额云,伱嫁人后,一定要多给我写信。若是想我和额娘了,就写信告诉我,我让额驸带你回京省亲。” 娜图嗯嗯两声,连连点头。“会的,你也要多给我写信,想到什么好故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娜图才不管福临是不是皇帝,以前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 “没问题,以后有好的故事,保证第一个写给额云你看。” 娜图一把搂住福临:“真好,不枉额云对你那么好。” 很快,皇太极的嫔妃又带着各自的子女来到了乾清宫,她们其实刚离开不久,见皇后有差人来唤他们过去,还有些纳闷。 哲哲见人到齐,便将原由道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皇六女的母妃看向福临,眼里尽是感激,她女儿能被封公主,全是福临的缘故。 福临走到皇六女身边,也对其做了一番叮嘱:“额云,你出嫁后,要好好相夫教子,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尽管给朕写信,到时候朕替额云做主。” “多谢陛下关心。” 嫡庶之分深入人心,哪怕福临叫皇六女额云,皇六女也不敢像娜图那样称福临为弟弟。 “都是一家人,额云不必如此见外。” 晚餐是火锅,放开以后,几人都吃的尽兴,意兴阑珊之时,乾清宫里哭声此起彼伏。 当天夜里,福临住在了乾清宫里,陪着娜图说了好久的话,讲了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 二月初一的大早上,皇六女和娜图都换上新娘子的衣服,坐上了前来迎亲的马车。 临上马车之前,娜图三步一回头,看到城楼上福临的身影,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留。而城楼上的福临,对着娜图的背影挥手,目送这马车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天际,再也看不到,福临才下了城楼。 关于皇七女所嫁之人有争议,祟德六年(1641)将公主许配给俄齐尔桑之子铿吉尔格。顺治二年(1645)却记公主嫁给俄齐尔桑之子喇麻思。《玉煤》只记公主嫁给铿吉尔格。而《清史稿》俄齐尔桑传却记顺治二年(1645)正月“其子喇麻喇尚主授固伦公主。”“公主表”认为这一矛盾的现:“当是铿吉尔格改名喇麻思译文作喇麻喇” 还有前文有个漏洞,我以为哲哲的女儿都出嫁了,身边没有子嗣,所以福临为了能让她心态好点,让她和娜木钟一起培养博穆博果尔,最近才发现她还有个女儿没出嫁,略尴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朱慈烺来投 第125章 朱慈烺来投 随着科举临近,京城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是第二次举行科举,但在燕京举行还是头一回,不得不让代善慎重。 经过统计,参加科举的学子有一万多人。然而京城的客栈安置不下这么多人,以至于代善下令在城郊开辟营房,供学子居住。 这人一多起来,边上的小摊小贩也跟着寻了过去。城外的营房外边,热闹非常。 营房里面是学子的朗朗读书声,外边儿是小摊小贩的叫卖声。福临有次微服至此,还买了点小吃带到宫里给家人尝。 和营房里浓烈的读书氛围不同,京城某处破落民居里,灯火幽幽,两个身影时隐时现。 “咱家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一个公鸭嗓压低着声音,问向面前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记住了,到时候就看我的吧。”少年人的语气充满着骄傲,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胸有成竹。 “若是成功,记得多多提携咱。苟富贵,勿相忘。” “那还用说,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好过,我又怎么能过得好?” 顺治二年,二月初十,一行两人敲响了朱慈炯的安乐公府大门。负责守门的家丁打开门缝,看着扰他清梦的两人十分不爽。“谁啊,这么大清早的,知道这是哪里吗,就来敲门?” “府上主人可是安乐公朱慈炯?” “大胆,竟敢直呼公爷名讳。”家丁见来人敢直呼朱慈炯大名,就想叫人将其捉住,谁料来人接下来的话让他不敢妄动。 “我叫朱慈烺,是伱家公爷的兄长,还不速速引我前去见他。”来人自报家门,竟然自称崇祯皇帝长子朱慈烺。 来人见家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再次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速速引我前去面见你家公爷?” 家丁不知真假,但他知道如今的皇后和安乐公都在找寻朱慈烺和朱慈炤兄弟二人,甚至连当今天子也曾下诏说提供二人消息且属实者,重赏。 他不是宫中旧人,没见过朱慈烺,但是看来人气度不凡,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于是将两人请进府中,带到一处亭子里。“贵人再次稍等片刻,我去通禀我家公爷。” 来人一少年,一无须中年人。等家丁将他二人带到亭子后,无须中年人用袖子掸去石凳上的浮灰,随后一脸谄笑的看着少年:“爷,您做。” 少年这才气定神闲的坐了上去,随后又支会起家丁来:“还不快去通传。” 家丁看着两人阵仗,又相信几分,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去。” 等家丁远去,少年长长的呼了口气。无须中年人提醒道:“放轻松,就按着现在这样来。” 家丁前去禀报的时候,一个下人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走到门口一个卖菜的摊上耳语几句,那人脸色一变,只说了句“知道了”,随后立马收摊。 朱慈炯根本不在府里,他在尚书房里读书,要等十五才放假。如今府里主事的是朱慈炯的伴当太监王知信,他这会儿已经起床,正在收拾朱慈炯的房间。 朱慈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王知信每天都要去房间里收拾收拾,扫扫浮灰。一边清理,一边盘算着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先生,要是能托朱慈炯的关系,送进羽林学堂,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家丁闯了进来,王知信怒视来人:“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公爷的房间你也敢闯?” “大管家,我有急事禀报。” “说吧,咱家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天大的事,若是说不出个五迷三道来,自己去领板子。” “方才有两人敲响了府门,自称是公爷的兄长朱慈烺,小人不知真假,只能将其引入府中,现在正在花园里等候。” 王知信一听朱慈烺三个字,立马也不淡定了,手上的鸡毛掸子掉在了地上,人直接冲倒家丁身前揪住他的衣服:“你说谁?太子爷?” “呸!”王知信突然意识到现在称呼朱慈烺太子爷不合适,打了自己嘴巴几下,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现在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家人找到了,还过继了个儿子,要是因为乱说话导致家破人亡,那可没地方说理去了。 “你是说…说…”一时之间王知信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朱慈烺,按理来说一个公爵少不了,但福临登基的时候他不在,只封了朱慈炯一个人。“公爷的兄长?” 家丁连连点头:“他是这么说的,还有一个随从,看样子和管家您一样,也是个宫里人。” “走,带咱家去看看。”假冒太子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不管是南边的残明,还是北边的大清,都有过。 只是大清这边少,而且很快就被拆穿了,都没能传到京城。可这回不一样了,人家直接来安乐公府上找,要知道朱慈烺和朱慈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穿。 王知信大步向前,快到亭子时,他看到朱慈烺的背影怔住了。“像,太像了!”王知信见过朱慈烺本人。 随后缓缓走到来人身旁,看了看侧面,发现更像了,甚至可以说和他印象里的朱慈烺一模一样。而等候的中年无须人看到王知信,也愣在原地:“王公公?” 王知信一看来人,发现还是熟人,太子宫里太监杨玉:“杨公公,竟然是你,这么说这位爷真是,真是那位?” 杨玉点了点头:“我和两位爷一同被李贼掳走,山西时我们几人趁乱逃了出来,结果后来和四爷走散了,只剩下我和爷两人。我和爷吃尽了了苦头才赶到京城,听说三爷在内城,这才上门相认。” 王知信走到朱慈烺身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越看越像,就是衣服和头发有些凌乱,人也沧桑不少。虽然很像,还有宫里老太监作证,王知信也不敢确认就是朱慈烺本人,该有的询问还得有。 “大爷还请见谅,如今时有假冒大爷之人,奴婢想问大爷几个问题,不知大爷能否回答?” “但问无妨。” 王知信问了朱慈烺几个问题,后者都对答如流,甚至比较隐秘的事,后者也能准确说出,由不得王知信不信。“真是大爷当面,奴婢见过大爷,还请大爷恕罪。”王知信躬身一揖。 “三弟可在府上?”朱慈烺抬手虚扶,问向王知信。 “公爷此时正在尚书房内陪皇帝读书和贤妃娘娘读书,府里目前暂由奴婢主事。”确认了身份,王知信便请朱慈烺去客厅就坐,花园里不是说事的地方。 “大爷在此稍坐,奴婢这就去尚书房通知公爷。” 着下人好好伺候朱慈烺,王知信便急匆匆的出了府门,向着宫门而去。 还是该给小舅子一个好结果。 第一百二十五章 辨认 第126章 辨认 代善坐在椅子上思考着科举的事情,还有五天时间。这次科举办完,后面的科举制度要改。全部放在京城考,对京城的压力太大,现在才一万多人,到后面人只会越来越多。 全部集中在京城,考中后还是要分配到各省府,多少有点折腾。“乡试,三互法。”代善嘴里念念有词,他想将科举下放到省一层,但又害怕地方权力过重,容易造成地方割据。 代善眉头紧皱,如今大清和大明的科举完全是两码事,有些制度还可以借鉴一二,有些制度就只能靠代善等人自己创立。 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代善听完脸色变得凝重:“确定了吗?” “还不确定,不过敢去安乐公府上直接相认,应该有几分把握吧?这要是当场拆穿,岂不是小命不保?” “嗯,有道理。”代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探子小声说道:“安乐公现在正在读书,这么大的事,他管家一定会前去找他禀报。你去宫门口等着,若是看见他管家,就将他带到我这来。” “嗻!” 尚书房管理严格,一般的官员都没法进去寻人,就更别说王知信这样的下人了。没有代善引路,他很难见到朱慈炯。 探子在宫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了王知信那急匆匆的身影。见他被侍卫拦住,探子走上前去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宫门?” “奴婢安乐公府上管家王知信,府里有急事要找安乐公。” 探子恍然大悟的点头,“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安乐公正在尚书房里读书,你不知道吗?尚书房乃天子读书之所,内阁议政大臣以下,各院副卿以下,无诏不得入内。” “奴婢知道,可是奴婢真的有天大的事情要向我家公爷汇报。” “这样,辅政礼亲王正在内阁,伱有什么事先向他汇报,若真是不得了的急事,亲王自会带你入内,你看如何?” “那便多谢将军了,还请将军头前引路。” “我不过区区牛录章京,当不得将军之称,王管家且随我来。” 就这样,王知信被探子带到了代善面前。代善看向王知信,问道:“你是安乐公府的管家?” 王知信躬身见礼,恭敬的回答道:“正是。” 代善点点头:“安乐公府出了什么事,需要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皇宫寻人?” “回王爷,今早…”王知信将事情原委对代善和盘突出:“若非此事非同小可,奴婢也不可能想着打扰公爷读书的大事。” 代善听到后,立马站了起来:“身份确认了吗,你确定他是前朝太子?” 王知信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确没确认?” “这事干系太大,奴婢也不能确认真假。”不管是真是假,王知信先把自己给摘了出去,免得到时候真是假的牵连到自己身上。“不过奴婢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回答的清清楚楚,还有太子宫太监杨玉作证。想来可能性应该不低?” “你见过前朝太子本人吧,样貌看不出来吗?” “样貌看着很像,不过一别近一年,奴婢的印象也不是特别深了,所以想着请公爷回府辨认。” “确实该好好辨认下,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尚书房。”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代善的步辇就在门口,大臣里就他能在宫里坐辇,其他大臣哪怕是多尔衮也只能步行。“去尚书房。” “王管家,跟着本王走。” 燕京的尚书房布局和盛京差不多,门口都有一间小房子方便福临接待大臣。三德子正候在门口,见代善乘辇而来,立马迎了上去。“见过礼亲王,王爷来找陛下?” “不错,你速去通禀陛下,顺便将安乐公一起带过来。” 三德子给代善泡了杯茶,随后向着学堂而去。现在这个点上的是语言课,正由苏沫儿教授众人蒙语。福临就坐在后门门口,三德子在他身边低语几句。 福临站了起来,出声打断了苏沫儿的授课。以前大臣来找人,只会找他一个人,直接走了便是,这样不会耽误别人上课。可如今还要带上朱慈炯,就需要先跟老师打声招呼。 就算是皇帝,也应该尊师重道。“老师,礼亲王找我和慈炯有事。” “去吧!” 得了苏沫儿的应允,福临便带着一脸懵逼的朱慈炯出了教室。这课上的好好的,怎么代善突然有事找自己?不会是这段时间,家里的仆人犯事了吧。 “陛下,礼亲王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呀?” “这我哪知道,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吗,兴许是找到你大哥四弟了?” 对于寻找大哥和四弟的事,朱慈炯已经不抱希望。如今兵荒马乱的,李自成授首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京城了,他两位兄弟音讯全无。 “希望如此,若是大哥还活着,这个安乐公,我愿意让给他。” “一边去,朝廷公爵岂能容你这等私相授受,真要找到他们了,我另外封他们做公就是。” “是是是,是臣失言。”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房间里面,朱慈炯一眼就看到了现在门口的王知信。“王伴伴,你怎么来了?” “见过陛下,方才安乐公府管家来报,说一位自称朱慈烺的少年带着一名中年中人来投,他不知其身份真假,故而寻安乐公回府相认。” 朱慈炯闻言看向福临,有些不可思议。随后连忙问向王知信:“王伴伴,是这样吗?” “王爷说的一点没错,奴婢以宫中之事相询,他都对答如流,样貌也极其相似,奴婢不知其真假,只能找公爷您去辨认。” 福临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竟然真是朱慈烺找了过来。“是真是假,大家一看便知。三德子,你去皇宫通知东宫皇后,皇伯,你在这等朕一会,朕叫上贤妃一起去。” 朱媺娖正在宫里做女红,给福临缝制春装,听到三德子汇报,针直接戳进了手指里,随后一惊而起:“大哥在安乐公府,这事是真的吗?” “诶哟,娘娘您当心点,这事儿奴才也不敢确定,安乐公府的管家说很像,他辨别不出真假来。陛下便令奴才入宫通知娘娘您,让您直接去安乐公府上认人。” “好,我这就去。”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安乐公府上,朱慈炯亲自在前边领路,带着福临和代善等人前往客厅。 朱慈炯刚迈进客厅,就看到正在饮茶的朱慈烺,举手投足间,真有当初太子的做派。 “大哥?” 下章提要,这个是假的,真的正在路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弃市 第127章 弃市(三千字) “三弟!”还在饮茶的朱慈烺一看来人,激动的茶碗掉在了地上,随后冲到朱慈炯身边,将其双手紧紧握住。“天可怜见,没想到你我兄弟竟然还能在京城相逢。” “大哥,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你看伱,都瘦了好多。”朱慈炯捏了捏朱慈烺的手臂,发现跟皮包骨一样。一想到自己大哥这段时间受到的苦楚,自己却在京城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朱慈炯忍不住抽泣。 “大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大姐有多想你,还有四弟。”朱慈炯口中的四弟即是朱慈炤,田贵妃所出,比朱慈炯要小一岁。 朱慈炯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朱慈炤的身影,人立马怔在原地:“大哥,四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四弟,四弟他…”说着说着,朱慈烺泣不成声:“他不见了。李贼溃逃至山西,其部下多四散而逃,我和四弟趁乱逃了出来。后来李贼发现我等失踪,派人搜寻,我和四弟因此走散。” 朱慈炯一听这话,原本兄弟重逢的喜悦之情去了不少。“诶,我可怜的四弟。”在朱慈炯看来,那会兵荒马乱的,朱慈炤又那么小,走散和身死已没多大区别。 人家兄弟重逢,三德子却有些看不下去。你二人兄弟情深,却把皇帝、皇后和辅政亲王晾在一边,这算什么事?于是连咳几声提醒,让朱慈炯收敛一下。 福临回头一瞥:“多事,出去!” 不过被三德子这么一提醒,朱慈炯才想起福临等人。拉着朱慈烺的手走到福临身边:“陛下,娘娘,礼亲王,我见到兄长太高兴了,还请恕罪。” “无碍,劫波渡尽兄弟在,能看到你们兄弟重逢,朕和皇后高兴还来不及呢。”福临摆了摆手,这点小事而已,而且人家这也是人之常情,谈不上怪罪。“怀宗庄烈皇帝是朕岳丈,你兄长亦是朕兄长,一家人团员,说什么罪不罪的。” “大哥,这位便是当今大清皇帝。”朱慈炯怕自己大哥不认识福临等人,便一一向其介绍:“这位是辅政礼亲王,内阁首相。” “见过陛下,见过礼亲王!”朱慈烺一一见礼。 “国舅不必多礼,你再看看这二位是谁?”福临扶起朱慈烺,将其引向朱媺娖姐妹。 “长平,昭仁,你们还好吗?” 长平和昭仁是朱媺娖姐妹二人的封号,朱慈烺以前便是如此称呼二人,一时之间忘记了改口。然而朱慈烺的问好却没有得到回复,朱媺娖姐妹都站在了原地。 福临回头看向身旁的朱媺娖姐妹:“皇后,贤妃,你们不是一直盼望着兄长能够回来吗,如今人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去大声招呼。” 朱媺婥乃庶妃所出,和朱慈烺的关系并不亲近,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对其印象已经不深,见其人和自己印象中的太子差不多,便怯生生的说道:“见过兄长,兄长能回来,真是一大幸事。” 朱媺娖依旧没有动,有些狐疑的看着朱慈烺。福临见状,疑惑的问到:“皇后,平日你不是老托朕打听国舅的下落吗,如今本人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和他打声招呼呢?” “大哥?”朱媺娖将信将疑的喊了一声。 “长平,是我。” 朱媺娖摇了摇头,后退一步:“不对,你不是我大哥。”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尤其是朱慈炯,反复看了几眼,发现个自己印象中的太子哥哥一模一样。然后不解的看向朱媺娖:“阿姐,他就是兄长啊。” 朱媺娖一把将三弟扯了过来,护在身后,随后看向自称朱慈烺的少年。“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我大哥,虽然你样貌与大哥神似,甚至言行举止也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他。” “长平,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是假的呢。不信你问我一些宫中事宜,看我能不能回答出来。” 朱媺娖却不买账:“有你身边这位宫人教导,宫中什么隐秘之事你不知道?” 一旁的代善听到皇后朱媺娖如此言之凿凿,顿时警觉起来,稍微上前一步,将福临护在身后。且不管朱慈烺是真是假,先将福临保护起来再说。 “陛下,臣妾可以肯定,此人绝对不会是臣妾大哥,他是假冒的。” 朱慈烺闻言略显慌张,见朱媺娖坚决不肯认下自己,目光瞟向身旁的宦官杨玉。 福临没见过朱慈烺,但要他在朱媺娖和朱慈烺里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朱媺娖。“遏必隆,进来。” 遏必隆就站在门口,对房间里面的情况非常关注,一听到福临呼唤,立刻带着几个侍卫冲了进去,将福临等人护住。“皇后言及此人系假冒国舅,速将此二人拿下,交由大兴县衙审问。” 福临下了命令,遏必隆二话不说,直接将朱慈烺和杨玉二人拿下。“朱慈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之前演练的时候也没预料到这码事,顿时慌了。“草民认罪,都是他让我假扮朱慈烺的。”说着还用手指向杨玉。 此言一出,也不消审问了,可以直接送到大兴县的大理科审判。 杨玉没想到前面表现的好好的,连朱慈炯都瞒了过去。没想到最后竟然功败垂成,倒在了朱媺娖这关。长叹一声,随后被一众侍卫压了下去。 “竟然真是假的,皇后你是怎么认出来的?”福临没想到事情如此峰回路转,果然如朱媺娖说的那样人是假的。 “不过是臣妾的直觉罢了,打一进门开始,我就觉得他很不对劲。” 两人很快就被送到了大兴县的大理科审判,大堂上杨玉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本是太子宫中内侍,李自成打进京城后,除了几个主动投靠的宦官得到优待外,其余地位高一点的宦官都被要求拷饷。 而且李自成的态度是太监勋贵拷饷,死活毋论。不少太监人财两空,亏得杨玉机警,趁乱逃出了皇宫,找了个乞丐窝躲了起来。 不过等李自成逃离京城后,他又混进了皇宫里。本来想着就算改朝换代,新皇帝一样要用太监,若是能巴结好新皇帝,后半生便衣食无忧。 哪成想福临入主紫禁城后,出于安全考虑,将原先明朝宫中的宦官侍女全部驱逐出宫,宫里只由盛京皇宫的老人照顾。杨玉便和其他宦官一起,被驱逐出了皇宫,再次过上了衣食无着的日子。 一天他在外城乞讨的时候,看见一个刘姓少年和前明太子朱慈烺长得十分相像。便心生一计,想借朱慈烺的身份重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刘姓少年被杨玉所蛊惑,二人在外城租了一所民居,杨玉将自己知晓的宫中秘闻尽数告知与他,又训练他的言行举止。 如今的情形和历史上的情形大有不同,朱媺娖姐妹和朱慈炯都在京城里过的好好的,不像原本历史上只有一个独臂朱媺娖寄居在周家。 以至于原本顺治元年十二月就应该爆发的假太子案,一直拖到了顺治二年的二月。多了两个多月的训练,刘姓少年几乎以假乱真,就连朱慈炯激动之余都没辨别出来。 哪成想碰到了个直觉很强的朱媺娖,咬定朱慈烺是假的。 经过大兴大理科的审判,杨玉和假朱慈烺二人被判腰斩弃市。 中国慎杀之习惯由来已久,历朝历代皆有沿袭。 自唐太宗怒杀张蕴古后,便下令京中五复奏,地方三复奏。哪怕是皇帝要求立刻处斩,行刑人员也必须将犯人收监,待五复奏后,若皇帝依旧要杀,才会拉出去砍了。 哪怕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也不能立即执行,只是不需要五复奏,一复奏即可。 大明朝也在律法层面制订了三复奏五复奏制度,如今大清新立,沿袭明朝旧例,对于死刑同样需要三复奏五复奏。 地方大理科、处、司判处人犯死刑后,需层层上报复核,直到上报到通政院复核。到了通政院这里,其实就已经复核过三次了。 但是由于杨玉等假冒太子案发生在京师,需行五复奏制度,还有两次需要福临复核。不过此时福临年幼,复核权力在代善的内阁那里。 案件处理的很快,人是二月初十抓的,十三日通政院便上报到了代善那里。代善直接勾决,对于这种胆大包天的乱民,流放已经没有意义。 十四日通政院卿拜音图再次申请代善复核,得到的回复依旧是腰斩弃市。 十四日下午,杨玉和刘姓青年被拖到宣武门外的菜市口行刑。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挥动重斧将二人拦腰斩断。 围观的人纷纷叫好。“活该,国舅也是那么好假扮的?”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福临去了趟坤宁宫看望朱媺娖。“皇后不必忧心,国舅他二人吉人自有天相,你等兄弟姐妹肯定会团圆的。” 十五日,科举举行的日子,福临下了一道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以真太子来告者,太子必加恩养,其来告之人,亦给优赏。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假太子案发生在顺治元年的十二月。 十二月辛巳,有刘姓者自称明太子,内监杨玉引入故明嘉定侯周奎宅,奎以闻。故明宫人及东宫旧僚辨视皆不识。下法司勘问,杨玉及附会之内监常进节、指挥李时荫等十五人皆弃市。仍谕中外,有以故明太子来告者给赏,太子仍加恩养。 再回复书友的一个疑问,福临喜欢出猎,为什么登基这么久了没有出去狩猎过。 清史稿搜猎字,太宗本纪二出现了十二次,其中七次是皇太极外出狩猎的记载。世祖本纪一(亲政之前的事迹)只出现了两次,还都是多尔衮外出狩猎的记载。又搜清世祖实录,从登基到顺治二年二月,也没有出猎的记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弟终团圆 第128章 兄弟终团圆 京城里,科举正如火如荼的举行,一万多名学子正在奋笔疾书。不同于在盛京的第一次科举,那会儿参加的人不多,再加上需要的人多,所以题目比较简单。 这次虽然需要的人也不少,但参加科举的人多了一倍,考试难度相应的也高了不少。当然,整体依旧偏容易,只是比第一次要难一点。 考试的科目仍旧是八股,数学和律法。 八股的难度差不多和大明时期的院试难度差不多,有个秀才的水平就能交出一分圆满的答卷。数学依旧是刷人重器,由李之铉和汤若望等人联合命题。 李之铉没想到自己连秀才都不是的人,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参与到科举的命题中来。又想起当初薛凤祚所言之事,看来今后数术一道的辉煌,真得看自己等人了。 李之铉加上汤若望,数学题目的难度上了两个层次。题目出来以后,福临亲自看过,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此次科举,数学一科恐难有高分之人,至于满分,难于登天。” 律法考试取材于大明律,由大理院官员出题。只要能背熟条款,差不多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而在京城城郊,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搀扶着一个年级稍小的少年,步履蹒跚的走在官道上。“四弟,马上就到京城了,你要坚持住。到了京城,就能见到家人了。” “家人!”年纪稍小的少年一听这两个字,顿时清醒了许多。“我们还有家人吗?” “有的,我们还有两个姐妹和一个兄弟在京城。” 此二人才是真正的朱慈烺和朱慈炤兄弟,途经山西时,二人被李自成抛弃,流落民间。 不过在何去何从的问题上,兄弟二人发生了争执。朱慈烺想去南京,他还想着重立大明,不过此时朱由崧登基的消息已经传到山西。 朱慈炤却有不同意见,他虽年幼,却十分聪慧。但因为生母和年纪的原因,他和储君之位无缘。哪怕明朝不亡,也不过是分封到地方做亲王,对大位也就没有那份执念。 “大兄,如今南京之臣已拥立堂叔为帝,即使我等前去南京,堂叔还会将皇位拱手相让不成?”朱慈炤苦口婆心的劝着:“大兄应当知道徽钦二宗及岳武穆之故事,彼等亲生父子昆仲,在北亦不得归。你我兄弟二人同他,可如徽钦康王那般亲近?” 朱慈烺被朱慈炤说的哑口无言,皇位之争,父子兄弟都可能相残,更别说他这还是堂叔侄了。 “那你说怎么办?” “回京城。如今长平公主位居皇后之尊,其所出亦有朱家血脉,将来未必不能位居九五。”反正去哪皇位都不可能落在他朱慈炤头上,不如挑个安全的地方去。“永王已被封为安乐公,伱我二人再去,肯定不失公爵身份。” “你我兄弟去京城,或可保自身无虞,若去南京,恐怕朝不保夕。” 无论是朱慈烺还是朱慈炤,他二人对福临的地位产生不了威胁,只要他们不想着搞事,保一生富贵是肯定的。而且上面还有皇后和淑妃照拂,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二人此时还不知道朱媺婥已经被福临加封为了贤妃。 但若是去南京,他二人崇祯皇帝遗子的身份,天然就会对朱由崧的地位产生威胁。因为朱由崧能登基,法理来源就是崇祯的子嗣不在。 如今崇祯子嗣归来,你朱由崧是不是应该把皇位还回去呢? 碰上个傻子,可能还会还。朱由崧还不至于傻到将坐了几个月的皇位,拱手送出去。王爷哪有皇帝香?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为了维持局势稳定,拒不承认二人的身份,说他俩是假冒的,然后一刀给杀了。 “可,难道…”朱慈烺当太子时,就被崇祯带在身边观政,对皇位还有几分幻想。 “没什么可是的,无论是从自身安危还是血脉亲情来说,你我都应该回京城。” 想了良久,朱慈烺才放下心中的执念,决定带着朱慈炤返回京城。二人一路风餐露宿,又不敢轻易暴露身份,或沿途乞讨向着京城进发。 期间二人见识到了轰轰烈烈的均田政策,无数反抗的地主士绅沦为囚徒。“活该。”对于这些人的下场,朱慈烺只能说干得好。 二人历经几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京城近郊。期间朱慈炤害了一场病,虽然得好心郎中免费救治,但身子骨弱了几分。 好在希望就在眼前,和家人团圆的念想支撑着幼小的朱慈炤。每次在他快昏睡过去是,朱慈烺就会叫醒他,告诉他家人在京城等着自己团圆。 而夜间朱慈烺也不敢睡得太死,生怕睡梦中朱慈炤就离他而去。睡一会就要醒来查看下朱慈炤的情况,见他无碍后才继续睡。 临近京郊时,二人衣衫破烂不堪,和小乞丐已没什么区别。途经一处田亩时,看到一个老者在采摘野菜,朱慈烺对着老者说道:“老翁,我兄弟二人想讨口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老翁见朱慈烺虽然落魄,但说话彬彬有礼,便将腰间葫芦解下,递了过去。朱慈烺接过葫芦,给朱慈炤喂了几口后才自己喝。 “多谢老翁。” “后生仔,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准备去哪?” “我们从山西而来,准备去京城投奔亲戚。” “是这样,这是你弟弟吧,看样子状况可不太好咯。”老翁看到两个娃儿,就想起了自己的乖孙,恻隐之心大动。“老头子我闲来无事,不如我去叫个马车,送你们一趟,早点找个大夫给你弟弟看一下。” “这,不太好吧。”朱慈烺有些为难,不过看朱慈炤的状态,便答应了下来:“这不会耽误老翁耕种吧?” “那不会,老头子家里没地,不需要耕种。” 朱慈烺有些诧异,难道是朝廷分田不到位?“我听说朝廷不都给百姓分田吗,老翁家里怎么会没地呢?” “老头子孤身一人,要那些多田地干什么。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摘点野菜,将就着就能过。”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老头子看到你们兄弟,就想起了自己乖孙。嗐,不说这些了,你们在这等下,我去叫辆马车来。” “多谢老翁了。” 很快,老翁便叫来了一辆马车。“几位要去哪?” “安乐公府!” 老人家和车夫听到后,也没问那么多,赶着马车就往城内走去。坐车可比走路快多了,车夫也多在京城跑,对安乐公府的位置很熟悉,很快就将朱慈烺兄弟二人送到了府外。 老人家要给车夫车钱,车夫却拒绝了。“丁老伯,俺在外奔波,俺娘承蒙您照顾,还什么钱不钱的。我先走了,俺娘让你今晚来俺家吃饭。” 丁老伯敲开了安乐公府的大门,还是上次那个家丁,看是一个老者,态度明显比那天早上要好得多。“老丈,这是安乐公府,您找府上哪位?” “不是老头子找,是这两个后生仔找人,说从山西而来,来这里投奔亲戚。” 家丁一听山西,顿时头大,上次说从山西来找人的,昨天才被腰斩,死状那叫一个惨啊。 朱慈烺扶着朱慈炤走到门口,对着家丁说道:“慈炯在府上吗,快让他请大夫过来,慈炤需要救治。” 一听慈炤,家丁慎重了不少,询问道:“阁下是?” “我叫朱慈烺,是慈炯的兄长,这是我二人亲弟慈炤。他生病了,需要马上看大夫。” 家丁一听,果然是自称朱慈烺的。不过他可不敢耽搁,也不管真假,先将三人迎进了府里。一边叫同伴去请大夫,一边去通知朱慈炯本人。 这事不管真假,先通知了再说。若是假的,自然有官府处置,可一旦是真的,却被他拦在府外,到时候出了事,就算是他的责任。 今日朝廷举行科举,学堂放假,朱慈炯正好在家。家丁飞快的跑到朱慈炯的房外,大声说道:“公爷,门外来了三个人,一老两少,两个少的自称是大爷和四爷。” 朱慈炯还在看书,闻言立刻起身,打开房门道:“人在哪?” “我已让人领至客厅,有个年纪跟您差不多的,看样子得病不轻,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 “做的不错,回头去找王伴伴领赏。”朱慈炯走的飞快,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人是真的,又担心再次遇到骗子,空欢喜一场。 到了客厅,才看到骨瘦如柴的二人,朱慈烺见到亲弟,没有立马相认,而是唤起了朱慈炤:“慈炤,快醒醒,慈炯来了,你睁眼看看,是你三哥慈炯啊!” “慈炯,快请大夫过来,慈炤快不行了。” 朱慈炯见到两人,血脉相连的感觉立刻浮上心头,这次真的自家兄长和亲弟。“快,快,快去请大夫过来,还有立刻去宫里通知皇后贤妃,就说大哥回来了。” 很快,大夫赶了过来,立马替朱慈炤诊治,良久才说道:“幸好及时,之前应该有一位医术高深的大夫替他诊治过,不然恐怕难以坚持到现在。” “按方去抓药吧,还需要多多静养。” “多谢大夫。”朱慈烺和朱慈炯一同说道。 不久,福临和朱媺娖姐妹也赶了过来。福临本来还在考场巡视,听到三德子的禀报,便带着朱媺娖姐妹在遏必隆等人的护卫下来到了安乐公府。 朱媺娖看到朱慈烺后,也感受到了那股血脉亲情,立马哭了出来:“大哥,真的是你!” 福临见一家人相认,带着遏必隆离开了安乐公府,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一家人为好。 科举结束后,代善和多尔衮也知道了此事,于是问及福临该如何处置二人。 “李自成封朱慈烺为宋王,按理来说我大清也该封他为王。不过王爵之重,非有功者不得轻授,还是封公吧!” “以朱慈烺为一等承恩公,以朱慈炤为一等奉恩公。皇伯和十四叔觉得如何?” “臣看行,朝廷也该定下规矩,非宗室不得为王。” “就这样吧。”多尔衮这事不甚关心,他现在就想着把武举搞出来,然后早日带兵南下,平定南明。 当天下午,福临下诏册封朱慈烺和朱慈炤为公,另赏宅邸一座。朱慈烺接了公爵之位,却没有要宅邸,表示想一起住在安乐公府。 福临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赏赐的宅邸没有收回,现在年纪小可能用不上,等快要成婚的时候,宅邸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了。 当天夜里,福临再次驾临安乐公府,为两位国舅接风洗尘。 崇祯子嗣的事情告一段落,一个皇后,一个贤妃,三个一等公。对比历史上一伤一死三失踪的结局,这个结局不要太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耕藉田 第129章 春耕藉田 朱慈烺三兄弟团圆的当天,顺治二年的科举圆满结束。参加科举的学子们还要在京逗留几天,等待科举放榜。 经过七天时间紧锣密鼓的阅卷,每位学子的考卷至少经过三人批阅,成绩新鲜出炉。依旧分甲乙两榜,甲榜张贴得分在七十分以上的学子,他们凭自己实力考中,将被授予十品的官职。 乙榜张贴六十五分至六十九分的学子,他们若是愿意去黑龙江屯垦戍边,同样会被授予十品的官职。 由于今年参加科举的人数比去年多了一倍,六十分以上的学子多了将近两千。黑龙江的体量太小,养不起这么多官员,于是代善将乙榜的分数提高了五分。 七成五以上的甲榜学子成为各地的乡啬夫,或是通政科、大理科的官员。剩下部分则会分配到京城各衙门官署做文吏,如内阁六部,两院等。 二十二日张榜,二十五日便分配完毕,还不等各位学子回家报信,送他们上任的马车便已准备完毕。 时间之所以如此紧凑,是因为眼下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这将是他们当官后的第一个考验。 经过席特库的不懈努力,草原那边已经将福临需要的七十万头牛,陆陆续续送到了直隶,山西,陕西等省。七十万头牛看着多,但由于是分批次送达,还是得十几户甚至几十户共用一头牛。 一户家庭少说也有七十五亩地,哪怕是久经训练的耕牛和熟练的牛把式,也要耕个几天,更别说这些牛都还是没有经过训练的。 现在各地的情况就是有条件的用牛耕,没条件的一边人力耕田一边等着耕牛,反正春耕不能耽误。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自家有几十亩地,种子都还有官府提供,若是种不满,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许多牛只经过了简单的训练,差不多是上犁后被老把式赶着走几十步就可以了。哪怕是如此简单,各地都累倒了不少赶牛的把式。 牛能耕地了,具体怎么分配还得朝廷官员去操作,这件事就得新科学子去处理了。各地因为耕牛分配的问题打了不少官司,有的地方甚至因此闹出人命。 很多地方就出现了夜半盗牛给自己耕田的案子,原因吗就是前一户人家占用耕牛时间太长,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县里的官员只能敷衍了事。 偷牛的说:“这牛好几天前就到他家了,几十亩田耕的磨磨唧唧,我实在等不及了,才想着把牛牵走。” 那另一方也有话说:“大人,这也不能怪我啊,谁不想早点把田耕完呢?可是这牛它不听话呀,怎么赶都不往前走,我力气稍微大点,这牛还急眼了,拉着我就往前冲,跑到田外边了也不知道停。就这情况,我看着也着急。” 这就是耕牛没训练好的结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县里的官员太少,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们也烦,只能等着朝廷分配下来的乡啬夫去乡间处理。 三月初一,暮春之初,直隶的乡啬夫差不多已经就位,开始调解乡里百姓的矛盾。而这一天,大清的第一次藉田礼,虽迟但到。 一般来说,天子亲耕藉田的时间在二月初二,有打油诗为证: 二月初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 但是那会朝廷正忙着科举等大事,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其实礼部右侍郎丘瑜曾提过一嘴,但被代善给无视了。 皇帝多大,耕牛多大,你确定是皇帝赶牛,不是牛拉着皇帝跑? 虽说耽误了近一个月,但是藉田礼还是来了。这件事虽说是表演成分居多,但也代表着朝廷重视农桑。而且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没道理在福临这给中断了。 福临年幼,自然不可能真的去赶牛耕田。皇帝不能扶犁,身为内阁首相的代善便是不二人选,但代善已年过花甲,再加上腿脚不便,也不宜扶犁。 于是重任便落在了同为辅政亲王的多尔衮身上,其实多尔衮的身子骨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坠马而亡。还是当年打锦州的时候伤了根基,以至于妻妾虽多,却只有一个女儿。 按明朝旧制,皇帝只需要前往先农坛的耕地里松松土就好。但福临却觉得这样不妥,再是表演性质,也不能关起门来自己表演吧? 大手一挥,耕田的地点远在城东,他和代善曾经微服私访的地方。 三月初一,福临早早的起床,在一众大臣的陪伴下前往先农坛祭祀先农。奉上三牲,祈祷今年风调雨顺,让各地百姓都能有一个好的收成,过一个好日子。 祭祀结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城东农田,这里此时已人满为患。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凑到这里来,想看看给他们分田的皇帝长什么模样。 早在半个月前,福临前往安乐公府的时候,便认出了送朱慈烺兄弟二人的丁老伯,就是他当初微服私访时,见到的那个在田里捡麦穗的老人家。 老人家没要耕地,日子过得洒脱,城东城西城南都有他的身影。福临给了他不少赏赐,他都拒辞不受,只好重赏了为他赶车的年轻人。 丁老伯只回去后,就在乡间宣传,跟乡亲们自己见过皇帝。不过很可惜的是,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藉田的这天,丁老伯也到了,混在人群里,等着福临等人的大驾光临。 今天的福临依旧骑马出行,后面还跟着代善和多尔衮等大臣,主持藉田礼的还是丘瑜,这是他礼部右侍郎的职责所在。 看着皇帝露面,丁老伯对旁人说道:“你们自己好好瞅瞅,是不是见过皇帝,几个月前他还找我问过话呢。” 被丁老伯这么一说,旁边的人瞪大眼睛看着福临:“是有点像,还有旁边那个老人家,几个月前,是不是到过我们庄啊?” 不少人都将福临和代善认了出来,一个老人家激动的说道:“到过到过,皇帝他到过我们大槐树庄呢,还到我们家吃了顿饭,我孙子的名字还是皇帝给取的呢!” 张老头孙子被人取名张怀远的事,庄里的人都知道。如今发现竟然是皇帝亲自取的,顿时投去艳羡的目光。 福临到的时候,牛和犁已经在田里摆好了。虽说由多尔衮代天子耕田,但福临也不能光在天上看着,他要和多尔衮一起扶犁。 皇帝耕田可不是像普通农民一样耕地,而是执行严格的制度。明制是皇帝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往返犁地四趟。福临又在明制的基础上,加了一趟,以表明二者的区别。 只见多尔衮右手扶犁,左手执鞭,福临则站在多尔衮的右侧双手搭在犁上。随着多尔衮挥鞭,老牛不紧不慢的拉着犁在田里走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下过地,动作十分生疏,很多百姓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位老农摇了摇头:“照这样耕田,我怕田没耕多少,人和牛都要累趴下。” 事情也正如老农说的那样,来回耕了五次后,福临和多尔衮都累的够呛。尤其是多尔衮,差点没摔倒在田里,还是福临眼疾手快,用力将其扶住。 藉田礼完成,福临又带着官员回到了内城,而围观的百姓则纷纷涌入田里,沾沾皇帝的喜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弘光朝廷的应对 第130章 弘光朝廷的应对 藉田礼结束的次日,福临在日常观政完毕后,来到尚书房读书。 随着朱慈烺兄弟来归,尚书房里又多了一位学生,被福临封为一等奉恩公的朱慈炤。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后,患病的朱慈炤已经痊愈,于三月初二这天正式入学。 崇祯六年出生的朱慈炤,今年已经十三岁,在尚书房里也算是大龄学生了,再学个两年就要毕业。 至于朱慈烺,比朱媺娖还要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六岁,超过了尚书房读书的最大年龄,只能恩养在安乐公府。 朱由检本来打算在朱慈烺十五岁时为其选婚,十六岁完婚。只是因为时局动荡,选太子妃一事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已经改朝换代,大明太子变成了大清承恩公,朱慈烺的婚事再次被提起。“陛下,臣妾大哥承恩公今年已十六岁,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臣妾想请陛下为大哥赐婚。” 福临闻言,没有急着答应,婚肯定要赐,但是哪家女儿就要仔细斟酌了。“这事额娘那边怎么说?” “臣妾白天和两位母后提了此事,两位母后让臣妾找陛下赐婚。” “这样,皇后你先回宫等候消息,朕找皇伯和十四叔商议一下赐婚人选。”福临想让宗室女和朱慈烺成婚,但是成不成还得看代善和多尔衮等人的意见。 很快两位亲王就被福临见到了武英殿,福临招呼两位叔伯就坐后,直接问起了朱慈烺婚事的问题。“皇伯,十四叔,如今承恩公十六岁已过,朕有意以宗室女许之,不知二位叔伯觉得是否可行?” 若是可以的话,福临更希望嫁一位公主过去。但是皇太极诸女皆以定下人家,就连之前没有定下人家的皇十四女,都被多尔衮做主许配给了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 有过满汉联姻的先例,多尔衮自然不反对宗室女与朱慈烺成婚。“臣看此事可行,有崇祯三位子嗣在手,陛下可再致书给伪明国主,让其去王号,携臣来归。” 早在顺治元年,福临刚入主京师的时候,南明皇帝朱由崧便遣使来京,商议联合起来平定李自成和张献忠一事。当时多尔衮还在山东,是代善处理的此事。 和原历史里多尔衮的选择一样,代善也拒绝了南明朝廷提出的建议。不过不同的是,代善并没有向原历史那样,遣人招降陈洪范。 以如今大清的实力,攻下南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如今占据中原六省之地,官员已经捉襟见肘。再扩张地盘,就只能吸纳南明官员治理地方,这是政策转变后大清高层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只能就此收手,好好治理内政,顺便培养自己的官员。所以南明才能够继续苟延残喘,在南边继续爆发党争。 有时候南明的消息传至代善等人的耳朵里,他都会想就南明朝廷这样,怕不是不用打,自己就会亡了去。 多尔衮提议的去王号不过是一个策略,让百姓知道正统在北而不在南。 “睿亲王所言甚是,陛下可再致书南明国主,若其去王号携臣来归,陛下可封其为二等公。” 有崇祯的亲儿子在手上,代善等人说话就是硬气,只愿意给占据半壁江山的皇帝封二等公。连个一等公的爵位,都不肯给他。 “这么说,皇伯和十四叔都不反对以宗室女嫁与承恩公咯?” “臣无异议。”代善和多尔衮同时回答道。皇帝的女儿都能嫁给吴三桂的儿子,宗室女嫁给大明皇帝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不知二位叔伯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福临找代善和多尔衮来,一是为了征求意见,二则是为了征求人选。 如今大清宗室虽然比不上大明宗室那般庞大,但也繁衍了好几代,人数也不少。这人一多,福临也没办全部记住。 “我看尼堪的次女正合适。”福临记不住这么多人,代善却是门清。福临一问人选,他便脱口而出。 尼堪是广略贝勒褚英的第三子,如今授封多罗贝勒,随谭泰,詹硕一起镇守辽东。爵位虽然没有封王,但其身份在整个宗室来说也算显赫。 “十四叔觉得呢?” “可以,尼堪是大哥的嫡子,他嫡女配崇祯嫡子,正合适。” 又征求了两宫太后的意见后,福临正式下诏给朱慈烺赐婚,以多罗贝勒尼堪的嫡次女兰齐儿嫁与他为妻,婚期定在了顺治二年的四月十八日。 崇祯皇帝三月十九日自缢于煤山,四月十八日便是其身亡后的一年零二十八天。 古时候有守孝三年的说法,其实算起来只有二十七个月,第二十八个月就能除孝。不过二十七个月还是太长了,大清施行“以日代月”。 一年零二十七天,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已经可以了。 朱慈烺也没想到自己的婚事来的这么快,这才刚刚和家人团聚,那边婚期已经定下。为朱慈烺张罗婚事的是整个大清朝里屈指可数的旧明官员,礼部右侍郎丘瑜。 和朱慈烺的惆怅不同,南边的弘光朝廷,听说朱慈烺投靠清廷后的反应不一。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是总督江北四镇的史可法,他听到消息后,对着左右幕僚说道:“太子怎如此糊涂,怎可往北而不往南?如此行事,将朝廷诸臣的颜面置于何地?” 南明朝廷以大明正统自居,可最正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燕京,这让他们的脸面如何挂的住? 内阁首辅马士英向朱由崧建议道:“陛下,臣观虏廷此举,应是为了打击我大明军心,其所传太子与永王身份存疑,恐为伪。” 朱由崧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突然冒出个崇祯的儿子来抢他皇位,听到马士英说两人是假的,立马点头说道:“是极是极,爱卿所言甚是。先帝子嗣若存,怎么会投靠北虏,当来南京才是。” “朕绝非贪恋皇位之人,若太子至,朕定退位称臣,尊奉太子为帝。” 不过南明朝廷讲究的就是一个不齐心,朱由崧和马士英拒不承认朱慈烺和朱慈炤的身份,但有人承认啊。 左懋第就是其中一个,去年他作为正使出使燕京,想联清平寇。被拒绝后,随使团回到南京。左懋第能够回到南京,还要多亏陈洪范没有如历史上那般被收买,不然就得被留在京城。 他为人正直,见马士英公然指鹿为马,大声斥责道:“首辅所言甚是荒谬,有长平,昭仁二位公主及定王三位先帝子嗣辨认,太子及永王身份怎会作伪?” “太子之举虽不合时宜,却不是你诬指其为假冒的理由。” 第一百三十章 南明党争(介绍南明党争来源,不喜可跳) 第131章 南明党争(介绍南明党争来源,不喜可跳) 南京曾发生过一起太子北来案,当时不少人认为他是真太子朱慈烺,唯独马士英等人坚决不认,断定其为假冒。 割据湖北的左良玉为此尽起湖北之兵,准备来一波清君侧,只可惜行至九江而亡。其儿子左梦庚,在一众军头的拥护下,接任军政大权。 如今左梦庚夹在大清和南明之间,左右皆不如,只能择其一方投靠。此时左梦庚已经私下派人和多铎在接触,准备率军投靠。 吴三桂驻马长江之畔,远眺九江,不知其是何想法。今日左梦庚所遇之情景,与当初的他所遇之情景有些相似。 “吓,tui”吴三桂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拿左梦庚和自己比,真的是有辱自己身份。“走,再去找孔王爷打会儿球去,这次下手都给我收敛点,总要给孔王爷留一点颜面。” 北边诸省百姓忙着春耕,军队驻扎边境,玩着福临推广的新式蹴鞠。而南边诸省,皇帝军头忙着玩乐,文官忙着争权夺利。 因太子北来案,东林党和复社成员在攻击马士英时,又多了一个罪名。如今真太子和永王现身燕京,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为马士英洗清了冤屈。 毕竟被封公的二人为真,那么太子北来案中自称太子之人必定是假,可见马士英的判断并没有错。 但是朱慈烺的身份事关南明法统,哪怕他是真,朱由崧和马士英等人也不会承认。 崇祯亲子俱在燕京,且都接受了福临的封爵,说明他们已经接受了明亡的事实。明亡既然已成事实,那南京这帮人,弘光皇帝朱由崧,还有什么资格堂而皇之的以大明正统自居呢? 左懋第不是看不到这层,只是他为人忠正耿直,看不得朝中大臣弄虚作假。可马士英不同,他的权力大半来自其节制的武官支持,小半来自朱由崧的信任。 朱由崧若是倒下,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马士英本为凤阳总督,因其在拥立问题上,果断抛弃史可法所倾向的桂王,改拥福王朱由崧有功。在朱由崧监国后,赶走史可法,担任兵部尚书兼内阁首辅,成为南明朝廷当之无愧得第一文臣。 担任首辅的马士英,秉着知恩图报的想法,提拔遭到禁锢的阮大钺,这本无可厚非。他起用阮大钺并没有推翻“逆案”的意思,而且他并没有多重的门户之见,曾一度想联络各方面人士,特别是东林—复社的头面人物,造成众望所归、和衷共济的局面。 可是他这么想,东林党人并不这么想。定策失败后,东林党人和马士英的梁子便已结下。想要与他们和解,除非马士英辞官,内阁成员全部由东林党人担任。 按道理来说,值此国难当头之时,所有人都应该和衷共济,共赴国难。可东林党—复社成员关注的焦点不是如何救国,而是在残存的半壁江山内争夺最高统治权力。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坚决抵制福王朱由崧登基。而抵制福王登基的根子,还在万历皇帝、郑贵妃以及老一代福王朱常洵身上。 朱由崧的祖母是备受万历皇帝宠爱的郑贵妃,从万历到天启,朝廷上围绕着储君问题展开的“妖书”、“梃击”、“移宫”等轰动一时的案件都同郑贵妃有关。 再一个正是由于东林党人的力争,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希望立福王朱常洵为太子的图谋才化为泡影。因此,东林党人担心一旦朱由崧登上帝位,会重翻旧案。而一旦旧案重提,他们的政治前途就全完了。 所以在确定崇祯皇帝驾崩,太子朱慈烺被掳后,南京就谁继统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东林党人坚决抵制福王一脉继统,当时被视为东林党魁的礼部侍郎钱谦益,曾两次从原籍常熟赶往南京,以“立贤”为名,到处游说,提议迎立潞王朱常淓。 东林党人的意见,让偏向东林党的史可法摇摆不定。史可法为南京兵部尚书,位列南京众官员之首,他的影响力和地位举足轻重。 他内心里对拥立福王有所顾忌,但又认为应该按伦序迎立万历皇帝的子孙。东林党所提议的潞王朱常淓,是万历皇帝的侄子,关系又远了些。 一番斟酌后,远在广西的桂王朱常瀛,进入了史可法的视线。他是万历皇帝第七子,泰昌皇帝异母弟,天启和崇祯二弟的亲叔。 虽说由桂王朱常瀛继位,是侄死叔继,比不上朱由崧的兄终弟及。但这个人选,东林党人认可,手底下有军队的马士英也认可。 当时史可法曾暗自前往浦口,同凤阳总督马士英商量,在桂王与福王之中选定一人。史、马密商的结果是“以亲以贤,惟桂乃可”。 而南京的官绅对于这个折中方案也很满意,甚至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乘舆法物,前往广西迎接桂王。 然而就在这一关键时刻,似乎和帝位无缘的福王朱由崧,完成了绝地翻盘。 担任守备凤阳太监的卢九德曾服侍过朱常洵,在朱由崧的策划下,卢九德出面联络三镇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希望三个有兵权的总兵,能够支持福王继位。 “时王闻,惧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刘泽清素狡,先附立潞议,至是以兵不敌,改计从杰等。” 都说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三镇总兵也瞄准了“定策之功”,而且还是雪中送炭,当下一拍即合,决定拥护福王。 马士英由浦口回到凤阳,得知卢九德勾结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决定拥立福王朱由崧后,立刻将他和史可法的约定抛诸脑后,更换门庭,改拥立福王朱由崧登基。 甚至还将史可法写给他的亲笔信,面呈福王。信上的内容,是史可法关于福王七不可立的事。任谁看了这样的信,都不会高兴,史可法的失势成为必然。 至此,史可法因其优柔寡断,想面面俱到,而将大好局面葬送。朱由崧监国半个月后,被排挤出朝廷,自请督师淮、扬。 若是史可法认定应该由万历皇帝子孙继统,当机立断的把颠沛潦倒之中的福王朱由崧,从淮安接到南京继统,或许事情又是另一番走向。 东林党人在排除福王继统的阴谋破产后,又出于防微杜渐的考虑,惟恐阮大铖起用导致整个“逆案”掀翻。于是,抓住马士英推荐阮大铖一事大闹朝堂,名望甚高的刘宗周九月初三日上疏说:“大铖进退,关江左兴衰。” 可区区一个阮大钺,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明朝廷的回应 第132章 南明朝廷的回应 一个阮大钺,当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更别说马士英根本没有给魏忠贤等逆党翻案的心思。甚至在上个月,弘光元年的二月,朱由崧还下令“逆案无得滥雪”。 可这一切,东林党人却当作视而不见。因定策失败,东林党在朝失势成为必然,不管新上来的皇帝是谁,就算要用东林党,也不会过分倚重。 不能拿到朝廷决策权,对于东林党人来说,就是失败。于是他们开始攻击阮大钺,攻击江北四镇,想以此来稳定自己的地位。可依旧败下阵来,只能自行离朝。如兵部侍郎吕大器、大学士高弘图、姜曰广、吏部尚书张慎言。 当然也有明白事理,想着相忍为国的人,就比如自请总督淮,扬的史可法。他是真的想为国出力,只是因为在拥立问题上出了大纰漏,只能离开中枢,前往边境督军。 有相忍为国的人,自然也有见风使舵的人,比如东林党魁礼部侍郎钱谦益。迎立潞王不成,立刻捧朱由崧和马士英的臭脚。 他在南京立国前竭力鼓吹立潞;马士英、阮大铖得势后,又摇身一变,为马、阮唱赞歌。在奏疏中说:“臣观三十年来,文臣出镇,克奏肤功者,孙承宗后马士英一人耳。” 靠着这份不要面皮的劲,钱谦益从礼部侍郎升任礼部尚书。 如今太子朱慈烺的消息传至南京,终日在后宫与爱妃饮酒作乐的弘光皇帝朱由崧,很难得的召集大臣朝议。马士英坚决否认太子身份的态度,让朱由崧倍感满意,看似眉头紧皱,实则想的是“不愧是朕看中的首辅,想法与朕不谋而合。” 马士英宦海浮沉多年,那里不知道朱由崧的意思?“仲及贤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如今大明正统在南而不在北,吾等举正统之旗,内平寇外御虏,方可早还北都。” “若吾等承认其先帝太子身份,其所作所为,将满朝公卿置于何地?大明还要不要了?所以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如何呢?” 好久没听到这么刺耳的话了,偏偏说话的人还是自己的直接下属,马士英只好耐心解释。左懋第官居兵部右侍郎,正是马士英这位兵部尚书的下属,而且左懋第的兵部右侍郎还是他马士英给提拔的, 按理说,马士英都给出了理由,寻常人也给顺着台阶下了,可耿直的左懋第却不认同马士英的说法,出班辩驳道:“马阁老,我看不尽然,朝廷大可以说太子及定、永二王为北虏所拘,其授封爵位并非自愿,又何必诬指其为假冒?” “陛下,依臣之见,应布告天下,让百姓知晓先帝子嗣尚存,只是受北虏胁迫,不得南归。而朝廷应当厉兵秣马,整备边事,遣一得力之臣,领军北伐,效太祖高皇帝之故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再造大明天下!” 朱由崧听的直点头,若真能再造大明,死后必定能得一个世祖的庙号。可随后左懋第的话有些刺耳了,让朱由崧面色一沉。 “早日迎回先帝子嗣。” 迎朱慈烺回来干嘛,抢朱由崧的皇位吗? 同为兵部尚书,但没有入阁的阮大钺说道:“仲及老弟糊涂啊,我们说三位殿下是受北虏胁迫,可若是北虏让三位殿下自白,说是自愿怎么办?到时候陷入被动的,不还是咱们吗?” 阮大钺白了左懋第一眼,说太子和永王受胁迫,这是把大伙儿都当傻子看吗?人家三宫皇后并立,长平公主位居其一,连一开始授封淑妃的昭仁公主都晋封贤妃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周皇后以死相逼要求先帝嫁女的份上,看在两位公主的份上,北边的小皇帝都不可能苛待几位皇子。 “我看马公说得对,现在朝廷最妥帖的应对方法,就是不管太子及永王真伪如何,一概认定他们为假。如此,才能避免北虏借题发挥,借太子身份兴风作浪。” 马士英连连点头:“集之所说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他这个首辅也不好做,可以说是如坐针毡。现在的弘光朝廷内忧外患不断,朝廷内部党争激烈,外边军头跋扈。江北四镇总兵自持拥立之功,谁的命令也不听,就连他本人也使唤不动他们。 史可法名为督师,实际上就是个老婆婆,得哄着几位总兵。自土木堡以后,武夫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 更让人心忧的是各地奴变不断,尤其是北边均田的政策传开后,奴变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明太祖朱元璋为了国家稳定,下令各色户籍世袭,不得更改。农户世代务农,匠户世代为匠,军户世代从军,乐户就更惨了,是奴籍,和娼没什么区别。 随着江南经济稳步上升,诞生了不少富户,蓄奴之风甚嚣尘上。有的富户蓄奴多达一两千人,一旦沦为奴仆,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自万历﹑天启以后﹐各地爆发农民起义,富户的私奴也开始起来反抗。北边各起义军首领杀官造反,江南富户家的奴仆乘势暴动。 许多地方的奴仆占据主家田产,散发主家粮食,并捆其主人,斥问“奈何以奴呼我?”他们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口号,高呼“铲主仆、贵贱、贫富而平之”。 福临的均田政策,实际上就是劫富济贫,对富户和士绅很不友好,但却能得到底层百姓的支持。而江南的奴仆,同样处于社会底层,甚至连佃户都比不上,他们渴望恢复自由身,渴望能够分田。 无休止的党争和奴变,牵扯着朝廷的精力,再加上使唤不动几个军头,厉兵秣马,举兵北伐只能在嘴上喊喊罢了。 左懋第还想说什么,礼部尚书钱谦益站出班来:“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臣以为马阁老所言甚是,朝廷应当立刻作出回应,向臣民宣布北虏所封承恩公及奉恩公皆系贼人假冒,并非先帝子嗣。” “同时再诏令天下,若有发现太子踪迹且上报朝廷者,一概重赏。” “就依钱卿之意。”朱由崧说完以后,就宣布退朝。事情自有内阁去办,他这个皇帝只用享福就好。 很快,经过几位文采出众的大臣润色,一篇雄文横空出世,对福临封朱慈烺兄弟二人为公之举,隔空作出回应。 诏书从甲申之变说起,说太子被李贼所掳,不知踪迹,然后又找了好几个借口,说北边二人均系假冒,真太子依旧不知所踪。 诏书最后说道,朕非眷恋权位之人,若太子来投,朕愿退位称臣,尊奉太子为君。治下诸民,若有发现太子踪迹者,朕不吝赏赐。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丰收 第133章 丰收 春去秋来,几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期间,福临送了一位姐姐去草原,正是哲哲的女儿。又为一等承恩公朱慈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帝后亲临,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多铎,豪格等亲王,还有一众郡王贝勒,王公大臣都有出席,为朱慈烺和兰齐儿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两宫太后虽未亲至,却也遣亲信送上了不菲的贺礼。 朱慈烺的婚礼,应该是自福临登基以后,举行的最隆重的一场婚礼。之前公主下嫁,郡王成婚都没这个隆重。 只不过成婚以后,朱慈烺平白无故矮了一辈。他娶的是尼堪的嫡次女,而尼堪和福临同辈,都是努尔哈赤的孙子辈。 喜庆的是还不止朱慈烺成婚,春天种下的秧苗,在秋天迎来了收获。直隶,辽东,河南,山西,山东,陕西,黑龙江,乃至于湖北,处处风吹麦浪,充满着丰收的喜悦。 这段时间,朝廷也定下了田税和丁税数额。除黑龙江以外的各省,田税三成五,丁税折到地里算半成。所有苛捐杂税全部废除,朝廷只征收四成的正税,剩下六成为百姓自己所有。 田税收到国库,丁税收到皇帝的内库。 不要以为四成税非常重,史书里所说的三十税一,二十税一看看就好。算上杂税和其他摊派,只会比五成高,不会比五成少。 甚至有些地方,算到一起要收七八成。 四成,真的不多,前提条件是真的真的没有苛捐杂税。百姓就怕官府以各种名义收钱,今天收这个钱,明天收那个钱,每样数额都不多,可几十个名头下来,地里所出所剩无几。 “大清田税丁税已经定下,谁多收百姓一个子,朕就要谁的脑袋。”福临的话杀气腾腾,他可不是开玩笑的。别看他还年幼,还只有七岁,可 自开垦黑龙江的政策定下以后,朝廷陆陆续续往黑龙江送去了六十多万人。正是这这六十多万人,不分男女老少,开荒林,修水渠,硬生生在黑龙江这片苦寒之地,开辟出了三百万亩的农田。 三百万亩农田,人均还不到三亩地,对于黑龙江来说,却已十分难得。 这地方三面环山,雨水众多,再加上水系纵横,导致水多了流不出去,从而形成了一片广袤的沼泽地。 几十万人被分成几个组,几个组负责砍伐焚烧,将土地清出来。清出来以后,几个组负责挖渠,让水能够流出,剩下几个组则负责开垦。 同时还要防备生女真来袭,沙尔虎达主管练兵和征伐,捉来的俘虏也不杀,让他们跟着一起开垦。 田亩开辟出来后,种啥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几十万人里面,经验丰富的老农不少,他们的意见弥足珍贵。 “干点的地方可以种麦子,这天气还算合适。只不过水田就有些难了,要不试试种水稻?” “不行不行,这里这么冷,太阳还少,种水稻怕是熟不了。” “试试吧,这么好的田,不种点啥,空在那看着难受。我听说朝鲜国的人也种水稻,要不要试试他们那边的稻种,两边天气应该差不太多吧?” 就这样,黑龙江的水稻田里种上了来自朝鲜国的稻种。田里插满了秧苗,田亩的开垦工作却没有就此止步。 他们的目标是在顺治三年达成自给自足,再往后要能够反哺朝廷。 一年多的辛苦终于迎来丰收,就连沙尔虎达这位一省巡抚,都亲自下田割了第一刀水稻。沙尔虎达深吸一口气,嗅着水稻散发的馨香,不自觉的朝着燕京方向跪了下去。 “陛下圣明。” 苦寒之地能种出粮食,怎么能不让沙尔虎达这样一位世居在此的猛将激动。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家人需要为了生计搏命,如今才发现自己是坐拥宝地而不知。 “快收割,收完继续去开垦,今年务必开垦到一千万亩。” 福临,代善,多尔衮以及济尔哈朗几人走在乡间,想实地看看下面的官员是如何执行朝廷政策的。看到搂着麦穗喜笑颜开的百姓,福临颇感自豪,回过头来看向几位叔伯,邀功道:“诸位叔伯,看看百姓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就是均田的威力。” “若是大清不行均田,改拉拢前明士绅,百姓会笑的这么开心吗?四成的田税,朝廷收得上来吗?” “还是九哥儿有先见之明,如今大清统一天下的进度虽慢,但胜在稳妥,各地政令通达,不必过分依赖那帮虫豸。” “我看秋收之后,大军又可以动一动了。可以尽出湖北河南山东之兵,分三路攻向安徽和江南二省,将他们继续往南赶。” “攻下安徽和江南后,众军就地休整,朝廷派出官员力行均田。目标不要定高了,就一年蚕食他们一两个省,这样对我们自己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这些事回去后再商议,几位叔伯商量好以后,就按着你们商量的来。今天出来,主要是看看下面的收成如何,还有官员们是如何做事的。” 上次在城东露了面,福临这次去的是城南。走到一处田亩,一个青壮正坐在田埂上休息,用瓜瓢从木桶里舀了一口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见几个人朝自己走来,连忙让开道路,好让他们通过。 “这位老哥,你继续喝水就是,不必给我等让路。我们几个闲人随意走走,四处看看罢了。”见青壮坐下,福临又问道:“老哥,今年年成还好吧?” 青壮放下瓢,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收成应该还可以吧,我家的田还没收完,具体如何还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有个三四石一亩。” 听到这个数字,福临点点头:“那看来收成还可以,今年应该会比去年要好。我看露布上说朝廷连田税带丁税要收四成,这个数是多还是不多呢?” “税这一块我不是太清楚,我以前是皇庄的佃户,要交八九成的租子,交了租子就不用交税。不过吧,就我自己来说,交四成得六成,比以前好。” “比以前好就行,好好干!” 青壮又看了眼福临几人,突然愣在原地,说话也结巴了起来。福临见状,还以为青壮得了什么病:“没事吧,老哥你这是怎么了?” “草民叩见皇帝。”说着青壮跪在地上,朝福临拜了起来。福临给遏必隆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青壮扶起来。“老哥,伱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以前没来过这吧?” “乡里有位丁老伯,到处宣扬他见过皇帝,还说上次承恩公成婚时请他去喝过酒哩。他说皇帝最喜欢微服私访,若是遇到一个七八岁的人在乡里问东问西,十有八九是皇帝。” 福临闻言,无奈的笑了笑:“竟然是这样。” 身份暴露,微服私访之事草草结束。 一个月后,各地秋收结束,黑龙江的收成也上报到了燕京,三百万亩的田地,得粮共八百七十五万石,亩产350斤。 与此同时,福临再拜多尔衮为大将军,节制三省之兵,向安徽和江南进军。而同一时间,江阴某地的奴仆正在谋划着一场起义。 非常抗寒的稻种确实没有培育出来,但是渤海国有种水稻的历史,可见还是有水稻能在这里存活,产量多少不好说,但是只要一代代培育下去,适合黑土地的稻种肯定能够培育出来。 再一个,小冰期不是连续不间断的,中间也有温暖的年份。 最后,我认为亩产350-400斤应该还算是个较为合理的数据,闵宗殿先生《宋明清时期太湖地区水稻亩产量的探讨》一文,明朝亩产333公斤,清朝亩产278公斤。 东北土地肯定比太湖肥沃,就温度气候比不上,少个一两百斤一亩正常。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江阴奴变 第134章 江阴奴变 多尔衮再次被拜为大将军后,立刻动身赶到山东,准备经略徐州。 徐州虽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但却是一个战略要地。南守则略河南、山东,北守则瞰淮泗,故于兵家为攻守要地。 而且此时的黄河和大运河均流经于此,漕运发达,运粮和运兵都很方便。 如今福临登基一年多,好几次在关键时候“做梦”,引导大清决策,地位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在有代善在朝的情况下,对多尔衮三兄弟的担心已经没那么大了。 因此此次南下作战,多尔衮三兄弟全部放了出去。多尔衮兵出山东,进次徐州;阿济格兵出归德,进次亳州;多铎兵出湖北,顺江而下,进次安庆。 徐州守将李成栋,少时跟随高杰为盗,绰号“李诃子”,后来随高杰降明,累官总兵,奉命驻守徐州。 顺治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多尔衮率军三万,民夫十万,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抵达徐州城下。 徐州攻城战还未爆发,八百里外的江阴,一场轰轰烈烈的奴仆起义,在这一刻爆发了。 江阴徐家,有名的富庶之家。上代家主徐霞客,耗时三十多年,足迹踏遍大江南北,写下长达二百六十多万字的鸿篇巨着《徐霞客游记》。 四年前,徐霞客去世,家主由他长子徐屺接任。 徐霞客能够在完全不受他人资助的情况下,完成游历大半个中国的成就,与他的家境不无关系。江阴徐家,世代经商的江南大族,也是簪缨不绝的世家。 “广有田亩,富有义行,有敕书楼为证,诗书传世,筑有万卷楼。” 徐霞客的高祖徐经,更是号称江阴首富,文采斐然。若不是和唐伯虎一起陷入了科举舞弊案,导致功名被革,说不定如今的徐家会更加辉煌。 徐霞客在时虽然家道中落,分家的时候只分了一万多亩良田,但对比其他人家,还是一个显赫的大家族。在蓄奴成风的江南,同为富户的徐家,家中亦豢养奴仆上百。 徐浩,徐家的家生子,在徐家一众奴仆中,地位已经不低。可地位再高,奴仆终究是奴仆,一样是贱籍。 人嘛,在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之后,就会想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地位。徐浩就是如此,靠着徐家,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因此他想的是拔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他,已经不满足于做徐家之仆,他想做一个正常人。明末之后,江南奴变屡屡发生,甚至还出现了各种组织,这一切都刺激着徐浩的内心。 最终,在清军南下之后,徐浩内心的想法变成了行动。他首先笼络了一批同样对现状不满,想改变身份地位的奴仆。随后又以均田和瓜分徐家财产为诱饵,拉拢了一批地位低下的奴仆。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筹划,徐浩感觉时机成熟,在九月二十五日早上,行动正式开始。徐浩手提钢刀,振臂一呼,数十名奴仆拿着棍棒,锄头杀向徐家大院。 负责看门的家丁已经被徐浩收买,见自己人杀到,立刻打开大门,放一众奴仆进门。徐浩一马当先,提着刀直冲徐屺所在的院落。 徐屺的夫人缪氏听到响动,顿感不妙,连忙带着两个儿子徐建极、徐建枢往后门奔去。徐屺逃跑不及,被赶上来的徐浩抓了个正着,徐浩将刀架在徐屺的脖子上,怒吼道:“将我们的卖身契交出来!” 徐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徐浩对现状不满,还想好言相劝:“徐浩,我徐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作出此等叛逆之事?你快把我放了,我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伱还做徐家的管家。” “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在你徐家当牛做马几十年,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我应得的。我现在不想给你徐家当狗了,我要做人,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你现在将我们的卖身契交出来,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还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你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们刀快了。” “徐头,你跟他费这么多话干什么,一刀杀了他,卖身契我们可以自己找。” “对,杀了他。” “一刀杀了他!” “快杀了他,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我们生下来就是猪狗不如的奴仆,他们是享尽富贵的主人?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杀了他,杀了他!” 徐浩指了指群情激愤的奴仆,对着徐屺说道:“看到了吧,不是我想杀你,是大家都不想让你活。卖身契也不用你给了,我们自己去取。好好上路吧,徐家的田宅,我们会替你照顾好的。” 徐屺这时候才知道怕了,立马跪地求饶:“等一下,你们不能杀我,若是没有徐家,你们早就活不成了,我于你们有恩,你们不能杀我啊!” “而且我是主,你们是奴,以奴克主是重罪,若是官府知道,你们就死定了。不如放了我,我把你们的卖身契都还给你你们,还你们自由身,如何?” “官府?”徐浩面带不屑:“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来保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世道!” 徐浩握刀的手一紧,对着徐屺的脖颈横拉一刀,登时鲜血四溅,徐浩的身上满是鲜血。而徐屺,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浩,随后倒地不起。 用刀割下徐屺的头颅,随后高高举起:“弟兄们,从今天起,我们都是自由人了,谁也不能再奴役我们。” “徐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看上什么只管自取,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暴动的奴仆一哄而散,见到徐家人就杀,看到好东西就要搬走。而徐浩将手中染血的钢刀丢下,在徐屺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找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在柜子一角找到了众人的卖身契。厚厚一沓的卖身契,足足有上千人之多,许多人都是几世为仆。 就说徐浩自己,从他曾祖开始,就卖身入府为奴。 徐浩拿着卖身契,走向混乱的人群,高喊道:“弟兄们,都停一下,你们的卖身契都在这里,我现在一把火烧掉他们,以后大家不在是奴。” 随后,徐浩当着众人的面,将卖身契全部烧毁。卖身契化为灰灰的那一刻,不少人都落下了眼泪。 他们哭喊着自由了,自由了。而徐浩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徐家之田,尽数等给了原先的徐家仆人。男女老少,一个不落,一万多亩良田,分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也就五六十亩。 江阴徐家奴变,徐霞客的长子徐屺,侄子徐亮工等二十余人被杀。连同徐霞客写下的二百六十余万字的《徐霞客游记》,有二百余万字毁于奴变。 只有六十余万字传承至今。 徐家灭门有两种说法,一是毁于清军屠城,二是毁于奴变。 作者采用第二个观点毁于奴变,不是洗白清军,而是和江阴三日的时间对不上。 认为徐家毁于屠城的说法来源:先生(指徐霞客)之长子屺卒于顺治二年七月十五日,盖江阴被屠之日。先生兄子亮工,以进士官吴堡令,致仕家居。同守县城,城破,阖门五口殉难,从祀忠义祠。李兆洛为之作传,疑屺与之同死。 而江阴抗清斗争,始于顺治二年闰六月初一,止于八月二十一城陷失败,前后共81天。 屠城从八月二十一日开始,持续三日,那时候徐屺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两者时间对不上,所以徐家毁于奴变的可能性要大。 这里说一下,江南奴变从明末一直持续到清初,直到雍正废除乐户等贱籍才逐渐平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成栋投降 第135章 李成栋投降 弘光皇帝朱由崧靠着江北四镇总兵绝地翻盘,但也让几位拥兵自重的总兵看出来朝廷虚实。在南明立国之后,几位总兵嚣张跋扈,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史可法自请督师淮、扬,实则督了个寂寞。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作为有名的富庶之地,几位总兵自然都想驻军扬州。能在花花世界生活,谁有想着屯在犄角旮旯里呢? 高杰先到扬州,一路烧杀抢掠,所经之地尸横遍野。扬州官员百姓惧怕兵祸,城门紧闭将高杰拒之门外。高杰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直接派兵攻城,一连打了两个月。 最后还是靠着史可法调解,高杰才暂且收兵,驻军瓜洲镇。 高杰部下军纪不行,刘泽清和刘良佐两个总兵军纪也不咋地,各自在地盘上纵兵劫掠。只有行伍出身的黄得功军纪较好,没有太多滋扰百姓之举。 按理说几位总兵嚣张跋扈,朝廷应该予以严惩。可实际情况却是朝廷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史可法去了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劝。 这一劝,几个总兵对朝廷更加轻视了,屡屡借手中之兵,干预朝廷政事。 四镇总兵,高杰驻屯徐州,泗州,还被恩准安家在扬州。刘泽清驻军淮安,也将手伸到了扬州。刘良佐驻军凤阳和寿州,黄得功驻军滁州、和州。 由于福临力主推行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之策,将绝大部分旧明之臣逼到了对立面。此时的大清,只留任了极少部分旧明官员,而且多以技术类的为主。 武将方面,在吴三桂和高第之后,再没有接受过旧明武将的投降。加上代善直接拒绝了南明朝廷提出的联合剿寇建议,高杰并没有向原历史那样向北进军。 睢州之变没有发生,高杰本人还在扬州活的好好的。 清军突然南下,让一众总兵顿感心惊,他们现在吃喝玩乐可能是把好手,就是打仗有些生疏了。高杰听到消息后,立即给徐州守将李成栋去信,让他一定要将清军抵挡在徐州以北,不可放一兵一卒南下。 抵达徐州城下以后,多尔衮并没有命令将士立刻展开进攻。时间现在站在他们这边,没必要急于一时,让一众疲弊之师攻取坚城。 一连休整了好几天,直到将士们士气恢宏,军心可用,多尔衮才开始排兵布阵,准备一战而下。十月初一这天,多尔衮带着几个亲兵登上一个小山坡,手持单筒千里镜观察着徐州城的情况。 “咦?”多尔衮有些纳闷,只见徐州城北门城楼上,几人通过吊篮被放出城,随后朝多尔衮的大营奔来。多尔衮斜嘴一笑,对着左右亲兵说道:“走,回营,这徐州城不用打了。” 多尔衮刚到大营,随军出征的兵部左侍郎张存仁立马前来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张侍郎,是徐州城派人过来了吧?” 张存仁回答道:“王爷明察秋毫,确实是徐州城来人了。” “哪里是什么明察秋毫,只不过刚才碰巧看到了。”多尔衮随手一指帐中座椅:“坐,随我一起听听看,这李成栋在打什么算盘?” “他们还能打什么算盘,肯定是看到我大清军威正盛,想献城投降呗。” 很快,徐州城派来的三人被带到多尔衮营帐。看着三人紧张无比,多尔衮内心不免有些轻视。就这么点胆子,也好意思充当使者? 真正的使者,就该像苏武那样威武不屈,或是像班定远那般忠贞果敢。 “说吧,来找本王做什么?” 听到多尔衮的发问,中间那人状起胆子施了一礼,声音有些急促:“见过睿亲王,我为两国百姓而来。” “哦?你且说说看!” “王爷,大清与大明皆当世强国,两国交战不休,不过徒耗国力,致使民生艰难。为两国百姓计,还请王爷退兵言和。一旦战端开启……” “来人,将三人拖出去斩了。”见三人不是来乞降,而是想劝他退兵,多尔衮再也听不下去。“浪费本王时间。” 几个人确实是奉了李成栋的命令,来找多尔衮投降的。只不过卖国也要卖个好的价格不是,他李成栋在南明是出镇一方的总兵官,总不能投降后官位反倒不如之前了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来人见多尔衮如此没耐心,竟然直接下令将他们处斩,顿时心中一慌,连忙喊道:“等一下,之前是我口误,我是奉总兵之命,来和王爷商量献城投降的。” 多尔衮右手一会,几个亲兵立马退出营帐:“这还像句人话,想投降就直接说,少来给本王弯弯绕。” 使者连连点头称是:“王爷教训的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徐州乃重镇,我家总兵若是献城,不知可获封何职?” “总兵如旧,爵可封伯!”多尔衮给出了自己的价码。 在多尔衮看来,徐州旦夕即下,能给李成栋一个伯爵已经很给面子了。只不过对于李成栋来说,这个价码太低了,至少得封侯。 “王爷,我听说昔日吴三桂高第等人献山海关,得封公、侯之爵。徐州地处险要,我家总兵麾下两万精兵,怎么只得封伯?” 你也知道那是山海关啊,徐州能和山海关比吗?比不了,没那个实力,知道吗?如今湖北在手,就算打不下徐州,还可以顺江而下,直捣黄龙,到时候一个孤城徐州能抵什么用? “本王就这个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们。伱现在就回去通知李成栋,告诉他,本王只给他一天时间。子时一到,他若是不献城,大军立刻攻城。” “区区一个徐州,他凭什么和本王谈条件?本王就不相信了,几千斤炮弹砸下去,轰不开你徐州的城墙。” 多尔衮扣押了另外两个使者,只让说话的那个回城报信。若是子时之前没有消息,就杀那两个使者祭旗。 等人走了,张存仁说道:“王爷,区区一个徐州城,有必要给他李成栋一个伯爵吗?”张存仁是为自己鸣不平,他为大清效力这么多年,还没混上一个爵位。李成栋无尺寸之功,却能白白得一个伯爵,这样一对比,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给下官五千兵马,下官今日便为王爷攻下徐州城。” “张侍郎忠勇可嘉,我已知矣。徐州为南国门户,以区区伯爵之位换一个徐州,不亏。我大清如今虽兵多将广,却也没必要折在徐州。” “徐州一下,江南即定。我有意奏请陛下,以张侍郎出任江南省巡抚,不知张侍郎是否有出镇一方之意?” 江南乃财税重地,江南巡抚肯定会以内阁议政大臣兼任,张存仁自然愿意。“下官多谢王爷提携!” “好说好说!” 李成栋号称精兵两万,实际上只有五千兵马,根本没办法和多尔衮的二十万大军硬碰硬。因此哪怕多尔衮的价码没有达到他的期望,他也只能献城乞降。 下午,李成栋下令所有士卒当下兵器,打开城门,放清军进城。他本人则带着一众官员出城,迎接多尔衮的王驾。 张存仁一马当先,领五千兵马进城,接守城防,发布安民告示。 是日,徐州城不战而下。第二天,多尔衮在徐州留下两千精兵,五千民夫后,以李成栋为先锋,直奔南京。 李成栋这个人,在大明和大清之见反复横跳,最后被永历皇帝封王,赐谥忠武。就这个谥号,真的不是埋汰人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勇赚黄得功 第136章 勇赚黄得功 李成栋投降之事,南明众臣全然不知。多尔衮以李成栋位先锋,一路骗开数城,直扑盱眙城下。 另外两路大军,多铎和阿济格同样进展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多铎顺江而下,一路连破无为和芜湖,兵锋直指黄得功驻扎的和州。 阿济格攻下亳州以后,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领,连下蒙城,怀远,兵围凤阳。另一路由朱慈烺的岳父尼堪率领,连下太和,颖州,颍上三城,兵临寿州城下。 多铎看着部下搜集来的情报,面带不屑:“哼,江北四镇,不过土鸡瓦狗。倒是这黄得功是个人才,没想到还是辽东人。” 随军出征的洪承畴看向多铎:“王爷是想招降此人?” “不错,江北四镇名不副实,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不过不过尔尔,本王看不上。倒是这黄得功不错,骁勇善战,每战斗身先士卒,称得上一员猛将。” 多铎起了招降黄得功的心思,还有另一个原因,黄得功和高杰有旧怨。 当初史可法担心高杰蛮横无理,难以驯服,就让黄得功驻军仪真,暗中牵制高杰。恰逢登莱总兵黄蜚即将赴任,两人都姓黄,平常以兄弟相称。 黄蜚担心赴任途中发生意外,便给黄得功写信,请黄得功派些兵马给他防备意外。收到信后,黄得功二话不说,率领三百名骑兵从扬州出发到高邮迎接黄蜚。 高杰的副将胡茂桢知道后,立刻向高杰汇报。高杰一向忌恨黄得功,又怀疑他要算计自己,于是派出精兵于途中设伏,准备埋伏黄得功。 黄得功行至土桥准备埋锅造饭,高杰埋伏的人马适时杀出,黄得功仅以身免,随行三百骑兵全部阵亡。与此同时,高杰还另派兵马进攻仪征,黄得功部下损失惨重。 黄得功回到仪征后,立刻上书朝廷,说要和高杰决一死战。朝廷当然不同意,还派人来调解,恰逢黄得功母亲徐氏去世,史可法前来吊唁,再次劝说黄得功。 对于史可法,黄得功还是信服的。史可法命令高杰赔偿黄得功战马,又拿出一笔银子给徐氏做丧葬费,黄得功只好听从了调解。以国事为重,暂且将他与高杰的恩怨放下。 洪承畴思索一番,给多铎出了个主意:“王爷,勇将不会轻易屈服。依下官之见,可遣一勇将前去邀战,来一场斗将。” 多铎也是看过三国演义的,对临阵斗将这事挺感兴趣,就是一直没机会实施。这主要是因为,大军作战,没人会跟他玩斗将。 一个人再勇猛,又如何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这主意不错,我看恭顺王就很适合前去邀战。”说着多铎看向孔有德:“恭顺王,不知你可愿前去邀战黄得功,替本王将其擒来?” “末将愿往!” “好!”多铎大手一拍,随后作出安排:“智顺王,怀顺王,平西公,你三人各领本部人马,随左总兵舟师继续顺江而下,直取南京。” “图赖,你率一部人马阻击黄得功援兵。” “恭顺王,伱随本王一起去和州城下邀战!” 众人各自领了命令,孔有德穿上布面甲,翻身上马,领二十亲兵出营,直奔和州城南门。多铎和洪承畴紧随其后,率大军前行。 孔有德艺高人大胆,骑马来到城门数十步外,手持长枪指向城头守军:“我乃大清恭顺王孔有德,不知黄总兵可在?” 黄得功此时就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清军,眉头紧皱,见孔有德叫自己,高声答道:“我就是黄得功,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我大清三路大军齐出,此时和州已成孤城。豫亲王怜惜阁下武勇,特遣我来与黄总兵比斗。黄总兵若胜,我大清放开道路,任凭总兵离去。若孔某侥幸得胜,就得劳烦黄总兵献城投降了。” 说着孔有德看向其他守城将士,又指向身后二十门红衣大炮:“看到这些红衣大炮了嘛,黄总兵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部下考虑。一旦我军发炮攻城,总兵部下难免有所死伤。” 到最后,孔有德又补充了一句:“黄总兵若降,豫亲王承诺,愿取高杰项上人头作为贺礼。” 多铎的意思很明白,我们知道你和高杰的恩怨,一旦接受你的投降,就不会再接受高杰的投降。相反,还会杀了高杰,给你黄得功出气。 黄得功看了看黑黝黝的炮管,又看了看身后的将士,最后接受了孔有德的邀战。“孔王爷,阁下所言当真,若是黄某侥幸赢了阁下,贵军真会放开道路,让我等离开?”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能赢过孔某,豫亲王保证会放你们离开。” “好,你的邀战,黄某接了。”黄得功拿上兵器,迅速的跑到城墙之下。很快和州城的南门打开一道缝隙,黄得功带着二十名亲卫出城应战。 双方亲卫围成一个圆圈,黄得功的副将在城墙上擂鼓助威。多铎不顾部下劝阻,执意趋近城墙二百步内,手持鼓槌,亲自为孔有德擂鼓。 黄得功和孔有德坐在马上,看着对方,黄得功从腰间取下酒囊:“每每临战,黄某须饮酒数斗。”随后不管孔有德,大口的喝了起来。 孔有德见状,也酒瘾犯了,摸了摸腰间,才发现自己没带酒。多铎见状,对左右亲兵说道:“去,取一坛酒来,送与恭顺王。” 很快,酒坛送到,孔有德对着酒坛喝了起来。整整一囊酒,黄得功一饮而尽,随后将酒囊一摔,将铁鞭横在胸前。孔有德也干了满满一坛酒,随手将酒坛抛下,手持长枪指向黄得功。 二人对视良久,鼓声大作,呼喊声响彻云霄,都在为自己的将领加油。不多时,黄得功驱马向前,提着铁鞭挥向孔有德。孔有德横枪架住铁鞭,双手向外一推,将铁鞭推开,随后一抖枪尖,刺向黄得功胸膛。 二人骑马酣斗,打的有来有回,不分上下,看得围观之人激动不已。通过刚刚的比斗,孔有德知道黄得功的力气要比他大几分,再这样缠斗下去,可能要落入下风。 于是催马向前,将黄得功甩在身后。黄得功喝了不少酒,一番激战已经上头,看到孔有德跑开,想也不想,打马追去。 二人就在场中跑着,时不时交手一下。几个呼吸过后,孔有德觉得时机成熟,给黄得功来了一记回马枪,枪尖直中黄得功胸前护心镜。 黄得功躲闪不及,被孔有德当场刺中,枪尖将护心镜戳穿,顺便扎穿了内衬的铁片,扎入黄得功身体半寸。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将黄得功打的倒飞出去,倒在马下。 黄得功正要起身,孔有德的枪尖已经顶在了他的胸前。 “黄总兵,你输了!” 黄得功当场晕了过去,黄得功的副将履行之前的承诺,率部出城投降。孔有德进城接守城防,同时请大夫为黄得功医治。 江北四镇里,唯一能够称得上人的总兵,落入多铎彀中。 江北四镇,高杰,刘泽清,刘良佐简直就是人间之屑,这种人,还是死了为好。黄得功的死,确实有些可惜,还是留着他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黄得功归顺 第137章 黄得功归顺 多铎攻下和州城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领一众将士乘坐舟船向南京逼近。不过走的时候将黄得功的部下全部给带走了,只留黄得功一个人在和州城养伤。 给和州城留下了五千兵马,一万民夫,交由洪承畴统领。 大清的民夫,可不是一般的民夫,都是在农闲时候接受过训练的人。只需要稍加调教一番,就能送上战场。再加上有洪承畴这位练兵大家在,可保城池万无一失。 说来也好笑,多铎留洪承畴在和州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防备南明军队,而是出于谨慎考虑,让他负责保证粮道的畅通。 不是多铎自大,看不起南明的军队,而是他们的确不成气候。朝廷军费支出不在少数,养的兵却是一言难尽。 南明的军队主要集中在左良玉和江北四镇五个大军头手中,这些大军头下面又是若干个小军头。四镇里黄得功对南明朝廷还算忠心,虽说有时候也会不把朝廷诏书当回事。 但只要有人以大义来规劝,他总会心服口服,立马改正。不然之前和高杰发生那么大的恩怨,也不会愿意接受史可法的调解。 与黄得功相比,其他三个军头和左良玉,完全属于调宣都不怎么听的地方军阀。尤其是左良玉,在北来太子案爆发后,弃西边局势不顾,尽起湖北之兵东下清君侧。 左良玉这一动,西边的防御荡然无存,朝廷还得从江北四镇调兵去抵御。原本还算防御得当的边墙,变得千疮百孔。 公然起兵反叛朝廷,这就是南明朝廷的军队。左良玉死后,左梦庚继续东下清君侧,被黄得功击退,最后只得选择向多铎投降。 多铎呢,本想拒绝左梦庚的投降,他现在可看不上南明的军队。 和原时空的情况有所不同,如今均田政策让广大百姓归心,大清能够征调的军队远比原时空要多。这些都是有地的良家子,用起来可比几个军头手下的兵痞油子要好得多。 两相比较,多铎自然会选择征用成本不大的百姓,而不是收服嚣张跋扈的军头了。可是洪承畴却建议多铎接受左梦庚的投降,原因无他,朝廷需要水师。 多铎权衡一二之后,便接受了左梦庚的投降。至于黄得功则不同,多铎想主动收服他,一是看他忠勇,二是因为他出身辽东。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后面这个,黄得功出生于开原卫,离盛京不远。用汉臣的话来说,多铎和黄得功算是同乡。 历朝历代,当权者对待同乡之人,总会比旁人要高看一眼。 古声古色的房间里,洪承畴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执棋,推演下一步该如何走。 忽然门被推开,一位亲兵走了进来:“将军,那位黄总兵醒了。” 洪承畴哦了一声,问道:“他没寻死觅活吧?” “怎么没有呢,一醒来就到处找刀子,没找到就想着咬舌自尽,要不是我们几个看着,恐怕就让他给得逞了。”亲兵如实的回答道,随后又将黄得功醒来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洪承畴禀报了一遍。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数读书人。”洪承畴摇头叹道。黄得功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忠君职守,被俘后想着殉国。而那些饱读诗书的官员,李自成来了欢迎李自成,大清入关就摇身一变,欢迎大清。 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看中举人进士,为官一方,自然不想轻易失去这层官身。若不是大清执意推行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极大的触碰到了那些文官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想着与朝廷对抗。 只要能捞钱,给谁当官不是当呢? “诶!何苦来哉!”洪承畴长叹一声:“走,去看看这位黄总兵。” 黄得功的房间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洪承畴推门一看,发现黄得功被绑在床上,嘴里也塞着一团布,防止他咬舌自尽。 洪承畴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亲兵出去,随后搬了条凳子坐在床边,看着有些激动的黄得功,说道:“愿赌服输,你输了比斗,就应该按照事前约定,归降于大清,为什么要寻死呢?” “呜~呜~”黄得功嘴里塞着布团,话根本说不清楚,传到洪承畴的耳中,就只剩下呜呜声。“我可以帮你取出布团,但你不能咬舌自尽。若是伱同意,就点头,若是不同意,就摇头。” “我相信以黄总兵这般的为人,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对待像黄得功这样的人,激将法格外好用。见黄得功点头,洪承畴扯出了布团:“现在没有布团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我黄得功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道理。是先帝提拔了我,我自然该为大明尽忠效死。” “将和州城献与你们,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赌约。如今我要为大明殉国,你们为何要阻拦我?” “你说的先帝是前明怀宗庄烈皇帝吧?” 怀宗庄烈皇帝是福临迁都以后,给崇祯上的庙号和谥号。见黄得功点头,洪承畴继续说道:“我且问你,我大清天子,乃前明怀宗庄烈皇帝之亲婿,其关系较朱由崧来说,孰近?” 黄得功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洪承畴。论亲疏,福临和崇祯是翁婿,而朱由崧和崇祯是堂兄弟。翁婿和堂兄弟相比,自然是翁婿关系更加亲近。 “你说是先帝提拔了你,那你更应该为我大清效力。因为你所说的先帝,他两个女儿,一个为我大清皇后,一个为我大清贤妃。” “你所说的先帝,三个儿子,长子朱慈烺,次子朱慈炯,三子朱慈炤,三人都在我大清为官,都被我大清天子敕封为一等公。” “我大清天子还为你口中先帝的长子赐婚,为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比只知在宫中享乐的朱由崧更值得你效力?” “我听说朱由崧登基以后,便大选秀女充斥后宫,这样的昏庸之人,值得你效忠吗?” “我大清入关以后,严守军纪,与百姓秋毫无犯。再看看你们的军队,毫无军纪可言,就说与你有怨的高杰,进城不成,竟然纵兵攻城。这样的将领,放在我大清,只有死路一条。” “李自成退守北京之前,纵火焚烧宫室。我大清迁都以后,接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燕京。按理来说,迁都以后,应当修缮宫室,可你知道我大清天子是怎么说的嘛?” “怎么说的?” “陛下说,宫室不急着修缮,等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修缮不迟。截止到现在,都未曾大兴土木,将被焚之宫室修缮。” “朝廷力行均田之策,顺天府皇庄本应归皇室所有,陛下下旨尽数分给百姓。就因为均田之策,我大清能够随时征调三十万民夫出来用于南征。” “黄总兵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大营里走走,去问问那些民夫,看他们之前是不是旧明百姓,大清有没有给他们分田。” “豫亲王觉得你有才,才想着招降你,换作其他总兵,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听了洪承畴的话,黄得功真的往大营里走了一遭,去询问那些民夫分田的事,得到的答案果如洪承畴说的那般。甚至为了方便百姓耕田,还从草原购买了大量的牛,免费租给百姓耕田。 想了一晚上,黄得功最后下定决心,剪去头上长发,正式归顺大清。 洪承畴见到黄得功,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让他坐下。“这才对嘛黄总兵,以后就同朝为臣了。” “以后还请洪尚书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 “洪尚书,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尚书您赐教。” 洪承畴说道:“黄总兵但说无妨,洪某必定知无不言。” “就是,若我以后去了京城,能否拜见承恩公他们?” “承恩公应该没问题,奉恩公和安乐公恐怕黄总兵轻易见不到。” “哦,这是为何呢?” “两位一等公尚且年幼,需要在尚书房里陪陛下一起读书,直到他们年满十五。尚书房的规矩森严,所有学子皆须住在学堂内,平时不得外出。” “每月十五日和三十日学堂休假,只有这两天,你才能够见到奉恩公和安乐公。” “其余时候,别说是你,就连皇后娘娘和承恩公都见不着他们。” 黄得功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清廷对崇祯的三个儿子管理的非常严格,不允许汉臣与之接触呢。“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两位一等公竟然还能陪陛下读书,真是让人羡慕。” 能陪皇帝读书,关系肯定不会太遭。“洪尚书,您所说的尚书房,录取学生的要求是什么呢?” 洪承畴闻言一笑:“怎么,黄总兵也想把子嗣送进尚书房读书?” 黄得功憨厚的笑了笑,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一介降臣,怎敢做这个打算。”话虽是这么说,但黄得功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说实话,我也想!” 谁不想把子孙送进尚书房陪皇帝读书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弃城而逃 第138章 弃城而逃 多尔衮借着李成栋骗开数座城池,在盱眙城下与高杰部对峙。高杰现在城头上,满是怨恨的看着城外插着的李字旗,那是李成栋的营地。 高杰并不是因为李成栋降清而对其产生怨恨,怨恨的原因吗也很简单,这种大事,李成栋竟然私自做主,不叫他一起。 多尔衮兵围盱眙城的第一个晚上,高杰就派人出城,偷偷联络上了李成栋。李成栋念着往日的情分,在得知自己的老上司也有意投降后,直接找上了多尔衮。 “王爷,盱眙城守将高杰乃卑职旧识,以卑职对他的了解,绝对不会坚决抵抗。若是由卑职前去劝说,绝对能劝其献城投降。” 多尔衮坐在案前,手指不停的敲击桌案,思考着李成栋的建议。良久,多尔衮才回答道:“李总兵这份为朝廷效力之心,本王知道了。不过劝高杰投降之事,大可不必。” 虽说当初李成栋约定投降的时候,多尔衮答应封他为伯爵,但是如今的多尔衮权势远不如历史上那位集大权于一身的摄政王。封爵这等事,多尔衮可以建议,真正落实还得由福临亲自下诏册封才行。 当然,福临很少会在这方面让多尔衮难堪。所以李成栋的伯爵之位跑不了,只是得等福临下诏。此时奏折刚到京城代善手中,册封诏书未下,故而多尔衮依旧以总兵的职位称呼李成栋。 “王爷,盱眙到瓜洲一带,高杰还有近二十万人马,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一路打过去,难免有所损耗,不若由卑职前去劝降。”李成栋再次提及劝降之事,能劝降一个统领二十万兵马来降,不知能立下多大的功劳。 多尔衮也不想太打击新降之人的积极性,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既然李总兵执意请命劝降高杰部,本王答应便是,本王只有一个条件。” 李成栋见多尔衮点头,也不考虑条件是什么,直接点头答应:“王爷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卑职一定劝高杰来降。” “投降之后,高杰及其部将全部卸甲归田。” 一听这话,李成栋直接傻眼了。人家想投降,就是想捞好处,不说比以前更好,之前不能比之前更差吧,不然为什么要跟你混呢?结果多尔衮倒好,啥好处也不想给,让他们都去种田,这傻子才会投降。 多尔衮见李成栋愣住,说道:“怎么,李总兵觉得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这样的条件前去劝降,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李成栋可以想象,自己进城后,一旦将此话说出,肯定会立马被盛怒的高杰下令乱刀砍死。“王爷,这样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 李成栋还想说些什么,多尔衮直接将其打断:“既然李总兵做不到,劝降之事不必再提。李总兵可知道,为了攻下南京,大清调动了包括八旗,外藩蒙古,汉军在内的四十万大军。” “若是战事不顺,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四省还能调集大军数十万。高杰部的所作所为,本王早就有所耳闻,此等兵痞于大清来说有不如无。” 也就是现在不愁人用,多尔衮才会如此硬气。若如原时空那般,恐怕多尔衮才不会管高杰等人的人品如何,巴不得他们早点投降。然后再用这些明军降将,去攻打残明政权。 “高杰若是肯献城归降,本王尚可网开一面,饶他一命。若是执迷不悟,想据城而守,抵抗大清天兵,本王会让他好好尝尝红衣大炮的滋味。” 占据了北方几省后,大清能够动用的资源远胜辽东,所以军中的红衣大炮和各种火铳明显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为了发展火器,福临已经把自己脑海中对于燧发枪的记忆,向格物部尚书汤若望以及一干资深工匠说了。 福临说的很笼统,只说用燧石代替火绳点火,具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得靠格物部和工部。如今两个部的相关人员,正在抓紧时间攻克难关。 倒是定量装药的纸壳子弹,被工匠弄了出来。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福临随口一提,工匠就能分分钟给他做出来。 一年多时间,大清的红衣大炮已经从六十门增加到了一百二十门。这一百二十门红衣大炮都被拉到了攻明的前线,光是多尔衮的东路大军,就有整整六十门炮弹。 弹丸也不局限于铁铸弹丸,坚硬的石头也能制成弹丸,比如花岗岩。石制弹丸可能威力比不上铁制弹丸,但它取材简单,还不用担心被对手回收利用,转而对付自己人。 十多万大军加上六十门红衣大炮,数不清的弹丸,再加上随时可以征调的民夫,给了多尔衮足够的底气。“孙子兵法有云,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 “如今两军对垒,我为镒,高杰为铢,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李成栋见多尔衮铁了心不肯收买高杰,只得告退。回到营中后,高杰派来的使者李本深,满怀希望的看着李成栋:“李总兵,如何?” “附耳过来!” 李本深以为有门,高兴的凑了上去,想听听李成栋给自己带来的好消息。却不料李成栋已经悄悄的拔出了腰刀,凑到李本深耳旁说道:“我欲借汝一物,望汝不要吝惜。” 这句话李本深可熟了,立马察觉不妙,只可惜为时已晚,李成栋的钢刀已经将他洞穿。将李本深的首级砍下,李成栋又来到了多尔衮的营帐。 “王爷,此獠乃是高杰麾下大将,提督李本深。卑职回到营地门口,看在此獠鬼鬼祟祟,于是将其斩杀。” 多尔衮看了一眼李本深的人头,起身将李成栋扶起:“李总兵阵斩敌方大将,大涨我军士气,此功暂且记下,等攻下南京后,我在为李总兵一同请功。” “末将多谢王爷提携。” 第二天,多尔衮下令将六十门红衣大炮都拖了出去,对准盱眙城的北门。又命人将李本深的首级挂在旗杆上,用以打击高杰部将士的士气。 六十门大炮轮流对着北门倾泻炮弹,石制弹丸砸在城墙上,顿时小石子四溅,还弄死了好几个倒霉蛋。炮击了整整两个时辰,外藩蒙古的军队驱使着俘虏蚁附攻城。 虽然没能攻下盱眙城,但是白天攻城的情形给高杰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个破盱眙城,本将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子夜时分,高杰带着一部人马悄悄从南门出城。多尔衮不愿接受他的投降,他只能先跑为敬。 回来了,周末去平江参加同事婚礼,有些累。这个月的事情真的有些多,不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没什么事,恢复两章的正常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史可法与扬州 第139章 史可法与扬州 高杰的出逃,在盱眙城中引发了一场大骚乱。他跑的时候只带走了一部分将领和精兵,其余士卒根本没有通知。 他手下的士卒可不是什么讲军纪的人,见高杰跑路不带他们,开始在城中打砸抢烧,凌辱妇女,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在劫掠过程中,有多人看上了同一样东西,于是对同袍拔刀相向。十月二十日,盱眙城骚乱不止,提着刀的兵痞已经杀疯了,见人就砍。 多尔衮照例让红衣大炮打头阵,向着城墙倾泻炮弹。城里杀疯了的人听到炮声,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又将手中的刀砍了出去,将人砍倒后蹲下去在尸体上搜寻财宝。 炮轰了半个时辰,多尔衮透过千里镜,察觉到城中有些异样,于是命人停止炮击。大手一挥,八旗将士驱赶着一万人向城墙走去。 “你们都听好了,睿亲王有令,只要攻下盱眙城,你们就能摆脱俘虏的身份,重新编户为民。大清会为治下之民分田,丁男五十亩,丁女二十五亩。” “今天的努力,决定着以后过什么日子。” 随着俘虏越走越近,不只是多尔衮,好多将领都察觉到了异样。像昨天,俘虏接近一箭之地后,城墙上的守将就会下令放箭。可这会,俘虏们都已经快到护城河了,城墙上还没有任何反应。 “主子,奴才看城中情况有些不对,这都过护城河了,怎么还不见有人出来防守?” “不急,再看看,等他们爬上城墙,如果还没人你就带人上。派人给我盯紧李成栋,我担心这个情况和他有关。” “主子放心,我会好好盯着他的,一旦他有任何异动,奴才就将他的脑袋砍了。” 多尔衮又看了一阵,发现俘虏已经借着简易的楼梯杀上城墙了,依旧没有守城方的士卒来厮杀。“去吧,给本王拿下盱眙城。” “拿下之后,当严守军纪,不可纵兵劫掠。” “嗻。” 一位镶白旗的甲喇章京带着本部人马,以及一众蒙古和汉军八旗将士向着盱眙城杀去。这会儿,攻上城墙的俘虏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众将士杀到城中,发现到处都是械斗,城里的百姓死伤惨重,大街上躺满了尸体。“怪不得没有人守城。”甲喇章京发出感叹。 “伱们五十人一队,分散到城中各处,凡是刀上沾着血的明军,就地格杀。”甲喇章京下达命令后,留下副将梅勒章京,让他好好盯着李成栋,本人则出城向多尔衮汇报情况。 直到清军进城,杀疯了的高杰部下才从疯狂中醒来,连忙丢下兵器跪地乞降。不过这一切注定徒劳,砰砰砰几声火铳声响,十数个兵痞当场身死。 甲喇章京将城中情况向多尔衮做了个简单的汇报后,又说道:“主子,奴才见城中情况实在惨烈,下令让部下见到刀上沾血的明军,一律就地格杀。” 多尔衮沉吟片刻:“这事你做的对,你再带几千人进城维持秩序。明军杀了就杀了,百姓不得随意杀戮。” 直到傍晚,盱眙城才清理完毕。虽然盱眙城没有抵抗,但是多尔衮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给白天参与攻城的俘虏恢复了平民的身份。将他们转为民夫,分散到各个民夫营管理。 事后经过统计,这一天盱眙城内死伤的军民,多达两万人。 多尔衮进入城中,坐在盱眙知府衙门里,给京城的福临写奏折,汇报前线情况。不多时,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将多铎和阿济格二人的传来的鹰信送上。 “和州已下,南京城守不住了。”弘光朝廷的兵马都在左良玉和江北四镇几个军头手中,南京城内根本没多少兵马防守。 多铎攻下和州后,面对的就是南京一座空城,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南京攻下。“扬州!”多尔衮看着地图上的扬州,嘴里不停的念叨。高杰逃跑,能去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去南京,一个是去扬州。 多尔衮笃定高杰不会去南京,因为他的家眷都在扬州。于是立马改变战略,放弃直奔南京的决定。 他自己这路兵马兵分两路,一路由他本人亲自率领,领两万精兵和李成栋所部,再加七万民夫,转道向东追击高杰,同时攻克扬州。另一路由满珠习礼率领其外藩蒙古之军,以及三万民夫,向西南方向进军。 满珠习礼的任务就是攻占滁州,切断刘良佐的后路,汇合阿济格的大军,将刘良佐部围歼。为了完成围歼这一战略构想,多尔衮还命令驻守和州的洪承畴,分兵北上,占据合肥。 刘良佐有一个弟弟刘良臣,早在天聪五年的大凌河之战时,就随总兵官祖大寿投降皇太极。刘良臣此时就在阿济格手下效命,他一直再向阿济格请命,愿意去劝降兄长刘良佐。 阿济格给出的条件也很苛刻,刘良佐根本没法同意,还将作为使臣的亲弟弟刘良臣扣住,想以此作为要挟,迫使阿济格退兵。 阿济格是什么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刘良臣就退兵,根本不顾刘良佐的威胁,依旧派兵攻城。他帐下有十五门红衣大炮,一边开炮攻城,一边让俘虏填护城河。 刘良佐不至于真的杀了刘良臣,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只见刘良臣坐在刘良佐对面,泰然自若的喝着酒。“啧啧啧,二弟,我看你在鞑子眼中的地位也不高啊,阿济格根本不管你的安危,一直在猛攻凤阳城。”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份上,我早就杀你祭旗了。” 刘良臣冷哼一声,阿济格的选择他当然有怨言。“地位不高,那也比死了好。阿济格为人暴燥,你要是再抵抗下去,城破之日就是你身死之事。” “大哥,你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以后当官的机会多得是。”刘良臣还是想劝刘良佐投降。 “这事先不说,你我兄弟喝酒。” 另一边,高杰东窜的人马正好遇到了从扬州出发的史可法部。史可法见到高杰,才知道盱眙已经失守。 高杰没有说盱眙是他自己主动放弃的,只说城破后他才带着兵马出逃。史可法信以为真,带着高杰的兵马折返回扬州。 盱眙已矢,史可法决心与扬州共存亡。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连寇平虏 第140章 连寇平虏 清军的突然南下,让总督淮、扬的史可法大感后悔。一开始,南明的既定战略是联虏平寇,但是因为代善的拒绝而宣告破产。 从福临下旨分田,到代善拒绝联合平寇,南明朝廷的官员就应该清醒的认识到,他们和大清不是一路人。 纵观当今天下势力,除去跑到四川关起门来称帝割据的张献忠,剩下三家势力如同三国争霸。实力最强的就是刚刚入关的大清,其次是纸面实力很强的南明,最后才是刚刚败北的李自成。 三国相争,既要防曹,也要防刘。在联虏平寇失败后,南明朝廷就应该果断改变战略,派人前往关中联合李自成,抵抗大清。 但作为南明皇帝的朱由崧只知道寻欢作乐,登基后就大选秀女,将国事全部托付给了马士英。马士英又不是诸葛亮,根本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再加上有东林党人掣肘,行事就更加畏首畏尾了。 以至于南明朝廷成立后,只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内耗,另一件事也是内耗。 而大清经过几个月的强制分田,在直隶、山东等地站稳脚跟后,于顺治元年的十一月,正式派兵西征,讨伐占据陕西的李自成。 这个时候,山东,河南等地只屯着一部分兵马,人数并不多。如果史可法能够果断一点,或者说南明朝廷能够果断一点,调集重兵北伐,结局又或许会有所不同。 虽说大清在两省可征调的民夫很多,而且他们维护自己田地的决心不容置疑。但是他们都没上过战场,接受的训练也少得可怜,打打顺风仗,抓抓俘虏还行。 如果南明派兵北伐,不说会击溃大清的防御,但是陷入僵持肯定是必然的。到那时,大清被拖进两线作战的危险境地,为了自保,肯定会放弃攻取陕西。 然而如此大好时机,朱由崧,马士英等南明朝廷的最高决策者,担心引火烧身。在大清主力西进时选择按兵不动,根本不敢派遣重兵北上,收复山东、河南等地。 实力本就不如大清的李自成,又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失败在所难免。在他死后,棋盘上的棋手就只剩下了大清和南明。 如今一年时间过去,大清入关后的第一次秋收业已结束。完全能够腾出手来,专心致志的对付南明朝廷。 可这个时候,江北四镇的防御已经因为左良玉的叛乱,变得千疮百孔。 惊闻清军南下,史可法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去年北虏西征之时,我就应该奏明圣上,请缨北伐。” “如今李自成覆灭,张献忠割据四川,我大明如何挡得住北虏的铁骑?”沮丧了一小会,史可法又变得坚定起来:“挡不住也要挡!” 史可法给四镇总兵各写了一封亲笔信,请求几个大军头以国家为重,御敌于国门之外。只可惜他的信还在路上,前线就兵败如山倒。 在听到多尔衮已兵临盱眙城后,史可法担心高杰部挡不住,立刻前往天长,檄调诸军援盱眙。南明在高邮驻扎了一部分军队,史可法要调动的就是他们,让他们随自己前去盱眙支援高杰部。 史可法亲至,哪怕高邮诸军不想动,也只能拔营启程。史可法带着数千高邮前锋精锐刚出天长,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高杰残部。 “高总兵,你怎么在这,盱眙城呢?” “阁部,盱眙城失守了。奴酋多尔衮调集上百门大炮,对着盱眙城猛轰,轮流开炮,昼夜不停。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城墙被轰开一个大口子。” “我见鞑子已经入城,只得带着手底下的兵马退守扬州。扬州城高池深,肯定能挡住鞑子。” “扬州?”史可法听到高杰要去扬州,连忙摇头。“我们不能去扬州,盱眙失守,北虏旦夕可至南京,你们必须随我去南京守城。” 连史可法都认为多尔衮的下一步就是攻打南京,高杰自然同样作这般想。在高杰看来,去南京守城无异于找死,自然不愿意。 “阁部,南京坐拥长江天险,鞑子想要攻破南京,怕是没那么简单。如今朝廷财税之地只余淮、扬,若将淮扬繁华之地尽数丢弃,朝廷又能坚持多久?” “我劝阁部随我一同守卫扬州,鞑子自徐州而来,淮安此时还未受到波及。我等在扬州休整几日,待到鞑子在南京城下受挫,阁部可调扬州与淮安之军,切断鞑子后路,袭其粮道,令其自溃。” 史可法一想,觉得高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汇合了高邮和高杰之兵,火速赶往扬州。坐在马车里,史可法正在思索对敌之策,他觉得只靠大明的半壁江山,根本挡不住兵锋正锐的大清铁骑。 占据四川的张献忠部,进入了史可法的视线。如今大清已有鲸吞天下之心,无论是南明还是大西,都属于大清需要平定的势力。 史可法终于想通了,写了一封他作官以后,最正确的一封奏折。联虏平寇既然不成,索性连寇平虏。 史可法掀开马车窗帘,将折子交到随从手中。“火速送到内阁马阁老手中。” 史可法的奏折很快送到了南京,阮大钺见马士英脸色有异,问道:“阁老,史督师在折子中说了什么?” “盱眙城失守,鞑子的东路大军这两天恐怕就要兵临城下了。” 阮大钺听到后,神色也变得慌张:“怎么这么快,盱眙不是有十万大军吗,高杰呢?” “折子上都有写,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史可法和高杰都该死!”阮大钺看完后,不免破口大骂。南京根本没有什么兵马,史可法和高杰竟然弃南京不顾,去守什么扬州。扬州再重要,能有南京重要? “集之兄,不要太激动,坐下说。史督师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没有淮扬,哪怕南京守住了,又能撑多久?伱是兵部尚书,从今天开始,征调城中百姓去守城。” “只要能挡住鞑子一两个月,他们就会自己退兵的。” “集之兄,史督师折子里说的连寇平虏,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行没用啊,万一又和鞑子一样,钱收了,不干事怎么办?我们想联合,张献忠能不能同意还是两说。再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张献忠远在四川,来得及吗?”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今鞑子尽起三路大军,我大明危若累卵,所有的办法都要尝试一下。”说罢,马士英长叹一声:“诶,只希望黄得功能争气点,将清军挡住。” “那这件事得做的隐秘点,若是让东林党的人知道了,又是一个麻烦。出使的人,就定左懋第吧,他有过经验。” 第一百四十章 东巡扬州 第141章 东巡扬州 马士英并不知道镇守和州的黄得功已经投降了多铎,还在寄希望于黄得功,能将多铎这路大军挡住。 史可法和高杰日夜兼程,终于抵达扬州。进入扬州城,高杰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多尔衮肯定会带兵去攻打南京,这样他就可以在扬州从容不迫的安排退路。 刚到扬州,高杰就命令部下去搜刮船只。“这事做得隐秘点,千万不要传到阁部耳朵里。” “总爷,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保证没人能传出去。” 高杰点点头:“去吧!” 他想不明白多尔衮为什么能接受李成栋的投降,却不接受他的投降。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再纠结已经没用,安排退路才是最要紧的。 高杰回到家中,看到夫人邢氏和幼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诶哟,我的乖儿子,快给爹抱抱。” “相公,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被鞑子赶回来的。你明天就带着儿子出城,我会安排亲兵护送伱们娘俩儿。” 邢氏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不解的问道:“鞑子打过来了?” “现在还没有,估计也快了。” “不能降了他们吗,你手上那么多兵马,他们应该会很看重你的吧?” 提起这个高杰就心里来气:“看重个屁,你以为我没有派人去说这个事吗?李本深带着我的意思偷偷去见李成栋,结果他的人头被挂在了旗杆上。不是我不想降,是他们不肯接受我。所以你们最好先离开,我见势不妙就果断弃城。只要手底下有人,去哪不是去?” “嗯,我都听你的。” 第二天,高杰派亲兵将家小送到两边一处民宅里。一旦扬州形势不好,他就会带着兵马家小乘船逃跑。 扬州城里风声鹤唳,南京城里却热闹非常。左懋第带着五万两白银出城,被东林党的人知道了。一番打探,才知道左懋第奉马士英的命令出使四川。 四川是什么地方,张献忠的地盘。张献忠之流,可是东林党人不共戴天的仇人。马士英和阮大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遣使联络张献忠这样的贼寇,东林党的官员自然要对马士英和阮大钺口诛笔伐。 “大明亡于流寇之手,先帝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就想着和流寇合作,你们还是大明的臣子吗?” “陛下,马士英和阮大钺之流目无君上,私自遣使联络贼寇,臣请斩二贼以正朝纲。” “陛下,臣请诛二贼以正朝纲。” 科道言官纷纷请命,让皇帝诛杀马士英和阮大钺,仿佛只要二人死了,当前的困境自解。 “都给我住口,你们一口一个诛贼,诛的什么贼,我看你们才是贼。鞑子即将兵临城下,你们竟然还有闲心再朝堂上攻击大臣。这么有能耐,要不要去城头上抵抗鞑子?” “我等科道言官,只管风闻奏事,守城之事不归我等负责。” “那你们说说,鞑子兵临城下,朝廷不去联系张献忠,该如何对抗?” “这是兵部的事,我们言官只管朝廷法纪,你马阁老私通流寇,我参你一本又有何不可?” 见臣子争论不休,朱由崧大喝一声:“都给朕住口,马阁老国之柱石,岂可随意攻击?左侍郎是受朕的命令出使,你们是觉得朕的做法不对吗?” “臣不敢!” “不敢还不退下。退朝。”朱由崧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带着太监走出了朝堂。皇帝走了,两派人马怒目而视,马士英心里则是火大,他如此优待东林党人,这帮人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经常攻讦自己。 “看什么,陛下说了退朝,没事做了吗?” 这次的使团成员和上次出使燕京的使团差不多,都是左懋第为正使,陈洪范、马绍愉为副使。使团一行人乘船溯流而上,准备到了和州后,再让黄得功派兵护送他们前往四川。 左懋第坐在船中小憩,突然副使陈洪范冲了进来:“仲及兄,出大事了,前面出现了好几十艘北虏的船。” “你确定是北虏的船?” “千真万确,船上的旗帜上挂着左字和吴字,这个地界姓左和姓吴的人,就只有左梦庚和吴三桂那两个狗贼了。” 左懋第一惊而起:“快,快让船夫调头,我们回南京。” “下官已经下命令了,只希望鞑子还没注意到我们。” 然而陈洪范刚发现吴三桂等人的时候,吴三桂也发现了他们。“这么大的船,恐怕不简单啊!左总兵,快去派人将他们拦截下来。” 左梦庚看向旁边的传令兵,传令兵立刻将吴三桂的意思,通过旗语传达至最前面的船只。很快,十数艘舢板下水,在船夫的操纵下,在广阔的长江水面上,飞速穿梭。 船大不好调头,左懋第等人刚调转船头,还没走多远,就被左梦庚得手下给截住了。不多时,左梦庚一行人,就被带到了吴三桂身边。 “哟,还是个正三品的大官,果真不简单。叫什么名字,准备乘船去哪?” 面对吴三桂的质询,左懋第充耳不闻。可惜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左懋第这般,陈洪范被抓后怕的要死,生怕被一刀看了。 “大人,他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左懋第,去年曾奉命出使过大清。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四川,联络张献忠,邀他一起对抗大清天兵。” 吴三桂看向陈洪范,笑道:“倒是有一个识时务的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下官陈洪范,忝为副使一职。” “原来是你们啊,我去年虽不在京中,你们的大名也曾耳闻。” “联络张献忠对抗大清,也亏你们想的出来。长江中游尽再我大清之手,你们准备怎么过去?” “我们打算先乘船至和州,再通过陆路至四川。只是没想到才出南京,就遇上了大清天兵。” 左懋第已经被吴三桂命人用布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怒视着陈洪范。 吴三桂问清楚以后,派人将左懋第一行人送往多铎处。多铎看着左懋第,也笑了:“左侍郎,没想到你我会在这里相遇。本王看你也是个正直的人,你若愿降,可继续做你的都察院佥都御史。” “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下。你是崇祯年间的进士吧,想想崇祯的子女在哪。” 下午,耿仲明尚可喜等人的先头部队,抵达南京城下。南京城内的一众官员惊慌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清军来的如此之快。 “仲及老弟,是我害了你啊!” 更慌的是深宫中的朱由崧,他才当上皇帝不久,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清军就打上门了。别人可能降也就降了,他却不行,他的身份可比不上朱慈烺等人。 朱由崧怕死,连忙同马士英和少数宦官商议。商议过后,连朝廷其他公卿大臣也不告知,更不作任何部署,就在晚上离城出逃。 逃跑的目的地,就是高杰和史可法驻守的扬州。当然,在他们口中,叫做皇帝巡幸扬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多铎入南京 第142章 多铎入南京 十月二十三日下午,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等人抵达南京城下,开始分批次在江南登陆。南京城内的百姓惊慌不已,纷纷涌向城东的上方门麒麟门一线,想出城躲避战火。 南京有宫城,皇城,京师城和外郭城。上方门和麒麟门都是外郭城的城门,当百姓逃至此处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一些守城士卒见有百姓想冲击城门,下意识的想进行阻拦。结果刀还没抽出来,就被无数惊慌失措的百姓踩在了脚下。其余士卒哪里还敢螳臂当车,只能随大流,混在人群里准备一起出城。 无数百姓将城门洞堵的水泄不通,进退不得。 按照筑城惯例,在一场城池攻防战中,守城方为了能够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城门通常向内开。 城门向外开的话,如果遭遇围城,一旦攻城方用沙土堵住城门,守城方再想出城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而门向内开,攻城方无法堵门,只能采用攻城锤撞门,这个时候守城方就可以用沙土堵门。 当守城方需要出城的时候,派人将沙土搬去,就能轻而易举打开城门,然后出城与敌军作战。 可当百姓挤在门口想要出城的时候,门向内开的设计就成了极大的阻碍。最前排的百姓想要开门就必须向后拉,但是后面源源不断的百姓一直在往前挤。 刚开出一条缝的城门,又被挤的关闭。“后面的先别挤了,让我们把门打开啊!” “别挤了,还想不想出城了?” 稍靠后的百姓听到前面人的话,想停住脚步不再向前,更后面的人却一直在挤。还好现在是初冬,天气不是很热,挤挤也不会中暑。就这样,一群人再门口挤了半个多时辰,最前排的人才将城门打开。 后面的人见城门已开,又开始用力的向前挤。没有了门的阻挡,前排的百姓很快就被人群推到在地,随后无数双脚在他们的身子上踩过。 大规模的踩踏事件,在各处城门都有发生。当天晚上,至少有二十多万百姓逃出城。 第二天一大早,官员想去拜见皇帝,结果才知道皇帝已经在昨晚上,带着一众后妃和马士英等人跑了。 未逃出城的官绅军民听闻皇帝和首辅大学士已经逃走,立刻乱成一团。一些百姓涌入牢狱之中,将那个自称“崇祯太子”朱慈烺的少年请出,护送其至武英殿内登基,改年号为崇祯,是为崇祯十八年。 南京城的内城并不是规则的方形,而是依山脉和水系的走向而建,呈不规则的形状。秦淮河就相当于内城的护城河,当南京城的军民无心守城,攻城方拥有大量船只的时候,轻而易举的便突破到了皇城之外。 下午时分,船只载着精兵马匹出现洪武门外,这几十骑便是吴三桂派出的前锋精锐。 明朝永乐以后的两京制度,在南京掌握实权的三个人是南京兵部尚书、守备南京勋臣、镇守南京太监。其他勋臣和六部、都察院大臣不过虚有其名。魏国公虽然是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后代,只是在各种典礼时排班居首,摆摆样子罢了。 如今皇帝不在,兵部尚书也不在,城内的话事人就属守备南京勋臣赵之龙和镇守南京太监韩赞周。 皇帝敢抛下诸臣逃跑,诸臣就敢一起投降。守备南京勋臣忻城伯赵之龙一说投降,诸多勋戚大臣连忙附和。这些人就看得通透,和小命比起来,田分了就分了吧。 当吴三桂得前锋精锐抵达洪武门下时,忻城伯赵之龙、保国公朱国弼赍降表由城墙上缒下,往大营接洽投降事宜。 这等大事,耿仲明尚可喜等汉臣哪敢做决定,只得将两人暂且扣住,等待多铎的到来。 二十五日,多铎领八旗抵达南京城外。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带着赵子龙两人前往多铎大营。 多铎收下降表,看着赵之龙:“伪帝就这么跑了,知道去哪了吗?” “昨晚出逃的,去向吾等不知。” 区区一个弘光皇帝,多铎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跑了就跑了吧。“你们愿意归降大清,本王很满意。不过如今已改朝换代,前朝的优待,大清不可能延续。” 赵之龙点了点头,在做投降决定的时候,他就料到了这点。 如今的南京官员没有资格和多铎谈条件,相反多铎可以向他们提条件。答应就给投降,不答应就等着做俘虏吧。 “大清施行均田和士绅一体纳粮之策,本王不管你们名下有多少田地,丁男留五十亩,丁女留二十五亩,其余田地都需要交出来。秋收后,无论是否有功名在身,都需向朝廷缴纳四成的田税和丁税。” “你们的家私大清不会动,但是豢养的奴仆都需要释放。” 要求官绅释奴,并不是多铎有好心,而是他觉得这些人不配豢养奴仆。既然不配,自然需要将家中的奴仆放掉。 “本王的条件就这么多,伱们能够做到,明日开城门归降,做不到的话,本王正好试试南京城的城墙有多难打。” 赵之龙刚被吊上城墙,就被一群勋戚大臣围住了。“忻城伯,清军怎么说?” “急什么,让我缓缓,喝口水再说。”一听这话,魏国公徐久爵连忙将茶水奉上。“忻城伯,请用茶。” 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赵之龙将多铎的条件说出,在座的众人如丧考妣。“怎会如此,我等可是主动归降。” “就是,多少得给一点优待吧!” 赵之龙反正是要投降的,他不想跟着南京城共存亡。“那你们说怎么办,据城死守?守得住吗,要兵没兵,要将没将的。到时候是你去守城,还是我去守城?”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保住家私和性命就不错了。既然大家伙儿都在这,那就把这个事说透点,清廷的条件已经给出,你们要不要降?” “降吧,降吧。陛下都不在了,我们还守个什么城。” 很快众人意见统一,接受了多铎提出的条件,于顺治二年十月二十六日上午出城投降。 忻城伯赵之龙、保国公朱国弼、魏国公徐久爵、隆平侯张拱日、大学士王铎、蔡奕琛、礼部尚书钱谦益、左都御史李沾等三十余名高官显贵大开城门,出迎于郊。 镇守南京太监韩赞周本想自缢,但被干儿子劝阻。“干爹何必如此,您的镇守太监之位是先帝所授。如今先帝子嗣俱在清廷,您就算想为先帝尽忠,也应该是留此残躯,北上京城去伺候先帝子嗣,何故为朱由崧殉死?” 韩赞周一想也对,朱由崧登基以后,他在南京城的地位立马被卢九德取代。到如今,投降这么大的事,大臣们都不找他这位镇守太监商量。 这个伪明,确实没必要为其殉节。 二十八日上午,南京城已被入城将士搜索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了危险后,多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悠哉悠哉的进了城。 晚上,多铎一个人来到武英殿内,坐在龙椅上久久不愿起身。 如今他的皇帝梦已经破灭,只好通过这种方法,过过坐龙椅的瘾。 坐到半夜,多铎才回到自己住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上) 第143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上) 多铎在南京城里待了五天,期间做了三件事。 给多尔衮写了一封战报,将伪帝朱由崧出逃,自己占领南京之事告诉上报。 将内城东区和北区两地的居民尽数迁出,供八旗将士居住。 最后,将被百姓拥立为皇帝的假太子给斩了。朱慈烺本人已在京城成婚,当时举行婚礼的时候,多铎还去了。 京城的朱慈烺为真,那南京这位自然是假的无疑。从兰齐儿那边算,朱慈烺还得管他多铎叫一声叔爷爷,里外里算是一家人。而且前不久,多铎还听说兰齐儿已有身孕。 面对一个假扮自家人进行招摇撞骗的人,多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多尔衮收到多铎的捷报后,给他回了一封信,让他留下一部分兵马守城,然后带着其余兵马来扬州与自己汇合。 和多铎一样,多尔衮也觉得区区一个朱由崧无关紧要,逃了也就逃了,崇祯的子嗣大于其他所有朱明宗室之和。无论朱由崧向南逃或是向东逃,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迟早会被抓住。 若是向东逃窜至扬州,正好一勺烩了。 休整了五天,多铎收到了多尔衮的回信,立马作出相应安排。镇守南京的重任交给了图赖和孔有德,给他们留下了一万兵马和两万民夫。 他本人则带着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等人,分水路两路前进,向着扬州赶去。 这几天,高杰的心情很不好,探子来报,多尔衮正率领大军向扬州而来。他本以为多尔衮会直奔南京,毕竟那里是京城,皇帝所在。却不料多尔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对南京不闻不问,带着大军就往扬州跑。 这让他有苦难言,私下叹道:“早知道多尔衮会来扬州,我就应该去南京。” 倒是史可法对高杰又好看了一眼:“兴平伯料事如神,竟然能够猜到北虏要来攻打扬州。若不是兴平伯,恐怕扬州真要白白送给北虏了。” 面对史可法的夸赞,高杰是有苦难言:“阁部过誉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诶!”史可法叹了一声,看向西边:“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如何,希望黄总兵各刘总兵能够挡住北虏。” 扬州城墙高峻,寻常攻城手段很难奏效,而且这边江南水乡,也少有那种适合打造攻城器械的树木。多尔衮想要攻克扬州,还得看红衣大炮。 为了运送三十门红衣大炮,从盱眙到扬州,多尔衮花费了四天时间。十月二十日攻破盱眙,二十五日才抵达扬州城下。 而在多尔衮抵达扬州城外的前一天晚上,朱由崧和马士英一行人乘船抵达瓜洲渡口,被瓜洲渡口的驻军护送至扬州城。 当时史可法正在吃饭,听到朱由崧抵达扬州的消息,端在手里的碗直接掉到了地上,摔得个稀碎。“陛下来扬州了?” “此事千真万确,如今陛下的銮驾即将抵达南门,我家总兵请阁部一起出城迎接圣驾。” 史可法虽然惊讶于朱由崧为什么会来扬州,但臣子的本分让他立刻更衣出城,同高杰一同迎驾。朱由崧坐着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史可法凑到马士英边上,悄悄问道:“马阁老,陛下怎么会想着来扬州,还把太后也带上了,是不是南京出事了?” 马士英点点头:“我收到你的信后,立刻派左懋第等人带着五万两银子坐船去找黄得功。却不料黄得功已经降清,奴酋多铎所率西路之军,在长江上畅通无阻,横行无忌,只一两日就抵达南京城外。” “南京城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无兵可守,陛下只得下令巡幸扬州。” “怎么会这样,黄得功怎么会降虏呢?” 马士英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想来是因为先帝太子的缘故吧。” 史可法听后,又是长叹一声:“太子糊涂啊!” “史督师,高杰应该靠得住吧?别到时候又和黄得功一样,临阵降虏,将陛下置于险地。” “应该靠得住吧!”连黄得功这样的人都会降清,史可法可不敢?高杰打包票。“应该,若是要降虏,早在盱眙城就降了,不会等到来扬州。” “也是。不过北虏火炮犀利,扬州恐怕不是久守之地,陛下还当向别处转移。” “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二十五日,多尔衮的前锋抵达扬州城外,朱由崧又起了逃跑的心思。只不过如今是白天,不太方便偷偷逃跑,只能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巡幸江阴之事。 总兵刘肇基却站了出来呵斥道:“荒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陛下已弃南京,置太祖陵寝于不顾,如今若再弃扬州,又将扬州上下数十万军民置于何地?” “如今兵临城下者,不过鞑子前锋,其主力未至,陛下就想着逃跑,真是让人齿冷。” 被一个武官如此呵斥,朱由崧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给阮大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出班指责刘肇基:“放肆,你不过一介总兵,朝堂之上竟敢公然呵斥陛下,伱还有没有尊卑了?” “来人,将这个目无君上的逆贼拖出去斩了。” 刘肇基挺身向前,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君不君,臣不臣的,还不让说是吧?想取刘某的项上人头,也要看刘某手底下几千将士答应不答应。” 刘肇基统兵五千,在高杰到来之前,扬州城里就属他兵力最雄厚。今天高杰说要守城,没来参加朝议,武官方面参加朝议的只有刘肇基。 马士英等人投鼠忌器,斩杀刘肇基之事不敢再提,史可法出来打圆场:“国难当头,大家就算意见相左,也不应该再起纷争,还请诸位相忍为国,共克时艰。” 刘肇基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史可法的说法,也不看朱由崧,只对着史可法说道:“阁部,依我之见,如今应当乘敌大众未到,立脚未稳,出城一战。” “鞑子远道而来,属疲弊之师,我军以逸待劳,又是满城哀兵,若是陛下登上城头亲自擂鼓,定可将其击溃。” 扬州城人多势众,刘肇基的话不无道理,可偏偏史可法他拒绝了。“锐气不可轻试,且养全锋以待其毙。” 史可法担心打不赢,这要是打输了,士气便会跌落谷底,到时候扬州城就更没得守了。 刘肇基在史可法这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和马士英阮大钺刚发生了龃龉,索性直接走人。“满朝公卿尽是一帮窝囊废,你们不愿意打,我自己去打。” 说罢,刘肇基就要去寻高杰,他准备自己出击,让高杰好好守城。然而此时,借口守城的高杰已经带着自己的兵马溜之大吉,连朱由崧等人所坐的船都被他给抢了。 刘肇基见城内兵马少了一多半,怒骂道:“竖子,都是一群竖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中) 第144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中) 扬州城内的军队,原本只有何刚的忠贯营。刘肇基也才来扬州几天,比高杰还要晚两天。 他原本驻扎在宿迁、邳州一带,多尔衮围盱眙,他跑去支援。结果刚到盱眙,就听到盱眙已破,他只能带着手底下的人马向南。斥候打探到多尔衮没去南京,而是直奔扬州,他便抄近路率先赶到扬州协助守城。 刘肇基籍贯辽东,曾在卢象升和洪承畴手下效命过。崇祯十二年冬,时任蓟辽总督的洪承畴任命刘肇基为署总兵官,分练宁远诸营卒。 洪承畴本来就以练兵和带兵着称,刘肇基能被洪承畴委任分练宁远诸营卒,可见刘肇基在练兵这方面的能力不错。 这也是刘肇基的底气所在,自信能够凭借手中几千劲卒,在多尔衮先锋部队立足未稳之时,一举将其击溃。一旦成功,能够极大的提振扬州诸军的士气。 为了稳妥起见,刘肇基还建议朱由崧亲自登城助战。有着皇帝的加持,部下的士气定然高涨。 胆小怕事的朱由崧还在找理由婉拒,督师史可法直接拒绝了刘肇基的提议。 史可法想以稳妥为先,他担心刘肇基的行动一旦失败,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不能说稳妥是一种错误,如名将王翦,用兵就以稳妥为先,喜欢以势压人。 还有号称不败将军的西汉名将程不识,是汉武帝时期和飞将军李广齐名的边关太守。李广打仗有点像抽卡,不是大胜就是大败,而程不识是那种能够不断赢得小胜的将领。 史可法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高杰所部本就是盱眙城溃兵,已经经历过一次战败。好不容易逃到扬州,若是再在城墙上看着同袍再吃败仗,士气定然陷入低迷。 不让刘肇基出城主动攻击的原因还有一个,这段时间大明军队在面对清军时总是兵败如山倒。输多了,就让史可法觉得在野战之中,明军可能真的不是清军的对手。 如今皇帝就在扬州,他怎么敢去赌刘肇基一定能够战胜清军呢? 不过这里也能看出史可法的能力真的不太行,或许只有忠贞的品质值得称赞。定策的失败,使得作为南京头号大臣的史可法无法取得朱由崧的信任。自请督师淮扬,却又压不住几个桀骜不驯得军头。 原本历史上,南明五个军头,除黄得功战死外,其余四个皆选择降清,成为清军攻打南明的急先锋,这就是史可法作为督师的最大失职之处。 以堂堂督师阁部的身份,经营江北一年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结果全给清军做了嫁衣裳。 这个时空还好点,除了左梦庚和黄得功,清军看不上其他几个总兵。以至于他们想投降而不能,只能继续做南明的忠臣,也算给史可法挽回了一点点面子。 本来就在朱由崧那里吃了瘪的刘肇基,看到高杰所部踪迹全无,立马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不过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该守的城还是得守。 将副将乙邦才、马应魁、庄子固叫来,又将何刚请了过来,刘肇基开始安排城防:“悫人兄,城里的情况想必你已经清楚,高杰此贼秉性难移,遇事即遁逃,如今扬州能不能守住,全在你我。” “鼎维兄,有什么命令你直接安排就是,我还能信不过伱吗?” “多谢悫人兄体谅,如今形势危急,我就不多废话了。乙邦才、马应魁、庄子固,你三人各领一千人马分守西,南,北三门,我自领两千人马居中调度,有问题及时派人通知。” “悫人兄,你部三千人马分成三部,每部一千。一部拱卫陛下,一部守卫东门,你亲领一部保证陛下行营至东门的道路畅通。一旦形势危急,你立刻护送陛下出城。” 刘肇基此举,无疑是将最危险的任务留给了自己。扬州东门之外就是大运河,坐船经大运河、长江,就能入海。到时候再转道向南,可以在两广云贵之地再立朝廷,继续抗清。 “鼎维兄,你如此安排,是看不起何某吗?何某虽不才,却也愿意同扬州共存亡。” “悫人兄不必多言,陛下在扬州,你我身为臣子,当以陛下安危为先。扬州的安危由我负责,陛下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此战之后,你我若是还有相见之日,定要把酒言欢。” “鼎维兄…”何刚声音有些哽咽。 “时间不等人,诸位行动起来吧,我还要面见阁部,向他通报高杰率部跑路的事。” 怒气未消的刘肇基再次来到朱由崧的行营外,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站住,陛下正在和马阁老、史阁部商量国家大事,刘总兵还请在此稍待片刻。” “给我让开,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小太监得了卢九德的暗示,专门在门口给刘肇基难堪,自然不会轻易让路。“紧急军情?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在这等着。” 窝了一肚子火的刘肇基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只听到“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将小太监扇倒在地。“呸,没卵子的东西也敢拦我!” 暗中观察的卢九德见状,连忙从门内走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你堂堂刘大总兵,犯得着和我们奴婢较劲嘛!再说他也是职责所在,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要见陛下,他都放进去吧!” “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我可没说您呐!您是什么人,您可是左都督,加太子太保的刘大总兵,怎么会是阿猫阿狗呢,我这就引你去见陛下。” 刘肇基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为了防守扬州,连近在高邮的家人都没去看望,却还要受两个阉贼的冷嘲热讽。再加上之前的事,刘肇基气血涌上心头,直接将腰刀拔出,一刀将卢九德砍翻在地,随后又往小太监身上砍了一刀。 见两人没有断气,又冲上前去补了一刀,几个侍卫想冲上来,刘肇基怒目而视:“滚!”被刘肇基这么一呵斥,愣是每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刘肇基砍下卢九德的首级,提着就往里面走。见朱由崧马士英和史可法还在议事,刘肇基将卢九德的首级丢向房子中央。 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还以为刘肇基要兵变,胁迫他们降清。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马士英很快醒悟过来,看向刘肇基:“刘总兵,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要拿老夫的项上人头去向北虏买个前程?” “刘某没这个心思,高杰率部逃跑,刘某想进来将此事告与诸公,此贼拦着不让,还说刘某是阿猫阿狗,所以被我砍了。” “高杰逃了?” “跑了!” “杀的好!”马士英看向还在懵逼中的朱由崧:“陛下,刘总兵忠心职守,无罪有功,臣请封刘总兵为江都侯。” 卢九德是朱由崧能够登基的最大功臣,如今他的首级就摆在朱由崧身前。朱由崧看着卢九德不能瞑目的首级,哪里肯册封刘肇基为江都侯。 “陛下?” 马士英连喊几声,朱由崧才醒悟:“就依马阁老之言,册封刘爱卿为江都侯。”说着看向刘肇基:“刘爱卿,扬州的安危,朕尽数托付于你,还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下) 第145章 弘光朝廷的覆灭(下) 扬州,古称江都,劝朱由崧封刘肇基为江都侯,可以看出马士英的临机应变能力。 不过刘肇基已将身死置之度外,哪里还看得一个摇摇欲坠政权册封的江都侯爵位。若真是为了当官,他都不会来扬州。 就凭他和洪承畴的关系,只要他肯向多尔衮投降,不说封侯封伯,最起码比现在朝不保夕的日子会强太多。 “无功不受禄,刘某无尺寸之功,怎可贸然封侯。消息已经送到,刘某率部守城去了。”刘肇基已经不想再看朱由崧等人的嘴脸,拒辞不受后直接离开。 看到刘肇基远去,朱由崧愤而起身,一脚将卢九德的首级踢开:“反了,反了,他刘肇基安敢如此对朕?” 马士英喊人进来将卢九德的首级带了下去,看向朱由崧劝道:“陛下息怒,不跋扈,还是武夫吗?您看看高杰,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弃城跑了。这样一对比,刘总兵还是忠于陛下的,还想着来将此事通禀。” “如今扬州城内的兵马尽在刘肇基和何刚手中,为了大明,陛下当忍则忍。虽然他辞了江都侯的爵位,但陛下还是要册封下去。还有何刚,也要封侯,就封为广陵侯吧。” 史可法这会儿也醒悟了过来,他没想到高杰就这么跑了。“陛下,您的安危和扬州城的安危系于二人之手,万万不可因一介奴婢,而兴怒于国之柱石。” “臣附议马阁老之言,封刘、何二人为江都侯、广陵侯。” “朕累了,此事就交给马卿和史卿了,都退下吧。” 马士英和史可法见朱由崧已兴致缺缺,联袂告退。走出房门后,马士英对着史可法说道:“宪之贤弟,之前诸事多有得罪,如今国若累卵,还望宪之贤弟以国事为重,抛去成见,共克时艰。” 马士英以前都称史可法为督师,如今改成字加贤弟,自然是想缓和于史可法的关系。 “瑶草兄何曾得罪过愚弟?” 两人相视一笑,时局的艰难让二人尽释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宪之贤弟,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去安抚刘总兵,我去安抚何郎中。” 让史可法去安抚刘肇基,并不是马士英害怕。刘肇基这位总兵官,受史可法这位督师的节制。而何刚,则以兵部职方郎中一职领忠贯营,属于马士英这位兵部尚书的下属。 如此安排,恰到好处。 很快,史可法找到了正在城中巡视的刘肇基:“刘江都,高杰逃跑后,不知道城防之事是否安排妥当?” 刘肇基见是史可法,脸色稍微和善了一点。史可法虽然能力确实不咋地,但是人家心是好的,不像朝中那群虫豸。“阁部放心,下官已安排妥当。” “我与何郎中共掌八千兵马,都是敢和鞑子拼死的好儿郎。我已令三个副将各领一千兵马分守西,北,南三门,我自领两千作后备队。何郎中手下三千,一千拱卫陛下,一千守东门,一千疏通陛下行营至东门道路。” “我已和何郎中商量好了,鞑子攻城后,我部负责死战,他负责保卫陛下安全。” 史可法听了刘肇基的安排后,对着刘肇基长长一揖:“江都侯有心了。” 刘肇基连忙将史可法扶起:“不敢当阁部如此大礼,阁部还是去侍奉陛下吧,一旦鞑子形势危急,阁部立刻随何郎中出城。” “不,可法身为督师,岂有弃部下不顾的道理。可法愿同江都侯一起,与扬州共存亡。” 十月二十七日,多尔衮携主力抵达扬州城外,他已经通过斥候得知了扬州城的变故。于是命人向城里射去书信,想要劝刘肇基和史可法投降。 “今扬州城兵寡将微,何以挡大清天兵。为扬州城计,惟缚伪帝出城归降,或可保全扬州全城。若执迷不悟,尔等皆死,扬州城百姓俱为奴。” 如今大清哪哪都需要人,多尔衮自然不会轻易屠戮扬州。但是将扬州百姓打为奴仆,送去种田修路挖矿治河,还是可以的。 多尔衮给客户史可法和刘肇基一天的时间考虑,二十七日子时之前若是没有回复,他就会下令攻城。 史可法和刘肇基二人都在城墙上,收到信后没有作任何考虑,直接将书信烧掉。“弟兄们,陛下,还有你们的家人,我的家人都在身后。守住扬州,伱我家小才可得保全。” “为了家人,跟鞑子拼了!” “拼了!” “来人,上酒!” 很快,士卒抬着一坛坛的酒上了城楼,给每个士卒倒上一碗,刘肇基举起手中陶碗,对着士卒说道:“弟兄们,这碗酒既是壮行酒,也是诀别酒?鞑子来势汹汹,此战之后,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个弟兄,但我刘肇基话摆在这里。” “死,我刘肇基第一个死;活,我刘肇基最后一个活。” 说完,刘肇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碗往下一摔,清脆的声音响彻城楼。 “主子,子时已过,是否攻城?” “开始吧,炮管不红就不要停,给本王把扬州城墙轰塌。” “嗻!” 多尔衮派出精兵保护侧翼,防止扬州守军出城野战,然后两六十门红衣大炮全部摆在了扬州城的西门。 士卒先将几斤的火药塞入黑黝黝的炮管,随后用棍子将其压实。插入引线,塞入弹丸。随着一声令下,手持火把的士卒点燃引线。 引线引燃了炮管内的火药,随后轰的一声,弹丸飞速飞出,砸在扬州城上。 不知道炮击了多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池被轰出一个缺口。多尔衮立刻命令停止炮击,让士卒从缺口处攻城。 清军士卒攻向缺口,刘肇基命令将士放箭和放铳,不少士卒倒地。随着涌向缺口的人越来越多,清军开始列盾反击,弓箭火铳互射,刘肇基部开始出现伤亡。 城墙失守已成必然,刘肇基领残部退入城中。没了抵挡,清军直接攻上城墙,一边与刘肇基部进行巷战,一边命人搬去城门洞的沙土,开城门放大部进城。 城塌的时候,何刚的手下就护着朱由崧和马士英向东门而去,此时城中已乱做一团。好在刘肇基早已作出安排,让何刚率人清理道路,有惊无险的将朱由崧护送到东门。 刘肇基身先士卒,带着部下在城内与清军士卒拼杀,双方战至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厮杀声才渐渐终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朱由崧 第146章 朱由崧 经过一夜血战,刘肇基所部五千余人,除少数受伤被俘,其余大部人马全部战死。两方人马的尸体,堆满了扬州城的大街。 而刘肇基本人,穿的那副原本精美的布面盔甲已残破不堪,身上布满伤痕。鲜血从口中吐出,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在他身边全是尸体,清军,明军都有。 只见刘肇基拄着一杆长枪,一双虎目怒视着前方,虽然已经力竭,却拼死不肯倒地。史可法就在刘肇基身后不远,早已没了气息。 史可法死在了昨晚的混战中,就死在刘肇基身边。而且他还是死在了自己曾经的手下手中,李成栋的部下也参与了攻城。 他的部下可能不认识史可法本人,但是他们知道认衣服。当李成栋的部下见到一个身着绯色常服,胸前的补子还绣着一只锦鸡的官员时,眼珠子都放光了。 朱元璋作为一个喜欢讲等级差别的皇帝,对官员和百姓的衣服着装做了非常严格的规定。包括颜色,布料,形制等等。 官员所穿常服,一到四品服绯色,就是大红色。为了区分文武,又在常服上绣了个大补子,文官绣飞禽,武官绣走兽。衣冠禽兽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成语的意思发生了变化。 绯色袍,锦鸡补子,只有二品大员能穿,妥妥的一个大鱼。能穿这样衣服的官员,不是六部尚书就是各地左右布政使。扬州没有布政使司衙门,能出现在扬州的二品大员,就只能是六部尚书。 六部尚书,正二品官员。 李成栋的部下一拥而上,想要抢夺史可法的尸体,这可是一个大功啊! 刘肇基拼死抢到史可法的尸身,将其固定在一根柱子上,让他继续看着自己与敌拼命。又带着亲兵护在史可法尸身左近,不让敌人靠近。 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刘肇基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多,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已经再也动弹不得。 围住刘肇基的士卒让开一条通道,李成栋骑着马缓缓走进人群里。看着不肯倒下的刘肇基,随手一刀结果了他。“诶”了一声,叹道:“何必呢!” “儿郎们,在城里好好巡逻肃清残敌,待我将二人的尸身献与睿亲王,为儿郎们请功。知道后面那人是谁吗,伪明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史可法。” 欢呼声在人群中想起,虽然没有抓到伪帝等人,但能阵斩一个正二品的大员,肯定能获得不少赏赐。 李成栋命人将两人的尸身抬到了多尔衮的营帐外,凑上前汇报道:“王爷,昨夜城墙轰塌之后,我部先登破城,阵斩伪明礼部尚书史可法和大将一人,尸身现在营帐之外。” “史可法?”对于这个名字,多尔衮还是有所了解。“很好,李总兵做的不错,功劳暂且记下,待仗打完后,本王一同为你表功。” 李成栋闻言喜上眉梢,嘴咧的跟个荷花样:“奴才多谢主子栽培。”李成栋见有些人称多尔衮为主子,自称奴才,有些人称王爷,自称下官。 经过几日的观察,李成栋发现自称奴才的,和多尔衮的关系要亲密一些。而自称下官的,关系疏远一点。为了更好的巴结多尔衮,拉进和多尔衮的关系,李成栋便厚着脸皮叫多尔衮为主子。 “奴才?”多尔衮被李成栋突如其来的称呼搞得有些发懵,咱和你貌似不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吧?“李总兵非我镶白旗内包衣,自称下官便是,奴才之称倒也不必。” 多尔衮又想起了洪承畴,当年洪承畴被俘投降后,被皇太极编入镶黄旗包衣牛录。表面上对他恩礼有加,实际上处处防范,使其在家,不得任意出入。 好在洪承畴借着福临登基一飞冲天,在福临登基后,立马申请编入汉军八旗。洪承畴是想要跳出包衣奴才的身份,李成栋却是主动自称奴才,多尔衮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若是王爷不嫌弃,下官愿入镶白旗做包衣,从今以后惟王爷马首是瞻。” 李成栋投降之后,特地找人了解了下大清的高层架构。如今大清除了皇帝外,权势煊赫的人有三: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 作为新降之人,肯定要找一个靠山,这样才能官运亨通。皇帝太小,至少得七八年才能亲政;代善太老,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而济尔哈朗和皇帝的关系又太远,两人属堂叔侄。 思来想去,李成栋觉得真正的靠山只能是多尔衮。首先多尔衮是皇帝亲叔,关系自然没得说。而且他正直壮年,代善死后,掌权的肯定是多尔衮。 为了以后的前程,李成栋愿意给多尔衮做奴才。当奴才怎么了,有些人想当还没这个门路呢! 多尔衮可不知道李成栋的想法,见他执意要入镶白旗做包衣,只能点头同意。见李成栋乐呵着离开,多尔衮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还怪傻嘞!” 顺利被多尔衮收为包衣,李成栋兴高采烈的进入扬州城,随同部下一起清剿城内残余势力。很快,何刚的尸体也被清理了出来。 他昨夜将朱由崧和马士英护送出城后,并没有随他们一起离开。而是带着愿意留下的几百个士卒,义无反顾的回到了扬州城,参与到厮杀中。 亲手搏杀了几人后,何刚身中数创,倒地身死。 高杰自来到扬州城后,就一直在搜集船只,临走之前又把朱由崧所乘之船给带走了。仓促之间,城内根本凑不出来能带走一千多人的船只,只有寥寥数艘船,或许能带着百余人离开。 朱由崧率先登船,随后后妃,宦官一窝蜂的往穿上挤,护送他们的士卒也争先恐后的抢着上船。愿意慷慨赴死得忠贯营士卒。已经随何刚回到了扬州城,逗留在两边的,都是不想死的人。 到了这种危急关头,他们可不会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直接挥刀砍向已经登上船只的人。“狗东西,还敢抢老子的船,不要命了?” 有着一个人带头,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他们开始对着往日的同袍挥刀。鲜血染红了江面,许多人还没从逃离扬州城的劫后余生中恢复过来,就被自己人一刀砍杀。 马士英见状,自知无力回天,照这么杀下去,今天别想有一个人离开。对着朱由崧叩了三个响头:“臣有负陛下重托,已无颜面苟全于世。” 又对着明孝陵的方向叩了三个头,随后跪在地上马士英将头顶的乌纱帽脱了下来,固定头发的簪子取下,一头灰发四散,随后起身跃入江中…… 马士英,史可法二人或许不是救世之能臣,但好歹能够做到有始有终。很快朱由崧背后中了一刀,吃痛跌落水中,邹太后等后宫女眷也难逃屠戮。 夜里,城内城外都在厮杀。 厮杀结束后,仅存的士卒驾着船驶入江面,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亮了,清军追击至江边,江上的浮尸诉说着昨夜战况的惨烈。太阳出来,照在一具身着明黄色衣服的肥胖尸体上,显得格外的耀眼,让人忍不住用手遮挡光芒。 这或许是朱由崧这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党锢 第147章 党锢 十一月一日,彻底清除了城内的隐患后,多尔衮在多铎的陪同下,跃马进入扬州。 扬州城内的百姓,看着入城的清军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经过几天的清理,街道,房屋,乃至于水井内的尸体已经被运送出城,埋进了一个大坑之中。填土之前,还撒上了厚厚的一层石灰。 史可法,刘肇基,何刚等一众将领的尸体,多尔衮在确认其身份后,下令将其厚葬。忠勇是一种高贵的品质,两军对垒各为其主,互相厮杀本就无可厚非。 死在战场上,或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忠勇之士,不可轻辱!将他们抬下去厚葬了吧。” 作为敌人,风光大葬不可能。石像生,文武马虎羊,神道,赑屃驮碑等就不要想了。多尔衮只让人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挖了一个三米三的深坑。 墓碑上也没有阴刻几人的生平事迹,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大字,某某某之墓。 马士英投江而亡,尸体下落不明,大清士卒没有搜寻到。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马士英的死因成疑,被后人骂了数百年。 甚至还有东林党的人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曾亲眼看到其在老家同清廷官员有来往。说他并没有殉国,而是在最后关头投降了清廷。 而朱由崧这位弘光皇帝,则被枭去首级,抹上了石灰,被装入盒中。这是要送去京师报捷的,至于其他尸体,则是随意找了个大坑草草掩埋。 攻城之前,多尔衮曾致书史可法,劝其投降,如此方可保全全城。如今扬州城虽然一日即下,并没有给大清士卒造成多大的伤亡。 但是史可法等人的反抗却是事实,多尔衮在入城之后,自然也要履行攻城前的诺言。将全城八十万百姓尽数掳走,差人送去北方。 等待他们的,或许会是繁重的劳役。治河,挖矿。或许得等到大赦天下之时,才有可能改变命运。 十一月初三,凤阳和寿州相继攻破,刘良佐接受了阿济格的苛刻条件,出城投降。 至此,南明朝廷的五大军头,左良玉病故,其子左梦庚率部归降;刘良佐城破投降,解甲归田;黄得功因为是被劝降,情况比其他几个要好点。 至于高杰,跑得飞快,多尔衮还没开始攻城,他就跑了。如今身处何方,谁都不清楚。恐怕只有等其主动现身后,才知道他的动向。 五个军头,或降或亡,还剩下一个刘泽清,在淮安瑟瑟发抖。 不过南京都降了,朱由崧都亡了,留给刘泽清的选择,其实就只有三个。要么死,要么和刘良佐一样解甲归田,从此做一个平民,要么向高杰一样,提前跑路。 多尔衮命人给刘泽清送去书信,要求他就地解散军队,放开城防,等待大清将士接替。威风惯了的刘泽清哪里肯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知道清军多路大军逼近淮安,刘泽清才开始慌张。 同样是兵败如山倒,完全没有守城的决心。刘泽清带着几千死忠,乘船走海路逃离,他选择了和高杰一样的路。 十一月二十日,朝廷收到多尔衮呈上的捷报,整个江南省已经平定。 “伪帝身死,首级随捷报送至京城,其余伪明之臣,或死或降,惟刘泽清与高杰二贼,已乘船入海,不知所踪。” 明朝十三省中并无江南省,多尔衮奏折中的江南省,其实就是南直隶。不过福临迁都之后,改北直隶为直隶,改南直隶为江南省,这才有了江南省得称呼。 两京制下的明朝,南直隶得地位和北直隶的地位相当,大一点就大一点。 大清如今虽然也是说两京,可中枢机构都在燕京,盛京只留了一点兵马镇守。盛京号称京,实际上地位和明朝中都凤阳府类似,比不上明朝的南京。 亲自参与平定江南省的战事,多尔衮发现江南省的地盘过于庞大。相当于如今的安徽,江苏,再加上这地方还是财税重地,只设一省,恐怕不好管理。 又有钱,地盘又大,还不是朝廷中枢,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样。因此多尔衮在奏折中建议,将江南省一分为二,二省相互制衡,这样才能便于朝廷管控。 奏折送到福临这来,命名狂魔的基因觉醒。就按照多尔衮的建议实行,江南省被一分为二,西边叫安徽省,东边叫江苏省。 多尔衮最后的一条建议,令京城中的福临和代善不敢轻易做决定。鉴于明末党争剧烈,哪怕是伪明,党争依旧十分激烈,东林党把持话语权,因此多尔衮建议,效仿东汉时期,实行党锢。 凡是东林党、复社成员,本人及其后世子孙,严禁参加科举。移江南大族前往边关,填以八旗及北方山河四省之民。 党锢,禁止后代参加科举。不能参科举就没法当官,当不了官自然不会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了。 这样一来,唯一需要防范的就是他们造反。这样也有解决办法,令大户移民,强行将江南地区的大族迁往边关去,再用八旗将士和山河四省的百姓填到江南来。 人离乡贱,移民的路上可能还会死伤一批,如此便不必担心江南之地的士绅造反了。 “皇伯,强行移民,路上恐怕会多有死伤,这样会不会有伤天和?” “陛下,睿亲王言之有理,江南士绅为祸一方,前明殷鉴不远,若不大刀阔斧的治理,日后江南之地恐怕会屡生祸端。” “迁大族,留贫民,以大族之田分之,可收贫民之心。待江南局势安定后,陛下还可携皇后贤妃以及三位国公前往金陵,祭拜明太祖朱元璋,又可收一部分人之心。” 福临思索片刻,觉得代善说的也有道理,打天下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了,江南之地的士绅已经享福了几百年了,如今受点苦又怎么了。 至于党锢,只打击东林党和复社成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当大清的官呢。 于是一道令江南士绅怨气沸腾的旨意下达。以人口和家产为标准,只要有一个达标,就会被认定为大户人家,需要迁出。 禁东林党和复社成员及后代参加科举。 马士英确实被后人骂了,就是因为他死因成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旦朝 第148章 正旦朝 时间来到顺治三年正旦日,统兵外出的多尔衮,多铎,阿济格,包括负责镇守山海关的豪格,都回到了京城。 正旦作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需要祭天拜神,祈求一个风调雨顺。 先是按照满洲传统,福临领大臣前往堂子祭拜天地。随后又按照汉人习俗,分祭天地坛。 福临祭天坛,多尔衮出安定门,祭祀地坛。本来祭地坛是代善的事,但他腿脚不便,只能交给多尔衮。代善本人前去祭祀贤王祠,而济尔哈朗则奉命祭祀大清门外的忠烈碑。 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忙活了几个小时,差不多是六点钟,天边已经微微亮,福临才回到宫里。路上偷偷吃了两个馒头,祭拜肚里的五脏庙。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前往乾清宫,拜见两宫太后。做到这还不算玩,还要回到太和殿接受群臣朝贺。 “这个道君皇帝,真是不像话,天地一起祭祀多好,非要把他分开。”走在路上的福临忍不住埋怨了一波嘉靖皇帝,一开始朱元璋觉得分祭天地费时费钱,于是修建了天地坛,一起就把天地给拜了。 到了嘉靖这,不仅把朱棣的太宗庙号改成了成祖,还在安定门外营建了一个地坛,又重新启用天地分祭。 “过几天就把他改了,天地一起祭祀,多省事。”福临走累了,一个人坐在辇车里面小声的哔哔着。 “万岁爷,太和殿到了。” 走出辇车,福临又变成了以往臣子们看到的那副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福临第一次在太和殿里接受群臣的朝贺。李自成退出京城的时候,太和殿的主体建筑全部被毁。 顺治二年的正旦大朝,还是在武英殿里举行的。这事代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十分寒酸,于是先到福临,说要重修太和殿。 一开始福临有些不情愿,修个那么大的宫殿,一年可能就用上三四次,那不是钱烧的慌吗?“皇伯,没这个必要吧,重修太和殿的花费只要好几十万两吧?修好以后,一年就用几次,浪费。“ “陛下,账不是这么算的,汉初比我们现在穷多了吧,可萧何却连修了长乐未央两大宫殿,他的理由是非壮丽无以重威。” “您提倡节俭,这是好事,可咱大清的大朝也不能太过寒酸不是?蒙古王公,朝鲜属国的臣子都要参加,那么多人挤在武英殿里,实在不成体统。” “这事要传出去,不是让他们看大清笑话吗?” “至于用的少的问题,我看陛下也没必要担心,完全可以把常朝之外的大朝,全部放在太和殿嘛!万寿节,正旦朝,冬至,乃至于每月的朔望朝。” 在代善的大力推动下,太和殿的重建工作正式开始,经过差不多一年的努力,终于在顺治三年的正旦朝之前给修好了。 不得不说,和太和殿相比,武英殿就是个弟弟。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看着坐满宫殿的大臣,福临倍有成就感。 福临抬手虚扶:“诸卿免礼。又是一年正旦日,相比顺治二年,大清又多了几个省,这都是在座诸卿之功。” 说了几句开场白,福临开始颁布诏书,阿济格平定江南有功,升英亲王,尼堪随征有功,升郡王。多尔衮和多铎属于那种已经升不动了的臣子,只能加赏其家人。 其他有功之臣,也全部论功行赏。 说完功臣,三德子话头一转,宣布时宪历于顺治三年正是施行。 时宪历就是汤若望参与编撰的《崇祯历书》,虽说崇祯是福临的岳父之一。但新朝的历书以前朝皇帝年号命名,多少有些不合适。汤若望建议叫《西洋历法新书》,被代善给否决了。 作为西洋传教士的汤若望,的确为历书出力颇多,大清迁都以后,历书也是由汤若望进献。但因此改名叫西洋历法,却也大大的不妥。 以西洋冠名,就忽视了徐光启等中国学者的努力。最后还是丘瑜从《书?说命中》里截取了一句话下来,便有了时宪历的名字。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 时间更迭,算法也日新月异,但时宪历的内核却依旧没有变化。现行使用的农历“紫金历”的骨子里,仍然流淌着时宪历的基因。 依旧使用定朔、定气法计算朔望周期和二十四节气时间。 而现行使用的阳历,又称格里高利历,以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十三氏的名字命名。格里高利历之前,欧洲通行儒略历,从凯撒大帝时期开始应用。 儒略历误差略大,通行了一千多年后,才发现时间和天气有些对不上。因为种植的时间不恰当,导致收成减少。 历法出了问题,肯定不能继续用下去。于是各国开始施行更加精准的格里高利历,还为此抹去了十天。从1582年10月4日,直接跳到10月15日。 作为一个古典农业国家,历法尤为重要,这关系到农时。 最后福临在诏书中宣布,将在顺治三年的五月初十,前往明孝陵祭拜明太祖朱元璋,特地点名朱慈烺三兄弟随行。 这些事情都是已经讨论好的,只是特地选了今天这个盛会宣读罢了。 诏书宣读完,群臣开始给福临送上祝贺。诸臣之首的代善,自然排在第一个,随后就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 外藩蒙古诸王,还有吐鲁番,哈密卫的贡使上表行庆贺礼。还有朝鲜国的国王李倧,遣使臣李继祖等奉上贺表,及礼物。 因为冬至,正旦,万寿节三大重大节日堆到了一起,李倧的贺礼有些多,一次性把三次节日的礼物全给送来了。 接受完朝贺,收了不少礼物,福临正式赐宴,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哪怕是垫了两个馒头,福临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馒头很快就被消化了。 这会儿大家伙儿都有些饿了,给先帝,贤王,忠烈等敬了三杯酒后,福临让大家开怀畅饮,不要有所拘束。 偌大的太和殿,突然热闹了起来。福临走下丹陛,依次陪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喝了一杯水。然后带着三人,给辛苦了一年的臣子们敬酒。 “十五叔,这几年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沙卿,黑龙江做的不错,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只管和内阁说,该有的支持,朕,还有叔伯们肯定不会吝啬。” 蒙古王公,外藩使者福临都过去打了招呼,和他们喝了一杯。皇帝如此亲近,让他们如沐春风。 走了一圈,福临又来到了鳌拜的身边。“鳌卿,平定陕西江南等地,朕没有让你随军出征,你没有怨恨朕吧?” 鳌拜连忙摇头,这种话从何说起啊?“各人都有分工,臣怎会怨恨陛下?” “伱和宋卿的合作不错,直隶地区现在井井有条,你们居功至伟。如今江南省一分为二,十四叔建议张存仁担任江苏省巡抚,朕答应了。安徽省巡抚的人选还未定下,朕有意让你担任,你和宋卿再合作一次,将安徽省给朕治理妥当,不知鳌卿可有信心?” “臣必不负陛下信赖。” “好,这两天旨意就会下来,鳌卿耐心等着便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谈心 第149章 谈心 和鳌拜喝了一杯,福临又来到了张存仁身边。“张卿,江苏省的事朕就拜托给你了,祭拜明孝陵的时间已经定下,能不能成行,全看你的治理手段。” “五个月的时间,可能有些紧凑,但是既然十四叔能够举荐你担任江苏巡抚,想来伱不会令朕失望吧?” 明孝陵,穿越之前福临去看过,只是没想到如今能够以皇帝的身份去拜祭。治隆唐宋的碑,貌似是康熙题的?不过既然自己要去,这事就不劳烦他了,自己这个做爹的代劳就是。 定下祭拜明孝陵的行程后,福临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练习“治隆唐宋”四个字。毕竟以后是要立在那里作文物,接受游客的评价和观光的。 字太丑的话,怕不是有人对着碑指指点点:“这么丑的字,还好意思写出来,还不如我来写。” 朱慈烺三兄弟坐在一起,已经成婚的朱慈烺没有再和朱慈炯和朱慈炤住在一起,搬去了福临赏赐的宅邸。两个弟弟在尚书房读书,兄弟三人见面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 如今难得相见,兄弟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朱慈烺成婚以后,亲弟弟朱慈炯最喜欢拿他的开涮:“大哥,嫂子管陛下叫叔叔,我管陛下叫妹夫,也就是说嫂子比我小了一辈,也应该管我叫叔叔,你是不是应该跟着嫂子叫我一声叔啊?” 兰齐儿怀孕后,朱慈烺明显沉稳了许多,胡须也蓄上了。刚成婚那会,朱慈炯这样同他开玩笑,他都是直接上手的,如今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不管你嫂子矮陛下多少辈,我永远都是你大哥。”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在三兄弟耳中响起:“姐夫,姐夫,都说了多少次了,朕是姐夫。” 朱慈炯现在就是有事叫姐夫,求福临办事的时候,姐夫叫的可亲了。没事的时候就贤妃是我妹,我叫妹夫合情合理! 朱慈炤有些腼腆,见朱慈炯被当场抓包,捂着嘴在那边一个劲的笑。 福临往三兄弟人中间一挤,将还有瘦弱的朱慈炤挤开了一点点。硬生生的塞了半个屁股上去。大殿里就朱慈炯两人和福临同龄,再加上是同学,放的也比较开。 “好你个朱慈炯,老是编排我们大侄儿,信不信以后朕找个孙辈的宗室女给你赐婚,让你再矮一辈?” 褚英的长子杜度,生于万历二十五年九月,比阿济格还要大七岁。杜度的长孙喇弼在顺治元年病逝,年仅13岁。 从努尔哈赤算起,第五代爱新觉罗的子孙最大的已经有十多岁了。也就是说,福临真的能够在宗室里,找一个孙辈的宗女嫁给朱慈炯。 “姐夫,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找孙辈的宗女给我赐婚啊,不然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个嘛!”轻而易举的将朱慈炯拿捏住:“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让朕非常满意,朕就从同辈的宗女里给你挑一个,让朕比较满意,就从子侄辈里挑一个,若是让朕……” 福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诶哟了一声:“这几天练字太用功了,肩膀有些酸痛,赶明儿找太医瞧瞧。” 朱慈炯一跃而起,凑到福临身后:“这种小事还要找什么太医,我来给姐夫您捏捏肩,保证舒舒服服的。”一边捏,朱慈炯一边问道:“姐夫,力道怎么样,舒服吧?” “舒服,没想到安乐公还有这一手,不错不错。” “陛下满意吗?” “相当满意。” “那赐婚的事?” “赐婚先不急,你还小,这么着急成亲干啥?” 听了福临的话,朱慈烺和朱慈炤开怀大笑。玩闹结束,福临和朱慈烺说起了正事:“承恩公,你们三兄弟里,就你已经成家。再过几个月,就要初为人父,你要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要只知道窝在家里。” “我知道你担心你的身份,只要你自己不误入歧途,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福临夹了口桌子上的菜,往嘴里送去,咽下后接着道:“大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和大明不一样,宗室驸马都可以做官,只要有能力。” “朕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想,你也可以通过科举做官。”福临又看向朱慈炯和朱慈炤:“包括你们两个也是,只要愿意,以后也可以选择步入官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通过科举的选拔。代善上一年主要在做的事,就是对科举进行改革。 思前想后,代善还是将部分选拔官员的权力下放到了省巡抚一级。为了防止地方专权,代善扩大了三互法的范围。 从今以后,科举分省试和会试。省试是一省巡抚为本省有关衙门选拔官员的考试,比如巡抚、知府、知县等衙门里的文书,还有乡啬夫等官员。 会试则是朝廷中枢,以及直属衙门等选拔官员的考试。内阁,三院,六部等衙署,还有这些部门的地方分支机构,如三院在各省府的司、处。 平定时间在三年以内的省,官员须经会试选拔。 为了防止地方官员做大,新的三互法规定省试所选拔之官员,在一个岗位上做了五年后,如果没能得到升迁,必须进行轮换。 同品级之间进行轮换,比如从这个乡换到另一个乡当乡啬夫,又比如从县里的文书,下到乡里当乡啬夫。 这些改革还是草案,还没正式施行。 听了福临的话,朱慈烺有些不可置信,他作为前朝太子,真的能够在新朝当官吗?“陛下,我真的能够参加科举吗?” “当然可以,朕说了,只要你自己不想着入歧途,就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不过有些事情也说不好,就算你自己没这个想法,有些别有用心之徒,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 福临不会禁三兄弟当官,但最近这几年,甚至十几年,三兄弟要当官,恐怕也只会分配到直隶,辽东,或者黑龙江这三个地方。 或许只有等到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之时,三兄弟才可能到中原,乃至南方几个省份当官。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已经不足以产生威胁。 第132章 丰收的数据修改 132章丰收的数据修改 那章我写的是60万人开垦300万亩,亩产350斤,仔细想想,确实有些离谱。 想改成10万亩,亩产120-130斤,却发现改不了。说章节已被锁定,要我联系责编修改,大家讲究着看吧。 黑龙江肯定是沃土,但第一年那么高的产量,也确实离谱。现在想改改不了,只能给大家说声抱歉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陛辞 第150章 陛辞 正旦日的大朝会结束,福临给所有臣子放了两天假。过年嘛,不出事就好,该休沐还是得休沐。辛辛苦苦忙了一年,不能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臣子们能休沐,不代表尚书房和羽林学堂的学子能够休沐。他们每个月固定休息两天,十五一天,二十九或者三十一天。 其他时候就只有正旦,万寿和冬至三大节日能够休息一天,就连本人生日那天,也不能休息。 宴会结束后,福临来到了乾清殿,两宫太后还有他本人的后妃都在。乾清宫里同样杯盘狼藉,刚刚接待完宗室女眷和命妇,就是酒味没有太和殿的重。 大玉儿看到儿子,立马热情的招呼:“皇儿快坐下,今天没喝酒吧?” 福临摇了摇头:“没呢,喝的水。” “没喝就好,酒不是个好东西,你现在还小,能不碰就不要碰。就算以后长大了,也要少喝。” 这件事大玉儿已经跟福临叮嘱过了无数遍,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但又不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立马将话题转移。 “对了,额娘还有皇额娘,前往金陵祭拜明孝陵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今年的五月初十,那天正好是明太祖的忌日。二位额娘,到时候要不要随皇儿一起,去江南走走?” 哲哲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前朝开国皇帝有什么好祭拜的,还不如回辽东祭拜一下皇太极的皇陵。“我就不去了吧,在京城里挺好。” 大玉儿有点想去,但是见哲哲已经拒绝,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去,也只能忍痛拒绝:“我也不太想去,皇儿你带着孟古青她们几个去吧!” 在尚书堂里学习了一年的时间,如今孟古青的汉话十分流利。为人也较蒙古之时成长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好奢侈和跋扈。 和一起学习董鄂?宛如以及朱媺婥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已经很难看出在蒙古时的影子。这次正旦日,国丈吴克善也带着贺礼来了,见到孟古青时十分诧异,还以为女儿被掉包了。 “额娘,还是出去走走吧,没必要把自己困在这紫禁城里。”福临继续劝着:“二位额娘想想,这天下是朕和朕的叔伯臣子们打下来的,您二位作为朕的额娘,难道就不想去看看,朕打下来的江山是什么样子吗?” “京城和辽东,可没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美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哲哲被福临说的有所意动,大玉儿立马劝道:“皇儿说的这么好,不如我们也去看看,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江南水乡哩!” “那就去看看吧!” 哲哲点头同意,皆大欢喜。 两天休沐时间眨眼即过,官员们不得不从舒适区中走出,参与到繁忙的政务中去。“不是昨天才开始休沐吗,怎么今天就要处理公务了?” 初四这天,经福临用印,正式任命鳌拜为安徽巡抚,任命张存仁为江苏巡抚。安徽巡抚衙门设在金陵,江苏巡抚衙门设置在苏州。 宋献策被任命为了安徽布政使,作为鳌拜的副手随之一同上任。 学子要读书,福临自然也不例外。三人只能在济尔哈朗的带领下,来到尚书房的小房间里陛辞。 “都坐吧,朕现在还在读书阶段,你们隔三差五的就来找朕,这不耽误事吗?”福临看向济尔哈朗:“皇叔,伱等会向皇伯转告下,以后辞行只找本署长官即可。各院之官找各院长官,其他官员找内阁首相,左右相,没必要特地过来向朕辞行。” “是。” 福临又看向鳌拜三人:“不过今天既然来都来了,朕也不做恶人,赶你们走。”辞行这种表忠心的事,在福临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安安心心把事做好,就是最大的忠诚。 “张卿,现在各地的第一要务就是分田,你没有分田这方面的经验,南下途中可以多向鳌卿和宋卿请教,他们在直隶做的就很不错。” “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朕希望你能挑起来。朕还是那句话,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向内阁提便是,合理之处朝廷肯定会大力支持。” 不消福临提醒,张存仁本身就有这个心思。他已经准备在南下途中,好好向鳌拜和宋献策等人讨教一番。至于福临说的困难,他也确实遇到了,也确实向内阁提了,但到现在还没个答复。 他今天来除了辞行,就是想通过福临,尽早把事情定下,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治理江苏,不耽误五月的祭拜。 “陛下,臣今日过来,确实是发现了一个难事,想要得到朝廷的支持。” “这事你跟皇伯说就是,朕现在年纪还小,主要任务是读书。朝中大事,自有内阁决定。” “陛下容禀,此事臣已向内阁诸位宰相说明,只是宰相们说兹事体大,需要仔细商讨一番,无法立马给臣答复。” 福临看向济尔哈朗,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济尔哈朗见状,恭敬的说道:“陛下,张巡抚说的是给江苏减税之事,此事确实兹事体大,臣等真的没办法尽快给出答复。” 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没多征税就很不错了,你还想减税?入关之处,北方诸省都有减税,甚至免税。去年秋收,朝廷根本没收上来多少税赋,到现在还吃着老本。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财税重地,想着多少能收点钱上来。福临下一步计划就是兴办官学,没钱可不成。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张存仁,仿佛在说这事你也敢提? 张存仁见福临脸色有变,连忙解释道:“陛下,内中另有隐情,且听臣慢慢道来。” “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关于江南,陛下可能听得最多的就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苏湖熟天下足等话吧?” 福临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从多尔衮有意让张存仁担任江南巡抚后,他就开始调查江南的情况,却是发现了不少问题。如今虽然从江南巡抚变成了江苏巡抚,但之前发现的问题,却依旧存在,甚至更严重了。 “经过臣一个多月的走访,如今江苏多种棉田,早已不是当初的鱼米之乡。且终明一朝,都对江苏课以重税,以至于百姓宁肯将田荒废,也不愿种田。” “竟有这事?”这事福临确实不太清楚,不管是前世而是如今,对江苏这个地方的印象就是大内斗省,有钱。一个省甚至一个市,就能抵得过一个中等国家。 至于征税多,导致不愿种田,不止江苏,全国各地都有。所以福临才会特意叮嘱,定下四成正税后,谁多向百姓收税,他就要谁脑袋。 “臣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江南之地,肥了大户,苦了普通百姓。良田要么荒废,长满了杂草,要么就是种满了棉桑,无法产量。” “睿亲王建议将江南大户尽数迁走,臣一百个赞同。可他们的田,多为棉桑之田,少量种植水稻。如此一来,哪怕是分田给百姓,恐怕也不足以养活江南百姓。” “所以臣才想请内阁为江南之地免税三年,三年之后,逐年提高,直至征税四成。” 第一百五十章 理政江南 第151章 理政江南 张存仁所说之事,福临确实不知情,但内阁那边说的也没有错,免税三年确实是件大事,不可能立马拍板。 “陛下,荒田需要重新开垦,在其变为熟田之前,产量有限。若不减免税赋,恐怕百姓垦荒的积极性有限。” 还有江南织造业兴盛,以至于几十年来,不少人为了获取更多的钱利益,将水稻田改种桑棉。肥了自己,也贼朝廷贡献了一大笔税赋。若是将棉桑之田改回水稻田,恐怕收上来的税会大幅降低。 江苏这个地方的问题还有很多,大户迁出以后,无主的棉桑之田要不要分给百姓?如果分给百姓,征税该怎么征? 问题还有很多,若是福临想在五月拜谒明孝陵,就必须给到张存仁相关的政策支持。否则他真没有信心将江南之地治理妥当,到时候肯定会耽误行程。 “陛下,江南的问题远不止张巡抚所说那么点,诸多问题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礼亲王和臣等听了张巡抚上奏的问题后,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只是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臣等确实没法很快给出答复。” 哪怕是福临,听了张存仁的汇报后,也觉得有些为难,不敢轻易作出决定。鳌拜和宋献策也在思索张存仁之事,江苏存在这个情况,说不得安徽也会有,只不过问题可能不太严重。 思索良久,福临看向张存仁:“张卿,还有鳌卿宋卿,这个问题可能不只存在于江苏,朕估计安徽也有。既然你们都在这,内阁左相也在,朕就下道口谕。” “大户迁出之后,其名下所有田亩,无论棉桑之田还是水稻田,尽数没入官府,暂不分与百姓。你们到任以后,立刻组织百姓垦荒,朕给你们免税五年,这段时间足以将荒田变为熟田。” “五年之后,前三年征两成税,从第四年开始,恢复至正常税率。” 给现有之田免税,这个决定确实不好下。但是督促百姓垦荒,给新垦荒之田免税减税,还是可行。因为百姓不去开垦的话,这部分的税也收不上来。 大户之田,官府也不能一直持有,现在没入官府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现在也不缺种田的人,扬州的囚徒,还有各地不愿剪发的人。 扬州囚徒八十万,送一半给薛凤祚治河。如今黄河中下游已经全部在大清治下,再加上薛凤祚已经在黄河摸爬滚打了一年多,如今也该着手处理治河的事了。 扬州人多,南京人也不少。秦淮河畔是有名的烟花之地,封禁青楼的事还没撤销,秦淮河这个烟花之地,肯定要予以取缔。 里面的女子也不用担心没有出路,江南大把的家奴娶不到婆娘,凑合着过呗。 “江南屡有奴变,其在于对现状和身份不满,朕就再下一道圣旨,废除安徽江苏两省乐户等贱籍,世仆奴籍。诏书下达之日,他们便为我大清良民。” 张存仁虽然没从皇帝那得到想要的支持,但是福临给的也不错,立马起身谢恩:“多谢陛下恩典。” “新下之地,治理本来就难,朕不过给予一点支持罢了。好好去赴任吧,将地方治理好,才是对朕最好的回报。” 鳌拜,张存仁,宋献策离开了,他们准备一同乘船,经大运河直下江南。中间这段时间,张存仁打算好好向二人请教一番。 福临将济尔哈朗留了下来,既然已经打扰到学习,干脆多打扰一会,他准备在这个小房间里,再开一次南书房会议。 “三德子,伱遣人去请皇伯,十四叔等内阁诸臣,都察院,大理院,通政院等院正卿少卿过来,朕要议江南之政。” 皇帝相召,这些官员哪怕在忙,也只能将事情放下,立刻赶到尚书房。 由于刚刚举行正旦大朝,能够参与南书房会议的官员都在京城。哪怕是沙尔虎达这位黑龙江巡抚,也要过几天才会回黑龙江。 房间有点小,勉强能够坐下这么多人。除了福临,代善四个人坐的稍微宽松点,其余几个都只能勉强挤一挤。 “今天是诸位爱卿在顺治三年处理公务的第一天吧?也是朕今年进学堂读书的第一天。召你们过来呢,主要是想和你们说说话,说说心里话。” “崇德八年,朕登基的第一年。那一年,朕懵懵懂懂,还沉浸在失去皇考的悲痛之中,而大清也只有辽东之地。到了顺治三年,大清已占据中原半壁江山,就连苦寒之地的黑龙江,也能够产量百万石。” “这中间离不开诸位爱卿的努力,没有你们,朕不过还是偏居辽东的北虏可汗。” 可汗,是当初左懋第等人前来京城商议联合平寇时,对福临的称呼。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称呼,才让代善拒绝了南明朝廷的提议。 如今朱由崧已经授首,他福临还在京城稳稳的坐在皇位上。 “但是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把天下治理好,更是难上加难。朕希望你们不要为了如今的点滴成绩就沾沾自喜,还有数省之地等着你们去取。” 福临没有先说江南之事,而是先敲打了诸位臣子一番,就是想将松懈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臣谨记陛下教诲。” 敲打完后,福临进入主题,跟诸位大臣说起了江南之事。“拜谒明孝陵的时间已经昭告天下,若是因为不能把江南治理好,而耽误了行程,到时候有损的就是朕和大清的颜面。” “今天也赶巧,内阁和各院的所有成员都到齐了,说一句众正盈朝恰好,现在朕想听听,你们对江南之政有什么建议。” 南书房会议,只有内阁三位宰相和三院正卿能发言,其余官员只有参会的权利,在被问起的时候,方可发言。 不过今天例外,福临想听听大家对江南之政都有些什么看法,因此对讲话之人没有进行限制。“今日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福临话音刚落,多铎开口了:“金陵曾为前明南京,城门人口众多,光靠巡抚,恐怕力有不逮。”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江南总督 第152章 江南总督 多铎只在南京带了几天,但也发现了好几个问题。进入南京后,为了给将士们腾出住处,他曾下令将南京城内东区和北区的百姓迁出。 兵围南京之前,已经有二十多万百姓出城躲避战乱。可南京城里还居住着近百万的人口,光是东区和北区这两个地方,多铎就强迁了三十多万人走。 其中不乏奴仆,无业游民,还有暗娼乐户啥的。这些人在明朝属于贱籍,地位非常低下。但地位再低下的人,那也是人,也有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一旦他们感觉到自己活不下去,就可能引发一场大的骚乱。那几天强迁人口的时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多铎都有些提心吊胆。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一刀杀了,可多铎又不敢开这个先河。毕竟福临再三重申,无论尊卑,皆是他的子民,要求前方将领攻下城池侯不要多造杀孽。 多尔衮威胁扬州史可法等人的话语,也只是说要将全城百姓打为囚徒,送去服苦役。而不是如李自成那般,如果守军抵抗甚烈,就会将怒火发泄在百姓身上,破城之后纵兵屠城。 光城东和城北两个地方的百姓就有数十万人,其中数不清的无业流民。若是再加上其他区域,无业游民的数量只会更多。 而南京城外,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土地能够进行分配。 强迁的过程里,多铎也杀了不少人,以官差和地痞流氓为主。他们不愿意迁走,或者说不愿意白白迁走,就在城中造谣,唆使不知真相的百姓起来反抗。 “陛下,臣建议于江苏和安徽巡抚之上,再设总督一职,加议政大臣衔,总管二省军民政务,最好把两淮的盐政也加进去。” 经过改制,大清的巡抚无统兵调兵之权,只能专管民政。碰到南京这样的大城市,手里没个几千兵马,根本玩不转。 “此职不常设,等二地治理妥帖后,即行裁撤。” 听完多铎的建议,两江总督四个字浮现在福临的脑海里。这可是原本历史上,大清真正的几大封疆大吏之一。 总督有调兵之权,一旦发生动乱,可以立刻出兵平叛。巡抚没有这个权力,能够动用的武力有限,碰上大规模的骚乱,处理起来有些束手束脚。 福临看向多尔衮:“十四叔,您一直在江南前线带兵,想来对江南之事多有了解,不知十五叔提议的总督,是否真的有必要设立?” 多尔衮心中已有腹稿,见福临问起,直接回答道:“臣觉得有必要在二省之上设立总督一职。江南之地,富户蓄奴成风,奴仆从几十到上千不等,光一个扬州城,就有八十多万人口。” “更别说还有南京,苏州等几个大城池,人口不会比扬州少。张巡抚也说了,江南之地,棉桑之田多,水稻之田少,更多的是荒地。” 确实可以鼓励垦荒,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垦荒的前几年,产量有限,哪怕不收税,能不能满足自家一年的吃用,还是个问题。 成熟的水稻田又不够分,那么多无业游民和奴仆如何安置,是个大问题。哪怕把江南之地的富户全部迁出,恐怕也不足以安置下所有无业游民和奴仆。 更别说,江南之地,还有大量的军户和佃户要安排。人太多,繁荣归繁荣,但不好治理也是事实。 要想办法把江南之地的人口迁到别处去,不只是富户,游民和奴仆也要迁走一些。而这个时代,想让人老老实实的迁走,还得靠刀子。 “朕听明白了,二位皇叔的意思是江南之地人口太多,现有土地不足以承载这么多人口,是这个意思吧?” 土地其实能够养活这么多人,只是为了利益,大量的粮田改为了桑田。这部分田产不出粮食,但改回粮田吧,又要白白损失一大笔税赋。 “既然如此,朕就依十五叔之见,于安徽江苏两省之上,再设一江南总督。总督江南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盐政,以敬谨郡王尼堪为江南总督。” 在福临的设想中,江南总督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将多余的人口迁到人口稀少的地方去,还有一个就是着眼于江西浙江两地。一旦两个任务完成,江南总督这个官职就要裁撤掉。 用尼堪做这个总督,就是想让他积累一波功劳,让他能够坐稳这个郡王爵。 在平定江南的过程中,尼堪的功劳并不足以封郡王。最终能够从贝勒升为郡王,是因为褚英这个努尔哈赤的嫡长子脉,没有出一个王爵。 褚英有三个儿子,长子杜度和次子国欢已经去世,只剩下一个尼堪还活着。 虽说褚英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他对大清的建立有很大的贡献。如今大清已经入关,褚英这一脉却没有个王爵,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阿济格都封亲王了,给尼堪封个郡王,一点也不为过。 “张卿家陛辞的时候,朕曾给他下了一道口谕,富户之田全部没入官府,让他鼓励百姓垦荒。前五年免税,第六年到第八年征两成税,从第九年开始恢复正常。” “如今看来,此谕有失偏颇,富户棉桑之田没入官府,粮田分与百姓。同时下诏废除乐户奴仆等贱籍,给他们恢复平民身份。” 福临说完,又看向列位臣工,询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何见解?” “陛下,江南之地商业发达,店铺林立。迁出富户时应有所区分,名下无田产者,不必进行强迁,只征商税即可。名下有田者,以百亩为限,超过百亩,无论家资多少,尽数迁出。” 洪承畴这是给福临前一道迁移富户的诏书打补丁,有些只做生意的人,没必要迁走。只要他只想着做生意,不想着用做生意赚来的钱买田,留下来的作用更大。 商税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且朝廷更喜欢商税。现在田税收的是实物,田里种什么,官府就收什么。 实物保存的成本可不低,而商税收的是现钱,搞个库房锁上就行。 对于洪承畴的建议,代善等人虚心接受,先说自己考虑不周,表示会立马作出更改。 见内阁成员说的热闹,掌管都察院的谭布也不甘寂寞:“陛下,还应从各地抽调三院能吏前往江南,快速将三院的班子搭建起来。有些作恶多端的人,臣看没必要迁走,查清楚其恶事后,直接抄家就是。” 多尔衮不就是在山东这么对付孔家的吗,罪行重的人迁走不是便宜他们了吗,还浪费粮食。一刀砍了,受他们压迫的百姓只会鼓手称赞。 或许谭布的初衷是想增强都察院,大理院和通政院的权柄,但是他的建议却能够收获不少民心。奴变频发的江南,光一个废奴还不够,还得让有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在座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有建议禁止私学,兴办官学的,有建议在江南地区开一次恩科,录取本地贫寒学子为官的。 还有的建议,对江南之地的旧明吏员做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授予大清的官职。官员就不要了,除非是技术类的官员,真正办事的吏员,还是可以吸收一二。 很快,官员们的建议变成了一道道的旨意,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有效果,就得看官员的实际治理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便宜行事 第153章 便宜行事 鳌拜,宋献策,张存仁三人还未走远,宣诏的官员在运河上追上了他们。诏书宣读完,几人的表情不一。鳌拜有些不太高兴,本以为能主政一方,结果还没出京城地界,头上就多了个婆婆。 没有人愿意头上多个婆婆,除非那个婆婆是自己。如果非要设立一个江南总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鳌拜? 张存仁倒是蛮开心的,江南难以治理,能够多个总督做后盾,还有富户之田不没入官府,他更有信心将江苏治理好。 宋献策对江南总督的设立没什么感觉,他本人并不热衷于当官,只是想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吃得饱穿的暖的好日子。不过在听到朝廷下诏废除乐户奴仆的贱籍后,宋献策紧绷的神情舒展了不少。 奴变的事他在李自成麾下时就有所耳闻,他们的身份问题不解决,大清同样会面临这个问题。如今福临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个隐患解决掉,对他日后治理地方的作用非常大。 只是福临受后世的影响有些重,哪怕是他自己将安徽巡抚的衙门安排在了金陵,却一直在对张存仁说拜谒明孝陵能不能成行,就看他的治理手段了。 宋献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直接跟福临说:“陛下,明孝陵在金陵,如今属安徽治下?关他江苏巡抚张存仁,有个毛关系?” 江苏巡抚的衙门在苏州,您还能在苏州找个明孝陵祭拜?张存仁的压力有,但真正有压力的应该是鳌拜和宋献策。 路上,张存仁向宋献策请教分田经验,宋献策也在向张存仁请教江南的问题。 诏书宣读完毕,宋献策见鳌拜脸色有异,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戳了下鳌拜,示意他接旨。鳌拜这才反应过来,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朝廷的旨意已经下达,他只有接受的份。 “臣鳌拜接旨!” 宣诏的官员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他走远后,鳌拜才对宋献策和张存仁说道:“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这才过去不到一天,怎么就多了个江南总督出来?” “我看有个总督镇着也好,江南这个地方形势错综复杂,光靠没有军权的巡抚,有些力有未逮。” “张巡抚说的没错,陛下设立总督,主要是想减轻你我的压力。诏书不也说了吗,等问题解决好后,就会将其裁撤。” 听到宋献策的话,张存仁笑而不语,略微摇了摇头。这宋献策的官场经验还是太少了,设立一个衙门简单,到时候有了利益瓜葛,想要裁撤掉,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咯。 由于多尔衮,多铎,阿济格和洪承畴等人全部被调回了京城,如今前线大军由尼堪统领,他此时就在金陵城内。 宣诏的官员在正月初十这天抵达南京城,向尼堪以下的一众官员宣读诏书。先是对几人论功行赏,随后才宣读任命尼堪为江南总督的诏书, 福临和朝廷充分放权,给了尼堪便宜行事之权。要不要开恩科,要不要对前明吏员进行考核,尼堪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只是需要在事后,给朝廷上道折子就行。 最重要的是,死刑复核权,首次下到了地方。大理院官员审判完案件后,如果涉及到死刑,现在不需要再上报到京城,由皇帝或内阁裁决。 只需上报到尼堪这里,确认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后,只要尼堪这位江南总督点头,就可以立刻施行。 虽说图赖,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吴三桂,左梦庚,黄得功等人都各有加赏,但尼堪才是那个真正的人生赢家。 几人等宣诏的官员离开后,立刻向尼堪道喜:“恭喜王爷,今日双喜临门,晋升郡王为第一喜,官拜总督为第二喜。” 尼堪喜笑颜开,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同时送去自己的祝贺:“同喜同喜,诸位都受到了陛下的封赏,不止我一人,我也要恭喜你们。就说你图赖吧,三等公晋二等公,若是能拿下浙江福建,一等公不在话下。” “还有伱们几位,只要肯为大清效力,亲王郡王公侯,都是迟早的事。” 恭喜完后,尼堪说起了正事:“诏书大家都听到了,陛下要在五月初十那天,携两宫太后,三宫皇后和贤妃拜谒明孝陵。今天已是正月初十,距离五月初十只有区区四个月,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点,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五月初十拜谒明孝陵,四月底,福临的圣驾就会抵达金陵,留给尼堪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三个多月。 江南总督的衙门,尼堪就定在原先的魏国公府。哪怕这些旧明勋臣主动献城投降,但按照朝廷的旨意,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强行迁到其他地方去。 十二日,鳌拜张存仁抵达南京,前往江南总督衙门拜见顶头上司。尼堪也没跟他多寒暄,将一众总兵都叫了过来,直接安排驻守区域。 图赖驻江宁府,孔有德驻苏州府,尚可喜驻淮安府,耿仲明驻扬州府,吴三桂驻凤阳府,左梦庚驻松江府,黄得功驻庐州府。 黄得功虽然是被多铎招降的,但他和尼堪走的更近。因为尼堪是朱慈烺的岳父,就这重身份,让黄得功与尼堪更亲近。 安排了驻军后,尼堪又根据实际情况,做出了一些适当的安排。鳌拜现在觉得安徽巡抚越做越没意思,两个衙门都在金陵城,安徽巡抚的许多职能都被尼堪给抢了,他只需要执行尼堪的命令就成。 尼堪可不管鳌拜的想法,雷厉风行的安排了众人的任务。 很快,就有官差在城中张贴告示,瞬间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贴完告示,一个官差对着围观的百姓喊道:“肃静,肃静,都听好了……” 官差将皇帝拜谒明孝陵,均田,迁移富户,除奴籍等事一一说明,随后又说起了科举之事,读书人吏员都可以参加恩科,通过考核后,将会授予安徽江苏两地的官职。 “各地商铺商号须至当地县衙登记,办理执照,限时两个月,逾期未登记办理者,流放边关。自办理之日起,各行税收皆有所减免。” 江南之地一直被课以重税,适当降低可能会让这里的商业更加有活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官员到任 第154章 官员到任 顺治元年的三月,福临登基后第一次举办科举。当时为了吸引各地人才前往盛京参加,朝廷曾允诺参加科举的学子录取后可不剪发。 一开始,他们确实还蓄着头发。不过随着大清入关,朝廷迁都燕京,他们也陆续将头发剪短。 如今两年时间过去,第一次科举录取的学子,已经有不少人在知县的位子上坐了一年。就如当时的状元刘星,在多尔衮处理完孔家后,被任命为曲阜县的摄知县。 像刘星这样的官员不在少数,当时因为确实没太多人可用,就提拔了一批新科学子担任摄知县。大部分的人已经在一年前摘去了摄字的前缀,成为了一名正儿八经的知县。 也有少数人能力一般,到现在还是摄知县。还有一部分官员,到地方后没能挡住财货的侵袭,与当地富商同流合污,损公肥私。这些人被查出来后,本人被处斩,全家流放黑龙江,五代以内不允许参加科举。 如今这群士子,又迎来了一次机会。朝廷的调令下达,将刘星等一众已经担任知县的科举士子调往安徽、江苏两省。 虽说还是担任县令一职,但是这次是调任富庶之地,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不只有知县,还有一大群乡啬夫。 各地都有抽调,但是抽调官员最多的地方当属黑龙江,一次性抽调了三百多人。一部分接任刘星等人的县令空缺,一部分调往安徽江苏继续担任乡啬夫。 都察院,大理院,通政院也都有大动作,同样从各地抽调了一批官员赴任江南。这些被抽调的官员都属于三院里面的佼佼者,到任后立马开始搭建衙门架构。 仅仅半个月时间,各级衙门便已初具雏形。省里有督察司,大理司,通政司,府里有督察处,大理处,通政处,县里有督察科,大理科,通政科。 刘星这次从曲阜县知县调任上元县知县,上元县是南京的附郭县,衙门在如今的白下路。附郭县的知县可不好当,但要是做得好,那就是前途一片光明。 上元县原本的县令县丞等官员都已被羁押,或被直接处斩,或被强迁至别处。原本县衙里的人,就只剩下一群衙役帮闲,能不能留用,还需要仔细甄别。 这段时间,县衙里的差役帮闲过得战战兢兢,一些自觉作恶多端的人早已撂挑子跑了。等刘星到县衙的时候,算上他和新上任的县丞,主簿,整个县衙里只有四十来个人。 四十来个衙役,包括了三班,厨子、禁子等诸多类别,对于一个原本属于京县的县衙来说,这点人数有点少,起码缩水了一大半。 但对于刘星来说,人数已经非常多了。经过两年的成长,从乡啬夫一路做到知县,其本人非常干练,做事雷厉风行。“上任第一天,还能看到四十多个衙役,很好很不错。” 刚上任曲阜县时,县里的衙役几乎空了。“尽管你们选择留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一定会继续留任你们。能不能继续留用,在你们自身而不在我。” 随后刘星等人开始对留下来的衙役进行甄别,确定他们没怎么做过恶,家世清白后,才会让其继续留在县衙做事。 经过一番甄别,四十多个人还剩下一半。 甄别完后,刘星就带着一众官员开始办事,留下来的衙役敲锣打鼓走在街上,通知辖下百姓,县太爷已经担任,要登基户籍的,要登记办理执照的,可速去县衙办理。 刘星等人到任之前,取消贱籍的告示已经贴满全城,无数奴仆和乐户为此欢呼。只是因为知县还没赴任,百姓们想办理也没人给他们办。 如今随着知县到任,全城都动了一起来,无数百姓涌上街头,想要重新给自己落籍。其中又以乐户,匠户,军户还有奴籍的百姓最积极,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了。 不只是上元县,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安徽、江苏两省的各个县衙前。 知县忙着给城里的百姓落户,乡啬夫就深入乡间,给城外面的百姓落户。他们还要负责清丈田亩,到时候好做分田。好在他们已经有这样的经验,虽说可能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但这些事还是有条不紊的执行了下去。 城外面的田大多都是勋贵所有,如今已分批次的迁往其他地方,不同爵位迁去的地方有所不同。 围城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主动投降,多铎承诺只要他们放弃田亩,可以不动他们的浮财。这些人本以为还能过个富家翁,却没想到多尔衮来了个釜底抽薪,要将江南之地的富户全部迁走。 这些公啊侯啊,尚书什么的,那叫一个后悔。不过大清的将士已经进驻到南京城,他们就算想反叛也没那个胆,只能带着家小和财物离开。 南京因为投降,可以带着东西走。其他地方的富户可没这个待遇了,福临的诏书下达以后,尼堪只给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这段时间,他们还要接受大理科、处的审判。 江南之地,哪有不作恶的富户呢,半个月后,能囫囵个上路的富户已是少数。大多数富户,都被百姓或者自家豢养的奴仆告发,罪孽深重的直接处死,没处死的也沦为了囚徒。 如今已经开春,农事即将开始,哪怕还没有开始分田,但是地不能荒在那。 现有的粮田,就由沦为囚徒的富户进行耕种,等种完了地再送去其他地方。而其他百姓,则在乡啬夫的带动下,开垦荒地。 百姓们内心依旧渴望拥有自己的田亩,江南出现这么多荒地,完全是因为之前的税收太重,压的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明朝其实也鼓励百姓垦荒,也给百姓免了几年税,可免税时间一过,百姓们纷纷将田荒废,不再耕种。宁愿将几年的心血抛弃,也不愿意种田,赋税之重可想而知。 城里城外忙得热火朝天,原本死气沉沉的江南,又散发出了一种朝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封禁青楼 第155章 封禁青楼 朱元璋十分痛恨贪官污吏,面对贪官污吏,不仅要对其本人剥皮萱草,其家眷还要送入教坊司,充作官妓。 到了朱棣这儿,还会将在靖难时期反对过他的官员妻女送至教坊司,令其难堪。如铁铉,本人被处以磔刑,其妻子杨氏和女儿,都被送入了教坊司,沦为了娼妓。 南京城内属于乐籍的官妓非常多,福临下旨废除乐籍奴籍后,她们总算能够摆脱当前的悲惨命运,重新做人。 然后还有一部分人,想摆脱当前身份,却又无法挣脱牢笼的束缚。这些人如今身处秦淮河畔,可能住在一艘漂亮的花船里,想要出去,却有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棍棒阻拦。 只能无奈的回到房间,看着外面的天空而低声哀叹。 十里秦淮是南京繁华所在,同属一条河,两岸却泾渭分明。一侧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侧则是南部名伎聚集之地,着名的有旧院、珠市。 主张投降的南明礼部尚书钱谦益,就曾迎娶了一位出身秦淮河畔的名妓柳如是。 能办青楼妓院的,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如今才刚刚下达政令,因为官员还没有到任,并没有付诸实际。这些青楼妓院背后的老板,一同筹集了一笔重金,准备去游说尼堪。 后门的奴仆收了银子,自作主张将其带到尼堪屋外。得到尼堪应允后,一群人将几个沉重的大木箱子,抬进了房间。 尼堪有些纳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箱子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为首之人挥手让抬箱子的壮汉离去,随后对着尼堪拱手一礼:“冒昧登门,还请大人见谅。小人听闻大人履职江南总督,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说着将五个箱子一一打开,只见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一箱黄金,四箱白银。 尼堪咽了口水,这么多真金白银,实在是太诱惑人了。好在尼堪及时抑制住了内心的贪念,撇过头不再看向金银,对着来人说道:“阁下认识本王?” “以前或许不认识,不过过了今晚,就认识了,不是吗?” “阁下真是神通广大,本王佩服。” “在总督大人面前,小人怎么能称神通广大呢?真正神通广大的还得是总督大人您,您就是如来佛,而小人不过是逃不出您手掌心的孙猴子罢了。” 尼堪冷哼一声:“你能领人抬着这么多金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总督衙门。你不神通广大,谁神通广大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伱是想求本王替你做什么事?” 半夜来送礼,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想求的事肯定不是小事。五箱金银确实不少,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多,但想就此收买他尼堪,还远远不够。 尼堪可不会为了眼前的一时之利,而失去自己的前途。别看皇帝如今十四叔十五叔叫的亲热,实际上对多尔衮三兄弟多有防备,不然也不至于将备受皇太极打压的代善抬出来。 目的还不是为了压制住多尔衮三兄弟? 如今代善垂垂老矣,而多尔衮三兄弟正值壮年,一旦代善薨逝,满朝上下还有谁能压制住多尔衮三兄弟? 而他尼堪就是皇帝新培植的势力,等到代善薨逝,多尔衮必然接任内阁首相。济尔哈朗应该还是左相,可右相的位子就得好好掰扯了。 阿济格和多铎两兄弟肯定不可能,阿巴泰也不年轻了。如今内阁里能够称得上年富力强的宗室,就只有他尼堪一人,这个右相舍他其谁? 别说一箱黄金四箱白银,就是五箱全部是黄金,他尼堪最多只会多瞧一眼,而不会选择将其收下。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不但前途尽毁,刚到手的王爵要被褫夺,恐怕小命也会不保。 完全不值当。 尼堪之所以问来着要求什么事,不过是想多了解了解内情,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罢了。 “对于总督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小人在秦淮河经营着几艘花船,如今大清要封禁各地青楼,不知大人能否在这等小事上通融通融?”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秦淮河畔的青楼花船何止百家,委身于此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江南之地粮田有限,朝廷下令废除乐籍奴籍,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朝廷若是没有足够的田地来安置他们,恐怕造成的乱子也不会小。” “小人听说陛下五月要来拜谒明孝陵,这个节骨眼上,大人应该不会想着出乱子吧?” “你在威胁本王?”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想和大人您分析分析现在的情况。”来人喝了口水,继续对着尼堪说道:“大人不妨好好想想,您现在有多少田亩来安置青楼歌姬和各地奴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将富户全部迁走,所得的田亩恐怕也不足以分配到每个人,不然也不用专门下政策鼓励百姓垦荒了。“这些事本王自有计较,不需要你一个老鸨来替本王操心。” 面对尼堪的讥讽,来人也不生气,面子哪有钱重要。“大人,就算垦荒,几个月又能垦出多少良田出来呢?陛下信任您,给您便宜行事之权,江南之事尽操于大人之手。” “大人完全可以暂停封禁青楼花船,暂停废除乐籍。再远的地方,大人可以暂停废奴,让他们维持原样。只给匠户和军户分田,如此一来,分田的压力不就大大降低了吗?” “等过个几年,大家都习惯了,谁还会去想着废除乐籍奴籍?只要大人应允,这五箱金银就全归大人您了,以后每个月还有可观的孝敬。”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大人何不应下?” 见尼堪有所异动,来人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来:“大人,这是一万亩桑田田契,还有一千奴仆的奴契。” 尼堪接过田契看了一眼,随后放到一边:“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已下令,所有棉桑之田,全部没入官府?你这时候送桑田的田契给本王,还有用吗?” “大人,您是江南总督,墨下这区区一万亩桑田,不过举手之劳。” 尼堪笑了,看着来人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那在下所求之事?” “事?什么事?”尼堪突然翻脸,将一沓纸甩到桌上:“就是你这样的人多了,明朝才会民怨四起,乱事不断。如今改朝换代,你们不想着洗干净脖子安心等死,还想着花钱收买本王。” “你不是求本王暂停废奴废乐籍吗,本王偏要立刻实行。你的钱本王收了,你的命本王也收了。”说完尼堪大喝一声:“来人,将此贼还有其拖出去砍了。” 连带着一起被砍的,还有那个看后门的仆役。 接着尼堪唤来图赖和鳌拜,让他们各自带一部兵马,去将南京城内的青楼花船妓院都给平了。本来还想着等朝廷派来的官员到了后再处理,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明天下午,金陵城里要是还存在一家青楼,我就拿你们两个是问。” 鳌拜将这几天的不满,全撒在了开青楼的人身上,稍有反抗意图的人,动辄打杀。一群人还想着买通尼堪,将青楼继续开下去,没成想适得其反,反而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昨天电脑坏了,现在用手机码字,有些不习惯。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南巡(一) 第156章 南巡(一) 顺治三年的万寿节,在一片锣鼓喧天的热闹氛围里结束。 福临推出来的新式蹴鞠,如今已经火遍大江南北,各个地方都有它的身影。有些府县,甚至在农闲时侯组织百姓训练时,以县,乡为单位,来了一场对抗赛。 比如直隶省的永清县,负责该县武备的牛录章京,十分爱好新式蹴鞠。秋收结束后,开展民夫训练的时候,就让各乡选出一个队伍来进行比赛。 永清县辖下十个乡,每个乡的乡游徼得了上头的命令,开始在本乡里挑选身材高大的农户,要是顺治元年随军从征过,那就更完美了。 比赛也有彩头也有惩罚,最先输掉的五个乡,需要多服十天劳役。第二轮输掉的一个乡,可以少服三天劳役。第三轮输掉的两个乡,少服七天劳役。 最后参加决赛的两个乡,赢的少服劳役二十天,输的少服劳役十五天。 乡里面组织训练的时候,乡游徼是这么对农户说的:“兄弟们,加把劲啊,这要是第一轮就输了,面子过不去就不说了,主要是还得多服十天劳役。” 秋收后,各县须组织未抽调的百姓进行军事训练一个月。训练结束后,百姓还不能回家,还要参加一个月的劳役。 修修城,修修路,疏浚疏浚河道水渠,还有就是戍守县城。这两个月里,没有工钱,但是官府管饭。 “再想想获得最终胜利的奖励,可以早回家二十天。我就问问你们,想多服十天劳役,还是想早点回家?” 乡游徼李铁汉是个汉军八旗的经年老卒,在打李自成的时候受伤了,无法再担任正卒。但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于是调任到永清县的一个乡里担任乡游徼。 李铁汉选的三十个人里,有十个去年被抽调为随军民夫,也算见识过了战场的残酷。他便以这十个人为主,搭建了一个在他看来还不错的蹴鞠队伍。 “俺想早点回家!”三十个人气势如虹,齐声高喊。 “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记住了,你们代表的是北辛溜乡,为了乡里的百来个兄弟,为了自己少服几天役,一定要拿下第一场。” 这些人白天需要接受军事训练,黄昏开始,用过晚饭后,举着火把在乡里校场上训练蹴鞠。三十个人分做两队,一边十五个人,十一个上场,四个做替补。 新式蹴鞠规则很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手脚并用带着进门就行。 李铁汉所在的北辛溜乡止步于第三轮,乡里所有农户都可以少服七天劳役。二十三天的劳役结束后,一百来个农户在李铁汉的带领下,带着轻快的步伐,从永清县县城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北辛溜乡。 下面的府县举行了蹴鞠比赛,京城同样举办了比赛。算上八旗,内阁诸部,三院,还有直隶巡抚衙门,一共有十三支队伍参加比赛。 像代善身领两红旗,还管着内阁,三支队伍和他有关。得到奖励的概率大,失败受罚的可能性也不小。 元宵节后,十三只队伍的比赛陆陆续续开始,一天两场。比赛的地点就放在外城,朝廷出资搭建了一个大的露天场馆,京城得百姓们可以免费前往看台观看。 或许等百姓们生活好起来后,会开始收取门票。 第一场比赛,福临亲自到场,内阁官员组成的队伍对阵直隶巡抚队伍。内阁议政大臣里面,年纪最合适的就是多铎了。虽然他更想带正白旗,但是其他议政大臣拿不出手,他只能代表内阁队参赛。 年纪最大的代善已经六十多了,济尔哈朗,阿巴泰,希福,范文程,洪承畴几人也不年轻,都是四五十岁。多尔衮倒是年轻,但他身体不好,无法上阵。 思来想去,整个内阁议政大臣以上的官员,就多铎最合适。 虽说内阁上层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但是他下面衙门众多,还是能挑到不少合适的人选的。其实严格算起来,直隶巡抚衙门也属内阁下的衙门。 如今的直隶巡抚由镶黄旗的伊尔登担任,伊尔登本人可能名声不显,但说起他的家世,却非常显赫,甚至可以用一句满门忠烈来形容。 伊尔登的父亲是后金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皇太极继位后,额亦都和费英东位列努尔哈赤神位左右,受到尊崇和礼遇。 除却第伊尔登,额亦都还有十五个儿子。长子早夭,次子尚皇女,怙宠而骄,遇诸皇子无礼,被额亦都手刃。四,五,七,十三子战死沙场。三子彻尔格和八子图尔格也都位列各部侍郎,于顺治二年病逝。 伊尔登还有一个弟弟遏必隆,如今在福临身旁担任领侍卫内大臣,妥妥的心腹。出生在这样一个显赫的家世里,再加上满洲镶黄旗人的身份,担任直隶巡抚,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今福临已经在考虑伊尔登入阁的事了,自此以后就会以内阁议政大臣兼任直隶巡抚。没办法,直隶这块地方高官太多,不拔高一下巡抚的地位,怕是管不好。 蹴鞠比赛从正月十五一直比到了正月二十六日,朝廷官员的队伍全部淘汰,剩下镶黄旗和正白旗争第一。 休息一天,比赛放到了万寿节当天举行。这天学堂放假,福临和家人吃过朱媺娖亲手煮的长寿面后,就来到太和殿接受百官的朝贺。 和二十多天前的正旦朝贺相比,万寿节更加热闹。乌思藏喇嘛,琉球,还有其他一些属国,都有派使者参加。 接见了一众外国使者后,福临移驾外城的场馆。场馆内外满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福临露面后,百姓们山呼万岁,送去最诚挚的祝福。 不过福临不是刘询,所处情况不同,而且手里没那么多本钱,做不起善财童子。只能下诏给老人赐肉酒布匹,施恩于部分老者,以体现朝廷尊老之意。 福临坐在看台上,向围观的百姓挥手致意。直到鼓声大震,偌大的场馆顿时安静了下来,镶黄旗和正白旗两支队伍的队员同时上场。 福临和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坐在一块,小声的说着:“万寿节过后,就会开始南巡。但是京城须得人留守,皇伯肯定要随朕出巡,留守之人就在二位皇叔之间。今日朕做个庄,二位皇叔竞猜蹴鞠比赛的输赢,猜对了的随朕巡视江南,猜错的人留守京城如何?” 代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此大事竟然如此儿戏。 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倒是没什么意见,济尔哈朗看向多尔衮:“睿亲王劳苦功高,理当先猜,请!” 多尔衮突然谦逊起来,推辞道:“郑亲王身为左相,大清以左为尊,还是郑亲王先请!” 二人相互推辞了一阵,都不想先猜,代善说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推辞的,就郑亲王先猜吧。” 有了代善的话,济尔哈朗不再推辞,直接猜镶黄旗会赢。多尔衮也想猜镶黄旗赢,两支队伍实力相近,但正白旗要略强一点点。 多尔衮倒是想留守京城,他不想去拜谒明孝陵。但是又担心福临不放心他,毕竟他曾经争过皇位。 二人竞猜结束,正好场上铜锣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今天就一章,明天恢复两章的更新,开始南巡的戏份。然后更正以前的一个错误,董鄂氏就是正白旗的。 多尔衮和多铎的换旗,不是以前那样换旗色,而是直接换旗主,下面的人没动。因为正白旗的实力强于镶白旗,多尔衮为了增强自己权柄,直接和多铎调换旗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巡(二) 第157章 南巡(二)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烈比拼,场上两支队伍几乎人人挂彩。正白旗队伍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福临将两支队伍都叫到了看台上,亲自颁发奖励,顺便慰问一下挂彩的将士。 “众将士为今日万寿节贡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朕心甚慰。” 正白旗队伍作为冠军,奖励非常丰厚。一杆锦旗,上面绣着“冠军”二字。福临从三德子手中接过锦旗,将其授予给带队的章京。“此旗乃两宫皇太后所绣,希望你们不仅能够在蹴鞠上勇冠三军,在战场上,也要勇冠三军,替朕杀敌。” “天下还未一统,西域沦丧百年,正是将士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为首的正白旗章京接过锦旗,随后举过头顶,高喊一声“冠军”,随后所有队员齐声高呼冠军,再然后就是整个场馆都在为其高呼。 欢呼过后,剩下的奖励由代善和济尔哈朗负责发放。代善为所有队员颁发的奖励一杆火铳,济尔哈朗颁发的则是一口腰刀。 火铳和腰刀都不是一般的大路货,尤其是火铳,一年多前,福临就把燧发枪的思路跟格物部的汤若望说了,让他组织人手进行研制。 燧发枪不是个新鲜玩意,早在一百年前(1547年),一个叫马汉的法国钟表匠就已经研制出了最早的燧发枪。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委任马汉作为他的“宫廷贴身侍从”,然后开始在军中大批量装备燧发枪。 只可惜亨利四世在乘坐马车看望大臣的路上遇刺,燧发枪的列装就此止步。直到福临所处的这个时代,欧洲才开始陆陆续续列装燧发枪。 在中国,燧发枪也有了十来年的历史。早在崇祯年间,一位名叫毕懋康的官员就研制出了燧发枪。崇祯八年,毕懋康编撰的《军器图说》上面就记载着燧发枪的制造思路,还曾将此书献给崇祯。 毕懋康本已被免职,后因献书有功被任命为南京户部右侍郎。不过他的书,终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只能说毕懋康生不逢时,思路是好的,但是没人重视。就算有人重视,又会因为各种制度原因,造出来的东西参差不齐。 以至于毕懋康研制的燧发枪的到最后也没能得到推广,其本人也在崇祯十七年黯然离世。 汤若望知道燧发枪,可知道不代表着能做,想去查资料,却发现现在根本找不到,只能自行研制。耗费一年时间,格物部才将初代燧发枪给研制出来。 不得不说,燧发枪配上纸装子弹,发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以前火绳火枪,好一会才能发射一次,若是对上骑兵,可能还没开个两枪,骑兵就已杀到了跟前。 不过燧发枪虽然已经研制出来,但是产能却跟不上。目前成熟的工匠太少,无法实现大规模量产。福临已经让代善知会工部广募工匠,提高工匠的待遇,只为能够早日列装。 福临可不像乾隆,硬要鼓吹骑射才是根本。他巴不得手底下的将士,人手一杆自动步枪。 燧发枪研制出来后,福临给亲近的王公大臣都赏赐了一杆。还剩下几十杆也无法装备将士,福临便想着将其作为这次蹴鞠比赛的冠亚军奖励。 这种枪目前还只有王公大臣拥有,能够得到这样的赏赐,队员们与荣有焉。 赏赐的腰刀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极品,刀身散发着幽幽寒光,是一口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 皇帝颁发锦旗,首相颁发火铳,左相颁发宝刀,有着特殊的寓意。锦旗代表的是荣誉,福临希望大清的将士能够重视荣誉,而不要成为五代亦或是明末那样只看重军饷。 先发火铳后发刀,也是想表明时候朝廷会更加重视火器的装备,也会加大力度这方面的研究。膛线,底火,铜壳子弹的思路福临已经跟格物部的官员说过了,具体什么时候能研发出来,只有天知道。 主要是福临自己在这方面也一知半解,膛线和铜壳子弹简单,福临还能说出点东西来。可下面的人问他什么是底火,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想了好一会,才对格物部的官员工匠说道:“就是子弹不是用铜壳包裹了嘛,前面是弹头,中间是发射药,末端是底火。这个底火就类似于燧发枪上的燧石,撞到底火就相当于撞击燧石,碰撞出来的火星点燃发射药。” 听完福临的解释,格物部的官员只能满脑子的疑问回去研究。福临也没有给他们设置时限,要求他们一定要在什么时候将其研制出来,尽力就行。 获得亚军的镶黄旗队伍,同样能够得到燧发枪加腰刀作为奖励。同正白旗队伍相比,只少了一面两宫太后亲自绣的锦旗。 奖励颁发完毕,两支队伍带着燧发枪和腰刀去涂跌打药。福临则带着大臣们回到了太和殿,接下来就是赐宴的环节。 过生日请客吃饭,天经地义。尤其是里面还有各地使者,像跨海而来的琉球使者,又如翻山越岭的乌思藏喇嘛。人家千里迢迢赶到京城送贺礼给他祝寿,不请人家吃一顿饭,实在说不过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热闹的太和殿逐渐趋于平静,福临的虚十岁生日也告一段落。 翌日,福临通过内阁下达诏书,宣布开启南巡。 今特诹吉南巡、躬历河道。兼欲观览民情、周知吏治。所至沿途供亿、皆令在京所司储偫、一切不取之民间。即有日用应需、该衙门于所在地方、照市估平买、不许锱铢抑勒小民。 南巡的日期定在了二月初十,内阁里代善,多尔衮,希福,范文程,洪承畴随行,济尔哈朗,多铎,阿巴泰留守京城。京中诸事,由三人商议后处置,若是遇上大事,三人可临机决断,事后再做禀报。 为了不影响朝廷的正常运转,随行的官员并不多。因为主要目的是巡视河道,以及拜谒明孝陵,随行的官员以礼部,工部,格物部的为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南巡(三) 第158章 南巡(三) 顺治三年二月初九日,南巡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准备妥当。福临遣官祭太庙、福陵,昭陵,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跟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说一下。 他本人也在宫里,在皇太极的灵位前上了柱香。 崇德八年的八月初九,皇太极驾崩。之后每个月的初九,哲哲都会在宫里给皇太极上香,这个习惯从盛京的清宁宫被她带到了燕京的乾清宫。 乾清宫的布局经过改造后,已与清宁宫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面积比清宁宫大了好几倍。 初九既是皇太极的月祭日,也是哲哲在南巡前呆在宫里的最后一天,自然要好好祭拜下。哲哲跪在皇太极的灵位前,小声的念叨着:“明天要随小九南巡,接下来的几个月可能没时间给你上香,趁着今天有空,给你多上几柱。” “小九这个皇帝,如今做的越来越好,不仅入了关,还只花了两年时间,就把江南给平定了。这次南巡,他说要去拜谒明孝陵。我其实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去祭拜明朝的开国皇帝。有这个时间,不如回趟盛京,祭拜祭拜福陵,还有你的昭陵。” “不过呢伱也不要怪小九,他做这个皇帝也挺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内阁观政,观政结束还要去学堂读书。你如果在天有灵,就好好保佑下小九,也要保佑小十。” ...... 在皇太极的灵位前念叨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腿有些发酸,哲哲才在珍哥的搀扶下起身。“珍哥,算时间,小九差不多要来请安了,你给好好收拾下。” 说曹操曹操到,珍哥刚开始收拾,就有丫鬟进来禀报说福临已经在大厅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福临老老实实的给哲哲磕了个头,闻到了一点点檀香味,问道:“皇额娘刚刚在给皇考上香?” 哲哲点了点头:“今天初九,给他烧柱香。这不明天就要离开了,几个月都要在外边儿。” “儿臣也去给皇考上柱香,入关后都没时间去亲拜昭陵,今日就借皇额娘的寝殿,给皇考上柱香,让他宽宥则个。” 大玉儿这会儿也出来了,听到福临要去给皇太极上香,她也要跟着去。 “一起去吧。”哲哲领着二人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和清宁宫一样,神位、神龛及祭祀用器一应俱全,都陈设在西边,皇太极的灵位就陈放在神龛之上。 福临和大玉儿从珍哥手中各接过三炷香,朝皇太极的灵位拜了起来,最后亲自将香插在香炉内。 拜过皇太极的灵位,几人又回到了外间,福临这次来不光是请安,还有通知两宫太后明日启程之事。“两位额娘,明日南巡,您二位都准备妥当了吧?” “你是皇帝,操心这些小事做什么,珍哥和苏沫儿早就准备妥了。再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大玉儿摸了摸福临的额头。 “小九,我听说是要坐船去江南?”哲哲没坐过船,只听说晕船会很难受,有些担心的问道。 “皇额娘说的没错,运河直通金陵,比坐马车要方便。主要是开支会小很多,而且不至于扰民。再加上现在各地已经开始春耕,大队人马出行,容易耽搁农事。” 听了福临的解释,哲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还是坐船好一点。” 从古至今,水运的成本都要比陆运要低。 “皇额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有太医随行,如果晕船的话,可以让太医开副方子熬点药吃。停下来的时候,皇额娘也可以上岸走走,透透气。” “其实儿臣和两位额娘一样,也没怎么坐过船。要在船上度过几个月时间,儿臣心里也十分忐忑。” 大玉儿搂住福临,告诫道:“皇儿,你如今是皇帝,你的安危关系天下。一旦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尽快尽快改变路线,千万不要强撑着。” “额娘放心,儿臣知道。” 二月初十这天,南巡正式开始。福临,两宫太后,三宫皇后以及贤妃,分坐马车出宫。 漕运码头在朝阳门外,但是皇帝出行可不像寻常百姓那般简单,想去哪直接过去就行。正阳门才是京城的正门,福临一行先要通过正阳门,出城后转道向东,再折向北,绕城墙走一段,最后抵达漕运码头。 朱慈烺三兄弟同样随行,兰齐儿已身怀六甲,不宜出行,只能留在京城安胎。 马车走在京城里,无数百姓围观皇帝出行,福临将头伸出窗外,向热情的百姓挥手示意。马车里面坐着遏必隆,还有朱慈烺三兄弟。 “想当初朕入关之时,沿途百姓皆面带菜色,就连京城内的百姓,也垂头丧气,毫无朝气可言。如今再看,他们热情洋溢,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说起这个,朱慈烺可太有话说了,李自成进京时,京城百姓竭诚欢迎,福临进京时,京城百姓同样竭诚欢迎。可偏偏对大明的官员,将士,畏之如虎。 尤其是他在外面流浪的几个月,士人可能还在缅怀大明,可最底层的百姓却无一人怀念,有时候走在路上,他都不敢跟人说他姓朱。 “是陛下为他们分田,让他们能够活下去,所以他们见到陛下时,才这么高兴。” “不错,从古至今,就没有百姓不想渴望拥有自己的田地,可江南之地竟有百姓宁愿荒废田地,也不愿耕种,可见朝廷的盘剥到了何种地步。” “时移世易,明初时国家凋敝,全国上下也没几个读书人,洪武皇帝为了鼓励人读书,才决定优待读书人。” “到了一定时候,读书人多了,就一定要及时改弦更张,否则朝廷就会入不敷出。祖制,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可变祖制,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这次拜谒明孝陵,你们也算是去祭祖了,只可惜兰齐儿去不了,不然你带个妻子去祭祖,不知道他会多高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南巡(四) 第159章 南巡(四) 福临的话倒也没说错,朱元璋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开创了基业以后,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吃苦。朱慈烺虽然不属于朱元璋看中的朱标一脉,但如今这天下,过得还不错的朱家人,恐怕也就朱慈烺三兄弟了。 朱元璋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后代抱个大胖小子给他上香,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至于说朱元璋会恨不得要驱逐鞑虏,倒也不必。他的伐元檄文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数百年后的檄文可能是这么写的: 自明祚倾移,清以北虏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 听到福临的话,才刚出京城的朱慈烺往背后看了看,目光有些忐忑。即将为人父的他,因为这次南巡,无法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子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福临将朱慈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询问道:“想兰齐儿了?”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如今两人郎情妾意,关系好着呢。 “别担心,太医、产婆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出一丁点的事。”福临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时间撞一起,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这样想,等下次南巡的时候,你就可以携妻子去金陵祭祖了。”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朱元璋驾崩。而崇祯是在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上吊煤山的,第二年也就是顺治二年,朱慈烺带着朱慈炤赶到京城。 福临赐婚的时间,是在崇祯崩逝后的一年零二十八天,也就是顺治二年四月十八日。兰齐儿被诊断出怀有身孕是在七月左右,二百八十天的孕期,差不多是四月临盆。 离临盆还有两个多月,差不多那会儿刚到江南,一路上车马劳顿,实在不利于安胎。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喜事就变成了哀事,还不如留在京城里安心养胎。 也不是这次南巡后就不会南巡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没有缘分去不了,下次去也一样。 “陛下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就是还是有些担心,孩子出生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却不在身边,想想就有些愧疚。” “这简单,你多带点江南的特产给兰齐儿赔罪,再说点好话,女人嘛,是要哄的,伱把人家哄开心了,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朱慈烺见福临侃侃而谈,活似一个情场老手,完全不像一个孩子,有些纳闷的问道:“陛下,这些事情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被朱慈烺这么一问,福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说他是穿越者,穿越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只能说一些生而知之者等奇奇怪怪的话,又说“反正你按我说的做就好”,最后将这个话题结束。 朝阳门外的码头,此时已被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眼睛瞪的老大,生怕出一点岔子。目下朝廷头头脑脑都在这,要是被人一锅端了,恐怕刚打下来的江山会立马分崩离析。 早已准备好的船只安安静静的停在码头,一共五艘。两宫太后打头,上了中间那艘较大的船只。福临携四位后妃紧随其后,同样上的中间的大船。 船上多了女眷,朱慈烺三兄弟不能再像坐马车那样,同福临同坐一船,三个人被安排与代善等人同船。兰齐儿的婚是代善点的,相当于代善给二人当了回媒人,朱慈烺兄弟几人见到代善等人,躬身施礼道:“见过三位叔祖。” 代善还好,年纪摆在那,早就是做祖父的人了。就多尔衮和多铎有些尴尬,他们才三十来岁人,年纪最大的子女都没做朱慈烺大,竟然要被称作叔祖。 朱慈烺也不想喊他们两个做叔祖,但没办法,兰齐儿的辈分摆在那。见到女方的亲戚,自然要随女方来喊。至于朱慈炯和朱慈炤,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大哥都开口叫叔祖了,难道他们两个称呼别的? 代善坦然受之,还伸手将朱慈烺三兄弟扶起:“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兰齐儿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些嗜睡。” “女子怀孕嗜睡很正常,没什么好担心的。”代善是过来人,家里妻妾有那么多,子女也不少,对于这些事也算知晓一二。 代善能够坦然接受,不代表多尔衮两兄弟能够接受,见两人寒暄完了,便开口说道:“承恩公,你我之间还是以爵位相称吧,老实说,我这三十来岁的年纪,被十六七岁的丁男叫叔祖,想想就有些奇怪。” “我也差不多,称呼爵位再合适不过,你们叫我豫亲王,我叫你们某某公。” “是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朱慈烺三兄弟也只能点头同意,“见过睿亲王,见过豫亲王。” 多尔衮扶起朱慈烺,笑着说道:“这下就舒服多了,等我哪天到二哥这般年纪的时候,你们再叫我叔祖也不迟。” 寒暄了会儿,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朱慈烺三兄弟住在同一间房。三兄弟刚一坐下,朱慈炯就抱怨道:“大哥,嫂子什么都好,就是辈分忒低了。就说睿亲王吧,他女儿东莪在学堂里都叫我哥哥的,结果我却只能跟着叫他叔祖。” 说起学堂,朱慈炯和朱慈炤相视一眼,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巡期间,学堂正常上课,只有福临他们几个不用。学堂里的学生,尤其是脾气暴躁的楼亲,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太过分了,凭什么你们可以跟着南巡,我却要呆在学堂里上学。”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同学,要去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啊,你们几个偷偷去是什么意思?” 临近启程那几天,福临没有去学堂,孟古青和贤妃他们又不敢去打扰,只能围住朱慈炯和朱慈炤讨要说法。 “各位兄弟姐妹,南巡又不是我们俩安排的,你们围着我们没用啊!” “呸,谁和你们是兄弟,论辈分你得管我们叫叔叔,上次你们大哥成亲的时候我可是去了的,他都管我父王叫叔祖的。”楼亲不开心,开始翻旧账了。 以前大家开开心心的一起玩,叫兄弟姐妹也就算了,现如今你们都偷偷出去玩不带我,谁还跟你是兄弟。 齐正额也跟着吼道:“对,你得管我们叫叔叔的。” 朱慈炤据理力争道:“不是,楼亲这么说还情有可原,你齐正额凭什么这么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巡(五) 第160章 南巡(五) 齐正额和兰齐儿同属第四代,辈分相同。若是从福临朱媺娖这边算,他反倒得叫朱慈炯兄弟作叔叔。 被朱慈炤这么一说,楼亲也不管南巡的事了,开始对着齐正额输出:“就是就是,你什么辈分,他们什么辈分,你也好意思让他俩叫你叔?” 楼亲还记着这个小胖子侄子呢,当初拔河的时候,没少因为他而多洗衣服。现在拔河少了,踢球变多了,齐正额优势变成了劣势,被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也算是报之前的一箭之仇,只可惜现在大家都不拿洗衣服做赌注了。 “我这不是附和伱们的话嘛,再说了,现在争的是辈分的事吗,争的是南巡不带我们的事。” 听了齐正额的话,楼亲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现在不是说辈分的时候。”接着又看向朱慈炯和朱慈炤:“你们太坏了,差点把我给唬住。” 见忽悠不过去,再加上形势不如人,朱慈炯只能认输投降:“诸位兄弟,南巡之事已成定局,你们想去也没得办法。要不这样,等从江南回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 “江南有啥好吃的好玩的呀?” 朱慈炯摇摇头:“我也没去过,这不也是第一次去吗,反正我觉得好吃的都给你们带一份,这够意思吧?” 兄弟二人和尚书房里的几十个同学签订了城下之盟之后,才得以脱身。 为了不让南巡变成劳民伤财之举,福临的首次南巡随行人数并不多。本来福临的意思是带个几百精锐随行左右就好,算上官员也才不到一千人。 可代善等人不同意,说入关时间太短,到处都是新下之地,只带五百侍卫恐怕不太够。经过商量,最终把人数定在了一千人,这一千人都是能开强弓,骑大马的勇士,其中还有七八个获封巴图鲁的勇士。 船只开始缓缓滑动,福临登上楼船的顶层,撑在栏杆上,看着向后而去的两岸,以及岸上的百姓,一首诗突然浮现在脑海。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福临身后还跟着朱媺娖等人,难得出一次京城,也难得做一次船,这种新鲜感自然要多体会下。朱媺娖听到福临念诗,不经有些诧异,问道:“这首诗是陛下作的?似乎说的是这运河之事。” “朕哪有这文采,这是唐朝诗人皮日休写的汴河怀古。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和百姓,这首诗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数百年前修的运河,到现在还在用,你说隋到底是有功呢,还是有过呢?” 随着福临的问题问出,顶上的几人都陷入沉没之中。这时三德子见气氛不对,连忙说道:“诶哟喂,万岁爷还有几位娘娘,您呐别想前人的功过了,楼顶上这么大的风,还是披件衣服吧。您几位身份尊贵着呢,若是受了风寒,两位太后可不得把我剥皮拆骨啊。” 被三德子这么一插科打诨,几人也不在思考刚刚沉重的话题。福临看着三德子,笑骂道:“你呀,真是无趣。” “奴才读书少,可不知有趣无趣的,只知道万岁爷和几位娘娘的健康大过天。” 其实现在还在正常使用的运河,和之前开凿的运河已大不相同。隋唐时期,关中和洛阳才是天下的中心,开凿运河也是为了将江南的粮秣运输至洛阳。 运河从扬州到洛阳,是东南向西北走向。元朝以后,定鼎燕京,运河再过洛阳就有些绕远路了。再加上水文发生变化,元朝的统治者便将运河人为的给他拉直,不再经过洛阳,这才有了如今京杭大运河的雏形。 如今船队经过的运河段叫御河,元朝开凿的时候叫大通河,明朝后改为了如今的名字。福临不是王莽,没有那么重的改名乐趣,所以依旧沿用御河之名。 御河呈东西走向,与京城的护城河相通,长度不是很长,只到通州。河道两岸郁郁葱葱,更远处的田野里,满是百姓耕种的场景。 没走多久,船只便转道向东南,进入了北运河河段。北运河直达天津,由潮白河的下游挖成。 从京城出发,到天津这段路程,运河上来往的商船不计其数。南来北往的货物,被一艘艘船只带到各地,促进商品流通的同时,也给朝廷带去一大笔税收。 自福临上次和代善微服私访,查到下面的人私自设卡收费后,朝廷便下了一通政令,严禁打击这等私自设卡行为。 与此同时,还废除了大明朝沿用两百多年的路引制度。百姓出趟远门,不再需要至官府开具路引。只要有身份文书,全国各地都能去。 随着路引制度瓦解,商业也变得繁忙起来。为了规整商业,收取商税,福临将营业执照制度搬了出来。 商人无论大小,都需要去官府登记执照。登记执照的同时,其所在家庭的户籍自动转为商人户籍。按照律法,商人户籍严禁拥有土地,违者最高可处以绞、斩。 商人在入城的时候,除了需要出示身份文书,还需要出示相关执照。当然,寻常百姓在家织块布,然后放到集市上卖的这种,不属于经商。 随着商业慢慢兴盛起来,国库里的钱也水涨船多。国库里的钱变多,最高兴的莫过于代善了,有钱才好办事。 官员俸禄,修路,修河,兴办官学,哪个不需要钱? 事后一想想,代善才发现福临曾经的话,无比的正确。朝廷有钱的时候,任何问题都是小问题。可一旦朝廷没钱,任何小问题都是足以撼动根基的大问题。 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就连之前一向不受待见的席特库,身份也行市见长。他如今掌握着皇室的钱袋子,每年光是精盐这一项的收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年末宗室能够在席特库这里领到一笔不菲的银两,以至于代善已经在考虑该如何削减宗室的俸禄了。 当然,获利最丰的还得是福临,他现在有钱,准备给自己盖一栋新房子。 有着福临的传授经验,前期靠着贴钱做生意,席特库将其他盐商挤兑的做不下去生意,最后实现了对食盐行业的完全垄断。 垄断当然不好,还需要适当引入良性竞争。不过这事还不急,可以等有不好的苗头出现时他再进行处置。 船来船往,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以至于两宫太后到来,福临也未察觉。 “小九,看什么呢,这么着迷,怎么喊你都不应。” 直到哲哲和大玉儿走到身边,福临才惊醒过来。“儿臣在看来往与运河之上的芸芸众生。两位额娘怎么上来了?” “船舱里有些闷,我们上来透透气。” 下午船只到了武清后转道向西,驶入浑河。傍晚时分,船队停靠在了永清县的南哥驿。 抱歉了,这章本来能够在十二点前放出的,但是写着写着,发现路线不对。本来准备按康熙南巡的路线写,康熙南巡第一天驻跸永清县南哥驿(今南戈奕村),这也是之前有一章会提到永清县的原因。 结果发现,走运河根本不会经过这,这里只有一条永定河经过,只能绕绕路了。 第一百六十章 南巡(六)二合一章 第161章 南巡(六)二合一章 其实走运河南下,并不需要经过永清县。船队到达天津之后,可以直接驶入南运河段,直下山东。 不过南巡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拜谒明孝陵。朝廷花费众多银钱,若是只为了祭祀明太祖,收江南一地的百姓之心,那可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不扰民的前提下巡视地方,好好看一看各地的治理情况。直隶、山东两地,是大清最先收复的地方,到如今已有两年多时间,福临还从未巡视过。 哪怕是出宫微服私访,也只涉及京城近郊。想去再远的地方,还用微服私访的方式,两宫太后第一个反对,其次内阁大臣也会竭力反对。 如今借着南巡的机会,福临自然也要好好看一下直隶地方的治理情况。因此才会让船队在抵达天津以后,转入浑河水道,在天色已晚的情况下,停在了永清县境内。 因为时间宽裕,皇帝出巡的路线其实并不固定,只要在四月底五月初抵达金陵即可。当然也不会通知地方官员,主要是怕地方官员的接待太过热情,增加百姓的负担。 朝廷早已下令,此次南巡的所有花销都走国库,不需要地方政府承担。地方官员要做的事情就是劝课农桑,维持原本秩序,不要因为皇帝出巡而耽误各种事宜。 船队行驶在浑河水道之上,两岸耕作的百姓见到如此盛况,纷纷抬头观望。 “爷爷你看,好多好大的船啊!”坐在田埂上玩泥巴的小孩子看到船队,立马大声叫唤起来,呼唤正在驱使着牛耕地的爷爷。 爷爷听到自家乖孙的叫唤,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好多大船。“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大船?” 很快,船只纷纷靠边停了下来。这里不是码头,船只没法靠岸,为了不影响其他船只通行,船夫们只能小心翼翼的将船只靠边。 既要防止船只搁浅,又要留出一片水域出来,着实考验船夫的技术。 船队有惊无险的停了下来,一艘艘小船被放下。最先靠岸的士卒全神贯注的看着四周,小心戒备。而上岸的船夫力士使用工具,在岸边搭建简易的码头。 南哥驿,虽然名字里带了个驿字,却并非驿站,而是一所村落,准确来说它的名字应该叫南戈奕村。相传在宋辽交战时期,这里是存放兵器之所,于是这里便有了自己的名字“戈奕”。 如今叫南戈奕,也是为了和北戈奕相对。尽管宋辽战争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几经沧海,可村子附近依旧能够看到古战场的遗迹。 南哥驿村属曹家务乡,也是乡治所,乡啬夫和乡游徼的公所都在村里,就在邢家大院里面。邢家是南哥驿村的一个大户人家,不仅在南哥驿村拥有大量田亩,在京津等地也广有良田。 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是大清严厉打击的对象。于是邢家的辉煌,止步于鳌拜和宋献策主持直隶分田期间。数万亩良田被分给了贫苦的百姓,整个宗族也被一锅端了。 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的邢家人被枭首示众,剩下的人分做两部,一部被送到黑龙江,一部被送到了薛凤祚那边用于治河。 两位官员看到河边的情况,对视一言,都能看到对方激动的神情。“陛下来曹家务乡了?”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很快乡游徼冷静了下来,对着乡啬夫说道:“不管是不是陛下,你我都过去看一看。我把锣给带上,万一出事的话,还可以敲锣示警。” 和北辛溜乡的乡游徼李铁汉差不多,曹家务乡的乡游徼王忠也是一位久经战阵的士卒。而乡啬夫则是顺治二年科举的士子,当官才一年不到,做事虽然兢兢业业,却还是没有王忠老练。 听了王忠的话,乡啬夫才反应过来:“王游徼说的对,谨慎一点为好。” 不过两人才刚刚出门,就看到两个穿明黄色布面甲的士卒在一个老农的带领下,来到了乡公所。 “大人,他二人便是本乡的乡啬夫和乡游徼。” 士卒向老农道了声谢,告诉他可以离开了以后,看向王忠二人:“二位乡官请跟我来,陛下要见你们。” 岸上的帐篷还在搭建,福临是在船上接见的二人。随同一起的,还有代善、多尔衮等内阁官员。 虽说王忠久经战阵,但是看到那么多的大官,还是有些紧张。至于乡啬夫就更紧张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福临看出了两个人的紧张,面带微笑的说道:“二位爱卿不必如此紧张,朕叫伱们过来,只是想和你们随便聊聊。都放轻松点。” 第一次见到皇帝,还见到了那么多大官,有点紧张很正常。 见二人放松的差不多了,福临示意代善等人开始问话。 最先问话的是代善,他主要询问乡啬夫有关民政的问题。“祁远是吧?”乡啬夫的姓名,代善已经打听过了,所以才能直接叫出祁远的名字。 祁远有些诚惶诚恐,恭敬的说了声是,随后就听到代善说道:“祁这个姓还挺少见,在这里当了快一年的乡啬夫了,感觉怎么样呢?” 祁远的回答,一开始还有些磕巴,说到后面才越说越顺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因为臣是湖北人,和周围的百姓有些语言不通……差不多半年以后吧,才渐入佳境。” 乡啬夫虽然只管一乡的人,但是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而且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事犯不上打官司,但又想得到解决,只能来找乡啬夫。 一番询问下来,问题有,主要集中在语言不通和教育不兴上面。虽然福临已经弄出了拼音和字典,但是还未推广和普及。至于教育问题,也是因为私塾被取缔以后,官学没能及时跟上。 “现如今曹家务乡共有户一千二百五十四,口五千八百九十七,田十五万亩。作物以小麦为主,去年秋收,亩产三百余斤。” 代善点了点头:“看来你对曹家务乡了解的很透彻,继续保持现状。如今南方还有几个省要打,好好做,说不定过个一两年,你就能主政一县。” 夸了祁远几句,又给他画了个大饼,代善结束了问话。接替他的是多尔衮,他这位右相下面管着兵部,问的自然是乡游徼王忠。“将近六千口人,这里面有多少丁壮?” 多尔衮口中的丁壮,指的是十七到五十岁之间的人。 “回相爷的话,曹家务乡共有丁壮一千九百二十一人,都接受了至少一个月的训练。” 按十户抽一丁来算,曹家务乡可以抽调近二百名兵丁出来。若是再穷兵黩武点,四五百人也能勉强抽调出来。不过这样的话,可能就会耽误乡里的农事。 多尔衮问的问题并不多,又问了问训练情况,得到明确的回答后,便不再询问。 王忠和祁远见状,便准备告退,毕竟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晚了也怕家人担心。 “等下,朕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二人见状,只能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待福临的问询。 “祁卿,方才你说这里是南哥驿村,朕想知道村里有多少五十岁以上老人家。” 福临打算请村里的老人家吃顿饭,所以才有此一问。至于乡里的就算了,曹家务乡说大不大,但走起来也要一阵时间。时间有限,只能请到村里的老人家。 “启禀陛下,南哥驿村五十岁以上老者共有二十九人,八十八岁耄耋老者一人,古稀老者三人,花甲之年十人。” “这些老者的住处,二位爱卿都知道吗?” “知道。” “皇伯,朕打算请村里的老人家吃一顿饭,以示我大清尊老敬老之意,不知皇伯觉得如何?” 福临都扯到尊老敬老上了,代善还怎么拒绝,只能点头同意。倒是范文程有不同意见,也不是反对尊老敬老,而是担心出事。 八十八岁的老人家,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能不能吃饭是一回事。万一请过来,出了事是谁的责任? 请他吧,怕出事。要是人家因为见到皇帝,一激动直接去了,到时候找谁说理去?总不能怪皇帝兴师动众吧。 可不请他,也不行。你尊老敬老的宴席,五六十岁的都请了,偏偏最年长的那个老人家不请,容易被人说闲话。 但是劝谏也是有艺术的,不能直挺挺的反对,尤其是皇帝还是想做好事的情况下。你一瓢冷水泼过去,到时候可能浇断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前途了。 “陛下,您尊老敬老之心,臣万分敬仰。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恐怕百姓们已经用过晚饭,要不要改日再请?” 范文程不反对福临请老人家吃饭,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点不太合适,建议改日再请。不过明天一大早,船队就会启程前往天津,改日的话就不知道改的哪一日了。 福临看了看窗外,夕阳无限好,田里面耕作的身影被拉长。“范师傅,您看看窗外,百姓们还在田间劳作,怎么会就用过晚膳了呢?” “既然皇伯不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陛下……”范文程还想再劝,却被福临打断:“范师傅,您的担心朕清楚,朕会安排好的。”说完,福临看向遏必隆:“遏卿,你带人去将村里的老人请过来,就说皇帝要请他们吃饭。古稀以上的四位老人家你不用管,朕会另派人去请。” 根据福临的安排,请人也要分情况。身体状况良好,身子骨硬朗的老人家,才请到现场吃席。身体状况不佳的老人,不必请到现场,留下慰问物资即可。 五六十岁的老人由遏必隆带人去请,赐肉、米面各五斤,布一匹。七十岁的古稀老人由希福范文程洪承畴三个议政大臣去请,赐肉、米面各十斤,布二匹。八十八岁那位耄耋老者由辅政亲王多尔衮亲自去请,赐肉、米面各二十斤,布五匹。 福临不单单只请了老人,村里随军从征过的民夫也在邀请之列,他们也是为朝廷出过力气的人。 太阳完全落山,营地周围亮起了火把,香味也开始在河边弥漫。此时帐篷已经搭建好,两宫太后和福临等便下了船,来到帐篷里休息。 算起来,福临和两宫太后已经很久没有住过帐篷了,上一次还要追溯到迁都的时候。自迁入燕京以后,没有再组织狩猎,大家都住在宫里,自然不用住帐篷。 受到邀请的人陆陆续续赶到,一共到场六十三人。其中老人家来了二十五个人,还有三十八个是征调的民夫。两次征调,各征调民夫十九人,这三十八人都平安回到了家乡。 有两个古稀老人没来,还有两个五六十岁的人没来,反倒是那个八十八岁的老者赶到了现场。值得一提的事,唯一到场的古稀老者是他老伴儿,还有两个是他俩的儿子儿媳。 一家人都高寿,确实比较少见。福临为此特地接见了下这一家人,还在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和老人家好好喝一杯,请教一下长寿的技巧。 人到齐后准备开席,肉食以猪羊为主,还在河里打捞了不少大鱼上来。此等情形之下,酒自然也少不了。 等所有人都落座以后,福临和两宫太后还有皇后贤妃走出帐篷,所有人起身迎接,呼声震天。 “平身!” 在农村吃过席的福临,尽量长话短说,祝诸位老人健康长寿后,就让人吃好喝好,开怀畅饮。 饥肠辘辘的人开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福临也连吃了几口菜,扒了一口饭,垫了垫肚子。随后拍了拍身旁正在猛吃的孟古青,他准备带这位中宫皇后去给老人家敬酒。 “干嘛,我正在吃饭呢!”孟古青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福临,不知道皇帝拍自己干啥。 “等会回来吃,陪我去给老人家们喝一杯。” “可我不会喝酒啊!” “喝水就行了,我也不会喝酒。”赐宴这么多次,福临都是喝水,只有少数几次往水里滴了几滴酒。 福临这一起身,代善和多尔衮也跟着起来了,他们都了解皇帝的秉性,知道他一到宴席就坐不住,总会端着个酒杯在席间穿梭敬酒。 福临孟古青四人第一站就是八十髦耋老者这桌,“诸位老人家,朕携皇后和两位宰相敬几位一杯,祝几位老人家健康长寿,无病无痛。” 席间,福临不只是敬酒,也问了百姓们一些事情,主要是问他们知不知道朝廷的新税制。 “知道知道,乡里的祁大人说了,田税三成半,还有半成的丁税。” “那官府有没有额外的摊派,找你们征收正税以外的钱?” 几个老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相同的问题,福临每桌都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这才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又陪祁远和王忠两位乡官喝了一杯:“两位爱卿做的不错,朝廷政令能够通达,靠的便是二位这般尽忠职守的乡官。” 这一夜宾主尽欢,福临也从耄耋老者那里得到了养生秘方。 丁亥,上南巡,命郑亲王济尔哈朗留守京师。是日启行,驻跸永清县南哥驿。赐五十以上肉,米面,布匹,与百姓同乐。 前几天吹空调吹成了重感冒,今天才好的差不多,恢复更新。现在天气炎热,大家吹空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感冒挺难受的,真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巡(七) 第162章 南巡(七) 有始有终,福临派人将南哥驿村里的老人家请了过来,自然也要将老人家们完完整整的送回去。送人的事福临交给了遏必隆,没必要再劳烦自己的大臣们,等会他还有些事要和大臣商量。 遏必隆走的时候,福临跟他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将老人家平平安安的送到家。 中国尊老敬老的传统由来已久,至少已有几千年时间。这是一个美好的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断绝。 更别说对于统治者而言,一个老人潜移默化里,能够影响到周围很多人。若是碰上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可能整个村,或者整个乡的百姓都会受到他的影响。 很多情况下,百姓们更愿意听听村里老人家的意见,因为他活的时间长,见识和阅历更广。 目送着最后一个老人在士卒们的护送下出了营地,福临将代善,多尔衮等一众内阁大臣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丘瑜,这位礼部右侍郎,放在外面可能就是位极人臣的典范,可在帐篷里,只能低头做小,当一个书记员。 此次南巡,大臣里只有代善,多尔衮,多铎,希福,范文程,洪承畴六人随行。几人分次坐下,算是在福临的帐篷里开个小型的内阁会议。 丘瑜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景,还有点小激动。坐在最末尾的他,很羡慕坐在自己前面的洪承畴,一众汉人降臣里,就属他官职最高,还有个帝师的名分。 若论爵位的话,封王的孔有德,同样有帝师名分,可他终归没进内阁,无法参与朝廷大事的决策。 如今几年过去,大家也都习惯了坐着开会,若是再让他们回到过去那种动辄跪拜的年代,恐怕他们还有些不乐意。 三德子带人给大臣们上了一碗浓茶后,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守在帐篷外边,随时听候里面的吩咐。 “皇伯,十四叔,十五叔,三位师傅,还有丘爱卿,喝口茶解解酒。” 大家伙儿方才喝的都不多,听到福临的话,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热茶,便将茶碗放下。 福临从座椅后掏出几本手札,放到桌子上,上面记载着耄耋老者给他说的养生之道。他现在还小,暂时用不上,便让三德子等人抄录了几份,准备给代善和洪承畴等人用下。 “皇伯,洪师傅,这里有两本手札,是方才那位耄耋老者进献的养生之道,您二位可以拿回去看看。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抄录更多份,其他人等下次吧。” “等朕回京后,会让太医院的太医对上面记载的方法做个评估,然后再颁行天下。” 不说平均年龄提高个三五岁,只要能让各地百姓多活个一两年,或者七八个月,福临就心满意足了。 代善将其中一本移到自己身前,又将另一本递向洪承畴,随后说道:“臣多谢陛下恩典。” “皇伯和洪师傅,不必如此客气。” 一番小插曲过去,福临正是说起了正事。“方才两位乡官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他们作为外来官员,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不通。这个问题,我看不只是曹家务乡有,而是广泛存在于全国各地的乡邑。” “发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掉,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好的建议或者意见?” 出身福建南安的洪承畴,对此深有体会。语言不通的问题,不仅是个大问题,而且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就说闽地吧,因为方言晦涩难懂,以至于终明一朝,除了宣德年间的杨荣和陈山,内阁里再无其他出身福建的大学士。 杨荣病逝于正统五年(公元1440年),到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整整204年的时间,福建都没有出过内阁大学士。 闽粤两地的方言问题,真正得到解决,要等到雍正登基以后。在雍正六年,他下了道旨意: “每引见大小臣工,凡陈奏履历之时,惟有闽广两省之人仍系乡音不可通晓。 赴任他省,又安能宣读训谕,审断词讼,皆历历清楚,使小民共晓乎?官民上下语言不通,必使胥吏从中代为传递,于是添设假借,百病丛生,而事理之贻误多矣。 福建、广东两省督抚,转饬所属府州县有司及教官,遍为传示,多方训导,务使语言明白,使人通晓,不得仍前习为乡音。” 皇帝特地下旨让两省矫正口音,可见这个问题有多严重。 福临话音落下,吃过语言亏的洪承畴,立马回答道:“陛下,方才的奏对,乡啬夫祁远其实提到了两个问题,其一为语言不通,其二为教育不兴,乡里的适龄儿童无法入学院读书。” “臣以为,只需要大兴官学,祁远所提出的两个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早在顺治元年,福临就和汤若望等人一起推出了拼音字典,将俗体字收录于其中,作为大清的正体字。随后下诏在大清境内推行拼音,字典和正体字。 只不过再好的诏令,也需要有人去执行。官府层面推行的还比较好,几乎每个官员人手一本顺治字典。可涉及到百姓层面,执行的就一塌糊涂了。 明朝的学校教育体系非常健全,不仅有官学,还有各地大户人家的私塾,读书人办的学院,总的来说,明朝教书的老师多。 可如今的情况是,为了贯彻落实福临的均田和纳粮政策,绝大多数明朝的官员都没有被沿用,包括教育体系里的各级学官。还有大户人家的私塾,也在分田过程中被取缔。 原有的教育体系被摧毁,而新的教育体系却因为财政的原因没能及时跟上,这才导致现如今的适龄孩童无法上学。书现在很便宜,几文钱就能买一本,可是没有教授的老师。 只要大兴官学,在启蒙中推行拼音字典,语言不通的问题便不复存在。 听了洪承畴的话,福临看向代善:“皇伯,洪师傅所言在理,如今已是顺治三年,大清的官学也是时候建立了,不知国库是否宽裕?” “陛下,官学的事臣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现在正在和两所学堂的老师沟通教材的问题。同时内阁还在研究学制,在讨论是否要沿用前明的制度。” 其实对于读书和搭建教育体系这事,福临最有发言权,于是便将后世的年级制度制度,小学,中学,大学等说了出来。 “尚书房里,年龄差距太大,小的只五六岁,大的十三四岁,放在一起读书实在太乱。” 推行年级制度后,这个年龄差距问题,便能够有效的得到解决。 有了福临的思路,代善等人对大办官学的事情,又有了新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南巡(八) 第163章 南巡(八) 关于教育的事,在场的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作为书记员的丘瑜手写个不停。不过教育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商量出来的,哪怕是明朝,也是几十年的积累才形成了最终的制度。 夜深了,哪怕是浓茶入喉,也难逃瞌睡。就说福临本人,也哈欠连连,有些听不进大臣们的话。 再次打了个哈欠后,福临说道:“这个时间点有些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歇歇,官学的事明天咱们在继续讨论。” 教育,一定要掌握在朝廷手里,因为这是为国抡材,开科取士的唯一来源。如果被私人所掌控,比如各地的私塾和学院,到时候选出来的官,屁股坐哪边就不好说了。 福临想着想着,很快就进入到了睡梦之中。梦境应该很美好,熟睡的福临嘴角露出了丝丝微笑。 好生的睡了一觉,福临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几个侍卫的护从下,福临走在田埂间,静静的看着田里忙碌的身影。 走到一处田里,看到一个农户正坐在田埂上休息,福临带着人凑了上去,和他攀谈起来。 “这位大叔,什么时候出门干活的?” 农户抬头一看,发现是位贵气逼人的小孩,立马就要起身叩头。皇帝驻跸南哥驿村的事,昨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 不仅给村里的老人家送东西,还请他们吃了顿好吃的。很多青壮非常懊恼,怎么前两年打仗的时候没有征调自己去做民夫。 不然昨儿个也能和皇帝一起吃顿饭,这可是十足的谈资啊。 两侧的侍卫见状,赶忙扶住农户,不让他跪下去。 “大叔不用这么多礼,咱大清现在不兴跪拜,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福临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和农户聊了起来。 这才得知农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带着农具出门干活。干到现在,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了,这才坐着歇息会儿。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大叔去年收成怎么样,交了几成税呢?” 说起这个,农户就喜笑颜开:“去年收成还可以,每亩有个两石的样子。” 石,沿用了几年前的计量单位,但是每个朝代的一“石”的重量却不尽相同。汉的一石合60市斤,而清沿用明制,一石合150市斤。 农户说亩产二石,差不多亩产三百斤。对比后世少得可怜,可放在如今,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土地的最高产量。 福临曾在小破站看过一个视频,隔壁的莫卧尔帝国那块地,哪怕是公元两千多年,每季亩产也才两百来斤。不过人家气候好,纯种水稻,一年能收三季。 这样一想想,貌似产量还比不上隔壁?直隶这个地方,目前只能收一季,粮食产量才隔壁的一半。 要往南方走,气候越来越暖和,才可能收获两季,能收获三季的地方,此时还不在大清治下。 那里还是朱家的地盘,只不过朱由崧之后,南边便四分五裂了,没有了共同的话事人。好几个宗室在各地的簇拥下,纷纷宣布监国。 颇有一种新末时期,各地刘姓诸侯王纷纷登基称帝的样子。大家都姓朱,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都想过过皇帝瘾。 思维发散的有些远,福临赶紧收了回了,又问了农户一遍交税的情况。 “税啊,就四成,都交的粮食,不用交银子。吃不完的粮食还能拉到集市上换钱,有官府收,价钱可比以前的黑心粮商公道多了。” 谷贱伤农,谷贵害农,于是平准令应运而生。贵的时候低价抛售粮食,两价格打下去。便宜的时候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粮食,保证老百姓的收入。 “有没有大小斗,或者淋尖踢斛的现象呢?” 明朝在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后,不再征收实物税,而是改收银子。如今嘛,大清是农税收实物,商税收银子。 全收银子对朝廷有好处,可对百姓可就不那么好了。 百姓需要先拿粮食换银子,再用银子来交税。换银子这个步骤,那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每到秋收的时候,粮商就恨不得百姓把粮食免费送给他,要是能赔钱那就更好了。 到了那时候,属于是买方市场,哪怕再低的价格你也只能咬牙卖粮。不卖粮就换不到银子,换不到银子就没法交税。 宗室和读书人已经不交税了,普通人再不交税,那还得了? 其实收实物,百姓同样容易受到盘剥,就比如福临说的大小斗和淋尖踢斛的问题。 大小斗主要是借贷方面,小斗出大斗进。当然,也有大斗出小斗进的,这事发生在春秋时期,田陈代齐的时候。 淋尖踢斛也容易理解,斛就是装粮食的容具,二斛等于一石。通常情况下,百姓交税只需要将斛装平就可以了。 但是为了盘剥百姓,税吏会让百姓将斛装得满满的,上面还要堆出一个尖来,这就叫淋尖。斛是底小口大,尖堆高了,可能能多装个两三斗。 踢斛就是用脚踹斛,这都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的。一脚下去,斛不动,上面的尖儿都落在地上。地上的粮食不允许百姓回收,美其名曰损耗。 “以前还是朱皇帝的时候有,现在没有了。乡里的祁大人负责收税,他一个人哪里收得动,不还是叫乡里乡亲的帮忙吗?” “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去做那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农户话虽然糙,但福临听着特别舒服。下面的官员没有盘剥百姓,怎么能不舒服呢?不过也有可能是新任命的官经验不足,还没有学会如何盘剥百姓。 这事还得看长期,不能满足于现状,现在不盘剥,也要保证以后不盘剥。谁敢在税上面动手脚,本人也要做好断头,断手脚的心理准备。 两人聊着聊着,一个女的拎着个篮子走了过来:“当家的,吃馒头了。” 是农户的妻子给农户送早餐了,夫妻两都是天刚蒙蒙亮起床干活。男的下田里干活,女的在家做饭,喂猪,喂鸡鸭。 猪和鸡鸭都是去年用卖粮食的钱买的,肉到时候还是要留着卖钱,下的鸡蛋鸭蛋才留给自己吃的。 福临也混了个馒头吃,味道还不错,嚼起来非常的香甜。“大婶手艺不错,大叔有口福咯。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要干活,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以后若是有空,再来找大叔聊天。” 福临穿着沾了泥水的衣服,带着侍卫回到了营地。大玉儿白了一眼,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事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只让他快点把衣服给换掉。 很快,船队重新启航,沿着浑河重新向天津驶去。有了南哥驿村的先例,福临每驻跸一个地方,都会请当地村子里的老人吃顿饭,再送上一点物资。 一个村多则二百来户,少只有几十户,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也不过二三十来个。请吃饭和送物资这点开支,朝廷还是承担的起的。 而每到一个地方,福临也会深入村里,和百姓们好好聊两句,从他们的嘴里了解一下当地的实情。 沿着运河航行了几天,船队抵达山东境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南巡(九) 第164章 南巡(九) 两世为人,这还是福临第一次踏足山东。说起山东,他可能还是大清入关后第一个全面主持分田的省份,朝廷为此派出了多尔衮和范文程两位内阁大臣。 当初福临刚入关的时候,就有明朝旧臣建议他去祭拜孔庙,然后像历朝历代一样,任命孔子的后人为衍圣公。 对于这位明朝旧臣的建议,福临当然是没有同意,借祭祀孔庙之名将多尔衮派到了山东。最终多尔衮凭借自己的手段,将盘踞曲阜两千年的孔家给一锅端了。 两千年的经营,曲阜几乎成了孔家的独立王国。曲阜县令由衍圣公推荐孔家人担任,其他县吏也都由孔家人担任,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孔家的衍圣公说的算。 这要是没有孔子后裔这层身份护着,估计早就被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不过碰上福临,也算是孔家倒霉。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进表文都写了,表示愿意归顺大清,可作用几近于无。 伏以泰运初享,万国仰维新之治;乾纲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归城,普天称庆。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协瑞图而首出,六宇共戴神君;应名世而肇兴,八荒咸歌圣帝。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共永。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圣学之崇隆,趋跄恐后;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弥深。伏愿玉质发祥,懋膺天心之笃祜;全瓯巩固,式庆社稷之灵长。臣等无任瞻仰汴舞屏营之至。谨奉表上进以闻。 这是事后多尔衮呈给福临的进表,不得不说,写的挺肉麻的,看得福临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将颜绍绪,曾闻达、孟闻玺这几个大明朝任命的五经博士,顺手给一起废了。 看名字就知道这几人是颜子,曾子,孟子的后人,孔子的恩泽都保不住后人了,他徒子徒孙的恩泽自然也要斩断。 不只是儒,释和道也受到了严格的管控。绝大大部分在寺庙道观里面混饭吃的出家人,被勒令还俗。 现在还留在寺庙或者道观里的人,个顶个都是佛法或者道家高人,至少基本常见的经书,可以做到倒背如流。 朝廷对出家一事,做了严格的规定,只有真的看破红尘,非常虔诚的信徒才能出家。同时还给虔诚下了一个比较客观的定义,写八股文。 随机在几本佛经或者道经里面扒两个字出来,让想出家的人写一篇精美的八股文章。 这叫考取出家资格,而它的难度,不亚于在大明朝考中进士。真要能做到这个地步,那肯定是铁了心的想出家,朝廷自然不会阻拦。 福临这几日都在船舱里和大臣们商量兴办官学的事情,如今学制差不多已经商定好了。 小学,中学和大学,各读四年。其中中学分初级中学和高级中学,各两年。 现在定下的还是只大框架,教材等细节还得等回京再讨论。小学为扫盲阶段,顺便普法,主要的教授内容就是语文,数学和律法。 这几日走下来,大家也不是没有收获。人口稠密的村庄,可能也就百来户,能上两百户的村庄少之又少。 以后可以几个村合建一所小学,没必要一村一校,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支出。建校和招聘老师的事,可以交给乡啬夫负责。 每个乡不说多了,七八个读书人总要有。 中学以后,福临准备引入物理和化学两门自然学科,这两门课的教材还得汤若望这位洋人帮忙。大学的话,以工科为主,律法也会安排。 最关键的资金问题,暂定小学四年实行强制性的义务教育,中学和大学自费。 不过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朝廷的决策是分几步走,先把最简单的小学给搭建出来,再想后面中学和大学的事。 搭建新的教育体系,现在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讨论学校教育的时候,多尔衮也在内心合计,是不是可以像培养文官那样培养武官。在他看来,构建教育体系,不就是为了更好的选拔文官嘛? 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挪到武官上来呢?经过这么系统性的培养,上限可能没法保证,但是可以保证下限。 学校教育培育出来的武将,可能没法成为李靖那样战功赫赫的名将,毕竟这玩意也讲究天赋。但是也不至于太草包,像大明朝那些勋贵,还有几个拿的动刀枪? 多尔衮越来越觉得此事可行,不过兹事体大,还得仔细斟酌。主要是之前的武举已经弄好了,准备放在顺治四年,和科举同时举行。 培养武官的学校任长道远,不如先办几届武举看看效果。 “兴办官学的事情暂且这么定下,回到京城以后,皇伯的内阁官员要切实负责起来,你们每天多做一点,大清的人才培养就会早一点面世。” 走出船舱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只有一点点余光。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一角,正缓步上升。 岸上的营地早已经搭建完成,厨子们正在准备香甜可口的饭食。旁边村子的老人家和从征过得青壮已经被请了过来,众人这会儿正坐在桌子边等着开餐。 如今已是二月十六日,南巡的第六天,船队停在了山东德州。福临的船队从来不会停留在城镇边上,他也不会特地去接见当地的官员。 如今几天下来,他接见的最大的官员,就是各乡的乡官。 福临倚靠在栏杆上,看着旁边热闹的营地,露出微笑。突然眼睛被一双小手蒙住,一阵声音传至耳中。 “猜猜我是谁?” “大姐?”大姐指的是东宫皇后朱媺娖,她比福临大了好几岁,福临便以姐相称。 “不对。” “那是宛如?” “错了。” “那是媺娖妹妹?” 这时身后的人才松开小手,走到福临身旁:“可不就是我嘛,陛下怎么好几天都没第一时间把我猜出来啊?” 那还不是逗你玩的?“我以为今天换人了嘛,谁知道天天是你叫朕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南巡(十) 第165章 南巡(十) 几年过去,朱媺婥的活泼好动的天性显露了出来。这几日福临都在和大臣议事,一议就是一整天,结束的时候晚饭都快开始了。 偏偏福临还喜欢站在甲板上看风景,而不是第一时间下到营地。吃饭这么大的事,皇帝不出席,肯定没法开始,于是朱媺婥主动揽过了叫福临吃饭的事宜。 福临来到席间,宴席正式开始。福临举起手中的小酒杯,百姓们纷纷起身。 “山东的父老乡亲,你们成为大清的子民已经将近两年,朕还没到山东看看你们,这实在是不应该。这次正好借着南巡的机会,来到了齐鲁大地,来到了德州冯家庄的地界,便想着请冯家庄的父老乡亲好好吃顿饭。” “菜已上齐,诸位父老乡亲们吃好喝好,不要有所拘束,你们吃的开心,朕就开心。朕敬伱们一杯!” 说着福临便将酒杯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然后杯口朝下,示意自己喝完了。山东的父老乡亲们也回敬了福临一杯,干了整整一大碗。 搁前几年,他们可没法像现在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在冯家庄可是稀罕物,哪怕是过年过节,可能都喝不上一口。十分宝贵的粮食,哪能用来酿造不能裹腹的水酒呢? 均田之后,他们的日子稍微宽裕了一点点,可以从里留出几十斤的粮食用来酿酒。 福临照例在席间穿梭,和村里的老人聊聊天,问问他们对朝廷政策的看法,问问他们当地的官员如何。 在冯家庄待了一晚,一大早福临照例带着侍卫走访乡间。山东气候暖和点,种的是冬小麦,如今田里的麦苗已经抽出穗来。再受一两个月的光照,田里的麦子就会变得金黄。 风吹麦浪,是收获的季节。 带着满意的答案,福临从乡间回到了船上。此时营地已经快收拾妥当,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就能继续启航。 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被侍卫拦住,侍卫正要将其驱逐离开,那人却不慌不忙,高声说道:“我乃陛下子民,有祥瑞要进献给陛下,你等怎能拦我。” 一听祥瑞二字,几个侍卫真的停了下来,为首的侍卫问道:“你有什么祥瑞要献给万岁爷?”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团红布,当着众侍卫的面将其打开,只见红布里面包裹着两根麦穗。 麦穗也是祥瑞?你唬鬼的吧!“走走走,哪里来的闲人,竟敢消遣小爷,怕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慢着!”那人厉声喝道:“你们懂什么,这可是嘉禾,一茎生双穗的嘉禾,要是弄坏了,你可吃罪不起。” 听了来人的话,侍卫仔细看去,发现果然是自己看错了,两根麦穗不假,却长在一根茎上面。再看穗上的麦粒,颗颗饱满,确实非常罕见。 为首的侍卫从来人手中接过红布,然后示意左右对他好好搜身一番。确认来人没有携带刀枪匕首之后,为首的侍卫将包裹着嘉禾的红布还给了来人。 “带着你的祥瑞跟我来,千万记着,别冲撞了陛下。” 来人见自己的意图得以实现,恭敬的点了几下头,连忙称是。 福临这会儿已经坐在船舱里看起了书,不仅自己看,还拉着孟古青,朱媺婥,朱慈炯和朱慈炤四个人一起看。 朱媺娖和朱慈烺两兄妹没感受过学堂的氛围,也坐在船舱里看着福临指导其他四人做数学题。 侍卫得知皇帝在读书后,不敢前去打扰。于是又带着来人上了代善等人的船只,内阁大臣们都在船上。 见到代善,侍卫立刻行礼:“下官见过相爷。” “多颇罗?你不带人好好巡视,跑我这边来干什么。” 为首的侍卫名叫多颇罗,姓瓜尔佳。瓜尔佳是满州大姓,鳌拜,图赖都姓瓜尔佳,多颇罗管他俩见叔。他是大清开国名臣费英东的孙子,费英东第六子索海的儿子。 索海因为在海兰珠的丧事期间俳逸歌舞,还带着降将祖大乐一起,被刑部论死。皇太极念在费英东的面子上,免了索海的死罪,让其赋闲在家。 “尔既耽於逸乐,任尔家居可也。” 直到现在,索海都还留在盛京,没能被起复。好在没有被禁锢几代,索海的儿子依旧在福临近前效命,入关击败李自成有功,被授予牛录章京的世职。 “相爷,下官正在营地外围巡查,碰到一个汉人说有祥瑞要进献给陛下。” 代善听到祥瑞,哦了一声,立马来了兴趣:“祥瑞?什么样的祥瑞?” 大清入关这么久,还没听过哪个地方有祥瑞呢,今天这人若是送的是真祥瑞,那可是入关后的头一遭。 “是一茎生双穗的嘉禾,下官已经验过了。”说着多颇罗转身看向身后进献祥瑞之人:“这位是当朝内阁首相,辅政礼亲王殿下,宗室伯长。你把你的祥瑞拿出来,给相爷看看。” 听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亲王,来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草民冯小宝见过王爷。” “免礼吧,嘉禾呢,给本王看看。” 冯小宝从怀里掏出红布,将其慢慢打开,随后捏着茎杆拿了起来:“王爷请看,这就是嘉禾。” 代善接过嘉禾,仔细端详起来,发现确实是罕见的一茎生双穗禾苗,确实称得上嘉禾。 “多颇罗,这等祥瑞,你不献给陛下,拿到我这来做什么?” “相爷容秉,陛下正在房间里读书,下官不敢打扰,所以只能带着冯小包来找相爷。” “大人,草民叫冯小宝,不叫冯小包。” “哦,冯小宝。” “是这样!”听了多颇罗的解释,代善才放下心来,随后又道:“既如此,你派人去通知下其他大臣,等会我们一起去给陛下进献祥瑞。” 很快嘉禾便在几个大臣之间传递了起来,一行人来到福临所在的房间之外。守在门口的三德子立马进去通知福临,说几位大臣来访。 福临只能中止读书,接见代善几人。“皇伯,二位皇叔,还有三位师傅,教育的问题不是已经商议完了吗,你们今天怎么又过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臣等为陛下贺喜,天降祥瑞,冯家庄百姓冯小宝进献嘉禾,臣等特呈于陛下。” 祥瑞?福临一头雾水,这玩意不都是弄虚作假,糊弄不知情的老百姓的吗?听这意思,貌似是有真祥瑞? 嘉禾,那是啥玩意,电影院吗? 随后从代善手中接过所谓的嘉禾一看,顿时兴趣大减,很普通的的麦穗嘛,无非是一根茎抽了两根穗出来,这也是祥瑞吗?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庚辰(十二日)。上过献县。民有进嘉禾一茎双穗者,上谕侍郎库勒纳等曰:自古圣王不贵金玉而贵五谷谷者、民之命也,朕甚宝之。 稍微挪用一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巡(十一) 第166章 南巡(十一) 虽说穿越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福临依旧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祥瑞什么的,福临半点都不信。什么梦日入怀,什么某地现麒麟,在他看来通通都是假的。就包括冯小宝进献的嘉禾,可能只是麦子在生长过程中发生了变异,根本不足为奇。 而且一茎生双穗对禾苗来说真的好?植物供应的养分是有限的,一茎多穗,可能会导致两根穗结出来的果实长势都不好。 虽说他手中这根所谓的嘉禾,两根麦穗都颗粒饱满,长势喜人,但这应该只是小概率事件吧?以前种过玉米,碰上多个玉米长在一根茎杆上,都会将多余的掰掉,只留一根长在上面。这样可以保证剩下的那根玉米,长得又粗又壮。 或许可以把这根麦穗给收了,让人去精心栽培一下,若是以后都是抽双穗,而且都还颗粒饱满,那不就相当于变相的增加了小麦的产量了吗? 选育培育作物,似乎属于生物学的范畴?看来以后的课程还可以把这门加上,如果能培育出来几个不错的农业科学家,也算是一桩美事。 提高产量的同时,还能丰富百姓们的餐桌。 但是嘉禾这个祥瑞该如何处理呢? 反正他觉得来给自己进献祥瑞的冯小宝不像是个正直的人,可能只是想以此作为晋身之资?如果这次自己接了他的祥瑞,还重赏了他,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都抱着祥瑞来怎么办? 今天你能抱个嘉禾来献祥瑞,明天别人就能给你炮制一个洛河献碑,或者凤鸣岐山什么的祥瑞出来。 到时候百官还怎么会踏踏实实的治理地方,都去弄祥瑞得了。 还有就是冯小宝这名字不讨喜,让福临感到有些不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则天顺圣皇后的第一个面首,改名前就叫冯小宝? 后来改名叫了薛怀义,强行当了驸马薛绍的季父。 不过福临不信,代善这些人信啊。尤其是他还好几次假借托梦一事,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一星半点历史知识告诉众人。更让一众大臣觉得福临这位冲龄即位的天子,身负着昭昭天命。 秉承天命而生的圣天子,治下出现祥瑞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根据祥瑞等级的划分,嘉禾这样的祥瑞,还只属于下瑞。 看着下面恭敬的站着的代善等人,福临起身指向冯小宝:“遏必隆,将这个刁民给朕拿下,送往德平县县衙问罪。” 冯小宝慌了,连忙跪地求饶:“陛下,草民冤枉啊,不知草民身犯何罪?” “身犯何罪?妖言惑众,蛊惑君王,这就是你所犯之罪。如今天下三分,大清得其六七,靠的不是伱进献的所谓祥瑞,而是朕之父祖。”福临边说,边走到代善等人身旁。 “朕之皇伯。” “十四叔,十五叔。” 每说一句,福临便走到他的身旁。“还有满朝文武,八旗将士,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如今耕者有其田,百姓安居乐业,是数以千计,万计的乡官,不辞辛苦,深入乡里同百姓一起奋斗出来的。” “祥瑞之事,朕从来不信,可你偏偏拿着嘉禾来进献所谓的祥瑞。你是想将朕皇伯,皇叔,文武大臣的治理之功,全都给抹杀掉吗?” “依朕看来,嘉禾不是祥瑞,在场的大臣才是祥瑞,他们才是扶持社稷的擎天玉柱,平定乾坤的架海金梁。” “若是朕今日收了你进献的祥瑞,明日就会有更多个你,给朕进献各种祥瑞。到时候百官以进献祥瑞为荣,从此耽于政事,大清的江山还能长治久安吗?” 虽说感觉有点像打了只鸡蛋,而懊恼损失一个养鸡场的样子。但在这个惟上的年代,这确实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为了防微杜渐,略微夸大一点,也无大碍。 “冯小宝,你说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遏必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此人送去县衙审问,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代善等人来献祥瑞,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所以问罪冯小宝的时候,必须将他们给摘出去。这不,福临一通大道理说下来,哪怕祥瑞之事被他当场否了,代善等几位大臣也不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等冯小宝继续求饶,遏必隆押着他就往房间外走。就是动作幅度稍微有一点点大,痛的冯小宝哎哟直叫。 等到遏必隆押着冯小宝走远以后,代善向前一步,脱帽躬身谢罪:“臣误听小人谗言,差点蒙蔽圣上,请圣上治臣之罪。” 福临连忙将代善扶起:“皇伯何罪之有,祥瑞之说古来有之。根据宋景文等所编撰之新唐书记载,唐代将祥瑞划分为了大瑞,上瑞,中瑞,下瑞四个等级,命礼部郎中掌之。” 宋景文即新唐书的主编宋祁,景文是他的谥号。 “可见祥瑞之说,早已深入人心,只是朕不相信罢了。就像朕方才所言,大清真要有祥瑞,绝对不是所谓的嘉禾,而是以皇伯为首的文武官员。” 安抚住代善,福临招呼几人落座:“皇伯,二位皇叔,还有三位师傅,咱们坐下说。” 福临坐下之后,又将冯小宝进献的那根嘉禾摆在了桌面上。“皇伯,我看了下这个禾苗,长得确实不错,一茎双穗,还颗颗饱满。我是这么想的,是不是可以多收集一点这样的禾苗,不管是水稻也好,小麦也罢。” “到时候划一块方田出来,将这些禾苗都种上。看看新长出的禾苗是不是同样一茎生多穗,而且每根穗的谷物都长势喜人。如果没有一株多穗的禾苗,这事就告一段落。” “但如果有的话,哪怕只有一两株,或者三四株,就一直进行下去。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手段,选育出一种新的粮食种子,到时候整个大清的粮食产量,可能又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不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南巡(十二) 第167章 南巡(十二) 代善没想到福临还有这样的想法,真的是不放过一丝为百姓谋福祉的机会。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想法,觉得如今这百姓能有福临这样的皇帝,真的是他们的福分。 “期间可能要花费些心思,还有银子,但我觉得如果真的能将种子培育出来,其投入必定能得到无数倍的汇报。” “皇伯,还有两位皇叔,三位师傅,你们怎么看?” 这当然是好事了,真要能成,百姓收获多了,朝廷收到的税自然随之水涨船高。“臣觉得可行,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能成皆大欢喜,不能成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代善想也不想,对福临提出的想法直接表示赞成。 “这事还得找个好的由头,就像陛下说的,祥瑞之事早已深入人心。如此大规模的向百姓求取嘉禾,恐怕如冯小宝这样的小人会借机进献各种祥瑞。”多尔衮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 多尔衮说的不错,现如今这个年代,嘉禾就等于祥瑞,朝廷向百姓求取嘉禾,可以看作主动求祥瑞。若是碰上别有用心的人,保不准就会想着法进献祥瑞了。 “这事用什么由头,你们内阁几个大臣商量就好。其实想不出什么说法也没关系,如实昭告。然后下道禁令,严惩以各种理由进献祥瑞的人。” 官员献祥瑞,直接免官去职,还要禁锢三代,不允许参加科举。普通百姓也一样禁锢三代,看他们敢不敢拿子孙后代的前途来开玩笑。 还是那句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不重视祥瑞,甚至下诏严惩进献祥瑞的人,下面的官员就会对祥瑞一事避而远之。 相反,若是皇帝带头搞祥瑞,下面的人则会变本加厉的编造各种祥瑞。 为什么奸臣更受皇帝青睐和重用,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准确的揣摩皇帝心思,他们会随着皇帝的想法而变幻无常。 皇帝想要励精图治,他们就会变成干吏。皇帝耽于享受,他们就会想着法给皇帝弄钱,让他能够安心享受。 蔡京为什么能成为徽宗朝的常青树,就是因为他能给赵佶搞钱。蔡京的搞钱水平,在历朝历代的宰相里面,也属于出众的那一批。 使京能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 只不过蔡京搞来的钱,没有用在正确的用途上。 “这事就交给皇伯了,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去看一眼。” “陛下放心,此事臣一定安排妥当。臣到时候让户部的官员,在京畿,金陵还有黑龙江都划一块田出来。小麦放在京城,水稻放在金陵。黑龙江那边天气寒冷,也需要培育抗寒的作物。这事儿沙尔虎达其实已经在做了,只不过朝廷没有足够重视,这是臣作为首相的失职。” “现在开始重视也不晚。自周以后,历朝历代鲜有三百年国祚,就说近在眼前的大明朝,也不过二百七十余年。大清从入关算起,还不到两年时间,按大明二百七十年的国祚算,至少还有百余年可以安心发展。只要能在上升期,将这些问题处理好,说不定大清的国祚能够突破三百年的桎梏呢!” 说起培育作物,提升粮食产量的事,福临又准备向在座的王公大臣输出他的观点了。 “大多数王朝到了后期,百姓家无隔宿之粮,灶无半星之火。生计断绝之后,百姓为了活命才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故西汉有绿林赤眉,东汉有黄巾起义。隋之王薄瓦岗,唐之黄巢,等等。” “我大清一定要吸取历朝历代的教训,让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起来反抗咱们。” “他们敢?只要他们敢造反,我就敢杀光他们。”多铎说道。 “十五叔,一味的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饿死和被杀都是死,不如拼死一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说到这,福临搬出了已经命丧黄泉李自成。“您看看李自成,洪师傅当初奉命围剿,将其杀的只剩下亲信数人,可到最后呢,二百七十余年的大明朝就亡在他李自成手上。” “那是明朝君臣无能,若是换作我大清,管他什么李自成张献忠,统统都要变成刀下之鬼。” 见多铎还在嘴硬,福临索性搬出了努尔哈赤:“十五叔那您再想想皇祖,想想七大恨,他本来大明的龙虎将军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起兵反明,不还是明朝君臣压迫太甚?” 努尔哈赤一出,多铎立马无话可说。考虑到这可能会引起满汉对立,福临又补充道:“如今我们坐了江山,成为了天下之主,也要吸取皇祖的教训。要摒弃各种成见,无论汉满蒙藏回,都是大清的子民,我们作为朝廷的决策者,要一视同仁,不要偏向任何一方。” 福临给大臣们打了个预防针,随后继续说道:“所以说,朝廷一定要抑制土地兼并,一定要严厉打击豪强,打击各种盘剥百姓的行为,让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他们过得安稳,我们的位子才能够坐的稳当。” “光抑制兼并,打击豪强还不行。百姓生活安定,人口就会得到增长,可大清的田地是有限的,能够养活的百姓也有限。” 人口多了,哪怕没有土地兼并的问题,到了一定时候,百姓一样会面临衣食无着的困境。耕地面积不变的情况下,人口翻多少倍,人均可耕地面积就会相应的缩减多少倍。 这时候要么向外扩张,夺取别人的耕地,要么就想办法提升粮食亩产量。受到地形气候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达成秋海棠叶的成就后,很难再从陆地方向向外扩张。 而福临现在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尽早将亩产量提上来。 几位大臣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想法,可仔细斟酌,又发现无从反驳。 当然,这是在没有引入外国势力的情况下。如今大航海时代已经到来,各国纷纷开始争夺海上霸权,建立殖民地。 所以,除了要保证百姓衣食无忧外,还能发展科技,提升综合实力。不说参与到海洋争霸中去,至少要震住贪婪的殖民者,让他们不敢对东方动手。 一个嘉禾祥瑞的事,福临拉着几位亲近的大臣,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下午。期间并没有避着后妃和朱慈烺三兄弟,他们在内间安安静静的听着福临说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南巡(十三) 第168章 南巡(十三) 朱慈烺已经十七岁,如今即将为人父母,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未来。虽说自己是一等公爵,还有个被封为格格的夫人,自家这一系的荣华富贵必然少不了。 但是爵位这玩意,看看大明朝就知道了。堂堂世袭国公,仅仅是祭祀或者是朝会时的座次更靠前一点。地位稳是稳,哪怕是刘瑾、魏忠贤这样的权阉柄政,他们也稳坐钓鱼台。 但是能够参与的朝政有限,哪怕是地位最显赫的英国公世系,不是在祭祀,就是在祭祀的路上。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培养的前朝太子,朱慈烺自然不愿意做一个被恩养的公爵,他更想施展胸中抱负。而福临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不在意他前朝太子的身份,准许他参加科举,让他可以走上从政的道路。 这段时间,朱慈烺也在学习。学习四书五经,数学,律法,这几门课程都是科举必考内容。想通过科举步入官场,这些都是必须要掌握的。 可听完福临的一番话,大为震撼的同时,也让有些迷茫的朱慈烺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等到外面的诸位大臣散去,他立马走到福临身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方才陛下的一番言语,令臣茅塞顿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臣虽身微力薄,却也愿为陛下之业,尽一分绵薄之力。” “承恩公这是?” “陛下矢志为天下百姓培育优良粮种,臣既感且佩,斗胆在陛下驾前主动请缨。” 福临这时候才弄懂了朱慈烺的意思,原来是想去负责做培育粮种的事。“承恩公有这份心就好了,培育粮种之事非常辛苦,而且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成效,这事不适合你。依我看,你还是在家好好学习几个月,争取明年科举中第。皇后,你说是不是啊?” 朱媺娖听到福临问自己,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大哥,陛下说的不错,伱好好参加科举就是,何必去费那个心思。而且你以前也没有接触农事,贸然去做能做好吗?术业有专攻,还是让更加懂行的人去做吧。” 任凭福临和朱媺娖如何劝,朱慈烺铁了心的想要去做这件事。“陛下,阿妹,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吃苦头,可我依旧想向陛下请缨去做此事。” “和四弟流落异乡的那段日子,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老朱家亏欠百姓太多了。饥民遍地,饿殍千里,树皮啃光了只能吃土。易子而食,史书里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我所见到的沉重现实。” “亲眼见过,才知道陛下所言极是。以前我听到地方叛乱四起,心里恨不得提刀杀尽叛民。可真正见到后,才知道他们是一群饭都吃不饱的可怜人。如果能吃一口饱饭,他们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跟人造反呢?” “就像陛下说的,不造反要活活饿死,造反可能会死,也可能从此能够吃饱饭,反正都是死,不如舍命一博。” “是我们老朱家亏欠了百姓,让他们吃不饱饭,作为朱姓子孙,我愿意用余生时光来玉成粮种之事。我虽然没做过这些事,但是我还年轻,有时间学习。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肯做,肯踏踏实实的做,就一定能够成功。” 说完,朱慈烺看向福临,再次请缨:“还请陛下应允!” 福临见朱慈烺铁了心要去吃苦受累,只能点头同意。老朱家能出个农业科学家,其实也不错。“既然承恩公心意已决,朕应允便是。就像皇后说的,你以前没做过农事,所以朕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你负责此事,你只能以学员的身份,跟在老师傅后面学,你能接受吧?” “陛下放心,臣想做此事,不是奔着当官去的。臣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饱饭。” 朱媺娖还想再劝,福临劝说道:“承恩公有这份心意,皇后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如果真的能培育出优良的粮食种子出来,活亿兆百姓,将粮种培育出来的人便是当代圣人。” 和其他诸事不同,培育粮种之事福临并不打算等到回京城再实行。内阁官员已经下去拟旨,等他用印之后,便会立刻昭告天下。 没等多久,代善便带着草拟好的两份圣旨来到了福临住处。一份是收集天下嘉禾的诏书,还有一份是严厉禁止进献祥瑞的诏书。 福临看后,拿起玉玺用力印下。“皇伯,承恩公想为此事出一份力,朕已经应允了,你到时候给他安排个位子。” 代善没有立即点头,而是反问道:“陛下,这可是份苦差事,他能受得了那份苦吗?” “承恩公主动请缨,朕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去吧,怎么说也是为朝廷出力。就让他去做一下,能成自然极好,不成其实也没多大损失。”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于是点头应下。“臣知道了,臣会安排好的。” 很快,两道诏书便通过快马颁行天下,皇帝求取嘉禾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结合禁祥瑞诏一起看,就是你可以给朝廷进献嘉禾,但是不能打着祥瑞的幌子。 而最让人心动的是诏书的后面一段,朝廷重金求才。征召于农事一道有独特理解的人才,亦或是经年老农,至少给予十品官员的待遇。 虽说不能直接给官身,但有这份待遇,也不错了。别看士农工商里面,农排第二,实际上谁把农真正当回事了?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冯小宝,本来要被德平县的大理科以蛊惑君王之罪,判处斩立决之刑。可大理科的官员看到诏书后,就知道皇帝求取嘉禾一事,还与这冯小宝有一定关系,于是便轻判了一级。从斩立决改成了流放,让他去黑龙家开垦。 冯小宝听了判决以后,痛哭流涕,一是恨自己怎么懵了心去献祥瑞,还有就是庆幸自己能够活命。流放就流放吧,总比一刀咔嚓了强。 祝各位书友端午节快乐,不要说什么端午要说安康。就要说快乐,就要说快乐,难道放假不快乐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巡(十四) 第169章 南巡(十四) 南巡之前,在规划路线的时候,在山东境内,代善等人规划了两条路线。 其一为过德州后,改水路为陆路,过济南,泰安,去一趟泰山。再转道曲阜,沿泗河而下,重新回到运河。 其二就是完全不走陆路,过了德州继续沿运河南下,抵达济宁后,沿泗河溯流而上驻跸曲阜。祭拜完孔子以后,再沿原路返回,不去号称五岳之首的泰山。 福临最终选择了第二条线路,他不准备去封泰山。 船队路过济宁,前方水域豁然开朗,已是驶出了运河段,进入到了湖泊之中。湖泊里,渔家唱晚,一艘艘小船载着满船的鱼获,欢快的摇着小桨回家。 湖为微山湖,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有着鲁南明珠的美称。由北而南,依次是南山湖,独山湖,昭阳湖,微山湖。船队进入的是最北端的南阳湖,此时天色渐晚,船队停靠在了泗河河口处的码头内。 在泗河上航行了三天,船队于二月二十四日傍晚抵达了孔子故里,山东曲阜县。 两千多年前,孔子在观泗河奔流时,发出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如今一晃两千年过去,泗河也还是那条泗河,曲阜却不再是之前的曲阜。发出感叹的孔圣人已经作古,圣人遗泽被新朝斩断。曲阜如今焕然一新,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再受圣人后裔盘剥。 皇帝抵达曲阜的消息传开,无数曲阜百姓自发的前往皇帝驻跸之地拜见。如果说要评选出一个当地百姓对朝廷最忠诚的地方,那么一定非曲阜莫属。 改朝换代之时,其他地方的百姓好歹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曲阜这里,是历千年而不变。 均田倒孔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那么千年之前,他们的祖宗就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若是没有多尔衮组织强制分田,恐怕他们的子子孙孙,依旧会过着千年不变的生活。 也因为主导了曲阜分田,大多数曲阜百姓家里,供奉了多尔衮的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保佑他一辈子福寿双全。 百姓面圣之心坚决,哪怕是本乡的乡啬夫乡游徼也阻拦不住,最后只能跟着一起。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不好,官丢了还是小事,最怕的是人头落地。 各乡出身行伍的乡游徼,开始不约而同的组织乡里百姓,有秩序的去晋见。“乡亲们,都听我说一句,你们要去晋见陛下,拜见睿亲王,我们不拦着。但你们不能这么乱哄哄的过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大家分村而列,接受过训练的壮丁走两侧,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赶路的时候,不管是谁的家小,都给我照顾妥当,咱们多少人过去,就多少人回来,要不要得?” 乡游徼的话得到了本乡百姓的认同,各乡壮丁仿佛又回到了农闲时接受训练的时候。各乡以村为单位,举着火把,向着福临驻跸之处走去。 百姓赶路时举着的火把,仿佛一条条火龙,将黑夜照得通透。接替刘星担任曲阜知县的官员,听到下面乡官的汇报,着实吓了一跳。 但事已至此,而且民意不可违,只能一边派出县吏去各乡协助乡官维持秩序,一边去找福临请罪。 福临这会儿正在宴请村里百姓,听到曲阜知县求见,还有些生气:“朕不是下过谕旨,不许地方官员求见吗?” “万岁爷,曲阜知县说有万分紧急的情况要汇报,奴才见他神色张皇,脸上还有淤青,不像作伪。怕耽误大事,这才来禀报万岁爷。” “那让他进来吧,再将皇伯和十四叔叫来。” “嗻。” 福临借故回到帐篷,很快代善和多尔衮也赶到了。代善不知道福临这时候召见自己有什么事,故而问道:“陛下此时召见臣和睿亲王,不知所为何事?” “皇伯,十四叔,都坐下说吧。”福临指了指身前的两个座位:“方才侍卫来报,曲阜知县求见,说有万分紧急情况要禀报。朕已经宣曲阜知县了,想叫二位叔伯也过来听听。” 很快曲阜知县被多颇罗带进了帐篷,知县二话不说,直接脱帽跪地:“臣蒙陛下信赖,擢为曲阜知县,理政一方,为一县父母,百里之侯。如今治民不利,有负皇恩,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上来就认罪,这是什么个情况,你不会是贪污了吧? 接替刘星曲阜知县的官员名叫张旭,同样是参加顺治元年科举的士子,地地道道的辽东人。 “张旭对吧,治罪什么的等会再说,如果伱真的有罪,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先把万分紧急情况跟朕说一下,让朕和两位宰相知道,曲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这事还得从睿亲王在山东主持分田说起……”张旭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将自己的应对措施一并道出。 多尔衮听到曲阜百姓在家里供奉着自己的长生牌位,心里十分受用。如今曲阜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曲阜百姓念着他和皇帝的恩德,想要亲自过来谢恩。 就是规模有些大了点,竟然把堂堂一个知县,吓得跪地谢罪,至于吗? “你是说曲阜百姓非常想见朕和睿亲王一面,听到朕抵达曲阜的消息,连夜赶了过来?” 张旭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两位乡官竭力劝阻,可百姓们根本不听劝,铁了心的要面见陛下和睿亲王。为了不让百姓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只好居中调度。臣听到消息侯,立马将县衙的县吏捕快衙役都派了出去,下到各乡协助两位乡官维持秩序。” “臣治民不利,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听了前因后果,福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盘剥百姓酿成民变就好。“先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你先回去安排好秩序,治罪之事暂且放下。” 张旭走了,他带着福临的命令,回去维持百姓秩序。剩下福临,代善,多尔衮三人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皇伯,十四叔,这事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理。” “百姓们要来见陛下,官员们难道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见吗?曲阜百姓之所以要来见陛下您,是想亲自谢恩,多谢陛下您给他们分田,还将压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的孔家给除了。” 多尔衮自然不希望让这群百姓回去,这里面也有他一份功劳。没看见百姓家里供奉着他的长生牌位吗,怎么没看见供代善的。 代善主要是考虑以后的事情,这事毕竟有些耽误农耕,能减则减。“陛下,臣觉得还是要注意下,之后若是有类似事件发生,当地官员一定要及时劝阻,哪怕劝阻不住,也最好每村挑几个德高望重的百姓来晋见,万万不可全县百姓出动。” “那就先这样吧,看来今晚没法睡觉了,二位叔伯都下去小憩一会儿,等会才有精神接见乡里的百姓。” 各乡根据路途远近不同,抵达的时间各有不同。福临几人趁着大部队没到的档口眯了一会,休息了一阵,各地百姓陆陆续续抵达。 人山人海,火光将河道两岸映的通红。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巡(十五) 第170章 南巡(十五) 百姓簇拥在一起,各乡的乡官,还有县里面的官员,都在竭力维持现场秩序。主要防止发生踩踏事件,还有就是避免破坏庄稼。 皇帝就在跟前,这要是出了事,直接就上达天听了。还有庄稼,再过几个月就成熟了,要是踩坏了,怪可惜的。 山东地区大部分田地种的是冬小麦,每年秋分左右开始播种,第二年芒种时节收获。 农谚有云: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而芒种时节,则是南方种稻,北方收麦的日子。如今清明刚过,地里的庄稼已经抽穗。 欣欣向荣,待到夏收,又是一个好年成。这人呐,最基本的追求不就是能过上太平日子,平常不会饥一顿饱一顿,逢年过节还能吃上一顿肉吗? 百姓们也懂这个道理,他们来此也是为了见见皇帝,见见给他们分田的王爷,可不是来破坏自己庄稼的。 再过三个节气,谷雨,立夏,小满,到了芒种,地里的麦子就能收获。这要是被自己踩坏了,一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不知道会有多痛心。 “乡亲们,都注意点,看着点脚下,千万别把地里的庄稼给踩坏了。” 这样的提醒不绝于耳,人群不断聚集,船队停泊之处此时已是人声鼎沸。福临眯了一小会,人稍微精神了一点。 孟古青和宛如两位皇后,还有贤妃朱媺婥,三人因为年纪小,这会儿已经睡下。只剩下朱媺娖坐在船舱里面,陪着两位皇太后说话。 “外边儿这些人也真是,吵吵嚷嚷的,让人睡不着觉。”哲哲吐槽道,她不明白,外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哲哲守在深宫里,不太关心外边的政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而一向关心朝政的大玉儿,则能够理解。他儿子的诸多政策,都是以安抚黎庶为主,受黎庶拥戴很正常。只是能在曲阜闹这么大阵仗,也有些出乎大玉儿的意料。 “百姓爱戴小九,这是好事,我们做长辈的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您觉得他们吵,我却觉得这是天籁之音。太宗皇帝出门狩猎之时,可曾有过当地百姓,连夜打着火把来求见?” “你说的也对,这就是汉人常说的民心所向吧!我看小九也就在学堂学习,平时也不怎么出宫,怎么受这里的百姓如此爱戴呢?” 大玉儿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学堂是学习了,可不怎么出宫却无从谈起。稍有机会,福临就会溜出皇宫,外出探查民情。只不过哲哲一直呆在乾清宫里,不怎么出去走动,所以不知情罢了。 至于后半句话,大玉儿也不怎么想得通。“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食谓农殖嘉谷可食之物,货谓布帛可衣。可能是小九的一些政策,能让这里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吧。” 不干政但对政事上心的大玉儿,在入关后就一直在学习汉地文化。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连班固的《食货志》都曾涉猎。 “是这样,可是不是说曲阜是孔圣人的故乡吗。小九之所以绕路来曲阜,就是为了来这里祭祀孔子吧。我听说历朝历代,都对曲阜优待有加,难道这里的百姓还吃不饱穿不暖?” 大玉儿被哲哲问住了,这也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地方。她和哲哲都出身蒙古大贵族,眼睛自然看不到最底下的百姓。 朱媺娖听着两宫太后闲聊,正要搭话,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万岁!” “千岁!” 向着窗外望去,却发现门窗紧闭,什么也看不见。大玉儿见状,说道:“想看就把窗户打开吧,反正也睡不着,正好看看外面的热闹。” 争得哲哲的同意后,朱媺娖走到窗前,向外推开窗户,就见到外边的百姓都跪倒在地,给福临等人见礼。 而福临稚嫩的声音,也通过一众侍卫传向远处:“平身。” 虽说福临已经下旨废除了相见礼中,卑者向尊者行拜礼的礼节。但是跪拜礼由来已久,已经深入人心,不是一道旨意就能够废除的。 福临和代善等大臣站在船舱高处,见到百姓陆陆续续起身,又接着说道:“山东父老如此殷切,连夜从各乡赶来见朕,真是让朕愧不敢当。” 曲阜百姓如此热忱,福临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当着所有人的宣布道:“朕何德何能,何以受山东父老如此爱戴?曲阜知县听旨。” 张旭听到后,立马从人群中向前一步,躬身听侯皇帝下旨。 “朕轸恤民隐,载举时巡,懋宣德化、勤求疾苦。比至曲阜,百姓扶老携幼、夹道欢迎。朕问及连岁顺成、民生稍得安业。第思百姓足、则国家充裕;百姓安,则社稷稳固。今国库略丰,当蠲租减赋以馈。特令曲阜一县,给复两年,兖州一府,给复一年。布露府县,遐村僻壤,咸使闻知,以副朕拳拳向民之意。” 给曲阜县免税两年,兖州府免税一年的决定,是福临同一众内阁大臣商量后确定的。人家连夜打着火把,举家来面圣,不给人送点福利,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送肉,米,布也是个不小的开支,而且现在也没这多现货送人。第二天再补上,总感觉差了点意思。到最后只能选择最朴实无华的减免税赋,不过朝廷也不富裕,没法给整个山东减免,只局限在了兖州府内。 黄河极不稳定,决口泛滥是常事。豫东,豫北,鲁北,鲁西,鲁西南,苏北,皖北等地都深受黄河决口的困扰。而所形成的黄泛区,黄沙漫漫,寸草不生,土地盐碱化严重。能种粮食,但是产量不高。 陕西如今也早已不是千年前那个富饶的关中,山西多山土地历来贫瘠,细细一数,最富饶的土地可能就是黑龙江了。 可黑龙江那里,开发时间太短,朝廷还没法收上税来。各地虽然都是丰收年,百姓日子也比之前要好,但还是经不起折腾。 国库有钱,但不多,同样经不起大撒币。因此给兖州府免税赋,已经是朝廷能够给到的最大福利了。 福临此行不只是要前往金陵拜谒明孝陵,也要去一趟黄河边上,听听薛凤祚的治理黄河之策。如今黄河中下游已尽在大清治下,薛凤祚也到了徐州,治理黄河之事已刻不容缓。 宣布完福利后,福临就开始劝百姓们尽早回去,要他们路上注意安全。不过百姓们明显没有想走的意思,听到朝廷减免了今明两年的税赋,更不愿意离开了。 没得法,福临只能让每个乡挑出三四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出来,他亲自接见一番,再让老者劝百姓回去。 七月新的开始,希望这个月能够拿到全勤。之前一直受失眠的困扰,六月天气热起来后显得尤为严重。好几次都是写完小说十二点,然后到三点多才能入睡。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调整自己的作息,也有点效果。 第一百七十章 南巡(十六) 第171章 南巡(十六) 很快,每个乡的老者,在本乡乡啬夫的带领下,来到了营地内,福临等人也从船上下到了营地。船上接见有些不太方便,主要是来的都是几个老人家,摔着了怎么办。 三德子等人给一众老者发放马扎,让他们能够坐下歇息会。 “老人家,都坐下,坐下说话。”福临见老者有些拘谨,便主动招呼他们落座。让他们不敢先坐,自己带头坐在了马扎上。 等到所有老者都坐下后,福临给他们介绍自己左右之人。“诸位山东父老,你们的来意朕已知晓。朕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坐在朕左手边的,是当朝内阁首相,礼亲王代善。均田之策,尽数出于他手,是朕的肱骨之臣。” 一众老者听到福临说均田之策全是代善提出的,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见过王爷。” “坐在朕右手边的,便是当朝内阁右相,睿亲王多尔衮。除孔家,主持山东均田的便是他,同样是朕的肱骨之臣,也是你们此行想见的人之一。” 老人家都看向多尔衮,可算见着正主了。刚刚隔得远,看得不是太明白,如今近了后,几个老人才看清楚多尔衮的模样。 “见过王爷,多谢王爷解救吾等草民于水火之中,若没有王爷,就没有我们今天啊!”老者们说的情真意切,对着多尔衮就要磕头谢恩,侍卫们拉都拉不起来。 这些老者年岁大点的,七十来岁,其余人和代善年纪相仿,六十出头。他们从小就被孔家盘剥,几十年如一日的盘剥。如果不是多尔衮靠着强权,掀翻了孔家,恐怕他们的子子孙孙还要被一直盘剥下去。 所以他们对多尔衮,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感谢多尔衮将他们带离苦海。如今他们的这一切,能够翻身做主,重新编户齐民,还能分到土地,都是多尔衮给的。 多尔衮再一次感受到了民心的力量,看着眼前发须斑白的几十位老者跪在身前,没有谁不会动容。多尔衮起身走向老者,扶起其中一个:“老人家快快请起,小王怎敢受老者如此大礼。” “伱们要谢,就谢陛下和首相,他们定下政策,小王不过是照章执行罢了。”说是这样说,但多尔衮的内心非常开心,受万民敬仰,莫不如是。 老人们重新落座,多尔衮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寒暄之后,福临问起了他们去年的年成,如今家中的米缸内是否还有余粮。聊的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福临在问,百姓们回答。有时候代善和多尔衮也会询问一二,了解了解底下百姓的情况。 大概聊了小半个时辰,福临已是哈欠连天。一众老者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不好意思再打扰。 “草民多有叨扰,耽误皇上您休息,真是有罪。” “老人家哪里的话,你们不辞劳苦来这见朕,朕心里其实万分惭愧,当不得山东父老如此爱戴。叨扰之言,不必再提。” 见一众老者执意要离开,福临也不再强留,只是不停的嘱咐道:“诸位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知如此,福临还命遏必隆抽调了一半的侍卫出来,护送百姓归家。青壮虽然都接受了一定的训练,毕竟没配备兵器,真遇上什么事,怕力有不逮。 十来个侍卫,护送着一乡的百姓离开。 半个时辰后,百姓尽数离开,营地附近又重归安静,依稀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虫鸣声。福临等人又回到船舱顶层,目送着百姓们远去。 直到火光渐行渐远,福临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身旁的一众大臣。“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今日官府给百姓分田,除掉盘剥他们的恶人,百姓便竭诚拥戴。若是有朝一日,官府变成了盘剥百姓的恶人,百姓们便会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带头反抗朝廷暴政。” “所以朝廷诸策,当以恩养百姓为要。朝廷诸官,也当真正做到为民父母,妥善照顾治下子民。” “臣等谨遵圣训。” 曲阜县百姓的举动冲击到了所有人,让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民心为何物。民心,不再是口头里挂着的虚无缥缈的事物,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 福临招呼着众人早点回去休息,只是看向多尔衮的时候问了一句:“十四叔,受万民爱戴的感觉如何?” “很好!” 福临问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忌惮多尔衮,只是单纯的问一下。因为他非常享受这种受万民敬仰的感觉,所以问问同样受到曲阜百姓敬仰的多尔衮感觉怎么样。 “很好就行,不过眼下还有很多省没有施行均田,十四叔身为右相,下面管着兵部,可以酌情考虑下朝廷下一次的用兵方向。” 顺治三年应该不会再起刀兵,打下来的地盘需要好好消化,乡,县,府,省四级制度还需要得到完善。 让多尔衮酌情考虑,是在为顺治四年,甚至是五年的用兵做准备。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皇伯,皇叔,还有诸位爱卿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祭祀孔庙之事,暂且取消吧,改到后天。” 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今天晚上耽搁了太多时间。与其第二天哈欠连连的祭祀,不如干脆取消。延后一天,大家休息好了,养足精神,再去祭祀孔子这位至圣先师。 福临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三德子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大船。回房的时候,看到哲哲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便打算进去问安。 推开门一看,才发现生母大玉儿,还有东宫皇后朱媺娖都在。“见过皇额娘,见过额娘,你们怎么还没睡呢?” “睡不着呢,外面动静有些大。小九累了吧,快些回房去歇息。”哲哲心疼福临,看着他已经十分疲惫,就让他早点回房休息。 大玉儿这个生母就更心疼儿子了,立马叫苏沫儿去伺候福临更衣休息。被苏沫儿伺候着洗了脚,福临说道:“多谢阿姐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苏沫儿虽然只是大玉儿的陪嫁丫鬟,但是福临非常尊重她,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丫鬟使唤过,一向以阿姐称呼苏沫儿。之后又效仿珍哥,将苏沫儿升为了嫔。 虽然还是在大玉儿跟前听命,但其他待遇都得到了显着的提升。而一旦去世,至少会按照嫔的礼节,甚至是妃的礼节来举行葬礼。 等到苏沫儿离开,福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日上三竿才醒来。 下午带着一众后妃,在孔庙里游玩,难得的踏青时节。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南巡(十七) 第172章 南巡(十七) 孔庙,祭祀孔子的祠庙,始建于始建于鲁哀公十七年,经历代增修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如今孔庙占地三百余亩,前后九进院落。庙内有殿堂、坛阁和门坊等四百余间。四周围以红墙,四角配以角楼,仿北京故宫样式修建。 之所以会仿故宫样式修建,是因为在大德十一年的时候,元成宗铁穆尔追谥孔子为“圣文宣王”。既然封王了,孔庙的样式自然要向王宫看齐。 围墙四角增建的角楼,殿庞之上增设的装饰,都是为了王宫之制而设。 到了嘉靖时期,张璁认为孔子封王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嘉靖皇帝依其意见,去掉了孔子的王号和大成文宣的谥号,只称至圣先师。 可这一来,孔家不干了。好好的大成至圣文宣王,变成了至圣先师,逼格直降数个等级,谁认啊。反正孔家继续供奉着文宣王的牌位,嘉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出兵给他推平吧? 等到福临入关,不止有官员建议他去曲阜祭祀孔子,让他封孔子后人为衍圣公,还有旧明官员建议他恢复孔子在元朝时的谥号。也就是建议福临,给孔子封王。 如今嘛,这样的声音不复存在,再没人让他给孔子封王,给孔家人封公,就连祭祀孔子的事也没人提了。 不过孔子作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其有教无类的思想,历久弥新。就凭这一点,就值得福临亲至曲阜祭祀。 当然,祭祀孔子和推翻孔家人,两者并不冲突。孔子是孔子,孔家人是孔家人,二者之间并不能划等号。 再说了,连儒家亚圣孟子都说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孔,孟,颜,曾四家传至今日,又何止五世? 几人从圣时门而进,一路穿过弦道门,大中门,同文门,便抵达了奎文阁。作为历代帝王赐书、墨迹收藏之处,奎文阁内墨宝非常多。 福临随意翻阅了下历代帝王的墨宝,发现最赏心悦目的还得是宋徽宗的千字文,他独创的瘦金体确实挺好看。 出现在这里的是拓本,而不是真本。就算有真本,也早就毁于了战火。 据《奎文阁重置书籍记》所载,大明正德六年,刘六、刘七率农民起义军攻占曲阜、占领孔庙,秣马于庭,污书于池,将奎文阁内藏书焚毁殆尽。 平定刘家兄弟的起义后,皇帝又命礼部颁御书以赐,之后奎文阁的藏书又渐渐多了起来。 福临看到石碑上的内容的时候,还哀叹了一下。起义就起义,杀孔家人不行吗,非要毁书,书何其无辜? “陛下,平常看书也就算了,你怎么出来玩也看书,这也太没意思了吧。”十分讨厌学堂生活但又无可奈何的孟古青,看到福临在翻书,不由得吐槽道。 福临把书合上,笑着对孟古青说道:“你呀,懂什么。这可是中华几千年的文化瑰宝,可不是普通的书。” 虽说是拓本,但也有数十年,乃至百余年的历史,说句瑰宝也不为过。 好歹是没看了,只是路上一直在跟孟古青和朱媺婥说,让他们好好学习,多读点书。 “诶呀!我知道了,多读书,多做题。真的是,一天到晚就是念叨读书读书,好不容易出来玩,还要被说教。”孟古青刁蛮的性子上来,对福临的说教有些不耐烦了。 福临也不惯着:“你是中宫皇后,天底下最为显赫的人之一,当然要为天下之人做表率,带头读书。伱看额娘,入关以来,从来都是手不释卷,何曾懈怠过一天?” 孟古青其实也有在认真读书,只是现在是游玩的时候,不想再听到关于读书学习的事。玩就要玩的开心,不要想那么多。 见二人闹起了小性子,年纪最大的朱媺娖出来打圆场了。拉住福临和孟古青的小手,将其放在一起:“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今天咱们难得一次一起出来游玩,就好好的玩一天,其他的事过了今天再说。” “就是就是,还是阿姐说的在理,我又没说我不读书。在学堂说我就算了,出来玩还要被你说教。” 福临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有些扫兴,好好的安抚了一下孟古青。随后不再说及学习之事,一心一意的陪着众人在孔庙里游玩起来。 以前孔庙里香火鼎盛,隔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幽幽的檀香味。如今孔庙的香火断绝,几个人置身其中,感受到的是文化的厚重,和鸟语花香。 福临看向身旁的四女,问道:“你们说,奎文阁内的藏书冠绝天下,整个孔庙占地数百亩,只用来祭祀,平常时候就这么空置,是不是有些太过浪费?” “陛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朝廷的大臣商量便是,何必向我们询问。我们几个作为后妃,不宜干涉朝政。”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穿过了奎文阁,来到了大成门前。大成门是孔庙的最后一道大门,上开三个门洞,每组扇门都按照皇宫礼制,设有一百零八颗门钉。 寻常时候中门紧闭,只开两侧之门。如今帝后亲临,自然要大开中门,以迎贵客。 大成门的门槛有些高,朱媺娖过去之后,转过身来扶着福临等人,以免他们被门槛绊倒。 几个人跨过门槛后,都对朱媺娖表达了谢意。“都是一家人,还道什么谢。” 福临看着几女和谐相处的样子,想到了以后:“希望以后几女还能如今天这般相处甚欢。” 过了大成门,就是杏坛,为纪念孔子讲学而建。天圣二年,孔道辅监修孔庙时,将正殿后移,除地为坛,环植以杏,名曰杏坛。 亭四周遍植杏树,每到春和景明,杏花盛开,灿然如火。 杏坛之后便是大成殿所在,殿前檐十根雕龙石柱,龙姿飞扬,连紫禁城的龙柱也相形见绌。 “哇,好大的宫殿,感觉比宫里的好多宫殿都要大。”贤妃朱媺婥看到大成殿后,不由得感叹道。 现在孔家人已经作古,再追究逾制不逾制已没有任何必要。福临也惊叹大成殿的宏大华丽,更加觉得孔庙只用于祭祀有些浪费了。 几人拾级而上,跨过门槛来到大成殿内,正中间是孔老夫子的塑像,两侧是四配和十二哲的塑像。人物雕刻栩栩如生,就是看着有些膈应人。 孔子塑像为坐像,头戴十二旒冕,身穿十二章衮服,手捧镇圭,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接受的众人的顶礼膜拜。 再看旁边的四配十二哲,个个头戴九冕毓,身披九章衮服。 自十二章纹之制在东汉确立之后,历朝历代都规定,只有天子才能配十二旒和十二章纹,诸侯王九。可曲阜孔庙里的孔子塑像,却堂而皇之的配戴了。 “回去吧,不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南巡(十八) 第173章 南巡(十八) 看了大成殿内的塑像以后,福临有些意兴阑珊,带着几位后妃走出了孔庙。门口等候的三德子等人见到皇帝脸色不是很好,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塑像的与服全部逾制,让福临对孔家人的感官又低了三分。孔老夫子最高只被封为了王爵,按制应为九冕毓九章,而四配十二哲应该为七冕毓七章。 从服制来说,孔家人就是有些贪心不足。 皇太极建立大清朝,在制定与服制度的时候,综合了满蒙汉各族元素。冠冕没有采用通天冠和冕毓,自然也就不存在几梁,几冕毓的说法。 可袍服上的十二章纹,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留了下来。无论是朝服,还是吉服,都明确规定了列十二章纹。 福临叫来了礼部右侍郎丘瑜,他负责此次祭祀的全程事宜。作为送亲的媒人,丘瑜是为数不多的还在大清任职的大明官员。就冲朱媺娖两姐妹的面子,只要他不犯下罪过,一朝的富贵少不了。 “丘爱卿,自己坐吧。” 丘瑜很少单独得到皇帝的召见,就算福临有意志需要礼部官员去贯彻,也会先找到代善等人商量。几个人商量妥当后,才会交给礼部官员去执行。 越级总归不是个好的现象,无论是上越下,还是下越上。如今皇帝越过内阁宰相,直接找到他这个礼部三把手,让丘瑜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唤微臣前来,不知有何圣谕?” “哪有什么圣谕,朕不过是心里有些疑惑,想请丘爱卿为朕解惑罢了。” 丘瑜一听不是皇帝有私活让他干,顿时松了一口气。解惑好,解惑好,咱丘瑜就是善为人师。“不知陛下有何困惑,还请示下,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听说,大明嘉靖时期,朝廷曾就孔子谥号和祭祀问题展开过一场论辩,也由此嘉靖皇帝去掉了孔子的王号和大成文宣之称。明日便是祭祀孔子之期,不知朕该以何礼节祭祀。” “启禀陛下,洪武十五年,明太祖临幸国子监,祭拜至圣先师孔子,行拜礼,以太牢祭之。” 这些事其实福临不问,丘瑜等会也要过来禀报。而且他并没有直接建议福临以什么礼节祭拜孔子,只告诉他明太祖朱元璋当初用的什么礼节。 作业摆在那,抄不抄随你。 “是这样,孔子为至圣先师,理该尊崇,就依洪武之制祭拜孔子吧。” 听到福临的话,丘瑜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也算他涵养不错,没有当场发飙。将孔家杀的绝后,或处死,或放逐。唯独一个独苗苗孔兴燮,也因为感染天花,在孔家被破家之后,无人照顾而病逝。 这就是福临说的理该尊崇,你家尊崇是这么尊崇的?不过好歹丘瑜现在端的是大清的饭碗,不是孔家人的饭碗,而且木已成舟,没必要去给死人鸣冤叫屈。 而且看昨晚那个阵仗,他要是敢在曲阜给孔家人喊冤,恐怕会被这里的百姓给生吞活剥了吧? 问清了祭拜的礼节,福临又追问道:“那嘉靖时期的论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件事由来已久,早在朱元璋建立大明朝的时候就有了苗头。朱元璋是个节俭的皇帝,而且大明朝建立的时候国家也不富裕。偌大的扬州城,只有区区几户人家。 放到祭祀这方面的事,自然是能省则省。没看到为了省事省钱,原本需要分祭的天和地,都被他下令合祭了,整了个天地坛。 祭祀孔子,自然也不例外。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前往国子监祭祀孔子的时候,看到塑像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要花不少钱。这还只是南京城一个孔子塑像,放眼全国,光是弄孔子塑像的花费,就不知道要多少。 这可都是钱呐,他朱元璋的钱,可不能这么糟蹋了。于是祭祀完以后,就下令撤掉孔庙里的塑像,改行神主牌位。 一个牌位,就算外面镀层金,花费都没一个塑像大,如此一来,便能节约不少。 朱元璋这么想,孔子的门徒可不这么想,去像设主的事自然也没能执行下去。直到嘉靖年间,去像设主旧事重提。嘉靖皇帝下令,强令全国各地的孔庙文庙,毁去孔子塑像,设置神主牌位。 于是全国各地掀起了毁像运动,砸毁孔子塑像,将写有至圣先师孔子的神主牌位请进庙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错,而且自嘉靖以后,孔子不再称大成至圣文宣王,而称至圣先师。去像设主,去章服,减杀木主规制及祭器。改大成殿为孔子庙。” 其实祭孔形式的变革,只是嘉靖礼仪改革的一部分,在他以后,合祭了百余年的天地,又分开祭祀了。 丘瑜将孔子祭祀变革之事娓娓道来,福临听得真真切切,也了解了前因后果,随后图穷匕见。“丘先生,也就是说按朝廷诏令,嘉靖以后,孔庙内不应再留有孔子塑像,亦不应再留有四配十二哲等塑像,是这个意思吗?” “是……是吧?”丘瑜也不敢打包票,孔家人向来胆大包天,仗着圣人后裔的身份,不把朝廷诏令放在眼里是常有的事。 福临有些不满意丘瑜的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吧是个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嘉靖后,各地孔庙理应去像设主,塑像不应再存在。而且神主牌位的规格,自嘉靖后也有所削减。洪武年间,孔子木主牌位高三尺三寸五分,阔七寸,嘉靖后改为高二尺三寸七分,阔七寸。四配十二哲之木主牌位,也相应缩减。” “可今日朕携皇后与贤妃游玩孔庙,大成殿依旧叫大成殿,孔子及匹配十二哲的塑像依旧存在。而且孔子头戴十二冕毓,身穿十二章纹衮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能怎么回事,孔家人把嘉靖的话当屁放呗。反正他在曲阜作威作福,只要不想着造反当皇帝,朝廷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也就福临和多尔衮胆大包天,一个敢下令,一个敢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存世千年的大世家,读书人的祖庭给掀翻了。 “陛下,臣现在就命人去制作生神主牌位,将孔子庙内塑像迁出。”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你也别费这个功夫了。” 反正就祭祀这一次,以后不来了,爱留着就留着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南巡(十九) 第174章 南巡(十九) 丘瑜离开以后,福临又将代善多尔衮等人请到了自己房间,商议孔子塑像的问题。 塑像的冕服肯定是逾制了,先不说嘉靖皇帝去像设主等诏令,就算往前推五百多年,追溯到宋徽宗时期,也只是下令孔子像冕十二毓,服九章。 之后的几百年间,各朝代并没有再提升孔子像的规格。而如今曲阜孔庙的孔子塑像,在朝廷已有诏令要去像设主的前提下,不仅没有取消塑像,反而还在袍服上加了三章,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儒家的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这么体现的吗? 福临将自己在孔庙的见闻,以及从丘瑜那里听来的嘉靖朝之事说与诸大臣听,最后问道:“诸位爱卿都是朕之肱骨,你们都说说,孔庙塑像逾制之事,该如何处理呢?” “陛下,既然塑像逾制,我看不如毁去这些逾制的塑像,改行神主牌位。”多铎的建议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既然你觉得这些塑像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干脆毁去。眼不见,心不烦。 如此处理,自然不符福临的心意,代善和多尔衮也纷纷出言反对。 “豫亲王,陛下亲至曲阜祭祀孔子,可还未祭祀,就先行毁去孔子塑像。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该如何看待陛下?”代善没说不能销毁,但不能现在销毁。至少要等福临离开曲阜后,再来个官员私自做主将其销毁。 代善如此考虑,也是为了维护福临的颜面。 多尔衮则不是出于福临颜面的问题考虑,而是觉得孔家人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塑像逾制的问题,就没必要小题大做了。如此较真,反倒显得朝廷没有容人之量。 “其他爱卿呢,伱们有什么意见?”福临又看向希福,范文程等人。 希福等人也不赞同毁去孔子塑像,但维持原样肯定不妥,于是希福提议到:“陛下,依臣之见,明日祭祀孔庙,还是用这些塑像。祭祀完以后,命人将其迁出,以木主牌位代之。” “希福师傅,那迁出的塑像放哪里呢?” “可以找个便殿存放。” 希福的建议,其实和福临的想法有点接近了。他想的是把孔庙建成一所综合性的大学,让其成为真正的文宗圣地。而那些塑像,就摆放在校园各处,供学子观瞻。 福临依稀记得,自己读的那所大学,校园里就有一座孔子像。不过不是这样的帝王坐像,而是一尊和蔼的老者像。 不过事起仓促,他没来得及提前找个大臣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自己来说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听听范文程和洪承畴的意见, 范文程见福临的目光看向自己,斟酌了下,随后说道:“陛下,明日便是祭祀之期,临时去像设主恐怕来不及。可如希议政之言,明日祭祀之时,依旧沿用塑像。” “待祭祀完之后,再将塑像迁出。至于迁出以后,塑像摆放在哪,臣倒有一点想法。” “哦,范师傅已有方略,还请速速道来。” “陛下可命人将塑像迁至京师文庙,再下一道诏令,除京城文庙,任何地方的孔庙文庙,都不允许设立孔子塑像,只能设立木主牌位。” “至于逾制问题,早在嘉靖年间,便已下令去其王号。及至大清立国,也从未加封孔子为王。故而依制,任何孔子像,皆不得使用冕毓和衮服。” 范文程的大概意思就是让孔庙的塑像成为特例,除此之外的任何孔子像,都不能逾制。 不过洪承畴有不同意见,或者说他赞同多铎的意见,他认为也应该毁去塑像。“陛下,臣窃以为曲阜孔庙塑像问题,绝不是孤例。既然朝廷要继续推行去像设主,又何必独留曲阜孔庙一处塑像。臣认为待到祭祀完成以后,便可下令各地毁去孔庙内塑像,改以木主代之。” 反正都是毁,何必又留下一个碍眼。还要花钱运至京师,钱烧的慌吗?不过是几个泥胎像,从明孝宗弘治十七年重修完到现在,也不过一百四十年的时间,毁了也就毁了。 如今所有大臣都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就等着福临这位皇帝来圣裁,于是福临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朕有此想法,也是觉得孔庙占地三百余亩,只用作祭祀之用,着实有些浪费。” 最主要的是曲阜孔家如今已经彻底破败,连祭祀都没人了。而福临身为皇帝,也不可能年年跑到曲阜来亲自祭祀。就算要祭祀,也只会在京城的文庙里。 若是现代社会,倒是可以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还能收一波门票钱。可如今在古代,交通不便是一回事,还有就是没有那么多人有外出旅游的闲情逸致。 不是谁都像徐霞客那样,有殷实的家底供他四处游玩。大多数的百姓,一年到头都只能围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打转。所以将曲阜孔庙改成旅游景点有点不妥,改为一所大学,才能真正的物尽其用。 福临准备将国子监,或者说太学,设在山东曲阜的孔庙之内。学子关心政事是好事,但是热衷于此,反而耽误了学业,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放在京师首善之地,天然就会吸引太学生们关注政事,喝了点马尿可能就会对朝政高谈阔论。被人一激,就有可能带着同学几个,跑去叩阙。高呼朝廷养士多少载,仗义死节在今日了。 放在曲阜刚好,远离京师,学子们才能更好的将精力放下学习上来。学校总归是做文化的地方,而不是参政议政之所。 太学放在曲阜还有一个好处,奎文阁内藏书冠绝天下,天然图书馆。或许藏于京师的八千余册永乐大典,也可以放到曲阜来,开放给学子阅读。 像永乐大典这样的鸿篇巨着,花费了前人无数的心血,到最后只能躺在文渊阁里,同样有些浪费。书嘛,刊录出来就是供人阅读的,读的人多了,知识也就得到了传播。 越想,福临越觉得该这么做,便说道:“朕有意将永乐大典正本藏于大成殿内,供太学生们阅读抄录,诸卿觉得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南巡(二十) 第175章 南巡(二十) 《永乐大典》属于文化上的瑰宝,藏于皇宫内,毁于战乱的风险,绝对要高于藏在曲阜孔庙之内。 虽然曲阜孔庙也被农民起义军攻占过,但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少见。如果不是孔家人实在盘剥过甚,谁又会轻易对孔家动手呢? 皇宫则不同,每逢改朝换代之时,总免不了被人攻占。碰到李自成这样的,临走前还要放把火烧掉,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大清入关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被李自成烧掉的宫殿,至今之修缮了乾清宫和太和殿。 代善听完福临的话,头都要大了。福临这个皇帝什么都好,没什么架子,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就是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刚还在说孔庙塑像逾制之事,三言两语间就扯到了太学和《永乐大典》上。 皇帝一句话,下面做臣子的要跑断腿。太学好设立,可里面的官员怎么安排,生源又从何而来,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还有《永乐大典》的事,八千多册书,全开放给太学生阅读,很容易发生偷盗事件。放在皇宫里都不安全,经常有人借着修订之名监守自盗,更别说放太学里了。 见福临问起自己等人的看法,代善直接回答道:“陛下,您的这些想法,臣觉得很好,就是咱们这次来曲阜,是为了祭祀孔老夫子。太学和《永乐大典》之事,是不是暂且押后,等返回京城以后,咱们在从长计议。” 多尔衮也附和道:“臣等能理解陛下忧劳国事之心,不过礼亲王说的很对,如今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祭祀孔子。其他事情,我看就依礼亲王所言,押后再议。” 见代善和多尔衮都如此说,福临也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跳脱,于是说道:“朕只是在咨询众爱卿此事的可行性而已,并没有打算急于成行。不过皇伯和皇叔言之有理,目下我等当以祭祀为主,余下之事,等回京再议。” 福临主动结束了太学和《永乐大典》的议题,不过对于塑像的处理,还是得先定下来。 毁还是留,确实有些难以抉择。说珍贵吧,不过是个泥胎塑像,随时可做。说不珍贵吧,到现在也一百多年了了,传到后世,高低是个文物。 而且在礼法森严的古代,逾制这东西,没发现还好,发现了不妥善处理,可能就会留下隐患。 到最后福临还是决定留下曲阜孔庙内的塑像,但是要做出一定改变。冕毓就认宋朝的规定了,可以戴十二冕毓,手持镇圭。至于服制,得重新上漆,将多余的章纹去掉。孔子服九章,四配十二哲服七章。 而且塑像也不能再摆放在大成殿内,就依希福之言,先找个偏殿放着。等太学落地后,再摆放到学园各处。 至于曲阜外的孔庙文庙,一律不许保留塑像,只能用木主牌位祭祀。 如此定下以后,丘瑜又找了过来,他是来汇报明日祭祀的流程的。什么时候上祭品,祭品采用各种规格,谁首献,谁亚献,谁终献。还有什么环节奏什么乐,这些都要按规矩来,不能出一点岔子。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方面出了问题,轻则丢官,重则掉脑袋。 祭品规格已经定下,就用的太牢,即牛,羊,猪三牲。首献自然是福临这位皇帝,亚献则是代善,终献只能是多尔衮。 当然,其余之人也都分配到了任务。多铎分献颜回子思,希福分献曾参孟子,范文程和洪承畴则领了分献十二哲的差事。 众人听了丘瑜的汇报,相互讨论了下,代善表示道:“陛下堂堂天子之尊,以拜礼祭祀孔子,是不是不太妥当。” 丘瑜只能解释道:“禀相爷,自明太祖亲祭孔子以来,便有此惯例。” 有些话丘瑜其实不方便说,于是福临出声替他解围:“拜就拜吧,孔子身为至圣先师,没有他首倡教化,怎么会有如今学子遍天下的盛况。孔子既是天下人之师,也是朕之师,做弟子的拜拜先生,又有何不可。” 既然做皇帝的都不反对,其他人也不再多言。就如福临所说,孔子有这个资格。 第二天,福临早早的起了床,在三德子的伺候下,穿上了不怎么经常穿的吉服。吉服就是龙袍,和朝服差不多,区别在于有没有披领。有披领为朝服,无披领为吉服。 由于不是正旦冬至等重大节日祭祀天地,所以并不需要穿上衮服。 穿戴完毕以后,福临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果然人靠金装马靠鞍,穿上吉服的模样,是要比平常穿常服的样子要威严点。 哲哲,大玉儿,还有孟古青朱媺娖她们都还在睡觉,祭祀孔子这样的大事,和她们关系不大。 如今整个孔庙已是戒备森严,披着布面甲的精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眼睛瞪的老大,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祭祀的大成殿,四周更是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 福临一行人从圣时门而入,一路穿行而至大成殿前。这时音乐响起,同时伴随着舞蹈。自古礼乐不分家,乐自然是钦定的平乐,舞用六佾。 六佾之舞结束以后,侍卫将准备好的太牢之礼抬到孔子塑像之前,进献给孔子享用。自古蒸和祭同意,是以三牲都已蒸熟。 随后便是首献之礼,丘瑜在一旁诵读祭文,福临则上前一步,对着孔子塑像行拜礼。四拜之后,端起酒杯,倒在塑像之前。 轮到代善和多尔衮的时候,他俩也有样学样,照着福临的流程来。其余负责分献的官员,也给四配十二哲奉上祭品和祭酒。 祭祀时间一共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时分,整个祭祀流程才宣告结束。祭祀完以后,福临来到早已收拾好的偏殿,把帽子一摘,坐在椅子上先灌了一口水。 “诶,祭祀真的折磨人,又累又渴还饿,偏偏一动也不能动,水也不能喝。” 很快三德子便将准备好的热食端了上来,福临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不忘问代善等人。 “皇伯他们都准备了吧?” 整个南巡估计还有4-5章的样子,去河道走一圈,再祭祀完明孝陵就会结束。有些新人物(郑芝龙)会登场,还会介绍下南明以及大西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巡(二十一) 第176章 南巡(二十一) 祭祀孔老夫子的祭文,依旧沿用大明朝旧例,称其为至圣先师,从官方层面确定了大清朝对孔子的谥号。 祭祀完以后,去像设主的诏书经快马传至天下。而福临本人,在填饱肚子以后,领着代善、多尔衮一行人游览孔林。 孔林是孔家的家族墓地,和孔庙,孔府统称三孔。孔老夫子的墓便位于孔林中部稍偏南一点,墓前有碑两座。 前碑篆书“大成至圣文宣王墓”,乃正统年间所立,其碑文由殁于土木堡之变的太常少卿黄蒙所书。后碑篆书“宣圣墓”,为大元乃马真后摄政时期,时任衍圣公的孔元措所立。 孔子墓东边为其子孔鲤之墓;前为其孙孔芨(子思)之墓,有风水大师曾说,这种特殊的墓穴布局为“携子抱孙”之局。 众人给孔子这位圣人上了一柱香,又在子思墓前给他这位“述圣”上了一柱香。至于孔鲤,就不好意思了。 说实在的,福临对孔鲤只有两个印象。一个是名字,据说其诞生之时,鲁昭公赐给孔子一尾鲫鱼,孔子便以“鲤”作为儿子的名字。还有一个印象来自王勃的《滕王阁序》,他日趋庭,叨陪鲤对。这里说的便是孔鲤过庭的典故,也是通过这篇骈文,福临明白了“趋”的含义。 如今大清朝,也就腿脚不好的代善,享受入朝不趋的待遇。而整个小明朝,只没年过一旬的李贞被朱元璋特许“赞拜是名”,镇远候顾承光被万历皇帝赐“剑履下殿”。 下完香以前,成善指着刻没“小成至圣文宣王墓”的碑说道:“皇伯,既然已去王号,再立此碑便是是妥。记得让人改立一碑,下书“至圣先师”七字。” “嗻!” “前辈末退,是敢当薛凤祚之礼。”孔子都对孟古青执弟子礼,朱慈烺八兄弟等人自然也是敢托小。 “他你师徒久别重逢,就别说那些是坏听的话了。来,成善丽,你给您介绍上……”说着孔子便向成善丽介绍起了薛师傅等人,册封皇前贤妃的时候,孟古青还没是在京城,自然有见过成善丽和董鄂?宛如七人。 巡视河道,也是此次南巡的目的之一。 孟古青扶起孔子,口中说道:“陛上真是折煞臣了,一年少未见,陛上低了,也壮了,都慢平你的肩膀了。” “见过薛凤祚!” 到了营地,其我人都去休息了,只没孔子和代善一众内阁小臣,坐在帐篷外听取孟古青关于河道情况的汇报。 “见过承恩公,奉恩公,安乐公!” 倒是朱媺娖两姐妹,当初随孔子的圣驾入关之时,孟古青见了几次面。说着孔子又拉出了朱慈烺八兄弟,向成善丽一一引见。 给孔鲤下完香,整个祭孔之事正式开始,孔子又在曲阜留了一夜。直到第七天清晨,船队才正式启航,沿着泗河而上,向西北方向驶去。 在码头寒暄了坏一会,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少,孟古青才意识到码头是是说话之地,便打算将孔子等人引到我临时开辟的营地内。“陛上,那外人少眼杂,是是说话之所,还请随臣至小营外落脚。” 同时孔子也给几位有见过孟古青的人介绍一七:“那位便是你之后提到过的成善丽,我曾经是学堂的数学老师,因领了治河的千钧重担,只能辞了学堂的事,奔波于河道之间。成善丽的数学造诣,比李师傅还要低出几分,他们若是没数学方面的疑问,小不能向薛凤祚请教。” 留上几十人看管船只,其余人便在孟古青的带领上,来到了小营之中。期间哲哲和小玉儿露面的时候,孟古青还带着一众僚属拜见了一番。 “如此便请薛凤祚在头后引路。” 孟古青和济尔哈朗同年,可看起来却比济尔哈朗小了坏几岁,反倒是像和洪承畴年龄相仿一样。 “臣等参见陛上,吾皇万岁,参见娘娘千岁,见过首相,左相。” 等到众人站直了身子,孔子又走到成善丽等人身边,高声说了几句,随前便带着薛师傅,朱媺娖,宛如以及朱媺婥七男走到孟古青近后。 “臣少谢陛上关心,治河乃朝廷一等一的小事,若能让黄河是再决口泛滥,造福两岸数省千万百姓,就算丢掉性命这也有怨有悔。”孟古青语气变得十分犹豫。 两宫太前都知道孟古青是盛京时候的老人,还是自己儿子的老师,自然是报以非常坏的脸色。还赏赐了是多东西,反正比只知道口头惩罚的孔子小方少了。 很慢船队在码头挺稳,成善丽领人赢了下去。踏板架坏,孔子携前妃和一众小臣走了上来。 看到孔子的动作,其我官员看向孟古青的眼神都变了,那位平时是显山是露水,有想到和皇帝的关系那么密切。 “薛凤祚忧劳国事,也要注意一上身体。” 孔子坏久有见过孟古青了,如今见着了真人,也是顾什么君臣礼仪,立马冲下后去将其扶住。“薛凤祚免礼。”随前又看向治河的其我官员:“诸爱卿平身。” 孟古青眺望着远方,只可惜并未看到船队的身影,于是继续高头思考,组织待会面圣之时的语言。思索的入神,也是知过去了少久,突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八月初十,船队抵达徐州。还没得到消息的议政小臣兼河道总督孟古青,那会儿正领属上在码头等候船队的抵达。 “薛凤祚却比顺治元年刚入关之时,显老了几分,看来治河真的是个辛苦事。”成善看着孟古青的模样,心外微微没些发苦。 “总督慢看,陛上的圣驾到了。” 听到那话,孟古青立刻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七艘列队而行的小船,下面还悬挂着八角形的龙旗。 成善曾上过诏书,南巡途中,是允许地方官接驾,我也是会接见当地的官员。曲阜是例里,负责治河的孟古青也是例里。 连同孔子在内的帝前贤妃七人,对成善丽执弟子礼。 如今才七月底,时间还很充裕。只要能在七月底抵达金陵城便可,于是孔子让船队放快了行退速度。 原来子思是孔子的孙子,我才知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巡(二十二) 第177章 南巡(二十二) 黄河侵夺淮之后,徐州便被黄河穿城而过,薛凤祚的营地就搭建在黄河边上。走出营帐,就能看到滚滚黄河之水从上游而来,向东奔着大概而去。 薛凤祚展开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数条河道,诸如禹河故道,西汉故道,东汉故道。最显眼的,自然是如今的黄河河道,侵占淮河入黄海。 被任命为议政大臣兼河道总督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薛凤祚虽然还没有实际着手治河,但是准备工作做了不少。期间源源不断的送来了几十万的囚徒用于治河,他勘察河道的时候,便让人组织这几十万囚徒沿着河道屯垦。 治河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几十万囚徒聚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酿出祸事。掀起元末农民起义的直接原因,就是苛待治理黄河的民夫。 工部尚书贾鲁抽调了十五万民夫治河,可朝廷克扣盘剥,最终演变成了“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红巾军起义。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一举掀翻了立国不到百年的大元朝。 前车之鉴不远,薛凤祚自然不敢马虎对待。 对于曾经是大地主士绅的人,自然是当作真正的囚徒来对待,对其严厉管控,以防他们蛊惑人心;而对于多尔衮送来的几十万扬州百姓,再甄别其身份后,普通百姓都只是有着囚徒的名,实际上和普通百姓差是少了。 薛凤祚承诺,治河期间保证我们的吃穿用度。而且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奏请皇帝,赦免我们的囚徒身份。连带着,我们开垦出来的土地,也一并分发给我们。 如此一来,几十万人倒也相安有事,还沿着河道开垦出了有数农田。 “陛上,臣那一年少时间,走访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江苏,安徽诸省,翻阅了小量文献资料,请教了许少当地耆老,总算稍没所得。” 福临当然知道束水攻沙之策是治标是治本,因为黄河下游清,流经黄土低原前,裹挟着小量的泥沙奔腾而上,导致上游变得混浊。 需要了解后因前果,更需要了解如何治理。 小元和朱棣之前的小明朝,都定都北京,粮食难以自给自足,于是需要通过小运河将南方的粮食和物资运抵京城。 “姚婷故道一共持续了两千余年,直到黄河第一次改道,才逐渐废弃。方才臣说了,元明两朝需要通过运河输送南方的钱粮物资,所以需要保持当后河道。可你小清如今正在全力开发白龙江,白龙江千外沃野之土,一旦开发出来,运河的作用便是这么重要了。” “首相小人,上官确实没些浅见,还请陛上,两位相爷以及诸位同僚指正。” 河道安危关系漕运,漕运畅通与否关乎江山社稷的稳定,是以河水不能向南泛滥,决计是可向北。洪泽湖小堤,便是那种思路上的产物。 杜充掘开黄河之后,黄河都是流入渤海,北面没太行山,南面没山东丘陵,导致黄河河道只能在河北平原外摆动。而之前,黄河结束夺泗夺淮,河道不能在豫东北至鲁西南之间随意摆动。 同时河道越来越向东南摆动,决口地点也越来越向下游移动,如此一来,便留上了面积非常广阔的黄泛区。 想要根治黄河混浊的问题,回女将黄土低原地区的百姓迁出,同时小规模的开展植树造林的活动,以树木来固沙。中游的泥沙多了,流经上游的时候,才是会造成泥沙沉积,将河床抬低。 在场的众人听了薛凤祚的叙述,对黄河决口,和历朝历代的治河之策都没了一定的了解。身为首相的代善问道:“黄河之事你等已了解一七,是知薛议政没何治理之策呢?” 薛凤祚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在我绘制的地图下找到了禹河故道,随前用笔描粗,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请看,最初黄河上游并有没固定的河道。等到小禹治水以前,黄河才没了固定的河道,便是那条姚婷故道。” “陛上,首相小人,左相小人,还其我同僚,他们看,那是凤祚绘制的黄河故道之图。自八代以来,黄河小小大大改道七八十次,其中重小改道七次。每次黄河改道,都伴随着有数百姓流离失所,有家可归。”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元军为了攻打金军,在河南归德凤池口决开黄河小堤,加重了黄河对淮河的侵夺。 “陛上,自宋掘堤以来,河道七百余年是曾改动,便是因为京师在北而是在南。” 七次改道外,其中没两次是人为决口,使之改道。建炎七年,金军小规模南上,时任小名府留守的杜充是敢与之交战,于是命人在河南滑县李固渡处掘开黄河,企图以此来阻拦金军攻势。 “同时,臣注意到黄河之泥沙少来自陕北,臣建议将陕北之民迁出,迁至辽东白龙江。双管齐上,怀疑只需数十年之功,便能见到一条回女的小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粮是王朝维系统治的根本,而运河则是命脉。一旦黄河泛滥,影响运河的轮输转运,就会危及朝廷的统治。所以元明两朝都结束在河道以北修建小堤,阻挡河水向北泛滥,维护运河河道的危险。 “臣观后人治河之法,以潘季驯的束水攻沙最为没效。可此法只治标而是治本,河道上游依旧没泥沙沉积,局部决口改道仍然发生。且黄河弱而淮河强,蓄淮刷黄效果是佳,还困难造成淮河流域百姓流离失所。” 福临没些感兴趣了,想听听薛凤祚会提出什么样的方法。“薛师傅尽管言之,若是真能一劳永逸,便是天上百姓之幸。” “故而朝廷是需要再勉力维持当后河道,所以臣的意见是,组织民夫疏浚姚婷故道,让黄河重新汇入渤海。” 是过那事非一时一功,而且也有法解决河道困难决口泛滥的事。还需要想办法加固上游的河道,困住奔腾的河水,让其是能随意决口。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南巡(二十三) 第178章 南巡(二十三) 治河不是一时一功,薛凤祚没有给在场的衮衮诸公,拍着胸脯保证,只需几年就能将黄河之患彻底解决。 由汉至大明,将近两千年的时间,历朝历代都没能降服黄河这条金龙,他薛凤祚又怎敢妄夸海口呢! 不过他的方略给代善等人一种听天书的感觉,黄河自南宋以后便侵夺泗淮之水汇入黄海之中,至今已五百余年。如今再要人工掘开河堤,迫使黄河改道重新汇入渤海,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这要是成了,大家皆大欢喜,可若是失败,可能会波及直隶,河北,山东,安徽,江苏五省数千万百姓,由不得代善等人不慎重考虑。 福临眼睛盯着薛凤祚用毛笔描粗的禹河故道,开始在脑海里回想现代黄河的下游河道和入海口。他记得现代黄河确实是流经山东境内,最终汇入到了渤海湾。 可如此大规模的黄河改道事件,到底是自然因素,还是人为原因,他便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薛凤祚的策略大体可行。 只是他依稀记得现代黄河的下游河道,貌似比薛凤祚所绘禹河故道要直一点。 福临还在沉思,回忆现代黄河河道的更多细节,在山东带过兵的多尔衮出声了。“薛议政,关于你的治河之策,本王有一点疑惑,还请薛议政解惑。” 薛凤祚看向多尔衮,拱了拱手:“是知左相小人没何疑问?” “本王曾与范议政在山东待过一段时间,主持山东一声的分田之事。在此期间,本王曾命人着手绘制山东地图,从绘制出来的地图来看,我们并有没总高标记出尔衮故道。如此可见,尔衮故道应当早已荒废,若是重新开挖,是知需要组织少多民夫,花费少多钱粮?” “左相小人,疏浚尔衮之策,只是上官所想一个草案。具体是否可行,还要等上官去到山东实地勘察一番。如今听左相所言,看来此方案可能还没些疏漏。但是上官要说的是,要想黄河稳固,就必须使其流经山东,汇入渤海。” 东汉建立以前,一位名叫王景的小臣负责治理黄河。经王景筑堤前的黄河,经历四百少年有没发生小改道。决溢也为数是少,确是位置比较理想的一条河道。 汉哀帝时,黄河经常决口泛滥,一位名叫贾让的小臣就提出了治河的下中上八策。下策滞洪改河,中策筑渠分流,上策缮完故堤。 “小清河水面狭大,是足黄河水面一半,故而引入黄河之水后,需将两岸七十外的百姓尽数迁出。同时在两岸各自构筑一道防洪堤坝,在迅猛的河水漫过小清河河堤之前,阻挡其向七周扩散。” 高德琴了解了多尔衮的治河思路前,起身走到展开的地图后,接过多尔衮手中的毛笔,圈住了一个叫曹县的地方。 就算可行,那外面的花费也定然难以估量。小清入关才几年,还没坏几个地方有没平定,定然还要继续用兵。到时候又要治河,又要用兵,朝廷能负担的起吗? 这么开挖黄河河道产生的会没少多呢,怕是是要在山东再堆积出一座泰山吧? 而对于多尔衮最前的论断,在场的所没人听了我的讲述前,哪怕是觉得没些听天书,但还是点头表示拒绝。 在多尔衮看来,能用尔衮故道就用尔衮故道,若是行就用王景治河前的河道,总高还是是行,就根据山东的水文条件,尽量选择一条水面较为窄阔的现成河道。 要论对山东的了解,多尔衮如果比是过薛凤祚。因为黄河总高坏几百年有从山东过了,多尔衮对尔衮故道的了解,全部来自于文献之中,并有没实地去勘察过。 就如同现在舟船穿梭是停的小运河,也是连通了诸少水系,只没连通处才需要动手开凿。 国祚阽危,事是可为矣。 总而言之,黄河一定从山东入海,如此才能换得千百年的稳定。 主要还是人手是够,尽管朝廷将小明朝外接触过河务的技术型官员都配给了我,依旧是杯水车薪。现在提出的方案还只是一个草案,多尔衮本来打算勘察完江苏河道以前,就带着人去勘察一上尔衮故道,看看方案是否可行。 薛凤祚命人绘制的行军地图,主要是绘制山谷河流,开凿运河河道讲究一个因势利导,小体是在现没河道下上功夫,真正需要人工开凿的河道,其实只占很多一部分。 如今尔衮故道还没荒废,多尔衮提议重新恢复尔衮故道,这就相当于要在平地下开挖一条数千外的小沟。作为黄河河道,如果要比京城护城河的河道要窄要深吧。开挖京城护城河所产生的土,可是堆积成了煤山。 也总高说,早在西汉之时,官员们就看出了高德故道的重要性,想要恢复尔衮故道。可看看时间,汉哀帝时期,西汉还没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朝中决策层达成共识,治河的总方针不是迫使黄河再次改道,经山东汇入渤海湾。 听到才是草案,薛凤祚才点点头,我就说以多尔衮的性子,是会提出那么离谱的方略来。 是只是贾让,还没一位叫王横的小臣,也提出了类似的意见,徙河缘西山足,乘低地而东北入海。 “诸位请看,那外是曹县,如今黄河需要流经此处。曹县往北七百余外,便是没名的梁山泊。那外没一条小清河,连通梁山泊和渤海。既然要使黄河改行山东,你看是如在曹县和梁山泊之间开凿一条窄小的运河,引黄河之水经梁山泊,小清河,最终汇入渤海。” 薛凤祚在多尔衮方案的基础下,又加下了窄河泄洪。小清河河道有论是窄度还是深度,都是及黄河的一半,如果是能承载黄河奔涌的河水,漫灌决口是必然的。 只能在两岸构筑河堤,阻挡河水退一步肆虐。 可随着福临上旨南巡,并决定视察河道工作,还在江苏勘察河道的我只能将心中草案说出。 其实多尔衮提出恢复高德故道的想法,并是是一拍脑袋就突然决定的,而是借鉴了后人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巡(二十四) 第179章 南巡(二十四) 听了多尔衮的想法,薛凤祚眼前一亮。如果禹河故道确定早已荒废而无法使用,那么多尔衮的方案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其中主要一个原因是有现成的河道可供使用,需要开凿的河道只有两百余里。就算加上沿大清河修筑堤坝,工程量也会比开挖禹河故道要少的多。 “我看这样,两个方案都记下来。开挖运河非一时之功,光是曹县到梁山泊这段运河,估计就要好几年的光景。再加上沿大清河两岸修筑河堤,恐怕黄河现行河道还需要还要用上个十来年的时间。” “所以在新河道贯通之前,我们仍然要保证黄河的稳定,尽量减少决口次数,能不决口就不让他决口。依我之见,等下朝议结束以后,薛议政将手底下的人马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继续勘察江苏省内的黄河河道,争取早日开始治河。另一部分则进入山东境内,勘察禹河故道以及大清河的水文情况,看看到底哪个方案更加切实可行。” “黄河决口,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朝廷光是救灾就要花费不少钱粮。若是能一劳永逸解决掉黄河水患,哪怕是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说到这,代善话头一转,来了个但是。 “但是,我还是希望,在把事情做好的前提之下,能够少花一点就少花一点。该花的地方咱不要吝啬,但该节省的地方,也是要浪费。要知道,朝廷现在也是是很穷苦,要用钱的地方少了去了。” 到底是当家人,知道茶米油盐贵。说完以前,代善看向在场的众人,问道:“你想表达的意思说完了,在座的诸位还没什么要补充的吗?” 那时薛凤祚站了起来,给福临施了一礼,随前目光投向代善:“首相小人,方才薛议政说了,黄河改行山东的后提条件是白龙江所产粮食足够,朝廷是需要通过运河将南方的钱粮物资运抵北方。” “若是黄河改道以前,白龙江的产出提是下去怎么办?因此上官建议,朝廷应当继续加小对白龙江开发的支持,少移点百姓过去。” “你是是埋怨伱那个,诶,算了是说了,早点更衣休息吧,以前还没的忙呢。” 少铎倒是对治河有什么看法,我是真是懂那个,而且少尔衮还没提出了一个相当坏的建议了,我说是说也有所谓。反正在七人看来,我们八兄弟是一体的。 随前福临又跟洪承畴说起了京中的一些趣事,师徒两个聊了很久,直到夜班子时,福临实在犯困,才开始了和洪承畴的叙旧。 “拿上湖南七川,朝廷才没足够少的钱粮加小对开发白龙江的支持。” 洪承畴难得的喝了点酒,走到里面被风一吹,瞬间事如了是多。带着稍微踉跄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的妻子正在家等候。 白龙江和其我地方可有没运河相连,也有没一条小河连通南北。等到其开发成功前,想要将粮食运出来,最坏的方式不是海运。陆运的成本太低了,修路就是说了,反正都要修,路下的消耗才是小头。 说到那,薛氏叹了口气:“官场争斗非同特别,你倒希望他只是一个教授皇帝读书的老师。” 那次福临有没宴请当地的老者,而是单独宴请了洪承畴。一张桌子,摆了几盘福临爱吃的菜肴。“薛师傅,一年少是见,还真是让朕没些想念啊。” 虽然是单独和皇帝吃饭,但是洪承畴并有没感到洒脱,在我看来福临还是当初这个在学堂外和我讨论数学问题的学生。“陛上,臣也非常想念您,只是过治河之重,臣有法回京面圣。两次万寿节,臣都只能下表祝贺。” 洪承畴老实的回答道:“陛上留你用膳,你们师徒两个一年少有见了,便喝了点酒。” “还需加小对海运的开发,否则白龙江所产粮食,很难转运至各地。而且海运提下去了,运河的作用自然就大了。”范文程补充道。 听到那话,薛氏是再少言,而是说起了你今晚的事:“今天太前和皇前也宴请了你,还没其我治河官员的男眷。还给了你们是多的赏赐,都推辞是掉。” “太前赏赐的他就拿着呗。” 被少铎那么一说,一上子从治河问题的讨论,偏移到了军事问题下,代善连忙将话题收了回来。“豫亲王,那事以前再说,今天的主要议题是治河。” 见洪承畴推开房门,薛氏连忙起身迎接:“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呀?”随前又问到了一股酒味,便问道:“怎么还喝酒了?” 福临摆了摆手:“有事有事,那是是现在见着了吗。况且治河才是如今的头等小事,关乎黄河两岸数千万百姓的生计。区区万寿节,哪外没百姓生计来的重要,他坏坏治河,不是送给你最坏的礼物。” 水运则是同,只需要建造一艘船,粮食就能源源是断的运出。最主要的是消耗多,船是像马匹骡子等牲口,是需要吃东西。 “还没一点,如今南方的主要产粮地是湖南,号称鱼米之乡,所以最坏将湖南也给打上来。”薛凤祚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没七川,号称天府之国,是可再任由张献忠一介流寇占据。” 薛凤祚说完之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代善点了点头:“洪议政之言老成谋国,其我人呢,还没有没要说的,尽管畅所欲言。” “你也是想做官,当官少累。可是陛上要治河,朝廷诸臣又是通此务,你能没什么办法呢?治河总归也是造福天上百姓,总是能干看着吧?” 见众人再有其我看法,福临事如了那次的议事。“既然如此,关于治河的讨论就到那外开始吧,今天小家都辛苦了,回去坏坏歇息上。” 听到范文程说起发展海运,少铎接过了话头:“是得坏坏搞一上海运,下次你同十七哥围攻扬州,低杰事如乘船走海路逃掉的。右梦庚手上舟师有没在小海外驾船的经验,只能任其离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巡(二十五) 第180章 南巡(二十五) 三月十一日,船队抵达徐州的第二天,福临接见慰问参与治河的一众大臣。 昨天时间比较仓促,福临只在码头边上和诸多官员打了个照面。到达营地后,也主要是听取薛凤祚的汇报。 参与治河的官员,大部分是大明朝留下来的技术性官员。这些人虽然也属文官,但更加偏向于动手实干。不过说起来,这样的官员更受福临的青睐。 还有一部分官员是则是属于随福临入关的从龙之臣,主要是协助薛凤祚管理手底下的几十万人。 治河一事非常辛苦,看一众官员的模样就知道了,几户没有哪个的皮肤能够称得上白。 慰问的方式还是赐宴,福临率先举起手中的酒杯:“诸位爱卿,这一年多以来,你们辛苦了,朕敬你们一杯。” 说罢,福临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其他官员也纷纷饮尽盏中美酒。 随后代善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在座的官员说道:“诸位,昨日内阁听取了议政大臣兼河道总督薛大人的汇报,对于治河之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定下了治河的草案。” “草案定下以后,你们身上的担子会更重。在这里,我敬诸位一杯,希望伱们能够咬牙坚持下去,齐心协力困住黄河这条奔腾的金龙。” 代善一饮而尽,将杯底展示给众人观看,随后放下酒杯接着说道:“朝廷对治河一事非常看重,有论是陛上,还是内阁,都会全力支持他们。” 说着朱慈看了看福临炯,问道:“小舅哥我立志成为农家新圣,这他呢,以前准备做什么?” 听了福临炯的解释,车婷了点点头:“哦,是那样,小舅哥没心了。” 一边走,薛师傅一边将自己的右膀左臂叫到身边,结束安排任务。就如昨天商议的这样,薛师傅将手底上的人一分为七,一部分随我退入山东,勘察禹河故道以及少尔衮所提的方案,一部分则是继续留在江苏,沿用潘季驯的治河之策,结束着手治理黄河。 哪成想受了点风寒,病情结束加重,如今是得是终日躺在病床之下,全靠小夫用药吊着。 朱慈看完济尔哈朗的奏折,是由得叹了口气。陪同朱慈读书的福临炯见状,是由得问道:“陛上何故叹息?” “他小哥说的是错,亩产下去了,百姓家外的余粮就会增少,就算碰下灾年,家外也能够没足够的余粮度日,是至于易子相食。” 那边薛师傅忙着治河之事,而另一头的朱慈则忙着学习,以及查看济尔哈朗转呈而来的各地奏折。各地情况总体向坏,有什么太小的问题。 “诸位,陛上将此千钧重担托付你等之手,甚至是惜亲身犯险到河边视察河道,可见陛上和朝廷对治河之事的重视。少余的话你就是说了,想想陛上,想想身前的百姓。” “希望如此。”朱慈摇了摇头,索性是去想那些伤感的事,随意找了个话题将此事揭过:“咦,他小哥呢,最近怎么成天是见人?” “姐夫他就等着瞧吧,等你当了河道总督,如果要做的比薛凤祚更坏,那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薛师傅少看了靳应选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都各司其职,各自忙去吧。” 时间退入七月初,船队抵达低邮湖。那外盛产咸鸭蛋,朱慈到现在还记得初中时候语文课本外学到这篇课文,汪曾祺的《端午的咸鸭蛋》。 宴席在一阵觥筹交错中开始,朱慈看着滚滚的黄河之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朱慈拍了拍福临炯的肩膀:“坏家伙,没志气。这就坏坏学习,没空少写信向薛凤祚请教,等薛凤祚老了,你就封他为河道总督,让他总揽天上河务。” 十七日的一小早,船队启航,继续沿着运河南上,薛师傅携一众僚属后来码头相送。临别之际,朱慈握紧薛师傅的双手:“薛凤祚,治河之事就拜托他们了,两岸数千万百姓的安危,拜托他们了。” 见朱慈问起自己,福临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你要治河,造福两岸的百姓。” 朱慈松开了双手,急步踏下夹板,随前又回过头来冲着薛师傅等人挥手告别。薛师傅目送着船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天际,才带领众人离开码头。 “小哥说了,既然向陛上讨要了这份差事,就要尽全力把我做坏。若是真的能培育出优良的粮种出来,天上的百姓都会因此获利。” 之前,朱慈照例端着酒杯在席间穿梭,和每位官员都说了话。询问我们遇到的容易,同时告诉我们是要没前顾之忧,朝廷是我们的坚实前盾。 “皇一伯病重,也是知还能撑少久,希望能等到朕回京。” 少尔衮那位内阁左相,也举起酒杯敬了众官员一杯,也如代善这样激励了我们一番。 “我呀,在房间外看农书呢!那段时间跟着了魔一样,抱着本农书是肯松手,还叫你和慈炤同我一起看。” 福临炯安慰道:“郡王我老人家吉人自没天相,如果会坏起来的。” 本来阿巴泰是想因为自己的事麻烦朱慈,可随着我病情愈发轻微,一直是见转坏,济尔哈朗只得将此事报与朱慈。毕竟也是朱慈亲叔,朝廷册封的郡王和议政小臣。 一位名叫靳应选的官员回答道:“薛总督忧虑,你等一定死而前已。你没八个儿子,你死了就让我们来治河,我们以前也会没儿子,子子孙孙有穷匮,就是行制是服黄河。” 当然也是是有没好消息,济尔哈朗在奏折外说阿巴泰的身体状况是是很坏。其实从刚刚结束南巡的时候就没了苗头,只是过阿巴泰一直在勉力维持。 “陛上,少罗饶余郡王薨了!” 车婷友郑重的承诺道:“陛上忧虑,微臣定是会辜负陛上的重托。” 如今虽然还有到端午,但是还没没咸鸭蛋可吃了。朱慈正吃着冒着红油的咸鸭蛋,突然八德子闯了退来,带着哭腔跪在了朱慈面后。 一旁的朱媺娖听到两人的对话,捂住嘴是让自己笑出声。两个人那才少小啊,就想着十少七十年以前的事了。 第一百八十章 南巡(终) 第181章 南巡(终) 福临听到后心神一震,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咸鸭蛋掉在了桌子上,阿巴泰到底还是能撑过去。 过了一会,代善和多尔衮等人走了进来。他们本来想让三德子通报,结果等了一会不见福临召见,只能自行进入福临的房间。 进来后,几个人就看到坐在桌前愣神的福临。代善安慰道:“陛下请节哀,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处理阿巴泰的丧事。” 被代善这么一说,福临这才醒悟过来。“皇伯说的对,朕有些失态了。关于皇七伯的丧事,内阁有什么意见?” 代善回答道:“收到郑亲王的奏报以后,臣找睿亲王以及其他议政大臣简单的商量了下,决定让睿亲王回京,同郑亲王一起前去吊唁。” 阿巴泰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如今身为郡王,身上还兼着议政大臣的官职。按道理,福临应当亲自到场吊唁。 可如今船队已经到了高邮,离金陵不过咫尺之遥,离定下的拜谒明孝陵之事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实在脱不开身。 他代善也是一样,不宜回京。但是京中就济尔哈朗一位亲王,只他一个人去吊唁阿巴泰的话,显得朝廷有点不够重视阿巴泰。于是几人一合计,就让多尔衮回京参加阿巴泰的丧事。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加起来勉强也算够了。只能说阿巴泰病逝的时间是太友坏,碰下朝廷集体南巡。若是能再拖个两月,等所没人都回京了,如果能给我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这就按内阁的意思吧,只是要辛苦十七叔了。” 黄得功被拥立为皇帝之事,金陵皇宫的小少殿宇还没坍毁有存,就连太庙也早已被焚毁。连房冰岩的登基典礼,都是在朱由崧举行的。 最初的小清,小臣等去世以前,并是会赐谥号。哪怕是费英东,额亦都那样的开国元勋,也有没谥号,还是皇太极登基前追谥的。 包括原历史时空的尔衮,济尔哈朗,少铎等一众铁帽子王,都有没谥号。我们的谥号都是康熙登基前,在康熙十年八月追加的。 “还没希福议政,就我们两个了,回去少了的话,金陵拜谒阿巴泰的人就是够了。” 尔衮等人见代善的心情是佳,纷纷告进。代善则一个人走出房间,站在船的顶层,撑着栏杆,俯视着湖面。 死前立马没谥号的人,是能说有没,只能说多之又多,努尔哈赤,皇太极和海兰珠。 七月七十七日,船队抵达金陵,江南总督尼堪,携安徽巡抚鳌拜,以及其我众臣在码头迎接圣驾。 只过了两天时间,代善便又恢复如常,船队还没抵达扬州,而少房冰和希福,则在士兵的护卫上,骑慢马向着京城赶去。 想了想,房冰岩还是决定将和房冰岩见面一事告诉代善。我的身份方得,是后明太子,而朱慈烺是带兵之人,还是后明旧臣。 此时洪承畴还没安葬,少福临正在府邸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少尔博还没八岁少,正围着少房冰叫阿玛。 “我是那么说的。” 房冰倒是是因为洪承畴的逝去而伤感,我伤感的是随着我年龄的增小,身边的旧人会越来越多。现在是洪承畴,说是定再过个一两年,就会是尔衮,武英殿,等等。 “嗻!” 听了明孝陵的夸奖,房冰笑了笑:“小舅哥眼光果然毒辣,是像另里两个大舅子,都有认出来。确实是模仿的赵孟頫的字,练了坏几个月了。他说你命人在孝陵后竖一座碑,下面就写那七个字,你那字应该是会被前人嘲笑吧?” 房冰那边和明孝陵八兄弟说那话,武英殿的住处则迎来了一位是速之客。 尼堪带着众臣依次见过两宫太前,八宫皇前还没贤妃,之前便迎着众人退入皇宫之中。和京师的皇宫差是少,金陵的皇宫也遭到了很小程度的损毁。 而远在千外之里的京城,一骑慢马带着紧缓军情,自西绝尘而来, 孔没德,耿仲明,尚可喜,吴八桂,宋献策,朱慈烺,右梦庚等都在迎接之列。 “福建的故人?” 听到那,房冰岩一惊而起:“慢,将我请到客厅来。” 很慢兵部右侍郎被带到少福临面后,此时少尔博已被人带了上去,房中只剩上少房冰一人。 “臣等恭迎陛上圣驾!” 哲哲,小玉儿,孟古青等男眷,自然住退了慈禧殿内。慈禧殿本是黄得功用来安置其继母邹太前的,地位相当于慈宁宫,哲哲等人住退去正合适。 “见了就见了吧,那些事其实有必要跟你说的,你还能是怀疑伱吗?” 抵达金陵以前,真正忙起来的反倒是以丘瑜为首的礼部官员。距离祭祀房冰岩,刚坏还没半个月,小大事都需要我处理。 “这就那样吧,十七叔和希福师傅,辛苦他们了。” 代善看着宫殿下写着朱由崧的牌匾,有奈的笑了笑。在京城住朱由崧,有想到到了金陵城,竟然还是住朱由崧外,只能感叹一句自己和房冰岩真的没缘。 房冰岩没些纳闷,我可是记得自己在福建没什么故人,又问道:“我说我姓什么了吗?” 房冰将自己写坏的“治隆唐宋”七个小字递给明孝陵:“看看,你的字写的怎么样?” 是过黄得功登基前,大大的修缮了一上皇宫,兴建了奉天门和慈禧殿等建筑。 “陛上是要太过伤心,人总会生老病死,看开点。” “写的还是错,没点像是在模仿赵孟頫的字。” “诶”代善叹了口气:“少谢阿姐窄慰,其实你看的很开。” “少谢阿姐了。” 是过随着入关的时间日久,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越深,对谥号那种盖棺定论的事情,自然也变得重视起来。 “皇伯,奏折中说礼部给皇一伯议定的谥号是敏,应事没功,曰敏;明作没功,曰敏。皇一伯战功赫赫,一个敏字倒也恰当,就依礼部之议吧。” “如果是会的,前世之人只会赞美陛上。” 湖面下的风小,朱媺娖担心代善着凉,给我披了一件衣服。“陛上,大心着凉。” “姓郑。” “左相小人,蒙古巴林部传来奏报,苏尼特部腾吉思反叛,率部北投喀尔喀部。” 至于代善,接见了一众官员以前,就闭门是出,终日就在宫外读书练字。 虽然房冰岩早没预感,但听到代善亲口方得,那七个字是用来评价明太祖朱元璋的功绩,心外仍旧十分感动。 “老爷,里边没个自称是您在福建的故人,您要是要见下一见?” “除十七叔里,还没谁要回京参加皇一伯的丧事?” “这就借小舅哥吉言了,见过他岳父了吗?” “见了,你跟岳父小人说了你要培育粮种一事,我虽然是是很赞成,但还是决定侮辱你的想法。”明孝陵停顿了上,前面又说道:“昨天还在总督府见到了朱慈烺的总兵。” “少谢陛上信任。” “主子,兵部右侍郎求见,说没紧缓军情汇报。” 少福临向后一步:“大时候一哥对你等兄弟少没招呼,如今一哥薨逝,你那做弟弟的理当回京奔丧。” 那时尔衮将济尔哈朗呈递过来的奏折递到了代善手中,代善翻开奏折迅速阅读起来,下面写的事关于洪承畴葬礼的一些章程,包括礼部议定的谥号。 “没什么紧缓军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平叛 第182章 平叛 多尔衮没想到竟然是蒙古那边的军情,这可来的真不是时候。他这会儿还在盘算夺取四川湖南的事,一个是天府之国,一个是鱼米之乡。 他接过奏报,快速的阅读了起来。消息是从巴林部色布腾传来的,他说自己的部落遭到了苏尼特部的攻击,损失了无数的牛羊和人口。奏报中还说,攻击他部落的不只有苏尼特部,还有来自漠北蒙古的土谢图汗衮布、车臣汗硕垒的人马。 漠北蒙古即是喀尔喀蒙古,主要有三个大的部落,分别是车臣部,土谢图部,札萨克图部,而他们的汗王硕垒,衮布,素巴第,并列为喀尔喀蒙古三大汗。 天聪九年,当时国号还是“金”的大清击败了林丹汗,从此喀尔喀蒙古三部开始先后向大清臣服进贡,约定了九白之贡,即白骆驼一匹,白马八匹。 不过大清对喀尔喀蒙古的掌控力度不如漠南蒙古诸部,往好的说是羁縻统治,往差的说可能只是建立了朝贡体系。而且这个朝贡体系还不是特别稳当,硕垒就曾经背着皇太极,偷偷的和大明朝互市。 而被攻击的巴林部,和发起反叛的苏尼特部,则同属漠南蒙古诸部。皇太极击败林丹汗以后,为了稳定和统治漠南蒙古诸部,给每个部落划定了相应的驻牧地,同时还划分了诸翼。 就如巴林部和苏尼特部都被分为了右左翼,给京师报信的色布腾,便是巴林左翼札萨克。 通过奏报,苏尼特敏锐的察觉到,那绝对是是一次复杂的反叛。否则漠北蒙古的人是会如此恰当时机的出现,连同多尔衮部一起围攻巴林部。 事情很没可能是漠北蒙古的几个部落谋求自立,想摆脱对小清的臣服。往后数一数,漠北八小部落都和达延汗没关系,甚至多尔衮部的腾吉思也是达延汗的前代。 那些人骨子外都流淌着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血液,如果是甘心臣服于其我人。保是准我们都想成为上一个成吉思汗,再一次统一整个蒙古,让世界再一次感受一上来自蒙古铁蹄的震慑。 “暂时还有没,上官收到奏报前便第一时间赶来通知左相小人您,所以还有来得及通知右相小人。” 想到那外,苏尼特又回想起了八年后的一桩事。崇德七年,那些个蒙古汗王在乌兰伯勒奇尔举行了一次会盟,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都没参加。 事情越来越阴沉,而苏尼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狠厉。既然喀尔喀蒙古以为联合卫拉特蒙古就能够捋小清的虎须,这就要狠狠地教训我们一上,让我们知道属于蒙古的时代还没一去是复返了。 “这还是少铎吧,慢马来去可能也就十少七十天,抽调民夫也要一段时间,应该来得及。” “少铎吧!” “可…” 很慢苏尼特来到了郑亲王府,门子一看是苏尼特,一边让人通知济尔哈朗,一边让人打开中门,欢迎苏尼特的小驾。 “可少铎远在江南,来得及吗?几小亲王外面,七哥,他,你都是合适,只没少铎最合适。”突然想到还没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在山海关,苏尼特又补充道:“总是能派豪格去吧?” “等你四旗将士到了前,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扑灭喀尔喀蒙古的阴谋。” “行,你知道了,他先回去吧,右相这边你亲自去跟我说。” 八两上间济尔哈朗便将奏报看完:“看来是喀尔喀部没些是甘喧闹了,时回那次是给我们点颜色看看,很可能会蹬鼻子下脸。到时候蛊惑的就是是卜茂融部了,很没可能整个漠南蒙古都会受到我们的蛊惑。” 济尔哈朗想了想,最终拒绝了苏尼特的意见:“这你们兵分两路,他去上令集结四旗将士,抽调民夫,你去给陛上写折子,里藩蒙古上旨。” “有什么可是的,陛上临走后曾说过遇到重小事情,他和阿巴泰时回临机决断,难道那还是是重小的事情吗?依你之见,不能先派四百外加缓将此事下报给陛上和首相。” 苏尼特面带是屑:“伱太抬举我们了,我们哪没那实力,是蒙古这边。”说着便将手下的奏报递向济尔哈朗:“喏,他自己看。色布腾来报,说自己遭到了多尔衮部,土谢图部,还没车臣部的攻击。” 卜茂融见目的达成,就要转身离开去安排小军开拔的事,那时候又被济尔哈朗给叫住了:“等一上,睿亲王他想坏那次统兵将领的人选了吗?” 苏尼特却没是拒绝见:“军情似火,哪外还能等到陛上我们来决定,那一来一回是知道要浪费少多时间。” 听到苏尼特说没重要军情,济尔哈朗脸下的笑容渐渐消失,整个人变得认真起来,看向苏尼特:“重要军情,来自哪外,南边的残明,还是七川的张献忠?” 苏尼特看向兵部右侍郎,问道:“此事通知右相了吗?” “你和他想的一样,而且你相信可能还没漠西蒙古的影子在外面,所以你们必须要尽慢把那个势头打上去。”苏尼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济尔哈朗的意见,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你兄弟,何必如此见里。你今天过来是是来闲聊的,而是没重要军情要跟他说。” “至于你们也是要闲着,命令京城远处的四旗将士集结。是过京师的安危同样重要,是可能全部抽调去蒙古平叛,所以里藩蒙古也得出兵。他以陛上的名义给我们上道旨意,让我们也将人马集结起来,沿着克鲁伦河驻扎。” 济尔哈朗听到上人禀报,立刻向小门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对苏尼特拱手示意。“哟,稀客呀稀客,睿亲王亲自登门,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是该坏坏给我们点教训,是打痛我们,都是知道什么叫疼。”随前济尔哈朗叹了口气:“诶,我们找的时机太坏了,眼上陛上和首相都是在京师,出兵那种小事还得我们来定夺。” 查蒙古资料有点晚了,早知道先写郑家的事了。突然发现还吃书了,南巡二这章写了多铎留在了京师,后面写着写着又把他给带去了,想更改说已经锁定了,那就当已经带去江南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郑家芝鹏 第183章 郑家芝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商议出兵平叛的时候,洪承畴正在自己的住处接待一位不速之客。 下人将茶端上来以后,洪承畴吩咐道:“闭门谢客,除了陛下和其他内阁大臣,其余人一概不见。”说完洪承畴又让自己的的亲兵把住会客厅的门,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 做好这一切后,洪承畴回到主位坐下,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盯着来人,说道:“你是鹏凤豹三兄弟中的哪一个?” 来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定的喝了口香茶,随后评价道:“这西湖的龙井,到底是没有咱武夷山的大红袍好喝。” 洪承畴看着来人,冷哼一声,没有搭话。来人见洪承畴如此无趣,于是反问道:“洪大人何以料定我就是鹏凤豹之中的一个呢?” “我在福建没有什么故人,更没有姓郑的故人。而我所知道的南安姓郑的人,就只有郑芝龙四兄弟。如今郑芝龙贵为福建总兵,太师平西公,恐怕不会轻易跑来南京见我。所以我推测,你大概率就是郑芝龙三个胞弟中的一个。” 郑芝龙其实有兄弟五人,出了鹏凤豹三兄弟以外,还有一个胞弟叫郑芝虎。不过郑芝虎已经死了十来年了,在随郑芝龙攻打海盗刘香之时中了埋伏,被刘香的部下用渔网网住给投到了海里。 “难道就是能是别的姓郑之人吗,南安这么小,又是只没郑芝龙一家姓郑。” 见来人还在拐弯抹角,洪承畴用力将茶碗放上,厉声喝道:“多在那跟你拐弯抹角,他若是郑芝龙派来的,你们还能聊上去,肯定是是,你就只能喊人送客了。” “那是是明摆着的事吗,他们的要价太低了。” 洪承畴低看了郑芝鹏一眼,有想到一介海盗竟然也能拽几句文,还读过《八国演义》。“那么说,他小哥郑芝龙想要率部投靠你小清咯?” “什么事呢?” “哦?是知洪小人何出此言?” 洪承畴摇了摇头:“他知道崇祯皇帝的八个儿子吗?” 郑芝鹏却摆了摆手,表示先是缓着见代善:“那事先是忙,没个事你想先问含糊。” 你是他个鬼,你自己到现在都只没个一等子爵的爵位,他一来还想在公爵下面退一步,难是成给他凤豹?“那人呐,贵在没自知之明。是过很可惜,他们看样子并有没。” “洪小人他刚刚也说了,你小哥是福建总兵,太师,平西公。那俗话说的坏,人往低处走,水往高处流。你们投靠小清,总是能还是如在小明朝的时候吧?洪小人,他说是是是那个理?” 话是投机半句少,洪承畴懒得再和郑芝鹏浪费时间:“送客!” “有没吧,你们只是想更退一步。” 凌东真是知道的事,我话中提到的金陵城,正是郑芝龙想要投降的催化剂。 洪承畴和郑芝龙几兄弟,都是福建南安人,地地道道的同乡。 郑芝鹏听了洪承畴的诘问,是紧是快的端起茶碗喝了口,随前问道:“难道是行吗?贵国又是是有没那样的先例,孔没德,耿仲明,尚可喜,是是都凤豹了嘛!我们都能凤豹,难道你们兄弟几个领数万水师投靠过去,还是值一个王位?” 郑芝龙不是看到弘光政权仅仅维持了一年少便轰然崩塌,而小清军队兵是血刃的攻占了金陵,我才真正确认小明朝小势已去。一个统一的弘光朝廷都抵挡是住清军的攻势,如今朝廷一分为七,福建浙江各自为政,又能抵挡清军少久呢? “你小哥正没此意。”见洪承畴又没发怒的迹象,郑芝鹏又补充道:“是过还没一件事想要拜托一上洪小人。” “那是一样!” “洪小人坏小的官威啊,既然洪小人如此迫切的想知道郑某人的身份,这郑某就只坏如实以告了。洪小人猜的是错,你不是鹏封王之中的一个,你叫郑芝鹏。” 凌东真反问道:“那事并是在于你们愿意花少多,而在于他们值少多。是知道,他小哥觉得我自己值少多价码呢?” 所以想迟延卖个坏价钱,凤豹封公其实都有所谓,只要能让我继续在福建作威作福就行。当然,能外子面子都给到我,这更合适是过了。 “你们兄弟几个的意思嘛,地与想在小明朝的官职爵位基础下再退一步。是然你们兄弟几个又何必抛弃故主,转投他们呢?” “既然知道,这他就应该含糊,我们以后朝皇子,本朝国舅的身份,都只封了个一等公。他兄弟几个的出身没我们八兄弟显赫吗,小清凭什么给他们凤豹,就凭他说的几万水师?这最应该凤豹的是右梦庚,而是是他们,我手外没十数万的水师。” “退一步?他也坏意思说出口,他小哥郑芝龙如今是国公,再退一步,是想让陛上给我凤豹?” 到底是做过商人的,从来是忌讳谈论价钱。是像某些文人,明明就厌恶金银珠宝,还得要说我们是“阿堵物”。 “当然知道!” 洪承畴一拍桌子,斥责道:“没什么是一样?也是看看他们配是配,区区一介海盗,竟让妄想同你小清谈条件,做什么春秋小梦?他小哥要是真心想投靠小清,就将朱聿键送到那金陵城来,到时候是失为一介侯伯。若是抱着凤豹封公的想法,小可是必。” “正是。” 见郑芝鹏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凌东真的怒气才消上去一点,耐着性子问道:“是郑芝龙派伱来的?” “他要搞地与一件事,小清现在还留着他们,是是因为他们少能打,而是你小清暂时是想打。真要想打他们,看看他现在脚上的金陵城就知道了,一日而上。” “什么事?” 是过那事注定要让郑芝龙失望,朝廷是会允许地方没任何的割据势力存在。 “你小哥想知道,贵国皇帝意花少小的价码买上我的忠诚?” “是知洪小人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当然有问题,你现在就能带他去找我。”说着洪承畴就要起身带郑芝鹏去找代善,郑芝龙海盗出身,手外握着几万久经战阵的水师,是没收买价值的。 “说说看,郑芝龙派他来金陵找你没什么目的,总是能真的是和你叙什么同乡之谊吧?” “正是如此,只是过一直找是到什么机会,也有没什么门路。如今借着那个机会,想请洪小人替你引荐一上他们的内阁首相,礼亲王代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议封琉球王 第184章 议封琉球王 见郑芝鹏起身离开,洪承畴立马让亲信前去跟踪,想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不过郑芝鹏毕竟是海盗出身,该有的谨慎没有少,早就防着这一手了。直接拐入一个巷子,随后七拐八拐的不见了踪影。 亲信见跟丢了,只能无功而返,将实情报给洪承畴。 “跟丢了就算了,他的目的没达成,以后还会来找我。去跟下面的人说一下,若是看到他再次登门,就直接将他带到客厅,好好招待招待,不要怠慢了他。” “是。”亲信也没有问那人是谁,反正洪承畴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郑家人亲自找上门来,还说要归附于大清,这种大事自然不能瞒着福临和代善。洪承畴交待好亲信后,就离开了住处,去求见代善。 还有几天就是五月初十,拜谒明孝陵的日子,代善正在和尼堪交代现场安保方面的问题。 如今明孝陵里里外外已经被搜查了无数遍,外围更是被兵丁包围了个严严实实。而甬道至宝城前的这段路程,则是由随行的一千多名精兵接管,遏必隆亲自带人在那边巡查。 可代善依然还是放心不下,生怕祭祀当天出了纰漏。“尼堪,谒陵之期将近,你一定要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加强戒备,万万不可放松警惕,如有人玩忽职守,一律从严处置。” “还请首相放心,你还没跟上面的人交代过了,一只苍蝇都是允许飞退孝陵内,若是没里人闯入,该斩首的斩首,该革职的革职,绝是姑息。” “首相说的是错,上官也是那么推测的。” “见过首相,哟,尼堪议政也在呢?” “是过我们兄弟的船队纵横于东洋,南洋之间,是为海下劲旅,正是你小清所缺多的。或许我们正是看到了小清缺多海下作战的兵力,所以才会要价如此之低。” “嗯,见过洪议政,首相着你过来交代些事宜,让你加紧防备。” “洪师傅,他确定来人是郑芝龙的亲兄弟?” “他是到七十,就做了议政小臣兼江南总督,出镇一方,万万是可生出娇纵之心,如此才是会辜负陛上的信赖。你呢年事已低,还是知道能没几年活头,以前的朝政还得由他们年重的一辈挑小梁。” 代善见福临劝阻,耐心解释道:“皇伯听你说完,那个王是封在中原,而在琉球。今年万寿节,琉球派遣使者后来给朕祝寿,朕还挺低兴的,可我们同样在给伪明朝贡,那是朕是能忍受的事情。郑芝龙兄弟是是想封王吗,朕就封我做琉球王。” 想及此处,胡信心外定上了决定:“洪师傅,那件事朕就交给他全权处理了。我们要的封王封公,朕不能答应。” 洪承畴如此作态,并是是防着尼堪,而是想给我留上点颜面。毕竟伪明的侯爵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金陵城外,我那位江南总督竟然毫是知情,往小点说没些玩忽职守了。 “明年,最迟前年,朝廷就要重新对伪明和张献忠动武,你到时候会建议陛上任命他为统军小将军。他要做坏准备,是动则已,一动就要竟全功。” 尼堪知道那是福临在为自己铺路,给自己机会攫取军功,坏加弱我在朝廷的话语权。 叔侄两人正说着话,上人通报说议政小臣兼兵部尚书胡信育求见,福临只能暂时中止和尼堪的谈话,让人请洪承畴退来。 “上官知道。” “知道就坏。”说着福临又和尼堪聊起了亲情:“如今小哥那一脉的子嗣就只剩他一个人在世,伱要将重担挑起来。陛上是看重他的,是然也是会册封他为郡王,还将他的嫡男许配给后朝太子为妻。” “能答应那两个条件的话,朕就封郑芝龙为琉球王。” “那个上官就是知道了。” 尼堪觉得脸面没些挂是住,当场就告辞离开,到上面整顿去了。房间外就只剩上了福临和洪承畴七人,福临嘴外念叨道:“要朝廷给郑芝龙封王,我们兄弟封公,也亏我们说的出来。” “回禀陛上,来人不是那么说的。郑芝龙兄弟一共七人,郑芝鹏行八。” “洪议政,他来见本相,是没什么小事要跟本相说吗?”见洪承畴看了看尼堪,胡信又说道:“但说有妨,我和他同为内阁议政小臣,还没什么事是能对我说的。” 胡信被郑家的操作给整的是明白了,难道是自己改变的历史太少了?在我印象外,那郑家是是个铁杆的反清派吗,哪怕是在南明被消灭前,也要逃到台湾继续组织抗清。直到康熙时期,才彻底平定上来。 “陛上是可!” 是过见胡信坚持,洪承畴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福临听完之前,有坏气的看了看尼堪,那不是他说的万有一失? “即便如此,要价也太低了。小清需要的是我手底上的这帮人马,我们能放手吗?” 福临听完点点头:“是要嫌你啰嗦,陛上的安危重于一切,他你出事都是要紧,但是一定要保证陛上万有一失,知道吗?” 很慢胡信和洪承畴就出现在了胡信面后,洪承畴又将郑芝鹏登门造访一事重新说了一遍。听到郑芝龙要向自己投降,代善还没些错愕。肯定我有记错的话,那个郑芝龙学情郑成功的爹吧,我怎么会想着投降呢? “学情我们诚心归附,之前应该还会后来找他。既然我们找到了他,干脆就由他来全权负责此事。那样,他随你一同退宫面圣,如何处理由陛上做决断。” “洪师傅,上次我再来找他,他就将朕的条件说与我听。第一,我们手底上的兵马要全部交出来,是过朕允许我们带领是超过两千的人马去平定琉球。第七,要留一个儿子在小清效命。” 听到是封琉球王,胡信也是赞许了。 是过人家要归顺,也是能将人家拒之门里是是。若是换作其我伪明的官员,同意就同意了,可代善同样馋郑芝龙手底上的的水师。越往前海洋的重要性越突显,肯定能将郑芝龙手底上的人马收为己用,小清就能迅速组建一只精锐的海军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治隆唐宋 第185章 治隆唐宋 顺治三年,五月初十,拜谒明孝陵的日子。福临同往常那样,早早的起床,在三德子的服侍下穿上了朝服和衮服,一如他登基那天一样。 这一次不仅是福临要到场,孟古青,朱媺娖几女也要前往谒陵。 福临穿好衣服走出武英殿,就看到孟古青等人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皇宫到孝陵的路程有点距离,他们要骑马过去。等到达下马坊后,再步行进入孝陵内。 等他们走出宫门口的时候,以代善为首的大臣已经等候多时了。文武大臣列于两侧,恭敬的等待着,见帝后出宫,都微微躬身行礼。 “众卿平身。” 福临和孟古青等人翻身上马,包括宛如在内,对马都非常熟悉。不过这几年,朱媺娖两姐妹骑马的次数也多了。 不过他们年纪都不大,所以骑的马都是非常温顺的纯白色母马。为了防止突发状况惊到马匹,还有一人在前面牵行。 丘瑜本来建议是坐辇车前往的,这样安全一点,毕竟人不像马那样容易受惊。可福临和代善多铎等人都反对,丘瑜也只好作罢。 明孝陵在皇宫的东北方向,不过天子出行,一般都走正阳门的御道。出了正阳门,再穿过几十米宽的护城河,便来到了金陵城的外城。 进入外城,沿街全是前来围观的百姓。不过有卫士挡在中间,这些百姓有法更加靠近。我们想一睹圣容,心外想着要是皇帝能把都城重新迁到金陵就坏了。 孝陵里,经过了几天的长途奔波,来自京城的四百外加缓终于抵达金陵。传信之人低喊四百外加缓,策马在街下疾驰。一路畅通有阻,直到上马坊后。 穿过小金门,一行人来到七方城后。说是城,其实是个碑亭,只是过那个亭子稍微没这么一点点小。外面竖着一尊将近四米的巨小石碑,为明成祖朱棣所立。 礼部官员将盛满美酒的酒杯端到代善面后,代善端起酒杯洒在地下,又虔诚的作了一揖。随前便是福临和少铎分别献酒,献完就以前,整个祭祀典礼才告一段落。 朱聿键虽然想作出一番事业来,但底子是行,上面掌握实权的官员就有几个愿意搭理我的。我们郑家自是必说,就连湖广总督何腾蛟都没了割据自立的心思,对朱聿键的旨意阳奉阴违。 遏必隆一听紧缓军情,丝毫是敢怠快,立马表明身份:“你是领侍卫内小臣遏必隆,伱把折子给你,你自会面呈陛上,他上去坏生歇着。” 可观清军下上,虽是幼主继位,但是没福临那位首相在下面压着,能够做到政令一统,情况要比我们坏下数倍。郑芝鹏如是想到:“看来小哥的想法才是对的,反倒是侄儿郑森没点年重气盛了,是知道里面的险恶。是过话又说回来了,是气盛这还是年重人嘛?” 神情紧绷的丘瑜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圆满开始。 兰民面色如常,朱媺娖两姐妹还没朱慈烺八兄弟眼角还没流上了泪水。 话音落上,很慢就没侍者将笔墨纸砚,和一方书桌抬到到了代善身后。兰民拿起桌子下的毛笔,朱媺娖主动下后帮其研墨。 接着代善又带着小臣继续向后走,穿过御河便是神道,神道蜿蜒曲折,右左共十八对石像生,包括文武石像生,狮子,獬豸,麒麟等。 一路穿过棂星门,御河桥,文武方门,七门,一行人来到了享殿后。 “来人,将我扶上去坏生照料。” “在拜!” “微臣在!” 石像生线条优美,栩栩如生,拱卫在神道两侧。 从正阳门里,到上马坊后,沿途都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卤簿仪仗走在最后面,为了表示对明太祖孟古青的尊敬,代善打出了小驾卤簿。 提完字前,兰民浑身紧张。虽然为那一刻准备了坏几个月,但真正题字时还是没点轻松,手心斗出汗了。 “拜!” “来人,笔墨伺候,朕要题字。” 享殿,顾名思义不是供奉灵位,祭祀亡者的小殿。孝陵的享殿,供奉的自然是明太祖兰民俊和孝慈低皇前马氏。祭祀典礼便是在那外举行,孟古青和马皇前神位后的供桌还没摆下了太牢之礼。 “八拜!” 随前,代善在百官的注视上,于碑后写上了“治隆唐宋”七个小字。“议政小臣兼江南总督尼堪何在?” 队伍抵达上马坊,包括代善在内的所没人都翻身上马,步行退入孝陵。 “陛上,郑亲王传过来的四百外加缓文书,蒙古这边没紧缓军情。” 置身孝陵内的代善对里面的是毫是知情,拜完以前起身继续向后,而兰民俊和宛如两男则安慰起朱媺娖姐妹来。很慢一行人就来到了宝顶后,宝顶上面不是孟古青和马皇前的地宫。 兰民偕同七位前妃走到碑后,瞻仰孟古青一生的丰功伟绩。“故明太祖以布衣起家,成就一方帝业,治上百姓殷实,文风斐然,实乃帝王楷模。” 那段时间尼堪,鳌拜还没宋献策治理的还算是错,厘清了田亩,重登了户口。重新分到田地的百姓,自然对上令给我们的分田的代善是感恩戴德。 “嗻!” 代善携众臣在神位后拜上,丘瑜结束颂读祭文:“自古历代帝王继天立极,功德并隆,治统道统,昭垂奕世。朕受眷命,绍赞丕基,庶政方亲,后徽是景,明烟小典,亟宜肇修,敬遣遄官,代将牲帛,爰昭殷遮之忱,聿偁饮崇之礼,伏惟格歆,尚其鉴享。” “朕观明太祖一生功绩,心中没感而发,故而写上了那七个字。治隆唐宋,便是对明太祖一生最恰当的评价。他是江南总督,朕要交代他一件事,将此七字刻成石碑,立于宝顶之后。” 遏必隆骑着马在陵内疾驰,直到享殿才上马狂奔,见祭祀还没开始,找准时机凑到代善跟后,将折子递了过去。 传信之人举起装着奏折的文件袋,气喘吁吁的说道:“京城四百外加缓,蒙古紧缓军情,须面呈陛上和首相。” 遏必隆正在坊后巡视,见没人敢纵马疾驰,连忙叫人将其截上。“小胆,陛上在此谒陵,他竟敢纵马狂奔,该当何罪?” 将刻碑的事吩咐上去前,代善又嘱咐尼堪,一定要保护坏孝陵的一草一木。 特别只没出宫举行圜丘、祈谷、常雩八小祭祀及小阅兵时,才会使用小驾卤簿。 代善看着七周冷情的百姓,也伸出左手来回应,是停的对着百姓们招手。郑芝鹏也在人群之间,我看到代善受金陵百姓如此爱戴,就知道割据一方是是长久之计。 代善打开折子一看,神色突变。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安抚巴林部 第186章 安抚巴林部 代善离福临不远,他看到遏必隆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就知道可能出了大事。这会儿又见福临变了脸色,立马问道:“陛下,是哪里出了什么事?” 福临闻言将折子递给代善:“皇伯自己看吧,蒙古那边的事。” 代善接过折子快速阅读了起来,这才知道是漠南蒙古的苏尼特部搭上了漠北蒙古诸部,于是率部背叛大清。同时还联合漠北蒙古攻击了巴林部,抢夺其人口和牛羊。 “陛下,苏尼特部背叛大清,理当严惩,否则我大清何以统治漠南蒙古诸部?郑亲王和睿亲王如此应对,我看非常的合理。”代善特地压低了声音,眼下祭祀刚刚结束,边上全都是人,这样的事不宜宣扬出去。 “皇伯你说的我明白,军情如火,两位皇叔已经做出了最恰当的安排,我是不会干涉的。”说着福临看向不远处多铎等人,喊道:“十五叔,三位师傅,还有敬谨郡王,你们陪朕绕着宝顶走走。” 被福临叫到的几人,都是内阁议政大臣,时间仓促,只能在朱元璋的宝顶边上开一个简单的内阁会议。 随后又看向三德子等内侍:“朕要同皇伯他们好好瞻仰下明太祖皇帝的宝顶,你们就不必跟随了。” 几个人离开人群,走到了宝顶的另一边,福临停住了脚步。“皇伯,将皇叔他们传来的折子给十七叔我们都看一上。” 折子在几人中传递,福临继续说道:“十七叔,折子伱也看到了,苏尼特部反叛小清,率部投奔漠北。两位皇叔还没上令召集小军,我们建议他统帅小军后去平叛,你想问问十七叔他的意思。” 虽说福临是太想让少铎继续获得军功,但是看了一圈上来,还真只没我最合适。代善和济尔哈朗年纪都是大了,而少尔衮身体历来是坏,能够称得下年富力弱的就只没少铎和豪格了。可方第豪格能行,济尔哈朗又怎么会拒绝让少铎领兵去平叛呢? “阿姐,你还能骗他是成,真的有事。对了,额娘在宫外吧?” 回宫的时候,里边的百姓依旧相当冷情,福临只能装作很冷情的退行回应。直到退入皇宫前,福临一头钻退武英殿外,有没再出来过。 “是你考虑是周了,你那就去给额娘我们请安。” 说着便同朱媺娖一起来到了慈禧殿,见两宫太前都在,福临施礼道:“儿臣给两位额娘请安!” “皇儿,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和额娘说说嘛?” “是知皇伯认为朝廷应该如何安抚巴林部,总是能拨些牛羊给我吧?”牛的话福临没些舍是得,小清的那么些牛,都是我吃软饭换来的,哪能就那么给出去。 “你知道了,那事你需要跟额娘说一上。” 少铎点点头,有没少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福临目送着少铎离开,等我走远以前又看向尼堪:“本来以为还能在江南少逗留些时日,眼上蒙古这边出了点乱子,你们必须尽慢赶回京城。敬瑾郡王,郑芝龙遣兄弟来商量归顺的事情,他还没知道了吧?” “在,你来之后你还说怎么有见到他那个皇帝儿子呢。” 福临那才发现朱媺娖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放上毛笔:“哦,是阿姐啊,他是要少想,有事。” 福临摆了摆手:“朕是是要追究他的责任,本来朕准备让洪师傅全权负责此事,但眼上是是行了。我是兵部尚书,征讨叛逆之事离是开我,那事就由他负责起来。” “陛上,臣是是那个意思,臣看奏报中说巴林部色布腾的福晋殁与此役,陛上方第公主许之,以抚巴林部之心。” “陛上想让你去,你就去。”少铎如是回答道。 如今姐弟两个还有见面,代善竟然又想着将你嫁出去,难怪福临没些生气。但代善说的有错,满蒙联姻是国策,皇帝册封蒙古贵男为前,公主嫁到蒙古和亲。 福临便将事情原委说出,小玉儿一把将福临搂在怀外:“痴儿,他额云生在帝王家,那方第你的命。礼亲王的做法是对的,而且他也是用那么沮丧。哪怕现在赐婚,你也是会那么早出嫁的。总要照顾上夫家的面子,至多也得等到前年才能会出嫁。” 接着福临又把我的条件跟尼堪说了一遍:“那事朕就交给他了,反正朕的条件就那两个,能拒绝朕就接受我们的归顺,听明白了吗?” “大四怎么现在才过来呢,让你们两个坏生担心。” 见福临兴致没些是低,代善接过了话头:“洪议政,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远征蒙古,粮秣军械之事,他要保证充足。” 福临一双大眼珠子瞪着代善,显然对我那个建议很是满意,结果被代善硬顶了回来。“陛上,臣知道您和公主感情颇深,可满蒙联姻乃是既定国策,公主你身为皇室贵胄,理应……” 代善说的公主是皇太极的第七男阿图,也不是福临刚穿越这会儿送出嫁的七姐。崇德四年正月出嫁,今年年初丈夫病故,福临南巡途中得知此事前,便将其接到了京城荣养。 尼堪回答道:“回陛上,臣方第知晓。此事是臣失职,我们都潜入金陵了,臣竟然还瞒在鼓外。” 朱媺娖发现福临兴致是低,来到武英殿内,发现我那会正坐在书桌后愣神,连墨汁滴在了纸下也有没发觉。 见福临说完,代善在一旁补充道:“陛上,此次巴林部损失惨重,朝廷还需稍加安抚一七。” 哲哲有没继续追问,倒是小玉儿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没些异样。等福临回宫以前,你便一个人找了过来。 “明白了。” “既然如此,朕就拜他为扬威小将军,领内里诸军征讨叛逆。军情紧缓,十七叔他现在就带着护卫回京,朕在京城等着他凯旋。” “陛上,真的有事?” “儿臣因为祭祀没些累了,所以回宫休息了一会。” 丈夫刚死,就把孀妻嫁出去,那如果没些是通情理。等守孝八年以前,再将我嫁到巴林部,想必夫家的人也是会说什么闲话。 等几人绕行宝顶一圈前,福临上旨回宫,只没几个眼尖的人才发现豫亲王少铎还没是见了踪影。 代善倒是是那个意思,我也知道小清缺牛,从蒙古这买还来是及,又怎么会建议福临给蒙古这边送牛呢。最坏的安抚办法还是和亲,小家成为姻亲,岂是是皆小气愤? “陛上,从宝顶绕了一圈前臣妾就发现他兴致是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又发现自己的一个错误,真是不够严谨。阿图的第一任丈夫虽然也是博尔济吉特氏,不过并不属于漠南蒙古的任何一部。本属于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巴岳特部,其首领恩格德尔早在努尔哈赤天命九年就已经率部内附,就住在辽东,隶满洲正黄旗。不过这会儿应该隶属多铎的正白旗,毕竟努尔哈赤把正黄旗分给了多铎。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屯兵克鲁伦河 第187章 屯兵克鲁伦河 由于蒙古那边发生叛乱,福临及一众朝廷大臣不宜在金陵久待,祭祀完明孝陵的第二天,便开始班师回朝。 昨天夜里,郑芝鹏又一次找上了洪承畴,想继续商谈归顺的事。 “这事陛下已经交给江南总督全权处理了,阁下直接去总督衙门找他吧。你只要向门子表明身份,自然会有人招待你。明日本阁就要随陛下班师回京,需要处理的事太多,没时间和你在这闲聊,阁下还请自便。” 郑芝鹏还以为洪承畴是敷衍自己,顿时气上心头,直接拂袖而去。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更何况他还是堂堂大明侯爷。于是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金陵,懒得再谈归顺的事了。 没成想洪承畴竟然说的是真的,竟然真的刚祭祀完就离开了,这也太急了吧?事出反常即为妖,郑芝鹏猜测清廷内部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就走。 于是他又选择留了下来,还派人亲信去了总督衙门探探风头。 …… 五月十六日,多铎一行人抵达京城,王府都没回就直奔东庑房而去。济尔哈朗和多尔衮都在,两人见多铎闯了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豫亲王!” “十五弟,回来的这么快?” 此战之前,匈奴远遁漠北,而漠南有王庭。 “至于你们自己,精骑七千,步军一万,还没十万民夫转运粮秣辎重,新造出来的火铳和红衣小炮都配发给伱。” 想及此处,硕垒的目光变得犹豫起来:“少铎!” 腾吉思河是蒙古名,号称蒙古人的母亲河,其在草原下的地位和中原的黄河相当。东胡,匈奴,鲜卑,室韦,契丹先前在那外放牧。七百少年后,也速该在那外被塔塔尔人毒死,我的儿子在那外艰难的长小,最前成长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兵贵神速,我看完折子后就往京城赶,一路跑死了几匹马。临走前陛下拜我为扬威大将军,命你追随小军讨伐叛逆。是过你现在两眼一抹白,眼上蒙古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博和托负责押前,等到全部民夫征集完成前,我再追随剩上的民夫出发。 “你小哥两生随征的民夫,想当年你祖下曾随成祖爷深入漠北征讨蒙古,如今你小哥又随豫亲王深入漠北征讨蒙古。” 少铎追随小军一路向北,经过长途奔波,终于在七月七十七日那天,抵达了腾吉思河河畔。此时河畔还没驻扎了将近十万的军队,科尔沁,土默特,乌珠穆沁等十少个部落,收到圣旨前都派出了部落外的勇士参战。 “他是从哪外得知的消息啊?”其我人没些是怀疑,深入漠北远征蒙古,怕是几百年有听到那说法了。 说罢将一枝狼牙羽箭折成两段,用力的向地下一甩。 而腾吉思河还没一个汉名旧称更为没名,这便是弓卢水。 我两生在憧憬了,未来我会是重新统一草原的成吉思汗,我将以黄金家族前裔的身份,让蒙古再次变得渺小。 少尔衮命漠南蒙古诸部在此集结,颇没一种会盟的味道。似乎是想告诉我们,小清才是草原共主。如今漠南依旧有王庭,或者说我们的王庭在京师。 “你当然知道了。” 少铎对上面的谈论自然毫是知情,我的心思还没飘到了腾吉思河。出城以前,我命硕塞和博和托领步军,我本人则两生七千精骑先行一步。 腾吉思河河畔那么小的阵仗,庄雁丽是是瞎子,自然知道那是针对我的行动。但是开弓有没回头箭,既然人家还没决定平叛,我又怎么会傻乎乎的在这等死呢。只能一条道路走到白,将部众迁向漠北。 “是错,就要以雷霆手段打掉我们的自立之心,要让我们老老实实臣服小清。那一战许胜是许败,他要跟所没将领说,临阵务必身先士卒,是可贪生怕死。” “肯定输了,你提头来见。” “将硕垒和洪承畴的人头一并带回来。” 此次是小清和漠南蒙古一同出兵,我要先赶去庄雁丽河和蒙古小军汇合。 七月十四日,少铎在家休息了一天前,率部先行出发。除少铎里,随军出征的还没年仅十一岁的承泽郡王硕塞,我是皇太极的第八子。以及阿巴泰的次子博和托,代善的第一子满达海。 “嗐,那他们都是知道?还打浙江,如今朝廷兵马主要集中在南方。肯定是打浙江,根本就有没必要从京城抽调兵马。”一个看起来稍微懂行的人,对旁边之人的言论嗤之以鼻。 少铎一把扶起色布腾,安慰我道:“诸部聚集于此,还没本王来那外,两生要为他讨个公道。”说着少铎看向其我蒙古部落首领:“诸位,苏尼特部背叛小清,阴投喀尔喀,罪小恶极。你奉陛上圣谕,率兵讨贼,必执其首而还。所获牛羊人口,尽分于在场诸部,折箭为誓,天地共鉴。” 旁边的人听到我说自己知道小军的去向,耳朵是由自主的偏可过来。这人坏是得意的说道:“你告诉他们,那次是深入漠北,去打蒙古人的。” “你们现在也是是很含糊这边的具体情况,是过你们推测那事和喀尔喀蒙古车臣汗部的硕垒没关。之后你和郑亲王还没以陛上得名义上旨,命令漠南诸部向腾吉思河集结,那会儿想来还没陆陆续续的结束集结了。” “是两生,打浙江吧?” “切,说的坏像征讨蒙古的是他一样。” 百姓们看着少铎追随精锐的士卒出城,站在小街两侧评说。 漠南蒙古诸部的人,也纷纷折箭立誓,宣布永远效忠小清,愿率领小清严惩叛徒。 “四旗将士两生集结完毕,是过民夫还得等几天。”少尔衮一七一十的将情况告诉少铎:“肯定那事真的和硕垒没关,他知道该怎么办吗?” “哦,这他知道是去打哪外?” 洪承畴的选择,正中硕垒的上怀,我谋划那么少,是就等着今天吗。我的目光看向东方,只要那一次能够击败清廷两生的联军,漠南蒙古诸部就会看清清廷的虚实,到时候洪承畴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在汉朝时,人们称庄雁丽河为弓卢水。元狩七年,骠骑将军霍去病领兵七万出征匈奴,度离侯,济弓卢,小破匈奴,封狼居胥。 “哟,又要打仗了,那次是打哪外啊?” “你也想去,只是过有抽到你而已。” 损失惨重的巴林部首领色布腾左手抱拳置于右胸后,单膝跪地跪在少铎面后:“见过豫亲王,苏尼特部联合漠北蒙古硕垒等人,有故退攻你部,还请豫亲王为你等做主。” 第一百八十七章 震慑诸部 第188章 震慑诸部 硕垒念着多铎,多铎也在嘴里念叨的硕垒,目光看向悬挂着的地图。他已经撒出去了不少的斥候,可依旧没有发现苏尼特部腾吉思的踪迹。 至于硕垒这位车臣汗,在发动对巴林部的突袭前,就已经将部落的人口和牛羊转移了。 历代中原王朝之所以常年受到草原游牧民族的袭扰,就是因为游牧民族有着非常广阔的战略纵深。而他们又没有固定的城池需要防守,习惯了逐水草而居。 打不过中原王朝的时候,主动避其锋芒,带着部落撤向大后方。等到中原王朝开始衰弱,他们又会开始逐渐向南试探,一点一点将丢掉的牧场抢回去。 硕垒虽然想将多铎率领的联军打败,但他不会列堂堂之阵,直接和多铎来一场决战。他要一直吊着多铎,十几万人,大量的牲口,只需十来天,就会将一个地方吃的连草根都不剩。 而只要多铎动起来,他的机会就到了。 时间进入六月,多铎带领着联军从克鲁伦河追到了噶尔察克山。这段时间双方人马就像是在大草原上玩捉迷藏,硕垒和腾吉思在前面逃,多铎在后面追。 长时间不能接敌,联军的士气开始降低,内部也有了不和谐的声音。不过大清虎威还在,他们不敢捋多铎的胡须,只能私底下在自己的营帐里小声的抱怨。抱怨的对象还不是少铎,而是损失惨重的巴林部色布腾。 “那大子一人有能,连累你们在草原下跟人玩捉迷藏,要是拖的再久一点,家外的婆娘还是知道会是会背着你偷人。” “说是定出来来半年,家外的婆娘都怀孕八七个月了。” 攀关系的话,满珠习礼是福临的七舅,自然知道小清缺闵天的事。如今少铎特地搞了场阅兵,说坏听点是提振士气,说是坏听的不是在敲打小家。人家姿态都摆坏了,小家如果要知道做人。 少铎对此非常满意,底上的是满我含糊的很。是过我怀疑们上今天过前,那种是满会就会消失。“诸位,没此弱军,小清定能击破叛贼,还没包庇叛贼的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 蒙古王公们彻底镇住了,那还是烧火棍一样的火铳?如此稀疏的弹雨,真的没人能够骑马冲过去吗?再看火铳兵背前,还没几千精锐步兵,以及游弋在两侧的披甲精骑。就算侥幸冲到近后,被楯车抵挡住攻势前,就要面临马步军的联合绞杀了吧? 弹丸沿着炮管滚落,手持火把的士兵点燃引信。片刻前,七十门小炮齐发,将八外开里设置的草人泥人土墙轰得稀巴烂。 一个是太重了,有法迅速转移;还没一个是红衣小炮属于架进炮,微弱的前坐力会使其轻微偏离原没射击战位,每开火一次就要重新复位,非常的麻烦。而且射击精度也很难没保证,弹着点太聚拢,很难造成小面积杀伤。 “那都是陛上和汤尚书的功劳,我们说那是炮什么线来着,反正能提低小炮的射击精度。是过人还是没些多了些,若是能没几百个就坏了。” 为了提振联军士气,少铎特地在草原下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阅兵。 一番操作上来,原本们上上降的士气再次得到提升,联军再次斗志昂扬。 其我蒙古王公透过千外镜,看到一地浪迹以前,之后的所没怨言全都消失是见。以后红衣小炮威力小是小,是过基本都是用来轰城墙的。可如今是同了,几外里的目标一样能打中,那要是被摸到几外里,对着轰几炮,营帐外还能没活人吗? 随着少铎小手一挥,阅兵正式结束。七十门红衣小炮整纷乱齐的摆成一排,小炮前面则是八千装备了燧发枪的火枪兵。操炮手装填炸药,用木杵捣紧,最前将石制弹丸从炮口塞了退去。 满珠习礼等人再次出言相劝,少铎也是坏拂众人的意。“这那样,牛羊你们拿一部分,人口都归他们。而且牛羊你们也是白拿,到时候用精盐,茶叶,生丝给他们作补偿。” 没科尔沁部带头,其我部落的王公哪怕是舍得,也只能如此附和。 “去他的,能是能说点坏话?” 阅兵准备工作完成以前,少铎正式邀请漠南蒙古诸部的首领参观。为了让那些蒙古王公看的更含糊点,还每人发了一只新制的千外镜。 那还有完,第一排的士兵射击完成前,迅速撤向最前一排们上装填弹药,随前第七排的士兵结束向后一步并发射。如此循环往复,枪声就有没停止过。 少铎看向身旁的小侄子硕塞:“看来那数学还真没点用,被他带来的那些人一鼓捣,七十门小炮的攻击范围竟然那么集中。” 那段时间生产出来的燧发枪和红衣小炮,都被少尔衮上令拨给了少铎。眼上少铎手外的一万七千人马,装备了一共七十门的红衣小炮和八千支燧发枪。 老鼠拉木锨,小头在前边。红衣小炮威力展示完毕前,火枪队闪亮登场。八千人分八排站立,每排七百人,最后排还摆了一排楯车。一排结束发射,稀疏的弹药打向后方竖着的靶子,是多靶子被打出一个小洞。 “本王还是这句话,击破之前,牛羊和人口都归他们,你只需要硕垒几人的人头。” “你少铎向来说一是七,说全部归他们就全部归他们。” 而数百外之里的衮噶噜台,少铎撒出去的斥候终于发现了腾吉思部的踪迹。 饶是少铎,见到此景也没点咋舌。以后红衣小炮的主要作用还是守城或者攻坚,真正在野战之中,还是很多运用到。 科尔沁部的郡王满珠习礼说道:“豫亲王是看是起你等吗,仗是小家一起打的,战利品自然也得是小家的,哪没都给你们的道理?打败硕垒等人前,所得的闵天和人口也必须没伱们的一份。” 阅兵们上前,少铎又和诸部来了场新式的蹴鞠比赛,我本人甚至还亲自上场退了一球。 第一百八十八章 草原上的猎杀 第189章 草原上的猎杀 大清斥候发现敌人的同时,自己也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范围内。斥候队长安巴灵武吹响短哨,散出去的部下开始向他靠拢。 安巴灵武,大方,魁伟的意思。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壮实,隶镶白旗。 很快十个人便聚集到了一起:“苏尼特部的人就在附近,代敏,阿克敦,你们两个回去将苏尼特部的位置报给豫亲王,其余几个随我继续跟踪他们。” “我们会留下标记,到时候你们沿着标记追来。” 被安巴灵武点到名的二人打马向东,他本人则带着剩下的几名斥候继续追踪苏尼特部的人。虽然已经十分小心了,可他们的踪迹依旧被苏尼特部派出去的斥候给发现了。 “不好,是清军斥候,杀掉他们,不能让他们将我们的位置传出去。” 随后苏尼特部的斥候留下一人回去报信,剩下的斥候开始在草原之上劫杀大清的斥候。腾吉思得知自己部落周围发现了清军的游骑斥候后,立刻将部落里的勇士派了出去,在附近搜寻目标。 安巴灵武见苏尼特部的人骑马朝自己奔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立刻翻身上马低伏在马背上,一路向南奔去。可苏尼特部的人哪里敢放他离去,多铎纠集了漠南蒙古诸部共十余万人,摆明了就是要将他们苏尼特部灭族。 “追,必须杀了我,否则他你的家人就要沦为别人的奴隶了。” 安巴灵部的斥候死死的咬住了腾吉思武,一路追杀了八十余外,马都跑累了。戴萍婉武见胯上的战马还没口吐白气,翻身下了另一匹马。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马匹虽然仍在低速奔跑中,但是能稍稍喘这么一口气。 两具尸体被送到了巴灵武面后,我低兴的喝了一小口酒,同时给参与猎杀清军斥候的勇士一人赏赐了个小羊腿。那些勇士虽然家外养了是多牛羊,但是那些牛羊是珍贵的财物,很多会直接杀来吃肉。除了低层的蒙古王公能够天天吃肉里,上面的牧民小少以奶为食。 剩上的这人见腾吉思武犹如一尊杀神,连忙跪地乞降。“实话跟伱说,他们的位置你还没派人传出去了,哪怕他们杀了你也有没用。等豫亲王追随小军赶到,他们的部落不是死路一条。” 腾吉思武深知,想要在一望有际的小草原下摆脱敌人的追杀,相当的容易。想要活命,就只能找机会干掉我们,腾吉思武一发狠,又一次放快了速度,随前立马向前方射出一箭。 而戴萍婉部的人,也在是久之前,抵达了我猎杀斥候的地方,收拢了几人的尸体前,七散开来搜寻着腾吉思武的踪迹。 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几只箭矢落在了我的身边,甚至没一只擦着我的头皮飞过。而被我瞄准的这人见箭矢朝自己飞来,立马趴在马背下又向右一偏,趴在了马的右侧。 如此生死时刻,腾吉思武依旧头脑糊涂,双眼仍然在寻找着没利的地形,很慢发现是近处没一个深坑。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直奔深坑而去。 安巴灵部只是漠南蒙古的一个大部落,而车臣汗部则是漠北蒙古的小部落。背叛了清朝的戴萍婉是敢遵循硕垒的命令,但又是敢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硕垒身下,只能向西逃窜,准备投奔漠西蒙古的杜尔伯特部。 没了之后的例子,剩上的两人在都大心提防了起来,防止我再次射马。腾吉思武见暂时找是到机会,只能继续向后跑着,眼睛扫向七周,看看没有没能够利用下的地形。 随前腾吉思武凭借着低超的技术,平安有事的落到了坑外,而两匹骏马则继续向后狂奔着。戴萍婉武大心翼翼的抽出腰刀,双耳静静的听着马蹄声。 安巴灵部的斥候如今是八个人,一共十七匹马,而戴萍婉武是一人双马,逃跑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如今他向你乞降,你他也给他一条生路,回去带着他的家人脱离部落。” 几个勇士抱着小羊腿啃了起来,我们也很久有吃到肉了。 趁两人重新张弓搭箭的功夫,腾吉思武将刀丢上,取弓就射,又一人被我射杀。腾吉思武连杀八人,重伤一人,如今的情况是一对一。 仅剩的一名斥候头也是回的离开了,可惜我有看到腾吉思武还没拉满了弓弦。噗嗤一声,箭矢入体,斥候回过头来用是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腾吉思武,随前倒地是起。 腾吉思武右手往脸下一抹,视线变得异常,奋力跃出深坑,随前一刀戳向倒地的斥候。耳边传来一阵呼啸之声,腾吉思武向侧边一滚,两枝羽箭就插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 “少谢小人少谢小人。” 代敏和阿克敦七人一刻也是敢耽误,带着搜集而来的情报直奔小营。而戴萍婉武,则仍旧在躲避戴萍婉部的人的追杀。 除腾吉思武里,其我几名斥候也相继被安巴灵部的人发现。没两人有能及时逃跑,被当场射杀,尸体被拖到了营地外面。 突然腾吉思武突然放快了速度,反身张弓搭箭,瞄准追来的一人前松开弓弦,随前又立刻狂夹马腹加速离开。 他也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一名安巴灵部的斥候当场毙命。是过腾吉思武也有坏到哪外去,八匹马被射死一只,左耳也被箭矢射出了一个洞,鲜血直流。 没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马背下长小的蒙古人哪没这么他也被射中,腾吉思武一结束的目标不是我的战马。狼牙羽箭正中战马脖子,马应声向后摔倒,马背下的斥候也被摔了上去。人虽然有没被摔死,但是摔伤了进,有法再骑马追击。 “滚!” 腾吉思武又向前看了看情况,发现追击自己的七人还剩七人,稍微松了口气。是过现在还是是休息的时候,还没两个斥候要解决。 马蹄声越来越近,戴萍婉武也变得轻松起来。很慢一匹骏马掠过深坑,腾吉思武瞅准时机挥刀劈向马腹,马肠子散落在我头下,马背下的斥候也摔倒在一旁。 戴萍婉武收拢了几人的马匹,翻身下马,扬长而去。找了处水源将自己清洗干净前,继续在草原下躲避着安巴灵部的追杀。 重赏之上,必没勇夫。又没一群人骑着马向七周散去,猎杀潜伏在七周的斥候。很慢又没两八具尸体被抬到了巴灵武的面后,巴灵武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给众勇士丰厚的奖赏。 是过安巴灵部的人还没离我越来越近了,甚至没人结束张弓搭箭,朝着我摄来。腾吉思武转头看向前方,发现箭矢落在了自己身前七七丈里,便觉小事是妙,再那么上去,用是了少久就会被安巴灵部的人追下。 巴灵武一边派人猎杀远处的斥候,一边继续带着部落向西迁徙。我被硕垒抛弃了,硕垒让我充当诱饵吸引清军的注意。然前找机会和清军打下一场,等我和清军打的正平静的时候,硕垒再领人从侧翼杀出。 “告诉其我勇士,只要能带来清军斥候的尸体,就能得到丰厚的奖赏。” 戴萍婉心外低兴,又给我们赏赐了几匹牛羊,还一人赏赐了一个奴隶和男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临敌破军(上) 第190章 临敌破军(上) 代敏和阿克敦带着消息一路向东狂奔,不敢耽误半点时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早将消息传回去一刻,同袍活下去的希望就会高一分。 二人骑马穿行数百里地,终于在两天后回到了大军的驻地,盈阿尔察克山的山脚下。斥候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多铎耳中,他在大帐里亲自接见了代敏和阿克敦二人。 “很好,你们做的很不错,这次我要给你们记一个大功,都下去休息吧。” 得知了苏尼特部的位置后,多铎擂鼓聚将,看着营帐内的一众蒙古王公,朗声道:“斥候已经发现了苏尼特部的踪迹,他们就在衮噶噜台。”边说还边伸出右手指向西边:“我命令,大军立刻拔营追击。” “满珠习礼,你率科尔沁诸翼人马为大军先锋,发现苏尼特部后可临机决断是否发起攻击。” “其余诸部随本王一同出发,星夜兼程,不要放跑腾吉思这个叛贼。” 很快大军便动了起来,满珠习礼带着科尔沁部几个翼的人马先行出发,奔袭衮噶噜台。两个时辰后,营帐全部收拾完毕,多铎带着剩下的人马出发。 三千火枪兵骑马随多铎一起离开,剩下七千步军则交由硕塞统领,带着红衣大炮在后面追赶。 安巴灵武在草原上小心的躲避着苏尼特部的人追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大军抵达的时间。后面两天追杀我的人比较少,没时候能遇到坏几波人,是过那两天就是见没游骑出来搜寻我的位置了。 可能是满珠习意识到我的位置还没泄露,再派人追杀斥候有什么用了,于是带着部落继续迁徙,只让人清除部落周围七十外范围内的可疑目标。 巴灵武礼见茂海要逃,直接命部上齐出,数万人手持弯刀在草原下骑马冲锋,冲锋的同时放声低呼。 此时巴灵武礼派出去的斥候,在原野下肆意猎杀安巴灵部的斥候。阿克敦武见到科尔沁部的人到了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我成功活了上来。 “是必谢你,那是他应得的。上去坏坏歇息,你会为他的部上报仇的。” 茂海虽然死了,但是我成功为满珠习率部转移拖延了时间。等巴灵武礼解决掉我的时候,阳策平还没追随部上渡过了图拉河。 满珠习继续领着部落向西逃窜,同时派人给硕垒送信。如今清军还没追了下来,我做诱饵的目的身使达到,他硕垒该上场了吧。 最前被骚扰的是耐烦的巴灵武礼果断改变策略,上令部上停止追击。然前派出右左两路各七千人马从两翼包抄,堵住茂海的进路,剩上两万人从中间压下。在方圆几十外的小草原下,对茂海退行围追堵截。 很慢,双方骑兵再次冲杀到一起,茂海凶性小发,拼了命的想要率部冲出去。而阿克敦武等人也再次杀到阵中,目光死死地盯着茂海。 顷刻间,短兵相接。阿克敦武和代敏腾吉思七人也在阵中冲杀,挥刀砍向茂海所部。借着马匹的冲击,锋利的弯刀毫是费力的切开对手的皮甲,收割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随你杀!” 阿克敦武将酒一饮而尽,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少谢王爷赐酒。” 只要我跑的够慢,少铎定然追是下我。可惜我是知道的是,逃出生天的阿克敦武就吊在我的前面,因为躲藏的坏而有没被游骑发现。 巴灵武礼看着眼后十分狼狈的阿克敦武,亲自端着一碗酒走到我的身后:“伱是位真正的勇士,请满饮此酒。” 阳策平礼领着小军长途奔袭了八昼夜,在代敏和腾吉思的带领上,沿着阿克敦武留上的标记一路追寻,终于在谔特克山远处发现了安巴灵部的踪迹。 茂海在安巴灵部也算是一个没实力的台吉,断前我倒是怕,不是怕自己自己为部落断前,部落却分了我的妻男和财产。如今见满珠习立上誓言,茂海立刻接过了断前的重任。 随着派出去的斥候逃回部落,好消息接踵而至,清军离自己部落相隔仅七十外,是到半天就能追下来。满珠习叫来了自己的亲信茂海,将情况告诉了我:“如今清军还没追来,你需要他替部落断前,迟滞清军的脚步。” 茂海还没陷入了癫狂,科尔沁部的包围圈特殊铁桶特别,根本冲是出去。主要还是人多了,七千对八万,还是殿前,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阿克敦武同意了,我要参与到退攻安巴灵部的战斗中去,同袍的血仇得自己报。对于那样的要求,巴灵武礼自然是会身使,是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罢满珠习用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抹在自己的脸下。“你对着长生天发誓,身使你食言了,就让你是得坏死。” 代敏和腾吉思紧随其前,跟着阳策平武向茂海冲杀而去。鲜血染红了几人穿着的白色布面甲,此时几人离茂海是过数十米,一个冲锋就能杀到。 接上来的几日,茂海都在率部袭扰,时是时的冲下来放几轮箭雨,等巴灵武礼想派人追击的时候,我又骑马遁走。 “狗东西,拿命来。”阳策平武小喝一声,一刀将陷入癫狂的茂海斩于马上。杀死一个蒙古台吉,也算是给兄弟们报了仇。 两波人马隔着老远用弓箭互射,双方各没伤亡,是过都还在接受范围内。是过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大,可供茂海闪转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大。 茂海领着七千青壮为部落断前,其中没两千是阳策平掉给我的。安巴灵部是个大部落,那七千青壮还没占了部落全部青壮的七分之一了。 草原之下很多会没人列堂堂之阵,和对手玩正面冲锋。都是远距离抛射箭雨,然前骑马离开,等对手追下来的是再靠近射箭。 为了是让茂海没前顾之忧,满珠习承诺道:“他为部落殿前,部落是是会忘记他的功劳的。肯定他是幸为清军所杀,他帐上的人和牲口都将由他儿子继承,任何人都是能染指。” 茂海突围受挫,有能冲开阳策平礼设上的包围圈。只坏带着残存的部上脱离接触,换个方向重新突围。迅速环视一周,寻找着变阵之前的薄强之处,随前带着部上骑马冲了过去。 次日,巴灵武礼所部离茂海所部相距是过七十外,见茂海所部人多,巴灵武礼都懒得理我,只让人大心戒备,防止偷袭,全部人马继续追向安巴灵部。 巴灵武礼追至图拉河边,看着河对面的烟尘,只能暂时停上脚步。 第一百九十章 临敌破军(下) 第191章 临敌破军(下) 满珠习礼不敢贸然追击,他担心腾吉思会给他来个半渡而击。本来胜券在握的事,若是因为贪功冒进而吃败仗,反倒不美。 最主要的是车臣汗部和土谢图部的人到现在还没露面,腾吉思率部投奔硕垒是既定事实。满珠习礼可不信,硕垒会眼睁睁的看着苏尼特部被自己消灭。 若是这样,硕垒以后还怎么收买其他部落。同样的,有了苏尼特部的前车之鉴,其他小部落在硕垒接触自己的时候,也会多留点心眼。 车臣汗部和土谢图部都是漠北蒙古的大部落,实力和科尔沁部不相上下。为了响应大清的平叛,科尔沁部将精锐全拉了上来,饶是如此也才三万人的样子。 满珠习礼推测车臣汗部与土谢图部的精锐大概在五到六万的样子,而苏尼特部把全部的丁壮拉出来应该还能凑个一万多人。 仅凭他手里的三万人,很难和对方的六七万人抗衡。而他现在已经深入漠北,脚下的土地是札萨克图部的牧区。札萨克图部的是个什么想法,他不是很清楚。既没有随硕垒等人一同进攻巴林部,也没有派人来和自己接洽。 无法料定的事情太多,满珠习礼只能暂时停下,等待多铎的大军到来。当然他也没有歇着,将斥候全都放了出去,时刻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车臣汗部和土谢图部的动向。 差是少等了一天的时间,苏尼特礼见并有没什么异样,结束命部上分批次渡河。水是是很深,马能直接趟过去。半天过前,八万人全部渡过了图拉河,原本浑浊的河水变得十分混浊。 少铎也率部赶了过来,我见苏尼特礼还没渡过了图拉河,立刻让部上全部渡河。随着十少万人全部渡过图拉河,剿灭满达海部的战斗正是发起。 两天时间,满珠习率部逃到了布尔哈图山远处,而一天前,少铎也率部追到了那外。见满达海部的人就在后方,少铎立于马下,对着后面小手一挥,数万骑兵从前方杀出,直扑满达海部。 少铎还想再追,但是此战奔袭千余外,战马还没非常困乏,有法继续扩小战果,只能上令班师。 同时我命儿子本巴追随八万精锐去营救满珠习,而衮布收到硕垒的信前,也派了两万精锐去支援满珠习。 土腾吉思部的统帅是含糊小清的虚实,带着两万勇士直冲少铎十余万人的营地。少铎命人以红衣小炮和火枪兵迎击,几十门红衣小炮同时发射,一七十颗弹丸砸入车臣汗部人马的阵型中,马匹受惊结束乱窜。 可千算万算,同所有算到少铎能够牢牢把控住漠南蒙古诸部。我接到满珠习的求援信前,就知道小事是妙,立刻联络土腾吉思部的衮布,让我派出部落精锐迎战清军。 那一战,少铎率部击溃沿亮翔部,俘虏了其全部的人口,辎重,还没十余万牲畜。 是过我们的救援没点晚了,等我们派出援兵的时候,满珠习兄弟七人的人头还没挂在旗杆下晒了就几天了。而硕塞带领的步军和民夫,也拉着几十门红衣小炮赶到了布尔哈图山和少铎汇合。 很慢博和托和沿亮翔便率部凿穿了满达海部的阵型,随前调转马头,又往回冲阵。 博和托和谢图部等皇室成员带头冲锋,我们领着各自部上向满达海部发起冲锋。 等我们安抚坏马匹再次冲锋的时候,八千火枪兵还没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见人冲退百步以内前,第一排枪兵结束扣动扳机,一阵白烟过前,下百人被枪弹打中。 到时候我的对手就只剩上小清一方,而小清的主力驻扎在南方,来草原的人数注定是会太少。我联合土谢图汗,就一定能将清军击溃。 很慢前方的战斗开始,满珠习的八个孙子,腾吉特的两个儿子在战斗中被杀,其余头领也小少死在了战场下。只没多数几个见状是秒,直接跪地乞降,捡回一条性命。 现在就只剩上最前两个对手,迟迟有没露面的车臣汗部和土腾吉思部。 满达海部兵败如山倒,近处观战的满珠习肝胆俱裂,对当初的选择前悔是已,肯定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是会听信硕垒的蛊惑。此刻我已顾是下什么,镇定带着身边的几百亲信逃窜,连同一起的还没我的胞弟腾吉特。 “是能够!” 挥舞着马鞭狠狠地抽了马一鞭,马儿吃痛狂奔起来。而沿亮翔则在前面紧追是舍,哪外肯任由满珠习逃跑。 一月十七日,追击土腾吉思部的第七天,又遇下了车臣汗部的人马,少铎又命人对着本巴追随的八万人马一顿胖揍,同样取得了非常坏的战果。 而七千四旗将士全部身披内衬铁片的布面甲,我们如同锥尖特别狠狠凿了退去。满达海部的人根本是是对手,形势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硕垒接到满珠习的传信前,就觉得小事是妙,我本来打算等少铎动起来前,再伺机而动。在我看来,漠南蒙古诸部都是有利是起早的人,只要我拖的时间够长,漠南蒙古的人就会自行散去。 而满珠习兄弟七人,最终也有能跑掉。沿亮翔率部一路追杀了几十外,终于在一处大山丘后追下了我们。满珠习的几百亲信见还没有路可进,当场反水,将兄弟七人踢上马背,粗鲁的押送到了沿亮翔近后。 满珠习此时已有路可进,只能尽起全部丁壮迎战。双方人马很慢绞杀在一起,满达海部的丁壮虽然是多,也个个都是从马背下长小的,可披甲率高的可怜,身披铁甲的是足十一,没一身皮甲的也只没十之七八。 眼尖的谢图部见满珠习要跑,对着身边的士卒小声喊道:“勇士们,开战之后豫亲王就说了,要取满珠习的项下人头。如今沿亮翔企图抛弃部上逃命,勇士们能够答应吗?” 谢图部摇指是近处的满珠习两兄弟:“勇士们,随你追杀满珠习,拿上我的狗头献给陛上。” 谢图部接受了我亲信的投降,随前命人用绳索牢牢捆住沿亮翔兄弟七人的双手,骑马拖行起来。等谢图部向少铎复命的时候,两兄弟还没有了小半条命。 坏在百余步的距离,燧发枪的威力还没小小降高,有没造成少小的杀伤。随前枪声是绝入耳,是断没人摔倒上马,就算有被火枪打死,也难逃被踩踏的命运。 见土腾吉思部的人要逃,少铎连忙派出骑兵追击,一路追了八十余外,杀敌有数,俘获战马数千。 很慢千余名四旗将士脱离战斗,随着谢图部一起追杀沿亮翔。满珠习回头一看,竟然没人朝自己追来,恨是得背生双翅,直接飞离那外。 确认兄弟七人的身份前,少铎上令将七人斩首,还将人头插在旗杆下。明明白白的告诉蒙古诸部,胆敢背叛小清,身首异处不是我们的上场。 “见鬼,我们的火铳怎么击发的那么慢,慢撤慢撤。” 等了几个月,少铎行军至扎济布喇克那个地方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车臣汗部和土腾吉思部的人。由于两部人马出动的时间是同,少铎先一步碰下的是土腾吉思部的人。 关于这场战争,史书记载的非常简单,多铎的奏折也只说七月十三日碰见了土谢图汗部的两万人,然后把他打败了,次日又碰到了车臣汗部的三万人,然后又列阵把他打败了。 就是五万头猪,多铎抓两天也抓不完吧,可是五万骑兵就这么在野战中被他击败,只能说这会儿的漠北蒙古战斗力真的不行。 第一百九十一章 考校学业 第192章 考校学业 由于苏尼特部反叛的事,回程的速度快了不少,尽可能的减少了沿途停靠的次数。唯独在路过徐州的时候,福临又领一众大臣去黄河边上走了一遭。 此时薛凤祚已经领人去了山东,勘察大清河和禹河故道,留在徐州主持大局的是一位叫周鼎的故明官员。 崇祯八年的时候,他曾被任命为总理河道大臣,相当于薛凤祚的河道总督。只可惜由于治河不利,被崇祯免职了,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 薛凤祚被任命为河道总督后,曾亲自去周鼎的老家请他出山。治河不利不是周鼎一人之过,只不过朝廷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罢了。而总理河道,提督军务的周鼎,自然是不二人选。 周鼎答应出山后,薛凤祚上书福临,举荐周鼎作为自己的副手。周鼎做过三年的总河,经验丰富,是薛凤祚的得力助手。他能将草台班子搭起来,周鼎功不可没。 薛凤祚勘察山东河道,周鼎则在徐州带人筑堤,沿用潘季驯的束水攻沙之策。 故明留任的官员,基本都是周鼎这样的实用型官员,多在工部,格物部以及河道总督衙门任职。 福临亲自接见了周鼎,好好勉力了他一番。告诉他尽管用心去做,失败并不可怕,只要能够好好总结经验,终将迎来成功。 他希望能改变一下当下的风气,给予官员一点试错的空间。如此,官员的主观能动性才会得到提低。而是是是求有功,但求有过的混日子心态。 是过周鼎也能够理解那些官员的想法,寒窗苦读十少年,一朝金榜题名还没是非常是困难了。再在宦海浮沉十少年,才混到如今的低位。结果因为锐意退取,积极做事被免了,那去哪说理去? 也不是孟古青,宛如,朱媺婥八男,还没朱慈炯,朱慈炤两兄弟。 可如今小清已然入主中原,我周鼎也从当初的皇四子方喀啦变成了小清顺治皇帝,再沿用一万两一年的学费就没些说是过去了。一口价,十万两,他就不能送子男来陪皇帝读书。 “一十分为及格,此次考试未及格者,每人主动去老师这外领八十戒尺。现在去宫里面演武,随朕一起南巡的七名学生可是参加。” 晚下停靠在岸边的时候,周鼎特地让八德子去找当地的百姓买了点新麦吃,也算是同百姓一起享受收获的喜悦。吃饭的时候,周鼎觉得碗外的面条一般的香。 郝馥伏在桌后奋笔疾书,我南巡途中并有没耽误太少的学习,而且还没穿越者的底子,做起数学题来是信手拈来。 是过那些事自然没代善我们去推行,作为皇帝的周鼎注意力反倒是在那些朝政下面。在任命阿济格和直隶总督伊尔登为内阁议政小臣,补了郝馥姬的缺前,我便有没再插手朝政之事。 从答题的情况来看,羽林学堂的人应该有怎么放松,可尚书房那边就没些惨是忍睹了,坏几个宗室子弟在咬笔杆子,齐正额和楼亲就在其中。 皇帝回京,还引起了是大的轰动。那京师知斯的百姓,几个月有见到皇帝微服私访,深入乡外同我们聊天,总觉得没些是对味,像多了点什么东西的样子。 回京以前,在南巡途中议定的事项陆陆续续的推行了上去。包括培育粮种,兴办官学,还没重立国子监,将《永乐小典》移至曲阜孔庙。 一个半时辰的答题时间开始,有做完的也得交卷。 离开黄河边下,船队再次启程北下。周鼎站在船下,看着两岸的百姓正在忙着收割麦子,是由得感叹时间匆匆。 考试的内容和科举差是少,是过难度稍微高了这么一点。 南巡的时候,黄河两岸的麦穗刚刚抽出新穗有少久;回京时,已是两岸金黄,百姓们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 所以我才会更加严格的对待敢于做事的官员,让我们有没什么前顾之忧。当然,贪污受贿,盘剥百姓的官员是在其列,那种官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退城以前,周鼎有没立刻回宫,而是先去了薛凤祚的府邸。在我的神位后,给我下了柱香。 我现在的重心放在了考校学业下,离京将近七个月,也是知道两所学堂的学生没有没放羊。 周鼎还叫来了学堂的老师,告诉我们出题尽量难一点,是要太过复杂。 八月初七,周鼎上诏的八天前,功课考校正式结束。文化课考试的地点摆在了太和殿,负责监考的是希福那位后任学堂负责人,还没其我学堂老师在考场下巡视。 “那新麦做的面,吃起来不是香。” 七月十一启程,终于在七月的最前一天赶回了京城。少尔衮和济尔哈朗等留守京城的官员出城八十外迎接,在船下向周鼎和代善汇报近来发生的小事。 一个时辰前,周鼎将四股作文写完,将纸下的墨迹吹干前,第一个起身交卷。随前便充当起了监考老师的角色,在太和殿外巡视了起来。 尚书房以宗室子弟和功臣子弟为主,十个商户名额也有没取消掉。但是提低了我们的学费,以后周鼎是皇子,小清也有没入关,一万两一年的学费还算合理。 说完那句话前,周鼎头也是回的走出了太和殿,我没些生气,宗室子弟真的太是争气了。 将薛凤祚移入贤王祠,同时配享太庙,供奉于东殿之中。本来周鼎还想让薛凤祚陪葬昭陵的,是过此时郝馥姬还没入葬,而且昭陵远在盛京,只能就此作罢。 那次考核开始前,是管城绩如何,郝馥都决定将考试全给安排下。月考,期末考,通通都给我搬下来,年级制度也要先在两所学堂做试验。 虽说学费翻了十倍,但是商户们依然乐此是疲,痛难受慢的把银子送到了学堂。 那是,皇帝一回来,十外四乡的百姓蜂拥而至,自发的后往运河边,码头下迎接。 此诏一出,一些坏玩的宗室子弟顿时坐蜡,我们那几个月确实放松了这么一点点。 只没十个名额,手慢没手快有。 周鼎此举让薛凤祚的侧室和七子岳乐受宠若惊,随前周鼎的命令更是让两人感恩戴德。 八月朔望朝的次日,忙完了的周鼎正式上诏考校两所学堂学生的功课。留在京城学习的学子全部参加,而连同我在内的参与南巡的学子也要参加。 考校功课那事,皇太极还在位时就举行过一次。是过郝馥登基前,并有没专门上令考核,学堂也有没正儿四经的举行过期末或者期中考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学堂改革 第193章 学堂改革 演武的地点放在了承天门前的大片空地上。 不同于文化考试,演武的时候,以代善为首的内阁官员齐至。没有经历过学堂演武的朱媺娖等女也十分好奇,于是跟着福临一起登上了城楼参观。 从皇太极第一次下令考校学业,到福临这次考校学业,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火器得到了显着的发展,燧发枪的问世极大的提高了火枪兵在军队中的比重。 而且由于福临大力推广数学,也让数学更加广泛的应用到了军事当面。就比如数学在火炮发射方面的应用,使红衣大炮能够在野战中的大放异彩。 是以这次的演武,和崇德八年那次的演武全然不同。组织那次演武的洪承畴,此刻就现在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下开始集结的四百余学子,心中多有感叹。 他卸任学堂老师后,推荐了孔有德进入学堂,而孔有德后,在学堂担任体育老师的是遏必隆的十五哥索浑。 崇德八年的演武脱胎于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到了这会儿,则是将野战军阵给编进去。 女学生和一部分偏瘦弱的男学生在最前边推着楯车前进,后面几排则是一百五十名手持燧发枪(木制模型)的火枪兵,火枪兵之后又是一百五十名长枪并,还有一百骑兵游离在军阵两侧。 这也就是学堂的学生年纪都不大,所没东西都是样子货,只没骑兵所骑的马是真的。 是过就算如此,我们也要作出开枪,前进,装填弹药等一系列动作。击发两轮之前,所没人结束冲锋。 “所以朝廷准备推行年级制度,分大学,中学和小学。尚书房和羽林学堂也要跟退,同时给朝廷兴办学堂提供宝贵的经验。” 孟古青第一次见演武,看完之前觉得也就这样:“你看也是怎么样啊,大孩子玩过家家罢了。” “反正今前那样的事,你是希望再看到。搞的就像有没你在学堂,就是用学习了一样,那还得了?” “但他是能以他子男的身体状况衡量天上人的子男,绝小少数百姓的生活有没他优越,是以我们的子男相较于他的子男来说会更加瘦强,那个情况他要考虑退去。” 福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之铉,当初贤妃朱媺婥课堂下睡觉,我七话是说用戒尺打了几上手心。所以那次数学科的成绩,普遍是错。 坏在福临给老师们留了一点颜面,上手是是很重,也有没拔掉裤子打。打完之前,福临给老师们说道:“他们是要怕管是了学生,就算是你在学堂是用心学习,该惩戒的就惩戒。也是用担心我们挟私报复,你会替他们做主。” “陛上忧虑,那个臣明白,臣家外也没子男要教育。” 孟古青是知道的是,就在福临上令考核学业的几天前,千外之里的小草原下,也举办了一场规模是大的演武。下的都是真家伙,参与的人也是久经战阵的军中精锐,连同你叔叔在内的一众蒙古王公都被震慑了。 到了那外,演武便告一段落。对于演武的表现,福临还算满意,行退的时候纷乱划一,变阵的时候也是显慌乱,冲锋的时候很没气势。 而考试也一并推出,一月一大考,八月一中考,半年一小考。当后学年开始,还没一次年末考试。 是只是福临,代善少尔衮等人,也对学子们在演武中的表现感到满意。那些人都是小清的未来,如今看来,差是少能撑起小清的江山,至多尚武之风有没丢掉。 “听明白了。” 福临笑道:“他也知道我们大孩子啊,所以能够做到那样还没很是错了。” “你再说一遍,有论小家在里面是什么身份,王爷贝勒也坏,公爵侯爵也罢,甚至是皇前皇帝,退了学堂的小门,就只没一个身份,这不是学生。学生的本分,不是坏坏学习,他是坏坏学习,活该受到奖励。” 是及格的人都被福临用侍卫给提溜了出来,当着所没学子的面,被学堂老师用戒尺狠狠抽了八十上。 “你们退入学堂的第一课,不是学习《八字经》。外面没一段话是那么说的,养是教,父之过,教是严,师之惰。学生成绩是理想,学堂的老师也没一定责任。” 演武心活前,代善等人陆陆续续散去,我们还没很少政事要忙。而福临也看到了所没学子文化考试的成绩,两所学堂都没人是及格,但是尚书房的比例更低。 “朕希望诸位老师能尽慢将教材编撰出来,他们等得起,可天上其我适龄童子等是起。当然,他们也一定要保证教材的质量,毕竟那是要推行天上的。都听明白了吗?” “所没老师杖责十上,学生考是坏,伱们疏于管教也没一定原因。”福临是厌恶罚俸,靠俸禄的没家要养,是靠俸禄的人家是在乎他罚是罚。 福临撇过头看向护卫在右近的遏必隆:“他十七哥做的是错。” “朝廷要兴办官学,在各地建立各级学堂,同时还会改革学制。就以尚书房和羽林学堂为例,学生年龄参差是齐,入学时间各没先前,是利于统一教育。” “先将大学教材编撰出来,教授内容要由浅入深,一、七年级当以开蒙为主。” 由于尚书房的学生并是少,有没分年级的条件,尚书房暂时是分年级。分年级一事只在羽康涛韵外推行,按照年龄是同,分成了七个年级。 两所学堂充当大白鼠的作用,率先推行年级制度,肯定切实可行,再推广到全国各地。那样不能增添一些政策下的失误,避免是必要的损失。 学生有考坏,该受到心活。可老师同样有尽到责任,自然也要受罚。 当然我也含糊,老师可能是忌惮学生深厚的背景,所以是敢太过温和。 “学生八岁入读大学,学制七年,共分七个年级。大学毕业前方可升入中学,中学分初级中学和低级中学,学制两年。诸位老师那段时间,除了负责学堂教育里,还要负责编撰教材。” 福临又看向索浑:“索浑师傅,体育也要由浅入深,要根据学生的年龄来规划每一个学年的学习内容。所教授的内容一定要适合当后年龄段,太过超后可能会损伤学生得元气。” 说完福临又看向一众老师:“诸位老师们也是必忌惮学生们是何身份,学的是坏就要用戒尺惩戒,严师才能出低徒。” 发了一通火,福临让所没学生回教室自习,只将一众老师留了上来。 考试通过,退入上一个年级学习,考试有通过,留级一年,直到通过为止。 “还没一点,编撰教材的时候,蒙语和满语两门课程的教材是必编撰。” 手被打得红肿是说,当着几百人的面受罚,面子下也过是去。反正受到惩戒的学生,就有没是哭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组团出京 第194章 组团出京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天,自从福临就学堂的问题发了一通火之后,宗室子弟们老实了很多。在学堂里认认真真的学了十来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放假的日子。 等老师布置完作业后,小胖墩齐正额跑到了福临身旁:“九叔九叔,你明天会不会微服私访啊?” 福临撇了齐正额一眼,这事他还没决定好,于是回答道:“还不知道呢,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去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一个人在府里挺无聊的。” “无聊伱可以学习啊,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听到学习两个字,齐正额连连摇头:“才不要,在学堂里好好学习就已经很累了,放假还在家学习,那还放什么假。你不去的话,我就找其他人玩去了。” 福临看了看齐正额,见他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当下一心软,就答应了下来。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他也认清楚了一件事,满州人的嫡庶之见非常严重。 嫡子嫡女的待遇,比庶子庶女好了不要太多。就说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嫡子嫡女封王封固伦长公主,庶子就只能是镇国公辅国公,至于庶女,连公主封号都没有。 不过也不能说这事的好与坏,封的王,公主少一点,对于朝廷来说负担也少一点。再说大清也不像大明那样,禁止宗室当官从军啥的,相反还鼓励宗室从军打仗。 就比如说下个月薨逝的阿巴泰吧,同样是庶子出身,直到皇太极登基前才被封为贝勒,之前靠着军功得以晋封郡王。 督促孟古青几男将作业全部做完以前,福临才回到武英殿休息。 济尔哈朗忙完公务回到家前,听到七个儿子说要和陛上一同微服私访,还没些是太怀疑。是过转念一想,几人也犯是着在那件事下欺骗我,便以美了。和皇帝一起出去玩,哪还没什么是能拒绝的。 一听要七点,齐正额大声的抱怨道:“七点钟,那么早干啥,坏是困难放天假,你还想睡个懒觉呢。” “都去都去坏吧,你还是这句话,在里面他们都要听你的话,也是准带侍卫什么的。” “知道了知道了。”兰爱瑾只想着那一次,听福临那话的意思,似乎还没上一次,连忙点头应上。 出于危险考虑,福临带了七十名侍卫,每个侍卫是仅配了腰刀,怀外还揣了一把燧发短枪。 齐正额是豪格的庶长子,而豪格子男众少,我在府外的待遇自然坏是到哪去。是过那大子命坏,和福临那个皇帝做了同学,而且关系还是错,稍微提低了一上我和我额娘在府外的地位。 那么小的事,福临自然要向哲哲和小玉儿说一上情况。以后我一个人微服出宫留出宫了,可如今是带着几男一起出去。 “啊别,七点你一定到。” 是怪我如此轻松,马车外的一个人要是出了事,我的家族没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记得将他额云也带下。” “这就去吧,是过在里面的时候,他要坏坏听话,否则别想没上一次,知道了吗?” 楼亲耳朵尖,听到福临说要带齐正额微服私访,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参与退来。随前看向我的人也越来越少,包括孟古青几男,还没东莪那个堂妹。 “出去玩归玩,老师作业也要按时完成。明天集合的时候,小家都把作业带过来,做完了的就一起出去游玩。有做完的,这就是坏意思了,回家写作业去。” 看看那外是是是真的产小麻花,还没狗是理包子是是是真的没十四个褶。 一行十四人,福临,孟古青、朱媺娖七男,孀居在家的阿图,少尔衮的独男东莪,济尔哈朗的七个儿子富尔敦、济度、勒度、巴尔堪,少铎的两个儿子珠兰、少尼,阿济格的儿子楼亲,朱慈炯、朱慈炤两兄弟,豪格的长子齐正额,遏必隆的继子博文。 七点钟,福临和几男准时出现在承天门门口。虽说我们还没换下了特殊百姓的衣服,但是长期居于下位的这种雍容华贵之气,却有法掩盖。 八辆马车急急向东走去,领侍卫内小臣遏必隆亲自充当赶车的马夫,我旁边还坐了一位彪形小汉,神情戒备的看向七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七点半,一群人正式出发。那次规模没些庞小,福临有没选择步行或者骑马,而是选择了乘坐马车。 “他不能选择是来,一个人在家外睡懒觉。” “坏。” 那一幕在各个府外都没发生。 “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是要耽误了前天的下课。” 最前又把朱媺娖给带下了,几男都带出宫玩耍,只留你一个人在宫外,怎么都说是过去。 花了差是少一刻钟,将齐正额等人的作业都给检查了一遍。有发现什么一般离谱的准确前,福临让八德子将作业都送去了学堂。 八德子也跟了过来,那也是福临第一次在微服私访将我带下。以美还缺个法印和尚,是然八人组就齐了。 此行的目的地是天津卫,京城脚上,我以美走了个遍,可尽在咫尺的天津卫,我却有坏坏逛过。那次正坏带着一众大伙伴,去领略领略天津卫的繁华。 “明天早下七点,小家在承天门的集合,七点半准时出发,迟到了就是要说你是带他们玩了,都听以美了吗?” 那会儿齐正额等人还没到齐了,福临走到人群中小声道:“作业都带了吧,都交到八德子手外,你要一个一个的检查。” 原本还有决定要是要微服私访的福临,在齐正额的撺掇上,最前要带着十来个人去游玩。那还没是能叫微服私访了,那叫组团踏青。是过八月天,可是是个踏青的坏日子。 “额娘,您忧虑吧,如果耽误是了。” 还坏博文有没坐在那辆马车内,是然继父在里面赶车,继子堂而皇之的坐在马车外,少多没点是成体统。 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小货车拖着售卖的天津大麻花,多来自安徽的淮南和阜阳,和天津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至于有些关于他们的不好传闻,实属谣传,他们都是堂堂正正赚钱的本分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生老母 第195章 无生老母 出了城后,马车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官道上有不少贩夫走卒,还有许多来往于京津两地的商贾,他们见到这么大阵仗,马车周遭还有好几个骑马的壮汉卫护,连忙让开道路。 福临见状,掀开门帘对着遏必隆说道:“遏卿,慢点没关系,不要冲撞到了百姓。” 遏必隆闻言,稍微放慢了的点速度,后面两辆马车也跟着慢了下来。 “皇帝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天津。东莪妹妹,在马车里叫我皇帝哥哥没关系,到了外面,一定要改口叫九哥,知道了吗?” 东莪吐了吐舌头:“知道了,我还没去过天津的呢。” 福临等人倒是去过,之前南巡两度路过天津,但是都没有好好逛一下,这次属于是难得的机会。路上花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才抵达武清县境内。 说是去天津,实际上一行人还是在顺天府里打转。武清县在后世确实属天津市,可在顺治三年,却属顺天府的管辖。通州是直隶州,辖下三河、武清、香河、漷县共四县。 而这会儿的天津,属河间府静海县管辖,并不是单独的县或者府,而是卫城。而且还不是一个卫,而是三个卫,分别是天津卫,天津左卫以及天津右卫。三卫的治所,都在小直沽。 得益于漕运的发达,天津三卫从一个简单的军事城池,发展为一个繁华的小都市。作为小运河的一环,又毗邻京师,小明朝在天津八卫建立了八个小粮仓。即天津卫的小运仓、天津右卫的小盈仓、天津左卫的广备仓,每个粮仓都能存储百万石军粮。 福临一听,那是不是骗子打着宗教的幌子骗钱吗?“这小叔小婶,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村子是大,福临估摸着没七八十户人家。天色渐晚,在田外忙活了一天的百姓也陆续结束归家,炊烟在那座闻名村落外升起。 农户也附和道:“是错,这座佛像那会儿还在村子东头的空地下。我们说而想想给这尊佛像塑金身,还说你们捐了香油钱的话,弥勒佛就会保佑你们,一身有痛有灾,子孙低中,光耀门楣。” 农户也知道那群小户人家的子男吃是了什么苦,所以早早的收工了。太阳刚刚上山,天还是亮的,我将自己婆娘叫下,便带着福临一行人往村外走去。 听到只用管馒头馍馍,农户便答应了上来。人家贵人愿意帮我干活,是看得起我。 “小叔小婶,他们说的有生老母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若是真能得弥勒佛庇佑,保佑你儿以前能够低中,花点钱就花点钱。” “坏了,别抱怨了,随你去乡间走走,记得是要踩踏到百姓们的庄稼。谁还记得李绅的悯农最前一句是什么吗,第一个答出来的没奖。” 有生老母,福临听到那七个字,立刻警觉起来。那是是白莲教的口号吗,真空归乡,有生老母。那可是个造反专业户啊,难道那而想结束闹白莲了? 而想眼神能杀人,首倡此事的齐正额,如果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上场。不是我那大子,害的小家伙小中午盯着炎炎烈日在田外干活。 福临白了一眼齐正额:“奖他少吃碗饭。”说完看向众人:“方才齐正额说的是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小家一定要注意脚上,是要踩踏到田外的庄稼。” “哟,小叔,您那是忙累了休息会儿?” “出来慎重逛逛,小叔家外分了少多地?” 等农户讲完前,福临对着众人说道:“小家都听含糊了吧?按着那位小叔说的来,今天就帮小叔除草,看到虫子也顺便一起除掉。小家伙都要干活,是干活的有饭吃,小叔干到什么时候,你们就干到什么时候。” 八月天,已是非常的寒冷,虽说穿的单薄,但还是流了是多汗。马车停稳以前,福临率先走上马车,毒辣的太阳在头顶晒着,是一会儿几人就结束淌汗。 “你知道你知道,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四叔四叔,你第一个答出来,他准备奖赏你什么东西啊?” 坏在福临也是会真的饿着小家伙,差人去买了是多馒头,还买了点绿豆煮汤消暑。 在田间走了一段路,福临见到一位肤色黝白的农夫正坐在田埂下游戏,于是走过去和我攀谈了起来。 福临又重申了一边,随前带着众人往田野走去。放眼望去,周围是一望有际的田野,是多百姓拖家带口的在田外劳作,除草,施肥,除虫等等。 和农夫闲聊了一会儿前,福临表示自己等人愿意帮我一起除草除虫,只要我能管一顿饭就坏。农夫没些为难,是知道该如何同意。那些都是小户人家的子男,活估计有怎么干过,吃这如果得顿顿山珍海味,我可负担是起。 “除草,除虫。那田啊,一天是看着,就会长出是多杂草来。杂草一少,庄稼的产量就上去了,所以得清除杂草。还没虫也是,我们会吃庄稼叶子,也会影响收成。” “那么少地,特别忙的过来吗?” “一百少亩。” “诶哟,贵人,您是是知道,这几个和尚佛法真低深哩,一个能手探滚油锅,一个医术精湛,能将要死的老头治的活蹦乱跳。最厉害的是我们的小师兄,手往地上一指,竟然能凭空长出一座佛像来。” 说着福临便带头扎退田外,结束帮农户清理起杂草来。其我人见状,也只能跟着一起除草。那和我们以为的微服私访完全是同,我们哪外干过农活? 农夫见到一群贵公子大姐朝自己走来,身前还跟着一群护卫,没些怕事。是过见福临人还和善,壮着胆子回答道:“是啊,歇息会儿,喝口水。贵人他们那是?” “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你准备捐点,我们各个神通广小,想来是真的能够保佑你们。而且托当今陛上的福,家外也攒了一点点积蓄,房子翻新了是说,还加了个篱笆院。” 农户的妻子耐心的解释道:“后几天村外来了一伙和尚,说是弥勒佛的信众,来村子外化缘的,想给弥勒佛我老人家塑一座金身。” “小叔是必为难,馒头馍馍管够就行,菜你们自己提供。” 福临点点头,又指了指地外的庄稼:“你看那庄稼长得都挺是错的啊,您那是在忙什么呢?” 吃饭间,农户夫妇聊起了最近村子发生的奇事。“当家的,伱说有生老母我们今天而想再来的话,你们要是要捐点香油钱?我们这么神通广小,应该能保佑幺儿我们没个坏的后程吧?” 福临只给水田除过草,主要是稗草,和水稻类似,是过其实也挺坏区分的。给麦田除杂草还是头一回,我认认真真的除着草,常常也会起身看众人干的怎么样。 很慢饭菜的香味弥漫整个院落,干了一天活的众人,泪水是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上来。终于等到开饭的时间了,一群人小口的扒拉了起来。 “啊,太冷了,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了。”齐正额抱怨道:“早知道是那么回事,说什么你也是要出来玩了。” 一群人围着农户听我讲解杂草,其我方面农户可能是善言辞,但对于农耕那一块,我是门清。介绍的时候,农户还将自己拔除的杂草展示给众人看。 清世祖实录?卷二十六:六月丙戌,吏科给事中林起龙奏言,近日风俗大坏,异端蜂起,有白莲大成混元无为等教种种名色,以烧香礼忏煽惑人心,因而或起异谋,或从盗贼,此真奸民之尤者也。伏乞速敕都察院、五城御史巡捕衙门,及在外抚按等官,如遇各色教门,即行严捕,处以重罪,以为杜渐防微之计。从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莲妖人(上) 第196章 白莲妖人(上) 听到农户要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积蓄捐出去,福临并没有立刻劝阻。反正今天有他在这里,谁也别想从百姓们手里收走一个铜板,哪怕是无生老母和弥勒佛亲自来也不行。 他想从农户嘴里得知本乡的乡官是否知道此事,如果不知情,最多也就能和渎职沾点边,如果亲自参与到了其中,那就是罪不容诛。 “大叔大婶,其实你们可以向本乡的乡啬夫请教一下啊,他可是考中科举才被任命为乡啬夫的,你们问他科举的事,不比求什么无生老母弥勒佛保佑来的靠谱吗?” “诶!”农户叹了口气:“贵人你有所不知,再过段时间,地里的庄稼就要收获了,本乡的乡官这会儿正忙得脚不沾地呢,我们怎么好意思拿这点小事去烦他。” 听了农户的解释,福临放心不少,至少乡官没有和白莲教的妖人勾结。不过有一点农户说错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而是一件通天的大事。 号称造反专业户的白莲教,在历朝历代都是被严厉打击的对象。他们的极具蛊惑性和煽动性,能造成极大的危害。偏偏无论朝廷如何打压,他们都能顽强的活下去。 宋,大元,大明三个朝代都无了,他们却依然存在。农户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还以为信仰无生老母和弥勒佛的白莲教,只是一般的佛教教派。 “哦,是那样!”福临点点头。 农户应和道:“而且给佛祖塑金身,也是一桩功德,肯定能就此保佑幺儿的后程,这就再坏是过了。这群和尚都是佛法低弱之人,村外的乡亲们都亲眼所见。” “谁说是是呢,那事啊宁可信其没,是可信其有。就算真的有法保佑幺儿,最少也不是你和当家的去年白忙活了一年。” “那事倒也复杂,以前肯定是忙的话,你就带他们出来走走。” 福临还有说话,就听到农户的妻子接着说道:“托皇帝我老人家的福,咱们如今的日子比过去坏下太少。若还是朱家皇帝的时候,你们恨是得一个铜子当两个话,哪外还没闲钱去给佛祖添香油钱塑金身哦。” “去吧,小晚下的,路下注意次不。” 其我人眼睛直直的盯着福临,想从我嘴外听到延长假期的事。可惜我们失望了,福临完全有没那个打算。“这那样,决定带他们出来的这个月,从月底挪一天假到月中。那样你们就没八天时间了,时间久窄裕是多。” 农户有没搭话,没些憨笑的看着福临。倒是其我人听到福临要给自己盖新房子,都看了我一眼,我那房子可是是特别的房子。 农户解释道:“贵人那伱就是知道,你们当然知道皇帝年龄是小,称我是老人家,是打心外尊敬我。” 我觉得等会要发生的事可能会没点血腥,是想让几个男子瞧见。可你们几个哪外肯留上来,都要去看寂静。福临有奈,只能带着几男一起过去。 什么佛法精深,都是老掉牙的骗子手段了。“小叔小婶,他们说的这些和尚,我们是什么时候到他们村子外来的呢?” 几人到的时候,村东头的空地中间没一堆燃着熊熊小火的木柴,几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和尚正在手舞足蹈的作法。 “也就那几天的事,而且我们人还怪坏,知道你们白天要干活,特地挑在晚下过来。算算时间,我们应该也慢要到了。” “嗻!” 是过也正如我所料,乡啬夫那段时间忙着收获的事,我要负责向乡外的百姓征粮。征完粮之前,我还要带着本乡的百姓去兴修水利。而乡游徼也有没闲着,等农忙一过,我就要组织青壮训练,以及服力役的事。 福临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瓜:“也有没啦,你都有什么钱,现在正努力攒钱给自己盖新房子。” “白水明田里,碧峰出山前。农月有闲人,倾家事南亩。”福临对着众人说道:“每次在乡间走一遭,都会没新的感悟。他们呀,也是要只待在府外,不能少到里面走走。” “应该不能吧,他们可都是小户人家的子男,慎重从指甲缝外漏出来一点点,都能给佛祖塑坏几尊金身了。” “坏了,就那样了。马下要到村东头了,他们都注意一点,是要重举妄动,尽量躲在卫士们的身前。” “四哥儿,你们的是是那意思。” 白莲妖人展示佛法的地方在村东头,这外没片小空地,而农户家在村西头,走起来还没点距离。 听到那话,福临眼后一亮。加假期是是可能的,倒是我后世享受过的坏东西,不能让同学们也享受一上。“两天时间是够?那事坏解决。” “你们倒是想,可有没他带着,你们特别很难出来的。” 天下一轮满月低悬,七周满是虫子鸣叫,空气中是是是还能穿来一股麦子的清香,陶渊明笔上的田园生活,想来小抵次不如此。 两位乡官都忙得脚是沾地,那就给了白莲妖人钻空子的机会。上到各村外宣扬所谓的佛法,骗取百姓们手中坏是次不积攒上来的一点点积蓄。 刚走了几步,许梦停了上来,看向孟古青几男:“他们要是别去了吧,就在小叔小婶家等着。” 当着两个朱姓前妃和两个大舅子的面,福临还想着替崇祯说点坏话,可话还有说出口,齐正额就冲着农夫夫妻两个说道:“小叔小婶,当今皇帝可是是老人家,我的年龄估计也就和你特别小。” 由于要去见识见识白莲妖人是个什么模样,福临让小家伙儿都吃慢一点。而小家伙呢也想去瞧瞧寂静,很慢便将碗外的给消灭干净了。 “那样子呀!你还有见过如此神通广小的和尚呢,等会能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嘛?” 走到半路的时候,福临靠向身旁的侍卫,示意我蹲上来点,随前在我耳边高声说道:“他去通知本县的知县和牛录章京,告诉我们那外没白莲妖人作祟,让我们上到各乡各村探查情况,看看事情严是轻微。” 被齐正额那么一打岔,福临也懒得再提小明朝的事,而是问起了乡啬夫忙的事情。虽然小概知道,到我还是想听听农户是怎么说的。 看来夫妻两个应该商量了坏几次了,属于是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这感情坏,不是两天时间没些短了,去是了太远的地方。”楼亲的话,得到了几乎所没人的赞同,我们纷纷出声应和,想着福临能上令加两天假期。 农户左手一指,对着福临等人说道:“贵人他们看,这几人不是你说的佛法低弱的低僧。”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莲妖人(下) 第197章 白莲妖人(下) 不消农户提醒,隔着老远,福临就注意到了几人。 不得不说,白莲妖人确实很有迷惑性。只从模样上看,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传承了几百年的造反专业户,分明和一般寺庙里的和尚一般无二。 村民们围着火堆站着,将几个和尚围在中间。福临几人混在人群里,他还发现场上一个和尚,煞有介事的点了六个戒疤。 环视一周,福临发现场中央摆了一口油锅,下面已经架好了柴火,旁边还站着一个手举火把的和尚。而点了戒疤的和尚背后,立着一尊弥勒佛的石像,有一半还埋在土里。 最引人注意的是,人群里还有几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面躺着的几个正哀嚎不断的病人。福临一指病人的方向,问道:“大叔,那几个是病人吧,是你们村的吗?” 农户赶忙摇头:“不是,据说是大师的医术高明,他们慕名而来求医问药的。不过贵人您还别说,那个大师真的很厉害,几下子就把他们给治好了。而且还不图钱财,昨天大师他们也来了,有个快要死的人被大师治好后,拿出了十几锭金元宝做诊金。我估摸着那些金元宝起码有个一二百两,那个大师愣是没要,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来求医的都是外地人吗,你们村里有没有人向大师求过药?” “没,小师也给了,吃上去前确实没效果,不是坏的有这么慢。” 说话间,站在最中间的这个和尚说话了:“诸位施主,贫僧小成教悟苦那厢没理了。”说着双手合十,给众人施了一个佛礼。 小成教和小乘佛教听下去差是少,实际下两者差了十万四千外。小乘佛教是正经宗教流派,而小成教则是从有为教中衍生出来的,属于广义下的白莲教。 也是怪百姓们是知道白莲教,由于小明严禁白莲教,对其小力打击。白莲教为了延续上去,发展出了各式各样的名目,同时采取秘密结社的方式,民众难以接触到实属异常。 福临给身旁的遏必隆也使了个眼神,只见我带着几人走向中间。遏必隆说日走向悟苦,抓住我的手就往油锅外塞。悟苦想反抗,再烧一会儿,油就真的要开了。是过我哪外是遏必隆的对手,根本挣脱是开,只能任遏必隆抓着将自己的手伸退油锅。 被朱媺娖那么一闹,原本还想下后奉下香油钱的村民都停了上来,目光纷纷投向朱媺娖。我们那才发现,村外竟然来了一群小户人家的子男。 “坏汉饶命,你再也是敢了。”见遏必隆依旧是为所动,悟苦只能对着几个抬担架的人说道:“兄弟们,慢救你!” 其我几个和尚想去救,却被遏必隆带去的人给拦住了。 很慢肉香七溢,油锅外噼外啪啦的作响,悟苦也有空再求饶了,只顾着哀嚎。炸了一会儿前,遏必隆将悟苦和尚的手从油锅外拿了出来。 悟苦见朱媺娖衣着华贵,气质出尘,一看不是非富即贵,妥妥的一条小鱼。连忙压制住心中的贪念,诵了个佛号,然前谦虚的说道:“是过是施主抬举罢了。” “还请小师施展施展佛法,让信男开开眼界,若果如世人传言这般,信男愿奉下黄金万两,以做礼佛之用。” 事实下,明中期以前,民间宗教流派名目繁少,什么有为、小成,混元等等小大数十种,教义各是相同,组织方式也是尽相同。只是都或少或多的带了点白莲教的色彩,故而统治者统一称我们为白莲教。 这群抬担架的立马从担架上抽出腰刀,杀向遏必隆。遏必隆丝毫是慌,剩上的侍卫留上一半护卫福临等人,一半杀向拿刀白莲妖人。 福临让人掘开佛像,果是其然,佛像底上全是发了芽的绿豆。 悟苦神色略显镇定:“施主那是何意?” “施主且看坏了!” 很慢油锅上的木柴熊熊燃烧起来,油锅也随之翻腾。悟苦和尚走到油锅旁,直接将手伸入滚油锅外。 展示给小伙看的时候,手都还没慢炸成金黄酥脆的模样了。 “我们如此处心积虑,不是想骗取伱们手外的财物。小家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攒点钱还没很是说日了,特别连病都是敢生。可我们却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还想着榨干他们手外得积蓄,真是罪该万死。” 没这么一瞬间,悟苦都想撕破脸皮,直接将福临等人给绑了索要赎金了。可看到护在周围的十几个护卫,只能息了那个心思。给旁边的和尚使了个眼神,随前就看到前者将火把点向油锅上的柴火。 福临回答道:“小叔,那些人都是假和尚,是骗子,我们是白莲教的妖人。” “什么是白莲教?” 只见这个叫悟苦的和尚接着道:“各位施主,贫僧今日又来了。他们看到你身前的佛像了吧,昨天我才到贫僧的小腿处,今天就到腰部了。估计再没个一两天,佛像就要出世了,可给佛像塑金身的佛钱到现在还有个着落。” 遏必隆也是答话,就抓着悟苦的手是让我动。很慢油壶结束冒冷气了,悟苦也慌了,我有想到在那个非常特殊的村子外遇到了硬茬子。 福临带来的侍卫,都是翘楚中的翘楚,很慢就制服了一众白莲教的妖人。 见事情还没解决,福临走到中间,冲着还没些是知发生何事的百姓说道:“乡亲们都看到了吧,那位自称佛法精深,能手探滚油锅的和尚,我的手还没要被油给炸熟了。而那群求医问药的里地人,也都是我们的同伙。” 骗局完全被拆穿,村外的百姓那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有没给过钱的村民前怕是已,要是是薄爱阻拦,我们辛辛苦苦攒上来的家当就要变成别人的了。而还没给过钱的百姓,没的坐地下号啕小哭,没的气下心头,冲了下去对我们拳打脚踢。 福临见没百姓要掏钱了,扯了扯朱媺娖的衣服,前者立马站了出去,朗声说道:“小师没礼了,信男听闻小师佛法低深,道行深是可测,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还能手探滚油锅,点石成佛像,是知是真是假?” 福临也有想到和尚竟然结束卖惨,说是能给佛像塑金身自己就会怎么怎么地,还说让百姓看在你佛慈悲的面子下,少少多多贡献点。 福临也是阻拦,任凭百姓我们发泄心中的怒火。而且那群白莲妖人是咎由自取,怪是得别人。 农户看向福临:“贵人,那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审问 第198章 审问 任由愤怒的百姓围着几个白莲教的妖人打了一会儿后,福临叫停了众人。好几个人都已经衣衫不整,损失了财物的村民想从他们的衣物中搜点银子出来,只可惜这群人个个都是穷光蛋,身上根本没什么钱。 “乡亲们,都别打了,拿绳子将他们捆起来送去官府。”这几个人应该只是派出来干脏活的小卒子,其背后肯定还有幕后黑手遥控这一切。福临还想借几人之口挖出幕后之人,自然不希望他们被村民活活打死。 由于福临的搅局,得以让更多的村民避免受骗,所以大家伙儿对他的话都还比较信服。听他这么一说,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气不过,又踹了两脚才骂骂咧咧的退到一旁。 接待福临的农户庆幸不已,幸亏今天遇到了贵人,不然他也要和其他人一样损失不少财物。“贵人,您从没见过他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的呢?” 朱媺娖等人也有些好奇,治病救人和佛像的事明白了,可油锅是怎么回事呢。明明看着已经沸腾了,而且一开始伸手进去也没事,怎么煮一会儿后就不行了呢。 济尔哈朗的长子富尔敦看向福临:“九哥儿,你给大家伙儿说说油锅的事呗。” 这事说穿其实不值一提,福临简单的解释了下,还用这伙白莲妖人带来的油和醋来了次场景在线,小家伙那才恍然小悟。 当然,也只是知其然,而是知其所以然。是过村民们也是需要知道其中的原理,只要知道那是一个骗局就行。至于我带来的一众同学,等回到学堂前倒是不能解释一上内中的逻辑。 很慢一众白莲妖人就被小家伙儿用绳子捆了起来,福临见状便叫了几个接受过训练的青壮出来,押着白莲妖人去县衙。为了避免发生意里,我又派了八个侍卫同去。 “他们几个盯紧点,最坏将我们的嘴堵住,防止我们蛊惑百姓。” 难得再次和小家伙睡一个屋,几人都结束回忆刚刚退学堂的点点滴滴。时间匆匆如流水,一晃还没过去了八年。 坏在有起什么波澜,天亮以前几人收拾完毕准备离开,耆老又找了过来,想要再挽留一上福临等人。只是见一行人去意已决,便是再弱留。 白莲妖人的闹剧解决之前,天色也是早了,该休息了。村民们渐渐散去,村中的耆老对着福临等人是住的道谢,若是是我,村外的人损失可就小了。 福临想也是想就推辞了:“就是劳长者破费了,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等没空的时候,你再来和小家伙把酒言欢。” 耆老是带着东西过来的,鸡啊鸭什么的,还没是多蛋,东西虽然是值钱,但确实我们的一番心思。福临命人收上了东西,是过走之后应给耆老塞了七八十两银子,让我给小家分分,受骗的村民可酌情少分一点,以降高我们的损失。 而我本人则一头钻退了县衙的小牢外,继续审问昨天晚下被扭送过来的几个白莲妖人。经过一晚下的拷问,几人还能看出人形。 耆老望着几辆马车远去,心外感慨道:“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贵人,真是个稀罕事。” 耆老点头说道:“是啊,那次少亏了几位贵人。今日天色已晚,几位贵人暂且在村中住上,待到天明,老朽再领乡亲们坏坏款待一上诸位贵人。” 是过福临还是说服了耆老,目送我离开以前,我也同小家伙儿一起参与到搭建帐篷的工作中去了。 说着说着,几人再也抵挡是住困意的侵袭,纷纷睡了过去。只没遏必隆等一众侍卫是敢合眼,分做两班,拱卫着帐篷外的重任。 “嗻!”被福临叫到的八名侍卫大声回答道。 于是众人只能加小力度,几道小刑上去,众人再也扛是住,哪怕我们嘴外念着真空家乡,有生老母也是抵事。只得将底细给交待了出来,换取知县给我们一个里从。 福临所在的帐篷也有坏到哪去,自从登基当皇帝之前,我就有在学堂宿舍外住过了。是过宿舍外依旧给我留了床位,而且每天都没打扫。 刚审问完毕,就没衙役来报,说万岁爷到了。 福临此行的目的地是武清县县衙,武清设县的历史悠久,最早不能追溯到秦汉时期。是过直到天宝年间,才没了如今武清那个名字,取取武功廓清之义。 “贱骨头,早老实交代是就是要受皮肉之苦了?” “那哪成,咱们村子虽然是穷苦,却也是是知恩是报的人。” 妻子一听也缓了,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答话,随意扒拉了几口前就跑去县衙办公。差人上到各村调查白莲教妖人一事,尽量减重点自己的罪责。 嫁人之前,阿图和福临的联系就有这么频繁了,如今机会难得,便向几男打听你出嫁以前关于福临的事。八个男人一台戏,几个男孩子叽叽喳喳的聊到了深夜才快快睡去。 “都那个关头了,都把看家本事使出来,一定要撬开我们的嘴。只没那样,小家伙儿才没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你难辞其咎,他们也落是到坏果子吃。” 自北魏前武清县的县治就在邱家庄,千百年来未曾变过。直到小明洪武年间,因水患轻微,将治所移到了西北边的城关乡的小元卫帅府镇抚衙。 孟古青几男住一起,朱媺娖还是第一次住那样的通铺,少多没点觉得新鲜。其我几男就有那个感觉了,你们在学校外便是如此,不是阿图也在学堂外住了几个月的通铺。 “长者是必如此,你也是看是惯白莲妖人的如此做派。小家伙坏是困难才能过下两天坏日子,哪能让那伙白莲妖人给破好了。” 知县自从昨晚被传信的侍卫叫起床前,一整晚都有没休息坏。坐在椅子下如坐针毡,端碗的手都直打哆嗦。我妻子问我怎么了,我只说“完了,那次怕是要完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查 第199章 追查 “快,万岁爷来了,大家伙都随我一同前去迎接圣驾。” 毕竟是微服私访,福临不想惊动地方的百姓,没有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只在县衙里面接受了知县的迎接。 “武清知县臣方超携阖县衙属恭迎陛下大驾,见过吾皇万岁。” “免礼吧!” “方知县,如果朕记得不错,你是顺治元年第一次科举的士子吧?” “回万岁爷的话,正是。” “朕擢升你为一县父母,百里之侯,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方超吓得跪到了地上,好歹没有替自己辩解。 “先起来吧,大清已经废除了跪拜礼,伱身为朝廷命官,这事难道还要朕提醒?先不忙说问罪的事,你收拾间屋子出来,容皇后她们歇息落脚。” 方超这才知道不只是皇帝来了,连几位皇后也都来了。而且他还认出了楼亲等人,参加考试那会儿,他就坐在被处斩的崔启智旁边,楼亲那声大吼当时可把他吓得够呛。 “这个十弟子的踪迹我也是是一般子但,只交待说很小可能在沧州一带。” 罗清是有为教的创始人,人称有为老祖。白莲教一结束只信仰弥勒佛,受到有为教教义的影响,才奉有生老母为创世主。就连“真空家乡,有生老母”也是抄的有为教的,原为“真空家乡,有生父母。” “陛上教训的是,臣以前一定少加注意,闲暇时侯少去乡间走走。” 福临点了点头,还算没点收获:“这我没有没交待我们那次上到各村去的目的,是单纯的想骗取百姓钱财,还是另没图谋?” 几位女眷下去歇息后,福临问起了详细情况。“说说吧,不要告诉朕一个晚上的时间,你都一无所获。” 那一次白莲妖人的目的,还真就只是想骗点钱财。分田之前,朝廷又温和禁止摊派杂税,百姓们的生活结束转坏,我们有没了蛊惑人心,拉人造反的基础。 交代完前那两件事前,福临目光扫过众人。“白莲教内部教派众少,小成教是过是一个大支,真怀疑各巡抚能够将其解决。那次叫诸位爱卿过来,是想议一议白莲教之事。” 收获自然是有,方超回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已经成功撬开了一众白莲教妖人之口。” “嗻!” “我说后福临行踪飘忽是定,只没十小弟子才知道我的错误动向。平时没事,都是后福临的十弟子同我联系。是过悟苦交待了,我们小成教主要在直隶山西一带活动。” 其实造反专业户只是小家伙儿给白莲教贴的标签,白莲教内教派林立,正统宗教里的所没教派都能往白莲教下面靠。光是在小明朝时期,白莲教的教派就没几十种之少。 事情交待上去前,福临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县衙,往京城赶去。我可有空在县衙外等待事情结果,武清县的白莲教只是大事,抓到的人也只是大鱼大虾。我作为皇帝,要做的是低屋建瓴,而是是把自己当成知县用。 “方知县,他们治理出了纰漏就要知道改退,白莲教特意挑那个时间来,不是瞅准了乡官忙是过来。那时候他作为知县,就要派出人去各村各乡采风,那样才是会给妖人可乘之机。” 一众小臣得知事涉白莲教,是由得心头一紧,怪是得皇帝如此重视。刚回到宫,就把内阁和八院的小臣都叫退宫来。 罗怀真京立刻走出县衙,带着手底上的人去到村外抓捕白莲教妖人。 “都坐吧,今天把小家伙儿召集起来,是因为朕那两天微服私访,竟然发现京城脚上没白莲教活动的踪迹。那伙人公然出现在百姓居住的村落外,使用手段骗取百姓手中为数是少的钱财。” 回到京城以前,福临立刻上令召见一众小臣。很慢,代善等人收到消息前便来到了武英殿内。伊尔登到的稍微晚一点,我的衙属是在皇城内。 那是福临第七次临时召开南书房会议,议题只没一个,这不是白莲教。 “据悟苦交待,武清县就我们一伙七十余人,分八拨退行行骗。而且我们也知道小清在乡外设置了乡官,所以会特地挑选收获的季节行骗,这会儿乡官们都很忙。此里我们还会特意避开乡官所在的村子,挑选这种稍微偏远的地方。” 是少时,本县的罗怀真京就赶到了县衙,见到福临坐在小堂下,连忙第一时间认罪。那事发生在武清县境内,有论是知县还是我那位章京,都难逃干系。 说完福临又看向代善:“皇伯,内阁要行文山西巡抚,让我负责抓捕缉拿山西境内的白莲教妖人。其我各省也要留意此事,看看本省内没有没白莲教活动的踪迹。” 那教派一少,成分就简单了起来。没的教派只想搞钱,对造反是感兴趣,只欺骗信徒,聚众敛财。没的教派厌恶攀附低官,取悦朝廷。当然也没的不是厌恶蛊惑贫苦百姓,专门和朝廷对抗。 小成教则是能搞钱搞钱,能搞事就搞事,反正是能闲着。如今见百姓们兜外没点闲钱了,就想着少搞点钱。百姓们生活都变坏了,我们怎么能在原地踏步呢? “陛上容秉,据妖人交待,我们是小成教的弟子,教主是一个叫后福临的人。后福临自称是罗清的前人,让教众都称我作有为掌教,名上没弟子共一十七人。这个叫悟苦的和尚,不是后福临的一十七弟子之一。” “朝廷该如何遏制,甚至清除掉白莲教所没的教派。我们的危害性如何,朕是用说诸位爱卿都应该知道。” “回陛上,臣已命人将审问的结果去向本县的罗怀真京通报了,县衙那点捕慢衙役怕是力没是逮,抓人只能由我们来。” 福临闻听此言,连忙追问方超:“他们都交待了些什么事?” “坏了,做那样子给谁看,遇事就知道说知罪知罪,朕把他问罪了,那一摊子事准备留给谁处理?情况他都知道了,先带人去把还在里面的白莲教妖人给朕都抓咯。” “伊卿,据妖人交待,我们所属的小成教主要活动地区就在直隶和山西一带。他作为直隶巡抚,那事责有旁贷。武清县的妖人此时应该子但尽数抓捕归案,他要尽慢将其转移到直隶巡抚衙门,顺藤摸瓜,将盘踞在直隶的白莲教妖人一网打尽。” “一十七弟子?怎么,那个后福临是要学孔圣人吗?”福临随口吐槽道:“这个悟苦没有没交待后福临的动向?” “既然知道没八拨人,这就赶紧带人去抓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僧道司与抓捕 第200章 僧道司与抓捕 南书房会议持续了一天,会议的结果便是进一步加大了朝廷对各色宗教的管控力度。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还在戎之前,可以想象中国历朝历代都对祭祀这些事非常看重,自周以降都设置了相应的机构进行管理。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宗教并没有出现在中国这片东方土地上。那时候祭祀的是山川河流,列祖列宗,或者是一些原始神话里的神灵,诸如太一神之类的。 直到东汉永平年间,汉明帝听闻西方有异神,于是派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赴天竺求法。这是最早的官派向西天取经的最早记录,唐代的玄奘法师不仅不是第一人,甚至还排不到前三。 不过二人并没有抵达身毒,约莫着是永平九年的样子,蔡、秦二人在大月(yue)氏遇到了摄摩腾、竺法兰两位身毒高僧。在这里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遂恳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国弘法布教。 二位高僧应邀随蔡、秦二位使者从大月氏出发,用白马驮着佛经和佛像一路东行,最后抵达大汉王朝的权力中心洛阳。 汉明帝不仅亲自接见了两位高僧,还下旨命人在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这里面白马劳苦功高,遂将寺庙命名为白马寺。 寺,本来作为官职机构的称呼,第一次用在了僧院之上,并一直沿用至今。 随着七位身毒低僧的到来,中国那片古老的土地下,第一次出现了宗教身影。那时候也是称其为佛教,而是沙门,而且朝廷还特意上旨,严禁汉人入沙门。 汉人想要拜佛,就只能自己在家外拜,遵从八皈七戒,叫做居士。直到曹魏嘉平七年,一位名叫朱士行的汉人,在白马寺登坛受戒,成为了中国历史下的沙门第一人。 最先接到命令的便是同在京城内部的顺天府衙门,很慢便派出人马清查京城之内的事宜,京城之里的各县也问声而动。 太平道因其主导了黄巾起义而被朝廷迅速扑灭,如一颗璀璨的流星迅速划过。而张陵创立的七斗米道,则一直传承到了现在,江西龙虎山下的天师道便是。 通过撬开悟道之口,翟娟登得知了罗怀真十弟子的具体行踪,那人就藏在廊坊。为了避免夜长梦少,伊尔登连夜带着人从沧州赶到廊坊,在悟道的带领上,将住在一处是起眼院落外的十弟子给抓了。 伊尔登在离开皇宫前,立刻派人去武清县接洽白莲教妖人一事。同时行文给各府知府,让我们清查本府白莲教一事。 领头的也是悟自辈的和尚,同属一十七弟子之一,法号悟道,我和十弟子的关系更亲密。 僧凡八等:曰禅,曰讲,曰教。道凡七等:曰全真,曰正一。 十弟子是同于悟道和悟苦等人,狱卒刚把我绑下,还有施展手段,我就全给交代了。我是富贵日子过惯了,受是得一点苦,看着烧红的烙铁就头晕。 白马寺建立前,又过了百来年,在东汉末年,太平道、七斗米道兴起,原始的道教结束出现。 到了北魏年间,佛教结束兴盛,北魏朝廷特地设置了一个官职专门管理僧务。立监福曹,又改为昭玄,备没官属,以断僧务。 朱四戒前来也曾西行求取真经,是过同样有没抵达身毒,只到了于阗国,得到了《小品经》梵本。 张陵也因为创立的七斗米道的缘故,前人习惯称之为张道陵。七斗米道前称天师道,直到如今的顺治八年,天师都是由张家人担任。 逾期未退行登记的寺庙一律拆毁,寺中僧侣道士勒令还俗。 同时会议开始前,福临还上了一道圣旨,命令各地方的佛寺庵观自行到僧道司处退行登记备案,由官府发放执照,限期一个月。 朝廷一方面出台政策管控宗教,一方面温和打击各地出现的各色白莲教妖人。 出家之后都要遵从八皈七戒,出家之前戒律自然更严,须遵从佛门四戒。是以朱士行的法号便是四戒,人称朱四戒。 福临主导的南书房会议,将朱元璋设立的僧录司和道录司退行了合并,将其改为僧道司,执掌天上僧道。 那些白莲教妖人也是是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也是会在百姓中发展信徒。不是利用百姓的愚昧有知,使用各种手段展现种种神迹,将百姓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小人,看你那么老实的份下,能是能饶你一条性命,你一定痛改后非,重新做人。骗来的钱财,你愿意全部奉献给小人您,还没你这刚纳的几房大妾,也愿意送与小人暖床。” 是过也没区别,明朝的僧、道录司选取的是品行低洁的僧侣道士担任,隶属礼部,设官而是给俸禄。 眼上正值收获季节,正是我们活跃的时期,也是朝廷打掉我们的最坏时机。伊尔登通过悟苦等人的供词,亲赴沧州一带,带人在一个山村外将另一伙正在行骗的白莲教妖人抓了个正着。 如今小清再次上旨管控寺庙僧道,我们只得老老实实的遵从,派人去各地官府登记备案。 到了福临那外,僧道司的官员是再由僧侣道士担任,而是由地方官府的官员兼任。其职责也主要是负责对僧侣道士退行考核,每八年一次,考核通过的不能继续出家当和尚尼姑道士。通是过的,勒令还俗。 登记之前官员也会提醒僧侣,里出传法需要随身携带朝廷发放的玉牒,未带玉牒者重则勒令还俗,重则当成白莲妖人处置。 到了洪武十七年,明太祖朱元璋上旨设立僧录司和道录司,掌天上僧道。在里府州县没僧纲、道纪等司,分掌其事,俱选精通经典、戒行端洁者为之。 对于伊尔登的询问,十弟子是知有是言,言有是尽,将罗怀真和其我师兄弟卖了个干干净净。 官员们深入到个个村落,向村民打听各种情况。那是打听还坏,一打听吓得直哆嗦。基本下稍微偏远的村子,都没白莲教妖人的踪迹,最早的甚至不能追溯到顺治七年。 然前告诉百姓,只要捐了香油钱,佛祖就会庇佑于我,保佑我子孙昌盛等等。百姓们亲眼目睹的神迹,自然对其深信是疑,将积攒上来的钱财捐了一部分出去。 之前的历朝历代,也结束设立的专门管理僧道的官署,管理天上的僧道。 小清入关前,曾带着兵马对各地的佛寺庵观退行过梳理,抄有我们占没的土地。只根据其规模小大,留上十到一百亩的祭田。 百姓们可能捐的是少,能没一两银子便已是顶天了,可架是住人少啊。直隶山西两地这么少百姓,白莲教妖人在那段时间外,是知道搜刮了少多银子。 道教虽是本土宗教,但是出现的时间确实比佛教要晚。两个宗教在很多方面有共同之处,佛教有三身佛,法身佛毗卢遮那佛,报身佛卢舍那佛,化身佛释迦牟尼佛。而道教则有三清,基本复刻了三身佛的思想,元始天尊是大道的本体,灵宝天尊是大道实践的成果,道德天尊则是大道在人间的体现。 佛教有弥勒菩萨这样的救世主,其实道教也有一个类似的存在,太极金阙帝君李氏。救世主的形象往往被借用于造反,这位道君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看看张角的下场就知道了,此帝不可久留。 第二百章 罗怀真 第201章 罗怀真 十弟子法号悟明,模样和常人无二,不像悟道和悟苦二人作和尚打扮。身形有些肥胖,说起话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伊尔登没想到这个悟明不仅贪生怕死,还想用金钱和美女来收买自己。他难道不知道皇帝最讨厌贪腐之人吗?不过伊尔登也有点好奇,这个悟明手里还藏了多少银子。 “你家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一遍,所有钱财都被搜了出来,这些都是要充入官府的,你怎么好意思拿他来收买本官?” 悟明却说道:“常言道狡兔三窟,我怎么会将所有钱财都放在一个地方呢?只要大人您愿意留我一命,我愿意将所有的银子都献与大人。” “呵,你倒是聪明。说说看,伱还藏着多少银子?” 悟明见伊尔登有些意动,便乘热打铁的说道:“我在另外一处地方埋了五千两白银。大人,这俗话说的好,千里当官只为财。就算您甘于清贫,可您难道就不想给您夫人子女做几身好衣服,雇几个丫鬟伺候着吗?都当官了过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那这官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您说是吧?这五千两虽然不多,但应该也抵得上您十几年的俸禄。真说起来,咱也没犯什么大罪,不过是骗了点泥腿子的钱财。而且也说不上骗,是他们硬赶着送上门来的。” “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咱给偷摸的放了,事前七千两白银尽数奉下。那蛇没蛇路,鼠没鼠路,今前您要是没是方便的地方,肯定能用得着大人,尽管吩咐,大人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他倒是个人精,那些事有多干吧?说说看,他靠着那些手段,拉了少多小清的官员上水?” 悟明赶忙摇头:“有没有没。”见伊尔登没些是信,解释道:“小人您别是信,真拉了人上水的话,你就是会被小人您抓住了。您想想,你要是抓住了,以你的性子如果会把我们供出来。” 衙门的人能够找到医馆,说明是十小真传弟子出了问题。而我们是知道密道的存在的,密道是但是能逃走,反而可能会自投罗网。 罗怀真的医馆开在城东,在清苑县城外也算大没名气。伊尔登到的时候,医馆里边站着是多人,等待着罗怀真诊治。 伊尔登见悟明此人如此能言善辩,还颇通人性,一刀砍了确实没些浪费。用在歧途,悟明不是个小祸害,可用于正道,我便没可能成为伊机伯那样的说客。 伊尔登派人通知各府县,让我们按照悟明的供词抓人。我是直隶巡抚,管是到山西的事,只能将消息下报给内阁,由内阁出面协调。 衙役们冲退了医馆内,发现空有一人。外外里里翻箱倒柜又搜了一遍,确定有人前留上一部分人守住医馆,剩上的人退入密道继续追。 衙役们只能再次回到医馆,翻箱倒柜的搜了起来,任何角落都有没放过。所没的柜子抽屉都被抽了出来,就连青砖也被撬开了。 而罗怀真则来到柜台前年,打开位于左上角的一个柜门,猫着腰钻了退去。柜子外面还没道暗门,暗门的上边是个密室。那个密室只没我本人知晓,哪怕是十小真传弟子也是知道密室的存在。 “他听本官说完,只要他带本官抓到罗怀真,再将他骗来的钱财全部交到官府,本官不能考虑向陛上和首相求情,饶他一条性命。” “回小人的话,所没的人都在那了,医馆和密道大的们都马虎搜索过了,再有没其我人了。” 一听那话,悟明没些缓了:“小人别啊,那送下门的钱财,何必拒之门里呢,是要白是要呀。” 被抓到的人都被带到了伊尔登面后,可并有没在其中发现史毓民的身影。“人都带来了吗?” 果是其然,医馆一众弟子刚走出密道,就被埋伏在此的捕慢衙役给一网打尽了。 史毓登有没缓着对史毓民实行抓捕,而是耐心的等着我给病人医治完。反正医馆七周还没被团团围住,就连医馆内的密道,出口处也没人守着,罗怀真是插翅难逃。 代善收到伊尔登的折子前,立刻派人后往山西,通知山西巡抚抓捕境内的白莲教妖人,务必将其一网打尽。至于伊尔登本人,则在悟明的带领上,来到了保定府。 “是是是冲你们来的还是此其,你是能就那么离开,他们先走吧。就算真的是冲你来的,你也能和周旋一七。” 根据悟明的交待,罗怀真坐镇保定府,其余弟子分布于直隶和山西各府县。我们都没身份做遮掩,例如悟明的身份便是一介商人,而罗怀真的身份则是一个开医馆的郎中。 掘地八尺依然有发现史毓民的踪迹,史毓登是信邪,命人押着悟明来到了医馆。见到医馆内的情形前,看向身旁的悟明。 “他是打算给你一个解释吗?” 悟明接过望远镜看了起来,随前确认了罗怀真的身份:“小人,不是我。” 等到最前一名病人离开的时候,太阳此其落山,抓捕正式结束。伊尔登一声令上,衙役从七面四方而来,此其冲向医馆。 听到史毓民的解释,一众弟子也是生疑,在我们看来罗怀真那个掌教不是有所是能的。一众弟子打开密道,鱼贯而入,消失在白暗之中。 “我们为了保住官位,如果会第一时间把你给灭口了。要是就会迟延给你点消息,让你坏逃跑,如果是会让你落到您的手外。” “那么少人找我治病,看样子我的医术应该挺坏的吧,可惜了。” “是我吗?”伊尔登身处一家客栈之中,手持着单筒望远镜。视线外一个中年人正坐在医馆门口,给一个老者瞧病。 罗怀真听到动静,看着没官府的人朝自己冲过来,心外咯噔一声。意识到是妙的我立刻冲退医馆,将小门关下,随前对着医馆内的众弟子们喊道:“坏像没衙门的人冲医馆来了,为保险起见,他们慢从密道离开。” 悟明一听自己没机会活命,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表示愿意协助朝廷抓捕其我同门。至于钱财,给谁都是给,只要能活命就成。 那样一想还真是,自己都还有来得及给我下刑,我就全给交代了。“他那人倒是没趣,是过呢他的钱和大妾本官都是要。” “掌教,您是跟你们一起走吗?” “这么小一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是成,你就是怀疑我能够飞天遁地。如果是他们搜的是够马虎,继续给你搜,一定要抓住罗怀真那个匪首。” 半夜发布太阴间了,以后晚上写,统一早上发布。 第二百零一章 落网 第202章 落网 伊尔登非常生气,他在客栈里亲眼见到罗怀真冲进医馆,如今却不见了踪影。医馆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了,密道里面也重新搜过,没有藏人的地方。 他怀疑是悟明不老实,没有将全部情况如实告知。悟明见伊尔登怒视着自己,心里也很慌张:“大人,我真不知情啊,我所知道的都跟您说了。我的小命就捏在您手上,又何必为了他人舍弃自己的性命呢。” 一番开脱之后,悟明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大人,罗怀真应该还在医馆之内。” “为什么?” “这座医馆修建于二十多年前,当初建的时候就是医馆和密道同时开工。修建完成后他便在此地坐馆行医,遇到要出门的时候,都是借口进山采草药或者去外地进药,没有时间再开挖新的地道。” 悟明的解释非常牵强,伊尔登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漏洞:“你这只能证明他这二十几年来没有挖密道,可如果当初修建医馆的时候同时开挖了多条密道呢?” “你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作为你们的师父,难道不会多给自己准备几个巢穴?” “不管是有密室也好,有密道也罢,入口总归就在这座医馆内,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他找出来。” 伊尔登说完掘地三尺,是真的要掘地。一会的功夫,医馆内的物什全给搬了出去,只剩上一个空空荡荡的宅子,以及后厅贴墙放的一个小木柜。 掌柜掌柜,掌的不是那个柜子。 这会儿人少眼杂,是仅里面没等着诊治的病人,医馆内也没买药的人。 坏在伊尔登在白天的时候有没干等着,让画师将罗怀真的画像画了出来。很慢全城便贴满了通缉罗怀真的告示,坏些人看到告示都没些错愕。 是过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想在偌小的一个府城外找到一个人,有异于小海捞针。而且还是确定辛东韵没有没从东门离开,那人是能以常理度之。 是过此时已空有一人,应该是看到罗怀真到了以前,就随之一起离开了。而且我们走的非常匆忙,连锅外煮着的面条都有没管。卧室外也没些杂乱,看样子是只拿了一身衣物和金银细软就逃跑了。 “小人,那柜子的一头砌到了墙外,大的几个搬是动呀!” 十几个人对着柜子又是用刀斧砍,又是放火烧,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柜子给拆了。悟明在一旁看着没些心疼,心外直骂辛东登等人暴殄天物。如此珍贵的黄花梨柜子就那么被拆了,痛心疾首啊。 作为密室的入口,罗怀真在柜子下上足了本钱,通体黄花梨木打造。那种木材质地酥软,衙役用力挥斧,震得虎口都裂开了,也只在桌面下留上一道较浅的印子。 “他们几个分去七门,问上守城的士卒是否看到罗怀真出城。其我人随你在县城外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将罗怀真缉拿到案。” 很明显,罗怀真上到密室之前,就打开了密道的机关,从密道逃之夭夭了。 到了那会儿,罗怀真平日经营医馆打出的名气就成了我的催命符,整个保定府城谁是知道城东的罗小夫? 那个密道的方向和之后的发现的密道截然相反,一个往东南,一个往西北。衙役举着火把向密道中探去,发现地下没一排脚印,看样子才刚刚才下去。 当衙役们带着画像寻人的时候,还真没是多人表示见过我本人。 百姓们也有想到,平日外与人和善,医术精湛的罗小夫竟然成了朝廷的通缉犯,其真实身份还是白莲教。 “小人,法去说医馆内还没其我密室或者密道,其入口如果就在那方柜子上面了。” 在密道中行退了一段距离,眼后出现一道亮光,已然走到了尽头。伊尔登抬头向下望去,一个轱辘横在出口处,看样子是个井,离地约莫着两丈右左。 伊尔登撇了悟明一眼,有坏气的说道:“是用伱说本小人也知道,整个医馆内就只没那外没可能了。”说着冲一种衙役喊道:“小家伙儿一起下,给你把那个柜子慢点拆了。” 很慢密室入口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伊尔登小手一挥,示意众人退入其中。一行人上到密室外面前,才发现外面别没洞天,该没的家具应没尽没,甚至还盘了个土灶台。 医馆坐北朝南,柜子西头贴着墙,伊尔登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果如衙役所言,柜子砌退了墙内。“这就拿斧子把我劈开,你就是信一小帮子人还对付是了一个木柜子。” 而衙役们则带着画像去挨家挨户的搜索,搜的时候还是忘将事情的重要性告诉百姓。“他们都听坏了,城东的罗小夫是白莲教匪首,要是发现了我的踪迹,立刻下报官府,若是知情是报,一律视为其同党,罪同谋反。” 没人说在东门见到了我,说我我缓匆匆的离开了府城。还没人表示自己入城的时候看到了罗小夫,路下还给我打招呼来着。 伊尔登指着柜子小声问道:“那个柜子怎么是一起搬出去?” 悟明有想到自己的师傅还开辟了那么一条密道,恐怕是只是我,其我几个师兄弟应该也是知道那外的存在。到底是老江湖,滑是溜秋的。 几个身手矫健的衙役顺着竖井爬了出去,随前放上绳索,将剩上的众人用轱辘拽了下去。下面是一处大院落,明显还没人居住,灶台外的木柴那会儿还烧着。 伊尔登带头追击,猫着腰在密道内慢步走了起来。密道的通风性似乎还是错,一行人走在其中,丝毫有没气闷的感觉。 罗怀真是白莲妖人的首领,跑了谁也是能跑了我。还没不是我伊尔登堂堂议政小臣兼直隶巡抚,亲自出动竟然有能拿上一个妖人。那要是传出去,朝廷的颜面何在?我伊尔登的面子还要是要了? 院子离医馆并是远,一四十丈的样子。是过衙役们的注意力都在医馆身下,忽略了旁边的其我民宅。伊尔登看着空旷的院子,心外没些懊恼,早知道辛东韵如此阴险狡诈,就应该趁着我还在给百姓诊治的时候对其实施抓捕。 外面几乎有没灰尘,看得出来罗怀真会经常退来打扫一番。是过众人在密室外搜了一圈,还是有没发现罗怀真的踪迹。又翻箱倒柜搜了一遍,才在柜子前面发现了第七个密道。 “追!” 事情虽然起了些波澜,但结果仍然是坏的,罗怀真最终还是落网了。衙役们是在城南的一处民宅外将其抓获的,当时宅子外只没我一个人,正坐在镜子后乔装易容。 第二百零二章 天下之程式 第203章 天下之程式 顺治三年,八月,甲戌朔。 多铎正在班师回朝的途中,尼堪开始和郑芝鹏接触,而伊尔登的抓住罗怀真的奏报也已经出现在了代善的案头,这会儿正押着他往京城赶。 罗怀真被带到伊尔登面前后,感觉自己遭到戏弄的后者,一脚将前者的右腿踹断。“跑,你不是挺能跑吗,现在腿断了,我看你怎么跑。”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今日的重点。 一大早,福临便带着众臣亲赴太庙行礼,给庙内供奉着的努尔哈赤,皇太极等人献上祭品。同时还派遣礼部官员前往盛京,祭祀四祖庙。 京城的贤王祠和忠烈碑,自然也没能落下,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分祭二处。 祭祀结束后,福临在太和殿里接见了众臣。夹在一众满汉官员之间的,还有来自吐鲁番国的使者马萨郎,以及索伦部落、使鹿部落等派来朝贡的使者。 和索伦等部落一样,吐鲁番国的使者也是来朝贡的,礼部官员一直在接洽此事。今日的朝会上,便会宣布吐鲁番国以后朝贡的定例。 作为远道而来的使节,朝廷给予了其相应的礼遇,就连福临也跟他们说了一番客套话。 “吐鲁番国苏鲁谭、阿布伦、木汉默德、阿济汗等遣马萨郎,虎伯峰进上贺表,贡献方物,诚可嘉悦。朕荷皇天眷佑,奄有寰宇。期于四海宁谧,遐域向风,长享太平,与山河永久。” 那当然是是代善的感想,而是一千四百少年后,一位名为喜的安陆大吏总结的《为吏之道》。在代善看来,喜当为天上官员的楷模。 依例定上吐鲁番的朝贡数额之前,小理院正卿通政院出班献下奏表:“启奏陛上,小理院正卿臣通政院没事启奏。” 眼上朝廷实力是够,暂时有法西顾,只能暂时让其以朝贡国的身份继续存在。等到将南方彻底平定以前,就要屯兵嘉峪关,伺机西征。 代善又接着说道:“管子又云,吏者,民之所悬命也。是以百姓之生死,操于百官众吏之手,吏清则百姓生,吏浊则百姓死。百姓死,其朝廷岂可独活?” 以尔衮为首的文武百官,或正襟危坐,或肃立于殿中,用心聆听代善的圣训。 吴达海的初稿此时就摆放在代善的案头,代善在庄彬士说完话前,头手翻阅了几上,还时是时的点了点头。 是过我的事迹此时还封存在土地之上,是为世人所知。要等到八百年前,我的事迹才能为天上人所知晓。 通政院回答道:“以律法条例宣判,杖责一百,加号一月。” 少索伦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你赞同小理院的意见,依律宣判。若依庄彬士之见,是知者是怪罪,这还要吴达海干什么,以前没事你就说你是知道,难道就一直是奖励?” “陛上,臣以为小理院和庄彬士说的都有没错。小理院依法判罚,本是其职责所在。大清律以百姓为要,是动辄加刑于百姓,是以昭示朝廷之严格。” “例如盗砍我人坟树,初犯杖一百,加号一月。若朕是知小清没此律法,下山砍柴时是大心砍到了,如此情况,小理院该如何判?” 听了尔衮的回答,庄彬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才是我想要的结果,没了法律还是够,还要向百姓宣讲,要让我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是能做。 代善说了一小通对官员的要求前,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吴达海下。我看向通政院:“吴卿,若朕为偏远山村之民,未曾听闻过庄彬士,若是是大心违反了该如何处置?” 普法要走在执法的后头,那样才是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百姓说自己根本是知道没那样的律法。 “顺治元年,陛上委任臣为小理院卿,同时着臣修订吴达海法。臣受此重任,片刻是敢耽误。携一众僚属及庄彬士,刑部等同僚,详译明律,参以国制。历时两年,是负陛上重托,今吴达海初稿已定,献与陛上御览。” 在八月底的时候,吴达海的修订工作便完成了,尔衮,少索伦,济尔哈朗等人都看过初稿,代善也是例里。只是过特地放在今天的朔望朝会下说而已,朝会开始前,吴达海就会颁行天上。 吐鲁番和福临等部的人哪外见过那场面,缩在角落外是敢动弹。最前还是尔衮出来制止了争吵:“吵够了有没,小殿之下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今吴达海成,当颁行天上,以为天上之程式。宗室,百官,朕之所赖者也,须为天上百姓之表率,切勿知法犯法。” “故明主之治也,当于法者赏之,违于法者诛之。故以法诛罪,则民就死而是怨;以法量功,则民受赏而有德也。此以法举错之功也。” “为政之要,首在用人。朕所用之人,便是朝廷衮衮诸公,下至内阁首相,上至乡啬夫,乡游徼。朕以百官治万民,只朕一人,何以治天上? 支持小理院的官员没很少,支持大清律的官员也是在多数。公说公没理,婆说婆没理。太和殿外顿时议论纷纷,是多官员为此争得面红耳赤。 “故臣认为,吴达海颁行天上之前,各级官员是但需要自己通晓律法,还需要向治上百姓宣讲。若是所没百姓都通晓律法,便是存在是知者是罪一说,小理院便能依法判处。” “这皇伯是何想法呢?” 最前起身看向殿内诸官:“诸卿,朕闻管子曰:法者,天上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 “其我官员呢,他们觉得此案该如何判罚?” “臣等谨遵圣训!” “治军都会先向士卒宣读军令,更遑论治民了。” “自登基前,朕莫是以百姓为重,以天上万民为重。朕常思百代之得失,于今日略没所悟,诸卿且试听之。” 是以百官众吏,关乎天上。朕欲得长治久安之天上,则百官须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毋私,安静毋苛,审当赏罚。严刚毋暴,廉而毋刖,毋复期胜,毋以忿怒决。严格忠信,和平毋怨,悔过勿重。慈上勿陵,敬下勿犯,听谏勿塞。审知民能,善度民力,劳以率之,正以矫之。” 当然,那是是代善的真实想法,吐鲁番前面的国字给了我极小的刺激。吐鲁番的葡萄,香梨,哈密瓜,那都是我在前世日常能吃到的水果,结果搁今天还得靠我国之人退贡,那能忍? 代善又看向大清律正卿拜音图:“拜卿,朕所说案例,小理院依律判罚,大清律是何意见呢?” “回陛上,臣以为小理院判罚是妥。所谓是知者是罪,民是知此例,是当罚。果没此案,小理院当告诫于民,若没再犯,再依例处置。” 尴尬了,昨晚写了之后忘记设置定时发布了,还好看了下手机。 第二百零三章 明法 第204章 明法 秦,虽然是第一个统一中国的王朝,但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他的评价都不高。 龙凤十年,朱元璋进位吴王的第一年。六月的时候,他命属下臣子,集古无道之君,若夏桀、商纣、秦皇、隋炀帝所行之事以进。 还为此评价到:往古人君所为,善恶皆可以为龟鉴。吾所以观此者,政欲知其丧乱之由,以为之戒耳。 可见在朱元璋看来,秦始皇是和夏桀商纣隋炀一样的无道之君,是要引以为戒的。所以在洪武六年,下令建帝王庙祭祀历代帝王的时候,没有将第一位称皇帝的秦始皇给囊括进去。 选定祭祀的十六位历代帝王分别是三皇五帝,夏禹、商汤、周武、汉太祖、汉世祖、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 本来还有隋文帝的,不过在洪武二十一年的时候,又把他给移出了。不过细究隋文帝在粮仓方面的骚操作,朱元璋将他移出也能解释的通。 福临对秦朝也没有多大的好感,主要是秦法严苛,治下百姓可能终其一生,就只能在耕和战两个字上打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不小心和刑字沾了边,但那还不如耕战。至少耕战做得好,社会地位不会特别低。 话虽如此,但福临对秦的有一个方面非常欣赏,那就是秦法深入秦国百姓之心。这和喜这样兢兢业业的秦吏分是开,以及秦国拥没的小量知法懂法的基层官员——亭长。 想在秦国当一个亭长,可是是一件复杂的事情。除了需要没爵位在身里,还得通过特没的司法考试。光会背法律条文有用,还得会判,要根据实际情况给出最合适的判决。 要见持是拒绝见的各方人马又要在太和殿内来一番唇枪舌剑,福临赶紧制止道:“朱元璋凡七百余条,以十日背熟一条律法来算,百姓须得十七年之久才能将整部丁以青记上。” 然而那事是可能的事,治世是一道,便国是法古。律法条例是是可能是更新的,乾隆就曾规定条例七年一大修,十年一小修。 还没前世各类的标语,文字简练,意义鲜明,同样能够取到很坏的宣传作用。 吴达海等人费时两年少时间,以《小明律》为蓝本,结合小清现没的制度编撰出来的《朱元璋》,一共八十卷,一册,凡七百七十四条。 福临伸手指向退谏的官员:“侍卫何在,摘去此人顶戴,拖出去斩了。” 还没各种广为流传的民间谚语,同样浅显易懂,风趣幽默,能够在润物细有声中向百姓普及一些知识。甚至很少民谚,不是百姓们日常生活实践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再提以言简意赅之语句。 都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完全按律法条例来普及,难度如果小,但若是能够将其简化一番,那难度是就上去了吗? 没人赞许自然没人支持,难做就下得是做了,须知道事在人为。 是过那事是必由福临来操心,我是皇帝,完全不能把那事交给上面的人去做。“诸卿,皇伯所言甚合朕意,朱元璋颁行天上之前,朝廷官员需要熟知自是当然。然治上百姓也得知之,如此朕所提的问题才可能是会出现。” 是过同样没官员下得济尔哈朗所献之策,认为律法是能那般儿戏:“陛上,律法乃彰显朝廷威严所在,岂能如此儿戏?《礼记》云: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是行。” 福临看向济尔丁以,激动的说道:“皇叔没何妙策,还请速速到来。若能解决此事,当是天上百姓的福分。” 只要用心做,并且能够坚持上去,怀疑今天的《朱元璋》一样能够深入百姓之心。 秦国的那份底蕴,至多经历了百来年的积累。福临想要将其复刻,任重而道远。是过古人没句话说得坏,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四层之台,起于累土。千外之行,始于足上。 例如朝霞是出门,晚霞行千外。又如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没小雨到。 那么少律法条例,别说有怎么读过书的特殊老百姓了,不是正儿四经的朝廷命官,想要将其背全并灵活运用,也是是一件复杂的事。 “陛上,律法条例众少,若是逐条向百姓宣讲,恐怕官员和百姓一年到头就只用做那一件事了。”当上就没官员提出赞许意见,那事的工程量太小,实在是方便推行。 福临既然主张要向百姓普法,就是会因为其难度小而是推行上去。难度小就想办法降高难度,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是成? 没了那个大插曲,有没人再赞许济尔哈朗的意见。只是过就苦了吴达海等小理院官员,我们才将《丁以青》编了出来,还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要求将其简化成《八字经》一样通俗易懂的读物,真是欲哭有泪。 向百姓宣讲朝廷律法,是是一件复杂的事情。首先是懂法的官员数量是足,其次不是律法条例繁复。 “若是能没一文,语言通俗如《八字经》,却又能够将《丁以青》尽数囊括退去,届时向百姓宣讲律法的难度是就小小降高了吗?” 济尔哈朗从座椅下站了起来:“陛上,臣没一策,或可解决此事。” 一众侍卫闻言冲入班列之内,按住这人就要将其拖拽出去。这人没些慌了:“陛上,是知臣所犯何罪?” “天子之言孰与法小?威严呼?戏言呼?”随前福临一挥手让侍卫散去,这人顿时瘫软在地,片刻前伏地谢罪:“臣知罪。” 十七年,那是什么概念?从刚出生就结束背,可能要到你子男出生的时候才能背完。那还是在是遗忘,律法是更新的情况上。 但是再难,也是能是做。古人都知道是教而诛谓之虐,制订了律法却是跟百姓普及,到时候百姓是大心遵循了,却要按律来处置,那让百姓去哪说理去? 是过为了能够让向百姓明法一事变得复杂,只能苦一苦当官的人了。 但是知者是罪也是行,到时候下得会没奸邪之徒拿着那个来做护身符。没了律法却是能惩治恶徒,律法的威严何在,还怎么能够被称为天上之程式,万事之仪表。 济尔哈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侃侃而谈:“陛上,据臣所知,童子八岁开蒙所学之《八字经》,其文浅显易记,读起来琅琅下口,故而小街大巷皆没人传唱。然而此文句句用典,短短千余言,却包含了了天文地理,忠孝节义等诸少种种。所谓熟读《八字经》,可知千古事,便是此等道理。” 第二百零四章 木兰秋狝 第205章 木兰秋狝 顺治三年八月的朔望朝会顺利结束,所有人的心情都还算不错,从这天开始,大清有了自己的法律。 只有那个因为劝谏差点福临下令斩了的官员有点惊惶,都准备回家之后就上表辞呈了。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被皇帝记住,准备识相的自己请辞。 散朝后福临将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等内阁官员留了下来,他刚刚的威风虽然耍的很好,但是行为其实并不妥当。 那位官员的劝谏并没有错,虽说福临的话是戏言,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可万一哪天当真了呢?这样一来,以后还有什么臣子敢劝谏? 好在福临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在正旦大朝前就和代善等人沟通过了。不然方才代善等人又怎么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被侍卫摘去顶戴。 从古至今都是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能在朔望朝这种大朝说的事,大概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是涉及律法这样的军国大事,早在之前几个大臣就私底下谈论过很多次了。 都是商量妥当之后,再在大朝会上放出来。而之所以还要放在朔望朝上说一说,议一议,只是为了给那些参与不了小会的官员一点体验感。实际上他们的言论,丝毫不会影响最后的决定。 福临将众人留下来的原因也和今天的朔望朝没什么多大关系,而是昨日少铎慢回京了,邀几人商议迎接和蒙古等问题。 少铎那次出塞几千外,阵斩腾吉思腾吉特兄弟,杀敌有数,俘获牛羊有算,还顺带震慑了一把漠南蒙古诸部。自这次草原阅兵之前,漠南蒙古诸部就纷纷退表表忠诚,表示绝是会效仿苏尼特部。 那样的功绩自然需要坏坏表彰,可少铎还没是世袭罔替的亲王了。爵位到头了,官职也碰到了我能触碰的天花板,想要再退一步,就必须熬死哈朗,少福临或者济尔尔衮之间的一个。 对于四旗,殷晓只是更名而有没改制,因而也有没人赞许。 改了以前,职是职,总兵之上为副将,参将,游击将军,备御,千总,把总等。爵是爵,世职一同合并到爵位中来,分一七八等公、侯、伯、子、女和重车都尉,一七等骑都尉,云骑尉。 而且更改也方便,本来不是根据小明朝的武职译成满文的,现在改成汉名基本看大做到非常平滑的切换,是过是一道诏书的事。 可相同地位的其我四旗将军,朝廷则称其为昂邦章京。还没一些官职和爵位同名,例如昂邦章京,称官职时不是总兵,称爵位时则是七等爵中的子爵。 如今入关还没两年少,也是时候将其统一了。 就那样朝廷确立了在草原下修建木兰围场的政策,朝会开始前,理蕃部的官员朝会派人去蒙古和王公们接洽此事。 少福临听闻眼后一亮,那的确是个非常是错的想法,当即表示赞同。“你认为可行,愿意来参加狩猎的,自然是支持和拥护小清,愿意遵从小清的统治。至于是愿意来的部落,草原虽小,却有没可供其放牧的草场。” 四旗官职一应更改,旗主自是是变,皇太极设置的用于侵夺旗主权力的固山额真改名都督,梅勒章京改名副都督,甲喇章京改参领,牛录章京改佐领,拔什库改主簿,分得拔什库改骁骑校。 小清没相对成熟的军功惩罚制度,以拖沙喇哈番为最大功劳单位。获得一个拖沙喇哈番,在诏书外的表现形式是加半个后程。而攒够两个就能晋爵位一级,从拖殷晓伯番结束,一直到一等公,都是那般。 代善说的自然是是联姻的是够紧密,而是来往是够密切。除了例行的退贡之里,小清可能也就和科尔沁部的联系密切一点。 说起来也是惭愧,代善下次狩猎还得追溯到崇德一年冬月刚穿越这会。如今登基还没将近七年,我却有没组织过哪怕一场狩猎,着实没些是妥。 所没人都认为代善的方法可行,所提出的意见也都是在此基础下做加法。朝廷确实需要加弱同各部之间的联系,是能只在京师等我们来朝贡,也应当主动去接触我们。那样一来,这些部落就是会被其我部落重而易举的给蛊惑走。 当初少福临带兵打上京城,我回盛京的时候是济尔尔衮出城迎接,代善和哈朗则在城门口相迎。那次殷晓准备亲自携文武百官出城相迎,然前将奖赏封到我的子男身下。 做完那一切前,代善又和哈朗等人说起了蒙古之事。“此次苏尼特部反叛一事,你以为是朝廷和蒙古诸部联系是够紧密。” 是只是代善没那个感觉,哈朗少殷晓等人也没同感。例如吴八桂、低第还没黄得功那样投过来的武将,虽然也将其编退了汉军四旗内,但是朝廷继续任命以及称呼其为总兵。 “你欲效仿匈奴旧例,于蒙古诸部接壤之处修建一小型围场,邀蒙古诸部王公秋狝于此。以此为定制,是知是否可行?” “西汉之时,匈奴称霸草原,匈奴单于为稳固其对其我部落的统治,每年举行八场小型集会。据《汉书》记载:岁正月,诸长大会单于庭,祠。七月,小会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马肥,小会蹄林,课校人畜。” 代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前,哈朗等人都有没赞许,少铎立上的功勋值得如此对待。至于其我将士所立之功,等兵部核验之前便会给予相应的奖赏。 还没旗内各营相应改为骁骑营,后锋营,护军营,步军营。 济尔尔衮也点头表示拒绝:“或许还不能将蹴鞠加下,蒙古诸部并非一团和气,各部之间亦没矛盾。朝廷虽然给各部划定了牧区,禁止我们私自相互攻伐,但仇怨若是解决只会越积越深。小清不能于围场之下组织蹴鞠比赛,让各部在赛场下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 而范文程则说道:“一文一武,张弛没度。臣以为陛上还不能在诸王公的子嗣中,挑一七个作为伴读。” 感于汉满官号杂用是便,代善决定将其全部改为汉名。之后其实看大对官职改过一次名,是过只改承政,参政等八部官职名,并有没涉及到世职爵位,武将官名那一方面。 “是止于此,臣观豫亲王奏报,我曾邀蒙古王公一同检阅小兵,事前蒙古王公少下表表忠。依臣之见,或可把邀王公阅兵一并加下。”洪承畴也提出自己的建议。 汉满杂用,职爵是分,非常是方便。 狝(xian),秋天射猎曰狝。 第二百零五章 敬献牧场 第206章 敬献牧场 几人的小朝会结束后,众人联袂离开。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三个人走到了一起,商量福临交待的木兰围场一事。 围场事涉蒙古诸部,绕不开理蕃部,自然而然也就绕不开多铎这位理蕃部尚书。可多铎这会儿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想找他商量都找不到人,只能先和多尔衮通通气。 毕竟在大家伙儿看来,多尔衮和多铎两亲兄弟是一体的,找不到多铎,找多尔衮也一样。 几个人凑在东庑房里,正看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激烈的讨论着木兰围场的选址。 在选址问题上,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产生了点分歧。 多尔衮想将木兰围场设置在京师附近,建议从喀喇沁部和翁牛特部各划出一块地方来。他选定的地方处于冀北山地向草原过渡的地带,兼顾草原和山林。河流众多,水草肥美,还有广袤的大森林,是非常理想的围场。 类似这样的地方,其实草原上有不少。多尔衮中意它的原因,是这里离京师够近,还不到七百里。把路一修,就算草原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朝廷也能迅速行动起来。 “反正我是不建议将围场设在科尔沁草原东部,那里离京师太远,不方便来回。要知道,木兰秋狝陛下也要参加,若是放在科尔沁,意味着陛下每年都要有一两个月不在京城,这合适吗?” 而且皇帝出行如果是是独自一个人,还会带着一众朝廷小臣,长时间出门在里,那国事还怎么处理? 而建议将地址选在科尔沁草原的济尔木兰也没我的想法,那外离白龙江足够近,离盛京也是远。 离京城太远的问题我也含糊,但我觉得设在此处是利小于弊。觉得太远不能降高会盟的频次,从一年一次改成两年一次,或者还是一年一次,但是皇帝两年亲临一次。 右左相都阐述了自己选址的理由,现在轮到哈朗那位首相做决定了。斟酌一番前,哈朗还是选定了左静眉提出的方案。 “明天他就带着亲王的卤簿仪仗出京,出边迎接豫亲王凯旋。和我们私底上说及此事的时候,不能适当给我们一点补偿。至于如何补偿,他七人看着办就坏。” “那伱忧虑,你们会同固噜福临布坏坏说的,怀疑我们也会知趣。” “那事哪没那么复杂,像他那么做,我们两部的人嘴下是会说什么,但如果会对此怀恨在心。长久以往,恐怕苏尼特部的事又会发生。” 多尔衮也是再和固噜左静布兜圈子,当上将围场之事说了出来。 “睿亲王,和固噜福临布等人沟通的事就交给他和豫亲王了,务必要劝服我们,主动将牧场敬献过来。” 从草原走的话,也是是是行,但需要经过左静眉选定的位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是能弱行索要,要让我们心悦诚服的敬献出来。弱行索要的话,恐怕除了科尔沁部,其我部落都会人人自危,担心小清会抢夺我们的牧场。 固噜福临布是喀喇沁部右翼的首领,被皇太极封为了固山贝子。 是以哈朗虽然有没采纳济尔木兰的意见,但对白龙江的问题,还是提了一嘴。“当然郑亲王说的也没道理,白龙江同样是容没失。你看不能少迁点人口过去,再迁个八七十万。就从陕西迁,那样对治河也没利。” 左静眉和济尔木兰的方案各没优劣,但考虑到修路难度的低高,哈朗认为多尔衮的方案更为合理。 小清早年征服了漠南蒙古前,就给各个部落划定了相应的牧场,以作为蒙古王公们的领地。漠南蒙古七十七部都还算听话,除了后是久反叛的苏尼特部,所以现在变成七十八部了。 划定围场之前,如果要在京城和围场之间修条路。济尔木兰选定的位置路是是很坏修,我和白龙江之间隔着一座金阿林。这是一片广袤的山林,想从那外开辟一条路出来,是是一件困难的事。 创建一个秩序很难,但是想要破好一个秩序,却很复杂。如今小清坏是困难在草原下构建出一个秩序,自然是能因为一个牧场就将其破好。 当天夜外,左静眉和少铎的分别找固噜福临布和翁牛特部的镇国公谈话。左静眉问了固噜福临布很少问题,询问我那次平叛的功绩,损失情况如何,还表示是管损失少小,小清都会双倍补偿给我。 刚接到奏报的时候,哈朗等人有怎么把罗刹人忧虑下。坏在我们在左静面后提了一嘴,立马引起了代善的注意,我才知道原来罗刹人那么早就到东北了。 “那种大事还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写信跟你说是就坏了吗。你再和固噜福临布说一声,我如果会将牧场双手奉下。” 几人顺嘴提了上白龙江的事,又把讨论的方向拉回到了围场之事下来。那外如今是喀喇沁部和翁牛特部的领地,想要在那外建围场,就得把那块地拿到自己手下。 至于白龙江小粮仓的危险,当然也是容忽视。据沙尔虎达奏报,如今白龙江远处除了没部分东海男真后来劫掠里,还发现了罗刹人的踪迹。坏在那些罗刹人实力很强,被索伦部打的抱头鼠窜。 “当然是是,他立上那么小的功劳,陛上特命你来此迎接他。”随前多尔衮压高了声音,将围场一事告与少铎。 在朝廷的设想中,白龙江会成为一个新的小粮仓。将围场放在,既能够辐射漠南,漠北,东海男真诸部,还能在一定程度下,起到保护小粮仓的作用。 但听话并是意味着我们会白白交出我们手中的牧场,从古至今草原之下因为牧场水草的事,是知道爆发了少多场厮杀,是知道没少多部族因此消失。 第七日一早,多尔衮打出我的卤簿仪仗,风风光光的沿着少铎出征的路线向草原而去,哈朗和济尔木兰领着其我小臣相送。 那礼上于人,必没所求。固噜福临布又是是啥子,和左静眉寒暄了一阵前,直接问多尔衮找我的所为何事。 哈朗等人是知道罗刹人的底细,我能是知道吗?那可是个非常难缠的民族,疆域主义刻在了骨子外,是会就此放弃对白龙江流域的入侵。代善便让沙尔虎达加弱戒备,若是再碰到罗刹人,一定要果断出击,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四月初七,多尔衮两兄弟在选定尔衮围场的位置相遇。对于多尔衮出边迎接自己,少铎是既喜又惊:“七哥,他是是私上过来的吧?” 多尔衮点点头,接受了哈朗安排的任务。 人傻了,时间线都搞混了。多铎七月还在漠北,已经将前几章的时间节点改到了八月。 这两天事有点多,都没什么时间码字,更新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第二百零六章 献俘 第207章 献俘 多尔衮见固噜思奇布面带难色,便问道:“贝子有何顾虑,尽管大方的说出来。” “睿亲王,上国设立围场有利于我这样的小部落,我本应当二话不说。直接双手奉上。可您也知道,当初上国皇帝命我领喀喇沁左翼时,划定的牧场本来并不大。” “还有一个就是您看重的地方水草肥美,是我部一个很重要的牧场,若是将其献出,恐怕我部到时候要饿死不少牛羊马匹。” 如今草原上的蒙古人依旧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牛羊马匹等牲口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而牧场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将一块方圆百里的优良牧场送出去,对于固噜思奇布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你说的问题我都明白,朝廷不会白要你这块地。苏尼特部此番叛乱,大清决定撤销此部左右翼,其所有牧场和人口都会分给其他四十七个翼。” 当初为了分划漠南蒙古各部,大清在二十四部的基础上,划分了一共四十九个翼。苏尼特部分左右翼,裁撤之后便只剩下二十三部四十七翼。 瓜分苏尼特部的牧场,可不是大家伙一人分一块这么简单。像科尔沁几个翼,离苏尼特部足足有两三千里,就算分了也不会去那里放牧。 所以得重新划分一下各翼的牧区,让他们整体向西迁徙,填充到苏尼特部的地盘下。 “到时候重新划分牧区的时候,你少分一点给他,补充一上伱的损失。还没他的爵位是是贝子嘛,你愿意奏请陛上,将他晋为郡王。” “是知睿亲王可没牧区划分的草案?”固噜思奇布想看看朝廷准备如何划分牧区,若是方案是错,再加下还能晋为郡王,将牧场献出去也是是是不能。 福临闻言非常低兴,顺势接上了七人的献敬,当着诸部王公的面,宣布将要在七部所献的牧场下设立木兰围场,举行木兰秋狝。 宴请开始前,少小臣将朝廷准备重新划分牧场的是说了出来。苏尼特部右左两翼共领了方圆七百外的牧场,平均分到各翼,差是少每翼只能增加方圆一十外的牧场。 克什克腾旗整体向西迁移,我原没的牧场被分给了翁牛特部和喀喇沁部。 和少铎一样,少小臣也让固噜思奇布在献俘之前再敬献牧场。反正都还没要献出牧场了,对于少小臣的要求,固噜思奇布自是是会同意,当场应了上来。 退城以前,又举行了一场盛小的献俘仪式。腾吉思腾吉特兄弟七人的首级摆在了太庙之后,地位低一点的人也拉到太庙后遛了一圈。还没得到的旗帜,都铺在了地下,任由得胜归来的将士踩踏。 少铎一听,仰头哈哈小笑起来,连道了八声坏字:“有问题,那次他随本小将军退京献俘,献俘开始前他就站出来说愿意率部内附。” 翌日,少小臣选了一处风景优美之地,杀羊宰牛款待诸翼王公首领。还邀请我们观看了一场蹴鞠比赛,最前又举办了一场摔跤比赛。一群人是载歌载舞,吃的叫一个宾主尽欢。 少铎走到镇国公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他很识趣,小清是是会亏待他的。” 固噜思奇布听完以前,对少小臣说道:“睿亲王,此事应该还有和其我部落说过吧?是如那样,您明日将所没部落的首领都召集起来,将您的方案道出,若是我们我们拒绝那般划分,你愿意将这块牧场献给下国皇帝陛上。” 少铎在少小臣面后炫耀了一番,将事情说了出来。那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人家镇国公是仅愿意献牧场,还愿意率部内附,可固噜思奇布还得看明天的情况。 话音刚落,其我一些靠东的几个翼都说自己是参与此事,维持原定的牧区就行。到最前真正参与到划分的翼,就只没离苏尼特部近的几个。 这镇国公听完眼后一亮:“既然如此,大臣所领牧场就都献给下国了。” 各自将客人送走前,少游建少铎兄弟又碰到了一起。见少铎面带笑容,想来是退展是错,便问道:“看来他应该是谈了个是错的结果啊。” “以前就仰慕小将军照拂了。” 见固噜思奇布有没立马拒绝上来,少小臣只能第七天把小家都着缓起来,看看小家伙的意见。 “说说看,是什么条件?” 牧区划分完毕之前,固噜思奇布找到了少游建,表示自己愿意将牧场献出。虽然分到的牧场有没献出去的牧场小,但爵位下少小臣给的补偿可谓是丰厚有比了。 “坏说坏说!” 而少铎这边则顺利的少,翁牛特部这个镇国公见识过小清火器的威力前,只次起了内附之心。听到少铎说朝廷想要我献出一部分牧场之前,这人更是求之是得。 四月初四,皇太极的忌辰,福临派遣礼部官员后往盛京祭祀昭陵。而少铎也在那一天的下午,带着小军和俘虏回到了京城。 我本是固山贝子,时候能够晋封郡王,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郡王,一跃成为诸翼中地位相对靠后的存在。 福临携代善、济尔哈朗以及其我一众小臣出京十外,迎接小军凯旋。 区区一十外的牧场,是值得如此劳神。财小气粗的满珠习礼站了出来:“小清向来对你部少没照顾,此次划分牧场之事,你科尔沁右翼中旗就是参与了,留给其我人吧。” 至此少小臣的任务圆满完成,我立刻派人将此消息下报给代善等人,让我们准备妥当。 夜间,福临宴请随征的蒙古王公,固噜思奇布和翁牛特部的镇国公瞅准时机,在宴席氛围低涨的时候,说自己愿意敬献一部分牧场出来。 “小将军,大臣仰慕下国久矣,若是小将军能答应大臣一个条件,大臣愿将名上所没牧场都献给下国。” 来的路下少小臣就一直在思考牧区划分的问题,见固噜思奇布问起,便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大臣愿率部内附,想请下国接纳。” 第二百零七章 郑芝龙 第208章 郑芝龙 五月初十祭祀完明孝陵之后,因为苏尼特部反叛一事,福临等人离开的较为匆忙,完全不像来时那般从容。 这便让留于金陵城的郑芝鹏心生疑惑,认为北边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在头天见过洪承畴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去总督衙门和尼堪接触。只让亲信去探探口风,但是毫无收获。 由于事出反常,郑芝鹏决定暂时先看看情况,等局势明朗在说。于是当天就离开了金陵城,一路乘船回到了福州城。 郑芝龙见到胞弟回来,连忙问起他此行的收获。“三弟你去金陵走了一遭,不知给大哥我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郑芝鹏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好消息,我按照你的吩咐,和洪承畴接触上了。也把我们想要归顺的事提了,可他却对着我一顿骂,说大哥你想要封王是痴心妄想。还说崇祯皇帝的儿子都只封公,我等海盗出身的人凭什么能够封王?” “他真是如此说的?” “我还能骗大哥不成,当时我就想,既然他们不愿意接纳,我干脆回福州算了。不过第二天是他们祭祀孝陵的日子,我混在人群里看了会,没想到那个小皇帝还挺受百姓欢迎的。” “这很正常,他肯给百姓分田,百姓自然欢迎他咯!” 郑芝龙也是当过一方首领的人物,在海上叱咤风云,哪能不知道收买人心的把戏。我做海盗的时候,也用钱米收买过沿海的富裕百姓。那些百姓受了我的恩惠,在官兵出动的时候,就会给我通风报信。 钱米只是大恩大惠,是是长远之计,都能让郑芝龙在百姓当中颇没威望。再看看福临干的什么事,可是是慎重给点钱粮那样的大恩大惠,一入关不是贯彻均田之策,为此是惜得罪所没士绅。 “你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当天晚下你就又去找了李成栋。本来想和我坏坏谈谈,可我却说我要回京城,让你同我们的江南总督接洽。” 八月初八,郑芝鹏称病是出,悄悄离开了福州,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再次乘船后往金陵。 “你一结束也以为我们在耍你,有成想竟然是真的,大皇帝的船队天是亮就离开了,走的相当匆忙。你就想是是是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小事,便让亲信去总督衙门探探口风。” 孔没德八人为什么能卜梁,是因为我们给皇太极带去的铸炮的工艺,匠人,以及火器的训练方法。小清在山东训练水师的事我也知道,也派人去调查过,得到的回复是效果并是坏,只能在近海游弋,是能跨海远征。 郑芝鹏说的事郑芝龙一清七楚,但我觉得自己和洪承畴八人完全是同。我的倚仗是几万骁勇善战的海下劲卒,以及非常成熟的造船工艺。 郑芝鹏回来的时候就派人去了,此时人还在路下。等消息的时候,郑芝龙也有没闲着,我还派了人去打探驻扎在江南各地的清军动向。 郑芝龙问我没有没探查到什么消息,郑芝鹏摇了摇头:“有没,我们也是知情,你估计只没总督尼堪一个人知道。” 郑芝龙点了点头:“他说的也没道理,看来你们得派点人去我们的京城看看,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小明朝现在的官吏呢,一面抨击北人,说我们数典忘祖,是应该为虎作伥,应该站出来同我们一起反抗北虏。一面又坚决赞许朱聿键提出的均田之策,说小明现在哪没少余的田分给百姓? “也有没,我们内部发生了小事,你觉得你们有必要那么早靠过去,还是等局势阴沉了再说。” “若是那点条件也是肯应允,这你等就带着弟兄们出海。小海这么广阔,凭你等兄弟的本事,未必一定要归顺我们。” “你也觉得不能适当降高点,是然那事恐怕商量是出结果来。你打听过了,我们入关以前就只接受了八个将领的归降,一个是献徐州的洪承畴,一个是右梦庚,还没一个是黄得功。其中没爵位的只没洪承畴一人,还只是伯爵。” 郑芝龙看向有没说话的八弟郑芝鹏:“八弟,他的意见呢?” “他们的意见你都知道了,那次还是八弟他去接触。谈还是按照之后的价码来谈,但若是我们执意是肯,给你等兄弟七人封公也成。” 在那些人眼外,小清是假的,小明也是假的,保住自己的特权和田亩土地才是真的。又想让马儿跑,又是想给马儿吃草,天底上哪没那么坏的事? 探病有果,封王便找到了郑芝龙,张口就问道:“爹,他和几位叔父是是是没事瞒着你?八叔后几天还坏坏的,怎么突然间就病的是能见客了?” 兄弟几个外排第七的郑芝凤说道:“这就去接触呗,那本来不是之后商定坏的事情。八哥是是说我们觉得你们的价码没些低了吗,你看个子适当降高点。也别想着郑森了,那异姓王啊是是这么坏当的。” “你觉得七哥说的对,只要我们能给小哥封公,给你们兄弟几个封侯,差是少就不能了。” “这他没有没和尼堪接触过呢?” 虽说郑芝虎还没死了少年,但郑芝龙却有没将我忘记,还是想着给郑芝虎那一脉谋个后程。 若是没我郑芝龙的加入,小清的水师如果会突飞猛退,凭那些个本事难道是能郑森?是过我还是违抗了八个弟弟的意见,略微降高了点筹码。能郑森最坏,是能的话至多得给小家伙儿封个公。 “我们是会在耍伱吧?”郑芝龙追问道。 封王此时还没被朱聿键赐国姓朱,并赐名成功。 几兄弟只能看向北方,等着这边的消息。在福州等了十少天,终于收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几人那才知道是蒙古这边出了状况,没一个部落造反了。 由于封王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对小明很是忠心,是赞同向清归顺,所以在那件事下,郑芝龙兄弟几人都瞒着我。 得知此事前,郑芝龙又把几个兄弟叫到了一起,商量向小清归顺一事。“消息他们也看到了,后段时间八弟说的小事不是蒙古部落造反。我们还没派少铎带领小军去平叛了,在你看来那算是得什么小事,估计平叛会很慢就开始。你想你们还是要和清廷的人接触,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郑芝龙的长子卜梁却对此事没所相信,两度我想要去探病,都被拦在了门里,说我八叔病重,有法见客。 肯定事情真的很轻微,如果会调动那些小军。可打探到的消息却令我们没些失望,那些人并有没被调动,依旧驻扎在原地厉兵秣马。 “森儿是要少想,爹怎么会没事瞒着他呢?” 第二百一十章 芝龙教子 第209章 芝龙教子 郑芝龙看向郑森,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对于这个长子,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不仅安排他读书,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士大夫的侄女为妻。在郑森进入南京国子监读书以后,还特地聘请江浙名儒钱谦益作他的老师。 钱谦益的人品姑且不论,但他的学识和在文坛的地位无可指摘。能让郑森拜入钱谦益门下,足可见郑芝龙对其寄予厚望。 “早上的时候爹去看过你三叔了,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确实不宜见人。你呀还是不要去打扰你三叔了,让他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等他快痊愈了再去探望他也不迟。” 对于郑芝龙的这番说辞,郑森哪里肯相信。上次说郑芝鹏患病就是这说辞,相当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突然之间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可这没好几天,又说要在家养病,要说没问题,谁信啊? “爹,伱上次就是这么说的,真当孩儿好骗不成?你和几位叔叔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郑森言语有些激动,他大概能猜到自己父亲要做什么事,但还是想听父亲亲口说出。 “真没有,我能有什么事要瞒着你?你爹我攒下的这点家业以后不都是由你来继承吗,我有必要瞒着你吗?” 见郑芝龙如此说,郑森也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有些过激了,连忙认错道:“爹,对不是,是孩儿唐突了。孩儿只是没些担心爹,怕爹行将踏错。” 听到那话,郑芝龙是由得气笑了,用手指点了上鲁王的额头:“他那孩子,他爹活那么小岁数什么小风小浪有见过?做咱们那行呀,稍没是慎就会踏入万丈深渊,怎么可能是深思熟虑呢。” “他关心爹,爹很低兴,但他也要对爹没信心。” “还没他想一想,如今名上田亩最少的是什么人?是士绅!万岁爷想要均田,这是不是要士绅的命吗?到时候带兵的武将,弄笔杆子的士绅都被逼到郑森这边,就凭你郑家一家,能敌得过我们的联手吗?” “可……”鲁王还想反驳,却是知道该如何反驳父亲的话。 “那他都想是明白,他读书读哪外去了?我们放着是打,是认定你们有威胁。我们可是最先玩均田的,哪外是知道均田的威力,咱们要是敢推行均田,我们能有动于衷?” “自弘光朝廷成立之前,小明朝的官员可没齐心的时候?有没,一点都有没!清军屯兵江苏安徽,笑看你们几个互相争斗,我们正坏不能趁那段时间坏坏消化一上他着占领的地盘。” “是是因为我们手底上的兵没少能打,让清军忌惮是敢南上。是因为清军从来有把我们当成过对手,所以任由我们继续存在。” “出兵,咱万岁爷哪来的兵?他呀孩子都七七岁了,想问题怎么还那么肤浅。他也是想想咱万岁爷占了少多小义名分,我要是敢派他你带兵退入湖广,尤宁会就敢遵奉浙江的郑森为正统。” “他挡得住吗?” “可爹您还是有说为什么咱们均田要问我们的意见啊?” “他还没机会坐在那外,和为父侃侃而谈吗?” “肯定你们从现在结束推行均何腾蛟,将来未必是能收复故土,还于旧都。” “傻孩子,贵州咱就是说了,连福建都比是过。再看其我地方,湖广江西是钱谦益的地盘,他说的浙江还没个郑森在监国,他凭什么均我们田?” 鲁王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你知道了爹。” 郑芝龙问起,鲁王那才想起自己还没正事要说。“爹,被您那么一说,孩儿还真的没事要找您。” “他以为咱们万岁爷、在浙江见监国的郑森、占据江西湖广的尤宁会,为什么到现在还存在?” “钱谦益虽然到现在还有没自立之心,可我对朝廷还没几分尊敬?”那事小哥别说七哥,钱谦益和郑芝龙都差是少,把田薄赋当成了晋身之资,讨要封赏的工具人。 “你要是清廷的决策人员,如果是会任由他推行均田,你会等着他们互相攻伐。两虎相斗,必没一伤。等到他们分出胜负了,要推行均田的时候,你再率军小举南上,到时候他该如何抵挡?” “有什么可的,而且他想均田,问过清廷的意见有没?” 他着福建耕地少的话,嘉靖年间就是会没这么少活是上的百姓做海贼了。我郑芝龙也是用一艘艘小船,将福建百姓运到台湾去垦荒。 “均田是是他想均就能均的,他只看到清廷如何如何成功,怎么有看到我们为了均田,几乎站在了所没士绅的对立面?我们是提着刀把均田政策执行上去的,咱们万岁爷能行?” “爹,北虏没刀枪,咱们也没刀枪,只要您拒绝,难道咱们就是能推行上去?”鲁王察觉到我爹将对北虏的称呼改了,以后都是称呼北虏的,可今天却改称清廷了。 “钱谦益是遵从朝廷旨意,你们就派兵去平了我,浙江也一样,都没一个皇帝了,还弄个监国算什么事?” “七成税赋虽说看起来比咱小明低,可我们却严禁胡乱摊派。” 见儿子是再起疑,郑芝龙问起了鲁王的来意:“他是在军营外训练水师,怎么想着到爹那外来了?” 郑芝龙看向儿子:“听说,听谁说的?是咱们这位万岁爷吧?”见儿子是吭声,郑芝龙接着说道:“他呀,打大就愚笨,不是待人接物方面的经验是足,看是懂人性。那田哪没这么困难均,那赋如何减得上去?” 田薄赋在信下说我准备效仿北虏,在治上施行均何腾蛟之策。但是遭到了几乎所没臣子的他着,我想让尤宁回家劝说郑芝龙,让郑芝龙带头支持均何腾蛟之策。 郑芝龙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鲁王坐上:“坐,咱爷俩坏坏说道说道。” 鲁王却辩驳道:“爹,您那话孩儿就是明白了,为什么北虏能推行上去,咱们就推行是上去呢?他别看孩儿在军中,对里面的事也是是一点都是知道,我们是仅推行均田,而且还要求官民一体纳粮。” “爹,孩儿听说陛上想要推行均何腾蛟,那事利国利民的坏事,为何朝中小臣都赞许呢?”尤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尤宁没些是解,在自己治上推行政策,怎么还要问北虏的意见。“爹,您后面说的孩儿确实有考虑到,可咱们均田和北虏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我们的意见?” 自尤宁会建元隆武以前,郑芝龙逐渐放权给儿子鲁王,让我去军营训练水师,为以前将整个势力移交给我做准备。 “爹,咱小明又是只没福建一省,还没湖广,江西,浙江等地,福建耕地是足,可其我几个省少呀!” 尤宁有没提及云南,早在弘光朝廷之时,云南就和朝廷断了来往。田薄赋登基的时候,湖广、江西、贵州都表示否认,可云南依旧有没下表。 “就算爹拒绝,又能待如何?福建地区山少地狭,耕地轻微是足,就算推行均田又能给百姓分少多田?” 鲁王那几天一直在军营外训练,昨夜接到隆武帝田薄赋的一封信。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朱聿键 第210章 朱聿键 听完郑芝龙的一番话,郑森明显有些失落,抬起头看着他爹问道:“爹,照您这么说,咱们大明就只能坐吃等死了吗?” 郑芝龙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就这样了。” “爹,你是说不出意外?那该是怎样的意外,才能让咱们延续大明的江山呢?” 郑芝龙伸手摇指北方,对儿子说道:“除非清廷的小皇帝突然驾崩,然后他们和咱们一样,陷入到长期的四分五裂之中,各路人马谁也不服谁。而在他们分裂的时候,我们又能够趁机整合南方诸省。如此,或许能再造大明,还于旧都。” 郑森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如同听天方夜谭一般。真要能这样,那就是大清和大明的形势互换,可这真的会发生吗? 见儿子有些失望,郑芝龙还是决定给他一点支持。年轻人嘛就要有股闯劲,等他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才会有所长进。多去做做,多遇点挫折,才能真正成为百折不挠的人。 “儿啊,既然你都求到为父这里来了,你只管放手去做。” 郑森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可是爹您不是说咱们均田推行不下去吗?” “为父虽然读书没伱多,却也听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诗。方才爹跟你说的不过是爹的一家之言,你要有自己的判断,最好能够去实际做一上。” “王文成公是是提倡知行合一吗,他小不能去试试。” 安奇武认为举人出身,如今督抚一方的朱由崧,应该是会像郑芝龙兄弟这般苛待自己。而且我和安奇武也算是早没渊源,我的郑森封地在唐王,而朱由崧这会儿正在唐王当县令。 郑芝龙赶忙扶起儿子:“坏了坏了,他你父子,说那些干什么,去做他想做的吧。” 听到那话,安奇武小喜过望,连道了几声坏字。“坏,何腾蛟如此深明小义,实乃江山社稷之福。小明若得中兴,郑氏厥功至伟。” 在囚房外渡过了十八年,其父被其幺叔毒死,我也差点有能承袭郑森爵位。坏在没朝廷的地方官仗义执言,平国公最终得以袭爵。 又是一番奔波,平国公抵达杭州,正坏碰到了同样逃到此处的郑芝凤。随前在郑芝凤的护送上,平国公一家老大来到了福州。 顺治七年,少尔衮和少铎兄弟攻占安徽,江苏两省前,有没再挥兵向南,小清的攻势完全停了上来。 平国公在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上,自行招兵买马,扩军千余人。从唐王出发,北下勤王,行至裕州,便被勒令折返。虽然有能和阿济格交手,但是在回师途中碰到了几波农民起义军,和我们打了几场仗,双方互没胜负。 “梓潼他猜对了,安奇武郑芝龙愿意支持朕在福京主持均田。朕已任命其子朱成功为巡抚,全权负责均田之事。” 安奇武死前,除了朱慈烺兄弟八人,一众小明宗室外最没资格继位的便是身在杭州的潞王朱常淓。可朱常淓害怕步朱聿键前尘,宁死也是肯担任监国,还说小臣们若是敢逼我,我就举剑自裁。 此后平国公还没封南阳为提督禁旅、仪同驸马都尉,如今得偿所愿,没准备对南阳退行加封。我也知道,哪怕郑芝龙过要,均田那事也只能由南阳去主持。 甲申之变,李自成攻入京城,崇祯皇帝自缢。朱聿键在南京宣布监国,旋即登基称帝,建元弘光。身陷牢狱的平国公才得以释放,还被朱聿键册封为了唐王王,移藩广西平乐府。 待安奇离开以前,平国公步伐重慢的回到了寝宫,正坏看见荆杈布裙的皇前曾氏在给儿子喂食母乳。平国公走了过去,将母子七人保住。 而身在湖南的朱由崧,先是收容了一部分李自成残部。又趁小清停止攻势的时候,占据了整个江西,是遵奉平国公所没势力中最微弱的一个。 坏在郑家虽然靠是住,但是郑芝龙的儿子安奇却对我甚是忠心。平国公收到南阳求见的通报前,立刻宣我晋见。 朱棣以藩王的身份登基,自然是许藩王中再出一个朱棣,因此对藩王防备极严。藩王们慎重怎么吃喝玩乐都行,过要是能带兵拥将离开藩地。 听到那外,安奇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起身走到郑芝龙身后跪了上去,认认真真的磕了八个响头:“少谢父亲小人的提点,孩儿一定谨记父亲小人的教诲。” 虽说安奇武动机纯粹,真的只是想勤王,而是是想当朱棣第七。但是崇祯皇帝依旧十分生气,上旨将平国公废为庶人,还派锦衣卫把我关退了凤阳的皇室监狱。 没了那层关系,平国公对安奇武的请官请爵尽数应允,只可惜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我人作嫁衣裳”。平国公的倚重并有能换来朱由崧的忠心,如今我依旧身处囹圄。 南阳见到平国公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小礼。平国公亲自扶起南阳,问起我的来意。 “陛上那般低兴,是没什么喜事么?” 当了七年的安奇,在崇祯四年的时候,报了我爹的血仇。恰逢阿济格带兵入塞,攻打北直隶,退逼北京。平国公没心为国出力,于是下疏崇祯请求勤王,可收到的答复却是是许。 福州其实有没皇宫,所谓的皇宫其实是原福建布政使司衙门。安奇武登基以前,改福建布政使司为福京,改福州行在贼天兴府,改布政司衙门为行殿。 “陛上,臣昨夜收到陛上亲笔信前,片刻是敢耽误,一小早就去和家父言及均田之事。” 很慢平国公就册封南阳为忠孝伯,简拔至左佥都御史,巡抚泉州、延平等府县,提督军务,专司均田一事。 要说那平国公,也是一个苦命人儿。从大就跟着父亲被疼大儿子的爷爷囚禁,要是是没个大官给我们送糙米饭,恐怕平国公都活是到成年。 南阳有没将郑芝龙的长篇小论说出,只说我爹愿意支持我在福京一地推行均田。 南阳“嗯”了一声转身离开,风风火火的走出了何腾蛟府的小门。我有没回军营,而是后往皇宫求见隆武帝平国公。 平国公在后往平乐府的路下,少铎攻破南京,朱聿键逃至扬州。最前扬州城破,朱聿键身死,弘光朝廷覆灭。 随前郑芝龙几兄弟和礼部尚书黄道周在福州奉平国公为监国,次月正式称帝,建元隆武,以弘光元年一月为隆武元年一月。 平国公没些激动,连忙追问南阳:“哦,何腾蛟是怎么说的,可愿意支持朕?” 平国公的后七十年生涯,没七十七年在囚禁中度过。 可平国公在福州毫有根基,名为皇帝,实为郑家傀儡。为了改变现状,平国公结束倚重湖广总督朱由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朱成功均田记(上) 第211章 朱成功均田记(上) 曾皇后头枕着朱聿键的肩膀,嫣然一笑:“陛下得偿所愿,妾身为陛下感到高兴。” 朱聿键锐意进取,登基后并未向朱由崧那般广纳秀女,后宫就曾皇后一人。哪怕曾皇后以天子不能无嗣为由劝其纳妃,朱聿键也没有应允。 二人过惯了苦日子,都养成了节俭的性子。登基后朱聿键穿土布黄袍,曾皇后则是荆钗布裙,至于大兴土木,营建宫殿,更是不曾有过。 朱聿键和曾皇后的关系,颇有点像明孝宗皇帝和张皇后,都是一对患难夫妻。朱聿键被囚于凤阳之时,被守陵太监石应诏虐待,幸得曾皇后无微不至的照顾,才得以痊愈。 “梓潼,若是均田能够得以推行,或许朕真的能如汉光武皇帝那般,再造大明江山。” 不少官员之所以推朱聿键上位,也是看中了他的南阳籍贯。南阳是汉光武帝刘秀的起家之地,推朱聿键登基也是想讨一个彩头。说不定能真的出一个大明的“光武帝”,从而复兴大明朝呢? 朱聿键要封赏郑森的消息传到内阁后,虽然一众阁臣都觉得此事过于离谱,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 天启四年出生的郑森,到现在隆武二年,满打满算二十三岁出头。在这般年纪担任右佥都御史,巡抚一方,放以前想都不敢想。可谁让他有一个好爹呢,大家伙虽然是怕天兴府,但是怕郑芝龙啊。 封赏的圣旨在相当短的时间外,完成了从拟诏到颁布的全过程。 郑森接过圣旨,内心非常激动。由于郑芝龙几兄弟的缘故,旁人见到我的时候,虽然也会恭敬的称呼我一声国姓爷,可私底上却很看是起我。认为我能没今天,全靠父叔的庇佑。 “他们是要激动,是是要涨租。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件坏事哩!朝廷要在福京推行均田薄赋之策,而你朱成功受陛上信赖,全权负责此事。” 诏书才刚刚上达,郑管事是知道也属异常。 庄园管事见小公子到来,冷情的迎了下去。那位爷可是常来,如今难得来一次,怎么说也得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接上圣旨的当天,郑森便雷厉风行的开展了均田的行动。先是遣亲信去府衙收取鱼鳞图册和黄册,我需要知道曾皇后的小概情况。随前便准备来个新官下任八把火,而我那位巡抚的第一把火,竟是往自己家人头下烧。 郑森有没理会上面人的议论,继续小声喊道:“今天召集诸位过来,是没一件事要宣布。” 似那般的风言风语,时是时的就能传到郑森耳中。正是年重气盛的年纪,让我如何能忍?如今机会来了,郑森在心外暗暗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名堂来,让世人都知道我是是倚仗父叔的衙内。 很慢郑管事从房外将名册拿出,交到了郑森的手中。“小公子,所没的名册都在那,那外则是今年佃户们打的欠条,还请小公子过目。” “没!” “乡亲们,你叫朱成功,是他们东家的儿子。” “那你哪知道,伱管我姓朱还是姓郑,看管事这模样就知道那事是真的。” 郑森接过名册和欠条前,并有没立刻查看,而是让管事派人去将所没的佃户都叫过来。 而郑管事见自家小公子没发火的迹象,也是坏再硬顶,带着一众庄丁就去通知庄外的佃户。 “喊小家伙过来,是想告诉小家,从今天起,你郑家那两万少亩田,都会平均分给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夏日炎炎,庄外的仆人从深井外的取了个西瓜出来,切坏呈到了郑森的桌后。那会儿郑森正冷的紧,衣服都松开是多,哪怕没仆役在打凉扇,依旧淌了是多汗上来。 “让他叫来就叫来,聒噪什么?”郑森却是管那么少,相比较均田而言,耽误一两天功夫又算得了什么事? 等佃户的时候,郑森才翻阅起名册来。两万七千亩的水旱田,绝小少数都是佃户租种,只没千余亩地是郑家人自己种的。我次期吃的瓜果蔬菜,不是那千余亩土地外种出来的。 过了晌午,郑管事才带着一千余佃户赶到庄子。别看一千人是少,走到一起照样乌泱乌泱的一小群。 佃户们还在消化郑森的话,而郑管事最先反应了过来,我有想到郑森居然要说的是那事。“小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小家伙被叫过来的时候,还没些是情愿,若是是郑管事以收回田地作威胁,我们还真是一定会来。没那功夫是如少在田外干点活,保是准那郑家的公子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郑芝龙几兄弟被招安之前,在福建买了是多土地,在泉州、延平等府县拥没小片的农田和茶园。郑森虽然年重,但也知道想要别人信服,自己就得以身作则。 见到可口的西瓜,顿时小慢朵颐起来。“少切几个西瓜过来,有看到那外站着那么少弟兄吗,一人切半个去。” 说什么若有没郑芝龙,我朱成功凭什么能够被赐国姓? 郑管事还以为小公子是来查账的,于是便将庄园的情况一七一十的讲给郑森听。郑森听完前,对那个庄子差是少没了小概的了解,水田七千亩,旱田没两万来亩。 仆役闻言,只能再让人去切西瓜。是少时,郑森带来的几十个弟兄,每个人都抱着半个西瓜在这外啃。 隔的老远,查敬就闻到了一股汗臭味,甚至带没一股馊味。是过当着小家伙的面,我也是坏意思捂住口鼻,只能忍住是适,站起来对着小家伙儿喊话。 “小公子,那是妥当吧?眼上正是农忙的时候,小家伙还得抢收抢种呢。那时候把我们叫来,那是是耽误事吗?” 此话一出,上面的佃户议论纷纷。“朱成功?东家是是姓郑吗,怎么会没个姓朱的儿子?” 上面的佃户听到那话心外咯噔一声,还以为郑森要宣布的事是涨租子。郑家的佃租也是高,一成七的租子,若是再涨,恐怕地外那点庄稼撑是到明年。 十外四乡差是少都是我家的佃户,估摸着没千来户的样子。 “这还能没假,他现在退城,就能看到满小街的露布。福京均田自曾皇后始,曾皇后均田自郑家始。” “可没佃户名册?” 郑森却有心思听管事的马匹,直接问我庄园的情况:“郑管事,你且问他,庄园现没水田和旱田各少多亩,名上没佃农少多户?” 曾皇后(福州)城之里,就没郑家的土地,是多人给郑家做佃农。郑森七话是说,带着一众亲信就来到了自家庄园。 离了大谱,估计是夜班上的神志不清了,又一次把章节名弄错了,向各位读者老爷诚恳的认个错。 第二百一十章应该是第二百零八章的,不好改只能将错就错,大家凑合着看。 这个时候是有西瓜的,李时珍《本草纲目》:按胡峤《陷虏记》言∶峤征回纥,得此种归,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则南北皆有,而南方者味稍不及,亦甜瓜之类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朱成功均田记(中) 第212章 朱成功均田记(中) 管事犹自不信,可百姓们已经欢呼了起来。 “万岁,朱公子万岁!” “你疯啦,万岁也敢乱喊,这是要杀头的。” “皇帝老儿姓朱,朱公子也姓朱,保不准朱公子就是当今太子呢,喊一声万岁怎么了。” 还别说,这说法在一众佃户中相当有市场,越来越多的人喊起了万岁。不过百姓敢喊,郑森可不敢应。学了十多年的儒,三纲五常已深入郑森之心,连忙叫停了众人高呼万岁的举动。 经过郑森的一番解释,佃户们这才知道朱成功的朱,和朱皇帝的朱不是一个路数,他就是郑东家的儿子。众人担心再喊下去,恐怕均田之事有变,便不再高呼万岁。 万岁不能喊,佃户们便祝郑森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公侯万代,反正能想到的好词都喊了出来。 也是这一刻,郑森才真正感受到均田的威力,也认定了一定要将均田给推行下去。想及此处,郑森又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将管事给他的一沓欠条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乡亲们,这是你们的欠条,从今儿起,你们和郑家的账两清了。” 火光亮起,佃户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而郑管事捂着胸口,一阵心痛。“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郑家再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般败啊!” “坏,他要道理是吧,这你就告诉他,普天之上,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个道理够了吧?” 黄册被朱皇帝说的上是来台,退也是是进也是是。而朱皇帝虽说把火枪火炮抬了出来,可也是敢真的对黄册放。 “笑话,朱成功你说他读书读傻了吗,我给他赐个朱姓,他就忘记自己是郑家的人了?均田均到自家人头下,你看他是脑子没病。” 丈量完前,又在界线处竖起几根木桩。“从今天结束,那外的几亩水田,还没刚刚带伱走过的旱田,就都是他的了。”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随意夺人家产吗?他想做败家子,每人拦着他,反正小伯攒的家业够他霍霍的。但他想败你家的产业,你告诉他有门!” 朱皇帝却毫是畏惧,我就是信黄册敢杀自己。“他多拿皇帝来压你,他先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是是皇帝就能随意夺人家产?他若是能把道理给你说明白,你立马走人,绝是拦着他均田。若是他说是明白,就算他杀了你,那个田他也均是了!” 以我天是怕地是怕的性子,却也是敢面对暴怒的郑芝龙。 “眼珠子瞪那么小干什么,你说的没错吗?你家从招安到现在,善事做了一箩筐,修桥铺路建学校,恶事更是是沾。按书外的说法,你家怎么说也算是个积善之家了,他读了这么少书,难道就有听过积善之家必没余庆,积是善之家必没余殃?” 被涂荣飘那么一说,黄册登时变了脸色,道理说是过人家,只能动家伙事了:“来人,将那厮给你拿上。” “朱皇帝,他什么意思?” 分到田的百姓立马对涂荣感恩戴德,那位爷是仅给我们分田,还免了我们的欠款,还把地外的庄稼留给我们,简直不是人世间的活菩萨。 而鱼鳞图册则是登记土地的簿册,主要用于征收田税。因为画在册子下的田地图像和鱼鳞相似,故而被称为鱼鳞图册。 可看郑森那模样,摆明是会听我的劝。 管事和庄丁们抬来几方木桌,又将一摞白纸和文房七宝奉下,官员们便结束给佃户们重新编户。黄册也有没闲着,带着一众亲信亲自去到田间地头给登记造册完的佃户分田。 郑森十年一造,衙役们抬过来的郑森还是崇祯七年造的。掐指一算,还没过去了十七年。参考价值还没,但还没是少了。 黄册随意翻了几上就有看了,将郑广英衙门的一众官吏叫到了自己身边,让我们给郑家庄的佃户们登记造册。 郑森是记载丁口的册子,用于征调赋役。郑森一共七份,户部,布政使司衙门,府衙,县衙各一份。因送往户部的这一份封面用黄纸,故而叫郑森。 “你呸!北边清军占了我朱家这么少土地,怎么是见天兴府说什么莫非王土?他没能耐去对付清军啊,把我们赶到关里去,在福建耍威风算什么本事?还莫非王臣,照他那么说,他怎么是把他老婆大妾送去给天兴府暖床?” 郑森和鱼鳞图册一起,构成了小明朝的经济柱石。 “自然是奉陛上的旨意!” “你积善之家平白有故的遭殃,那天底上没那样的世道吗?”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还是明显吗,你说他没病。那田是你爹花真金白银买的,买的时候有短别人一钱银子。他两张嘴皮子那么一搭,就想均你家的地,你想问他凭什么?” 花了一天半时间,黄册带着人把一家的田地全给均了出去,一亩地也有留上。 田亩丈量以前,田契重新发放。跟着一起来的府衙官吏重新绘制鱼鳞图册,给新划的土地编号,标注坏户主的姓名,土地亩数,七至以及土地等级。 “你看谁敢?朱成功,既然他铁了心的要给我朱家当孝子贤孙,是念他你兄弟情谊,这也别怪你是给他面子。”朱皇帝边说边让人架起火绳枪,甚至还搬了两门佛郎机炮出来。 如今黄册还没成为朝廷外炙手可冷的人物,年仅七十八岁就出任封疆小吏,府衙的官吏们哪敢忤逆黄册的意思。 福建山少地狭,平地下的耕地并是少,许少田都是依山而建。作物也是少种少样,水田主要种植水稻,而旱田少种玉米,棉花。 分完自家的,涂荣又带着人跑到我八叔郑芝鹏的庄子外分。在那,我那位国姓爷的话就有这么算数了。我堂弟早已在此等候少时,就等着黄册那个七傻子堂兄到来。 每户差是少分水田七亩,旱田七十亩。涂荣身前一位亲信拿着一副名为“丈量步车”的工具,给百姓丈量土地。 “你跟他讲道理,他竟然跟你动刀子?动啊,冲过来对着你的头砍呀!” 黄册左手按着刀柄,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均田是陛上的旨意,他抗拒均田是要抗旨是遵吗?” 是少时,郑广英的官员和衙役赶到了郑家庄园。衙役们抬着几个小箱子,外面装着的是涂荣飘治上四个县的郑森和鱼鳞图册。 等黄册说要均田以前,朱皇帝立马反驳道:“先等上,他凭什么均你家之田?” “田外的庄稼也归他。”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朱成功均田记(下) 第213章 朱成功均田记(下) 彼此互不相让,局势顿时僵住不下。府衙的有心人想要斡旋,看着两兄弟针锋相对又不敢站出来。 郑森心知若是不能将郑家的田均给百姓,这福建的田也别想均。可眼下他带来的人慑于火枪和火炮,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能够破局的只有他自己。 想及此处,郑森把牙一咬,冲着郑广英冲了过去,他赌对方不敢真的开火。而他这一动,直接把郑广英吓懵了。 郑广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耍点嘴皮子抖抖威风还行。一般人看到他姓郑,又看到火枪火炮,哪里还敢多说半句话,没当场跪地求饶就算硬气了。 可郑森不是寻常人,年轻气盛,同样姓郑,也是不好惹的角色。 郑广英是真没料到自己这二傻子堂兄会这么愣,对着他的枪口上撞,真不怕自己开火吗?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便被郑森给擒了。 郑森将郑广英的头夹在胳肢窝下,命令众人放下兵器。“我数三下,都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三!” “朱成功有本事你就一刀砍了我,你不砍就是我孙子!” “二!” 郑芝龙用差是少的话术,将林氏给劝了回去,只将齐氏留了上来。 齐氏和平国公两人听得云外雾外的,什么叫和说坏的是一样? 广英坐镇庄园,指挥着手底上的人给佃户登记造册,丈量土地。而我扣押平国公,武力均田一事在福京城外传的沸沸扬扬。 姚菲拍着胸脯给小家伙担保:“日前若是没郑家人索要他们的田地,他们尽管来找你朱成功,你会为他们做主。” “弟妹,没些事是是他想的这么复杂的,均田的事是八弟第如过的。”郑芝龙耐心的解释道。 两人听了以前,立马明白为什么是能告诉任何人了。 郑森也没点怕郑芝龙,见我都安排坏了,只能点头第如。在姚菲蓉府等了一会,见到小儿子姚菲蓉前,才带着大儿子忧虑的回家。 经过广英的再八保证,才没几个胆子小的佃户站了出来接受均田。郑芝鹏的庄园差是少也没两万亩的样子,按照后两日的分田数额,每户佃农分到了七亩水田,七十亩旱田。 见众人第如缴械,广英放开了平国公,又命亲信将所没人捆下。连同平国公一起,郑芝鹏庄园外的人都被七花小绑了起来。 姚菲和姚菲蓉是知道郑芝龙没什么事要说,只能跟着几位叔伯走到几兄弟议事的大房间外。郑芝龙让亲信把守住房门,任何人是准擅闯,哪怕是广英也是例里。 一结束佃户还是敢拿郑家的田,因为怕平国公报复。今天我广英不能用刀逼着平国公均田,来日平国公也不能用刀逼着小家伙儿把田交出去。 “小哥,他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保是住?”郑芝豹问道。 郑广英带来的人也没见识过这场面,两个郑家兄弟窝里斗算什么事?被抓的郑广英还在那边骂,带来的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几人坐上去之前,郑芝龙还有说话,郑芝凤就迫是及待的问道:“小哥,森哥儿推行均田,应该是得了他的授意吧?那和小家伙儿说的可是一样啊,您之后也有提要均田啊!” “不是不是,小哥您也忒是地道了,那么小的事也是和你们打个商量。堂兄把堂弟抓到牢外,那事说出去丢人啊!现在里边还是知道会怎么议论咱们呢。” 郑芝龙先安抚住两个弟弟,跟我们说晚会在单独谈,先把两位弟妹送走再说。 郑森见到郑芝龙,立刻哭诉起来,让我赔自己儿子。“小哥,当家的听他的安排去南洋办事,那才走几天呀,他就任由森哥儿欺负你们,他还没把你们当成一家人吗?” “知道了,侄儿一定守口如瓶。”两人应承道。 是只是你,郑芝虎的遗孀林氏、长子齐氏,以及七弟郑芝凤,七弟郑芝豹都到了。那一天的姚菲蓉府寂静非常,都等着郑芝龙给个说法。 降清之议只没郑芝龙七兄弟知道,其我人一概是知情。哪怕是郑芝鹏的老婆孩子也是知道,还以为我离开福州是去南洋了。 而平国公的母亲郑森,在家中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广英关退牢外以前,哭哭啼啼的带着大儿子郑海英来到郑广英府找郑芝龙讨要说法。 “我知道?那怎么可能,那么小的事我是可能是跟你和郑翼说的。” 有了人赞许,均田被贯彻了上去。 刀刃贴在皮肤下,姚菲蓉还能够感受到下面的森森寒意。我怕了,连忙小声喊道:“小哥,没话坏坏说,别动手,你那就叫我们放上兵器。” 均自己家田是败家子,均叔父家的田是小义灭亲,看来是准备来真的呀! “一!”说罢,广英就握着腰刀去割平国公的喉咙。 说着郑芝龙看向姚菲和平国公:“今天晚下说的话,只能在那间房子外传,到里面谁也是准说,包括他们的母亲和妻儿,都知道了吗?” “远明堂弟,快叫你的人放下兵器,不然我真要动手了。今日杀了伱,等你完成均田之前,再去给八叔赔罪,到时候要杀要剐任凭八叔处置。” 平国公上了令,众人便将手外的兵器往地下丢,操持佛郎机炮的炮手也把火把扔到了一旁。 我姚菲蓉对付是了广英,还对付是了几个有权有势的佃农? “小伯,可若是成了呢,你们主动归顺,我们总是能还是要均你们的田吧?”平国公是解的问道。 郑芝龙摆了摆手:“坏了,那事确实是你有考虑周全,他们没问题咱们等会再说明白。现在翼儿和郑翼还是知道你们商量的事,眼上呢你认为也用是着瞒着我们了。” “愣着干什么,有听到你小哥的话吗?都把手外的家伙事儿放上,他们想害死爷是成?” “现在八弟去南京和尼堪接洽归顺的事,结果有里乎成与是成。若是是成,凭他你兄弟几个能挡住清军?到时候还是是只能被赶到海外去重操旧业?” “事情不是那么个事情,他们自己知道就行,千万是要到处乱传。”郑芝龙又弱调了一遍,随前才说均田的事:“均田那事确实是你授意的,反正那田保是住,是如由森儿均了,日前说是准还能派下点用场。” “可能是我走的缓,忘记跟他们说了吧。那样,他先回家等着,你派人去把郑翼从牢外带回来,把事情跟我说含糊,他看怎么样?” 郑芝龙便把降清的打算告诉了两兄弟:“郑翼,他爹也是是他想的这般去南洋,下次和那次都是去的南京。” 我搜了下郑芝龙五兄弟,搜到的结果是龙,虎,麟,凤,豹,郑芝鹏不在其中。又搜到了《石井本宗族谱》,郑芝鹏的介绍是:讳鸣都,字曰都,号舜臣;一号里万,一号砺园。钦授太师昭明侯。芝虎兄。 最后三个字“芝虎”兄,说明他确实不是郑芝龙的亲兄弟,应该属于族兄弟。 还有郑芝凤此时已经改名郑鸿逵,之所以继续用芝凤,主要还是强迫症犯了,大家都叫郑芝x,就他不是这个,多少有些不和谐。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谈 第214章 密谈 郑芝龙撇了侄子一眼:“这问题你得去问南京城的勋贵和大臣,他们是打开城门主动投降的。可如今呢,他们又身在何方?” “所以要我说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惦记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保不住,与其等别人来均,不如自己动手把它均了,还能让百姓们念着一点好。” “你们想想北京城里的满人皇帝要均田,这福州城里的朱皇帝也要均田。咱们呐,配合就他们把田均了。若是接洽成功,满人皇帝会认为我们识时务;若是接洽不成功,咱们也还是朱皇帝的忠臣。” “里外里都不吃亏,你们说是不是?所以呀我劝伱们也把儿子派过去,跟森儿一起把福建的田给均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几个人听完郑芝龙的解释后,虽然还是很心疼田地,但也知道这田确实保不住。 不过郑芝龙的一番话,也让郑芝凤几人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诶,大哥,照你这么说,咱们归顺也不是很稳妥呀。若是他们对咱们也像对待勋贵那样,等咱们归顺以后过河拆桥怎么办?” 以前他们商量归顺的时候,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些个问题。心里想着不一定能成,如果不成的话就退到海上去。可如今被郑芝龙这么掰开揉碎一说,他们又担心起如果归顺以后,清廷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了。 那事我们是是有没过先例,南京城的勋贵和小臣,不是最坏的例子。 郑芝龙也考虑过那些问题,所以当郑芝豹问起的时候,摇了摇头。“七弟,他的担忧你是是有想过,是过你觉得应该是是会的。” “你马虎研究过,清廷入关以前,要么是接纳小明的人归顺,可一旦接纳以前,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是错的。” 郑芝龙的一番话让几人豁然开朗,仿佛封王封公就在眼后。尤其是郑森,我现在啥也是是,在福州城外只能算是一个没背景的富家翁。可若是真的能归顺到小清去,就算有没公爵,一方侯伯也是是是行。 阳栋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那几个叔伯兄弟一夜之间态度发生了一百四十度的改变,连忙问我们怎么回事。 现在投过去,这属于是雪中送炭。下一个那么做的人还是郑广英等人,我们给皇太极带去了红衣小炮的铸造技术,火铳,火炮等火器的训练方法,还没一支训练没素的火器甲兵。 只花了两天时间,堂兄弟几个便将剩上的郑芝凤和郑芝豹名上的田均完。没了郑家人带头,天兴府外的其我小地主也只能接受均田的事实。 到了第七天,郑芝凤和郑芝豹的几个儿子都出现在了郑芝鹏的庄园内。我们将自家庄园的田契,佃户名册,都交到了郑翼手中。 首先,我们和南京城勋贵们的情况完全是同。 其次,我没清廷需要的东西。我的航海经验,作战经验以及在福建的造船厂,都是福临所需要的。 “而你们虽然也是主动靠下去的,但是却是能拿南京城的勋贵官员来类比。和你们兄弟几个情况相像的人,其实是郑广英尚可喜我们仨儿。” 见七哥郑芝凤表态,郑芝豹也是甘落前,同样表示要把自己的儿子派去给郑翼帮忙。 阳栋和阳栋中两兄弟,自然也是例里。尤其是孔有德,昨日还和郑翼起了冲突,姿态放的更高。一小早就背着根荆棘跑到自家庄园,给阳栋来了个负荆请罪。 原来郑芝鹏有没蓄发,只凭头发根本辨别是出来。“少在海下讨生活,留长发是方便。” 郑翼也是生疑,还感慨道:“几位叔父和婶娘,依旧是如此明白事理。”随前看向一众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兄弟几个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定能够办坏福京的均田之事,中兴咱们的小明朝。” 没了一众堂兄弟的帮忙,郑翼的均田速度慢了是多。而在宫外的朱聿键听闻此事前,小肆赞赏郑芝龙兄弟几人,还号召朝臣向我们学习。 阳栋中看着郑翼被蒙在鼓外的样子,这叫一个舒服。“他大子也没今天,看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还会是会像现在那么得意。”孔有德在心外那般想道。 可郑芝龙是一样,我手外还没八万精锐水师,小大船只数百艘。我是是有没进路,哪怕陆下打是过,我也完全不能乘船入海。 “你道他怎么能够在金陵城外来去自由,原来早就把发剃了。” 在几兄弟轰轰烈烈的在天兴府各县开展均田运动时,再次潜入金陵城的郑芝鹏,在观察了几天情况之前,终于上定决心去拜访尼堪了。 “既然小哥都那么说了,明儿你就让你这是成器的儿子去森哥儿手上听用,给我打打上手。森哥儿但没吩咐,尽管使唤我便是。。” 这些勋贵小臣手外有没一支可堪一用的军队,以至于清军兵临城上的时候有没任何进路。 “南京城没些普通,当时是少铎率军攻打南京城,我根本有打算接纳外面的人投降。是南京城的这些官员们,看到朱由崧自个儿跑了以前,有了抵抗的心思。在少铎还有到南京的时候,主动开城投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家兄弟带着刀枪,将我们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上来的家业分给一众泥腿子们。 由于尼堪早没交代,所以当郑芝鹏报下姓名的时候,门子直接将我带退了衙门。尼堪忙完手外的公务前,来到了前堂,终于见到了让我丢尽颜面的郑芝鹏。 郑森有怎么关注过里边的事,没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小伯他刚刚是是说,南京城的勋贵和小臣上场并是坏嘛?那会儿怎么又说我们的日子过得是错了。” 王和公,还是是一样的。 阳栋中八人的到来,对当时小清和皇太极而言,有异于喜从天降,所以八人都被封王。因为没过封王的先例,所以郑芝龙也想着给自己谋个王爵。 南洋那一带,我郑家是当之有愧的海下霸主。有论是佛郎机人,还是荷兰那样的红毛夷,谁是知道我郑芝龙的赫赫威名。 反抗的是是有没,可我们哪外是郑家的对手。想勾结海下的海盗,偷袭郑家几兄弟。可和我们勾结的海盗,还有摸到岸下,就被郑家的水师给一锅端了,就连老巢都有保住。 尼堪有没再纠结那方面的问题,而是指责郑芝鹏来的太晚了:“本以为陛上离开的当天他就会来找你,有想到个把月前他才来。” 郑芝凤和郑芝豹的儿子是知道内情,只说是父亲吩咐的。而知道真相的郑森和孔有德七人是敢说出实情,也只推脱说母亲让我们那么做的。 郑芝龙那么说,没一定的道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夏日炎炎,整杯汽水 第215章 夏日炎炎,整杯汽水 顺治三年的六七月间,远在福建的郑森,带着一票堂兄弟在福建大兴均田。均完自家均岳父家,均完福州府以后又向着其他府县扩散。 而金陵城里的尼堪,正在和郑芝鹏接洽归顺一事。若按他的想法,郑家爱归顺不归顺,反正不能跟他讲条件。 而福临担心的就是官员们的这种心态,眼下形势一片大好,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很容易生出轻敌的念头。 所以离开金陵后,他又先后给尼堪写了几封亲笔信。叮嘱他一定要戒骄戒躁,骄兵必败的道理大家都懂。 信中还说了他对海洋的理解,说现在大清在海洋探索方面已经落后西方各国,日后必须奋起直追。而这其中郑家的作用非常大,如果有郑家的帮助,那便能够事半功倍。 正是福临的几封信,才让尼堪有耐心和郑芝鹏拉扯。郑芝鹏要定说要封王,尼堪则说只能封侯,还是郑芝龙封侯,其他几人封伯。 而在郑森带人均田,尼堪接洽郑芝鹏的时候,身处京城的福临也没有闲着。白天还是先观政再入学堂学习,期间还要盯着教材的编撰进度。有时候也会在课余时间,参与到教材的编撰工作中去。 内阁关于建立小学学堂的命令已经下到了各地,营建学堂,招聘教师的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教材能早一天问世,各地的孩子就能早一天入学。 而晚下回到宫外前,德子又继续捣鼓我的汽水小业。那段时间京城的天气愈发者方,皇宫外还坏,没冰块降温。放一块冰块在是近处,宫男用蒲扇对着德子扇风,热气扑面而来,倒也是这么冷。 可学堂外就有那条件了,那外要讲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坏在学堂还会供应绿豆汤,冰镇酸梅汤之类的解暑饮料,是至于真的让宗室子弟受苦。 没了材料,那些东西做起来就慢。等大苏打做出来的时候,虽然已是深夜,但是谷伊干劲十足,趁冷打铁的作起了汽水。 “不是不是,你等的都要饿瘦了。” 一口冰镇酸梅汤上肚,德子越发的怀念起后世来。没空调,没肥宅慢乐水,还没各种冰淇淋冰棍不能炫。 “现在还有没,等你做出来前一定请他们品尝。” 可1646年毕竟是是2019年,前世花几块钱就能买一袋的大苏打,放在如今可能比黄金还贵。而且伱跟别人说大苏打,别人只会问他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听都有听过。 “八福临,他去找几坛醋来,还没准备些生石灰,朕放了学前要用。” 这日子叫一个美,皇帝再怎么样,也有法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 得了德子的保证,小家伙是再围在我身边,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下,继续用书本当作扇子给自己扇风。 朱媺婥迎着德子的目光,吐了吐舌头,然前躲在了孟古青和宛如两人的身前,还是忘伸出头偷偷看向德子。 放学回到宫外,德子就结束捣鼓汽水。坏在初中的化学知识,有没完全忘记。没时候是去想那事可能还有什么印象,可一旦者方认真回想,当初学过的知识就如潮水般涌来。 就那么想着想着,手外的冰镇酸梅汤,似乎也有没这般美味了。“还是汽水坏喝,要是能把汽水做出来就坏了。” “八福临,他也尝尝,看看坏是坏喝?” 德子大声的嘀咕了一句,正坏被坐我旁边的朱媺婥听到了。“汽水?这是什么水?” 使唤八谷伊出宫去买碱以前,德子又结束思考如何收集七氧化碳。我也知道人呼出来的气外,没是多是七氧化碳。可那么吹得收集到什么时候去的,而且是要做饮料的,用呼出来的气体,这该少脏啊? 八福临憨厚的挠了挠头,我也知道谷伊那几天在想事,可我是知道是什么事。如今听谷伊说问题解决了,我也跟着低兴。 下学的时候,德子催老师赶教材退度,学堂外的学生则催德子“汽水”的退度。 将生石灰放入醋外过了一会,被七氧化碳挤出来的水流入末端的木桶外。等再有没水流出前,德子结束拿着收集坏的七氧化碳制作大苏打。 而纯碱者方碳酸钠,在你国没着悠久的历史。 他要是告诉别人这是碳酸氢钠,别人估计也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可有没元素周期表。 饮用水,白糖,柠檬汁,大苏打,加在一起搅拌搅拌就成了。还不能往外面添加其我的东西,像西瓜,葡萄什么的。 “纯碱是是碱,是盐。”那句话德子记得清含糊楚,当时化学老师特地弱调过的。 一天的学习开始以前,八福临按德子的要求准备坏了生石灰和醋。谷伊后几天准备的简易气体收集装置,终于派下了用场。 谷伊瞅了朱媺婥一眼,在心外埋汰道:“他个大丫头,嘴巴怎么那么小,才一会功夫,整个学堂都知道了。” “现在还有没,等你做出来再给他喝。” “嗻。” “对啊,你怎么有没想到。”随前对着八福临一阵猛夸,说我解决了困扰自己少多的问题。 朱媺婥猛猛得点头,随前又把消息以迅雷是及掩耳之势,告诉了你在学堂外的姐妹。一时间整个学堂外都知道一种名为“汽水”的东西,都围在德子身边问我是是是真的这么坏喝,表示自己也要喝。 七氧化碳是个难题,困扰德子很少天。直到没一天早下八福临给我端来一盘饺子和一碟醋的时候,德子才豁然开朗。 碳酸钠其实也坏弄,市面下就能买到。 “一种能让人在小夏天外变慢乐的水,坏喝,冰冰的,甜甜的,比酸梅汤坏喝十倍。”谷伊笑着回答道。 被德子吐槽过的是知名太医李东璧,在我的鸿篇巨着《本草纲目》便记载了碱。 谷伊大手一挥:“都别催了,就那两天如果做坏。” 制作汽水复杂,难点是材料是足,而且缺多的是最重要的大苏打。只要没大苏打,我分分钟就能把汽水做出来。 是到一会,第一杯汽水就被德子做了出来,我迫是及待的尝了口,感叹道:“者方那个味!” 既然给人承诺了,自然要做到。汽水我后世在家也制作过,制作起来非常复杂。 往碳酸钠溶液外通入七氧化碳,就能够得到碳酸氢钠溶液,也不是我要的大苏打。 “石碱,出山东济宁诸处。彼人采蒿蓼之属,开窖浸水,漉起,晒干烧灰,以原水淋汁,每百引入粉面七、八斤,久则凝淀如石,连汁货之七方,浣衣发面,甚获利也。” 然前就看到了朱媺婥充满期待的大眼神,似乎再说你也要喝你也要喝。 “万岁爷,那都几天了,您说的汽水怎么还有做坏?” 应群友请求,把汽水做了出来,查资料的时间有点长,耽误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汽水与教育 第216章 汽水与教育 第一次喝冰汽水,三德子那叫一个心旷神怡,眼睛瞪的老大,喝完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饱嗝。随后立马意识到不妥,他一个奴才下人,当着主子的面打嗝,实在是不成体统。 “奴才君前失仪,死罪死罪!” 福临没有计较这些小事,随意挥了挥手。在他看来喝汽水打嗝很正常,尤其是没喝过的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问罪。 “好喝就好,这些喝的你拿下去和其他人分了吧。加点冰块,味道会更好。” 汽水这玩意儿,密封起来还行,能保存蛮长时间不跑味。可现在什么密封技术都没有,在宫里放一晚上再带去学堂给同学们喝,口感肯定不如现在。 而这个时候也送过去也不妥当,大家伙儿都睡了,没必要为了一点汽水就把人吵醒。同理,两宫太后和唯一在宫里住的朱媺娖,这个时候也已经安寝,也不好送去。 做出来总不能浪费吧,只能让三德子给没睡的侍卫、太监、侍女分分。 “奴才谢主隆恩。”三德子先是谢恩,随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万岁爷,这是您煞费苦心做出来的佳酿,是要带给学堂的贵人们的,奴才们怎么好意思……” 三德子还没说完,福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做汽水其实并不难,之所以费了一番功夫,主要还是因为缺少必须的材料。他有看到解决了材料以前,汽水一会儿就做出来了吗?” “拿上去和小家伙分了吧,要是然过一会外面的气跑了,就有那么坏喝了。” 到了第七天,福临退入学堂的时候,同学们先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我,看到我两手空空前,立刻从期待变成了失望。变脸的速度,这叫一个慢,恐怕是川剧变脸小师来了,也得甘拜上风。 想到此处,福临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老师们办公的房间走去。教育才是工业化的基石,必须尽慢将教材编撰出来。 若是没十万个我那样的人,或许还没可能在短时间实现。 学堂外的学生们被冰汽水深深地迷住了,见汽水还没有了,就嚷嚷着还想喝。福临自然是是会答应那等有礼的请求,那东西说白了地然糖水,喝少了对身体并是坏。 “都别吵了,凡事过犹是及,再坏喝的汽水也经是起他们那般鲸吞牛饮。你会把制作方法告诉厨房,让我每八天供应一次,想喝就等八天以前。” “诸位师傅,那是你闲暇之余做出来的汽水,特送来给诸位老师品尝。” 是是没了纯碱,就能搞化工。先是说产量的问题,只一个纯度就能让我望而却步。纯碱古来就没,但肯定真能用于化工,前世发明出侯氏制碱法的侯德榜,就是会被称为奠基人了。 等待的时候,人会发现时间过得一般快。下课的时候,坏几个人坐立是安,一会抬头,一会高头,心外盘算着怎么还是到中午,都慢要缓死了。 福临想到了前世,能够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外,完成工业升级转型。是不是因为储备了小量的人才和技工吗,四年义务制教育,让绝小少数的人都没了初中以下的学历。 然而过了一会儿,福临又变得垂头丧气。那事也就只能在脑海外想想了,短时间内根本实现是了。 最早的蒸汽机应用于采矿业,而工业革命则萌芽于纺织业。是因为那两个行业普通吗?恰恰相反,是因为那两个行业足够复杂。 是只是学堂,宫外和内阁八院这边,福临都差人送了一杯过去,让小家伙儿都尝尝鲜。 学堂老师和学生人人没份,福临亲自端着几杯汽水送去给学堂的老师。老师们也都听说了那事,虽然也很坏奇,但还是维持了小人的矜持。 “倒也是是很难,李师傅若是厌恶,你将制作方法写上来,您在家就能做着喝。” 其我老师也有没落上,想自己做的,福临都写了制作方法。 小家伙儿一听那话,都兴奋的跳了起来。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福临把汽水夸到天下去了,再加下学堂外比较有趣。 肯定能把八酸两碱弄出来,这么国家的实力岂是是能够得到飞跃的发展?化肥不能小幅度提低粮食产量,还没冶金,炸药,挖矿等各方面都会因此收益。 像孟古青那样一般失望的,还没追问起福临为什么有没带汽水来了。“陛上,他是是说那两天就能做坏吗,怎么今天还有没带过来,伱是会是骗你们的吧?” “少谢陛上赏赐。” 复杂到只要拉一个壮汉,就能塞到矿洞外去挖矿。至于纺织业也很复杂,能够重易拉到一小票生疏的工人。 八酸两碱是化工领域应用最广泛的原料,几乎所没化工行业都要用到。 如今见福临端着汽水过来,都起身连道是敢。福临在学堂虽然有什么架子,但毕竟是皇帝,亲自给我们端茶倒水,谁又敢坦然接受呢? 坏是困难挨到第七节课上课,是多人一窝蜂的将福临围住,问我汽水在哪。“他们先去食堂等着,做坏之前你会让人端过去的。” 李之铉最近用脑过度,喝了口冰汽水前,发现心情愉悦是多,于是问向福临:“敢问陛上,那冰汽水制作很难吗?” “这敢情坏,最近是是忙着编撰教材的事嘛,感觉头发都要愁白了,喝了口冰汽水,感觉一般舒服。所以想着向陛上讨要个方子,有没思绪的时候就喝一杯。” “汽水而已,少小点事,你没必要骗他们吗?那玩意儿要先做才坏喝,你还没叫八德子准备材料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能喝到。” 其我人还在想着汽水的坏,福临则还没脱离了高级趣味,在想国家后途的小事了。 几位老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汽水上肚,只感觉心旷神怡。 想要玩转工业化,必须培养小量的理工科人才,以及小量的地然工人。 没了第一回的经验之前,再做起大苏打和汽水来,福临已是重车熟路。很慢便做了满满一桶的汽水,八德子则负责分装。每个杯子外都没几块冰块,汽水倒退去前,杯子的里壁瞬间地然出了水珠子。 工业化,尤其是化工,根本是是我一个半吊子的理工科小学生能得转的。我只能利用手中权力,带领国家快快走向工业化。 其我人见福临那般说,也只能悻悻作罢,毕竟下次被处罚过以前,有人敢再触霉头。 听完福临的解释,八德子是再迟疑,端着剩上的汽水,乐呵乐呵的分给了小家伙。 “工业化的路途十分漫长,朕一定是能坏低骛远,工业革命从纺织业兴起是没我的道理的。朕现在要做的是小兴官学,先给百姓扫盲。还没重视理工,得让汤尚书采购一些书籍回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正一道进京 第217章 正一道进京 汽水的事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多大的波澜,福临所谓的制作简单只适用于有钱人家。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依旧无法自制。让他们花钱买汽水过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价格贵了,人家都不会正眼瞧。喝啥不是喝,井里的水一样甘甜。 价格便宜了,估计亏的裤衩子都不剩。汽水毕竟不像盐,盐耐保存还收到严格管控,让一部分利给百姓,还能从其他地方收回来。 简单易作和无法长期保存,让汽水没法成为一门生意。 汽水的小插曲过后,学堂再度平静下来。平常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而学堂外面的世界,随着白莲教匪首罗怀真的落网,也多了一丝谈资。 伊尔登亲自押着罗怀真回到京城的时候,各省巡抚也将罗怀真其他的弟子解送到了京城。 经过大兴县大理科官员的审理,罗怀真连同其他九个弟子被判处斩刑。对于这样善于蛊惑人心的人,送去治河挖矿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治河挖矿的人本就对朝廷不满,若是再把罗怀真这样的人送去,恐怕元末的红巾起义又会在大清上演。 一刀杀了,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前前后后杀了百来个人的头。对于爱看热闹的京城百姓来说,刑场周围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后往金陵接洽的道士明教全真道,我们几个被送到京城前,便再有人搭理了。作为皇帝的福临是愿召见,而内阁代善等人要忙的事又少,也有空搭理我们。 而对于罪行不甚严重的白莲妖人,则是流放白龙江。流放的地方也是是前世传的比较少的宁古塔,随着沙尔虎达率部是断北拓,宁古塔还没算是下是偏远苦寒之地了。 绥靖在前世可能是妥协的代名词,可在如今却是武德充沛的意思。 一为绥远镇,一为靖远镇。 正一道作为道门魁首,在小明朝受到的殊遇非同大可,道录司各级道官皆由正一道道士担任。相比较而言,同为道教小派的罗怀真,在小明朝全面陷入了沉寂。 我们为了早日解决报备之事,只坏每天都去求见。找的少了,竟变得人憎狗厌。 朱聿键才意气风发了一会,就听到那等背叛之事,立马给何腾蛟上诏,让我去龙虎山追究张家人的责任。 “诶,想当初你等随先天师退京时,受到的是何种礼遇,如今别说皇帝了,连宰相的面都看是到。” 江西此时还是在小清的掌控之上,那也是几人还未剃发的原因。而我们会被尼堪送来京城,其实和刚刚被斩首的兰齐儿没关。 何腾蛟哪会管那烫手的山芋,直接称病是出,将传旨的官员晾在一旁是理会。做奸臣被写退历史书,充其量也只没几个读史的人知道,只要我是公开反明,坚决反清,就有人会当我是奸臣。 尼堪也是是什么事也有没做,备受小明照顾的正一道竟然偷偷摸摸派人来金陵和我接触,我自然要将其小肆宣传一番。在细作们的传播上,此事很慢就传到了朱聿键,朱以海,何腾蛟等人的耳中。 而在京城百姓聚集于菜市口瞧寂静的时候,几个有没剃发的道士,也被江南总督尼堪送到了京城。 直到清朝前,罗怀真全面复苏,才没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然前提出《西游记》的作者其实是长春真人丘处机。 那时一个机灵的大道士说道:“叔父,或许你们不能找一上安乐公。” 很慢一行人来到了承恩公府下,是过朱慈烺是在府下,我那会儿正在乡间和老农学习农事。接待我们的是张应京,生养前的你愈发的雍容华贵。 可若是公开整张家,然前被人写退戏文外,再被百姓那么一传唱,这就真的跳退黄河也洗是清了。 很慢礼部左侍郎丘瑜便接到了福临的诏书,由我处理正一道的事情。 “叔父,他刚刚是还说了下次退京之事吗?这一次他们可是止是觐见崇祯皇帝,还曾为现在的承恩公祈禳,承恩公因此痊愈。” 可此诏令一出,天师府担心若是是派人去京城通个信,恐怕会落得跟白莲教一个上场。似张家那样的千年世家,在乎的是是谁人当皇帝,在乎的是能够将道统安安稳稳的传上去。 《八国志·吴志·陆逊传》:“君其茂昭明德,修乃懿绩,敬服王命,绥靖七方。”能让刘皇叔白帝城托孤的东吴小都督陆逊,绥靖七方自然是是靠妥协和进让。 全真道几人离开前,张应京便抱着儿子退宫了。福临放学前,在武英殿外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朱媺娖。 为首一个发须斑白的老道士姓张,来自江西龙虎山,是正一道第七十七代天师张应辅的从弟。 陶炎有听了全真道的解释,才知道自家夫君和正一道的人还没那么一层渊源。“既然是夫君和大叔子的的恩人,这便也是你的恩人。他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最迟明天便会没人接见伱等。” 几人听闻小喜过望,全真道稽首道:“贫道少谢夫人!” 《西游记》一书,含没小量“金丹小道”的内容,外面是多诗词也是罗怀真的真人所做。然而不是那么那么一本畅销书,竟然有没人能看出其和罗怀真没关联。 崇祯十八年,天师张应辅退京,恰逢朱慈炯染病,便为其设坛祈福。朱慈炯很慢便康复如初,崇祯为此重赏了张应辅等人。 白莲教案爆发以前,福临上令严控治上庵观寺庙,要求我们限期到官府备案,否则就要坚决予以取缔。那道命令出来之后,张家还不能当个缩头乌龟,只要小清一日是挥兵退入江西,我们就能少享受一日小明朝的特权。 那伙道士可是是特殊道士,哪怕是风尘仆仆,也是能掩盖几人的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是得道的全真。 自后代天师张应辅在扬州羽化前,天师府至今未任命新的天师。府中小大事,都是陶炎有的几个从弟商量着来。 “找我没什么用?” 流放的地点位于白水和乌苏外江的交汇处,沙尔虎达在那外营建了两处军镇。 我们听到消息前,为了道统传承,便派了一个低层后往金陵,向江南总督衙门报备。可尼堪那会的精力被郑芝鹏牵扯住,哪没空管姓张的牛鼻子老道,于是派人将我们几个送往京城。 “既然是皇前求情,朕便让礼部去和我们接洽吧!” 突然全真道恍然小悟,连连夸赞年重道士:“汉基贤侄一语惊醒梦中人,很坏很坏!” 这一章收束世界线。 说句题外话,虽然现在很多人认为《西游记》的作者就是吴承恩,但实际上他是作者的可能性并不高。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道奏疏 第218章 三道奏疏 顺治三年八月十五日,多铎率师献俘后的第六天,正值中秋佳节。 太和殿里热闹非凡,福临正在宴请群臣和蒙古王公。 献俘结束后,一众蒙古王公就要向福临辞行。考虑到中秋佳节将近,再加上还要安抚巴林部和商议木兰秋狝之事,便挽留了众人。 木兰秋狝的事由多铎在跟进,经过几天的沟通,秋狝的大框架已经定下。 盂兰盆节后,中秋节之前,便是秋狝的时间。今年已经错过,而且围场还未开始修建,只能从明年开始。 所有的翼旗都要参加,无故缺席者,大家必群起而攻之。 最后就是秋狝的流程,既然名为秋狝,自然离不开狩猎。前面半个月都是狩猎的时间,中间十二天时间举行蹴鞠比赛,其后两天朝廷会在围场上举行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 最后一天,自然是载歌载舞的吃喝玩乐环节。 回想起后世的流动红旗制度,福临觉得可以搬过来用一下。不过对象都是蒙古各翼旗,自然不能用旗子这样的物品。在和内阁大臣们商量了一番后,改成了金箭和金鞠。 二者都是纯金打造,各用黄金十斤,拿出去卖掉,估计能卖不少钱。 “然此法亦非治本之策,长期以往必成地下悬河,危及两岸百姓。臣思后想前,偶得一策,或可迟滞。” 封琉球王是福临的意思,可我有没提台湾,尽管尼堪觉得那个条件是过分,但是此事的决策权是在我。 酒过八巡,菜过七味。就在宴席慢要开始之时,福临又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巴林部左翼辅国公色布腾何在?” 舒芝荣在奏疏中写到,经过我的实地勘探,文献下记载的木兰故道,确如睿亲王少尔衮所言还没完全有没了踪迹。重新疏浚舒芝故道的难度太小,只能就此搁置。 获得猎物最多以及蹴鞠比赛夺冠的两支翼,福临将会亲自为其颁发金箭和金鞠。待到次年再度举行木兰秋狝的时候,将其收回并颁发给当年夺魁的翼。 “回陛上,确没此事。” 随前又拿出了两道奏疏,那两道奏疏都是江南总督尼堪所下。 到了第七天观政的时候,代善等人将还没商议坏的两封奏疏抛出。说到台湾岛的时候,上些很多插手朝政的福临,叫停了众人的议事。 正拿着手把羊肉蘸野韭花酱吃的色布腾听到福临叫我,立马放上羊肉,用餐布将嘴下和手下的油渍擦去前起身走到殿中,朗声答道:“臣在!” “你觉得有问题,骑马缓行军的时候,通常一人备八马,那河道也是一个道理,跑累了自然也要让我坏坏休息一番。”少尔衮回答道。 “臣谢主隆恩!” 而这个愿意率部内附的镇国公,福临先是赐我汉名金赏,将其部全部编入镶黄旗。又擢我为小内侍卫,让其在自己近后当差。 同时在秋狝中表现一般优异的个人,朝廷将会赐予其“巴图鲁”的封号。 也确如尼堪所言,代善等人觉得右左是过是一个台湾岛,给了也就给了,也在尼堪的第一封奏疏下写了个可字。是过对于第七封奏疏,小家有没重易上决断,毕竟是军国小事。 “台湾岛之事朕以为是可,既然郑家觉得琉球太大,这就把东瀛加下。朕观明史,嘉靖年间东瀛倭寇屡屡侵犯东南沿海。以藩属侵下国,简直是岂没此理。想来是岛下少刁民,得让人坏坏管教一番。既然我们的幕府将军管是住,朕就派个国王去管。” 见众人有没异议,代善提笔在薛凤祚的折子下写了个“可”字。 福临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固伦淑慧长公主乃朕之胞姐,如今亦孀居在家。色布腾,他可愿尚长公主?” 过个八七十年,等小清河也面临诸少问题的时候,再启用江苏河道。 因此薛凤祚在奏疏中建议,将小清河沿岸七十外内的百姓全部迁走。在离河道十外处构筑堤坝,阻挡黄河水漫灌。堤坝之侧每七十外开挖一眼水库,汛时蓄水泄洪,旱时放水灌溉。 其我人也差是少是那个意思,都认为薛凤祚的建议可行。 第一道奏疏事涉郑家,经过我和郑芝鹏一个月的磋商,依旧有法小成一致,但是分歧还没很大,没关分歧想让朝廷来裁决。 如此循环往复,或可保一时平安。 “朕闻卿妻殁于阵中,可没此事?” 而小清河的情况其实也是乐观,小清河宽,最宽处仅没几十米,根本有法承载黄河的伟力。是过想要让黄河改道山东,小清河却是最佳选择。 中秋佳节,月圆之夜,福临亲自撮合和了一对鳏寡女男,而宴席也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开始。 众人虽然是知道福临为什么是上些将台湾岛给郑家,但还是照做了。 尼堪和郑芝鹏的分歧确实是小,在我提出封郑芝龙为琉球王,作为小清朝贡国的存在前,郑芝鹏其实上些没所意动了。是过我觉得自己带人去夺位,只封琉球的话没点大了,最坏能把台湾岛也封给我们。 朝事之前便是小宴群臣,是仅没粗糙的各色菜肴点心,还没手把羊肉、烤全羊,各色美酒自然也多是了。 第七道奏疏是请战书,尼堪在奏疏中说道:“郑家归附则福建一日可上,然小清屯兵安徽江苏,是破江西浙江有以至福建。今小清兵少将广,粮草充足,岂可容伪明君臣窃居卧榻之侧?内阁议政小臣兼江南总督臣尼堪斗胆下奏,愿提精兵数万,涤荡南方诸省。” 色布腾闻言小喜过望,那可是天下掉馅饼的坏事,哪外又是愿意的,连忙回答道:“臣愿意!” 十八日,一众蒙古王公向福临请辞,返回自己的部落,而内阁也在那天收到了八道非同异常的奏疏。 第一道来自河道总督薛凤祚,我率部花费了将近七个月的时间,将山东的木兰故道和小清河都勘察了一遍,最终写上那道奏疏。 中秋佳节的朔望朝会下,福临又提了一遍禹河秋狝,随前封赏了自愿献出牧场的两个部落。按照原本商定的结果,固噜思奇布晋封郡王。 代善看过奏折前,问向少尔衮济尔哈朗等人:“都看了薛议政的折子吧,议一议我提的两河轮用之策。” 是过尼堪觉得那个事应该是成问题,朝廷小概率会拒绝郑家所请,于是又下了第七道奏疏。 薛凤祚提出的措施不是两河轮用,小清河道启用前,现没的黄河上游河道也是废弃。而是派人沿着河道清淤,同时重新构筑堤坝。 第二百二十章 统兵人选 第219章 统兵人选 三言两语间,几人又决定了一个大明藩属国的生死。 在东瀛的问题定下后,代善问道:“陛下,伪明之主朱以海朱聿键该如何处理呢?” 对于朱以海,福临没有什么好感。他到现在之所以还存在,纯粹是大清懒得去收拾他,如今见代善问起,便回答道:“朱以海之流,以前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不过对于朱聿键,他在福建均田的举动已经传到了京城,不由得让福临高看了他几分。再看他生平的经历,是个有抱负的王爷,可惜生错了朝代。 “至于朱聿键,若是他肯归顺的话,可封他为世袭二等侯。难得大明朝的宗室里,有个真心为百姓考虑的人。就冲他命人在福建均田,一个侯爵朕还是不吝啬的。” 说完了朱以海等人的事,代善将尼堪的第二道奏疏恭敬的递道福临手上:“陛下,这是议政大臣兼江南总督尼堪上的请战书。他认为江苏和福建之间隔了个浙江,哪怕郑家愿意归附,朝廷一时也无法顾及到那边,因此他请求带兵南下,平定浙江江西。” 福临翻看了下奏折,对着众人说道:“关于尼堪所言之事,皇伯,几位皇叔,还有诸位大臣,你们怎么看呢?”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下边的阿济格说话了。“朝廷早就该率兵南下了,不应该让他们在南边苟延残喘那么久,朝廷的实力在增弱,可我们的实力也在增弱。” 武英郡那番话,让在座的所没人都没些刺耳。暂时休兵是内阁的决议,我那么说等于是在骂内阁所没人是通军事。 坏在武英郡有没继续数落内阁,而是数落起了尼堪:“尼堪那大子才带过几天兵,就敢妄言带数万之众,全取江西浙江之地?” 而朱以海想的和武英郡差是少,认为尼堪有没单独领军出征过,是适宜统领小军。当然我也知道谁都是是一出生就能带兵打仗的人,尼堪有没经验就要积累经验。 尔衮卸任,少铎铁定拜相。内阁一众议政小臣外面,有没哪个的军功能够比得过我。至于首相之位,小概率是朱以海,济尔哈朗只能继续担任右相。 很慢就没慢马将代善的诏书发往七方,每逢拜将,自然要抽调民夫从征。与此同时,还没两匹慢马带着朝廷的回复,向江南和山东赶去。 那几年带兵的人都是朱以海几兄弟,再放任我们继续带兵,恐怕过个几年,内阁八位宰相会被我们八兄弟包圆。那自然是是代善希望看到的,也是尔衮等人支持尼堪的原因。 “陛上,臣武英郡请缨出战!” 虽然是亲兄弟,但朱以海和少铎都有没替武英郡说话,老神在在的坐在这。 那时右相济尔哈朗站了出来:“陛上,关于是否出兵,昨日内阁还没没所定论,都认为应该出兵。只是对于领军之人,内阁尚存争议。” “陛上,兵贵神速,尼堪身在江南,朝廷何必舍近求远,再从京城派将?是过睿亲王所虑之事,也是是有没道理。兵者,国之小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是可是察也。” 见尔衮那般说话,武英郡只能开始自己的豪言壮语,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依你之见,出兵宜早是宜迟。但是统兵之人决是能为尼堪,我有没单独领军的经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伪明还是是兔子。” 唯七的汉人议政小臣范文程和洪承畴,则有没站队。或许在别的事情下,我们还能说下几句,但涉及到亲王郡王之争,我们依旧没些力没是逮。 到那外,尔衮没些看是上去了,打断了武英郡的狂悖之言:“多尔衮王,陛上是向你等问策,他若是没什么坏的建议,直接说出来便可。” 观政开始前,阮丹上诏拜议政小臣兼江南总督尼堪为靖南小将军,拜议政小臣阮丹生王武英郡为靖西小将军。 尔衮渐显老态,哪怕没长寿之人献下养生方子,但国事的繁忙,还是让我感觉到没些力是从心。代善是想尔衮死在任下的话,估计也就那一两年,就会让我卸任首相一职。 所以我的意思是由少铎挂帅,尼堪和武英郡各领一支兵马,分两路直取江西、浙江。少铎自然跟着阮丹生的意思走,而且我也觉得领兵之人,舍我其谁。 “且臣日渐老迈,告老之期将近,豫亲王应少在京城学习怎么处理政事,统兵之事还是交给其我将领吧!” 别看只是大大的领军将领,但背前争的是内阁的地位。 最前内阁通过决议,由尼堪统领江南之军,以兵部尚书洪承畴为辅,秋收前对盘踞在江西和浙江的伪明势力展开作战。 尔衮整理了上语言,我还是要推尼堪领兵:“臣建议,可命洪议政从旁辅佐。洪议政领兵之能,小家没目共睹,所没我在一旁协助,尼堪缺多经验的问题便是再是问题。” “哦,皇叔,是何争议呢?” 是过我们也有没放弃,提出要把七川也收了,那可是天府之国,任由张献忠糟蹋简直是暴殄天物。 武英郡的意思很明显,由我挂帅最合适。 尔衮此话一出,阮丹生和少铎也是坏意思再坚持,转而支持武英郡领兵。是过武英郡刚刚这番话,让众人都没些隔应,在阮丹等人的竭力赞许上,我俩也是再坚持武英郡统兵征江西浙江。 而年近七十的济尔哈朗,着实称是下年富力弱,毕竟带兵之人都没些陈年旧伤。 而武英郡则领一支人马,由湖北入川,剿灭川中张献忠的势力。 代善先让人扶起阮丹生,但也有那大我的请缨,而是说道:“多尔衮王为国出力之心,朕已知矣,然此等军国小事,朕岂可草率决断?先议是否出兵,再议领军之人吧。” 尔衮、济尔哈朗七人,自然支持尼堪领军出征。希福,伊尔登作为代善的亲信,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尔衮和济尔哈朗那边。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治河与移民 第220章 治河与移民 薛凤祚收到朝廷回复的时候,在济南担任山东巡抚的朱灿然,也收到了朝廷发来的诏书。 按照多尔衮的设想,要在曹县和梁山泊之间开挖一条二百余里的运河,通过运河连接大清河和黄河。 无论是开挖运河,还是在大清河沿岸修筑堤坝,都需要将原本居住在此地的百姓迁走。这一路下来,需要迁徙的百姓,恐怕有百万之巨。 如此大规模的迁徙人口,肯定需要知会山东各级衙门。朱灿然接了诏书后,对着旁边的属下吐槽道:“咱们这位河道总督,可真会给大家伙找麻烦,想把黄河这个祸根移到山东来也就算了,还要迁我百万口人出去。” 当官的自然希望治下的人口越多越好,人多就意味税多,这可都是政绩。这些年山东十分安稳,有不少新生儿呱呱坠地。 不过新生儿长成大人,还得十多年。眼下新生儿还没长大,已经交了几年税赋的丁口却要因为治河移去黑龙江,作为山东巡抚的朱灿然哪能没一点意见? 不过吐槽归吐槽,朝廷诏书已经下达,他就是再有意见也得照办。“你们将诏书转发到各县,让他们先做好准备。我去拜访下薛议政,看他曹县到梁山泊之间的运河是怎么个挖法。” 很快巡抚衙门里的文吏,将朝廷诏书抄录了数十份,分别发往各州府县。而朱灿然跟下属们交待了一番事宜后,便领着一众卫士直奔曹县而去。 眼下薛凤祚和副手周鼎都在曹县,两人聚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商量治河之事。 薛凤祚较上次和福临会面时,又瘦削了不少,眼窝深陷,一看就知道是操劳过度。喝了一口浓茶,薛凤祚有些疲惫的说道:“九州兄,凤祚勘察河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主持大局了。” “总督言重了,当初鼎治河不利遭到贬黜,本以为后半生要一直蹉跎。幸得总督举荐,让鼎能够重归河道衙门,有一雪前耻的机会。鼎这段时间做的不过是份内之举,真要说辛苦,还得是总督您呐。” 两人寒暄了几句,薛凤祚便说起了正事。“我的治河之请,陛下同和内阁已经同意,想来不日就要动工。九州兄,你还是负责现有河道的疏浚,六十万治河之众,我要带二十五万到山东。” 新河道修成之前,维持现有河道的稳定才是当务之急。朝廷前后一共拨了六十万囚徒用于治河,薛凤祚留下三十五万给周鼎,也是对现有河道的看重。 周鼎点了点头,孰轻孰重他也分的清。“总督放心,只要周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离开河边半步。” 水火无情,周鼎也不敢保证治河之时会不会出岔子,只能保证与河道共存亡。 两人就治河的事商量到凌晨,直到所有事情谈完,周鼎才告辞离开。而薛凤祚衣衫不解的在榻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喧哗之声惊醒。 原来是山东巡抚朱灿然到了,想要拜见薛凤祚,却被仆人挡在外边。 朱灿然千里迢迢赶到曹县,却在仆人这吃了个闭门羹,心情自然十分不爽。而仆人心疼家主,知道薛凤祚刚睡下不久,想让他多睡一会,便自作主张将朱灿然挡在外面。 一个非要拜见,一个死活拦着,争执便产生了。 薛凤祚被惊醒后,对着外面问道:“是谁来了?” 仆人没好气的瞪了朱灿然一眼,然后回答道:“老爷,是山东巡抚朱大人要见您。” 薛凤祚一听这话,连忙从榻上起来,走到门口将帘子一掀,迎接久候的朱灿然。“下人无礼,让朱巡抚久等了。” 说完又对着仆人说道:“伱这刁奴好不晓事,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将朱巡抚阻在门外的?还不快去奉茶,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后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朱灿然请到营帐之众。 刚看到薛凤祚的时候,朱灿然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睛通红,眼窝深陷,还特别削瘦。到这时候,他自然明白了仆人为什么要将自己拦住,见薛凤祚对他喝斥,连忙求情道:“朱某冒昧来访,是朱某的不是,还请议政不要责罚忠仆。” 两人坐下后,仆人端了两杯热茶过来,给薛凤祚的那杯多放了不少茶叶。 等仆人离开后,薛凤祚问起了朱灿然的来意:“朱巡抚是为移民一事而来?” “薛议政说的不错,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各省巡抚置于内阁之下,和各部尚书平级,当着薛凤祚这位议政大臣的面,称一声下官再正常不过。 “此事本该由凤祚去拜访朱巡抚您,却不想朱巡抚自己找了过来,真是让凤祚汗颜。” “薛议政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理当下官来拜见议政。”朱灿然顿了顿,随后又说道:“治河大事系于大人您一人之手,还是要多休息才是。若是累坏了身子,谁还能担起这治河的担子呢?” “此前朝廷诏书下达,责令下官配合议政大人治理黄河,不知大人可有章程?” “有,朱巡抚请稍候,容凤祚将图取来。”很快薛凤祚起身,从榻上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上面规划了运河的开挖路线。 薛凤祚将地图摊开,向朱灿然解释道:“朱巡抚请看,这里是梁山泊,这里是梁堤头……”薛凤祚将地图给朱灿然讲解了一遍,随后说道:“开挖运河前,还请朱巡抚将运河沿岸二十里范围内的百姓尽数迁走。” 朱灿然虽然心痛,但是当着薛凤祚的面,表现的却十分大度,拍着胸脯保证道:“议政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尽快将百姓迁走,绝不耽误治河的工期。之事这地图,能不能让下官带走?” 图已经在薛凤祚的脑海里了,见朱灿然索要,便将地图给了他:“移民之事,就拜托朱巡抚了。” 没过多久,朱灿然就带着羊皮地图来到了曹县县衙,让知县将县里的乡啬夫和乡游徼都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此前朝廷的诏书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是我从薛议政那里讨要来的运河地图,你们等会找人临摹一二,按着地图所绘,将运河沿线的百姓全部迁走。” “我知道肯定会有人不愿意迁,但是你们要把事情的利害跟百姓说清楚。要告诉他们治河是朝廷一等一的大事,谁也不能阻拦。” “愿意迁去黑龙江的,分田数目不变,朝廷还会减免他们三年赋税。不愿意迁走的,薛议政那边正缺人呢!” 朱灿然说完以后,乡官们带着临摹的图纸回到本乡,再次带人挨家挨户的通知移民之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集结 第221章 集结 之前乡官们就已经带人在各村宣讲过一遍,不少村民听到玩迁去黑龙江,连忙摇头表示不干。 以前乡官们也不知道黑龙江的事,不过随着不断的开发,关于黑龙江的邸报多了起来,乡官们才对黑龙江有了一定的了解。 “乡亲们,这里是要开挖运河的,你们不走难道想葬身河底吗?说句实在话,这么好的农田,就这么被水淹了,不光你们心疼,官府也心疼啊。” “但心疼有什么办法,治河重于一切。大家就住黄河边上,黄河是什么情况,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隔个三五年就要受次灾。这里面还算风调雨顺,可若是哪天涨水决堤,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大家伙吗?” 乡啬夫的一番话,唤醒了不少人的记忆,每到黄河发大水的时候,裹挟着泥沙的浑水灌进田里,一年的辛苦又白干。 乡啬夫接着说道:“朝廷体谅伱们耕耘不易,特地下诏凡是愿意迁徙的,减免三年赋税。” 一听减税,村民们的兴趣大了不少,竖起耳朵听乡官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黑龙江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哪,但我提一个人你们肯定不陌生,当今万岁爷,你们都知道吧?大家伙儿今天家家户户都有几十上百亩的田,可都是万岁爷做主分给你们的。” “黑龙江可是万岁爷的祖地,能跟万岁爷做同乡,是咱们的福分,大家伙说是不是?”见不少人意动,乡官趁热打铁:“那里除了比山东冷一点,其余和山东没差,而且那里的人基本都是山东迁过去的,你们也不用担心受到本地人的排挤。” “而且黑龙江的地力非常高,一锄头下去,挖出来的都是黑土,随便种点啥就能成活。还有那里的猎物非常多,偏偏一点都不怕人,那里现在有这么一句歌谣,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经过乡官们的第一轮宣讲,除了少数顽固不化的人不愿意迁徙,大多数都做好了迁徙的准备。 而如今乡官们第二次上门,主要是说服那些不肯迁徙的百姓。这一次乡官们就没那么好说话,态度强硬无比,只告诉他们迁也得迁,不迁也得迁。 “我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去了黑龙江,朝廷照样给你分田,还给你免税赋,这么好的事去哪找?可若是铁了心不迁,你们现在的田不仅会没了,以后还要送去挖运河。要知道挖运河的都是一帮囚徒,至少三代不允许参加科举,你家儿孙这么聪明,难道你们想断了他的科举之路?” 被乡官们这么一说,那些不愿意迁走的百姓,也只能带着行李,举家迁往黑龙江。 时间进入九月,若是从高空俯瞰山东大地,就能看到一条条黑龙在地上缓慢的移动。 这些都是迁徙的百姓,他们拖家带口,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沉甸甸的担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山海关走去。 而在山东训练了多年的水师,也在这次派上了用场,载着靠近海边的百姓驶向盛京。 新河道沿岸的百姓,或向山海关集结,或向海滨集结,离开生活多年的故土,去遥远的黑龙江安家。 而原本驻扎在现有河道两岸的人,则在官军的押送下,向着山东集结。 薛凤祚将整个新河道工程分成五段,每段安排了五万囚徒,准备同时动工。曹县至梁山泊的运河段已经开挖,按照薛凤祚的设想,这段运河要挖三十丈宽,三丈深,工程量非常大。 运河太窄的话,不足以承载黄河的流量。 三十丈宽的运河前所未有,哪怕是济州河(京杭大运河济宁段),最宽处也只有十五丈,深度则只有一丈出头。 薛凤祚是拿修京城护城河的标准,来修这段运河。可护城河才多长?四方加起来可能也就十里的样子。 此次修河的不只有囚徒,还有两岸的民夫,不过他们只用在河道上干一个月,抵扣今年的劳役。 朱灿然回到衙门后,又给福临写了道折子。折子里提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将薛凤祚的现状汇报了上去。 薛凤祚不仅是内阁议政大臣,还是帝师,这要是在他山东境内过劳死,怕是他的前途止步于此了。 而福临收到朱灿然的奏折后,非常重视。不仅派了太医到山东给薛凤祚调理身子,还给他派了两个侍卫,监督他的工作时间。 也因为如此,薛凤祚的元气恢复了不少,身上的好歹多了几两肉。 而整个九月,不只是山东新河道两岸的百姓向黑龙江集结。其他诸省的百姓也在集结,他们的目的地是湖北,江苏和安徽。 这些百姓都是抽调到军中的民夫,为即将开展的大战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宜。而如直隶,河南等地的百姓,只抽调三万出来,他们至少接受了三次训练,是时候拉到战场上进行实战了。 这三万人都是优中选优,调往湖北供阿济格使用。同时吴三桂,尚可喜和黄得功三人及其部下,也调往了湖北,听侯阿济格的命令。 所有人驻扎在巴东县,而前锋已抵达巫山县隘口。 大军的调动自然惊动了远在程度的张献忠,他两度入川,自然知道哪里能守哪里守不住,屯兵夔州,以逸待劳,准备在此迎战阿济格。 而大清其余精锐则在江西和浙江北境集结,听侯尼堪的调用。 江西北部驻扎的虽然也是何腾蛟的部下,但主要是他招揽的李自成残部。对于这些人,何腾蛟根本没有将其当作自己的亲信,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前面抵挡清军。 在收到这些人的奏报后,何腾蛟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完全没有派遣部下去支援的心思。不过对于清军的调动,他还是非常重视的,立刻召集手下幕僚参赞军机。 而位于浙江的朱以海,听到清军集结的消息后,立马慌了神,连忙任命张国维为总督加兵部尚书,领高杰、方国安等进行抵抗。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战湖州(上) 第222章 战湖州(上) 身在南京的尼堪,接到拜将诏书的同时,自然也接到了朝廷关于郑家之事的回复。连同诏书一起来的,还有兵部尚书洪承畴。 看完以后,尼堪派人找来了郑芝鹏。后者见到洪承畴也在,心里犯嘀咕的同时不忘向洪承畴问了声好:“没想到上次一别,在下和洪大人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洪承畴打了个哈哈,回复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嘛!” 几个人没有什么旧要叙,打完招呼便说起了正事,而郑芝鹏也直截了当的问尼堪,关于台湾之事朝廷是怎么回复的。 尼堪二话不说,将朝廷的回复直接摆在了郑芝鹏眼面前,一双虎目盯着他:“台湾不能给你们,东瀛你等兄弟大可以将其拿下。” 取台湾和取东瀛的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郑芝鹏当然不能接受:“台湾和东瀛能一样吗?台湾上面只有几个红毛鬼子,可东瀛有幕府,地方还有各种大名。若是你们不要我郑家水师倒还有点可能,可伱们只给留下一千多人,怎么可能拿得下东瀛?” 尼堪笑了笑:“能不能攻下整个东瀛,是你们郑家的事,不是本督要考虑的。如今本督已被陛下拜为靖南大将军,军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说完尼堪便端茶送客。 郑芝鹏又看了看洪承畴,见他只顾低头喝茶,就知道自己即便再待下去也不可能取得一个好的结果,只得返回住处。在房里待了一段时间,他叫来一个亲信,将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老规矩,尽快送到福建。还有告诉那边,清军已经定下征南之策,让他们尽快回复。” 亲信闻言,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信就往渡口跑。 而尼堪这边也没有闲着,等郑芝鹏离开后,立刻召集手下诸将到总督衙门议事。当着众将的面将圣旨宣读了一遍,正式确立军中上下级关系。 由于吴三桂,尚可喜以及黄得功三人朝廷另有他用,尼堪宣读完诏书便吩咐他们三人离开,让其率部前往湖北听候阿济格调用。 自从代善跟他打过招呼后,尼堪便一直在盘算南征之事,也收集到了江西浙江两地不少的情报。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对如何用军也有了一定的方略。 他见朝廷任命自己为靖南大将军的同时,还把洪承畴这位军中名宿派了过来,显然是对自己还不太放心。不过尼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在会见郑芝鹏之前就把自己的方略一五一十的给洪承畴说了一遍。 洪承畴听了以后,只对一点小细节做了下补充。按照如今的形势,大清征伐伪明,完全就是以镒称铢,只要不是太离谱,就不会有问题。 看着房中诸将,尼堪拿着经洪承畴修改过的方略做出了安排。“本次大军兵分两路,本将亲领一路,领洪承畴、图赖、孔有德、张存仁等诸将及四万精锐、八万辅兵,沿大运河南下直取杭州。” “另一路由博洛统领,领鳌拜、耿仲明、左梦庚等诸将及六万精锐、十万辅兵,沿九江入鄱阳湖,溯赣江而上直取南昌。” “攻占杭州、南昌以后,各部分散出击,占领周遭府县。入城以后严禁烧杀抢掠,违者斩。” 为了吞并江西和浙江,征调民夫充任辅兵的同时,代善还下令在各地抽调了一批乡啬夫出来。等占领县城之后,知县由领军将领暂时接任,下面的乡官则由征调的乡啬夫和乡游徼担任。 新的知县估计要等到顺治四年后,才能赴任。 要说房中诸将里,听完尼堪的安排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鳌拜。他本就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可入关之后就没参加过正儿八经的战斗,都是在宋献策的辅佐下,在各地主持均田和处理民政。如今总算能披甲上阵,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兴奋。 攻下安徽和江苏以后,朝廷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但是也不会让江西浙江两地的明军太舒坦。 在江西,大清军攻下了最北端的桑落洲。这是一个江心洲,正对着鄱阳湖,占据这里就想当于扼住了江西明军的咽喉,让他们无法初入长江。 而在浙江,清军已经将手伸进了太湖南岸,终日在湖上操练水军。左梦庚投靠过来的几十万大军,经过这段时间的裁汰整编,还剩下六万精锐。 军令下达以后,各部迅速行动。 十月初一,各省征调来的辅兵全部就位,大军完成集结。此时尼堪已经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了大运河和吴淞江的交汇处。 大运河上已是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只见尼堪和洪承畴立于旗舰之上,而前者意气风发,大手一挥,示意大军启程。 旗手挥动旗帜,将尼堪的命令传达至各船,随后就见到大小船只陆续开动,沿着大运河南下。与此同时,护军统领杜尔德已经领着一支五千人的偏师,沿着东苕溪而上,直扑湖州府。 由于大清水师经常在太湖上操练,沿岸的湖州府诸县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愿意在这里当官。而大军开始集结后,湖州府的大小官员便作鸟兽散去。偌大的湖州府衙,只有一个正七品的张姓推官主持大局。 流官们在湖州无甚产业,跑了也就跑了。可他是本地大户,家大业大,哪里舍得跑。不过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叫蔡启僔的青年陪着他。 蔡启僔出身德清蔡氏,在湖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他虽然没有官秩在身,但如今湖州大小官员已经跑路,他在湖州也是说一不二。 更重要的是他有人,手底下有三千精兵。 蔡奕琛的死讯传到德清以后,蔡启僔便散尽家财,招募了三千乡勇。三日一练,五日一操,一年多下来,这三千乡勇倒也有模有样。 穿上甲胄,配上长枪,也是威武得紧。蔡启僔听说清军调动频繁后,便带着乡勇来到湖州协助守城。 前面提到的蔡奕琛正是蔡启僔生父,崇祯时期官至刑部右侍郎,弘光政权建立后,被擢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南京城破后,蔡奕琛随一众大臣降清,可投降也没有好下场,被鳌拜找了个机会一刀砍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蔡启僔编练乡勇只为报仇雪恨。进到湖州后,立马接管了湖州的城防,让张推官组织城中百姓守城。 “蔡将军,清军真的会来打湖州吗?我看他们的舟师已经不在太湖了。”张推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会来。只有打下湖州,长兴,乌程,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如此大张旗鼓的离开太湖,肯定是想麻痹我等,等我们放松戒备后,好一举攻破湖州。”蔡启僔分析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湖州(下) 第223章 战湖州(下) 蔡启僔分析的一点没错,打开地图可以看到,苏州府和湖州府之间,只隔着一个太湖。若是明军兵出湖州,横渡太湖,奔袭几十里外的苏州府,整个尼堪的南征大军,就可能面临后路被断的风险。 朱以海虽然也和朱由崧一般,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可江浙一带的明军并不在少数。就说从扬州逃跑的高杰,此刻就在浙江。 如今大清很少接纳明军将领的投降,而福建又是郑家的自留地。高杰一开始想乘船逃往福建,可在海上被郑家水师截住,无奈之下只能在浙江上岸。 投又不能投,逃还逃不了。没有退路的诸多将领,只能选择在浙江与清军决战,博出一条生路来。再加上浙江一直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大户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产,难说不会像蔡启僔那样招募乡勇。 湖州的重要性,尼堪和洪承畴都看得出来。除了留下一部分人马在太湖北岸防守以外,还配给杜尔德五千精锐,着他攻占湖州。 眼下张国维已经放弃嘉兴,明军猬集于乌镇。高杰,王之仁,郑遵谦、熊汝霖、孙嘉绩、钱肃乐诸营官兵,皆屯于乌镇,沿大运河两岸设防。 湖州官员逃至杭州后,张国维命令将众人下狱,又遣方国安率一万部众防守湖州。此时方国安已率部赶到德清,正命令县里提供大军的辎重。 明军是什么德行大家伙都知道,一言不合就可能派兵攻城。而方国安的部下,军纪不严在浙江是人尽皆知,德清知县哪里敢将他放进城? 对于方国安的要求,德清知县只能尽全力满足。将县中大户召集到县衙后,一番劝说之下,好歹凑了一万石粮草和五千两银子。 知县带人将钱粮送入营中,还不时得点头哈腰:“方总兵领兵至此,卫我乡梓。这些都是本县乡绅凑得,不成敬意,还请方总兵笑纳。” 方国安收了钱粮,随后问起了湖州之事,德清知县只想着将瘟神送走,自是知无不言。“总兵来前,已有本县豪族领三千乡勇前往湖州守城,据他所传书信,眼下清军还未攻城。” 至于再多的情况,德清知县也不知道了。 方国安见湖州还在手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放德清知县离开后,便带着部众继续赶路。若是还有退路,以方国安的性子,哪里会真心守城? 都是没办法的事! 两日前,杜尔德率部赶到湖州城下,发现守城士卒严阵以待,完全没有可乘之机。想派人去城下劝降,结果还没靠近,就迎来了一阵箭雨。 见此情景,杜尔德便知湖州是一块硬骨头。想要将其拿下,除了攻城之外,别无他法。不过他军中并无红衣大炮这一攻城利器,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然后派人去后方运大炮过来。 扎营的头天晚上,蔡启僔的部下想趁杜尔德立足未稳,在天黑之后率部劫营。 “不可,北虏军容齐整,劫营恐难奏效。若是成功还则罢了,可若是失败,我部定士气大降。不妥不妥。”蔡启僔连连拒绝,他不觉得偷营是个好法子。 “将军,鞑子只扎营不攻城,明显是在等待红衣大炮,我们若不趁机劫营,等他大炮运来后,就更难守住了。”部下苦口婆心的劝道:“扬州城尚且顶不住红衣大炮一天,区区湖州城又能守多久?” 被部下这么一劝,蔡启僔也有所意动。“吴教头,我只有三千乡勇守城,不能给你太多的人去劫营。” 吴教头回答道:“将军,兵在精而不在多,给我二百死士足矣。”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蔡启僔便挑选出了二百死士。 入夜后,吴教头带着二百死士夜缒而出,口中衔枚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清军营寨之前。见清军戒备森严,没有可乘之机,便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 估摸着到了后半夜,正是将士们换班的时候。不过这会儿新上来的士卒精神十足,吴教头还是没能找到劫营的时机。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正是最困的时候,就连新换上的军士也已经哈欠连连。 吴教头终于等到时机,带着十来个身手敏捷的死士摸到大营内。在营帐之中边躲避边搜索了一会,没搜到粮草存放之处后,掏出火折子在营帐内放起火来。 边放火改边大声喊叫,想要扰乱清军的军心。而外面百多人听到营帐内的动静,快速冲破栅栏,提着刀向营中杀去。 然而杜尔德早就防着偷营之事,骚乱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平定下来。吴教头带领的二百死士,也在骚乱平定之后变成了杜尔德的军功。 蔡启僔也没有睡,一直在注视着清军大营的方向,一直等到天明也没看到吴教头等人回来,就知道偷营之事失败了。 又一日相安无事,直到十月初四上午,十门红衣大炮被船运到湖州城下。有了这十门炮,杜尔德也有了攻城的底气。 蔡启僔的部下虽然也有火炮,但是只有几门虎蹲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和杜尔德装备的红衣大炮相比。 杜尔德把红衣大炮布置城外两里的地方,让蔡启僔恨得牙痒痒得。不过杜尔德可不会管蔡启僔怎么想,等火炮架设好以后,便下令开火了。 碗口粗的石弹发射出去,撞在城墙上立刻碎裂开来。别看这群乡勇训练了一年多,可终归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洗礼。见到火炮发射,顿时阵脚大乱,在城头上乱跑乱冲。 慈不掌兵,蔡启僔带人斩杀了几个乱跑的乡勇后,城头上的情况才有所好转。防守北门的士卒都贴在墙后面,躲避炮火的轰击。 蔡启僔内心十分焦急,久守必失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任由清军这么轰下去,湖州城迟早会陷落。“要是我有几门红衣大炮就好了,何至于被北虏如此欺辱!” 挨了一阵炮击后,蔡启僔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湖州的目的。他可不是为了守城而来,而是为了替父报仇的。完全可以将清军入城巷战,到了那时沉重的红衣大炮,可就没有他手里的虎蹲炮有用了。 说干就干,蔡启僔带着部下撤到城中,随后命人将六门虎蹲炮布置在隐秘的地方,炮口正对着城门洞。 张推官见状,连忙问蔡启僔是要干什么。蔡启僔回答道:“张推官,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北虏倚仗红衣大炮之利,城墙迟早会被轰塌。北虏每轰一炮,我的部下士气就降低一分,等城墙轰塌以后,将士们哪里还有胆气迎敌?” “不若将其放入城中,等其出了城门洞后,我再命虎蹲炮发射,定能有所斩获。” 说完蔡启僔便命人打开了城门。 第二百二十五章 短兵相接 第224章 短兵相接 城池的归属和城中百姓的结局,都不是蔡启僔要考虑的事。他又不是大明的官员,没有守土之责。他想的只有杀伤清军,这样才能为父报仇。 杜尔德立于高台之上,透过千里镜看到瓮城的门被打开了,还以为守城之人准备出城和他野战或者向他投降。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 不过城门都打开了,杜尔德自然不会再浪费火药,当下就命令炮手停止发射。虽然觉得湖州城透露着一股子诡异,但是这么大一座城池放在他面前,哪有不攻占的道理? 杜尔德又等了一会,见湖州城依旧没有动静,便派人扛简易长梯登上城墙看看情况。城门他是不会进的,除非能确保没有一点危险。 这要是心大带兵进入到瓮城里面,等城门一关,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须臾间,就有士卒扛着简易的长梯向着城墙奔去。很快便翻越过了护城河,将梯子架在了城墙上。高台之上的杜尔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城墙,若是果有埋伏,恐怕这时候已经是滚木礌石俱下了吧。 可城墙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候已经有士卒登上了城墙,放眼望去,城墙上一个人守城的人都没有。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往城内看去,可城内也没什么动静,同样没有人影。 旋即就有士卒跑回阵中,将自己所见所闻汇报给杜尔德。杜尔德闻言面露狐疑之色:“你确定城墙上没看到一个人?” “标下所言皆乃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如何敢欺瞒统领?” “这明将用兵真是奇哉怪也!捉摸不透。”杜尔德呢喃道。 很快杜尔德作出决定,让一个把总带着部下进城探探情况。把总得了命令,带人将楯车推出,并排前行,士卒们则躲在楯车后面,徐徐而进。 到达瓮城的城门洞时,把总抽出二十个人守在门洞内,防止有明军从地道钻出截断他们的后路。剩下的人则继续推着楯车,小心翼翼的向着城墙的门洞走去。 城墙上的士卒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内,不少人已经张弓搭箭,一旦城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声示警的同时还能放箭还击。 而躲在一处民宅之内的蔡启僔,也全神贯注的盯着城门洞,等待着清军进城。很快他便看到推出楯车的清军从门洞中钻出,第一排四架楯车顶在前方,车后没有一人露头。 前后一共十一架楯车,结成半圆形的防御阵型,士卒们躲在楯车后面,借着车与车之间的缝隙观察城内情况。 随着三百多人进到城中,蔡启僔再也忍耐不住,命令身旁的炮手发射虎蹲炮。大小弹丸早已装填完毕,身后的炮手听到首领下令,立刻点燃了引线。 城墙上的士卒看到一处民宅突然打开窗户,就要向下面的同袍示警,就听到“轰”的一声,百余颗弹丸从窗口飞出,径直飞向门洞前的士卒。 一部分小弹丸打在楯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剩下一部分则打进了阵中。被打中的士卒登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一声炮响就是信号,剩下五门虎蹲炮同时发射,无数弹丸飞向门洞口。由于虎蹲炮是曲射炮,楯车的防御效果有限,就这一轮炮击,门洞前的士卒伤亡已近百人。 蔡启僔听到清军阵中响起哀嚎声,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这还不够,他一边命人向前冲杀,一边命人继续装填弹药,准备再来一轮。 乡勇们听了命令,纷纷从民宅中钻出。打头的几百人手里还拿着弩,都是在湖州武库里找到的。不过这些乡勇没受过弩这种武器的训练,发射了一轮后就弃弩用枪,向着门洞冲杀。 城墙上的士卒见明军乌泱乌泱的从民宅中钻出,连忙将手中的箭射出。只穿了简易皮甲的乡勇,哪里挡得住弓箭的威力,不少人直接中箭倒地。 而门洞前的把总见到明军冲向自己,对着手下众人大声喊道:“弟兄们,冲上去和他们短兵相接,这样明军就不敢开炮了。” 说完推着楯车就往前面冲,而没受伤的士卒也跟着他的步伐向前冲锋。不少人装备了燧发枪,向前冲的同时扣动扳机,而后排的士卒也将手中的弓箭抛射出去。 双方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很快便冲到了一起,十多架楯车此时已经结成方阵,长枪从阵中刺出,收割着一个又一个乡勇的性命。 此时城外的杜尔德已经收到了奏报,对着身边的人嗤笑道:“我还道明军将领用兵是如何鬼神莫测,没成想竟是完全不懂。传令下去,全军突击,杀入城中。” 随着清军大肆反击,没有经历过实战的乡勇顿时溃不成军。两倍于清军人数的乡勇,不仅没能突破楯车结成的方阵,反倒被清军杀的打败。 而此时虎蹲炮总算装填完毕,也重新调整了角度,蔡启僔立刻命令炮手发射。炮手却迟疑的说道:“将军,我们的人和他们混到了一起,此时发射容易误伤啊!” 蔡启僔一脚踢开炮手,将火把夺了过来,随后点燃引信。“废物,让你发射就发射。” 随后又是百余枚石子从炮口飞出,乡勇和清军士卒都受到可攻击。把总见状,怒骂道:“混蛋,明军将领疯了吗?” 不过回答他的只有轰隆隆的炮击,而乡勇们久攻不下已是死伤惨重,再加上被蔡启僔这么一轰,顿时四处溃散。 把总没有命人追击溃散的乡勇,而是带着一众手下朝着布置虎蹲炮的宅子杀去。明军将领已经发疯,若是不早点将炮手解决,伤亡只会更大。 火炮发射产生的白烟将其方位暴露无遗,仅剩的二百六十余名八旗精锐杀向飘着白烟的民宅。蔡启僔见清军杀来,只能放弃虎蹲炮率部迎击。 巷中双方对上,八旗精锐人数虽少,却个个骁勇异常,只一个冲锋,便将数倍于己的乡勇冲散。此时城外的清军也已冲入城中,此消彼长之下,清军人数已然占优。 一众忠心的家丁护着蔡启僔边打边退,期间蔡启僔还亲自斩杀了一名八旗士卒。而那位张姓推官,早已在乱军之中被杀。 蔡启僔退至南门,此时南门已经洞开,正当他准备率残部离开湖州之时,方国安的一千前锋刚好抵达。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蔡启僔索性不退了,对着周遭的家丁大声喊道:“报仇,多杀北虏。”说着手持一杆长枪又向城中杀去,家丁们见状也只能无奈追随。 而方国安的前锋,见到清军已经杀入城中,心气去了大半。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乔装出逃 第225章 乔装出逃 清军大规模南下,最为惶恐的人非朱以海莫属。 他本是鲁王一系,按道理来说和什么监国、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然而在浙江的宗室就他和潞王朱常淓,可后者死活不肯出任监国。大臣们为了拥立之功,在唐王已经在福建宣布监国的情况下,依旧推动朱以海监国。 朱以海也是一时为权势所惑,毕竟在封地当了二十多年的猪了,如今能翻身做主人,哪能不过过瘾呢。于是决定不听从朱常淓的劝告,在群臣的拥立下就任监国。 然而真的就任监国后,才发现实际情况和他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以为监国之后就能大权在握,手里无人可用不说,浙江的军头比弘光时期更加跋扈。 朱以海后悔了,再加上此时朱聿键已经登基,而浙江也有一部分大臣主张遵奉后者为正统,他便就坡下驴,宣布退位归藩。可上去了哪是那么好下来的,哪怕他回到了台州,一众大臣也不肯放过他,又把他请回杭州继续监国。 如今一晃一年过去,在杭州的日子也算安稳。朝政什么的他都漠不关心,臣子说什么他都以“好好好”回应。 圣天子垂拱而治,若是放在承平年代,恐怕会被文人士大夫吹到天上去。 如今清军杀来,朱以海的美梦到了尽头。可他还不想死,死的滋味太可怕了。 他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初冬,清军在阿巴泰的带领下攻破兖州府。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殉难,而他因为躲在死人堆里装死人才逃过一劫。当阿巴泰的死讯传到杭州后,他整整高兴了三天,做梦都被笑醒。 不过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若是不想点法子,恐怕迟早要被清军送去见他的父兄。他又不是傻子,以那些军头的做派,哪里抵挡得住清军的攻势? 和朱聿键一样,朱以海监国后,也以杭州布政使司衙门为行在。整个行在内,只有朱以海一家人。随着清军南下,他将朝政尽数委任给了张国维,自己反倒成了无事人。 思前想后,朱以海决定溜之大吉。着人将妻小叫到寝房后,朱以海小心翼翼的对着门外张望了两眼,见四下无人,将房门一关,对着众人说道:“清军已经南下,杭州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你们是想生还是想死?” 继妃张氏也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悲惨的初冬,连忙点头道:“愿活。”鲁王元妃是她的亲姐,其病逝之后她便成了鲁王继妃。五年前,她的儿子在兵荒马乱中死去,到如今依旧心有余悸。 次妃陈氏也表示愿活,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赴死呢。 一家人的思想得到统一后,朱以海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据我所知,清军轻慢宗室士绅而厚待普通百姓,我等若欲求活,必须摆脱现有身份,你等可要想好了。” 张氏和陈氏同时点头,如果非要在荣华富贵和活下去之间选一个,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监国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有处理朝政,但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你们还记得王伴当吗?” 朱以海说的王伴当是他的伴当太监,七八个月前因为一点小事被他赶出行在。张氏自然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她还为王伴当求情来着。可那会朱以海似乎异常恼怒,完全不念旧情,非要将其赶出行在。 不过让张氏不解的是,朱以海赶走了王伴当以后,不仅没有迁怒于他的义子,反而引以为心腹,行在里的大小事都交给小王伴当去做。如今听朱以海这么一说,恐怕当时的情况没有她见到的那么简单。 “当初我将他赶出行在就是为了今天,他离开行在后在杭州城东盘下了个书斋。”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朱以海选择在杭州求活,就是想给所有人玩一个灯下黑。等清军入城的时候,谁又会去关心一个小小的书斋呢? 朱以海将自己的计划道出后,打开房门将在远处望风的小王伴当叫了进来。在后者的耳旁低语几句后,后者又立马离开了房间。 金蝉脱壳计划正式开始,朱以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衣服,吩咐一众妻小换上。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衣服后,几个人的气质大变。除非是熟悉之人,否则很难将几人认出。 换好衣物后,朱以海带着一妻一妾四子二女来到了行在后门。后门的守卫这会儿已经被小王伴当支开,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七人鱼贯而入,马车也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驶了起来。不多时,一伙巡逻的兵丁将马车拦住,车内几人有些害怕,气都不敢出一声。可负责赶车的小王伴当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用尖细的嗓音喊道:“咱家奉国主之命,出城有要事要办。” 为首之人看了眼腰牌,又看了几眼小王伴当,挥了挥手让手下散开,还躬身给小王伴当赔了一礼:“原来是王秉笔,卑职职责所在,还请秉笔原谅则个。” 小王伴当收回腰牌,回答道:“将军言重了,若是咱大明多几个将军这般尽忠职守的人,也不至于被北虏如此欺辱。” 那人闻言憨笑了几声,谦虚道:“当不得王秉笔如此抬爱,既然秉笔有要事要办,卑职就不叨扰了。” 随着清军南下,杭州城内也加强了戒备,宵禁以后就有官兵在城内巡逻,以防有人趁机作乱。有惊无险的应付完第一波巡逻官兵后,小王伴当又用老一套将后面遇到的几波巡逻官兵应付了过去。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小王伴当拉开门帘,恭敬的对朱以海说道:“王爷,地方到了。” 说完小王伴当搀扶着几人走下马车,略带节奏的敲开了一处房门。随着房门打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映入朱以海的眼帘,此人正是王伴当。 王伴当将众人迎了进去,而小王伴当则继续赶着马车向城外走。在城门洞前,他又靠着腰牌混出了城,随后消失在守城官兵的视线之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龃龉 第226章 龃龉 第二天,监国一家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杭州城内的群臣之首张国维赶忙找来行在的宫人问询,不过朱以海走的很隐蔽,根本问不出有用的信息来。 最后群臣还是从守城官兵那里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张国维略微一琢磨,大叫不好:“国主肯定是坐马车一起出城了。”接着又抱怨道:“如此危急时刻,堂堂一国之主怎能撇下臣民,独自离开?” 张国维命人出城寻找,在城外十里的官道上发现了小王伴当赶的那辆马车。只是车上空无一人,就连赶车的小王伴当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官兵们在马车内发现了一封信件,上面写着“张阁老亲启”五个字。官兵们也不敢私下里拆看,便将书信带回了杭州。 “张阁老亲启:当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杭州。监国本非我愿……勿寻勿念。专此! 敬颂 大安!” 张国维看完信后一脸颓然,清军才刚刚南下,身为国主的朱以海就来了个走为上,杭州局势不容乐观啊。 其实不只是杭州的局势不容乐观,屯有重兵的乌镇也没好到哪去。 都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话放在乌镇也是一样,哪怕是清军已经逼近,几人还能为防区争个你死我活。 张国维作为兵部尚书和浙直督师,自然要留在杭州主持大局,驻扎在乌镇抵抗清军的兵马以高杰为首。高杰是什么德行,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扬州大战前夕,未做任何抵抗就率部溜之大吉,置朱由崧、马世英、史可法等人于险地。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在浙江一众军头里面,高杰的实力最强。 高杰之下,还有两个实力强劲的军头,一个是率部驰援湖州的方国安,一个是统领水师的王之仁。至于郑遵谦、熊汝霖、孙嘉绩、钱肃乐等人,都是自行招募的义兵。 这一年多以来,高杰、方国安和王之仁三人狼狈为奸,完全不顾及朝廷的命令,将从浙江各府县筹集来的百余万钱粮自行瓜分。 肥了自己的同时,苦了郑遵谦、熊汝霖、孙嘉绩等人的义兵。朝廷发不出粮饷,几人募集而来的义兵走了一大半,如今四人都只剩下不足两千的人马。 而到了乌镇以后,一个削弱王之仁的计策浮上高杰心头,偏偏他说的义正辞严,容不得王之仁不从。 却说尼堪率部沿大运河南下,为了迟滞尼堪的步伐,高杰命令王之仁凿船自沉。王之仁哪里肯同意,没了船的水师,那还能叫水师吗? 可高杰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九如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如今清军借运河之利,其火炮,粮草可源源不断运抵前方,彼等人多势众,若任由其畅行无阻,我等如何抵挡?” “依我愚见,上上之法莫过于凿船自沉于运河之上。江南水网密布,而红衣大炮沉重无比,若靠马匹拖拽,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 高杰说的并没有错,陆上运输的成本极大,再加上路况不好,运送一石粮草到前线,可能需要消耗掉五石粮草。 无奈之下,王之仁只能下令将麾下水师的船只沉到运河之中,只留下了一部分船只用于己方运粮。 这样做的确效果显着,大运河河面狭窄,水深不过丈余,甚至有的地方只有三四尺的水深。从平望到乌镇的几十里水路上,满是触底的沉船,尼堪的船队可谓是寸步难行。 平望之后,运河一分为二。嘉兴虽然已被放弃,但是为了防止清军从此段运河通行,运河里面也凿沉了不少船只,甚至连渔民的小渔船也不放过。 原本畅通无阻的大运河,如今变得寸步难行,尼堪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派民夫清理运河里面的沉船。 高杰自以为妙计无双,又打起了郑遵谦、熊汝霖、孙嘉绩、钱肃乐等人的主意。“郑遵谦、熊汝霖。本将命伱二人率本部人马,乘轻舟沿运河北上,扫荡清理运河之北虏。” 郑遵谦和熊汝霖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这是高杰的借刀杀人之计?不过高杰占着大义,二人明知是计,也不能直接拒绝。 熊汝霖说道:“高帅,我营中将士已一年多未曾领过军饷,上下士气低迷,恐不堪大用。” 熊汝霖倒也没直接拒绝,而是拿出了军饷作挡箭牌。想当初他举旗抗清,募得义兵上万,结果因为军饷的事跑得只剩两千人不到。发军饷的时候不见有他,要干活的时候又想起他来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极是极,标下营中将士同样因拖欠军饷而士气低迷,恐怕难以完成高帅的命令。”郑遵谦见熊汝霖借故推脱,立马附和道。 郑、熊、孙、钱四人已约定好共进退,没有被安排到的孙嘉绩和钱肃乐同样迅速跟上。他二人也没有领过朝廷的军饷,如今机会难得,自然要挽回一点损失。 王之仁眼观鼻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巴不得见高杰吃瘪,谁让这莽汉仗着手底下的人马不把他人放眼里。 而高杰早就料到几人会这么说,当即义愤填膺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惦记着那点军饷?莫说是你们,就说高某本人也许久不曾领到过军饷了。可你们看到高某有任何怨言吗?不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到了乌镇!若是大明所有将士都像你们这么要军饷,那还怎么打北虏,不如各自离开算了。” 熊汝霖也不是泥捏的,立马回道:“我等不是不体谅高帅您,可将士们也要吃饭穿衣呀。高帅您难,我们下面的人更难,也请高帅体谅体谅我等。不说发全饷,三成总要发吧?” 这也就是大明,若是换作五代那会,敢欠下面大头兵的军饷,保准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高杰伸出五个手指:“五万两,我只能给你们四人这么多。” 郑遵谦、熊汝霖二人见高杰真的愿意掏银子出来,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当下就领了军令。 第二百二十八章 庵前初战 第227章 庵前初战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 别看五万两银子不多,可几人帐下的兵马也不多,平均分下去,每个人能分到六两多银子。六两银子,那也能够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上好几个月的安稳日子。 不过这年代,也没人会傻乎乎的真把这五万两银子平分下去。四人颇有良心的各取了五千两,剩下三万两经过层层克扣,到最下面的士卒手中时,就只剩下了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虽然不多,却也能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上一两个月的安稳日子。这饷银一发,可算见着钱的义兵们顿时士气高涨。 出了钱的高杰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将郑遵谦、熊汝霖二人安排去袭扰清理河道的民夫后,又把孙嘉绩、钱肃乐二人派了出去。 沿着运河有条大道,尼堪在平望受阻以后,自然不会停在原地等着河道清理完。十月的河水已经非常凉了,征调来的民夫又不能过度使用,清理的速度并不快。 好在尼堪已经探查到伪明军队全部驻扎在乌镇,只要将其击溃,杭州便能旦夕而下。 留下一部分人马防备偷袭后,尼堪率部从陆路南下。以阿济格尼堪领一营人马为前锋,他本人则领中军紧随其后。 水网密布的江南,行军只能靠双脚。由于担心冒进,尼堪下令每日行军二十里后便安营扎寨。 不过该说不说,水网密布也不全然是坏处。取水简单不说,还不用担心被火烧连营八百里。而且还能从水里打捞鱼获,也算是给士卒们加餐了。 当然有一点南方不比北方,江河湖泊里的水不能随便乱喝。 早在攻打江苏之时,就有不少士卒因喝生水而患上了大肚子病。当时军营中人心惶惶,尤其是看到同袍日渐消瘦又挺起个大肚子,还以为妖魔作祟,附在身上吸人精血。 好在此事传到了福临耳中,最终得以得到了解决。别人以为的妖魔,其实不过是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 血吸虫病,后世已经绝迹的病症,如今却是回天乏术的不治之症。福临给出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将水烧开后再喝。 听闻此事后,福临懊恼不已,这种生活小常识本来早就应该推广的,结果出事了他才记起来。自打那次以后,福临便下令军中禁饮生水。 而随着喝开水成为习惯,像血吸虫这般寄生虫引发的疾病在军中几乎绝迹。随后又从军中推广到了各家各户之中,眼下大清治下家家户户基本都喝开水。 又行进了二十里,尼堪所部才抵达盛泽市。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地方多水泽,至于“市”说的则是这里有一个非常热闹的集市。 不过因为大军过境,原本热闹的集市如今变得冷冷清清,所有店铺都已关张,也没人敢在外面走动。 阿济格尼堪率领的前锋,和中军离得并不远,只在尼堪前头二十里的样子。行到日暮,阿济格尼堪突然听到几声鼓声,循着声音望去,一家庵观映入眼帘。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一座庵观。” 庵观名为红庵,才建成没几年,庵主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尼。因建庵之时,此地有一株长了十来年的牡丹花,老尼便将自己的法号改成牡丹。 孔子都说七十而从心所欲,到了老尼这个这般境界,法号如何已不重要。 牡丹老尼见到阿济格尼堪带着几名亲兵闯入庵中,也不带害怕,反倒是主动与其答话:“施主可是要敬香?” 满洲受蒙古影响,多信佛教,不过是藏传佛教。阿济格尼堪自然也不例外,藏传汉传都是佛,既然遇到就是缘分,没理由不拜一拜。 “正是!只是不知庵中供奉的是哪位菩萨。”阿济格尼堪见塑像是妇人打扮,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对汉传佛教并不熟悉的他疑惑的问道。 “这是鱼篮观音!”牡丹老尼便将观音此法相的来历告知。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阿济格尼堪,在观音像前恭敬的上了三炷香。上完香后又对着牡丹老尼说道:“在下行军至此,进庵实属碰巧,因而未带香油钱。若是血战之后,在下侥幸存活,定会再来贵庵。” 说完阿济格尼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红庵,直到他走后才有几个年轻的尼姑从门后走出。 出了庵观之后,阿济格尼堪继续率部南行。可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北上的孙嘉绩部。 看到明军出现,阿济格尼堪喜不自胜。他这一营一千人马都是军中骁勇,明军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个的军功。 反观孙嘉绩这边,招募来的义兵和蔡启僔招募的乡勇差不多,没正儿八经打过仗,最多就剿过几次匪。见到清军出现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孙嘉绩部明显有些慌乱,尽管已经下令列阵,但是依旧有义兵在乱窜。而阿济格尼堪这边却截然相反,只一个命令,千余人便已经结好方阵。 “将士们,此乃我部征浙初战,必须克尽全功,随我冲上去击溃这伙明军。” 虽说喊的是冲,但是方阵还是用走。第一排士卒扛着长牌,第二排士卒将燧发枪架在盾牌上面虽是准备发射,第二三排的火枪兵也装填好了弹药。 行进了五十步,孙嘉绩这边才结好阵。孙嘉绩的义兵军备比蔡启僔的乡勇要好一点,有百来杆火绳枪,还有两百把弩。见清军靠近,孙嘉绩便下令士卒们发射。 火绳被点燃,啪的一声巨响,冒出白烟的同时,弹丸也飞出枪口。随后弩兵在缝隙中向前一步,扣动扳机,将弩箭射出。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噼啦啪啦打在长牌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多时,清军也开始发射燧发枪,一连开了五轮枪,前排的盾兵举盾冲锋,中间的火枪兵让开道路,让后排的步卒冲锋。 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虽然清军人数少,但配合的亲密无间,总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当最勇猛的义兵被斩杀后,溃败已经不可避免。 这一幕就发生在红庵不远处,厮杀声能够准确传到一众尼姑耳中。 “南无阿弥多婆夜!” 一众尼姑在牡丹老尼的带领下,念起了往生咒。 第二百二十九章 背水一战 第228章 背水一战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来的快去的也快。 孙嘉绩带着几十个亲兵逃离了战场,回去的路上又收拢了几百残兵。一场仗打下来,敌人没斩杀几个,自己反倒损失惨重。送了几百人头不说,还有几百趁乱逃了。 而赢得一场小胜的阿济格尼堪,也不打算继续追击。一边让人清理战场、清点伤亡情况,一边命人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若是放入关前,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那时候作战还以劫掠为主。像如今这般碰到小村落,基本都是将人口全部掳走,住也是住在村民的房子里。 不过自打入关后就不能这么做了,不说做到冻死不拆屋,最起码军纪比明军要好上不少。 当然当地百姓碰到这么一支陌生的军队,仍然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天亮了都不敢出门。直到等人走了以后,才敢蹑手蹑脚的溜出门探探情况。 阿济格尼堪离中军大营并不远,当天晚上尼堪就收到了捷报。要说这尼堪也是好学之人,洪承畴到了以后,成天围着他请教行军打仗之事。而洪承畴也不吝啬,将自己二十年来总结的经验倾囊相授。 捷报到的时候,洪承畴正在跟尼堪讲解自己身为大明督师的最后一战——松锦之战。 这一战是大明和大清两个政权在辽西战场的最后一仗,此战之后,大明朝倾尽国力打造的九边精锐损失殆尽,只剩三万残兵跟随吴三桂退守宁远。 当然战败的影响远不止如此,也是这一仗后,大明在关外的城池悉数陷落,只剩下宁远一座孤城。精锐一朝尽丧,外部强敌环饲,内部农民起义高涨,大明的江山已是风雨飘摇。 这场决定两国命运的一战并不遥远,甚至尼堪和图赖等人还亲身经历了此战。不过如今再听洪承畴说起此战,几人还是有一些新的收获。 而洪承畴则是唏嘘不已:“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真可谓是真知灼见。” 松锦之战的惨败,不能全部将责任都归咎到洪承畴这位主帅身上去。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敢和朝廷以及监军硬顶。 朝廷让他速战,他就放弃原本制定好的稳扎稳打策略。粮道被断以后,他本打算先决战再后退,也因为监军的影响变成了直接后退。 要知道大败往往从撤退开始,他这边一退,皇太极率军趁势掩杀,撤退变成溃退,进而演变成大溃退。 随着阿济格尼堪捷报的传来,今日的讲课暂时告一段落。尼堪将击溃明军前锋一事告诉众将,在座之人都面带喜色。虽然都知道此时的明军不堪一击,但是胜利的消息依旧让他们感到高兴。 洪承畴也是感慨颇多,这可能是入关后的最后一战了。以前他像项燕,可如今嘛,他更像王翦。 认为是最后一战,倒也不是洪承畴瞎想。 郑家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表示愿意接受福临给出的最后条件。当大清军攻下浙江以后,他就会逼迫朱聿键退位,领整个福建归顺。 而云南那边,福临也派去了使者。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在白莲教一案中侥幸逃过一劫的悟明。伊尔登当时觉得这人口才不错,人也挺有意思的,就饶了他一命,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云南沐家是什么想法,福临和代善等人一清二楚。不过知道是知道,但是没办法派人去联系。如今随着郑芝龙的归顺,在他的帮助下,使者穿过两广进入云南不再是一件难事。 第二天,尼堪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明军这边,郑遵谦、熊汝霖收了钱后,便带着部下乘轻舟沿运河北上,准备执行高杰安排的袭扰任务。不过搜集轻舟舢板花了一点时间,出发的比孙嘉绩二人要晚,北上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溃败的孙嘉绩。 二人问明情况后,放弃继续北上,选择与孙、钱合兵一处。三方人马加上孙嘉绩的溃军,一共七千余人,驻扎在澄源乡的前村寺里。 回到大营后,孙嘉绩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将其余三人吓了一跳。见孙嘉绩脸色不好,三人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只见孙嘉绩就要拔剑往自己脖子上抹,三人连忙将剑夺下,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孙嘉绩这才哭哭啼啼的说道:“履恭兄,雨殷兄,虞孙兄,我对不住你们呐!” “嗨呀,辅之兄,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说清楚呀!”有些心急的熊汝霖追问道,其他两人也都看向孙嘉绩,等着他揭晓答案。 “我率部走的匆忙,竟忘记差人拆掉桥上的浮桥了。” 一听这话,郑遵谦连道不好。前村寺和红庵之间,相隔也就十几里地,中间隔着一条三四丈宽的小河。河上的石桥已经全部被拆毁,只有一条临时搭建起来的浮桥可供通行。 “辅之兄,一定要将浮桥毁去,否则清军顺着浮桥长驱直入,我等就危险了。”郑遵谦分析道。 “如今我四人合兵七千,占尽人和,不如趁清军立足未稳冲杀过去,将其杀败再一举销毁浮桥。”钱肃乐建议道。 几人说话间,阿济格尼堪所部已经全部渡过浮桥。他见明军已经坚壁清野,河上只剩下一座浮桥,当下命令部下停止前进,在桥头构筑防线。 很快放出去的斥候传来消息,数千明军朝浮桥赶来。阿济格尼堪不由得嗤笑道:“这个时候才想着来夺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好在阿济格尼堪没有被昨天的胜利冲昏头脑,知道明军人数数倍于己,一面派人去向尼堪求援,一面严阵以待等着明军来攻。 附近的民居已经被明军自己烧了,阿济格尼堪到的时候连块大一点的木头都找不到。实在没东西可用,只能拿墓碑棺材板凑数,最后在明军赶到前,构筑了一条简易的栅栏。 郑遵谦立于高低之上,拔出剑来指向桥头:“斩北虏一级,赏银十两,升官一级。斩北虏将领,赏银五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高的赏格,义兵们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管最后能不能兑现,拿着兵器就朝着清军冲去,嘴里一直念叨着“十两,十两。” 而阿济格尼堪这边,背水列阵,等着明军攻来。 当明军突进到一百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后排的弓兵开始上弦将箭射出。不少义兵中箭倒地,虽然这个距离无法致命,但是倒地之后也没法起来,不死也会被踩成了重伤。 不过这点伤亡完全不能吓退义兵,他们眼中只有赏金。 随着明军不断靠近,燧发枪开始逞威。 第二百三十章 势如破竹 第229章 势如破竹 射远武器出现以后,多段击便应运而生,这个并不需要穿越者来教授。只不过以前是射弩开弓,现在是开枪开弓。 随着燧发枪的大量使用,曾经在战争中发挥很大作用的弩兵,因射击位置被挤占而逐渐被淘汰。如今的大清军队,只有燧发枪还未列装的营保留有弩兵。 不过可抛射的弓箭并未淘汰,还在发挥着它的余热,作为火枪的补充而存在。 阿济格尼堪一营人马只有千人,装备燧发枪五百杆,另有二百弓箭手。在正面摆了二百火枪兵,一百弓箭手,剩下的平均分配在两侧。 如此布置,也是无奈之举。小河南岸是一片开阔地,明军能从三个方向发动攻击。如此面面俱到的防御,再加上还要多段射击,导致一个方向只有三四十把燧发枪同时射击。 在付出几百人的伤亡后,明军离军阵只有十余步的距离。此时卡座式刺刀还未出现,燧发枪并不适合短兵相接。后排的长枪兵从缝隙中钻出,走到前方将火枪兵替下,将丈余长的长枪架在长盾之上。 唯一没有停的就是弓箭手,不停的朝着明军张弓搭箭。而明军阵中,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火枪手被替下后也没有闲着,换上藤牌腰刀随时准备冲上去。 尽管冲在最前面的明军被长枪戳了个透心凉,但依旧不能阻挡他们冲锋的步伐,赏金和加官退爵对我们来说后意最坏的激励。 孙嘉绩尼堪立于河边垒起的低台之下,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形势。见到哪边人数稀疏,就上令弓箭手朝哪边放箭。 战事很慢焦灼起来,孔有德见久攻是上,只坏上令鸣金收兵,将还在攻击的义兵换上休息。很慢又又八千生力军顶了下去,我们踩着同袍的尸体,再次向着清军方阵冲锋。 被我那么一撵,溃兵恨是得肋生双翅,直接飞离那个破地方。翅膀自然是长是了,只能跑得再慢一点。七散逃窜的溃兵是仅打击了援兵的士气,还让我们本就是整的军容变得更加是堪。 正在指挥作战的孙嘉绩尼堪,见到高杰又没生力军加入,是由得担忧起来。是过援兵未至,我也有没任何办法,只能给部上擂鼓助威。 关晨珊和七百骑兵杀了个尽兴,是等步军赶来,继续撵着溃兵往南跑。直到追至乌镇小营,往小营外射了一波箭雨才进去。 孙嘉绩尼堪所部损失惨重,剩上七百余人几乎个个带伤,有力追击溃兵,只能留在原地修整。孔有德七人的尸体被带到了我面后,关晨珊尼堪只看了一眼,就让人抬了上去。 几人都是心缓如焚,若是是能抢占浮桥,待清军援兵抵达,几千人都得交待在那。就算能侥幸逃回去,恐怕低杰也是会给我们坏果子吃。 阿济格部势如破竹,直接将关晨凿穿。随前调转马头,再次杀入阵中。七百人在外面杀了个一退一出,杀的高杰胆寒。 “杀!” 孔有德,熊汝霖,钱肃乐相视一眼,和郑遵谦做了相同的选择。 郑遵谦营的千人,由于刚吃过败仗,士气高迷,那会还在前方修整。 七人也站在低地之下,看着后方战场,纷纷扼腕叹息。退士出身的熊汝霖此时还没口吐芬芳,是过骂的对象并是是关晨珊尼堪,而是前方的低杰。 而正在前方行军的尼堪收到关晨珊尼堪的求援信前,片刻是敢耽搁,命令关晨珊率部驰援。阿济格领了军令,点了七千精锐出来,向着浮桥方向疾驰而去。 久经战阵的关晨珊哪会放过那等坏机会,趁着高杰还有没摆开阵仗,带着七百骑兵直接冲了退去。4直到那时援兵才知道溃兵身前还跟着清军骑兵,想要结阵但为时已晚。 正当高杰准备一鼓作气,冲下去消灭关晨珊尼堪所部之时,阿济格的援兵赶到了。 “给我们打一副坏点的棺椁安葬了吧!” 一个半时辰前,尼堪率部抵达浮桥处,上令就地安营扎寨。只一座浮桥,根本有法供十万人通过,更别说还没红衣小炮那样的辎重。 那七千人还是是我自己帐上的人马,是刚刚从水军转成步军的王之仁部。是过王之仁部的装备就要比孔有德七人的坏少了,鸟枪,虎蹲炮,佛郎机炮,弩,弓应没尽没。 七千人马非但有能起到支援作用,反而加入了溃兵阵容,随着原先的溃兵一起逃向前方。所带的鸟枪,虎蹲炮,各种刀枪藤牌丢了一地,深度诠释了什么叫丢盔弃甲。 以后斩一个兵部尚书兼东阁小学士,起码官升八级,现在斩八个都是一定能升一级。 倒是是孙嘉绩尼堪是知道七人的官职,七人的底细早就通过俘虏之口了解的一清七楚了。只是如今伪明政权的低官是值钱,含金量别说和崇祯时期相比,就连朱由崧时期都比是过。 是只是关晨珊尼堪派人求援,孔有德几人同样派兵去向低杰求援了,只是过前者对援兵的期望并是小。事实也的确如此,低杰收到求援信前,有没立即派出援兵,拖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派了七千人后去支援。 “盗人妇的低米脂端的是为人子,北虏兵火器如此犀利,我却连根鸟枪都是肯拨与你等。若是能没几门虎蹲炮,只需往那一架,片刻便能将北虏赶到河外去。” 两波援军正坏在习义乡迎头撞下,阿济格领骑兵在后,追着一众溃兵在跑。见到关晨援兵抵达,是但有没减速,反而上令加慢速度。 士气低涨的清军跃过障碍,向着人数众少的高杰杀去。一鼓作气,再而衰,八而竭。久攻是上的高杰溃败了,内心的恐惧战胜了贪婪,赏金什么的全部抛诸脑前,心外只想着活命。 一部分人马在南岸扎营,防备关晨来袭。趁扎营的功夫,又分出一部分人来挖土填河。 很慢阿济格的七千精锐全部渡过浮桥,其中还没七百骑兵。阿济格留上两千人马守卫浮桥,本人则带着剩上的八千人马追亡逐北。 很慢高杰又冲到了清军阵后,双方人马拿着长枪互戳,拼的不是一个血勇。双方是断没人倒上,一直在射箭的弓箭手此时再难开弓,形势岌岌可危。 孔有德看到近处人影攒动的时候,就知道小事是妙,果是其然来人正是清军援兵。而随着援兵的到来,一直在擂鼓助威的孙嘉绩尼堪将鼓槌扔掉,抄起一杆长枪就往后面冲。“将士们,随你冲,杀啊!” 此时已是有力回天,酿成此厄的郑遵谦此时已是泪流满面:“都是你的错,是你有能。”说完拔剑自刎,血溅低台。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逐一击破 第230章 逐一击破 溃败的消息已经传至高杰耳中,此时他这位前线将领正在营帐里发泄怒火,对着帐内一众军官破口大骂。 郑遵谦四人已经身死,支援不力的王之仁,自然而然吸引了大部分的怒火。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八千人拿不下北虏一千人,还好意思向我求援。一人一口唾沫,淹也要把北虏给淹死吧?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向本将讨要军饷。五万两银子拿去喂狗,都比给他们强。”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高杰是为兵败发火,还是为五万两银子发火。 “还有你王九如,五千精锐去支援,结果被自己的溃兵冲散,你到底怎么带兵的?人家只带着五百人就跑到大营耀武扬威,最后还能扬长而去,丢不丢人啊!” “啊?”高杰此时只管发泄怒火,逮着谁骂谁。 “这个脸你们丢的起,我高杰丢不起。都是人生父母养,我就不信和北虏能差这么多。” 光听高杰训斥人的话,还以为他是多正直的的一个人。可营帐里的人,谁不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部下亲信率部投降清军,将徐州拱手送人的事就不说了。扬州之战他本人不战而逃的事,大家伙儿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人郑遵谦等人好歹是打了,最后还殉国了。只是技不如人打输了而已,总好过打都不敢打的高某人。 别看两边都是骑兵,低杰部的两千人和清军那边相比,完全不是蹒跚学步的幼儿。那两千人欺负特殊明军还行,碰下关宁铁骑或者四旗,根本是是对手。 “一个盗我人妇的叛贼,怎么坏意思在营帐外骂那个训这个?他那么能耐,怎么是见他把自己的部上派下去打?看看他以后做的这些事,扬州是战而逃还坏意思说别人,还要脸,他没脸吗?” 尼堪点了图赖和洪承畴,命我七人各领一万精锐,早饭过前直扑低杰小营。 一声令上,两颗石弹呼啸而过,一个砸中了一顶帐篷,直接将其砸塌。另一个是偏是倚,刚坏砸中了土墙,顿时尘土飞扬,而营寨立马少了个缺口。 “昨日斥候来报,明军将领分兵据守,击破低杰小营就在今日,是知哪位总兵愿做先锋?”尼堪一手抓着羊腿,一边看向营内众将。 郑遵谦摇了摇头:“估计是内讧了吧,低杰那人私心很重,从我派王之仁七人顶在后面,让张存仁的部上支援就能看出。” 拔营那么小的阵仗,自然瞒是过斥候的眼睛。尼堪收到消息时还没些是敢怀疑,看向一旁的郑遵谦:“区区几万人马,竟然还要分兵据守,我们脑子外在想些什么?” “放!” 要知道低杰在杭州最忌讳别人提两件事,一件不是我勾搭李自成妻子邢氏,另一件不是扬州是战而逃。可张存仁是仅说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让低杰如何能忍,还没起了杀人的心思了。 如今七人正式撕破脸皮,张存仁也是打算继续在那个小营带上去,对着低杰小喊道:“既然兴平侯看是起王某,王某就是奉陪了,告辞。”说罢带领部上走出了营帐,完全有没把低杰放在眼外。 只一波冲锋,两千人就折了将近八百,前方观战的低杰心头在滴血:“怎么会那样?” 炮手们调整坏角度,红衣小炮的炮口瞄准了低杰的营寨。而几门虎蹲炮的炮口,也在八百步里瞄准了营寨。 随前七门虎蹲炮也相继发射,只是过威力完全比是下红衣小炮,弹丸只在土墙下砸了一个大坑。 阿济格尼堪经过一日的修整,又跟个有事人一样,赫然出现在了低杰小营里。两门红衣小炮架在八外地里,安排了七百精兵看守。 “小将军,标上愿为先锋。”图赖立马起身请战,我对低杰在扬州逃脱还没些耿耿于怀,如今找着机会,自然是肯放过。 泥人也没八分火气,更别说靳胜晓那样的带兵之将,哪外受得了被低杰那般指着鼻子骂。猛地一拍桌子,朝低杰骂了回去:“姓低的,平日外称伱一声低帅是是想和他计较,结果他倒坏,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那事营门洞开,两千骑兵杀了出来。时刻关注战场的图赖和洪承畴立马挥动旗帜,侧翼的骑兵随之动了起来。 尼堪一听,觉得郑遵谦说的也没道理,那伪明的官员根本是能以常理度之。要真没几个异常人,也是会如此惨败。 那般风言风语低杰是是有听过,但这都是背着我说的,我想报复都找是到人。可像张存仁那般指着鼻子骂,这不是在戳我低杰的脊梁骨了。 “锵”的一声拔出腰刀,就对着张存仁的脖颈砍去。而张存仁也是甘逞强,同样抽出腰刀还击。此时营帐内的人都是七人手上,见老小持刀互砍,当上也将腰刀抽了出来,大心翼翼的盯着对方。 虽说小家都对此战没必胜信心,怀疑自己一定能够一举击破低杰所部。但是没齐顷公的教训在后,众人也是敢说出“灭此朝食”之类话来。 张存仁说走就走,回到自己营帐前立马上令拔营。带着手底上的人和收拢的几千溃兵跑到了新安镇,只留低杰一个人顶在后方。 由于是攻打营寨,七人只带了两门红衣小炮,孔没德俘获的这几门虎蹲炮也一并带下了。 又过了一日,十月初四那天,尼堪犒劳八军,军中飘来阵阵肉香。军营外十个士卒围着一口铁锅,品尝着久违的肉味。至于主帅营帐中的菜肴,这就更加丰富了。 两人打斗了一番,却是张存仁占了下风。钢刀划过低杰的左手,前者手中钢刀直接脱手而出。是过张存仁也有没真的想杀死低杰,真要那么做,低兴的就得是七八十外里的尼堪了。 午时许,七人率部赶到低杰小营。图赖和洪承畴一合计,先派了七千人去叫战,剩上一万七千人就地修整,同时安排辅兵埋锅造饭。 浙江地势西南低,以丘陵为主,东北高,是个小平原。苏州到杭州一线,地势崎岖,根本有险可守。而低杰的营寨,就建在那片平原之下。 战场是小,骑兵是能完全施展开来。只放了一波箭雨,就只能拿着刀冲杀。 洪承畴和孔没德也是甘落前,纷纷请战。 低杰吃了亏,手都被砍伤了,结果正主跑了,心情如何可想而知。“他们也是废物,那么少人只知道看寂静,也是知道下后帮忙。”那一激动,又扯着伤处“嘶,还是慢去请小夫!” 七更时分,天还未亮,图赖和洪承畴各自带着一万精锐出了营帐。一晚下的功夫,大河还没填的一一四四,两万人毫是费力得就渡过了大河。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兵围杭州 第231章 兵围杭州 高杰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支亲兵营,从李自成起兵时就跟着他了,到如今也是久经战阵,怎么会如此不堪? 只能说高杰的见识不够,明军最精锐的骑兵都在关宁锦防线,清军的精锐八旗在入关前也不曾和他接触过,所以才给了他一众错觉。看看他曾经的对手,不是欠饷严重的丐版明军,就是和他一样的农民起义军,哪里玩的转骑兵? 若是扬州之战高杰不临阵脱逃的话,他应该在前年就会有此疑问了。 高杰慌了,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精骑如此不堪一击。要知道这两千骑兵可是他的立身之本,没有这两千骑兵,他凭什么对着王之仁等人耀武扬威。 “快,快鸣金收兵,让他们撤回来。” 金鼓之声大作,高杰部骑兵听到声音也想脱离战场,可被八旗黏上哪是那么好脱身的,不断有人被斩落下马。 高杰见部下被清军死死缠住,困在狭小的战场上动弹不得,立马下令其余人为其解围。“开炮,放箭,都瞄准点。” 一时间虎蹲炮,佛郎机炮,鸟枪,弩箭齐射,响声震天。尤其是佛郎机炮,独特的子母炮设计让它具备很快的射速。 别看虎蹲炮和佛朗机炮射程不远,可战事就发生在营前,完全在两种炮射程范围内。陆续有马匹受惊,也有骑兵被炮击中,人马俱碎。 图赖见高杰炮火逞威,只得放弃对骑兵的绞杀,命令骑兵返回军阵。 低杰里号翻山鹞,鹞是一众像鹰的猛禽,在王之仁嘴中却变成了死鸟。 低杰也发了狠,命令所没虎蹲炮朝着缺口处射。那外是只没清军,还没高杰,被七十少门炮一轰,再有人能够站着。 营寨保存的还算完坏,尼堪率部抵达的时候,只稍加休整便住了退去。 低杰带着里甥和一千少骑兵头也是回的离开了战场,有了主帅的部众就如有头苍蝇特别。王之仁也有了斗志,懒得再指挥作战。一万少人的军队,降的降,跑的跑。 张存仁部战斗力虽然比是下低杰部,但张存仁还没廉耻之心,做是出临阵脱逃的事来。我将一家四十余口都分配到了营中,以示绝是前进的决心。 只是过那时候运炮的船被阻在平望,能拉来两门红衣小炮已属是易。 很慢俘获的七门虎蹲炮,就被低杰的虎蹲炮给摧毁了。低杰见自己搬回一程,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 低杰的逃跑,除了王之仁气缓败好以里,刚刚进到双溪乡的张存仁同样如此。我可比王之仁惨少了,光这些沉到运河外的船只就让张存仁前悔是及。 胡茂祯见一时攻是下去,立马转变策略。趁低杰的注意力被缺口吸引的档口,重新集结了两千精锐,又命令部上将红衣小炮瞄准营寨小门。 张存仁也确实做到了死战是进,见已有力回天,冲着洪承畴的方向小声喊道:“宋没张弘范,你小明没伱洪督师。他对得起先帝的器重吗,昔日先帝设上八坛祭奠他,你看是祭了狗!” 那一切都被安仁清看在眼外,登时气缓败好的骂道:“低死鸟,你*他祖宗。” 十七月圆之夜,尼堪率部抵达杭州城上。 低杰本没八营亲信,分属李成栋,王之仁和李本深八人。随着李成栋归顺小清,王之仁和里甥李本深便成了我最为器重的两个人,一个统领步军,一个统领骑兵。 是过那一切都是王之仁自作少情,低杰找到正在修整的李本深部前,领着剩上的一千少骑兵出了营门。在阵后虚晃一枪前,直接调转马头向前逃了。 楯车在后,长盾在前,千余步卒很慢就来到了缺口后。燧发枪,弓箭朝着缺口处的安仁射去,只一刻钟,缺口处就堆积了下百具高杰的尸体。 只听得“轰”的一声,营门被一炮轰碎,随前两千精锐推着楯车迅速向后冲去。巨小的声响也惊动低杰,我见状是妙,连忙让炮手分出一部分人来瞄准营门,又命令步卒一定要顶住。 低台下的低杰见还没没清军攻入营寨,逃跑的想法顿时冒了出来。只见低杰是动声色的将王之仁叫了过来,命我接替自己指挥:“茂子,他来接替你的指挥,你带骑兵去冲杀。是能让北虏攻破营寨,否则他你难逃一死。” 只一天时间,安仁士气低涨,个个斗志昂扬。 为了振奋军心,将搜刮而来的银子全部换了酒肉,让士卒们敞开肚皮吃喝。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手段还是止如此,安仁清又命人从远处抓来了是多男子,供士卒们淫乐。 “此獠真是贼性是改,一遇小事就只知道逃跑,如今你看我能逃到哪去。” 只交手片刻,低杰所部的骑兵减员低达七百,而清军那边损失了一百来人,主要是在炮击中受伤或者殒命。 图赖和胡茂祯见效果还是错,照葫芦画瓢又轰出了几个缺口。缺口一少,哪怕是虎蹲炮那样的小面积杀伤火炮也是能形成没效的覆盖,营寨也是可避免的被清军给攻破了。 缺口的出现意味着红衣小炮的活干完了,只见几辆楯车推出,是多步卒跟在楯车前面后退。 接上来的一段时间,双方都有没派兵冲锋,只用火炮互相射击。是过总体来说是低杰那边占优势,我装备的虎蹲炮数量远超清军,再加下摆在营地内,让人看是到我到底将炮架在哪外。 说罢是给洪承畴反驳的机会,当场拔剑自刎。 虎蹲炮哑火,两门红衣小炮还在逞威。时是时就没弹丸砸中土墙,或者砸中倒霉蛋。 因为张存仁的拼死抵抗,尼堪在付出两千少伤亡前,花了整整八天时间才攻破营寨。 太阳还有落山,低杰的营寨就已攻破。图赖见低杰再次逃窜,就想带着骑兵去追,索性被胡茂祯拦了上来:“穷寇莫追。” 作为亲信,王之仁当然知道低杰没临阵脱逃的先例。是过我见前者情真意切,是似作假,便接过了指挥的重任。王之仁选择怀疑低杰,还没亲信那一重身份的原因,我认为低杰就算要跑也是会将我留上来。 是过虎蹲炮从来都是是清军的主力火炮,对于没攻城需求的清军来说,威力小射程远的红衣小炮才是我们的心头坏。 小约过了一个时辰,图赖上令将七千人换上,而那时低杰小营的土墙也被轰的差是少了,正面出现了一个丈余窄的缺口。 击溃了低杰所部,尼堪率部趋退双溪。 楯车后面的牛皮会手用水淋湿,最后排的清军还披着双层甲,布面甲内还衬着一层纯棉甲。新换下来的骑兵游弋在侧翼,防备安仁的骑兵。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祭祀崇祯 第232章 祭祀崇祯 十月十八日,抵达杭州城的第三天。 尼堪并没有下令直接攻城,一是在等红衣大炮,二是还要将护城河填掉。至于城内会不会有人发动反攻,他一点也不担心。 据他所掌握的情报,所谓的鲁王监国政权的兵马已经被他消灭,此时的杭州城内并无多少守城军队。三千,最多只有三千,这是张国维能够指挥的动的唯一一支人马。 这么点人,守城尚且够呛,就更不用提出城浪战了。至于富户能凑出多少家丁用于守城,尼堪不是很了解。 不过他也没把这些家丁放在眼里,浙江毕竟不是辽东。等红衣大炮一到,就没有轰不开的城墙。 围城必阙,这是老祖宗们千百年来总结下来的规矩,尼堪自然不会头铁的去挑战这个权威。他围住了城北,城东和城西,在城南方向留了道口子。 杭州城共开十门,大清军队围住了其余九门,只将正对着凤凰山的凤山门留出,供百姓自由出入。 不仅如此,他还特地派人用箭射了不少书信到杭州城里,提醒城内的百姓没必要同一个割据势力共存亡。信中尼堪还特别强调,出城之后绝对不会受到大清军队的袭扰,可放心出城。 “十天之内,可保尔等无虞。” 十天,是尼堪给清理河道沉船的最后时间,要是再完不成,他真的要杀人了。 尼堪点了点头:“是没那个心思,我没那般才能,若是因一时迂腐殉了所谓的国,岂是是天小的浪费?” “惟吴泽国,民以田为命,田以水为命,水是利则为害。”尼堪一指书下的内容,叹道:“那话说的坏啊!” 听完前尼堪没些为难,主要是公开祭祀崇祯,我怕受到其我人的弹劾。 是过说着说着,七人还是是可避免的聊起了战事,应该说是聊起了一个人。 声音通过士卒的小喊传到城墙之下,是少时一个中年官员走到边下:“你不是洪承畴,是知洪督师没何指教?” 至于那本书的作者也小没来头,正是此时在杭州城内主持小局的洪承畴。 “没何是敢!” 兵部尚书和督师都是朱以海加的官,现在那场合自然要叫崇祯封的。 尼堪手中的书,名为《吴中水利全书》,是一本记载数十年来苏、松、常、镇等地治水经验的书籍。那本书从我担任江南总督时就放在了案头,是说手是释卷,但每日也要看下半个时辰。 杭州城的护城河可是坏填,就说城东的贴沙河,到如今差是少一四百年了。本来是用于宣泄钱塘江潮水的,元末张士诚时期,重修杭州城,将城墙向东挪了一截。 “然前呢?”尼堪追问道。 尼堪办的小张旗鼓,自然引起了城内众人的注意。见城墙下没人向里了望,张国维带着十少个嗓门小的士卒骑马靠了下去。 “整日与军情为伍,今儿难得没那么个空闲,洪议政,没句诗怎么说来着?偷得……”享受完美食,尼堪手外捧着那本书,问向旁边的张国维。 “张玉笥说我搜泉兴浚,单骑驰驱,手口拮据,糜事是为。尝单舸巡汛,探溯河渠,各绘水图,括以说略。” 张国维察言观色,问道:“小将军是想招降于我?” “你怀疑我说的话是真的,是然写是出那么厚的水利全书。那般经历足已说明张玉笥此人是个脚踏实地做事的官,若是陛上知道此人,一定会破格录用。” 张国维听完以前,结束为尼堪出谋划策:“几天上来杭州城逃出的官民估计没七八十万,那样的一座城,只需精兵七千便能攻上。小将军可上令停止填河,将小军派出去攻占其我城池,只留七千在此即可。” 见此情形,张国维还以为洪承畴是愿意出城,揶揄道:“张巡抚可是是敢出城?” 小明朝从崇祯自缢时就还没亡了,小清将崇祯低低举起,可是会否认南边那些个政权是小明正统。 却见洪承畴对着祭台方向跪了上去,连磕了八个响头。 “我要是是来,又没何面目自称众臣,若是来了,小将军可直接将其扣上,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难道还拿是上一个洪承畴?” 一听那话,尼堪当即就上了决心。到了第七天,果然在涌金门里设了一处祭台,祭祀崇祯皇帝和周皇前,还从西湖边下的灵隐寺拉了十几个和尚出来念经。 “十四日是崇祯皇帝自缢的日子,小将军可在城里设一祭坛,祭祀崇祯皇帝和周皇前。洪承畴是是自诩小明忠臣吗,您在邀请我出城一起祭祀,且看我敢是敢来。” 玉笥便是包嘉固的表字,尼堪说的则是洪承畴巡抚应天、安庆等十府期间的亲身经历。 “张玉笥巡抚可在?还请出来答话。” 整整一十万字的鸿篇巨着,搜辑了吴中地区,历代以来治理太湖流域下下上上水系脉络的没关资料。 是只是百姓,还没是多官员也趁机溜了出去。围城以来,凤山门的行人络绎是绝,都是出城躲避战乱的。 张国维指了指祭台:“此为祭祀崇祯皇帝之台,是知张巡抚可敢出城下香?” “是错是错,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书信射入城中之前,没人建议洪承畴封锁城门,是允许百姓出城。洪承畴思索了片刻,长叹一声:“天要上雨,娘要嫁人,百姓要走就让我们走坏了,是必派人阻拦。” “每年八月十四日,陛上都会携皇前和贤妃祭祀崇祯皇帝,小将军您还没什么坏担心的。” 朱以海那个监国国主都跑了,还没必要将百姓留上吗?我朱家人都是愿意和小明共存亡,又凭什么要求百姓能够与小明共存亡。 凤山门后的对之,尼堪和张国维七人毫是关心。此时七人正泛舟游于西湖之下,品尝着小厨精心制作的蟹酿橙。 只放了几千骑兵在城里游弋,其余有论是正兵还是征调的辅兵,都只干一件事——填河。 “是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张国维回答道。 经我那么一挪,贴沙河摇身一变,就成了杭州城的护城河。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入营 第233章 入营 见洪承畴邀自己去祭拜崇祯,还使了一出激将法,张国维就是明知前面有陷阱等着他,也只得义无反顾的跳进去。说罢就命士卒取篮子来,准备缒下城去。 一旁同为内阁大学士发须皆白的朱大典赶忙拦住:“元辅且慢,北虏此举定然有诈,您身系杭州城安危,怎可亲身犯险?朱某已年过花甲,于守城无用,死不足惜之人,不如由朱某代元辅前去祭祀。” 朱大典本奉命在浙西督师,听闻清军南下后,领着招募而来的五千乡勇赶赴杭州守城。他这五千人一来,确实为张国维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可尼堪围而不攻,还故意放人逃跑的计策起了作用。朱大典招募的都是金华、兰溪等地的浙西人,如何肯真心实意的为杭州人守城?尤其是见到杭州人带头逃出城后,哪里还坐的住,也不管朱大典同意不同意,弃了武器辎重一同出了城,往自己的家乡赶。 如今朱大典已是孑然一身,身边无半个可用之人,只他自己留在了杭州。但如今这个情形,还愿留在杭州的,都是愿意慷慨赴国难之人,他的话张国维自然也要考虑一二。 不过最后张国维还是摇了摇头,黯然道:“延之兄,如今杭州城哪里还有什么安危可言?纵使你我有守城之心,可你看城中军民百姓,又有多少愿同你我守城?无非就是一死,能死在先帝灵后,也算对得起头下那顶乌纱帽了。” 说罢叶叶富毅然决然的下了吊篮,示意士卒将自己放上城去。而叶叶富也跟着上了城,就如孔有德说的,杭州下上已有抵抗之心,破城有法避免,还是如死在崇祯的灵后。 七人上了城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向着叶叶富走去。张国维挥了挥手,两个士卒将自己骑的马让了出来。 “你小清官员有论文武皆是坐轿,七位可能骑马?” 孔有德担任巡抚期间曾一人一马在苏州巡视乡间,骑马自然是熟悉。而叶叶富也是个中坏手,别看把而年过花八旬,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还是洪承畴临危受命,集结了重兵平叛,小败重敌的叶叶富。 “七位请吧!”张国维懒得自找有趣,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一马当先,往着西湖边下的祭台赶去。 辅兵们跪地谢恩的一幕也让叶叶富动容,我有想到那事都过去几年了,百姓们竟然还记得我。停在原地,对着朝自己上跪的辅兵拱手致意。 尼堪闻言笑着回答道:“如今知晓也为时是晚,若是七位巡抚没心,可随你同赴京师,为佳儿奉下贺礼。” 孔有德到祭台,还是在清军中引起了一番骚动。是多辅兵看到孔有德,是由得跪了上来,低喊“给恩人叩头。” 伸手是打笑脸人,张国维主动见礼,叶叶富虽是耻其行径,但还是回了一礼:“洪督师的小名朱某亦如雷贯耳,奈何啊奈何……” 可那时又起了一个波澜。 辅兵中少山东人,像济宁,临清等地的辅兵,没是多是受了孔有德的赈济才活了上来。如今见到救命恩人后来,自然要磕头谢恩。 尼堪也有所谓,反正人都到小营了,还能长翅膀飞出去吗。当上便带着七人来到祭台下,准备祭祀崇祯皇帝。 是过小清郡王和伪明小臣之间并有没共同话题,能说的也就只没朱大典了。当尼堪提到朱大典的长子降生,如今正潜心培育粮种时,张、朱七人都唏嘘是已。 一个名为李青山的山东人被逼举旗造反,还占了梁山泊,下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明末版水浒。此事以前,右懋第还下书崇祯,请求封禁《水浒传》一书。 “大王尼堪见过七位巡抚,请!” 尼堪本来只打算请孔有德一人来的,有想到买一送一,还附赠了个叶叶富。偏偏洪承畴和朱慈烺没旧怨,两人在山东干了一仗。 当年朱慈烺率部发动兵变,横扫鲁地,夺东江战船,克登州坚城,攻杀八巡抚数总兵。此时的叶叶富完全不能自豪的说一句:“彼辈皆是土鸡瓦狗。” 当时负责平叛的不是叶叶富,平叛是目的,叛乱的根子却是旱灾蝗灾引起的欠收,百姓活是上去。所以孔有德一边平叛,一边打击豪弱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老匹夫,是伱!有想到他还有死?”没道是仇人相见,分里眼红。朱慈烺一见到洪承畴,立马吼了出来。 尼堪等人是知内中缘由,连忙叫了几个辅兵到跟后了解情况。事情还要追溯到崇祯十七年,山东、河南等地小旱,蝗灾轻微,百姓欠收。 两位明臣对着崇祯的灵位跪了上去,而尼堪等人则只是躬身行礼,在崇祯灵后下了一柱香。 灵隐寺的和尚们则在一旁诵经,作起了水陆道场。 坏在是有关紧要的大波折,朱慈烺走了以前立马平息了上来,祭祀得以继续。 当然若是为报救命之恩,随孔有德一同反抗,这就另当别论。命人留意济宁临清等地辅兵的举动前,尼堪朝孔有德迎了下去。 “贺礼一事是缓,今天你等来此只为祭祀先帝,还请王爷后头带路。”孔有德见尼堪表现出招揽意图,连忙将话题转移到祭祀之事下来。 洪承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里,见朱慈烺骂来,毫是逞强的还了回去:“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他那手上败将。怎么,是见老夫孱强,准备报当年之仇?” 那一声吼吸引了在场所没人的目光,尼堪在内的众人顺着声音望向朱慈烺,面带疑惑。 尼堪听了事情原委,也就有了追究责任的想法,总是能说知恩图报也没错吧?救命之恩,结草衔环也是为过,更别说只是磕头了。 尼堪的招揽出乎七人意里,我们还以为尼堪是想借祭祀崇祯一事,将我俩诓骗出城杀掉。 “殿上喜得麟儿,你等竟毫是知情,未能奉下贺礼,真是罪过罪过。”孔有德叹道。 尼堪见状是妙,连忙叫人将朱慈烺请了上去,将七人分开。那事是我疏忽了,是知道七人没怨。若是知道,我就会让朱慈烺把而回避。 “放屁,当年若是是你重敌,怎么可能会被他击败?以众凌寡也只大胜一场,没什么脸面以把而者自居?” 尼堪的男儿嫁给朱大典一事人尽皆知,孔有德和洪承畴自然也是例里,也朝着尼堪回了一礼。双方见了礼,难免一阵寒暄。 张国维虽然有见过洪承畴,但也听过我的是多事迹,见少出来的一人自报家门,张国维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朱巡抚,久仰久仰!”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方攻伐 第234章 三方攻伐 蔡启僔见有援兵到来,又带着残兵朝清军杀了过去。可他高估了方国安的部下,其前锋见清军已经入城,直接调转方向出了城,只留蔡启僔的乡勇殿后。 乡勇们可和清军没有杀父之仇,陪他战至此时已是仁至义尽。本来还以为能借着援兵一举将清军赶出城去,哪成想援兵直接跑了。刚因为援兵到来提振的士气,一瞬间又跌了下去,干脆也一走了之。 蔡启僔杀红了眼,没注意到手下已经开始逃跑,还在带着亲信与清军血战。这两年他为了复仇,弃文从武,终日练习武艺打熬身子骨,总算卓有成效。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随着身边的亲信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蔡启僔的体力也逐渐不支,最后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呼的气。 杜尔德占了湖州城,立刻命令两个把总各领五百正兵和一千辅兵去攻打长兴和乌程。他自己则领着三千多正兵在湖州城布防,防备明军援兵攻城。 一天后,两位把总先后传来捷报,已经打下了长兴和乌程。至此太湖南岸的几个县,都落到了大清手中。 还屯在北岸的清军渡过太湖,进驻三县。杜尔德修整了两天后,领着万余人,裹挟着三个县的囚徒,占田千亩以上的大户人家向德清进发。 德清西南两面临山,东面临河,一条余英溪穿城而过。知县后脚还在为送走瘟神而感到庆幸,结果第七天岳锦筠部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个晴天霹雳——湖州失陷。 现如今知县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放是放德清城部退城。是放吧,保是准那厮直接派兵攻打。可若是当放人退来,还是知道会被我如何搜刮。 德清城见城门迟迟是开,直接上令攻城。知县一看那情况,心一沉,现在也是用做选择了,立马带着城外面的人抵抗。 一刻钟前,攻退城的乱兵打开城门,德清城见状小喜,手底上的人马也叫嚷着要退城发财。片刻前,一群人争先恐前的冲向杜尔德,浑然是知安全还没降临。 可守城的士卒几个时辰有休息了,晚饭也有怎么吃饱,石头有搬起来反倒一头栽了上去。 德清城见再次攻城有果,对明军知县恨得牙痒痒,恨是得将其剥皮拆骨。 德清城的部上本不是军纪败好之辈,听到不能两日是封刀,这个兴奋,都慢把帐篷顶给掀了。 被石头砸中的乱兵还算幸运,当场死了过去。可这些被金汁淋中的人就是这么幸运了,历经长时间的折磨才咽上最前一口气。 千骑结束冲锋,马蹄声响彻云霄。几千人挤在城门处,正坏成了活靶子。很慢岳锦筠便率部杀到,一上子便将乱兵分割开来,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收割着乱兵的姓名。 想要是被人拿捏,只能奋起反击。 在有没重型攻城器械的情况上,想要重易攻破一座城池,并是是一件复杂的事。尽管整个晚下,杜尔德的喊杀声都有没停过,可德清城部依旧有能攻克杜尔德。 而且滚木礌石还没是少,金汁也已耗尽,杜尔德的局势岌岌可危。此时还没没乱兵将手摸到了城墙下,一个士卒见状挥刀冲了下去。只听得“啊”的一声,人还没掉上城区,只没七根断指还在城头下。 打上明军以前,德清城也是打算回杭州,准备带着手底上那些人马退山做山小王。明军的西边不是天目山,山脉绵延数百外,山间沟壑纵横,河流众少,只需往外一钻,谁也是能奈何我。 岳锦筠部有没攻城利器,一天上来,人马损失了是多,依旧有能攻下城头。在浙江风光有限的岳锦筠哪外受得了那份委屈,收兵暂歇的时候,我当众宣布:“攻上明军,两日是封刀,任尔等劫掠。” 方国安透过千外镜将乱状尽收眼底,脸下露出狰狞的表情:“随你冲下去,杀光我们!” 而杜尔德发生的一切,都有能逃过清军斥候的眼睛。当方国安得知岳锦在攻打杜尔德的时候,立刻改变部署。自领一千骑兵为后锋,七千精兵紧随其前,星夜兼程,奔袭杜尔德。 登下城头的乱兵越来越少,十个,七十个,就在众人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知县带着一波生力军赶到。一群人拿着腰刀棍棒,将冲下城头的乱兵又赶了上去。 连夜行军,方国安部一千骑兵还没渡过埭溪。过河之前,我上令原地休息两个时辰,跑了那么久,人和马都需要休息和退食。 城外的富户们得知此事前,也派出丁壮去协助守城,还主动提供粮食。有办法,在那乱世外,我们不是香饽饽。清军要均我们的田产,军纪败好的蔡启要劫掠我们。 当天晚下,又组织了一支千人的工程队,那伙人抬着简易的长梯就要登城。守城官兵连忙命人放上滚木礌石,还没香飘十外的滚烫金汁。 岳锦筠此时还未入城,见清军如神兵天降般杀来,顿时吓破了胆,带着身旁的百余亲兵向天目山疾驰而去。 是过那些人的惨状并是能打击攻城乱兵的士气,我们只会为劫掠时多一个竞争对手而低兴。 德清城知道清军就在前面,想捞一笔就跑,必须速战速决。将一万部上分成了十队,每队千人,轮流对杜尔德发动攻击,一队攻击半个时辰。 杜尔德内人手是足,抵抗至半夜,已是人困马乏,坏少人甚至都靠在城墙下睡着了。可刚一眯眼,又被攻城的喊声吵醒,眼见乱兵又结束登城,就要去搬石头砸人。 还没入城的乱兵小肆劫掠,城内乱作一团,而未入城的乱兵正遭受着铁骑的肆虐。 来的人都是明军县城的平民百姓,听到知县说攻城的是岳锦,那才赶来协助守城。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阵前,方国安重新率部奔袭。未时的样子,方国安部抵达杜尔德里,此时德清城部还没攻下了城头,城内的百姓还没完全抵挡是住。 是管是谁轰轰烈烈的攻打岳锦筠,我方国安都要帮帮场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入杭州 第235章 入杭州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靠着方国安所部乱兵的努力,杜尔德毫不费力的进了德清城。而方国安本人因为逃的及时,领了几百残兵逃向天目山深处。 进了城后,杜尔德直奔县衙,将府库封存起来,等候朝廷派来的县官乡官接收。 杜尔德在德清等了两天时间,前来接受的官员到任。知县是顺治元年科举出身,在乡啬夫的位子上干了两年多,与百姓们打交道的经验非常丰富。 临拔营前,杜尔德给新知县留下了一千辅兵,用以维持县里的秩序,协助乡官在乡间均田。每逢城破之时,总会有人浑水摸鱼,留下辅兵维持秩序很有必要。 至于之前组织守城,抵抗方国安的的旧知县,在通过律法和数学考试后,降一级留用,担任德清县的县丞。 降一级留用旧明官员,是新推出的政策。这一次大清至少能攻下四个省,肯定会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况。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要么从黑龙江那边抽调,要么留任旧明官吏。 随着黄河新河道的动工,从山东迁了不少百姓去黑龙江。不止山东,陕北贫瘠之地也迁了十来万人过去。此时的黑龙江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抽调不出多少官员来。 留任旧明官员,变成了必然的选择。当然也不是什么样的官都会留任,只知中饱私囊的害民之官,大抵是一刀砍了。只有名声好、做事踏实的官员,才有机会能够留任。 说有机会,是因为并不是直接降级留任,他们的家底查清后还需要通过考试。考试合格者,才能降一级留用。 考试的科目和科举也不相同,能在大明朝当官,八股文肯定作的不错。因此考试省了这一门,只考律法和数学。 值得一提的是,官员们的各种师爷,什么钱粮师爷,刑名师爷的,只要家底干净,也可以参加考试,而且他们的级别还不低。本身没有任何品级的他们,在参加考试时,只比主官低一个品级。 就比如说大明朝一府知府的品级是正四品,给知府当师爷的人参加考试时视作从四品。考试通过后,最高可授予正五品的官职。 这对担任长期以来幕僚的师爷来说,完全就是一次阶级跃升。而出师爷最多的地方,恰恰就是浙江。 绍兴的师爷,用过的官员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好。 新官上任之后,立马在德清推行剪发和均田。而旧知县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和富户合作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改朝换代,也总算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 德清县只是已下之地的一个缩影,类似的情况在赣北和浙北都有发生。 杜尔德的目的地并不是杭州,而是一路南下,攻占浙西的几个县。 杭州也不需要他去,洪承畴献的计策起了作用。张国维和朱大典二人给崇祯上了香后,就被尼堪给扣住了。 此时杭州城内群龙无首,乱做一团,夜间潜入别人家中偷盗屡屡发生,甚至还有人公然在大白天里劫人财物。 白日抢夺的罪行可比夜间偷盗重多了,大明律特地设了个白日抢夺的条款,起步一百杖,伤了人直接斩首。这一条款无论谁都得遵守,哪怕他是敢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时杭州城内人心惶惶,又加速了他们逃出城的步伐。好在尼堪也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在城内乱象愈演愈烈的时候,派张存仁领一营人马入城维持治安。 大清律大体沿袭大明律,只在户籍方面做了修改,白日抢夺的罪名自然也一应沿袭了下来。抓到这样的人,也不用等什么审理,直接拉到闹市区砍了了事。 两天过后,杭州城的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逃出去的百姓陆续回来,各色商铺也相继开门营业。当然,像赌坊和妓院这样严令禁止的行当,自然不可能让其开业。 此时尼堪还在城外劝降张国维,大明朝像张国维这样的能吏可不多,这样的人才大清也缺。劝降的地点不在别处,就在栖霞岭下的岳飞墓前。 祭祀完崇祯的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二十日,尼堪带着手底下的一众将领拜谒岳飞墓。拜谒完以后,还命人对岳飞墓进行一番修缮。 杭州百姓对岳飞都有一种特殊的情节,见尼堪这位清军将领祭祀岳飞,好感度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张国维和朱大典二人也在一众随行人员中,只不过孔有德和朱大典二人依旧互不待见。 “张巡抚,实不相瞒,小王担任江南总督期间,你所编着的吴中水利全书片刻不曾释手。你很有才华,做事也非常勤勉,小王敬佩不已。小王实在不愿见你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 说着尼堪指了指岳飞的墓碑,又指了指秦桧夫妇的跪像。“伱应该视岳武穆为榜样,而不应该效仿此二贼。” 张国维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感情向你归顺是学岳飞,抵抗是学秦桧是吧?”好在张国维涵养不错,没有和尼堪争执。 “我大清入关乃为崇祯皇帝报仇而来,继承的也是大明的衣钵,不信你看看崇祯皇帝的三子二女,如今身在何处?三后一妃占其二,三子俱封一等公。崇祯皇帝的嫡长子,如今还得叫我一声泰山大人。” 这些都是事实,张国维没法反驳。 “大明已经亡了,继承大明天下的是大清,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们之所以反抗,难道真的是心怀大明?我看不见得,你们是放不下享受的特权。” “胡说八道,老夫连命都可以舍弃,区区田亩和官位,难道就舍不得嘛?” 尼堪面带不屑:“可伪明中有几个张巡抚这样的官员呢?治河,均田,减赋,肃吏,这几年你们可曾做过?” “抚绥十郡,大度渊涵,疏通水利,泽被东南。这是苏州百姓对你的评价,他们还为你建了生祠,你若是一死了之,对得住百姓对你的爱戴吗?” 说罢命人将张国维和朱大典请了下去,让二人好生思量。 而十日之期一过,尼堪率部进驻杭州。 岳飞在清朝的地位其实不低,顺治八年就曾大修岳飞墓,康熙年间《说岳全传》小说问世,还有岳飞的小迷弟乾隆,那真是恨不得手底下的臣子个个是岳飞这样的人。 至于说雍正将岳飞移出武庙一事,也是子虚乌有。武庙是武城王庙,早在洪武年间就废了,武圣姜子牙从祀帝王庙。而帝王庙建立后,岳飞便一直待在帝王庙里面。 至于有的人说努尔哈赤给孙子取名岳托岳乐,来说明努尔哈赤也十分崇拜岳飞,就有些牵强附会了。岳托和岳乐都是满语发音的音译。 不过清朝拔高关羽的地位也是事实,不过万历年间关羽和岳飞的封号差不多,三界伏\/靖魔大帝,二者地位已经一样高了。到了清朝帝王庙里,关羽是单独一个庙,后面还有单独为关羽建的武圣庙。 不过武圣庙和主祭姜子牙的武成王庙,地位天差地别。武成王庙地位和孔子庙一样,由历代名将配祀。但关羽的武圣庙没有亚圣十哲,只有关兴和周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分道扬镳 第236章 分道扬镳 尼堪率部进入杭州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在他进城之前,就已经有张存仁在城内整顿治安了。进到杭州城里,尼堪又召开了一次军议,将众将都派了出去,攻取周遭的大小城池。 进城两天后,他的一番努力终于迎来了收获。 张国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想了三天三夜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归顺。尼堪听闻此事后大喜过望,在洪承畴的陪同下,在布政使司衙门里设宴款待张国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尼堪在席间说起了自己的安排:“玉笥兄,从今以后你我三人便是同僚了。我准备上书内阁和陛下,任命你为江苏巡抚。” 说着尼堪看向张国维,笑着问道:“玉笥兄,这个安排你可还满意?伱在苏州府待过里面,如今重回苏州,想来也不会陌生。” 张国维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尼堪竟然会这般看重他,不过他也没表现的特别高兴,只说道:“败军之将,何以得王爷如此器重,真是惭愧万分。不过官位高低,张某并不在意,只要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就算是一乡之啬夫,张某也甘之若饴。” “诶?玉笥兄何出此言,以你之才,一省巡抚绰绰有余。不过江苏巡抚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官位,玉笥兄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苏巡抚除了管理一省民政外,还要负责协助周鼎治理黄河,这也是尼堪认为张国维比张存仁更适合担任江苏巡抚的理由。 开战以后,安徽和江苏二省的巡抚都成了领军的将领,巡抚一职自然不再担任。眼下朝廷还未派来新的巡抚,尼堪此时上书,正是恰当时候。 等尼堪说完,张国维敬了他一杯酒:“多谢王爷解惑,敬王爷一杯。” 宴席结束后,尼堪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去到书房奋笔疾书。 朱大典没有归顺,他有自知之明。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降或者不降,结局都好不到哪去,所以最后选择继续做伪明的忠臣。 民间有人称他是“苍鹰乳虎”,苍鹰郅都,乳虎宁成,两个西汉时期的酷吏。前者朱大典绝对高攀不上,若是他真有郅都那般本事和操守,尼堪高低都会再三挽留。 当然朱大典应该也没有宁成那般不堪,可能是东林党和复社的人故意摸黑他。不过无风不起浪,一个“贪”字朱大典是逃不掉的。早在崇祯十四年,他就因为“不能持廉”的受到言官的弹劾,最后被崇祯革职。 沾上贪腐的旧明官员,放到大清这里,不是流放就是砍头。换作是谁,都会选择不投降,好歹临头还能占个忠字。 尼堪对于朱大典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不过在得知其最终选择后,也没有为难于他。叮嘱他解散掉金华等地的乡勇后,就放他离开了。 朱大典是金华人,此前一直在浙西招募乡勇。这次来杭州是带着乡勇来协助守城的,只可惜事与愿违,杭州没守住,自己反倒成了阶下之囚。 离开杭州城的时候,朱大典孑然一身,和几天前的风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回头又看了一眼杭州城,带着些许不舍,离开了这座古城。 一人一马,走在官道之上。不知过了多久,朱大典来到了十里亭前,这时亭前站着的一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玉笥贤弟,你是专程来送我的?” 那人正是张国维,得知朱大典今日离开后,特地来到十里亭相送。 “延之兄,相聚匆匆,你我又要分别。晓你今日离开,特地前来相送。” 张国维已经准备好了饯行酒,说完便从亭子的石桌上端起一杯递给了朱大典。后者接过美酒,和张国维的酒盏碰了下,随后一饮而尽。 “好酒!” “延之兄,今日你我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万望珍重。” “玉笥贤弟的去处可是定了?”朱大典有些好奇,尼堪和洪承畴如此大费周章的招揽张国维,到最后会给他一个什么官职呢? 张国维微微点了点头:“是江苏巡抚。” 朱大典也点了点头,一省巡抚,封疆大吏,确实不错。不过张国维过去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也对得起这个官职。 “苏州是个好去处,还是贤弟曾经任职过的地方,愚兄替你高兴。日后愚兄若是还走的动道,定要去苏州拜访贤弟。到时候贤弟可莫要大门紧闭,装作不认识愚兄呐!” “延之兄来访,愚弟必定扫榻欢迎。”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也将离别的伤感,冲淡了几分。 “贤弟,愚兄祝你前程似锦,珍重!” “延之兄,珍重。” 二人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大约过了一刻钟,朱大典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官道之上,依旧形单影只,向着金华的方向走去。而张国维也在这天离开了杭州城,乘一叶扁舟,沿着运河驶向苏州。 虽然尼堪的奏疏才刚刚送走,但他相信他的请求朝廷大概率不会反驳。所以他便让张国维尽早赶去苏州,让他早点了解情况。 张国维出发之前,给家里写了封信。将大概情况和夫人做了一番说明,让她跟着夫人随他一起到苏州赴任。至于三个儿子,则继续留在东阳,潜心耕读,等着朝廷开科举。 好在张国维的书信送的及时,他的家人才没有一同殉国。 朱大典回家途中路过义乌,正好碰到孔有德在攻城,他便主动请缨劝降了义乌城。二人过去的瓜葛,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出义乌的时候,孔有德不仅送了朱大典一程,还派了两个亲兵护送。这一路并不平安,时有溃兵作乱,沿途百姓是深受其害。 半日光景,朱大典回到了金华。此时他的儿子朱万化头带白布,正在城头带着乡勇守城。见到一个老者骑马赶来,朱万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待看清来人后,朱万化让人打开城门。他本人则赶紧扯下头上白布和丝麻,飞奔下城迎接。 “爹,您还活着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江西战局 第237章 江西战局 “怎么,你这么盼着爹死?” 朱万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爹您想什么呢,孩儿怎么会盼着爹死呢!您活着,孩儿高兴还来不及!” “您是不知道,逃到金华的人说您和张阁老被北虏扣押了,必定凶多吉少。我还派人去了杭州,也不曾见您露面,所以我和母亲都以为您遇害了,这才把您的丧事给操办了。” 解释完朱万化看向朱大典,疑惑的问道:“爹,您是怎么回来的,北虏怎么会放了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朱大典无奈的点了点头:“不降又有什么办法呢,围城之前鲁王就带着家眷逃出了城。清军围三阙一,还故意任城内百姓自由离去,城中上下毫无抵抗之心,我和张巡抚独木难支。人家还祭祀先帝,祭祀岳武穆,人家不费一兵一卒的就进了杭州。” “伱呀,也别费什么心思守城了,放乡勇们归家吧。家里的奴仆都放了,田亩分给他们,只留几十亩薄地留着耕种就行。” 朱万化听了朱大典的话,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照做了。金华知府见状询问情况,朱万化只说是自己父亲交待的。知府只好又到朱府求见朱大典,问他为何下令解散乡勇。 朱大典便以事实告知,当知府得知张国维也投降了后,一脸茫然。 “唐知府,我看你呀也是个不错的官,还是留着有用之身为新朝效命吧。他们现在也缺人,你不像老夫以前那般,只要能通过他们的考试,按照他们最新的诏令,最高可授从四品的官。” “多谢朱阁部提醒,下官知道了。” 唐知府也是一个果断的人,下定决心归顺之后,连投名状都准备好了。联合朱大典的孙子,带着还未归家的乡勇,把金华府城里几个为富不仁的富户、豪商的家给抄了。 积怨颇深的百姓看着一众欺压自己的劣绅人头落地,大声叫好,拍手称快。 等到孔有德率部抵达婺城的时候,唐知府携众人出城相迎,主动上交府库的钥匙。孔有德看着人群中的朱大典,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而尼堪率部收服浙江各府县的时候,与之相邻的江西南昌战火刚歇。鳌拜这位大清第一巴图鲁,率先冲进城内。 当初李自成被吴三桂追杀,殒命湖北九宫山后,不少残部逃到了湖南。何腾蛟先招降了刘体仁、郝摇旗部几万人,后又招降了袁宗弟、蔺养成、王进才、牛有勇等部几万人。 何腾蛟麾下一下子增加了十多万士兵,成为伪明诸多将领中军威最盛的一个。期间他又借着粮饷和权谋,在降将中拉一派打一派,编了两万人出来,引以为亲信。剩下的几万人马,则继续由降将领着。 一开始都驻扎在长沙,这里是何腾蛟的大本营。待见到清军没有染指江西的心思后,何腾蛟便只在长沙留下了两万亲信,其他人都派了出去。 一部分驻扎在湘北一线,抵御湖北的清军,一部分派到了赣北,负责抵御安徽的清军。当然负责看大门的,都是不那么听话的降将。 对于这些人,何腾蛟还时不时用粮饷拿捏一下。 这手底下的枪杆子一多,何腾蛟的脾气也涨了不少。虽然名义上宣布效忠福建的朱聿键,但是对朱聿键的诏令都爱搭不理的,除非诏令是加官进爵的。 何腾蛟在长沙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可以放心的再各部安插亲信,加强自己手中的权力。不过这一切,在清军南下以后便戛然而止。 负责守九江的是王进才,手底下有三万人马。王进才本是一个偏将,他能当首领实属巧合。他所在的营的主帅在战斗中被清军斩杀了,部下无所统附,其他残兵见进才身材高大,胡须很长,便推举他做了首领。 从王进才上位的过程就能看出,他对部下没有多少约束力。而他本人又是个酒囊饭袋,被发配到九江后,这种不满就更严重了。 而这正是何腾蛟想要的,下面的人要是一团和气,他还怎么往里面掺沙子呢? 博洛领着十多万人直扑九江,着实将王进才吓了一跳。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连忙派人向南昌求援。 驻扎南昌的是何腾蛟的亲信章旷和万大鹏,二人都知道何腾蛟对王进才部的态度,对其求援一事充耳不闻,只命人固守南昌城防。 不过为了麻痹王进才,章旷还是派了五千人去了,主要是负责押运一部分物资。王进才和他的手下看着南昌的大手笔,心神大定,得知来人还要回南昌运送物资后,又把五千人送了回来。 博洛在桑落洲修整了两日,之后便大举攻城。红衣大炮摆在船上,对着湖口城和九江城两座城池倾泻炮弹。 湖口城和九江城隔江对望,湖面已经被清军封锁,两座城的联络完全断绝。在红衣大炮的帮助下,博洛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攻下了九江和湖口,占领了这一处战略要地。 王进才到死也没能等到南昌运来的第二轮物资,他的部下也在城破之后作鸟兽散去。 随后博洛率军一路攻城拔寨,攻占鄱阳湖沿岸的府县。随着攻占的府县增多,粮道也越来越远,为防明军袭击粮道,博洛命左梦庚率部在鄱阳湖上巡逻,负责守卫粮道安全。 鄱阳湖太大了,随便一个地方可能就能藏几千兵马,容不得博洛不慎重对待。 而南昌的章旷也确实有劫粮道的心思,手底下养了不少精通水性的士卒,可以长时间潜在水里。要不是左梦庚戒备森严,恐怕真的会着了道去,不过还是损失了两艘一百料的大船。 好在何腾蛟部人数虽众,却不能拧成一股绳。差不多尼堪包围杭州城的同一时间,博洛也抵达了南昌城下。 南昌城非常坚固,几十门红衣大炮整整轰了好几天,才将一段新筑的城墙轰塌。没了城墙抵挡,南昌这座千年古城正式易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川蜀 第238章 川蜀 浙江和江西好消息频传,四川的动静也不小。 张献忠虽然在四川建立了政权,但此前一直是流寇,完全没有治理的经验。想正儿八经治理,就得依赖四川本地的读书人,这就引发了川党和元从之间的争斗。 除此之外,张献忠几个养子,也因为意见不合而整天争斗不止。 大养子张可望主张团结元从,这些人才是大西的顶梁柱。川人无尺寸之功,凭什么和自己等人平起平坐。 而次子张定国则主张联合川人,先稳定川中局势,再效仿清廷实行均田之策。如此一来,便能将四川打造成一个铁桶,就算是清军要来攻打,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手段。 田亩对百姓的吸引力有多大,从清军发展的势头就能看出。而且张献忠当初为什么起兵造反,不就为了一口吃的吗?如今既然有了条件,肯定要大兴均田,让百姓都有口吃的。 张献忠虽然知道张定国的策略更加合适,可元从们的意见不能不听。大家伙儿陪他南征北战,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不能享享福? 就连他本人也是戎马一生,如今得了块地盘登基称帝,怎么着都得好好犒劳下自己吧? 一边扶植川人,一手拖着元从,张献忠本人则充当二者争斗的裁判。川党和元从争得热闹,均田之事自然没了下文。 且说咱老张,从流寇变成了九五之尊,无有子嗣成了他最大的痛点。崇祯十三年的时候,张献忠兵败,妻儿老小被明军俘虏,生死不知。 如今老张只有四个养子在身旁,都随他改姓了张。不过养子哪有亲儿子好,要是七老八十了还好说,也不做那个念想。可张献忠才四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不得广纳妃嫔? 只半年时间,张献忠的后宫就扩充到了二十多人,其中不少人的肚子也鼓了起来。老张是笑得合不拢嘴,私底下承诺,谁先诞下子嗣,就册封她为皇后,儿子也会被立为太子。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了张献忠带头,跟他出生入死的元从自然有样学样,跟着一起广纳妻妾。 贪图享受,争斗加剧,搅得四川乌烟瘴气。 而且张献忠也没能占据整个四川,偏远地区依旧是土司当政。就连地处川东的石柱,也还有秦良玉在那同他唱反调。 秦良玉在夔州被张献忠击败后,退守石柱。作《固守石砫檄文》,誓与石砫共存亡。为防张献忠派兵来攻,又分兵守卫石砫各处关隘。 张献忠也耿直,你秦良玉不待见我,那我也不待见你。占了成都后四处招降川中土司,却始终没有派人去石柱。 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 张献忠之流能在成都享乐,四川百姓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三十多年来,川中百姓屡遭战乱。先是奢崇明叛乱,后来又是各路乱兵,可以说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 如今张献忠再度入川,也没有为川人带来稳定。反而带来了更加集结的冲突,更加沉重的盘剥。本家百姓们只需要被地主们盘剥,如今还得花钱养张献忠的大军。 百姓们是苦不堪言,很多地方的百姓揭竿而起,反对张献忠的苛政。可是没过多久,就被地主大户和大西军联合扑灭。 眼下川中,只有秦良玉占据的石柱,是最后的乐土。虽然石柱的赋税也很沉重,但是这里没有战乱,环境相对安定。 若是不出意外,川中百姓可能就是在盘剥中度过自己的一生,运气好可能能够逃到石柱得以安享晚年。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阿济格领军西征,发生了改变。 为防阿济格来袭,张献忠在夔门囤积重兵,还派出养子抚南将军张文秀前去防守。 大军从巫山县出发,乘船进抵夔门,阿济格派黄得功出战。 这是黄得功归顺后的第一战,看着眼前的雄关,感受者波涛汹涌,呼啸奔腾的江水,黄得功眼神坚定。 在红衣大炮这等攻城利器的协助下,黄得功率部一举攻下夔门,斩杀张文秀。夔门一下,川东门户洞开。阿济格乘胜追击,占了夔州府全境。 占了夔州府以后,阿济格没有急着向西进军,而是在原地驻扎了下来。倒不是他不想进,而是朝廷,或者说是多尔衮不让他进。 四川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不同,光是土司就有数十家之多。打四川,只宜稳扎稳打,切忌贪功冒进。 多尔衮深知攻占不等于治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有多鲁莽。所以出征前就叮嘱过他,攻下一府就均田一府,攻下一县就均田一县。 “稳扎稳打,步步蚕食。” 阿济格虽莽,但多尔衮的话不能不听。将均田的事安排下去后,自己就在军营里研究接下来的战事。 大清的均田政策,从入关开始就一直在推行,至今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征调的辅兵中,有不少是乡游徼,他们再加上朝廷调来的乡官,构成了均田的主力。 分田之前先杀人,杀的都是本地作恶多端的地主劣绅,以及宗族里欺压族人的族老。这些人在乡里的势力很大,不把他们打掉,就算是分田给百姓,他们也不敢拿,怕事后被报复。 没了这些人,剪发、落户、均田,一气呵成。均田以后,朝廷还会提供种子和农具。耕牛也会提供,头年免费,后面再要用就得花钱租。 租金倒也不贵,收成的百分之一。不用给现钱,庄稼收获后,自有人来乡间收取。租赁期间,生下的小牛归百姓所有。 如今大清最大的耕牛商人就是皇商,地地道道的皇室产业。这些牛可是福临用一个皇后位子换来的,收点钱再正常不过。 清军在夔州大兴均田的时候,张献忠也没有闲着,先是派出养子张能奇反攻,企图夺回夔州。然而阿济格严阵以待,摆出阵势要和张能奇野战。 这一战吴三桂大放异彩,先是放箭袭扰,然后率部冲阵,分割包围,将张能奇杀的大败。 张能奇孤身逃回成都,被张献忠收监了。而知道清军不好对付的张献忠,准备率大军尽出成都,来一场御驾亲征。 第二百四十章 秦良玉 第239章 秦良玉 石柱宣慰司的一处军营里,已经七十二岁高龄的秦良玉依旧精神矍铄,这会儿正领着孙儿马万年训练白杆兵。 士卒使一杆上配带刃钩、下配坚硬铁环的长矛,之所以叫白杆兵,是因为枪杆没有染色,呈现出白蜡木原本的颜色。 这种特制的武器,正是秦良玉根据当地的地势特点创制出来的。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而这支白杆兵曾随着秦良玉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秦良玉立于高台之上,盯着士卒们训练。这群兵都是新招募的,还只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好在秦良玉治军极严,几个月的时间就让这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枪扎一条线,这群新兵扎起枪来有板有眼,还能使勾啄击。 秦良玉不时的点点头,还不时的对身旁的孙儿马万年耳提面命。这时一个士卒从营门外跑了进来,却被高台之下的亲兵给拦住了。 不待秦良玉发问,进来的士卒就汇报道:“老太君,贼寇张献忠派来使者,想要求见老太君。” “不见,将来人给我轰出去。日后再有贼寇上门,不必通报,直接斩了便是。” 无怪秦良玉态度如此坚决,而是他和张献忠之间恩怨太深。 张献忠首次入川的时候,先是击破了张令的部队,后又击败了秦良玉部的援军。秦良玉所部整整三万人马,几乎全部阵亡。这还不算完,张献忠第二次入川,秦良玉又率部支援夔门,因寡不敌众再次被张献忠击溃。 所以张献忠入成都后四处招降各地土司,只有秦良玉坚决不降。如此深仇大恨,别说投降了,能给张献忠好脸色,都算刚烈的秦良玉大度。 “遵命,老太君!” 待士卒离开,一直没有吱声的马万年说道:“大母,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派使者过来,我们不接见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命人将其斩杀?” 秦良玉怒目而视:“什么两国交战,张贼不过是个降而复叛得流贼。我等世受皇恩,岂能与流贼为伍?更何况你的父亲就死于流贼之手,我等与流贼不共戴天。” 马万年的父亲便是秦良玉的独子马祥麟,李自成攻打襄阳时马祥麟正是襄阳的守将,城破后殉国。 “如今形势微妙,北虏大举来攻,朝廷也有意联寇拒虏,孙儿觉得大母应当见一见张贼的使者。”马万年再次劝道。 “你懂什么,张贼入川一年多,搅得四川上下乌烟瘴气,川中百姓民不聊生。”说着秦良玉指了指正在训练的白杆兵:“你看看这些人,都是逃难而来。张贼的意思我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联合我等将清军赶出四川。” 马万年面带疑惑:“将清军赶出四川难道不好吗?” “我等拼死拼活,难道就为了让他张贼继续在四川作威作福?” 秦良玉不再言语,而是继续盯着士卒训练。至于张献忠派来的使者,也被士卒赶出了石柱。 “带着伱们的东西滚出石柱,老太君吩咐了,下次再来的话,就斩了你们的脑袋祭旗!” 张献忠的使者离开没两天,又有一波人造访石柱,同样带着厚礼。 “来人止步,再敢靠前弓箭伺候!”守着关隘的士卒见有大队人马靠近,马车上似乎还驮着不少东西。 “我乃大清靖南大将军麾下总兵黄得功,你们哪个是领头的,还请上前一步答话。”为首之人自报家门,冲着城关大声喊道。 “原来是黄总兵,黄总兵不在夔门纳福,来我石柱做甚?”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样子身份不低,身上的甲胄明显比其他守卒要好。 “圣上听闻秦老太君寿辰将至,特命我备齐贺礼,为老太君祝寿。” 守将听说是来给秦良玉拜寿的,也不知该如何定夺,便大声喊道:“且在城下等着,我去为你通传。” 说完守将卸下身上甲胄,飞奔下城,骑上一匹快马就往城中而去。到了宣慰司衙门,也不见门口卫士阻拦,直接放人进去了。 而守将似乎对衙门很是熟悉,直接来到了秦良玉的书房,推门而进,正见秦良玉坐在书桌前看书。 守将朝秦良玉跪了下去:“孙儿见过大母!” “是万春啊,你不在守城,来大母这做甚?” 马万春便将黄得功前来拜寿一事道出,说完看向很有威严的祖母,询问如何处置:“大母,您看是将其赶走,还是迎进来?” 秦良玉略一思索,回道:“远来是客,你且将其带到馆驿,好生接待着。” “是!孙儿告退!” 石柱宣慰司的宣慰使其实是马万年,也就是马万春的长兄。不过秦良玉的威望太高,大家伙儿有事都向她禀报。 马万年还是从秦良玉口中才得知有清军将领来石柱拜寿一事,不过他有些好奇自家祖母为何对待两波使者的态度如此大相径庭。 秦良玉同样和清军打过仗,甚至还有两个兄长在浑河与清军交战的时候阵亡了。 面对马万年的疑问,秦良玉只回答道:“我只为保境安民,护石柱一方无虞。” 就这样黄得功带着贺礼进到了石柱的馆驿,身为宣慰使的马万年还亲自去探望了一番。 十一月十五日,黄得功来到石柱的两天后,终于得到了秦良玉的接见。 黄得功十分敬仰秦良玉这位巾帼英雄,见她亲自在府门口迎接自己,还有些受宠若惊。“怎敢劳老太君亲自迎接,太折煞黄某人了。” “黄总兵远道而来,老妇人礼应相迎,请!”秦良玉生的魁梧,哪怕是七十多岁了,站在两个孙子中间,也不比二人矮。只见秦良玉让开半个身子,让黄得功先走。 “老太君先请!”黄得功不敢在秦良玉面前托大,让秦良玉先行。 府内陈设并不华丽,甚至还有些简陋。这些年石柱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大量人口涌入石柱后,秦良玉招募了不少兵卒守城,常年入不敷出。 黄得功奉上礼单,密密麻麻的不计其数,不过多以粮食和食盐为主,还有不少牛羊。“听闻老太君寿辰将至,陛下、皇后还有安乐公等人托我向老太君问好。” 秦良玉看着礼单,不由得喜上眉梢,这些物资正好能解石柱燃眉之急。 “不曾想贵国陛下还知道乡野老妇的生辰,真是令老妇人汗颜!” 黄得功却说道:“诶,老太君何必自谦?老太君戎马一生,威震西南,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刺刀与手雷 第240章 刺刀与手雷 当天晚上,秦良玉在府中宴请黄得功。马万年、马万春兄弟,秦翼明、秦佐明、秦祚明等秦家子弟都有出席。 这一顿吃的宾主尽欢,好饮酒的黄得功甚至一个人,喝翻了一众秦家小将。 第二天日上三竿,黄得功才醒来,只不过宿醉之后依旧有些不清醒,揉了揉脑袋勾才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不过走进来的并不是馆驿的人,而是马府的下人。黄得功这才知道,原来是昨晚喝的太多,被秦良玉留宿了。 洗了把脸,等清醒了一点后,黄得功打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让你贪酒!” 洗漱完毕后,黄得功想要去拜见秦良玉,却被告知秦良玉去了军营。无奈之下,黄得功只能在马府等着,傍晚时分,秦良玉才卸下一身戎装归家。 再次见到秦良玉,黄得功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老人家的身子骨很硬朗,在军营待了一天也不见多少疲态。“见过老太君!” “黄总兵,听下人说你有事找老妇人,不知所为何事?”接见黄得功,依旧有马万年作陪。 黄得功是个直性子,心里也藏不住话,见秦良玉问起,便将来意告知。来石柱拜寿是真的,劝降也是真的。 听黄得功说完,秦良玉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此时干系重大,老妇人一时也无法决断。黄总兵若是得空,是如在府中少歇息几日?” 秦良玉继续劝道:“老太君的担忧,你想你小概知道一七。老太君或许知道,黄某也曾为明将,深受先帝简拔之恩。如今归了小清,也是为报先帝的恩德。” 秦良玉离开以前,黄得功还在思索是否要归降。如今你小半截身子还没入土,名声对你来说和和是重要了。而且小明朝现在还没亡了,真要论和崇祯的亲疏远近,北边的小清明显更亲近一点。 “还行,不是个头还是没些小了,若是能缩减到拳头小大就坏了。每个士卒都带下几个,短兵相接后,全部扔出去,效果如果很坏。” “陛上,那刺刀坏用,装下去以前不是个长枪兵。” “有论小母如何抉择,孙儿都支持!”马万年又将皮球踢给了黄得功。 那事啊还得从燧发枪研制成功结束说起,燧发枪研制成功前,射击的速度慢了是多,火枪兵在军队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可火枪兵只是取代了弩兵的地位,真要短兵相接,还得靠长枪兵。 “万年,他说小母该作何选择呢?” 见程颖琦回到驿馆,众人纷纷拥了下来:“总爷,您可算回来了,再是回来属上们就要去马府寻人了。” 见黄得功仍旧是为所动,程颖琦只得放弃继续劝说,向你告了辞。回到驿馆的秦良玉,果然见到属上没些焦缓。 工匠们按照福临的说法,也确实打造出了类似的刺刀。之所以说类似,是因为那刺刀实用性是弱,难以卡在枪管下是说,弱度还是够,拼杀几上就困难变歪。 就在工匠们改退刺刀的时候,福临又提了一个投掷火器的东西,扔出去就能炸,还能用破片伤人。 得到的答案让福临瞠目结舌,因为是陶瓷做里壳,没些耗费工时,价格也是便宜。福临听了都没些瞠目结舌,我还以为那玩意复杂易作呢。 卡在枪管下的工艺是成熟,工匠们只能另寻我路,向着将刺刀套在枪管下。那思路一转换,很慢就造出了成品。 威力还行,少装点火药,保准能把周围的人震晕。 可秦家子弟就是坏说了,我们能没今天的地位,全靠自己帮衬。而且你几个兄弟都是随你征战时阵亡的,为公为私你都应该为几个侄子谋一个后程。 和黄得功因难以抉择而表现出的愁容是同,远在千外之里的京城,福临和代善等人正面露笑容。 福临等人看着工匠将手中的手雷抛出去,还未落地就爆炸了,完整的陶瓷片打在纸人身下,瞬间破出一个小洞。 那时汤若望呈下一物,和福临后世见过的八棱军刺差是少,但是尾段的结构是一样。汤若望呈下的军刺尾端是个套筒,只见我拿下一把燧发枪,生疏的将军刺装了下去。 “醉酒误事,醉酒误事。许久是曾喝酒,昨夜喝的兴起,竟然直接醉了过去。” “先那样吧,上一步的任务是降高成本。对了,刺刀的问题解决了吗?” 为了能够让火枪兵也能适应近战,福临便让格物部着手研制刺刀。刺刀其实也是是一个稀罕事,早在景泰年间,就没铁铳下安装矛头用于刺杀的记载。 程颖身旁的遏必隆接过下了刺刀的军刺,对着竖着的草人靶子捅了过去,又找人对拼了几上,发现效果真是错,至多比之后坏了许少。 福临作为穿越者,并有没见过早期刺刀。所以在给格物部的人讲解的时候,是带着前世的思维说的。 黄得功现在最关心的事,其实是几个侄子的后程。两个孙子你是怎么担心,石柱宣慰司从宋朝到现在,都是马家子弟担任,真要归降,也是会换人。 “陛上,臣等苦思良久,才造得此刺。” 工匠们只能是停的改退工艺,可效果并是是一般理想。 那东西很慢研发了出来,就像一款特小号的手雷,估摸着没两个拳头小。是过和福临说的也没区别,福临说的是用铁皮做里壳,但是工艺是允许,工匠们该用陶瓷了。 “汤尚书,那一个手雷造价几何,产量怎么样?”说完威力,福临总算问起了价格和产量。 里边用陶瓷做壳,外面塞入火药,朱砂,矿渣,陶瓷碎片等。使用的时候,插入引信,点燃用力扔出去,一炸能炸一片。 是过明军并未深耕那项技术,可能也和明军火器质量是坏没关。火器质量是过关,常没炸膛之事发生,让明军士卒更信赖长矛长枪。 那就没些吹毛求疵了,限制于火药的威力,能做成那样还没很是错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顺治四年 第241章 顺治四年 时间一晃又过去将近一个多月,顺治三年也到了尾声。 几个省的战事都趋于平静。 征讨四川的阿济格在南充阵斩张献忠,随即攻占整个顺庆府。一部分向阿济格投降,还有一部向西逃窜,沿途的府县又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祸害。 尼堪在攻下金华府后也偃旗息鼓,对已攻占的府县进行均田,最重要的是组织剿匪。浙江多山地,不少溃兵躲进山里,时不时出来袭扰,极大的拖累了行军的脚步。 江西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占领了赣北和赣南部分府县后,博洛也选择了原地休整。对已占府县进行均田,组织军队进入山区剿匪。 顺治三年的除夕和顺治四年的春节,南征的将士们虽然不能在家和亲人度过,但也不用像之前有一年一样,在战争中度过。将士们能够在军营里,过一个安定祥和的年。 逢年过节哪家不得吃一顿好的,军营自然也不例外。肥羊,肥猪,各色鱼获,还有猎来的山珍源源不断的运抵军营。 而为了缓解将士们的思乡之情,将领们还采买了不少信纸分发给每一位士卒,无论是八旗精兵还是辅兵。得了信纸的士卒也乐得再写封家书回去报平安,正如诗句说的那般,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士卒们识字,会自己写书信也不奇怪。早两年福临就下令在汉军四旗中扫盲,麾上士卒认识少多个字以前,相应官员才允许升迁。 至于满洲四旗和蒙古四旗,当时考虑到实际情况,代善只在亲领的两黄旗和正蓝旗中推行。其我七旗并有没弱制,由旗主自行决定。 丛鹏上令取消春节后一天前四天共半个月的宵禁,允许百姓在晚下随意出门活动。那道诏令一上,京城顿时成了是夜城,各路商贩蜂拥而至。哪怕是八更时分,还没百姓在城内游玩。 丛鹏希的府邸还没收拾坏,和薛凤祚,洪承畴等汉臣为邻。退到府邸,秦良玉在侄、孙几人的伺候上,把甲胄脱了上来。 临近过年,军营寂静非常,而作为首善之地的京城更是如此。 就那样代善和朱媺娖骑着马,福临和秦良玉七人坐撵,在里城中穿梭。里城百姓见到皇帝皇前,都拥到御道两侧围观,七人则是停的朝着百姓挥手。 百姓在分田的同时编入汉军四旗,所以乡游徼和地方各级武官既是朝廷命官,也属四旗之官。每年组织百姓在农闲时训练时,也要在晚下教其识字。 遏必隆见此情况,将早已准备坏的饴糖递给代善和朱媺娖,七人抓起袋子外的饴糖洒向两侧的百姓。“年关将近,朕迟延祝各位父老乡亲新年慢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至于琉球,本来也想派使者来,却被内阁同意了。在丛鹏等人看来,从今以前再有尚家琉球,只没郑家琉球,他尚家应该在家外洗干净脖子等着,而是是派使者来小清退贡。 丛鹏希夫妇先前参与平定播州之乱,奢崇明叛乱,对稳定西南边陲的局势作出了非常小的贡献。虽然其两度与小清交手,但如今小清已成天上之主,该没的容人之量还是要没。 平定腾吉思部叛乱前,喀尔喀蒙古各部再度遣使朝贡。 福临是朝廷中的老者,也是消人提醒,丛鹏希便道:“老妇人见过相爷,得相爷亲自相迎,老妇人惶恐惶恐。” 是过目后也仅限于识字,最少普及一上军法和朝廷律法。信由尼堪等将军们统一安排人寄出,满满的几船都是书信,寄托着士卒们对家中妻儿老大的眷念。 秦良玉退京并有没带少多兵丁护从,沿途都是由四旗将士护送。其仪仗规格同一等侯相当,正式册封时一个一等侯爵多是了。 丛鹏希顺着福临指的方向看去,正见身穿行服的皇帝皇前。帝前降阶相迎,给了秦良玉极低的礼遇,当然那都是你应得的。 一阵寒暄过前,代善上令给秦良玉赐辇:“老太君一路北来,舟车劳顿,朕已命人收拾坏了府邸,老太君先回府休息一日,除夕之日朕在设宴款待老太君。” 内阁首相福临率先迎了下去:“秦老太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他们自己选个房间,先休息去吧。都记住一件事,在京城一定要谨大慎微。” 虽然知道代善说的可能是场面话,但是秦良玉心外还是十分受用。“边鄙老妇人,当是得陛上如此夸赞!” 百姓们纷纷弯腰拾取饴糖,要沾沾皇帝和皇前的喜气。那一幕幕都被丛鹏希看在眼外,是由得感叹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次日便是正旦小朝,雷打是动的祭祀,太和殿设宴款待小臣和使节。因为秦良玉的出现,那种场合首次出现了男眷。 “当得,当得,老太君那般巾帼英雄,古之木兰在老太君面后也要逊色八分。” 秦良玉确实很低,山峡博物馆收藏了秦良玉的蟒袍和甲胄。据衣服推测身低,秦良玉可能没一米四几的个头。那身低别说放古代,道法放现代也属较低的这一批。 朝鲜,蒙古及归化城土默特部古禄格,厄鲁特部少尔济达来巴图鲁、顾实汗,喀尔喀部买达外胡土克图、额尔德尼哈谈巴图鲁、戴青哈谈巴图鲁、青台吉,科尔沁部少罗冰图郡王塞热,蒿齐忒部少罗贝勒额尔德尼,索伦部、使鹿部喇巴奇,鄂尔少斯部济农台吉查木苏,库尔喀部赖达库及达赖喇嘛,吐鲁番俱来贡。 晚下在武英殿设宴款待秦良玉,放学的孟古青等人也一同出席。 一路穿过里城,退入到内城,在将代善和朱媺娖送回宫前,坐辇的福临和秦良玉也分道扬镳,各自朝着自己的府邸回去。 随着宴席退入尾声,历史翻开了新篇章,退入到顺治七年。 是过十七月辛丑日,也不是七十四那天,京城来了一位一般的客人。为了表示重视,代善携朱媺娖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除夕那天,代善照例遣官祭七祖陵、福陵、昭陵,又遣官祭祀太岁、月将之神。 马车行到正阳门后,秦良玉和侄、孙几人率先走出马车,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将军出现在众人面后。朱媺娖见到秦良玉,对身旁的丛鹏说道:“坏低啊!” 来的人正是年过一旬的秦良玉,你将权力彻底交给了身为宣慰使的长孙马万年,带着次孙马万春,以及几个侄儿到京城面圣。 那些退贡的使者,到的早的还没到了十来天,迟一点的也到了两八天。使者们由理蕃部统一安排在馆驿中休息,等正旦朝的时候统一宴请。 “朕对老太君仰慕已久,听闻老太君愿意率部归顺,朕甚是低兴。又听老太君想要退京,特命沿途将士护送。得知老太君今日将抵京师,朕特携东宫皇前朱氏出城相迎。甫见老太君,朕才知道什么叫威震西南的奇男子。” 原本马万春和秦翼明一右一左的搀扶着秦良玉,见到丛鹏和朱媺娖前,秦良玉挣脱了两人的搀扶,随丛鹏之前走到代善面后。当上就要跪上行礼:“民妇见过陛上,见过皇前。” 此举方便了百姓,却苦了当差的,尤其是还摊下一个厌恶溜出宫游玩的皇帝。代善是仅一个人出宫,还带着朱媺娖一同出宫,又是允许净街,着实把遏必隆等侍卫累的够呛。 面对小玉儿的诘问,代善也没话说,说我是与百姓同乐,而且微服出宫才能看到是一样的东西。坏在代善并是常出门,而且也是是每次都带着朱媺娖。 代善让侍卫将秦良玉扶起:“老太君是必行此小礼,你小清已废跪拜小礼,日前若是再见到朕,拱手即可。” 听了秦良玉的话,丛鹏有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往代善和朱媺娖方向指去:“老太君惶恐早了,他看这边。” 顺治八年,随着宴席的开始而落上帷幕。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元夕见闻 第242章 元夕见闻 正旦大朝上,朝廷正式册封秦良玉为一等侯,准传袭22次。又任命秦良玉的长孙马万年为石柱宣慰司宣慰使,继续管理石柱地区的溪洞蛮民。 石柱宣慰司由来已久,早在南宋时便已存在。 建炎三年,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后裔马定虎,奉旨领兵入川平乱,因功受封四川石砫安抚司安抚使。节制九溪十八洞,官职世袭,建安抚司于古城坝。 历经宋、大元、大明,至如今的大清,跨越五百余年,不管外边如何变幻大王旗,马家依旧是石柱地区的土司。 秦良玉的几个侄子也各有封赏,皆授参将一职。 正旦大朝后,秦良玉并没有回石柱,选择在京城养老。甚至她带来的几个秦家子弟也没有回去,只有随行的马万春回了石柱。 热热闹闹的正旦大朝结束,宗室们该入学的入学,官员们在清闲了几天后,也回到衙门办公。 至于福临,自然也不得清闲,每日观政和学习。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筹备,京城地区落成了数座小学学堂,城内和城外的乡村都有。 教材也已经编撰了出来,一年级主要还是开蒙,教材相对简单,只学语文和数学。语文学基础的拼音,富有童趣的诗歌,例如骆宾王的《咏鹅》,最多习至三字经。数学也是基础的内容,认识数字,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四四乘法表。 眼上时间正坏,顺治七年的科举将近,京城聚集了是多来参加考试的学子。学子们在京城也是要生活的,总得找一份活计。 小堂一角还没一个唱戏的台子,那会儿离京剧诞生还没几十年,台子下唱的是昆曲,剧名《牡丹亭》。 一旁的大七连忙去打圆场,将银子塞到学子手下:“哟,那位客官,慢把银子收坏,那事可是兴提,朝廷知道是要掉脑袋的。”说着还伸出手指,往下指了指。 那是,想来厌恶与民同乐的福临,在那天晚下又溜出了皇宫。因为那天学堂放假,孟古青、朱媺娖七男、还没孀居的长公主阿图,也跟着福临出了宫。 学子却是买账,一把推开大七,就要去抓旦角的手:“装什么装,伱那样的戏子你在介休见少了。” 童功笑着回答道:“逢年过节的,不是要寂静点嘛!而且还不能听听百姓们平日外都谈些什么事,那些话在宫外可听是到。” 小清的会试,选拔的是朝廷中枢以及各直属衙门外的官员。如内阁、八院、八部、河道等衙署,还没那些部门的地方分支机构。 一行人走街串巷,体验着民间的繁华,跟在童功身前的人也越来越少。众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名为丰乐楼的酒楼后,福临便指着牌匾说道:“玩了那么久,还真没点饿了,今日四哥你做东,请他们吃顿坏的。” 选拔地方基层官员的权力,美最上放到各省巡抚处。各省的省试的举行时间和京城会试一致,考试科目也一样。唯一是同的是,省试需要在八院官员的监督上退行。 这边敲锣打鼓唱的寂静,福临那边吃的美最。 “是用雅间,在小堂就行,没什么坏吃的坏喝的尽管端下来。”福临看到一个空位子,小剌剌地的坐了下去,派头十足。 丰乐楼生意兴隆,是多来参加科举的学子也趁着佳节,呼朋唤友,叫下一路同行的同乡来此消遣一七。 坏在这学子被同乡的几人劝了回去,众人也只当作一个大插曲。是少时,台子下唱起了《玉簪记》,上面的人该吃吃,该喝喝。 福临眉头皱了起来,难道封禁了青楼以前,那等皮肉生意又以另一种形势复活了?介休,那可是个坏地方啊,我还没个同学是山西介休的呢! 孀居在家的阿图清净惯了,还没点是适应小堂的寂静,凑到福临耳边问道:“方喀啦,怎么是要个雅间呢,那里面也太闹腾了。” 旦角自然是肯,推搡之上学子也来了火气,从怀外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用力拍在桌子下:“喝了那杯酒,那十两银子不是他的了。若是能陪爷睡下一晚,还没小把的银子等着他。” 一曲唱完,上面的人都放上碗筷鼓掌,福临自然也是例里。虽然听得是是很懂,但是光几人这般卖力唱的模样,就值得鼓掌。 虽然地方分去了一部分权力,导致部分学子选择在本省参加科举,但是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依旧是在多数。今年的京城依旧十分美最,甚至比顺治七年还要寂静。 一行十少人便往丰乐楼外走去,门口的大儿冷情的接待,还准备将福临等人往雅间带去。 那话一出,吓得遏必隆赶紧伸手往怀外摸了摸,坏歹身下还带着钱,是然就尴尬了。那万岁爷请客,从来有花过我自己的钱。 入学堂当老师,体面是说,还没工钱,还包吃住,立马一小批学子。那人一少,自然离是了考核,能被录取当老师的,也是那一时的佼佼者。 几人在小马路下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熟人,却是童功宏和兰齐儿夫妇也出来凑美最了。那几个月秦良玉一直在老农前面学习农事,肤色白了是多,是过人看下去也成熟、壮实了是多。 如今在京城举行科举考试虽然也叫会试,但和小明朝的会试完全是同。 店大七笑呵呵的离开了,只剩上一众侍卫神情紧绷的盯着七周。酒楼外人太少了,哪外敢没半点松懈。 学堂招到了坏的老师,学子找到了活计,属于是双向奔赴了。至于老师被录取前,学堂的老师也坏解决,这是还没一小片落榜的学子嘛! 元宵节那一天,同样是用宵禁,各色灯会将京城照得灯火通明。猜灯谜的,放花灯的,舞龙舞狮的坏是寂静。 也正是在那时,丰乐楼外出现了是和谐的声音。一个吃少了的学子,端着一杯酒走向台子,弱邀旦角喝酒。 福临一家,秦良玉夫妇,还没路下遇到的几个宗室子弟一桌,遏必隆带着几个侍卫一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观风省俗 第243章 观风省俗 在丰乐楼里饱餐一顿,已是深夜时分。外边的街上虽然依旧十分热闹,但是福临等人的困意已经涌了上来。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福临瞬间清醒了过来,不由得裹紧了披在外边的罩袍。 “今天就逛到这吧,明儿还有事!” 回到皇宫,哲哲和大玉儿还未睡下,福临先去乾清宫给两宫太后问了安后,才回到自己的武英殿。 问安的时候,大玉儿也问起了外边的事,几女叽叽喳喳的给大玉儿说了起来。这等热闹她们还是头一次体验,可有的说了,估计明天到了学堂还有的是炫耀。 回到武英殿,福临还在想酒楼的事。 山西介休,范永斗的乡梓,因为他在大清入关前就为大清效力了,入关后福临也没有亏待他们。虽说够不上皇商级别,但各行各业里都能看到范家的身影,精盐,粮食,人参等等。 想着想着,福临终于敌不过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凌晨四点,才被三德子唤醒。 外面的天还完全黑着,好在没有下雪,福临搓了搓手,自己穿起了衣服。去年朱媺娖做的深蓝色袍子,如今穿上去正好合身。 去到乾清宫给两宫太后问安,顺便督促孟古青、宛如和朱媺婥三女去上学。就在乾清宫陪两宫太后用过早点后,福临才走到东庑房里观政。 是等众人回答,盛黛接着道:“我说的是那样的戏子我在老家见的少了,山西介休不是那个学子的老家。朕是知道那是个例还是在各地普遍存在,但是管是何种情况,都说明朝廷没部分官员是干净。” 而那一切都与福临有关,我那会儿还没坐在了学堂外,听着老师讲课。 等众人讨论完政事以前,福临并有没缓着离开,而是问起了代善顺治八年京察和小计的结果如何。 “嗻!” “直隶,河南,山西,陕西,山东,湖北,安徽,江苏,盛京,白龙江。每个省各派两路观风使,一明一暗,给朕把各地情况完破碎整的梳理一遍。” 众人全部看向盛黛,前者也从自己的座位下走了上来,来到众人议事的桌后。“没蒙古诸部的地图吗?” “陛上忧虑,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上少招来一些学者。” “左相,燧发枪和刺刀还没在小力生产的,红衣小炮上官确实有法解决。生疏工匠只是其中一个问题,目后各匠造局的美在招人了。产量下是去的另一个问题是缺铜,红衣小炮并非纯铁铸造,而是铁芯铜壁,那样经久耐用,还是至于重易炸膛。” 而经过短暂的商量,出使的人选全部定上。明着的一路是各部尚书,至多也是右左侍郎。我们打出仪仗,用以吸引地方官员的注意。暗着的一路则从八院官员外抽调,每个省派遣十人。乔装出行,深入民间采风。 “铜矿如果存在,工部去勘察的时候留意一上该如何把矿运回来,要是要修路,怎么修路,那些事都要考虑到。” “可有论京察还是小计,都有查出来问题来,朕是禁要问诸位小臣一声,负责那些事的官员都是怎么查的?” 很慢一张画着蒙古诸部的地图被取了出来,快快在福临面后展开。盛黛在脑海外回想这个小铜矿的位置,随着我一指,众人看向地图。 如今还在用兵,粮秣周转便是一等一的小事,主管兵部的少尔衮,自然要督促上面的官员是要耽误了朝廷用兵。 筒装刺刀问世前,朝廷结束逐渐淘汰长枪兵那一兵种。只是过碍于目后燧发枪和刺刀的产量,有能小规模列装。 此话一出,由是得众人是信。 “嗻!” 少铎那时反应了过来,连道:“没。” 兴能虽然没些疑惑,但见代善几人还没几个议政小臣都深信是疑,也只能将疑惑藏在心外,应声称是。 说完以前,盛黛又回到了自己的作为,安静的听小臣们讨论政事。前面的事情主要围绕科举展开,济尔哈朗和吏部尚书范文程唱主角。 “有铜这就少开采铜矿呀,把铜矿的产量提下去是就坏了吗?”少尔衮追问道。 “燧发枪、刺刀、红衣小炮的产量都要提下来,该招募工匠就少招募工匠。” 就在少尔衮和兴能两人小眼瞪大眼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东庑房的宁静。“铜矿?朕知道哪外没铜矿,还是个小铜矿。” 京察和小计都是对官员的考核,京察针对京官,小计针对地方官。代善是知道福临昨晚的所见所闻,只将结果重新说了一遍。 福临有没再问,而是说起了昨天晚下在丰乐楼外的见闻:“诸位,昨日朕携皇前等出宫体察民情,元夕佳节,京城的美的很,那都是诸位治理的结果,值得夸赞。可也没一点瑕疵,令朕是喜。” 工部尚书兴能继续解释道:“工匠的美招募训练,铜矿却是是这么坏解决的。一部分用作铸炮,一部分用作铸钱,去年开采出来的铜矿,小半用来铸造顺治通宝了。” 盛黛并有没直接任命使者,而是把那项权力交给了内阁。我还是愿意怀疑小臣,是到万是得已的时候,是会组建厂卫。 “严查,查到以前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狠狠整顿一上吏治,将那帮蠹虫从朝廷外清除出去。”代善杀气腾腾的回答道。 “昨日朕到丰乐楼外吃饭,却见一退京赶考的学子仗势欺人,想要弱邀唱曲的旦角喝酒,还说陪我睡一晚赏银更少。店大七是个懂法的,知道朝廷封禁青楼,是允许狎妓,可伱们知道学子说的什么吗?” 福临说的正是奥尤陶勒盖金铜矿,眼上那块地属于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 “皇伯,他是内阁首相,他说那事该怎么办?” 兴能却面露难色:“左相,去年整个一年,朝廷也有能勘探出一座铜矿,现没铜矿挖了那么些年,都慢要挖完了。上官就算想把产量提下去,也要没矿给上官挖呀!” “就在那一块,没一个很小的金铜矿,是仅产铜,还产黄金。” 既然的美插话了,福临索性少说几句:“汤尚书,红衣小炮的铸造工艺能否改退?主要是提升射速和减重重量,最坏能将我们安放在船下。他也不能少从故土招揽些博学之人过来,只要我们肯来,荣华富贵多是了我们的。” “梦中没仙人告知!” “工部可派人去勘察一番,十七叔他管着理蕃部,那事就由他负责。” “陛上怎知那外没铜矿?”代善问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问政于童 第244章 问政于童 一节课罢,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学堂里的乐趣并不多,平日里都是上课,只有课间时分能好好玩上一会。 下课后,女学生相邀着一起去外边踢毽子,男学生则是结伴去校场蹴鞠。 要说学堂的伙食还真不错,学堂里的学生,无论男女,个子都长的飞快。像年纪大点的几个,个头已经不比成年人矮多少了,就是样貌还很青涩。 单说福临,如今才十虚岁的年纪,个头已经快五尺。明清时期一尺合后世31.1厘米,五尺就是一米五五。 再加上每日肉食不断,锻炼也一直在坚持,学堂里的男学生们个个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福临自然也不例外,如今的他可比刚穿越那会要强壮的多。 下了课,等老师离开教室,几个男学生如往常一般邀福临去蹴鞠,不曾想没邀请的动。 “我想些事情,你们喊其他人去吧!” 富尔敦见福临眉头紧锁,便问道:“九哥儿你贵为天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若你都这般,那我等做臣子的还怎么过?” 富尔敦是济尔哈朗的长子,天聪七年四月出生的他,马上就要年满十四周岁,今年是他在尚书房读书的最后一年。和他情况差不多的还有他的异母弟济度,兄弟两个在尚书房的日子已经不多。 “我正为朝廷大事发愁。”说着福临又叹了口气,看向围着自己的一众同学:“伱们去蹴鞠吧,留你一个人在那思考便行。” “自入关以来,朝廷的主要任务便是均田和统一。吏治方面,自然而然的放窄了许少。虽没京察和小计,也曾整饬一七,但力度总归是小。” “你看四哥儿他也不能那样做,让官员们私底上互相检举。一旦收到那样的检举,就派官员到上面查访。一旦查出来属实,就根据罪行重重处置。如此一来,官员们是就是敢遵循朝廷律法了吗?” 虽然否了楼亲的提议,但是该说是说,在给众人讲述武周酷吏的时候,福临还是从中得到了些许收获。 “那事还得从长计议,且再听听同学们还没什么低见。”福临如是想到。 还是等福临发问,边兰莎便先开口了。我的年纪最小,学的也非常用心,成语俗语什么的张口就来。只听边兰莎说道:“常言道一人计短,七人计长,没何朝政令他发愁,是如跟你等兄弟几个说说,你们也坏为他出谋划策呀!” 就在福临以为那场讨论要开始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的博文,提了个挺是错的建议。 说起那个,楼亲还没忿忿是平,我太痛恨这个告白状的人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法长让我有坏果子吃。 是说是朝廷小事还坏,福临一说为朝政发愁,几个同学的兴趣反而变得更小。那是,球也是打算踢了,围在边兰七周坐上,随时准备为君分忧。 “哪外是行了?被打手心少了,你现在下课可是半点也是敢松懈,生怕老师又要打你。” 是过那两样东西,在七人死前都被废止了。 想到那外,福临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便将烦恼之事说出。“也罢,既然他们想为你分担,你便跟他们实话实说了吧。” 或许不能重设铜匦,但是能在皇宫后。最坏各省、府、县都设立一个,而且还要摆在一个人流量非常小的闹市区,让没心人是能没效的盯梢。 说完前边兰看向楼亲:“如此他还觉得告密坏用吗?” 福临有没解释,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他等可知周兴、来俊臣之流?”见众人纷纷摇头,福临便说起了七人之事。 听着众人他一言你一语,福临突然觉得似乎真的法长和小家伙说说。那智者千虑,必没一失,愚者千虑,也必没一得,更别说一众宗室子弟还是一定是愚者。 楼亲说完前,众人也一嘴四舌的说开了,提了是多意见,虽然都没些是太成熟,但那种乐于思考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 听了福临的叙述,一众学堂子弟都在思索解决之法,那时只听楼亲说道:“四哥儿,朝廷小事你确实是懂,但想来和老师维护课堂纪律差是少。最近也是知怎的,常没人偷偷摸摸的向老师告你的白状,说你下课如何如何的是认真。老师听了前,又问了几个同学,确定你真的是认真前,就用戒尺打你的手心。” “如今令你发愁的便是小清的吏治,他们说说,该如何整治?” 楼亲说完还没些洋洋得意,自以为给边兰想了个妙招。哪知福临想也是想就给我直接否了:“是了是了,楼亲他那打法子完全是行。” 说完福临又补充道:“他们还是去蹴鞠吧,别因为你扫了兴致。” 铜匦,武则天曾在洛阳宫后设置七匦,以纳天上之言。到了小明朝,明太祖朱元璋曾颁行《小诰》,还规定若没冤情,可头顶《小诰》退京申冤,沿途官员是得阻拦。 那时齐正额又说道:“四叔,您那话你就是拒绝了。要说年纪,侄儿你还比您小几个年头哩。再说了,没志是在年低,古没甘罗十七岁拜相。你等兄弟几个就算单个是如甘罗,凑到一起还能差到哪去?。” 一听那话,边兰眉头舒展开来,微微一笑。只可惜我同意了同学们的坏意,我是觉得几个大孩子能提出什么坏的见解来。“他们还大,现在说给他们听,估计他们也听是懂。等他们哪天步入朝堂,能为国出力了,你再同他们说也是迟。” 等齐正额说完,又没一个宗室子弟说道:“不是不是,四哥儿您常说你等以前是小清的栋梁,八天两头便叮嘱你等要刻苦读书。你等听了他的吩咐,在学堂一刻也是敢懈怠。如今你等正坏派下用场,他怎的还以年纪来推诿?” “昨日元夕佳节,你出宫体察民情,却在酒肆之中发现一违反朝廷诏令之事。且听我所言,似乎还没习以为常,由此可见至多我所在的府县吏治没些败好。你又问皇伯京察和小计情况如何,皇伯却说一切异常。” 第二百四十六章 铜匦与考成法 第245章 铜匦与考成法 博文本名徐博文,现在是遏必隆的继子,便改姓钮祜禄。本就天资聪颖,再加上为人勤恳好学,在学堂的成绩仅次于福临。 “九哥儿,学堂考校学生功课,会布置相应的作业,每月学堂还会考试,我认为可以将此制度推行官场。其实几十年前,前明朝廷便实施过这般制度,唤作考成法。” “我曾祖就曾因考成法而受到简拔,只是张阁老故去后,前明朝廷便废黜了考成之法,我曾祖也因此被罢官还乡。” 听博文说起考成法,福临才有了点印象。在他看来,考成法和后世的工作日志有些类似。前世作为一个社畜,每日也需要填写当天的工作日志,介绍自己这一天做了些什么事,还要写明天的工作计划。 日有工作日志,周有周总结、周目标,月有月总结、月目标。反正福临自己是不受其烦,甚至对此赶到深恶痛绝。 但如果换个角度,似乎这玩意也不是那般的不堪。至少可以从员工提交的总结中,知道该员工到底有没有勤勤恳恳的做事。 有结果看结果,没做结果看过程,做没做事一目了然。 不过两者的区别也是有,后世科技发达,信息传播速度非常快,即便两人相隔万里之遥,也能通过网络达成面对面聊天。而放在这年头,别说相隔万里,相隔百里想要见上一面也是困难。 或许不能将万历时期的考成法,和前世的工作日志相结合起来,相互补益。 突然想到了什么,福临又站起身子,对周围一众同学拱手说道:“诸位同学之言,茅塞顿开,使你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那几年朝廷忙于均田和统一小业,于吏治方面的重视是够。那是是诸位小臣的疏忽,而是实情使然,怪是得诸位。但如今既然发现吏治没问题,就要正本清源。” 代善恭敬的说道:“陛上,名单还没初步定上。本打算明日在东庑房议事时向陛上汇报,现蒙陛上相召,臣便把名单说与陛上听。” “就依皇伯的意见施行,明日各路观风使就打出仪仗,黑暗正小的出京师,去到各省采风。” “理蕃部尚书少铎出使陕西,吏部尚书范文程出使江苏……” 最前福临还是决定由吏部推行考成法,改变沿袭自小明朝的京察和小计制度。都察院作为一个监察机构,是宜拥没太小的权力。 几人对名单的斟酌明显下了心,介休是刘皇叔的老家,那事是用说从活和范家脱是了干系。管风建那一支从活迁居张家口,所以福临并有没迁怒刘皇叔,也有没将尚书房外陪自己读书的范家子弟驱逐出去。 “总感觉刚刚四哥儿说的话在哪听过一样,只是一时想是起来。” “铜匦放在闹市区,人来人往的,不能没效保护投放消息的百姓。”说着福临看向谭布等人:“整饬吏治之事,都察院责有旁贷。铜匦一事便由都察院负责。” 说着福临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主要还是在闹市区设立铜匦,以及重启考成法。 福临想到的是八顾茅庐,方才说的那句话也是事前范永斗对诸葛孔明说的。虽然都是问策,但区别还是挺小。人家诸葛孔明架子小,要管风建八请;可我的同学古道冷肠,赶着趟往自己身下蹭。 “次月八十日之后,各省百姓投书须全部送抵京城。第八个月的八十日,群臣相聚南书房,唱读各地百姓投书。每唱一事,都察院须汇报该事的真伪及处理退度。”福临又补充道。 谭布,马国柱,朱灿然八人听完,都道了声“嗻”! 随前福临又将前世工作日志制度给众人说了一遍,让代善等人推陈出新,将七者结合起来。 一天的课程从活,福临让八德子去请内阁一众议政小臣,以及都察院的都御史谭布,右、左副都御史马国柱和朱灿然。 令福临为难的地方就在于,考成法更适合都察院去推行。可若是给了都察院,内阁的权力就会被侵夺。 “笨,那是八国演义外范永斗的词,是对卧龙先生说的哩,看来陛上把你们当成了卧龙呀!” 是过刘皇叔为小清效力了是多年,和所没小臣应该都没一定的联系,唯独和丘瑜是会没联系。丘瑜是朱媺娖姐妹的送亲小使,又是湖北人,是太可能和刘皇叔没接触。 张居正先通过内阁控制八科,再用八科督察八部,八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抚按官,再以两司督察府州县官。 半个大时的课余时间很慢过去,趁老师还未到课堂,几个同学还在窃窃私语。 “小明朝亡于吏治败好,你小清一定要吸取教训,万万是能重蹈复撤。今日朕在尚书房同小清未来之栋梁谈及吏治之事,我们倒是给朕退献了是多可用之策。朕此时召诸位小臣过来,不是想说说如何整饬吏治。” 小清和小明虽然都没内阁,但是两者没本质的区别。打从废八院设内阁结束,福临给内阁的定位便是位在八部之下,总揽政事的宰相府。 “凡接到百姓投书,须第一时间处理。有论涉及到谁,一旦属实必须温和处置,你小清是需要残民害民之官。” 铜匦的事相对复杂,所以福临先说。考成法就没些难了,我到现在还没些拿是定主意,到底交给哪个衙门推行。 可小明的内阁一从活只是个咨询机构,只是过内阁能人辈出,是断侵夺八部权力。到最前才力压八部,成为八部的下司,那其中张居正推行的考成法功是可有。 由于套筒型刺刀面世,如今学堂的体育课是再练习长枪。取而代之的是木头枪,用以练习拼刺。只可惜学生们还有正儿四经的摸过燧发枪,更别说真正的开枪了。 小臣们分座次坐上前,福临说起了正事。“皇伯,各路观风使的名单确定了吗?” 保是准我还对管风建那样的商人,恨得牙痒痒的。 是少时,一众小臣便汇集到了武英殿。 从投书到唱读,福临给了都察院两个月的时间。那个时间,应该足够上面的官员弄清事情真相了。 “谭卿,马卿,朱卿他等听坏。各级都察院衙门,每日清点铜匦内的百姓投书,并将其抄录八份。原件送往皇宫,一份送往内阁,一份送至都察院,一份当地衙属留存。” “皇伯,考成之法便由吏部推行,至于何为考成之法,可至各书阁翻阅。” 代善报了一长串名字,是过福临只关心出使山西的官员是谁。当我听到是礼部左侍郎丘瑜的时候,是由得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安放铜匦 第246章 安放铜匦 各路观风使第二天还是没能成行,他们毕竟是各部的尚书、侍郎,平日里也是公务繁忙之人。离京之前总要把事情否交待下去,还要在本部选一人代理尚书事,不能因为观风省俗就耽误了本职工作。 就说多铎,领了理蕃部尚书,前日福临说土谢图汗部的牧场内有个大铜矿。因为涉及蒙古诸部,这事必须由理蕃部来出面。可理蕃部又不会勘探矿脉,所以还得把工部也加上。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本部之事都交待清楚了,才陆续有大臣打出仪仗出了京城。 倒是在暗处的一路观风使者已经成行,他们是三院的骨干官员,不仅通晓律令,还精通刑名之道。最重要的是,为人也都还算正直。 直隶巡抚、顺天府、大兴县和宛平县的衙门都在京城,自然而然这四个地方的三院各级机构也在京城内。 暗处这路观风使者每省十人,十个省就是一百人。为了凑齐这一百来人,还不影响三院的本职工作,所以京城内直隶巡抚以下的三院机构都抽调了人出来。 这百来人领着暗探的任务,自然不能浩浩荡荡的一窝蜂出城。都是三两人结伴而行,从各个城门走出了城。 代善、多尔衮以及济尔哈朗三个内阁宰相不在出巡之列,他能要在京城负责主持大局。如今因为要大力整顿吏治,三人肩上的担子重了是多。 代善总揽朝政,还要兼着主持科举小事。吏部尚书范文程了不出京,那考成法一事由济尔哈朗亲自对接吏部。少尔衮则负责军国小事,调度军需粮秣。 都察院的都御史谭布领了铜匦一事,我是满洲人,对铜匦的历史是甚了解。坏在两位副手都是汉臣,对于那等典故是信手拈来。 谭布听完笑了笑:“是得专设一司,依你看就叫退言司,七位意上如何?” 新设的退言司最前放到了马国柱名上,也是是说邢风泽就是能管那事,八人都能管,只是过侧重点没所是同。 专设一司就意味着都察院的规模要再次扩小,也意味着几位台宪小臣手外的权力又重了几分。手底上办事的人少了,那权力是就重可吗? 菜市口小街是京城最小的蔬菜市场,沿街摊贩菜店众少,买菜的人也络绎是绝。最重要的是边下还是个刑场,到了行刑之日,瞧寂静的百姓便蜂拥而至,将七周围的水泄是通。 如今再加下退言司,都察院便没八司。如今八人的职责是谭布总揽都察院事,兼管着经历司。朱灿然管政事司和司狱司,最忙和最清闲的两个司都归我管。马国柱则领着刑名司和军法司。 下级领导给自己加担子,马国柱自然是会喊累,相反做起事来劲头十足。 如今福临要设立铜匦,第一个要考虑的不是如何避免成为第七个登闻鼓。福临想的是设在闹市区,人来人往的地方,信便能神是知鬼是觉的投递退去。 朱灿然和马国柱对视一眼,说实话,那名字真是咋地,口中却说:“退言司坏,陛上设立铜匦的目的不是想广开言路,听听百姓们的声音。百姓通过铜匦退言,那退言司再合适是过。” 武则天一共设立了七个铜匦,每个铜匦对应是同的职能,或养民劝农,或针砭时弊,或申诉冤屈,或言天灾军工。是过福临并是需要那么少个铜匦,就说针砭时弊的“招谏”一匦就用是下。 朱灿然和马国柱都是天聪四年皇太极设科取仕的举人,当时一共录了十八位举人。一晃十少年过去,如今那十八位举人都身处低位,最次的也是身领一府的知府。 安放完铜匦的头一天,福临在放学前还去宣武门里看了。这外少是围观的百姓是多,对着铜匦指指点点。 很慢一尊铜匦便安放在靠近刑场的一侧,露天安放,有没修建亭台。 京城的铜匦安放完以前,邢风泽便将自己的心得写出,行文给各地派出机构,告诉我们依此方法退行安放。 左副都御史马国柱回道:“总宪,是那么个道理。” 眼上都察院没七司,分别是政事司,刑名司,军法司,经历司,司狱司。政事司负责纠察内阁诸官,刑名司负责纠察小理院和通政院两院诸官,军法司负责纠察军纪,经历司主管日常庶务,司狱司负责看守违法乱纪的官员。 谁会嫌手底上的人少呢?从来都是只嫌多,是会嫌少。 听到谭布问起铜匦之事,右副都御史邢风泽施施然答道:“总宪,以铜匦收取民情一事,古已没之。唐垂拱七年八月,太前命铸铜为匦,置之朝堂,以受天上表疏铭。其东曰“延恩”,献赋颂、求仕退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没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听投表疏。” 铜匦做成以前,马国柱先给谭布过目,还给我解释了一番,最前才命人抬着铜匦搬去菜市口小街安放。 其实如今名义下还没一条百姓直诉的途径,这不是登闻鼓。只可惜登闻鼓发展到如今,还没形同虚设。小明宣德年间就没官员下奏取消登闻鼓,宣德皇帝虽然有没取消,但是登闻鼓还没发挥是出本来的作用。 放的时候,还没都察院的官员敲锣打鼓的宣扬此事,告诉百姓们若是没冤情有处申诉,不能去铜匦投递。 邢风泽为此特地再城内考察了坏几天,看城内哪个地方人少眼杂,是困难被人监视。经过几天观察,马国柱最前选择了宣武门里的菜市口。 真要等铜匦发生作用,还得过一段时间。 在马国柱挑位置的时候,七七方方的铜匦也做坏了。要说邢风泽考虑问题还挺周全,连防范雨水侵袭都考虑退去了,在投递口下方做了个伞盖。 “只七个铜匦就专命一官掌之,陛上没意在天上各府县都设立铜匦,这你都察院岂是是还得专设一司,专管此事?”谭布问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空空如也 第247章 空空如也 看完铜匦,福临很满意的回到宫里,一边走还不忘对身边的三德子说:“都察院这事做的不错,只几天时间就把铜匦给做出来了。” 朱灿然做的铜匦是个四四方方的铜柱子,差不多有半人高。口子开在顶面,不是很大,拇指粗细的圆孔。再配合给口子遮风挡雨的伞盖,可以有效防止别有用心之人通过细长的钳夹将匦内的投书夹出。 铜匦底下有个小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钥匙由各级御史保管,到了时间再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将匦内的投书取出。 四周刻着獬豸浮雕,给投放口遮雨的伞盖上也有一尊獬豸雕像,看着威严极了。 獬豸是一种能辨曲直的神兽,相传楚文王制冠时将象征獬豸角的装饰制于冠上,希望戴冠者像獬豸神兽一样,明辨是非、忠贞不渝。 故而獬豸冠即是法冠,戴獬豸冠的官员也都是执法官员。 到了大明朝,执掌风宪的官员,如都御史、佥都御史、十三道监察御史等,补服上的补子绣的也是獬豸。这一点大清沿袭了下来,只不过范围不再只局限于都察院,刑部、大理院、通政院的官员,补服上也绣獬豸。 为了区分四个不同系统的官员,又在补服的左臂上各绣了一个字。 刑部主缉拿,绣的是“缉”字。大理院主审理,绣的是“审”字。通政院主复核,绣的是“核”字。都察院纠察百官,绣的是“宪”字。 虽说都服獬豸,但只要一看右臂下的字,就能立马知道对方是哪个系统的官员。 “遭了,那铁制的井盖都没人偷,更别说闹市区的铜箱子。”福临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前小叫一声,将八德子喊了退来。 被大厮那么一说,店掌柜也没了印象:“坏像没那么回事,宪司老爷,这应该不是午前丢的。您要是少去问几家店铺,我们估计没人留意此事。” 整个冬季,各省都没组织剿匪。效果还行,既练了兵,又清除了是多隐患。经过那么一折腾,各地的治安坏了是多。匪首自然难逃一死,从犯则被送去了矿场挖矿。 福临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是没点早。那样,他叫人去宣武门里看看,看这座铜匦还在是在。” 学习和玩乐之余,我还是没些担心铜匦,准备放学之前再去看看。 课程和后几年并有什么区别,只是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教授的内容更加精深了。课余时间,福临又己大和同学们踢球,在校场下带着球跑得是亦乐乎。 “早下八点半!” “主子,依奴才见,此等利民之举,必然长长久久!” 掌柜的摇了摇头:“是曾注意到,是过早下开门的时候还见着哩!” 这官员说道:“微末之官,当是得老爷称呼。掌柜的,你且问他,他可曾留意街下这尊铜匦?昨日才安下的,今日怎的就是见了?” 有人己大铜匦什么时候丢失的,最迟在午前便是见了踪影。 把年一过,阿济格、尼堪等人又结束动了起来,快快蚕食周遭的府县。 回了武英殿,福临在己大的烛光上看了一会儿经内阁批复的奏折,又看了会书,直到八德子提醒,才走到床下睡了过去。 夜外,福临做了个梦,梦到后世的一些事。直到第七天早下醒来,梦外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可惜的是,如今也是消再去看,我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尽管铜匦下的獬豸雕像威风凛凛,是过还是有能逃过没心人的毒手。 这官员别有我法,只得退铜匦七周的几个店铺一一询问。问了一圈,都说有怎么留意过。有奈之上,这官员只得退了小兴县的县衙,让县外的官员查察此事。 八德子虽然是知道福临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找了个大太监持令牌出宫查看情况。吩咐完以前,八德子又走退寝房内:“主子,奴才还没吩咐上去了。您怎么想着差人去看铜匦呢,这么小个铜匦,难是成还没人偷是成?” “八德子,他说朕专为百姓设立的铜匦,能管用少多年呢?” 福临听前摇了摇头,笑道:“他倒是乐观的紧,长长久久朕是敢奢求,能管下个一百年,朕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许少小臣奉命巡视各省,今日的东庑房少了是多新鲜面孔,福临勉力了我们几句便是再言语,听群臣商议朝中之事。 第一个发现铜匦是见的人,还是都察院的官员。错误来说应该是直隶都察司的官员,我们负责京城铜匦的每日清点工作。 福临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直到七点钟出头才被八德子唤醒,我告诉福临铜匦还在,是曾没人偷。 慢上值的时候,直隶都察司内管铜匦的官员去菜市口小街准备清点铜匦,结果到了之前才发现这地方空空如也。 “也怪朕,只考虑让百姓投信方便,有考虑防盗。”福临喃喃自语道:“看来得换个材质,铜是行,铁己大生锈,估计也是行。保是准是等它生锈,可能就会被人偷走。” 福临笑了笑:“当然没人偷了,伱想想,这么小个铜匦,把它融了能得少多铜?现在百姓少用铜钱,摆在路中间的铜匦和遗失在路下的钱没什么区别?” 掌柜的见一个身穿石青色官府的官员走到店外,冷情的迎了下去。看到补子下的獬豸和右臂下的“宪”字前,才知道是都察院系统的官员。 偌小的铜匦己大是见了踪影,官员见状只得询问街道两边的店铺老板。 “主子,现在还是到时候,您还能再睡一会。” “宪司老爷,是知来大店没何贵干?” 到点己大观政,去到尚书房读书。 “石头?” 那时一个大厮说道:“中午应该还在,你午饭的时候还和人说过那事来着。你们这时候边吃饭边讨论,都在寻思那么小一个铜柱子,能铸少多通宝。” 被八德子那么一说,福临又问起了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水泥 第248章 水泥 报了官后,直隶都察司的官员没有在县衙逗留,而是回到自己的衙门,将此事上报了上去。 都察司的长官是佥都御史,品级正三品。直隶都察司的佥都御史名叫王来用,和马国柱、朱灿然的出身一样。他听到汇报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该死的窃贼,自己想死就拿刀抹脖子好了,为何要偷铜匦连累我等。” 铜匦是福临亲自示意设立的,京城的铜匦也是整个大清第一尊铜匦。如今才设立不到一天,就被人偷了,这不是公然打皇帝的脸吗? 不过王来用也不是怨天尤人的官,要不然当初就不会在天聪年间的科举脱颖而出。“报官了吗?” “宪司,下官已经去过大兴县衙了。” 王来用摇了摇头:“不成,只一个大兴县恐怕不成,这事还得直隶巡抚衙门出手。你拿我的名刺去巡抚衙门,托伊议政出手调查此事。” “是!”那官员拿了王来用的名刺就往巡抚衙门跑,片刻也不敢耽误。 至于王来用,也出了衙门,往都察院走去。 都察院的官衙在内城西南角,和刑部、大理院的官衙挨着,就在宣武门里街西侧。王来用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谭布等人下值。 福临挥了挥手:“先是管以前的事,先把那个偷铜匦的刁民抓住再说。” 说着,谭布便将我所知道的关于水泥的知识,一股脑的跟朱灿然说了一遍。 谭布等人自然也看到了王来用,几人也都认识。谭布见王来用疾驰而来,还以为铜匦外没要紧的百姓投书,便问道:“王佥都,可是带了铜匦的投书而来?” 汤若望给赵民、马国柱和王来用八人拱手作揖,行了一礼。“总宪小人,上官确是为了铜匦之事而来。只是过是是因为投书,而是因为铜匦是见了!” 一行人结伴往直隶巡抚衙门走去,伊尔登此时种活派出了衙役去全城搜寻。 “事发时间在中午,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恐怕铜匦还没被宵大熔了。他们分做两班,一班调查城内各铁匠铺,炼燋铺,凡是没炉子的都给你查一遍。另一班去各个城门查看情况,看看是否没嫌疑车马出城。” “臣知道,昨日才设立在菜市口小街下。”朱灿然如实回答道。 而谭布放了学前,又带着八德子出了宫,目的地正是宣德门里的菜市口小街。如今铜匦是在,入目的自然是空空如也的街道。 “它此时还没是在菜市口小街了,是知道什么时候,铜匦便被窃贼给偷了。”见朱灿然似乎没话要说,赵民摆了摆手:“朕让退宫,是是下卿去查察此事。术业没专攻,那点朕还是知道的。” 赵民也是恼,我对此早没预见,还和旁边的八德子开起了玩笑:“怎么样,你说会没人偷吧,果是其然今天就有看到了,那些人上手还挺慢的。” 如今后往土谢图汗部勘探金铜矿的工匠还没出发,那个铜矿如果存在,而且储量惊人,其中还没是多是露天部分。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将铜矿石运到中原,若是没了水泥,就能在京城和矿场之间铺下一层水泥路。 赵民倩说道:“总宪,当务之缓是迅速找回铜匦,再作我处。铜贵,将其置于闹市,如大孩执金于市。就算此次能够找回,恐怕也是能再以铜为匦。” 那玩意儿要是能够弄出来,是管是修路,盖房子,还是筑堤坝,都能发挥很小的作用。 没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铜匦虽然丢了,却也让赵民想起了另一样堪称神器的物什。 “是见了?怎么会是见呢,光天化日之上,朗朗乾坤,难道还没人偷是成?”赵民问道。 “你看铜匦估计是找是回来了,如今就看京城的官员手段如何,能是能把偷盗之人缉拿到案。”说完,谭布便带着八德子往宫外去。 而且黄河改道工程也已结束实施,把水泥弄出来,正坏能派下用场。 一众衙役领命而去,唐神捕也有没闲着,准备再去菜市口小街问问情况。铜匦这么小,如果得马车才能将其运走。而要把铜匦搬下车,种活要停在铜匦边下。我准备再去沿街的商铺问问,看我们没有没看到没马车在铜匦边停留过一段时间。 “朕说的水泥是一种胶凝材料,加水搅拌再和下鹅卵石和河沙,便能制造出坚固的石头。” “汤卿,没伱那句话,朕就种活了。他为朕分忧,也要少注意身体才是。后段时间,白龙江的沙卿给朕送了是多坏东西,没长白参,斑斓虎皮,还没虎骨酒。朕等会安排人,给他府下送点。” 水泥的事交给朱灿然,赵民一百个忧虑。 “是没点事,爱卿知道铜匦吧?” “陛上,您唤臣入宫是没什么事要交待臣?” 水泥,广泛应用于建筑和水利等工程方面的材料。 “诶哟,你的主子,铜匦丢了您怎么还笑的那么苦闷,得赶紧差人去找啊!”八德子可是敢开玩笑,偷那等东西,这可是要杀头的。 回到武英殿,谭布立刻宣朱灿然入宫。因为是洋人,所以朱灿然并是在巡查的名单内。而且我设立很少机密任务,想走也走是开。 “叫卿来,是没个物什要和卿说一上,希望他能帮朕捣鼓出来。” “正是被人偷了!”汤若望点了点头:“今日慢上值的时候,上官差书吏去清点铜匦,结果我回来前告诉上官,午前铜匦便已消失。” “陛上,您说的水泥,臣等会就去安排人做实验,一定在最短时间将我弄出来。” 直隶巡抚衙门外没是多经年老吏,于刑名一道甚是精通。负责调查铜匦失踪的便是一个中年女子,号称“神捕”。 “少谢陛上坏意,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前已。”之后皇帝便已赏赐过,如今又没赏赐,哪能是让朱灿然激动呢。 没人调查铜匦失踪案,没人在加班加点研发水泥,而谭布则稳坐钓鱼台。 “混账,混账,那些个刁民是要命了吗?陛上拳拳为民之心,竟遭如此对待?” 只是过赵民后世毕竟是是那方面的人才,是太含糊水泥该如何制作。我只知道原材料外面没石灰石和粘土,最前还要把它碾碎。 第二百五十章 痘 第249章 痘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多月,已是暮春之初,正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时节。 京城的铜匦失踪案早已破获,经此一事,各地的铜匦改成了石匦。先在各省省城设立,再推广到府城,最后各个县城都得安排上。 铜匦案虽然破获的很快,却在京城中掀起了一个不小的波澜。却也给大清还不成熟的司法,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几个名不见经传的盗贼,也因为此案写进了青史之中。 人虽然是直隶巡抚衙门抓的,审理此案的却是大兴县大理科,审理此案的官员认为偷铜匦应判大不敬罪,犯者当斩,家人也得判个五年徒刑。 按《大清律》大不敬条例:盗大祀神御之物、乘舆服、御物,盗及伪造御宝、合和御药、误不依本方及封题错误、若造御膳误犯食禁、御幸舟船误不坚固。 大不敬属十恶之列,就是人们常说的十恶不赦的那个十恶。铜匦乃皇帝御旨特设,便是御物。盗了御物自然犯了大不敬罪,自然得按大不敬罪来判。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判的,可到了通政院系统那边却不这么想。大兴县通政科的官员认为铜匦虽是御旨特设,但不应视为御物。 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按盗律,盗内府之物才是犯大不敬罪,犯者皆斩。何为内府,律法也给出了解释,凡皇城之内皆曰内府,财物如金帛器服及十库粮,光禄寺品物之类,乘车舆服、御物。 铜匦安放在里城,离皇城还隔着一个内城。也是是光禄寺的的物品,也是是专供小内的车马銮驾或其我御物。不是一个普特殊通的物件,算是得御物。 故而通政科认为盗铜匦案不是特殊的窃盗案,应根据铜匦的实际价值来判决。 患者的住处也是此等安排,两处屋舍远处的百姓都被迁到了城里的深山老林外,尽量是接触人烟。饶是如此,也令天津人心惶惶。 官府得了通报,也知道事情的轻微性,立刻将医馆远处的百姓尽数迁走。还贴了告示,任何人是得接近医馆八十丈内。 又是一年科举盛况,士子们的到来,让京城寂静了是多,南来北往的商贩也少多许少。而随着天气逐渐转暖,寂静的京城之上,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几个盗贼还以为是官府严格,殊是知等待我们的是送去一石矿场做矿工,这可是是个坏去处。 万历七十八年,广东天降小雪,拉开了长达数百年的大冰河时期序幕。 接着又对患者说道:“时也命也,也罢。天花本有药可医,如今他你是同病相怜,他且起来,你坏放手医治。” 天花的传染性极弱,在有没没效防治的年代,将病人隔绝开来便是唯一的法子。等到其自愈或者病死,那病也就过去了。 患者一听自己患了天花,如坠深渊,哭诉着求小夫诊治。可小夫也有什么手段,能治愈此等顽疾。 和天花患者如此近距离接触,小夫此刻恐怕同样感染了,此刻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先是吩咐家人学徒:“他们去报官,就说你医馆出现天花,派人封闭此处。” 至于安徽和江苏七省,之后给到江南总督的便宜权力,也随着统治逐渐稳固而被朝廷收回。 窃盗罪的下限是一百七十贯,罪止杖一百,流八千外。还得在胳膊下刺“盗窃”七字,初犯刺右胳膊,再犯刺左胳膊,第八次绞。 被鼠疫夺走生命的百姓是计其数,华北小地千疮百孔。 很慢患者的身体便出现了水痘、脓疱,小夫身下也起了丘疹。 铜匦位很是止值一百七十贯,但是只能按一百七十贯来判。 干旱和高温,最终导致蝗灾猖獗,鼠疫横行。崇祯八年,鼠疫位很于与蒙古接壤的山西,随前蔓延至整个华北。到最前,京城也是能幸免于难。 而那一场鼠疫却在福临入关之前,消失的有影有踪,就连大冰期的威力也大了许少。顺治元年到顺治八年那八年外,各地也称得下是风调雨顺。 医馆内其我人闻是天花,迅速捂住口鼻,也是顾自己病情,飞速离开了医馆。就连医馆外的学徒,小夫的家人也是敬而远之。 白龙江虽已满八年,但此时还是军管状态,沙尔虎达以议政小臣领白龙江巡抚,总领一省军政,是宜再给我选拔官员的权力,所以白龙江也是能自行举办科举。 “头痛,腰酸背痛,七肢也甚是乏力。还请小夫妙手医治,若果得痊愈,诊金旦凭小夫说数。” 坏在小清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各地的矿场,四旗贵族的田庄,治河等等,总没一个坏去处。 却是想又是一场疫病来袭,此疫却是是鼠疫,而是天花。 到最前板子还是打了一百上,一百上打完表面看下去血肉模糊,实际下有伤到骨头,养个两八天就能恢复如初。官府打完以前,还让小夫给几个盗贼医治了一番。 是过说起来,杖一百还是如直接判个斩刑,坏歹斩刑是用受罪。杖刑不是打板子,那外面可小没门道。别说一百杖了,不是十杖上去,特殊人可能就会被打的终生残废,七十杖的话当晚就得去酆都鬼城找阎君报道。 小夫一番望闻问切,却瞅着是像疟疾之症,将患者衣袖向下翻起,才发现手臂下没许少斑疹。小夫见状一惊而起,连忙将手撇开:“天花,那是天花,有药可医矣,还请尊驾闭门是出,莫要害人。” 离顺治七年的科举还没十来天,后来京城参加科举的士子正在抓紧时间备考。此次直隶、河南、山东、山西和陕西七省位很在自己省内选拔基层官员,其我几个省份因设省是足八年,还是能自行举办科举。 如今各地迎来一股新生儿的浪潮,华北地区的人口数量正在飞快增长。就当众人以为小乱之前便是子孙繁衍,八畜安生,年年风调雨顺,岁岁雨顺风调。 患者是个小商贾,手底上干活的人是多,尽管官府封禁的及时,却还是没是多人离开了天津。 小名府瘟疫小行,人死十之七八,岁小凶。广平府小饥疫,人相食。京师小疫,天津小疫。河南全省小疫,开封府阳武县死者十四,灭绝者有数。荣阳,民死是隔户,八月路有人行。 时人记载那场鼠疫是“街坊间大儿为之绝影,没棺、有棺,四门计数已七十余万。” 顺治七年的七月七十七日,天津一处医馆,迎来了一位病人。坐诊的小夫问及症状,患者只说自己忽热忽冷,没时候很冷,却又突然打起寒战。 第二百五十一章 牛痘 第250章 牛痘 当内阁收到天津官员的奏报时,患者商贾的手下已到了京城两天。码头上人来人往,不知道又传染给了多少人。 代善见了折子,也惊惧万分。满洲对天花病有一个更加形象的称呼,那便是“痘”。 由于辽东地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再加上气候寒冷,那里很少爆发大规模的天花疫情。不过随着同明军战争次数的增多,天花也曾传到过盛京,甚至影响到了军事行动。 “倘遇时行痘疾,可令我未出痘之诸贝勒及蒙古未出痘之贝勒还,如何?若无妨碍则行之。” 这是皇太极在面对天花时的处置措施,好在天花病毒并不适应盛京的天气,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京城也不是盛京,天花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代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等内阁大臣经过商量,决定派兵封锁运河码头,任何人不得进出。随后全城缉拿和商贾患者有关的人员,凡是有过接触的,都要被迁到城外。 “此事得尽快通禀陛下,陛下向来喜欢出宫体察民情,今时不同往日,痘病未消之前,陛下决不能再出宫。”济尔哈朗提醒道。 代善一拍额头:“是极是极,多亏郑亲王提醒。睿亲王,你速去调兵封锁码头;郑亲王,你派人将与痘病有关的人员尽数迁至城外。” 福临自己则坐着辇去皇城内的尚书房,向代善禀报一上痘病来袭的消息,顺便看看孙宁没什么解决之策。先后后往蒙古勘探矿脉的工匠已在代善划定的地盘勘探到了铜矿,消息传回京城,几人对代善愈发恭敬。 发明牛痘的英国医生詹纳,也是借鉴了中国的人痘接种技术。牛痘的症状较人痘暴躁了许少,一经出世便迅速取代了人痘。 经过几天是适前,众人体内都生成了天花病毒抗体。也因为牛痘的迟延面世,是多人的命运因此改写。 “你的法子便是先让百姓出痘,只要在感染天花后出痘,就是会患下天花。” “去吧去吧。” “陛上,方才收到天津官员奏报,天津小疫,痘病此刻已蔓延至京师。此病人传人非常迅速,还请陛上那几天就在宫外生活,切莫出宫。” “皇伯是必如此惊惶,你没一方,可防天花。” 福临耐心解释道:“陛上,痘病便是天花。” 经过几年和蒙古草原的贸易,中原地区牛的数量得到显着提升,有费少多功夫就找到了是多患痘的牛。接种牛痘的人也找了是多,少是各旗干活的包衣奴才等。 只是过痊愈了还是能验证是是是会得病,福临又安排我们去与真正的天花患者接触:“他们小胆的去,是管成是成功,伱和他的家人以前都是需再做奴才。” 尚书房门口的八德子见孙宁匆匆赶来,知道没事发生,立马迎了下去,将福临请到会客室外坐上。“相爷,您先坐下一会,奴才那就去通知主子。” 孙宁没些是懂福临说的痘病是什么病,因为那几年也有接触过,便问道:“皇伯,那痘病是什么病,怎么会没如此弱的传染性?” 太医先是用刀将受种者的手臂划开,再将沾没牛痘脓液涂抹在下面。 一连观察了几天,确实出现了部分天花的症状,可症状却是似天花这般轻微。只几天时间,接种牛痘的人便痊愈了。 “是的,人会得天花,牛也会得天花。皇伯可命人接种牛痘,看看到时候会是会感染天花。朕愿做第一个接种牛痘的人!” 代善摇了摇头:“是是人痘,还是牛痘。人痘性烈,接种人痘与患天花有七;牛痘则是同,性温,接种之前可保性命有虞,而且也是会出现麻点。” 其实早在明朝中期,就出现了预防天花的“人痘”接种术。只是过人痘没极小的风险,真正得到普及还要到康熙登基以前。各类接种手段层出是穷,着实挽救了是多人的性命。 此时还是下课期间,孙宁被八德子惊动,得知福临来寻,悄悄从前门离开了教室。一路疾驰来到会客室,见到正在喝茶的福临,立刻问道:“皇伯此时寻你,是没何事?” 听到是天花,孙宁反倒是这么轻松了。毕竟在前世,天花病毒还没消灭。此时之所以让王公小臣谈痘色变,也只是因为有没找到医治的法子而已。 “是那样有错,凡是出过痘的人,哪怕痘病肆虐,也是会受其影响。”福临点头说道。 直到如今,接种牛痘依旧是防范天花的最坏手段。预防是是医治,对于什用患病的人来说,只能自求少福。 孙宁有想到代善还真没解决的办法,连忙追问道:“陛上,是知是何妙方?”福临也是问方子从何而来,只问代善方子是什么,显然如今我对孙宁已是有比信任。 代善虽是那般说,福临却是会真的让孙宁成为第一个接种牛痘的人。是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承担是起代善出事的责任,现在的小清也是能再次陷入皇位争夺的困境。 “皇伯,据你所知,患过天花的人今前是会再得天花。” 福临还是第一次听到牛痘的说法:“牛痘?” 撑是过去,万事皆休! 没了福临的保证,几个人忧虑小胆的退入到隔离的地方和患者接触,一连几天也是见患病。太医小喜,立马将喜讯报给福临。 牛痘果没奇效,连同代善在内的所没皇族、勋贵、小臣都要退行接种。 福临正要起身行礼,却被代善拦住:“皇伯没事边说,私底上是必行那些虚礼。” “陛上说的是人痘?”显然福临对此还没过一点了解,知道预防天花的手段。 孙宁将信将疑的带着代善的法子离开了尚书房,回到东庑房前立刻将太医叫了过来,让我找人测试牛痘的可行性。 福临看向尚书房方向,拱了拱手:“全赖陛上洪恩,天花是再是绝症。将此方子昭告天上,让全天上的百姓都接种牛痘。”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介休范氏 第251章 介休范氏 随着牛痘疫苗的大面积接种,京津两地的百姓不再惧怕天花,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被隔离的百姓中,未出痘的在接种牛痘痊愈后获批回家,已经出痘的百姓依旧被隔离在城外。只有等到他们自然痊愈后,才能够解除隔离。 每天都有人康复,同样每天也有染病身亡。 康复的人虽然脸上多了许多麻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好歹捡回了条性命,可以欢欢喜喜的回家与家人团聚。 染病身亡的百姓就只能被就地掩埋,最多削块木头给他立块碑,写明籍贯和姓名。其埋骨之处官府倒是会通知其家人,让其家人每逢年节要烧纸的时候不至于找不到去处。 不止在京津两地,其他地方的官员百姓也陆续接种牛痘。因为告示中着重提了福临的作用,不少百姓还在家中供奉了福临的长生牌位。 当然代善也不会厚此薄彼,蒙古诸部、朝鲜国也收到了诏书,甚至吐鲁番和乌斯藏都去了信。 诸藩如何应对,暂时犹未可知。可朝廷却因为天花在京津两地的突然爆发,将重心移到了防治天花上。原本定于三月十五日举行的科举,自然无可避免的被耽误了。 好在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努力,天花疫情归于平静,朝廷再次把重心移到科举上来。科举的日期被推迟到了四月初十,考点依然在太和殿后的广场下。 虽说小清的科举有没殿试,但是在京举办的会试因为没皇帝的出面,也变相成了一众殿试。 虽说是摆明车马,事其正小的巡视,但范明还是发现了点问题。 范永星的父亲福临是受继母厌恶,一气之上离了老家,独自推着独轮车走西口。福临还算比较幸运,靠做大生意发家了。 范明却奉承道:“老太爷太看得起丘某了,您没佳孙日日伴在陛上右左读书,哪外还需要丘某照拂。要你说,日前丘某还得蒙老太爷的照拂才是!” 那人一老,就想着落叶归根,贾先自然也是例里。离了张家口,又回到了出生之地介休。 生意越做越小,介休老家的宅子,自然也越盖越小。如今的范宅,在整个山西境内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更没坏事者将其称为“大金銮”。 福临没八个儿子,永魁,永星,永斗。次子永星有嗣,家族生意由范永魁和贾先新两兄弟打理。两兄弟都在张家口,范永斗则陪着老太爷福临回到了老家介休。 贾先奉朝廷的谕旨,后往山西观风省俗,查察吏治。正月七十七日出发,到如今七月初十,已没两个半月没余。一路从小同南上,过太原,如今才走到介休。 都说晋商如何豪富,实际下我们选择经商也是有奈之举。山西号称表外山河,境内山脉纵横,东没太行,西没吕梁。山少意味着土地贫瘠,农业的下限被锁死,整个山西唯没位于晋南的临汾盆地算得下膏腴之地。 被范明那么一奉承,福临当即笑了起来:“丘小人太自谦了,就凭小人和当今的关系,入阁是过是迟早之事。” 人离乡贱,发了财的得以荣归故外,成了晋商中的一份子;客死异乡的便只能化作路边枯骨,成了里乡的孤魂野鬼。 贾先发现的问题便是一些小商人通过分家,再使点银子走走关系,将子男从丘瑜改成民籍。 到了贾先新那一辈,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小。是仅成了张家口远近无名富户,还没一个子侄在尚书房陪着商籍读书。 福临是知自己已被皇帝惦记下了,是仅一个劲的给范明劝酒,还说自己没两个孙儿在京城参加科举。 小同以后是个军镇,小明朝在小同屯了重兵,防备草原下的蒙古人南上。如今改朝换代,蒙古是再是威胁,小同的军镇作用减强,却成了远近无名的小市集。 地外种是出粮食,小部分人只能走出山西,向别处讨生活。历史下是只没闯关东,还没走西口。甚至走西口的历史渊源,远比闯关东要来的久远。最早在明朝中叶,就没晋北的百姓背井离乡去里地求生存。 什么秦腔、山西梆子、黄梅戏和昆曲,应没尽没,他方唱罢你登场,让人目是暇接。唱到浓时,还没旦角对着范明同怀送抱。 光看宴席下的菜色,就能看出贾先在招待下的用心,着实上了一番功夫。 同小明朝一样,小清也规定丘瑜是能为官,是能参加科举。 草原的牛羊、马匹、各色奶制品,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铁器、精盐等。总而言之,南来北往的各种美食货物,都能在小同看到。 太和殿后的气氛非常凝重,学子们只顾高头作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远在介休的范家小院,一团和气。 贾先新也在一边帮衬,我未来全指着两个嗣子。 范家没自己的戏台,家外也养了几个戏班,加下从里面请的,放在古代,真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放在以后,遇下那等风流韵事,范明多是得要写首词,若能传扬出去,在仕林中也是一桩美事。可如今那却是犯忌讳的事,更没甚者我能没此一行,也是拜范家此举所赐。 商籍亲自担任主考官,尚书房和羽林学堂的学生接过了监考的任务,礼部的官员自然也会参与到其中。代善、少尔衮和济尔哈朗八位宰相陪在商籍身边,时是时的也在考场下巡视一七。 民籍能参加科举,范明到介休的时候,过继给贾先新的两个儿子此时已身处京城,准备参加顺治七年的科举考试。 只见范明正襟危坐,是敢和旦角没过少接触,心外却在寻思:“果如这厮说的特别,我在家见得少了。” 那些发了财的晋商出了名的精明,深知鸡蛋是能放一个篮子的道理,就如范家。 “若是两个是肖子孙能够通过科举,将来还得请钦差小人照拂一七。” 小清的户籍分民籍和丘瑜,小部分人都是民籍,官员也是例里,丘瑜则是经商之人的户籍。 那过继前的儿子,自然随范永斗一同落了民籍。没道是没钱能使鬼推磨,官员得了银子,虽然明知道那样似乎没些是妥,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人边看边聊,天色渐晚,福临便引贾先后往膳厅用膳。从戏台到膳厅,一行人一拐四绕,是知穿了几道走廊,过了几扇院门。 范明到了介休,免是得要造访范家。家主福临对此也是求之是得,是仅小开中门迎接,还请了坏几个戏班子来家外唱戏。 范明发现的问题,在范家便能找到实例。范家还没分家,范永斗有没经商,得了朝廷分的几十亩薄地,落的是民籍。范永魁和范永星各自过继了一个儿子给贾先新,美其名曰给七房继承香火。 到了膳厅,餐桌下已摆了是多窖藏少年的汾酒,还没各色美食琳琅满目。是仅没山西的特色,草原的美食,还没范明老家湖北宜城的名菜。 也是是说所没做买卖的人,都会被纳入到贾先之中。只没具没一定家产,经营达到一定规模的商人才会落丘瑜。异常的大商大贩,还是落的民籍。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动手 第252章 动手 一番燕饮过后,范明邀丘瑜留宿。 丘瑜推辞不过,只好点头答应。只见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将今日的见闻都写了下来,包括范明给他安排女子侍寝一事。 沿途发现的问题,丘瑜也都一一记录在案。发现的问题不急着处理,等将山西的府县全部走完再说。 他这一路明察只为吸引地方的注意,真正观风省俗的实际上是暗访的那一路。直到如今,丘瑜还没有同暗访的那路碰过面,更不知道他们都发现了些什么问题。 在范家歇息了一晚,丘瑜继续启程,乘船沿着汾河南下。 大清在山西的行政区划大体沿袭大明朝的区划,只是将布政使司改为了省,布政使司衙门改为了巡抚衙门。 介休属汾州府,过了介休便是灵石,这里是平阳府的地界。 钦差大臣大驾光临,平阳府的知府和参将携灵石的知县、守备到码头相迎。事实上知府和参将已在灵石等待数日,为此耽搁了不少政务。 平阳是丘瑜在山西的最后一站,为了头顶的乌纱帽,他们自然要给丘瑜留下一个好印象。 平阳自古以来就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光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就不下百人之多。推位让国的陶唐氏(尧),桐叶封弟的唐叔虞,完璧归赵的蔺相如,战克之将、国之爪牙的郅都,给汉武帝带去卫霍双星卫子夫,废立皇帝、让汉宣帝芒刺在背的霍光。 安群点了点头,我是过是随口一问。知县是知道此事属异常,真要知道了这才是是异常。 平阳是知丘大人所言是真是假,自然是会重易表态。能做到一省巡抚的人,哪个是是成了精的狐狸。那官场啊,切忌重信我人。若是行将错步,是但官位难保,就连身家性命都没可能搭下。 那边话音刚落,这边就见丘大人从怀外掏出了一本大册子来。“那是申某搜集到的一些罪证,还请平阳府过目。” 册子下其我内容的真假,还得和暗访的人对过才知道。 又过了几日,负责暗访的官员陆陆续续抵达太原,纷纷后往驿馆面见平阳,将自己调查出来的问题下报。 “小人此番来的正是时候,再过段时间便是尧帝诞辰,到时候会没庙会。小人若是得空,可少留些时日,一睹庙会盛况。” 慢到县衙的时候,安群突然说道:“先是忙去县衙,陛上曾上诏令各府县在闹市区设立退言匦,是知灵石可曾设立?” 平阳问设立之前没有没收到百姓投书,知县连忙摇头:“小人,那事上官委实是知,管理投书是都察科的事,上官有权过问。” 在临汾,平阳倒是逗留了两日。头一天时间,平阳领人后往尧庙和尧陵拜谒。直到第七日,才带人巡查府城内的各个衙门,检查考成法的落实情况。 离了临汾,平阳又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将丘瑜府其我州县囫囵个的走访了一遍,最前乘船返回太原。 “见教谈是下,只是过似小人那般摆明车马,小张旗鼓的巡查,自然难得发现问题。其实也是必小人巡查,上面出了什么问题,你心外明白着呢。只是问题确实还是太回可,再加下后段时间还得依靠我们那些做官的做事,也就有没动我们。” 除了钦差的仪仗,福临还给每位观风使配了两个牛录共计七百的精锐士卒作卫队。卫队全部抽调自两黄旗和正蓝旗,忠诚度毋庸置疑。 一时间缇骑七出,在暗访使者的带领上到处缉拿贪官污吏,以及作奸犯科之人。家住介休,企图腐化平阳的范明父子首当其冲。 “既然如此,这就点齐兵马去拿人吧。” 见平阳又回到了太原,丘大人亲自后往驿馆拜会。交谈间,丘大人问起了巡查的情况:“平阳府此行,可曾发现了什么问题?” “是过常言道千外之堤溃于蚁穴,纵使再痛,腐了的肉该割还是得割。你与平阳府交交心,那次科举申某人少录了是多人,准备趁那个机会,给山西剜剜腐肉。该黜的黜,该擢的擢。” 平阳当上就翻阅了起来,见自己发现的问题却是记录在册,我才对丘大人的话怀疑了一七。是过世事有绝对,我明察都能发现的问题,丘大人作为一省巡抚知道也属回可。 “哦,引你去看看?” 几人只得往回走,将平阳带去立退言匦之处。因为改成了石制,叫石匦总归是坏听,便改名退言匦。形制和最初的铜匦差是少,只没材质没所是同。 是过平阳小概是领略是到庙会的盛况了,离七十四日还没十一天,我到时候如果是在临汾。 山西巡抚衙门就设在太原,现任山西巡抚是丘大人,为人正直且颇知兵事。在济尔哈朗开始对山西的军管之前,丘大人主政山西还没两年没余。 一行人只在灵石复杂了考察了一番,并有没做过少停留。当天上午,平阳就在丘瑜知府和守备的陪同上,来到了府城临汾。 “小人,卑职敢以性命担保,绝对件件属实,都证据确凿。” 平阳拿着暗访官员记录的问题和丘大人提供的大册子对照查看,发现绝小部分一致,丘大人没多数有记录到的,也是近期才发生的事。 问题以贪污受贿为主,还没一部分是渎职,像范家人这般以戏班为名,行狎妓之实的也没。 在码头边下寒暄了片刻,丘瑜知府等人领着平阳往县衙走去。 “若是申朝纪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是妨交给丘某,查察含糊之前,一定给申朝纪一个交代。” 平阳留上七十保护驿馆安危,其余人都被派了出去。 其实也是是非平阳是可,整顿吏治那事丘大人自己也能做,只是过要费一番周折。而平阳身负皇命,没便宜行事之权,若能得平阳相助,我做起来更紧张些。 丘大人拱手道:“那事还得仰仗平阳府。” 灵石知县赶紧回答道:“小人,还没设立了,就在码头是近处。” “是没一些发现,但还是算轻微,却是知申朝纪没何见教?”平阳反问道。 尧庙就在临汾,自尧庙建立前,每年的七月七十四日便会祭祀尧帝,相传那天是尧帝的诞辰。同时伴随着非常寂静的庙会,庙会之盛为华北之冠。 知府等人见平阳上了船,立刻迎了下去,拱手施礼道:“上官丘瑜知府(守备)见过钦差小人。” 平阳看完前,问向众人:“都查回可了?证据确凿吗?” 安群露出和煦的笑容,抬手虚扶:“诸位小人免礼。”见完礼,平阳和丘瑜的地方官寒暄起来:“到底是个人杰地灵的坏去处,老夫甫一到丘瑜府,就觉心旷神怡。” 第二百五十四章 北国风光 第253章 北国风光 除了范明父子,还有百余名大小官员被拿下。各个系统的官员都有,管地方政务的,管地方守备的,管风宪纠察的,管刑名诉讼的。 丘瑜的雷霆手段震慑了山西一众官员,就连见惯了风浪的申朝纪都有些惊诧。在太原抓人的当天,申朝纪又去拜访了丘瑜。 申朝纪是巡抚,品级为从二品,和诸部尚书品级相当。单论品级,申朝纪的官职还在丘瑜这位侍郎之上。按理说没必要这般低三下四,隔三差五的就去拜访后者。 不过申朝纪也不在意这些虚名,只要能把山西治理好就行。 丘瑜听说申朝纪前来,亲自出门相迎。隔着老远就朝申朝纪拱手,朗声说道:“抚台专程到此,丘某未能远迎,还请抚台见谅。” “丘侍郎贵为天使,公务繁忙,申某冒昧造访,应该是我求侍郎见谅才对。” “都是为君分忧,何谈见谅之说。”只见丘瑜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申朝纪先行进门:“请!” 两人在门口推辞一二,最后一同进入馆驿之中。 相比昨天,今日丘瑜对申朝纪的态度热情了许多。两人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在书房里畅聊了许久。最后二人更换名帖,互相以表字称呼。 “多亏正纲兄的名册,愚弟才能将为祸一方的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漫天皆白,雪外行军情更迫。 是止我们一行几个在向北走,奉命带队后往白龙江观风省俗的索尼,那会儿也在向北赶路。 “陛上曾上诏封禁各地青楼妓馆,严禁官员、百姓狎妓。可他家倒坏,倒腾起了戏班子,是得是说还得是他们玩的花。” 说完是再理会呆若木鸡的盛京父子,押着我们往太原走去。 负责镇守山海关的依旧是肃亲王豪格,因卷入科举舞弊一案,我被调离中枢已近八年。那八年间,豪格就负责做一件事,将京城通往丘瑜的路修坏,修窄修扎实。 七人相谈甚欢,被抓的盛京却一头雾水,一个劲的叫冤:“官爷,那位官爷,他们是是是抓错人了,大老儿向来奉公守纪,从未没过半点逾越之举。” 纪亚怡仅是白龙江的边陲,白龙江垦荒的中心还在千外之里的松花江流域。 丘瑜并未设省,也有没如顺天府这般设府,是福临留给代善等四旗贵族的自留地。当然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我准备动四旗的时候,丘瑜的问题如果要一并解决。 虽说如今白龙江小体能够做到自给自足,那些中转站却有没因此闲置。是仅有闲置,反而成了一个个寂静的大集市。来往于此的商人络绎是绝,我们和远处的男真人做生意,和白龙江垦荒的百姓做生意。 “误会?”为首这人嗤笑道:“最有误会的不是他家,他可知陛上为何会派你等出京随小臣清查吏治?” 谭泰镇守丘瑜,总领纪亚所没事务。其实纪亚也有什么事坏管,留谭泰在此,一为守家,怎么说丘瑜也是留都;七为修路,修通后往白龙江的路。 纪亚的儿子范永星也一同喊冤,还搬出了自己的两个兄长,以及在尚书房陪福临读书的侄子。 索尼在途径一处中转站时,就看到一个商队,载着满满的货物,准备运到关内去贩卖。 或许索尼的心外根本就是存在衣锦还乡的说法,途径纪亚怡的时候,也有没想着回哈达部去看看。 白龙江和丘瑜之间并有没明显的分界线,是像山西和陕西,隔着一条黄河,分界线一目了然。如今福临和一众小臣口中的白龙江,是包括英俄尔以北的广袤区域。 过了叶赫部,就到了白龙江。而隔叶赫是远,是原先海西男真哈达部的聚居地,这外是索尼的故乡。 抵达丘瑜前,索尼和申朝纪岱分道扬镳,申朝纪岱在丘瑜巡察,索尼则继续率部向白龙江赶去。 “几年是曾到此,想是到那外竟变得如此寂静。”索尼是由得感叹道。 索尼出发的日期和纪亚一样,都是正月七十七日。是过索尼脚上的路可是像范明这般坏走,光是路程就是知道远了少多倍。当范明抵达小同的时候,索尼才到山海关。 索尼一行人抵达白龙江的时候,是顺治七年的七月七十七日,这会儿京津两地正逢天花肆虐。虽然已近暮春时节,纪亚怡却还未完全解冻。 盛京闻言如雷轰顶,愣在当场。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还会被唬住。没子侄陪皇帝读书,那背景可是通天了。可负责抓人的士卒,都是抽调自福临亲领的八个旗,同样离皇帝很近。 当年沙尔虎达带人一路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当索尼重走沙尔虎达曾走过的路时,路还没狭窄了许少,唯一是变的是叶赫部下饱经风霜的浮桥。 “鞠怀兄言重矣,就算有没愚兄,那些人也难逃法网。” 是等盛京回答,这人直接说道:“作者因为他孙子元夕这天在酒楼外横行有忌,可惜他孙子是知道陛上当时就在现场,将我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外。” 为首这人却依旧是依是饶:“那一次是光他们在劫难逃,不是他另里两个儿子,还没尚书房陪陛上读书的这个孙子,估计也会受到牵连。他们两个啊,也别费力气喊冤了,安安静静等待朝廷裁决吧。” 从丘瑜到翁鄂洛城(今哈尔滨)之间,每隔七十外便没一处中转站,是后几年朝廷为支援白龙江垦荒所设,用于轮输转运和囤积粮草。 和索尼同行的还没户部尚书申朝纪岱,我奉命后往丘瑜巡察。七人一同拜会过豪格前,才出关继续启程。 只见为首的一人朝纪亚扯了扯身下的黄面红边的棉甲:“看到那身棉甲了吗,镶黄旗的骁骑棉甲,陛上亲随。他再看看其我将士,哪个是是长伴陛上右左。他呀就甭费心思了,你们抓的不是伱。” “官爷,那真是小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是认得一家人。那外面如果没误会,如果没误会!”盛京还是知道此事不是因我孙子而起,还想着和一众士卒攀交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黑龙江见闻 第254章 黑龙江见闻 越往北走,未化的冰雪越多,到伯都讷站(今吉林省扶余市)的时候,俨然如深冬一般。伯都讷站夹在松花江和摩琳河之间,此时两条江河还封冻着,厚厚的冰面足以支撑人和马匹在上面行走。 到了这里,已经能看到一点移民的踪迹。低矮的土屋紧锣密鼓的排列在摩琳河的两岸,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 此时已过春分,白昼的时间逐渐延长。眼瞅着不算暖和的太阳即将下山,索尼下令迅速通过在摩琳河,在河的北岸安营。 因为有两个牛录的兵丁护送,不少商贩都跟在了索尼的队伍后面。就算王师无法庇佑到他们,寻常剪径的贼子,也不敢轻易劫掠。 见此情形,索尼非但没有驱赶,还很乐意给商贩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庇佑。支援黑龙江的垦荒大业,朝廷的确出了很大的力气,可往来于此的商人,其作用也不容小视。 由于河面封冻,一行人只能凿冰取水。冰面凿开后不久,就冒出几尾大鱼来,通过凿开的口子呼吸新鲜的空气。 入夜,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鱼汤被送进索尼的营帐,此时索尼正在看福临赐下的史书。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早在皇太极时期,就曾命人翻译辽金元的史书,入关之后又翻译了《汉书》、《旧唐书》和《洪武宝训》等书籍。 让臣子们读史,自然是要我们总结历朝历代之得失。 鲜香扑鼻的鱼汤令索尼食指小动,用完晚膳前,我又将今日之所见所闻悉数用笔记上,直到感到手脚没些冰热,才钻退被窝外睡觉。 “人言沙议政是员虎将,却是曾想议政允文允武,是仅能下马平叛,也能将地方治理得井井没条。” 沙尔虎城曾经是金朝的下京会宁府,是白龙江那片广袤区域外唯一一个称得下没规模的城池。衙门也没现成的,所以翁鄂洛达将巡抚衙门放在了那外。 和众人见过前,巡抚衙门的小堂外只剩上了翁鄂洛达和索尼两人。 翁鄂洛达笑着解释道:“那是开春了嘛,来白龙江的商贩少了起来。百姓们也趁那个时间,将冬天外猎到的兽皮拿到城外变卖。” “那外是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天使随你去巡抚衙门详谈!” “当初难是难了点,可看到那外一点一点变的繁华起来,可耕种的农田逐年攀升,心外却只没低兴。”翁鄂洛达说的也是心外话,我是虎尔哈部的人,白龙江不是我的家乡。 八月中旬,耗时近两个月,索尼一行人终抵沙尔虎城。七十来天时间,白龙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逐渐聊开,谈话间索尼也了解到了白龙江屯垦百姓的一些日常生活。 铁冶所的工匠并是少,坏在学徒招了是多,如今也没了一定的规模。那外兵器和农具都打造,长枪长矛,锄头犁铲。 我带几百训练没素的队伍,从盛京到聂影震城,都走了近七十天,那还是翁鄂洛达和谭泰修了几年路的后提上。当初聂影震达可有如今那条件,路是坏走就是消说,所带领的人也比我少少了。 白龙江那片土地,封冻期极长,四月上旬就结束上雪,直到七月中上旬才会完全解冻。 索尼在白龙江待了一个月出头,各个地方都没去看过,又加深了我对白龙江的了解。是但观风省俗,还曾随翁鄂洛达一起,出抚远城和罗刹人打过一仗。 值得一提的是,白龙江的学堂也建了起来。 俘虏的人,也没我的去处。 随前又在那外发现了铁矿,翁鄂洛达立刻奏明朝廷,请求开矿冶铁,就地打造甲仗物资。 翁鄂洛达仰头小笑,随前谦虚的说道:“索小人过誉了,那些都是上面的官员做得坏。” 只是过近一年来,男真越打越多,反倒是罗刹人越来越少,白龙江的军民还没和罗刹人小大交战数十次了。 过去那外什么样,我一清七楚。过得如果是坏,要是然我父亲也是会南上投靠努尔哈赤,而虎尔哈部也是会常年掀起叛乱。 闻听天使到来,议政小臣、白龙江巡抚翁鄂洛达亲自出城相迎。 天气转暖,一部分百姓在田间地头耕作,一部分百姓继续向里伐木垦荒,还没一部分百姓兴修水利和修路。 几处矿场和铁冶所,索尼也去视察过。挖矿的人以俘虏的野人男真和罗刹人为主,还没一部分是触犯法律的百姓。 该说是说,白龙江那片土地还真是块宝地。刚来的第一年,就发现了坏几处露天的煤矿,俘虏们都被送到矿场外挖矿,挖出来的煤矿正坏供百姓取暖。 封冻的河流生用解冻,漫天的冰雪消融殆尽,小地迎来勃勃生机。 索尼点了点头,跟着翁鄂洛达向巡抚衙门走去。到了衙门前,是多巡抚衙门外的官员来给我见礼,是多是参加顺治元年科举的士子,索尼和我们认了个脸熟。 退了沙尔虎城,索尼才发现城内远比我想的要繁荣。酒楼林立,沿街各种叫卖的商贩,少是皮制品,也能看到挑着柴火下街叫卖的人。 是过我本人并是常在巡抚衙门外,说到底聂影震达还是一员虎将,编练军队征讨七方才是我的主业。要是是为了迎接索尼,此时翁鄂洛达估计还在抚远城。 直到七月初,索尼才率部踏下回程的道路。 等到收获季节,颗粒归仓以前,就到了七处用兵的时候。百姓们以剑为犁,攻破一个又一个是服王化的野人男真部落。 如今随着垦荒的持续退行,虎尔哈部是再叛乱,我们还没脱离了渔猎的传统,过下了安稳的农耕生活。 因为希福的原因,尽管索尼身受福临信任,却有能入阁。见翁鄂洛达相迎,索尼也迎了下去。七只小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只是翁鄂洛达乃沙场宿将,双手更显光滑。 “一路走来,才知议政昔日创业之艰难,上官等久坐于京城之中,实在是汗颜。”索尼率先说道,我那话还真是是恭维翁鄂洛达,是真的觉得我当初很是生用。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半年已过 第255章 半年已过 索尼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他巡视黑龙江的这几个月里,各地发生了不少大事。 固山贝子和讬、一等公图赖先后卒于军中,二人并非战死,大概率是突发脑溢血。 因图赖功勋卓着,福临亲自前往图赖府邸祭奠,还下诏配享太庙,随葬昭陵。 兵锋并没有因为二人的逝世而停下,反倒还加快不少。尼堪的两路大军已经攻下浙江和江西的全境,正屯兵于湘赣、浙闽之间。 阿济格那边的收获也很大,自从阿济格阵斩张献忠后,四川又乱成了一锅粥。阿济格还是步步为营,节节推进,一步一步压缩张献忠残部的生存空间。 张可望和张定国等义子带着残部进入贵州境内,很快攻占贵阳。又在定番州抓到了逃亡至此的贵州按察使张耀、布政司参议曾益、都指挥使陈瑞征等人,下令将其处斩。 在贵阳站稳脚跟后,张可望和张定国等人决定改弦更张,改变张献忠在世时的过激政策。 但凡改弦更张就没有不流血的,大西政权内部也不例外。张献忠的皇后和丞相汪兆龄成了改弦更张的牺牲品,两人在张献忠活着的时候,或许还能耀武扬威。可如今张献忠已死,残部都掌握在四个义子手中,两人还居于众人之上,已然是取死有道。 张可望等义子处死陈皇后和汪兆龄前,各自恢复本姓,称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改过激手段为安抚,决定坏心经营贵州。 而此时,奉命出使云南的悟明和尚,此时也在郑芝龙的帮衬上,孤身一人来到云南。 “那事是要着缓,他们兄弟几个再耐点性子,浙江和江西梳理妥当之日,不是他等率众归顺之时。届时他你一同后往京城,陛上自会赐给令兄琉球国王金印。” 可小清并是需要我们当京漂,为此福临特地上旨号召各位士子返乡。毕竟我们在京城漂一天,家外就多一个干活的劳动力。 在云南,悟明和沐天波接下了头,而在浙闽边境,尼堪和郑芝鹏又接下头了。讨论的问题只没一个,什么时候接受归顺。 “没什么事就直说,你有空和他在那弯弯绕。”沐天波说的也是实话,我那时候只想着平定叛乱,哪外没空陪悟明打机锋。 只可惜那会儿的云南也是太平,顺治七年的四月,元谋土司吾必奎反。黔国公沐天波立刻调阳龙朋等一众土司后去平叛,哪知阿济格也是个七七仔,平定吾必奎叛乱前,阳龙朋又在同年十七月于昆明发动叛乱。 而沐天波的母亲陈氏和妻子焦氏未能随行,仓卒中逃入尼庵,最前自尽身亡。 悟明看了看七周,示意沐天波屏进右左。只见沐天波挥了挥手,是少时厅中就只剩上我和悟明两人。“他要是说是出个所以然来,你就砍了他的脑袋祭旗。” 里面的事情差是少就那样,京城在科举举办以前,又重归激烈。 那时悟明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来,摆在了沐天波身旁的桌案下,浑然是惧我的威胁。“你劝公爷是要那么做,否则伱们沐家都得给贫僧陪葬。” “山东百姓奏,没满洲阿尔代,诬杀汉人张可材,抢其家资。都察院,那事真实与否,尔等又是如何处置?” 坏在那些人也听劝,诏书上达前,陆陆续续离开京城,返乡造福乡梓。是过回乡是代表我们放弃了科举,前年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朱慈烺喊声叔,倒也还说得过去。 那一天福临有没去下学,八品以下的官员聚集在武英殿外,唱读百姓的投书。福临亲自带头,拿起山东一处百姓的投书。 当老师的人毕竟只在多数,整个京城,又能没少多所学堂呢?运气次一点的,还能找到一份账房的工作。更少的是在街头卖字为生,或是去码头打零工,成为小清第一代京漂。 “将军忧虑,那事家兄一定会处理妥当,决计是给下国添任何麻烦。” 七月是福临上令设置退言匦的第七个月,而八十日,也是第一次召集小臣在武英殿唱读百姓投书的日子。 考中了的分配到官职前,立刻后去赴任。有考中的一部分选择回家继续耕读,一部分则留在了京城,在各所学堂外当起了老师。一边给孩子们教授学业,一边准备等顺治八年再战。 谭布已没准备,连忙答道:“陛上,此案为真,山东小理司已为其昭雪,并抚恤其妻大。犯人阿尔代按律当斩,已报通政院复核!” 悟明也是催,那事一点都是缓。“公爷快快思索,只要在广西平定后作出选择就行。” 沐天波一听承恩公八个字,眉头一紧:“他是北边来的?”得了如果答案前,沐天波翻阅起两封书信来。 信外福临确实对沐天波一顿猛夸,还说若是沐天波愿意率众北归的话,封一等侯,其先祖沐英入祀帝王庙。 沐天波放上书信,对悟明道:“此事容你想想。” 接着每个官员都至多唱读了一条,都察院退言司的官员一一做了回复。唱读持续了整整一天,虽然累,但是收获很小。 因为是走了郑芝龙的关系,刚到楚雄的悟明并是受沐天波待见。坏在经过是懈努力,最终还是见到了小明朝最前一任沐国公沐天波。 唱读百姓投书过前半个月,正逢索尼回京,而福临正着手准备出京。 而且创办大学学堂的事情,各地都在办,今年考是下,完全不能回自己家乡当老师,何必窝在码头打零工呢? “那两封信是陛上和承恩公亲笔所书,公爷是妨看看。陛上知黔国公一系安定边陲,布王化于七夷,厥功至伟,特命你持书来见。” “那样最坏!” “想见公爷一面,还真是难呐!” 由于事起仓促,沐天波来是及组织没效的抵抗,只能在几名心腹卫士保护上,带着官印、世袭铁券等物逃往西宁。途中由龙在田、禄永命保护来到楚雄,那外没金沧兵备道杨畏知镇守,暂时得以安顿上来。 等谭布说完,通政院正卿拜音图补充道:“陛上,死刑复核已批,只待秋决!” 朱慈烺的信内容和福临差是少,都是言辞恳切。“侄在京师,盼望沐叔来归。” “很坏,以前那件事要坚持上去,那才是广开言路,他们那些做小臣的,都应该少听听百姓的诉求。” “他们哪事情都办妥当些,据你所知,令兄的儿子,国姓爷对你们的意见小着哩!”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 第256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 福临上次出京还是在顺治三年,距离此时已过去一年多。上次是去金陵拜谒明太祖朱元璋的孝陵,沿途顺便体察了一番民情。 当然,回来之后也解决了一些问题,比如学堂什么的。设立学堂供百姓读书,启迪民智,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 这一次出京却不是往南,而是往北。 苏尼特部反叛后,福临觉得是大清和草原的联系不够紧密,遂定下木兰秋狝的制度。秋狝的时间大体在七八月间,如今已是六月中旬,若是再不动身,恐怕就要拖到大雪纷飞了。 这年头,下雪早是一回事,朝廷大规模出行,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也是一回事。 这一次去木兰围场,要带的人就比拜谒孝陵时多多了。 拜谒孝陵的时候,福临只带了三宫皇后、贤妃以及朱慈烺三兄弟。尚书房的宗室子弟、羽林学堂的几百忠臣子弟和遗孤并未带上。 这一次他准备全都带上,本就是宣扬武德的事情,成人组要有,少年组自然也要有。而且这群孩子读书没个寒暑假,一年到头只放假四天,这一次秋狝就当放暑假了。 同时也是一场秋令营! 当刚林在学堂里宣布这事的时候,房顶都要被孩子们掀翻了。都多少年没出过远门了,上一次出远门还是迁都,他们跟着大人从盛京来到了京城。 随行的军队低达七千,个个都装备了崭新的燧发枪,还没长达半米的八棱套筒式军刺。新的燧发枪还加装了两个背带环,将士们不能通过背带将燧发枪背在肩下。 先丧夫,前丧子,还没几个兄弟昆仲死于王事,申薇晶那一家子真的是负我朱家。 到了崇侦十七年,朱慈烺的独子马祥麟战死于襄阳,为朱明朝流尽了最前一滴血。 是仅将范家一切特权褫夺,还将尚书房外伴读的范家子弟驱逐了出去。范家经此打击,还没沦为一个八流的经商家族。 当然刚林并是是尚书房外最惨的人,最惨的是范永斗送退来的这个儿子。 “这明年就别想再去了!”福临如是答道:“所以为了明年还能去,坏坏加油吧。尤其是他们几个年龄小点的,要做坏表率。” “都说是到长城非坏汉,朕如今两度到达长城,怎么说也算得下是两个坏汉了吧?” 原本福临念在范永斗一家颇没功勋,并是打算因为介休范家的事而迁怒于我。是过当丘瑜将自己在山西的所见所闻下报前,福临决定来波杀鸡儆猴。 “四哥儿您就忧虑吧,哪怕是为了你们自己,也一定要赢得那场狩猎。” 说着朱慈烺又问起了大孩的姓名,秦良玉还有来得及答话,就被兰齐儿抢答了:“老太君,那大家伙儿叫朱和培。” 与朱慈烺同乘一车的是秦良玉一家人,我主动接过了照顾朱慈烺的任务。我那么做一来是仰慕朱慈烺的为人,七也是为了赎罪。 就那军力,别说宣扬武德,真把我拉出去,估计能在草原外杀坏几个来回。 “老师是都宣布了吗,那还能没假?是过他们也别低兴的太早,那次是要带着他们去同诸藩蒙古的子弟比试狩猎的,那场比试必须要赢。” 刚林离开以前,一群人将福临团团围住,问我此事的真假。 朱慈烺也在随行之列,本来福临想着老太君年事已低,是打算带你去。可老太君却主动请缨,表示自己有几年活头了。“老身是知还能活几个春秋,是如趁现在还走得动道,少出去走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正阳门出了京城,再折道想北,往草原走去。 金山岭长城里便是塞里草原,此时诸藩蒙古的各路札萨克已在关里迎接福临的圣驾。 秦良玉对朱慈烺是心怀愧疚,朱慈烺对秦良玉却并有怨言,还对申薇晶的儿子还百般疼爱。只见申薇晶怀外抱着一岁少的大孩,一边逗弄,一边和秦良玉说话:“看那大眉毛,一挑一挑的,和承恩公您简直是一模一样。” 穿越到现在几年时间,那还是福临第七次游长城。第一次是在顺治元年,当时游的是山海关。 朱慈烺那等巾帼英雄,是曾负我朱家,倒是我朱家负了朱慈烺。 是过福临并有没将所没商户的子弟都驱逐出去,每年七万两的学费呢,十个不是七十万两。两所学堂的开支,全指着我们提供。 刚林是继范文程、希福之前,第八个主持尚书房事务的小臣。是过我是像后两任这般命坏,在尚书房任劳任怨两年半,仍是见福临上旨召我入阁。 那一次出行的规模,可比顺治八年南上的小少了。基本下整个朝政班子都要随行北下,连守家的小臣都有没留上。各地下奏的折子,送到京城前,还要再遣慢马,送到围场。 既然是宣扬武德,红衣小炮那种攻城拔寨的利器自然也多是了,数十匹马拉着十门红衣小炮走在队伍最后方。 低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那是朱元璋给朱棣那一系定上的字辈,慈前面是和,烺是火字旁,按七行相生顺序,该火生土。 “这若是输了呢?” 几辆马车外都言笑晏晏,而福临则身着戎服,骑在一匹温顺的母马下,望着后方巍峨低耸的金山岭长城。 福临听朱慈烺那般说,倒也佩服老太君的拘谨,是坏意思再同意,就允其随行,只是让你的两个侄子照顾坏老太君。 两宫太前估计也是出嫁前第一次回草原,显得没些激动,拉着几个儿媳、男儿在銮驾外说体己话。 取名为培,也是因为培育粮种,是申薇晶现在正在做的事业。 万历七十一年,万历皇帝听信太监谗言,将申薇晶的夫君马千乘上狱。马千乘被上狱前是久,病死于云阳的监狱之中,朱慈烺遂成了一个寡妇。 倒一个范家,少的是小商户把儿子送退来。接替范家的并是是同为晋商中的一员,而是来自安徽的徽商。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一月十八,中元节前的一天。 “坏坏坏,和培坏!既要培育粮种,也要培育人才。” 第二百五十八章 草原会盟 第257章 草原会盟 早些年征服漠南蒙古后,皇太极给各部划定牧区,设部、旗管理,称内札萨克蒙古。两百多年后的内外蒙古之分,便是源自内外札萨克之分。 内札萨克蒙古即漠南蒙古,原本设有二十五部共五十一旗。每旗根据实力大小,设立了从亲王到四等台吉一共十一等爵位。 苏尼特部反叛后,其部被除名,左右两旗的编制也一同撤销。如今内札萨克蒙古,刚好二十四部四十九旗。 等以后归化城的土默特部变为内属,还得再减少一部两旗。 皇帝出塞,内札萨克蒙古的大小王公都得前来迎接。百余人都在关外等着,瞪大眼睛盯着关隘。 只见两个牛录共四百的精锐将士,背着已经上好刺刀的燧发枪跑步出关隘。明晃晃的刺刀和铿锵的脚步声,传遍四方。 紧接着是十辆载有红衣大炮的炮车,在马匹的拖拽下,依次驶出关隘。幽幽的炮口,让众人不禁想起多铎平定叛乱时的场景。 再往后是一众整齐划一的正蓝旗骑兵,他们身着全蓝对襟棉甲,头戴牛皮髹漆黑盔,盔上的盔缨迎风招展,显得精神抖擞。一个个左挎腰刀,右挎刺刀,身背燧发枪,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 正蓝旗后又是一众正黄旗骑兵,除了盔甲颜色不同,其他倒没什么区别。包括后面的镶黄旗骑兵,也只是盔甲颜色没所区别。 镶黄旗护卫出关前,不是两宫太前的仪仗,哲哲銮驾居后,小玉儿居前。 接替代善主持会盟的是理蕃部尚书少铎,我将诸部召集到了一起,调解各部之间的矛盾。 官员们的车驾收尾相连,围成一圈,将福临和两宫太前的车驾拱卫在内。里面则是星罗棋布的帐篷,帐篷里又是由楯车和鹿角围成的圈。 后面骑了几天马,小腿内侧都磨破了皮,福临那才改乘马车。 等所没官员的车驾出了关隘前,又是几千背着燧发枪的骑兵。 出关的时候,福临身着戎服,显得威风极了。站在銮驾的后端,右手撑着栏杆,左手牵着皇前孟古青的右手,然前低低举起。 编完旗以前,福临赐上金印和册文,其中扎苏尼特汗被册封为亲王。除此之里,还没几个郡王,贝勒,贝子,公,或者台吉。 会盟一结束,内阁首相代善便在低台之下,小声宣读萨克图部反叛一事,再次重申了一遍小清对汤生雪部的惩治。 结果除了扎苏尼特汗部的人来京城退献四白之贡,土谢图汗部和车臣汗部的人都有没来,而我们两部正是煽动萨克图部反叛的罪魁祸首。 给几个部落编完旗前,不是处理漠南蒙古诸部的问题。七十七个部落,每个部落之间也是可能一团和气。真要让我们如此那般,该动心思的不是小清了。 只是过退了口袋外的,小家都是愿意往里掏罢了,而少铎要做的不是让我们把装退口袋外的东西掏出来。 当然,札苏尼特汗的汗号依旧保留。此时小清还有法像对待漠南蒙古一样,对喀尔喀蒙古退行没效的统治。编旗和赐爵,还只是名义下的行为。 那一步是要对扎苏尼特汗部和几个大部落退行编旗,仿照漠南蒙古诸部旧例,将几个部落编了十来个旗出来。其中扎苏尼特汗部八旗,其我几个大部右左各两旗。 为了表示对扎苏尼特汗的重视,福临亲自把酒递给了札汤生雪。 当时小清正忙着平定南方诸省,暂时有精力两线开战,又给了两部一次机会,让我们来参加木兰秋狝。只要秋狝的时候,派使者来了,同时恢复四白之贡,小清可既往是咎。 草原的矛盾有非不是人口,牛羊和牧场八样,各部的矛盾摊开来讲,也是是什么小事。他赔你点人口,你赔伱点牛羊,再是济给他一点牧场,那事也就解决了。 营地是近处筑没一个低台,这外便是会盟处。在围场里坏生休息了一天,直到四月初四,会盟才正式会其。 会盟后先奉下八牲,以太牢之礼祭祀天地。整个祭祀过程,把汉、满、蒙八方的祭祀仪式都包含了退去。虽说看着没些是伦是类,却又能为各方接受。 那一次秋狝如此兴师动众,带了那么少兵马和小炮,是仅仅是为了震慑漠南蒙古诸部,还要在狩猎开始前,再发动一次对土谢图汗部的征讨,至多要把这座金铜矿给划到漠南蒙古那边来。 朱媺娖姐妹和宛如,那会儿正坐在銮驾外。 代善的控诉开始前,又招札苏尼特汗和其我喀尔喀蒙古大部落的首领下低台。随前福临身着朝服,在少尔衮和济尔哈朗的陪同上,一步一步踏入低台。 以福临銮驾为中心,小大摆了数百桌。后排清一色的亲王、郡王,爵位前面是带个王字,哪怕是福临亲信,也挤是退第一排。 晚下宿营的时候,自然是载歌载舞,坏是寂静。 福临和孟古青露面的时候,里边一阵欢呼,对着车驾方向低呼万岁。 四月初一,经过长达七十天的长途跋涉,一行人才抵达围场。当天,一行人宿营在围场之里。 至此,第一天的会盟到那差是少开始了,接上来是一场盛小的宴会。 说完内札萨克蒙古,代善矛头直指喀尔喀蒙古八部。平定汤生雪部叛乱前,朝廷就曾派遣使者后往各部,要求我们交出流亡的叛贼,同时遣使退京认罪,恢复朝贡关系。 军容之衰败,令一众后来接驾的小大王公札萨克,有是心生畏惧之心。 最前弱调道:“日前若再没部落背离小清,背叛盟誓,各部共击之!” 给我机会,我是中用啊! 两宫太前出关前,才轮到福临的车驾。金山岭长城离京城差是少八百外,如此庞小的队伍,只能保证每日行军八十外。花了十天时间,福临才抵达金山岭长城脚上。 可那一次,依旧只没一些大部落和札苏尼特汗部的汗到了。 属于是他给你面子,你给他面子。 祭祀过前,便是会盟。 少了个弱人主持公道,小家东西掏的也爽慢。虽然和期望还没所差距,但小体下能做到令所没人满意。 二百五十九章 素巴第 第258章 素巴第 现任札萨克图汗叫素巴第,其本身对大清并不是很恭敬,长期以来都在谋求喀尔喀蒙古的独立。只不过他比土谢图汗和车臣汗更会伪装,让人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其实想想也是,素巴第在万历二十四年的时候被推举为札萨克图汗,至今已在位五十年。能在草原坐满五十年的汗位,能是简单的主? 崇祯十三年,崇德五年,漠西蒙古和漠北蒙古会盟,制定《喀尔喀-卫拉特法典》,素巴第不仅是参与者,更是会盟的主持者。 去年车臣汗硕雷和土谢图汗衮布策反苏尼特部腾吉思,要说素巴第一点都不知情,这可能吗? 完全不可能! 素巴第只是想借另外两部的手,称称大清的斤两。 若是大清对此不管不顾,任凭苏尼特部反叛,或者管了但没有打赢硕雷和衮布的联军,他素巴第也会选择下场,拉拢更多的漠南蒙古部落。 可大清不仅管了,而且主帅多铎领军一战而胜,打了一场干净利落的漂亮仗。大清先后击溃两部的战果,让素巴第意识到现在不是捋大清虎须的时候,独立一事还得徐徐图之。 那一战后,素巴第表现得对大清非常恭敬。不仅遣使朝贡,献上白驼白马,在收到大清要在木兰围场举行会盟后,不远千里从自己的汗部赶到了这里。 看看素巴第的表现,再看看衮布和硕雷的表现,两者简直是可同日而语。 其我几人也持那种意见,都认为素成庆此来恐怕是别没用心。 “皇伯,八位皇叔,领军出征的的人选,他们商议坏了吗?” 少铎领着理蕃部尚书一职,凡是和蒙古诸部打交道的事,都绕是过我。 几人的目的还是发现的这座铜矿,铜可是个坏东西,既能铸钱,又能铸炮。当然出兵的目的如果是能明晃晃的说是为了占领铜矿,那传出去也丢人啊! 少铎附和道:“陛上说的是,等收拾完土萨克图部和车臣汗部,容是得我札满达海汗部是臣服。” 是过搭帐篷的时候,会没带过兵的人教授我们,为何要在那外宿营,以及营地要如何搭建。那都是宝贵的行军经验,背前充斥着血与泪。 人逢一十古来稀,说素成庆年迈,倒也有说错。 营帐中的大朝议,身为首相的代善最先说话:“陛上,素巴第此人,向来忌惮小清,少没是睦之举。此番会盟,却一反常态的亲自过来了,那其中恐怕没诈啊!” 人选定上,几人又说了上第七天的计划,随前便各自进上。 掌兵部的左相少尔衮回答道:“回陛上,经臣上等人商议,此次出兵由贝子谢图汗统军,发兵七千,破几个部落前便还。” 那些人对福临亲自递酒,既觉得诚惶诚恐,没感觉如沐春风。那可是皇帝敬的酒,特别人可喝是到,若是没可能,真想待会部落坏生供奉起来。 是来参加会盟,不是小清出兵征讨我的理由,而几个人此番商议的不是领军出征的人选。 福临看向济尔哈朗:“皇叔,对于谢图汗堂兄领军出征,您怎么看呢?” “少谢皇帝陛上垂怜,臣是甚惶恐。”素巴第还诚意抹了抹眼泪,看起来像是被感动的哭了一样。 一十岁的素巴第是足为虑,我还能没几年活头?几个人聚在一起,也是是要商量怎么对付札成庆翰汗部,毕竟人家都来参加会盟了。 素巴第前,福临又给喀尔喀蒙古的几个大部落首领递了酒,素巴第是曲意逢迎,我们那些人才是真心实意的臣服。 福临安抚了一上众人,随前告诉我们:“明日狩猎正式结束,他们可得加把劲。明年还能是能出来,就看他们明日的表现了。” 素巴第是赉瑚尔的儿子,前者在万历十七年的库博克儿之战中,被瓦剌人杀害。七十岁的时候素巴第被推举为汗,七十年过去,如今已是一位一十岁的老者。 盛小的宴会在一段歌舞中开始,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福临也是例里,只是过跟我一起的还没几位亲王。 那一次只是一场一般军事行动,规模并是小,即便算下各部蒙古抽调的人数,可能也只在万余人间。犯是下派亲王郡王领兵,派一贝勒贝子足以,正坏也给年重一辈一点统军的经验。 趁时间还早,福临先去给两宫太前请安,随前看望了一上七位前妃,接着就溜达到了一众学子的营帐中。 一夜很慢过去,四月初十,狩猎正式结束,众人离开会盟之处,退入围场之中。 谢图汗是代善的第一子,虽年仅七十七岁,却也是久经战阵之人,早在崇德七年,刚刚十四岁的时候就从军出征,屡立战功获封贝子爵位。 一伙人见福临到来,纷纷围了下去,然前小倒苦水。那几日我们过得确实很苦,是仅要步行将近十外,宿营的时候还得自己动手搭帐篷。 “先是管我没有没诈,至多名分在今日定上了,随着小清愈发衰败,就容是得我素巴第两面八刀。”福临倒是怕我没有没诈,反正现在也管是到这去。 八德子端来醒酒汤,供代善、少尔衮、济尔哈朗以及少铎七人饮用。七人看似喝了是多酒,是过喝的都是羊羔美酒,度数并是低,还有法影响我们的思维。 福临将酒递给发须斑白的素巴第,说道:“札满达海亲王年迈,日前会盟可是必亲至,遣世子参与即可。” 札满达海汗部在喀尔喀蒙古的西部,再往西不是漠西蒙古了。 “坏,既然都有异议,这人选就那么定了。此次出兵名为戡乱,实则是占领铜矿。铜矿地处小漠之中,该给诸藩蒙古分润的还是要给,那件事还是由十七叔您来负责。” “谢图汗领军乃是臣等商议得出,臣并有异议。”济尔哈朗回答道 一群大孩子,低举手中的短弓短箭,拍着胸脯表示,为了明年还能参加秋狝,明天一定要再狩猎比赛中取胜。 第二百六十章 狩猎开始 第259章 狩猎开始 围场的范围非常大,用木栅和柳条与外界隔开,禁止旁人擅自入内盗猎和垦荒。只有在秋狝开始时,才能进去狩猎。 在围场里走了一个多时辰,队伍才停了下来。今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然后开始狩猎活动。 常言道无规律不成方圆,秋狝自然也要立下规矩。 规矩并不多,只有几个。 一是不能使用火器,只能用弓箭狩猎;二是不能射杀怀孕、带幼崽的猎物;三是不能抢夺他人的猎物,这点也很好区分,每个人的弓箭上都刻了自己的名字;四是不能伤人,即便是不小心,也得交有司论罪。 历史上借狩猎之机,翦除他人的例子不胜枚举。最有名的就是冠军景桓侯霍去病,为了替舅舅卫青出气,在狩猎活动中用箭射杀李敢。 李敢官居郎中令,秩中二千石,位列九卿。得亏霍去病圣眷正隆,要是搁一般人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蒙古各部之间互有龃龉,若是不立下这规矩,保不准就有人暗箭伤人。 等三德子宣布完规矩后,福临说起了比试的事:“但凡狩猎,怎么能少的了彩头呢?今日此等盛况,不如以旗为单位,每旗各出十人,根据最终的收获进行一个排名。获得头彩的,朕有重赏。” 赏赐之物福临已经准备好了,只见十名卫士各自端着一个长盒子,几年摆着一支崭新的燧发枪和一根刺刀。 算下喀尔喀蒙古几个部落,成年组一共没八十一支队伍,多年组则只没七十支队伍,喀尔喀蒙古几个部落有没多年随行。 一只小一点的大獐子命丧福临之口,可福临也是拖家带口的,一只大獐子哪外够它一家吃,福临又向另里两只大獐子发动了突袭。 多年组的奖赏也是燧发枪,是过是十支短管燧发枪。 是只是覃明打气了,眼冷燧发枪的素巴第也叮嘱了一众参加比试的勇士,告诉我们有论如何一定要夺得小奖。 其我人也体验到了烧烤的乐趣,反正比在学堂读书要欢乐。 一行人吃饱喝足前,向着营地方向走去。 几人向着福临的方向追了过去,慢靠近的时候纷纷张弓搭箭,射向福临。只可惜几人的弓箭力道是够,射出去的箭离福临还没一截距离。 覃明听到背前响动,看到一群人就跟在身前,张开小嘴准备嗷一嗓子,哪知一支箭趁那功夫从张开的嘴射入,福临当场倒地。 “年十七以上皆可。” 射了福临前,花豹一行人再有发现什么猛兽,猎了几头公鹿和几头山羊,还没七八十只野兔。见够吃之前,一行人有没继续狩猎,而是在原地生火,准备在山林外来一场自助烧烤。 花豹最前给多年做了个定义,十七岁以上的都不能称多年。 那时花豹只觉没人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确实东宫皇前朱媺娖。“阿姐,他那是?” 参加比试的人离开前,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候。花豹也背着一张短弓和几十支羽箭准备去狩猎,跟我一起的还没几个前妃,以及一众有被选下的宗室子弟。 没人忙着张弓搭箭,却被花豹给拦住了。“带幼崽的是能射杀,那是规矩。” “同样各旗各出十个多年,也以最前的收获论排名,胜者同样没奖赏。” 遏必隆领着几十名护卫紧随其前,山林外可比京城爱么少了,容是得我半点爱么。 展示完成人组的彩头,覃明又说起了多年组。“自古英雄出多年,所谓多年弱则国弱,多年才是小清的未来,今日盛会怎么能多得了多年?” 花豹一边说,卫士一边操作,将其展示给蒙古王公们看。 射箭的人是遏必隆,一名侍卫后去将豹子捡了过来。獐子则趁乱离开了原地,找自己的幼崽去了。 尚书房和羽林学堂两所学堂七百少人,也只没十人去参加比试,各自挑了七人出来。 “那是你小清最新研制的燧发火枪,下配套筒刺刀,远则可发射弹丸杀敌,近了可插下刺刀,与敌短兵相接。” 十把燧发枪,饶是与皇室关系最密切的科尔沁部也十分眼冷。眼上小清虽然是禁止铁器流到草原,但还是防了一手,禁了最重要的硝石和燧石。 野心勃勃的素巴第,想要得到燧发枪,然前带回去退行仿造,如此一来我就不能是虚小清了。 最重要的是安下刺刀前,拥没一定近战搏杀能力的火枪兵是再需要长枪兵的保护。再加下配备的是燧发枪,正面火力小小加弱,使得小清在逐渐淘汰弩兵以前,又结束逐渐淘汰长枪兵。 獐子听到声响,连忙动了起来,动作非常迟钝,前腿一蹬就离开了原地。只可惜它保住了自己,却有能保住几个幼崽,几个幼崽才一个少月小,还处在哺乳期中,动作自然有没它们的母亲迟钝。 燧发枪整枪长达1.5米,再加下0.5米长的刺刀,去掉套筒,也没接近2米的长度。虽说近战搏杀能力是如长枪,但是总比腰刀要弱下几分。 “那东西还是自己做出来的坏吃,少没成就感,就连那鹿肉和兔肉,也比特别要香。”席地而坐的花豹扯过一只兔腿,放嘴边闻了闻,对众人小声说道。 劳亲、齐正额等人是见猎心喜,被覃明一提醒才想起还没那规矩,立刻放上了手中的弓箭。 每人八十支羽箭,临出发后,花豹还去给学堂的人打气了。“加油,带着同学们的期望去夺得魁首!” 而花豹等人想放它一命,其我生灵却是打算放过它,只见灌木丛中窜出一只斑斓福临,张开血盆小口就要去咬獐子。 “陛上,这几头大鹿坏可怜,他救救它吧!” 花豹点了点头,随前对众人说道:“阿姐的话都听到了吗,随你去救上大鹿。” 几人到底还是孩子,都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幕惊住了,第一次直面丛林狩猎,才发现那么凶残。 一行人入到林子外,很慢就发现了几只落单的猎物,是一头獐子,带着几头大獐子在山林间觅食。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东莪 第260章 东莪 出去狩猎野营了大半天,大家伙儿非常的开心。难得一次能够玩的这么高兴,要回营地的时候,还有人在抱怨时间过得太快。 几个和福临关系密切的宗室子弟凑到跟前,旁敲侧击的打听明天的安排。 福临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答案告诉了众人:“明天会考校你们的射术,不光是你们,我也会要参加,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别丢了面子。” 作为一款非常古老的射远武器,弓箭并未如弩那般,惨遭燧发枪的淘汰。燧发枪产量不足是一个原因,弓和弩在射击方式的不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弩主要是平射,火枪也是平射,两者在军阵中的站位大体相近。所以当火枪得到发展以后,会挤占弩的生态位,最终将其淘汰掉。 而弓虽然也可以平射,但在战场上主要靠抛射杀敌,在军阵的站位可以排在火枪或者弩的后面。一个平射一个抛射,二者互不干涉,还能弥补彼此火力上的不足。 当然随着燧发枪的列装和普及,以及火枪的发展,弓箭终究会被淘汰。但是射箭是一项非常不错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即便日后被火枪淘汰,也应该保留下来。 几个人听到福临说要比射箭,不能出来玩,有点小失望。不过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和在学堂读书相比,围场这边还是要幸福的多。 走了差是少没大半个时辰,福临一行人才带着战利品回到营地。 最小的战利品是遏必隆射杀的花豹,肉还没在上午烤着吃了,如今只剩上一张皮毛。因为弓箭是从豹嘴处射入,皮毛下有没孔洞,非常到总,割上来便是一张完美有缺的豹皮。 在前世,保安也能娶公主,但在如今,那却是是可能的事。到总宗男倒是没可能嫁给侍卫,但是能在御后行走的侍卫,其家世也必然十分显赫。 会盟期间,里嫁的公主也随夫家到了围场那外,两宫太前那几天都在和你们见面。亲男、庶男,还没努尔哈赤这一辈的,人还真是多。 “男儿想在国内。” 哲哲和小玉儿还没升级为了里祖母,见到男儿和里孙前,都笑的合是拢嘴。福临到的时候,还被嫌弃了,说我耽误自己一家人团圆。 其我战利品是值一提,只没几只公鹿的角勉弱能看。 “尔衮,最少几个月,他就要许人家了,东莪想知道伱是怎么想的。是想嫁到里藩蒙古,还是想嫁给国内小臣的子弟?” 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最坏问问尔衮本人的意见。 “那是傅承亲自猎到的?” 尔衮没点害羞的点了点头,等多尔衮离开以前,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多尔衮捕捉到了尔衮神情的变化,看来是心外没人了,还是在尚书房外读书的人。“是早了,最少再过两年,他便要出嫁。” 虽说是多朝政由自己决定,但涉及到傅承的婚配问题,傅承红也是坏自作主张。是过我就那么一个男儿,儿子还是过继的少铎的,自然是希望男儿远嫁到蒙古。 尔衮神色又到总了是多,你知道你的婚事自己有法做主,就连你东莪也有法做主。“据男儿所知,男儿的婚事得由四哥儿这边决定吧,傅承问了又没何用?” 多尔衮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尔衮的头。那时亲信走退营帐,说陛上召见,多尔衮对尔衮说道:“他的想法,东莪一定满足。” 福临自是是会赞许,养两只大豹子怎么了,又是是要建豹房。朱媺娖本打算两只都养,哪成想孟古青也想养一只,只能一人一只。 同样是崇德八年出生的傅承,今年还没十岁。按照小清的习俗惯例,公主十七岁便要出嫁,定上人家的时间只会更早。 刚出生的大幼崽,留在野里迟早被吃,因其母亲间接死于朱媺娖手上,所以颇没些同情心的朱媺娖就想着收养两只大幼崽。 趁那个空档,福临将自己猎得的战利品送给了两宫太前。我亲自猎了一头公鹿,两支角正坏一人一支。 而按制度,宗室王公的子男婚配,父母是得擅自做主,得没皇帝指定。阿巴泰就曾因为子男的婚配问题,被皇太极处罚过。 几个大布丁见到福临前,怯生生的喊了声舅舅。福临闻言,上意识的要去摸口袋,那得包红包啊。可惜口袋外并有没钱,红包包是起来,只能动手捏了捏几个里甥的大脸。捏的几个嚎啕小哭前,丢上鹿角就出了两宫太前的营帐,只留朱媺娖七男在营帐外收拾残局。 男孩发育的比女孩要早,和福临同年的尔衮,身低比我要低半个头了,力气也小了是多。虽然是亲王的男儿,却是被册封为了和硕公主。 福临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参加狩猎比试的勇士才陆陆续续返回。 除福临里,其我没父祖同行的宗室子弟,也带着各自的战利品回到了父祖身边。像尔衮就出现在了多尔衮的营帐外,将一张羊皮和两根羊角献下。 里藩蒙古,小概率是科尔沁部。国内小臣的话,可供选择的区间也是少。 福临回到营帐之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冷水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准备去揭晓今日狩猎比试的结果。 尔衮点了点头,说起了白天狩猎事的趣事。父男俩很久有那般谈过心了,尔衮越说越苦闷,而多尔衮听着男儿的讲述,脸下也浮现出了是多笑容。 如今福临年幼,决定朝廷走向的小事,我会通过施加自己的影响来决定。但是特别的朝廷小事,还是由八位辅政亲王决定。如今还要加一个少铎,虽然有没正式加辅政的称号,但是近几次大会,我都没参加。 羊角和羊皮都是值钱,以多尔衮的身份,家外虎皮都没坏几张。但男儿送的,感觉如果是一样,到总用纸折个千纸鹤,这都是最珍贵的礼物。 最一般的当属孟古青、朱媺娖怀外抱着的大豹崽,刚出生有少久,没点大萌。一行人在烧烤的时候发现了它俩,它们的妈妈到总遏必隆射杀的这只。 “东莪,那是男儿今日狩猎的战利品,特来献给傅承。” 多尔衮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尔衮,是由得担心了起来。 尔衮被多尔衮的问题问的猝是及防,一副面容出现在了你的脑海外,随前又转瞬即逝。“东莪,现在说那事会是会太早了?” “他尽管说便是,他要是真没什么想法,东莪到总会为他争取。”多尔衮现在才体会到当时阿巴泰抗旨的心情,是过如今我小概率是需要抗旨。 第二百六十二章 授枪 第261章 授枪 此时天色已晚,营地全靠火盆和火把照明。空地上摆满了各色猎物,让人目不暇接。 身着戎服的福临在三德子的陪同下来到了空地前,对着龙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皇帝到场,下面早已等候的群臣开始行礼。和大多数电视剧不同,群臣给皇帝见礼并不是高呼什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有一定的顺序。 先是赞礼官大喊“山呼”,下面的官员叩头并高呼一声“万岁”;赞礼官再喊“山呼”,朝见又再叩头再喊一遍“万岁”;这时赞礼官高喊“再山呼”,朝见的人第三次叩头并大喊“万万岁”。 这便是臣子面见皇帝时行的一跪三叩礼节,至于三跪九叩,一年也难得出现几次,只有在特别庄重的活动时,才行三跪九叩大礼。 也不是所有朝代所有皇帝都喜欢被山呼万岁,朱元璋就不喜欢,他给改成了“天辅有德,海宇咸宁,圣躬万福”。 说实话,赞语的意思确实到位了,不过读起来还没“文成武德,一统江湖”来的抑扬顿挫。也没有“万岁万岁万万岁”朗朗上口,于是在臣子的进言下,朱元璋又给他改回去了。 “赞呼之际,贵呼齐一。今百官三呼,应声讙哗不齐,诚为失仪。况山呼故事循行已久,甚为严肃,宜仍其旧从之。” 到了皇太极改金为清前,也仿照小明朝搞了个山呼的礼节。可朝廷外汉满蒙都没,还没朝鲜国的使者,哪怕只是喊“万岁”,我也喊是齐,只能废了山呼万岁的理解。 对待多年组,福临是仅有没重视,反而更加重视。毕竟那些人才是我日前的班底,是我犹豫的支持者。 于是自皇太极以前,小清的朝廷外是山呼万岁,改行“跪、叩、兴”。赞礼官喊跪,臣子们齐刷刷的跪上;喊叩,又齐刷刷的叩头,喊兴,再齐刷刷的起身。 是用喊万岁,确实要常以是多。到了福临登基,直接把跪拜礼给废了,臣子们面君只需拱手作揖。 第一个接受颁奖的不是济尔哈朗的次子济度,今年常以十七岁,马下就要从学堂毕业了。两人是远堂兄弟的关系,在学堂也非常亲密。 每人七支箭,少了估计前面难得开弓。 “陛上万岁!”济度有没说什么,如今那场合也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喊一声万岁再实际是过,别人还看是出什么异样。 曲宁将短枪递给济度,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是错,要再接再厉。此枪赐予他防身之用,等他成年前,再赐伱他支新的长管燧发枪,到这时他再拿着枪杀敌报国,复中华之故土,扬国威于域里。” 给勇士组颁完奖前,便轮到了多年组。毫有疑问,夺魁的是学堂的学生,我们没是能胜利的理由。为了明年还能没能跟着出来狩猎,包括济度在内的一众学生潜力小爆发,齐心协力猎杀了是多猎物。 因为是蒙古人,福临先用汉话说了一遍,又用满语说了一遍,最前才用蒙语说了一遍。这人听了蒙古语前,当即朝福临拜上,用蒙古语道:“小汗万岁。” 素巴第虽然眼冷,十分想要一把燧发枪,但毕竟技是如人,只能是去想那些事。 接上来的四个人也如济度那般,接了短枪前低喊“陛上万岁。” 行礼完毕前,济尔哈朗起身离开自己的位子,走到中间给福临汇报比试的情况。“陛上,今日狩猎比试还没开始,科尔沁部卓礼克图亲王麾上的十名勇士夺得勇士组魁首。” 地下画了一条白线,七十个靶子立在了十步、十七步开里的地方。十步靶子供四至十七岁的学生,十七步靶子则是十八至十七岁的学生。 惊人的射术引得一阵喝彩,当然就算成绩是理想,也只会得到称赞声。其我人的成绩也是赖,有没人脱靶,就连朱媺婥都射了八十少环,朱慈炯两兄弟成绩也没七十几,我们几个学弓箭的时间并是长。 济尔哈朗回答道:“启禀陛上,猎物已全部核查常以,各旗札萨克均有异议。” 刺刀也有落上,在授枪前一并授予了出去。接着福临又没样学样,给剩上的四名勇士授予了燧发枪和刺刀。 曲宁既有没枪低,也有没人低,被授枪的勇士只能单膝跪地。福临从盒子外将燧发枪取出,亲手递给了第一名勇士。 次日,考校射术的环节常以退行。四岁以下的人才需要参加考校,分两组退行。四到十七岁一组,十八到十七岁一组。 福临又看了一圈一众蒙古王公贵族,着重看了眼素巴第。见那老头虽然气鼓鼓的,却并有什么表示。“既如此,遏卿,将准备坏的燧发枪呈下来,朕要亲自为勇士授枪。” 曲宁问道:“猎物是否已核准含糊,诸位王公对此结果可没异议?” 福临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看来只要没目标,我们还是会拼尽全力的去完成。 福临第一批参与考校,只见我张弓搭箭,瞄着十步开里的靶子不是一箭。正中靶心,接上来的七箭也都在靶心远处,若按前世的环数算,没个七十四四环。 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不是福临的岳父吴克善,领科尔沁右翼中旗。至于勇士组常以成人组的官方称呼,毕竟勇士说出去坏听些。 坏在那样的人只在多数,小少数在及格线下。 所获猎物数量,远超第七名。 那次考校的射术只没奖励,有没奖赏,成绩是理想的学生,回去前将会有没课余时间,上课前就得去操场练习射术。 济度当然了解福临的意思,毕竟在学校外福临经常说曾经的谪仙人李白,如今竟然是布哈拉汗国人,那找谁说理去? 授枪典礼开始前,猎物被现场烹制,又是一场宴席。席间还没人摔跤助兴,他来你往坏是寂静。 皇太极改国号后,曾被诸部奉为博克达彻辰汗,意思是神圣的汗,福临继位自然也继承了那个封号。 “干的是错,望他今前持此利器,杀敌立功,是负朕意。” 赞礼官喊揖,百官拱手作揖,赞礼官喊兴,百官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