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卡bug,摆烂也能成神》 第一章 穿越之夜 屋内,烛火冉冉,幽香四溢。 睡梦中,周天眯着眼,舒服的勾了下嘴角。 他筹备已久的“周天教你小周天”巡回演讲就要开始,足以奠定他在气功圈内首屈一指的地位。 身为九漏鱼的他,能混到今天,全靠脑路清奇、口才一流。换句话说就是,敢编能忽悠。 香气愈浓扑鼻而至,身体忽然像悬空了一样,随后开始摇晃起来。 “我不应该在去演讲的路上么,怎么睡着了。” 猛的睁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周围被包裹严实动弹不得,应该是被抬着,向某个未知方向移动。 这…… 根据以往的经验,周天也分不清到底是在玩角色扮演,还是仇家寻仇。 若是前者,生怕扫了哪位姑娘的兴致;若是后者,惊慌也没用,总要见机行事。 刚打定主意,就听周围有人对话: “看着瘦,还挺沉的。” “别废话,趁天黑赶紧抬出去,仔细老鸨花姨怪罪。” 挺能拽古词儿啊,总不是在拍电影吧! 忽然被人一脚踹在胳膊上,周天差点疼的叫出声,“怪罪这死鬼吧,还得咱们去埋。” 周天咬牙忍痛,最终认清另一种可能,他穿越了…… 这是家青楼,老板名唤花姨,身体的原主刚刚死了,这几个人准备把他偷埋掉。 还没来得及细想,急切的脚步声至,随即屋门被推开。来人在旁边小声嘀咕一通后,周天觉着自己又被抬回床上,待门重新关上,周围再次恢复安静。 屋里这会应该只剩下他一个人。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还企图埋老子! 周天心中暗骂,恨不得挣脱束缚后,立刻把踹自己那人狠揍一顿。 经过不懈努力,他终于钻出半个身子,烛光下横梁竖檩条条倒影,纱幔晃动香炉袅袅。 抬手看见一条细白的胳膊,再加上眼前销魂的陈设,当即吓了一跳,前世骗人太多,不会报应不爽穿成青楼女子吧! 慌忙掀开被子,紧张的向下摸索,生怕自己五肢不全。 片刻,周天露出满意微笑,瞬间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 许是精神过于兴奋,陌生的记忆强势涌入脑海,让他本就不大的脑仁不堪重负,嗡嗡怪响。 这是个修仙世界,原主也叫周天,天蓬阁修仙学府炼精期修士,杭城分院低等弟子。 又是搞玄学的,看来这都是命。 他前世大师服老布鞋,野路子出身,穿肠酒肉圆滑世故,致力于给别人洗脑。 这一世道袍玉冠,性格软弱纯良,在朝廷认证的宗门大v修习功法术法,要终生食素禁欲? 艹,这踏马不是暴殄天物嘛。 校风严明的修仙名校高材生,怎么就暴毙在青楼了呢? 周天慢慢捋着记忆:原主事先服了剧毒……小姐姐乌发散在肩膀上,绢纱逐渐滑落,露出白皙的玉臂,慢慢靠向自己,然后…… 然后呢? 修士跑青楼自杀,记忆关键时刻断片,这谁能受得了? 就好像一个正常男人打开浏览器输入常备网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突然被404了。 周天扶墙硬撑下腹的满胀,透过镜子瞧着里边的容貌,平生最恨的小白脸,长在自己身上竟然还挺顺眼。 刚刚他还抽着雪茄坐着车,忽然车轮朝天,他大头朝下。 “这是谋……”还没等喊出来“杀”字,就被人裹个严实,醒在这里。 同是七月十七,竟成了无障碍传送门。 此时,耳边又响起上楼声,他知道埋尸小队回来了。耳聪目明是炼精期必有的敏锐,前世练气功都能达到这种效果。 本打算展示熟练技能:翻窗逃跑,忽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这里的人能不能有点服务意识、职业道德?就算人家风流场里寻欢不幸操劳身亡,好歹埋前给穿件衣裳。 脚步声愈近,周天寻找衣服未果,抓起床单围在身上,准备先回杭城分院再说。 刚掀开窗棂欲跳,就见楼下被人团团围住。 周天浑身一紧,激起前世本能反应:玛德,赶上警察抓嫖娼了。 不不不,现在是修仙世界,这里是青楼,嫖娼不违法。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身体紧张到几乎石化。 原主到底在怕什么? 周天继续搜集记忆,最终目光落在一个身着白衣,快速向前滚动的肥球身上,一脸横肉随着前行步伐灵活摆动。 天蓬阁大师兄,白螃子? 白螃子眼缝里露出凶光,冷冷问向一旁的师弟,“你看仔细了?周天真进去了?” “错不了,按您的吩咐我一直盯着他,亲眼看他进去才回来。”师弟恭敬的答道。 白螃子满意的点点头,顿时来了兴致。 自己派人监视周天许久,本想找他个错处,狠狠教训一顿,以报元子被夺之仇。 哪成想他还真不负众望去了青楼,犯下修士大忌,轻则逐出师门,重嘛…… 白螃子咧嘴大笑,你难得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不客气了。 楼上的周天被笑的一激灵,随后啐了一口。 身为大师兄平日里嚣张跋扈,私建小团体,欺负弱小为乐。 想方设法要弄死他的原因无非就是,天蓬阁总坛选元子,本来杭城分院想让白螃子去镀金的,谁料总坛抽风选上个周天。 保研进京的机会被一个低等弟子抢了,换我就承认技不如人,还有脸带着全院师弟师妹来青楼泄私愤。 呸,死胖子,天生窝里横,活该low b一辈子。 只是,楼下一群同门要抓自己,屋外来埋人的也越走越近,身上就裹了个床单,这状态超越了周大师前世所有的窘迫。 对了,我不是穿越人么,应该会有什么奇遇助我脱险的。 “来吧宝贝儿,别藏了快出来。”周天压低声线,期待提示音。 屋内,鸦雀无声。 呃,“灯,等灯等灯!” 刚刚那伙人已经到了门口。 踏马啊,“要相信光!” 门逐渐被推开,周天不情愿的承认,没有奇遇这个事实,紧了紧身上的床单,懵逼的望向来人。 三男两女夺门而入,手里草袋、麻绳、砍刀一应俱全。 看来这些人方才只打算埋他,被楼下这群天蓬阁的一闹,改主意要分尸了。 记忆中那个小姐姐,泪眼婆娑战战兢兢躲在门口,应该是刚被打骂过。见已经断气的周天站在面前,吓得一头栽倒昏迷不醒。 周天抬了抬手,因为衣不蔽体,忍住去扶她的冲动。 手持作案工具的三名男子,也开始手脚颤抖,其中一个抖的尤其严重,“他,他是被踹诈尸的。” 老鸨花姨见多识广,壮着胆子先确定周天十趾是着地的,又见他在烛光下有影子,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周天冲过去揪起说话那人便打,“就你?让你踹老子,让你踹老子。” 生坯子学人逛青楼,紧张的咽了气,刚准备处理掉,莫名其妙又活过来,还上来就打人。 简直添乱啊! “周公子方才装死闹事,这会又动手打人,我们做的虽然是卖身不卖艺的生意,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花姨厉声,想尽快解决周天。 门外还有群惹不起的,非说她这容留修士嫖宿,不说二话的就要往里闯。 若是流氓地痞,叫打手或报官都好说。只是天蓬阁…… 那可是修仙人最高学府,每年培养无数人才,与京城钦天监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地方官府都不敢惹,更别说他们平头百姓了。 此时的周天哪能被这几句话镇住,把满头大包的人丢在一边,拍了拍手,“开青楼玩仙人跳,传出去你这生意不想做了。” 花姨翻了个白眼,懒得瞧这副穷酸相,只想速战速决,“我可没空在这胡搅蛮缠,您要是讹诈白嫖,想都别想。” 被打的小厮仗势复读,“想都别……”话还没说完,见周天一瞥眼,立马又咽回肚子里,还下意识的往墙边缩了缩。 周天两世为人,床上床下摸爬滚打几十年,被无数妈妈桑奉为财神挚友,说他白嫖的,花姨还是头一个。 顿时心中极其不爽。 自己当老板了不起啊?看着年纪还没我前世大,诬陷恐吓这一套,都是老子以前玩剩下的。 “你们打算先把我埋了,再去应付楼下那群天蓬阁的,对吧。”周天打量着眼前几个人,勾嘴坏笑。 花姨一愣,有点意外。 “他们来找一名弟子,说被你们容留嫖宿,对吧?”周天胸有成竹,记忆里对白螃子的了解,只能想到这种烂俗借口。 “你怎么知道。”花姨深吸口气,扶桌而起。 周天舒散的挑眉,脑袋一歪,“我就是那名弟子。” 楼下天蓬阁的,楼上还是天蓬阁的,合着天蓬阁闹内讧,把她给夹中间了。 花姨扶额惊叹,只能立刻陪笑,“是我眼拙,委屈了大爷。他们既是来寻你的,您老就别为难我了。” 看来这世界里,拜高踩低是常态,见惹不起的就秒变脸。 奈何周大师他不吃这套。 最主要的是,自己这状态逃跑有点困难,得骗来个帮手。 “为难?我不是修士,还是你们没容留?他们说的哪点不对?”周天吊儿郎当,伸手打了个哈欠,“难不成你们是在绑架我?” 容留就够惹怒天蓬阁了,说到绑架上,以后就别想在杭城混了。 周天胸前的床单缓缓下落,说话间就到了脚踝。本就被吓住的花姨,下意识捂住眼,又本能的露出一条指缝。 “我衣服呢?”周天抬眼。 “快,去把周大爷的衣服拿来。”花姨生怕惹怒周天,急忙吩咐,自然的把脸上的手移开。 …… 周天尴尬的摆弄半天,才把一堆古装勉强裹在身上,脑中的记忆居然唤不醒肌肉熟练度。 分尸小队早就解散撤退,独留花姨三分不解七分羞涩的坐着,不敢或是不忍催促。 房门被一名小厮大力推开,见屋内一个粉面含春、一个衣衫不整,不由面颊发热。 不过有眼色的人,只说正事儿不八卦,毕竟谁还没有点不能说的秘密呢! 于是专心的低头报信:“他们闯进来了。” 第二章 设法脱身 刚刚不是设法稳住他们了么,怎么又往里闯,怕不是有了实证? 还没等花姨说话,就听白螃子歇斯底里的声音,“周天畜牲!你夜宿青楼,违规犯纪,还不给我滚出来!” 听着没牵连到自己,花姨玉指指了指周天。 周天撇嘴笑了下,示意她别急。 果不出所料,白螃子又喊出下一句,“容留修士嫖宿,你们也要同罪。” 记忆中的大师兄,就是这么个脑子不好使,还恶毒跋扈的人儿! 轻轻松松就能把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逼到一个战壕里。 小团体里的三师兄红樟子,是个比他脑仁还小的莽夫,只有二师姐黄芳子略有韬略,还时常劝不住他们俩。 黄芳子、红樟子再加一个白螃子,杭城分院仅有的三个高等弟子,名字合起来像个大花生。 瞥见花姨心急如焚,周天紧了紧武装带趁机拉拢,“现在当务之急,你得配合我。只有他们搜不到我,你们才能撇干净。” 话是这么说,要怎么配合啊。 “你打算怎么办?”花姨已经没了主意。 具体怎么办还没想好,遇到危险要保持机智冷静,是周天向来的作风。 大不了水来土掩,就算形势危急了,也要努力找到其中破绽。 炼精期的修为,面对比自己高一阶的炼气期师兄,能有什么破绽呢? 沉思片刻后,已听见楼下一片混乱,周天微微皱眉,“你先去稳住他。” 这家伙不会耍什么心眼吧!花姨有些犹豫,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快去!”见花姨不信他,周天很不耐烦。 许是被镇住,花姨机械的点点头,关门而去。 周天努力活动起筋骨,预热着防身用的拳脚功夫,前世仇家太多,没两下子根本混不下去。 “这位真人可不敢往里去啊,我们可担不起容留的罪名。况且,您刚刚说的那个同门,奴家让人翻了个遍,也没找着,想必是您老看错了。” 花姨说话是有技术含量的,一语双关,劝的委婉又撇的干净。 只不过,白螃子的脑子应该听不懂其中含义,命令其他人守住门口,独自一人走进大厅。 他不想把周天带回杭城分院,那小白脸深得出身贵族的女师叔吕木棠器重,若是出面死保,院长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倒不如仗着修为优势,直接独自进来取了他性命,到时候元子的位置还是自己的。 屋外愈发嘈杂,周天再次运行功法,监听外边动静。 座上饮酒听曲儿的客人,被一脸横肉的胖子扫了雅兴,本想上前理论,见他是天蓬阁的打扮,不约而同起立退到墙边,生怕牵连进去。 只有一位年轻的书生不愿起身,冷冷看向白螃子,义正言辞,“光天化日,修仙人强闯青楼,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出众人所想,也不禁有人纳闷,何方神圣敢如此顶撞。 没等想明白,就听白螃子祭出一张灵符,书生面前的桌子被劈碎,冒起黑烟。 “神仙饶命。”那书生转眼间已经在桌子底下,随后打了个夸张的酒嗝。 原来不是什么高人,是醉鬼。 此时,双手扶墙站成排的客人,几乎同时被吓得颤抖,场面好不壮观。 周天正甩着膀子在楼上听得清楚,这阵仗大过任何一次抓嫖现场,也明白若不是修仙人袭击凡人定重罪,那书生早就狗带了。 见众人惊疑不定,白螃子有种莫名的得意,昂首挺胸的就往楼上走。 “道长,楼上的客人正忙着呢,您这……不太合适吧。”花姨满脸为难,不仅怕他逮着周天,也怕得罪官人老爷们。 楼上的周天活动好筋骨,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后,远处房间里就传来各种惊叫,便知道是白螃子逐屋“搜查”的结果。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也不知道会给多少人造成不可逆永久性伤害。 简直造孽啊! 无暇过多感叹,周天赶紧闭目运功。奇怪的是,眼前并没有记忆中的红色艳阳,取而代之的是个黑色圆盘,像极了无光之日或是无底洞。 随着黑日旋转,充沛的天地灵气自头顶灌入,让周天瞬感经脉畅通。 前所未有的舒适贯穿身体,随着运功完毕周身掠过一道黑蕴,随即又化成蓝色辉光。 而这蓝色,正是入门炼精期的标志。 走到周天房门口,花姨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但愿那家伙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谁料白螃子在门口站定,丝毫没有推门的意思,脸上两大坨肉涨的通红。 花姨见状更紧张,难不成是要做法直接把屋子劈成两半? “道长,你这是……” 白螃子闭目养神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容贫道缓缓。” 原来是气血翻腾啊,花姨心中鄙视,却不敢做声。刚刚每个房间他都要仔细打量,不放过任何细节,活该按耐不住。 白螃子忽然睁开眼,抬手推开房门。 花姨别过头,不敢面对屋子里的一切。 里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螃子审视着没有人的房间,竟然有点失望,既没精神上的满足感,也没有视觉上的冲击感,不由皱起眉。 眼前一片凌乱,多明显的破绽!花姨战战兢兢跟在后边,大气都不敢喘。 白螃子缓缓进屋,打量一番后走到窗前,推开窗向外看去,见楼下都是自己人,一番眼神交流后没有异常,便回身继续寻找。 淡淡的气机波动逃不过他迟钝的直觉,屋内是有人的,最终他把眼睛看向墙边衣柜。 不会真藏在柜子里吧,被逮到只有死路一条啊!还没等花姨看究竟,就被一只肥手抓着扔出屋外。 房门无风自动,随即牢牢合上。 一阵安静过后,忽然响起惊雷之声,直冲柜子劈去。果然周天从侧面破柜而出,闪躲在一旁。 回头再看,黄木衣柜已成粉末。周天大吃一惊,仿佛躲过一枚炸弹,见白螃子目含杀机,必然是要取他性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袭来一阵阵雷法,多次闪身避开后,便已无路可退。 见胜局已定,白螃子阴阳怪气,“既然周师弟喜欢在青楼庆祝荣登元子,我便顺手在这送你登天吧!” 说话间祭出灵符,没等施法脸前就砸来一张大被,随即一道雷法劈到空处。 不出斗殴经验丰富的周大师所料,白螃子法术虽然威力强,可不光前摇长还要站桩输出,施法前的间隙,就是他要找的破绽。 花姨躲在远处,听着屋里家具古董破碎的声音,心在滴血也无能为力。 白螃子没了视野,被周天趁机裹严实,又憋个半死, “大师兄好兴致,逛青楼都这么大阵仗,触碰清规戒律,不怕回去受处分么?” 白螃子见自己被反咬一口,急着跟他理论,奈何围在头上的被子越来越紧,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周天反手用被角在床栏上系个活扣,把白螃子的衣襟解的凌乱,再在他腰间上掖了肚兜香袋,搭配地上散落的脂粉纱裙。 对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周天推门而出,吓花姨一跳。 短暂对视后,花姨秒懂了周天递来的眼色,二人迅速遁入拐角的一间空房。 这一幕恰巧又被刚刚报信的小厮瞧见,躲在犄角意味深长的“咦”了一声。 此时的白螃子用脸挣断床栏,一头栽在地上,两眼冒金星。带着缺氧后急促的微喘,不懂最弱的师弟为何变得难缠,又害怕再被暗算,急忙冲着门外大喊,“都上来抓周天。” 三师兄红樟子,本就心切青楼内风景,听到喊声又急着露脸,当即便大手一挥高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二师姐黄芳子闻声皱眉,示意众师妹别动。清白女子犯不上跟着趟这浑水,更何况抓一个细皮嫩肉的年幼师弟,更犯不上她们出手。 一时间男女尖叫反复叠起,花姨生无可恋到目光呆滞。 周天挑眉,别说花姨叹气,他都感慨这么反复折腾下去,今天屋里的客人恐怕以后都不需要再来了。 呜呜泱泱的天蓬阁弟子各自在楼上搜罗了一遍后,最终汇集到白螃子门口,纷纷被眼前的场面镇住: 地上散乱着裙子手帕脂粉,白螃子身下压着粉红肚兜。 他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衣服也乱了,配饰也换了,头发也散了,不可思议的是,床栏都断了。 师弟们把刚刚的许多见闻,不约而同的脑补在大师兄身上,暗自惊叹,果然胖子的战斗现场最为惨烈。 也有不少人不禁猜想,大师兄到底是来捉周天,还是找个逛窑子的由头而已? 听到门外唏嘘一片,周天知道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临走前交代花姨,“想以后让那个胖子别再找麻烦,就按我说的做。” 花姨本就愁惹上天蓬阁,以后三天两头没个安宁日子。听他这么一说,巴不得把耳朵凑了过去。 周天低声交代几句,花姨不住的点头,最后还不忘保证,“好,放心。” 抬窗向外探了探,远处的师姐们都在不约而同的低头面壁,像是对耳闻的一切感到不耻。 纵身越下之前,周天摸出身上的钱袋丢给花姨,“别为难刚才那小姐姐。”并不在意那是周修士的毕生财产。 花姨接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往怀里揣的同时,还不忘走过来送客。 迎来送往这么多年,在窗边送人还是头一回。 绕到大路上,感叹窃喜又一次脱险的同时,周天向回看去,一块偌大的招牌映入眼帘, 「无衣巷」 名副其实,真踏马好名字! 第三章 用拳决斗 随记忆一路回到天蓬阁杭城分院,天已微微泛白,见有弟子把门,周天忙隐匿身形翻墙而入。 原以为修炼处必是福地洞天,竟然是个坐落城南的庞大修仙学府。 跟前世的高等院校类似,设立道德、功法、术法、外丹医道、星象理法等科目,本着德艺体美劳的教育理念,在修仙世界独树一帜,屹立千年而不倒。 躲在墙边探查半天,没见异常才又蹑手蹑脚的向住处摸去。 这学府建的好不气派,走了有好一会才见到成排的弟子房舍。 听到里边有动静,周天刚打算细听,就被身后的来人抵住肩膀,“你去哪了?” 周天吓了一跳,习惯性举起双手,试探着回头,想要伺机而动。 没成想肩上的手渐渐松开,待他转过去,一张清秀面容映入眼帘,白皙的皮肤照夜色,眉眼间似有二月春风,唇舌动若闻七弦呜鸣。 记忆里弹出的美好,让周天确定来人是这分院里唯一的友军,同是低等弟子的师弟吕顽。 只是,这种师弟谁顶得住,即便不好男色的人,瞧见也不由心头一荡。随后,惋惜之情油然而生,痛感造化弄人。 “今夜月朗星稀,我出去观风景了。”周天着急赶在白螃子回来前进屋装睡,信口胡诌。 吕顽仔细吸了两口气,随即眉头一皱,眼神疑惑,“什么风景,沾上这么浓的香气。” 这些天周师兄像有什么心事,终日里魂不守舍。昨晚白螃子先围了他的住处,又气势汹汹的带人出去,吕顽便担心他被欺负。 因为分院宵禁戒律,一直等到天亮才敢出来。谁想恰巧碰到他鬼鬼祟祟,不光夜不归宿,还沾了满身奇香。 更可疑的是,他一改平时唯诺的眼神,时不时透出一股邪魅自信。 还没等吕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周天就急着往里走。 “大师兄出门前就让人守在你屋外,这会千万不能回去。” 袖子被吕顽扯住,周天愣在当场。原来白螃子昨晚确定他没回来,才自信的带人去搜的无衣巷。 看来不光不能回去,还要想个夜不归宿的说辞,好骗过其他人。 “你那是不是也不安全了。”周天急问,毕竟平日他们二人交好,恐怕白螃子偷着安排眼线。 吕顽点点头,他刚刚绕了半天,确定没人跟着才出来。 一群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至,是白螃子等人回来的声音。 情急之下吕顽皱眉道,“跟我来,快点。” 周天随着他踮脚向分院深处摸去,最终来到一间味道奇臭的宏伟房屋。 周天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去茅房躲着不就完了。” “别废话,快把衣服脱了。”吕顽焦急的说道。 不是江湖救急,原来是趁火打劫? 周天头皮发麻,当即推辞,“这个环境、这个时候,深入交流感情不合适吧。” 吕顽俏脸一红,恶狠狠的说道,“谁跟你交流了,脱下来我给你藏好。”说着递过来一套衣服,“再换上这个。” “哦哦哦,心急了,不对,误会了……”周天语无伦次,为掩饰尴尬,热火朝天的脱起来。 这边的衣服里外几层实在是麻烦,还是大师服好,解开俩扣往脑袋上一罩就齐了。 …… 白螃子守在周天房门口一动不动,浑圆的身躯比面前的门还要大上两圈。 昨夜疏忽让他跑了,今天非亲手逮着他不可。 身后一群师弟满腹牢骚,也不敢吭声。说是抓周天,结果周天没见着,跟着白螃子折腾一宿,还莫名其妙的被埋怨。 眼看日头升起,黄芳子忍不住提议,“师兄,院长的课耽误不得。”见白螃子仍一动不动,咬牙又劝道,“不妨留下两人守在这,没准周天已经去道德广场了。” 白螃子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众人吓得齐抽一口凉气,鼻梁扁,面颊肿,满脸青红一片,映着阳光简直不堪入目。 …… 一群人没来得及洗漱用饭,丧兮兮的跟着白螃子来到道德广场。 只见广场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个人,精力充沛,衣衫整洁,正在闭目养神。 这,不是周天还能是谁? 白螃子顿时气冲冲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假装整夜在院中修炼了! 周天缓缓睁眼,摆出“不在这还能在哪”的无辜相,忽然大吃一惊,“大师兄,你的脸怎么了?” 其他弟子打量着周天,完全不像昨晚熬夜的模样,反倒是自己瞎跑一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白螃子被挑衅的火冒三丈,上去就要揪周天衣领。 他自小在杭城分院长大,向来受院长器重,从来没受过一点委屈,昨天居然被这家伙暗算出丑。 周天心中一震,这胖子在学院内还敢肆无忌惮。刚准备起身跑路保平安,就见师姐黄芳子把人拉到一旁坐下。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随坐下,个个一改疲态,昂首挺胸,都像三好学生。 这是,上课的老师来了吧! 周天愕然向远方看去,院长任布行托着矮胖的身体,浑圆的脸随着脚步自然晃动,手上一根红木龙头拐杖,一点都看不出道骨仙风,反而更像退休多年的大厨。 见到院长到了,白螃子立马要起身告状,被一旁的黄芳子拦住。他们昨晚强闯青楼,却没捉到周天人影,说出去恐怕对自己不利。 白螃子压下火气,看向远处周天,发现他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只能恶狠狠的对他说道,“放学别走!” 周天看在眼里,感叹这师姐还有点脑子,投靠白螃子可惜了。 和许多老师一样,任布行没发现下边的暗戳戳,声情并茂的开始讲课。 院长就这水平?实在是生动无趣,发人深睡。跟自己前世激昂的演讲简直不是一个level。 周天强忍“你下去我来”的冲动,果然听一会就哈欠阵阵,鼻涕横飞。 任布行见状还以为他被触动,不禁点头表示赞赏。 看院长不断向自己点头,周天还以为曾经倍受器重。可记忆对任布行没有任何好感,也没过多交集。只记得女师叔吕木棠对他多有关爱。 既然没什么友谊,就别跟我俩装熟了。无聊下周天开始炼功,施展基础法术——观气术。 法术下见广场上众人,都泛起一圈辉光,大多数是蓝色的炼精期,也就是周天现在的境界。 往上是炼气期分两个阶段,初期是青色,后期便是绿色。 更高的炼神期再分三阶,依次为黄色凝神期、橙色小成期和赤色大成期。 杭城分院的炼神期,只有高台上的任布行一人,身上淡淡的黄色辉光,彰显着院长的身份。 除此之外还有返虚期的真人境界,是妖艳的紫光;若说合道期众神境,就会变成万法归宗的白色光芒,是神话中才有的境界。 随着周天功法不断运转,眉间黑洞就像开了门一样,天地灵气不断灌入体内。 “阿嚏~”高台上的任布行忽感一阵凉意,怎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冷飕飕的。 周天被喷嚏声惊醒,两眼蓝光一闪,发现已到中午时分,老师早就收拾好东西,拄着龙头拐逐渐远去。 迷迷糊糊之间,被吕顽捅了捅胳膊,周天讶然望去,广场出口已经被白螃子带人堵住。 如火的眼神,漆黑的眼圈,再加上扁平通红的脸,站在人群最前边,就像来自地狱的大蘑菇。 都二十多年不上学,还赶上校园霸凌了。要是有机会你最好打听打听,马路弯小学周小爷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见他一改平日胆怯的眼神,吕顽低声提醒,“忍一忍,你不是都习惯了么!” 习惯?知道原主怂,没想到这么怂。今天要不把这规矩改改,以后还怎么在这混! 周天假装没事人,晃晃悠悠向外走,果然被死死拦住。 “受伤了就回去好好修养,太阳底下站着怪热的,大师兄身子虚小心中暑。” 听周天一提虚字,其他人不约而同想起昨天那一幕,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娘娘腔居然敢消遣人,白螃子被气得面色铁青,“少来这一套,听说你昨晚在无衣巷自在的很呐。” 突破重围逃出生天,说不上自在,只能算惊险。 周天窃喜,却假装一愣,“无衣巷是哪?师兄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的。” 见周天装傻,白螃子急火攻心,张嘴说道,“我昨晚去的。” 黄芳子发觉有诈,连忙上前一步,“师兄慎言!” 广场上其他弟子看出有好戏,这时已经围过来凑热闹,听到白螃子的话纷纷低声议论, “大师兄昨晚真逛窑子去了。” “我说咋瘦了一圈。” “啥姿势能把脸弄肿?” 白螃子听到周围的流言蜚语,更是恼羞成怒,眯起眼睛冷冷说道,“你套路我。” 周天呵呵一笑,仍在解释,“师兄误会了,我见识浅薄,确实不知道什么无衣巷。” 见白螃子脸要憋炸,也没再憋出一句话,红樟子赶紧出来助阵,“别跟他废话,还像以前一样,先扒光衣服扔茅房里,承认了再放出来。” 看热闹的弟子发出一阵哄笑,以往欺负周天的画面出现在白螃子脑中,让他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本想着修仙世界的霸凌,会是法术制造的惩罚或者陷阱,居然也是厕所里扒衣服这种俗套。 事业有成的中年大师,被一群小屁孩群嘲,心中虽然不悦,也只眉头轻皱,瞟了眼门外像是在等什么。 果然有个弟子慌忙走进来,在三个高等弟子身边小声嘀咕。 “周天,你敢陷害我!”白螃子忽然瞪大眼睛,咬牙切齿。 红樟子见老大急了,也恶狠狠的帮腔,“你居然让人散布谣言,说大师兄夜闯青楼,扰乱秩序,强霸青楼女子。” 这几句话说完,整个广场炸了锅,这哪是什么谣言,跟昨天的所行所见所闻,吻合度99.99%。 花姨这办事能力还成,半天的时间消息就传回杭城分院了,比他前世的女助理还能干。身材嘛,好像也比女助理玲珑有致一点。 周天满意一笑,却表示惊讶,“大师兄昨晚这么轰动么,确定不是真事,只是谣言么?” 黄芳子见猪队友一败涂地,只能挺身而出,“放肆!竟敢目无尊长,你吃软饭有靠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成功把注意力引到女师叔吕木棠的偏爱上,果然又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吕顽则紧皱眉头瞪了黄芳子一眼。 周天平时最恨被女人说教,刚准备搜罗恶毒的语言,只见黄师姐面带愁容,像是不得已。 愣神之际,白螃子出言极力挽尊,“我去青楼是为了抓你,到处搜查是因为你诡计多端,就这样还让你跑了,我的脸也是被你弄伤的。” 黄芳子生无可恋的扶额,周天看着居然生出了同情。 这俩大傻子在拼命的送人头,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战斗。 “大师兄口口声声说去抓我,我想问问为什么要抓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青楼?你们搜查半天可有人见过我,若是见过我为什么放我跑掉,又再回分院对峙?以我炼精期的修为,怎么能弄伤练气期的你?大师兄的说辞,好像经不起推敲啊。” 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一向软弱的周师弟好像换了个人。 主要是他所说的,确实疑点重重,让人不得不觉得白螃子另有所图。 此时的白螃子终于忍无可忍,浑身肥肉像触电般抖动,缓缓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我要跟你决斗!” 决斗者,生死有命也。 脑海中的记忆被瞬间勾起,周天心中一颤,忘了还有这个设定。 众人四散退开,留出以周天白螃子两人为圆心的空地,就连吕顽也只送出个保重的眼神,便站到人群中。 周天大骂不仗义,也不知道劝劝架。 当然了,众人眼里白螃子胜局已定,谁会为了个最不起眼的低等弟子劝架。 只见白螃子祭出一道灵符,便开始画符作法,空中一朵乌云逐渐凝聚,似乎正有闪电在其中孕育。 有了昨晚的经验,周天哪敢任他前摇完毕,地上也没有趁手的被褥,想故技重施条件也不允许啊。 心急之下一个健箭步上前,照着白螃子的大脸就冲了过去。 “丝~” 白螃子正专心做法,听众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愣是把他听的牙根发凉。 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跑了吧,白螃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胡思乱想道。 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拳头由远及近凌空而至,在眼前越来越大。 “砰”的一声,白螃子倒在地上。 周天顺势骑上肥大的身躯上,双手照着大脸就开始左右开弓。 “啪” “啪” “啪……” 皮肉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白螃子早已是鼻血横流口水四溅,周天却依然巴掌不停。 修士斗法用的都是些最基础的五行法咒,驭雷术、驱风术、引水术、扶火术、流金术之类,大多还停留在灵符施展的阶段。 需经过执符、画符、念咒、祭符,才能成功召唤法术,这充足的前摇,给了周天无限可能。 谁也没见过这架势,集体愣在当场。别说,看着还有点小刺激。 黄芳子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喝道,“你们快去拦在他!” 拦?怎么拦,你怎么不去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两人正常斗法,他们有一百种办法插手阻拦。 可这是什么情况?这就是老娘们打架薅头发,该怎么拦? 一群不炼体的修士看在眼里,只觉无处用力。 红樟子终于聪明一回,力挽狂澜的说道,“快去找院长!” 众人茅塞顿开,瞬间一哄而散。 …… 任布行回到师德堂,刚沏了壶好茶,准备小憩一会,就听到堂外传来一阵混乱。 抬眼望去,发现师德堂已经被弟子包围,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不远处一位美韵女道长也被惊扰,不知发生了什么,款款走来查看。 这女子离老远看去就带着一丝冷意,粉面似覆三九之雪,眉间却如春气盎然,春冬两季硬凑在同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一步一趋的端庄步伐,更衬得她身姿袅娜,成熟韵味随着扭动的身子透体而出,像是下午阳光散落山间。 整个天蓬阁能把道袍穿出旗袍效果的,除了吕木棠还能有谁。 任布行见她,赶忙抓壮丁,“吕师妹来的正好,快帮老夫问问出了什么事。” 吕木棠只得答应下来,待弄清楚是周天和白螃子决斗后,任布行反而不急了,喝了口茶淡淡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斗个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吕木棠觉得不妥,明白周天境界法术都不如白螃子,便担心的说道,“决斗只许术士相搏,他们俩都是没出师的修士,若是失控怕会酿成祸事。” 任布行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哪跟哪就祸事了,小孩子打闹不至于。” 堂外的红樟子是直性子,见任布行装上大尾巴狼了,忙喊道,“院长快别喝了,再耽误大师兄就被打死了。” 堂内二人闻言一惊,虽然没想到这个“打”是字面意思,也被这个结果吓一跳。 任布行拍案而起,大骂道,“混账,怎么不早说,你们不去拦着跑我这干什么来了!” 说完拐杖都没拿,就向外冲去。 …… 吕顽抓住周天,焦急的说道,“别打了,他们去叫院长了。” 也没下狠手啊,只是扇大巴掌,听着啪啪作响,其实没什么危险。 周天整理了一下衣袖,打这么久这小身板也累够呛,心说再没人拦着,白螃子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先累死这了。 见好就收顺势起身,借机不忘偷偷踩上一脚,正中白螃子两腿之间,让你丫长长记性! 这一脚硬生生把快昏迷的白螃子给踩醒,“啊~”的一声惨叫,双手扶柱满地打滚。 见吕顽诧异的看自己,周天嘿嘿一笑道,“他肉太多绊我脚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 “住手!” 任布行虎虎生风的冲过来,身后还带着一群通风报信的弟子。 周天被这乌泱泱的气势吓一跳,错以为白螃子来了帮手,差点拔腿就跑。 好在及时认出是院长大人,才收住迈了一半的腿。 看着打滚的白螃子,任布行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你干的?” 周天无辜的点了点头,委屈巴巴的说道,“他非要跟我决斗。” “有这么决斗的么?”任布行怒斥道。 周天郁闷的说道,“我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打。” “混账!此等行径与流氓莽夫何异!修仙人以拯救苍生替天行道为己任,我平常说的都记哪去了?” 任布行怒骂道,本就是道德老师,刚下课就有人斗殴,搁谁也受不了。 周天怕把这老头气出毛病,也不敢再反驳,低声自言自语道,“连个流氓都打不过,还拿啥替天行道?” 听着像抬杠,细品又没毛病。 任布行表情一滞,不让周天再说话,“休得狡辩,禁足等候发落!” 禁足?还有这等好事,不就是回屋睡觉嘛!前世走南闯北累成狗,穿过来又是逃命又是演戏斗嘴,刚刚还甩开膀子干架,是该好好歇歇了。 等周天走远后,任布行才有空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你们黄师叔过来!” “来了来了,不用叫。” 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应声小跑过来。 这人便是教授外丹医道的黄廉,听说有人受伤后,背着药匣子就赶过来,脸上忍不住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修仙世界对医生的态度本就可有可无,都能修仙谁还吃药啊,放平时连弟子都不正眼瞧他,更何况任布行了。 而今天这种特殊情况,运功疗伤不能解决事,就不得不想起他了。 众人围观下,黄廉专业的进行着望闻问切,以及复杂的洗、抹、揉、包。 没多久,原本满地打滚的胖子,就包成了连嘴都张不开的粽子。 事后黄廉故意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来表现自己的劳神费力。 …… “当当当。” 周天被敲门声吵醒,骂骂咧咧的拉开房门,睡眼模糊间看到来人是二师姐黄芳子。 虽不是天使的面容,但绝对算得上魔鬼的身材,周天眼缝里不由放光。 友善的目光却把黄芳子吓退一步,毕竟目睹了周天打人全过程,要说没一点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谁让她也没少欺负这个师弟呢。 现在说身不由己,他也不能信啊。 黄芳子只能堆起一脸假笑,温顺的说道,“师弟睡着呢,院长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周天上下打量着师姐,忍不住说道, “要不,师姐进来坐会?” 黄芳子本就有点害怕,又被周天像透视般盯着看,心想周师弟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只能努力保持着微笑说道,“师弟不用客气,院长还等着你呢。” 刚睡了会,院长就催命召唤,看来这足禁的也安生不得。 周天也不做坚持,真进来的话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让任布行等一个时辰确实不太合适。 …… 师德堂内,任布行看着堂下老实巴交的周天,慈祥说道,“关于无衣巷的事,我自会差人调查清楚,不过身为修士,打人是不对的,别说是我天蓬阁,就算不入流的修行宗门,也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周天看着任布行,心里总觉得毛毛的,本想问白螃子强闯青楼怎么处理,硬说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认了个错,面子给的足足的。 反正让花姨这么一折腾,白螃子在杭城算出名了,任布行总不能再任他寻衅报复,毕竟天蓬阁的脸面还是要的。 任布行继续说道,“无奖即无罚,无奖无罚即无管制,既然你已知错,那么罚就算了。” 周天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任布行继续说道,“但是……若这么过去呢,对你也不好,既然你当选元子后,还没外出历练过,那不如趁此机会去历练一番,也算给其他人个交代。” 周天算是听出来了,说这么多就是在说,我不想罚你,但是不罚你又怕别人不乐意,那不如你先出去躲躲,老狐狸一只嘛,不愧是院长。 任布行起身来到周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说完忍不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周天若是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还真可能被这些套话给糊弄过去,可现在哪能轻易相信,特别是最后这个笑,更是让周天后脊一凉,试探的问道,“院长想让我去哪?” “这不是巧了么,刚得到的消息,离咱们不远有个村子,民风淳朴却不堪教化,你就跑一趟,随便传传道讲讲法就行了。” 周天暗暗舒了口气,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去洗脑忽悠人呗,算是专业对口的老本行了。 得知是重操旧业后,周天有心表现下,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立即表决心道,“弟子必全力以赴,不辜负院长栽培。” “诶~应该是天蓬阁栽培,分院栽培。”任布行先笑着纠正周天,然后继续说道,“这个村子叫候王寨,离此不过三十余里。” “猴王寨?”周天重复一遍,怎么听着跟土匪窝似的。 “对,候王寨,你不要多虑,只因村子里多是候姓王姓之人,故此得名候王寨。”任布行耐心的解释着,又简单介绍路线后,便好心让周天回去休息。 …… 周天回到房间,发现吕顽正等着自己。 “院长叫你过去做什么?” “你消息倒是快,放心吧没罚什么,就让我去个村子忽悠人而已。”周天实话实说。 “那确实算不错了,看来院长对你这个未来元子还是很照顾嘛,犯这么大错都没兴师问罪。”吕顽如释重负,随口问道,“去哪啊?” “说是一个野村,叫什么猴王寨,听着像耍猴似的。”周天忙叨半天,这时终于得空倒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 半天没动静,周天疑惑的转头看去,发现吕顽早已脸色泛白,不解问道,“怎么了?村里有亲戚啊?” 吕顽回过神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没有亲戚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倒是听说过。” “有什么问题么?”见他表情不对,周天发觉蹊跷。 “候王寨原属福城分院辖内,前不久福城分院才邀咱们院帮忙共同管制,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天蓬阁内部向来寸土寸金,各分院以衍射之地论尊卑已是惯例,能这么拱手相让的地方,看来不会简单。”吕顽皱眉细细说道。 周天知吕顽博学广记,平时就是妥妥的学霸,如果连他都说事有蹊跷,那基本上是没跑了,当即愤愤骂道,“呸,想着那老胖子就没安好心眼,这他喵是给老子挖了个大坑。” 吕顽听周天满嘴污言秽语,虽觉得挺新鲜,但还是忍不住皱眉,“你也别太悲观,容我回去再问问清楚。” “还问个嘚啊,明儿一早就走了。”周天脱力般仰倒在床上,无奈的说道,“鬼知道那老胖子怎么想的,不就打几下么,整的跟打了他私生子似的。” 一句话没说完又把吕顽吓个半死,扑到床上捂住他的嘴,“疯了你,这话都敢说。” 周天也被吕顽吓了一跳,脑中许多不解顿时逻辑通顺,随后惊异的说道, “真……是啊?” 第四章 老乡开门啊 京城,钦天监。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映照在大殿前的金莲池中。 微风吹动垂柳,影子随风摇曳。 金莲池旁不远处正在打坐的男子忽有所觉睁开双目,遥望南方的天际,天空夜色如洗不见波澜,人却不经意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莲池中金光一闪,一朵金莲从水中生出开放,继而开始萎靡,直至略显枯萎却又未完全衰败。 男子被吸引,起身缓步走来。 看着此番景象,眉头皱的更紧几分。 且不说正置春季,不到莲花盛开的季节,就算季节登对,钦天监的金莲也不会像凡花俗叶般应季而生。 此池乃开朝国师钦点的天地气眼所在,由钦天监镇守,历任监正亲自看护。 池中金莲欲要生长,必经十二长生,如万物之规律。十二长生十二节每节又必是五百年,与天地灵气有着微妙的关系。 现如今这朵莲花却开花极快,历十二长生之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似乎还有一丝衰相,衰这一节暂且不说,只从生到旺四节已应是两千年光景。 男子注目而观,却不得其解。 疑惑下随手拈起一棵青草丢向空中。 意念微动,只见空中草叶似乎被微风齐齐斩断,分做三节飘落地面。 男子看着地上草叶的阴阳面,自言自语道,“杭城?” …… “玛丽有只小羊羔、小羊羔、小羊羔噢噢~玛丽有只小羊羔,他吗没有长羊毛~” 一阵优美的歌声传来,朝阳下欢快的背影蹦蹦跳跳的走在林间小路上。 周天一改昨夜颓势,充满活力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年轻真好。” 经过一夜的运功,周天又有了新的感悟,就是这个世界的修仙人和周天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原来的世界,周天给人洗脑的套路,是修行需先炼体魄,以强健之体魄才能更好的去修炼气功。话虽这么说,其实自己也明白根本修不出什么先天真气,无非是借着养生的由头多骗点老头老太太,多卖点吃不死人的大力丸罢了。 而这个世界呢,因为先天真气容易修出,反而没人在意体魄了,打入门开始就是一股心思奔着开窍、飞升去的,把所有的先天真气都用来返哺上田,以便在乾宫蕴养元神。 什么意思呢,用周天的话说,那就是变相的开发大脑,以得到各种神通法术。 怎么能这样呢?这在周天看来简直是暴殄天物,昨夜想到这些,心疼的直吸溜嘴,身体是自己的,怎么能连自己都不顾呢,这可是快活的本钱,逍遥的资本啊。 怪不得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就这个修法一天到晚提气上行,头昏的像高血压似的,能聪明就怪了,虽说最终有达到仙人境的可能性,但是浪费这人间繁华岂不可惜。 更过分的是,因怕修士把真气浪费到其他地方,就在各种戒律和功法中要求,“先天真气只可培元养神,不可妄引入体,如若不然必遭天谴。” “呸” 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周天才不信,反正老子死过一次,有本事你再来。 还天谴?雷劈还是火炼?天谴能让自己回去继续做大师不?周天这种受过新时代洗礼的大师,怎么可能迷信这些,当晚便引气下行,先天真气全部退守下田,以下田为基注入四肢,一晚功夫就有了洗筋易髓之成效。 早上起来只觉体力充沛,五肢灵活,连肌肉都开始重新生长,就连某些方面似乎都迎来了二次发育。 所以说心情怎能不好,不就是个野村子么,还能怎么样?杭城分院大弟子都被我拿下了,几个乡野村夫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大不了再打一架。 周天穿越前因为骗人太多,所以学了许多防身功夫,行家看起来可能不屑一顾,但是日常生活中自保绰绰有余,更何况现在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凡夫肉体了。 既然没穿越成仙界翘楚,那就不妨做那唯一的战士,做一个法师里拳拳到肉的人。 周天越想越开心,随手掐枝野花带在头上,小曲继续飘荡在林间, ……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天发现身边的景色似乎不太对劲,明明是地处江南的春季时节,路旁野草却都开始枯萎泛黄,有些树木更是连一个新芽都未发,不知枯死了多久。 继续走下去更是诡异,连野草枯树都鲜有看见,地上光秃秃一片,若不是头上的野花依然鲜艳,周天还以为来到了荒漠深处。 远方几缕青烟飘上半空,似乎是有人家升起的灶火,周天忙加快脚步向青烟处奔去。 荒野中出现一间破烂的食肆,简陋的草棚下零散的摆着几张饭桌,几根木棍颤颤巍巍的支在下面,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垮塌,饶是如此,还有一个小二敢靠在上边打瞌睡。 周天看的心惊肉跳,正在计算如果进去被砸的概率,小二就发现了周天,没有预想的热情招待,反而自顾自的抱怨着,“今天邪了门,哪来这么多人。” 周天闻言才发现棚下的角落里,已经有了一桌客人。 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坐在那里,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俊秀皮肤白皙,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此时那人也在打量着周天。 公子身后站了一男一女,都腰板挺直背负长剑,一看就是贴身随从。 周天一路奔波早已是灰头土脸,相比之下更显得像土里挖出来的一样,不禁暗骂道,“装什么大户人家,放原来世界,老子那排场甩你几条街,等老子有钱了砸一百个仙女天天跟着。” 说到丫鬟,周天不由自主的把眼光游到了女子身上,当然不是因为周天好色,而是因为女子不光背着剑,怀中还抱了一把精美的佩剑,剑身周围似乎有仙气环绕。 周天见状暗自沉吟,颜值七十分,身材嘛五十五分,不能再多了,整体还不如黄芳子呢,这小子也太没品味,不过也不能怪他,他本来长的也不怎么样,远看还算人模狗样,近看这脸能再短点就好了。 或许是目光停留太久,女子像看透周天所想一般,狠狠瞪了周天一眼。 周天做贼心虚,忙挪开目光随小二步入棚内。 那公子虽然背对两人,却依然生出感应,回头不悦的看了女子一眼。 在周天打量女人时,公子也在打量周天,已经从服饰认出是天蓬阁的人,随即露出友善的笑容说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天蓬阁中人,不知是福城分院还是杭城分院的同道?” 周天虽然知道现在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但是被一个年轻人喊做小兄弟还是有些不舒服,随即默默安慰自己,慢慢习惯,年轻是好事。 周天举起右手,露出袖口绣着的“杭”字,“公子有礼了,我是天蓬阁杭城分院的弟子。”说着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边作揖边恭敬的回答。 初来乍到出门在外,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保持低调的重要性周天还是明白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不是生来就是大师,上一世的周天从默默无名一路抹爬滚打,以初中毕业的学历混迹到大师的位置,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 说话间周天施展观气术看向三人,摸了一下对面底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观气术早已熟练掌握。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随从都是炼气初期的青色辉光,领头的公子倒是让周天吃了一惊,只见他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绿光,绿的不能再绿了,这是快要步入炼气化神的节奏。 虽说是可以修仙的世界,但也没有神仙满天飞那么夸张,像周天这种从小就在天蓬阁的弟子,也才到炼精期而已,任布行身为一方院长也才是炼神初期,对面能招两个炼气期的下人,那出身肯定不一般。 呵,反正都比我牛逼,装孙子吧,周天默默想道。 公子见周天憨态可掬甚是乖巧,以为是个老实人,便继续搭话,“荒郊野岭相遇即是缘分,不如过来同坐可好?” 好,怎么不好,自己的钱上次在无衣巷败坏了个底朝天,现在除了几个铜板就身无分文,能蹭一顿是一顿。 周天的笑容更加真诚,“既然如此,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走到对面坐下,也不管女子紧皱的眉头,直接就狼吞虎咽起来。 华贵公子也没想到周天这么不客气,请周天动筷的手还僵在半空,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小兄弟真性情,在下佩服。” 小你大爷,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们,早打死你个装逼的了,本就看这些小白脸不顺眼,又被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喊着,周天不由心中不爽,只是这时已经忘记自己也是一副小白脸长相。 虽然心里在暗骂,但是脸上依然保持着憨厚,满嘴食物含糊不清的说,“公子过奖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免贵姓赵,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赵公子呵呵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场面话,就听周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或许是又有食物塞进嘴里,更是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说的什么。 “啊,赵公子,久仰久仰。”周天脑子飞速运转,姓赵,又有炼气期的下人,莫不是八大家族之一富可敌国的赵家? “不知赵公子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周天这句远道而来可圈可点,正是有意诈对方一下。 果然对面闻言眼睛微眯,旋又回复正常,只是一切皆已被周天收入眼中。 “我只是出门游玩,回家路过此处而已。”赵姓公子这时有种感觉,对面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似乎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自己一句话没问,先让他套出了底细。 正如周天所想,这位赵姓公子确实是赵家中人,而且还是赵家嫡传二公子赵迟机。 周天看赵迟机眼睛乱转,明白目的达到,心说知道老子不是小白就行,别一天到晚小兄弟小兄弟的,放在原来早大耳刮子抽你了。 “赵公子好雅兴,江南之地少有这番荒芜景色,春天来此踏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周天继续装傻充愣。 赵迟机淡淡一笑,“道长说笑了,不知道长此来所谓何事?” “我啊,我奉师命进村传道也是途径此处,有幸遇到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说着周天抹了抹嘴,起身行了个礼,“师命难违时间紧迫,我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他日若有机会再陪公子唠嗑。” 一番话真真假假听的赵迟机一愣,这是吃饱了就要走的节奏啊,心中不悦脸上却依旧保持笑容,伸手让周天请便,“既然如此便不留道长了,后会有期。” 周天走出门外便暗暗呸了一下,“什么玩意,装什么大尾巴狼,也不知道起来送送,纨绔子弟一点素质都没有。”刚骂完又打了个饱嗝,虽然都是素食,不过充饥绰绰有余,重要的是不用花钱,这波不亏。 …… 棚内赵迟机看着周天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天蓬阁怎么教出个这种傻子。”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赵迟机面露苦笑,“傻?他叫什么?来干什么?” 女子一愣,这些问题要不刚刚周天没说,要不就是说了等于没说,有点迟疑的问道,“公子是说他装傻?” “那就不清楚了,不光什么都不说,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还猜到了咱们的底细。”赵迟机说着又敲了敲桌子,“再看这。” 女子近前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空盘别无他物,不解道,“什么都没有啊。” 赵迟机苦笑更深,“说的就是什么都没有了,问题是我一口都没吃上。” 女子露出鄙夷之色,“一个饿死鬼赶着投胎罢了。” 赵迟机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顺势将两腿抬到桌面,“我觉得这小子没这么简单,明明年纪轻轻却总像是精于事故似的,钱程你怎么看?” 一男一女,男的名叫钱程女的唤钱芳,都是从小跟在赵迟机身边的人。 静静站在身后不曾说话的钱程闻言答道,“公子说的没错,他刚开始便运功查探,想来公子也有感应,所以最起码应该是个谨慎的人。” 赵迟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查探又能怎样,一个炼精期的修士又看不透咱们修为,白费功夫自取其辱而已。”钱芳被周天盯着看了半天,心中早就火气十足,所以此时最烦周天的就是她。 若此时三人知道周天不光能看透修为,还是扫一眼的功夫就能看透,肯定要惊掉下巴。 观气术便是如此,高修为可观低修为之辉光,而低阶却看不到高阶,这就叫自然规律,只是在周天这个穿越人身上似乎没了限制。 赵迟机终于站起身来,朝钱芳头上敲了一记,“到底是他傻还是你不聪明,他看不透也能猜出来,最起码比他高。” “那公子还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钱芳也是气糊涂了,此时委屈的撅起嘴。 赵迟机闻言双手负后,露出一副自负的表情,鼻孔朝上的说道,“这就是绝对的自信,知道是赵家如何?知道修为又如何?他一个天蓬阁修士能奈我何。” “被那小子浪费这么多时间,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钱芳想起正事,赶忙提醒道。 “不去候王寨了,既然杭城分院插手,那咱们还凑什么热闹。”赵迟机淡淡的说道。 “公子是说杭城分院让他去候王寨传道?一个炼精期的修士,这不是让他送死么?福城分院都折进去多少弟子了。”钱芳诧异的问道。 “额……这点我也没想通,不过就像他说的,这荒郊野岭的,总不能是来游山玩水。”赵迟机挠了挠头,“或许真的让他来送死也不一定。” “送死好,候王寨弄死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钱芳恨恨的说道,依然介怀刚刚被目光非礼的事,“那咱们现在去哪?” “去天蓬阁,到那刚好赶饭点,不能让这小子白吃咱们的,去天蓬阁吃回来去。”赵迟机说着领头向外走去,“不过杭城分院的任布行是个老顽固,甚是讨人厌,不如去福城分院找王姐蹭顿饭,刚好去看看她新得的宝贝,那姐姐可是个妙人。” …… 终于抵达候王寨,一个高大的木制寨门树立在周天眼前,高高的栅栏向两侧蔓延,寨门两侧的墙垛上,火把正在熊熊燃烧,因燃烧而升起的黑烟直上云霄,似乎比夜色还要黑上几分。 与这里相比刚刚路过的荒漠简直都算是稀松平常了,通往候王寨唯一的道路两侧,皆是深寒的白骨遗骸,两个牛头挂在两扇门上,用鼻环做叩门环的操作周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人么?”叩门环上的血迹让周天实在下不去手,索性用吼更好一些。 喊了几声,终于一个人把寨门打开一个大缝探出半个身子。 只见这人揣着双手,顺着头发缓缓滴下泥水。 不能说这人穿着衣服,因为他穿的绝算不上衣服,似乎是裹着用很多碎布拼接而成的床单,也不能说脏,而是像刚在泥坑里欢快的打过滚一样,配合着五短的身材,周天有一刹那曾幻觉这是小猪佩奇转世来踩泥坑了。 这何止是民风淳朴,这是淳朴他姥姥给淳朴开门,淳朴到姥姥家了,返朴归真直接回到野人状态。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周天总不能白跑一趟,学对方揣起双手,尽量凑近显得随和一些,憨笑道,“老乡,开门啊。” 第五章 五个四大金刚 “干什么的?” 一个火把从门里伸了出来,向门外照来,借火光打量着周天。 “我是来解救你们的,你现在不认识我,但等我进去你们就会忍不住崇拜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周天想不到穿越还能拾起老本行,眉飞色舞的说着,也不管那村民听懂没。 村民看清周天模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进来吧。” 周天一愣,没想到这么顺利,还准备了一大框的话没说出口,心想这样也行,等会人多了洒家再好好给你们上课。 周天随他走进候王寨内,没走多远就发现路边散落几件血染的道衣。 “这怎么看着。。。像天蓬阁的衣服?” 周天目光被血衣吸引,边走边扭头看,“这位壮士,您这是要带着我去哪?” “你想去哪?” “额……我想找村长。”周天略加思索,找到了准确的措辞。 走在前面的村民回头呵呵一笑,感觉村长这个名字有点意思,露出森白的两排大牙,“我就是带你去见村长。” “额……最好能让村里其他的人也来,这样就不会厚此薄彼,有人提意见了。”周天试探性的增加条件,既然这么顺利,那就不如把人凑到一起,早说完早结束。 “都等着你呢,跟我走就行了。”村民不再说话,领着周天向寨子深处走去。 周天被刚刚的血衣搞得心头发慌,只能满头雾水的跟在身后,都等着我?这是提前就知道么?这厮怎么说个话都说不明白,周天纳纳的想着。 终于到地方了,只见一个偌大的院中站满了人,猛地看过去穿着还挺整齐,全都破破烂烂的。 正前方台阶上放着一把近人高的铜椅,一个五大三粗披头散发的男子坐在上边,边挖鼻孔边打量着周天。台阶下一个屠夫模样的人正在磨刀,时不时吐口口水上去做润滑。 看到这个场面,周天不由后脊发紧,这哪是民风淳朴,这妥妥的就是民风彪悍好不好,什么姓候姓王的村子,明摆着就是土匪窝。 “村长晚上好,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是要去隔壁村子。”周天说着躬身向后退去。 还没退几步就被两人拦住去路,一个是刚刚带路的人,另一个尖嘴猴腮瘦的像猴一样。 “错?方圆十几里就tm这一个村子,怎么可能错。”寨主说着挖了块鼻屎弹向周天。 嗖~ 还好周天反应快,侧头躲过。 “你小子脚力倒是不慢,我们中午才接到消息,晚上就到了,你赶着投胎啊?”看周天竟然敢躲开,寨主不悦的继续说道 “贫道只是路过贵宝地,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天无路可退,踮踮的来到台阶下恭敬说道。 “天蓬阁的人都死在这多少了,怎么可能是误会,怪只怪你自己不开眼。”寨主像家常话一般淡淡的说道,“本来是要钓大鱼的,被你个小虾米给搅黄了,你不死谁死。” 周天想起偶遇的赵家三人,看来他们便是候王寨要钓的大鱼了,忙在脑中寻找可以施展的法术,希望能露一手镇住场面。 一个黄衣道士从寨主身后钻出来,“别白费功夫了,你一个炼精期的修士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乖乖受死吧。” 周天看到有个道士就心知不妙,忙运功看了过去,这一看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原来修仙世界连土匪都是练家子,别说那道士是炼气期,就连看起来头脑简单的寨主也比自己要修为深厚。 心道好你个任布行,老不死的东西,这是连条活路都没给老子留啊。 周天别无他法,忍不住问道,“我又没招你们,你们杀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只见寨主站起身来,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看来你这小毛孩不知道我们是谁。” 周天摇了摇头,心想老子哪知道你们,要是知道打死也不会过来。 见周天不言语,寨主大手一挥,几人应召来到身后摆出各种姿势,齐齐大声说道,“我们就是候王寨四大金刚!” 看着几人的亮相,周天满头黑线,“好么,四大金刚都出来了,看来还真是「猴王寨」,难怪一个个长的跟猩猩似的。” “没听说过。”反正横竖都不会善了,周天索性直言不讳。 黄衣道士捻了捻山羊胡,耐心解释道,“没听过就对了,就是因为太多人没听过所以才要杀你。” 合着这是拿天蓬阁做跳板提高知名度呢,不过周天这时已经没心思关心这些了,而是看着台阶上摆poss的几人。 一、二、三、四、五……周天揉了揉眼睛又数了一遍,其中包括寨主,黄衣道士,拦自己去路的两人,以及磨刀的屠夫,确认没错后周天忍不住问道,“不是四大金刚么,怎么五个人,你们不识数么?” 寨主闻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平生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识数,这是他一辈子的痛,上一个敢说他不识数的人早已粉身碎骨。 “老大别跟他废话,赶紧超度了他剁了喂狗。”屠夫一看就脾气不好,在遭到不识数暴击后怒吼道。 也不能怪几人生气,毕竟几个人加一块只能数到四,搁谁都知道不光彩。 五人中唯一识数的就是黄衣道人,但是为了能保住在候王寨的地位,哪能轻易纠正寨主的错误。 “既然如此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大金刚候大的厉害!”寨主候大双手高举,真气不断在手中汇聚,似乎一个大波正在聚集。 周天第一次见识修士外的人施术,心道气势足够,但是前摇还是过长,比白螃子的画符施术也好不到哪去。 周天一个现代人,当然知道亡于嘴贱死于话多的道理,一夜炼体可不是白练的,当即一个健步冲上台阶,在其他四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候大面前。 …… 杭城分院师德堂内。 吕木棠从吕顽处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找任布行,“院长师兄,候王寨凶险异常,周天他根本无力应对,殴打白螃子虽然有错在先,但也错不致死啊。” 任布行看到吕木棠便知其来意,把正在看的经书轻轻放在桌上,面带慈祥的说道,“师妹不用着急,你可能还不知道,赵家的赵迟机也去了候王寨,以周天的行程,到地方时赵迟机可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吕木棠闻言眉头稍稍舒展,欲言又止。 任布行似乎看出吕木棠要问什么,继续缓缓的解释道,“我当然知道赵家那小子跟我不对付,可是那又怎样,他敢拿天蓬阁弟子的性命开玩笑么?” 吕木棠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全,我就怕稍有不慎闹出人命,毕竟福城分院已有先例。” 任布行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素来偏爱那小子,安静听话勤奋好学,又从来不与人争长短,放谁能不喜欢这种弟子。” 任布行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向外望去,“只不过喜欢也要有度,你看这次不就惹出事端了么,身为修行中人行流氓之拳脚如何使得。” 吕木棠闻言心中微微不悦,知道任布行是护短白螃子,变着法的责怪自己,“师兄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任布行回过身来,面带微笑的说道,“师妹不要多想,我也是为了周天好,年轻人嘛,还是要经受挫折,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吕木棠点头应是,缓步离开师德堂。 …… 若是两人知道候王寨正在发生的事,一定说不出刚刚这些话。 是有挫折,但并不是周天在经受挫折。 只见周天此时正骑在候大身上左右开弓,与当日殴打白螃子如出一辙,只不过候大整天风吹日晒,抗击打能力要比白螃子好上许多,这点从话语中就能听出来。 “你怎么打人呢?”都已经双脸红肿,候大依然诧异的问道,手上聚集的真气早就因受痛而烟消云散。 四大金刚中其他人的反应,与当时天蓬阁弟子一个模样,愣在战场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你都要杀老子了还不让老子还手?周天才不废话,生怕其他人反应过来,乱拳打死自己这个老师父,手上加大力道专砸向太阳穴这些薄弱的位置。 一会功夫候大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我说这位小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你可是个修行人……”黄衣道士话还没说完就飞了出去。 周天见候大已经没有威胁,心道来的正好,追着黄衣道士便打。 黄衣道士虽然排行老三,但是年纪最大,哪经得住周天这顿揍,挨了三两拳便装作不省人事。 周天这时信心大增,心想这一夜练体果然颇有成效,起码打人不累,腰不酸腿不疼,一拳顶过去五拳,一口气打两个不费劲。 紧接着又看向拿刀的屠夫,“就你小子要把老子剁了喂狗是吧?” 屠夫身为二当家,在候王寨居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当然不是白给的,见周天看向自己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老四别愣着啊,快施法打他。” 四大金刚五个人,肯定有一个金刚是重复的,两个老四对望一眼,不知道二哥在喊谁。 周天看这速度一时半会也追不上,便不再管他,转头向两个相对无言的老四冲去。 装死的黄衣道士一直在偷看事态发展,此时见周天冲向二人,忍不住大喊道,“老四小心!” “三哥又是在喊谁?” “我哪知道。” 周天抓住两人脑袋使劲撞在一起,砰的一声,老四们应声倒地。 又是砰的一声,这下把周天吓了一跳,忙寻找声音来源。 原来是二金刚因一直奔跑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周天扫视一眼,其他小弟被其气焰震慑纷纷后退,没人敢再做出头鸟。 候王寨虽然人多,但是脑子没有拳头快,现如今群龙无首下更是无人敢自作主张。 …… 周天找了两间空房,踹开房门把四大金刚挨个扔了进去,关门前还不忘回头向众人狠狠说道,“谁敢乱来老子先把他们宰了。” 门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感叹今天是碰上真土匪了。 刚好这房子就是候大的卧室,并排两间瓦房,屋内虽然陈设简陋,但是正中间一张大老虎皮倒是很合周天胃口,当即坐了上去。 屋内四大金刚捂脸的捂脸,捂裆的捂裆,唯一没有挂彩的二金刚还在不停的喘着粗气。 周天像电视剧里的审问一般,厉声喝道,“姓名!” 几个人像报数一般说出了自己名字。 “候大。” “候二。” “王三。” “候四。” 这时周天紧盯最后一个人,好奇数不到五的他能叫出什么名字。 “候……小四。” 闻言周天不由心中鼓掌,“真tm是个好办法。” 感概完之后周天径直走向黄衣道人,啪的一个耳光,“你还不老实是吧,刚刚就是你装死,这会还不老实交代。” 王三被打的满头金星,不知道自己哪不老实,疑惑又无辜的看着周天。 “都姓侯就你tm姓王?”周天不耐烦的问道。 王三一愣,“没错啊,他们姓候我姓王,所以叫候王寨,没毛病啊。” 确实没毛病,原来还真是这回事,周天恍然大悟,不过打都打了,总不能道歉吧,周天只能糊弄过去,“下次老实点。” “好哩。”王三倒是没意见。 这时候大倒是不乐意了,毕竟王三是自己的小弟,说给一巴掌就给一巴掌,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你这厮不地道,有本事让俺轰你一波,看你还敢这么嚣张不敢。”候大勉强撑起身子,恶狠狠的说道。 周天用白眼瞅了候大一下,这家伙好像还没弄清形势,随口问道,“不服?” “当然不服,你偷袭算什么本事,算不得数。”候大露出硬汉本色,理所当然的说道。 周天可不懂什么君子之斗,这大好形势是自己一拳一脚挣回来的,哪是你一个败军之将说不算就不算。 当下也懒得废话,一手拎起候大,对候二说道,“我数三个数,把他杀了就让你做大当家。” 候二本来就是累趴下的,连打都没挨着,自然不会轻易屈服,更何况此时喘匀了气,更不会搭理周天,所以闻言冷哼一声挪开目光。 见候二这么仗义周天也不强人所难,用另一只手把他也拎起来,对王三说道,“三声内杀了他们俩你做大当家。” 王三本想复制候二的回答,刚要哼出来,哪成想周天又加了一句,“否则我就杀了你。” 王三赶紧把到嘴边的冷哼咽了回去,看看周天又看看候大候二,瞬间哇的哭了出来。 见他哭的撕心裂肺,周天好心提醒道,“哭?哭也算时间哦。” 王三憋了回去,似乎下定决心,坚毅的说道,“既然如此,与其咱们都死在这,倒不如……” 还没等王三把话说完,就听候大喊到,“服了服了,好汉饶命。” 第六章 小当家 “早这样不就得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周天把两人扔在地上,不屑的说道。 此时最尴尬的是王三,迎着候大候二狠毒的目光,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不问候四和候小四?当然因为那俩还没醒过来。 经这么一闹腾,周天肚子一阵叫唤,瞬间对其他事情没了兴趣,揉着肚子说道,“既然你们这么乖巧,今天就先饶了你们,去弄点吃的过来。” “好汉想吃东西没问题,不过我们候王寨很少去抢蔬菜,只有些鸡鸭猪羊,你吃素得等人去张罗才行。”候大捂着肿老高的脸,闷闷的说道,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你们有什么弄什么就行啦,客随主便嘛,我又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只要快就行。”周天一听有肉吃,眼睛都亮了,这些天除了青瓜就是白菜,天蓬阁哪都挺好,就是这吃的太素了点。 候大几人听的一愣,这世道还有吃肉的道士呢?难不成这年轻人已到了酒肉穿肠过的境界,看来天蓬阁果然是卧虎藏龙。 周天见几人表情,忍不住催促道,“去吧去吧,把这俩大聪明也抬出去,我在这歇会,饭好了直接喊我就行。”几个连数都不会数的憨憨,周天才不信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与其处处小心还不如欲擒故纵,让这些憨憨捉摸不透。 果然几人目目相觑,不信周天敢放他们出去。 周天故作高深的挥了挥手,直接躺在老虎皮上,像是真要去睡了,临了没头没脑的对王三说了一句,“你会做米皮么?” …… 候大他们抬出昏死的两兄弟,吩咐院中众人先行退下,然后与候二并肩向厨房走去,王三则默默跟在身后。 王三明白候大不会忘记刚刚的事,忙追上去解释道,“大哥千万不要误会,我怎么可能背叛大哥,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以大哥的聪明才智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缓兵之计?我看是权宜之计吧,候大想到,但是话说到这份上,寨子里又有外人在,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当下也不好发作,只能咧嘴干笑一声,先一致对外再说。 来到厨房,三人关紧房门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候二先提议道,“既然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不如趁他睡着一把火点了得了。” 候大沉吟不语,且不说周天是否真睡着,万一一把火没烧死,岂不是白白糟蹋自己两间房。 王三身为四大金刚中的学问担当,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不差,否则也不会凭一己之力让侯家寨变成候王寨。 此时见候大面现难色,见缝插针的为他分忧,“我觉得不妥,以此人刚刚的身手来看,很可能不止是炼精期,怕就怕他隐藏实力,若是如此一把火恐怕白费力气。” 虽然这个世界的修仙人不准以气养体锻炼体魄,但是在炼神返虚之前,元神充沛主事时真气就会自然流转周身,这时的身体会达到类似炼体的效果,直至流转完毕后真气重回乾宫,那时元神塑所塑金身如有实物,就像脑中有一个小金人一般,再以真火炼之直至重返虚境,以问道境。 基于此理,王三还以为周天是炼神返虚的身强体健,大胆猜测他是在隐藏实力。 其实最根本的病源,是几人太蠢,而不是周天太壮。 像是要印证几人的蠢,候大闻言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心道两间瓦房算是保住了。 候二又提议道,“实在不行,要不要请后山那位出来主持一下局面,毕竟咱们干坏事本来就是受她指使,碰上麻烦自然需要她出头。” 这次候大倒是有些意动,揉着下巴一番思量。 “更是万万不可。”王三一句话打断候大迟钝的思绪。 候大候二闻言看向王三,王三心中不由得意,就是如此才能让你们继续倚重我。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白脸,一个深居简出的妖女,先不说后山那位能不能收拾他,万一俩人见面打不起来,那咱们不就完了。”王三细细分析耐心解释,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让候大候二不得不依靠自己。 果然候大又点了点头,“此言有理,那三弟的意思是?” “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能不能把人送走,不就是一顿饭么,给他不就行了,有什么大鱼大肉都给他弄过去,反正他说客随主便,总不能怪咱们坏他修行吧。”王三摇头晃脑的说道。 “此言有理。”候大候二齐声说道,似乎刚刚的不快已被冲散不少。 …… 饭桌上,周天与四大金刚坐在一起,恢复周大师本色率先举杯起身道,“我先讲两句。” 四大金刚五人不由愣在当场,心想这人到了酒桌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时隔多日周天终于找回了主场的感觉,温文尔雅的说道,“在今天这个举寨欢庆的日子里,迎来了我们首次相聚,在此我仅代表天蓬阁杭城分院向大家致以崇高的问候和良好的祝愿,对于各位的配合表示真诚的感谢。” 说完一饮而尽,还不忘把杯子反转过来,以示诚意,“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酒味干烈,口感醇厚,就是度数不咋够,周天吧嗒吧嗒嘴,这酒对于走遍大江南北,喝惯了高度酒的周大师来说,还是清淡了些。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了没想通周天嘴里的举寨欢庆到底是庆什么,挨顿打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貌似只有对周天来说才算得上欢庆。 但是还能说什么?战场归战场酒场归酒场,人家客人都干了还能咋整,众人在候大带领下也一饮而尽。 气氛在周天专业的推动下不断升温。 酒过三巡,几人已经像是失散的亲戚般开始称兄道弟,而且与这些老爷们一起胡吹海侃,二十岁的周天丝毫没有违和感。 不仅如此,许多时候反而周天更像大哥,让几人赞叹不已。 这让保持一丝清醒的王三啧啧称奇,感叹这年轻人藏的够深,不经意间露出的见识和才智,远非候大等人可比。 桌上仅剩下两个清醒的人,一个是因为开罪候大,所以留了个心眼的王三,不敢肆意纵饮。 另一个就是周天,周天倒不是不想喝醉,只是这种低度酒很难喝醉。 虽然没醉但酒意已足,这时几人已经开始流程式交心,只见候大口水挂在嘴角,语重心长的说道,“哥,以后兄弟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周天也斜虚着眼,连连摆手,“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无功不受禄哪能白要你东西。”说完不经意的四处打量,不管要不要,先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再说。 候大当然不依,砰的一声把酒杯摔在桌上,“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候大说到做到,以后候王寨你就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说着指了指候二,“他是三当家,就这么定了。” 周天闻言忽然一把握住候大的手,眼眶中满是激动的泪水,候大见周天如此真性情,也将手反握了上去,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候大兄弟,我是真没想到三以内的加减法你能算这么快,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周天憋了半天终于激动的说了出来。 候大倒没想过周天为这事激动,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虚位以待而感激,只能挠了挠头谦虚的纠正道,“大哥谬赞,其实四以内的都没啥问题。” “既然如此,我再推脱就不识抬举了。”周天豪爽的应了下来,拉着候大便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二当家先带我去金库搂一眼,好对寨子情况有个底。” 上一世的周天本就喜财好色,人生理想就是金钱和女人,不仅如此,还深知金钱可以带来女人,但女人不一定能带来金钱,所以对于敛财一直抱有极大的兴趣。 穿越后第一晚偏偏又碰上了个贪财的老鸨,更让他明白财富在这个世界同样重要,认为就算修仙也得先做个有钱人,就算修不成仙,也不耽误做个人上人。 见周天拉着满脸迷糊的候大向外走去,王三一愣:怎么说来说去把自己给撸了。 候王寨五个核心人物,分别担任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候四候小四两人分别是左右护法,所以在候大乱认大哥后,王三便从三当家摇身一变,成了闲散人员。 不能怪王三想的多,其实王三刚开始并不是候王寨的人,更不是四大金刚,说起来王三与周天还有些渊源,因为他原本就是天蓬阁的人,只不过不是杭城分院罢了,后来一些原因造成与同修反目,不得不出走,机缘巧合下才来到候王寨做土匪。 既然是半道上山,那待遇肯定跟人家土生土长的没法比,所以就算功力智力都略胜他人,也才做了个三当家。 看现在这意思,三当家的位置也没了。 …… “大哥,二哥他成了三当家,您看我该怎么着?”王三点头哈腰的跟在候大身后,提醒着自己的事。 “哦,差点忘了,那你就去账房吧。”候大头也不回漫不经意的说道。 王三这时已经确定候大不是喝多了乱说,而是故意为之,原因应该是报复自己刚刚的背叛,但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有个位置就行,否则以自己现在这名声,离开候王寨就得被天蓬阁的人抓回去。 “那让原来的账房去哪?”王三追问道。 显然这么复杂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候大的计算范围,紧皱眉头一时想不出对策。 候二见状赶忙替兄分忧道,“直接砍了喂狗不就行了。” 一旁的周天满头黑丝……总不能因为自己砍了个无辜的人,毕竟现在是候王寨大当家,也算是大家庭的一份子,忍不住说道,“不是四以内的加减法都没问题么,那再弄出来个四当家不就行了,何必砍人呢。” “四当家死当家,不吉利不吉利,候王寨多年屹立不倒的机密,就是从来不立四当家。”候大低声向周天解释道。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周天心中感慨道,第一次发现这句话的“害死人”是字面意思,这账房一条命还不如一个谐音梗。 刚好这时候小四进入了周天视野,周天灵光一闪说道,“四当家不行那就叫小当家算了,你们正好有这先例。”说着指了指候小四。 此言一出候大当即拜服,“大哥果然聪慧过人深藏不露,小弟佩服。” 就这么一来一回,王三小当家的位置算是定下了。 王三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毕竟哪个男人也不愿意被小来小去的叫,再说小怎么了?小也没耽误正事啊。 虽然心中不满意,但是小总比没有强,王三还是千恩万谢的感谢了周天这位新大哥。 …… 推开金库大门,映着火把一阵金光闪耀,照的周天不由眯起眼睛。 只见一个地库之中满满摆了二三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装满了珠宝金银。 周天看的两眼放光,步入其中心中不由感概,“还是强盗来钱快啊,想当年自己累死累活也不如这九牛一毛。”当即还没忘感谢任布行一番,心说没白来。 周天正自激动,忽然候大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周天的思绪。 只听候大唉声叹气的说道,“可惜这些不是我的,要不全送给大哥也无妨。” 周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上半句时心里还在想,“当然不是你的,现在是我的。”直到听完下半句才发觉不对劲,“什么什么?不是你的?你是大当家不是你的是谁的?” “唉,这事说来话长啊,还是让王三说吧,毕竟他原来在大地方呆过有见识,有些事看的清楚说的也明白。”候大说着看了王三一眼。 周天不解的看向王三,眼神中全是问号。 王三明白这么复杂的事候大很难说清楚,所以让自己代他解释,心中不免得意,心道,“还不是得老夫这个小当家亲自出马。” 因为候大提到了所谓的大地方,所以王三先略做解释。 只见王三捻着胡子,眼睛微眯的说道,“好汉或许不知,来候王寨之前老夫也曾是天蓬阁弟子,若是按辈分来说。。。” 王三看周天忽然变了脸色,不由心头一惊,赶忙改口道,“当然了那些俗礼当不得真,咱们各论各的,既然现在都不在天蓬阁,那些辈分自然不算数。” 周天这才脸色恢复正常,心想算你变的快,多大胆子还敢跟我装大辈,不满的斜了王三一眼说道,“说正事,赶紧的。” “好嘞。” …… 候王寨背后有一座鹞子山,山内谷中住了一位妖女,所谓妖女也只是四大金刚喜欢这么称呼,他们连什么样都没见过,只知道她七年前定居谷中。 刚开始两方互不打扰也算安生,只因有一天候大与候二打赌,谁输了谁就去鹞子山看看妖女长啥样。 因为这个赌约彻底惹怒妖女,做法大闹候王寨以泄愤,在四大金刚战败后,更定下每年要进贡的霸王条约,其中包括金银首饰和有修为的术士,作为交换妖女不光不再与候王寨为敌,还答应在候王寨危机时愿意帮忙。 王三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天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们有后台,只是你下手太快来不及去叫人而已,识相的话就赶紧走,把三当家的位置还还给老子。 “所以说这些银子,大哥看看就行,千万别乱动,这都是要进贡给她的,所以不能算是我的东西了。”候大补充道。 “放tm的p,什么玩意就是她的了,你们几个也没用,感情候王寨是个窑姐铺,谁想来玩就来玩。”头可断血可流,一分一毛不能丢!周天酒劲二劲同时上头,“现在候王寨姓周了!还管她什么妖女,不就是个娘们么,老子去会会她。” 周天当即问清方向,撸起袖子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金库内四大金刚愣在当场,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料到周天有这么大反应。 第七章 鹞子山 周天风风火火来到鹞子山,这一路与候王寨的荒芜又不同,生机开始复苏,越靠近鹞子山越是像回到了江南春季的绿意盎然。 如果说候王寨是江南中的荒漠,那么鹞子山就是荒漠中的绿洲,从候王寨来到鹞子山就像进入桃花源一般。 只不过这绿洲里,时不时总飘出阵阵凉风,冰冷彻骨如刀似剑,在郁郁葱葱的山间,显得格外怪异,周天被吹的连打几个喷嚏,心中忍不住抱怨道,一个土匪窝后山,哪整这么多景儿,就这种新手村,放书里都超不过十回,也犯得上这么邪乎? 借着月色,周天来到山谷深处,一个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山风原来都是从此处刮出,蔓延至整个山谷。 山洞前空地里种了一棵参天大树,周天借着月光看过去,树下似乎还种着许多圆形的东西。 周天揉了揉眼睛凑近打量,才看清一个个圆滚滚的东西竟然都是人头,其中一个还在翻着白眼看周天。 周天吓了一跳,捂着眼睛向后急退,“我只是路过而已,要找就去找那妖女,我是无辜的,只是长的好看点而已。” 只见那人头白眼翻的更深,而且不光会翻白眼还会张嘴说话,“你小子喊什么,把她弄醒了就完了。” 周天酒劲早就吓得灰飞烟灭,闻言从指缝露出眼睛,努力保持平静,低声说道,“你是人是鬼?” “废话,当然是人,我只是被那妖女埋起来了。”那人头话还没说完,就“哎呀”一声疼的叫起来。 “是人你tm吓老子,是人你翻什么白眼,是人你还不该去哪去哪,在这搞行为艺术呢你?”周天边踢边说道,说一句踢一脚,直把那人踢的口吐白沫才停。 那人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委屈的说道,“碍我什么事,我也是被抓来的,你以为我想栽在这。” 周天一想也是,但是管你是不是被强迫,吓着自己就是不行,心有余悸的看向地上其他的人头,问道,“那他们呢,是死是活?” 地上的人头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都是活的,只是睡着了而已。”话刚说完又“哎呀”一声。 “都睡着了,就你不睡,让你吓老子。”看来周天确实被吓得不轻,直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忍不住又踢了几脚。 “睡睡睡,现在就睡,你别打了行不行。”那人被打的头皮发麻,偏偏又无可奈何。 “睡你大爷,等老子走了再睡。”周天踢了最后一脚,蹲下身子低声询问,“为什么把你们都埋在地里?添人口种人么?” 人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天,“你不会没看出这是个阵法吧,而修士就是启动和镇守阵眼的活楔子。” 看不出来也不能承认,周天淡淡的说道,“当然看出来了,我只是刚刚受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人头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你到底是谁,天蓬阁怎么派个炼精期的修士来候王寨?”憋了半天才忍住下边一句,人头本想说这不是送死么。 你懂个屁,人虽然是天蓬阁派的,但是今晚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了金子而战,周天鄙夷的说道,“炼精期也比你们这样送人头强,都入土了还这么多废话,在这老实等发芽吧。” 地上人头一愣,他这是要进洞跟女妖拼命了?那不还是送人头么,忙在周天动身前说道,“道友莫急,不若先把我挖出来,你我二人共同冲进去,杀她个干干净净。” “我杀你个头,谁告诉你我要进去了,等我回去多喊点人过来再说。”周天不由环顾四周,这会子风变得更大了,吹的周天后背一阵发凉,很不舒服。 “那更好,道友把我挖出来咱们一道回去搬救兵,在下天蓬阁福城分院高等弟子闫竹子,还未请教?”闫竹子见周天起身,哪能舍得白白放走这逃生的机会,忙报出名号希望周天能改变心意。 “你爱谁谁,也别管我是谁,把你挖出来,万一再被妖精发现,那我就真成陪葬了。”周天不耐烦的说道,没想到这人头还是个高等弟子,这么算起来跟白螃子是一个级别。 周天既然已大致摸清情况,路线也都默默记在心里,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活着出去,带着天蓬阁的大部队来踏平这鹞子山,刚刚的酒话醉话当然当不得真,单打独斗非智者所为,周天可不想被当成韭菜种在这。 打定主意后,拍了拍闫竹子的脑袋做为安慰,便转身要离开。 只听噗嗤一下,一阵笑声传入周天耳中,周天还以为听错了,疑惑的看向闫竹子。 只见刚刚还求周天挖出自己的闫竹子,这时看起来已是呼呼大睡,嘴角还自然的挂着一丝晶莹剔透的口水,仿佛一直沉睡从未醒过。 周天不由心中佩服,毕竟常言说的好,睡得是福嘛。 “真想不通,四大金刚虽然脑子不好,也不至于输给你一个炼精期的修士吧。” 伴随着女子的声音飘来,一阵阵冷风吹向周天,比刚刚还要再冷上三分。 周天倒不信真的碰到鬼,若是鬼的话,恐怕闫竹子等人早就去见阎王了。 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比四大金刚厉害又如何,再厉害也是女的,自己再炼精也是个男的,老爷们还能让一女人给吓跑了? 更何况跑也跑不掉了,周天心想这么好听的声音,跑了有点可惜,便四处寻找着女子身影,一无所获后,语带深意的说道,“姐姐三更半夜不睡觉,是夜色难熬睡不着啊还是在等人啊?” “哦?难得你还有聊天的雅兴,叫什么名字?我看有没有资格入我的元气阵。”飘渺的女声此时像从天上传来,悠扬婉转似潺潺流水,听的周天骨头都酥了,若不是提前知道妖女的身份,简直以为是仙女下凡。 周天被勾出了兴头,吓退的酒劲也有重返之势,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等谁我就是谁,你是妖精那我就是死鬼。” 一句话把地上装睡的闫竹子吓得半死,身为福城分院的首席二弟子,色狼也见过不少,但是敢调戏女妖的他还是头回见到,顿时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妖风吹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出现在周天身前,只见女子随手一挥,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长约六尺宽约三尺的方坑。 周天注视着这个颇有深意的坑,突然出现的白衣身影并没有让周天过于吃惊,毕竟气氛已经烘到这了,如果不穿白色衣服周天反而会觉得奇怪,似乎自古至今各种灵异事件都是伴随白衣不离不弃。 因为只看到了女妖的背影,如瀑的长发又直垂腰记,周天心里还是毛毛的,怕就怕女妖转过头来还是一副背影,那时就真的是噩梦成真了。 “我说姐姐咱先别急着挖坑打洞的,我栽你还是你栽我还不一定呢,咱能不能先扭过来头再说话。”周天彬彬有礼的提议道。 妖女还没怎么样,倒是把地上的闫竹子急得够呛,这人是得多傻还能有闲心聊天,难道看不出这是给他挖的葬身之地么,想到此处索性也不再装睡,睁眼哂道,“你看不出来她要葬了你么,都要投胎了你还栽什么栽,小兄弟听哥一句劝,下辈子嘴别这么欠,要不你还得投胎。”说完继续闭目装睡。 “就你懂得多。”周天忍不住上去又是一脚。 这时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副娇弱病容映入眼帘,且不说这精致的五官世间少有,连这回首时款款的身姿,也让周天看的醉眼迷离,颇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意。 若要在女子身上挑出点毛病的话,那就是这苍白的俏脸,毫无半丝血色,额角的青丝上还挂着几分斑白。 怎么年纪轻轻就有白头发了?周天眯眼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额角的斑白是一层薄霜,顺着看过去发现不止是额角,就连眉间似乎也有薄薄的霜雾,周天看的啧啧称奇,冰火两重天了属于是,完全没发觉女子眉宇间越来越重的杀气。 有了候王寨的经验,周天在女子出现时便已施展观气术,如此年轻的病美人,竟然已经到达化神初期的凝神期,这倒是让周天吃惊不小,毕竟身为院长的任布行也才凝神期而已。 虽然同属凝神期,但是周天发现,女子身上的黄色辉光并不像任布行那样柔和暖煦,而是像黄色流水似的,裹在身子周围四处乱窜。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境界不稳?”周天疑惑的想,不过就算是凝神也无所谓,几场硬仗下来,周天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修为也不太在意。 大不了就打一架,如果一架不行那就就再打一架。 有了这想法,周天便开始做热身运动,活动肩颈伸腿拉筋,边忙活边随口说道,“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凝神期的境界,确实厉害,不过为夫不习惯打女人,不如折中一下,我救人你睡人,咱们各取所需怎么样。” 女子对于周天的胡言乱语倒是没太在意,但是周天能看出自己境界,这倒是女子没想到的。 “你一个炼精期能看出我是凝神期?有点意思,怪不得能从候王寨全身而退。”女子眯着眼睛重新打量周天。 周天这才明白看修为也有等级限制,合着自己这也算是个特殊技能了。 “我说大姐,能不能别把候王寨说的跟龙潭虎穴似的,那四大金刚数都不识,你还指望他们能干什么大事。”周天语带不屑的责备道。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神扫了一下地上的人头,周天这才记起都是四大金刚的功劳。 妖女张嘴刚要嘲讽几句,经验丰富的周天就借机会如箭般射向女子。 …… 一拳落在空处,周天刹不住身形差点闪到在地,向前连冲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子,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打空,周天郁闷的回头看向妖女。 女子在周天冲向自己时,一跃而起向后飘退,此时正疑惑的看着周天,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想了片刻后淡淡说道,“你若是就这点本事,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招数,那今天这个坑我就没白挖。” 闫竹子一直在偷看,关注着战事进展,此时发现周天不仅不施法,还轮拳就上,忍不住大骂道,“简直有辱斯文,杭城分院无人乎?竟然派一介武夫出来丢人现眼。”从周天袖口的“杭”字,闫竹子已经确定了周天身份。 周天白了闫竹子一眼,“你懂个屁,这叫做投石问路,看我的绝招。”说着学候大施法时,双手向上托举,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闫竹子愣然看向周天双手,心中大惑不解,阵仗这么大怎么没有丝毫气机感应?难不成自己埋的时间太久变迟钝了? 女子也皱眉看着周天施法,淡淡说道,“还想偷奸耍滑?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就是现在,闫竹子快动手!”只见周天怒目圆瞪,双手像托着无形天雷般砸向妖女,势如开天辟地,声似龙虎咆哮。 女子闻言果然防备的看向闫竹子,还以为中了两人奸计。 闫竹子尴尬的和女子对视,别说偷袭了,就算偷看都费劲。 女子再看向周天,发现哪还有人,早就抜腿跑了老远,原来不是两人奸计,而是他一人的奸计。 女子怒极反笑,想不到这种人也能修仙,飞身追了上去,双足在树木间不停轻点,每片接触到女子玉足的树叶都瞬间结冰,若鸿身姿在林间不断穿梭,转眼便来到周天身后。 女子抬起一只纤纤玉手遥指周天,食指伸直拇指收在手心,其余三指似阶梯般依次自然垂下,真气不断在食指尖汇聚,直到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远处闫竹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慨,“看看这气势,这才是法术该有的样子,你个废物只知道瞎咋呼有什么用。”说完心讨周天这次应该必死了,一场相识就此别过,生离死别近在眼前,闫竹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朝着周天“呸”了一口。 …… 周天感到身后有异,这股气势之强让他觉得像是天要塌了一样,四周明明空无一物却觉得呼吸受阻,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白光凌空而至,自妖女指尖发出,瞬间便来到周天身前,离近后周天才看清白光是一把透明冰剑,晶莹剔透的冰刃让剑意更加森寒。 周天避之不及,只能眼看着冰剑透体而入。 心中悲呼道,“完了,又死一回。” 第八章 该死的幻术 “咦?”女子嘴角的笑容随着冰剑一同消失,忍不住惊出了声。 周天闭目等死之际,恍惚中黑日又出现在眼间,一开一合似黑洞般吞噬了透体之剑。 这一吞不光让周天捡回一条命,竟然还觉得很舒服,就像是炎炎夏日吃了一口冰激凌,既满足又清爽。 在女子看来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自己施展的冰刃触及周天时,周天身上的蓝色辉光忽然消失一瞬,而术法所化的冰刃也在这个瞬间神奇消失,就像融入了周天的身体。 修为高于周天,却看不到周天身上的黑光。 女子当然不信邪,还以为是错觉,旋即双手虚握遥指周天,只见双手之间凭空出现一把冰锥,长度比女子身高还多上几分。 周天见状避无可避,只眼看冰锥又硬抗一次,希望奇迹可以再次发生。 果然历史是惊人相似的,冰锥自女子手中射出后,依然在周天身上神奇消失,身上辉光仍是略有停顿,这次周天倒不是毫无反应,而是顺势打了个饱嗝。 女子眼中的辉光消失片刻,在周天看来可不一样,周天这次眼睁睁看着冰锥飞来,但是在破体而入时,身上黑光一闪将冰锥吸入体内。 “哎呀,姐姐别停,再来两下。” 挨这两下打着实让周天舒坦了,所以在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后,忍不住要求妖女不要停。 心中感叹自己果然是天生的战士,穿越送护盾,不光能抗伤害,没想到还能抗的这么舒服,照这么下去挨打非上瘾不可。 女子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周天的话臊的,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红晕,这时不得不重新审视周天,只见周天每接一招后,身体炼精期的辉光颜色都更深一分,与其说自己在施术攻击,倒更像是在帮他行气运功一般。 不远处的闫竹子也看愣了,当然没忘记先纠正自己刚刚的过错,“我就说杭城分院肯定暗藏杀招,这位小兄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果然让我说中了。” “切~”地上其他人头在看到周天有胜算后,都不再装睡,纷纷发出不屑的声音。 周天也听到动静,见众人都没睡,便朝此处招了招手,像胜券在握一般。 喝彩声加油声此起彼伏,均是众人得救有望,齐齐为周天助阵。 “现在高兴还早了些。”女子被此起彼伏的声浪惹起凶性,目带寒光盯着周天,脚尖轻点向后倒飞,翩翩落在洞口的一棵大树上。 只见女子用一只手轻拍树头,树身一阵摇晃,所有的寒风开始在树旁汇聚,变成一个漩涡向上升起,直至连接天空。 看着眼前的人造龙卷风,周天也生出感觉,仿佛天地被此处贯通,天地元气也开始被汇聚,再看地上的众人头,刚刚还在加油助威,这时一个个都像刚尿过似的不断打着哆嗦。 女子一手扶住树身,另一只手开始在虚空画符,眨眼间龙卷风将人和树都包裹其中,逐渐形成一个更大的漩涡,内部还不时有电闪雷鸣。 周天算是开了眼了,这可比特效好看,知道女子正在汲取着由阵法汇聚的灵气,如果没猜错,妖女应是有什么内伤,才不得不躲在这里通过阵法养伤,身上不自然的辉光以及苍白的脸色都在佐证着周天的想法。 这种通过高速旋转来汲取灵气的行为,冥冥之中吸引着周天,让他若有所思的回忆起来,眼前景象和刚刚的黑光护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只有周天知道,在黑光闪现时,眉间那轮黑日也是在快速旋转。 周天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认真起来,天蓬阁功法快速在丹田运转,虚空中一轮黑日似乎从眉间跳脱出来,指引着周天向漩涡处走去。 周天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中学她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向漩涡,任衣袖在狂风中舞动。 砰的一声,一个怪力从漩涡核心爆裂开来,撞向两人。 女子在周天伸手时就心知不妥,但是身在局中根本动弹不得,不能阻止周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愣头青闯了进来,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也没试过。 女子被弹到半空,五脏六腑扭曲的像打了个结,伴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也跌落在地上。 周天跟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看着高高抛起重重跌落的女子,披头散发嘴含鲜血狼狈不堪,再也没了仙女之姿,知道是被自己搞得,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没事吧。” 自己都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女子被气的又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站起身子,双手结印,一手置于眉间玉指轻点,一手置于胸前遥指周天轻轻推出。 一阵香风应掌而出,直吹向周天面门。 在漩涡爆裂后,闫竹子等人便恢复正常,纷纷在土中感叹周天真人不露相。 “这年轻道长果然非凡人也,举手投足间尽显高人风范,随意一指便将妖女费尽心血的阵眼破坏,高!实在是高。”其中一人忍不住赞叹道。 闫竹子点了点头,这时还不忘仗着自己高等弟子的身份卖弄一番,“道友说的是,只不过这可不是随意一指,依我看应该是我天蓬阁秘传的灵犀一指,所谓以指为剑可破天仙,很久没看到有人使出这招了。”一顿胡吹,听起来有模有样。 “闫兄此言差异,据我看真人这招可不像是灵犀一指,倒更像是我释门失传已久的大须弥指,苍劲有力可破苍穹。”一个身体被埋只露光头的人说道,这时众人全靠着他头上的反光,才能看清彼此。 “上一边凉快去,哪都有你,穿着我天蓬阁的衣服怎么就用上你们失传的绝技了,你这假和尚看妖女看花眼了吧。”闫竹子一直看他不爽,刚开始装睡就算了,毕竟大家都装睡,这刚占点便宜就出来抢功劳真是有点过分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贫僧出来先跟你掰扯掰扯,我步正宗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也断容不得你个瘪三来说三道四。”和尚被说急了眼,怒瞪闫竹子回敬道。 众人见外敌未清就开始内乱,这怎么能行,忙七嘴八舌的开始说和。 闫竹子这时看到妖女施展香风,不再抬杠,着急的大喊道,“道友小心幻术,这女子是胡家的人!” 女子闻言恶狠狠的看了闫竹子一眼,血迹还挂在嘴角没干,更显得像是索命的女鬼一般,闫竹子吓得浑身一抖,继续装睡,边睡边说道,“癔症癔症。” 闫竹子没说错,这女子确实是胡家之女,名叫胡九儿,庶出小姐一枚,因与正牌小姐脾气不对付,所以被安排早早嫁人,可是胡家女子哪个是好相与之人,得知此信后,愣是找到没成婚的新郎官,来了个先斩后奏,当然这个先斩后奏就是字面意思,一个活生生的小家族公子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胡九儿杀人后便离家出走,扔下胡家以八大家族的名声与一个地方小修仙家族对峙,若是放在周天穿越前的世界,那么小女孩离家出走大不了端盘子洗碗,找条活路还是游刃有余,但是对于一个修仙世界来说,世族子弟离家出走,那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别人打死,成为磨刀石垫脚凳,一身修为说不定都成其他妖人的服气引子,要么就是自立门户,在麻烦找上你之前先有自保的本钱。 以胡九儿的修为自保本该有十足把握,偏偏在不该出问题的地方出了问题,就是被杀的公子哥从小被家族立了誓约咒以护周全,胡九儿当年杀人心切,什么都不知道便过去取人性命,自然受到了咒约反噬,这个反噬远超胡九儿想象,等同于自己硬抗了八成杀人的法力,差一点陪着新郎官做了苦命鸳鸯。 好在寻到这里,凭着一个活人楔子元气阵,愣是把炼气期的境界强行提升到了凝神期,以大开大合的捷径来强行冲关以治愈内伤,这就是为什么周天虽看出胡九儿迈入凝神期,却辉光异常的原因。 …… 周天听到幻术二字时已经晚了,香风打在脸上瞬间失去意识,似乎自己身在脑海深处的某地,眼神迷离间只记得,胡家是八大家族之一。 一根紫色光线连接着周天和胡九儿两人,这便是胡家秘传幻术的特征,也怪不得闫竹子能一眼认出。 胡家幻术由女子主修,作用便是以先天真气灌注泥丸宫,再配合印法从印堂穴分两步施展真气,第一步中术者将产生幻觉,幻境中会出现最希望发生的画面,在深陷其中时施术者再施展第二步,欢乐的幻境中便会突然出现中术者最恐惧的事物,就这么先喜后悲以强大的落差夺人心智,摧人心神。 期间两人由紫霞连接,中术人任何思想活动都会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施术者眼前。 可就因为这个原因,让胡九儿很是尴尬,数不清的旖旎画面展现在她眼前,愣是学了许多学不到的知识,看了许多看不到的姿势。 胡家女子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绯红,这时压箱底子的幻术已经施展,断是万万断不开的,只能默默运功赶紧施展第二步,希望通过周天最恐惧的事物,吓他个半死,让他别再这么肮脏下去。 周天本就是个忽悠人的大师,天天把生而入幻事事皆幻挂在嘴边,话说的遍数多了愣是连自己都信了,给别人洗脑的过程中把自己也给洗了个干净。 除此之外,周天又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所以对真真幻幻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看的很开,管他什么幻不幻的,只要舒坦就行了。 胡九儿施展第二步后,发现周天脑中幻境没有丝毫变化,依然该干嘛干嘛,计划中恐怖的画面没有出现,胡九儿不由愣了一下,难道自己伤上加伤已经施展不出二段术法了? 胡九儿正自纳闷,幻境中的周天刚好急流勇退,本该留有余味的脸上忽然发生巨变,似乎被吓得六神无主,胡九儿发觉异样,以为二段幻术终于生效,不禁心中得意,嘴挂冷笑等着看周天最怕的是什么。 只见幻境中的周天捶胸顿足的怒吼道,“我tm怎么忘了。” 胡九儿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周天到底怕的是什么,但是身负重伤再加上身体的异样,终于让胡九无法继续维持幻境。 周天醒了过来,发现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对面的胡九儿则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周天紧了紧自己的武装带,看着胡九儿暗道,“穿上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好你个妖女,竟敢对我用如此卑鄙的法术,有本事再来一次。”周天知道不远处还有一群埋在土里的观众,忙原地站定亮了个相, “好!” “漂亮!” 叫好声此起彼伏,周天挥挥手以示谢意。 胡九儿虽然在他们眼里是十足的妖女,但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哪曾受过这气,一次又一次的被调戏,终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人就是如此,一次打击并不会丧失意志,还会激起斗志,但是次次都遭受打击,就没那么好受了,一旦崩溃便会露出脆弱一面,现在看来妖女也不例外。 越挫越勇的人大部分只存在于故事里。 这一下可把周天给吓坏了,着急忙慌的凑了上去,又是抹泪又是拍背的说道,“姐姐别哭啊,咱不是正常切磋么,我也是一时着急才忘戴的啊。” 这一说胡九儿更是委屈,也不再喊打喊杀,推开周天扭头便向洞中跑去,进洞还不忘挥手施法,用厚冰堵上洞口。 周天给闫竹子等人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大手一挥将封洞厚冰吸入体内,忍不住又打了个饱嗝,一路向胡九儿消失的方向追去。 闫竹子看着空空的洞口,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活动着因观看斗法而僵硬的脖子,“怎么话说的?他把女妖给打哭了?”闫竹子愣愣的问道。 “看样子打哭还不结束,继续追杀到老窝去了。”一个人自作聪明的补充道。 幻境中的事只有两人知道,所以在众人看来就是周天中了胡九儿的幻术,然后幻术破了,胡九儿哭了,胡九儿跑了,周天去追了。 所以无论众人怎么解释,似乎都说得过去。 此时忽然洞中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然后就听得周天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闫竹子试探性的总结道,“看样子道友失手把女妖给杀了。” 众人闻言不禁点头。 之后洞内便全无了消息,任众人如何呼唤周天,也没有回应。 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众人又开始困顿,等到天已开始放白,周天才以一副仙人之姿再次出现在洞口。 只见周天先随手紧了紧武装带,才慢慢悠悠来到众人身前。 第九章 锦旗 看到周天这副模样,说他吃饱喝足吧,不合适。说他吃干抹净吧,又没证据。 众人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胡乱夸奖一番,静等周天救人。 周天也算是念旧,先找到闫竹子撸起袖子便开始刨人,众人见状不禁好奇的问道,“道友法力高强,为何不施法移土,白白脏了手。” 周天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那能耐还蹲这刨坑?等这次回去高低得寻摸点法术,厉不厉害倒是其次,主要得特效好能装逼就行。 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能失了高人风范,“你们懂个屁,动动双手就能和大自然互动,回归大自然何乐而不为。”边说边吭哧吭哧的挖着。 众人心中佩服,什么是高人?天天仗着有点法力喊打喊杀就算高人了?看看人家这高人多接地气,弹指间平山寨收女妖,却还能亲自动手挖土救人,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一些心肠软的人已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周天看众人表情,知道又无意间魅惑了众人,忍不住得意一笑,我也不是故意的,怪只能怪前世留下的印记太深刻了。 有个人关注点却与众人不同,就是早先和闫竹子抬杠的光头和尚,他见周天走向闫竹子时便心知不妙,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这位真人哥哥,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先和我这边的土壤互动互动,贫僧好早点出来帮你。” 周天装模作样的边擦汗边刨坑,故意弄的满脸泥土,显示自己舍己为人不辞辛苦的模样,正自我陶醉间,却听到和尚的要求,只能一脸慈祥的说道,“高僧别急,等我先挖出闫兄再来救你。” 和尚叫苦不迭,心说你把他刨出来恐怕就没机会刨我了。 闫竹子听见这讨厌的声音,就知道那和尚又使坏,心道等老子出去非教你做人不可,怕周天被他蛊惑,忙低语道,“道友别搭理他,看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天心想其他不说,但若要说贼眉鼠眼,那和尚肯定不如你。 昨夜周天也听到两人争吵,知道心里肯定都结着梁子,但是身为一个公平公正的高人,当然不能去偏帮谁,所以先把同属天蓬阁的闫竹子挖出来不为过吧。 终于挖开,只见闫竹子光着身子从土里钻出来,周天也没想到里面的人一丝不挂,尴尬的与闫竹子对望着,“没穿衣服啊?” 闫竹子此时也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啊,你看出来啦?” 见周天没有匀给自己一件衣服的意思,闫竹子便就地取材,找了片大树叶遮羞,虽说礼仪不足但也算够用。 随着救出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树叶越来越少。 和尚毫无意外的排在了最后一个,此时他已经换上一副笑脸,乖巧的看着闫竹子,低声下气的说道,“闫兄辛苦了,刚出火海边投身救人,如此胸怀岂不让贫僧敬佩。” 和尚当然怕,怕所有人都刨出来,把自己剩在这摆阵,虽说都是出家人不该如此,但谁知道那个贼眉鼠眼的闫竹子能下什么蛋。 闫竹子闻言撇了和尚一眼,心想你知道怕了就行,随手捡起一片树叶走了过去,蹲下问道,“你小子叫什么?” “贫僧法号慧面,还望闫兄不计前嫌,贫僧出来后定有厚报。”慧面真诚的说道。 闫竹子并不急着救人,把树叶轻轻放在光头上,“给你也遮着点。”言下之意明摆着侮辱慧面,让他知道自己不光计前嫌,还记得很深刻。 慧面到底是能屈能伸之辈,心知此时不是挣长短的时候,满脸笑容不减,“闫兄费心了。” 周天远远看着两人,心道这闫竹子真尼玛是个人才,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很合自己胃口,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收了做小弟。 闫竹子察觉周天看自己,忙折返回来施礼道,“谢道友救命之恩,既然是杭城分院的同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免尊,杭城分院周天。”周天有样学样的还了个礼。 周天?闫竹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这一号厉害人物,嘴上却说道,“原来是周兄,久仰久仰。” 难不成是杭城分院新培养的高级弟子?得赶紧回去告诉师父一声,免的下届天蓬论道会一点准备都没。 “咱们杭城福城本就是邻居,如此说来也算是一家人,今日不甚方便,他日必登门拜谢。”闫竹子说着又行一礼。 周天忙上前扶住,“诶,何必这么见外,有空送个锦旗就行了。” 闫竹子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锦旗?锦旗是什么?” 周天一时兴起要了个锦旗,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找些类似的东西作比较,“奖状,奖状也没听过?那感谢信呢听过没?” 闫竹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没听过。” “没听过你哦个屁。”周天郁闷道。 “虽然没听过,但是大概能想明白感谢信是什么东西。”闫竹子连忙解释。 “那就行啦,锦旗就是把感谢信的内容写在红布上。”周天大概齐的解释着。 闫竹子听的云里雾里,心想这人倒是真不客气,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要个排场么,非要折腾出个什么锦旗来,也不怕麻烦。 闫竹子正心中暗骂,忽然瞥见慧面已被人刨出一半,马上就要全身出土,哪敢再耽搁,匆匆跟周天道别,“有数了,周兄放心,到时候肯定送个大锦旗过去,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闫竹子忙领着几个师弟离去,手扶树叶,迈着小碎步向外走去。 被胡九儿困住的共有二十七人,其中九人是福城分院弟子,剩下的都是些附近的术士,听说此地有妖物后,都想着斩妖除魔扬名立万,哪曾想一个个都栽在这里,有些人一栽就是大半年,今天总算出土,激动的排着队要感谢周天。 虽然都来自小宗门,但既然能独自外出历练,当然都不是一般人,最起码也是各宗门的大弟子之辈,例如和闫竹子吵架的慧面,就是来自步正宗,一个杭城的释家寺院,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同仁宗,赐元堂,深世堂等修仙宗门。 周天只能与人一一握手,在对方强烈要求登门拜谢时,委婉的表达了锦旗的制作方法及作用功效,不知不觉将原来的不良传统带到了这个世界。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树叶都掉了好几片,周天终于忍不住打断众人,再这么下去场面就要群魔乱舞了,于是爬上树梢大声喊道,“各位冷静冷静,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请各自回家,路过候王寨时报上我的名字,自然不会再阻拦各位。” 众人闻言齐声喝彩,慧面更是发自肺腑的感慨道,“同样是天蓬阁的弟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 候王寨议事厅内,四大金刚齐聚一堂,苦候一夜没有消息,王三忍不住叹道,“大哥冲动了,怎么能让他去鹞子山呢,这一去无论输赢,都对咱们都不利。” 候大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现在被王三揪出来说一顿,心里也不大舒服,闷闷不乐的说道,“就你不冲动?我看当时就你最冲动,喊大哥喊的跟见亲爹似的,他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行,这会子放什么马后炮,做你的小当家去吧。” 王三想不到自己一句话,惹出候大这么多数落,心中不悦又不敢冲撞候大,便苦着脸解释道,“我又没有怪罪大哥,只是就事论事思考对策罢了,生什么气。” 候大撇了王三一眼,不再说话。 王三忍气吞声继续说道,“周天此去若是不敌妖女,那么妖女定然会怪罪咱们,怪咱们不光留不住周天,还把她给卖了。” 候大虽然暗恨王三,闻言也不由点了点头,这罪过可大可小,若是妖女小题大做起来,还真说不好结果如何。 “那周天要是赢了呢?”候小四问道。 “若是赢了,那便是一个妖女变两个妖人,刚好凑一对奸夫淫妇,能好到哪去。”王三说着似是想象到以后悲惨的命运,不禁皱起眉头。 其他人也被王三感染,一起唉声叹气。 王三继续说道,“妖女输给周天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们是没见后山那个元气阵,就算是个化神小成期也得栽进去,即便咱们看不透周天,他也超不过化神期吧。” 几人听着王三的推理,忍不住齐齐又“唉”了一声。 “唉什么唉,咱不仁她不能不义,我就不信那妖女一点旧情都不念。”候大拍桌而起,胡搅蛮缠的说道。 王三一愣,心想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看来四大金刚气数已尽了,心下暗暗做起盘算,自从昨天自己倒戈以来,候大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以后就算勉强容下自己,也没好日子过,再不会像原来般视为亲信。 既然如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大不了去盗墓,自己一个炼气期术士,还能饿死不成?有了这个打算,王三便准备找机会先把铺盖卷整好,到时无论周天胜败,自己都可以从容应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正各自盘算着,远处山峰上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转瞬消失在树林之间。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一道道身影相继窜下,犹如道道白光耀目非常,速度之快像是生怕被人看清似的,人群过去后,只留下几片树叶在空中飞舞。 王三先反应过来,大白天哪来这么多没穿衣服的流氓? …… 周天悠哉悠哉的返回天蓬阁,走之前当然没忘去候王寨打个招呼,先吩咐几人不准再打家劫舍,自己好歹是个大当家,万一惹出事来保不齐先把自己卖了,有他们卖妖女在先,周天坚信此事极有可能发生,安排好一切后,拿上足够的钱才下山。 女妖都解决了,这些金子顺理成章是周天的,有人敢不从?四大金刚五个人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有谁敢不从,对五人来说更是无所谓,无非就是把要给妖女的钱给了周天,无论怎么着都留不下。 周天路上还在想,这么多钱放候王寨,安全是个问题,并不是说土匪窝里怕强盗,而是对四大金刚的智商不抱希望。 与胡九儿的和解倒是意外之喜,不能说的先不说,当得知她的身世后,那八大家族的身份,可是周天最为看重的。 听她说还在被家族通缉,周天便想起杭城分院有接收各种缉拿信件的地方,倒是可以回去看看。 想到信件,周天脑际忽然白光一闪,差点晕倒在路上,每次想到自杀原因时才会有这道白光,这次是怎么了,平白无故就出现了?周天大惑不解,难道跟信件有关? 带着疑惑周天终于回到天蓬阁,决心要先把自杀的原因弄清楚,否则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师德堂内,周天风尘仆仆的站在桌前复命,任布行上下打量一遍,点了点头,“就你自己?” 周天被问的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说道,“是啊,就我自己。”心想就算跟胡九儿有点什么,也不至于带个孩子回来吧。 任布行怀疑周天撒谎了,皱眉不悦道,“你到底去没有?” 在他脑子里,周天去候王寨肯定会遇上赵迟机,否则不可能全身而退,而赵迟机再怎么不喜欢任布行,也得送周天回来,才合乎情理。 现在周天独自回来,怎能不叫他生疑。 “去了啊,有什么四大金刚,还救出来个福城分院的高等弟子,叫什么闫竹子的,他可以给我作证。”周天故意隐去妖女一节,在未弄清各方对她的态度前,还是慎言为好,省的给彼此惹麻烦。 见周天说的有板有眼,任布行疑惑纵生,不解道,“既然去了,就没遇到什么人?”千算万算,还是遗漏了周天炼体后的脚力,不光提前半天赶到地方,还把赵迟机半路上就给恶心跑了。 一直被这么质问,周天也迷糊起来,想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院长你是说姓赵的那小子么?” 任布行不悦的瞅着周天“嗯”了一声,心想我还是没猜错吧,要是没他帮忙,你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多亏我神机妙算,让你即涨了见识又涨了记性,省的以后不知天高地厚瞎惹事。 周天见猜对了便松口气,实话实说道,“他啊,半路上是碰见了,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没说两句话他就回家了。” “回……回家了?”任布行惊的瞪大眼睛,要说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显然就是赵迟机,看来周天没有说谎,可是如果赵迟机没有一道前去……任布行越想越后怕,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呗,他们在我的悉心感召下,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临走还送了好多金子。”周天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鸡,你敢坑我我当然敢骗你,要不然下次被你卖了还得帮忙数钱。 “额……甚好甚好,既然如此……你先退下吧。”任布行也知道周天在瞎掰,但是现在最终解释权在人家那,只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否则还能怎么样,请四大金刚过来当堂对质? 任布行沉思片刻,在周天出去前又喊住他,说道,“这些天你潘师叔已经去了无衣巷,很快就会有结果,若是你那晚没去,到时自然可以还你清白,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禁足吧。” 周天闻言一愣,还真去查了啊,这个潘师叔自己倒是知道,主教术法的潘高志,为人倒是公平公正,只不过……去无衣巷查探用的着好几天么…… 无衣巷本就在城里面,又不像自己去候王寨,要跑个长途,现在自己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这事……味不对啊。 周天心中寻思着,嘴上却乖巧应是,一路劳顿刚好累的要死,禁足?对周天来说不过是奉旨睡觉而已。 …… 第二天周天睡的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又来!又来!就不能让睡个整觉么,大白天砸什么门!”周天郁闷的坐起身来,看着被砸的掉渣的房门,不愿动弹。 “师弟,外边来了好几个福城分院的道友,点名要见你,说是送什么……”黄芳子说着似乎忘了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哦对,他们说是送锦旗。” 周天两个眼睛亮了起来。 第十章 锣鼓喧天鞭炮齐舞 大师兄受伤后,黄芳子似乎成了给周天传话的角色,不知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用周天的话说,这就是俏师姐喜欢俊师弟的天性,怪只怪自己揍白螃子的时候太man了。 周天衣衫不整的拉开房门,“谁送的锦旗?” “福城分院的闫竹子师兄,在大门口等着你呢。” 周天心道来的还挺快,自己前脚回来后脚锦旗就到了,想起还在被禁足,为难的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还在禁足,要不劳烦师姐去和院长通报一声,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院长也在大门口等着你呢,要不你以为谁让我来的。” 周天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原来是院长让你来的,我还以为是师姐自己想来的呢。” 黄芳子先是一愣,然后俏脸微红,她是这次候王寨之行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周天能孤身前去又全身而退,前后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让黄她忍不住生出一丝仰慕。 原先黄芳子只是不喜他怯懦的性格,可打人后就像换个人般,本就长的招人疼,如今再添上举世无双的气概,这奶狗狼狗一锅烩谁能忍得了。 身为二师姐,被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还是头一遭,又不舍得翻脸走人,只能千娇百媚的瞪了周天一眼,“你最近怎么这么不正经,还是原来那位乖师弟么。” 周天勾起嘴角露出邪魅一笑,故作不忿的说道,“那时也不见师姐隔三差五的来,反倒现在还愿意多看我两眼。” 周天当然不是看上了这位样貌朴素的师姐,而是习惯了前世做大师时的多姿多彩,突然素净下来哪受得了,既然你敢送上门,那我肯定来者不拒。 黄芳子看着衣衫不整的周天,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他一下,娇嗔道,“先去把衣服穿好吧。”新鲜感十足的聊天,让她还想再多说两句,却远远看到吕顽正黑着脸走过来,便欲言又止的停住话头,只说抓紧时间便先行离去。 吕顽看周天倚着门框跟黄芳子挥手告别,阴沉着脸说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白螃子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怎么也算的上尸骨未寒,她倒想的开,这么快就另寻门户了。” “师弟说的过了啊,人家好心来传话,怎么到你嘴里弄得跟小寡妇改嫁似的。”周天见吕顽不悦,又一把搂住他肩膀,“师弟不会是吃醋吧,需要我帮你牵个线吗。” 吕顽一把推开周天,冷哼一声,“你是忘了她原来怎么欺负你了。” “她怎么欺负我,改明我加倍欺回来不就行了。”周天整理好衣服,带着吕顽向大门走去。 …… 杭城分院的大门坐北朝南,高大宏伟气势非凡,墙上斑驳的痕迹强调着此地的悠久历史。 此刻大门口分成两波聚集多人,外面的一波由福城分院二师兄闫竹子领队,身后七七八八站了十来号师弟,合力扛着一个又粗又长的柱形物体。 再往后就是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弟子,穿着福城分院制式道袍,一个个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惹的看热闹的人纷纷注目。 这些都出自闫竹子安排,既然救命恩人喜欢排场,那还不简单,脱身回到福城后,第一时间就找到自己的师父——福城分院院长王飘飘,先回报几个月遭受的非人待遇,再讲述如何被搭救。 最后说起锦旗的事,便叫来大师兄尔垂子一起商量回访事宜。 通过细致的磋商,一致决定要大操大办才能突显福城分院实力雄厚。 宜早不宜迟,三人小会结束后,闫竹子就立马开始执行,边脑补边自创,用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算做出所谓的锦旗,而后亲自带队,挑选福城分院七大美人一同前往,才有了今天的热闹景象。 周天隔老远看过来,见闫竹子正和任布行寒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将吕顽扔在身后。 一个健步窜进两人中间,双手夸张的伸过去,抓起闫竹子双手大幅度摇晃,满含深情的说道,“你看你怎么这么客气,来就来吧还拿什么礼物”。 周天边说边向福城分院的漂亮师姐们大手一挥,喊道,“气氛组往这边靠一靠,抬东西的弟兄们往后边捎一捎了。” 闫竹子刚想要行礼,双手就被周天抓住,从没握过手的他一时摸不着头脑,被摇的晕晕乎乎不知何意,不过看表情应该很满意。 听到周天说礼物,便顺着目光看过去,“礼物?不不不,那不是礼物,她们是我师妹。” 周天听的冷汗直冒,呵呵笑着指了指被人抬着的东西,“我是说这个。” 闫竹子恍然大悟,“这个啊,这就是锦旗啊。” 周天看着这个粗到两人抱不住,长约一棵树的圆柱,不由愣在当场喃喃道,“锦……锦旗?” “哦,对了。”这时闫竹子想起什么,抽出双手拍了个巴掌,“这样就对了。” 只见扛东西的十来个师弟同时用力,将“锦旗”扔向空中,师妹们则不知从哪掏出花瓣,如天女散花般同时洒向空中。 “你别说……还挺好看。”周天愣愣的看着半空,不禁说道。 “只是……这锦旗……是不是太大了。”仰着头才能看清锦旗全貌,周天忍不住感叹道。 展开后,一面长十米宽五米的红布跃然出现,由众弟子施法术牵引,像个帐篷般飘在空中,红布下的人也被映的个个满脸红光,洋溢着喜悦的节日气氛。 红布上洋洋洒洒写了两三千字,全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话,什么英勇无敌、舍己救人、神武非凡等等,周天只看了个开头就看不下去了,并不是被夸的不好意思,而是一直抬头脖子已经受不了。 这种情况不止他一人,只见不少看热闹的师弟也坚持不住,纷纷用手揉脖子。 “好家伙,还真是把感谢信写红布上了,一点不带错的。”周天转了转酸痛的脖子,鄙夷的看了闫竹子一眼。 虽然锦旗弄的不如想象中满意,但是这个排场算是超乎意料,让周天舒服的找不出毛病。 任布行看着两人惺惺作态,暗暗呸了一声,心想福城分院还是老样子,穷显摆瞎得瑟,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看来王飘飘这个院长也做不了多久。 虽然心中暗骂,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慈祥,和蔼的说道,“闫竹子有心了,回去给王院长带个好。”说完便看着闫竹子,颇有目送他离开的意思, 反正这么兴师动众又不是因为我,老夫可没闲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捎个话的事还带这么多人来打秋风,呸! 闫竹子恭敬的站在一旁,准备等任布行说完带人进去歇歇脚,哪知道一句话就让回去带好,这不是撵人么? 自己兴师动众跑来送锦旗,折腾半天排场给了,面子丢尽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闫竹子面色一沉,待要发作又不好说什么,好歹也是个院长,弄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呵呵,一定带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任布行点了点头,“不送。” 因白螃子受伤,心情一直不好的任布行,怎么可能给周天庆功。 “这怎么话说的,怎么刚来就要走呢,这么远的路,你不在意师妹我还心疼师姐呢。”周天一听要走就不乐意了,接过话茬说道,“不能走不能走。” “无妨无妨。”闫竹子脸色好转,心想这周天可以啊,院长的话都敢违背,将来必成大器。 任布行也想不到周天敢唱反调,笑容僵在脸上,疑惑的看着他,用目光询问是不是疯了。 周天才懒得搭理这胖老头,给自己捧场的客人,哪能让人家这么吃瘪,不管任布行吃了苍蝇的表情,随手招了个师弟到身边,掏出一袋金子扔过去,把师弟吓了一跳,“去把城里把最好的酒楼包下来,招待福城分院来的兄弟。” 周天心知这么进去肯定不行,但僵在大门口也不成体统,便找了个折中之法。 师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即不敢去也不敢不去,直到角落里的黄芳子使了个眼色,小师弟才敢向外跑去。 周天看在眼里点头致谢,黄芳子则偷偷回应一个微笑,继续躲在人群里。 任布行眯眼站在一旁,怎么也想不到周天会来这么一手,本想用禁足阻止,又怕这愣头撒起泼来丢人的还是自己,当即转身离去随他们折腾,走前故作大方的扔下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吃顿便饭吧。” 去吧去吧,反正别来烦我就行,老夫落得眼不见为净,不过……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闫竹子得了便宜也懒得卖乖,只要把面子给足就行,乐呵呵的说道,“那就叨扰了。” 见任布行进院,周天便打个时间差,顺势伸手引路,也领着众人向内走去,边走边说,“既然来了先进院子逛逛。” 看着任布行的背影,心说我就不信你还能撵人不成? 前面的任布行听到周天的话,脚步一滞,气的连咳数声,当即加快速度离开此地。 院长一走,周天更是春风得意,大声安排道,“来把锦旗放下,老举着挺累的。”说着指了指大门一侧显眼的前墙,“直接挂这就行,挂周正点。” 说着便跑过去指挥众人。 看着周天忙碌的身影,闫竹子心想若论不要脸这小子如果排第二,那第一肯定没长脸。 今天大弟子白螃子没出现,听说就是被周天给打了,二弟子黄芳子倒是出现了,只不过不光不管事,似乎还在暗暗帮助周天,三弟子红樟子不提也罢,有勇无谋之辈。 闫竹子数来数去杭城分院也就三个高级弟子,都被周天架空,隐隐有取白螃子而代之的势头,想到这里轻笑一声,何止大弟子之位,依我看来院长之位都指日可待。 周天终于忙完,看着挂满整面墙壁的锦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不累脖子了。”说着又叫了个师弟过来,“你在这盯着,别让人乱摸乱碰。” 自从打过白螃子,就再没人敢欺负周天,从候王寨回来后,更是人人避而远之,而今天看来,似乎对他说的话也没了拒绝的理由,这种感觉很是受用。 “吕顽师弟别愣着啊,快领哥哥姐姐们进去逛园子。”说完周天大摇大摆的领先向内走去。 …… 任布行刚在师德堂坐定,气的胡子都快竖了起来,一口茶还没喝进去,一名弟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院长,城西同仁宗大弟子拜见。” 任布行“哦?”了一声,这个同仁宗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宗门,一直与杭城分院交好,与他更是私交不错,心想终于有顺心事了,喝口茶慢条斯理的问道,“说什么事了吗?” “送锦旗。”弟子答到。 任布行一口水喷在桌上,“他们送哪门子锦旗?” “说是谢周师兄救命之恩。” 任布行沉吟半晌,这个同仁宗和福城分院不同,是杭城本地宗派,又一向和自己来往,不能因为周天反而冷落了他们。 要说为什么不怕得罪福城分院,却更看重同城小宗门,那只能说明谁还没个小九九呢,不光他任布行有,他还确信福城分院的王飘飘也有,毕竟天蓬阁已经过了打天下的日子,苦活脏活既然都成过去,当然到了分肥肉的时候,哪有只干活不吃草的牛呢。 “既然是答谢周天,那就去告诉周天,让他自行斟酌便是。”沉吟片刻任布行开口说道。 弟子领命而去,任布行继续饮茶,心中纳闷候王寨到底发生什么了?能让周天捡个便宜露个大脸,不禁叹了口气,“唉~” 又有弟子进来,“院长,赐元堂大弟子求见。” 任布行端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打哆嗦,颤抖的问道,“什么事?” “给周天送锦旗。” “给他送锦旗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任布行终于动气,将茶杯丢在一旁,茶水溅的哪里都是。 弟子前脚刚走,又一人走了进来, “院长,深世堂送锦旗。” “去找周天。” “院长,送锦旗。” “去找周天。” “院长……” “滚!” 任布行再也忍不住,大力将门合上,不准任何人再进来。 …… 原来被救的人回去后,将经过如实汇报,各宗门都开始商量该怎么办,即能报答救命之恩,又能借机和天蓬阁联络感情。 只是在听说点名要锦旗后,又都犯了难,这东西谁都没见过,怕就怕做出来后周天不满意,费了周章也落不着好,刚好今天闫竹子大张旗鼓打了个样,各宗门当即心中有底,有如竞赛般都在第一时间赶制出自己特色的锦旗。 有的又长又窄犹如红绫,破空飞到杭城分院, 有的百鸟朝凤叼着一块三角布,慢慢悠悠飞来, 还有的直接裹在舞龙上,扭着秧歌舞着狮子就跑进杭城分院,拦都拦不住, 霎那间,杭城分院所在的祥云街锣鼓喧天鞭炮齐舞,热闹非凡犹如过年。 这可把周天给忙坏了,吕顽和黄芳子同时帮忙都不够用,后来索性闫竹子也带着师弟师妹帮周天张罗起来,杭城分院大门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锦旗,有三角的、四角的、平角的、还有丁字形的等等等等。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但是无论形状怎么变化,不变的就是字多,一个赛一个的多,最后一个步正宗的锦旗愣是弄个万字长文出来,好像生怕显得没文化似的。 除了字多就是颜色清一色的红,整个分院外墙像裹了红围裙一般,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红灯巷呢。 此时的周天还想不到这锦旗风波生生蔓延了大半个月,最后连京城天蓬阁总坛都给惊动。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第十一章 粉色的信笺 杭城鸳鸯楼今天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为了能让这群人放的开,周天做了精心安排,先让小二清场,再封门闭户谢绝食客,最后还是不放心,扔了两个师弟在外把风,才心满意足的落坐。 “今天这里没外人,上你们最好的菜,最烈的酒。”周天只要一到酒桌上,就像换个人,一众只知修行的老实人哪见过这个,纷纷被周天的气场感染,说话都大声起来。 闫竹子在福城分院本就负责杂务以及外事,眼皮子自然灵活,此时把师妹们都安排到周天这桌,不顾吕顽不悦的脸色,硬是把他给挤到旁边去了。 周天假装没看到,对闫竹子的安排很是满意。 众人坐定后,周天刚举起杯子,就有人不安的问道,“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妥,吃也就算了,喝酒可是大忌啊?” 受此影响,几个犹豫不决的人,把刚举起的杯子又重新放下。 周天看在眼里,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诶,兄弟此言差异,你我皆是修行人,有修为傍身怎么还能怕这杯中之物呢。” 其实闫竹子也觉得喝酒不妥,但是气氛都轰到这了,不喝点更不合适,本来心里还有点矛盾,听完周天的话后豁然开朗,举杯附和道,“周兄弟说的在理,普通人都不怕的东西,咱们怕什么,总不能还不如一般人吧?” 得嘞,天蓬阁两大分院的发言人都说话了,还能咋地,喝吧。 众人纷纷举杯,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就会发现都不难。 男人多了爱喝酒,酒喝多了就容易跑偏,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喝多没喝多不知道,最后众人是挺想跑偏的。 不知谁提了一句无衣巷,各位老爷们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着说着这群老道士就要去以身试法,好在吕顽还算清醒,在其他师姐帮忙下带头拦住了众人,否则无衣巷怕是比这鸳鸯楼还要热闹。 …… 众人正喝的高兴,一个把风的师弟走了进来,怀里抱了十来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刚刚从院里送过来,说是给周师兄的。” “给我?”周天大惑不解,让人把信放到桌子上,扒拉了半天,发现全是布庄,裁缝铺发的拜贴,内容也大同小异,全都在说虽然不知道周天有什么好日子,但是要感谢周天能让他们生意兴隆之类。 周天半天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当日救的还有裁缝? 闫竹子见周天想不通其中关键,拍了周天一下,“哎呀,不是你哪卖那么多红布,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周天“噢”了一声,怎么把锦旗的事给忘了,拍了拍自个脑袋,“喝多了喝多了,我自罚一杯。” 举起酒杯眼睛却落在那些信上,一个个信封散在桌上,怎么就看着这么……恐怖? 周天正想着,忽然脑间强光一闪,可能是酒意上头意识薄弱,这次的强光并没有快速消失,而是在闪耀之后浮现出很多不连贯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一封粉红色信纸上,记忆中周天拿着这封信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自罚一杯的周天酒还没喝完,就大头向下栽倒在地,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闫竹子让几个师妹把人扶起来。 香玉满怀下,周天不得不怀疑闫竹子上辈子是个公关人员,这小细节把握的太到位了。 想的虽然不对也差不多,因为闫竹子现在就经常做一些类似的事务,例如向天蓬阁总坛的日常汇报,与周边宗门的联络等等,不同于任布行喜欢事事把持在手里,福城分院的王飘飘则懒得管那些,更喜欢把这些事交给弟子分管,自己则清闲自在。 再起来时,周天已是脸色苍白腿脚发软,众人只当是不胜酒力,便约好下次再战,纷纷告辞离去。 闫竹子站在鸳鸯楼门口,握住周天的手说道,“感谢周贤弟款待,他日一定要来福城分院,让我也略尽地主之谊。”顿了顿,又觉得空口白舌不显真心,“回去后我便提议王院长修书一封,发函邀周兄到福城分院,到时候我再多找些师妹陪你修炼。”最后这句当然是压低声音说的。 经过一番折腾,周天已是玩心全无,只想赶紧回去找到那封信,心想这应该就是弄清自杀原因的契机。 …… 房间内,周天把能找的地方都扒了个底朝天,抽屉挂在一半的位置,柜子门虚开着,东西则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 半天无果,周天蹲坐在地上要放弃时,看到床下有一个精美的匣子。 打开匣子,只见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玄黄纸张,知道这是元子任命书,而在这旁边就是个揉成圆球的粉色纸团。 周天找的就是它,忙展开看上边内容,与元子任命书类似,这也是一张由总坛颁发的委任信函,周天心中一动,难不成自己还有其他秘密身份? 仔细向下看去,只见纸上写着: 九天悠悠,一席之洲。 地母幽幽,陪侍不休。 师道忧忧,弟子啾啾。 席人优优,覆水难收。 伴随着取出木匣,记忆也开始慢慢浮现,周天已经回想起这是一封席人委任状,所谓席人便是侍席之人,再说白点,那就是陪长辈女师叔练功的人。 怎么个陪法那就见仁见智了,每代收席人的师叔不同,陪的方法也不同,至今已经发展出了三种陪法。 而天蓬阁这一代收席人的师叔,是其中最刚烈的陪法,怪不得正主要自杀了,周天纳纳的想到。 一些记忆画面逐渐恢复,在杭城分院除了吕顽还有一人与周天要好,而那人前年就被选为席人送往京城,再见面时他已是枯瘦如柴,而周天陪着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直到闭目前他还不忘叮嘱周天,哭着说道,“千万不要做席人!” 好嘛就这么巧,你不吩咐那一句,说不定周天还选不上呢,周天忿忿的想到,三年俩席人让这哥俩包圆了,说是你咒的我都信。 只是,这不是好事么?现在的周天倒没把成为席人当回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个陪法,但就算是最坏的陪法也不至于以死相抵吧。 “难道是又老又丑?”周天忽然想到,旋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再老再丑又能咋的?反正我是不去死,大不了就当傍富婆了。” 诶~说起傍富婆,周天不由脑中一亮。 对原来的周天来说席人是个催命符,而现在的周天看来,席人加元子那可就是双保险啊。 看来又有大腿可以抱了,周天嘿嘿笑了。 …… 房门被人推开,周天忙把木匣放在身后藏好。 吕顽看到满地狼藉,疑惑的问周天发生了什么?周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让吕顽不用在意这些,“找我做什么?” 吕顽知道周天喝酒时忽然昏倒,便关心的看着周天,见他脸色好了一些,担心的说道,“潘师叔回来了。” 周天一时没反应过来,“潘师叔?哪个潘师叔?” 吕顽以为周天病得不轻,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确定没事后才继续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去无衣巷的潘师叔,院长叫现在你过去对质。” “哦,他啊。”周天差点把他给忘了,照理说花姨不应该乱说才对,如果说出曾在无衣巷过夜的事,那不光自己会倒霉,以天蓬阁的行事方式,连无衣巷也不会轻易放过。 见周天沉吟不语,吕顽还以为他怕了,不禁皱起眉头,“你不会真去过吧?” “去?去你大爷。”周天白了吕顽一眼,“去也得带着你一起去,天天想啥呢” 说着起身向外走去,“走吧。” …… 这次任布行没在师德堂,而是在净坛等着周天。 所谓净坛,就是天蓬阁年年祭拜祖师爷的祭坛,天蓬阁中最神秘的地方,每个分院中都会备有一个净坛,通常是一间无窗大殿,里面供奉着天蓬阁创始人塑像,以及历代优秀院长和元子的牌位。 吕顽停在门外,目送周天一人进去。 净坛内,任布行立在大殿中间,吕木棠和潘高志分别站在身后,看到周天三人露出不同的表情。 任布行虽慈祥依旧,但眼中寒芒却再也掩盖不住,射在周天身上,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 吕木棠看到周天后,悄无声息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暗中安慰他不用担心,周天看在眼中,觉得这个吕师叔对自己真的够意思,感激的点了点头。 三人中唯有潘高志潘师叔还算正常,见到周天微微顿首算是打过招呼。 任布行先开口道,“潘师弟不辞辛苦,孤身探查无衣巷,冒着积劳成疾的危险,无非是为了给事情还原一个真相,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周天你都得先谢过潘师叔。” “谢潘师叔。”周天乖巧的给潘高志行了个礼,看着他消瘦的侧脸漆黑的眼圈,心里不禁想到,无衣巷里呆了三天,别说是积劳成疾了,你就是说他死在里边我都信。 开坛上香,一个高大威武的塑像立于后墙之上,只见他双手抱胸前,黑衣玄冠披金甲,面容英俊善可亲,赤发墨面,绯袖跣足;左手结法印,右手持法器,先不说别的,单说这个法器,周天是越看越奇怪,这创始人手里拿的怎么这么像个耙子。 只听任布行高声唱道,“开天辟地大元帅,初辟鸿蒙立天蓬,祖师爷在上,弟子任布行。” “潘高志” “吕木棠” “我们又来麻烦你了。”任布行三人说着一头磕在地上。 周天见状也赶紧跟上,借着趴地上的机会,咧嘴忍住要大笑的趋势,“天蓬阁……大元帅?我就说那法器怎么那么眼熟。” 周天终于明白了天蓬阁为什么叫天蓬阁。 只听任布行继续唱道: “有徒周天,顽劣不堪, 欺负弱小,劣迹斑斑, 夜不归宿,烟花寻欢, 启奏祖师,来把这厮管一管呀,管一管。” 说着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这次周天可是不跟了,好家伙,这调查结果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先在祖师爷这把我给实锤了,不过不说别的,任院长这小词倒是一套一套的,不放到现代跳大神是白瞎这块材了。 只听任布行又是一大堆歌功颂德,只是犯困的周天已经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不断在想,白螃子那五大三粗的体格,怎么就算弱小了? 直到周天双腿发麻眼皮打架,任布行才慢慢悠悠结束了自己的演唱会,带着众人回到师德堂,张口说道,“既然已在祖师爷面前立誓,那么我们今天所说皆需属实,不可诳语。” 几人点头应是。 “好了,潘师弟你来说吧,这几日在无衣巷查出了什么?”任布行说完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已预知结果般,饶有深意的看着周天,直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原来在此之前潘高志回院复命时,任布行已经单独见过潘高志,在问及结果如何时,潘高志回答的是,“院长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任布行知道杭城分院内,潘高志最是为人正直处事公正,所以当听到这个答案后便故作超然的打断了潘高志,只说调查结果需当着周天的面公布于众才更令人信服。 潘高志也觉得在理,便止住话题,只等周天来三曹对案。 任布行为了避免麻烦,做戏做全套,又请了吕木棠前来旁听,心想如此公正的调查,就算你心向周天怕是也护不了他。 就这样,便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潘高志得到任布行的允许后,便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我在无衣巷三天三夜,走访三十五人,共收获有效证词一十二条。” 好好好,证据越多越好,任布行默默点着头,眼睛就没从周天身上挪开过,让你小子打人,让你小子跟我唱对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看老夫等会怎么整治你。 “证词中没有与周天相关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指责我天蓬阁聚众夜闯无衣巷,闹的姑娘们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潘高志一口气把话说完,露出得意的表情。 任布行张嘴愣在当场,看潘高志的表情,这是还等着邀功呢?任布行也没想到潘高志说的不会失望就是字面意思,老夫还激动的去吊了半天嗓子,合着小丑就是我自己? 周天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此误会,心说这老棒子吃错药了?看的我毛骨悚然,还以为花姨把我给卖了呢。 众人各想各的,气氛不由安静下来。 潘高志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环顾一周发现是都在等任布行说话,而任布行似乎正在发呆。 潘高志个大心实,轻声问任布行道,“院长?不行我再去一趟?” 第十二章 上边来的 任布行闻言尴尬的呵呵一笑,“想去就去吧。” 说完不顾众人向外走去,落寞的背影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肥胖的身躯让脚步更显沉重。 潘高志大惑不解,低声问身旁的吕木棠道,“院长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去就去,我怎么可能想去。”说着说着潘高志就激动起来,声音也不由高了八度,即像是被误解后的义愤填膺,又像是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 吕木棠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从此之后任布行多了一个人生追求,那就是凡是能让周天不开心的事,他就必须要做,就算有伤风度也要做。 只不过像周天这种滚刀肉,似乎很难找到他的弱点,被罚禁足就回屋睡觉,罚劳动就找个地方晒太阳,愣是把任布行逼得不断升级惩罚,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惩罚总能被周天轻松化解,变成种种休闲时光。 最后任布行只能眼不见为净。 这天周天又被罚出课堂,熟练的在树下晒太阳,晚春的微风吹散刘海,周天张了张嘴,任由瓜子皮似浮萍般随风飘落。 现如今整个杭城分院没人敢惹周天,俨然已经成了新起之秀,接替白螃子跻身分院第二号人物。 中间福城分院发过两次邀帖,都被任布行以课程繁忙为由,不准周天前往。 生气?那太好了,任布行就想让他生气,气死最好。 老远看到有人路过,周天眯起眼睛,只见四个师弟抬着一顶凉轿出现在小路上,顿时倔脾气上来了,“哎哟呵,比我还浪呢。” 周天抬手招唤。 几人尴尬的站在原地,树下的人让过去,轿上的人不敢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得志猫儿凶过虎,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周天现在势头无二,不听他的肯定不合适,唯有委屈轿上这位了。 随着越来越近,周天终于看清,原来轿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白螃子,如今依然里一层外一层裹得像个粽子。 周天一愣,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裹这么严实,虽然当时打的重了点,但也不至于一直不好吧,他知道自己下手轻重,如果说皮开肉绽也就罢了,绝不可能伤筋动骨。 “这不是大师兄么,天越来越热,你也不怕捂出痱子来。”周天绕着白螃子看了一圈,除了白纱布裹着,还有大大小小一二十个木棍夹在身上,伤势倒不像做伪,这就更郁闷了,男人泥做的女人水做的,他白螃子难不成是玻璃做的? 白螃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从小没挨过打,这一顿难免心理造成点阴影,只能就那么干眼红着。 怕也不能在师弟们面前丢份,白螃子壮了壮胆子,“哼!” 周天也不惯着他,一巴掌拍在白螃子后脑勺上,打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没从轿上掉下去,“问你话呢,你哼什么哼。” 见周天又动上手了,一位心存正义的抬轿师弟站了出来,“你怎么能打人呢。” “滚蛋。” “好嘞。” 师弟们匆匆跑到远处,心想这可是他让滚蛋的,不是自己想要走的,大师兄可不能怪我们。 不是师弟不仗义,而是周天太争气。 师弟们实在不敢轻易尝试,万一被打成白螃子这样,可没人给他们这些低等弟子抬轿。 白螃子见就剩下自己,心中已做最坏打算,能在杭城分院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的狠角色,当然不是一般的凡人,当即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热不热。” 早这么懂事不就没事了,周天抽动鼻子轻轻闻了一下,瞬间天灵盖都差点飞出去,捂着鼻子向后一跳,惊讶的说道,“都捂臭了还不热呢?这味你闻不见么?” 其实周天并不是羞辱白螃子,毕竟人是他打的,虽然错不在他,但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见这么长时间还没养好,不免多问了两句。 白螃子可不知道周天用意,还以为是有心捉弄,胖脸憋的通红,尴尬的说道,“药味药味。” “药味?”周天闻言更是胆战心惊,“他给你抹屎了么?” 白螃子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人,正是闻讯匆匆跑来的黄廉师叔。 师弟们怕再打出事,责怪到自己头上,便悄悄去找院长,奈何任布行正在上课,只好找来照看白螃子的黄廉。 “住手!”黄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到地方便大声呵斥周天。 周天捂着鼻子,愣然看向来人,心想我也没动手啊。 黄廉挡在周天和白螃子中间,义愤填膺的道,“你想干什么,你打的他还不够么,不是为师医道精湛,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周天挠了挠头,“我就跟他说两句话而已。” “放肆,还敢顶嘴。”黄廉双手作揖,遥敬师德堂方向,“待我汇报院长,定要让你好看。” 周天也不知道自己关心两句,怎么就踩着他尾巴了,忍不住也有了脾气,“你怎么不识好歹呢,你闻闻他身上什么味,马上入夏了,再这么下去伤好不好不知道,人肯定先七层熟了。” 黄廉闻言眉头一皱,好不容易得来的表现机会,怎么能让白螃子飞了。 自从有了白螃子这个伤员,再也没人敢冷眼瞧过自己,院长更是三番五次降尊来到他的医馆,这都是自己努力的回报,你周天说熟就熟了?这是想坏我的好事,毁我的大好前程! “胡说,哪有味,我天天看护白螃子,我怎么没闻到。”黄廉说着转过头,厉声问身后的几个抬轿弟子,“你们说,有味么?” 有味么?简直就是臭气冲天了,不过几个弟子哪敢乱说,对望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黄廉得意的拿鼻孔看周天。 “我这暴脾气。”周天撸起袖子朝黄廉走去。 “你别过来,我可是你师叔,你要干什么……呕~” 只见周天挟住黄廉的大脑袋,按向隐隐冒烟的白螃子,一旁的弟子们都不忍看下去,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片刻后, 黄廉让人抬起白螃子,匆匆离了这是非之地,边走边用颤抖的手擦去额角的冷汗,和嘴角若隐若现的早饭。 …… 师德堂内,刚上完课的任布行坐在太师椅上,堂下一人蹲坐在地上,正擦鼻涕抹泪的呜呜抽泣。 这人正是吃瘪的黄廉,委屈巴巴的哭诉道,“自打白螃子受伤以来,我没日没夜的悉心照料,灵丹妙药用了不知多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被人平白诬陷,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说着“吱”的一声,醒了一串鼻涕出来,继续说道,“这么多年在院里,我不争不抢,没人拿正眼瞧过我,我说过什么啦,现在倒好,他周天都敢骑到我脖子上来了,院长你这次要不给我做主,我……我……我就不活了。” 任布行无奈的看着堂下的黄廉,心说你倒是想挣想抢,你一个郎中能抢的过谁? “唉~”任布行叹了口气,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也会火冒三丈,顺道再借机整治周天一番,可现在只想把眼前这怨妇赶紧打发走,然后尽量不让白螃子外出碰到周天,仅此而已。 让任布行有这些变化的原因就是桌上的一封信,这是今天刚刚送到的天蓬阁密函,由京城总坛直发到他手中,信上说了两件事。 一是京中传闻杭城分院近日大张旗鼓,广收所谓“锦旗”,命任布行回函说明详细情况。 二是钦天监将有人亲赴杭城处理事务,所为何事不明,钦天监监正已知会天蓬阁总坛,并希望各分院配合,所以特此告知,让任布行酌情应对。 任布行打发走黄廉,看着信上内容,默默露出一个苦笑,“好一个「酌情」应对。” 任布行在天蓬阁了几十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若是再看不懂信上的深意,那就真的是白活了。 钦天监和天蓬阁本是同源所出,一直以来互帮互助,现任监正和现任大元帅更是师兄弟,奈何事情的发展早就变了味道,究其原因不外是几大家族的暗中角力。 钦天监和天蓬阁背后,哪个没有世家的支持,就连吕木棠来杭城分院执教,也是以此地作为中原吕家把手伸到江南的跳板,当然吕家和总坛之间有什么交换条件,就没人知道了。 这些年来天蓬阁和钦天监不像原来那样亲密,已是貌合神离,只是保持着面上的合作和迁就,所以在此背景下信中的“斟酌”二字就颇值得玩味了。 任布行再叹口气,知道总坛这是让自己倚老卖老,用几十年的老资历给钦天监添添堵。 食人香火替人分忧,这些事任布行早就看透,所以当看到信中内容时已经做好打算,不过黄廉此时倒是提醒了自己,钦天监来之前,一定得把周天先支一边去,要不谁知道这愣头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便做,任布行当即招来黄芳子,对她说道,“这几天有贵客到访,需要让周天先安生几天,福城分院不是想请他过去答谢么,便随了他的心意任他去吧。” 安排好一切,任布行便开始书写回信,先将周天候王寨的事情仔细写明,锦旗之事便是因此而起。 不是任布行大方,而是他知道总坛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就算自己不说,总坛迟早也会知道,那还不如由自己这院长亲自说清楚。 当写到第二件事时,只写了四个字:不负所托。 …… 黄芳子领命后便开始寻找周天,一天没找到人,问了半天也没人知道去处,正着急,便看到吕顽匆匆向外跑去。 黄芳子心中一惊,这两人常常形影不离,吕顽这么着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忙叫住吕顽询问周天下落。 只见吕顽脚步不停,快速说了一句,“好像在大门口跟人吵起来了。” 黄芳子暗叹口气,跟随吕顽一同前去。 原来周天欺负过黄廉后,心知他会找院长告状,怕再被借机穿小鞋,便一直躲着不露面,这会来到分院门口,想欣赏一下那满墙的锦旗。 周天穿越之后,保留了此世记忆,对这里的文字不算陌生,只因从没写过,所以也仅仅是认识并不会书写。 “唉。”周天暗叹一口气,“人家穿越做文豪,我倒好,穿越过来成文盲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周天欣赏给自己歌功颂德的锦旗,正读的兴起,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墙上挂的乱七八糟什么东西,堂堂天蓬阁杭城分院弄的跟菜市场似的成何体统。”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人站在远处,皱眉远望杭城分院宏伟且红彤彤的前门。 道人一身玄黄道袍,身泛青气面现红光,头戴紫金镶玉冠,发藏桃木五雷簪,一束抹额横在眉间,抹额上的白玉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 道人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随从,那随从闻言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有人抢先怼了一句。 “你家菜市场挂这么多红布?住菜市口了?” 周天看见他这副装逼劲就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说的还是歌颂自己的锦旗,这些天周天早已找回了当年做大师的自信,此时也不管此人是谁,呛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随从顿时大怒,遥指周天喝道,“不得放肆。” 黄衣道人也不悦看向周天,待走近后发现是一个天蓬阁低等弟子,顿时正眼都懒得看一眼,“知道我是谁么,你就敢这么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就敢挑这些锦旗的毛病?”周天也不是吃素的,顿了顿发觉不妥,这里是杭城,对方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自己是谁,可是自己上哪知道他是谁去,知己不知彼兵家大忌,当即轻蔑的问道,“你谁啊?” 黄衣道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眼望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是上边来的。” 周天一愣,“上边?哪上边?” 这时黄衣道人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位非傻即憨,轻蔑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上边是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虽然还是没说清上边是哪,但是周天听出来他绝对是在骂自己,当即傲娇劲又上来了,一巴掌就抬了起来。 年老些的随从赶忙向前一步,手掐印法挡在黄衣道人身前。 还没等周天拍出去,就被人在身后拉住了手臂。 吕顽拽住周天扯向身后,黄芳子同时赶到,顺势挡在周天身前,这样一来周天与道人之间分别站了两人。 “杭城分院黄芳子参见监工。”黄芳子从衣着认出来人乃是钦天监监工,从容行了个礼,像没事发生般淡定的说道,“刚听闻要有贵客到访,没成想特使已经到了。” 看周天被人拉住,随从便躬身退了下去。 黄衣道人走到黄芳子面前,轻嗯一声,“事态紧急不敢耽误,杭城分院果然卧虎藏龙,什么玩意都收了当弟子。”说完斜眼瞅了周天一眼。 “我尼玛……”周天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钦天监司天监,听到还在骂自己,顿时又要发作,举着巴掌就向前冲去。 吕顽只能死命搂住周天,用力拽回院内。 黄芳子依然目不斜视,等周天被拉进去后,才抬手做请的手势,引二人进入杭城分院。 第十三章 福城分院 周天被拦在房间里,吕顽堵住屋门不让他出去。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不反对你拉架,但是你完全可以等我打完他,再拉开我嘛。”周天的做人准则就是,占便宜永远是第一位的,骂人先出口,打人先动手,哪怕打完就跑也得占尽先机。 因为无论打骂,先出手的人永远是占便宜的一方,就拿两人对骂来说,后骂的人永远是站在报复的立场骂人,所以后骂者越愤怒,只能代表先骂者越成功。 基于此理周天很是后悔这一巴掌没提前扇出去。 吕顽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是谁么?” “他爱谁谁,他知道我是谁么?”周天又老生常谈的搬出了这个话题。 吕顽大惑不解,“他当然不知道你是谁了,你只是一个低等弟子,他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那不就得了,他连是谁打的他都不知道,能奈我何。”周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吕顽这才想通其中玄机,不禁呆住,合着这是准备打完就跑呗。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钦天监的监工如果被打,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挖出你来,到时候可不像任院长那样和你小打小闹。”吕顽认真的说道,“再者说了,他身旁那位也不会容你胡闹,你连他的修为都看不透,怎么能鲁莽行事。” “我呸。”周天满脸不屑,无所谓的说道,“什么玩意,一个炼气期开头一个凝神期不稳有什么可嘚瑟的。” 吕顽听的一惊,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才炼精期么,怎么能看到这些?” 周天心想我哪知道为什么,但是以哥的自信,打他们两个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四大金刚五个人都拿下了,还怕两个装逼犯么。 看吕顽还要追问,周天忙打岔应付过去。 …… 黄芳子把两人安顿好,便匆匆去见任布行,把刚刚发生的事如实汇报。 任布行摇了摇头,暗叹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现在想要见您,怎么安排?”黄芳子问道。 “来的是谁?”任布行答非所问。 黄芳子已经了解清楚,答道,“钦天监监工张仕祠。” “他啊。”任布行面无表情,“看来钦天监是花心思了,先不着急,就说我事务繁忙,抽出时间再请他们过来。” 黄芳子明白了任布行的意思,“那周天呢?还让他去福城分院么?” “让他赶紧滚!”任布行每逢周天,便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城府涵养瞬间就抛到脑后。 黄芳子忍不住笑了,能把任布行逼成这样,周天也算是第一人,随即点了点头告退离去。 张仕祠是张家新起的人物,虽不是嫡系传人,但也算是个世家子弟,一入钦天监便倍受瞩目,那么多监工不派,派个张家的后人,看来他们也怕在杭城吃瘪。 张家的人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小辈而已,任布行如是想到,先晾一晾挫挫锐气,看他是个什么行事作风再说。 …… 黄芳子忙完一圈,来到周天住处,看到周天和吕顽一个盘腿坐在床上,一个堵在门口,不解问道,“怎么还守着门,周师弟还要出去?” 吕顽对黄芳子一直不感冒,突然这么关心周天,一定非奸即盗,谁知道到底什么用心,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黄芳子大惑不解,虽说周天现在胆子大了,也不至于不把钦天监放在眼里吧,“你当张仕祠是白师兄呢?真跟他闹起来别说你,整个杭城分院都得受牵连。” 周天倒是没想这么多,不解的看向两人。 倒是吕顽皱起眉头,“原来是张家的人,我说怎么这么跋扈。” 黄芳子闻言挑了挑眉,自己只说了名字并没提张家,没想到吕顽会知道这么多,“你认识他?” 吕顽自知失言,淡淡说道,“听说过而已。” 黄芳子看出吕顽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告诉周天,任布行已允许他走访福城分院,以此打发周天。 “我不走,他他喵的一个外人把我挤走算怎么回事。”周天愤愤不平的说道,知道那人是张家的人后,他倒是消了点气,但是打不了明锤打闷棍,找机会也得收拾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黄芳子也是一根筋,偏偏就是看他个样子觉得新鲜,闻言露出一抹笑意,眼泛春光的看着周天。 吕顽看到黄芳子花痴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五味杂陈,她不会……真看上这嫩草了吧。 周天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看这架势大有晚节不保的趋势,他哪能受得了这个,讪讪的提议道,“要不吕师弟你先出去一下?” 黄芳子误会了,以为周天要去寻仇,忙柔声劝道,“你就当为了杭城分院,为这些师兄弟,就当为了……”黄芳子越说脸越红,越说声音越小。 话还没说完,吕顽就忍不住了,一股恶寒从背脊升起,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行了,别为这为那了,快去福城分院玩吧,那边师姐多。”此言直指周天要害,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吕顽已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而且认识的还很正确。 周天闻言拍案而起,大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走还不行么。”说着便开始收拾行李,大有英雄一去不复返之意。 …… 哼着小调走出大门,回头望了眼通红的院墙,一面面锦旗随风波动,周天心中感慨万千,看来老子就是吃这碗饭的,穿越了都能这么备受瞩目。 还没来得及赋诗一首,就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 “大当家。” 周天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天蓬阁弟子成了大当家,怕是要上头条的,忙转身抬手“啪”的一声,也不管来人是谁,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瞎喊什么,你不怕死我还要脸呢。”周天压低声音嘶吼道,现在院里可是有钦天监的人,这要是让他知道,没错也得给自己挑点错出来。 王三捂着被打的脸,心想我声音也不大啊。 周天不等他说话,就拐着脖子把人夹到一旁角落,“你来干什么?” 王三褪去道袍,穿了一身候王寨特有的野人服饰,凑到周天耳朵边低声说道,“大当家一去不回,我们甚是想念,这次我带来了大当家心心念念的米皮。”说着从胳肢窝底下掏出一个纸包,恭恭敬敬的递到周天面前。 周天拿两个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米皮,又推还给王三,“自个留着吃吧。” 推让一番,见周天真心不收,而且还像是怕脏了手似的,王三便又收回胳肢窝底下。 “还有其他事么,没事的话我还得出趟差,就先不唠了。”周天说着就要走。 王三赶忙拉住周天,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扭扭捏捏的说道,“其实也有点事。” 周天想着没事也不会找自己,让他有屁快放。 “想问大当家那还有钱没,我好带回去。”王三故作轻松的说道。 “什么?问我要钱?”周天闻言一惊,也忘了小心,大声斥问道。 王三吓了一跳,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周天又往暗处走了走。 这个消息冲击力太大,周天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说道,“候王寨那么多钱,还问我要?你良心不会痛么?” 王三等周天发泄一通后,才委屈巴巴的说道,“没办法啊,您又不让我们出去劫道,没有营生,寨子里百十号兄弟就是百十张嘴啊。” “原来的钱呢,先拿着用啊。”周天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花完了。” “花……花完了?”周天顿时心脏绞痛,那可是老子的钱啊,这才当土豪几天就破产了。 “是啊,就像刚刚贫道说的,百十张嘴啊,再没钱接济马上就要啃树皮了,您也知道候王寨本来也没几棵树。”王三耐心的解释着。 “行了行了。”候王寨的荒漠景象周天记忆犹新,老鼠皮都比树皮多。 百十号人,周天穿越前虽然是个大师,手底下的皮包公司也就三两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陪吃陪睡的助理,哪带过这么多人,瞬间头皮发麻。 王三见周天不言语,继续说道,“现如今金库已经见底,若真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周天挥了挥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等我想想办法。” 王三大喜,立马一改颓势,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就说大当家有办法,现在想在江湖上混,还得有脑子才行。” 周天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你出来带钱了么?” 王三还以为大当家试探自己,急忙掏出钱袋子晃了晃,“大当家看,就剩这么多了。” 周天直接把钱袋抓在手里,边数边说道,“正好我的钱请客用完了,先给我用用,回头想出办法再说。” 钱没拿到还把自己的钱玩丢了,王三当场呆住,看着钱袋不舍的说道,“大当家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是候王寨已经没钱了。” “知道啊,你说的很清楚。”周天点了点头,“既然没钱了,也不差再少这一点半点的,刚好我得出远门,用钱的地方多。” 你出远门我跑的也不近啊,王三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做最后的努力,“大当家,我还得回去,这一路……” 没等王三说完,周天就掏出一个铜板扔了过去,“省着点花。”说完就转身离开。 王三虽然后悔,但依然记得自己的任务,紧跟两步又说了一遍,“大当家不能不管候王寨啊,那可是一百多张吃饭的嘴啊。” 周天摆了摆手,快步离开,留下王三独自站在微风中。 这时一个天蓬阁弟子出来扔垃圾,刚好看到王三,不耐烦的呵斥道,“要饭的别站这,赶紧滚一边去。” 王三知道这不是惹事的地方,唯有默默离开这伤心之地。 …… 福城分院内,闫竹子找到院长王飘飘,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她,“收到杭城飞鸽传书,钦天监的人已经到达,周天则被安排出门了,但是不知道去哪。” 王飘飘正在看一封友人的书信,努着厚厚的嘴唇,边看边说道,“还能去哪,肯定是扔咱们这了呗。” 闫竹子一愣,任布行三番两次的不允,这时怎么会答应,不解问道,“院长从哪得来的消息?” “这还用得着消息么,钦天监的人住在杭城分院,那个老顽固哪敢放身边个惹祸精。”说着将书信放在一旁,这是王飘飘前段托总坛朋友询问周天信息,友人给予的回复,现在王飘飘已经知道周天元子的身份,大惑不解的自言自语,“怪不得你说他不可小觑,他就是杭城分院刚选上的元子,看来打伤白螃子的事也是真的了。” 闫竹子闻言点了点头,这么一来说得过去了,“那我们怎么安排?” “当然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他不是爱排场么,那就让他见识见识福城分院的深浅。”王飘飘自信的说道。 “那可能又得劳烦师姐师妹们了。”闫竹子暗叹一口气。 王飘飘倒是大感兴趣,一个年轻修行人这么爱女色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旋又想起一事,拿起一旁的书信又看了一遍,看到元子下面周天的另一个身份,不禁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闫竹子听的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什么可惜了?” “不该问的别问,忙你的去吧。” 王飘飘明白选席人的事乃是天蓬阁绝密,绝不能从她这说出去,天蓬阁总坛除了大元帅还有三个大将军,乃是最高的核心人员,各自掌握着极大的权力,其中一位大将军历代都是女子,席人便是供她们所用。 总坛的朋友肯告诉她这个消息就已经很够意思了,这种泄露机密的事也是冒着风险的,当然朋友更怕王飘飘乱来,若是不小心拔了大将军的头筹,破了席人的初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 又是风尘仆仆的一程,周天到达福城时已是第二天傍晚。 一路上周天闲着无聊,就边走边运行天蓬阁功法,周天就是这么勤奋,闲着的时候从来不练功,平时练功都是选在睡觉前,用周天的话说,就是不能因为修仙耽误娱乐。 这次选在赶路时运功,本想增加脚力,能顺带炼体当然更好,没成想倒是暗暗契合了动功之道。 正所谓静为动之应,动为静之用,如果原来的睡觉运功属于静功,那行走中的运功即是动功,两者相得益彰,更是出现了事倍功半的效果。 一路下来周天不光不觉疲惫,反而五肢有力亢奋不已。 刚走进城门,就看到一个长相俊秀身材纤细的女道站在门口,周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敢问可是杭城分院的周天师兄?”女道发现周天看自己,不光不躲反而还走了过来。 周天一愣,这怎么话说的,自己已经出名到福城了?点点头表示没错。 女道见周天点头,忙施礼道,“福城分院醉淳子恭迎周师兄。” “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周天大惑不解的问道,总不会是任布行良心发现,提前告诉他们了吧。 醉淳子在前方引路,高兴的说道,“是二师兄让我来等着的,才等了一个时辰就接着你了,我运气还不错。” 周天知道醉淳子口中的二师兄就是闫竹子,虽然还是不明白他怎么提前知道自己要来,但是有美女相伴也懒得管那么多。 只听醉淳子继续说道,“二师兄吩咐在四个城门都留了一人等候,看来其他师妹要白等了。” 不光周天心情不错,见了他小白脸的长相,醉淳子心里也荡荡悠悠,不是说福城分院没美男,而是这个周天眼睛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浪劲,这可是其他人少有的。 一路边说边走,终于来到坐落在城中心的福城分院,与杭城分院的江南庭院风格不同,这里更肃穆气派一些,院墙高耸大门宽阔,两侧还各有一个圆拱侧门,俨然就像一个城中之城一般。 一张四人宽红毯从门内伸出,直铺到大街上,刚走上红毯便院门大开,两排女道鱼贯而出站在两侧,一个个都泛着善意的笑容。 周天走在红毯上恍如隔世,仿佛到了前世的高级会所,还是那种可以选人的高级会所。 醉淳子一路向周天介绍着福城分院的历史和特色,像导游一般亲切又专业。 “院长和闫竹子正在大堂等着,周师兄随我来。” “哎呀,怎么能劳动院长大驾呢,太抬举我了,使不得使不得。”周天假惺惺的推辞着。 “周师兄太谦虚了,您可是福城分院的恩人,二师兄及其他师弟共九人因你得救,何尝不是救福城分院于水火。”醉淳子真诚的说道。 周天听的大感受用,哈哈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谬赞了。” 醉淳子看周天听的高兴,继续说道,“不光院长和二师兄,有大师兄尔垂子,和师弟毕凉子、寿博子、焦丫子,还有好多师妹们,都在等候周师兄。” 周天听到有师妹们候着,难得的没被吸引注意力,而是对这些人名有了新发现,这福城分院起名字真的挺绝的,眼珠子耳垂子鼻梁子嘴唇子,还有手脖子脚丫子。 “你现在就算说有皮燕子我都不惊讶。”周天忍不住纳纳说道。 “皮燕子师叔已经久不问世事,难得还有人记得他。”醉淳子惊讶的说道,没想到周天如此见多识广。 周天满头黑丝……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在醉淳子身后。 第十四章 你偷窃我偷香 步入大堂,不能说美女如云,简直是莺莺燕燕,一阵阵娇声细语传来,第一次见周天的女道纷纷窃窃私语,一副好的皮囊更容易让人产生兴趣。 周天瞬间有种女儿国中唐长老的感觉。 有了上次的握手经验,闫竹子不等周天,便快步走了上去,握住周天的手大力摇晃,“终于把周兄盼来了!” 周天惊叹闫竹子的学习能力,眼光却被远处一个女子吸引,若说吕木棠把道袍穿成了旗袍,那此女简直就穿出了体型衣的感觉,倒不是她胖,而是那珠圆玉润的丰满,似乎马上就要把道袍撑破。 一张圆脸似若无骨,眼中含露眉畔生春,两只嫩耳压双鬓,启齿含舌染丰唇。 个头不高尽显娇媚,年龄不小满是韵味,周天忍不住干咽一口,闫竹子顺着周天眼光看过去,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啊,忘了介绍,这便是我们的院长王飘飘。” 虽然不同院系,但也算是自己的师叔,周天明白于礼来说,应该自己去参拜院长才对,忙甩开闫竹子的手,快步来到王飘飘身边,闫竹子则尴尬的跟在后边。 “隔老远便看见这里风光独好,还以为是哪位仙女下了凡,某位师妹落了单,不曾想竟是院长师叔,怪只怪院长生的太年轻,实在让周某人不敢妄自猜度。”周天行完礼张口就来,把身后闫竹子听的干咳不止。 周天才懒得管他,心说对付女人,你小子还嫩着呢。 果然王飘飘闻言不光没有不悦,还捂住小嘴娇笑不已,直笑到娇喘吁吁才说道,“好甜的小嘴,怪不得闫竹子回来一直在师兄弟面前夸你。” 周天呵呵一笑,“单看闫兄这名字,就知道他眼光肯定错不了。” 闫竹子一愣,对于周天的不要脸他早有了解,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光和名字有什么关系。 引着周天一路见过福城分院各弟子,众人应是受到闫竹子的安排,每个人都熟练的与周天握手行礼,反倒把周天给弄的不知所措。 “这是大师兄尔垂子。” “这是毕凉子” “这是……” 听着闫竹子介绍与众人一一握手,周天仿佛摸着一个个人体零件般,特别是到了焦丫子时,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浅握一下便赶紧松开,还不忘在身后悄悄擦了擦手。 这些人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尔垂子,隔老远便看见这个白发苍苍道骨仙风的老人,还以为是王飘飘的亲爹或者干爹之类,没成想竟然是个高龄弟子。 最后与醉淳子握手时,周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用指头在她手心滑过,惹得醉淳子脸红不已。 王飘飘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纳闷,修行人喜金银的不少,但这么年轻就这么好女色的真心不多。 即能成为修士,必是以童子身入门,既然是童子身,那就说明肯定没尝过个中滋味,没尝过滋味当然不会沉迷其中。 可这周天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怎的就像个老色狼一样,王飘飘是百思不得其解。 …… 福城分院的大堂,一改桌椅板凳的腐朽格局,而是地席配着虎头几摆满地面,一眼望去颇具古风别具一格。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就说这连成片的地席,看起来就透着方便。 为了迎合周天,王飘飘还特地把自己珍藏的百花酿给拿了出来,说是只有酒香绝无醉意之佳酿。 周天听了半天,就是没度数的白酒呗,这有个啥喝头。 只不过一杯下肚,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不光有酒味,就连度数也要比候王寨的高上不少,看来自欺欺人这方面还是人家领导厉害。 众人跪坐落席后,只见王飘飘稍稍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周元子大驾光临,福城分院蓬荜生辉,虽然不是我院门生,但有缘坐在一起就是一家人。”说着举杯遥敬周天。 周天看在眼里也抬杯回应,心说这大姐一天少于三顿酒算自己输,看这举杯不认人的架势,不是酒腻子就是交际花。 “我这人就朋友多,无论是京城总坛还是各家分院谁都给几分薄面,以后周元子若是有需要,只管报我的名字。”王飘飘说着一饮而尽,众弟子也纷纷附和。 看来是个交际花,周天不禁赞叹自己眼光犀利。 师姐们此时才知道眼前是新选的元子,顿时眼中又多了些仰慕,纷纷起身敬酒,一轮下来,周天酒量再好也有点上头。 …… 觥筹交错之际,周天提着酒壶在师妹之间旋转跳跃不停歇,窜的多了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刮刮蹭蹭就免不了发生,王飘飘此时也有了八分醉意,看身边的人都已经不省人事,便抬手招呼周天,“老弟,过来姐跟你唠唠。” 周天回到座位,与王飘飘头抵着头开始唠嗑,此时两人都一改常态,一个回归成功学大师,另一个则化身福城太妹。 不知不觉间,话里都带了醉意。 “听姐一句劝,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贞操开玩笑,千万不能搂不住火,否则大将军一旦怪罪下来,我福城分院还不得抖三抖啊。”王飘飘两颊熏红,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使劲咬着字说道。 周天隐约明白她说的大将军是谁,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当是她喝多了,便也醉言醉语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了,这才哪到哪就搂不住火,除非姐姐亲自上阵,那才有搂不住的可能。” 王飘飘嘴角扬起,撇了周天勾魂的一眼,“少给这整景,你要不是席人,看我不吃了你。” 周天大感刺激,有心想再调戏两句,忽然感觉不对劲,我是不是席人跟你吃不吃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是席人就必须得搂的住火? “这……有关系么?”周天不解的问道。 王飘飘噗嗤一笑,千娇百媚的说,“喝多了还是活腻了?敢拿这事开玩笑,大将军选席人就是要取童子先天元精,双双炼化以提升修为,你要是在福城分院先走了火入了魔,我可就没法交代了。” 童子……先天……元精,周天纳纳的想着,终于明白原来的周天为什么要去青楼自杀了,这是宁死不屈啊。 可是到底还是不是童子,周天也不知道,因为青楼自杀时的记忆在关键处戛然而止,现在能搜寻到的就是该行的礼数都行了,就是不知道最后一步迈到哪。 看来得抓紧去无衣巷一趟,当面问问那个一面之交的姐姐。 等不到周天回话,王飘飘疑惑的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也没人教我啊。”周天尴尬的说。 王飘飘见周天脸色忽明忽暗,忽然想到他早早表现出的好色模样,顿时醉意吓退了几分,大惊失色的说道,“你不会……已经……” 周天知道此事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出现问题,以天蓬阁大将军的权势和能力,自己可能真的要再投次胎,忙打了个哈哈,说道,“姐姐想多了,我哪敢乱来,从小到大还没碰过女人呢。”第一次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是雏,心中不免大叫晦气。 王飘飘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不是就好。” 经过这阵惊慌,王飘飘顿感心脏噗通乱跳,知是酒意上涌,便说道,“你们继续,我不胜酒力,先去洗洗歇会。” 说着歪歪扭扭的向外走去。 …… 醉死过去半天的闫竹子,再次爬了起来,发现除了周天外大部分人都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虽有两个师妹还没趴下,但这会也都趴在周天肩上。 周天边喝边想,是不是童子没想起来,却想通了一个关键,老子是不是童子,她大将军能看的出来? 想到这里瞬间放松下来,大不了演个雏糊弄过去不就行了,我信她能试出深浅,但她还能尝出新旧不成?给这吓唬谁呢。 正暗自高兴,闫竹子爬了过来,醉眼惺忪的开始谈心,周天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只听他说什么候王寨虽是荒芜,但是脱离险境再回想起来,不失一番异域风味,让久居江南的人大感新鲜,又说鹞子山寒风凛冽更是让没怎么见过雪的自己长了见识,说到最后非要约周天哪天再去一次,还美名其曰忆苦思甜。 “在那埋了几个月,你说没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说着说着闫竹子借着酒意开始伤感起来。 后边的话周天却压本没听进去,停留在江南人对荒漠的新鲜感,脑中一个新奇的想法逐渐成型。 随着对新计划的憧憬,周天的眼睛越来越亮,激动的尿意大增,赶忙问道,“茅房在哪?” “出门右拐,路过院长卧房继续向前,一直到台阶旁边便是茅房。”闫竹子细心的说道。 周天匆匆离去,照着闫竹子的交代向前走,“路过院长的卧房再向前。”周天喃喃自语的重复道。 这时刚好路过两扇门,门内烛火通明,还隐隐有水声传出。 想起王飘飘临走时说的话,周天顿时尿意全无。 酒意作祟下,四下打量一番,便蹑手蹑脚的向屋门走去。 还没到地方周天忽有所觉,忙侧身贴墙藏在暗处,只见一个黑影正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靠近,最后站在王飘飘门前。 “呸!偷看人洗澡真是禽兽。”周天心中暗骂,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要做什么。 黑影小心翼翼,侧耳贴上木门。 “呸,看都不敢看,禽兽不如。”周天继续骂道。 只是随着黑影的动作,半个身子暴露在月光下,周天这才发现不是偷看这么简单。 只见此人并没穿着天蓬阁道袍,而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后还背了个空布口袋。 周天大气都不敢出,心想这也太倒霉了,难道是自己跟贼人有缘?第一趟出门候王寨,就进了土匪窝,这次老老实实喝顿酒,竟然还和小偷走了个碰头。 这时周天已经清醒了点,知道敢在天蓬阁偷东西的,断然不是一般人。 周天忙施展观气术看向那人,青绿色的辉光聚成人形,“还好还好只是个炼气期,待洒家为民除害。” 还没等周天有所行动,又一人无声走过来与黑衣人会合,交头接耳悄声说着什么。 “好家伙,还是团伙作案。”周天忙运功偷听,真气在双耳汇聚后,私语声传入耳中。 “书房,藏宝阁,仓库这些地方我都找了,没有发现。”后来的人说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厕所、厨房、宿舍也没有,等大堂的人回来再说,如果再没有,那只能在她卧房了。” “大堂那么多人都敢去???”周天满头问号,就算人都喝醉了,也是炼气炼精一大堆,这群贼也太胆大了。 诶?去大堂?那岂不是跟我一个方向?周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回身查看,这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忙用手捂住嘴。 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身后,双目凶光的看着自己,因为偷听时注意力全在身前,竟然没发觉背后来人。 在观气术之下,周天看到此人身外辉光已经有了由深绿转为淡黄的迹象,也就是说正在度过炼气化神的阶段。 虽与另外两人只是一步之差,但是区别可不小,炼精到炼气无论天资如何,只要熬时间总会有所得,无非就是真气精纯之分,可若是从炼气迈入炼神,就不止是时间那么简单,天资,机缘,契机缺一不可。 所以有些小宗门的修士穷极一生也迈不入炼神的大门,这也显示出天蓬阁的优越性,分院开遍天下,就是为了天地间的元气,好以此助弟子筑基升境,各分院间相互明争暗夺管辖区域,也是为此,多一寸地域便多一方天域,天地开阔自然元气充沛,这种格局当然不是小门小户能比的。 周天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想起自己又不是贼,有什么不敢喊的,忙松开捂着嘴的手。 身旁的黑衣人见周天要呼喊,早已准备好的真气透指而出,直击周天面门。 “卧槽,打脸!”周天暴怒。 一记白光打在鼻梁上,周天身上黑光一闪,这次不知是喝酒影响效果,还是偷袭的人功力太高,黑光并没能把侵体真气完全吸收,而是只阻挡了一半。 周天瞬间被打的头昏目眩,鼻子冒出鲜血,“啊”的一声捂住鼻子蹲坐地上。 “谁?”王飘飘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贼。”危机之下周天答的也简洁。 偷袭的黑衣人大吃一惊,他因不想乱杀无辜,所以留了几分功力,但是这一指过去,又是趁偷袭之利,怎么着对方也要不省人事才对,哪成想周天还能疼的喊出声来。 只见王飘飘身上裹了一圈浴布飞身而出,因为太过着急,浴布从胸到臀只遮了关键部分,其余皮肤迎着月光更显得洁白圆润,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背肌上,水滴顺着肌肤流下,滑入浴布下消隐不见。 周天蹲在地上,百忙之中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心道没白来没白挨。 黑衣人忙将双手汇在胸前,一团光球瞬间聚集,再次向着周天射去,因为周天正蹲在地上仰头看景,所以这一下以高打底正砸在头顶。 这下好了,不死也就剩半条命。 “尼玛,让我再看两眼。”周天眼前一黑,用最后的力气在心中骂道。 第十五章 沉尸水底 虚空之中,周天虽然晕了但依然很清醒,也就是说身体晕了,意识却像往常一样,只是不能控制身体。 就像意识被困在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其他知觉却完好无损,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王飘飘冷眼看着三人,“好大的胆子,敢来福城分院生事,你们也没先打听打听我王飘飘是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堂中的人被声响惊动,开始向此处汇聚。 偷袭周天的黑衣人显然是其中的头目,有人质在手中丝毫不慌,只是冷冷望着王飘飘。 王飘飘听到脚步声,隔空招来一件宽大袍子,从屋内飞出披在身上。 黑衣人头目暗暗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领命散开,向不同方向快速遁去。 王飘飘眉头紧皱,有心先抓住两人,又怕被调虎离山,只能站在原地与头目遥遥对峙。 头目看向王飘飘身后的卧房,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已有八成把握要找到东西就在屋里。 尔垂子身为大师兄第一个赶到,毕竟已经七十多岁高龄,虽然还是弟子,但是经验丰富,刚到场便卡在有利位置,断了黑衣头目的退路。 闫竹子半路上看到有人逃跑,便抽出四个师弟分头去追,自己则赶来与大师兄会合。 三人将黑衣头目堵在走廊,没留任何后路可退。 王飘飘这时已经成竹在胸,淡淡的说道,“看你修行不易,束手就擒留你条生路。” 黑衣头目举起手上的周天晃了晃,好像在说别忘了我还有人质,虽看不到面罩下的表情,但是从弯曲的眼睛可以看出黑衣人还在笑着。 闫竹子手捏法印,一把长剑出现在身后,随即挽在手中遥指黑衣人,真气透过剑锋不断催出,逼近敌人。 其实王飘飘也很难办,福城分院招贼,这事传出去人可就丢大了,简直是在打整个天蓬阁的脸,所以怎么会善罢甘休。 现在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对方放弃抵抗,但王飘飘自己也觉得可能不大。 虽然不在意周天死活,可是别看这小子现在跟任布行闹的不可开交,但如果死在福城分院,那任布行得天天跟死了亲爹似的找总坛哭闹,一来可以为自己和杭城分院争取总坛的资源,二来可以狠狠地恶心一下王飘飘。 以福城和杭城两个分院即合作又竞争的关系,王飘飘深信任布行能做出这种事,所以只能先诈作不在意,以观后效。 王飘飘假装无所谓的说道,“他又不是我福城分院的人,才不会因为他改变主意。” 黑衣人明白王飘飘等人在不断施压,挑挑眉不屑一笑,抬手便向周天天灵盖上拍去。 “哎~等等等等。”王飘飘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额角不禁流出一丝冷汗,换了个策略,“朋友哪个山头修行的?不知常年走哪条道,说不定我王飘飘有朋友能说上话呢。” 昏迷中的周天听的直砸脑袋,当然是意识中的砸,因为身体依然不能动弹,心说,“就别卖弄你交际花的人设了,你这些话我都懒得听更别说人家了,有这功夫不如直接谈条件赎人呢,等会真撕票了老子就完了。” 果然黑衣人根本不买账,而且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王飘飘,虽是深陷重围,但气势丝毫不弱。 王飘飘看攀交情这招不见效,便皱了皱眉说道,“你不说话还怎么谈?总不会是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吧。” 黑衣人第一次有了反应,默默点了点头。 王飘飘气极反笑,知道对方是吃定了自己,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黑衣人见状眯起眼睛,反而警惕起来。 随着笑声戛然而止,只见王飘飘身体飞退,身前幻化出无数紫色飞虹,绕开周天射向黑衣人,速度之快就算黑衣人有所防备也被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一侧的闫竹子也不再虚张声势,将长剑抛在空中双手遥指剑身,长剑与闫竹子像连了根线一般,被双手隔空操纵飞刺黑衣人肋下。 黑衣人根本不去躲避,心知对边之意不在伤自己,而是逼自己为了自保而放开周天,这样身后的老头尔垂子便可伺机救人。 一旦把周天救走,那可就真成了瓮中捉鳖了,黑衣人没时间多想,把心一横做出打算。 王飘飘在赌,赌的是黑衣人惜命,只要他分心格挡,不光尔垂子可以救出周天,两人还能趁势将黑衣人缠死在这里,她倒不信初入凝神的黑衣人可以和自己平分秋色。 黑衣人也在赌,赌的是王飘飘他们不敢让人质死在院内。 只见黑衣人不管已在眼前的威胁,故技重施的举掌朝周天轰去,像是铁了心要跟周天同归于尽似的。 昏迷中的周天依然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虚空中无比郁闷……你说我都晕了,你们怎么还忍心拿我牵扯,低等弟子的命就这么不金贵么。 最终在两伙赌徒的对赌中,黑衣人更胜一筹。 王飘飘发出的紫色真气在黑衣人抬手后便改变方向,击中闫竹子的飞剑,不光没伤及黑衣人,还帮他解了围。 闫竹子本就是策应王飘飘,此时明白强攻行不通,便召回飞剑,重新把黑衣人堵在角落,重回对峙之势。 一直不曾动作的尔垂子在三人激战时,就慢条斯理的在身上掏东西,这时终于找到了,一个银制降魔铃出现在手中。 银铃在手,尔垂子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面容逐渐冰冷,一手将降魔铃举过头顶,一手握拳横于胸前,状若罗汉神似天王。 …… 一阵寂静过后,银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尔垂子随着铃音沉声喊道:“摆阵啦~” 黑衣人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情况? 昏迷中的周天也跟着愣了一下,摆了半天poss就整出个这,你不去候王寨跟四大金刚拜把子算是白瞎了。 醉淳子带着一群师弟师妹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由于宴请周天是早有准备,所以把其他师叔全打发了出去,毕竟喝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贼人敢来行窃,而且来的如入无人之境。 里三圈外三圈的把黑衣人团团围住,尔垂子露出得意表情,向闫竹子说道,“早就说过,要斗法还得人多,一人一下就够了。”说着高举空着的手,在半空中做出各种复杂手势,嘴里喊道,“五雷阵。” 众人变换阵型,站定后半空中雷声滚滚,且雷声不像平时般在云中作响,而是就在众人头顶炸开,把黑衣人震的头皮发麻。 尔垂子暗暗感叹,自己以七十三岁高龄还在炼气期停滞不前,不另辟蹊径恐怕就只能飘零终生了,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福城分院的特色,让你知道知道一百个炼精期加起来的力量有多恐怖。 随着雷声越来越近,银铃的声音再次响起,与雷声交相呼应,让黑衣人更是心烦意乱,正要运功强压下去,忽然一个苍老的吟唱飘然响起,“塔搭旧,塔恶旧,斗死塔旧,高桌子低板凳斗死木头~” 吟唱结束,只见一道绿光冲天而起,夹杂着混元木气与半空中的震木之气缠绕在一起。 黑衣人在尔垂子开始唱咒时终于受不了,也不管头顶滚雷,恶狠狠的对着尔垂子骂道,“你踏马有病吧。” 声音嘶哑且低沉。 不是黑衣人没素质,而是尔垂子唱的实在太难听了。 尔垂子心道骂的好,老夫总算没白唱。 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一下,在黑衣人开口骂人时,半空忽然幻化出一道又粗又大的闪电,炸向黑衣人。 这时黑衣人已来不及再赌一次,因为阵法的闪电可不能随时收手,尔垂子就是用这种没有后手的方式逼对方来一次梭哈,双方都不能再耍花招,除非真的想和周天同归于尽。 王飘飘看在眼里,暗中赞许,人啊……还是越老越成精,使劲打吧,这样就算真把周天打死,大不了说是尔垂子老糊涂了,不知轻重害死周天,任布行如果要闹就拿尔垂子给他抵命便是,反正都七十多岁了,也活够本了。 尔垂子可没想到自己在这即动脑又卖命,那边院长竟然想着拿自己抵命,看到王飘飘投来富含深意的眼神,还以为院长在给自己加油,忙多摆出几个poss。 黑衣人不再隐藏实力,单手幻化出无数印发,在闪电劈中前的霎那,一个金钟从天而降,将黑衣人护在底下,“铛”的一声将闪电挡开。 王飘飘虽震惊黑衣人的法术精湛,但也无瑕多想,尔垂子又是摇铃又是唱歌才挣来这难得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 又是一道紫霞飞出,这次的目标正是真气化成的金钟,誓要以己之力一击破除,这样才能让其他人的法术产生威胁。 黑衣人看出王飘飘意图,心知若被缠住,肯定难逃饮恨当场的结局,便将金钟上的真气收回体内,汇聚全力和王飘飘硬拼一招。 黑衣人两手推出一道白光,迎上飞来的紫霞,“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王飘飘应声后退一步,黑衣人则疾退五步才立住身形,不顾将面罩浸湿的鲜血,复又将周天挡在在身前,这一下黑衣人已经受了内伤,断不敢再掉以轻心。 王飘飘心知好的形势转眼即逝,没想到黑衣人能跟自己硬拼一招,凝神期的修为王飘飘倒不在意,可对方这精妙的法术却让王飘飘露出了凝重神色,“很好,确实资格来福城惹事,放下周天,我答应让你全身而退。” 闫竹子欲言又止,被王飘飘抬手阻止。 这种情况下王飘飘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意见,因为他们肯定不明白其中的轻重。 王飘飘并不是打不过对方,毕竟境界压制对方,但又不能说有完全胜算。 因为术士之间的斗法,不能简单的以修为境界论高低,更要考虑术法层面,正所谓功不克术术可杀功,就是说一个修为高阶的术士,可能也打不过法术高强但修为低阶的术士,哪怕你是返虚境,在习得高深法术之前,也斗不过一个初入炼神期的熟手。 而几招下来,王飘飘已经确定眼前此人不一般,所用法术绝不是普通宗门或一般世家能教出来的,已经超出了凝神期可掌握的范畴,更不是一般的驭雷、驱风之流。 说明什么?说明黑衣人大有来头,这点其他人想不明白,她王飘飘见多识广怎么能不明白。 …… 黑衣人听到王飘飘的话,依然不肯轻易相信,既然你已经开始松动,那就别怪我步步紧逼了,随即沉声说道,“院长怕不是把我当傻子?” 王飘飘闻言紧皱眉头,“你总不是想带着他一起走吧?” “正有此意,如此才能确保我的安全。”黑衣人笃定的说道。 “我说放过你自然说话算话,如果你不放心,我还能以院长之名对大元帅起誓。”王飘飘做着最后努力,但是知道已无济于事。 黑衣人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何要舍近取远?” 王飘飘暗叹一口气,先后退一步以示诚意,又向身后挥了挥手。 众人缓缓散开,留出足够一人出去的退路。 王飘飘见黑衣人已经开始退走,沉声问道,“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走后准备把他放在哪?” “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的。”黑衣人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虽然没得到答案,王飘飘还是目送黑衣人扛着周天离开。 …… 黑衣人来到一间废弃的土地庙,随手将周天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虚空中的周天意识虽然不疼,但也觉得很不爽,好小子,只要你这次弄不死我,等老子醒了,别让老子找到你。 黑衣人不再搭理周天,而是坐在角落开始运功疗伤,王飘飘的功力确实不俗,怪不得传言分院人物若要排名,那么她绝对可以进前五。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同伙走了进来。 运功的黑衣人并不好奇两人到的这么慢,而是理所当然的问道,“有人跟踪么?” 再张口说话,已经不是难听的沙哑声,而变成了悦耳的女音。 周天忽然来了精神,原来扛自己奔波半天的是个小姐姐,这么算起来的话,应该算是赚了,但就算你是女的,老子醒后也不饶你,大不了换种打法。 “我刚刚尾随在司长身后,没发现有人跟踪。”其中一人恭敬答道。 黑衣女子闻言又看向另一个人,那人赶忙答道,“我待司长离去后,先留在福城分院观望,未见有人出来,才顺着路线一路返回,也没发现有人跟踪。” 黑衣女子这才点了点头,看来王飘飘还算有点信用,只是竟然敢打伤自己,这笔账以后要慢慢算明白。 两人见女子沉默不语,又目露寒光,都不知所为何事。 “你们今天被人盯了半天都没发觉,也真是够笨的,回去之后自己去领罚。”黑衣女子想起两人被周天偷看的事,不悦的说道。 两人垂首领命。 忽然,一只海东青疾飞而至,落在黑衣女子肩上,嘴里叼着一卷蜡封信纸。 女子将信看完后,运功烧尽,淡淡说道,“京中传信,事不可为不得强求。” “那这个人怎么办?”一人指了指周天。 女子不禁犹豫起来,这个昏迷的人有点邪乎,硬抗两招却依然心脉平稳,虽呼吸微弱但绵长不绝,与其说昏迷倒不如说像是转而内息更准确。 一路上女子都有个错觉,就是这人根本没昏,而是在装死避难,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叫不醒他,若放在平时还能带回京中仔细盘查,可现在有要务在身带在他太不方便。 女子沉吟半天终有定意,淡淡说道,“找个池塘绑上石头沉了吧。” 第十六章 天妒英才啊 “好好好你牛逼,竟然说话不算话,都说胡九儿是妖女,我看你这娘们才是妖女。”周天意识在虚空中不断咒骂着,“算你狠,你给老子等着,就算老子醒不过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嚏~”黑衣女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 冰冷的潭水淹过周天头顶,身体随着大石向水底沉去,刺骨寒意依然无法把周天从虚空中唤醒。 “凉了,这次彻底凉了,大脑还没凉身体就先凉了。”周天自哀自叹,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和胡九儿……唉,不说也罢,怪只能怪当时心软了。 经过漫长的下沉,石头终于沉入潭底淤泥中,激起的泥沙在周天周围蔓延。 这么深的潭水,就算现在醒过来,怕是也游不出去了,轻微的震感让周天知道已经触底,更明白不可能反弹。 这时的周天早已连微弱呼吸都断绝殆尽,当然了,他不想断绝也不行。 如果说刚刚的周天是以微弱外息来带动真气运转而内息的话,那此时可不是只有内息这么简单了,简直已经算得上胎息,体内真气以超出认知的速度在经络中周转,这可是多少修行人梦寐以求的修炼状态。 为什么周天能进入胎息?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周天体内黑光的功劳。 由于鼻息被迫断绝,周天不仅没有呛进潭水,身体还自然的被激发出求生本能,又因为不能控制身体,无法做出无谓的挣扎,反而给了身体一种最自由的状态,就像是无念无意的入定,就是在这定境的加持下,体内真气才能极速运转,进而由内息转为胎息。 平常修行人体内真气只能缓慢积累,而要进入胎息,是需要大量先天真气作为动力,用真气不断去推动真气,才能加速周天运转来达到目的,普通人的积累速度,哪够支撑这么快速且大量的需求。 所以可胎息者大多是真气满盈之人,满盈到不得不返老还童的先天境界。 按理说,这么苛刻的条件,就算是炼神小成也不一定充足,一旦后继无力便会破境而出,更何况周天这种冒着蓝光的炼精修士了。 而那一轮黑日却让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每当周天真气不足时,它就开始了不断的吸纳,天地间元气在它面前就像一个个肉夹馍,不断的被大口吞噬。 …… 京城钦天监,男子又毫无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不光打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心中的躁动不安比上次来的更强烈。 男子便是天下修仙人名义上的元首,修炼界的翘楚,已臻返虚境大成的钦天监监正高太公。 高太公面色凝重的打着喷嚏,招来一名弟子沉声吩咐道,“阿啾~” “去给二司送个信,杭城之事让他们抓紧,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 弟子恭敬领命离去。 高太公沉思片刻,又招来一名弟子,“让执事堂再安排一司人马去杭城,只需暗中观望便可。” 钦天监执事堂共有五司,这一下便有两司共同前往,看来江南要热闹了。 “阿嚏~”高太公鼻子一痒又打了个喷嚏。 …… 水底,周天正无聊的想东想西,想死在这会不会变水鬼,如果成了水鬼是不是也得隔段时间就抓个替身,正琢磨着多少年抓一次好,忽然传来一阵架子鼓的声音。 “咚咚咚~” 虚空中的周天吓了一跳,池底哪来的声音,难不成真有水鬼敲锣打鼓来欢迎自己了? 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寂静中心跳的声音,像是在提醒周天生命还在延续,让他知道虽然还醒不过来,但绝对也死不过去,因为如果要死早就死了。 进入胎息后,周天的心脏便像婴儿般加快了速度,手脚也变得颤抖发烫。 片刻后身上闪烁着奇异的黑色烟雾蒸蒸而上,映着粼粼波光像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一般。 此时如果有人路过,一定会惊奇,惊奇这潭水为何会变暖,月光为何会黯淡,空气为何会稀薄,游鱼为何会冒烟。 周天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异芒一闪,比黑夜还要深上几分,目光所及直破苍穹,池塘上本就寥寥的云彩瞬间消散全无。 身上炼精期的招牌蓝光也被淡淡的黄色取代。 到底怎么醒的,周天也不太明白,只知在虚空中听着心跳,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物体,这东西周天太熟了,每次运功都会看到,这次离得近终于能看清全貌。 它像是一面柔软似水的镜面,一直竖在周天身后,镜面上浮现着一个黑洞,而象征着真阳的光团便被困在黑洞之中,任何光线都无法从中逃脱,这才导致每次运行天蓬阁功法时,该出现的真阳之相总是一闪即逝被黑洞取代。 周天也从镜中看到了自己,一个闪着金色光线的小人,没有五官没有十指,只是非常抽象的人体。 毕竟是受过低等教育的现代大师,承受能力自然也远超常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周天就爬进了黑洞深处,爬着爬着就清醒过来。 “小娘们,你给我等着。”周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骂人。 …… 福城分院内,等了一夜不见周天回来,一阵阴云在众人心头蔓延,对于周天的生死,众人似乎都有了最坏的打算。 王飘飘站在庭院中眉头深锁,听闫竹子和醉淳子回报刚得来的消息。 福城分院多处都发现了贼人去过的痕迹,仿佛在翻找什么东西。 王飘飘似是已经猜到了贼人目的。 闫竹子忍不住说道,“院长,赵公子刚来过就出现这种事,你看会不会是……” 王飘飘轻轻摇了摇头,在明白贼人来意后,她也想到了赵迟机,只是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他虽然爱胡闹,但是绝没这个胆子,再说以我和他们赵家的关系,他也做不出此事。” 醉淳子闻言点了点头,深表同意的说道,“院长所言有理,你和他父亲、他叔叔都有着那么深的交情,他也应该从他母亲那听说了。” 王飘飘赶忙抬手打断醉淳子,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低调低调。”对于醉淳子的口无遮拦她是又爱又恨。 闫竹子听的满头星星,照这么说下去,他倒觉得更像是赵迟机所为了。 “我修书一封,你送到杭城分院去,要亲自交给任布行。”王飘飘说着叹了口气,着重交代道,“一定要记住,无论任布行说什么、提什么要求,你都别急着答应,待我处理完这边事情,再亲赴杭城。” 闫竹子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 凭着模糊的记忆,周天找到了女子歇脚的土地庙,此处离福城已经几十里,以几人对话来看,应该是他们的秘密落脚点。 这是一间外表不起眼的破旧瓦房,从外面看起来残瓦烂砖破烂不堪,就像多年没人碰过一样,只是完好的门窗已经露出破绽。 我就不信一个连房顶都快破出窟窿的旧庙,门还能跟新的一样。 如此看来这还是他们常用的地方,周天不禁陷入沉思,如果说那女子是贼,他怎么都不可能信,贼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过,四大金刚那才是贼样。 这几个人显然不同,不仅训练有素,还有那像模像样的称呼,可惜周天对这些一点都不懂,所以也无法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隐约觉得“司长”似乎像是某种官职。 …… 杭城分院内,任布行一头问号的接过信,看着满脸风尘的闫竹子,不解问道,“这是?” “这是王院长亲笔信,请过目。”闫竹子施礼说道。 “哦。”任布行看闫竹子送完信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满是迷惑的打开书信,刚看了一半,忍不住张开大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死的好……”突然记起闫竹子还在身边,任布行赶忙止住笑意,改口悲痛道,“好惨啊~” 刺耳的声音传来,刚才的笑声也变成了因悲伤过度而尖锐的嘶嚎。“天——妒——英——才——啊。” 声音之悲沧,老泪之纵横,那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闫竹子很好奇为何任布行能以近七十岁高龄,发出高猿长啸之音,百思不解,唯感叹功力高深。 这声长鸣把附近的教员都惊动了,除了黄廉还在忙着照顾白螃子没法赶来外,教功法的吕木棠、术法的潘高志、星象理法的张德筹纷纷赶来,齐聚一堂。 吕木棠见任布行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便问在场的闫竹子发生什么事。 因为王飘飘只交代将信交给任布行,并没提其他人,所以闫竹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吕木棠毕竟是八大家族中人,看闫竹子为难也不再追问,只是紧皱眉头看着任布行,希望他能早点恢复正常。 任布行哭了半晌,见众人都到齐,便努力止住哭声,虽然哭声可停但抽泣未止,只能抽着气无力的说道,“周天他……他……他……他死的好惨啊~” 三人不禁呆住。 吕木棠惊道,“周天死了?”转而看向闫竹子,确定消息是否有误。 闫竹子见任布行已经说出来,便点了点头表示属实,见吕木棠脸色不善又赶忙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因为现在还只是失踪,福城分院正在尽全力寻找踪迹,搜寻工作由王院长亲自指导。” 无论是谁都能听出这些狡辩的无力苍白。 任布行偷眼看了半天,听到闫竹子的话后,他也知道这基本上就是宣布死讯了,不想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忍不住说道,“人都嗝屁了,还指导个什么玩意!”说完也发现措辞有些不当,忙平心静气保持冷静,心说不能被喜悦冲昏头脑,为了避免他人生疑,又趴在桌子上继续号啕大哭。 “周天不是应邀去福城分院学习么,怎么突然就死了?”吕木棠不去管任布行说的话,径自问道。 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得意弟子,如今客死他乡,怎么能就此作罢。 闫竹子只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中很多没说清的地方,吕木棠都会反复追问,直到把握细节为止。 等他说完,潘高志面色阴沉的说道,“想不到周天一个炼精期修士竟然死在这些过路贼人手里,唉。” 吕木棠没有说话,只是紧盯闫竹子,冷冷问道,“为何要将贼人放走?” 这点闫竹子也不明白,所以只能含糊其辞,“当时心系周兄安危,不敢不听命行事,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试了很多方法解救周兄,只可惜都没成功。”说着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虽然含糊,但他倒是没有说谎。 “我并没有质疑你们是否解救,既然刚开始还不断尝试,为何在贼人和王飘飘交手后要拱手放走他?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说过他这时已经被王飘飘所伤。”吕木棠显然是心思缜密之辈,即听的认真又问的仔细。 闫竹子见吕木棠字字珠玑,显然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便露出为难之色施礼不言。 吕木棠看在眼中也不再难为闫竹子,她当然知道王飘飘不会故意放走贼人,也知道这种事王飘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以王飘飘的为人,事关天蓬阁声誉,她为何会心甘情愿放人离开呢?仅仅是因为一个周天? 在大家族成长培养的嗅觉,让吕木棠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极可能是王飘飘已经发现了什么,才不得不做出妥协想提早结束,以免闹到最后成了死结,而周天不过是中途的牺牲品,一个自认倒霉的倒霉蛋。 不过吕木棠还是不明白,以王飘飘现如今的身份,什么人能让她如此忌惮。 “都说完了吧,说完的话该说正事了。”任布行见到一段落,便坐起身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周天乃是我杭城分院优秀弟子,还是总坛认定的新一代元子,当然了,更是我任布行的得意门生,宝肝子心头肉,就这么被你们弄死在了福城分院,王飘飘她怎么说?准备给我什么交代。” 闫竹子闻言心道来了,当他听到任布行说周天是被他们弄死时,就知道王院长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忙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也非常心痛,望任前辈网开一面。” “呵~”任布行不屑一笑,“你说的倒简单,我费心巴力培养个弟子多哪难呐,你们说给弄死就弄死了,还让我网开一面,这不是土匪强盗么。” 闫竹子听任布行又说一遍是他们弄死了周天,满脸委屈,终于明白王飘飘的感受,也不知说什么好,乖巧的垂首站在角落,任由任布行数落。 任布行骂了好一阵子,直骂的口干舌燥,才心道差不多了,让你小子上次送锦旗,就显着你了是吧,带的什么歪风邪气。 气消了不少,任布行吩咐其他人回房休息,保证自己会为周天讨回公道,让福城分院给出满意的交代。 待众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任布行闫竹子两人。 任布行倒了壶茶,慢条斯理喝上一口,把闫竹子晾在了一旁。 第十七章 一行大字 闫竹子在这看了半天任布行喝茶,心想这老头得多缺水,喝这么多也不说去撒泡尿。 任布行也不搭理闫竹子,不说让走还是让留,只是边喝茶边斜眼瞅着他。 闫竹子终于被看的受不了,试探性问道,“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任布行还是不说话,依旧看着闫竹子。 又过了半天,闫竹子再次提议道,“要不任院长您去上个茅房吧。” “不劳你费心。”任布行微微不耐烦的说,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起身整了整衣服,从闫竹子身旁走过,站在窗前向外望去。 “你是个聪明人,王飘飘更是个聪明人,不要再浪费老夫时间,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终于还是直奔主题了,闫竹子心想我们如果都是聪明人,那你老人家就妥妥的人精了,自己何尝不想早早结束,可是架不住王飘飘什么都没说啊,她不光不说,还交代不能轻易答应条件。 闫竹子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暗暗觉得这趟差事,绝对是趟苦差。 任布行遥看窗外,一副圣人风范,没等到闫竹子回话,气极反笑,“你们不是真的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吧,王飘飘仗着有几个后台,想骑老夫脖子上拉屎不成?” 闫竹子脑补了一下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听任布行越说越不像话,马上就快变成流氓骂街了,急得灵光一闪说道,“要不,您老人家也写封信,我给您带回去,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们院长。” 任布行一愣,“有这个必要么?她难道就没给你说些条件?” “她要是说了,我还跟您老在这憨狗等羊蛋,耗个什么劲啊。”闫竹子委屈半天,终于把话说明白了,只是比喻的有点不恰当。 “那你不早说!”任布行气急败坏的说道,也忽略了闫竹子把自己比做了狗羊,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老夫先去上个茅房。” …… 周天对绑匪的谨慎有所了解,反复确认庙内无人,才悄悄潜了进去。 一尘不染的香案,证明近期有人来过,其他再没有任何线索。 稳妥起见,先掌握一番地形,有了上次被女子潜到背后的经历,周天在找藏身之处时,专找背后靠墙或者没法站人的角落。 在土地庙的横梁上等了半天,肚子一阵咕噜,周天想起上次吃饭还是在福城分院,当时只顾喝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他们离开福城,自己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可是悄悄离开又太便宜他们,周天便起了坏心思,去外边转悠一圈,用尿和了些泥,拿树枝搅匀,凭记忆比葫芦画瓢的写了一行字。 看着字迹歪歪扭扭的沾在墙上,周天捂着鼻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你们凑合看吧,以我穿越后文盲的人设,能码出这几个字就够给你们面子了。 全都忙完,心满意足的离开,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休息了,周天打了个哈欠。 …… 杭城分院,任布行和王飘飘同框了,两人分两边坐在师德堂内,中间隔了张桌子,王飘飘身后站着尔垂子、闫竹子,任布行则带着黄芳子和红樟子,他倒有心带白螃子出镜,奈何伤势未愈仍包的像个肉粽,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味太大。 这几天两方进行了多次谈判磋商,从刚开始的相互寒暄,到如今各不让步,气氛已经和友好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几天下来,虽然谈判没什么进展,但是有一个人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人就是尔垂子,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被这么器重,心中不由感叹,这次的风波,虽然没能抓住贼人却抓住了机遇,以七十多岁高龄露了个大脸。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尔垂子准备了几十年终于等到了,从王飘飘要带他前往杭城分院开始,从没出过远门的尔垂子便打定主意,这趟杭城之行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以为能够随行已是巅峰,却没想到那只是开始,谈判开始后王飘飘一改常态,不光不说正事,还一直在夸赞尔垂子,说若不是他,这次结果只会更坏;还夸他多么勤劳,多么优秀,多么有奔头。 话里话外尔垂子不仅是福城分院最杰出弟子,王飘飘得意门生,更是所有人的人生导师、学习榜样。 尔垂子站在身后感动不已,这么多优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只顾着擦鼻涕抹泪,连一旁的闫竹子冒冷汗都没看到。 尔垂子的名号,任布行当然听说过,以一己之力熬走三位院长,到王飘飘这已经是第四位了,福城有句谚语,流水的院长铁打的耳垂就是在说他,只是明明在说周天的死,为什么一直要夸尔垂子呢? 虽然不知道王飘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每当她夸尔垂子时,任布行总觉得其中有诈。 …… 又一波无意义的拉扯后,任布行忍不住说道,“王院长若是毫无诚意的话,那老夫就只能告诉大元帅,请他主持公道了。” “任院长别吓我啊。”王飘飘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 “咱俩谁都别吓唬谁,你从过来到现在给老夫提了百十个人了,又是认识这个又是认识那个,总坛的分院的还有tm钦天监的,你什么意思?压我啊?”任布行瞪着眼喊道,心想这个年纪轻轻的新院长,似乎没想象中简单,一手太极简直炉火纯青。 王飘飘同样也在感叹,感叹任布行这老爷子比传说中更难缠,更难得的是有一副好体力,本想用连番谈判熬的他力不从心,哪成想比自己还有精神头。 “你应该也听说过,周天可是吕木棠最喜欢的弟子,而吕木棠是谁不用我多说什么吧,若不是我拦着,如果今天她在场,恐怕王院长更不好受。”任布行不容王飘飘有喘息的机会,语带深意的继续说道,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他确实阻拦了吕木棠,不过当然不是怕她为难王飘飘,而是怕她影响自己谈条件。 看任布行抬出吕家,王飘飘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暗暗下定决心,只能出绝招了。 任布行见王飘飘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忙打起精神,小心提防着。 果然王飘飘一改几日怀柔策略,忽然高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我说什么你都不答应,我当然要找中间人说和了,难道要大吵大闹才算有诚意?” 任布行双眼微眯,心想难道憋了半天的大招是泼妇撒泼不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王飘飘继续说道。 “周天又不是我们弄死的,你有本事就去找贼人报仇去,揪着我一个弱女子不放算什么?你是想让我偿命才满意?”王飘飘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站了起来。 任布行努力保持冷静,他不信王飘飘会真的失控,耗了几天都没事怎么可能今天失去理智,他更相信这是某个阴谋前的障眼法,冷笑一声说道,“我哪敢要王院长的命。” 王飘飘终于等到这句,暗中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中,“既然如此,也不强求任院长,既然你说周天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便用我福城分院大弟子来给你偿命好了。” 任布行眼睛都听圆了,还真想以命抵命,原来夸了几天这老货就为了现在,老夫就想要点钱财要点宝物,没想到你真就一毛不拔啊。 “尔垂子何尝不是我的心尖子,若不是因为贵院痛失爱徒,我定不会出这上上之策。”说着说着王飘飘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忍住悲痛颤抖着把话说完。 尔垂子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人生导师、学习榜样,这会怎么就成将死之人了呢,原来这趟不光是人生的巅峰,还是人生的终点。 任布行当然不会轻易认栽,不屑的笑了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周天年轻有为英年早逝,你拿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能比?坎儿他能过去么?。” 王飘飘还没来及说话,身后的大弟子先忍不住了。 尔垂子今年刚好七十三岁,本来就最忌讳听到这个,闻言大怒,“你跟谁给这装大辈呢?几天不搭理你你还上脸了,老子进天蓬阁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尿泥呢。” 刚玩完尿泥的周天正好回到杭城分院,走进大门就听到尔垂子说了句尿泥,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传这么快? 迷迷糊糊的向内走去,只见原来挂满锦旗的院墙,也被黑布白布遮了个结实,无论大门小门两侧都挂上了白色灯笼,周天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任布行死了? 一路循着声音走来,原本热闹的杭城分院却一个人都没碰上,争吵声越来越大,到了师德堂才发现人全在这。 弟子们里一层外一层的围在堂外,声音正源源不断从堂内传出,外边的弟子却已见怪不怪,还在不断的小声议论。 “你别在这倚老卖老,做了一辈子弟子,你还有脸了。”任布行大声骂道。 尔垂子前些天被夸的有多开心,今天被伤的就有多彻底,年龄、地位两大禁忌都被任布行掀了出来,仿佛专为逆鳞而来, 尔垂子气的脸色发青,掏出铃铛就朝任布行冲了过去。 闫竹子见状忙上去阻拦,“大师兄冷静。” 一向稳重的尔垂子突然暴走,这倒是让闫竹子这个师弟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几天的夸赞,让尔垂子如坐云端飘飘欲仙,早已开始膨胀。 任布行向后退一步,火气也蹭蹭的向上升,前有愣头青周天,后有你个老东西,真当老夫是好欺负的,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就要做法。 王飘飘依然不曾起身,只坐在位置上假惺惺的说道,“快别打了,尔垂子你哪能打任院长啊,他德高望重地位显赫,都怪我,你就忍了吧。”说着还不忘拿衣袖蹭了蹭眼睛。 果然尔垂子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大喊大叫的骂道,“地位显赫就能不尊老了??哪门子的德高望重,赖在院长位置上不走,偷偷摸摸养私生子,老夫在天蓬阁这么多年什么不知道,别给我装圣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师德堂瞬间冷的掉渣。 这些事本来王飘飘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没成想膨胀后的尔垂子全给崩了出来。 只听任布行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现在改主意了,就要你个老货偿命,不偿都不行。” 红樟子一向有勇无谋,听闻有人侮辱任布行,忍了几天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一个雷法就扔了过去,正中尔垂子脑袋,顿时半边头发焦糊着火,冒出滚滚浓烟。 黄芳子则暗暗站在一旁,看似拉架实则为红樟子压阵。 王飘飘也不再做戏,只是冷眼瞧着,心说打吧打吧,打的越乱越好,最好打到不可收拾,老娘领着走人,连个尔垂子也不给你留。 众人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人发现周天回来。 周天刚开始听的云里雾里,只是看到忽然又打又骂,还以为黑衣人杀到了杭城分院,忙拎了个趁手的木棍冲了进去。 堂内正闹的不可开交,众人见到忽然出现的周天,都当场愣住。 任布行一连好几张黄色符纸握在手里,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纵身跳上桌子,身形矫健丝毫不显老态,只见他一手持符,一手遥指周天,边跺脚边大喊道,“退!退!退!” 周天看着任布行依然活蹦乱跳,甚是可惜,又看到王飘飘也在这里,想起昏倒前的最后一眼,心中不由一荡,先打了个招呼,“院长别来无恙,也没能帮你抓到偷看的贼人,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你洗澡我去门口守着,绝不会再出问题。” 虽然王飘飘没有任布行那么大反应,但也受惊不小,双唇抿的发白,手指紧窝把手,不知为何在天蓬阁这修仙圣地也能闹鬼。 只有黄芳子先是一惊,待听到周天说话依然这么下流,觉得不像是死人,忙走过用手搭在周天手腕,片刻后松了口气说道,“是活的。” 堂外早已炸了锅,一瞬间各种说法满天飞,有的说诈尸了,有的说还魂了,还有的说穿越了,总之谣言的新奇程度完全取决于脑洞。 “活……活的?”任布行最怕的事情发生了,脑中百转千回,心想若是活的偏偏这时跑回来干什么,再晚个两天,福城分院我都让它一半姓任。 王飘飘惊喜的站起身来,喜悦之情发自肺腑,这下好了,一是不用怕任布行再敲竹杠,二是她本来就不讨厌周天,不止不讨厌还有点兴趣,所以第二个来到周天身边,说道,“还好你没事,要不你的吕师叔和任院长简直要把我吃了。” 周天不由心中感激吕木棠,任布行当然被自动排除。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影就快速冲了进来,一头扑进他怀里。 第十八章 闷棍 闫竹子认出来人乃是周天的师弟,一股恶寒传遍全身,吓得消化道最末端的某器官不断收缩,敬佩伴着恐惧同时升起,感叹这位周兄弟真非凡人也。 在黄芳子说没死时,周天便明白了,白布白灯笼都是给自己准备的,跟任布行没什么关系,只是想不通,一个低等弟子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 尴尬的拍了拍怀中的师弟,看到他楚楚可怜的小白脸,明明泛着泪光却更加勾人的双目,周天忙提醒自己,这tm可是个师弟,一定要hold住啊。 又是一阵香气扑鼻,周天不由抽了抽鼻子,吕顽也发觉众人眼光,红着脸一言不发的又跑了出去。 “呵呵,吕师弟还是这么豪爽。”周天自我缓解着尴尬。 待众人冷静,任布行从桌子上颤颤巍巍的爬下来,周天终于有机会好好说话,不过潭底胎息的事并没说,该留的心眼还是要留着。 屋子里虽然没几个人,可不光有任布行天天想坑自己,还有个一直不对付的红樟子,自从打了白螃子,便一直躲着自己,鬼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因此众人听到的,完全就是一个「劫匪粗心睡懒觉,周天机灵回学校」的老套故事。 由于过程太过无聊,所以等周天讲完,屋内只剩下了王飘飘和任布行,当然了,也是出于职责需要不得不听。 王飘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确实是运气不错,不过能跑出来就好,这次是福城分院给你添麻烦了。”王飘飘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心中想的却是周天编的故事,一时大意让你跑了?真当我傻子,傻子都不信。 额……任布行看样子是真信了。 不过考虑到对黑衣人身份的顾虑,王飘飘也乐得就此糊弄过去。 还没等王飘飘说出告辞的话,周天却又开口说道,“正好你俩都在,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是被抓时听到黑衣人的称呼。” 王飘飘心道不妙,万一说出来个不该听,或者听了也奈何不了的人物,那就麻烦了,正要找个话头岔过去,只听任布行已经抢先说道,“哦?还有此事,说出来听听。” “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头头,另外两个人都喊她司长,我就是不明白这司长是个什么东西。”周天疑惑的问,忽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哦,对了,那个头目是个女的,所以在福城分院她才一直不敢说话。” 此语一出王飘飘就算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心神俱震,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的苍白。 王飘飘有准备还这样呢,更何况任布行这连准备都没的了,瞪圆了眼睛比刚刚见鬼的模样还要诧异。 反应片刻后,任布行先起身去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把门窗关紧锁死才回来坐下。 周天看着两人异常的反应,挠了挠头不解追问道,“怎么了?这个司长有什么问题?” 王飘飘和任布行对望一眼,几日来两人想法首次一致,王飘飘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灭口?而任布行替他们灭口的心都有。 周天不明白,他俩怎么能不明白,司长当然是个官阶称呼,有这种修为的司长当然只能来自钦天监,所谓司长也就是司厉之职,因统领一司人马而被称为司长,如果此人再是个女的,那这世间附和条件的就只有两个人,都是二人不愿招惹的对象。 在王飘飘侥幸当晚选择正确时,任布行却在想另一件事,王飘飘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钦天监出动一位司长去偷呢? 可惜了可惜了,任布行不禁痛心疾首,后悔没在周天回来前,讹来这连钦天监都眼馋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啊,怎么都哑炮了?”周天看两人反应,明显是知道点什么,却又都不开口,忍不住追问道。 任布行这时开口了,“老夫久不问世事,对这些也不大明白,王院长朋友满天下,那晚又肯拱手放走贼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周天觉得任布行说的在理,那晚虽然看似昏迷,意识却很清醒,知道王飘飘后来的行为确实有点异常,随即扭头看向她,等着听解释。 王飘飘大吃一惊,好你个老胖子,徒弟都回来了你还来阴我,你都不敢说我哪敢说。 这时被周天用奶狗般无辜的眼神看着,不说话也不行,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哪知道,我那些朋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哪能认识当官的。” 任布行点了点头,大有深意的“哦”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打太极,怎能逃过周天这老油条的法眼,都瞒着我一个受害人干什么? 周天不禁有些生气,故意吓唬他们说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留字骂她了,还留了地址,有本事就来分院撒气好了。” 任布行瞳孔剧缩,明明不管自己的事,可不能把人招过来啊,急声问道,“你留的哪个分院地址。” 王飘飘也站起身子急迫的看着周天,敢骂钦天监的司长,而且现在看来,还是手握重权负责行动的司长,这可是要亲命的大事,千万别把福城分院再绕回去。 周天看着两人,心想也该让你们着急了,装糊涂你们还嫩点, “我忘了。” …… 傍晚的土地庙迎来了一女两男。 三人还没进门就发觉不对,似乎有外人来过的痕迹,女子淡淡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屋探查。 荒郊野岭偶尔有人经过也是常事,女子并没太往心里去。 见两人迟迟不出来,而屋内又明显没有声响,女子不禁皱起眉头。 举步走进屋内,旷世奇作映入眼帘,原本空旷的白色墙壁上,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配合着屎黄的颜色,像是粑粑上墙了一般。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洗干净在床上等着老子!” 女子回过神来,双目露出杀机,冷冷的命手下把字清除。 两人领命赶忙去打来半桶水,拿上几块破布便开始清洗,不洗还没事,洗着洗着就发现……这个味不对啊,干在墙上的尿泥,遇水后恢复了原来的活泼生气,顿时散发出远超从前的求偶气味。 女子也察觉异样,捂着鼻子退到门口,气的嘴角开始抽搐,忍不住喊道,“这是谁干的!” …… 钦天监特使张仕祠,被扔在杭城分院角落里晾了几天,连院长的影都没见着,也不能全怪任布行,主要是刚约好见面,就传来了周天死讯,所以不得不再次推迟,这一推就到了现在。 闲着无聊就只能在杭城分院瞎逛,好在还算是景色宜人,不算太过难熬。 张仕祠冷眼旁观几天,看着一院子黑白素裹,忍不住问随从,“就一个低级弟子,用的着搞成这样么?话说到底是谁死了?” 随从是钦天监资深术士,擅长保护重要人物的刘毕,自从张仕祠进入钦天监,便由他贴身跟随。 按理说一个新入职的监工,根本犯不上动用他这种级别的术士,但是以张家子弟的身份,以及张家在钦天监经营多年的影响力,让监正高太公不得不予以重视。 张家许多人在钦天监身处要职,如若有什么误会,虽说不会真的闹翻脸,但找点小麻烦给高太公添添堵,还是不在话下的。 “好像就是那个没教养的小子。”虽然周天已经回来,可两人被安排在院角起居,又被刻意冷落,所以消息不是那么灵通。 一前一后的走着,刘毕正要说几句恶有恶报的感叹,忽然“嗯”的一声便没了动静。 张仕祠听刘毕没了动静,还以为他觉得不可思议,便不屑的说道,“他死还不正常么,他如果能多活两年,我倒是觉得意外。” 说完还不见刘毕回话,张仕祠疑惑的回头看去,只看刘毕正四仰八叉的趴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反应,“duang”的一声闷响,张仕祠脑瓜子一嗡倒在地上。 周天拎着木棒从他身后绕出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死不死不知道,你肯定是活不过我了。” 说着又走到刘毕身边,照例一口口水吐过去,绝没有厚此薄彼,“就这点业务能力,怎么有脸当保镖的。” 趴在地上的刘毕闻言忽然手指微动,发出了一声哼哼,吓得周天上去又补了两棍。 其实并不是刘毕不堪,而是实在想不到,身在杭城分院还能被人打闷棍。 扔下手中的木棒,周天回到张仕祠身边,蹲下身子,抓住脖领把人拎了起来,邪恶笑道,“让你小子嘴碎,今天我帮你长长记性。”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是任布行准备见特使的日子,所以吩咐黄芳子来给二人送信,说晚上要在师德堂详谈。 黄芳子一路走来,大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弯着腰摇摇晃晃,不知在干什么,还传出了“啪啪”的声响,虽然有心绕道而行,但这又是找特使的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黄芳子才看清状况,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是周天正提着一个大脑袋扇耳光,那啪啪的皮肉撞击之声也是来自于此。 再看被打的人,已经不省人事,不是钦天监张仕祠还能有谁,此时他已是两颊通红,不是羞的而是肿的。 “你怎么还真打了。”黄芳子是真想不到,才刚回院两天周天就来报仇了,原来他不止是说说而已。 黄芳子焦急的扯开周天,跺着脚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嘘~”周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凑到黄芳子耳边低声说道,“打了就打了怕个什么,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说完看着黄芳子粉嫩的耳朵,忍不住吹了口气。 黄芳子被周天耳语,第一次靠这么近,忍不住脸色绯红,最后又被吹了一下,顿时耳朵痒,心里比耳朵还痒。 心说罢了,就像他说的打就打吧,反正自己肯定会保密,忍不住推开周天,撇了一眼说道,“你正经点。” 周天赶忙立正站直,做出一副乖巧状。 黄芳子拿他没办法,放心不下皱眉说道,“可是你刚回来他就被打,其他人也会猜到你身上。” 周天满不在乎的说道,“师姐你想的太复杂了,我是不是刚回来不重要,除了我谁还会打他?重要的是就算他猜到是我,又没有证据,还能把我怎么样。”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证据的必要性还是很清楚的。 黄芳子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照周天说的去想,不过院长还在等人,只得先去通知他,人都打成这样还怎么见。 黄芳子与周天分开,自去寻找任布行。 师德堂内任布行正在发脾气。 一个弟子前来禀报,说有人又送来个锦旗。 任布行当即拍桌而起,怒吼道,“锦旗锦旗,怎么还送锦旗,不知道已经翻篇了么,哪个王八蛋送的?” 弟子被吓了一跳,看着怒火中烧的任布行,为难的答道,“京城总坛送的。” “啊?”任布行闻言赶紧换上笑脸,“哎呀,总坛怎么这么客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上香摆案,将锦旗请进来挂好。” 说着任布行心中叫苦,完了完了,如果传出去影响仕途啊。 原来上次任布行给总坛回信时,先说了锦旗是何物,又说了周天传道候王寨,救出众道友的事迹,就是因此才造成众人纷纷馈赠锦旗之举,搞得总坛以为是杭城新兴的地方特色,又觉得周天这次也算是为天蓬阁争了光,便也赶潮流赐锦旗一副,没成想落个王八蛋的名号。 黄芳子与出去请锦旗的师弟擦肩而过,来到师德堂内,任布行看到是黄芳子,淡淡的问,“说过了?” 黄芳子摇了摇头。 “嗯?不是让你去告诉他晚上会面么?”任布行看到黄芳子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担心起来,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不断,也不知杭城分院是动了哪处风水,“出什么事了么?” 黄芳子点了点头,把特使二人昏倒小树林,张仕祠梦中变猪头的事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周天一节,只是说自己到场时,行凶者已逃之夭夭,不知何人所为。 “呵~”任布行无奈一笑,还能有谁?能像流氓一样打闷棍的人,杭城分院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黄芳子看表情就知道瞒不住,但依然故作懵懂的看着院长,装傻问道, “院长,现在怎么办?”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白螃子的铺垫,任布行已经开始熟练起来, “还能怎么办,去请你黄廉师叔吧。”任布行无奈的说道。 第十九章 深夜慰问 黄廉接到消息后,高兴的就差放鞭炮庆祝一番,本以为这辈子都跟钦天监沾不上边,哪成想忽然就要给他们看病,祖坟保佑祖坟保佑啊。 到现场后,不消片刻黄廉就确定了凶手,实在是太简单了,伤者的伤势与白螃子出奇的相似,都是只伤皮肉不动筋骨,招招避过要害,让人生命无碍的情况下却内心倍受煎熬,皮肉伤痛精神创伤双喜临门,这种侮辱性的打法太有特色,除此一人再无可能。 若是放在昨天,黄廉可能还屁颠屁颠跑去找任布行告状,又或是准备在钦天监人醒后告诉他们谁干的。只是现在黄廉突然开窍了,先是白螃子,后有钦天监,这不都多亏了周天,院长才不得不找自己么,否则这些年谁肯正眼看他。 自己原先竟然还找他麻烦,糊涂啊糊涂,以后不光不能找麻烦,还要找机会修好;不光不去举报,还得设法保护起来。周天就是自己的吉祥物、幸运星,谁再惹周天自己就跟他势不两立! 打定主意后,黄廉眼神都变得坚定,未来终于有了奔头,先把两人裹的结结实实,再将四肢绑在一根长木棍上,指挥弟子站在两头用肩挑起,管他伤势轻重,先扛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再说。 黄芳子看着五花大绑的两人,脑海中浮现猎人扛野猪的画面,暗叹这是造的什么孽,便好心提醒黄廉道,“师叔,这可是钦天监的人,身上不能味太大,您赖好下手轻点。” 黄廉立马不开心了,“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么?药分内用外用,为师施药,外用刻骨三分,内用穿肠烂肚,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准狠,怎么下手轻点,难道让我见死不救不成?” “说的好!”一直远远观望的周天走了过来,装作路过般说道,“黄师叔果然医术不凡,药力歹毒狠辣,有您照顾他们,我就放心了。” 黄芳子看周天去而复返,顿时心中不安,怕被黄廉看出端倪,赶忙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出事了闲人免进,快回去。” 周天心知黄芳子有意保护他,但是忍不住想多调戏黄廉几句,便使了个放心的眼神,走到黄廉身边,遥望被抬走的两人。 这时的黄廉不光听着周天的话非常顺耳,还生出周天是难得知己的想法,看着他点头说道,“有我在你放心,他们什么时候伤的咱不知道,但是他们想什么时候好,是咱说了算。”说着拍了拍周天肩膀,还意味深长的捏了一下,表示我什么都知道。 周天侧头看着这富含深意的一拍,心想难道这老小子终于开窍,明白我的价值了? 为确保别出误会,便试探性问道,“黄师叔的意思是?” 黄廉抱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真诚说道,“以前是师叔糊涂,现在师叔想通了,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去~真的开窍了,周天大吃一惊,与黄芳子对望一眼,发现她眼中也尽是不可思议。 黄芳子当然希望黄廉肯站在周天这边,若真如此那他就能在未在的抵赖之路上顺风顺水,可又担心黄廉有诈,也试探道,“师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我第一个发现他们被伤的,跟周师弟没什么关系。” 黄廉摆了摆手,洒然说道,“你们用不着这样,我这人死心眼,当初学习医道便是一意孤行,后来虽然受尽白眼,也从不后悔,今天我说了不找周天麻烦,便不会再找,以后你是周天背后的女人,我便是周天身后的男人,让我们……” “行了行了行了。”周天忍不住打断黄廉,背后的男人都说出来了,谁知道还能蹦出什么来。 不同于黄芳子的疑惑纵生,周天社会阅历丰富,早就想通了其中玄机,既然人家都表忠心了,自己也得表个态,便随口说道,“放心吧,以后你的医馆不会缺伤员的,这不是预言而是承诺。”说完装逼的背起双手,一副高人姿态。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黄廉感动道,说完潇洒的回身而去,毕竟还有两个伤员等着呢,不能耽搁太久。 黄芳子旁观了两人的修好过程,心中生出一丝寒意,这句承诺太重了,重到不知多少人会因此受伤,黄芳子还以为打倒了白螃子,杭城分院要迎来一段时间的长治久安,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周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怎么还有点小欢喜呢,黄芳子内心挣扎并快乐着。 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想啥呢,要是没事去我房间坐会。”周天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 黄芳子内心的挣扎更是愈演愈烈,奈何还得去找任布行复命,只能忍痛说道,“改日吧。” …… 杭城鸳鸯楼,一个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点了一壶好茶加几份精致茶点,东西摆上桌子,女子却丝毫未动,只是望着窗外静静出神。 这个女子就是掳走周天的黑衣人,钦天监执事堂二司司历胡小仙,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修仙的宗门间却有着极高的地位。 手握整司人马,最差的也是炼气期,在外执行任务时可直接向监正汇报,更是有着将在外的生杀大权,怎不让人望而生畏。 相较于钦天监的职位,她的背景更是深不可测,胡家嫡传大小姐,又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身份就算在卧虎藏龙的钦天监,也无人敢惹。 例如执事堂一司司长,同样是一位世家小姐,两人相互看对方不顺应,但连番较量下来,总是胡小仙略胜一筹,不是对方家世不及,而是一个贵族小姐和一个未来家主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八大家族若要排个综合实力,那么胡家肯定可以入前三,多年在沿海一带经营,早已有了土皇帝的美称,多数时候胡家一句话,比圣旨都要管用。 胡小仙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似有春风拂过,吹开桃花映面红,直把远处偷看的小二看到呆住。 一个男子来到胡小仙身旁,虽然桌子空着也不敢落坐,看到胡小仙脸露笑意,知道司长肯定又想起了李公子,顿时犯了难,怕自己汇报的消息会破坏此刻的美好。 胡小仙没有收回目光,却似乎觉察到了手下的为难,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直说,在江南还没什么能难住我。” 这点手下倒是相信,其实他的第一想法是何止江南,仿佛任何事到了胡小仙手中都会变得简单,也许这就是大家族天生的优势吧。 “连续联络张监工三次,都没有收到回复。”男子躬身说道,声音刚好保持在能让胡小仙听到,又不传到别人耳中的大小。 见胡小仙没有说话,男子提议道,“要不要去杭城分院探查。” 胡小仙摇了摇头,“现在让天蓬阁知道钦天监太多人在江南不好,跟着张仕祠的人是谁?” “刘毕。” 是个谨慎的人,经验也丰富,可是为什么不回应联络呢?胡小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通,谁能想到特使已经惨遭闷棍了呢。 …… 医馆内张仕祠缓缓睁开眼睛,脸火辣辣的疼着,后脑勺像枕着一个硬东西,又疼又麻,“这是……什么情况?”张仕祠躺在床上弱弱的问道。 “你醒啦?”黄廉把头从张仕祠的被子里抜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细银针,“看来我的神针绝技依然润滑。” 张仕祠眼睛恢复些许神采,终于看清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一个四面用白布阻隔的空间,放张床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也难怪黄廉扎个针都把头埋进被子里。 随着脑子越来越清醒,张仕祠露出着急表情,自己一个钦天监特使怎么糊糊涂涂躺在别人床上,刘毕呢?他不是该寸步不离的保护么。 “刘毕——刘毕——”想到这里,张仕祠忍不住大声呼喊,只是每次用力都会让头剧烈疼痛。 “不用喊了,他在这呢。”黄廉说着拉开其中一面布挡,露出另一个隔间,只见刘毕也趴在床上,脑袋后边三个大包赫然鼓起,远远看去又红又紫。 张仕祠忽然记起,自己昏倒前刘毕就是这么趴在路上,可是自己怎么会昏倒呢? 黄廉看出他的疑惑,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用想了,看你们的伤势,极有可能是被天降流星所伤。” 天降流星?一降降俩,还正好一人一个,张仕祠就算脑子不灵光也不信有这种事,“你是谁?” “我乃是天蓬阁福城分院外丹医道的教员,按辈分你也可以喊我师叔。”黄廉微笑解释,透着一股子彬彬有礼的服务态度。 “啊,教医道的啊。”张仕祠自动过滤了后半句,“怎么把我们放你这了,杭城分院没运功疗伤的人么?”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医者多么卑微,众人早就习惯了仙气疗伤,真气逼毒,对跌打损伤熬汤药的医生显然提不起兴趣。 黄廉脸色一黑,老子救救你你还挑肥拣瘦的,连个师叔都不叫,我理你个卵,“哼”的一声,黄廉扬起骄傲的脸庞,不再理他,慢慢悠悠走出房间。 放以前说不定还巴结巴结,但是随着跟周天一番谈话,黄廉早已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觉得多说两句都是在浪费时间,“看看人家周天那素质,那觉悟,甩你八条街。”黄廉关门时还不屑的瞅了一眼,心中默默做着对比。 张仕祠看着黄廉反常的行为,半天没想通哪惹着他了,“这人自己就病的不轻,还能给我治病?” 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便大吵大闹要见任布行。 黄廉去而复返,探了个头进来,不耐烦的道,“你喊什么啊。” 身为钦天监的红人,无论到哪都恨不得被供起来,张仕祠哪受过这气,“我要见任布行,我是钦天监特使,你不能把我扔在这。” 黄廉眨巴眨巴眼,等他说完问道,“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再次关上。 …… 夜深人静,周天正在勤奋练功,一阵阵鼾声似如春雷。 周天很享受这种边睡觉边练功的感觉,你说睡着了吧,虚空中可以感受到真气的运行,你说没睡着吧,那呼噜打的跟枕了俩枕头似的。 模糊间,一团人形的淡黄色气体出现在周天意识里,虽然闭着眼,却像看到了一样清晰。 “这是啥玩意?原来没出现过,难道是错觉?可为什么这错觉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好像是在哪看到过。”周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淡黄色的辉光消失,取而代之是黑暗中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黑色长发,苍白面孔,血红嘴唇,泛白眼眸。 “鬼呀——”周天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枕头挡在身前。 女子淡淡的看着周天,直到他稍微冷静点,才失望的说道,“你没死啊?” 周天这才听出是胡九儿,一枕头砸了过去,“你要吓死老子啊。” 这一枕头正砸在胡九儿头上,把原本整齐的黑发砸的飞了起来,乱哄哄的盖在脸前。 周天见状,发现本就有争议的形象更瘆人了,忙走过去帮她理好发型,“大半夜怎么跑这来了?你怎么进来的,把看门的弟子灭口了么?” “这里我可是比你熟,再说了想进来也不一定非要走门。”胡九儿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串纸钱,“这不来给你吊丧了么。” 周天真心看不了她这副样子,把纸钱推回她背后重新挡好,“下次要是拿纸钱出门,你好歹换身衣裳。” 胡九儿闻言翻了个白眼,不经意间又惹得周天大喊大叫, “不准翻白眼!” 胡九儿被喊的郁闷,“好心好意给你来烧纸,怎么还惹着你了。”拎起纸钱就砸向周天。 “我谢谢你哈。”周天接住纸钱,随手扔到桌子上。 胡九儿气的转身就要走,又想起正事还没说,只能转身回来。 周天刚要去拦人,却发现她停住了脚步,忙大马金刀的坐到椅上,像个大爷一样说道,“这就对了嘛,耍什么脾气。” 胡九儿懒得搭理,没好气的说道,“你候王寨的人都快饿死了,你还在这装大爷呢。” “哎呀。”周天拍了一下脑门,“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胡九儿本想翻个白眼,怕再吓到周天只能忍下冲动,“当时跟着我好歹还好吃好喝不缺钱,你来了倒好,别说发家致富了,人都瘦了几圈。”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候大把候二的衣服吃了,候二把候四候小四的被褥吃了,候四候小四非要把候二吃了,王三见势头不对,老早就躲起来,现在也没找到人。”胡九儿讲述着候王寨的乱像。 想起他们衣服上的污渍,周天确定这是真饿急眼了,不禁发起愁来,倒不是愁他们的饭辙,而是这件事以后多多少少是个污点,一旦传出去,谁还肯跟着自己混。 稳了稳心神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们,办法我已经想到了,让他们再坚持几天,过段时间吃香的喝辣的,钱多到候王寨都放不下。” 胡九儿听他画着大饼,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第一次见识到周大师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二十章 人神共愤 胡九儿问周天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都在传言他死了。 周天便把当日福城分院被掳的事告诉她,依然隐去自己潭底逃脱的内容,只说是运气好溜了回来。 虽然幻术中周天已经和胡九儿赤诚相见,但那依然只是幻术,所以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两人撑死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没到那个份上,以后到那个份上了再说也不迟。 胡九儿半信半疑的看着周天,“他们得多废物,能让你这个废物跑掉,而且你被抓一次就能从炼精直入炼气,有这好事让他们来抓我。” 听着手下败将这么侮辱自己,周天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对啊,怎么忘记炼气期这个破绽了,这么说任布行和王飘飘应该也能看出来啊,他们怎么没在意呢。 把疑惑说于胡九儿听,她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交际花,一个老狐狸,他们就算看出来不对劲也不会说,才犯不上为这点小事追根问底,万一挖出那黑衣女人不就倒霉了。” 周天大吃一惊,听这意思胡九儿好像也知道对面是谁,疑惑的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胡九儿斜了周天一眼,心说当时怎么就栽到这憨憨手里,除了长的好看还有什么能耐……满嘴不屑的说道,“有这修为的司长,又是个女的,傻子都知道就那几个人,猜还猜不出来啊。” 周天呆呆的看着胡九儿,傻子知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你话这么说了让我怎么问呢,只能默不作声以示抗议。 胡九儿看他表情不自然,惊讶的说,“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怎么你有时候好像什么都懂,有时候真无知的像个傻子一样。” 周天闻言老脸一红,故作高深的说道,“有些东西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又不是我要求你施术,拿这个说什么。” 呆了半天,胡九儿终于听懂周天说的是那次幻术,也不知是他无意曲解,还是故意调戏,一时无话可说。 气氛在尴尬和安静的环境中逐渐生温,胡九儿心知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再待肯定要出事,忙起身告辞,走前还不忘提醒,“若是她的话,那就说的通了,这几天你小心点。”说完飘身而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周天目送她离开,嘴上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 送走了胡九儿,天已微微泛白,想起身在医馆的两位钦天监大人,周天终是良心不安,准备过去探望一下,但就这么空着手去,又觉得不合适,发现胡九儿带来的纸钱还扔在桌上,便拎在手里,瞬间觉得体面多了。 “唉,我总是心太软~” …… 到了黄廉的医馆,周天不由心神恍惚,杭城分院本是四处透着精致,遍地尽显典雅,可是到了这里就像一头扎进乡下一般。 医馆前院的围墙竟然只有半人高,这还是那个连厕所都遮天蔽日的杭城分院么?周天感叹着向馆内走去。 院子正前方用半截木板缠在断墙上,勉强算是有了个大门,刚推开门就是一阵恶臭飘来,周天还以为有臭水沟路经此处,直到看见白螃子的道袍挂在院里,才知道味从哪来的。 院中黄廉身穿白色汗衫,坐在一个黄铜鼎炉旁边,正用破扇子向炉内扇风,就算已经汗流浃背也不舍得给自己扇,鼻子下边和脖子一圈分别系着一截破布,一个用来擦汗一个用来挡气味。 “黄师叔忙着呐。” 黄廉闻言吓了一跳,他这轻易不来人,猛的有人过来还有点不习惯,“哎哟,小周啊,稀客稀客,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便起身迎接,“你看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这不是把师叔当外人么。” “哪能呢,这是给钦天监那两位爷的,我那没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周天故作娇羞的说道。 黄廉一听是给伤员送的,便无所谓的说道,“给他们无非就是好吃好喝的,有什么不合适。”说着便凑了上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待看清后,黄廉尴尬的笑了笑,“没啥不合适的,早晚能用上。” “师叔果然明白人。”周天自来熟的在院中坐下,两人就像相识多年的忘年交般,开始了拉家常模式。 黄廉是越说越惊奇,周天能不嫌弃此处就已经很难得,不仅如此他对鼎炉炼外丹也有着浓厚兴趣,言辞之间都是虚心请教,绝不像是虚意奉承,让黄廉久违的感觉到自己老师的身份。 有这种想法主要是黄廉不了解周天的经历,上一世身为周大师,上山下乡进城出国,收徒收钱做演讲,第一技能就是要跟人打成一片,无论你是富豪榜上的巨贾,还是村头树下的老王,只要周大师扫你两眼,就立马知道该说什么话;用周天的话说就是,没办法,吃的就是这碗饭,不会说不行。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在周天进入医馆不久后,黄芳子就气喘吁吁的跑来,进院看到两人对坐闲聊,紧张兮兮的问道,“钦天监的人呢?” 两人疑惑的看向黄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黄廉指了指屋里,“还没睡醒呢,怎么了?” 黄芳子吁出一口气,又看向周天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周天还没来及回答,就听黄廉不悦的呛到,“混账,周兄弟过来找我说话,管你什么事。” 黄芳子懒得搭理这倒霉蛋,她是接到任布行通知,说有人看到周天大清早去了医馆,让黄芳子赶紧去把人转移出来,别再被下了黑手。 黄芳子当然不信凑巧看到的说法,更相信是任布行安排人把医馆监视起来,又或是把周天也给监视了,不然哪能这么巧。 黄芳子唤来等候的师弟们,合力把张仕祠刘毕二人抬了出来。 张仕祠睡梦中被弄醒,睁眼就看见周天站在院里,还在跟黄芳子亲热的说话,顿时惊的两眼圆瞪,在杭城一直耳目不灵,他这时才知道周天没死,惊呼道,“抓住他,抓住他,他就是凶手!” 黄芳子闻言向师弟们挥了挥手,让人快点抬走,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走吧,哪来这么多事。” 看着众人离去,周天忽然抬起手中的纸钱追了过去,“等等~等等~大人~我给你送的东西。” …… 张仕祠噜噜着老脸,怀里是周天硬塞进去的一串纸钱,就算他头部遭受重击,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寓意。 周天没死?从抬自己的弟子处得知,说是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张仕祠算了算日子,偷袭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当日听说白螃子被他揍了个不能自理,心中颇为还不屑,现在倒好轮到自己头上了。 …… 师德堂内,张仕祠头裹绷带脸敷膏药,一手扶头一手扶墙,摇摇晃晃的站在任布行对面。 因为刘毕一直没醒,这次见面也不能让他在师德堂睡,索性连着担架放到了树下阴凉处,虽然不怎么庄重却还算舒坦。 “哎呀呀,监工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伤成这样了。”任布行见状着急的问道,语气虽然透着关心,但是身子却并未离椅子。 “世叔别来无恙,小侄先代父亲向院主问好。”张仕祠礼数倒是挺周到,对着任布行早没了嚣张跋扈的气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行礼。 任布行心想你小子倒聪明,若是这么打交道那就简单多了,点了点头说道,“自那年与张兄匆匆分别,已是十几载光阴,难得他还想着我,老夫先谢过了。”说着欠了欠身子,以示还礼。 “这次小侄前来,乃是监正指派的钦天监公事,只是家父听说后,叫我一定要先找世叔,说任院长是铁打的码头,杭城的事有您照拂事半功倍。”张仕祠言辞恳切的说道。 任布行直呼厉害,年纪轻轻章法挺好,初次见面套路不少,这一串高帽砸下来,谁能受得了,“世侄太抬举老夫了,张兄跟老夫分别这么多年,可能不知道老夫早已不是原来那个任布行,现在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糟老头子罢了。” 任布行说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是天蓬阁你是钦天监,现在可不比从前喽,你小子也别给我打马虎眼了。 想到这里任布行慈祥的问道,“不知世侄说的公干是指何事?可有老夫能帮上忙的地方?虽然我现在老胳膊老腿,但是手底下还有几个能干的年轻弟子,随时恭候钦天监差遣呐。” 这些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但世家出身又钦天监磨练的张仕祠听起来,就不一样了,总像是透着一股子酸味,却让你又揪不出毛病。 张仕祠苦笑一下,好不容易见了面,他却不想急着说正事了,因为此事一旦任布行推辞,便完全失了主动,通过这番对话,张仕祠明白还不到时候。 心想你是老狐狸我也不傻,顾左右而言他道,“小侄这几天听从安排,在侧院住下恭候院长召见,想着院长事忙从来不敢催促,但是前几天竟然有天蓬阁弟子偷袭小侄,手段之下作行径之恶劣,简直人神共愤,还请任院长为我做主!” 好嘛,你这都人神共愤了,我要是不问两句就不是人了,任布行闻言装作大吃一惊,“还有这种事,我杭城分院最重礼数,百年间从未有过伤人之事,怎么就让世侄给赶上了,哀乎,打着哪了,重不重,疼不疼?”一口气素质三连抛了出去。 张仕祠吧嗒吧嗒嘴,听着很不是滋味,一百年没出过,我一来就有了,合着我倒霉催的呗,感情您老忘了白螃子现在还起不来的事了。 “不光发生了,我还知道行凶者是谁,就等任院长把他绳之以法了”张仕祠言辞凿凿的说道。 “哦?”任布行两眼微眯,“是谁?” “贵院有个叫周天的低等弟子,我刚来他便不知礼数语出不敬,若不是我拦着,随从刘毕早就出手教训他了。”张仕祠说着,想起周天那可恶的嘴脸,眼中透出恨意,“就在昨日!周天偷袭我主从二人,还好我等护体真气强横,若是不然,恐怕我们早就命赴黄泉了。” 任布行看着张仕祠义愤填膺的表演,心说演技这块老夫真心比不了你,还护体真气强横,当我不知道那小子手腕呢,他比你都怕担上人命官司,否则就凭你俩后脑勺那点真气,哪能耽误你的黄泉路。 想归想,任布行还是点了点头,“世侄放心,若真是周天所为,老夫肯定给你个交代,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就谢过世叔了。”张仕祠闻言大喜,忙行礼感谢。 呸!说事的时候任院长,见我肯帮你才喊叔,什么玩意,一股子世家子弟作风,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呢,任布行心中鄙视,起身走到窗前,又一次遥看窗外,故作高深的问道,“不知世侄是何时被偷袭的?” “昨天傍晚。”张仕祠笃定的说道。 “那可就不巧了,我说世侄啊,你想抓到凶手的心情,叔理解;想报复周天的心思,叔也明白;但是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啊。”任布行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仕祠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左眼瞪右眼,差点瞪成斗鸡眼,也没弄明白任布行想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等着下文。 果然任布行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是周天偷袭你,有证据么?” 张仕祠摇了摇头。 任布行暗暗舒了口气,心想那就好办了,“你看,没证据怎么能乱说呢,周天昨日下午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打你呢?” “跟你在一起?”张仕祠露出疑惑神色,半信半疑的问道,“在一起做什么?” 在一起做什么还用得着给你汇报?任布行心中大骂,但嘴上却依旧慈祥的说道,“挂锦旗啊,天蓬阁总坛为了嘉奖周天候王寨之行,特赐锦旗一副,昨日刚送到,老夫当然要让他过来受奖啊。” 说着便叫来昨天送锦旗的弟子,若无其事的问道,“昨天锦旗什么时候送到的?” 弟子不知何意,实话实说道,“昨日下午送到,我还来禀报过院长,您怎么忘了。” 任布行不再接话,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张仕祠愣在一旁,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里也不怪张仕祠笨,而是任布行使了个巧劲,先说和周天一起收锦旗,再问别人锦旗什么时候送来,先入为主下,就会认为送锦旗时周天也在,那还哪有作案时间。 张仕祠是临时说出此事,按理说任布行根本没机会安排弟子串口供,所以信服力不在话下,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任布行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这孩子眉头紧皱,看来已深陷泥潭,便放心下来。 他何尝不想借此机会除掉周天,只是昨天总坛刚给周天送来锦旗,还借此机会顺道表扬他教徒有方,今天若是让钦天监把周天给砍了,那这哪是砍周天的头,这分明就是打天蓬阁总坛的脸啊。 到时候你张仕祠是高兴了,我任布行也别在天蓬阁混了。 这时一名弟子快步进来, “院长,钦天监有人求见。” 任布行和张仕祠同时一愣。 第二十一章 果丹皮 张仕祠迷迷糊糊的问道,“刘毕醒了么?” “那倒没有,是大门外有钦天监的人求见。”弟子解释道。 任布行看向张仕祠,发现他也是一脸懵圈,应该也不知道是谁。 只能换种问法试试,“钦天监是否还有其他人来杭城?” 张仕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转而问通报的弟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肤白貌美,大屁股长腿。”弟子认真的说道。 任布行尴尬不已,他发现自从周天开始活跃后,受其影响,其他人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改变。 “滚出去。” “是。”弟子领命告退。 张仕祠不禁疑惑,又派人来杭城分院做什么? 难不成有什么变化,若是其他小事,写封信不就行了,何必特意派个人来。 一个是接两个也是见,任布行索性趁此机会一锅烩,当即让人把访客带进来,还不忘先问张仕祠,“世侄是陪老夫一起见见呢,还是想先回去休息呢?” “不影响任院长么?”张仕祠当然不想走,好歹也得看看是谁。 “这有什么影响的,世侄愿意的话,就留在这陪着老夫,刚好人多了热闹。”任布行无所谓的说道,本就跟钦天监清清白白,当然不怕他在一旁。 来人正是胡小仙,张仕祠一直没有回消息,事出反常怕有什么意外,便同意先行调查,拒绝了手下偷偷潜入的提议,考虑到自己本来就是江南人,就算出现在杭城也容易糊弄过去,就孤身来到了杭城分院。 刚刚潜入过福城分院,闹了个鸡飞狗跳,毕竟是在天蓬阁,万一被又发现可就麻烦了。 胡小仙看着墙上的大红锦旗,不知道杭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习俗。 一目十行看过去,众多宗门同时夸赞同一个人,这可不常见,不由对周天这个名字产生兴趣,杭城分院竟然还有这等人才? 胡小仙当然想不到,当日掳走的倒霉蛋就是周天,若不是命大恐怕早就被她泡秃噜皮了。 进入分院,隔老远就看到师德堂外有人趴在地上,胡小仙心想此人怎么这么无礼,竟然躺在大院里睡觉,不禁皱起眉头。 任布行见到来人,露出笑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仙啊,今天是怎么了,全是故人之后来找我这老东西。” 胡小仙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裹着绷带的张仕祠,微微错愕,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走向任布行行礼道,“见过任院长,我这次不办公事,只是回家路过此处,便进来给院长打个招呼,望院长不要见怪。” 任布行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怎么能够呢,自小仙钦天监高就,这一去都多少年没见了,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任布行这番话也不全是假话,杭城地处江南,与胡家少不了往来,虽说明知胡家更倾向钦天监,但是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上,任布行当然不敢造次。 如此以来,见到胡小仙自然比见张仕祠要热情几分。 张家虽不弱于胡家,但却是北方家族,任布行一把年纪,反正这辈子不准备去北方立足,才懒得浪费表情。 “我还以为监内有新安排呢,原来是胡姐姐回家探亲啊。”张仕祠脑袋不大灵光的说道。 还没骗着任布行呢,先把张仕祠给骗了,胡仙儿气的狠狠瞪张仕祠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张仕祠瞬间明白过来,赶紧噤声。 虽然八大家族子弟众多,但新一代中,无论哪方面她都算是佼佼者,所以就算被瞪,张仕祠也不敢吱声。 …… 另一边周天送过纸钱后,本想告辞离去,谁知黄廉愣是拉住不让走,说是知己难寻,必须要留下吃顿便饭,顺道小酌几杯。 “小酌?合适么?”周天知道天蓬阁八大戒律明文禁酒,疑惑的问道。 黄廉眨巴眨巴眼,“药酒药酒。” “药酒啊~那得尝尝。”周天立马明白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黄廉已经有了醉意,眼睛红彤彤的,拉住周天说道,“兄弟,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咱俩认识的太晚了。”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多年来受尽白眼,连亲生闺女都不待见自己,现在终于有人肯正眼瞧自己,借着酒劲心情难免有点失控。 周天见状知道他喝多了,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哥哥太客气了,我没死你没炸,以后不是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只要你药酒出锅,随时喊我。” 黄廉忽然神秘的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给兄弟看个好东西。”说着便领周天来到院中。 周天醉眼朦胧的跟在后边,这哪有什么好东西,但凡你能多找出二斤破烂来,都不至于穷成这样。 两人来到鼎炉旁,黄廉一手扶在滚烫的铜壁上,另一手捏印法向炉内推入一道真气,只见火势应指剧增,火光越来越亮,直到发白发灰才慢慢稳定。 黄廉收回双手,呼出一口浊气,看到周天目瞪口呆,对这个表情很是满意。 周天前世神话剧看的不少,对仙药炼丹这些当然很感兴趣,目不转睛的问道,“哥哥有这能耐怎么不早说,多炼点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那还不得上天啊。”话虽这样说,周天满脑子想的却是一粒能值多少钱,能换算多少修为。 只见黄廉叹了口气,“哪这么简单,兄弟有所不知,外丹也分天地人三品,不光需要铅汞宝砂、奇花异草,需要天地灵气蕴养,还得算准时日分毫不能有差错,可惜杭城这地方灵气不算一等,自我入了分院便炼了这炉丹,这么多年了还没到开炉的时机呢。” 周天听的啧啧称奇,透出的兴趣、眼中的佩服,比什么马屁都好使,让黄廉一发不可收拾,继续卖弄道,“这几天炉火精纯,天象青绿,似是有要开炉的预兆,今天让周兄弟长长眼。” 说着眼中露出渴望的目光,憧憬的说道,“我几十年潜心炼它,以至于停滞炼气初期许久,这辈子能不能有所进益全指望它了。” 说起修为更是一把辛酸泪,杭城分院众多教员中,还停留在炼气初期动也就只他一人了。 还真能增加修为,周天闻言不禁双眼放光,“那等哥哥这炉成功后,给兄弟也炼一个,让我也早点飞升,看钦天监那二逼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黄廉难得有被人求的时候,闻言微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行了行了,不要了,看给你嘚瑟的,连个饼都不舍得画。”周天以退为进,说着就要回去。 果然黄廉闻言赶紧拉住周天,“兄弟别急啊,我的就是你的,哪能不给你炼,就算你想要这一炉我也没二话。” 周天可不知道什么是客气,闻言两眼放光。 黄廉看见这个眼神,吓得一哆嗦,赶忙说道,“我知道兄弟不会答应,那就等这炉之后,给兄给你再好好整一锅。” 周天翻了个白眼。 炉中火焰忽然又变了颜色,黄廉见状忙凑了上去,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便是紫气东来,看来真的快好了。” 周天在一旁听的似懂非懂,也凑上去长见识。 待炉火转缓,黄廉为了让周天可以看的更清楚,索性气灌手掌伸进炉内,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仙丹,琉璃般的琥珀色流光溢彩,表面紫气萦绕,得意的说道,“周兄弟既然感兴趣,当然不能白来,就算吃不上也得多看两眼。”黄廉尽量满足着周天的好奇。 将仙丹托到周天面前,“别小看这简单的出炉,需用精纯炙阳之气,护住丹身不让丹气外走,丹就像人一样,每逢初一需出炉采阳气,而十五则需出炉采阴,太阳太阴循环轮转灌溉,娇贵着呢。” 说起自己在行的事,黄廉那是滔滔不绝,搞得周天连句话都插不上。 为了故作大方,黄廉让周天伸出手掌,教他如何功聚手心,直到掌中开始散发炙热之气后,便把仙丹放在周天掌上任由热气包裹丹身,得意的摇头晃脑,“这也就是你,换个人看都不让他看,更别说拿了。” 说来也巧,不知怎的鼎炉内的火苗忽然不听话起来,蹭的一下蹿了老高,差点把黄廉的裤子点了,吓得他忙回身去收拾残局,又怕冷落了周天,便没话找话的问,“周兄弟感觉仙丹怎么样?” 周天闻言一愣,这种吃的东西想知道怎么样,肯定不能光看啊,他也确实想知道这玩意啥味,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上去,心想就舔一下味道,应该没事。 当舌尖靠近时,仙丹四周的紫气便开始激荡乱窜,直到舌丹相触,紫气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便涌了过去。 一阵清凉直冲脑际,差点把天灵盖冲飞,周天赶紧直起身来,砸吧砸吧嘴,没啥味但是挺清爽,总结之后看向仙丹,这一看吓的周天差点魂飞魄散。 仙丹呢? 只见自己手中空空如也,别说仙丹了,连个果丹皮都没剩下。 黄廉终于把炉子收拾好,回过身来,先是看到周天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手掌,还以为是被仙丹迷住,脸上不由挂上得意的笑容。 只是笑容很快就凝住了,仙丹呢?他也生出与周天同样的问题,不禁望向周天。 “仙丹呢?”问的人不是黄廉,而是周天抢先问了出来。 “我不是给你了么,你怎么问我?可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啊。”黄廉被问的头皮发麻,酒意瞬间消散全无。 周天露出苦笑,我何尝不是想跟你开玩笑,奈何实力不允许啊,如果黄廉也不知道仙丹去哪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周天不敢想下去,便试探性说道,“会不会是……消失了?” “我tm还不知道是消失了么,可是明明在你手心怎么会消失的呢,这个品阶的仙丹见水即溶、见木即朽、见土即藏、见金即碎,而放在手中用炙阳真火护着是不会出问题的。”黄廉看周天不像开玩笑,不禁着急的说道。 周天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啊。” 看到周天恢复正常,黄廉也放松下来,拍着胸口说道,“周兄弟可吓死我了。” “那指定是溶了。”周天笃定的说道。 黄廉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瞪着周天。 “你刚刚问我怎么样,一个吃的物件,我不尝哪知道怎么样,就轻轻舔了一下,谁知道它就没了。”周天责怪黄廉不该问自己,“下次不能问就别问,你看这事整的。” 在听到周天舔了一下时,黄廉就倒抽一口凉气,舔一下会发生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见水即溶化而成风,入喉寻心浑然天成,这就是最简单的服丹法。 说白了,就是被周天吃了。 黄廉拼命保持最后一丝理智,问出萦绕心间几十年的问题,“啥味?” 周天咂咂嘴,“还行。”看黄廉回身弯腰,疑惑道,“你找啥呢?” “我要杀了你!”再面对周天时,黄廉已经彻底魔愣,双眼通红披头散发。 再看周天早已不见踪影,只剩桌上的两个酒杯,证明周天刚刚来过。 “周天!我跟你势不两立!”一声嘶吼直冲天际。 友谊的小船就这么刚下水就翻了。 …… 随张仕祠回到角落的房间,胡小仙便赶忙问出了什么事,为何不回她的传书。 张仕祠叹了口气,把被人敲了闷棍的事说了出来。 “偷袭钦天监特使?”胡小仙眉头紧皱,“刘毕呢?不是有他保护你么?” “唉”张仕祠忍不住再叹一口,“刚刚咱们出来时,担架上趴那个就是刘毕,到现在还没醒呢,这会怕是又抬回医馆了。” 刘毕的能耐胡小仙有所了解,闻言吃了一惊,“谁这么大本事?” 张仕祠随即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嫌疑人当然是周天,连刚来杭城分院时两人的冲突也没隐瞒。 周天?不就是锦旗上那个夸出花来的年轻人么,只因为拌了两句嘴,就要偷袭钦天监特使? 胡小仙眉头紧锁,问道,“你就没跟任布行提过此事?他怎么说。” “肯定说了啊,但是任布行似乎有意包庇他,说我被偷袭时他俩在一起,所以不可能是周天所为。”张仕祠无奈的说道。 这就有点意思了,照理说张仕祠初到江南,没得罪什么人,换句话说就算得罪了,也没人敢报复钦天监的人才对。 胡小仙一时理不出头绪,陷入沉思。 只听张仕祠继续说道,“不是我非揪着他不放,而是这么多天来,虽然任布行躲着不见我,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偏偏他刚回来就有人偷袭我们。”张仕祠越说越气,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他去哪了?”胡小仙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去福城分院了,听说中途被人劫走,还传言说死贼人手里了,因为这事王飘飘跑来跟任布行谈了好多天,倒不像是假的,这边都快给他发丧了,他又晕回来了,你说气人不。”张仕祠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末尾还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那贼人干什么吃的,灭个口都不会。” 胡小仙不由愣在当场,抬手打断张仕祠,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没死。” 第二十二章 发粪涂墙 “他人在哪?”胡小仙问道。 张仕祠一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周天感兴趣,把怀里的纸钱扔在桌上,“我哪知道,他早上把这玩意塞给我后就没见过。” 胡小仙不光怀疑张仕祠是周天打的,她还在意另一件事,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招来一个天蓬阁弟子,胡小仙一改常态,人畜无害的笑着问道,“认识周天么?” 弟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他的字写的好看不好看?”胡小仙若无其事的问道。 弟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tm哑巴了?不会说句话?”张仕祠不耐烦的骂道。 弟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双手开始在半空比划,“阿巴阿巴阿巴。” 张仕祠无比尴尬,赶紧起身赔不是。 胡小仙无奈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找到周天笔迹,好与墙上字迹做对比,虽说当日留下污言的字体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故意隐藏字迹,但胡小仙还是不死心,万一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呢。 她确定周天就是被自己掳走的人,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死,沉尸是自己亲自安排手下去做的,按理说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弟子退出房间,走到没人的地方,呼出一口粗气,擦了擦紧张的汗水,说道,“好险,我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万一多说一句,周天那厮可是打人不眨眼。” 这个弟子便是给白螃子抬轿的四人之一,也算是和周天打过交道,深知他的为人,这次不光不敢告密,还一溜烟的向周天住处跑去,脑中不断提醒自己,要抓住机遇。 别的不说,就这份觉悟,在杭城分院就少有。 …… 从医馆逃出来的周天,在跑动中运行了天蓬功法,一是习惯性做动功,二是为了跑的更快点。 起初没什么不对劲,周天还不住在想,那仙丹不会过期了吧,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跑了一会之后就开始不对了,只听的肚子咕噜噜噜一阵巨响。 周天心说坏了,还真是过期的,开始闹肚子了。 当时光顾着逃离医馆,周天闷头就朝着一个方向使劲跑,慌不择路下也不知跑到了何处,只知道这里自己绝对没来过,忙停步四处寻找,看哪有临时的露天厕所。 只是附近不是树太细,就是草太低,自然环境极其不利,要说能用的也就是几间矮趴趴的瓦房。 正好这时装哑巴的弟子从屋里走出,周天抬手想借点草纸,可肚子太疼后门太坠,哪敢使劲喊,生怕造成惨剧,只能夹着双腿向那人走去,边走边挥手。 那弟子本就心系找周天告密,没心思观察四周,再加上离这么远,也很难看到周天的召唤,失之交臂于分毫之间。 眼看弟子越跑越远,周天心中骂骂咧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必须要面对残裤的现实。 一个健步来到房屋外墙底处,解开武装带蹲好,刚要任其清流而下,却忽然听到屋内有人在说话。 有人就有人吧,洒家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噗」,一阵低沉的风声吹过。 屋内两人顿时尴尬不已,张仕祠以为是胡小仙一时没忍住,心中不免在想,原来仙女也放屁啊。 而胡小仙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张仕祠吃坏了肚子,心中不悦,也不知道控制一下,这人太不雅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张仕祠见她皱眉,还以为仙女不好意思,便有心行个方便,自己先避开一会。 但是该怎么说呢,说胡姐姐先坐会,我出去透透气? 这不明摆着嫌弃人家么。 想了半天,张仕祠终于想到一个万全的说法,“今天从医馆出来,抹的全身是药,姐姐先坐会,我去换身衣裳。”说着便回身向里屋走去,还善解人意的关上了房门。 回想刚刚的声响带着些许潮湿,胡小仙不禁愣然相望,纳纳的想,他不会拉了吧。 …… 周天咬着牙不敢出声,肚子里像有阵妖风一样,左怼怼右怼怼,就是不往下边怼。 即不舍得出去又没法消化。 周天疼的眼冒金星,熏的鼻涕横流,还得小心不能被屋里的人发现,真是难为他了。 随着一阵阵浊气排出,胡小仙实在是没想到,张仕祠回屋后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忍不住拍案而去。 张仕祠听到关门声,也松了口气,毕竟一直躲在屋里也不是办法,出去又怕胡小仙脸皮薄,走了就好,这样两人都方便。 “这姐姐也太不讲究了,吃的啥啊放成这样。”张仕祠由衷感慨,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怎么人都走了,还噗噗噗个没完?总不能是在外边站着吧。 还没等张仕祠想通,声响终于到一段落,刚要松口气,忽然传来“哐哐”的叩窗声。 张仕祠吓得起身走向窗户,浑身紧张的做出戒备,刚被砸完闷棍,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谨慎的问道,“谁?” “兄弟,有纸么?” 周天半晌没听到屋内再说话,以为人都出去了,便想翻窗进去,行动前先轻敲窗户投石问路,哪知还有人在内屋答话,吓得周天差点滑倒在泥泞之中,忙友善的说明来意。 张仕祠眉头一皱,这个声音……怎么好像听到过,轻轻把窗子打开一个缝,与周天来了个四目对望。 尴尬,场面极其尴尬。 周天也没想到,随随便便找个露天厕所,都能拉到张仕祠的住处。 而伴随开窗扑面袭来的气味,让张仕祠确定胡小仙并没吃错东西。 “不是你你跑什么?”张仕祠想起胡小仙夺门而出的行为,不禁纳闷,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色瞬间变得黑里透红,她不会以为是我吧…… 尴尬并不能阻挡周天找纸的动力,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扒着窗户,用重复而坚定的话语,打破了尴尬的平静,“有纸么?” 想到胡小仙可能误会自己,张仕祠正郁闷呢,闻言想起始作俑者正是面前此人,便没好气的说道,“没有。” 周天顺着窗户看进屋内,发现自己早上送他的纸钱还扔在桌上,忙指着桌子说道,“那不是纸么,我凑合凑合就行。” 张仕祠顺着手指看过去,顿时气上加气,啪的一下关上窗户,差点挤着周天的手。 周天心想还好躲得快,尼玛,竟暗算老子,等我提上裤子的。 周天整好衣服紧紧武装带,绕到门前使劲砸起来。 “咣咣咣”的声音震的张仕祠发懵,有心出去理论,又怕再晕过去,理性战胜了冲动,不是怕挨打,而是怕再生事端影响公务,他如此想着,坐在屋内生闷气。 “你给我把门开开,我不打你。”周天边砸门边喊道。 张仕祠身子不为所动,嘴上却开始大杀四方,“你个粗鄙下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开门。” “行,我粗鄙,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粗鄙。”周天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粗鄙,前世做大师,喝茶品香盘手串,推油刮痧拔火罐,要的就是与人见面后,让人心悦诚服的赞一句高雅、尊一声大师。 张仕祠听外边没了动静,以为人已经走了,刚想出去透透气,听见门外又有脚步声回来。 不知周天弄了什么东西放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拿到门前,轮圆胳膊往门上泼去,左一下右一下直到一滴不剩。 周天看着自己发粪涂墙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敌前世写的“精气神”三字苍劲,但胜在取材新颖,浑然天成。 “呸”周天冲着门吐了口唾沫,不给你露一手,你是不知道书法家的厉害,想当年老子随便泼碗水,都有人山呼好字,今天算便宜你了。 张仕祠听着远去的脚步,知道周天这次真的走了,可是自己已经懒得再动,出生在八大家族的张家,虽然不是嫡传系,但也是正支子孙,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虽然不知道周天泼的什么,但是以他的为人,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要先把刘毕带在身边,有他在心里还是有底许多,毕竟自入监以来,都是他护着自己,猛的一个人行动,还真有点不习惯。 …… 打定主意后张仕祠来到医馆,破破烂烂的院内,黄廉正独自喝着闷酒,张仕祠来到他身边问道,“不知刘毕人在何处?” 黄廉的仙丹被吞,正满肚子气无处发,张仕祠就送到了脸上,一不尊称二不行礼,喝多的黄廉能惯着他?当即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张仕祠见他张口醉话又满嘴酒气,忍不住皱眉道,“不是你在医治他么,怎么能不知道?” 黄廉当即来了精神,梗着脖子犟道,“你还知道是我治的你们?老子欠们你的?连个谢谢都不会说,一点礼数都没有,滚一边去。”黄廉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瞬间自我感觉良好,意气风发起来。 张仕祠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杭城分院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像吃错药了似的,自己也没咋的他,怎么就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周天也就算了,好歹收过那么多锦旗,你一个村夫野医又凭什么? 连番受挫,张仕祠就算是菩萨心肠也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我问你刘毕在哪?”怒火攻心下,语气逐渐不客气起来。 “哎哟呵?怎么的,你还想打我?来啊,让你打!”黄廉当然听出对方语带威胁,酒意上头早就失了方寸,一头顶在张仕祠胸口上,边顶边说,“打啊,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打不死我你就不是张家的种。”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黄廉吃定张仕祠不敢乱来,越发倚老卖老起来,飞着眼泪大喊大叫,“钦天监杀人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张仕祠何曾见过这个,不知如何应对,手忙脚乱中高举双手,惊慌的说,“没有啊,我可没动你啊。” 围观的弟子不知怎么办才好,合计着要不要找院长,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黄芳子,在白螃子退居二线,周天又没正式上位的这段时间,黄芳子俨然已经成了弟子中新的领头人。 只见黄芳子暗暗摇了摇头,众人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纷纷安心吃瓜,也没人再提回报院长,毕竟揣摩上意这件事,黄芳子如果认第二,那第一肯定就是上意本人。 黄芳子并不是故意使坏,而是觉得以任布行的态度,就算现在去找,他也会找出许多借口,能托一会是一会,那就不如干脆不去通知,他到后来还能义正言辞的说不知道。 正好也给黄廉个机会撒撒气,毕竟几十年的宝贝没了,搁谁也不好受,黄芳子都怕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而自己身为知情人,当然要负起看管之责。 直闹到夕阳西下,黄廉才算是撒完了气。 张仕祠揉的像个泥人一般,鼻涕眼泪被抹了一身,衣物凌乱披头散发,还真像刚撕完架的泼妇,只不过是撕败的一方罢了。 看黄廉已经没劲,黄芳子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偷偷使了个眼色,众弟子见状一哄而上,将两人分开,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师叔息怒啊。” 张仕祠看到忽然积极的众人,总算是见识了。 慌乱中,张仕祠终于找到机会,垂头丧气的偷偷溜了出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住处走去。 …… 胡小仙在杭城分院查探半天,也没找到周天,更没找到周天的笔迹,无功而返来到张仕祠处。 隔老远就觉得气氛不对,屋内没有灯光不说,还没靠近就有一股恶臭袭来,不禁皱起眉头,心想他不会还没放完吧。 走近后,发现张仕祠根本没有休息,而是盘腿坐在屋外的地上。 “你怎么在这?”胡小仙大惑不解,看着地上的人。 “我想回京城,现在就想走。”张仕祠抬头看向胡小仙,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 “怎么了?”看着他衣衫不整,又头发凌乱,再加上这不时飘散出的味道,胡小仙不得不捂着鼻子退后一步。 张仕祠知道胡小仙这是又想歪了,“你走后我见过周天,他就在屋后排泄,所以一个个滚雷似的屁,也都是他放的。”说着指了指身后,“而现在你闻到的臭味,是墙上这些东西发出来的,因为我不给他拿纸,他就泼了上来。” 与周天几次交锋下来,他早已没了刚来时的桀骜不驯,更多的是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所以现在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胡小仙看向房门上的斑斑痕迹,原来白色的墙面也变成了沧桑的黄色,平添了一丝厚重的感觉。 胡小仙点了点头,至此她已经可以确定,周天不光没死,而且还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留下了让她记忆深刻的一句话。 她不信周天能自己逃生,虽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早死晚死都得让他去死。 “周天,你的死期到了,这次看谁能救你。” 胡小仙眯着眼睛,射出浓烈的杀机。 第二十三章 潘师叔请假 周天躺在床上,研究仙丹是过期了还是后劲大,土逼殴挠他土逼,这是个问题。 正想着忽然耳根子一阵发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吗的,谁骂老子。” 骂过之后,继续勤奋运功,鼾声如约而至。 观气术下周天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才变成青色不久的辉光,现在竟然跨过深绿,有了泛黄的迹象。 周天吓了一跳,再三确认这黄色不是发粪涂墙留下的错觉,从炼气初期直接向凝神进发了? 也好,一直就对炼气后期的绿光有抵触,总觉得草原上头不吉利,这下好了,直接跳过。 虽然发现了仙丹的作用,但是周天却高兴不起来,自从到了这个修仙世界,除了睡觉走路能练功外,好像没什么变化,跑得快不失眠?这也太对不起死这一遭了。 现在为止,可以确定运功中的黑洞现象,和穿越应该有关,具体作用是可以保护自己,犹如一层护体真气般,而且可以把敌方的能量收为己用,这些在胡九儿那已经验证过,不会出错。 可问题是,它到如今也仅此丁点作用而已,周天不是不想施法,而是施法的效果就是炼精期该有的样子,和黑光没半毛钱关系。 既然施法和真正的修为有关,那么现在已算得上凝神期,是不是就水涨船高法力高强了呢。 想到这周天跃跃欲试,可搜遍记忆,发现掌握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五行法术,例如驭雷、驱风、引水、扶火、流金等等,连稍微厉害点的剑术、灵术、心术都不会。 关于驭雷术这种听起来高大上的法术,为什么反而不及养剑,炼剑,御剑的剑术,周天也是想了半天才想通,到底是做过大师的人,底子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原因就是低级术法中的雷风水火金,驱使的都是体内五行之气,所以就算你练破了天,也依然是掏空自己施展法术的过程,而御剑、通灵之类,则是已经与外五行互通,继而驱使体外之物的境界,自然比掏空自己要强上不少,下限不降上限提高,傻子都看出后者实战更有用。 若体内为阴,则体外为阳,阳火自然克制阴火,其他五行亦然,林林总总不外阴阳五行的道理,周天做着总结,仿佛回到了做大师的时候,这就是他的优势,在别人照本宣科,教一点学一点时,周天稍微动动脑子就总结了其中原理。 但是明白归明白,该不会还是不会,该怎么学是个问题。 吕木棠? 周天摇了摇头,她虽然对自己青睐有加,可毕竟是教功法的师叔,再说了,向大龄女青年没日没夜的请教术法……不合适啊。 忽然一张消瘦的脸浮现在周天脑海中,漆黑的眼圈让人记忆犹新,潘高志! 放着教术法的老师不去问,还想什么想,明天就去找他! 周天顿时兴奋起来,若不是夜色已深,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潘师叔被窝里请教。 …… 在周天做出修习法术的决定时。 张仕祠也做出了决定,毅然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胡小仙不解的问道。 “我要见任布行,现在就见,他若是再推三阻四,我就闯进去见他。”张仕祠灰头土脸,却面容坚定的说道,“见面后赶紧把公事说清楚,说完我立马就走,成或不成都不管我的事了。” 张仕祠把心中想法全盘托出,虽然胡小仙级别比张仕祠高,可两人职责不同,所以在她面前也用不着隐瞒。 胡小仙本要皱起眉头,想让他打起精神以大局为重,可是待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又说不出口。 张仕祠知道,以胡小仙一司之长的行事作风,不责骂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便抬手行礼道,“代我向李兄问好。”说完便向前走去,又想起还有个刘毕没醒,便停下脚步拜托胡小仙,“姐姐此来肯定还带着其他人,刘毕就麻烦姐姐送回京城,我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胡小仙看着满墙的秽物,心知多说无益,便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张仕祠终于等到回应,随即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师德堂内灯火通明,刚睡下的任布行不得不爬起来,撑着发红的眼睛坐在堂中,默默无言的听张仕祠嘚嘚嘚嘚说个不停,偶尔忍不住打个哈欠。 张仕祠在堂中来回踱步,边走边说终于说到重点,“钦天监监天官,夜观星象发现江南地盘晃动灵气震荡,又推不出发生何事,所以监正才派我来此,就是要在杭城搜寻原因,而此处地大人密,不得已只能请任院长仗义帮忙。” 夜观天象?地盘不稳?谁知道你们想下什么蛋,任布行才不信这套说辞,睡眼朦胧的问道,“据老夫所知,钦天监在江南早已开始经营,支援了许多宗门家族,纳入钦天监麾下,现在应该已经有堂口了,为何不让自己人先探查呢?” 张仕祠心道厉害,果然是个老狐狸,不想帮忙你早说不就行了,耗着我干什么?当即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任院长误会了,钦天监确实与一些地方宗门和家族有过来往,但那都是公事,查验地方宗门是否违反禁令,绝不是扶持他们,更不会是收入麾下。” 钦天监和天蓬阁的关系是笔糊涂账,张仕祠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尽量避开双方敏感的点,「不翻脸」是如今双方达成的共识。 “特使大人言重了,老夫哪敢误会,再说了这些小事算什么,钦天监连学府都已经办起来了,在宗门家族之间办点公事当然是理所应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任布行呵呵笑道,你小子打太极,老夫非给你打擦边球,反正这笔糊涂账是钦天监不仁义在先。 嘿~这老货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张仕祠郁闷的想。 天蓬阁自古以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它是最全面的学府性质,而且天地灵气虽多,天蓬阁独占七八,基于此每年大把的培养能人异士。 而钦天监更像一个具有各种机能的官府,除去初期是由开朝国师亲任监正,带出一些弟子外,后边全是通过天蓬阁进行人才培养和输送。 就因为如此双方关系更是亲密无间,江湖术士想进钦天监任职,就先入天蓬阁深造,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许多已有所成的术士也不得不带艺投师,重回修士镀金,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天蓬阁越来越独占鳌头,将其他宗门远远甩在身后,也让钦天监起了防范之心。 钦天监是朝廷,天蓬阁是江湖,所以钦天监依然有着监管天蓬阁的职责。 直到某一天情况似乎突然发生了改变,不知是钦天监觉得天蓬阁太过庞大不好控制,还是天蓬阁觉得钦天监挖人太多掏空了自身底蕴,双方隐隐之中,总是像有个结一般。 除去这些纠缠,钦天监监正和天蓬阁大元帅,还是同师所教的亲师兄弟,当然也可能这才是症结所在,毕竟同门反目的戏码多了去了。 偏偏这时候钦天监的一个动作,彻底惹怒了天蓬阁大元帅,不知监正是预料到要跟天蓬阁闹翻,还是想要跟天蓬阁闹翻,所以没头没脑的组建了一个由钦天监直营的学府——告老庄,美名其曰让钦天监告老还乡之人有个去处,教教学讲讲课,积累功德发挥余热。 话说的再漂亮,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在跟天蓬阁打擂台,明摆着抢肉吃。 这一招无理手,简直是直接落子到天蓬阁的七寸上,天蓬阁大元帅气的当即就要组建个司天监出来,只是这么一来就是明摆着造反了,名不正言不顺,如此忤逆行事跟自杀无异,一来证明了天蓬阁壮大确实有隐患,像是早就预谋造反似的,二来等于送了个把柄给钦天监,让他们有解决天蓬阁的正当理由。 所以在三个大将军的合力阻拦下,大元帅才勉强打消这念头,只是亏吃的太憋屈,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所以之后天蓬阁虽然不敢明着来,暗中也是绊子不断,如今任布行的行为就是实例。 “这些事我等草民无力过问,现在只是需要院长一句话,行或不行悉听尊便。”张仕祠不再纠缠,停住踱步站在堂中,摊牌说道。 任布行哈哈一笑,“特使别急啊,老夫又没说不行,这不是拉家常,话赶话说到这了么。”看张仕祠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样子,任布行知道已经差不多,拖这么久,也算是对得起总坛的嘱托了。 “嗯?”以这几天的遭遇看来,张仕祠从没想过任布行最终会答应,今晚过来也只想走个过场,待被拒后好安心离去,哪知任布行突然痛快答应,反而让张仕祠手忙脚乱,“答……答应了?” “当然答应了,既然是监正的意思,天蓬阁自然要全力配合。”任布行理所当然的说道,其顺理成章的程度,简直让张仕祠认为,误解院长就是一种罪过。 “那就请院长安排得力的人,陪我在杭城先走访一番。”张仕祠打蛇顺棍上,赶紧提出意见,生怕晚了任布行改变主意。 “没问题。”任布行大方应下,想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要说到在杭城熟悉环境,并且跟其他宗门关系好的话,特使若要用人,那就非他莫属。” “哦?还有这种人选,不知我听过没有?”张仕祠好奇的问道。 “何止听过,这人就是周天,要说对杭城熟悉,他可是连无衣巷都知道……哎哎哎~特使你去哪?”话还没说完,张仕祠转身就走,任布行赶紧招手喊道。 “再见。”张仕祠不再有半分留恋,决然离去。 …… 天刚刚亮,周天就爬起来,难得起这么早,当然是去找潘师叔。 一路上蹦蹦跳跳,转眼就来到弘法堂,这里就像道德广场教道德一样,弘法堂是潘高志用来教授术法的地方。 因为和任布行斗气,周天已经很少出现在课堂上,所以弟子们看到他忽然到访,都露出惊异神色。 周天自然的向众人挥手致意。 现在的周天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师弟,几件事下来风头无二,若说殴打大师兄还是流氓行径,那么后来与张仕祠的矛盾,传着传着就成了不畏强权勇斗官僚了,更不要说候王寨之行,在数不清的锦旗加持下,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勇闯匪窝、智斗四大金刚、色诱女妖精、救无数道友于水火之中,这么完美无瑕的师弟,很难不成为众多师姐师妹的眼中宝肉中棍了。 周天每一次挥手,每一个眼神,都惹得众人纷纷尖叫。 这种感觉周天太熟悉了,身心俱疲的想到,“唉~人的魅力太大怎么都藏不住。”换了个环境换了个时间,依然成了追捧的对象,怎不让他感概万千。 忽感一阵异样,周天愕然看向身后,果然吕顽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自从上次两人抱在一起后,周天便不敢再撩事吕顽,而吕顽也因为一时冲动后悔不已,所以不知不觉两人都在刻意避开。 这时忽然碰到,看到周天又嘚嘚瑟瑟的没完,吕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烧包。” 几天不见,吕顽长的又好看许多,周天一见到他就忍不住默念罪过,心想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好看干啥。 也不在意吕顽骂自己,上去便搂住肩膀,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这么勾肩搭背的跟众人打招呼,任吕顽怎么推都推不开。 很友善的一个举动,落在师姐师妹的眼里,却变了味道,只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师姐,目露凶光紧盯吕顽,忍不住骂道,“什么世道,好猪都让猪给拱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吕顽听到,气的他加大手上的力道推向周天。 就这么推推搡搡,两人来到堂内坐下,吕顽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周天却心情明朗,马上就要在法术层面有所提高,怎能不开心,若不是怕造成轰动,周天简直要唱出来才舒服。 众人坐定,气氛安静下来。 一个成熟的女子,风姿绰约的缓步走来,站在堂中央高台之上。 周天不禁愣住,低声问身边的吕顽,“怎么是吕师叔?她不是教功法么?潘师叔去哪了?” “潘师叔最近身体不适,每隔几天便会请假一次。”吕顽见周天开始用功上课,不免消了点气,听到正事也不再使性子,将潘师叔的近况告诉周天。 “经常请假?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去无衣巷查探之后么?”周天若有所思的问道。 “好像是。”吕顽想了想答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请假了。” 回想起潘师叔那漆黑的眼圈,周天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附耳过来 虽然没找到潘师叔,周天很难失望,看着堂间的吕木棠——自己心目中的大腿,不禁暗暗想到,“以后抽空得多上吕木棠的课,晒太阳哪能跟这比,这比晒太阳成熟多了。” 吕木棠似乎感应到有目光注视自己,望向四周寻找目光来源,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得意门生来上课了,以为他终于恢复正常,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天看着她,却没看到她在笑,究其原因应是目光没在脸上,低于肩又高于腹的视觉局限,让周天错过了和大腿对视的机会。 这就尴尬了,好好的四目对望,愣是变成了发现周天在偷看。 吕木棠皱了皱眉,虽然看起来好了点,但没好多少,暗叹中又转过身去。 随着吕木棠转身,周天顺势目光下移,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好看么?” “好看。”周天看的入神,下意识的回答道。 “看够了么?” “还没——嗯?”周天反应过来,扭头发现吕顽正冷冷看向自己,哈哈一笑道,“一起看。” 吕顽没好气的撇了周天一眼,“没兴趣。” 周天凑了过去,搂住吕顽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啊,你看还年轻,不懂~为兄来教你怎么看。” 说着便细心教导起来,从形状到深度,从目测到手感,从上到下,从外到内,那叫一个事无巨细。 吕顽红着脸诧异的盯着周天,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这都是在哪学的?” “肯定不是吕师叔教的。”周天打了个哈哈,故作神秘的说道,男人之间说这些再正常不过,可是吕顽眼神却越来越冷,听到最后简直是目露凶光。 周天终于发现不对劲,还以为吕顽嫉妒自己的博学,漫不经意的揉了揉他的头,“哎呀,以后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你就没这么害臊了。” …… 术法课刚结束,周天目送吕木棠离去,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找机会一定得去探望吕师叔,也不枉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一个弟子神神秘秘的来到身边,看周天身边只有一个吕顽,便贴上来低声说道,“周师兄。” 周天吓了一跳,回头不解的看向来人。 “师兄,我有事要告诉你。” 周天愣了一愣,与吕顽对望一眼,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始仔细打量此人。 眼熟,周天觉得在哪见过,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啊,你你你……”指着眼前的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人面露惊喜,以为周天想起自己给白螃子抬过轿的事,“你记得我?” “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就你小子昨天跑得快,老子问你要张纸都不搭理我。” 原来这人就是装哑巴的弟子,此时被打的眼冒金星,又不敢顶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周天,不知道为什么打自己。 当周天说明后,那人就更委屈了,昨天荒郊野地的,哪能看到有人召唤。 “算了算了,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周天懒洋洋的说道,“叫什么名字?” 听到问自己叫什么,心想终于得到关注,那人不由激动的说道,“我叫苟旦。” “狗蛋?好名字……”周天算是长了见识,“有什么事?” 门外聚集的年轻师姐越来越多,都是听说周天来上课后,过来一睹风采的。 苟旦忙把有人暗中找他的事说出来,当然没忘说是钦天监的女子,“她不光问你在哪,还问你写字什么样。” 周天猛一听抓不着头脑,“钦天监的女人?还问我字迹?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不解的看向吕顽,合计着当日张仕祠也没带女人啊。 吕顽也听的不知所云,一脸懵逼的看着苟旦。 “那你怎么说的?”周天迷迷糊糊的问道。 “我当然不会出卖师兄,就算刀架脖子上也不会乱说。”随后把自己装哑巴逃跑的事也说了出来。 周天拍了下头恍然大悟,原来苟旦当时是去找自己,说的人应该就是屋里那女子,自己当时还听到她说话了。 周天摸着下巴,沉思道,“这么说来,她和张仕祠还认识。” “那就不对了,张仕祠昨夜就匆匆离去了,没有找你麻烦啊。”吕顽这时接道。 周天惊讶的看了吕顽一眼,“你消息倒是挺灵通,怎么什么都知道。” 远处有个女子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用凌厉的眼神暗暗看着三人,听到这里缓步走了出来,慢慢靠近周天。 苟旦第一个看到女子,脸色巨变,指着周天身后,“她、她、她……阿巴阿巴阿巴。” 因为女子是从周天背后走来,所以周天一时看不到她,看着突然变哑巴的苟旦,还以为他咬着舌头了。 吕顽回头看到女子,不禁皱起眉头,悄悄退了两步站在周天身后。 来人正是胡小仙。 从苟旦反应周天已经猜出女子身份,回头与她打了个照面,不由呆了一下。 乌黑长发在头后结成发髻,余下的青丝如瀑般垂落腰间,飘散在背后。 白皙的皮肤,反光般映出圣洁光辉,笔直的鼻子下面,樱桃小口正挂着一丝笑意,偶尔张口时露出如玉皓齿,鼻上一双吊梢眼睛似嗔似喜。 站在面前,修长的身材比周天也矮不了多少,此时吐气如兰的说道,“你刚刚说话不是挺顺溜么,怎么又哑巴了?” 周天闻声心神俱震,表面却一点变化都不敢表现出来,虽然当日昏迷中没看到女子样貌,可声音记忆太深刻了,就是这个声音说出“把他沉了”这句话。 周天若无其事的向苟旦说道,“你朋友啊?那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说着拽起吕顽就要逃。 胡小仙抬手拦住周天,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眯着眼睛说道,“你认识我?” 周天茫然的摇摇头,“没见过啊,你是谁?” 吕顽一看胡小仙来者不善,便甩开周天的手,趁机溜了出去,走前还暗中给周天使了个眼色,让他坚持住。 胡小仙指了指苟旦,好整以暇的说道,“他说的没错,我就是钦天监的,执事堂二司胡小仙。”说完极其罕见的掏出了钦天监腰牌,举到周天面前,一个闪耀着七彩光辉的翠玉牌,上面刻着胡小仙的名字和职位。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刚刚还在暗骂胡小仙离周天太近的师姐们,也都变成星星眼看向胡小仙,简直要把周天的风头盖过去。 但凡有点家世的子弟,谁不知道胡小仙,年纪轻轻便以凝神之境入职钦天监,进去后即不是闲散人员,也不是清水部门,而是受监正钦点,直接接任执事堂二司司厉,在年轻一辈中,胡小仙早就成了学习的榜样和崇拜的偶像。 对一般人来说,她仿佛一直在传说中,此时猛然见到真人,怎么能不激动。 而胡家本身更是塔尖上的家族,身为最受宠的嫡女,胡小仙地位更是不在话下,好家世、好修为、好颜值,妥妥的三好修士。 唯一可惜的是,周天对这些的了解是零,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娘们差点弄死自己。 “是块好玉。”看了看腰牌,周天不解的问道,“可是您找我有什么事么?我可是一向恪守戒律,奉公守法。” 胡小仙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关于前段时间福城分院被盗的事。” “哦~”周天装作恍然大悟,心说就是你盗的你还了解个p,嘴上却说道,“那你应该去福城分院问,我只是凑巧在福城分院参观学习,其他的不了解。” “你不了解我了解,我的同僚已经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我,所以有些东西必须要问你才行。”胡小仙言辞凿凿的说道。 看见胡小仙跟周天一直在说话,围观的师姐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不禁磕起了cp,心中还在惊呼,“有糖,真甜。” 周天现在感觉不到甜,只觉得苦到家了,面对要杀自己的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就算他心理素质再好也未免有点吃不消,心中大骂吕顽,每次有事都是第一个跑,太靠不住了。 正埋怨着吕顽,忽然一人破开吃瓜的人群,从门外款款而入,正是吕木棠,吕木棠身后便是被周天暗骂的吕顽,这时吕顽停在门口并没有一起进入,而是又给周天使了个眼色。 周天看见大腿心中瞬间有底,也不管胡小仙阻拦,径直走到吕木棠身后,双手拽住她的衣袖,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叔救命,她吓唬我。”声音之娇弱,真真让人不保护都不行。 吃瓜师姐们见状惊呼,快看,变身小奶狗了,可狼可奶怎不让师姐抓狂。 吕顽看着周天只觉的脑瓜子嗡嗡的,怎么忽然就变回从前了,这还是刚刚那看大腿两眼放光的周天么。 胡小仙看清来人,笑容不减,弱弱的喊了声,“姑姑您来了。” 姑……姑?这是有亲戚? 周天拽住衣袖的手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呆在当场,只能拿无助的眼神看向吕顽,你这哪是给我搬救兵?你这是给她喊后台啊。 “还知道叫我姑姑呢?来了杭城分院也没见你来找我。”吕木棠半真半假的说道,玩笑般的责备让人听着没有半点不适。 果然胡小仙笑着凑了上来,眼中满是乖巧,“怪我了,只是有件事悬在心里,想着先忙完再去拜见姑姑。” “哦?什么事能难着小仙,总不会是因为周天吧,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弟子。”吕木棠若无其事的说道。 胡小仙闻言一滞,这个关系她倒是没想到,让吕木棠这么直接说出来,自己反而落入被动了。 其实吕木棠和胡小仙虽是姑侄相称,也只是带了点远亲而已,换句话说八大家族如果论起来,都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没有矛盾时还在嘴上挂着,一旦牵涉到家族利益,则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原来是姑姑的门生,果然名师出高徒,姑姑放心,我只是找他了解情况,不会为难他的。”胡小仙人畜无害的说道,心想若不是那行字,吕木棠既然说话,怎么着也要卖个面子,现在则依然不能善罢甘休。 吕木棠见胡小仙还不肯放手,便笑着点头答应,“周天,问你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周天看躲不过,也不愿放开眼前大腿,难得靠这么近,双手又抓紧了点,差点整个身子都贴上去。 吕木棠只当是周天害怕,回头给他点了点头,表示不用怕。 看着吕木棠近在咫尺的双唇,周天差点没忍住把嘴凑上去,奈何场面过于复杂,只能把到嘴边的口水吞了回去。 一旁的吕顽看着周天贴的越来越近,一头乌鸦扑扇过去,这胆子也太大了,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占便宜。 “其实问的就是前段福城分院被盗的事,据说周天当时被黑衣人掳走,我只想问他是怎么回来的。”胡小仙稀松平常的说道,她当日暗中观察时,可是见识过周天酒后德性,跟王飘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种老练可不像装出来的,现在竟然吓得贴着师叔像个小绵羊?她打死都不信。 “你这不是都知道么,放着黑衣人不去抓,难为我这受害者干嘛。”周天一脸无辜双目含泪,眼看委屈的就要哭出来了。 吕木棠见状不由心疼,点了点头赞同周天的话。 胡小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黑衣人自然会抓,但你是唯一跟他们在一起的人,不问你问谁。”说着在桌上找到一副纸笔,递到周天面前,漫不经意的说,“哦对了,你先把你的名字写下来。” 周天终于想通了,什么了解情况,什么贼喊捉贼,都不重要,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找自己的笔迹,就是在找写字骂她的人,这歹毒的女子是报私仇来了。 看着再普通不过的毛笔,此时却像鬼头刀一般森寒,摇摇欲滴的墨水像血一样腥冷。 周天哆哆嗦嗦的不敢接,心想天蓬阁内,料你一个官人也不敢行凶,当即说道,“不写。” 胡小仙眯眼看着周天,虽然当日的字歪歪扭扭像是故意隐瞒字迹,但是她相信通过笔力习惯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所以才一直追寻笔迹好做最后的确认。 这时见周天不写,反而心中更确信几分。 吕木棠一脸疑问的看着周天,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答应,忽然觉得事情或许不简单。 胡小仙把笔放下,现在写不写已经不重要了,再看向周天时,脸上依然在笑,但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杀意。 “为什么不写?”胡小仙声音变冷。 “平白无故让我给你写个名,我哪知道你要干什么用?”周天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就连心向周天的吕顽,都听出了其中的无力。 胡小仙再次举起腰牌,这次离周天的脸更近,周天有一瞬间以为她是要砸自己脸上。 “配合钦天监查探,是每个修士理所应当的义务。”胡小仙义正言辞的提醒他。 周天被逼的退无可退,看了一眼围观的师姐们,二劲又成功上头,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洒家出绝招了。 打定主意后,周天走到胡小仙身边,向她挥了挥手,低声说道,“附耳过来。” 胡小仙好奇要说什么,便稍微靠近,皱着眉头把耳朵移向周天。 “老子就不写,你个小表砸。” 说完周天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叫, “钦天监打人啦,要签名不给就打人,师姐们为我做主,师叔为我做主啊。” 第二十五章 他太努力了 胡小仙还保持着附耳的姿势,愣在原地,杏目圆睁,从小到大她何曾挨过骂,没曾想第一次挨骂就这么彻底。 “你……你……你……”胡小仙两眼无神的指着周天,震惊之大已经让她忘了发怒。 周天见已达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便加大了动静,旨在对人群施压,一定要抢在胡小仙清醒前激起同情心,群起攻之对她进行谴责。 师姐们左望望,右望望,一个是儿时崇拜的偶像,一个是深夜幻想的对象,瞬间都有了定意。 “怎么能欺负人呢?” “官大压死人啦。” “不准欺负周师弟,放下我来。” 师姐们七嘴八舌的开始了声讨,后来又觉得只声讨不足以显示对师弟的关心,就演变成了对周天的鼓励, “周天站起来。” “师弟加油。” “周天你是最棒的。”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齐,最后变成了整齐的口号, “周天不哭,站起来撸。”应援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周天目的达到,委屈巴巴的擦了擦不曾流出的泪水,艰难的爬起身来。 他是不哭了,一旁的师姐们受不了了,纷纷开始擦鼻涕抹泪。 “快看啊,他站起来了,他多努力啊。”一个师姐激动的遥指周天,捂着嘴尖叫道。 “他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想把他怎么样。”另一个师姐哭着向胡小仙吼道。 周天转过身去,给师姐们留下了一个孤独的背影,面朝胡小仙偷偷吐了吐舌头。 胡小仙见状差点忍不住一个雷劈过去,但是看情形自己一旦出手,极有可能招来应援团媲美天劫的反击,只能强忍了下去。 “好,不写就不写,那我问你答。”胡小仙不再强求,但是还想问清楚心中另一个疑惑。 周天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又放在脸前吹一下,傲娇的说道,“你问你的,说不说看我心情。” 胡小仙阴沉的点了点头,心道有你的,我倒要看看会不会一直有人护着你,“据我同僚查到的消息,你被人掳走后差点被灭口,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她一直认为有人救了周天,否则昏迷中绑石沉潭,绝无生还可能。 周天还没说话,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阵怒吼, “住手!” …… 弘法堂闹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人通报了院长。 任布行当时听完大惊,还以为周天把胡小仙也给打了,“蹭”的就跳起来,龙头拐杖也忘了拿,提起衣摆就向弘法堂跑去,速度之快犹如被狗撵了一样。 报信的人只觉得任布行原地消失,不免惊叹院长好脚力。 路上任布行焦急的想着,胡小仙可不是一般世家子弟,一旦把她给打了,可不是简简单单能糊弄过去的,胡家说不定要给杭城分院甩脸子。 远远的看到弘法堂被人围着,以为还是来晚了,便大声疾呼住手。 周天看着飞奔而来的胖老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任布行三步并作两步挡在胡小仙身前,面朝周天再次大喊,“住手!” 众师姐松了口气,还以为院长终于来救自己的幻想对象周师弟,纷纷七嘴八舌的低声提醒道,“反了,院长站反了。” 任布行不经常运动,一急之下跑这么远,难免有点大脑缺氧两眼发黑,听到这么多人好心提醒,还以为自己情急之下看错了,忙转过身去,面朝胡小仙大喊道,“住手!” 胡小仙此时理解了张仕祠的匆匆而别,这院的人确实都不太正常,叹了口气说道,“院长……我没动手。” 任布行终于喘匀了气,发现面前说话的人是胡小仙,知道这才是弄错了,忙又转回身去。 这次还没来及喊,就听周天提前抢断道,“别嚎了,我也没动手。” 任布行左看看右看看,在得到胡小仙确认没打的眼神后,又觉得就这么不说话稍微有点尴尬,便朝着女弟子们怒斥道,“没打你们瞎喊什么!” 吕木棠当然看出了任布行的尴尬,忙说道,“是小仙需要查案,所以找周天问话,院长你先别着急。” 问谁不好问个炮仗,任布行想不通胡小仙搞的什么鬼,郁闷的站在原地,合着就把自己当猴耍了。 见任布行喘着粗气不说话,吕木棠把他请到一边,又吩咐弟子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这时发生了奇怪的一幕,任布行竟然看到周天偷偷给自己使眼色,不禁一呆,这小子抽什么疯? 呆归呆,任布行这种老狐狸,能霸占杭城分院院长几十年,当然不是白给的,当即打消回去的念头,不露声色坐下说道,“不知查什么案呐,这么热闹。” 其实自从看到吕木棠,任布行就已经不再担心,有她在自然不会让周天胡来,而且同样是大家族出身,她与胡小仙说起话来也更自在些,说好说坏都是你们的几家子事。 多少年了几大家族一会打来打去,一会亲的像一家人,谁也弄不清楚,除了西垂秦家落了个家道破落,其他还没见哪家伤了元气。 周天不等别人回答,抢先说道,“回院长,这位女司长来询问我被黑衣人绑票的事。”周天特地在女司长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同时眼球撇向胡小仙。 哎哟,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巧,整的老夫都有点不习惯了,任布行呵呵笑着。 周天一看这老胖子只知道傻乐呵,急的又偷偷朝胡小仙努了努嘴,“就是福城分院被盗那次啊。” 任布行忽然想起周天上次说过的黑衣女司长,瞳孔巨震,但是又看到周天眼色,忙稳了稳心神,硬是把额角要冒出的冷汗憋了回去,“哦~这样啊,那你们问吧,我先回去了。” 我勒个去,这老胖子要跑,你走了老子怎么办,周天怎么可能便宜他,忙说道,“我上次不是都告诉院长了么,要不您给司长转述一下不就行了。” 任布行松开握住把手的胖手,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笑呵呵的说道,“啊?跟我说了么?哦对,说过说过。” 任布行心中暗骂周天王八蛋,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又不敢直接走,鬼知道走后他又编排出什么来,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胡小仙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原来跟院长说过。” 现在只能明牌暗打了,周天慢慢悠悠来到任布行身后,负手站定牛逼哄哄的说道,“那可不,这可是我师父,我们院什么话都听他的,他让我说我才说。” 任布行心中叫苦,只能打个哈哈,“言重了言重了,多亏大元帅栽培、弟子们抬举。” 吕木棠见周任二人罕见的站在一起,与胡小仙产生了微妙的对峙,而自己又站在两人这边,心中一动默默退后一步,脱离了两边的对峙。 这样就成了二对一的局面。 任布行扫了吕木棠一眼,也不在意,只是友善的说道,“那个事不是结束了么,周天命大偷偷溜了,还得感谢钦天监保佑。”说完发现不妥,这不是明摆着意有所指么,赶紧又加了一句,“感谢大元帅保佑。” 周天心说你要不会说话就多说两句,忙在后边点了点头,捧臭脚说道,“院长说的是。” “我听同僚们说,一路上探查没发现斗法痕迹,只在流沙潭有人短暂停留的迹象,不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胡小仙直奔主题道。 “啊?流沙潭,是啊,发生了什么呢?”任布行说着向后瞅了一眼,意思是我又没在那,到底怎么了还得你周天来说。 周天直视胡小仙,这个娘们杀人不成,还来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死,简直是欺人太甚,心中也有了火气,意有所指的说道,“那里没踪迹就怪了,他们在那里要把我沉到潭底毁尸灭迹,只可惜没成功罢了。” 任布行终于知道了内情,原来只知道黑衣人潜入福城分院盗窃,并且掳走周天,可是周天只说是偷偷溜走,并没说他们想杀人灭口。 此时听到内情不由心中一震,这女娃子手挺黑啊,忍不住也眯起眼睛,弯曲的背脊也忽然直了不少。 与任布行不同,上次谈话吕木棠并不在场,所以她不知道几人在打什么哑迷,也想不到周天竟然是死里逃生,而此时周天说完之后,任布行竟然气势剧增,这种罕见的情况,让吕木棠知道事情不简单。 “我刚刚就说过了,黑衣人入院行窃又意图杀人,你们钦天监不去追查黑衣人下落,却一直揪着我不放,怎么着,难道你们跟黑衣人认识啊?”周天是真的有点脾气,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任布行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天的说法。 “正是要追查黑衣人,才找你了解内情,只有你和他们在一起过。”胡小仙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要把你沉入水底,你又是怎么逃掉的?总不会真的是偷偷溜走吧” 是不是你还不清楚么?周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胡小仙气势暴涨,终于不再忍耐,只见衣摆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真气破空向前,直指周天。 周天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还真敢当众行凶,不由退后一步。 在真气锁住周天之前,任布行先做出反应,人虽然坐着不动,却从背后散出一股真气,形成一面气墙挡在两人之间,无声化解了胡小仙的攻势。 “小仙先别急,周天话糙理不糙啊,要么是绳子太松要么石头太轻,否则还能怎样,总不能是王八把绳咬断了吧?”任布行不悦说道,毕竟这是杭城分院,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直接动手也太没礼数了。 胡小仙到底还太年轻,先是被骂又连番受挫,只觉的颜面受损,见任布行出手更是心头火起,气势不减反增的在双手聚集。 周天拍了拍胸口,“尼玛,吓死老子了,你还敢对院长动手。”说着瞥了胡小仙一眼,满是不屑。 不知是不满周天说的话,还是对胡小仙的无礼不耐烦,任布行皱起眉头,看向胡小仙说道,“小仙啊,年轻人要学会制怒,要记得你背后可是钦天监。” 胡小仙似乎已经失去理智,气势依然在不断增加,眼睛不愿从周天身上离开片刻。 “小仙不得无礼,这里是天蓬阁,不准在这里胡闹。”吕木棠见场面逐渐失去控制,忍不住说道,她也不明白,一向成熟理智的胡小仙今天怎么像疯了一样。 胡小仙突然现出疑惑神情,又逐渐变的震惊,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是炼精期么,为什么一步入神了?” 周天知道胡小仙终于用观气术探查自己,看来是真的起了杀心。 一句话之后,让在场所有人都施展观气术看向周天。 只有任布行和吕木棠看到了周天身上淡淡的黄芒,而其他人包括吕顽在内,观气术对周天都失去了作用,很显然周天修为已在他们之上。 震惊之后是无穷的寂静。 “呜~”一阵尖声呜咽传来,只见一个师姐捂着嘴,激动的满脸通红,大喊道,“他……太努力了。” 吕顽翻了个白眼,真受不了这些花痴。 “他努力个p!”一句不合时宜的谩骂,让众师姐纷纷看向说话之人,如果说眼神能杀人,那么现在这人已无渣可寻。 说话的正是过来看热闹的黄师叔,听说周天和胡小仙闹起来后,他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满心希望胡小仙能替天行道,宰了这个偷他仙丹的逆徒。 当然了除此之外,如果胡小仙打不过周天,反而被周天所伤,那么他的医馆也能再添一位伤患,所以无论谁赢谁负,他都是稳赚不赔。 众师姐看到是郁郁不得志的黄廉后,本来就没拿正眼瞧过他,现在更说不出半句好话来。 “你有他努力么?” “你就是嫉妒他长的比你漂亮。” “活该你一辈子不出头。” “姐妹们一起写举报信举报他。” 声讨之语一浪高过一浪。 黄廉本来还想抢白几句,看到人越来越多后,只能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周天当然也听到了,心想饭圈算是被你们玩明白了,有心想替黄廉说几句,但想起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能装作没听见。 不是忘恩负义,主要是现在还有个胡小仙虎视眈眈,实在是抽不开手啊,周天不要脸的自我安慰着。 其实只有周天知道,自己这个凝神期太虚了,连个能拿出手的法术都没有,也就是配合着神秘的黑洞叠叠buff,比原来能抗点而已。 当然了,真让他打女人他也真下不去手,特别是这么漂亮的仙女。 除非换种打法,还能勉强接受。 好在虚不虚别人不知道,装逼又是周天的老本行,当即双手负后走到弘法堂中间,迎上胡小仙惊诧的目光,高深莫测的说道, “胡长老快收了神通吧,我不想伤你。” 第二十六章 这么快 任布行也从震惊中恢复,慢慢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若要谈公事就照着公事来,既然小仙是顺路来探望,那不如先把公事放一放。” 任布行的想法很简单,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性命开玩笑,就算非要开玩笑,也不能在杭城分院开。 说着向外走去,心想反正都凝神期了,比自己也低不了多少,当然不用再护着,这么闹下去一旦真动了手,惹了老胡家可不是闹着玩的,胡小仙他爹那是有名的宠闺女,你周天又不是我儿子,犯不上犯不上。 周天也觉得胡小仙应该不会再纠缠,都闹到这地步,再纠缠下去就是脑子不好使了,冒着生命危险拍了拍她的肩膀,学任布行牛逼哄哄的说道,“年轻人要学会制怒啊,下不为例。”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从人群穿过时还不忘给师姐们留下一个迷人的微笑。 …… 胡小仙俏脸阵红阵白,她不是没有想过先斩后奏,只是她没把握一招击杀周天,一旦一击不中,那么任布行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如此就会很难收场。 吕木棠将众人赶走,来到胡小仙身边,知道她面子挂不住,便好言相劝道,“周天最近确实有些顽劣,你别生气了,等过两天我让他给你赔不是。” 不生气是假的,换哪个大家闺秀被骂小表砸都不可能不生气,胡小仙哼了一声,“我可受不起,他有院长护着,怎么能把谁放在眼里。” “好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大脾气。”吕木棠拉起她的手,向自己屋内走去。 周天出了弘法堂才敢冒出冷汗,他还真怕胡小仙给他一下子,看来这几天杭城分院是不能待了,先出去躲躲再说。 想到这回去换身衣服就跑了出去,还是上次穿越时那身熟悉的便装,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出去逛逛,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 踱着悠闲的脚步,不知怎的就来到了一个牌楼下面,鲜艳的颜色让人只是站在下面就感觉心旷神怡,看着牌楼上的三个字, 「无衣巷」 周天不禁感叹,“使命在召唤啊。”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从王三那坑来的银子,最重要的,四周看了看有没有熟人。 一切妥当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走了进去。 进门时,一个中年男子不看路,边走边回头和姑娘们道别,正好跟周天装了个满怀。 哎呦,我这暴脾气。 进窑子没撞人先被撞,这种晦气事周天哪能忍,提溜起那人脖领子,就要给一拳意思意思。 男子惊讶看向周天,两人对望都愣在当场,周天缓缓放下半空的拳头,“潘师叔?” “不是不是,认错人了。”男子赶紧拿衣袖遮住脸,故意挤出一把尖细的声音。 “不是就好。”周天说着又举起拳头。 “住手住手,是我。”潘师叔当然知道周天的作风,把挨打和暴露做了比较,忙放下衣袖。 “您这是?又来查案了?”周天不经意的问道。 “嗯……你来这干什么?”潘师叔不答反问道。 这老色枇想要拿我个把柄自保啊,上一世常驻娱乐场所,周天什么情况没碰到过,立马就猜出潘师叔意图。 “我来找你啊。”周天理所应当的说道。 “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潘师叔吃了一惊,大惑不解的问道。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现在就我知道,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周天看着他越来越深陷的黑眼圈,轻松的说道。 “哎哎哎,周天兄弟,别闹,咱俩单独谈谈。”潘师叔吓了一跳,忙把周天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谈的,我来找你就是跑个腿挣点零花钱,公事公办就行了。”周天若无其事的说着,人却非常配合的跟他来到暗处。 “什么公事私事的,咱哥俩还那么外气,你还不了解我么,我真不是来找小翠的,我就是看这里阴气太重,进去查探查探。”潘师叔不得不低声下气说道,手却默默掏出一个钱袋,悄悄塞往周天怀里,“你看你,缺钱怎么不早说,还跑什么腿怪累的。” 这是青楼!阴气不重就tm怪了,阴气不重那是烤鸭店,你倒是挺会找地方查探的,还不是找小翠,名字都挂嘴上了,一看就没有任何被抓的经验。 不过看在你主动称兄道弟又破财免灾的份上,就算了。 “哎哎哎,这是干嘛呀,这使不得。”周天两手在负身后,嘴上却假惺惺的阻拦道。 潘师叔塞完了钱,故作无事的说,“这不是你的钱么,我帮你装好。” “哦?我的钱啊,那就这么着吧。”周天感受到了钱袋的压力,赞赏的拍了拍潘师叔肩膀,“还有个事得求您啊。” 潘师叔故作不满的说,“怎么还跟哥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只管说。” 周天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最近发奋图强,有心再上一个台阶,却发现在术法上略有欠缺,只能来找潘师叔请教了。” 潘师叔冒出冷汗,原来真是来找自己的,赶紧一口答应下来,“这也算个事,回头随时来找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另外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别师叔长师叔短的了,听着生分。” 周天最满意的就是后边这句,看来杭城分院又喜添大腿一枚,“就这么说定了,走走走,今天的消费我埋单,潘兄找小翠再战她三百回合。” 潘师叔吓了一跳,忙摆了摆手,“不胜腰力不胜腰力。” 目送了潘高志,周天心中美滋滋的,术法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搞定了。 继续向无衣巷迈进,步入大堂一个小厮恭敬的迎了上来,躬着身子跟在周天身后,“大爷来了您呐,按钟啊还是按夜啊。” 周天环目四顾,看着这个第一次现世的地方,头也不回的说道,“看状态吧。” 小厮看周天年纪轻轻,刚想推销些不怎么划算的项目,听了这句话心中啧啧称奇,原来还是个老油条。 “那大爷您是想单挑呢群殴呢还是有熟人呢?”小厮接着问道。 周天每每到这种地方,总不自觉气势大增,瞬间就充满自信,毕竟前世娱乐场所也算是第二个故乡,所以这种熟悉感是浑然天成的,当即就想来个包场,但记起还有正事要问,便只能把包场先放放,直奔主题道,“给我叫一下花姨就行了。” 小厮惊的瞪大眼睛,这厮好生猛,进门就挑老鸨子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忙和声劝道,“老板娘她如今不接客了。” “啪”的一个巴掌过来,正打在小厮后脑勺上,把人打的一个趔趄。 周天闻声回头看去,发现打人的正是上次报信的小厮,衣着架势比原先都有改善,看样子已经升级大堂经理了,更难得的是似乎受了老鸨真传,巴掌虽然力道不足,但是这声音透着一股子清脆。 只听那大堂经理说道,“你懂个嘚,一边去。”把迎客的小厮撵走后,恭敬的迎上来说道,“他不认得大爷,我这就去给您喊花姨。” 在他心里早就认定周天和老鸨相好,上次那一幕是一点没忘,所以见到周天找花姨便心领神会,赶忙现身接待,生怕坏了花姨的好事。 将周天安排在二楼一个上等雅间后,便匆匆去喊人。 周天满意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前途无量啊。 …… 花姨一头雾水的推门进来,小厮只说有熟人找他,神秘兮兮的让她赶紧去,分别前还一脸深意的看着老鸨,露出尽在不言中的微笑。 看到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周天,花姨先是心头一颤,然后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那小厮。 但是想了想又打消念头,心说算了,一而再的骚扰,看来周天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随后认命般开始褪去身上的衣物,专业的说道,“先说好,得加钱。” 周天在床上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个意思,上次我穿衣服太慢,花姨这是要报复? 虽然有心阻止,但是又觉得不礼貌,周天只能坐怀不乱的看着花姨,眼看没剩几件,终是于心不忍的说道,“花姨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你不是阴魂不散吃定老娘了么,就这么着吧,既然你我都是过来人,就麻溜的别愣着了。”花姨推开周天,四仰八叉往床上一横,不再和命运做无力的抗争。 周天站在床边挠了挠头,气氛都烘到这了,说不行吧违背本心,说行吧又违背初心,牙一咬心一横,“我喊花姨来,主要是想问个事。”最终还是决定不忘初心。 花姨看了周天半天,直看到周天不自在,才狠声说道,“那你踏马不早说,衣服都没了你给我说这个?”巴掌几次要出手,都咬牙忍了下来,心道天蓬阁的人打不得,只能暗暗劝着自己。 周天状似圣人的拿起被子给花姨盖了一半,手指不经意间从白皙的肌肤划过,二人像触电般同时一颤。 咋还静电了,太尴尬了。 周天给花姨盖好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不斜视的盯着被子外的白皙,严肃的说道,“上次走的太急,有个事想找那姐姐问一下。” 原来周天心中一直惦记那一夜,疑惑到底破身没有,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未来的席人之行,还是知己知彼更有把握一些。 花姨搂住被子坐起身,看到周天目光紧盯自己胸口,心中忍不住骂道,装什么纯啊这是。 “她那天之后就走了,办个事被你吓半死,太可怜了,我也就没拦着。” 周天闻言捶胸顿足,“悬案啊,成了悬案了。” 不禁后悔当初没先问清楚,哪怕立马续上呢,也比现在稀里糊涂的强,唉~真是人生如戏,只能全靠演技了。 只是……童男子到底该什么样呢…… 周天肯定曾经是过,但是时间太久远了,依稀记得那年我未婚,你未嫁,我刚下课,你还在改作业…… 那一次倒是记得挺清晰,但是那次之前到底该什么样,周天是半点印象都没了。 一个在默默回忆着第一次之前的样子,一个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发呆,他这时的眼神如此迷离,又这么深沉,深沉的深处怎么还透着一股子浪劲? 唉,周天事到临头才发现,装童子远比想象中困难。 掏出刚从潘师叔那讹来的钱袋,潇洒的扔在桌上,继续把视线放回花姨身上,淡淡的说道,“帮我把她找到,我有事要问她。” 别说,这小白脸每次掏钱的时候,总是那么成熟稳重,花姨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钱袋,立马换了口气,“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问她,问我行不?” 周天摇了摇头,心想你要是知道那就麻烦了。 就这么一个在两眼放光的看着钱袋,一个在两眼放光的看着被子,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周天自打穿越之后,对于不敲门就闯的事早就习惯了,而众多推门的地方之中,无衣巷最为频繁,所以自打进来就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 只是床上半坐的花姨可没准备,这时赶紧搂紧被子,瞪着推门的人。 小厮看着床上露着肩膀的老鸨,坐在椅上的周天,还有桌上那夺目的钱袋,忍不住说道,“这么快?” 周天虽然不生气被打断,但是听到这话却大怒,“你等着,老子画个符劈死你丫的。” “不好了~”小厮知道周天修士的身份,闻言吓得冒出冷汗,赶紧说回正事,生怕慢一点就来不及张口会被劈死。 花姨目露杀机的看着大堂经理,心想他若敢再说有人来青楼捉奸,今晚菜单非要加个人肉包子不可。 毕竟是升过职的小厮,哪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正色道,“后街的张三又来了,还吵吵着非让老板娘你出去。” 花姨闻言皱起眉头,言语也变得有些气恼,“随便给他几个钱打发走不就行了,隔三差五的来坑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厮为难的说道,“这次不一样,钱给了人还不走,而且呼呼啦啦带来了二三十人,凶神恶煞的坐在大堂,其他客人要么被吓跑了,要么呆在房间不敢动。” “什么?”事关生意,花姨急得搂着被子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他要干什么?没王法了不成?” 花姨搂着的被子只遮了身前,身后却是一览无余,原本挡住两人视线不成问题,只是情急之下向前走这两步,却把整个后边呈现在了周天眼前。 而花姨只顾着心急房外的事,连身后走了春光都恍然不知。 周天眼前忽然晃的发晕,待看清楚后,只觉口舌发干,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完美的视角让周天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好心想要提醒,又怕打扰花姨的指点江山,只能长长吁出一口气。 花姨忽有所觉,哪来的一阵凉风? 第二十七章 嘴贱话不多 原来无衣巷这一带是杭城最出名的烟花集,分为前街后街,无衣巷便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一所青楼,位于前街最佳地段。 而这种繁华地界,怎么可能少的了流氓无赖呢,张三就是众多流氓中的佼佼者,因在后街年少成名,从小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以众人送了个混名,后街的男孩。 张三的恶名也早早就传出前后街,在整个杭城都是名声在外。 为什么非要找无衣巷的麻烦呢?其实他想这么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早先无衣巷背后有官老爷撑腰,所以不光不敢去找事,还经常被无衣巷坏了好事。以往去其他地方收条,人家都会搬出无衣巷压他,无衣巷还抱着本是同根生的想法,总是仗义出手,让张三处处碰壁,只能回家生闷气。 不久前官老爷走了,去了遥远的西北荒漠砸窑洞,走前也没来得及给无衣巷做出新安排。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做了安排,后来人也不一定听话照做,新的府尹大人倒是有心和无衣巷同流,奈何生来是个惧内的老实人,夫人又是杭城本地的大家闺秀,城里面这点事比他这个父母官还透亮,那是一点缝隙都不给留,新府尹也只能遥望无衣巷而生叹。 人被憋的久了就容易变态,久而久之府尹大人就变了,也不知是为了取悦夫人,还是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心态,愣是下了一道新府令,不准任何杭城官员踏足烟花地,更不准与之暗中勾结,这么一来硬生生断了无衣巷的大好前程。 张三听说后,这些年受的闷气终于有处可撒,你无衣巷不是爱出头么,那就让你出个够,你无衣巷不是能捞钱么,那就让你好好做一次散财童子,隔三差五便来无衣巷生事,愣是把白嫖二字玩成了字面意思,白嫖不满足还得连吃带拿,美名其曰既然照顾生意就该应有所得,巧立名目把不要脸也玩出了新花样。 …… 花姨让小厮先去盯着,自己稍候便到。 只剩两人后,花姨回头瞪了周天一眼,穿上衣服挽了挽头发准备出去。 见花姨已经气的脸色苍白,周天也不再计较,心想离的这么近又不能怪我,不出气我还能憋死不成,但是好歹盯着看了半天,心里过意不去,好心问道,“什么情况?用不用帮忙?” “我倒是想请高人帮忙,奈何这些修行人见了我们比见了妖怪还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谁愿意触这霉头,算了,还是我去打发走他们吧。”花姨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刚说的事我记下了,尽量帮你打听她的下落,你过段时间再来问。” 周天瞬间同情心泛滥起来,前世虽然流连娱乐场所,但是他对每个女子都是客客气气,认为虽是买笑也得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势的生意罢了,自己装大师天天坑蒙拐骗又比谁高贵呢,都是生意人,谋生手段不同罢了。 闻言周天皱起眉头,心中不爽,也站起身来随花姨一同向外走去,路上随口问起张三为什么要来找麻烦。 花姨以为周天顺路要走,心情郁闷下便把来龙去脉当闲话说了出来。 周天出奇的没有插科打诨,只是默默听着,不时点点头做为回应。 到了楼下,见来时还热闹的大厅,这会已经没有姑娘的身影,变成了一群糙汉横七竖八的坐在厅内,大概二十来人,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光膀子抠脚丫,那是怎么像流氓怎么来。 刚刚报信的大堂经理正站在一个人身前,躬身赔笑的说着话。 那人光着膀子披头散发,坐台阶上翘起二郎腿,边掏耳朵边和小厮说话,“你这龟儿子怎么这么多话,不是告诉你让老鸨子出来,什么都好商量。” 小厮依然保持着微笑服务,低声下气的说道,“张爷,钱不是您也拿着了么,还找老板娘干啥,您老给行个方便,回头有什么需要咱不是还来往呢么。” “别回头就今天吧,老子要包个场,这些兄弟都半年多没开荤了,你挨个给安排娘们伺候上;我就不用麻烦了,反正其他的也玩腻了,让你们老鸨来给我换换口味。”光膀子的就是张三,此时也等的不耐烦,直截了当的说道。 周天听到这番话,眉头皱的更深,平生最讨厌这种流氓行径,一点素质都没有,带几个莽夫尽做些没技术含量的事,当即心中已有定计。 花姨给周天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则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心想给周天争取点溜走的时间。 “哟,这不是后街张三么,你这一个月来我这八回,把我这当钱庄了?”花姨毕竟见过世面,丝毫没有露怯,笑盈盈的说道。 “呸”张三吐了口口水,不屑的说道,“你一个青楼拿什么跟钱庄比,我倒是想让你这是钱庄。” “少说废话,怎么的?这回嫌钱少?”花姨怒斥。 “今我包场了,给爷们弄舒服了,以后还相安无事,敢说个不字,楼给你拆了。”张三往小弟们的方向努了努嘴,起身走到花姨身前,站在一个授受不亲的距离,一脸淫笑的说道,“而我嘛,就更好办了,您老古道热肠辛苦辛苦,我也不挑肥拣瘦的,这样咱们都好说,以后继续亲香。” 花姨把一个默默无闻的无衣巷经营的风生水起,早已是远近闻名,虽然是老鸨,但失势前结交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哪受过这气,不禁心头火起,也忘了对方人多势众,轮圆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含怒出手,只见张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被扇的跌倒出去,大头朝下倒在地上。 张三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爬起来就朝花姨冲过来,被在场小厮死命拉住,求饶道,“张爷息怒啊,有话好商量,使不得使不得。” 张三一脚把小厮踢开,径直冲到花姨身前,高举拳头就要报这一掌之仇。 花姨紧闭双眼侧过俏脸,心知躲不过去了。 半晌不觉疼痛,好奇的睁开眼睛,发现张三举起的拳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紧紧握住, “这位兄台打女人不合适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理应离开的周天挡在了花姨身前。 张三面露狠色,怒瞪周天道,“你是哪来的小白脸?” 周天用力把张三推开,望着涌过来的二十多人丝毫不惧,心想炼体之后还没好好松散过筋骨,毕竟打细皮嫩肉的修行人总是不够过瘾,今天倒好,送上门这么多人棍。 七八个小厮眼看动了手,忙聚到花姨身后,又心知不是他们对手,合计着只能找机会出去报官了。 “好胆!”退了几步的张三终于站定,像是看透了小厮们的心思,大手一挥吼道,“弟兄们把前后门都堵上,今天她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强扭的瓜才甜呐。” 只见众人应声散开,把周天和花姨等围在中间,一个黑脸大汉还不忘说道,“这小白脸也别放走,有了他老子就不用跟你们抢姑娘了。” 一阵哄笑传出。 周天不禁恶寒,尼玛连老子主意都敢打。 花姨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低声跟周天说道,“你别掺和了,万一动了法术传出去,修士逛青楼可是大罪。” 周天无所谓的一笑,“谁说我非要用法术了?” 说完不再理发愣的花姨。 何止收拾他们才不用法术,他是连斗法都没用过法术。 躲在房间里的姑娘们忍不住纷纷探出头来,刚好看到周天一夫当关的护在花姨身前,不禁好奇这个俊俏的小生是谁。 其实各间房内不乏一些达官贵人,只是碰到这种事都不愿出头,生怕连累自己,这些花姨当然明白,所以心中更感激周天,不说别的,今天若不是他,巴掌肯定要挨一下了。 周天在地上捡了个扫帚,拿着木把打量半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哟~小白脸还知道抄家伙,别说这兵器跟你还挺配。”张三看周天就像在看一个必死的猎物,肆意的嘲笑道。 周天不理众人的哄笑,拿扫帚把指了指黑脸大汉,“就你小子要把老子留下是吧,等会给你开开眼。” 那黑厮哪知道,所谓开开眼是物理开开眼。 …… 亡于嘴贱死于话多,周天嘴很贱,话却不多,特别是在打架时,这是两辈子积累的经验。 所以在众人笑声还没结束时,周天就来到了张三面前,照着满是横肉的脸,一拳就轰了过去。 速度太快,不仅周围的人没反应过来,连张三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向后飞出时,笑容还挂在脸上, 只觉得鼻子消失了, 嘴唇消失了, 门牙在眼前飞扬。 飞扬?我怎么会飞了? 这就是张三昏迷之前最后的疑问。 “砰”的一声,张三重重的摔在地上,连个p都没来及放就不省人事。 虽然飞得远摔得重,一路上却连个板凳都没碰倒。 打架就是打架,怎么能借着打架的名义毁坏他人财物呢?周天理所当然的想着。 这时如果有花痴师姐在旁边,定然要尖声哭喊,“他太努力了!”只可惜花姨早已过了那个年纪,而楼上的姑娘又被吓得不敢大声喧哗,所以让周天不禁有点意兴索然。 扫兴可以,但是斗志不能丧失,只见周天不等人们反应,便挨个打了上去。 太极八卦仙人掌,咏春形意贴山靠,这些虽然周天都不会,但是踢裆插眼踩脚尖,用的招数简直比流氓还要流氓,愣是让挨打的糙汉生出崇拜的仰视感。 一圈下来,别说桌椅板凳完好无损,就连茶杯碗碟都无一破碎,期间几个人想抄起板凳当武器,被周天遥遥一指,又都吓得赶紧放下。 直到最后一个黑脸大汉,周天特地把他留到了最后,当然不是看上他了,而是因为他刚开始那句无礼的话。 “好汉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从来没做过坏事,今天是被张三喊来凑人场的,您饶了我吧。”黑脸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跪下不断磕头。 周天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这都不重要。” “那您让我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来了。”黑脸大汉如捣蒜一般响头不断,额头也隐现血丝。 “撅那。”周天淡淡的说道,手中的扫帚在指间转着华丽的圆圈。 “啊?”黑脸大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撅……撅那?” 周天懒得废话,一脚把他蹬翻,抓起头发按趴在地上,手起扫帚落。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穿透无衣巷,在前街后街不断回荡。 周天把带血的扫帚扔在地上,打到现在,这是唯一被损坏的物品,当然了,虽然洗洗还能用,但是恐怕没人愿意再碰这凶器。 “滚蛋。”扔完扫帚后,周天又冷冷扔下一句话。 众流氓相互搀扶着逃出无衣巷,其中张三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还不算伤的最重的,早早不省人事反而让他免遭许多毒打。 而黑脸大汉最后是由四个人拖着出去的,裤子后边早已被鲜血染红,街上的人看到如此惨状,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 花姨来到周天身边,由衷感激道,“全身而退,分毫未损,全仰仗周公子仗义出手,想不到周公子拳脚还如此厉害。” 周天心说除了拳脚我也没啥厉害的了,旋又否定这个想法,还有个更厉害的也没人知道啊。 “修行人当以拯救苍生替天行道为己任,也就是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花姨就别客气了。”周天张口就来,把任布行骂自己的话给活学活用了。 “喊什么姨,听着生分,以后喊姐。”花姐说着千娇百媚的看了周天一眼。 周天点头答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如果他们再来惹事,你只管吩咐人去找我,只要我在杭城,绝不会坐视不理。” 花姐苦涩一笑,无奈说道,“能请你帮忙当然是好事,可是该怎么请?难道因为青楼的事,真的跑去天蓬阁?” 周天一想也是,但是又不能放着不管,今天下这么重的手,鬼知道他们会怎么报复,如果能在这一直留些人就好了。 想到这周天眼前一亮,对啊,用魔法打败魔法,当即拍着胸口说道,“姐姐放心,以后无衣巷的安危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给他们打击报复的机会。” 花姐惊喜的看着周天,“此话当真?你准备怎么护无衣巷周全?” 能有个天蓬阁的修士保护,花姐当然乐不得答应,这可比一两个官差有用,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闹鬼都有做法事的了。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过,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求姐姐一件事。”周天扭扭捏捏的说道。 “什么事?”花姐愣然问道,“就今天周公子出手之恩,哪怕你让我再进屋一次我都不会拒绝。” “改日改日。”周天害羞的摆了摆手,“主要是想求姐姐先借我个几百斤粮食。” “粮食?天蓬阁断粮了么?”花姐惊讶不已。 第二十八章 你也配叫三儿 “天蓬阁倒不至于断粮,不过姐姐也不用怕,我只是暂借,等过段时间自然会把钱还上。”周天打包票道。 花姐纤手一挥,“那倒不必,这点事还不算麻烦。” 说着招来小厮,大方的说道,“去城北买一千斤粮食,装好车拉回来交给周公子。” 小厮领命而去。 周天开心不已,原来财迷花姐也能这么大方,赶紧行礼道谢,“够爽快,姐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什么交定不交定的,听着怪疼人的,什么时候交了再说吧。”花姐羞羞答答的说。 …… 周天赶着骡子车队,摇身一变成为运粮官,浩浩荡荡向候王寨出发。 沿途依然是一番荒漠景象,可这次周天看着就像满地黄金一般,恨不得上去亲上一口,脑中的发财大计终于要提上日程了。 重车熟路来到寨门口,把队伍停好,周天高高站到骡车之上,扯着嗓子大喊道,“小的们,我大当家回来了~” 没有动静,周天心中一惊,不会已经饿死了吧? “开饭啦~”又试着喊了一次。 只见寨门忽的打开,冲出一大波村民,个个眼中冒着绿光,嘴角挂着长涎,看着周天露出贪婪的目光。 周天被他们看的菊花一紧,还以为疯狗病传开了,不由后退一步,怕一旦造成混乱把自个也给吃了,忙大喊道,“镇静,每个人都有。” 只见四大金刚从后边冲了出来,除了王三的道袍还算是完整外,个个衣不蔽体,见了周天也不打招呼,带头奔向粮车。 滚滚风尘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周天忙爬到旁边枯树上,看着下面的末日景象,大喊道,“骡子不能吃,我还得还回去呐。” 片刻过后,一千斤粮食愣是生干下去一半。 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消食,王三抹了抹嘴,斯文的说道,“我就说大当家不会不管咱们吧,这千斤粮食换个人谁能弄到,大当家果真好本事啊。” 听着王三拍马屁,候大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刚开始就你喊重操旧业喊的最凶,天天找不着人,一听有吃的了,比谁出来的都快,什么玩意,“呸。” 候大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王三只当做看不见,继续歌功颂德。 看众人吃饱,周天才敢从树上下来,吩咐候二把剩下的粮食入库封存,又吩咐候大把人都喊到广场集合。 广场高台上的铜椅依旧,只是上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周天,四大金刚五人立在周天身后,颇有一寨之主的风范。 周天见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自己专业的演讲,“可爱的小的们,忠诚的金刚们,你们好……” 大型激励演讲“小的们的梦想”,在周天字正腔圆的表演下拉开了帷幕。 时而声情并茂,时而激情澎湃,让台下众人不禁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说到亢奋处处,周天索性站在椅子上,挥舞着手掌, “现在的我们生存在恶劣的荒漠候王寨,经受着万夫所指与贫困饥饿,但是我们依然要热爱我们的故乡,把候王寨发展成为美丽的净土。”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我们依然要冲出阻碍,为我们的梦想不断努力。” 周天顿了顿喝口水,做出最后总结, “小的们,我是来领大家致富的,不是让你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一顿吃饱三天不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让我们忆苦思甜共创美好未来。” 一阵阵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台下吃饱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为大当家由衷喝彩。 周天高举拳头,边跺脚边喊道,“我最强我最棒,大家一起来。” “我最强我最棒。”众人纷纷附和。 “好、很好、非常好!”周天继续带头喊着。 “好、很好、非常好!”众人已经不用再提醒,自觉的跟着喊道。 “有信心吗?”周天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便大声问道。 “有信心吗有信心吗。”众人继续跟着重复道。 周天满头黑线,后悔问了这句,忍不住抽自己两个嘴巴,“让你嘴贱。” 只听台下啪啪啪一阵乱响。 远处一个白衣身影若隐若现的坐在树枝上,听到这里忍不住捂嘴轻笑。 …… 做完动员,周天携四大金刚进入屋内,候四候小四两大护法则留守门外,不准别人进入。 关系着候王寨未来发展的第一次核心会议,就这么悄咪咪的开始了。 见周天费这么大劲动员,想来是有了完整的方案,王三忍不住先问道,“不知大当家有何妙计?” 候大候二闻言也露出激动神色,饿了几个月,忽然在吃饱后告诉你还能发大财,怎能不兴奋。 “唉。”周天还没说正事,就先叹了口气。 其他人还没什么,王三先心中一惊警惕起来,身为几人中唯一脑子够数的人,也是吃过周天两次亏的人,被周天讹走银子后,他多饿了好几天,怎能不心有余悸。 此时周天一叹气,王三先摸摸身上的钱袋,才发现钱早就没了,但以他对周天的了解,这大当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这次不知道又要怎么坑他们。 候大实诚,见大当家叹气,便老实巴交的问道,“大当家叹什么气?弟兄们都吃饱了,你也说有发财的路子,桩桩不都是美事么?” 周天满脸苦涩,为难的说道,“就是因为未来太过美好,所以有件事横梗心头,不吐不快啊。” 来了来了,王三悄悄露出个不屑的眼神,不想吐你就不吐,想吐你就吐,你说你折腾这几个憨憨干什么? 候大到底心思单纯,只知道大当家刚把他们喂饱,怎么能不替人分忧呢,于是天真的问道,“大当家为何这么见外,有什么事不如一吐为快,看兄弟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候二闻言在一旁疯狂点头,“俺也一样。” 俺不一样,王三翻了个白眼,心说要帮你们帮,我是不会再上当了。 周天看兄弟们真诚,便勉为其难的说道,“你们可知这千斤粮食是怎么来的?” 这次连王三都开始留神聆听,心想掌握粮草命脉才是头等大事,这样就不怕以后没饭辙了。 “这是一位开青楼的姐姐借给我的。”周天慢条斯理的说着。 “姐姐真是大善人啊。”候大感激的说道。 “唉,可惜了可惜了。”周天继续叹息。 “要不大当家有话直说吧。”王三实在忍不住了。 “就这么一个大善人,竟然……竟然……”说着说着周天似乎突然悲从中来,连话都说不下去。 “啪”的一声,候大拍桌而起,“竟然怎么了,她可是我候王寨的恩人,难道天妒英才不成?” 王三倒是依然清醒,摆了摆手让候大先别激动,也不想想若是天妒英才了粮食从哪来的,鬼知道周天下面挖什么坑。 “差一点就英年早逝了,还好我及时赶到阻止歹人,才没让悲剧发生,实在是千钧一发命垂一线啊。”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接着便把流氓怎么闹事,花姨怎么遭人欺负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最后当然没忘了说自己是多么英勇,救人于危难之中。 “欺人太甚,还好有大当家在。”候大候二听的入神,不禁拍桌赞叹。 周天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唉~” “人不是都救下了么,大当家怎么还唉声叹气?”候大忍不住问道。 “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那人穷凶极恶,谁知道我不在时会怎么报复,一想到姐姐这么个大善人以后免不了惨遭毒手,我就忍不住叹气。”周天说完垂下头,似乎想象到未来惨状,只是不断偷看的贼眉鼠眼,透露了他的真实心思。 “这……”候大候二两人对望无言,就算两人再憨憨,现在也听出大当家的意思,敢情这是要抓壮丁了? 王三则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得意于自己的未卜先知,预判了周天的坏心眼。 “这”了半天,候大终于说道,“按理说救命之恩,我们四大金刚不能不顾,只是……” 看候大语带为难,周天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只是一群流氓无赖,都是些下三滥的货色,我们虽然身在候王寨,但也是堂堂的当家,又有修为功法傍身,若是去和他们争执,岂不是欺负弱小,实在是有损四大金刚之威名,有伤候王寨之脸面啊。”候大犹豫片刻后,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 周天满头黑丝,心想你一个土匪头子能有什么威名……合着自己的觉悟连憨憨都比不了,看来这个世界修仙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不能和普通人动手,连土匪都不例外,封建礼教害死人啊。 这时候二也蹦出来补充,为难的说道,“而且还是个青楼,我们好歹是修行人,练得又都是童子功,去给他们看场子,好说不好听啊。” 哎哟哈,还好说不好听,你个二憨憨是怕忍不住吧。 周天左看看右看看,把众人态度收入眼底,不悦说道,“照你们这么说,就我不要脸呗?” zzzzzz... 一阵尴尬的沉默。 哇擦,都不说话什么意思,早知道就不该先让你们吃饱,看你们饿得半死还顾的上什么? “那就让张三继续逍遥法外吧,咱们把余粮吃完继续挨饿,都饿死得了。”周天不耐烦的说道。 “啪”的一声,桌子被拍的都快散架了,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三突然暴走,两眼通红的问道,“那厮叫什么?” 周天被他吓了一跳,心说怎么都tm爱拍桌子,合着不是钱买的呗。 “张三,怎么了。”周天不知道王三为何惊跳而起,喃喃的回答道。 “我去踏马的,他也配叫三儿?”王三怒不可遏的说道,似乎受到了奇耻大辱,也忘了什么坑不坑的,“我现在就去,敢让我碰上,我叫他后悔取这个名字!” 候大候二则拍了拍胸口,暗自松了口气,幸亏没叫张大张二。 周天没想到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又把事情想复杂了,恨不得再给自己两耳光,但是怕他们再跟着效仿,只能先行作罢。 合计好怎么进城除害后,周天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王三气也消了不少,便又问出心中着紧的事,“大当家还没说往后该怎么办呢,就算勒紧裤腰带,余粮也吃不了多久,咱不能再去借粮吧。” 周天撇了王三一眼,“你早点答应不就说正事了么,既然我说过发家致富,怎么可能让你们在裤腰带上做文章。” 当即再清了清嗓子,庄重的说道,“办法就是猴王寨大型游乐度假村。” 在场的三个金刚面面相觑,不明白周天卖的什么药,不会又是坑吧。 周天看几人谨慎的模样,不悦道,“给点反应啊,这么好的点子,也不知道鼓个掌。” 啪啪啪啪,三人忙大声拍手附和,结束后王三问道,“杜家村是哪个村?” 周天冷汗直冒,敢情以为要去屠村了,忙解释道,“这是一个集休闲娱乐为一体,塞北风光为卖点,综合性高档消费场所,包含荒漠徒步探险,青楼餐饮住宿,山谷野生民宿等特色旅游,周边涵盖销售猴王丹极乐大力丸,候二特色现宰烧烤,王三独家秘制米皮等多项产品。” 三人听的五迷三道,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候二艰难消化着周天的话,问道,“烧烤是啥,我不会啊。” “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周天问道。 “杀猪的啊。” “那就够了。”周天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没有猜错。 候大愣愣的问,“咋没我事呢?我可是独排众议大力推举您做大当家,您可不能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呢,没说让你干嘛,说明你什么事都得管,相当个ceo了。”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候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什么都得管又什么都不用干,那就还是当寨主呗,这肯定没问题。” 周天愣愣的看着候大,总结的言简意赅啊,合着这几个憨憨啥都懂,不得不让他疑云纵生,他们不会是故意装傻吧? “啥都不管了,只要没忘了我,有我口吃的,以后大当家指到哪我就咬到哪!”候大做了最后陈述。 “俺也一样。”候二立马跟着说道。 好吧,还是真傻。 …… 候四候小四二人一直守在门外,没人知道屋内说了些什么,直等到月上枝头,两个大聪明都开始打瞌睡了,房门才被重新打开。 屋内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分头行动,候大拍了拍两大护法的肩膀,“苦日子到头了。” “好日子就要来了。”候二接着说道。 原本稍有隔阂的王三,也和众人重新拧成一股绳,常言说得好,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要赚钱哪还有闲心怄气。 只见王三对几人作了一揖,“寨中的事就辛苦哥哥弟弟们了,我随大当家先走一步,让我们就此别过,杭城再聚。” 候大等人连忙抱拳还礼,同情的看着王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语重心长的说,“兄弟那差事才是真辛苦,难为你了。” 王三悲痛的甩了甩头,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告辞!” “告辞。” 周天看着几人惺惺作态,一头省略号的从屋内走出来,不就去趟青楼么,弄得跟上刑场似的。 第二十九章 对三 杭城后街,一老一少蹲在角落里,老的道袍、少的便装,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根甘蔗,遥遥看着对面的酒楼。 年轻人呲牙咧嘴嚼着甘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后“tui”的一声吐出一口干渣,正好砸在正晒太阳的狗头上,狗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周天,呲出獠牙。 周天看着无辜的狗子,“tui”又一口吐了过去,狗子似乎忍不住,慢慢的向周天走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嘶吼。 不同于周天的没正形,老道人甘蔗就吃的斯文多了,用两根手指把甘蔗掰成条,轻轻放入嘴中,“滋溜”一声把水吸干,然后再把干瘪的甘蔗渣拿出来,轻轻的放在地上,而地上吃过的甘蔗,已经堆出了小山丘的形状。 周天看到酒楼里走出一个汉子,懒得再跟狗子置气,用就剩一节的甘蔗砸过去,飞了个高高抛物线正中狗腚。 狗子呜咽一声,夹着尾巴溜走了。 老道人就是和周天一起进城的王三,两人经过商量后,一致决定先发制人,找到张三经常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还约好能不用法术就不用法术,毕竟一旦被人知道术士对凡人出手,肯定会有多管闲事的宗门出来找麻烦,维护所谓法不扰民的规矩。 想知道张三在哪就更简单了,去无衣巷随便找个小厮问问就行,毕竟前后街本就离的不远,张三又臭名昭着,很难隐藏行踪。 王三看周天一直欺负狗子,不屑的嗤笑一声,心想大当家还是小孩脾气。 正笑着,一只鞋砸过来,正中王三脑袋,“笑你大爷呢,人都出来了还给那吃呢。” 王三只顾看狗,忘了看张三,这时赶紧顺着周天的目光搜寻张三身影,发现一个大汉已经走到街当间,正朝两人方向来。 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偶尔张开嘴发现还缺了几颗门牙,光着半个膀子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眼睛滴溜溜乱转,专往异性滚圆的地方瞅。 王三忍不住“呸”了一口,“收拾他我都嫌脏手。” 周天也眯眼打量着张三,看来这顿打还是轻了。 按两人说好的,周天会藏在暗处不动,让王三单独出去教训他,这样便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见王三迟迟不动,只顾着嘟嘟囔囔的骂街,周天抬脚开始脱另一只鞋。 王三见状忙摆着手站起来,把剩下的甘蔗塞进嘴里,向张三走了过去。 张三看到一个穿着破道袍的老道走过来,还以为是个要饭的,忍不住大呼晦气,瞪了王三一眼。 王三迎着恶毒的眼神挡在张三面前,一脸不屑的说道,“就你是张三啊?” “砰”的一声闷响,“张三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周天正单腿蹦着去拾鞋,就听到这声闷响,吓得赶紧回头看去,这一看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只见王三趴在地上,眼冒金星鼻子淌血,此时正在不断的打呲溜滑,边呲溜边说道,“怎么这么滑。” 周天不忍再看,抬手捂着眼睛,心说完了,只顾不动用法术,忽略了王三这些术士都不炼体,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王三倒不是没提前思虑,可他觉得既然周天一个人能打二十多个,那么自己打一个应该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对面不光看着五大三粗,动起手来也是货真价实。 张三刚挨过打,正满肚子怨气没处撒,就碰到送上门的王三,含恨出手下威力当然非凡,其实在众多流氓里,张三也算是个练家子,练的就是外家拳脚,那天若不是太大意被直接打昏,也能在周天手底下撑上两拳。 王三终于爬起来,这和当初被周天打可不一样,就算周天当时也是拳脚取胜,但是双方都知道对面是炼气的,就算挨打了也是窝里斗,运气不好打死拉倒,可是张三是什么东西,那是个不折不扣流氓,就算有功夫也是个练武的流氓。 这个世界流传着一句话,下练武上炼气不吃饭的不沾地,炼气的什么时候把武夫放眼里过,从任布行当初的话里也能看出来,说修仙人是武夫那就算骂街了。 如今王三被张三打了,这就算出圈了,怎么能不生气,更何况打他的还是个自己看不上的人。 王三被打出凶性,站起来吐口血水,没想到对边这么不讲武德,连个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动手,当即骂道,“好小子敢打你王爷爷,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好在王三这次下山还带了一群小弟,这会都藏在暗处,这会心想动手老夫是不行,那就别怪我不仁义了,回头大喊道,“兄弟们抄家伙都出来,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 直到此时挨打了,思及被天蓬阁通缉的身份,王三依然没敢动用法术,也算难为他了。 候王寨的人听到呼喊都跑了出来,一路上捡石头的捡石头,拾木棍的拾木棍,还有个人没什么拿的,路过周天身边时,把地上那一节甘蔗拾起来握在手里。 张三看到一阵尘土飞扬,不免吓了一跳,特别是那整齐划一的制服,个个都像是土里刚刨出来似的,看起来像几十个叫花子呼啸而过,瞬间以为惹着丐帮的人了,忙打起江湖问话手势,问王三道,“对面可是丐帮的兄弟?” “我盖你大爷。”王三身后有了人,顿时底气十足,抬手就轮了过去。 张三退后一步躲过王三,不屑的说道,“你这老杂毛到底什么意思,来我地盘上砸场子?以为就你这些人就能让后街变了天不成,就不怕走不出后街?” 王三闻言一滞,心中不免恍惚,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界,一个不好真被陷在这就麻烦了,想着就拿余光扫向周天,心讨他不会还有坑吧。 周天见王三犹豫,就知道这家伙又打退堂鼓了,年纪不小个老头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心眼子,迎着王三的余光重重点了点头。 王三见状把心一横,毕竟打不能白挨,咬牙喊道,“往死里打!出了事大当家给咱们撑腰。” 众人闻言喊着号子一拥而上,打的打砸的砸,拿甘蔗那人愣是把一节甘蔗使出了匕首的效果,照着张三肚子就捅了过去。 “嘿哟~咦儿哟~”号子声连绵不断,就像在打夯种地一般。 这些人原先都是候王寨土生土长的村民,只是后来在候大几人的带领下才弃农从匪,所以不像王三这种术士,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们虽然不是个个都练武,但也都是一老本分的庄稼人,早些年体力活不断,收拾一个王三也绰绰有余了。 周天眼看差不多,再打就真出人命了,便一副大哥风范的走到众人身后,“咳咳。” 众人闻声纷纷停手,让出一条通路。 张三缓了口气抬头看去,发现是周天后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努问道,“你到底是谁?” “啪”的一声打在张三脸上。 这下可不是周天打的,他这时错愕的看向打人者,只见王三这时直接骑到脸上开始输出,刚刚他连挤都没挤进去,所以只能站在外圈帮忙喊号子,此时得着机会当然不肯轻易罢休,更怕周天装完逼就走,自己连个报仇的机会都没。 “你也配叫三,去打听打听你三爷爷是谁,还敢打我。”王三边打边骂。 虽然气势十足,手劲却还差点意思,只见被打的张三恶狠狠瞪着他,说道,“老子会打听出你是谁的,就算你是丐帮的,我也得跟你个老杂毛掰扯掰扯。” 王三闻言还要再打,却被周天喊住,“行了行了,你也不用打听,明摆着告诉你,从今往后无衣巷就是我的场子,你最好别给自己找麻烦。” 王三捂住还在流血的鼻子,也扔下狠话,“以后别让老夫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张三根本没听进去,知道周天就是众人所谓的大当家,便盯着他说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么就敢打我,你碰上事了。” 呦呵,吓唬老子,周天脱掉一只鞋递给王三,“继续打。” 众人离开时张三嘴里就剩智齿还算齐全,只是身为无赖抗击打能力确实比其他人强,直到最后都不肯松口服输。 周天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怕被认出来不得不先离开。 众人走过之后不久,便冲出来了一群持刀大汉,边救起张三边骂骂咧咧的找行凶的人。 只不过这时周天早已回到无衣巷。 …… “以后就让他们留在姐姐这,这样就算再有人想惹事也不用怕了。”周天坐在无衣巷大堂内,牛批哄哄的说道,“有什么事只管给我这位兄弟说,别说什么张三李四,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吹牛的话周天那是张口就来。 身后的王三闻言抬头挺胸,没想到周天在外人面前这么抬举自己,忙拍马屁回敬,“其他不敢说,杭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还能拿的下,大当家指哪打哪就是了。” 花姐乐的合不拢腿,没想到周天还有这能耐,虽然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大当家,但是能叫这名字的一般不是什么好鸟,而自己现在需要的就不是好鸟。 只不过眼前这位……年纪确实忒大了点……这把年纪咋还混成兄弟了呢。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拍拍王三肩膀以示鼓励,“那就这么着了,有什么事跟花姐商量着来,实在解决不了去杭城分院找我就行了。” 王三多机灵啊,深知这没其他金刚争宠的时候,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闻言行了一礼赶紧表忠心道,“大当家放心,我在楼在,我亡楼依然在。”说完又转向花姐,“有什么事压寨夫人尽管吩咐便是。” 说完这句,王三心想我这眼光多毒啊,一看这俩就不清不楚,老夫就帮你们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当家又得夸我了。 周天听到这奇怪的称呼,忍不住就要一巴掌打过去,还没出手就听花姐说道,“都是一家人,兄弟就别这么见外了。” 这一下是不好打出去了,周天只能默默的向外走去,想起还有件正事,忙停步说道,“麻烦花姐给我准备两坛好酒,我回院里有用。” 啧啧啧,大当家就是大当家,不光在外边喝酒,还敢把酒带回杭城分院,不简单……确实不简单…… “有的有的,这就让人给你去拿。”花姐说着挽住周天胳膊,一起向外走去,心道有了他就踏实多了。 一路送周天来到后门,花姐才问道,“恩公不仅帮无衣巷解了燃眉之急,还处处安排妥当,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了。” 周天看了看天色,心说以身相许怕是来不及了,便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好事还在后边呢。” 花姐闻言又乐的合不拢腿,含羞撇了周天一眼,“什么前边后边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思。” 又是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周天知道花姐误会了,便稍做解释道,“有个挣大钱的买卖,可能需要姐姐你帮忙,到时候青楼不耽误开,还能让姐姐利润翻翻,你可别掉链子。” 花姐听到钱,两眼从绿光变成金光,大感兴趣的问道,“还有这好事?是什么营生?” 周天神秘一笑,“容我卖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花姐当然不急,也愿意跟周天多些关系,这样牢牢绑在一起才更安心,这世间能找到修仙人做后台的青楼,无衣巷怕是独一份了,当即说道,“都听你的。” 忽然想起王三还带着许多人,便开口询问道,“你这些兄弟在这看场子肯定不能白来,不知我该……” “谈钱就外气了,其他的姐姐不用管,一天三餐别饿着他们就行。”周天可不在乎这点小利,在他眼里花姐是有大用处的。 …… 不在杭城分院的这段时间,胡小仙已经携刘毕离开,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知道刘毕走时还没醒,是钦天监派人抬走的。 胡小仙离开时只有吕木棠相送,而胡小仙也只留下一句话,“细水长流,周天的事没有结束,既然在杭城分院解决不了,那就在可以解决的地方解决。” 吕木棠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便只能作罢。 周天提着两坛酒,回到分院时已是晚上,可是一向安静的分院今天却有点反常。 只见大门两侧都挂上了红灯笼,一派节日景象,周天手提酒坛哪敢走正门,悄悄的绕到一旁翻墙进去。 进入后才发现处处皆是张灯结彩,幽静的小路上也没有人影,“这是任布行要二婚了?”周天自言自语道。 顺着灯笼一路来到道德广场,发现原本广阔的空地上摆了许多桌子,众人齐聚此处,围着桌子安坐四周,桌上佳肴不断飘出诱人的香味,就算周天隔着老远也能隐约闻见。 此时,任布行满脸笑意的走上讲台,众人静静的望向台上,等待院长发表致辞。 第三十章 摄魂术 “今天有两件大喜的事,那就是该回来的回来了,不该回来的呢,他也没回来。”任布行高声说道,高高翘起的嘴角似乎根本放不下来。 台下众人都知道院长指的是谁,只有吕木棠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当然了,那些师姐们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谁回来了呢?那就是我们杭城分院的首席大弟子白螃子,终于痊愈啦!让我们欢迎大弟子归位。”任布行开心的看着台下,待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去,继续说道,“谁没回来呢?爱谁谁吧,没回来就行,哈哈哈哈。”说着说着任布行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让我们以茶代酒,共庆这临门之双喜,普天之幸事。”任布行举起茶壶,遥敬台下众人。 这时周天终于看到台角还立着个人,白白胖胖像个大蘑菇,不是白螃子还能有谁。 “这老不死的,老子今天不给你添堵就随你姓。”暗处的周天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任布行在说自己。 任布行端起茶壶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拿袖子擦了擦嘴,故作豪爽之态,正要再说两句场面话,看到远处快步跑来一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院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只见周天找到吕顽的桌子,端起吕顽的茶杯同样一饮而尽,喝完也拿袖子擦了擦嘴。 此时发现根本没有自己位置,也不言语,径自坐进吕顽身旁,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吕顽虽然觉得不合适,但还是被逗的忍不住捂嘴轻笑。 周天见状忙给这个漂亮师弟眨巴眨巴眼。 任布行呆立台上,沉吟半天挤出一句,“来了就好。”说完便领着白螃子走下台去,坐在椅上再也没了刚刚的劲头。 白螃子也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不断拿眼睛瞟向周天,生怕下一秒他就冲到身边再续前缘。 “大家别客气啊,吃着喝着,喝着吃着。”周天不管那么多,见任布行不说话冷了场,便大声喊道。 台下众人表情各异,心想也别再等了,估计直到天亮任布行也难说话了,便稀稀拉拉开始动筷。 吃着饭,吕顽便把胡小仙已经离开的事告诉周天。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走还能干嘛?留这招新郎官啊。”见自己把吕顽的筷子给用了,吕顽没法吃饭,心中过意不去,便夹起饭菜送到吕顽嘴边。 吕顽哪能愿意,推让半天也架不住周天热心,只能就那么凑合吃了两口。 吕木棠在远处看到这副景象,忍不住皱起眉头。 皱眉的可不止吕木棠,看见和师弟这么亲热,师姐们个个目露杀机,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一味干吃有什么意思,完全偏离了这个喜庆的气氛,周天见了热闹场面心就痒痒,哪能让气氛就此沉寂。 当即端着茶杯站起身来,吕顽不解的看着周天。 “大喜的日子,都别这么消沉啊,来来来,我先打一圈。”周天举着茶杯便走向任布行,看着院长开心的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啥喜庆事,但是这该敬的茶是一杯不能少,院长咱俩先走一个。” 说着也不管任布行想杀人的目光,先干为敬,喝完就一直盯着任布行,心道看什么看,不信你还敢当众行凶不成。 任布行心中暗叹,悲喜交加啊,当下当然不能怎么样,拿起茶壶轻抿一口应付过去。 院长之后是白螃子,白螃子之后是吕木棠,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周天愣是把自己给敬成了主角。 到了黄廉师叔时,黄廉忍不住冷哼一声,夺丹之仇偷丹之恨岂能轻易放手,看到周天便怒火中烧,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这一扭头,发现一众女弟子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想起这几天自己那破院里每天都会多几样新东西,要么是死猫死狗死耗子,要么是大便小便尿和泥,心想周天那些传说中的绝活,这群花痴是学了个通透,听说院长那还有几封自己非礼女弟子的举报信。 心中哀叹一声,端起茶杯站起身来,脸上已经堆满假笑,“周天回来了啊,回来好,我一直盼着你呢。” 周天很惊奇黄师叔的配合,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改变这么快,当即安慰道,“这不就对了嘛,不就是一炉子丹么,多大点事啊,回头再炼不就行了,咱俩也算是忘年交,哪能因为那破玩意置气。” 黄廉听的心中滴血,再炼?老子几十年心血就炼那一枚,后半辈子都指望着它,是你说再炼就能炼的?不过看到女弟子们虎视眈眈的目光,只能满脸是笑的答道,“周天所言极是,你我二人这关系,哪是一个俗物能破坏的,过去了,早就过去了。” 说着把茶杯送到嘴边,趁机用衣袖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待黄廉喝完,周天神秘的凑过去,低声说道,“我还带了两坛好酒,等明天给你拿过去,咱俩继续喝,另外还有个好事等着你。” 黄廉闻言一愣,想询问时发现周天已经转身离开,心道罢了,看周天态度也算是赔礼了,而且他吞丹后直入凝神期,也没算糟践仙丹。 气氛在周天不遗余力的带动下,算是勉强保持在了热闹的边缘,直到散场。 而在周天忙碌时,任布行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 结束后任布行第一个起身离场,并且在走前悄悄和吕木棠说了句话,让她去师德堂一趟。 吕木棠狐疑的点了点头。 师德堂内,任布行站在窗前,看着跟随而来的吕木棠。 “不知院长有什么吩咐?”吕木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解的问道。 任布行并不急回答,而是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周天原来是个老实孩子,虽然不出众,但勤奋用功,从没惹过事,我有记错么?” 原来说的还是周天,吕木棠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周天的巨变她也一直大惑不解。 “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次他夜不归宿开始,就变的像换了个人,第二天便打了大师兄。”任布行继续说道。 吕木棠点了点头。 “再往后便是我让他去候王寨历练,虽看似凶险但有赵迟机同行,性命肯定无碍,本意只是想让他受点磨砺,涨点见识。”任布行开始皱起眉头,“我说这些你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赵迟机中途改变主意,根本没有去到候王寨,这点虽然是周天说出来的,但是我从王飘飘那已经得到证实。” 吕木棠闻言巨变。 任布行说到了关键处,其实别的都不重要,例如周天变得暴戾,变得好色,变得嘴贱,这些都是自身发生的变化,就算是所谓的一步入凝神,也能找到仙丹这个原因。 而候王寨之行却很难用他自身的变化去解释,虽然吕木棠没有去过候王寨,但是从各方消息看来,凶险绝不是以周天当时炼精期的修为能应付的。 看吕木棠露出深思,任布行知道她也想到关键所在,继续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所以这就说不过去了,如此以来就算他能回来,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除非他根本没有深入险境。”任布行说着又摇了摇头,似乎否定了刚刚的话,“可是你看到那些锦旗了么,虽然有所夸大,但就算是部分属实,也说明他不仅去了候王寨,还深入险境去了鹞子山。” 吕木棠眉头紧锁,默默坐在椅上,鹞子山被候王寨挡住入口,而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送锦旗的人都去过,所以写出来的东西当然可信。 “还有就是他被掳的事,胡小仙说灭口不成那就肯定是灭口没成功,可是怎么就能没成功呢?”任布行惋惜的说道。 吕木棠见任布行说到此处,忍不住问道,“为何胡小仙要紧咬周天不放,还有钦天监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插手此事?” 任布行长长叹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有些事我不能说,你最好也别问,但是你能问出这几句话……说明你已经嗅出些什么了。” 任布行说着坐到吕木棠对面,意味深长的说道,“虽然你我不能多说,但是也并不影响你去了解此事。”特意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而且还能借机把原来想不通的事弄清楚。”任布行说完紧盯吕木棠。 吕木棠娇躯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们吕家的摄魂术,我想了许久,只有这唯一的方法能解我们之惑。”任布行终于说出了此趟目的。 摄魂术,中原吕家不传之秘,就算是族内男女也是择天赋异禀者而授,所谓摄魂实乃以意念操控真气,侵入对方体内,自檀中上乾宫,施术后便可看到人之所想,脑之所忆。 与黄家通灵术,胡家幻术并称三大奇术,更是三大禁术。 是除南方两大家族外,唯一可以干扰人体意识的术法秘技。 吕木棠犹豫不决,哪敢轻易答应,迟迟的说道,“可是他只是个学习阶段的修士,而且年纪尚轻,一个偏差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 “诶,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者说了,这么做也是对周天好,我还听说夜间有白色鬼影在他房间出没,再加上这么大的变化,万一他是中邪了呢,早知道早解决嘛。”任布行顿了顿继续劝道,“我想了许久只有这一个办法,所以就算会让你大耗真元,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出来,毕竟除了你也没人能轻易对他施展摄魂术了。” 吕木棠明白,摄魂术若要一击必成,除了超量注入真气,以压倒性优势占据对方颅脑乾宫外,还需要被施术人的信任,也就是说越是毫无防备,成功率越高,对人的损害也越小。 若是两人斗法中施展摄魂术,当然不需要考虑信任与否,但是以强攻手段真气入脑,那中招者必然颅内混乱,造成非傻即疯的结局。 任布行看吕木棠还是犹豫不决,心知不能催促过急,便欲擒故纵的说道,“师妹不用立马给我答案,不妨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吕木棠点头答应,起身告辞离去,走时依然忧心忡忡。 任布行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是以他对吕木棠的了解,施术只是时间问题,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练习禁术的机会。 …… 吕木棠回到房间,发现一个年轻男子正趴在自己床上,双手托腮,两条腿俏皮的左右摇摆。 “你怎么又跑来了。”吕木棠露出无奈的表情,“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闲着无聊就跑来了,周天最近神神秘秘的抓不到人,不来找姑姑还能找谁。”吕顽看着姑姑,委屈的说道,“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床上的人正是吕顽,吕家最年轻一代,这就是为什么消息灵通的原因。 “任布行喊我去说点事情。”吕木棠想起任布行的提议,不免脸露难色。 吕顽福至心灵,好奇的问道,“怎么了,那老胖子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吕木棠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现在连说话口气都和周天有几分相似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小看任布行么,这么多分院换了这么多院长,只他能够稳如泰山的把持着杭城不放,可不是运气好。” 吕顽点头表示明白,不耐烦的问道,“好了好了,明白了,那他找你干什么?是不是刚刚被周天气着了。”说着露出一丝笑意。 吕木棠想起周天便眉头轻皱,“自你入院以来,我从没有管过你,也不反对你和周天交好,可是一定要时刻记住「止乎礼」三字,你的身份和平常人不一样,别害了自己,也别给家族添麻烦。” 吕顽知道姑姑说的是晚饭时的事,委屈的说道,“是他非要那样,我推又推不过他,再说了「不能过于另类,不入其群」不也是你说的嘛,我还能怎样。” 吕木棠闻言幽幽叹口气,想起周天的行为和刚刚师德堂内的话,转而问吕顽道,“你有没有觉得周天有变化?” 吕顽翻了个白眼,“何止是变化,我都怀疑他被换魂了,现在是又贱又坏,又懒又色,你是没见他盯着你看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吕木棠刚听到说周天好色,不禁露出疑惑疑惑神色,又听到是因为看自己后,被逗的前仰后合娇笑不已,“顽儿嫉妒了?” 吕顽无语的看着吕木棠,“你让我止乎礼,又拿这个逗我,你算什么姑姑。”说着撅起了小嘴。 吕木棠终于止住笑意,不再逗吕顽,想起她刚刚说的换魂戏语,更显示出任布行说的必要性。 “还有么?”吕木棠继续问道,毕竟二人经常形影不离,所以周天有什么变化问吕顽最合适不过。 吕顽显然理解错了意思,愣了下继续说道,“有啊,还有那个黄芳子,天天撩事周天,周天也半推半就的借机调戏她,看着就恶心。” 吕木棠没有说话,而是注视着吕顽,直看到吕顽开始不自在,才淡淡说道,“你要小心了。” 吕木棠已经确定了吕顽的心意,男女之间那点事,吕木棠虽然没有经历,但是心中比年轻人还是要透彻许多。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犹豫的余地, 周天,你就别怪师叔了。 第三十一章 美人计 周天在院里转悠一圈,出于对天蓬阁八条戒律的尊重,先把两坛酒埋到了地下,才安心回房,刚准备睡下,一阵敲门声传来。 哟,大半夜竟然会有人敲门,难道是黄芳子师姐? 周天想起黄师姐那傲人的身材,忍不住两眼放光,今天回来还没好好跟她说话,吃饭时只是远远看到打了个招呼,难不成这是来叙旧了? 周天忙把床收拾干净,腾出足够的空间,又把外衣脱掉,只留下薄如轻纱的睡袍,最后还不忘拉低衣领,露出半个白嫩的肩膀,和一抹若隐若现的胸肌, 与镜中自己对视半天,这也太tm帅了,这黄师姐哪能顶得住。 “噔噔噔”敲门声再次传来。 周天轻轻拉开房门,侧身靠在门框上,一手搂在胸前,搭往自己白嫩的肩膀上,另一手抚上前额的头发,手指深陷发丝之中,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深沉的吟道, “月光独照单人床,寂寞更比夜色长, 欲问快活何处有,床上床下两忙忙。” 吟完俗调之后,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好诗好诗。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身为高雅的周大师,满嘴顺口溜还是不成问题的。 来人呆立门外,看着露着半拉肩膀的周天,心想你倒是看一眼是谁再撩也行啊,当即把情绪压下,淡淡说道,“这是等谁呢?” 诶?这声音好像不对啊。 周天忙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来人不是黄芳子,而是师叔吕木棠,不禁吓了一跳,忙把衣领又拉低一点,“没等人啊,我只是看到月色,有感而发吟诗一首,师叔见笑了。” 微微错愕片刻,周天便想通吕木棠是因何而来。 晚饭结束时,看到她被任布行鬼鬼祟祟的叫走,当时就猜这老胖子没安好心眼,只是没想到憋半天憋出来的竟然是美人计,不禁感叹,“院长懂我!” 将计就计下周天把人让进来,殷勤的端茶倒水。 时值夏夜天气已经变得燥热,看着周天忙碌的身影,汗水早已浸透薄衣,衣内景物若隐若现,马上就成透明的了,吕木棠赶紧挪开目光,回想起刚刚的吟诗,心想吕顽果然没说错。 周天忙完之后,坐在吕木棠对面,恭敬的问道,“深夜到访,不知师叔有何贵干!?”有心之下,该有的逻辑重音一个没少。 话一点都没问题,但是配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和不老实的目光,怎么就透着一股子浪劲。 吕木棠微微皱眉,强忍下起身就走的冲动,淡淡说道,“哦,没什么事,只是几天没见你,想问问去哪了。” 去了无衣巷也不能告诉你啊,别的倒没什么,主要是这气氛不适合说青楼的事。 “去附近游历了一番,看看有什么需要搀扶的老太太,以及需要老太太的老大爷。”周天信口胡说道。 以吕木棠的城府,和多年大家族中熏陶出的涵养,闻言也差一点翻出一个白眼,“那你有心了。” “师叔谬赞,身为修士理应心系苍生,院长教导的话时刻萦绕耳边,不敢有丝毫懈怠。”周天意味深长的说道,故意把话题引到了任布行身上,看吕木棠此行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果然吕木棠闻言站起身来,在屋内怡然的四处转悠,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年轻男弟子的房间,说没有一点好奇是不可能的。 经过干净整洁的床,吕木棠忍不住噗嗤一笑,又回到桌前端起茶杯,看着自己在杯中的倒影,悠悠说道,“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竟然会吟诗作对了,原来怎么没见你作过。” 周天不好意思的笑笑,心想原来那小子连个大腿都不敢抱,见了师姐恨不得躲着走,更别提作诗了,“妙手偶得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吕木棠忽然盯着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的问道,“这是什么?” 周天一愣,你杯子里有什么我哪知道,我又没下药,你问我是几个意思。 “你快帮我看看。”吕木棠见周天愣着不动,柔声说道。 周天小鹿呼咚呼咚一阵乱跳,心道来了来了,果然是美人计,咱俩面对面坐着,中间又隔着桌子,我能怎么看?当然得绕到你身后去看了, 周天想到做到,若无其事的走到吕木棠身后,慢慢附身上去,疑惑道,“哪呢?我怎么看不见?是不是离的太远了。” 说着又向前半步,马上就要前胸贴上后背了,还在试探的问道,“怎么还看不见呢。” 吕木棠当然感觉到背后的异样,知道周天马上就要贴上自己,咬牙忍着不适,淡淡说道,“怎么能看不见呢?你再离近点。” 周天大呼刺激,侧耳紧挨吕木棠俏脸,看到她粉嫩的耳朵早已通红,闻言马上又向前几分,已经清晰感受到了吕木棠急促的呼吸,燥热中又带着几分香气,“不就是你我的影子么,还有什么?” 杯中的吕木棠俏脸粉红,双目紧盯周天的倒影,两人就这么通过茶水对望。 周天逐渐迷失,被吸引的忍不住凑了上去,眼看两个通红的脸颊就要贴在一起。 吕木棠回手一指正中周天眉心。 周天应指眼神迷离,瘫倒在地上,心中最后还不忘骂道,大意了,果然是美人计,红颜祸水啊。 …… 吕木棠将周天放到床上,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面,冷冷的说道,“也算是用上了,没让你白忙活。” 摄魂术若想不对人造成伤害,最好的时机就是对方完全没有防备之时,所以吕木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刚刚两人近在咫尺时,因周天年轻的气息而带来的悸动,却是做不得假,惹的吕木棠一阵心烦意乱,清心消念后才算平静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声音也变得冷若冰霜。 吕木棠气注玉指,在周天面部上空虚画一个符号,另一手轻点自己的太阳穴,一阵耀眼的白色,吕木棠眼前的房间逐渐消失。 …… 一辆黑色奔驰疾驰在高速公路。 副驾上一个职业装女子,正手拿手机听着对方不断的吼叫,像个客服一样职业性的回复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套话。 显然回答并不能让电话那头的人满意,吼叫逐渐变成了肆意的谩骂,声音之大已经传出听筒,在车厢内回响。 后边的座椅上,一个身穿马褂的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抽着雪茄,听到传来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谁啊?让他嘴巴放干净点。” 副驾上的女助理知道老板的脾气,只能原话传了过去,“这位先生,麻烦您把嘴巴放干净点。”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复,谩骂声变得更大了。 听着肆无忌惮的骂娘声,后座的周天忍不住了,伸手向助理索要手机,助理只能无奈的递给老板。 周天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道,“你谁啊,你跟谁俩呢给这。” “你就是个骗子,你不是说吃完你的灵丹妙药我就能重回第二春么,你不是说不光重振雄风还能越战越勇么,除了拉肚子我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有,你这个骗子……”说到后来又回到了开头的脏话连篇,若是拿哔声屏蔽掉脏字,那简直就像发电报一样,最后还带上了恶狠狠的威胁,似乎可以随时弄死周天。 开车的司机也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顿时不淡定了,颤抖的说道,“大哥你们的事,千万别连上我,我就是个租车公司附带的司机。” 周天瞪了司机一眼,若无其事的弹了弹烟灰,“老子骗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对方显然没想到周天这么诚实,沉默半晌,一改刚刚的暴戾,沉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谁呢,你爱谁谁,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怕事我还敢出来混么。”周天不屑的冷笑一声,老江湖我见得多了,管你是什么商界精英,还是政界翘楚,你能奈我何?能骗着你的钱就是老子的本事。 对面呵呵一笑,“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你的赔偿方案,要不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三!” “吓唬我,你当我吓大的?三什么三,别说三天,三个月也给不了你赔偿,玩蛋去吧你。”周天最烦这种动不动就语带威胁的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对面没管周天说了什么。 “二!” 周天把手机举到眼前,一脸懵逼的看向助理,不解的说道,“他什么意思?” 助理也是一头问号,闻言摇了摇头。 “一!” 只见一辆重型卡车突然从后边杀出,以120%超速的时速冲向周天的座驾。 一阵巨响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周天掉入了无尽的深渊。 深陷周天记忆中的吕木棠也随之坠落,只听见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怒吼,“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忽的黑光一闪,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虚空之中,将两人包裹在内。 床上的周天眼神忽然变得清澈,看到吕木棠正站在身前,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想起刚刚就像做了个梦一样,梦到了前世出事时的自己。 还没等周天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的身体黑光一闪,先天真气顺着摄魂术建立的联系,直冲向施术的吕木棠,她的眼睛像泛起一层水雾一样,瞬间变得迷离起来。 周天脑中忽然看到很多陌生画面。 毕竟周天有过一次经验,体会过多出一人记忆的感受,明白这是另一人的记忆出现在自己脑海,而通过蛛丝马迹以及画面中的人物,能够轻易看出多的人就是吕木棠。 无数画面从周天眼前闪过,虽然速度很快,却不影响对画面的理解。 直到一个昏暗的闺阁,速度变得慢了下来,画面中的吕木棠正在和另一个女子颠鸾倒凤。 床上的周天大呼刺激,正要静静的观赏,却发现一旁的吕木棠面色变得痛苦,傻子都知道这是她快醒了,周天不想被发现,忙学她的表情做出痛苦状。 吕木棠缓缓恢复清醒,不解的看向周天,她很迷惑,即看不懂周天的记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自己心底的秘密。 她不明白那个快速疾驰的黑色铁盒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瓦片一样的东西可以传出声音,更想不通为什么周天的记忆中没有周天,而且人人都穿着奇装异服。 周天偷偷看到她纠结的眼神,生怕她再来一次,忙双手抱头装模作样的大喊头疼。 吕木棠吓得急退两步,还以为是自己术业不精才造成这个局面,忙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周天爬起身来戏精附体,一脸无辜的问道,“我怎么在床上,刚刚发生了什么?” 吕木棠心中太多疑惑,只想赶紧离开此处,便随口说道,“你刚刚忽然昏了过去,我便把你扶到床上休息,现在没事了吧。” 周天假模假样的捶了捶头,故作坚强的说道,“就是头昏的厉害,可能晚上喝多了。” 喝水怎么可能喝多,吕木棠闻言露出焦急神色,看来是伤着脑子了,后悔不该对周天轻易施术。 周天看在眼里,心想做戏做全套,你敢阴我就别怪我收点利息了,一把拉住吕木棠的玉手,虚弱又无助的说道,“师叔,我不会有事吧,我头好晕,心也乱跳,感觉快不行了呢。” 边说边用力揉捏着吕木棠的小手,柔若无骨滑如凝脂,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心头一荡,不禁叹道,挺好的白菜怎么就被白菜给拱了呢。 吕木棠也吓了一跳,伸手摸向周天腕脉,心跳确实很快。 只是好像除了心跳过快也没什么异常了,还有就是他拉手就拉手,一直捏个什么劲呢。 反应过来的吕木棠一把甩掉周天作怪的手,皱眉冷声问道,“你到底有事没事。” 周天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伸伸胳膊弹弹腿,“别说被师叔摸了一下,觉得好多了。” 见吕木棠脸色不善,周天岔开话题说道,“刚刚是咋的了,忽然就躺下做梦了。” 吕木棠还从没被这么言语调戏过,闻言冷冷说道,“我哪知道,平时坏心眼少点说不定就没事了。” 说着便转身离去。 周天忙跟上去送客,最后还不忘客气的说道,“师叔有空常来玩啊。” 吕木棠闻言加快步伐,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天回身关上房门,不禁陷入沉思。 刚刚在吕木棠的记忆中,他看到了一个熟人,而且场景似乎还是吕木棠在中原的住处,他怎么会出现在吕家?而且跟现在的扮相也判若两人。 周天忍不住又捶了一下脑袋,真尼玛猪脑子,早就该想通的。 第三十二章 三大禁术 一大早,周天又走在去弘法堂的路上,一是要把术法修习赶紧提上日程,二是刚好问问昨晚这种取人记忆的法术是个什么东西,这两件事刚好找潘高志一人就够了。 路上远远看见同样去上术法课的吕顽,周天不禁眼睛一亮,加快步伐追上这个迷人的小师弟。 周天偷偷跟在吕顽身后,看着她雪白的脖子,悄悄凑了上去用力深吸一口。 吕顽发觉异样,吓得捂着脖子转过身,看着周天责备道,“你干什么?疯了?” 周天嘿嘿一笑,并排走到吕顽身边,伸手搂住她肩膀,“我就是纳闷,师弟怎么总是香香的,老这么在一起,我都快闻上瘾了。” 吕顽甩了两下,依旧挣脱不开搭在肩上的手,而且越挣扎搂的越紧,只能像往常一样随他去了。 吕木棠记忆中的熟人就是吕顽,以两人都姓吕这点,周天很轻易就想通,吕顽应该也是吕家的人,只不过记忆中的女装吕顽,还是让周天眼前一亮,看来不是自己取向有问题,而是本能的辨别能力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只是暗恨自己,恨自己愚钝,前世天天嘲笑电视剧的男主傻叉,那么明显的女扮男装放在身边都看不出来,明显到看电视的自己挤着眼都能摸出来,男主还傻了吧唧的称兄道弟,就差一起去泡澡堂子了。 没想到轮到自己头上时,也踏马翻车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傻叉。 戳破?傻子才愣头愣脑的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像周天这种谦谦君子,肯定还是要假装不知,只有这样才能占便宜最大化。 例如现在自己搂着她,不过是兄弟情深而已,若是戳破了再这么搂,那就是光天化日耍流氓了。 周天搂着“师弟”美美的想着。 “你笑什么呢?”吕顽见周天一脸淫笑,不禁浑身发寒,总觉得这厮今天怎么搂的这么异样,搂就搂吧,非要整个身子贴上来干嘛?贴就贴吧,你哆嗦个什么劲啊。 …… 终于熬到下课,周天没有跟着众人离开,而是向潘师叔使了个眼色,潘师叔会意,一直等到只剩两人。 潘高志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周兄弟今天得闲?” “这不刚忙完老太太的事么,难得清闲,特来向潘师叔请教。”周天乖巧的问道。 潘高志虽然不知道碍老太太什么事,但还是欣然答应,“叫什么师叔,听着生分,没人的时候喊哥就行,想学什么只管说。” 周天便说出心中疑问,并且把昨夜中术后的感受详细描述一番,当然隐去了吕木棠找自己的内容,最后问道,“不知这是个什么妖术?” 潘高志听完脸色不自然起来,倒不是他不知道,也不是不想告诉周天,而是想到一个人,整个杭城分院唯一会此术法的人。 现在周天突然问出此事,不知术名却又描述的细致入微,显然是刚被施过术,这是……怎么回事…… 潘高志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香艳,直到最后把自己吓得脸色苍白,我……不会被灭口吧。 看着潘师叔脸色不断变化,周天满脸懵逼,“怎么?不能说?” 潘高志为难的说道,“说是能说,但是周兄弟能不能保密此事,千万别说问过我,我也全当没听过,咱弟兄俩就私下交流交流。” 哟,那敢情好,我还怕你出去乱说把我给卖了呢。 周天闻言赶紧点头,“你放心,就算把青楼的事说了,也不会说这事。” 潘高志吓了一跳,赶紧补充,“那个也不能说。” 周天本来就是想表现一下决心,哪成想又吓着他,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这潘师叔哪都挺好,就是胆子有点小。 “周兄弟说的,乃是一种禁术,名曰摄魂,可取人记忆,因为中术者记忆一览无余,所以会把最深处的秘密暴露在施术者脑中。”潘高志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周天记起吕木棠颠鸾倒凤的画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照这么说的话,自己被窥探的秘密应该就是穿越了,怪不得梦中车祸情景如此真实。 “现传是禁术共有三种,分别是江南胡家的幻术,南海岛黄家的通灵术,以及周兄弟刚刚所说的摄魂术,这是哪家绝学为兄就不能多说了。”潘高志还真做到了知无不言。 周天暗暗翻个白眼,合着他以为自己不知道施术人是谁呢。 原来胡家的幻术也是禁术,三大禁术自己已经中了两个了?好家伙,这运气要是买彩票,岂不是连五块钱都不会中。 潘高志见周天听的用心,继续说道,“禁术之所以是禁术,皆因术法核心与人的思想相关,都是通过真气达到摄人心魄的目的,而修炼人以颅内泥丸宫为禁地,所以一切对此下手的术法都不被允许。” 周天“哦~”了一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转而又疑惑的问道,“可是这不都是三大家族的不外秘传么,既然是禁术怎么还让他们传?” 潘高志听周天说出三大家族,惊跳而起大呼小叫的说道,“我可没说摄魂术是三大家族秘传,这可不管我的事,你别乱说啊。” 周天拉着他坐下,“你喊个毛线,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潘高志反应过来,忙坐下身来,做个噤声手势,“怪我怪我。”也难怪他胆小,杭城分院就一个吕家人,一个不好就像是指着鼻子说吕木棠,人家可是八大家族的子弟,潘高志一个小教员,一无背景二没后台,爬到今天可不容易,惹了吕木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兄弟有所不知啊,别说是私传禁术了,就连当今钦天监,背后也少不了大家族的身影,天下气运除了朝廷那几成,剩下的大部分都被家族把持,谁敢去管他们?只不过是用来限制底下的修仙人罢了。” 周天沉思点头,从潘高志的话里品出了点财阀干政的意思,看来人性如是,修仙世界也不能免俗。 “那黄家的通灵术呢?”两种禁术周天已经亲身体会,就剩下一个通灵术,不知道有何作用。 “其实通灵术的前身乃是灵术中的一环,即养灵、通灵、控灵中的通灵,所谓灵术即是以灵兽为外物而炼,与仙剑流的养剑路子异曲同工、各有所长。怪只怪黄家祖上有人另辟蹊径,将通灵这种与灵兽沟通的术法用在了人的身上,另立出来独成一术。”潘高志事无巨细的说道。 周天认真的听着,到了关键处忍不住问道,“灵术我知道,中级法术的一种,通灵不就是跟动物意念沟通么?就算用到人身上也没什么不妥吧。” “周兄弟这就有所不知了,灵术三式中,通灵之后就是控灵,既然通灵可用于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弄出个控人。” 周天明白过来,通灵术不可怕,可怕的是通灵术即可以与人意念交流,就有可能成为控制他人的基础,想通此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再者说了,背人没好话,有什么话非得用意念说出,无非还是摄人心魂,装神弄鬼的勾当,正道大统当然视其为歪门邪道。”潘高志继续说着。 “既然如此,我也不折腾别的了,你就教我禁术得了。”周天心中豁然开朗,还斗什么法打什么架?有这能耐什么都不用干,先用通灵术让人失去防备,再用摄魂术把人查个底朝天,最后一个幻术过去把人弄神经,齐活了。 潘高志打了个哆嗦,自己说了半天反倒提起他走上不归路的兴趣了。 “先不说你能不能学,就算想学,问题是我也不会教啊。”潘高志为难的说道。 “不会啊?你不是术法老师么?怎么着也得会点禁的吧。”周天难掩失望之色,意犹未尽的说道。 “人家那是秘传,族内人都不能人人修习,更何况我一个外人了,就算我情愿入赘,也不一定有资格学到。”潘高志想起自己草根的身份,也跟着唉声叹气。 你倒是想当上门女婿,问题是你这天天往青楼钻的作风,人家也不一定要你,周天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想起还有两坛子好酒,心中忍不住痒起来,起身与潘高志告辞,说下次再继续请教。 …… 怀抱酒坛,一路偷偷摸摸来到医馆门外。 敲了敲象征着门的木板,走进去看到黄廉正坐在院里,无聊的晃着蒲扇,身上的白色大衫因为汗迹,已经变得发黄,似乎仅从颜色就能闻到酸臭的味道。 看到周天进来,黄廉露出个可有可无的表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师叔今不忙啊,怎么没炼丹。”只顾着找话,说完周天才发觉这句话有问题,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果然黄廉闻言一滞,眼神开始变得不友善,但是看到周天怀中的酒坛,硬是把骂娘的话咽了回去。 周天倒是不见外,进屋随便找了两个勉强算是完整的破碗,倒上酒递给黄廉,“行啦师叔,一颗破丹没了再炼呗,再说就咱俩这交情谁吃不一样。” “你说的轻巧,老夫几十年才弄出一个来,全指着它筑固修为呢,你当花生米就给磕了,我下半辈子指望什么。”黄廉说着接过酒碗,吧唧喝了一口,还不忘砸吧砸吧嘴,“果然好酒,比我那上等药酒好多了。” 还上等药酒,就是拿酿的酒兑水,当我喝不出来呢,周天不屑的想,不过嘴上当然不会再刺激这个落魄的师叔,“难点在哪?” 黄廉斜眼看着周天,“哪不是难点?光材料就得多少年凑,再加上没日没夜的盯着,我能有多少精神头跟这耗着,再来一遍,丹炼成炼不成不知道,我先炼成人精了。” 周天用他做过大师的脑子想了一遍,挠头疑惑的说道,“师叔,你说八大家族他炼丹不?” “废话,哪家不弄几炉子备着,你以为人人都是天才?那些天资愚钝的子弟全指着这玩意呢。”说到这似乎想起自己也算是愚钝之辈,一口烈酒下肚,不由吁出一口热气。 你明白就行,周天眼中狡猾一闪即逝。 “那他们为什么能成炉子不停炼?你就不能?”周天意有所指的问道。 “那能有什么办法,人家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炼丹的人站在一边指挥就行了,大把人可以差遣,我能跟人家比?”说着说着黄廉一犟脖子,斜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偷丹还要诛心是吧?” “不敢不敢,我只是说咱们分院不也有的是人么。”周天耐心引导着眼前的倒霉蛋。 “唉”黄廉再叹口气,一会时间已经长吁短叹多次,看来心中的烦闷确实不少。 “你说的我明白,我何尝不想使唤俩人,但是就这群小祖宗,见了我跟见了叫花子似的,我还敢用他们?这两间瓦房不给我揭了才怪。” 周天陪黄廉叹道,“我这次出去辛辛苦苦挣了点银子,本想回来给你把院子拾掇拾掇,再把房子翻整翻整,不过路上碰到一个弱女子落难,就用来先搭救她了,唉。”一番瞎话脱口而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黄廉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正说的好好的,忽然又是房子又是院的。 更不知道他口中的辛苦挣钱搭救女子,就是讹了潘高志的银子扔在青楼。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这份心意还是听得懂,黄廉也不再计较,“有这句话就行了,放下你偷丹的事不提,确实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 “怎么能嫌弃呢,黄师叔医神下凡悬壶济世,如果不是你,白螃子哪能说好就好,哪能重伤之下还胖了两斤,哪能捂那一身毛。”周天大拍马屁,借白螃子夸着黄廉的功绩。 前面还行,后边那句就不像样了,黄廉忙挥手打断,“修仙人慈悲为怀,不图名利,都是应该的。” “呸”周天越说越起兴,“凭什么应该的,您给这护着他们健康,他们还在那嘲笑你,什么玩意,打心眼里看不上他们。” 黄廉端起酒杯,跟周天碰在一起,两眼湿润的说道,“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可是黄廉穷的连tm小菜都拿不出来,怎能不悲从中来。 周天摸着下巴,似乎正在努力思索着说道,“我还是不明白,刚刚说那些炼丹需要的,很难解决么?” 黄廉几杯下肚,脸色已经发红,打个酒嗝说道,“难,怎么不难,咱又不能跟大家族比,人家财力雄厚,又有风水宝地,连扇炉火的都是童男童女,咱有啥?咱喝个酒都没有花生米。” 周天等的就是这句财力雄厚,闻言淡淡一笑。 “还是啊,说了这么多,不都是拿钱就能办的事么,能用钱解决的事,那还算事么?” 说完看向黄廉,眼中露出耐人寻味的神采。 第三十三章 全城轰动 人倒霉久了,对机遇就会出奇的敏感,当初因为周天能打俩伤员他都感激不尽,恨不得奉若神明。 这时听到周天意有所指的话,眼神顿时恢复清明,若是再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黄廉就白长这么大了,心中一动缓缓的问道,“你昨晚说有好事找我,不知是什么事?” 周天挥了挥手,“那个先不急,元气阵你知道么?” 黄廉眉头轻皱,“你是说拿元气阵聚集灵气以助丹火?暂且不说杭城分院没人会此阵法,就算有人会,哪怕是用天外陨石和雷击古木这种世间稀宝布阵,所聚灵气也不过寥寥,修行人拿它短时间增益修为还行,炼丹嘛,就有点不够看了。” “那如果用修炼的活人做楔子呢?”周天眉毛一挑,想起人埋在土里的画面,淡淡的说道。 “这……”黄廉先是吓了一跳,可是想到如此做会产生的效果,惊惧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这可就不一样了!” 人乃万物之灵,本就比土木金石这些死物要灵气充沛,若是再换作有仙缘的修炼之人,那就更是天壤之别了。 “可是……这样合适么?”黄廉疑惑的问道。 “怎么不合适?又没让你宰了他们当柴火,就埋一会助阵有什么不行,大不了多给点钱的事。”把话题再次引到钱上,说完就开始小口抿酒,似乎不急着说下去。 黄廉来了兴致,两眼放光的说道,“你是说在这给我布个元气阵?” “院里人多眼杂,不合适吧。”周天不屑的看他一眼,鄙视他说出这么白痴的话。 “有道理。” “地方你就不用管了,人杰地灵山水秀丽,不能说比你这强吧,只能说把你这比成猪窝了。”想起鹞子山的景色,再看看医馆的破落,周天忍不住说道。 黄廉闻言再喝口闷酒。 “到时候再招他百十个童男童女,白天伺候着丹,晚上伺候着你,不比现在像那么回事?”周天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黄廉心中更是着急,“那该怎么做呢,你说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我这一院子最值钱的也就是我了,总不能把我卖了吧。” 周天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想什么呢,那炉子也比你值钱。”说着指了指冒着火光的鼎炉。 黄廉吓了一跳,还以为周天真要打他鼎炉的主意,急得跳起来就搂住鼎炉,大喊道,“你敢?” 一急之下倒是忘了炉壁高温,烫的黄廉蹦蹦跳跳原地打转,一个好好的大衫愣是只剩下后背是完整的。 周天鄙视的看着他,心说卖了炉子你拿什么给老子炼丹。 看到鄙视的目光,黄廉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的坐下,憨笑着说道,“喝多了喝多了,我那破炉子能值几个钱,见笑见笑。” 先是活人元气阵,又是招人煽风点火,这每一样都让黄廉激动不已,又回到了开始时的问题,若是有钱有人有灵气,还真有可能多炼几炉子试试,说不定一不留神丹品比原来还强上几分。 黄廉幻想着未来,眼神不断变化,周天则安坐一旁看着黄廉,露出满意的微笑。 “要布阵什么最重要?”周天忽然问道。 黄廉被问的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只见周天已经自己给出答案, “人才!” 周天开始了自问自答的表演, “想广纳贤才什么最重要?” “金钱!” “想要钱什么最重要?” “炼丹!” “炼丹?”黄廉终于忍不住疑惑道。 “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学医也能人中凤,若问千金何处来,炼丹也能治大病!” 随着一首七言顺口溜娓娓道出,黄廉已是仰视周天,只觉得这半辈子白活了。 为什么仰视?因为说着说着周天就站到了椅子上。 随后两人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就合作细节以及发展方向达成了共识,临近分别之际黄廉激动的抓住周天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深情地说道,“你可不能坑我啊。” …… 杭城分院难得的平静,主要是因为任布行的妥协,现在他已经像是完全看不到周天,就算在他上课时飘出呼噜声,也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周天打着哈欠向饭堂走去,一连几天没见潘高志的身影,看来又去无衣巷找小翠了,累死你个老色胚,周天想着呸了一口。 忽然看到饭堂内一群师姐围在一起,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周天以为又是在暗中讨论自己,便甩了甩不曾凌乱的头发,蹦蹦跳跳凑了过去。 “还有这种事?那里不是闹妖精么,怎么突然就广结天下友人了。” “谁知道呢,但是在杭城这么久还真没去过。” “听说那里民风淳朴,咱们长的这么漂亮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你不用怕,你长的安全。” 周天听着师姐们的议论,心中一动便用力挤了进去,师姐们察觉到粗鲁的行为,纷纷侧目看过来,看清是心心念念的周天师弟后,又都双目放光的涌了过来,生怕师弟挤不着自己。 周天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看到众人议论的是桌上的一张告示,与其说是告示倒更像是一则广告,只见上面写着: 四海皆兄弟,天涯若比邻。 际此炎炎夏日,激情与浪漫的冲撞,江南与塞北的融合,一切尽在猴王寨大型游乐度假村。 塞北黄沙主题游乐园,让你身在江南体会荒漠, 鹞子山特色风情谷,让你找到荒漠中的桃源, 娱乐修仙一体化,快活吞丹一条龙, 尽在猴王寨,一个让你魂牵梦绕温柔乡,欲罢不能的英雄冢。 无处安放的银两找到归宿,血气方刚的精力得到宣泄…… 看着自己的杰作,周天不由嘴角向上,师姐们嗲声嗲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想去猴王寨玩,师弟陪我好不好。” “师弟一定要保护人家。” 听着阵阵细语,周天大手一挥,“都去!所有的消费周公子埋单。” 尖叫声如山洪般在饭堂炸开。 …… 这一日漫天传单,如飞雪般飘落。 这一日封封传书由快马送至杭城福城各大宗门。 这一日众人议论纷纷,原来的土匪窝,今天的度假村。 当各宗门打开传书时,只见纸上除了广告词,又多了一行大字:大当家「礼拜天」携四大金刚,诚邀各路豪杰。 在人们大惑不解,还在想「礼拜天」是哪位高人时,信封中缓缓掉落一片树叶。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当即大喊:快去准备锦旗! 一切都照着那天下午的计划进行,候王寨第一次秘密会议显示出了卓越的成果。 如果有热搜,猴王寨的名字肯定排在第一,第二名则是个不曾出现过的名字:礼拜天。 杭城各地不约而同开始议论,消息自然又传回了天蓬阁,周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猴王寨,而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封来信,候大亲笔书。 因为是候大亲笔书写,所以字迹很难辨认,和自己这个只认字不会写字的文盲也有一拼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周天终于把信读完,就是开业第一天让自己回去坐镇。 周天哼了一声,我不回去还能指望你们几个憨憨? 他不光要回去,还要带着人回去,当即找个机会一路小跑来到无衣巷,轻车熟路推开花姐房门。 花姐吓得花枝乱颤,看清是周天后,拍了拍颤抖的胸口,“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跟你们小厮学的。”周天实话实说,不理花姐翻的白眼,看着花姐越拍越颤的胸口,自顾自说道,“听说了么?” “什么?”花姐不明所以。 “猴王寨啊。” 花姐点了点头,不知道周天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当然听说了,现在谁能不知道猴王寨啊,原来的土匪窝子摇身一变说是什么度假村,我看宰猪盘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天闻言一愣,好家伙连这都知道。 看着周天无语的表情,花姐疑惑道,“怎么?请你去了?听说他们给各大宗门都下帖子了。” 果然自古以来消息最灵通的就是青楼,这让周天决心要加快和无衣巷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以弥补自己耳目不灵光的缺陷。 “姐姐想不想去?”周天避而不答,而是问花姐的想法。 花姐不知道周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无奈说道,“他们又没给我请帖,我怎么去,再说了以我这身份他们恐怕避之不及,哪会请我。” 周天摇了摇头,“要什么帖子,我这不是亲自来请你了么。” 花姐撇嘴一笑,心说你请有什么用,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惊,吓得捂住小嘴,“你不会是……” 周天欣然点了点头,心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花姐应该也不会出卖自己。 “他们叫你你大当家……说的就是候王寨大当家?”花姐惊疑不定,见周天点头,又指了指屋外,“那他们……” 周天知说的是王三,继续点了点头,“都是。” 花姐不由呆住,吃了几天的瓜,原来土匪就在身边,自己也是瓜。 周天见花姐发呆无言,以为她心存疑虑,便耐心开解道,“姐姐不用担心,他们在我的教导下早就放下屠刀洗心革面,给你看场子不是也没惹什么麻烦么。” 花姐明白周天误会了自己,颤抖的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一介青楼女子竟然能高攀上候王寨。”说着似乎还有抽泣的预兆。 这怎么跟土匪还用上高攀了?周天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也难怪周天犯迷糊,毕竟在他眼里青楼女子是生意人,土匪是犯罪分子,而他又一向同情苦命女子,时刻保持着尊重,两厢对比下高低立判。 哪知道这个世界地位的不公,所以花姐说的不光不是反话,还是真情流露。 花姐情绪稳定后,看着一脸懵逼的周天,不好意思的说道,“太激动了,周公子说请我去可当真?” 周天点了点头,“当然当真,后天便是第一天营业,我还指望你多带点姐姐们去撑场面呢。” “啪”的一声,花姐拍在桌子上,“一言为定不准反悔,我这就去准备,到时候不光提前到场,还会给大当家封个厚礼。” 说完像是怕周天反悔般,快步走出房间,把他独自扔在这里,看着花姐婀娜多姿的背影,周天满头问号,是不是反了?应该是我怕你反悔才对吧。 周天来到大堂,刚好碰到午睡醒来的王三。 王三大喜迎了上来,“大当家听说了么?” 听到大庭广众把大当家挂在嘴边,周天停住脚步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再大点声。” 王三一愣,心说那么大声干嘛?这不是能听见么,我也没招你没惹你的,怎么上来就找我的不是。 身为大堂经理的小厮闻声赶紧跑过来,低声提醒道,“别那么大声音,周公子身份尊贵,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啧啧啧,看看人家这觉悟,人家这态度,不愧是吃服务这碗饭的,怪不得能提大堂经理。 “叫什么名字?”看着这个有几面之缘的小机灵鬼,周天随口问道。 “小的吴笛,给周公子请安了。”吴笛说着哈腰行了个礼,花姐若是老板娘,那周天就是他眼中的老板,老板问话哪有不说的道理。 “好名字,我喜欢。”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告诉花姐,就说我说的,过几天你也得来。” 吴笛虽然不知道老板说的是什么,但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不多问一句,行礼遵命后,哈腰后退着离开。 周天继续不悦的看向王三,朝吴笛方向努了努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在这多学着点。” 王三仔细回想着吴笛刚刚的表现,心想原来大当家好这口,虽然为难也没办法,只能随他怎么说去吧。 “大当家听说了么?”王三凑了上来低声说道,看到周天不光不答话,还依然脸色不善,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错了。 “这tm一个杭城都知道了,我会不知道?不知道我来这干嘛来了?”周天努力压着声线,怒吼道。 王三一想也是,本来这些招都是他想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当即讪讪笑道,“睡糊涂了。” 周天正教训着王三,花姐去而复返,拉起周天就向二楼走去。 周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着花姐一脸急迫的表情,又看了看楼上那熟悉的房门,忙把手伸向武装带,“姐姐别急,容我先去准备准备。” 王三终于得空喘口气,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听着那污言秽语,心中不禁骂道,“累死你个小王八蛋。” 第三十四章 黄粱宗 来到二楼房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画面,而是站了六个姐姐,个个玲珑有致面容俊俏,衣衫是一个比一个少,一个赛一个的薄。 周天大吃一惊,这么多人怕是真要吃不消了,感激的看了花姐一眼,心说不愧是老鸨,还是姐姐懂男人。 见周天感激的看着自己,花姐开心的笑了,“不是需要带人帮忙么,所以我就选了些姑娘,特地先让你来过过目。” 周天收回感激的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花姐闻声难免误会,还以为他不满意,急忙说道,“不满意也没事,还有呢。”说着转向女子们,“来,换一批。” 看着姐姐们在眼前搔首弄姿,薄雾下若隐若现的景色,这场面周天再熟悉不过了,听到要换一批,忙抬手阻止,“姐姐,怕是误会了,我不是说人不行而是人不够。” 花姐似懂非懂的看着周天。 “我的意思尽量能去的都去,多带些人。” 花姐明白过来,大方说道,“这还不好办,到那天无衣巷关门歇业,全过去你那不就行了,早说啊。” 想不到花姐这么痛快,周天忙起身致谢道,“这感情好,就算是我包场了,多少钱先欠着账,过几天连着分红一起给姐姐送来。” 花姐撇了周天一眼,拿手指轻戳他胸口,娇羞的说道,“说什么钱,多伤感情。” …… 以人类的经验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一切顺风顺水的进行着,为表诚意,周天还特地做出安排,让候大给黄廉也下了个帖子,以示对这个未来摇钱树的尊重。 只是忽略了候大字迹的杀伤力,黄廉看着鬼画符般的请帖,还以为有人在咒他,差点跳脚骂娘。 研究了半天才看出是一纸请帖,登时欲哭无泪。 第二天周天路过医馆时,就看到了晾衣绳上挂着一身崭新大红袍,胳肢窝里的补丁,无声诉说着衣服的历史。 心想这可能是老黄最好的衣服了吧。 众人都在摩拳擦掌等着开业时,意外如期而至。 周天午饭后正悠闲的晒着太阳吹着风,黄芳子忽然找到了他,说门外有个叫花子点名要见他。 叫花子?不好好去要饭来找我干嘛? 迎着阳光,周天眯眼看着黄芳子,拍了拍身边的草坪,“搭理个叫花子干什么,师姐来陪我坐会。” 见周天又开始不正经,黄芳子俏脸一红,“我也想打发了不搭理他,但给钱他收着,给饭他吃了,可就是人赖在那不走,非要见你。” 哎哟我去,碰上无赖了?周天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在祖师爷头上动土。”说着便站起身要会会这叫花子。 撸起袖子和黄芳子一起来到大门,看到门外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身影,一见这身制服就知道是误会了,忙把袖子放下来,过去把人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候王寨村民,王三带领的其中一员,“打架了,让我来叫大当家。” 周天倒是知道候王寨大多智商不高,只是没想到这厮连话都说不明白,不禁皱眉道,“跟谁打架了?王三怎么没来?” “小当家挨打呢,走不开。”村民呜呜啦啦的说着,像不管自己事一样。 怎么又踏马挨打了,周天气不打一处来,早晚把这小当家也给你撸了。 “不是给他说了,打不过时用法术么,他干什么吃的。” “用了,打不过。”村民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 周天一愣,不知道是自己没说明白,还是他传达错误,用法术怎么可能打不过,张三那流氓飞升了不成? 对着这个说不清情况的小弟,正生着闷气,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吴笛正藏在暗处向自己挥手。 周天顿时放松下来,忙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吴笛原本只是来带路,可经过一路的观察,发现以这个憨憨的沟通能力,很可能误事,便自作主张留下观察,结果不出所料,还真的挺误事。 “张三带着人找场子来了,王爷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看就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吴笛快速说道。 我勒个去,这么严重,周天转身就向无衣巷跑去,边跑边问,“不是让他用法术么,怎么还能鼻青脸肿。” “早早的就用了,用了也没打过,对面带了不止一个术士,把王爷打的都快尿裤子了。”吴笛语不惊人死不休。 跟在周天身后的村民满脸不屑,还没我说的好呢,不就会多整俩词么。 周天闻言却慢慢停住了脚步,术士?还不止一个?自己倒不是怕打不过他们,而是如果闹大了对明天的开业不利啊。 有心想让王三挨顿打先挺过去,但是一怕他年纪太大顶不住,跟着出来一趟把命给丢了,以后谁还敢跟自己混? 二来就是自己找来看场子的人挨打,脸上也不好看,花姐这一行人可是明天计划中的重头戏,不能有任何差错。 周天不禁犯了难。 站在门口的黄芳子看周天鬼鬼祟祟,一会跟叫花子大呼小叫,一会跟个陌生人交头接耳,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应该不是好事。 见几人刚开始跑又停住脚,黄芳子不忍看他为难的模样,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黄芳子过来,周天眼前一亮,瞬间有了计划。 “出什么事了?”黄芳子担心的问道,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周天计算中的一枚棋子。 “出大事了。”周天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一群术士扰民,现在把一个老大爷打的半死不活,所以这两位热心群众来找天蓬阁主持公道。” 黄芳子脑子可没有缺斤短两,原来还是白螃子小圈子的智囊,哪会轻易被骗,闻言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请天蓬阁主持公道,为什么要点名见你?” 吴笛在看到有人过来后,便躲在周天身后,生怕自己青楼小厮的身份被人认出,给老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听到黄芳子生疑,知道旁边那憨憨是靠不住的,不得不挺身而出道,“因为他声名远扬,法力高强,英明神武,光芒万丈,所以就找他。” 周天点了点头,即表示赞同又表示满意,黄芳子眼中满是怀疑,“你们确定看到术士对凡人动了法术?” 动法术是真的,不过全砸在了王三身上,他也不能算凡人啊,吴笛本不敢骗天蓬阁的仙女,但是看到周天不断的眼色,只能咬了咬牙说道,“千真万确,那老大爷都被打的尿裤子了。” 黄芳子把目光转向看起来更老实的村民,示意他来说。 村民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确实快打尿了。” 黄芳子露出师姐风范,点点头说道,“前方带路。” 周天忙提醒道,“对面可好几个人呢,师姐你自己去吃亏,多喊点人吧。” 明明是咱俩,怎么变我一个人了,不过黄芳子也没太在意,只是轻皱眉头说道,“杭城同道不该有如此下作的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到时报上天蓬阁的名字就够了,他们还敢向天蓬阁出手不成?” 就怕他不出手,那王三不就白挨了么。 周天肯定是不愿动手,主要是怕万一挂了彩,明天开业不就耽误事了么。 当下也不再多说,怕再耽误下去王三真交代在那。 一路上周天脑子转个不停,暂时能糊弄黄芳子,可是万一到了地方,观气术下一目了然,术士打术士,黄芳子肯定不会再管,编的谎言也不攻自破,这哪能行。 周天忽然说道,“世间险恶,师姐还是别掉以轻心,做好随时救人的准备,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能以不变应万变。” 黄芳子虽然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出于周天难得说句人话,便欣然答应,变幻出几张符纸捏在手里。 周天见状心中稍安。 来到前街,黄芳子看着两旁的建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这地方她来过,就是在白螃子捉周天那晚! 无衣巷门前,王三正在被五个术士围攻,或者说蹂躏,只见此时他东倒西歪的挨着雷劈,冒着滚滚黑烟,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五个术士身后,是张三带着一群地痞在压阵。 周天远远看在眼里,提前走到吴笛身边,悄声说道,“快去碰瓷。” 吴笛大吃一惊,去找术士碰瓷?这瓷碰不好是真会碰碎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心目中的老板。 只见周天眨眨眼又看看黄芳子,意思是有她在不会有事。 老板都发话了,还能怎么办,吴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弯腰捡个砖头就快速摸了上去,步伐轻盈身法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众人只顾着看雷劈王三,不时发出哈哈大笑,愣是没注意到吴笛已经来至身后。 只见一砖头上去,其中一名术士应声倒在血泊中,直接就被开了瓢了。 周天也没想到,让他碰个瓷都能超额完成任务。 众人见状死死盯着吴笛,其他行凶的术士也调转矛头,遥指这突然冒出的偷袭者。 吴笛当然没忘记使命,见成为众矢之的,赶忙大声喊道,“看什么看,谁让你们打我二大爷的。” 周天心道漂亮!机智勇敢,颇有大将之风,眼见一个术士已经开始施法,周天忙推了黄芳子一下,“快看啊,突发情况。” 黄芳子脑瓜子嗡嗡的,一瞬间想不通的事太多, 不知怎么的他就把人给开瓢了, 不知为何刚刚还是老大爷,这会就变成二大爷了, 更不知周天为何能未卜先知,准确说出特殊情况。 但是术士确实是要攻击凡人了,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黄芳子祭出符纸,手指隔空虚画几个简单的符号,将符纸抛向空中,一阵火焰符纸自燃烧尽,化成白光飞致吴笛身前。 在那人的法术碰上吴笛之前,白光正好赶到,两团真气撞在一起化作虚无。 术士忙看了过来,寻找是谁施术。 周天哪敢给他们聊天的机会,见状喊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了。” 那人见一个年轻道士张嘴就骂,果然气的当场又要砸雷。 旁边的人赶忙拦住,在他悄悄耳语几句,术士冷静下来,皱眉问道,“可是杭城分院的同道?” “瞎了你的狗眼,就这身衣服是个傻子都知道,问什么问。”想起他们蹂躏王三,忍不住又骂了过去。 见王三还在地上冒烟,周天给身后村民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先扶进屋里。 哪知村民摇了摇头,一脸嫌弃的表示拒绝。 看着周天疑问的目光,村民睿智的说道,“烫手。” …… 要说怎么招来的五个术士,也只能说王三倒霉。 别看张三是个流氓,但也知道后台的重要性,所以平日经常去城西一个小道场上香,发了不义之财时,也都顺手留下些香油钱,久而久之就和道场里的馆主混熟了。 张三想要找术士做后台,馆主需要钱财养活弟子,两人一拍即合,便拜了师敬了茶,认做俗家弟子,也就是不授艺只收钱的弟子。 上次被打到重伤后,张三便去找了这个师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挨打的事说出来,还说对面怎么狠毒,怎么用扫帚木柄伤害了自己的兄弟,言辞之血腥把馆主都听的菊花骤紧。 “他们明知道我是您的弟子,还敢这么着,这打的哪是我兄弟的屁股,这打的是您老的脸啊。”张三不断哀嚎着。 馆主是叫做铅川的道长,一个六七十岁的矮瘦小老头,炼气后期的修为,在整个杭城虽然算不上赫赫有名,那也算得上默默无闻了,否则也不用为了钱就认弟子。 闻言铅川脸色变得不自然,却又不好对着财神爷发作,只能为难的说道,“家有家法行业行规,修仙之人不能向凡人出手,否则会惹来同道问责,贫道也没办法啊。” “那老头穿着一身破道袍,也是个道人,应该不算坏规矩吧。”张三倒是和周天想法类似,都是流氓出身自然思路都比较清奇,寻找着任何可钻的空子。 铅川可不敢答应,一辈子修仙不成改行要饭的多了,万一那人一点修为没有,依然还是凡人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动辄是要宗门不保的,先祖费尽心血建立的黄粱宗,可不能因此葬送在自己手里。 只见铅川依旧摇了摇头,不敢承担这个风险。 张三眼珠一转,退而求其次道,“那就让师兄们过去帮我压阵,不用动手,我只求一个和他单挑的机会,这总行了吧。” 铅川低头沉思,他也明白张三是要借此立威,但是只要不动手就不算坏规矩,就算同道问责,也可以说是怕打出人命,才吩咐弟子去盯着。 见铅川有所松动,张三忙继续扇风道,“对面毕竟是个老道,万一藏着掖着会点法术,那我可就小命不保,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是我死后还怎么孝敬师父。” 这句话更坚定了铅川的决心,当即招来大弟子吩咐好一切。 张三大喜,心想有了这次,前后街看谁还敢叫板。 这个世界除了朝廷,修仙人就是权威。而朝廷之所以凌驾于此之上,是因为背后有着已故国师培养的修仙人护航。 就这样一个炼气初期的大弟子,领着四个炼精期的师弟,随张三前去,黄粱宗转眼出动了一半人马。 大弟子本来想着只是走个过场,见面后施展观气术才发现,对面还真藏着掖着,竟然也是个炼气期的术士,和自己旗鼓相当。 当即激动的双手颤抖内心澎湃,终于能实战了,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第三十五章 开门红 那一天,王三正坐在台阶上优雅的吃甘蔗,想象着明天开业大典上自己忙碌的身影,以及和各宗门大人物称兄道弟的场面,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露出两排淡黄的门牙。 一声闷响,王三仰头看了看天空,大好晴天怎么忽然打雷了? 正要起身回屋继续吃甘蔗,头顶一热两眼一黑趴在地上,“咋还让雷给劈了?” 恢复意识时已是冒着滚滚黑烟,趴在地上。 …… 一个中年术士来到两人身边,“黄粱宗大弟子史泰隆,这是我弟弟史泰西,这是我师弟……” 周天抬手打断对方自我介绍,“哪那么多废话,想怎么打划下道来,我师姐今天要替天行道!” 连自己院的都敢打,周天哪会给外人留面子,更懒得浪费时间。 黄芳子在一旁听的眉头紧皱,又不愿打断周天,便低声提醒道,“这个黄粱宗,与天蓬阁一直维持联系,但又保持距离。” 哦?关系这么复杂,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周天心生迷惑,忙问道,“什么原因?” “他们宗太小了。”黄芳子肯定的说道。 周天嘴角抽搐,合着保持距离是不敢靠的太近呗,这个逼算让你装完了。 史泰隆见两人交头接耳,也皱起眉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正与这青楼妖道斗法,不知同道为何前来阻拦。” 黄芳子大吃一惊,忙施展观气术看向王三,虽然冒着黑烟,依然可以看出他炼气期的道行,看向周天心道完蛋,很多想不通的事瞬间捋出了脉络,怕是中了自己人的计了。 好家伙,堂堂候王寨小当家,一句话就成青楼妖道了,周天先白了那人一眼,又给黄芳子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暗示一切有我。 “要脸么?有踏马五打一的斗法么:”说着又把吴笛抓到身前,拎到史泰隆眼前质问道,“他呢?他也是妖道么?不是师姐手快,早就被你们劈糊了,身为术士对凡人下手,你眼里有没有规矩。” 史泰隆看出这人在故意挑事,好整以暇的说道,“他是凡人,但是偷袭我宗师弟,于情于理施法自保没什么不妥吧。” 生命受到威胁时,术士可施法自保,无论行凶者是什么身份,这点周天明白,但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当即开始了胡搅蛮缠,“放你妈的屁,人家活生生的二大爷被你雷的外焦里嫩,人家就不是自保了?非得等二大爷死透了才能动手?” 吴笛多机灵啊,闻言瞬间号啕大哭起来,“我的……那个二大爷喂,你死的好惨啊~” 黄芳子也看出来了,周天和报信的人应该是一伙的,目的就是救那个所谓的二大爷,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装糊涂,站在一旁静静看周天与他们理论。 一声哭丧,把地上的王三惊的一哆嗦醒来,艰难的爬起身来,“谁都别拦我,不打了,让我先去歇会。” 周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傻子都嫌你烫手,谁还敢拦你。 吴笛见王三醒的不是时候,赶紧为老板分忧,指着王三补充道,“一看就是伤着脑子了,好狠毒的道人。” 王三终于看见周天站在不远处,瞬间有了主心骨,大吼大叫道,“人呢?看我不打死他们。”说着躲到周天身后怒视史泰隆。 史泰隆见几人站到一起,天蓬阁虽然只有两个人,但男的胡搅蛮缠,女的躲在一旁压阵,又不敢真和天蓬阁翻脸,只能据理力争的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我师弟现在还生死未卜,天蓬阁难道就是这么欺负弱小的?” 现在是生死未卜,再等会就是命丧当场了,周天鼻子里哼一声,“现在知道讲理了?今天你们几个,不留下个零件就别想活着离开。” 黄芳子闻言拉住周天,再闹下去就真的成欺负弱小了,败坏天蓬阁名声,让总坛知道的话,绝对要彻查到底。 “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你们伤及平民的事了,他带着他二大爷,你们的人自己解决,就此作罢。”黄芳子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容商量。 史泰隆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五个人出来时好好的,回去却重伤一个,如何向师父交代是个问题,不禁暗自发愁,叹道,“唉,只好这样,就此别过吧。” 待众人走后,周天示意王三先别说话,然后向吴笛说道,“还不快谢我师姐救命之恩。” 吴笛一头跪在地上,千恩万谢道,“仙女人美心善,大慈大悲,早生贵子。”虽然捡条命但还是吓得不轻,吴笛满嘴胡话的说道。 黄芳子看着几人演戏,撇了周天一眼,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 周天见状扔下王三,忙搂着她肩膀向回走去,边走边讨好道,“师姐真厉害,一个符过去就把人救了。” “再厉害也比不过师弟你,又是骂人又是救人,还能提前预知青楼外的特殊情况。”黄芳子语带嘲弄的说道。 “师姐误会了,我不认识他们,这是青楼么?没来过啊,师姐你怎么知道的?”周天一通乱侃,这时刚好路过报信村民的身边,那憨憨不知哪来的礼貌,忽然恭敬的说道,“大当家慢走。” 周天怒瞪憨憨,大吼道,“滚蛋。” 黄芳子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天就罕见的爬了起来。 来到祥云街上,早已聚集了几十位师姐师妹,其中包括周天喊来帮忙领头的黄芳子,和硬拽来的吕顽。 见人已到齐周天大手一挥,“出发!” 队伍便整齐的向候王寨方向移动。 这么大的事整个杭城分院却没人敢管,唯一会阻止的任布行院长,此时却在卧房内读着总坛的密函。 张仕祠胡小仙相继离开后,任布行便把发生的一切修书汇报总坛,这便是刚刚收到的回信。 信中不光对任布行给钦天监添堵的行为大加赞赏,还对周天挫胡小仙锐气的勇气给予充分的肯定,并且最终认定为名师出高徒。 任布行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愣头青虽然讨厌,但是像个吉祥物似的,总能让杭城分院露脸,只要从今往后他安分点,自己倒是不介意改善态度。 天色渐渐亮了,任布行怀揣密函,拄着龙头拐杖向道德广场走去,心想若是碰见周天,便耐心夸他两句。 到地方发现,本应坐满的道德广场此时却只有一半人,没来的还都是女弟子,连一向乖巧的黄芳子都不见踪影,不禁问道,“人呢?” 黄芳子不在,就只有红樟子能站出来答话,谁让白螃子对广场有阴影,一直不敢来呢。 “回院长,请假了。”红樟子实话实说。 “请假了?这么多人都请假了么?”任布行怒斥道。 红樟子点头应是,心想我又没走,你对我吼什么。 任布行正要让人喊她们来训斥,忽然空中一张告示被风吹来,不偏不倚正呼在任布行脸上,气的他撕下来便要骂乱扔垃圾的人,还没来及张口,就被纸上的字吸引了注意:猴王寨开业大典,诚邀各路豪杰。 傻子都想明白人去哪了,这么有组织有纪律,少的又都是女弟子,肯定又是周天干的。 “啪”的一声告示被砸在地上,任布行犹不解气,掏出密函也扔在地上,大喊道,“周天你个小王八蛋,老夫跟你没完!” …… 花姐带着姑娘们最先到达猴王寨,有了王三的指引,自然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花姐心系使命,也没心思观赏这荒漠风光,毕竟是周天安排的大事,含糊不得。 小厮们没有随行,而是押运着贺礼远远跟在后边,礼之大一车装不下,也算是花姐借机报答周天恩德。 “王三兄弟,这一路也没什么人烟,后边那么多钱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花姐忧心忡忡的问道。 “夫人放心,这一代除了咱们没其他土匪。”王三信誓旦旦的说道。 到了地方,与四大金刚寒暄时,王三便介绍说这是无衣巷老板娘,然后就是一口一个夫人,众人顿时大聪明附体,敏锐的把握到夫人的压寨含义,纷纷对花姐打躬作揖。 寒暄过后,花姐带着姑娘们又是熟悉地方,又是安排站位,最后连菜单都看了一遍,忙的不亦乐乎。 无衣巷之后便是一身红衣的黄廉,用周天的话说,就是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接到消息的候大,连忙差人带他去往后山,分别时还不忘大方的说道,“地方随便挑。” 黄廉何曾受过这等礼遇,对周天更是感恩戴德。 随着太阳升起,一波波游客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路上惊奇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来荒漠长这样。” “树为什么都是枯的?” “土匪窝的大门好漂亮呀。” 到了约定好的时辰,门外早已人山人海,都等着进去一睹真容,看清这神秘的猴王寨全貌。 大门被候四候小四两人左右推开,第一次完全开启,一卷红毯铺出,直铺到大路上,用来迎接宾客。 只见一排美丽女子款款走出,分站在大门两侧,脸上带着友好又不乏职业性的接客微笑。 人群中的男人全都眼前一亮,暗叹不虚此行。 寨门一侧连夜筑起一座高台,候大此时站在上面,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激动的两眼放光,像看着一个个金元宝似的。 阵阵脚步声传来,各路修行宗门如约而至,被安排在贵宾等待区,一卷卷红色锦旗则整齐的堆在门外空地上。 候大却在台上急的团团转,心道大当家怎么还不来。 只见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道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人群中走出,几十个妙龄道姑跟在身后,清一色的制式道袍,让人不禁惊呼,“杭城分院!” 周天安排师姐师妹们先在贵宾区休息,自己则匆匆跑上高台,去指挥六神无主的候大。 …… “吉时已到~”随着喊声传来,阵阵鞭炮声响彻大地。 鞭炮后是短暂的安静,随后一阵悦耳的管弦之声从寨内传出,乐曲内满是喜庆的气味。 王三跟着音律摇头晃脑,这是他在城内的一个秘密任务,就是找戏班子绑架到猴王寨,此时听着自己的成果怎能不热血沸腾。 “福城分院到~赠锦旗一副。”候大继续喊道。 听闻喊声,等在底下的小姐姐们,忙把福城分院的人请了上去,这次来的分别是闫竹子、尔垂子、醉淳子。 三人半推半就的被请上高台,与周天候大等亲切握手,王三在台下一脸羡慕的看着,暗叹自己本该站在台前意气风发,现在却只能鼻青脸肿藏在人后,想到这里眼中生出恶毒,“黄粱宗,你给老子等着。” 在众人握手的同时,已经有村民拿起福城分院的锦旗,挂在了高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临下台时,周天连忙与闫竹子拥抱告别,既然抱了闫竹子,当然不能少了尔垂子,最后轮到满脸通红的醉淳子,周天热情又自然的抱了上去,亲切的说道,“淳子别来无恙啊。” 闫竹子看周天铺垫半天,就为了这一下,心中不禁暗服,这小子为了占便宜连尔垂子都抱,也算是拼了。 这时周天看到吴笛等人赶着几辆骡车赶到,车上大大小小摆着各种箱子,一看就装着不少好东西,与此同时一张长长的礼单也及时送到他手上。 周天看了个开头就忍不住两眼发光,赶忙就让候大撂下其他宗门,先唱报无衣巷的礼单。 候大为难的说道,“我一个炼童子功的,喊无衣巷不合适啊。” 周天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让你喊就喊,错过去这会,少挣多少钱你知道么。” 候大一听要破财,哪还管什么童子不童子,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无衣巷到~赠白银百两,绸缎十匹,金锞子二十个,玉如意一对,鸳鸯戏水青花枕一双,并蒂双开锦绣被一床,长命富贵金银锁一副……” 周天听的满头黑线,这尼玛是贺礼还是嫁妆,花姐这是把百宝箱搬猴王寨来了。 正在下楼的闫竹子三人听着唱礼单,缓缓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上对视半晌沉默无言,引路的小姐姐站在前面,疑惑的看着几位。 醉淳子打破沉默,低声问道,“怎么办,没想到还能封这么厚的礼。” 闫竹子脸色也不好看,“只弄个锦旗太寒酸了,这要是让王院长知道……唉。”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随大礼,福城分院的脸面不能葬送在咱们手里。”尔垂子到底是大师兄,一锤定音道。 “可是我们没带那么多东西啊。”醉淳子为难的说道。 尔垂子和闫竹子对视点点头,似乎下定决心,然后一同看向醉淳子。 醉淳子吓得双手搂在胸前,脸色苍白。 台下众人听着繁长的礼单,纷纷感叹无衣巷大方,“看看人家这才叫随礼,大气。” “那些道馆钱可不比窑子少,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开业送匹破布,太抠了,怎么有脸在贵宾区站着。” 指责声纷纷响起,传到台下的贵宾区,各宗门弟子只觉刺耳非常,纷纷变了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也有游客关注点清奇,“无衣巷?我就说些女子怎么如此眼熟。”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娘子抓住头发按在地上,“你什么时候去的无衣巷?” “路过路过,误会啦娘子。” 台下正热闹着,只见福城分院三人去而复返,重新来到台上,周天只能不厌其烦的与三人再次拥抱为礼。 到底是尔垂子年老成精,贴在周天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周天忙摆手推让道,“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都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尔垂子拿着一张纸条硬塞到周天手里,“听我的,拿着。” 就这么推推搡搡,周天终于收下纸条,准备和三人再次道别。 这次没等周天走流程,闫竹子就推了师妹一把,醉淳子只能主动抱了上去,剩下两人才算是躲过一劫,匆匆离去。 周天把纸递给候大,还在耳边悄悄教他怎么唱报。 候大看了看内容,愣然问道,“合适么?” 周天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逆贼哪里走 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候大对周天已经是奉若神明,既然念了就有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最终证明周天说准了。 候大大喊道,“福城分院赠白银五百两~欠条一张。” 台下众人瞪大了眼睛,还有送欠条的呢? 闫竹子三人心里却好受了点,丢人了,又没玩全丢,比原来强就行。 其他宗门闻言露出惊喜之色,纷纷掏出纸笔,奋笔疾书。 …… “同仁宗欠条三百两~” “赐元堂欠条二百两” “深世堂欠条二百五十两” 随着一轮又一轮的唱报,台子下已挂满锦旗。 “烧包样。”吕顽看到周天一直抱醉淳子时就不耐烦了,此时见他偷着乐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 黄芳子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周天,淡淡道,“师弟看开点,能把各大宗门玩弄于股掌之上,何尝不是本事呢。” 吕顽讶然回头,发现黄芳子脸上藏不住的崇拜,不禁露出沉思。 眼看随礼的热潮过去,售票也在火热进行,放钱的箱子换了一个接一个,每人五两银子,概不还价。 终于轮到各大宗门的贵宾进入,闫竹子拿出请帖递给售票的小姐姐,便领着两人向内走去。 待闫竹子进去后,小姐姐忙拦住身后两人,礼貌的微笑道,“凭请帖可免一人门票,您们二位还得买票才能进去。” 身后还排着长队,福城分院可不能再丢人了,两人虽然不乐意,也只能赶忙掏钱买票。 猴王寨把敛财玩到了极致。 天蓬阁的女弟子们看到贵宾也要买票,纷纷拿出身上带的银两,这时周天终于忙完回到人群,带众人向寨内走去,见众人都拿着银子,便豪放的说道,“把钱都收起来,跟着我出来玩,哪能让你们花钱。” 师姐们虽然高兴,但又心疼让周天破费,这么多人就是几百两银子,怎么舍得让幻想的对象全拿,纷纷表示没关系。 “你们玩,我埋单,这是早就说好的。”周天一脸硬汉神色,让众师姐听的如痴如醉,哪个女子不喜欢出手大方的男人呢。 到了售票处,卖票的小姐姐看到周天领众人过来,忙矫正身姿原地待命,不光没让众人掏钱,还恭敬的对众人行礼。 师姐们见状,崇拜之情瞬间飙升到顶点,一阵尖叫吓得候大差点从台子上摔下来。 鹞子山,胡九儿托着下巴坐在洞内,洞外不断传来嘈杂的人声,哪还有半点清净的样子。 但这不是最让她郁闷的,最郁闷的是洞口挂着的牌子,上边写着:内有猛虎,生人勿进! …… 晚上猴王寨终于冷清下来,花姐带着姑娘们回无衣巷,黄芳子带女弟子回天蓬阁,就剩下周天和四大金刚蹲坐在库房内,看着满满的金银,疲惫瞬间不翼而飞。 “这玩意还解乏呢。”周天两眼发直的说道。 四大金刚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夜色漫漫无心睡眠,数银子吧。 由于收的钱太多,到最后箱子都不够用了,只能把银子倒在库房地上,再拿空箱子出去,所以一眼望去库房就像用银子堆砌而成。 众人终于开始数钱,考虑到四大金刚的数学能力,周天对他们并不抱希望,自顾自的点数。 这种美差,四大金刚当然不偷懒,纷纷低声数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这能数清就踏马怪了,周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 客栈内,一个女子站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问手下道,“为什么今天街上这么冷清,人都去哪了?” “回司长,今天猴王寨开业,人都去那了。” 问话的女子正是胡小仙,她并没有离开杭城,也根本没法离开,福城的任务失败本就让她心烦意乱,又碰上张仕祠半路回去,他的任务也落在了胡小仙头上,让她根本抽不出身。 “候王寨?”胡小仙疑惑道,“京城的线报不是说那是匪巢么,开哪门子业?” “那是以前,听说被周天教化后,候王寨全员从良,现在改名猴王寨,是一个……是个游玩的地方。”手下说着把身上携带的告示递给胡小仙。 又是周天,这个该死的东西,胡小仙忍不住皱起眉头,接过纸看了起来,待看到那句「青楼餐饮住宿」后,直接把纸撕碎扔在地上,“低俗污秽,这种地方也有人去?” 手下心想不低俗才没人去呢,但是哪敢说出口,只能站在原地不语。 “李书白呢?”这次杭城之行,送走了刘毕后,胡小仙只带了二司两个得力手下,分别是眼前的王云和派出去跟踪周天的李书白。 没错,就算还有任务没完成,胡小仙也忘不了周天,明的不成就别怪她玩阴的,身在钦天监执事堂,背地做事的情况自然不少,根本不介意是否光明磊落,例如福城分院的盗宝行动,便是见不得光的任务。 “还没回来。”王云答道。 正说着房门被有节奏的敲击,李书白回来了。 来人进入后先恭敬施礼。 “怎么才回来?”胡小仙皱眉问道,自从回到江南,她的眉头就不像往常般舒展,从前无论什么事都能顺风顺水,最近却总是困难重重。 “跟着周天去了一趟猴王寨,所以晚了点。”李书白答道。 刚说完猴王寨,就听周天也掺和进去,胡小仙忙问道,“他也去玩了?荒郊野岭正是好机会,为什么不先回来禀报。”急于报复周天,胡小仙不等手下说完就先埋怨起来。 李书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何止去玩,还带着天蓬阁几十个女弟子一起前去,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胡小仙沉默不语。 李书白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和猴王寨似乎关系匪浅,他更像是主事人。”把一天所见说了出来。 胡小仙听完,想不到一个洗白的土匪窝能这么挣钱,而且难得的是这个创新的意图和造势的手法,“你是说杭城有头有脸的宗门都派人去祝贺了?” “基本上都去了,我原来还以为周天是天蓬阁的代表,但是所有事都是他在张罗,游客走后他也没离开,不得不猜测他才是主谋。”李书白说道。 胡小仙点了点头,“继续盯着他一旦找到机会……”她本想说先斩后奏,但是想到周天已经凝神期的修为,又不得不改口,“一有机会便速来回报。” 二人轰然应是。 …… 周天想不到他一心努力挣钱的时候,还有人准备算计他。 那晚在库房,数了没多久周天就放弃了,随便装了两箱,吩咐王三养好伤好就运回杭城,再由自己亲自送到无衣巷,即算回礼又是分红。 细账就不算了,连钱都数不清还算个屁,交给账房慢慢清点吧。 今天便是和王三约定送银子的日子,周天早早的来到前街口等着。 不知怎么的,这几天总感觉有种被偷窥的感觉,连做梦都是被追杀,周天疑神疑鬼的巡视着四周。 “大当家~”一声大喊从远方传来。 周天不用看就听出是王三,脱了鞋照着黄色的身影就砸过去。 喊声戛然而止,王三捂着头倒在地上,旧伤初愈再添新包。 周天单腿蹦过来,坐在拉满箱子的骡车上,大骂道,“喊什么喊,上次打架咋没一个雷劈死你。” 王三爬起身把鞋递给周天,“你咋就逮着我劲大,候大那几个脑子不好使,也没见你怎么着。” 周天斜眼看着他,边穿鞋边说道,“既然知道他们脑子不好使,还用得着生气么?” 王三一愣,好像……很有道理。 “说到那憨憨,你给他送个信,让他过几天带着其他人进城一趟,有正事要办。”周天吩咐道。 “什么事——啊——”王三好奇的问道,还没问完就听到一声惨叫。 刚穿上的鞋又砸到王三头上,“你的打白挨了?” 听到这里,远处一道身影闪身消失在街尽头。 周天生出感应,扭头看向身后,没有任何异常。 送完银子,婉拒了花姐的再三挽留,周天毅然走出无衣巷,王三则留下继续看场子。 …… 城西夜色下的街头,一名男子手握屠刀在路中央来回踱步,不远处三个高低不同的身影倚在墙根,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一阵热风吹过,夏日独有的热浪,掀起踱步男子的白色围裙,不经意间露出的点点血迹耀眼而醒目。 “我说你来回转悠啥?没事不会先去磨磨刀。”倚着墙的候大看的眼晕,终于忍不住骂道。 候二被骂早已成为习惯,闻言便坐在街边,听话的找块石头开始磨刀。 月色下一个蒙面身影缓缓出现,四大金刚立即露出警惕神色,直到看清蒙面人身后跟着的黄衣老道,才松了口气。 “你说大当家脸上围的是啥?我咋看着像个女人的肚兜。”看着周天脸上的红布,候小四大胆的猜测道。 “瞎扯,你见过女人么,哪有这么小的肚兜,这一看就是个尿布片子。”候四的猜测更加大胆。 候大站直准备着迎接大当家,自从有钱后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毕竟是和各大宗门握过手的人,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候大的一颦一笑都开始温文尔雅起来。 按理说这是好事,但是配着候大这一身脏衣和五大三粗的身材,周天看在眼里,就觉得他的脸像抽筋了一样,赶忙挪开目光,又看到正磨刀的候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半夜拿个刀干什么,生怕没人知道你干坏事是吧?” 候二已经来到周天身边,闻言挠了挠头,为难的看了候大一眼。 候大则尴尬的笑笑,努力文绉绉的说道,“大当家莫怪,实则是我让拿的,今夜月黑风高,我等杀人越货……”还没说完就被周天的巴掌打断。 “杀人越货,还杀人越货,我让你杀人越货……”周天越打越起劲,最后索性脱鞋拿在手里追着打,似乎又回到了初遇时的场景。 候二趁大当家忙着,把刀悄悄放进裤裆里藏好,看的一旁王三汗毛直立,双腿间一阵凉风,暗赞真尼玛艺高人胆大。 片刻后二人终于回来,周天边走边穿上鞋,候大则一脸委屈的跟在后边,头上脸上都是醒目的鞋印子。 “再给你们强调一遍,我们是来给王三报仇的,不是来杀人的,明白了吗?”周天再三嘱咐,不想弄出人命。 “明白了!”候大等人站成一排 “杀人那是强盗干的事,你们是强盗么?”周天大声问道。 “是!”众人轰然应是,直到发现周天又弯腰脱鞋,才乱哄哄的匆忙改口,“不是不是不是。” “看看王三,看看这头上的包,自己的手足被打成这样你们就不愤怒么?”周天说着把王三提溜都身旁,王三心说这包不是你刚砸的么。 “愤怒!” “不心痛么?” “心痛!” “那要怎么办?” “宰了丫的!”众人被调动起情绪,眼中冒出炙热的火焰。 候大从开业之后,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看气氛烘到这,觉得该自己说两句了,“自从听说挨打后,气的那是天天连饭都吃不下去,王三虽然不是东西,但就算是狗屎那也是候王寨的屎,不是他们想踩就踩的。” 王三站在一旁,本已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时却发觉越听越不对劲,话是好话味怎么有点不对呢。 周天见候大又有了谈性,还越谈越偏,怕把自己好好的战前动员给破坏,忙伸手遥指远处的一扇猩红大门,“那里就是罪魁祸首黄粱宗,候二上!” 只见候二大步向前冲了过去,围裙迎风飘扬,路上掏出裤裆内带血的屠刀,对着面前的黄色木门就砍了起来。 吓得周天也顾不上大当家的仪表,赶紧跑过去大喊道,“错啦,错啦,旁边那个门才是。” 民宅内,正在干活的男女被砸门声打断,汗流浃背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是谁来捉奸,无边的恐惧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生理伤害。 …… 屠刀终于砍到猩红木门上,“咔咔咔”犹如催命符一般。 黄粱宗弟子闻声都匆匆起床,拿剑持符站在院中,如临大敌的看向门外。 按照计划,候大带着几人缓步进入,周天则躲在几人身后,毕竟黄粱宗的人见过自己,万一被认出就麻烦了,一个天蓬阁的弟子,深夜砸场子,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弟子史泰隆排众而出怒视候大,见他一身破烂,以为是不开眼的土匪误闯,不禁露出鄙夷之色,“呔,哪来的泼皮,可知这是哪里?” 候大闻言以为又走错了,一脸懵逼的问道,“这不是黄粱宗么?” 大弟子轻蔑一笑,心想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还不速速离去,吵醒了师父怕你们想走都走不掉。” 候大见他嘴里一套一套的,挠了挠头尽量组织些文雅的措辞,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满脸通红的吼道, “逆贼哪里走!” 第三十七章 踢馆 周天一脚踢上去,“好好说话。” 候大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整士气说道,“找的就是你们黄粱宗,就是你打的我兄弟?” 史泰隆看着满脸鞋印子的候大,没想起惹过这种粗鄙之人,张口问道,“你兄弟又是谁?” 王三这时站了出来,昂起骄傲的胸膛,双目燃起仇恨的火焰,就是他们让自己错失了登上高台的机会,忿忿说道,“正是在下!” 史泰隆这才看见人群中还有个王三,愣然问道,“你不是……二大爷么?” 他当然忘不了这个青楼妖道。 众人纠缠时,周天施展观气术看过去,一个炼气初期剩下都是炼精期,小门小户应该问题不大,便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一阵极其细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虽然距离很远却清晰无比,周天吓了一跳忙向后看去,黑黑的街道空无一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自从迈入凝神期以来,虽然还没找到满意的术法,但五感六觉都更加敏锐,周天不信这是错觉,想到一直以来被窥视的异样感,不由暗暗打起精神。 史泰隆也早就施展观气术,没想到对面不仅不是小毛贼,还是炼气期的术士,数量竟然有五个之多,而这边除了自己是炼气初期,剩下的虽然人多,却都是炼精期的师弟,连实战经验都没,怎么可能有胜算。 除此之外还有个一言不发的蒙面人,观气术竟然看不透他的修为,说明早已超出炼气期,更是让他不敢小觑。 史泰隆想不通哪冒出来这么多高人,当即对着王三拱手行礼,“那天的事不是都过去了么,还是天蓬阁居中调和,今天又过来砸门是几个意思。” “呸!谁说的过去了?敢情挨打的不是你,你说过去就过去。”王三说着就祭出一道雷法砸了过去,一心想要报当日之仇。 遇到周天之前,四大金刚也做了不少坏事,从杭城各宗门弟子被他们绑架,就能窥知一二,实战经验那是相当丰富,配合也是相当默契。 王三这边刚出手,候二便将带血的屠刀扔到天上,口中念念有词,而候大则一声长吼双手高举,真气不断在其中汇聚。 候四候小四,先站在后边摆了个poss,然后飞快的回到门口,堵住出路。 周天想不到四大金刚还真有两把刷子,先不说实用性怎么样,气势这块没的说,看来当日也是想这么对付自己,可惜被不守常规的乱拳打倒。 一阵气机交错,史泰隆挡住了王三的炸雷,躲过了候二的飞屠刀术,但是这已经给了候大足够的前摇时间,一大波光球在候大双手间憋了半天,已经到了不射不可的境地。 周天蹲在一旁,不由鼓掌,真踏马好看。 “砰”的一声,史泰隆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勉强立住身子。 显然想不到人还能站着,候大惊奇的“咦”了一声。 其实黄粱宗掌门铅川早就醒了,只是吓的没敢出来,一直透过窗户观察进展,想等打起来再现身阻止,给对面个台阶就完了。 黄粱宗这么小的宗门能传好几代,当然知道该怎么生存,也明白怎么在各大宗门的暗流中寻找夹缝,只是没想到这几个人上来就下狠手,这一大波真气要轰上去,史泰隆不死也得残废,所以铅川哪还敢等,不得不现身施法挡开一半力道。 “各位好汉手下留情,不知道小徒怎么惹着你们了?”铅川挡在弟子们身前,确实颇有一宗之主的风范。 只是蹲着的周天,从更低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打哆嗦的双腿,知道应是已被四大金刚所震慑,在强撑门面。 “你这老头不磊落,老子好不容易放出来一次大招,还被你给搅和了。”候大这才发现,原来是铅川坏了自己的好事,不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换你吃我一招吧。”说完候大又高举双手,一声长吼。 王三还是一道雷法,候二依然把屠刀扔向天空。 周天这次不鼓掌了,满头黑线看着几人动作,似乎时光倒流一般,合着就会这一招…… 铅川深知此时不能动手,既不能攻也不能防。 攻则命丧当场,防即命赴黄泉,总的来说就是打不过。 打不过也不能闲着,铅川当即采取了最保守最有效且屡试不爽的方法,那就是用语言来瓦解对方的凌厉攻势。 “这位英雄气度不凡,法力高深,颇有大家风范上古遗风,不知是哪路豪杰?”铅川小嘴叭叭的快速说道。 主要怕说慢了说不完。 果然候大闻言停住聚气的双手,抱拳道,“承让承让,我们就是四——” 不等他说完四大金刚,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打断了四大金刚亮相。 铅川那些话能哄住候大,可骗不了周天,哪能让候大继续自报家门。 候大被踢一脚,顿时清醒过来,忙改口道,“你管我是谁呢。” 铅川见被戳穿,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缓缓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夫一心清净,已经许久不和人动手了,小徒有哪不对让他给你们赔个不是,老夫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周天虽然讨厌这老头不老实,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万一这被这老头咬一口就丢人了。 在候大看过来询问意见时,周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三弟过来认认有谁打过你,把气出了咱们走。”候大越来越有领导风范。 王三等的就是这一刻,噌的一下就蹿出来。 史泰隆怕师父不知根底,忙捂着胸口走上前去,低声说明王三身份。 铅川闻言寒光一闪看向王三,自言自语道,“泰年就是被他打伤的?”原来那天被开瓢的弟子叫史泰年。 王三看他眼光不善,又噌的一下蹿了回去,继续拉开架势,看样子这老头是要给徒弟要说法了。 “打的好!”铅川语出惊人,“如此说来,还要感谢英雄替我教导徒弟。”说着又施了一礼。 这下好了,王三也不能再蹿一次,只能悻悻的站在原地,怒视对面这只老狐狸,心道中计了。 以理服人化危难于无形,先祖诚不欺我,铅川暗地抹了抹冷汗。 周天发现这老头也算是个人才,估计四大金刚栓一块也没他聪明,便挥手招来候大,低声交代一番。 铅川也发现周天是领头的,忙面露微笑,遥遥抱手行礼,高声说道,“老夫铅川还望好汉给个面子。” 周天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候大复又走过来,大方的说道,“既然这么说,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不过记好,这笔帐你是欠下了,有需要时自会再来。” 铅川一愣,怎么还记上帐了,但是现在优势在他,不答应也不行啊,只能先把这次过去再说。 愣的不光有铅川,听到这个结果王三也不由呆住,就这么就完了?明明是自己挨打了,怎么堂堂当事人混成敲边鼓的了。 王三心有不甘,在走之前恶狠狠的说道,“告诉姓张的流氓,赶紧把名改了,否则老子超度了他。” “道长放心,一定照办。”铅川忙答应下来。 众人走远,铅川才敢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师父,我这就去通知各大宗门,请他们为咱们做主。”史泰隆恨声说道。 铅川撇了他一眼,“各大宗门?就以那蒙面人最少凝神期的修为,哪个宗门敢轻易造次,怕是只会适得其反,加速咱们败亡。” 他在杭城这么多年,早就把世事看透了,虽然宗门不少,但是能有几个好东西?就算是天蓬阁的分院,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这些又能跟谁去讲,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洗洗睡吧,明天去告诉张三,杭城他怕是待不住了,自己想办法吧。” ……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三愤愤不平的说道,“就这么就完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要搁道爷以前,一个个扒光了挂城头晒他几天,看谁还不认识他道爷。” 周天忍住脱鞋的冲动,“让你上的时候,吓得蹦来蹦去跟个窜天猴似的,你蹦哒什么?” 王三被说中痛处,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不是怕那老东西偷袭么,当然得防着点。” 就这么回到前街,几人各自分开,王三去青楼,剩下的回猴王寨,而周天则慢慢悠悠的向天蓬阁走去。 没多久周天就发现不对劲了,前方不远处的大街中间立了一个人,月光下影子被拉长,倒映在石板路面上,衣摆无风自动,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时那人正遥遥盯着周天,虽然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阵阵杀意。 很明显这是奔着自己来的,周天心里咯噔一下,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进路旁的草丛,夜色下一阵窸窸窣窣的草声,便不见了踪影。 “跑……跑了?”显然周天的选择出乎那人的意料,反应过来后,忙指着消失的方向大喊,“那小子跑了,快追。” 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还有两个黑衣人远远跟在周天身后,刚刚赶到便听到喊声,忙顺着指引快速追去。 过了一刻钟,草丛又轻轻晃动了一下,露出周天的脑袋,原来他根本没跑,只是静静的躲在草里。 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周天骂了一句,“让你装逼,就这智商还堵你爹呢。”说着钻出身来,向着天蓬阁撒丫子跑去。 回到房间锁上门,周天才松了口气,那个声音化成灰他都记得,没想到胡小仙还没走,看样在还在一直监视自己。 周天在房中来回踱步,“这可不行,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气,他们一直追不到人,肯定能猜到被我耍了,以胡小仙那大小姐脾气,不得气个半死。” 不断的思考对策,他明白这次侥幸逃脱不代表什么,只会预示未来更加凶险。 “不行就跑!”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不能拿生命开玩笑,鬼知道这次死了有什么结果,总不会再穿越一次。 周天收拾行装,包裹在桌上摆的整整齐齐,想着天一亮跟吕顽打个招呼就开始跑路,做好了这些准备,也有点累了,便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敲门声吵醒。 周天吓了一跳,真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包袱小心翼翼的问道,“谁?” 屋外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烦,听到声音后直接把门推开,刚好看到周天扒着窗户,一条腿已经伸到外边。 “你干嘛?”吕顽大惑不解。 见是吕顽,周天放下心来,先让人把门关好。 “到底怎么了?”吕顽看周天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胡小仙追杀我。”周天直说道,跟吕顽没什么好隐瞒的。 吕顽也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了什么。 周天便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不会提砸场子的事,只说是散步途中被跟踪。 “该!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出去乱跑。”吕顽瞪了周天一眼。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让我睡觉。”周天愤愤不平的说道,“是她要行凶,跟我睡不睡有什么关系。” “你老老实实在院里呆着,我不信她敢进来行凶。”吕顽抢白道。 貌似……有点道理,周天放下行囊,继续来回踱步。 吕顽看的头都晕了,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怎么她了?” “不能说,反正你记好,如果有一天我被害,那肯定是她干的。”周天脑子飞速运转,吕顽说的虽然有理,但是坐以待毙绝不是自己的风格,必须要想出个万全的法子,一劳永逸。 吕顽不忍看他焦虑,便起身道,“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异常,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周天知道这是要找吕木棠询问对策,便顺嘴说道,“正好帮我问问吕师叔,胡家在杭城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吕顽确实心中想着姑姑,闻言便点了点头,拉开房门忽然觉察不对,转过身来双目紧盯周天,“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周天微微错愕,知道自己说漏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不是想让你去打听打听么。” 周天的表情已经把他出卖,吕顽又把门关上,回到屋内双目含煞的看着周天,“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周天被看的心虚,不自然的说道。 正尴尬对峙。 忽然一阵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得周天提起包袱又向窗户跑去。 吕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过去把门拉开。 门外的黄芳子看到吕顽,露出惊讶神色,一头雾水的走进屋内。 周天尴尬的从窗户上爬下来,“今天是怎么了,你们都跑我这开会么。” 看着周天全副武装,黄芳子不解的问道,“你们终于要私奔了?” 吕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师姐眼里,自己不是直爽的人,讪讪的说道,“有事说事,别整没用的。” 黄芳子想起正事,忙说道,“院长叫你赶紧过去一趟。” 提起任布行周天就更没好气,“他叫我能有什么好事,不是挖坑就是陷害,没空搭理他,不去。” “说是京城总坛派人来了……”黄芳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周天已经拿起行装,打开窗户,翻身而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 周天满心都是钦天监,听到京城二字便已炸了毛,以为胡小仙恼羞成怒派人来抓自己,哪还分的清总坛不总坛的。 黄芳子不由愣在当场,不知周天抽什么疯,突然这么惧怕起总坛来。 吕顽当然知道周天误会了,跑到窗边时,发现周天已经变成很小的一个背影,忙大喊道, “回来,是天蓬阁总坛找你。” 第三十八章 有本事让我说两句 周天算是被架到了师德堂门口,由于路上的不配合,到地方时黄芳子和吕顽早已是汗流浃背,不仅是个力气活,还需要强大的精神信念。 因为,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带着周天哭喊的痕迹,迈入堂内的前一刻还有些犹豫…… 说简单点,周天不信京城来的人毫无恶意,虽然已经告诉他是天蓬阁总坛的人,他竟然说总坛可能早把他给卖了。 黄芳子和吕顽无奈对视,都觉得周天已经被吓破胆了,最后在两人答应陪他一起进去后,周天才算勉强答应,但是手上的包袱死活都不肯放下。 她们还不知道胡小仙就是夜闯福城分院的黑衣人,以为仅是周天言语冲撞惹怒了胡小仙,所以都没当回事,只当他紧张过度。 就这样,两人一边一个,架着身背行囊的周天,艰难的走进师德堂。 任布行正陪着总坛的人说话,见状不由一愣,不是只叫了周天么,怎么进来三个人? 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 “我们送他进来。”两人说着把周天往屋里一推,默契的扭头就跑,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周天心中暗骂又无可奈何,肩背行囊手提包袱的站在堂内,像个逃难的难民一般。 这是搞什么鬼?就没有一次不给老夫添堵的! 任布行刚刚只顾看别人,这时终于看清周天全副武装的样子,气的发梢直立胡须横飞,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总坛的人先开口了。 “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名师出高徒啊。”只见那人看见周天后露出惊喜之色,说罢起身转着圈打量,嘴里还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天蓬阁下有金木水火土五堂,此人正是水行堂堂主杨花,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的眉清目秀,身材娇小玲珑,此时看周天就跟相女婿似的,恨不得掰开嘴看看牙口。 周天心想这人是总坛来的么,就不会是哪个烤鸭店跑出来进货的?不过好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便松了口气,让紧绷的神经休息一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奋睡觉,周天不知不觉功夫又有进益,各种知觉更加敏锐,此时就明显感觉到有人用观气术在观察自己。 “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凝神境修为,我怎么记得,任院长信上说的是炼气期啊。”杨花疑惑的问道。 “自从总坛选中周天后,老夫没有片刻怠慢,日夜兼程亲自予以辅导,生怕他出去丢总坛的脸,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算小有所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任布行挥了挥手,泰然自若的说道。 “呸!”你日夜兼程给老子下绊子是真的,听着任布行装蒜,周天不禁心中暗骂,脸上却乖巧的点着头。 “任院长辛苦,我这次回去一定如实回报,任院长又是大功一件啊,提前恭喜了。”杨花说着拱手为礼。 任布行乐的咧着大嘴,想客气两句,却发现满脑子都是未来论功行赏的场景,只能重复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周天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只是……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做什么?”杨花的注意力终于落到包裹上,不解的问道。 任布行“嗯啊”半天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便瞪了周天一眼,语气不善的说,“杨堂主问你话呢。” 周天一副好孩子脸,举起包裹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个啊,我听说杭城前街有很多姐姐没衣服穿,所以特地找了些用不上的,想去送给她们。” 任布行听的瞳孔巨震,前后街是杭城有名的烟花巷,你倒真敢说,闻言赶忙看向杨花,生怕她听说过此地。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只听杨花像亲了小白脸似的,又发出了“啧啧啧”的感叹声,“不光境界高,心地也善良,难得你想这么周全,看来天蓬阁未来之星非你莫属。” 任布行暗松一口气,赶忙把话茬接过来,生怕周天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杨堂主谬赞了,我向来教导他慈悲为怀,看来也是颇有成效啊。” 都是你教的,老子逛个窑子也是你教的,周天的忍耐马上就要到达极限,脸上也不如刚刚友善。 任布行当然看的出来,心想你小子还来脾气了,谁让你提前街的,暗暗瞪了周天一眼。 但是为防止意外,任布行还是赶紧步入了正题,“杨堂主这次来,主要是对你进行元子审查,顺利通过后,来年开春就可以进京归位了,你要好好表现!” “用不着用不着,有这修为底子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依我看周元子实至名归啊。”杨花欣然说道。 “还不谢过杨堂主?”任布行淡淡的说道,暗中给周天使了个眼色。 这熟悉的画面,像极了索要贿赂的领导,周天哪还能不明白,从包袱中取出钱袋,双手奉了上去。 杨花嘴里说着不用客气,手却极自然的接过钱袋,还好奇的打开瞅了一眼,一道金光映在她脸上,像是糊了一层金箔一样,杨花见状赶紧塞进怀里,本就鼓鼓囊囊的胸口,顿时又大了一圈。 “这些也是去救济姐姐的吧,真是个好人呐。” 再看周天时,杨花眼中不光有满意,还带着一丝宠溺。 周天则心疼不已,这可是昨晚才补充的金子,本想带着跑路,却还没捂热就送了出去。 任布行本意让周天磕俩响头就完了,哪知道这小子这么会来事,登时又生起闷气,气他怎么跟自己那么不懂事。 “这孩子跟我有眼缘,以后到了总坛直接做我水行堂弟子好了。”杨花高高兴兴的说着,忽然像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转,惋惜的叹道,“唉~可惜了。” 周天听的云里雾里,哪跟哪就可惜了? 任布行当然明白她说的是席人一事,当即开心的劝道,“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能有陪大将军修炼的机会,也是几辈子修的造化,不可惜不可惜。”想到周天无论现在多么风光,总免不了榨成人干的结局,当即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周天反应过来,不就是陪老娘们度一宵么,怎么人人都觉的必死一样,王飘飘这样,杨花也这样,任布行还是这样,那大将军的床上有钉不成? 天蓬阁总坛每个堂口下各立天地人三香,一般情况下,元子入京后,会被各香挑选成为总坛弟子,只有个别条件优越的才有机会被堂口留下,由堂主亲自教导。 当然了,若是有天纵奇才之辈,大元帅大将军也能破格收为弟子,亲自培养。 现在还没进入总坛,杨花便开口留人,只能说明周天修为够好,金子够多。 走出师德堂时,周天已不像刚刚般不安,与杨花见面后心中已有了计划,这袋金子不能白花! 看到等在门口的吕顽和黄芳子,周天拉上两人就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姓杨的还会呆几天,你们俩帮我个忙。”说着就来到没人的地方。 两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周天怎么忽然像换了个人,刚刚还失魂落魄,此时却已雄心壮志,眼中还多了一丝阴险。 “黄师姐去无衣巷一趟,找一个叫王三的,就是上次你救的那老道,让他给我准备两袋金子。”周天交代道。 黄芳子闻言不乐意了,也懒得纠缠上次被骗的事,不满的说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能出去么?”周天忿忿的说道。 黄芳子已经知道胡小仙的事,知他说的在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答应,看了吕顽一眼,幽怨的说,“那就让吕师弟去,我一个女的去无衣巷算怎么回事?” “你脑子呢?就因为你是女的去了才没什么事,吕顽去了可就说不清了。”周天不由分说朝黄芳子屁股拍了一下,催促道,“时间紧急,别废话。” 黄芳子被打的虽然是下边,红的却是脸,羞得咬牙冲了出去。 吕顽不满的斜眼看着周天,感叹他危急时刻竟然还有心思占便宜。 “你去帮我把鸳鸯楼包下来,去的时候要大声说周天晚上摆庆功宴,把消息散出去。” 吕顽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周天又抬起邪恶的手,赶紧跳开答应道,“我这就去。” …… 傍晚时分,周天找到杨花住的客房,说完正事后她便让跟随的弟子自由活动,自己则关在房间里。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杨花吓了一跳,忙把摆了一桌的金子装了起来,不悦的问道,“谁?” “杨堂主?我是小周啊,您睡了么?”周天谄媚的说道。 房门开启,杨花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原来是周元子,是要开饭么?” 周天心想还挺上道,倒省得我麻烦了,“是该吃饭了,但不是在分院吃。” “哦?”杨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露出一抹了然神色,“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杭城分院哪都挺好,就是伙食太差,就因为这个事,我走后一直心底不安,生怕堂主吃不好睡不暖。”周天说着再把一个钱袋塞到她手里,不管她诧异的表情继续道,“这不听说有个馆子不错,特地跑了老远定了个上等的雅间,想请堂主过去品鉴品鉴,也算是那酒楼的造化。” 如果能把这小子留在身边就好了,简直是天纵奇才,有什么麻烦事让他出面,那得省多少心。 忽然又想到已经被大将军招做席人,忍不住再暗叹口气,可惜了。 杨花拍了拍周天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前方带路。” 周天抬手招来一人,“我去先让酒楼清个场,您人生地不熟的,让师弟来带路,正好到时候还能守个门啥的。” 吕顽暗暗瞪了周天一眼,然后装作乖巧的站到一旁。 “好俊的后生,齐活了,你赶紧去吧,有你师弟领路就够了。”杨花说着便凑近吕顽,“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有相好的师姐么?” 吕顽可不像周天,他又没挂着席人的名头,杨花便不用畏首畏尾了。 周天听的浑身发冷,不忍看吕顽神色,心想有你姑姑的先例,你怎么着也能顶会。 …… 离开杭城分院,周天谨慎多了,出了门就运行功法,耳目焕然一新,周边的任何细节都躲不过他的知觉。 由于这个世界都是打坐运功,像周天这么边走边跑边运功的还是头一份,当然了,睡觉时出外。 走过两个路口后,终于听到熟悉的微弱脚步声,这次还听到了很小的咔嗒声,周天明白跟踪的人应是藏在一侧房顶上,故意慢下脚步给对方留出动手的空隙。 按照计划,周天专找没人的小道走,左拐右绕脚步不停,让人看起来就像在躲着什么一般,而只有周天知道,这些地方反而更容易动手。 脚步声由一个变成三个,周天心中大喜,知道今晚这事成了! 周天若无其事的在胡同里串行,忽然数不清的冰凌从天而降,撕裂四周的空气,砸向他头顶。 吃过上次的亏,周天虽然预料到对方会直接出手,但想不到一出手就是如此杀招,还好早有准备,向前翻了个跟头滚到一旁,险险躲开要害。 上次追人不着,胡小仙当然想到是中了调虎离山,原路返回找到草丛有人躲藏的痕迹,发现确实被周天耍了。 气的胡小仙回到住处砸了一宿东西,瓶瓶罐罐桌椅板凳,吓得王云李书白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即不敢劝又不敢睡,只能更加尽心尽力的监视周天。 在得知周天包下鸳鸯楼后,二人先去告诉胡小仙,然后便眼睛也不眨的守在天蓬阁,一见人就跟了上去。 胡小仙虽然觉得太过顺利,但是一想到那行字和骂自己的嘴脸,便忍无可忍,心想就算有诈也要先杀了他再说,整个杭城只有任布行有能力阻拦,虽然吕木棠修为也不浅,可惜吕家重功不重术,应该坏不了自己的好事。 周天贴墙站在小道上,看着身后刺入石板的冰凌吓得一激灵,这娘们是照死了打啊。 一道飞剑飞来直取面门,后边是李书白飘逸的身影,周天忙闪身一旁,再躲过致命一击。 御剑术!看这架势比候二的御屠刀术高明不少。 周天站住身子缓了口气,“你们有完没完?老子被你们绑票都没说什么,跑还不是应该的么,用的着这么赶尽杀绝吗。” 你是没说,可是你写了。 胡小仙双目凶光的盯着周天,缓缓取下脸上面罩,原来他确是早猜出真相,既然如此也不再打哑迷,直接说道,“你这种败类满嘴污言秽语,留在世上有什么用?看今天还有谁来救你。” 救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但是还没到而已,周天现在只想尽量拖延时间,当时只考虑到怕被人发现,所以让吕顽等半刻钟再领杨花出门,哪知胡小仙这么急着杀自己,还没走多远就已动手,这倒是打周天个措手不及。 想起铅川口若悬河自救的场景,周天慌忙说道, “有本事你让我说两句。” 又是一道寒芒射来, “跟阎王爷说去吧。” 第三十九章 杨花发威 周天扭身向回跑去,既然时间不够,那便缩短路程,一样可以起到加速效果,身为周大师也算是个老机灵鬼了,关键时刻显示出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成果。 “还想跑?”胡小仙一跃而起,飞身来到周天身前,双手幻出无数冰莲挡在周天身前。 完了完了,那老娘们怎么还没来?周天前被拦路后有追兵,两侧又都是高耸的院墙,羊肠小道让他避无可避,像是自己钻进了绝路一样。 远处屋脊上蹲着一个陌生女子,此时正好奇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想不明白为什么胡小仙这么急于杀一个人,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低等弟子。 她便是钦天监派往杭城的另一队人马,执事堂一司司长鱼迩,闲着无聊去猴王寨凑热闹时,刚好发现二司的李书白鬼鬼祟祟也在附近,忍不住好奇深入查探后,发现他们在跟踪一个天蓬阁弟子,便也跟着看要做什么,这一跟就跟到了现在。 当然了,中间发生的事鱼迩也尽收眼底,见胡小仙连续吃瘪气的砸东西后,实在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谁让两人在钦天监就一直不对付呢,同样是世家小姐,要不成为闺蜜,要不就成为死敌,很显然她们属于后者,只不过长久的博弈中,鱼迩一直落在下风。 周天急得就差拿墙撞头了,暗恨自己坑死了自己,如果早上跑路该多好,看着不断逼近的几人,心里不断咒骂杨花磨叽,不得不使出压箱底本事,“你们再打我就喊了。” 胡小仙不屑的嗤笑一声。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既然成书了,那肯定就特别巧。 杨花原来也是个爱面子喜排场的堂主,在周天先行一步后,便开始集合同行的十名护法弟子。 出门后又是列队,又是吆喝的,愣生生把微服私访弄成了御驾亲征,吕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一有机会便催促几句。 “不要急,做事得有个章法,更何况是咱们天蓬阁做事,若不轰轰烈烈岂不是给总坛丢人。”杨花安慰着身边的吕顽,还不忘在他的小白脸上摸一把,心满意足的说道,“再说了,你师兄让你去守门,这怎么能行,去的人多点你就清闲点,到时候坐我身边,只要我高兴,说不定你以后也是元子。” 我谢谢你了,元子不元子不知道,您要再不快点,要么是周天被人打死,要不就是周天回来把我打死。 吕顽找尽一切理由,就差把人绑走了,杨花终于开始向鸳鸯楼进发,走时还嘱咐吕顽路上别走太快,要给群众瞻仰堂主的机会。 吕顽哪肯听她的,出了门便钻进约定好的小路,向前冲去。 “到底是年轻人,猴急个什么。”杨花捂嘴娇笑道。 这次前来杭城,一路上低调行事,杨花早就躁动难耐,在京城天天夹着尾巴做人,出来了还不得抓紧显摆,多好的机会。 才跑了两条街,吕顽就远远看到周天正满地翻跟头,心想原来离这么近,差点就让他死在眼皮底下了。 其实刚开始并没有这么近,这当然是周天努力缩短路程的效果。 吕顽确定人还活着后,便回去找杨花。 鱼迩看到一个弟子来了又走,心知是去报信,不禁笑了出来,待他领人赶来救援时,那就更热闹了。 看着周天的狼狈相,鱼迩几次忍不住想帮忙,若不是监正吩咐暗中行事,恐怕早就出手坏胡小仙的好事了,眼下只能忍下这个冲动。 心中不断给周天加油,你小子一定要撑住啊。 胡小仙早就发现周天的意图,不屑一笑道,“想回天蓬阁?你想的倒是挺美。” “这是谁啊,口气这么大,在我天蓬阁眼底下行凶,还是杀天蓬阁的人,当真以为没王法了不成。”一阵娇声从远处传来。 杨花听说有人行凶后,终于不再磨蹭,随吕顽快速来到此地。 周天听到杨花这娇滴滴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赶忙大喊道,“杨大姐,我在这,快来救我。” 胡小仙三人闻声重新拉上面罩,不管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要赶在人到之前先除掉周天,不能再次白跑一趟。 周天只觉压力骤增,招招都是朝着要害来,“你这娘们下手这么狠,不怕以后做寡妇么?” 背后飞剑直刺肩甲,虽然周天察觉到,却也无瑕躲避,身体黑光一闪,本要刺入身体的飞剑,像是碰到了无形阻挡斜飞出去,只把衣服划开一个大口子。 “咦。”王云发出疑惑的声音,显然想不通为何此击未中。 周天连冷汗都来不及出,身前已经是漫天雪莲开遍,全部砸向他身上,忙交叉双臂护在面前,怒斥道,“别打脸!” 像是冰做的花朵落在了玻璃上,一朵一朵破碎开来,变成片片碎冰,落在地上。 周天连续两次发动黑光护体,将侵入真气吞噬殆尽,撑的凝神期辉光都有所增长。 胡小仙也忍不住露出惊讶,到现在为止周天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却化解了两次必死的攻击,且每次之后辉光都有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不敢再小觑周天,胡小仙手捏剑指竖在脸前,另一手拖在下面,口里念念有词,眼中不断闪出金色光芒。 王云李书白两人也不断用飞剑策应,把周天限制在极小的范围。 一座冰川出现在周天头顶,头朝下砸了过来,声威之大气势之强,乃穿越以来绝无仅有。 周天仰望尖锐的冰川,已经把半条街都笼罩在阴影中,露出绝望的表情。 远处的鱼迩也吓了一跳,知道这种级别的寒冰法术,绝不是胡小仙能轻松施展的,心想这得是有多恨,拼着耗损真元也要置他于死地。 周天爆耀出超长的黑色光芒,当然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落在别人眼中,依然不过是黄色辉光异常消失。 这次法术已经超出黑光的承受和吞噬极限,周天只觉头部巨震,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黑色血液顺着嘴角流出。 而胡小仙在施术后也脸色苍白,两个手下忙把她护在身后。 杨花终于在周天倒下后赶到,小手一挥,十个护法弟子一拥而上把三人围在中间。 吕顽心系周天安慰,不顾安危的冲了过去,把人搂在怀里,目露杀机望向胡家大小姐。 “都已经凝神期还这么鬼鬼祟祟?”杨花看着倒在地上的周天,怒火不断燃烧,在杭城分院旁边重创天蓬阁未来元子,致生死不明,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总坛堂主眼皮子底下,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胡小仙微微闭上双目,抓紧时间运功恢复真元,眼前的人她当然认识,天蓬阁水行堂杨花,也是凝神期的修为,不过一身水行法术炉火纯青,绝不是一般凝神期可比的,自己就算是全盛状态,也不一定能单独胜她,更何况现在真元耗损,隐有内伤之兆。 杨花看着三人眼神不断变冷,沉声说道,“既然连话都舍不得说,那就回天蓬阁喝杯茶吧。” …… 杭城分院内,黄芳子见没有变化的消息,知道周天钓鱼成功,便按照约定来到师德堂寻找任布行。 任布行正跟白螃子俩人开小灶,看到黄芳子不由一愣,不知道大晚上找自己有什么紧急的事。 “杨堂主带周天外出散步,被黑衣人偷袭,特来禀报院长。”黄芳子装作紧急的说道。 “什……什么?”任布行吓得筷子掉落地上,目瞪口呆的问道,“在哪?被谁偷袭?大半夜出去溜什么弯啊这是。” 你大半夜还开小灶呢,黄芳子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快快快,召集弟子,叫上你师叔们,快去解救杨堂主。”任布行说着提上鞋就向外跑去,心中惊呼,杭城地头出事,影响仕途啊。 一路跑到约定地点,发现周天早已不省人事,正被吕顽抱在怀中,眼角还隐有泪痕,似乎不像装的。 黄芳子见状吓了一跳,快步走到跟前,矮身为周天检查伤势,想不通依计行事怎么还能把人伤成这样,便开口询问吕顽。 吕顽只能低声说出原因,待要再抱怨几句,却被黄芳子抬手阻止,撇了撇身后的杨花,示意吕顽小心说话别被听到,低声劝慰道,“没事,心脉尚存,周师弟毕竟有凝神期的底子,应该能挺过去。” 说着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丹药送入周天嘴中。 吕顽虽然不喜欢黄芳子,可这时听她好言相劝,反而心中稍安,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此时看着不远处的胡小仙,吕顽心中涌起莫名的无力感,这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修为的重要性,决心要努力修炼,再碰到类似情况时,也不至于无计可施。 忙活完周天,黄芳子站起身来,手中祭出符纸,也前去加入战圈,眼看下午还活蹦乱跳的周天差点小命不保,就算明知无用也忍不住要放手一搏。 看来吕顽的想法并不是独一份。 “保护杨堂主。”任布行终于赶到,高声喊着挡在杨花身前。 杨花抬手将任布行推到一旁,对面都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哪还用的着保护。 只见潘高志带领一众弟子围在外边,待水行堂的弟子攻击留出空档时,便指挥众人施法,雷风水火金有什么砸什么,甭管伤害大不大,阵仗绝对不小。 王云李书白终于露出疲态,身上挂着不同法术造成的伤痕,护体真气早就无力可支,两把飞剑也变的颤颤巍巍起来。 胡小仙终于睁开眼睛,一丝金光在眼中亮起,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有一拼之力。 杨花抬手示意,众人纷纷后退,只围不攻,等候吩咐。 胡小仙则重新站回手下身前,让两人得以喘息,丝毫不让的与杨花对望着,知道这位堂主是要亲自出手了。 果然杨花缓步走入人群,冷冷道,“凝神期的小姑娘,又精通寒冰流术法,怪不得没脸见人。” 任布行在后边听的直打寒颤,心想不愧是总坛的堂主,都猜出是谁了,说话还这么有底气。 其实他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不是胡小仙还能有谁,想不到她竟然还不肯放手,这下好了被总坛逮个正着,怪只怪你非捡这个时候动手,老夫想帮你打个马虎眼都不行,只能继续装糊涂了。 杨花轻抬右手,手心朝上五指虚握,一个寒冰圆球赫然出现,且不断散发出夺目光彩,“一直有心领教,今天终于找到机会,那就得罪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没有任何情绪。 冰球向前飞出,胡小仙手捏印法身前出现一把冰剑,与来犯之敌撞在一起,同时烟消云散。 随着道道白光,两女不断施法硬拼,可是法术相撞的位置却越来越靠近胡小仙。 远处的鱼迩眉头不断紧锁,本想着在杭城地界,就算是任布行亲来也奈何不了胡小仙,一是她本来就不弱于任布行的修为,二是以胡家在江南的势力,无论是谁都不敢把她怎么样,任布行只要还想在杭城立足,就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胡小仙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追杀那低等弟子。 可现在有杨花就不一样了,身为天蓬阁五行堂之一,更是总坛大将军的亲信,在杭城只是过客,到时候打完就走,胡家也奈何不了她。 看热闹看出麻烦来了,本来任务就包含暗助二司行事,现在二司长都快被活捉了,最后若是监正问责起来,就算说是没看到也难逃怪罪。 鱼迩气的一跺脚,手指快速在地上虚画一字,再灌注真气,瞬间无形的字亮起火光,同时远处五个人从不同方向跃上房顶,向她的位置快速移动。 杨花先发觉异样,忙收手后退,诧异的看向四周。 只见几个蒙面人居高临下,同时施法,砸在包围圈的弟子身上。 而胡小仙身后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化为凤凰直扑杨花。 杨花慌忙招架,这招虽然阵仗不小,却后力不继,只是意图阻止她继续施法攻击。 待杨花驱散火术,胡小仙三人已趁机遁走,杨花大怒下一跃而起,朝着火术飞来的方向快速追去。 只是敌暗我明哪那么容易追到,最后杨花只能站在高墙之上,露出深思之色。 …… 城内一个废弃许久的灶神庙中,胡小仙看着鱼迩面色不善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杭城。” “我听监正差遣,你管不着。”鱼迩也不是吃素的,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你来此任务是什么?”胡小仙还不罢休,追问道。 “问监正去。” “别忘了你是执事堂一司,少抬监正出来。”胡小仙一脸不屑。 鱼迩闻言气的笑了出来,“你这意思执事堂的事不归监正管喽?你也少拿执事堂来压我,弄的怕没人知道你跟姓李的有一腿似的。” 手下们呆呆的站在各自司长身后,看着两人针锋相对,都是一脸尴尬。 “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杨花那老女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私仇影响公务,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鱼迩愤愤不平的嘲讽道。 “同样用不着你管,再怎么说我也没背地里看戏的习惯。”胡小仙猜到她早已到场,忍不住指了出来。 “胡小仙!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一天到晚带俩人瞎得瑟,真以为没人敢把你怎么着?” “哼”胡小仙冷哼一声,“你以为她真能把我怎么样?只要我想走,再加上任布行也留不住我,用的着你多管闲事?” 胡小仙从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又正好被鱼迩看在眼里,怎么能受得了,忍不住大发小姐脾气。 “等着监正问责吧,懒得搭理你。”鱼迩说着便领人离开。 一个鱼家大小姐,一个胡家继承人,只要见面就少不了斗嘴怄气,众人似乎早已习惯。 当晚天蓬阁杭城分院倾巢而出,全城搜捕黑衣人。 杨花则与任布行关在师德堂密议,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只知道这天杭城三个不大的修仙家族被连根拔起,所牵连宗门个个自危,寻尽方法找任布行打点。 第四十章 又当又立 这天,杨花终于走了,躺在床上的周天长出一口气,一天看八回,不是要给正骨就是要给按摩,一会说要运功疗伤一会说要帮忙搓澡,这谁能受得了。 “走了好啊,走了清净。”周天心情愉快,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刚好被推门进入的吕顽听到,此时她手里正端着一碗鸡丝白米粥。 没错!天蓬阁里吃肉粥,只因周天说要补补身子。 任布行这次在总坛面前,算是栽了个跟头,虽然没被明着责备,却被再三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元子,言外之意还是嫌任布行不够周全。 得知这个消息后,周天就有了尚方宝剑,杨花在时稍不如意他便大喊大叫,成天喊些活不成了、伤太重了、不如死了算了等等,吓得任布行天天提心吊胆,哪敢违背他的意思,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想请无衣巷的头牌,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就算他同意,杨花也不会同意,有她在还请什么姑娘…… 吕顽一脸嫌弃的把粥放在桌上,没好气的说道,“你刚开始看她来不是挺高兴的么,恨不得晚上让人去请她,怎么这会子听到走了反而开心了。” 周天长叹口气,“你懂什么,那大姐顾忌太多,有贼心没贼胆,就知道撩火,真撩起火来又怕抢了大将军的头筹,可苦了我了。” 席人之事只有极少数人了解,吕顽并不知情,周天也懒得告诉她,毕竟被包养又算不上什么光彩事。 这时听到周天说这些又是贼又是火的,虽然弄不清楚含义,但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你到底好了没有?一天吃六顿,顿顿不是鸡就是鱼,也不知怎么吃的下去。”自从周天卧床以来,每天都需要有人伺候,让师弟照料他又觉得不方便,只能含羞让黄芳子和吕顽轮替着来,一直到现在。 “吃不下也得吃,你懂什么,我这正儿八经照着月子餐来的,甭管好吃不好吃,补就行了。”说着张开大嘴,等吕顽喂饭。 “昨天的大肘子也是为了养伤?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馋肉呢?”吕顽想起手持大肘子喂他的场景,对于从小持戒修行的吕顽来说,简直就是折磨,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忍不住眉头紧皱。 “可不咋的,吃哪补哪,改明给我弄两根牛鞭炖炖,那好的才快呢。”周天毫不客气的点着菜,天蓬阁厨房可倒了血霉了,做了多少年的素斋,这几天算是把一辈子的肉都做了。 “黄师叔今天还要来看你,我听你的没让他进来。”吕顽说着闲话,周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别让黄廉见我,也不知是抽哪门子疯。 “拦着好,我倒不是不信他的医术,主要是那股味受不了。”周天自觉的做出解答,似乎回想起白螃子身上的味道,眉眼皱在一起,肉粥都变得不香了。 一把把粥推开,“告诉厨房,没事出去多淘弄点新东西,螃蟹大虾什么的,这两天得清淡点。” 吕顽哪知道他是想起来白螃子了,还以为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便把碗放在一边,疑惑问道,“你是不是哪里惹着吕师叔了?” 吕木棠这几天似乎有意躲着周天,明知受了重伤,也不曾前来探望,只是从吕顽处询问伤势如何,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吕顽大惑不解。 “她是师叔,又是大腿,我哪敢惹她,估计是看不了血腥的场面吧。”周天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这话也不敢对吕顽说,谁让她们是一家子呢。 吕顽见他吃饱喝足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向外走去。 “我上次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胡家在这有什么落脚点?”周天偷偷活动活动五肢,觉得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吕顽停住出去的脚步,警惕的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有消息了告诉我就行。”周天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示意让吕顽快去。 这次受的虽然是内伤,却让周天也所获颇丰,谁让他睡觉跑步都能练功呢,一连几天的昏迷,把他困在虚空很久,看到的黑洞也比原来大了许多,似乎虽然没能吞下冰川,却也被它撑大了一圈。 虚空中周天的金人形象也更加清晰具体,变得像个真正的人形,原来的短胳膊短腿也长长了一些,比例更加匀称,脸上也分化出五官的雏形,周天恍惚间认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元神模样,而所谓凝神期要凝的便是此物。 但是他想不通为何元神形态下,自己还能保有意识,按理说神属火,意属土,凝神则无意。 也就是说五行相生的循环,因凝神而止步,不再消耗火转化为土,如此才能保证元神的不断壮大,此时的意识失去能量来源,人便会进入万念俱灰的大定状态,显然周天并没有万念俱灰。 天蓬阁的功夫中对此也有提及,所言「火聚而旺,凝而不泻,无火生土,意土自消。」 虚空中累的心跳声都变快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一直被困到意识恍惚,似乎已经时过多年,周天才“心中”一动,直接以元神金身钻进了黑洞,无尽的坠落之后,发现人竟然醒了。 一些美妙的事情正在周天身上发生,但是他却毫不知情,显然前世坑蒙拐骗的气功理论,在正经地方就显得不够用了,而天蓬阁的功法也没考虑到穿越这回事。 平常人凝神期间意识消散,定中便会真意初动,以仙人之思继续炼化元神,这就是凝神之后的炼神秘法,而最难的关键就在这一丝真意上,真意一事半随机缘半依天份,你越找他就越找不到。 因为你找的时候,便不再是万念俱灰的无意识状态,就是这一个“找”字反而造了执念,所以任布行这类人,修炼一辈子也只能卡在凝神期,便是练功时寻不到真意,无力炼化所凝聚之元神。 而周天因为穿越,身体消散了,灵魂消散了,意识却附加到了另一个身体里,穿越的过程中的机缘巧合下,用时间先把意识给炼了个炉火纯青,所以当周天在这个世界醒来时,他的意识就是真意,而炼气也好凝神也罢,所有的能量都盖不住时空打磨过的意识,因为真意高于此时的元神。 无论他伤多重都能“清醒”感受,便是因为此理,这也是为何其他人炼体会影响凝神,而他不会的原因,以真意将先天真气操控于股掌之间,别人又是印法又是念咒才能做到的事,到他这动动念头就够了,这种走捷径的玩法,别说没人可行,其他人就连想都不敢想。 这次重伤不能说破而后立,那也算是又当又立了,即当了吞噬胡小仙元气的贼人,又立了步入炼神的g,身上淡黄色辉光也随之变得鲜艳夺目。 周天敲了敲床头的桌子,便有一个师弟开门听命。 “去把潘师叔叫来,我有大事要问。”周天满脸二五八万的表情,仿佛比院长还要牛叉。 既然修为不断增加,就得赶紧找个适合的法术操练起来,否则再碰到危急情况,鬼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太丢凝神期的人了。 潘高志正准备外出,一个弟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喊住他,“师叔,周天师兄喊你。” 潘高志闻言扔了手上东西就向外跑去,本就不敢得罪周天,再加上任布行指派保护之责,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潘高志快速来到床前,客气的问道,“有什么安排?” “啊,有些修行上的事想问问你。”周天半靠在床头,看着下边的潘高志,淡淡的吩咐道,“那个谁,给潘师叔沏茶。” 说着让潘师叔坐下,哪里是弟子和师叔,倒更像主子和奴才。 “我就闹不明白了,怎么那些小娘子都跑那么快呢?劲没我大,腿没我长,但就是蹦的没她高,跑的没她快,怎么跑人家都能追上,被追倒也无所谓,我怕的是万一以后撵不上姑娘可就不妙了。”周天想起这次的经历,无比郁闷的说道,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胡九儿时,明明自己先跑的,也被她后发先至赶了上来,这事必须先弄清楚。 潘高志闻言先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像一团乱麻般,不明白凝神期为何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思考半天才找出合适的措辞,“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小娘子用的不是蛮力?” “额……”周天当然听懂了,合着蹦来蹦去就自己用的是蛮力,也就是靠着炼体的红利,蹦的比普通人高了点而已,和那些会法术的根本没法比。 见周天沉吟不语,潘高志怕惹他不高兴,忙切入正题道,“修仙人之身法,皆需先逆转真气,使身体重量骤减,自然能身轻如燕。” 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寻常武夫所练的轻功,以食气仿先天真气,依此法在体内运转,虽然也能达到身轻如燕,但与修仙人之翻山越岭不可同日而语。” 周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潘高志见周天难得专心一次,便继续说道,“但是仅凭身轻如燕还远远不够,若要想化地成寸还需配合肢体,将真气释放体外,以内外之交感,畅天地之行气……” 周天一听到背书就头疼,上辈子为了演讲,没少整这些没用的,没办法,别的大师出口成章,你不这样就是没本事,就这么卷。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意思了,就像放屁起飞一个道理呗。”周天不耐烦的打断道。 潘高志乍一听觉得有辱斯文,本想委婉的纠正或补充两句,但发现好像确实是一个意思,便只能无奈点头。 怪不得她们凌空时,脚底下的空气都像产生了扭曲,原来就是在不断施法,以真气推进身体。 “一直还没找个合适的法术好好修习,既然如此师叔就先教我一套逃命的本事吧,不求其他的,只要让人别追上我,我能追上小姑娘就行了。”周天终于想明白什么适合自己,潇洒的提议道。 潘高志揉了揉太阳穴,深感周天的想法与众不同,虽然说起来简单,可自己哪知道这种法术,为难的说道,“不是我不教你,而是修仙人之轻身法大同小异,到最后就是谁的修为高谁走的快,仅此而已。” 眼看周天脸色不善,潘高志吓了一跳,忙补充道,“当然了,传说中也有些秘法,据说可以山川丘陵如步履平地,登高爬树似信手拈来,有了此法夺人贞洁似探囊取物啊。” “哦?”周天露出注意神色,“还有这等妙法?还望潘师叔不吝指教。” “失传了。” “失传了你说这么多有屁用。”周天说着就从床上蹦起来,这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就像是妹子夜里约你去看电影,到地方你却发现真的是看电影。 眼看周天就要撸起袖子,潘高志忙起身后退,“我刚刚说的就是传说中啊,而且此类秘法有违自然,非我道门真传,失传了也是正常的嘛,再说了……” 周天听出话里有缓,在潘高志刚刚的位置坐下,问道,“再说什么了?说下去。” “再说这些取巧之技,就算不失传人家也不会说啊。”见周天坐下,潘高志松了口气,忙把话说完,管他失传不失传,先把今天这关混过去再说。 “他们是谁?”周天直奔主题的问道。 “既然不是道门,那还能有谁,据说杭城有个宗门,天天叫嚷着说立宗时有此绝技,后来无人修成不得已失传,甚至还用这个法术做了宗门的名字呢。”潘高志试探着重新坐下,把传言当真事说了出来。 周天听着有点像坑人入伙时做的广告,但是既然是杭城的宗门,大不了跑一趟去问问,万一有收获呢。 “叫什么名字?” “步正宗,道场就在南城门旁边。” 周天闻言一愣,这不是那个慧面的宗门么,自己还救过他呢,原来离杭城分院这么近,怪不得每次送锦旗都有他们。 看着周天乱转的眼珠,潘高志心中默默为步正宗祈祷,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你们也不完全是道友,所以出什么事都别怪我。 看过周天从床上跳下来的速度,以及撸袖子时的力度,潘高志深信他装病的可能性更大,既然如此也不需要保护了,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今天出去,便请假躲进无衣巷,在小翠的秀房内安稳几天。 周天忽的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步正宗,原来名字是这个意思。” “其实原来叫步罡宗的,但是新任住持顿寂和尚觉得名字里有四不吉利,便改成了步正宗。”眼看周天要走,潘高志放松下来,知无不言的说道,“一共有九个和尚,上一代顿字辈还有五个人呢,这一代就只有慧字辈弟子四人。”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原来候王寨的机密早就不是独此一家。 “人怎么还越来越少了呢?”周天一愣,心想怎么还没被砸了的黄粱宗人多。 “不能娶媳妇,谁还去当和尚啊。”潘高志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天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走一趟,成与不成先踩踩点再说。” 第四十一章 步正宗 路上吕顽看见周天矫健的身影,想不通刚刚还卧床不起的他,怎么一下子就健步如飞起来,忙问道,“你去哪?” “去寺院烧香!”周天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理吕顽诧异的目光,一溜烟跑出天蓬阁。 出了大门周天立即运转功法,周边细微的响动尽收耳中,确定没有可疑动静后,才向城门走去,身上还揣着上次没用完的金子。 南城门不小,可是一眼望去哪有什么寺院,周天找了两圈也一无所获,见城墙根下坐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周天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上去问道,“大爷,这附近有个步正宗么?” 老头刚开始态度还挺好,听到步正宗后,扭头“呸”了一声,呸完就走扔下一脸懵逼的周天。 好家伙,喷老子一脸唾沫星子。 正纳闷好好的寺院怎么能得罪老头时,不远处像是民宅的院落大门开启,一个黄衣和尚正用扫把往外扫叶子。 大爷诚不欺我,周天心中暗叹,原来呸那口唾沫正好砸在和尚的方向。 踩点就要有踩点的觉悟,周天一身便装,若无其事的向内走去,边走边四处打量,像极了前世逛寺院的游客。 “站那,干啥的?”正在扫地的和尚喝道。 我去,这么凶? “我进去烧香参拜。”周天忍着气说道,暗劝自己踩点为重,不能节外生枝。 “佛门清净地,修炼为重,谢绝参观。”和尚双手持帚,不耐烦的说道。 这架势比天蓬阁还横,如此一来就别怪我出绝招了,周天惋惜的说道,“本来还想着捐点香油钱,看来是没这个缘分,唉。” “啪嗒”一声,扫帚掉落在地上, “施主快快请进。”和尚态度大改,双手合十恭敬的说道。 周天满怀疑惑的随和尚走进去,确定这不是景点吧? 与其说这里是个寺院道场,倒不如说是个民宅合院,正前方三间瓦房,左右厢房各三间,角落里一个厨房一个茅房,标准的民宅坐落,只有堂屋檐下挂着的大雄宝殿,才能看出此地是座寺院,周天原来还想着九个人太少,现在看来,多一个人就得打地铺。 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嘿嘿嘿”之声,什么情况?这是有猩猩撵人么? 院内,一个光不呲溜的和尚正在举石锁,一身腱子肉和着汗水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天看的大吃一惊,怎么和尚也练块,不是修炼之人不炼体么? “捐客到~” 周天正看的出神,身旁忽然响起吆喝声,引路的和尚对着堂屋大声嚎了一句。 经过一路闲聊,周天得知扫地僧法号慧丙,是步正宗的排行老三的弟子,而大师兄慧面依然在外游历,没有回来。 想起第一次见慧面的场景,周天心说不会又被埋在哪了吧。 安静的堂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呼呼啦啦的乱响,然后便是阵阵木鱼声,周天举步来到堂内,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安坐蒲团之上,一旁床上的被子还来不及收拾,此刻老僧低垂眼帘喃喃念经,似乎是被周天惊醒了,忽然睁眼他看来。 此人便是步正宗住持顿寂。 “整日诵经入静,忽有所感惊醒,似有贵人来,心中犹豫不定,喜庆,喜庆,相见三生有幸!”顿寂看到周天,缓缓放下手中木锤,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好一首如梦令,不过你确定不是被你徒弟喊醒的么?周天心中满是入了景点的骂街声,但是表面却只能继续装大头,“今天散步路过此处,忽觉怀中金子烫手,冒昧前来还望圣僧见谅。” 听到金子,顿寂两眼射出金光,也不知是道行高深还是条件反射, “见谅见谅,我步正宗历经数代而不衰,凭的就是一心修法不问世事,而施主能有感前来,即是缘分也是禅机啊。” 历经数代的原因,应该是把步罡宗改名步正宗了,这老头没说实话,一看就没候大实诚。 “小小心意。”周天说着掏出一个金锭放在香案上,“圣僧刚刚说这是步正宗?” “正是。”顿寂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让慧丙先把金子收起来。 “好名字啊,这么好听的名字也不知是谁起的。”周天故意说道。 顿寂呵呵呵呵的傻笑着,“就是贫僧。” 周天装作大吃一惊,“原来圣僧还是个有识之士,能起出如此超凡脱俗的名字。” “呵,呵呵,呵呵呵呵。”顿寂很少跟人打交道,忽然被这么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笑以对。 …… 这边周天正忙碌着,另一边的黄粱宗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陌生男子进入后,直言要见掌门铅川,弟子看他气宇不凡,身后备剑更是隐有仙气,忙进去通报。 片刻后,铅川一脸疑惑的与男子坐入厅内,不知此人什么来头。 不等铅川开口询问,那人便掏出一块腰牌,放在桌上请他过目。 铅川疑神疑鬼的拿起腰牌,看了一眼便惊讶的瞪大眼睛,慌忙起身施礼,双手高举将腰牌奉还,“不知钦天监的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来人正是胡小仙的手下李书白。 李书白接过腰牌点了点头,示意铅川坐下说话。 “不知大人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铅川欠着身子坐在椅上,恭敬的问道。 黄粱宗小门小户,忽然来了钦天监的人,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这点铅川很清楚,所以此刻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一切的可能性,暗暗希望是福不是祸。 “据线报消息,有一伙匪人夜闯黄粱宗,不仅打伤弟子,还口出威胁,不知是否确有其事?”李书白淡淡说道。 铅川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不知掌门可否叙述一下当晚情形?” 铅川不明来意之前哪敢乱说,只能照实把情况说了出来。 李书白闻言点了点头,那晚他一直跟踪周天,铅川所说与他远远看到的并无出入。 原来自胡小仙被伤后,因事情闹大不好继续暗杀,就决定换种方式明着整治周天,首先想到的就是黄粱宗,既然他们吃过周天的亏,想来会很愿意配合。 胡小仙的计划就是让黄粱宗出面指证,如实说出周天伙同匪人夜闯伤人,先给他按上邪魔外道的名,再由钦天监出面主持公道,逼着天蓬阁清理门户,到时出师有名,谁也护不了他。 李书白简单说出了来意,并且暗中许诺,只要这次黄粱宗肯出面指认,以后便可以成为钦天监在杭城的暗桩,有了钦天监的扶持,黄粱宗再迈两个台阶还是问题不大的。 铅川听完后便沉默不语,不断考虑利弊,他不知道那晚有没有天蓬阁的周天,但是听李书白的意思,那个红布蒙面人应该就是他。 关于周天近期传言也不少,有说他一夜暴富的,有说他殴打师兄的,更有甚者还说他勾搭师叔,这些事的真假暂且不论,但是有一点铅川很确定,那就是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杭城斗法事件,被重伤的人就是名叫周天的低等弟子。 听说那天不光任布行率众倾巢而出,还有天蓬阁总坛的堂主,这些虽然铅川没亲眼看到,但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个级别的法术做不了假,他事后凑热闹去看过,地上一个大坑足够埋间房进去,还有四周墙上无数的法术痕迹,都表明了当晚斗法之激烈。 事后杭城三个家族一夜间人间蒸发,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事后各宗门人人自危,都知道天蓬阁动了真怒,好巧不巧铅川就和其中一家有点来往,刚好知道他们曾攀上过钦天监的大船,这么以来,肃清的原因就不言自明了。 就因为和那家有过联系,吓得铅川几宿没睡好,生怕被洪流卷进去。 好家伙,你们这不是要坑老夫吗,没本事保下自己的暗桩,便想拉新人进去挨刀,我如果指认了周天,你们得手后拍拍屁股走了,让我怎么在杭城混,说你们能保住黄粱宗?这些话说给人间蒸发的三个家族吧。 思考再三这个险不能冒,铅川沉吟许久,直到李书白快不耐烦时,终于张口说道,“可是……我并不能确定那晚有周天参与。” 听到“可是”二字李书白便知道不妙,没想到顺理成章的事竟然出了岔头,也不明白都被这么欺负了为什么还要推脱,钦天监帮他出头他还不乐意? 李书白眉头紧皱,“可能是我刚刚没说清楚,掌门不需考虑太多,只要你指认一下就够了,是不是周天都无所谓,其他的事钦天监自有安排。” 铅川又沉默良久,沉声说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只是修仙人不打诳语,你若让我如实指证自然没问题,可是没看到的人让我说看到了,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李书白越听越糊涂了,铅川这种连流氓张三都勾结的货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直了? “掌门可是有其他要求?不妨说出来听听,只要钦天监能做到一定答应。”胡小仙交代下来的事,李书白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我要求不让天蓬阁报复,你们能做到么,吹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铅川不屑的想到。 “大人应是误会了,老夫一把年纪早就无欲无求,只希望带着这群弟子安度晚年罢了。”铅川淡淡说道,语气不留任何余地。 李书白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就不强人所难了,告辞。” 铅川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目送很远之后才回身紧闭院门。 回到黄粱宗,铅川招来大弟子史泰隆吩咐道,“为师待会出去一趟,从后门离开,你们关好大门谢绝外客,这些天不要出去乱走,如果有人来问什么,谁都不许胡说!” “出什么事了?”史泰隆疑惑问道。 “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铅川说着便褪去道袍,熟练的换成农夫打扮,从后门闪身而出,消失在人群之中。 …… 周天还在步正宗瞎逛游,不知顿寂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废了半天劲,也没从他那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这时来到练块的和尚面前,见他一脸呆相便搭讪道,“大师傅好功夫啊,刚刚听住持说,步正宗也算是修炼路子,怎么就你另辟蹊径,练了这一身腱子肉呢?” 和尚吭哧吭哧的举着石锁,“我是步正宗的秘密武器,走的是外家路子,这些事都是机密,千万不能说出去。” 信你就怪了,就这张嘴我不给你说出去,也不会缺人知道,远看是挺好一身块,离近才发现,这人眼睛焦点过度集中于鼻梁,显得眼神中充满了放荡不羁。 周天转过头去,不敢多看这大聪明的眼神,生怕被拐成斗鸡眼,若无其事的问道,“大师傅尊姓大名?” “慧泛。”和尚答道。 “原来是慧泛法师,不知你修炼的是什么秘密法术啊?”周天试探的问道,心想以他的智商就算不知道,最起码也不会怀疑自己。 “你要干什么?”慧泛突然警惕起来,充满戒备的看着周天。 “额,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周天也吓了一跳,以为心思被看穿,赶忙心虚的说道。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在练金钟罩铁布衫,就像不能说我是秘密武器一样。”慧泛死死的盯着周天。 周天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但看起来又不像看着自己,大聪明的眼神太难琢磨,只能匆匆溜走,“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好嘞。”慧泛继续练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阵敲门声响起,慧丙以为又要开张,赶紧跑过去开门,却从衣服认出是天蓬阁的人,慌忙双手合十恭敬说道,“道长有礼了,快里边请。” 周天听到有道长来访,诧异的看了过去,正好和门口的人对上了眼。 吕顽看到周天后才走了进来,松了口气说道,“你果然在这。” 周天使了无数个眼色,想让她装作不认识自己,否则如此成功的踩点之行便要功亏一篑了。 “道长认识这位施主?”慧丙差异的问道。 “施主?你真来烧香啊?”吕顽难得愚钝一次,弄不懂周天挤眉弄眼什么意思,对慧丙点了点头表示认识。 周天心道完了,演了半天的戏毁在这小娘们手里,不过好在露馅并不多,最多也就是和天蓬阁认识而已。 周天默默安慰着自己。 见他垂头丧气不说话,吕顽便关心的问道,“潘师叔说你来步正宗找失传的法术,还没找到么?” 周天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眼睛瞪的溜圆,知道找法术你还敢这么说,你是要谋害亲夫啊? 慧丙看看吕顽又看看周天,脑袋瓜一时想不通发生了什么,疑惑的问道,“法……法术?” 吕顽又点了点头,无所谓的说道,“是啊法术,就是你们压箱底的步罡术,没找到么?” 慧丙越听越晕,不是找到没找到的问题,而是没人知道这大爷是来找法术的啊。 “这位施主是?”慧丙纳闷的问道。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就是……”吕顽一句话没说完,周天终于忍不住,一个健步冲上来就捂住吕顽的小嘴。 “熟人熟人,没事,你先去忙吧,我俩说点事。”周天捂着吕顽的嘴,向慧丙说道,一直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才松开手,怒斥道, “疯了你,有这么谋害亲夫的么?” 第四十二章 经 周天说完谋杀亲夫,见吕顽眼神变得不善,知是一紧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慌忙改口道,“有这么谋害师兄的么?” 吕顽瞪了他一眼,活动着被捂麻的嘴唇,“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没了外人周天终于恢复正常,双手负后一甩头,潇洒的说道,“踩点!” “踩点?踩什么点?潘师叔说你是来找法术啊。”吕顽愣头愣脑的问道。 周天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身旁的是假师弟还是真师妹,照着脑袋就拍了一巴掌,“知道你还喊,知道你还喊,你全喊出来了我还怎么踩点,不踩点我怎么偷秘术!” 被打了几下,吕顽才想起躲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偷?你要偷?” “废话!不偷难道直接抢啊?”周天说完略作迟疑,恍然大悟道,“对啊,可以直接抢的。” 吕顽见他越说越离谱,鄙视的撇了他一眼,“那你点踩的怎么样了?” “要是踩好了还用得着在这么,不过只差一丢丢,马上就要套出秘法下落,你就蹦出来来捣乱了。”周天垂头丧气的说道。 吕顽看着他无话可说,心中纳闷明明很聪明个人,怎么有时候跟个傻子一样。 “看什么看,也没说必须一次成功嘛,大不了下次继续。”周天看出吕顽眼中的轻视,赶忙嘴硬道。 “行了行了,别下次了,跟我过来。”吕顽说着向堂屋走去。 这次也用不着再吆喝,慧丙领着二人就步入大殿。 顿寂早就躺回床上打盹,忽然听到有人进来,一骨碌翻下床,坐在蒲团上开始敲木鱼,“整日诵经入静,忽有所感惊醒,似有贵人来……” 边说边装作惊醒看向来人,发现是天蓬阁的道长,才止住说了一半的如梦令。 周天满头黑线,心道金子白花了,合着这货逮谁都是一套词。 顿寂起身双手合十,躬身来到吕顽身前,恭敬的说道,“不知道长前来有失远迎,有什么用的着小僧的尽管吩咐。” “你们是不是有个失传的压箱底法术,我想借来看看。”吕顽直接说道,连询问行不行都免了。 周天诧异的看着吕顽,心想原来真正的强盗是她,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 顿寂闻言眼睛一亮,“有有有,随我去拿。”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让周天不知所措,弄不清是陷阱还是天意。 顿寂说完领众人向里间走去,这里大大小小堆了好几个破箱子,乱七八糟满是尘土,似乎有个大箱子没有放平,还在角底下垫了本书。 只见顿寂撸起袖子,搬开那最大的箱子,从底下掏出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双手递给吕顽,“这就是我宗压箱底子的步罡术。” 吕顽赶紧退后两步,生怕灰尘落在身上,连拿都懒得拿,向周天歪歪头,示意让他接着。 周天也想不到压箱底是这么个压箱底法,悻悻的接在手里,看着上边写的“步罡经”三字,郁闷的说道,“就这么给我了,你们也不心疼?” “这有什么心疼的,反正都练不成,留着它也没用。”顿寂充满智慧的说道。 “不是说失传已久么?”周天想不通既然已经失传的东西,怎么还能保存这么完好。 顿寂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天,觉得眼前这财主可能脑子不好,“刚刚不都说了么,没人练成可不就失传了么。” 周天点了点头,不想再说话。 “那我们就拿走了?”吕顽见目的达到,便准备离开。 “拿走拿走,箱子里还有好多手抄本呢,一会再拿出来一本压上就行了。”顿寂大方的说道,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容。 周天觉得这个笑容不简单,但又不知哪里有问题。 吕顽满意的行礼告辞,带周天来到街上,“以后少动点歪心思,多简单的事,还让你踩上点了。” 周天现在只想找到潘高志,问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当然不止是用嘴问罢了,“潘师叔呢?” “潘师叔请假了,我去找你的时候,他正要出门。”吕顽答道。 周天低着头嘿嘿一笑,他倒是躲得快,怕是还不知道无衣巷跟自己多铁。 听吕顽说在找自己,忙问有什么事。 吕顽惊的一拍脑门,“怎么把正事给忘了,有个农夫样子的人要见你,问他什么事也不说,只说必须当面告诉你。” 农夫找我?不会又是王三挨打了吧,周天加快脚步向天蓬阁走去。 铅川正在杭城分院等候半晌,看着偌大的院子一望无际,四周的花草如园似林,不禁被眼前景象震惊,这还是第一次进来,心中不免感叹,天蓬阁的道场果然非同凡响。 远处两个年轻人快步走来,铅川认出其中一人是答应去找人的吕顽,而旁边这位公子应该就是周天无疑了,忙迎了上去。 周天离近后,才认出此人是铅川,看着这一身农民打扮,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装作不认识般行礼,“您是?” 铅川嘿嘿一笑,“周道长怎么记性这么差,那晚您脸蒙肚兜,英姿飒爽,老夫时刻牢记您的伟岸身影,片刻不敢忘记。” 周天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老狐狸什么意思,难道是跑天蓬阁来揭发自己?但是细想又不对,揭发也用不着非得当面进行啊。 见周天脸色开始阴沉,铅川忙凑近说道,“周兄不要误会,今天是有要事相告,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部说话?要搁穿越之前,别说一部,就算两部也能把种子给你。 支开了吕顽,周天把铅川带到自己房内,关好房门后说道,“有什么事铅川掌门直说吧。” 铅川也不卖关子,把今天钦天监的事全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周天想到胡小仙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换成这种方式在继续,把铅川让到椅上落坐,自己也默然坐下。 “贫道本不该多言,只不过钦天监一计不成,难保不会再来一计,周兄如此坐以待毙绝非良策啊。”铅川自从看到杭城分院这仙境般的道场,心中已决定要抓住良机,与天蓬阁搞好关系,而周天就是最好的跳板,当即替他分忧道。 “恕晚辈无礼,你我应是不同立场,而且那晚的事……”周天弄不懂这人为何这么上心,忍不住问道。 铅川不等周天说完,就打断道,“小哥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我皆是杭城同道,本就邻里之间,有点小摩擦免不了的,但若是来了外人,当然要先放下成见一致对外才对。” 周天点了点头,有格局!看来这老小子看透了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既然如此就先听听怎么说,“那么以道长的意思?” “贫道虽然不知小哥跟钦天监有什么矛盾,但是他们如此所为有失光明磊落,那就不如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我何尝不想阴他们,只是他在暗我在明,哪那么容易。”周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铅川心中暗喜,要的就是你不知道,啥都知道还要我干啥,当即凑上前去低声道,“小哥身份尊贵,又专于修炼,当然无瑕顾忌这些琐事,不过贫道在江湖上倒是有些朋友,刚好可以为小哥分忧。” 还有这好事?周天自然不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怎么把午餐变成免费的,才是他致力的课题。 “这如何使得,掌门如此义薄云天,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可黄粱宗如此热情,若拒绝又显得我不识抬举了。”周天绕了一圈,也没明确说出什么。 铅川一愣,倒是把这年轻人看简单了,只能随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举手之劳罢了。” “既然这么简单的话,那掌门就顺带手打听打听吧,都是一家人,我就不给你客气了。”周天笑道。 “那事不宜迟,老夫现在就去,小哥等我消息便是。”铅川说着便起身告辞。 周天一路送到大门,分别时说道,“有劳掌门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尽管开口。” 铅川乐呵呵笑着答应,走出门外后忽然愣住,怎么成有事他尽管开口了,合着我成使唤的奴才了,连句客气话都落不着,回头看时哪还有人,早就大门紧闭。 铅川无奈摇了摇头,今儿算是碰见高人了。 …… 周天回到屋里,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冰川砸脑袋也挺过来了,还能怎么样?。 现在当务之急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看看这个步罡经到底是神功,还是景点印发的周边。 把步罡经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看这名字和泛黄的书皮,怎么也不应该是纪念品吧。 翻开第一页,几个大字竖在纸上, 「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这词太熟了,肯定是假的,哪能上来就拿生殖系统开玩笑,周天立马就想撕了它当柴火,全当做上当受骗涨经验了。 但是手都抬起来了,又不舍得撕下去,好歹也是忙活半天得来的,怎么着也得再看两页吧,叹口气翻开第二页,又是一行大字, 「若不自宫,万女受惊!」 我尼玛,周天气的拿起书差点扔地上,写个书还踏马大喘气,这不是有病么,忽然瞥见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忙趴上去细看, 「谨以此页献给头脑一热爱冲动的你,切记江湖险恶,遇事冷静。」 周天拍了拍胸口,还好老子把繁衍看的重过一切,一直当做命根子,否则还真可能着了你的道。 心情轻松的翻开第三页,又是一行大字赫然出现,吓得周天虎躯再震,夹紧双腿,心想这尼玛还有完没完,只见上面写着, 「若已自宫,照样练功。」 周天这次聪明了,先往下边扒着找小字,还真让他找到了,而且比原来还要长不少。 「裆中无丁,来步正宗,步正宗欢迎您。 在这里,不会因自宫而遭受歧视,只会因恪守戒律而彰显尊贵……」 显然是留给冲动人的话,周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是把招生简章直接写上了,还是这种自残式的运营,诈骗式的招生,上辈子我要是有这魄力,早就桃李满天下了。 直接把这页撕掉,揉成团扔在地上,“这不坑人么。” 快速浏览到正文,发现里面对于光头如何减少空气阻力,做出了详细且专业的研究说明。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画着的小人,有单人的,有双人的,有好多人一起的,最后竟然还有小动物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周天看的老脸通红,粗气直喘,这时才明白顿寂最后那一抹猥琐的笑意。 这尼玛看完这个不自宫也得自宫。 “捡着宝了。”周天珍而重之的把书合起来,感叹不虚此行。 看到滚落在地的纸团,想起刚刚遭受的惊吓,还是心有余悸,一口老痰吐了上去,正中目标。 纸团应痰而动,滚了两圈后奇怪的事发生了,纸张上墨迹竟然在发生变化,隐隐约约能看出有个人形。 周天见状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还有彩蛋么? 忍着恶心擦去老痰,把纸重新展开,打湿的地方原先字迹已消失不见,半个直立小人清晰可见,周天忙又吐上一口,人形图案随即变大。 “呸呸呸……”也不知吐了多少口,周天只觉得已经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才把纸完全湿透。 简单几笔勾勒出的小人,内部还有颜色不同的线条,傻子此时也能看出这是行功路线。 纸张最下方写着一个,“三” 周天连忙撕下另外两张无用的自宫纸,刚准备卯足了劲继续吐,忽然心中一动,拿起旁边一杯水撒了上去,发现效果与吐口水并无差别。 气的周天连扇自己两个巴掌,心说被冰山砸傻了不成,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一番折腾之下,三张焕然一新的书页出现。 “原来还真有点东西。”周天审视着并排三张纸,自言自语道。 无需多言,是不是真东西还得试了才知道,周天心急修法,却忽视了第一页的一行小字, 此法有风险,施术需谨慎。 保护不规范,师姐两行泪。 最醒目的当属诗后的作者一行,「创法者绝笔」 照着纸上的路线,周天将先天真气驻守中田,再分出一半退守檀中、华盖、灵台、风府几大要穴,只觉头顶百会穴顿时门户大开,一股天地灵气自上而下,洪流般灌入体内,沿冲脉下行沿左腿流向脚底,在涌泉闭而不出越积越多。 周天不由激动起来,原来施展法术如此奇妙,当即学着图案依葫芦画瓢,一手作掌向上伸直,直指天空,另一手握拳举在耳边,做铁臂阿童木状。 两腿并直,一脚立定,一脚猛蹬,如洪真气从左脚心喷涌而出,直击地面,把原来好好的地板愣是踩出几道裂纹。 噌~的一下,周天消失不见,紧接着便听到咔嚓一声,似有房梁断裂之音,随后无数瓦砾“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只传来半空中一阵中气十足却又若有若无的呐喊, “救~命~啊~” 众弟子遥望天际,发出由衷的赞叹,“好久没见过飞仙了。” 第四十三章 塌房了 这一天,天蓬阁塌了两间屋顶,一个是周天的卧房,一个则是师德堂。 任布行和白螃子两人躲在师德堂内,正补着上回被打断的小灶。 任布行还留了个心眼,将房门紧锁,交代弟子什么事都不准打扰,心想这次总不会再出差错了,便带着白螃子狼吞虎咽起来。 “嗖~”一阵破空声传来,像是屋顶上空有焰火飞过一般。 任布行鼓着嘴抬头向上看,不知道大白天谁在作妖,正自好奇间,“窟岔”一声,房顶已被撞出一个大洞,瓦片砖头掉下来,正砸中桌上的碗盘,又是一阵瓷器破碎之声。 纷乱过后,屋内已是尘土弥漫,就算脸对脸也看不清彼此。 始作俑者周天缓缓爬起来,疼的揉腰捏腿,待尘雾散去才看清眼前景象,只见任布行嘴角还挂着半截肥肉,眼睛瞪的像球一样,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吃着呢?吃吧吃吧,我先回去了。”周天说着拉开门向外走去。 任布行终于反应过来,师德堂塌房,象征意义远大于现实意义,气的他先把肥肉咽下去,也忘了什么院长不院长,法术不法术了,抄起龙头拐杖就冲了出去, “周天!老夫给你拼了!” 这分院没法呆了,周天一溜烟跑回房间,先把书和三张秘籍收好,望着屋顶不禁叹气,一个大窟窿赫然在房中间。 眼看天色渐晚,周天收拾心情整装待发,向着吕顽的住处走去。 “凑合一晚不过分吧。” …… 第二天从吕顽床上醒来,周天搂着被子用力嗅了几口,“真香。” 昨晚并不像周天想的那么顺利,虽然吕顽答应他凑合一晚的要求,自己却跑了出去,说自有地方安睡。 周天当然知道她是去找吕木棠,也不说破,反正有地方睡就行,有没有人陪都无所谓。 吕顽此时推门进来,正看到周天搂着被子闻味,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快步走上来掀开被子。 “啊”的一声惨叫,吕顽转过头去,“你、你、你!” 不就没穿衣服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周天打了个哈欠,“你什么你,我吃这么大亏都没说什么,你还来劲了,哪天让我也看一下。” 说着起身套上衣服,悠闲的坐在桌旁倒杯水漱口,就像在自己房间般自在。 “大清早找我何事啊?”周天漱完口大大咧咧的问道。 吕顽不知身后情况任何,一直不敢回头,只是怒斥道,“赶紧回去!” “回去?回哪去?屋顶都没了我还能去哪,修好之前我哪都不去了。”周天耍起无赖。 吕顽侧目撇了一眼,发现周天已经穿上衣服,便转身怒瞪着他,“你房子又不是我弄坏的,赖在我这做什么。” 周天不屑的哼了一声,故意说道,“不让住算了,天天往我那跑也没撵你,落难来你这避避,看给你嘚瑟的。”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吕顽见周天真的要走,听着他的话又有点于心不忍,忙问道,“你去哪?” “还能去哪,不刮风不下雨的,大不了住树底下呗,要不还能咋的,去黄师姐那再凑合一晚?”周天说着就要拉开房门。 “算了算了,就在这吧,房子修好立马走人。”吕顽郁闷的说道,她还真怕周天去找黄芳子,这俩人平时就眉来眼去,过去说不定就干柴烈火了。 周天闻言像早有准备似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回身就躺到床上,“这不就对了吗,咱俩这关系,不说是手足情深那也是金风玉露了,这么见外干什么?你看我都不见外。” 吕顽拿他没办法,忿忿说道,“昨天那老头又来找你,成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些什么。” “哦?”周天坐起身来,瞬间来了精神,铅川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人才啊。 看着周天向外走去,吕顽赌气说道,“你在这可以,但是不准把别人带过来。” 周天闻言挥了挥手表示明白。 带着铅川来到自己的房间,从瓦砾中清扫出可以坐人的地方。 铅川一脸懵逼的落坐,看着满屋疮痍,不解的问道,“这是?” 周天摆摆手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可是有消息了?” 铅川点了点头,“来找我的人是钦天监二司的李书白。” 周天露出惊讶,这业务能力可以啊,一晚就扒到底了,“那可打听到他落脚的地方了?” “确实找到了,但是这个地方并不能算是钦天监的落脚点,只是他们司长的落脚点。” 周天不懂这有什么区别,面露疑惑等他说下去。 “小哥可能有所不知,执事堂二司的司厉并不是一般人,而是胡家的大小姐,而胡家在杭城也有许多生意,他们就是躲在其中一间酒楼里。”铅川把得来的消息如实相告,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打探时着实废了不少功夫,现在杭城人人谈钦天监色变,生怕惹上祸事,也就是看黄粱宗庙小,才敢多说两句。 周天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心想我怎么能不知道她,我差点死在她手里,做鬼也忘不掉啊。 “这间酒楼小哥应该知道,就是城中心的鸳鸯楼。” “鸳鸯楼?”周天吓了一跳,好家伙,原来那是胡家的地盘,合着自己又是开酒局,又是请杨花包场的,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 “对,鸳鸯楼,而且除了李书白,鸳鸯楼有间客房不对外,一直住着一位女子,而且平时没人敢去她的房间,如果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是……”铅川说到这有点犹豫了,要说钦天监,天高皇帝远的卖就卖了,可若是牵上胡小仙,铅川还真有点打怵,胡家在江南的势力,一般人可不敢开罪。 周天见他犹豫不决,淡淡一笑宽慰道,“铅川掌门不用怕,且不说我不敢拿胡小仙怎么样,就算敢动她,也不会去大街上说是你给的消息。” 铅川点头应是,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就好说了,那女子应该就是胡小仙本人,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一人,只是这人不常露面,所以不太了解。” 周天站起身,开心的说道,“这些就够了,麻烦掌门了。” 铅川明白自己该走了,便拱手告辞,心想你们打吧,打的越热闹越好,最好拼个两败俱伤,这样就不用再来跟老夫算账了。 送走了铅川,周天站在房中仰望天空,心想在这开个天窗也不错,透亮! 能这么顺得到消息,说不定是开个窟窿风水变好了也不一定。 “是到了检验步罡术的时候了!” …… 夜深人静,胡小仙听王云读着钦天监的密函,依然是让自己回京复命。 密函中虽然没有明确责怪,但胡小仙知道这只是碍着胡家脸面,若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五花大绑押回京城了。 自从上次丢了手艺,闹的杭城沸沸扬扬,钦天监密函便不断发来,她知道这其中鱼迩没起什么好作用,好不容易抓着自己的痛处,不往死里打小报告才怪。 若是自己走了,鱼迩便能顺理成章接手杭城的任务,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让她得了手,以后在执事堂就更嚣张了。 “不走!”胡小仙眉头紧皱,“就算走也要把周天杀了再走。” 任务已经变成次要的,现在她一门心思都是周天,黄粱宗不肯出面,杭城分院严防死守,天蓬阁又在京中不断声讨,说胡小仙欺压新任元子,图谋不轨。 所有事情都不顺,怎么像犯了太岁似的,胡小仙暗暗想道。 王云不敢多言垂手立在一旁。 “李书白呢?”胡小仙问道。 “他刚刚回来,还在隔壁房间等候。” 胡小仙明白,因为密函只准她一人听,所以李书白不敢贸然进入。 刚想唤人进来,就听到“咔嚓”一声巨响,整个楼顶似乎都有晃动的迹象,两人被吓了一跳,王云慌忙祭出佩剑,挡在胡小仙身前。 声音似乎就是从隔壁传来的,胡小仙惊呼,“不好!”推开王云便向邻房跑去。 到地方时满屋尘土飞扬,而李书白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房顶硬生生被砸开一个大洞,因这里是顶楼,所以透过洞口刚好能看到外边的星空。 胡小仙跳出洞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回来时看到王云正蹲在地上检查伤势,忙问如何。 王云摇了摇头,“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扒开李书白脑后头发,有个碗口大小的包,又红又鼓肿的晶莹剔透。 胡小仙弄不清什么状况,刚要认为是流星坠落,就发现墙上有一行大字,进来时尘土弥漫没有发现,走进观察只见上边写着, 「洗干净在床上等着老子」 字迹歪歪扭扭甚是眼熟,这句话胡小仙死也不会忘记,顿时双目喷出滔天怒火,不顾王云阻拦,纵身朝着天蓬阁飞去。 远处房顶上,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头灰尘还没来及掸去,目送胡小仙离开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方向应该是去天蓬阁了。 周天确定胡小仙走远后,呸的一声骂道,“就这智商也只能做个大小姐了。” 王云把李书白扶到床上趴好,为什么不敢躺?当然怕造成二次伤害,后脑勺那么大个包,就算不垫枕头都得支的老高,根本没法躺。 敲门声传来,王云以为是胡小仙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慌忙拉开房门。 一根木棍由远及近,还不等王云有所反应,便砸在他额头上,“duang”的一下,王云翻了个白眼应声倒地。 周天知道胡小仙一时半会回不来,便好心的把王云也抬到床上躺好。 看着床上的两人,一趴一躺,两个大包像俩红灯似的无比鲜艳,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杭城分院今晚是回不去了,便若无其事的来到一楼,开个房间住了进去。 小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带着周天去往客房,边走边说道,“客官晚上小心点,总觉得跟地震了似的,房顶晃晃悠悠的。” …… 周天的房间就在胡小仙楼下,鸳鸯楼共三层,伙计还特别吩咐顶楼并不对外开放,想来是胡家这位大小姐的私密领地。 一夜睡得安生,不知道胡小仙在天蓬阁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街上形色匆匆寻他的师弟,比上次去无衣巷捉他还要热闹。 直到楼上一阵怒吼,周天知道是胡小仙归来,心想天蓬阁这会该清净了,便收拾收拾回分院去了。 师兄弟见他回来,吓了一跳,有去通知院长的,有去通知黄芳子师姐的,还有吓得扭头就跑的,周天也没当回事,大大方方向自己房间走去,虽说没有屋顶,但好歹是间房,凑合凑合还能用。 直到被吕顽半道截着,周天才停住脚步。 “你干嘛去了?” “我睡觉去了呗,找间客栈住了一宿。”周天实话实说。 “胡小仙昨晚来了,说你偷袭她的手下,直到天亮才走。”吕顽紧张的说道。 废话,她不走我也不敢回来啊,周天领着吕顽继续向住处走去,闻言嘿嘿一笑,“她那嘴说的哪能信,一会一个样,就是挑我的不是呗,甭搭理她就行。” “你这是要去哪?”吕顽跟在周天身后,不安的问道。 “回房啊,屋顶没了又不是房塌了,该回去也得回去啊。”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额……你的房……真塌了……”吕顽弱弱的说道。 “什么?不应该啊,昨天我刚去过,好好的啊。”周终于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问道。 “她找不到你,就去把你房子拆了。”吕顽说道。 “院长呢?那老胖子也不管管?”周天看吕顽不像说笑,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喊道。 “嗯……院长和她一起拆的。”吕顽无奈的说道。 周天愣在原地,想不到光天化日还能出现这等强盗行径,“你们人呢?也不知道去拦着?” 吕顽翻了个白眼。 周天一想也对,钦天监的大人和天蓬阁的院长一起动手,也没人能拦得住,脱力般蹲在地上, “完了,看来以后白天也得在你那凑合了。”这么一说,周天忽然又打起精神,心想这样也不错,随即改变方向朝吕顽住处走去。 吕顽无奈跟在身后,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 胡小仙找了周天一夜,没想到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看着床上的两个红灯,心中第一次后悔没多带点人手在身边,事到如今又不好伸手向家里借人,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忽然一只鸽子立在窗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胡小仙知是京城又来信了,心烦意乱过去查看,发现这次并不是催促回京,而是下发了新的任务。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胡小仙眉头越皱越深。 第四十四章 小棍子 杭城几日来涌入了数不清的流民,刚开始还没人当回事,后来越来越多,官府才发觉不对,不得不封闭城门来缓解城内压力。 多方核实下,确认人都是金陵城方向逃难而来,便迅速派出驿马向金陵询问情况。 驿马带回消息是金陵水患,无数村庄受灾,村民流离失所,正在不断向南奔走,一路上尽是数不清的灾民,口粮消耗殆尽后,已经有了抢夺现象。 官府救灾,义士奔赴,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自然传遍大街小巷,杭城的百姓虽有心援助,却因周边粮食被抢,官道被断,有心无力,只能人人自危。 这种动荡局势下,一直如火如荼的猴王寨,也没人敢去了,候大等不得不打烊歇业,等待灾情好转后再开门迎客。 听到消息后,周天第一时间来到无衣巷,吩咐王三去候王寨调集金银粮食进城。 候大因为上次饿出了阴影,所以在候王寨日进斗金后,便存了不少粮食,当然这些都是经过周天签字同意的。 王三疑惑的看着周天,这是又有什么坏心思了?还是说天蓬阁真断粮了? 周天也懒得废话,照屁股一脚,“快去快回!” “可现在四个城门紧闭,我就是想运粮也进不来啊。”王三揉着屁股委屈的说道。 “那就说你是天蓬阁的,若再不开城门,你只管闹起来,惹出事我担着。”周天严肃的说道。 王三看出大当家不像说着玩,也收起玩笑神色,点点头转身去了。 花姐一直在旁边听着,等王三走后,举步来到周天身旁,好奇道,“出什么事了么?若是急用的话,无衣巷还有屯粮先拿去用,或者我差人去给你买些也行。” 周天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是杭城也没多少存粮,因怕造成混乱,所以灾民被局限在四个城门附近,不准入城太深,每天只是派送少量食物。 刚开始时还有些豪绅商贾开门救济,但是随着时间越拉越长,也都封门闭户,留着余粮只求先能自保。 “这次不像是小灾小难,都已经这么久了,灾民不见减少,还越来越多,你也省着点用吧。”周天无奈的说道。 …… 傍晚时分,周天来到西城门接应王三等人,果然报出天蓬阁的名号后,路上根本无人敢拦,只是挡不住一些饿极了的流民抢夺。 进入杭城,路上的人看着运粮队忍不住涌了上来,不断用手扒向粮车,候王寨只有十几个人,根本拦不住众人。 眼看越来越乱,周天心急如焚,一跃站在城墙上,大喊道,“都别抢了,这些粮食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可是需要救援的不止一个地方,你们也替其他人想想。” 众人看到一个年轻道士站在墙头,又听到说粮食是给他们准备的,纷纷停手离开,用饥饿的眼神目送粮车离开。 “谢谢你们配合,虽然不能保证吃饱,但人人有份,绝不会看着人饿死,记着我的话,我天蓬阁周天绝不食言。”周天迎着秋风,义正言辞的说道。 众人一听是天蓬阁,更是深信不疑,纷纷跪下磕头。 现场终于恢复平静,周天跃下城墙,向着粮车追去。 空旷的前街上,终于跟王三会合,同行的还有候大和候二。 到了地方,周天先皱眉问道,“怎么只来了十几个人,不是让你们多带人么。” 王三无奈的摊开双手,“没办法啊大当家,候王寨周围也有难民,如果没人的话,保不齐出什么事,现在候四和小四只能带着弟兄们轮番把门,丝毫不能懈怠。” 周天掌握情况,又叹了口气,看着满满十车粮草,眉头才稍稍松开一些。 “大当家准备怎么办,这么多粮食怕是要大赚一笔了。”候大跃跃欲试的说道,自从猴王寨步入正轨,每天都有数不尽的银两入账,早就觉得自己是个生意人了,忽然被喊入城,还以为周天瞅准机会,要赚票大的。 周天默默脱掉鞋子,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只见候大满脸鞋印的坐在地上。 候二躲在一旁,庆幸自己生来迟钝,刚刚没发表意见。 “生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周天虽然贪财好色爱骗人,但绝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发国难财,你是银子迷了窍了。”周天单手持鞋,看着地上的候大。 “你要送直接送不就行了,你是大当家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怎么上来就打人呢。”候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周天一愣,看向王三问道,“你没说么?” 王三在一旁看着候大抹泪,正忍不住乐呵呵的想着,该!让你得瑟,一天到晚收俩门票就把自个当生意人了,还敢跟道爷吆五喝六的,挨打了吧。 忽然发现周天看着自己,心知不妙,笑容僵在脸上,“我没说送,也没说卖啊。”说完拔腿就向远处跑去。 周天瞄准、蓄力、扔~鞋子出手,飞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啊~” 这是王三倒地时发出的声音。 候大看到王三也挨打,瞬间来了精神,立正站好开始表决心道,“现在知道大当家是要救助灾民,顿觉我辈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您心地善良宅心仁厚,一定要向您多多学习。” 候二心想这次应该保险,忙跟着说道,“俺也一样。”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骡车,想着现在钱粮都有了,可人手却不太够,总不能带着无衣巷一群姑娘走街串巷吧。 正暗自发愁,远处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看到周天这边这么热闹后,扭头便要走。 周天还以为有坏人打粮草的主意,给王三使了个眼色。 王三也看到此人,见状快步追了上去,拦在那人身前。 周天现在熟练掌握步罡术,像个多动症一样闲不住,有事没事就爱蹦哒两下,见王三拦下来人,便“噌”的一下原地消失不见。 可疑男子被拦停,见是一个黄衣道人,还没来及说什么,就看到半空中又飞来个年轻人,状若天神下凡,双目射出慑人神光,忙喊道,“小哥,别开捶,是我。” 周天听声音熟悉,忙收起拳头蹲在地上。 没办法,步罡术哪都挺好,就是降落时容易刹不住,本想着一拳击中那人,正好借力止住身形,现在当然打不得了。 周天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来人正是铅川,还是那身农夫打扮,闻言说道,“我去天蓬阁没找到你,他们说你是不在无衣巷,就是在前后街,我记起你和那青楼妖道认识……”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说谁妖道呢?”王三一听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走上来,“正好上次的事没完,咱哥俩好好掰扯掰扯。” 铅川知道失言了,忙说道,“我有要事回报,所以等不及小哥回去,只能跑来找你。” “哦?”周天一听有要事,不敢怠慢,一脚踢开王三,说道,“有事说事你跑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铅川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看几位正在分赃,不敢贸然打断。” 这厮也太不会说话,这次连周天都不高兴了,抬腿弯腰默默脱鞋,准备让他长长记性。 铅川刚刚看了候大挨打的经历,知道周天脱鞋不是什么好事,赶忙快速说道,“急事急事,真是急事。” 见周天还不停下手上动作,直奔主题道,“胡小仙要走了。” 这句话果然有用,周天被吸引注意,重新站好问道,“走?去哪了?” “听说要去金陵,应是和最近闹灾有关,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托人帮忙,运送两个受伤的手下。”铅川忽然又想起一事,忙拍马屁道,“小哥手段果然厉害,两个人头上碗大的包,听说红的跟桃似的。” “话不能乱说啊,他们摔破头关我什么事。”周天义正言辞的说道。 “对对对,不关咱事,嘴滑了。”铅川慌忙点头。 跟灾情有关? 周天沉思不语,现在他唯一关心便是此事,自言自语道,“钦天监还管救灾么?” “钦天监怎么会管这事,要么是有妖人蓄意破坏被发现了,要么就是天地灵气异动,百姓的事他们才懒得管。”王三不屑的说道,毕竟是被通缉的过来人,知道的也比周天多。 铅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谨慎的说道,“咱们也只能猜测,内情只有他们钦天监知道。” 两个老油条意见达成一致。 周天忽然眼睛一亮,暂时把胡小仙的事放在一旁,紧紧盯着铅川,正好缺人手这老油条就送上门来了,这是天赐的缘分啊。 铅川被盯得不自在,连忙后退一步,满是警惕的说道,“小哥怎么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周天把需要放粮的事说了出来,直言需要人手帮忙,事后可以给黄粱宗些好处做为补偿。 铅川一愣,怎么个意思,不光不是分赃还要做散财童子?这哪是想象中的强盗啊,百思不解下疑惑的看向周天。 “实不相瞒,我和这帮兄弟们不愿看着这么多人受苦,你消息这么灵通应该也知道,杭城本地人都开始吃紧,哪还有人顾得上他们,所以不得不有所作为。”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呸”一口老痰吐出,铅川撸起袖子直起腰板,活了大半辈子觉悟竟然比不上一个年轻人,当即义薄云天的说道,“不要再说什么补偿,黄粱宗任小哥差遣便是。” 铅川确实吃惊不小,心中对几人也有了新的看法,正如周天所说,现在各家各户都自顾不暇,哪有人舍得把粮食捐出来,不禁生出钦佩之情。 当即与周天候大商量好如何行事,便回去召集弟子,定在下午在此集合。 “你们只管去弄就行了,横幅整大点,把黄粱宗候王寨的名号都写上去,该有的名分不能少。”周天细细做着交代。 王三听出话外之意,不解问道,“大当家不去么?” “我还有点事,办好了自会找你们。”周天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奸诈表情,看的王三打了个寒颤,这还是刚刚那个大慈大悲的大当家么? …… 鸳鸯楼四周是一些匆忙的身影,一个个民夫扛着木头搬着砖走来走去,在这个世界给三层楼修屋顶,可不是什么小工程。 周天这次来当然不是看景的,上次把两个手下都打了,但是主犯胡小仙还没机会下手,就剩她不挨打当然不合适,绝不能任其离开。 “怎么着也得带点东西再走吧。”周天暗暗下定决心。 给妹子一棍的事,穿越后的周天还没干过,此时激动的棍子都变得潮湿,因为手心在不断冒汗。 周天褪去道袍,找来一身民夫衣衫,又往脸上抹了点土,遮住这盛世美颜,然后便混进人群,手持木棍往鸳鸯楼走去。 “站住!”一声怒喝传来。 周天心里一惊,不知道哪出了问题,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走,想就这么蒙混过去。 “说你呢,瘦的跟鸡仔那个,你这么小的棍子糊弄谁呢?”一个监工模样的人拦住周天去路,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怎么说话呢,你棍子才小呢,你全家都棍子小,周天心中暗骂。 “大爷,叫我么?”周天瞬间戏精附体,低三下四的问。 “你聋了么?除了你谁跟个鸡仔似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懒,不想活了你,哪个队伍的?”监工凶神恶煞的问道。 嫉妒,绝对是嫉妒我这完美的身材,周天不敢顶嘴,支支吾吾的说,“就那个谁的队伍。”说着随便指了个人。 “谁的队伍都不行,去换个大棍子再进去!”监工指了指一旁的木堆,堆的全是搭建屋顶的树身树干。 周天干咽一口,心想我拿倒是没问题,就怕胡小仙受不了。 “快点去啊,愣着干什么。”监工一把夺过周天手中的木棒,刚好当做趁手的兵器,扬起来就作势要打。 周天忙弓着腰跑开,心想你等老子缓过手来,胡小仙之后就是你个王八蛋。 小棍子有小棍子的灵巧,大棍子有大棍子的粗壮,躲在树干后边,遮住整个身子,周天顿时觉得踏实多了,随着人流向三楼跑去。 到了地方,发现胡小仙的屋子房门紧闭,扔下手上木头,周天便藏在人群里,远远看去像在干活,离近才能发现啥也没干。 胡小仙刚收拾好东西,一个小二便敲门传话,“小姐,有个人说是京城的,想见你。” “让他进来。”胡小仙眉头一皱,这时来找自己的,除了钦天监也没其他人了。 来者正是一司鱼迩的手下,进门先恭敬施礼,然后询问胡小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人也提心吊胆冷汗直冒,钦天监没人不知道胡小仙和鱼迩的矛盾,这次纯纯是鱼迩让他来恶心人的,只是自己一个小人物也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胡小仙当然也能猜出用意,冷冷看着来人,没好气的说道,“回去告诉鱼迩,这是江南不是她们巴蜀,让她小心点,等我收拾完妖道再说。”说完也不拿行礼,直接摔门离去。 那人吓得擦了擦汗,这可是胡家的大小姐,自己这趟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周天远远看着胡小仙离去,偷听到内情后反而更迷糊, “妖道?哪又冒出来个妖道?不是说去金陵么,难不成那边真有什么妖人作祟?” 第四十五章 姐妹花 一边是棒打胡小仙的良机,一边是弄清妖道的内情,周天心中纠结,最后咬了咬牙,决心先查清胡小仙去金陵所为何事。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只是错过这次,就可能失去知道金陵情况的机会,周天暗中劝着自己,找到空隙悄悄溜进了胡小仙的卧房。 两个精致的包裹并排放在桌上,似乎是主人离开匆忙,没来得及收起来,周天嘿嘿一笑,颇有觉悟的搓了搓手,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胡小仙一是心切避开访客,二是被修补屋顶的声音吵的心乱,有意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来到杭城西南的绣湖,这里倒是离杭城分院不远,没有嘈杂的人群,偶尔路过几个书生,也只是安静观湖,就算吟唱几句诗词也不觉刮躁。 “司长好清闲啊。” 一个熟悉的招呼声传来,这声音太熟悉,就算化成灰也认得,胡小仙不禁又皱起眉头。 见胡小仙不搭理自己,鱼迩也不生气,悠然坐在高高的树干上,两个小腿垂在半空调皮的前后晃悠。 “听说你拿胡家来吓我啊?”鱼迩轻松的说道。 “怎么,怕了?”胡小仙忍不住开口。 鱼迩无所谓的一笑,“胡家这种大财主谁不怕,我一个小人物还不是随便折腾么。” 胡小仙没有拌嘴的心情,扭头冷冷看了鱼迩一眼。 “行了行了,看你马上要走,就不逗你了。”鱼迩说着飞身而下,来到胡小仙身边,一起远眺湖面,“如果你现在回去,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哦。” 胡小仙双目微眯,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转身便向鸳鸯楼奔去。 鱼迩露出一个坏笑,小哥哥别怪我害你,怪只怪你非要跟钦天监过不去,若不坑你一次,我于心不安啊。 与胡小仙不同,鱼迩这次带足了人手,在二司只剩下胡小仙一人后,便把人都撒了出去,大部分宗门外都有她的眼线,如此一来当然少不了杭城分院。 除此之外,出于好奇还抽出一人盯着鸳鸯楼,周天偷袭的事,胡小仙是第一个知道,她便是第二个,这之后不免上了心。 一听说周天又去鸳鸯楼,便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随即就来找到胡小仙,送她个报仇的机会。 周天打开包裹,除了贴身衣服和杂物,便是一些银两银票,使劲扒下去,才发现最下边压着几封书信。 找的就是这些,拿在手中一张张看过去,把两封家书扔在一边,然后是和一个叫李公子往来的信件,随便扫一眼两人关系明显不一般,信中满是关心问候,用周天的话说就是撩骚。 最后一封,终于是钦天监的传书,周天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像王三说的,并不是一般的前去救灾。 金陵城西五湖镇,有妖道作法,大兴水患,天蓬阁金陵分院已遭重创,钦天监金陵站全员前往无人还,着二司胡小仙前往,保周全勿妄动,重在查探信息,待敌情明了钦天监再做打算。 原来钦天监还有个金陵站,怎么没听过有杭城站呢,把信放回原处,周天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把手伸向了贴身衣物那边,一件件拿在眼前仔细打量,边看边说道,“这个size看不出来啊。” “好玩吧。”一个女声响起。 周天看的入迷,正拿在手里仔细感受是否亲肤,闻言淡淡应了句,“还行。” 一阵凉意从背后缓缓升起,周天慌忙转过身,与胡小仙来了个四目对望。 这已经是胡小仙第二次悄悄站在周天身后,上次还是在福城分院,不过这回显然更尴尬。 周天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放回包裹,打消了留一件做纪念的想法,“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小仙回到鸳鸯楼,发现房门虚掩,就知道鱼迩没骗自己,便小心翼翼来到房内,悄悄站在周天身后。 本想直接偷袭,但是看着他把玩自己的贴身衣物,边玩边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胡小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看到周天悄悄挪动脚步,胡小仙哪会再上当,用真气将周天锁定,伸脚后踢房门,做出关门打狗的态势。 “啪”的一声,屋门应脚关死。 周天的感觉就没这那么轻松了,自关上门,房间就变成了一个牢笼,而他也觉得浑身像被束缚一般,呼吸都变得粘稠不畅,这种感觉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像是被她洞悉,任何真气的异动,都能惹出对方洪水般的攻击。 两人之间被气机牵扯,用周天的话说,就像个炮捻子一样,一点就着。 “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金陵发生了什么,所以你要冷静,有话咱们好好谈。”周天缓慢的说道,生怕快了就会牵动这根紧绷且无形的弦。 胡小仙露出一个笑容,倾国倾城又暗藏杀机。 顾不上那么多了,周天心想挨两下就挨两下吧,趁着还没受伤赶紧跑路。 当即一手高举,一手轻抬,再做阿童木状。 气机牵引下,胡小仙果然生出感应,手掐印法漫天飞雪从天而降,片片锋利将周天裹在其中。 这尼玛上来就是大招,周天浑身黑光闪耀,不断吞噬着触体的雪花。 观气术下周天辉光再次消失不见,胡小仙到底是实战经验丰富,明白上次就是辉光消失时出现了异常,才让他得以保命,而他现在的姿势又像是要起飞一般。 胡小仙闪身后退变换手印,只见一座金钟从天而降,直直把周天罩在下面。 金钟术原本是护身之用,福城分院中就是用此术才不落下风,现在胡小仙用它当做牢笼,也算是灵活运用了。 周天步罡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刚好与金钟撞在一起,“当”的一声巨响,鸳鸯楼都随之摇晃,半个杭城都能听到钟声,可想力道之大。 周天抱着头掉在地上,疼的咬牙咧嘴,摸了摸头顶,发现头发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胡小仙紧盯周天,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手隔空维持金钟,另一手已幻化出一道长约三尺的冰雪长矛,遥遥对准周天胸口。 周天头皮发麻,原来拥有一个能自由奔跑的法术不是万能的,可是……其他的我也不会啊,周天绝望的想到。 格挡不会,等死也不合适啊,周天既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护体黑光,又不得不寄希望于护体黑光。 正纠结之间,似乎黑光也明白周天的尴尬,平时只有运功时才出现的黑洞忽然出现在眉间眼前。 并不是说黑洞真的跳出体外,而是眼前景象和虚空景象融为一体,即能同时看到又不会相互影响,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大概是吓得。 周天运用真气催动黑光,意注头顶百汇,通过眉间黑洞将黑光聚在此处,随后再次施展步罡术,希望有奇迹能发生。 胡小仙看周天要梅开二度,想不到他这么头铁,不屑一笑道,“还来?”说着左手真气不断注入金钟,右手虚握冰矛全力射出。 周天同时发动步罡术,头钟再次亲密接触,又是“当”的一声。 疼,头顶像裂开似的那么疼,但是周天这次并没有被反弹回来,而是冲破金钟,冲破屋顶,飞向天空。 连续两次钟鸣,屋顶上几个民夫被震的头昏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衣着相似的同行破顶而出,消失在天际。 得,又多了一个窟窿,抓紧修吧。 地上的监工也被吸引目光,吓得浑身冒汗,民夫成仙他不怕,但怕的是这民夫记仇,刚刚怎么就不开眼拦着他了呢。 这天在众人眼中消失了两个人,一个是飞升的同行,一个是远走高飞的监工。 …… 周天脚刹降落后,不敢有丝毫停顿,连天蓬阁都不敢回,毕竟任布行刚和胡小仙一起拆了自己房子,谁知道现在会不会合伙把人给拆了。 朝着城外一路跑去,有心借城门流民做为掩护,说不定可以隐藏行踪。 慢慢的周天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先是在城内没能甩掉胡小仙,出城后虽然得到了短暂休息的时光,可片刻后就听到远处又有破空声,不得不继续跑路。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马上就快绕着杭城跑一圈了,也没能把胡小仙甩掉。 到底是刚入凝神,这种强度的施展步罡术术,周天渐渐开始法力不支,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便咬着牙一口气多跑了几里,想一次性甩开胡小仙。 终于停了下来,周天喘着粗气坐在一棵树下,“见了鬼了,明明每次都甩掉了,这娘们怎么找到的,难不成给老子装gps了。” 一阵鸟叫传来,周天仰头看向天空,一只海东青正绕着他盘旋,并不断发出长鸣。 “还真尼玛装gps了!”周天终于找到原因,有心把鸟打下来,却发现根本没这个本事。 好吧,别说打鸟了,现在连跑都跑不动了,周天想再次施展步罡术,却发现体内气血翻涌,差点吐出鲜血。 早知如此,还不如跑回分院呢,起码可以抱着吕木棠的大腿求她救自己,现在可好,荒郊野岭的,上有追踪后有追兵,而真气也出了问题,周天怎么想怎么无解,索性靠在树上等待死神降临。 胡小仙踩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周天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跑啊,怎么不跑了?” 周天依然蹲在地上,第一次真气耗尽,滋味确实不好受,“你这娘们不地道,弄个鸟做帮手。”反正都是个死,周天也懒得再装模作样。 胡小仙不屑一笑,“没人拦着你。” 胡小仙倒没多想,只以为周天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也懒得再废话,再次抬手招出冰矛,这次直接对准周天咽喉,冷冷说道,“刚好它追你这么久也该饿了,拿你凝神期的肉给它裹腹。” 说着便刺向周天。 周天暗叹口气,默默祈祷黑光救命,如果救不了命,能再穿越一次也不错。 或许是刚刚这一阵奔波,把今天的背运走完了,周天不光没死,而且连伤都没受,因为那把冰矛根本没射中周天。 周天惊讶的抬起头,发现身前站了另一个女子,一身白衣这时看起来多么亲切,刚要张口打个招呼,就被女子抢着打断道, “闭嘴,别说话。”声线被刻意改变,但依旧悦耳好听。 周天这才发现,眼前的胡九儿蒙着脸,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胡九儿说过的身世,她们是姐妹! 姐妹……花?危机中,周天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还好这时没人对他施展幻术。 胡小仙想不通哪里又蹦出个凝神期的高人,而且还能这么凑巧的来救周天,不过这人的辉光异于常人,似乎不太正常,并不像是修炼出的修为,不禁好奇问道,“你是谁?” “她是我老婆……”周天抢着回答,随后又补充道,“梦里的。” 胡九儿闻言不悦道,“说了让你闭嘴,打我时的本事呢?怎么现在这么废物,还没出手就把自己累个半死。” “她带个鸟欺负人,要不老子早跑掉了。”周天顿了顿又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早点出来,再晚一会我就被串成糖葫芦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胡九儿就更生气了,忍不住怒斥道,“我倒是想早点出现,你跑的跟个兔子似的,我能追的上么?” 周天一想也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喊我嘛。” 胡九儿能出现在这也是巧合,在山里呆的无聊,便去候王寨闲逛,刚好看到候大他们忙着运粮,便偷偷跟在后边看周天又搞什么鬼。 后来发现周天不光没捣鬼,还用尽方法救助灾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便一直跟着他直到追不上为止。 胡小仙见两人打情骂俏,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忍不住紧皱眉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无赖?还是你被他蒙蔽,不知他的真实面目?” 总像是在哪见过眼前的女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胡九儿心想应该没人比我更懂他了,当即沉声说道,“用你管?要打就打,哪这么多废话。” 周天靠着大树半躺下去,舒服的长出口气,看着眼前两个美人为自己而战,瞬间有种她们在争风吃醋的错觉。 一阵阵冷风在身前飞过,两个都是寒冰流法术,同样的英姿飒爽,同样的千娇百媚,周天看的过瘾,还不断在旁边加油喝彩。 “腿再踢高点。” “胸再哈低点。” “那啥再撅高点~” “啪”的一个冰剑打在周天脑袋旁边,吓得周天菊花一紧,“嘴唇嘴唇,我说的嘴唇。” “要不就过来帮忙,要不就闭上你的嘴。”胡九儿终于忍不住说道。 周天忙闭上了嘴,显然选择了后者,不是他伤势还没恢复,而是还没看够。 第四十六章 就不入地狱 渐渐的胡九儿开始显出疲态,攻势已不如原来凌厉,露在面罩外的皮肤也更加苍白。 周天当然也看出来了,不敢再胡闹,怕真伤了这梦中的老婆,未来的媳妇。 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想要撸起袖子,才发现穿的还是民夫大衫,根本没袖子,只能直接说道,“娘子退下,看为夫收了她。” 这次轮到胡小仙疾退,连续两番激战,再加上追人数十里,早已是强弩之末,对付一个胡九儿便力有不足,更何况现在又多个周天。 …… “哈哈哈哈,知道怕就行,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周天一脸坏笑走上前去,把被追时受的屈辱如数奉还。 胡小仙当然不会叫,就看对面这人性,说不定越叫他越兴奋,做好逃走的准备。 “跑?老子的超人绝技就是用来撵小姑娘的,我看你能跑到哪。”周天跃跃欲试的再向前一步,确实很有色魔淫棍的风采。 说走就走,胡小仙一个法术砸向周天,凌空跃起向后飞去。 周天出乎意料的没有躲避,而是任由法术被黑光吞噬,满脸享受的说道,“舒服。” 这次劫后余生,让周天百忙中有所进益,现在的观气术不光能看透别人修为,还能看到法术的强弱。 刚刚两女斗法时,幻化出的各种冰刃,在周天眼中也都裹着各种辉光,像人的修为一样,强弱不同颜色各异,而这次向自己袭来的法术,虽然声势凌厉,却只有淡蓝色光线,明显就是分散注意的障眼法,完全可以凭护体黑光消化。 眼看胡小仙遁走,周天刚要追人,发现身后的胡九儿正冷冷看着自己,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周天催促道,“走啊,撵她去。” “撵她干什么?真收了她?”胡九儿不屑的说道。 周天看胡小仙已经消失,心知再追也没用,毫不在意的坐回地上继续休息,“跑就跑吧,算她命大,再让老子碰上,你看我收不收她就完了。” 说着想起一事,忙问道,“你们是一家人,照理说她也会幻术,怎么不见对我施展?” 胡九儿一眼就看透他那肮脏的小心思,不屑道,“用的着么?” 也对,不用幻术自己都不行,何必费那劲,“唉,可惜了。” 胡九儿似乎想起来上次经历,转身便要离开。 周天忙追上去,“一起走,我正好要去找任布行。” 然后便没话找话,把妖道的事说了出来,还说要赶紧回去告诉任布行,好让他也派人去降妖。 胡九儿听完不以为意的笑笑,觉得眼前之人蠢得可爱,“你让他派人去降妖?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周天一愣,天天替天行道斩妖除魔,这不是任布行说的么,怎么看胡九儿这意思,自己像是说了傻话一样,不解下追问原因,胡九儿只是微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 周天回到杭城分院,不顾前嫌直接找到任布行,把妖道之事全盘托出。 任布行本想把人撵出去,但听他说有要紧的正事,便忍了下来。 待周天说完,任布行一脸懵,“你跟我说妖道做什么?” “去收拾他啊,杭城这么多灾民都是因他而起,难道不该收拾么?”周天不明白任布行为何有此疑问。 任布行仔细打量周天,发现他不像开玩笑,也不像耍自己,便说道,“兴风作浪当然该被收拾,但是那里是金陵分院的地界……” 周天一听是这个原因,忙打断任布行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金陵分院遭受重创,已经对付不了妖道了。” 任布行被打断说话一脸不悦,待周天说完才可有可无的说道,“这个事吧……他归钦天监管。” 我去,上世熟悉的踢皮球,竟然在穿越后的世界也能见到,这可真邪了门了。 周天愣了半天,也想确定任布行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都说了么,钦天监已经开始去查探了,那不早晚都能解决么,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急个什么?”任布行不耐烦的说道。 我淡操心?周天气的脸色发白,强压火气做最后的努力,“是这样的,院长,钦天监吧,就派个人去查探,这查几天、汇报几天、派人再几天,这不是耽误事么,现在城里已经很多人吃不饱了,何不直接多去点人,把妖道一窝端了呢,对不对?” 周天难得的耐心解释,可任布行依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等他说完后,问出了一句话,“饿着你了么?那么多人都吃不饱,还能让你有饭吃,你就更应该感恩天蓬阁,感恩杭城分院,以后少胡作非为。” 刚说到胡作非为,就听到“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也被震的溅出茶水。 周天终于忍不住了,手按在桌子上,怒斥道,“你这老胖子,给脸不要脸你还来劲了,叭叭叭叭把老子还说进去了,不就是个妖道么,你不去我去!” 说完气冲冲的瞪着任布行。 任布行才反应过来,他说他要走? 当即露出满脸笑意,也不在意刚刚被骂老胖子,起身激动的说道,“太好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启程,真是喜从天降啊。” 任布行高兴的跑了出去,通知众人准备聚餐,顺带要给周天定做一副棺材板。 周天看着任布行欢快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师德堂内,“额……” …… 周天失魂落魄的走出杭城分院,其他人应该正在上课,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 看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胡九儿一直没有离开,看到周天蹒跚的步伐,露出会意的笑容,来到他身边,“怎么了?任院长答应你啦?” “你说的没错,他是不可能去的。”周天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去就不去呗,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有什么灰心的。”胡九儿还从没见过周天这副模样,忍不住劝道。 周天露出苦笑,“问题是我一激动说自己去金陵。” 胡九儿才知道还有这回事,“你疯了?” 看周天苦笑无语,接着问道,“他答应了?” 周天点了点头,“不光答应,还开心的去通知了全院。” 胡九儿无奈的说道,“看来他是真想弄死你,那你准备怎么办?” 周天哪知道怎么办,只想先去找候大他们。 胡九儿知他心情不好,乖巧的跟在一旁,因怕再碰上胡小仙,连面罩都没敢摘下。 到了地方,王三一脸疲惫迎了上来,凝重的说道,“大当家,粮食不太够,而且来了才知道,有很多人已经支撑不住,没等到粮食便饿死了,唉~” 周天陪着叹了口气,“候王寨还有多少余粮?”虽然心疼落难的人,但是他明白此时不能失去理智,事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找死,自己找死倒无所谓,但是候王寨百十个人,绝不能因他一个决定而饿死。 候大擦着汗跑了过来,刚好听到周天问话,忙答道,“大当家不用担心,再拉两次也够,我回去让弟兄们勒紧裤腰带就行了,又不是没挨过饿。” 周天点了点头,“那就替我谢谢他们。” “说的什么话,能存这么多钱粮,还不是大当家有好办法,咱现在是生意人,开仓放粮那还不是应当应份的。”候大大方说道。 王三在一旁听的直撇嘴,就烦候大这个装逼劲,才哪到哪就一嘴一个生意人,啃的树皮拉干净了么你。 看到周天不善的眼神,王三忙赔笑表态,“大当家放心。”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胡九儿说道,“你也跟着回候王寨吧,他们几个脑子不好使,有你在我还能放心点。” 候大听的满脸尴尬,心想好歹也避避人啊。 胡九儿答应下来,忽然觉得周天语气像交代后事般,忙问道,“你要去哪?” 周天翻了个白眼,“我还能去哪,当然回杭城分院装孙子,我在那不是还能给你们省点么。” 胡九儿这才放下心来,她还真怕周天大头一热扎到金陵去。 当即除了王三继续留在杭城外,其他人纷纷赶回候王寨,休整一晚后继续运粮。 周天又找到人群中的铅川,先谢过今天亲率众徒帮忙,又说明天还会再来一次,如果铅川得闲希望还能前来。 铅川陪周天看着城墙下的人群,点头答应,“义不容辞,大当家能给我这个机会,还把黄粱宗的名字写在横幅上,老夫已经感恩戴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一天的时间,铅川与众人已经熟络,也知道了他们就是最近赫赫有名的猴王寨,此时便学着其他人喊大当家,而且喊的心悦诚服,黄粱宗这么多年来从没露过大脸,今天却满城皆知,哪能不感激周天。 又说了两句后,两人拱手告别,铅川也带徒弟回黄粱宗休息。 周天来到无衣巷,先向花姐要套便装,换去身上的民夫装扮,道袍被扔在鸳鸯楼,他也懒得再去拿,谁知道以后还用上用不上呢。 做好一切准备后,便要回天蓬阁。 花姐看出周天脸色不对,关心的询问。 周天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有什么事姐姐帮忙照看着点。”候大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生意人,但是个什么料周天心里明白,当下只能拜托花姐。 “这当然没问题,可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去,没什么危险吧?”花姐闻言心中升起一阵不安,早已把周天当做自己人,哪能不关心。 “怎么会危险呢,可别忘了我是天蓬阁的人,谁敢拿我怎么着。”周天吹着牛皮自己都笑了,刚刚还差点死在钦天监手里,看来天蓬阁的朵也不怎么有用。 离开无衣巷,周天赶回杭城分院,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便走,一是省的夜长梦多,谁知道睡一觉还有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二是看着眼前饿殍遍野的景象,实在没有再耽搁的理由。 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狠不下心放任不管,若是狠心那就只能对妖道狠心,心想万一打个闷棍就把事解决了呢。 “我不入地狱~就不入地狱。”周天暗暗给自己打气。 溜进吕顽卧房,这丫头正坐在椅子上梳头,听到门声回头查看,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为周天又要来凑合一晚。 虽然看起来不高兴,其实心中还是暗松一口气,任布行白天像得了失心疯一般,逮人就报喜说周天要去金陵,现在看到还在才算放心。 “听说你要去金陵?”吕顽忍不住好奇问道。 “别听那老胖子瞎扯,我就是出门一趟,所以来和你说一声。”周天漫不经意的说道。 吕顽啊了一声,指着周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大话说出去了,不去又不好意思,所以要躲起来?” 周天一头黑线默默走出房间。 …… 借着夜色周天翻身出城,顺着官道一路向北,沿途偶尔还能碰到南下的灾民,随着离金陵越来越近,路上已经开始出现因饥寒交迫而倒下的尸体。 经过一日赶路,想找个客栈歇脚都没有,不是主动关门,就是被抢光了不得不关门。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无人酒馆,房门已被砸的粉碎,屋内也早就空无一物,周天摸着咕噜噜的肚子,无计可施的坐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连续赶路的疲惫,让周天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心中后悔怎么就没多带点吃的,想不到赶路时的饭量会增大这么多。 秋天的夜里已经开始有些寒意,升起一堆篝火,周天将双手靠了上去,才算是舒服点。 随手翻看着携带的地图,大概明天就能赶到五湖镇,此镇位于江水南岸,金陵城西,因镇中有东南西北中五座湖水,故名五湖镇。 周天拿出仅剩的一个烧饼,用棍串着架在火上慢慢翻烤,瞬间香味弥漫,让阴森空旷的屋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在屋内转了几圈,别说没剩下什么吃的,就连胡椒面都被抢的一粒不剩,周天不得不失望的回到火旁坐下。 把烧饼举到面前捏了捏,表皮已经变得酥脆,芝麻也透出阵阵焦香,使劲嗅上几口,似乎连香气都变得奢侈。 正准备大快朵颐,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周天心中惊喜,竟然还有活人在这。 还没等高兴,就听到一声鸟类长鸣划破长空。 周天顿时愣在当场,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张开的嘴也忘了咬下去。 第四十七章 周天分饼 一个女子走进屋内,葱绿色衣裙随秋风摇曳,如玉般肌肤映火光生辉,顾盼平生三分仙气,回眸无意倾倒众生,胡小仙人如其名。 周天认识的女子中,像舞女的不少,像仙女的也只她一人了。 “是你?”胡小仙认出席地而坐的人,眼中忍不住升起森寒杀机。 周天缓缓放下已经到嘴边的烧饼,露出一个亲和且讨好的笑容,用尽量友善的语气说道,“胡司长,吃烧饼不。” 胡小仙放下抬到一半的手,手上的冰寒之气也随之散去,觉得在这荒郊野岭,周天即逃不掉也没人救,已是瓮中之鳖。 “姐姐,你先别急,就剩这一个烧饼,分你一半还不行么。”周天见胡小仙松动,赶忙继续劝说。 “那我为什么不先把你杀了,再吃整个饼呢?”胡小仙目中杀机不减,冷冷的说道。 周天闻言连小手指头都不敢乱动,像静止画面一样说道,“这么说就不对了,人是群居动物,荒郊野岭的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人分着吃香呢。” 胡小仙不屑一笑,可能是路上见的活人没有尸体多,这时看到烟火气十足的周天,反而觉得没那么讨厌了,还真的就这么坐在了火堆旁,眼睛忍不住向香喷喷的烧饼瞟了一眼,又慌忙移开。 周天好歹还带点干粮,而胡小仙一向不问生活琐事,没有任何准备就开始赶路,这么几天下来,说不饿是假的。 觉察到胡小仙的目光,周天松了口气,天人交战一番后,才缓缓把烧饼分成两半,好巧不巧还一大一小,本想留个大块,但是想起胡小仙刚刚的话,还是大方的把大块递了出去。 胡小仙并不急着去接,而是拿眼神示意她要小块就行。 周天不容分说扔了过去,还是这样心里踏实点,“咱俩这关系,就用不着客气了吧。” 胡小仙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客气的接过来,顾不上其他,先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好安抚早已饥肠辘辘小腹。 周天看胡小仙细嚼慢咽吃着东西,那斯文小口一开一合的模样,不禁胡思乱想。 原来仙女也饿啊。 似乎是觉察到周天异样的目光,胡小仙皱起眉头。 周天忙装作没事大口吃饼,边吃边说道,“别急着杀我就对了,我知道你是去查妖道,我也是去找他,所以咱们这趟算是目标统一,我翻你包裹也是为了确定此事。” “你找妖道做什么?”胡小仙警惕的看着周天。 周天挥了挥手,让她不用紧张,“当然是去干他,否则还能干嘛?供着他当神仙啊?” “什么意思?你是怕钦天监收服不了他?”胡小仙问道。 “那倒不是,钦天监收拾他肯定是早晚的事,我就是嫌太慢了,你天天待在房里不知杭城情况,每天都有饿死的人,我是着急啊。”周天实话实说道。 胡小仙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查探通信再加上动手捉拿,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她没有怀疑周天的话,那天追杀未果回城时,恰好看到了候王寨几人的身影,而周天和候王寨的关系,通过监视她已经有所掌握,明白放粮善举绝不是几个蠢货想出来的,大概率出自周天之手,当时便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嘴又贱话又多,却偏偏是个慈悲心肠。 当即不解问道,“就凭你连我都打不过,去了你能干什么?钦天监金陵站二十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天蓬阁金陵分院已无再战之力,你觉得你比他们强多少?” 周天闻言不禁一愣,原来战况这么惨烈,怪不得任布行不敢去,应该是得到了消息。 不知胡小仙是纯粹刺激他,还是要打消他的念头,继续说道,“你有什么能耐跟他拼命?我看你除了会跑路,连个像样的法术都不会。”言语中满是轻蔑。 这话周天哪受得了,当即周大师归位,慷慨激昂的辩解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生而在世当慈悲为怀,法术是什么?不过是相互攻伐的工具罢了,而我生平最恨杀戮,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周天说着站起来高举烧饼,那坚定的语气,让胡小仙差点就信了。 “说这么多还不是什么都不会?你拿什么去去干他?”胡小仙饶有兴致的打击着周天。 周天丝毫不受影响,当即把手伸进裤兜,自信的说道,“当然是拿我的棍子。” 胡小仙闻言大惊,慌忙转过脸去,满脸通红的怒斥道,“你做什么!” “想什么呢你?”周天从腰后掏出一根木棍,得意的在面前晃了晃,“看来你还是不饿。” 胡小仙知道被他耍了,再次目露凶光,记起两手下头顶的大包,“原来你就是用这个打了王云和李书白!” 周天这才知道那俩倒霉蛋的名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有张仕祠和刘毕,都是栽在此棍之下。” 胡小仙撇了撇嘴,知道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却连一眼都懒得再看。 胡小仙当然不知道,嘴角挂着一粒芝麻,愣头愣脑的摇了摇头。 胡小仙嫌弃的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天救你的人是谁?真是你娘子?” 周天被问的心头一荡,连忙说道,“原则上讲我单身。”顿了顿又话锋一转,“当然了,在某些层面来说,也算是有那么点关系。” 胡小仙听的云里雾里,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认识她?虽然看不到长相,她又刻意改变了腔调,但就是觉得在哪见过。” 周天心道厉害,哪敢继续向下说,万一让她想起来,鬼知道对胡九儿是福是祸,忙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这场合,是不是不适合提另外的女人。” “不说算了,总会想起来的。”胡小仙见周天打岔,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起身便向屋外走去。 今天就算不杀周天,八成也是死在妖道手里,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想到这里,胡小仙忍不住在门口停下脚步,怎么着也吃了他半张饼,心中不忍回头淡淡说道,“保重,告辞!” 周天确定人走远,才瘫倒在地上,拍着胸口无力道,“吓死老子了,还好长的够帅,她到底没舍得下手。” …… 再往前走,道路便开始泥泞,远远望去,原本的农田也变成了坑洼。 周天只能拣地势高的地方行走,翻看地图发现没剩多远后,索性施展步罡术,遇水翻水遇林跃林。 他并没有取道金陵,而是直接向五湖镇飞去。 到地方发现,这里早就变成了一片汪洋,水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家禽尸体,周天站在一个三层楼的屋顶上,看着空中异象,不禁头皮发麻。 镇中的五个大湖,被法术连接在一起,四面的湖水各有一道水柱,像水龙般蜿蜒升上天空,然后在中间的湖中垂下,湖面上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不断击中水龙,像是在给它增加法力。 不同于周围的汪洋,中湖四周反而没有被洪水淹没,只有地面上的水迹,显示这里原来也经历过大水洗礼。 所以五湖镇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海面中间缺了块海水,四面的洪水围绕一块陆地。 这种怪异场面周天哪见识过,第一次对大型法术有了新的认识,感叹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中间的湖边,隐隐约约能看到有缕缕青烟飘然而起,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有活人,傻子都知道妖道就在那。 周天向青烟看去的时候,地面上一个黑衣道人也在遥望楼顶的方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眼中闪耀着非比寻常的红光。 周天生出感应,“这还偷袭个嘚啊,离这么远就被发现了。” 周天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向那人挥了挥手。 黑衣道人微微错愕,“这哪跑来个傻子?” 不等妖道去寻晦气,周天就来到地面,隔远站定不敢再靠近,礼貌的再次挥手,“你好,我叫周天,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如果说刚刚妖道是错愕,此时就是纯纯的懵逼了,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半天只能问一句,“周天是谁?” 周天是你大爷,心中暗骂脸上却依旧热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周天就是我啊。” 妖道身后摆着香案祭坛,上边插着三根高香,青烟就是从此燃起,此时打量着周天,嘴上自言自语道,“凝神期,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能是凝神期,可惜了可惜了。” 这个妖道倒是和周天想象中不太一样,并不是老态龙钟的干巴老头,而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白面小道,生的唇红齿白,不光不邪气还俊俏非常,除了眸中那异样的红色,其他都与常人无异。 当然,还有那一身炼神小成期的橙色辉光。 周天明白名枪应该斗不过他,幸好自己本来就要用暗贱,听着他神经病一样的语言,当即试探的向前走了两步,“道长怎么在这做法呢?你看这发洪水了,多危险啊,要不咱换个地方吧,或者咱先歇会,等水下去了再玩。” “老子跟你在这玩呢?”妖道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你谁啊,来跟我吆五喝六的,知道我是谁么你?” 像张仕祠一样的货色,动不动就知道我是谁么,一看就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周天忍住骂回去的冲动,毕竟这里不是杭城分院,没人拉架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愣头青似的没轻没重,只能继续友善的提醒道,“我刚刚不就问你叫什么了么,是你不说啊。” “我跟你说的着么?”妖道一点好气都没有,一上来就开打的没少见,上来唠嗑的还真没见过,难不成真碰上个傻子? 周天呵呵一笑又向前两步,这下让妖道警惕起来,皱起眉头看向来人,手捏剑指举到身前,“你是哪来的?最好说清楚,要不到时候没人认尸体。” “我就是过路的,看这边发水才来看看,没想到无意间打扰了道长,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先回去了,咱改天再聊。”周天说着向后疾退。 “想走?”妖道飞身而起,似大鹏展翅来到周天正上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刚要说两句送行的话,却突然肚子剧痛,到嘴边的狠话也变成了,“哎哟我去。” 原来周天见他飞来,吓得赶紧施展步罡术,一飞冲天刚好撞上大鹏展翅的妖道。 “砰”的一声,妖道被撞出抛物线的同时,周天也改变了航向一头扎进水里。 妖道爬起身,吐出嘴里的鲜血,再找周天哪还有人,只有四面汹涌的洪水,“呸!淹死你个小王八蛋。” 周天有过一次沉底的经验,这回掉进水里丝毫不慌,闭气封鼻,运转体内真气,内息自然升起,也不去白费力气游泳,而是任由洪流冲着自己前进,直到觉得时间足够久之后,才快速游上水面。 爬到一处岸上,发现此地早已远离五湖镇,运功听了听确定没人追来后,周天才放心的蹲在地上喘口气,幸好最后那一下挽回些局面,才不算太丢人。 要是劲再大点直接顶死他就完美了,周天郁闷的想到。 四处观望一番,发现这里原来应该是个村子,而自己脚下则是一个小山丘,将衣服搭在随身携带的木棍上,周天便躺下边补觉边想办法,心态这块周大师还是拿捏的死死的,虽然首秀失败也不灰心,准备等到夜间再做打算。 …… 趁夜色周天悄悄回到五湖镇,这次隔老远便用内息替代外息,连眼睛都不敢睁大,试着找到能够接近妖道的方法。 远处的妖道似乎很无聊,大半夜还坐在岸边,将脚泡在水里,似乎是周天隐匿踪迹的法子起了效果,这次并没被妖道察觉。 周天壮着胆子继续向前摸索,妖道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开始不断四处打量,吓得周天连忙停住身形,老老实实躲在树后。 忽然从远处划来一个小船,船上站着两个老道,其中一人正双手紧紧的抱着一个篮子,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还在不断颤抖着。 “原来不止你一个人,这就好办了。”周天在一旁紧盯篮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宝贝。 俩老头跳下船,赶忙跪倒妖道身边,“拜见师父。” 妖道点了点头,“东西带来了么?” 两人一边答应,一边把篮子放在香案上,然后齐声高喊道, “开饭喽~” 第四十八章 上上之策 “路上碰到人了么?” 妖道坐在香案旁,从篮里拿出筷子,熟练的在胳肢窝间擦了一下。 “人?没见到有人啊。”两个老道被问的迷迷糊糊,“师父是说钦天监的人来了?” “那倒不是,钦天监和天蓬阁的人都喜欢先自报家门,这人也不说打哪来的。”妖道摇了摇头。 “难道是打南边来了个哑巴?”一人闻言试着猜测道。 “要是哑巴就好了,整个就一话唠,像个苍蝇一样。”妖道不屑的说。 不远处的周天差点忍不住动手,说老子话唠,你给我等着,就你好,吃个饭整的跟用膳似的,早晚药翻你个小王八蛋。 吃完饭两老道划船离去,周天忙潜入水底追上,经过昨天无意间的头顶伤人,他对于步罡术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决心一定要活学活用,开发其最大的利用价值,这时便在水中施术,用新发掘的功能在水下灵活前行。 妖道站在岸边目送两个徒弟,心中总觉得那小子又来了,又看不出哪不对劲。 小船顺流而下,向着五湖镇北的丈江划去,做法事产生的洪水,早已把陆地和江水连接,原先平稳的水面,如今也变的波涛汹涌,源源不断向内陆灌入江水。 经过一阵阵内灌的激流,周天在水底被冲的七荤八素,这时终于明白洪水的源头在哪,原来还纳闷,就凭镇里的几个湖,怎么可能抽出这么多水,如今看来妖道只是借五湖布阵做法,目的是要引丈江之水倒灌而入。 江边隐隐出现一个道观,四平八稳的院落占地极大,院中还有一座六层宝塔,塔尖上的宝器此时正熠熠生辉,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等两个老道进院,周天才敢露头,看着眼前景象感叹,“阵仗果然不小,看来这就是妖道的老窝了。” 门口牌子上,写着三个字“湖游道”,周天平时门都没出过,当然懒得管这湖游道是什么玩意,翻墙便进入观内。 偌大的院子在老道回屋之后便空无一人,周天等屋内彻底安静后,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在院子里闲逛。 配药房、炼丹房、藏经房、厨房、茅房应有尽有,看来平时还是个大道场,比步正宗正宗多了。 中间宝殿后有一排房屋,周天知道这是弟子睡觉的地方,便透过缝隙向内查看,老老少少不下三十人。 把情况摸清之后,周天施术跃到塔顶,一座石兽赫然在目,立在塔尖遥望江水,嘴里则咬着一个偌大的珍珠,光芒就是由此发出,此时兽头上不断冒出黑烟,像烧着了一样。 靠近后明显能感到一股邪气扑面而来,周天虽然不懂妖道做的什么法,但是既然来了,就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能破坏多少就破坏多少。 五湖镇的香案,湖游观的石兽,都是妖道做法术的祭坛,既然毁不了香案,那就别怪我拆了你这石头畜牲了。 周天激动的掏出木棍,看眼石兽又把木棍放回去,很显然这不是木头能解决的问题。 捡起脚下瓦片,砸向石兽脑壳投石问路,砸完还不忘赶紧趴下身子,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扔了颗手榴弹。 “啪嗒”一声,瓦片应声而碎,石兽却安然无恙,没有预想中声势浩大的反应,周天不禁胆子大了许多,起身吐了口痰不屑道,“什么玩意,除了冒烟啥都不会。” 说着慢步走过去,越靠近石兽气场就越是强烈,最后像是有堵无形的墙般,拦在周天面前,让他举步艰难。 周天努力定住身形,用尽力气抵住石兽气场,不明白瓦片能轻易砸过去,为什么人却无法靠近,看来妖道还是做了些保障措施。 宝珠近在咫尺,距离已经足够能摸到,周天便抬起一只手,伸出中指轻轻向石兽捅去,先触摸到石头的材质,他谨慎的等候片刻,确定没事发生后,才猛然的抓向宝珠。 “砰”的一声巨响,周天被强大的力道弹起,胸口如受重击,一阵邪龙卷平地而起将其身体裹住,让他即动弹不得,又不断随风旋转下坠。 众人终被声音惊醒,慌忙出来查看何事发生,瞬间涌向塔下,可等他们到齐,只是听到“噗通”一声水响便没了下文,人影都没看到。 妖道双腿分开站在湖边,威风凛凛的对着湖面注水,事后虎躯一阵打个哆嗦,提上裤子向回走去,途中忽然又打个哆嗦,妖道不明白这次为何打俩哆嗦,慌忙检查裤子是否完好。 周天梅开二度扎进水中,立马放松身心摆好姿势,随波逐流的远离险地,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再次从水中爬出抹去脸上水滴,无奈看着身上又已浸透的衣服,周天决定下次行动前就把衣服脱掉,进行近距离赤身肉搏战,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到了,反正我和他,不是他死就是他死,无论哪个结果,都不用在意穿不穿衣服。 压下烦躁的情绪,心知打妖道闷棍这件事根本没有退路,一击不中只能继续努力,绝不能因打击而退缩,回想起上次见面妖道异于常人的作风,以及吃夜宵时虚伪的仪式感,准备换种策略再次尝试。 紧紧手上的棍子,当即脱去湿衣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水里。 出来时就到了妖道祭坛,周天光不溜秋的悄悄爬出水面,刚好与妖道打个照面,瞬间时间静止空间尴尬。 “你怎么又来了?”妖道说着就要报上次一顶之仇。 “住手!”周天大喝阻止道。 妖道见他光天化日不穿衣服,又一惊一乍的呵斥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剑指僵在半空,不知该不该继续施法攻击。 “我乃是候王寨大当家礼拜天!还不速速退下!”周天见镇住这年轻人,赶忙继续大声喊道。 妖道果然应声退后两步,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周天么?” “都一样!我还叫星期天呢,江湖上地位高了,别人送的称号自然多一些,你叫什么?”周天一看好使,连忙继续追问道,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厮看着就像神经病一样,用这不守常规之法果然奏效。 “我叫水滴子,可是我跟候王寨没什么联络,也不认识你。”妖道终于说出名字。 周天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这些都不重要,知道你我即是同道也是同类,都不是好东西就行了。”周天说着向前走去,难得争取到谈话的机会,一只手已经伸向身后握紧了凶器。 “怎么说话呢?你才不是好东西呢,大白天不穿衣服成何体统。”水滴子闻言大怒。 周天微笑着摇摇头,“大白天不穿衣服才刺激呢。”心想为了这一闷棍,老子也算拼了,脚底下加快脚步。 “站那别动!你手掏什么呢?拿出来!”水滴子非常警惕,眼见周天光着身子靠近,忙伸手阻止道。 周天暗叫可惜,再让我多走两步就更有把握,虽然如此,也不愿白白浪费这得来不易距离,反正这厮脑子也不太正常,如果不成功,大不了回头再来! 只见周天掏出凶器疾冲向前,抡起木棍就照水滴子头上砸去。 速度之快,已能听到如哨般的破风声。 水滴子实战经验丰富,哪敢让周天近身,只见他身上橙芒暴涨,在周天冲来时向后疾退,手上快速动作,要赶在周天冲来前施展出法术。 周天一击不中,直接追了上去要贴身肉搏。 熟悉的套路,情怀的味道,法师有意放风筝,战士却一心贴身锤人。 结果表明,世间斗殴唯快不破。 水滴子后退极快,让周天棍棍落空,而水滴子手上的法术却施展完毕,背后跃起一条水龙张牙舞爪看着周天。 在水滴子找到空隙高举手指时,周天便知道不能头铁,后边那水龙光看着就凶狠异常,哪敢用肉身硬抗。 灵机一动低头朝前,单手伸直做铁臂阿童木状,脚下用力一蹬再次施展步罡术,“噌”的一下快速射了过去。 水滴子在他低头时就知道不妙,但是已无法停止手上的水行法术,只能勉强运功护住小腹,眼睁睁看着周天撞过来。 “哎哟我去。”妖道倒飞出去。 而周天也像撞上了墙壁般,被反弹之力向反方向弹去,“噗通”一声梅开三度跌入水中。 远处的胡小仙看的瞳孔紧缩,她早上赶到五湖镇,听从钦天监安排,只在暗中遥遥观察妖道,哪想到刚看没多久,就从水里钻出个光不呲溜的周天,竟然还和妖道有说有笑,像是认识一般。 正大惑不解时,发现刚刚还在说话的周天已经拿起棍子追起了妖道…… 胡小仙一头乱麻,还没来得及细想,周天就已经落入水中。 心中感叹,当时听他说棍打妖道时,还以为在说笑,没想到还真去打了,只是……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呢? …… 再次爬上岸,周天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了火气,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怒吼道, “敢再让老子往前一步,就一步,唉~” 回想着刚刚的差之毫厘,心中无比惋惜。 这么着不行,一次不成对方便会谨慎一分,若是多弄几次,估计到时候露头就要挨打。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经受过新时代洗礼的周天,最不缺的就是肚里坏水,当即眉头一皱,坏点子蹭蹭的往上冒。 反复筛选之后,挑了些比较适合现在环境的方法,随即又一头扎进水里,这次是朝着湖游道进发。 隐藏踪迹进入道观,周天直奔无人的厨房,既然强攻无效那就只能智取,而以水滴子的修为,用毒乃是下策,周天想了半天也只有“食补”一条路了。 找到要送去的饭菜,周天就开始忙碌起来,水里捡的糟鱼烂虾,泡出芽的大豆小麦,想起水滴子那可恶的嘴脸,最后又忍不住加了口老痰。 将料理珍而重之放回食盒,然后便躲在一旁,直到确定被两个老道拿走,才重回水中抄近道赶往祭坛,两点一线来来回回,把周天忙了个不亦乐乎。 同一时间,“开饭喽”准时传出,看着水滴子吃的津津有味,周天不免有些反胃。 “今天菜味跟原来不太一样,换厨子了么?”水滴子边吃边问。 身后一个老道躬身回答,“没换,还是胖墩做的。” 水滴子嗯了一声,“有所长进,该赏。” 周天在一旁听的脸都拧成了麻花,不是他故意恶心水滴子,而是若冒然用药,虽能起到同样效果,但一是怕被他尝出来,二是对于他的炼神小成来说,先天真气天然排斥毒素,一旦早早察觉异样运功逼毒,那又是白忙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周天也不知该下什么药,万一给他弄成进补的,自己又必须与他赤诚相见,谁知道会摩擦出什么颜色的火花。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以细菌攻击为上策,毕竟吃坏肚子这事,什么真气都不会天然排斥,谁让你管不住嘴的。 吃完饭送走两个老道,水滴子照常运功作法,只是坐着坐着就听到轰隆一声。 水滴子双目猛睁,耳边起惊雷!难不成是突破瓶颈的前兆? 刚要重新入静试图再攀高峰,又是轰隆隆一声,水滴子噌的站起身来,这次感觉到了,不是耳边起的雷声,而是腹中响起的肠鸣。 捂着屁股骂骂咧咧冲向水边,水滴子边排浊边想是哪出了问题,难道是兴风作浪,耗费真元致使邪寒入侵? 又或是杀戮太重冤魂太多,终于遭到了轮回报应。 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从小到大从没如此通畅过,不适的同时竟然还有一丝痛快。 周天拿手堵住耳朵,这个距离味道已经随风飘散,但是嘣嘣啪啪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拉吧,拉死你丫的,老子就省事了。”周天暗暗想到。 自亥时开始,每个时辰两次,到清晨妖道已经是脸色蜡黄,从岸边爬着才能回来。 由于身体的异常,法力变得虚虚荡荡,五湖阵法自然也受到不小影响,虽然东西南北四条水龙依然不断向中湖注水,只是这时已变得疲软无力。 水滴子当然觉得不对劲,只是没力气去想哪出了问题,不断的排浊让他已经饥饿难耐,每日一餐还是在晚上,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想回湖游观加餐,都力不从心了。 虚弱的仰躺在地上,水滴子再也没了平时的骄傲和从容,只盼着夜幕早点来临,两个弟子赶紧把饭送来。 正憧憬着晚上吃饭的场景,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水滴子坐起身子茫然望去,发现日暮下一个白花花的身影,缓步朝自己走来。 第四十九章 打屎他 胡小仙要感谢周天,就因为他与水滴子的交锋,才让胡小仙得以弄清许多细节。 诸如法号水滴子,水行法术,炼神小成期境界等等。 若是没有周天,只靠远远观望的话,不仅会耗费大量时间,还得配合猜测才能得出结论。 现在则轻轻松松就看出了端倪。 不仅如此,在两人追逐时,胡小仙还冒险靠近其中一座湖面,细细打量阵法底细,结果也很令她满意。 水龙阵!失传已久的大型水行阵法,很久以前常用此阵抗击旱情,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更想不到本来行善的阵法会被用来作恶。 但是有一点胡小仙没想通,就是一个炼神小成期的术士,为什么只用引水术这种低级法术。 在掌握情况后,胡小仙先把消息传书京城,之后便只身来到金陵,想通过本地宗门打听水滴子底细,顺道试着与钦天监金陵站取得联系。 金陵城比五湖镇要好一些,由于地势略高,所以并没有整座城都被淹没,三余其一尚能苟延残喘,有些建在高处的房屋还算完整,只是已没有从前的热闹景象,一派鬼城气息。 或许是少了周天这个吉祥物,胡小仙在金陵城的进展并不怎么顺利,半个城都是内灌的江水,又有妖道兴风作浪,让本地宗门早就跑了个干净,而钦天监内部留暗信的地方,也被洪水淹没,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此时胡小仙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离这里一条街的位置就是金陵站旧址,现在已经被水面淹没大半,大门洞开,早就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 身后院门被打开,或许是已经很少有活人走动,屋内百姓热心的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胡小仙先行礼道谢,然后才问道,“大叔可知那个房子中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说着指了指金陵站的方向。 好心大叔低声说道,“你是说钦天监的人啊,别打听了,刚开始闹灾他们就跑了。” “跑……跑了?”由于金陵站一直没有消息,所以胡小仙做了所有最坏的打算,例如全军覆没,又或是一直在与妖道斗法,抽不出手来,再不然就是坚守金陵城,但是通信被洪水破坏,所以发不出信来。 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跑了。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例如他们是不是出城斗法,所以没人回来……”胡小仙不死心的问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呸。”大叔似乎对金陵站这个邻居颇为不屑,“误会个屁,西边闹的灾,他们往东跑的,怎么可能是误会。” 说着还以为胡小仙是有事想求金陵站,便好言相劝道,“别找了,指望不住的,天蓬阁还敢去斗一斗,虽然打不过也算尽力了,他们?呸!”似乎越说越来气,大叔忍不住又吐了一口。 胡小仙脸色阴沉,好歹是同僚,这一声声的呸,像是吐在她脸上一般,当即也不再心存幻想,而是转而问其他的事,“那不知大叔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水滴子的……” 话还没说完,大叔就吓得脸色巨变,直接关上了院门,似乎这个名字就是催命符一般。 天蓬阁一个修仙学府出去斗法,而金陵站身为钦天监直隶下属,却提前逃之夭夭,这个消息对胡小仙打击可不小,忍不住叹了口气。 由于杭城的不愉快,这趟本不想再去天蓬阁,看来现在也不得不走一趟。 …… 周天来到水滴子身前蹲下,照他头上就是一巴掌,“你咋不得瑟了,拉脱水了吧。” 水滴子恍惚中挨了一巴掌,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这个光不呲溜的人是周天,忙运功提气倒飞出去。 经过两次短兵相接,水滴子对周天已经有所了解,知道眼前此人虽是凝神期境界,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其他本事,就算自己现在虚弱不堪,但是对付他应该还绰绰有余。 周天被水滴子吓了一跳,刚刚还奄奄一息,怎么突然又可以了? 噌的站起身子,周天握紧背后的木棍,心中暗骂自己,还真是亡于嘴贱死于话多,有刚刚那打巴掌的功夫,一闷棍下去不就解决了么。 两人拉开架势,遥遥对峙。 一个手握剑指遥对前方,一个手持闷棍做铁臂阿童木状。 一阵秋风吹过,天上飘过的云彩遮住本就不明媚的阳光,落叶随风在两人之间缓缓落下,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妖道首先动作,又是一条水龙在身后拔地而起,破空冲向身上只有一条裤衩的周天。 而周天也同时单脚顿地,将大地踩出裂纹,尘土瞬间弥漫开来,他也一骑绝尘撞向妖道。 二人都没有多余的废话,不约而同使出了绝技,也是三次交锋以来,一尘不变的招数。 “砰”的一声,水龙散去,周天大头击中水滴子腹部,愣是把肚脐都撞大了一圈。 历史没有重演,水滴子虽然向后飞去,但是周天却站在了刚刚水滴子的地方,继续做出铁臂阿童木状。 原来水滴子因既要维持阵法,又要施展引水术,导致无力运气护体,等于用肉身硬抗了周天全力一顶。 这哪受得了,当即便头昏眼花气血翻腾,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让他满眼尽是布灵布灵,只能再次强提真气,勉强爬了起来。 一击成功下,周天看出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哪敢给他喘息的机会,当即再次施展步罡术撞过去,目标依然是对方最薄弱的腹部。 为什么腹部最薄弱?当然是因为拉肚子。 水滴子不敢再硬抗,第一次闪身避开周天的凌厉大头。 躲开了?周天被闪了个趔趄,差点又扎进水里,当即勃然大怒,高举木棍,大步流星冲了过去,高喊道,“杀啊!” 一阵高呼,导致水滴子心志被夺,也忘了什么章法,慌忙转身就跑。 一个是拉了一宿的虚弱病躯,一个是没穿衣服减少空气阻力的炼体之身,论跑步哪能同日而语。 只见周天浑身腱子肉,映着阳光散发出耀眼的光泽,追在水滴子身后,一棍棍打在他后脑勺上,边打边喊, “跑!我让你跑!谁让你躲的!”他还记恨着刚刚差点落水的事。 水滴子满头大包被打的翘急,终于忍不住,拼着多挨两下转过身来,一计法术打在周天胸口。 周天打的尽兴,根本没想过这妖道还有力气反击,在毫无防备下,被打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妖道先是翘起带血的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然后笑容慢慢放大,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无知小儿,宁可死乎!” 周天缓缓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发出啪啪的声音,“舒服。” 虽然被击飞,但法术触体时黑光早已准备好,久未进食的护体神功瞬间发动,毫不费力的吞噬了妖道真气。 水滴子愣愣看着周天,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不可能!” 周天单腿前曲,后腿伸直,做起跑状,抬头望向水滴子,露出同样邪恶的微笑,“不可能的事多了。” 又是一阵追逐,再分开时水滴子已经鼻青脸肿,两人重新恢复对峙之势。 本就腹部连受重击,又被撵了几圈,水滴子终于撑不下去,一阵“噗噗噗”之声传出,调皮中又带着几分潮湿。 一阵尴尬随着气体慢慢四散开来。 “有本事你等会,贫道有些事情需要紧急处理。”虽然知道没用,但是水滴子依然试着提议道。 谁知周天闻言收起木棍,双手抱在胸前,表情严肃的说道,“虽然你我二人棋逢对手,但也是君子之争,我又怎能趁人之危,既然如此,水滴子兄先行请便。” 说着为表诚意还退后一步。 水滴子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有这样一面,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感激的看了一眼周天,匆匆向水边跑去,还不忘高声喊道,“你别看。” 周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直等水滴子进行到关键时刻,木棍才翻然跃于掌上,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妖道走去。 水滴子看着周天走过来,心知不妙也无计可施,停也停不下,动也动不了,眼中充满惊慌,无助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啊~别打脸~”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远处刚好赶回来的胡小仙。 胡小仙拜访金陵分院,见到了院长贾政景,现在依然只能卧床修养,苍白的脸色让胡小仙不禁心中叹息,得到水滴子的基本信息后,便匆匆告辞离去,不忍继续看这人间惨相。 回到五湖镇,就看到这惊异一幕。 只见周天一肘夹住妖道脑袋,另一手手持木棍,重重打在对方面门。 妖道则撅在水边,远远看去身后的肌肤若隐若现。 每一棍下去,就会有一抹黄色注入水中,直到最后洪水都被染黄。 “他……竟然把他……打屎了?”胡小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 噗通一声,水滴子终于不忍受辱,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周天,投身于淡黄色湖水之中。 “呸!”周天对着水滴子消失的地方吐了一口,“什么玩意,就你也配叫妖道?” 身后忽传一阵脚步声,周天还以为是妖道同伙,吓的抄起木棍转过身来。 与胡小仙打了个照面,周天一呆道,“你怎么来了。” 胡小仙捂着鼻子,看向已经平静的黄色水面,愣愣的说道,“我本来就是要来这啊。” 周天一想也是,有心转身就跑,可是连番重击让他也疲惫不堪,只能蹲在地上听天由命。 “你真把他……打死了?”胡小仙不可思议的问道。 周天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很显然沉尸湖底,死的不能再死了。” 眼看着妖道授受,胡小仙也忍不住心情变好,此时听到沉尸湖底,以为又在说两人初次相遇,不由俏脸一红,白了周天一眼。 周天被这一眼勾去魂魄,差点揭竿而起,发现胡小仙并没有喊打喊杀的意思,不由放松下来。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胡小仙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整个就一好奇宝宝,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当然是…… 周天忽然惊醒,自己没穿衣服,吓得连忙双手抱胸向后疾退,一脚踩空下,向黄色的水面直坠而下。 完了,步了妖道后尘了。 胡小仙见状忙伸手拉住周天,向后一拽,周天转了个身倒在胡小仙怀里。 四目相望下,胡小仙俏脸一红,周天则满脸问号,“是不是反了?” 胡小仙察觉出身下异样,慌忙将周天推开,还好力道不大,否则还得掉进水中。 虽然妖道没了,阵法却还未停止,依然保持原样,江水扔在不断倒灌,胡小仙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执法者已死,阵法就算不凭空消失,也该无力维系大幅减弱才对。 周天赶紧把湖游观的事告诉她,胡小仙以为问题出在那里,便准备去走一趟,看能不能彻底破坏妖阵。 “小仙仙不要急,那边是个塔,这边是个桌子,大不了塔拆了,桌子砸了,能有什么难的。”周天说着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们现在可以在这等天黑,吃饱再走也不迟嘛。” 看着胡小仙脸色又变的不高兴,周天知是又会错了意,赶忙把有老道来送饭的事说了出来。 胡小仙看出周天是想趁机休息,不过懒得再反驳,毕竟不是自己追打半天,便留下等解决老道后再做打算。 夜色下,一只小船缓缓划来,停在岸边后,从上边走下老道的身影。 周天背朝两人,面朝湖面,手里紧紧握着木棍,等待两人靠近。 “师父,你怎么没穿衣服?”老道没从背影发现不妥,大惑不解的问道。 周天慢慢转过身子,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衣服当然得从你们身上扒了。” 两人这才发现眼前不是水滴子,慌忙扔下食盒,做出攻击姿态,“我师父呢?” 胡小仙这时从香案后缓步转出,站在两人身后,堵住去路。 “你师父下水玩尿泥去了,今天的饭我就替他吃了,你们的孝心我也替他领了。”周天大言不惭的说道。 胡小仙听到此言,不禁皱起眉头,似乎又想起了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字迹。 周天远远瞥见胡小仙脸色,怕她再被激起旧恨,慌忙岔开话题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湖游观的,快快报上名来,省的到时候连个认尸首的都没。” 两人见他学水滴子说话,眼中射出凶光,身上绿芒大盛。 周天则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示意胡小仙快点动手,生怕她一会改变主意,和老道一起杀自己。 两老道一前一后施法攻去,一朵朵红色小花在空气中盛开,分别砸向周天和胡小仙。 看到这么卡哇伊的法术,周天心中一惊, “不会是俩女的吧?” 第五十章 金陵分院 周天看向胡小仙,发现她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两个男道长,打起架来却像女道姑一样。 不明白归不明白,法术再花哨也改变不了两人炼气期的事实,怎么可能跟两个凝神期相提并论。 当即一个额头起包倒在地上,另一个则被击中要害,飞入水中。 周天看着坠入水底的老道,大呼可惜,少了身换洗衣服。 怕眼前这人再一时想不开投湖,那样的话就只能继续光着,哪还敢犹豫,慌忙上去补了一棍把人打晕。 胡小仙见周天拦住自己施法,还跑到老道面前扯开衣服,瞬间脑子短路愣在当场,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周天看胡小仙那表情,就知她又想歪,三番两次的被误解,终于忍不住有了火气,“你吃饱了撑的吧,一天到晚想的什么玩意,我在你眼里也太不挑食了吧?” 胡小仙见他敢骂自己,当即反驳道,“不歪你扒人老头衣服干什么?” “我不是没衣服穿么!”周天怒吼道。 胡小仙顿时明白过来,面红耳赤的扭过头去。 正扒着,周天忽然吓得松开双手,倒爬着向后退去。 胡小仙不解问道,“怎么不扒了?” 周天满脸震惊,指着地上老道,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他他他……” 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能磕磕巴巴的说道,“他不是男人……” 胡小仙大吃一惊,还真是个女扮男装不成,当即蹲下身子查看。 周天见她伸手向老道摸去,慌忙喝止道,“别动!他、他、他也不是女人!” 胡小仙手停在半空,半天才想明白周天什么意思,吓得赶紧抽回玉手,起身向后疾退,惊诧道,“你是说他是?” 周天点了点头,“无根无蒂之人。”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成语。 两人登上小船,向湖游观划去。 一叶孤舟驶于洪上,孤男寡女对面而望,她立于船头沉鱼落雁,他缩在船尾光不呲溜,相对无言,不为情切只因尴尬,夜色下,本该旖旎的画面,周天却只能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知道对方特殊的身份后,周天死活不愿意穿他的衣服,只说是太监衣服不吉利,万一以后留下病根,那就得不偿失了。 终于抵达湖游观,周天似乎看到穿衣的希望,满怀激情跳下船,手持木棒冲进去大喊道,“都把裤子给我脱了!” 当然不是周天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急着确定有没有纯爷们,好找身能穿的衣服。 胡小仙红着脸等在院外,直到周天出来示意后,才扭扭捏捏的走了进去。 院内并排站了二十多个道人,个个脸上挂满委屈,有些没经过事的年轻人,还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这些都是水滴子从附近招的弟子,用来充当门面,并没有什么修为,周天也放松下来,蹲在地上开始穿抢来的衣服,边穿边说道,“你们也别怪我,都是老爷们,相互理解一下,谁也不想年纪轻轻落个病根吧。” 穿好衣服把人都关进大殿,带胡小仙来到塔顶。 胡小仙看着石兽空中的珍珠,露出凝重之色,终于明白为什么妖道的五龙阵能够如此强大。 “看着不便宜,对吧。”周天见胡小仙紧盯珍珠,忙给出宝贵的意见。 “不过话得先说明白,这玩意是我先发现的,你可不能截胡。”周天等不到回答,还以为胡小仙着了迷,忙说道。 胡小仙听着他在身后叭叭个不停,又没一句沾边的话,忍不住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本事拿走就好了。” 周天听出话内的深意,不解问道,“怎么了?这玩意还大有来头么?” 胡小仙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珠子就是水龙阵的阵眼所在,而之所以能如此声势浩大,也少不了它的功劳。” 周天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什么意思?” 胡小仙没好气的说道,“意思就是这珠子不是一般的珠子,也不是值多少钱的事,而是它本身就蕴藏巨大真元,可以不断放射能量。” 周天听她说的跟核原料似的,赶紧躲的远远的,“那还不快走。” “你怕什么?没人驱使时,它又不会伤人。”胡小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周天不好意思的走回来,也凑上去仔细打量,观气术下宝珠透出了阵阵橙黄,不禁惊讶道,“一颗破珠子竟然有炼神小成的境界,果然不得了。” 胡小仙猛然看向周天,“你的观气术不止能观人?” 周天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最近发现还能看法术,还挺有用的。” 胡小仙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在周天以凝神期可观炼神小成时,就已吃惊不小,这时又听说竟然还能观物观术,更是难以置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观气术了,是只有瞻物术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瞻物术与观气术的入门可修不同,只有步入返虚期后才能自然施展, 术曰,立于虚境,以观万物 是通过虚境之天目,瞻观实境一切事物的法术。 返虚境,也就是说天下间,除了蓬莱仙阁那群老怪物,只有钦天监监正一人能做到,连天蓬阁的大元帅都力有不逮。 周天为什么能做到?他明明只有凝神期,辉光总不会骗人,胡小仙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辉光又记起另一件异事,一直没机会弄清楚,趁现在赶紧问了出来,“为什么每次有法术击中时,你身上的辉光都会短暂消失?” 周天一愣,原来黑光只有自己知道,在别人眼中则变成了辉光消失,他还以为所有人都能看到,只是没人在意罢了。 但这么机密的事哪能乱说,更何况问的人还是一心想杀自己的胡小仙,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法力不足吧。” 胡小仙紧紧盯住周天,从他的闪烁其辞中听出了心虚,胡小仙当然明白,无论什么情况辉光都不会凭空消失,除非他身上有什么其他秘密,看来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了。 看着胡小仙陷入沉思,且眼神越来越琢磨不定,周天只觉得后背发凉,心说你可别对我产生兴趣啊,老子就这点保命的本事,若是被你挖出来,那以后就真是任你宰割啦。 忽然石兽口中的宝珠,闪耀出一阵异彩,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生出感应,顿觉一股能量由宝珠升起,从石兽目中散往远处。 果然江面随即开始汹涌,又是一阵阵江水灌入陆地,奔腾向南流去。 胡小仙知道现在不是在意其他事情的时候,忙收摄心神,准备运功介入阵法探索底细。 还没等她开始,只见周天这个愣头青已经忍不住,一手持棍挡在胸前,另一手抬起抓向宝珠,眼中满是贪婪的目光。 胡小仙大惊失色,刚要阻止他,只听砰的一下,周天连人带棍被抛至半空,然后重重落在原地。 第二次吃亏的周天丝毫不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来不能直接拿。” 对自己鲁莽的行为做出总结发言。 胡小仙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从没见过有哪个修士如此无知,忍不住问道,“你彪么,要钱不要命了?” 周天其实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次亲眼看到宝珠发光,他眉间的黑洞也产生了反应,躁动且兴奋的跳跃着,似乎很对宝珠内的真元垂涎欲滴,促使他不受控制想要靠近。 闻言也不答话,后退一步,绅士的说道,“那你来。” 只见胡小仙双手幻化出一道白色真气,散发着寒寒冰意,缓缓靠近宝珠并慢慢将其包裹。 而原来安静的宝珠也开始在兽口中不断跳动,随之溢出一道道蓝色光线,射往周围的纯白寒气。 胡小仙皱起眉头,额头隐有汗迹流下,随着宝珠的光线越来越盛,眉头也越来越深,片刻后便散去功力,向后疾退。 周天还以为成了,颠颠来到胡小仙身后,急迫的问道,“怎么样,现在能拿了么?先说好,就算是你拿下来的,也得分我一半。” 这人怎么这么财迷,胡小仙怒瞪周天一眼,不耐烦的说,“你疯了?难道看不出它一直抵御,不愿被我靠近么?” 能看出来不早就下手了,哪还用的着问你,周天郁闷的想, “那现在怎么办?” “从长计议。”胡小仙理所当然的说道。 周天暗叹,原来仙女也没辙。 …… 两人回到金陵城,胡小仙带周天向金陵分院赶去。 周天不解问道,“你不是钦天监的么,怎么不去金陵站?” 胡小仙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默不作声。 “死完了?”周天试探道。 胡小仙当即点了点头,心想死了也比跑了好听。 看胡小仙依旧沉默不语,周天还以为她悲痛惋惜,便耐心劝道,“节哀顺变吧。” 胡小仙想不到他还没完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瞪了他一眼。 “我有个事一直想不通,想问问胡大小姐。”周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继续说道。 胡小仙示意周天有话就说。 “你说这妖道闹这么大动静,几大家族怎么也没人管?”周天说完看到胡小仙脸色不善,忙补充道,“我没说你们家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那么多高人,随便挑两个出来不就解决了么。” 胡小仙摇了摇头,心中对此也颇有微词,只能无奈说道,“出了事有朝廷,朝廷底下有钦天监,就算管不了,还有天蓬阁,世间宗门多了,八大家族哪会轻易过问。” 周天细细品了品这句话,又想不通了,“那为什么我去告诉任布行时,他却推三阻四的不愿来?” 胡小仙第一次听说此事,不屑一笑道,“他?他比狐狸都聪明,这种明显要吃亏的事,哪会去凑热闹。” 顿了顿忽觉哪里不对,诧异问道,“不对啊,他既然不愿意,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偷跑来的?” “他听说我要过来,恨不得当场起飞,就差放个屁庆祝庆祝了。”周天实话实说。 “他没拦着你,让你自己来打妖道,就不怕你死在这?”胡小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已经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这回轮到周天沉默,黑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 金陵分院建在金陵东北角,就在城墙根底下,不同于钦天监在此的惨状,由于地势较高,院内还算完整,洪水刚好停在大门口的最后一个台阶。 若是从这来看,天蓬阁在选址上倒是略胜一筹。 步入大门,一个又矮又瘦却白白净净的女道迎了出来。 因为见过胡小仙一次,所以不用再次介绍,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去而复返,身边还多了个俊俏的同伴。 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胡小仙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在某些关键地方,周天还不忘跳出来补充,好让自己光明伟岸的形象更加鲜明。 女道一惊,“妖妖妖……” “妖道死了,我替你说。”周天牛逼哄哄的补充道。 “啊~”一声惊叫,女道蹦起老高,向院长的房间跑去,边跑边喊,“院长~死啦,死啦,真的死啦。” 周天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 胡小仙则无奈摇了摇头,虽然觉得对方太夸张,但是心里也能理解,看来妖道确实把金陵祸祸的不轻。 屋门开启,一个中年男子走出屋外,怒吼道,“失心疯了你,说什么疯话!”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边说话边拿毛巾擦脸,擦过的半边脸气色红润,而没擦的半边却面色苍白,此人正是院长贾政景。 贾政景看到胡小仙立马明白是妖道死了,但根本来不及高兴,而是吓得赶紧用毛巾捂住擦过的地方,尴尬的说道,“司长回来啦,怎么这么快。” 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忙改口道,“司长安然无恙,看来定是已把那妖道斩除,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这时女道才跑到他身边,激动的手舞足蹈,“院长,妖道死啦妖道死啦。”终于把话说明白,看起来确实像失心疯了。 贾政景怒瞪她一眼,“司长大人来了怎么不早说!” 说着不出来迎客,反而想退回屋内。 胡小仙满头黑线的看着他,心中差点骂人,合着伤是装的?上次见他还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才多久就健步如飞了,看这意思,连苍白的脸色都是化的! “院长怎么大白天还扮上了,这是要唱哪出啊?”周天愣头愣脑的问道,他哪知道上次胡小仙来时的情况。 “哪里哪里,我是……”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说,避开胡小仙刀子般锋利的眼神,赶忙返回屋内,关门时还不忘嘱咐弟子,“快请司长上座,上好茶!” …… 再见面时,贾政景又恢复了惨白的脸,有气无力的坐在周天二人对面,这次还带着其他教员,以及金陵分院的高等弟子。 胡小仙已经连话都懒得说,都是些什么人,钦天监全体跑路,天蓬阁自知不敌装病不出,这么多有名有姓的高人,竟然还不如一个杭城分院低等弟子,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她懒得说,周天可是勤快的很,添油加醋把经过又说一遍。 听过一次的女道傻呵呵问道, “刚刚说的怎么跟这次不太一样,感觉再听更惊险了呢。” 第五十一章 有钱出钱 周天清咳两声,故事当然要越讲越刺激嘛, “刚刚有些细节我忘了。” 胡小仙在一旁听的冷汗直冒,什么激战三百回合,什么施法开天辟妖道,还有什么只身一人独挡丈江之水……你不就是拿个木棍敲他几下么,还白白污了一湖的水。 贾政景和其他师叔对望一眼,怎么听着这么玄乎,跟茶楼说评书似的,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连这人是谁还不知道呢。 “原来司长另有高人相助,怪不得返回如此迅速,不知这位大人是?”贾政景弱弱的问道。 “大人?什么大人?我乃是杭城分院低等弟子周天是也。”敢情这是把我当钦天监的人了,周天郁闷的自报家门。 众人闻言巨震,贾政景也不装了,坐直身子惊呼道,“杭城分院?没收到消息啊。” 周天满脸生无可恋,该怎么说呢,说任布行让我来送死的?不合适啊。 贾政景看周天不答,疑惑的看向胡小仙,想从她那得到确认。 胡小仙点了点头。 “原来是我天蓬阁的同道,这怎么话说的,既然来了也不先来金陵分院打个招呼,我们好去帮忙啊。”贾政景可惜的说道,大好的立功机会就这么跑了。 胡小仙听贾政景说出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妖道没死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主动,自己也是去杀妖道,怎么没见你说帮忙? 注意到胡小仙的神情,贾政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被妖道所伤后,才不得不闭关休养,刚开始时贫道也曾率众降妖,可惜力所不及,惭愧啊。” 胡小仙已经不再信他鬼话,闻言用鼻子哼了一声,即不夸赞也不责怪。 贾政景见状起身高声道,“既然是自家弟兄,那就好办了,我现在亲自修书一封,分别向总坛和杭城分院报喜,小兄弟一定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说着吩咐弟子,“安排厨房,整几个硬菜,即给周兄弟和胡大人接风,也为除去妖道庆功,我们不醉不归!” “嗯?”胡小仙听到要喝酒,诧异望向贾政景,敢聚众犯忌,那钦天监就不能不管了。 “以茶代酒以茶代酒,”贾政景赶紧改口。 由于金陵站已名存实亡,而胡小仙又发出了求援信,所以不得不在金陵分院暂时住下,等候钦天监消息。 信中胡小仙不光把妖道情况禀明,还要求速派人手增援以除去妖道,想来此时增援之人已经在路上,就算现在想说妖道已死无需再来都没机会。 当晚胡小仙婉拒了众人邀请,孤身前去休息。 周天则是如鱼得水,和金陵分院的人混在一起,不仅被高等弟子轮番敬酒,还与贾政景把酒言欢。 是的,还是喝酒,在胡小仙说出不来时,贾政景就让人把酒准备好了,闹了这么久的灾,是该借机冲冲喜了。 周天红着脸,单手搂住刚来时见的女道,“老妹叫什么名字啊。” 女道也红着脸,扭扭捏捏的答道,“十二子。” 虽然都红着脸,但一个是醉的,一个却是羞的。 周天一愣,还能叫这名字呢?不禁追问是不是听错了。 十二子答道,“没听错,因为我是本院第十二个高等弟子,所以赐号十二子。” 周天点了点头,看来分院起名各有特色啊,相同点就是怎么好起怎么来。 贾政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想不通周天如此年轻,怎么喝起酒来就像老泥鳅一样,那精于世故的模样,趁机占便宜的德性,不禁让他眼前一亮,暗叹不愧是任布行调教出来的徒弟。 “我说周兄弟啊,你这么大本事,连妖道都除了,怎么在杭城还是个低等弟子?”贾政景故意说道,眼睛骨碌乱转,打起了周天的主意。 周天嘿嘿一笑,“我一生淡泊名利,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贾政景暗呸一口,心想你要是淡名利,我就是正经人了,借着酒劲说道,“周兄弟不如来我们金陵分院,只要过来立马就是高等弟子,我再把你推选为元子,待进京镀金后,过不了两年就鸟枪换炮,人得往高处走啊。” 好家伙,这就开始当面挖人了,周天心想老子凭本事做元子,哪用的着你添乱。 高等弟子倒是有点用,只是照这么排下去,十三子的名字就要轮到周天头上了,十三这个数可不怎么雅观。 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一个弟子冲了进来说道,“院长不好了!” 贾政景似乎是被妖道吓出阴影,闻言扔了酒杯就要跑。 弟子继续说道,“钦天监的胡司长要来了。” 贾政景一愣站在原地,不悦道,“下次有话一齐说完。”说着便继续向外走去,还不忘交代把酒都藏起来。 周天不解问道,“贾院长去哪?” “我先去换条裤子。”贾政景迈着蹒跚的步伐,沉重的离开现场。 胡小仙到后,发现众人红着脸正襟危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正经,只有周天依旧搂着十二子,此时正在给自己打招呼。 胡小仙眉头轻皱,刚找个空位坐下,便看到贾政景返回的身影。 换完裤子的贾政景快步走来,对胡小仙热情的说道,“我刚要再去请,大人就来了。” 说着也落坐,可能是因为路上颠簸,贾政景刚坐下便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酒味瞬间弥漫开来,吓得他赶紧解释道,“没喝酒啊,都没喝酒。” 胡小仙心想你们把我当傻子不成?当下也懒再得管这些闲事,直接问出此行目的。 原来躺在床上睡不着,她苦思冥想破阵之法,却丝毫没有进展,最后只能把重心放在石兽嘴里的宝珠上,若是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五行龙珠之一的水龙珠,只是这珠子久不问世,怎么就落到妖道手里了。 翻来覆去不得要领,胡小仙便前来寻找贾政景,看能不能再问出些线索。 贾政景见是打听消息便松了口气,知无不言的全盘托出。 水滴子五年前忽然来到金陵,初到此地还曾来金陵分院拜访,当时还是云游道人的身份,只带了两个老头弟子,却从未向人提及师承和道场。 然后便借住在湖游观,当时的湖游观还是只有七八人的小道观,观主对水滴子这个年轻人颇为相中,知他道法精湛后,便让水滴子带着徒弟拜在门下,想借此重振湖游观。 只是事与愿违,收徒还不到一年,老观主便得了场重病,死之前还公告同道,立水滴子为新观主。 因为此举还惹得原大弟子不满,闹了好一阵,不久后大弟子也病死了,从那之后水滴子再无阻碍,凭着自己的本事,扩建道观广收门徒,没两年湖游观就从一个小道观,摇身一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宗门「湖游道」。 两年间原先的弟子死的死,走的走,愣是没剩下一个。 听到这里胡小仙不解道,“就没人发觉不对劲么?” 贾政景闻言一呆,“有不对劲么?” 这是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胡小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水滴子已经清晰,便问起另一事,“院长可曾听说他有什么宝物?” 贾政景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一直被周天灌酒的十二子,此时已经是面红耳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天不老实呢。 “他能有什么宝贝,要说宝物还得是我老家海上村,那才有正经玩意。”十二子口齿不清的说着胡话。 胡小仙不以为意,心想差不多了,便想要起身告辞。 你冷落妹子,我周天可不能冷落,当即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故作好奇道,“海上村有什么正经玩意?我看最最正经宝物就是你了。” 十二子想不到周天这么直接,拿手指点他胸口一下,不乐意的道,“你别小瞧我们海上村,我们那有个东海明珠塔,老么高了。” 周天故作惊讶的说道,“多高?比我躺着还高么?” 十二子听的一头雾水,“你躺着怎么能高呢?” 顿了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俏脸像是要滴出血来,举起小手便开始捶打周天胸口。 胡小仙听到东海明珠,刚开始认真就被周天的胡闹打断,不禁满脸怒容死死盯住他,调戏女道没管他,还没完没了了。 眼前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可就变了味道了,钦天监的胡大小姐,似乎是……吃醋了?贾政景不禁吓了一跳,这可是个爆炸消息,「大小姐情迷小师弟,负心郎无意乱寻欢」这瓜可大了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传言不是说胡小仙有青梅竹马么,那人还是钦天监的监候,这是怎么回事? 周天被盯得不自在,忙正身坐直,好歹是个钦天监官员,有监管天蓬阁之责,还是得给予充分尊重。 十二子也被贾政景暗暗使了眼色,知道有所失态,面上忙停止打闹。 为什么只是面上停止呢?因为桌子下边,周天依然不老实。 见终于重回安静,胡小仙问向十二子,“你刚刚说起东海明珠塔,不知上边有什么宝物?” “有个夜明大珍珠,每到大旱时就会发光,只要它发光,过不了两天便会下大雨,有次旱的太久后,差点把我们村给淹了。”十二子如数家珍的说道。 胡小仙听她说的虽然混乱,但还算是表达清楚了,心中不由意动,海上村离金陵并不是很远,若是所言非虚,那定然和水龙珠有关。 赶忙追问道,“现在那宝物是否还在塔上?” 周天听出玄机,忙停止胡闹注意倾听,桌下只握住十二子小手悄悄抚摸,不再作其他怪。 “早就没了,听说是被钦天监的……”说到这忽然一惊,想起眼前就是钦天监的人,吓得连忙住嘴。 贾政景也吓得不轻,赶忙打圆场道,“喝多了喝多了,开始说醉话了。” 十二子连忙尴尬一笑,不敢再言语。 钦天监去拿过海上村的宝物?胡小仙闻言大惊失色,她在京城没有听过任何消息,难道是金陵站背地行事,可是现在金陵站连个人都找不到,该去找谁问呢。 胡小仙不禁犯了难。 一屋子老狐狸,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偏偏有个愣头青不怕,只见周天一脸懵逼的看着十二子,“钦天监去偷宝贝,然后宝贝又在妖道手里,这事味不对啊。” 说着拿眼睛瞟了胡小仙一下。 贾政景眼珠子就快掉到桌上了,这杭城分院的周天到底有什么背景,敢这么说钦天监坏话,尤其是还当着胡小仙的面。 再看胡小仙,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而是叹了口气,沉思不语。 贾政景咂了咂嘴,若说俩人没奸情,那是打死他都不信了。 在场的人不止他自己这么想,十二子见状也慌忙撒开桌下的手,生怕被胡小仙这个“原配”看到。 周天不以为意的把桌下的手拿到桌上,继续摩挲着十二子说道,“哎呀,都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小仙偷的。” 贾政景看着周天不老实的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即表赞同,更多的却是佩服,好一出「痴情娘子多情君」,能把流氓耍的这么丝滑,奸情搞得如此大方,他算是见识了。 “你确定是钦天监的人?”胡小仙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十二子为难的答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村里只是说要拿走进贡,所以没人敢问。” 胡小仙点了点头,“那知道是哪些人去的么?例如是不是金陵站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十二子摇了摇头。 胡小仙不再为难她,道了声谢便起身告辞。 打开房门,发现院外已经是人声鼎沸。 “天蓬阁”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惊奇间弟子又来报,妖道已死的消息已传遍金陵,留守百姓听说是天蓬阁替天行道,纷纷赶来拜谢。 为什么传的这么快,当然是贾政景的杰作,原来早在他写信时,便让弟子去大街小巷张贴天蓬阁公文,通报妖道授受的同时也歌功颂德了一番。 妖道的坠落,注定今晚是不平凡的一晚,周天随金陵分院众人来到街上,像个英雄一样站在众人面前。 胡小仙远远看着他那烧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呸了一声,默默退回房内,再向京城发出一封询问函,确认东海明珠之事是否受京城指派。 做完了一切,心中打算等援兵一到,就亲赴海上村,查探东海明珠塔是否和水龙珠有关。 战场从金陵分院转移到城内最好的酒楼——大观楼,一排排酒坛摆在大堂,老板亲自下厨,将存的鸡鸭鱼肉通通拿了出来,烧出盘盘美味答谢杭城来的大英雄。 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烟花礼炮齐鸣,来迎接天蓬阁众人。 灾难之中最没用的便是金银财物,而百姓手中穷的也只剩这些,纷纷拿出来感谢周天,本就是富饶之地,此时掏出家底来也是一个比一个丰厚,直把周天笑的后槽牙都清晰可见。 而他只能尽量平复群众们的热情,站在金山上高呼道, “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乃是我天蓬阁宗旨,所以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就快去借,送完赶紧出去,不要挡着后边的朋友。” 第五十二章 一口大黑锅 一夜酣畅,贾政景等人最先撑不住,醉的不省人事,被抬得抬扛的扛,才算是都回了分院。 只是周天这个最大的英雄却抽不出身,亲手打死妖道,又是千里迢迢而来,敬酒的直接从泉水排到了对面高地,到早上还没敬完。 周天是来者不拒,喝着还不忘呸贾政景他们一口,就这酒量还当领导呢。 最后听说他才二十岁的年纪,说媒的、提亲的、招上门女婿的,那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月亮下山才算告一段落,老板早早就准备好一间上房,亲自将周天领进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金陵城依旧沉浸在昨夜的余味中,参与狂欢的人们久违补了个安稳觉,大观楼内的伙计正忙碌的清扫战场,不知是起的早还是一夜没睡。 一个年轻道人此时走入楼内,也不等伙计迎接,便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看一夜道士早已见怪不怪,此时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是哪个醉酒道长迷了路,便提着茶壶走上去,热情的说道,“道爷有什么吩咐。” “周天是不是住在这?”年轻道人喃喃的说道,即像在问伙计,又像在自言自语。 看来又是个慕名而来的崇拜者,这还用问么,整个金陵都知道周天住在大观楼,小二自作聪明的想着,嘴上说道, “周大师正在休息,您是需要通报一声呢,还是在这等会呢?” “告诉周天,妖道找他。” 小二闻言一愣,好奇的问道,“您是?” “我就是妖道。” 短暂的安静,水滴子觉得自己气派至极,而小二却觉得这玩笑太冷了。 “那妖道您先等着,我去给周大师传个话。”小二客客气气的说道。 水滴子看着彬彬有礼的小二,心中颇有人走茶凉之感,这才多久他们就不怕妖道了,要搁以前,不咒死他们也要吓死他们。 是的,妖道水滴子并没有死,既然周天能溺水而逃,那水滴子当然也可以落水不死,上岸后的水滴子经冷水一激,又整整拉了半天才止住泻势,运功疗伤后便匆匆来到金陵复仇。 周天被敲门声吵醒,感觉才刚睡下没多久,开门问什么事。 “妖道找我?谁说的?”周天睡得懵逼呵呵,一时没弄懂什么状况。 “妖道说的。”小二如实说道。 周天盯着看了半天,心想若不是小二在开玩笑,就是找他的人在开玩笑,当即抄起木棍便向楼下冲去,“这不是坏他周爷爷的名声么。” 小二在金陵呆了这么多年,术士斗法也有幸见过几次,有抄符纸的,有抄宝剑的,哪怕抄小动物的都有,但是这抄家伙抄起个木棍的,还是头回见到,当即一头雾水的跟在后头,想看看这是什么法器。 到了一楼,远远就看到水滴子坐在大堂,周天脚下一顿,原来不是在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周天呆呆望着妖道,随即狠狠照自己脑袋上捶了几下,边捶边骂,“让你丫不补刀。” 小二躲在暗处,心道这是要开始做法了,嘣嘣之声清脆明亮,忍不住赞叹好头,周大师果然不同凡响。 硬着头皮走过去,周天坐在水滴子对面,先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才淡淡说道,“常言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道长先请满饮此杯。” 水滴子早已想通腹泻的关键,怕也是着了周天的道,此时哪还敢喝他倒的水,心中燃起滔天恨意,冷冷说道,“你好大的威轰,整个金陵城都在传我被你打屎了。” 水滴子脸上依然带着淤青,不张嘴还好,一张嘴才发现门牙也少了两颗,说话时止不住的漏风。 周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重心长的说道,“谣言止于智者,他们传谣,我们怎么能信谣呢,道长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你我若能再把酒言欢,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周天现在只想尽量拖延时间,露面之前已经让小二去天蓬阁喊人了,只要胡小仙尽早赶到,能不能杀他且不说,起码能保自己个安然逃跑。 水滴子听着周天胡扯,越听越恼火,若不是自己机灵借水逃遁,怕是早就死在你周天的棍棒底下了,还扯什么谣言不谣言。 当即手搓剑指,便要开始施法。 “且慢!”周天大吼一声。 “慢你大爷!”吃过一次亏的水滴子,当然不会再轻易上当,似乎顿悟了死于话多的道理,当即一道水柱射了过去。 周天心知来不及起身,忙连人带椅向后翻去,堪堪躲过冲脸而来的法术。 恢复功力的水滴子果然不一般,无数水柱追在周天身后,道道法术凌厉非常,砸在墙上就是一个洞,片刻间大观楼已是千疮百孔。 周天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忙施展步罡术,冲破屋顶向外逃去。 水滴子早想到周天会使这一招,只见他一指点在身下,一道水柱自地面冲天而起,水滴子则站在水柱之上,御水而升追在周天身后。 周天扭头看去,见状吓了一跳,自己就这么多本事,若是连步罡术也被他破解,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周天越飞越慢,后边的水滴子却追势不减,越靠越近,为什么?因为周天只会蹦一次,在空中无处借力,便只能待起势用尽自然下坠。 为什么不会二段跳呢……周天在空中郁闷的想。 步罡术终于用尽后力,周天开始慢慢下坠,等死可不是周大师的作风,他急中生智抄起木棍大喊道,“呔!妖道拿命来。” 水滴子可不知道周天不会二级跳,看着他迎面而来,还以为是要施展什么未知的绝技,忙闪身避开。 半空中水滴子为自己的谨慎而喝彩,而周天却因为能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 胡小仙赶到时正好听到周天的喊声,仰头望去,发现两人一上一下擦身而过,之后水滴子便避往一旁,心中惊叹周天竟然还有正面退敌的本事! 周天看到地上的救兵,忙挥手大喊道,“快闪开,刹不住!”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周天心切逃命起势过猛,所以起的多高摔的便多重,连脚刹都没用上,直接脸刹落地。 “呸呸呸。”周天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沙子,来到胡小仙身后站定,抬起木棍遥指水滴子,大声喊道,“你下来啊!” 半空中的水滴子不禁有些犹豫,地上毕竟是两个凝神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暗呼可惜,没能在刚刚除掉周天。 周天见他举棋不定,心中安稳了些,向前一步继续喊道,“怎么怂了?看我不打窜稀你。” 水滴子听到这个哪还忍得住,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当即双目通红发丝倒立,双手各幻化出一道海浪,像对翅膀般挂在身后。 半个天空都被海水遮住,阴影下的金陵城,似乎瞬间到了晚上。 周天见状吓得赶忙又躲了回去,借胡小仙挡在身前,“这人是不是疯了。” 胡小仙哪有空搭理周天,眉头紧皱看向空中,这个规模的水行法术她还没怎么见过,炼神小成果然非比寻常。 只见胡小仙两手合在胸前,无数印法变幻不定,最后双手合十,遥劈水滴子。 一道冰墙自掌而起,破空撞向水滴子,声势之大丝毫不弱于满天巨浪。 半空中,水滴子站在拔地而起的水柱之上,双目闪出红色光芒,咧嘴露出一个自认为残忍的笑意,却忘了自己现在没有门牙。 两侧巨浪后发先至,与冰墙撞在一起,冰墙节节寸断,海浪却愈演愈大,夹杂着碎冰不断向胡小仙逼近。 地上的胡小仙脸色逐渐苍白,推开周天向后不断退去,足有七步时才双手结印,施展一道冰幕拦住大水来势。 水滴子随手将海浪召回身后,得意的说道,“自古精于术法者,皆言引水乃下成之作,不及寒冰流之万一,哪知道这低等法术也能修出参天之势,可笑啊。” 胡小仙此时吃了暗亏,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水行之术,低为引水术,高为寒冰流,刚好是自己和妖道分别擅长的法术,在他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高等法术寒冰流竟然会斗不过被嗤之以鼻的引水术。 周天看着水滴子站在水柱上装逼,心中很不舒服,便趁他不注意,向着水柱与地面的连接处摸了过去。 这里是大观楼的前堂,原本正常的地面上,此时像有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向上喷涌,一直延伸到水滴子脚下。 周天朝上望去,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半空中的水滴子,正衣摆飞扬的浪来浪去,好不潇洒。 看了看手中的木棍,似乎没什么用上的地方,便插回腰间,转身到厨房找来一口大黑锅,比了比大小,盖上喷泉绰绰有余。 水滴子边施法边嘚瑟,小嘴叭叭的不停,此时又占了点便宜,得意的笑道,“虽然你的道行已世间少有,可惜依然不是贫道对手,最可笑的是,你来救那小王八蛋,那小王八蛋却不出手帮你。” 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周天人不见了,水滴子当即疑惑道,“诶……那小王八蛋呢?” 还没说完,水滴子顿觉脚下一空,脸色也随即懵逼,不知发生什么状况,后知后觉的低头向身下看去,才发现哪还有什么水柱,自己已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啊~”一声惨叫,由远及近。 “砰!”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周天忙活半天终于找到机会,从旁边飞身而出,骑在水滴子身上,掏棍便打。 大观楼内随即传出闷声阵阵。 胡小仙终于找到喘息的机会,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刚刚这阵互相攻击,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水滴子与周天连番恶战,挨打经验何其丰富,早已今非昔比,在落地的瞬间便双手抱头,护住后脑勺这个要害,无论双臂被打的多么剧痛都不敢撒手。 周天打了半天不见头破血流,发现这厮竟然还学会抱头了,当即便准备转而攻向肋下。 就是这丝毫的空隙,让水滴子找到机会,翻身施展出准备已久的法术,一个水球裹着真气砸中周天胸膛,将周天连人带棍砸飞出去。 两人同时爬起来,遥遥对峙。 虽然护体黑光吞噬了水球上的大半真气,但依然被砸的胸口发闷,周天被打红了眼,举起木棍遥指水滴子,当即说了句狠话,“老子今天看看你能拉出稠的不能。” 水滴子见他又提旧事,也红了双眼怒瞪周天,双手做出施法的姿势,巨浪再次出现在身后。 胡小仙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来到周天身旁助阵。 “就凭你们?一个强弩之末,一个生瓜蛋子,也想跟我水滴子拼,你们有这个实力么?”水滴子面目狰狞的说道。 这个逼装的漂亮,周天不禁暗赞,他当然看见胡小仙吐血,否则他早就跑了,此时仙女再来助阵,不由气势更足了些,抄起木棍便向前冲去。 冲到一半,见两个巨浪同时砸向自己,忙啊的一声拐个弯,向楼外跑去。 胡小仙正犹豫要不要犯忌施展幻术,就看到周天已经孤身冲了上去,忙一道冰锥刺向身前,直取水滴子面门。 水滴子想不到两人以这种方式联手,慌忙召回一道巨浪护在身前,另一道巨浪则继续追在周天身后。 周天绕楼跑了半圈,此时从另一边又跑了回来,照着水滴子便冲过去,身后巨浪也随之而来。 水滴子正忙着招架胡小仙,发现周天从眼前跑过去,一时没想通怎么回事,待要细细琢磨,却发现追在周天身后的巨浪照着自己就拍了上来,想要停手,却发生了和周天同样的问题,刹不住啊…… 巨浪在水滴子倒地后便烟消云散,一世英名,竟然被自己的引水术给拍翻了。 胡小仙顿时压力骤减,一击冰法砸在水滴子身上,将人击飞数丈,落在楼外空地上。 水滴子再爬起来时,已是口吐鲜血双目结霜,满目恨意的看着两人。 周天手拿木棍大步走向水滴子,任谁都能看出妖道已无再战之力,心说终于到我表演实力的时候了。 走到一半,忽然破空声响起,一道白光在天边出现。 周天不由停住脚步,注目而视,只见一人站在飞剑之上,由远及近快速飞来,剑上人白衣黑发,面如冠玉,一双凤眼卧眉下,两缕青鬓垂耳间。 发髻上插的绿玉簪,映着阳光栩栩生辉。 用周天的话来说,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水滴子望向来人,想法与周天不谋而合。 只有胡小仙抬起头后,嘴角泛起一丝久违的微笑。 第五十三章 舆论战 水滴子看看胡小仙,又看看周天,露出同情的眼神。 而周天实在被那人恶心的受不了,忍不住“呸”了一声,什么玩意,有本事开飞机去啊,骑个鸡毛的剑! 随着飞剑越来越近,只听剑上人大声喊道,“呔,妖道哪里走!” 水滴子与周天对望一眼,这时两人早就忘了打打杀杀, 水滴子似乎用眼神在说“我也没跑啊”, 而周天的眼神则像是在问“你啥时候跑了?” 剑上的公子可不管这些,只见他潇洒的凌空而起,落地时人止剑未停,直直飞向水滴子。 水滴子早就被打的没了反击之力,这时哪还应付的了飞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身上划来划去,留下许多不致命的伤痕,最终跪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眼中满是迷惑,为什么要砍自己? 那人终于落地,快步走到水滴子身前轻抬手掌,飞剑应召立即飞回掌内,遥指水滴子。 待亮完了相,装够了逼,公子快步走向胡小仙,像看不到半道上的周天一般。 周天被晾在当场,随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温柔的男声。 “小仙,那妖道已经被我收服了。” 周天气的差点骂娘,老子又是蹦又是跑的忙活半天,怎么就成你的功劳了? 握了握手上的木棍,又看了眼他背后的长剑,周天只能暗叹口气,今日力竭不宜动武。 这时听到胡小仙说了句更气人的话,周天差点没忍住动手, “我看到了,李公子辛苦。” 胡小仙这次伤的不轻,脸色苍白的像宣纸一样,发现李公子忽略了周天,便无力的介绍道, “他便是天蓬阁的周天。” 李公子像是才发现身后有人,转身看过去,手指微动。 周天觉得他转身后瞬间一股气势将自己锁定,似乎下一秒就要攻击,吓得忙后退一步。 胡小仙也看出端倪,忙补充说,“这次多亏了他,合力对付妖道,才能坚持到公子前来。” 李公子对周天的事早有耳闻,听到胡小仙如此说不禁微微错愕,不明白为何忽然转变态度。 虽然想不明白,但既然胡小仙开口了,依然彬彬有礼走过去施礼道,“小兄弟辛苦了,多谢义助小仙之恩,他日我李海旺定当重谢。” 周天拱手还礼,心中暗呸一声,听这名字就掉价,还他日你重谢,谁日你都不好使。 正想客气两句走个过场,李海旺已转身回到胡小仙身边,满脸都是关心之色,柔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重不重,伤着哪了,唉~都怪我来的太晚。”话中尽是自责,说着搀扶住胡小仙向大观楼走去。 周天再次恢复透明本色,站在原地忽然不知该干嘛,脑子吱吱悠悠的开始运转。 同样迷惑的当然还有地上妖道,他现在半死不活,连逃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跪在街上不能动弹,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是死是活你倒是给个明白话啊。 似乎能听到心声般,“嗖”的一声,一纸封条从大观楼射出,正贴在水滴子胸口,冲击之力把妖道撞到在地,四脚朝天躺了下去,李海旺的声音适时传来,“一会自有钦天监的人收押妖道,小兄弟快快请回吧。” 周天不屑的撇了封条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盖印字迹, 「妖道水滴子,李海旺亲抓。」 “呸”一口老痰吐在封条上,周天终于忍不住骂道,“什么踏马东西!” 水滴子虽然已经不能动,但还能说话,当即不满的说道,“你吐我干什么玩意。” 一群术士身穿钦天监道袍,快马加鞭赶到现场,见到地上的妖道都松口气,其中一人大喊道,“妖道已被李监候收服,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说着便要开始清场,纷纷看向周天。 看看空无一人的大街,周天心想就差报老子身份证号,直说让我滚蛋不就行了。 …… 虽然有心再补一觉,但千疮百孔的大观楼显然已不适合住宿,回到金陵分院这唯一去处,周天一路上愤愤不平。 就这么回杭城去?心高气傲的周天哪能受得了,再说来此是除妖救灾的,虽然现在妖道授受,但是水龙阵未破,走也走的心中难安。 好好扬名立万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让个小白脸给搅黄了。 敲了半天门才进入大院,发现贾政景正关门闭户,带着众弟子清点昨夜的收成,大大小小摆了五六个箱子,见是周天回来,贾政景赶忙迎了上来, “都点好了,这些周兄弟带回杭城分院,剩下那些零七八碎的不好拿,就放在金陵吧。” 说着便带周天去看分配结果。 好家伙,雁过拔毛啊,还拔的这么理直气壮,周天看自己收的礼硬生生被分走一半,虽然心中不舍,但心知不能在这些地方浪费精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当即指着自己那堆大方说道,“贾院长太实在了,我哪能全拿走,再给金陵分院留下一箱,算是给师姐们的一点心意。” 贾政景哪能立即答应,虚情假意推搡一番,最终只能“勉为其难”的替金陵分院收下。 待分完了脏,周天便拉着贾政景来到无人角落,沉声道,“贾院长怕是还不知道吧,出事了!” 因为多分了一箱,贾政景正开心的合不拢嘴,忽然听到出事,连忙用手捂住裤子,吓得掉头就要跑。 周天忙拉住他,也不知妖道给他留了阴影,每说出事必然吓到换裤子为止。 “你跑什么啊,我说的是妖道。” 贾政景闻言更是拉都拉不住了,周天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忙补充道,“不是妖道,是李海旺来了。” “哦?”贾政景终于安静下来,松开捂着裤子的双手,关心问道,“他来捉奸了?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走漏风声呢。” 周天听的一头雾水,哪跟哪就被捉奸了,“你想什么呐,他是来抢功劳的。”当即把经过说了一遍,着重交代了贴亲笔封条的事。 贾政景当然明白其中玄机,陷入了沉思。 周天语重心长的敲着边鼓,“我是无所谓,不图名不图利的,可是让他这么一觉和,丢人的是天蓬阁啊,天蓬阁若是丢了人,金陵分院该如何收场,您又该如何如何自处。” 这句话算是说到贾政景的心坎,他现在想的就是此事,给总坛的亲笔信已经寄出,若是出了问题,肯定不关周天这低等弟子的事,而是会怪罪到自己这个院长头上。 钦天监和天蓬阁那点矛盾,做院长的都心知肚明,如今在金陵失了手艺,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他意动,周天继续顺杆子说道,“再者说了,就算金陵分院也无所谓,但是您老这脸上也不好看啊,昨晚带着一大帮子人又是吃又是拿的,最后说是他李海旺的功劳,那你不成了吃拿卡要的混子了么。” 贾政景越听越郁闷,不禁叹了口气,怎么就蹦出来个李海旺呢。 “说起一大帮子人,你看看人家金陵站全员战死,而金陵分院还元气未动,有些事好说不好听啊。”周天陪着叹了口气。 “什么?全员战死?放屁!”贾政景听到这忍不住了,大怒道,“还没开打呢就都跑了,哪来的全员战死,你听谁造的遥?” 周天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呆呆的说道,“胡小仙造的,不是这样么?” 听到胡小仙的名字,贾政景又垂下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奈说道,“她说啥就是啥吧,人家一个是李家公子,一个是胡家小姐,就算我敢跟钦天监讲理,也不敢得罪他俩啊。” 哇擦,原来这个李海旺这么有来头,怪不得那么讨厌,看着贾政景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的模样,周天故意说道,“那就随他们折腾去,大不了就是天蓬阁丢人,金陵分院丢人,您老丢人呗,怪我多嘴了。” 周天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走喽,回杭城躲清净去。” 贾政景赶忙拽住周天,赔笑说道,“周兄弟别急啊,您可是当事人,亲手降妖的大英雄,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周天当然不会真的走,此仇不报非君子,管你什么李家胡家,想从老子手里抢食,怕不是想屁吃! “听兄弟把话说完,我也觉得不能一声不吭,否则一来太窝囊,二来也没法跟总坛交代。”贾政景虽然下定决心,语气却还有一丝迟疑,“但是怎么掌握力度是个问题,我总不能去指着骂他们吧,周兄怎么看?” 怎么看?我总不能趴窗户看吧。 “非要我说的话,就要打舆论战了,趁李海旺刚到金陵阵脚未稳,提前派人把消息散出去,传言、传单、告示能用的都用上,把消息送到各大酒楼、青楼、绣楼,借昨夜东风给群众加深印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周天早就等着他请教,随即摇头晃脑的出着主意。 贾政景听的一愣一愣的,昨天突发奇想让弟子放个风出去,就认为自己惊为天人了,今天和周天的舆论战一比,才发现小巫见大巫啊。 “不过咱们说妖道已经死了,现在死而复生又闹出这么大动静,该如何是好?”贾政景为难的说道。 周天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就说妖道诈尸不就行了。” 贾政景无言点了点头,才明白造谣原来这么简单,胜负未定下,哪肯放走这种人才,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顺势还能把杭城分院也搅进来,这样总比自己孤军奋战强。 随即深深一揖,诚恳说道, “还望周兄弟能亲自带队,我金陵分院任你调遣,全仰仗先生了。” 周天欣然受他一礼,自然也算是答应了领队请求,心想任布行你不慧眼识珠,但有的是人稀罕老子,也不废话,立马带贾政景前去布置细节。 这一夜漫天传单,如飞雪般在金陵飘落。 许多去过杭城的人,还以为猴王寨又开业了,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白纸,却写着不一样黑字。 看到「死妖道诈尸为雪恨,保金陵周天不顾身」这醒目的标题,众人才知原来周天又救了他们一次,纷纷感动的热泪盈眶,若不是都没钱了,肯定还要再去金陵分院表一表心意。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李海旺耳中,他正陪在胡小仙身旁嘘寒问暖,听闻此讯眉头紧锁,不悦道,“这个金陵分院是什么意思?修行人如此看重名利真是荒唐!” 胡小仙一听就知道又是周天的主意,知道他昨天被李公子抢了风头,所以心中不快,一个男子心胸如此狭窄,如何能成大器。 不过好歹并肩作战过,胡小仙也不愿说破,心想随他去吧。 “你去通知全城,让人把所有传单上交,集中销毁,不能任由他们妖言惑众,毁我修仙人的名声。”李海旺不悦说道。 见李公子动怒,胡小仙忙劝道,“算了,他也确实出过力,算不上诳语,别管他们了。” 李海旺立马说道,“那可不行!就算是我来之前妖道已经受伤,那功劳也是小仙拼命挣来的,想抢小仙的功劳,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说着挥手着手下立刻去办。 胡小仙欣慰一笑,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何况李公子也是为自己争取,若太执拗就显得不可理喻了。 胡小仙和李海旺即是发小,又是同僚,李海旺身居监候之职,负责执事堂所有事物,所以还算是胡小仙的顶头上司。 …… 战者,来而有往也。 消息第一时间就被传回了金陵分院。 “什么?集中销毁?”周天惊讶的复述了一遍。 堂内贾政景和周天稳坐指挥部,还有一位负责内外传讯的十二子。 贾政景面色慎重的说,“李海旺不愧是执事堂主,出手够果断。” “呸,狗屁的出手果断,这踏马就是不讲武德。”周天愤愤不平的说道。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钦天监呢。”贾政景倒是觉得理所当然,顿了顿又说道,“这次事应该也算给他们添堵了,要不要就此打住?” 没出息的玩意,刚开始就打退堂鼓,周天心中暗骂。 贾政景倒不是胆小,而是金陵不比杭城,在杭城钦天监只有暗桩,但是金陵可是实打实有个分站,所以一直以来多多少少和钦天监有些联络,更没有彻底掰过脸。 未来走向事关重大,贾政景不得不慎重,因为不知道总坛对此事的态度,所以没有一个确切的纲绳,一旦超纲,那么无论输赢都落不着好,很可能是两头都得罪的下场,周天可以不想那么多,他身为院长不得不多想。 周天还真是懒得多想,直接对十二子说道,“交代几个上年龄的师兄,出去逢人就说金陵站不战而逃,不顾金陵安危,不管百姓死活。” 贾政景听他要拿此事做文章,不由吓了一跳,“这……合适么?” 第五十四章 海旺的反击 “他们都不讲武德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周天说完示意十二子快去。 十二子见周天主意已定,而院长却犹豫不决,不免有些为难,看看院长那又老又黑的窝瓜脸,又看看周天这又白又嫩的小脸蛋,还有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wink,随即娇躯一震像被电到一样,立马做出选择,坚定的跑了出去。 待十二子走后,贾政景才说出顾虑,怕一不小心把两边都得罪了。 周天拍拍他的肩膀,晓之以理道,“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些都是猜测,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总坛肯定会不开心,搏一搏小汽车变摩托啊。” 虽然不懂小汽车和摩托是何物,但是贾政景也大概听懂了周天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金陵有钦天监分站,才更不能一而再的让步,否则总坛会怎么想?只会想你这么大的事都不敢争取,那平常不得被欺负成孙子,大元帅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了。”周天继续帮他分析道。 贾政景倒是没想的这么深远,当即吓得冷汗直冒,觉得周天说的大有道理。 说着说着周天自己都信了,不禁感叹洗脑的手艺一点没生疏,看来是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见贾政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周天最后添上一把火,“再说了,妖道横行时,是你不顾生死的死守金陵城,才让妖道不敢进城乱来,金陵站在哪呢?他们早就撒丫子跑路了,这都是事实,有什么不敢说的!” 能把龟缩不出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周天也算独一份了。 “啪”的一声,贾政景拍案而起,大吼道,“干他们丫的,不就是个李海旺么,还没接任家主呢,就这么肆无忌惮了,他们李家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大不了全抖出来鱼死网破!” 周天满意的点点头,这不就对劲了么。 在此次的行动下,当晚百姓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钦天监金陵站去哪了? 而此时的李海旺,还正在和胡小仙商量对策,想着用什么说法,才能把金陵站逃跑的影响降到最低,最终决定依然采取用胡小仙所说的全员战死,毕竟打不过也比不敢打要好一些。 两人忙着商量细节,还不知城外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天刚亮,李海旺照例来敲胡小仙的房门,“小仙醒了么?” 两人对面而坐,还没来得及热乎几句,就有手下敲门打扰。 李海旺让人进来,不悦道,“有什么事能比小仙伤势还重要,必须要来打扰我?” 胡小仙赶忙拦着,“别耽误正事。” 李海旺满是心疼的看着胡小仙,“小仙事事以大局为重,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呢。”说完转向手下,冷冷的道,“说吧,什么事。” 手下忙把全城热议金陵站的事说了出来。 谣言就是如此,只要车头快,那就什么都敢往里带,经过一夜的发酵,早已满城风雨。 商量的对策没了用武之地,李海旺心知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由怒从心起,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胡闹!” 手下吓得忙垂首躬身,“属下无能。” 先是传单后有谣言,要说没人使坏,那是打死他都不信,李海旺不禁陷入沉思。 胡小仙也皱起眉头,心想周天有点太过分了,事关钦天监的声誉,容不得他这么诋毁,又开始后悔当时没能杀了他。 …… “阿嚏阿嚏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周天擤着鼻涕问身后的十二子,“有什么新动静么?” 十二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只是现在传的越来越离谱了。” “离谱就对了,不离谱还是谣言么。”周天满意的说道,“怎么个离谱法?” “今早刚听到的,说金陵站其实没跑,而是藏在城内某处不敢露面。”十二子说道。 “嗯,这个思路不错,拿个本记上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周天感叹百姓的创造力果然是无穷的,能这么不断创新,那自己就省事了。 …… 李海旺当然不会闲着,而是暗中开始查探谣言的根源,只不过金陵站逃跑本就是事实,所以很难查到是谁起的头。 胡小仙则更在意灾情,几次想让李海旺一同前去破阵,都被以时机不成熟为由婉拒。 “我也心疼百姓,也着急破阵,可现如今金陵不能没我坐镇,天灾人祸没有轻重之分,若是洪水退去,金陵却民意大乱,那我们如何向监正交代?”又一次被胡小仙催促,李海旺柔声解释道,“但是小仙也不用担心,我已加派人手,分别去了五湖镇、湖游观,让众人施法排水,先稳住水势再说。” 听了这长篇大论,胡小仙赫然点头,“怪我想简单了,还是李公子办事周到。” 李海旺抬起手,帮胡小仙把鬓角的长发拢至耳后,“小仙安心养伤,有我在反不了天,你要是因此影响心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胡小仙感受着耳畔的指温,红着脸点头答应。 …… 见洪水越来越少,周天不由心情舒畅,看来这个姓李的还有点本事,当即找到十二子,询问破阵的情况,顺道打听打听那兽口中宝珠的下落。 十二子呆呆摇头,“没听说破阵了,也没听说珠子的消息。” 这下轮到周天想不通了,“没破阵洪水怎么退了?” “钦天监派了好多人去,不断施法排水,再加上又是堵又是疏的,当然就退了。”十二子说道。 周天一愣,没想到钦天监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当即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不破阵呢?” “破不掉吧,若是能破阵谁还累死累活的挖沟呢。” “妖道都抓住了还破不了阵?让他自己去破啊,他施的阵法总不能破不掉吧。”周天继续说道。 “嗯……妖道水滴子好像已经被押赴京城了。”十二子耐心说道。 周天当即无言以对,但凡能把脑子里的水也排点,绝做不出这事来,忍不住低声骂道,“一群傻叉。” 十二子没听清周天说什么,露出疑惑眼神。 周天摆了摆手,心想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随口问道,“院长呢,今天怎么没见他。” “他来找你时你还没起床,今天是金陵站重开的日子,所以院长受邀前往。” 哟呵,这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周天,当即让十二子带路,前去瞻仰这跑路的金陵站。 …… 贾政景本以为是来走个过场,谁知道来了后发现基本是上了刑场。 李海旺站在金陵站门口,高声歌功颂德,内容不外是他如何飞剑斩妖道,如何将妖道押赴京城,如何派人破阵以及排洪救人。 之后便是钦天监审讯妖道后,一定会为民除害,还给金陵百姓一个公道。 这时底下众人开始低声议论,好像跟原来听到的不一样?不是周大师为民除害么,怎么变成了钦天监的李大人了? 见到众人的纷乱,李海旺知道差不多了,便奔向今天的主题,高声说道, “这段时间不断有人诋毁我钦天监,说钦天监金陵站不战而退,这些谣言我早就知道,可是我钦天监一向淡泊名利,从不在意流言蜚语,并且一心忙着排水抗洪,也不愿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 李海旺看了贾政景一眼,继续高声道,“但是!有些人无耻的将自己塑造成除妖英雄,并以此借机敛财,坑害金陵百姓,我钦天监就不能不管了,所以今天我来到这里,以手刃妖道当事人的身份,以钦天监执事堂监候的身份,以李家嫡传人的身份,来为大家以正视听!” 查了几天造谣,源头没找到,却让李海旺得到了贾政景聚众庆功,大收钱财的消息,立马就知道机会来了,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说就说呗,你瞅我干什么,贾政景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听他白话到这,心知这是要打击报复了。 果然李海旺还没完,继续激昂的说道,“谣言止于智者,钦天监金陵站为金陵出生入死,最后无人生还,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不信我们可以问金陵分院的贾院长,他也曾抗击妖道,所以对真实情况更加了解。” 说着看向贾政景,周围的百姓也把目光集中过去。 贾政景心中大怒,被气的七窍生烟,话里话外连消带打不说,现在还让自己给他们圆谎,这不是欺负人么,逼急了老子把你们李家那点破事说出来,看你还有脸站这没有。 想归想,可是人家李海旺身后两排术士,此时个个目露凶光,而自己只带了一个弟子在身后,贾政景深知不能冲动,当即红头杠脸的赔笑说道,“有的有的。” 李家大公子又怎会把一个分院院长放在眼里,满是轻蔑的继续问道,“造谣的人是不是不得好死,贾院长。” “当然当然,造谣的人良心大大滴坏。”贾政景继续赔笑说道。 李海旺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多谢贾院长还原真相,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贾院长就是一位智者。” “抬举了抬举了。”贾政景已经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只想尽快应付过去,好赶紧离开此处。 周天藏在人群中,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看着李海旺故意刁难贾政景,心想这个李公子有两把刷子,憋这么久终于憋了个大招出来。 当下也不露头,任由贾政景在上边受难,自己则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贾政景回到金陵分院,刚进门就把手里的请帖砸在地上,不顾众弟子们异样的目光,气冲冲向内走去。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便破口大骂,“李海旺你欺人太甚,真当我贾政景是泥塑的胎子,别忘了这可是在金陵。” 召来十二子的师兄十一子,问道,“周天呢?” “周师兄与十二子师妹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十一子答道。 “去把他找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十一子忙领命前去。 十一子前脚刚走,一十子便走了进来,手捧天蓬阁密函。 贾政景心中一惊拿在手里,拆信封时手都在颤抖,生怕看到的是总坛怪罪。 打开信纸细细读去,贾政景眼睛越来越亮,看到最后忍不住用手指轻弹信纸,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原本只是想恶心李海旺出口气,现在嘛,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看周天兄弟的手段了。 原来近期金陵闹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早已传出了圈,现在连京城都开始讨论此事,总坛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信中不仅没有丝毫责怪,还对于舆论走向大加赞赏,称赞贾政景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天灾人祸中依然能做出正确判断,特令贾政景继续行事,只要有理有据便可寸步不让,具体方法由贾政景自行定夺。 最后还附带了大元帅亲笔批示的四个大字:未来可期! 贾政景明白,信里虽然说的多,其实就是一句话,钦天监吃瘪大元帅高兴,高兴到让他贾政景可以自己拿主意怎么做,这是何其荣幸啊。 看着最后那四个字,贾政景忍不住高声大笑。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出,刚好被赶回来的周天听到,不禁吓了一跳,贾院长不会气疯了吧? 推门进入,一把就被贾政景双手搂住,“我的周兄弟,你怎么才回来,为兄等的你好苦啊!” 说着看到跟在周天身后的十二子,忙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沏壶好茶。” 周天这下吓得不轻,明明刚受过奇耻大辱,怎么还能这么热情,怕不是不堪打击,取向也产生变化了? 挣脱贾政景的搂抱,周天谨慎的劝道,“院长一定要坚持住,一朝一夕的胜败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咱们继续努力就是了,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见周天到这时候依然在鼓励自己,贾政景感动的泛起泪光,坚定道,“周兄弟放心,几句难听话我还受得了,继续干就完了,照大的整!” 周天怀疑的看着贾政景,这可不像几日来的态度,但是既然说到这,当然也不会多说废话,当即点了点头,“我刚刚思考一路,已经大概想到点眉目,效果到底怎么样,就要看百姓的创造力了。” 贾政景激动的双目放光,“周兄弟真乃我院的恩人,我若再优柔寡断那就不是男人了。” 心想谣言无非就是小道消息,有了大元帅签名的加持,贾政景胆子早今非昔比,一心就想玩一票大的,当即对周天耳语一番,把一些李家秘闻全说了出来。 周天听的瞪圆双眼,嘴上只是说着, “噢?” “真的假的?” “我艹!” 第五十五章 合力抢救 终于说完,贾政景期待的看着周天,“这些够用了不?” 周天愣愣的说道,“够是够了,可是……说这些不合适吧,说这些会被和谐的。” “他都不讲武德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贾政景用周天的话回答了周天。 你小子学的倒挺快,周天看出来贾政景心切报复,已经红了眼,忙拉着他坐下,低声劝道,“院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啊,毕竟祸不及家人嘛。” 看贾政景像个乖宝宝一样听自己讲完,周天继续说道,“再说了,谁没有几个隐私,这么撕破脸皮,李海旺万一要知道点金陵分院的事,也捅出去那不就成互揭老底了,院长能保证自己一点问题都没么。” 贾政景怎么可能干净,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草率了草率了,还是周兄弟想的周全。” 周天看差不多了,便低声把新的计划说一遍,除了贾政景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 十二子进来时,只看到了贾政景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周兄弟真乃活神仙啊。” 金陵城难得安稳了两天,忽然天蓬阁昭告全城,为庆祝洪水退去,在城中大摆筵席,搭戏台请名角连唱三晚大戏,届时院长贾政景会亲自上台,借此机会感谢拥护,并且把百姓的钱还于百姓。 后边还列了个百姓所赠金银的清单,以及多少用来救人,多少用来唱戏,多少用来摆宴,最后用不完的将全数捐赠,用于金陵城的灾后重建,钱数当然经过了微微的修饰,抹零减半的工作当然少不了。 百姓闻讯不禁感恩戴德,一个个翘首以盼,饿着肚子等着吃顿好的,有些人还说道,看人家天蓬阁多接地气,事事都想着咱们,哪像钦天监开个门把人也折腾过去,瞎白话半天也不知道啥意思。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消息也在城中不胫而走,其中包括濒死妖道被钦天监救回性命关在京城,金陵站的尸身到现在也没找到,洪水虽退但妖阵迟迟未破,钦天监的人一走,洪水依然会再次袭来。 事事都是真实,像谣言又不像谣言。 有了上次吃亏的经验,手下第一时间便把消息传回李海旺处,事无巨细桩桩说明。 李海旺呵呵一笑,“看来贾政景已经折腾不出什么风浪,唱大戏摆筵席无非是散财保平安,怕落了个坑钱的名声罢了。” 胡小仙则眉头紧锁,毕竟与周天有过来往,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又看不出哪有问题。 见胡小仙面色沉重,李海旺轻声劝道,“这些消息虽然有些失实但都无伤大雅,对钦天监不会有什么影响,金陵站的尸身找不到,就说被洪水冲走就行了。” 顿了顿想起一处破绽,忙吩咐道,“现在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金陵站的人,除此之外想翻身就难了。” 胡小仙点头同意,“那咱们就得赶在他们前边找到人,这样才放心。” “我早就安排去寻人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李海旺对于自己的未卜先知很是满意,觉得事情已经尽在掌握,表现的也轻松自在。 “那如果找到人该怎么说?金陵他们已经不能回来了,因为百姓以为他们都战死了。”胡小仙想到另一个问题。 李海旺成竹在胸的摇了摇头,面带微笑说道,“何止是金陵,无论什么地方他们都不能再出现了。” 胡小仙面色一惊,已经猜到李海旺要灭口。 从这点看,两人确实般配,胡小仙也是欲将周天灭口的小仙女。 果然李海旺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说他们全员战死,那么就只能全员战死,没有其他办法。” 顿了顿,见胡小仙脸色泛白,李海旺温柔劝道,“我这也是为了小仙好,只有如此金陵之事才算周全,为小仙我做次恶人又有何妨。” 说着伸手握住胡小仙的柔荑,即是安慰又是占便宜。 胡小仙一遇到李海旺便无心正事,堂堂司长甘愿做回小女人,头脑也像不灵光一样,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 金陵城内,一个戏台子搭在城中心,官老爷听说是天蓬阁摆宴,不光不敢管,还特地派了几个衙役在周边维持治安。 好戏开演,一阵阵打斗扣人心弦,一声声唱腔如泣如诉,是真的如泣如诉,不是哭戏就是告状的戏码,轮番上阵应接不暇。 台上热闹非常,台下也叫好不断。 只是唱着唱着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这怎么全是正义之士被强权压迫,不堪受辱寻死觅活的戏码呢? 到最后索性暗戏明唱,一个妖怪坑害百姓,被仙人重伤,最后却被妖怪的师父拿仙丹给救了回来。 众人看的倒抽冷气,联想前几日妖道诈尸的事,不禁觉得背脊发凉。 中途十二子忽然上台,说贾政景院长重病未愈怕是不能来了,声音哽咽处似乎有无尽的委屈,临了想起临行前的嘱咐,捂着嘴哭两下才奔赴台下,哭声响彻天地。 完全做到了周天的指示, “有没有泪都无所谓,重点是声音要大。” …… 周天翘着二郎腿坐在后台,饶有兴趣的看着女戏人上妆更衣,偶尔还不忘给出一些指导性建议。 忽然听到十二子的悲鸣,声嘶力竭处不比戏子差,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感叹道,“走心了。” 周天站起身来,从帘子上拉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反应,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是该添最后一把火了。” 台后指点江山,台前已经乱成一片,人群中忽然出现几个陌生面孔,在众人议论时加入了几句建设性意见, “妖道会不会和金陵站是一伙的?” 疑问中透着笃定,无意间彰显睿智。 百姓看了半夜的洗脑戏,本就心生怀疑,这时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 “原来是贼喊捉贼!” “怪不得他们要护着妖道。” “看来贾院长是被被气病了。” “我看就是钦天监下的手也不一定。” “我就说吧,周大师他那么努力、又那么帅,怎么可能骗人呢。”最后这句出自年轻女子之口。 话越说越白,事越描越黑,没多久就从猜测变成了人人坚信的事实。 直到传入人群边上,一个钦天监的监人正混在其中,奉命来监视贾政景。 由于看戏入了迷,所以第一时间没发现异常,这时忽然人声鼎沸群情激昂,才觉得不妥。 “发生什么事了?”监人随便拉了看客问道。 “钦天监与妖道是一伙的,现在救了妖道又要加害贾院长!”路人甲义愤填膺的怒斥道。 旁边的路人乙觉得不够仔细,赶忙补充了一句,“现在贾院长已经身负重伤,性命堪忧了。”说着脸上难掩悲伤,似乎自己看到过一样。 监人彻底蒙圈,这是怎么回事?唱个戏怎么把人还唱死了? 哪还敢继续看戏,赶忙向李海旺的住处奔去。 还没跑多远,只觉大脑巨震眼前漆黑,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周天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十二子。 “老子盯着你半天了,都踏马传谣呢,就你小子瞪着俩眼看戏,果然是钦天监的人。”说着就吐了口老痰上去。 十二子第一次摸黑做坏事,被打的还是钦天监的差人,心中不免砰砰乱跳,怯怯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送货上门吧,在金陵站附近找个显眼的地方,把人扔到那,让李海旺去自提。”说着把木棍重新收回裤内。 又拦住领命要走的十二子,继续安排道,“让贾院长修书一封,请杭城分院的黄廉师叔来金陵一趟,就说来活了。” 十二子顿感为难,这种跨地区的调人,没有上边同意很难执行,怕就怕任布行不答应,随即把顾虑说了出来。 “呸!他不答应有个卵用,信上就说是我让他来的,你看他听我的还是听任布行的。”周天自信的说道,自己可是黄廉的金主爸爸,在杭城分院半辈子,还没在候王寨一个月落的好处多,哪轮到他不听从安排。 十二子立马心中有数,更加崇拜周天,一个低等弟子竟然能把师叔呼来喝去,简直是吾辈楷模。 其实金陵分院也有教外丹医道的师叔,但是细想之下,周天还是觉得黄廉来才能放心,不仅因为对跌打损伤的熟练,还因为那传奇医术的稳准狠特色。 有他在何愁伤者好的快。 …… 李海旺就这么尿性,周天想让他自提,他偏偏睡得比谁都香,被打的人愣是在街头躺尸一夜,才在瑟瑟晨风中被吹醒,扶着剧痛的脑袋,向金陵站走去。 金陵站站了一圈表情肃穆的监人,也就是钦天监最基础的术士。 他们早就被街上的风言风语吵醒,一夜间金陵站外多了许多新奇的事物,有糊在窗上的粑粑,有砸在门上的鸡蛋,还有立在墙上的花圈,有多少是民众自发,有多少是周天为民分忧,就不得而知了。 李海旺正站在众人中间,面无表情的训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盯戏台子的人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吱声。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这时,一个人扑了进来,大喊一声,“不好了!” 喊完便倒在地上,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嘴里不断喷出白沫。 在场的人先是一惊,然后纷纷冲上前去救治,并不是说多么关心同僚,而是在这么冰冷的气氛中,能让手头有点活干,是多么幸福的事。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一个人趴在地上,几十个人围在一旁想要叫醒他,七手八脚之下,光脸上就挨了上百巴掌,人中被掐的鲜血直流,除此之外有扎虎口的,有敲百汇的,有脱了鞋挠涌泉的,还有些实在没地方下手,照着会阴就是两脚。 李海旺黑着脸站在后边,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喝止众人,“你们是怕他没死透么?” 众人停下作秀,这才发现地上的人确实有点惨。 制止住一出人间惨剧,李海旺走上前去,隔空一道法术射往伤者。 地上的人终于醒来,发现头痛好多了,因为身上哪都疼。 “发生了什么事!”李海旺居高临下的问道。 “大人不好了,现在传言四起,对钦天监大大不利,群情激愤似有失控之兆……” 这些李海旺早已知晓,失控与否也不需要他来说,金陵站门外的景象已经说明一切,抬手打断那人问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两眼一黑就没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人郁闷的说道。 胡小仙被吵闹声吸引而来,此时听到伤者叙述的经过,心中明白又是周天所为,不禁面现怒容,痊愈的身体也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李海旺注意到她的变化,不明白一向稳重的胡小仙为何突然这样,便好奇问道,“小仙怎么了?” “我知道是谁做的。”胡小仙冷冷说道。 李海旺面色阴沉的问道,“是谁?” 胡小仙当即挥退众人,把周天木棍法器的事全盘托出,她虽然有过犹豫,但现在已经发展到恶意伤人的地步,当然不能再做隐瞒。 考虑到事情与近期舆论相关,随即把对流言的猜测也说出来,怀疑依然是周天所为。 李海旺点了点头,缓缓坐在椅上,“知道是谁就好办了。” “你对他还知道什么?”有了目标后,李海旺反而不再焦虑,而是谨慎的先了解情况。 胡小仙随即把相识经过细细道出,从福城分院一直说到了金陵城除妖。 李海旺坐在椅子上细细聆听,之后便一语不发陷入沉思。 胡小仙等不到回应,不忍看李公子为难,便提议道,“我可以想办法解决。” 李海旺紧盯胡小仙不放,似乎想看透她的想法,片刻后沉声说道,“灭口,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胡小仙微微错愕,虽然曾试图杀过周天,后来也想过再杀他,但总觉得现在会下不去手,即因为他肯为灾情孤身犯险,更因为还有过放粮赈灾的义举。 她可以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下手,却很难对了解的人狠心,这时李海旺再提灭口,胡小仙不由微微犹豫。 李海旺见状皱起眉头,“为难么?” 胡小仙思考片刻,坚定的摇了摇头,为了李公子杀一个周天,虽然为难也要做,当即下定决心道,“没什么为难的,钦天监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没什么心慈手软可言。” 李海旺满意的点点头,轻松的说道, “执事堂的人你随便挑,此事只能暗中下手,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第五十六章 串门 似乎是想起近几日的口水战,李海旺起身无奈道,“这天蓬阁啊,真会舔乱,天灾当头竟然还要生事内耗,幸好有小仙在。” 胡小仙得到上司兼情郎的夸奖,嘴角微扬间红了脸颊,“能为李公子分忧是小仙的荣幸。” 李海旺笑着摸了摸胡小仙的秀发,旋即又露出担心的神色。 胡小仙见状以为他还不放心,赶忙说道,“公子放心,小仙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知道该怎么做。” 李海旺欣慰的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信不过小仙的本事,只是刚得到消息,破阵之事遭遇瓶颈,需要我亲自前去,我一走金陵就只剩下你一人,怎么能不担心。” “那公子就更不要分心,等回来时拿周天的性命给你接风。”胡小仙自信的说道,似乎已经忘了与周天的几次对决中,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我郁闷的就是此处,这次破阵之后,我就要赶紧返回京城,妖道已除,没理由一直待在江南,京中还有个大摊子,事事都需要过问,唉~”李海旺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胡小仙闻言露出失望神色,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淡淡道,“原来是这样。” 李海旺打起精神,一扫刚刚的离别愁绪,“不过小仙也不用介怀,指派的金陵站新人已在赶来路上,等收拾完周天你便能返京找我,到时再叙。” 胡小仙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海旺留下足够的人手,便离开金陵直赴五湖镇。 他是不得不走,金陵的事不能说吃瘪,只能用溃败来形容,此事可大可小,就看钦天监内有没有人拿此做文章,所以必须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他来就是为了援助胡小仙擒拿妖道,现在妖道授受,他当然可以全身而退,不光没有过错还算是再立奇功。 虽然明知剩下的事对胡小仙不利,京城得到消息后也一定会怪罪,但是他已经没办法两边兼顾了,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前途,才能更好的保护胡小仙。 毕竟胡小仙无意攀升,而他却心系争夺监副之职,丁点错不得。 …… “什么?李海旺走了?这小子倒是挺有眼力见,还知道赶紧跑路。”周天边磕瓜子,边听十二子的汇报。 贾政景则在一旁原地打转,激动的声音都变的颤抖,“漂亮,漂亮啊,这辈子没有这么痛快过,李家大公子竟然在金陵吃瘪了,周兄弟真乃活神仙啊,活神仙啊。” 周天虽然也高兴,但还没到失去控制的地步,也care不到贾政景的兴奋点在哪,只能由着他激动去,继续问道,“他去哪了知道么?” “有消息说是去破阵了,用不用派人跟过去落实一下?”经过周天几日的调教,十二子现在越来越专业,回话也越来越利索。 “不用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知道去破阵也算没坏到骨子里,跑了就跑了吧,我就是心太软,唉~”周天说着叹了口气。 贾政景在一旁疯狂点头,“兄弟你慈悲为怀,又心狠手辣,确是非凡之辈,日后一定飞黄腾达,久居人下……”从未有过的兴奋,让这个院长有点语无伦次。 周天慌忙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尼玛久居人下都出来了,再说会老子还不得出门拿伞遇晴天啊,“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更喜欢在上边。” 十二子当然听得懂这些,立马俏脸发红,赶紧垂下头掩饰。 周天看的心头一荡,忽然想起还有个胡小仙,连忙问道,“胡小仙呢?跟着他情郎一起跑路没?” 十二子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她还在金陵站,听说是等新到任的站长。” 周天点了点头,一听到她没走就背脊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贾政景还以为周天放不下她,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坐在周天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啊,哥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别陷太深,玩火久了总会走水,一次不被捉奸,不代表次次都能躲过,万一哪天湿了鞋,栽在小娘们床底下,可就枉费你一世英名了。” 周天愣愣看着贾政景,没完全听懂,但好像又听懂了一点,起码听明白他被人捉奸过。 看周天不言语,贾政景以为他仍被情所困,拍了拍肩膀,感叹道,“原来兄弟也是个痴情种子,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切记人的运气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定要加倍小心,保重啊!”说完加重手上力道,意味深长的在他肩膀捏了一下。 周天看了看搭在肩膀上的手,心中骂道,你丫要不是院长,看我打不打你,老子这面相像奸夫么?也不去打量打量李海旺,那才是标准的奸夫相。 感觉到气场不对,贾政景赶忙抽回手,歉然道,“为兄就那么一说,听不听还是兄弟自己拿主意,无论如何金陵分院都支持你!” 周天废了半天劲,才忍住出手的冲动,转而向十二子说道,“给我备份薄礼,我亲自去金陵站摸摸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十二子点头应是,问需要带什么。 “探望钦天监伤患有先例,准备一串纸钱就行了。”周天淡淡的说道。 贾政景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任何文字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暗叹牛批。 …… 阳光明媚的金陵街头,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气,只有偶尔遇到的水洼,才能看出不久前洪水漫城的痕迹。 周天拎着一串纸钱,在街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由于周大师在金陵已经名满天下,所以经常能碰到打招呼的人。 “周大师去吊丧啊,恭喜恭喜。”路遇活的周天,让寻常百姓兴奋不已。 “同喜同喜,去那边转转,一会回来再唠。”每个人周天都热情的回应着,接地气的语言,亲和的笑容,让众人多了一个未来吹牛逼的本钱,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近距离和大师同框。 好巧不巧的,还碰到一个卖纸钱的仰慕者,死活又塞给周天两串金元宝,说是这个烧过去抗花,还让周天不要客气,以后需要什么直接来拿就行。 周天心想总会有再瞧病号的时候,便默默记下了店家的位置。 来到金陵站门前,守门的监人早早就看到了他,本想进去回报,却被他手上的纸钱镇住,愣在当场不知动弹。 周天则完全看不出见外,从那人身边从容走了过去,还不忘打了个招呼,“看门呐?” 而那监人也下意识的回应道,“嗯,来了您呐。” 周天就这么像串门似的进入了金陵站,毫无波澜又惊心动魄。 进入金陵站,其他人见到周天,就像历史重现一般愣在当场,并不是说周天长的多么惊为天人,而是手上那串金元宝正映着夕阳,散发出耀眼的光线。 敢问世间谁敢拿着纸钱进入钦天监?周天绝对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主厅,看到胡小仙那高挑的身影,此时正俯在案上专注的忙碌着,丝毫没发觉有人进来,周天先死死盯了半天,使劲饱了眼福,才悄悄来到身后。 “忙着呢?”周天淡淡说道。 这一声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在胡小仙耳中就像平地起惊雷一般,吓得跳到一旁,惊慌的看向身后。 周天对这个反应很满意,走过去把东西放在桌上,坐进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问道,“忙什么呢?” 胡小仙被吓一跳本想发作,可看清来人是周天后,反而比刚刚还要惊慌,拘谨的站在原地。 因为她正在筹划着暗杀计划,目标就是眼前的周天,回过神来的胡小仙,慌忙把桌上的纸收起来藏到身后,做贼心虚的说道,“没忙什么。” 胡小仙这副反常的样子,倒是让周天摸不着头脑,本以为怎么着也要被骂几句才行,此时看到胡小仙藏在身后的双手,便侧目看过去,好奇问道,“藏什么宝贝呢?” 周天本是无心的话,可是听在胡小仙耳里,更是心虚加倍,不自觉退后两步,磕磕巴巴的说道,“真……真没什么,就是些平常的书信。” 平常书信?你这就差把心虚写脸上了,真把我当傻子?周天还没见过胡小仙这副模样,当然不肯轻易罢休,露出一个坏笑说道,“跟我还这么见外,拿出来瞧瞧。” 胡小仙又后退一步。 周天第一次调戏仙女,大感刺激,“你要不拿出来,我可抢了啊。”满脸放荡的笑容,也就差把淫棍写在脸上了。 胡小仙知道,怕是自己越示弱那厮越兴奋,被逼的无计可施,索性把纸张拍在桌上,怒道,“你看吧。” 心中已经做好了施法的打算,准备在周天查看纸张时偷袭,心想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将计划提前了。 周天看胡小仙发火,心中反而踏实了,当然也没忘暗骂自己太贱,露出一个大方的表情,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谁稀罕看你们钦天监的东西。” 周天不知道一念之间救了自己一命,鬼门关上溜个弯,又溜回来了。 刚刚要看胡小仙不乐意,现在不看了,胡小仙更是不知所措,法咒都默念一半了,周天愣是没给偷袭的机会。 “情书吧?”周天贱兮兮的说道。 胡小仙还没从变故中恢复,闻言呆头呆脑的“哦”了一声,待想明白周天说的什么,话已经说出口了。 周天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姑娘上轿不是早晚的事么。” “你……”胡小仙本想问他来干什么,但忽然发觉不对,大怒道,“你说谁老姑娘呢?” “比喻比喻,急什么啊,你的情郎呢?叫出来打个招呼,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婆家人啊。”周天四处打量,装作寻找李海旺的模样,最过分的是还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 胡小仙被他整的晕头转向,只有无能狂怒道,“你往哪找呢?李公子已经离开金陵了!” “哦~走了啊,怎么把你自己留这了?”周天恍然大悟道。 胡小仙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扫了一眼桌上的纸钱,坐在一旁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周天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差点把正事忘了,你们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快带我去瞧瞧,金陵分院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随便准备了些黄白财物,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好一个黄白财物,可惜活人用不了,胡小仙冷眼看着他,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受伤。” 周天知道这是在诈自己,故作惊讶的说道,“大活人在街上躺了一夜,多少人都看见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胡小仙眼神依旧不善,“那你来看他做什么?你又不认识他。” 典型的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理论,当然了……这次还真没错。 “不认识他,但不是认识你么,咱俩这关系,你的手下出事了,我还不能来看看啊。”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胡小仙当然知道论斗嘴,根本赢不了周天,这时她在想如果下手有多少胜算,如果得手会造成多少影响。 “你这么忽然跑来钦天监,天蓬阁其他人知道么?”胡小仙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周天心里咯噔一下,虎躯连震都不敢震,只有瞳孔无声的骤缩一下,一本正经的答道,“当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偷跑出来的,怎么会没人知道,就因为来你这,金陵分院还让我打了个报告,说必须让总坛知晓才行,谁知道怎么这么麻烦。” 胡小仙也弄不懂为什么这么麻烦,但是不得不暂时打消在此动手的打算。 周天看门外太阳快要落山,天色也越来越暗,像看到催命符了一样,赶紧起身道,“既然不方便就算了,东西放这,你代我转交吧。” 说着起身把桌上的纸钱向胡小仙身边推了推,好巧不巧刚好碰到另一边的纸张,周天一不小心就扫了一眼,这一眼吓得虎躯差点就震出来,虽然看不清详细内容,但是「周天」两个字还是很好认的。 胡小仙见周天起身,便随手把纸收了起来,只是不知已经被周天扫到关键内容。 周天向外走去,对安坐椅上的胡小仙道别,“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胡小仙目送周天出去,依他所言没有起身相送,当然她也没准备送。 看着周天轻松的步伐,夕阳下自在的背影,虽然一切都和来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胡小仙确定,周天已经知道自己要杀他,这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直觉。 看门的监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太阳已经要下山,刚好看到周天从院内走出来,正不知该怎么办,只听周天又打了个招呼道,“看门呐?” “嗯,走啊您呐。”监人依旧下意识的回答。 第五十七章 有缘人 一直走出两条街,周天才敢冒出冷汗,忙用衣袖擦去,加快了步伐向金陵分院走去。 狗屁的情书,桌上那如果是情书,周天就真的成情郎了,否则怎么能出现他的名字。 回到金陵分院,贾政景还在屋内等着,看到周天后迎了上来,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舒服了?” 周天现在已经吓得浑身无力,也没了想打人的兴趣,虚弱的说道,“舒服什么舒服,我也差点换条裤子。” “换裤子……没发挥好?”贾政景明显是想歪了。 周天瘫倒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老不正经,想到他有句话倒是没错的,自己还真是差点栽倒娘们手上。 这地方暂时不能待了。 …… 大清早,任布行坐在师德堂内,看着桌上的三封信不由叹出了声。 里面一封信是金陵发来的感谢信,感谢杭城分院低等弟子周天,不远千里为金陵除害,满纸都是对这种无私奉献精神的歌颂和称赞。 第二封信是总坛的表扬信,对杭城分院心系兄弟院校,派人支援的事大加赞赏,即表扬周天的业务能力和美德,也表扬任布行的名师出高徒,高度已经上升到空前水平,直言能教出这种徒弟就是对天蓬阁的卓越贡献。 第三封信是黄廉的请假信,不知道抽什么疯,说是金陵抗灾匹夫有责,要去那治疗伤患,使出自己的一份力。 任布行看到时,气的鼻子都歪了,你说你你一个蹩脚医生去添什么乱,本想拒绝,却发现这封信的本意不是需要他同意,而是知会他一声,因为信送来时黄廉已经出发了。 也就是这封信,彻底引燃了任布行的低落情绪,不明白周天为什么还能活着,活着就活着吧,竟然还真把妖道给除了,不光把妖道除了,还在金陵又挫了钦天监的锐气。 一想这些任布行就忍不住长吁短叹,现在已经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只有失落,无尽的失落。 他怎么就成了呢? 这个问题在任布行脑中久久挥之不去,到底是什么让周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次让吕木棠用摄魂术去查探,最终得到的答复却是没有成功,连这种禁术都毫无办法,任布行是真的想不出其他主意。 当即草草写了两封回信,一个寄回总坛,一个发往金陵,唤来红樟子让他去办,自己则呆坐在师德堂,继续唉声叹气。 …… 周天思量一番后不得不先离开金陵,待要回杭城,心里又放不下这里的宝珠,便趁着夜色,乔装打扮溜了出来,孤身一人来到湖游观。 为了保密,走的事谁都没敢告诉,只留下书信说外出一趟,让黄廉到后待在金陵等他。 虽然城内洪水已退,可因为阵法未破,此处江水依然凶险,每当宝珠长明时,便会有无数江水涌入堤内,只是灌水与泄洪同时进行,才算稳住水势。 一道道排水渠自南向北凭空修出,钦天监的监人正在轮番上阵,施法将洪水重新引入江中。 周天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还真是蠢人有蠢方法。 一直等到后半夜,水龙珠才算黯淡下来,江面恢复平静,监人们也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留下几人继续巡视,其余则涌入大殿,抓紧时间休息。 周天揉了揉困的发红的眼睛,悄悄向观内摸去。 路上轻松的避开几个哨子来到塔底,经过上次的取珠失败,这次他并不准备从塔外上去,而是要进入塔内一探究竟。 他不信水龙珠生来就不能触碰,若是那样就不可能放到塔顶,他更相信是有人在塔内做了什么手脚,例如妖道为了保险,在塔内就布上阵法,以防止水龙珠丢失。 这个猜测虽不中,但也不远矣。 来到门口,整个一层的门窗都被贴上了玄黄封条,因为年代久远,纸质已变得斑驳破碎,走近细看,依稀还能认当时的字迹,只见上书八个大字,“此处带电,请勿触摸。” 神踏马此处带电,这波骚操作也是把周天搞无语了。 “骗小孩去吧。”上一世就见多了这种吓唬人的东西,周天当然不信,伸手就要把封条撕下来。 刚碰到封条,他就像触电一样迅速抽回手,低声骂道,“还真踏马有电。” 触碰之后,只见封条四周散发出淡蓝色光芒,以此为中心蔓延到整个大门,再与两侧的窗户连接在一起,最后整个一层都变成了淡蓝色,光芒之上还满布细小的闪电,发出极微的“噼啪”之声。 绕塔走了一圈,发现早已被光芒包围的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任何下手的机会,终于明白钦天监为什么不入塔查探,原来根本就进不去。 难怪一直用这么蠢的方法排洪。 周天可不想就此放弃,毕竟价值就是动力,谁让水龙珠看起来那么值钱呢。 周大师可不是只有蛮力,做了半辈子大师,骗了那么多人,靠的也不是运气,若论施法他可能不行,但是若说到阴阳五行黄道太岁,周天却有着专业的业务能力,毕竟玄学这碗饭,没点底子也混不出什么名堂。 当即就地起局,画出东西南北,开始了周密的测算。 不过话说回来,之所以是骗子,就说明只有理论扎实,但实用性基本为零,否则也称不上骗子了。 算了半天,除了头越算越大其他没丝毫进展,但是周天深知心态不能乱,当即脱下鞋子朝天空扔去,使用了最原始最有效的扔鞋选向之法。 也真是邪门,好好的鞋子愣是当场立住,鞋尖朝上竖在地面,周天再好的心态此时也忍不住,对空大骂道,“耍老子很有成就感么?” 抱怨完天公不作美,周天忽然心中一动,退后几步望向宝塔二层。 看了半天似有所觉,慌忙穿上鞋子,一跃而起来到二层,低声感叹,“还是扔鞋好使啊。” 原来二层跟一层不同,门窗上连个纸毛都没有,更别说封条了。 周天这回谨慎许多,先伸出中指轻轻触摸门缝,确定没电后才把门推开。 塔内是无尽的黑暗,周天举步走进去,身后的房门无声关闭,仅剩的月光也随之消失,忽然的黑暗把周天吓了一跳,慌忙冲向大门,想要重新开启。 事与愿违,周天又被电了,只见刚刚还能打开的木门,这时上边多了俩封条,同样开始散发出淡蓝光芒。 周天绝望的去看封条上的字迹,果然还是“此处带电,请勿触摸。” 这尼玛不是坑人么,怎么还从里边给封上了。 整个空间内,只有尽头处有一个破旧的楼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淡蓝色的光芒快速连接,把第二层包的结结实实。 月光通过门窗的缝隙照在地面上,交织成一个乱七八糟的线条图案, 一张白纸从天而降,刚好呼在周天脸上,揭下细看,只见上面写着这座塔的来历: 此塔名曰湖游塔,乃忽悠道人立道之初所立。 因五湖镇常有水兽作怪,为镇压妖兽,忽悠真人邻江而建,以丈江之正水制五湖之邪,邪不压正妖兽自服。 塔高六层,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以坤地之土,屯坎一之水,经久不衰,历年不败。 外有灵符封门,内有旷世绝阵,非有缘人不可进入,有缘人一旦进入,与塔共亡存,故常人切莫好奇闯入,否则生死有命祝君好运。 落款就是忽悠真人。 周天满脸无奈,你这是找有缘人么?你这踏马是坑有缘人啊,好好的告示你不贴外边,人都进来了,看见还有个屁用! 扔下白纸拿脚踩了两下,周天大声骂道,“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阵阵轰隆声响起,似有无数机关石括同时转动。 一道耀眼的光线从地面飞起,像烟花般在天花顶绽放,幻化成为几个大字:恭喜通过第一层。 眼看骚操作一波接着一波,周天心中叹服,这尼玛还是声控的。 看着地上怪异的光线阵,明显像是某种谜题,类似于河图洛书的升级版,让普通人一看就望而却步。 可惜周天不是普通人,他很了解自己,深知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解开谜团,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周,看光线的来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通过深入的观察,发现就是通过门窗不规则的缝隙,投影在地上的月光而已,除了缝隙开的复杂点,其他毫无技术含量。 这能有什么危险?周天百思不得其解,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向前走了一步,踩上地面的光线。 这一走不要紧,周天立马发现了玄机:那就是光线一点鸡毛用都没有,赶紧一步步向尽头的楼梯走过去。 步步惊心,但一直没事发生,除了到楼梯面前时,被上面的尸骨吓了一跳。 这人不知死了多久,早已风化为森寒白骨,从形状可以看出,他到死还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一旁墙壁上留着他的绝笔遗书。 周天壮着胆子看上去,书上诉说着他生前辉煌的半生,以塞外六仙之一的身份,慕名前来破阵,却不幸成为旷世绝阵的有缘人,最后还附有毕生绝学塞外飞仙第六式:鱼仙式口诀。 为什么只有第六式?因为招式威力巨大,所以塞外六仙依师训各学一式,互不相传。 这画面周天熟啊,坠涯跳井也不过如此了,赶紧把口诀记下来,最后还不忘给这大仙盖棺定论道, “你说你是得瑟啥,大老远跑来送死,老实在家待着多好。” 忽略遗书文绉绉的修辞,刨去心有不甘的抱怨,主要意思就在最后一句上,“大胆走不要怕,地上都是骗人哒。” 怕的人能看见你写的字么? 周天嘴上虽然诸多微词,但心中依然深表同情,看来这是参透玄机后,人也饿到极限,还没上到三楼就翘辫子了。 “但凡你多学两招,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唉~”从尸骨旁边走过,周天不禁叹息道。 进入三层塔,脚步声触动机关,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恭喜通过第二层! 这里已没有蓝芒环绕,不禁让周天松了口气,只是仔细观察下,发现不止蓝芒没有了,就连楼梯也没了,不光楼梯没了,连去四层的口都没有。 暗处又是一具尸骨靠在墙上,映着白光更觉恐怖,好在周天有了上次的经验,早已忘了什么是害怕,只是惦记着有什么临终遗言。 并不是周天贪心,而是抱着把遗落绝学重现江湖,使其重新发光发热的无私奉献精神。 不出意料,此人还是塞外六仙,只是从遗书来看,与楼下的人不是同时被困,而是为救师弟才身陷险境。 周天不禁为他的仗义叹息,没那金刚钻你说你揽什么瓷器活,当即再记下赛外飞仙第五式:大仙式。 照这个塔的尿性,骚的不是一般二般,应该不会要打个眼才能爬上去,肯定是隐藏着什么神秘契机。 周天心中一动,又伸出中指摸向门缝,原来没有封条便不带电,一手负后一手用力推出,木门应掌开启。 果然还是同样的味道,出来后,果断从外墙攀上第四层。 毫无波澜,第四式:钓仙式到手,遗书上写的动机依旧是救师弟,只是从要救一个变成要救两个。 周天暗骂二层那人,这可不是害了某个师兄,这是硬生生坑了整个宗门啊,不得不脑补出一台葫芦娃救爷爷的伦理大戏。 忽然又忍不住激动起来,照这么下去,他们敢不敢六式全学不知道,自己倒真能凑齐了。 再次从楼梯来到第五层,这次天花板的字迹发生了改变,只见白光之后写着:恭喜!就差一层到达宝塔顶部。 看着那拼夕夕附体般的文字,周天生出一个错觉,这个塔到底有头没有? 不仅字幕不同,塔内的布置也略有不同,四周摆了四张太师椅,从小到大各不相同,分别放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尸骨就安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中间则是一张刻着字的桌子,上书「禁用法术,后果自负」八个大字。 周天顾不上那么多,照理先奔尸骨而去,找到第三式:线仙式,刚要去推门时,突然发觉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规律,五层塔应是封条贴在外边,这样便可以推门而出攀上六层,周天刚刚爬墙时,也从塔外确认了五层的封条,只是现在发现想简单了。 一尘不变的阵法在这层打破规律,不光外边有封条,里面也有封条, 周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伸出中指,果然被电了一下, “完了,中计了!” 第五十八章 通关了 现在唯一可见的出路便是原路返回,除此之外处处皆被蓝光包围。 周天盘腿坐在中间的桌子上,不禁陷入沉思,就算原路而退,也不能从塔外进入第六层,毕竟偶数层外边必贴封条,就剩一层便能窥破玄机,他哪舍得放弃。 就这么想啊想啊,就差用手指头绕着太阳穴休息休息一会了,也没找到方法。 四周的太师椅像蕴藏了无穷玄机,神秘的盯着周天,嘲笑他的一筹莫展。 绝望的躺倒在桌子上,仰望天花板的大字,看着眼前的字幕。 诶?这个字的写法为什么有点不一样,仔细打量恭喜的“喜”字,发现下边的「口」是个圆的,站在桌子上再仔细打量,发现这个圆形四周似乎还有条缝,就像个窨井盖一样。 为什么下面几层不禁用法术,而这里要禁用呢?肯定是怕用法术飞上去啊。 周天越想越清晰,心中不由大喜,待要施展步罡术,忽然想起桌上的禁术大字,立马停住施法。 有了封条的先例,哪还敢再轻易尝试,毕竟请勿触碰和后果自负的力度可不一样,轻的是被电了一下,重的怕不是要直接雷劈了。 不能法术该怎么上去?难不成要爬上去? 想到这里,周天把目光放到四面的椅子上,瞬间豁然开朗,心想摆阵的人怕不是逗比,好好一个旷世绝阵整的跟逃脱游戏似的。 太师椅在桌上由大到小垒起,周天潇洒的踏椅而上,一把推开井盖把头伸出去,用力吸了一口第六层的空气,虽然腐朽依旧,却也让他心旷神怡。 轻松的提身翻入,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角尸骨,周天拍着巴掌走过去,“你小子不赖嘛,能爬到这,看来才智跟我有一拼,可惜还是差那么一大截。” 声音触发机关,白光从周天身后闪过。 周天正蹲在尸骨面前,先把第二式:长仙式占为己有,办完正事才发现这具尸身姿势很奇特,一只手伸出食指高高抬起,就算经过这么久,都变成了白骨也没放下,下颌骨掉在地上,是几具尸骨中最特别的一个。 周天好奇的仔细观察着。 其他人虽然姿态各异,但是总的来说,走的都算安详,这老兄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很惊讶的样子。 “咳咳~”一阵咳嗽在周天身后响起。 本就与白骨无言相对,忽然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周天转身瘫倒在白骨旁边,高举手指遥指身前,张大嘴巴发出阵阵尖叫,“鬼啊!” 神态,姿势与白骨出奇一致,至此周天明白那人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第六层白光闪过时,并没有出现字幕,而是幻化成了一个白色人形,只不过周天那时专心于飞仙决没有发现。 那幻化的人形泛着白光,身上似乎有雾气缭绕,看起来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头发胡乱披在肩上,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周天,对他过激的反应很满意。 这么多年入塔的人不少,到这层的不多,回头率也算是百分之百,而能这么把老头当空气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周天见老头站在原地没动,逐渐恢复平静,颤抖着问道,“你……是神是鬼?” “都不是。”老头简单的答道。 周天脑子快速运转,惊恐的说道,“你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 “呸!你才不是人呢,会不会说话?”老头被周天无视本就不悦,这时又被骂不是人,当即发火道。 心念电转下,周天赶紧问出一个关键问题,“他是你杀的?” 边问话边用眼睛扫向来时的井盖。 他需要先确定那人是不是死在老头手里,一旦得到的答案为是,那么就什么都不管了,跑路再说! 老头想不通周天为什么要问这个,当即迷迷糊糊的说道,“是……也不是。” 听到是后周天就原地起步,一个闪身蹿向洞口,冲到一半又听到了后边的不是,不禁僵在中途,尴尬的与老头对望,“何出此言?” “他确是因我而死。”看到周天又要冲刺,老头赶紧把话说完,“不过不是我动手杀的人。” 周天被闪两次,差点闪着腰,这可是他最看重的东西,身为男人腰坏了还玩个卵,当即气的也不跑了,直接坐在地上说道,“你他喵有话能不能一气说完,他到底怎么死的。” “吓死的。”老头言简意赅。 “你确定你是人?” “是……也不是。”老头又开始大喘气。 周天也不说话了,脱下一只鞋就砸了过去。 “嗖~” 没有预想中砸到人的画面,鞋子直接从老头身体中穿了过去。 周天脸色苍白,这还不是鬼? 连忙继续向洞口爬去,鞋也不要了。 老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鞋砸,虽然生气也没有办法,因为就像周天打不中他般,他也碰不到周天。 周天似乎也想到这点,自己止住身形,来到老头身边,即认真又欠打的说道,“你打我一下试试。” 老头不禁气结,“老夫只是一个法术幻化的幻象,不能打人。” “卧槽,你早说啊。”周天放松下来,庆幸没被吓死,要不就亏大发了。 “叫什么名字啊?”放下心后周天背负双手,绕圈打量这个发光的老头。 “忽悠真人。” “想着就是你个老王八蛋,一点好事不干,在这呆着干什么呢?”周天就像抓到流氓的巡防队员一般,气势那是蹭蹭的往上蹿,已经变成了审问的口气。 “你怎么骂人呢?”忽悠真人气的都快灭了,身上白光忽明忽暗,看起来极不稳定。 “不打你就不错了,不信告诉我你埋哪,看我不挖了你的祖坟。”周天牛逼哄哄的说道,这个塔既然历史久远,不用想就知道建造者早翘辫子了。 忽悠真人气的差点回去掀棺材板,奈何现在的自己连一缕亡魂都不算,只是保留某段记忆的法术,所以只能急得原地打转。 “站那老实点,好好回话,为什么在这吓人?”周天喝止住忽悠,继续盘问道。 “等待有缘人。” “要不是打不着你,我大耳刮子抽你丫的,你是等有缘人么,你是怕有缘人死不透啊。”说起这个周天更生气,当即抬手比划一个扇耳光的动作。 身为幻象,忽悠真人现在是打不能打,走不能走,只能干站着挨骂,不禁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作这个法,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说吧,找我什么事?”周天牛逼哄哄的问道。 忽悠真人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周天。 “犯什么傻呢?老子都到这了还不是有缘人么?说说吧,等我干什么。”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忽悠真人一想也有道理,便忍住气先把正事说了。 原来此塔镇压的水妖之兽是集天地灵气所生,在五湖中蕴养多年,聚邪水之气为己用,所以不仅生命力极其顽强,又生性喜兴风作浪,当年忽悠真人虽然能把它镇压在塔下,却无法直接除掉,只能等五百年后,坤土之气将妖兽水气克制殆尽,才能通过宝塔将其彻底杀死。 “奈何此塔建成时,老夫已近百岁高龄,又因与妖兽激战身受重伤,所以等不到手刃妖孽,只能用此法等候有缘人来启动阵中机关,将其彻底消除。”似乎这么多年了练习了无数遍,忽悠真人生动而机械的讲述了整个事情经过。 “行了行了。”周天抬手打断忽悠真人的独白,不屑的戳穿他道,“说的跟不受伤能活到现在似的。” 忽悠真人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塔尖上那个水龙珠是不是你放的?”周天问出最关心的事,若不是因为它早就走人了。 “那倒不是,水行珠乃天外至宝,老夫虽有耳闻,却无缘得见,想来应是那妖道所为。”忽悠真人说道。 “知道有妖道你也不知道去管管,还真人呢。”周天语带嘲讽的说道。 忽悠真人终于忍不住,大声怒吼道,“我都死了你让我怎么管,有那本事我早就管住你这张贱嘴了。” 周天被骂的一愣,好像……有道理啊,当即不好意思的笑笑,顾左右而言他道,“那水龙珠该怎么拿下来。” “妖道把它放在石兽口中,应是借水龙珠吸纳妖兽亡魂的邪水之气,以此邪气好大兴洪浪,既是如此,那么待镇压水兽彻底消散后,塔上石像也会自行破碎,到时便能水龙珠取出。”忽悠真人如实说道。 周天这才明白,原来塔顶石兽就是妖兽的亡魂所幻化,大感兴趣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有缘人愿意帮忙了?”忽悠真人激动的问道。 废话,不帮你怎么把珠子拿下来,周天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朗声说道,“修仙人以替天行道拯救苍生为己任,我这次前来就是要降妖救灾,既然知道了此事,不差再多降一个,捎带手的事而已!” “英雄出少年啊!老夫佩服!”忽悠真人对周天印象大改,心想除了嘴贱也没啥毛病,当即把方法说出来。 “就这么简单?”周天不可思议的问道。 忽悠真人高深的摇了摇头,心想到底是年轻人,什么事都想的简单,等做时才发觉困难重重,以有根只水龙头,遥呲塔顶之阵眼机括,准头、力道、水量缺一不可,哪那么容易。 原来第六层塔正上方就是石兽,而石兽与塔顶的连接处就是阵眼所在,整个阵法除了以土制水,剩下都围绕着正水邪水、阴水阳水的相互掣肘,唯独缺了「活水」一环,所以想要破阵也需用水,只不过不同于江河湖海之水,而是需要以人为基的「有根之水」。 将其喷射在阵眼之上,便可激活阵法中关键的斩兽台,届时妖兽消散,石兽破碎,忽悠真人的幻象也会消失。 待斩兽完毕后,才能去停止阵法。 停止的方法也很简单,回到一层推门而出,阵法自行解除。 怪不得钦天监的人破不了阵,原来这根本不是妖道兴风作浪的水行妖阵,而是镇妖伏兽的土行阵法,水滴子只是用水龙珠取巧借用此阵而已。 周天了解好一切,来到阵眼下站定,一手伸进衣内,掏出木棍扔在地上。 怕影响准头发挥。 又一手伸向裤子,紧了紧武装带。 这样有助于气沉丹田。 抬头挺胸,目注阵眼,张嘴吸气, “he~tui!”一口老痰蓄势而出,直奔阵眼,一击即中。 周天擦了擦嘴,淡淡说道,“妥了,十环。” 忽悠真人站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喃喃自语道,“这么简单?” 待要再说什么忽然脸色阴晴不定,身上的光芒再次忽明忽暗,露出一丝欣慰,“看来我终于也能休息了。” 一阵阵巨响传来,整座塔身开始剧烈震动,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钦天监的人惊醒,嘈杂的人声从塔外传来。 周天不禁也变了脸色,“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大动静。”早知如此,肯定要等钦天监走了才敢吐啊。 忽悠真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年久失修年久失修,见笑了见笑了。”顿了下继续说道,“多谢有缘人仗义出手,咱们后会有期,哦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事……” 话没说完,忽悠真人就灭了,这次是真的灭了。 原来的阵眼这时也变成窟窿,可以直接看到塔外的星空,水龙珠从中掉下,差点砸着周天的脑袋。 周天捏在手中,只觉一股清凉自珠内散出,让人顿时头脑清醒心旷神怡。 看着忽悠真人消失的地方,周天不禁纳闷,有话不说完,到底忘了说什么了? 另一件事浮上心头,让周天无瑕再去管忽悠真人,自己的飞仙六式还没齐呢! 一时大意,差点赶上四大金刚的算数能力。 周天在第六层又转了几圈,把那具尸骨都快扒散架了,依然一无所获,忽然给自己一巴掌,“还有第一层没去呢……” 匆忙回到二层,再从楼梯向下走,终于来到密不透风的塔底一层,一阵烟花飞过,只见几个大字又在天花板绽放,“欢迎来到迷魂阵!” 周天心中叫绝,果然阵如其名。 终于找到塞外六仙最后一人,这个骨架子更绝,竟然会动! 周天走过去查看,发现他依旧保持着死前姿势,此时正趴在地上,一根手指则紧触大门,小闪电不断在尸身周围飞舞爆裂。 “看来这位是电死的。”周天做着总结,但是……不是说推门而出,阵法自解么?难不成那老头在骗我? 明显眼前这位就是第一个受骗者,周天哪敢轻举妄动,先在地上找到第一式:放仙式,这次的内容很难辨认,因为留遗书时应是已经触电,所以字迹中透着一股子颤抖。 脑补出他哆嗦着写字的场景,周天心中佩服,都这样了还不舍得把手指挪开,确实头铁。 只是这么头铁的文字却难逃被销毁的命运,其实每层的文字周天都没留下,美名其曰是帮他们把痕迹消除,省的被坏人拿去为非作歹。 好心把颤抖的尸骨移到一旁,周天终于安心的说道,“好好休息吧,感谢哥几个的毕生绝学,我一定会好好使用。” 塔门洞开,一个年轻男子潇洒走出,周天通关了。 第五十九章 梅开几度 走出宝塔,身后塔门便自动关闭,消失的封条也再次出现,将这座历史古迹重新封存。 周天思考出其中关键,这么多年来阵眼从没被人破坏,回到第一层的那具骸骨,根本未能将有根之水射入阵眼,所以推门时阵法依旧,死在了最后一步。 周天刚出来就愣住,只顾的装逼,完全忘了钦天监的人已被惊醒,此时众人正围堵在塔门口,与他对望。 慌忙转身想逃回塔内,不出意外被电了一下,看来出阵容易入阵难。 抽回被电的手,周天回身面对众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都等着呢?” 虽然在金陵家喻户晓,但钦天监见过周天的人却很少,因为舆论战中他一直隐居幕后,为数不多见过他的人也被留在金陵站,这些疏通水路的监人哪能认识。 “你是何人,为何能从塔内出来?”其中领头监人谨慎问道。 周天松了口气,原来不认识我啊,那就好办了,当即挺胸抬头故作高深的说道,“我乃是六仙,特来助尔等破阵!” “既然是同道助阵,为何不打声招呼,却偷偷溜进塔内。”那监人能干成小头头,当然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当即发出质问。 额……也对啊,周天差点语塞,还好反应过来,“我看你们睡得正香,不忍打扰。” 小头头虽然有头脑,不过明显也不多,当即放松下来,“不是贼人就好,刚刚妖塔震动,塔顶水龙珠不翼而飞,应是在同道手中吧。” 周天下意识捂住口袋,好家伙,我不是贼人你可是强盗,还敢打我水龙珠的主意,当即摇了摇头,“我没拿啊。” 监人立马又露出警惕目光,探手招出飞剑,“同道师出何门?” 周天见他准备动手,忙退了一步,知道这是准备抢了,身前几十人围着,一人一下他也受不了,赶紧说道,“休得无礼,我可是应你们李海旺的邀请才来的。” 监人听到上司的名字,不敢轻易造次,“既然如此,我自会去核实,不过李大人此时正在杭城,兄台需配合钦天监在此处等待,核实后再让兄台离开!” 杭城?他不是去破阵了么?周天还以为李海旺在五湖镇,所以从报上他的名字,打算缓兵之计后趁机逃跑,哪知道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用麻烦了吧,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周天说着,试探性向外走一步。 “唰”几十人同时祭出飞剑,不愧是钦天监,个个训练有素。 “同道既然是李大人的朋友,就不要给自己添麻烦。”监人最后警告道。 “哪能呢,都是一家人,快收了兵器,晃的我眼晕。”周天赶忙退回去,几十把飞剑指着他,这阵势可不是闹的。 当即就被众人押着向卧房走去。 周天哪敢过去,钦天监的人不认识他,湖游观的小道认识,自己可是扒过他们裤子的男人,那一道道愤恨的眼神,恐怕化成灰也能认出自己。 眼看离卧房越来越近,已经能远远看到凑热闹的身影,周天赶紧停住脚步。 监人随他停下,警惕的问要干什么。 周天不好意思的说道,“破阵辛苦,一夜未出,忽然尿急,还望通融。” “憋回去!”监人怒斥。 “好嘞。”周天欣然答应,心道你小子等着,哪天老子把你水龙头关死,让你丫憋一个试试。 走过江边,周天再次停步。 监人不耐烦的说道,“你有完没完。” 周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歉然道,“憋不住了,这里自然条件优越,就让我临江而立,以泻腹中之水,岂不妙哉!” 监人看了看广阔的江面,确是撒野尿的好地方,心想他也跑不了,便烦躁的说道,“快点!” 说完吩咐手下把周天团团围住,监人自己则向前走几步,也对江站定宽衣解带,好不负这一江之水。 哗哗声传来,两人各尿各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水流一个比一个毒,犹如竞赛一般。 忽然噗通一声,监人大惊失色,裤子都没提就向周天处跑去。 手下的预警声随之传来,“那王八蛋扎尿里了。” 江中的周天熟练的像条鱼般自在,心中还不忘骂道,老子记着你了,回头把你扎尿里,看你还敢不敢造谣。 回到金陵分院,浑身湿透的周天刚好遇到十二子,正在四处找他。 “这是怎么了?”十二子看着滴水的周天,好奇问道。 “去游泳忘脱衣服了。”事关水龙宝珠,周天路上便打定主意,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十二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杭城分院的黄廉师叔到了。” 原是故人来,周天瞬间心情变好,轻松的说道,“来了就好,我先去换身衣服再说。” 看十二子还想说什么,周天以为是要催自己,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急什么,让他等着就行了。”说着便向客房走去。 十二子欲言又止,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宝珠破阵双丰收,心情自然非常舒畅,唯一落水的阴霾,也随着湿衣褪去而烟消云散,周天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慢步走在石径上,悠闲的问道, “好久没见了,黄师叔在哪呢?” 十二子终于等到机会,赶忙说道,“他等不及,自己去金陵站接病号了。” 周天停住脚步,表情就像塔内受惊的骷髅般,大声问道,“are you crazy?” 十二子显然听不懂这句话,疑惑的看着周天。 “怎么不早说!他去那得瑟什么?”周天改变方向,往大门口冲去。 十二子心想不是你不让说么,“他说一个分站而已,用不着让你跑一趟,都是小场面。” “呸!什么狗屁金陵站,现在可是胡小仙在那坐镇,底下都是李海旺带来的人。”周天越想越恐怖,不禁加快脚步,向金陵站冲去。 还没到地方,就远远看到金陵站外站满了人, 周天心道完了。 …… 确实是出事了,不过并不是钦天监故意为难,而是黄廉自找的。 此时的黄廉,早已不是原来落魄的模样,浑身绫罗绸缎,手上还带着个金疙瘩,充斥着暴发户的气息。 他孤身来到金陵站后,连门都还没进去,就被把守给拦在外面。 对方以为来了个财主,刚开始还客客气气,只说是金陵站谢绝外客,让他自行离去。 黄廉哪吃这一套,当即表达自己是来接病号的,让对方少管闲事。 把门的人哪见过这么横的,还以为碰上了疯子,当即就要轰人。 若这时黄廉听话走人,依然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惜膨胀是不受控制的,在候王寨除了四大金刚就数他,杭城分院任布行也不再轻视,更何况其他人。 原来是没人正眼瞧他,现在是他把谁都瞧不到眼里。 眼看被个年轻后生不耐烦的驱赶,黄廉火气一上来,早就忘了这不是杭城,更忘了眼前的金陵站是什么存在,指着看门人就骂道,“你这看门狗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天蓬阁的金牌教习,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一听是天蓬阁的来闹事,立马来了精神,“好你个逆臣贼子,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了。” 关于同僚被袭,夜昏街头的事,虽然上边没有明说,但是下边的人都猜到是天蓬阁所为,个个早都憋着一口气。 黄廉深居杭城,半辈子也没出过远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分院度过,而杭城又是一个钦天监没有插手的地界,所以他压根就没什么双边意识。 再说了,张仕祠厉害吧,那不也是他拿下的菜么。 黄廉闻言不光不怂,反而更有劲头,上去就是一巴掌,“怎么跟你再生父母说话呢,不知道黄爷是来搭救你们的么。” 那人来不及反应就挨了一下,都是在京城横行霸道惯的,哪受过这个,当即大怒祭出飞剑,向站内喊道,“来人啊,有人闹事。” 黄廉会被他吓着?当即拿出对付张仕祠的招数,一头扎进对方怀里,边顶边喊,“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让别人看看你是怎么对待恩人的。” “砰”的一声,黄廉倒飞出去,跌了个七荤八素。 “好家伙,动了法术了,钦天监杀人啦!”黄廉头昏脑胀的爬起来,故技重施大喊道。 喊了半天发现不对劲,身边钦天监的人越来越多,个个目露凶光。 黄廉不禁止住声音,发现外围虽然有看热闹的百姓,但是人人面色清冷,根本没把他的喊声当回事。 他虽然浪但是不傻,当即换了语气,怯怯的说道,“怎么还打人呢?” 金陵城的人刚度过灾情,又经历了两方的舆论战,此时哪敢看钦天监的热闹,更何况黄廉那身穿戴也不像正经人。 黄廉捂住中招的胸口,扭头想混进人群,却被两个监人左右夹住押往院内。 “放手!我是天蓬阁的,不信可以去问任院长,你们不能抓我。”黄廉没了刚刚的气势,大声自报家门。 “贾院长知道,任院长没听说过,去牢里慢慢说吧。”挨了巴掌的监人冷冷说道。 周天刚好这时赶到,知道此事难以善罢,便让十二子回去摇人,自己则推开周围人群挤了进来。 黄廉看到周天,像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用力喊道,“大当家救我,大当家~” 周天闻言恨不得过去踢他两脚,眼看人要被押走,慌忙喊道,“住手!” 一群监人拦在周天身前,“钦天监办案,闲人免进。” “误会了误会了。”周天看对方严阵以待,自己则孤身一人,便换作商量的口气低声细语道,就差再递根烟了。 一排飞剑祭出,迫使周天退后一步,监人严声呵斥道,“对你警告一次,再不退去后果自负。” 周天深知这种时候不能装大爷,便虚晃一枪道,“我要见胡小仙,麻烦帮忙通报一声。” 监人听到胡小仙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前去通报,又一阵混乱声打断。 只见贾政景像个老流氓般,带着一群弟子就赶了过来,还没到地方就大喊道,“谁啊?谁欺负我周天兄弟,在金陵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说着便突破人群,站在周天身前,与金陵站的监人成对峙之势,贾政景关心的问道,“周兄弟没事吧,谁打的?谁打我周天兄弟一巴掌。” 周天在一旁听的懵逼,什么时候挨打,怎么我都不知道? 十二子娇喘吁吁的从后边赶上来,“错了错了,不是周天挨打,是黄师叔打他们。” 贾政景在这段舆论战中顺风顺水,早就把周天奉若神明,突闻被金陵站欺负哪能忍住,即要为周天找场子,又有心报当日受辱之仇,便领着弟子前来助阵。 心潮澎湃下哪还能分清什么被打不被打,反正气氛都烘到这了,走是不可能的,当即问道,“打他们了?打谁了?” 被打者以为对方要道歉,立马捂着脸站了出来,“打的就是在下。” 贾政景虽然没有黄廉膨胀,但也差不了多少,当即斜眼看着那监人,上手又是一巴掌,“打你怎么了?” 周天本来想的是摇人施压,然后大事化小,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默默退入人群看他表演。 钦天监的人立马冲上来,把贾政景围在中间,金陵分院的人也拿符的拿符,掏木剑的掏木剑,战事眼看一触即发。 胡小仙终于赶了过来,身后一个手下,正跟在一旁低声汇报情况。 “贾院长这是什么意思?”胡小仙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我天蓬阁都快无立足之地了,还能有什么意思?”贾政景大喊道。 周天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句话还像个院长。 胡小仙身旁的人还在低声耳语,气的胡小仙当场发作,怒斥道,“有事就大声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手下慌忙应是,把黄廉打人的事说了出来。 胡小仙听的火起,打人还有理了?当即向贾政景说道,“你听到了?是他过来打人,抓他何错之有。” 贾政景闻言,终于冷静下来,这场面他哪能应付,忙四处寻找周天的身影。 周天在暗处看着贾政景那手足无措的身影,知道不出面不行了,忍不住心中暗骂,刚刚那嘚瑟劲哪去了?没本事还敢动手,即骂黄廉也骂贾政景。 只见他骂完后走了出来,悠悠说道, “我刚刚就说误会了,那位小哥还不听,你看这又挨了一巴掌,误会不就更深了么。” 第六十章 摇人捞人 胡小仙看到周天,立马认定今天的事是他作怪,当即狠狠瞪着他。 这可真是误会了,到现在为止,周天是唯一保持冷静的人,他也没想到俩老男人这么膨胀。 周天走到胡小仙身旁,亲切的说道,“真的是误会了,小仙不信他们还能不信我么?” 说完不等胡小仙回话,便朝着贾政景说道,“贾院长太冲动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打打杀杀的,快把兵器收了。” 金陵分院现在听周天的话大于听院长,当即收起作法工具。 钦天监的人尴尬的立在当场,胡小仙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天瞥了一眼,继续向胡小仙说道,“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还不快收起来。” 胡小仙气的两眼冒火,当即撇了身后一眼,众人纷纷收起背后飞剑。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安抚住两边,又高声对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大家都散了吧,天蓬钦天一家亲,钦天监也不会再欺负我们金陵分院的,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主持公道,都散了吧。” 说着还不忘拱了拱手。 百姓听到周大师的话,纷纷竖起大拇指, “看看人家,几句话就化干戈为玉帛,就是有水平。” “可不咋的,啥时候都不把咱们当外人,有他在金陵我睡觉都踏实。” 众人边唠嗑边听话的散去。 待没人后,胡小仙冷声问道,“你说说怎么个误会法?” 周天嘿嘿一笑,拍了拍胡小仙的肩膀,“先消消气,回屋再说。”说着就向内院走去,还不忘给贾政景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 贾政景看两人亲热的模样,不禁心中佩服,当着人都敢这样,回屋那还不得…… 既然人家小两口解决,也用不着自己在这了,当即带人回去,一路上像个英雄般昂首阔步,这一巴掌不光打的过瘾,也打出了自信! 监人们眼看着周天走进去,胡小仙都没发话,哪有人敢拦着。 周天不是不怕,但是这么多人看到自己进入金陵站,胡小仙应该不会此时行动,否则上次就动手了。 这个险他不得不冒,谁让黄廉在他们手里,毕竟是自己喊来的,若是出了事,在猴王寨和杭城分院都不好交代。 来到屋内坐下,周天立马说道,“你们人太不懂事了。 胡小仙冷冷看着周天一言不发。 “黄师叔是我特地请来为民分忧的,你们这么对他,就不怕遭百姓唾弃么?”周天继续努力的忽悠。 事关金陵站声誉,胡小仙自然被吸引,不解问道,“为民分忧?分什么忧?” 说话了就行,周天松了口气,当即先强调黄廉医生的身份,再说明医生对灾后百姓的重要性,最后当然要使劲吹一波医术,那夸的简直就是医神下凡神农在世。 胡小仙听的一愣一愣的,竟然觉得周天说的很有道理。 见胡小仙有所松动,周天赶紧加大力度,“大水刚过,头疼发热跑肚窜稀都是多发症,哪少的了郎中,你这时候把他抓起来,这不是给百姓添堵么,小仙你糊涂啊。” 胡小仙呆呆望着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是罪大恶极了,顿了顿又觉得哪不对,迷迷糊糊的问道,“不对啊,那他不好好去给人看病,跑我们金陵站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他跑来嘚瑟什么,周天当即叹口气。 胡小仙以为他不能自圆其说,再次露出警惕的眼神。 “还不是听说金陵站有个伤员,便想着以钦天监为主么,心急之下难免言语失当,你哪能理解一个医生急于救助伤者的心情。”说完又悠悠一叹,低头偷看胡小仙的反应。 似乎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都不对,胡小仙不禁皱眉沉思。 “还想什么?对于百姓来说,每时每刻都至关重要,他多关会无所谓,但是因此让人对钦天监说三道四,就是咱们的罪过了。”周天当然知道胡小仙在意什么,这段时间钦天监口碑急转直下,金陵站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胡小仙说不过他,当即愤然怒道,“那他也不能殴打钦天监监人!” “可不咋的,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我一直教他们要以理服人,不能有暴力倾向,看来都当耳旁风了。”周天也跟着埋怨道。 胡小仙冷眼盯着周天,就你暴力倾向最大,怎么还有脸说出这话? 看到她轻蔑的眼神,周天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你扇他两巴掌不就行了,这样即公平又不影响治病救人。” 这种办法也就周天能想出来,胡小仙当然不屑为之,先吩咐人把黄廉带来。 黄廉一头雾水的被带到屋内,还以为金陵站要动私刑,不断大喊大叫道,“我是天蓬阁的人,你们不能乱用私刑,我给你们钱放我出去,出去后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可以给你们做卧底,我……” 这时看见周天也在屋内,才知道原来是得救了,当即大喊,“大……” 一句大当家没喊完,就看到周天那杀人般的眼神,忙改口道,“大兄弟,你可来了。” 周天收回身后掏木棍的手,心想算你变的快。 时过多日再见黄廉,若不是那公鸭嗓,周天差点都认不出来。 这还是那个穷的只一身红袍的黄师叔么,刚刚离得远没看清,现在面对面站着,只见他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十个手指头戴十五六个金戒指,恨不得屁股里都塞上珍珠。 周天满头黑线的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生硬的说道,“你咋不上天呢?” 黄廉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多日不见,刚见面就要上天,挣脱束缚快速来到周天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你跑哪去了,我等了你两天没见着人,你不是说……” 周天慌忙捂住他的嘴,再说下去怕是要把自己卖光。 “我跟胡司长说过了,都是误会,你不用再解释了。” 黄廉反应过来,赶忙闭嘴,老老实实的站在后边。 周天正要告辞,一个监人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向胡小仙回报道,“昨夜湖游观突遭贼人,名叫六仙,窃取塔顶水龙珠,被捕后扎尿里逃遁,这是那边传过来画像。” 周天听的头皮发麻,哪还顾得上是怎么跑的,当即高声告辞道,“既然有正事,那就不耽误小仙,我们先告辞了。” 胡小仙听到宝珠失窃,更是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情跟周天废话,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黄廉一听要走,以为周天忘了正事,连忙提醒道,“病号还没抬走呢。” 周天上去就是一脚,怒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赶紧滚蛋!”说完领头就走,看着不是跑,脚步却比跑的还快。 黄廉只能跟了上去。 胡小仙纳闷的看着周天背影,什么时候脚步这么迅捷了? 把通缉令拿在手里,盯着纸上的画像,自言自语道,“这个六仙……怎么这么眼熟?” 终于发现这人不光眼熟,还刚从这出去,胡小仙起身大喊道,“来人,去把周天给我带回来!” 周天躲在街角,看着一群监人从金陵站鱼贯而出,快速向远处奔去,暗暗摸了一把汗。 “大当家为何偷偷摸摸的?难道是想潜入金陵站,把病号偷出来?”黄廉心系正事,在一旁低声问道。 周天面容狰狞,回身就是一巴掌盖在黄廉头上,“大当家!大当家!也不知道分分场合!那是钦天监,能叫老子大当家么。” 黄廉自知理亏,捂着脑袋不敢抬杠,只能摆起了资格,“我可是你师叔。” 又是几巴掌招呼过去,周天边打边说道,“师叔!师叔!我让你师叔!我还没回来呢,你跑过去嘚瑟什么,差点把老子也葬进去!” 黄廉搂着头蹲在地上,不明白周天为何如此暴力,哪敢再搭话,生怕又惹来一顿巴掌。 两人偷偷回到金陵分院,发现监人已经来到此处,贾政景正在和对方周旋。 “什么?要把我周兄弟带走?敢情刚刚打的不是你吧,还敢拿我周兄弟说事!”说着贾政景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吓得那人慌忙退后一步。 贾政景见镇住对方,满意的停下脚步,这种感觉真好。 暗处的周天回头瞪了黄廉一眼,低声道,“看看你带的都是什么歪风邪气!” 黄廉满脸委屈,心想这不都是跟着你学的么……但是有了刚刚那顿巴掌,哪还敢吱声,只能默不作声以示抗议。 “此乃钦天监公务,天蓬阁务必协助办理,否则一切后果由贾院长承担,这是钦天监签发的通缉令。”监人说着把通缉令举了起来。 贾政景一听有通缉令慌了,若是如此除非总坛出面,否则谁都保不下周天,当即一把抢过来,仔细阅读内容。 看到画上的人眉清目秀儒雅英俊,肯定是周天无疑,但读到所犯罪项时,却发现一个问题,当即把通缉令扔了回去,“你抓六仙关我周兄弟何事?” 监人闻言一愣,他接到命令便带人追了出来,一路上没找到周天才来了金陵分院,这时被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如实说道,“是胡司长让我来拿周天。” 贾政景一听是胡小仙的安排,当即明白过来,一改刚刚的强硬做派,挠着头为难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弟妹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再急也不能这么把人带走啊。” 周天当然知道贾政景说的什么意思,这厮以为自己和胡小仙有一腿就罢了,竟然还敢拿出来说事,那可是李海旺留下的人,这不给自己添罪么。 黄廉也听明白了,惊讶的看着周天,忍不住问道,“你竟然把胡大小姐拿下了?” 看到周天微动的右手,黄廉赶忙住口。 这句话在场的不在场的都听明白了,连门口的大黄狗闻言都去找棵树蹭了蹭,可是就监人没听懂,当即一愣问道,“弟……弟妹,你弟妹是谁?” 贾政景高深的一笑,大有深意的拍了拍对方肩膀,自作聪明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这么不懂事怎么当差?” 说着带监人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通缉令上是六仙,胡司长却让你带周天,这显然不合理,你也不知道细品品,揣摩上意才是当差之道,我话只能说到这了。” 说完贾政景便站住不动,两人已经来到大门口,监人越听越懵,难不成自己空耳听错了? 贾政景不忍看他百思不解,便说道,“回去吧,晚上我让周兄弟去找她,大白天的总是进进出出,不合适!” 监人虽然还是没明白,但是听到答应让周天去金陵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便一头懵逼的告辞。 送走了监人,贾政景呵呵一笑,“小王八蛋,教你这么多当差之道,也不知道谢谢。” 周天气冲冲的走出来。 看见周天,贾政景一愣,“周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要是早一步就好了。” 早一步?早一步老子就被抓了! 周天受不了贾政景的八卦,语带责备的说道,“你疯了?什么话都敢乱说,那可是李海旺的人!” 贾政景呆呆的看着周天,心中已经吓翻了天,竟然把周天的事捅到正主那了,这怎么能使得,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原配的人?” 说完转身就向监人的方向追去,边跑边喊道,“误会了!胡小仙不是我弟妹,周天不是奸夫!” 周天赶紧拉住贾政景,黄廉也上去帮忙捂住了嘴,还大智若愚的提醒道, “你怎么能这么喊,这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么,虚者实之不懂么?” 贾政景看着黄廉智慧的眼神,若有所悟,慌忙扒开捂嘴的手,改口补救道,“是奸夫,周天是奸夫。” 这场闹剧最终在两个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周天黑着脸坐在椅上,贾政景黄廉捂着脸站在面前,乖巧的像两个犯错孩子一般。 “你说说你们这么大人了,一天到晚光长肉不长脑子,除了吃瓜就是吃亏,还会干什么?”周天大骂道。 黄廉听着周天骂街,不光不郁闷还心中窃喜,为什么?因为旁边站的可是金陵分院院长,换个角度自己也算是和院长平起平坐了,怎么能不高兴。 贾政景可不像他有心理安慰,自从当了院长以来,除了被大元帅点名道姓的训过两次,还没试过被年轻人指着鼻子骂过,但是一想到把人家奸情说了出去,便也不敢反抗,只能所有委屈都咽进肚里。 监人回到金陵站,把情况如实向胡小仙汇报,那话学的是一丁点不带错的,说完还不忘强调道,“属下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弟妹到底是谁,只能先从险地退回。” 他不懂,可胡小仙听懂了,这是把她和周天乱点鸳鸯谱了,当即又羞又气, “安排人把金陵分院监视起来,只要周天出门立即动手!” 第六十一章 意外收获 一连三天,周天都没敢走出金陵分院半步,躲在房间里不是研究水龙珠,就是修习飞仙六式。 无意间反而打乱钦天监的计划,让监视的人只能在外边干着急。 经过三夜的睡觉运功,发现水龙珠内部蕴藏了无限水行灵力,每当黑洞出现时,便会与水龙珠眉来眼去,直到宝珠释放出水元,黑洞自然吞噬才到一段落。 经过多次的打磨,水龙珠与周天之间的交互也越来越圆润,最后一次交互就是发生在刚刚,周天似乎真的看到一条水龙透珠而出,钻进黑洞里,瞬间让周天在床上地动山摇,醒来后舒服的一阵哆嗦。 这是黑洞吞噬大量真元产生的舒爽感,第一次让周天像被灌满了一样。 周天只觉浑身胀的像要爆炸,头脑也比以往更加清灵,现在观气术不用刻意施展,也能时时刻刻一直存在,周天不得不暂停运功,先慢慢适应这新奇的感受。 把水龙珠用布包起来,挂在脖子里,周天蹦下床活动活动五肢,心情舒畅下刚要哼个小调,就被敲门声打断。 打开房门,看到一脸疑惑的十二子,只见她怯怯的说道,“周师兄,刚刚你屋里传出吱吱悠悠的声音,你没事吧。” 周天知是木床的响动,便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床不结实而已。” 十二子想不通一个人的床上,为什么能有这么大动静,也不好意思多问,只能先把来意说明,“黄廉师叔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去把病号接来。” 这几天黄廉隔三差五的便来问一次,直到昨天差点挨打才算结束,谁知依然贼心不死,又让十二子替他来传话。 今天黑洞神功再有进益,周天心情大好下,信心也倍增,似乎什么事都变成了小事一桩,一改前两日的谨慎态度,当即答应下来, “接接接,多大点事啊,一趟一趟说个没完了还。” 其实十二子过来传话,也是被黄廉缠的不耐烦,贾政景是院长,黄廉自然不敢打扰,其他人又跟周天不熟,只有十二子即跟他见过几面,又和周天相熟,所以自然成为了最佳目标。 显然十二子也没想到周天能答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天最看不得女人不信任的眼神,威风凛凛的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给他们治伤,他们还能怎么着?不就一个胡小仙么,女人当家房倒屋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着便领头向前走去,仰头挺胸鼻孔看路,走的是一个虎虎生风。 十二子想不通周天为何像变了个人,看看屋内的木床,再看看他大开大合的步伐,似乎明白了什么。 黄廉焦急的等在不远处,看到周天那目中无人的鼻孔,就知道事成了,忙迎到周天身前,娇羞的说道,“我就随口说说,十二子还真当个事去找你,我拦都拦不住啊。” 周天瞥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少整景,给这老实等着,老子现在就去金陵站。” 说着把两人扔在原地,自己向外走去,拉开大门却不禁愣住。 门外四个监人站在门口,敲门的手高高抬起还没来及落下,大门就被突然打开。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面面相望。 周天有一瞬间想要拔腿就跑,可是想起这是金陵分院,对方理应不敢这么硬来,便稳了稳心神问道,“你们找谁?” 几个监人有任务在身,也不与周天纠缠,当即直说道,“胡司长令我等把伤员抬来。” 说着四人同时分开,露出身后担架上的人。 幸福来的太突然,还没等周天反应,就听一声长啸,黄廉如风般冲了过来,悲呼道,“可把你给盼来了,快快快,快抬进去,拿我的药箱来。” 等人抬进去后,黄廉一把抓住周天,佩服的说道,“周长老真乃活神仙啊,竟然已经到了意动事成的境界,未来可期啊!” 说完便冲回去,指挥众人把伤者放在自己卧房,一想到医治履历又多了个钦天监,心中便忍不住的激动。 周天也在暗暗激动,难不成真的神功突破心想事成了? 事实当然不是他想的这样。 一连几天没有消息,胡小仙知道周天轻易不会再出来,只能另寻对策。 其实受伤的监人已经开始恢复,虽然不算痊愈,但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周天既然要伤员,那索性就把伤员给他,继续装作伤重,只为让天蓬阁的人放松警惕。 送走前与伤者定好计划,进入金陵分院后,先要留意周天动向,寻找机会可直接暗杀,又或是等待命令,夜深人静时里应外合刺杀目标。 想法不错,可惜胡小仙明显错估了黄廉的能力。 经过几天的治疗,监人已经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不是伤越来越重,而是包的越来越结实。 中间当然也不是顺风顺水,例如监人无数次反对缠绷带、打夹板、涂药膏,但都被黄廉以治疗需要为由拒绝, “老夫一把年纪给你拔光衣服抹药,你还不乐意,懂不懂尊医敬药?” 这天周天前来探望伤员,与黄廉一起看着五花大绑的监人,双双点头,周天满意的说道,“师叔医术又有进益,可喜可贺。” 黄廉惊讶的看向周天,“周兄弟果然是内行,一眼就能看出变化。” 周天抽了抽鼻子,淡定的说道,“主要是味比白螃子轻多了。” 黄廉无奈的点了点头,“天凉了,得慢慢捂。” 监人被裹的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闻言绝望的看着两人,这句慢慢捂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开始拼命的挣扎。 周天看到这个情况,又心软了,“师叔你看他老乱动,要不再给他紧紧?” 黄廉也不是废话的人,立马就撸袖子走上去,别的不会,捆人是专业的。 再紧紧?再紧就紧到骨子里了! 监人赶忙安静下来,疯狂的对周天眨着眼睛,表示有话要说。 经过连番非人的虐待,他打死都不信这是无意为之,肯定是自己已经暴露,所以周天才用这种方式来严刑逼供。 一直等不到钦天监救援,他也只能进行自救了,打定主意后,心中不断默念“别怪我,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周天看着那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肯定的说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监人闻言又眨巴两下,表示赞同。 周天便让黄廉想个办法,让他说两句。 黄廉犹豫了,惴惴不安的说道,“周兄弟不能心软啊,万一松开口,弄不好是要骂街的。” 周天觉得此言有理,也陷入沉思,不敢轻易尝试。 监人见状又开始眨眼,目中真诚天地可鉴,最后还流出两行感人的泪水。 周天瞬间又被打动,觉的这个险值得冒,万一开口后是歌功颂德呢? 黄廉见周天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言,过去把贴在嘴上的膏药揭开一条缝,并警告道,“敢胡说直接上狗皮膏药糊你嘴上。” “不敢不敢,我错了,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监人恢复说话能力,赶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串,生怕机会稍纵即逝再被糊上。 周天和黄廉对望一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疑惑的问道,“你要说什么?” 监人当即把胡小仙的计划全盘托出,最后还不忘撇清关系,哭着说道,“都是她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我一个监人不得不从啊。” 说完便传来呜呜的哭声。 还有这意外收获,周天只能呆呆的接受,思考片刻后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的李崖,您就放过我吧,我以后感恩戴德供着您。”病床上的李崖不住点头致谢,若不是绑的太紧,怕是早就跪下磕头了。 干得漂亮!这名字不潜伏都白瞎了,周天心中喝彩,当即又盘问了诸多细节,默默记在心中。 黄廉不明白李崖为何忽然说了这些,难道是良心发现?又或是被自己不辞辛苦的医治所感动?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胡小仙决心要除掉周天,而周天一死,自己哪还有钦天监的病号,不由担心的问道,“周兄弟,现在怎么办?” 周天大义凛然的答道,“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不能把这些恩怨凌驾于医者救人之上!” 黄廉点了点头,被周天高尚的情操所感动,走上前去把膏药重新贴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监人目中透出无尽的绝望,心想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当下便准备咬舌自尽。 舌头刚冒血,就听周天又说话了, “师叔,虽然此人活罪难逃,但是死罪可免,要不您下手轻点,说不定以后有用。” 黄廉为难了,他行医一向稳准狠三板斧,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最擅长的就是狠字,若想下手轻点,还真不好弄。 周天拍了拍黄廉肩膀,安慰道,“师叔放心,有李崖兄弟在,你还愁没病号么,在其他人身上操练就行了。” 说完看向李崖,意味深长的问道,“是不是啊,李兄弟。” 李崖反应过来,疯狂点头,只要别虐待自己,让干什么都行啊。 既然周天开了金口,不好弄也得弄,黄廉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当夜金陵分院三个年轻人先后外出,个个拿衣领掩面,形色匆匆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就是周天的反击,若放在前几天可能他还没这么激进,但是现在有了水龙珠的助力,神功每日都有进益,早就浑身膨胀到手痒。 在确定分院外只有三人监视后,周天便让十二子安排人冒充自己,每隔一个时辰外出一人,待到三人全部出动,就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 清晨,胡小仙坐在厅内,自从把李崖送进了金陵分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点消息都没了。 多次尝试传书通信,都没有任何动静,胡小仙不免心情烦躁,怎么一对上周天,就事事偏离计划呢。 正在思考对策,一个手下进入,面色凝重的说道,“司长,金陵分院外三个暗桩都没消息传回,派人前去寻找,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一个人没消息,胡小仙还心烦意乱,这时听到再添三人,反而稳定下来,因为这反而说明肯定出问题了,当即淡淡的说道,“看来事情暴露了。” 手下闻言一惊,忙说道,“用不用派人潜入打探一番。” 胡小仙无奈摇了摇头,“就别送人头了,等消息吧,应该很快。” 和周天交手多了,胡小仙已经对其有了大概的了解,杀人不敢,打人管够,反正怎么能撒气便怎么来。 像是要证明胡小仙所说,一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回报,在金陵南一间客栈内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暗桩。 胡小仙刚要说话,又一人进来回报,金陵南一间民宅内发现昏迷不醒的暗桩。 这次胡小仙也不急了,索性默默无言的等着。 果然屋内再添一人,金陵南一间青楼内发现精疲力尽的暗桩。 凑齐了,胡小仙情不自禁的拍起了巴掌,“说吧,都伤的重不重。” 无一例外,皆是跌打损伤,致昏原因是头部的大包。 胡小仙不气反笑,像疯了一般,刚要说几句疯言疯语,忽然又跑来一人。 这下胡小仙也懵了,不知道还能发生什么事,只能疑惑的看着来人。 那人见一屋子报信的,心里不免犯怵,生怕一个不好拿自己撒气,硬着头皮说道,“金陵分院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胡小仙拿起桌上茶杯便砸了出去,众人一哄而散,生怕慢一步便会殃及池鱼。 “一群废物,执事堂怎么养了这群酒囊饭袋。” 骂完人收拾心情,把最后一个传话的人召回来,吩咐他把伤者交给金陵分院。 你敢要我就敢给,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不信你周天次次都能成功,有本事就来打我胡小仙的闷棍。 手下接了命令却没走,站在原地扭扭捏捏不肯离开。 胡小仙眉头一皱,吓得那人当即单膝跪地。 “还有什么事?”胡小仙不耐烦的问道。 跪地之人额角泛出冷汗,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金陵分院的人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原来留的还有话,只是为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当即不悦道,“有话一起说完!” 那人咬了咬牙,快速说道,“他们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需要先把上一个的账结一下。”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颤颤巍巍递到胡小仙面前,“这是医药费明细。” 胡小仙呆立半晌,直到跪着的人双腿发麻,才淡淡说道,“有你的。” 当即起身步出院门,向着金陵分院走去。 第六十二章 一起坐会 周天忙活一夜,回来便倒头补觉,睡前还没忘交代十二子,无论什么事都别找他,除非胡小仙来投怀送抱。 当然了最后这句是开玩笑的,只是随口说了个不可能发生的事,刚好借机又能调戏十二子。 交代完美美的上床睡觉。 由于十二子的细致入微,这时周天的床已经换成了黄铜材质打造,这样就不用怕被晃坏了。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周天当然听到了,第一声敲门便被吵醒,只是他实在不想起来,便翻了个身装作没听到,谁知道外边的人越敲越来劲。 把被子蒙在头上,声音小了许多,周天安心的舒了口气,准备继续睡觉。 “周师兄,快开门啊。” 外面的人敲门未果,直接换成了喊的。 “周师兄?周师兄?你没事吧?” 人声变得焦急,一听就是十二子的声音。 “死啦!”周天终于忍受不了,掀开被子怒吼道。 “怎么死的?” “……” 周天拗不过她,只能乖乖起身开门。 屋门开启,看到周天活的好好的,十二子才松了口气。 周天无奈摇头,这妹子平时挺聪明,就是间歇性犯傻,看样子再不开门,她就要破门而入,来确定自己死活了。 早知如此,下次就应该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让她随便破门。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么,出什么事了?”周天无奈的说道。 十二子闻言露出崇拜的目光,“周师兄真是料事如神,胡小仙来投怀送抱了,您快准备准备。” 周天盯着看半天,发现她不像在开玩笑,这还准备个屁,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事,当即就要收拾铺盖出去躲躲。 只见一位仙气鄙人的高挑女子,从旁边缓缓走出,看着周天淡淡说道,“周兄真的是料事如神啊。” 周天哪知道她就在旁边,心里先把十二子办了的心都有,只能假装热情的说道,“小仙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快去叫院长他们来,说钦天监的大人到了。” 十二子显然觉得这个场合人越少越好,所以大惑不解的站在原地。 “不用麻烦了,我来就是找你的。”胡小仙淡淡说道。 十二子露出这才对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周天哪敢和胡小仙单干,再自信也不觉得能一人对付她,慌忙喊住要走的十二子,“老妹就别走了,进来一起坐会。” 一起做会?这十二子哪能一下接受,不禁捂住通红的俏脸,嘴上说着下次,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远。 周天绝望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暗骂。 胡小仙同样目送十二子,玩味的问道,“她为什么这副模样?” 周天指了指脑袋,故作神秘的低声解释道,“他们这个分院的人,脑子都不大正常。” 她来干什么两人一清二楚,当然不会像吃瓜群众想的那么龌龊,昨夜伤了三个手下,今天就登门拜访,再加上贾政景的口不择言,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至于骟不骟的,就看周天够不够硬了。 扭扭捏捏把胡小仙迎入屋内,让到座位上后,周天便围桌绕了一圈,站到离门最近的地方,准备随时跑路。 胡小仙看着他谨慎的模样,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紧张什么?” …… 十二子躲在暗处,看着两人双双进房,一直等到屋内安静下来,才偷偷溜出,她是真怕被拉进去做陪客,这种多人的场合一点经验都没有,哪敢轻易试水。 想到光天化日容易被人打扰,自己又不能一直呆在外边放风,十二子还细心的写了个牌子,悄悄挂在周天的房门上,上书四个大字:「请勿打扰」,随后才心安理得的走开。 屋内的周天可不轻松,胡小仙今天的状态明显异常,看起来毫无波澜,但总觉得这是气到了极限,随时要爆发的预兆。 胡小仙见周天眼珠子乱转,心知也得不到答案,便换了个问题,“水龙珠是不是你拿的?” 通缉令上虽然写的是六仙,但是画像就是周天,而且听黄廉说的,刚好那两天周天不在金陵分院,再加上胡小仙一直都知道他对宝珠有执念,几方面加起来盗珠人就是周天无疑。 周天看着胡小仙凌厉的眼神,心知一个不好就是动手的局面,稳了稳心神,默运功法先把眉间黑洞运转到最佳状态,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胡小仙也不吃惊,这事本就没什么悬疑,只是继续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取下来的?” 周天见问的是此事,稍微放松一丢丢,又不愿把阵中经历说出来,便含糊说道,“塔阵破除水龙珠就掉了呗。” “你自己破的?”胡小仙不解。 周天点头。 “这怎么可能?钦天监多少能人异士都拿它没办法,为什么你能一人破阵?”胡小仙激动的站起身来。 一次水中脱险,一次孤身破阵,每一次周天都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怎能不让胡小仙惊奇。 见她起身周天忙退后一步,但是听到她的话不免又心中安稳,这么多能人异士都脑子不好,这就放心多了。 “你要干什么,那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你可不能动歪心思,头可断血可流,这个珠子不能丢!”周天一遍遍表着决心,想以此打消胡小仙对珠子的兴趣。 胡小仙见他双手抱胸,可想不到是因为水龙珠就挂在胸口,还以为他怕被非礼,便皱眉说道,“水龙珠法力无边,一般术士若胡乱使用,很容易出岔子,况且那宝物是天地灵气所化,钦天监断容不得落在匪人手里。” 周天一听要名抢,指着胡小仙紧张的说道,“站那别动,准备抢了是不,我出岔子死了不是更好,那样还省你们事了呢。” 胡小仙眼睛微眯,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当即向前逼近一步。 …… 黄廉一大早又接三个病号,而且还随着送来了一大笔银子,虽然黄廉今非昔比,但是谁能嫌钱多啊,当即两眼放光。 能有这些收获,当然是周天的功劳,黄廉立马拿出大半诊费,连病号都不管了,兴冲冲的跑去找周天,要趁热表示表示。 还没走到地方就被十二子喊住,对他说晚会再去打扰周天。 黄廉疑惑的询问缘故。 “周师兄正忙着呢,以他的能耐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您老还是先回去吧,赶午饭应该就差不多了。”十二子煞有介事的答道。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黄廉不解问道。 十二子一手拦住去路,神秘的说道,“胡小仙来了,这会估计正运功呢。” 胡小仙来了?黄廉吓了一跳,其他人不知道,但昨晚李崖交代时他就在旁边,当然明白其中凶险。 当即吓的扔了银子就向屋子冲去,边跑边说道,“周兄弟有危险,快去喊人!” 十二子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这也能有危险?莫不是胡小仙是采阳气的路子?越想越心惊,刚好这时屋内传出一阵桌椅翻落之声,吓得她一阵哆嗦,也不敢再耽搁,赶紧跑去找贾政景。 黄廉到了门口,却不敢推门进入,只是站在那大喊道,“周兄弟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 …… 黄廉猜的没错,屋内的胡小仙终于不再隐忍,一手将桌子掀翻向周天砸了过去。 周天矮身躲过,桌子正砸在门口,将房门堵上。 胡小仙知道周天的本事,那就是除了跑得快,没其他本事,如今房屋狭小,再把门堵上,心想瓮中捉鳖下看你还能往哪逃。 听着黄廉的呼喊,周天心中大骂,你踏马倒是进来帮忙啊。 又是一道冰霜术袭来,周天只能在地上打滚躲避,身后桌子当即被冻成冰块。 完了,这下想出去就难了,周天站直立定,准备豁出脑袋施展步罡术破顶而出。 胡小仙见状哪能让他得逞,又是一计飞霜直击面门。 她一边打,他一边跑,法术在房间各处开花,易碎的碎了,不易碎的冻上了,眼看着一个好好的屋子被瞬间打成冰窟。 胡小仙把这段时间吃鳖的怨气全发了出来,招招狠毒丝毫不给周天施术的机会。 黄廉在屋外听着动静,着急的原地转圈,他不是不想帮周天,而是知道以自己的本事,进去也是白给,刚挣着钱哪能不要命,所以只能助威不敢助阵。 “周兄弟你加油啊,你不是说过女人不打上房揭瓦么,那你就别怜香惜玉了。”黄廉语无伦次的给周天加着油。 嗖的一道冰剑透门而出,从黄廉耳边飞过。 黄廉吓得扑倒在地上,赶紧闭嘴。 周天心说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又躲了一波更凌厉的攻势,终于忍无可忍,站在屋内大喊道,“够了,你有完没完?老子不打女人,你还上脸了!” 胡小仙莞尔一笑,“要打我闷棍了?来啊,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天暗叹一声,问题不是出在实力不行,没把握的仗打的多了,也没见哪次吃过亏,但是是坏就坏到对方太了解自己。 骚话、闷棍、加跳高,三板斧她都知道,上次探查妖道查了多少不知道,但自己是被她摸了个一丝不挂。 周天当即换了个嘴脸,赔笑道,“我不也是为了破阵么,都是为百姓嘛,谁让李海旺跑杭城去了,他要是早早的破了阵,也轮不到我拿着珠子啊。” 说着慢慢移身回到门前,准备找机会撞破冰门逃走。 胡小仙闻言愣住,双手也不自觉的停下了施法,不解问道,“去杭城?你听谁说的。” 周天也懵了,胡小仙竟然不知道? “钦天监监人说的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胡小仙也忘了杀周天的事,纳闷的自言自语道,“不是去破阵了么?” 周天见她被吸引注意,终于放松一点,“我还以为你骗我呢,原来真的不知道。” 听到骗这个字,胡小仙忽然警惕起来,目瞪周天问道,“你确定?说话的人叫什么?” “这我哪知道,当时被他们围了起来,我就说要见李海旺,他们说李海旺在杭城,如需向他汇报需要时间不短,然后就要把我关起来。”周天把当日情况详细讲了一遍,然后又把那人的外貌告诉了胡小仙。 事关性命,周天事无巨细说的一清二楚。 难得看到周天这么认真,胡小仙终于信了,说话的人她也猜到了是谁,确实是李海旺的手下,一切都对的上。 这时屋外人声鼎沸,似乎大批援兵已到。 而屋内一个正在深思熟虑,另一个因为不再被袭,终于能喘口气歇会,都没心思管外边的混乱。 “轰”的一声,屋门被人施法炸开。 周天本就在门口站着休息,这下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到他的后背,冲着胡小仙就飞了过去。 胡小仙正百思不得其解,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心神失守下,毫无防备的看着飞来的周天。 “周兄弟别怕,我们来救你了!”只见贾政景领着十二子和黄廉冲了进来,外边还有其他高等弟子跟在身后。 众人进屋就懵了,只见周天趴在胡小仙身上,因被撞的后背,疼的“哦哦”直叫。 而身下的胡小仙正在用力的推开他,不推还好,每推开一次,周天便会牵动巨疼的后背,再次重新趴下去,就这么推推搡搡看起来好不雅观。 十二子见状尖叫一声扭过头去,心想他还真喜欢在上边。 贾政景看一眼后,也赶紧目注四十五度天空,内心毫无波澜。 黄廉反应算快的,慌忙拦住后边的人,大喊道,“误会了误会了。” 喊完一溜烟的带头跑路,心想这下完了,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坏了周天的好事,他要追究起来,可是会影响财路啊。 屋内瞬间又恢复安静,众人来的快,走的更快。 周天终于被推到一旁,疼的呲牙咧嘴,拿手不断向背后搓着。 胡小仙羞怒起身,本想出手解决这个祸根,可是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却鬼使神差的下不去手,挣扎半天只淡淡问了句,“你没事吧。” 周天当时注意力只在身前,背后虚空无守,所以这下是真被震的不轻,勉强爬起来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狠狠骂道,“狗日的贾政景下手这么狠,没死女人手里也死他手里了。” 胡小仙知道就算这次是亲自出马,怕是也免不了无功而返的结局了,当即悠悠一叹,便向外走去。 想起刚刚那一幕,肯定会给别人造成更大的误会,自己倒无所谓,可胡小仙一个女子到底影响不好,周天不好意思的跟了上去,说一定会解释清楚,让她放心。 胡小仙不屑一笑, “你什么时候还这么正经了?我问你最后一句,李公子去杭城的事有没有说谎?” 周天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骗你这个干嘛?他去哪又不管我的事。” 胡小仙点点头,其实李海旺去哪并不重要,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骗她,若是有关钦天监在杭城的部署,那么直接告诉她保密便可,何必要打着破阵的幌子离开呢。 心烦意乱下,胡小仙勉强笑了笑,抬手行礼道,“告辞了。” 第六十三章 杭城召唤 就像胡小仙没见过周天这么正经过,周天何尝见胡小仙这么客气过,手忙脚乱的还了个礼,目送她离开。 胡小仙回到金陵站,先招来所有手下,这些原来都是李海旺身边的人,所以问他们再好不过。 “李公子现在在哪?”胡小仙若无其事的问道。 几人暗暗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人答道,“公子他正在破阵,应该是在五湖镇附近。” 几人的小动作非常隐蔽,若在平时很容易忽视,但现在有心之下,被胡小仙收入眼中,顿时心中有数,点了点头欣然道,“那就好,我找李公子有要事相商,现在就去五湖镇。” 说着就站起身来。 几人吓了一跳,慌忙跟在身后,拦又不敢拦去又不敢去,刚刚回话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胡司长有事可以写下书信,由属下传书,这样既不会耽误公子,您也不用……”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倒飞出去,胡小仙收回施法的手,冷冷说道,“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那人刚刚着地,便赶紧翻身跪地,嘴角隐隐流出鲜血,显示出胡小仙含怒出手的威力。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跪下。 “我再问你们一遍,李公子到底在哪?”胡小仙面无表情的又问了一遍。 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时保持了沉默。 胡小仙知道这些人不光是执事堂的人,有些还是李海旺直接从李家带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说的话,当即点了点头,“很好,妖道的事既然结束,我也要回京了。” 说完洒然而去。 …… 贾政景和黄廉正在交头接耳,聊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并且以两个过来人的眼光评头论足,十二子只能红着脸站在一旁被动聆听,即不敢靠的太近,又不舍得转身离开, “我早就说让他小心点小心点,这下好了,全被看见了。”这是贾政景的声音。 “看见又能咋的,男欢女爱天地人伦,你看周兄弟那劲头、那嗓门,还是年轻啊。”黄廉忍不住赞叹。 说着两人一起唉声叹气,即叹时光不饶人,又叹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周天黑着脸走到两人背后,“两位大哥好兴致啊。” 俩流氓闻言一惊,双双吓得跳了起来,站在原地尴尬的不敢动弹。 “刚刚谁砸的门?”周天揉着后背问道。 黄廉抢先答道,“我一个炼气期的,想砸也砸不动啊。”说着向贾政景的方向努了努嘴。 贾政景一听就不乐意了,刚听黄廉喊出要救人时,他就说是小两口圆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不是你嚷嚷着房都快被拆了,否则我哪用的着砸门,我金陵分院的门不是钱买的? 不过话说回来,周兄弟你办个事动静也也太大了点。 当即阴阳怪气的回怼黄廉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还成了我的不是了?是谁一直在喊周兄弟快挺不住了、周兄弟叫的太惨了,我进去的时候那不挺得蛮好的,周兄弟叫两声怎么了?舒服还不准喊了么。” 眼看刚刚还促膝长谈的两个人就要掐起来,而且越说越不靠谱,周天忙抬手阻止,“我就问谁砸的门,哪那么多废话。” 两人当即都不做声了,一个是怕得罪领导不敢指认,一个是怕得罪周天不敢承认,现场不禁僵住。 周天指了指躲在一旁的十二子,“你来说,谁砸的?” 成年人的世界是复杂的,刚掐起来的两人瞬间又和好,黄廉借机给贾政景使了个眼色。 贾政景会意,忙给十二子点了点头,心想委屈你了。 十二子当然明白其中含义,俏脸通红的弱弱说道,“我砸的。” 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情理中的恼羞成怒,只见周天拍了拍十二子的脸蛋,淡淡说了句,“谢谢啊。” 谢是谢了,但到底是谢让他逃出生天,还是谢让他香玉满怀就不得而知了。 贾政景一看是谢不是骂,赶忙喊道,“是我砸的,就那个声势,一般炼气期怎么可能做到,非凝神期不可为之。” 黄廉也没闲着,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放屁,不是老子吆喝着赶紧救人谁能发现不对,你当时说的可是不能进去坏了好事啊。” 友谊的小船就这么浮浮沉沉。 周天懒得搭理他们,揉着背向房间走去,屋内就剩一个铜床完好无损,刚好可以用来休息。 自胡小仙走后,金陵站群龙无首,监人们如无头苍蝇般,竟然又给金陵分院送了个病号,就是被胡小仙重伤之人。 当同行的监人询问另几个同僚伤势时,黄廉只能如实相告,“已脱离生命危险!” “他们……不是没伤多重么?”监人晕乎乎的问道,如果没记错那几人只是皮外伤,怎么就变成性命攸关了。 黄廉闻言不悦看着来人,“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那监人虽然也是个跋扈惯的,但是经过金陵的打磨,早就没了在京城时的棱角,当下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低声下气的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能走?” “当然是好了就能走,说的跟我多想留着他们似的。”黄廉说着扔给那人一张纸条,冷冷说道,“先把这段的医药费结了,我天蓬阁可不是救济阁。” 那人拿着纸条,上面的数额就算他常在京城走动,也看的菊花一紧,刚想多问两句,却发现黄廉已经面色不善,忙把话咽回去,施礼告辞。 黄廉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声,“什么玩意,没钱还想出去?也不打听打听你黄爷爷是干嘛的。” 刚好这句话被遛弯过来的周天听到,当即笑着问道,“哟~黄爷是干嘛的啊?” 一听是周天来了,黄廉忙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我能是干嘛的,还不是周兄弟可怜我赏口饭吃,挣俩小钱么。” 周天对于黄廉的态度非常满意,点点头说道,“好好干,以后钱就是个数字。” 黄廉更高兴了,跟在周天后边,问他过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看看他们怎么样,这么多病人,我不放心啊。”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就是手忒软、心忒善,一天到晚因为这些事影响休息,有我呢怕什么,他们一个都动不了!”黄廉说着带周天转悠了一圈,个个五花大绑,何止动不了,那是马上就快活不成了。 周天拍了拍黄廉的肩膀,表示嘉奖的同时吩咐道,“那个李崖找机会让他出院吧,这人以后说不定有用,别真死这了。” 黄廉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走之前最好让他留个字据,例如保证书效忠信啥的,省的他以后抵赖,可能有点难度,还需要黄师叔多费心。”周天继续说道。 “有个屁难度,只要说我让他走,留个胳膊腿他都能答应,何况一张效忠信,放心交给我了。”黄廉说着似乎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本事,又加了一句,“不光让他写,还得是写血书,血手印,一样不带差的。” 周天听的打了个哆嗦,心想这老小子以后不去干严刑逼供,那真是屈才了,无言再拍拍肩膀,便转身准备离去。 黄廉却忽然追了上来,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对于人才周天向来尽量满足,当即表情严肃的说道。 “您当时说过猴王寨有元气阵,可助我再炼一炉好丹增益修为,只是我都炼了几十炉大力丸了,也没人给我提过此事,不知……”黄廉边说边看着周天脸色,生怕他骂自己贪心,挣了钱还敢提要求。 “啊,这事啊,我记着呢。”周天点了点头。 “我也问过候大二当家,他说元气阵需要活人阵眼,而现在猴王寨已经转型洗白,不能再做打家劫舍之事。”黄廉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了,我不是必须要求去打家劫舍,现在能有钱挣我也知足,只是……” “只是如果能炼一炉就更好了。”周天看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当即替他说完,“急个什么,候大连个数都数不明白你听他的?谁告诉你活人阵眼必须打家劫舍了?” 黄廉闻言一愣不解其意,不去掳人,难道还有活人往坑里跳? 看着他大惑不解的神色,周天也不多言,拍拍肩头转身离去。 黄廉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正如他所说,反正现在一夜暴富,品质地位同时提了几个台阶,早就满足于现状,能让他把梦圆了最好,圆不了也不能得罪周天这个财神爷。 不过看周天这个意思,好像真的成竹在胸了?黄廉越想越高兴,当即拿把小刀就去找到李崖, “大兄弟,该出院了。” 事情确实像黄廉想的一样,李崖知道能出院时感激涕零,又听说需要先留下一封血书效忠,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只要让我走,命就是黄爷的,别说是放点血,你就是要我条腿我都不带犹豫的。” 随即两人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下,签订了双边合作协议,以及单边身体抵押协议。 是的,效忠信和保证书都写了,并不是黄廉要求的,而是李崖觉得写一份心里不踏实。 送走了李崖,黄廉兴冲冲的向周天房间跑去,手里两张红彤彤的文书,映着夕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来到地方,发现十二子也在屋内,还以为又坏了周天好事,黄廉忙退出去,懂事的说道,“我晚会再来。” 周天满头黑线的喊住他,“来的正好,有杭城的信。” 黄廉满脸迷茫的回来,“杭城来信?” 周天点点头,皱眉道,“说是要让我回去,谁知道任布行搞什么鬼。” 黄廉接过十二子手中书信,默默看了一遍,以师叔的角度说道,“虽然周兄弟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但绝不能听召不回,毕竟还是修士身份,若是留下把柄,怕是分院会给你使绊子。” 十二子虽然不懂杭城分院的复杂情况,但也跟着说道,“修士若没有宗门的出师资格,步入江湖确实很难做。” 周天点了点头,合着修士到术士还得要个毕业证明,这是什么玩意规矩。 不过自己能这么给钦天监添堵,确实也是占了天蓬阁这棵大树的光,否则恐怕早就被围剿了。 当即吩咐十二子帮他修书一封,回复杭城分院择日启程,只是把时间尽量拖长一些。 黄廉忽然想起一事,赶忙说道,“怕不是要周兄弟参加论道会吧?” “论道会?我能论什么道?”周天问道。 十二子也恍然大悟道,“黄师叔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论道会,周师兄这么年轻有为,肯定是分院不二人选,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周天原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弟子,当然不会了解这些只有高等弟子关心的事情,黄廉当即对他解释了一番,再加上十二子在一旁补充,周天倒是很快掌握了详情。 天蓬阁为了促进各分院进步,每三年便会举办一次天蓬论道会,届时所有的分院都要派人前往参加,在论道的同时促进分院间的关系,也是总坛对各院进行级别评定,以及挑选潜力弟子的场合。 一位大元帅,三位大将军,都会亲临现场观看,所以算得上是天蓬阁的首等大事了。 周天听的满头大汗,怎么好好的一个学府,整的跟奥运会似的。 十二子见周天深秋流汗,以为他难得的紧张了,忙举起衣袖帮他拭汗,还软语宽慰道,“周师兄不用怕,以你的能耐必定能一鸣惊人。” 黄廉看俩人眉来眼去,赶紧扭过头去,只能继续介绍细节,以缓解身为灯泡的尴尬。 每个分院由一名师叔领队,带领三名高等弟子和两名低等弟子参加,论道内容分为,论和道两项,说白了就是一个拼嘴皮子,一个拼修为。 说到这黄廉终于想通为什么非要让周天回去,拼嘴皮子这块他确实是当仁不让。 在各院比拼之后,会由天蓬阁阴阳长老会决定,选出五个最有优势的分院,组成分院组,与总坛五行堂组成的五行组继续论道,从中找出最终优胜的一方。 整个论道会所产生的排名,会影响各分院在未来三年的地位、资源、以及元子名额。 周天一直静静的听着,享受着十二子温柔的安慰,时而抬袖擦汗,时而玉手抚背,倒也不难熬。 终于听到结束,周天愣了半天,发现说来说去都是分院受益,对弟子一点好处都没,便疑惑的问道, “这个论道会……关我毛事?” 第六十四章 东海明珠塔 黄廉以为周天没听清楚,忙又重复一遍,“天地灵气资源,这个牵涉到分院管辖的地域,分院地位则事关院长和各师叔的未来,元子名额更是重要,直接关乎弟子进入总坛的机会。” 周天细想想,唯一与弟子相关的也就是元子了,不过自己已经是元子,依然对自己没什么用,便无奈的说道,“我听明白了,可是这些都是分院的事,我为啥要累死累活跑来跑去?” 黄廉顿时无言以对,他要这么想还真没错,只是古往今来修行人都是以宗门高于个人,还真没几个敢有如此想法。 十二子在一旁见缝插针的劝道,“师兄也不能这么想,毕竟到时候各地分院齐聚一地,有那么多没见过的师姐师妹,总能学到些知识不是。” 周天恍然点了点头,“那得去。” 黄廉佩服的看着两人,心想这个十二子不得了,才多久就把周天看透了,趁机也顺着说道,“此话有理,巴蜀庆城肤白貌美,辽地阳城高挑奔放,疆西乌城异域风情,南海台城丰胸翘臀,天南地北齐聚一堂,必然是各有特色眼花缭乱。” “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么。”周天听他又要跑偏,忙挥手打断。 “论道会定于重阳节开始,一般各分院都是中秋后启程,如此看来也拖延不了太久。”十二子为难的说道,语气中满是离情别绪。 这次轮到周天安慰她了,伸手在背上拍了拍,“能拖两天是两天,我顺路还得去你老家走一趟,然后才能回杭城。” 十二子听到周天要去海上村,不知有什么用意,忙问其故。 黄廉看两人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好不亲热,现在又要去女方老家,心中一阵恶寒,乖巧的旧事重提道,“没我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心想马上小别在即,得多给周兄弟留点私人空间。 周天没急着回答十二子,而是问黄廉道,“你不用回去么?” 黄廉自嘲一笑,“只需要一个师叔带队,轮着做饭的厨子也轮不到我啊。” 周天大感有理,“这就好办了,那你就先留在这,把那几个人治好再走,要有始有终啊。” 想起自己屋内还困着四个病号,黄廉悠悠叹了口气,“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救死扶伤我责无旁贷,只是如此一来不知何时才结束。” 周天对他的本事很了解,一时半会那几人根本走不掉,便安排道,“记着医药费不能拖太久,拖久了他们容易赖账,等到急着要人时再最后讹一笔就行了。” 这个讹字可圈可点,黄廉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我有数的,只是又要与周兄弟分别,我这心里不好受啊。”说着就抬起衣袖在脸上擦了起来,心想你走了哪还有新病号啊。 周天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屑的瞥了一眼。 十二子听两人说起钦天监,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没回报,赶忙说道,“对了,胡小仙走了,看离城的方向应该是回京。” “走了?走了也好,这样我就更放心了。”周天说着轻松的躺下,也不管屋内还有他人。 黄廉闻言神情复杂,心想胡小仙应是满足了,只是难为了周兄弟,唉。 …… 周天去海上村不为别的,而是这两晚水龙珠越来越狂躁,黑洞吞噬的速度已经压不住它外溢的真元,开始隐隐影响正常运功,让他经常狂躁难安,而且有时还会忽然五肢僵硬,似乎是被水行之气侵入体内。 既然水龙珠有可能是从海上村辗转而来,那么找到它原来的安放地点,或许对于解决问题有所帮助。 与众人依依惜别,又交代了黄廉几句,周天当夜便离开了金陵。 贾政景原本还想昭告全城,让人们有机会送别,但被周天拒绝,一是时间紧迫,二是怕造成轰动,又得吃吃喝喝一番。 虽然送别可免,但是借机敛财的事周天并不排斥,让黄廉和贾政景随便做文章,到时候五五分账即可。 来到海上村,这里是一处临海的渔村,一眼看过去也没几间像样的房屋,只有海边一座高塔竖在那里,周天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东海明珠塔了。 说是高塔倒不如说是一个木搭的高台,最早应是用来为渔船指引方向的灯塔,或许是因为宝珠夜明,所以才放上去照亮航向,省了点柴烧火的功夫。 见到实景后周天大失所望,顿感白跑了一趟,就像是被景点高大上名字吸引,骗去长途旅游的心情。 正在周天想转头就走时,胸前的水龙珠忽然动了一下,一股旧地重游的感觉在心中浮现。 经过不断的炼化,水龙珠似乎已经通灵,不光本身的躁动不安可以传递给主人,连同其他情绪也一并捎带了过去。 周天摸摸水龙珠,确定这里就是它原来的安放处,心道,“也好,就当带你回趟老家吧。” 借着月色溜到塔下,却不禁停住脚步,只见远处隐约有两个身影,正在海边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 三更半夜当然不会是失眠的村民,周天施展观气术,果然是两个术士,两人一老一少,一个炼气初期一个炼气后期,反而年少的修为更高一些。 周天不禁疑惑,宝珠早就不在了,还大半夜跑到这来做什么?总不会是等自己吧,当即摸到近处,功聚双耳听他们说些什么。 “咱们都等了几天了,他总不会不来吧。”年轻人狐疑的说道。 “照理说不会,既然他从湖游观拿了水龙珠,应该也从塔内了解了携带此珠的危险性,除非他把珠子埋起来,要不怎么着都得来一趟找答案。”老头坚定的说道。 周天心中一惊,好家伙还真是等我的,难道是钦天监的人? “湖游观的塔里到底有什么,总听老辈们提起,却都说的不清不楚。”年轻人总是好奇,又问了新的问题。 “都没进去过,怎么能说的清楚,只知道有仙术镇守,既然有仙术想来里边也有仙人吧。”老头闲着也无聊,便尽所能的回答着问题。 周天在一旁听的有趣,知道他们说的是忽悠真人,心想谣言害死人啊,就是一段法力维持的死前影像,到他们嘴里就成了仙人驻守了。 “那既然没人进去过,为什么知道有仙术镇守?就不能是高深的阵法封禁么?”年轻人发觉漏洞,继续问道。 “咱们当奴才的没本事进去,不代表主子不能进去。”老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年轻人闻言一惊,“你是说……” 老头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似乎只提起所谓的主子,就是一种大不敬了。 周天不禁暗骂,封建礼教的产物,大半夜说两句悄悄话都神秘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从没听过钦天监用主子称呼,难不成还有其他宗门盯着自己? 只见老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白天得到的消息,胡小仙已经离城,那么最多明后两天,周天肯定会来此处,否则早晚憋死他。” 也不知老头说的憋死是因为胡小仙离开,还是因为水龙珠的躁动。 看来晚上悄悄离开是对的,周天暗暗点头,心道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既然知道这么多,不灭口都对不起你们,掏出随身木棍拿在手中,目中透出异样的光彩。 年轻人听到胡小仙,又被勾起另一桩心事,好奇的问道,“那他俩是不是真的不清不楚?” 正在悄悄靠近的周天吓了一跳,风言风语都传到海边了?都怪贾政景这个老流氓,把自己好好的声誉毁于一旦。 “男女那点事,咱们怎么知道,老辈人也没说起过……”老头正摇头晃脑的说着,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年轻人听不到下文,看向一旁的老头,发现他早已躺在地上,咧着嘴一动不动,好奇的说道,“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刚到关键的地方。” 正说着年轻人只觉两眼一黑,也步老头后尘,躺在地上。 周天拿着木棍站在两人身前,先呸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什么玩意,还敢打听你周大爷的隐私。” 说着周天便褪去两人腰带,用它把两人背靠背捆住,准备醒后再审问,只是解腰带时总觉得不对劲。 周天想起湖游观那两个送饭老人,心里不免生出怀疑,随即将老人裤子拉开一条缝,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向后疾退,罪恶之手也不敢再伸向年轻人。 毫无意外,历史再次重演了,又是无根无蒂之人,周天忍不住破口大骂,“真他娘的走了太监运了。” 听到太监二字,老头猛然惊醒,看到眼前的周天,便要暴起伤人,暴了两下没暴起来,才发现已经被捆了个结实,当即怒道,“你这厮好不讲理,捆着老身做什么?” 周天见他还有劲,便又赏了两棍,刚刚还劲头十足的老头瞬间安静下来,疼的蜷缩在一起。 年轻人也被动静吵醒,发觉四肢动弹不得,吓得张嘴就要呼救。 “喊?喊一声打你一棍,我看你能喊几声?”周天凶神恶煞的说道。 年轻人立马闭嘴不言,只是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恶人。 “这不就行了,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到这干什么?有什么就赶紧说,免受皮肉之苦。”周天围着他们慢步转圈,手里木棍不轻不重的在手中敲来敲去,一声声闷响如催命符般传到二人耳中。 “哈哈哈哈” 老头听到周天问话,发出一阵狂笑,“你把老身当什么人了,拿人俸禄为人分忧,岂能任你这黄口小儿摆布。” 说完把嘴张开,又使劲一合,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双目狠毒的盯着周天。 “哎哟我去,自尽了?”周天吓了一跳,过去先把他的眼合上,然后再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确实没气了。 “是条汉子!”周天不禁敬佩的说道,随后把目光移到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发现看向自己,顿觉嗓子发干,艰难的咽口唾液,呆呆的与周天对望。 “姓什么叫什么?”周天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一遍。 年轻人眼神变的坚定,当即有样学样,也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 然后张嘴猛咬, “啊~”的一声惨叫,疼的低下头去。 周天暗叹一声,到底是年轻人,受不了疼痛的摧残,也不再着急,站在一旁看他呲牙咧嘴。 等到终于恢复正常,周天又耐心的问了一遍,“姓什么叫什么?” “赵远。”一次咬舌失败,年轻人老实许多,低声答道。 “从哪来的?”周天又问道。 赵远露出挣扎的表情,用更低的声音答道,“京城。” “谁让你来的,在这做什么?”周天继续发问。 年轻人犹豫半天,又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周天忙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咬了。” 赵远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还不如少说两句。” 周天闻言无话可说,刚刚隔远观望时,就发现他是个话唠,没想到跟自己还唠上了,“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你开过口,你怕什么?” 赵远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那是你不了解主子,他的能耐可大了去了,估计我前脚刚说完,就得立马暴毙。” 周天愣愣的听他吹牛逼,也坐在地上,再度开启拉家常模式,好奇的问道,“谁啊,这么厉害?” “他就是……”说到这赵远忽然停住,知道差点上当,当即又要一阵狂笑。 “行了行了,不说就不说吧,年纪轻轻别老寻死觅活的。”周天终是不忍再造杀孽,把赵远扔在原地,自己则向东海明珠塔走去。 “周兄,你和胡小仙……” 赵远话没说完就倒在地上,周天好整以暇的把棍放回身后,“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围着木塔转悠两圈,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整个塔的木头却焕然一新,根根皮肉相连水分充足,绝不像枯旧朽木的样子,新到哪怕是无根之木再发绿芽,周天都不会奇怪。 可是明明记得十二子说过,此塔一直在这里,怎么能这么多年还经久不衰? 周天百思不得其解,受水龙珠影响,隐隐觉得和塔木似乎有着某种亲近感,便要拆下一块细细研究。 刚要动手,就听不远处传来赵远的声音。 “周兄若是答应不杀我,那我就告诉你此塔的玄机,如何?” 第六十五章 登堂入室 原来是赵远有了一棍的经历后,抗击打能力明显提升,所以第二棍昏倒不久就醒了过来,见周天围塔绕圈不得要领,便忍不住又犯了话唠的毛病。 周天不知赵远已醒,闻言看向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好奇的问道,“方便说么?不用咬舌头吧。” “这倒不用,只要别问主子的事,我就不用自尽。”赵远理所当然的说道。 “说来听听。”周天说道。 赵远象征性的挣了两下,示意周天先松绑再说。 周天哪能轻易放开,怎么说也是个炼气后期的术士,真动起手来,自己这半半翘凝神期还真不一定能对付,毕竟连个像样的攻击法术都没学。 看周天犹豫,赵远不解的问道,“你都凝神期了还怕我啊?” “怕的不是你修为,怕的是偷袭。”周天心虚嘴硬,一点都不敢露怯。 “男子汉光明磊落,怎么能行那苟且之事!”说着说着发现周天脸色越来越黑,赵远这才想起眼前此人就不磊落,慌忙改口道,“当然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偶尔不守常规才显得鹤立独行。” 见周天脸色转好,不由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而我既不是男子汉,也不是大丈夫,所以周兄尽管放心。” 周天虽然觉得他语无伦次,但是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可圈可点,便上去把捆绑的腰带解开,淡淡说道,“说吧,别耍什么花招,否则跟你师父一个下场。” 一老一少,周天自然认为是师徒关系。 “他才不是我师父,我们只是公事关系。”赵远立马澄清道。 接着便开始解释宝珠的玄机。 水龙珠乃是天地造化之物,蕴藏无穷水行真元,凡人碰之必遭寒气侵扰,性命堪忧。 术士妄用真气炼化,刚开始会短时间顺风顺水,而时日渐久便会心神不宁,直到一年之期水龙珠真元出现亏空后,就会遭珠内元灵反噬,例如梦中水龙缠绕,日常体内寒热互搏等等。 周天听到这发现赵远所言非虚,水龙自己已经见过,只不过不是梦中缠绕,而是直接钻到黑洞里去了,但是时间与赵远所说有所不同,离一年之期还差的多,难不成黑洞对水龙珠的吞噬,要远远大于运功炼化? 有点意思了。 赵远并没发觉周天神情异样,话唠水平依然发挥稳定,孜孜不倦的继续解释。 一般术士发现不妥后,往往会强提体内土行真气,以其克制入侵的水行真元,但是这才是真正危险的时机。 水龙珠是天地造化的水行真元,属于真水,而术士体内的土行真气,是运用意念所化,不免杂乱浊沉,勉强算得上是凡土,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所以不光无法克制真水,还会激起珠内元灵凶性,直至术士真气耗尽,意念不存。 这时好好的人炼化珠,反而会变成珠吸纳人,给水龙珠平添一注人体精元,自古以来无数术士都因此栽在水龙珠之上。 周天听的冷汗直冒,心中不禁庆幸,幸好自己连提土克水的方法都不会,纯靠体魄意志消磨入体之水,否则说不定也成了它的开胃菜。 至此周天懂了大半,懂的是为何出现躁动,不懂的是为何出现的这么快。 “既然这么玄奥,你们还来这干什么?”听了这么多,还是跟赵远他们没关系,周天不解问道。 “来此有两个目的,一是阻止你找到破解之法,二是你若来此,肯定是已经受到水龙珠影响,那么我们就可以趁你心神不安时,偷袭取回水龙珠。”赵远继续知无不言道。 “那你怎么还把这些告诉我?”周天这时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么,而且我说这么多,不是也没说漏塔底埋的秘密么。”话唠的世界别人不懂,赵远轻松的说个不停,只是没发觉已经失言。 周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先不急着挖掘秘密,而是耐着心思又问了一句,“还有补充的么?” “有啊,还没说到正事呢,既然你也炼不了它,带着它也对身体不好,不如把水龙珠还交给我,这样两全其美岂不妙哉。”赵远微笑着说道,话中透着强大的说服力。 “你看我长的像傻子么?”周天忽然问道。 赵远对着周天认真的观祥了半天,又天人交战了许久,才举棋不定的说道,“应该……不像吧。” 周天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满头黑线的说道,“既然不像你还把我当傻子耍?” 说着周天又摸出木棍,淡淡道,“给你个机会,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我水龙珠的破解之法,省的我费事挖了,二是麻溜滚蛋,别耽误老子办正事。” 既然知道了塔下藏有秘密,周天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把话挑明。 赵远弄不明白,刚刚还聊的好好的话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只能愣愣的问道,“还有第三个选项么?” “没有了。”周天真的怀疑这话唠在耍自己,举着木棍就走了上去。 赵远连滚带爬先跑出一段安全距离,贼心不死的说道,“你这样不会有结果的,不如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我可以不计前嫌在主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滚蛋!”周天拿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赵远只能落荒而逃,心想不听我的,活该憋死你丫的。 …… 周天确定人走远后,才返身回到塔下,扒拉两下塔下的沙土没任何发现。 看着海面上快要冒出来的太阳,心知时间不多,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姑且相信那个话唠。 随便找了个扁平石头,褪去外袍撸起衣袖,周天一头扎到塔下,开始了元始的刨土工程。 好在身体经过先天真气改造,已是力大无穷不知疲惫,要不这工作量还真有点吃不消。 眼看太阳升起,已经挖出一人深的土坑,刨出的泥沙在洞口堆成一座小丘。 依旧毫无发现,周天只能坐在洞底暂做修整,心中不由怀疑是不是被耍了。 一阵响声从洞口传来,把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看到赵远探出的半个脑袋,此时已吓得面无血色,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挖洞。” 见赵远这样,周天反而放下心来,看来挖洞是没错的,当即起身骂道,“你怎么还没走,真以为我不想杀你?” 赵远对这些威胁已经豪不在意,继续激动的说道,“谁让你挖的?你快出来,再挖我把你活埋了!” “好小子,还敢威胁我,出去还不简单,看我不弄死你个话唠!”周天动了真怒,当即就摆好姿势,像超人一样准备起飞。 赵远似乎想到周天出去的后果,忙又改口说道,“别别别,你先别出来!咱们就这么说话就行了。” 由于太过害怕,还下意识的将土推回坑中,顿时把周天弄了个灰头土脸。 “呸呸呸。”周天吐出口中泥沙,“你有病吧,老子哪有空给你说话,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我只是看你年轻不想杀人,你还没完没了了。” 赵远急得在洞口团团打转,嘴上依然不停,“你先听我说,既然开始挖坑,说明你已经知道塔底藏有秘密,这也无所谓,大不了你炼你的珠子,我回我的京城,不让你把珠子给我就行了,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你昨晚明明还不知道的。” 周天听着他在外边长篇大论,瞬间也没了脾气,只能淡淡的说道,“你告诉我的。” “什么?不可能,我的嘴多严啊,怎么会把此事告诉你,而且你挖这地方也不对啊,如果是我告诉你,怎么可能偏这么多,更不会让你挖这么深,所以你休想骗我!”赵远从洞口向下看去,对周天的话进行了强烈的驳斥。 周天仰头看着他,发自肺腑的说道,“谢谢了。” 说完施展步罡术,一跃来到洞外,除了落地时晃了两下,其他还算是完美。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赵远听到谢谢二字后,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还真是自己嘴不把门。 周天点了点头,也不再管他,当即换了个地方继续挖,这次有了赵远的指点,也不再白费功夫,挖几下不见异常便换个地方继续挖。 就像周天不管赵远一样,赵远也不干涉周天,只是自顾自在一旁急得转圈,嘴里念叨个没完, “这可怎么办,若是让主子知道是我坏了事……” 说了半天,忽然来到周天面前,把正在挖坑的周天吓了一跳, “你还是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就行。” 周天正好借机休息一下,坐在地上问道,“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赵远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有这么好?” 周天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好早就打死你了,叨叨个没完,也就是老子有耐心。” 赵远闻言觉得有理,“这样确实是可以躲过一劫,可是如此就需要欺骗主子,若是让主子发现我骗他……” 像个永动机一般,赵远又开始了转圈。 周天看着赵远又来到身前,早有准备的听他说道, “你还是杀了我吧……” “duang”的一声,赵远应声倒地。 “老子成全你。”周天实在忍受不了,只能先让他安静下来。 经过半天的努力,终于在一个塔脚底下挖出了结果,一面一尺见方的木牌躺在土里。 期间周天总是下意识看向赵远,生怕他又中途醒来,弄的整个挖土过程中疑神疑鬼,好在这次下手失了分寸,赵远昏的还算安稳。 这时太阳已经挂在正当空,虽是深秋天气,但海上村的正午依然晒的皮肤灼热,周天便拿着木牌向一旁的树下走去,走前还不忘把赵远扔进坑里,虽然不太合适,但也比在外边晒着强。 牌子上写的内容和赵远说的大同小异,只是除了奉劝世人勿走捷径外,还说明了水龙珠为何在此。 原来的水龙珠一直被人争夺,而夺取宝珠的人,最终也难免被宝珠吸纳的结局,直到一个即将成为散仙的人拿到,才找到了化解之法,只是他已经半脚入了仙门,马上就要东游而去,珠内真元对他也就意义不大,所以便在此处立了个塔,把水龙珠祭于塔上,借珠之灵护佑海边,保着此地风调雨顺,也算是物尽其用。 时间久了也没人再去寻它,一是没线索,想不到如此稀世珍宝,会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藏着。二是没人敢找,因为散仙东游之前特地放出话去,把水龙珠这么多年做的坏事,毁的修士昭告世人。 看完了正反两面的全篇废话,周天还是没找到破解之法,刚要扔掉木板,水龙珠却又动了一下。 想起步罡术的经历,周天先朝着木板吐了一口,没反应。 又在上边寻找有没有遗漏的小字,果然有所发现,心道这些大神还真是一个德性。 只见木牌四周的楞上,稀稀拉拉写了几行小字, 五行珠中藏真阳,克应难制兕更狂。 须知相生实相泄,一朝齐备可登堂。 周天眯起双眼,把内容牢牢记下后,运功把木板掰了个稀碎,美名其曰不让世人再添贪欲,像从前一样,都不敢找才是正途! 多少年的周大师了,看一些禅语机锋还是不在话下,结合赵远说的内容,方法大概可以总结为,想要排除侵入体内的真水,不能纯靠土去五行克制,而是要换个思路,通过木去消耗多余的水。 周天侧目看看生机盎然的木塔,这就是被真水滋养,枯木逢春的实例,当即心中更确信几分,或许还能通过这些对人体无益的真水,炼化一件只属于自己的法宝。 想到这里周天摸了摸身后的木棍。 这些想通后,还有一件事周天更在意,那就是五行珠三个字,说明水龙珠或许并不是唯一,可能还存在着土龙珠、金龙珠、木龙珠、火龙珠! 一颗水龙珠便已能兴风作浪,若是“一朝齐备”那还真可能“登堂”入室,周天不禁想起诗中最后一句。 “杀人啦~活埋啦~救命啊~” 一阵阵嘶吼从远处传来,周天忍不住心情烦躁,来到洞口看向洞内的赵远,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位置却发生了变化。 赵远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发现是周天那英俊的脸庞,不禁愕然问道, “你怎么还没走?” 第六十六章 撞着哪了 周天抓起一把沙土用力砸向洞内,边砸边骂道,“我走不走用你管,你话怎么那么稠,还敢拿土扔我,我让你扔我,让你扔我。” 越骂声音越大,手上的沙土也越来越多,眼看就真的有活埋之势了。 “饶命啊,我刚醒哪说话了。”赵远抱头蹲在洞底,躲避着漫天黄沙。 这时两人似乎都忘了自己术士的身份,一个是气的,一个是吓的,一个用土泄愤,一个双手护头。 周天终于停手时,洞内的赵远已是黄土过膝, “在里面老实点,等我走了再出来,”周天恶狠狠的说道。 “好嘞好嘞,您老慢走。”赵远本想再说两句,连忙把嘴捂住,生怕又招来周天泄愤,那时自己就真要活埋此地了。 周天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昂首挺胸向外走去,不顾村民们诧异的目光,热情和路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待周天走远后,村民们才一窝蜂涌向东海明珠塔,查看刚刚呼喊救命的来源。 …… 回到杭城,这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生气,灾民也早早北归,回去重建家园。 周天照例先来到无衣巷,在花姐的热情招待下,走进她的卧房,先交换了近况,又互诉了离情。 最后周天拜托花姐弄几身像样的衣服,毕竟这次是去京城,不能再像金陵时动不动就赤膊上阵,花姐自然满口答应。 出来时刚好碰到闻讯赶来的王三,正站在楼梯上焦急的等周天,见人终于出来忙上前说道,“大当家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呸。”周天忙啐了一口,“不吉利,有话直说,天马上亮了,我还得赶紧回分院。” 王三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当家,现在猴王寨办的风生水起,候大天天整的跟个大财主似的,就连候四都天天轿子接轿子送。” 周天不知其意,脚步不停的问道,“这不是好事么?非得像个野人似的,躲在猴王寨劫道才行啊?”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我,从开始就跟着你出来,一头就扎进这地方,虽然中间吃过亏,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马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王三委屈巴巴的说道。 周天终于明白过来,停步望着王三。 “现在说好听点我是个打手,不好听的早就把我当龟公了,我怎么着也是小当家,一点变化没有也不合适啊。”王三说着拿眼偷瞟周天,就差直说该升职了。 周天点了点头,“确实不合适,不过猴王寨那地方已经发展平稳,你就算回去也没什么作用,这好歹是城里,先在这待着,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去处。” 不理王三迷茫的眼神,周天拍了拍肩头继续说道,“虽然待在无衣巷,但你也算是跟在我身边,以后前景不可估量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王三。 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分院,发现自己的房子已经修好,推门进入屋内一尘不染,举目满是熟悉的味道,只是屋顶依然保留着偌大的窟窿,不知是任布行有意为之,还是自己说的利于风水,被人听去了。 还没等坐下,房门就被人推开,来人正是吕顽。 没想到屋内有人,吕顽被吓了一跳,发现是周天后,才露出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天确实有点想这个假师弟了,慌忙上去拥抱为礼,“这不刚回来么,你是怎么闻见味儿的。” 吕顽红着脸把他推开,“怎么还是没个正经。” 说完吕顽想起他不告而别的事,忽然就变了脸色,挑起眉毛怒斥道,“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去金陵也不说一声,算怎么回事?”发脾气的吕顽一反常态,像极了苦候整夜的小媳妇一般。 周天搂着她肩膀,慢步走到床边,“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不愧是我最疼的师弟啊。” 说着就要坐在床上,吓得吕顽慌忙挣脱退后,谨慎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周天一脸单纯,故作不解的说道,“说话啊,还能干嘛?” 吕顽疑神疑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保持了相当长的安全距离,警惕的说道,“这么说就行。” 不知哪一天开始,吕顽就觉得周天不对劲,毛手毛脚还总是趁机占便宜,他不会是忽然变了取向吧?吕顽暗暗想到。 周天也不在意,自然的将外袍脱下,“你怎么知道我去金陵了?难道是任布行那老家伙良心发现,告诉了你们?” 见周天脱衣服,吕顽悄悄的的向门口退去,直到门前才安心止步,闻言当然不能说出吕家家书传递的消息,只是把总坛又送锦旗的事告诉周天。 “什么内容?”周天半仰在床上问道。 “说你除妖有功,任布行教导有方,还钦点让你参加论道会。”吕顽总结了万字锦旗上的内容。 周天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原来弯在这绕着,我就说任布行怎么忽然转了性,非要让我回来,那论道会的其他人呢?” “这次论道会由吕师叔领队,三个高等弟子再加上你我。”吕顽说道。 与猜测的人员差不多,毕竟总共就三个高等弟子,而且听到吕师叔带队时,周天忍不住两眼放光,这趟差事不难熬! 见周天那忽然亮起的眼神,吕顽当然知道他又想什么,不悦的看着周天。 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周天忙正色道,“我一定继续努力,为分院再添荣耀。” 吕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受不了他装模作样,转身便要走。 周天忙跟了出来,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我哪知道,这得问院长去。”吕顽没好气的说道。 周天单手搂住吕顽,嘴里筹划着这趟出行,连怎么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听到周天要和自己住一个屋,吕顽大惊失色,“大清早胡吣什么?谁跟你住一个屋,我得跟……” 说到这吕顽发觉了不对,总不能说自己跟吕师叔一个屋吧,就周天这张嘴,那不得把孩子都给说出来。 见吕顽语塞,周天目的达到,得意的说道,“你跟谁睡?跟吕师叔不合适吧,孤男寡女的,同理黄师姐更不合适啊,人家一黄花大闺女,被你睡了算怎么回事。” 吕顽听他越说越离谱,俏脸红的无以复加,大怒道,“那也不能跟你一个屋。” “那就得和白螃子红樟子凑合了,这俩人一个脑子缺数,一个又胖又缺数,往那一横房间占一半,门能不能进去都两说,跟他们一起睡鬼知道半夜出什么事。”周天耐心帮吕顽分析着。 各种突发情况那是随口即来,什么上厕所不关门啊,洗澡喊吕顽搓背啊,白螃子嫌床小把肚子放在她床上啊…… 直说到吕顽面无血色,目无光彩,周天才做最后总结,“所以说嘛,只能跟我同房,最起码我还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最不正常的人就是你!吕顽绝望的想着,发现确实怎么弄都不合适,只能无力的说道,“我……我不去了。” “名单都出来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有什么理由?因为不能和吕师叔睡一个屋?这说出去不合适啊。”周天开心的说道。 吕顽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周天,抬脚就踢了上去,被周天躲开后,也顾不得平时的仪表,直接追了上去,边追边说道,“打死你我就能自己睡了!” 周天被追的一路狂跑,慌不择路下与人撞了个满怀,这一撞疼倒不疼,还挺舒服。 黄芳子倒在地上揉着胸口,当即就要发作,“瞎了你,哪都敢撞。” 后边的吕顽发现撞了人,也没看清撞的是谁,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扔下周天独自应对。 看着吕顽逃跑的身影,每次都是这样,周天不禁大骂不仗义。 黄芳子骂完才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周师弟,不禁露出惊喜神色,蹲在地上开心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天看着黄芳子揉胸的手,心知是撞的重了,忙扶上去关心的说道,“撞着哪了?我帮你揉揉。”说着就熟练的伸出双手。 黄芳子赶紧爬起来,心想果然一点没变,哪敢真让他帮忙,忍着疼痛故作轻松的说道,“哪那么娇贵,根本没撞着。” 说着两人并肩而行,带着周天向师德堂走去。 “去师德堂做什么?”周天不解问道。 “你不得去复命啊,刚好还能看看总坛送的锦旗。”黄芳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想起那老胖子周天便堵得慌,去的时候他不去,回来还得给他复命,唯有想到又有锦旗挂进了师德堂,心里才舒服点,想必任布行天天看着自己名字,他也很堵吧。 任布行一如既往的坐在堂内喝茶,看到进入的两人,吓得一哆嗦把茶水溅到了胡子上,忙强自镇定下来,笑呵呵的说道, “周天回来了。” 任布行背后的墙壁上,被一面大大的锦旗占满,锦旗前面则挡了个新添的书架。 周天不明白好好的锦旗为什么要挡一半,忍不住多看两眼,原来锦旗分为两个部分,上半截主要是夸任布行教徒有方、殚精竭虑等等,后半截则刚刚好被书架挡着,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夸自己的内容。 周天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对,回来了,这不给您来报喜么,托您的福妖道已除,托大元帅的保佑,钦天监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任布行哪能听不出他的语气,心想这是出趟远门长本事了,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得想办法赶紧把他弄走,否则多看一天都得少咽二斤肉。 有了主意的任布行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甚好甚好,既然已经回来,那论道的队伍也算凑齐了,事不宜迟今天就出发!” 黄芳子听的满头问号,愣头愣脑的问道,“不是三天后才出发么。” “哎呀,那不是因为人没到齐么,既然全到了还等什么等,早走早到早休息,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每一个挑战嘛。”任布行说着就起身向外轰人,他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周天。 “可吕师叔他们还不知道消息啊。”黄芳子被动的向外走着,说出眼下的问题。 “那你不会去挨个通知么,让他们赶紧准备准备,天黑前还不耽误上路。”任布行终于把两人推出门外,赶紧把门关上,心里才算恢复平静。 这些日子周天不在,杭城分院难得的恢复了风平浪静,让任布行也找回了以往的平和,生怕这一切都是梦,再被周天残忍的喊醒。 送走了两人,任布行回身坐下,心中哀叹道,螃子啊,别怪你爹心狠,实在是爹年纪大了,受不了他一次次的摧残,你年纪轻轻更抗造一些,就当为了你爹多吃三天苦吧。 出了师德堂,黄芳子便赶忙去通知其他人,周天则抓紧时间回屋歇会。 没想到任布行是真拉的下脸,连个暖床的机会都不给,刚回来立马就得滚蛋。 周天愤愤不平的向房间走去,却被看门的师弟喊住,说是门口有个读书人找他。 一头雾水的来到院外,发现哪是什么书生,就是无衣巷的大堂经理吴笛,此时一改常态,穿了身书生打扮,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树下。 “你什么时候从良了?”周天刚刚去无衣巷就没见到他,不禁疑惑的问道。 “周公子抬举了,我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能穿上这身衣服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从良。”吴笛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周天去无衣巷时,吴笛正往猴王寨送姑娘,所以没有得见,回去后花姐便吩咐他乔装打扮,好来给周天送东西。 周天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在无衣巷可比从良有前途,我看你以后肯定有出息。” 吴笛是想不明白当个龟公能有什么出息,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忙把花姐捎的东西一一交给周天,还不忘每样都解释清楚,倒难为他的记性了。 “这是公子要的衣服,总共是三身有文有武,花姐也不知您好哪一口,便每身来了一样。” “这是吩咐姑娘们给你做的点心,有荤有素有甜有咸,带馅不带馅一共是两盒。” “听说公子出远门,花姐特地给您捎点银票带着,说您虽然不缺钱,但这也是一点心意别嫌少,出门在外能不省就不省,如果不够来封信就行了。” “还有这个……”吴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鹅黄绸子封的包裹,四四方方巴掌大小,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是时下正流行的闺阁抄本,有字有图有男有女,让您路上解闷的。” 说着珍而重之的递了过去。 周天忙把其他东西先放在地上,双手接过绘本揣进怀里,像个将要赶考的学子般,感动的说道, “必用心苦读,不负所托!” 第六十七章 下杨城 夕阳下,两架豪华马车驶出分院,慢慢悠悠走在杭城宽阔的石街上,红身蓝顶配祥云纹,周围印有太极图案,就连轮毂上都阴刻着海浪样式,四个角挂着银制铃铛,随着车轮转动,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头车坐的便是吕木棠和黄芳子,后车则坐着剩下四人。 吕木棠当然有心让吕顽同坐,但是她现在毕竟是男子的身份,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惯例的全院送行仪式,也因为走的仓促,而只能草草走了个过场,好在有潘高志尽力主持,众师姐又激情捧场,才算是糊弄过去。 本应出面誓师的任布行,则躲在师德堂连门都没出。 路上百姓看到天蓬阁的座驾,自觉的躬身躲到两旁,一些初次见到的人,更是激动的纷纷跪地叩拜。 后车内周天一身青色书生服,与其他人的白色道袍格格不入,此刻正光棍的躺在侧面长椅上,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太霸道?没人说就不叫霸道。 白螃子独自坐在角落,大脸埋进大腿里,连放屁都得掰着屁股,哪还敢提意见。 红樟子也好不了多少,老的三巨头中,他充其量就是个炮灰,现在白螃子不敢说话,他就更老实了,靠在白螃子一边仰望车棚,似乎木板上镶嵌了星空顶一样。 唯一正常的吕顽,正没好气的瞪着周天,暗责他一点仪表不顾,穿的像根青菜似的,躺的却比流氓还流氓。 她哪知道周天此刻的想法。 刚走了没俩路口,翘着二郎腿的周天忽然说道,“大半夜赶路不合适吧。” 话说出去一个人回应都没有,周天翘起脚尖指了指白螃子,示意让他说话。 白螃子明明看起来像是睡的很香,周天说话时也没醒,可这时周天脚尖一动,他却立马坐直身子,憨厚老实的说道,“不合适不合适。” 周天牛逼哄哄的点了点,也不管吕顽不屑的目光,拉开窗帘喊道,“靠边停车。” 两个车夫不知何意,赶忙把车停在一旁,车刚停周天就从后车蹦下,来到吕木棠的座驾旁边,换了副恭敬的嘴脸说道,“师叔,时值深秋夜寒露重,虽然论道会事关重大,但也不急在一时,如此连夜颠簸怕是还没到地方人就散架了。” 车窗掀开一半,露出吕木棠的成熟的脸庞,不解的看着周天,心想他不会刚开始走就要打尖吧, “你的意思是?” “不如先在杭城休息一晚,这里环境熟悉又夜色撩人,刚好我又有合适的地方,即能打折还服务周到,何乐不为呢。”周天觍着脸提议道。 还真是猜中了,吕木棠满脸无奈,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可是没有刚出发就歇脚的道理,若是累了那就在车上休息便是,何必耽误行程。” 周天听到这,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问题是我那车上四个人,都睡着了打呼噜放屁带磨牙,谁能受的了。” 闻言不光吕木棠露出警惕的神色,连一旁的黄芳子都双腿一紧,生怕周天提出什么伤风败俗的提议来。 “那你想怎样?必须打尖住店?”吕木棠皱眉问道。 周天假装失望的说道,“就算师叔不愿意住店,那也得为弟子们考虑考虑啊,好歹匀过来个人,你们这么大个车就俩人太浪费了。” 若说刚刚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吕木棠不得不往歪处想了,默默看着周天不再回答,希望他能悬崖勒马。 周天看表情知道铺垫差不多了,便直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过来,但是我大小算个公众人物,这么扒师叔的车好说不好听啊,所以不如让吕师弟过来凑合一下,他一直以来娘们唧唧的,就算有非分之想,也不是你们俩的对手,这样咱们都放心。” 听他饶了一大圈,最后目的竟然是让吕顽上车,吕木棠不禁心中一震,即感激他的无意之举,又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当即扭头看向黄芳子,询问她的意见,毕竟车上两个人,吕木棠也不能独断专行。 黄芳子想法很简单,若是她自己,周天上车就上了,可是现在还有个吕师叔,这要是上来算怎么回事啊, 现在一听是要让吕顽上车,当即松了口气,连忙点头答应,虽然吕顽也是师弟,但好歹是个作风正常的修士。 车后的吕顽远远听着,刚开始也以为周天在作妖,哪知话风一转说到了自己头上。 这时得到答复的周天已经爬回车上,不耐烦的朝吕顽点了点头,“师叔大发慈悲让你过去同房,还不麻溜的,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吕顽只能缓缓起身走向车下,路过周天时默默投了个感激的目光。 一切妥当后,马车继续行驶,周天也躺回原处。 白螃子到底是经历过周天洗礼的人,对发生的一切像是看不到一般,继续埋头装睡。 而红樟子被这通操作看的发晕,忍不住盯着周天多看两眼。 “看什么看!再看滚下去跟着马车跑,正好再腾出来点地方。”周天瞪了一眼,冷冷的说道。 红樟子做了多年炮灰什么场面没见过,本就是个暴脾气,闻言立即大怒道,“不看就不看!”说完也开始埋头装睡。 周天这才满意的翻过身去,默默用功,不一会就呼噜声响彻车厢。 确认周天睡着后,白螃子和红樟子松了口气,听着呼噜声四目对望做无声的交流。 合着打呼噜放屁说的是他自己啊…… 第二天一早,周天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起身发现两个黑眼圈正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红白二人,当即骂道,“大清早吓唬人有病啊!” 两人是一夜没睡,本来还想着等周天睡着就不用担心挨打了,到时候便能好好睡一觉,谁知道他睡着才是噩梦的开始,那呼噜是一夜没断,两人每每刚要睡着,就会被如雷鸣般的呼噜声惊醒,到早上基本上已经精神衰弱了。 听到骂人,两人不光不生气还特别高兴,终于把周天熬醒了,当即继续埋下头去,这次不是装睡,是真困了。 周天看着两人故态重现,懒得搭理他们,拉开车帘看到车子在林间穿梭,两边风景怡人,清凉的空气吸入鼻中,顿时让周天精神一震,随口询问车夫行程。 经过一夜不停的奔波,已经马上要进入杨城地界了。 杨城周天知道,离金陵不远,最出名的就是烟花巷,这些都是上次金陵之行,从贾政景那听来的。 想到这里周天不由坐立难安,倒不是想去花天酒地,而是想站在无衣巷的角度,前去杨城实地参观,好学习宝贵的先进经验。 打定主意后,又是一阵高声喊叫,“靠边停车。” 吓得熟睡中的红白二人一个哆嗦,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继续睡吧,没你们事。”周天说着又跳了下去。 两人感恩戴德继续补觉。 “怎么了?”还没等周天说话,帘子就被拉开,不过露出的是吕顽的俏脸。 有了昨晚的事,吕顽心里对周天很是感激,所以态度好了许多。 既然是吕顽,那么周天也用不着再铺垫那么多了,便直接说道,“前边就是杨城了,进城歇歇吧,都颠了一夜,连觉都没睡好。” 这句话要是让白螃子他们听到,就算怕也要跟周天拼命。 吕顽听的心软,便回头用可怜的眼神看向吕木棠,无声的为周天求情。 “那就去吧,正好吃顿早饭。”吕木棠禁不住吕顽的眼神,只能答应下来。 吕顽回头对周天微微一笑,看的周天骨头差点酥了。 “全速前进~”高呼传来。 白螃子和红樟子又是一阵哆嗦。 …… 进了城车速放缓,周天懒得对着两个睡死的老爷们,便又跳下去跟在一旁,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更像逛街。 城门两侧都是些赶早摆摊的生意人,杨城这次并没有受洪水波及,所以街上很是热闹。 走着走着周天手里已经多了根油条,边吃边走,觉得好吃后,还不忘给吕顽他们各买一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想到白螃子和红樟子还在睡觉,周天就懂事的没吵醒他们。 “什么味?”后车上探出一个大脑袋,只见白螃子抽着鼻子问道。 看到周天手里的油条后,白螃子也不睡了,笨拙的翻下车,买完吃的却发现车上不去了,只能让车夫先停下,再笨拙的开始爬车。 街上本就人流越来越多,这一停车就难免造成拥堵,白螃子这坨肉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上去的,不可避免的就时间久了些。 若是红樟子拉一把还能快点,好巧不巧那小子还睡的死沉,周天最后都不忍看下去,把油条咬在嘴里,伸出了仗义之手。 “谁让你把车停这的,没看到堵路了?”一阵斥责声传来。 白螃子终于爬上车,先感激的谢了周天,听到喊声,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跋扈的地主家傻儿子,在周天面前愣是变得一点脾气都没了。 他没有脾气周天可是有,不光有而且还不小,咬着半截油条扭头望去,心想明知是天蓬阁的车还敢这么嚣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苗条女子,吊梢眉桃花眼,细嫩的皮肤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绝色,不过脾气似乎不太好,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车后不停的原地打转,马鼻子不断喷出粗气,吹的车上布帘都随之晃动。 女子身后徒步跟着三个人,个个背负长剑,也不耐烦的看着挡在路中央的马车。 周天怒瞪她一眼,刚要发作,就被一只手拉住,耳边传来吕顽的低语,“算了,赶路重要别惹事。” 闻言周天只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又恶狠狠看了女子一眼,心说若不是急着赶路,你看我不办了你。 “杭城分院了不起?堵了路还不让说了,你看什么看?”女子被周天瞪一眼,当即不乐意了,身后的三个男子也回敬周天恶毒的眼神。 周天刚要回怼两句,就听车内传出吕木棠的声音,“杭城分院吕木棠带徒进京,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把路让出来。”后边这句是给车夫说的。 车中的吕木棠虽然也有不悦,但心知大局为重,所以不管对方是谁都只想息事宁人。 其实事情到了这就该结束了,女子听到吕木棠的名字也心中一震,知道对方已经给足面子,理应就此过去,可是做久了大小姐都是被人捧着,冷不丁被人瞪了一眼,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心想反正自己占着理,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出气,“我说怎么这么霸道,原来是大门大户的人,怪不得目中无人。”虽然嘴上发着牢骚,但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只是两方的人能够听到。 吕木棠在车内微微皱眉。 黄芳子见状有心下车理论,却被吕木棠摇了摇头拦住。 “疯狗么?逮谁咬谁?”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不像女子般压低声线,而是中气十足的说道。 车上的吕木棠闻言忍不住笑了,虽明知这样不妥,却还是认为嘴皮子这方面,周天是真的有天赋。 整条街都安静下来,女子本要策马从旁边过去,这时也呆立原地,想不到一个修士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三个师兄见师妹被骂,忙挺身而出,指着周天就要咒骂。 “都踏马闭嘴,骂你们了么?继续老老实实捡破烂不好么,非得出来捡骂。”周天在他们开口前先骂道。 三个老爷们被骂的头皮发麻,纷纷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捡过破烂。 都骂成这样了,再拦也没意义,吕顽便回到车上,迎着吕木棠询问的眼神,淡淡说道,“是杨城分院的人,谁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活该让他们碰上周天。” 黄芳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解释道,“若是杨城分院,那么应该是夏院长的千金夏月了,听说她跋扈是出了名的,果然名不虚传。” 吕木棠点了点头,本就心中不满,便由着周天闹去,当即吩咐车夫把车停在路边。 周天见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心中立马有底,知道这是吕木棠的默许。 当即便只身站在大道中央,正挡在马前。 夏月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脑子却不笨,早就听出周天骂自己破烂,心中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谁是破烂。” 周天换上一副流氓模样,朝着身前吐出口痰,刚好砸在马蹄上,死皮赖脸的说道, “谁问我就说谁。” 第六十八章 滚滚天雷 三个师兄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个捡破烂,当即大怒冲了上来,其中一人还嚣张的要抓周天的衣领。 多亏了这身青菜般的书生服,让几人以为他就是个随行的书生,连观气术都懒得施展。不然,以他们炼气初期的修为,虽然看不透周天境界,但也能发觉其肯定高于己方。 周天一看对方上手就高兴了,直接大耳刮子抽了上去,“啪”的一声脆响,再次把在场众人震住。 被打的人领子边都没摸着,就疾退几步惊讶道,“你敢打术士?” 周天闻言抬手就走了过去,吓得那人一溜烟躲到马后,像个挨打的小狗般,夹着尾巴缩了起来。 马上女子柳眉倒竖,怒斥道,“今天就算有杭城分院的人撑腰,也饶不了你。” 说着便下马,吩咐挨打的师兄回去叫人。 周天看着几人横行霸道的模样,眼里满是不屑的说道,“你说你一个二流分院嘚瑟什么?真踏马水浅王八多,孵了这么多小王八蛋。” 车里的吕木棠摇了摇头,不禁替外边的几人揪心。 白螃子明白矛盾因他而起,刚开始怕周天责怪,所以不敢言语,现在一看周天跟对面杠上了,知道在帮自己出头,忙趴在车窗上边看热闹边说道,“说的好,周师弟好好修理他们,在你面前还敢装大爷,见过真正的大爷么?” 白螃子满嘴是油的给周天打气,剩下的半根油条捏在手中,他没下车倒不是怕对方,而是怕上车太艰难。 原来在白螃子心中我是真正的大爷,周天呵呵笑着向他拱了拱手,抬头挺胸再向前一步。 夏月听他侮辱师门,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一手幻化出一道灵符,另一手快速施法。 周天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修士灵符类的法术,无论施展多快,在他眼里都是慢慢悠悠的,当即举起油条又吃一口,见就剩一个头,便照着夏月砸了过去,心想老子不打女人,但是不代表不侮辱你。 女子双目紧盯周天,见暗器飞来,侧头躲过,灵符脱手而出,只见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劈向周天。 周天站在原地连躲都不躲,吓得身后白螃子大喊道,“周师弟小心。” 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一道惊雷,但是在周天眼里这不过是一团淡蓝色的低级法术,对自己的护体黑光来说,也不过是开胃菜的水平。 果然雷人相交,人没事雷没了,不知是因为油条还是因为雷法,周天还没出息的打了个小嗝。 夏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以为是法术出了岔子,赶忙继续施法,只见一道道闪电接连不断的劈了过去。 周天对于吞噬法术会打嗝的行为很不满,总是把高人风范搅的不伦不类,这次再硬接三道雷法,便专心致志硬忍下打嗝的冲动。 “噗~” 虽然挡住了打嗝,但是没挡住其他部位气体外泄,周天尴尬的站在原地,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微微发红,看来每次黑光护体,吸收的不光有对方的先天真气,还有随之而来的浊气,所以必须把无用的浊气排出体外,才算完功。 剩下的两个师兄一看周天都被打放屁了,还以为夏月占了上风,纷纷在身后叫好。 叫着叫着发现周天走到了身前,一人两巴掌扇了上来,这两掌含羞而出,当然力道十足,打的两人晕头转向,嘴角也开裂流血。 只见周天恶狠狠的说道,“老子不打女人,但没说不打你们,跟着瞎叫唤什么,不知道我这是替她放的么。” 到底是脸皮不够厚,周天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站在排浊的角度上,这么说也不错。 夏月还以为碰到了怪物,连忙一道道雷法再次丢过去,正砸中周天后背。 周天则根本不去管她,他是真的不打女人,所以只能在两个男人身上还手,这就造成了一个传递,夏月每砸中周天一次,他便打出一掌,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打了几十巴掌,脸都肿的不想要了,两个师兄才回过味来,赶忙对着夏月挥手喊停,“别打了,等人来了再说。” 夏月明白两人已经撑不下去,只能默默收手。 周天返身车旁,目光回到夏月身上,淡淡的说道,“不打就滚蛋,别在这堵着。” 把夏月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其实街上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神仙打架百姓哪敢离太近,万一被雷击中了,是死是活不重要,这被雷劈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远处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消瘦男子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服装整齐的弟子。 周天夷然不惧的站在原地,看对方在面前会合,身后则被包围起来。 男子便是杨城分院院长夏三陆,见两个弟子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心中不免一惊,待看到夏月安然无事才松口气,瞪了眼两个受伤的弟子,暗骂废物。 事情已经从报信弟子那了解清楚,见街上只有周天一人,且未穿道袍后,夏三陆已经有了主意,像没看到两架马车一般,大喝道,“哪里来的妖人,敢在我杨城撒野。” 周天以为来了个讲理的,开口才发现是个搅屎棍,便没好气的说道,“要打就打,赶紧划下道来,别那么多废话。” “好胆,无故伤人还口出狂言,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老夫不让着年轻人了。” 夏三陆是天蓬阁为数不多有子女的在任院长,其实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只是都不愿说出来,例如任布行就是如此,有私生子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有损自己修仙人的名誉,以至于影响仕途,而夏三陆大大方方的承认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太过宠溺女儿,所以不愿其在杨城分院一辈子偷偷摸摸。 既然这么娇纵女儿,当然看不得她受委屈,而且还是一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他背后是杭城分院又如何,夏三陆不信因为一个年轻人,任布行还能和自己翻脸,就算车上有个吕木棠,那也不影响先出气再说,大不了把他择出来单独算账就是了。 只见夏三陆向前几步,大声喊道,“今天是你和杨城分院的事,与其他人无关,就当老夫替你师父管教你!”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车上人听的。 声音传进车内,吕顽闻言皱眉,“这个夏三陆怎么这么不要脸,这是打定主意要欺负人了。” 夏三陆的作风吕顽这辈人不清楚,但吕木棠是早有耳闻,身在杨城这烟花之地,道德败坏是出了名的,只是早年有功在身,所以天蓬阁睁只眼闭只眼,懒得追究而已。 “他好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直名声都不太好。”一旁的黄芳子见吕木棠不答话,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吕顽听完不禁皱起眉头,怕的不是好人,怕就怕这种不好的东西,当即担心的说道,“这么多人,周天能应付的了么。” 吕木棠缓缓摇了摇头,她也不能确定,虽然周天有除妖道的本事,但现在对面人多势众,一时也不好分辨胜负。 黄芳子提议道,“师叔身份多有不便,不如我下去试试能不能缓和局势。” 吕木棠点头答应,在黄芳子下车前低声安排道,“不要太过勉强,事不可为便不用多言。” 身为吕家一员,该有的气节自然不能少。 黄芳子点头答应,跳下车去找周天。 由于周天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所以还没到地方,黄芳子就被人拦住去路,看清是几个低等弟子后,当即皱眉道,“杭城分院黄芳子,带我去见你们院长。” 对面一听是带法号的,虽然态度缓和一些,但依然不肯让路,“夏院长正在降伏妖人,师姐先在此等候片刻。” 听他们还妖人长妖人短,黄芳子知是故意为之,便不悦道,“那是我杭城分院的弟子,若是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那几个人顿时没了主意,只能分出一个人领黄芳子过去。 夏三陆正在细数周天的罪证,看到吩咐去拦人的弟子又回来了,当即不悦的看了过去,待看到黄芳子忽然眼前一亮,虽然姿色并不是绝色,但是难得一副好身材,忍不住多看几眼。 黄芳子站在周天身旁,以晚辈身份施礼道,“杭城分院黄芳子,见过夏院长。” 夏三陆目光不断在黄芳子身上巡视,闻言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其他人别插手,这是杨城分院和这贼人的恩怨,不管杭城分院的事。” 黄芳子皱眉道,“他本来就是杭城分院的弟子,所以夏院长此言差矣。” 夏三陆听到不光没有打消念头,反而又给周天加了一条罪证,“身为天蓬阁弟子却不穿道袍,罪加一等,你还有什么话说?” 完全不管黄芳子说了什么,一心就要整治周天。 “我们是前去京城参加论道会,若是周师弟出什么意外,怕是对总坛不好交代。”黄芳子皱眉说道。 “你这丫头不能不讲理啊,他打不得,我院的弟子就能打得?照你这么说,他们俩也得去参加论道会,你怎么给总坛交代?”夏三陆开始胡搅蛮缠。 周天一听乐了,从穿越以来都是自己不讲理,竟然还有人敢在祖师爷头上动土,对旁边的黄芳子说道,“你不用搭理他们,交给我就行了。” 黄芳子哪能放心的下,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一人一下也够周天受的,所以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其实周天心里也虚虚的,这么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还是头一次,看着对方气势汹汹,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 车上看热闹的红樟子早被吵醒,到底是个老实人,见状弱弱的问道,“大师兄,师姐都下去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白螃子看了看数不清的杨城弟子,又看了看夏三陆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当即谨慎的说道,“你懂什么,周天那手段我是亲身体会过的,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咱们就别耽误他装逼了。” 红樟子点了点头,“还是大师兄想的周到。” 夏三陆见车上有人下来,心想若是吕木棠亲来,那么逼着她道个歉也就完了,没想到来的还是个小丫头,心中难免不满,直到看见黄芳子的身材,才被吸引注意力,如今越看越难受,见她执意要出头,便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想替他说情,那我也不难为你们,你随我去杨城分院一趟,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解释清楚,我便放你们离开。” 这老小子打刚才便贼眼瞎看,周天早就烦了,只是怕黄芳子带着吕木棠的旨意,所以没敢胡闹,谁知夏三陆竟然还想带人走。 周天当即大怒,心想老子都没舍得下手呢,你个老色批竟然敢打主意,刚要破口大骂,只见一道惊雷凭空炸出,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这次不是出自夏月之手,而是黄芳子含怒出手,晚上的幻想对象周天就在身旁,却被一个糟老头子调戏了,这哪忍得了。 在黄芳子施法时,杨城分院的弟子早早就看到,等到她含怒出手,已经有人来到夏三陆身前施法阻挡,所以这次虽然声势足够,却并没能造成伤害。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施法阻拦的弟子挺身而出,遥指黄芳子骂道。 黄芳子也发了脾气,两人当即各自施法,准备再来一个回合。 执符、画符、念咒……一系列动作虽然行云流水,但是在周天眼里依然觉得太幼稚,就像两个小学生面对面抄作业似的,看的他尴尬症都快犯了。 “有踏马这样斗法的么!”周天终于忍受不了,当即夺过黄芳子刚画好的符咒,一把扔到天上,自己则抬手冲了上去。 半空中的符纸火光一闪,凭空招出一道大树般的闪电,正好砸中对面还在画符的杨城弟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道闪电太大太粗,劈到那人身上,只见火光蹭的一下蹿起老高,衣服鞋子加上手里的符纸,瞬间燃烧殆尽,化成灰飘散在空气中,别说头发了,那是浑身上下连根毛都没剩。 一阵黑烟从那人念咒的嘴里冒出,不是他还在施法,而是惯性的肌肉记忆,此时不是那一口先天真气吊着魂,恐怕早就飞升而去。 夏三陆被吓得呆立静止,眼睁睁看着弟子在黑烟中僵直倒下,虽然一丝不挂,但也看不出是个人形来。 不光众人被吓着,周天也被这一个雷吓得停在半路,扇巴掌的手无所事事的举在半空。 巴掌没打呢,人没了。 第六十九章 活土匪 周天尴尬的退回原地,看向黄芳子,发现她也一头雾水的盯着自己。 仔细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记起自己夺过符纸时,眉间黑洞依稀闪烁瞬间,由于忙着去扇巴掌,所以炼化过的体魄自然而然向手掌灌注真气,黑光似乎借着真气运转,就在扔符的那一刻,吐出一大口能量到了手心。 周天好像明白了点,可是符咒施法的原理却并非如此,应是由施法者将雷法画在纸上,再通过念咒催动体内五行真气,通过意念将真气和法咒融合,然后再用火行真气引燃符纸,这才是完整的过程。 怎么刚刚只动动手,还没念咒呢就放了个大炮? 再次向黄芳子伸了伸手。 黄芳子也配合,这次什么都不做,不运功,不引气,只是随手画出一道驭雷符递给了他。 周天故技重施,看着左侧的包围圈,随手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天雷砸下。 几个低等弟子当即倒在浓烟中。 雷法见的多了,但是声势这么大,威力这么强的还真没几个,夏三陆终于不敢再轻敌,第一次对周天施展观气术,看着眼前青菜般的年轻人,大惊失色道,“凝神期?” 这三个字比刚刚的两道雷还让众人吃惊。 周天没好气的看着夏三陆,合着刚刚只顾看黄芳子,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当下也懒得理他,继续向黄芳子伸手要符。 黄芳子心想这就简单多了,便什么都不做,只把符画好递给周天,一张快似一张,无他,唯手熟尔! 效率提上去了,夏三陆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眼看天雷一道接着一道,众人像提前渡劫一般,其中机灵的都提前跑了,实诚的都躺在地上冒烟,转眼间现场就剩下夏三陆身边这一小撮人,勉强护在了夏月身前。 夏三陆头皮发麻,心想今天碰见妖怪了不成,这种低级法术用的都是体内真气,一般人斗场法都会疲惫不堪,就算那年轻人是凝神期的底子,也不能像炸爆米花似的崩个没完啊。 雷声忽然停下,原来是周天伸出的手上,没有再接到符咒,不禁转身询问黄芳子。 黄芳子则尴尬的说道,“没了,用完了。” 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夏三陆可不敢再托大,再托下去自己凝神期还好说,闺女就要没脸见人了。 见雷法的始作俑者此时正背对自己,赶忙双手推出一道淡黄色光柱,直击周天后背。 周天先从黄芳子的表情发觉不妥,然后就觉得后背像被重锤撞击一般,黑光瞬间在受击处绽放,力所能及的吞噬入侵真气,以护其周全。 黄芳子见夏三陆偷袭成功,周天又向前扑倒,知道以夏三陆的本事,就算周天正面对敌也很难讨好,更何况毫无防备了,吓得慌忙上去搂住周天,一手扶向胸口欲帮他护住心脉。 一摸才发现,被全力偷袭下别说生命危险,周天连重伤都算不上,当然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例如他现在表情就很痛苦,小白脸在黄芳子胸前不断磨蹭。 硬是磨到黄芳子脸都红了,周天才干咳一声离开怀抱,心中多了几分对夏院长的理解和宽容。 “我这有!”一声长啸传来,只见红樟子手举一叠画好的雷符向周天冲来,而在他身后的车上,透过车窗还能看到白螃子奋笔疾书的身影。 夏三陆吓得一哆嗦,这一摞符到了周天手里,怕是杨城也能劈烂一半吧,想到那恐怖的场景,只能转过身来,看着幸存没糊的弟子,冷静的说道,“你们护着夏月回分院,现在就走。” “师父那你怎么办?”一个弟子激动的问道。 挑起事端的夏月早就吓丢了魂,只能躲在师兄身后,这时听到父亲好像已立死志,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周天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屑的朝地上吐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夏三陆继续交代着后事,“你们不用管我,我在这拖住他,给你们断后。” 弟子一听师父要以身阻拦,松了口气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说完拉住师妹撒丫子就跑,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顿时除了地上冒烟的,一个都没剩下。 夏三陆落寞的站在原地,颇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没想到弟子客套话都不多留一句。 再面对周天时,眼中露出滔天烈焰,气势陡然增加,双手虚握胸前,两腿微分沉腰坐马,一股气势自背脊张开,向前飞奔扑去。 周天感觉到变化,露出谨慎表情,心中却在想,是往头上招呼直接砸晕好呢,还是拉到一旁在身上打一遍好呢。 黄芳子看了一眼马车,发现吕木棠根本没有打断的意思,这就奇怪了,难道真不怕夏三陆最后一击下两败俱伤么? 虚握的双手终于合实,夏三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道,“好汉饶命啊~” 对于这个画面周天丝毫不意外,毕竟那个手势,那个腿姿,怎么看都像是要参拜似的。 抽出身后木棍,周天风风火火走上前去,一棍棍打在夏三陆的后背上,“你不挺狂么,你不偷袭么,你不替闺女出头么,就显出你来了是不?” 说着不解气,一脚把人踹翻继续棍棒伺候,“老子一大早进个城,就想好好逛个窑子,这么简单的计划都被你搅黄了。” “什么?你进城是因为这个?”黄芳子惊讶道。 周天这才发现说漏了,忙给黄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黄芳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向马车走去。 “差不多就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求饶了就算了。”吕木棠的声音传来。 周天当然不是真想把人打死,好歹也是个分院长,挨顿打撒撒气就差不多了。 夏三陆闻言赶忙爬起来,跪地感谢不杀之恩,就在事情将要结束时,忽然一阵娇声传来,“棍下留人!” 只见夏月怀抱一个小匣子去而复还,身后的师兄也搬着大箱小箱跟在后边,原来夏月虽然不懂事,却也做不出扔下亲爹跑路,正准备回去拼命时,碰到一个白衣高人,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拿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说不定能救你爹一命。” 说完便转身消失。 夏月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回到杨城分院便掏空家底,又跑了回来。 夏三陆刚看到夏月时,还大感欣慰,知道没白疼这个闺女,但看到身后那大箱小箱时,就知道坏了,拼命给她摆手让她赶紧走。 这都准备结束了,何必再白白的把老婆本扔进去。 可惜这边的事夏月并不清楚,只以为父亲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感动下加快了步伐,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把金银珠宝往地上一扔,悲声大呼道,“散尽我杨城分院家底,只愿换家父一命。” 周天看的两眼放光,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意外之财,忙点头不止的说道,“使得使得!其他还有么?” 夏月以为他还有其他想法,便咬牙屈辱的说道,“只要你放过他们,随便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完了完了赔大了,见周天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夏三陆即不敢乱说话,又不能任他们乱来,慌忙给女儿使眼色,让她闭嘴。 “我意已决,父亲不用劝我。”夏月说着也跪在一旁,好好的一个分院,愣是被周天逼成了苦情戏现场。 这时不光黄芳子看不下去,就连吕顽也忍不住跳下车,满眼杀机的走到周天身旁。 周天看着吕顽,不好意思的说道,“她竟然觊觎我的美色,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着便开始往车上搬东西,还对吕顽说道,“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你还真要啊!”吕顽怒斥道。 “你懂个屁,去京城见总坛的领导,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我不要她能安心么?”周天倒是会替别人着想。 夏月忙点头答应,“确实如此!” 吕顽翻了个白眼,只能跟在周天屁股后头搬东西。 夏三陆看着自己这点家底被搬走,心中仿佛滴血一般,暗叹怎么就碰上强盗了呢。 周天又搬一趟,见夏月夏三陆还跪在地上,俩人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搬箱子,心想怎么把金主给忘了,忙向夏月说道,“快扶夏叔叔去一边坐着啊,还跪着干什么,弄得跟看见神仙了似的。” 夏三陆幽幽站起来,只能自认倒霉,毕竟弟子女儿都回来了,便恢复院主的作风先吩咐救人,让能动弹的把冒烟的抬回分院。 在现场只剩下父女二人后,夏三陆终于找到机会,走向周天这个活土匪问道,“不知好汉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一杭城分院的低等弟子,叫我周天就行了。”终于搬完最后一箱,周天拍了拍手,看向夏月怀中的小匣子,心想就差这一个了。 夏三陆听到周天的名字,顿时大吃一惊,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周天见状好奇道,“认识我么?” 只见夏三陆也不答话,“啪啪啪啪”大耳刮子就往脸上使劲抽,边抽边大喊,“作孽啊!” 原来夏三陆和贾政景同为分院长,金陵杨城又距离不远,所以不光往来密切,更是结拜成了兄弟,在金陵受难时,夏三陆还给贾政景写过信,若是待不下去,可以来杨城暂避,从这就能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而周天在金陵的事迹,也早就通过贾政景的书信有过了解,若早知是他,那是打死他都不敢得罪,兴许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哪曾想以这种方式先打了交道。 周天看不明白夏三陆的自残行为,只当是刚刚不小心打着头了,但是他现在没心思管夏三陆,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夏月胸前的匣子。 夏月看他盯着自己胸口,还以为逃不过此劫,刚准备和父亲道别,只听周天明示道,“就差这个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夏月恍然大悟,赶忙把匣子递出去。 周天刚要接过来,就看夏三陆停住巴掌伸手想拦,忙一个杀人的眼神丢过去。 夏三陆见状只能悻悻的缩回手,但是依然贼心不死的说道,“不知是周兄弟亲来,多有得罪,但这是给小女留的嫁妆,小兄弟能不能通融通融,给老夫留一样。” 见周天先接到手里,一旁的吕顽忍不住责怪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准备当强盗啊。” 周天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夏三陆看他犹豫,忙鼓起勇气说道,“我和贾政景乃是生死之交,周兄弟看在他的份上,就高抬贵手,下次来杨城老夫必倒履相迎。” 说着夏三陆两只手也放到匣上,只是周天不松手,他也不敢硬夺,就这么尴尬的僵在当场。 “那我看一眼总行吧。”周天没好气的说道。 “没什么看的,就一颗破珠子而已,对周兄弟一点用都没有。”夏三陆说着加大了力道,想抽回来。 不过当周天听到珠子,却眼中异芒大盛,伸手就去摸刚刚没用完的符咒,吓得夏三陆慌忙退后,抱着头躲在夏月身后,“你看你看,我没不让你看啊。” 打开匣子,顿时金光大盛,只见一个圆形事物躺在里面,被层层金箔包裹。 周天心中大动,难不成还让自己猜对了? 一手剥开金箔,只见一个青绿色宝珠滚了出来,随之光芒闪耀,一股强大的真气随光线散出珠外。 吕顽离的很近,第一个生出感应,忙退后两步,皱眉道,“这是什么妖物!” 夏三陆待要再胡诌两句,却被周天挥手打断,只见他正色说道,“师弟此言不错,这东西一看就是妖物,断不能流落世间,待我毁了它为民除害。” 说着便重新拿金箔包好,毫不犹豫的揣到衣兜里,还不忘把匣子扔给夏三陆,淡淡的说道,“拿着做个纪念吧。” 周天心中泛起滔天巨浪,这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了,不需要胸前的水龙珠跳动提醒,他便一眼认出这是五行珠之一,观其色应该是木龙珠的可能性更大。 天呐,一个五行珠差点就从手中溜走。 想到这周天瞪了夏三陆一眼,这厮不老实啊。 夏三陆见木已成舟也不做无谓努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珠落入周天之手,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只是下一句话,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只听周天狠声问道, “还有么?” 第七十章 丰收的季节 夏三陆闻言吓了一跳,如此宝物哪能是说有就有的,这个木龙珠还是机缘巧合才得到的,赶忙摇了摇头,“没了真没了。” 怪只怪原来的主人嗜赌成性,愣是把宝珠押在了赌场,才被夏三陆给捡了漏。 周天也明白宝物的可遇不可求,便不再难为夏三陆。 先把人赶走,周天回到车前,要给吕师叔报个平安,却被黄芳子拦住,悄悄的说道,“师叔睡着了,别吵醒她,直接赶路吧。” 周天不禁愣住,团团包围中拼死拼活,怎么还把人给拼睡着了,这得多相信我的能力? 看看天色,这趟城进的,从大清早愣是打到了正午,连顿饭都不吃也不合适啊,周天便提议大队伍先走,他则去买点东西路上享用。 看着黄芳子质疑的眼神,周天冤枉的说道,“师姐,你还不信我么?我是那种人么?” 黄芳子怕他把吕木棠吵醒,便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你快去快回吧。” 约定好城外会面,周天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自言自语道,“快?快的了么!” 想快自己这实力也不允许啊。 寻着个看起来像是怀揣同样理想的路人,周天刚上去要问路,还没等开口那人就指了指东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河边河边。”说完便急匆匆的走开,自始至终周天没说一句话。 “知道我问啥么,就河边。”周天目瞪口呆的说道,但是看那人的神态和举止,想来也没有说错,便顺着指引向东走去。 这是一条宽阔的河道,两旁停的花舫一眼望不到头,岸边一串串红色纸灯挂在树上,虽然没有亮起,但依然可以想象到晚上五彩缤纷的场景。 光天化日下,街上不乏有行人来往,有些大大方方,有些则衣领遮面。 顺着街道向深处走去,一座座花楼竖在岸边,门口站着各式各样的姐姐,她们并没有毫无下限的招揽路人,而是时而吟诗作对,时而抚弦吹箫,若隐若现的臂膀,随风飘舞的裙摆,让人只是路过也觉得不虚此行。 周天一路走来,热情的和各式美人挥手致意,终于找到一个顺眼的宏伟建筑,心想这里应该就是最大的青楼了。 举步进入,门口的小姐姐立马挽了上来,低声询问有什么需要。 听着耳旁的温温软语,周天不禁心中一荡,大方的说道,“先弄一桌吃的,我打包带走。” 女子拿手指戳了周天胸口一下,语带责备的说道,“饭馆在对面呢,来这了怎么能只吃东西呢。” 周天语带双关的说道,“到哪不是吃,在这吃出点花样不就行了。” 看起来年轻斯文又俊俏,没想到还是个常走动的爷,女子闻言被逗的咯咯直笑,对着厅内喊道,“来了个爱吃的爷,你们快给续上,我可伺候不了。”说完粉面含笑的走开。 周天在女子转身时,毫不犹豫的捏了一把,心想不愧是地方特色,个个都是勾火的妖精啊。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周天继续被挽着向楼上走去,嘴里则不荤不素的问周天想吃什么。 看着她那丰唇颤动,周天忍不住吞咽一口,刚想说一句吃胭脂,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熟人,此时正坐在雅隔内大口灌酒,边灌还边说道, “今天还好我道行够高,否则非被那妖人要了性命不可,那可是天雷啊,道道都这么粗!这么大!” 说着用双臂轮圆了比划,抬头刚好和周天打了个照面,不禁呆住,灌进去的酒也顺着嘴角流出。 他身边坐了七八个姑娘正听的入神,忽然没了动静,便不依娇嗔道,“又粗又大之后呢?夏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了。” 此人正是夏三陆,今天死里逃生,吓得他差点换条裤子,极度受惊之下虚火飙升,所以回去连杨城分院都没进,就赶紧和弟子分开,独自来到这花满楼压惊,顺道找来女子进行专业的阴阳调和,以压制体内虚火。 周天见他看到自己也不躲闪,便径自从上了一半的楼梯下来,走到夏三陆身前,“夏老板?这窑子你开的?” 夏三陆从震惊中回过神,先忍住直接跪下的冲动,毕竟人太多了,虽然不跪但也不敢继续坐着,慌忙站起身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占点股份。” “玩的倒挺花的,还知道干点实业,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谁又粗又大?”周天说着不客气的坐入椅中,挽着他的美人也被顺势拉在腿上。 众女子还没见过夏三陆如此拘谨,纷纷也跟着站起来,不解的看着周天这不速之客。 “你……说的当然是您了。”夏三陆几番受惊,脑子不太好使,自己说坏话又被周天撞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听到此言众女子纷纷看向周天,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俊俏的书生,竟然……? 就连坐在腿上的女子都急忙用力坐下去,感受一番是不是真的如夏三陆所说。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的是我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妖人呢。” 夏三陆头摇的像拨浪鼓,直摇到嘴唇都开始打嘟嘟,口水四处飞溅,才坚定的说道,“妖人?哪有妖人?有天蓬阁驻守杨城,有杭城分院遥遥保佑,怎么可能有妖人?” 不同于夏三陆的摇头不止,周天则再次缓缓的点点头,看到一群姐姐站在两边,忙说道,“姐姐们快坐啊,我和夏兄是熟人,别耽误你们。” 老板不坐员工哪敢坐,腿上这位都是他强拉硬拽才坐下,此时被气势所摄也吓得不敢动弹,生怕一乱动惹起什么不必要的强硬。 夏三陆尴尬的站在原地,看到周天微微点头示意后,才匆匆坐下,赶忙热情的招呼道,“快坐下啊,这是我周兄弟,比亲爹还亲,你们别愣着了。” 看老板发话,众女子终于恢复正常,纷纷坐下把周天挤在中间,斟酒的斟酒,捶腿的捶腿,还有几个胆大的,不断找机会默默核实夏三陆说的话。 毕竟都是见惯世面的姐姐,看到夏三陆低声下气的模样,早就认定眼前的小白脸是老板的顶头上司,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周天温玉满怀,不禁放松下来,随口说道,“本来还想着消费消费,又碰上夏兄,看来今天这账……” 没等他说完,夏三陆便慌忙接过话茬,语带责备的客气道,“什么账不账,以后这就是周兄弟的,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周天哈哈一笑,这事整的连吃带拿不花钱不说,还白落一份产业,当即趁热打铁道,“既然夏兄如此坦诚,再客气就显得我不懂事了,回头把契约拿来,赶紧把手续走了,这样才好让夏兄安心。” 夏三陆心在滴血,恨不得再抽自己两个嘴巴,怎么就把青楼也赔出去了,脸上却笑意不减,豪爽的说道,“都是小事就别回头了,现在就拿!” 说着便眼含热泪的起身离开,亲自前去起草文书。 杨城最大的青楼换老板了?还是这么草草就决定的,这一波操作看的姑娘们无言以对,只能用行动继续讨好眼前的新老板。 正闹的气氛火热不可开交,忽然过来一位三十来岁的成熟女子,杏目含情顾盼生春,走到周天身后请他上二楼雅间。 随着女子的到来,众女子纷纷起立露出恭敬之色,看来这便是花满楼的老鸨。 周天随她来到二楼,发现夏三陆已等在这里,便知是文书拟好了,惺惺作态的说道,“夏兄还真去写啊,太客气了也。” 说着坐到椅上,随手拿起文书细细阅读起来。 夏三陆和老鸨则安稳的站在一旁。 周天看完皱起眉头。 这个小动作把夏三陆吓了一跳,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忙躬身来到周天身边,关心的问道,“哪不合适?” 老鸨名叫绿玉,熟人都唤她做玉姐,此时玉姐看着夏三陆,心里也像姑娘们大惑不解,她不认为周天是什么顶头上司,京城总坛的人她也见过,夏三陆每每带人前来,也不曾如此卑躬屈膝过,想及此处不禁对眼前的年轻人上了心。 周天指着文书说道,“你这上面说从今以后,所有股份都归我所有,不合适吧。” “这……还不合适?”夏三陆想不通哪出了问题,总不能过户个青楼,再让自己再陪送两处宅院吧。 “当然不合适了。”周天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怎么着夏院长也得留一股啊,要不怎么能行。” 夏三陆闻言感恩戴德,瞬间有种遇到活菩萨的感受。 周天心想怕不是你在开玩笑,扔给自己这一个外地人,那花满楼不迟早得翘辫子,本地保护伞的重要性周天当然明白,说到这发现老鸨一直在偷看自己,便大手一挥,“再给玉姐一股,辛辛苦苦看着场子不能白干,拿着干股以后有奔头。” 玉姐听的大为感动,其实这间花满楼本就是她一手创建,只是后来也遇到了类似无衣巷的麻烦,有心寻找个硬点的靠山,便看上了常客夏三陆,只是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趁机把花满楼占了过去,如今盘盘转转一圈,竟然又回到自己手上,怎能不欣喜若狂,虽然只有一成,但玉姐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光周天发话了,也不知道夏三陆什么意思,玉姐当即为难的看向夏三陆,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周天发现异常,也不悦的看向夏三陆。 夏三陆见状又紧张起来,忙说道,“周兄弟赏你的,你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谢恩呐。” 玉姐这才敢应下,忙诚心的拜谢周天。 周天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客气了,以后好好干就行,有什么事直接找夏院长,夏院长那如果说不清,就直接给我写信,寄到杭城分院周天收就行了。” 夏三陆也有觉悟,心想我哪能管什么,原本也没掺乎过经营只是坐等收成而已,当即懂事的说道,“一切以周兄弟的意思为主,有什么麻烦我解决就行了。” 周天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你……就是周天?”玉姐惊讶的说道。 这倒把周天给弄迷糊了,心想自己是第一次来啊,难不成又粗又大的事已经传遍青楼圈了? “你认识我?”周天狐疑的说道。 “您可是大善人啊,来来往往的客人,把你在金陵的事都传成神仙了,我怎么能不知道。”玉姐激动的说道,两手已经职业性的挽了上去。 周天一想也对,金陵灾后重建,青楼早都打烊修整,那些闲不住的人想要撒欢,当然首选杨城这风月宝地,消息能传来也不足为怪,当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虚名,都是虚名。” 心满意足的离开花满楼,周天手提两个食盒,蹦蹦跳跳的向城外走去,一路上撂着撅子唱着歌,眼看就快到了约定地点,迎面走来三个阴阳怪气的男子。 周天与他们擦肩而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之所以说他们阴阳怪气,是因为几个大男人愣是走的扭扭捏捏。 在周天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留意周天,待双方都走远,其中一人说道,“刚刚那书生细皮嫩肉的,我还以为跟咱们一样呢。” 另一人闻言啐了一口,“少不懂装懂,就看他那大步叉子就知道不是一类人。” 被啐的人心中不忿,反唇相讥道,“咱爷们懂得少,哪像你专往裤裆看!” 两人说着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被一直没说话的老人阻止道,“注意素质,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三人安静下来,继续往杨城走去。 周天走了老远,脑子里一直是刚刚碰到的三人,明明都不认识,但那种举止却总觉得熟悉,忽然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赵远的样子。 与马车会合,来到一处驿站歇脚,六人坐在餐桌上,周天一样一样把菜布好, “西芹百合,这是给师叔的。” “青瓜尖、茄子盒、焖笋丝,再加上杨城炒饭,齐活。”周天说着把菜都摆在吕木棠面前,座位在他的有心安排下,黄芳子和吕顽都是挨着吕木棠坐,所以第一个食盒才见底,就已经把三人面前摆的满满当当。 白螃子一整天就吃了根油条,还吃的心惊胆战,而红樟子连个油馍头都没吃上,两人早就饿了,虽然是一盘盘精致素菜,也看的口水直流。 见周天面面俱到的模样,吕木棠不禁面露微笑,还没等她夸出口,只见周天打开第二个食盒,继续一样样边拿边说道, “红烧肘子、酱香猪蹄、油焖河虾、清蒸大螃蟹……再加上特色牛肉馅饼” 第七十一章 狼来了 周天不辞辛苦的报着菜名,不一会就把剩下的半张桌子摆满,红白二人哪还有心再看对面的饭菜,瞬间哈喇子流了出来,赶忙用衣袖堵住嘴。 只听白螃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弟有心了,正发愁吃的太素不习惯呢,你就弄了这些好东西。” 红樟子可不像白螃子,大师兄在院内隔三差五还能开个小灶,红樟子这一素净就是几个月,只有偶尔出去才能偷偷摸摸沾点荤腥,当即也顾不得对面坐着师叔,两眼发直的问道,“能吃了不?” 周天手持筷子,再桌上轻磕一下把两头对齐,理所当然的说道,“能吃啊,客气什么,今天我请客。”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吭哧声响起,白螃子终是天赋异禀,早于红樟子开始发动,这时已是一手猪蹄一手螃蟹,啃了个满嘴冒油,筷子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红樟子看向大师兄,才发现自己落后是因为手中的木筷,赶忙也有样学样,放下筷子徒手肉搏,果然效率提升不少。 看着这免费的吃播,周天满心欢喜,师兄弟嘛就得这么才亲香,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慢慢悠悠的夹起一个虾米扔到嘴里,优雅斯文的嚼了起来,边嚼边偷看对面的吕木棠吃东西。 不是他觉悟突然提高,而是刚刚在花满楼不光有消耗也有进补,早已经吃了不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吕木棠还好一些,自顾自盛了半碗米饭,旁若无人的吃着,只是苦了吕顽和黄芳子,她俩看着对面狼吞虎咽油香四溢,顿时觉得面前的精致素菜不香了。 幸亏周天眼皮子活份,拿起一双没人用的筷子,给两人分别夹了个虾仁放到碗里,还不忘给台阶道,“偶尔吃口肉肉也无伤大雅,修行人怎么能被这死物吓着。” 黄芳子羞得低下头去,偷偷摸摸吃了起来。 吕顽则担心的望向吕木棠,见她只是装作没看见,便胆大了点,匆匆塞进了嘴里。 周天满意的笑了笑,像偶然想起般,向吕木棠问道,“有一事一直不明白,想请教师叔。” 吕木棠淡淡点了点头,虽然半桌荤腥美中不足,但整体来说周天表现可圈可点,当然不能连句话都不答。 “现今世面上,有没有哪个宗门,比较……另类。”周天绞尽脑汁也想到怎么说才合适。 吕木棠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不解看向周天,“怎么个另类法?” “就是收徒比较严格,对于弟子的性别也要求甚多。”怕吕木棠翻脸,所以周天只能慢慢深入,谨慎的问道。 吕木棠点了点头,“这些算不得另类,例如八大家族的鱼家,便是传女不传男,历代家主也都是女子,婚配只接受入赘,算是鹤立独行的传承了。” 原来鱼家还有这规矩,周天也算长了见识,但显然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便继续问道,“有些只传男,有些只传女,这还不是我说的另类,有没有哪种是不传男也不传女的?” 吕木棠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把碗缓缓放回桌上,疑惑的说道,“不传男也不传女,那不就断了么,你到底要问什么?” 周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扭捏捏的说道,“有没有哪个宗门收徒,只招不男不女的?” 桌上的人都懵了,吕木棠也不例外,确认周天不是在开玩笑后,喃喃说道,“倒没有听说过哪个宗门这么……另类。”似乎只有另类这个词更贴切,吕木棠也不得不用。 周天不禁皱起眉头,按照碰到的频率来说,巧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直以为是有什么宗门培养这类人才,只是自己少见多怪罢了,没想到连吕木棠都不曾听说,那是从哪冒出这些不男不女的术士,还都是扎堆出现。 总不能都是被步罡术坑害的有缘人吧。 正在周天疑惑时,忽然远处升起一道黑烟,然后便是锣声大震,只见驿站的小二敲着锅跑来跑去,边敲边喊,“狼来了,狼来了!” 驿人似乎都明白狼来了是什么意思,慌忙把屋外的马匹都牵进来,然后熟练的封门关窗,收拾桌椅全都堵在门口,人们取出各种武器拿在手里,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如临大敌的变化,让正吃饭的几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周天忍不住问道,“什么狼来了?” 小二认出是今天才到的一队人马,便好心提醒道,“最近这一代总是闹野兽,林子里的豺狼像疯了一样,冲到官道伤人,刚刚那阵烟就是各馆驿间传讯的信号,看样子一会就该到这边了。” 周天大惑不解,“我前阵子呆在金陵没听说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陵有没有不知道,这里闹了快一个月了,往年也闹过,但是没今年闹得凶,谁知道是走哪门子霉运了。”小二说着叹了口气。 忽然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撞在门上,把众人吓了一跳,小二忙举起手中的黑锅护在头顶,好心提醒道,“几位没见识过,一会比这还吓人呢,不行就去二楼先躲躲。” 修仙的能被畜牲吓着?周天当即不屑一笑,谁爱躲谁躲,反正他是不躲,丢不起那人。 白螃子犹犹豫豫想上楼,发现众人都不动,也没好意思离开,看到桌上还剩点肉汤油饼,便开始继续收拾盘底,好给自己压惊。 远处一阵狼嚎传来,似有狼群奔腾而过一般,混乱无比。 “砰” “砰” “砰” 随着狼叫越来越近,撞击门窗也更加频繁起来,有些窗户已经开始有了松动迹象。 堵在门口的驿人惊诧道,“今是怎么了,这些畜牲不光不走还越来越多。” 其他人闻言露出恐惧的神色,纷纷加入堵门行列,各自站到还没人驻守的窗边。 “吵死了,我上楼歇会。”周天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句话就像被人听去似的,二楼忽然有人大喊道,“狼群疯了,二楼的窗户都快撞开了!” 周天懒腰都没伸完又坐了下来,“忽然又不累了,就坐这歇着吧。” 吕顽闻言露出鄙视的眼神,“几个畜牲把你吓成这样,欺负老实人的本事去哪了?” “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欺负老实人了?”周天不服气的说道,看到白螃子想说话,便瞪了一眼过去,吓得白螃子慌忙又垂头干饭,仿佛从没被周天欺负过一样。 吕顽看看白螃子,又看看周天撇了撇嘴,像是在说这还不是欺负? “我欺负的都不是老实人,是不是啊大师兄?”周天意味深长的问道。 “可不咋的,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多亏了周师弟,杭城分院才迎来了难得的长治久安,难能可贵啊。”白螃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吕顽白了他一眼,想不通好好一个恶霸,怎么就变成欧巴了呢。 白螃子不服气的回敬吕顽一个眼神,心说敢情挨打的不是你。 周天见掌握住了节奏,便继续老气横秋的说道,“当然了,有些时候畜牲可比人可怕,再说了,外边那是几只的事么,这踏马听着都有几百只了,就我这小体格,把我扔出去都不够它们分的。” 说着眼光又转到白螃子身上。 白螃子当即打了个哆嗦,赶忙说道,“我也不够它们分的啊。” 吕木棠忽然插话道,“别开玩笑了,去看一眼马车有没有被损坏。” 周天闻言一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己还有大笔家当在车上呢,忙跑到窗边从缝里向外望去,只见几匹狼正在车上窜来窜去。 周天见状大惊,伸手就要拉开窗子,被赶来的吕顽拦住骂道,“疯了你,要钱不要命了!” “命能值几个钱,那可是夏三陆半辈子的积蓄啊,别拦着我。”周天拼命向窗户冲去,吕顽只能拼命拉住他,堵窗户的人看着两人,像看疯子一样。 正闹的不可开交,一面窗户终于抵不住连番的撞击,连窗带人被撞裂开来,一匹青色恶狼穿窗而入,眼睛透出淡黄色光芒,看着地上的人,口水提溜在嘴角,一步步走了上去。 在恶狼正要扑人时,一道雷法砸了过去。 周天回头看去,发现是黄芳子早有准备,正在救人。 可是这匹狼似乎有灵性一般,竟然提前躲过雷击,跳到桌子上狠狠盯住黄芳子。 黄芳子想不到这头畜牲竟然能躲过去,被它盯的下意识后退一步。 众人忙搬起桌子去堵破损的窗户,却被源源不断涌入的狼群阻拦。 白螃子和红樟子见状,纷纷起身掏出符咒。 吕顽也顾不上周天发疯,转身站在狼群身后,手上也幻化出一道灵符。 吕木棠依然安坐椅上,见状玉手一挥,面前桌子应手而起,飞向破损的窗户。 桌上的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螃子看着剩下的半个猪蹄,大喊可惜。 周天也冷静下来,这些狼群一看就不正常,除了眼中的黄芒,周身还围绕着淡蓝色辉光,这些都没逃过周天自带观气术的眼睛。 这就奇怪了,要么是恶狼修仙了,要么是有人在它们身上施展了法术,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桌子堵上了窗口,可是屋内却已经进入五六头恶狼,此时正与人群对峙,而那些正在堵窗的人又分身乏术,更是让屋内野狼肆无忌惮。 周天缓缓挡在吕顽身前,功聚双手准备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狼群则对身后的两人不感兴趣,像是记仇一般,不断向黄芳子逼近。 “不要慌,他们只是畜牲,你越怕他们越凶,一定不能示敌以弱,要鼓起勇气与它们对视,就算打不跑它们也要震住它们。”周天大喊道,丝毫不吝惜的把经验传授给众人。 随着经验传授完毕,狼群似乎嫌周天过于刮躁,纷纷扭头对准周天。 周天后背一凉,赶紧打起精神,先对众人抬起双手压了压,让他们放心,然后缓缓向前一步,看向狼群中最壮的一头,双目透出凶光与其对视,然后又呲牙咧嘴的嗷了一声,似乎想用自己的经验把它吓退。 出乎意料的,狼不光没跑,还被激起凶性,闪电般奔向周天,一跃而起照着他的脖子扑去。 周天吓得又嗷一嗓子,转身就跑。 基于上一世的惯性,人不怕,怕野兽! 吕顽赶紧祭出灵符,只见面前瞬间幻化出数条藤蔓,快速缠向恶狼。 恶狼又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灵活的躲开藤蔓,只是看到攻击它的人是吕顽时,却弱弱的退了几步,似乎提不起任何报复吕顽的兴趣。 黄芳子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即惊奇狼群对吕顽的态度,更惊奇吕顽施展的木行法术,这可不是天蓬阁教授的范围。 天蓬阁弟子往往修习的都是低级法术,而木行术法常以驭雷驱风为主,吕顽所施展的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 吕木棠也发觉异常,当即向前一步,狼群似乎感应到威胁,纷纷看向吕木棠,同样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凶神恶煞的狼群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气势弱了几分,再次后退。 吕木棠看着它们眼中的黄色,心中一动直视狼群,眼中白光一闪,狼群立马夹着尾巴躲到了墙角。 “我勒个去,还是师叔厉害。”周天见状从房梁上跳下来,来到吕木棠身边,牛逼哄哄的宣布道,“大家都别怕,狼群已经被我控制了!” 众人当然看出来了,不过没发现跟周天有什么关系。 墙角的狼群发出呜咽般的嘶鸣,随着吼声传出,屋外的动静也小了些,撞击门窗的频率也开始减少。 吕顽走到吕木棠身边,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吕木棠抬起一手阻止问话,淡淡说道,“开门把它们放出去。”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谁敢去开,万一狼群再发起疯来,想关门可就难了。 周天见没人敢动,忙挺身而出,大骂道,“愣着干嘛呢,留着它们过夜啊?” 别人信不过吕木棠,他却不能不信,谁让他的金银珠宝还在车上呢。 刚刚那狼看见她骨头都软了,怎么可能还咬人呢。 这么看来狼和自己还是有些共性的,周天如是想着走向木门。 既然有共性那么就算是半个同类,同类肯定不能咬同类吧,在不断的自我安慰中,周天终于来到门口,先把桌椅板凳扔到一边,这段时间没有一匹狼撞击木门,似乎印证了吕木棠可以开门的说法。 周天双手抓住门栓,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唰”的一声把门拉开,看向屋外。 “唰”的一声,周天赶忙又把门合上。 第七十二章 多事之秋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周天哆哆嗦嗦的说道, “太太太……太多了。” 开门的一瞬间,整个官道挤满了狼群,个个眼中放着黄光紧盯周天,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吕顽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觉得周天太怂,淡定走了过去,一把拉开屋门,呆呆的望着屋外,比周天多坚持了两秒,也立即把门重新合上。 周天见状提议道,“要不直接炖了得了,省的麻烦了。” 出乎意料的吕顽没有反驳,只是呆呆点了点头,“我还没吃过狼肉呢。” 说完便走回吕木棠身边,脸色已经吓得苍白。 两个胆大的都这样,其他人连好奇心都没了,纷纷躲得离门口远远的。 吕木棠皱起眉头,淡淡说道,“这些狼吃不得,最好是能放回去,否则我也不确定狼群会疯成什么样。” 周天闻言一个激灵,可能是想到了漫山遍野恶狼发疯的场景,也可能是实在放心不下车上的巨额财富,终于下定了决心,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对着屋内恶狼狂吹口哨,示意它们赶紧走。 等屋里的狼终于全部出去,周天忙把门重新关死,两腿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半个身子靠在门上松了口气。 吕顽也不嘲笑他了,走过去细心的帮他擦去额角冷汗,还善解人意的低声安慰一番。 周天顺势把胳膊搭在吕顽肩膀上,两人就这么歪歪扭扭的走了回去。 吕木棠看在眼里,心头不禁一阵烦躁,吕顽和周天的关系越来越近了,要放在以前吕木棠或许还不这么在意,可现在周天已经不再单纯,就不能不多想了,更麻烦的是吕顽这孩子似乎对他也越来越上心,这才是吕木棠最害怕的。 一个驿人前来感激,打断了吕木棠的胡思乱想,婉拒了对方的答谢,又告诉他们狼群不会轻易消失,一定要加固门窗防患于未然,交代完一切后,回头对几人淡淡说道,“狼群既然散去,咱们也该上路了。” 马车重新在林间行驶,周天则徒步追在头车旁边,死皮赖脸的问有关狼群的事, “为什么那些狼不敢咬师叔和吕顽?” “按理说狼看到师叔应该更兴奋才对啊。” “难道那些是母狼?” 吕木棠刚开始懒得搭理他,但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身边还有吕顽黄芳子两个晚辈,看样子憋笑憋的也很辛苦,便冷冷说道,“那些狼并没走远,你就不怕它们忽然回来?” 这句话果然好使,周天吓得一溜烟钻回车上,再也没敢露头。 …… “我一路向北,离开江南的季节 马说马好累,已无法不去喝水 风在山路吹,错过的客栈驴唇不对马嘴 惭不惭愧,你伤马几回……” 一阵阵高亢的歌声传出,白螃子和红樟子生无可恋的看着周天,这已经是他第三遍重复了,别说听多了还挺好听。 “他到底在嚎什么?”吕顽终于忍不住了。 黄芳子回想了一下唱词内容,认真的答道,“好像是想找地方休息,让马喝点水。” “呸!我看是他想喝点水,一天到晚一肚子坏水,还往马身上赖,走几步就想歇会,照他这样赶过年能到京城就不错了!”吕顽抱怨道。 可能是因为已经认定了两人关系,所以吕木棠看吕顽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就像现在,竟然越听越像周天才能说出口的话,怎么能出自一向温文尔雅的吕顽之口。 不过她也被周天的歌声弄的六神无主,再听会怕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前边就到济城了,进城休息一下也无妨。” 顿了顿吕木棠又说道,“不过黄芳子你盯紧他,别再惹出其他乱子。” 黄芳子点头应是,旁边的吕顽却说道,“二师姐一个人怕是不够,我也得盯着他,省的他去谋财害命。” 黄芳子闻言撇了撇嘴,谋没谋财害命不知道,但去青楼劫色的事怕是已经做过了。 刚一进城周天便从车上跳下来,还没开始撒欢就发现身边多了两人,黄芳子和吕顽分别立在左右,走一步跟一步。 周天看出两人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便伸开双臂左拥右抱,搂着两人便向城内走去,还大声跟吕木棠回报说道,“我们去城里逛逛,你们慢慢走着。” 红樟子看三人离去,眼中满是羡慕的说道,“修士做成周师弟这样也算是值了。” 白螃子闻言悠悠一叹,“想啥呢,赶紧补觉吧。” 当即两人便开始呼呼大睡。 一路走走停停,周天是哪热闹往哪钻,黄芳子不禁担心的问道,“你要去哪?” 周天没好气的说道,“带着你们还能去哪?就这么逛逛得了。” 吕顽倒是想的开,坐几天马车也烦了,便抛开疑虑安心的逛街,看看这边瞧瞧那边,似乎她才是主导者一般。 黄芳子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吕顽蹦蹦跳跳的身影,心中暗叹中计了。 拐进一条热闹的巷子,行人忽然多了起来,一个绣楼前已经站满了人,都翘首望向二楼,阵阵鞭炮声从人群传出,并且伴随着不断叫好声。 周天像是闻见了粑粑的小狗般,立马就要冲进去凑热闹,嘴上还疑惑的说道,“这是碰上娶亲了?” 黄芳子心道哪有黄昏娶亲的,除非是老头老太太自娱自乐,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紧紧跟在后边。 三人挤了进去,虽然不是娶亲但也差不多,原来是碰上了才女抛绣球,只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立在绣楼上,娇羞的看着楼下热情的人。 有才女肯定就少不了才子,要不一个巴掌她也啪不响,所以进去之后才发现,站在内圈有利位置的,都是一些身穿书生服的读书人,此时他们哪还有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个个两腿微分像是扎马步一般,双手用力推向两边,试图减少身旁的威胁。 吕顽看看这些拼命的书生,又看看周天,发现他这身打扮扔在人群里的话,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便捂嘴笑着说了出来。 “他们能跟我比?你瞅瞅那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一个小娘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是读书人呢,简直有辱斯文!”周天不屑的说道,就看不上这种为了个女人野兽般的行径,越说越气下忍不住“呸”的一声,吐了口老痰出去。 他也忘了这儿人满为患,这口老痰飞出去哪能掉到地上,正好砸中一个读书人后脑勺。 那人感觉异样,伸手向后一模惊觉是口痰,也忘了正在抢亲了,扭头就寻找是谁这么嘴贱,正好发现周天还在骂骂咧咧,见他也是一身书生打扮,便回身想要理论。 “看什么看,再看还吐你!”周天发现那人不友好的眼神,当即拿他当做出气筒。 书生岂是一般人,闻言连忙扭回头去,装作没事发生。 周天更是不屑,也懒得再搭理他,一脸嫌弃的听着楼上侍女交代规则,这时正说到关键处, “绣球落地后,所有人还可以继续争抢,谁最后拿到绣球便是胜者。”侍女高声的说道。 好家伙,这可就不是一般的扔绣球了,这是奔着让他们头破血流去的,周天听着规则冒出一身冷汗,这女子心肠是大大滴坏啊。 一来对规则极度不满,二来有心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周天便拇指食指相捏,塞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哨子,打断正在说话的侍女。 侍女闻声目光在人群中不断巡视,试图找出声音来源。 这一声不光吓了楼上的人一跳,也把黄芳子吕顽吓了一跳,黄芳子暗呼完了,怎么就一眼没看住让他跑进来,看这架势不出事就要出名了。 果然周天见侍女找不到他,便大声问道,“抢着了立马能圆房不?” 众人纷纷向周天看来。 吕顽和黄芳子闻言差点把头低到胸口,恨不得找个砖缝钻进去,看来出名是跑不掉了。 出乎意料的,这么低俗的问话,却没遭到众文人的唾骂,这些人闻言又把目光移回绣楼,疑惑看向滔滔不绝的侍女,似乎是周天替他们问出了心声,纷纷翘首以盼希望得到满意的答复。 这时反而变成了二楼的人被架在火上烤,侍女被众人盯得心虚,想不到还需要回答这种问题,便红着脸解释道,“这位公子误会了,拿到绣球的胜者,在答上小姐现出的三个上联后,可以移步二楼,与小姐谈茶论道吟诗作对,以不辜负韶华。” 顿了顿见众人还呆呆望着自己,侍女只能红着脸继续说道,“至于公子说的,当然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步步慢慢来。” 周天拿鼻子哼了一声,这跟前世坑人的景点有什么区别,还淫湿作对?到时候抢的头破血流的,能不能淫不知道,衣服肯定早就被血打湿了。 “呸!有辱斯文!”被吐的书生头也不回的骂道。 你小子不地道啊,早不骂晚不骂,侍女说完了你才骂,敢情是卸磨杀驴是吧,这周天哪能忍,当即照他后脑勺就推了一下,“你说谁呢。” 书生二次回头,鼓足勇气一定要理论一番,但是看到周天那满是骄横的脸后,当即气势弱了三分,黑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没说你。” 周天怎么可能被他糊弄,照着脑袋再推一下,直接把人推了一个趔趄,然后恶狠狠说道,“没说我就闭嘴!” 书生帽子被推歪,但也不敢去扶,闻言唯唯诺诺的说道,“好嘞。” 收拾完了书生,周天继续对着二楼喊道,“我这兄弟等不及了,今晚就想圆房,姐姐能不能通融通融?”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吕顽。 众人哗然,纷纷又看向周天,这事能通融么?再急能比自己急?自己这么急不也做好了一步步来的准备么,他倒好上来就要圆房,再说了你能抢着绣球么? 对啊,还没抢绣球呢,先看看上边怎么说,万一说能通融,再由自己抢到绣球,岂不美哉妙哉! 想到这里众人又默契的选择了噤声,回头望向绣楼。 吕顽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当即就要掌掴周天泄愤,却被他捉住玉掌,大方的说道,“怕什么,大不了圆房的时候我帮你。” 黄芳子看着吕师弟那羞愤的表情,不禁感同身受,忙贴过去焦急的低声提醒道,“还不快走!” 吕顽如梦初醒,扭头就要逃离此地,却发现小手还被周天捉在掌中,而且看样子根本没有撒手的意思。 黄芳子的话周天当然也听到了,这时看了黄芳子一眼,威胁道,“再多事我就说你进去帮忙推背!” 黄芳子听的瞠目结舌,觉得这话周天还真能说出口,赶忙投给吕顽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后退一步以示态度。 侍女看了看周天身边娇羞的吕顽,见他穿了身道袍不解问道,“这……不是个道长么。” “道士怎么了?小姑娘你可不能看不起道士啊。”周天故意说道。 “不敢不敢,既然如此那么就看公子能否拿到绣球了。”侍女说着便退到一旁。 众人齐齐“诶~”了一声,侍女没说能通融,但是也没说不能啊,这么一看大有可为啊! 只见所有人纷纷撸起袖子,像被打鸡血了一般,还没见绣球就撕扯起来。 那小姐身穿红衣来到栏杆前,手拿绣球看向楼下,凤眼含煞的瞪了周天一眼,好好的雅兴被这登徒子破坏,怎能不让她生气。 周天则像看不出来似的,仰头跟她打招呼,还笑着说道,“别说,这才女长的还挺耐看。” 说着一只手已经伸进裤兜。 吕顽和黄芳子见状大惊失色,吕顽也顾不上害羞了,焦急的说道,“你疯了不成?” 黄芳子也赶紧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道,“玩闹归玩闹,别真的惹出事来!” 原来自从杨城大发神威,周天的随身物品便多了一样,那就是一摞摞画好的灵符,这还是白螃子和红樟子的功劳,一路上在周天的督促和监视下,日夜赶工画了无数符纸,所以现在他裤子里鼓鼓囊囊,可不止一根棍子而已。 出了事掏棍还是抽纸就完全看周天心情了。 周天不顾两人的劝阻,终于抽了张雷符捏在手里,两眼死死盯住二楼的绣球。 才女瞪完周天,望向他身边的吕顽,被这秀气的俏脸吸引,忍不住多看几眼,对这身道服虽然诸多不解,但此时已无瑕多想,随手把绣球抛往远离周天的方向。 绣球高高跃起的一刻, 半空中“轰”的一声震耳欲聋。 第七十三章 比我还快捏 一群书生敲个锣都嫌声音大,哪受得了头顶炸开的响雷,纷纷吓得愣在当场。 昏倒的、失禁的、口吐白沫的,众生百态,在惊雷下全都原形毕露。 只有二楼的小姐依然镇静,紧皱眉头盯着周天,她看出这个雷是人为的,而且始作俑者就在人群中。 周天当然不会无聊到拿雷砸普通人,所以只是在半空炸了个响,至于这么多人出洋相,就不是他能顾忌的了。 “啪嗒”一声绣球落在地上,周天慢慢悠悠走过去拿在手中,还不忘在身上把灰尘蹭掉,然后才蹦蹦跳跳的回到吕顽身边。 周天扬起手中的绣球,先向众人示意,然后再举向绣楼,高声问道,“还有什么玩意,赶紧问吧。” 扔绣球的女子名叫訾燕,乃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才华出众,别说一个济城,哪怕京城都有多少才子长途奔袭只为看她一眼,早已名满天下的她,偶尔高兴时出来玩闹一阵,都能惹得全城轰动。 今天忽有雅兴,便学那戏文里扔绣球的典故,有意与众才子对几个对子,早早就传遍全城人尽皆知,没想到被一个刚进城的周天给搅了。 訾燕当即没好气的说道, “自北向南劳燕纷飞过,不知地上什么东西。” 周天就算再没文化也能听出是在骂自己,当即气的血液倒流耳根子发红,吕顽见状忙在一旁拽他,低声说道,“赶紧走吧,别再丢人了。” 不劝还好,越劝周天越忍不了,当了半辈子周大师,怎么能让个小娘们给啄了,当即甩开吕顽的手,文绉绉的高声对道, “从下到上红的像肚兜,看来里面没穿裤衩!” 说完周天还满意的点点头,工整对仗逻辑清晰,不愧是自己的手笔。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再看訾燕,已是脸比衣服还要红,樱桃小口气的一张一合,“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下半句。 “你什么你,哪没对上你说出来,我修改。”周天大方的说道。 没对上的地方多了,只是又是肚兜又是裤衩,让一个才女怎么说的出口,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当即也顾不上什么连出三对,重重跺了下玉足,返身冲进屋内。 “就这还才女呢?这种对子老子还有一箩筐,怎么不往下出了?”周天得意洋洋的说道。 说完拉着吕顽就要进入绣楼。 见周天满嘴淫词俗调不带把门的,吕顽也快急哭了,中原吕家本就是半儒半仙的家风,深知笔杆子下生不如死的道理,看着一圈书生想杀人的眼神,立马止住脚步焦虑的说道,“我的亲哥啊,你还真准备进去啊。” 就差直接求周天了。 “你不去就算了。”周天终于松开魔掌,还没等吕顽松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我自己去,谁让我答应帮你圆房呢。”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老人排众而出挡在周天面前,仗着自己年长,大声骂道,“混账东西,哪个书院教出来的斯文败类,眼中可还有半点礼义廉耻么!” 见周天目光不善的看向自己,老头再向前一步,指着鼻子骂道,“看什么看,你我都是文人,难道连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都要老夫来教你?老夫身有秀才功名,见了官老爷都不参拜,你还想打我不成?” 说完抬头挺胸的看着周天,似乎一个秀才功名都够他吹一辈子了。 这老东西还来劲了,一把年龄凑热闹抢绣球,竟然还有脸骂自己没廉耻,周天当即“喝~”的一口老痰上膛。 老秀才一看这架势,怕是动口自己也受不了,吓得忙退后一步,嘴上却依然不停的怒斥道,“还不快快进去,怎能让才女独守空闺!” 这还差不多,虽然行为不端但勇气可嘉,周天闻言侧过头去,“tui”的一声把痰吐到一旁。 好巧不巧正好又砸中刚刚那书生,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只见他这次连头都不回,抬手擦掉老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在心中暗暗发狠,回去便起草小说写死你丫的。 清除了眼前障碍,周天牛逼哄哄的向绣楼冲去。 把门的小厮见状,哪能让他随便进去,刚要抬手阻拦,只见周天熟络的拍了拍他肩膀,问候道,“看门呐?” 小厮被这个招呼问的一头懵逼,下意识的答道,“嗯呐,大爷您里面请。” 发觉不对劲时周天早已一溜烟过去,消失在门口的珠帘中。 被吐两次的书生直到周天走远,才回过身来,立马找到那老秀才开始理论,心想谁让你个老东西多嘴,愣是让自己多挨一口痰。 争吵声把发呆的吕顽惊醒,她望着周天消失的方向,开口向黄芳子问道,“他就这么就进去了?” 得到黄芳子肯定的答复,吕顽当即醋意大发,也气的跺了跺脚,向人群外跑去。 看着吕师弟突然冒出的小女儿神态,黄芳子显然会错了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想怪不得周天要把吕顽塞到了女人车上,原来心理和生理上都已经认定吕顽是女的了。 周天确实是认定了,但不是以黄芳子脑补的方式。 冲入绣楼后,周天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二楼,不顾侍女阻拦,双手解着武装带便走进房中,猴急的说道,“抓紧吧,我还急着赶路呢。” 步入屋内发现除了訾燕,还有一个异族服饰的年轻男子,一身青蓝色短袖宽裤,正靠在墙上冷眼看向自己,周天见状不由一愣,“这……不合适吧,我没试过这种搭配啊。” 奇装男子不屑冷笑道,“听传言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个贪财好色的胆小鬼。” 观气术下男子浑身散发着绿色辉光,炼气期后期的境界让周天当即打起精神。 听出了话中的来者不善,重新把武装带系好,周天皱起眉头说道,“说我贪财好色就罢了,但这个胆小鬼是从何说起?” “自己没点数么?”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你谁啊?”周天今天算是走了挨骂的运了,奸妇骂完奸夫骂,完全没把这个绣球胜者放在眼里。 “怎么着?欺负完老弱病残还想跟我试试?正好让我看看,天蓬阁能教凝神期些什么法术。”男子说道。 周天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算是捉到他的软肋了,他能会什么法术,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步罡术逃命,虽然裤兜里揣了一摞灵符,但就怕对上行家发挥不了作用,毕竟几天前驭雷术连条狼都劈不着的事,可是众人亲眼所见的。 他感觉眼前的人不一般,可能是因为这身另类衣服,也可能是那人眼中的兽性,总让他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虽然心里有点虚,但又明白不能露怯,便故作大方的说道,“你这厮不讲理,好么央的我打你干什么?既然你先来的,我等着不就行了,只怨这女子不事前说明白,现在撞了钟怎么能怪我。” 那人听周天依然胡言乱语,当即目露杀机向前一步,却发现周天说完便撒丫子跑路了。 正要追上去,被訾燕喊住,“黄屠!由他去吧,一个流氓成色,不值得浪费时间。” 黄屠倒是听话,闻言站在原地,默默点头应是。 周天跑出绣楼,发现人群还未散去,见到他纷纷发出诧异的声音,不是因为他的全身而退,而是惊讶于他的速度。 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比我还快捏!”正是出自老秀才之口。 周天捂着脸向外跑去,心想这下快男的名声算落下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还好自己机灵,完美化解了一次仙人跳,否则还真可能让吕木棠他们过来赎人,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呢。 一路赶上吕顽和黄芳子,两人见了周天大吃一惊,同时惊讶道,“这么快?” “快个屁,你们脑子里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人么?”周天黑着脸说道。 两女看着周天,完全找不到不是的理由,所以只能无言以对。 周天恨得抽自己一巴掌,以后再反问我是你俩养的! 看着周天状似疯魔的举动,黄芳子只能试着安慰道,“师弟也不要太懊恼,偶尔表现不佳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再说对象忽然换成女的,不尽人意就更正常了,实在不行,回头让黄师叔给你开两副丸药调理调理,也用不着这么打自个。” 黄芳子说着看了吕顽一眼。 吕顽大感疑惑,心道你说他就说他,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进去。 就这么三人各怀心事,终于来到城北驿站与吕木棠会合, “做什么去了这么久?”吕木棠当即不悦问道。 周天今天走了背字,也没什么谈兴,索性低头喝茶,任凭吕顽在一旁喋喋不休。 吕木棠听到有人绣球招亲,忍不住说道,“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人做这哗众取宠的事。” 周天闻言又来了兴致,立马跟着说道,“就是嘛,还是师叔看的通透,哗众取宠玩弄男性,这能惯着她?老子上去就给她搅黄了。” 吕木棠看着周天,心想果然还是闲不住,怕他再惹上麻烦,赶紧问道,“是哪家女子?” 周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吕木棠差点没忍住把茶水泼到他头上,不知道是谁还去抢绣球,怎么有脸说别人玩弄男性的! 黄芳子见师叔面色不善,赶忙接过话茬说道,“我问了,说是叫訾燕的才女。” 吕木棠闻言露出笑容,柔声说道,“原来是她啊,我就说呢。” 周天心道又完了,看样子俩人还认识,说不定连吕木棠也得罪了。 吕顽疑惑的问道,“师叔认识她?” “訾燕名满天下地位超然,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吕家本就是中原世族,几年前还有幸请她去过府上为老人祝寿。”吕木棠说着悄悄给吕顽使了个眼色。 吕顽如梦初醒,怪不得远远看着她有点眼熟,这么说来确实见过。 “多少人千金求她的墨宝,读书人更是以能和她吟诗作对为容,吹箫技艺也是冠绝天下,只是没几个人能有幸听闻罢了,看来她今天兴致不低,否则怎么会与众人这般玩闹。”吕木棠只顾介绍着訾燕,旋即想起正事,忙问道,“对了,你怎么给她搅黄的?” 周天闷闷不语,心中暗叹今天喝凉水塞牙,眼下还能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不说有人说,吕顽朝周天撇了撇嘴,淡淡说道,“他跟人家对对子来着。” 吕木棠松了口气,“对对子还好,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呢,能和她对上一句两句,也算是周天没白来济城一趟。” 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作对啊?对的工整么?” 吕顽和黄芳子都装作没听到,学周天般低头喝茶。 吕木棠发觉不对劲,赶忙追问,“怎么都不说话了?到底对的什么对子?” 周天悻悻的说道,“我觉得还算工整。”当即把内容复述一遍。 吕木棠惊的无言以对,纳纳的说道,“你你你……你报姓名了么?” 周天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那倒没有。” 吕木棠当即起身,拿出大家族雷厉风行的气势,决绝的说道,“那还不赶紧走,立即启程。” 天下术士和书生本就不对付,侮辱冠绝天下的才女,这事若是惹得读书人群起攻之,就算周天再油滑也不好过,一个不好还可能演变成两教对立,所以吕木棠当机立断,逃之夭夭。 自此之后,吕木棠再也不许周天脱离视线,就剩下不远的距离,千万不能出大差错。 周天被关在车上也纳闷,天天猫在院里也没事,这出趟门漂亮事全让自己赶上了,连过三城连出三个麻烦,最后还落个快男的名声,晦气,太tm晦气了! …… 剩下的路程,周天无聊时只能不断熟悉飞仙六式,像纸上谈兵般在脑中反复模拟施展,虽然不是真正使用,但是行功路线和咒法口诀却已烂熟于心。 除此之外便一直在车上憋着,就连吃饭都是吕顽从窗口递进来,硬生生把一出进京赴会演成了铁窗泪。 若不是怕污了车子,就连上茅房也差点被迫在车上解决。 一阵嘈杂声传来,周天激动的掀开布帘,像个重见天日的囚子一般,望着眼前的深秋景象。 官道上停着一辆辆马车,车夫则聚在城门下,等待官兵颁发的进京公文。 周天他们的马车并没停止,而是长驱直入驶向城门,在他们前后还有其他车辆随行,虽然颜色各异,但从图案可以看出都是出自天蓬阁,想来是各家分院来京参与论道会的队伍。 天蓬阁的每辆马车驶入城门时,都会响起阵阵鞭炮声。 终于轮到周天的车入城,一面宏伟的城墙映入眼帘,巨型方砖整齐有序,砖上的刀剑沟壑显示出曾经历的风雨,一面红色大门敞开,门上金黄色的门钉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周天仰头看去,城门上方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京城」 第七十四章 朴院长 原来……京城就叫京城,周天算是长见识了。 马车刚进入门下,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杭城分院到。” “好羞耻啊。”周天脸皮这么厚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后边断断续续吆喝声不曾停止,报着各地分院的名字。 车子速度减缓,停在离城门不远的广场内,周天一头雾水的跳下来,发现这里早已整整齐齐停了几十辆,各色各样的修士从车内下来,悠闲的穿梭于车辆之间,有熟人的在忙着打招呼,没有的则跟随师叔向广场外走去。 周天也来到吕木棠身边,听她认真说着规矩,“从这里开始便只能步行前进,京城有京城的规矩,何人能骑马,何人能坐车,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说到这里吕木棠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天一眼。 周天懂事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感受到京城的庄重,以及论道会的严肃,满眼都是规规矩矩的同道,说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当即默默跟在吕木棠身后,向城中走去。 杭城本就在各分院中名列上游,算是正儿八经的一流分院,再加上吕木棠八大家族的身份,前来打招呼的人当然是络绎不绝,而吕木棠则彬彬有礼的与每个人都客套两句,显出她深厚的涵养和高超的智慧。 步出广场便有一队总坛弟子等在那里,迎接走来的众人,待了解清楚是杭城分院的人后,特地分出一位女道热情的在前带路。 京城的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三年一度的论道会,所以看到街上成群结队的修士,也并不惊讶,只是偶尔驻足观看,评论下哪家打扮富贵,哪家女道标致。 深秋的京城已经颇有寒意,两旁的树木也开始有落叶飘落,树枝上挂着的灯笼红带,顺着大道一眼也望不到尽头,似乎正用它火热的颜色,奋力的为众人驱赶着夕阳下的清冷。 受到氛围的影响,众人也都红光满面,隐隐透出激动的神色。 “这快赶上过年了。”周天与黄芳子并排而行,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又开始话多了起来。 “过年哪能跟论道会比,这可是天下修士的大事,每三年才一次,就连皇宫都很在意呢。”黄芳子是个地道的江南人,忽然北上一时不能适应气候变化,此时正把手捧在嘴边哈气取暖。 周天做了两世人,到底经验丰富一些,下了车就把两手揣进袖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抽出来,也不顾看着好看不好看。 此刻见黄芳子不断哈气,便一把抓了过来,放在手中替她焐着。 感受到周天的温暖,黄芳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幕刚好被兴高采烈的吕顽看在眼中,正要扭头说话,见状又黑着脸转过头去,闷闷不乐的走在前边。 六个人分成了三排,吕木棠和吕顽走在队首,后边分别是周天黄芳子和白螃子红樟子。 吕木棠见吕顽扭个头就不开心,便也悄悄向后看了一眼,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幽幽叹了口气,希望吕顽能早点幡然醒悟,不要越陷越深。 来到京城最宽阔的平安街,更是热闹非凡,这里已经快被天蓬阁包场,街边的豪华客栈外都是各分院弟子,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女道把几人领到一座最豪华的客栈前,施礼说道,“这里便是给师叔和师兄们安排的住处,以后每天早上我便会前来恭候,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就行。” 吕木棠先还礼致谢,又询问了女道名字,得知她名叫戴露,乃是水行堂下的天字号弟子。 在总坛,五行堂下再分天地人三香,每位香主都会带领不少弟子,戴露便是出自水行堂天字香。 吕木棠闻言微微一笑,“那就有劳戴露向天香主和水堂主问好。” 说完便领着几人步入客栈,而戴露自然的在大厅守候,在她之前已经有不少总坛弟子候在这里,想来都是广场外引路的人。 几人登上二楼,如今终于要面对一个艰巨的选择,一个周天早有预言的问题。 总坛给每个分院预留了三个房间,得知这个消息后,众人反应各异。 只见白螃子和红樟子立马抱在一起,一是表明他俩要住一个房间,二是庆祝终于可以有个安静的夜晚,告别周天每晚的惊雷鼾声。 周天则一脸坏笑的看了看吕顽,像是在说还是被我说中了吧,不跟我睡也没办法啊。 不用周天暗示,吕顽刚听到这个消息便俏脸苍白,无助的看向吕木棠,希望她能从魔掌中救出自己。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黄芳子了,她倒不用想什么,总共就俩女的,肯定还是要和吕木棠一个屋,吕木棠总不会大发慈悲的把她扔到周天房里,所以想也是白想。 看到吕顽的眼神,吕木棠眉头轻皱,只能询问引路的小二,能不能再开间房。 “别说房间,您老就是想要个床垫子都没有,整个京城的客栈都快被占满了。”小二为难的说道。 周天见状赶忙为师叔分忧,在裤裆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银票,抬手就大方的递了过去。 小二见这人在裤子里掏了半天,拿张纸就往自己脸上糊,吓得往后一蹦赶紧捂住口鼻,待看清是银票后才松了口气,为难的向周天说道,“不是我不帮忙,是真的没办法,真是连个床垫子都没了,您老要是不小心尿床了都没东西换。” “你踏马会不会说话!”周天当场就急了,再怎么说自己也过了尿床的年纪,哪能受得了这般诋毁。 小二一看对方发无名火,还以为是对没房间的事不满意,赶忙补救道,“实在不行,能给爷腾出个马厩,您老要是不在意,我现在就去安排。” 嘿!我这暴脾气,怎么没两句就把自己安排到牲口棚子去了,周天骂骂咧咧就要上去理论,却被吕木棠用眼神阻止,淡淡说道,“你就别为难他了,四面八方齐聚京城,客栈人满为患也是常理。” 周天深深看了小二一眼,把长相记在脑子里,然后不动声色的又看向红白二人,心想马厩好像……也不是不行。 白螃子见状哪还不明白含义,急中生智下,推开身后房间就冲了过去,到地方便宽衣解带,一泡尿撒在床上,做完一切才安心的走出来,心想也只能如此,周天才不会打自己客房的主意了。 一番操作看懵了在场的人,周天不禁佩服,原来大师兄还是个当机立断的人。 小二懵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你尿人家屋里是什么意思?” 白螃子闻言大惊,“这不是我们的房间么?” 小二抬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那边呢。” 最后只能把白螃子的房间和这间被污染的对换,才算是解决眼前的危机,折腾完一切,天色已经黑透,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吕木棠也只能无奈的给了吕顽一个多保重的眼神。 周天和吕顽回到房间,看着隔开不远的两张小床,周天不禁提议道,“咱俩把床并起来吧,那样睡着舒服。” 吕顽闻言赶紧坐了上去,大喊道,“不行!” “不行算了,我乐得清净。”周天说着便宽衣解带,往床上一趟,舒服的哼出了声。 看着缩在床角一晚的吕顽,如临大敌没有丝毫放松,周天心中不忍,便起身推开窗户看向屋外,发现白天满街的灯笼已经亮起,红彤彤的甚是喜人。 当下不由来了兴致,拿出道袍套在身上,心想这么出去才显得入群。 “你要干什么?”吕顽见他穿上衣服,终于松了口气,也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好漂亮啊。” 周天点了点头,“如此夜色岂能辜负,你在这歇着吧,我出去逛逛。” 说着便不顾吕顽阻拦,径自走了出去。 …… 刚到街上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周天疑惑的回身查看,不知道在京城有谁认识自己。 只见王飘飘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跟着闫竹子焦丫子和醉淳子三人,周天一看是故人赶忙迎了过去。 一番寒暄后,周天问道,“怎么没见垂子兄,他不是大师兄么。” 醉淳子答道,“师父怕他经不起舟车劳顿死在半路,便让他留在福城了。” 王飘飘是真怕了醉淳子这张嘴,凡事就不带个把门的,忙尴尬的咳了两声,“哪有,只是家里摊子大,让他留在那支应着点,这样我才能放心出个远门。” 周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两个说法都很成立,反正以王飘飘交际花的人设,是不可能放过这次京城之行的交际机会。 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怎么在这?” 闫竹子瞥了眼客栈,气冲冲的说道,“我们就住在这,本来安排的好好的,晚上回来非说要调换房间,也不说原因,谁知道抽什么疯,我刚骂了小二一顿。” 周天这才知道白螃子是尿到了闫竹子床上,即感叹两人缘分不浅,又忍不住心疼小二两秒,自己当然也不会说破,“这家店有毛病,别搭理他们,咱们换个地方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无论如何,他们的麻烦也是与杭城分院有关,周天心里到底有点过意不去,想以此稍作弥补。 王飘飘听说哪能乐意,当即不悦道,“周兄弟这是什么话,到了京城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我在这满地都是朋友,随便找个人出来结账就行了。” 说着便领头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京城就像我的第二故乡,哪有好吃的,哪有好喝的,我抽两下鼻子就一清二楚。”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自夸,周天反而生出熟悉的感觉,默默与醉淳子等人跟在后边,一起安静的看她装逼。 像是要证明王飘飘的话,还没吹多久,就被各种打招呼的声音打断,确实不愧其交际花的风采。 醉淳子知道周天是初来京城,就在一旁细心的低声介绍,“那是西城术法师叔,那是银城的院长,那是兰城的功法师叔……” 反正都是些各分院领队的人物,看起来确实与王飘飘都很熟悉。 “王院长,又搁这吹牛逼呢?” 高亢的声音传来,打招呼的人多了,这么直奔主题的还是头一个,不光王飘飘听的眉头轻皱,就连身后的闫竹子等人也露出不悦之色。 “这是朴德彪,阳城分院的院长。”醉淳子悄悄说道,提名道姓透着一股子不耐烦,一改常态毫无尊敬可言。 周天顺着声音看过去,来人是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嘴上留着浓密的八字胡,方面圆耳大眼双眼皮,五官单看哪都挺好,凑一起却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似乎整个脑袋都被放大了一般。 朴德彪其实是他后改的名字,他原名叫做朴大帅,很朴实无华的一个辽地名字,只是每每提起这名字,总会让天蓬阁大元帅菊花一紧,所以便找人传了话,让他改个名,自此才有了德艺双馨民风彪悍之德彪二字。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不准任何人再喊他原来的名字,生怕再惹得大元帅不自在。 周天本想上去跟彪哥打个招呼,却被醉淳子暗暗拉住,悄声提醒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师父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个人贪财好色很是讨厌。” 贪财好色?那这人跟自己对脾气啊,周天暗暗的想到,但依然听从醉淳子安排,站在原地没动。 王飘飘淡淡的回应道,“哪有德彪吹的响,我就是跟弟子们说说话罢了。” 言外之意自己弟子就在身边,让朴德彪说话注意点。 其实两人并不算有过节,只因都是同一种人,又南北风格相差太大,所以几次交道打下来,就是看不对眼,朴德彪嫌王飘飘娘们叽叽,而王飘飘嫌朴德彪喳喳呼呼。 朴德彪丝毫不在意言语中的冷淡,闻言来到王飘飘身边,像是多年的朋友般说道,“装啥啊,你那些弟子猴精猴精的,比我还了解你呢。” 王飘飘就烦他这副口无遮拦的样子,一点内涵都没有,忍不住皱眉说道,“弟子聪明不是坏事,总比光长个不长心眼好得多。” 朴德彪闻言点了点头,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这还像句人话,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个头低了,不像我们阳城分院,又长个又长脑子。” 王飘飘心想这厮不是来找事的吧,当即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朴德彪却依然没有发觉不妥,见王飘飘不说话,便向后扫了一眼,看到醉淳子眼前一亮,开心的说道, “这不是醉淳子么,几年不见又长大了不少,比原来大多了,哪天上叔那玩去。” 第七十五章 吃席 朴德彪说着目光移到周天身上,大感有趣的问道,“啥时候又收个小白脸?” 王飘飘闻言直接黑了脸,待要发作又怕他事后像以前一样,见人便说自己心胸狭窄开不起玩笑,强忍怒火摆了摆手算作告别,抬脚就要离开。 “去哪啊,一起去吃点饭不得了,你再找个熟人结账,咱俩连饭钱都省了。”见王飘飘生气要走,朴德彪更开心了,赶紧拦住说道。 周天见朴德彪看向自己,刚要打个招呼,就听到一句小白脸,心里也不大自在,但是人家王飘飘都没说啥,他一个小白脸就更不好说话了,只能在身后见缝插针的打了个招呼,“彪哥好啊。” 彪哥?朴德彪听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跟自己称兄道弟,立马心中不快,又回头瞅了周天一眼,严肃的说道,“咱们天蓬阁最重礼仪,你一个晚辈弟子不能叫彪哥。” 周天心中冷笑,叫你哥还不乐意,跟你称兄道弟是看得起你,有意替王飘飘出头,便自来熟的继续说道,“不知朴大帅这是要去哪啊?” 说完心想这可是你不让喊彪哥的。 朴德彪听到叫出自己原本的名字,当即吓了一跳,因为这名被大元帅穿了几年的小鞋,哪还敢再让人这么叫,当场扭过头去打断道,“我早就改名字了,别瞎喊。” “好嘞朴大帅。”周天听话的点了点头。 朴德彪恶毒的看着周天,心想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故意找事,正要再次纠正,只听周天又说道, “朴大帅瞅啥?” 这一声比原来声音高了许多,路上的行人闻声都扭头看来,看到是阳城院长后,纷纷窃窃私语。 朴德彪吓得一头冷汗,这要是传到大元帅那里,怕是阳城分院连入围赛都进不了了,当即狠狠说道,“有你的。”说完调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朴大帅一起去吃点啊?”周天在后边大声喊道。 不远处的朴德彪撒丫子就跑,生怕再惹出什么话来。 “呸,什么玩意,我还当他是个人物呢。”周天吐了口痰,不屑的说道。 王飘飘可高兴了,看向远远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挽住周天,开朗的说道,“走着,姐领你吃好的去,还是我周兄弟仗义。” 说完不悦的看了自己的三个弟子一眼,心中暗骂不争气的玩意。 闫竹子和焦丫子面面相觑,他们也没办法,这个朴德彪不光嘴贱,手底下也硬的要命,你王飘飘一个院长都拿他没辙,就算他们三个一起上估计也讨不了好,即打不过又骂不过,除了干瞪眼还能如何,不禁羡慕的看着周天,要是有他这张贱嘴,也算不白来人间一遭了。 附近找个像样的馆子,就到了点菜环节,一番推让之后,周天只能勉为其难继续主持大局,看了看身旁的王飘飘,对面的醉淳子,客栈屋里还有个吕顽,周天不禁叹了口气无奈道,“来几个腰子,再炖个王八,其他的捡你们的招牌来几样。” 小二愣愣的看着周天,心想这小白脸得虚成啥。 王飘飘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周兄弟,点个菜都这么硬气。” 房间内的吕顽辗转反侧睡不着,周天走时她就在窗户前看,知道他是被王飘飘挽住离开,所以现在即心烦为何一直不回来,又担心睡着后他回来,没防备下被占了便宜。 门外脚步声响起,吕顽不由心中窃喜,但是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去敲了吕木棠的房门。 黄芳子打开门诧异的望向来人,认出是福城分院闫竹子。 “闫师兄有什么事?”黄芳子问道。 “周兄弟和王院长有要事相商,所以可能回来的晚点,特托我过来帮他告个假。”闫竹子礼貌的说道。 顿了顿传出吕木棠的声音,“如此就有劳王院长看住他,别让他惹事,更别耽误明日午时的开幕祭礼。” “吕师叔放心,我们有数的。”闫竹子恭敬回道,说完便施礼离去,心内还挂念着没上桌的王八,千万别被吃完了。 屋内的吕顽半坐着身子,留神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待确定周天一时半会回不来后,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起闷气,自己也弄不明白这矛盾的情绪到底怎么回事,只能爬起来站在窗前,悠悠看着周天离开的方向, “玩玩玩,就知道玩,还有要事相商,最好死在外边别回来了。”吕顽撅着嘴说道。 …… 在周天他们来到京城之前,有一队人马也悄悄回京,领头的就是钦天监李海旺。 在李海旺得知胡小仙负气离开后,便匆匆回到金陵,先花重金把受伤的人从金陵分院赎出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气的拿手下好一顿撒气,站内的瓷器基本上被悉数砸遍。 手下们一个个被单独谈话,主要询问内容有两点,一个是胡小仙为何知道他去了杭城,一个是几人为何受伤,受伤也还好,李海旺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把伤员送进金陵分院,这不是把婊子往窑子送么。 不出所料,最后得到的答案都与周天有关,胡小仙发威前曾去过金陵分院,这就是唯一的线索,那么除了周天还能有谁。 伤员的事就更简单了,刺杀失败周天报复,胡小仙安插内线,被识破后无疾而终。 而周天早已返回杭城,与李海旺擦身而过。 李海旺最后扔下掏心窝子的一句话,转身就离开金陵, “一群废物!” 路上李海旺继续安排手下打探周天行踪,终于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周天去京城了! 李海旺知道与三年一度的论道会相关,当即下令全速前进,自己则祭出飞剑直飞京城,要赶在杭城分院之前赶回去布置。 “周天,你的命本公子要定了!”飞剑上的李海旺阴恻恻说道。 回到京城,李海旺先找到告假休息的胡小仙,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只说是有要紧的秘密任务,自己也身不由己唯有守口如瓶,还拍胸立誓道, “若是再骗小仙,就让我不得好死。” 胡小仙本就只气恼他骗了自己,也想到他会拿大局出来说项,但总是拗不过那根死脑筋,也可能是因为金陵的事情多有不顺,心情抑郁所致。 现在休息了一段时间,气早就消不少,看李海旺发毒誓,忙上去捂着他的嘴,责备道,“这点小事也至于立誓。” 到底是青梅竹马,哪有隔夜的仇,自从李海旺来找她时,剩下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只要跟小仙相关,什么事都是大事,以后无论我去哪都会如实相告。”李海旺信誓旦旦的说道。 胡小仙则羞涩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赶来,见李海旺和胡小仙在一起,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便不避讳的回报道,“公子,监正大人有请。” 李海旺皱眉不悦道,“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么,监正有什么事?” 手下继续说道,“监正大人听闻公子已经到京,便请您去把妖道的事情收尾,说李公子铲除妖道必须论功行赏。” “妖道是小仙的功劳,赏我做什么?”李海旺不解问道。 “额……”手下犹豫片刻继续说道,“可能是京城的人没弄清楚,看妖道身上的贴着公子的封条,便认为是公子独自抓获的。” “胡闹!”李海旺拍案而起,眉毛倒竖的吼道,“我早就说过这是胡小仙的功劳,向京城汇报的书信也早就发出,怎么还能弄错,把出错的人喊来见我!” 手下吓了一跳,当即就要去把人带来。 胡小仙见李海旺发怒,先阻止手下离开,又赶忙安慰道,“算了,这些小事何必动气,我又不在乎虚名,再说了妖道本来就是公子所擒,也不算弄错。” 说着起身来到李海旺身旁,见他还气的不断喘着粗气,便继续相劝,“你刚刚回京,何必闹的满城风雨,你不是常说要以大局为重么。” 李海旺听着胡小仙的温声细语,气消了些许,只是依然烦闷的说道,“话是如此,可是我原来说过要帮小仙保住这头功,哪知弄成这样,都是这群废物。”说到最后似乎气又忍不住蹿了上来。 “好了好了,随他去吧,功劳是公子的还是小仙的又有什么区别,算到公子头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胡小仙懂事的说道,然后向手下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 待手下走后,李海旺起身双手握住胡小仙的柔荑,深情的说道,“小仙越是这样我越是过意不去,这件事就算了,待我除掉周天,到时候亲自为小仙请功。” 胡小仙一愣,怎么回到京城了这个周天还阴魂不散,不解问道,“你都回来了还怎么除掉他?” “小仙有所不知,近日天蓬阁论道会又要开始,杭城分院的名单中就有周天,这次到京城可是咱们的地方,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李海旺眼中藏不住杀机,决心要把金陵吃的亏全找回来。 胡小仙呆呆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对周天已无太多杀意,但依然遵从李海旺的安排。 见胡小仙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担心再出纰漏,李海旺忙自信的说道,“小仙放心,我已经都吩咐好了,这次天罗地网滴水不漏,任他三头六臂也不能活着离开京城。” 说完又嘱咐胡小仙早日归位报到,便匆匆赶回钦天监复命。 李海旺见到监正高太公时,并没有把对付周天的计划告诉他,因为李海旺知道,以高太公谨慎的风格,以及和天蓬阁大元帅复杂的关系,断不会容他在京城动手,更何况现在是天蓬阁的论道会期间,任何小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但是现在周天对于李海旺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公事了,从没吃过亏的李海旺早已把不满衍变成了恨意,挡在自己道路上的人必须死,更何况他竟然敢毁坏自己在胡小仙心中完美的形象,这更是李海旺不允许的逆鳞。 周天这次进京是最好的机会,虽然京城天蓬阁弟子众多,又有总坛在一旁虎视眈眈,但是李海旺认为,这种混乱的情况恰巧是最好的时机。 在人人都想着论道会时,谁能想到他会忽然出手,机会向来与危险并存,这个险值得冒,这条命势在必得。 …… 在周天的怂恿下,在王飘飘的意志不坚定中,众人终于还是要了几坛子烈酒,美名其曰无酒不成席,只是没想到这次喝酒,还真的向吃席在慢慢发展。 若说王八就酒管不住手,那腰子就酒难免会喝成公狗。 酒本来就烈,再加上火气这么一催,周天和王飘飘早就迷失了方向,哪还能管的住手脚,台上台下小动作不断。 偷香窃玉才刺激,而现在在哪?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钦天监所在,天蓬阁总坛的道场,街上全是各地分院的同道,这么危险的地界,躲在雅间里喝的酩酊大醉,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 “兄弟啊,这次听你的听对了,在险境喝酒果然别有风味啊。”王飘飘脸色早已红红白白好几遭,连胸口露出那一抹肌肤都透出粉色,显然已经喝到位,这会正拿脚尖轻划周天小腿,眼中尽是迷离之色。 周天到底酒量还是大点,这时依然保持着清醒,拿手在王飘飘大腿上轻轻拍着,遗憾的说道,“姐姐说的好听,上次还不是你,喝到一半非要去洗澡,最后还被贼人多看了两眼,可惜啊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你不就是后悔没看着么,等会回去我再洗一遍不就行了。”王飘飘见其他人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胆子不免大了些,言谈无忌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咱俩一个客栈你可别骗我!”周天满嘴酒气的说道。 王飘飘闻言不高兴了,当即拍了桌子怒斥道,“你把姐当什么人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他们这有澡堂子没有,现在就去洗。” 王飘飘说着就要喊小二,手已经开始解胸口的扣子。 周天赶紧拦住,这要是真解开就麻烦了,“不合适不合适,哪就差这一时半会的了。” 王飘飘含羞带臊的嘴角一扬,拿指头戳了一下周天脑袋,“你这没良心的,这次论道会三个将军都会到场,见到你说不定就不让你走了,等你做了席人,若是能撑过三回合,到时候就鸟枪换炮,在天蓬阁还不是横着走,可别忘了姐姐我。” 说完忍不住心中暗叹,这三回合哪有人能撑住,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天人相隔了,周天这么好的货色真是可惜了。 两人勾肩搭背时,屋顶几个黑衣人正通过缝隙在观察他们,一个个看的面红耳赤,想着他们吃了那么多腰子王八,怎么着也不可能白等一回,便都憋着没敢出手。 久久等不到更刺激的画面,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都等了半天了,他俩到底动不动真格的,再不动我可撑不住了。” 第七十六章 planb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沉吟半晌,看周天拦住王飘飘宽衣,心知不妙,便睿智的说道,“不用等了,那小子怕是已经走了火,再等也没什么意义。” 剩下的黑衣人中早已有人走火,当即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也不知屋内两人谁先提议,非要喝杯交杯酒,因为酒意上头动作都失了方寸,一番推搡忙活半天才摆好姿势。 周天迷迷糊糊刚想说两句,忽然一粒灰尘掉入酒杯,刚开始两人没当回事,只是后来灰尘越来越多,直到“轰”的一声,整个房顶塌下一半,漫天瓦砾夹杂着砖头,全都砸在地上。 周天灰头土脸的看向屋顶,诧异道,“我勒个去,咋又塌房了,我也没练功啊。” 闫竹子等人被声响惊醒,还以为是两人折腾出的动静,不可思议的惊呼道,“你们怎么把房都震塌了?” 随后落下几个黑衣人,将周天围在中间,刚站定便纷纷祭出飞剑向他攻去,没有丝毫废话。 周天本能的躲过飞向面门的杀招,肋下和后背却未能幸免,多出两道深深的剑痕。 能这样还是黑光护体后的结果,若非如此恐怕周天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鲜血从前胸后背喷涌而出,伤势严重与否不知道,但酒劲是轻了不少,毕竟喷血也算是变相泄火。 几人当然明白是出事了,不过因为喝的太醉,手上似乎都不听使唤,只有王飘飘到底修为深厚,当即勉强压下醉意奋力出手,替周天分担了不少压力。 周天赶忙去掏裤兜内的灵符,却发现刚刚与王飘飘交心时,早已不知把灵符顶到了何处,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鸟来。 坏人鲜少有话不多的时候,特别是在这个世界,每个人修炼都是提气上脑,更显得人人皆上头,处处大聪明。 今晚的偷袭却打了周天一个措手不及,上来就招招要害,丝毫不给张嘴的机会,一看就是冲着要命来的,而对于他来说,不说话就等于被废了大半武功。 打着打着王飘飘也发现,刺客之意明显在于醉翁,而对她这个泼妇,虽然也攻势凌厉,但更多的是逼她远离。 王飘飘当即无名火起,一招紫色飞虹打伤一人,怒喝道,“你们刺杀就刺杀,能不能别每次都捡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下手,老娘是扫把星么!” 女人一发火就像加了buff似的,霎那间火光处处,把缠住她的三人击退。 闫竹子三人终于运功提气,睁大醉眼加入战圈,站在王飘飘身侧助阵。 “喝傻了你们?去救周天啊!”王飘飘大吼道。 而周天此时早已伤痕处处,泄火泄的都快虚了,脸色苍白的滚来滚去蹦上蹦下。 这时有了醉淳子三人帮手,周天压力再减,站在三人身后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对方个个都是炼气后期的境界,周天心知眼前这三个醉汉撑不了多久,便拿眼睛向窗户瞟去,既然目标是自己,那么只有跑路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王飘飘看出周天的意图,明白这是可行之计,便微不可查的向他点点头,双手幻出巨大火球向敌人砸去,帮周天争取逃生机会。 周天则趁机一跃而起破窗而出。 街上站满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虽然已是深夜,但还是有行人被声音惊动,其中不乏许多外地天蓬阁弟子,只不过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能遥遥观察。 周天脚还没落地,就发觉背后又有飞剑攻至,原来屋顶还有两个黑衣人潜在暗处,等的就是周天逃跑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周天没机会回头查看,也不知飞剑上是什么颜色的辉光,只能功运后背硬抗两剑。 街上的吃瓜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叫。 鲜血飙飞散于两侧,让半空中的周天像长了两个血翅膀一般。 人群中的天蓬阁弟子终于看出不妥,从满是鲜血的衣服认出是同门受袭,虽然不认识周天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朗朗乾坤黑衣行凶岂能袖手旁观,纷纷掏出各式法宝一拥而上。 远远的一座三层楼上,一个白衣公子正坐在高处悠闲观望,遥看这里发生的一切,身前摆着一张小茶案,案上的茶盏中依然冒着热气,两个丫鬟恭敬的站在两侧,一人执壶一人托剑。 见酒馆内的刺杀没有成功,已经冲到街上,围观的天蓬阁弟子纷纷加入战圈,似有演变成街斗之相。 一击未成公子也不着急,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微皱剑眉,轻声吩咐下去,nb即将执行。 两个黑衣人终于被街上的天蓬阁弟子拦住,馆内同伙赶忙跃出与二人会合,暗暗形成了对峙之势,刚出来的黑衣人超过一半都已挂彩,可见屋内战斗的激烈。 王飘飘几人也赶了出来,看着血人一般的周天,王飘飘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周天吐出一口血水,轻轻摇了摇头,“还死不了。” 众人虽然不认识周天,但大部分都认出了王飘飘,暗杀院长这事可不简单,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合力将凶手擒住。 刺客未退,王飘飘不敢有丝毫大意,排众而出自然的成为了阵前指挥,准备发起反攻。 忽然一队身穿制服的监人赶到,分开外围的人群走向战圈中心,领头的人拿出腰牌,朗声说道,“钦天监执事堂,京城重地何故深夜斗法?” 众人听到钦天监的名字,不禁松了口气,注意力也被分散。 黑衣人见状,发出一声尖哨。 王飘飘闻声知道几人要跑,忙对钦天监的人喊道,“他们是刺客,快抓住他们!”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黑衣人纷纷四散逃去,瞬间消失在四周的黑暗之中。 钦天监的人见状忙分出一人前去追赶,又吩咐把围观的人群遣散。 周天看的心中冷笑,这也太踏马假了,戏演的一点都不走心,跑了十几个派出去一人追,这是要赶着送人头么? 手持腰牌的监人来到众人中间询问情况,王飘飘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监人听说是福城分院的院长,忙拱手施礼,“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王院长,失敬失敬。” 然后同情的看着周天,“这位小兄弟伤的不轻啊。” 王飘飘点头表示同意,被那么多人偷袭围攻,周天能活着就算命大了。 监人皱眉说道,“京城有妖人生事,钦天监责无旁贷,不过眼下还是性命要紧,小兄弟先随我去钦天监疗伤,刚好录份口供,把有可能的嫌疑人说出来,钦天监立即开始侦办!” 王飘飘闻言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如此就有劳兄弟了,敢问尊姓大名,帮我王飘飘以后就是一家人。” 监人也客气还礼,“余哲尘,只是执事堂一个小当差的,王院长抬举了。” 说着便与王飘飘告辞,要带周天离去。 周天却站在原地不愿动弹,心念电转思考眼下形势。 在钦天监的人来后,吃瓜的人已经被轰走,现在自己这边又只剩了王飘飘几人,闫竹子他们还宿醉未消,看样子这会酒劲又上来,能站住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们再次帮手。 虽然王飘飘还有战力,可是钦天监二十来人气势汹汹,这次如果动起手来与刺杀可不一样,毕竟钦天监是正常办案,若不配合那就是自己的不是,恐怕到时候为了不留证据,连王飘飘他们也有被灭口的可能。 见周天迟迟不肯动,监人们悄悄围了上来,眼神已经变得凌厉。 姓余的监人凑上来说道,“小兄弟怎么了?快随我回钦天监啊,早一点交代清楚就能早一点捉拿凶手。” 周天怕害了福城分院几人,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临走前向王飘飘说道,“麻烦王姐让尔垂子再去趟杭城分院,告诉他们我又回不去了。” 王飘飘听的云里雾里,担心的说道,“周兄弟别再说话,流这么多血都开始说胡话了,快走吧。” 周天黑着脸走了,心中忍不住暗骂红颜祸水,即后悔让她喝那么多酒,也后悔刚刚在屋内没有好好整治她一番。 看着周天被二十多人护在中间,王飘飘终于松了口气,带着弟子三人向客栈走去。 半路上想起周天的话,王飘飘还忧心忡忡,忍不住说道,“周兄弟连闫竹子的名字都说错了,看来已经神志不清,希望他能安然无恙” 王飘飘虽然关心周天,但更怕坏了大将军的好事,若是让大将军知道是自己害了她没到手的席人……那后果不堪入目啊! 像是想到被大将军收拾的画面,王飘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醉淳子一个女子,刚刚喝的也少点,这会被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不少,闻言又开始嘴不把门的说道,“不光叫错了人还说错了地方呢,他说让大师兄去杭城分院,京城哪来的分院,大师兄就出那一次远门还让他记着了。” 王飘飘想起上次的杭城之行,不禁心中感叹,“唉,转眼大半年过去了,那次尔垂子去杭城还是因为他被黑衣人掳走,时光荏苒历史重现,怎不让人唏嘘。” 酒后的王飘飘尤其多愁善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别说还真巧!上次是黑衣人,这次又是黑衣人,上次是钦天监的胡小仙杀人,这次是钦天监的余兄弟救人…… 王飘飘忽然停住脚步,身后的三人宿醉未消,差点撞到她浑圆的后边,赶紧纷纷刹住脚步。 王飘飘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脸色越难看,特别是周天最后那句「我又回不去了」,怎么想怎么意有所指。 还有那迟迟不肯离开的眼神,当时还以为他惦记着回客栈看自己洗澡,现在想来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见王飘飘打个哆嗦后便站住不动,闫竹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经验丰富的他立马掌握情况,悄悄向醉淳子说道,“院长怕是尿裤子了,你赶紧去看看。” 醉淳子闻言也是心头一紧,好在已经足够清醒,想通后瞥了闫竹子一眼,不屑的说道,“你想多了,男的哆嗦女的不哆嗦。” 焦丫子诧异的看着师姐,“你咋知道男的哆嗦?” “额……”醉淳子瞬间无言以对。 王飘飘抬手打断几人胡闹,沉声说道,“你们快回客栈,把周天的话转告吕木棠,然后告诉她周天有危险。” 说完王飘飘一跃而起,向着钦天监带走周天的方向快速追去。 三个醉汉呆在原地发愣,闫竹子不明白,为何院长尿裤子周天却有了危险?想不通这是个什么位置关系。 而醉淳子却在想,难不成院长真的如闫竹子所说?可是为什么她打哆嗦呢? 最单纯的当属焦丫子,见状也被激起尿意,慌忙冲到路边解决问题。 也不能怪三人想不通关键,主要是上次掳走周天的黑衣人,身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有了这个底子才能一通百通,而三人只以为入了钦天监便没事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缉凶者会行凶。 …… 周天运功把血止住,被众人挟在中间不断远离热闹的街道,眼看前面就是一条黑洞洞的巷子,周天明白他们快要动手了,一边祈祷吕木棠早点来救自己,一边想办法自救。 心中默默把飞仙六式的施展方法重新温习一遍,准备实在不行时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下这个大聪明绝学的威力。 飞仙六式分别由真言、手印、咒语、动作等施展,招式不同方法也不同,每一招都有注意事项,例如利用真言施展的第一式放仙式,就要求气灌咽喉大声喝出真言,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眼看就要进入暗巷,周天忽然停住脚步,不好意思的说道,“诸位大人,我刚刚喝水喝多了尿急,能不能容我方便方便。” “马上就到地方了,忍一忍吧。”余哲尘淡淡的说道,他被特别嘱咐要小心周天狡猾,当然不敢大意。 忍一忍?再忍怕是要尿到阎王爷跟前了! 周天哪能轻易放弃,继续努力说道, “真憋不住了,余大哥行行好,真尿裤子了到钦天监也不好看不是。” “那好,既然你这么急也别找地方了,就站这解决吧。”余哲尘玩味的说道,他倒要看看周天能玩出什么花样,二十五人执事堂精锐,就算去抄个家都足够了,就不信你能跑了不成。 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后边的监人盯好,自己则带头转过身去不看他。 身后一道道目光盯在背上,周天明白任何一个令人生疑的动作,都会惹的群起而攻。 当即一手扶住武装带,一手伸进裤兜掏来掏去。 第七十七章 四式尽出 虽然后边的监人不明白撒个尿为何这么难掏,但也没办法,毕竟每个人参差不齐,万一人家的就是不好找呢。 终于摸到那一摞失踪的灵符,周天松了口气,保命的把握又多几分,继续伪装成小解把灵符握在手中。 “还没好么?”迟迟听不到水声,余哲尘终于忍不住转回来,却看到周天已经重新系好武装带。 “尿呢?”余哲尘看地上干干的,不禁好奇问道。 周天看着他身后的暗巷,惊讶的伸手指向远方,双目露出震惊的目光,“飞碟!” 见余哲尘果然扭过头,周天暗笑一声,心道别怪洒家擒贼先擒王了,闪电抛出灵符,事态紧急直接就是三张出手,只求一击必中。 身后的监人发觉不妙,纷纷惊呼示警,“好胆。” “咔咔咔”三道巨粗的闪电劈下,砸向地上的余哲尘,一阵浓烟散去,地上多了三个坑,可是并没有余哲尘的身影。 本应倒在地上冒烟的余哲尘立在远处,目露杀机的看着周天,心道还好有所防备,否则真着了他的道, “你什么意思?” 原来在周天使诈后,余哲尘刚开始转头便发觉不对,立马进入运功防备,后来听到手下惊呼,便一跃而起躲往一旁,没敢有任何迟疑,才堪堪避过这三道炸雷。 周天没想到余哲尘能躲过去,站在原地呆呆的说道,“我要说掏错了你能信不?” 余哲尘冷冷一笑,看着地上三个坑依然心有余悸,不愧是凝神期,连低级的驭雷术都能施展的如此惊人,当即不再废话快速说道,“施术攻击钦天监公办人员,形同造反,把他拿下!” 众人纷纷祭出飞剑,剑尖齐刷刷对准周天,把他围在中间,战事一触即发。 见事已至此,周天也知道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硬拼一途,便冷冷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便沉腰立马,气灌咽喉,悄悄的喝道,“放!” 飞仙六式放仙式油然而出,前摇不长却气势十足,只是最后这声真言略有瑕疵。 钦天监监人见状纷纷警惕后退,回剑护在身前,做好防御准备。 一阵秋风吹过,飘落几片发黄的枯叶。 余哲尘手持飞剑,看不懂周天兴师动众到底放了个什么,哪怕放个屁也得带响啊,气氛都烘到这了连个屁都没有算什么意思。 难道……有诈? 监人们谨慎的站在原地,他们不动周天也不好意思动,双方保持静止僵在当场,只有落叶在众人间飞舞。 周天很尴尬,他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看来问题出在了吐出真言时声音太小,不够果决,这是犯了第一式大忌的,但是他当时觉得太羞耻,没好意思使劲喊。 余哲尘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监人轻轻向前一步,见周天没什么动作,便开始不断逼近。 其他人见状也胆大了许多,纷纷朝前蹭了一步。 生命再次受到威胁,周天做出权衡,最终觉得性命远比羞耻心重要,所以再次沉腰立马,大喝一声,“放!” 有了上次的经验,监人肯定不再惧怕,以为他又在虚张声势,所以在周天再次动作时,纷纷御剑冲来。 随着真言吐出,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劲力,自周天为圆心,向四周爆裂开来,路上碰到的一切都被这道气劲推向远处,落叶也随之画出一个完美的环形向外扩散。 冲刺的监人们当然首当其冲,纷纷像是撞上一道气墙被弹飞出去,在空中飞跃一道弧线后坠向地面。 虽然阵势够大,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监人们倒飞之后,纷纷凌空换劲稳住身形,最终都稳稳站在地面。 不过周天已经很满足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双手,不信这是自己能施展出的法术,原来法术如此奇妙,而且飞仙六式也远比预想中厉害。 余哲尘惊异的望向周天,得到的信息中,并没提及他会如此霸道的术法,只说是优于逃命善打闷棍,刚刚三道雷符已经让他大吃一惊,现在又来了个真言法咒,怎能不让他疑神疑鬼。 周天把手中的灵符塞回裤兜,拿棍子压住,省的用时再找不到。 既然有这么多活靶子,那就让你们做我飞仙六式的垫脚石好了。 只见他双手合实将真气汇聚掌心,然后展开双臂,像是在比量长度一般,真气随之自掌心汇入中田,眼中黄芒一闪。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周天双手明明没有变化,却觉得手掌在无限增长,似乎能触摸到远处的路面和树木。 周天心中一动,顺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舞动双手,远方地面的尘土应掌而起,似是幻化成无形的手臂,撞向一个不知所措的监人,那人应掌像被大山撞了一下,口吐鲜血抛飞到半空,再也不能稳住身形,落地时已不省人事。 第二式长仙式!果然够长够粗够有劲! 周天仰天长笑,自穿越后他第一次这么畅快,就像是憋了半个月的粑粑,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般,虽然原来也打过胜仗,但是跳上跳下连踢带打累个半死,跟站着不动抬抬手就伤人是两码事。 至此两式齐出,第一式御风退敌,第二式控土于无形,伤敌一人周天却一步未动,监人终于被完全震住,纷纷后退以避锋芒。 再看周天两手负后,已经开启装逼模式,状若仙人般临危不动,冷冷看着众人,无情的说道,“为何非要逼我!” 此言一出,众人再退两步,已经毫无包围可言,余哲尘则吓得冷汗直冒,若说第一次是虚张声势,仗着凝神期的修为以真气震退众人,那这第二次就完全是不讲理的法术压制了,他不是什么都不会么! 余哲尘想着不住后退,已经做了撤退的打算,准备把他留给后续的刺客。 周天看出敌人生出退意,终于向前一步,淡淡的说道,“想跑?” 心说我的招还没试完,怎么可能让你们走,现在形势急转已经不是他们刺杀周天,而是完全变成了周天拿他们磨刀。 只见周天手握剑指,遥指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道,“千里姻缘一线牵!” 第三式线仙式应指而出。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破空而入,像烟花般盛开,炸出无数金线垂到地面,游向钦天监众人将其缠绕。 疾退的监人只觉腿下打绊,再也不能移动半步,双臂也似被无数丝线捆绑,只剩手指还能动弹,情急之下纷纷御剑斩向金线,叮叮当当不断作响,只是一点作用都没。 余哲尘同样也被束缚,见金线无法斩断,急中生智下大喊道,“攻人!” 监人闻言纷纷手捏印法,遥控飞剑破空攻向周天。 二十多道飞剑划出长虹,从四面八方攻来,周天却没空搭理,心中牢记下一式需与第三式合并使用,便着急忙慌的施展下一式。 只见他一腿弯曲支地,身体虚坐而下,另一脚抬起二郎腿,整个人做垂钓状,真气顺势下行直至涌泉,然后脚尖一勾。 每个被束缚的监人身前,凭空出现一把金钩,勾住金线极速上升,颇有一种要钓离凡尘的既视感,众人吓得哇哇大叫,二十多把飞剑同时掉在地上,再无半点威胁。 周天双手背到身后,在地上悠闲的来回踱步,看着半空的一个个鸟人,不禁感慨钓仙式名不虚传啊,果然把人都钓起来了。 这才到了第四式,就解决了二十多个炼气期的监人,这要是六式用完还不得起飞啊,周天想着呵呵笑出了声。 远处忽然传来破空声,周天一惊,听声音人数不少,应该不是吕木棠来救人,忙施展步罡术一跃而起,沿屋顶逃遁。 周天没有猜错,来人正是酒馆内偷袭的黑衣人,此行便是与余哲尘会合。 等黑衣人到达现场,早已没了周天的身影,站在地上看着吊在半空的监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 稳坐钓鱼台的李海旺,茶水一壶接着一壶,喝到膀胱都快麻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想怎么还没捷报传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海旺心中一喜,把到裤边的尿再次憋了回去,这么久都等了,必须听完汇报再去茅房! 余哲尘灰头土脸的来到李海旺身后,躬身在而耳边把最新进展说了出来。 李海旺本来自信的俊脸逐渐黑了下来,最后已经变得狰狞,起身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这种法术!” 两个丫鬟还没见过公子这副模样,吓得纷纷后退。 余哲尘则硬着头皮说道,“是真的,直到被人发现,我们才被救下,之后王飘飘追了过来,我们才不得已先撤退,属下无能。” 李海旺面容开始扭曲,一半气的一半憋的,当即就向外走去,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 余哲尘还以为李海旺气走了,赶忙追上去问道,“李公子现在怎么办?” 李海旺被打断脚步,当即转身揪住余哲尘的耳朵,声嘶力竭的喊道,“仆拦西仆拦西。” 余哲尘知道这是进行第三个计划的代号,忍住耳朵的巨疼大声应到,“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李公子你留步,在这等着胜利的消息吧!” 李海旺心中骂道,等尼玛,再等肚子就炸了。 只见松开手后,李海旺比惊魂未定的余哲尘脚步还要快,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 周天躲在一个房顶上,遥遥看着不远处的客栈,街上行人早就消失,而在长街的入口和客栈四周,却有鬼鬼祟祟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还有完没完?周天知道这些身影绝不是偶然出现,很显然还是奔着自己来的,没想到连客栈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看来是非要杀死他才算结束。 街上的刺客似乎察觉到什么,纷纷隐匿身形。 片刻后王飘飘自街头出现,快速来到客栈门口,而客栈中也走出一人,正是吕木棠。 “怎么样了,周天回来没?”王飘飘见了吕木棠便急着问道。 这个焦急倒不像作假,看的周天心里暖暖的,心想要不是刺客闹腾,怕是这会都能看到朝思暮想的美人出浴了。 吕木棠摇了摇头,给王飘飘使个眼色,低声说道,“街上不对劲,进去再说。” 周天看两人进入客栈,几次冲动想要出去与她们会合,但是最终都打消了念头。 只因街角藏匿的刺客中,有一个凝神期的老头,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就算周天一直暗中观察,也差点没发现他,心知对方既然势在必得敢包围客栈,肯定是有备而来不怕其他人插手,那还不如自己这样藏着更安全些,毕竟是在京城,周天也不知道钦天监准备了多少后手。 刚要转身离开,发现客栈飞出两个身影,一个是王飘飘,另一个则是吕木棠,两人出来后,向着不同方向快速遁走。 而街上的刺客也立马做出应对,分出几人紧紧跟在两女身后,消失在夜色中,而老者依然隐在暗处凛然不动,静静等候周天送上门来。 …… 天色微亮,吕木棠和王飘飘在天蓬阁总坛大门外会合,追踪的人早已被两人甩掉,毕竟一个是交际花院长,一个是大家闺秀的师叔,这点本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会合后走向天蓬阁大门,守门的弟子忙拦住两人询问有什么事。 虽然看出两女也是同门服饰,但这到底是总坛,现在京城又是鱼龙混杂,当然不敢贸然把人放进去。 王飘飘正要自报院长身份,顺道再提几个熟人的名字,吕木棠已经抢先说道,“杭城吕木棠,要见大元帅。” 啧啧,大家族的就是有底气,虽然事态紧急,但王飘飘依然忍不住酸酸的想。 守门的人显然精通人情世故,更听说过吕家吕木棠的大名,但依然为难的说道,“吕师叔还请稍候,我先去通报一声。” 对于天蓬阁总坛的弟子来说,这番话已经很客气了,但是吕木棠依然不满意,紧皱眉头说道,“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有什么事我自会向元帅请罪。” 说着便径自向内走去,弟子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 啧啧啧,这气焰,这跋扈劲,王飘飘在一旁是又羡又妒,这还交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多少朋友也顶不了一个吕木棠啊,当即决定要趁此机会,好好与吕木棠结交一番。 这一天,天蓬阁大元帅震怒,总坛弟子倾巢而出,全城搜寻低等弟子周天下落! 第七十八章 日将军大怒 总坛议事厅内,大元帅听完两女汇报,当即大发雷霆,把手上的包子砸在了地上,大骂道,“欺人太甚,把将军们给我叫来!” 最后这句是说给一旁的手下。 日月星两男一女三位大将军,正在准备着论道会的服装,听闻大元帅有请,纷纷赶到议事厅,听手下复述完状况,当即四目对望犯起了难。 看着他们犹豫的样子,大元帅朱铁鬃不悦道,“这是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若是此事任他们胡来,那总坛还如何立足,如何面对天下分院。” 朱铁鬃身穿黑袍头戴术冠,圆目油面高大威武,盛怒下更是威风凛凛,强横的气势让人无法直视。 文质彬彬书生气的月将军低声问道,“元帅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天蓬阁各地精英齐聚京城,正好杀将过去,有心算无心大事可成!”朱铁鬃一拍桌子说道。 此言一出不光吕木棠王飘飘吓一跳,三位将军也吓了一跳,自从钦天监立了个告老庄之后,大元帅就一直有心跟他们硬碰,现在又旧事重提,看来确实是忍无可忍。 唯一的女子日将军先是看了吕木棠一眼,然后悠悠叹道,“元帅息怒,现在没有证据说黑衣人便是钦天监,若是鲁莽行事,大有可能被钦天监反咬一口。” 星将军是一个秃顶络腮胡的魁梧男子,虽然一直看其他两个将军不顺眼,但此时闻言也不得不点点头,“此言有理!” 拦拦拦就知道拦,上次告老庄的时候就是被你们拦着,现在都开始当街行凶了还拦着,大元帅当即不高兴了,“这还要什么证据,这是他们在金陵吃瘪,心中气不过拿杭城弟子来出气了。”到底是大元帅,事事看的通透,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多情妖媚的日将军双眉轻蹙,此时见大元帅不悦,便献计道,“既然最后是钦天监的余哲尘把人带走,那就直接找他们要人,把难题推过去看他们怎么说,另外再派出弟子全城搜寻,以此给钦天监施压。” 月将军闻言点了点头,“现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 两个将军都答应了,虽然还有一个没说话,大元帅也知道只能如此,当即便吩咐弟子照做。 王飘飘看着这天蓬阁最高级别的临时会议,心中却在想,跟福城分院几个弟子商量事也差不多,与自己想象中的庄重肃穆一点也不搭噶。 日将军忽然问道,“被带走的到底是谁,钦天监为何会因为一个年轻人这么兴师动众?” 朱铁鬃叹了口气,“就是我原来给你们说的周天,在金陵连挫李海旺锐气,所以这次就被挟私报复。” 日将军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以李海旺那人的脾气,倒像是他能办出来的事。” 王飘飘站在堂前一直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看他们说到这,有意表现自己对大将军的关心,赶忙补充道,“就是日将军您的那个席人啊。” 众人闻言一呆,显然谁都没往这方面想,席人之事乃天蓬阁头等私密,而且只关乎日将军一人,所以很容易被忽视,但王飘飘就不一样了,她天天惦记着周天,当然比其他人想的更多一些。 “什么?”吕木棠闻言一惊,她只知道周天是元子,从不知道还有席人的身份,这是第一次听说。 王飘飘拍了拍吕木棠后背以示安慰,心想你的心情我理解。 虽然翻到了台面上,但是其他人却不好说什么,毕竟那点事也不怎么光彩,总不能拿这个去找钦天监理论吧。 他们不急有人却急了,自从进入议事厅一直周密稳重的日将军,此时也顾不上纠结王飘飘如何得知秘事,微眯双目精光一闪,咬牙切齿的说道,“反了天了不成,我这就带人去把他们老窝冲了,欺我天蓬阁无人乎!” 说着便拍案而起,向外走去。 月将军赶忙拦住,好言相劝道,“日将军也息怒,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好不容易把日将军拉回厅内,一个弟子便冲进来禀报道,“去钦天监的人已经回来了,对方说查无此事,监中也没有叫周天的人。” 吕木棠闻言心知不妙,她这趟的本意便是让总坛出面要人,这是昨夜王飘飘追踪无果后,两人想到的唯一办法,没想到最终等来了这个消息,怕周天又是凶多吉少了。 朱铁鬃眉头紧皱,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即加派人手全城搜索,又吩咐寻找周天被带走时的目击者,众人各司其职,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寻人行动。 而原定于今天进行的论道会彩排,也被迫取消。 …… 钦天监内,高太公安坐金莲池旁,听了手下汇报京城情况,不禁陷入沉思。 满城都是天蓬阁弟子寻人,还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钦天监把人带走,这种行为让他很不舒服又无可奈何。 一大早天蓬阁来要人时高太公就知不妥,论道会在即朱铁鬃绝不会平添事端,所以弟子失踪肯定确有其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出面阻止,只是没想到会把钦天监带进去。 天蓬阁敢这么做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其实高太公昨晚就已经知道,幕后是谁也一清二楚,只是懒得过问,但现在闹成这样,钦天监又有两司人马不在京城,外强中干他哪敢大意,只能让人把李海旺招来,淡淡问道,“外面的事你知道么?” 李海旺知道问的是天蓬阁,瞪着两个黑眼圈点了点头,“刚刚听说。” “那个弟子在哪?”高太公毫无防备的问道。 李海旺闻言一惊,虽然不知高太公从哪得到的消息,但好像已经深悉自己的行动,只能硬着头皮抵赖道,“这倒没有听说。” 高太公起身走到李海旺身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件事一个不好就会很被动。” 李海旺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当然知道会被动,只是没想到折腾了一夜没个结果,大清早看到天蓬阁的人跑到街上,便心知不妙,只能把客栈附近的暗桩都悄悄撤回,忙活完还没喘口气就被喊来了。 高太公见他不言语,继续说道,“有些事早点说明,或许还能找到转机!” 说完便冷冷看着李海旺,不给他半点思考的机会。 李海旺心知藏不住了,只能无奈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是死是活?”高太公继续问道。 “不知道。”李海旺实话实说,看到高太公冷冷的眼神只能解释道,“昨晚确实是我安排的,只是没想到四十个监人没能拿下,所以他跑去哪里是死是活是真不知道。” 说着把详细情况交代一遍。 “杭城有这种人?”高太公静静听李海旺说完,面露惊诧,自言自语般问道。 李海旺也不知哪冒出这么个东西来,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闷不做声。 “现在的麻烦是人确实被钦天监带走过,天蓬阁才不管你是不是弄丢了,肯定会咬着不放,你去把这瑕疵弥补一下。”高太公似乎突然没了兴致,淡淡的交代完一句,便走回莲池旁坐下,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李海旺明白这是让他收尾,只能答应下来施礼离开,毕竟烂摊子是他一手造成,心虚之下没有半点怨言。 离开后李海旺回到执事堂,刚好看到胡小仙的身影,便淡淡打了个招呼。 胡小仙一大早见京城满是寻人的术士,知道与周天有关,也不再休息匆忙赶回执事堂,得知李海旺被监正叫去,便一直安心等候,期间已从他人口中得知了部分情况。 一直等到李海旺回来,从他脸色看出心情不好,便上去关心的问道,“监正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把烂摊子收拾了,不过并没有过多怪罪,已经算万幸了。”李海旺坐在椅上,满脸都是疲惫。 “周天到底死没?”胡小仙也是关心同样的问题。 李海旺摇了摇头,只能不厌其烦的再说了一遍。 “那公子就不用担心了,周天此人诡计多端,想是你的后续安排被他发现,所以暂时躲了起来,等他确定街上安全自然就会回去。”胡小仙帮着分析道。 到底是和周天打过几次交道,基本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海旺点了点头,“这样当然省去一桩麻烦,只是现在全城都在传钦天监把人弄走,这也是个问题。” 胡小仙当然也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钦天监出面直接参与了暗杀,确实比较难办,当即为李海旺分忧道,“不妨事,只要周天不死一切都好说,大不了就说是一场误会就行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吕木棠,请她在中间周旋,应该问题不大,你把昨夜出面的人也喊来,带他一起去也算有个交代。。” 李海旺闻言来了精神,“她会帮忙么?” “若是周天死了她肯定不会答应,既然没死那就可以一试,毕竟闹的太僵对彼此都不好。”胡小仙说道。 “那就有劳小仙了”李海旺说着起身,来到胡小仙身边,无奈的说道,“不是我安排失当,主要是一司三司都不在京城,实在手无可用之兵啊,昨晚要是有你在,想必他也跑不掉,唉!” 胡小仙歉意道,“怪我意气用事了,以后小仙一定以大局为重。” 李海旺把胡小仙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开,才松了口气。 …… 胡小仙来到客栈,说是找到了带走周天的监人,吕木棠忙请来王飘飘,在她辨认下确定了余哲尘的身份。 几个人坐在屋内,胡小仙看出气氛的紧张,直奔主题道,“昨晚便是他把人带走,只是半道上闹出点误会,之后几人与周天分开,才弄成现在这样。” “闹什么误会?他一个文质彬彬弱修士,跟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糙汉能有什么误会,打个雷都能被吓着,他还能主动跟你们挑事不成?”王飘飘不敢得罪胡小仙,对着余哲尘可没什么好脸色,当即把话问到了脸上。 余哲尘一脸无辜的站在屋中间,折腾了一夜又被吊在半空许久,这会依然是浑身酸痛疲惫不堪,闻言差点直接坐在地上,那小子随手一扔就是三个炸雷,能怕打雷?若不是帮手来的快,恐怕到天亮他们都已经吹成腊肉了。 当即只能委屈巴巴的把周天撒尿的事说了出来。 胡小仙本想和吕木棠单独商议,哪成想王飘飘也在场,这样许多话就不好说了,只能皱着眉先听他们掰扯。 “他喝那么多水撒个尿有什么不对,你们就是欺负老实人,不管你怎么胡吣,周兄弟是你带走的,就找你要人就对了,也别跟我们两个弱女子说,有话直接去跟大元帅说去。”王飘飘说着就要把人押到总坛。 周天两次被刺杀,都是和王飘飘在一起的时候,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整的她像刺客同伙似的,当然忍不了。 胡小仙赶忙起身拦住,皱眉说道,“王院长稍安勿躁,闹的太僵对两边都不好,我今天带人来就是想澄清误会,何必惊扰大元帅他老人家。” 吕木棠也猜到了胡小仙的来意,见状只能先稳住局势,“王院长先别急,既然说周天没死,那就一切好说,大不了我再走一趟,亲自跟大元帅解释。” 余哲尘被王飘飘的气势震慑,退到墙角缩了起来,这些年在钦天监办事久了,也多少知道点两边的关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被大元帅宰了泄愤也不是不可能。 王飘飘当然不想得罪她们俩,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我就纳闷了,两次都当着我的面抓人,tmd就不能换个时候么,真当老娘白混了?” 越想越气,王飘飘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钦天监听的。 胡小仙细想之下,也难怪王飘飘生气,想起上次就是自己当她面掳走了周天,只能耐住性子劝道,“这说明王院长跟周天有缘分啊。” 这句话王飘飘还挺爱听,当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 周天睁开眼发现睡过头了,急忙动身向客栈赶去,一路上隐匿身形在房顶穿梭,看到街上许多天蓬阁弟子来来去去,也没想到和自己有关。 到了客栈,发现吕顽他们不知去了哪里,只能匆匆去往吕木棠的卧房,推开门也不看有谁,便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就灌了起来,失血过多又跑了一路,早就渴的嗓子冒烟,就算是凝神期的修为,也架不住浑身上下七八个伤口。 喝完了水,周天喘着粗气,终于看到胡小仙也在,不禁愣了一下。 吕木棠她们看见血人一样的周天,一时也没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他。 周天吓得向后飞退,做出防御的姿势,警惕的看向胡小仙,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还有完没完了!” 第七十九章 检阅弟子 胡小仙松口气,“你回来就行了,我带余哲尘来解释误会。” “余哲尘?”周天再跳一步,赶忙四处巡视,终于在墙角发现了畏畏缩缩的身影,这可是昨夜还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周天眼看屋里是三对二的局面,心想这波不虚,忙双手伸入裤兜,右持棍左擎符,怒瞪余哲尘大喊道,“两个人还敢冲老窝,长本事了你,看老子不把你吊起来晒成咸鱼。” “噗通”一声,余哲尘也不管有胡小仙在场,直接跪倒在地,“好汉饶命,昨晚是误会啊。” 眼看周天就要当头棒喝,吕木棠只能起身拦住道,“人没事就行,别再惹事了。” “我惹事?昨天几十把飞剑伺候我,不是我神功大成早就死他们手里了。”周天气呼呼的说道。 就周天这副血染的扮相,也轮不到吕木棠不信,但总不能让他当着胡小仙的面行凶,只能把人拉到一旁,向胡小仙严厉的说道,“你们先走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这次京城之行我不希望再出差错。” 胡小仙知道对吕木棠来说,这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她也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当即点头答应,不悦的看了余哲尘一眼,抬脚向外走去。 “呸。”周天朝着门口吐了一口,“别让老子再碰上你!” “不会的不会的。”远远传回余哲尘的回应声。 三人当即决定让周天修书一封,再由王飘飘亲自跑一趟总坛,然后就能回房梳洗休息,争取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好参加明天的论道会。 周天会修个屁的书,只能籍口手臂受伤,让吕木棠代笔,在他的口述下,洋洋洒洒的讨伐檄文一蹴而就,不仅对退敌过程进行了详细且夸张的描述,还对他的长相和特长做出了优美的歌颂和赞扬。 吕木棠写完紧皱眉头,不安的说道,“这合适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句句属实!”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王飘飘趴上去看了一遍,点点头中肯的说道,“反正总坛也不知道,就这么着吧。” 周天黑着脸离开了房间,梳洗过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去找到吕顽等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还在街上继续参与寻人。 找他们要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气一定要出,至于能出多少,就得看恶心钦天监的程度了。 消息瞬间传遍全城,低等弟子力搓数十敌将,弹指间飞剑灰飞烟灭,敌阵里帅哥七进七出,对方是谁不言而喻,敌我双方都心知肚明。 在杭城和福城分院的有意散播下,周天的英雄事迹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低等弟子以一敌百斩贱人, 天蓬总坛千秋万代震乾坤。」 各分院弟子都年纪轻轻,哪遇上过这么大的事,在蓄意且隐晦的引导中,天蓬阁人人振奋,从街上回住处前,都“自觉”的绕道总坛,经过时山呼威武! 呼声传进总坛,大元帅朱铁鬃心情大好,带着阴阳两位长老、日月星三位大将军、五行堂五位堂主以及每堂之下的天地人香主十五人,齐刷刷向外走去,当然了还有在此送信的王飘飘,也受邀参加,深深满足了王院长的虚荣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站在总坛门口,与走过的各分院众弟子方阵挥手问好。 虽然论道会入场彩排被迫取消,但是活生生加了一出检阅弟子,看着源源不断的弟子迈着整齐步伐走过,朱铁鬃暗恨自己没文化,要不高低得整两句助助兴,如今却只能不断的说着,“好好好!” 朱铁鬃很纳闷,为什么平时傻乎乎的分院忽然这么开窍,这一招不光提升士气,还暗暗嘲讽了钦天监一波,连消带打下给今年论道会平添几分传奇色彩,忍不住感慨道, “怕是钦天监现在后悔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给咱们涨了威风,天佑我天蓬阁啊!” 身后的人群纷纷点头,趁机歌功颂德,大赞元帅英明。 王飘飘也趁机狠狠拍了几下元帅屁,当然也不忘把周天负伤献策的事说出来。 朱铁鬃一听更高兴了,原来还是出自周天之手,这是把金陵大获全胜的舆论战搬到了京城,怪不得看着如此顺滑,当即说道,“年轻有为,未来可期!天蓬阁能培养出这种弟子,福荫后世啊!” 这番评价之高前所未有,众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做出新的未来规划,把周天列上了必须争取的名单。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不光吃惊,而且很高兴,就是日将军和水行堂主杨花,一个是慧眼识珠早就定了周天为席人,另一个则是早在杭城就和周天有过亲密接触,此时两人都笑容满面。 既然说到这,杨花当然不能闲着,便凑上前去献媚道,“我去杭城时就看出周老弟不是凡人,不光足智多谋,还英勇无畏,上次杭城遭数人围攻,依然临危不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朱铁鬃露出恍然之色,赶紧说道,“嗯嗯嗯,我记得你信上说过此事,怎么着?上次杭城出事的也是他?” 杨花当即确认,还把当天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王飘飘一听,心想这话题我熟啊,赶忙见缝插针的说道,“何止是杭城,就连福城那次,被掳的也是周天,好在他机灵,不光全身而退,还狠狠折辱了那些贼人。” 合着江南这几个漂亮事都是周天所为,朱铁鬃只是有印象总坛当时送出过一面锦旗,就是给这年轻人,原因是平乱候王寨,但是跟这几个事一比,简直是小巫大巫。 不光朱铁鬃对上了号,就连其他熟知天蓬阁事物的老家伙也都对上了号,心知这个周天怕是要一飞冲天了,也赶忙加入夸奖的圈子,哪怕从没见过,也硬要夸几句早就觉得非凡之评语。 一时间流言满天飞,把周天硬是给夸成了活神仙。 可是朱铁鬃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众人见状纷纷闭嘴,心想这么快就功高震主了? 只见朱铁鬃阴恻恻的说道,“如此人才却被埋没至今,而且屡遭暗算,这是在场诸位的失职,需要反省。” 众人纷纷垂首应是,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虽然元帅不是皇上,却也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钦天监亡我之心从未停止,高太公那厮又精通数术,善算天下前后事,定然不容我天蓬阁出此人才,诸位需要时刻警惕,排除一切凶险!”朱铁鬃自顾自下了定论,一句话就把巧合安到了高太公头上。 纵然以往两边屡有不合,但是面上依然保持友好,这是为数不多的把矛盾说到台面上,众人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看来哪怕翻脸也要保住周天这颗未来新星,当即除了拉拢方案,每人心中又赶忙加了个保护方案,生怕出了事被怪罪到头上。 此时众人各想各的,不过方向大体一致,只有一个人却心里不是滋味,此人便是三大将军之一星将军邢大九,他并不是对周天有什么意见,而是和日将军一直不对付。 虽然也跟着夸了几句,但是心知再怎么着也抢不过日将军一系,便黑着脸猫在后边打自己的小算盘,忽然记起再厉害也已经是席人,圆房那晚都不一定能撑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日将军的双炼功法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想到此处反而还有点可怜周天,这么好的一块璞玉可惜了。 虽然众人说的热闹,但是表面依然保持着挥手致意,街上走过的弟子也看不出端倪,只是检阅的时间过长,个别人手都举酸了。 终于走到了队尾,王飘飘远远就看到自家分院的弟子,忙向前几步,闫竹子带着师弟师妹昂首挺胸从总坛走过去,到了众人面前时也是齐声高呼威武。 王飘飘看在眼中满是自豪,心中庆幸没带尔垂子来,要不然哪有这效果。 最后走过的是压轴的杭城分院,只见周天六亲不认的走在前面,那步子迈的,活像前面蹲了个肥屁股等他踢一般,脚脚高抬齐腰掷地有声,经过大元帅面前时高声喊道, “杭城分院,祝众前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好家伙,不让他压轴都对不起这词。 已经疲惫的众人,听到杭城分院后齐齐精神一震,用神打量街上几人。 日将军更像是看见金元宝似的向前几步,只一眼便在众人中确定了周天的身份,虽然周天身后的吕顽也细皮嫩肉,但看起来脂粉味太重,总觉得少了几分阳气,不如周天这大步叉子霸气。 日将军半生阅男无数,看男人的眼光自然是独到老辣,第一眼扫过去就能知道对方有多强硬,第二眼就能辨别是否拥有特长,而这个周天玉树临风形容俊美,虽看似一身正气,却压不住眼底的浪劲,这是浪到骨子里的气韵,绝不是一般凡人的深度,可以称得上天生浪骨,甚是合乎口味,看的她双目放光,开始掐指算日子。 席人入京的日子! 忙活完回到客栈已是日落西山,周天终于躺倒在床上,又忙碌了半天,身上的伤口本就没长好,此时又隐隐开始渗出鲜血。 吕顽激动的小脸通红,对于她来说今天是开心的,不光周天平安归来,还参加了下午的游行,年纪轻轻免不得热血沸腾。 见周天瘫倒在床上,她不屑的瞥了一眼,“今晚准备去哪睡啊?也不知道钦天监给你准备床位没有。” 周天有气无力的说道,“哪都不去了,跑不动了。” 吕顽还以为他是昨夜受惊过度,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出去瞎混,活该遭此一劫!” 见周天罕见的没还嘴,吕顽不禁得意,旋又想起今天传遍京城的讨伐檄文,好奇问道,“那个文章是不是你搞得鬼?编的也太过分了,什么以一敌百,你也不害臊?” “编?你哪只眼看到是编的?”周天顿时不乐意了,恰好伤口流出的鲜血也要处理,便脱去上衣,露出满是剑痕的雪白后背,不满的说道,“你他喵见过这么编的么?” 见他脱衣服,吕顽刚开始吓了一跳,待看清流血的伤口后,顿时吓得捂住小嘴,惊讶道,“怎么伤这么重!” 血腥随着衣服褪去,开始在屋内蔓延,周天的脸色又开始苍白,拿着衣服随手擦了擦,疼的呲牙咧嘴。 吕顽赶紧上来帮忙,拿出一块轻柔的绒布,轻轻捂住周天的伤口,语气也变得颤抖,“都伤这么重了,还不早点歇着,去街上嘚瑟什么!” 周天趴在床上,任由吕顽摆弄,虚弱的说道,“不能让丫的钦天监好过,就算伤势加重也值了。” 看着鲜血浸透绒布,吕顽终于露出娇弱本色,忍不住哭了起来,抽噎的说道,“这怎么能行,黄师姐那好像有丹药,我去找她来。” 周天翻了个白眼,“有药不早点说!” 黄芳子来到床前,看到周天的伤势也吓了一跳,赶忙掏出随身丹药,吩咐吕顽取来清水,化开后轻轻涂抹上去。 药物触体先是一阵剧痛,然后就开始散发阵阵清凉,使伤口原来的痛楚也有所缓解,名副其实的痛并快乐着。 刚开始周天还能咬牙强忍,后来涂的多了再也忍不住,随着一疼一凉的顺序,发出一半用力一半呻吟的奇怪声音, “嗯!啊~” 两女听的俏脸微红,但是知道周天不是故意的,又不好怎样,只能换作她们咬牙强忍。 涂完了后背,两女刚松口气要走开,只见周天翻过身来,奇怪的说道,“继续别停啊。” 说着把身前的衣物也扯掉,露出胸前三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她们有了后背的经历,虽然承受能力有所增加,但依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黄芳子眉头紧皱,冷冷说道,“他们确实下了狠手,周师弟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今天就不该只在总坛门口转悠,应该领着人去钦天监走一圈!”吕顽见到这三记杀招,也不再哭泣,而是化心疼变成了滔天怒火,恶狠狠的说道。 “哎哟,吕师弟有天赋啊,我竟然没想到,可惜了。”周天听到吕顽的话,也不哼哼了,忍不住大加赞赏。 “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吕顽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修为不足,看样子早就跑过去拼命了。 “嗯!又坏又记仇,不愧是吕师弟,我喜欢!”周天看着吕顽那精致的俏脸,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吕顽俏脸一红,少有的没责怪周天,而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下次做坏事带上我!” 或许是一直被玉手轻柔的触碰身体,周天脑子老是开小差,看吕顽的目光也越来越亮,这时一听说做坏事,立马来了精神,只不过他想的和吕顽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坏事。 黄芳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敲门声响起,传来吕木棠柔美的声音, “吕顽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第八十章 元夜 待吕顽出去,房内只剩周天和黄芳子两人,周天那点坏心思就更压不住了,嘿嘿笑着说道,“师姐,这药能抹腿上不?” 说着悄悄把手伸下去,忍痛给大腿内侧挠了一道伤痕出来。 这句话虽然没问题,但黄芳子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强定心神说道,“这本就是生肌止血的丸药,想来无论抹在哪都有用罢。” “如此甚好,那就别怪师弟无礼了!”只见周天露出坚定之色,边说边褪去下衣,露出刚刚破皮的小口子。 在他问时,黄芳子就知道要发生什么,见状先是吓得避过脸,又记起自己正在涂药,便赶紧把头转了回来,趴上去寻找伤口。 由于伤口过于狭小,又位置隐秘,黄芳子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只能红着脸问道,“没有啊,到底伤着哪了?” 周天含羞指了指位置,心中却在暗骂自己不争气,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越虚越上火了呢。 顺着手指的方向,黄芳子瞪大眼睛终于找到,惊奇道,“怎么这么小?” 周天暗暗安慰自己说的是伤口,严肃的说道,“小怎么了,小就不值一提了?小就不能抹匀好好揉揉了?” 黄芳子一想也有道理,便揩了一指甲盖药泥,小心翼翼擦了上去,因为伤口太小怕涂错地方,不免离的近些。 周天又痛又凉,再次发出了刚刚奇怪的声音,“嗯!啊~” 刚好这时失魂落魄的吕顽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个低头轻轻晃动,一个脱一半裤子表情认真且痛苦,忍不住尖叫一声说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周天翻了个白眼,责备道,“嚎什么嚎,给我吓出个好歹来,你负担得起么?” 黄芳子则慌忙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因垂头而凌乱的发丝,惊慌失措的说道,“在抹药啊。” 吕顽这才明白误会了两人,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在抹药,我还以为在抹药呢。” 说着走上前,关心的看过去问道,“腿也伤着了?” 待看清伤口后,吕顽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剑伤么?” “我也没说这是剑弄的啊,飞沙走石也是很危险滴。”周天理所当然的狡辩道。 吕顽轻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怎么没再往上砸一点,那样直接除根反而省心了。” 黄芳子听的脸色更红,再往上一点,他省不省心不知道,自己这药肯定涂的就不省心了。 眼看涂的差不多了,黄芳子赶紧收起丸药,道别后就溜了出去,生怕晚一点就走不掉。 看着黄芳子落荒而逃的身影,周天不禁语带责备的说道,“大龄女青年就是复杂,抹个药也能胡思乱想。” 吕顽面无表情的坐回自己床上,冷声提醒道,“都涂完了还不把衣服穿好!” 见吕顽回来后便脸色不悦,本想让她再给揉揉新添的伤口,吓得周天也不敢提了,只能哦了一声,听话的把衣服盖回身上。 “师叔叫你出去说什么了?”看吕顽一直闷闷不乐,周天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说让你小声点,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吕顽随口应付道。 周天一听吕顽揶揄他,索性不再说话,暗骂吕木棠这老姑娘越剩越复杂。 看周天不吭声,吕顽忽然问道,“你知道自己是席人么?” 原来是这事啊,周天还以为是在吃师姐的醋呢,毫不关心的答道,“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做席人后要干啥么?”吕顽继续问道。 “看席人这骚气的名字还能干什么,干将军呗。”周天无所谓的说道,心想原来是吃的这个醋,那我就没辙了。 “别色迷心窍,你想过后果么?”吕顽严肃的问道。 想起前车之鉴的短命师兄,周天只能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办?”吕顽终于表现出对他的关心,毕竟这可不是刺杀之类,机灵点还能寻机逃跑,一旦进了日将军的卧房,功法发动之后,后果根本不可控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否则我还能怎么办?现在得罪了钦天监就已经很麻烦,若是再惹了天蓬阁,那才是真的难逃一死了。”周天耐心分析道,看见吕顽忧心忡忡的眼神,又不忍心让她心烦,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不过也没事,不就是陪老娘们过一夜么,我就不信她能把我给吃了?” 吕顽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将军继承的是双炼功法,并非男欢女爱那么简单,一旦开始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结果。” 此刻吕顽想通了很多事,例如周天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对男女态度忽然变得暧昧,为何对上课变得不用心,反正是把一切不好的变化都归结到席人身上,这还真是冤枉日将军了。 吕顽越想越伤心,想到再过不久,周天可能也会变成枯瘦如柴的人渣,被抬回杭城分院,忍不住悲从中生,又低声哭了起来。 周天听到双炼功法,心里也不禁打怵,当看到吕顽哭泣后顿时慌了神,先安慰她道,“用不着这样,万一我天赋异禀扛过去了呢……” “谈何容易!”吕顽哭着打断他,也顾不得什么秘闻不秘闻了,人都快要没了还保什么秘密,只听她继续说道,“上一个扛过去的就是大元帅本人,你能跟大元帅比么?” 周天闻言吓了一跳,还有这事?那自己和大元帅以后算是……连襟? 更亲密的连襟! 见周天吃惊的样子,知道他又想歪,吕顽赶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日将军,而是上一任的,不过上一任为人温和,听说功法也走的是轻盈怀柔之道,跟现在这位没法比!” 周天吧嗒吧嗒嘴,似乎在品味轻盈和霸道的区别,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就那点破事还能整出什么花来,不愿再说下去,便岔开了话题,“你这消息是真灵通。” 吕顽知他猜到消息来源,确实是吕木棠告诉自己的,不止说了席人的事,而且还严词警告吕顽,要和周天保持距离,回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嘱咐,吕顽眼神忽然变得坚定,直直看向周天。 周天吓了一跳,愣愣回望着眼前这张俏脸,心说这个眼神……不对劲啊。 只见吕顽忽然起身,一手摘掉头上木簪,修士特有的混元髻随之消失,取而代之是如云长发散落开来。 周天看的大脑一时空白,虽然是道袍加身,但是吕顽恢复了女子真容,依旧是美的不可方物,不知不觉间口水自唇角流出,长长的挂在嘴边。 周天虽然进入过吕木棠的记忆,在其中见过女装的吕顽,但那时到底年纪尚小,就算是个美人坯子,却也跟眼前的鲜活仙子没法比。 “你……你要干什么?”周天纳纳的问道。 吕顽见他只问干什么,而不好奇自己为何变成女子,知道应是早就看破,难为他还在天天演戏,也不嫌累。 此时的吕顽大脑即清晰又空白,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不明白该怎么做,只能红着脸颊把灯吹灭。 周天再看不明白就白穿越了,当即吓得掀开衣服,惊呼道, “师弟这是要干吗,不合适吧大小姐,我还伤着呢,让你姑姑知道不好吧。” “你还知道什么?”黑暗中响起吕顽的声音。 听着隔壁房间依旧不时传出涂药之声,吕木棠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旁的黄芳子也满头问号,药都拿回来了怎么还在抹? …… 第二天吕顽怕被人看破,心虚的早早溜了出去。 而周天则半死不活的睡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黄芳子前来查看,才悠悠醒了过来,想起昨夜的事,暗叹席人之行只能硬拼演技了。 见周天还瘫在床上不动,黄芳子好奇的走了过来,一见周天脸色顿时吓了一跳,“怎么比昨天还苍白,不是已经抹药了么,没有道理一点没用啊。” “有用有用,可能是晚上没睡好而已。”周天随口应付道,心说要是没用恐怕我早死在床上了。 随黄芳子走出来,发现其他人已经等在门口,吕顽则羞怯的钻在吕木棠身后。 看着周天终于出来,苍白的脸色吓了吕木棠一跳,当即问道,“怎么歇了一夜还不如昨天,还能不能去论道会?”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油嘴滑舌的,只负责「论」应该问题不大。”周天边活动腰肌边说道。 吕顽在后边听到油嘴滑舌,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红着脸跟上去,趁人不注意偷偷拧了周天一下。 “哎呀”周天疼出了声,回头看到是吕顽所为后,心知她想多了,只能黑着脸不再说话,默默向外走去。 出了客栈就看到等候多时的王飘飘,周天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就发现了街上的不对,急忙一个闪身退回客栈,犹如惊弓之鸟般警惕的看向门外。 周天看到街上多了许多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又光明正大,为什么这么说呢,例如门口那位,哪有穿绫罗绸缎卖糖葫芦的? 还有街口卖豆腐的女子,长的漂亮就算了,还背把宝剑就过分了。 路边摆地摊卖鱼的老伯就更离谱,鱼都快被野猫吃完了都不管,你直勾勾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说是伺机暗杀都是抬举他们,简直就是把客栈包围了。 见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周天大怒骂道,“你们都傻么?看不出外边有问题?” 王飘飘这时凑了上来,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小声点,这些都是总坛各位领导安排,来暗中保护你的!” 这踏马还用小声点?说暗中保护还不如说是直接吓跑刺客呢! 其实众人也觉得他们隐匿功夫差点,但是也怪不得总坛,毕竟是办学院的,哪能跟钦天监这种专业机构比,能扮成现在这样,还是绞尽脑汁各显神通的成果。 王飘飘拉着周天重新回到街上,先歉意的说因为在总坛陪领导到很晚,导致昨夜没能抽身回来探望,而清早想探望时周天又一直未醒,所以只能在门外等候,好结伴一起前往论道会。 周天心想幸亏你没来,否则两个一起上,那就真的要葬在京城了。 一行人向目的地走去。 …… 论道之址选在了城西郊外,这是个如演武场一般的开阔之地,中间是一面圆形石制擂台,用来让弟子在此斗法,石台约一人多高,两端有石梯连接地面。 四周树木环绕,把整个演武场围的密不透风,刚好可以阻挡外边的视线。 场地四面建有木制梯台,用来让人参观休息,正东方一座三层小楼,在宏伟的演武场中显得另类又精致,顶层像是观戏楼一般,整齐的摆放有太师椅和八仙桌。 众人到时,弟子们正忙碌的往桌上布置茶果点心,一个女道看到来人身影,赶忙迎了上来,正是初入京城引路的戴露。 戴露领几人来到楼内,介绍道,“这里是总坛各位师叔师伯用来休息的,但是大元帅特地安排,给几位留出一个雅间,好让周师兄多点时间恢复伤势。” 说着便推开一间房门,请诸位进入。 “多谢大元帅记挂。”吕木棠说着行了一礼。 戴露匆忙还礼,诚恳的说道,“吕师叔不必多礼,我们还要感谢周师兄呢,多亏他大发神威折了对面的士气。” 周天闻言正疼着也不疼了,赶紧抬头挺胸的走上前,双手负后装逼的说道,“老妹抬举,周某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英雄近在眼前,戴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羞涩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周师兄,失敬失敬,其他师姐知道我接待过师兄后,便缠着我要把师兄约出去,待论道会结束,一定要给我们机会好好感谢师兄。” 周天听的心花怒放,早就把昨夜的劳顿忘到九霄云外,当即满口答应,“老妹放心,其他的不敢说,但是约我是肯定没问题,别说论道会结束,只要师姐够多够漂亮,就算不结束也不耽误咱出去。” 有些事一旦窗户纸捅破,心理就会产生变化,若是放在以前,吕顽看到这一幕最多也就是心情不好,可现在就不一样了,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看着周天。 吕木棠无意间看到,心里咯噔一下,吕顽什么样她最清楚,如此喜怒形于色还是少见,当即留了个心眼开始暗暗留意。 戴露离开后,众人围坐在桌前休息,王飘飘忽然看着吕顽不断打量,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好奇的问道, “小兄弟今天怎么满脸春风,眉梢似乎还挂着桃花,碰上什么好事了?” 第八十一章 论与道 吕顽本就心里有鬼,听到王飘飘的话,吓得赶紧低下头去,低声说道,“王院长说笑了,周师兄大发神威,我只是替他开心罢了。” 王飘飘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眼光还是在吕顽脸上不断游弋。 周天正要出面解围,房门却被戴露推开,只见她紧张的说道,“长老会的阴阳二老来慰问周师兄。” 周天闻言一懵,也不认识什么阴阳二老啊,怎么突然来看自己了。 他不知道总坛现在人人摩拳擦掌,都等着拉拢他,这会子屋里虽然看似安生,但是楼外早已因为挣先后,理论的快打起来了,最后阴阳二老仗着年纪大,死皮赖脸的先挤了进来。 阴阳二老掌管天蓬阁长老会,负责阁内安全防卫,以及大元帅的日常保护工作,还有着监管各地分院的权利,由于职责特殊,所以在总坛有着崇高的地位,轻易不会见人,也难怪戴露会紧张。 在周天一脸懵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匆匆起身,站在原地恭敬等候长老,周天也只能随波逐流,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 只见两个老头快步走了进来,进屋拉住离的最近的闫竹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夸,夸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整个过程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闫竹子尴尬的站在那,连插句话解释自己不是周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歉意的朝众人笑了笑。 周天刚要坐下,只见戴露又探进来个脑袋说道,“月将军来慰问周师兄了。” 这下好了,连坐都省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病秧子走了进来,到底是年轻点,还没糊涂到认不清人,进来就喊道,“周兄弟呢?周兄弟在哪呢。” 见众人都指着周天,月将军吴刚直接就抱了上去,激动的说道,“周兄弟可想死我了,上次一别已是隔世,想当年你我二人情投意合你侬我侬,那是羡煞旁人,奈何今日才能再次相见,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说着便要哭出泪来,还好及时想起外边还有大队伍排队,便拍了拍周天屁股,匆匆离去。 看着周天懵逼的眼神,王飘飘赶紧在一旁解释道,“月长老精通数法,平生最善算命,常以此迷惑敌人,杀人于无形之中。” 好家伙!王飘飘要不说这一句,周天还真以为有哪个姘头也穿越了,原来是个神棍啊。 但是他也得出一个结论:月亮他是弯的~至于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就不得而知了。 将军之后有堂主,堂主之后有香主,就连不愿掺和的星将军邢大九,也进来夸了两句,因为总觉得不凑个热闹就不入群似的。 最后前来压轴的是日将军,她有个别致且古典的名字,姓娥名婆罗,周天初听时愣是听出了点洋文的感觉,直到王飘飘解释了娥姓的渊源,以及婆罗花的美丽,才算是理解含义。 娥婆罗不像其他人般进来先问哪个是周天,而是跟别人礼貌打过招呼后,径直来到周天身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露出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打招呼还是表示对席人的满意。 她观察周天时,周天也在打量她,一袭白裙垂地,两缕宽袖及膝,三分胭脂惹颊红,四季皆春挂眉坯,俏步犹若生莲,呵气如似吐兰,不禁把周天看的一呆。 本想着好歹要发生点什么,长相能说得过去当然最好,此时一见,发现何止是说得过去,简直算得上惊为天人了。 娥婆罗很满意周天的反应,丝毫不在意他对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不仅不觉无礼,还顿时生出久违的羞涩感。 毕竟这个世间敢这么看她的男子不多了,换个人早就避之不及,没避的估计也被吓得三腿发软。 短暂的目光对视后,娥婆罗优雅的转身离去,留下呆立原地的周天。 “好看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还行。”周天下意识答道,忽然觉得不对,这一幕好像在哪发生过,忙回头看去,正好迎上吕顽凌厉的目光。 周天慌忙躲闪,终于有机会坐下喘口气,有感而发的做了总结,“没一个正常人!” 王飘飘闻言吓了一跳,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的说道,“不要命了你,让人听到就麻烦了!” 时至正午,终于到了论道会正式开始的时辰,众人离开房间,楼外早已是人头攒动,除了各地前来的参会弟子,还有本就在总坛修习的原生弟子。 大元帅朱铁鬃也站在了石台中央,满眼欣喜的看着四周,激动的开始发表开幕致辞。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吧,都弄成了!先有杭城弟子挫敌威风,后有论道会准时开幕,天佑我天蓬阁双喜临门!” 朱铁鬃顿了顿,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还能说啥,当即大手一挥,“开幕吧。” “天佑天蓬阁!”台下又是一片山呼,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周天在底下听着,演讲经验丰富的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大元帅何止是词穷,文化比词还穷,文盲程度简直跟自己已经有一拼了,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大元帅的,抛开身上炼神期大成的赤色辉光,简直就是匹夫一枚。 不过……好像这就够了。 …… 论道会终于开始。 杭城分院由三名高等弟子负责「道」环节,也就是斗法项目,而周天和吕顽则只负责「论」,也就是耍嘴皮子吵架。 与周天想象中完全不同,杭城分院第一次上场,根本没有特效满天飞和唇枪舌战,而是白螃子三人上台一通砸雷,对面则象征性招架几下,便偃旗息鼓认输。 周天手持不知从哪找的花布,做好了高声加油的拉拉队准备,只是还没来得及喊就结束了, “这……”愣愣的看着台上三人鞠躬致谢,周天只能无言以对。 “对面是放水了吗?”吕顽疑惑的说道,眼看到了正事的时候,也不再揪着周天不放。 放水了吗?这都快放成河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听着吕顽的话,周天坚定的说道,“大胆点,把吗去掉!” 吕顽摇了摇头,谨慎的说道,“也不尽然,说不定对面是为了保存实力,想通过论来取得胜利。” 周天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这是一轮制,输了就没啦,保存哪门子实力,咱俩又不是哑巴,他们就那么确定能吵的赢?” 吕顽白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这是论道,怎么到你嘴里跟要吵架似的。” 挨了一记白眼,周天满脸问号,“有区别么?” 还没等到吕顽反驳,就轮到两人上场。 听到报出杭城分院周天的名字,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目光汇聚到了他身上,等待一睹这传奇低等弟子的风采。 师姐们看到周天,眼中更是近乎痴迷,谁能想到这么大本事的人还长的这么耐看,纷纷用心打量,要把这副身影面容刻在脑海里,好在夜深人静时更换幻想对象。 论的过程也很简单,没有明确目标,两方弟子自由发挥,可从眼见、耳闻、传说等各方各面,自由寻找论点进行论证。 这个规则,周天怎么想怎么像吵架,所谓的寻找论点,说白了不就是找茬抬杠么。 对面的两个低等弟子崇拜的望着周天,似乎在等他先说。 既然都这么客气了,周天也不好意思上来就说对方又矮又胖,素质教育环境成长的周大师,做不出这种事来,只能没话找话的打了个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哈。” 对方辩友闻言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此言有理,我竟无言以对。”说完就鞠躬认输,开开心心的蹦下台去,似乎周天能跟他们说句话,就够半年吹牛逼的了。 场边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师姐们更是声嘶力竭的喝彩,若不是总坛早有准备,加强了周围安保,恐怕早就跑进场祝贺了。 周天满头黑线的看向身旁,发现吕顽还不如自己,依然瞪大双眼,双目无神的看着对面,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该鞠躬下台了。”周天小声提醒道。 随着周天弯下腰去,四周又响起了雷鸣般的尖叫。 大元帅高居楼上,遥遥看着场内,也在缓缓拍着双手,边鼓掌边向两侧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然非同凡响。” 说着看到娥婆罗眼中尽是喜悦,便随口提了一句,“如此人才,还望师妹能悠着点啊。” 娥婆罗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到,继续把目光投向周天。 周天以为这已经是放水的巅峰,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随着赛程越来越靠后,周天上台之后基本上都不用动嘴了,装模作样的“嘿”一声,对面就会乖巧的认输,斗嘴的功夫还没爬楼梯时间长。 原来各分院都早早得到了指点,来源就是各自在总坛的熟人,虽然没明说让放水,但也婉转的表达了朱铁鬃对周天的看重。 他们本就欣赏周天的所作所为,再有了内幕消息的加成,不战而溃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当然也有例外,阳城分院的朴德彪就没接到什么授意,与他交好的便是星将军邢大九,只说是若让杭城全胜也不合适,不如阳城钻个空子,顺道提升提升分院排名。 朴德彪当即会意,钻什么空子?当然是许多优秀分院被杭城淘汰的空子,有了周天这个清道夫,便可以轻松进入赛程后半,到时候只需拿下杭城,第一名便是近在咫尺了。 邢大九不光在朴德彪那里做了文章,还招去了金行堂堂主姬独力面议,嘱咐他不要盲从跟风,在五行堂对阵分院时,一定要好好表现。 姬独力不光是邢大九一手提拔的堂主,更是星将军与日将军对立的中坚力量,当然唯他马首是瞻,更何况邢大九与娥婆罗的矛盾早就不是秘密,当即便表了决心,誓要在对决中狠挫杭城分院,以证明对星将军的忠诚。 邢大九还不忘纠正他,这是对大元帅、对总坛的忠诚,自己只是敢于对歪风邪气说不而已。 一切果然如邢大九所想,杭城分院一路顺风局走了过来,而阳城分院虽然打了几场硬仗,但由于保存了实力,所以也有惊无险,紧紧咬在杭城分院身后。 周天终于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彪哥,身后还跟着五位个头高挑身材火爆的女道,很是惹他的眼球。 忽然想起一事,疑惑问道,“诶~那家伙怎么带的都是女弟子。” 由于低等弟子论战失力,福城分院早早止步八强之外,王飘飘则带着弟子一直呆在周天身边,美名其曰加油打气帮人场,其实就是想蹭一波热度,以提高福城分院的名气。 王飘飘闻言顺周天目光看过去,发现说的是朴德彪,当即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醉淳子正在帮周天捶背揉肩,让他能更潇洒的继续爬楼梯,这时也补充道,“不是早就说他贪财好色么。” “我想问的是,一男五女三间房,他们怎么睡的啊?”周天直奔主题,问出心中困惑。 “还能怎么睡,轮着睡呗。”王飘飘厌恶的说道。 “我去,这厮也太不要脸了!”听到朴德彪作风如此成问题,简直比自己还会享受,周天当即大怒,再看看他身后那几个模特般的弟子,更是忍不住大骂道,“什么世道,啥猪都敢拱白菜!” 醉淳子看周天发飙,一时摸不着头脑,上次俩人见面也没见他这么暴躁,今天这是哪来是火气。 王飘飘则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周天后背,示意他息怒,然后提醒道,“朴德彪心胸狭窄,常以下作手段达到目的,下一场便是他们,千万别轻敌。” 轻敌不轻敌又能如何,反正也轮不到我动手,周天如是想到。 似乎是感受到了几人目光,朴德彪忽然看了过来,见王飘飘和小白脸交头接耳,傻子都知道在说自己坏话,不屑的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走开。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两天风头正劲的周天,就是敢叫自己彪哥的小白脸,原本就有宿怨,又有了邢大九暗示,下定决心要给这年轻人点颜色看看。 战斗开始,由于一路太过顺风顺水,所以还没等到周天开始轻敌,白螃子红樟子就早已是飘飘然然,觉得胜利不止是因为周天,更是由于自己的法力高强,看着对面的三个小娘们,弟兄俩当即商量要下手轻点,做一回怜香惜玉的人。 无论黄芳子怎么提醒,都没能让他们打起精神,所以结果就是战斗刚开始两人便头顶冒烟挨了一雷。 白螃子太胖,本来血压就高,这一雷下去瞬间鼻孔窜血,但还不忘拿出大弟子的范,冷哼一声装逼道,“先让你们一招,接下来就别怪我……” 话还没说完,就噼里啪啦又挨两雷,白螃子当即仰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第八十二章 院花壬申子 红樟子一看大师兄倒地,当即动了真怒,大骂道,“动真格的?你们怕是不知道大师兄他当年多威武!” 还没说完就迎来了又一轮猛攻,红樟子疲于招架,而黄芳子一直被其中一人缠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大师兄快醒醒啊,到了你发威的时候了!”红樟子边打边喊,很快就被逼到擂台边上,而白螃子依旧一动不动,只有起起伏伏的大肚子,证明他还活着。 战斗减员,群殴大忌! 究其原因,死于话多! 杭城分院毫无悬念败下阵来,黄芳子虽然奋力反抗,但是在红樟子滚下楼梯后孤木难支,最后时刻依然在以一敌三。 到这时候胜局已定,阳城分院本可以收手止战,自然会被判定为胜方,但是三人并没作此打算,而是步步紧逼,直到黄芳子肩膀受伤掉落台下。 周天见状大怒,这就是不讲武德了!当即撸袖子就要上去干架,却被吕顽拼命拉住。 吕木棠也用语言阻止道,“不能胡来,这是论道会,不是一般的决斗,你要是闹起来,整个杭城分院都会被取消成绩!” 周天忿忿不平的挣脱开来,冲过去扶起黄芳子,回头看台上三人一眼,目中满是杀气。 三女则不屑一顾,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其中最有姿色的女子还发出一阵嗤笑,随后便抬头挺胸走了下去。 使劲挺,有你们增生的时候,周天暗暗发狠。 吕顽也跟在周天身后,见状扶向黄芳子另一边,合力把人搀了回去。 至于台上的白螃子,两人自然无视,不是他们不管,而是想管也扶不动,只能任由总坛上去十来个弟子,才艰难的把人抬了下来。 确定黄芳子并无大碍后,吕木棠低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论战取胜,这样可以算作平局,由双方各派一人再战一局,才能定下胜负。” “再战能不能选朴德彪上场。”周天双目微眯的说道,显然动了真怒要拿彪哥开刀,杭城分院的人他周天可以欺负,但是别人敢欺负那就自求多福吧。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从未改变过,更何况今天被欺负的还是黄芳子,周天就更忍不了了。 吕木棠摇了摇头,答道,“领队不能直接参与论道过程,只能进行指导和指挥。” 周天只能打消痛扁彪哥的想法,然后崛起双唇打起了嘟噜,直到喷的口水四溅,以此来热身嘴皮子。 出乎意料,阳城分院并没有在论战多费周章,上台的两个低等弟子,只是冷嘲热讽了吕顽几句,便认输下台。 明明小嘴很会巴巴,却不愿浪费时间,周天知道对方故意如此,是准备拖入决胜局,好继续以法术伤人,想到这里看向动手的三女,刚刚嘲笑周天的女子毫不示弱,直接迎上目光,嘴角一扬露出轻蔑的表情。 吕顽见状赶忙把周天拉下去,生怕他冲动之下惹出麻烦。 火药味越来越浓,观众却都激动起来,阳城分院女道个个都很顶,而杭城分院的周天也是风头无二,这种男女对决当然是越激烈越好。 吕木棠也猜到阳城分院的阴谋,待周天回来后,皱眉问道,“你和朴德彪有什么过节?” 周天当即把叫他大帅的事说了出来。 吕木棠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他们要放弃论战,看来是准备再下狠手。” 转而问黄芳子道,“还能一战么?” 黄芳子起身点头,“应该没问题。” 周天连忙阻止道,“什么没问题,肩膀都抬不起来了还打什么打,这场我来!” 王飘飘也赞同周天的说法,对方摆明了要折辱杭城,若让黄芳子再上去,谁知道能伤成什么样,当即说道,“黄芳子确实不能再上,否则怕伤及元气。” 吕木棠顿时犯了难,三个高等弟子两昏一伤,确实损失惨重,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吕顽对阵了。 见吕木棠犹豫不决,几个人看了一遍也不瞅自己,周天不禁犯了迷糊,当仁不让的说道,“这有什么想的,肯定得我上啊,他们就是奔着我来的,这还能惯着?” 吕木棠确实不想让周天上场,一是怕他再出什么损招,论道会上又是闷棍又是拳脚的,不光杭城分院丢不起这人,她吕木棠也丢不起。 二来已经知道对方目标是周天,就更不敢轻易放人出去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藏什么祸心,以阴险手段挟私报复。 阳城分院的人已经站到台上,正是那名最嚣张的女子,此时正注视周天,目的明确丝毫不做隐藏。 王飘飘见状介绍道,“这女子乃阳城的院花,名叫壬申子,还是阳城分院大弟子,虽然炼气后期的修为不如周兄弟,但是法术已得朴德彪真传,所以万万不能大意应对。” 说完王飘飘却想到,这时要是有个尔垂子多好,往台上一扔,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能应付过去就行,也不用像吕木棠这样瞻前顾后了。 见对面丝毫不顾吃相,吕木棠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听了王飘飘的话,当即打消让吕顽上场的打算,对周天默默点了点头。 周天早就等的不耐烦,得到允许瞬间如出笼之色狼,摆出姿势一手高举一手曲臂,像个超人一样冲天而起,虽然落地依然溜了两步,但是已经先声夺人,把气场牢牢的拿捏住。 终于等到传说中的低等弟子上场斗法,场边响起喝彩,旁观的师姐们激动大喊,“你看他蹦的多高!” 周天撸起袖子,遥遥看着壬申子,冷冷说道,“就你爱笑是吧!” 壬申子露出不屑的表情,“呵,有意思,赢了还不准笑?你好大的威风啊,几个花边新闻就忘了低等弟子的身份了?” 咦?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嫉妒!绝对是光不溜的嫉妒,周天不再废话,抬起一手遥指壬申子,高声说道,“我要打五个!” 声音传出,四周安静下来,台下的朴德彪也被激怒,当即吐了口痰,大声反驳道,“你咋不上天呢你!” 吕木棠顿感无奈,到底还是闹起来了。 大元帅终于发现了双方的火药味,微微一愣,不解问道,“我听错了么?” 邢大九赶紧说道,“唉,周天其他都挺好,但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狂妄了。” 娥婆罗则露出玩味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这才是凝神期应该有的样子。” 大元帅看了两人一眼,发现火药味原来不止在台上。 周天看向朴德彪,大声抢白道,“彪哥有意见?只能你一对五不准老子一对五?这是什么道理?” 朴德彪闻言一愣,也忘了是在论道会,立马就向台前冲去,怒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嚼什么老婆舌!” 总坛控场的弟子赶紧拦住朴德彪,不过一个打五个确实没这种先例,主持人只能打消这个提议,依然让两人一对一斗法。 看着台前的混乱,吕木棠捂着眼睛不忍再看,果然成功的变成了流氓斗殴。 既然不允许那就别怪我欺负女人了,周天淡淡看着对面,屹立不动等她先出招。 师父都急了,壬申子哪能不生气,只是更明白斗法中要时刻保持冷静,便把不良情绪压了下去,心想既然你要学那死胖子托大,那就让你步他的后尘。 只见壬申子单臂竖在面前,另一边手捏剑指,横于手腕,双臂十字交叉,一道强横的真气席卷石台,将周天围在其中。 一上来就弃低级法术不用,观众都大呼过瘾,纷纷猜测这是什么招式。 大元帅也露出惊讶,不光大赞壬申子法术精妙,还对身材和脸蛋做出专业的评判。 邢大九赶忙跟着夸了壬申子几句,说这是阳城分院的大弟子,说她如何魅力无限潜力无穷,最后还得意的说道,“这一招狂风流术法,更是朴德彪亲手相传,未来成就不可估量啊。” 狂风流,高阶五行法术的一种,往往只有步入炼神的术士才能施展,而壬申子年纪轻轻就能跃境修习,确实有她的非凡之处,大元帅当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观气术下,周天看向壬申子的双手之间,发现散发出深绿色光线,也猜出这不是低级法术,但稍作衡量后觉得可以装逼以对,便站在原地,任由真气将自己锁定,衣袂随风飘扬。 一道狂风巨作,壬申子双臂交叉处闪耀出夺目绿光,卷起漫天黄沙落叶,自小而大快速冲向周天。 邢大九看的高兴,继续解说道,“大元帅快看,周天已经被吓懵了,动都不敢动” 大元帅也不知周天卖什么关子,愣愣的看着他硬捱一招。 娥婆罗见状也紧张的眯起双眼。 周天默默运转眉间黑洞,身上黑光随之暴起。 风过尘消,落叶重新掉在地上,正当壬申子觉得太过简单时,响起一声饱嗝,只见本应倒地不起的周天,竟然还站在原处,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狂风袭来时,一道道凌厉真气直接撞在周天身上,无孔不入的钻进体内,大部分被黑光吞噬,剩下吞不掉的周天便以强横体魄化解,虽然看起来轻松,但早已让周天伤口欲裂。 裂就裂吧,这个逼装的值,周天暗呼好疼,面上却挂着自信的微笑,用手梳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淡淡说道,“再来!” 惊讶声此起彼伏,众人都被周天的反应吓到,斗法见的多了,但是这么硬抗的少见,抗过之后竟然还能泰然自若的就更是一个没有了。 壬申子不由后退一步,她上来把压箱底子的招式拿出来,就是想一击夺人,占据优势后再以连番攻击打倒周天,哪知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事没有,怎能不心神俱震。 其实并不是周天已经蛮横到可以无视高阶法术,而是壬申子本就是跃级修习,再加上炼气期的底蕴,不足以使出此术的最大威力,雷声大雨点小,才让周天看起来硬抗了一招狂风术,若是换个炼神大成的人施展,法术辉光也不止是绿色,那时让周天抗他也不敢抗。 看着后退的壬申子,周天同样发出一声嗤笑,戏弄道,“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出来装逼?看来除了传宗接代,彪哥也没传给你什么。” 壬申子闻言大怒,只见一道灵符祭出,四面掀起风阵再次把周天包围,头上一道惊雷闪现砸向头顶。 这次周天动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雷法打了个空,而风阵却连他的边都没碰着,潇洒的躲了过去。 这一招是不得不躲,不躲头发就要糊了,周天的观气术既然可以看透法术,当然就能轻松的对风阵进行躲避,有色法术远比无形法术更容易衡量,虽然壬申子功夫不差,但是对于屡次被围攻追杀的周天来说,经验还是太薄了点。 安静的四周响起一个拍手声,连同大元帅在内都被周天的表现震惊时,娥婆罗缓缓抬起玉掌,独自为周天加油打气,心想这种闷骚的小狼狗,老娘怎么能忍得了。 周天看向娥婆罗微微一笑,算作感谢。 四目相对之下,娥婆罗罕见的红了脸,小女子一般低下头去。 众人也被娥婆罗的掌声吸引目光,见状更是大吃一惊,斗法中还能撩骚,这个周天到底是什么怪物。 周天伸手入裤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掏出一张朴实无华灵符,淡淡说道,“是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雷法了。” 看似自然而然的行为,其实是周天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已经不敢再继续硬抗,万一又来一招狂风术,说不定就要血溅当场了,就算他能抗住身上的伤口扛不住,一旦见血就要露底了。 见周天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张符,壬申子当即放松起来,心想到底是低等弟子,就算有了凝神期的修为,也只是停留在低级灵符术,有了这个想法,当即摆开架势应战,准备以法术层面的优势,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一看壬申子又来劲了,周天不屑一笑,用尽全身功力汇聚手掌,潇洒的把灵符扔到半空。 壬申子还没见过这么施法的,当即身形向前,一是为躲避即将砸下的雷法,二是争取有利位置以便反击。 “轰隆隆”一阵闷响,仿佛真的要下雨一般,壬申子闻声一愣看向半空,只见一道惊雷自云中落下,直朝面门击来。 壬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不是她不想躲,而是这道雷太过惊人,又粗又大前所未见,半个擂台都被罩在其中,躲也没地方躲,眼看就要击中面门,壬申子只能强行运功防御,提气汇入双臂,交叉挡在脸前。 咔嚓一下,落雷击中地上的壬申子,在她面前炸开,一声尖叫随之传出,人也被狠狠抛在远处。 壬申子披头散发,在石台边缘勉强止住身形,而她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雷法砸出一个深坑。 总算是没有狼狈的落到台下,看着面前的大坑,壬申子心知败局已定,便垂下双手准备认输。 但周天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第八十三章 阳院三宝 阳城分院此行三个高等弟子,分别是壬申子、雕嵘子、乌腊子,都是院花级的人物,被弟子们尊称为阳院三宝,行为奔放作风彪悍,刚刚动手打伤黄芳子的就是她们。 若说壬申子是阳院三宝,那周天就是名副其实的杭城一霸了,一看壬申子要认输,哪能让她说出口,当场就是一招钓仙式。 “唔~”随着众人发出惊讶声,只见壬申子凌空而起被悬在半空,认输的话到嘴边都没来及说出口。 杭城一霸岂是凡人可比,你敢惹他他就敢骂你,你敢骂他他就敢打你,你敢欺负他师姐,那就不能怪他辣手摧花了,刚好壬申子就是院花。 周天悠哉悠哉的来到壬申子下方,仰头透过裙底看向空中的院花,嘚瑟的说道,“笑啊,你怎么不笑了?” 别说笑了,壬申子悬起来后,除了尖叫就是挣扎,早没了刚刚的高手风范,眼见挣脱不掉,已经有了哭泣的征兆,到底是个弱女子,大庭广众下被吊起来任人观赏,是谁都受不了。 阳院三宝姐妹情深,见大姐大落难,先是心中忍不住一阵暗爽,然后便奋不顾身趴在台边,用各种污言秽语大骂周天。 听着不断传来的「哔哔」声,周天心中庆幸,幸亏对面论战放水了,要不肯定是场恶战。 泥塑的菩萨都有几分火气,更何况周天这金身的罗汉了,能惯着她们?当即破口大骂进行回敬,言辞之犀利语气之恶毒,比娘们也不遑多让。 现在不光吕木棠把脸埋进掌中,就连王飘飘都不不好意思抬头了,俩人默默的低头无言,似乎与台上的人根本不认识。 朱铁鬃呆坐在看台上,见屡次夸奖的新秀开始骂街,只能尴尬的说道,“能文能武,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元帅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尬吹一番当做马屁,什么能屈能伸、有勇有谋、不拘小节,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竟然还来了一句,“颇有大元帅年轻时的风采。” 眼看说到了自己身上,朱铁鬃赶忙打断众人,这哪是夸他,这是明着骂我了,再多一句就得晚节不保。 台上周天忽有所觉,发现底下的吕顽正拼命给自己挥手示意,微微错愕后想起这是论道会,赶忙正了颜色,高深莫测的说道,“瞎哔哔什么?我刚开始就说要打五个,是你们不敢上的,这会子没完没了的,有胆子上来,看我不收拾你们。” 说着朝台下吐了一口,意犹未尽的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两女已经骂红了眼,没想到一向引以为傲的口舌之争,也不能占据上风,当即就爬上台子,总坛五六个彪形大汉愣是没拉住。 两女上来后也不废话,立马就掏出家伙事开打,瞬间擂台上飞沙走石,一道道凌厉的法术砸向周天。 周天可不敢再托大硬抗,施展步罡术凌空跃起,路过梨花带雨的壬申子时,还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姐们道裙挺好看呐!” 落回地面后,放仙式随之抛出,只见由周天为圆心扩散出一道道气墙,沙石瞬间被吹的烟消云散,连两个女子也被震到半空。 周天可没想过收手,毕竟她们追打黄芳子时也没见心软,还没等两女落地,紧接着就是长仙式应掌而出,空气中一个无形手掌左右开弓,照着二女就是两个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本来还能稳住身形的雕嵘子和乌腊子,应声从半空扑倒在地上,再起来时,嘴角已经流出鲜血。 朴德彪在台下急的直骂娘,后悔听了邢大九的话,有心上台找场子,却又怕打不过周天,只能拼命向远处的邢大九使眼色。 看着朴德彪蹦蹦跳跳不断转圈,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邢大九不忍看老伙计落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差不多了吧,周天确实道行不浅,但好像不懂点到即止啊。”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忘挑唆一下。 朱铁鬃刚要答应下来,就听娥婆罗感兴趣的问道,“这个周天用的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一时没认出来。” 邢大九当然知道这是在故意拖延,不禁心中大骂。 朱铁鬃果然被岔开,也疑惑的说道,“是有点奇怪,并不像普通的阁内法术,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家族用过这招式,这周天还真是个妙人。” 气愤归气愤,事到如今邢大九不得不暂时服软,笑着对娥婆罗说道,“日将军果然慧眼如炬,早早就发现了如此人才,贫道佩服,不过眼下再打下去,怕是就要闹出人命了,日将军不如先让他停下,再讨论是哪家绝学。” 娥婆罗微不可查的翘起嘴角,似乎对邢大九的话很感兴趣,笑着说道,“我与星将军打个赌,就赌周天不会闹出人命,如何?” 邢大九闻言一愣,心道我跟你赌的着么,说的人五人六的,不就是还想让打么,打就打吧,打死去球,反正也打不着我!邢大九当即冷哼一声,不悦的扭过头去,对朴德彪的疯狂眼色视而不见,只装作看不到。 最后还是吕木棠看不下去,排众而出打断周天,低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还不赶紧下来!” 说话时生怕别人认出自己,还不忘拿袖子遮住半边脸。 其实周天也不想赶尽杀绝,见吕木棠阻拦,刚好借机下台阶,顺手把两女也送了上去,和壬申子凑合个大团圆的happyending。 虽然众人都仰头看向天空,但周天依然彬彬有礼的向四周鞠躬,因为有个目光从未离开他,这时娥婆罗缓缓起身,再一次优雅的拍起手掌, “果然英雄出少年,不愧是……新一代元子!” 她本想说不愧是我看上的席人,但在场大多是不知此事的外人,便临时改了口,说完含情脉脉的与周天对视一眼,转身便离开此处。 她是不敢多待,无论长相还是做派,周天都很符合她的胃口,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把人留下,奈何席人之事历来沿袭旧制,她也不敢过份逾越。 看着娥婆罗离去的背影,周天却心情复杂且矛盾,即想早点尝试,又怕过程中被看破已非童男之身,当即胜利的喜悦被冲散不少,淡淡的走下楼梯。 其他人终于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收回二女身上的目光,开始了新一波的喝彩,感谢周天带来这么精彩的展览。 周天刚要走回去,却被一人拦住,却是朴德彪气势汹汹的站在身前,身后跟着几个总坛弟子,紧张的站在一旁,生怕一不留神两人再打起来。 周天赶忙打起精神,警惕的问道,“你瞅啥?” 回想起刚刚周天的法力高强,朴德彪把到嘴边的瞅你咋地咽回去,忿忿的说道,“我院弟子还在天上呢!” “哦哦哦,我给忘了!”周天是真忘了,闻言赶忙收了神通,情急之下也忘了轻拿轻放。 噗通一声,阳院三宝没有任何防备,三个娇滴滴的女子,硬生生砸在了石台之上,壬申子掉下来之前还哭着呢,这会疼的也忘了悲伤,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周天和朴德彪愣愣看着台上的惨剧,赶忙不好意思的说道,“疏忽了。” “我给你拼了!”看着弟子挨打不够还要受辱,朴德彪终于忍不住了,飞身就冲了过来,高大的身形确实颇有威势。 几个总坛弟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状赶紧把人拦住,搂腰的搂腰,抱腿的抱腿,剩下的人没地方下手直接就拽住头发,扯的朴德彪东倒西歪,差点趴倒在地上。 周天趁机赶忙走开,论道会第一天赛程,就这么在混乱中草草结束。 除了杭城、阳城,剩下三个名额由天城、洛城和石头城三家分院占满,巧合的是,这三地刚好是李家、吕家和赵家所在。 在路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周天没心没肺的说道,“那还比个毛线,直接让几大家族瓜分不就得了。” 吕木棠闻言不悦道,“论道会乃是天蓬阁大事,大元帅大将军同时坐镇,怎么可能……” 说了一半吕木棠也说不下去了,毕竟今天刚放了一天的水,再说怎么可能作弊就显得荒唐了。 周天也反应过来了,吕家人就在跟前呢,这么说肯定不合适,更何况吕木棠还是未来的老丈姑,赶紧解释道,“师叔误会了,我没说你们,说的是另外两家,你们跟天蓬阁又没什么往来,当然不会作弊了。” 说完周天都惊呆了,几大家族里就吕家和天蓬阁来往最密切,连子弟都送来当老师了,这关系当然非同一般,自己这么说反而像明摆着刺激吕木棠了。 果然吕木棠脸色一黑不再言语,默默的走在前面。 不光吕木棠不高兴,吕顽也听着不舒服,当即跟上吕木棠,把周天扔在身后。 王飘飘也离的不远,听到周天这些话,赶忙放缓脚步隔开距离,生怕被掺和进去。 只有黄芳子一人尴尬的走在一旁,这时不得不仰望天空装聋作哑,周天恨得差点抽自己一个嘴巴。 到了客栈,总坛早已把受伤的红白二人抬了回来,吕木棠安排好一切,便淡淡说道,“明天还有和五行堂的切磋,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又特别嘱咐周天道,“五行堂都是总坛亲信,你不能没轻没重失了方寸。” 周天刚刚说错了话,闻言赶紧乖巧的答应,“师叔放心,挨打都不带还手的!” 吕木棠以为他又在胡诌,只能叹了口气回房去,边走边想,怎么这一路就叹这么气呢,“唉~” 谁都没想到,周天不光不是在胡诌,更是做到了言出必行。 第二天的比试中,周天一改头天作风,不仅在论战中变得笨嘴拙舌,更是在斗法时不堪一击。 看官们瞠目结舌不得要领时,大元帅却拍案叫绝,对杭城分院的表现大加赞赏,说出八字评价后便打道回府,似乎周天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结果。 这八个字就是,「忠勇达练,精于世故」。 这与赛前周天所表明的态度不谋而合,在提出只能输不能赢而遭到疑问时,他曾语重心长的说道,“论道会不止是打打杀杀,更要是人情世故!” 只是这么着以来,不免让决赛圈等待阻击杭城的金行堂扑空,事后堂主姬独力不光没有任何遗憾,还擦了把冷汗大感庆幸,毕竟有了周天第一日的表现,谁还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至此杭城分院荣登天下第二院,而第一则是地处中原的洛城分院,周天一个决定,不光给足了总坛面子,还顺势让洛城捡了个漏,可谓得上一举两得了。 吕木棠当然高兴,不光高兴杭城分院的排名提升,从不在前五到一跃成为前三,更高兴洛城分院夺冠,这也是中原吕家第一次盖过了北方两大家族,虽然是家族间接的博弈,但依然不影响她为此兴奋,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背后的操纵者是谁。 吕木棠当即决定放假一天,一是为红白二人能多些休息时间,二是让周天这个功臣好好去撒撒欢,前提当然是不能惹事。 周天闻讯一跃而起,瞬间觉得伤势痊愈五肢有力,在得到同意后便一溜烟消失在大街上。 吕顽本来还想跟着,但是被吕木棠拒绝,以减少她和周天独处的机会。 吕顽闷闷不乐的撅着嘴,心里却在想周天会不会又去青楼。 吕木棠见状硬起心肠,淡淡的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我已经给你父亲写信,过段时间便接你回家。” 吕顽闻言大惊,赶忙询问原因。 “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学识,在杭城分院已经学不到什么了,不如回去由家里安排修炼,这样对你更有利。”吕木棠解释道。 吕顽终于发了脾气,不满的反驳道,“说这么多不就是怕我看上周天么,真是难为你们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房间走去。 吕木棠见状只能再叹口气,淡淡说道,“长痛不如短痛,要怪就怪我好了。” …… 该去哪呢?出了客栈周天就在想这个问题,京城对于自己来说依旧两眼一抹黑,没个熟人带路肯定不行。 刚好这时碰到一个熟人,正是手持请贴约周天出门的戴露,以完成自己对师姐们的承诺。 各有所需下,两人碰面自然是都很热情,等戴露说明来意后,周天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约倒是没问题,不过能不能先说有几个姐姐?我现在状态不好,就怕到时候顶不住啊。” 第八十四章 一惊一乍 戴露怕周天怪自己多事,不好意思的说道,“没多少,都是些跟我关系要好的师姐,总共只有五个人。” 五个?刚好可以顶得住,周天当即答应下来,想起朴德彪的作风问题,心想老子也不差,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激动之下,一曲one night in京城响彻大街。 戴露听着这奇异的小调,看着眼前扯脖子的周天,顿时有点后悔来请人。 “对了,咱们去哪啊?”周天忽然问道。 “当然去总坛啊,我们是总坛弟子,当然都住在总坛。”戴露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一口气三个总坛,把心里有鬼的周天吓了一跳,惊慌的说道,“在那约不合适吧。” 戴露忽闪着大眼睛,不解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您可是总坛的大红人,到那肯定受欢迎。” 周天瞬间换了脸色,歌也没心情唱了,大晚上跟几个师姐厮混,还是在总坛里面,不发生什么自己不乐意,发生点什么总坛不乐意,更何况还有个日将军在旁虎视眈眈,前路过于复杂了。 正在纠结时,两人路经一条无人小巷,或许是被钦天监吓出了阴影,周天现在一进这种巷子就感觉藏的有人,警惕的四处查看。 戴露发觉了周天的异样,也明白他刚被刺杀害怕,赶忙说道,“周师兄不用担心,这里已经离总坛不远,没谁敢在这胡闹。” 话虽这么说,但如此暗巷气氛都烘起来了,如果不怕一下也太不近人情了,看着戴露左右扭动的背影,周天加快步伐,紧紧跟了上去。 戴露觉察到了耳后燥热的呼吸,瞬间小脸通红,只能颤抖的安慰道,“师兄真的不用怕,马上就到了。” 听着戴露颤抖又语无伦次的声音,不仅没起到丝毫安慰的效果,还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周天不由自主再跟紧半步。 眼看就要贴上,破空声传来,一个尖锐的物体从周天耳边飞过,插在一侧的砖墙上。 周天吓了一跳,本来就心里有鬼,这下直接把他惊的后背贴墙一动不敢动。 “谁?”戴露刚说完没事就被打脸,当即皱眉斥问道,到现在她都不信有人敢在这偷袭。 “你就别问了,还不赶紧跑!”周天到底经验丰富,凌空跃起到屋顶,随便找了个灯火辉煌的方向便开始跑路。 跑了片刻周天还不忘回头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一个白色身影也在屋顶上不断穿梭,紧紧的跟在身后。 周天心头大惊,慌忙摆出造型施展步罡术。 追在身后的人,看到周天这个动作就心知不妙,一旦被他甩开想再追上就难了,而以周天的性格,有了今晚的事打死也不会再出门,那时想单独找他,简直难比登天,想通这一切,白衣人也顾不得许多,大声骂道,“跑你大爷!” 周天起飞前,刚好听到这一句,心道怎么追不上还骂人呢,嫉妒!百分百的嫉妒! 只是没想到追踪的是个女子,而且声音还挺好听,不光好听还很熟悉。 半空中的周天忽然迷茫了,怎么能这么熟悉呢?赶忙低头向地上看去,不光声音熟悉,这个白色身影也很熟悉! 白衣身影虚脱的蹲坐在街角,实在是没劲继续追了,不断的喘息似乎勾起了旧疾,忍不住咳嗽起来,边咳嗽边抬头看向空中的周天,心里把能用的脏字全用了。 周天落回地面,离白衣女子远远的,由于重纱蒙面所以看不到真容,不过这也不影响他认出是胡九儿。 “你怎么也在京城,不是让你守在猴王寨么。”虽然看出是故人,但周天依然警惕的一步步靠近,主要是刚刚胡九儿已经开了粗口,谁知道会不会翻脸打他。 胡九儿看着一步一趋的周天,气的捡起身边石头就砸了过去,“我是鬼啊,你躲这么远?” 周天闻言赶忙闪身避开,然后快速走过去,不躲着点这石子就砸脸上了,到身边后又问出刚刚的问题。 胡九儿不断咳嗽,索性摘掉面罩,露出苍白的俏脸,“何止在京城,我是跟了你一路,不是我去提醒,你以为杨城那傻丫头会倾家荡产赎人?” 周天微微错愕,确定不会动手后,并排坐在胡九儿身边,醒悟道,“我就说她怎么忽然开了窍,原来是你的功劳,既然跟着怎么不早点找我?” 胡九儿闻言火气重新燃起,喘着粗气说道,“找你?你一天到晚身边都有人,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比兔子还快呢,让我怎么找你。” 周天听的心里不是滋味,“说谁快呢!” 自周天前去金陵除妖道,便把胡九儿支回了猴王寨,那时起胡九儿便日夜挂念,直到听说回到杭城,才开开心心的前去祝贺,谁知等她到了地方,周天又启程去了京城。 本就对他金陵之行只身犯险耿耿于怀,打听到此行是为论道会后,胡九儿也立即动身,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即可以必要时现身保护,更为了找到机会痛斥他不辞而别的行为。 “那不对啊,你一直跟着,那钦天监杀我时你不出来帮手。”周天不解的问道。 “帮什么帮,你跟王飘飘那老娘们不是聊的挺好的,酒馆里有她贴身保护怕什么?”胡九儿语气不善的说道,“后来出了酒馆,你大发神威,也用不着保护了吧?” 周天闻言目光呆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隐私总不会被听到吧,试探的问道,“那我受伤那晚,你怎么还不现身?” 胡九儿闻言抬手就要打人,还好周天问话时便早有准备,握住胡九儿的手腕,心道完了。 果然胡九儿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有空见人么?那晚你可是最忙。” 周天不好意思的笑了,把拦住的玉手拿到身前,不断摩挲着说道,“呵呵呵呵,误会了。” 胡九儿抽回手,他什么样幻术中早就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被骗,当即又冷然问道,“现在是不是怪我坏你的好事了?” “哪有哪有,九儿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只是去总坛传授经验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周天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胡九儿终于把气喘匀,心说鬼知道传的哪门子经验,若不是自己来的早,恐怕暗巷之中就忍不住了,越想越气当即起身说道,“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今天是来告诉你,李家派出一个老怪物对付你,上次钦天监动手时就来了,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这几天我发现他又在附近出现,怕你没有防备,不得已才来坏你好事。” 说到这似乎又想到周天落单的不易,以及自己追他的艰难,侧目瞪了他一眼。 周天闻言一惊,记起当日街上藏的凝神期老头,确实像个狠人,当即一跃而起,“那我得赶紧回去,这个李海旺有完没完了,我还以为那老头是钦天监的人,早就被喊回去了呢。” “整个执事堂李家的人占了一半,你这么想也不错,他们听李海旺的话胜于听监正,所以就算钦天监现在收敛许多,也不影响他们暗中动手。”胡九儿已经把话说完,便转身要走。 周天赶忙拉住她的手,“你去哪?既然都出来了,跟我一起回去啊!” 胡九儿挣了几次也没能把手挣脱,皱眉道,“回什么回,我现在可是天蓬阁钦天监都通缉的对象,怎么可能让人发现,再说了有我跟着,那不是耽误你的好事么!”说到最后又咳嗽起来。 周天见咳嗽不止,赶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感觉还不如我走之前呢。” 终于知道关心自己,胡九儿心情稍微好了点,但依然不悦道,“还能怎么回事,你把我元气阵都拆了,我这种被诅咒的人,修为又是走捷径来的,没有新的真元补充,当然会不断回退。” 周天见她咳的气都喘不匀,忙帮她把面罩摘下,细细打量俏脸,果然比原先更苍白。 病情加重又追了这么远的路,真是难为她了,周天不禁心疼起来,扯着胡九儿向暗处走去。 想起周天刚刚对戴露做的事,胡九儿吓了一跳,不断往反方向用力挣脱,也没了刚刚的凶狠,惊诧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周天今晚三番两次受惊,哪还有什么耐心,当即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胡九儿硬拽到墙角的阴影里。 这一幕若是被旁人看到,免不了会被误会,所以他只能快刀斩乱麻。 终于到了地方,两人撕扯的都喘起了粗气,此时面对面的站在一起,热气打在相互的脸上,眼神也逐渐迷离,周天把胡九儿按在墙上,一手伸入她的胸口,在她开口说话前又抽了出来。 胡九儿大惊失色,双手捂住胸口,没想到周天来真的,还没来及张口,就摸到胸口多了个圆形异物,一个珠子被藏在了沟壑之中。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从珠子钻入胡九儿体内,不仅缓解了喘息,更是让她久违的感到了舒泰。 “这是什么?”胡九儿摸着胸口的珠子问道,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个宝贝。 “这个叫水龙珠,跟你的冰寒之体契合,里面真元充沛,你先拿着用,应该会有些好处。”周天说着把炼化方法也说了出来,没有丝毫保留。 胡九儿从小在大家族长大,对于水龙珠这种宝物虽然没见过,但是早就听过无数次,各种传说更是不绝于耳,如今忽然出现在胸前,肯定是又惊又喜。 她丝毫没有怀疑宝物的真实性,身体的充沛感可不是随便找个珠子能做到的,当即感激的看着周天,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怎么会有水龙珠?” 见胡九儿了解此珠,周天倒是省去了解释的麻烦,便说是在金陵除妖时获得。 “你舍得把它给我用?”胡九儿手捧胸口,爱不释手的柔声问道。 “废话,这有什么不舍得,不舍得给你干嘛?”周天没好气的说道,珍而重之拍了拍放珠子的地方。 胡九儿红脸凝视周天,不知该怎么表达心情,自小到大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虽然生长在大家族,但是上边有个极其优秀的姐姐,以至于无论什么事都被压着,所有的关心和夸奖也都自然向姐姐倾斜。 周天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一是因为水龙珠经过这么久的炼化,自从珠中水龙钻洞而入后,剩下的真元似乎越来越少,已经不足以让他每晚都有进益,所以这时更愿意把时间花在木龙珠之上。 那么把水龙珠暂借出去,即可以落个人情,又能让胡九儿恢复元气,这么赚的买卖当然没什么舍不得。 看着胡九儿欲语无言,周天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放心拿着吧,回去后咱还把元气阵摆上,到时候双保险不怕病不好。” 胡九儿可不知道他摆阵还想用来炼丹,以为都是为了自己,双眼变得模糊,无声点了点头,在周天的陪伴下向街上走去。 虽然一直以为周天只是个淫棍财迷,但受第一次的幻术影响,依然不耽误被他坏坏的模样吸引,现在忽然见识到他好的一面,心中情感又复杂了几分。 想到周天以往作风,胡九儿为表感激,忽然侧身抬起脚尖,在他脸颊轻吻一口,然后低着头消失在人群中,继续回到暗处隐藏起来,但是这时再看他的目光,已经满是柔情了。 冰冷的感觉在脸上散开,原来胡九儿的双唇这么凉,周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这下完了,再做梦非得冻醒不可。 戴露眼巴巴看着周天遁走,消失在屋顶之间,最后也没明白他在怕什么。 跃上屋顶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后,戴露就自作主张没有汇报总坛,而是原路折返寻找吕木棠,把情况说了出来。 众人也不太相信钦天监敢反复行凶,毕竟上次闹的满城风雨,这才几天,理应不会选在这敏感时期再动手,更何况戴露也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最终在王飘飘的提议下,决定派人去京城各大青楼寻找,由于地点特殊,只能让戴露领着闫竹子等前去,而白螃子听说后,也不顾自身伤势,一跃而起要去寻找师弟,拦都拦不住。 最终留下黄芳子在客栈等候,其他人全员出动,男的逛青楼,女的逛街。 有了胡九儿的消息,周天哪还敢再嘚瑟,想嘚瑟也得天亮乔装打扮再说,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他当然不舍得就这么走,好歹也得给院里的师姐带点土特产。 一溜烟悄悄跑回客栈,到房间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周天忍不住骂道, “连个被窝都不知道暖!” 第八十五章 到家了 周天话刚说完,隔壁的黄芳子就听到了动静,赶忙跑过来推门而入,刚好看到正在宽衣解带的周天,吓得黄芳子一声尖叫,捂住一只眼睛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说的,大晚上不回来还能去哪?”周天也受惊不小,吓得赶紧把被子掀开。 “可是戴露说你失踪了啊。”黄芳子问道。 周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误会了,他们其他人呢,不会去找我了吧。” 一大帮子人被他折腾去了青楼,他却只是一句误会了便草草了事,黄芳子忍不住瞪了一眼,没好气的把事情全盘托出。 “去青楼了?去的哪个青楼?我去找他们!”周天当即就要穿衣服,但是看到黄芳子不善的眼神,又悻悻的把衣服放下,“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黄芳子却发现了不对劲,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对周天说道,“你为什么躺在吕师弟床上?你们真的是……?” 猜对了,又没完全猜对,周天只能以换床睡当做借口岔开。 黄芳子摇了摇头,甩开无用的杂念,想起众人还在外边寻找,便赶紧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没惹事,还弄的草木皆兵,城里现在全是保护你的暗桩,你说你怕什么。” 说着便跑出去通知众人,只剩下周天在床上尴尬的掀着被子,他刚想邀请师姐一起躺会。 暗桩?就那些木头也配叫暗桩,周天忿忿的想着,掏出身后的木棍就摩挲起来,水龙珠带在身上时,他便以此木压制邪水,这么多天过去,木棍早已脱去凡胎本色,隐隐散发出奶白色光线。 自己的第一件法宝就这么炼成了,朴实无华又非常趁手,举在半空挥舞两下,竟然能发出棍气,周天大感有趣,庆幸傍身的本领又多一样! 就这么在阵阵满足感中,周天沉沉的睡了过去。 众人回来后赶来查看,推门就看到光不呲溜的周天睡得正香,怀里还搂着个木棍,赶紧又都退了出去,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变态。 吕木棠见状差点不让吕顽睡在屋内,虽然现在是男子身份,但是周天连木棍都不放过,谁知道能做出什么来! 王飘飘在一旁听到,立马挺身而出,为吕木棠分忧道,“木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不如先住我那,我过来凑合一夜就行。” 吕顽哪肯答应,这一夜过去,周天伤口不被玩崩了才怪,当即进屋把房门紧闭,只说不会有事。 该出的不该出的早就出完了,当然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第二天,养足了精神的周天起了个大早,趁众人还在熟睡,便留了个纸条再次出门,走前还不忘帮吕顽把被子盖好。 按照约定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天,抱着早起虫儿没鸟吃的态度,周天穿上一身书生袍,从窗户翻到屋顶,街上空无一人,所谓的暗桩也都没上班。 清晨的空气清凉又通透,徐徐微风吹在周天的脸上,顿时让他精神一阵,在屋顶之间蹦来蹦去,直到确定没人跟踪后,才一跃而下混入赶早集的人群。 一路打听下来到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鲸香阁,要给师姐们买点礼物,进店之后周天便直接来到柜台,先拍上一张银票,“有什么好的都拿出来。” 伙计看了一眼台上的银票,又看了看眼前的书生,丝毫没当回事,心想这又是哪来的土包子,打着哈欠说道,“这位公子误会了,我们这不收零钱。” 周天暗暗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看来还没适应京城的消费节奏,但是这种小场面怎么能吓到周大师,当即豪放的说道,“这是赏你的零花钱。” 小二顿时换了脸色,一把揣起银票,热情的说道,“我就说一大早外边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今天碰见贵客,大爷快里边请,我给您拿上好的款式您挑着。” 说着便把周天迎到里间,先是殷勤的端茶送水,然后才匆匆下去拿小样。 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家店面本就装潢富丽,如今进了雅间更是另有一番韵味,黄花梨的桌椅搭配水曲柳的百宝阁,平添了几分宁静,不禁暗叹掌柜的有眼光。 拿钱办事自然效率迅速,没多久伙计便摆满了一桌子,任周天选择。 周天哪懂这个,但是不懂有不懂的办法,这点小问题哪能难得住他,问了问价钱后,当即选了几样最贵的说道,“就这些吧,一样弄个几十盒就够了。” 伙计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大爷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真不巧,现在没有这么多,要不大爷再挑挑别的。”伙计不好意思的说道。 周天皱起了眉头,开头就不顺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人家服务态度这么好也不想为难,便说道,“那先每样十盒吧。” 伙计依旧满脸难色,“十盒也不够了。” 周天闻言不悦道,“那你们有几盒?” “一盒也没有。”伙计实话实说道。 周天愣愣看了伙计半天,发现他不是开玩笑后,微眯双眼客气的问道,“你踏马耍我?” 伙计一看贵客急了,赶忙说道,“我哪有那胆子,确实是都没了,要不您再挑挑别的。” 这事也不能怪伙计,身为京城最好的胭脂铺,一些新花样都是被早早的预订,而且鲸香阁算是会员制消费,一般人连门都进不来,更何况挑胭脂了。 能让周天这么高待遇的提前挑选,已经是伙计看在银子面上,所能尽最大的努力了。 伙计不厌其烦的解释清楚。 可周天哪管这些,最看不上这些做出点名堂,就店大欺客的主了,还美名其曰接受预订,都是被惯出来的毛病,收了银子不卖东西,这不是欺负人么,当即也不立马翻脸,只是给伙计下了最后通碟道,“要么想办法把东西备齐,要么就把钱还我,否则后果你抗不了。” 最后还是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就是周天的小费不能白给。 伙计一听也不乐意了,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哪有给了钱还想要回去的,果然是个土包子,只能礼貌的说道,“这位大爷,我劝您最好别乱来,一看您就不是本地人,这里是京城,这个铺子也不是一般人开的,所以您就忍忍吧。” 唉哟我去,还敢威胁我,可惜老子不是吓大的,周天闻言不再说话,抽出木棍扔到桌上。 伙计可看不出这法宝的厉害,愣愣的望向眼前这土包子,动刀动枪的见多了,拿个棍就当凶器的还真没见过,流氓打架都比这凶狠。 “要不我把掌柜的请来,您和他谈谈?”伙计一看不能善了,无奈的说道。 周天当然也明白,这时说请掌柜的,无非就是喊来看场子的人,看来这伙计比自己还财迷,都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还钱。 急也没用,周天任由伙计去叫人,耐下性子慢悠悠的开始喝茶。 不久在伙计带领下,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推门进来,坐在周天对面,礼貌的问道,“在下夏卫基,是这鲸香阁的掌柜,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免贵礼拜天。”周天随口胡诌。 李白天?夏卫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京城有这一号人物,便继续问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李兄能不能行个方便,今天此事就此作罢?” 周天明白这是要先礼后兵了,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作罢当然没问题,只是得把我的钱还我。” 夏卫基愕然望向一旁的伙计,问道,“收定金了?” 伙计摇了摇头,“没收定金,收赏钱了。” 夏卫基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在周天以为可以顺利结束时,只听夏卫基说道,“那退不了。” “那就善罢不了。”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夏卫基再次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李兄或许不知,我这家店还从没人闹过事。” 周天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刚在论道会大放光彩,被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自信心早就爆棚,哪会被一句话吓到,心想就算是个京官的副业又能如何,见了天蓬阁不依然得客客气气。 见周天露出流氓般的笑容,夏卫基也笑了笑,“要不你先回家打听打听鱼……” 话还没说完,就听“duang”的一声,周天已经起身开打,边打便说道,“打听什么打听?老子只会打头!” 夏卫基差点一头栽过去,回过神后捂着头在屋里乱窜,边跑边喊道,“有你的,你给我等着。” 一溜烟窜出去就往后院跑,周天也不管他,径直走到伙计面前。 伙计见状早就把银票双手奉上,周天接过银票冷冷瞅着他,伙计吓得两腿发软,直到头上也鼓起大包,才一溜烟步了掌柜后尘。 周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急不躁走出胭脂铺,心说装大爷装到我头上,也算你们倒霉了。 刚出大门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拦住,低声问道,“大爷可是想买胭脂?” 周天看了看此人,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不买胭脂谁来这地方,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没买到吧?”那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天当即瞪起双眼,不耐烦的说道,“有事说事,哪来那么多废话。” 虽然被凶了两句,那人依然不着急,拉着周天快走几步,站在街角的暗处,低声说道,“我有办法帮大爷分忧,请跟我来。” 一看是个拉客的,周天反而态度好了许多,心说你不卖有的是人卖,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这一拉托,反而让周天躲过了一劫,只见五六个彪形大汉,从街上匆匆跑了过去,个个凶神恶煞手持钝器,这些还不算没什么,不过在大汉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倒是让周天不得不打起精神。 炼精期术士,一个胭脂铺竟然能找术士看场子,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拉客的疑惑看向街上,认出是鲸香阁的人,自言自语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就动了兵器了。” “谁知道他们抽什么疯,不用管那些,你是怎么个分忧法,说来听听。”周天才不会把这些放心上,随口问那人道。 此人不光是个托,而且是京城有名赌场招财庄的托,每天就等在各大店铺门口,只要看到吃瘪的客人,便会上去搭话,因为这些被拒之门外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的外地人,这时便会巧弄簧舌把人引到赌场,自然就有他的抽成拿,当然了,若碰上有什么好解决的事,也会帮忙解决,算是接私活挣点小钱。 例如周天这种土包子,到时随便找点胭脂就能糊弄过去,再狠狠赚他一票。 两人来到招财庄门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正立在门口,拉客的托给她们使了个眼色,两女忙迎了上来,左右两边夹住周天。 周天先是愣了一下,疑惑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那人跟在身后恭敬的答道,“没错,您老只管在这休息会,想要什么胭脂,我去给您买来就是。” 哎哟呵,这种服务态度我喜欢。 虽然不齿他这种劫人拉客的行为,但是对于目的地却很满意,毕竟自古嫖赌不分家,到这也算是到家了,享受着左右女子同时给予的压力,周天当即清了清嗓子说道,“胭脂嘛,颜色不重要,重点是一定要贵!不需要太多,弄个四五十盒就行了,哦对了,再加两盒顶好的,送给这两位姐姐。” “哎哟~大爷您可真是行家。”左侧的姐姐一听是个土豪,而且刚来就有赏,赶忙讨好的说道。 右侧姐姐也不甘示弱,加了些胸前的力道,凑上去说道,“看公子这面相,可不像只会选胭脂啊,要是选人也这么行家就好了。” “啥都别说了,跟着一起进去,就选你俩不就行了,这够行家了吧。”周天反手将二人搂在怀里,反客为主的向内走去。 四五十盒?还全是贵的,这哪是活财主,这是碰上财神爷了,带周天来的人听到后两眼放光,眼看周天就要走进去,赶忙大声说道,“您请好吧,小的叫李应,一会来找公子交差。” 周天挥了挥手,让李应赶紧走,别耽误老子正事。 李应说完转身就走,有心要给财神爷留个好印象,便准备去鲸香阁走一趟,毕竟外地人买不到不代表自己这本地人没办法,否则不是白在京城混了。 这样以来就说是高价才拿到货,多讹点银两也水到渠成了,想到这里李应高兴的笑出了声,心想怪不得大清早就听到喜鹊叫,原来碰上个财神爷。 他哪里知道,上一个这么想的已经挨过一棍。 走了没多远,李应忽然想起不对,忙转身跑回去大喊道,“公子~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第八十六章 贞烈满春丸 李应到底晚了一步,周天已经进入招财庄,喊了半天也没答应,只喊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不悦道,“喊喊喊,喊什么喊,叫魂呢在这?” 李应一看是招财庄头牌打手王金,立马打躬作揖的走了上去,“王哥,刚刚进去那公子让我买……”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金打断道,“李公子让我告诉你,先去买来再说,钱一分不少你的,还另有赏钱!” 李应一听犹豫了,压账的事他可从来没干过,更何况这次还是巨额交易。 看着李应哆哆嗦嗦不肯走,王金一口啐了过去,骂道,“没出息的玩意,你以为人家能欠你钱啊,还没办正事呢,一个荷官抹胸里就多了张百两的银票,你小子是碰见贵人了!” 李应听的两眼冒光,吃的就是拉客这碗饭,虽然不是拉一个人给一次钱,但是月底会在赌资里给他半成抽水,若是真这么阔绰,随便赌他千把两,那自己也有了半百的进项,怎能不激动万分。 当即咬了咬牙,先谢过王金提醒之恩,然后便向鲸香阁飞奔而去,心想砸锅卖铁也得干了这票买卖,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机遇不等人啊。 周天进了招财庄,这里大白天也很是热闹,瞧见的每个荷官都是年轻女子,不禁让他眼前一亮,显然对赌的兴趣并没有压过对色的热爱。 大师自然有大师的气度,换了一笔让荷官都惊讶的筹码后,让身旁两女帮他拿着。 不过换筹码时,柜台上的一行字让周天大惑不解,只见上边写着:谢绝各种术士,虽然看到但也懒得管,心想只要不说自己是术士就行了,一个破赌场还这么多规矩,真不知道是什么逻辑。 左拥右抱向场内走去,周天边走边捏,慢慢靠近了一台骰子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开始输钱学知识。 其实这些玩意他前世也玩过不少,虽然说不上赌神赌圣,但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尽管每次都是输多赢少,也不至于被当做肥猪乱宰。 连输几局后,周天忽然就开始大杀四方,不是他运气爆棚,而是发现了骰盅内的声音有迹可循,在修为加持下每个细微的声响都落入耳中,总结几局经验之后,当然就给了他掌握全局的能力。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允许术士参加赌局,这不明摆着送钱么。 又是几局过去,眼看周天身前的筹码越来越多,做庄的荷官也开始冒汗,不是她不中用,而是眼前这公子哥下手太狠了,早先输的时候都是一个一个下筹码,后来开始赢了,那是一堆一堆砸啊。 一张银票扔到荷官面前,周天大方的说道,“拿去擦擦汗,看给老妹累的。” 荷官拿起银票,还真是听话的先擦了擦汗,然后才掖到衣领内,对周天微微一笑表示谢意,然后继续摇盅。 这时招财庄的人已经注意到周天,专业赌师也站到了他身后暗暗观察,赢钱的见过,但是这么一直赢的根本没有,除非是个老千。 挤在周天身旁的两女,趁他不备悄悄和赌师换了个眼色,便开始加大了殷勤。 周天也开始不自在起来,虽然嘴上说着,“那不能碰。”桌下却配合的欠了欠身子。 骰盅打开,又是周天胜,荷官紧张的看了看周天身后的赌师,见那人暗暗点头,荷官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周天见状终于发现异常,疑惑的回头望去,看到了身后男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已经被盯上了。 那边周天正玩的开心,另一边李应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快速来到鲸香阁,怀揣着东拼西凑的本钱走了进去。 追周天的人刚好也回来了,正站在堂内低声和夏卫基说着话。 此时夏卫基和伙计脑门都缠上了纱布,伙计一见又有客到,便礼貌的进行询问。 李应疑惑的看了看二人头上的纱布,见到堂内气势汹汹的大汉也没管太多,心想反正与自己无关,便直接道明来意,“拿四五十盒上好胭脂,现在就要,要最贵的!” 伙计一听愣在当场,直直的看着李应,眼神逐渐变的疯狂。 李应则沾沾自喜的想到,咱也当了次大爷,看把这伙计给激动的。 伙计终于回过神,遥指李应大喊道,“抓住他,他们是一伙的!” 李应常在各种混乱场子走动,挨打经验极其丰富,这时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不等伙计说完转身就跑,心想完了,原来这些人就是抓那公子的! 可是这时想通还有什么用,堂内的打手个个都是练家子,打人经验比李应挨打的经验还丰富,当即一个绊子就把人撂倒,一窝蜂冲上去压了个叠罗汉。 李应则在下边大喊,“误会了,我不是李公子。” 夏卫基这时也肯定了他们是一伙,盛怒之下跑过去照头就是一脚,“我还不知道你不是,快说他人在哪呢?” 伙计见状也跑来加入打人行列,一脚接着一脚,边踢便说道,“把我钱还我!” 李应虽然是在底层江湖混,但也明白不能出卖主子的道理,当即大喊道,“别打了,我带你们去!” 伙计这时犹如战神一般,双手用力拎起地上的李应,怒吼道,“先把钱给我!” 李应不知所措的拿出身上银两,心想鲸香阁什么时候成黑店了。 …… 周天当然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已经惹了个胭脂铺,不能再闹了招财庄,所以在发现不妥后便开始输钱,自我安慰就当做破财消灾了。 只不过出手就没不那么大方了,和赢时一样,现在周天是能少压就少压,每局只下一个,最后依然嫌多,还特地让身旁的女子去换了一堆零钱筹码,心想这么输总没事了吧。 荷官尴尬的再次看向赌师,想不通出手这么大方的公子,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 赌师也只能无奈的摇头,此时他确定周天有问题,但又不知是哪的问题,只能气的直接走开,自去找看场子的人汇报。 周天看身后的人离去,也不敢再嘚瑟,整理好裤子便起身离开座位,满意的说道,“玩的差不多,该走了,下次再来。” 说着朝二女又揩了一把,才意犹未尽的向柜台走去,筹码换钱后重新装回身上。 本想再跟两个小姐姐多说两句,却忽然发现赌师带着几人赶来,和鲸香阁一样,气势汹汹的人群中也有个炼精期术士,周天吓了一跳,揣起银票拔腿就往外走。 身后的人群见状也加快了步伐。 周天走到门口遇到无所事事的王金,认出这是刚刚帮忙传话的人,刚好这时王金也看到了周天,赶紧上来请安。 周天指了指里面,对王金说道,“你老板找你。”说完拔腿就跑。 果然身后传来了赌师的喊声,“你给我回来。” 有了周天的误导,王金还以为在喊自己,忙跑了过去,“来了来了。” 周天拐进小巷,翻身就跳进一所院子,从门缝悄悄打量墙外的情景。 赌师带人冲到街上,后边则跟着挨了他一巴掌的王金,这时也满脸无辜的跟在后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赌师左右望去,都没有周天的身影,明白大概率是已经跑了,气的回身又盖了王金一巴掌,“你个蠢货怎么不拦住他。” 王金被打的眼冒金星,哪跟哪啊就拦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正在这时鲸香阁一行人在李应带领下,也匆匆赶到。 在赌师的巴掌下,王金终于知道了内情,指着不远处的李应就大喊道,“就是他,带李公子来的人就是他。” 赌师一看这阵势,还以为是周天早有准备,喊人来找场子,当即低声安排道,“都机灵点,随时准备动手!” 鲸香阁的人到了门前,一看对面已经严阵以待,还以为是得到消息来阻拦他们,缠着纱布的夏卫基当即大怒道,“把人交出来!否则跟你们没完!” 赌师听了这话,更确定对面是来保周天的,当即大骂道,“放尼玛的屁,让他把钱赶紧吐出来,否则没你们好果子吃。” 跟在夏卫基身后的伙计闻言一惊,赶忙捂住胸口喊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周天的人,又都是盛怒之下,还有什么好说,当场便动起手来,两个炼精期修士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斗法。 李应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但是哪能放过天赐良机,趁乱跑了出去,也顾不上被抢的本钱,还是保命要紧。 看着外边不光头破血流,还法术乱飞,院内周天吓得不断拍着胸口,暗呼好险,不愧是京城,看场子的都是术士,看来还是得低调点。 “你怎么才来。”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把周天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去,这一看更是吓的直接靠在墙上。 只见五个彪形大汉站了一排,正满脸焦急的看着周天,见他不说话,领头的人又问道,“钱带了么?” 周天摸了摸刚从招财庄赢得银票,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下意识的点头说道,“啊,带了。” “带了就赶紧交易吧,外边乱糟糟的,早点弄完赶紧扯呼!” 周天知道这是认错人了,只能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小额银票,缓缓递了过去,双目则不停乱转,急着找逃跑的机会。 有人他倒是不怕,但是眼前几人个个都是炼气期的道行,这就不得不小心了。 那人伸头看一眼银票上的数字,不悦的说道,“初次见面这么开玩笑不好吧,这可是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才偷出来的宝贝,只卖行价!” 周天一听是宝贝,反而不急了,既然是初次见面那就好办了,当即哈哈一笑,“东西我还没看呢,都是第一次见面,不拿出宝贝,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五人纷纷点头,心道说的有理,只见领头的伸手入怀,缓缓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珍而重之的托到身前。 一股香气袭来,周天忍不住多闻了几下,上手就要打开。 吓得那人慌忙抽回双手,警惕的说道,“怎么能这么打开,这可是秘传仙丹,万一走了丹气怎么办。” 呦呵,还有这奇遇呢,周天当即来了兴趣,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试一下你的反应,看来东西错不了了。” 果然是个谨慎的人,那人忍不住点头赞赏,然后功聚双手手掌,以真气护住丹身,轻轻打开盒子让周天验货。 周天看清之后,差点一口老痰吐上去,什么玩意秘传仙丹,看品相还不如黄廉炼的破玩意呢,竟然还嫌给的少,给那点我都嫌多。 对方显然误会了周天这一脸嫌弃的表情,还以为是被仙丹深深的打动,便得意的说道,“看来老弟是识货的,这枚贞烈满春丸可是红灯观的绝门秘方,一粒下肚那是穷的流水富的流油,世面上根本找不到,也就是我们几个扮成女子混进去,才侥幸偷了出来,其中艰辛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说着悠悠叹了口气,似乎回想起了偷丹时的不易。 凝望眼前五个糙汉,想象着几人五大三粗的女子扮相,周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确实不容易。 贞烈满春丸,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是正经人家用的东西,却刚好对了周天的胃口,不仅成功打消了他的不屑,还提起了他莫大的兴趣,当即说道,“直说吧多少钱!” “痛快,我就喜欢兄弟这么直爽的人,既然如此我给你个最低价,交定你这朋友了!”那人当即缓缓伸出一根弯曲的食指,举到周天面前忽然伸直。 这个手势可不太好……周天当即后退一步,心想老子可不玩交定不交定这套,当即再拿出一张一百俩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人一看终于急了,当场不悦道,“说是交朋友,也不能这样交啊,你这不是坑朋友么!” 然后也懒得跟周天再打哑迷,不耐烦的说道,“一千两不还价。” 就算周天现在有钱了,也听的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一个破玩意要换自己半车的东西,我不坑你你坑我啊。 咬了咬牙,心想便宜没好货,就奔着这个名字被坑也认了,怎么也想不到在杨城坑的钱,折到这上面一半。 几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天听街上打斗还没结束,便拿着东西噌的一下飞到屋顶,消失在黄昏的夕阳下。 五人看周天有门不走,来去皆是翻墙,不禁心中喝彩,不愧是京城有名的采花道,事事都透着小心,忍不住再次开口赞赏, “是个谨慎的人!” 第八十九章 横行霸道 五人便是中原地区大名鼎鼎的贼伙,专偷各大宗门的稀奇玩意,什么仙丹灵符,法宝飞剑,哪怕是道姑穿过的亵衣,也曾是他们的窃取目标。 由于出售的都是些常人碰不到的东西,所以早就名满天下火出了圈,又因为五个人来自杨家村,又都姓杨,便被江湖术士送了个浑号,叫做五大羊。 与江湖大盗雌雄双狼齐名,最近还隐有超越之势。 五大羊的这些紧俏货,非常受达官显贵喜爱,往往都是供不应求,以满足他们另类的收藏癖好。 周天走后,一个叫杨岚的小弟上前说道,“大哥,这人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老大名叫杨喜,刚完成一桩大买卖,正开心的默默感谢菩萨保佑,闻言淡定的说道,“好东西谁买这玩意,卖给正经人才麻烦呢。”语气中充满了智慧,听的小弟们纷纷点头,感叹这辈子跟对人了。 如今京城草木皆兵,不光天蓬阁齐聚此处,钦天监这几天也非常活跃,所以五大羊这一单生意做的提心吊胆,现在才终于能松口气。 众人正点着头,院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鬼鬼祟祟钻了进来。 看到又有人进来,杨喜不由警惕起来,紧张的问道,“干什么的?” 那人似乎比他们还紧张,此时把门关好,来到五人跟前,沉声问道,“东西呢?” 杨喜脑瓜子嗡嗡的,大脑空白的问道,“什么东西?” 那人就是京城的采花道尹根子,跟五大羊一直暗号联系,终于定在今天交易,此时见杨喜答非所问,不悦道,“初次见面这么开玩笑不好吧。” 杨喜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袋里的苍蝇甩出去,好能想通到底怎么回事。 甩了半天,除了头越甩越晕,没有其他任何效果,杨喜只能实话实说道,“卖……卖过了。” “卖过了?”尹根子脑瓜子也嗡了起来。 他忙里忙外半个月,又是买消息又是传情报,虽然东西是五大羊偷的,但是能得手绝对有他一半功劳,就连红灯观有丹出炉,都是他先得到消息,然后才委托五大羊动手。 至于为什么要找五大羊,当然是因为专业对口,尹根子身为一个采花贼,偷人容易偷东西却不在行,而他又是女观的重点防备对象,所以不得不找飞贼帮忙。 这丸药虽然是采花道让偷的,却不是他要用,而是一个贵人找到他这,重金求贞烈满春丸,理由同样是专业的东西要找专业人士,而他即为了不得罪贵人,又为了这大笔报酬,当即答应下来。 现如今定金都收了,却告诉他东西卖过了,尹根子哪能忍得了,当即指着杨喜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傻种,谁让你卖的,那是老子的东西。” 五大羊何曾被人这么骂过,更何况骂人的还是个采花贼,杨喜当即不悦道,“马贼水贼盗墓贼,飞贼扒贼采花贼,无论怎么排资论辈都轮不到你来骂我傻种!” 尹根子是真急了,如今自己名声怎么坏已经无所谓了,主要是没法给贵人交代,这个人他得罪不起,心急如焚之下,当即一口啐了过去,正吐在杨喜脑门上。 两方当即撕打在一起,继而发展成了法术乱斗,顿时光火四溅煞是好看。 毕竟是六个炼气期的斗争,自然比两个炼精期斗法声势要大的多,街上的鲸香阁和招财庄众人,逐渐也被吸引注意,停手望向一旁院落。 双方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从墙上蹦了出来,正是以一敌五的尹根子,此时早已被打的浑身衣不蔽体,鞋也只剩一只,他出来后就大喊道,“院里是被通缉的五大羊,逮的住有赏逮不住争光,大家快上啊。” 说完撒丫子就跑,打是肯定打不过了,尹根子只能自认倒霉,只求五个人别追自己。 院内的杨喜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玩意,一点江湖规矩不讲,都是吃贼饭呢,哪能轻易把外人掺和进来。” 当即指挥兄弟们撤退,“杨嵋杨飞往东,杨岚杨暖往西,大家分头跑我断后。” 兄弟们哪能答应,纷纷要求要走一起走,但都被杨喜这大哥一一拒绝,言辞不容置疑,显示出当大哥的铁骨柔情。 待四人确定离开,杨喜才悄悄的回房,打开机关躲进地窖里。 与其说让兄弟们跑路,倒不如说是让他们吸引注意,因为这里本就是杨喜秘密置办的宅子,秘密到连其他四人都不知此事。 当时买下这里,就是相中了就是屋内密窖,狡兔还要三窟,更何况五大羊这种闻名遐迩的飞贼,这也是选在此处交易的原因。 听到五大羊的名字,鲸香阁和招财庄彻底停手,两个炼精期的打手也缓缓站到了一起,同时考虑着能不能合二人之力拿下贼人,钱不钱不重要,主要是为民除害。 众人分做两方向逃出的四人追去,不远处的屋顶上,周天都看傻眼了。 没错,周天一直没走,刚开始只为了看俩黑店黑吃黑,最后发现另一边更热闹,直到见识了杨喜声东击西,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太善良了。 待街上重回安静,周天缓缓走回院子,四处寻找一番并没有发现杨喜的踪迹,大感好奇之时,屋内传出柜门打开的声音,忙探头看去,正好和从地窖爬出来的杨喜打了个照面。 杨喜半个身子露在柜子外面,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反应过来,当即怒斥道,“你到底是谁,为何骗我仙丹?” 周天闻言不解道,“这话怎么说的,你卖我买又不是没给钱,怎么就骗你了。” 杨喜整个人爬出,气的指着周天就骂道,“放屁,若不是你,老子也不至于和尹根子闹到如此田地,快把仙丹还我,否贼将你碎尸万段。” 周天本就心情不爽,当即也不再说话,掏出身后闪闪发光的木棍,缓步走入房内,进去后还不忘随手把门关死。 夕阳下,一阵阵闷响传出,一声声惨叫绕梁,偃旗息鼓时杨喜已经蹲坐在地上,一手抱头一手擦泪,像个小媳妇一般哭泣不止,低声承认着错误。 周天呸了一声,“早这么老实不就行了!” 开玩笑,连四大金刚都收服了,还能让五只羊给骂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周天还记挂着捎特产的事,便直说道,“把银子拿来吧,我也懒得打你了。” 显然杨喜会错了意,还以为周天要把丹还给他,当即掏出银票递了回去,委屈的说道,“早点换回来不就用不着动手了,我虽然是飞贼,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失信于买家是我的行为准则,否则也不用非让你把丹还回来。” 周天一把揣起银票,点点头表示理解,起身便向外走去。 杨喜则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天,终于在开门之前喊住他,壮着胆子说道,“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周天闻言沉思片刻,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杨喜松了口气,心想差点以为要黑吃黑,看来他是真忘了。 “这宅子是你的?”周天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杨喜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还有其他人知道么?”周天继续问道。 杨喜再摇摇头。 “那就妥了,你刚刚不喊我都差点忘了,这宅子不错我要了,以后你就别来了。”周天在屋内四处打量着,淡淡的说道,心想无论元子还是席人,早晚都要来京城扎根,早点置办个房子,省的到时候在总坛宿舍挤着。 杨喜脑瓜子再次嗡嗡作响,不知是自己误会了还是听错了,便疑惑的问道,“还仙丹和要我的宅子……有关系么?” 周天愕然以对,“我啥时候说把仙丹还你了?” “那你要回去银子干什么?”杨喜被说的迷糊了。 “废话,我的钱我当然得要了!”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事关今日成败,杨喜也不再迷糊,当即说道,“那要这么说,仙丹还是我的呢,你也得把丹给我。” “放屁,那丹是人家红灯观的,挨你什么事。”周天不屑的说道。 “这……”杨喜瞬间无言以对,竟然觉得周天此言有理。 “诶~不对啊,既然钱还你了,丹也跟我没关系,那你也不能要我的宅子啊!”杨喜终于聪明一回,努力争取把损失最小化。 跟糊涂人很难把理讲清,周天便懒得废话,再次掏出木棍,面无表情的问道,“行不行!” “行行行,您早说抢不就完了么,我也不至于这么迷糊。”杨喜见状吓得赶紧躲到墙角,心中安慰道,强盗论资排辈要高于飞贼,这波不丢人! 周天得到答复后转身离开,满意的说道,“家具都别动了,你把不值钱的东西收拾好就行。” 杨喜目送周天离开,重新坐回地上,边哭边自言自语道,“没了,都没了。” …… 打手连同掌柜都去追五大羊,鲸香阁内就剩下一个头裹纱布的伙计,此时正在低头打瞌睡。 “啪嗒”一声传来,伙计眼也不挣,迷迷糊糊的说道,“打烊了,客官明天再来。” 听不见回话,伙计睁开眼睛,看到柜台上多了一根木棍,半睡半醒间伙计越看越熟悉,待抬眼望向来人,瞬间打起来精神,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台前正是趁虚而入的周天,此时懒洋洋的看着伙计,意味深长的问道,“有货没?” “有。”伙计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现在能拿走不能?”周天继续问道。 “能!”伙计语气越发坚定。 “能还不快去?”周天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冷淡起来。 比早上倒茶还快,伙计一眨眼就装了一大布袋胭脂拿过来,双手奉到周天面前。 “多少钱?”周天淡淡问道。 “要什么钱,耽误客官这么长时间,我还过意不去呢,您看店里还喜欢什么,随便拿。”伙计真诚的说道。 到底是从事的服务业,眼皮子比杨喜灵活多了。 周天又不是真强盗,哪能干那打家劫舍的事,当即背起布袋,又拿了两小盒顶好的小样,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客栈内,吕木棠他们忙活一天,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等周天回来后,再定离开时间。 此时杭城分院众人围坐一起,看着刚刚收到的缉拿令,分别由钦天监和大家族联合签发。 只见上边写着要抓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姓名不详,年纪二十多岁,消失时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全是脏物胭脂,此人心狠手辣恶贯满盈,抢劫伤人无恶不作,有修为在身却境界不详,有任何消息都可以向钦天监回报。 黄芳子看完悠悠叹了口气,“京城也不安宁啊。” 吕木棠倒没感慨,看完之后总觉得心里发慌,也不知是哪出了问题。 正在众人讨论这书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抢胭脂时,周天的声音传了过来,“看什么呢这么热闹,想我没?”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吕顽刚想抱怨他一整天跑哪去了,看到人后却当场石化。 其实不止是吕顽,在场的五人此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书生服,年轻人,背口袋,周天再一次让众人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见众人反应异常,周天倒没想太多,乐呵呵的说道,“知道我今天买了什么好东西么?” 吕木棠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第一个回过神来,先起身把门关紧,再沉声问道,“有人看到你回来么?” 一向稳重的吕师叔突然如此,周天不免吓了一跳,还以为李家的老怪物找上门来,赶忙说道,“我走屋顶回来的,没碰到人。” 自从屡次被围,周天早就不敢独自走在街上。 吕木棠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人道,“拿上东西现在就走,趁夜赶紧出城!” 看着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周天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惹什么事了么?” 吕木棠把缉拿令递给周天,让他自己看。 周天耐着性子看完,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下纸张,弱弱的问道,“这……不会是在说我吧。” 吕顽已经拿好东西,大包小包的背在身上,闻言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说你还能说谁,就差把你名写上了!” 周天也知道此事不妙,什么刑罚先不说,这要是传出去,人可就丢大了,当即郁闷的说道,“我就是顺手收拾了两家黑店,怎么还闹到钦天监了,这不是官官相护么。” 见周天还愣在那说些没用的,吕木棠也有点急了,赶忙催促道,“还不去换身衣服!怕别人认不出你来?” 周天忙行动起来。 就这样来时风风光光的杭城分院,像逃难一般冲向了停马场。 第九十章 投怀送抱 马夫就住在停马场附近,这时听闻要走,便匆匆回来赶车。 一行人坐在车上,心情忐忑的驶出城门,生怕被拦下盘问。 好在天蓬阁本就地位崇高,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到天蓬阁头上,所以出城一路还算顺利。 第二天王飘飘早早的就前来寻找吕木棠,想约众人一同启程,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回应,忍不住推门而入,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王飘飘心里不是滋味,正抱怨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这时忽然看到桌上的缉拿令,拿起读了一遍, “哎哟我去,这事玄妙啊~” …… 杭城分院内,前去参加论道会的人还没到,总坛的信已经到了,在任布行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里边有大元帅的,有大将军的,有长老会的,还有五行堂堂主的。 任布行一封封读了过去,大元帅的是亲笔信,信中依旧是老生常谈的夸赞,夸他夸周天夸杭城分院,只是结尾着重阐明了现今的复杂形势,以及钦天监欲杀周而后快的心情,话里话外就是要他做好防护,保证周天在杭城期间的安全。 任布行看完哼笑一声,当了半辈子院长,最后混成保镖了。 日月星三位大将军都来了手书,月将军的内容天马行空,竟然长篇大论谈到和周天的前世今生,要求任布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来世再聚。 月将军吴刚本来就是天蓬阁有名的神棍,所以任布行也没把内容当回事,无非还是要保证周天安全,不能死在吴刚前头。 日将军的就玄乎了,打开信封里面是白纸一张,任布行哪有心情打哑迷,当即也不顾及尊卑上下,不屑的说道,“女人当家房倒屋塌!一天到晚问杭城要席人,到头来连个字都不舍得写,哼!” 星将军的信是最另类的,竟然全篇没有提及周天,只是表达了对任布行的关心,让他多注意身体云云。 任布行看的心头一暖,感叹还是有正常人啊。 剩下的长老会来信,是一封安全防卫指导意见书,任布行直接扔到了一边,看都懒得看。 而堂主们的内容最是直接,各堂口都准备与杭城分院建立应急人员调动通道,当有危急情况时,任布行可直接向五行堂抽调人手支援,不用等待大将军和大元帅批示。 任布行发现五行堂只来了四封信,翻来翻去原来是火行堂连信都没寄,任布行明白这是不愿和周天同流合污,不仅不怒反而仰天大笑,笑完长叹道,“吾道不孤矣!” 由于路上得到消息,杨城北狼患愈演愈烈,所以吕木棠选择绕道而行,让本来准备去杨城花满楼视察的周天计划落空。 这一路吕木棠时刻未敢放松,遇城必绕逢驿必躲,如果实在需要停车喘口气,也只找小村落进行休整。 周天进村也没想消停,却被吕木棠严令不准他下车,继续回复铁窗生活。 直到杭城出现在视线内,吕木棠才敢松口气,总算是可以完美交差了。 回到杭城分院,在任布行的授意下,虽然众人拿了好成绩,却没有旧例中的全院相迎,美名其曰为保护周天,不宜过度张扬。 有了他的暗示,几个教员哪还敢私自张罗,上次因为潘高志送行,被任布行好一顿收拾,早已收拾的服服帖帖。 寒风中只有黄廉一个孤独的身影,得到消息后便在这等着,心说你们不去我不能不去,便顶着被打击报复的危险前来迎接,和周天打了个招呼后,才满意的离去。 马车悄悄驶入院内,就像几人从未离开过一般。 师德堂,任布行见到几人时,口头赞赏了吕木棠今次的功劳,对三个高等弟子更是不吝言辞,特别是白螃子,那夸的就像他一人就干翻了整个论道会一样。 哪怕是吕顽都落了句辛苦。 轮到周天时,任布行鼻子里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跟着涨涨见识是好事。” 好家伙,一句话老子成拉拉队了,虽然想过任布行会故意找茬,但想不到找的这么快这么无理,连总坛领导都排队巴结,京城之行早就让周天心态发生变化,当即说道,“没事我就回去了,还得给总坛写信报平安呢。” 任布行闻言一愣,周天直接与总坛书信联络?这很有可能!看他这副嘴脸,哪会只报平安,那指不定怎么给老夫垫砖呢。 这话到了任布行耳中,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忍了又忍,任布行终于挤出一丝笑容,“累了是吧,那就赶紧休息吧,我正好也要给总坛回信,替你说一下就成,你看合适不合适。” 见到任布行的变化,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好自己也不会写字,当即转身说道,“那就有劳院长,写完拿来让我过过目,我先回房了。” 确定周天走了之后,任布行才敢拉下老脸,气的胡子都在哆嗦,让其他人先出去,吕木棠则趁机把京城之行娓娓道来,并且不忘叮嘱任布行,一定不能让周天出事,否则总坛必然会大发雷霆。 任布行点头表示明白,待吕木棠也离开,当即便开始回信,写完后让黄芳子拿去给周天过目。 黄芳子也看出任布行变化,心中开始活动起来,明白周天这个小师弟算是把院长拿下了,以后的杭城分院必然以他为重,而自己若是想再上台阶,一定要抓住这水涨船高的机会。 …… 一连几天,周天都没再见过吕顽,多方打听之下,原来是吕木棠把人盯了起来。 难道被她发现了?不应该啊,若是发现怎么着也得训他一顿才对,怎么可能像现在般相安无事。 周天在杭城分院散着步,漫天的阴霾,像是此时无法见到吕顽的心情一般,这种天气让人想晒个太阳都变成了奢求。 苟旦托着装满瓜子的木盘,紧紧跟在周天身后,自从京城回来,周天便把苟旦安排在身边,说是为了安全,其实就是多个使唤的人。 现在的苟旦俨然就像个总管公公,课也不上了,每天就是跟着周天跑跑腿传传话,以及做好与厨房的协调工作,让周天顿顿都能吃到满意的食物。 活不多也不累,苟旦当然能应付的来,而且自从跟着周天,院内其他人对他也客气起来,地位那是蹭蹭的往上窜。 现在除了周天在身边时,其他时间苟旦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脸,天天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周师兄那样的人,这辈子就值了。 周天找到一块看起来平整的石头,便坐上去歇脚,想起任布行的安排,便心中火起。 现在的他是一步不能离开杭城分院,而且院内四处都有弟子藏在暗处,说是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但是跟监视也没什么区别。 在京城刚尝过新果子,然后就见不着吕顽人了,有心想去无衣巷排遣,又被堵着门出不去,怎么能不上火。 而最让周天生气的,是任布行知道周天无聊后,这两天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特地把一些女弟子全都安排在户外上课,又吩咐师叔们多做些形体术法训练。 本来是任布行投其所好,这一下却把周天给愁坏了,无论走到哪都是师姐搔首弄姿,那感觉是越来越不好受,一把邪火差点把周天点了。 任布行也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会给他造成这么大困扰,只是简单的想给周天安排个娱乐观光,哪知硬生生让他坠入伊甸修罗场。 刚好这时又一排师姐跑步而来,经过他身边时还自发的打招呼,随着步伐上下晃动的画面,让周天看的目乱睛迷,阵阵娇滴滴的声音传进耳中,听的周天骨酥如柴,当即起身向房间走去。 “师兄不逛了么?”苟旦在身后问道。 “逛你大爷逛,再逛踏马回去就是换裤子了。”周天没好气的说道,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吃窝边草的。 回到自带天窗的房间,看到堆在角落的胭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纸缉拿令搞得鲸香阁遭劫天下皆知,愣是让他没敢往外送! 把苟旦赶走,周天便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直到敲门声把他吵醒。 开门发现是黄芳子,周天立马来了精神,赶忙把人让了进来询问有什么事。 黄芳子则扭扭捏捏的不知从何说起,她这趟确实是抱着最坏打算来的。 黄芳子在杭城分院众多弟子中,一直是二师姐,而她也在不断维护形象,大小事务都不厌其烦的插手,跟各位师叔搞好关系,以保住这得来不易的地位。 她本就是个事业心极重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和白螃子同流合污,白螃子失势后她也是第一个回头与周天修好的人,虽然其中夹杂了对周天的倾慕,但依然不影响她对身份地位的兴趣。 本想着没了白螃子,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弟子,哪成想任布行是死保白螃子,而且话里话外还让她认清现实,要她早早回归白螃子小团体,继续和周天保持距离。 这些话她也就听听,现在杭城分院谁敢和周天过不去,如果有人敢跳,那是第二天免不了去医馆的结局,别人不敢她当然也不敢。 而黄芳子如今是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被周天压着她认了,可是一旦周天离开杭城分院,那她极可能要被秋后算账的,到时候怕是连个二师姐的名分都没了。 这几天见苟旦一跃而起,连红樟子都敢针锋相对,看的黄芳子心情复杂,他苟旦有几个胆子?敢这么跳还不是背后有周天撑着。 周天现在天蓬阁的地位,放下总坛态度不说,单说杭城附近这几个分院,哪个不是和他称兄道弟,就算以后离开杭城,在江南的影响力也不是普通人可比。 眼看着周师弟如日中天,已经坐稳了杭城分院第一人的宝座,黄芳子也不敢再犹豫,打定主意要投其所好,尽快把关系筑固起来,赶在周天赴任元子之前,依此再上两个台阶,这样就算他离开京城,后续的事情自己也好应对,毕竟聪明才智这方面,黄芳子还是很自信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黄芳子不得不加快脚步,就是近期越来越多的女弟子想要靠近周天,这些小蹄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万一让她们先得手,自己想再靠近恐怕就难了。 见师姐坐在椅子上,左扭扭右扭扭就是不说话,好像座位加了震动一般,扭的周天浑身难受,只能也坐下遮住身形,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 黄芳子欲言又止。 周天更是不明白了,只能继续问道,“以咱两这关系,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么?” 黄芳子欣慰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怕师弟无聊,过来……跟你解解闷。” 解解闷,周天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透,再看看黄芳子,小脸像开了染房,只能掏了掏耳朵,确定不是自己听错后,愣愣的重复了一遍,“解闷?” 黄芳子含羞点了点头。 周天是成天到晚的嘴花花,但是失守的次数屈指可数,头一次还是重伤被推,如今猛地听到这么说,又不知道黄芳子是事业心爆棚想借他上位,不明就里下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好奇的问道,“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师姐是想怎么解闷?” 黄芳子见终于说上正题,便努力稳了稳心神,娇羞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吕师弟的关系,我既自荐榻侧,自然做好不走寻常路的打算。”说着话脸都快埋进胸内,羞得不可复加。 周天当即呵呵傻笑,幸福来的太突然,一瞬间还有点不适应。 怪不得这么热情,原来是认定自己已经和吕顽发生了什么,周天恍然大悟,刚要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忽然惊觉话里不对,赶忙起身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玩意就寻常不寻常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黄芳子闻言一愣,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周天只对师弟感兴趣? 周天急得团团转,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事吧,你说对了,又没全对,怎么跟你说呢……” 见他为难,黄芳子宽慰道,“这也没什么,自古以来多少人大兴男色之好,你也看开点。” 周天心想我能看的开么,好好的老爷们,被你说成了爷们中的爷们,看来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虽然是奔着献身而来,但忽然看到目光坚定的周天,黄芳子还是吓了一跳,毕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是个走后门的轿子,怎么能不紧张。 周天背负双手,一步一步走向黄芳子,先礼后兵的严肃说道,“既然师姐有误会,那就不能怪我失礼澄清了!” 眼看就要失礼,屋内异变突起,只见一个消瘦身影自天窗窜下,照着二人就推出一把飞剑。 第九十一章 灵符砸脸 以周天现在的能耐,当然有把握避开暗剑,只是躲开后黄芳子就难免成为目标。 一把推开大惊失色的黄芳子,周天目光坚定看向来敌,飞剑和刺客都散发着黄色辉光,心知这一剑自己的黑光护体根本抵挡不了,但是身后的黄芳子让他明知扛不住也不得不扛。 危急之下,周天举起双手运功挡在身前。 在剑手相接之前,刺客在后边祭出复杂的指法,飞剑顿时像活过来一样,灵活的从周天掌间穿过,直接插进周天的胸膛。 噗的一声,洒出一片血雨,周天连人带剑向后抛飞撞在墙上。 黄芳子终于回过神来,祭出灵符砸向刺客,给周天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周天则紧握剑身,双手也随即流出鲜血,他并不想拔出剑身,而是要阻止飞剑抽出转而攻击黄芳子。 刺客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此时露出不屑的表情,淡淡说道,“你以为抓住剑就安全了?” 说完挡开黄芳子的攻击,朝着周天就是遥遥一掌。 周天应掌再度倒地,爬起身来忍痛撞破房门,快速向远处遁去,并不是他怂了,而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黄芳子安全。 不用想都知道刺客是奔自己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在京城时遥遥看到的凝神期老者,也就是李家派出对付自己的老怪物,只是没想到他一直追到杭城来。 能够悄无声息潜入杭城分院,又知道选在自己最薄弱的时候偷袭,看来已经在暗处躲了很久。 一路冲出杭城分院,路上暗桩回过神来,纷纷大喊有刺客,周天根本不敢停,即怕停步后招来刺客猛攻,又怕他恼羞成怒伤及无辜弟子。 任布行被钟声惊醒,吓得心脏猛跳不止,这是每个分院必备的警钟,只在发生大事时才能敲响。 任布行原以为天下太平,可能只有等到自己死时,钟声用来吊丧时才会再次响起,其他并没什么情况需要敲钟,哪成想大晚上忽然敲个不停。 当即起床来到屋外,敲着龙头拐杖大喊道,“谁敲的!” 传信的弟子这时才赶到,急忙说道,“院长不好了,院内进了刺客,正在追杀周天。” 任布行吓得瞳孔骤缩,心道还真有人来暗杀,提起拐杖就向周天住处跑去,大声问道,“现在人呢?” “我来的时候周天正往院外跑去,此时不知在哪。”弟子回道。 “往外跑干什么!这个蠢货!”任布行停住脚步,气的大骂道,“集合所有人,赶紧去找他!” “该去的都去了,您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弟子语气渐弱。 天呐!这要是让总坛知道,麻烦可就大了,虽是天天恨不得周天去死,真的事到临头任布行还是慌了,跟惜才没半毛钱关系,惜的是自己这点晚节。 早知道睡前就不吃那么撑了,这天杀的刺客,怎么非挑今晚动手。 任布行带着弟子冲到大门,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潘高志见状跑了过来,面色凝重的说道,“人向西跑的,走时周天身上插着飞剑,这些血迹都是他的。” 说着指了指地上。 任布行顺指看过去,不禁头皮发麻,一道血迹自门内而出,延伸到长街尽头。 这要是一直跑,打不死也得流死,任布行着急的问道,“谁去了?” “吕木棠、张德筹都去了,我等待弟子集合后也赶过去。”潘高志答道。 “我让你负责院内防护,人怎么进来的,给我解释!”任布行拿出了一院之长的威势,严声质问潘高志。 任布行年纪大了之后,除了和周天斗气,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依稀重新看到了年轻时影子,吓得潘高志额头冒出冷汗,快速说道,“各出入口,围墙安排的都有弟子看护,至今没有回报异常,下午有一趟往院内送菜的马车,刺客应是混在其中才进入院内。” “现在查出来有个屁用,现场什么情况?”任布行事无巨细的问道。 “事发时黄芳子就在现场,听她说刺客是御剑伤人,应是已到了控剑自如的境界,周天护体真气遇剑即破,修为至少是凝神期,周天为了不让他伤及无辜,所以把人引了出去。”潘高志凝重的说道。 原来周天还有这一面,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任布行眯起眼睛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在这候着我亲自去,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在我杭城分院撒野。” 潘高志闻言一惊,“还是我去吧,院长在院内等候消息便可。” 任布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既然敢选在杭城分院杀人,那就是没把我任布行放在眼里,刚好许久没活动过筋骨了。” 说着龙头拐杖抛到空中,任布行凌空跃起立在上边,由于体重太大,木杖硬是从两层楼的高度被压到半人左右,就这么人棍合一,晃晃悠悠的贴地飞向远方。 潘高志担心的看着院长身影,生怕他碰上石头子被绊倒。 …… 周天一直跑到城外,才算是把刺客甩开,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心知撑不了多久还会追上来。 由于双手巨疼,实在不能继续保持紧握,飞剑在半道上便飞出体外,重新回到了刺客身边,现在周天胸前依然在流血,双手也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若不是周天可以边跑边运功,而且又有木龙珠在胸前不断补充真元,他怕是早就要倒在路边了。 盘腿坐在地上,周天抓紧时间运行功法,单手抚向胸前宝珠,由于体内已经真气见底,直接就引出了珠内青龙,而黑洞也像饿极的猛兽一般,瞬间将其吞入。 周天脑间巨震陷入定中,透过黑洞竟然看到了前世的场景,不过看到的景象都是静止不动,把虚空中的目光收回,浑身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扩到最大限度,看起来就像一个树苗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身体外伤也受到影响,虽然不至于立马痊愈,伤口流血的现象却已经有所好转。 耳边的风声停了,树枝摆动声没了,就连细碎的落叶沙沙声也戛然而止,似乎时间在此刻静止不动。 有了上次被沉水底的经验,周天熟练的在虚空中找到黑洞,元神金人一跃而入,任由坠落感占据脑海。 再睁开眼睛时,周围一切恢复正常,身体也复原了不少,心道水龙珠补元木龙珠锻脉,虽然都是充沛真元却效果不同,不愧是稀世珍宝。 正感慨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身后。 周天吐出一口血水,掏出木棍拿在手中,转身凝视追来的刺客,第一次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贼。 老头见周天不光没倒下,反而还有所恢复,不禁吃了一惊,“不愧是朱铁鬃看上的人,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再战的能力,老夫纵横……” 周天可没空听他吹牛逼,抬手打断道,“哪那么多废话,要打就赶紧的。” “哈哈哈哈,有胆量!敢这么说话,说明你还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就是……”老头嘚瑟的说着,只是这次又被打断。 只见周天不耐烦的说道,“你爱谁谁!” 耽误老子好事,还有脸在这聊天,周天当即吐了口老痰出去,眼中满是不屑。 老头终于被激怒,飞剑重回身后,阴阴的说道,“既然你急着寻死就成全你,老夫这把剑不斩无名之辈,但是你足以死在剑下,这就是老夫对你最大的夸奖!” 这逼装起来就没完了,周天大步走过去,冷冷的说道,“咱俩不一样,我这棍专打无名之辈,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脚步变快,瞬间冲到老头身边,举棍便砸。 老头眨眼间人已经跃至半空,飞剑凌厉的刺向周天脖颈。 周天吃过一次亏,深知飞剑的灵活,先躲过要害,任由飞剑在肩头再添新伤,人则瞄准空中的身影,施展步罡术一跃而起,冲了过去。 人影交错两人互换位置,老头毫发无伤重新落回地面,遥控飞剑追向周天。 周天则掏出整摞灵符,也不管有什么,一把砸向地上的老头。 噼里啪啦轰。 狂风火花带闪电,先不说杀伤力如何,声势已非常人可比。 任是老头实战经验再丰富,也被这一招打了个灰头土脸,惊骇于低级法术也能打出这般效果,开始对周天重新评估实力。 声势大动静就大,动静大尘土就大,漫天尘沙中老头一时找不到周天的踪迹,飞剑也只能在空中左劈右砍,毫无准头可言。 灰尘将要散去时,老头终于听到身后有细小的动静,立马回身御剑刺去。 剑落空处刺在一块石头上,老头大吃一惊心知中计,还没来及回身就后脑勺一疼,连忙捂着头蹦开。 两人重回对峙之势,周天也吃惊不小,没想到全力一棍竟然没把人砸晕。 老头一手捂着后脑,大怒道,“你一个凝神期的术士,怎么能打人呢。” 我勒个去,又一个老顽固,你都能杀我了还不准我打你,周天当即再度飞起,又是道道灵符砸出。 噼里啪啦轰。 无数灵符只砸地不砸人,击中土壤后空气中再次尘土飞扬,周天也再次消失在漫天尘沙之中。 老头召回飞剑,警惕的四周寻找,也邪了门了,最基础的观气术像是不好用了一样,按理说这种目光不及之时,就需要观气术来寻找敌人,可现在总是时而有用时而没用,有用时能清晰看到周天的黄色辉光,没用时眼前漆黑一片。 老刺客哪知道,看不见时就是周天发动黑光护体之时,这也是周天举一反三找出的藏匿方法,毕竟在京城时,他就是通过辉光才发现了老头,深知观气术可以达到探查敌踪的效果,既然自己的黑光没人能看到,刚好借此遮掩原本的凝神期辉光。 有利当然也有弊,弊处就是发动黑光护体时,他并不敢施展正常法术,否则就会重新现出凝神本质。 好在手里有木棍法宝,周天得意的想到。 老头的后脑勺越来越疼,似乎挨打时有真气钻入了颅内,就像被法术击中过一般,看来绝不是被敲一棍这么简单! 想到此处老头不敢再做停留,赶忙向沙尘之外快速走去,边走边用飞剑左右试探,生怕再被偷袭。 你看不到我,不代表我看不到你,周天在一棵树上远远看着这一切,老头身体散发的黄光早就把他暴露,所以现在的形势完全逆转,成了周天在暗老头在明。 人在未知的环境中恐惧会逐渐加倍,就像小孩怕黑一样,刚开始还能忍住,可在黑暗中时间越久就会越害怕,往往最后都会吓出尖叫。 老头这时就是此种情况,等不到周天偷袭反而更让他心里没底,脚步也变得越来越乱,最后已经变成一溜小跑往外冲。 周天见状悄悄的来到他必经之路上,抡圆了棍子就砸了下去。 “duang”的一声脆响,老头应声仰倒在地,护住了左右却没护住正前方,脑门上瞬间多了个又红又亮的大包。 跟刚刚那棍不同,这次不光有周天的蛮力,还有老头自己小跑时的冲击力,等于是挨了两人合力的一棍,怎么能不倒在地上。 周天还没来得及骑上去输出,老头又爬了起来,头上的发髻也在倒地中散开,此时披头散发状似疯子。 “老夫给你拼了!”老头不光被打红了头,还被打红了眼,当即也不御剑飞攻了,直接手持宝剑就冲了过来,就算看到周天祭出一摞灵符,也没有放缓脚步,想在周天故技重施制造沙尘前进行肉搏。 “轰”的一声,周天并没有继续凌空掷符,而是整沓灵符全部砸到老头脸上。 瞬间道道惊雷在他脸上绽放,就算只是符纸,这么厚也得疼一下,更何况是充满真气的引雷符咒了。 虽是低级法术,却也架不住量多,更架不住施术者是凝神期的术士,这下无论什么护体真气都烟消云散了。 老头七窍冒烟躺在地上,再没了刚刚的神气,软弱无力的说道,“你怎么不砸地了。” 周天慢悠悠走过去,阴阳怪气的说道,“谁规定必须砸地的?” 说着低下腰在老头身上四处翻找,钱袋、书信、换洗袜子、女人肚兜,东西一样样被翻出,周天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你这老棒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 老头先是愤恨的瞪着周天,听到此言后双目生出希望,“我知道你想找什么,说出来能换条命不?” 这番话把周天给说懵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习惯性看看有没有值钱物件,闻言淡淡的说道,“你先说来听听。” 两人正友好的交流心得,忽然一阵破空声传来,周天警惕的回头,瞬间又紧张起来。 第九十二章 毁尸灭迹 直到看清是吕木棠和张德筹两人,周天才放松下来。 吕木棠来到周天身边,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周天摇摇头表示问题不大。 张德筹则护在二人身前,迈着缓慢的脚步巡视四周,警惕的问道,“敌人呢?” 见张德筹转了几圈就不往脚底下看,周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再走两步就找到了。” 张德筹没想太多,听话的又走了两步,忽然脚底一软,传来一声疼痛的哼哼声。 两人同时一惊,朝声音来源看去,这才看到地上还躺了个人,满头焦黑面目全非,正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张德筹,虚弱说道,“你竟然敢踩我!” 周天上去又是一脚,“都啥样了,还想着装逼呢,你上瘾是吧。” 吕木棠赶紧拉开周天,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人,疑惑的问道,“你是李家的人?” 周天倒是还没什么,毕竟早就知道,可是这一句话倒把张德筹给吓坏了,立马跳开老远避嫌,心说你吕木棠什么都敢说,可自己一个小人物哪敢听,当即提议道,“既然刺客已无威胁,那我先回去报平安,” 说完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吕木棠懒得理会张德筹,继续紧盯老者,等待他回复。 周天则凑了上来,也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道,“都打成这样了,师叔还能认出来?” 吕木棠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是很难辨认,但是刚刚的声音应该错不了。” 好家伙,原来是没伤着声带,看来下次下手还得再狠点,周天郁闷的想着。 一阵狂笑传来,“哈哈哈哈,吕家丫头好记性,老夫纵横……” 话依旧没有说完,周天上去又补了几棍出气,边打边骂道,“还敢得瑟,合着就不该给你留着声带是吧!” 棍棍及骨拳拳到肉,看的吕木棠心惊肉跳,赶忙再次拉开周天,“再打人就死了!” 周天则不解的反问道,“不能打死么?” 吕木棠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既然知道是李家的人,你最好别做的太绝。” 周天看看老头,又看看吕木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吕木棠见状松开周天,正想和他商量对策,只见周天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捡起地上飞剑就插入老头胸口。 做完了一切,周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轻松的说道,“这下好了,没人知道他是李家的人了。” 既然只能从声音辨别,那不会说话当然就没人认识了。 地上的刺客瞪大双眼,想不到他真敢痛下杀手,还是在自己把御剑术传授之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天,逐渐没了气息,到死也没把名字说出来。 看着死不瞑目的老头,吕木棠心情复杂,没想到周天竟然真下了杀手。 周天想法则简单多了,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吕木棠赶来之前就死透了,他能杀我,我当然能杀他,谁又比谁的命金贵呢。 更何况此人一看就心胸狭窄又极度自负,若是留下活口,就算没人指使,怕是也要报今日受辱之仇。 既然这么多隐患,那杀他更是理所应当,没剁了他就不错了。 确定人没气后,周天把剑又抽出来,还不忘在他身上擦拭干净。 “你抽出来做什么?”吕木棠被他一通操作弄懵了。 周天没急着答话,而是举起宝剑在眼前仔细观察。 吕木棠还以为发现了什么玄机,忙凑上来皱眉查看。 只听周天淡淡说道,“这把剑……应该挺值钱。” 吕木棠顿时无言以对,看着好好的乖巧爱徒变的这么冷血残忍,语重心长的纠正道,“值钱也不能如此,人都没了何必还不放过呢。” 周天觉得所言有理,便听话的点了点头,把剑重新插了回去,“师叔说的对,那就不折腾他了,这样刚好看起来像自杀。” 吕木棠见状打了个寒颤,赶紧闭嘴不再说话,生怕再勾出什么离奇行为。 又有脚步声传来,只见张德筹在前面慢慢引路,身后是晃晃悠悠贴地飞行的任布行,路上已经绊倒两次,任布行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进。 看到任布行肥胖的身躯踩在拐杖上,周天眼前一亮,见过御剑的,还没见过御棍的,心说不愧是院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实用性暂且不提,够装逼就行。 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御棍时,任布行终于来到现场,从棍上蹦下来问道,“刺客呢?” 就这么不舍得往地上看一眼么?周天郁闷的想着,伸手指了指早已没气的老头。 任布行上去查探一番,确定人死后,又趁众人看不见偷偷补了一脚,心说让你来杭城分院撒野,活该打死你丫的。 “还好师妹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任布行欣慰的说道,显然弄错了状况,以为刺客是死于吕木棠之手。 吕木棠闻言赶忙上前两步,对任布行耳语一番,不是怕别人听到,而是怕再吓着张德筹。 “他他他……他是?”任布行话还没说完,张德筹就赶紧打断,说自己去喊其他人。 任布行不悦道,“人都死了,还喊那么多人干什么?去告诉他们别来了。” 说什么无所谓,只要别让听到不该听的内情就行,张德筹闻言如获大赦,匆匆快步离去。 “你说他是李先世?”任布行说着凑了上去,先帮逝者合上眼睛,以免看着吓人,然后才细细打量,看半天后嗯了一声,“别说,大模样还真是他。” 说完任布行瞅了周天一眼,想不到这个李家有名的打手,竟然折在了他手上。 李先世乃李家直系血脉,与现任家主是堂兄弟的关系,在任布行那一代是出了名的狠辣,手底下的御剑术更是炉火纯青。 任布行一直以为,周天以往的做为是靠运气,但李先世可不是只练功的普通术士,术法更是惊艳一时,对上他是绝不可能靠运气取胜,哪怕自己亲自下场也不一定必胜,毕竟年轻时又不是没输过。 压下这些疑问,自然的跳过夸奖周天的环节,任布行严肃的说道,“老李家护短是出了名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家人死在杭城,肯定要闹翻天为止。” 说着理解了张德筹跑路的行为。 周天则想不通了,明明是他来行凶,怎么说的跟受害者似的,眼看再说下去就成自己杀人的过错了,当即不悦的说道,“他在京城时就想杀我,只是没机会动手,现在又大老远跑过来当刺客,死了有什么好闹的,怪只怪他目无王法学艺不精!” 吕木棠闻言无奈的说道,“可他并不是一般的刺客,更不是钦天监普通的监人,若是死在京城反而没事,但是死在杭城就不好说了。” 周天越听越气,忍不住说道,“还讲不讲理了,那我就得站那让他杀才行?” 吕木棠明知周天说的没错,也只能叹了口气,跟李家是没法讲理的。 任布行撇了周天一眼,暗骂简直是幼稚,没好气的说道,“讲理?等你成了大家族再讲理吧!” “哎哟我去,你这老胖子胡吣的什么玩意,大家族的人比我多个头是咋的?我要是死他手里,你看总坛不玩死你丫的才怪,大晚上不去好好看着门,你跑哪去了?关键时期还敢偷奸耍滑,看我不写信汇报总坛。”周天见拿家族压他不乐意了,立马怼了回去。 一听要给总坛写信,任布行立马软了下来,万一把信送过去,到时候不光得罪李家还惹了总坛,他任布行有几个头也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若是把周天说急,以他能杀李先世的能力,荒郊野岭真打起来,自己还也不一定沾光,周天这种人渣什么事做不出来,眼下只能压下火气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能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这有什么过不去的,挖坑埋了不就行了,反正就咱们三个知道,谁说出去谁是小狗。”周天轻松的说道。 吕木棠觉得不妥,皱着眉头沉思不语,只是还没等发表意见,任布行就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瞬间又统一战线,把吕木棠晾在一边,周天掏出木棍,任布行举起拐杖,一个挖坑一个掀土,当即忙活起来。 张德筹先回杭城分院报了个平安,然后原路返回,等待院长新的指示。 回到事发地,发现院长和周天正坐在地上喘气,吕木棠则站在一旁望天,张德筹怕再踩着李先世,便先看向地面,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连鞋底下都看了也没有,当即呆呆的问道,“诶~人呢?” “跑了。”周天回答道。 “跑……跑了?”张德筹大吃一惊。 “可不咋的,趁我们不注意跑的。”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张德筹语无伦次的问道,“死人还能跑呢?” 任布行闻言冷哼一声,不悦道,“谣言就是这么传起来的,你是探他鼻息了还是听他脉搏了?就凭远远看一眼就说人死了,身为杭城分院教员,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的说话!” 周天听的暗暗点头,不愧是做院长的,扣起帽子那是张口就来。 关于张德筹的事,三人刚刚做了一番争论,任布行和周天是主张直接杀人灭口,但是被吕木棠极力阻拦,才不得不改成现在这么应对。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张德筹满脸懵逼,看着任布行和周天满身的泥土,张德筹突然开了窍,就像头上亮个灯泡一样,当即改口道,“跑了好,跑了省心。” 说完张德筹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叹还好自己机灵,他可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若不是吕木棠恐怕早就被二人灭口了。 几人结伴向回走去,眼看就要到达杭城分院,张德筹忙拦住任布行,然后殷勤的为院长掸去身上泥土。 任布行赞赏的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张啊,好好干,我看好你。” 恩威并施,这本就是封口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杭城分院,任布行衣服都没换,就开始给总坛写信汇报,生怕周天乱来,先一步把信送出去,写完便让人赶紧拿去给他过目。 虽然任布行嘴上依然对周天爱搭不理,但是信上该夸的一句没敢少,毕竟每封信他都要先看一遍,只夸自己不夸他,万一再惹得周天犯混又是个麻烦。 回到房间,松了口气的周天瘫倒在地上,终是抗不过失血过多的虚弱感。 黄芳子本就挂念周天,听闻任布行要找人送信,便接过差事匆匆跑来,推门看到周天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赶忙过去捉住脉搏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你并无大碍么。” 周天见师姐近在眼前,勉强打起精神,伸出罪恶的手掌,虚弱说道,“没事,我还行,今儿必须得自证清白!” 说完气血下涌直到末梢,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手还搭在黄芳子胸前,久久不肯掉落。 黄芳子虽然着急,但又不舍得打破这难得的亲密接触,眼看周天脸色越来越白,终于咬了咬牙想要起身。 站了两下没起来,发现双腿早就软了,只能狠心将作恶的手掌挪开,才算是起身成功。 将周天扶到床上躺好,再拿出补血生津的丹药送入口中,随着气血回归,周天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不知是丹药起效,还是发现了掌心的变化,周天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师姐还在,又要强打精神。 黄芳子见状怕他再昏过去,赶忙掏出任布行的信,打断道,“行了行了,改日吧,你先把正事办了。” 周天看见信件,终于不再倔强,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虚弱的点了点头,“就这么着吧,多夸了我好几句,倒是难为他了。” 黄芳子两眼满是羡慕,娇声说道,“真不知道你是院长,还是他是院长。”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唉~”想起重伤在身还得坚持工作,周天也被自己感动了,悠悠叹口气道。 …… 经过这次风波,任布行哪还敢再大意,拿出长老会发来的安全防卫指导意见书,细致且详尽的进行反复参阅,做出了一系列周密的防护计划。 杭城分院的安全等级提到了最高状态,周天卧房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弟子把守,包含了正门、侧窗、以及屋顶的大窟窿。 食物水源也变成了专人配送,增加了专业的试吃环节,经过三道人员试吃后,才会送到周天餐桌上,三个人从上到下分别是任布行、白螃子和黄芳子。 任布行在试吃中起到了带头示范作用,还不断发出由衷的感叹, “这家伙伙食也太好了!” 第九十三章 总坛的慰问 在任布行感叹饭菜荤腥大时,周天也在感叹,“这菜量怎么越来越少了。” 得知任布行和白螃子也参与了试吃后,周天当即进行了严厉的批判,“这踏马是试吃么,他们这是夺食!” 终于在多次放话要向总坛举报后,任布行终于改变了试吃规则,由原来的一份增加为多份,美名其曰吃的多辨的准,若是太少的话,也试不出来有籽没籽有毒没毒。 无论怎么着,总算是迎来了大圆满的结局,吃饱喝足皆大欢喜。 不过欢喜没多久,总坛就因此次暗杀回信了,虽然不至于句句箴言,但也算得上字字珠玑了,怎么说呢,没一句在责怪任布行,又没一句不在提及防患失当。 任布行待在师德堂唉声叹气,心情复杂的拿着来信,总坛不日将派专人前来指导工作,一辈子安安生生,老了老了摊上个这事。 唯一可欣慰的是,这次总坛派来的是星将军邢大九,诸多往来信件中唯一问候任布行的人,既然是不喜欢周天的同道中人,那么有他从中周旋,起码可以把罪责降到最低。 其实总坛关于此事出了个小插曲,在讨论人选时,月将军是想跑一趟与周天叙叙“旧”的,而日将军由于身份特殊,为了避嫌,有关周天的事不好亲自出面,也倾向于让关系良好的月将军前去。 可是两人都还没来及说明,就被星将军抢先开口请命,大元帅觉得这种小事有个人去就行,也没等两人提出异意便一口答应下来,气的日将军回去便劈头盖脸骂了月将军一顿,怪他遇事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就这样随着年关将近,杭城分院又进入了迎接领导的筹备阶段,两件大事挤到一起,把任布行累的暴瘦一斤,不得不把试吃菜量再次加倍。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周天也恢复的差不多,除了脸色过于红润,其他并没什么异常。 不过最近一直见不到吕顽,却让周天无比郁闷,按理说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她不会不知道,无论怎么着也该来看一眼才对,刚到手的新媳妇就这么断了音讯,总不能被白漂的是自己吧。 多次向黄芳子打听,才知道不光周天见不到吕顽,就连其他人也很少看到,故而她也不知道吕顽为什么不来探望,只是偶尔听吕木棠提到,说吕顽最近身体不适,需要闭关静养。 周天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旋即又想总不会是中彩了吧,掐指算算日子,又觉得不像,就算中了也不该看出来呢。 乱想也没用,周天活动活动五肢,自我感觉良好,若是再等不到吕顽的话,便准备偷偷去找她,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了这个打算,周天当晚便开始了俯卧撑康复训练,在京城时就是重伤被推,这回一定要先恢复到最佳状态,再去找吕顽叙旧,以弥补上次的不足。 正做的起劲,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周天吭吭哧哧的问道,“谁啊,忙着呢。” “我,吕顽。”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去,直接来送人头了,没白练! 周天赶紧窜到床上侧身躺下,压下激动的心情,平静的说道,“吕师弟啊,快进来吧,门没锁。” 房门推开,吕顽缓步走入,脸色比周天还要苍白,黛眉似云下之月,双目如雨中烛光,羞怯怯同扶风垂柳,病歪歪若俏面覆霜,虽然依旧是往常的弟子装扮,却活脱脱像个病西施一般。 刚进门就给周天疯狂使眼色。 周天等了这么多天,哪还分的清什么意思,赶忙说道,“看这小脸冻的唰白,快进来我给焐焐。” 还是原来的样子,即熟悉又恶心,吕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天还没来及掀开被子,终于发现吕顽身后还跟着个吕木棠,赶紧借着被子的掩盖,用最小的动作把裤子往回穿,愣然道,“咦~吕师叔也来了。” 吕木棠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关心的说道,“看脸色好多了,怎么还不见你出去?” 周天心说你侄女再不来,我不出去也得出去,嘴上却乖巧的答道,“是好多了,但是院长的意思是让我坚持一下,最好躺到星将军来。” 吕木棠离这么近,吕顽进来后却站在门口,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周天,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周天脑子瞬间不够用了,这是怎么回事? 吕木棠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要告辞,周天完全懵了,这意思是连独处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赶紧问道,“吕师弟最近干嘛去了?怎么老见不着。” 见吕木棠看着自己,吕顽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露出个无助的笑容。 吕木棠见状替她说道,“吕顽最近身体不适,他的家人准备接他回去修养。” “什……什么玩意?这是有啥大病啊?”一听到提及吕顽的家人,周天立马警惕的看向吕木棠,语无伦次的问道。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时周天也明白了吕顽大有深意的眼神,看架势这趟也不是来看我,倒更像是道别的,道别也得我俩单独唠啊,你一个老丈姑在这嘚啵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吕木棠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大碍,静静休养一段就好了,你安心养病吧。” 说着便跟吕顽使了个眼色,带头向外走去。 吕顽哀愁的看了周天一眼,淡淡的说道,“那我走了。”然后便跟着吕木棠走了出去。 周天要是再听不出这句话的深意,那就真是蠢货了,当即紧张起来,“别急着走啊,我去,等我穿上裤子。” 见两人已经出去,还把房门给关了起来,周天也不用再小心翼翼,提上裤子就往外追。 打开房门正要冲出去,却刚好和拦在门外的吕木棠撞了个满怀,别说,撞的还挺舒服,周天不正经的想。 看到周天为了吕顽这么莽撞,吕木棠更确信自己这步没有走错,伸手拦住还要向外走的周天,淡淡的说道,“回去吧,你师弟只是回去静养几天。” 屁的静养,看样子这一去就是永别了,真当我傻呢,周天上手就要推开吕木棠,不忿的说道,“一连这么多天见不着人,有踏马这么静养的么,你这是把她当家人么,犯人还差不多。” 见周天说的已经超出界限,吕木棠把他的手挡回去,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天闻言一愣,知道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先别拦着,我有话跟吕顽说,说完你再拦行不行。” 吕木棠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吕顽是吕家唯一的继承人,断然容不得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纰漏,继续冷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当你什么都知道,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吕顽是吕家的人,既不允许她在外边乱来,也轮不到你去影响她的前途。” 我擦,又是门阀之见呗,刚被任布行拿身份刺激过,现在又被吕木棠以同样的理由刺激,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周大师哪能忍得了这个,当即也忍不住黑了脸,心想老子好好的穿越一回,你给我整什么富家女言情套路,惹火了老子,先拿枕头底下的贞烈满春丸给你尝尝,管你是谁呢。 吕木棠可不知道周天想的是什么,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自己说的太过直白,但是如今也只能狠下心来,继续说道,“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是为你好!” 说完心想吕顽也该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便转身离去,留下周天一个人呆在原地。 见吕木棠离开,周天心知这是笃定自己找不到吕顽了,再追出去也没用,盛怒之下反而露出一丝冷笑,“你流弊,给我玩棒打鸳鸯那一套,棒子我也有,还是两根,就看咱们谁的硬了。” 周天缓步回到房中,脑子里一万种报复手段飘过,他需要抽丝剥茧,慢慢寻找最佳的方案。 …… 星将军终于到了,带着大元帅的慰问,和总坛的关怀。 领着着随行的长老会安全顾问,五行堂护法人员,以及怀揣大元帅的亲笔信。 “快,快带我先去看看周元子,伤的怎么样了!”星将军把信递给任布行,满脸焦急的说道。 任布行心说若不是我拦着,恐怕伤早就好了。 双手接过信件,只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原来还不了解,这半年多才发现,大元帅也太爱写亲笔信了,若是能再多读点书就好了。 领着一行人快步向周天的房间走去,一路上明哨暗桩纷纷露头,好让星将军看到防卫工作已经落到实处。 星将军和长老会顾问见状纷纷点头,对任布行的工作成果给予充分的肯定,以及由衷的赞赏。 推开房门,任布行一路小跑来到周天床前,低声说道,“周天,快醒醒,总坛的将军来探望你了。” 声音之小犹如飞蚊飘过,似乎怕震坏了伤员一般,装睡的周天差点都没听见。 只见他面色红润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便要起来,虚弱的说道,“感谢将军关心,我还撑得住,还能为总坛再立新功!” 星将军赶忙上前,按住正起身的周天,感动的双目通红,颤声道,“快躺下,你只需好好休息,等好了去京城,大元帅还盼着你呐!”说着便抬起袖子,朝脸上抹了一把,好擦去眼角的泪水。 周天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新躺倒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实在看不下去,这戏也太踏马过了。 该走的过场一个不能少,星将军接着再次传达了大元帅的慰问和总坛的关怀。 任布行在一旁就像个乖孩子,头点的犹如自动打桩机,嘴上还不断的重复说着,“感谢大元帅,感谢大将军,感谢长老会……” 周天度日如年的听着,正怀疑任布行是不是错把获奖感言说出来时,探病环节终于结束了,对周天来说就像探监一样难熬。 众人瞬间恢复了正常,只见星将军意兴阑珊的说道,“老任啊,晚饭怎么安排?” 任布行闻言赶忙答道,“星将军放心,都吩咐好了,在师德堂内举行晚宴,不准任何外人打扰,您请。” 说着领众人向外走去,从上到下再也没人多看周天一眼。 “你办事我放心,还真是有点累了。” 虽然房门关闭,依然能听到邢大九的声音。 “呸,表演浮夸台词生硬,你不累谁累!”周天坐起身来忍不住骂道。 忽然一声娇笑传来,吓了周天一跳,慌忙四处寻找,终于在房梁上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周天拍了拍胸口,怒道,“迟早要被你吓死,你怎么来了。” 胡九儿飘落而下,坐到周天床边,闻言撅起小嘴,“从京城回来就没见着你,后来才知道被偷袭的事,既然你出不去,我当然只能进来了。” 周天点了点头,确实很久没看到胡九儿了,此时细细打量下,发现她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苍白,但不至于毫无血色那么夸张,开心的说道,“看起来是好多了,比原来还漂亮。” 胡九儿含羞白了他一眼,得意的说道,“还不是托您老的福,有了水龙珠相助,自然不是原来能比的。” “刚好今别走了,请你吃好吃的庆祝庆祝!”周天笑着说道。 胡九儿闻言瞬间红了脸,想起幻术中的一幕,目光也厌恶的看向了不该看的地方。 周天被她的眼神吓一跳,大惊失色道,“想什么呢你,我说的吃饭。” “吃饭就吃饭呗,你喊什么喊,怕别人听不到么!”胡九儿即羞涩又失望的说道。 周天闻言才想起屋外的暗桩,忽然发现问题,大惑不解的问道,“不对啊,这么严防死守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没人看到你?” 胡九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就是刚刚人多的时候混进来了,他们都忙着在总坛面前表现呢,哪有空管别的,你真当自己比大将军还重要呢?” 虽然听着不是滋味,但周天却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无言以对。 看到周天罕见吃瘪,胡九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似乎身体好转之后心情也好了很多。 周天暗叹一口气,没话找话的说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杭城分院可就早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进屋罢了,而且还看到你那姘头小师弟,他可是哭着走的。”胡九儿促狭的说道,似乎看周天吃瘪很能满足她的恶趣味。 果然周天再次无言以对,只能无精打采的说道,“她是女的。” 胡九儿再次被惹得捂嘴娇笑,不忍看周天落寞的表情,大方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我知道,别忘了我也去京城了,所以你们俩那点破事我全知道。” 第九十四章 家族之乱 被听墙根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周天瞬间觉得自己毫无隐私可言,生无可恋的看着胡九儿。 胡九儿却露出一丝坏坏的表情,阴险的说道,“怎么着,是不是对吕家大小姐动了心思,又被吕木棠严词拒绝了?用不用我给你点消息,好好玩弄她们一番。” 这么坏?但是我喜欢! 周天知道胡九儿也是大家闺秀,她说有消息,那八九不离十都是重磅炸弹,当即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先说吕木棠的,这事几乎没人知道!”胡九儿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没人知道你咋知道的?你跟她有一腿啊?”看她表情就知道没好事,想起摄魂术中看到的画面,周天忍不住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胡九儿听出周天的言外之意,当即大吃一惊,诧异的问道。 “要是就那点破事,就别拿出来现眼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吃饭吧。”周天打了个哈欠,欲擒故纵道。 果然胡九儿不服气的劲上来了,皱眉抢白道,“当然不止是这些,我知道吕家的事多了,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胡九儿像忽然想到什么,吓得捂住小嘴,瞪着周天低声道,“不会是你跟她有一腿吧!” 周天轻蔑的哼了一声,“暂时还没有。” “那是你姘头说的?”胡九儿继续追问着,女人一旦八卦起来,是很难被打断的。 “能不能别姘头姘头的,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怎么着就成了姘头了。”周天肯定不乐意,好歹也是穿越后的第一次,初恋不初恋先不说,初夜也经不住这么诋毁啊。 “啧啧啧。”胡九儿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声,“这就护上了,活该人家瞧不起你,哼!”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周天哪舍得放她走,赶忙扑上去拽住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胡大小姐息怒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这个态度才对嘛,装什么大尾巴狼。”胡九儿满意了,重新坐下来。 周天这下乖巧多了,待胡九儿坐好又是捏腰揉背,又是捶腿揉肩, 胡九儿懒得再跟他胡闹,便捡着能说的说了出来。 内容涉及广泛超出周天预料,包含了吕家的综合实力,吕家家主的社会地位,吕木棠年轻时的私生活,以及周天最关心的,吕顽为什么要被召回。 吕家地处中原洛城,此地繁华便利长治久安,本是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但由于不南不北,所以和其他几大家族一直保持着距离。 再加上中原重文,所以历史悠久的吕家一向与文人墨客交好,门风也一直都是半儒半仙,既然儒了肯定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吕家便成了出了名的重功不重术的修仙家族,也就是说看起来修为个顶个的高,但是一旦斗起法来,都是一些防御为主的术法出彩。 南有胡鱼黄,北有赵李张,秦家不倒时,吕家还能凭着厚重的家底独树一帜,不过自从秦家破败,南北几家迅速壮大,讲究仁义礼智信的吕家,打那时就开始支愣不起来了。 吕家家主当然不能任由家族落魄,便开始了各种寻找出路,由于文的久了想武自然就难了,他试过让族内子弟修习各种霸道术法,又和吕家沉稳的功法相违背,练出来的术士就显得不伦不类,个个都像是手拿菜刀的书生,奶凶奶凶的。 这种成色吓唬个外行还行,真碰上行家根本不够看,所以家主只能迅速拨乱反正,放弃重攻术法重回御守之道,这样起码还能保住个家族遗风,不至于文武两头都不占。 眼看一计不成,便只能另寻他法,博古通今的吕家怎么能少了以古为鉴,所以家主就出了个昏招,找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联姻。 吕木棠便是上一代家族联姻失败的产物,失败原因也是一波三折,先是和京城张家定下了婚约,可由于张家那时正在和李家争夺钦天监席位,怕联姻惹起其他家族不满,所以婚期之前愣是给临时推脱了。 吕家家主虽然生气也只能忍着,张家不行再换一家不就行了,于是开始向南努力,各方撮合下与南海岛的黄家再立婚约,吕家家主虽然对黄家的实力不满意,但是为了家族也只能迁就。 不满意的原因也很简单,黄家虽然势大,家底也够丰厚,却是独居海岛之上,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景象,长久的安宁不免让族内子弟失去斗志,就像另一只小猫一样,不光奶连凶都不凶了。 而黄家之所以能答应,原因就更奇葩了,竟然是考虑到借吕家在岛外发展势力,两个家族出奇的默契,打的都是利用对方的念头。 看似互补长短,本应是一笔皆大欢喜的交易,但是只以利用为羁绊的联姻,显然没那么牢靠。 若是此时无事发生,那么吕木棠也就嫁进黄家了,偏偏李家又蹦出来插了一脚,北三家听闻吕黄要联姻后,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和谐,默契的把内部矛盾暂时放下,毕竟再闹都是邻里之间,如果这时内陆再挤进来个黄家,天下形势又要再乱上几分。 刚搞垮了秦家,同样容不下新来个黄家,在北三家一致同意下,由李家出面向吕家抛出了新的联姻橄榄枝,吕家家主本就对原先的婚事不满意,当即便答应下来,虽然这次的婚配对象只是李家一个庶出公子,但那也比黄家这穷乡僻壤的亲戚看着顺眼。 眼看新的交易就要落定,当事人吕木棠却不乐意了,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弄出个庶出的透明人,自己好歹是吕家最得意子弟之一,一向心高气傲的吕木棠怎么能甘心承受,得到消息后隔天便和家主大吵一架。 家主眼看无法规劝,又不舍得把吕木棠逐出家门,便只能安排她去做另一项家族大事。 原来吕家家主并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在联姻的同时还在努力发展其他后路,当时钦天监已经是挤破头的局面,李张胡鱼赵几家都砸了大本钱进去,吕家如果中途加入难免会被群起攻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天蓬阁修好,心想若是吕家和天蓬阁能搭上关系也算是续命了。 就这么着吕木棠便进入了天蓬阁,有心南下的家主,让她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杭城分院。 虽然安排好了吕木棠,但也要给李家一个交代,吕家便另挑女子,也是庶女一枚,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哪知被李家知道后勃然大怒,心想我出庶子你便换庶女,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李家平起平坐么,李家正宗道统传承千年,哪能受穷酸这气,当即取消婚约,还立下永不与吕家和亲的规矩。 这么一闹,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周天听的入神,大感兴趣的说道,“原来八大家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我看他们一见面亲的跟一家人似的,还以为早就如胶似漆了呢。” 胡九儿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怎么可能,若真是那么亲密,秦家又怎么可能中途破败,还不是拜其他家族所赐。” 周天点了点头,忍不住钦佩道,“要不是知道你姓胡,我都以为你是吕家的人了,不愧是和我幻术过的人!” 见周天又有了打趣自己的兴致,胡九儿也不生气,只是坏坏笑道,“你就不想想吕顽为什么回去,也不想想吕木棠为什么要拦住你。” 周天闻言一愣,“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么?” 胡九儿嘿嘿的笑着,吊足周天的胃口。 周天看她表情就知道又没好事,本就不大的脑仁开始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性,惊悚的问道,“你不会是说,吕顽也要被联姻吧!” “不算太笨嘛。”胡九儿点了点头,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这消息有用吧。” 周天哪还有心情开玩笑,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你这个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要被绿了。” 胡九儿仔细想了想,只能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 见周天两眼发呆,胡九儿又不忍劝道,“不过你想开点,毕竟你们两个又没成亲,所以也可以认为你把新郎官给绿了。” 周天闻言佩服的说道,“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闹归闹,但身为穿越人若是真被绿了,那周天可就生不如死了,急得起身来回踱步,木棍也被掏出来握在手中。 …… 师德堂内,酒足饭饱的星将军邢大九遣散随从,只剩他和任布行两人时,邢大九开口说道,“老任呐,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培养个好徒弟,还得恭喜你啊。” 任布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端起茶壶先给邢大九满了一杯,自己则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满脸愁容的说道,“星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一肚子苦水该向谁倒啊。” 邢大九看到任布行直接对壶喝茶,赶忙把端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闻言大感不虚此行,但他不急着让任布行倒苦水,而是又不徐不疾的添了把火,故作惊奇的说道,“有徒如此还有什么犯愁的,总不能是发愁他不做接班人吧。” 都是老狐狸谁不了解谁啊,任布行把持杭城分院几十年,无非就是想给私生子留个饭碗,这个事总坛并不是没人知情,只是念他早年对天蓬阁有贡献,所以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邢大九这么说出来,无疑给任布行再添新堵,周天连院长的光彩都能盖过,更何况不温不火的白螃子了。 任布行闻言果然拉下脸来,目光也不如刚刚清澈,无意间散出妒忌之色,邢大九见状暗暗一笑,好心的说道,“如果不嫌弃的话,那就给我说说看,把天蓬阁职位扔在一边,纯粹是咱哥俩闲聊。” “唉~”任布行再叹口气,似乎是下了决心,眼神也变的坚定,开口无奈说道,“现在这世道,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把什么本事都教给他了,却更不省心了,一天到晚不是闯祸胡闹,就是跟老夫使性子耍脾气,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这不是养个白眼狼么。” 任布行大言不惭的口若悬河,若是周天听到不直接气死也得吐出鲜血,空口白牙愣是把他说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邢大九眼中精光一闪,露出注意神色,“哦~还有这种事?我看他在京中乖巧懂事,不知还有这种隐情。” “呸。”任布行气的吐了一口,盛怒之下漫天飞沫,正喷中邢大九的茶杯,只听他怒斥道,“他乖巧懂事?他下辈子都挂不上边!那都是装样子给你们看的,就拿前几天说吧,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老夫亲自帮他试吃饭菜,确保没人下毒,但是他呢?不光不知道感恩,竟然还说老夫抢他的东西吃,什么玩意!” 邢大九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看看任布行这大体格子,再想想晚饭时的饭量,心想也不能怪周天这么说,装作理解的说道,“确实是不懂事了,但也犯不着跟小辈怄气,毕竟现在他可是红人,唉。” 邢大九也跟着唉声叹气。 “是我跟他怄气么?他能不找我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我一向敬重星将军,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他若是到了京城,一定要躲的远远的。”任布行语重心长的说道。 邢大九不解问道,“怎么个意思,我又没惹他,他还要跟我过不去不成?那也太不知长幼尊卑了。” “说不好,他这种败家玩意到哪都是祸害,谁遭殃都有可能。”任布行垂头悄悄看了邢大九一眼,看到他也露出沉吟神色,心里不由暗喜。 两人虽然角度不同,却抱着同样的目标,那就是互相挑唆,都怕周天过于得势以至影响自身利益。 邢大九在试探任布行的真实想法,任布行却不知邢大九的确切态度,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最终目的也缓缓浮出了水面。 经过这么久的交心,邢大九已经完全掌握情况,确定去除周天的目标一致后,便也不再打哑迷,双目微眯意有所指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么?” 第九十五章 一劳永逸 任布行闻言一愣,疑惑道,“一劳永逸?还有这种办法么,还请星将军指点一二。” 星将军没急着点破迷津,而是继续给任布行加磅,沉声说道,“若是周天真如你所说,那么就算去了京城,也会搅的满城风雨,到时候我们大不了远远躲开,可惹急了大元帅,这罪过是要落到任老兄头上的!” 任布行听的冷汗直冒,点头如捣蒜,“此话有理,还是星将军想的周到。” “大元帅那脾气,啧啧啧,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啊。”星将军似乎是想象到届时的画面,满脸都是惋惜的表情。 “星将军救命啊。”任布行擦了擦额头冷汗,诚心求救道。 “按理说轮不到我多管闲事,可是弟子惹祸,让师父落难,这事不合适啊。”邢大九似乎在劝自己。 “不合适!肯定不合适!直接罚他就行,跟我无关。”任布行不放过任何救命稻草,赶紧脱开关系。 “别怪兄弟交浅言深,我听了这么久,只有一个办法,能帮你解决后患!”邢大九盯着任布行,缓缓的说道。 任布行目光也变得狠毒起来,“星将军的意思是杀人灭口?” 这句话把邢大九吓了一跳,心说这老东西不瞎挺狠啊,自己教的弟子都舍得杀,怕他再次语出惊人,赶忙说道,“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 任布行闻言一愣,看邢大九吃惊的样子不像装的,心想这下完蛋,怎么一不小心全暴露了,当即汗颜道,“唐突了,我还以为星将军为了总坛安宁,要手刃周贼呢。” 我了个去,这老东西果然够狡猾,竟然推到本将身上,星将军心中大骂,但又不想失去这得来不易的盟友,便赶紧说回正题,“我的意思是,既然明知是个祸害,就不能留在天蓬阁,正所谓好钢用在刀背上,是什么材料就把他放到什么地方去!” 说完一脸笑意看向任布行,由于太过得意,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喝完才想起任布行又是对壶嘴喝茶,又是唾沫乱喷,顿时恶心的不要不要的,吐也不合适,咽也咽不下。 是什么材料放什么地方?任布行只顾品味邢大九的话,也没注意到他那生不如死的脸色,沉吟片刻后说道,“星将军是说把他放青楼去?这不合适吧。” 邢大九这下忍不住了,一口茶水悉数喷出,心说这老家伙,不是杀人就是窑子,好歹是个老牌院长,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 “我什么时候说让他去青楼了!” 邢大九终于忍不住,再让任布行说下去,自己这一世英名算是栽到杭城了,也不等他解释便不悦问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周天为什么讨厌?” “因为目无尊长不服管教,惹是生非殃及百姓。”任布行挨了批评,不敢再多废话,言简意赅的说道。 “对啊,这么好的人才如果去了钦天监,那不才是弯刀对着瓢切菜么。”邢大九一个关子都不敢卖了,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 任布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想到周天的身份,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周天身份特殊,你也知道,不光是元子更是席人,总坛怎么可能放人。” 邢大九似乎早就想过了一切,当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总坛当然不会轻易放人,但是到时候还不是任院长说了算。” 任布行当即捕捉到了关键,点头兴奋道,“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原来钦天监每年都会招募监人,而天蓬阁是他们的不二之选,所以年年都会向天蓬阁索要精良弟子,今年周天风头正劲,论道会上又大放异彩,就算中间有些不和谐的插曲,也不会影响监正对他的兴趣,这样以来点名要人就是必然的结果。 而天蓬阁对此事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即不敢直接拒绝,又不愿把优秀弟子双手奉上,因此两家还闹的差点翻脸,后来天蓬阁只能找了个上台面的理由,那就是有些不愿放走的弟子,由师父出面挽留。 这样一来就表示不是我天蓬阁不同意,而是人家师徒情深不舍得分开,钦天监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 邢大九的意思就是总坛需要任布行出面时,让任布行直接开口放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人已经去了钦天监,就算总坛不乐意也没办法。 邢大九对任布行的反应大感满意,继续说道,“当然了,这样做任院长可能会受点委屈,但是即能让总坛清净,又能让钦天监鸡飞狗跳,这种机会可不多。” 任布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为了总坛的安宁和谐,老夫吃点苦怕什么!” 就这么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像是知己一般相见恨晚,就后续的突发情况进行了深入讨论后,邢大九才意犹未尽的去睡觉。 “哼,想捡现成的便宜,没那好事!” 走在路上,邢大九暗暗的想道,嘴角挂着奸计得逞的笑意,只要能阻止日将军增加实力,那就是美事一桩。 …… 另一边的周天也没闲着,先是嘱咐胡九儿重立元气阵,然后又把黄廉喊来,协调未来的以阵炼丹。 “你让我布阵就是为了炼丹?”黄廉走后,胡九儿立马发作,瞪着周天说道。 周天则好整以暇的把手搭在胡九儿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怎么可能是为了炼丹呢,主要还是为了你能尽快恢复嘛,炼丹只是捎带脚的事。” 胡九儿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不屑的说道,“那我现在好多了,不需要再做那毁阴德的事了。” “摆个阵怎么能败坏阴德呢,不光不是坏事还是大大的功德,你想啊,以后多少人因为吃上仙丹而重振雄风,这都是你元气阵的功劳,这可是功德无量啊。”周天努力忽悠着,断不容许在这关键环节出差错,说着便又要给胡九儿捏腰揉背。 胡九儿拗不过他,拦住马上就到身前的恶手,皱眉道,“就算我答应,你真准备让那几个憨憨再去抓术士?” “用不着,活楔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只管把坑挖好,到时候让人挣着往里跳。”周天自信的说道,双手突破防守,直接占据高地。 “你疯了?这可是天蓬阁,万一有人来怎么办。”胡九儿俏脸通红,有心想要挣脱,浑身却像没了力气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周天听她只说环境不合适,没说行为不允许,当即两眼放光,加大了捏腰揉背的力道,还不忘趁机追问道,“答应不答应嘛。” 胡九儿根本没力气拒绝,情迷意乱下连他说的到底答应什么,都没有弄明白。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重温幻境。 “周师弟睡了么?”是黄芳子的声音。 周天吓了一跳,不知道黄芳子大半夜跑来几个意思,只能慌忙答道,“睡了。” 胡九儿白了他一眼,凑上去耳语道,“你师姐找你投怀送抱了,我是不是该走了。”说着使劲掐了周天一记。 周天吃痛差点叫出声,赶忙低声解释道,“误会了,我们俩是清白的。” 现在这个状态下,当然不敢乱说,一个不好很容易是鸡飞蛋打的结局。 “睡了也没事,刚好我进去说点事。”黄芳子娇羞的说道。 眼看胡九儿又要下狠手,周天忙捉住玉手,在嘴边亲了一下用以安抚。 周天此时面临着穿越后最艰难的选择,他当然即不想让胡九儿走,又想让黄芳子进来,这样三个人才热闹,但是看样子两人都不一定同意。 那么就需要考虑,究竟是保住眼前马上得手的胡九儿呢,还是迎接必然会发生点什么的黄师姐呢,这是个艰难的选择题。 床上的胡九儿娇美动人,再加上脸色恢复正常后,愈发显出不输于胡小仙的容颜,更让周天难顶的是,两人长的还有一点点相似。 而门外的黄芳子丰满妩媚,虽然及不上胡九儿的姿色,但是那玲珑的身段,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天正天人交战,忽然发现身旁的胡九儿已经满脸杀气,吓得他当即做出决定,对着门外喊道,“今天太晚了,师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对着胡九儿眨眨眼,强调自己的清白。 黄芳子闻言,心想周天怎么可能转了性呢,事出无常必有妖,当即断定是因为上次使坏不成生气了,便在门外耐心解释起来,“我知道上次没让师弟得逞,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能生气啊,即然咱们说好了不走寻常路,那就不会轻易变卦,只是那天师弟实在伤势严重,我才不得不狠心拒绝的。” 身在大家族长大的胡九儿什么没听过,当即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双手抓向周天的头发,边用力撕扯便低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有这么清白的么,还不走寻常路,你想走哪条路,亏你说的出口!” 周天被撕的呲牙咧嘴,不光不敢惨叫,还得语气平稳的回答黄芳子,否则谁知道这大姐情急之下会不会推门进来,“师姐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今晚不太方便,要不你明晚再来。” “好啊你,还明晚再来,赶场呢在这,用不用把女弟子都叫来排个长队等你翻牌子!”胡九儿闻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动作一大难免就发出身体碰撞之声,再加上周天实在忍不住,也隐隐传出了嗯啊哦的低沉嘶吼。 门外的黄芳子听到,顿时俏脸通红,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周天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胡九儿则依然对他怒目而视。 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周天就像被捉奸的男人一样,无奈的说道,“真的误会了。” 胡九儿哪能轻信,看着眼前落寞的周天,虽然心里还有气,但也觉得下手重了点,只能冷冷的说道,“我才懒得管你那破事,误会不误会管我什么事。” 周天愣愣的看着胡九儿,心说不关你事,你薅我头发干什么…… 胡九儿被他看的心虚,起身便要离去。 周天则弱弱的问道,“那阵法的事?” 一听他开口不是挽留自己,而是关心元气阵,胡九儿心中更是火大,没好气的说道,“找你师姐去吧。” 说完便从屋顶的窟窿飞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周天仰倒在床上,看着洞外的夜空发呆,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一飞还是两只,造孽啊! 这下好了,不光胡九儿没再来,连黄芳子也几天没有露面,直到邢大九走那天,全院弟子夹道送别时,周天才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的黄芳子。 不过周天却连过去打个招呼的自由都没有,这时正被两个弟子搀扶在路边装样子,耐心等候星将军一行人赶紧滚蛋。 终于看到一行人风风火火从院内行出,任布行依然是一溜小跑在前引路。 道路两边的弟子纷纷鼓掌欢送,周天听着就像撵人一样。 众人走到周天身前,整齐划一的停住脚步,星将军大吃一惊,责备任布行道,“院长怎么不拦着周元子,这么重的伤哪能出来,再说人多眼杂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任布行点头应是,为难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周元子一听说将军要走,非要亲自来送行,说不如此不能显出他的感激之心,按都按不住,属下无能。” 邢大九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唉~也怪不得你,怪只怪大元帅福泽千里,以真心感动了周元子,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 说着拍了拍周天的肩头,以示安慰。 周天装作虚弱不堪,只点头不说话,心里则在不断干呕。 邢大九心满意足的登上马车,进入前还不忘回身和众人挥手告别,又惹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邢大九心想妥了,看来已经足以流传一番佳话,钻入车内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 而任布行一直驻足原地,用目光送别良久,直到彻底看不到之后,才得意洋洋的干咳一声,慢步走回院内。 院长不走,弟子们哪敢动,陪他傻呵呵站了半天,这时见任布行终于进去,纷纷捶着酸痛的腰背向回走去,唉声叹气不绝于耳。 周天甩开搀扶他的人,向着黄芳子冲去,只是黄芳子却像看不到他似的,随人群快步走入大门。 一直追到黄芳子的住处,周天才拦住她,喘着粗气说道,“你跑什么。” 见周天就在身前,黄芳子俏脸绯红,不知如何是好。 周天则帮她把门推开,直接走进了黄芳子的闺房。 第九十六章 准备挖坑 黄芳子见状赶忙跟了进去,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进来做什么?” “废话,只能你进我屋啊?”周天翻了个白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大口喘着气。 本就经历了重伤失血,又在屋里憋了这么久,连个太阳都没晒过,若不是屋顶烂个洞,恐怕早就长毛了,体力怎能不受影响。 黄芳子看的心软,默默走去倒了杯水,递到周天面前,弱弱的说道,“也没说不让你进啊,主要是那天差点坏你好事,我自己过意不去罢了。” 周天愣愣的看着黄芳子,确定没在嘲讽自己后,瞬间心里大为感动,若是都有这觉悟那该多好。 想归想,但是该做的戏一点不能少,只见周天疑惑的问道,“坏我好事?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好事?” 黄芳子低头掩饰尴尬,细声细语的说道,“就那天晚上,不知谁在你屋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天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说道。 这一下把黄芳子给整懵了,怀疑的说道,“不是么,可明明听到屋里吭吭哧哧个没完啊。” 周天满头黑线,故作无奈说道,“你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现在把我看这么严,哪有人能进到我屋里,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些暗桩嘛。” 黄芳子一愣,细想一下他说的很有道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疑惑的问道,“那我听到的是什么?” 周天当即跳到师姐床上,一口气来了百十个俯卧撑,还故意加大了动静,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自证清白的意图是纯洁的,不过俯卧撑这种动作,看起来却充满了暗示性,更何况还是在床上做。 黄芳子见状脸色红上加红,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又是在干嘛?” “我得恢复体力,所以就得找机会锻炼嘛,这就是最有效的方法,不信师姐也来试试!”周天边做边说道。 黄芳子吓得退了半步,“大白天的我可不敢,要不还是改日吧。” “改日也行,正好我屋里不安全,今天就在你这改吧。”周天说着就一把拉过黄芳子。 也不能怪他猴急,怪只怪确实被黄芳子坏了好事,害他独守空闺这么多天,当然有点报复心态。 事到临头,黄芳子反而吓得不知所措,一是头一遭离他这么近,二是大白天人来人往,被发现可怎么办。 有些事情往往在非正常环境,才能达到意料之外的感受,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在这偷偷摸摸的大白天,刺激的氛围才不断升高,直到周天手提武装带走出房间。 刚出来就看到苟旦一溜烟的跑了过来,面目焦急的四处寻找,直到看见周天才松了口气道,“周师兄原来在这啊,你脖子怎么红了,这是被什么咬的?” 周天吓了一跳,时间这个寸啊,苟旦要是再早一点,今天又得横生枝节,搁在那时的自己,恐怕只有打他一顿才能泄愤了。 先挥了挥手,让苟旦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然后淡淡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院长去探望你没见着人,所以让我来寻你。”苟旦如实说道。 “院长现在人呢?”周天说着向院外走去,终于被放出来了,他可不想再陪着任布行演戏。 “在你屋里等着呢,师兄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苟旦跟在周天身后,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就让他等着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说。”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扔下一脸懵逼的苟旦。 一路向着黄粱宗走去,周天要赶在去京城之前,把杭城的事安排好,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复杂的,就是元气阵的活楔子,他一直对外宣称没问题,心里想的就是黄粱宗的弟子,毕竟打王三的账他们没还呢。 刚走进宗门,就被大弟子史泰隆一眼看到,见到周天热情的走上来,边打招呼边吩咐师弟去喊师父起床,然后引路向堂内走去。 周天不由混乱起来,虽然和解后打过两次交道,但也不至于让史泰隆这么热情啊,满心疑问的四处打量,发现黄粱宗院内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添了一处侧殿,盖的金碧辉煌端庄大气,新殿和其他破屋放在一起,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忍不住心头困惑,周天开口问道,“额,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史泰隆赶紧回答,“这哪能不知道,周道长慈悲为怀乐善好施,别说是我,整个黄粱宗都把周道长供起来了。” 正说着铅川提着鞋跑了过来,听到史泰隆的话,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到头上,怒斥道,“放肆!怎么跟你说的,这是大当家,还周道长周道长的,一点道上的规矩都不懂。” 史泰隆赶紧低头认错。 周天见状只能迷迷糊糊摆了摆手,弄不明白好好的黄粱宗,怎么开始讲道上规矩了,难不成世道艰难混不下去,也学四大金刚做了修仙的土匪? 铅川对着周天躬身九十度,大声喊道,“不知大当家前来,有失远迎。” 周天越看越迷糊,心说这礼节看着熟悉,就差一句请多关照了,又看了一眼金灿灿的新殿,随口问道,“铅掌门发财了?不会是改行做土匪了吧?” 铅川看周天这么直接,赶紧说道,“全靠大当家提携,属下以后定当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属……属下?”周天彻底懵逼,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铅川太客气了。 铅川说的确实是属下,周天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往猴王寨跑,自从上次和四大金刚并肩派粮之后,几个人就算是认识了,隔三差五便去联络感情,而王三常驻杭城,候大又刚好缺个智囊,便也不跟他客气,不光铅川被收做荣誉村民,每个弟子也都在猴王寨挣到了实惠,久而久之双方就熟络起来。 像黄粱宗这种夹缝中的宗门,本身存活就很不易,痛失张三金主之后,更是举步艰难,猴王寨在他们眼里,已经算得上是神仙级别,铅川怎么能放过这抱大腿的机会,早早就以村民自居。 好处显而易见,自从投奔了猴王寨,别的不说一座金殿轻轻松松就盖了起来,但铅川可不是目光短浅只会享乐的人,盖殿之初就明说过,以后这里就是大当家行宫,而黄粱宗就是猴王寨的杭城分寨。 难怪刚刚那一巴掌这么眼熟,看来大概率也是和花姐学的,周天弄清楚一切后,默默无言的跟在铅川身后,这样以来确实省了不少麻烦,剩下就看自己忽悠人的本事有没有退步了。 步入新殿大门,一副画像赫然挂在正墙上,画上之人道风仙骨英俊潇洒,不是周天还能有谁。 周天看的满头黑线,这才知道史泰隆说的把自己供起来不是客气,原来真供起来了,画像前三根香还没灭呢。 “掌门……太客气了。”周天郁闷的说道。 铅川赶紧打断周天,感激的说道,“大当家千万别这么说,能为您在此立殿,那是我们黄粱宗莫大的荣幸!”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天也只能逆来顺受,勉强应下来,虽然觉得黄粱宗里挂照片不吉利,但也犯不上在这小事上浪费时间,心想挂就挂吧,好歹白落了个行宫,以后可以经常领人过来,再也不用愁被打断了。 把周天让到上座,铅川则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大当家今天来有什么安排?黄粱宗一十八人全员待命。” 周天看着他训练有素的模样,心道还是这种小弟省心,比四大金刚实用多了,先让铅川坐下,然后故技重施重重叹了口气。 铅川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问道,“是金殿不满意?” 见周天摇了摇头,铅川又问道,“那是画像太英俊,不够写实?” 周天差点抄起板凳砸过去,黑着脸答道,“我是在为你们黄粱宗发愁,你瞎猜些什么玩意?” “哦?黄粱宗?”铅川不知其意,心说我们不是挺好的么,现如今不比以前,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小日子天天美滋滋,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到底是和周天打交道少,若是此时王三在场,肯定会立马仰望天空装作听不见,毕竟跳的坑多了,怎么都会长记性。 更何况周天这次是名副其实的挖坑,而且还是好多坑,只见他忧愁的说道,“没错,黄粱宗!一个宗门想发展壮大靠的是什么?” 铅川眼珠子乱转,思考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靠的当然是您这金主贵人。” 这踏马不止是聪明,这是聪明过头了,周天压下要骂人的冲动,继续说道,“不,这还不够,你现在有钱了,有房了,还有了源源不断的进项,黄粱宗从原来的十八线开外,一下变得有声有色,难道不会招来其他宗门的嫉妒么?” 这些话铅川算是听进心里去了,默默点头不语。 “试想一下,哪天你正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土匪就来了,那是一副什么画面!”周天严声厉色的说道。 这还用想么,铅川郁闷的看着周天,你带人砸场子时不就那画面么,但如今忽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铅川依然先纠正周天道,“我不爱吃火锅,我爱吃家常菜。” 周天黑着脸,心说你爱吃啥关我啥事,继续说回正题,“等等再说吃的,所以黄粱宗发展的越好就越危险,你又如此张扬的大兴土木,这哪是盖房,这是往别人眼里扎钉啊!” 铅川觉得大有道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继续装穷装孙子,那挣钱还有什么意义?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大当家说的有理,候大曾经跟我说过,碰上麻烦只要报他的名字就行。” “报他名字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碰到不认账的,钱拿了房砸了,等他过来人早就跑了。”周天摇了摇头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让王三爷把黄粱宗也保护起来?”铅川大胆的猜测道。 周天斜眼看过去,这人要不要脸了,跟一群窑姐抢老头,亏他能说的出口,当即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我说铅掌门啊,咱就一点不往增强实力上想么。” 铅川闻言使劲扇了自己俩耳光,今天这脑子算是废了,舍近求远绕了半天弯路,赶紧诚心承认错误,求教壮大方法。 这才像个正常态度嘛,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黄粱宗除了你只有一个炼气期,其他的都是炼精期,还有些连炼精期都没有,这实力碰上行家根本不够用。” 说着起身来回踱步,根本不给铅川再插话的机会,急迫的说道,“那么方法只有提升修为一途,现在开始用功苦练嘛,恐怕是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周天停住身子,双目紧盯铅川,看他作何反应。 铅川双目放光,心中把十八辈祖宗都谢完了,感叹黄粱宗终于熬到出头,知道现在是表忠心的时候,兴奋的起身说道,“黄粱宗唯大当家马首是瞻,您就直说需要怎么着吧,您指到哪我咬到哪。” 周天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无奈的说道,“这些话就不要向候大学习了。” 铅川却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大当家此言差异,候大二当家虽然憨厚老实,但是他对大当家的忠心日月可鉴,话糙点理不糙,这是需要我们学习的。” 周天讶然过去,想不到这老狐狸能说出这番话来。 铅川坦然迎向周天的目光,继续说道,“刚开始老夫也不理解,但是看到猴王寨蒸蒸日上,才明白大当家的英明之处,对手下们也是信任有加,今天再听到大当家对黄粱宗的无私关怀,老夫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哪怕你现在挖个坑让我们跳,我也毫无怨言。” 周天一拍巴掌,高兴的说道,“那就妥啦,我这就吩咐猴王寨开始挖坑,支锅立鼎,咱们一言为定!” 说完转身就走。 铅川闻言可就不淡定了,吓得那是头皮发麻两眼发直,心说这咋还真挖啊,听这意思咋还要炖人呢。 铅川哪敢让周天就这么走,赶忙起身拉住他,“大当家大当家,先别走,真要跳啊?” 周天疑惑的看着铅川,不明白为何拉住自己,闻言点头表示没错。 见周天竟然点头,铅川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当家,我能不能把那句话收回来?” 第九十七章 喝酒误事 周天摇摇头,心想好歹是个掌门,哪能说话不算话呢,当然不能助长这种不良之风。 眼看大当家执意要炖了他们,铅川寒冬腊月浑身冒汗,抱着能拖一会便多活一会的心态,拉住周天死活不让走,“来都来了,大当家怎么着也得吃点饭再走,那个谁快去把为师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听到喝酒二字,周天当即放缓了身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早就听说大当家千杯不醉,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铅川实心实意的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和坚定,暗暗向十八辈祖宗祈祷,最好能让周天喝断片,忘了今天的事。 事实出乎铅川预料,十八个弟子悉数醉倒,而周天则脸色红润,还在不断向铅川要酒。 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子们,看来要老夫亲自出马了,铅川再拿两坛好酒放在桌上,还不忘先摸摸底问道,“大当家觉得还能喝多少?” 周天摸了摸肚子说道,“加上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有了这句话铅川就放心了,当即撒开膀子跟周天推杯换盏,酒过一坛周天依然还是老样子。 而铅川两眼已经失去焦点,看周天都是头朝下的,心知不妙,估计喝死自己也放不倒他,更别说喝断片了,立马改变策略,借着酒劲就哭诉起来,说自己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实在是不想死,虽然不怕死,但就怕死了后没法继续为大当家效力。 周天听的五迷三道,还以为他喝多了,责备道,“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了活了的,咋喝点酒还想不开了呢。” 铅川继续哭诉道,“想开就更不想死了啊,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上有老下有小,我们死了黄粱宗可就亡了啊。” 周天听他没完没了的,不悦问道,“谁要弄死你,说来听听。” 铅川一愣,“不是大当家要挖坑埋了我们么?” “呸!”周天这才知道说了半天说的是自己,立马纠正道,“我说埋你们了,但也没说要活埋你们吧。” 铅川明白过来,不是活埋,那就是要死了再埋,怪不得要支锅立鼎,赶紧加劲哭诉道,“炖完了再埋也受不了啊。” 周天翻了个白眼,“有候大那几个造粪小能手,我猴王寨又不缺肥料,非埋了你们做什么,你是不是傻?” 想了一下,也怪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便不厌其烦的把炼丹大计说了一遍,最后做总结道,“当然不能白埋你们,只要炼出丹药来,你们每人来一颗,那修为不是蹭蹭往上窜,在杭城还不是横着走!” 铅川越听越兴奋,吞丹虽不似周天说的那么神奇,但对他们这些没天资的修仙人肯定大有好处,这可是大家族子弟的待遇。 虽然看起来前路困难重重,但是猴王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光有黄廉这专业人士做技术支撑,还有神秘的元气阵做后援补给,不是不可能完成。 想到此处,铅川拍案而起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挖坑,我们只管往里蹦不就完了。” 说完才想起弟子都被放倒,激动的情绪无处宣泄,提起酒坛大声说道,“感谢大当家事事记着黄粱宗,属下无以为报,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说完端起酒坛就要一饮而尽,只是酒还没见底,铅川就支撑不住,晃晃悠悠倒在地上,步了众弟子的后尘。 周天好整以暇的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哼着小曲回去睡觉。 …… 杭城分院内任布行正在大发脾气,把一众弟子召集到道德广场挨个训话。 等了周天一整天,本就让他窝火,后来听说是独自外出后,更是大发雷霆,星将军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保证周天安全,不能给人留任何把柄,人刚走周天就不见了,询问各明哨暗桩,竟然连什么时候离开分院都不知道。 其实这也不怪弟子们粗心,主要是送行时都站累了,所以腰酸背痛下不免有所疏忽,而周天就是趁这个空隙钻了出去。 苟旦做为传话人,更是被当做主要批判目标,站在广场中间示众。 训了半天任布行也累了,大声斥责道,“周天在哪让你传的话,走前和谁在一起?” 苟旦哪敢说是在黄芳子那找到的人,这俩人他都不敢惹,只能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而黄芳子脸色通红的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承认见过周天了,这时如果站出来,细问之下那是什么都藏不住了。 见苟旦说不出话来,任布行气上加气,怒吼道,“问你话呢,装哑巴装上瘾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苟旦立马脱口而出,“阿巴阿巴。” “我尼玛……”任布行抄起龙头拐就要上去干人。 这时黄廉硬着头皮站出来,“院长且慢动手!” 任布行没想到还有人敢拦着,斜眼看向这个绫罗绸缎的倒霉蛋,不屑的说道,“怎么着?黄医生要替我动手?” 黄廉当然听出了话里满满的恶意,不是他想多管闲事,而是在任布行动手之前,看到黄芳子给他使了个眼色,明示让他捞人。 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谁让这是周天的事呢,他不做怨种谁做怨种,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黄廉也不得不从。 缓步来到任布行身前,走的慢主要是因为腿软,黄廉壮着胆子胡诌道,“院长,苟旦这是急火攻心得了失语之症,所以一时不能言语。” 苟旦闻言赶紧快速点头,好配合救命恩人。 任布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装聋作哑都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真不愧是跟周天穿一条裤子的人,当即阴阳怪气的说道,“哟,黄师弟见解独到啊,既然是犯病了,刚好你就给他治治,让我们都见识见识。” 这次周天从京城回来,黄廉不听院长的暗示,自作主张前去迎接,在任布行眼里无疑是一种站队行为,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正愁没机会收拾他,他却自己蹦哒出来了,怎么能放过这机会,立马调转枪头开始为难黄廉。 黄廉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冷静走向苟旦,冷汗却顺着鬓角不要钱的往下流。 黄廉掰开苟旦大嘴,专业的往里面左右打量,背地里小声说道,“一会我回去就说治好了,然后你就开始说话。” 苟旦瞪大双眼,心想你丫也太不地道了,这是拿我做跳板秀医术呢?有这么坑弟子的么,当即也悄悄的摇了摇头。 见苟旦眼神坚定,黄廉知道这是不答应了,便无奈的转身走回去,脚步能多慢就多慢,尽量拖延着时间。 任布行不急不躁的看他表演,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倒要瞧瞧黄廉能放出什么屁来。 “依我看来这失语症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等苟旦平心顺气之后,气血自然恢复如初,到时候才可痊愈。”黄廉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任布行装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那我说用这根拐杖就能把他治好,黄师弟信不信?” 黄廉心说已经尽力了,既然你苟旦不听话,不顾我的生死,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当即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信!” 这些话都是大声交流,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苟旦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噗通”一声,苟旦吓得跪在地上,欲哭无泪的看着众人。 “呵!有尿性,那我就治给你看。”任布行被黄廉气笑了,立马撸起袖子抄着拐杖就走过去。 而黄廉则退向一旁,任黄芳子再怎么使眼色都装作看不到,现在的情况对他还算有利,如果苟旦抗住了,那就证明他黄廉说的没错,苟旦扛不住,那也是他背叛周天,自己撑死了就是医术不精罢了。 龙头拐杖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到苟旦身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棍下留人!” 所有人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周天,此时他脚步不稳的走了过来,虽然步伐歪歪扭扭,但是眼睛却直的可怕,死死盯着龙头拐杖的方向。 黄芳子见状捂住了眼睛,心中感叹啥菜啊能喝成这样。 “周师兄救命啊!”苟旦终于看到了救星,忍不住大喊道。 周天挡在苟旦前面,刚张开嘴就听“嗝~~~”的一声,话语未出酒嗝先至,把任布行熏的快速后退两步。 场面瞬间安静又尴尬,黄廉挺身而出,打破这冰冷的气氛,指着苟旦说道,“院长你看,他好了。” 任布行哪有空搭理黄廉,气的张嘴就要大骂,“你……!” 刚说了一个字,任布行又犹豫了,看着醉醺醺的周天,心里泛起嘀咕,这小子本身就不是善茬,这会又喝的五迷三道,若是骂急犯起浑来,到时候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怕丢人,我身为院长可丢不起。 想到这里,任布行只能把剩下的脏字咽回去,换了个缓和的语气说道,“你上哪去了。” “喝酒去了,咋的?”只见周天犟着脖子,一脸要找茬的气焰。 他确实是有点醉了,度数再低也架不住连喝好几坛,外加路上小凉风一吹,酒劲更是蹭蹭往头上涌,还好任布行没骂出口,否则就以周天现在的自信劲,任布行轻则颜面尽失,重则皮开肉绽。 听他把喝酒说的义正言辞,任布行赶紧驱赶四周的弟子,“还都杵在这干什么,等我送你们回去吗?” 众人如获大赦,一瞬间散的无影无踪。 周天一只手搭在任布行肩膀上,状若指点江山般说道,“你咋老这么大脾气,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怕哪天突然气死么,多喝点菊花降降火不好。” 都喝成这样了还怎么说正事,任布行黑着脸向回走去,心想使劲嘚瑟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 周天猛地坐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头依然又沉又涨,忍不住揉着太阳穴缓解,连昨夜怎么回屋都忘的一干二净。 伸手打了个响指,苟旦立马颠颠跑了进来,“师兄您终于醒了。” 周天点了点头,依稀记得昨夜苟旦差点挨打,问清状况后,忍不住夸了他两句嘴严,然后又问道,“我昨天怎么回屋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原来您都忘了啊,昨夜你非要请院长去无衣巷,他不去你还骂他老不正经,所以最后是院长把你送回来的。”苟旦如实说道。 好家伙,原来还有这番壮举呢,周天闻言不仅不后悔,反而发出呵呵的笑声,大感有趣的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天不亮就有黄粱宗的人来找你,听说没醒后就走了,天亮后又有猴王寨的人找你,也被打发走了,刚刚有个姓王的老头也来找你,现在还在门口等着呢。”苟旦掰着手指头说道。 “卧槽,怎么不早说!”一听这么多人找自己,周天吓了一跳,心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当即就向外边跑去,“那老头在哪呢?” “就在大门口,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进。”苟旦跟在后边,怕周天再私自跑出去,赶紧提醒道,“周师兄别再出去,要不我可就真挨打了。” 周天挥了挥手,心想王三现在还被天蓬阁挂着通缉令呢,敢进来就怪了。 大门外找到鬼鬼祟祟的王三,此时头顶草帽衣领竖起,做足了保密功夫。 看到周天,王三把到嘴边的“大当家”咽回去,刚准备客套几句拍马屁,就被周天抬手打断。 “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被盯得紧!”周天向院内瞥了一眼,发现几个暗桩正在远远看着自己,生怕他再不吭声溜了。 “你怎么才醒啊,出事了!”王三也省略了废话,快速把情况说明 原来铅川醒来,还记着昨晚说的大事,一大早就跑来请示该怎么做,得到周天未醒的消息后,想着反正自己和候大他们也熟络,便不再等周天,自行领着十几个弟子跑去猴王寨。 到地方后直奔鹞子山,也不管是不是阵眼,逮着个坑就往里蹦,拽都拽不走,还有个弟子倒霉,一头扎到井里去,差点没救出来。 最后是候小四吊着绳子下井,才把人给拉出来,那人被救时还在不断挣扎,嘴里大喊谁都不能阻挡他提升修为。 候大眼看控制不住场面,便赶紧差人去找周天,被杭城分院打发寻人未果下,只能找到王三那里。 周天听的目瞪口呆,人救回来了就行,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阵还没布呢活楔子就少一个,太不吉利! 后悔喝酒误事的同时,忽然想起关键的一环,胡九儿还没正儿八经答应呢,赶忙问道,“胡九儿知道么?” 王三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说, “何止是知道,那简直是惨无人道啊。” 第九十八章 难免一战 周天似乎是想象到出了什么事,不敢继续问下去。 他不问不代表王三不说,否则大老远跑过来干嘛,“胡九儿听外边闹腾的厉害,出洞后先把二当家他们一通收拾,然后便开始施法攻击黄粱宗的人。” “打就打吧,让她撒撒气就好了。”事到如今周天还能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三虽然好奇胡九儿哪来的火气,但心知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便无奈道,“要是只打猴王寨的人也没事,但是黄粱宗他们又不知道胡九儿和你的关系,所以铅川他们还手了。” 就黄粱宗那点本事周天还不知道,连四大金刚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在胡九儿那讨着好,铅川那老狐狸不是遇事挺机灵么,怎么今儿却犯了倔劲,正沉吟不语间,王三继续说道,“结果就是越还手打的越厉害,铅川最后被打的昏迷不醒,其他弟子有挂到树上的,有扔回井里的,反正是没一个能在坑里呆着。” 周天点了点头,“合情合理,不过候大他们干什么呢,也不知道劝劝架?” “刚开始是不敢,后来一直忙着捞人呢。”王三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看来还是得走一趟,正好这次把黄廉带上,直接把事给定下来。 黄廉一听说要开始炼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忙扔下几个正在上课的弟子,以最快速度穿金戴银出现在大门口。 看着闪闪发光的黄廉,周天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踢在屁股上,“你穿这么花哨有什么用,丹炉呢!” 周天说的简单,到医馆一上手才知道想简单了,这玩意起码千把斤的重量,绝不是两三个人能抬动的,虽然能施法移动,但猴王寨可不止几步路,若是想全程用法术转移,就算周天这凝神期也扛不住。 当然了,就算扛得住他也不会,在李先世那虽然偷学了点御剑的皮毛,但根本没机会练习,哪敢拿这么重的丹炉试验,想到这里周天发觉自己确实太懒了。 吩咐苟旦找来拉货的马车,又喊了许多弟子帮忙,才算把丹炉挪出去。 折腾完一切,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王三看了看马上落山的夕阳,担心的说道,“希望他们还能撑住吧。” “听天由命吧,如果黄粱宗时运不济,全宗栽在猴王寨,大不了我再去忽悠一个,旁边那个步正宗也不赖,其他不说,住持那脑子是真不好使。”周天说着跃上马车,扶着丹炉等待出发。 王三和黄廉则一左一右坐在车头的位置,自觉的负起驾车的工作。 王三本就吃过黄粱宗的亏,心里一直有道梁子,听周天把后补都找好了,点头赞同道,“我看行!” 几人刚准备走,就被杭城分院一群弟子围了上来,负责保护的明哨暗桩都跑出来,吓得王三赶紧压低草帽,无奈的说道,“好家伙,再耽误会,过去就该直接给铅川出殡了。” 周天也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挡在车前的人群,问道,“干什么?炉子又不是你们家的,不让走是几个意思?” 弟子们迫于周天淫威,吓得后退一步,却依然不敢让开出路,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弱弱说道,“周元子,昨天你跑出去,任院长就大发雷霆,今天你要是再走了,我们肯定又要遭殃。”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天恍然大悟,随后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一会就回来了,去告诉任院长一声不就行了。” “这眼看就晚上了,您又拉了这么重的东西,肯定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不是想拦着,只求你走前先跟院长说好就行。”那人壮着胆子提出最基本的请求。 “这当然没问题,找人去传个话就行。”说着周天站起身望向众人,寻找传话的人选。 有了昨天的经历,众人明白传话是个危险的任务,谁还敢再接这活,纷纷躲开周天的目光。 黄廉眼尖,看到了藏在人群里的苟旦,昨晚差点被坑,心中对他依旧怀恨在心,便指了指苟旦的方向提议道,“我看那个苟旦挺机灵,还让他去不就行了。” 苟旦一听就知道不妙,明白这暴发户是要报复自己,转身刚要跑就被周天喊住。 “不错,苟旦装聋作哑是专业的,就他了!”周天顺着手指成功找到苟旦,便高声安排道,“小苟啊,再去和院长说一声。” 人群里传出一阵“阿巴阿巴”声,苟旦情急之下再次失语。 好家伙蒙人蒙到老子头上了,这不是侮辱我智商么,周天闻声当即就要发作。 黄芳子发现门口围了一圈人,身为师姐便赶来看发生了什么,冷眼旁观许久,见两方已经相持不下,便有心助周天一把,走上前说道,“你们不用堵着了,今天有黄师叔跟着,周天的安全自然不成问题,院长若要问,你们如实相告便是。” 众人闻言豁然开朗,对啊!有什么事推给这倒霉蛋不就行了,纷纷欣然退回院内。 周天感激的看了黄芳子一眼,而她则露出娇羞的面容。 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王三若有所思,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近又呆在无衣巷,虽然童子功不敢乱来,但早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从黄芳子眉梢间的春意,和满脸的红润,判断出此女应是刚尝过新果不久,瞬间明白了胡九儿邪火的来源。 钦佩的看了周天一眼,看来大当家连窝边草都没放过! “驾!”一声怒喝,包含了无穷的不满,黄廉黑着脸默默驾车。 …… 携鼎赶到鹞子山,周天终于看到真实的画面,之前元气阵中间的大树上,似人参果树般挂了许多人影,此时还在发出震天哭喊, “让我们下去,我们要去坑里!” 铅川大掌门躺尸依旧,四仰八叉仰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大金刚在洞口跪了一排,个个垂头丧气,一个屁都不敢放。 猴王寨的招牌铜椅也不知怎么给挪到了洞口,胡九儿安坐其上,颇有压寨夫人的气势,双目含煞看着众人,默默等他们搬的救兵。 看到这一幕,周天还没动作,就见王三已经跳下马车,一溜烟跑过去跪在候大旁边。 王三既然已经知道争风吃醋的内情,当然明白更大的风浪还在后边,哪敢跟周天离的太近,还不如早点跪下免灾。 黄廉都看傻了,转头问道,“要不……我也去跪着?” 周天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低声道,“瞎凑什么热闹!” 说完潇洒的蹦下来,发现胡九儿正冷冷盯着自己,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见到周天走来,憋了半天的怒火再次滔天而起,目带杀机看过去,凌厉的气势使地上落叶都无风自动,打着滚向周天飘去。 离这么远的距离,周天却觉得温度陡升,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背汗水,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 重症需下猛药!周天虽然心虚的要命,但明白此时绝不能怂,便迎上胡九儿杀人的目光,露出一个迷人微笑,高声喊道, “夫人,你怎么在这坐着呢。” 不光众人愣了,胡九儿也愣了,脸色瞬间羞的通红,娇嗔一声,“谁是你夫人!” 说完扔下众人就跑回洞去,一阵“咯咯咯”的娇笑顺着洞口传出。 看着充满展示性的洞口,周天正犹豫用不用先跟进去看看,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哭喊,“大当家,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周天闻声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忽然复活的铅川,忍不住心中感叹,不愧是掌门,连装死都这么持久,竟然连自己都骗过去! “昏死”半天的铅川,听到周天的声音,连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就激动的一跃而起,跪在地上开始哭诉,似是有无穷的悲沧,不尽的委屈。 铅川不断细数着妖女的罪状,众弟子了解师父的为人,一看就明白这是连周天说啥都没听清,否则怎么可能做这么没眼色的活。 史泰隆赶紧低声提醒道,“师父……师父……那是压寨夫人,不敢乱说啊。” 铅川盛怒之下,回头便骂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子,“什么压寨夫人,压寨夫人也不能乱打人啊,压?压寨夫人?” 说了一半,铅川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吓得怒意全无,心说这下完了,不光惹了夫人,还在人家夫君面前说坏话,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只见铅川一跃而起,跪倒在四大金刚身旁,高声喊道,“属下有眼无珠,不知压寨夫人在此修炼,惹夫人生气罪该万死,夫人大人有大量绕了小的这回吧!” 说着便一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模样要多懂事有多懂事。 一句话连着三个夫人传进洞去,胡九儿哪还有气,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拿出小姐架势欢快的说道,“没事,退下吧。” “谢夫人不杀之恩。”铅川又是几个响头磕了下去,然后小声问一旁的王三道,“压寨夫人不是无衣巷的花姐么?怎么忽然换人了?” 王三还没来及答话,就听周天吓了一跳,跑上去照屁股一脚,怒斥道,“闭嘴,装死没装够啊你!” 四大金刚五个人同情的看着铅川,齐声说道,“活该!” 他们怎么可能不埋怨,都是因为铅川的鲁莽行事,才让他们又是挨打又是罚跪,若不是大当家力挽狂澜,这会不知道又要遭什么劫难呢。 周天听出了胡九儿的芳心暗喜,终于松口气低声说道,“还不赶紧起来。” 四大金刚如获大赦纷纷起身,侧头望去,却发现铅川依然跪地不起,都提心吊胆的盯着他,不知又要作什么妖。 铅川机灵劲又上来了,大声喊道,“夫人不让我起,我不敢起!” 讨好胡九儿没问题,但是你这么说让其他人怎么办?王三当场就要急眼。 候大不愧是二当家,此时显出来足够的冷静,不屑说道,“这个憨憨,刚刚就让你退下了,不起来你怎么退?” 铅川闻言跪着后退两步,然后不服气的看了候大一眼,证明了不起身也能退下的可行性。 “谁是大当家你听谁的,碍我什么事。”洞内再次传来胡九儿仙韵般的嗓音。 四大金刚对望无言,这还是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胡九儿么?女人也太善变了,还是童子功好! 铅川自讨了没趣,站起来悻悻的说道,“既然夫人消气了,那咱们开始炼丹吧。” 黄廉一直坐在马车上,犹如被石化一般,连面前的马放屁都不敢躲躲,生怕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惹祸上身,此时见众人起身才敢凑近,刚好听到铅川的话,赶忙点头表示赞同。 周天叹了口气,炼什么炼,关键的人物还在洞里呢,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胡九儿伺候好,便淡淡对几个小弟说道,“你们先回寨子里候着,等我和胡九儿说好才能开始。” 说完便向洞内走去,知道此战在所难免。 看着大当家毅然决然的背影,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之势,四大金刚露出同情的目光。 “不就两句话的事么?还用得着跑回去等么?”铅川不合时宜的说道,他心急炼丹,哪舍得这满地现成的坑。 王三则不耐烦的怒斥道,“你懂个屁!以大当家的本事,还有那骨子里的浪劲,没有两三个时辰怎么可能说完,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问题!” 此言传到刚走进洞口的周天耳中,当即双手伸向武装带,大感满意的说道,“说的好,不愧是小当家,这段无衣巷没白呆,涨工资!” 王三打躬作揖谢过大当家,得意的瞅了一眼铅川,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金刚默契的紧随其后,没有丝毫怨言。 黄廉到底是个医生,会拿不同眼光看待问题,安慰的拍了拍铅川,专业的说道,“也不一定回回都两三个时辰,说不定今天快呢。” 随着众人离去,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忽然响起胡九儿冷冷的声音,“为什么王三在无衣巷呆过,就能知道你没有两三个时辰说不完?” “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哎呀~”这是周天的惨叫。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只听周天一改上次的委曲求全,威风凛凛的说道,“今天你就是把我头发撕掉,也拦不住老子说正事!” 随着洞内窸窸窣窣的响动,周天像是又做起了康复训练,脆响声延绵不断不绝于耳。 第九十九章 暗流涌动 等周天爬出洞口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不是纯粹的经久不衰,而是胡九儿的幻术太过逼真。 每每意兴阑珊之时,胡九儿便会对周天施展新一轮的幻术,营造出不同环境不同角色,重新勾起两人新的火苗,这番操作也让周天找回了看电影助兴的久违感受。 快活不知时日过,就这么快活着快活着,周天就发出了仨国杀张飞的感叹,“实在是杀不动了……” 躲在洞外凄凉的吹着寒风,周天不得不拿出木龙珠续命,随着真元不断涌入体内,才算是重新站了起来,迈着蹒跚的步伐回到猴王寨。 屋内几个老男人围坐一起,讨论着重病初愈的胡九儿究竟战斗力如何。 在四大金刚依旧迷信大当家战无不胜时,铅川和黄廉却持有不同看法,并且表达了对几人无知的不屑。 “一看就没尝过肉味,别不懂装懂了,正所谓干柴烈火,火越旺柴越少,最终只能是柴尽阳衰的结局。”铅川不光不赞同四大金刚,还语带不屑的嘲弄几人。 黄廉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铅兄言之有理,阴阳致理屡试不爽,常言道似牛耕地,初出牛犊不知累,遇地则废,牛疲则地肥,牛亡而地沃,只有死牛的道理,哪有崩地先例,不知此理者实无知小儿矣。” 四大金刚五个童男子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敬,最后依然是王三先反应过来,阴阳怪气的对黄廉说道,“不对啊,铅川老弟说就说了,人家黄粱宗本就是代代相传,好歹不能断了香火,你一个天蓬阁的教员,瞎凑的什么热闹,我看你童子功不纯呐。” 黄廉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尴尬的说道,“医书上学的。” 正说的热闹周天走了进来,众人赶紧打住话题,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加上灰暗的眼圈,精神与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铅川见状赶紧拉开椅子,让周天坐下休息,感激的说道,“大当家辛苦了。” 坐到人群之间,周天叹了口气道,“为了你们,我累点又算的了什么。” 既然胡九儿已经谈妥,那么现在就该进行实际操作了,让黄廉先拉个单子出来,周天一眼看过去,铅汞金银都是现成的,珍奇药材则交给铅川去杭城购买。 甚至连各种听都没听过的稀奇物件,也在铅川这个老江湖的指引下,找到了出处。 “知道哪有就行了,只要候大金子跟上,无他,唯钱多耳!”周天当即下达最终指示。 众人起立轰然应是。 纸上的东西都考虑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条,就连铅川这个老狐狸也犯了难,因为上边写着要灵兽眼珠子一双。 灵兽大家都知道,顾名思义是有一定灵力修为的野兽,也可以是中级法术中修习灵术者,养的各种动物,想要它的一对眼珠子可就难办了。 首先是养灵之士,与灵兽心意相通,挖兽的眼珠子和挖人的没什么区别,而且灵术三式养灵通灵控灵,从普通野兽培养到灵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耗费时日损精劳神之处,比之剑术的养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基于这两个条件,谁会心甘情愿把灵兽递上来让你挖! 也就是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修仙人更喜欢直接修习君子剑术,而不愿日日夜夜跟一只畜牲打交道。 想抢?那就更难了!能修习中级法术的人,能有什么怂货?大概率已经有了凝神期的修为,最低最低也是炼气后期的成熟底子,在场众人除了周天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周天疑惑的问黄廉,“既然这么难搞又如此重要,那你原来那颗是怎么炼出来的?” 黄廉被勾起往事,双目透出缅怀,原来被周天误吞的仙丹,是用他师父的灵兽取目,老人家因为想要炼出满意仙丹而转修灵术,穷尽后半生才养出一只低阶灵兽老鼠,后来兽养成了人却熬不住了,油尽灯灭之时把它转赠弟子黄廉,希望黄廉能完成他的遗愿。 想到自己也花了半辈子,眼看要成功,却被周天捡了便宜,黄廉目中隐泛泪光,忍不住长叹口气。 眼见黄廉越说越激动,总是不知不觉朝自己这瞄,周天知道这是又心疼仙丹了,怕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打岔问道,“那不用这玩意行不行?” “当然不行!”黄廉不悦的瞥了周天一眼。 因为此物直接关乎催发炉内真火,所以是炼出增益修为仙丹的关键,重要的程度关乎炉丹之品质,有它就能增益修为,没它充其量就是个普通的丹药。 周天看众人逐渐消沉,赶紧打气道,“只要有就不怕弄不到,现在哪些人还修习灵术?” 王三终于等到个知道的话题,赶忙回答道,“若说灵术,那最有名的就是南海岛黄家了,由于代代相传的灵术不断改善,所以很久之前就能驾驭群兽了,例如狼群鬣狗。” 周天翻了个白眼,合着为了一只畜牲,自己还得翻洋越海去趟南海岛,当即不悦的看了王三一眼,心说你咋不给我支到国外去。 等等!周天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问道,“狼群?” 铅川接过话茬,点头应是,“因为狼群中有头狼,所以灵术只需与其通灵,继而控灵,就能间接的控制狼群,而且通过头狼的引领,其他野狼也也有慢慢养成灵兽的可能。” 周天双目微眯,想起杨城北的狼群,每一匹身上都散发着淡淡辉光,现在想来那不就是现成的灵兽么。 见周天沉默不语,候大坐不住了,觉得此时应该挺身而出为大当家解忧,便大手一挥豪放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畜牲的挖不了,大不了咱们挖人的,反正现在也不缺术士。”说着便看向铅川。 王三点点头,“二当家此言有理,都是有修为在身的生命,人乃万物之长,按理说比动物还要强上不少。” 黄廉闻言大吃一惊,这几个人果然不脱土匪本色,狠起来连活人的主意都敢打,当即激动的说道,“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你们不能逮着一个人坑吧,你也有眼珠子怎么不挖你的?”铅川不乐意了,好歹都是自己的徒弟,出来一趟眼珠子被挖了,传出去黄粱宗还收不收弟子了。 众人见铅川执意不从,重新回归消沉,个个垂头丧气。 黄廉也不想一直卡在这个问题上,更不愿其他人对炼丹失去兴趣,否则还有谁继续看重自己,硬打起精神说道,“不急,暂时可以慢慢来过,反正眼珠子只是用来最后的淬火,咱们先凑东西炼着,大不了就是出一炉子回春补精丸,刚好给大当家补补身子。” 周天抬手打断黄廉,淡淡的说道,“你们别管了,灵兽的事我应该有办法,照原计划进行!” 众人闻言士气大振,一扫之前颓势纷纷追问有什么办法,会议重新回归热闹祥和的氛围。 这一夜不光商定了炼丹的具体计划,还对铅川进行了任命,候王寨新添军师交椅一把,以填补寨中智商的短板。 周天一直对候王寨放心不下,担心进京后这几个憨憨脑子不够用,把好好一个度假胜地弄成烂摊子,经过昨夜观察发现,铅川这老狐狸刚好可以胜任出谋划策的角色,而铅川也有意投奔自己,刚好在今天把此事坐实,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会议最后,周天说到尽兴处,还把要争夺天下席位,与世家分庭抗礼的宏伟蓝图说了个雏形,在专业忽悠能力的加持下,虽然是点到即止,也让大家听的热血沸腾,铅川更是当场感动的痛哭流涕,大声哭喊道,“我铅川也能混到那天么。” 候大则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道,“我原来还没想过真能出名呢,听大当家的错不了!” 候二终于等到机会,激动的双目通红,大声喊道,“俺也一样!” 憧憬着周天画的大饼,在一阵阵感慨和恭维中,会议圆满结束,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准备养足精神后各司其职。 …… 周天回到杭城分院时,天已经开始泛白,这一夜又是体力又是脑力,无论是鹞子山洞内,还是猴王寨大堂,都耗费了大量口力,致使周天进了大门便精力不足口干舌燥。 鬼使神差般来到黄芳子门口,推门便走了进去,看见依然熟睡的黄芳子,周天二话不说就宽衣解带钻进被窝。 黄芳子被吵醒,大惊失色看向身边冰冷的男子,发现是周天后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她说话便被周天从身后抱住,只听他虚弱的说道,“陪我好好睡会。” 虽然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看到周天那苍白的脸色,黄芳子顿时生出一阵怜惜,用力向后紧贴,用体温来驱散他浑身的冰冷。 周天醒来时,发现黄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想起睡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感叹,有个暖被窝的就是好。 一番梳洗后,终于记起任布行找了自己两天,便只身来到师德堂,看这老胖子能下出什么蛋来。 …… 京城钦天监,高太公孤身坐在蒲团之上,正在阅读手上的一封书信,这是一司鱼迩发来的,详细汇报了灵气异动的任务进展。 此事由金莲而起,高太公便派人追查,至今半年有余,终于有了回信。 所谓灵气异动,即是天地灵气偶尔的大量消失,而天地灵气关乎天下苍生,更是天下修仙人安身立命的本钱,钦天监当然责无旁贷。 高太公不信灵气会凭空消失,除非是又有哪个术士一脚踏仙门,几十年前的秦家就出过这么档子事,时任家主一朝合道臻至散仙,打破了阴阳平衡,造成天地灵气大量流失。 自那之后世间再无散仙问世,毕竟灵气都亏空了,哪还够修仙人汲取的,到现在为止,天地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世间最高境界依然不过是返虚之境,而且露脸的还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高太公。 秦家的结局当然也足够悲惨,半是天意半是人为,连带整个家族破败殆尽,而秦家那点气运,自然也被其他家族瓜分,用以侵占更多灵气。 气运者,若以世间分十成,则朝廷独占其六,剩余三成归家族,一成归天蓬阁,而钦天监一成也没有,因为钦天监隶属朝廷,想要则六成全占,不要则悉数归还。 而此次的灵气案,似乎比之秦家之乱起始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从高太公间歇性的喷嚏中就能看出端倪,因为返虚境的术士对实境变迁更容易敏感。 不过现在刚有势头,只是灵气动荡不安的阶段,还没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天下依然太平无恙。 由于金莲的异常,高太公才能提前察觉,更是借树叶测出易象直指杭城,所以早早就派出两司人马一位特使前去查探,想在造成更大动乱之前,将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但想不到的是,一位特使和一司人马出师未捷,还没展开行动便在杭城遭遇不测,这结果倒着实让高太公郁闷好一段时间。 好在留守的鱼迩不负所托,率众隐匿身形苟延残喘至今,才查出一丝端倪。 既然是与灵气相关,那么以经验推断,最直接的目标便是杭城的各家术士,虽然炼丹也需灵气相佐,但是理应造不成如此巨变,除非有人炼出了服之升仙的极品天元丹,但这是不可能的。 信上内容显示,杭城内虽是宗门林立,但各家皆无异常,而不断暗访中,鱼迩得知候王寨曾出现过元气阵的踪迹,便怀疑是阵法作乱,深入探查后得出结论,虽有不世阵法,但所取皆是自然之气,而且阵法曾一度停止,完全可以排除与灵气失窃间的可能性。 到此为止线索似乎又一次戛然而止,不过鱼迩在探查候王寨时,发现了一个凝神期年轻男子,此人就是与胡小仙有宿怨周天,年纪轻轻有此修为实属异常,鱼迩便开始了对周天不断挖掘,最后得出结论,此人破境之快,与偷服师叔仙丹有关,但不能完全排除灵气案嫌疑。 如今杭城探查已入瓶颈,听闻杨城曾出现天雷滚滚,便准备直赴杨城调查详情。 看着鱼迩事无巨细的一一说明,高太公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光停留在周天的名字上。 二十岁的凝神期实属罕见,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也不过如此,有些可能还不如他。 而这还不是高太公关注的重点,特使张仕祠被辱离杭,司长胡小仙受挫返京,就连李家大公子吃了瘪,始作俑者都是这个周天。 高太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周天?有点意思。” 第一百章 不过如此 任布行终于见到清醒的周天,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周元子可算得闲了,快坐下快坐下,让老夫给你汇报汇报情况。” 一连两天的等待,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有气,更何况早就怀恨在心了。 周天则听话的往对面一坐,若无其事道,“说吧。” 任布行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整的无言以对,只能心里劝自己,马上就能把神送走,再忍忍就过去了,“眼看就要过年,依照旧例分院会开放净坛祭祀,元子也需随行陪同,负责宣唱祭词,你准备准备。” “这有什么准备的,允了。”周天无所谓的说道。 允……允了?真当老夫给你汇报呐? 任布行怕气死自己,赶紧忍着气翻篇,“还有就是过年期间,杭城各宗门都会前来拜访我,到时候人多眼杂不安全,所以你回屋再呆几天,这样更好保护。” 这才是找周天的正事,星将军来杭城期间,虽然忙碌,但任布行却觉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究其原因不外是周天闭门不出,所以任布行想出这个办法,让周天继续回屋静养,自己好痛痛快快过个年。 周天闻言眉头一皱,这怎么话说的,你过年老子就不过年了?当即不悦道,“这个允不了,大过年的老呆在房里算怎么回事,你过年师姐们也过年,一直见不到我,不是让她们不痛快么。” 任布行忍耐马上就到极限,咬着牙说道,“她们受点委屈,却可以换来周元子的安全,想来不会有人不痛快吧。” “那也不行,见不着她们我也不痛快,你要是怕危险,谢绝访客不就行了。”周天给出了解决办法。 见周天针锋相对,任布行知道这年难安生了,沉着脸说道,“杭城分院从无谢绝访客的先例,若是如此太不尊重同道。” 周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愿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起身说道,“先不说这些了,赶紧走吧。” 说完看着任布行,等他带路。 “去哪?”任布行懵了。 “去净坛啊,不是非让我唱词么,赶紧唱完我还有正事呢。”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任布行闻言终于忍不住当场发作,拍案而起怒斥道,“那是除夕守岁夜的祭祀,不是让你在这过家家,怎么可能说去就去,不到良辰吉日,没有全院弟子,你进去唱什么唱!” 周天虽然被训的不高兴,但是细想一下,院长说的也有道理,眼看老胖子发飙,现在满心想的都是灵兽的事,哪有心思跟他再废话,“不去就不去呗,嚎什么嚎,坐下!” 任布行两眼冒火,心想你给这训狗呢? 摆在任布行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暴起拼命,都是凝神期胜负最多五五之数,而自己优势在于经验老道,不是不值得一试,二是忍气吞声老老实实坐下,继续助长这个混账的嚣张气焰。 思前想后任布行选择了后者。 见成功震慑住任布行,周天露出得意的笑容,趁机说道,“既然净坛今不开,那我就先出趟远门,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出远门哪能行,虽然周天暂时离开分院,确实对任布行有很大诱惑性,但万一出岔子总坛那就没法交代了,任布行赶紧问道,“去哪?” “去杨城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就不用送了。”周天说着就要出去。 任布行再次黑下脸来,原本以为最多跑去候王寨,哪知直接就要奔杨城,当即不悦道,“不行!路途遥远安全堪忧,大过年的我总不能派弟子护你一路吧。” “不用客气了。”周天说着就走出师德堂。 任布行气的抄起茶壶,不舍得砸又放了回去,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心想有那么多明哨暗桩盯着,大不了到时候拦住他就行了。 任布行一直等消了气,才招来潘高志吩咐道,“这两天周天可能想出去,你安排弟子看严点,别让他跑喽。” 潘高志本来还乐呵呵的,一听此言立马呆住。 任布行发觉有异,心想这也是个废物,让他拦个人都跟要他亲命似的,当即不悦道,“有什么困难么?” 见院长不高兴,潘高志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弱弱的说道,“困难倒没有。” 任布行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周天走过了。”潘高志欲哭无泪的说道。 “什么!谁让他走的?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任布行拍案而起,指着潘高志就是一串问题抛过去。 潘高志硬着头皮答道,“他从你这出去就走了,说是跟你说过了,所以我也没来告诉你。” 事无巨细,潘高志答的滴水不漏。 “那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追!”任布行咬牙切齿的说道。 …… 周天这时正晃晃悠悠的站在法宝上,练习从已故李先世那学到的御剑术,只不过把剑换成了自己的宝贝棍子。 手捏剑指默念口诀,随着木棍缓缓升起,周天心中大喜,这老小子倒是挺实在的,死在自己手里也不冤。 随着先天真气灌入脚底,不断与木棍交互往来,周天生出一种人棍合一的奇妙感受,当即也不掐指念诀,心中想着如果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蹭的一下,木棍像是听到召唤一般,驮着人再起一个高度,周天心中再动,木棍像被踩了油门,“嗖”的一下向前冲去。 久违的推背感让周天大感有趣,不光能装逼还能跑长途,实用性和功能性都得到了充分利用。 别人若是想要如此,需经过养剑炼剑御剑三个阶段,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夫,连剑都炼不成,更别说御剑了。 而周天上手就是最高阶段,一是得益于水龙珠对木棍的蕴养,让一根普通木棍成为内含真元的法宝,就像炼剑通灵一般,在咒法指法的激活下,自然就有了与术士沟通的能力,使之可以被周天驾驭操控。 二是由于周天早就真意圆满,所以和木棍心意相通更是不在话下,直接就达到了剑术中的合一之境。 这次杨城之行目的明确,不光要取灵兽眼珠,另外就是要试验这勒索来的御剑术,没想到刚出门就完成一项目标。 经过长途跋涉,各种加速、漂移、发卡弯,周天已经能够运用自如。 什么都挺好就是太耗费真气,不过这对周天来说并不是问题,每当他觉得后力不继时,眉间黑洞便会快速运转,像是在大口呼吸天地之气般,迅速给周天充足的补给。 世间修仙人不少,但是御剑跑长途的周天是第一人,换作其他人最多也就是短暂使用,以保证真气不被浪费。 而周天仗着黑洞补给,根本不在意损耗,心想用完了大不了再吸,就当加油了。 他哪知道这一口一口吸的都是天地灵气,是天下修仙人做梦都想索取的宝贝,直接关乎到每个人的修炼进度,以及先天真气的凝炼速度。 高太公若是知道周天这么暴殄天物,恐怕要立即替天行道,杀了他才能泄愤,而现在,高太公正在狂打喷嚏,只能下定决心要再次加码,以赶紧找出祸根在哪。 祸根终于到达杨城,周天过城不入,而是昂首挺胸从上空横飞过境,还不忘用力轻咳两声,提醒人们抬头观看。 “看,飞仙!” 城里顿时人声鼎沸,响起混乱的喧闹之声,人头攒动争相观看,追在下面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纷纷默默祈祷,希望飞仙能低头看一眼。 周天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站在棍上呵呵傻笑,大方的向城内百姓挥手致意。 人群中有一个漂亮女子,身后带着三个焦黑的光头师弟,此刻也在抬头观看,眼中满是羡慕,忽然一个师弟发出惊异的声音,疑惑说道,“我怎么看着飞仙脚底下踩的是根棍啊。” 女子正是杨城分院的夏月,闻言忙把注意力集中到飞仙脚下,“别说还真是棍!” 周天一路飞到曾经停脚的驿站,就是在这里,众人被狼群袭击,所以他准备先来问问情况,运气好的话,守株待兔也不是不可以。 轻盈的落在地上,发现驿站早已人去楼空,原本拴马的棚下,也长满了杂草。 这也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大变化?周天满是困惑的向门口走去,看到一张告示贴在墙上。 原来是因为狼患日益严重,所以人们不得不离开此地,还警告过往行人,千万不要进入东边的「不宁林」。 周天大有所获,对他来说,警告等同于指路了,“不宁林,名起的就不安生,不闹狼就怪了。” 掏出木棍拿在手中,大步向东赶去,他不是突然不怕野兽了,而是有心以此锻炼胆量,否则以后碰上精通灵术的人,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到地方时天已黑透,不宁林内布满了高低不一的大树,月光下树皮显得阴森恐怖。 越向深处走去,树木越是浓密,月光也被完全阻挡,周天眼前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该等天亮再进来。 远处传来一阵狼嚎,虽然有所准备,周天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没什么后悔的,现在出去也没人知道,等明天再说好了。 打定主意后,周天转身便准备回去,忽然前方树林里出现一对黄色眼睛,正散发着森寒光芒,幽幽盯着他在晃动。 周天停住脚步一动不敢动,而身后狼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心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便握紧手上木棍,准备在身后狼群赶来之前,先拿下眼前的独狼,然后逃出生天。 还没等他动作,眼睛旁出现更多目光,像一对一对灯泡一般,散发出淡淡的黄光。 周天想起狼群对吕木棠的奇怪表现,脑子忽然抽疯,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夹着嗓子喊道,“你们信不信?我是女哒!”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似乎恶心着眼前的狼群,一声长啸犹如下达了进攻指令,数不清的野狼发疯一样朝周天扑来。 周天可不觉得自己恶心,还以为是碰上了一群色狼,拔腿就朝旁边跑去,边跑边抽空施展步罡术。 跃上一棵参天大树,藏在树叶中大气都不敢出,想着能暂时骗过它们,谁知道狼群一路追来,到达树下便停住脚步,围在地上不断转圈,发出低沉的嚎叫。 周天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感叹道,“我了个去,比胡小仙还聪明呢?” 远处传来凌乱的咂地动静,混杂着呼啸风声,似乎又有大批狼群奔腾而来。 以周天对野兽的了解,猜是被循着气味锁定位置,便褪去外袍内裤挂在树上,再撕下布条遮住口鼻,然后施展步罡术,在树木间不断穿梭,瞬间来到狼群后方。 狼群被周天外袍吸引,聚在树下不肯离开,随着数量不断增多,正下方的野狼已经开始向树上攀爬。 后边的周天则掏出一摞灵符,准备找机会发动偷袭。 一阵微风吹过,外袍应风飘落,野狼瞬间像发狂一般,朝着半空中的衣服扑去。 周天双眼一眯,趁机一摞灵符砸了过去。 狼群似乎是有所觉察,在电闪雷鸣将要命中时,竟然会向四周躲避,只是有几匹动作略显迟钝,没来及完全闪开。 虽然躲闪不及,但也只是被擦了个边,身上受了不同的程度的伤,狼群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沟通,其他野狼见状又聚在一起,挡在伤狼身前,朝周天露出锋利的獠牙。 面对一排排尖牙,周天已经不怎么害怕,毕竟现在躲在树上,看起来还是挺安全的,“凶什么凶?有本事你们上来啊。” 说着周天再掏出一摞灵符。 狼群似乎听懂了周天的话,竟然排着队向树上跃,虽然一时没有成功,但架不住像发了疯似的群起而攻,压着摞往上堆起来。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周天不敢再耽误,忙把手中灵符祭出,照着成堆的狼群砸去。 这次因为大部分野狼都在爬树,所以根本来不及躲开,其中几只应雷落地,软塌塌躺在地上。 周天记下这棵树的位置,施展步罡术便向远处遁去,准备把狼群引开后再回来取目。 片刻之后,周天重新回到这里,整整五匹灵狼横在地上,看的他双眼发光,比刚刚的狼群还要亮。 谨慎的周天并不急着开挖,而是先照着狼屁股挨个踢一脚,然后跃到树上等待片刻,小心翼翼的确定每只都死透之后,才威风凛凛的回到地面,心想不过如此嘛。 周天双手鲜血淋漓,把十个眼珠装在准备好的牛皮袋里,心满意足的揣到胸前,正考虑用不用多卸几个零件有备无患,就算用不上烤烤吃了也行啊。 忽然一阵破空声传来,朝着周天的方向快速接近。 第一百零一章 他乡遇故知 周天快速起身,心知来的应是狼群的主人,不由警惕起来。 此人来的速度太快,刚听到时还很远,转眼已经到了附近,周天重新跃回树上,眯起双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影在林间出现,身穿异族服饰,迅速来到狼尸旁边,看到眼前惨状怒吼一声,四处寻找凶手的身影。 树上的周天大气都不敢出,这个人他认识,在济城曾有过一面之缘,依稀记得被叫做黄屠,杨济两地相隔甚远,怎么也想不到狼群和此人有关。 周天再取出一摞灵符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黄屠寻找无果,蹲在尸体旁边,伸手探向其中一只狼头,淡黄光芒缓缓亮起,连接在狼头和掌心之间。 周天见状一惊,难不成死狼也能沟通,慌忙抬起手中灵符,准备趁机偷袭。 黄屠似乎已经作法完毕,看到了狼死前的一幕,双目黄芒一闪,抬头看向树上,正好和要偷袭的周天四目相对。 周天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却想起脸还被布蒙着,笑了对方也看不见,既然如此也不再做戏,一摞灵符脱手就砸了过去。 黄屠赶忙躲开,身形迅如闪电,让周天更是无比惊奇,还是第一次看到修仙人身手这么灵活,再次向裤兜掏去,发现灵符已经用完,无心恋战下,趁他躲避雷法时,向着来时的方向遁去。 黄屠见状则两指塞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林中顿时狼叫四起,向着周天的方向快速靠近。 周天连地都不敢落,以步罡术在树木间不断穿梭,眼看就要逃出不宁林,身后一道凌厉的法术快速袭来。 提前生出感应的周天慌忙跳下大树,向身后看去,发现黄屠幻化出一把黄色光芒组成的巨弓,一手持弓一手拉弦,不断射出黄色气劲,似箭矢般朝自己袭来。 “这踏马又是什么法术,怎么术士里还有弓箭手的职业?”周天忍不住骂道,顿时发觉还是自己太无知,一定得找机会补补课,否则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该骂骂该躲躲,周天看着袭来的金黄色锐器,虽然明知是真气幻化的法术,却也不敢硬抗,万一被刺穿,最少带走一大块肉,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黄屠箭如连珠,丝毫不给周天脱身的机会,闻言冷冷的说道,“你到底是谁,竟敢对我的灵兽下手。” 眼看被逼入死角,周天掏出木棍硬挡两箭,也被打出了火气,恶狠狠的说道,“谁叫你不管好那些畜牲,纵容它们胡作非为,老子替天行道还有错了?” 黄屠手上不停,嘴上也不闲着,当即怼了回去,“替天行道用的着挖眼珠子?想炼丹我不管你,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就是活腻了。” 行!你小子有本事,今算是碰上克星了,周天屡战屡胜大多都是靠的近身肉搏,现在碰到一个身手灵活,施法速度极快的术士,顿时觉得有力无处使。 周天就算想改变套路,施展飞仙六式也不大可行,除非下定决心先被射成筛子,毕竟六式又是扎马步又是二郎腿的,根本来不及摆那么多造型。 现如今连灵符都没了,想像李先世时弄出个烟雾弹也有心无力。 虽是用木棍可以暂时支撑,但是周天明白,一旦狼群袭来,到时候双手难敌好多张嘴,再加上这小子不停的射,多大脸都接不住啊。 听着狼群越来越近,周天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只见他眼珠乱转,回想起第一次见黄屠的场面,顿时鬼计冒上心头。 周天立即露出惊诧的眼神,看向黄屠身后,忽然大喊道,“訾燕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黄屠闻言果然一惊,快速转头向后看去,发现空无一人后才知道被骗,再看周天时哪还有人,只留下远处呼呼啦啦的逃遁之声。 黄屠虽然想继续追击,但是不断的法术施展也让他疲惫不堪,额头隐有汗迹出现,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这人怎么知道訾燕的? 周天可不敢再大意了,逃出林子后便赶紧踏上木棍,一脚油门窜出老远,直到看见杨城,才敢喘口气。 也不敢再装逼吸引眼球了,扯掉面罩鬼鬼祟祟的潜入城内,奔着烟花巷就飞奔而去,好歹是自己的产业,到那应该就安全了。 夜深人未静,灯新举目春。 走进烟花巷,虽然是深夜,却依然是灯火通明,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周天此时连惊带累,早已没了逛景的心情,匆匆向花满楼走去。 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厮拦住,周天露出茫然神色,不懂为何不让进入,难道自己长的这么正经? 小厮见他衣衫不整又灰头土脸,还以为是个叫花子,便没好气的说道,“要饭去饭馆,来青楼能讨着什么?你还想让姑娘们赏你二斤奶喝啊?” 我了个去,这厮嘴也太欠了,周天立马心头火起,但是周围行人众多,又不敢太过张扬吸引眼球,便随手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误会了。” 本以为这就没问题了,哪知小厮依然拦在身前,依依不舍的把银票推回去,正直的说道,“有钱也不行,明天再来吧。” 周天彻底懵了,怎么个意思,青楼不接客,这是越过自己这个老板,转型从良了? 明知跟一个小厮也说不出长短来,周天不悦的道,“告诉玉姐,就说周天来了,让她出来接人。” 好歹是幕后老板,被个小厮这么一直拦着,难免有点脾气,当即拿出范来。 “周天?你就是周地也不行啊,玉姐忙着呢,您明儿个请早吧。”小厮也不耐烦了,花满楼易主本就是秘密交接,下人根本就没听过周天的大名,当然不认识他了,以为眼前只是个普通客人,看装扮还可能是刚被媳妇踢下床,到花满楼发泄情绪来了。 周天差点一巴掌扇过去,这都什么服务态度,要是人人都像吴笛似的就好了。 正在这时看到门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周天赶紧大喊道,“夏三陆,你给我出来!” 夏三陆喝的五迷三道,上茅房的途中路过门口,听到有人直呼大名喊自己,当即不悦的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提着你夏爷爷大名叫,不知道喊声院长么?” 走到跟前才发现是周天,不可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确定没错后酒都吓醒了,赶紧打躬作揖的说道,“周兄弟,你什么时候来的杨城?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周天先被小厮怼了一顿,这时又平白无故当了孙子,当即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我个不长眼的,夏院长大人有大量,海涵啊!” 夏三陆可是吃过大亏的人,当即照实扇了自己两巴掌,赔不是道,“是我喝多了不长眼,周兄弟别跟我一般见识!” 行为欠奉态度可嘉,周天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下好歹能进去了,便又看向小厮,“现在能进了不?” 小厮赶紧跪在地上,虽还是不知周天是谁,但能让杨城分院院长这么客气的人,哪是自己能得罪的,想要开口赔罪,却吓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周天也懒得拿小厮撒气,径直走了进去,任由夏三陆跟在身后。 “周兄弟怎么忽然来了,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夏三陆低声下气的问道。 “你先别问我,我先问你个事,你告诉我好好的青楼不让人进来是因为啥?姑娘不够用了,还是全都来亲戚了?”周天停住脚步,盯着夏三陆问道。 夏三陆闻言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正事忘了,周兄弟今晚来的正好,快跟我去大堂。” 原来今晚花满楼办活动,借此在年底热闹热闹,所以外客或预约或请帖,都是提早订好的,而此时大堂正热闹非凡,玉姐确实没功夫在意门上的情况。 这都能让自己赶上也太寸了点,周天郁闷的想着,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赶上自家青楼办喜事,也算是床上修来的缘分,周天当即提起精神,示意夏三陆带路,也要去凑凑热闹。 夏三陆这会清醒了,办事也机灵起来,边走边安排小厮,给周天弄了身喜庆的新衣服,然后带到没人的隔间,先让周天换上。 离这么远还能听到传来的阵阵喝彩之声,周天也跟着躁动起来,心情大好下,对玉姐能整出这花样也大感欣慰。 穿好衣服,周天像个新郎官似的走进大堂,夏三陆把他引向自己的贵宾席位,隔老远就能看到夏月的身影,当然还有后边几个焦黑的弟子。 “你可以啊,逛窑子还带着闺女。”眼看马上入席,周天忍不住说道。 夏三陆尴尬的咳了一下,低声说道,“今天只是文雅韵律,不办正事。” 看到周天走来,夏月不免受惊,忙起身站好等候,不知道这活阎王怎么样来了。 和她打了个招呼,周天缓缓落座,伸手轻轻向下一挥,示意众人坐下。 花满楼的大堂今天格外华丽,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中间花台直连二楼,红毯上铺满了花瓣,台子上意外的放了一张书桌,桌旁竖着一个古琴,证明了夏三陆所说不办正事是真话。 一张张八仙桌围绕花台摆满整个大堂,堂内四角是高地三尺的雅隔,里面温软典雅,设有地席长几,算得上是贵宾席位,而周天所在的位置,便是其中最好的一席,正好面对花台,有着绝佳的观赏角度。 大堂内灯火通明,数十张桌子都是座无虚席,有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达官显贵,也有浑身绫罗绸缎的商贾富绅,最多的要数书生打扮的文人墨客,当然了边上还有俩和尚,锃亮的光头映着灯火格外醒目。 周天瞬间融入气氛当中,先抬起酒杯和众人连干三次,想起夏三陆说的文雅韵律,忍不住问道,“今到底是个什么活动,怎么没见有节目啊?” “今晚是玉姐请来了贵客,现在估计上楼暂做休息,一会就出来,周兄弟先耐心等待,绝对不虚此行!”夏三陆热情的答道 果然,花台上虽是空无一人,但丝毫没有降低宾客的兴致,每一桌皆在推杯换盏,似乎等待也是一种享受。 周天见状大惑不解,“谁啊这么有派头,让这么多人等着。” “说出来怕吓着周兄弟,这可是个有名的奇女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天下读书人哪怕焚书弃卷,也要见她一面。”夏三陆激动的说道,吊足了周天的胃口。 看着夏三陆没出息的劲,周天不屑的哼了一声,“再牛逼不也是个娘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活来。” 夏三陆闻言吓了一跳,忙看向四周看有没有人听到,也不敢再故作神秘,低声说道,“这人就是訾燕小姐,她可不是一般人,早就闻名天下,所以周兄弟还是慎言为好。” 周天刚刚还信心满满,这时却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看着中间的台子。 夏三陆很满意周天的反应,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吓着周兄弟了了吧,她可是不好请啊,玉姐不知废了多少功夫呢。” 周天大呼倒霉,早就该想到的,黄屠都来杨城了,这么厉害的女子除了她还有谁,当即起身就要跑路,心中大呼倒霉。 夏三陆见状赶忙拉住周天,还以为他是忍不住要上楼寻人,忙紧张的劝道,“周兄弟使不得啊,若是个清倌人就算了,可她连倌人都算不上,你可不能冲动啊。” 这是把老子当色狼了!周天差点动手打人,刚要甩开夏三陆的手,却发现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吓得周天赶紧又坐下。 一旁的夏月看出了周天的反常,疑惑问道,“周公子怎么了?” 周天不自然的笑了笑,“没事,屁股坐麻了。” 这时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过来,到夏三陆身旁低声汇报。 夏三陆闻言站起身来,向周天告了个罪,“又有贵客来了,我先去照应一下,周兄弟稍候。” 周天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周天,夏月好奇道,“周公子脸色不太好,屁股还没好呢?” 夏月对周天早就没了脾气,心中那点傲娇也被他表现出的强横击碎,倾尽杨城分院都打不过,还能怎么着?继续怄气那就与寻死无异了。 而且夏月不光不气,还对周天的年轻有为颇为崇拜,更何况直到最后,周天也没有趁人之危占自己便宜,更是让夏月心存感激。 复杂的心态让夏月不知所措,总是不经意间把目光停留在这红彤彤的身影上。 见夏月关心自己的屁股,周天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还没好,我出去活动活动。” 再次起身子准备跑路,却看到夏三陆正领着黄屠走来,现在若是出去难免走个碰头。 心知跑是跑不掉了,周天灵机一动,紧贴着夏月坐了下去,迎着她疑惑且羞涩的目光,故作无事的淡淡说道, “站一下又不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冤家路窄 在黄屠到来之前,周天快速低声说道,“一会就说我早就来了。” 夏月不明所以,但是见周天异常认真,只能先点头答应下来,还没来及问为什么,就听传来了夏三陆豪放的声音,“黄公子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见一位贵客,这个是我亲兄弟。” 黄屠刚追丢了凶手心情不佳,再加上高频度施法消耗真气,脸色并不是很好,本不想多事,却架不住夏三陆的热情,只能顺从的跟在一旁,向坐席处走去,闻言不解问道,“亲兄弟?夏院长不是独苗么。” 夏三陆尴尬的笑笑,只能勉强解释道,“是独苗,但这确实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亲兄弟!” 黄屠闻言一愣,刚要脑补出一部家族史诗伦理剧,却听夏三陆继续说道,“也不跟你卖关子了,贵宾就是我周天兄弟,这可是我们天蓬阁的大红人,身在杭城分院也被我请来了,就是面子大没办法。” 夏三陆是不得不解释清楚,刚刚看黄屠那眼珠子乱转的样,谁知道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屠闻言虎躯一震,看向不远处的台上众人,其中一个正是新郎官般的周天,不禁瞳孔紧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人来到席间,周天装作一头雾水的陪夏月起立。 夏三陆又当着周天的面,又互相介绍一遍,一边是天蓬阁风头正劲的元子,一边是黄家外出历练的公子,吹的那是一个五花八门。 听着夏三陆的江湖客套,黄屠不为所动,只是两眼紧盯身前的周天,淡淡打了个招呼后问道,“周兄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黄屠的身份,周天心中一惊,怪不得能撵自己半个林子,原来是黄家的人。 面上却疑惑的看着黄屠,像是认识此人又忘了叫什么一般,戏演的恰到好处,闻言拱手还礼,“我一直在这啊,这位黄兄眼熟的紧,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明明是刚来,却说一直在此,夏月在一旁佩服的五体投地,周天原来不光法术够硬,竟然连演技都这么炉火纯青! 一直在这?黄屠露出一丝疑惑,难道自己想错了?可是不应该啊,这个身形和修为确实和刚刚的贼人如出一辙,若不是他,那两人也太像了! 方才一听到周天在场,黄屠就联想到他是凶手,可是现在不光时间对不上,就连反应也是毫无破绽,不禁让黄屠有些动摇。 “周兄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訾燕小姐的秀房内,咱们见过一次。”黄屠记起那可恶的嘴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心想就算不是凶手,那也不是什么好鸟。 “訾燕小姐?哦哦哦~黄兄说的是济城吧,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么眼熟,黄兄别来无恙啊。”周天装的滴水不漏,不给黄屠留下任何破绽,说完还抬手环住身旁夏月的小蛮腰,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次是专为月儿才来,赶巧了碰上这文坛盛事,忍不住来凑个热闹。” 夏月羞的红了脸,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身前又是个陌生男子,一个大姑娘家哪能受得了,想立马推开周天,却又觉得被他搂着挺安逸,一股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夏三陆在一旁那是满脸懵逼,不知道两人说的哪跟哪,但是说就说吧,你搂着我闺女是要干嘛? 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夏三陆也不敢表现出来,找遍理由安慰自己这不是怂了,而是看他们郎才女貌,才不忍心打断。 正暗劝自己,就听到黄屠提起訾燕秀房,夏三陆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恍然大悟道,“原来周兄弟早就认识訾燕小姐,怪不得刚刚就要往楼上冲,早说我就不拦着你了。” 周天差点踹夏三陆两脚,这家伙也太会拆台了,当着訾燕情郎说自己有非分之想,这是生怕掐不起来啊。 果然黄屠再度被勾起往事,眼中露出凌厉目光,心道他原来还是贼心不死。 周天看出黄屠的眼神变化,尴尬的笑了笑,无力解释道,“误会了,我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说着把夏月搂的再紧了点,表示出自己有伴了,没动歪心思。 听到两人早就认识,夏月则心里莫名酸酸的。 黄屠刚要再说什么,堂内忽然响起喝彩之声,原来是訾燕再度上台。 “咱们先坐下吧,别影响了訾燕小姐。”夏三陆提议道,说着便要送黄屠回席位。 原来黄屠来时已和夏三陆说好,打个招呼后便回去独坐,位置玉姐也已安排好,所以夏三陆看说的差不多了,便准备陪黄屠走一趟,待他落坐再回来。 哪知黄屠忽然改了主意,毫不客气的坐在席间,笑着说道,“既然夏院长这里如此热闹,那我就不回去了,人多才尽兴,夏院长不介意吧。” 夏三陆闻言一愣,心说今是怎么了,怎么都转了性,黄屠这喜欢独自行事的,也开始凑人场子了。 你坐都坐下了,我介意也没用啊,总不能撵人吧。 但是介意不介意的夏三陆说了也不算,只能为难的看了周天一眼,看到微不可查的点头后,才豪放的说道,“黄公子说的哪里话,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能介意。” 说着众人重新坐下,等着訾燕开口,不知又要出什么题目。 黄屠留下也是不得已为之,一是要暗中观察周天,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凶手,二是既然知道他贼心不死,肯定要守在一旁,免得他再唐突佳人。 原来黄屠对外只说是訾燕义弟,经常伴随着訾燕出现,例如这次訾燕的杨城之行,黄屠便跟随左右,担起保护之责,看在别人眼里当然免不了诸多猜测,但是二人究竟什么关系,根本无人知晓。 只见一位黄衣女子在玉姐的陪伴下,款款走到台上,目光流转从人群中看过去,众人顷刻间神魂颠倒,都认为才女是在看自己。 直到看见黄屠后,訾燕才收回目光,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黄屠去做什么了,刚刚黄屠忽然找到她,说灵兽出了岔子,需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之后便一去不返。 虽然明知黄屠的本事,但訾燕依然跟着提心吊胆,敢向灵兽下手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心烦意乱下也没了心情玩闹,直到玉姐告诉她黄屠回来后,才打起精神重新上台。 周天双眼微眯,见訾燕看到黄屠后明显放松了许多,心中忍不住骂道,“这对狗男女肯定有一腿,上次就想带着老子三人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也不怪他生气,主要是因为訾燕发现黄屠便收回目光,所以坐在旁边的周天,连一眼都没混上,自尊心顿时有点受挫。 訾燕站在台上莞尔一笑,先婉转的表达了歉意。 台下顿时响起嘈杂之声,抢着说没关系,像是慢了就显得不尊重一样。 周天看着这群没出息的老爷们,抑郁的喝了口闷酒。 这行为在夏月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了,当即认定周天和訾燕关系不一般,再看了看一旁饶有兴致的黄屠,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忽然跟自己这么亲热,是怕被黄屠这个正主看出奸情! 周天哪能想到,怀里的夏月一瞬间脑补这么多东西,不经意间自己已经成了奸夫,只是觉得美人身子变的越来越僵硬,不像刚刚般倚在自己臂弯。 只见訾燕优雅的一手抚上琴弦,淡淡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平时不愿在人前弄琴,只因琴技生涩献丑不如藏拙,但害大家等这么久,为表歉意,今天想不献丑都不行了。” “呸,还不当着人弹,难道你天天对着牛弹,什么玩意恶趣味,想牛郎想疯了。” 台上说一句,周天心里就忍不住骂一句。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闻言立马开始了狂欢,觉得这次没白来,似乎能亲耳听到訾燕弹琴便是莫大的荣幸,纷纷开始赞扬, “三生有幸啊!” “此生无憾了!” “必能绕梁三日。” 一阵阵马屁不要钱似的拍上来,最后一个书生还摇头晃脑的说道,“若訾燕小姐都是琴艺生涩,那这世上当无人知琴是何物了。” 訾燕被逗的咯咯直笑,责怪的看了书生一眼,娇嗔之中带着羞涩,直把那人魂魄都勾了出来。 见得到訾燕小姐的回应,书生顿时昂首挺胸,像打了胜仗一样。 周天骂的太多,这会已经没词了,悄悄看向黄屠,心说当着你面调戏你姘头,气死你丫的。 不成想黄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也被逗的微微一笑,只说是夸的太过了。 周天见状不可思议的想到,这人心也太大了,看来已经是习惯了。 一声弦音传来,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周天都被吸引了注意,听出訾燕确实有两把刷子。 阵阵琴声响起,时而云过娇阳,时而风舞垂柳,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曲径流觞,乍一听温文尔雅,再听已杀机四伏,托亳打摘抹挑勾剔,指尖流动炉火纯青,确实称得上才女二字。 一曲过去,众人早已听的如痴如醉,边上的和尚更是激动的手舞足蹈热泪盈眶,差点就要伴着琴音念段经助兴。 这哪是七弦古琴,这简直就是个电子琴啊,周天虽不像其他人那么夸张,但也忍不住频频点头。 毕竟看惯了吕顽和胡九儿这种绝色小姐,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明白訾燕为何如此受人追捧,而现在听完此曲再看向訾燕,看法已完全转变,顿时觉得她天生丽质犹如出水芙蓉,一颦一笑皆在颠倒众生。 一对丹凤眼流转生辉,配上新月之眉挂在白皙的脸颊上,似在宣纸上浅浅勾勒,初看时简单几笔,实则是韵味深长,最难得的是樱桃小口上那一抹桃红胭脂,简直是化水墨为丹青的神来之笔。 周天从头看到脚从外品到内,在他的专业眼光下身材依然无可挑剔,而裙下所散发的书卷气,更是不足与外人道了。 不禁暗叹是自己肤浅了,应该是被初遇时的成见迷惑,差点错过一个极品才女。 眼下不仅理解了这些穷酸的无下限,更明白了才艺对于女子的加分是如此重要。 “技止于此,若是再卖弄,就真的弄巧成拙了。”訾燕目光流转,见台下依然沉醉其中,忍不住出声唤醒众人。 众人这才灵魂归位,纷纷起立鼓掌,那书生刚组织好语言想再夸两句,哪知被边上的和尚抢了先。 只听那和尚说道,“女菩萨仙韵妙音,直上九霄,着实让我等体验了一把当神仙的滋味,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众人从没听过这么另类的夸奖,纷纷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那两个和尚,都露出不悦的神色,你一个出家人老老实实看美女不就得了,出来抢词就不对了。 訾燕也被逗的咯咯直笑,捂着嘴娇羞的说道,“原来大师也是性情中人,失敬了。” 和尚双目露出缅怀之色,满怀心事的说道,“王八尚有破壳日,天下谁无少年时,贫僧也不是生来就是和尚,也曾经舞文泼墨雪月风花,说来訾燕小姐或许不信,贫僧初恋长的和你甚是相似,才忍不住真情流露,见笑了。” 说着起身施礼,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 众人见和尚如此下作,这么烂俗的套路都拿出来,知道这是急了,纷纷不屑的背过头过去,低声暗骂不正经。 其他人能忍,但是读书人忍不了,那书生听到这两句歪诗,心道还曾经舞文泼墨,怎么有脸说出口的,但凡多认识俩字,诗也不能这么歪,越想越有辱斯文,忍不住呸了一口。 和尚一听有人呸自己,当即大怒,对着书生也呸了一口做为回应。 訾燕怕两人就这么对吐起来呸个没完,赶紧出来打圆场,若无其事的说道,“大师不愧是方外之人,连诗句都暗含禅机谶意,一看就是勘破世事,小女子哪敢惹起您的尘念,若是如此那罪过可就大了。” 和尚得意洋洋的看了书生一眼,然后双手合十,谦虚的对訾燕说道,“不妨事不妨事,红尘滚滚,痴痴情深,聚散终有时~” 眼看和尚就要唱歌,訾燕哪敢由着他自由发挥,连忙转向众人说道,“琴就先不弹了,大师一句诗倒是惹起了诗词之兴,诸位都是博学多才之辈,不若随性而作尽兴而言,以正文雅岂不有趣。” 众人纷纷叫好,甭管文的武的,只要你訾燕不下去,他们就乐不得的。 黄屠看向周天,露出一抹坏笑。 周天见状顿感不妙! 第一百零三章 谁能听见谁有福 周天看出不对劲,提心吊胆的坐在席上一动不动,像个待宰羔羊般静观其变。 果然黄屠提高了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要说文趣,最好的就是对对子助兴了,刚好我身旁这位周天兄精于此道,自称对无敌手,刚好可以让诸位见识见识。” 一直记恨着济城之事,黄屠就是要让周天当众出丑,谁叫他上次仗着没人认识,竟然敢对訾燕语出不敬,当时围观的文人虽多,却也不知事后该讨伐谁,今天把你名字先说出来,看你还有没有那胆量。 訾燕闻言一愣,不明白一向内敛的黄屠,为何忽然高调起来,顺着眼光看向一旁,才发现一身红的周天,立即明白了黄屠的意思,双目含煞盯着他,淡淡说道,“原来是周公子,穿的像个肚兜似的,我还以为是谁呢!” 众人闻言大惊,究竟是谁?竟然让才女訾燕说出肚兜这种私密话,纷纷看向周天。 像个新郎官似的周天尴尬微笑,心中大骂黄屠无耻,却忘了自己以前多无耻。 夏月也吃了一惊,訾燕这句话透漏出了太多含义,起码两人有一腿肯定是没跑了,不过听这意思,怎么觉得才女倒像个痴情怨妇,难不成是訾燕上杆子追的周天?而且从话里暗含的怨气,还像是追不上似的。 周天受不了这么多目光同时盯着自己,当即心虚的说道,“黄老弟抬举了,有夏院长在,哪轮到我嘚瑟。” 无奈之下,只能把夏三陆搬出来挡箭。 夏三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虽然听出周天要他解围,但也不堪重任,只能尴尬的说道,“贫道诗风专攻下三路,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让诸位自由发挥吧。” 台下众人哈哈一笑,达官显贵纷纷露出理解的表情,而那些书生则纷纷扭回头去,眼中满是不屑。 刚刚跟和尚对喷的书生,是江南有名的文人,被人称作阳澄湖大狂士的庞谢,名字虽然普通了点,但架不住自命不凡,从未在文章诗词上服过谁,一听说要对对子,下决心定要表现一番,不成想却被周天抢了风头,心里哪能舒坦。 虽然周天身旁坐着夏三陆,一看就和杨城分院关系密切,但庞谢却丝毫不惧,人家外号就是狂士,不狂就对不起这个名字了。 庞谢心想反正都吐过和尚了,也不差再惹个道士,大不了最后道个歉就完了,他们还能欺负读书人不成,想到此处当即不屑的说道,“穿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轻浮之辈,还敢自称无敌,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书生就是如此,只要不动手,天王老子都不会放到眼里,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天了 黄屠见有人骂周天,知道目的达到,乐呵呵的看热闹,眼里满是得意。 见主子有难,夏三陆当然不乐意,立马变了脸色怒瞪庞谢一眼。 庞谢即不敢直接开罪夏三陆,又不愿就这么放过周天,索性装作看不到,继续说道,“若有真本事,那就我出上联,你对一个看看,能过得了我这关,再让訾燕小姐出题。” 周天自知有多少斤两,插科打诨还行,若真是论起工整对仗来,跟这学死脑筋的书生根本没法比,便微眯着眼睛说道,“不对。” 堂内书生发出一片嘲笑的声音。 庞谢也露出不屑之色,呵呵一笑道,“怕了?” 周天不置可否,淡淡喝了杯酒,不再搭理他。 夏三陆差点要把那人叉出去,但书生本就难缠,这庞谢又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师父更是京城大儒,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一个不好还得被编排个祸国殃民,自己本就身不正影子斜,堂上这么多人,总不能挨个叉出去吧。 见夏三陆为难的看着自己,周天轻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当场打脸哪有秋后算账办的彻底。 訾燕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针锋相对,见周天忽然退让,便好心的添把火,柔弱的说道,“看来周兄认为訾燕不值得劳您开口了。” 这句话可就是赤裸裸的煽风点火了,但是也真好使,堂内瞬间开始了窃窃私语,就连刚刚旁观的达官显贵也面露不悦,你看不起书生没问题,但你要是看不起訾燕,那就是全场男性的公敌。 周天本就穿的红衣服,这时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好在他脸皮够厚,你们说你们的闲话,我喝我的酒,愣是与尴尬的氛围融为一体而面不改色。 见周天不为所动,訾燕忽出奇兵,缓步走到台边,就那么不顾姿态的坐在地上,双脚垂往台下,看着他俏皮的问道,“周公子觉得我刚刚那一曲如何?” “好。”周天不知她又要耍什么手段,只能见招拆招的实话实说。 “那周公子能不能以此为题,赋诗一首?”见周天摸着酒杯不言语,訾燕装可怜的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对对子,那就不对好了,总不会连首小诗都不愿留下吧,在公子眼中訾燕就那么不屑一顾么。” 我了个去,周天心呼厉害,这么一说哪还扛得住,就算自己能扛住,在场的人不把我生刮了才怪。 果然众人听闻此言,像吃了辣椒面似的,声音也高了八度,纷纷指责周天太过小气。 周天拿起夏月玉手,放在唇边轻嗅一下,瞬间信心大增,豪放的站起身来,丝毫不让的与訾燕对视。 行!不就是顺口溜么,对对子专业性强的不行,但顺口溜这种糊弄人的东西,我周大师还能被你吓着? 本想翻几句现成的唐诗,诸如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诗句来搪塞,但又觉得穿越人拿别人的东西装逼有点无耻,对不起受过的义务教育。 夏月被周天的举动弄的脸色通红,也不敢看父亲夏三陆的脸色,赶紧把头垂到胸前,这个初次见面还刁蛮任性的小姐,这会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手抚丝弦弦似无,惹出仙韵韵一壶。” 夏三陆一听周天终于开口,甭管好不好先捧起场子,大声喊道,“好诗好诗!” 周天不管其他,继续在席间慢步,终于又凑上一句,“遥寄知音音尚在,” 庞谢也想不到周天竟然真能整几句,且不说好坏与否,起码应了今天的景,收起轻视之心重新坐下,等待周天最后一句。 “谁能听见谁有福!”周天双脚立定,高声收尾道。 庞谢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訾燕也愣坐台边不知所措,前三句出来,她也吃了一惊,心道原来他真会作诗,但没想到这最后一句也太白了点。 周天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自己觉得没一点毛病,前三句代表实力后一句代表态度,这能有什么问题,只说明不愿像那些老爷们一样被玩弄罢了。 对众人惊愕的反应大感满意,周天朝四周转着圈拱手作揖,“承认了~承让了。” 说完趁人没反应过来,给玉姐使了个眼色,便赶紧逃往二楼,心道这个热闹不能再凑了,再凑就真的要丢人了。 庞谢到底文学功力深厚,第一个回过神来,呆呆的骂道,“最后一句是几个意思,这王八蛋耍我们呢?” …… 谢绝了夏三陆的再度邀请,婉拒了夏月的共赴杨城游玩,只说自己要暂时休息。 直到活动结束宾客散去,夏月父女前来告别时,周天才重新打开房门,先谨慎的向外看一眼,然后疑神疑鬼的问道,“黄屠和訾燕呢?” “都回房休息了。”夏三陆答道,不明白周天为何如此反常。 得知黄屠留宿花满楼后,周天思考再三,不敢和黄屠共处一地,还是决定随夏三陆去杨城分院凑合一夜。 跟过来的玉姐见状赶忙挽留,大有深意的说道,“周老板怎么能走呢,晚上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没人了就叫姑娘们进来陪您,你走了她们可怎么办。” 周天听的长吁短叹,又做了一番挣扎,依然认为万一出事,一群姑娘不足以保护自己,便只能忍痛说道,“改日吧,到时候补上。” 还没说完就被夏月拉着向外走去,周天虽是一脸蒙圈,但依然不忘回头强调道,“一定要补上啊。” 玉姐和夏三陆站在走廊上,齐齐望向周天身不由己的背影,玉姐看出了夏月的不满,正是听到给周天安排姑娘才翻脸,迟疑的问道,“夏院长……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啊。” 夏三陆黑着脸站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我踏马也看着不对。” 玉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周老板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 夏三陆闻言不满的哼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自己的闺女什么脾气,夏三陆当然一清二楚,虽然平时有些大小姐脾气,不过一旦被人折服,便会变的乖巧老实,这大抵是女性对强者自然倾慕的心态,看现在的情况,应是上次斗法便被周天彻底镇住,再加上今晚那登徒子又是搂又是亲,恐怕早就芳心安许了。 这一夜安稳度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倒不是夏三陆过问阻拦,而是周天怕黄屠找上门来,根本没敢去招惹夏月。 试想一个场景,正啃着馒头推着车,突然黄屠就来了,能不能逃生且不说,这要是造成心理阴影,损害的可是下半辈子的幸福。 所以既没有夏月期待的旖旎,也没有夏三陆担心的苟且,周天就这么陪着夏月待了半夜,又是看月亮,又是数星星,吓得夏三陆一夜未眠,生怕一不留神闺女的贞洁就没了。 本打算送闺女回家后,重回花满楼散去酒劲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取消。 天亮时夏月靠在周天肩上,感叹他坐怀不乱的同时,也不免对他的基础能力打了个问号,每每想到此处,便会被周天做怪的手打消疑虑,无能者岂能如此无耻。 直到天亮周天才敢回房补觉,心说大白天总不能来找麻烦吧。 谁料事与愿违,梦都没做完就被敲门声吵醒,听着一声声娇柔的呼唤周天懵了,不是说好了都去睡会,等到送行时再续么,怎么刚睡下就来了,难道必须躺一起才能睡着? 迷迷糊糊拉开房门,一张喜嗔参半的脸出现在面前,再见意中人,夏月虽然眼里满是喜悦,却嘟着嘴不开心的说道,“黄公子和訾燕来拜访,说要见你。” 周天吓了一跳瞬间清醒,忙往屋外看去,紧张的问道,“人呢?” 夏月还以为他是紧张訾燕,满是醋意的说道,“人在会客厅,不见你就不走,谁知道你俩什么关系,推也不敢推拒也不敢拒,只能来叫你了。” 周天听出话里的意思,上去就拉着夏月的小手,假装无奈的说道,“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訾燕老缠着我,我也没办法啊。” 夏月哼了一声,才不信周天的鬼话,那么多男人都趋之若鹜,他怎么可能例外。 周天倒不是有意坏訾燕名声,而是怕被黄屠看出端倪,大清早俩人跑来,一想就是黄屠的意思,这种情况只能指望杨城分院压阵了。 见夏月不信,周天拉住她的手就向外走去,嘴里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不信就一起去,让你看看我的清白。” 夏月心里暗喜,脸色微红的推辞的,“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即能证明咱俩不清白,又能让她消了念头,一举两得。”周天心中盘算着应对方法,继续说道,“到地方无论我说什么,夏小姐只管说是,看我眼色行事。” 夏月见他态度认真,只能垂着头任其拉走。 周天是不得不这么做,现在黄屠表现出的态度很明确,在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之前,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他也想过偷偷跑路,但就怕黄屠暗中在盯着自己,出城之后一旦被追上就麻烦了。 周天也不是没有想过先下手解决黄屠,但丝毫没有成功的把握,单挑昨夜已经试过,那是被克的死死的,让杨城分院帮忙也不合适,毕竟对方那八大家族的身份,借夏三陆个胆子也不敢下狠手。 既不敢鲁莽单挑,又不能冒失逃跑,就只能利用夏月打消他们的疑虑了。 来到议事厅,熬成黑眼圈的夏三陆安坐主位,强打精神给两人吹牛逼,这时正说着昨天杨城发生的一件趣事。 “你们是没看见,这么大个杨城,愣是慢慢悠悠飞过去了,肯定是听说过我夏三陆的威名,所以专程赶来结交,可惜我那会正在花满楼忙着呢,所以没见上,就这么错过了。”夏三陆满是惋惜的说道。 黄屠大惑不解的问道,“夏院长既然在花满楼忙着,怎么能看见飞仙的?” 夏三陆被问的愣了个神,他当时眼前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哪看的见什么飞仙,只是听夏月回来说起才知道。 还好訾燕这时接过话题,“我也听玉姐姐说了,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当时杨城很多人都有看到。” 正说着,周天和夏月手牵手走了进来,听众人说的开心,夏月便随口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而且那飞仙御的是一根棍!” 黄屠双目精芒一闪,认真的重复道, “一……根……棍?” 第一百零四章 咬死不放 黄屠满心都是为狼报仇,现在一听有个御棍的飞仙,当即露出注意的神色,昨晚那人拿木棍挡了自己无数次攻击,黄屠哪能忘记。 见黄屠对棍很感兴趣,夏三陆为了证明自己看到过,赶紧不懂装懂的说道,“可不就是一根棍么,这么长这么粗,又黑又大,站在上边好不威风!” 边说边站起身来,展开双臂比划着。 黄屠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哪是棍,这踏马是活生生御棵树啊,难道附近有树木成精了。 一旁的周天身为当事人,虽然觉得夏三陆太夸张了,不过听这个描述还是很满意。 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夏月就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打断夏三陆,不悦的纠正道,“哪有那么夸张,就一根小破棍罢了,踩在脚丫子底下,还没鞋显大呢。” 周天立马黑了脸,决心要寻机纠正夏月这错误的认知。 黄屠闻言眉头越来越紧,听出夏三陆就是在瞎白话,便直接问夏月道,“那小姐可看到那人飞去哪里了?” “那倒没有,大概往不宁林那个方向去的,或许是要为民除害解决狼患吧。”夏月猜测道。 周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败家娘们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打断说道,“管他去哪呢,反正天有吉兆,杨城分院肯定要大放异彩了。” 心急之下赶紧把夏三陆扯进来,想把话题移开。 这句话算是说到夏三陆心里去了,当即哈哈大笑,“还是周兄弟懂我,这么多年默默付出总算惹起高人关注了,不过话说回来飞仙若是能把狼患解决,确实是件好事,最近狼闹的越来越凶了。” 周天生无可恋的看着这对父女,你们确定不是在玩我吧,好好吹牛逼不好嘛,把话又说回来干什么。 黄屠现在已经确定爱狼是被飞仙所杀,剩下就是要弄清周天是不是这个飞仙,便悄悄向訾燕使了个眼色。 訾燕知机问出商量好的问题,“周公子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周天心道来了,黄屠果然贼心不死,怕夏三陆张口就来坏了自己的计划,闻言赶紧说道,“我一直都在啊,就坐在夏月身边。” “那我怎么没看见你?”訾燕皱眉问道。 周天早就准备好说辞,好整以暇的答道,“我当时就在夏月身下,她坐在腿上挡住视线也正常,不信你问她。” 说着便看向夏月。 夏月懵了,虽然说好看眼色行事,但也没想到上来就是王炸,看了一夜星星都没坐腿上去,怎么忽然空口白牙就成这样了。 懵归懵,但是也不能不接话,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夏月再懵也没夏三陆懵,怎么档子事?周天是自己领进来的,怎么几句话就变成在闺女身下了,当即正要自证清白,却被周天一个凌厉的目光吓了回去,只能默默劝自己,这个女婿好。 黄屠一直在观察周天反应,此时见他又是瞪眼又是努嘴,断定他心里有鬼。 “周公子那最后一句诗是有心无力,还是故意戏弄呢?”訾燕忽然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 周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又有什么坑,便悄悄望向黄屠,发现他比自己还懵,看来也没想到訾燕会问这个问题。 不是黄屠的坑就好办,周天当即背负双手,洒然说道,“两者又有什么区别,贫道一心修炼,早就淡泊了名利红尘,几句歪诗本就是玩闹之物罢了,小姐不必认真。” 訾燕闻言点了点头,待要再说什么,却发现黄屠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便闭口不再说话。 夏三陆倒抽一口凉气,周天若是淡泊名利,那这世界上肯定是早就没有名利了。 即听不下去周天大放厥词,又看不下去跟夏月的眉来眼去,夏三陆叹了口气说道,“两位贵客光临,一定要在杨城分院吃顿便饭再走,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便要起身,借机出去躲个清净。 周天见状却赶忙拦在身前,热情的说道,“哪用的着院长大人操劳,这等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发现黄屠正警惕的看着自己,便拉着夏月一起向外走去。 果然黄屠见周天不是独自离开,才回复了常态,意有所指的说道,“夏院长好福气啊。” 夏三陆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几人关系,不仅如此,如今连自己和周天的关系也扑朔迷离起来,要说是兄弟吧,比这还多点,说是翁婿吧,也不知到没到那一步,闻言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心想爱咋咋地吧。 …… 周天拉着夏月,两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低声吩咐道,“我得走了,你今天也先躲躲,一定要等黄屠他们走了再回去。” 夏月吓了一跳,“不是说好的来安排午饭么,怎么忽然就要走了?” 周天叹了口气,心说我何尝不想先吃完你这一顿,再去花满楼吃一顿,但就怕黄屠不给机会,只能无奈的说道,“你也看见了,訾燕还是对我贼心不死,我若不趁此机会离开,吃完饭谁知她会不会打其他主意。” 夏月恍然大悟,感动的说道,“周公子是我见过最君子的人,既然如此,公子就速速离去,他日相见再续离情,想那时也不会再有这些麻烦了。” 说完便踮起脚尖,在周天唇边轻点一下。 事情忽然变的没那么简单了,夏月本想蜻蜓点水,然后便转身离去,可是点完发现已经被牢牢咬住,别说转身离开了,连脚尖都放不下去,瞬间后悔了刚刚说的话。 周天过完嘴瘾,拍了拍夏月的翘臀,不舍的说道,“就这样吧,你克制一下自己。” 说完不看夏月惊愕的眼神,转身便跑出杨城分院,冲着南城门奔去,一定要趁黄屠无暇分身赶紧离开,否则时机稍纵即逝。 时至中午,夏三陆陪着二人尬聊半天,还不见周天回来,终于忍不住招来弟子问话,“饭怎么还没准备好?” 焦黑的弟子满脸懵逼,不解道,“饭?什么饭?” 夏三陆也懵了,“小姐和周兄弟不是让你们去备饭了么?” “没……没见着人啊,周师兄好像已经走了。”弟子惊慌失措的说道。 “什么时候走的,小姐呢?”夏三陆闻言大惊,这么静悄悄的走了,不会是俩人私奔了吧。 “小姐去送客,回来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弟子答道。 夏三陆拍了拍胸口,没私奔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屠沉思不语,虽然有心去追,但也明白无济于事,一个大意让人给跑了,看来无论飞仙还是凶手,都该与周天有关,想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夏三陆不好意思的向两人说道,“小女无礼,只顾贪玩把正事给忘了,我这就亲自去安排。” 既然周天已经跑了,黄屠也没兴趣再留下,便起身说道,“院长不用客气,我们就不叨扰了。” 说着便施礼告辞。 夏三陆一直把人送到大门,目送两人离开,发现夏月正鬼鬼祟祟的藏在门后,便不悦道,“你去哪了?为什么忽然跟周天这么亲密!” 语中隐有责怪之意。 夏月斜眼瞅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管我那么多干什么,逛你的窑子去吧。” 说完忿忿离开。 夏三陆很不理解,怎么刚刚还是小绵羊呢,一会功夫就恢复刁蛮本性了,闻言勃然大怒道,“去就去!” …… 周天一路马不停蹄,先赶回候王寨,发现几天时间鹞子山已经变了模样,坑里满满当当埋着黄粱宗弟子,元气阵重新运转,炼丹炉下面也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一群村民正在忙碌着,添柴、扇风、加料、转炉做的井井有条,似乎已经受过了专业的培训。 周天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黄廉的身影,便极不情愿的去问村民,“黄廉人呢?” “回去了。”村民回答的相当简练。 “为什么不在这盯着?”周天皱眉问道,之所以不愿意问村民,就是因为这群憨憨沟通能力实在堪忧。 “过年呢!”村民边添柴火边说道,似乎对大当家这个弱智的问题很诧异。 果不其然,周天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憨憨睿智的声音, “大当家,过年加班给工资不?” 周天无奈挥了挥手,进洞去找胡九儿,发现胡九儿也没在,去寨内找四大金刚,也没见着人,处处碰壁之下,满肚子火气忍不住大骂道,“老子拼死拼活去打材料,这群王八蛋竟然连家都不看了!” 这句话刚好被一个路过的村民听到,愣愣的说道,“大当家是找人么?” “是!他们人呢?”周天怒问道。 “二当家说你一路辛苦,肯定先回杭城,所以去城里等你了。”村民憨态可掬的说道。 周天立马蔫了,敢情候大聪明一回还把自己给坑了,当即拍了拍村民以示夸奖,毕竟能在候王寨问清楚话是很难的。 刚回到杭城分院,就被看门的弟子拉住,激动的说道,“师兄你可回来了,再找不到你年都没法过了。” “有这么夸张么。”周天闻言吓了一跳。 一连消失几天,任布行早就炸毛了,倒不是多在意周天的安危,而是眼看快到除夕,元子却没了,这若是到了大开净坛还不回来,没人唱词可就丢人了。 潘高志因为照看不周,被罚了两天面壁,还剥夺了未来一年的请假机会。 任布行心急之下不光派人去杨城找人,还把杭城的青楼翻了个遍,闹的整个杭城沸沸扬扬,盛传年关在即天蓬阁开始扫黄打非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他自己唱不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先去了师德堂,到门口发现任布行正在大发脾气,从屋内传出阵阵怒喝, “一群饭桶,用上你们的时候一个都靠不住,去把无衣巷的老板娘给我绑来,老夫要亲自审问!” 听着任布行的无能狂怒,周天在门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谁这么厉害,能成为院长嘴里的饭桶,在周天眼中任布行已经是饭桶天花板了。 若放在平时肯定掉头就走,现在一听要绑花姐,那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了。 刚要推门就听到了潘高志的声音,“院长三思啊,无衣巷的花姐跟周天关系九深一浅,若是绑她恐怕不合适吧。” 啪的一声,看样子应该是任布行拍了桌子,“放你娘的屁,周天是个修士,跟老鸨子能有什么深浅,让你绑你就绑,有本事让他来找我!” “来了来了~”周天闻言赶紧推门进入。 潘高志和任布行惊讶的看向周天,只见潘高志双目通红的扑了上来,抱住周天的双腿就哭喊道,“周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任布行脸色微变,若无其事的说道,“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嗓音还有些嘶吼过的沙哑,语气却已经温柔许多,一改刚刚歇斯底里的模样。 周天环目看过去,师德堂内不止有潘高志,还有张德筹、吕木棠,以及三个高等弟子,个个面色严肃。 周天对状况浑不在意,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开心的说道,“都等着呢,走的匆忙也没带啥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看他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任布行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没说他呢他先嘚瑟上了,任布行不悦的问,“你去哪了?” “我去杨城啊,不是告诉你了么。”周天不耐烦的说道。 任布行刚刚还大发雷霆,现在又忍气吞声,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么双标不好看,便把其他人先撵了回去,等只剩下两人后才继续说道,“你是说过,但也没说立马就走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等年后再去么。” 周天心系怀中的狼目,哪有闲心陪任布行瞎扯,当即以问代答道,“这不也没耽误事么,你说你急个什么,还要绑花姐,人家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你绑她干什么。” 任布行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听去,憋的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摆了摆手让周天出去,心想大过年的还是少生点闷气为好。 其实任布行找周天,只为亲自交代祭祀礼仪,省的他到时候出幺蛾子,目前看情况还是交给吕木棠去说更好,摊上这种弟子只能自认倒霉。 …… 钦天监内,高太公招来胡小仙正在问话。 恰逢年关,胡小仙知道肯定是不寻常的事情,否则不该跳过李海旺这执事堂主,而直接面见一个司长。 高太公面朝金莲池,手里拿着一片枯叶拈来拈去,似乎对叶子充满了兴趣,若无其事的问道, “关于周天,你知道多少?” 第一百零五章 祭祀 听到高太公提起周天,胡小仙闻言一愕,不明白周天那小子又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要惊动监正大人亲自过问,当即恭敬答道,“知道的不多。” “说来听听。”高太公淡淡的说。 “贪财好色,卑鄙无耻,阴险小人。”胡小仙直接做出总结,亳无任何犹豫。 高太公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是说他的修炼和手段。” 胡小仙眉头轻皱,不知监正到底何意,便把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高太公听着周天的卑鄙行事,不仅不以为意,还轻轻点头,有时更是会心一笑。 待胡小仙全部说完,高太公在意的却是妖道一事,不解道,“水滴子不是李海旺亲手捉拿么?为什么听你说的像是周天的功劳一样。” 胡小仙心中一惊,知道说错话了,只能尽力缝补道,“确实是李公子擒住妖道,周天虽然出了些力,但是不足以完胜,若不是李公子及时前来,恐怕他早就死于妖道之手了。” 高太公忽然转过头来,大有深意的看着胡小仙,玩味说道,“你知道水滴子是怎么说的么?” 胡小仙脸色巨变,这才知道监正亲自审问过水滴子,当即躬身道,“属下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不过小仙要记好,有些事公私需要分明,否则对大局不利!”高太公双眼微眯,紧紧盯着眼前的得力属下。 “属下明白了。”胡小仙恭敬答道。 高太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胡小仙明白说的是杭城之事,当时自己几番抗招不回,都是因为要手刃周天,此时被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把周天写的污言秽语也交代出来吧。 见她面露为难,且两颊隐隐发红,高太公明白了点,便淡淡说道,“不好说就不说吧,那么你认为李海旺会放过周天么?” 胡小仙即不敢再骗监正,又不想对李海旺不利,便避而不答道,“属下不知。” 高太公点了点头,“明白了。” 说完便不再言语,胡小仙知道没自己事了,便行礼告退。 …… 时逢除夕,喜气满园。 杭城分院也早早把红灯笼挂了起来,人人都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处处皆是忙碌的身影,有贴对联的,有扫落叶的,有搬年货的,还有嗑瓜子的。 周天靠在一棵树上,边嗑边说道,“怎么感觉还缺点什么?” 自从把狼眼交给黄廉后,周天便呆在分院无所事事,老老实实等着净坛祭祀,再也没出去过。 身后的苟旦手捧瓜子,努力思索话中玄机,尽量设身处地的琢磨周天心意,灵机一动看了看不远处的师姐们,弱弱的提议道,“我去把师姐们喊来给您解闷?” 周天大感欣慰,感叹苟旦终于懂事了,眼睛也瞟向一旁,十几个师姐正躲在假山后边偷看自己,周天装作不知,迎着寒风甩了甩流海,顿时惹出一阵尖叫。 正考虑要不要采纳这个建议,吕木棠却缓缓向两人走来。 换上冬衣的吕木棠,虽然遮住了硕果丰盈的身材,可是那楚楚动人的俏脸,依然让周天看的虎鞭一震。 震归震,周天却依然靠在树上,故意装作看不到她,自从吕顽的事之后,两人便很少见面,就算偶尔碰上,也都没有多少交流,不是吕木棠早早躲开,就是周天故意无视。 这种情况下,吕木棠就算有心缓解关系,也无计可施,此时见周天又装作看不见,只能叹口气走上前去,淡淡说道,“你要耍脾气到什么时候?” 苟旦知道没自己什么事,把瓜子全递给周天,然后乖巧的背对二人站在远处,保持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即能被随时召唤,又不会偷听对话内容。 “哟,这不是吕师叔么,大过年的怎么想起来跟我这小人物说话了,可别矮了您大门大院的身份。”周天一边打躬作揖,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虽然说的放肆,吕木棠却很难生气,明白以周天的脾气,现在这样已经是顾着原来的师徒情分,当即无奈说道,“院长让我来教导你祭祀礼仪,省的到时候出错。” 周天继续靠回树上,眼睛重新看向远处的师姐,漫不经心的说道,“教吧,我听着呢。” 忍受着周天的漫不经心,吕木棠事无巨细的把祭祀流程和礼仪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唱词历年由元子亲自书写,要把一年来弟子修炼的努力回报天蓬阁神灵,只要不偏离太多就行。” “就是吹牛逼呗,这个我专业,您老就不用费心了。”周天随口吐出一个瓜子皮,不耐烦的说道。 听他说的低俗,吕木棠忍不住眉头轻皱,耐心提醒道,“当然不止于此,词中不仅要表达对分院的感激之情,还要对天蓬阁进行歌功颂德,这些都是往年旧例,千万不要行错踏错。” 周天心说你在这给我整作文题呢,当即捉住中心做出总结,“就是吹完弟子吹分院,吹完分院吹总坛呗,放心吧,我说过吹牛逼我专业,到时候把任布行也给他添进去,使劲吹丫的。” 见他说来说去总是不脱离吹,吕木棠也无话可说,可仔细想想意思也差不多,便不再纠结吹不吹了,做出最后结语道,“各家分院的祭祀词是要寄回总坛的,所以你多多慎重吧,唉。” 似乎觉得说了也没什么用,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周天一愣,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么多分院,总坛还真能一封一封去看啊?吓唬人呢吧。” 吕木棠摇了摇头,慎重的说道,“每年都会评选出最美祭词,你觉得总坛看不看?” 周天无言以对,这天蓬阁天天正事不干,选秀擂台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总坛的人天天想的是什么,当即压力倍增,“既然这么重要还让我写什么,随便找俩人写好我念念不就完了。” 吕木棠只能继续解释,“依照旧例这些祭词会抄录焚烧,以祭开宗元帅在天之灵,怎么能找人代笔呢,更何况……” 周天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挥手打断,“行了行了,全是旧例,旧例就不该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耽误时间劳民伤财。”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吕木棠还是第一次听到,当即不悦指正道,“不过是一纸祭词罢了,怎么能辱及先灵呢,若是被院长知道……” 说到这吕木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以院长现在的态度,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估计还会帮周天掩盖言论。 看着吕木棠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天也不想太为难她,便淡淡的说道,“我写还不行么,去回复那老胖子吧。” 说完不再理吕木棠,转身向房间走去,苟旦见状默默跟在身后,一副专业的狗腿模样。 “我想起来缺什么了。”眼看就要到住处,周天忽然停住脚步说道。 苟旦瞅瞅房门又看看周天,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把师姐们请到您屋里?” “改日吧,我现在有点急事,你去买点焰火鞭炮,如果可以的话再请个锣鼓秧歌队啥的,院里还是太清静了,一点气氛都没有。”周天安排道。 苟旦为难的说道,“师兄,先不说这些东西适合不适合咱们分院,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弄啊。” 周天露出一个自信微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任布行那你不用管,若是有人阻拦只管报我名字就行。” 苟旦点了点头,心想报你名字确实好使,当即有了把握,“明白了。” “你去无衣巷找王三,让他帮你解决,连钱都不用带了。”周天说道,心想王三可是劫过戏班子的人,找几个锣鼓队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周天推门而入,开始专心搞创作。 苟旦此时心里已经有底,自行前去置办,决心要在晚上给周天个惊喜。 …… 周天坐在桌旁半天,面前依然是一张完好的白纸,憋了这么久一个字都没憋出来,此时正双目空洞的发呆,心中则在不断咒骂,骂完分院骂总坛,骂完总坛骂任布行,把该吹的先骂了个遍。 随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悠悠叹了口气,知道就算骂死他们也没用,便提笔想随便开个头,直到下笔才记起,自己根本不会写字。 周天顿时欲哭无泪,马上就要离开杭城,怎么就遭了此劫呢。 眼看吉时将近,吕木棠又临危受命,前来催促周天。 净坛外站满了天蓬阁弟子,以男女为界分左右站在两边,院长带着几个教员立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吕木棠的消息。 任布行仰观天象,祈祷不要在周天这出问题。 或许是诚心感动了上苍,吕木棠带着周天终于出现在远处,张德筹见状,赶忙上前提醒道,“院长,他们来了。” 任布行朝路尽头望去,果然看到周天身影,内心才算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平静太久,就发现一个问题,周天手里好像是空无一物。 “祭词呢?”任布行紧张的问向周天。 周天则自信的指了指脑袋,好整以暇的说道,“都在这里呢。” “这怎么能行,万一出错了怎么办?”任布行吓了一跳,繁长的祭词只靠脑子去记,这样出错的概率不用想就高的出奇。 周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淡淡的说道,“你只要快点就没问题,等的时间太久我就不能保证了。” 眼看吉时已到,已来不及另寻他法,任布行只能叹了口气,高声宣布道,“吉时到,入坛开祭!” 潘高志和张德筹闻声上前,每人一边推开净坛厚重的大门,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遥拜净坛中的祖师爷塑像。 周天见状也要跪下去,被吕木棠一把拉住,焦急的说道,“你跪什么,进去再说。” 周天也被吕木棠焦急的语气感染,再加上这么多人等他唱歌,心情紧张之下,脑子也有点迷糊,闻言赶紧向净坛内走去。 走的太急,吕木棠一把没拉住,心知完蛋,赶紧捂住眼睛,不忍看眼前的画面。 原来依照规矩,是要由院长边祈祷太平,边领几人进入,所以这时任布行正迈着稳重且奇异的步伐,念念有词的缓步前进,看起来像是某种上古的舞步一般。 而周天则弯道超车,从任布行身边一溜小跑蹿了出去,先于众人进入净坛,进去后也不管其他人,先一头磕在地上。 任布行正用心的跳着舞,看到此幕瞪大了眼睛,想到会出错,但没想到刚开始就出错,喊他出来重新走肯定不合适,毕竟吉时不等人。 无奈下只能回头望去,发现弟子们都虔诚的拜在地上,并没觉察这一幕失误,而教员们虽然没跪也目不斜视装作看不见,任布行心中稍安,自欺欺人的想着,就这么着吧,估计祖师爷也没看见。 当即加快了速度,朝净坛推进,祭祀的舞步被加快后,瞬间变得不伦不类。 周天仰起头,这才发现只有自己进来,任布行则在跳着霹雳舞往净坛冲,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心知应该是自己心急了,便重新拜倒在地装作浑然不知,只是拿余光偷看院长磨擦。 众人终于就位,吕木棠不露声色的站在周天身边,踢了他一脚低声提醒道,“不到拜的时候呢!” 没到时候?周天闻言一愣,爬起来就往外走。 这次吕木棠可不敢再大意,眼疾手快拉住周天,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忍不住恶狠狠的说道,“站这别动!” 哎哟,你还敢凶我,你凭什么这么胸? 从未有过的近距离,让周天忍不住仔细打量身旁的师叔,眼睛更是在该停的地方走不动道,心想长这么大头回被吓一跳,万一忘了祭词,也是你的错。 点蜡正炉、焚香祷告、掸尘瞻像,任布行站在祖师爷像前终于忙完一轮,头也不回的高声说道,“元子祭词~” ……没有回应。 “元子祭词~”任布行提高音量再喊了一遍。 ……依然没有回应。 任布行回头看过去,发现周天正盯着吕木棠流哈喇子,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忍住冲动低声吼道,“周天、周天,祭词!” 吕木棠侧头想提醒他,却发现一对贼眼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胸前,顿时羞红了脸,怒斥道,“周天!” 周天看的出神,脑子似是中了幻术一般,正不断闪过各种画面,忽然发觉有人喊自己名字,愣愣的抬头望去,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瞬间蒙圈短路,不知所措的说道, “祭词?什么祭词?” 第一百零六章 除夕之夜 眼看任布行要上来撕人,吕木棠也有暴走的迹象,情急之下周天终于想起在干嘛,忙说道,“哦,对,祭词!” 当即排众而出,站在净坛中间,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张开嘴却不由停住了。 啥词来着? 任布行用力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指节都开始变白,也不知是准备打人还是太过紧张。 “啊!”周天先是高呼一声震住全场,给自己争取时间回想内容。 一连几个啊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周天终于想起来准备好的祭词,便气势恢宏的唱道, “分院弟子排成排, 修仙大戏一台台, 有男有女会怎样? 元婴抱出来!” 听他终于开口,任布行松了口气,刚松完就发现想的简单了,这词……还不如忘了呢。 周天可不知道任布行怎么样,他只想努力的干好本职工作,这才吹完弟子哪能轻易结束,所以继续高声唱道, “今年梅花开的早, 修仙要去哪家找, 杭城分院师姐多, 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完周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清了清嗓子,心想该轮到吹院长了,便再度满怀深情的开口高唱, “新一代的胭脂粉, 新一代的人, 新一代的任布行, 他洗澡不关门, 为什么不关门呢? 他房里藏个人……” 周天正唱的起兴,任布行不乐意了,好家伙编排到院长头上还能行?赶紧抬手打断道,“我就不用歌颂了,直接下一环节吧。” 周天还以为院长是脸皮薄,便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歌颂院长了,正好后边的词也不雅,那我就直接唱总坛吧。” 任布行的本意是跳过唱词环节,哪成想周天认为是把他的词给跳了,看着他热情高涨的模样,心知拦是拦不住的,黑着脸站在原地,心想熬过去就好了。 周天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唱词,只见他围着净坛转一圈,最后沉腰立马做怒目惊堂状,完美的亮完了像才继续祭词大业, “大马车跑的快, 上边坐个老太太, 不吃饭不吃菜, 你说奇怪不奇怪, 说奇怪也不奇怪, 全靠车头带!” 周天越唱越兴奋,身体已经开始有了舞动的迹象。 任布行就算是铁打的脸皮也受不了了,再度打断道,“行了行了,周元子辛苦,剩下没你事了,回去凉快吧。” “好嘞。”周天得意的回到吕木棠身边,扬起高傲的头颅,自我感觉异常良好。 被周天一通搅和,任布行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站这丢人,草草结束了剩下的流程,便领着众人向外走去。 周天在后边四处寻找苟旦的身影,心想也不知回来没有,终于在人群中发现目标,暗暗使了个眼色。 苟旦接到指令,知道时机已至,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窜天猴,用燃符的手法将捻子点着。 “嗖~bia” 忽然听到异响,众弟子不知发生什么事,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任布行也被吸引注意,边走边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偷放窜天猴,不知道正祭祀呢么!” 还没等他说完,分院外头响起雷鸣般的鞭炮声,一朵朵烟花冲天而起,在天空炸开。 震耳欲聋来的突然,任布行正在迈门槛,心神被夺下一脚踩空,在地上连番几个跟头。 潘高志张德筹见状慌忙跑去搀扶。 “是谁!”任布行大发雷霆,气的甩开欲要搀扶的两人,蹲在地上怒喝道。 只是骂声已被焰火声淹没,根本没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一阵焰火过去,墙外又响起锣鼓胡弦之声,阵阵喜庆之气越墙而入,把杭城分院笼罩在过年的氛围当中。 众弟子一拥而上冲向大门,有些男弟子等不及,直接就扒上墙头朝外看去。 祥云街上已经挤满人,有秧歌队,有锣鼓队,还有得到消息后,无衣巷吴笛临时组织的焰火队,除此之外就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各种挑担子推车子的小贩,也纷纷参与进来,专找人多的地方扎,东西卖的比抢的还快。 周天昂首阔步走向大门,弟子们纷纷避往两侧,给他让出一条宽阔的通路。 来到大门前,周天大喊道,“小的们,给我把门打开,咱们出去热闹去啊。” “好~”众弟子齐声欢呼,合力把整个大门推开,跟在周天身后向外涌去。 任布行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反了,反了,都反了!” 黄廉同情的瞅了瞅任布行,义无反顾的撒丫子向大门跑去。 潘高志和张德筹默默陪在一旁,羡慕的看着黄廉背影,他们当然也想去凑热闹,就怕任布行气的当场暴毙。 吕木棠在一旁劝道,“院长先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民心不可违。” 任布行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服,但也知道吕木棠说的在理,与其在这生闷气,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谢绝别人搀扶,自己孤身走向师德堂,轻浮的脚步透着说不尽的沧桑,满脸的愁容藏着数不清的委屈。 等到任布行彻底消失,张德筹和潘高志对望一眼,同时撒了欢似的跑向大门,边跑边喊道,“黄廉等等,给我们留个窜天猴!” 当晚杭城分院一改刻板景象,众人欢天喜地,就连吕木棠都被气氛感染,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 最后周天索性把锣鼓队也领了进来,对着师德堂敲敲打打大半天,直到任布行在堂内开始砸东西助兴,才算安生。 也不怪院长发脾气,喊了半天连个使唤人都没有,亲自去找白螃子,发现他正在啃着糖葫芦和周天有说有笑,这一下差点让把任布行气的原地飞升。 而周天则趁乱一头扎紧师姐堆里,也算是圆了长久以来的梦想,不给杭城记忆留下太多遗憾。 …… 打那之后,过年期间没人再见过任布行,直到周天要奔赴京城时才出现。 周天一直还有点后悔,生怕把这老头真气出病来,再见面发现任布行不光未见病态,还胖了几斤,才算是不再多想。 黄芳子来到周天的房间,默默的为他收拾行装,眼中满是不舍,毕竟只有小别胜新婚,还没听过刚新婚就小别的,已经尝过个中滋味,哪还那么容易看淡。 一直盯着师姐弯腰忙碌,周天忍不住从背后搂上去,“要不师姐等等再收拾吧。” 黄芳子闻言哪还不明白,顿时吓了一跳,外边还有很多人等着,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当即皱眉推开周天,“你疯了,师叔他们还等着呢,也不知你怎么想的,该走了连行装都没收拾,你看院长刚刚脸色多难看,好不容易才出关,差点又气的原路回去。” 这一段时间确如黄芳子所料,由于周天的关系,自己也是水涨船高,不光师弟师妹们尊敬有加,就连几个师叔见面也是客客气气。 虽然名义上依然是二师姐,但事实早已被人当做大弟子看待了。 “有什么可收拾的,京城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置办现成的不就行了。”周天说着加大双手的力道,没有任何善罢甘休的意思。 黄芳子任由他胡来,自己则专心的继续收拾,铺的盖的穿的用的,事无巨细样样俱全,直到翻开枕头,发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横在那里,不禁好奇道,“咦,这是什么?” 周天吓了一跳不再作怪,赶忙抢在手里,呵呵笑道,“这是上次去京城淘换的仙丹,一直给吕师叔备着呢,只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机会给她。” 黄芳子嗅了嗅鼻子,一股甜香之气吸入鼻中,只觉得心底忽然像钻了蚂蚁一样,又痒又酥不是个滋味,只闻一口就这么显效,看来确实是仙丹无疑。 可怎么就觉得此丹这么不正经呢,黄芳子红着脸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丹?是黄师叔炼的?” 周天忙把丹揣回衣内,不屑的说道,“就他?怎么可能炼出这宝贝,听说是京城有名的女观炼的,具体有什么用得试过才知道。” “那我帮你转交给吕师叔吧。”黄芳子好心的说道。 周天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的宝贝跳到一旁,紧张的说道,“那可不行,必须得我亲自给她才行,要不就便宜别人了。” 见他神神秘秘的,黄芳子不解道,“你是怕我偷吃?” “我怕你偷吃,但不是偷吃丹!这事太过复杂,你就别管了。”周天语无伦次的说道。 黄芳子越听越迷糊,大惑不解的继续问道,“可是你都要走了,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不回来,改日方便的时候再说吧!”周天说道。 黄芳子哪知道他说的改日方便就是字面意思,也懒得再纠结此事,收拾好东西便陪着一起出去。 众人等半天,一直从约好的清晨站到晌午,眼看要开始浮想联翩,终于看到周天的身影,纷纷松了口气。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潘高志牵马,张德筹执鞭,黄廉开门,任布行瞪眼,只有一个吕木棠依然正常,站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周天,露出一丝泯恩仇的微笑。 周天照旧装作没有看到,夺妻之恨唯有吞丹可还,哪是一两个笑容能化解的。 这次任布行倒是没拦着其他人送行,一是因为一直闭关没机会暗箱操作,二是认为送周天离开杭城分院,确实算得上喜事一桩。 所以在周天忙着嘚瑟的时候,任布行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祝晚宴了。 在周天将要上车时,黄廉忽然把他拉到一边,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个精美的葫芦瓷瓶,偷偷摸摸往周天手里一塞。 周天不解其意,愣头愣脑的问道,“黄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黄芳子被声音吸引,把行囊放进马车后,也皱着眉凑了上来。 “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惠人神宝丹,以周兄弟的风格,在京中肯定用的上。”黄廉压低声音说道。 一旁的黄芳子听到,顿时满脸通红的啐了一口,瞪着黄廉就问道,“他用这个干嘛?” 黄廉现在早已腰缠万贯,对其他人可没什么耐心,当即怒斥道,“放肆,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一边呆着去。” 黄芳子气的跺脚离开,恨恨的说道,“不务正业!” 周天看两人因为这瓶子杠上,不明就里的问黄廉道,“我去京城带瓶丹干什么?” 黄廉用更小的声音快速说道,“补肾的补肾的,快揣起来。” “啊?”周天终于明白了黄芳子的反应,嘴上说着没这个必要吧,手却很诚实的把瓶子装进口袋。 黄廉握住周天双手,不舍的说道,“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大当家,本来还有一炉子黄氏锁精丸,恐怕是等不及了。”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也不知黄廉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周天当即汗颜道,“出炉后找人给我送进京就行了。” 说着周天也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花姐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黄师叔若是需要女子帮忙炼丹,只管去接人就行。” 毕竟原来答应过黄廉,说要给他找些金童玉女帮忙,虽然青楼女子不算玉女,但好歹能用,也算是说到做到了。 见周天临走还不忘自己诺言,黄廉感动的热泪盈眶,颤抖的说道,“修仙人清规戒律,哪能流连花绿凡尘。” 周天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既然你这么说,就不能怪我言而无信了,当下只能喃喃说道,“原来黄师叔如此正直,那就恭敬不如……” 黄廉见周天当真,赶忙打断道,“但是修行人也得慈悲为怀,前几天去串门,见无衣有女,名唤小翠,方面大耳,乖巧可人……” 这回轮到周天打断,只见他吓得脸色巨变,赶紧捂住黄廉的嘴,紧张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潘高志。 黄廉不明其意,弱弱的问道,“难道大当家也暗恋小翠?” 呸!你都方面大耳了,我还哪敢暗恋,周天只能淡淡的说道,“那倒没有,现在可是在分院,说话注意点。” 黄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本想再嘱咐两句,例如别在潘高志面前说喜欢小翠,但细想想黄廉应该不会这么傻,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心中祈祷两人千万别碰头,否则若是因为争风吃醋打起来,恐怕任布行受不了痛失两员大将的打击。 最后时刻吕木棠还是走上前来,好歹是她原来最看重的弟子,现在分别在即,心中还是有些酸涩,“这一去就别再胡闹了,总坛不比分院,到底是卧虎藏龙,一个不小心是要吃亏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俏脸,周天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那你保重了,愿再见时今非昔比。”吕木棠说着缓步后退。 “切~再比也比不过你们这高门大院的。”周天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出言讽刺道。 珍而重之的和众人行礼告别,踏上了进京之路。 第一百零七章 走马上任 马车刚走到北城门,便缓缓停了下来。 问何事发生时,车夫说是有个书生拦路。 周天拉开帘子向外看去,发现哪是什么书生,又是乔装打扮的吴笛来了,大包小包挂满一身。 见周天下车,吴笛颠颠的跑过来,把身上的东西挨个放到周天车上,比之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花姐也太客气了,我都没去亲自道别,还送这么多东西。” 吴笛赶忙答道,“公子说的什么话,花姐说怕给公子添麻烦,所以就不过来送行了,等您衣锦还乡时再给您接风。” 周天点了点头,对着吴笛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行谢过,待日后再登门拜访。” 马车继续上路,花姐这一出把周天也给整出离愁别绪,只能悠悠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回席人之行的演技上,继续完善对童男子的设想。 …… 终于到了京城,杭城分院的车夫把周天扔到城门,然后便调头离开,只说是院长吩咐不用进城,务必要早去早回。 周天心中暗骂,这老胖子对自己还真是用心良苦。 正想着该怎么寻找总坛,忽然被一个女子叫住,回头望去发现正是戴露。 周天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打招呼道,“好巧啊,老妹怎么也在这。” “当然是等候元子。”戴露理所当然的说。 原来杭城分院早已和总坛对接,确定了元子的到京之日,只是周天自己不知道罢了。 一路来到总坛,跟随戴露进入议事厅。 杨花早就等在了这里,挥退其他人后,热情的说道,“周兄弟可算来了,等的姐姐好苦啊!” 周天呵呵笑着说道,“杨堂主抬举了,周天何德何能。” “快别这么客气,忘了在杭城咱们多亲了么。”杨花说着白了他一眼,满是娇嗔。 在杨花的介绍下,周天知道在这是为了等候大元帅,待拜完元帅后,才算是正式报道。 “等办完正事跟姐走,姐带你去吃顿好的,上次在杭城被胡小仙给搅了,我看这次在京城还有谁敢放肆。”杨花得意的说道。 这个跋扈的调调周天当然喜欢,正要拍两句马屁,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听起来最少五六个人。 杨花使了个眼色,带着周天靠边站好。 大元帅身穿玄黄道袍,头戴道尊冠,两袖浮于身后,昂首阔步走进厅内,刚迈入一只脚,就传来急不可耐的豪放声音,“周元子何在?” 周天忙躬身行礼,“弟子周天参拜大元帅。” 虽然上次论道会周天表现夺目,但大元帅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么直接交谈还是第一次,不禁用神细细打量。 只见眼前的年轻人面目清秀眉眼如画,垂首无言唇似笑,举止不动也文章,明明是道人的衣着打扮,却藏不住书生般文采风流。 大元帅朱铁鬃连说三个好,坐在座位上,感叹道,“果然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周天闻言悄悄翻眼偷看大元帅,方面大耳浓眉大眼,猛一看黑灿灿的,若是贴上胡子不是张飞也是李逵,这长相周天哪能高攀,忙说不敢当。 “今天良辰已过,明天赶早过来和众将军见面,到时候再定去哪个堂修习。”朱铁鬃高声说道。 连香都省了,张嘴便是入堂口,这在元子中算是极高的待遇,更何况还是大元帅亲口说出,周天连忙再次感谢。 朱铁鬃身后还跟着四个人,进来后便站在侧旁,其中一人正是去过杭城的星将军邢大九。 听大元帅这么抬举周天,邢大九心里不是滋味,表面却装好人的说道,“大元帅慧眼识珠,周元子前途无量啊。” 又开始了,上次进京周天就差点被夸出阴影,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轮,只能谢完这个谢那个。 好在时间并没多长,走完参拜的过场,周天算是在总坛立住,告别了大元帅后,杨花便带他出去。 待两人走后,邢大九呵呵笑着说道,“看来周元子和杨堂主关系匪浅呐,这才刚来就开始勾搭了。” 看似无意的玩笑,听着却极其不顺耳,朱铁鬃就算再二也听的出来,当即皱眉疑惑道,“不至于吧,杨花敢打周天的主意?” 邢大九赶忙说道,“是我失言了,我只是说俩人看起来关系不错,还没等五行堂选人便出双入对,看来周天的去处早有准备,该提前恭喜杨堂主才对。” 朱铁鬃闻言眉头轻皱,属下们私自串通,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若是如此事事跳过自己,那还要大元帅何用。 见朱铁鬃沉吟不语,邢大九心中暗喜,看来一颗小种子这么轻松就入土了。 周天哪知道刚进京就被人捅了一刀,还屁颠屁颠的跟在杨花身后,做好了胡吃海喝的准备。 “今天带你去吃鸭子,京城的烤鸭店我最熟了,无论哪一家,只要闻个味就能知道鸭子活好不好。”杨花带着周天走出总坛,身后也跟了五六个弟子,确实有那么点跋扈的味道。 领周天来到城中豪华的酒楼,进入就是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琳琅满目全都金装素裹,光是大堂就闪的周天眼晕,用他的话说就差桌椅板凳也是纯金打造了,不禁感叹果然京中多富饶。 看小二的样子,杨花确实没少来,热情的打着招呼,不用提就把人领到二楼雅间,然后客气的问道,“杨堂主还是要老三样?” 杨花点了点头,待小二离开后,给周天介绍道,“京城鸭店虽多,此处绝对称得上数一数二,鸭子即大且硬,难得的是骨头酥麻,一点都不浪费。” 周天听着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挑不出毛病来,人家一个堂主自降身份带着你逛鸭店,还能说什么,只能乖巧的点头称赞道,“姐姐不愧是女中豪杰,对鸭子的了解也清新脱俗。”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回头姐姐带你去串夜场,那才热闹呢。”杨花被夸的飘飘然,羞涩的提议道。 等待鸭子上桌时,杨花直接说向正题,让周天在明天入堂时直接选择水行堂,并且明言总坛人际复杂,三个将军各有班底,一定不要走错踏错,以至浪费时间耽误前程。 周天明白这是站队时刻,虽然有心择优而取,但人家拉人都拉到鸭店了,也不能不答应,当即点头说没问题。 杨花顺利得到答复,松口气的同时心情更是开朗,不厌其烦的交代各将军之间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日将军月将军相安无事,而星将军自成一系,还经常和两人对着干,而大元帅不知是生性直爽专心修炼,还是假装不知,反正对这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她杨花是日将军嫡系人马,其余四堂中火木也早被日将军拿下,算是自己人,而土行堂则是倾向中立,唯有金行一堂,从上到下都是邢大九的人,堂主姬独力更是由他一手提拔上位,事事与水行堂作对。 周天听的不住点头,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来前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修仙学府能这么复杂,当即表了忠心,“姐姐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不是他念旧情,而是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可能选个孤立的金行堂,大腿当然要找粗的搂。 杨花听完咯咯一笑,“周兄弟是聪明人,以你席人的尊贵身份,来水行堂那算是物归原主了。”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走进来,笑着说道,“听说杨堂主又来点鸭子了?” 杨花看向来人,热情的起身迎接,并且邀他同席。 周天跟随杨花起立,默默的站在一旁看俩人侃调,此人刚好他也见过,认出是赵家公子赵迟机,曾在去候王寨的路上有一面之缘。 本就讨厌赵迟机的装逼做派,心想都这么久过去,理应认不出自己,便也懒得上去打招呼。 两人撕扯半天,眼看衣服都要撕破,赵迟机才半推半就的坐在席间,终于拿眼睛扫了一眼周天,先是玩笑的说道,“杨堂主收新弟子啦,恭喜啊。” 说完才觉得周天眼熟,不禁多看几眼,露出疑惑神色。 杨花则谦虚的说道,“还没定名分呢,一切听从大元帅安排。” 鸭子上桌,周天也不管其他,伏案便开始造起来,趁二人还忙着客气,先逮着俩鸭腿塞入腹中。 赵迟机边和杨花说话,边打量周天,这时看到他吃饭时风卷残云的架势,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杨花终于发现异样,疑惑问道,“赵公子认识我们的新元子?” 赵迟机闻言一呆,“元子,已经是元子了?” 周天装作才听到一般,愣愣的说道,“啊,这位是?” 赵迟机语带责备的说道,“你怎么能把我忘了,那次在候王寨旁边的食肆,我还请你吃顿饭呢。” 什么玩意,你头上长花了还是脸上留疤了,老子必须得记得你?周天心中暗骂,眼睛却盯着赵迟机一直看,也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噢~是你,今天没带保镖差点没认出来。” 赵迟机闻言一愣,想不通为什么认识自己要从保镖开始,合着自己还没保镖亮眼呢。 “原来是旧相识啊,那就更好了,来来来先吃鸭子。”杨花看二人说的五迷三道,却谁都叫不出对方名字,一猜就明白不怎么熟,便热心的推销桌上美食。 赵迟机也随和,听话的拿起筷子,准备把上次吃的亏捞回来,但是一看桌上除了鸭脖子就是鸭头,其它早就进了周天的肚子。 两次在饭桌上被同一人抢食,赵迟机心中自然不爽,但这次比上回强点,好歹还留个鸭脖子,上次可是连个葱花都没剩,当即抱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心情,把鸭脖子夹到面前开始吃。 不过鸭脖子这种部位,身为富家公子的赵迟机哪尝试过,不光看着瘦骨头还藏肉,拿筷子怎么吃怎么别扭,弄不好就是一嘴油,更别提吃的优雅了,眼看周天又瞄准剩下的鸭头,气的赵迟机扔下筷子便直接上手。 “今这鸭子太小,还没吃就见底了。”杨花尴尬的说道,招来伙计赶紧添菜。 正好这时看见赵迟机啃鸭脖子,杨花还以为公子哥换了新口味,细心的向小二补充道,“再给赵公子添盘鸭脖。” 周天和赵迟机两人像竞赛一般席卷残云,顿时生出识英雄者重英雄的心情,赵迟机想起上次就没套出姓名,便满嘴是油的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来着?” 周天差点一个鸭嘴砸过去,还尼玛小兄弟小兄弟,就不知道换个词,老子什么实力你知道么,头也不抬的说道,“周天!” 赵迟机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周天?” 周天愕然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赵迟机露出一丝笑意,“周兄在杭城的事迹本就家喻户晓,更不用说在京城也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若是再不知道就别出来混了。” 一听变了称呼,周天瞬间心情转好,客气的说道,“赵公子快吃啊,老说话都忘吃东西了。” 说着就要给赵迟机夹菜,大话说出去了,却发现旧的已经见底,新的还没上桌,只能夹了几根葱白送了过去。 为了缓解尴尬,杨花适时的说道,“赵公子今天怎么得闲来吃鸭子啊?” 赵迟机心说这不是吃鸭脖么,鸭子屁股都没碰到,淡淡的答道,“招财庄今约着谈判,顺路过来看看,正好给下边的人压压阵壮壮胆。” “还没结束呢?这都多长时间了。”杨花诧异的说道。 赵迟机叹了口气,“对面咬死不放,非让赔钱赔东西,这不是欺负人么。” 周天听的心里发毛,招财庄是哪他很清楚,论道会时闹事的赌场就在那里,最后还惹得被下了通缉令,还好没人知道名字才躲过一劫,但也间接导致杭城分院灰溜溜逃走的结局。 听赵迟机的意思,招财庄好像就是他们赵家的生意。 周天暗叹这下完了,无意间把赵家也给得罪,仇家名单又添浓厚一笔,好在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此事一定得小心应对,千万不能被赵家发现真相。 “孤女寡母的也不容易,实在不行赵公子抬一手,让她们一回。”杨花陪着叹了口气,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与赵迟机聊了起来。 “屁!她们要是孤女寡母,那我就成臭要饭的了,你是不知道对方多刁蛮,不愧是巴蜀鱼家,这回我算是见识了。”赵迟机忿忿的说道。 原来是两大家族闹别扭,周天饶有兴致的听着,瓜吃的不亦乐乎。 “再刁蛮不也就开个胭脂铺么,跟赵公子的招财庄哪能比。”杨花乐呵呵的说道。 怎么个情况?招财庄和胭脂铺干上了,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一旁静静吃瓜的周天吓一跳,弱弱的问道, “哪个胭脂铺啊?” 第一百零八章 一通乱战 “鲸香阁呗,还能是哪个胭脂铺,讨厌的紧。”赵迟机烦躁的说道。 杨花闻言劝道,“有什么烦心的,鱼家再大也是外地人,到了京城还不是赵公子说了算。” “我说了算就好了,现在钦天监摆明了偏帮鲸香阁,来闹我们场子的事一概不提,还一心想鲸香阁被抢的事栽到我们头上,所以哪有那么简单。”赵迟机如实说道。 杨花明白了关键,皱眉说道,“这么以来确实麻烦了,关键应该在鱼迩身上,一司之长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好歹是里边有人。” 周天已经听的心不在焉,合着两边都是大家族的生意,鲸香阁自己就更知道了,打人砸店抢东西,也就是说自己才是两家冲突的始作俑者,这瓜好吃不好咽啊。 知道内情的周天一会都不想多待,反正已经吃饱喝足,便要告辞离去,鬼知道等会有没有赌场的人来找赵迟机,万一认出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刚要起身,就响起敲门声,一个女声传来,“公子,招财庄谈完了,要见您,。” 周天差点就要扇自己这乌鸦嘴,眼巴巴的看向赵迟机,怕他把人招进来见面。 还好赵迟机念在这是杨花的局,不想坏了她的雅兴,便起身告辞道,“不打搅二位了,感谢杨堂主鸭脖款待,过几天我请您去城西新开的鸭店尝尝鲜。” 二人起身还礼,送赵迟机离去。 待人走后杨花疑惑的问道,“你认识赵迟机?” 周天也不清楚算不算认识,便把上次的经过说出来,让杨花自行判断。 杨花听完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能占老赵家的便宜可不容易,你别看赵迟机是二公子,平时可扣着呢,周兄弟果然厉害。” 周天才知道还有这回事,嘴上谦虚着,心中却更在意鱼赵两家的冲突,便弱弱的问道,“姐姐,赵家和鱼家为什么闹起来了?” “谁知道扯的哪门子糊涂账,她说他砸了店,他说她踢了馆,折腾几个月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杨花品尝着新上的鸭子,还招呼周天快吃。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周天却没了胃口,悻悻的继续说道,“原来大家族也闹别扭啊,因为一点生意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可是两家在京城的脸面,哪能说丢就丢,听说是有人在中间使坏,为此钦天监还发过通缉令,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若是那人被揪出来,肯定被两家活活打死。”杨花边吃边说,说的有多风轻云淡,周天听的就有多毛骨悚然。 实在不行还是回杭城吧……周天默默的想着退路,现在才明白两家店都没吹牛,怪不得当时那么信誓旦旦要修理自己。 见周天闷不做声,杨花好奇的说道,“周兄弟管这些干嘛?又不干咱们天蓬阁的事,闹翻天才好呢。” 鱼家自从鱼迩入了钦天监,便与天蓬阁断去关系,杨花当然希望赵家狠狠挫对面威风。 提心吊胆的撑到结束,出门的时候周天头都不敢抬,直到再次进入总坛,杨花把他交给戴露才松了口气。 来到新住处,周天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戴露则热情的帮忙拿东西,然后还事无巨细的介绍总坛,去哪吃饭去哪上课,在哪打水在哪洗澡,交代完已经是晚上时分。 见她这么热情,周天都要留她暖被窝了,戴露才匆匆施礼告辞。 这里是专为香主安排的院落,不同于修士的每人一间宿舍,这里则是类似于庭院的设计,一人一院互不干涉,院中花草树木一应俱全,由此也可以看出总坛对周天的看重。 本可以睡个难得的清净觉,但是一夜间周天噩梦不断,不是被几只野狼分尸,就是被两个女人挣床,直到天亮才算是安稳下来。 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被窝早就被不知什么浸透,眼看阳光透窗而入,周天只能掀开湿漉漉的被子,开始梳洗更衣。 依照约定时间再次来到议事厅,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朱铁鬃和邢大九,还有五行堂的几位堂主,杨花看到周天还不忘暗抛几个媚眼。 邢大九这两天可没闲着,跟在大元帅身边,左一句右一句,怎么隐晦怎么说,句句不提周天,又句句不离周天,暗示新人要经于捶打,不能去太熟悉的堂口,否则容易不思进取。 朱铁鬃就算是铁打的鬃毛,也架不住这种频率的梳理,不厌其烦连头发都有脱落的迹象,心里难免有点怪怪的,倒不是觉得周天会怎么样,而是不喜欢日将军事事都想自己做主的态度。 当然这才是邢大九的主要目的,他根本懒得管一个元子,若不是因为席人这不可改变的身份,邢大九倒是很乐意拉拢新元子,而现在只能一视同仁,谁让周天和日将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见人都到齐,大元帅轻咳两声淡淡道,“今天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杭城周元子的去处,而周元子又情况特殊,所以二是需要商议一套周祥的保护计划,防止有心的人再出幺蛾子。” 在坐都明白说的是钦天监,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花见状提议道,“若周天跃香入堂,那么倾一堂之力,保护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大元帅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说道,“杨堂主平时就是热心肠,那么今天的堂会就由你主持,重在公平公正。” 说完便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看着大元帅不冷不淡的表情,杨花不由一愣,这会要是再看不出有问题,那就是水行堂的水进脑子里了,当即看一眼面有得色的邢大九,心中已有些明白。 其实杨花刚来时就犯了嘀咕,弄不懂为何不需要将军在场的时候,邢大九却早早就赶来等着,本以为是他想凑热闹,现在看来应该是另有深意。 似乎是要证明杨花的猜测,邢大九忽然跳出来补充道,“既然大元帅说重在公平公正,那么杨堂主身为主持者,就不宜参与其中,周元子便在剩下四个堂口择一而入吧。” 见杨花要张嘴反驳,邢大九赶紧说道,“当然了,大元帅也是这个意思。” 杨花愕然望向朱铁鬃,见大元帅点了点头表示默许,当即沉思不语,知道这次木已成舟,自己已没有任何机会。 悄悄给木行堂冯春和火行堂柴干使个眼色,虽然自己不好下手,但还有日将军一系的盟友,便让他们继续争取周天。 杨花并没有寄希望于土行堂,因为堂主董山谣虽然也倾向娥婆罗,但更多是对朱铁鬃忠心耿耿,所以一个不好便会弄巧成拙,把周天送到他人手中。 果然如她所想,董山谣一听到大元帅这么说,便开始了四十五度角仰望模式,对周天的事瞬间有了定计,那就是不争不抢不言不语。 杨花不明白,选个堂口有什么主持的,意兴阑珊的让诸堂主发表意见。 火行堂主柴干是个急性子,接到杨花暗示后,便第一个跳出来直言道,“我看没什么可选的,周元子一看就是欲火缠身之人,正合了我们堂火辣爆炸的路子,非我火行堂莫属。” 周天听的吓了一跳,这话也能拿到台面说?还是总坛这么正式的台面? 果然朱铁鬃闻言微微皱眉,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杨花暗呼猪队友,不禁叹了口气。 这番话何止是漏洞百出,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毫无逻辑,金行堂姬独力立马跳出来反驳道,“此言差异,照你这么说,随便拉个发情的骡子都能入火行堂了,简直是笑话!” 当着大元帅被怼到脸上,柴干哪能就此打住,针锋相对道,“我看你才是说笑话,骡子根本就没那能力,连这都不懂就别出来现眼了。” 柴干是急性子那姬独力就是直脾气,当即揪住不放,义正言辞的说道,“骡子是没那能力,但该干的事一样不会少,不懂就是不懂,装什么蒜呐?” “你爹是骡子还是你娘是骡子,装的二五八万,跟你见过似的,不行咱拉出来溜溜,看看到底能不能行事!”柴干被说急了眼,恶狠狠的骂道。 姬独力当场懵逼,好好讲着理,怎么就骂起人来了,这怎么能惯着,当即拍案而起,指着柴干的鼻子说道,“溜溜就溜溜,老子现在就去找骡子,要是它们能行事,看我打不打死你就完了。” 眼看场面失去控制,大元帅不悦的轻咳两声,赶紧打断两人继续讨论,主要是怕真拉上来俩骡子,这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周天站在中间,刚开始被众人看着还有点不自在,这会话题转移才好受点,他当然看的出刚刚的暗流涌动,不光从朱铁鬃和邢大九的一唱一和,还有杨花那忽然阴沉的脸色,明白这一切都是在争夺自己的入驻权。 周天倒是乐得静观其变,毕竟去哪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心想不就是上个课么抢什么抢,自己到哪都有信心翘课不挂科,你说你们是何必多此一举呢。 杨花虽然也好奇骡子到底能不能行,但是朱铁鬃都咳嗽了,身为主持人怎么能视而不见,只能开口说道,“两位骡子,堂主的事先放一放,咱们继续讨论元子去哪。” 由于听的太过用心,杨花把称呼说错都没发觉,奇怪的是别人还都听懂了。 猪队友成功缠住对手,那么神助攻是时候出现了,只见一位个头不高,体型微胖的肉感女子站起身来,缓缓说道,“都别吵了,好歹是总坛堂会,骡子长爹娘短的成何体统,既然你们挣不出个所以然,那就由我木行堂收入麾下,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样周天跟着学的也快点。” 看着富态的冯春,周天倒是很满意,忍不住拿贼光多瞟几眼,圆圆的鸭蛋脸很是招人喜欢,虽说体型肉感,但也是该肉的地方肉,不该肉的地方一点不肉,肉到让人想抓一把掂量掂量的感觉。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犹如田忌赛马下驷对上驷,最后出来个中驷就能轻松取胜。 姬独力孤木难支,看柴干一直怒瞪自己,心知再说话又要惹出狂言,便为难的望向邢大九。 邢大九叹了口气,暗恨没有个得力的帮手,造了这么好的局还得自己亲自上阵,当即挺身而出,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一句俗话就决定去处,似乎太过草率了吧。” 冯春闻言愕然以对,因为一个元子,大将军亲自参战,这种事情前所未有,只能见招拆招的说道,“那不如星将军直接言明规矩,我看看木行堂是否适合,若是不行冯春甘愿退出。” 邢大九心呼厉害,不愧是娥婆罗的左膀右臂,只能无奈的说道,“我又不参与这些事,能说出什么道道,只是觉得周元子情况特殊,这么草草决定有所欠妥,不知董山谣有没有什么意见。” 无计可施下,邢大九把话题抛给一直不说话的土行堂主。 董山谣一直望天不语,此时被忽然点名,心知不能再装傻,可不敢得罪大元帅,不代表就敢得罪日将军,接到这烫手山芋,当即发挥出一贯的和稀泥水平,理智的分析道,“木行堂有木行堂的好处,金行堂有金行堂的优势,换个角度看,火行堂也不是不适合,所以归根结底到底去哪,还是看大元帅的意思,毕竟大元帅英明决断,从未做出过错误决定,当然了,如果大元帅公务繁忙,没空做出指示……” 听着他这长篇大论,众人全都傻了眼,周天更是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心中已经骂到十八代开外,决定以后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否则不被钦天监害死也得被这厮烦死。 眼看众人都要睡着,董山谣终于做出最后总结,“综上所述,我们何不问问周元子自己的意思,即显得我们总坛尊重新人,又显得大元帅爱徒如子,以及……” “行了行了,董堂主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您先歇会我们继续。”杨花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好嘞。”董山谣开心的应道,说完继续抬头望天,回想刚刚的话有没有什么瑕疵,能否成功取悦朱铁鬃。 五个堂主,一个主持剥夺资格,两个乱斗暂时休赛,董山谣这个中间人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杨花当即看向周天,加重语气问道, “那么周元子的意思呢?” 第一百零九章 有怪兽 见众人想起自己,周天松了口气,终于从一件待销的商品,变回一位有主动权的客户,当即沉思起来,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去哪有什么区别,整的跟宫斗大剧似的。 虽然周天没看明白,不过杨花可是一清二楚,邢大九抢人绝非好意,大概率想在席人之事大做文章,诸如挑唆元子不从,或以性命之忧为由推延就任席人等等,其用意不外是给娥婆罗添堵。 虽然周天身为席人已经是事实,若是到了娥婆罗的嫡系堂口还好,到时候顺理成章把人送去临幸就行,但万一去了火行堂,在邢大九的别有用心下,难保不出岔子。 见他沉吟不语,杨花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心想周兄弟不会变卦吧,现在他奇货可居,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难道是已经知晓席人危及生命的凶险? 凶险周天肯定知道,但他对于邢大九的能力更存疑,一旦去了火行堂,那就是明摆着站到娥婆罗的对立面,看眼前的形势,邢大九身为对局人,亲自下场抢个人都这么费劲,更别提跟娥婆罗对着干了。 思考再三,周天向杨花递了个请安心的眼神,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去水行堂,毕竟杨堂主救过我的命,但是既然大元帅认为这么不妥,那周天甘愿拜入木行堂下,正如冯堂主所言,男女搭配才能阴阳和谐,而阴阳之妙正是我们修行人毕生探取的玄机,还望大元帅明鉴。” 一番话调理清楚掷地有声,话中更是言明了与杨花的关系。 做为旁观者,周天早就看清楚,不让杨花参与就是朱铁鬃的意思,无非就是怕两人提前商量好,损了他大元帅的权威,既然如此那就不藏着掖着,正好可以打消疑虑,不至于刚来就埋下嫌隙。 朱铁鬃听的不住点头,当即做出决定道,“那就恭喜冯春喜得爱徒!” 众人纷纷起立庆祝。 朱铁鬃抬眼望向窗外,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暂停商讨,让人们先去吃饭休息,剩下的事择日再议。 众人也早就累了,当然之所以这么累,大部分是拜董山谣所赐,闻言如获大赦纷纷走出议事厅,而冯春则带着周天,准备返回木行堂。 确定人已散尽,朱铁鬃悄悄招来贴身弟子,低声安排道,“去找俩骡子,要一公一母,直接牵到我的别院去。” 弟子听的一头问号,但是元帅有命哪敢不从,当即满京城寻找公骡母骡,最终在城外村子才算凑齐,赶回总坛时已是夜幕时分。 大元帅把所有人都赶走,当夜用尽毕生手段,对着俩骡子看了几个时辰的动物世界,最终确定姬独力所言非虚。 解开了骡子能行事的疑惑,却又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姬独力……他是怎么知道的? …… 跟着冯春来到木行堂,周天当即被三个香主捧上了天,毕竟论道会的表现,就算在有一定地位的香主眼里,也是异常夺目的。 “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紧干正事去。”冯春似乎脾气不是很好,对众人围在一个弟子身边的行为很不开心。 三个香主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见堂主发脾气也不急不躁,与周天道别后才各走各的。 带着周天来到饭堂,正在吃饭的弟子纷纷起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确实比杭城分院有规矩多了。 若是换作杭城,其他人吃饭时,别说任布行无声走进来,就算吆喝也没人搭理他,当然了,周天这一年的努力,也对这种不正之风有所助力。 两人面对面刚坐下,冯春就开始严肃的介绍起规矩,木行堂除了要遵守天蓬阁八戒律,还要执行总坛钦定的京城条例。 听着她娓娓道来,周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当一回事,心说老子来是学艺的,又不是军训的,哪那么多条条框框。 待冯春说完之后,周天已经是双目无神面容痴呆,心思早就飞到其他地方,暗道明明长了张可爱的脸,怎么给人一副生人莫进的刻板印象,难不成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无法得到释放,所以通过表面强硬掩盖内心空虚? 见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就差把开小差写到脸上,冯春皱眉说道,“你究竟听没有,想什么呢?” 周天闻言赶紧打起精神,心里想什么哪敢轻易说出来,装模作样的说道,“听明白了。” 冯春心知第一天入堂也不能要求太高,便开始摸底修为,毕竟凝神期弟子还是头一次带,该怎么教,教些什么才是她发愁的原因。 当得知周天的特长是衣内棍子,术法是什么步罡术和飞仙六式后,冯春彻底懵了,俨然一派野狐禅的形象,这该怎么下手? 只能疑惑的问道,“论道会上你的驭雷术很是精湛,为何没听你提起基础的符法,这不是分院必修法术么?” 原来不光关注还记得这么清晰,周天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把自己不会画符只会祭符的事说出来。 “这……”冯春摸完底,不仅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比刚刚还犯难,这种徒弟明显超纲了。 看出冯春的窘态,周天无所谓的说道,“您放心大胆的教,我凭本事能学多少算多少,没必要因此烦心,大不了你找些弟子画几箱符,我走哪带哪就完了。” 至今为止,周天并没有交代御棍的能力,因为此术是从李先世那坑来的,万一问起源头,杀人埋尸的事恐怕就包不住了。 听完这番话冯春更是目瞪口呆,想不通杭城分院是怎么培养出这奇葩的,更神奇的是竟然还整出个凝神期来,当即摇摇头反驳道,“诸般法术由简到精一脉相承,想修习高阶法术,必须有低阶的底子,否则妄求高阶,很容易比虎画犬不伦不类。” 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能效仿堂会上的一幕,无奈询问道,“或者说你有什么想学的法术?” 周天精神大震,想起原来的远大抱负,心想总坛的人见多识广,总能圆自己的梦了吧,当即大感兴趣的说道,“既然基础不好,就不整那些高高低低的了,不如剑走偏锋学些秘术,例如幻术摄魂通灵术之类的,学的怎么样先不管,起码也起到了传承的作用。” 冯春再度蒙圈,这是秘术么?这是妥妥的禁术,他年龄不大胆子倒不小,当即紧皱眉头就要斥责,哪知被看出不妙的周天抢先道,“你要是不会就算了,捡着会的说吧。” 还用上激将法了,气的冯春怒瞪周天,要不是确实不会禁术,说不定还真上当,此时只能义正言辞的说道,“先不说会不会的事,你这个想法就是大错特错,怎么能事事都想走捷径,再说了你这是捷径么,这是目无规矩蔑视律法。” 还批评上了,等老子哪天推翻你,看还有没有这么大火气,既然禁术无望,周天也懒得再演,打个哈欠淡淡的说道,“您老说的对,所以还是我刚刚说的,会啥教点就完了,省的咱俩都心烦。” 冯春闻言瞬间后悔接过这烫手山芋,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唯一的方法,当即消了念头,心想就这么混着过吧,反正过几天就赴任席人,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先这么着吧,木行堂每隔一段时间皆会外出历练,到时你随我一起,能学多少看你造化。”冯春做出最后决定,就算明知教不了,也不能扔在堂内混日子,倒不是怕其他,主要是怕带坏了木行堂风气,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树立的。 经过一番对话,冯春已可以断定,这粒老鼠屎蕴藏着无限坏粥的能力! 周天闻言大喜,出外差当然好,不光能散心,还能避免和赵、鱼两家的人碰头,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当即乖巧的答应下来。 …… 刚到外出的时间点,冯春就赶紧把周天领出木行堂,现在看见他和其他弟子在一起,就忍不住心里打怵,生怕把别人带沟里去,其实任布行早期也是这样,只是后边熬成习惯就好了。 两人顺着官道一路向北,冯春默默无言在前带路,周天也只能跟在后边大过眼瘾。 像老头遛弯似的走了半天,周天终于忍不住加快脚步,跟在一旁并排走着,不解的问道,“师父,咱这是要去哪啊?” “去打怪兽。”冯春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家伙,一不小心就成凹凸曼了,周天继续问道,“这不是京城么,哪来的怪兽?还有……什么是怪兽?” 他是真怕一会蹦个哥斯拉出来。 冯春这才发现,原来周天不光奇葩,还很无知,再次勾起对杭城分院的好奇,难不成天天只教他运功增长修为,其它的一概不管?否则怎么这么简单的知识都不明白。 其实这也错怪任布行了,哪是他不教,是周天连课都没怎么上,想教也没机会。 杭城分院课程中,重在先打基础,然后才是修习法术和知识储备同时进行,而周天穿越时,正逢修士打完基础,还没来及大量的学习知识,记忆中哪会有没学过的东西,而且从那时便开始旷课,能知道反而是怪事。 冯春此时已经想开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刚好可以从此入手,即算是教他点东西,也在途中有个话题,不至于太过冷场。 当即便开始了解惑之旅。 所谓怪兽者,即是野兽和灵兽之间的存在,拿修士类比,即是普通人到炼精期之间的入门状态,说有修为吧,一点没有,说没修为吧,又马上就有。 大窍似开未开,先天真气似现未现,虽不能炼精化气,但五感六觉越发灵敏,与普通修士已无异样,也可以施展简单的观气术。 当然这些是说人,而在兽身上就会产生一个情况,那就是知觉敏锐后,便会自然而然的寻找灵气充足之地,好借此激发本性,过渡为先天灵兽,而京城就是灵气充沛之地。 这就免不了引来许多怪兽日夜汲取,观日塑月就是它们最基本的修炼方法,恰恰合了大道至简的路子,但是天地灵气是有数之物,畜牲多一口,人就要少一口,如此以来修士群体屠杀怪兽驱赶生灵,就变的顺理成章起来。 一句话总结还是抢地盘,跟畜牲夺食。 虽然不像周天想的打怪升级,但是由于怪兽知觉敏锐,身形灵活可以躲避大多攻击,所以术士也常以此来练习法术熟练度。 运气好能碰上灵兽,修灵术的能多个宠,不修灵术的也能卖个大价钱,又或是找大家族换点低阶仙丹,更是稳赚不赔。 周天可没功夫感叹生灵涂炭,一听有可能碰上灵兽,当即便来了精神,这可是炼丹的宝贝,而且都是无主的灵兽,总不会再有人找麻烦了吧。 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个僻静的村庄,这里依山而立树林茂密,映着夕阳隐隐有炊烟袅袅升起。 进入村落后,路上人迹罕至,家家封门闭户躲在房内,连有人进村都没人察觉。 冯春似乎见惯这种情况,朝着炊烟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指向一旁。 周天顺着手指看过去,才发现墙上树上都是一些被撞击的痕迹,明白应是怪兽所为,看着确实步步惊心恐怖异常。 “在寻找怪兽前,需要先确定怪兽是否已经有人盯上,不能和同道抢活。”冯春细细的安排道,由于这一路周天表现稳重,所以语气变得柔和很多。 挨家房门敲过去,却根本没人回应,哪怕报出天蓬阁的名号,依然是石沉大海。 “师父,要不我试试?”连续多次碰壁,周天终于忍不住提议道。 冯春摇了摇头,无奈道,“谁试都不行,怕是都被吓破胆了。” 周天当然知道是吓着了,但是老这么不开门也不是办法,眼看天就黑下来,总不能孤男寡女在村里过夜吧。 当即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来。” 这时刚好走到一间比较大的屋子,既然周天这么热心,也有意让他有些参与感,冯春便点了点头,让他前去试试。 周天对冯春做个噤声手势,垫起脚尖悄悄走到门前,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附耳贴上去静静聆听。 冯春在一旁看着,动作确实很专业,但怎么看着不像干好事呢。 周天听的极其认真,表情时而猥琐,时而享受,时而专注,时而痛苦。 这是什么情况?冯春光看表情就看的俏脸通红,若不是周天一动不动,还真以为他在给门打洞呢。 眼看冯春就要出言打断,周天忽然后退两步,照着木门抬腿就是一脚,房门应脚开启,屋内传出一阵男女混合的尖叫。 只见周天手指两人快步走进去,边走边喊道, “别动!靠墙蹲那!不准穿衣服!” 第一百一十章 席人之学 一套动作迅如闪电,没有几次被抓嫖的经验,断然使不出这行云流水的效果,屋内老汉嫩女吓得紧贴墙壁,双手捂脸也很是专业。 冯春呆呆的站在屋外,这番操作虽然不是抓她,也惊的她脑瓜子嗡嗡的,既震惊周天的行为,也好奇周天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练就这番巧技。 随手扔给男子个帕子遮羞,然后才把冯春迎进屋内。 “叫什么!什么关系!谁让你们白日宣淫的!”周天目注女子,厉声问道。 两人以为来的是贼人,大气都不敢出,女子更是受惊下不住抽泣,即害怕又委屈,不明白周天为什么不给她个东西遮挡。 “这位好汉,我叫刘忙,这是我夫人,好汉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别伤我们性命就行。”刘忙说着就要跪下。 “站那别动!”周天提醒道,嘴上虽硬心里却虚虚的,弄半天原来是夫妻,可是这年龄差距着实有点大啊。 顿了顿周天嘴硬道,“那也不能白日宣淫。” “以后再也不敢了,不等到晚上刀架脖子上都不答应,好汉饶命啊”刘忙还以为京城突然多新规矩,赶忙点头答应。 周天又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随口问道,“再说你这岁数怎么看也不像夫妻,是不是耍我呢?” “给我个胆子也不敢偏好汉,这确实是我新娶的媳妇,不信你问她。”刘忙说着赶紧跪下磕头,拦都拦不住。 周天只是随口一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谁知把人吓成这样,赶紧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饶了你这次,下不为例!” 说完转身便走。 进屋后便背对众人的冯春终于忍不住了,厉声提醒道,“真把自己当抓嫖的了?赶紧问正事!” 对了,还有正事呢,周天不好意思的又转回身去,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两人,自言自语道,“就这种沉溺女色之辈,也打听不出所以然来,不如直接去找村长吧。” 刘忙闻言一惊,跪在地上弱弱的说道,“我……我就是村长。” 周天恍然大悟,怪不得房子又大媳妇又年轻,原来是村长啊,当即换了副面孔,客气的说道,“村长快快请起,年都过去了还行这么大的礼,使不得使不得。” 说着就把刘忙扶起来,还热心的拿来被子,帮村长夫人披上,语带责备的说道,“一看村长就是日理万机,忙的连衣服都忘穿了。” 冯春只觉得这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尽了,把周天拽到身后,无奈的说道,“我们是京城的术士,找村长只是想打听点事。” 由于周天的出色表现,她连天蓬阁都羞于说出口。 打听事?有这么打听事的么,刘忙做这么多年村长,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见对面弱了气势,当即就要发飙,只是还没来及张嘴就看见周天遥遥一指,吓的重新蹲回地上,老老实实的说道,“原来是京城的仙女,有什么事您尽管问。” 冯春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周天,心想虽然丢人,但还真挺好使,当即淡淡的问道,“我们收到消息,附近有凶兽出没,是否确有其事?” “有,是个熊瞎子。”刘忙答道。 “为什么我们敲门问路,没人愿意开门?”周天忽然问道。 刘忙偷眼看了下周天,忙又低下头去,弱弱的说道,“因为这段时间不断有术士来,熊没见撵跑,倒是把村子翻了几个底朝天,吃的花的啥都要,我们也是怕了。” 周天愕然以对,怎么把术士说的还不如熊呢,当即疑惑的看向冯春。 哪知冯春却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有同道除妖,那我们就不过问了,告辞。” 说完便退出房屋。 周天只能跟出来问道,“师父去哪啊?” “回去吧,今天历练结束了。”冯春义正言辞的说道。 “哪跟哪就结束了,你没听到那老头说熊还在么。”周天说道。 “来前就告诉你了,不能和同道抢活。”冯春皱眉提醒道。 “那也叫同道?那不是活土匪么!”周天不屑的说道。 冯春停下脚步,严肃的纠正周天,“不是每个宗门都能像天蓬阁自给自足,所以有些时候为了除魔,会从当地索取一些补给,这是很正常的,你可以看不上,但不影响他们依然是同道。” 周天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换种方式继续说道,“那咱们来都来了,何不办了正事再走,这样不也省的村民再赔东西了,就当是帮同道个忙。” 见周天不依不饶,冯春虽然不同意他的说法,但也明白他是出于好意,便耐心解释道,“既然是同道,就要讲同道的规矩,否则人人胡来不就乱套了么。” 说到胡来,冯春忽然想起周天刚刚的行为,忍不住提醒道,“出门在外要牢记总坛身份,看看你刚才,踹门辱骂简直有辱门风,更胡闹的是还不让人家穿衣服,不穿衣服就算了,你瞎瞅什么瞅!” 周天被说的恼羞成怒,但初来乍到又不敢太过放肆,心说也就是在京城,换杭城老子才不惯着你。 见周天忿忿不平的表情,冯春恩威并施,转而柔声劝道,“你刚来京城,很多事不了解,以后呆的久了就习惯了。” …… 屋内的刘忙确认两人离开后,关死房门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对周天的行为很是记恨。 横刀立马准备再续前缘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已力不从心。 这已经是受到惊吓迫害的第二人。 周天可不知道无意间又害了一人,此刻正愤愤不平的跟在冯春身后。 正想着要不要半夜跑出来打怪兽,忽然一阵寒风吹过,伴着低垂的夜色,平添几分萧杀之气。 周天双手紧了紧衣领,却没成想前面的冯春忽然止步,一个不留神直接撞上去。 冯春向前一个趔趄,还好配重扎实底盘稳健,勉强立住身形回头瞪了周天一眼。 周天被瞪的摸不着脑袋,我还没怪你你一脚急刹呢,你倒先不乐意了,刚要张口辩白两句,却被冯春抬手阻止。 风越来越大,周天此时也感觉到不对劲,谨慎的说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一声嘶吼响彻路林,冯春赶忙说道,“小心。” 话音刚落地,就见一头三人高的黑色巨影从身后扑来,周天连忙在地上打个滚避开。 冯春则手捏莲花,从地上凭空出现一条树木般的巨藤,一跃而起像鞭子一样抽向黑影。 周天则趁机躲到冯春身后,看向那传闻中的黑熊,这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灵兽! 一鞭过去藤蔓落于空处,扬起阵阵黄沙,黑熊灵活的躲过攻击,飞身扑向二人,冯春见状拉住周天疾退数步,待距离安全后,将周天抛到远处,继续施法阻拦黑熊。 周天没有被扔的经验,当即摔的七荤八素,吐出口中泥沙就要掏棍开干。 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三个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 冯春当即询问对方来意,只见一个瘦高身形的男子答道,“我们是来驱赶凶兽的,别误会!” 周天可不敢放松,一是因为黑熊身上的深绿色辉光,表明它绝不是低阶之物,比之杨城狼群还要高上不少。 二是因为对面三人的服饰,虽然周天不认识他们,但这身衣服太熟悉了,跟黄屠所穿一模一样。 周天冷眼看着三人与冯春合力将熊赶跑,心中已经有些明白,怪不得一直撵不走,原来是贼喊捉贼。 待黑熊走远,冯春遥遥施礼道,“京城天蓬阁先行谢过,不知何方同道出手相助?” 三人也很默契的停在远处,没有丝毫靠近的意思,依然是高个子的人还礼答道,“我们一直在追踪此兽,该感谢的是我们才对。” 周天知道好歹也该打个招呼,正好探探他们对自己什么态度,当即遥遥施礼道,“不知几位尊姓大名?” 冯春和三人本就离的很远,而周天有心戒备下,离冯春又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所以他这个遥是真的很遥远,以至于对面看他就像一个小影子一般。 高个旁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提醒道,“公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好像还在说话。” 高个依言望去,还真有个模糊的影子,但是离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就算说是个猴也说得过去,当即也不管周天,只是和冯春客套一番便转身离去。 冯春回头看到周天遥远的身影,气的大声说道,“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怕人吃了你?” 周天悻悻的走过来,无奈的说道,“不是你把我扔过去的么。” “熊都跑了你还怕什么!几个小宗门的人把你吓成这样,怎么能成大事。”冯春恨其不争的说道,心想大元帅怎么就淘换出这么个活宝。 周天则意味深长的说道,“人比熊可怕,起码熊不会骗人。” 冯春闻言一愣,听出了话中玄机,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那三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宗门。”周天双目微眯。 “你认识他们?”冯春惊讶道。 “不确定,但是看起来像是黄家的人。”周天说出自己的猜测。 冯春翻了个白眼,“黄家又怎么了,先不说你猜的对不对,就算真是黄家的人,你也不至于躲那么远吧!” 周天哪敢说刨了他们灵兽的事,只能语出惊人的说道,“他们黄家想杀我。” 这一下可把冯春吓坏了,立马护在周天身前,警惕的看向四周,这要是出了事,房还没圆就先把席人给弄丢,娥婆罗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不禁后悔带他出门。 冯春也顾不上黄家为什么要杀他,当即带周天快速向京城赶去,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再生枝节。 回到木行堂,发现杨花早就等在这里,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见两人回来才放松下来,不悦的问道,“你们去哪了。” 冯春紧张了一路,刚进门又被杨花堵个正着,只能愣头愣脑的说道,“去凤灵村一趟。” 杨花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本来只以为带周天熟悉堂内事务,哪成想跑这么远,也不管周天就在旁边,惊讶的说道,“你疯了?整个总坛都要保护他,你哪来这么大胆子带人出城!” “不是说要教他东西么,我看他天生愚钝,实在学不了什么,就只能带出去长见识了。”冯春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如实回答。 虽然杨花和冯春两人都是堂主,但杨花到底是娥婆罗的嫡系亲信,所以冯春并不敢顶撞,原本堂内趾高气昂的风范,在杨花面前也消失不见。 “让你教这个了么,他过几天是要做席人的,在你这也就是走个过场,你倒是教他席人该干嘛啊!”杨花直说道。 冯春当场羞红了脸,为难的说道,“这我怎么教,要教你教!” 事态紧急下,冯春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拒绝了杨花的提议。 “你当我不想教啊,不是怕关键时刻控制不好,坏了日将军的好事么。”杨花的脸也泛起红光。 周天在一旁听的满头黑线,你们讨论我没关系,但好歹避避人好不好,这搞得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因为要装童男子,所以周天现在即不能表现的太懂,也不能表现的太高兴,掩面夺门而出又不舍得,只能愣愣的戳在那,等待到底由谁教自己。 见杨花不似说笑,冯春只能再次推辞道,“你不行,我就更不行了。” 杨花不理解的说道,“有什么不行的!他是名副其实的未经世事,你是出了名的石女子,这样双重保证,再合适不过了。” 能把处男和性冷淡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倒是难为杨花了。 听到这里,周天终于不再忍辱负重,轻咳一声打断两女争执,装作大惑不解的说道,“席人还得学么?没人告诉过我啊。” “你看看,他什么都不明白,若是到时候坏了日将军兴致,你木行堂还开不开了!”杨花无奈之下,只能搬出娥婆罗来。 “你不知道,就因为是石女子,石的太久了更容易头脑一热!我也怕坏了日将军的好事嘛!”冯春看了周天一眼,继续说道, “再说了,你别看他细皮嫩肉的,但是浪劲都在骨子里,两个人都没经验,万一走了火我木行堂照样开不成!” 杨花闻言看了看周天,虽然看似一脸茫然,眼中其实已经春水荡漾,还真说不好关键时刻是什么货色,当即也犯了难,幽幽叹出一口气。 周天第一次打断失败,又听了半天评头论足,当即纯洁的说道, “虽然不明白两位堂主所言何事,但我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散财童子 杨花和冯春闻言看向周天,同时说道,“讲!” 周天呼扇着天真的大眼睛,无邪的说道,“既然两个姐姐都不相信自己,那不如一起教导,这样即能互补长短,也能相互监督,岂不妙哉!” 冯春当即啐了一口,而杨花则陷入沉思,良久后才自言自语道,“确实不失为可行之计!” 说完又觉得不对,忽然盯住周天不放,像要把他看透一样。 周天坦然的迎上目光,似乎在无声表达自己的单纯。 “你不会……是在装傻吧!”杨花淡淡的说道。 周天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给你们出谋划策,还惹出这般猜忌,这课不上也罢。” 说完便含羞掩面,夺门而出。 杨花看着周天娇羞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好像不是装的。” 冯春也来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看起来是没问题,但总觉得周元子一身骚气。” 周天回到屋中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这个杨花果然不简单,一句话没说好差点被看出破绽,还好这段时间不断琢磨演技,总算是用上了。 经过这一闹腾,冯春倒是老实许多,不光再也不管周天,还交代其他人别管他。 周天也乐得在木行堂混日子,虽然不似在杭城自在,但也算得上无拘无束,自从知道黄家有人在京城后,便打消私自打怪兽的想法,连城外遛弯也不敢去了。 另一边的钦天监内,高太公也得到周天入京的消息,便招来李海旺问道, “李监候可知周天已经入京?” 李海旺闻言愕然以对,他当然知道周天来了,但是还没采取什么行动,一是因为天蓬阁放出话来要死保元子,二是派去杭城刺杀的李先世一去不回,至今杳无音信,李海旺现在正忙着找人。 今天忽然被喊来问周天,李海旺不明其意,只能皱眉答道,“属下对此并不关心。” 高太公淡淡一笑,“上次的事既然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提,但是希望李监候就此作罢,不要再横生枝节。” 李海旺心中不服,嘴上狡辩道,“我早已不再管他,连他什么时候入京都不知道,所以监正大人请放心。” 高太公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怎么能放心的下,若是你早就不管,那李先世在哪?” 李海旺大吃一惊,李先世是自己私自派出,所做极为隐蔽,没想到还是被高太公发现,当即不敢再嘴硬,垂首抱拳道,“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高太公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摇头淡淡道,“不继续刺杀远远不够,我的意思是钦天监要暗中保护起来。” 李海旺不可置信的问道,“让我去保护他?” 高太公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很为难么?” 李海旺心中当然为难,即想不通为什么高太公忽然对周天这么感兴趣,也想不通天蓬阁的人为什么要钦天监来保护。 当即沉默不语,不答应也不敢拒绝。 高太公没得到回应也不着急,只是淡淡一笑道,“据我所知与他有过节的人,不止你一个,若是出什么事,难免嫌疑又要落到钦天监头上,所以不光不能让他死在你手上,还要保证他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原来是怕背黑锅,李海旺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依然不肯答应,让他李家大公子去保护个下三滥弟子,他怎么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保护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也就算了,但是周天的话,确实做不到。 高太公依然不急不躁的说道,“若是李公子实在不愿意也无妨,我去安排执法堂,让他们做就行了。” 李海旺心里咯噔一下,钦天监堂口虽多,但是最主要的有三个,分别是执法堂、监察堂以及自己主事的执事堂,虽是平级但执法堂权力上隐隐高于自己,堂内一直由张家把持,两堂一直以来明和暗斗,争取功绩的事屡有发生,这次若是落到执法堂头上,难免对自己不利,当即也不再托大,恭敬施礼领命道,“没什么不愿意的,只要是监正的意思,属下照办就是。” 高太公这才满意,对于张李两家来说,他确实是偏向李家居多,只因张家一直势大,监内很多要职都被把持不放,家主的亲弟更是高居监副,和自己常常意见不合,所以高太公一直有意抬李抑张,让钦天监重回平衡局面,这样自己这个监正好能继续过安生日子。 “细节你去安排,最好不要被天蓬阁发现。”高太公说道。 听到连保护也要偷偷的,李海旺虽然不明白,但既然监正有令也不敢再说什么,领命告退自去安排。 转眼就快到席人就任的日子,这段时间周天无意间知道一件事,就是虽然自己被口口声声喊着元子,但是原则上讲还不算正式成立,因为元子仪式有确切时间,届时各分院选出的元子齐聚京城准时赴约。 而周天之所以提前,就是因为席人之期早于元子,若是等到元子仪式之后,先不说娥婆罗能不能等的及,就怕到时候前脚刚当上元子,没几天就在席人之夜被活生生玩死,白折腾倒没什么,闹的人尽皆知就不好办了。 所以朱铁鬃思考再三,选择让周天提前入京,把席人夜当做一次考核,抗过去那就万事大吉,暗中做席人台面上做元子皆大欢喜,若是抗不过去,那就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再找个人补缺,以免闹的席人之事天下皆知。 周天当然能想通其中关键,暗骂总坛草菅人命的同时,也在不断打磨自己,即打磨演技也打磨棍子,做好事不可为便御棍遁走的打算。 是拼命伺候还是拼命逃跑,这就要看周天的本事了。 这天杨花又来到木行堂,自从周天拜入堂下,杨花在这的时间比在自己水行堂还多,总怕不多看几眼就看不着了似的。 冯春一看到杨花就想跑,生怕再逼她教导周天,杨花见状拉住她,淡淡的说道,“跑什么,日将军有命,到时候她亲自教导,用不着你了!” 冯春闻言松了口气,却发现心底还有一丝失望,顿时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周元子在你这怎么样?”杨花随口说道,这是娥婆罗交代的问题,要她们务必保证席人的心情愉悦,身体健康,到时候才会有更好的表现。 冯春叹了口气,“走鸡斗狗,逮蛐蛐溜鸟,偶尔还调戏个女弟子,反正正经事一样没干过。” 杨花点了点头,“还好,起码精神可嘉,原来那些席人,还没怎么着呢就吓个半死,席人夜能活着就怪了。” 冯春忍不住说道,“这段时间看起来,周天虽然不正经,但是心地倒不坏,帮衬了不少师姐师妹,难得的是出手大方,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钱。” 杨花一听心里翻起怒气,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好歹也得在死前把钱榨出来,上次去杭城,周天阔绰是见识过的,不能让他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你也不管管?”杨花不悦的说道。 “我管他这个干什么?”冯春不解问道,入堂以来周天虽说旷课迟到数不胜数,但好在老老实实对自己尊敬有加,所以冯春早就当他是自己人了。 杨花也不能说把钱给自己留着,只能义正言辞的纠正道,“怎么能让他用金钱腐朽木行堂的弟子,这样合适么?” 冯春闻言一愣,思考片刻后说道,“我觉得挺合适啊。” 杨花心知和她说不清楚,便不耐烦的问明周天在哪,决心赶紧行动把损失降到最小,在她心里周天浪费的可不是自己的钱,而是她暂存在那里的财富,多花一分她就少了一分,怎么能不着急。 冯春摇了摇头道,“我哪知道,你往女弟子多的地方找,大概率就能找到了。” 杨花闻言转身就走,扔下一头雾水的冯春。 也不能说冯春老实,一是因为没接过周天的贿赂,不知道他到底多大方,二是自从那晚被周天从身后撞了一下,这几天做梦都是怎么教导周天,搞的她一个清淡多年的石女子也心浮气躁,根本没闲心管其他事。 周天确实又忙着做散财童子,这时扎在姑娘堆中,坐在石阶上跟她们畅聊天地,一会说怎么穿漂亮,一会说怎么脱好看,把女弟子逗的即害羞又兴奋,俨然一副妇女之友的亲和形象。 说到最后更是大手一挥,拿出一沓银票,豪放的说道,“光说有什么意思,姐姐们天天穿道袍肯定早就烦了,去置办几件好看衣服,也算是给木行堂添一丝生气。” 说着便递给众人,见师姐们不好意思拿,便直接往领口里面一塞。 女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本就被周天勾起爱美之心,这时又有他慷慨解囊,当然都心中暗喜。 其中一个气质绝佳的柳师姐,虽然接着了银票,却忧愁的说道,“可是堂主她怎么肯容我们胡来,怕是就算买来也没机会穿。” “怕个毛线,白天穿不了晚上穿,换衣服的时候你喊我,我帮你把风。”周天仗义的说道。 柳师姐闻言斜眼勾了周天一下,含羞说道,“您可是总坛的大红人,我一个弱女子,哪敢劳烦你白跑一趟。” 周天一听两眼放光,呵呵傻笑着说道,“不白跑那就更好了。”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众人。 师姐们回头看去,发现是杨花堂主,吓得纷纷起身行礼。 杨花淡淡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吧,我找周元子有事。” 看着师姐们退走的身影,周天大感可惜,忙喊道,“柳师姐记得喊我啊,千万别忘了!” “周元子注意分寸啊。”杨花皱眉提醒道。 经过京城这段时间,周天早就凭借过人的公关能力,和两个女堂主早就打成一片,此时没人在场也不再装模作样,挥了挥手说道,“什么分寸不分寸的,我一般都是按尺算,杨堂主有什么吩咐。” 见周天越来越肆无忌惮,杨花也无计可施,谁让人家是席人呢,再者说了也不一定还能活多久,就当是黑暗前的狂欢,任他去了。 周天缓缓起身,来到杨花身前懒洋洋的说道,“杨堂主今天又有什么安排?是哪家烤鸭店又开张了?” 杨花白了周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天到晚混吃混喝,老娘给你买好吃的,你却跑来这散尽家财,若不是冯春告诉我,都不知道你在京城这么大方。” 周天是何许人也,这要是再听不出来就白活两世了,当即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脑子,给姐姐的礼物竟然给忘了。” 杨花一听立马态度变好,含羞道,“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跟我还这么客气,我可不是给你要钱啊。” 你就差明抢了!周天让杨花在这等着,自己则匆匆跑回房内,有礼物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忘了总比没想起来好,当即从带来的金银珠宝里装一匣子,觉得不够又加了几张大额银票,然后屁颠屁颠的往回跑。 杨花站着无聊,便也学他们坐在石阶上,瞬间好像也回到了修士时期,想起自己劳劳碌碌马上都三十多了,不由心中一叹,看人家日将军,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挑谁就挑谁,那才叫女人,自己做个堂主,看似风光其实处处受限,放着周天这近在咫尺的小白脸,连碰都不敢碰,只能讹点钱来满足那点虚荣心。 越想越哀怨,忍不住叹出声来。 这一叹刚好被周天听到,还以为杨花碰上什么烦心事,便有心逗她开心,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捂住眼睛,换了个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张公子?”杨花毫无防备的说道。 “不对。”周天忍不住偷偷笑了,原来还有这意外收获。 “赵公子?” “也不对,再猜。”周天兴趣不减。 “柴干?” “董山谣?” “杨长老?” “吴将军?”杨花也不着急,一个个猜了过去。 周天却听的一次比一次心惊,再也不觉得有趣,后悔玩了这个幼稚的游戏,这么多内幕摆在眼前,搞不好是要被灭口的啊! 终于在杨花说出大元帅的名讳前,周天停止了这次玩笑,但是又不敢直接撒开手,只是继续变声说道,“都不对,别再猜了,我现在松开手,但是你不能睁开眼睛,要闭着眼数到十才能睁眼,否则我立马就走。” 杨花大感有趣的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开始数。” “一、二、三……”杨花倒是听话。 周天见状撒丫子就跑,一口气跑回屋内,把气喘匀才重新回去。 杨花坐在原地,周天松开手时她就睁开眼睛了,只是没有回头去看,周天这点小伎俩当然瞒不住杨花,只是玩闹心起有意看他会怎么办,心想你能逗我,我当然也能逗你。 这时只见周天慢慢悠悠走来,若无其事的说道, “刚刚好像有个人跑过去了,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席人的新衣 杨花盯着周天不放,若无其事的说道,“有人过去么?我怎么没看到。” 周天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依旧强撑道,“没有么,那可能我看错了。” 脸皮够厚心态够好,杨花正要再打趣两句,周天已经坐在石阶上,珍而重之的把礼物双手奉上。 杨花脸现惊讶的说道,“哎哟,周兄弟还真有准备。” “那可不,骗谁也不能骗姐姐你啊,快看看满意不满意。”周天说着凑上前去,保持着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位置,深深嗅一口。 杨花当然发觉出异样,但是拿人手短,也不好说什么,专心致志的把匣子打开,一阵金光映到脸上,给本是哀怨的眉间添上几分喜色。 周天则抱着钱不能白花的心理,趁机伸手环住蛮腰,若无其事的问道,“杨姐姐有心事?” 杨花察觉身后作怪的手,心烦意乱下不光没有阻止,反而顺势靠了上去,或许是想到自己的不易,也或许是坐在石阶上,久违的激起了少女情怀,反正就觉得这么靠着也挺好。 少女情怀总是和色狼心态捉对出现,周天哪能理解大龄剩女的少女心,还以为杨花要倾囊相授,身后的爪子便自然的使起坏来。 杨花迷迷糊糊间只觉心神失守,任其胡来也忘了出言阻止,鼻息也逐渐变的急促,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做贼心虚,赶紧分开坐好,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诶~今天太阳不错。” 冯春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下意识抬头看去,好奇的说道,“今阴天啊,哪来的太阳?” 周天装作刚发现有人来,回头说道,“师父来的正好,快来一起玩。” “玩什么?”冯春疑惑的走过来,发现一个脸色通红正在调息匀气,另一个则表情僵硬的仰望天空故作无事,忽然灵光一闪,惊讶道,“你们……不会在上课吧。” 杨花脑子还没完全恢复,闻言就觉得被看穿一样,赶紧低下头掩藏。 周天看着不争气的杨花,心说平时挺大方个老娘们今是咋了,整的演技比我还好呢,眼看杨花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挺身而出道,“哪跟哪就上课了,您老人家一天到晚怎么总想这乌七八糟的东西。” “不上课怎么能知道我乌七八糟的?”冯春愣头愣脑的说道。 “额……”周天也无言以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只是给杨堂主送礼物,她不好意思而已,没别的。” 杨花终于把呼吸调匀,脸色也觉得没那么烫了,闻言便赶紧把匣子抬起来,证明周天说的没错。 冯春看着匣子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几十个亿的大礼就行,好奇的问道,“什么宝贝东西,让为师瞅瞅。” 说着就要掀开木匣。 杨花哪敢让同僚看到公然受贿,赶紧收回去藏到身后,语无伦次的说道,“没什么宝贝,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点金银珠宝都没有。” 周天生无可恋的看着杨花,能把不打自招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真不知道怎么当上堂主的,也懒得再解释,开口劝道,“师父有什么事直说吧,改明还有给你的礼物呢,就别为难杨堂主了。” “哎呀,正事忘了,日将军派近侍来送衣服,你快去试试合身不合身。”冯春惊慌失措的说道。 周天闻言倒没什么,杨花却听的眉头紧皱,来之前还觉得周天若死只是可惜,可经过刚刚这么一闹腾,竟然还多了几分依恋,此时再听到衣服送来,就像送的是寿衣一样,顿时不舍的看了他一眼。 周天起身拍了拍屁股,激动的说道,“走吧。” 见他兴致高昂,杨花忍不住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周天和冯春闻言停住脚步,同时看向依然坐在石阶上的杨花,周天愣愣的说道,“穿新衣服当然高兴了。” 冯春则看出不妥,杨花平时最爱凑热闹,更别说这种小奶狗换衣服的戏码,坐着不起就很奇怪,怎么能再说出这种话来,就这句话传到娥婆罗耳中,就足够定个不敬之罪了。 看两人脸色,杨花也知道说错话,暗骂自己是不是吃错药,当即尴尬的笑道,“我只是说,把这个兴奋劲留到席人之夜也不迟嘛。” 说着站起身来,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去去就来。 周天知道她是去藏银子,便带头离去。 “你们刚刚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杨堂主这么不对劲。”冯春哪会被两句话骗过,疑惑的问周天。 “年纪大了,要么是更年期,要么是想男人,否则还能咋的。”周天专业的说道。 虽然不懂更年期什么意思,但是想男人这事冯春还是深有体会,当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管她想什么呢,反正总不可能是跟日将军争风吃醋。 回到议事厅,一位女子近侍正耐心的等在那里,见二人进入,立马认出周天就是命不久矣的席人,便托着木盘走了上来,上边放着四四方方叠好的衣服。 周天看着木盘,心里打起了小鼓,因为是叠起来的形状,所以看不出款式,纯黑的颜色倒是正常,也适合到时候调动气氛,只是这厚度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近侍见周天露出奇怪的眼神,赶忙解释道,“这是将军亲手绘制的衣样,尺寸也是大将军目测所得,然后找专用制衣匠为师兄量身定做,所以看起来与众不同,还请师兄试一下是否合身,如果不行也好早早修改。” 这时杨花也匆匆赶来,闻言意味深长的说道,“将军久不动笔,为周元子竟然肯画出衣样,看来对你是极为用心了。” 冯春和近侍纷纷点头。 周天只能跟着点了点头,心想再亲手绘图也不能忘说布料吧,寒冬腊月给我弄身纱窗算怎么个意思,纱制倒也没什么,你好歹多弄几层御寒啊,这叠起来才跟张纸似的,穿上不得冻死老子。 抱怨归抱怨,但是女领导都亲自下手了,再提意见就不懂事了,当即便要脱衣服。 吓得杨花和冯春赶紧拦住,好家伙再慢一点就说不清了,冯春赶紧指了指一旁的屏风,让周天过去再脱。 周天只能托着盘子走向屏风。 近侍赶紧补充道,“将军吩咐此衣乃是贴身所穿,所以席人一定要褪尽衣物才能试出大小。” 周天稍微顿了一下,差点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不是把自己当烤鸭店员工玩么。 见他犹豫,冯春赶紧鼓励道,“周元子不用害羞,就是件衣服罢了,正好让我们也开开眼,还没见过日将军亲笔画的款式呢。” 近侍并没有接到不准别人在场的安排,所以也没觉得不妥,只是点点头示意周天试衣。 算了,就当穿越做回模特,周天只能这么劝着自己,豪放的说道,“行!那你们等着,贫道这就去换上。” 但是当他在屏风后展开衣服,才发觉自己太太太年轻了,这身衣服可不止是纱窗那么简单,当即隔着屏风问道,“我说老妹啊,你确定没拿错,把日将军的衣服给我了吧。” 近侍闻言不知何意,只能笃定的说道,“那怎么敢,衣服只做了一件,就是给师兄的。” “要不我到时候再穿行不行,就不用试了。”周天继续推辞道。 冯春不禁着急,一直推三堵四也太没规矩了,何况还当着近侍的面,人在木行堂待着这么多天,一旦怪罪下来肯定要说她冯春教导不善,当即怒斥道,“让你换你就换,哪这么多废话,赶紧穿上出来。” 周天拿着手里的破布片子,心想豁出去了,反正你们让穿的,当即三下五去二套在身上,傲首阔步就走了出去。 三人见周天终于配合,纷纷松了口气,但还没等气出完,就看到一个光不呲溜的身影大步走出来。 近侍见状“啊”的一声尖叫,直接昏倒在地上。 冯春和杨花到底年纪大点,呆呆的望着周天,从头向下看去,目光停留在身体中间的位置不再动弹。 这哪是衣服?细纱的料子像个肚兜一样裹住周天,而且满身布满铜钱大小的窟窿眼,也不知道是面料不够,还是有意为之。 最重要的是衣服下面遮羞的部位,窟窿明显更大更圆,别说起到遮羞效果了,那是生怕多遮住一点。 见两女脸色一个比一个红,周天也心中郁闷,上一世倒是没少看别人穿,穿到自己身上还是头一回,只能阴沉的说道,“就这样,我就说先不换吧,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杨花抱着尽职尽责的态度,不光没责怪周天,反而是淡淡说道,“转个圈看看。” 周天虽然不高兴,但既然前边都看了,也不差这一圈,当即很有觉悟的缓缓转过去。 这一转两女更是惊掉下巴,前面好歹还有点纱布,这后边除了一根系带是啥都没有啊,连背带腚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二人面前。 冯春咽了口口水,目光鉴腚的说道,“杨堂主,要不先让周元子进去吧,别冻着了。” 杨花闻言点点头,不舍的说道,“进去吧,看也没用,越看越难受。” 冯春此时很理解杨花的心情,特别是看到没遮住的羞之后,陪着叹了口气,有感而发的说道,“可惜了。” 周天懒得听两人感慨人生,赶紧回去换上正常的衣服,再出来又变回了翩翩小道。 看了看地上不争气的近侍,周天淡淡说道,“就这点应变能力,也不知咋能当上近侍的,以后怎么做通房大丫头!” …… 总坛日新殿,乃是日将军娥婆罗的寝宫,殿内玉石铺路银箔包柱,目光所及尽是银光辉映,连一寸木头和墙壁都没露出,后墙之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日出双峰图,大白天也门窗紧闭,无数点亮的蜡烛摆在四周,条条纱幔挂在横梁之上直垂地面,配合着昏暗的烛光,显得大殿格外深邃,营造出幽幽的神秘气息。 娥婆罗此时躺在美人榻上,正用心听着弟子回报。 原来娥婆罗派出两位近侍去送衣服,一个进去看效果,另一个则被吩咐候在厅外,当她听到屋内近侍尖叫昏倒后,便匆匆赶回来复命。 衣服是娥婆罗做的,什么样子当然一清二楚,当即便掌握了昏倒原因,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 一连几天没有再看到杨花身影,周天忍不住找到冯春问怎么回事。 冯春摇了摇头,郁闷的说道,“我也没见着她,那天就觉得不对劲,看来感觉没错。” 难不成嫌自己给少了?还是说占她点便宜生气了?周天怎么也想不通关键,便准备离开去水行堂逛逛。 天蓬阁总坛在京中占地极广,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朱铁鬃所居的天水元帅府,取天一生水,万物以水为始之意,帅府整体呈长条形状,地处总坛中心。 天水府两侧即是阴阳长老会,两座圆形宅院把元帅府紧紧裹在中间,负起保护元帅之责。 再向外便是三位将军的寝宫,成三角之势坐落各方,分别是日将军娥婆罗的日新殿,月将军吴刚的月异殿,以及星将军邢大九的星辰殿。 三殿之外便是五行堂,除了土行堂居于中路外,木金火水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至此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齐备,再加上各堂口下的天地人三香,鸟瞰整个总坛,就是一座完美的八卦阵势。 周天做大师多年,早就看出总坛的不简单,既然看透了玄机,当然也对各殿位置了如指掌,木行堂在总坛东侧,那么想找杨花只要向北直走就行了,理论知识的充沛,让他在总坛想迷路都难。 见周天要走,冯春赶紧喊住他问道,“你要去哪?” “去找杨姐啊,好几天不见了,她就算出门也该打个招呼啊。”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冯春赶紧拦住去路,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观杨花奇怪的言行,肯定和男女之事有关,说不定就是因为周天,眼看席人之夜近在眼前,哪敢让他去找杨花,一旦真出点事,看管不严的责任是跑不掉的,杨花好歹占着点便宜,自己岂不是白白搭了进去。 见识过周天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的架势,冯春哪敢有半点大意,立马挡在他身前拦住去路,生怕慢一点孩子都能打酱油,随后厉声说道, “你不能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姬独力 周天被冯春忽如其来的严肃吓一跳,不明所以的问道,“为啥不让去?” 冯春也不愿多说废话,狠心直言道,“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有什么她没教的,大不了我教你!” 周天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原来是以为我去学姿势,把我当什么人了,当即停住脚步同样严肃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师父准备怎么教?有些东西纸上谈兵可不好使啊。” 说着就拿贼眼使劲打量,看的冯春还没开始授课就脸色通红。 冯春被看的心虚,当即放下身段,弱弱的提议道,“要不等晚上再说吧。” 周天拼命点了点头,晚上当然更好,正要约好细节,只见几个彪形大道冲进木行堂,进来就把住关键出入口,领头的正是金行堂主姬独力,此时昂首阔步的向两人走来。 冯春还以为来砸场子了,当即扔下周天,面色清冷的看向来人,淡淡说道,“姬堂主这是什么意思?” “金行堂临危受命,从今天起负责保护周天,冯堂主只需配合就行。”姬独力牛逼哄哄的说道。 冯春皱起眉头,不悦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此事由大元帅和长老会共同商定计划,其他人都没参会资格,这是大元帅亲笔委任书。” 姬独力说着把一张纸举到冯春面前,晃一下后便快速收起来,继续指挥弟子进入木行堂。 这段时间,周天闲来无事就和人唠嗑,所以对总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有所耳闻,知道原则上讲,眼前的姬独力跟自己分属不同阵营,若是他们天天跟在身边,哪还有机会和师姐们自由往来,便走过来客气的说道,“我说这位姬哥,我来这么久不也没啥事么,要不保护就免了吧,在木行堂挺安全的。” 姬独力正眼都不瞅他,冷冷说道,“你认为你比大元帅和长老会还厉害么?” “那倒没有,我不是怕浪费总坛资源么,再说了天天这么多人围着,我也不方便啊。”周天继续好言相劝道。 听他跟自己称兄道弟,姬独力早就不耐烦,更何况这次执行公务,明面上说是保护,其实有邢大九暗中安排的秘事,哪能让他坏了计划,当即怒斥道,“放屁,决定是大元帅下达的,哪轮到你说三道四,滚回屋里去老实呆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看着姬独力可恶的嘴脸,冯春知是邢大九又出了新主意,虽然心中有气,但架不住对方有大元帅的亲手书信,只能站在一旁做无言的反抗。 周天被骂愣了,这还是不是保镖了,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思维套路和任布行如出一辙,为工作方便就想把自己关起来,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越想越气之下,周天的眼神也变的凌厉,伸手悄悄抓住身后木棍,盘算着打一个堂主能不能全身而退。 刚要动手,就看到杨花急匆匆的赶来,先给冯春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姬独力说道,“日将军有命,保护人员没必要进入木行堂,只在堂外保护便可。” 娥婆罗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想到是邢大九使坏,当即找到朱铁鬃据理力争,但是朱铁鬃弄不懂姬独力保护周天有什么不妥,而且刚下的命令也不能再收回,只能答应娥婆罗走完过场便撤回金行堂。 走个过场的功夫可能发生很多事,娥婆罗丝毫不敢大意,邢大九坏自己好事的时候多了,谁知道这次要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还没到嘴的嫩肉被金行堂给玩废了,后悔都来不及。 心知绝不能坐以待毙,娥婆罗招唤杨花,让她去木行堂尽量降低风险。 杨花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也只能想到隔开距离的办法。 “我是大元帅派来的,怎么能偷奸耍滑不尽心尽责,若是一天到晚只在堂外,那不是虚应故事么。”姬独力听完杨花的提议,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句话虽然听着好听,但说白了还是不答应,而且搬出朱铁鬃来,暗示杨花别人说的没用。 杨花见他不肯让步,正要再做努力,一旁的周天已经忍不住了,上前几步装作恭敬的问道,“姬哥别急啊,我不是对大元帅的计划有意见,只是觉得负责保护的人不太行啊。” 姬独力当即大怒,“你敢说金行堂的弟子不行?”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周天连忙否认,然后补充道,“我是说在座的都是废物。” 说完便死死盯住姬独力,明示包含他这个堂主。 周天一见杨花到场,瞬间心里有底,两个堂主对视你一个堂主还怕个毛线,你有星将军,我还日将军呢,当即就下定决心要讨回公道。 要是再听不出是骂自己,那姬独力就真是废物,更何况还是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再好的忍性都受不了,别说他这直脾气了,立马目露凶光的看过去,“好大的狗胆,敢辱骂我金行堂,今天要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怕你是不懂规矩是何物!” 眼看要发生冲突,冯春就要上前阻拦,却被杨花暗中一拽,示意她先别管。 周天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便恭敬说道,“既然姬堂主要证明实力,那我就趁切磋向堂主学习学习。” 先把斗殴定性成切磋自证,万一真闹大也有个借口,周天气归气,但是思路依然清晰,不像姬独力似的,盛怒之下已经忘了章法。 姬独力刚要再说几句狠话,只看见周天快速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根亮闪闪的家伙,在眼前逐渐放大,直到正中脑门,发出“duang”的一声脆响。 姬独力见识过***术,早已做好了迎接各种符法的准备,就是没想到他能跑过来打人,吃了一棍也没想通怎么能这么斗法,其实所有和周天对阵过的人,都是犯了这相同的错误。 姬独力双手抱头疼的在地上打滚,其他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师父就倒地不起,准备上前救驾时,周天已经扎到人群里,一阵暴击之声,众弟子全都步了师父后尘,倒在地上抱头痛哭。 周天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站在人群之中,不屑的朝姬独力吐了口口水。 姬独力拼命爬起来想要施法反击,却在半道就被周天补刀,一连几十棍下去,发出嗷嗷惨叫,连爬都不敢再爬。 其他弟子也爬起来想要施法,只听周天大喊道,“谁敢动我就打丫的一棍,不怕死只管施法。” 说着声声不止棍棍不歇,直把金行堂弟子们看的一愣一愣的,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说道,“我们没动啊,你怎么还打?” 周天愕然望去,发现对方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都用相同的动作捂着额头大包,确实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周天打出最后一棍,指着地上姬独力义正言辞的说道,“他动也不行!” 说完发现众人依然满脸疑惑,周天不明其意看向姬独力,发现人早就昏过去,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他也没动啊,那没事了,切磋结束,看来金行堂确实不适合保护我。” 见周天停手,地上的姬独力瞬间转醒,托着一条不会动的腿快速爬向弟子,寻求众人保护。 冯春和杨花呆呆的站在一旁,想过打起来,也想过周天可能赢,但是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取胜,更想不到下手如此狠毒,一向骄扬跋扈的姬独力,身为凝神期堂主竟然被打到翻白眼装死,这是从未有过的画面。 见姬独力没事,周天淡淡的说道,“既然姬堂主没事就好,你们就在木行堂外负责保护吧,堂内太危险不适合你们。” 这还保护个屁,姬独力金鸡独立的站在地上,一条腿应该确定被打废了,心想现在需要保护的是自己才对,吐出一口血水,其中还混着一颗门牙。 看周天手里依然紧握木棍,姬独力连句狠话都不敢再说,单腿蹦着就逃出去,找星将军为自己做主。 杨花和冯春对视一眼,知道这事不会草草结束,当即由杨花去汇报娥婆罗,而冯春则将周天藏在自己的卧房,以防被金行堂报复的弟子找到。 此事果然如两人所料闹大,大元帅从邢大九那得知消息后,还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要让周天道歉了事。 哪成想当晚金行堂便倾巢而出,一半去堵住木行堂大门,要求交出凶手,另一半则去了元帅府静坐抗议。 气的朱铁鬃招来邢大九就骂了一通,大意就是你们闹归闹,堵老子元帅府是几个意思,这要是让钦天监那个监正师兄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邢大九也冤得慌,他哪有那个胆子撺掇人来元帅府闹事,当即便出去轰人,只是金行堂弟子似乎吃了秤砣一样,任你随便骂也不动一动,哪怕以赶出总坛遣返原籍做威胁,也无济于事。 邢大九气的差点跳脚骂娘,无计可施下便前往金行堂训斥姬独力。 姬独力更冤,此时正躺在床上,一条腿绑着夹板连动都不能动,根本不知道手下弟子把元帅府给围了,吓得蹦着就赶过去帮忙撵人。 金行堂弟子依然不动如山,而且还升级为不吃不喝,一副没交待不罢休的气势。 五行堂除了董山谣怯弱成性,连带的土行堂弟子也见风使舵外,其他堂一直都在隐隐争锋,生怕平时弱了气势,如今堂主都被打瘸腿,金行堂弟子哪能善罢甘休,若是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去,那以后还不被别人骑到头上,所以必须要争个说法。 抱着如此信念,金行堂众志成城,寒风中一坐就是两天两夜,任由师父姬独力被元帅将军轮番责骂,也不管不顾。 第三天不少人体力不支纷纷倒下,姬独力的意见是都饿晕就清净了,起码元帅府外不会再有人闹事,朱铁鬃也颇为意动,只是一封信把他彻底惹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原来一大早钦天监就送来书信,询问天蓬阁为何连日异动,且传闻有弟子无故丧命,让天蓬阁速速给出答复,否则将派人进来彻查。 “他们哪只眼看见死人了?想趁机搅乱我天蓬阁,这群贼子贼心不死啊!” 朱铁鬃气的摔桌子砸板凳,发泄完情绪,终于迫于双方压力,不顾娥婆罗阻拦,派出长老会将周天暂时收押。 娥婆罗本来是要死保席人,但是得到朱铁鬃暗示不会过多为难后,也不再言语,毕竟元帅府一直被堵着也不是事,真把钦天监招来,总坛那点破事不被扒个底朝天才怪。 周天去长老会时,杨花和冯春亲自护送,倒算是走的安详。 就这么周天还真是被软禁了,金行堂得到消息欢喜雀跃,纷纷从木行堂和元帅府撤走,回去找吃的补身体。 这个结果邢大九也很满意,管他代价多大,反正是给娥婆罗添堵就行,更重要的是把周天的恶习给逼了出来,对以后赶他出天蓬阁意义非凡。 隔天朱铁鬃便招来阴阳长老三大将军,商议如何进行后续处置。 邢大九当然想越重越好,但也明白放在如今不现实,便故作大方的拍马屁道,“大元帅公正严明,肯定会做出最好的决断,即能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委屈一个好人。” 朱铁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道,“你们怎么说。” 邢大九都没意见,其他人怎么会不答应,当即朱铁鬃便决定提审周天,以罪责定刑罚。 周天被长老会弟子客气的请到议事厅,之所以这么客气,一是因为被姬独力的惨状震慑,下手这么狠的疯狗,带在身边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忽然咬人。 二是既然能惊动大元帅亲审,那说明周天的重要性,一旦撑过去此劫,那以后依然是前途无量。 长老会弟子常年住在元帅府旁边,都是靠近朱铁鬃的人,早都活成了人精,见惯了一朝渡劫飞黄腾达的事,在结果未定下,哪敢轻易得罪周天这种重要人士。 周天走在最前面,后边跟着一二十个弟子,与其说是押送人员,倒不如说更像是随从。 所以周天走的时候愣是比来时还气派,快到元帅府时,碰到围观的金行堂弟子,还不忘牛逼哄哄的挥手打招呼。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过去,愣是没反应过来。 周天神气的来到议事厅,看见朱铁鬃后,知道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连忙点头哈腰的跑过去,噗通往地上一跪,哭喊道, “大元帅,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意筋骨棍 周天悲沧的喊声在堂内回响,似乎有天大的冤枉和无尽的委屈。 众人被他喊懵,还以为错把原告领上来了,只有娥婆罗听的悲从中来,有感而发的问道,“有谁欺负你,大胆说出来,自有大元帅为你做主!” 邢大九听着味味不对,瞬间回过神来,怎么就变成为他做主,敢情姬独力腿白瘸了,被娥婆罗抢先开口,实在是失策啊。 朱铁鬃也懵逼呵呵的,反应半天才愣愣的说道,“啊,对,我给你做主,谁欺负你了?” “就是金行堂姬独力,伙同弟子欺负弱小,力有不及被反杀后,还背地使坏诬陷受害者,蓄意闹事扰乱天蓬阁治安,您明察秋毫一定不要放过他们!”周天掷地有声的告起状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看向邢大九。 你说话就说话,老盯着我干什么,邢大九被看的发毛,忍不住心里暗骂,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避开。 还真是把原告带上来了,朱铁鬃闻言头大如斗,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只听周天继续说道,“杨堂主、冯堂主、以及所有木行堂在场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包括他们金行堂的弟子!” 朱铁鬃心里不由松动,金行堂的人也能作证,莫不是真冤枉他了? 邢大九见周天还瞪着自己,终于忍不住了,闻言精神大振,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便赶紧趁机说道,“既然如此,带金行堂弟子进来。” 阴阳长老会的弟子赶紧出去带人,片刻呼呼啦啦进来一二十人,头顶肿包并排站在周天身后,目露凶光看着眼前的恶徒。 周天也不怂,见人到齐回头就“呸”了一口。 不是他蔑视议事厅,而是在此亲眼见过堂主骂街,所以知道这场合也不怎么严肃。 金行堂的人被呸的一愣,不明白周天为什么敢这么嚣张,莫不是大元帅有意偏袒? 领头人排众而出,当即就要细数周天罪状,张口说道,“我们……” “你们臭不要脸!”周天哪能容他们说完,立马就骂了过去。 金行堂的人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当着这么多师尊竟然敢骂人,骂回去还是不骂回去,这是个问题。 长老会本就负有纠察风纪之责,眼看周天越来越过分,阴阳二老之一的杨长老只能阻止道,“周元子,这里是议事厅,不得无礼。” 周天赶忙低头认错,乖巧的像个好孩子一样,只听他说道,“杨长老勿怪,弟子实在是气不过,不信你问他们。” 说着让杨长老问,周天却借着自己话风,转头对着金行堂的人呵斥道,“那天我是不是跟姬堂主切磋了?” 周天没规矩,不代表金行堂的人敢没规矩,见没人阻止周天,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想起那天动手前确实提到过切磋二字,那领头的便点头说道,“是说切磋了,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不过你们不要脸,几十个人跟我自己打,是不是?”周天继续打断对方,声厉俱色的说道。 确实是每个人都挨打了,但是还没来及还手就结束,这样也算打么,领头人只能狡辩道,“是都动手了,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但是你们打不过,所以每个人都被打了,姬堂主还一脚踢在棍子上,把腿踢瘸了,对不对。”周天怒声追问道。 领头人回过味来,这小子给我下套!这次可不敢再顺着说了,当即反驳道,“这不对啊,那腿是你拿棍子打的,哪是……” “废话!”周天再次打断,委屈巴巴的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打我,还不准我还手了?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纪了!” 那人看怎么说都是周天的理,当即恼羞成怒骂道,“放屁,我们什么时候……” 这次周天没有出言打断,而是快步走过去,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怒斥道,“放肆!杨长老刚说完不准无礼,你就口出脏言,这是不把杨长老放在眼里么!” 那人被打的满头星星,吓得跪了下来,“弟子不敢!” 说完觉得有引火烧身的趋势,头晕脑胀的赶紧向邢大九求救,“星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周天闻言看向邢大九,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大元帅在这主持公正,你让星将军为你做主,是对大元帅有意见?还是在你心里星将军才是正主?” 这番话说出来,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周天也不再说话,站到一旁冷眼看着。 邢大九心知不妙,心中即在骂周天王八蛋,又骂金行堂弟子不中用,恶狠狠的说道,“叉出去!” 长老会赶忙过来把人轰走,议事厅重回空旷的局面。 等清场完毕,周天掏了掏耳朵眼,把手指放在嘴边一吹,好整以暇的说道,“带其他证人。” 在周天懒散的反败为胜时,一双目光从未从他身上挪开,此人正是娥婆罗,只见她嘴角含笑双目含春,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般,俏脸微红。 接下来就是杨花和冯春的单独表演时间,两人先后口述了当日经过,重点依然停留在,切磋、群殴、正当防卫三点上,并且表达了对姬独力重伤的同情和遗憾。 朱铁鬃越听越烦躁,自己派出去保护周天的,却加起来都打不过周天,这还保护个屁,真要出事这不是添乱去了么。 眼看朱铁鬃要被说动,邢大九终于坐不住了,阴恻恻的说道,“周元子,我怎么听说是你让人离开在先,然后才有后边的事,不知传言是否有误?” 周天呵呵一笑,从容答道,“星将军听说的哪能有错,谣言也得变真言啊,我是说不让他们离的太近,原因也是为他们好,来杀我的人怎么会比我弱,你也看到了,他们连我都打不过,真来人的话不是害了他们么。” 怕啥说啥!朱铁鬃正觉得金行堂丢人,邢大九就把话说到这,当即不悦看向邢大九,闷哼一声。 邢大九堂堂一个大将军,什么时候也没吃过这鳖,丢人不要紧,把人丢到大元帅眼前就不合适了,当即眼珠乱转开始思考对策。 朱铁鬃沉声说道,“既然是切磋斗法,那就胜败无常,以后这种没屁眼的事,别天天在我耳朵边絮叨。” 娥婆罗第一次把目光从周天身上挪开,冷冷看向邢大九,听出一切事端皆由他挑唆。 邢大九当然也听出来了,知道大元帅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情急之下灵光一闪,既然打人的事已无翻案可能,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于是淡淡说道,“刚刚听周元子说是用棍子做武器,把姬独力的腿给打折了,诸位应该也都听到了。” 众人露出注意神色,纷纷点头表示没错,娥婆罗见状皱起眉头。 周天愣头愣脑点了点头,木讷的说道,“啊,打了怎么着。”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阴阳二老也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周天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邢大九面露得色,若无其事的说道,“周元子难道在杭城没上过道德课么,身为修士怎么能乱棍伤人?更何况还是总坛的元子。” 周天见邢大九不依不饶,铁了心要把自己至于死地,便也不再伪装,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嘴角越来越翘,逐渐变成哈哈大笑,似疯似狂。 邢大九心想难不成是吓傻了?亦或是争取时间想要蒙混过关?立即皱眉说道,“周元子笑什么?你可知道修士做出流氓匹夫之举,可是不小的罪过,若不能自圆其说,怕是依然难逃其咎。” “谁说用木棍就是流氓?”周天疑惑问道。 “持棍伤人还不算流氓?”邢大九针锋相对。 “谁告诉你我持棍了?”周天再问道。 在邢大九眼中,这就是胡搅蛮缠了,当即不耐烦道,“你不持棍还能怎么打?扔过去砸人?砸人也不行!无知小儿强词夺理,你还能飞棍不成?” 话音刚落地,只见周天双手紧握指印,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二老见状吓了一跳,还以为周天恼羞成怒,要暴起伤人,赶忙挡在大元帅身前,怒喝道,“大胆!” 月将军吴刚一直插不上话差点睡着,这突然变故吓得他向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躲到阴阳二老身后。 邢大九也以为周天要鱼死网破,起身施法护住身前。 众人百态尽出,只有娥婆罗不急不躁的坐在那里,看她的席人要干什么大事。 随着周天施法完毕,只见嗖的一声,一根冒着黄光的木棍从裤裆“噌”的飞出,在屋顶盘旋一圈后落在周天手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继续炼化,木棍已经散发出黄色辉光,只是拿在手上就让人觉得灵气充沛气势不凡,这还要多亏新到手的木龙珠。 周天双手扶棍举向众人,朗声说道,“星将军英明,确实是飞棍打人,此乃本人隐藏的保命本事。” 众人还没回过神,娥婆罗就轻拍玉手,为周天精湛的法术和大方的表演鼓掌。 周天则礼貌的浅鞠一躬表示谢意,霎那间眼神交流,个中的骚气只有二人心知肚明,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月将军吴刚看着棍子发呆,久久才说出一句,“这是什么宝贝?好生充沛的真元!” 其他人也目注棍子,露出欣赏之色。 “月将军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木棍,此乃我从娘胎里就开始炼化的法宝,名曰如意筋骨棍,以童子之身耗费大量精血蕴养而成。”周天随口胡诌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强调自己的童男之身,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能让邢大九下不了台就行。 朱铁鬃不住点头,深感震撼的说道,“周元子果然深藏不露,有如此宝物,竟然也没见你在论道会上施展。” 周天轻松一笑淡淡道,“我从小便不喜打打杀杀,所以弃剑而磨棍,但纠其根本,棍棒又如何?依然是行凶之器耳,用之不喜弃之可惜,便唯有在性命危机时才亮出来,论道会上都是同道师姐妹,怎么能见面就掏棍子。” 一番话大义凛然,周天都差点被自己感动,说着单手托棍,另一手负于身后,仰望屋顶目露忧伤,好一副圣人临凡的姿态。 “拿来我瞧瞧。”一阵娇声传来,只见娥婆罗呼扇着大眼睛,弱弱的说道。 周天闻言快步走过去,由于娥婆罗一直坐着,所以到跟前时周天便单膝跪地,将棍子举到她眼前,差点就贴上小嘴,然后大方的说道,“你摸还热乎着,而且因为灵气充足,揉一会还会变样子呢。” 娥婆罗倒也不客气,玉指轻轻抚上棍子,不断在上边游走,时不时碰一下周天扶棍的手,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周天,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柔媚的说道,“棍好名字更好。” 不知在座的看懂没有,反正周天像是完全没懂,只是天真的看着娥婆罗,眼中清澈见底。 月将军吴刚一个兔子都差点看直了,刚要出言打断,只听周天继续深情说道,“自从论道会上看到日将军,我就知道这棍子有主了,本想待时机成熟再亲手献给将军,哪成想如今被迫提前现世,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邢大九连番失利,心中早就翻江倒海,闻言暗骂道,你一个小白脸男宠,还真把自个当情郎了,连活多久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装逼的,早晚死娥婆罗床底下! 吴刚浑身鸡皮疙瘩挪开目光,生怕把自己的取向看正常了,赶紧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那就早点澄清,都散了吧。” 娥婆罗闻言目露寒光,悄悄在周天手上拍了一下,厉声说道,“误会,有这么误会的么?若不重罚姬独力,实在难平本将心头之恨!” 邢大九心知一败涂地无力回天,便换了脸色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周元子初来乍到,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姬独力确实该罚。” 关键时刻,弃车保帅乃是不二之选。 唯一保姬独力的人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可审的,众人意见达成一致,由朱铁鬃做出最后决定,淡淡的说道,“诬告元子扰乱治安,身为堂主知法犯法,数罪并罚,拖出去砍了吧。” 周天吓了一跳,虽然想挣个场子,但是出人命就不是本意了,当即也不管自己身份,排众而出道,“姬堂主虽然有错在先,但已经瘸了条腿,再随便罚罚不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弄死吧。” 朱铁鬃闻言一愣,本是大惑不解,但想起周天刚刚说的不喜打打杀杀,又露出理解的神色,为难的看向娥婆罗,“我明白周元子是慈悲为怀,只是日将军这口气……” 娥婆罗看向周天,一改刚刚的声厉俱色,柔声说道, “周元子想怎么样?全都依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席人之夜 娥婆罗是什么人,在场的都深有了解,若说世间真有妖女,那么她绝对算得上魔头,这些年招的席人多了,但是这么低眉顺眼还是头一回。 连朱铁鬃在内纷纷看呆了眼,她也能这么娇媚? 周天闻言先施礼谢过娥婆罗,然后严肃的说道,“死罪可免,当然活罪难逃,耽误诸位这么长时间,肯定要吃点苦头,既然事情是因棍子而起,那便也由棍子结束,有始有终循环往复,这才是我辈修仙人要秉持的态度。” “随口一言都这么隐含至理,既然周元子大发善心,那就拖出去打五百棍了事,若是再敢惹是生非,我亲手取他性命。”娥婆罗淡淡的说道,目光不经意扫向邢大九,吓得他赶紧正襟危坐,连个屁都不敢放。 也不能怪邢大九怂,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背地里使坏还行,真斗到明面上,根本不够看的。 且说姬独力一直等在议事厅外,由几个弟子用担架抬着,眼看几波证人进进出出,不禁有些心急,最奇怪的是金行堂弟子出来后便被长老会带走,让他想问问里面什么情况都不行。 打死姬独力都不会相信会失算,毕竟腿还折着,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内心重新把痛斥周天的话温习一遍,暗自劝慰道,时间长或许是因为罪恶深重,所以需要时间判定责罚。 再次看到长老会的人出来,姬独力知道该轮到自己了,便赶紧把衣服重新收拾一番,以最庄重的面貌去见大元帅。 长老会的人走来客气的说道,“姬堂主,咱们走吧?” “走!”姬独力还以为是要进厅去,便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 长老会没想到这么顺利,便接过担架朝外走去。 姬独力发现不对劲,疑惑的问道,“小的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没走错。”抬担架的人淡淡答道。 姬独力满腹疑惑,一直被抬到元帅府后边的广场,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不是行刑的地方么,来这干什么?是要监督周天受罚?” 长老会的人无奈说道,“您老想什么美事呐。” 说着退后,高声宣布朱铁鬃的命令,“姬独力诬告元子知法犯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五百现在开打!” 眼看众人拿来刑杖,姬独力根本没心情反驳诬告的事,而是更在意数据,紧张的说道,“五……五百?” 执刑的人点点头,“知足吧,若不是周元子大人有大量为您开脱,恐怕现在就是去菜市口抹脖子了。” 姬独力大惊失色,赶忙说道,“我要见大元帅,我还没说话呢怎么就成诬告了,你们没权利打我。” “大元帅已经回去补觉,您也配合点,咱们打完早点回去休息,五百棍且打呢。”说着就要上来扒姬独力裤子。 姬独力疯狂的挣扎道,“我要见星将军!让邢大九过来救我,你们不能打我,是他让我去的!” 情急之下语无伦次起来。 长老会哪敢让他说下去,慌忙用棍棒将这些内幕打断,刑场内传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 终于到了席人之期,这一天日新殿挂满红色纱幔,所有女弟子都换上鲜艳道裙,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游走在烛光中,比之春节时还要欢快几分。 周天也换上了私人订制的情趣衣服,对镜思考再三,还是觉得就这么过去不合适,但又觉得穿道袍有违特殊的气氛,便把杨城时的大红袍子找出来,套在身上后才满意。 时至申时夕阳西下,一行女道手持花篮,脚踩红毯,悠悠步入木行堂,人群后方是一顶花轿,由四位盛装女弟子抬着前行。 周天站在台阶上,遥望这些妙龄女子,自言自语感叹道,“通房大丫头有点多啊。” 冯春陪在一旁送行,在人群中搜索半天也没看到杨花身影,此时听到周天的话,不光没有责备,还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越来越熟络之后,发现只要顺着他意思,平时也不怎么添乱,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堪,算是个及格的弟子,当然除了爱往女弟子堆里扎,除了调戏师父,除了吃饭时总爱问有没有荤腥…… 想到这里,冯春发现问题还是不少,但怎么就选上席人了呢,这一去有可能便是天人两隔,当时提起教他做席人就心惊胆战,现在反而有点后悔没有亲身教导。 看出冯春心情不好,周天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调皮的问道,“师父还舍不得我啊?” 冯春闻声无言叹息。 周天也不管日新殿的人近在眼前,见状搂住冯春肩头,淡淡说道,“师父不用担心,多准备点补身体的东西,什么牛鞭羊蛋,猪腰子鸡肾的,等我回来好好补补。” 虽然平时言谈无忌,但是这么亲密的搂着还是头一回,或许是因为永别在即,所以冯春也没忍心阻止,听到他说这些吃的,一改往日木行堂不近荤腥的态度,心中当即决定立马就去置办,就算不能活着吃上,到时候也给他上供送过去,也算是帮其圆梦了。 众人终于来到跟前,领头的正是上次吓昏的近侍,似乎是落下了阴影,此时见了周天还觉得头有点发懵,只能垂头低语道,“恭请席人上轿。” 周天昂首阔步走下石阶,由于换上了娥婆罗送的衣服,所以身上少了一层内衬,总觉得裤裆凉飕飕的,直到坐上花轿才好受点。 拉开帘子和冯春道别,还不忘提醒道,“吃的准备好,到时候喊杨堂主一起庆祝啊。” 周天倒没觉得此行必死,大不了自废武功,也不能白白被个娘们玩死,做太监也比做死鬼强。 看着众人渐行渐远,冯春终于忍不住说道,“还庆祝个屁啊庆祝,到时候直接就给你吊丧了!” 说完招来弟子,吩咐去日新殿外遥遥观望,有任何消息速来禀报,自己则暗自神伤的去找杨花,这种时候有个人陪着总会好过些。 周天晃晃悠悠来到日新殿,从轿上蹦下来,正往殿内快步走去,却被众女道拦住去路, “席人稍候,依礼要等大将军出来迎接,这样才能正式入门。”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陪睡一宿么,整的跟娶媳妇似的,娶媳妇就娶媳妇,怎么还把自己给弄成小媳妇了呢。 此时殿内匆匆冲出一个女道,边跑边拍巴掌,每次掌声响起,便有人出来添加一处事物,有人铺上红毯,有人端出火盆,有人给周天送去一碗插着葱的米面,就差给他盖个红盖头了。 周天一头雾水的抱着大碗,心想还真是照着娶亲来啊,那好歹也让我当个新郎官啊,头一回结婚竟然还当了次反串。 正暗自抱怨,日新殿内缓步走出一个修长身影,周天看的不禁呆住,不只是因为娥婆罗的美貌,更是因为她此时的一身戎装。 娥婆罗英姿飒爽的站在石阶上,浅灰色铠甲映着烛光栩栩生辉,周天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个扮相。 正自愣神,女道拖出一条红绫,一头绑在娥婆罗手腕,另一头则塞入周天手中,推着他向前走去,。 翻山过海一番折腾,才算是迈入日新殿大门,娥婆罗走在前头,手扯红绫牵着周天,两旁皆是垂首立定的女道,即像是迎接席人就任,也像是恭送两人圆房。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替周天的黄泉路送行…… 周天时刻牢记童男之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打量,好奇的说道,“日将军要带我去哪?” “去给你的如意筋骨棍找个地方,省的你见天带在身上了。”娥婆罗威风凛凛的说道。 听闻此言周天裤裆更是冷风直蹿,一直走到日出双峰图前,偌大的墙壁被一副画占满,下边则摆着一张美人榻plus。 娥婆罗让周天坐好,缓缓褪去身上铠甲。 周天不解问道,“大喜的日子,怎么穿的像上战场似的。” “过了今晚你就明白了,有些时候交战何尝不是一桩喜事。”娥婆罗循循善诱的说道。 关于席人对此事一窍不通,她早就从杨花处得知,所以也不急着直奔主题,而是抱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心态随意聊天,想以此缓解席人紧张的情绪。 她不急有人却急了,坐在床边的周天,等半天没等到正事,心想老子衣服都换上了,你却跟我聊天? 一阵香气袭来,周天忍不住嗅了嗅鼻子,这味道怎么闻着跟贞烈满春丸这么像? 还没等他问出来,殿内烛光尽数熄灭,一双玉手已经抚上周天领前,微一用力便把红袍褪去。 “日将军这是干什么?我还是个童男子呐。”周天挥舞着双手进行反击,嘴上却再次强调清白。 窸窸窣窣过去,周天已仰在榻上,黑暗中…… …… …… ……(此处省略198个字,有缘再见!) ……,两人同时功成身退,齐登九霄仙境。 浑沌间周天脑际强光一闪,出现一轮红日,而自己的意识则像不受控制般,向着红日奋不顾身的奔去,体内先天真气也像受到某种强大的吸力,想要破窍而出付之一炬。 周天心知这就是娥婆罗运功的时刻,看来采阳补阴却有其事,若是先天真气被取那他肯定要命不久矣,连忙守住灵台勉力抵抗,有心想把身体分开,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娥婆罗幽幽的惋惜声,“功法一旦运转我也无能干涉,所以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说完便俯在周天身上沉沉昏过去。 人虽然昏了,但功法不停依然非常强横。 以他凝神期的修为,似乎根本拦不住体内乱窜的真气,眼看就要冲破大窍无计可施时,眉间黑洞似乎觉察到危险,忽然放大开始极速运转,释放出无穷灵气替周天抗住吸力。 这时周天的意海中就出现了神奇一幕,右边是红日,左边是黑洞,而周天则夹在中间,好在黑洞出现后,以其取之不完的灵气,似乎让红日大为满足,所以对周天失去了兴趣,吸力开始慢慢减弱。 周天就像一道桥梁般,取左而补右,以天地灵气供给娥婆罗的吸经大法,换得自己平安无事。 钦天监内,高太公正在秉灯夜读,一连打出几十个喷嚏,书也读不成了,赶紧撕掉一页用来擤鼻涕,知道又是天地灵气失窃造成,便招来弟子做出新的安排。 …… 第二天,周天悄悄退走出日新殿,轻轻把殿门关上,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殿外早就站满了人。 一眼望去,廊下除了有等着侍候的女道,还有些一看就是为周天做的准备,有的手举仙丹,有的端着汤药,还有的抬着担架,有些更是拿着裹尸布等在最后。 众人看到周天也大吃一惊,近侍的第一反应是娥婆罗被周天暗害,否则他怎么能活着出来,刚想张嘴惊呼,就被周天一个噤声的手势阻止。 周天低声说道,“嘘~日将军睡着了,小点声让她多睡会。” 说完又安排她们去提前准备食物,要以滋阴补肾为主,不放心之下还口述食谱,让人照着弄就行。 一口气记下十几样菜名,中间还夹杂着各种草药补品,近侍再看周天时眼中已满是崇拜,止不住尊敬的说道,“原来周元子还是妇科圣手,失敬了。” 周天赶忙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什么圣手不圣手的,都是些经验之谈罢了,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说完便悠哉悠哉的往木行堂走去,心中还惦记着吃的准备好没有,整夜激战说一点不累是不可能的,现在是上腹空小腹虚,两腿还有点发飘。 同一时间各路听屋根的眼线纷纷退去,将最新消息传回总坛各个角落,震惊疑云瞬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其中包括阴阳二老,星月将军,五行堂主,还有木行堂的师姐们。 众人闻讯反应空前统一,纷纷惊呼道, “什么!周天没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疯了 众人心怀鬼胎各有打算,暗恨周天的,大失所望;一直保持观望的,则准备开始下功夫拉拢。 最开心的当属杨花冯春,两女正呆在一起摆供,准备祭奠周天这个石榴裙下的亡魂,刚把香炉摆好要上香,派出去望风的弟子就跑了过来。 两女还以为送信断气了,便开始焚香点纸准备祭拜,哪知弟子张嘴说道,“师父师叔,周元子没死。” 杨花和冯春一愣,“没死……夜里没办正事么?” “办啦,办了整整一夜,周元子全身而退,日将军卧床不起。”弟子听了一夜,眼圈漆黑面容憔悴。 “这……”冯春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还好杨花反应快,赶紧问道,“那周元子现在人呢?” “正往回走呢,估摸着快到了。”弟子答道。 “收收收!快把那些没用的收了!”杨花匆匆说道,边说边把点着的香扔在地上踩灭,冯春明白过来,立即加入收拾的行列。 周天进入木行堂就看到一张桌子,上边摆满了鸡鸭鱼肉,那是要多荤有多荤,正饿的眼睛发绿,当即便快步跑上去。 也不管二女忙碌的身影,坐下就开始找筷子,不禁感叹道,“你们消息还真是快啊,我那边刚结束就弄好这么一大桌子菜。” 杨花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冯堂主安排的,你要谢就谢她。” 冯春身后还藏着个香炉,现在放也放不下,拿也不敢拿出来,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用客气,来木行堂这么久才满足你,是我的失职。” 周天露出一个坏笑,还以为是自己有了娥婆罗这后台,才让她们态度转变,当即豪迈的说道,“愣着干什么,过来一起吃啊,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我帮你们给将军带话。” 不愧是经受过考验的人,说话都这么硬气,杨花满心欢喜的想到,只要还有命在,管他是谁的人呢,以后总会有机会深入交流一下,想来日将军也没那么小气。 没了破身这个顾虑,也不再担心周天会丧命,心情自然也就放松下来,二人便陪坐一旁,准备打听打听八卦消息。 找了半天,终于在桌头饭碗上看到筷子,只不过两根筷子并不是横放,而是竖直插在饭内,周天见状忍不住说道,“谁教你们这么放筷子的,不吉利!” 冯春尴尬的笑笑,心说你再晚回来一会饭菜就倒地上了,到时候更不吉利。 周天饿急了眼也不顾冷热,狠劲吃了几口,发现冯春一直把手放在身后,便不解的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冯春眼看抗不过去,灵机一动抱出香炉,郑重的说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看着眼前的陶罐香炉,表面布满灰尘且炉内装满香灰,除了大再没任何优点,送香炉周天倒是也没意见,但是你送个二手的是什么意思?当即不解问道,“为啥要送我个香炉?” 冯春似乎早就准备好说辞,立即答道,“一是纪念周元子荣登席人,与日将军结下这段香火缘,二是预祝你们能够延续香火,越来越鼎盛。” 周天点了点头,都能说的过去,但这些跟你送二手香炉没任何关系,便继续问道,“还有三么?” 冯春懵了,喃喃自语道,“三?” 杨花觉得冯春已经够急智了,能瞬间编出这么多理由,不愧是一堂之主,见周天还不满意,便替冯春说道,“三是因为它大啊,以周兄弟如此天赋异禀,非大器不能容之,这么大的宝贝非你莫属!”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能不接着了,周天闻言也深感同意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就先谢过冯堂主了,改日一定还礼。” “不用不用,一个香炉而已,重在寓意好!”冯春擦了擦额角汗水,尴尬的说道。 …… 京城内热闹的大街上,三个异装男子穿梭在人群中,一高两矮很是显眼,不断惹得路人侧目。 或许是感觉到众人目光,高个男子带两人走进一间成衣铺,再出来时已换了副模样,像是一个公子带着两个随从一般。 “黄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其中一个随从问道。 “我哪知道,屠弟只说那人在京城,也没其他确切消息,咱们总不能冲进总坛去找人吧。”被唤作公子的高个男人答道。 “实在不行咱们冒充弟子,试试能不能混进去。”另一个随从提议道。 “你猪脑子咩?那可是天蓬阁总坛,不是一般不入流的分院,如果那么好糊弄,早就被钦天监玩死了。”黄公子不屑的说道。 “那咱们进城干什么,放着好好的郊外不呆,最近送上门的蠢货这么多,用来炼灵兽再好不过了。”随从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无聊的说道。 “就是因为多,才不得不进城缓缓,即能探探口风,也能帮忙寻人,否则一直守株待兔,屠弟他肯定又要怪我不尽心帮他。”黄公子淡淡说道。 此人便是黄家大公子,名叫黄翩,与周天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周天看到了他,而他却没看清周天。 离岛历练选择了灵气充沛的京城,一直往返于附近郊镇,所谓历练也很简单,与术士们以怪兽为目标锻炼熟练度刚刚相反,而是将灵兽散于野外,故意招来术士,通过不断的战斗积累经验,而黄翩则躲在远处遥遥控制。 上次与周天冯春见面,就是因为看出灵兽不一定是冯春对手,所以不得不现身,看似帮忙实际是给灵兽制造逃跑机会。 自从见了冯春之后,黄翩便收敛许多,生怕惹起天蓬阁总坛的注意,当晚便离开凤灵村,另寻他处锻炼灵兽,在平掉几个小宗门后,才选择进京探探消息。 一是探自己是否被盯上,二是帮亲弟黄屠寻找一个名叫周天的人,黄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只知黄屠信中言语狠厉,似乎恨不得杀之后快。 黄屠一向阴沉低调,黄翩还从没见亲弟这么发过脾气,当即便留了心,准备摸摸这个周天的底细,却不知人早已见过,还从他面前白白溜走。 找到一间上好的客栈住下,黄翩便开始打听起总坛的位置。 黄家虽是八大家族之一,但一直居于南海岛之上,不同于其他家族的错综复杂,由于生性喜欢偏安之局,所以在内陆即没交好什么盟友,也没培植什么势力,只因近些年傍上一条大船,族内弟子才开始出岛历练,在内陆显得活跃起来。 这一代的嫡系传人共有三个,分别是黄翩、黄屠、还有个小妹黄纹。 基于黄家秘传的通灵术,黄翩打探消息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例如现在,就对小二用通灵术装神弄鬼。 小二正擦着桌子,就听到脑中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吓得连忙四周查看,发现根本没人说话,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便甩了甩头继续干活。 哪知那声音再次响起,这回更近更清晰,是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这不是幻觉!你也不要四处乱看,我是天上的神灵,现在来问几个问题,你只需要想出答案就行。” “神仙显灵,保佑我发大财,长命百岁,取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让我有个最大宅子,再有三匹马,让我能天下无敌,最好再长长三寸……” 还没等问,小二脑中就不断发出祈祷,顿时把黄翩给整傻眼了,只能赶紧用通灵术打断道, “你咋不直接当神仙呢?” “能行么?那就省事了,您老让我也当神仙吧,我自己满足自己!”小二虔诚的想到。 “答完问题,立马让你成神!” 黄翩打听的内容包括,天蓬阁的位置,钦天监的小道消息,以及小二有没有听说过周天的名字。 得到答复后,黄翩继续忽悠道,“好,你成神了,现在就能满足自己了。” 做完一切黄翩扭头就走,留下不远处机械擦桌子的小二。 通灵术收功后,小二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觉脑壳发胀头脑昏沉,还以为这就是神仙的感觉,当场扔下毛巾,先跑到掌柜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把掌柜打的眼冒金星。 小二打完看向一旁震惊的老板娘,举起双手她面前乱抓一通,惹出一阵尖叫。 做完了平常不敢做的事,小二还不忘牛逼哄哄的说道,“让你不拿正眼看老子,现在求着给我暖床都没资格!” 掌柜终于回过神来,扑出来就把小二按在地上,招来其他人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才押着去送官。 而鼻青脸肿的小二还在大声喊道,“你们敢打神仙?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等我收了你们。” 这一天小二成神没有不知道,成神经病倒是真的。 黄翩一路打探过去,京城便多出很多神经病,终于在一个烤鸭店找到了一丝线索,这里的伙计听过周天的名字。 追问细节下,得到了大概的长相,以及当日的情况。 黄翩缓步走出烤鸭店,不管身后疯魔的呐喊,“你们都得死!” 又疯了一个! 这家烤鸭店正是杨花和周天来过的地方。 杨花?这个名字黄翩倒是知道,水行堂出了名的交际花,就算自己远在南海岛时,也听家里提起过。 杨花倒是好办,听伙计意思,她有什么事就往烤鸭店跑,大不了每天饭点在这等着,不怕见不着她。 黄屠信中的意思是,让他有机会便动手解决周天,若事不可为便关注其行踪,自有办法把人引出来。 黄翩想不明白,远在济城的黄屠怎么引人,但是既然让自己帮忙,那就只能尽力而为,反正盯个人也没什么麻烦。 周天可不知道外边有人找他,如今在总坛如鱼得水,早已是乐不思蜀,对外边的花花世界根本没兴趣。 自从席人之夜后,娥婆罗便断了消息,既没有派人来请周天叙旧,也没出来看周天在做什么,像是一夜之缘般,不仅来的突然,断的也彻底。 周天反思再三也没想明白哪出了问题,仔细回想当夜,表现可圈可点,肯定不是业务能力的不足,对镜自赏半天,觉得自己除了太好看,根本找不出其他毛病,也就是说产品也没问题。 产品业务都没问题,那就是客户有问题了,周天笃定的想到,难不成用力过猛伤着日将军了? 以自己的能力和资质,这是很可能发生的,想及此处周天便开始纠结,要不要不请自来,去探望探望这个名义上的主子。 周天揣着疑问去请教杨花,好歹是娥婆罗的嫡系,看她有没有什么独到见解。 其实事实并没有周天想的这么复杂,娥婆罗当然没有忘了他,只是像周天这种过了席人夜还活着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娥婆罗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交往。 周天来到水行堂,一路打听下朝着杨花的住处摸去,路上畅通无阻,把门的弟子看到是他,隔老远就开始点头哈腰打招呼,毕竟是以一己之力,掀翻整个金行堂的人,谁敢惹他? 这还是第一次来杨花的住处,周天也不敢太过放肆,推门便走进去。 杨花正坐在桌前,拿金元宝当积木解闷,房门忽然被推开,吓得慌忙起身,看清来人后才不悦说道,“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怎么连门也不敲。” 周天闻言毫不在意,坐到她身边说道,“杨堂主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好不容易找到你,立马就甩脸子看,下次不来了。” 杨花反倒被他吓了一跳,忙赔笑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何必认真,找我有什么事?” “日将军怎么忽然没信了,不会是有什么不舒服吧?”周天随手摆弄着桌上的金子,若无其事的问道。 杨花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他一时兴起要几个回去玩,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多少年的积蓄,除了男人就这点爱好了,可不能白白损失。 “日将军能有什么不舒服,早上我还去参拜她呢,好好的。”杨花小心翼翼的说道,顿了顿又不解的问周天,“你问这个干嘛?” “从那回之后,也没见她再派人接我,还以为身体不适,所以来问问你这身边人。”周天实话实说道。 杨花哦了一声,这种情况她也没见过,头一回见过完夜还能活着的,连个先例参考都没有,只能大胆猜测道,“是不是周兄弟表现不好,日将军不满意?” 最基础的能力遭到怀疑,周天哪能忍得了,放下金子拍案而起道, “胡说!都那样了要是再不满意,不如直接牵头驴得了,不信你试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门捉鬼 杨花闻言双眼一亮,心想还有这好事呢?当即也不再关心桌上金子,为难的说道,“试试就试试,为了日将军的大事,我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 周天素净好多天,虽然身边有众师姐环绕,但总是怕关系太乱惹出麻烦,便一直守身如玉,早就急得五脊六兽,看着杨花那成熟的体态,勾魂的眼睛,早已不安好心的周天当即就抬手宽衣。 刚解开第二个扣子,门外就有弟子回报,“师父,日将军派人来请你过去。” 杨花正在帮周天解扣子,闻言吓一跳,还以为被日将军发现了,赶紧松手后退,脸色也由红变白。 周天也吓得不轻,瞬间偃旗息鼓,就像偷吃被捉奸一般,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什……什么事?”杨花惊魂未定的问道。 “只说是请您过去叙话,具体说什么不知道。”弟子答道。 杨花松口气缓缓冷静下来,看来没什么事,否则以娥婆罗的脾气,肯定带人过来抓她了,当即淡淡说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说完朝桌子底下的周天踢一脚,恶狠狠的低声说道,“你怕什么,没出息的样子!” 周天不好意思的爬出来,悻悻的反驳道,“说的跟你不怕似的。” 杨花低声安排道,“你先走我等等再出去,千万别被日新殿的人看到了。” 周天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就朝房门奔去,却被杨花急声拦住,“从窗户走!” 周天惊醒,不由赞叹道,“专业!” 返身朝窗户奔去,跳出之前还不忘对杨花说道,“改日再续,你要是喜欢玩元宝,我下次多给你拿点。” 说着一跃而出,消失在窗外。 杨花哪知道周天是给封口费,一听有金子便双眼发光,待平复心情后先把桌上黄金收好,才缓步走出屋内,这也是让周天先走的原因,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点积蓄。 周天走在路上忽然发觉不对,自言自语道,“不请我请杨花?难不成娥婆罗也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满腹疑惑回到木行堂,发现冯春外出历练已经回来,正在听弟子汇报京中的异事。 周天久不外出,一听有新鲜事,便放下心事也过来凑热闹。 京中忽然多了许多疯子,人人都吵吵着是神仙,几天时间已经几十人,现在都疯传城里闹鬼,也有的说痴傻是瘟疫,只要被看一眼就会传上。 “此事钦天监有没有过问?”冯春谨慎的问道。 “街上确实多了监人在走动,他们更倾向于第一种闹鬼的说法。”弟子如实说道。 说到这周天终于忍不住了,“呸!神踏马闹鬼,这种说法他们也信,不愧是钦天监。” 毕竟多次想杀自己,所以只要提起钦天监,周天便没什么好话,受过义务教育的他本就不信有鬼,更何况曾穿越一次,也没见着什么转世神鬼,就多了个黑洞而已,当然更不信迷信那一套了。 冯春见他出言辱及钦天监,忍不住皱眉不悦道,“注意言辞,那可是钦天监,让他们知道肯定要定你的罪。” “说的跟平时不找我事似的,他们能有什么好心眼,把事推到神鬼上,然后要么无能为力,要么趁机敲诈百姓,这种事我见的多了。”周天不屑的说道,自己上辈子干的就是这营生,所以说起来当然理直气壮。 虽然觉得话不好听,冯春却觉得有点道理,毕竟是一堂之主,对世间这些肮脏事也有些了解,便淡淡说道,“既然有钦天监过问,那咱们就不多事了。” 想着就是这种结果,有了上次一起打怪兽的经历,周天对冯春已经有所了解,事不关己那肯定要高高挂起,只能打了个哈欠说道,“得嘞,又没热闹看了,找师姐唠嗑去。” 冯春挥退弟子,皱眉看向周天,语带责备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天天往女弟子里扎能有什么结果。” “没结果当然好,有结果就子孙满堂了,说的跟你有上进心似的,到嘴边的怪兽不打,到眼前的怪事不问。”周天边走边懒洋洋的说道。 说他一句反倒被挑了诸多不是,冯春不免心中有气,只能为自己找理由道,“有上进心也不能坏了规矩,换作是你在干一件正事,却被别人抢了,会高兴么?” 斗嘴皮子周天怕过谁,见冯春这么有兴致,便停下找师姐的脚步,回头答道,“若是我办不成的事,有人抢着干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的跟你一抢就成似的。” “你!”冯春被他说红了脸,当场就要发怒。 周天却不给她机会,打断道,“你什么你,你自己说今天出去历练干什么了?又碰着个有主的怪兽,然后给人家留着了?你这哪是外出历练,你这是妥妥的日行一善啊。” 或许因为跟杨花的深入交流被打断,周天被勾起一肚子邪火,说起话来也分外刻薄。 “你给我等着,老娘现在就去捉鬼,捉不到鬼也给你抬几只怪兽回来!”冯春是真被说急了,当即转身便走,要在这逆徒面前证明自己。 周天则嘿嘿一笑,故意煽风点火道,“师父你可得小心啊,别因为抢了东西再挨骂,若是骂哭可就丢人了。” 冯春两眼冒火,一心要立威堵住他的嘴,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周天则一路悄悄跟在后边,顺利走出总坛。 路上的弟子看到两人,还以为周天和冯春是一起的,也不再多问。 当然了,不问的原因主要是冯春愠怒的脸色,以及那生人莫近的眼神。 冯春出了总坛便一路向北,朝着传言中闹鬼最凶的地方走去,连周天一直跟在身后也没察觉。 来到一间烤鸭店,这里由于闹鬼的事,早已人迹罕至门可罗雀,店内只剩一个看门的,此时正在大堂中间焚香祷告。 冯春走进去四处张望,偌大的厅堂摆满桌椅,抬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还真是有点阴森,冯春也不禁紧张起来,这时才想起斗法的本事学过不少,捉鬼这种事还真没干过,当即幻化出一张灵符拿在手里,画出所有已知的辟邪符号。 伙计正专心致志的磕头作揖,祈祷别找自己麻烦,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在空旷大堂内显的格外刺耳, “这位小哥~” 伙计还以为鬼来了,吓得两腿一软,尖叫着就瘫在地上,“鬼仙饶命啊。” 冯春也被他吓一哆嗦,紧张的问道,“哪呢哪呢?哪有鬼。” 正在她惊疑不定时,肩膀忽然被轻拍一下,瞬间浑身冷汗直冒,回身把辟邪符就拍了过去,拍完闭着眼就向外跑去。 周天脸上糊张符纸,忍不住翻个白眼说道,“就你这还捉鬼呢?你别被鬼捉走就不错了。” 一直默默跟在冯春身后,见状本想上来提醒,伙计是被她吓着了,哪成想话还没说自己先挨了一符。 冯春闻言觉得熟悉,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周天,顿时重新燃起怒火,“你来干什么!装神弄鬼吓唬人有意思么?” 周天无奈的说道,“我一直就跟在你后边啊,是你没发现而已,还有装神弄鬼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只过来提醒,伙计是把你当鬼才吓成这样。” 有周天在旁,冯春瞬间胆大起来,脑子也跟着好使许多,闻言看向伙计,发现还在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当即想清楚怎么回事,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误会啊,那没事了。” 周天把符纸扔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还没事呢,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冯春不解其意,再看地上伙计发现裤子早已湿透,瞬间脸色通红的躲到周天身后。 看起来冯春是指望不上了,周天只能亲自出马,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兄弟你好啊,我们是天蓬阁的人,听说你们这闹鬼,所以特地赶来凑热闹。” 听到是天蓬阁的修仙人,伙计终于倒上一口气,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也不管顺着裤腿流下的液体,责怪的说道,“天蓬阁也不能吓人啊,哪有一声不吭就走进来的。” 哎哟呵,给你鼻子就往脸上爬,周天哪能忍这个,当即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你不看背后的,大白天怕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伙计气的两眼溜圆,想骂人又不敢,只能悻悻的转身离去。 “干嘛去?还没问你话呢!”周天赶紧喊住伙计。 “我得去换条裤子啊!”伙计也没好气的说道。 “站那暖干!”周天皱眉厉喝道。 伙计当即岔开腿站住不动,委屈巴巴的看着二人。 冯春看着眼前的背影,觉得周天忽然伟岸起来,他这种无赖作风虽然看似不雅,但是别人还真就吃这一套,就像现在若是换成自己,估计好言相劝半天才能步入正题,而他却一句话解决。 “问吧赶紧,你真想把他冻成冰棍啊。”周天一直等不到动静,催促身后的冯春。 “哦,那你就说说都谁中邪了,那些人中邪后什么症状。”冯春依然躲在周天背后,边说边闻面前的男子气息,不光没有提神醒脑,还越嗅越迷离。 伙计赶紧把知道的几个典型说出来,从语速就能看出他急于换裤子的心情。 冯春默默听着,这些人的特点都是刚开始好好的,忽然之间就说自己是神仙,或者说见过神仙,越听越像中邪,不知是害怕还是忍不住,冯春又像周天靠近几分,马上就要贴上他的后背。 周天听着也感觉玄乎,皱眉思索破绽,还没等他想通,就见伙计又紧张起来,指着门口说道,“那人又来了,他估计也马上要中邪,每天过来转悠好几趟,你们要捉鬼从他身上捉肯定有用。” 说完就向楼上跑去,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显眼的水印。 两人向后看去,发现来的是个高个头公子,一身黄衣风度翩翩,此时像是逛街般步入鸭店。 周天一眼就认出是黄家三人之一,慌忙后退数步,先隔开一段安全距离,然后四处观察,寻找另外两人的身影。 来人确实是黄翩,每天都会来转一圈守株待兔,等待杨花的身影,好从她那打探周天的消息,今天过来离老远就看到冯春,认出是凤灵村见过一次的天蓬阁术士,便从大门走进来制造偶遇。 此时装作刚看到冯春般,惊讶的施礼道,“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冯春微微错愕,毕竟天天外出历练,本就见的生人太多,再加上黄翩换了衣服,一时间没想起是谁,只觉的有些眼熟。 黄翩丝毫不以为意,耐心的提醒道,“您贵人多忘事,凤灵村,熊怪。” 冯春终于想起来,慌忙还礼道,“原来是道友,你怎么也在这?” “我路经此地刚好看见道友,便忍不住前来打个招呼。”黄翩礼貌的说道,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不失方寸,尽显大家风范。 黄翩说着看向已经退到床边的年轻道人,只见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满身皆是书生气,衣衫未开浪先闻,竟然与伙计印象中的周天有几分相似,不禁露出注意神色。 冯春见黄翩盯着周天,记起周天说过黄家要杀他,赶忙轻挪玉步拦在两人中间。 黄翩疑惑不解道,“这位道兄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是我弟子,平时就怕生,所以看见生人就躲的远远的。”冯春随口应付道,虽然不确定眼前之人与黄家有关,但还是不敢大意。 黄翩哦了一声,拱手问道,“那敢问道兄如何称呼。” “我叫礼拜天,黄兄不用多礼。”周天怕冯春顺嘴说出大名,赶紧抢先答道。 李白天?黄翩思索许久,也没想起总坛有这么一号人物,既然不是周天,他也就不再感兴趣,刚要继续和冯春说话,却忽然反应出不对劲,目注周天阴阴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黄?” 周天这才知道坏了,只顾着强调姓名竟然说漏嘴了,心中后悔不已,只能强撑道,“因为上次咱们见过啊,我还跟你们隔远打招呼呢。” 冯春赶忙点头附和,心说周天猜的果然不错,便淡淡说道,“黄兄上次穿的衣服别具一格,所以被猜出渊源也正常。” 黄翩点了点头,心知没这么简单,上次所穿乃是南海岛当地的特制民族服饰,再巧也不能一眼看穿是黄家吧。 身份暴露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再被发现私放灵兽贼喊捉贼,那时候坏了大事不说,不被召回岛上关起来才怪,黄翩当即默默运功,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邪火阵阵 根本用不着动手,黄翩就发现自己的观气术对两人无效,这才知道他们修为都高于自己,便只能暂时打消念头,面带微笑的说道,“李兄果然见多识广,在下黄翩确实黄家中人。” 随即又问冯春姓名。 冯春好歹是个堂主,除了丢人的时候不敢自报家门,其他情况根本不放在眼里,大方的说道,“木行堂冯春。” 黄翩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一双妙手栽树根,老藤枯木也逢春」的冯堂主,失敬失敬。” 周天听的一愣,原来冯春还有这么响亮的口号,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冯春则闪过一丝得意,瞥了周天一眼,仿佛在说听听别人怎么夸我的,然后微笑道,“抬举了,都是些俗名而已。” 两人又客套几句,黄翩才转身离去,走前还约好有机会去总坛拜访。 两人商业互夸的同时,周天却想通件事,等黄翩一走,便拽住冯春快速离开。 冯春沉浸在虚名之中,一时难以自拔,微微不悦道,“怕什么,他不光不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了我的身份,哪敢在京城乱来。”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他可还有两个帮手,说不定连那熊瞎子都是他养的,你要不怕只管在这,我先回去了。”周天说着松开冯春就要走。 “怕倒是不怕,可鬼还没抓住呢,怎么能无疾而终呢,到时候不是又有人要说三道四了。”冯春不服的说道,脚步却是乖乖的跟在周天身后。 周天翻了个白眼,“鬼刚刚从你身边过去你都不知道,还捉什么鬼。” 冯春赶紧四处张望,手上再祭出一张辟邪符,“哪呢?” 周天凑近冯春耳朵,先吹口气才低声说道,“通灵术!” 冯春开始是脸色通红,被周天暧昧举动搞的浑身难受,听到通灵术三字后娇躯一震,快速想通其中关键,皱眉道,“你是说……” “嘘。”周天提醒她不要声张,然后快步向回走去,冯春心知事关重大,也不再耍脾气,默默跟上脚步。 刚回到总坛,就看到杨花焦急的身影,见两人便埋怨道,“你们又跑哪去了,怎么一天到晚捉对溜出去。” 周天被说的一头雾水,不解问道,“你不是去找日将军么,怎么又来这了?” “难怪敢这么大明大方跑出去,合着知道日将军跟我在一起,没空管你们是吧。”杨花一改常态,阴阳怪气的说道。 冯春再傻也能听出不对来,一脸茫然的问道,“杨堂主这是说我呢?我可没惹你,怎么话里酸溜溜的。” “我可没那闲工夫,只不过知道了日将军心中想法,所以忍不住提醒你而已,免得你再惹祸上身。”说着看了一眼周天,发现他正躲在旁边傻笑,颇有乐在其中的架势,当即没好气的斥责道,“笑什么笑!跟我去见日将军!” 扔下憨态可掬的冯春,领着周天便向外走去。 杨花当然不是有意找茬,只是跟日将军一番交谈心绪不宁,所以才言语失措,看着像在有意为难冯春。 谈话的内容与周天有关,就像周天在询问日将军为何不请他一样,日将军找到杨花,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打听周天,最后才若无其事的抱怨周天不去参拜,这两人先后的抱怨都说到杨花面前,让她嗅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在杨花如实禀报周天正在虚心等召后,日将军娥婆罗一喜之下,也不拿杨花当外人,直接就把心中愁绪说出来,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从未跟席人有过正常交往,毕竟一夜恩泽之后好好活着的还是头一个。 杨花更确定了娥婆罗的想法,便一番好言相劝,让其只管顺其自然,还答应立马把周天接过去。 周天哪知这些内情,见杨花脸色不善,便凑近俏皮的说道,“刚刚走的匆忙,杨堂主准备何时续上?” 杨花哪还有心思续觉,看样子娥婆罗对周天是动心了,一个不好惹出妒意,自己有几条命敢轻易尝试,也就是基于此事,才不得不提醒冯春,眼下只能没好气的说道,“已经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了,还试什么试。” 周天大吃一惊,“日将军连这个都告诉你?你们俩不会……” 杨花瞪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随意编排日将军,我如果说出去你可是死罪。” 周天哪能被吓住,伸手就搂住杨花肩膀,若无其事的说道,“杨堂主才不舍得说出去,我若是死了,你肯定比日将军伤心。” 一句玩笑话,却把杨花听的更是心烦意乱,自己这番心意也不知有没有结果,叹出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独自走进日新殿,女弟子纷纷躬身行礼,像是见到日将军一样尊重,不禁让周天心花怒放,悄悄打量众女长相,分出等级排位,好在以后有序选择通房大丫头。 走到美人榻前,娥婆罗正半躺在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天。 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周天瞬间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才起身迎上目光。 娥婆罗拍拍身侧,示意周天过去坐下,然后幽幽说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去哪了?” 周天便把随冯春捉鬼的事如实相告。 娥婆罗闻言一笑,“那捉住了么?” 周天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把黄翩说出来,在弄不清内情之前并不想多事,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心中则暗暗郁闷,这是……跟我拉家常来了? 日新殿外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确定周天进去后,便匆匆返回星沉殿,把周天再见娥婆罗的事汇报邢大九。 得到消息,邢大九眉头紧皱不断在堂内踱步,赶走周天之心一直未死,虽然姬独力的事让他老实几天,但热度一过便忍不住要继续使坏,绝不能让娥婆罗得到周天,否则如虎添翼之下,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 席人之夜周天不死他确实没想到,但是事后也不见两人再次联络,才让他暂时放心,只想等到钦天监要人,再和任布行里应外合,将周天扔过去。 现在得知两人再次见面,邢大九不得不慌起来,娥婆罗的日新功法每年只能练功一次,以此汲取精元提升修为,除此之外再无修炼的可能,也就是说再见周天已与修为无关,妥妥的就是勾搭了。 这要是让他们撩出真感情,钦天监要人时娥婆罗真不一定肯放,万一因为周天和钦天监彻底翻脸,这可不是邢大九愿意看到的。 上次好好的搞垮周天机会,被不中用的姬独力白白浪费,想起为周天作证的杨花冯春,更是恨得牙痒痒,当即便招来心腹弟子,耳语细细交代一番,着其机密行事。 心腹弟子闻言一惊,没底的问道,“这样合适么?” “让你去你就去,出了事自有为师!”邢大九威风凛凛的说道。 看着弟子远去的背影,邢大九微微一笑,心想不枉我一直和任布行通信,终于到用上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黄翩也收到了一封信,看着纸上内容眉头紧皱。 照黄屠信中所说,近日周天将会离京前往杨城,让黄翩留心动向,一有机会便动手杀人。 黄翩想不通自己这个弟弟卖的什么药,也不知他如何能千里之外引蛇出洞,这些详情信中一点都没交代,但是既然说出口了,自己自然不能不管,便吩咐两个随从收拾行装,准备出京阻击。 俩随从一个叫夏宰,一个叫连杰,闻言轰然应是,在京城呆了几天,早就憋坏了。 连杰忽然想起一事,提醒黄翩道,“公子,上头知道咱们在京城,刚送信要见面咱们就走,不会有误会吧。” 黄翩思考片刻,淡淡说道,“咱们早去早回,解决完此事再赶回来,理应问题不大。” …… 周天被拉着唠了半天嗑,哪知道总坛内外都开始对付自己。 一天之内被无故勾起两次邪火,都无疾而终,最后这次眼看就到晚上,周天以为终于要步入正题,谁知娥婆罗竟然直接送客了。 男人哪懂女人培养敢情的心思,更不知娥婆罗不练功时只是个正常女子,也需要慢慢培养感情,周天只知道无处发泄,一路上骂声不断,都办过正事了还装什么纯,下回请老子老子都不来! 骂骂咧咧进入木行堂,刚好碰上要出去的冯春,周天便拦住询问去哪。 “去找大元帅禀报,黄家在京中滥用禁术,天蓬阁不能坐视不理!”冯春担忧的说道。 从这点看来倒是比任布行好多了,那个老胖子只会踢皮球,只不过这种事没有证据哪能乱说,更何况牵涉到八大家族,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当即循循善诱道,“堂主莫急,说黄家滥用禁术,你有证据么?” 冯春闻言一滞,虽明白周天意思,但依然理所应当的说道,“这种状况一想就能明白吧,怎么能轮到他们不信。” “就算你说了大元帅也信了,又能把他们怎么样,赖好是个大家族,不能随便抓住审问,大元帅无计可施说不定还要怪你多事。”周天耐心的解释道。 冯春越听越觉得有理,本来想的就是与周天合计后再做打算,只是一直等不到人,才准备独自回报大元帅,现在听了周天的话,瞬间又打消念头, “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他们了。” 周天当然不想完全不管,只是觉得没查清原因前不必声张,就怕万一摆个乌龙就尴尬了,而且他总觉得事情跟自己有关,不光黄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在鸭店偶遇也太过凑巧, “也不能放任不理,万一他们要对总坛不利呢。” 冯春糊涂了,“管也不行,不管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出去问问黄翩来做什么吧。” “我说师父啊,要管不是非要告诉大元帅的,我们木行堂先查出个大概,待有所把握后再告诉大元帅不就行了,到时候总坛下手事半功倍,岂不两全其美。”周天无奈的说道。 冯春恍然大悟,与周天密议一番后,当即便决定带人秘密出动,虽然不能抓黄翩,但可以先把疯了的人找到,带回总坛查清细节再说。 而周天则为保安全,留在木行堂等待。 冯春正要离开,却被周天再次拉住,正不解其意,只听他疑惑的问道,“师父,「一双妙手栽树根,老藤枯木也逢春」是什么意思?” 冯春听他提起自己的名号,立马俏脸绯红,狠狠瞪了周天一眼,甩开被拉的手扔下一句,“字面意思!” 说完转身就走。 周天愣愣看着左右扭动的背影,晃的两眼发晕,心道完了,梅开三度,字面意思才更可怕。 好在有人帮忙追查,周天也不用再事事亲力亲为,待冯春带人走后,便回到屋内倒头大睡。 第二天醒来目标已经被带回木行堂,正是烤鸭店发疯的伙计,见惯了冯春无功而返,忽然这么有效率,周天倒不习惯了,打着哈欠说道,“冯堂主厉害啊,这次怎么如此顺利?” 冯春不好意思的说道,“用你的惯用伎俩,结果当然不同凡响。” “我有什么惯用伎俩?”周天大惑不解道。 “横行霸道,恶语相向!”冯春言简意赅道。 周天赶忙挥了挥手,不让她说下去。 来到伙计身前,只见他目若悬铃呲牙咧嘴,似乎对所受待遇极为不满。 当然了五花大绑的押回来,放谁都不满,更何况一个疯子了。 眼看绳子又是龟甲缚又是五星结的,周天见状不解问道,“一个凡人而已,用的着绑这么结实么,另外这是谁绑的?也太专业了吧。” 冯春得意的说道,“我亲手绑的,这小子疯的厉害,绑成这样还想咬人呢,要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圆球,我高低给他塞嘴里。” 周天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冯春还有这技艺,当即大感满意的说道,“不愧是我师父,受教了,哪天咱们单独切磋,你好好传授一番。” 冯春心想绑个绳有什么大不了,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尔等刍狗,竟敢捆绑天神,待我荣升仙界,定然饶不了你们!”伙计见没人搭理他,当即大骂道。 骂完便开始疯狂挣扎,若不是绑的结实,还真是要多费不少功夫。 周天见状疑惑看向冯春,后者则点点头说道,“一路上都这样,根本问不出什么。” 果然病的不轻,急病需下猛药,周大师前世见惯了装神弄鬼,深知跟神经病不能按常理出牌,于是拿出自己的礼物香炉,在伙计身前上香三根。 别说也奇怪,伙计一看见香果然安静下来,只是煞有介事的深吸香火。 冯春见状吓了一跳,走到周天身后悄悄说道, “他……不会是真要成神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急病猛药 周天不满的瞪了冯春一眼,连成神这些话都信,如此觉悟真不知道怎么当上堂主的。 当即也不搭理其他人,只是走到伙计身前,迎上疯魔眼神,目不转睛的和他对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伙计支撑不住挪开目光,周天才沉声说道,“你可是碰到神仙了?” 伙计一听是同道中人,赶忙正色答道,“是啊,怎么了?” “那你可知为何一直没登天?”周天继续问道,无论脸色还是语气,那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在场的木行堂弟子纷纷吓了一跳,就连冯春也后退两步,其中一人弱弱的说道,“师父,这疯病不会真传染吧,你看周元子也开始了。” 冯春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自己不能露怯,万一周天没疯呢,当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哪知道,再观察观察,准备好绳子,万一周元子发疯,为师亲手给他绑起来。” 众弟子点头领命,紧张的散往四周,做好随时绑人的准备。 伙计思考片刻,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说好的立马成神,可能时间还不到吧。” “无知!”周天大喝一声。 冯春连带木行堂弟子纷纷放下心来,看来只是为了震慑伙计,周元子没疯就好。 但是周天下面一句话,瞬间又让众人把心提了起来。 只见周天煞有介事的说道, “成神是要走流程的,知道这是哪么?” 伙计一听成神要走流程,瞬间豁然开朗,可不是么,当个官还得三叩九拜送红包封礼钱呢,更何况成神了。 听到周天问这是哪,伙计回忆刚刚的路线,脑子逐渐清晰起来,双眼放光的说道,“这是天蓬阁!想成神得从这走,这就是走流程!” 伙计举一反三,瞬间想通很多事,激动的咧开大嘴,眼看就要笑出声来,却被周天打断道, “你严肃点,这是成神,不是跟你闹着玩呢。” 伙计闻言赶忙收止笑意,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前辈教训的是,我知错能改,以后成了神绝对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心意我领了,既然要成神,就需要把尘念断除,以免你上去带坏其他神仙,所以现在需要你老实交代,明白么!”周天淡淡的说道。 “我交代我交代!”伙计心想终于到关键一步了,哪还敢不听话照办,疯狂点头答应下来。 周天得意的看了冯春一眼。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周元子当然没疯,这是看人下菜碟套话来了,纷纷敬佩万分,眼中尽是藏不住的崇拜。 还没等周天发问,就听伙计知无不言的开始交代道,“我在村里牵过牛、药过狗,劫过小孩、偷过酒,还骂过村姑比我丑……” “停停停,别说那么远的,那些都过去了,往最近说。”周天赶忙打断伙计,刚刚的得意劲还没过去,就被整蒙圈了。 伙计再度思考片刻,便开始继续交代,“那就是不该偷看隔壁屋小寡妇洗澡,也不该偷看老板娘换衣服,更不该偷看完做手艺活,一做还是做两回,不该夜里去偷看……” 周天满头黑线,这厮疯了绝对不是偶然,妥妥的就是报应,活该吓唬你丫的。 眼看就要爆出其他猛料,周天不得不再度打断道,“停停停,要不还是我问你答吧,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不适合自由发挥。” 紧接着一问一答,没多久就得到想要的答案,其他人大开眼界,纷纷鼓掌表达对周天的敬意。 周天却高兴不起来,还真给猜中了,黄翩曾向伙计反复询问自己的样貌特征,所藏祸心昭然若揭,不禁皱起眉头暗暗想到,不就是宰了几头畜牲么,也至于追到京城来。 伙计还以为掌声在为他庆祝,激动的说道,“流程是不是走完了。” 周天淡淡的说道,“走是走完了,但你杂念太多尘缘未尽,成神怕是还需要时间。” 伙计一听不乐意了,自己扒的裤衩都不剩,乌七八糟全交代了又说不行,这不是坑人么,立马忿忿的说道,“可是刚开始说好的立马成神,神仙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周天点点头,“你说的也有理,所以责任在那个答应你的神仙,以后再碰到他,你可以直接向他讨要说法,也可以来天蓬阁举报,我们再以律对其进行处理。” 走过去先给伙计松绑,看样子已经冷静差不多了,寻死可能性更大,应该不会再咬人。 伙计活动着被绑疼的四肢,心想还是天蓬阁靠谱,贼心不死的问道,“那处理完他,我是不是就能成神了。” 周天仔细思考了片刻,确定伙计能抓到黄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后,才笃定的说道,“能!” 伙计瞬间有了主心骨,先三扣六拜的表示感谢,然后便匆匆离开,雄心壮志的回烤鸭店抓神仙。 来时如疯狗面世,走时似猛虎降临,无意间也算做了件好事,周天满意的目送伙计走远。 冯春挥退其他人,担心的说道,“他们真是想对你不利,现在是不是能回报大元帅了。” 也不知怎么,冯春身为一个堂主,无意间总是依赖周天,事事都想问他意见。 周天却再次摇摇头,“先不急,派人出去暗中寻找,把黄翩他们的行踪查清楚再说。” 冯春暗赞谨慎,立马就去做出安排。 周天站在门口仰望天空,一团乌云从南方蔓延开来,天色逐渐阴沉,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 最近总坛传起一段谣言,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不敢说,虽然不敢明着议论,却又忍不住暗中八卦,就这么传着传着终于传到当事人耳中。 周天刚听闻着实吓了一跳,传言中说他在杭城便是风流性子,不光流连青楼烟花之地,还与一个师姐一个师弟关系匪浅,各有着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倒不是怕这些花边新闻,毕竟他在木行堂也不怎么正经,但谣言背后传递的信息却不得不让他捏把冷汗。 谣言的创造者当然不会只吃瓜这么简单,能让总坛暗中传谣,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其中暗藏的玄机、力度的火候,都需要精准掌控,对于此周天当然深有体会,毕竟他也是个制造谣言掌握舆论的专业人士。 有这个能力和立场的人,很明显就是邢大九,但他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是凭空捏造倒没什么,问题现在林林总总都是确有其事,周天就不得不谨慎了。 还有就是谣言的目的,毁他周天的名声? 邢大九应该没这么无聊,更何况他本就没什么好名声,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唯一可能,目的应是直指自己的童男之身。 周天此时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想着其中关键,只有毁了自己的“清白”,才能惹起娥婆罗的不满,欺骗日将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好如今得来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不承认抵死不从了,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过了席人夜童男身根本没法验证,不过好像席人夜之前也没验证过…… “狗日的邢大九,老子怎么惹着你了,竟然下如此毒手!” 周天骂道,然后辗转反侧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才算睡着。 正如周天所想,娥婆罗也听到了消息,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找当事人对峙,而是招来了嫡系心腹杨花。 说完几句闲话后,娥婆罗直奔主题,若无其事的说道, “听说了么?现在总坛盛传席人不是童男身。” 杨花本就对周天贼心不死,不光在杭城时百般挑逗,现在也一直打算伺机而动,这时被突然提起,就算不关自己的事,依然不免心虚的大吃一惊,当即跪在地上颤声道,“日将军明鉴,属下对您忠心耿耿,从来不敢逾越分毫。” 娥婆罗淡淡一笑,似乎对杨花的表现早有预料,故作诧异的道,“我只是问你谣言,你表什么忠心呢。” 杨花愕然以对,察觉一时心急有失分寸,赶忙起身正色答道,“听说了,嚼老婆舌的话怎么能信,据我所知的情况,席人肯定是童男无疑。” 娥婆罗轻轻摇头,微笑道,“他是不是我还不知道么,原来的事懒得去管,但眼前这些杂音太刮躁。” 说着一个瓷瓶脱手而出,直直飞向杨花。 杨花抬手接住,微微错愕后已明白其意,施礼回复道,“属下明白了。” “既然是嚼老婆舌,那就从病根下手吧。”娥婆罗淡淡扔下一句,然后便靠在美人榻上双目微眯,似乎不愿再说这些烦心事。 杨花默默施礼,静悄悄的离开日新殿,自去为娥婆罗解决纷扰。 …… 一直不见周天,冯春便直接找到住处,敲门说道,“周元子,快起床,京城有消息了!” 周天为谣言整夜未眠,此时就算被喊到门口,也打不起精神,只是无精打采的说道,“进来说吧。” 冯春推门进入,发现周天太字型躺在床上,床帷之中另立帐篷,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便忍不住皱眉道,“都什么时辰了,还这么躺尸。” 周天打了个哈欠,“如今外边谣言满天飞,也只有这张床算是一方净土,躺在上边才能有几分难得的清静。” 冯春当然知道所言何事,好奇的问道,“说起这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你真的对师弟也下手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下手确实是下手了,但吕顽也不是师弟啊,说也说不清楚,只能继续装纯道,“我一介席人,生是日将军的人,死则日将军的鬼,从不敢有半步踏错,何谈对师弟下手。” 说着坐直是身子,露出白花花的上半身,义正言辞的继续说道,“再说了,来木行堂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这么多师弟我什么时候碰过他们,别说师弟了,就算是那群师姐,我也没碰过她们一指头。” 冯春可不这么想,就是因为太清楚周天为人,所以才对谣言信了几分,据她所知是没碰师姐一指头,但是除去指头浑身上下都碰了个遍。 见冯春沉吟不语,周天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好心思,便转移话题道,“京中有什么消息?” 冯春哦了一声,想起正事来,便正色答道,“黄翩他们已经出城了,具体去哪不得而知。”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有心拿黄翩转移注意力,追查几天还让他给溜了。 周天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对,在京城弄疯几十人,闹出这么大动静,说走就走了? 百思不得其解,想半天也没想通其中玄机,反而一急之下背还痒痒上了,周天使劲向后伸手,总是够不着痒的地方,见冯春一脸好奇看着自己,便没好气说道,“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挠挠背。” 刚来还知道一嘴一个师父,现在竟然还使唤上了,对于他这种越来越放肆的姿态,冯春也无可奈何,看着那白花花的后背,充斥着完美的肌肉线条,此时还因为挠背散发出惊人的弹跳,拒绝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冯春鬼使神差的坐到床沿,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后背,浑身像是触电一般,等了良久也不知该怎么挠。 被个指头点来点去,周天被弄的更痒了,忍不住催促道,“你瞎捅咕什么,赶紧挠啊。” 冯春被一语惊醒,羞涩的问道,“哪?” “上边~上边~下边~下边,使劲再使劲,哦~舒服。”周天边指挥边发出舒服的声音。 这阵声音传出屋外,刚好被同样来找周天的杨花听到。 杨花接到娥婆罗指令后,便回去暗中布置,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依然心神不宁,思考再三还是准备去给周天透个信,省的他不知轻重,惹出麻烦来。 从木行堂没找到人影,一路来到周天住处,刚进院子就被阵阵浪声吓一跳,又惊又气下,上去便一脚把门踹开,心想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抢在自己前面偷日将军的人。 “砰”的一声,房门大开。 屋内两人吓了一跳,周天以为黄翩来杀人了,冯春以为娥婆罗来捉奸了,虽各怀鬼胎却反应出奇一直,都是大吃一惊先把脸遮住。 杨花进屋看见一男一女坐在床上,男的浑身反光只拿被子盖住关键部位,女的虽是衣衫完好,但双手暧昧的抚在对方背上,停留在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 由于两人都遮住脸面,杨花一时也看不清女子是谁,当即怒喝道,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强抢席人!” 第一百二十章 低声密议 冯春听着声音熟悉,便从捂脸的双手透条缝看过去,发现是杨花后,才放下双手不悦道,“你嚎什么!” 看清女子是冯春,杨花愕然以对,“你们在干什么?” 冯春翻了个白眼,“挠痒啊。” “哪痒?谁痒?怎么挠的?”杨花贼心不死的问道。 一连三问,把冯春搞的面红耳赤,不悦道,“这不是很明显么。” 说着向周天努了努嘴。 其实杨花的目光从进来就没动过,一直盯着周天的光背,此时顺理成章的问道,“挠个背你脱这么光溜做什么?” 周天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你睡觉不脱衣服啊。” 杨花似是抓住了什么惊天把柄,当即激动的说道,“怎么又成你俩睡觉了,刚刚不还说是挠痒么!” 周天幽幽叹口气,低落的说道,“我说两位姐姐,你们要么就来真的,要么就别老胡思乱想,老这么着,小弟实在是不堪撩事啊。” 就算是奶牛天天只挤奶还容易疯牛病呢,更何况周天这血气方刚的大活人了,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半途而废,已经数不清梅开几度了,着实让他吃不消。 杨花瞪了他一眼,戏谑的说道,“别掺和我啊,我可不敢撩事你,风言风语都传到日将军耳中了,你也算有本事。” 周天还没什么反应,冯春先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日将军怎么说?” 杨花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我这次来找周天就为此事,日将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搂着点。” 接着神神秘秘的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接到了日将军的新任务,但是无论两人怎么问,都守口如瓶不肯透漏,只说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 事实确如杨花所说,几天之后不光周天冯春知道了结果,全总坛都被此事震惊。 一夜之间,几十位总坛弟子同时失语,牵扯势力之众前所未有,包含金行堂、火行堂、土行堂、星沉殿,以及阴阳长老会,其中又以星沉殿受害人最多,邢大九震怒之下,亲自上阵彻查。 不同于邢大九的反应激烈,其他人似乎都对此事不怎么上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邢大九搜取证据时也都消极以对。 最终闹到了朱铁鬃面前,邢大九以死相逼,才拿到大元帅亲笔信,算是总坛赋予其查案资格。 有了这鸡毛亲笔信,邢大九犹如令箭在手,奔走于各大堂口之间,很快便得出结果,不出他所料,失语乃是下毒所致。 邢大九怀揣调查成果,激动万分的再次来到天水元帅府,大声回报进展,“此次总坛遭遇不测弟子共三十九人,据查证皆是被毒害失语!” 朱铁鬃静静的听着,然后淡淡说了句,“哦。” 邢大九闻言一愣,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没说清楚?当即继续说道,“此次下毒者心狠手辣,毒药毒性刚猛,通过多方确认,已无恢复可能!” 朱铁鬃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闻言淡淡道,“治不好了?那是挺可惜的,不过人没死就行。”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死就行,邢大九终于品出味来,这明显想大事化小的心思,虽然不满朱铁鬃的态度,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贼心不死的继续努力,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据可靠消息,大部分中毒者,事发前都和水行堂的人有过来往,所以属下不得不怀疑水行堂有内鬼作祟。” 邢大九当然明白事情的蹊跷,不用查都知道是谣言惹起的报复,但他却不能不反抗,三十九个人中毒,三十个都是星沉殿和金行堂的人,而且全是这次流言的主力,若是不声不响的过去,怕是以后没人再愿意为自己卖命。 除此之外邢大九也是真的生气了,三十个骨干弟子同时成了哑巴,这打击已经可以算得上大动元气,本就跟娥婆罗实力悬殊,这么下去别说和娥婆罗斗了,恐怕连吴刚那个二椅子都斗不过。 两个原因前后夹击,邢大九已无其他退路,所以明知道朱铁鬃不感兴趣,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争取。 “水行堂?”朱铁鬃听到关键处,知道不能再继续装傻,便无奈说道,“水行堂怎么能有问题呢,杨花事事亲力亲为,功劳咱们都看在眼里,可不能冤枉人家。”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该鸣金收兵了,朱铁鬃就差明着叫停,但邢大九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杨堂主面面俱到功不可没,但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而且就算水行堂有内鬼,也不一定和杨堂主有关。” 朱铁鬃闻言一愣,心想这个老王八蛋,什么时候这么头铁了? 几个属下斗来斗去朱铁鬃当然知道,而且他也并不排斥这种内部竞争,毕竟若是让他们拧成一股绳,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如今怕的是邢大九斗不过,到时候再来哭爹喊娘的求他保护。 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每次不愉快闹到最后,都得朱铁鬃不厌其烦的做和事佬,连劝带压的让娥婆罗退让来收场,一次两次倒还无所谓,做多了难免就郁闷,当即便不悦道,“那你就去查嘛,令信已经给你了,一个水行堂难道还进不去?” 邢大九听出语气中的怒意,吓得冷汗直冒,却依然铁了心的说道,“能进去,属下只是提前回报大元帅,让大元帅心中有底,到时候老夫查起案来也心安理得。” 朱铁鬃眯起双眼,心想我看你是怕到时候吃亏吧,微微一笑冷然说道,“娥婆罗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而这次事因何而起你也应该清楚,权利已经给你了,做到什么地步是你的事。” 话说到这已经是在打明牌,邢大九一头磕在地上,装傻充愣的说道,“老夫对日将军一向敬重有加,关于这次奉命查案更是问心无愧,请大元帅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大元帅的信任。” 事已至此,邢大九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见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磕,朱铁鬃也懒得再废话,起身走向大门,路过邢大九时还拍了拍肩膀,即像是让他保重又像是为他送行。 当晚邢大九便兴师动众的带人闯入水行堂,杨花则像早有预料一般,问什么答什么,想搜哪屋搜哪屋,配合的让邢大九以为走错门了。 直到邢大九要带走两个心腹弟子时,杨花才出言阻止道,“问话可以,人不能带。” 邢大九心想这才对,太过顺利自己也不习惯,当即便把大元帅亲笔信掏出来,用力拍在桌上,意气风发的说道,“好使不!” “好使也不能带人走,信上说让你带人了么?”杨花淡淡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 “杨堂主是在质疑老夫办案的权利?”邢大九阴恻恻说道。 “那倒没有,我刚刚不是说了么,要问话随时都可以。”杨花毫不示弱的说道。 “人若是跑了呢?”邢大九针锋相对道。 “人跑了我负责,到时候有什么罪责一并承担。”杨花丝毫不以为意,尽显一堂之主的底气。 邢大九眯起眼思考片刻,哈哈一笑道,“好!杨堂主记着今天说的话。” 说完便领人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杨花不屑一笑。 人刚走远周天便偷偷摸了进来,邢大九突查水行堂,一瞬间就传遍总坛各堂口,周天当然也得到消息,本就猜到杨花与此事相关,实在放心不下便一直藏在暗处观察。 见到周天的身影,杨花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邢大九查水行堂,不放心就来了,那狗日的没为难你吧。”周天关心的问道。 杨花暗吃一惊,虽说邢大九可恶,但那也是天蓬阁的大将军,哪能说骂就骂,赶忙让在场其他人退下,然后才担心的说道,“你说话注意点,那可是星将军,以下犯上辱骂将军,违反八条戒律可不是小事。” 周天才不管这些条条框框,“你又不会把我卖了,我刚刚就在外边候着,若是他敢乱来,老子一棍子把他秃瓢开了。” 见周天这么关心自己,杨花露出欣慰之色,“他还没那个胆子,不过跳梁小贼罢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周天点点头,“没欺负就好,娥婆罗也是,明明她让你下的手,怎么闹成这样也不见她出面。” 杨花闻言大惊失色,比刚刚听到周天骂人还要紧张,赶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说道,“不能对日将军不敬!” 周天被吓一跳,趁机在手心翘起嘴唇,待杨花缓缓抽走玉手后,便想通其中关键,看来水行堂有不少娥婆罗的人! “我又没骂人,你怕什么,正好明天要去见她,用不用替你问一句。”周天老老实实的说道。 “不用,日将军应是早有准备,用不着为我担心。”杨花低声回答。 夜半无声私语时,昏暗的烛光,加上杨花这故意偷偷摸摸的语调,顿时让周天心中一荡,再想到周围还有娥婆罗的眼线,更是生出一种莫名的刺激,目光也变得诡异起来。 杨花看出周天变化,不知自己怎么勾着他了,吓得慌忙捂住胸口阻挡其视线,不安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声音比刚刚还要低上不少。 周天被压了许久的邪火再次燃起,眼睛映着火光也闪出淡淡的绿色,当即也压低声音道,“你猜。” 杨花被他看的浑身发软,眼看两个椅子越来越近,忍不住说道,“你疯了,本就流言蜚语缠身,此时若是再出点事就麻烦了!” 周天哪还听得进去,不仅如此还越听越兴奋,两个椅子终于碰在一起,此时二人背对门窗坐在桌前,借着桌面的掩护,周天一只怪手早就熟练的开始了动作。 “要是被人知道就完了。”杨花台面上抵死不从,桌面下已曲意奉承。 “知道不能被发现,你还不少说两句。”周天说着便堵住杨花的嘴。 真就成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水行堂的人只知道周元子和杨堂主密议许久,因为声音太小,所以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周元子再出来时龙行虎步,浑身散发出无穷的荷尔蒙味道。 有些女弟子使劲嗅了嗅鼻子,不禁多瞅了周天几眼。 而杨堂主似乎不堪多日来的压力,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因熟睡而流下的津液。 …… 日新殿内,娥婆罗仰躺在周天腿上,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出神。 而周天则呆望远方,一手轻抚娥婆罗俏脸。 自从有了一夜香火缘后,娥婆罗再见面就像变了个人,丝毫没有重续前缘的意思,不是谈天说地,就是一起傻傻待着。 周天也弄不明白,明明都赤诚相见过,怎么还像谈恋爱一样,搞得他天天五脊六兽,若非如此昨夜也不用在椅子上和杨花将就。 听说过先上船再补票的,但还真没见过先开车再加油的,不满意归不满意,但是小白脸就要有小白脸的觉悟,想加油周天只能管够,汽油机油润滑油,你是女王你说了算。 “听说最近都在传你的事。”娥婆罗打破安静,动听的说道。 周天心说最近怕是听不到,毕竟传的人都哑巴了,但是娥婆罗显然更关心内容,周天便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那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娥婆罗痴痴的问道,目光紧盯周天。 周天不禁有些犹豫,若是换做其他人,瞎话肯定张嘴就来,但如今这个恋爱氛围,说谎似乎有失尊重,便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觉得呢?” 娥婆罗倒没想到周天以问代答,还以为他会矢口否认,愣神半天才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当然是真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周天心中一震,面临一个巨大考验,说是真的,那就要应对接下来童男子的问题,一个不好就是欺瞒日将军的大罪。 说是假的暂时倒是没事,但若是娥婆罗有心细查,杭城分院那点破事根本不值得推敲,光是任布行一个人,就能把自己卖的渣都不剩,到时候就是欺瞒加欺骗,罪上加罪。 怕就怕生出怀疑,若是一直没人提起此事,久而久之就会不再关注,以后哪怕被翻出来,也可以说是席人夜之后的事,但现在根本没机会打马虎眼。 想到这里对邢大九的愤恨不禁加重几分。 心念电转下,一个自认为及格的答案浮现脑中,周天装作豪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师姐落难 娥婆罗大感有趣的看着周天,双眼充满智慧的神采,直看到周天浑身不自在,才抬起玉手轻放在他胸前,柔声说道,“你心跳怎么变这么快。” 演技可以装出来,心跳这种真实反应可藏不住,当娥婆罗把手伸过来时,周天就心知不妙,暗中大呼厉害,脸上却面不改色的呵呵笑道,“有你躺在怀里,心跳不快就怪了。” “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我就再告诉个好玩的。”娥婆罗意味深长的说道,眼中透出一丝顽皮。 说着将手伸到枕下,拿出一张信纸。 周天见状还以为是有什么证据,心跳再度飙升,暗暗郁闷不已,好好的女体宴怎么就吃成鸿门宴了呢。 周天稳了稳心神,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总不会是我和师姐的情书吧。” 娥婆罗把信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盈盈的说,“那倒不是,不过这信确实是从江南寄来的。” 说完便不管周天独自看信,卖足了关子。 娥婆罗确实心中有气,倒不是气他像流言般男女通吃,而是气刚刚的回答,一句没否认也一句没承认,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所以借机调戏周天撒气。 只是这种气更像是情侣间的玩闹,还不至于真的动怒,前提当然是周天没有矢口否认,否则娥婆罗早就变脸,毕竟以她的能力,天蓬阁内很少有事情能够瞒天过海。 周天耐着性子等候下文,见娥婆罗一直没动静,抚摸俏脸的手自然的顺势下移,欲从另一个战场找回场子。 如此一来娥婆罗也装不下去了,一手抓住周天的爪子,无奈道,“别闹了,告诉你还不行么。” 这是一封天蓬阁内部情报,上边详细回报江南近况,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杨城突发狼患,山中怪狼夜袭杨城,杨城分院孤立难支,便向周边分院求援。 离的最近的金陵分院首先派出人马,但因狼群数目众多且能力出众,不得不再次求救,等待其他分院增援。 此时杭城分院、庐城分院得到消息,便派弟子前往杨城,只是没想到路上便遭遇伏击,经历重重阻挠才算到地方。 娥婆罗说到这便停住不语,好奇的望向周天,似乎在等他发表意见。 周天不禁嗤之以鼻,我还以为是啥了不得的证据,原来是杨城的事。 由于狼群周天早就见识过,所以根本不吃惊,只是不屑说道,“那些狼我见过,原来一直在林子里,没想到现在还敢进城了。” 娥婆罗好奇问道,“你见过?那它们有这么凶么?需要三个分院增援。” “还行吧,主要是多啊,漫山遍野都是呲牙咧嘴的畜牲,而且每一只都灵活敏捷,躲避法术跟闹着玩似的,蓝光绿光一大堆,三个分院都不一定够。”周天侃侃而谈,但娥婆罗却越听越认真,直到最后听说有辉光,轻轻皱起眉头道, “你是说那些狼是灵兽?” 周天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可不,论道会的时候我被它们堵过,废了好大劲才击退,幸亏我本事够硬。” 不光被堵过,老子后来还宰了五头,没想到吧,想起曾让黄屠吃瘪,周天满脸得意。 听他自己还夸上了,娥婆罗捂嘴轻笑,自言自语道,“早先确实收到过消息,但是没提及灵兽,所以总坛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能去杨城撒野。” 周天若无其事的问道,“杭城都谁去的?” 心想你都说到这了,好歹都是昔日同门,问一句不过分吧。 娥婆罗再扫一眼信纸,然后与周天对视,颇有深意的说道,“黄芳子、红樟子里面还有个白螃子。” 虽是三个高等弟子全员出动,但对上黄屠的灵兽根本不够看的,任布行怎么敢让白螃子冒这么大的险,想捞功想疯了吧,周天大惑不解的继续问道,“没其他人了?也没有师叔带队?” 娥婆罗摇了摇头,表示确如周天所说。 “那有个屁用,他们仨还不够给狼塞牙缝的呢。”周天无奈的说道,不理解见识过狼群的三人,怎么能容任布行这么托大。 “说的没错,所以他们路上就被伏击了,而且损伤惨重。”娥婆罗紧盯周天,淡淡的说道。 周天闻言瞳孔巨震,原来伏击的是他们,难不成黄屠是要借机报复?连忙追问道,“怎么个惨重法。” 其他人倒无所谓,一个肉多,一个愣头,被咬两口也没事,但那里边可是有他的黄师姐,千万别伤着她了,周天内心紧张,却也不敢过份表现出来,生怕被娥婆罗看出端倪。 “两男一女男的没事,女的身负重伤生死未卜。”娥婆罗言简意赅的说道。 “什……什么!”周天大惊失色,也忘了正在演戏,急切问道,“怎么能未卜呢,是死是活没消息么?” 娥婆罗缓缓坐直身子,不再躺到周天腿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人被救回杨城后一直昏迷不醒,发信时还在救治,但现在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见娥婆罗离开双腿,周天便顺势起身,在日新殿来回踱步,沉声问道,“新消息什么时候会来?” 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娥婆罗也换上从未有过的森寒表情,双目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淡淡答道,“那就不得而知了,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年半载,发不发信是那边的事。” 听出语气中的不悦,但周天也顾及不了许多,自言自语道,“这王八蛋想复仇想疯了。” 娥婆罗被勾起好奇,不解问道,“哪个王八蛋?” 在她的消息里,周天眼中的王八蛋数不胜数,所以一时不明白在说谁。 “黄家的黄屠,这事是奔着我来的。”周天止住脚步沉声说道。 娥婆罗得知是狼群有辉光后,便一直不明白哪窜出这么多灵兽,原来是黄家的人,这就能说过去了。 周天不再浪费时间,转身施礼准备告退。 娥婆罗皱眉不悦道,“你要去哪?”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周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说的虽然有理有据,但哪骗得过疑心的娥婆罗,明明就是关心黄芳子,看来谣言中的师姐就是她了。 娥婆罗心中有气,又舍不得看着周天去送死,于是冷冷的问道,“四个分院都解决不了,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 “好歹跟那群畜牲交过手,比其他人来说,我还是更有经验些。”周天明知会惹的娥婆罗不高兴,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黄芳子的一颦一笑近在眼前,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放任不管的事。 “周天,这里是总坛,别忘了你是席人,当着我的面面去关心别的师姐,你觉得这样没问题?”娥婆罗目注周天,不怒自威的问道。 周天微微错愕,好像确实不太合适,但不合适也不能不去啊,当即针锋相对道,“这是人命关天,能跟其他事一样么,怎么还争风吃醋了。” 娥婆罗被说愣了,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顶撞,哪怕大元帅都不曾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当即便目露杀机。 周天见她不再说话,还以为被自己震住,心说果然还是得软饭硬吃,拿出老爷们的架子来,否则免不了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的结局,有了这个想法后,当即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日新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娥婆罗气的面色发红,几度想要结果了他,却都下不去手,目送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外,最后幽幽叹出一口气,“怪不得炼功都要取席人性命,师父诚不欺我,还不如死了呢。” 闹归闹,再闹也是小两口的事,连自己都下不去手,哪能让他死在畜牲手里,娥婆罗暗自劝着自己,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要死也得下次炼功时吸死! 有了合适理由,娥婆罗便招来杨花,商量派人暗中保护周天。 杨花刚知道周天要走,不解问道,“他去干什么?” “救他师姐!”娥婆罗恶狠狠的说道。 杨花大吃一惊,不光惊于周天的鲁莽行事,更惊讶日将军这愤恨的语气,娥婆罗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何时有过如此小女儿之态,怎么听着像是在吃醋一样。 虽然如此想,但杨花哪敢触霉头,这些事知道多了都得担心被灭口,更别说打听小道消息了,当即回归主题正色说道,“周天现在算是木行堂的人,不如让冯春带人亲自保护,冯堂主的木行法术不光可以应付灵兽,更是有妙手回春之技——枯木逢春术,这样就算周天被伤,也不会有危险。” “不行!”还没等杨花说完,娥婆罗就不悦拒绝道。 杨花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冯春有了什么异心,招致娥婆罗怀疑,疑惑的问道,“难道冯春也有什么不妥?” “现在有没有不妥不知道,但这趟如果让她去就肯定会不妥,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还不清净呢,让他们一起去还不把孩子生出来。”娥婆罗黑着脸说道。 这一番话可把杨花吓得不轻,原来娥婆罗还真的监视周天,要说眼皮子底下乱来,昨晚自己是当仁不让,这要是让她知道…… 见杨花脸色苍白沉吟不语,娥婆罗不解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派谁去,冯春要是不行,那就让火行堂去?柴干的天骡流星术,对付狼群应该也绰绰有余。”杨花怕被看穿,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继续献计。 “那倒霉玩意,吵个架都吵不赢,说话连拐弯都不会,让他去狼打着打不着不知道,先得跟周天打起来。”娥婆罗再次否定意见。 杨花点点头,明白说的在理,看得出娥婆罗确实是用心了,连周天的脾气都能照顾到。 日将军阵营总共就三个堂口,木行堂火行堂都不行,难道是想让我去?杨花大胆的猜测,硬着头皮问道,“那我亲自……” 话还没说完,娥婆罗就打断道,“你更不行!” 这次还好些,因为两人是面对面,所以没有提及不行的原因。 但不说不代表杨花不明白,对娥婆罗的顾忌非但没有心生不满,还大感赞同直呼英明,自己确实不适合与周天独处,否则伤神费力精疲力尽。 “那就只有去请董山谣了,咱们总不能找金行堂帮忙吧。”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杨花也不禁犯了难。 娥婆罗思考片刻,犹豫不决的说道,“董山谣是个墙头草,现在邢大九正四处寻找缝隙,万一他被说动,路上恐怕对席人不利,不是上策。” 一贯英明果决的日将军,难得这么犹豫不决,杨花看在眼里,不得不继续努力思考,寻找合适的保护人选。 憋了半天杨花再次开口道,“要不去找月将军,辛苦他出山走一趟?” 娥婆罗瞪了杨花一眼,不悦道,“你今天怎么净出馊主意,传言中说周天连师弟也不放过,你这倒好直接送过去一把二椅子。” 杨花被瞪的大气都不敢出,为难的说道,“那属下就真的没办法了,阴阳二老轻易不会离京,而且想找他们必须要大元帅同意。” 娥婆罗也焦躁起来,不耐烦的说道,“一群废物,有事的时候一个人都用不上。” 杨花垂首不言,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任由娥婆罗发脾气。 “你去外边找个要好的宗门,让他们去跑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娥婆罗无奈的说道,堂堂天蓬阁总坛,竟然被迫请外人帮忙,怎能不让她唏嘘。 “请要好宗门的话……城北有个红灯观,属下跟她们倒是颇为熟悉。”杨花思索片刻,心想关系最好的就是红灯观了,便悠悠的提议道。 只是说着说着就发现不对劲。 只见娥婆罗眉头紧皱,凶巴巴的说道,“你是怕不出点事么,找群炼春药的去,到底是去保护他还是去扒了他?” 杨花明白说错话了,赶忙躬身退出去,边退边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日将军息怒,我这就去找些出家的老爷们去保护,一定不会出问题。” 说完夺门而出拔腿就跑,生怕再招惹出一顿责骂。 …… 周天回到木行堂时,冯春又外出历练,随便找个师姐留下口信,然后便孤身向杨城进发。 离开京城一路向南,虽然尚未完全回暖,但官道两旁的枯草树木已经长出新芽,一群乌鸦停在树枝,呆头呆脑的望着匆匆而过的周天。 还没走多远,就从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忽高忽低时徐时疾,即像吵架又像划拳。 周天不知发生何事,警惕的转入林内,小心翼翼从暗处摸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下杨城 蹲在一棵最高的树头,借着并不浓密的树叶遮挡,周天遥遥向远方看去。 两队人马站在官道左右,以路为界遥遥对峙,声音正是由他们传出,此时右边领头的厉声说道,“条件我们说过多少次了,没什么好讲的,赔钱赔东西,否则咱们还钦天监评理去。” “姓夏的你少狗仗人势,有话让你们主子出来说,一个狗奴才瞎吵吵什么!”左边的人矮小精瘦,山羊胡随着下巴上下飘扬,唾沫横飞的骂着。 周天看向被称作姓夏的奴才,一身文士打扮,不是鲸香阁的夏卫基还能有谁,如此一来对面骂人的肯定就是招财庄,想不到两边还没结束,而且还从城内一直闹到了城外。 看这约架的气势,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倾向,每方身后都站着几个术士,不失八大家族的排场。 夏卫基被骂的满脸通红,反唇相讥道,“赵千你算是什么东西,仗着姓赵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知道是哪个丫挺的野种呢,真以为是世家子弟了。” 赵千一直以自己赵家人的身份为荣,虽然是远亲,虽然是庶出,但那也不能耽误他高贵的八大家族血统,如今被这么骂怎么能受得了,立马呸一口就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鲜艳的壁虎刺青,怒骂道,“好你个狗奴才,今天让你知道知道赵家的厉害!” 说着就带头向前走去。 赵千虽是赵家的人,但并不是修仙的料,从小也没修出先天真气来,又生性凶狠好斗,就被家族废物利用,派他出来支应着生意。 与鱼家鲸香阁的冲突中,赵千本还能耐着性子,听从二公子的安排,努力息事宁人,但是经过多轮谈判无果,耐心早就耗尽。 非但如此自从钦天监插手后,鱼家越来越得寸进尺,赵千索性就把人约出城,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解决问题。 见赵千来势汹汹,夏卫基也不示弱,大手一挥,身后术士纷纷站到身前,两方都是早有准备,也都没了耐心,大战一触即发。 若放在平时周天肯定会看热闹,但现在心系黄芳子安危,哪还有闲心在这浪费时间,周天趁乱悄悄溜走,绕个大弯避开战圈,也不敢再走上官道,就这么一直在林中快速奔走,生怕再碰上什么乱子。 或许是周天脑子开过光,怕乱子就出乱子,正肆无忌惮的走着,忽然听到前边不远处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周天停下脚步运功凝息,听觉瞬间增强数倍,周围的声响全部被收入耳中。 “公子,这时间不对啊,周天不会不走这条道吧。” “不可能,这里是去杨城最近的路线,他现在心急如焚,肯定会选择这里。”这是黄翩的声音。 另一个男子闻言说道,“前边好像有两拨人在谈判,周天不会被他们绊住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地头蛇,非要赶在今天约架,这不是添麻烦么。”黄翩不悦道。 周天心中一凛,知道是黄翩三人,怪不得他们早早就离开京城,原来是在这等着呢,现在更确定黄屠伤人是奔自己来的,只是没想到半路就设下埋伏。 不敢冒然前进,周天再次跃至树上观察,发现三人就躲在远处的山坡上,而黄翩的灵兽黑熊则蹲在官道中间,等待他自投罗网。 一阵鸟鸣传来,之后便有雄鹰落在一人肩上,鹰身周围散发出绿色辉光。 周天曾经吃过胡小仙的亏,明白鸟类灵兽可以追踪目标,立马紧张起来,连眼睛都不敢睁的太大,生怕被那扁毛畜牲发现。 “连杰你的狗子呢,不行让它去四周转悠转悠,逮不着周天能逮只兔子也行啊。”擎鹰男子随口说道。 连杰则不悦瞪他一眼,“夏宰你别看不起狗子,真打起来你这小鸟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周天闻言忙居高临下四处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只小土狗正在晒蛋,青绿色辉光不断从身上发出。 见两个手下闲不住的样子,黄翩不悦道,“都消停点,又不是确定周天不来,瞎闹什么?” 夏宰、连杰纷纷住嘴,只是拿眼睛不服气的瞟来瞟去。 “你们在这守着,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一旦发现周天踪迹,记得先发出讯号。”黄翩说着翻身上熊,灵兽先是起立嘶吼一声,露出胸前半月形白色鬃毛,然后便驮着黄翩快速奔腾,转瞬消失在林间远处。 周天看着黄翩远去的背影,嘴上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黄翩刚走,夏宰就闲不住了,瞥了连杰一眼,淡淡说道,“怎么着,公子走了,咱俩试把试把?” 连杰虽然心中不服,却明白以地对空,自己的狗子只有挨啄的份,便找理由推脱道,“试什么试,公子交代的话你没听到?先办完正事再说。” “切~”夏宰不屑说道,“怕了就是怕了,嘴还那么硬,就算你那哈巴藏起来也无济于事,我说找它就能找到。” 说着像是炫耀一般,震动肩膀让雄鹰重归天空,得意的看向连杰。 连杰知他是个爱闹的脾气,但绝不会真的没轻没重,便无奈的坐在地上,任其显摆会飞的灵兽。 雄鹰俯瞰地面,鹰目炯炯有神的四处搜寻,转了十来圈后重新落下,一改刚刚傲人的姿态,鹰头左右摆动,露出疑惑的呆相。 夏宰尴尬不已,刚吹完牛就被自己的灵兽打脸,不禁面色微红的抱怨道,“你小子还偷藏本事呢,让狗躲哪去了?” 连杰也懵了,藏没藏本事他当然清楚,也知道自己的灵兽不可能躲过鹰眼的搜寻,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运功与灵兽通灵,却发现狗子已经联络不上。 “不对啊,刚刚还在那晒蛋呢。”连杰自言自语道。 夏宰也看出不妥,不敢再玩闹,担心的问道,“狗子呢?” 狗子此时正瘫倒在地上,被树叶盖了个严严实实,别说鹰在天上看不见,就算是主人连杰亲自来,踩过去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周天做完了一切,便回到树上,看两人焦急的四处寻找。 灵兽受袭时需与主人灵识相通,才能传达危险信号,刚刚夏宰、连杰忙着斗嘴,所以根本无瑕顾忌灵兽。 周天前世虽然不敢养狗,但是不代表不了解狗,见过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人,把狗当儿子的不在少数,有时为了拉进和客户的关系,少不了虚情假意逗弄一番。 他并没有像打狼般兴师动众,毕竟一块腊肉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浪费真气呢。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周天向身后抛出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发出一声闷响。 对方果然被吸引而来,踩着狗子便走了过去,周天屏住呼吸,借他们的脚步声掩护,轻轻爬下大树,静悄悄向两人摸去。 “到底躲哪去了?你这灵兽也太不听话,没事瞎跑什么。”夏宰不悦的抱怨道,“若是耽误两位公子的大事,咱们都得遭殃!” 连杰本就心急如焚,哪还听得进去抱怨,不悦道,“都是你非得胡闹,让我一时分神丢了踪迹,还这么多废话!” 夏宰不乐意了,气冲冲的说道,“功力不够就是功力不够,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分神的时候多了,也没见灵兽丢失,我回去盯着了,你自己找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没等回到山坡上,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夏宰还以为找到了,开心的重新跑回来,“就说你藏起来了吧,要不怎么我一走就找到了。” 说着不见答话,夏宰不由一愣,连杰呢? 现在不光狗子躲起来,连人都不知藏哪去了。 “人呢?闹什么闹?咋比我还没正形呢。”夏宰连问几声也不见回答,不由心里泛起一丝冷意,慌忙祭出飞鹰,施展通灵术借鹰目寻找踪迹。 这一看不得了,夏宰以俯瞰视角不光看到自己,还看到身后多了个人,正手持木棍蹑手蹑脚的靠近自己,嘴角挂着一丝邪恶的微笑。 夏宰立即收功转身,还没来得及施法自保,便迎上了重逾千斤的木棍,瞬间大头开瓢倒在地上。 天上一声长啸,雄鹰见主人遇袭,奋不顾身疾冲而来,周天早有准备,拎起头破血流的夏宰就挡在身前,心想有本事你就咬! 灵兽哪能袭主,雄鹰立马减缓身形,准备重新飞起再找攻击机会,可惜周天并不准备放过它,一摞新补充的灵符砸过去正中鸟头,电闪雷鸣之下,飞鹰冒着烟掉在地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一阵香气。 “哎呀哎呀,可惜了的。”周天将夏宰扔在地上,惋惜的说道。 本来还想取它灵兽眼目,再多凑炉丹药,没想到直接熟了。 知道黄翩离的不远,周天哪敢过多耽搁,当即把两人凑到一起,一人补上几棍,确定出气多进气少后,才回到埋狗地点,掀开覆盖的树叶,周天熟练的取下狗眼揣入怀中。 了却心事后,拿起冒烟的烤鹰边吃边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一点都没浪费。 黄翩听到惊雷声就知不妥,骑着黑熊就往回奔去,想不通两个手下为何不先传信示警。 哪是他们不传,实在是没机会传,但这些只有在很久以后,两人醒来时才能知道。 回到山坡没有看到两人踪迹,黄翩便放出灵熊,让它帮忙寻找。 灵熊受到血腥刺激,发了狂似的向林中狂奔,黄翩则紧紧追在后边。 待熊停住脚步,黄翩低头看去,瞬间后背发凉,想过出事了,但没想到现场如此惨烈。 灵狗横在地上,双目已经变成两个窟窿,流出的血迹也发黑凝结,而这还不是最惨的,一路走过去,不远处的夏宰、连杰都倒在血泊之中,让黄翩越发沉重。 黄翩蹲下身子查看,鲜血还不断从他们头上流出,好在尚有一口微弱的气息,想起还有灵鹰未现踪迹,黄翩忙抬头在空中寻找,心中还不忘骂夏宰道,天天吹着自己的飞行灵兽厉害,怎么关键时刻连个影都没了。 苦苦搜寻不见踪迹,直到再次被灵熊吸引注意,黄翩才恍然大悟,只见黑熊正低头使劲嗅着什么东西,他赶忙弯腰查看,发现是一个类似鸡的骨头,此刻还保留有一丝隐隐的香味。 灵兽因斗法而死的事并不少见,但打死灵兽还要食其骸骨的从来没有,见识过一幕幕人间惨相,黄翩此刻终于明白,二弟为何想置周天于死地。 现在别说是黄屠请他帮忙,就算没有黄屠,他也要手刃周天才能解此心头之恨。 …… 过了黄翩那关,路途就变的顺利起来,难得的是还蹭了顿饱饭。 刚要到杨城,周天就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只见路旁两侧没有一棵完整树木,不是被撞断树干,就是被连根崛起,为数不多完整的树身,也布满了道道爪印,一眼望去恐怖如斯。 再向前走,更是让周天头皮发麻,整个杨城北门外乌压压都是狼群,此刻还在奋不顾身的向上攀爬,就算半道滑落也会站起重新尝试,已经爬上城墙的,便蹲在墙垛上尖声长啸。 城门起不到任何作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周天找到一处偏僻且清静的地方,一跃而起翻身过墙,发现城内更是一片狼疮,城墙附近的民宅都已遭受攻击,门窗没有一处完好无损,处处都是醒目的血迹,好在并没有看到尸落街头。 轻车熟路来到杨城分院,院墙上早已被狼爪抓遍,好在并没有冲入院内的迹象。 周天刚要靠近叫门,就传来喝止之声,“天蓬阁重地,来人止步!” 抬头望去发现是几个低等弟子,骑在院墙上把守大门,见他们一个个手持灵符如临大敌,周天不悦道,“看不出来这是总坛的道袍么,行政工作怎么做的!” 到底是鸟枪换炮,周天也不觉染上了几分官僚架子。 弟子们闻言大吃一惊,赶忙蹦下墙头,开门的开门,通报的通报,把周天迎了进去。 周天这才消了气,一脸严肃的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师兄来的正是时候,狼群一般会在此时修整,待日头落山时才会再次发狂。”弟子恭敬答道。 怪不得这一路并没太多凶险,周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听说有人受伤了,伤势如何。” 弟子闻言一愣,“受伤的人很多,不知师兄问的哪一个?” “有没有死人?”周天皱眉直奔主题,心里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弟子听出话中的急迫,连忙如实答道, “狼群似乎有所节制一般,无论平民还是修士,都是只伤人不杀人,唯独杭城来援的三个高等弟子受伤最重。”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其之道 周天听闻后闷不做声,算黄屠还有点良知,但是敢伤自己的女人,这个梁子肯定也结下了。 让弟子前方领路,径直朝杨城分院的医馆走去,由于其他人都在议事厅商议对策,好阻挡新一轮的狼袭,所以路上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来到黄芳子床前,只见师姐身上已缠满绷带,脸上也被药布遮挡,血迹凝结在青丝末尾,由于没法清洗早已发干变硬,看着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周天轻轻抬手抚了上去。 黄芳子似乎有所察觉,眼皮微不可查的抖动数下,露出痛苦的表情。 “中间醒过没有?”周天沉声问道。 “醒过两次,但是伤势太重,所以话都没说就又昏过去。”负责看护的师叔答道。 周天点了点头,确定性命无忧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受伤倒没什么,迟早能养好,反正自己现在有的是钱,大不了照着十年二十年养。 见总坛来的人很关心这个女弟子,师叔便好言劝道,“她随身带有生津补血的丹药,受伤后便及时吞服,看起来虽然严重,实则险中有稳,脉相平和,所以您也不用太担心。” 看起来医术比黄廉高明,听到他这么一说,周天更是放心,拱手为礼客气的说道,“那就有劳师叔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正好碰到闻讯赶来的红樟子白螃子,周天正憋着一肚子气,见到两人伸手就掏出木棍。 白螃子见状吓得一下躲开老远,护住受伤的胳膊,凄惨说道,“师弟冷静啊,这又不是我造成的。” 大师兄躲开了,红樟子只能挺身而出道,“确实不能怪大师兄,那些狼师弟也见过,确实凶狠无比,我们也是拼尽全力才保住性命。” 见两人一个满脸爪印,一个头上胳膊上缠满绷带,确实也够凄惨了,虽然没黄芳子伤势重,但也绝不好过,周天忍住打人的冲动,就地坐在台阶上询问当时情况。 白螃子看周天坐下,才敢重新靠近,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当日情况说了个大概。 与周天猜测差的不多,三人快到杨城时,突遭狼群伏击,数目有百头之多,他们自知不敌且战且退,但依然被狼群死死缠住,最后是黄芳子决定两人断后,分出一人前去杨城求救,才换来一丝生机。 红樟子脱困后一路狂奔,还没到杨城就碰上夏三陆带人赶来,原来杨城分院早就发现城外有施法动静,提前出城与红樟子会合,一路拼杀及时赶到现场,若非如此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听到去求救的人不是白螃子,周天心道怪不得这胖子伤的比红樟子还重,诧异说道,“大师兄都学会舍己断后了,没想到啊。” 白螃子汗颜道,“主要是目标太大跑的太慢,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想起他连马车都爬不上去的画面,周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旋又皱眉问道,“你们早就知道狼群的凶狠,为何还只来三个人,连个师叔带队都没有。” 红樟子没那么多心眼,闻言直说道,“这是院长的意思,毕竟是几个分院合力抗击,所以想着走个过场,捞份功绩就行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碰个正着。” 确实像那老东西的作风,成天就是占便宜抢功劳,周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维清奇,脑子有病。” 白螃子待要帮院长找补两句,却发现周天已经瞪了过来,赶忙装作无事发生,点点头表示赞同。 领着两人赶往议事厅,夏三陆还不知道是周天来了,正在主持会议,安排天黑后如何抗敌。 见到周天,夏三陆先是一愣,然后便赶紧迎了上去,热情的说道,“原来是周元子亲来,这些王八羔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说总坛来人也不说是谁。” 说着便把周天请入正位,自己则坐在一旁,介绍与众人认识后继续会议,耐心的把计划再说一遍。 内容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躲群狼打独狼,守住百姓聚集地带之外,尽量驱赶狼群。 周天深知这不是解决办法,主动权依然操控在黄屠手上,满打满算杨城分院也就一百多人,这其中还有许多炼精期的弟子,修为低不说,连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根本没有任何作战能力,最多也就是敲敲边鼓,扔几个符助阵。 “这样恐怕不是长久之计,狼群数目众多,咱们根本耗不过它们。”待夏三陆说完,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夏三陆闻言连忙说道,“我已向金陵分院送去消息,请贾政景院长亲自带队来援,到时候人手就多了。” 由于在场人数众多,其中除了与周天熟悉的人,还不乏许多他院弟子,夏三陆也不再和他称兄道弟,该有的规矩是一点不敢错。 周天闻言摇了摇头,“人多是好事,但一味死守毫无主动可言,若是狼群一日不退,我们难道就要一日被耗在这里么?” 人群中有两个女子,从周天进来开始,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此时闻言率先领头附和。 一脸崇拜的十二子说道,“周师兄所言极是,就算贾院长亲率师兄弟赶来,恐怕也不能一朝退敌,毕竟金陵分院去年元气大伤,如今还要帮忙重建金陵城,不一定能抽派出足够人手。” 十二子是第一批来援的金陵弟子,她说的话当然有一定代表性,其余的金陵分院弟子纷纷点头。 夏三陆知她说的元气大伤是妖道水灾,明白确实对金陵分院影响不小,理解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及答话,就被另一个女声抢先说道,“那不知周师兄有何高见?” 说话的人正是千金小姐夏月,此时也是一脸痴情的仰望周天,崇拜之意较十二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三陆无奈叹气,周天没坏规矩,倒是被自家闺女无视了,只能跟着无奈的说道,“是啊,周元子有什么好办法但说无妨。” 周天思考片刻,张口缓缓说道,“擒贼先擒王,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掌握主动,以最小的代价击退狼群。” 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位年轻帅气的道士开口说道,“周兄初来乍到应是还没掌握情况,这些畜牲可不是普通的野兽,其中更是有许多灵兽,擒贼先擒王看似容易,但狼群之中寻其首领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周天闻声看过去,经过刚刚的互相介绍,知道这人是庐城分院领头的大弟子,叫什么决绝子,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刚进来就看他就不顺眼,此时又连笑带挤兑,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眼。 决绝子确实是心气不顺,觉得在场众人对周天太过殷勤,夏三陆表现热情点倒没什么,好歹是总坛来的,身为院长维护与总坛关系无可厚非,但是这两个师妹的表现,却让他忍不住出言反驳。 重在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好歹是个院草级的人物,哪能忍受女性同道的无视。 周天眉头轻皱,“既然我说擒王,自然有找寻的方法。” 话语虽轻,却难掩不可一世的锐气。 十二子曾经天天跟在周天屁股后边,早就对他无条件服从,对说出的话也是深信不疑,闻言双眼变成星星,坚定的说道,“周师兄说找,那就肯定能找到!” 金陵分院早就见识过周天能耐,当即出言赞同。 夏月呆望十二子一眼,品出一点不寻常,当即撅起小嘴,赌气般说道,“我跟周师兄一起去找。” 明显是要借此显示自己才是粉头。 没成功打击周天气焰不说,还给他送了个台阶往上爬,决绝子顿时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黑着脸一声不吭。 “头狼我们倒是也看见过几次,但是它灵力不凡,又隐藏于群狼之中,确是不容易直接下手。”夏三陆忧心的说道。 “擒王不一定是要擒狼,此事我自有打算,但是需要夏院长先帮个忙。”周天自信满满的说道。 还没等夏三陆答应,决绝子就抢先说道,“既然周兄有好方法,何不说出来大家听听,有什么不足之处也好提前给你缝补缝补。” 周天斜眼看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来前我给总坛说过了,用不用跟你再说一遍?” 决绝子也想不到周天这么直接,被噎的脸色发绿,闷哼一声继续回归沉默。 周天这么大的名气,决绝子当然听说过,但是这些虚名并不能阻挡他嫉妒,在庐城都是被师姐师妹捧在手里,虽说不是非让夏月十二子青睐自己,但也容不下周天左拥右抱。 看出现场浓烈的火药味,夏三陆赶忙出来打圆场,毕竟两边都是来帮忙的,得罪哪边都不好, “既然总坛已经商讨过对策,那咱们就依计行事,需要夏某做什么,周元子只管说。” 周天反而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如先抵御过这次攻击,再说斩首行动的事。” 说完向夏三陆使了个眼色。 夏三陆也是个老狐狸,立马就明白这是不需要别人在场,便赶紧说道,“既然如此,诸位就先照原计划行事,守住各要道准备战斗!” 决绝子看出清场的意思,再度闷哼一声表达不悦,带领庐州分院众师弟离开议事厅。 “装什么王八蛋呢,给你脸了还。”待人都走后,周天不屑骂道。 “周兄弟息怒,何必给他们晚辈一般见识,就当是为了杨城,给老夫个面子。”没了其他人,夏三陆也不再装样子,低声下气的说道。 “不给你面子刚才就撂倒他了,长的跟头蒜似的,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周天骂骂咧咧的说道。 夏三陆听的冷汗直冒,顿觉躲过大乱的一劫。 夏月自认为和周天已经不分彼此,所以没随众人离开,此时见情郎不悦,便也跟着骂道,“本来就是,搞的是个女的就必须看上他似的,刚来就盯着金陵那小师姐贼眉鼠眼的。” 周天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撸袖子要出去,夏三陆吓得一把抱住腰,焦急的说道,“周兄弟息怒啊,你瞎说的什么玩意!” 最后一句当然是在说夏月。 夏月没理亲爹的话,只是看着周天不悦道,“她一个金陵分院的弟子,又不是你师妹,你是吃哪门子味?” 周天闻言缓缓停住脚步,嗯嗯啊啊半天,才完整的说道,“贫道此生最恨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夏月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何尝不是这么厚颜无耻。 周天压下怒火重新坐回椅上,淡淡的转移话题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先说正事。” 夏三陆松了口气,赶紧陪着坐下,只要先别内斗打来打去,其他的说什么都行,落座后还不忘瞪了夏月一眼,让她别再挑事。 夏月不服气的嘟着嘴坐下,自言自语道,“厚颜无耻。” 夏三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兄弟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周天凑近两人,低声说道,“你们帮我找个人。” 不明白打狼跟找人有什么关系,夏三陆大惑不解的问道,“找谁?” “訾燕。”周天平静的说道。 夏家父女对望一眼,眼中一个比一个惊骇,这种时候找訾燕小姐……到底是打狼还是变狼? 隔了很久夏三陆才惊疑不定的问道,“找她做什么?” 周天淡淡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找出她现在在哪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又是一阵沉默,夏三陆弱弱的说道,“不合适吧。” 周天不悦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现在就去办,越快越好。” 夏三陆心中佩服,不愧是总坛的人,连找女人都这么理直气壮,最难得的是还打着公事的旗号,让人连拒绝都找不到理由,只能答应下来,立即前去安排。 待夏三陆走后,夏月坐在椅中撅着嘴怄气,愤愤不平的嘟囔道,“有什么好的,这时候还想着她。” 周天呵呵一笑,把烦心事先抛开一旁,拍着夏月的大腿说道,“你懂什么,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看热闹。” 想到三人行的画面,夏月当场俏脸通红,啐了一口骂道,“别臭不要脸,谁要看这种热闹,要去你自己去。” 周天温言劝道,“怕什么,有些事是迟早要经历的,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嘛。” 一次都羞死人了,还敢想第二回?夏月羞得说不出话来,即不愿错失良机,又不敢轻易答应,经过半天的深思熟虑,才勉强说道,“谁怕了,我只是不好意思。” 就这么各说各的,两人进行了一场完美的跨服聊天,直到周天抛出爆炸性的表态。 周天见夏月羞得面红耳赤,也不想强人所难,便随口提议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实在不行喊着十二子一起去,你有个伴也好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之彼身 夏月已经忘了羞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震撼,三足鼎立不够还要四大皆空,就算自己的院长父亲成天往花满楼跑,也没听说过这么惊人的言论。 见她忽然没动静,周天还以为是答应了,便起身快步走出去。 十二子正守在一处据点,看到远远走来一人,顿时紧张起来,待认出是周天后又兴奋的翘起嘴角,一路小跑冲了过去。 交谈几句便红着脸回到据点,淡淡安排众人继续守候,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夏月再看到周天时,他身后已经多了个娇小的十二子。 没想到他不光来真的,还是说到做到,心知此时拒绝也晚了,夏月便狠心决定豁出去,反正羞也不是自己一个人。 吩咐二女在议事厅等待消息后,周天便趴在桌子上补觉,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准备。 夏月正暗自惊叹周天专业,一旁的十二子愣头愣脑的问道,“夏小姐,周师兄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夏月闻言一愣,连干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跟着去,这女子怕不是彪? “他没告诉你做什么?” 十二子愣头愣脑摇摇头,“就说是有大事要办,让我跟着一起凑热闹,到时候还能抱个腿推个腰啥的。” 感情还是骗过来的,夏月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无奈的说道,“他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具体怎么做我也没试过,到时候随缘吧。” 没过多久夏三陆就虎虎生风的回来了,看到默默等待的两女,不由一惊问道,“你们在这干啥?” 亲爹问你要干什么,不能答就只能装作没听到,于是夏月凝视窗外无视夏三陆的问话。 十二子见冷了场,便直说道,“等消息,然后去凑热闹。” 亲闺女要被带走,这还了得?夏三陆当即差点发飙,阴沉着脸问道,“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谁让你们去的?” 十二子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便理直气壮的答到,“当然是周元子了,否则我们哪知道有热闹凑。” 夏三陆当即陷入天人交战,一边是亲闺女的清白,一边是嚣张跋扈的恶霸,到底是恪守正义底线,还是因为怕挨打任其胡作非为,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刚好这时周天悠悠醒来,看到阴沉着脸的夏三陆,睡眼惺忪的说道,“老夏回来啦,消息问到了么?” “额……问到了。”夏三陆终于做出选择,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配合的说道。 周天满意的点点头,等着夏三陆说下去。 “訾燕现在东南方的苏城,如果消息无误的话,应是暂住于城外的唯筱书院,三天前就到那了。”夏三陆肯定的说道。 “哟,夏院长这业务能力可以啊,打听这么清楚。”周天意外的说道,本以为最多就是打听个大概方位,没想到连住哪都问清楚了。 夏三陆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傲然道,“打听女人这种事,关键就是对症下药,老进巷子少进院,想找嫩的去郊县,要打听才女嘛,找那些书生一问就知道了。” 周天不断点头,赞赏道,“夏院长果然是性情中人,受教了。” 夏三陆欣然接受夸奖,开心的呵呵直笑道,“不足挂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找的多了就有经验了。” 周天拍了拍肩膀,笑着说道,“照顾好黄师姐,我们就先走了。” 夏三陆闻言赶忙拦住周天,做出最后的努力道,“周兄弟,贱女年纪还小未经世事,要不就别让她去了,净给您添麻烦。” 周天扭头望向夏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哪小,还以为夏三陆跟自己客气,便若无其事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不懂事可以教嘛,无非是多耗点精力,我亲自下手你还不放心么。” 夏三陆没想到周天这么直接,丝毫不给自己继续说话的余地,只能无奈闪开,眼睁睁看着三人一道离去,欲哭无泪的对天长叹道,“造孽啊!” …… 带两女潜出杨城,在她们的带领下朝苏城进发,似乎是同时看出了对方的威胁,一路上夏月和十二子也没有过多交流。 周天见状还以为二人紧张,便没话找话的说道,“不要有压力,有我在肯定手到擒来,没什么难的。” 十二子对周天那是绝对的信任,到现在都没问到底去干嘛,只是做好了一切奋不顾身的准备,闻言无所谓的说道,“师兄多虑了,没什么压力,到时候你说怎么做就行了。” 夏月看着眼前彪呼呼的女子,心说没压着你当然没压力,嘴上不甘示弱道,“这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僧多肉少的事呗,我早就看开了。” 这就是魅力啊,周天心中无限感叹,说到现在还是他不知在跨服聊天的情况,若是知道夏月心中的想法,恐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眼看就要到苏城,周天问道,“你们谁知道唯筱书院在哪?” 夏月摇了摇头,她只听说过而已,但到底是儒家的地盘,身为女道她一次都没去过。 十二子则露出开心的笑容,自信的说道,“师兄莫怕,那里离我老家很近,到时候我领你去。”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夏月棋差一招,心中闷闷不乐。 周天闻言赞赏的拍了十二子一下,到底是在金陵玩闹惯了,所以拍的地方也没深思熟虑,夸奖一番后说道,“怎么忘记离海上村近,你这么一说连后续作案地点都有了,我正愁没地方去呢。” 看见周天和十二子动手动脚,夏月本就泛起醋意,此时又听到去海上村,更是大感失策,怎么就变成她的主场了,到时候还不被她占尽优势。 眼前的十二子虽然处处都不比夏月强,但难得的是那股言听计从的乖巧劲,再加上娇小玲珑的身子,确实颇有小师妹的情怀特色,让夏月不得不忧心忡忡。 随着十二子找到唯筱书院,门外拜访的书生早已排起长队,周天一看就知道没有找错,这些咸蛋玩意就像指路明灯一般,证实了夏三陆的消息。 唯筱书院山水环抱,位于苏城城东与海上村之间,确实离十二子老家很近,此时三人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偷偷打探情况。 看着门庭若市的书院,十二子恍惚间以为找错地方,惊疑不定的说道,“这书院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原来挺萧条啊。” 周天露出一个坏笑,低声说道,“一会就打回原形了。” 带着两人从后院翻墙而入,进来后便不再隐藏行踪,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在石径上,书院里多了几个道人,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漂亮的女道,惹的路过书生纷纷侧目,见修行人都跑来看才女了,不由感叹人心不古,可是想起訾燕姑娘的魅力后又都释然,只能佩服道长的魄力,和敢爱敢恨的大胆作风。 周天在院里转了半圈,大概摸熟路线后,便让十二子去问路,毕竟女子问路更有亲和力,这群道貌岸然的色胚子也更容易吐口。 果然十二子去的快回的也快,领着周天二人就向深处的竹林摸去。 马上走到尽头,隐隐出现一座精致的木屋小筑,不远处还有几个文士模样的人,此刻正坐在竹林间,负起护花使者之职,茶酒对弈好不自在,快意畅谈令人艳羡。 周天故技重施的带头快步走过去,路经几人时淡淡打招呼道,“看门呐?” 来了您呐四字刚要脱口而出,领头的文士就发现不对,到底不是修仙人,没有提气上脑的高血压症状,所以脑子也好使的多,只见文士一把拦住三人,不悦道,“道友止步,前方乃是书院禁地,平常人未得允许不准进入,在下也不是什么看门的,而是甘愿护花的一棵枯草而已。” 不愧是读书人,看门都能看出忧伤感,望着眼前四五十岁的老不正经,周天心说确实够枯的,当即微笑说道,“禁地就对了,贫道正好是找禁果,除此地之外还找不着呢。” 两女闻言一羞,想不到周天什么话都往外叭叭,赶紧垂头掩住俏脸,默默躲在周天身后。 文士也想不到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怒斥道,“哪来的登徒妖道,简直是有辱斯文,谁让你进院的!” 周天哪能被一句话震住,为支开腐儒免麻烦,当即随口胡诌道,“院长让我进来的,不服赶紧去问他,别耽误贫道正事。” “放……什么厥词!我就是唯筱书院院长谭墨,怎么不认识你。”谭墨厉声问道。 周天心知完了,编个瞎话还编到当事人面前,再厚的脸皮也尴尬不已,不禁红了俊脸。 见周天语塞,谭墨更是意兴大发,指着鼻子卯足劲骂道,“身为修行人满嘴胡言乱语,骂你不知羞耻简直都败坏了羞耻二字,唯筱书院岂能容尔等撒野,今天我「竹卷四狂士」若不教训你,那就是对不起圣人。” 顿了顿似乎觉得周天很难明白自己的厉害,于是轻蔑的说道,“你这种凡夫俗子,也不会听过「四狂士」威名,今天让你见识见识,看我们不写死你这混账东西。” 林间其他三人安坐如故,听到周天挨骂,纷纷笑着指指点点,洒然吃瓜颇有大家风范。 周天被骂的翘急,当即便准备撸袖子开干,身后的十二子赶紧靠近提醒道,“师兄,竹卷狂士成名已久,谭墨、戴笔、冯纸、陶砚四人,更是江南家喻户晓的文豪,毁人名声于无形之间,师兄一定要谨慎。” 谨慎?谨慎还叫年轻人么? 周天闷哼一声,不悦问道,“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訾燕小娘子是不是在屋里?” 谭墨冷笑一声,“在又如何?有我四狂士在此,今天你就休想进……” 一句话没说完就倒在地上,双腿一弹再无动静,另外三个狂士见状起身,一路小跑就要冲过来理论。 可惜周天并不准备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几声闷响三人皆倒在半道上,周天拍了拍手上灰尘,不屑说道,“呸,四个老不正经真把自个当骚客了。” 清除掉眼前障碍,畅通无阻的来到小筑门前,十二子颇有眼力见的就要去敲门,却被周天伸手拦住,“敲什么敲,看我的。” 说着抬腿就是一脚,本就不结实的木门应脚大开,露出堂内訾燕惊慌失措的面孔, “你……你怎么来了?”訾燕认出带头男子是周天,惊魂未定的问道。 “当然是来找你了。”周天一脸淫笑的说道。 訾燕吓得后退几步,“找我干什么?竹卷四狂士呢?怎么不来通知我?” “他们啊,那几个老色胚回家搂媳妇了。”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 訾燕看清周天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心中有底后恐惧消散,随即升起阵阵不快,严词呵斥道,“找我也要依礼行事,即不通报又无约定,成何体统?” 说着看到被踹坏的门,意犹未尽的说道,“竟然还敢动粗破门,简直就是流氓强盗行径。” 周天被骂半天,只有最后一句才算说到点子上,看来訾燕还是没把握状况,当即也不废话,威风凛凛大手一挥,仪式感十足的说道,“动手!” 夏月发愁此刻愁了一路,到眼前反而释然,快步向訾燕走去,二话不说就动手扒她衣服。 訾燕杏目圆瞪惊叫连连,奋力挣扎道,“夏小姐你要做什么!” 十二子不知周天说的动手何意,但是看着夏月不服就干的气势,心想她肯定应该知道,立马也紧随而上,不甘落后的有样学样。 訾燕身为弱才女,对付一个夏月就力有不逮,如今再加上十二子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死命护住身前,发出悲愤的凄厉惨叫。 本就不厚的长裙哪能经住这般撕扯,瞬间破损多处,已有四分五裂的迹象,眼看春光已经外泄,寸寸雪白肌肤露于衣外,周天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对劲,忍不住说道,“住手。” 二女停下手中动作,不解望向周天。 周天则脱下自己外袍,赶忙跑过去给訾燕披上,趁机摸摸身上凉不凉,然后才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扒她衣服干什么!” 十二子迷糊了一路,从头到尾都不知要干什么,此时只能看向夏月,意思很明显是说看她撕我才撕的。 夏月也不知哪出了问题,难道周天是喜欢穿着衣服?那你倒是提前说明啊,你不说我哪知道,当即辩解道,“是你让动手的。” 看看理所应当的二女,再看看泣不成声的訾燕,周天满头黑线,一时想不通是哪出了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有种 想不通就只能暂且放下,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多少时间够浪费,周天只能无奈的说道,“动手跟动手动脚能一样么,我让你们把她绑起来!” “捆绑?!”夏月以为周天又有新花样,显然再次弄错意思! “是绑着带走明白么,绑架!绑票!不是绑着吊起来玩那种!”周天一看又要跑偏,赶紧拨乱反正道。 十二子终于开窍,恍然大悟的上前开始新一轮忙碌。 跑这么远就为了绑票?夏月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想岔了,只能故作无事上去帮忙,看着訾燕被撕成布缕的衣裙,大感不好意思。 在两女七手八脚的努力下,訾燕终于被绑的一动不能动,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厉声问道,“你这败类,我如何惹着你了,下此毒手加害于我。” 周天深知书院不是讲理的地方,便随手捡起一块破碎布条,掰开訾燕的小嘴就塞了进去,然后连嘴也绑住,让她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夏月和十二子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这个男人连施暴都这么专业,霸道中透着柔情,残忍中透着俊俏,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将訾燕运出书院,周天空手走在前边,轻车熟路向海上村奔去,到地方后夜色已深,东海明珠塔周围空无一人,塔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土坑,正是他上次到访的杰作。 两女把訾燕扔进一个最大的坑里,夏月同情的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周天身边问道,“直接埋了?” 周天一个趔趄差点倒地上,不愧是小仙女,谋财害命真就张口即来,赶忙阻拦道,“埋什么埋,正事还没办呢。” 夏月这次学聪明了,听闻办正事没有直接下手,而是先谨慎的问道,“扒了?” 周天无奈叹口气,“回头咱俩独处的时候再聊这个正事,现在是要解决迫在眉睫的狼群。” 夏月闻言一愣,难道狼群和訾燕有关系,大惑不解的看向周天时,他已慢步走向坑边。 坑里的訾燕五花大绑,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是听力没受丝毫影响,听上边又是埋又是扒,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绝望的看着周天这个罪魁祸首。 见她恐惧的模样,周天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訾燕小姐不要紧张,她们就那么随口一说,我问几个问题,只要乖乖回答,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訾燕稍显平复,愣愣的点了点头。 周天一跃而下来到坑底,先给她的樱桃小口松绑,然后把身上没用的绳扣解开,只留下双手双脚的束缚。 訾燕绑了一路的嘴忽然解脱,一时不能习惯,忍不住干呕数声。 十二子看周天在洞底忙个不停,又是解绳子又是松衣领,眼看訾燕干呕,这会又帮忙拍上背了,本就狭窄的空间,被两人塞得满满的,看着就透不上气,终于忍不住说道,“周师兄你赶紧上来吧,你在底下再待会,她就快被挤死了。” 周天闻言爬出坑外,淡淡说道,“我不是去给她松绑么,谁知道你们系这么结实。” 訾燕把气喘匀,通过刚刚的松绑,现在即确定周天禽兽不如,也确定他不会兽性大发,慢慢恢复平静,冷然问道,“你要问什么?” “黄屠在哪?”周天双目微眯,也不再拐弯抹角。 訾燕微微一愣,“我怎么知道。” “你们俩形影不离,你不知道就怪了!”周天不悦道。 “他身为修仙人,自然有他的事情,我又不能事事过问。”訾燕理直气壮的说道。 看她不愿老实配合,周天有了几分火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淡淡说道,“訾燕小姐看来还是没弄清状况,若是老这么不配合,我可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訾燕冷冷瞪着周天,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周天见状说道,“知道这是哪么?海上村出了名的野蛮彪悍,如果我把你往这塔上一绑,以訾燕小姐这姿色,和这衣不蔽体的打扮,你猜村民会不会开心?” 十二子在一旁听的满头问号,好歹是自己老家,怎么到周天嘴里就成了彪蛮之地了,忍不住小声辩解道,“哪有那么不堪,只是民风淳朴而已。” 怎么就不长脑子呢,周天被自己人拆台,忍不住心中暗骂,瞅了十二子一眼厉声问道,“那你说,我把她绑这,被村民看到有什么结果。” 十二子思考半天,认真的说道,“那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再淳朴的民风也架不住这种考验啊。” “这不就得了。”周天翻了个白眼,给訾燕下发最后通牒,“给你一刻钟的思考时间,等我再来问你时,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说着让十二子留下看守訾燕,周天便起身向海边走去。 夏月见状追上去低声问道,“你怀疑狼群和黄屠有关?” 到底是在杨城分院长大的小姐,趁着周天吓唬訾燕的功夫,她已经猜到周天的想法。 “用不着怀疑,那些狼就是黄家二公子的灵兽。”周天目注远方,肯定的说道。 夏月没想到会牵连出黄家,记起上次见过的黄屠,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再次回到坑边,周天面容冷峻,省去一切废话,淡淡的问道,“黄屠在哪?” 訾燕略作迟疑,仿佛觉得强撑也没有意义,便叹口气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把我送到唯筱书院后便独自离开,说有要事去办。” 周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就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算上父辈的关系,也能说的上有些远亲。”訾燕淡淡的说道。 周天不以为然,心想亲戚又怎么了,亲戚也不能证明你俩清白,“要做什么他就一点没说?” 见訾燕摇头,周天也不再继续追问,带两女走开到一旁,低声吩咐道,“你们现在回去杨城,尽可能把訾燕在这的消息扩散。” 夏月点头表示明白,“你是准备把黄屠引来决战?”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解杨城之围。”周天答道。 十二子此时也理清头绪,关心的问道,“若是那黄屠可以操控狼群,你一个人能应付么?” “这里离杨城路途遥远,狼群大规模奔袭不太现实,就算有这个可能性,黄屠也等不及,否则等他过来,訾燕孩子都打酱油了。”周天条理清晰的说着。 两女点头应是,刚要转身离开,走之前夏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让我们来就这么多事?” 周天茫然点头,“这事还少啊,男女授受不亲,扛着她跑来跑去算怎么回事,我这清白之身不要啦?” 夏月无言以对时,十二子说道,“周师兄说的对,省着点力气对付恶人,比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明智。” 到底跟着周天一段时间过,把握到他抓壮丁的用意后,立马就能找出更合适的说辞。 周天回身遥望海际,悲天悯人的说道,“能者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就让我为杨城挡下此劫吧。” 双手负后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背影中透出义无反顾的决心。 夏月被他气势感染,激动的点点头,与十二子快速离去。 周天确定人走远后,立马变回原形,一溜小跑冲向藏人的大坑,边跑边说道,“小娘子冷不冷啊,用不用贫道来给你抱团取暖。” …… 京城钦天监,李海旺正在回报近况,高高在上的高太公听的眉头轻皱,不悦说道,“黄家来凑什么热闹,消息做准么?” “消息来自暗中跟踪周天的人,不会有错,而且京外伏击的人就是黄翩,一击未中下已不知去向,以他的脾气怕是还会继续刺杀。”李海旺肯定的答道。 恨不得周天立马去死的李海旺,反而受命成了保护他的人选,虽然愤愤不平但也无计可施,如今不光不敢大意,还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毕竟以自己和周天的梁子,周天若出事,屎盆子弄不好又扣到自己头上,所以李海旺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便来见高太公。 高太公想不通黄家为何忽然要杀周天,但是这个周天惹出越多事,反而越能激起他的兴趣,如此一来就更不能出差错,当即吩咐道,“既然是黄家大公子露面,那你就亲自跑一趟,让他消了这个念头。” 李海旺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气的唇色发白,先答应下来,又不服的说道,“属下跑一趟当然没什么,只是不知要保护这个周天到几时,还请监正明示。” 高太公沉思片刻,淡淡道,“快了。” 李海旺默然点头,转身离开钦天监,自去吩咐人寻找黄翩踪迹。 …… 周天蹲在坑边,生起火堆陪坑里的訾燕聊天,虽然怎么说都得不到回应,但依然不影响他调戏才女的兴致,“孤男寡女挺无聊的,訾燕小姐唱个曲解闷吧。” 一阵沉默,周天继续说道,“琴弹的那么好,总不能不会唱歌吧。” 訾燕曲腿坐在坑底,依然没有回应。 “你说你也不随身带个啥乐器,可惜了,除了弹琴你还会啥?会吹箫不?”周天乐此不疲。 一阵海风吹来,夹杂着错乱的脚步声,周天心中一动,明白正事来了。 “你情郎亲戚来了,乖乖等着,一会让他下来陪你。”周天淡淡的说道。 说完起身目视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身后几双幽蓝的眼睛,还在不断游离闪烁。 黄屠的眼睛虽然没有发光,但是滔天的恨意如有实质,不断射在周天身上。 周天则笑意盈盈的看向来客,热情的说道,“你怎么才来啊,再晚会我就成人干啦。” 虽然明知是在挑衅,黄屠依然被气的双目发红,可现在周天确是占尽优势,即有人质在手,又是养精蓄锐严阵以待,不得不压下怒火,冷冷说道,“訾燕呢?” “润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很润。”周天说着舔了舔嘴唇,样子要多淫荡有多淫荡。 黄屠浑身暴起绿色辉光,头上更是犹如深绿火焰一般,身后五匹灵狼感应到召唤,露出森白獠牙,一跃围到周天身旁。 其中一头灵狼体型硕大,辉光也异于其它,明显是头狼的角色,也是黄屠的主修灵兽。 周天丝毫不在意,呵呵一笑说道,“什么意思,黄兄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只想接个尸首回去吧?” 黄屠不得不召回灵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种!” 周天随手掏出一摞雷符,拿在眼前晃悠晃悠,淡淡说道,“你说这些要是砸在女人身上,唉。” 黄屠闻言瞳孔一震,周天已经扔了出来,不过目标并不是訾燕,而是被召回毫无防备的灵狼。 轰隆一声,一只狼应雷倒下,黄屠恶狠狠的说道,“你别得寸进尺。” “哎哟我去,你敢威胁我?”周天又掏出一摞符砸过去,好在剩下的四只灵狼已经有所防备,这次并没有再出伤亡。 黄屠手掌虚握,一支利刃祭于手上,做势准备破空飞击。 周天不屑的呸了一口,“你吓唬谁呢?把家伙撂下!” 说着再扔过去一摞雷符,步步紧逼,黄屠被迫不断后退。 周天很少有这么舒服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说这可不怪我不讲规矩,怪只怪你个小王八蛋出阴招在先,敢伤老子的女人,老子就敢欺你家亲戚! 正在周天得意之时,忽感背后有异,忙闪身避开,一只青鸟快速飞过,险些就击中他的后背。 周天没想到黄屠还有帮手,心中暗呼大意了,还没站稳身形,侧面便响起一阵粗重的蹄声,抬眼望去,只见又一个魁梧黑影正蛮横撞来。 “我去救小姐,公子小心!”青鸟后边的男子高声说道。 周天再次躲开后,看清黑影乃是一头健壮的牦牛,牛上还骑了另一个男子。 这两人周天都没见过,也没有预想中的黄翩,看来是一直跟在黄屠身边的随从,只不过从未露面而已。 黄屠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一跃而起扑向周天,不给他回身重新挟持訾燕的机会。 一招大意形势瞬间逆转,周天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勉强躲避,奈何连人带兽招招毙命,根本就应接不暇。 躲过牛角,避开狼爪,迫退男子,但终是无力再挡开黄屠的弓射,一支真气飞箭凌空而至,直取周天面门。 眼看无路可退,周天只能运起黑光,准备硬抗一记。 忽然一把飞剑挡在周天身前,堪堪挡住这必杀一击,半空中随之传来长啸, “呔!剑人阁十二剑人在此,休得伤害周元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点保护 听到半空传来的人声,黄屠露出警惕的神色,没想到周天暗中也有帮手。 其实不光黄屠没想到,就连周天也不知道自己有帮手,一脸懵逼的四处张望。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脚踩气劲,跃到周天身前,两根玄簪插于头上,一绺鬓发垂至胸前,半身绣满吉祥花样,玉带华贵系在腰间。 这身打扮不可谓不骚气,除了花里胡哨的刺绣,更奇葩的是整身道袍,与普通的宽松感毫无关联,而是一种极其紧绷修身的效果,比武夫穿的劲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活像一个跳健美操的跃然出世。 偏偏这个男子还生的又瘦又矮,配着这身另类道袍,越发显得头大如斗,像个火柴棍一般立在地上。 只见他如怒目金刚般,遥指黄屠再次呵斥道,“呔!轻剑在此,何方贼子胆敢攻击天蓬阁元子,还不速速退去。” 黄屠看着这根火柴棍轻剑,直接就气笑了,“哪来的野狐禅也敢多管闲事,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轻剑道人淡淡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既然敢接下保护元子的重任,当然就不怕惹上麻烦,有本事就先问过轻剑身后的剑。” 周天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谁的安排,找个机会赶紧问道,“我说这位轻剑兄,敢问是谁让你们来保护小弟的?” 轻剑道人对周天倒是尊敬有加,闻言恭敬的答道,“元子莫急,待贫道斩了这逆贼再与你细细道来。” 一语说完,远处又出现四个身影,将已经会合的黄屠几人围了起来。 轻剑道人似乎觉得胜局已定,还不忘抽空向周天介绍,新来的四个人分别是,浪剑、瞎剑、醉剑、手剑,都是剑人阁十二剑人中的一员。 黄屠见状倒没有害怕,只是郁闷怎么惹出这群活宝来,如果没记错京城确实有个剑人阁的宗门,只是八百杆子也碍不着他们,怎么就在这蹦出来了。 訾燕刚被救出,可不想再被抓回去,低声问道,“有胜算么?” 黄屠轻松一笑,“几个跑江湖的假把式,中看不中用,没什么威胁。” 说完低声向两个手下做出安排。 两人一个叫吴马,一个叫高青,得到命令后纷纷点头应是,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其实周天对剑人阁也没底,悄悄把木棍握在手中,做好可战可逃的两手准备,心想剑人阁如果够硬,那就一起痛打落水狗,直接收拾了黄屠,若是不够硬,那就让他们缠住黄屠,自己赶紧撒丫子跑路,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稳赚不赔。 一声狼啸战事瞬起,吴马骑牛冲向外围四人,高青祭出青鸟直击轻剑道人,黄屠则幻出弓箭紧盯周天,剩下的四匹灵狼散在周围,敏锐的伺机而动。 周天暗中观察着轻剑道人的表现,只见灵兽青鸟和飞剑交击在一起,发出金铁相交的声响,一招过去飞剑被青鸟击飞,鸟翅膀还在轻剑道人脸上划出一道伤痕。 周天心道完了,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一群绣花枕头! 轻剑道人被鸟翅膀扇了一下,连退数步,嘴里怒骂道,“你这扁毛畜牲敢打脸,贫道给你拼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青补了一记法术,直接倒飞出去,趴在地上愣是没爬起来。 周天即同情又痛恨,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接私活,这是不要命了么。 其实也不怪剑人阁技不如人,好歹都是能施展御剑术的术士,错就错在碰上的敌人太扎手,八大家族的子弟,当然不是江湖宗门能媲美的。 没了轻剑道人这个阻碍,黄屠再次施展弓射法术,追着周天便开始了疯狂攻击。 周天扔下几个剑人不管,拔腿向海边奔去。 黄屠见状先大声喊道,“你们两个保护好訾燕小姐,小心调虎离山,我去碎了那废物。” 说完便紧追而去。 周天发觉只有一人追来后,打消了继续逃跑的念头,心想只要是一对一,就必须做个了断,否则谁知道黄屠下次拿谁做诱饵。 有了这次的经历,恐怕想再掳走訾燕也是难比登天,到时候连个报复的机会都没了。 下定决心后,趁黄屠攻势还未形成,周天猛地回身,祭出木棍快速飞出。 黄屠大吃一惊,没想到周天还藏有这本事,快速前进的身形根本来不及改变,眼看就要撞上飞棍,赶忙屈膝跪倒滑行,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周天暗呼可惜,手握剑指举在面前,木棍去而复返,朝着黄屠后背再次强力撞去。 黄屠想不到飞棍术如此精妙,心知此击避无可避,心中微动,一匹灵狼应召出现,从旁边闪身跃出挡在背后,替主人硬抗一棍。 黄屠终于争取到攻击的机会,凌厉法术如连珠般不断射出,将周天再次逼的不断后退。 眼看一只脚已经踩进海水,周天心知不能再退,一改刚刚的守势,身体暴起黑光硬捱数次气箭,祭出木棍再次攻向黄屠,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黄屠不愿失去这攻击的机会,赶在木棍飞至前,又补上几分气力,多射出四五箭,然后才灵活的跃到一旁避开飞棍。 一道海浪打在沙滩上,周天嘴角溢出黑色血液,不顾自己受了严重内伤,趁黄屠躲避木棍时,施展步罡术一头撞了过去。 黄屠没想到刚躲开木棍又来人棍,毫无防备下被周天撞入怀中。 这一下正中胸口,瞬间传出骨头断裂之声,两人全都倒地不起,也不知是周天的头颅碎了,还是黄屠的肋条断了。 片刻之后,周天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而黄屠则多番努力,依然未能成功站起。 周天额角也流下鲜血,艰难的走到黄屠身前,不屑说道,“你怎么不牛逼了?爬起来继续啊。” 胸口不断传出剧烈疼痛,让黄屠喘口气都很是艰难,更是直接丧失了还嘴的能力,只能任由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双目透出浓烈的恨意。 周天手握木棍,虽然这时身受重伤,也失去了御棍的能力,但丝毫不影响他用老本行继续撒气。 手起棍落发出阵阵闷响,心中已经有了斩草除根的打算。 一声鸟鸣传来,周天暗呼不妙。 吴马和高青二人终于收拾完剑人阁,放心不下黄屠,便带着訾燕一路寻了过来,刚好看到周天正在行凶。 黄屠猎人追击反成猎物,这惊吓可是不小,两人赶紧祭出灵兽,一前一后向周天攻去。 周天心知完了,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就算是头普通野兽也对付不了,何况是两只成熟灵兽了。 眉间黑洞运转,勉强振起护体黑光,周天已经没其他应对招数了。 黄屠勉强睁开肿成桃子的眼睛,还不忘努力露出一丝得意,虚弱的说道,“你怎么不牛逼了?” 用周天的话进行回敬,想挑起嘴角邪笑一番,却发现双颊肿胀,根本做不到。 周天看看地上的黄屠,虽然从鼻青脸肿的表情里看不到什么,但猜出了他戏弄的用意,当即再次手起棍落,“让你丫学我说话!” 黄屠随即发出阵阵惨叫。 两个手下见状加快脚步,眼看青鸟就要击中周天,又是一把飞剑飞来,堪堪挡住攻势,梅开二度再次救下周天。 地上的黄屠正等着看重创周天,一见这番情景也不再虚弱,不知哪来的力气破口大骂道,“有完没完了?带这么多帮手也好意思出来混!” duang的一声,周天再补一棍,毕竟黄屠就被他踩在脚下,打起来极其方便。 周天还以为是剑人阁的几位选手,恢复体力后又能再战,遥遥望向他们的方向。 这时声音却从另一边传来,“钦天监奉命执行任务,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周天二脸懵逼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几个监人正快速蹦过来,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毕竟自己跟钦天监算得上是敌非友,所以监人忽然出现,真说不好是福是祸。 忧心忡忡时,地上传来黄屠不甘的声音,“连钦天监都请来了,你臭不要脸。” 说完便搂着头,准备继续挨打,等了半天没等到棍棒,黄屠疑惑望去,发现周天眉头紧皱眼睛微眯,似乎正在运功。 周天确实正在趁机调息,想尽量恢复元气,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眼看钦天监的人马上赶到,骑牛的吴马催起牦牛,向周天奋不顾身的撞去,虽然身前飞出五六把飞剑,也任由牛角与之碰撞纠缠,不愿停下越来越快的脚步。 高青祭出青鸟在一旁助阵,尽可能减少牛人的压力,一起朝着黄屠冲去。 周天心知这是要救黄屠,无奈只能后退避开,任由吴马将其扔上牛背,朝远处逃去。 高青任务完成,想要回去带訾燕一起离开时,却发现周天已经站在她身边,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监人终于赶到,飞剑纷纷攻向唯一没走的男子。 高青哪敢被缠住,对訾燕露出一个歉然的眼神,转身快速逃跑。 监人到底是训练有素,留下两个人护在周天左右,剩下的则继续追击敌人。 周天趴到訾燕身边,凑近头发使劲嗅了一口,“好香啊,可惜你情郎闻不见了。” 见黄屠等人不敌逃遁,訾燕绝望之色一闪即逝,再度落回周天魔爪,她已做好所有最坏打算,闻言不屑一笑,连正眼都不看他。 “嗯,有性格,我就喜欢这样的。”周天赞赏之后,便来到监人身边,施礼问道,“多谢出手相助,不知几位是无意凑巧碰上的,还是有意来寻我的?” 监人闻言还了个礼,如实相告是李海旺让他们来暗中保护。 李海旺能有什么好心眼,周天闻言吓得赶紧后退,尴尬的说道,“李堂主也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监人也是个老实人,再加上原来没和周天打过交道,所以没有什么防备,知无不言的说道,“李大人也是受监正指派,公事公办而已,道友不用客气。” 都已经惊动到监正那了,这可是周天从没想过的,正要再打听两句,一群人呜呜泱泱冲了过来,带头的正是贾政景、夏三陆两位院长,一对结拜老流氓。 贾政景许久不见周天,看到贵人近在眼前,立马就要上去搂住,直到看清监人的制服后,才猛然止步惊异道,“钦天监的?” 夏三陆也摸不着头脑,想不通钦天监的人不去杨城帮忙,怎么反倒出现在周天身边了。 贾政景曾与周天并肩作战,当时的敌人正是钦天监,所以深知两者关系复杂,生怕对周天不利,带着人赶紧围了上来。 确定监人是受命保护周天后,贾政景便顺势把人接了过来,还假模假样的对监人说道,“有劳兄弟,现在把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监人一看来两个院长,心知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告辞离开寻找同伴。 没有外人后,贾政景一把拉住周天的胳膊,失声痛哭道,“周兄弟,为兄想你想的好苦啊!” 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周天终于放松下来,确认杨城狼群已经退散后,便有些虚弱的坐在地上。 夏三陆连忙喊弟子抬出担架,将周天放在上边,一路抬回杨城。 半路上周天记起还有个訾燕,便喊来十二子询问情况。 “訾燕已被重新绑好,现正跟在队尾,由夏月小姐亲自押送。”十二子细细答道。 周天天人交战半天,终于还是觉得重伤之下不宜精疲力尽,便淡淡吩咐道,“你带几个人把她送回书院吧。” 贾政景闻声凑了过来,自作聪明的说道,“费这么大劲绑的小娘子,放回去岂不可惜,不如先关到杨城分院,等你伤好了再说。” 夏三陆闻言一惊,赶紧说道,“贾兄,这个訾燕倍受天下读书人推崇,一直关在天蓬阁不妥吧,若是被人发现,恐怕招来非议。” 贾政景到底跟周天见过大世面,不屑的看了夏三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我说老夏啊,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胆子,一群文弱书生有什么可怕的,整个杨城都是你的地界,别说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被兄长劈头盖脸一顿训,夏三陆丝毫不敢反驳,只是无力的解释道,“这不是怕给天蓬阁抹黑么,贾兄认为没事就行,我回去吩咐人腾出一个大床房就完了。” “这就对了,抹不抹黑事小,耽误周兄弟取乐事大,怎么能公私分明都不懂呢。”贾政景终于满意。 周天躺在担架上,听完两人不着调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绑回来 天蓬阁总坛,天水元帅府。 大元帅朱铁鬃头大如斗的坐在堂前,堂下邢大九正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详细交代着近段时间自己的查案进度,话里话外都是意有所指,基本已将下毒凶手锁定为水行堂。 最让朱铁鬃头疼的还不止于此,现在堂下不光有邢大九,还有被邢大九含沙射影的杨花,而且日将军娥婆罗也亲自前来旁听,一个不好就是当面鼓对面锣的顶撞之局,怎么能让朱铁鬃轻松的了。 被召来对峙的杨花,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仿佛邢大九说着与她无关的事情,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娥婆罗则更加悠闲,斜靠在一个太师椅中,边掏耳朵眼边听邢大九说话,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邢大九终于说完,最后总结道,“综上所述下毒者肯定是水行堂之人,或许是受杨花指派,又或是杨花本人亲自下手,还望大元帅明鉴!” 朱铁鬃看他说半天还是老一套,看似理由充分,其实一点实质性证据都没,最后还是把烫手山芋扔给自己,搞的像自己要陷害她们弱女子似的。 不悦的瞥了邢大九一眼,朱铁鬃回头看向娥婆罗,换上一副谄媚笑容,和颜悦色的说道,“日将军怎么看?” 娥婆罗嗤笑一声,“这有什么怎么看的,满嘴胡吣而已,说杨花指使人下毒,简直是无稽之谈,可笑!” 这番话一点情面都不留,邢大九满脸通红的反驳道,“日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老夫说的有理有据,怎么就成无稽之谈了,难道你是想包庇杨花不成?” 娥婆罗切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包庇的,不是她就不是她,自己找错人了有什么好叫唤的!” 邢大九当即瞪眼向前走两步,高声反驳道,“说谁叫唤呢,不是杨花,不是水行堂,那你说是谁!” 娥婆罗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是我亲自让下的药,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语说完全场寂静,邢大九没想到还有这结果,虽然有意打击娥婆罗一方,但那也不是直接查娥婆罗本人啊,他邢大九就算再生气,也没做好立马翻脸的准备。 很显然,这个准备娥婆罗做好了,见邢大九当场呆住,娥婆罗继续不耐烦的说道,“麻溜的,都明白告诉你了,怎么连个屁都不放,要抓我么?还是要直接动用长老会用刑,赶紧给个痛快话。” 邢大九求助的看了朱铁鬃一眼,发现大元帅似乎突然对天花板很感兴趣,正饶有兴趣的抬头观望,对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屑一顾。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毒我的弟子做什么!” “嚼舌根子的玩意,老娘逮着一个毒一个,你嚼连你也毒,不信试试。”娥婆罗面无表情的说道,心仪的席人去救师姐,一去还这么多天,她早就心气不顺,正好借机出出气。 邢大九再度看向朱铁鬃,觍着脸说道,“大元帅,您倒是说句话啊。” 被点名召唤,朱铁鬃不好继续装聋作哑,装作刚听到般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嚼舌根在先啊,那毒的好。” 娥婆罗闻言清哼一声,挑衅的看着邢大九。 朱铁鬃见状继续说道,“不过日将军下次准备惩罚前,能不能先给总坛知会一声,省的像今天似的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劳民伤财不值当的啊。” 娥婆罗看向朱铁鬃,没好气的说道,“别人说你媳妇私通,你乐意听啊?” “行了行了行了,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少打听别人家事,这是天蓬阁总坛不是茶馆酒肆,一天到晚瞎忙活的什么玩意。”朱铁鬃说完起身便走,扔下四顾茫然的邢大九。 邢大九品着最后这句话,脸色阵红阵白,喃喃自语道,“这是说我呢?” “废话,除了你谁还这么欠骂。”娥婆罗也不忘赠送一句,说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带着杨花便转身离开。 只剩下一个怒发冲冠的邢大九,独自燃烧着滔天怒火,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决心要加快将周天赶走的计划,以此来打击报复娥婆罗。 但是也不知钦天监是怎么回事,今年怎么就不提向天蓬阁要人的事呢,实在不行只能亲自出去勾搭一番了。 …… 娥婆罗刚出元帅府,就看到水行堂弟子匆匆跟上杨花,交头接耳的说了些什么,杨花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怎么着?周天跟师姐准备生孩子了?”娥婆罗没好气的说道。 杨花尴尬的笑了笑,明知娥婆罗心情不好,也不得不把刚得来的消息回报,“派去保护周天的人回来了,剑人阁五位术士全员受伤,带回来的消息是,周元子也身负重伤,正在杨城分院静养。” “剑人阁,就是那群不伦不类的修剑术士?穿的跟耍把戏的似的?”娥婆罗闻言心情更加烦躁,开始习惯性的挑毛病。 杨花点点头,“当时急着派人跟上去,一时间没什么好人选,他们虽然实力不继,但好在都是纯一色老爷们。” 娥婆罗放下这些无关紧要的,皱眉问道,“谁这么大本事,明知是总坛的人也敢下手,说出来听听。” “听说是南海黄家,周天早先应是与他们有过节,所以这次设局要报复。”杨花答道,顿了顿索性把京城的事也说了出来,“听冯春说,京城前段沸沸扬扬的闹鬼,也和黄家有关。” 紧接着就把知道的细节奉上,只求娥婆罗把注意力放在黄家身上,别让自己这局外人遭殃。 “好大的胆子!这群王八蛋,让不让老娘过两天清净日子了。”娥婆罗恶狠狠的说道,加快脚步向日新殿走去。 …… 周天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让娥婆罗发这么大火,此时还没心没肺的倒在夏月怀里养伤,大头枕着浑圆的玉腿,一会一张嘴,享受送到嘴边的黑紫葡萄,看起来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訾燕还是遵照他的安排,送回了唯筱书院,强抢民女的事,周天是真做不出来,不是没那贼胆,而是确实狠不下那贼心。 夏月一边喂他,一边摩挲着英俊的脸颊,满眼都是倾慕之情,爱不释手的说道,“总坛来信了,询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重的伤怎么赶路,催什么催,帮我回信拖过去就行了。”周天吐出葡萄籽,不耐烦的说道。 回来当晚周天本意是不回杨城分院,毕竟自己在扬州也有产业,何必要借宿这么麻烦,只是在将他送往花满楼的途中,被夏月拼命拦住,死活要尽地主之谊。 最终两方各退一步,周天便住进了夏月闺房,夏三陆欲哭无泪的看着傻闺女,听着贾政景在一旁低声祝贺,唯有心中暗叹报应来了。 夏月听闻周天不急着走,脸上瞬间开心起来,把周天的头放到一旁,蹦蹦跳跳的去安排回信。 再回来时手上托着大份美食,准备开始晚饭。 周天看看夏月身后,不解问道,“不都是十二子送饭么,怎么没见她人。” 夏月娇哼一声,撅着嘴说道,“你跟她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为何看见她那么开心。” “这叫什么话,我见着你还开心呢,咱俩还有一腿不成?”周天不满的说道。 “当然了,你都睡我床上了还要怎样,这么说你也睡过她的床?”夏月认真的问道。 “那肯定没有。”周天实话实说道,然后又耐心的对有一腿进行解释,以及这一腿,和普通两条腿的区别。 最终做出总结,边摸夏月大腿边说道,“我们只是撩的来的朋友,根本还没有那一腿,所以你不能诬陷我们的清白。” 夏月被他摸的面红耳赤,只觉得手越来越放肆,也分不清说的对不对,只能含糊的答应着,随口又问道,“那你黄师姐呢?” “额……”周天顿时语塞,赶紧正色问道,“说起黄芳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见周天正经起来,夏月后悔不已,只能失望的答道,“神志已经清晰,得知你也身受重伤后,非要前来看你,被人拦住才不得不作罢。” 周天点了点头,突然毫无来由的说了一句,“让你爹离她远点。” 夏月明白他还记着第一次见面的事,红着脸说道,“你放心吧,现在谁不知道黄芳子是你女人,给他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周天这才满意,继续恢复手上的动作,嘴上却义正言辞的哂道,“都是修仙人,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这么传下去我成什么了。” 回信一路传回总坛,落到了杨花手中,心想娥婆罗的邪火终于要告一段落,便兴高采烈的跑去日新殿。 娥婆罗听说有周天的回信后,果然脸色恢复几分喜悦,虽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但依然逃不过杨花这有心人的眼睛,巴巴的将回信赶紧递了上去。 杨花立功心切,到最后也没看一眼信中内容。 娥婆罗随手接过信封,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参阅,刚看两句就发现不对劲了,开始还能保持平静,但后来看到笑意盈盈的杨花,火气瞬间压不住了,冷冷的问道,“杨堂主笑什么?” 杨花闻言一愣,终于发现不妙,木讷的说道,“没……没笑啊,周元子什么时候回来?” 娥婆罗双目含煞,静静看着杨花,手中书信无火自燃,灰烬缓缓飘落地面,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派人去把周天绑回来!帮他回忆一下席人的身份。” 杨花吓得冷汗隐现,忙垂首应是。 “不要再找剑人阁,既然人归木行堂,那就让冯春去绑,正好用她的妙手回春,好好给周天治治,看到底是什么重伤。”娥婆罗咬牙切齿的说道。 杨花闻言一愣,领命赶紧去找冯春。 …… 夜深人静,周天蹑手蹑脚的钻进房内,黄芳子正半靠在床上发愁,脸上还包着半边纱布。 见到周天来看自己,黄芳子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周天把手指放在唇边,提醒她小点声,“若不是有伤在身早就来了。” 询问一番伤势后,周天便毫不避嫌的躺到床上,与黄芳子脸对脸的侧身相望。 “这样会被人看到的。”黄芳子害羞的说道,毕竟很久时间没见,虽是有过深入交流,也免不了忍不住的羞涩之意。 “管他们呢,现在谣言满天飞,都传到总坛了,也没见把我怎么样。”周天满不在乎的说道,一手摩挲上黄芳子的秀发。 黄芳子闻言担心的道,“怎么会这样的,前几个月任院长也问过你我的关系,虽然我极力否认,但他看起来根本不信。” 周天眯起双眼,似乎把握到一点契机,难不成京城的谣言跟这老胖子有关? “听说你为了替我报仇,把黄家二公子的女人给那个什么了,真的假的?”黄芳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哪跟哪就那个什么了,我就是把她给绑了,就连绑都是让两个女人动的手,这都谁瞎传的?”周天生气的说道,最近是走了被造谣的大运了,到哪都是风言风语,也不知道遭报应了还是怎么着。 “大师兄说的。”黄芳子实话实说。 “死胖子一个,别听他胡说,明天各分院都要返回了,别耽误时间,快让我摸摸瘦了没。”周天说着就熟练的双手游走,也不管重伤初愈的黄芳子能不能受得了。 黄芳子娇喘吁吁,半推半就下刚要让他得逞,忽然传来夏月焦急的喊声, “周师兄在屋里么?” 周天吓了一跳,不明白大半夜怎么还找自己,忙起身跑出去查看。 看到周天出来,夏月松了口气,焦急的说道,“找到你就好,总坛来人了,家父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周天大吃一惊,颇有被抓奸的心惊肉跳,赶忙问道,“人呢?” “刚刚就进城了,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你还是赶紧回去躺好吧。”夏月快速说道。 周天点头答应,先返回和黄芳子打个招呼,亲一下做为补偿,然后才步履匆匆的赶回夏月闺房。 刚到门口就被夏三陆和贾政景拦住,夏三陆满脸愁容的说道,“周兄弟得换个地方,这次总坛来者不善,刚得到的消息,进城路上他们便一直在问周兄弟和黄芳子的关系,以及这段时间你们两个有什么来往。” 贾政景也点头附和道,“确实需要小心为妙,怕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总坛了,来的人也都全副武装,让他们看到你呆在闺房肯定不合适。” 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瞬间感染周天,顿时也觉得像出了大事一般,不解问道, “总坛是谁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边吃边疗 “来的人可不少,呜呜泱泱最起码三四十人,领头的是木行堂的冯堂主,此人面冷心更冷,铁面无私极难说话,周兄弟一定要小心。”夏三陆紧皱眉头,满是担忧的说道。 周天刚听闻三四十人,心里还咯噔一下,又听到是冯春领队,瞬间放下心来,自然而然过滤了夏三陆对冯春的评价,当即不屑道,“说了半天不还是个老娘们么,给你俩吓成这样?” 贾政景还以为周天在强撑,便好言相劝道,“周兄弟万莫大意,总坛的男人倒没什么,但总坛的女子肯定不是一般人,你虽然也算是总坛的元子,但还是与她们无法抗衡,该认怂时需认怂啊。” 周天刚想给他们解释一番,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每步砸在地面都发出一声闷响,若是再配上号角,简直就与行军赶路毫无差别。 愕然抬头望去,发现人群已进入杨城分院,为首者正是多日未见的冯春,此刻面覆重纱与周天遥遥相望,目中露出一丝异彩。 夏三陆和贾政景见状迎上前去,恭敬施礼问好。 冯春轻轻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淡淡说道,“原来贾院长也在啊。” 贾政景连忙应是,“狼患猖獗,杨城分院孤力难支,身为兄弟院校,金陵责无旁贷。” 冯春闻言轻轻鼓掌,“一个遭水灾,一个闹野兽,你们不愧是兄弟院校,怎么倒霉的事不找别人。” 两人对望一眼,不知哪得罪这位堂主了,只能默默耷拉下大头,无言以对。 不过老这么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夏三陆硬着头皮说道,“冯堂主一路辛苦,我已安排好上房,这就让小女领您去休息。” 冯春挥了挥手,冷冷的说道,“先不着急,周天呢?” 明明刚进来就看到了周天,却依然明知故问,把总坛的身份拿捏到极致,让一旁的周天也忍不住佩服,在京城那么久,知道冯春在木行堂就能装,只是没想到出来后更盛气凌人。 见终于提起自己,周天颠颠的跑过来,“这呢这呢,师父大人吉祥。” 路过两位老男人时,还不忘瞪他们一眼,好歹是俩院长,被训的一点脾气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混的。 周天走过去一把就搂住冯春肩膀,还不忘给身后的木行堂众弟子打个招呼,然后便热情的说道,“师父喂,可想死我了,怎么才想起来看我,这次的凶险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差点就死在那。” 说着便搂住冯春向屋内走去,看到躲在远处的夏月,还不忘吩咐道,“夏小姐,快去多准备些客房,京里来的师兄肯定都累坏了。” 就这么授受不亲的消失在门口,最后还用脚把门踢上。 贾政景惊为天人的目送两人消失,六神无主的问道,“老夏,周兄弟在总坛拜在谁门下了?” 夏三陆也瞪大眼睛,喃喃答道,“没听说,但看样子好像就是冯春,你听他刚刚还叫师父呢。” “我觉么着过不了多久,木行堂是不是就该姓周了?”贾政景继续问道。 “我怎么觉得……现在就姓周呢?”夏三陆认真的回答。 进了屋冯春叹口气说道,“有外人在你能不能注意点,这让他们看见成何体统。” “这是杨城,咱们自己个说了算,再说了老夏小贾都是弟弟,有什么见外的。”周天把冯春请到床边坐下,自己则回身去倒杯茶水,恭恭敬敬的端了上来,“这样行了吧,师父大人。” 冯春白了周天千娇百媚的一眼,“你不是写信说受重伤了么,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啊。” 周天吁出一口浊气,把差点死在黄屠手里的经过说出来。 冯春听的眉头紧皱,捉起周天手腕,搭上玉指为他号脉,片刻后沉声说道,“确实内伤不轻,还好你先天真气充沛,否则就算没有性命之危,怕是也影响未来境界突破。” “所以啊,在没完全康复前,我不想白白耗费体力,万一落下病根就完啦。”周天实话实说道。 冯春深以为然,也觉得应该休养好再说,但想起娥婆罗发脾气的样子,为难的说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不知为何,日将军收到信后大发雷霆,让我来把你绑回去。” “啊?什么玩意?绑回去?她疯了,老子出来替天行道,她绑老子干什么!”周天闻言一跳而起,大声怒斥道。 冯春一把按住周天,焦急的责备道,“我看是你疯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席人夜捡回来的命不要啦?” 周天愤愤不平的坐下,虽然仍是满心不甘,但声音已经有所收敛,低声说道,“她发什么神经,被谣言洗脑了?” “我和杨花也没想明白,但是应该与谣言无关,那件事已经翻篇了,她还当着大元帅痛骂了邢大九一顿。”冯春若有所思的说道。 周天还是刚听说此事,忙追问详情,待冯春说出经过,忍不住呵呵傻笑道,“活该骂他丫的,让他一天到晚阴老子,我要是在那,直接扇他俩大耳刮子。” “日将军是看到回信后,忽然大发雷霆,所以我们认为此事大概率与内容有关,你到底写的什么?”冯春疑惑问道。 周天一愣,呆头呆脑的说道,“信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内容啊。” “这你不是倒霉催的么,给日将军回信都敢假别人之手,那信是谁写的?”冯春瞪他一眼,继续追问道。 “就是刚刚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夏月小姐,这段时间她天天伺候我,所以就让她替我回信了。”周天弱弱的说道。 冯春冷冷看着周天,一直看到他浑身不自在,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属狗的么?走到哪都留一窝!” 周天被骂的不乐意,皱眉反驳道,“怎么还骂人呢,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我在她闺房住这么久也没碰她,哪就处处留情了。” 冯春不屑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那可真是难为你了,这话说给日将军听吧,只要她信就行。” 周天眼珠子乱转,心虚的问道,“我们暂时真的是清白的,虽然贪图了些口舌之欲,但是谨守男女之礼,绝没有踏错半步。” 话虽这么说,但是周天却知道,根本没法证明清白。 冯春翻了个白眼,打死她都不信周天是清白的,“你最好先弄清楚信中内容,否则真绑起来我可不敢作假。” 周天再度惊跳而起,“你还真准备绑啊!” 冯春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周天如撒了气的皮球般倒在床上,心中暗叹报应来的太快,刚绑完訾燕,自己就要遭受同等待遇。 “你也不用太害怕,日将军有言在先,可以先疗伤再绑回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回去,然后再慢慢静养。”冯春若无其事的说道。 “疗伤?”周天用一只手臂支起头,顿时产生兴趣,只要能先别被绑,别说疗伤,就算再负点伤也无妨,当即问道,“怎么个疗法?总坛派医生来了?” 冯春骄傲的挺起胸口,得意的说道,“不才就是总坛医术最好的人,为师精通的妙手回春术,更是冠绝天下独一无二,所以让我来当然不止绑你那么简单。” 妙手回春?周天眨巴眨巴眼,大有深意的说道,“这个名字我喜欢,那就有劳师父了,我正好也借机看看怎么个枯木回春法。” 冯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从现在起无事不准出去,我会派人时时看守,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说着便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忽有所觉,忙仔细打量起房间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夏小姐的闺房?你胆子真够大的!从现在起不准你再见她,一切待回到总坛再说。” 周天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情愿,也知道于事无补,哀叹一声,接受了被软禁的命运。 第二天,各分院早早便准备离开,贾政景特地跑来向周天道别,却被木行堂弟子拦在门外。 贾政景好说歹说都不给通融,只能隔着房门大喊道,“周兄弟!你受苦了!早就提醒你别栽在女人手里,你就是不听,到底是吃了亏啊。” 周天被这公鸭腔吵醒,起床气加上一肚子邪火,立马开骂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大清早瞎嚎什么?” 贾政景好歹一介院长,当着总坛的人被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赫然一笑道,“周兄弟息怒,我们就先回去了,待您负荆请罪后,别忘了来信报个平安。” 周天闻言打起精神,赶忙拉开房门就要出去送行,却被木行堂弟子拦住身形。 其中一人为难的说道,“周元子止步,堂主有令不得让您出入,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 周天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懒得为难这些弟子,明白他们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反正现在跟面对面也差不多,便对贾政景说道,“不用写信报平安,现在就能告诉你没事,刚好你去给杭城分院捎个话,说我现在不方便,就不去送他们了,黄芳子重伤初愈,也别跑来道别了。” 说着狂使眼色,有心让贾政景拦住黄芳子,千万别让她来趟浑水,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 贾政景立马把握玄机,暗暗点头答应下来,嘴上却忍不住感慨万千,“唉,这是何苦来哉,周兄弟千里救师姐,有情人万般难离别,这么有情有义,到最后却连个面都见不上,真真比牛郎织女还惨烈啊。”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哪个有情人?怎么个惨法?谁又是牛郎?贾院长好好说道说道。” 贾政景愕然回头,正好看到冯春冷若冰霜的俏脸,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赶忙赔笑说道,“我说的戏文,冯堂主怎么起这么早。” 冯春懒得和这老流氓白话,淡淡说道,“厨房那个十二子是金陵分院的?” 贾政景不解其意,茫然点头。 “大清早炖一锅牛鞭羊肾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你教的?”冯春冷然怒斥道。 贾政景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拿眼睛撇了撇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哪能教这个,吃了半辈子素,连牛鞭多弹牙都不知道,哪能让她去做呢,肯定是误会了。” 其实用不着暗示,冯春也知道是周天的主意,不耐烦的说道,“不是你就好,去让她收了神通吧,炖的半个院子骚烘烘成何体统!” “好嘞,这就去。”贾政景说着逃命般的消失不见。 连吃饭的自由都没了,周天气的横鼻子竖眼,怪不得没见着十二子,原来是走前想给自己添个硬菜,越想越气下忍不住说道,“冯堂主差不多得了,人家小姑娘好心给做饭,哪有这么打击积极性的。” 冯春听出周天不悦,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些壮阳之物最是浊沉,你现在内伤太重,吃那些东西万一走了火得不偿失。” “那也得吃!你敢不让吃,老子在杨城不走了,你自己回去跟日将军交代吧。”周天寸步不让,说完便关上房门回屋,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冯春脸色数变,最后还是忍下火气,挥挥手让看门弟子去捎信,然后才敲门说道,“行了,让她继续做,开门我要开始给你疗伤了。” “急个毛线,等我吃完了再说。” 屋内传出周天没好气的声音。 冯春大怒道,“是给你商量么!赶紧把门打开,否则让人撞门了。” “敢撞门老子自尽。”周天倒是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以性命相要挟。 冯春闻言一滞,当即熄了火气,周天一封信就惹的娥婆罗闹几天,若是真死在自己手上,怕是总坛都要底朝天,当即只能坐在石凳上默默等待。 没多久十二子就快步走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食物,见了冯春先施礼告罪,然后才敲响房门。 周天赶紧开门,接过早饭时还在在十二子手上摩挲两下,温柔的说道,“辛苦师妹了,等闲了再登门拜谢。” 十二子忙摇头说不用,趁机和周天依依惜别。 一旁的木行堂弟子也懂事,目不斜视看向天空,似乎根本没看到两人的亲密接触,毕竟堂主都拿他没办法,谁还傻的去多管闲事。 冯春冷冷看着他们眉目传情,不悦的轻咳一声。 十二子闻声赶紧逃命般的走了。 周天看着面带愠色的冯春,仿佛忘了刚刚的事,挤眉弄眼的说道, “师父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屋啊,一起边吃边疗。” 第一百三十章 壁咚 冯春想了想,终于答应下来,“那你别出什么幺蛾子。” 周天连忙千恩万谢,待完全松绑后,活动着手脖子问道,“什么时候走?” “随时都行,若是你没意见,咱们现在就出发,刚好和其他分院混在一起,这样目标也没那么明显。”冯春细细的说道。 周天眼珠子一转,忽然紧紧盯住冯春,一步一趋的走过去,压迫性十足。 冯春不明其意,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周天没有回答,而是脚步不停继续逼近冯春,直到把人逼到墙角,才一手支在墙上做壁咚状。 “你……你要干什么,刚刚不是都撒过邪火了么,怎么还跟疯了一样。”冯春面色通红,任由周天的鼻息打在脸上,也不敢直视对方。 周天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缓缓将头凑上去,在耳边轻声说道,“怪只怪师父手法过于纯熟,让小徒流连忘返深陷其中啊。” 冯春背过俏脸,唯唯诺诺的说道,“那你想怎样?” 周天避而不答,在唇角蜻蜓点水啄了一下,趁她失神的瞬间,淡淡说道,“师父等我一会哈,我去给夏院长打个招呼,然后咱们再出发。” 冯春根本来不及反应,周天便快速转身离开,剩下她一人愣头愣脑的站在原地。 周天出来后把门关好,对着把门弟子就拍拍肩膀,“好好看门,别吵醒堂主,我去给其他人道个别就回来。” 弟子茫然点头,堂主在屋里都没说话,他又哪敢多管闲事,只能眼睁睁看周天离开。 周天根本没去找夏三陆,而是找到夏月悄悄说道,“我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夏月见到朝思暮想的情郎,先是心中一喜,还没来及表现喜悦,就听闻要走的消息,顿时失落的说道,“我怎么听说他们要把你绑回去?一大早就让分院帮忙准备轿子和担架。” 周天闷哼一声,低声说道,“我哪能让他们得逞,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千万别说见过我。” 夏月连忙点头答应,“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现在,跟你说完就要启程,否则若是让他们回过神,怕又是一番麻烦。”周天坚定的说道。 夏月知道时间不多,连忙双手缠上周天脖子献上香吻,依依不舍的说道,“又是走的这么匆忙。” 周天也不是省油的灯,抓紧时间占便宜,直到夏月娇喘吁吁,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就这么着吧,再耽误会怕是走不成了。” 夏月闻言松开双手,“你准备怎么走?” 周天呵呵一笑,掏出木棍扔到半空,玉树临风的踩了上去,颇有天神临凡的仙姿。 夏月惊的捂住小嘴,不可置信的说道,“原来那个飞仙是你!” 周天点点头,高深莫测的说道,“此事暂时先保密,你等到时间差不多安全,再告诉冯春我已经回京就行。” 说完一飞冲天,挥手和夏月告别后,向着京城的方向一棍绝尘,消失在朵朵白云之中。 夏月满眼崇拜的看着天际,哪怕早就不见周天身影,也舍不得收回目光。 冯春等了半天不见人影,一脸懵的开门问道,“周天人呢?” 弟子茫然答道,“他说去和夏三陆道别,还没回来。” 冯春连忙找到夏三陆,追问周天在哪。 夏三陆瞬间懵逼,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没见周天啊,他不是一直在房内么。” 冯春大感不妙,匆匆集合众弟子,多方询问确定没人看到周天出去后,便在杨城分院内开始寻人。 随着夜幕降临,整个分院都被挖地三尺,冯春耐心也越来越少,眼看要把气撒到夏三陆头上,夏月才怯怯的说道,“下午时分我又看到有飞仙过境,会不会是接周元子的?” 冯春狐疑的看向夏月,冷冷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他?” “那倒没有,从堂主来后我就没见过他,只是恰逢此时,下午又突现异象,才想这些事是不是可能有关联。”夏月弱弱的说道。 冯春轻笑一声,夏月这小女子做戏,哪能骗过她的慧眼,如今说可能有关,那绝对跑不了是一回事,看来周天早就走了。 当即不再浪费时间,率领众弟子向北追去,一路上浩浩荡荡,也不顾别人好奇的目光。 …… 回到京城后,周天并没有急着返回总坛,而是静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子,也就是从五大羊手里坑来的住处。 由于房屋临近赵家的招财庄,而周天又是惹出纷争的始作俑者,所以一直不敢过来,生怕被招财庄的人认出来。 如今无处可去之下,自然而然的想到这里,便趁着夜色悄悄摸进来,杨喜还算是听话,整个屋子家具一件没动,只是把细碎物件搬了个干干净净。 周天躺在床板上伸个懒腰,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艳阳高照,周天赶紧来到南门口,在小贩那买上一碗热汤,两张油饼,便端着碗蹲在城墙根等待冯春一行人。 四周全是赶早的民夫,周天一身道袍混在其中,惹的众人纷纷侧目,暗暗感叹如今道士也不好做,要不怎么能大清早蹲这等活。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过,周天不由一愣,若不是此时忽然见到,他差点都忘了自己在钦天监还有个暗桩。 周天把碗还给小贩,悄悄跟上李崖,待到没人时才拦住去路,笑着打招呼道,“李兄别来无恙啊。” 李崖闻言一愣,待看清楚是周天后,眼中升起恐惧加仇恨的复杂之色,缓了半天才施礼说道,“见过周兄,不知有何指教。” 周天看出他的纠结,淡淡说道,“没什么指教,就是偶然碰见,忍不住出来打个招呼。” 心中却在想这小子不老实,卖身契都签了,还在这装蒜,看我不治老实你。 李崖现在只想赶紧远远躲开,生怕周天旧事重提,哪知早已惹怒周天,噩梦近在眼前。 “你还有东西忘在我那呢,啥时候去拿,或者我给你送到钦天监去?”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 李崖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周兄说的是什么东西?”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然是效忠信和保证书了,你当时可是把李海旺和胡小仙卖的连渣都不剩,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周天淡淡说道。 李崖闻言赶紧拉住周天臂弯,又向城门角落走了走,还不忘四处观望有没有人看到,待到觉得更安全后,才赔笑说道,“周兄太见外了,我怎么能忘呢,这不是怕大庭广众不安全,想着哪天登门拜访再细聊呢。” “这么说的话,那些东西还有用啊?”周天甩掉拉住自己的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道。 “怎么能没用呢,我李崖时刻等候召唤,不敢有丝毫懈怠,早就准备好为周兄效力。”事已至此李崖哪还敢打马虎眼,唯有一错再错,赶紧表起决心。 周天席地而坐,淡淡说道,“那么最近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先说来听听。” 李崖也不管有用没用,为了安全起见把所有知道的都全盘托出,将卖主求平安上演到了极致。 刨去李海旺和胡小仙的八卦,最吸引周天注意的就是与黄翩相关的一环,而李崖此时出城,也是奉命再次打探黄翩下落。 “你是说李海旺把黄翩撵出京了?”周天诧异的问道,没想到李海旺还能做件人事。 “确是如此,李海旺曾亲自找到黄翩,让其早日离京。”李崖答道。 周天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那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例如钦天监最近是不是派人暗中保护我?” 李崖闻言一愣,缓缓摇了摇头,“执事堂奉命行事各不过问,我没有接过这任务,所以不太清楚,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对周兄不利的监视。” 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周天满意的点点头。 李崖继续说道,“周兄若是想知道,我回去可以暗中打探,到时候再把消息传给你。” “这样最好,以后只要有关于我的消息,都要提前通知我,省的两眼一抹黑。”周天淡淡说道,当即定下暗通消息的方法。 刚要回去继续等冯春,李崖似乎是为了表现忠心,又张嘴提醒道,“还有一事,周兄近期不要去招财庄,钦天监有针对那的行动,以免殃及池鱼。” 周天闻言一愕,好奇的问道,“一个赌场而已,钦天监针对他们干什么?” “行动与近期赵鱼两家的矛盾有关,李海旺有心为鱼家出头,所以已经安排好一切,要找招财庄的麻烦。”李崖答道。 周天这就想不通了,赵家也是大家族,而且还是北方世家,李海旺同为北方豪族,为何偏帮巴蜀鱼家? 毕竟此事因自己而起,周天不免上了心,询问其中缘故。 李崖知无不言的说道,“周兄有所不知,一司司长鱼迩,乃是鱼家大小姐,一直在江南公干,李海旺自然不愿属下的家族吃亏,而且赵家历来和天蓬阁亲近,自然与李海旺不对付。” 脑海中浮现出赵迟机的模样,虽然讨厌依旧,但是与李海旺比起来要好许多。 这个鱼迩若是一直在江南,那么极可能和自己打过交道,杨花去杭城分院时曾说过,除了胡小仙还有一位司长,如此说来也坏过自己好事。 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任不管,周天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随口问道,“李海旺有什么计划,先说来听听。” 傻子都能看出周天要多管闲事,李崖犹豫片刻,便再次出卖李海旺,将钦天监准备的阴招全盘托出。 忽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外传来,周天知道冯春他们回来了,便与李崖暂时分开,临走时还不忘夸奖几句。 虽说李崖是不得不配合,但也确实希望周天有事可做,这样自己反而心里安稳,起码不用担心下一刻就被周天捅出去。 来到城门下,刚好看到木行堂训练有素的整齐入城,领头的冯春风尘仆仆,一脸怨气脚步沉重。 周天虽然心里打怵,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喊道,“师父~我在这呢,你们怎么才来啊。” 冯春闻言四处寻找,终于在人群中看到周天的身影,当即惊怒暴走,手起藤条就杀将过来。 周天见状赶紧往没人的巷子里钻,开什么玩笑,大庭广众被绑的话,以后在京城不用混了。 “你还敢跑?”冯春边喊边追了上来,身后弟子一脸懵逼的跟在身后,纷纷祭出飞剑法宝,随时听候堂主安排。 快速奔走半天,确定四下无人众弟子也没赶上后,周天终于停在暗巷之中,回身赔笑说道,“师父,你先冷静冷静,我没想跑。” “没想跑你怎么到京城的!”冯春双目含煞,快步走向周天,手里藤条左右舞动唰唰作响,乍一看颇有女王之姿。 周天见状知道不妙,连忙故技重施,想要再度壁咚以对,刚要贴上冯春,就觉得一股强大法术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撞到背后墙壁才止住身形。 “卧槽,你来真的,我不打女人!”周天揉着后背,气急败坏的说道。 冯春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双手一挥,周天脚下升起无数胳膊粗的藤蔓,将其围绕其中,瞬间绑了个结结实实。 冯春还不撒气,挥舞起手中藤条,对着周天就是左右开弓,直把他打的嗷嗷乱叫,才掏出木球再次塞进嘴里,凶巴巴的说道,“老实点,敢再耍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这还客气呢?周天纵有不服,此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候发落。 木行堂弟子终于赶来,冯春让人把周天直接扛起,就这么朝总坛走去,一路上成为一道风景线,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指指点点,猜测着此人犯了什么事。 …… 周天被扔在日新殿地板上,一脸委屈的看向娥婆罗,冯春则终于松了口气,站在堂前向日将军复命。 娥婆罗虽然刚刚还心气不顺,但此时一见周天,瞬间消气不说,还隐隐觉得有点心疼,哪有心思计较师姐师妹,认为给他点苦头吃吃就差不多了,于是装作不知情的说道,“怎么把周元子绑起来了,还不快点解开。” 说着来到周天身边,亲手为其散去法术束缚,还是一直等不到动静,便诧异的问冯春道, “周元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冯春被娥婆罗搞的不知所措,弄的像自己要绑周天似的,闻言赶紧走过来,从嘴里掏出木球,不好意思的说道, “周元子非要咬着球,不让咬都不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招财有难 “呸!你才喜欢咬个球呢,老子怎么着你们了,又是绑又是打的,还有没有点人权了!”周天失去束缚,也不管身份场合,当场暴走怒斥。 娥婆罗不管周天激昂的动作,扒开他衣领关心的看有没有绑红,嘴上也跟着说道,“可不是么,冯堂主下手也太狠了,这要是把人绑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便把周天推到床上,双手轻柔的为其按摩,久别重逢早已忘了所有不快,不知怎么表现才能抒发挤压已久的情感。 周天理所应当的享受推拿,指着冯春说道,“枉我还把你当师父,你竟然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对我下此毒手。” 小两口一唱一和,冯春被弄的无言以对,只能忍气吞声的默默承受,心中后悔把娥婆罗的话当真,早知如此就不该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还好这时娥婆罗悄悄使个眼色,算是安抚了冯春受伤的心灵,让她先行退下。 当晚周天没从日新殿出来,直到第二天才再次现身。 出了日新殿,周天心中还记挂着招财庄的事,先直奔水行堂寻找杨花,通过她来联系赵迟机。 听周天说完来意,本还满面春风的杨花变了脸色,坐在椅上白了他一眼,幽怨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还以为特地来看我呢,害我白高兴半天,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来使唤人了。” 周天闻言呵呵一笑,亲热的坐在一旁,故作神秘道,“杨姐姐可别错怪我,这可是个立大功的机会,我连娥婆罗和冯春都没告诉,得了闲就来告诉你,怎么反倒没良心了。” 杨花才不信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赵迟机一个闲人公子哥,找他能有什么大功,你就别糊弄我了。” 周天高深莫测的一笑,淡淡说道,“此事背后有钦天监,与近段时间的鱼赵两家有关,不排除对天蓬阁不利,你说是不是大功一件?” 杨花听他说的有板有眼,细品之下立马严肃起来,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但也把握到确实事关重大,谨慎的问道,“你才刚回来,哪得到这些消息,有把握么?” 周天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掌握足够的消息,至于赵迟机能不能化险为夷,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若是钦天监想借赵家打击天蓬阁,总坛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用不用向大元帅回报一声?”杨花问道。 “先见面再说,我跟赵迟机不熟,所以约他的事还得杨姐姐来。”周天倒是不着急扩散消息,丰富的社会阅历让他颇为稳重,就算想回报大元帅,也要等见了面之后,事件明了再做打算。 杨花点头答应下来,“这是小事,今晚便能见面。” 两人商量好细节,约定好当晚一起外出,杨花本想再打听些内情,见周天没有提前透露的意思,也只能暂时作罢。 一到晚上,杨花就早早安排好二十弟子,带上周天便向城中心行去。 周天进京后还没这么排场过,不时回头查看,忍不住说道,“我说杨堂主,咱们这么大阵仗不好吧。” 杨花也觉得不妥,但是有了几次前车之鉴,带周天出行不得不小心翼翼,闻言只能无奈说道,“就这么着吧,谁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黄家的灵修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有通灵术这种邪门的东西了。” 来到约定好的烤鸭店,赵迟机早已等在这里,与杨花一阵寒暄后各自落坐。 “不知杨堂主找我有什么事?”趁着饭菜还没上桌,赵迟机直言问道。 杨花摇了摇头,“今天不是我找你,而是我们的周元子有要事相商。” 赵迟机闻言一愣,不解的看了看周天,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次把疑问的目光移回杨花处。 杨花见状耸耸肩,坦然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所以和你一样等着听呢。” 赵迟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度看向周天,终于开口说道,“不知周兄有何赐教,赵迟机洗耳恭听。” 自从进屋以来,赵迟机虽然看似面面俱到,但周天清晰感觉到,他和自己在刻意保持着距离,并不像对杨花那般殷勤,显然并没有把一个元子放在眼里。 周天虽然心中不悦,但到底也是老油条,不会因为这些小插曲而耽误正事,直到赵迟机开口询问,才好整以暇的说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想给赵兄提个醒,钦天监有心想给招财庄添把火,小心到时候蔓延到后院,连带总坛也栽个跟头。” 赵迟机呵呵一笑,不甚在意的说道,“原来是这事啊,周兄费心了,这段时间钦天监一直都没闲着,无非就是鱼迩身为司长,监内众人有意偏袒而已。” 周天看着赵迟机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想立马拂袖离去,但想想李海旺似乎更可恶,便忍下厌恶继续说道,“这次若是由李海旺亲自定计,执事堂全员下手,赵兄认为还是偏袒这么简单么?” 赵迟机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问出与杨花相同的问题,“消息做准么?” 杨花也露出注意神色,身子前倾仔细听周天回答。 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孩,这么大的事当然不会听风就是雨,没有些准确消息怎么敢耽误赵公子时间。” 赵迟机收起轻视之色,凝重的点点头,“若是真如周兄所说,那确实事关重大。” 周天这才消气,但是也不急着继续说,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赵迟机发愁。 杨花此时说道,“你们两家现在闹到什么地步了?” “前段时间闹的比较凶,在城外还动过两次手,但是都局限在鲸香阁和招财庄之间,并没有动用家里边的人手。”赵迟机紧皱眉头,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想起近段时间的异常,不禁感慨道,“近期忽然安静下来,我还以为是鱼家打了退堂鼓,现在看来应是假象无疑,真如周兄所说的话,那就是憋着发坏呢。” 杨花倒是颇为乐观,“若是没有防备确实麻烦,但现在既然提前知晓,有心算无心下,结果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赵迟机闻言缓缓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杨堂主此言差矣,李海旺可不是一般人,他若是亲自下手,怕是没那么好防备,更何况现在连他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也谈不上有心算无心。” 杨花点头表示同意,也跟着发起愁来,余光看到周天那不慌不忙的表情,愣然问道,“周元子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赵迟机也看过去,发现周天确是不急不躁,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连忙问道,“周兄可是掌握些内情?还望不吝指点。 周天洒然一笑,心想早点这么谦虚不就完了,瞎猜有个屁用,当即缓缓说道,“三天后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赵迟机大吃一惊,“周兄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周天不屑一笑,“这才哪到哪,我还知道你们招财庄新收了个赌师,不知对不对?” 赵迟机愣然点头,“确有其事,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周天点头道,“此人便是关键,若是消息无误,届时他会里应外合,给赵公子惹出不小的麻烦,钦天监便会趁机调查招财庄,借着查案的幌子,先让你们关门大吉。” 赵迟机眼中杀机一闪,沉声说道,“我就说哪有这种好事,一个炼气期的术士,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赌师。” 杨花疑惑问道,“既然你也觉得不妥,为何还敢留下他?” “都是赵千不知轻重,招揽来的祸害,他的意思是趁机增加招财庄实力,若是再起矛盾动起手来更好应付,也不想想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巧合,这边刚有冲突,那人便出现投诚。”赵迟机不悦的抱怨着。 典型的事后诸葛亮,既然知道没这么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撵人走,还不是一样被忽悠了,周天心中不屑,淡淡的提醒道,“现在说这些没用,不如把心思放在怎么加以利用上,说不定能让鱼家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有意思了。” 赵迟机深感同意,当即也不再端着架子,起身便是一礼倒地,诚恳的说道,“多谢周兄提醒,有了这些消息当然就不一样了,赵某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杨花把赵迟机拉坐椅上,淡淡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天蓬阁帮忙的地方么?” 赵迟机思考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到时候若是有需要再说。” 事到如今赵迟机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立马起身告辞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安排细节,今晚的账记我头上,算是先小谢周兄,待事情结束后,我再登门拜访!” 虽然他也好奇周天如何得到消息,但事态紧急根本不容多想,更何况以周天刚刚的表现,就算问了也不一定会有答案。 周天杨花起身还礼,嘴上说着不用客气,把赵迟机送出门外。 确定人走远后,周天坐回椅上,高声吆喝道,“小二,再来添俩硬菜。” 反正有人结账,不点白不点。 杨花见状轻蹙眉头,不悦道,“怎么还加菜呢,就咱们两个哪能吃的了那么多,小二,添两壶好酒来,好不好喝无所谓,主要得贵!” 小二被这俩人整的一头雾水,不知发了什么横财,吃个饭也能吃出这等暴发户的嘴脸。 两人从鸭店出来时,早已醉的五迷三道,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弟子们纷纷围了一圈,即保护两人安全,又阻挡其他人的目光。 “杨堂主,这么晚的天,我怕是回不去了,让我在水行堂凑合一晚吧。”周天打着酒嗝说道。 杨花白了周天一眼,不屑的说道,“想住就住呗,咱俩这关系,你还不想睡哪就睡哪。”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周天照着俏脸就是吧唧一口,根本不在意其他弟子诧异的目光。 “看什么看!”杨花借着酒劲娇嗔道,众弟子闻言赶紧垂下头去,哪敢过问这种高层间的乱象。 …… 周天一连三天都呆在水行堂,本就是修士的身份,来总坛也是为了修炼,在哪修当然都一样,期间冯春虽然差人来问过,也被周天以忙正事为由婉拒。 终于还是冯春忍不住,偷偷跑来水行堂,找到杨花询问情况。 杨花自然不会瞒她,便把详情告知。 冯春酸溜溜的说道,“我怎么一点信都不知道?” “我们没说你哪能知道,这件事暂时还是保密状态,你也别说出去。”杨花得意的说道,心想周天果然够意思,这么大的功劳,还真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嘴才没那么碎呢,既然没我什么事,那你们继续,告辞!”冯春说完就走,刚好碰到来找杨花的周天。 只见他一身书生袍,单手扶住武装带,看见冯春先是一惊,然后才打招呼道,“师父好久不见啊,今天来干什么?是想打鞭子还是塞木球啊?” 冯春脚步不停,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俩个塞去吧。” 周天一把拉住,不明白冯春怎么突然发火,疑惑的看向杨花。 杨花便好言劝道,“生哪门子气啊,又不是故意瞒你,这不想着刚从杨城回来,让你歇歇么。” 周天明白过来,继续未竟事业,在冯春脸上先香一个才说道,“这点破事也犯得上置气,既然来了就别走,今天带你们去凑热闹。” 冯春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待听到凑热闹才消了些气,手脚不听使唤的被周天拽回来,硬推到椅子上坐好。 周天则一屁股坐在冯春腿上,浑圆的大腿又软又弹,舒服的瞬间放松下了。 “凑什么热闹?”杨花装作看不见两人旖旎,随口问道。 “当然是去招财庄了,借两位姐姐的手气,说不定还能趁乱捞一笔零花钱。”周天一脸坏笑的说道。 “今天不是钦天监动手的日子,咱们现在去合适么?”杨花疑惑道。 “废话,就是这样才热闹,你们两个堂主还怕啊?”周天笑意不减,心想这次带俩大靠山去,看谁还敢撵人。 杨花点点头,“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说着便要去集合弟子。 周天见状赶紧拦住,“安排什么安排,你还准备兴师动众的去啊?怎么一点凑热闹的觉悟都没有。” 紧接着便催促两人换上便装。 这里本就是杨花卧房,她便拿出两身衣服,连冯春也省的再跑回去。 周天看两女各自拿身衣服发呆,忍不住催促道,“赶紧换啊,愣着做什么。” 冯春没好气的说道, “你倒是先出去啊,你在这我们怎么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左拥右抱 见两女有意撵人,周天哪肯顺从的离开。 “咱们都多熟悉了,亲的就像一家人,还进进出出的多麻烦,再说让别人看到我站门外等着,成何体统。”周天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根本不给两女思考的时间,便继续催促,“快点吧,再耽误一会,真就赶不上了。” 其实两女若是单独面对周天,换就换了,也不怕他占点眼光便宜,但现在两人在一起,反而都脸皮变薄,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谁都不肯先动手。 周天等的不耐烦,大手一挥,指着杨花说道,“这是你房间,杨堂主打个样,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大气。” 杨花与冯春对望一眼,俏脸通红的一咬牙,真就听话的开始换衣服。 冯春见状也不再纠结,心知躲是躲不掉了,便也跟着开始更衣。 周天在一旁只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忙的左看看右看看,差点就出大事耽误行程。 三人一身便装走出总坛,向招财庄奔去,在到达之前,周天拿出一条宽巾围在脖子上,刚好挡住半边脸。 冯春不解询问时,周天哪敢说怕招财庄的人认出来,随口答道,“这样才省的被钦天监发现嘛。” 冯春愕然道,“那你不提醒我们也戴个遮挡。” “你们戴什么,里面本来就全是荷官,到时候我替你们掩护,没人认得出来。”周天早就准备好说辞。 冯春不禁为之气结。 杨花却露出注意神色,若有所思的问道,“周兄弟去过招财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周天呵呵一笑,“我哪去过,天下赌场一个样,想都能想出个大概。” 步入招财庄,周天熟练的一张银票扔出去,看门的小厮立马恭恭敬敬迎客进入。 路上的荷官见客人自带美女,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露出专业的微笑,欢迎贵客上门。 二楼高台上,赵迟机远远便看到三人,微微错愕后赶紧前来打招呼。 寒暄一阵后,周天说道,“赵公子只管去忙,我们今天只是来玩的,不耽误您的大事。” 赵迟机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原来周兄还有这般雅兴,那你们请便,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两方都默契的没有表明身份,生怕打草惊蛇,赵迟机继续回到二楼指点江山,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周天左右开弓,将两女搂入怀中,开心的问道,“你们喜欢玩什么?赌大小还是压点数?” 两个道姑哪会玩这些,杨花还好些,被邀请来过招财庄几次,但觉得赌博不适合自己这种财迷,所以每次都是走个过场就离开。 而冯春则是一次都没来过,正好奇的四处张望。 周天看在眼里,随口说道,“一看师父就是老实人,平时不像杨姐姐乱凑场子。” 两女大庭广众被他搂在怀里,再厚的脸皮也觉得不自在,冯春便出言问道,“用的着这么一直搂在一起么,我也没见其他荷官被人抱住。” “那是我没叫她们,要不我随便找俩人演示一遍?”周天若无其事的说着。 杨花饶有兴致的说道,“周兄弟看起来见解独到,我还真没见识过呢。” “那你们看好了啊。”周天说着放开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去,随手扬起一张银票,根本不用说话就凑上一位妙龄荷官,使劲弯着身子低声询问需要什么,生怕弯的轻了抹胸不明显。 周天熟练的把银票塞进荷官领口,淡淡的说道,“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玩。” 荷官闻言立马挤到周天旁边,嗲声嗲气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陪您不就行了。” 周天任由荷官贴在身上,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就咱俩不够热闹啊。” 原来是个色狼,荷官明白过来,立马回头朝不远处点点头,另一个貌美丰满的女子也凑过来,两人把周天挤在中间,娇声问道,“这样够热闹了么,不够还有,我们招财庄其他不说,就姐妹多。” “就这么着吧。”周天再掏出一张银票,塞进新来的荷官衣内,这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的更深了许多,然后便抬起双手左搂右抱。 杨花和冯春坐在安静的角落,目瞪口呆看着周天半演示半认真的表现,冯春这才知道不是别人正经,而是其他人都不舍得这么糟蹋钱,看着周天烧包的样子,喃喃问道,“这是赌庄么,确定不是青楼?” 杨花看着周天忙碌的双手,与此时相比,刚刚简直就像个懂事的孩子,无奈叹道,“怪不得常言说自古嫖赌不分家,不过这种玩法我也是头回见到,真是个败家子啊。” 周天似乎已经忘记两人,搂着俩荷官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也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早就把正事忘了。 有了上次被撵的经历,这回周天老实多了,把下注的工作交给两个荷官,自己则专心致志占便宜。 正玩的尽兴,忽然进来八位彪形大汉,其中还混着一个炼精期术士,周天抬头向二楼瞅一眼,发现赵迟机也露出注意神色,确定不是赵家安排后,心知是热闹来了,在两位荷官屁股上各拍一下,淡淡道,“感谢两位姐姐相陪,我去找朋友了。” 荷官们懂事的在周天脸上各亲一口,恋恋不舍的缓步走开。 坐到冯春和杨花之间,周天低声道,“这些应该是正主了吧。” 冯春白他一眼,轻哼道,“你还知道有正事呢?我以为你魂都被勾走了。” 周天闻言委屈的说道,“不是你们让演示我才不逢场作戏呢,怎么这会子又要怪我,当我愿意呢?” 冯春诧异的看着周天,不可思议道,“你能不愿意?你这戏做的也太真了,刚刚就差原地洞房了吧。” 周天尴尬的轻咳两声,故作神秘的说道,“不要瞎闹,别被人看出来。” 说着便继续左拥右抱,美名其曰互相掩护藏匿身形,双手则因为在荷官身上养成习惯,这时根本停不下来。 杨花一边扒拉周天的怪手,一边说道,“确实来者不善,不知道赵迟机准备怎么样了。” 其实招财庄做为一间赌场,每天鱼龙混杂,各种客人都络绎不绝,所以若不是有心防备,也看不出这八个人有什么不妥。 周天继续扮演赌客,将两人带到一桌骰子边上,淡淡道,“别盯着看,万一被发现不对劲,就没热闹看了,师父随便押注,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三个分。” 冯春淡淡点头也不拒绝,接过周天递来的筹码,随手押了个六点,骰盅打开刚好是一二三共六点,三人高兴的一阵怪叫。 冯春第一次下注就赢钱,激动的小脸通红,感慨道,“果然挺好玩的。” 被激起兴趣后,也不再拦着周天占便宜,只是专心致志的押注。 招财庄一个中年赌师迎上几位壮汉,热情的开局做生意,而在他背后已经悄悄凑近两个术士,奉赵迟机之命,牢牢盯住赌师。 一连三局过去,八个大汉均是惨败,其中一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而赌师还像个没事人一般,熟练的邀请众人继续押注。 周天已经看出大概,猜到下面的剧情。 果然又输三把后,领头的大汉开始挑事,先是把茶水倒在荷官身上,然后便大骂招财庄出老千,否则哪能一直输钱。 中年赌师则据理力争,言辞激烈的让对方不要放肆。 其他宾客察觉出异样,纷纷远离是非,有的去往其他桌子,有的则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挑事的大汉一把将桌子掀翻,指着赌师便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招财庄店大欺客是不是,出老千坑老实人,还不让说了?” 赌师眼睛微眯,放下骰盅冷冷道,“知道招财庄店大还敢闹事,怕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汉和赌师使个眼色,又向周围大喊道,“大家听听啊,招财庄出老千还威胁客人,店大欺客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完一挥手,身后几人纷纷开始摔桌子砸板凳,整个大堂瞬间乱成一团,其他客人纷纷躲避,人影绰绰拥挤不堪。 周天在一旁看的尴尬症都快犯了,心想李海旺设这局也太幼稚,其他不说,光这演技就看的人浑身不自在,表演痕迹太重,台词生硬无力,最要命的是赌师和大汉还眼神交流上了,这是连彩排都没彩排,配合的一点默契都没有。 赌师哪知道有个这么挑剔的观众,此时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当场祭出灵符就要出手,说时迟那时快,两个盯着他的赵家术士立马上前,一人一手将赌师治住。 招财庄的台前老板赵千也及时出现,趁机走过来生硬的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好么央的怎么把桌子给掀了。” 周天顿时觉得错怪赌师,这个赵千演技还不如刚刚两人呢,话说的像背词一般,生怕别人听不出假来。 杨花见周天把头低的快挨着她胸口,不解问道,“周兄弟你怎么了?” 周天干咳两声,无奈的说道,“没事,我尴尬症晚期犯病了,一会就好。” 冯春没听过这种病,赶紧捉住衣内周天的手,慌忙帮他号脉,皱眉说道,“心跳轻浮无力,时快时慢,脉沉细碎,搏速无定,怎么感觉更像肾虚?” 周天抽回手,没好气的说道,“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老实吃瓜吧,别显摆了。” 杨花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奇问道,“你肾虚不肾虚,为何冯堂主会知道?” 周天恨得牙痒痒,懒得再答话,加重手上力道,好让两女少说几句。 几个大汉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迟迟不见赌师动手,茫然看去,发现赌师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快速向后堂走去。 领头大汉赶紧喊道,“那个谁,先别走啊,还没……”话没说完,看向近在眼前的赵千,赶紧把还没施法几个字咽回去。 其余几个大汉不知发生什么,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做又过于尴尬,便继续打砸桌椅,等待迟到的依计行事。 一旁的赵千也不拦着,只是虚情假意的一直说个不停, “不能砸不能砸!” “东西砸坏是要赔的。” “我们是小本买卖,你们不能欺人太甚啊。” 整个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看场子的打手,任由几个壮汉自由发挥,硬生生把一张桌子六七个板凳砸的粉碎。 几个大汉也是讲究人,专砸一张桌子,旁边赌桌再多也不去动,眼看碎到不能再碎,几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也看的无聊,纷纷散开去其他桌继续玩。 眼看关注度直线下降,八个大汉目目相觑,心想那赌师怎么还不动手,这世道挨打都这么难了呢。 周天可没闲着,趁乱早就开始大杀四方,一会功夫,就仗着高深修为,用惊人赌技挣了个盆满钵满,杨花看的惊喜连连,冯春也跟着过了把赌徒的瘾,此时反把俏脸埋进周天胸前,激动的阵阵娇笑。 听着打砸的声音逐渐消失,周天见好就收,继续回到战圈边上看热闹。 招财庄外几个监人来来回回不断路过,领头监人正是刺杀过周天的余哲尘,每次经过大门口都会远远的朝内打量一眼,看看有没有商量好的信号。 再次路过招财庄,依然没有发现异常,一个监人疑惑的说道,“余大哥,他们不会忘了发信号吧。” 余哲尘被说的惊疑不定,“应该不会吧,都是说好的,怎么能忘呢。” 另一个监人也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若是里面依计行事,咱们却一直不进去,就算因为没得到信号,恐怕李堂主也会怪罪吧。” 余哲尘被说的心脏乱跳,思考片刻咬牙说道,“那进去!这样起码不担责,大不了就说例行检查。” 说着便领人向内冲去。 王金,身为招财庄打手头子,得到消息早早就等在门口,看着钦天监的人一趟趟路过,他比余哲尘都心急,这时见终于冲过来,大喜过望下赶紧敞开大门,像是早有准备般领众人进入。 余哲尘看着王金,对于他的配合和积极,心中疑惑纵生,计划里没有这个角色啊,难不成还有其他不知道的暗桩? 一路来到大厅,王金高兴的大喊道,“钦天监来了,钦天监来了,快别打了!” 这是早就定好的台词,王金等了大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口,激动的上窜下跳。 赵千演技那么生硬,都觉得王金太过分,照屁股一脚大骂道,“你高兴个什么,滚出去!” “好嘞。”王金兴高采烈的应着,回想一遍自己该说的该做的,确定没有遗漏后,才蹦蹦跳跳的出去待命。 余哲尘受王金影响,还以为他是替自己开心,于是兴奋的掏出腰牌,牛逼哄哄的大声说道, “钦天监奉命查案,都给我住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场春雨 听到余哲尘的话,不光赵千大惑不解,就连寻衅滋事的大汉们也不知所措,因为监人们进来时没人在动,所以不知这句住手要从何说起。 余哲尘很满意自己的先发夺人,照计划指挥监人占据有利位置,然后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无故伤人?” 见余哲尘还没掌握情况,大汉尴尬的咳嗽两声,使了个眼色提醒来早了。 在余哲尘发觉不对,开始四处观望时,赵千走上来客气的说道,“这位监人来的正好,我们刚要去报官,不知这流氓砸场子的事,钦天监管不管?” 余哲尘闻言犹豫起来,按理说肯定不管,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依旧没弄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磕磕巴巴的问道,“不是有术士伤人么?” 赵千还没说话,赵迟机就走了出来,“没看到有术士伤人,不知您是听谁说的?” 余哲尘一见赵迟机就心知不妙,他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赵家二公子,溜目四望终于看清地上的碎末是桌子,赶紧指着说道,“桌子都打成这样了,普通人哪有这能耐,一看就是术士施法所为。” 赵迟机微微一笑,“那大人可能误会了,若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不如问问这位壮士,想必他更清楚一些。” 余哲尘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哦?是么,那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弄的。” 说着走到大汉身边,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他们为何不依计行事。 大汉只能实话实说道,“桌子是我们砸的,但他们也确实想要施法伤人来着。” 想要和真打了可是两回事,余哲尘隐隐流出冷汗,终于明白今天的计划完全失败,但又不知问题出在哪,到目前为止根本没见应该暴起伤人的赌师线人,这还演个屁。 余哲尘哪还敢再留下,转身就要溜走,淡淡留下一句,“没事就好,那我们先走了。” 大汉可不乐意了,赶紧拦住余哲尘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怎么办关我什么事。”余哲尘闻言吓一跳,生怕这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狠狠瞪他一眼。 赵迟机微微示意,几个打手立马从四面八方扑了出来,将几个大汉按在地上,做好一切来到余哲尘身边,淡淡说道,“既然钦天监不管流氓无赖,那我们就只能报官了。” 余哲尘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尴尬一笑说道,“赵公子自便,我们就不耽误您办正事了。” 说完快速消失,也不管几个大汉歇斯底里的求救声。 周天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低声和两个堂主议论着,“李海旺这局也太一般了,而且连个紧急预案都没有,就这么就结束了?” 杨花呵呵笑着说道,“这不多亏你消息准确么,否则术士伤人,招财庄必关门接受调查,到时候钦天监入场,随便再泼点脏水,这赌庄就别想开了。” 此时她怀中抱着大堆筹码,本就爱财心切,如今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转而撺掇周天道,“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咱们继续吧。” “继续?还赌?”周天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杨花比自己瘾头还大。 “闲着也是闲着,赵迟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由着他折腾去,咱们继续。”冯春也两眼放光,顺着杨花的话就鼓动起来,她与杨花不同,杨花是明摆着贪财,而她更享受押注中的快感,以及赢了之后的成就感。 两个后台都发话了,周天当即也壮了胆子,撸起袖子就向赌桌走去,就当是让赵迟机提前报答自己了。 赵迟机终于抽空来到三人身边,低声千恩万谢道,“周兄消息精准,在下佩服,三位不辞辛苦前来助阵,更是让小弟感动非常。” 周天三人正忙着赢钱,闻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淡淡说道,“赵兄不用这么客气,你忙你的,我们借宝地玩会。” 赵迟机看周天左拥右抱,而两位堂主竟然还异常配合,早已不是初见时的愣头小子,不禁心生感叹,“既然如此,那三位请便,筹码不够只管记我账上。” 周天笑着点头答应,心想你只要输的起就行,老子怎么可能缺你这仨核桃俩枣,见赵迟机要走,意味深长的说道,“赵公子这是准备严刑逼供去了?” 赵迟机此时已把周天当做自己人,丝毫不准备隐瞒,欣然答道,“确是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在钦天监有所反应之前,能多套出些信息最好,这样对以后的还礼也更有把握。”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赵迟机走后,冯春听周天的话又赢了一局,笑颜如花的将筹码递给杨花,两人一个赢钱一个收钱,玩的不亦乐乎。 一直到了月上枝头,三人才尽兴而归,出来后根本不用周天搂,两女便习惯的一边一个扎在怀中,看的路人纷纷侧目。 刚走没多远,一声闷雷在头顶响起,杨花搂着两袋金子担心的说道,“这下完了,连个伞都没有,怕是免不了被淋透了。” 冯春也望向天空,发现乌云快速布满天空,跟着发起了愁,“看来还是场大雨,要不咱们还回去,先把雨躲过去再说。” 周天闻言在两人屁股上一拍,豪气干云的说道,“下点雨有什么好怕的,想避雨也用不着回招财庄,跟我来。” 说着便绕向不远处的宅院,一脚将门踹开,领头向屋内进去。 两女一头雾水的跟在后边,发现这是一间空旷的卧房,似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是哪?”冯春好奇的四处打量。 周天翻箱倒柜找出两截蜡烛点上,屋里瞬间亮起暖色,伴着屋外风雨交加,更显得室内温雅安静。 这时周天才回答冯春的问题,牛逼哄哄的说道,“这是我的宅子。” “你的宅子?你才来多久,什么时候置办过房子?。”杨花自从进屋就开始把玩金子,这时听到周天的话,才被吸引注意,开始四处打量这间房屋。 周天往大床上一躺,舒服的叹了口气,“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嘛,进京之前就准备好了。” 冯春看着光秃秃的床板,不解道,“既然准备那么早,怎么连床被子都没?” 其实不止是被子,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什么都没有,刚刚能找到俩蜡烛,周天就已经出乎意料了,闻言只能淡淡说道,“这不是还没住过么,就前几日从杨城回来,在这凑合过一晚,今天这是第二次来。” “这里地段绝佳,你是怎么买到的?”杨花打量过一圈后,发现周天不是开玩笑,不禁诧异的问道。 “朋友送的。”周天嘿嘿一笑。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让他送我一个。”杨花闻言更是大吃一惊,忍不住打听起来。 周天知道五大羊名声不好,更何况这也不是送的,而是自己抢来的,哪能说的出口来源,故作神秘的说道,“杨姐姐喜欢的话我送你。” 杨花撇撇嘴,幽怨的说道,“这么贵重我可受不起,不如先把手头这金子分了。” “分什么分,我替师父做主,全给你了。”周天哪有心思管那些,贼眼不断在两人身上乱转,白天更衣的画面也一直在脑中浮现。 冯春先发觉不对劲,警惕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杨花听闻金子归自己,瞬间双目放光,根本无心其他,随口说道,“下这么大怎么回,老实等着呗。” 周天也装模作样的看看窗外,为难的说道,“一时半会停不了似的,实在不行就在这凑合一晚吧,全当帮我燎锅底了。” 杨花瞬间冷静下来,再看周天时也觉的有点不对劲,疑惑的说道,“在这凑合?” 周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杨花继续说道,“连床被子都没,怎么凑合?” 冯春还以为杨花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纠结被子,立马提醒道,“这是被子的事么!” 杨花看看冯春,再看看周天,终于明白过来,大惊失色的说道,“孤男寡女怎么凑合?” “这就不对了啊,你们明明是两个女的,怎么就孤男寡女了,我没提意见就够好了。”周天不要脸的说道。 杨花思考片刻,点头说道,“此言有理。” “有个屁的理,一男二女就更不合适了!”冯春点着杨花的头,恨其不争的说道,“你想什么呢,没发现他眼睛都变色了么。” 杨花闻言看过去,发现周天两眼确实冒出绿光,无所谓的说道,“变就变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情况再不变,那就真是肾虚了。” 冯春惊异的看着杨花,喃喃自语道,“你们该不会已经……” 杨花白了她一眼,“我就不信你去杨城妙手回春时能清白。” 冯春被揭开老底,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竭力狡辩道,“那能一样么!再说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杨花促狭的看着她,笑问道。 …… 周天打开一个窗户看向窗外,明白这场雨肯定是躲不掉了。 等三人冒雨出来时,刚好看到招财庄里也热闹非常,只见几个大汉五花大绑被押到街上,个个鼻青脸肿精神萎靡,这一夜明显没少吃苦头,一行人在赵千的指挥下,向着官府走去。 …… 回到总坛已经是晌午时分,刚进木行堂就被一个弟子拦住,焦急的说道,“日将军一大早就找周元子,这会已经派了两拨人。” 两个堂主做贼心虚,还以为娥婆罗发现了什么,顿时脸色苍白,冯春赶紧问道,“说什么事了么?” 弟子摇头答道,“没说,只是说让周元子赶紧过去。” 周天到底偷腥的经验丰富,闻言拍拍两人肩膀,淡然道,“紧张个什么,帮赵迟机是正经事,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回去歇着吧,我去看看,正好把昨天的事给回报一声。” 一个人来到日新殿,免不了先被娥婆罗数落一顿,周天赶紧把招财庄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还不忘说上冯春和杨花,强调功劳是她们的。 娥婆罗在意的却是其他,听周天说完皱眉问道,“你和她们在外边待了一夜?” 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为了总坛嘛,受点累吃点亏又有什么呢。” “你们都干什么了?”娥婆罗警惕的问道。 周天故作惊讶的说道,“你想什么呐!光天化日我们还能干什么?我找她们两个就是怕再有风言风语,这样才能有个证人证明清白,怎么到你这就变了味道了。” 娥婆罗紧紧盯住周天不放,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起身绕周天一圈仔细打量,在背后时还凑近闻了一下。 这番操作把周天吓得心脏乱跳,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庆幸被雨淋过,装模作样的大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不成我还敢当着堂主白日宣淫不成。” 娥婆罗丝毫不准备放过周天,闻言淡淡问道,“你急什么?” 周天一愣,“我急了么?” 娥婆罗点头应是。 “啊,你都把我想成这种人了,我怎么能不急!”周天反应过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娥婆罗终于坐回床上,淡淡说道,“随你吧,反正跟你师姐不清不楚的,也不差再多俩姐姐了。” 周天知道勉强过关,赶紧赔笑说道,“都是风言风语,我这么多年来守身如玉,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说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忙问道,“将军喊我来有什么事?” 娥婆罗言归正传,皱眉说道,“这段时间邢大九鬼鬼祟祟,经常外出不说,还每次都隐蔽行踪,怕是又有歪点子,你最好注意点,别被抓到现行了。” 周天吓了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昨晚的雨声那么大,外边要站个人还真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她俩声音还一个比一个大,跟比赛吊嗓似的,这要是被听了去可就完了。 正想的出神,忽然看到娥婆罗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惊知道差点上套,赶紧无所谓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现行,他只要不怕白费功夫,让他随意折腾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点名要人 娥婆罗淡淡说道,“你有把握就好。” 周天正要拍胸脯说大话,忽然进来一个日新殿弟子,施礼汇报道,“日将军,大元帅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是关于……” 说着看了周天一眼,匆匆说下去道,“关于周元子的大事。” 周天手还拍着胸口,闻言愣在当场,“这……” 娥婆罗皱眉起身,怕什么来什么,赶忙问道,“都谁在元帅府。” 弟子赶紧答道,“传信的人说月将军星将军都到了,就差您一个。” 周天还真以为被发现隐私,缓步向外退去,刚好被娥婆罗看到,怒问道,“你要去哪?” “我记起来还没吃饭呢,所以想去先垫巴垫巴。”周天语无伦次的说道。 “还吃什么吃!跟我一起去元帅府,看看邢大九到底玩什么花样。”娥婆罗说着便向外走去。 周天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后边,心中早把邢大九这个不要脸的骂了个遍。 来到元帅府,娥婆罗威风凛凛的坐在堂前,周天则老老实实的施礼。 月将军和大元帅正与娥婆罗寒暄,邢大九却紧紧盯住周天,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周天看在眼里,后背泛起阵阵凉意,但又不想示敌以弱,只能强撑着笑了一下,故作无事的说道,“你瞅啥?” 邢大九哈哈一笑,“老夫瞅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来,不顾其他人正在闲话,走到大堂中间,自然的主持起大局来,满脸得意根本藏不住。 原来钦天监终于送来消息,要天蓬阁挑选优秀弟子送入钦天监,其中点名要新晋元子周天,措辞严厉不容置疑。 “所以老夫得到消息后,不得不请诸位来从长计议,只是没想到周元子也跟来了。”邢大九笑着说道。 看着邢大九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娥婆罗升起一阵烦躁,不耐烦的说道,“他们每年不都要人么,你笑个什么劲,照例让师长代为拒绝不就行了。” 说着娥婆罗就差人去叫冯春,毕竟周天现在拜入木行堂下,拒绝的事当然也要冯春亲自处理,无论怎么着都不会把人交出去,真弄不懂邢大九嘚瑟个卵。 周天默默站在一旁,听着众人安排自己的未来,丝毫不以为意,管他谁要人呢,只要不是私情暴露就行。 邢大九闻言拦住娥婆罗,好整以暇的说道,“日将军稍安勿躁,依照旧例拒绝入监,是需师长代拒,但周天只是以元子身份进京修习,原理上说依然算杭城分院弟子,所以让冯春出面不合适。” 朱铁鬃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以往也是各分院师父出面。” 娥婆罗不屑一笑,淡淡说道,“那就让任布行出面。” 她倒不信任布行敢不配合,无非就是传送书信,多耽误两天功夫而已。 邢大九点头应是,自作聪明的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因为再惹的日将军误会,所以不敢自作主张,这才把众人请来一起拿主意。” 其他人还没什么,周天却听的毛骨悚然,怎么就感觉邢大九是创造不在场证据似的,再加上又提到任布行,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这老胖子恨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若说有人比任布行更恨自己,那么首屈一指便是李海旺,自己一旦去了钦天监,还不是任人鱼肉的结局,周天想到此处,也不管在坐都是什么身份,站出来直接抗议道,“我不去钦天监,不用任院长代劳,我自己就能拒绝。” 邢大九看到周天着急,莫名就开心起来,随即呵呵一笑道,“周元子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你一面之词就弃师命而不顾。” 周天哪敢轻易放弃,着急的说道,“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事自己还做不了主么。” 朱铁鬃微微皱眉,语带责备的说道,“周元子此言差矣,正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身在师门那就需要听从师父意愿,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任院长出面拒绝后,钦天监自然不能再无理要人,到时候你依然留在总坛。” 娥婆罗本来还没什么,毕竟历年都是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一遍就能过去,但是看到周天急迫的样子,顿时生出戒备,莫不是邢大九还有后手? 待看到邢大九洋洋得意的表情,心中更觉不妙,当即说道,“即是如此,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任布行速速推辞。” 邢大九点头道,“如此当然最好,那就日将军亲自安排吧,这样也省的出什么岔子。” 娥婆罗眉头紧皱,邢大九越说省的出岔子,她越觉得岔子就在眼前。 这时月将军吴刚问道,“不知钦天监何时发出要人的消息?” “大概有个两三天吧,老夫也是才听说。”邢大九若无其事的说道。 娥婆罗闻言一惊,“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这种事历年都是钦天监先发函,总坛再层层上报,日将军没有消息又有什么稀奇,其实你也没管过这等小事,也就是今年事关席人,你才觉的不妥罢了。”邢大九有理有据的解释道。 娥婆罗知他说的有理,顿时也无言以对,只能吩咐弟子尽快送信,以免杭城分院出问题。 …… 这场雨一下就停不下来,钦天监内高太公喷嚏越打越严重,越打越频繁。 高太公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延绵不断的阴雨,似乎不只因为天气,他怀疑与一年来的天地灵气异动有关。 可现在麻烦的是,自从上次鱼迩说要继续追查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高太公多次想要取得联系,都无疾而终。 不得已只能招来李海旺,询问发生什么事。 李海旺也不知道鱼迩出了什么事,最后一次通信便是商量招财庄之事,从那之后便杳无音讯,如今被高太公问及,李海旺只能如实相告。 “你们最后一次书信有无异常?”听完李海旺的话,高太公皱眉问道。 李海旺仔细思索着信中内容,缓缓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她还说要去杨城,说在那有重要事办。” “这是怎么回事,身为钦天监司长怎么能忽然失去消息,你试过联系一司其他人没?”高太公问道。 “当然试过,其他人都无异常,但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鱼迩在哪里,前一天还安排他们各司其职,第二天便找不到人了。”李海旺无可奈何的说道。 “竟然有这种事……”高太公自言自语道,百思不得其解。 见高太公沉思不语,李海旺脸色也不太自然,只能默默等在一旁。 “你派个人跟鱼家联络,看看鱼迩有没有回家,或者看家里有没有消息。”高太公沉声说道。 李海旺先领命应是,然后趁机问道,“监正,听说今年的天蓬阁入监人选中,监内点名要周天,不知是真是假?” 高太公目光深邃的看着李海旺,淡淡说道,“这有什么听说不听说,名单应该早就送到执事堂了吧。” 李海旺赫然点头,“名单确实看到了,只是卑职想不通为何要周天,所以才忍不住请监正解惑。” 高太公淡淡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周天年纪轻轻便有了凝神期修为,进益之快世所罕见,如此人才扔在天蓬阁岂不可惜,不如早早入监,说不定以后还有一番作为。” “只不过……”李海旺欲言又止。 高太公不以为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要以大局为重,他若是留在天蓬阁,不光钦天监少了个人才,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多个敌人。” “一切听从监正安排。”李海旺见高太公心意已决,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只能无奈应下。 “我这段派你暗中保护,就是为了让你提前适应,到时候也算是同僚,就不要再生是非了。”高太公淡淡的说道。 李海旺闻言皱眉道,“就算我没意见,怕是天蓬阁也不会轻易放人吧,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弟子,朱铁鬃怎么能容他进入钦天监。” 高太公轻笑一声,“这就轮不到他们不答应了,不是每个人都想让周天留在天蓬阁,这事监内自有安排。” 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知道灵气调查刻不容缓,更是急着找到鱼迩下落,赶紧挥了挥手,让李海旺先退下, “你去吧,先把鱼迩找到再说。” 李海旺忙施礼告退。 …… 一连几日周天都坐立难安,昼思夜想等待杭城的消息,可惜造化弄人,传回的消息让总坛大跌眼镜。 在娥婆罗的信件送到之前,任布行便给出答复,同意周天入钦天监,原因是钦天监不光通知了总坛,还直接派人前往杭城,当面询问任布行意向。 任布行当然乐得答应,还在给总坛的回信中自夸一番,说他是怎么与钦天监周旋,怎么让对方只要周天而不要其他优秀弟子。 “那老匹夫还以为立了大功一件?”娥婆罗横眉怒斥道。 众人再次齐聚元帅府,都露出担忧之色,一是可惜周天这种人才被钦天监挖走,二是担心娥婆罗因痛失席人而大发雷霆,毕竟这段时间娥婆罗的态度有目共睹,这哪是把周天当席人,这是活生生要结婚生子的节奏。 朱铁鬃闻言也皱起眉头,想不通任布行怎么这么糊涂,只能先稳住娥婆罗,语重心长的说道,“日将军先别急,我已派人前往杭城,看是不是消息有误。” 似乎是有意打朱铁鬃的脸,话音刚落就见一弟子进来回报,是钦天监赴任文书已到,要求天蓬阁总坛安排专人负责对接。 朱铁鬃脸色铁青的说道,“急什么,谁答应他们了。” 邢大九见状赶忙劝道,“元帅不可意气用事,若是如此,天蓬阁必将失信于天下,非智者所为啊。” 娥婆罗怒瞪邢大九一眼,虽然不知他使了什么坏,但也可以肯定就是他坏的事,当即冷然说道,“就是不答应,我看谁敢带周天走!” 邢大九嘿嘿一笑道,“日将军跟我发什么火,有脾气给钦天监发去,老夫乐不得挫他们威风呢。” 娥婆罗闻言拍案而起,冷冷扔下一句让他们随便吧,然后便离开元帅府。 纵使朱铁鬃不管闲事,也明白这次风波有邢大九的影子,看他那满脸奸相,就像是占了天大便宜似的,当下心中也生出怒意。 自家人内斗无所谓,全当做锻炼身体,磨砺嘴皮子,但是你要吃里扒外,朱铁鬃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当即挥退众人,只留下一个月将军吴刚,着他暗中查清此事。 吴刚看出朱铁鬃动了真火,一改娘炮之态,肃然答应下来。 …… 今日周天并没有跟着,此时正在日新殿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娥婆罗回来,就看到人黑着脸进来,心知不妙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那老胖子真答应了?” 娥婆罗默默点头,冷冷道,“你不用管他们,我看谁敢把你带走。” 说完便招来杨花冯春,让她们日夜保护周天,不准钦天监任何人接触,然后淡淡说道,“我看他们还敢明抢不成。” …… 当晚总坛便迎来特使,正是钦天监监副张鹤屏,也是执法堂堂主,身为张家最高地位的几人之一,张鹤屏孤身来到天蓬阁,直言要见朱铁鬃叙旧。 邢大九得到消息,早早迎接这位张家的大人物,简单回报后,就带人直奔天水元帅府。 朱铁鬃亲自出门相迎,哪怕是高太公亲来,他也不一定给好脸色,但是这位不光代表钦天监,还代表着整个张家,朱铁鬃就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三人分主客落座后寒暄几句,张鹤屏便直奔主题道,“老朱啊,我这次来干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怎么上午的公文一直不见回复?” 朱铁鬃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只能装模作样的说道,“天蓬阁内部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没法及时答复,怎么着,高太公急了?” “他急不急不都那样,你们师兄弟的事,别人也说不清楚,但是事关钦天监公务,你还是能忍则忍,否则惹的大家都下不了台。”张鹤屏笑着说道,高太公和朱铁鬃乃是同门同源,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早就不是秘密。 “张兄误会了,这次不关我们之间的恩怨,主要是日将军她不愿放人。”朱铁鬃不想在没用的事上费口舌,便直接说明问题关键。 张鹤屏闻言扫了邢大九一眼,看到他悄悄点头后,才故作惊讶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天蓬阁现在不是大元帅说了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郎出头 朱铁鬃面现尴尬,不悦的说道,“那倒不是,只是她身为女子,我们平时都让着她。” “这是公事,怎么能让来让去的,阴盛阳衰可不是好兆头啊。”张鹤屏大有深意的说道。 朱铁鬃沉着脸没有说话,心说我想怎么让怎么让,你管的着么,仗着张家的腰子,还管起天蓬阁的闲事了。 邢大九赶紧跳出来说道,“张监副有所不知,那周天乃是新晋席人,所以日将军一时想不开也情有可原,元帅就是怕她太过悲伤,才不得不怀柔处理。” “哦,还有这种事?”张鹤屏惊异的问道。 见邢大九嘴里没个把门的,朱铁鬃虽然心中不悦,但也只能点点头借坡下驴,“确是如此。” “做了席人还能全身而退,这个周天果然不一般,现在我都对他感兴趣了。”张鹤屏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日将军过来一叙,待本监晓之以理,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朱铁鬃哪敢让她来,下午刚发完脾气,这要是请过来,谁知道会不会和张家干起来,只能尽力阻止道,“算了,娥婆罗心直口快,怕会顶撞张兄,还是我慢慢劝导吧。” 张鹤屏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妨事,我也多少年没见她了,全当做叙旧,这样也不算白跑一趟。” 朱铁鬃还要阻拦,邢大九却在一旁欠欠的说道,“张大人说的在理,有些事大元帅不好说,还是公事公办说的清楚些,不如就请日将军过来吧。”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意借张鹤屏狠挫娥婆罗锐气。 话都说到这了,朱铁鬃就算想拦都没理由,只能瞪了邢大九一眼,冷冷道,“既然张兄执意如此,那星将军就去请人吧。” 邢大九当然不会亲自去,奉命出来后,便找个弟子过去送信,自己则坐在台阶上等着,心情舒畅之下,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娥婆罗正和冯春杨花商量行事细节,听闻钦天监来人要见她,立马就向元帅府奔去,一路上黑着俏脸,倒要看看是谁敢来触这霉头。 一到地方,就与台阶上的邢大九打个照面,见他得意洋洋的神色,心中更是怒从中来,冷冷问道,“哪个王八蛋找我?” 邢大九闻言一愣,虽然是张鹤屏要见她,但是实际找人的却是自己,怎么都觉得像挨骂了一般,当即不悦道,“里面是钦天监的张鹤屏张大人,日将军最好注意措辞,别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娥婆罗冷哼一声,扔下被骂的邢大九,气冲冲向内走去。 见到张鹤屏,娥婆罗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张鹤屏则笑盈盈的说道,“日将军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娥婆罗丝毫没有要寒暄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事说事吧,别整景了。” 张鹤屏微微一愣,快速回复正常,并不因娥婆罗的抢白而生气,而是好言相劝道,“日将军别这么大脾气嘛,我今天来也只是顺道例行公事,刚刚也听大元帅说了,不就是一个元子席人嘛,大不了咱再招一个,何必因为他闹的不愉快呢。” 娥婆罗闻言笑出了声,好奇的说道,“既然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你们何必跟我一个弱女子抢来抢去。” “除了他怎么都好说,这人是监正点名要的,实在不行你在钦天监选人,我赔你几个不就行了。”见娥婆罗没有放松的意思,张鹤屏只能换种说法。 “除了他要谁都行,天蓬阁五行堂随便你挑。”娥婆罗寸步不让,把张鹤屏的话还了回去。 张鹤屏没想到她这么执拗,微微皱起眉头,“这不就是抬杠了么,我刚刚都说了监正点名要周天,你让我怎么换。” “那好,既然张兄说要赔我,那就拿李海旺来换人。”娥婆罗淡淡说道。 “这……”张鹤屏看了一眼朱铁鬃,发现这位大元帅面露微笑,根本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心想李海旺哪能说赔就赔,人家是李家的继承人,这么要求就是故意难为人了。 顿了顿只能皱眉说道,“他不行,就算我同意,李家也不会同意,你再换一个。” 娥婆罗不屑一笑,似在嘲讽张鹤屏说了大话,却没能力圆谎,便继续说道,“李海旺若不行,那就让张荐史来,我够让步了吧。” 张鹤屏没听出任何让步,只觉得娥婆罗越来越无理取闹,张荐史是谁?那是家主亲儿子,自己的亲侄子,未来张家继承人,让他来作席人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做席人能活着的,除了周天还没听过有第二个人,现在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要断张家的后么。 张鹤屏不悦道,“日将军越说越离谱了,荐史他何德何能,哪敢做席人。”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我怎么觉得张兄没有半点诚意呢。”娥婆罗淡淡说道。 “这是诚意的事么,这是你根本没想好好谈,日将军别忘了,天蓬阁是要受钦天监监管的,你这么不配合是什么意思?”张鹤屏终于有了火气,忍不住提醒道。 “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是带走周天不行。”娥婆罗仍然寸步不让。 张鹤屏一拍桌子,冷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钦天监既然已经下了文书,此事已成定局,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省的给自己惹出麻烦。” “接下来是不是该拿张家压我了?”娥婆罗淡淡问道。 张鹤屏冷哼一声,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这是钦天监的催函,你们若是再横生枝节,那就别怪老夫真的公事公办了。” 朱铁鬃沉思不语,虽然觉得娥婆罗太轴,但也认为张鹤屏有点欺负人,来天蓬阁吆五喝六,还拿钦天监公文压人,心中早已不悦,装作听不到一般默默不语,任由娥婆罗跟他抢白。 “吓唬我?娥婆罗自小入门,十五岁跟随上任日将军修习,二十五岁入凝神,直到接任将军还没人敢吓唬我,把那破信收起来,否则我让你出不了天蓬阁。”娥婆罗起身冷冷说道,已经不再做戏,直接就要翻脸。 张鹤屏和朱铁鬃闻言都脸色巨变,没想到娥婆罗来真的,不光当面翻脸,还直接语带威胁。 邢大九冷眼旁观许久,此时也脑瓜子嗡嗡的,顿时觉得闹的有点大了,周天之事确是他一手策划,这段时间没少和张鹤屏暗中见面,通过私交将消息传给钦天监。 本意只是想弄走周天,好削弱娥婆罗,但绝不想跟钦天监撕破脸皮,如今眼看事情愈发失去控制,赶紧出面说道,“日将军息怒,一切好商量,都是一脉相承,哪能说这种气话。” 见有人出来说和,张鹤屏闷哼一声,先把催函收了起来,鬼知道娥婆罗这疯婆娘会不会动手,真打起来自己孤身一人可不是天蓬阁对手,心中不禁后悔来的草率了。 周天在日新殿无聊的踱步,一旁坐着冯春和杨花两女,现如今自己的保卫工作已经提到最高,两人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像是生怕他被拐卖一般。 一个水行堂弟子忽然闯了进来,紧张的说道,“日将军好像和钦天监的人闹起来了。” 三人大吃一惊,冯春皱眉说道,“人不是去元帅府了么,怎么闹的。” “来的是钦天监张鹤屏,没几句话说掰了。”弟子快速说道。 弟子是杨花派去盯着的,如今却传回这个消息,便皱眉问道,“那大元帅呢?” “大元帅一直没动静,任由日将军和张鹤屏争吵,只有星将军在劝。”弟子回复道。 杨花挥退弟子,顿时犯了难,弱弱的问道,“这是什么事?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冯春也没主意,张鹤屏当然都知道,张家家主的亲弟,他们闹起来根本没别人插嘴的份。 见两人犹豫不决,周天在一旁站不住了,厉声说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都欺负到门上来了,还能惯着他不成。” “那可是张家的人。”杨花谨慎的说道。 “什么玩意张家李家,这可是天蓬阁,哪轮到他们撒野,日将军一介弱女子哪能骂的过他,而且还有邢大九那老王八蛋,这不是明摆欺负人么。”周天说着撸袖子就要过去。 杨花冯春对望一眼,只能也跟在身后,心想她们虽然不能掺合,但周天好歹是当事人,他去总不过分吧。 周天其实想的很简单,赶紧把事搅黄,自己惹了派来的特使,说不定钦天监一怒之下就不要他了。 把门弟子看到气势汹汹的三人,刚要上前拦住,却被周天一把按在脸上,淡淡说道,“好好看你的门,别多管闲事。” 嚣张的气势把两女都看懵,只能加快脚步跟在身后,对元帅府弟子笑笑表示歉意。 走进元帅府大门,周天就高声骂道,“哪个狗日的王八蛋,敢欺负我们日将军,活的不耐烦了?” 邢大九磨破嘴皮子,才算把人都劝了下来,还没来及喝口水润喉,就听到周天的骂声传来,气的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周天一把将娥婆罗挡在身后,豪气干云的说道,“谁欺负日将军,上刀山下火海老子也跟他没完。” 说着拉住娥婆罗的玉手,如今周天就是要把水搅的更浑,所以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奸情。 娥婆罗则幸福的躲在周天身后,心想原来有男人挡在身前这么幸福,像个小鸟依人一般,任由周天拉着手恣意妄为。 张鹤屏见状审视周天一番,淡淡道,“你就是周天?” “你就是……你是谁来着?”周天本想学他说话,却发现把他叫什么给忘了,赶紧求助的看向冯春。 冯春赶忙低声说道,“张鹤屏!” “哦,对,姓张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来我天蓬阁撒野,真当我总坛无人乎!”周天义正言辞的斥责道。 张鹤屏微微不悦,“我是钦天监的监副,来这正是为了你的事。” “身为钦天监要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周天不给他说正事的机会。 张鹤屏连番受挫,冷冷看向朱铁鬃,“大元帅是不是该管管。” 朱铁鬃看着周天胡搅蛮缠,只觉更舍不得放他走了,如此不畏强权,实在是对付钦天监的一员炮灰悍将,闻言趁机道,“如此行径,不堪教化,这种人钦天监不要也罢。” 都被指着鼻子骂了,张鹤屏哪还管要不要人,事到如今也看明白了,天蓬阁就是串通一气,故意在刁难他,归根结底就是不想放人。 想到这里,张鹤屏终于不再忍受,扔下一句话愤然离去,“你们好自为之吧。” 一路回到钦天监,张鹤屏把经过如实告知高太公,还不忘放出话来,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高太公的意思也很简单,出气与否他不管,毕竟钦天监和天蓬阁两方,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不能伤了周天性命,二十岁的凝神期,这是多少年才遇到的人才,高太公可容不得毁在这些斗争之中。 …… 看似平静的京城忽然风起云涌,鱼家大小姐失联,鲸香阁被官府闭店,李海旺明知是赵家的报复,却也无瑕顾忌,因为执法堂一直在抽调他的人手。 天蓬阁所有与钦天监合作的修炼、教学,也被悉数叫停,各地分院都遭到了钦天监的突然审查,院长们叫苦连连。 而一切的源头周天,此时还像个没事人般,躺在娥婆罗大腿上,享受送到嘴边的新鲜葡萄,“小娥啊,听说最近分院闹的紧,没什么事吧。” 自打周天替她出头后,娥婆罗也不再使性子,两人天天腻在一起,称呼早就变成了爱称。 “周郎别管这些烦心事,反正没人敢闯进来动你。”娥婆罗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些天她也没闲着,既要清理钦天监的暗桩,又要安排人日夜轮换把守日新殿,最重要的是还要应付月将军和朱铁鬃的刮躁。 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能希望这场争执中钦天监先撑不下去,放弃要人的计划。 但显然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时一位弟子进来,给周天送了封信。 周天愕然问道,“给我的信,谁送的?” 弟子摇头说他也不知道,送信的人神神秘秘,把信扔在门口就走,没人看到长什么样。 周天接过来,信封上边什么都没写,便打开查看里面内容,发现偌大一张白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日将军有险,务必小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栽赃陷害 信的落款处简简单单画了一座山,周天明白过来,这是李崖在给自己报信,看来钦天监准备曲线救国,从娥婆罗这里动手了。 见周天紧皱眉头,娥婆罗好奇的扫了一眼,“咦,上边怎么还有我。” 周天把信递过去,疑惑的说道,“我倒是想到他们从你这下手,但是没想通能把你怎么样。” 娥婆罗无所谓的将信扔到一旁,“管他们做甚,有本事就冲我来吧,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周天不敢大意,又小心叮嘱一番。 …… 正当两人密谋之时,总坛就来了一群监人拜访,领头的正是曾出访杭城的张仕祠。 负责轮值的董山谣出面询问来意。 张仕祠直言道,“宫中失落一件宝贝,我也是奉公查案,还望董堂主行个方便。” 董山谣不禁为难,丢东西了来天蓬阁找,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只能让众监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则回去禀报。 张仕祠手里其实拿的有搜查令,但是这里好歹是天蓬阁总坛,他也不敢太过造次,便带众人老老实实等在门外。 小半个时辰过去,董山谣终于再次出现,但并不是请众人进去,而是歉意的说道,“还得再等等,我已上报长老会,他们同意后才能进去。” 张仕祠尴尬的笑了笑,“理解理解,毕竟是总坛嘛,我再等等。” 阴阳二老商量半天也没能统一意见,只能继续上报让别人拿意见。 日将军正值蜜月期,而且和钦天监关系敏感对立,就算报上去也没用,阴阳二老便找到月将军吴刚,让他定夺。 吴刚敢定夺个屁,心知一个不好就得罪两边,于是只能找来邢大九商量。 邢大九当然一百个答应,当即便要开门放人,吴刚却犹豫不决,就这么两人又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最终决定回报大元帅,让他亲自拿主意。 眼看日头都要落山,众监人等的是腰酸腿疼,张仕祠也逐渐失去耐心,黑着脸问道,“董堂主,还得多久才能进去?按理说我们都该下班了,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董山谣也知道不妥,但他身为总坛老好人,早习惯了人微言轻,哪敢私自做主张,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明天再来,总能商量出结果的。” 还要等到明天?就真拿监人不当干部呗,就算张仕祠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有了几分怒意,皱眉不悦道,“再等等?再等太阳就出来了,您老好歹去催一下啊。” 董山谣闻言也急了,心道我是不想去催么,我这不是不敢催么,只能装作听不见,站在原地踢路边的枯草。 半天不见动静,张仕祠急着说道,“您别不说话,倒是赶紧去催啊。” 董山谣被逼无奈,料定张仕祠也不敢硬闯,转身就往回走去,临走扔下一句,“你自己去催。” 这是什么话,我要是能进去还搭理你这老货呢,张仕祠终于忍不住,掏出搜查令说道,“我可是带着搜查令呢,让你们通报是给天蓬阁面子,不想弄的伤了和气,大家都不好过!” 董山谣闻言停住脚步,凑上去仔细打量一番,发现确实是钦天监签发的搜查令,但是这时若是再放人进去也不合适。 董山谣在天蓬阁是老好人,不代表对外也是软柿子,特别是在张仕祠这种小辈面前,怎么肯输了气势,当即便若无其事的说道,“你这是钦天监签发的,在天蓬阁不好使,我只认大元帅亲笔签发的搜查令。” 张仕祠闻言吓了一跳,当场揪住不放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天蓬阁不归钦天监管?你想造反不成。” 董山谣没想到随口一句话,被这年轻人扣了这么大的帽子,紧张的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你就赶紧去催,要不我先把你的罪给定了!”张仕祠趁机说道。 董山谣闻言紧皱眉头,嘴上答应着便返回总坛,还不忘随手将大门紧闭。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街上连路人都没了,也不见董山谣再露面。 一旁的监人见状低声说道,“张监工,他这到底是去催了,还是去睡了?” 张仕祠不悦道,“我哪知道!” “那咱们是等还是不等?”监人疑惑的问道。 张仕祠闻言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你去叫门,行不行总得给个信吧。” 然后便是一阵阵拍门声响起,在空荡的街上格外刺耳。 周天从日新殿向住处走去,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的木行堂女弟子,刚好听到阵阵拍门声,不解问道,“大半夜怎么还有人砸门?” 身后师姐们闻言纷纷摇头,连忙就要分出一人去询问情况。 周天却拦住师姐,正好这段日子闲的无聊,便好奇的向大门口走去,淡淡说道,“我去瞅瞅。” 师姐们也觉得好奇,更觉得天蓬阁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随着周天前去看热闹。 “来了来了别砸了,大晚上砸什么门啊。”周天边说边拉开门,刚好与对面的张仕祠打个照面。 张仕祠听到声音时就觉得不对,感觉似乎在哪听过,看到周天后更是大吃一惊,立马大喊道,“护驾!护驾!有刺客。” 这一句话不光惊醒昏昏欲睡的监人,快速围拢到张仕祠身边,更是把周天身后的师姐们吓了一跳,也赶紧护住身前的周天。 只有周天轻松依旧,摆摆手让师姐们退下,“不用紧张,哪来的什么刺客,这是我老朋友,当年在杭城摔着过头,所以神神经经的精神不太好。” 众师姐哦了一声,继续退到身后,大感有趣的打量这个神经病。 张仕祠终于想起这是京城,扒开挡在身前的人大怒道,“你说谁精神病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幕幕奇耻大辱犹在眼前,张仕祠目眦欲裂,看起来状似疯魔歇斯底里。 “谁是精神病还用说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大半夜跑总坛砸门呢,一点素质都没有。”周天疑惑的问道。 张仕祠努力平静下来,心想有个人开门总比抓不着人强,赶紧说明来意,极不客气的让周天开门让人进去。 周天双目微眯,缓缓重复道,“丢东西搜查?” 想起李崖的密信,心中生出警惕,想过人会来但是没想到来这么快,淡淡问道,“丢什么东西了非得来天蓬阁找,这里都是术士,谁会偷那仨核桃俩枣的?” 张仕祠不耐烦的解释道,“你懂什么,丢的是秦家遗物,找的就是术士,各大宗门都在被搜查之列,天蓬阁也得搜。” 秦家遗物,布、刀、环、蚁、鬼五件物事,周天当然也有所耳闻,与自己的五龙珠类似,都是稀世珍宝,一直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还真的存世,当即不解道,“找东西你不会白天来,大晚上砸门谁能让你进来。” 张仕祠这个憋屈啊,他何尝不是白天来的,这是硬生生被拖到半夜了,越想越气下高举搜查令就要硬闯。 周天拦住众人,像董山谣一样仔细打量一遍纸上内容,确定他们是有备而来,便说道,“既然这样你稍微等会,我去通报一声。” “还通报?再通报都过年了!谁敢阻拦以造反论之。”张仕祠忍无可忍,直接就向大门走去。 周天被逼无奈只能掏出木棍,张仕祠吓得赶紧后退,这棍子他太熟悉了。 周天皱眉说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我就去打个招呼,又用不了多少时间。” 张仕祠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一群女道,再看看自己身后一个个腰酸背痛的监人,眼光回到周天手上的木棍,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出已经等了半天,不能再等了。 “半天都等了,还差这屁会么。”周天见成功吓退敌人,扔下一句便重新把门关上,匆匆向日新殿跑去。 身后的师姐问道,“用不用去回报当值堂主?” “不用麻烦,让他们继续敲吧。”周天随口答道。 重新回到日新殿,已经有人向娥婆罗送信,将元帅府彻夜开会的事告知,说钦天监有人要入阁搜查。 见周天又急匆匆回来报信,娥婆罗心中感动,早已变成花痴的恋爱脑,根本没把张仕祠当回事,含情脉脉的看着周天说道,“多谢周郎记挂,这么晚还跑来跑去,今晚就别走了,留在日新殿过夜吧。” 周天闻言赶紧点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现在离开也放心不下,那就依小娥所言,咱们迁就一晚得了。” 说完也把张仕祠抛到脑后,与娥婆罗叙旧。 …… 一夜过去,天刚刚亮,董山谣打开大门,一群监人横七竖八的睡在门口,只有张仕祠顶着一对黑眼圈在继续敲门。 看见董山谣,张仕祠赶紧推着大门,不让他重新关闭,高举搜查令大喊道,“钦天监搜查,抗命不从者以造反论之。” 董山谣再度歉意的说道,“张监工久等了,经过一夜讨论,大元帅最终决定让你们进来,所以快收了那破玩意吧。” 众监人被张仕祠喊声吵醒,纷纷做好恶战准备,欲破门而入好好撒撒气,没想到董山谣带来这个消息。 张仕祠也不废话,带人气势汹汹便冲了进去,举着搜查令一路直奔日新殿,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搜的意思。 张仕祠也明白这样做目的性太明确,但是经过一夜的消磨,生怕其他地方再出绊子,特别是见到周天也在总坛后,更是不愿浪费时间,便只能依计行事直奔主题。 到了日新殿被看门的女道拦住去路,询问众人来意。 董山谣一直跟在张仕祠身后,此时赶紧低声解释钦天监需要搜查。 张仕祠则牛逼哄哄的站在原地,不等董山谣说完便高声道,“这是搜查令,闲杂人等速速褪去!” 女道嗤之以鼻,不屑说道,“什么令都不行,日将军还在睡觉,你们不能进去!” “你要造反不成!”张仕祠闻言大怒,再次祭出绝杀。 “造反又怎么了!”女道常年跟随娥婆罗,哪能被这一句两句吓到,当即反唇相讥。 张仕祠被怼的目瞪口呆,这天蓬阁都是些什么奇葩,简直是目无王法,经过一夜耐性早就耗尽,立马就要动手抓人。 董山谣是会议选出的最佳人选,算是此行的向导,负责时刻盯着以免事情闹大,此时见状赶紧拦在身前,好言相劝道,“张监工少安毋躁,日将军乃是女子,男女有别你们这么进去确实不合适,不如让她进去通报一声,等日将军准备好你们再进去搜也不迟嘛。” 张仕祠现在一听通报就头皮发麻,一把推开董山谣,对着女子怒喝道,“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造反的后果!” 眼看两边就要动手,日新殿大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周天衣衫不整的身影,只见他睡眼惺忪的问道,“大清早吵吵什么?让不让睡觉了,什么素质。” 见到周天,张仕祠下意识后退两步,刚要再次高声表明来意,却被周天怒瞪一眼,斥责道,“小点声!” 张仕祠微微错愕,听话的压低声道,“钦天监查案,这是搜查令。” 周天翻了个白眼,淡淡说道,“在这等着,我让小娥起床。” 说完打个哈欠,将门重新关上。 “他……他怎么能在里边?”张仕祠惊异的问道。 董山谣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拍拍张仕祠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年轻人消息这么滞后,怎么能当好差啊。” 女道也鄙视的看了张仕祠一眼,不屑道,“连我们日新殿的新主人都不知道,还敢来搜查。” 张仕祠心中乱跳,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和周天打交道,早知如此打死也不接这差事啊。 正暗自发愁,殿内传来周天的声音,“进来吧。” 众监人鱼贯而入,娥婆罗则安坐床边,冷冷看着张仕祠,若无其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钦天监的任务,还是你们张家的手段?” 张仕祠闻言朝殿内深处看去,饶是心中有所准备,也被娥婆罗的美貌震惊,半晌后才在心中暗骂周天癞蛤蟆,怎么就让他得了这便宜。 张仕祠昂首阔步走到殿前,高举搜查令说道,“日将军多虑了,此乃钦天监查案,与其他无关。” 娥婆罗淡淡一笑,“你们都如此兴师动众,东西肯定在是我日新殿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张仕祠闻言也不答话,吩咐监人四处寻找,自己也在殿内假装搜寻。 周天则一步不落的跟在张仕祠身后,被抗议时则理直气壮的说道,“万一你碰坏东西怎么办。” 话音刚落地,一个监人便僵硬的高声禀报道, “张大人,快来看啊,这里有发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剑拔弩张 在张仕祠进入之前,周天和娥婆罗已经想到一切可能,当然包含钦天监栽赃,若是他们如此下作,确实没有好办法应对,总不能真的造反杀监人吧。 周天跟着张仕祠走过去,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赫然出现一个玄黄色锦囊,不用看就知道是皇宫之物。 张仕祠紧张的张开双手,大喊道,“保护现场,把日新殿封锁包围,你们谁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周天在监人赶到前,一步迈过去,不管张仕祠所说的保护现场,弯腰就把锦囊拿在手里,若无其事的打开查看。 发现里面是一颗青绿色铜币,长长的椭圆形上刻着鬼脸,周身散发出淡淡光芒,周天拿在手里一股微弱的灵力自掌心散开,不禁吓了一跳,虽然有准备钦天监栽赃陷害,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下本,真拿绝世宝物出来作妖。 “你干什么!快把赃物放下,谁让你拿的。”张仕祠紧张的说道,其他监人也终于赶到,把周天重重围住,如临大敌的祭出武器。 紧张的不光有钦天监,娥婆罗看到周天的行为也眉头紧锁,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不知轻重,心中升起一阵不安,焦急的说道,“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 周天像没听到一般,眉间黑洞疯狂旋转,内心升起阵阵贪婪,事情根本因他而起,又怎么能让娥婆罗替他背锅,让女人挡身前的事他可做不出来,本就舍不得娥婆罗犯险,现在看上这宝贝,更是义无反顾。 周天将蚁币举到面前,语气淡漠的说道,“这个东西是我的,与娥婆罗无关。” 监人闻言大吃一惊,转瞬把周天围住,张仕祠没想到娥婆罗没讹上,反而钓出周天这条大鱼,激动的说道,“大胆窃贼,还不快快放下赃物,束手就擒!” 周天呵呵一笑,故作不解的说道,“张兄弟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的东西,何来什么赃物,你有什么证据说是钦天监的。” 张仕祠一阵狂笑,“还敢狡辩,秦家蚁币是在册宝物,岂容你抵赖。” 周天轻轻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把册上的删掉,现在这东西归我了。” “跟我回去自己说吧。”张仕祠得意的说道,潇洒的大手一挥,众监人缓缓收紧包围圈,将周天牢牢困住。 娥婆罗见状起身,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你们谁敢动他?” 张仕祠眉头紧皱,语带威胁的问道,“日将军什么意思?周天都已承认罪行,你若是还要护着他,这可是同罪。” 娥婆罗怎么能眼睁睁看周天被抓,更何况认为他是替自己在挡灾,完全不顾张仕祠的威胁,向前迈出一步,日新殿内所有烛光随之左右晃动,凌厉气势陡然剧增,将张仕祠牢牢锁定。 监人们见状分出几人护住张仕祠,几把飞剑挡在身前,死死抵住快速袭来的气势。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冯春和杨花终于赶到,身后还有闻讯追来的火行堂主柴干。 三人进入日新殿,柴干立马带人堵住殿门,杨花冯春则来到娥婆罗左右。 刚刚还占尽人数优势的钦天监,瞬间变成弱势,聚在一起站在大殿中间,成为被包围的一方。 眼看战事一触即发,朱铁鬃终于在阴阳二老的陪同下赶到,看到双方剑拔弩张,连忙来到娥婆罗身前,皱眉说道,“日将军稍安勿躁,有什么事说开就行了,不至于真的闹出人命。” 朱铁鬃等人在昨夜开会时,就探讨过钦天监的目的,众人与娥婆罗一样,心里也早就明白这次肯定会惹出麻烦,所以回去都嘱咐各家弟子,钦天监搜查时一定要牢牢盯紧,防的就是栽赃陷害,哪成想张仕祠无意他人,直奔日新殿目标明确。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算周天有所防备也免不了被陷害的结局。 娥婆罗无视大元帅的话,淡淡说道,“我怎么记得说要和钦天监翻脸最多的,是大元帅您啊。” 朱铁鬃被说的不好意思,老脸一红赫然道,“我那不是就说说么,再说了每次我要翻脸,你不还拦着呢么。” “今天没得商量,要不他们趁早离开总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娥婆罗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朱铁鬃的话仿佛没有丝毫作用。 这也不怪她目无元帅,其实总坛选候选人时,上任日将军便力推娥婆罗,无论修为境界还是才智学识,娥婆罗都要高出朱铁鬃一截,但是由于师兄高太公升任钦天监监正,所以二人的师父觉得愧对朱铁鬃,才不得已推选朱为元帅。 而娥婆罗则接任日将军,这么多年来,虽然娥婆罗没有提过旧事,但是在总坛是独树一帜,朱铁鬃即不惹她,她表面也听教听话不去惹元帅。 不过真到了关键时刻,终于显露出桀骜本色,事实证明娥婆罗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朱铁鬃在娥婆罗这碰壁,转头便对张仕祠说道,“小张啊,先把兵器收了,你还真以为在天蓬阁能把人带走?就算你们家主来也不会轻易动手。” 张仕祠不是愣头青,当然知道天蓬阁是什么地方,绝不是他们十几个人就能造次的,但他在等支援,一个计划好的支援,在刚刚进入总坛的时候,他便派出手下回去报信,按理说是时候有反应了。 “既然不肯就范,天蓬阁重地容不得你们放肆,把他们兵器给我下了!”见他依然严阵以待,娥婆罗淡淡说道。 周天想不到自己的女人这么霸气,两眼放光的盯着娥婆罗,只见水木火三堂闻声齐动,数不清的法术在大殿飞起,只攻飞剑而不伤人。 朱铁鬃紧皱眉头,并没有出言阻止,阴阳二老不见大元帅吩咐,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不用想形势也是一边倒,有些监人还在奋力反击,好保住自己的佩剑,惹的娥婆罗说出一句更大逆不道的话,“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看出娥婆罗不是开玩笑,张仕祠赶紧大喊道,“别冲动!都把武器收起来。” 可是哪还有收起的机会,三堂弟子得到日将军允许,早就加大攻势,不光飞剑悉数落地,连人也瞬间倒地几个,吃痛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看到这副惨状,朱铁鬃无奈叹道,“商量着来多好,非要动刀动枪何必呢。” 邢大九这时忽然闯了进来,见到朱铁鬃焦急的说道,“大元帅不好了,门外忽然冒出大量监人,已经把总坛包围。” 朱铁鬃不屑的哼了一声,“急个什么,包围又能如何,他们还真敢冲进来不成。” 邢大九看着地上受伤的监人,想明白已经发生了什么,无奈说道,“倒是没敢冲进来。” “是谁在那,现在什么情况?”朱铁鬃继续问道。 邢大九赶忙答道,“现在是姬独力带领弟子奋力抵抗,不敢让他们跃进半步。” 朱铁鬃瞥了一眼,对邢大九关键时刻的手足无措十分不满,不悦道,“我问的是钦天监是谁来了。” “啊,钦天监来的是执法堂的张伟、张戈两兄弟,带了许多执法堂精锐,现在已经把总坛重重包围了。”邢大九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着急?包围就包围,犯得上一直说么。”朱铁鬃终于忍不住数落道。 邢大九闻言愕然,心想不是你问的么,我怎么答个话还有错了。 “让吴刚带人去支援,董山谣人呢?怎么没听见你说他。”朱铁鬃不耐烦的说道。 “董山谣昨夜当值,所以现在应该回去补觉了。”邢大九赶忙说道。 “把他也叫起来,都要被偷家了,怎么还能睡得着。”朱铁鬃说着向外走去,不再搭理张仕祠等人。 张仕祠听闻支援到了,本想嘴硬放几句狠话,发现周天已经把棍子拿在手里,只能撇撇嘴咽了回去。 娥婆罗吩咐柴干把人全部绑了,带下去等候发落,然后快步走到周天身旁,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你怎么能把脏水揽到自己身上,他们其实不敢把我怎样的。” 周天微微一笑,无所谓的说道,“我一个低等弟子而已,你可是总坛日将军,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下次这种事不能不商量就做决定,他们若是把你带走,我还怎么能苟活。”娥婆罗委屈的说道。 杨花和冯春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在场弟子撵走,虽然心切知道娥婆罗的打算,但又不敢打断两人腻歪,只能在一旁尴尬的看着,生怕两人一时忍不住,当众啃起来助兴。 此时一阵号角响起,三个女子立马色变,冯春紧张的说道,“钦天监疯了不成,难道真的准备撕破脸皮?” 杨花遥望门外的方向,忧虑的说道,“我看他们是早就想这样,只不过借着这次机会动手而已。” 周天明白几人为何紧张,原本的记忆中听说过此乃何物,这个号角是钦天监宣战所用,上次响起还是在新朝登基之时,国师带领众术士为破除乱像,多次以号为令指挥众人,几番恶战下才击败当时的妖人,建立一方朝廷。 那时天蓬阁与钦天监还是一衣带水,没想到再次响起却是与天蓬阁为敌。 娥婆罗眉头紧皱,淡淡说道,“这些先不用管,冯春带人去大门支援,杨花在日新殿驻防,不准任何人靠近周天。” 说完缓缓坐在床边,柔声向周天说道,“只要跟我在一起,没人动的了你。”说着拍拍身旁,让周天过来坐下。 周天哪能真这么没心没肺,若是因为自己让两方兵戎相见,不知要造多少杀戮,而且还没持续很久的太平盛世,也注定要不复存在。 他快步走过去,在娥婆罗嘴角深情一吻,然后便转身向殿外走去,不顾娥婆罗焦急的呼喊,对杨花使了个眼色,便消失在日新殿门外。 娥婆罗起身便要追,却刚好被去而复返的朱铁鬃拦住去路,见娥婆罗神色匆匆的样子,不解问道,“日将军干什么去?” “我去追周天,别挡路。”娥婆罗从他身边一跃而过,扔下满脸懵逼的朱铁鬃。 朱铁鬃从杨花处得知情况后,还以为两人要殉情,赶忙也向门外冲去,大声喊道,“出不去啦,被包围了。” 周天出了殿门便躲在角落,所以朱铁鬃根本没碰上他,随后日将军也夺门而出,看着娥婆罗焦急的身影,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确定几人走远后,周天反其道而行,直接向侧墙冲去,到墙边时祭出木棍立在身边,脚踏飞棍一跃而起。 总坛外围了两圈监人,个个都祭出飞剑组成剑阵,银光粼粼气势非凡,寻常人根本无法出入。 而监人之外则是黑压压的官兵,高举武器严阵以待,周天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这还是穿越以来最雄伟的阵仗,心跳不禁加速。 周天当然不能静悄悄的溜走,若是那样就跑的毫无意义了,催动木棍向着人最多的大门飞去,远远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鹤屏立于阵后,便快速接近这位监副。 张鹤屏首先发觉异样,抬头望向半空,正看到一人一棍快速接近,功聚双目发现正是凝神期的周天,不禁大吃一惊,忙吩咐手下拦截。 娥婆罗也看到空中异象,知是周天在吸引注意,当即便要追上去,却被匆匆赶来的朱铁鬃拦住身形,语重心长的劝道,“日将军慎重啊,眼前战事一触即发,已经容不得半点刺激了。” 冯春也悄声劝道,“日将军不能再冲动了,钦天监有心收服周天,想来不会伤他性命,但若起了交战反而说不准。” 看着两方剑拔弩张的事态,娥婆罗终于冷静下来,默然看着周天孤身犯险,心中则百感交集。 朱铁鬃见娥婆罗停住脚步,赶忙说道,“冯堂主说的有理,日将军放心,就算周天被抓,我也想办法给你把人要回来不就行了。” 周天来到张鹤屏正上方,地面上已经升起几个执法堂术士,跟在周天身后快速接近。 张鹤屏高声说道,“大胆小贼,还不束手就擒,你以为就你自己会飞?” 会飞的当然不止自己,但是能飞长途的应该没几个人,周天心中暗暗盘算,听着张鹤屏张口就是小贼,立马心头火气,静心提气功聚双颊,一口老痰悄然汇聚。 “喝~tui!”一声,照着张鹤屏就吐了过去。 这一口含怒出口,速度又快数量又大,在张鹤屏有所反应之前,急速砸了过去。 吧唧一下,正中张鹤屏仰望的脑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招皆空 张鹤屏还以为中了暗器,慌忙抬手去摸额头,惊觉是老痰一口,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也想不到此生能受此大辱,当即高声喊道,“给我把他打下来!” 周天哪敢成为活靶子,赶紧爬升飞行高度,堪堪躲过数不清的法术,眼看身后众监人就要追上,一跺脚后根快速飞离现场,朝着城外遁去。 娥婆罗呆呆望着消失的周天,担心的说道,“他这是要去哪。” 杨花此时已经来到娥婆罗身旁,低声耳语道,“将军别怕,我们知道他家在哪。” 娥婆罗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不止是杨花面色轻松,就连冯春都肯定的向自己点点头。 正如两女所想,周天当然不会就此远遁,他还能去哪?杭城看似是自己的老窝,但是有任布行在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就像这次冲突一样,若不是那老胖子根本就出不了事,杭城既然不能回就只能留在京城。 周天慢慢悠悠把追踪的人引出城外,快速消音身形,待确认安全后,才绕了一大圈重新飞往城内。 找个无人角落降落,周天快速向自己的私宅摸过去,路上还不忘随手偷了床被子。 好在钦天监将搜索重心放在城外,所以周天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直等到铺好床睡下,张鹤屏似乎才回过味来,在京城也提升了警戒。 一瞬间街上都是术士搜查的身影,处处贴满了周天的通缉画像,但这时周天早已沉沉睡去,不怪他没心没肺,而是确定钦天监一时找不到这里。 第二天天刚亮,周天就被脚步声惊醒,瞬间坐起身来警惕的看向门外,木棍已拿在手中,心想钦天监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敲门声响起,传来冯春的声音,“有人么。” 周天松了口气,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让冯春进入。 只见冯春一身民女装扮,确定周天在这后才有所放松,“你在这就好。” 周天连忙询问自己走后的情况,钦天监果然没有再继续为难天蓬阁,而是以抓捕窃贼为由,顺势退去。 “现在全城都是你的通缉令,千万别出去乱跑,我会经常过来,有什么需要的自然会帮你解决。”冯春谨慎的说道。 周天点头答应下来,抱住冯春随口问道,“小娥怎么样?” 冯春半推半就的被周天拉到床边,语带责怪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老实,日将军等着确认你安然无恙的消息呢。” 周天嘿嘿一笑,心想险境之下才别有风味,双手也忙个不停,嘴上却无比正经的说道,“昨天被他们追了半个城,师父快妙手回春给我治治伤,这样才真算是无恙。” …… 日新殿内,娥婆罗焦急的来回踱步,杨花则安静的陪在一旁,直到正午时分,冯春才拖着不自然的双腿赶回来。 娥婆罗连忙询问是否找到周天。 “日将军放心,周元子就在住处。”冯春如实答道。 娥婆罗闻言终于放心,旋又不解问道,“你不是说他的宅子在招财庄附近么,去一趟怎么用这么久?” 冯春俏脸微红,赶忙垂首掩饰,低声回复道,“周元子昨天逃跑途中受点小伤,所以我先给他疗伤,确认没事后才敢回来。” 娥婆罗忙问伤的重不重,待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欣慰的说道,“冯堂主辛苦,有你的圣手法术,我就放心了。” 冯春连道日将军客气。 一旁的杨花却紧盯冯春双腿,结合她疲惫的神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娥婆罗想立马过去探望,却被冯春拦住,谨慎的说道,“钦天监现在全城搜捕,日将军肯定是他们的重点盯梢对象,不如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杨花也附和道,“将军再等等吧,万一被发现行踪,周天就只能出城躲避,到时候想见就麻烦了。” 娥婆罗知道她们说的有理,便打消这个念头,刚好此时朱铁鬃有请,要商议关于周天的事,娥婆罗便带着两人匆匆赶过去。 元帅府并没有几个人,除了阴阳二老便只有月将军吴刚,考虑到邢大九与周天不和,朱铁鬃特地避开邢大九没请,以免再惹的娥婆罗不快。 确定周天安全后,朱铁鬃便提议先让他躲着,等钦天监一直找不到人时,就会再次找天蓬阁,到时候便能好好坐下细谈了。 “钦天监会来谈判么?”娥婆罗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会,只要周天别被抓住就行,这么多通缉令贴了出去,找不到人是很难收场的,高太公那人死要面子,肯定愿意各退一步,到时候咱们再让周天回来。”朱铁鬃笃定的说道。 想到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应该没人比朱铁鬃更了解高太公了,娥婆罗只能无奈答应。 事情若是照着这个方向发展,确实不失为可行之计,可惜下午刚商量好意见,晚上就出现了特殊情况。 周天刚躺到床上要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开门关门声,还以为冯春怕自己寂寞,又来帮忙暖被窝了,便开开心心的起床迎接。 擎着蜡烛从里间走到堂屋,月色下一个男子身影正站在窗边,高挑的身形气势不凡,虽然背影看似瘦弱,却给人一股凌厉的感觉。 周天心知不妙,用观气术看过去,发现此人浑身透着耀眼的紫光。 返虚境! 周天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几个返虚境,但是最出名那位,肯定就是钦天监监正高太公。 “你是监正?”周天弱弱的问道。 高太公闻言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半分敌意,而是饶有兴趣打量着周天,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见过我么?” “冒紫光的返虚境好像也没几个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周天心念电转,这是当世台面上修为最高的人,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一只手已经悄悄摸向身后,将木棍牢牢拿在手中。 高太公大感有趣,笑着说道,“看来比传说中更厉害,以凝神期观返虚期之气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太公早就从胡小仙那得知许多详情,但见面后发现怪事远比胡小仙说的邪乎,例如他怎么能越境观气,这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周天并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他自己眼前有个黑洞?那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穿越人。 周天缓缓向门口靠近,一边做好逃跑准备,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高太公神秘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钦天监自然有消息来源,这就不劳烦周元子费心了。” 看着周天越来越靠近大门,高太公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天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既然不想说就算了,那你对于入钦天监怎么看?”高太公不急不躁,看出周天不愿回答,便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屑说道,“我在天蓬阁挺好的,暂时没想过去钦天监。” “是不想来,还是有不喜欢的人不愿意来?”高太公明说道。 周天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闻言一愣淡淡说道,“算是后者吧。” 高太公点点头,毫不客气的找个椅子坐下,继续和善的问道,“那若是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呢,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的进入了?” 周天仔细想想,发现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物,便直说道,“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很多其他事。” “还有什么?能不能举个例子,例如女人?”高太公睿智的说道。 周天再次皱起眉头,自从高太公进来以后,自己似乎步步被动,一直被高太公牵着鼻子走,这在重生之后还是头一回,不禁心情烦躁起来,不悦道,“这跟你没关系,钦天监都开始全城通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你来总不会是只想聊天吧。” 高太公失望的摇摇头,“年轻人不要这么大脾气,无论如何我都长你许多岁,怎么能说话如此无礼,这可不是天蓬阁应有的作风。” “说远的,你们钦天监栽赃陷害,全城捉拿我,说近的,你来也不过是找茬,咱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周天说完便拉开房门准备跑路。 刚把屋门拉开,一阵强大的推力凭空出现,瞬间将房门再次紧闭,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次打开。 周天悚然回头,发现高太公若无其事的抬起一手,心知房门便是被法术重新关闭,连忙亮出木棍。 “你是要打我闷棍了么?听说你的杰作可不少啊,连妖道水滴子都栽在棍下。”高太公看着莹莹发光的木棍,大感兴趣的说道。 周天发觉在高太公面前,自己好像没有丝毫秘密可言,只能冷笑一声,故作高深的说道,“上一个大意的人,头上包还没下去呢,监正可要小心了。” 高太公依然安坐椅上不动如山,闻言哑然失笑道,“周元子不会认为修为境界代表一切吧,难道不知功不压术的道理么?” 功不克术,术可杀功,这个道理周天当然听说过,但如今已退无可退,且自己也早就不是傍身法术都没有的小白,怎么会轻易放弃进攻的机会。 只见周天立于门前,手捏剑指遥遥御棍,木棍则脱手而出,以刁钻角度朝高太公面门袭去。 眼看就要一击必中,高太公则身形微微晃动,木棍瞬间击在空处。 周天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再次查看,发现高太公依然安坐椅上,木棍明明没有打偏,却像从他身体穿过一般。 高太公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木乃凡木,难得你把它炼化出这般灵气,而且御剑术可圈可点,但是为何这招有一丝李先世的影子?” 邪了门了,周天心中一惊,顿时气机紊乱,赶忙平心静气,眉间黑洞极速运转,准备新一轮的杀招。 “咦?”高太公发出一声惊讶,因为这时周天的辉光忽然消失,变的像凡人一般,顿时让气机牵引失去目标,这种瞬间踩空的感觉,就算是高太公也觉得不好受。 趁着对方失神的瞬间,周天快速施展飞仙六式,直接就是从未使用过的大仙式,只见他双臂伸展,逆时针抡圆挥舞一圈,像风车般汇聚起大量真气,转而凝结成巨大火球,朝高太公迎面飞去。 随着法术施展,屋内空气灼热起来,气势之强劲,让高太公不敢再托大,身体原地消失躲过火球,再出现时已经站在周天身后,挡住唯一的出口。 高太公皱眉说道,“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能在论道会脱引而出,还有什么法术?” 周天额角隐隐透出汗迹,两招皆是全力而出,却根本伤不到高太公分毫,原来返虚期这么恐怖,似乎实境中的空间根本无法限制这个境界,让人可以随时缩地成寸,任意躲避来犯的法术。 高太公看出周天的窘迫,一手负后居高临下的说道,“继续!” 这还继续个屁,虽然还有一招鱼仙式没用,但大概率也是碰不着高太公,现在唯一的绝招就是步罡术逃命了。 周天并没有急着直接逃命,而是为了保险起见,先伸手入裤兜掏出一摞雷符,毫不吝惜的全部祭出,在阵阵惊雷中快速后退,借障眼的同时摆开架势,做铁臂阿童木状,准备破顶而逃。 刚要把灌满真气的左脚蹬出去,却忽然发现不对,只见道道惊雷中,高太公快速接近,在就要撞上周天时瞬间立定,单手轻抬。 一股强大的真气直接撞向周天,像一只无形的巨手般扼住他的脖子,冲击力带着周天不断向后,直到撞上房屋后墙才勉强停住,然后贴墙将周天高高举起。 周天只觉得咽喉被千斤禁锢,两腿离地双手僵直,根本动弹不得,连出气都变得极其困难。 眉间黑洞也感受到危险,瞬间暴起黑芒将束缚真气纳入洞中,周天顿时压力一轻,差点掉在地上。 再次“咦”了一声,高太公加重真气力道,黑洞纳之不及,硬生生被真气把护体黑光冲散,周天也二度悬在半空,再无一战之力。 确认周天被制服,高太公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不用在天蓬阁待着,因为你在那根本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权衡之计 周天根本没法说话,只能勉强运功维持内息,才不至于被直接憋死。 高太公缓步走到跟前,看着周天脸色越来越红,淡淡道,“你这些野路子都是哪学的?除了刚刚扔的雷符,好像没什么是天蓬阁传的法术。” 周天心想完了,这老王八蛋好像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总不会要直接玩死自己吧。 就在他将要绝望之时,咽喉束缚消失不见,人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阵阵咳嗽之声。 由于身体恢复自由,体内功法也开始重新运转,黑洞大口吸纳着天地灵气,用来补充损耗培元疗伤。 这一下可不得了,返虚期的高太公本就身体敏感,如今盗取灵气的人就在身旁,刺激更是远胜从前,立马忍不住打了一连串喷嚏。 就这么一个咳嗽,一个打喷嚏,两人像比赛一样清理着自己的呼吸道,若是落在别人耳中,还以为屋里有俩伤风患者呢。 在黑洞的功劳下,周天终于恢复大半,勉强停住了咳嗽之势,黑洞也减缓了纳气速度。 自然而然的高太公也不再敏感,喷嚏同样随之消失,心中明白天地灵气再度亏损,更急迫于找到鱼迩问个明白,却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怎么样?还要打么?”高太公心切天地灵气,想要赶紧结束周天的事,好调查鱼迩失联的原因。 “打不过!”步罡术都被按在墙上磨擦,连逃命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说的,周天干脆席地而坐,破罐子破摔的等候高太公发落。 “那若是现在再问你一遍呢,来不来钦天监?”高太公直接问道。 “你先说说如果不去会怎么样?”周天不死心的问道。 高太公思考片刻,认真的说道,“废去修为,打入大牢,让你与水滴子做伴。” 周天听在耳中,心中不断盘算娥婆罗救出自己的可能性,以及未来吃软饭的可行性。 高太公见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还不死心,有意击碎其心理防线,便继续加码道,“将你交给李海旺和胡小仙,让他们有机会公报私仇。” 周天闻言继续心念电转,衡量以自己和胡小仙那点交情,能不能撑到娥婆罗来救人。 看他还不肯立马就范,高太公沉吟道,“打入大牢前,先施以阉刑,省的你以后祸害良家妇女。” 周天陡然一惊,迅速起身摆了摆手,“别说了,我又没说过不去。” 高太公无奈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要对症下药,明明年纪轻轻大有可为,怎么就这么沉迷女色呢。 当高太公以为事情圆满结束时,忽然又传来周天可恶的声音,只听他不要脸的问道,“那我要是入钦天监,有什么好处?” 高太公瞬间无言以对,不知是自己没看透形势,还是周天有所误判,否则明明是不得不从,怎么还能讲的出条件呢。 周天等不到回答,据理力争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刚刚说不去的时候,你可是提了好几样惩罚,现在我答应了,你怎么也得整俩好处啊。” 高太公眉头轻皱,只能无奈说道,“入监之后,你随意挑选去处,这样就不怕落在不想去的地方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讨价还价道,“好歹是朝廷衙门,您老这也太应付了,再者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去了钦天监我也是其中一员,难不成李海旺还敢继续打击报复?换句话说他要是报复,你还看着不管啊?” 第一次见识到周天真实的一面,高太公猝不及防,只能皱眉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起码得给个职位啊,监副、主薄、官正、监候随便来一样,最起码不能比李海旺差吧。”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高太公听的直冒冷汗,心想这是把钦天监当过家家了吧,你咋不要个监正当当呢,对这些无理要求当然不能答应,当即拒绝道,“这些都是朝廷官职,没有一定资历绝不可能平步直上。” “这你就没诚意了,我在天蓬阁好歹是个元子,而且实际地位要远高于此,你总不能让我过去打杂吧,这也对不起钦天监搞这阵仗啊。”周天也不是省油的灯,务必要争取出最好待遇。 为了先稳住周天,高太公只能用了个拖字决,语重心长的劝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说现在不行,但没说以后不行,什么官职都是要从底层做起,只要你踏实肯干,升官发财那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不能只看重眼前。” 这招对一般人可能有用,但是对周大师这种老油条来说,画饼哪有这么容易,立马反问道,“那你直接说个时间,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咱们到时间直接就兑现,别给这累傻小子。” 高太公第一次招人招的这么憋屈,往常哪个不是听说入监都感恩戴德,怎么还有这种坐地起价的奇葩。 现在若是说三五年,估计周天立马翻脸,高太公看出这点后,咬了咬牙说道,“半年内就让你有所晋升!” 周天闻言大喜,这个时间确实可以接受,立马施礼答应下来。 高太公却继续说道,“但是,你需要和天蓬阁划清界限,不准私下有任何勾结!” 周天呆在当场,心想其他还好说,自己六个女人八个都在天蓬阁,这若是断了联系,不是让自己出家么,不禁犹豫起来。 高太公不管周天有什么难处,直言不讳道,“若要快速提升,必然要一心一意归属,否则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周天知他说的在理,无奈道,“这事……不好办呐。” “修仙人一心向道,花红柳绿皆是过眼云烟,有什么不好办的。”高太公倒是不见外,直接就教训起周天来。 周天当即翻了个白眼,还没入监呢就训上了,不愧是事业单位的作风,当即便草草说道,“我回去考虑考虑。” 高太公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说了半天来一句考虑考虑是什么意思?真当老夫陪你玩呢? “没有考虑余地,现在就跟我走,否则后果我已经说清楚,你认为那些女人会不会对一个太监痴情?”高太公终于来了火气,丝毫不给周天周旋的余地。 “我了个去,你这是绑票啊!”周天大声斥责道。 说完发现高太公面无表情,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连绑票都不如,便垂头丧气的哀叹一声,无奈将木棍塞回裤兜,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高太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周天向钦天监走去。 周天当然不是心悦诚服,而是形势所迫下不得不答应,而他此时在想,需要多久才能在钦天监稳住脚步,恢复自己的自由之身。 一代流氓就此入监,不为改邪归正,只是换个地方撒野。 …… 冯春再次来到周天住处,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见到屋内凌乱不堪,似乎处处都是斗法痕迹,激烈程度让她不由遍体生寒,赶忙保护好现场快速返回总坛。 冯春没敢直接回报娥婆罗,而是先悄悄找到杨花,把情况如实告知。 “什么?周天不见了?”杨花不可思议的说道,在反复确认不是私自外出被抓,而是被人瓮中之鳖后,露出惊惧之色,“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说没人知道他的宅子么。”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快想想该怎么办。”冯春是真不知该怎么回报,也不敢想象娥婆罗得知周天失踪后的反应。 杨花无奈的说道,“你告诉我也没用,这事只能赶紧告知日将军,让她定夺。” 冯春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想先试试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杨花第一次见冯春这么着急,其实她也心里慌的一批,但是见状只能强制冷静下来,思考片刻后无奈说道,“我觉得不行,万一找不到,还是要告诉日将军,到时候反而错过了第一时间,不如及早说出来,让日将军她亲自定夺。” 见冯春连连叹气,杨花接着劝道,“你也不用过多自责,又不是你的过失,现在重要的是找出泄露消息的原因。” 冯春闻言终于平复下来,眼前当务之急确实是找原因,当即便在杨花陪同下,一起向日新殿走去。 娥婆罗听闻噩耗,先是大吃一惊跌坐发呆,然后便是大发雷霆询问详情。 冯春赶忙把屋内惨状说出来。 “这么说是钦天监找到人了?”娥婆罗双目透出杀机,立马就让两人召集弟子,准备杀过去救人。 杨花连忙劝道,“日将军不可轻举妄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钦天监所为,况且若周天真在他们手里,大动干戈下,一个不好反而置他于险境,不如先暗中打听,确认消息无误后再想办法救人。” 冯春也附和道,“大元帅不是说他能救人么,到时候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总比硬夺安稳一些。” 娥婆罗缓缓点头,冷然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派人去寻找下落,一有消息速来回报。” 两女领命告退,立马亲自带人去找,一个城外一个城内分头行动,暗暗希望周天机灵逃走。 可惜事实狠狠打了两人一巴掌,根本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在外众人还没怎么寻找,就发现刚刚张贴的通缉令已经开始撤除,众监人纷纷撕下各处榜文,等同于直接告诉天蓬阁,人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希望破灭,两女只能黯然回到日新殿,把看到的情况告诉娥婆罗。 正在三人商量救人计划时,一个弟子快步走来,手上拿着一张新的告示,施礼禀报道,“钦天监张贴新公文,说周元子已经入监就职,特此昭告京城。” 说着便把告示递了上去。 娥婆罗接过匆匆看了一眼,用力将纸张拍在案上,冷冷说道,“高太公欺人太甚!” 这一拍含怒出手,不光发出巨大响声,桌子也被砸出一个窟窿,神奇的是告示却依然完好无损。 不是说的捉贼么,怎么又成任职了? 杨花赶忙拿起来详细看一遍,纸上内容确实让人不得不生气,只见文中赫然写到,天蓬阁新任元子周天,在钦天监监正感召下浪子回头,自首认罪,现已被钦天监收入麾下,自愿与各方宗门划清界限。 虽然没明说天蓬阁,但是傻子都能看出划清界限的是哪,杨花眉头紧锁,“这么说是监正亲自出手,怪不得以周元子的机灵也没逃脱。” 娥婆罗心知此时想救也晚了,只能起身出殿,去寻找朱铁鬃商议对策。 不像天蓬阁的乱作一团,周天现在正悠哉悠哉的跟在一个监人身后,带他熟悉钦天监各处环境。 短时间内换了两个地方,就算周天适应能力够强,也忍不住一阵唏嘘。 与总坛的气势恢宏不同,钦天监除了监正高太公所在的观象殿,其他地方都像一个个独立的四合院一般,执法堂、执事堂、监察堂皆是如此,就连钦天监直营的修仙学府告老庄,也不过像一个大点的私塾。 虽然地方看起来不怎么样,倒处处皆是忙碌的身影,一个个监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显示出钦天监的公务繁重。 对于新的归宿,周天不免有一丝失望,只能心中不断劝自己,衙不在大有权就行,好歹是天下修仙人的最终宝地,肯定不会是清水衙门,这就够了。 熟悉完一切,周天被领回大殿,第一次看到了殿外的金莲池,一股莫名的灵气牵引凭空出现,让周天不禁多看几眼。 殿内高太公正和张鹤屏密议,商讨周天的去处。 只听张鹤屏毫不犹豫的说道,“他去哪不管我的事,只要别来我执法堂就行。” 高太公闻言一笑,“张兄这是怎么了,以你的心胸还容不下一个年轻人么?”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肯定容不下,你被他吐一口试试!我长这么大,朝我吐口水的人都没,他倒好直接吐我头上了。”张鹤屏依然记着周天恶行,言语中皆是不满。 高太公不禁有点犯愁,人还没留下,该去哪就成了问题,执事堂李海旺胡小仙跟周天不和,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肯定不会去,如今执法堂张鹤屏也恨他入骨,就算他想去也不会要。 自己当时让张鹤屏去天蓬阁,本想着让他能提前熟悉周天,好让周天入监之后,在执法堂有所发展,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得罪了张鹤屏。 这时监人轻轻敲了敲门,带着周天缓步进入,张鹤屏见状冷哼一声,傲娇的背过脸去不看他。 高太公只能无奈的打个招呼,挥退监人后淡淡问道, “怎么样,去哪想好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监察堂 见张鹤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周天目不斜视连招呼也懒得打,直接回答道,“想好了,就去监察堂吧,那院子清静。” 高太公闻言一愣,没想到周天说了个意料外的答案,监察堂主要监察钦天监监内人员,负责纪律规范与纠正,基本不与外界打交道,一般都是内务人员提升后的去处,堂主裘韩软一介女流更是与他毫无交集,怎么就想起去监察堂了? 想到这里高太公心中一惊,忽然发觉问题所在,堂主是个女的! 不光如此,由于监察堂都是内务,所以大部分还都是妙龄女子,这么一想就豁然开朗了。 “不行!”高太公断然拒绝道,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周天不禁一呆,他的动机确如高太公所想,在熟悉环境时三魂七魄就丢了一半,此时满心都是想的监察堂,突然被拒绝,还真没想到能去哪,只能困惑的问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的让我挑地方么,现在挑了又说不行,这不是说话不算话么。” 高太公被说的一时语塞,还没想好拒绝理由,就听张鹤屏打断道,“行,有什么不行的,只要别去执法堂去哪都行,正好都是一群小娘们,混日子的好地方。” 周天虽然听出这话不好听,但是与自己的目标却并无差矣,有心借张鹤屏达到目标,当即点了点头故意说道,“不让我去监察堂,就去执法堂,你们看着办吧。” 张鹤屏闻言不乐意了,不悦道,“你把我执法堂当什么地方了,你以为说去就能去?去执事堂找李海旺吧。”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这厮怎么如此话唠,厌恶的朝地上吐口口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落在张鹤屏眼中,哪是朝地上吐口水,分明是朝自己伤口上撒盐,目露凶光的说道,“放肆!这里是钦天监,不是你们草台班子天蓬阁,再敢无礼休怪老夫不客气。” 周天不屑哼一声,官大一级就压死人,何况还大了这么多级,官府和学府是两回事,这点他很清楚,只能先不理他,暂时忍下这口气。 高太公抬手阻止张鹤屏,不让矛盾继续发展,缓缓说道,“就是因为全是女子,所以周天过去才多有不便。” 监正的话张鹤屏不敢不听,但心中又属实不快,只能呵呵一笑,不冷不热的说道,“那监正就把他留在身边好了,这样省的麻烦。” 周天倒是觉得没什么,能做领导身边的近人,那在钦天监还不是横着走,当即表态道,“我没意见,刚好监正身边连个跟班都没,我跟着跑跑腿也挺好。” 周天那点小心思哪能瞒过高太公,为之气结道,“我一向独来独往,带着你算怎么回事。” 见一直没个结果,周天也急了,不耐烦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回我的天蓬阁得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回去?你要回去我不就白被吐了,回天蓬阁想的美,还不如回告老庄呢。”张鹤屏满脸都是不屑,忽然灵光一闪,满怀期待的向高太公提议道,“对啊,让他去告老庄不就行了。” 高太公头大如斗,让他去告老庄,合着自己弄这么大阵仗,就是抢了个学生,这不是添乱么,忍不住开始后悔叫张鹤屏过来商量。 既然确定不同意周天入执法堂,便有心先把张鹤屏支开,省的在这耽误事,“监副先回去吧,此事我自然会妥善安排。” 张鹤屏听出要送客,便起身准备告退,走前还不忘强调自己的意思,冷冷扔下一句,“千万别去执法堂,否则老夫自愿离开。”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踏马玩意!”等人走远周天忍不住骂道,心想老子早晚把你挤走,到时候亲自做堂主,看谁还敢嘚瑟。 高太公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不仅不以为意,还淡淡一笑说道,“年轻人不服气是正常的,时日久了一切都有可能。” 话语中满是鼓励意味,丝毫不介意周天口出脏言。 周天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有深意的说道,“他都多大了,熬也能熬死他。” 高太公再度无言以对,只能挥挥手,无奈的说道,“我跟你熬不起,就依你所言去监察堂吧,让我清静会。” “好嘞。”周天兴奋的答应下来,蹦蹦跳跳离开大殿。 高太公招来一名叫杜斌的心腹,让他近期死死盯住周天,一是防止李海旺张鹤屏等人徇私报复,二是不让周天轻易离开钦天监,省的天蓬阁的人再找他。 待杜斌走后,高太公陷入沉思,心知盯防周天并不是长久之计,该如何让他死心塌地留在钦天监,还需要想出万全之策,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 周天来到给自己安排的住处,一间并不怎么出众的破屋,位于钦天监街后,这里路旁的两排建筑坐落整齐,一看就是监人宿舍。 房间狭窄但明亮,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凳,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其实摆上这些后也没剩多少空间,与杭城时的住处都没法比,更不用说总坛的别院了。 好在一应铺盖都算齐全,让周天能够直接瘫倒在床上。 看着低矮的天花板,周天大呼委屈,若不是有个大窗户在床头,恐怕连出口气都会觉得憋闷。 抱怨完之后,周天开始盘算未来的道路,从大殿离开之后,便觉察有人一直暗中跟踪,不用想就知道是高太公的安排,看来近期不大可能恢复自由。 枉自己还心怀抱负,要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哪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总坛都没暖热就被软禁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在强迫来临之际,与其奋力抵抗,倒不如安心接受,才能体会个中美妙。 好歹是个衙役编制,自己以后也算是个公务人员,上一世只顾羡慕别人当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气派,如今机会来了,一心想着逃跑,倒不如先混出点气色,然后再想办法联络天蓬阁,也不枉费两世为人的社会经验。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这么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天一改消极之势,早早就起床更衣,决心要在报道时好好表现,给新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 步履轻快的来到监察堂,三堂中最不起眼的一所庭院,不过可能是女子众多,所以院内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亭台雅阁小桥流水,明明身在京城,却能给人一种江南庭院的既视感。 周天一路上边看景边赶路,还不忘与每一个路过的同僚打招呼,自来熟的气息让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是哪来的神经病。 终于来到堂屋,还没进门便被一位女子拦住盘问,周天忙把来报道的事说明。 对方听闻是新人,皱眉问道,“是谁让你来的,没听说有人要来就任啊。” 周天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是监正让我来的。” 那人闻言没有丝毫震惊,而是皱眉问道,“你嗓子落床上了?这么小声干什么。” 周天被怼的差点没说出话来,心想你要不是女的,今天这顿打肯定跑不掉。 顾及到自己的升职大计,把怒火强压下去,友善的提醒道,“姐姐要是不知道,不如进去问问堂主,说不定是消息还没传过来。” 女子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在这等着。” 说完便转身进去回报,留周天一人尴尬的留在原地,当然他也没闲着,心里已经把高太公骂了个通透,怪他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路人开始把周天当做开门人,也直到周天都以为来此的职责就是把门时,女子终于慢慢悠悠走出来,看到周天没有半点久等的歉意,只是淡淡说道,“进去吧,直接找堂主。” 周天忍住伸向裤兜的手,极不自然的露出个笑容,与女子擦身而过进入屋内。 整个堂屋除了中间的会客厅,两边都被分成一个个小房间,被一条细窄的走廊贯通,周天一路询问着来到最深处的房间,门上赫然写着堂主大名,裘韩软三字。 轻轻敲响房门,周天礼貌的说道,“新人周天,特来监察堂报道。” 房门被拉开小半,又是一位女子探出头来,皱眉说道,“小点声,堂主忙着呢,等忙完了喊你。” 说完便重新关上房门。 一股前世进办事大厅的感觉油然而生,周天不禁感叹到哪都一样啊。 眼看就到中午,连早饭都没吃,肚子早就开始咕噜作响,双腿也因为久站而开始发软。 正寻思着屋里是不是忘了,房门被再次打开,周天连忙迎了上去,还没等说句话,便有一群监人鱼贯而出,手里拿着繁重公文,个个形色匆匆。 等了半天人才出完,怪不得一直没喊自己,周天正好奇里面得多大个办公室,才能容下这么多人,就又出来两个女子,领头的人身形高挑,秀发盘于头后,身穿黑色监人服,华贵中透着严肃,衣物上的种种细节,表明此女身份的不凡。 冷艳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屑一顾,修长的双腿迈出坚定的步伐,一双狭长的眼眸直视前方,对旁边的周天视而不见。 看着这番欲求不满,生理冷淡的模样,周天心里凉了半截,发现刚刚探头的姑娘也跟在身后,连忙追上去说道,“姐姐,我是来报道的,现在能进去了不?” 女子瞪了周天一眼,不耐烦的说道,“里面都没人了你还进去干什么,下午赶早吧。” 周天紧跟女子步伐,忍气吞声的问道,“你不是说让我等着么,我都等半天了” 女子被缠的不厌其烦,指着刚刚离开的人群说道,“他们等三天了,你急个什么。” 周天一只手跃跃欲试伸向裤兜,尽最后努力道,“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监正让我来报道的。” “监正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啊。”女子再瞪周天一眼,责怪他不懂事。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走了,可不是我没来过啊。”周天停下脚步,语带威胁的说道。 女子挥了挥手,似乎在和周天道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尼玛什么玩意!”周天吐出一口,大声骂道。 骂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引来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周天根本不在意,快步走出屋外,与几个女子擦身而过,正要快步离开寻高太公理论,身后却传来冰冷的声音,“是周天吧。” 周天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回头查看,发现正是那位生性冰的女子,猜到她就是监察堂堂主裘韩软,心想你早干嘛去了,非得逼老子发飙才说话,点点头表示没错。 裘韩软停下脚步,站在走廊边上以免阻挡其他人,淡淡挥手招周天过去,盛气凌人的气势,说她是监正周天都相信。 其实她平时并没有如此生人莫近,而是因为早已深悉此次抢人事件,更是对周天的往事有所了解,所以得知要来监察堂后,便准备立个下马威,好让这新人收收性子,以免搅的监察堂不得安生。 本想着冷落他几天再做安排,只是周天意欲离开的行为,让裘韩软不得不改变计划,否则监正安排的人真走了算怎么回事。 周天应召走过去,另一个女子则贴在裘韩软身边,两人不断交头接耳。 待周天过来,裘韩软才皱眉说道,“既然是监正安排的,那你就直接留下吧。” 说完回头与手下又低声交流一番,然后继续说道,“监察堂现在没什么空缺,只有一个文书看管年事已高,你就先去那补缺,朝到晚离不得有误。” 没想到第一个差事在走廊就给安排了,不过周天对此也没有过高要求,刚开始只要有事做就行,反正高太公答应过半年就提升,官府衙门无非就是熬晌混日子,做个管理员也挺好,起码不用天天看人脸色,当即便答应下来。 见他同意的这么爽快,裘韩软暗暗松一口气,淡淡说道,“下午就过去吧,到时候找花古多,她会带你过去换班。” 说完指了指身后,扔下周天继续向外走去。 顺着手指看向花古多,发现就是和自己说过话的女子,长的娇俏玲珑,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两只大眼睛灵动可爱。 总算是得到答复,周天看屋内的人都走了,于是也默默跟在两女身后。 花古多见状忍不住说道, “不是都给你安排了么,怎么还一直跟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个好人 周天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就你饿!我不用吃饭啊。” 现在已经是监察堂一员,肯定要紧跟领导脚步,首先要做的就是看看饭堂在哪。 花古多想不到他刚有着落,就变了一副嘴脸,厌恶的背过脸去不再理他。 吃饭的地方就在院内西侧,周天到时早已人满为患,几张小桌子加长椅,潦草的摆在屋内就算是餐厅,想不通好好的钦天监,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 盛好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发现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而裘韩软的坐席依然只有她们两个,周天便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还不忘打个招呼,“都吃着呐。” 两女木讷的看着周天,纷纷皱起眉头,从来没人敢凑近这张桌子,他却丝毫不见外,也不知这新人是没眼色还是真傻。 周天才懒得管她们,狼吞虎咽的吃完饭菜,满足的打个响亮的饱嗝,然后便开始看她们吃饭。 不是周天故意作妖,而是下午需要花古多领着去换班,刚好可以在这等她吃完,省的一会再被拦住盘问。 被人近距离盯着吃饭,二女这个别扭啊,有心快点吃完,还觉得不太雅观,若是不吃就走,又显得像心虚似的,好歹一个是堂主,一个是堂主的随从,怎么能被新人吓跑,便只能暗暗加快速度,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吃饭。 周天就像动物园的游客,目不转睛进行观赏。 裘韩软终于忍不住,见吃的差不多便把碗推到一旁,起身说道,“我吃好了,我先走。” 花古多见状哪敢继续留下被看,连忙跟着起身,“我也吃好了。” 周天根本不用教,也跟着起身说道,“我也吃好了。” 其他人见堂主今天吃这么快,好奇的看过来,发现周天也跟在堂主身后,纷纷猜测裘韩软什么时候多招个助手。 无法忍受周天的跟屁虫行为,裘韩软还没回到堂屋,便不悦向花古多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去带他换班!” 花古多闻言愕然以对,堂主还从没这么凶过,明白是因周天而起,连忙带着他匆匆离开。 来到监察堂角落的文书阁,所谓文书看管,说白了就是一个看门的,但是里面摆放的文件却让周天眼前一亮。 这里全是一些钦天监内部人员资料,以身份不同分为上中下三个级别,不同级别可以参阅的人群也各不相同,其中的上等机密,更是只有监正监副和裘韩软才能打开。 周天才不管这些规矩,与老者交接完毕后,就算是安顿了下来,支走花古多,关上大门便开始了偷偷摸摸的旅程。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内容不光不无聊,而且还很有趣,记录的都是些新旧违规信息,例如谁行过贿,谁收过礼,谁去过青楼,谁调戏过良家妇女,周天看的大为入迷,可比小道消息劲爆多了,毕竟明知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花古多忧心忡忡回到堂内,找到裘韩软复命。 裘韩软见状不解问道,“怎么了?” 花古多闻言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也不知怎么着,总觉得周天这人不稳当,也不知在文书阁会不会乱翻乱看。” 裘韩软愕然道,“你没告诉他规矩么?” “当然说了,可是他的眼神不对劲,我走的时候像要冒光似的,根本没听进去。”花古多无奈说道。 裘韩软松口气,淡淡说道,“只要说了就行,他如果不守规矩,那就照着家法来。” 一连几天,周天都是早到晚退,不光不找麻烦,还把文殊阁打理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与人和善,见谁都是笑脸相迎打招呼。 很快就在监察堂留下好印象,众人只知道来了个新的文书看管,却不知道此人就是钦天监和天蓬阁对峙的导火索,所以也都乐得偶尔和他闲聊几句。 当然也不是全都觉得顺风顺水,例如裘韩软和花古多每天依然要倍受煎熬,因为周天根本不会和别的人抢位置,吃饭时总是自然的坐到两女一桌,周天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妥,毕竟桌子空着也是空着,自己坐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这可就苦了裘大堂主了,每顿饭吃的不自在不说,还要忍受周天观赏的目光。 “实在不行的话,你去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在文书阁吃饭吧,差人把饭给他送过去就行了。”这天吃完饭,裘韩软终于忍无可忍,对花古多提议道。 花古多虽然也想这样,但是一听到要去和他商量便皱起眉头,为难的说道,“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裘韩软沉吟片刻,若是周天不答应确实也没法强迫,无奈的说道,“应该不会,他在天蓬阁时,听说一日三餐就被人伺候着,如今有这便宜怎么舍得不占,实在不行的话,他去咱们就不去了。” 没想到堂主下了这么大决心,花古多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 高太公安坐金莲池旁,杜斌则正在汇报周天近况。 听到周天在监察堂人缘颇好,高太公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他还有这安稳的一面,正高兴着张鹤屏忽然快步靠近,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监正,这事不对啊,找了几天没找到张仕祠,一问才知道他还被天蓬阁押着呢。” 高太公一愣,还以为张仕祠完成任务后,就回钦天监复命了,没想到人还在天蓬阁,这几天只顾着周天,倒是把张仕祠给忘了。 “怎么才发现?”让杜斌退下后,高太公不悦道。 “那天之后我以为他早就出来,今天有事找他,找了半天没找到,才知道张仕祠一行所有人,都在天蓬阁没能回来。”张鹤屏知道此事是自己疏忽,只能唯唯诺诺把情况说出来。 高太公也懒得计较责任,继续问道,“派人去天蓬阁询问没?” “问了,天蓬阁说张仕祠以武犯忌,在天蓬阁动了兵器,现在被关在净坛面壁,根本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张鹤屏无奈的说道。 “怎么能出这种事,现在周天已经入监,天蓬阁断不会轻易放人。”高太公皱眉道。 张鹤屏叹口气,赫然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怪只怪我以为他告假回家去了,所以没有过问他的行踪。” 高太公听他说的含糊,明白张仕祠是张家子弟,所以平时肯定疏于看管,任凭其晚到早退,其他人也碍着张家面子,不敢管太多闲事,才导致这么多天之后发现人不见了。 “眼下不是自责的时候,你以钦天监的名义,发封公文催促他们尽快放人,先投石问路看天蓬阁有什么动静。”高太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力而为了。 张鹤屏心知这样没什么用,但也没有更好的提议,只能叹口气先依此行事。 事实确如高太公所想,天蓬阁收到信函后,根本不屑一顾,草草回了句:可以交换,否则就让张仕祠继续面壁。 张鹤屏得到消息后,气的破口大骂,但是知道天蓬阁有明文戒律,若有人在阁内行凶可依规惩戒。 更要命的是这些戒律还被钦天监认可,并且给予相关支持,此时若是闹起来,就成自己打自己脸了,张鹤屏当然不敢冒然行事,只能再次找高太公商量对策。 “交换?怎么交换?”高太公疑惑问道。 张鹤屏无奈道,“当然是拿周天交换,看来他们是得理不饶人,不准备善罢甘休了。” “无妨,不过是面壁思过而,仕祠吃不了什么苦头,此事需从长计议,即不交换也要把人弄出来。”高太公揉揉太阳穴,笃定的说道。 …… 这天晚上,周天回到住处,第一次迎来访客,开门发现是花古多大驾光临,素净了许多天的周大师心中一动,赶忙把人迎入房内。 “姐姐有什么吩咐?”周天一改常态,恭敬的问道,对这位堂主近人表现出最大的尊重。 花古多这段时间看了许多资料,都是有关周天的往事,所以来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压力,即怕被非礼,又怕被辱骂。 现在见周天这么彬彬有礼,反而不太适应,婉拒了坐在床上的邀请,花古多站在不宽敞的房间四处张望,没话找话的说道,“额,也没什么事,怎么样,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古多一向对自己冷眼以待,现在忽然来访,不可能只为了慰问,周天当即打起精神,先如实答道,“挺好的,除了房子太小,床太硬太挤,没什么其他毛病,每晚勉勉强强能凑合睡一小会。” 花古多本就意不在此,所以对周天说的话基本没听进去,浑然不觉的打着官腔,“挺好就行,裘堂主对新人很关心,所以特意让我来看看。” “多谢领导关心,我一定再接再厉,勇创高峰。”周天客套的说道。 说完开场白,花古多直奔主题道,“裘堂主看你每天两头跑属实麻烦,所以让我来说一声,以后就在文书阁吃饭吧,到时候派人给你送过去。” “这怎么能使得,我初来乍到哪能让人伺候,使不得使不得。”周天连忙拒绝,好不容易决心做次好员工,哪能半途而废。 花古多看周天这么懂事,反而发起愁来,但人家态度这么好,总不能直说堂主不想看见你吧,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周天现在笑的还如此灿烂。 “你不用这么客气,好歹是天蓬阁的元子,在饭堂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太委屈你了。”花古多只能无奈的将话题引向关键,希望周天能够自己想通其中玄机。 “不挤不挤,一点都不挤,不就吃顿饭么,凑合凑合就过去了,花姑娘也不用这么客气。”周天继续婉拒花古多的好意,言辞中无所谓的态度,差点把对方气的动手打人。 这是你能不能凑合的事么,这是我们凑合不了的问题,花古多实在是无话可说,呆呆的站在原地后悔接下这差事。 周天见她一时没了动静,终于有机会表现了,又是倒水又是泡茶,热情的像变了个人。 再度婉拒坐在床上的邀请,花古多郁闷的说道,“既然你执意不从,那我就如实回报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周天一直送到门外还不罢休,非要送她回家。 花古多实在无法拒绝,只能生无可恋的在前方带路,“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 京城再一次陷入阴雨之中,在张鹤屏还在心切解救侄儿时,高太公却被一件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猝不及防。 鱼迩失踪了。 原来只以为是碰到小问题,所以高太公并没有太当回事,但是现在不光整个钦天监找不到她,连巴蜀鱼家也在找人,而且还有意把锅甩在钦天监头上,责怪他们把人给弄丢了。 高太公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首先便是召回所有鱼迩的手下,一司随她在江南总共一十六人,十五人应召回信,都将在不久返回京城复命。 但其中一人竟然也玩起了消失,不光对京城的召唤置之不理,还对出面寻找他的同僚大打出手。 这事味道就不对了,高太公暗自心惊,如今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鱼迩失踪与此人有关,或者更大胆猜测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刺杀了鱼迩。 二是鱼迩与此人无关,但他知道内情,否则绝不至于做出这等同于叛变的事情。 “这人叫什么?是什么资历?”高太公皱眉问道。 赶来回报消息的李海旺连忙介绍详情,此人名叫康雷,炼气期后期的修为,乃是巴蜀当地宗门术士,进入钦天监后一直在执事堂听差,由于鱼迩升任一司司长后,有意栽培同乡修仙人,所以早早就进入一司述职,算得上是鱼迩的心腹手下。 当日鱼迩帮胡小仙解围时,他便跟在身旁,近段时间也一直留在江南探查灵气失窃。 高太公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鱼迩失踪此人至关重要,他原来一直没有什么异样么?” 李海旺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并没发现异常,就在上次联络鱼迩时,他还曾及时回复消息。” “这就奇怪了,好好的怎么就叛变了呢,找他的人现在什么情况?”高太公继续追问道。 “去的有两个人,都受了不同轻重的伤势。”李海旺答道。 “这是什么道理,两个人被一人所伤,废物!”高太公面现不悦,内忧外患之下,古井不波的心境终于产生一丝涟漪。 李海旺闻言赶忙解释道,“这也不能怪他们,问题出在康雷与他们共事多年,彼此太过熟悉,有心算无心下,才被他所趁。” 高太公点点头,冷声下令道, “发出最高级别悬赏消息,派执事堂精锐去江南,要以最快速度缉拿此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借宿青楼 李海旺躬身领命,却不肯离去,而是为难的说道,“悬赏还是小事,但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抓他,就像刚刚说的,此人在执事堂多年,早就对钦天监的手段了如指掌,对许多外务监人也都认识,很容易就能避开抓捕。” 高太公知他说的有理,不禁皱起眉头,本就心事重重,鼻子还不争气的痒痒起来,连打三个喷嚏才算好受了点。 李海旺等监正喷完,继续说道,“若是放在原来,还能让天蓬阁协助抓捕,但是现在恐怕他们也不会听召听宣。” “天蓬阁肯定指望不上,若是让执法堂或监察堂派人呢?”高太公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李海旺苦笑摇摇头,“也没那么简单,他原本在执事堂是负责内务的,所以认识的人太多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唯一的方法就是派去年入监的术士前去抓捕,但是新人没有什么经验,碰上老道的康雷,恐怕要损失惨重。” 想不到一个监人还能惹出这么大麻烦,高太公不禁有些头疼,缓缓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派新人去肯定不合适,损失惨重暂且不说,就怕损失后也抓不到人,那就是鸡飞蛋打的结局了。 若是有个初来乍到,又经验丰富的人就好了,想到这里高太公灵光一闪,浮现出周天那欠打的嘴脸。 此人不光狡猾狠毒,凡事不按常理出牌,还是杭城人士,对江南也很熟悉,让他去简直再合适不过。 不光如此,现在京城天蓬阁与钦天监处处针锋相对,也都是因他而起,若是此时能把他外派出去,刚好可以缓和一下严峻形势。 关于周天会不会趁机和天蓬阁联络,反而是次要的了,大不了派两个得力的人跟着他,说是助他抓人就行了。 高太公自顾自想着,豁然开朗的说道,“人选我已有定计,你不用管了,既然执事堂不能出手,那就做好保密工作,别再内部出什么乱子。” 李海旺闻言一愣,不知道监正有什么法子,而且看起来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便忍住好奇领命离开。 高太公看着李海旺的背影,看出他今天脸色极其难看,不过既然是执事堂出岔子,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第二天周天刚到监察堂,便被花古多喊住,告诉他裘韩软有请。 周天本想着继续自己的阅读大计,现在也不得不暂且放在一旁,跟随花古多来见堂主,这还是第一次进入裘韩软的房间,想起第一次拜见时的困难重重,不禁感慨万千。 进入顶自己五个房间大的办公室,周天像个进城的乡巴佬一样四处张望,并不是真的没见识,而是想让领导多关注自己狭窄的起居环境。 房间内横着许多书架、博古架,上边陈列数不清的文书和稀奇珍宝,今天屋里倒是没有其他人,只有最深处书桌旁坐着的裘韩软,此时桌上堆着高高的信件和文案,她则正在奋笔疾书,直到周天走到桌前,才惊醒有人前来,抬头淡淡说道,“你来了。” 在裘韩软的大桌边上,还有一张小桌子,应该是花古多办公的地方,周天站在两桌之间回应道,“堂主有什么吩咐。” “监正有任务给你,近日离京,你晚上提前准备下,明天去找监正领命。”裘韩软吩咐着,或许是被眼前的公务影响心情,顿了顿又不悦说道,“也不知道监正在想什么,人刚来又抽走,也不知要用多久,我上哪找人补缺去。” 周天听着现任领导抱怨大领导,本来是不该插话,但是顾及到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不得不表一下忠心道,“实在不好办的话,我去跟监正说一声,让他再找其他人?” 花古多闻言一惊,连忙一声干咳,对着裘韩软就开始疯狂使眼色,心想你不怕被盯着看了,多好的机会啊。 裘韩软愕然望向花古多,立马反应过来,眼中露出藏不住的喜色,连声说道,“不用不用不用,毕竟是监正的意思,我辈当然要奉命行事,你赶紧收拾收拾就去吧。” 周天一愣,想不通怎么刚刚还明天去,现在就变成立马走了,疑惑的问道,“马上就吃饭了,用不着这么急吧。” 不说还好,听周天这么一说,裘韩软赶紧站起身来,第一次热情的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吃饭这种小事,怎么能和外差相提并论,现在快去吧,别让监正久等。” 周天一头问号的被两人送出来,莫名其妙向金莲池走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难道是因为自己更迷人了? 找高太公接到新的任务,周天更是不解其中深意,钦天监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叫自己这个看门的去抓人? 虽然问了高太公原因,但是并没有得到满意答复,只说是让他出外历练,熟悉钦天监的各种流程,周天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若是简单的事,怎么可能派两个狠人做跟班。 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杜斌,本就是盯梢周天的暗桩,现在也不算有什么变动,只是从暗到明成为保护他的下手。 另一个则是叫穆阳的老者,白发苍苍道风仙骨,虽然两人都是炼气后期,但是老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就连在高太公面前,也是剑不离身符不离手。 来到金莲池侧面的偏房中,杜斌递上一叠写满内容的文书,其中包含近期鱼迩和钦天监的来往信件,以及关于她发生的所有事情,以供周天提前了解内情,然后再制定计划。 两人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周天有意把好人缘延续,边看边客气说道,“我就是个新手,两位前辈若是有什么指教尽管说。” 杜斌忙恭敬答道,“周兄弟客气了,监正既然安排你去,一定有他的深意,我们听从吩咐。” 周天没想到这回监正的话还挺好使,便继续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穆阳答道。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既然鱼迩失踪前要去杨城,不如就先到杨城看看情况,然后再去杭城见一司的人。”周天终于费劲的看了个大概,尽量找些把有用的东西牢记脑中,然后便还给杜斌,心想有什么不懂大不了问他们俩。 两人轰然应是,与周天一起向外走去。 通过鱼迩的事,周天了解很多原来不知的内情,例如她一直在江南调查天地灵气失窃,关于怎么个失窃法周天也不明白,信息中也语焉不详,只知道这是高太公亲口安排的要务,保密级别为历来最高。 “天地灵气失窃,你们对此有没有了解?”周天随口问道。 两人知道的比他也多不了什么,闻言只能摇头以对。 杜斌常年跟随高太公,对高太公的行事风格多有体会,便出言提醒道,“既然监正只让捉拿叛徒,那咱们就不用管其他琐事。” 周天点头应是,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若是能知道鱼迩做什么,应该可以更了解叛徒的想法和动机。” “周兄弟说的是,不过既然高太公没有特意说明,想来此事不会有太大影响。”杜斌说出自己的见解。 穆阳闻言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周天一想也对,管踏马的灵气不灵气呢,先去杨城花满楼收收份子再说,高太公只说不让联络天蓬阁,可没说不让跟其他人接触。 有了钦天监的护佑,这一路当然是顺风顺水,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杜斌都会及时掏出腰牌,问题便会立马迎刃而解。 虽然在天蓬阁时也没有大的坎坷,但是与现在的嚣张跋扈还是两回事,例如城门关闭,那就拿出腰牌让人开门,饭馆没位置,依然可以用腰牌现添一个上好桌位,更不要说什么流氓拦路,术士装逼,调戏良家妇女了。 拒绝了绕道金陵站修整的提议,三人无惊无险来到杨城,好巧不巧刚好赶在了晚上,周天便自然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找地方休息吧。” 杜斌点头应是,立马就要去找客栈,却被周天一把拉住,客气的说道,“不要急,这几天全是杜兄操心,今天你休息休息,我亲自找住处。” 杜斌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周兄弟关心,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天挥了挥手,完全不当一回事,兴致高昂的领头走去。 身后一直没说话的穆阳却心中不安,到底是年纪大些,看事情的目光也比杜斌通透,这一路来周天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对他已经有所了解,其他倒还无所谓,但是见了女人两眼冒光这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多少次差点惹出麻烦,都是借着钦天监的名头,让百姓以为误会了,才得以顺利遁走。 现在周天忽然这么热心,还要亲自找客栈,怎么能不让穆阳心惊肉跳。 其实这也怪不得周天,进钦天监之前他是什么样?杨花冯春娥婆罗,夜夜笙歌日日惊喜,单打独斗也好,比翼双飞也罢,从来没有这么素净过。 如今一间破屋独守空闺这么久,一朝突破牢笼,又逢上刚刚入夏,路上的莺莺燕燕个个衣衫单薄,怎能不让他心思活络,穆阳有此想法,要怪只能怪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 走着走着杜斌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就朝着烟花巷越走越深呢。 “周兄弟,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杜斌忍不住问道。 周天茫然四顾,不解道,“错了么?哪错了?” 杜斌为难的说道,“再往前走看起来都是些花红柳绿,咱们不是去找住地么。” 周天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些啊,杜大哥多虑了,杨城嘛烟花聚集之地,走到哪都是这副景象,不必认真不必认真。” 杜斌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那周兄弟继续。” 周天拍拍杜斌肩膀,继续走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的感觉,让身后的穆阳看出破绽,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终于来到目的地,气势宏伟的花满楼出现在眼前,周天仰头满意的看一眼,抬脚就要往里走。 杜斌一把拽住,赶紧拉到一边,以免堵住后边源源不断的行人,直到无人的角落,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周兄弟还是走错了,这里一看就是青楼,咱们要找睡觉的客栈。” 周天再看近在眼前的花满楼,疑惑的问道,“青楼不能睡觉么?” 杜斌被噎的一愣神,差点没说出话来,缓了半天才低声说道,“咱们三个监人,去青楼不合适吧。” 周天不乐意了,故意大惑不解的说道,“咱们是三个监人,又不是三个太监,进去有什么不合适的。” 杜斌再次被噎的无言以对,明白自己终究是把他想简单了,只能暗叹口气无奈说道,“钦天监虽然不像宗门般有清规戒律,但是监人嫖宿也是不允许的,周兄弟第一次出外差,一定要慎重啊。” 周天哈哈一笑,理直气壮的说道,“杜大哥又多虑了,咱们只宿不嫖,谁也没规定进了青楼就要找姑娘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完便不顾阻拦,直接走了进去。 杜斌与穆阳对望一眼,无奈的问道,“穆老,咱们该怎么办?” 穆阳也颇感为难,“监正让咱们跟着他,即有正事要办,还得保护他安全,再说你还得盯着他别搭扯天蓬阁,不跟着也不合适啊。” 杜斌明白确如穆阳所言,唯有长叹一声,匆匆跟上周天脚步,第一次进入这风花雪月之所。 待追上周天时,他早已在迎客姑娘的迎接下张开双臂,左拥右抱的询问着有没有房间住宿,姑娘们虽然天天迎来送往,但到底见过周天两次,早就认出这是自己的老板,个个曲意逢迎,还没等走到屋内就差点让周天缴械投降。 “您老都回来了,没房间也得腾出一个不是。”左边姑娘懂事的说道。 右边那位闻言生怕显的自己不热情,赶忙努力表现,只是用力过猛话语显得有些夸张,“何止是房间,就算您想所有姑娘都来陪您也行啊,只是到时候别忘了给奴家留个位置就行。” 夸张归夸张,但是周天听的还是很高兴,心想这个玩法我喜欢,哪天非得包个场不可,大力在她臀上拍一计,开心的说道,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打头阵!” 第一百四十三章 醉生梦死 一听周天要大战一场,吓得杜斌赶紧跟上去说道,“周兄弟三思啊,不是说只宿不嫖么。” 周天在两边各香了一口,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又没说今天,改日再说嘛,你紧张什么。” 见周天进了青楼像换个人一般,不光语气不如原来客气,行为也颇为老辣,现在要说他原来不是常客,那是打死杜斌都不会相信。 直接开出三间上房,几人坐在桌上等待吃的,杜斌还是心中不安,忍不住再次劝道,“周兄弟一定不可过度逾越啊,否则若是消息传回京里,咱们几个免不了受监察堂盘问,很容易影响仕途。” “这话说的,像是穆老要打小报告似的。”周天心情大好,乐呵呵的开玩笑道。 杜斌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周兄弟千万别乱说。” “那你看,你不说我不说,监察堂怎么可能知道咱们住哪,除非穆老回去打小报告。”周天一番话有理有据,把杜斌听的心中一惊,悄悄看了穆阳一眼,心想这老家伙一声不吭,不会真准备回京乱说吧。 穆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只能打消偷偷回报的念头,当即表态道,“老夫年纪大了,早已过了争名夺利的时候,二位只管放心,一定不会多言。” 周天看着杜斌撇撇嘴,像是在说你看看,根本没人会瞎说。 杜斌闻言也松了口气,毕竟自己还年轻,若是因此事断送前程,那可是得不偿失,旋又想起另一件事,不解问道,“既然咱们只是借宿,周兄弟为何要开三间上房,平时咱们不都是两间就能凑合么。”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平时你俩睡一起没事,在青楼俩老爷们同房算怎么回事,若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这不是为了你们的名声着想么。”周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想起有可能发生的风言风语,再看看一旁的干巴老头,杜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竟然认为周天说的大有道理。 不光他这么想,就连穆阳闻言都觉得差点晚节不保,诚恳的说道,“还是周兄弟想的周到。” 饭菜上桌,全都是精致杨城菜,好吃不好吃不知道,看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贵,山珍海味炊金馔玉一应俱全,让两人看的眼前一亮,一路赶来风餐露宿,早就淡出新纪元,如今若不是嘴唇合的紧,恐怕眼泪早就不争气的从嘴角留下。 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周天心中暗骂村货,哪像是京城上都走出来的官差,敲了敲筷子催促道,“愣着干嘛,赶紧趁热吃啊。” 两人对望一眼,面现难色的低声说道,“钦天监外派一应用度都有标准,不能超出分毫,咱们开出三间上房已经逾越规矩,若是再大吃大喝,后边的钱就不够用了。” 好巧不巧,后边的话正好被进来倒茶的侍女听到,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两人闻声老脸通红的同时,周天也显出尴尬之色,丢人丢到自家员工面前算什么事,只能不悦说道,“想什么呐,在这用不着花钱,就算花钱也是我请客,跟公款没鸡毛关系。” “不……不花钱?”穆阳闻言惊疑的问道,手上已经不着痕迹的拿起筷子。 “可不么,不信你问她。”周天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侍女。 侍女赶忙点头,恭敬的说道,“玉姐盼星星盼月亮,都等着周公子来一趟,怎么还敢收钱,再说了周公子可是……” 周天不等她说完就抬手打断,笑着说道,“无关紧要的就不用说了,让他们确定是白吃就行。” 侍女捂嘴一笑点头应是,附在周天耳边轻声说道,“玉姐听说您来了,正在梳妆打扮,一会就进来招呼客人。” 耳朵被热气吹的发痒,再看着眼前女子身材曼妙,又乖巧懂事,周天忍不住一把搂住蛮腰,笑着说道,“叫什么名字,回头给你加薪升职。” 玉姐画饼不一定成真,但是周老板说有好处,那肯定就没跑,趁势在周天脸上轻点一下,开心的说道,“奴家叫蔷薇,公子你可别忘了。” 周天点点头,大有深意的说道,“还真不一定能记住,晚上你来找我,加深一下印象。” 没想到周天这么直接,蔷薇红着俏脸点了他胸口一下,羞怯的跑开站到一旁。 杜斌一直留心观察周天,毕竟高太公吩咐的任务哪敢大意,现在见状又忍不住劝道,“周兄弟三思啊,不是说好了只宿……” 周天耳朵都快磨出茧子,忍不住再次抬手打断,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赶紧吃吧,再不吃都快没了。” 杜斌闻言一愣,看向桌面时,发现穆阳这老货早就开动,此时正狼吞虎咽的收拾残局,连忙抄起筷子开始虎口夺食,心说这是快没了么,这他喵的是已经没了。 好在穆阳年事已高,一桌子大鱼大肉下肚,已经减缓其吞咽速度,所以杜斌还是捞着点狗剩。 周天不愿陪着一起丢人,索性把筷子放回桌上,看着桌上如竞赛般的争抢。 眼看两双筷子就要打架,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终于打断两人,算是告一段落。 蔷薇拉开房门,一身盛装的玉姐款款走来,上窄下宽的淡粉色长裙,将身子包的玲珑有致,发簪别于长发中间,随意的垂放胸前,更显得抹胸外的皮肤白皙发光,俏脸轻施三分妆,玉手慢摇美人扇,不仅把憋坏的周天看愣,就连两个监人也看的忘了吞咽,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上下机械运动,双目发直的盯着玉姐。 “可算是把您盼来了。”缓步走到周天身旁,玉姐恭敬且欣喜的说道。 周天擦擦嘴角的眼泪,连忙拉开一旁的椅子说道,“玉姐今天好漂亮,快坐下一起吃点。” 玉姐正要顺从的坐下,却发现桌上已经空空如也,轻皱眉头向蔷薇说道,“怎么搞的,饭菜怎么准备这么不充足,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加菜。” 发呆的两人闻言回过神来,连忙客气说道,“不少不少,只不过我们吃的太快了。” 玉姐闻言微笑着点头为礼,即算是回应也算是打招呼,然后疑惑的看向周天,似在询问两人是谁。 迎着询问的目光,周天暗暗使了个眼色,连忙介绍道,“他们是我在京城的朋友,杜大哥和穆大哥,玉姐今天可得把他们安排好啊。” 玉姐点头欣然道,“那是自然,既然是周公子的朋友,那就是花满楼的贵客,今晚必须要尽兴才行。” 周天呵呵一笑,继续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花满楼的玉老板,就是她请你们白吃白喝的,要想谢的话谢她就行。” 两人连忙诚心道谢,杜斌更是说道,“尽兴尽兴,吃的饱饱的肯定尽兴。” 玉姐眼皮子多活啊,听周天浅浅的介绍,就明白关系并不是特别深,于是也不敢说的太多,以免暴露周天老板的身份,接下所有谢意,然后吩咐人拿来好酒,笑着说道,“无酒不成席,既然要尽兴哪有只吃不饮的道理。”说着便亲自为三人斟满。 杜斌连忙推辞道,“我们都有公务在身,不敢喝酒误事,多谢玉老板美意了。” 玉姐悄然望向周天,不知该怎么办。 周天点点头,悄声说道,“使劲灌!” 玉姐这就有数了,不顾杜斌阻拦,将酒杯递给两人,自己则早早满饮一杯,以示敬意。 杜斌为难的看向穆阳,哪知这老头忽然变了态度,竟然帮起玉姐来,“杜兄弟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今天玉老板请客,那是给足了周兄弟面子,你若是连杯酒都不喝,也太无礼了。” 说着仰头就把酒灌进去,喝完还不忘杯口朝外,即表明酒杯见底,也是给杜斌打个样。 玉姐轻拍玉手,开心的说道,“穆大哥豪气干云,奴家佩服。”说完看向杜斌,等他表态。 杜斌心里不禁暗骂穆阳,知道这老头是报复自己抢饭之仇,哪肯输了气势,立马也端杯饮尽,然后打个酒嗝说道,“只此一杯,以示对玉老板的谢意。” 玉姐哪肯就此罢休,老板都发话了,岂能容他们站着离开,当即再次倒满酒杯递过去,“只听过祸不单行,没有不好事成双的,花满楼哪有只喝一杯的先例。” 说着再次一饮而尽,美目流转的看向二人。 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两人是什么货色玉姐早就看清,明显就是青楼经验不足,在她这老鸨子面前,只要敢喝第一杯,那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横着出去。 特别是二人虽看似正襟危坐,但是那目光瞅哪,怎么能逃过玉姐的火眼金睛,一个眼神送过去就让两人双腿发软,根本就不知如何推辞。 周天是一家人,所以根本用不着和玉姐客气,在一旁自斟自饮,饶有兴趣的看她灌酒。 这时新添的饭菜也端了上来,两人见状瞬间又来了胃口,心想反正喝都喝了,也不差这好事成双的寓意,便齐齐举杯豪饮。 既然有好事成双,自然就有三星高照,然后便是四季平安、五福临门……一直到九九归一没歇着过。 就这么边吃边喝,两人早就迷失了方向,玉姐的称呼也从玉老板变成了老妹。 玉姐见他们话语变稠,心知差不多了,喝完了十全十美,便小手悄悄一挥,蔷薇瞬间明白什么意思,立马将重担接过来,茶壶变酒壶,又敬了两人一轮。 玉姐则趁机与周天悄声说话,“周老板这次前来有什么特别吩咐?” 周天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确实是有公务,只是路过杨城,刚好住在花满楼。” “能住几日?”玉姐连忙问道。 “那可说不好,大概其两三天吧。”周天如实答道,他也不知道鱼迩来杨城做什么,所以一番走访怎么着也得几天。 玉姐闻言露出期待之色,本就微红的俏脸变的更是秀色可餐,深深望着周天试探道,“那刚好可以把去年的账目回报一下,因为没见您,所以一直不敢结账分红。” 周天自斟一杯,又给玉姐倒满,然后才为难的说道,“正事我也想办,只是白天不一定得闲,就算得闲也有外人盯着,让他们知道了不好。” 玉姐先露出失望之色,然后瞬间品出味来,白天不行?那就晚上呗?本来就在青楼,晚上肯定方便,当即含羞带臊的说道,“对账的事已经拖不得了,既然白天没空那我就晚上来找你,到时候再细说。” 周天再喝一杯,闻言点点头,脸露难色的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一直自斟自饮,周天也喝的有点迷糊,只顾看着玉姐着迷,竟然忘了自己已经约过蔷薇。 二十杯酒下肚,杜斌眼前桌子都会自己转圈,而穆阳则双手支住桌面,满脸通红双眼无神,直直盯着同桌的两个女子。 玉姐见蔷薇已经完成任务,便挥手让她先退下,现在得到周老板暗示,心情大好下更是精神充沛,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倒下,不禁心中暗骂酒量太差,再次亲自斟酒道,“两位哥哥海量,奴家佩服。” 这都被说海量了,就算想推脱也说不出口,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再饮一杯。 喝酒就是这样,刚开始抵死不从,但只要张了口便身不由己,不知从哪杯开始,便觉得饮酒如饮水,也不知从哪杯为止,便会一醉到底浑然忘我。 别说两人的酒量还挺同步,这杯酒刚下肚,穆阳便瘫倒在桌子上,杜斌比他好点,打出一个酒嗝呵呵傻笑两声后,才滑落到桌下。 玉姐轻蔑一笑,淡淡道,“不自量力,就这点本事还敢眼睛不老实。” 周天呵呵一笑,没了钦天监的人盯着,才觉得更加自在,当即朗声道,“就你这酒量,来俩酒腻子都不一定是对手,何况他们这些墨守成规的人了。” 吩咐蔷薇把两人抬出去,玉姐轻声问道,“周老板是要回去歇息,还是让奴家陪您再喝两杯?” “喝!怎么不喝?不能只陪那俩王八蛋啊,我还没吃饭呢,正好你陪着我一起吃点。”周天笑意盈盈的说道。 玉姐闻言大吃一惊,这才发觉周天只喝酒一直没吃东西,立马吩咐人再备饭菜,直接送到自己房里,然后便邀周天换地方,“这里被搅的乱七八糟,不如去我那静静的吃。” 周天肯定愿意,闻言欣然点头,又想起另外一事,趁清醒赶紧安排道, “晚上安排两个会来事的,使劲折腾他们丫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又下整夜 玉姐闻言立马理解含义,心想既然能和周天同行且称兄道弟,那肯定也是术士,便红着脸问道,“这合适么?” “我说行就行,多弄几回也没事,实在不行下点药,给他们留口气就行。”周天无所谓的说道,跟在玉姐身后,向她的房间走去。 “既然这样,用不用多派俩人?”玉姐为了保险起见,谨慎的问道。 周天犹豫片刻,摇头道,“那倒不用,你看他们喝的那副烂泥样,一个姐姐就差不多了,不能太便宜他们。” 玉姐大感同意的点点头,招来蔷薇便细细安排,蔷薇红着脸一一答应,羞涩的去找人。 周天见状喊住蔷薇,着重强调道,“样貌无所谓,年纪大点也没事,重在经验丰富就行,要会折腾能折腾不怕累的能人异士。” 蔷薇低声应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天天在这工作,怎么还这么害羞。”周天随口说道。 玉姐赫然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是个姑娘家家,虽然见的多,但到底没迈过那个门槛,脸皮薄点也正常。” 说着两人进入房间,美酒佳肴早已准备好,玉姐还不忘回身将门关死。 步入门内就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周天借着酒意深吸两口,顿时觉得两眼像带了滤镜一般,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味道,好生特别。” “那是特地为公子准备的熏香,乃是取百芳之蕊做料,以龙涎为辅,再配上二九丽人之工,历时数月精制而成,闻之不光能神醒脑养神明目,还有强肾健脾之功效。”见周天对香气感兴趣,玉姐忙详细解释道。 “还有这神奇物件呢,怎么没在外边见过?”周天闻言不禁再吸两口,一股热流自背脊而起,瞬间冲上后脑,让他非但没有提神,搭配着朦胧的眼神反而提起一股邪火。 “这是奴家亲手制成,外边哪有。”玉姐呵呵一笑,将周天让到座上,自己则乖巧的陪在一旁。 幻目四顾,整个房间典雅别致,淡淡的烛光暗藏一丝别样情调,角落里几株芍药正值盛开,更添几分生机盎然。 周天此时早已没了吃喝的兴致,只是借着昏暗的光线,与玉姐对酌几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花满楼的收益。 酒过三巡,周天终是压不住心中悸动,露出本来面目将玉姐拉到腿上。 玉姐此时也不胜酒力,神态微醺的环住周天脖子,两眼含露与他对视,根本不需要什么语言,便已经深陷其中。 随手端起一杯酒,轻轻送到周天嘴边,看着他一饮而尽,然后缓缓凑上去,用指尖拭去唇角滑落的酒滴。 酒意熏香双双加持下,周天脑间轰然一阵,浑然不知后边发生了什么。 即不知是谁褪去的长裙,也不知是谁解开的衣带,再次看向玉姐时,已经双双叠在一起,长腿如玉细臂似带,将他牢牢缠住,缠的好像动弹不得,却又不得不动弹。 周天总觉得忘了点事,迷迷糊糊间又想不起是什么,只能先把疑惑抛到一旁,全心享受身下的香玉满怀。 雨下整夜,终于让周天恢复清醒,躺在温软的床上正要沉沉睡去,忽然想起忘了什么,惊的猛然坐起。 玉姐根本无力去管乍现的春光,在一旁迷离看向周天,疑惑道,“公子怎么了?” “我得回去了。”周天忽然说道,终于想起还约了人加深印象,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人家一个小姑娘第一次就被耍,若是留下什么阴影,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玉姐用尽全力支起身子,从后边搂住周天,喃喃道,“怎么忽然就要走,可是奴家有什么未尽人意之处,惹得你不满意?” 周天总不能说,在你之前还约了别人要回去赶场吧,感受着背后的温软,只能唯唯诺诺说道,“让他们知道我没睡在房内不合适。” 玉姐不屑嗤笑一声,“他们?他们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估计早就昏死在英雄冢了。” “额……那也不行,我还是回去吧,这样保险点。”周天犹豫片刻,虽然不舍得玉姐的怀抱,但更不舍得到嘴边的姑娘,只能狠着心婉拒道。 玉姐露出一丝狐疑,直勾勾看着周天,似乎想到了什么。 周天被盯的心虚,想起答应蔷薇的升职加薪,便趁机对玉姐提起此事,只说是吃饭时伺候周到,举止得体说话乖巧。 玉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立马柔声答应道,“你是老板,当然是你说了算。” 说完也不再挽留周天,看着他衣衫不整的偷偷摸摸溜出去,心中感慨不愧是年轻人,没想到折腾半夜还惦记着偷腥,有蔷薇分担倒是也挺好,若是再来一次,自己久未经事,还真不一定能吃得消。 玉姐早已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更何况周天还是她的恩人,所以就算猜到周天回房做什么,也没有丝毫不悦,而是美美的睡了过去。 周天悄无声息向自己房间摸去,由于已是后半夜,就算是花满楼也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路过穆阳和杜斌房间时,依然能听到皮肉撞击之声,以及两人的阵阵闷哼。 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走廊里仔细听半天,周天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往回走。 回到房间,并没有预想中的美人等候,但是桌面帮忙泡好的茶,以及床上卷好的被子,显示刚刚确实有人来过,周天不禁后悔回来太晚,出门想寻蔷薇叙旧,却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守夜的小厮看到周天,忙迎上来,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有个叫蔷薇的姐姐在哪,我找他有点事。”周天若无其事的问道。 现在整个花满楼都知道周天老板的身份,小厮闻言连忙答道,“蔷薇姑娘刚刚把人送到两个大爷房间,然后便回房休息了,我这就去给您喊人。” 说着便要去叫人,周天赶忙拦住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跟着过去说两句就行,正好当做认认门。” 小厮闻言大吃一惊,周天去认蔷薇的门?一个是青楼的幕后老板,一个是还没接客的黄花姑娘,若是没看错,周天不久前好像还在老鸨子房间,这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乎。 生在青楼长在青楼的小厮,见惯了各种非同寻常的事情,不光练就出一双慧眼,也练出了随机应变的本事,当即一声不吭的在前边引路,带到蔷薇住处后,伸手敲了敲门,听到屋内响起脚步后,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周天一个人愣在原地,感叹此子大有可为。 蔷薇不见有人说话,便披上衣服开门查看,正好看到原地发呆的周天,一双睡眼遇上一脸懵逼,两人对望良久,还是蔷薇先回过神来,赶忙敞开房门迎周天进去,满怀紧张的说道,“周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衣衫不整的蔷薇,因为起的太急,抹胸外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纱袍,双腿还露在外边,周天下意识步入房内,咽口口水愣愣的说道,“我不是说今晚要加深印象么,不过刚刚有事出去一趟,怕你找不到我多想,所以赶回来给你解释一声。” 周天倒不是非要再战一回合,而是听说她未经人事后,不想伤着姑娘的自尊心,仅仅是为了相互尊重,是真的没馋人家身子。 蔷薇手忙脚乱整理着凌乱的青丝,闻言害羞的垂下头去,怯怯说道,“奴家不敢多想,刚刚见公子随玉姐回房,我便知道公子有大事要办,所以给您收拾好房间后,就回来休息了,没想到还给公子添麻烦,特地跑一趟来解释。” “啊……确实是有大事,不过已经办完了,既然你没事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天说的虽然好听,脚步却不曾移动分毫。 周天这么当回事,蔷薇本就心中感动,此时听闻要走连忙挽留道,“公子来都来了,歇会再走吧。”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近在眼前的周天都差点听不到。 等的就是这句话,周天闻言一屁股坐到床上,疲惫的说道,“歇会也行,确实是累了。” 虽然不是馋人身子,但是来都来了,盛情难却也是人之常情,周天暗暗劝着自己,心想坐一会不过分。 蔷薇赶忙就要去找裙子系在腰上,周天见状赶紧拦住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会就走。” 就像玉姐说的那样,蔷薇一个姑娘家家到底脸皮薄些,比不过周天这种老油条,闻言虽然俏脸通红,但依然听话的将裙子放下,转身又要去帮忙斟茶。 周天再次拦住她,客气且礼貌的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了,你陪我坐会就行了。” 虽然姑娘害羞,但是胜在听话,蔷薇含羞坐到周天身旁,红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周天刚经历过摸爬滚打,此时并没有哑火掉链子,嗅着一旁青春活力的体香,侧目偷看着弹性十足的玉腿,终于忍不住扶了上去,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那件事已经说好,玉姐很快便会安排。” 感受着作怪的手,蔷薇浑身都被无力感占据,闻言心知是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便硬着头皮开始实践偷听来的知识。 周天半推半就之下,只能勉为其难渡过剩下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便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周天翻身查看,发现蔷薇早就不知去向,惊慌失措的把衣服裹在身上,正纠结要不要开门,毕竟夜宿员工宿舍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周公子快起床啊,出事了。” 声音正是昨夜的小厮,周天一听都已经打明牌了,那还用装个屁的不在,赶紧拉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对周天凌乱的衣衫视而不见,直奔主题道,“您带来那俩朋友……” 想起昨夜自己酒后的安排,周天不等说完就大吃一惊道,“都玩死了?” 小厮闻言一愣,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其中一人大清早就开始放声痛哭,无论怎么劝都劝不住,所以叫您去看看。” 周天松了口气,淡淡说道,“大惊小怪个什么,哭就哭呗,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小厮无奈说道,“问题是他这一哭,把其他人都吓得不敢来了,咱们还得开门做生意啊。” 周天这才反应过来,耽误自家生意可还了得,提上鞋就冲了出去。 其实玉姐本不想打扰周天,心知他刚到杨城就操劳过度,有心让他多睡会,但是杜斌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让玉姐也不知如何是好。 与其说给他寻了个姑娘,倒不如说是他被姑娘给非礼了。 周天离老远就听到一阵“呜呜”之声,加快脚步来到现场,发现杜斌正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玉姐则束手无策的站在门口,身后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姑娘,有的在捂嘴窃笑,有的在交头接耳,还有些多愁善感的,竟然被哭声勾的双目通红,不明情况的还以为碰上什么冤案了呢。 一路向玉姐身旁挤过去,周天趁机当然占了许多便宜,惹的姑娘们发出不断尖叫向后退开,待看清是周天后,又反过来不断挤压这位老板,所以路上的艰辛,只有周天自己知道。 终于来到玉姐身边,本就衣衫不整的周天,经过一路摧残更显得格外狼狈。 玉姐看在眼中,不悦回头扫视一圈,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都在这围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玉姐威严的说道。 众女子闻言慌忙退去,转瞬就剩下两人,周天终于找到机会,看着地上的杜斌,皱眉问道,“穆阳呢?怎么也不过来劝劝。” “他还没醒呢。”玉姐无奈答道。 周天无奈叹气,只能亲自上阵,走到杜斌身前问道,“你哭什么呢?” “我的……那个……童子功喂~” 不问还好,这一问刚好触到伤心处,杜斌扯着长腔就嘶喊起来。 周天顿时满头黑线,被他喊的打了个哆嗦,这听着也太像吊丧了。 “杜兄注意点影响,你这样搞的话,迟早弄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传回京城,咱们三个都别混了。”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杜斌闻言赶紧收止哭声,抽泣着说道,“你不是说只宿不嫖么,怎么还是弄成了这样。” “这话说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一个巴掌又拍不响,你昨夜拍的跟鼓掌似的,酒后失守便酒后失守,怎么能怪我呢。”周天无奈说道。 杜斌昨夜喝的几近丧智,玉姐料定他也记不清头尾,怕最后再怪到花满楼头上,便趁机说道,“确如周公子所说,昨夜您非要寻人陪伴,我们也是不得不答应啊。” 正劝着杜斌,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步走出,昂首挺胸气宇不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拈花密室 穆阳刚走出来,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杜斌,和陪蹲一旁的周天,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合着哭一早上这老头硬是没听见,这是多能睡啊,周天只能道出原委,有意让穆阳帮忙劝导。 穆阳闻言呵呵一笑,无所谓的说道,“这种事无非就是缘分,何必在意那些细节,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逆来顺受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的风轻云淡,听起来即像是看破红尘,又像是乐在其中。 周天不禁佩服姜还是老的辣,由衷说道,“穆老说的通透,看来昨夜大有所获,晚辈佩服。” 穆阳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杜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难不成穆老昨晚也?” 顿了顿忍不住说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吃得消么!” 穆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呵呵一笑道,“挺得住挺得住。” 杜斌心里好受了点,人家老头都没说什么,自己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连忙爬起身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都失了分寸,那我就放心了。” 周天听的满头黑线,这是什么人呐,合着哭了半天还是怕影响自己仕途,故意演戏给别人看,如今听说都失身才露出真面目。 杜斌也发觉说漏了,连忙补救道,“我是说有福同享才好,这不是怕你们吃亏么。” 说着还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听着他越描越黑,周天也无话可说,只能在回房前淡淡说道,“还有正事呢,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这时玉姐跟上来,看只剩下周天自己,便悄声问道,“用不用通知夏院长您来了?” 周天摇了摇头,把自己已经进入钦天监,且近期不能和天蓬阁联络的事说了出来,不仅让玉姐别去通知,还要对自己的行踪保密。 “您已经是监人了,那他们两个?”玉姐大惊失色的问道,若说世间有什么比天蓬阁名头还大,那自然就是钦天监了。 周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都是。” 监人在花满楼失身,玉姐吓得俏脸苍白,紧张的问道,“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你看老头那嘚瑟劲,能有什么麻烦,唯一的麻烦就是今晚可能还会点人。”周天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就不信那俩人敢说出昨夜的事。 关于为何非要整这出,其实并不是周天故意发坏,而是一路上早就看出两人的戒备,心知高太公是让他们监视自己,既然如此那不如一起拖下水,如今好歹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总比各自心怀鬼胎要好的多,否则真遇起事来,谁知道会多添多少麻烦。 玉姐闻言点点头,见周天如此信任,连夏院长不知道的事,都告诉了自己,更是下定决心要守口如瓶。 …… 三人离开花满楼,在周天的提议下兵分两路,杜斌去寻找钦天监的暗桩宗门,询问近期有没有鱼迩或康雷的消息,而周天和穆阳则开始各家宗门走访,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底是钦天监的特使,无论走到哪里,一个个小宗门都奉若神明知无不言,周天心道怪不得当时张仕祠那么嚣张,身在这个位置很难不被惯出臭毛病来。 虽然明知张仕祠可恶,但是周天依然拿出特使的款来,毕竟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一朝得势嚣张跋扈的气焰远胜他人,比张仕祠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的一旁穆阳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哪像新人出差,简直比常年的外勤还王八蛋呢。 周天则心中暗叹,我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造化弄人啊! 走了几家没有任何收获,天色已经渐晚,周天二人来到最后一个要走访的宗门,是一坐不大不小的寺院,名叫莲花寺,乃是杨城本地拈花宗的道场。 周天轻车熟路的站在一旁,等穆阳敲门。 大门敞开,一个小和尚走出来,见两人气宇不凡,疑惑的问道,“寺内晚上谢绝访客,不知二位到访有何贵干。” 穆阳直接掏出腰牌举到和尚脸前,淡淡说道,“钦天监查案,去通报你们住持。” 说着便向内走去。 小和尚吓得脸色苍白,还以为主持犯了什么事,哪敢拦着两人,颤抖的说道,“住持没在寺内。” 穆阳才懒得管住持在不在,一直走到大殿,将周天让到座位上,才冷冷说道,“知道不在还不快去喊。” 小和尚慌忙向外跑,前去寻找师父。 周天大模大样的坐在堂前,这就是让他们俩下水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说穆阳对周天的态度,现在那叫一个恭敬,一整天走访下来,完全把周天当做领导伺候,该动口的穆阳问,该动手的穆阳干,周天则只是坐在一旁静静装逼,生怕累着了。 看着小和尚紧张的样子,周天好奇的说道,“穆老,这地方不对劲啊。” 穆阳也看出小和尚的不妥,闻言点头道,“确实有点不正常,不过也无妨,一会随便说两句狠话,他们自己就交代了。” 看穆阳这么有信心,周天呵呵一笑,安心等着吃瓜看戏。 等了好久,一个老和尚才匆匆出现,衣衫不整的迈过门槛跑进来,见了一站一坐的钦天监两位官爷,被气势所慑瞬间腿软跪在地上,大喊道,“我冤枉啊,是哪个嚼舌根的胡吣,让两位大老远跑过来。” 好么,这还没放狠话呢,就差点自己交代,周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住持,总感觉莫名的眼熟,特别是那锃光瓦亮的光头,怎么看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倒不是认出是谁,而是明白住持为何如此紧张,只见他一丝不挂的光头上,左右两侧分别挂着两个淡淡的唇印。 穆阳人老成精,上来也看到头上的胭脂,听住持差点就招供,便故意说道,“闭嘴,钦天监查案怎么会冤枉人,你先说刚刚去哪了,为何这么晚了还出去。” 听穆阳语气不善,住持强自镇定下来,梗着脖子强撑道,“误会,我刚刚只是去做法事替人开光,可不是去做坏事啊。” 这套说辞满分,周天阴阳怪气的说道,“问你去哪了,没问你干什么。” 住持听到问话,看向坐在堂前的周天,无论是姿态还是语气,都让他猜测这位应该是领导,赶紧恭敬的解释道,“大人明鉴,我如果直说去处免不了惹的您再次误会,所以只能先说去干什么。” 穆阳紧皱眉头,气势陡然凌厉,不耐烦的说道,“那你现在说去哪了,我们自然会去核实真假。” 住持呃呃啊啊半天,才低声说道,“刚刚去的是红袖馆,只做了法事,绝没有喝酒吃肉寻欢乐,大人明鉴啊。” 没想到还是自己招了,穆阳心中一惊暗呼好险,这个红袖馆就离花满楼不远,幸亏他不是昨晚去的,否则还真有可能碰上。 既然有白捡的功劳,当然也不会拒之门外,更重要的是住持已经认识自己,万万不能让他再去红袖馆,否则走碰头就麻烦了,穆阳当即掏出小本,在上边快速记录下来,边写边问道,“叫什么,犯戒多久了,有没有骚扰过平民,例如踢寡妇门、扎娘们群、勾尼姑魂啥的。” “没有没有,大人冤枉啊,我才桦和尚一无官家背景,二无高超修为,能当上住持不容易,您老高抬贵手啊。”才桦跪着向前爬去,一把搂住穆阳双腿,哭喊着说道。 “没事,冤枉不冤枉我说了不算,到时候去京城给钦天监说,除了今天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不轨行为?”穆阳不耐烦的继续问道。 才桦和尚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心知今天的事躲不过去,便换了个路线打起苦情牌,继续求情道,“王八尚有破壳日,天下谁无少年时,老僧今天也是一时糊涂,除此之外绝无犯禁之举,大人饶了这次吧,以后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穆阳听的意动,为钦天监多添一个暗桩,这功劳可比抓个风流的和尚大,当即便犹豫起来。 听到这两句歪诗,周天却眼前一亮,顿时想起在哪见过才桦,这不是花满楼看訾燕才艺的和尚之一么,当时还跟一个书生吐口水,怪不得这么眼熟。 见穆阳犹豫不语,周天趁机说道,“怎么线报上说,你还去过花满楼,是看才女还是什么来着。” 他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也在场,而是故意提到有线报,坐实有人举报他。 穆阳和才桦同时一愣,不约而同露出吃惊神色,穆阳好奇周天怎么知道的,才桦则因为确认有人举报而心生恐惧。 只片刻穆阳就想通其中关键,既然事出在花满楼,以周天和玉姐的关系,消息灵通一些也不算过份。 见两人都不说话,周天继续说道,“那天才桦大师还和读书人产生了口角,怎么能忘了呢。” 既然说的这么详细,想来也没有抵赖的可能性,才桦垂头丧气的叹口气,心中已经认定是谁告发自己,恨声说道,“这群狗日的穷秀才,老衲跟你们没完。” “嘀咕什么呐,现在又多了一项欺骗钦天监,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穆阳神气的说道。 才桦垂头丧气长叹一声,止住哭天喊地之势,也不再跪着装可怜,而是起身来到两人身边,低声说道,“两位直说吧,怎么能放过老衲,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举报别人,绝对比我值钱。” 周天和穆阳对望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底的贪婪,没想到意外之喜一波接一波,鱼迩的事还没问,就有的没的来一堆开胃菜。 一个是老江湖,一个是老油条,没有了杜斌这个死脑筋,两人倒是颇有心照不宣之感,更何况经过一天的配合,早就有了些许默契,当即交换了个眼色,周天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钱财之事等等再议,有什么举报消息,先说来听听。” “当然都是与宗门或家族有关的,论功行赏时,保证比老衲有用,其中更是有钦天监想知道的秘密。”听闻有的商量,才桦立马心中有底,赶紧加重语气,想让两人转移注意力。 周天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的说道,“少打马虎眼,反正有你打底了,怎么着我们都不会白来一趟,都不是三岁小孩,所以你最好别拿些没用的来糊弄。” “两位放心,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才桦说着就邀请两人到上房一叙,悄声秘语道,“事关机密,这里不安全,两位请移步密室详谈。” 周天点点头,暗道是个谨慎的人,便带着穆阳一起随他而去,一个炼气初期的和尚,晾他也不敢玩杀人灭口的把戏。 随才桦走出殿外,碰到刚刚引路的小和尚,才桦瞬间恢复神气,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对弟子说和钦天监的大人有要事相商,没事不要让人打扰,说完便向殿后走去。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间破旧柴房,才桦熟练的点上蜡烛,走到角落将柴堆移开,露出一扇活门,拉开门朝内望去,只见黑暗中露出一道石梯向下延伸。 见两人露出怀疑之色,怕他们多想,才桦赶忙解释道,“大人们不要误会,此处确实与我无关,乃是先辈建寺时留下的密室,我也是坐上住持之位才知道,平时只是借此处静心修行,诵经念佛而已。” 这么说也有道理,周天点点头让才桦前方带路,然后使个眼色让穆阳跟在后边,自己则缓步走在最后,尽显谨慎本色。 穆阳不是不紧张,毕竟正经人谁弄这么隐蔽的密室啊,但是看样子周天是不准备走前头,又不能输了钦天监气势,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上去。 石梯深不见底,走了许久才终于到达最低层,尽头豁然开朗,一改路途上的狭窄面貌,映入眼帘是两扇宽阔石门,才桦扭动机关石门立马打开。 才桦当仁不让的身先士卒,进入密室将火把用蜡烛点燃,照亮这处两间长两间宽的四方暗室,由于留有精密的通风孔,所以室内并不觉得气闷。 待火把燃起,穆阳紧随其后,进入密室后瞬间呆在当场。 后方的周天隔老远发觉异样,顿时警惕起来,一步一趋的慢慢靠近,到达石门后探了个头进去观察情况。 借火光看清四周摆设后,也忍不住为之一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藏阴谋 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四面皆是冰冷的石壁,地上划满深浅不一的沟壑。 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昏暗光线里暗藏无穷的杀机,关于这个杀机怎么来的,到底杀了谁,就要说到密室的摆设了。 宽阔石室与想象中的禅房完全是两码事,四周摆满种类齐全的刑具,说是刑具也不完全对,例如侧面各式各样的蜡烛,那是有粗有细颜色各异。 除此之外还有挂满整面墙的鞭子,带刺的带刃的,带把的带穗的,带五花八门装饰的,带稀奇古怪挂件的。 满地混乱的堆出一坨坨杂物,定睛看去,原来是不同材质的绳子缠绕在一起,其中有麻绳草绳牛皮绳,长绳短绳打结的绳。 两个绑人的木架,一张暗藏机关的大床,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金属物件,脚镣手铐黑眼罩,脖圈枷锁贞洁带,一眼望去闪着冰冷的光芒,虽然不动一动,也像能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之声。 将一切收入眼中,穆阳不禁菊花一紧,周天却看的目不暇接,露出大感兴趣的神色,一路边看边观赏,随手指着绑人木架子,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也是建寺的老前辈留下的?” 才桦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确实如此。” 穆阳到底年纪大了,临场办案经验何其丰富,趴在床边深吸一口气,笃定的沉声说道,“这味不像有年头,倒像是才用过不久啊。” 才桦老脸一红,没想到从这些地方露出马脚,但是想到马上就要投诚,便也懒得再抵赖,低声下气的说道,“大人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咱们谈正事。” 周天用两个指头捏起一个带血的鞭子,淡然说道,“不是我们在意细节,而是你这些细节信息量太大,不在意不行啊。” 穆阳与周天的四处翻找不同,而是像个警犬一样不断的抽动鼻子,在密室内来回走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才桦见状把心一横,直接单膝跪地诚恳的说道,“人无完人,僧无完僧,王八尚有破壳日,天下……” 话没说完,周天赶忙打断他的雅兴,满头黑线的说道,“直接说正事吧,就别跟王八没完了。” 才桦点点头,继续说道,“老衲既然有心出卖同道,便是有了投诚之心,还望两位大人不吝栽培,也放过贫僧这回,更不用在意这些个人癖好,让我有机会能为钦天监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穆阳听的暗中默许,看来给的压力也差不多了,这老和尚确实有心认错,便缓缓点点头,看向周天准备再次不谋而合时,发现他正扯起地上的一个肚兜,饶有兴致的仔细观看。 也不怪周天戏太过,而是他确实不明白钦天监这些道道,毕竟天蓬阁分院满天下,从来不需要这些小宗门做各地眼线,所以听了也像没听。 才桦听不到回应,尴尬的跪在地上,见穆阳已经点头,便求助的看过去,希望赶紧给个说法。 穆阳见状稍微一想,就想通其中关键,看来周天还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功劳,迎着才桦的目光悄悄点了下头,便拉着周天走到角落里,好心的低声提醒道,“周兄弟,这和尚愿意投诚。” 周天不明所以,愕然点头道,“啊,我听到了,他这种老色坯钦天监还要啊?” 还以为穆阳不知道这密室干嘛用的,周天忍不住反问。 穆阳回头再次打量四周,点头道,“色是色了点,但是这些事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他人的原形,不过抛开这些小事不谈,能为钦天监再添暗桩,可是大功一件,远比抓个花和尚来的实惠,何况他还有秘密没说呢。” “哦~”周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管他脏的臭的,只要能立功就行,第一次出来就超额完成任务,这样半年后提升自己时,高太公也好说一些。 根本不用多想,周天便懂事的点点头,轻松的说道,“多谢穆老提醒,既然如此,那就一切照穆老意思办就行。” 穆阳赞赏的看了周天一眼,能屈能伸不拘小节,这个年轻人确实大有可为。 说完两人便走了回去,穆阳也是老油条一枚,就算心中已经默认,也不会轻易松口,便为难的说道,“才桦大师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钦天监有规矩,我们也不敢行错半步,不如你先说说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再斟酌斟酌。” 才桦明白对面这是明着榨自己来了,虽然没答应,但是称呼已经变的客气,说明还有的商量,便行了个大礼,然后才起身交代。 一会功夫就说了很多,包括杨城其他各宗派掌门的秘闻,果然踢寡妇门、扎娘们群、勾尼姑魂样样俱全。 听到这里穆阳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未卜先知很是满意,小本本上早已密密麻麻记满了文字。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是一些书院的趣事,数不清的大儒在他嘴里都变成了色狼淫棍,无数才子都被他说成小白脸小相公,趁机对臆想中的敌人进行深刻的打击报复。 周天在一旁听的差点起了反应,这听着也太过劲爆,不愧是淫僧的口供,着眼点都踏马聚焦在下三路。 穆阳却还不知足,似乎是被消息炸出火气,借宝地上了趟茅房,半天后才晃晃悠悠出来,老谋深算的说道,“才桦大师确实有诚意,但是这些都与钦天监无关,不知你刚刚说的钦天监在意的秘密是什么?” 才桦第一次露出笑容,故作神秘的说道,“是关于天蓬阁杨城分院的。” 穆阳顿时来了精神,再次拿起密密麻麻的小本本,聚精会神的说道,“说来听听,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吧。” “杨城分院夏三陆夏院长算不算小人物,不知能不能勾起钦天监的兴趣?”才桦得意的说道。 穆阳收起轻松之色,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够了,不知夏院长有什么不当行为?” 周天这时也不再关注地上器具,心中警惕起来,双目微眯看向才桦。 和尚显然弄错了周天的意思,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消息震住,大感满意的呵呵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夏院长不光行为不当,经常流连烟花之地,还威逼利诱包下青楼,亲自下场做幕后老板,经营所得全部占为己有。” 穆阳奋笔疾书,边写边点头,最后谨慎的问道,“夏院长可不是一般人,你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么?” 穆阳轻蔑一笑,肯定的说道,“绝无虚言,这些事都是不传之秘,知情者寥寥无几,我也是暗中观察才得出蛛丝马迹。” 周天暗骂夏三陆不小心,这么隐秘的事竟然都被别人知道,不过想到花满楼遇到他,当时那环肥燕瘦围绕左右的场景,又觉得不被发现才怪,当即心念电转,开始思考怎么应付过去。 穆阳这时继续问道,“哪间青楼?” “花满楼!”才桦就等着这个问题,立马笃定的说道。 穆阳瘦躯一震,惊疑的看向周天,想起他与花满楼的熟悉,以及原来天蓬阁元子的身份,顿时觉得暗藏玄机。 周天迎着穆阳的眼神,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装作无辜的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穆阳悄无声息的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收回,以自己几十年的职业嗅觉,认为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还没等周天想到怎么岔开话题,就听才桦说出更惊人的消息,“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夏三陆还不是最大的老板,他背后还另有高人。” 周天听的心跳加快,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闻言也忘了细想,张嘴就问道,“有证据么?” 穆阳闻言再次看向向周天,他这句问话可是大有玄机,因为正常人听到才桦的话,只会先问是谁,例如穆阳就想这么问,而周天却直接问有没有证据,这可就不对劲了。 再次被激起职业敏感,细细观察下发现周天确实眼神异样,穆阳瞬间参透出其中奥秘,就算此事与周天无关,但是他肯定也知道是谁,否则绝不会这么问。 在穆阳看过来时,周天就知道坏了,自己太过紧张之下,说话竟然没过脑子,这么问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但是话已出口,现在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索性泰然自若的先把门关死,然后看着才桦耐心等他回答。 穆阳听出不对劲,不代表别人也能发觉不妥,才桦思考半天,才无奈说道,“并没有什么证据,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应该是天蓬阁的其他要员,但是能从夏三陆嘴里抢食,想来不外是京城总坛的大人物,这消息钦天监应该更感兴趣吧。” 说完得意的看着两人,心切投诚之下,根本没发现周天关门时就已暗藏杀机。 穆阳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若是周天真的有问题,让他出事的话,那昨夜嫖宿的事岂不是也会被总坛知晓,自己虽然年纪大了无意争名夺利,但不代表就愿意晚节不保啊。 如今在某种角度上,不光不能让周天出事,自己还得保护他,怪不得昨夜有姑娘半夜闯入,原先还以为是魅力不减当年,现在看来是周天早有预谋,要把自己绑在他的贼船上! 片刻之间穆阳已经脑补一出无间道大戏,有的没的都按到周天头上,不光确信夜宿青楼是周天的阴谋,还更觉得这个年轻人大不简单。 周天这回确实冤枉,没想到简简单单拉拢关系的手段,被别人歪曲至此,还在装模作样的问着话,却不成想穆阳已经将他认定成祸心贼子。 “你这么没名没姓的指认,让我们钦天监很难办啊。”听闻才桦也不知道是谁后,周天终于松了口气,脑子也瞬间好使起来,心念电转下,想到了转移重心的方法。 “不少了呢,这可是天蓬阁天大的机密,有了这些蛛丝马迹,以咱们钦天监的能耐,早晚都能查个水落石出,还能让那幕后黑手逍遥法外?”才桦几乎把秘密掏尽,怎么能让周天这么糊弄过去,立马强调消息的重要性。 听才桦已经改口称咱们钦天监,周天却不急着表态,而是邪魅一笑淡淡的问道,“我有一事不解,还望大师释疑。” 不知又有什么问题,才桦疑惑的说道,“大人不用客气,直说无妨。” “你怎么知道钦天监关心天蓬阁的事?”周天语带深意的问道。 穆阳闻言也回过味来,对啊,这老秃头怎么知道的?钦天监和天蓬阁的关系虽然不好,但那是两方内部的机密,对外为了维持天下太平的盛事景象,两边都心照不宣的维系着表面和气,就算有一些风言风语,钦天监和天蓬阁也都会先联合辟谣,然后再对造谣者进行惩戒。 这个才桦就算误信了谣言,也断不能如此肯定不和传闻,更何况拿出来做投诚的条件了。 想到这点,穆阳又对周天刮目相看,心想难道自己错怪了他,莫不是他早就听出不妥,才故意用证据来为难才桦? 思想进入牛角尖,穆阳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想不出结果便开始心烦意燥,只能把气撒到才桦头上,冷冷说道,“对啊,你怎么知道钦天监非要查天蓬阁,难道是误信传言?还是说你就是传言的源头?” 才桦闻言吓了一跳,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赶紧解释道,“我哪敢造谣,我也是上次听……” 说到这才桦忽然打住,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不知该怎么解释。 听他吞吞吐吐不肯说,周天哪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厉声道,“听什么?又是听说?你这么把道听途说拿来当正经事,没有丝毫诚意,难不成把我们当傻子耍?” 见状穆阳也觉得不对劲,再次恢复与周天的默契,有意帮他造势,便一把扯起一旁的手铐,举在脸前冷冷说道,“快说,再不老实现在就绑上,送回京城发落!” 手铐被穆阳这么一晃,上面一根粗壮弯曲的毛发顺势飘落,刚好落在穆阳鼻子上。 穆阳本来就嗅觉灵敏,立马就闻出这是什么东西,赶紧扔下手铐,发出一连串嫌弃的声音, “呸!呸!呸!呸!呸!” 第一百四十七章 鱼迩踪迹 周天和才桦当然也看到那是什么,同时恶心的面容扭曲,发出“咦~”的一声。 周天咦就算了,才桦也敢跟着咦,穆阳顿时失去理智,这东西弄不好就是他的,他还咦个毛线。 穆阳气的上来就要抓人,狠声骂道,“都是你这秃驴弄的,你还敢咦,我咦你娘了个西。” 大怒之下,也忘了什么术士的素质,钦天监的规矩,脏话张口即来,竟然比周天骂的还顺口。 才桦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跪在地上求情道,“大人明鉴,我发誓那东西不是我的。” 穆阳哪肯轻信,冲过去提溜脖领子就把人提起来,怒声喝道,“你是白的啊,这么确定不是你的,真把穆爷当小孩耍?” 才桦惊恐的瞪大双眼,心切摆脱嫌疑,也忘了什么隐私避讳,快速说道,“我下头比上头还干净,怎么可能是我的。” 看了一眼和尚的光头,穆阳瞬间失神,两手一松把人放回地上。 周天趁机过来拆开两人,赶紧劝穆阳道,“这算个鸡毛的事,也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阳闻言更是憋的满脸通红,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什么毛的事,而是这老和尚太可恶,竟然留下如此隐患侮辱老夫,身为监人岂能容他肆意妄为。” “行了行了,穆老先忍忍,还有正事么不是。”周天说完看向和尚,虚情假意的说道,“才桦大师还不赶紧交代,你也看见穆老发威,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才桦看着疯狗一样的穆阳,确实有再次失控的预兆,其实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一件事有人让他必须保密,还威胁他如果说出去,便会让拈花宗遭到灭顶之灾。 若是其他人威胁也就算了,好巧不巧这话还是钦天监的人亲口所说,两边都是官老爷,让他怎么能轻易抉择,所以才不得不犹豫不决。 眼看穆阳又要脱缰,才桦当即下定决心,眼前都应付不过去,还谈什么报复不报复,若是不先过去这一关,到时候别说什么投诚了,恐怕投湖都得带着狂犬病污染水源。 想通此处,才桦立马赶在穆阳扑来之前说道,“这些是从你们人嘴里知道的!” 周天穆阳齐齐一愣,我们人?难不成是杜斌刚刚来过? 穆阳再次确认道,“人什么时候来的,叫什么?” 才桦为难的说道,“有一段日子了,而且她曾说过,不让透漏任何口风,否则要拿我是问。” 这么一听,两人确定不是杜斌,周天顿时来了兴趣,温声劝道,“不让对外乱说,又不是不让你对钦天监说,你怕什么。” “这……”才桦还是犹犹豫豫。 穆阳也不耐烦了,把小本本收起来,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也别为难了,跟我们回钦天监,指认出是谁,到时候我们亲自问他本人就行了。” 说完指了指一旁的周天,第一次介绍起来,“这位就是监正大人特派密使,出门在外犹如监正亲临,我就不信谁还能大的过他?” 周天没想过自己地位这么高,连忙双手挥动,不好意思的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监正抬举。” 才桦被两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这年轻人这么有来头,哪还敢再做隐瞒,直接就把未说之事和盘托出。 几个月前有一女子来访,表明是钦天监的司长,才桦当然恭恭敬敬的伺候着,所问之事有关去年杨城飞仙过境,天蓬阁杨城分院有什么异动,以及杨城分院近段有没有什么重要客人。 听到这里两人同时一震,穆阳震惊的是钦天监女司长来过这里,以当时的时间推算,刚好是鱼迩消失之前,那么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周天震的可就复杂了,即震于误打误撞问出鱼迩踪迹,更震于鱼迩追查飞仙过境的事,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始作俑者就是他周天,更不用说有什么异动,来什么客人了,桩桩件件都和他有点关系。 周天不禁陷入沉思,对鱼迩的动机大惑不解起来,不是来杨城调查天地灵气失窃么,怎么问来问去全在自己身上打转? “我从司长大人的问话中嗅出蛛丝马迹,便询问是不是在调查天蓬阁,司长她不光没有否认,还让我若有什么消息要及时上报。”才桦继续说道。 再次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周天也不知是吉是凶,但他对这些自己的往事并不关心,而是更在意鱼迩的去向,便开口问道,“那司长人呢,最后去哪了?” 穆阳也被这个问题吸引,毕竟这次的任务就是捉拿鱼迩的心腹,若是能得到鱼迩的踪迹,不光会变的事半功倍,还算是又多一功。 才桦愕然以对,愣愣的说道,“她去哪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绑着她。” 一语点醒梦中人,穆阳又又又一次被激起职业敏感,环目观察四周的各种刑具,双目射出惊惧的目光。 周天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才桦,语带深意的说道,“你最好能说出鱼司长的去向,否则恐怕谁都保不了你。” 好不容易有个嫌疑人,周天哪会轻易放手。 看两人神态突变,才桦不知哪出了问题,惊疑不定的问道,“她不是钦天监的人么,你们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顿了顿忽然脸色苍白,“她不会叛变了吧。” 穆阳摇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才桦,冷冷说道,“你可知道鱼司长失踪了?” 才桦这才明白摊上更大的事了,连忙再次跪。 “这我是真不知道,也不敢问啊,她走前只是让我有消息联络一个叫康雷的人,然后就不知去向。”才桦老泪纵横的说道。 鱼迩和康雷的名字在拈花宗同时出现,周天大感不虚此行,冷声追问道,“怎么联络,去哪联络?” 才桦正交代着书信寄送的地址,密室外忽然传来小和尚的呼唤声。 穆阳出去替才桦回答,问小和尚有什么事。 原来是杜斌一直等不到两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挨家挨户开始寻找,现在是找到了拈花宗,小和尚不知该怎么答复,便说来询问师父。 穆阳谨慎的说道,“告诉他我们已经回去,让他在住处耐心等候即可。” 支走小和尚,迎上周天疑惑的目光,穆阳低声耳语道,“这事牵连太多,等会还有硬菜,多一个人便少分一份钱。” 周天听的不断点头,怎么把才桦破财消灾的意志给忘了,这么说来确实不适合让杜斌知道,佩服的看了穆阳一眼,由衷说道,“还是穆老想的周全,不愧我辈学习的榜样。” 这个眼神比什么马屁都好使,穆阳顿时心情大好,呵呵一笑继续压榨才桦。 又追问出许多细节后,两人终于觉得差不多了,而此时才桦膝盖都已磨破皮,也不敢私自起来,这要是被人看到双膝带伤,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差不多了,才桦大师的心意确实不少,但是好像还差一点。”穆阳最后总结道,说完便背过身去,继续四处乱嗅,留下周天站在原地仰望房顶。 才桦瞬间明白过来,心知这是到了关键时刻,还好平时贵重物品也都放在密室,忙起身来到一个柜子前,搬出一个箱子来到周天身前,恭敬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大人高抬贵手。” 周天满意的点点头,和颜悦色说道,“好说好说,这些都是次要的,难得的是大师这颗赤诚之心啊。” 才桦汗颜道,“大人英明,这是老衲大半辈子的积蓄,现在全部交给大人,多谢大人通融。” 周天则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既然大师愿意将赃款上缴钦天监,那我们就先代为收取,念在你认错态度虔诚,今天的事就先算了,下不为例!” 才桦为之一愣,好好的积蓄就这么成了赃款,虽然心里别扭,但是也不敢狡辩,只能老实的点头说道,“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让我继续为钦天监效力就行。” 对于周天寻的赃款由头,穆阳心中大加赞赏,若无其事的凑过来说道,“这些瓶瓶罐罐就算了,给你留下装点门面吧,我们把银票金子都拿走就行。” 才桦立马感恩戴德,感动的说道,“俩位大人不跟我一般见识,这种时候还能为老衲着想,贫僧感激不尽。” 穆阳打开箱子便开始寻找好携带的钱财,果如他所言对瓶瓶罐罐根本没兴趣,熟练的把成摞的银票揣进身上,好在金银锭子并不多,便直接连装的袋子也一起拿走。 周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自从箱子打开,他便生出熟悉的感觉,一股真元气息似有似无的扑面而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甜腥气味。 这是五行珠特有的感觉,炼化过两颗珠子之后,周天便对此特别敏感,所以就算五行珠被特别密闭,也能感受到这种微妙的气机。 待穆阳装完值钱的物件,周天才凑上前去,直奔主题的开始扒箱底,果然在角里出现一个精致木匣,伸手触碰时,胸前的木龙珠也开始微微跳动,证实匣内正是另外一颗。 为了防止穆阳生疑,周天没敢把匣子打开,否则强大的真元失去束缚,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生出感应,更何况穆阳这种老江湖了。 穆阳根本没闲心管其他,此时正忙着把金袋装到身上,研究怎么放才能不容易被人发现。 才桦看周天翻出宝匣,便介绍道,“大人果然慧眼识珠,这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留下的,说是夜明珠,不过我见它已经不会发光,便收了起来。” 周天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那我拿走留个纪念没问题吧。” “一颗破珠子而已,我一看见它就心烦意乱,只要大人不嫌弃尽管拿走。”才桦连忙说道。 周天把木匣收起,听闻才桦已经开始心烦意乱,更印证是五行珠无疑,应该是宝珠已经到了反噬术士的地步,所以才会令人心神不宁。 虽然不懂为什么忽然对珠子感兴趣,但是穆阳也懒得出口询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癖好,万一人家就喜欢把大珠子塞嘴里呢。 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莲花寺,穆阳先把周天拉到街角,掏出银票金子就开始分赃。 周天无意间再获得宝珠一枚,早就乐开了花,心里也有点对不住穆阳,便大方的说道,“穆老一路辛苦,而且又对我这年轻人照顾有加,您肯定得多留点。” 想不到周天这么大方,穆阳顿时打消对他的所有怀疑,感动万分的说道,“周兄弟不用这么见外,钱财乃身外之物,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周天可不是说说而已,能用钱增近关系的话,何乐而不为,当即拒绝平分的提议,执意只要三分之一。 穆阳拗不过他,撕扯半天后,只能半推半就的勉强答应。 自此之后,对周天的评价更是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断定周天前途无量,心想管踏马什么天蓬阁钦天监,管踏马什么花满楼夏三陆,这些破事与老子有什么干系,老夫与他只是君子之交,而且这个君子交定了。 两人刚进入花满楼,杜斌便匆匆迎了过来,皱眉说道,“你们去哪了,我找你们半天,其他宗门说你们早就离开,我却一直等不到人,还以为出事了。” 周天淡淡一笑,轻松的说道,“钦天监办案能出什么事,杜大哥太紧张了。” 杜斌刚要再说,却被一旁的穆阳伸手打断,低声说道,“人多耳杂,回房再说。” …… 来到周天的房间,这是花满楼最大最豪华的上房,不禁宽阔明亮,而且装饰的富丽堂皇,特别是那个豪华的大床,更是让人看着就想蹦上去操练一番。 正中间摆了一张大餐桌,面上摆放着摘采的新鲜花果,三人围桌坐下后,杜斌好奇的说道,“周兄弟这房子怎么这么大,顶我那两间有余了,老鸨子对你确实够下功夫。” 周天挥挥手,若无其事的说道,“江南早就习惯了抬举兄弟,都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穆阳点头附和道,“想来是周兄弟年轻力壮气宇不凡,一看就不是凡人,青楼也是生意人,眼光独到,所以特别对待也不足为奇。” 杜斌看两人一唱一和,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打消疑虑说回正事,“我今天去了三个地方,得到确切消息,鱼司长确实来过杨城!” 杜斌说完激动的看着两人,等着接受夸赞。 第一百四十八章 鞭上有毒 周天和穆阳闻言点点头,四目齐齐看着杜斌,等他继续说下去。 杜斌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继而再次爆出自认的猛料,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鱼司长来杨城主要查了什么?” 两人依然愣愣的看着杜斌,呆头呆脑的问道,“啊,查什么?” “竟然是与一起飞仙过杨城的事有关。”杜斌沉声说道,说完迎上两人目光,心想这下够你们回味了吧。 看着杜斌激动的眼神,周天和穆阳对望一眼,确实是回味了,但是没品出什么新鲜味道,周天只能淡淡哦了一声,继续问道,“然后呢?” 心中却在惊疑不定,杜斌不会也查到夏三陆的事了吧。 这下轮到杜斌愣在当场,喃喃说道,“然后没了啊,这还不够多么?咱们是去抓康雷,而现在查出鱼迩的踪迹,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弄了半天,原来还没自己知道的多,周天只能呵呵一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们怎么一点不激动呢!”杜斌终于忍不住,不悦的说道。 穆阳只能无奈的说道,“因为我们也查到了。” 杜斌闻言一愣,大惑不解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不是我去的暗桩宗门么。” 穆阳清了清嗓子,淡淡说道,“是这样的,现在杨城又新添个暗桩,我们就是从他们那知道的。” 杜斌愕然道,“我什么新暗桩,怎么不知道。” “不是说了新添的么,你不知道也正常,回头把流程一走,文书一下发,自然会得到消息。”穆阳得意的说道。 杜斌见他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也绕过脑筋来,合着是今天新收个暗桩呗,你这老王八蛋直说不就行了,拐什么弯呢这是,想到自己错失立功机会,便闷闷不乐的说道,“那就恭喜穆老再立新功了。” “诶~事是周兄弟一力促成,功劳是大家的,何必这么见外。”穆阳说着掏出一张面值极小的银票,小心翼翼递了过去,“这是周兄弟特地给你留的,还不快谢谢周兄弟。” 看着折的皱巴巴的银票,虽然都快掉渣了,但是依然挡不住杜斌眼中的光芒,隆重的接过银票,明白是新暗桩赠送的好处,感恩戴德的说道,“多谢周兄弟记挂,如此无私的精神,以后一定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周天没想到穆阳这么抬举自己,更想不到十两的银票能让杜斌如此激动,不禁后悔是不是给穆阳分多了,不好意思的说道,“杜兄不用客气,多亏穆老指点。” 这么一通商业互捧,杜斌只能谢完了这个谢那个,直把周天听的都不好意思,转眼一看,发现人家穆阳却是欣然接受,好像从未发生过私藏巨款的事一般。 再商量一会正事,三人决定明天一早便出发,相约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后,才匆匆结束这临时的小会。 不过两个监人出了门便各奔东西,谁都没有直接回房,杜斌去挑选新人叙旧,穆阳则去寻旧人创新。 只有老实巴交的周天躺在床上,信以为真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周天精神抖擞的起床走出房外,却发现两人房门依然紧闭,坐在大堂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周天只能喊来小厮询问情况。 “什……什么?昨晚他俩都没闲着?”周天不可思议的问道,声音传出,惹的晨起姑娘们纷纷驻足。 小厮点头应是,低声透漏道,“不光没闲着,还连吃带喝玩到后半夜,那喊声是一点不知道害臊,比姑娘们还能嚎呢,您怎么能没听见。” 周天翻了个白眼,怪只怪自己睡的太死,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听见也不会想到是他们,在青楼听响还不是常事么。 正说着,一个房门轻轻拉开,杜斌边系腰带边走出来,鬼鬼祟祟像个小偷一样,路过周天房间时还悄悄听了听,正听的出神,忽然发觉背后发紧,悚然间回头望去,发现一楼大堂内一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是周天还能有谁。 杜斌心知暴露,汗颜的快步下楼,坐到周天身边便开始抱怨道,“唉~昨晚又有个姑娘摸入房内,哪怕我百般不从,也架不住她软磨硬泡,不过周兄弟放心,今天我绝对不会再哭哭啼啼了。” 周天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跟小厮说的完全是两码事,明明是你非要找个没见过的姑娘探讨技艺,怎么就变成赶鸭子上架了。 杜斌刚想再说几句圆场,另一个房门也被拉开,只见白发苍苍的穆阳闪出身来,昂首挺胸的四周打量一圈,发现两位同僚已经坐在大堂,便虎虎生风的走下楼梯,光明正大的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昨夜痛快!” 周天闻言点点头,虽然有点不要脸,但也不失光明磊落,对比之下忍不住瞥了杜斌一眼,轻蔑之色溢于言表,心说你看看人家。 来到两人身边,穆阳紧接着说道,“老杜可以啊,昨晚喊的够响亮,我还以为闹狼了呢。” 杜斌老脸通红,磕磕巴巴的解释为什么发出嚎叫。 打断两人的深度探讨,周天便准备启程,用眼神阻止众女送别,昂首踏上前往杭城的方向。 早上闲的时候与蔷薇见了一面,昨夜之所以没来找周天,是因为玉姐已经给她安排了新的差事,从一个倒水丫头,提升为玉姐的贴身侍女,负责管理姑娘们的衣食住行,夜间正好跟在玉姐身边熟悉事务。 这么一来刚好两人都有事缠身,让周天有了睡个整觉的机会。 怎么就轻信了那俩王八蛋,要是趁两女不在,来一出百花争鸣该多好,领头走在最前头,周天黑着脸想到。 …… 一路前行,周天虽然失了谈性,但是穆杜二人却颇有雅兴,不断在身后叽叽喳喳,走到一处驿站,几人决定进去稍作休息。 步入大堂落座后,小二走上来询问要点什么,周天接过话茬不冷不热的说道,“有什么壮阳的补肾的,来几样硬菜,给我这两位大哥好好补补。” 小二见三人穿扮,明显是一个年轻书生两个力壮道士,不明白弄这些骚气物件谁吃,便低声提醒道,“这玩意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贵啊,公子确定要么?” 穆阳一拍桌子,高声喝道,“让你上你就上,哪那么多废话,我们还能差你钱不成,捡贵的上!” 见惹的几人不快,小二一声“得嘞”,回身便去吩咐后厨。 一句不差钱的豪言壮语,惹起远处桌上几人的注意,刚进来周天便看到了他们,一个个穿的像是练健美似的,无论武士劲装还是术士长袍,都半裸着上身,要么露出肩膀头子,要么直接袒胸露背,生怕别人认为他们是好人。 吸引周天目光的,当然不仅是衣衫样貌,除了穿着外,几个人都有着不俗的修为,最差的也是炼精期,其中坐在正位上的,更是已经到达炼气后期。 术士不可怕,不正经的术士就不得不小心,更何况是不知对方来路的情况下,所以周天坐下之后便打起精神。 奈何杜斌和穆阳根本没当回事,初次清醒酣战到天亮,与醉酒被强推当然是两回事,意犹未尽之中,依然在低声进行深度探讨,丝毫不知道已经惹起别人注意。 果然菜还没上来,就从那桌迎面走来一个壮汉,到三人身边施礼问道,“不知三位是哪条线上的同道?” 江湖上这种探路的情况多了,大部分都是为了交朋友,穆阳杜斌见惯世面丝毫不觉得稀奇,但是身为钦天监监人,哪看的上这些野路子,见他穿的不伦不类,又不懂事的打断自己交换心得,穆阳皱起眉头,客气的说道,“滚一边去!” 壮汉闻言大怒,还没来得及回骂,杜斌也冷声说道,“老老实实回去呆着,这桌上的人不是你能问的!” 口中官腔十足,分毫不留情面。 看着两人身后的佩剑,壮汉露出一个狠毒的表情,一言不发回到座位,把所遇情况说于同伴,正位上的人听完不以为意,露出一个微笑静静吃饭,似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看两个监人这么跋扈,竟然比自己还会惹事,周天心道不愧是官差,这可比在天蓬阁时舒服,那时候每次出行都是规矩众多,生怕走错行错,哪能跟现在比。 周天第一次感觉到钦天监的美好,心情大好下坏点子层出不穷,当即也笑嘻嘻的加入了讨论,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角色。 说了半天穆阳发现不对劲,怎么听周天的意思,他还像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似的,这怎么可能? 带着满腹疑问,穆阳不解道,“周兄弟晚上没姑娘陪着么?” 周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心中不满,理所当然的说道,“两位大哥不是说要早点休息,不能耽误第二天赶路么,所以我早早就睡下了。” 两个老家伙闻言一愣,没想到老实人就在眼前,对视一眼后,杜斌继续问道,“那第一晚没人去推你么?” 推是推了,老的少的还推两次,不过老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有我推人哪有人推我,周天当即实话实说道,“我又没喝醉,怎么可能被人推。” 周天说的是实话,这下轮到两人郁闷了,他们当然知道第一晚是周天的安排,以他和花满楼的关系,吩咐两个姑娘是轻而易举,毕竟老鸨子都亲自陪酒了。 两人也猜到周天旨在拉人下水,但是第二天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默默认栽,谁让这个坑跳的舒服呢。 本想着同舟共济,谁也不会与众不同,不过如今听说周天没下水,当然就是另一番心境,这不是拿着自己的把柄了么,在钦天监这可是大忌。 见两人神色黯淡下来,再也没了刚刚的刮躁,周天心知目的达到,心情更是舒畅,转头就高声催促道,“菜呢,咋还没上,赶紧的啊,我大哥们等着进补呢。” 两个监人暗叹口气,心知肚明已经中招,虽然不信周天干干净净,却又毫无办法,让花满楼作证?以周天和她们的关系,这是不可能的。 杀人灭口?就算两人有这个胆子,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人家可是凝神期,一个不好被反杀,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无计可施下只能无奈接受现实,好在周天看起来并没有准备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好好表现将关系搞好,希望他能不在背后捅刀。 周天回头的功夫,刚好看到一个大汉也走进后厨,当即心中一惊,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片刻后小二端着饭菜上桌,果然如周天所说,盘中皆是致阳致硬之物。 穆阳见状大喜,捏起一条滑溜溜的食材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是周兄弟想的周到。” 杜斌看着一样样美味,顿时又犯了老毛病,忧心忡忡的说道,“咱们这么当众大吃荤腥不合适吧,更何况还是这些腥骚之物,若是传回京城……” 见他又开始逼逼叨叨,周天立马不耐烦的打断道,“你连姑娘都不怕,还怕什么骚不骚的。” 杜斌闻言心知有理,犹犹豫豫的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 周天再次打断道,“但是什么但是,你怎么还不改呢,再说会就吃完了。” 杜斌大吃一惊看向桌面,只见穆阳鞭枪如面条腰子似鸡蛋,正源源不断吸入嘴中,果然已经快要见盘底,感激的看了周天一眼,多谢他的善意提醒,然后也不管什么其他,抓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了半天不见周天动静,杜斌疑惑问道,“周兄弟怎么不吃?” 有外人进过的厨房,周天哪敢随便吃,不说毒药泻药,就算是报复性的朝里边吐一口,也不是他能承受的,但是抱着用两人试验的心态,周天并没有明说,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大庭广众的,我吃这玩意不合适。” 说完便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走开,留下俩吃货大眼瞪小眼。 两人顿时为之气结,但是东西已经吃进去,吐是吐不出来了,只能暗叹又着了道。 虽然不吐出来,但是再吃也觉得别扭,杜斌不禁放缓了筷子的动作,穆阳也是脸色巨变。 杜斌虽然也心里不舒服,但是绝没有穆阳这么夸张,见他连老脸都气的唰白,便好心劝慰道,“穆老消消气,周天虽然嘴贱,但是心肠还不坏,应该不会回去乱说,您老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穆阳依然瞪大双眼,紧盯桌上的残羹剩饭,沉声说道, “鞭上有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搜身 杜斌闻言吓了一跳,愕然问道,“什么玩意有毒?我怎么没感觉?” “你吃的少!”穆阳怒斥道。 杜斌一听大有道理,慌忙运功查看,发现腹中果然有一团混浊之气,大惊失色道,“果然有毒,你鼻子那么灵怎么没闻出来?” “我以为这玩意就这味呢……”穆阳绝望的说道,想要运功逼毒,一是因为吃的太多,二是因为消化的太久,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两眼也开始阵阵发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傻子都知道被暗算了,杜斌见状一边运功,一边焦急的说道,“穆老坚持住,周兄弟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不能放弃啊。” 好在穆阳还保有一丝灵台,闻言瞪了杜斌一眼,怒斥道,“闭嘴,别再把周兄弟暴露了,这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瞥了邻桌一眼,到底是经验丰富,立马猜到是那群大汉使坏,暗示杜斌之后,药劲终于全力发作,穆阳再也支撑不住,啪嗒一下倒在桌上,将手边的盘子翻落地上。 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在驿站内显得格外刺耳,却没有小二出来查看,只惹的那群男子发出阵阵大笑。 杜斌明白穆阳的意思,不敢再多嘴,抓紧时间运功。 刚刚被骂的大汉走到杜斌身边,见他还在奋力逼毒,抬手一巴掌就招呼到后脑勺上,耀武扬威的说道,“你咋不滚一边去。” 杜斌大头吃力,一脸撞在桌面上,身为监正近人,何曾受过这气,抬起头梗着脖子就要理论,却看到了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立马又弱了几分,愤愤不平的说道,“又不是我让你滚的,你打我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怎么了!” “老子想打谁就打谁!” “就打你个王八蛋怎么了!” “也不看看到谁的地盘了!” “装什么装!” 大汉说一句打一巴掌,直打到杜斌贴着桌面不敢抬头,才略作休息。 听到动静的驿官怕事情闹大,悄悄探出头来打探情况,却被其他人一声喝骂,吓得缩回头去,再也不敢多管闲事。 这时主位上的大哥终于起身,又瘦又高长发散在身后,却穿着宽大露胸袍,两缕八字胡挂在嘴上,远看一肚子坏水,近看坏水都浮在脸上,此时抬手一挥,分出两人出去寻找周天的身影。 此人正是貌如其人的张淮水,江湖人称坏水真人,乃是三舟岛寡夫寨大哥,这次是外出洗劫之后绕道杭城,路过驿站歇脚刚好遇到三人,听见穆阳那句不差钱,立马就动了心思,想着既然送上门来,那也不介意顺手再干一票。 但是贼人有贼人的规矩,山寨有山寨的礼貌,因为怕错杀一条道上打猎的兄弟,动手之前张淮水还特意让人投石问路,哪成想三人这么不识抬举。 三人中只有穆阳杜斌身着道袍,而周天因为在花满楼住过两天,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穿了一身书生打扮,所以众人刚开始就对他不怎么上心。 更何况以寡夫寨几人的修为,施展观气术也看不到周天的辉光,更确定是凡人一个,以为不过是两个老道找的小相公。 此时手下回来禀报,找了一圈没发现书生踪影。 张淮水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想可能是眼色机灵,见势不妙趁机逃了,便也没心思再管一个小白脸,挥挥手不以为意道,“跑了就跑了吧,一个兔子而已,没必要浪费时间。” 说完也来到杜斌身边,拿起盘里不知什么动物的长鞭,坐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在杜斌脸上,发出不断的“啪”声,油水四处乱溅,一会就沾的杜斌满脸都是。 “你不是挺厉害么,还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打听打听你张爷是谁。”张淮水边抽打边得意的说道。 杜斌气的脸色铁青,贴在桌面上不敢动弹,百般侮辱下终于再次开口道,“有话好说,好汉带兄弟出来不外是求财,不如各留一线,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 张淮水呵呵一笑,“这还像句人话。” 杜斌闻言以为过去,刚松了口气,只觉得老脸一疼,肉鞭继续抽打在脸上,耳边再次传来张淮水凶狠的声音,“早这么说不就行了,装什么装你。” 杜斌虽然身居高位,修为不俗,但终究是个细皮嫩肉的术士,如今被打的嘴角淌血眼角流泪,即疼痛又委屈,终于激发了体内的小宇宙,张口说道,“好汉息怒,我愿意破财消灾。” 张淮水再次停下手上动作,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掏钱。 其他人也已经纷纷走来,此时团团把杜斌围在中间,等着他破财消灾。 杜斌终于坐直身子,虽然深陷重围却凛然不惧,表现出钦天监监正近人应有的骨气,先整理一下油汪汪的凌乱头发,才将手缓缓伸入怀中,珍而重之的掏出那张快掉渣的银票,双手捧起递了过去。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张淮水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还真是不差钱的道人,否则哪用的着这么隆重。 伸头看向递来的银票,张淮水瞬间呆在当场。 小弟们看大哥都看愣,一个个都开始澎湃起来,心想这次算是逮着大鱼了。 片刻的安静之后,张淮水抬头看向杜斌,充满不解的问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呢?” 杜斌不解其意,药劲也开始缓缓上头,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没开玩笑啊,这也是我刚得的报酬,你就别客气了。” 看着那可怜的十两银票,张淮水差点舍不得下手,这厮也太穷逼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还说不差钱呢,这身道袍也不止十两,更别说身后那把宝剑了,再次恶声说道,“你闹着玩呐?十两破票子还踏马客气。” 说着又拿鞭抽了杜斌一下,“赶紧把值钱的拿出来,少耍花样!” 杜斌两个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终于理解了穆阳昏倒前的感受,只能强撑着说道,“穆……穆老那应该还有十两,你去搜搜他身上。” 说完便趴在桌上子倒头不起,这次不是怕挨打,而是真的起不来了。 就算杜斌已经昏倒,张淮水也没饶了他,继续边打边说,“没钱你还装,装什么装。” 其实也不怪杜斌,身为钦天监监人,出门根本用不着带太多钱,所以攒的那点老婆本都放在京城,根本没揣在身上,除了十两银票就剩下些碎银子,用来住店吃饭的一般用度。 小弟们围在穆阳身边开始翻找,众人这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以为撑死就是多十两,不过没多久就齐齐愣在那里。 这哪是十两银票,这是十张银票都不止啊,而且每张都是数额巨大,让见惯大场面的土匪也目瞪口呆。 张淮水接过递来的一大摞银票,发觉此事不简单,当机立断道,“继续搜!” 说完还不忘再抽杜斌几鞭泄愤,“还真敢骗老子,抽死你丫的。” 小弟们不负所托,果然在穆阳身上又有发现,这次可不是银票,而是在老头腿上摸出了整整十锭金子,每个都有小馒头那么大,应该是怕被人发现,所以并排绑在了两条腿上。 张淮水见状也吓了一听,这哪是不差钱了,这是妥妥的活钱庄啊。 “继……继续搜,扒光了搜!”张淮水也变得结巴起来,这都比得上洗劫几个村庄了,怎么能不激动。 不用大哥交代,小弟们见搜不到东西,早已开始了扒衣行动,不过到最后也没能再出现惊喜,眼看穆阳就剩一个裤头,其中一个小弟弱弱的问道,“大哥,还扒不扒?” 张淮水思考片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只能咬着牙说道,“扒!这老货这么会藏,万一还有什么余富呢,就算是点散碎银子也不枉扒他一回。” 众小弟有了主心骨,当即提溜起穆阳这把老骨头,七手八脚的开始扒,刚褪掉半截,就听到叮铃铃一声,一个金属物件掉在了地上,就这悦耳的声音起码也得值十两。 张淮水对自己的英明决定颇感自豪,四平八稳坐到椅上,牛逼哄哄的说道,“拿起来看看是什么宝贝。” 小弟们不用安排,早就拾起来在身上蹭了蹭,然后恭恭敬敬送到大哥面前。 接过牌子后,张淮水紧紧盯着上边的「监」字,不由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双眉紧皱沉声道,“谁认识字?” 小弟们目目相觑,纷纷摇头以对。 张淮水见状也没了办法,只能放在嘴里咬了咬,这一咬可不当紧,就听“嘣”的一声崩出个黄色的硬物。 小弟赶紧趴地上拾起来,再次递到大哥面前,猜测道,“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还掉渣了。” 张淮水一脚踹过去,把人踢倒在地,然后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这踏马是老子的门牙!” 好家伙,连炼气后期的门牙都能硌掉,这材质肯定不一般,众小弟也不管被踢倒的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半是看牌子半是看门牙。 张淮水见状把众人喝退,厉声怒斥道,“看什么看!还不把另一个也扒了,说不定还藏着金子呢!”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熟练的把杜斌也扒了个精光,这次根本不用吩咐,自觉的连裤头都没留下。 只是结果不是尽如人意,除了几两碎银子,便又是一个不知名的牌子,众人不禁大失所望。 张淮水看着地上光不出溜的男人,长叹一口气,后悔不及的说道,“是个老实人,打他打亏了。” 说完便继续望向手中的两块牌子,看起来最起码也是上等翠玉,而且与众不同的是,映着阳光还能散发出淡淡的七彩之色。 这要是不值钱,老子拼着全口牙不要,也把它吞下去!张淮水暗暗的想到。 见大哥为难,小弟懂事的凑上去献计道,“大哥,既然您凑巧不认识这几个字,刚好咱们要去杭城拜访前辈,那带过去让他们帮忙便是,何必和这两哑巴物件较劲。” 张淮水听的直点头,露出赞赏之色,把刚开始那十两银票扔过去,大方的说道,“说的好,赏你了!” 小弟可不嫌少,就算嫌少也不敢说,立马珍而重之的双手接过。 “这俩家伙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这么拖到杭城去吧,万一路上蒙汗药失效,恐怕还得多费一番功夫。”一个小弟看着地上两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淮水无所谓的说道,“我心太软见不得血腥,趁着药效没过,拖出去挖个坑埋了吧。” 刚被赏赐的小弟明显脑子更灵活,闻言急忙阻止道,“大哥糊涂啊,这两人杀不得,更不能活活埋掉了事。” “哦?”张淮水闻言犹豫不决,这个小弟名叫梅用,别看年纪轻轻,但是打小就聪明着呢,所以每趟外出都带在身边充当军师,此时听他有话要说,便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你想啊,他们随身都能带这么多钱,若是等醒了再敲诈,岂不更是财源滚滚,一时敲诈一时爽,一直敲诈一直爽,等榨干了掏净了再埋,岂不快哉。”梅用急智的说道。 张淮水听的呵呵傻笑,似乎已经想到摇钱树不断生钱的画面。 梅用见状得意至极,继续表现道,“就算咱们不好运回岛上,到杭城送给前辈们也是一份厚礼,大不了到时候敲诈的银两二一添作五,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张淮水不断点头,最后更是激动的起身拍了拍梅用,当机立断道,“此言有理!那就随身带走,隔两个时辰就灌次药,等到了杭城前辈的地盘就好办了。 正在张淮水摩拳擦掌时,一个小弟不合时宜的说道,“大哥,这是绑票,咱们不专业啊。” 张淮水闻言瞪过去,“就把他俩当成你亲爹,看好了别弄丢,剩下的自然有专业人士处理,这么说明白了吗?” 众小弟看大哥生气,谁还敢出言质疑,连忙懂事的纷纷点头。 俩监人的未来就此被决定下来,小弟们当即掀翻桌子,把两人扔到上边,拿张桌布往上一盖,挡住两人光溜溜的身体,两条桌子腿再绑上麻绳,就这么一个简易的土橇完成,由两个小弟在前面拉着行进。 他们才不怕城门卫兵探查,以要拜访前辈的威名,在江南那是家喻户晓,早就衍射杭城福城两地,到时候让前辈派人接一下,哪还有官兵敢找事。 众人就这么成群结队离开客栈,向着杭城进发,张淮水此时心里却毛毛的,总觉得后背发紧,像是有人在偷看自己,想起刚刚逃走的书生,忙谨慎的环顾四周。 除了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第一百五十章 铁血老男人 周天此时正脚踩木棍飘在高空,他当然没有跑,而是见势不妙溜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便腾空而起,准备跟着大汉们摸摸底细,至于屋内的两人,也只能被他当做诱饵,心想以两人监人的本事,最起码保命应该没问题,哪成想早就沦为别人的摇钱树。 由于意在暗中观察,所以周天这次飞的尤其高,就算从地上抬头看,也只是一个黑色小点。 等了半天,周天都开始不耐烦,以为错怪了别人时,众人终于排众而出,其中还有两人托着一张面朝下的桌子。 正在周天疑惑怎么拉着桌子赶路时,一阵微风吹过,将桌布刮起一脚,刚好落在功聚双目的周天眼中,看到了一条没穿裤子的腿。 猜出桌内就是两个监人,周天吓了一大跳,心想他们不会真把两人宰了吧,顿了顿又觉得不对,若是杀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拉走呢?总不能是好心要把人埋了吧。 周天耐心跟着众人,边飞边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两人被扒光衣服,心中忍不住一阵恶寒,“我了个擦,这俩人该不会是被……” 周天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能默默跟在上空,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走了没多久,下边的大汉们就停住脚步,拉开桌布便把两人抬了出来,周天还以为是要在这里动手,正要掏出灵符救二人,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拿出一包药面,直接倒在昏迷不醒的两人嘴里。 周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迷药。 继续前行,日头已经悄然落下,由于大汉们人多,又带着两个烂泥般的拖油瓶,所以速度极慢,不过并不影响周天发现他们要去何处。 以这个方向继续走,再喂两次药就是杭城,这群土匪去杭城做什么? 周天正纳闷的想着,地上异变突现。 只见桌内一道法术飞出,拉桌子的小弟应术倒地,众人大吃一惊,正不知发生什么情况时,桌布下的穆阳忽然暴起,冲破桌布施法攻向队首的张淮水。 张淮水只顾四周寻找敌踪,根本没想到是穆阳苏醒,毫无防备下只能匆匆运功防御。 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临时招架,虽然都是炼气后期,却高低立判。 张淮水被这一下打的接连后退,待稳住身形时,穆阳已经手捏剑诀,施展钦天监监人最熟练的御剑术。 飞剑虽然被一个小弟拿在手上,但此时感应到主人召唤,立即挣脱魔掌凌空而起,飞向其余众人,剑式凌厉杀机乍现。 操控飞剑的穆阳,此时正赤身裸体站在人群之中,上下白发随风飘扬,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半空中的周天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心说你好歹扯半截桌布遮着点啊,这么光不出溜蹦来蹦去算怎么回事,就不怕毫无束缚的不适感么。 替穆阳害完臊,周天却纳闷起来,明明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灌药,怎么这老不羞忽然就醒了,就算解毒也得运功才行,刚刚还是不省人事,如今就不要脸的生龙活虎,这不科学啊,总不能是吃成抗体了吧。 事情当然不是周天所想,穆阳毕竟一把年纪,在钦天监办差多年,没点能耐的话,怎么可能被监正放在眼里,更不会被杜斌一口一个穆老的叫着。 人老成精的穆阳,不光脸皮够厚,各种危险情况也经历过不少,临场应变的能力当然不俗,在觉察到中毒后,他就猜出下毒的人就在身旁,所以不等药效全部发作,便装作支撑不住而倒下,这样就能让张淮水等人放松警惕,自己也有机会默默运功逼毒。 事实证明了穆阳选择的正确性,杜斌就是因为被张淮水一直抽打,才导致无法凝神运功,明明吃的少、吃的晚,却依然逃不过药力发作的结局。 而穆阳就因为提前装死,而争取到了宝贵的逼毒时间,在杜斌挨打时便将药力排解一半。 不过穆阳这时虽然能够保持清醒,功力却还没完全恢复,深知不是众大汉对手,便继续装死运功,耐心等待完全恢复的一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逆转形势。 到路上大汉再喂药时,因为都是白色药粉,穆阳当然不会乖乖等它融化吞下,而是桌布盖上之后,便悄悄悉数吐出,然后再继续运功。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算大功告成,现在的穆阳不光功力尽复,而且偷袭下占尽先机,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怎能不让他意气风发! 这些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其中的机关算尽斗智斗勇,只有穆阳一人知道,更不用说那一把把屈辱的辛酸泪了,例如金子残忍被夺后的心疼,裤头粗暴被扒时的蛋疼,以及两个老爷们不穿衣服挤在一起的头疼。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到了自己反击的时候,就算对方人多势众,张淮水修为也不低于自己,穆阳却没有丝毫恐惧,一是因为监人的身份,二是深信凝神期的周天就在附近,以他的足智多谋,肯定也在等待最佳时机。 “呔!尔等贼人,身为术士却行这打家劫舍之勾当,今天老夫就替天行道,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穆阳状若天神的说道,早已忘了自己一丝不挂。 张淮水终于重整旗鼓,一时大意着了这老不羞的道,现在又被指着鼻子大骂,气的双目通红,反唇相讥道,“王法?在这一旮瘩老子就是王法。” 小弟们也纷纷掏出武器,祭出灵符将穆阳围在中间,做好恶战准备。 穆阳冷冷一笑,不屑道,“就凭你?老夫走南闯北斩妖除魔时,你还在玩尿和泥呢。” 张淮水闻言大怒,双手一挥,小弟们得令同时发起攻击,自己则祭出法宝,一把狭长的钢锯,寻找包围圈的空隙,大力一扔快速击向穆阳。 穆阳仗着自己剑术精湛,临危不惧的与众人战在一起,只是应付钢锯时颇为吃力。 这把锯子另辟蹊径,根本不攻人,而是次次都找上穆阳的飞剑,每次交击时都在剑身上搓一下,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擦声。 几回合下来,钢锯飞来飞去,穆阳终于发觉不妙,剑身上已经被锯出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缝,若是再这么下去,断剑结局只是早晚的事。 周天冷眼看着地面上大战,不是他不愿帮忙,而是想等穆阳茅塞顿开,找个衣服穿上后再说,只是如今看起来,好像丝毫没有要遮羞的意思。 周天只能闷闷不乐的掏出一摞灵符,拿在手里缓缓降低高度,其实他要砸谁很容易确定,毕竟小弟们和穆阳缠斗在一起,若是冒然帮手的话,恐怕不止贼人遭殃,就连穆阳也得瞬间高八度。 当然了,说的是温度。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躲在远处,不断见缝插针,以飞锯对敌的张淮水,就是很好的打击目标,不光离穆阳足够远,而且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活脱脱就是个死靶子,不砸都对不起他。 张淮水哪能想的到,处事的谨慎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时还站在人群后方指挥全局。 这些人常年打家劫舍,实战经验颇为丰富,配合也早就锻炼出默契,所以合力之下确实让穆阳疲于应付,也露出许多破绽让张淮水有机可乘。 正打的痛快,张淮水又寻到空隙,钢锯再次与飞剑磨擦,剑身上的豁口应招再次扩大。 张淮水见状哈哈大笑,正要收回钢锯再找机会,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炸雷在头上响起。 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同穆阳在内都不自觉的停手,愕然望向远处的张淮水。 只见滚滚浓烟中,张寨主已经焦黑不堪,钢锯也掉落在地上,除了白眼球以外,已经看不清其他五官。 张淮水懵逼的张开大嘴急促呼吸,露出两排大黄牙,让众小弟又多了个可辨认的细节,当然了其中还少一颗门牙。 梅用见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大哥遭报应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快速后退聚成一堆,即脱开战圈也远离张淮水,生怕下一个报应轮到自己头上。 听到梅用的话,张淮水也为之一震,心想难道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扒了不该扒的裤头,所以才大晴天遭雷劈? 梅用看大哥发呆,焦急的说道,“大哥!你不会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天上的周天差点忍不住吐口口水下去,满嘴顺口溜,你这是要考研不成? 不屑归不屑,但是看到贼人们现在的站位,却让周天眼前一亮,迅速掏出第二摞灵符拿在手中。 张淮水吐完了黑烟,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为什么只劈我,你们却没事,裤头明明是你们扒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用闻言也觉得不会只劈一人,赶紧大声喊道,“大家快散开,千万不能殃及兄弟。” 说完就要先行跑开,心中盘算着自己干过什么坏事,只是还没等他迈出腿,第二批惊雷再次出现。 “轰隆隆”一声过去,梅用一条腿还抬在半空,就已经被劈的外焦里嫩,身后贼人无一幸免,他们可不像大哥和军师的修为,就那点炼精期的底子,根本扛不住这么粗这么大的雷,全员悉数倒在地上。 穆阳见状虎躯巨震,心想难道真是自己的努力感天动地,老天开眼雷劈贼人来救我了? 想着想着把自己也感动了,双目湿润仰天长叹,刚想要高声感谢苍天有眼,却看见半空中飘了根棍,棍上站了个人,连忙擦干眼泪定睛望去,这飞仙不是周天还能有谁。 周天只能绅士的捂着眼,挥手和地上的穆阳打了个招呼。 穆阳刚开始还纳闷为何不看自己,一阵晚风吹过,凉意直击菊部地区,这才惊觉自己没穿衣服,赶紧用双手捂向裆部,紧张之下手忙脚乱,早已忘了手上还拿着佩剑。 这一剑下去,差点就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穆阳吓得浑身冷汗,扔下佩剑就回去找桌布系在腰间。 周天在天空也看的心惊肉跳,这要是亲手把自己给阉了,也不知穆阳能不能适应太监的生活。 绑好了桌布,穆阳再次满血复活,不用周天下来,便捡起佩剑遥指张淮水,冷声喝问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本事。” 还能有什么本事?张淮水虽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是内伤加烫伤,继续站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再战之力,眼下只能立在原地不动,默默祈祷再来个雷,把眼前这老头也捎带劈了。 事与愿违,张淮水这个雷是肯定等不到了,周天怎么可能向没穿衣服的老头下手,只是默默在天上看他装逼,待所有人都被各自的腰带绑起来,穆阳打了个一切ok的手势后,周天才慢慢悠悠从天上降落。 其实剩下也只是些体力活,贼人虽然多,但除了两个炼气期还能站住,其他都躺在地上冒烟,所以周天乐得等穆阳把活干完才现身。 看到从天而降的周天,那个放了一马的书生,张淮水瞬间就想通怎么回事,惊异的望着他说道,“是你在天上施法?” 周天呵呵一笑,无所谓的说道,“你也可以认为是报应,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张淮水瞬间把怒火撒到梅用身上,朝绑在身边的军师就是一脚,也不管他已经被劈成重伤,边踢边骂道,“让你造谣!都是你个猪脑子,你才遭报应了。” 梅用也冤枉,谁能想到天上还有个人,只能委屈的说道,“大哥不是说他是小相公么,我也没想到他还会飞天砸雷啊。” 周天闻言一愣,张嘴问道,“说谁是小相公?” 闻言张淮水开始疯狂打眼色,生怕把这年轻人惹急,可也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去看,梅用不顾一切的快速说道,“是大哥说的,跟我没关系,他说你是两个老道找的小相公,用来路上消遣的。” 说完背过头去不敢看大哥,心说不能怪我不仗义,关键是自己也不想挨打,只能实话实说罢了。 “我尼玛……”周天骂骂咧咧撸起袖子,还没等走过去,就见穆阳一个箭步冲到张淮水身前,照嘴就是个巴掌。 一把年纪还被人这么编排,不生气才怪,打完还不忘怒斥道,“再敢胡吣,老夫把你变成小相公,让你也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见识见识什么叫铁血真男人。” 周天在一旁撇撇嘴,回想起在天上看到的画面,穆阳没穿衣服的样子赫然在目,心说你那么点都敢说真男人,那老子就是如假包换的绿巨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表明身份 张淮水挨了一巴掌,不光没有老实,反而眼神更加歹毒起来,充满仇恨的沉声说道,“老不要脸的你有种,敢打老子,你知道我这次去杭城要见谁么。” 穆阳听的哈哈大笑,像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身为监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土匪竟然敢拿人压自己,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钦天监一家独大? 因为身上被扒的精光,所以穆阳料定他们已经搜到腰牌,只是没听到对方不识字的细节,所以觉得张淮水简直是天大的蠢货,还敢继续搬后台出来说事,无非是再害个无关的人罢了。 周天也露出一个冷笑,心想候大他们当年可比你硬气,还不是被老子一一拿下,当即阴阳怪气的说道,“哦?谁啊这么厉害,说出来听听,看我们惹不惹得起。” 张淮水冷哼一声,虽然满脸焦黑头发打卷,但依然牛逼哄哄的说道,“你若是在江南呆过,肯定不敢这么冷嘲热讽,说出他的名字吓死你。” 周天也被逗笑,大感有趣的说道,“这不是巧了么,我还真就是江南土生土长,只不过从小到大没被谁吓着过。” 心想杭城就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子连院长任布行都拿下了,还能怕谁? 说完与穆阳对视一笑,充满了好奇和不屑。 穆阳也知道周天是杭城分院出身,在院里欺男霸女的事也略知一二,不说是分院祸患,也得是杭城一霸了,他说土生土长还真一点不掺假,便也笑着附和道,“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报上名字,看能不能吓到我这位周兄弟。” 张淮水身为一寨之主,被两人连番戏弄,气的火冒三丈,面目狰狞的说道,“我要拜访的人就是礼拜天!” 穆阳闻言一愣,这个人还真从线报上看到过,只不过说是个度假村老板,便再无其它消息,名头虽然不小,但是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现在想来撑死也就是个土财主而已,怎么到张淮水嘴里就这么厉害了。 “什么玩意李白天李黑天的,没听说过。”周天倒是没听出端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谁,只能不耐烦的回怼道。 穆阳还没来及低声解释,就听张淮水已经呸了一口,不服气的说道,“莫道前路皆行礼,天下谁人不拜天,老前辈他早就名震江南,没听过那是你孤陋寡闻。” 周天闻言一愣,从这两句歪诗慢慢品出味来,这人……不会是…… 他还在犹豫不决时,穆阳终于找到空隙,趁机低声解释道,“是个开度假村的老板,好像叫什么猴王寨,不过只是个土财主罢了,周兄弟不用怕他。” 不怕?你知道他多英俊潇洒么,你知道他多英明神武么,你知道他手段多歹毒么,还敢说不怕?你这么说只能证明你的无知而已,还张嘴就是土财主,你去挣钱当财主老子看看,有那个本事么你。 周天暗暗在心中骂着穆阳,面上却尽量委婉的说道,“这个人……确实很牛逼!” 穆阳闻言一愣,能让杭城一霸也这么忌惮,难不成真是个狠角色,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听到两人的对话,张淮水得意至极,发出一阵震天长笑,笑完大声怒斥道,“既然知道他,还不给老子赶紧松绑。” 周天却不急着放人,而是大惑不解的问道,“你认识他?” 张淮水理直气壮的反问道,“在江南谁不认识他?” 周天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有理,然后继续问道,“那他认识你么?” 张淮水瞬间语塞,老脸也变得通红,其实他也就知道名字,哪见过礼拜天的面,好在红脸被焦黑之色掩盖,否则这会就已经丢人了,闻言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这次去就是要拜访礼拜天大哥,而且我与候大大哥神交已久,想来早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他。” “侯大大是谁?”周天再次陷入谜团。 还是穆阳出面解释道,“是候大不是侯大大,那是猴王寨的二当家。” 看来穆阳根本不知道周天灭猴王寨的事迹,否则也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 周天点了点头,终于明白过来。 神交已久,那不就是谁都没见过谁么,也就是说两拨土匪的惺惺相惜罢了。 “你是谁?”周天继续问道。 见他们终于问到正题,张淮水抬头挺胸的说道,“我就是三舟岛寡夫寨扛把子,张淮水张寨主是也!” “张坏水?也没听说过啊。”果然也是土匪,周天今天算是倒了霉,到了自家地盘上,却整的像个无知小儿一般,说完疑惑的看向穆阳。 穆阳也愕然摇头,他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周天见状点点头,看来还是不怎么出名的土匪,不过想想也对,能跟候大神交已久,看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聪明不聪明倒是其次,现在的问题是,这人明显是自己的崇拜者,如今被自己打了不说,还有可能沦为钦天监的阶下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不认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抓去京城啊。 “你知道我们是谁么?”周天皱眉问道。 张淮水依然不明就里,继续做出一派硬汉之色,嚣张的说道,“就算不知道也记住你们了,别想着能糊弄过去,今天这事没有个万把两黄金不算完。” 见他还是弄不清状况,一点被绑之人的觉悟都没有,周天不禁犯难。 倒是穆阳闻言一拍脑门,后知后觉的说道,“差点忘了,我的金子!” 说完就冲向被绑的众人,开始挨个搜身,终于在张淮水身上找到巨款,心满意足的收回来,当然了,梅用身上那十两银票也没落下。 除此之外,竟然在其他小弟身上又有发现,搜出大量盆盆罐罐,以及一些琐碎银两,穆阳把不好带的东西就地砸碎,美名其曰销毁赃物,然后把碎银子据为己有。 东西多了才发现桌布根本揣不下,穆阳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身较为完整的衣服熟练拔下,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才把金银财物塞回衣内。 一切做完还不忘给周天使个眼色,意思是等等再均分。 周天哪还有心思分赃,只能换了个说法,语重心长的说道,“坏水啊,今天能有这件事,说明你不知道我们的来历,若是知道的话,你肯定不会再这么说。” 一旁的梅用冷眼看半天,发现大哥搬出后台后,对方果然态度大变,心中即喜又惊,喜的是获救有望,惊的却是刚刚出卖大哥,把张淮水说过的话全盘托出。 到底是寡夫寨的智囊军师,梅用哪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当即怒斥道,“放肆!我们大哥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聪明的话就赶紧放了我们大哥,那老不死的也赶紧把银票还我,否则身为寡夫寨军师,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张淮水闻言翘起嘴角,洋洋得意的看向周天,即震住了敌人,又收服了军心,自己不愧是寨主。 周天吧嗒吧嗒嘴,明白老这么油盐不进也不是办法,有意拖延一下时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寡夫寨?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梅用昂起骄傲的头颅,不耐烦的皱眉说道,“连寡夫寨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江南土生土长,我寨历经时久,全寨都是光棍,所以取名寡夫寨!” 张淮水听着军师自报家门,顿时也生出自豪感,目注天空鼻孔朝上,不可一世的令人发指。 穆阳凑了过来,这时已经换上寡夫寨的制服,看起来袒胸露乳不伦不类,只见他冷冷说道,“周兄弟不用和他们废话,刚刚我和杜斌的腰牌也被抢去,咱们是谁他门清着呢。” 周天暗暗叹口气,心中明白这反而不好办了,拦路抢劫钦天监监人,知悉身份后依然不知悔改,以他在监察堂阅览的资料,这罪过有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一旁的张淮水闻言不淡定了,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能诬陷我知道你们身份呢,越想越不服气,当即大声反驳道,“老子踏马不识字!” 周天穆阳齐齐一愣,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同时把目光移向梅用。 周天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军师么,就没告诉你大哥牌子上写了什么?” 输人不输阵,既然大哥都那么理直气壮,我又怕个卵子,梅用想到这里,也理直气壮的大喝道,“老子也踏马不识字。” 周天信了,穆阳却不信,上去又是一巴掌打到嘴上,怒斥道,“满口胡言,老夫就不信那么巧,你俩都不识字!” 张淮水又挨了一嘴巴,厉声反驳道,“这算什么巧,有一个算一个,这趟出来八个人,没一个识字的,我们寡夫寨上百口子,全员光棍不识字,你又能奈我何!” 好家伙,能把文盲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看来是真的没什么文化,穆阳这次也不得不信了,只能淡淡说道,“老夫就当你不识字,现在你听好了,我们就是,钦天监密派江南特别行动小组特使,这是我们小组长,倒下的是我们副组长,我是特约安全顾问,听明白了么。” 张淮水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没有一丝震惊,也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穆阳还以为自己说的太复杂了,这文盲可能没听懂,于是便准备好好解释解释,免费给贼人上一课,全当做普法了。 只是还没等言语,就传出一阵潺潺水声,穆阳愕然四顾,不知是哪传出的声音,找了半天才发现张淮水身下湿了一大片。 穆阳嫌弃的双腿跳开,发出恶心的声音。 钦天监谁不知道,就算张淮水再不认字,身为术士一枚,也知道钦天监的厉害,脸上慢慢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土匪落到官差手里,这哪还有好。 眼看着老大被吓出丑,梅用再次挺身而出,机智的提醒道,“大哥别轻信,他说是钦天监就是钦天监了,一看就是冒充官差想浑水摸鱼!” 水流声戛然而止,张淮水闻言心中重燃希望,恍然大悟道,“你敢骗老子,礼拜天不会放过你们。” 周天暗叹口气,心想聪明劲怎么尽往歪处使呢。 穆阳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掏出腰牌举到面前,冷然说道,“就算你们不识字,也应该听说过这腰牌材质,此乃千年古玉所制,经过钦天监匠人精心打磨雕刻,面似寒冰奇硬无比,岂能轻易作假。” 张淮水舔舔丢失门牙的牙床,这硬度他是深有体会,眼下不得不信了两人,想再流点水助兴,却发现刚刚憋回去的太急,此时已是双肾虚空管中无尿,连一滴都挤不出来了。 流水声再次传出,穆阳不得不又退一步,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完没完!” 张淮水露出疑惑之色,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这次不是自己,然后也四处寻找声源。 “大人饶命,小的冤枉啊。”一阵颤抖的求饶声响起,梅用终于明白,眼前几人确实是钦天监官差,吓得步上大哥后尘,身下湿的比张淮水还要厉害。 找到声音出处,也算是解开心中谜团,穆阳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有话去跟刽子手说吧,公然袭击钦天监监人,其罪当诛!” 张淮水吓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大人可使不得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个未出阁的媳妇,我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生命受到威胁,本就文盲的张淮水也变得语无伦次。 这番话把穆阳说懵了,愣愣的问道,“你们寡夫寨不都是光棍么,哪来的老少媳妇?” 张淮水顿时无言以对,想起梅用已经把老底说出去,只能恶毒的瞪了过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怎么就让他当军师了呢。 周天旁观半天,眼看穆阳终于控场,便不得不继续出头,缓缓走向穆阳。 “到现在还敢满口胡言,欺瞒钦天监监人,老夫就地正法了你!”穆阳还在装逼,瞪大双眼呵斥着两人,正说的过瘾,却发现周天已经过来,把他拉向一旁的暗处。 路过桌子里的杜斌时,周天还不忘拿起桌布重新盖上,冷不冷倒是其次,主要是光个屁股撅在那,看着实在是不雅观。 和寡夫寨贼人拉开一段距离,周天悄声问道, “事到如今,穆老准备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决定撅腚 周天耐住性子询问穆阳,想先摸清他的态度,再随机应变帮寡夫寨解围。 “还能怎么办,只能压回京城从重处理,敢扒老夫裤头,定然饶不了他们,到时候把寨子都给他抄了!”穆阳气呼呼的说道,对遭受的屈辱依然耿耿于怀。 周天点了点头,明白于情于理这样都不为过,但同时也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便为难的说道,“穆老说的有理,但总不能一路拖着他们吧,再弄个桌子装人也不合适,眼看就到杭城了,咱们可是还有正事呢。” 本来还不明白周天什么意思,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一旁,此时听他说完,才明白原来是心系正事,穆阳大感欣慰之下,开始思考应对之策,沉吟说道,“周兄弟说的有理,那你的意思是……就地正法?” 周天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说道,“没这个必要吧,不过是几个蠢贼而已,何必弄脏双手。” 发觉周天忽然态度大变,还以为真的忌惮那礼拜天,穆阳愕然望向他,为难的说道,“周兄弟不如有话直说,总不会想放了他们吧。” 周天露出善意的微笑,心知眼前的老头心思缜密,一个不好便会露出破绽,若是惹起他怀疑,自己倒无所谓,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混日子,怕就怕牵连猴王寨,到时候断了财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不能放了他们,别说是袭击监人了,就算你俩都不是监人,以咱们的交情,敢欺负穆老我也饶不了他。”周天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是怕耽误杭城之行,这里连个分站都没,想押送回京也有心无力,更何况今次任务是逮捕康雷,拖着这群憨憨,哪还能抓着人,隔老远就闻着味跑了。” 穆阳听的不断点头,沉声道,“确实如此,可是就这么放了他们,老夫确实咽不下这口气。” “指定不能让穆老咽气,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想个办法即能尽快解决他们,又能让穆老得到些好处,岂不是两全其美。”周天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穆阳听的大为意动,若有所思的说道,“周兄弟的意思……是老夫真把他们变成小相公,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夫的厉害!” 周天听的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看出这老头还男女通吃,这一路可是够险的! 见周天一时没有言语,穆阳还以为是默许了,于是不服气的说道,“便宜他们了!” 也不知是嫌惩罚太轻,还是嫌贼人也能享受到便宜,说完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张淮水和梅用一头雾水,无辜的看向这意气风发的老头,不明白为何忽然步履生风,也不知即将迎来何种厄运。 周天这回还是不能不拦,自己的崇拜者当着面被暴了,如果传出去算怎么回事,还不如被杀了干净呢。 一把拉住穆阳,周天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兄弟要阻止穆老雅兴,而是荒郊野岭的,连个床铺都没有,您老也施展不开,再者说了,官道上人来人往,被人瞧见也不合适。” 三番两次被周天挡住去路,穆阳更是陷入迷惑,挠着头说的,“杀不得也辱不得,左不行右不行,周兄弟是另有妙计,还是自己对他们有想法?” 你这个老变态,老子对他们能有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也不过是好生之德,跟你肯定不一样! 周天终于把寒颤打到了明面上,连忙挥手否认道,“穆老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想说不如趁此机会敲诈一笔,然后把他们放回去得了,省的咱们麻烦。” 一听敲诈二字,穆阳终于茅塞顿开,双眼放光的不断点头,“周兄弟说的有理,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找不着。” 说着瞥了一眼焦黑的张淮水,忍不住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心说刚刚怎么就差点往坑里跳呢。 张淮水和梅用看的不明所以,不明白周天把人拉走说了什么,怎么那老头时而激动时而消沉,时而蓄势待发时而不屑一顾,这会还吐上口水了,难不成是碰到了什么感情问题? 随着周天和穆阳不断商议对策,寻找各种让张淮水把钱吐出来的方法,目光也逐渐变的贪婪起来。 落在梅用眼中,顿时觉得可能大事不妙,便慢慢蹭到大哥身边,一路上把昏死的小弟挨个踢醒。 待所有人聚在一起,梅用才凝重的说道,“大哥不对劲啊,你看他们在说什么,一脸都是坏相,比咱们踢寡妇门的时候还奸诈呢。” 张淮水也一直在打量着穆阳二人,早就看的心惊肉跳,闻言叹道,“如今在人家手里,知道不妙又能咋的。” “大哥糊涂啊,咱们是衙门没进过,还是班房没蹲过,就算他们是钦天监,无非还是官府那一套,只不过是换成一群术士当家,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梅用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并开始劝大哥要挺住。 其他小弟刚刚苏醒,这时才知道对方是钦天监,吓得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梅用闻声不悦道,“冷静!怕个什么?不就是个钦天监么,咱们一没杀人二没伤人,无非就是下点迷药扒俩裤头,他还能杀了咱们不成?” 一番话说的像自己刚刚没尿裤子似的,张淮水闻言也觉得有理,要杀人早就动手了,既然到现在都没动静,那小命绝对不会丢了,只要能活着就行,一个年迈老头一个年弱书生,应该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见梅用已经开始入戏,张淮水也当仁不让的进入状态,继续摆出一副硬汉之色,对小弟们冷喝道,“都打起精神,管他们是谁,不能输了咱们寡夫寨的气势!” “大哥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能让他们趁机乱提条件。”梅用紧紧盯着远处的两人,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便赶紧提醒大哥关键所在。 张淮水点点头,虚心问道,“那该怎么降低损失?” “他们这些官差的手段,无非就是严刑逼供、逐个击破罢了,到时候最多把咱们分开审讯,无论是谁,都咬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们没什么油水可捞,自然就会打消念头!”梅用快速说道,话语中充满了经验和智慧。 张淮水点点头,示意众小弟照做。 就这么一边商量着抵死不从,另一边合计着以死相逼,片刻之后,终于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 走在回去的路上,周天才发现寡夫寨众人都已清醒,不光如此还聚在了一起,人人脸上显露出坚毅之色。 周天心中一动,深深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梅用,猜出对方已经做好应变准备,便临时起意拽了拽穆阳,低声耳语一番。 穆阳闻言一愣,低声问道,“确定吗?” 刚开始还不知周天深意,待看到寡夫寨众人视死如归的样子,穆阳才恍然大悟。 周天坚定的点点头,一老一少倒是颇有默契,毕竟一个人老成精一个两世为人,凡事都是以目的出发,习惯性直奔主题不拘小节,所以这时虽然是临时变卦,也只是耳语一句便统一目标,若是杜斌在身边,恐怕又要不断阻止两人了。 两方人马终于对上,两人站着居高临下,八人坐地怒目而视,还没等周天开口,梅用就自作聪明的呸出了声,抢先一步说道,“不用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即给大哥表了忠心,又为小弟们打了样,梅用自鸣得意的看着两人,似乎他才是站着的一方。 周天暗叹口气,也不搭理众人,悠闲靠在一旁的树上,静静的看他们装逼,心道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能怪我见死不救了。 穆阳二话不说,直接将梅用凌腰提起,朝路旁的小树林就走过去。 梅用以为这是要分开审讯的节奏,还得意于自己的未卜先知,给张淮水送了个请他安心的眼神,暗示大哥稍安勿躁自己去去就回。 一切按计划进行,张淮水也不急不躁,抬头挺胸冷冷看着剩下的周天,想从气势上压倒这年轻人。 周天则一边掏耳朵,一边默默看着张淮水,丝毫不让的与他对视。 半天过去,倒是张淮水先败下阵来,冷哼一声仰望夜空,不再搭理周天。 “嗷呜~~~”一声尖叫传来,就算是当惯土匪的众贼人,也能听出其中的撕心裂肺,面面相觑露出惊悚的表情。 听出这正是梅用的声音,张淮水以为在用私刑,便平心静气不屑一顾,淡淡说道,“这场面老子见的多了,你以为能唬住谁?” 周天手指挡在嘴前,嘘了一声,“别打岔,好好听听这是在干吗。” “嗷呜~” “嗷嗷呜~” “嗷嗷嗷嗷嗷嗷~” 张淮水越听越心惊,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架不住一直喊,不禁猜测到底是什么酷刑,能让心机深重的梅用如此狼狈,当即忍不住问道,“他到底被怎么了?” 众小弟闻言,也关心的看着周天,希望能得到答案。 “别急,一会就轮到你了。”周天说着指了指张淮水。 这位寡夫寨大哥见状大吃一惊,故作稳重的说道,“哼,吓唬谁呢,梅用他害怕,不代表老子也怕!” 正说着林间传出穆阳的一阵狂笑,梅用的嘶吼却随之消失,只剩下低沉的呜咽之声,在树林里回响不绝,久久没有散去。 其中一个小弟见状不妙,疑惑的说道,“大哥,军师他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张淮水虽然也有此怀疑,但是又不敢乱了军心,便瞪了弟一眼不悦道,“怎么可能,军师他走前怎么说的,你忘了?” 小弟满腹狐疑的闭口不言,心想他当时也没说会哭啊。 哭声越来越近,林中终于走出穆阳白发苍苍的身影,像去时一样,手里依然提溜着梅用,来到周天身边,随手将人扔在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屈辱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梅用虽然已被解开手脚,却依旧趴在地上不肯抬头,哭声也从未停止,无论张淮水怎么叫他,都像没听到似的痛哭不止。 看着梅军师的惨状,周天心惊胆战的说道,“穆老威武!” 穆阳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这才哪到哪,舒服了就行,下一个弄谁?” 周天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客气的说道,“您老自便,看上谁提谁。” 听到穆阳说出舒服了三字,张淮水脑中似乎有电流通过一般,结合刚刚林间的尖叫声,瞬间开窍想到梅用为何哭泣,借月光定睛看向他的裤子,果然在后边隐约有大片血迹。 此时不仅知道了老头的厉害,更是明白了老头为何忽然间虎虎生风,看来一切早有预谋,就等着自己这些人嘴硬,然后便能顺势将人提走,行这苟且之私刑,天干物燥之下,几个爷们能顶住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 见穆阳又向自己走来,张淮水连忙正色说道,“老大爷,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您老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解释清楚,总比这样费神劳力的强。” 众小弟闻言大吃一惊,纷纷看向张淮水,不知大哥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张淮水则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只能充满乖巧的看着穆阳,希望能够躲过此劫。 “有什么误会等等再说吧,先跟我走一趟!”穆阳说着就要提人,吓得张淮水疯狂扭动身子,就算被绑住手脚,也连滚带爬的向远方逃遁。 边逃还边说道,“别碰我,我出生之前父母就被诅咒,说生儿子没屁眼,还真就应验了,所以你去找别人,千万别碰我!” 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歇斯底里,让不明真相的吃瓜小弟顿时手脚发凉,纷纷猜测大哥是不是中邪了。 可惜被绑住手脚的人,哪能逃得过健步如飞的老头,连滚带爬没多远,张淮水便被穆阳追上,熟练的拦腰提在手中,转身便再次向林间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唱着小曲。 张淮水吓得眼泪横飞,早就忘了什么硬汉不硬汉,若是这么和他钻了小树林,自己硬不硬不知道,这老头肯定是硬到肠子里,我张淮水恐怕下半辈子都硬不起来了。 听着源源不断的求饶声,周天心说早干吗去了,刚刚要是老实听话,哪还用的着受此精吓。 心知此时该轮到自己上场,周天便在二人路过身边时,起身拦住去路,淡淡的说道, “穆老先息息火,不如先让张寨主解释解释误会,然后您再决定用不用让他撅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娥婆罗思夫 娥婆罗坐在冷清的日新殿,弟子都被她撵了出去,此时与梳妆镜中的自己四目相望,久久不愿动弹。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娥婆罗不用回头,便知道是杨花来了,终于开口淡淡说道,“今天有消息么?” 杨花无奈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周天去了钦天监,娥婆罗便开始发疯,起初还把气撒在外边,例如一直在京城给钦天监添各种麻烦,吩咐各地分院不准配合钦天监等等。 但是随着与周天分开时日渐久,娥婆罗脾气开始越来越大,一心想要将周天弄回来,还不断向大元帅施压,催的急了两人还差点翻脸,到最后朱铁鬃便有意躲着娥婆罗,轻易不敢见面。 其实不止是朱铁鬃,现在除了杨花和冯春,因为娥婆罗的脾气,已经没几个人愿意接近她。 后来便是听说周天被支离京城,娥婆罗索性把弟子也赶出殿外,就这么一边天天独自发呆,一边将重心向外转移,希望在京城之外找到周天,并且重新取得联系。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连个口信都不愿捎出来。”娥婆罗叹一口气,哀怨的说道。 这是杨花经常要面对的问题,有时每天都要回答一次,有时则会每天回答许多次,现在听娥婆罗又旧事重提,便耐心劝道,“应该是周元子也身不由己,以钦天监和高太公的风格,轻易不会让他重新联络天蓬阁的。” 娥婆罗也知道杨花说的没错,但是心中总想找点事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心脏在继续跳动,毕竟周天被带走前两人正值热恋,事发突然又是为娥婆罗顶罪,日久生情之下,怎能不让她朝思暮想。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我又没让他回来,只是想得到些消息,哪怕是他亲口说不能联系呢。”娥婆罗今天话多了点,毫无生气的继续说道。 杨花则熟练的对答如流,“那可是身在钦天监,就算再机灵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大元帅倾尽所能都还没把人要来,日将军怎么能对周元子要求这么高呢,这不是难为他么。” 娥婆罗再一次被劝导,有心找点事情分散心神,便冷声吩咐道,“告诉柴干,今天再去问候问候张公子。” 这是为数不多直接撒气的地方,每当娥婆罗心中或悲伤、或气愤、或喜悦时,都会安排火行堂堂主柴干前去,对张仕祠进行各种虐待泄愤,以此来报复钦天监抓走周天的行为。 报复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从刚开始的不让吃饭、不让睡觉、不让穿衣等,升级到后来的鞋底子耳光一百、鞋垫子掌嘴一百、鞋拔子打手心一百,简而言之那是怎么狠毒怎么来,虽然比不上周天私刑的血腥和苟且,但也绝对够张仕祠喝一壶了。 今天为了纪念周天,所以对张仕祠的惩罚又有改动,内容是闷棍十下,至于为什么不打一百,当然是怕直接把人打死,再也没了泄愤对象。 钦天监为了张仕祠可是没少下功夫,张鹤屏为了侄儿更是几度登门拜访,但是如今谁敢放了他,盛怒之下的娥婆罗,危险系数可是远远大于其他,就连朱铁鬃都不敢轻易答应,其他人更是不敢多管闲事。 张鹤屏最后开出许多诱人条件,更是明言只要放了张仕祠,无论是钦天监还是张家,都会尽量满足天蓬阁的任何要求。 话语传到娥婆罗那,依然咬死刚开始的决定,想要人就拿周天换,否则其他一盖免谈。 为了刺激张鹤屏,以及对钦天监施压,娥婆罗下令每过一段时间,便放一个无关的人,并不是她大发慈悲,而是要借此把张仕祠被虐的消息传回去。 杨花领命,正要转身去找柴干,一个水行堂弟子匆匆赶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书信,见了两人便恭敬施礼道,“将军、堂主,刚收到杨城密信,说有周天的消息。” 杨花闻言赶紧把信接过来,没等弟子退下,便赶忙打开书信仔细看起来。 娥婆罗紧紧盯着杨花,不安的问道,“是什么消息,消息是真是假?” “信是夏三陆院长寄来的,说周兄弟曾去过杨城,还呆过几天。”杨花一边读信,一边向日将军回报道。 娥婆罗闻言大喜,“周天有没有说什么?” “夏三陆并没有见到周天。”杨花皱眉答道,眼睛依然紧盯信纸,不断在上边左右扫视。 娥婆罗喜色顿时消失,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周天离京后,不是吩咐各地分院留意他动向么,怎么夏三陆知道去了杨城,还不找机会去看看情况,院长还想不想干了。” 杨花连忙解释道,“日将军息怒,这个夏三陆与周天是老相识,而且两人关系不浅,信上说周天在杨城时,曾不让见到的人与其联络,他也是人走后才得到消息。” “即不是亲眼所见,那他能确定没错么?”娥婆罗谨慎的问道,事关下一步派人寻找的重心,不得不谨慎对待。 杨花终于把信看完,闻言有把握的答道,“应该不会有错,除了没见着周天的面,其他细节都较为具体,例如同行的还有两个监人,分别叫杜斌和穆阳,还有周兄弟曾和其他人提起入职钦天监,还让人不能通知天蓬阁,怕惹出麻烦。” 娥婆罗听的目瞪口呆,大惑不解的问道,“他不是没见着周天么,怎么能知道的如此详细,连监人姓名都知道,会不会其中有诈,夏三陆是被钦天监给骗了。” 杨花听到也吓了一跳,再次拿起书信快速看一眼,然后坚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夏三陆说消息源自花满楼,周天他们三人就是在此住了两晚。” 说完怕娥婆罗不明白,便继续解释道,“这个花满楼乃是杨城最大的青楼,这些地方一般都和当地大人物有点关系,夏三陆能从她们那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娥婆罗一听住在青楼,立马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一是以周天的心思,到杨城那烟花地不住青楼才奇怪,二是周天身边可还有俩监人,能把监人忽悠的一起逛窑子,置清规戒律而不顾,这么有魄力的事,除了周天也没人能干出来。 确定了消息的真实,娥婆罗重燃希望,立马做出新的安排,“让冯春带人去杨城核实消息,最好是亲自去花满楼,找到见过周天的人,或者直接找到伺候过周天的人,询问一切蛛丝马迹!” 见娥婆罗再次打起精神,杨花轰然领命,转身离开日新殿,先让柴干去照应张仕祠,然后直奔木行堂寻找冯春,将周天行踪告告知之余,也把日将军的吩咐清晰传达。 冯春听从日将军指示,立马便让弟子收拾行装,准备及时启程赶赴杨城。 杨花见状提醒道,“你此去多带些弟子,说不定就要从杨城再转战其他地方,省的到时候人手不够。” 冯春闻言微微皱眉,不解道,“不是只去杨城核实消息,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么,如果人手不够的话,那里还有分院弟子,夏三陆难道还不让用人?” 一直以来都是杨花各地走访,检阅众分院的同时也捞过不少好处,自然对总坛外的情况知之更深,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分院的人没几个能靠的住,更不用说夏三陆的弟子了,而且从路线看来,周天既然被下放江南,杨城可能只是路经之地,到时候大概率会继续南下。” 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你中间回来,恐怕也要再被安排新任务,还不如有点眼力见,直接跟过去调查,省去路途上来来回回耽误功夫。” 冯春点头答应,深知杨花说的有理,也明白现在的京城风云变幻,杨花留在日将军身边要比自己有用,便依她所言,吩咐弟子集中一半精锐随行,做好长久战的准备。 做好了一切,冯春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这一去,总坛就剩你自己,柴干那小子干点体力活还行,动脑子的事一点忙也帮不上,日将军那就辛苦你了。” 杨花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其实她也着紧周天,只不过眼前日将军疯疯癫癫,根本容不得她半点分神,心知冯春和自己也差不多,便温声说道,“京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还轮不到邢大九他们反了天。” 冯春知道杨花的本事,闻言深深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立即出发,让日将军放心,一定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的。” 说完便起身告辞,带着一众弟子浩浩荡荡离开京城,直赴杨城分院。 …… 另一边的周天降伏过寡夫寨众人,在和穆阳的一唱一和之下,逼张淮水把做过的坏事全部交代。 “穆老,这些够了么?”待张淮水交代完罪行,周天心满意足的问道。 穆阳奋笔疾书的记满了小本,然后激动的答道,“够了够了,他们这罪过足以抄家端老窝了。” 张淮水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地,本以为这次拜访礼拜天是命运的转折点,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就转了,还是急转直下一步到底,不光没有等到鸟枪换炮,还把半辈子的事业赔进去,恐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不过好在保住了自己身后的清白,否则皮肉之痛就算不提,好么央的成了小相公,那就更没脸见人了,这么一想才好受了许多。 周天点了点头,看着张淮水大有深意的说道,“你也听到了,我们现在就能把你们就地正法,至于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又或是边奸边杀都是看我们穆老的心情。” 张淮水闻言一愣,怎么又说回来了?当即恐惧的说道,“不是说好了么,只要我交代就不用进小树林。” 周天怜悯的看过去,有心让他长个记性,便无奈说道,“谁说必须进小树林了?穆老只要愿意搭戏台子也能办了你。” 穆阳闻言点点头,心想老夫确实有这个胆量。 “大人,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您可是钦天监的大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张淮水据理力争,说着说着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就喷到官道上,吓得双目通红嘴角挂血,看起来即阴森又恐怖。 周天还真怕把他活活吓死,赶忙说道,“不过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我这位穆大哥年事已高,早已清心寡欲,男男之心淡泊,再加上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就看你懂不懂事了。” 年事已高?清心寡欲?张淮水看着一旁白发苍苍的穆阳,心想你这话说给梅用听去吧,老子是不会再信了。 由于惊吓过度,竟然没听出周天话里的暗示,呆头呆脑的说道,“这么说是放过我了?” 梅用听在耳中,心中替大哥着急,不禁收止哭声,在一旁抽噎着低声提醒道,“钱!给钱!” 周天暗暗点头,不愧是军师,刚烈如斯也不忘自己的本分,是个头脑清醒的人。 张淮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军师的提醒,依然呆呆的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钱?钱已经被他们拿回去了啊。” 眼看大哥吓破了胆,梅用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捂着屁股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只要大人们肯放过我们,寡夫寨愿倾囊相授。” 周天呵呵一笑,假情假意的说道,“这么说就外气了,但是念在你孝心可嘉,便如你所愿,帮穆老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这样咱们就算是交个朋友,你们回你们的三舟岛,我们办我们公事,从此两不相干。” 说完看向穆阳,询问他这样行不行。 穆阳见状赶紧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没错,只要让我渡过难关,便不再难为你们。” 在钦天监当差了大半辈子,出外勤的次数屈指可数,能捞着油水时候更是少的可怜,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既然现在周天肯帮忙打掩护,那么穆阳当然也愿意捞点棺材本,反正也快退休了,多讹点外快回去后安生养老,娶几个媳妇生几个娃啥的何乐不为。 张淮水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有商量余地,不用梅用再次提醒,便赶忙亲口问道,“两位大人开个价吧,砸锅卖铁我也给您们凑上。” 穆阳也没有主意,毕竟讹土匪的事头一回干,哪知道该要多少,闻言只能无助的看向周天。 周天暗骂一句没出息的玩意,身为土财主一枚,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就对钱财失去概念,当即大手一挥五指分开,伸出一个巴掌举到张淮水眼前, “就这个数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归自然 看着眼前的大巴掌,张淮水陷入沉思,久久才若有所思的为难道,“五百两?” “啪”的一声,大巴掌变成大逼兜,直接就镂在张淮水的老脸上,周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张嘴才五百两,就这小器劲也好意思做寨主,还千里迢迢去拜会礼拜天,怎么说出口的,当即气冲冲的说道,“你踏马跟我开玩笑呢?” 这一巴掌不光把张淮水打傻了,就连一旁的穆阳都不知所措,想不通一直稳重的周天哪来这么大火气,其实他感觉五百两就不少了。 赶紧冲上前去拦住周天,穆阳好言相劝道,“周兄弟这是怎么了,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他是真怕连这五百两都打跑了,几个穷乡僻壤的匪徒,你还指望他们富可敌国不成。 见周天被拉住,张淮水终于松口气,委屈的说道,“有话好说嘛,我毕竟是个寨主,你怎么能上来就打人呢,嫌多嫌少说不行了。” “你也有脸当寨主,开口就五百两,打发要饭的呢,还好意思说嫌多嫌少,老子倒是想嫌多,嫌多的了么?”听完张淮水的话,周天更是火冒三丈,张嘴就大骂起来。 眼看穆阳就要拉不住他,张淮水赶紧补救道,“嫌少还不好说,我再加一百两不就行了,不是你伸个巴掌么,五个手指头我还以为就要五百两呢。” “你还一百一百的加上了,真当老子没见过钱是不是!”周天一边奋力向前挣扎,一边恶语相向的说道,“穆老办他,现在就办了他,杀他个七进七出,让他这辈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淮水听的菊花一紧,连忙服软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想要多少你说嘛,你老让我猜什么。” “五千两白银,少一两老子亲自就地正法了你!”说着就把手伸入裤兜里,不停的翻找。 张淮水见状显然误会了意思,还以为周天在掏什么见不得人的巨物,吓得他连滚带爬再次翻出老远,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疯子。 五千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就算把所有的小弟论斤卖了也不够啊,虽然寡夫寨在各大钱庄有点存银,但是离五千两也相差甚远,张淮水没想到一句砸锅卖铁的戏言,周天还当真了,这是要把寡夫寨翻个底朝天啊。 张淮水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生无可恋的说道,“五……五千两?” “对,五千两先给钱再放人,敢少一个子试试!”周天说着终于摸出棍子,拿在手中圆滚滚亮闪闪,又粗又长好不威风。 虽然确定周天没掏出其他物件,但是张淮水不光没安心,还恐惧感陡然剧增,惊恐的看着木棍,若是用这玩意行刑,恐怕比梅用的结局还要凄惨。 梅用也被这法宝吓了一跳,不禁为大哥捏了把汗,见张淮水不争气的再次语塞,知道身为军师又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便及时的挺身而出道,“大人,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就一破寨子,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来,您若是觉得大哥的贞操这么值钱,那就拿去抵债好了。” 刚开始说的还挺好,半是哭穷半为讲价,张淮水也听的不断点头,但是后边就有点跑偏了,听着听着发觉不对劲,张淮水倒抽一口凉气赶紧说道,“放尼玛的屁,这是贞操的事么,这踏马要是进去就要了亲命了,你个小王八蛋咋不去抵债!” 梅用被骂的一脸委屈,心想这不是为了还价么,大哥怎么就这么糊涂,买个衣服还得走三趟说不买,最后才回去抹零减半呢,我要是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轻易答应。 张淮水才不管这么多,无视梅用的眼神暗示,对周天直说道,“真没这么多钱,您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先去杭城,到时候借到多少都给您便是。” 梅用眼前一亮,对啊,怎么把这一出给忘了,赶紧附和道,“没错,让我们先去杭城,礼拜天前辈可是大财主,到时候帮我们先垫上不就行了。” 说完和大哥对视一笑,心想这回肯定没事了,不禁为他们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 好家伙,不给钱就算了,竟然还敢算计到自己头上来,敢情自己忙活半天就为了讹自己一笔? 周天哪能甘愿做冤大头,当即推开穆阳,上去就是一顿棍棒伺候,说话的没说话的全都一视同仁,绝没有半点偏向,现场顿时哭喊震天。 穆阳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对周天又有了新的评价,原来他还有暴力倾向! 眼看着就要发生头破血流的惨案,穆阳也不敢凑近,只能远远的劝道,“算了周兄弟,再打出人命了,到时候连六百两都没啦,就这么着吧,正事要紧。” 周天终于肯停手,但是心里依然气不顺,狠狠的说道,“一千两!不能再少了,而且不准他们借钱,必须拿寡夫寨的赃款。” “行行行,一千就一千,你们跟我一起去杭城,到钱庄就把银票取来给你。”张淮水这下是真的老实了,瘫地上翻着白眼说道。 虽然周天有心当场收钱,但是寡夫寨众人是真没带身上,消了气之后也觉得太为难他们,便大发慈悲的同意在杭城交接。 不过正如周天刚开始说的,三人去杭城是抓人的,哪能一直带着这群土匪,所以周天找出个折中的法子,安排穆阳写下一纸欠条,准备让张淮水签字画押,这样就算他们反悔,便能拿着口供和欠条去抄家,不信他们能躲掉钦天监的追查! 周天拿着纸笔走到众人跟前,把欠条递过去不耐烦的说道,“签字画押然后滚蛋,把钱凑好自然会给你消息!” 张淮水愕然以对,看着眼前的纸笔不禁犯了难。 周天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还想反悔?你真是不见粑粑不落泪啊。”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连字都不识,哪会签字画押啊。”张淮水赶紧解释道。 周天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小瑕疵当然难不倒周大师,当即割破众人指头,让他们一人按个手印,然后把欠条揣进怀里,才让穆阳开始松绑。 在张淮水等人离开前,周天灵光一闪,最后又打劫了一条肥大裤裙,毕竟杜斌还光着呢,这若是一路走到杭城,那就得拿树叶遮羞了,不把钦天监的人丢尽才怪。 而两个被扒的小弟,只能将桌布二一添作五裹在身上,闷闷不乐的随大哥离去。 穆阳看着新劫来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当即变裙为衣披在了身上,才懒得去管杜斌死活。 周天顿时无言以对,心想你再劫个不就完了,咋非得逮着一条较劲。 穆阳何尝不想再打劫一条,问题是刚刚没想起来,现在人已经走远,想劫也晚了。 见周天一直打量自己,穆阳也觉得不好意思,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感谢周兄弟关怀,这样确实好多了。” 好么,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为他量身定做了,周天只能无奈接受感谢,装作无所谓的说道,“穆老客气,我也就是一不小心才知道你需要衣服。” 寡夫寨众人刚走,杜斌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是迷药后劲太大,以为现在还躺在花满楼的大床上,对着桌子腿就吧唧一口,眼睛都不睁的说道,“太累了,到现在还头疼着呢。” 周天穆阳尴尬的对望一眼,不过只要人没事就好。 依然欣赏不了老男人的胴体,周天便站在原地不动,让穆阳去唤醒这位睡了一路的同僚。 谁让你俩在桌子里赤诚相对过呢,你不去还能谁去。 穆阳又添意外之财,心中对周天感激非常,早就变得言听计从,闻言一句怨言都没有,跑过去蹲下身子,照着杜斌屁股上就拍了几下,打过又觉得不合适,便换到脸上继续拍,嘴上呼唤着,“杜贤弟快醒醒,危险已经解除,贼人也都退去了。” 喊了半天,杜斌除了发出不依的嗯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周天在一旁等的着急,便对症下药道,“监人查房了,快跑!” 声音传开,在穆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杜斌突然睁开双眼,一骨碌爬起身子,捂着脸就朝远方跑去。 穆阳一个分神没拉住,硬是跟了他二里地才把人截着。 周天却看的若有所思,危急之下衣不蔽体,没有做无谓的遮羞举动,反而知道先捂着脸再跑路,这个杜斌经验极其丰富,简直可以和自己有一拼,绝不像表现出的这般稚嫩。 两人喘着粗气回来,还在不断的抱怨彼此,穆阳怪杜斌跑的太快,让他受累追赶;杜斌则不满穆阳的唤醒方式,说若是吓出好歹来可怎么办。 一路越吵越凶,左边裹着旧袍子,右边穿着国王的新衣,眼看就要动手,周天怎么能看着不管,赶紧出面打断二人。 倒不是怕谁打坏了谁,而是怕被人看见,就他俩现在这样子,很容易就生出穆阳动粗强抢民男的误会。 “好了好了别吵了,连衣服都没穿,被人看见成何体统。”周天远远的说道。 杜斌这才发觉没穿衣服,吓得赶紧捂住下体幻目四顾,确认没人后才松了口气,看到穆阳穿着两个裙子,便气冲冲的说道,“愣着干嘛,给我匀一件啊!” 一直以来杜斌都是高于穆阳的存在,毕竟是监正身边的近人,所以一路上都是对着穆阳发号施令,习惯性的说话也是命令口气。 穆阳原来还能欣然接受,可现在突然成了暴发户,脾气也无意间随之增长,本就准备着干完这票回去告老还乡,有了这个想法,眼下哪还能受得了冤枉气,当即不悦的顶撞道,“老夫不要脸的啊?” 杜斌被怼的一愣,刚刚相互抱怨时就觉得不对劲,本想着自己有错在先,就没太在意,现在要件衣服都不给,就不得不让他疑惑纵生,这老头怎么这么硬气了? 两人默默瞪了半天的眼,到底是杜斌败下阵来,有心先把衣服问题解决,便忍气吞声的说道,“穆老消消气,刚刚是我说话太过了,只是不穿衣服确实不合适,您老好歹匀给我一件,到杭城买了衣服不就好办了。” 杜斌已经服软,原本事情可以就这么过去,偏偏穆阳依旧不依不饶,似乎要把这一路的不公都借此发泄出来,冷着脸回应道,“怎么匀?你告诉我该怎么匀?给你上边还是下边,给你上边老夫光脊梁,给你下边老夫光屁股,你教教我该怎么匀!” 杜斌闻言气的直喘粗气,看来这老匹夫是下定决心没完了,便撒开双手任由毛发在风中凌乱,指着穆阳怒斥道,“有你的,你给我等着,等任务办完回到京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能怎么收拾,无非就是打小报告呗,老夫都准备不干了,还能被你吓着?再者说了,老夫勤勤恳恳大半辈子,不还是个普通监人,那些所谓的论功行赏,哪回不是紧着世家子弟! 越想越气,穆阳无所谓的耸耸肩,冷哼一声远远走开,不愿再搭理杜斌。 无奈之下,杜斌只能求助的看向周天,却发现他早已仰望星空,不愿和自己对视。 不是周天不近人情,主要是大夏天的本来衣服就少,再扒给你一件的话,我也不好看啊,反正你都那样了,有没有个布头都没什么用,还不如保全一人体面,就算到了杭城,也得有个衣冠楚楚的人去买衣服不是。 寻衣无望求救无门,杜斌长叹一声,只能把目光移向路旁的大树,一片片肥厚的叶子正随风摆动,像是在和他挥手示意一般。 好在枝繁叶茂,可以任君采摘,杜斌撸下一串串树叶,开始坐在地上编织,即可怜又无助,只是这副惨相已经没人看到。 因为周天和穆阳早就躲往一旁,说是等杜斌弄好再走,其实是借机休息,正好省去再被打衣服主意的风险。 过了半个时辰,杜斌终于折腾好,只见在关键部位前后,分别挂了一嘟噜树叶,虽然看似简陋却也密不透风,足够阻挡别人视线,除此之外还在胸前贴了两片,使得上半身也免去尴尬,看起来翠青碧绿,走起来唰唰作响。 穆阳也不演了,看到杜斌便笑了起来,豪爽的说道,“这不也挺好,不光回归自然,还看着跟个青菜似的。” 杜斌一言不发,默默在前边引路,每走一步都疼的呲牙咧嘴,心中早已把穆阳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周天走在后边,看着眼前的树叶左右晃动,心中生出一个疑惑, “他连个布条都没有,这树叶是绑哪了,还绑的这么结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梦令 一路上再无凶险,到达杭城时刚好是午夜时分,杜斌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走城门进入,最后只能分头行动,穆阳和周天正常入城,杜斌则想办法遁入城内,然后再找无人的地方会合。 事情就这么巧,或许是因为在杨城为难和尚太狠,终于遭了报应,也可能是与和尚有缘,每到一城就要先见和尚,杜斌翻越城墙刚落地就便察觉不对劲。 只见城墙根不远处汇聚一群老亮,此时正点着蜡烛在做法事,个个嘴里念念有词,手里伏魔铃摇的阵阵发响。 杜斌四处寻找藏身之地,却因为进城时怕被人看见,选的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入城,所以附近竟然连棵树都没有,只能躲到唯一的低矮草丛里,暂时藏住身形,默默等待和尚们散去。 无意间发出轻微声响,到底还是惹的其中一人注意,疑惑的向杜斌方向看过来,吓得他赶紧将头埋进草里,勉强算是躲了过去。 由于正在做法事,所以和尚并没有过来查看,而是看了一圈之后,继续闭目诵经。 和尚总共有六人,有两个年岁较高,从衣着袈裟看,其中还有一位是住持,此时正领头颂号,每唱诵一句,身后五人便整齐的重复一遍。 一个临时的台案上摆放着香炉和蜡烛,一把高香已经燃了一半,升起阵阵青烟飘然直上,一桌子贡品,除了鸡鸭鱼肉就是生猛海鲜,让杜斌疑惑和尚摆贡怎么这么油腻的同时,也生出阵阵饥饿,口水不争气的从舌下涌出,只能不断吞咽才不至于流出来。 许久之后,终于等到法事做完,对边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光不走还唠上了。 只见其中一个赤膊露背的和尚,浑身都是腱子肉,映着做法事的烛光,连头带肉都反射出油光锃亮的光辉,此时正活动着因久站而酸痛的双腿,开口向住持问道,“师父,咱大半夜这么折腾有用么,做次法事真的能让步正宗重回巅峰么,会不会太迷信了。” 听徒儿说出这么愚昧的话语,住持皱眉瞥他一眼,不悦的说道,“无知!老衲看慧泛你是越来越头脑简单了,这可是你大师兄走南闯北,寻尽天下异士才寻来的秘方,怎么能没用呢。” 慧泛双目直视住持,目光却聚集在鼻梁之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和不羁,虽然被师父骂了无知,却依然不服气的说道,“就算是需要做法事,为什么非要来这边做法,在咱们南城门做多好,家门口摆上就行,何必跑这么远,何必要来北城门凑热闹。” 住持当然是步正宗的顿寂大和尚,见这厮一直抱怨个没完,便生气的斥责道,“法事自然有法事的规矩,岂能是你说在哪就在哪的,不就是多走几步路么,有必要这么满腹怨言么?平时对你的教导都听哪去了,亏你还是我宗的秘密武器,白练这么多块了!” 说完冷哼一声。 慧泛被骂的大感委屈,这是只多走几步路么,合着连桌子带贡品不算东西是吧,你们个个空着手跟遛弯似的,让我一个人大包小包拎完不说,还得背个桌子横穿杭城,这不是累傻小子么,还平时的教导,平时你天天睡觉,哪有闲工夫教导我。 慧泛越想越气,一双斗鸡眼直勾勾的盯着顿寂,智慧的眼神明明是看着师父,却又像在看着别处,把顿寂看的心里发毛,生怕被他传染。 骂完了也消气了,顿寂便开始给甜枣,毕竟回去还得靠他拿东西呢,避开那捉摸不定的眼神,便开始好言相劝道,“你好歹也是我宗未来的希望,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身为练块的和尚,哪能认为做法事迷信,看看你大师兄,成日间外出历练也从无怨言,不光如此还心系宗门,天天想着如何壮大,这是你需要学习的地方。” 说完便看了大师兄慧面一眼,发现他正凝神城墙之下,似乎根本没在意两人的对话,不禁生出疑惑,心想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法事已经生效,让这个话唠大弟子先发生了改变? 吩咐慧泛开始收拾东西,顿寂不放心的问道,“慧面怎么了?可是法事有何遗漏?” 慧面闻言摇了摇头,疑神疑鬼的说道,“刚刚听到那边有声响,你们没听到么?” 其他人纷纷摇头,都忙着念经呢,哪有空听动静。 见慧面依然不肯收回目光,顿寂说道,“若是觉得不对劲,你过去瞅瞅不就行了,在这能看出什么来。” 远处的杜斌听到这,吓得大头都差点插进土里,整个身子再次悄悄放低,两手撑地屁股撅的老高,半个身子都快贴到地上,生怕真把人惹过来。 好在慧面摇了摇头,谨慎的说道,“大半夜的,万一是闹鬼呢。” 一语即出,吓得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惊疑的看向杜斌藏身处。 慧泛本就有气,现在自己忙着收拾东西,没人帮忙不说,竟然还有心思跟鬼较劲,更是怒火中烧。 即有心表现自己比大师兄优秀,也想借此撒撒心中的怨气,慧泛也不收拾了,不屑的冷哼一声,快步向黑暗处走去,语带不屑的说道,“有什么怕的,不知道是耗子还是猫呢,把你们吓成这样。” 练体这么久,不光头脑简单了,胆子也越来越大,到底是无知者无畏。 走到草丛附近,慧泛大声说道,“这哪有鬼,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 杜斌就在慧泛身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屁股虽然露在外边,但好在绑的有树叶掩护,所以也没有暴露。 慧泛说完还觉得不过瘾,见众人被自己震住,便索性再向前两步,继续表现道,“就算有鬼又能怎样,我怕他个卵。” 这两步可不得了,杜斌的手指就在地上,刚好被慧泛踩个正着,疼得他张嘴就啃上大地,借此阻止差点发出的惨叫。 由于做法事用了不短时间,慧泛一直就憋着一泡尿,此时夜深人静,见面前还有一处低矮草丛,简直是天赐良厕,慧泛被勾起尿意,也不再憋着忍受,褪下裤子回头望向众人,不屑说道,“我让你们看看有鬼没鬼。” 说完便大大方方的开始放水,发出一阵哗哗的声音。 都这么着了,和尚们终于不再疑神疑鬼,心想慧泛算是练废了,神功成没成不知道,这脑子肯定是越练越少。 确定没鬼祟之后,顿寂也松了口气,但是看着慧泛这没素质的举动,心里不大自在,只能出言打断这出闹剧,皱眉道,“行了行了,尿完赶紧走吧,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慧泛移回目光,看着自己汹涌的放水,心中很不服气,自己都表现的这么胆大,却连句赞赏都没有,若是换做慧面早就夸出花来了,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道,“连个鬼都没有哪来的人。” 这时众和尚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发出惊疑的声音,慧泛再次回头看向众人,发现他们脸色苍白看着自己,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原来地上的杜斌吃痛之下张嘴啃地,没想到这壮和尚却如此放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尿尿,热浪浇在身上,本来还能忍住,但是随着越尿越多,杜斌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咬满土壤的嘴里顺势也变得腥臊潮湿,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大受侮辱之下哪能忍住,也顾不上被看见身子,当即抽回手指,缓缓站起身来,目露杀机的看向身前的慧泛。 这厮由于回头查看同门,竟然没发现异样,还不知不觉的继续撒尿,全都浇在了杜斌遮羞的树叶上。 看着师兄师弟惊惧的面孔,竟然连一向稳重的师父都蹦蹦跳跳,慧泛大惑不解,直到众人纷纷指着他身后尖叫,“鬼啊鬼啊,草里真有鬼啊!” 慧泛茫然收回目光,发现一个身上长树叶的男子,正站在身前死死盯着自己,顺着头发还在不断流水,此时呲牙咧嘴全是淤泥污渍,狰狞的模样让人见之发怵。 尿尿声戛然而止。 慧泛的斗鸡眼好不容易聚焦成功,盯着这衣不蔽体的怪物瑟瑟发抖,看来还是个淹死鬼。 近在咫尺根本容不得慧泛多想,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跑了,对视半天后,才颤抖着说道,“真……是鬼啊?我有佛祖保佑,你可不能碰我啊。” 杜斌呸的一声,吐出口中污泥,还没等他说话,慧泛就两眼一翻朝后倒下,水流声再次响起,硬生生先吓昏一个。 顿寂本准备撒丫子跑路,可秘密武器已经落在怪物手里,若是不管不顾实在于心不忍,便高声宣唱佛号,然后吩咐其他弟子前去救人,“徒弟们不用怕,我宗之人自有金光护佑,快去把妖怪速速拿下!” 慧面两腿直打摆子,虽然也吓得不轻,但自己身为释门中人,又是大师兄,哪能不战而溃,便传递下去颤声说道,“师弟们不要怕,我给你们压阵,上!” 眼看师父师兄说的漂亮,却都站在原地不动,剩下的慧才慧丙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到另一个老和尚身上,机智的说道,“顿恶师叔先去打头阵,我们从侧面进攻。” 顿恶闻言气的火冒三丈,哪有反过来指挥长辈的道理,当即照两人屁股上各踢一脚,坚决的说道,“怕什么!咱们出家人修行不就为降妖除魔,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如此不堪!” 慧丙慧才听的不禁汗颜,赫然接受批评道,“师叔说的对,是我们肤浅了。” 顿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祭出降魔铃拿在手中,临危不惧的大喊道,“跟贫僧一起拿下这妖物,上啊!” 慧丙慧才闻言一声长吼,壮着胆子冲向杜斌,却没发现顿恶说完之后,当机立断扭头就跑,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步正宗到底是个小宗门,所以除了撑门面的慧面是炼气初期,剩下在场的看着人不少,连老代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炼精期的货色,竟然没一个能拿出手的。 杜斌又怎么会怕这群乌合之众,即像树叶成精落入凡尘,又如地狱使者重返人间,索命般眼神看向冲来的两人,抬手左右一挥,一把飞剑拔地而起,直接招呼过去。 先是被穆阳百般顶撞,又被慧泛胯下凌辱,盛怒之下早已忘记留手,也忘了自己钦天监监人的身份,只想还回这滔天屈辱。 慧丙慧才应剑被击飞,还以为给师叔争取了大好机会,哪知人早就跑了,重重摔在地上后疼的嗷嗷直叫。 慧面久在四海历练,眼看动了兵器,先是一惊然后紧接着就大喜过望,惊的是此人御剑术绝对不俗,喜的是既然用御剑术伤人,那这厮就是人不是鬼,否则怎么可能不直接吃人,而是劳师动众的施展法术。 慧面是什么人,那也是见过妖女胡九儿的,不光见过还被埋了半年,当机立断的喊道,“师父帮忙压阵,这贼子是个术士,咱们人多不用怕他!” 说着便掏出一个铁痰盂,飞身上前与杜斌缠斗在一起,免得他再继续行凶,伤害地上的师弟。 两人都是实战经验丰富,一朝交手便斗了个难解难分,虽然杜斌修为法术皆高于慧面,但因为是临时变招,所以一时也拿慧面没办法。 顿寂住持定了定心神,只要不是鬼就没什么好怕的,自己这么多人还能怕你一个不穿衣服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法,在斗法面前不值一提,还是人多力量大! 当即脱下袈裟拿在手里,并不是因为不脱衣服打不过他,而是因为袈裟就是顿寂的法宝,不脱也没办法。 快走几步,挡在地上二人身前,果然听从慧面的吩咐,开始为心爱的大弟子压阵。 眼看不远处斗的激烈,顿寂也不愿闲着,高声宣唱道, “夜半带人念咒,只为宗门长久,忽遇树叶人,活该被尿一头,禽兽,禽兽,叫你光不出溜!” 又一首如梦令娓娓道来,帮忙骂阵不说,气势这块也是拿捏的死死的。 被慧面点醒的可不止顿寂一人,刚刚便躺在地上装死的慧泛,此时也被一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偷偷望向一旁的杜斌,确认没被发现后,才开始轻轻动作起来,悄悄的向同门做个噤声的手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杜斌失踪 大弟子慧面被杜斌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不敌,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先逃,让师父带着两个伤员断后,好在及时发现师弟示意,立马为之一振,连忙打消独活的念头,咬牙继续死死支撑,若是慧泛能找到机会偷袭,那胜负逆转也不是不可能! 慧泛打的当然是同样念头,就算明知杜斌因交战斗而无瑕向后查看,也丝毫没有大意,轻手轻脚的改躺为爬,连站都不敢站,就这么悄咪咪的向战圈靠近。 这时远处的顿寂三人也看清形势,大喜之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慧泛,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也紧张的心脏乱跳。 杜斌虽然在和慧面战斗,却依然分心紧盯顿寂等人,怕他们忽然参战助力,若是全心全力应敌,以他的经验早就让慧面血溅当场了。 打着打着就发觉有点不对劲,这么半天下来,顿寂等人不光不帮手,还一个个面露紧张之色。 起初杜斌还觉得没什么,以为他们只是关心战局,留心观察之下,发现他们根本没看慧面,而像是看着自己身后似的。 难不成是故意让自己产生怀疑,查看身后分心时,再忽然加入战圈,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老和尚难道有这么深的心机? 杜斌错就错在想太多,在他犹豫不决时,慧泛终于无声起身,祭出三道护法灵符,口中默默念咒,把施展前摇做到了极致。 前摇都满了,蓄力当然也够够的,慧泛终于等到时机成熟,在慧面即将撑不住的前一刻,灵符瞬间脱手而出,飞速击向敌人树叶下的臀部。 蓄最大的力,打最薄弱的部位,秘密武器名不虚传! 杜斌终于发觉背后有异,但想要转身为时已晚,失神之下施法也有所变形,身前的慧面趁机全力暴起,攻势瞬间剧增,一改颓势反将杜斌打的无力招架。 腹背受敌,其中又有偷袭杀招,结果不言而喻, “啊、啊、啊!” 虽躲开身前慧面的攻击,屁股却不幸身中三道灵符,一阵阵灼痛感袭来,让杜斌顿时惨叫连连,身后树叶也燃起熊熊巨火。 内伤先放下不谈,就这皮外伤也够喝一壶。 杜斌哪还有再战之力,后庭失火之下,就算有这力也没这心了,当即扔下佩剑,双手疯狂向身后拍打,想要熄灭这焚身之火。 法术引燃的火势,哪能这么容易拍灭,反而是越拍越旺,眼看就要引燃前面的树叶,急得杜斌原地打转,刚好看到刚刚藏身的草丛,灵机一动飞身扑去,一屁股坐在潮湿的泥土中,才算是成功止住火势。 谁能想的到,本是侮辱性极强的脏物,最后却成了救命的水源。 待到杜斌重振旗鼓,却已没有再战的机会,一个铁痰盂架在头上,后边是慧面无情且冷酷的眼神。 杜斌心知无力回天,便准备表明身份解决眼前麻烦,只是还没等他张嘴,便从身后伸出一条强而有力的臂膀,牢牢卡住脖子让他动弹不得,胳膊上全是腱子肉,勒的他喘口气都困难,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呔!妖人还不束手就擒!”顿寂缓缓走了过来,身未到而声先至,气宇轩昂不失一宗之主的威严。 杜斌憋的脸色通红,吐出舌头发出“咔咔”声音。 “好胆!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看来你是不知我步正宗的厉害。”慧面拿起痰盂就敲了一下,丝毫没发觉杜斌马上就要气绝当场。 正在这时一声声脚步传来,只见顿恶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顿涯、顿佑、顿欲几位师兄弟。 老哥几个快步走来,步正宗倾巢而出! 原来顿恶并不是一走了之,而是赶回师门报信,几人商量一下后决定火速前来,也不知是为了支援,还是为了收尸。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顿恶见几人制住妖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迅速反应过来,高声呼喊道,“住持莫怕,我们来了!” …… 周天和穆阳蹲坐在无人的角落,这里是约好会合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没见杜斌前来。 “怎么还不来,杜兄不会被人当流氓抓了吧。”这么久过去,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尽,周天终于不安的问道。 穆阳这时也放下与杜斌的不快,闻言愕然道,“应该不会吧,好歹是钦天监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说的就好像没被迷翻一样,周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穆阳猜到周天所想,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是特殊情况么,哪能天天碰土匪。”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寡夫寨的人也要来杭城,万一被他们碰上呢,再说了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寡夫寨。”周天心思缜密的说道。 “寡夫寨应该不敢动他,口供欠条都在我手里,真撕破脸皮,他们寨子还要不要了。”穆阳煞有介事的说道,“其他麻烦就更简单了,大不了把腰牌拿出来亮明身份,没几个真敢跟钦天监对着干的,所以周兄弟放心吧,迟到也可能是树叶被城墙挂掉,重新编织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周天一想也是,便又放松下来,心想都到家门口了有什么可怕的,就算被人抓去,大不了亲自出面捞人,在杭城谁还敢不给个面子。 听到穆阳提及腰牌,周天忽然记起自己还没有,便随口说道,“为什么我连个腰牌都没有,穆大哥介意让我看看么,今天隔远打量着还挺好看的。” “这有什么介意的,拿去随便看。”穆阳大方的说道,然后便把手伸进裤裙翻找,因为是换了衣服,所以放东西的地方不熟悉,边掏还边安慰周天,“周兄弟也不用急,这东西是专业匠人制作,每做一块都需要时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做好了。” 终于找到腰牌,穆阳赶紧递一个给周天,自己也拿着一个陪着把玩,还不忘详细讲解牌子上的内容,“周兄弟你看,这就是千年翠玉,坚硬无比永不损坏,不光看着好看还能断铁碎金,这上边除了钦天监的大号,还刻有名字、职位、入监时间等等,你那块写的是我的名字,而我这块写的是杜斌的名字,所以每个人都不一样……” 说到这穆阳脸色巨变,看向周天时,发现他也吃惊的看着自己。 只听周天惊疑不定的说道,“杜斌的牌子……怎么在你那。” “我去!忘了给他了……”穆阳吓了一跳,心想这下完了,没了腰牌就等于失去身份,这要是真碰上麻烦,还怎么拿钦天监平事。 两人顿时觉得不妙,穆阳终于提议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杜斌的身影。 其实杜斌就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此时还在被慧泛锁着喉,生不如死的看着这群老亮。 新赶来的顿恶终于发现问题,眼前的妖人不光满脸通红吐着舌头,现在还翻起了白眼,而慧面还在一旁不依不饶,非要让妖人知道知道步正宗的厉害。 寻找一番原因,竟然是慧泛这憨货快把人勒死了,连忙打了粗壮手臂一下,语带责备的说道,“你这二傻子还不轻点,再勒就断气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责怪慧泛没轻重,慧面更是后知后觉的说道,“我就说他怎么这么嘴硬,原来是你在添乱,赶紧回去练功去。” 慧泛像犯了大错一般,闷闷不乐的松开手,心说不是我偷袭,你们指不定被埋哪个坑里了呢。 好在顿寂比较公正,见众人都在指责,便拿出住持的范好言相劝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今天是秘密武器初露锋芒,显示出老衲决策的正确性、有效性以及前瞻性,就放一晚上假,跟着凑凑热闹吧,毕竟妖精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当做涨涨见识也好。” 听着住持的长篇大论,步正宗全员纷纷双手合十听教,当然除了举着痰盂的慧面。 杜斌呼吸恢复顺畅,贪婪的大口喘着气,哪怕再晚一会,恐怕就命丧当场了。 确定妖人被牢牢制住,顿寂也从容的穿回袈裟,阻止慧面继续无意义的逼问,有心让众人见识一下自己的谈判技巧,便缓步走上前去,和颜悦色的说道,“小伙子,不知你是何物修炼成精,为何光屁股来此打扰我宗法事?” 辱老子,打老子,烧老子还要诽谤老子,这群秃驴是想杀人诛心不成,刚把气喘匀,杜斌又被气的娇喘吁吁,拿出钦天监的威严厉声呵斥道,“放肆!我乃是钦天监特使,来杭城有公务在身,你们深夜装神弄鬼,还无故袭击监人,难道是想造反么!” 一番话掷地有声,吓得步正宗众人纷纷色变,顿寂心中却在想,法事不是保佑步正宗重回巅峰么,怎么刚做完就惹出祸事,这可如何是好。 慧面尴尬的看向师父,此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举着痰盂,若这妖人真是钦天监的,那今晚这档子事恐怕谁都跑不了,想到这里也生出与顿寂同样的想法,对法事的作用产生了怀疑。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时,闷闷不乐的慧泛忽然排众而出,大智若愚的说道,“你说是钦天监就是钦天监?我就不信钦天监比我练功时穿的还少。”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纷纷对慧泛新奇的着眼点赞不绝口,正如他所说,穿个树叶就说是钦天监,那进了窑子还不是遍地是监正啊。 在慧泛洋洋得意时,慧面再次拿牢痰盂怼了上去,差点就捅到杜斌嘴上。 “有什么证据么?”顿寂虽然也觉得有理,但身为住持不敢有丝毫大意,谨慎的问道。 杜斌把痰盂扒开稍许,不耐烦的说道,“钦天监腰牌在此,还不速速退下!”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腰牌。 “当”的一声,痰盂砸在杜斌脑袋上,慧面还以为他要耍流氓,谨慎的问道,“你要掏什么?” “我掏腰牌,还能干什么!”杜斌揉着疼痛的头皮,愤愤不平的喊道,“知道是监人还敢打,你给我等着。” 说完再次把手伸向腰间口袋,一把掏空触手皆是树叶,杜斌虎躯巨震,这才记起衣服早就没了。 见他脸色不对,慧面又是当头一痰盂,催促道,“牌子呢,拿出来啊!” 杜斌被打的眼冒金星,但这次已经不敢再说狠话,只能语重心长的说道,“牌子在我同伴身上,你们在这稍等片刻,等我拿了牌子再说。” 见这人忽然软了下来,顿寂立马心中有底,呵呵一笑语带深意的说道,“看来牌子是拿不出来吧,你也不要演戏了,不如早点交代,不要影响老衲回去睡觉。” 杜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难的说道,“我真是钦天监的,你让我交代什么啊。” 顿寂似乎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瞬间哈哈大笑,大感有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入宗一叙。” 一直以来都是请别人喝茶,今天却反过来了,杜斌不禁暗叹口气,看眼前的形势,自己敢说个不字,估计又是痰盂砸脑门的结局。 深知抓人套路的杜斌也不再废话,老老实实的起身,准备先渡过此劫再说,毕竟天色已晚,跟着走也有个睡觉的地方,待明天想办法找到穆阳他们,到时候就没什么好怕了。 哪知顿寂又一句话,瞬间让杜斌炸毛,死活不愿意继续配合。 只听顿寂说道,“明天再把你交给天蓬阁的上仙,让他们定夺。” 这个什么玩意步正宗杜斌不怕,但是天蓬阁就不得不怕了,两者之间的矛盾外人不了解,他久居监正身侧什么不知道,现如今正是矛盾激化的关键时刻,天蓬阁肯定早就通知各地院长,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哪还有好,京城可是有个张仕祠的先例,到现在都没能出来。 杜斌正要据理力争,身后慧泛却知机的一把搂住,再次用强而有力的手臂锁喉,让他无法说话的同时,被动的跟上脚步,在一群和尚的包围中,消失在夜色之下。 刚好周天二人转悠到此处,远远看到一群黄衣和尚,领头的正是顿寂住持,周天连忙拉住穆阳躲在角落,不愿被这群熟人认出,耽误了正事。 由于被人群夹在中间,还被卡住脖子直不起头来,所以视线被成功阻隔,根本发现不了杜斌的身影。 待和尚们走后,穆阳大惑不解问道, “周兄弟躲着和尚做什么,难道杜斌与他们有关?”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司之人 周天赫然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群和尚脑子都不正常,大半夜的没必要浪费时间。” 穆阳恍然大悟,顿时觉得有个熟悉杭城的人确实方便,监正果然是知人善用,若不是周天提醒,大半夜跟一群神经病打交道,怎么想怎么危险。 两人继续向前探索,进入一处宽阔的空地,只见这里脚印错乱,地上还有蜡油香灰等物,由于步正宗刚刚来过,便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和尚做法事时留下的。 只是在准备离开时,周天却发现不对劲了,这里不光有做法事的痕迹,竟然还有斗法的迹象,地上的剑痕,草丛的黑灰,无不在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人围着剑痕仔细查看,穆阳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确定与杜斌有关,万一是人家步正宗切磋技艺,也不是不可能。 “不应该啊,步正宗大半夜来这切磋个毛线,完全没这个必要啊。”周天大惑不解的说道。 穆阳却用周天的话进行了解释,“他们不是脑子有问题么,神经病做事哪有什么章法。” 周天却不这么认为,与步正宗打过交道,深知这群和尚不至于这么缺心眼,便继续说道,“不能这么想,依我看他们做的就不是什么好法事,否则何必大半夜偷偷摸摸的,一看就见不得光。” 到底见识过水滴子的法事水阵,大兴水患的一幕幕犹在眼前,让周天不得不产生怀疑。 穆阳闻言正不断点头,忽然面色有异瞳孔一震,伸手阻止周天询问,抽动着鼻子,向一旁的草丛走去。 这里刚刚两人来过,草叶上沾满黑灰,明显有燃烧的迹象,但穆阳此次的注意力却与草无关,而是遵循着嗅觉慢慢向地面靠近,趴在上面闻了半天,不禁皱起眉头疑惑道,“这里味不对啊。” 似乎是为了要确定没闻错,也为了发现更多细节,穆阳拿手指沾了沾泥土,轻轻放进嘴里,用舌尖来回揉搓细细品尝。 周天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穆阳进行专业的探查,心中不禁佩服,这简直就是警犬成了精了。 片刻之后穆阳脸色再变,用力吐出泥沙,发出一连串的“呸呸呸”,然后大怒道,“谁踏马尿这了!” 周天满头黑线,看来人就是人,不能轻易向动物学习,学不好是要吃亏滴 正要起身离开,免得穆阳太过尴尬,地上绿光一闪引起了周天的注意,由于刚刚被薄土掩盖,所以没有发现,被穆阳拿指头一划拉,才浮出表面。 周天忍着恶心,从尿泥中捏起绿色异物,这是片烧了一半的树叶。 查看半天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周天想起穆阳的嗅觉灵敏,便把叶子递过去说道,“你闻闻。” 穆阳惊疑不定的看过去,心说这不是尿泥里扒出来的树叶么,你让我闻它是几个意思,当即婉拒道,“我都尝过了,没必要再闻一遍吧。” 见他犹豫不决,周天连忙解释道,“穆老你看,此地可没有这种树,怎么能有这树叶呢。” 刚开始穆阳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里没有就是大风刮过来的呗,总不能是谁故意带过来扔地上的吧,更不可能是专程扔在那等我闻的,正暗自不快忽然想起杜斌穿的是树叶,仔细查看后发现形状还真与城外一致。 穆阳虎躯一震,再次惊疑不定的看向周天,见他深深点了点头,连忙接过树叶放在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凝重之色。 “周兄弟没猜错,这树叶不光骚气十足,还隐隐臭烘烘的,确实是杜斌身上的气味。”穆阳沉声说道,见周天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出言解释,“刚刚在桌子里密不透风,闻了半天印象深刻,所以才能下此定论。” 周天恍然大悟,这么看来杜斌确实来过这里,只是不确定在不在步正宗手里,到底是来过又走了,还是被步正宗当流氓逮住了,这是无法靠猜测得出结论的。 多说无益,两人再次商量对策,决定先找地方休息,待养好精神再做打算,若是杜斌在步正宗手里,反而好办了,最起码和尚们不至于暗下杀手。 …… 杜斌本以为步正宗能以礼相待,好歹给个睡觉的禅房,到了地方才发现终究是错付了,禅房没见着柴房倒是给了一间,和尚们因为要睡觉,还把他牢牢的绑了个结实,然后扔在柴火堆上便各自离去。 一路上虽然被卡着脖子,但还算是手脚自由,哪成想到了到了,反而被五花大绑,连嘴都堵了个结结实实。 不光如此,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院中一声声嘿嘿嘿的号子声喊醒,吵的杜斌想再补补觉都不可能。 “喔喔喔喔喔~”由于被堵着嘴,杜斌的抗议声也变成一阵呜噜。 虽然没说清,好在也被院中的和尚听到,号子声随之停止,柴房门被大力推开,走入慧泛精壮的身影,只见他光着上半身,露出浑身反着油光的腱子肉。 “差点把你这妖精给忘了,谁让你睡的,起来给我干活去。”慧泛瞪着斗鸡眼眼说道。 “喔喔喔!”杜斌不满的回应着,心想老子动都动不了,还能干什么活。 慧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不容杜斌解释,抓住捆绑的绳子,一把提起地上的杜斌,扭身就扔到门外,然后又颠颠跑出去拿把扫帚,砸在杜斌身上,恶言恶语的说道,“扫地吧,等师父醒了再问话,敢耍什么手段,别怪本秘密武器不客气。” 说完便继续练功,偌大的石锁在手上翻来覆去。 杜斌气的两眼发直,趴在地上流下屈辱的泪水,心里却在呐喊,“穆老你怎么还不来。” 一个偏僻客栈的大堂内,穆阳似乎听到了同僚的心声,顿时打了几个喷嚏,还以为是因为昨天光半天受了风寒,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寡夫寨。 周天懒洋洋的走出房间,刚好听到穆阳的骂声,好奇问道,“穆老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破客栈也没个泄火的地方,让您老憋坏了。” 穆阳闻言挥了挥手,从容答道,“没事,昨天不是在寡夫寨身上撒过气了么,所以还不是很难熬。” 周天听的又是一阵恶寒,本想靠近穆阳的脚步,也不经意停了下来,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随口说道,“没事就行,等找到杜斌后,我带你们换个地方,绝不比杨城的花满楼差。” 穆阳闻言大喜,当即说道,“既然周兄弟认识那步正宗,想来也是个奉公守法的宗门,杜斌在他们手里也没什么危险,回来不回来又怎么样,咱们该换就换,不用等他。” 听出话里的急迫,周天只能先答应下来,无奈的说道,“此话有理,那咱们晚上就换地方,不是还要面见一司的人么,在那不方便。” 由于昨夜天色已晚,所以两人并没有因住处浪费时间,而是就近寻找一家客栈住宿,约好今天要与一司鱼迩的手下碰头,然后再去寻找杜斌。 穆阳虽然不知道周天说的是哪,但是能和花满楼相提并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当即开心的说道,“周兄弟说的没错,还好我早早起来就出去留下暗号,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咱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有个老前辈果然省心,虽然这厮可能是急着换地方,但不影响周天对此的满意,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把这里变成两人的临时办公地,说正事就来这,说完正事就走,刚好不耽误晚上放松放松。 把这个打算说出来,穆阳自然是满口答应,还不断夸赞周天想的周到,哪还有心思记挂杜斌,刚要问问晚上去哪耍,客栈内忽然来了两男一女。 来人进入大堂后,就开始警惕的四周观察,发现大早上根本没什么人,只有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正在说话。 他们打量自己时,周天也在看着他们,眼睛主要停留在年轻女子身上,娇小玲珑皮肤白皙,虽然不算修长丰满,但好在匀称标致,浑身充满了弹跳般的活力。 周天忍不住多看几眼,习惯性的在心中打分评级,还没等他定好级,三人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 三个炼气期的修为,其中的女子还是炼气后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天不由打起精神,毕竟身边的穆阳也就是炼气后期,谁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见周天发呆,穆阳也顺着目光看过去,观气术下,确定这三人修为不俗,不禁露出警惕之色。 三人来到桌前,女子施礼开口问道,“不知可是京城特使?” 穆阳一听是自己人松了口气,能这时候来的,肯定是一司之人,由于执事堂经常在外办差,所以穆阳也没见过他们。 不认识归不认识,但穆阳深居京城,属于监正高太公的直属手下,所以该拿的款分毫不会少,冷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伸出手。 三人见状赶忙掏出腰牌,恭敬的递了过去。 穆阳拿在手中看一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满意,点头示意三人坐下,又恭恭敬敬递给周天让他过目,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让一司两男一女大吃一惊,不知道桌上的年轻人是什么角色。 穆阳掏出自己的腰牌扔在桌子上,让三人查看,然后端起刚倒的热茶,忍着烫滋溜起来,认为这样才够高高在上。 女子显然是三人中的领导,看过之后双手把腰牌递过去,客气的说道,“原来是五官台穆老前辈,在下一司程凤凰,早就听闻穆老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抬举了,一司副司长程凤凰,老夫也早有耳闻,只可惜今天才见着真人,果然名不虚传啊。”穆阳老练的回答着,一番场面话说的炉火纯青。 待他们客气结束,周天才艰难的辨认完腰牌上的字迹,三人分别是程凤凰、东方屯、钟化荀,都在一司当差,是鱼迩的心腹手下。 默默把腰牌递回去,三人连忙接过,见周天迟迟没有表明身份,程凤凰只能疑惑的看向穆阳,希望他能介绍一下。 穆阳当然看懂了意思,当即隆重的说道,“这位京城新起之秀,乃是监察堂当家小生,也是这次钦天监密派江南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名叫周天,你们叫周大人就行了。” 一大串名号抬举的周天俊脸通红,连忙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也就是一不小心才被监正选中,当不起这么大的名头。” 三人对视一眼,要说什么新起之秀当家小生他们不知道,但要说周天他们肯定知道,毕竟在杭城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传闻,更何况上次解救胡小仙时,他们三人也在场,记得被重伤的年轻人就是这周天。 见三人脸上不大自在,穆阳愕然问道,“怎么着?你们认识啊?” 程凤凰哪敢说参与过对付他的行动,赶忙否认道,“没有,只是被周大人如雷贯耳的名号震惊。” 虽然听说了周天进入钦天监,但想不到人家鸟枪换炮成了特使,程凤凰当然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一串马屁送上去,想借此转移注意力。 周天还真就吃这一套,笑意盈盈的说道,“哪有,不过都是虚名罢了,也就是不经意做过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被同道们这么夸赞,不提也罢。” 程凤凰都替他害臊,惊天动地是真的,好事就算了吧,打师兄睡师姐,欺负院长逛青楼,听说还和一个漂亮师弟不清不楚,臭名昭着的无赖张三都赖不过周天,最后落了个黯然离去的下场,这要都算是好事,那杭城就遍地圣人了。 但这些哪能明说,程凤凰只能虚伪的笑了笑,尴尬说道,“大人太客气了。” 穆阳这才满意,不冷不热的说道,“说说吧,据你们所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并不是穆阳高于几人太多,而是他们三个乃是监正特派,外出如监正亲临,更何况一司大乱群龙无首,身负纠错之职的穆阳,轻易没什么装逼的机会,当然把架子端的高高的。 程凤凰只能无奈的进行解释,原来除了叛变的康雷外,他们一共有四个人留守杭城,而在寻找康雷过程中,有两人受伤,一个是东方屯,还有一个就是正在养伤,不能亲自前来的黄金将。 然后便示意东方屯接着说,由于最后见到康雷时东方屯也在现场,只是伤的较轻,所以已经恢复完好,现在由他来说明当时情况再合适不过。 东方屯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见状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先叹了口气,然后才语带自责的悠悠说道, “唉~怪只怪当时太过大意,让康雷钻了空子,要不以我和黄金将的能耐,怎么可能让他逃脱。” 第一百五十八章 程凤凰 听完东方屯的话,周天忍不住暗赞,这个时候先开口确实是明智之举,主动承认错误肯定好过被穆阳责备,而且认识不足的同时,还不忘说明自己不弱于康雷,一举两得称得上是个老油条。 果然穆阳表现出老前辈的作风,淡淡的劝慰道,“同僚之间肯定想不到会突然动手,这事不怪你们,我也会如实向监正说明,方屯不用介怀。” 一语说完桌上四人同时无言以对,周天则尴尬的差点用脚趾头扣个地缝,合着这老家伙以为人家姓东呗,你哪怕叫个全名也不至于这么丢人。 眼看其他人不敢纠正,周天为了不让老人家继续丢脸,只能偷偷提醒道,“他不姓东,所以你不能叫人家方屯。” 穆阳闻言赶紧喝了口热茶压惊,慌张之下没注意水量,烫的差点吐出来,强忍灼热硬咽了下去,嘴唇颤抖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东屯你继续说吧。” 周天后悔不已,无奈端起茶杯掩饰尴尬,任由穆阳自由发挥。 东方屯只能重整心情,继续缓缓的交代当日情况。 原来自从鱼迩从杨城回来,便没再见过其他人,有什么消息也是让康雷代为传达,直到完全失去消息。 刚开始康雷也随众人一起寻找,直到总坛一急之下召唤五人回京复命,康雷才露出马脚,也躲起来不与其他人见面,只通过暗号沟通。 程凤凰多次约人未果,发觉事情非同寻常,便兵分两路去康雷的藏身处寻找,程凤凰和钟化荀一路,东方屯和黄金将一路,只是后者比较倒霉,刚好碰上了康雷。 见面时康雷已经在收拾行装,东方屯询问其故时,他只说是准备回京城复命,两人便放松了警惕,心想这次回京肯定近期不会再出来,收拾东西也不奇怪,哪知等他收拾完毕,即将要一起出门时,康雷忽然出手偷袭,先重伤了黄金将,然后又攻击东方屯。 由于偷袭黄金将时暴露了意图,所以东方屯才有机会施法防御,只是临时变招肯定不敌,导致自己受了轻伤,这时康雷占尽先机可战可退,在东方屯也倒地后,便夺门而出不知去向。 等程凤凰带人支援,重新寻找康雷时,哪还有他踪迹,早就逃之夭夭杳无音讯。 穆阳听的眉头紧皱,开始仔细询问事件中的细节,表现出一个老监人的仔细和嗅觉,小到那日康雷的衣着语气,大到偷袭时用的法术招式,就连说过的话也不愿放过,真真是扒的连裤衩都没剩。 最后才做出专业的判断,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此说来康雷虽然施法伤人,即便下了狠手,但还留有余地,不愿伤及性命。” 周天在一旁跟听天书似的,本来就法术知识匮乏,不光听不出什么地方显示没有杀心,也不明白穆阳为何能下出结论,如此一来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份,只能默默看着穆阳装逼,别说还真让他给装成了。 一旁的程凤凰点头同意道,“确实如此,我们原来也反复推演数次,以康雷的法术功底,毫无防备之下偷袭,确实有一击必杀的能耐,黄金将重伤而不死,应是动手的时候留有余地。” 原来如此,周天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一个简单的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周天欲言又止的模样,穆阳赶紧说道,“周兄弟有什么看法,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毕竟是第一次发言,对面又都是经验丰富的官差,周天难免有点紧张,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既然你们都见面了,就没问问他为什么不出来么,还有就是鱼迩失踪这么大的事,你们等着他收拾东西时就一点没讨论?不合理啊。” 穆阳想不到周天这么细致入微,闻言点头赞许,附和说道,“周兄弟说的有理,不知在偷袭之前你们说过什么?” 三人也没想到周天有此一问,一个个露出为难的表情,对视无言。 穆阳终于发觉不对劲,皱眉冷声道,“鱼迩失踪事关重大,不仅关联到钦天监的大计,还涉及巴蜀鱼家,你们有什么话最好提前说明,若是等到最后查出来什么,家法什么样,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东方屯露出惊惧之色,刚要张嘴解释,却被程凤凰开口打断,提前说道,“穆老明鉴,就是因为鱼司长之事太过重要,所以我们都不敢私下讨论,而且当时康雷忙着收拾行装,所以也没有机会询问他为何不应召出现。” 东方屯面露纠结之色,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表示确如程凤凰所说,只是眼中的恐惧,早已暗藏不住,使得他目光不断躲闪。 恐惧当然是因为家法,钦天监可不是寺庙道观,虽然都是修仙人操持,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衙门,暗藏的十八般酷刑令人闻风丧胆,东方屯深悉其中厉害,又怎么能不害怕。 毕竟实际在场的人是他,而不是正在滔滔不绝的程凤凰。 周天看在眼中,显然想到了相通的关键,不解问道,“当时不是东方兄在场么,为何程姐姐要替他们回答?难不成你也在?” 这个周天果然难缠,原来被传言蒙蔽,一直以为是个绣花枕头、雕花银棍,今天见了面才发觉果然非同凡响,看来要小心应付才行,程凤凰被问的面露尴尬,不自然的说道,“刚刚不是说了么,只有东方屯和黄金将在场,我只是已经问过这些细节,所以代为回答而已。” 周天哦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道,“那程姐姐还问过什么细节,不如你先来说说,也省的我们再问了。” 不知周天有什么用意,程凤凰思虑再三也没想通,只能无奈说道,“没什么其他的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我可是要再问东方兄了,程姐姐别到时候再跳出来代为回答。”周天紧盯这漂亮女子,意有所指的说道。 程凤凰双目微眯,杀机一闪即逝,虽然被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却总觉得背脊发凉,似乎前面正有个大坑等着自己,但是话已说出口,又怎能轻易反悔,便点头应是道,“在下知错了,周大人请继续发问。” 周天微微一笑,开口问向东方屯,眼睛却一直不愿从程凤凰脸上移开,也不知是要观察反应,还是被她的姿色吸引, “康雷偷袭得手之后,你们找过他没?” 由于自己的犹豫,害的程凤凰被针对,东方屯后悔不已,语气也变得坚定,不假思索的说道,“找过,杭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不过我们人少力薄,根本搜寻不到踪迹。” “都去哪找了?”周天紧接着问道,丝毫不给东方屯思考的机会。 “他的两个藏身处,以及各大宗门、客栈、酒楼等等,还有些小地方不好一一说明。”东方屯对答如流。 “他两个藏身处分别在哪?”周天问道。 东方屯随即报出两个地方,都是钦天监的隐藏地点。 周天眯起眼睛,终于抓住破绽,却不急着点破,而是继续回到原来的问题,“偷袭后他有没有说什么?” 东方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愕然答道,“他只顾着逃跑,哪有时间说话。” “那他往哪个方向跑的?”周天又问。 “往城外。”东方屯依然毫不犹豫。 “往城外跑的,你们搜城内有卵子用?”周天忍不住暴了脏口,现在已经确定事情不像想象中的简单,只是不明白问题到底在哪,若是这几人与康雷是同伙,那么想和他们配合找出叛徒,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我们……”东方屯一时语塞,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矛盾,不知该怎么圆过去。 “我们刚开始也向城外找寻过,但是一无所获,认为康雷会重新回城,所以才在城内再次寻找。”程凤凰见状不得不推翻自己的话,出面替东方屯解释道。 周天再次哦了一声,装作恍然道,“原来是这个样子,那程姐姐辛苦。” 程凤凰微微一笑,恭敬的说道,“为钦天监效力,这是应该做的,不辛苦。” 周天也露出笑容,再次看向东方屯,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五个人都是巴蜀人士吧?” 东方屯闻言一愕,刚刚再次说错话,还是程凤凰帮忙才圆过去,心里到现在还惊慌不定,忽然又被问了个简单的问题,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开口答道,“也不全是,黄金将就是金陵人,这也有关系么?”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听你们口音都是一个地方的,还以为全是巴蜀老乡呢。”周天打了个哈哈,随口绕了过去。 东方屯松了口气,程凤凰却把心提到嗓子眼,这周天果然名不虚传,虽不按套路出牌,却句句问在软肋上,这么一说黄金将重伤岂不是有迹可循了。 “黄金将他现在怎么样了?”周天看出程凤凰脸色的变化,这次便直接向她提问。 “已无生命危险,但是依然神志不清,在床上昏迷。”程凤凰面露悲痛,无奈的答道。 周天陪着叹口气,见程凤凰的悲伤不似做伪,便趁机问道,“姐姐今年多大了?” 程凤凰还以为准备向自己发问,连忙打起精神,虽然被问的不明所以,但依然顺从的答道,“今年二十七了,问这个做什么?” 终究是个女子,忽然被问及年龄,多少还是有点在意。 “怪不得这么漂亮,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是副司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周天赞不绝口,目光一直停留在程凤凰脸上,久久不舍得离开。 三人正襟危坐,都以为周天要开始新一轮的攻势,却没想到说了这些没用的,程凤凰也为之气结,但人家好歹是在夸自己,也不能太敏感,便微笑致谢,心中却在想,这小子一直盯着自己,原来还以为是要发掘不妥之处,现在怎么觉得……就是如传言中所说的好色啊。 穆阳在一旁久不做声,早在东方屯提及康雷藏身地点时,他就发现不对劲,因为说出的两个地方并不包含才桦所说的通信地址,既然是从鱼迩嘴中说出去,那他们按理说也应该知道,如若不然的话,要么是鱼迩早就防备三人,要么是他们知道也不愿说。 这就有意思了,见周天没有以此对质,穆阳也知趣的没有插话,不肯交代说明那个地方仍然是秘密,康雷也极有可能还藏在那里,这便是为什么不当面戳破的原因,想到此处不禁对周天这年轻人更加佩服。 程凤凰的微笑不言,并没有让周天有所收敛,反而似是受到鼓励,继续问出了许多问题,多高多重、用哪家胭脂、穿哪家衣服、婚配了么、有对象么、现在住哪、晚上有空没空等等。 一直问到程凤凰面露不悦,无奈的说道,“周大人请自重!” 周天才恍然大悟说多了,当即回应道,“叫什么大人,听着生分,叫兄弟就行。” 其他人都面现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程凤凰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大人抬举了,在下不敢那么没规矩。” 又东拉西扯半天,眼看程凤凰马上就要暴走,周天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谈话,整个后半程完全就是当众泡妞了。 起身送走三人,周天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女人啊就是嘴硬,不像我除了心软哪都硬。” 穆阳本想坐着等人离开,但是见周天颠颠的要送到门口,也不得不陪着起身,这时听他还想着程凤凰,暗道不会真把正事忘了吧,便好言提醒道,“周兄弟,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问题。” 周天瞥了一眼,不悦的说道,“废话,若不是看出有问题,我又何必出卖色相,让她白白占了便宜,说不定此时已对我芳心暗许,唉~” 说着叹口气,一改刚刚舔狗之色,眉宇间尽是忧虑,似乎在为多一个迷姐而发愁。 穆阳听的一愣一愣的,能把泡妞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明明被冷言相向,却弄得像人家上杆子似的,你是真不要脸。 想归想,但哪能这么说出来,穆阳闻言深深点头,装作大感同意的陪着叹道,“周兄弟错就错在长的过于英俊,谈吐不凡又心地善良,女子哪能抵的住这般魅力,为了钦天监的公事,真是难为你了。” 周天开心的看了他一眼,发现自从让穆阳多分钱之后,不光人前懂事,人后知道捧着自己,话还说的越来越好听,例如这几句明显就是有感而发的肺腑之言。 周天将赞赏欣然收下,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唉,早就习惯了,还有很多其他长处就不提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寻梦人 两人走回客栈,已时至中午,大堂也开始有人活动,怕被人听去机密,只能回屋详谈。 将房门关好后,穆阳直奔主题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有问题,用不用把黄金将接过来?从他嘴里应该能问出更多东西。” 由于已经问出黄金将不是巴蜀之人,而且重伤的只有他一个,穆阳当然发现了其中玄机,黄金将极有可能和他们不是一伙,所以才落了个身负重伤的结局,当即便提议接人问话。 周天却摇了摇头,谨慎的说道,“不可操之过急,若是真如你我所想,黄金将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么急着接人过来,那就是逼着他们杀人灭口了。” 穆阳暗吃一惊,明白周天说的有理,悚然问道,“那该怎么办?就算现在没灭口,把人放在他们手里也不安全啊。” 周天倒不这么想,仔细的分析道,“不一定不安全,毕竟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或者说他们有办法让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穆阳听的不断点头,今天自一司的人来后,穆阳便一直落于被动,除了刚开始盘问细节,得出过专业的结论外,其他时候根本就插不上嘴。 现在看来连那唯一的专业结论,可能都是假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多少真话,又或是全部都在胡编杜撰。 虽然一直被骗的团团转,可也不能怪穆阳,怪只怪监人们之间都很了解,无论办案方式还是查探盘问,不说是千篇一律也都大同小异,所以程凤凰他们应付起穆阳来,知己知彼肯定得心应手。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我们知道的太少,连他们的动机都想不明白,就更难寻找方向了。”周天说着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骗自己。 见周天上来就先考虑动机,这哪有半点新人的感觉,看起来就像办案多年的老江湖一般,穆阳哪知道穿越人的思维多复杂,忍不住生出疑惑。 周天看穆阳沉思不语,还以为也是在考虑他们的动机,便开口询问道,“鱼迩原先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她的手下有没有什么案底异常?” 穆阳闻言答道,“仇人肯定有,执事堂最不缺的就是仇家,她手下的事就不清楚了,咱们看到的信息都一样,钦天监既然没在文书上写明,应是没什么大的不妥之处。” 原来穆阳知道的跟自己差不多,都是启程之前看到情况说明,周天也陷入沉思,一时不知该从何入手,敌在暗我在明,这牌该怎么打才好? 穆阳与他想的差不多,为难的说道,“咱们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明处,他们又有人质在手,确实非常被动。” 周天点点头,被动是肯定被动了,但是绝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心念电转之下,穆阳的话反而让他琢磨到一点契机,若有所思的问道,“咱们都有谁来杭城,程凤凰知道详情么?” 穆阳摇头道,“应该不知道,钦天监发的信件中只是派人前来,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认不出咱们,而且刚刚一直没有询问杜斌下落,应该连人数也不甚了解。” 周天松了口气,欣然道,“这就好办点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杜斌找回来,咱们都已暴露,很容易被他们盯着,让杜斌藏在暗处协助,起码不至于无计可施。” 穆阳大感同意,立即就要动身去步正宗,却被周天拦住,淡淡说道,“不急,咱们现在开始,做事就要开始尽量隐蔽,以免打草惊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穆阳愕然问道。 不知不觉间,穆阳已经开始事事询问,不止因为周天让他得了实惠,更是心中认可了周天的能力。 “你先写一封密信,询问京城一司几人的所有情况,要事无巨细一一说明,另外让钦天监派人去他们老家,把所有亲人都接到京城,这些都要秘密行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周天低声交代,寻找着一切扭转形势的方法。 穆阳不断点头,心知这是为今最好的办法,人质、明暗、敌情无一遗漏,确实大有翻身的可能,当即肯定的说道,“周大人放心,我知道轻重,明白该怎么说。” 无尽佩服之下,不经意改变了称呼,改的还极其自然。 周天欣然道,“如此有劳穆老,剩下的就不急了,等你发完密信,咱们先去弄点东西吃。” …… “黄昏寻梦人,轻叩无衣门。 老少皆无异,扎进娘们群。” 走在熟悉的街道,夕阳下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哪怕从未见过的行人都像是故人一般,周天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一首雅致的小诗张口即来。 路人闻声纷纷侧目,心中暗骂这是哪来的混蛋,大庭广众之下,却高声吟唱这般淫词俗调。 穆阳听的精神大振,吃完饭便被周天拉着一起出来,即没说干什么,也没说要去哪,他当然也不敢多问,只心里想着应该是和新住处有关,如今从诗中确定无误,当即心情舒爽小腹发烫,凑上去惊为天人的说道,“周兄弟竟然还是个文豪,失敬失敬!” 周天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含羞带臊的说道,“一时雅兴没忍住,穆老见笑了。” 穆阳煞有介事的说道,“周兄弟太谦虚了,老夫在京城这么多年,见的文人墨客也不少,能像你这么因情生景因景抒情的诗句,却没见过几个,张口即来却又朗朗上口,难得的是这么顺嘴。” 周大师本就擅长顺口溜,不顺嘴就怪了。 周天听的摇头摆尾,原来自己写的东西这么好,看来以后得多写点,得意洋洋的走在前面,鼻孔都懒得看路,脸都快仰到天上了。 看把周天夸高兴了,穆阳趁机问出心中疑问,“周兄弟的诗句太过高深,不知其中的无衣门是什么所在,还望解惑。” 瞧着他满脸激动没出息的劲,周天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这个笑容是男人都懂,牛逼哄哄的说道,“穆老记好了,无衣巷是杭城最大,服务最好,姑娘最漂亮的……窑子!” “干的漂亮!”穆阳梦想成真,忍不住感慨道,“跟着周兄弟果真是不虚此行,案查的细致,饭吃的油腻,觉睡的香甜,主要是还能每到一城就长次见识,穆某人感激不尽!” “您老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只要你身子骨挺得住,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周天豪气的说道。 无衣巷终于映入眼帘,一股近乡情切油然而生,周天刚要抬脚往里走,就看到一个瘦弱身影冲过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道残影。 穆阳见状还以为来了刺客,一个箭步挡在周天身前,抬手施法就把来人轰到两丈开外。 王三趴在地上,吐出嘴里的泥沙,晕晕乎乎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当街行凶,知道这是谁么?”穆阳大声呵斥道。 过往行人本就被地上的王三吸引,此时又听到穆阳的话,纷纷停住脚步看热闹,即好奇周天是哪家公子,也好奇穆阳为什么穿的如此另类,竟然套了两件裙裤在身上。 眼看穆阳还要继续喊,周天赶紧拦住,心想青楼门前,你还真准备报出钦天监不成,“嘘嘘嘘,低调点,在这自报家门不合适。” 穆阳恍然大悟,连忙把嘴边上的话憋回去,不好意思的说道,“太激动,大意了。” 话虽然憋回去了,却还是没打算放过王三,手上再次准备施法。 周天只能再次拦在身前,快速说道,“自己人自己人,别动手。” 这边刚说完,那边王三见状赶忙爬起身来,确定周天把人拦住之后,怒骂道,“哪来的老杂毛,竟敢对你王爷爷动手,十里八村也不打听打听道爷,看谁不竖个大拇指!” 看出王三炼气期的修为,穆阳也不敢大意,连忙拉开架势。 如今的穆阳一头邪火,自己在钦天监虽然不是大官,但是好歹混了几十年日子,熬到现在也算是人人尊敬的穆老,被骂成这样还是头一回,想要发作却又不得不给周天面子,只能满脸铁青的说道,“你有种,以后别落到老夫手里。” 穆阳的忍耐没有换来王三的消停,见状还以为穆阳怕了,反而越来劲越大,撸起袖子就走过去,怒吼道,“落你手里又能咋的,在俺们地盘上还能让你放肆,少给这装大爷了。” 穆阳嘿嘿一笑,心想江南到底是怎么了,是个人都敢说是自家地方,合着朝廷管不着这边是吧,目露凶光的说道,“上一个这么说的人,现在还捂着腚凑钱呢。” “凑钱?凑什么钱?”王三被说的一愣,这才看到周天在不断使眼色,反而更生气了,自己好心上去打招呼,反遭一招暴击,你不拦着也就算了,还挤眉弄眼让我忍忍,我能忍得过去么,你是大当家没错,谁还不是小当家了。 王三心里抱怨着周天,依然和穆阳吹胡子瞪眼,眼看两张老脸就要凑到一起,周天连忙走过去,凑在王三耳旁说道,“他可是钦天监的。” 钦……钦天监? 王三闻言一愣,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穆阳,再也没了刚刚的威风。 顶着半辈子通缉犯的身份,王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说官话,无论是见了钦天监的监人,还是天蓬阁的弟子,只要一见面,先认为是来抓自己的,哪还有半点硬气可言。 也不知周天说了什么,让眼前这老头态度忽然转变,这一下反倒把穆阳给整懵了,赔礼道歉也没行这么大礼的,连忙不知所措的说道,“这怎么说的,快起来快起来,还没过年磕什么头。” 王三哪肯起来,还以为穆阳在暗示他磕头,当下也不客气,一连串响头就磕了进去,边磕边哭喊,那惨状让人闻之心痛。 周天觉得已经时机成熟,看样子王三也不敢再没完没了,便装模作样的说道,“穆大人都发话了,还不赶紧起来,好好谢谢人家。” 王三闻言松了口气,收止哭声边磕边谢恩,“感谢穆大人高抬贵手,王三我此生不忘您老的恩情,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祝愿穆大人长命百岁。” 一番话连珠而出,连个停顿都没,让周天不禁疑惑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抓,否则不可能这么熟练。 嘈杂的声音终于惊动无衣巷的小厮,只见吴笛悄悄探出头来,看清是周天回来了,大喜过望跑出来迎接,走到跟前才发现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头随行,不知两人什么关系,便机灵的放缓脚步,装做普通迎客般说道,“原来是周公子大驾光临,不知今天是路过呢,还是有事要说?” 深知周天术士的底线,当着外人吴笛哪敢直说进去玩,只能弯弯绕绕让周天自己决定。 周天对这小子就没失望过,欣然说道,“今天是带朋友来玩,还不快招呼我穆大哥进去伺候着。” “得嘞,穆大爷里边请~”吴笛得到授意,瞬间不再拘束,把热情值拉到最满,拽着穆阳就走了进去。 穆阳当然看出周天和吴笛在演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衣巷近在眼前,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见周天一脸姨母笑的看过来,自己却没有动身的意思,穆阳疑惑的问道,“周兄弟不一起热闹热闹?” 热闹肯定得热闹,但是一起就算了,还是各玩各的好些,你一个男女通吃的老头,我可不敢招惹你。 周天笑着解释道,“穆大哥先进去,我跟熟人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穆阳这才反应过来,一见面先磕几个响头,可不得说几句安慰一下么,当即欣然点头,如浴春风般冲进花满楼。 …… 确定人走后王三才站起来,见周天还满脸是笑,便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当家笑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走了这么久回来还带了个老头,就算带老头也得带我啊,他算个什么东西。” 周天哂道,“人家可是钦天监的,再胡说小心他再出来。” 王三犹如惊弓之鸟,吓得连忙回头查看,确定人走远后,知道周天在耍他,不悦的继续说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可是答应过我给个好差事的,都多长时间了,人在京城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还带个老头砸场子,这叫什么事!” 周天这才想起原来答应过的事,当即双手负后,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章 老当益壮 看着王三满腹怨气,周天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好言相劝道,“行了行了忘不了你,不过穆阳可不是我的手下,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钦天监监人,还是监正的亲卫,所以你还是注意点。” 王三大惊失色,紧张的说道,“注意个屁啊,我还不赶紧跑,你带个这玩意干什么。”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跑什么跑,有点出息不行么,有我在他又不会抓你。” 王三停住即将迈出的步伐,惊疑不定的问道,“确定么?他一个监人会听你这低等弟子的?” 周天翘起一个嘴角,牛逼哄哄的说道,“时代变了,现如今老子也是监人。” 周天实话实说,王三反而不信了,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大当家就别开玩笑了,您虽然进了总坛是不错,但跟钦天监是两码子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也撒泡那啥照照,就您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哪有半点监人的样子。” 话糙理不糙,还好你最后说明了原因,要不老子高低让你再啃一次泥,周天闷闷不乐的想到。 王三暗暗捏了把汗,他也是看周天脸色越来越黑,才赶紧改口换了个说法。 周天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好不信的,钦天监监察堂文书阁总管,腰牌正在赶制中,过段时间就能让你见识见识。” 王三听他说的有名有姓,不信也不行了,还以为真的当了大官,哪会知道文书阁总管就是个看门的,当即吓得脸色苍白,两腿一软又要跪在地上,还好周天早有准备,一把拉住他说道,“免礼免礼。” 对周天的为人,王三深有体会,那是绝对的占不着便宜就觉得吃亏,当即毫无底气的问道,“大当家不会把我抓回去邀功吧。” “呸!你算个屁的功劳,老子这趟回来有大事要办,你就别添乱了。”周天不耐烦的说道。 王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放心的说道,“只要不抓我就行,刚刚的话算我没说,我在无衣巷挺好的,您老就把我忘了吧。”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个老掉牙的通缉令么,回头找机会给你消了,省的一天到晚丢我的人。”周天牛逼哄哄的说道,心想以自己的男色,再加上监正的器重,应该还是有把握能解决的。 王三闻言大喜,一把拽住周天的胳膊,“大当家此话当真?你可不能再骗我了啊,贫道一把年纪,已经受不了几次骗了。” “多大点事。”周天冷哼一声,表达了对王三所言的不满,心想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耐听呢。 说完便不再搭理王三,头也不回的向内走去,刚好碰到花姐匆匆的身影。 “怎么这会子忽然回来了?刚刚听吴笛说,我还不信呢。”花姐露出惊喜之色,笑着说道。 再见故人,周天一把搂上香肩,开心的问道,“花老板说的什么话,还不愿意让我回来啊?” 说着在花姐俏脸上香了一口,双双向二楼走去。 花姐虽然与周天赤诚相见过两回,但是亲密接触还真是没有,当即面颊微红,拿出老鸨子的过人业务能力,反手搂住周天,娇嗔连连道,“哪能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轻车熟路的来到花姐房间,说了几句体己话之后,周天说明这次有公事缠身,所以让花姐帮忙保密。 花姐不断点头应是,问出周天可能需要住上几天后,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春意。 周天忽然想起,从进入无衣巷便没看到穆阳,慌忙询问人去哪了。 花姐满是嫌弃的说道,“你说那老头啊,进来就要找姑娘,给他安排个头牌后,着急忙慌就往房间里钻,门都来不及进就把自己裤子松绑了,一把年纪哪这么急呢。” 周天听的满头黑线,心说他急起来连男的都不放过,更何况头牌姑娘了,王三穆阳俩老头一个比一个能丢人,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老跟这些玩意打交道。 正坐在椅子上暗自不爽,发现花姐忽然开始宽衣解带,周天愣愣看着不知其意,待到衣衫尽褪后,才疑惑问道,“姐姐这么热么?” 花姐白了周天一眼,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玉手顺势放入胸前衣襟,在耳边低语道,“来都来了,今天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周天哪还能不明白,只不过晚上还要办正事,马上天都黑了,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眼看花姐的手越来越向下游走,周天赶忙一把抓住,还没来及开口说明情况,耳边传来一阵滑腻之感,阵阵热气打着脸上。 花姐双手被握动弹不得,便弃而用其它,极尽捉弄之能事,下定决心不再放他离开。 周天心知再不说的话,恐怕是没机会说了,便忍住腹中邪火,困难的颤声说道,“姐姐别急,晚上真的还有正事,等我回来再说。” 花姐不依不饶的说道,“什么事能比此事重要,再说了又用不了多少时间,应该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周天闻言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时间长短你说了又不算,根本不是这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花姐听的一惊,终于抬身轻轻离开,满是怀疑的问道,“这么自信?” 周天冷笑一声,“就这玩意自信,你在这等我回来,到时候掐着点,看看到底骗你没有。” 花姐俏脸通红,两只眼睛像能掐出水一般,也不再缠着周天,拿起一件薄纱外衣披起,用一手支着额头侧卧在床上,饶有兴致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轻云虚隐半重山,薄纱难掩白玉关。 青丝垂落鸳鸯枕,宛如春风三月天。 花姐任君采摘的躺在眼前,若隐若现的景象比之刚刚更引人入胜,周天不自觉吞口口水,差点就后悔说过的话。 快步夺门而出,关上房门那一刻周天才敢放松,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心中忍不住暗叹,花姐不愧是远近闻名的老鸨子,勾人的本领炉火纯青,到现在自己还觉得魂不附体,业务能力比之玉姐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时间太长也不全是好事,否则哪用得着这么落荒而逃,想到这里周天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寻找穆阳,下定决心要快去快回,不枉费这可贵之春宵。 穆阳目标达成,成就点亮,正虚弱的搂着头牌,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安静,忽然听到周天在喊自己,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疲惫之势一扫而光,套上衣服就虎虎生风的走出房间,路上早已强打精神,还不忘用力把苍白的脸扇红,生怕被人看出虚弱来。 听闻要趁夜去步正宗捞人,穆阳连忙拍着胸口把活揽过来,无比自信的说道,“这种小事哪还用得着周兄弟亲自跑一趟,你留在这歇息,我去把人接来就是。” 说着便要施礼离开,由于对周天心悦诚服,所以穆阳自然的以属下自处,根本不容周天拒绝。 虽然这个提议极具诱惑,可周天却不敢丝毫大意,连忙说道,“还是一起去吧。” 穆阳以为周天信不过他时,周天已经把计划说出,那就是为了保险起见,由穆阳明着前往步正宗,周天待他走后片刻再出发,在暗中跟随,若是没人跟踪就算了,若是发现有人监视,穆阳便转道回客栈,周天再悄悄前往救人。 大半夜行事还这么周密,确实是个谨慎的方案,穆阳可不认为多此一举,而是欣然领命,毕竟是个老监人,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当即定下秘密联络暗号,昂首阔步走出无衣巷。 周天则等了盏茶的功夫,才找了个不起眼的窗户一跃而出,熟练的在屋顶来回穿梭,没用多久就追上了穆阳。 一阵莺啼之声传来,穆阳心知这是定好的暗号,明白周天已经跟上步伐,便放心的加快速度,按照给出的地址向步正宗走去。 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不起眼的院门,穆阳也泛起同样的嘀咕,若不是周天说的明白,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个寺庙宗门。 抬手大力拍上去,巨大的声音在夜间尤为刺耳,不片刻便有人拉开大门,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光头,看到是个衣着奇怪的老头砸门后,不耐烦的说道,“滚蛋!” 穆阳没想到对方连来意都不问一句,张嘴就骂人,一把推住要重新关闭的大门,厉声说道,“钦天监办案,着步正宗全宗速速配合,还不去通知住持!” 开门人便是负责扫地的慧丙,折腾了一天累死累活刚睡着,就被这老头弄醒,心里自然不高兴,见他推着门不让关,目露凶光的看了过去。 两件裤裙加身,一半头发凌乱,看起来干干巴巴,双颊却红的像猴屁股似的,慧丙哪知道这是穆阳自己扇红的,还以为哪来的神经病扮上了,当即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钦天监的人,我就是你大爷,赶紧滚蛋,有完没完没了还,全都说自己是钦天监的。” 上一个自称钦天监的妖人刚解决,这会又来一个神经病,还让不让人歇会了,慧丙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慧丙最后那句,穆阳反而松了口气,看来杜斌应该就在这里了,也不顾慧丙口气,大力将门推开,吵吵嚷嚷就走了进去,“再敢耽误老夫,别怪我不客气。” 等不到去叫住持,穆阳急着确定是否猜错,边走边例行公事般问道,“昨夜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中年男子?” 慧丙闻言一惊,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有备而来,难不成是那妖精的同伙? 想到这里头摇的像拨浪鼓,紧张的一连串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没见过那妖精,他脱那么精光躲在草里,还用树叶伪装身形,我们哪能找得着他,你还是去草里找找吧。” 穆阳冷冷看向和尚,厉声吼道,“去把你们住持叫出来!把其他人也喊醒,老夫要挨个审问!” 慧丙这次倒是听话,一溜烟就跑的无影无踪,还真去找了住持,只不过没说钦天监有请,而是通知顿寂,那妖精的同伙来救人了。 顿寂一听瞬间睡意全无,知道人已经进入院里后,低声惊呼道,“快去喊秘密武器!” 在顿寂的安排下,步正宗全员起床,站在院里严阵以待。 穆阳看在眼里,还以为步正宗听话在配合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肯配合就说明杜斌没事,这就省去许多麻烦。 正准备挨个盘问,只见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和尚走过来,体型健壮人高马大,再加上那令人猜不透的眼神,缓步走来时自然生出一阵压迫感。 穆阳不经意后退一步,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来人正是练块的慧泛,只见他满脸堆笑的来到穆阳身前,客气的问道,“您老是钦天监的啊?” 穆阳点点头,牛逼哄哄的说道,“正是!我来是要问……” 话还没说完,慧泛就嘎的一声倒在地上,一阵抽搐后便不再动弹。 “诶~诶~诶~怎么还讹人呢,我可没动他啊!”穆阳见状吓了一跳,再后退几步紧张的说道。 步正宗其他人却不以为意,在顿寂的带领下,都露出憨厚的笑容,纷纷说道,“没事没事,你不用管他,他就这毛病一激动就抽抽,你就当他不存在就行。” 这画面也太过诡异了,穆阳疑神疑鬼的看着地上的慧泛,他们越说不用管,反而越觉得心虚。 他当然没猜到步正宗要干嘛,只以为这群和尚要讹人,连忙拉开一个足够远的距离,生怕再倒下一个。 顿寂一看这可不行,他们的计划本来很简单,就是故技重施,让慧面缠斗的过程中,慧泛再次偷袭,只是想不到穆阳忽然远远走开,这还偷袭个屁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顿寂大手一挥,吩咐慧丙慧才把人抬过去,扔到穆阳身边,做完了一切才算放心。 这一波操作算是把穆阳看傻了,讹人还带这么光明正大的,愣愣看着地上的慧泛,穆阳哪能让他们得逞,再次大步离开,这次走的更远,远远看着这群和尚,心想这回没事了吧。 和尚们也呆住了,心中惶恐不安的想到,难不成被他看穿了?不应该啊,慧泛的演技炉火纯青,咱们都没看出破绽,他一个糟老头子能看出什么。 顿寂再次大手一挥,慧才慧丙刚搬完一趟,正累的大口喘着气,这时看到师父又让搬,瞬间生无可恋的对视一眼,毕竟慧泛可不是百八十斤的小体格,这一大坨抬来抬去谁受得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逆天改运 看出二人的窘迫,有心让大弟子慧面去帮手,慧面却低声提醒如果动手,他需要保存体力,顿寂一想也是,便只能让同辈的几个师弟下手帮忙。 老哥几个一看来活了,当即也不推辞,带着慧丙慧才就开始抬人,喊着号子浩浩荡荡走过去,再次扔到穆阳身后。 穆阳彻底蒙圈,实在想不通除了讹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只能再次挪步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次步正宗的人也聪明了,搬完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见穆阳又躲开,不用等住持挥手,便又要抬着慧泛过去。 穆阳再也受不了,怒喝道,“把人给我放下!你们老折腾他干什么玩意,都给我回去站好!” 一看老头生气了,为免打草惊蛇顿寂忙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回去站好,虽然慧泛与穆阳有一段距离,但秘密武器应该能找到偷袭的机会。 眼看一切准备妥当,慧泛也悄悄打出就绪的手势,顿寂这时再次祭出杀手锏,有条不紊的说道,“既然你说是钦天监的,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原来还是不信自己,穆阳冷哼一声,直接掏出腰牌举到面前,威风凛凛的说道,“自己看!” 顿寂瞬间呆住,心说咋还真有腰牌,不会是假的吧,但是这腰牌七彩流光莫名的好看,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物件。 顿寂不敢大意,连忙颠颠跑过去,凑上脸仔细查看,其他人也纷纷追随,一起打量着钦天监的身份信物,一时间人头攒动把穆阳挤在中间,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虽然现场变得闹哄哄的,但是穆阳丝毫不介意,毕竟一群小宗门的土包子,忽然看到高高在上的钦天监腰牌,激动一些也属正常,便高举腰牌屹然不动,任由众人观摩。 地上的慧泛悄悄抬起头,见同门已经把穆阳包围,还以为是给自己制造有利条件,便历史重演般无声无息爬了过去,路上再次祭出三道护法灵符。 众人正看的津津有味,顿寂也确定应该是真货无疑,正要带众人回去施礼,忽听的一声暴喝传来,声音如雷贯耳气如牛斗, “呔!妖人休得放肆,秘密武器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慧泛。 穆阳一头雾水还没来及反应,顿寂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这才想起地上的慧泛还等着偷袭呢,没来及张口阻止,就看见一道道火光闪烁,随后穆阳便把腰牌一扔,疯狂拍打着屁股。 虽然未有树叶加身,却依然火势迅猛,瞬间将腚后裤裙引燃。 想当日杜斌的树叶都能从后烧到前,更何况这干燥易燃的粗麻之物了,火势蔓延之快出乎众人意料,下一秒再看穆阳,人已经躺在地上四处打滚。 穆阳遇到了与杜斌同样的问题,而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法术点燃的火苗,显然不会轻易熄灭,所以任他怎么滚,熊熊烈火都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助长的气焰。 慧泛见同门被自己的法术震惊,很是骄傲的点了点头,又看到大师兄也被震的愣在原地,连痰盂都忘了拿出,便顺手抄起一旁的扫把,用力向地上的穆阳击打,自己可不止会法术,还有一身用不完的蛮力,要不怎么是秘密武器呢。 灼烧加暴击,再厚的护盾都扛不住,更何况穆阳这刚被掏空的身子了,当即发出阵阵惨叫。 顿寂庆幸慧泛拿的是扫帚,而不是练功用的石锁,否则就是谋害监人的罪过了,当机立断大喊道,“你这憨货快住手,这位真是钦天监的大人,你们还愣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灭火!”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打水的打水,挖沙的挖沙,平时负责扫地的慧丙则一把抢过扫帚,继续扑打灭火。 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回厨房便端来一盆热油,就要往穆阳身上倒。 还好被顿寂及时拦住,声嘶力竭的吼道,“疯了你!咱们就攒这么多油,全糟蹋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端油正是老僧顿佑,闻言恍然大悟,直呼自己老糊涂了,也不再管火急火燎的穆阳,先回去把油藏好,省的再被别人不知情糟蹋了,才安心的离开。 经过乱七八糟一番折腾,火情终于得到控制,穆阳也早已变了模样,除了下半身衣物绕烧殆尽,头发也被燎的多一块少一块,浑身上下如泥人一般,处处都是合力灭火的痕迹。 穆阳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打了半天滚早已是昏头转向,双目无神的看向众和尚,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屁股蛋子起火,依稀只记得当时有人喊了句什么秘密武器。 虽然有心问清楚,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自言自语道,“怎么就失火了呢。” 和尚们一听老头烧迷糊了,纷纷露出惊喜之色,顿寂赶紧双手合十拿出老本行,高深莫测的郎声说道,“夏日炎炎汗冒,念经不如睡觉,忽遇焚身之火,应是天干物燥,不道,不道,何必冤冤相报。” 穆阳本就晕的脑子不够用,压根听不出什么玩意,只是觉得大概是说顿寂也不知道为啥,毕竟两个不道在那,这句还是很容易听懂。 不道就不道吧,但你说是天干物燥就过份了,再干的天能把老夫屁股干着喽?这不开玩笑呢么。 穆阳越想越气,简直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当即怒目瞪着顿寂,心中盘算把放火的罪名安他头上。 顿寂被看的心虚,赶紧解释道,“释门清净地最是灵验,大人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当之事,以至突遭此劫,劫中火力充足,浴火焚身之相半吉半凶,不可大意啊。” 毕竟是业内人士,刚刚那盆香油就是证明,全是指着顿寂这张嘴忽悠来的,现成的词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穆阳闻言果然露出凝重之色,先是想到了杨城讹和尚钱财,又想到一路上青楼夜夜笙歌,最后是梅用在身下惨叫的画面,由梅用的脸再联想到他的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吓得心神不宁,立马冒出一头冷汗。 顿寂见状大喜,赌的就是这些监人手里都不干净,赶紧趁热打铁道,“我们步正宗专攻各种法事,大人若是有意于此,我宗可以给您打个八折,逆天改运屡试不爽。” 穆阳不禁有些意动,喃喃自语道,“有用么?” “当然有用,许多修仙术士突遭瓶颈,无法再进一步,都来找我们做法事,之后便平步青云位列仙班,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这些也做不得假。”顿寂瞬间来了精神,若是能给钦天监的监人做法事,把这消息散播出去,那比什么宣传都好使,到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穆阳瞬间忘了正事,激动的开始询问细节。 周天在外边等了半天,远远听到里面乱哄哄的,还隐有火光闪现,步正宗什么能耐他比谁都清楚,除了一个练块的和尚有点能耐,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打酱油的货色,就算慧面已经回来,应该也不是穆阳的对手。 基于这些想法,所以周天并不着急,而是在外边耐心等候,重在观察一司的人有没有跟来。 又等了半天,就在周天耐心将要突破极限时,穆阳终于夹着双腿缓缓出现,临走时还和送行的众僧人施礼道别,一团和气的氛围。 虽然看起来顺利,但周天还是放心不下,因为进去时还好好的,出来后怎么像在泥坑打过滚一般,浑身泥水遍体鳞伤,裤子不翼而飞不说,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怪异莫名,时而双腿岔开,时而两胯收紧,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难言之隐。 待穆阳走到无人小巷,周天才现身相见,碰头后赶紧问道,“什么情况?” 穆阳把握十足的说道,“周兄弟放心,都说好了。” 周天这才将心放下,不愧是老江湖,办起事来果然不拖泥带水,有穆阳跟在身边确实省去不少麻烦,边感慨边问道,“那就好,杜斌人呢,怎么没一起出来?” “杜斌?什么杜斌?”穆阳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大惑不解的问道。 周天愕然以对,当即也满头问号,只能以问代答,“那你说的是什么说好了?” 穆阳瞬间来了精神,得意的说道,“法事的事都说好了,逆天改运大法事,顿寂住持人不错,还给老夫打了个八折,从此再也不怕多行不义遭报应了。” 周天顿时黑了脸,心想好家伙,大半夜让你来办正事,你竟然跟和尚谈生意,而且也不算什么正经生意,这不是跟自己第一次来一样,活生生进景区被骗了么。 见周天沉默不语,脸上隐有不悦之色,穆阳心中一惊赶忙问道,“周兄弟怎么了,是不是贵了?” 这他喵是价钱的事么,这是工作态度的问题,周天在外边等半天等出这个结果,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穆阳到底一把年纪,劈头盖脸骂一顿肯定不合适,周天只能呵呵一笑,沉声说道,“穆老,您老先想想咱们是来干嘛的。” 穆阳一愣,理所当然的说道,“找杜斌啊。” 说完才发现问题,恍然大悟道,“对啊咱们是来找杜斌的,哎呀呀,这群和尚误我,竟然被他们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说完看周天依然脸色不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夫回去找他们去,不把杜斌交出来直接抓人,征用官府的监狱全关起来。” 周天这才算消气,先拦住转身要返回的模样,指着他的下半身问道,“先别急回去,裤子哪去了?” 穆阳这才有机会把情况说一遍,连自己遭报应失火的事也没保留,这时他恢复清醒,说着说着终于也发觉不对劲,屁的报应来了,一首歪词就把自己带跑偏了,现在想来就是被那秘密武器偷袭了。 周天更是无言以对,只能告诉他秘密武器就是练块的和尚,心中却在抱怨,什么玩意老江湖老资历,一个火法术就把头烧懵了,连个裤子都没保住,京城怎么派了这么个玩意跟着。 见周天沉默不语,穆阳也越想越气,当即便加快脚步,决心要把丢掉的手艺和脸面找回来。 周天不再拦着,任由势不可挡的穆阳快速离开,只是站在原地提醒道,“裤子!裤子!你这么回去不把钦天监的人丢尽了。” 穆阳闻言停住脚步,机智的把上半身裤裙向下一拽,这样虽然变成了光膀子,看起来确实比刚刚强的多。 步正宗的顿寂正在召开临时会议,商讨做法事挣的钱该怎么分配,哪些用在修缮寺庙,哪些用在置办香钱,哪些用来给住持置办一身新衣服。 最后一致决定把大门重新整修,众人都认为步正宗哪都挺好,就是这迎客的大门太小家子气,有失宗门威严不说,还经常让慕名而来的访客找不到入口,说着说着更是把宗门无法兴旺,人丁越来越少的罪过也归结到大门上。 眼看所涉及的领域,从风水向玄学跳跃,议题越来越迷信,顿寂赶忙打断众人,做出了最后总结,“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把大门修修,高低弄它三扇圆拱门,就照着城门建,看到时候谁还找不到。” 众人激动的纷纷起立鼓掌,为住持的英明决策而喝彩。 顿寂双手一挥,继续说道,“当然了,这次主要的功劳还是大弟子慧面,咱们能接这么大个活,而且能适时找到宗门不兴的原因,何尝不是昨夜法事的效力,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众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次是给大师兄喝彩。 待众人冷静下来,顿寂满脸含笑,似乎已经想象到大门伫立的画面,激动的说道,“就这么着吧,明天一早先去把东西定了,什么砖啊瓦啊檩子梁啥的,趁便宜先都准备好。” 老和尚顿佑就是管账的,闻言愕然说道,“咱们现在钱不够啊,那么那么大个门,用度可海了去了。” 集体会议上最忌讳不同的声音,步正宗也是一样,其他人露出不屑之色,认为顿佑此时就是消极的表现,纷纷不悦的看过去。 好不容易营造出打了鸡血的氛围,顿寂当然也容不得破坏,当即冷然说道,“这也算困难?大不了先赊账,等收了那老糊涂蛋的钱,再给他们还上不就行了。” 要不人家顿寂是住持呢,上一代弟子五个人,他能排众而出当然不是巧合,众人再次为住持的迎难而上鼓掌。 顿寂大感满意的点点头,刚要吩咐众人去睡觉,却响起了大力拍门之声。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向门口看去,不明白大半夜怎么又有访客。 只有顿寂双眼一亮,拿出住持应有的风采,当机立断的说道, “快去开门,说不定又有人来送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功而返 穆阳在门外就听到了巴掌声,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一声声巴掌似乎全都拍在他的老脸之上,气的满面通红,门砸的也是震耳欲聋。 大门被很快打开,露出慧丙反光的脑袋。 见是去而复返的穆阳,慧丙先是一愣,然后快速转换表情,摆出一副热情的面孔,招呼穆阳进入。 虽然不是有人送钱,但穆阳到底是步正宗的财神爷,当然也不能得罪。 由于顿寂认为监人肯定油水不少,所以在刚刚谈价时,便抱着客少狠宰的想法,开出一个天价,所以步正宗众人才如此欢欣雀跃。 刚好人还没散场,顿寂看到穆阳,认为已经吃定对方,便不急不躁的说道,“看来施主大人很急啊,但是做法事也需要准备妥当,既然去而复还,说明咱们缘分不浅,不如您就先把钱交上,这样我们也能加急做法,好为您铺平前路。” 想到刚刚说的赊账,顿寂忍不住开始提前催款,能不赊当然是最好。 “等会再说你的事。” 穆阳淡淡回应一句,径直走向慧泛。 慧泛还以为这老头慧眼识珠,要把钱交给自己,当即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光脑袋正好对着穆阳。 穆阳二话不说,一个法术就砸了过去,由于准备了一路,所以这招灵符法术施展极快,根本容不得别人有所反应,打完呸了一声,恶狠狠的说道,“就你丫是秘密武器是吧!” 炼气后期含怒出手,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慧泛应声倒地,这次不是装的是真晕了,大脸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看样子没有几天根本醒不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其他人笑容还挂在脸上,就看向了地上慧泛,想不通敌人已经变成财神爷了,他怎么还在演戏。 只有经验丰富的慧面看出不妙,下意识祭出痰盂,惊愕道,“你……你怎么打人呢。” 穆阳冷冷看过去,抬手一指冷冷的说道,“怎么地?你也敢攻击钦天监监人不成?” 当啷一声,慧面赶忙把痰盂扔在地上,以示奉公守法的决心和态度。 在说出秘密武器时,顿寂就心知不妙,悄无声息的挫着小步,想要先脱离险境,进禅房躲躲。 穆阳哪会给他机会,迈着大步走过去,飞剑已经祭在身后,威风凛凛指了一圈,让其他人都老实点,然后才厉声说道,“就你小嘴巴巴的要卖法事是吧,还逆天改运,就没先给自己做一场?” 顿寂心惊胆战,看出他是不准备放过自己,只能唯唯诺诺的说道,“做过了,昨晚上做的。” “效果怎么样?”穆阳阴阳怪气的问道。 “就在刚刚,贫僧还认为大有效果。”顿寂实话实说道。 穆阳点点头,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微笑,“进牢房改运吧,老夫会以实际行动让你知道有用没用。” 说着便用法术幻化出一根铁锁,要把顿寂铐起来。 顿寂见状吓得匆匆后退,大惊失色道,“大人为什么抓我,做个法事又不犯罪。” “教唆弟子攻击钦天监监人,圈养杀伤性秘密武器,以法事骗局骗取高额金银钱财,你还想犯什么罪?”穆阳说着回头望一眼,确定慧泛还趴在地上,想起刚刚就是这么装死偷袭,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御剑飞去用剑柄砸向慧泛光头,补完刀才觉得好踏实点。 这时显示出慧泛炼体的作用,脑袋确实够硬,光头生抗几下重击,愣是连个皮都没破。 穆阳施展钦天监不传秘术,幻化出一把铐子,金光闪闪的两个手环像活了一般,径直缠向顿寂双手。 顿寂无助的看向身旁弟子和师弟,关键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动弹,纷纷躲避住持目光,有的看天有的看地,还有的直勾勾看着穆阳,反正就是不看他。 将顿寂锁好后,穆阳才算是消了点气,怒喝道,“跪下!” 顿寂慌忙照办,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确实有犯人应有的风采。 再次环视众人,确定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穆阳才大局在握的说道,“现在老夫来问你们,敢有一句谎话,顿寂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和尚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让众人站成一排,穆阳则在人前缓缓踱步,边走边问道,“昨晚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监人?” 一众和尚面面相觑,住持被擒瞬间没了主心骨,也不知该怎么说才有利,人肯定见过,而且还在步正宗绑了一天,现在看来还真是监人,这下可算完了。 今天杜斌在步正宗可没少受罪,绑着手脚让干活不说,还被慧面当做练习对象,在身上试验了各种生疏的法术,美名其曰只有在真术士身上练习,才能有身临其境的实战感,硬生生扮演了半天假想敌的角色,好在法术威力都不强横,算是咬牙撑了过去,只不过打到最后树叶都没剩几片。 除此之外,还被慧泛当做石锁举半天,左手扔到右手,右手扔回左手,中间还掉地上一回,摔的杜斌痛不欲生。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为难过杜斌,现在知道身份后哪敢吭声,都装聋作哑的站在原地,开始躲避穆阳扫视的目光。 不如此还能怎样?骗人要步顿寂后尘,不骗人恐怕也落不着好,那就只能无言以对。 顿寂见状大喊一声,“大人,我知道!”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贫僧不义了,死僧友莫死贫僧,说不定还能趁机争取个宽大处理。 下定决心后顿寂双目露出坚定之色,直直看向穆阳,等待他发问。 见众人不配合,穆阳正要再次发飙,却听到顿寂的声音,缓步走过去欣然道,“住持果然是聪明人,那么就你来说吧。” 顿寂抓住机会,先问出心中疑惑,“敢问大人,以贫僧这点小过错,会被关多长时间?” 穆阳不屑一哼,冷声答道,“小过错?你认为烧监人屁股是小事么?关于多久的事就别想了,说不定直接就砍了。” 顿寂瞬间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说道,“砍……砍了?” 穆阳理直气壮点点头,然后大有深意的说道,“当然了,也不是不能留活口,就看你是不是诚心配合了。” 顿寂心想只要有转机就行,连忙说道,“昨夜我宗做法事时,确实抓到个妖精装扮的男子,他也自称是监人,不知大人是不是问他。” 穆阳对这个态度很满意,杜斌当时的装扮确实有异常人,点头确认道,“没错,他现在人呢,赶紧让他出来。” 顿寂闻言一愕,愣愣说道,“人?人恐怕是出不来了。” 这次轮到穆阳吓一跳,大惊失色道,“为什么出不来?你们把他灭口了?” 顿寂赶忙摇头否认,可不敢闹出这种误会,“出家人哪敢杀生,他们折腾了那人半天,然后就……” 还没等顿寂说完,穆阳就大怒打断道,“胡闹!他都说自己是监人了,你们还折腾他干吗?” 顿寂为难的说道,“说归说,但是他连个腰牌都没有,我们哪敢相信,还以为是妖人冒充钦天监呢。” 穆阳当然知道情况,何止于没腰牌,就连身囫囵衣服都没,被当做妖人也不足为奇,由于这些都或多或少和自己有关,便赶紧转移话题,继续问道,“然后怎么了,你们把他埋哪去了?” 顿寂急忙纠正道,“没埋没埋!只是把人送走了。” “送走了?送哪去了?”穆阳疑惑了,若是杜斌已经自由,理应想办法联络自己,可是一整天也没消息,只能赶忙追问下落。 顿寂露出睿智的微笑,满怀希望的说道,“送天蓬阁杭城分院去了。” 穆阳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问道,“送那去干什么?” “他连活都不干,步正宗小门小户养不起闲人,留着他算什么回事,所以只能把他交给天蓬阁,让杭城分院代为处置。”顿寂笑着说道,还以为穆阳也被自己的妥当安排震惊。 直到这时顿寂还在为自己的决定庆幸,心想这样总没错了吧,我把人交出去你就不能再揪着不放。 穆阳黑着老脸,心想还不如埋了呢,那样好歹落个尸首,进了天蓬阁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当即沉声问道,“什么时候送的?” “黄昏时分送走的,这样不是还能省顿饭么。”顿寂丝毫没有察觉异样,还在卖弄着小聪明。 其实他连这句都不是实话,因为就算杜斌没送走,一整天也没吃着东西,所以不存在省顿饭的事。 看着顿寂小人得志的模样,穆阳心头火起,虽然刚刚说砍了他是吓唬人,但这时却在盘算怎么能弄成死刑,好解了这心头之恨。 想着想着才发觉,若是眼前这坎过不去,根本无法和京城交代,瞬间打消了所有杂念,哪还有心思管和尚。 在详细询问了妖人的长相,最后一点不是杜斌的希望也破灭,在众和尚诧异的目光中,穆阳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连手铐都懒得帮顿寂撤去,只说等金行法术消散,枷锁到时会自然散去。 周天又等到心急如焚时,看到穆阳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那生无可恋的神色让他大吃一惊,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再次在无人小巷见面,周天上来就急着问结果,穆阳这回倒没有跑偏,把所有情况悉数告之。 听闻人并没有死,而是被送到了天蓬阁,周天松了口气,疑惑的问道,“又没被玩死,不就是在天蓬阁么,你哭丧个脸干什么。” 穆阳为难的说道,“在天蓬阁反而麻烦,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人,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周天这才想到两边的矛盾,当即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说道,“那就让京城出面要人呗。” 说完领头向回走去,杜斌都没了,什么计划都只能暂停,自己也没有办法。 还以为周天不了解内情,穆阳只能耐心解释道,“哪那么简单,周兄弟或许不知道,张仕祠到现在还被关在天蓬阁总坛,无论京城怎么要人都不给,那可是张家的人,连他都救不出来,更何况千里之外的杜斌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那还能咋的,把我盯得跟王八蛋似的,即不能去天蓬阁,也不让和天蓬阁的人见面,我肯定是管不了,让监正想办法吧。” 穆阳默默跟在后边,他当然知道周天和杭城分院的渊源,也知道若是周天出面,还真有可能事有转机,出来时也在考虑怎么让他从中周旋,哪知还没等开口,他倒先装起来了。 一路无言回到无衣巷,就在将要进门之前,穆阳拽住周天,虽然明知他心中有气,也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道,“周兄弟,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到地方了还能怎么办,回去睡觉呗,您老继续找个姑娘撒欢,我又不会拦着你。”周天心系房里的花姐,早就把其他事抛到脑后,更没心思和穆阳废话。 穆阳低声下气的说道,“周兄弟消消气,我也不想弄成这样,而且不让你和天蓬阁接触是监正当意思,也不敢不从啊。” “那就耗着呗,现在内忧外患,就咱们俩在明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做为,写信如实告诉京城,让他们想办法要人,要不出人就再秘密派俩帮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周天毫不犹豫的说道。 张仕祠的事他当然知道,在监察堂这么久,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早就听过各种传闻,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穆阳更是发愁,如实汇报的话,肯定会惹来一顿数落,若是监正心情不好,恐怕还会另有责罚,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虽然没有大功,但也没犯什么过错,临了临了反倒有污点了,这怎么能行。 除此之外穆阳更怕派来新人,好不容易和杜斌一起下水,过了几天放纵的日子,到时候若是来个死板的顽固,又或是直接来个女的,哪还有这温玉满怀的日子。 人一旦舒服的久了,就很难再回到素净的时候,穆阳当然也不例外,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无衣巷,说不定哪天就住不上了,忍不住不寒而栗。 可是周天似乎对这些毫不在意,心中不光不捉急,反而还有些隐隐得意,心想让你们盯着我,活该遭遇此劫! 轻轻拍了拍沉默不语的穆阳,不等他再开口说话,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无衣巷。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行走的金山 回到花姐的房间,时间已至午夜,悄悄推门进入,发现花姐已经沉沉睡去,身上果然还披着那件薄薄的轻纱。 依旧朦胧的若隐若现,让周天瞬间血压飙升,快步向目标走去,一路上越走越干净,等走到床边时早已身无一物了无牵挂。 自觉的躺在花姐身后,两只作怪的手忍不住上下游走,惊醒的花姐感受到身后巨大的压迫,到底是见过赤诚以对的周天,不用查看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头也不回伸手向后摸去,红着俏脸关心道,“怎么样,正事办好了么?” 周天哪还有心思管正事,想起走前花姐说的话,发现这确实才是最大的正事,吻上她背后的秀发,嗅着发丝间的隐隐香气,柔声说道,“别问那些糟心的,既然到了杭城,解决事情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现在验证我说没说慌才是正事。” 任由周天摸索,花姐柔顺的继续以背相对,将头缓缓扭回去,胭脂丰唇封上周天的嘴,既然不想说,那就都别说了。 …… 睡了没多久,早起已成习惯的花姐便悠悠转醒,因怕周天耽误了事务,便轻声将其唤醒,“天亮了,用不用起床?” “起个屁,那老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想着让老子给他擦屁股,继续睡!”周天眼都不睁,用力紧了紧双手, 花姐本就心疼周天劳累,闻言也不忍再催促,便乖巧的向后贴了贴以做回应,陪着一起再次睡着。 这一睡把穆阳给闪了一下,左等右等都不见周天出来,叫又不敢叫,催也不敢催,有心找个侍女进去看看情况,但房间是老板的,里面两个人又是都不能得罪,谁有胆子进去,理所当然的被多次婉言拒绝。 穆阳也没了办法,从回来到现在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就连晚上对着姑娘也没原来有劲头,心急如焚之下,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大堂等候,昨夜让周天白等的时间,全在今天遭了报应。 也不知这个周天怎么回事,每到一地必要一头扎进老鸨屋里,弄的跟他是老板似的,也不知是什么癖好,穆阳闷闷不乐的想到。 正在这时无衣巷外忽然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许多马车整齐有序的慢速驶来,一个个镶金嵌玉华丽非常,就连轱辘都漆上了不同颜色,领头的车上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画了只大猩猩张牙舞爪。 这是哪家宗门的旗帜? 透过窗户看出去,穆阳不禁生出疑惑,搜尽记忆也想不出在哪见过这东西。 他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监人都不知道,其他人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或露出尊敬之色,或显出激动之情,纷纷起立围向门口,准备迎接这未知的贵客。 穆阳也被勾起兴趣,将烦心事暂且放下,也悄摸凑近人群,垫着脚尖向外张望。 只见被自己打过的王三,一改当日龟奴之态,牛逼哄哄的站在街头,装的二五八万似的看着车队,仿佛在等待马车停下。 多少达官贵人都翘首以待,一个老家伙怎么能这么淡定,穆阳更是看的一脑子浆糊,好奇心越来越强。 锣鼓队秧歌队扛旗大队,队伍鲜明, 吆喝声脚步声私语小声,声声喧嚣。 热闹景象如似过年,人潮涌动就像抢购,除了各种吹拉弹唱的队伍,马车两旁还跟了许多随从,清一色同款宽大袍子,个个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就这宏大的排场,说是皇帝出行也有人信,马车终于缓缓停住,前面扛旗的下人大声喊道,“猴王寨到~” 穆阳当场呆住,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整了半天就是个山寨货,钦天监的人哪看的起这个,不禁露出鄙夷之色,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什么玩意,真当自己是贵族了。” 这句无意的话,瞬间惹的众人目露凶光,纷纷出言指责穆阳,说他外地人什么都不懂,不知道猴王寨的底蕴和渊源。 蓦然这么多人统一阵线,对着一个老头吹胡子瞪眼,就算是身为监人的穆阳,也生出一股无力之感,顿觉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身在青楼本就不能自曝身份,说话的又都是一个战壕寻姑娘的战友,指不定就有台面下的连襟,穆阳不得不暂避锋芒,不好意思的笑言道,“我没说他们,我是说那老龟奴,人家猴王寨家大业大,你看他往那一站,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一看就烦人。” 虽然这几天没怎么接触,但穆阳依然记着王三骂他的话,新仇旧恨齐聚心头,便机智的把矛盾转移,有意引起其他人共鸣,对王三群起而攻之。 奈何这句话又说错了,再次引来众人不悦,其中一个绫罗绸缎的胖子怒斥道,“闭嘴,你个乡野村夫懂个嘚,那王爷乃是猴王寨小当家,岂是你能妄加菲薄的。” 穆阳顿时黑了脸,一是对挨骂表示不高兴,另外就是对王三这个隐藏身份不服气,想不通猴王寨怎么还有什么小当家,小当家就小当家吧,好好压你的寨不就行了,跑青楼看场子凑什么热闹。 另一个穿金戴银的瘦子也不屑道,“等你什么时候也富可敌国,再出来装逼也不迟,逛两天窑子就五迷三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穆阳差点就翻脸,想到杜斌之事还没有头绪,把到嘴边的脏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敢再惹出新的麻烦。 不过说话的人穆阳也不陌生,都是些杭城有头有脸的富商,能对猴王寨如此推崇备至,也让他对这个寨子有了新的认识。 …… 在阵阵吆喝之中,车上终于走下一个富贵非常的壮汉,若说无衣巷内的富商是绫罗绸缎穿金戴银,那这壮汉就是妥妥的移动金山了。 只见他一身宽大钱黄袍,头戴大红镶珠冠,腰缠金丝带,脚踩嵌玉靴,大夏天还在脖子里缠着条滚粗貂毛巾,不要问热不热,满头的汗水就是答案。 但是热怎么了,热也架不住人家有钱,现在当上了上流人,候大也是天天迎来送往不断,不张嘴则已,一张嘴那也是明晃晃金灿灿,一排排崭新的纯金大牙早就替换掉暗黄旧齿,十个手指头愣是带了十八个戒指,若不是大拇指太短,高低得给他凑个整不可。 穆阳看的那是目瞪口呆,虽然久居京城,但也没见过这么能显摆的,说暴发户简直就是夸他,这要不掉钱眼里淹死,都对不起他这么能得瑟。 半是厌恶半是嫉妒看着候大,穆阳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茶水瞬间变的索然无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种日子,指着怀里讹的赃款,也就够把棺材板升级升级,如今只有少看两眼,省的心烦。 王三清咳两声,趾高气昂的走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小当家,与候大相互施礼后,两人低着头小声开始说话。 后边几辆车上也有人开始下来,虽然都比不过候大富贵,但是衣着之华丽佩戴之奢华,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候二,候四,候小四三人一行,迈着螃蟹般的步伐,缓缓向大哥走去,又是一番见礼后,也加入了小声议论。 无衣巷的吴笛早就迎了出来,指挥着车队依次停好,路过候大时还不忘乖巧的跪地请安。 知道这是大当家看好的年轻人,候大见状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就递了过去,慈眉善目的说道,“小吴辛苦,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钱,拿着随便买点小东西玩吧。” 吴笛赶紧磕了个头,感恩戴德的接过来,继续去忙活马车的事。 见没外人后,候大死死盯着王三,诧异道,“小当家怎么挂了彩,咱们猴王寨名声在外,谁还敢打你?” 顿了顿露出恍然大悟,又自己回答自己,“啊对了,大当家回来了,那就不奇怪了,他打你也算正常。” 原来候大这次兴师动众的前来,就是接到王三的消息,说是周天回杭城了,大喜之下当即便安排众弟兄开始准备,车马随从金银珠宝通通备齐,后来在候二的提醒下,还准备了各种欢庆队伍。 大当家喜欢排场众所周知,那就把排场拉的满满的,即当做让周天审阅工作,也刚好尽尽自己的孝心,让大当家知道没选错人。 王三闻言呸了一声,不满的反驳道,“放屁!大当家才不舍得打我,是个糟老头子下的手,若不是我没有防备,看道爷不把他挂城门上晒两天。” 候大当即大怒,恨不得立马就给王三找回场子,但有所行动前,还不忘先纠正王三道,“素质!注意你的素质,咱们现在大小是个公众人物,让人听到成何体统,果然在青楼待的久了,不脱粗鄙之相。” 刚开始还挺好,王三也觉得那句话确实欠妥,所以还老老实实听训,心想说两句就说两句吧,但是候大还没完了,最后竟然敢拿青楼说事,这就触碰到王三的逆鳞了。 “老子都被打了还讲什么素质,你踏马还拿青楼刺激老子,我想天天在这?不是大当家的安排老子早走了,你知道童子功在青楼多苦么,你知道天天大半夜被喘息声吵醒多难熬么,你知道……”王三瞬间炸毛,把一肚子委屈呼呼啦啦说了出来,越说越气之下双目通红,眼看就要暴走。 候大听不下去了,皱眉呵斥道,“闭嘴!越说越没素质。” 王三也不再言语,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可惜还没来及迈步,就被候四候小四死死拽住,二人旁观半天,早就做好了准备,哪能让小当家以下犯上打二当家。 候二也及时出现,在一旁低声相劝,不过由于词汇量过于匮乏,憋了半天也只是说了句,“别打了,你打不过他。” 确定被拦住之后,候大不依不饶道,“就知道窝里横,一天到晚不是挨打就是挨打,天生的烂泥扶不上墙,打你的人呢,我猴王寨的人,就算是一坨狗屎,也不是谁想踩就踩的,今天正好人齐,让他知道知道四大金刚的厉害!” 说着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看出几个人在拉偏架,王三知道很难找回场子,奋力挣脱后也不再揪着不放,整理好衣衫朝无衣巷怒了努嘴,“还在里面呢。” 候大当即大怒,气势汹汹的朝大门快步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打了人还敢留在无衣巷,今天不剁了他老子,这二当家不做也罢!” 眼看要打架,候大也瞬间被勾回凶性,再度回复往日的土匪作风,三兄弟紧随其后,候二早已从裤裆内掏出带血的屠刀,拿在手里好不威风。 王三则站在原地没动,自言自语道,“里面就那一个老头,叫什么穆阳,是钦天监的人。” 候大闻言顿时放缓脚步,自然而然的拐了个弯回到王三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惹他干什么。” 候二也及时为大哥解围,难得逻辑清晰一次,继续小声的敲边鼓道,“钦天监是朝廷的人,他打你说明你有错在先。” 王三鄙视的看了几人一眼,不屑道,“去啊,不是要剁了他么,看看咱们到底谁窝里横,道爷起码还骂了他几句呢,你倒好连个屁都不敢放!” 候大被说的面红耳赤,强词夺理道,“谁说我不敢放,我刚刚放了你没听见。” 正闹的不可开交,又是一声吆喝传来, “黄粱宗铅川掌门到~” 几人停止敢不敢放屁的争论,抬眼望去,只见又有一架豪华马车前来,车子倒没有猴王寨花哨,蓝顶红身木轱辘,侧面写着「黄粱宗」三个大字。 看着当年的对头如今也比自己强,王三心里更不是滋味,闷闷不乐道,“这老家伙消息倒快,从哪王八蛋嘴里听个信就跑来了。” 明明没有通知铅川,却也能及时赶来见大当家,王三不禁满是疑惑。 一旁的候大黑着脸说道,“我通知的。” 铅川隔老早便看到猴王寨众人,车还没走到跟前就匆匆蹦下车,一溜烟跑过来行礼问候。 候大见人齐了,便言归正传问王三道,“可以进去了,大当家人呢?” 大太阳下耗了半天原来是等人,王三没好气的说道,“还没醒呢。” “那咱们进去再说,给大当家一个惊喜。”候大当机立断,吩咐众多手下在门外候着,没有自己的召唤不准进去,然后便带着弟兄几个,大步走进无衣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住手! 在吴笛的引路下,候大领头步入无衣巷,一行人昂首挺胸大步朝前,走出了t台模特的六亲不认。 刚进大堂便被许多人遥遥施礼打招呼,候大从容不迫的一一还礼,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早就驾轻就熟。 问好的人太多,候大索性抱拳向四周拜了一圈,客气的说道,“承蒙各位抬举,猴王寨候大这厢有礼了,感谢大家平日的照应,也感谢诸位对无衣巷的捧场。” 身后王三听的直翻白眼,最看不上这土炮子装腔作势,有多少斤两自己一点笔数没有,哪都显着你了,人家无衣巷生意好也有你的事,真不要脸! 王三越想越气,忍不住悄悄吐了口痰。 候大不悦的向后看了一眼,当着众人也不好再纠正王三,主要是怕他再撒起泼来,只能装作无事的继续作揖。 终于招呼了一遍,候大也不客气,像是在自己家般随意,一脚蹬上桌子,居高临下高声说道,“今天我猴王寨有贵客要招待,还望诸位给我候大个面子,借无衣巷宝地一用,各位先暂时回家休息,以后到猴王寨做客,报上今天之事消费我埋单!” 众人听的齐声欢呼,虽然大多都不缺这点小钱,但是重在讨了个彩头,还能借此与猴王寨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 至于多玩半天少玩半天,这都是小事,今天少玩的项目,到时候加倍补回来就行了,杭城谁不知道猴王寨吃喝嫖赌一条龙,在那玩一晚顶任何青楼好几天的项目呢。 候大这大嗓门一喊,不光楼下的访客欣然接受,就连二楼的人也全员听到,屋里的屋外的,穿着衣服的,正要脱衣服的,哪怕是正在办事途中的,听到是猴王寨需要清场,都匆匆解决战斗,提着裤子下楼热情响应,可见二当家号召力非同一般。 看着众人这么给面子,候大感激的抱拳致谢,嘴里不断念叨着有情后补。 吴笛知道这位贵客是谁,趁机也帮忙恭送众人,一直陪在旁边打躬作揖。 现场总算是冷清下来,候大开心的合不拢嘴,心中却在可惜,这一呼百应的一幕,怎么就没让大当家看着呢。 想到这里正要问周天为什么还不起床,却扫到一旁桌上还有个人,白发苍苍衣不蔽体,虽然看不透身上辉光,却从举止看出修为不凡,毕竟凡人身上有这么多灼伤,早就翘辫子了。 候大露出不悦之色,蹦下桌子把王三拽到一旁,悄声问道,“这就是钦天监那老头。” 本就看不惯候大装逼,王三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除了他也没其他老头了,谁还这么大年纪来青楼,点点头故作惊讶道,“二当家可以啊,竟然认出来了,难怪能和这么多达官贵人称兄道弟,果然是聪明人。” 候大不悦道,“说正事的时候别酸溜溜的,他为什么不走?” “他不走我哪知道,你得去问他。”王三不满道。 候大点点头,知道确实是这个理,便让王三去问问原因。 王三一听更是怒从心头起,合着漂亮事都是你做,脏的累的都是我来,明知道刚打我一顿,还敢让我去,这不是诚心耍道爷么,你不怕丢人我还怕挨打呢,当即拒绝道,“凭什么让我去?” “你跟他打过交道,当然是你去,而且本就是常驻花满楼的护院,只有你最合适,我们到底是外人,直接撵人不合适。”候大好言相劝道,字里行间都是讲道理的语气,确实显示出素质的增长。 说的挺好听,不还是怕人家钦天监的身份,弄的跟我不怕似的,王三当即扔下一句,“谁爱去谁去。” 之后王三便蹲到门槛上,望着门外热闹的街道,感慨自己这落魄的后半生,背影凄凉而无奈,看的一旁铅川都于心不忍,便挺身而出道,“二当家不用犯愁,不过是个炼气后期的老头罢了,与老夫也是半斤八两,以我黄粱宗近来的威名,他不敢不给面子。” 说着便满脸得意的向前走去,黄粱宗这段时间发展确实也不错,不光把两边的宅子买下扩大庭院,还广招弟子来充当门面,现在已经一步迈入杭城一流宗门,自信心也早就水涨船高,心想大不了打晕了抬出去,也不能耽误清场见大当家。 似乎看透了铅川的想法,候大这才记起说老头身份时,他好像没有在场,便赶紧低声提醒道,“钱掌门好言相劝即可,千万别动手,那是钦天监的人。” 铅川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淡淡说道,“二当家放心,老夫有分寸的。” 说完招来伙计吴笛,让他去和穆阳谈谈,看能不能先暂避片刻,好让众人向周天请安。 吴笛听的满脸懵逼,看着猴王寨的几个老爷,还有正在教他谈判技巧的铅川,愣愣问道,“撵他干什么?他不是和周公子一起来的么。” 一句话说完,一脸懵逼变成了众脸懵逼,除了王三依然默默看着大街出神,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光着膀子的老头当然是穆阳,一直背对着众人,这时早已做好一切准备,本就心情不痛快,若是猴王寨要仗势欺人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虽然对面都是炼气期的术士,但自己楼上还有凝神期的帮手,打寡夫寨时周天露过一手,那声势绝不是泛泛之辈,两人合力不是不能与猴王寨一战。 抱着这个想法,穆阳确实没有走的打算,还有意等着猴王寨撵人,那样刚好可以撒撒胸口这团闷气。 好在吴笛说的及时,几人纷纷拭去额头的冷汗,钦天监或者还不能怎么样,但是上来就惹了周天,他们可承担不起。 候大这才想起一切误会的源头,都是因为王三没有早早说明,便快步走到门口,一脚踹过去。 门槛上的王三正自忧伤,又挨了大力一脚,当即飞出门外趴在地上,恼羞成怒之下,起身便要和踢自己的人理论。 只听候大压低声音怒斥道,“你什么意思,知道那是大当家的朋友怎么不早说,差点就弄了误会!” 还误会,你有那个胆量跟人家误会么,王三虽然这么想,却心知是自己理亏,看向候大身后,发现早已惹起众怒,人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没说么,呵呵,大意了。” 候大闷哼一声,回到花满楼重整旗鼓,也不再管穆阳,准备与众人上去请安,也不叫王三引路了,而是让吴笛带领众人。 王三只能悻悻的跟在后边,自觉低下骄傲的头颅,心想差一点就成功了。 穆阳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不禁纳闷起来,刚刚听着动静好像马上就要过来,怎么这会又都停下了,忍不住心中困惑,终于扭过头去查看,发现猴王寨众人似乎都没看到自己一般,排列好整齐的队形,迈着统一的步伐向二楼走去。 周天被阵阵喊声吵醒,睁开眼发现花姐已经穿好衣服,正趴在窗口往街上查看。 “看什么呢?”周天光着膀子坐起身,睡眼惺忪的问道。 花姐匆匆跑回来,满脸焦急的说道,“快快,赶紧穿好衣服,有人来找你了。” 周天闻言裸躯一震,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是抓嫖的来了,裹着被子就要跳窗户跑路,还好花姐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他问道,“你跑什么!街上全是找你的人,这么出去不就更完了么。” 周天拍了拍脑门暗呼糊涂,转身回来就钻进柜子里,与刚刚穿越时如出一辙,心里却在纳闷哪来这么大阵仗,光天化日抓自己干什么? 花姐要拉开柜门,却发现早已被周天死死拽住,只扔出一句,“就说没见过我。” 根本不容花姐解释情况,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便是候大又高又粗的嗓门,“大……大那啥在么。” 穆阳见一大群人不光没搭理自己,反而呼呼啦啦往二楼冲去,顿时心中一惊,周天还在房内耕耘,这群人的目标莫不是他? 当即祭出飞剑就跟在后边,眼看敲响房门,明白轮到自己献身了,明知可能吃眼前亏也硬挤进去,挡在门前大义凛然的说道,“休得放肆!想进屋就从我身上走过去。” 王三本是出面化解的最佳人选,但是这会跟在人群后边,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刚刚算计候大不成挨了一脚,本来就大感失落,刚好乐得躲着吃瓜,心中暗骂,让你候大装逼,这下碰见个老愣头,看你有什么本事。 吴笛虽然也能解释两句,可人家王三爷小当家都没说话,自己哪敢多嘴,生怕说错一句半句,便提前也远远躲开。 听着穆阳斩钉截铁的话,候大闻言一愣,心想怎么哪都有你,就算是钦天监的,也不过大当家的一个狗腿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贴身大总管了,我好歹还是二当家呢,你算什么东西。 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愿做那没素质的事,当即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老弟,这是我们的事,你暂时还没有参与的资格,所以麻烦轻移贵步,免得造成误会。” 这番话本是想强调一下自己身份,对候大来说,已经算是绞尽脑汁,才凑出的客气说辞。 可是听在穆阳耳朵里就变味了,硬是听出威胁的味道,像是在说自己再不躲开,就要给点颜色看看似的。 “你叫谁老弟呢,有俩钱烧死你了,也不看看你那土炮像,再多金银首饰也挡不住一身村气,趁老夫动手前赶紧滚蛋。”穆阳嫉妒猴王寨多金阔绰,说的话也句句不离此处,趁机辱骂道。 候大气的眼球立马通红,穿金戴银就是为了遮盖身份低下,如今逆鳞被直接骂在脸上,犹如伤口撒盐,沉声说道,“知道我是谁么?” 即将失去理智之下,本意要提醒自己和周天的关系,却又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寡夫寨都拿下了,也不差再拿一城,看样子候大就比张淮水有钱,是福不是祸,说不定这下还发财了呢,穆阳想到这里当即两眼放光,大声呵斥道,“不过一个土财主耳,有什么嘚瑟的,说出我的身份吓死你个土炮!” “你不就是个钦天监的狗腿子么,你牛逼什么牛逼,摆阵!弟兄们操练起来!”再度被骂土炮,候大终于忍无可忍,就算明知是监人也要鱼死网破。 花姐在屋里听的心焦,赶紧再去拉柜门,周天哪能让她得逞,使劲从里面拽住,低声说道,“别老开门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花姐心急之下,语无伦次的说道,“赶紧出来,那老头要和他们打起来了!” 周天心中感动,原来穆阳这么仗义,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不顾自身要来保护,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点。 以为花姐不知根底,周天便好言劝道,“姐姐放心,那老头是个狠人,一般人三五个根本不是对手。” 这么一说花姐就更担心了,候大要是狗咬狗被伤,还是伤在了自己的无衣巷,以他如今在杭城的名声,难免其他客人会把错怪到无衣巷头上,到时候可怎么办。 柜子里的周天却想到另一件事,出言问道,“对面是哪个衙门的?有多少人?” “衙门什么衙门!是猴王寨的金刚们,这要是打起来就完了。”花姐这才幡然醒悟,虽然自己看到了街上的情形,但周天刚刚还在睡觉,根本不知道来的是谁,难怪这么不当回事。 由于怕被人撞破昨夜的事,一急之下竟然没有提前解释清楚,花姐不禁后悔,赶紧把来人是谁说了一遍。 周天听着又是猴王寨四大金刚,又是黄粱宗铅川掌门,顿时知道误会了,不等花姐说完,便一把推开柜门,差点把花姐撞到在地,也顾不上搀扶,闪电般就冲向门口,嘴里大呼道, “住手!” 屋外众人早就拉开架势,候二从裤裆拿出带血屠刀,候四侯小四堵住去路,候大却高举带满戒指的双手,奋然聚力。 铅川在一旁看的暗暗点头,自己当时就差点栽到这一招上,当即后退一步,即不影响四大金刚施法,也在钦天监面前留了后路,没有直接入场。 穆阳见几人开始动作,也祭出飞剑遥指候大,功力不断在剑身汇聚,发出一阵阵金鸣之声。 咋还真要打啊,眼看着局势失控,王三知道玩笑开大了,立马后悔不已,按照以往的步骤,此时该轮到他施展雷法先声夺人。 但是知道实际关系的王三,哪敢轻易出手,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终于传出周天不顾声带的住手之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压寨夫人们 一把拉开房门,剑拔弩张的双方映入周天眼帘,眼看候大还在不断蓄力,赶忙拦在中间阻止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周兄弟快来帮忙,今天咱们又要发财了!”穆阳的目光跃过周天,死死盯住候大,像看到金元宝似的。 好家伙,这是讹寡夫寨上瘾,打上老子猴王寨的主意了,周天心生郁闷。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创建的吸金小怪兽,更是未来创造班底抗衡大家族的根基,哪能舍得让穆阳敲诈,刚要打消穆阳的念头,就听候大怒气冲冲的说道,“大……兄弟先闪开,事情闹到这般田地,在下也不得不灭口了。” 周天听的一头雾水,若不是最后提到灭口,这番话文绉绉的,还真不像从土匪嘴里说出来,今天是怎么了,监人说话像土匪,土匪却说的像官话,两边完全弄反了…… “好端端的,灭个屁的口,你知道他是谁么。”周天瞪了候大一眼,不悦的问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得不灭口啊!”候大理所当然的说道。 还真是这么回事,周天也不得不承认,既然跟这蠢货说不明白,便转头向穆阳说道,“穆老消消气,你知道他们是谁么,他们可是良民,咱们这么打打杀杀不合适。” “屁的良民,土匪窝里的土炮,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动杀心,这是罪加一等!”穆阳一听要灭口,更是气的双目通红,若不是周天站中间,早就飞剑打过去了。 “你骂谁土炮,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个狗腿子监人。”候大立马反唇相讥,根本不给周天说和的机会。 两方当即对骂起来,虽然顾忌着中间的周天,不敢轻易动手,但是骂骂人也伤不着他,便都越发的肆无忌惮。 中间的周天越听越不是滋味,左一句监人狗腿子右一句土匪土炮,听着都跟骂自己似的,当即黑了脸,闷闷不乐的抽身而出,向屋内走去。 就像两条隔着门狂吠的狗一般,突然没了中间的屏障,候大和穆阳相继哑火,经过一轮骂战气消了些,反而再没那么想动手。 候大他们是人多势众,气势上已经占尽优势。 而穆阳虽然孤身一人,但是此番骂战也不曾吃亏,小京口叭叭叭叭,愣是以一敌众不见败相,心中自然也早就认为找回了场子。 看周天走进房间,最靠近的穆阳赶紧收手,现在也明白过来,这些人应该和周天是旧相识,如此就能解释为寡夫寨开脱的事。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穆阳都无所谓了,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才不会在意人家的私事,见周天生气,赶紧赔笑说道,“周兄弟息怒,我们闹着玩呢。” 候大更不敢惹怒周天了,见状自认为是穆阳服软,赶紧挥手示意让兄弟们撤阵,也笑着说道,“哪能真打呢,口舌上见个真章就够了,这位穆兄果然非凡,久仰久仰。” 周天缓缓转身,黑着脸说道,“打啊,怎么不打了,闲着也是闲着,没见别人怎么样,你们倒是先来拆我台来了,今天不打都不行!想灭口的赶紧灭口,想发财的赶紧发财,不用管我。” 穆阳舔着老脸进屋,赔笑认错。 周天这时也不再小器,悄悄给花姐使了个眼色,然后朗声说道,“我和穆老说两句话,其他人在外边等着,都踏马给老子消停点!” 花姐会意出去,走时还不忘把门关死,把猴王寨众人拦在外边。 候大几个也不敢再得瑟,和花姐打了个招呼,就在走廊默默站岗,果然连个屁声都没再传出来。 待屋内只剩两人,穆阳还想继续承认错误,却被周天伸手打断,语重心长的说道,“穆老糊涂,怎么老认不清现状呢?” 穆阳不知现状和猴王寨有什么关系,连忙追问其故。 周天只能不厌其烦的解释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杜斌,我没说错吧。” 穆阳点了点头,知趣的没有做声,等周天继续说话。 “既然咱们都没什么好办法,何不通过其他人帮忙,眼下猴王寨就是最好的人选,怎么能这时候再得罪本地势力呢?”周天问道。 穆阳恍然大悟,前有狼后有虎,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巴掌拍到脑门上说道,“周兄弟说的是,我还以为是他们和你认识,所以才惹你生气,原来还另有深意,老夫差点误了大事。” 周天点了点头,“认识确实也认识,否则哪敢指望他们帮忙。” “那他们能从天蓬阁捞出杜斌么,周兄弟有多少把握?”穆阳好奇的问道。 “事情没办之前我哪知道,但是再怎么说也比咱俩强吧,我是不能去,你是去了也没用。”周天没好气的说道,心中对不让联络天蓬阁依然不满。 连钦天监的人都想灭口,以此看来猴王寨确实不是一般寨子,与天蓬阁又都是近邻,说不定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穆阳瞬间觉得大有可为。 说完之后,让穆阳出去看门,顺势把猴王寨众人喊进屋内,周天再次换上冷然的表情,看着候大他们一个个暴发户似的打扮。 候大颠颠施礼,这么久没见,有意显露一下自己的改变,知书达礼的说道,“一晃大半年,大当家风采依旧,我们就放心了。” “说人话!”周天怒斥道。 “我错了!”候大噗通跪在地上,见周天不高兴,管他错哪了呢,先赔罪再说,也不敢再继续装模作样。 其他人也都纷纷跪下,这一下倒把铅川给整懵了,他到底身份特殊些,既不是猴王寨的小弟,也不能不算小弟。 好歹是黄粱宗掌门,为了宗门复兴巴结猴王寨没问题,但是这么给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下跪,心里难免还是有点犹豫。 可是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思考,眼看其他人都已跪下,就差自己还愣愣的站在原地,铅川把心一横,心想跪就跪吧,反正弟子们看不见,咬着牙也紧随其后,双膝跪地垂下头颅。 在脸面和金钱上,毫无意外的选择了后者。 “长本事了你们,还要灭钦天监的口,是不是哪天我这大当家也会被灭口?”周天怒斥道。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候大扭头恶狠狠瞪了王三一眼,把所有麻烦说成因他而起,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周天大当家。 眼看周天开始脱鞋,王三吓得跪着后退,急忙辩驳道,“不能怪我啊,候大一来就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还没来及说呢,他们就呛上了!” 话没说完,一只鞋子就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中王三脑门,说话声也随之停止。 砸完了人周天气消了不少,让众人平身开始说正事,主要是询问猴王寨现状。 在听到一切顺利后,周天才面色稍晴,猴王寨名声越来越大,现在不光财源滚滚,还俨然成了杭城福城两地招牌,心中不禁感慨,看来只要有好的平台,就算聘个土匪当ceo都不耽误发展。 想到这里周天悠悠一叹,自己何尝不是占了平台的便宜,前是天蓬阁后是钦天监,若不是有大树庇护,就算自己再聪明,恐怕也早就被人玩死。 听到周天叹气,候大吓了一跳,一脸惶恐的看着脚上剩下那只鞋,生怕下一刻砸在自己头上。 周天显然会错了意,不悦瞥了王三一眼,小当家赶紧拾起来凶器,恭恭敬敬送了回来。 告知猴王寨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这次回杭城的任务,嘱咐他们看眼色行事后,便把穆阳再次请回屋内,开始和候大等人演戏。 “我刚刚和二当家说了杜斌的事,具体细节还望穆老亲自解释一番。”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 穆阳便把步正宗抓人,以及被送到天蓬阁的事全盘托出,当然没忘说他们不会轻易放人,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候大,希望他能有些办法。 这些候大已经从周天那知道,早就有所准备,当下故作为难的说道,“在天蓬阁我倒是有些门路,只是你说的他们和钦天监关系不和,我确实是没想到,如此就没那么简单了。” 穆阳听的眉头紧皱,叹了口气点头说道,“确实是有点麻烦,不知二当家刚刚所说是什么门路,能不能努力努力,这杜斌对我们很重要。” 候大一改难色,昂首挺胸的傲然道,“门路多了,杭城分院的当红教员,跟我亲如拜把子兄弟,只此一人就足够在院内有些面子,更何况院中高级弟子那还是我大哥的枕边人,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周天听的翻起白眼,心道你想说还得有才行,老子在杭城分院也就这么俩人,都被你拿出来装逼了。 穆阳闻言觉得大有可为,心中打消对这群匪人的不屑之意,连忙扔了一大串马屁过去,把候大拍的呵呵傻乐后,才继续说道,“二当家跟任布行熟不熟,若是让分院长帮忙,那这事就简单许多。” 从前见了监人吓得屁都不敢放,如今却当着面接受夸奖。 候大被夸的心花怒放,笑的嘴角都快抽筋了,也顾不上到底认识不认识,更忘了周天和任布行的关系,张嘴就应承下来,“任布行那个老胖子啊,好办!大不了让我大哥找他言语一声就行了,别说任布行了,就算是吕家那娇滴滴的俏娘子,我看早晚也是我大哥碗里的菜,压寨夫人的命数是跑不掉了。” 穆阳闻言吓了一跳,身在杭城分院的吕家俏娘子,那说的肯定是吕木棠,那个礼拜天连她都能拿下,看来真是手眼通天之辈,大家族的闺女可不是有钱有势就能接近的,身份、地位、修为缺一不可! 这时的穆阳不光没了轻视,心中那是由衷的佩服,还参杂着一丢丢好奇和羡慕,一把拉住候大的手,感激不尽道,“那此事就是大有可为,如此一来就有劳二当家了。” “都是小事,在我大哥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穆老兄不用这么客气。”候大继续装逼的说道,只顾着表现,丝毫没有看见周天黑透的脸。 “那能不能请礼拜天大当家出来一叙,让我们好有机会感谢一番,无衣巷的花费由我们结账!”穆阳也不知该怎么好了,张嘴就要请客。 “在这请什么客,无衣巷本来就是我们大当家的地盘,花夫人更是我们的老板娘,哪用的着让你破费!”候大哂道。 穆阳倒抽一口凉气,不是为其他,而是想到周天昨晚睡在了花姐房内,这……这不是给礼拜天带绿帽子么。 都说到这了,周天哪还敢让他们自由发挥,赶紧寒着脸打断两人,沉声说道,“那就这么着吧,二当家亲自去办吧,我们静候佳音就是。” 候大拍着胸口答应下来,“周公子放心吧,我这就去找大当家,到时候随便找个院里的压寨夫人说一声……” 说着看向周天,发现这时的大当家已经目露杀机,赶忙打住说的话,发现可能是自己说多了,匆匆改口道,“让他和压寨夫人商量商量,到时候再给二位消息。” 穆阳愣愣的,不明白候大怎么忽然就变犹豫了,还以为是嫌自己不懂事,连忙掏出那张掉渣的十两银票,递过去客气的说道,“二当家此去,定然需要上下打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候大看了一眼,见这皱巴巴的样子,还以为是张草纸,连上边写的什么都没看,接过来就擤把鼻涕扔在地上,嘴上还不忘说着,“穆老兄有心了,既然如此我这就去通知大当家。” 穆阳看着地上银票,眼中尽是可惜之意,听完候大的话,又瞬间精神一振,施礼就要送行,等了半天却发现候大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只能默默陪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疑惑。 现场进入短暂的安静,候大只能尴尬的重复道,“我这就去通知大当家,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 说着求助的看向周天,他上哪通知去,在这说就是通知大当家呢,谁知道周天径自仰望天空,根本不看候大,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周天想的也简单,你不是能吹么,那你去办好了,反正老子是跟任布行不对付,跟那老胖子说不着。 眼看冷场,一旁的铅川当然看透了关键,想起周天在杭城分院被扒的房子,知道大当家跟任布行可能关系不好,便挺身而出道,“这么小的事何必麻烦大当家,不如老夫亲自走一趟,给任院长痛陈利害关系,到时候再让黄兄从中周旋两句,看看情况再说。” 终于等到一句人话,周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瞪了候大一眼。 穆阳一头雾水的看过去,疑惑的问道,“这位是几当家?” 铅川呵呵一笑,淡淡答道, “不才铅川,乃是杭城黄粱宗掌门,在本地还算有些薄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商量正事 穆阳很想说几句场面话,但是这个黄粱宗似乎很不起眼,或者说就算起眼也是刚崛起的宗门,穆阳在京中根本没有听说过,只能抱拳客气道,“原来是铅掌门,久仰久仰。” 能得着钦天监这么一句久仰,铅川就已经很满足了,去年见着监人还得低声下气,如今却能称兄道弟,这不都是托周天的福。 既然如此,周天有事哪能不尽心尽力,当即大步迈出房间,前去杭城分院要人。 候大哪敢多待,趁穆阳送人的空隙说道,“那我们也走了,看老铅需要帮啥忙,到时候好有个照应。” 周天还没来及说话,王三就得意的插嘴道,“就显着你了,嘚瑟个什么劲,这不给大当家添麻烦么,他要是能去要人还找你干什么,蠢货。” “滚。”周天面无表情,轻轻的说道。 候大赶忙带着兄弟们撤退,灰溜溜的逃出无衣巷,上了马车才敢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王三还站在屋里傻笑,候大落荒而逃的背影,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周天等他笑够,又说了一遍,“滚。” 王三吓了一跳,这才记起自己也有过错,赶忙收止笑意夺门而出。 穆阳送人回来,确定就剩周天一人后,便说出心中疑惑,“周兄弟,那候大虽然吹的呼呼响,但是黄粱宗连听都没听过,我怎么觉得他们不一定能行啊。” “管他行不行呢,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周天无奈叹道。 事实确实如此,穆阳也只能陪着叹口气,然后便回房继续大业,好暂时忘却这眼前的困难。 …… 晚间时分,杨城分院外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样貌出众,身材玲珑的女子,一身青绿色道袍,外加一顶斗笠遮住俏脸,更添几分神秘气息,此时正脚步匆匆的向分院大门走去。 来人正是天蓬阁总坛冯春,得到周天在杨城出现的消息后,奉命带领木行堂三十弟子,浩浩荡荡赶来杨城,一到地方便直赴杨城分院。 得到消息的夏三陆早早就等在门口,身后是女儿夏月带着一众弟子,人人表情肃穆屏息不语,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曾传出。 远远看到冯春的身影,夏三陆赶紧迎了上去,两方人终于走到一起,冯春抬手阻止杨城分院的寒暄,淡淡说道,“时间紧急,进去再说吧。” 夏三陆闻言慌忙在前引路,一路小跑来到议事厅,冯春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夏三陆父女二人。 冯春这一路日夜兼程,也顾不上带队修整,此时坐在椅子里略作休息,开口问道,“说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事关重大,夏院长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 这下夏三陆为难了,交代情况倒是没问题,但周天出现的地方却不怎么雅观,并不是怕影响周天的名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不是他夏三陆住青楼,没什么不敢说的。 问题在于夏三陆跟花满楼也不干净,若是一直围着花满楼汇报,一旦深究起来,弄不好就把自己绕进去了,当下只能先答应,然后捡着能说的娓娓道来。 冯春微微皱眉道,“听说消息来自一个青楼?” 夏三陆吞吞吐吐的答道,“啊,嗯,是那边的消息,是听我一个弟子的表哥的老丈人的女婿的表弟的师父说的。” 别说日夜兼程的冯春,就连一旁夏月都听的翻了个白眼,知道夏三陆不敢提及花满楼,只能这么绕圈子。 这一大圈绕下来,冯春成功被他绕迷,眉头不展的说道,“传了这么多人,消息还能准确么?” 夏三陆哪敢含糊,斩钉截铁的说道,“准!肯定准,都是信得过的人,应该不会谣传。” 冯春哪会轻易相信,将信将疑的说道,“不一定吧,你去花满楼核实过消息没?” 只见夏三陆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坚定的否认道,“那怎么能核实,花满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夏某人潜心修行,从不敢踏足半步。” “简直是胡闹!这是牵涉到总坛的大事,怎么能以常事论之,纯凭捕风捉影岂能轻信,我这就去花满楼。”冯春不悦道,说完立即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吓得夏三陆赶忙上前拦住,惊慌失措的劝道,“冯堂主三思啊,那花满楼乃是杨城出了名的青楼,大晚上正是门庭若市的时候,您一个女子前去算怎么回事。” 冯春放缓脚步,细细考量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也对,那就先把花满楼封馆清场,我要好好追查相关细节。” 夏三陆就更不敢了,人多声杂还好些,若是这么冒然清场,又加上总坛突查,那些姑娘龟奴不知发生什么,保不齐以为是青楼犯什么事,再这么一个个盘问过去,没事也得交代点什么事出来,更何况自己本就是常客,哪敢让他们自由发挥。 无计可施之下,夏三陆一时语塞,又怕过于明显惹的冯春生疑,只能疯狂向夏月使眼色,让她帮忙拦着点。 听着这老不正经满嘴编瞎话,夏月早就双目无神生无可恋,此时见父亲求救,也不忘再次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才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说道,“冯堂主少安毋躁,若是这么去撵人肯定影响不好,不如问出是谁见过周师兄,把她秘密请来院内,由你亲自盘问不就行了。” 冯春终于把话听进去,缓缓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夏月一眼,“确实可行,就这么办吧。” 夏月刚要领命前去安排,再次被夏三陆拦着,“我去我去,那种地方你们去都不合适,反正是玉姐给的信,只要把她请来就行。” “玉姐又是谁?”冯春诧异的问道,不明白刚刚还是那么一大串,怎么现在就变成一个玉姐了。 夏三陆只顾着拦闺女,也忘了刚刚说的话,脱口而出道,“玉姐肯定是老鸨子啊,就是她看见的周天。” 说完才发觉嘴漏了,连忙躲开冯春审视的眼神,慌张的说道,“月儿好好照顾冯堂主,我去去就回。” 看着夏三陆落荒而逃的背影,两个女子同时撇了撇嘴,似乎谁都没被他所骗。 冯春心知现在急也没用,便继续坐回椅上,抓紧时间继续休息,好应对下面的审问老鸨。 眼前这标致的年轻夏月,虽然冯春上次来杨城时见到过,但是印象并不怎么好,因为就是她帮助周天逃跑,才害的自己苦苦追了一路,直到周天在京城自觉现身,才算把提着的心放下。 这次再见,已经是看法大变,主要是因为刚刚混乱之中,还能想出折中的法子,让冯春省去一趟麻烦不说,还避免留下坏名声的隐患。 “你就是夏三陆的闺女?叫什么名字?”冯春微眯双眼养神,若无其事的问道。 夏月发觉在问自己,连忙恭敬答道,“小女名叫夏月,现在是杨城分院的高等弟子。” “高等弟子怎么也没赐个号,还在以真名处世?”冯春继续问道。 在天蓬阁内,受赐法号是弟子的身份象征,也是区分高低之等最直接的方式,像夏月这样普通姓名的高等弟子还是极少数。 夏月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从小就在杨城分院长大,师兄师姐们都叫习惯了,家父也一直忙于院内事务,所以一直没有受号,让堂主见笑了。” 夏三陆什么人,在整个天蓬阁都是大有威名,修为能力不怎么样,花花肠子不是一般的多,冯春当然也有所耳闻,心想他能有什么正事,夏月这么说无非是替父美言罢了。 当下冯春也不拆穿,而是故意问及上次周天的事,询问夏月为什么要帮他逃跑。 夏月略显紧张,只能吞吞吐吐的强行解释一番,只说是自己不知详情,所以周天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冯春当然不信,不过现在也懒得管这些,她说这么多,无非是对夏月产生了兴趣,自己木行堂弟子虽然多,弟子们修为底子也不差,但是脑子好使的真没几个,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早就有心招个知根知底的贴身弟子,好给自己帮忙出谋划策。 当时周天进入木行堂后,虽然平时不服管教,但冯春心中依然很满意,他鬼点子那么多,刚好能补上自己缺少心计的窟窿。 哪成想这才多久,人还没暖热呢,就又是席人又是钦天监的给搅和了,到现在还落个下落不明。 如今冯春对夏月刮目相看,自然又打了招人的心思,只有带个聪明人,才能在总坛有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娥婆罗面前也能多些表现机会,不至于事事被杨花占尽先机。 “有没有想过去总坛?”冯春若无其事的问道。 夏月闻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答道,“当然想,只是元子之位很是棘手,我还没机会争取。” 冯春微微一笑,无所谓的说道,“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夏月哪还不懂其意,忙跪地行礼表忠心。 冯春点点头,淡淡说道,“此事先不要声张,连你父亲也别透漏,待周天之事解决,我回到京城后自然会给你消息。” 夏月连忙千恩万谢的答应。 …… 这时夏三陆终于把人带回来,玉姐一脸紧张的跟在身后。 好在冯春的注意力只在周天身上,除了问的细一点并没有为难玉姐,这才让夏三陆松了口气。 不过玉姐是真心不好过,来时虽然被夏三陆反复叮嘱,但所说内容都是与他自己相关,什么不要说破他和花满楼的关系,以及要对平时去花满楼的事严格保密,哪成想这些准备好的一点没问,倒是把周天那几天的点点滴滴查了个底朝天。 何时到何时走,与同行之人关系如何,平时都在干什么,吃了多少睡了多久,在哪睡的跟谁睡的,事无巨细一一问及。 玉姐紧张的俏脸苍白,紧张是因为她总有种直觉,就是眼前的京城女子,似乎并不单单是为找人才问这么仔细,话里话外总是透着一股子醋意,这醋意自从进门她看自己时就有。 凭着花满楼泡出来的经验,玉姐心中一动,当即咬紧牙关不敢说出周天晚上的事,只说他每天太阳落山便闭关休息。 冯春听的大惑不解,将信将疑的自言自语道,“这确定是周天么……” …… 周天跟花姐并排合计着正事,商量哪天把无衣巷清个场,带着全体姑娘一起热闹热闹,正说的兴起,却被一个不识趣的声音打断。 “花姨、周公子,外边有人找。”吴笛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语气怯怯的说道, 周天果然发飙,连身子都懒得起来,不悦的说道,“大半夜的谁这么闲,活的不耐烦了!” 吴笛听的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杭城分院的黄爷,我说过您老休息了,但他非要见您不肯走。” 黄爷?哪个黄爷?现在这时候就算是皇帝来了都不好使,周天一时没转过弯,不耐烦的说道,“不认识,老子忙着呢,让他回坟里睡觉去!” 吴笛当然知道忙着呢,就这动静在青楼一夜听八回,再不知道忙着呢就别当大堂经理了,以他的意思肯定是等到天亮再说,奈何对方神神秘秘的,黑衣蒙面赖着不走,怕真耽误了周天的什么大事,吴笛这才不得不咬牙前来。 “哪个不知趣的玩意,大半夜找年轻力壮的男青年,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周天自言自语道。 花姐俏脸绯红,无力的答道,“杭城分院的除了黄廉还能有谁,你也别为难下人了,让他等着不就行了。” 周天心中一惊,明白应是和杜斌的事有关,赶忙喊住门外的吴笛,让他传话出去,等自己起床梳洗打扮后去见黄廉。 吴笛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去传话。 黄廉一袭黑衣加身,神神秘秘的在后院等待,他也是不得不如此,一是在候大处得知周天不能私下见天蓬阁的人,二是怕被任布行知道自己来青楼,所以一直等到半夜才敢偷偷摸摸出来。 在铅川和候大那得到消息后,立马着手了解杜斌情况,略有所获便赶来见周天,只是没想到这么难见,自从吴笛传话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没有周天的身影。 眼看就要倚着树睡着,终于传来轻浮的脚步声,黄廉忍不住打个哈欠,确定来人正是周天后,赶紧迎了上去。 用了这么长时间,又说是需要打扮一番,黄廉还以为周天也要乔装隐藏身形,哪成想人家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别说乔装打扮了,连头发都是凌乱不堪,衣服更是随意缠在身上。 黄廉施礼打过招呼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当家,您怎么梳洗这么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策 周天拍了拍黄廉肩膀以示安慰,语重心长的说道,“知足吧,我已经努力加快加急,否则只能天亮再见了。” 黄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怎么在院里站着,进去等多好,还能找个姑娘伺候着。”周天不解的问道。 黄廉心说要知道这么久,早就进屋忙活了,时间都够好几回,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暗叹口气说道,“老夫年纪大了,还是在外边清净。” 看着院里的夜景,周天也被勾起雅兴,索性吩咐吴笛拿来坐席茶具,与黄廉就地而坐,别有一番回归自然韵味的同时,还多了几分隐蔽。 当两人聊了几句闲话后,终于说到正事,黄廉露出为难之色,把打听来的情况告诉周天。 原来杜斌被交到杭城分院后,便被任布行严加看守关了起来,究其原因不外是总坛的密令,各城分院不光要和钦天监保持距离,还不准弟子私下来往。 任布行因为私自应允钦天监,造成周天被强行带走,已经被总坛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娥婆罗更是自己骂完不够,还让听命自己的木火水三堂轮着骂,隔三差五就要往杭城分院送一轮信,搞的任布行也应接不暇,焦头烂额悔不该当初。 这次有了杜斌的事,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希望得到将功补过的机会,所以有关此事皆是亲力亲为,根本不让任何人插手,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黄廉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接触过杜斌的弟子,从他那得知人就关在净坛,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弟子,就连窗户缝都用柳木钉死,一日三餐有专人供应,要经过三道审查才能把饭送进净坛,试吃环节依然由任布行和白螃子亲自把关。 照这么说别提救人放人了,就算个蝌蚪都放不出来,周天听完有些发愁,双手不自觉的按向太阳穴,沉吟片刻后,让吴笛把穆阳喊来。 吴笛大感为难,心想怎么今晚接的全是这活,那老头现在要么正忙着呢,要么就是刚忙完之后精疲力尽,无论哪种情况自己都少不了几句骂。 周天看出他的为难,便淡淡交代道,“你过去不用说那么多,就说我在院里等他就行。” 吴笛这才有了底,小跑过去喊人。 黄廉已经听说过穆阳身份,当下犹豫不决的说道,“周兄弟,那人是钦天监的,现在天蓬阁和钦天监又是敏感时期,咱们把什么都告诉他,算不算吃里扒外,做了叛徒?” 周天没好气的瞥一眼,不悦说道,“候大就没告诉你,我也是监人了?要说也是只有你吃里扒外,而且现在跟我说已经算是叛徒了。” 黄廉艰难的干咽一口,依然抱有幻想的说道,“他们说倒是说了,但是我不怎么信,大当家可没少折腾钦天监,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做监人,总坛也不会舍得你凝神期的修为,除非是过去做卧底。” 周天呵呵一笑,“你倒是敢想,京城总坛和钦天监因为这事差点都动手了,你们不知道?” 黄廉愕然以对,摇头答道,“没听说啊。” 原来此事消息已经被封锁,这么大的动静都能压下,看来高太公确实有点道行,周天不禁对钦天监又有新的认识,眼下只能淡淡道,“不知道也好,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 黄廉本来还想问问细节,此话一出瞬间打消念头,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那今天的事就当我不知道行不行?也别让我跟那监人见面了,你是不知道任布行盯我盯多紧,最近还总是说手头紧,明里暗里让我给他送钱,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周天心说就你那暴发户的嘴脸,任布行现在才开始刮油水已经算仁慈了,淡淡的回应道,“晚了。” 黄廉了解周天的脾气,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暗自叹息一番,看来这条贼船已经越走越远,根本无法回头。 周天当然明白他的难处,自己在天蓬阁时没什么说的,无非都是内部矛盾,黄廉只要能挣钱,才懒得管是对谁忠心,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胡闹,也脱不出天蓬阁的大圈。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是天蓬阁和钦天监的矛盾,天蓬阁本就戒律森严,不忠不义更是处死的结局,所以黄廉犹豫不决也能理解。 想到这里周天淡淡的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肯定不会把你陷进去,再说了我又不准备死在钦天监,以后的事还长着呢,何必因为这些烦恼。” 黄廉点点头,似乎再次坚定了信心,“周兄弟这么说就好多了,我也不管什么钦天监不钦天监,以后就认准你一个人。” 周天满意的说道,“理该如此,就记好一点,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自己的,以后只要不少你的好处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穆阳一手披着单子,另一手提着裤子就快速跑出来,见到一身黑衣的黄廉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到周天让他放心的眼色,才知道是自己人,赶紧来到一旁听命。 周天先介绍两人认识,穆阳一听是杭城分院的师叔,当即心中大喜,没想到猴王寨的人白天刚走,晚上杭城分院的人就来接头,这个候大果然有点本事。 两人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黄廉只能不厌其烦的再次解释一番。 等穆阳也掌握情况,周天说道,“现在就是这样,穆老有什么好办法。” 穆阳也犯了难,他到现在还是头昏脑胀,哪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说道,“黄兄能不能跟任院长商量商量,扣押监人罪过可大可小,何不对其痛陈厉害关系,让任院长及时悬崖勒马。” 这哪是什么办法,这简直是在侮辱智商,黄廉闻言只能为难的看向周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天也被这番话吓到,想不通一个老江湖监人竟然一点脑子没有,便无奈说道,“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就行。” “现在正值敏感时期,任院长他又因为周兄弟刚受总坛追责,我哪敢跟他说这些。”黄廉无可奈何的说道。 三个人同时陷入深思,大眼瞪小眼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终还是周天打破沉默,“方法只有文武两种,文的肯定不用想了,现在只能想办法把人偷出来了。” 穆阳面露难色,“可听黄兄意思,现在的防护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就咱们两个不好下手,要不请京城派一司人马来帮忙?” “等你送过去信,再等人赶过来,康雷早跑外国生儿育女了,到时候咱们算是来做任务的,还是送人头的?”周天不悦道。 穆阳被训的无话可说,只能委屈巴巴的闭嘴。 话虽然说的漂亮,其实他也没什么好主意,总坛要求保护自己那一套,当年没起到什么作用,依然让李先世差点得手,现在用来看管人质,反倒把自己给难住了,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周天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人质……这倒是个方向。” 穆阳和黄廉闻言看过去,发现周天虽然沉默不语,但是两眼却逐渐明亮起来,知道是想到方法,眼巴巴等着他说话。 周天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就这么办,既然他们把杜斌扣做人质,那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穆阳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个不仁义法?” 周天嘿嘿一笑,阴恻恻的说道,“交换人质!” 穆阳闻言两眼放光,自作聪明的说道,“周兄弟的意思是……?”说着看向一旁的黄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可把黄廉给吓的不轻,怎么就做回叛徒还成人质了,紧张的推辞道,“你总不会想拿我换人吧,不合适不合适,倒不是我小气,而是任布行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怎么可能拿钦天监的人来交换。” 穆阳哪会轻易相信,两眼已经慢慢眯起,似乎随时都有抓人的动机,毕竟一个炼气初期的老男人,还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黄廉当然觉察出不妥,赶忙求助的看向周天,颤抖的问道,“周兄弟,这不合适吧,我一直对你忠心不二,可不能这么坑老夫啊。” 周天没好气的瞪穆阳一眼,不悦说道,“你绑他有个屁用,就算能换杜斌,也不能让我喊的人出事,否则以后我在江南还怎么混。” 穆阳被骂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大意了,黄兄别介意,周兄弟也别生气,都赖我。” 黄廉终于松口气,只听周天又唉声叹气的说道,“就像他说的,最重要的是一个受气包你绑他也没用。” 黄廉又捏了把冷汗,心说混的不好原来还有这好处。 穆阳恍然大悟,原来关键原因在这,那确实没绑的必要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疑惑的问道,“既然任布行这么在意杜斌,绑师叔都没用,咱们绑弟子不也白费功夫么。” 说到这黄廉与周天对视片刻,心中一动露出惊喜之色,恍然大悟道,“周兄弟是想绑他!” 周天高深莫测的点点头,笑意盈盈的说道,“这么一来,交换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见两人说的云里雾里,却又明显是有合适目标,穆阳急得跳脚道,“你们别打哑迷啊,快说说绑谁,老夫也好准备准备。” 周天淡淡答道,“没什么准备的,买俩大肘子就够了。” 说完周天低头向前凑去,两人也赶忙跟随,就这么把临时想到的计划低声说出来。 …… 第二天杭城分院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白螃子正带着红樟子在院内散步,刚要找软弱弟子欺负欺负,就看到路边草丛里躲了一人,在过去查探之后,发现是满嘴油光的黄廉。 在周天入京以来,白螃子慢慢恢复到了从前,每每冠以纠察之名,寻找师弟师妹的麻烦来筑固自信。 今天本以为抓住随地大小便的人,哪成想是独自开小灶的黄廉,早就受到任布行授意,白螃子更是欣喜莫名,心中盘算着怎么能即让自己出气,又能让他放血。 既然明知黄廉是周天的的人,对他当然不会有好气,借着四散的诱人香味,白螃子冷嘲热讽的说道, “呦呵,这不是黄师叔么,生活过的不错啊,都开始在院内偷吃肉了。” 黄廉吓得脸色苍白,双手藏在身后,赶紧凑上去低声下气道,“螃子快别声张,误会了,我只是在这调制药引,哪敢逾越半分。” 白螃子不屑一笑,看着黄廉藏身后的手臂,立马寒了脸色冷冷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藏什么呢,拿出来看看。” 黄廉为难的说道,“这……这东西螃子不能看。” “我不能看?在院里上到弟子澡堂下到男女茅房,有什么是本大师兄不能看的,既然师叔这么说,那就跟我回去让院长亲自看吧!”白螃子被激起火气,立马瞪眼说道。 说着就要拉黄廉去师德堂评理,似乎是急着证明自己的地位,又像是想起了被周天压在头上的日子,对他的旧关系下手毫不留情。 黄廉只能反手拽住白螃子求情,着急之下还一把抓住了肥肉,痛的白螃子尖叫一声,正要怒斥他弄疼自己,却发现黄廉手上拿了个纸包,香味就是从这里边散出。 白螃子迅速抢过来,拿在手里发现是啃了一半的红烧肘子,立马两眼发光,激动的说道,“还说不是偷吃,这是什么!” 黄廉只能说是上好的猪骨,要用来炼丹,所以才藏在这里把肉先去掉。 白螃子冷哼一声,“那去掉的肉在哪?不会在你肚子里吧。” 眼看糊弄不过去,黄廉只能低声商量道,“螃子饶命啊,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半个热肘子是你的了,就放过老夫吧。” 白螃子终于满意,心说这还像句人话,就得让你知道知道杭城分院到底是谁家的。 见白螃子停下脚步,黄廉趁机小声提醒道,“螃子,这可是杭城才兴起的红烧大肥肘,必须趁热才好吃,若是咱们跑去师德堂,折腾完都凉了,那就可惜了啊。” 白螃子顿时犹豫起来,对他来说一百两银子都不如眼前的实惠,当即大为意动,皱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下不为例。” 黄廉感恩戴德的答应,又求情千万别告诉院长后才快速跑开,不敢做片刻停留,生怕白螃子改变主意。 看着黄廉的背影,白螃子冷笑一声,“不告诉院长?想的倒是美,要是一整个肘子我还能考虑考虑,半个嘛……想都别想!” 说完让红樟子先去师德堂看院长在不在,自己则需要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罪证。 支走红樟子,白螃子一嘴啃上肘子,脑间精光一闪,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目瞪口呆的感叹道, “这是什么神仙厨子做的,太好吃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肘子 并不是白螃子没见过世面,而是因为此肘乃无衣巷精心制作,烧的软烂肥糯鲜香四溢,明明肉质鲜嫩却又表皮酥脆,要的就是让白螃子一尝倾心,吃一个想两个。 在周天的试吃指点下,在黄廉的致幻丹药加成下,无衣巷大厨累了半天的灵魂料理,哪是任布行平日炖二斤肥肉片的小灶可比。 白螃子吃完就像着了魔般,心中满是对肘子的思念,这种感觉就像初恋般让人欲罢不能,只想赶紧再买一个,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 红樟子在师德堂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白螃子,只能原路返回寻找,发现此地早已是人去楼空,地上只有一段干干净净的骨头, “呸!就知道支走我没好事,比狗啃的都干净,也不知道给我留一口。” 说完气的转身就走,也不再寻找白螃子,而是去厨房找口凉馒头垫巴垫巴,谁让红樟子也被香味馋出了胃口呢。 黄廉回到自己的医馆,便在院中焦急的转圈,也不知白螃子会不会被成功勾引。 心中正没着没落,院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影快速闪入,进来后还不忘把门悄悄关死。 黄廉见状大喜,又不敢表现出来,便装作疑惑的问道,“螃子怎么来了,快请坐。” 白螃子走进医馆,心中五味杂陈,虽然院墙木门依旧,但原来破败的院落早就大变样,花草树木井然有序,中央的铜鼎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一座雅致的凉亭。 记得上次过来还是被打受伤之时,这才多久就今非昔比,黄廉也从人人不待见的受气包,摇身一变成为杭城分院人缘最好的师叔。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呢,上个外丹课都是好茶好水随便喝,果脯蜜饯随便吃,没几个弟子能抵的住这诱惑。 “黄师叔好清闲啊。”白螃子打量着四周说道。 虽然听起来阴阳怪气,但是从表情可以看出,白螃子另有话说,黄廉赶紧赔笑道,“螃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别螃子螃子的,听着怪别扭,叫大弟子就行了。”白螃子若无其事的纠正道。 “好嘞,大弟子有什么吩咐?”黄廉问道。 “还是刚刚的事,黄师叔若想息事宁人,最好把祸根所在交代出来,我好带人去铲除根源,以绝后患。”白螃子严肃的说道。 黄廉一听果然中计,装作犹豫一番后,才为难的说道,“这肘子其实就是个街头小食,但是做它的人可不一般,乃是位世外高人,专业烧肘五十年,家传秘方绝不外传,云游四海流浪摆摊,过几天就要离开杭城了。” 这些都是周天教的言辞,黄廉一字不动的说出来,倒难为他的记性。 白螃子不断点头,怪不得从来没听过,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听很快就要离开杭城,心中更是急不可耐,赶紧追问摆摊地点。 “此人每天只烧一百个,卖完就收摊,不求多挣钱,只为把好的食物送到行家嘴边。”黄廉继续解释。 白螃子闻言拍案而起,这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么,整个杭城除了他谁敢说更会吃,拉出来比比体重先! 把详细信息吃力的记在脑中,白螃子当即离去,不断在心中默念地址细节,生怕记错分毫, “后街拐角、六七十岁白发老头、再晚就没有了……” 离开医馆白螃子马不停蹄,快速向前后街赶去,路上还在盘算,一定要给任布行也带俩回来,即表孝心又显示自己能力! 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没发现刚出杭城分院就被人盯上,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冲向了无衣巷。 后院里,周天和穆阳并列站在一起,眼前是气喘吁吁的小厮吴笛,正快速汇报白螃子的行踪。 周天露出自信的笑容,向穆阳点点头,示意他开始行动。 穆阳此时已经换上老头衫,腰间还系着一条围裙,见状也是会意一笑,施礼后昂首阔步的离开无衣巷。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夕阳之下的后街小巷,除了一个身系白色围裙的老者,其他并无一人,换做是谁来到这里,都会觉得一阵莫名恐怖。 而白螃子却心系肘子,丝毫没有察觉不妥,在看到老头后还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造饭之人必然与造粪之人惺惺相惜,否则这么抢手的摊位,怎么会还在黄昏等着自己。 “老头,来五个肘子!”白螃子豪气干云的说道。 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穆阳,闻言心想你倒是好大的胃口,等会让你吃个饱,缓缓起身说道,“就剩一个了,爱要不要。” “有个性,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贫道就喜欢你这样的,希望你的肘子也这么鹤立独行。”白螃子略有失落,但想起肘子的美味,又转而打起精神。 “打包还是带走?”穆阳不经意说了句废话。 “剩一个的话就在这吃吧。”白螃子信心十足的说道,仿佛吃个肘子就是塞牙缝那么简单。 穆阳抬手就把一个纸包扔了过去,白螃子见状化身看到飞盘的狗儿,肥胖的身躯瞬间变的灵动活跃,一蹦老高双手刚好接住,只是还没等落地,就觉得两眼一黑,连人带肘倒在地上,胸口处被贴上一张迷魂符。 就算人已经昏过去,也不肯放开手上的纸包肘子。 看着这副人为食亡的画面,穆阳一声叹息,过去就要把白螃子扛回去。 白螃子是何许人也,那是天蓬阁总坛几个大汉才能勉强搬动的主,穆阳刚上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单是一条腿的重量,就差点压垮他瘦弱的身躯,更何况需要从后街拖到前街了。 穆阳无奈把腿扔回地上,正在愁眉不解之时,就看到远远一行人抬着顶轿子快速奔来,领头的正是无衣巷吴笛,穆阳顿时心中大定,感慨周天的算无遗策。 周天再次肚兜遮脸,站在院内迎接人质,确认轿内是白螃子后,才算放下心来,否定了穆阳当即给任布行写信的提议,而是让他先去原来的客栈逛一圈,看看有没有程凤凰他们留下的暗号,在解救杜斌的同时还要稳住一司的众人。 穆阳心悦诚服,把白螃子安置好后便转身离去。 …… 是夜,任布行刚从净坛视察完毕,确认杜斌安然无恙后,刚准备回房睡觉,就发现潘高志正焦急的等着自己。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任布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潘高志面色凝重的说道,“院长,白螃子丢了。” “丢、丢了???”任布行大吃一惊,对突然到访虽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激动的说道,“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丢了!” 潘高志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先如实相告道,“今天下午有人看到他独自外出,然后便再没回来,一直到红樟子觉察到不对劲,才开始四处找人。” “混账东西,那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去找人!”任布行怒斥道,就这么一个私生子,真情流露之下急得眼眶通红。 冒然一句混账东西,也不知是骂没有陪着白螃子的红樟子,还是在骂自己不去找人,潘高志只能先应下来,硬着头皮继续回报道,“已经吩咐人去找了,只是还没有消息。” “一群蠢货!青楼找了吗?”任布行提着拐杖就向外跑去,要亲自带头寻找。 家都被偷了,还巴巴的去巡视什么监人,自己何尝不是个蠢货,简直是可笑至极,任布行被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找寻整夜一无所获,任布行黑着眼圈回到分院,正要召集弟子询问白螃子失踪前的细节,却迎来一封拜贴。 原来穆阳昨夜去到客栈,果然看到程凤凰留下的暗号,询问两人身在何处,为何久未露面。 穆阳当然不会如实相告,而是按照周天的吩咐留下便签,只说是在暗中查访康雷下落,让一司众人继续原地待命,等待消息再来相见。 据两人猜测康雷应该还在城内,只有这么故作神秘,才能让程凤凰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首要任务是先稳住他们,到杜斌出来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做完一切之后,穆阳回到无衣巷交差,天亮便被周天吩咐去杭城分院拜访,还特别提醒要恪守礼数。 这张拜贴就是穆阳递进去的,即有了礼数又不失排面,帖子送出后便站在门口安心等待,没多久就出来一位妙龄女道,面容和善身材姣好,有了一路上的经历,穆阳看人的眼光也早就发生变化,目中满是藏不住的欣赏。 倒不是说来人多么好看,这是这种天生的亲和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来人正是黄芳子,见穆阳色咪咪的样子,忍不住眉间轻蹙,彬彬有礼的请他进院。 穆阳随之来到师德堂,终于见到脸色铁青的院长大人,先打个招呼,然后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师德堂内其他人都被撵到外边,只剩任穆二人后,任布行才沉声问道,“不知穆大人这么早到访有什么事?” 若放在平时,有了总坛授意,任布行肯定不会见钦天监的任何人,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杜斌抓来这么久都没人过问,昨晚白螃子刚丢,今天就有监人前来,整件事透着一股子玄乎。 巧合?任布行肯定不会相信,他已经嗅出非同寻常,所以穆阳是不得不见。 穆阳呵呵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刚好到杭城办差,所以先来给任院长请个安,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帮的上忙。” 任布行瞳孔骤缩,若说刚刚是猜测,那么现在已经是肯定失踪与钦天监有关,这番话可以说是明示了,当即冷冷道,“穆大人有心了,看来需不需要帮忙您应该比我清楚。” 穆阳占尽上风,心中当然是痛快非常,走了几天的背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洒然一笑道,“毕竟是钦天监嘛,耳目确实比一般人灵通些,本事也比一些野狐禅要强些。”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任布行差点一拐杖砸过去,强忍住气说道,“穆大人好手段,看来你是不了解老夫,否则不该出此下策。” 穆阳摇摇头,谦虚的说道,“任院长威名在外,就算我再怎么寂寂无名也听说过,家族之乱时一人破秦门,身先士卒冲进秦家,为天蓬阁立下首功,四十岁深受上任国师赏识,邀您入宫进驻玄阳宫,却被您婉拒,留在天蓬阁做了杭城分院院长,一直到现在,在下没说错吧。” “既然知道还这么下作,是不是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任布行显然动了真怒,从话里传递出要鱼死网破的意思。 穆阳当然不会被吓到,自从看到任布行第一眼起,他就明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老少俩胖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的产物,若说不是父子,那就只能是兄弟了。 除此之外,便是两人身上那相似的油腻味,让鼻子灵敏的穆阳更是信心加倍。 “任院长的手段我也早有耳闻,您大可以试试把我也扣留下来,我一把没用的老骨头,换二百多斤肉还是值的。”穆阳淡然说道。 任布行脸色忽明忽暗,片刻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穆大人说笑了,咱们两家本就是自己人,哪里就打打杀杀了,来人啊,赶紧给穆大人上茶。” 这里不光是任布行的客气之语,也是对房顶潘高志的暗示,让他暂时撤去埋伏的弟子,不可轻举妄动。 “任院长也不用客气,咱们不如直说主题,您老把杜斌交给我,回头我让人把令郎送过来,谁都别耽误功夫。”穆阳可没心情喝茶,周天还在无衣巷等着消息呢,就算不论周天,房里的姑娘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任布行紧皱眉头,收起笑容不悦道,“就算要换也没有这么操作的,不如找个折中的地方,咱们互相交人。” 穆阳摇了摇头,这是周天提前说过的,一定要先带出杜斌,然后再还回白螃子,否则杭城这一亩三分地里,谁知道任布行会不会玩阴的, “如果要换的话,杜斌我现在就要带走,不换就算了” 穆阳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任布行火气蹭蹭的起来,血压也呼呼的飙升,红着脸据理力争道,“哪有这种道理,穆大人孤身犯险,我欣赏你的胆识,但也不要欺人太甚,照你这么着不是欺负人么!” “任院长没有太多时间,我还得抓紧回去,否则同僚若是误会在杭城分院出了事,可能对白螃子不利,早点决定令郎还能少吃点苦头。” 穆阳说着便站起身来,像是马上要走一般。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换人质 这几句话是直接打在了任布行的七寸上,不让穆阳走?那人家可能直接灭口。 让穆阳走?那再想交换人质就是遥遥无期了,毕竟人家有言在先,要换就现在换。 任布行赶紧抬手阻止,紧皱眉头沉思道,“少安毋躁,容老夫想想。” 这时黄芳子端来茶水,穆阳也顺势坐下,边喝茶边等任布行考虑。 片刻之后,任布行终于做出决定,面容也恢复冷静,“可以让你先把人带走,但是我要派人跟你一起回去,把白螃子带回来,然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关键时刻还是亲儿子重要,什么总坛的责备未来的仕途,早已是过眼云烟。 穆阳也思考片刻,周天虽然强调要把人直接带走,但也没说不把白螃子还回去,而且看他的意思,似乎也没准备要杀人灭口,那么交出白螃子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大不了找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交人,没必要在这事情上争执不休。 “可以,但是只准一个人去,而且到地方后需要稍等片刻。”穆阳虽然答应,但依然留了个心眼,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毕竟自己这边只有俩人,万一招过去大部队,就算周天是凝神期,也有直接被吃掉的危险。 任布行点头应是,“理解,那就这么说定了,穆大人稍候片刻。” 说完便叫来门外的黄芳子,低声吩咐快去请吕木棠过来。 这是任布行深思熟虑的结果,只有吕木棠跟着才放心,一是她的实力摆在那,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出大问题,二是以她吕家的身份,做为交换的中间人,钦天监若想言而无信,也要提前掂量掂量。 带着杜斌走出杭城分院,吕木棠则默默跟在二人身后,还没多远穆阳就看到暗中藏着的吴笛,知道这是派来观望的线人,便故意大声跟杜斌说道,“杜贤弟,咱们先去做法事那里一趟,待把事办完,再回去休息如何。” 杜斌早已是叶不蔽体蓬头垢面,忽然被带出净坛时,还以为杭城分院要杀人灭口,死活都不愿离开净坛半步,还因此把树叶打湿,身为监人的骄傲气节,早就被连日的禁闭而消磨殆尽,最后还是告诉他穆阳来接人了,才将信将疑的跟着离开。 见到穆阳之后,当然免不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直到现在脱离险境依然还哭哭啼啼,闻言愣头愣脑的说道,“去哪都行,只要别让我回去就行,他们太欺负人了,一天让我打扫八遍,少一遍就不给饭吃,不光如此晚上还不让睡觉,必须要诵读一百遍天蓬阁八戒律……” 穆阳一听他没完没了,身后还跟着吕木棠,到底有些尴尬,便笑着打断道,“回去再说。” 远处的吴笛听着二人对话,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虽然不明白作法的地点在哪,但是既然这么传递消息,说明周天肯定知道什么意思,便悄悄的远离几人,抄近道撒丫子往回跑,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周天。 周天听闻之后,明白是要去步正宗作法之地,看来任布行还是放心不下,让人跟着去领白螃子,知道是一女子跟随二人后,连忙追问长相。 吴笛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个这么高,腿这么长,腰这么细,胸这么大,臀这么翘,长的好看!” 边说边比划,言简意赅。 不愧是常在青楼行走的小厮,记忆点总是在关键的地方,周天暗暗佩服,猜出是吕木棠那个封建娘们,毁了自己和吕顽的好事不说,还暗里瞧不上自己身份,这个仇他当然忘不了。 周天再次包裹严实,除了留出一双眼睛,浑身上下都包在黑布之下,这是白螃子醒后他第一次相见,到底是熟人谨慎些总没错,否则让任布行知道是自己出的主意,那就真真成叛徒了。 周天推门进入房间,白螃子还躺在床上睡大觉,闻声惊得坐起身子,看到来人后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恐惧的表情,颤抖的说道,“周师弟!” 这下把周天也吓得不轻,他哪知道就算化成也能认出的心情,暗道自己都包成粽子了,白螃子怎么还能一眼认出,赶紧改变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你这独一无二的气质,放荡不羁的眼神,深入骨髓的浪劲,无一不把你出卖,岂是一张面罩能挡住的。”白螃子怕周天大于怕任何人,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串马屁扔过去保命再说。 周天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骂他,唯有暗暗一叹,心道太优秀也不全是好事,连隐藏身份都比别人难,如今再抵赖也没什么意义,正要对白螃子进行警告,哪知这大聪明已经学会抢答了。 “周师弟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是不是来救我的。”白螃子焦急的说道。 周天呆了片刻,顺水推舟道,“废话,不救你还能是来逛窑子的?” 说着就过去解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白螃子露出感激之色,激动的说道,“还是周师弟神通广大,以后要是再背地骂你,一定让我不得好死。” 得救的喜悦冲昏头脑,白螃子语无伦次的表达着感谢,周天听的瞬间黑了脸,有心先打一顿再说,又怕还没等交换先把人打坏,只能强压怒火先把戏做足。 穆阳三人来到约定的地方,发现周天还没到,便回头客气的说道,“人还没到,吕先生稍候片刻。” 离开时在任布行故意强调下,穆阳已经知悉吕木棠身份,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多说一句,和大家族打起交道来,可比天蓬阁要麻烦,还是谨言慎行的妥当。 吕木棠点头答应,看着两人淡淡说道,“这次事件与钦天监以往风格不同,不知是何人在出谋划策?” 穆阳闻言一愣,皱眉答道,“吕先生不要为难在下,这些不在这趟交易的范畴里。” 吕木棠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只是好奇罢了,听说钦天监此行不止二位,所以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杜斌穆阳对望一眼,心中同时一震,半儒半仙吕别的不说,消息网是几大家族内最快最全的,依托于和儒家的亲密关系,情报收集这块早就傲然天下,就算是钦天监这类成熟的朝廷衙门,与之相比也有所不及。 “吕家书信传天下,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在下不便多说,还望吕先生见谅。”穆阳不愿在此事多言,只能直接拒绝回答。 吕木棠也没打算从他这得到肯定的消息,自顾自继续说道,“以此事下作的风格,以及对杭城分院的了解,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可能出谋划策之人是故人吧。” 说到这穆阳已经确定,吕木棠应是猜出背后的周天,面色变的不自然起来,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您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杜斌在一旁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知道此时不该多话,毕竟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此时穆阳略有所觉,余光扫到吕木棠背后的异样,知道是周天来了,便趁机说道,“吕先生在此等待,白螃子应该马上就到,我们就先走了。” 不愿再做纠缠,穆阳说完便要领杜斌离开。 吕木棠还没见着白螃子,哪敢轻易把人放走,一股强大的气势锁定二人,让他们瞬间停住脚步,然后淡淡说道,“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白螃子回来你们才能走,何不一起等着?” 穆阳二人是不得不停下,气机牵引下,感觉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招来攻击,事情都已经到了尾声,当然不想和吕木棠产生矛盾。 周天正躲在暗处,语气不善的提醒白螃子,让他回去后不准提及自己救人,若敢大嘴巴乱说,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白螃子不断点头,下巴上的肥肉也随之不停颤抖,周天的阴影历历在目,就凭着这股恐惧感,他也不敢不听,还由衷的佩服道,“周师弟高风亮节,做好事都不愿留名,我一定不负所托,吃肉的事能说,你的事一个字都不会提,就算亲爹逼问也没用。” 你能这么想就省事了,周天大有深意的拍拍他肩膀,指出一条明路,让他去找吕木棠。 白螃子依依不舍的道别,眼中充满泪水,差点就要给周天这始作俑者磕俩头,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终于看到吕木棠的身影,三个人依然在对峙之中,白螃子见状不敢再靠近,远远的喊吕师叔,一心只盼着赶紧回分院,一整年都不想再出门。 看到白螃子安然无恙,谨慎的吕木棠才放下心来,留下一个冷冷的眼神,便带人离开。 待人走远后,周天才现出身形与二人会合,还没等他说话,只见杜斌已经噗通跪在地上,一把搂住周天双腿,声嘶力竭的开始了新一轮哭诉。 即感激周天的救命之恩,又抱怨自己遭受的非人虐待。 这已经是杜斌第二回哭,而且今次比上次丢了童男身还凄惨,周天也被整懵了,大惑不解的问穆阳,“怎么了?杭城分院也有人强推他?还是说有人打他头了?” 穆阳无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也懒得再劝,心想在这哭会也行,总比回青楼整的民不聊生好些。 周天被哭的心烦意乱,忍不住一脚把人踹开,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哭有什么用,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回去,找个头牌开开光除除秽。” 杜斌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抹干屈辱的眼泪,露出坚定的目光,“周兄弟说的有理,咱们先回去再说。” 说完便大步朝天的向客栈走去。 穆阳追在后边赶紧提醒,“走错啦,往这边才对!” 回到无衣巷,周天让两人各自回房,去分别进行说好的除秽仪式,自己则悄悄喊来王三,让他去猴王寨一趟,请胡九儿来无衣巷会面,还再三叮嘱一定要隐藏踪迹秘密行事。 王三心领神会,低声说道,“明白了,大当家放心,一定不让其他人知道,连着让花姐压榨几天,是该换换口味了。” 周天一巴掌扇了过去,正中王三后脑勺,打完之后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我换你大爷口味,一天到晚想的什么东西,老子是有正事要办,让她去帮我跟踪个人!” 王三揉着疼痛的后脑勺,委屈巴巴的说道,“有什么事吩咐我不就行了,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什么事叫吴笛那小屁孩都不叫我,他能比道爷厉害?” “你懂个屁,一天到晚嚷嚷着自己是猴王寨小当家,让那俩监人知道我使唤你,还不立马猜出我的身份。”周天没好气的说道。 王三依然不死心的说道,“这次叫胡夫人呢,不是换口味那是要干什么,反正都是偷偷跟踪,让我去不就行了。” 看来这老道确实憋的不轻,一心想要得到重用,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不行,因为要跟踪的是另一些监人,你一个通缉犯若是不怕就去,万一被发现了可别找我。” 王三被说的迷糊了,“穆阳那老头都不怕,为什么要怕其他监人?” “穆阳本就不是执事堂的人,对缉拿人员不了解,所以才不怕,而这次要跟踪的是执事堂一司的精锐,近期一直在杭城执行秘密调查,恐怕猴王寨早就被他们扒了个底朝天,万一被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周天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王三恍然大悟,赶忙摆手推辞,“那还是算了,我去帮你叫胡夫人。” 说完刚要走,忽然又发现疑点,再次疑惑的问道,“不对啊,大当家不也是监人么,怎么还要跟踪执事堂的人?您老这是要造反了?” 周天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没好气的说道,“造反也不是现在,就凭你们几个暴发户憨憨,带你们造反不是找死么。” 王三好奇心大盛,也不顾后脑勺的疼痛,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为什么跟踪人家,难道那人是个女子?” 别说……还真让他给蒙对了,周天正是要监视程凤凰,指望杜斌一个人,一旦出现差错便会前功尽弃,重新落于被动,而且他们都是钦天监人,监内又是人多嘴杂,被程凤凰打探到来杭名单的可能性并不小。 拼运气当然不是周天的风格,思来想去只有再派出一个自己人,这样双保险才算安心。 除此之外,还能顺道监视杜斌,看他背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而这个人选,就是大病初愈的凝神期胡九儿。 第一百七十章 守口如瓶 待杜穆两人走出房间时,周天早已在大堂备好酒席,特地为杜斌解封。 一席酒菜,两坛美酒,三人落坐,四方莺燕,五味俱全热闹非凡。 而与此不同的是,另一边的杭城分院内,白螃子正在被众人突击审讯,在任布行的带领下,纷纷追问被掳的细节,例如怎么被抓,藏身何处,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等等等等。 正如周天所担心的,任布行确实没准备善罢甘休,既然因为白螃子丢了手艺,放走一个到手的监人,那就借着地域优势,把脸面重新找回来,他就不信在杭城还能反了天。 当然了,前提是周天离开之后。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白螃子这次守口如瓶,除了交代出穆阳之后,其他都是一问三不知。 任布行虽然关心儿子安危,但是确定安然无恙后,也开始关心起了自己的仕途,现在见亲儿子都不配合,不禁心中有气,想不通他是着了什么魔,不悦怒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穆阳来杭城分院时,有没有人跟你在一起,这总该知道吧!” 白螃子仰头思考片刻,终于没再说不知道,而是坚定的回答,“没有。” 任布行当即大怒,指着鼻子喊道,“没人带你去那交换,是大风把你刮出来的?” “那倒不是,而是我看周围没人,趁机偷跑出来的。”白螃子找了个满意的答案。 任布行和在场教员们同时一愣,不可置信道,“偷跑出来的?那你怎么知道去那里会合?” “巧了呗,我看到吕师叔在那,便赶紧跑过去寻求保护,就这么简单。”白螃子难得聪明一次,还是用在了亲爹身上。 任布行当场呆住,若白螃子是中邪胡说倒还好,若是真如他所说,就是白白送走了杜斌,这要让总坛知道,那这个院长做还不做了。 越想越心惊,任布行流下一滴冷汗。 在院长胡思乱想时,吕木棠却发现了其中的破绽,皱眉问道,“你要是自己逃出来的,那应该很清楚被关在哪里,为何刚刚说不知道?” 白螃子微微一惊,赶紧胡说应付,“是看的清楚,但是我又不认识,怎么知道那是哪。” “你这蠢货,连个地方都记不住,留着你何用,尽丢我杭城分院的脸!”任布行终于忍无可忍,抄起龙头拐杖就要清理门户,除掉不孝子。 众人赶忙拦住,七嘴八舌好言相劝,让院长先消消气。 白螃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两步,确定任布行被拉住后,才愤愤不平的顶撞道,“平时你又不让我出去,我能知道哪是哪么,这会子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找那老头拼命去。” 很显然,除了周天之外,白螃子确实没什么怕的。 任布行也没想到他敢顶嘴,再次持杖暴起,虽然年纪大了,但一身肥肉块头还是不小,潘高志张德筹黄廉三人差点都没拉住,边向白螃子冲去,边大声骂道,“小王八胖子竟敢顶嘴,你还知道我不让你出去呢,那你还乱跑什么,活的不耐烦了你!” 当着这么多人被骂,白螃子也升起一团火气,忍不住吐露心声道,“我不是想着给你捎个肘子么,哪想到那厨子竟然暗算我!” 现场陷入一阵尴尬的安静,院长带头破戒,大弟子千里送肘子,还因这些破事弄丢监人一枚,让谁听了都得笑掉大牙。 潘高志干咳一声,替院长解围道,“孝心可嘉,难为大弟子这么懂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是一份纯洁的师徒情,但听在众人耳中都品出些其他味道,毕竟二人是父子的风言风语从未间断,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忽然听到孝心二字,还真像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似的。 现场比刚刚更加尴尬。 见其他人都不答话,潘高志立马明白了其中玄机,赶忙解释道,“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解释还好点,这么一说没意思都变的有意思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任布行反而恢复冷静,瞪了潘高志杀气腾腾的一眼,继续开始向白螃子发问,“是南是北,是远是近,城里还是城外,这些总该知道吧。” 白螃子思考片刻,要是连这都说不知道,那自己就真成傻子了,只能勉为其难的答道,“应该是城里,好像是北边,大概没多远。” 一连三个模糊的答案,让众人目瞪口呆,虽然不至于认为白螃子是傻子,但是绝对也不聪明! 任布行这次反而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向潘高志说道,“你平时负责院内安全,这次大弟子走失责无旁贷,现在就令你率弟子寻找匪人下落,找到了将功赎罪,找不到的话……” 说着任布行冷冷看过去,“找不到,那就罚你禁闭半年,不准离开分院半步,半年内不再出什么情况,再解除禁足。” 潘高志满头大汗,明白这是因为说错话,任布行采取的报复,心想怪不得不拿白螃子泄愤了,原来是把自己当新的出气筒,一万个不情愿的说道,“杭城这么大,对方又是钦天监的老江湖,属下无从下手啊。” 任布行不悦道,“刚刚不是说出许多有价值的线索,这还不够么?” 好家伙,又是应该好像,又是大概的,现在反倒成了有价值的线索,潘高志悔不该凑热闹劝架,心里不断的咒骂,即骂自己多事也骂任布行混蛋,面上却只能为难的应下来。 “在潘高志找到对方行踪之前,今天之事任何人不准走漏消息,以免打草惊蛇!”任布行说完冷哼一声,拄着龙头拐杖便走出师德堂。 吕木棠也悠悠一叹,离开这是非之地,只留下几个男教员大眼瞪小眼,黄廉同情的说道,“老潘多保重啊。” …… 无衣巷三人喝的都有了醉意,这时花姐便领着几个头牌齐来敬酒,一位花魁两位花吟,再加上五位花芙,席间顿时花香四溢酒水横飞。 花姐敬完三人后,便贴着身坐在周天身旁,含笑喊女儿们施展专业技能,把两个老家伙喝的团团转。 周天盯着其中一个女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只见她方面大耳又白又胖,举手投足难掩阳刚之气,丰唇开阖尽显浑厚之力,此时掺和在其他美女之间,虽也是故作娇羞之态,但依然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 周天不忍再看,悄悄问一旁的花姐,“这是……你亲戚啊?” 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否则以这种资质,怎么能跻身花芙,成为排位第三的女解元之一呢。 没听说过卖身还得走后门的,花姐瞥了周天一眼,不悦的说道,“你才把亲戚往青楼拐呢,人家可是凭真本事一步步爬上来的,每过几天就有固定的回头客捧场。” “她这体格子……能爬起来确实不容易,先不说这回头客眼神怎么样,体格子肯定也不赖吧,换其他人还真不一定玩的动。”周天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着,想不到人家还是业务精英。 花姐轻轻一笑,“周兄弟还是太年轻了,山珍海味都有吃腻的时候,更何况青楼这假戏真做之地了,众口难调下,总有志趣相投的客官。” 说着悄悄指了指对面,睿智的说道,“不信你看,这不就看对眼了么,今晚或许又要添新客了。” 周天愕然顺着手指看去,发现穆阳还真是死死盯着此女子不放,醉醺醺的口水直流,一副迷恋之相。 周天生出一股恶寒,忍不住打个哆嗦,赶紧移开目光甩甩头,生怕自己会活成这副样子。 酒局在两人趴下之后,不得不提前结束,杜斌是真喝多了,穆阳则半真半假,只想赶紧结束,好和那千斤小姐增近下感情。 周天被花姐挽着走回屋内,刚打开门就发现桌上多了一枚宝珠,赶忙拿在手里查看,发现是水龙珠后,知道是胡九儿来了。 赶紧松开花姐腰上的手臂,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有正事要办。 花姐吓了一跳,喝的五迷三道能有什么正事,这会子开始撵人,难道刚刚被自己说的意动,也想试试那不同寻常的花芙, “你要做什么,莫不是想掂量掂量花芙小翠的份量?”花姐不可思议的说道。 周天听的一懵,猜到花姐说的是那白胖姑娘,赶忙解释真有正事,让她不要乱想,还嘱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花姐这才释疑离去,心中却依然在胡乱猜测,难不成还有自力更生的癖好? 花姐刚走,周天却悚然一惊,小翠?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奈何酒意上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还没机会细细去想,就被一个白衣女子偷袭一掌,打断了他回忆的思路。 此掌虽然软绵无力,周天却依然应掌跌倒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胡九儿,醉眼惺忪的诧异道,“你推我干什么?” 胡九儿重纱掩面,久别重逢却没有要叙旧的意思,而是直接上手开始撕扯,也不管周天问了什么,只是没好气的说道,“亏你还能想起我来,这几天你可够滋润的,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那花姐身上呢。” 周天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又什么都知道。” “候大他们来的时候我就来了,不光来了还一直没走,就看你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叫我!”胡九儿语出惊人,越说越气之下,手上动作也越发狠厉,没几下周天就露出洁白真容,双手搂住胸口,下意识进行遮挡。 “你怎么老偷看我呢,这可是第二次,还让不让人有隐私了。”周天无奈说道。 胡九儿杏目含煞,闻言上手就拍了一巴掌,打的周天浑身一激灵,才发现护错了部位,还没来及补救便被胡九儿趁势翻身而上,成功制住周天后,双手不断砸过去,半是出气半是泄愤,打出一阵阵巴掌声。 周天本就醉意盎然,这下更是被弄的头昏脑胀,深知胡九儿的脾气,哪敢出言阻止,更舍不得阻止,只能任其胡作非为。 心中却在想,难怪不是叙旧,原来是要续旧。 等胡九儿降了火撒完气,两人早已是气喘吁吁,纷纷虚弱无力的倒在床上。 “说吧,让王三找我有什么事,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本小姐就帮你一回。”胡九儿单手支起俏首,侧过身子询问道。 周天则四仰八叉躺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心想穿越后的世界要是有盒烟该多好。 勉强打起精神,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胡九儿,事情很简单,只是暗中跟踪,根本不需要动手,重点是一定不能被人发现,不光被追踪的程凤凰不能发现,就连同样执行暗中监视的杜斌也不能发现。 胡九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他们提前不知道我的存在,就绝不会被轻易发现。” 周天对胡九儿的本事深信不疑,这妖女若是藏起来,无论多警惕都发现不了,自己都吃过两回亏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周天又想起一事,拿出水龙珠问道,“这个怎么还回来了,不用了么?” 胡九儿点点头,开心的说道,“我已伤势尽愈,早已恢复如初,所以再拿着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想起这还是周天的功劳,便凑上前去轻吻一口,以示感谢。 刚刚只顾着下三路,周天闻言才仔细打量起胡九儿的俏脸,发现不光面色红润,还更加美艳动人,怪不得被推时根本打不起拒绝的念头。 “好用就行!”周天由衷的开心,回头也亲一口算是还礼,继续说回正题,“也不知你是怎么练的,一个大家小姐藏匿功夫却是一绝,不服都不行。” “这有什么可练的,我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成天被挑毛病,后来就喜欢藏着不见人,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胡九儿若无其事的说道,缓缓钻进周天怀中,似乎想起了在家时的情形,半是怀念半是落寞。 看来胡九儿在胡家没少吃苦头,否则也不至于放着大小姐不做出来做妖女,周天油然生出一股怜惜,搂紧怀中佳人柔声安慰道,“别想那些事了,以后跟着我看谁还敢欺负你,给我一段时间发展,到时候让你光明正大的出现!” 胡九儿感动的双手缠上周天脖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稳,一直在猴王寨冷眼旁观,不断的积累壮大,暗暗的韬光养晦,当然看出周天有大的计划,所以只要他说她就信。 一个以身相许,一个趁虚而入,谁也拦不住这对情投意合的渣男妖女。 梅开二度。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软硬不吃 周天精神抖擞的站在大堂,清早的无衣巷各位清净,吩咐吴笛喊来两监人,便准备开始抓紧行动。 杜斌穆阳应召而出,一个比一个精神萎靡,直到看见周天后,才纷纷被他影响,自然的打起精神头,坐在一起开始商议行事细节。 刚好今早京城钦天监也送来回信,信中言明一司所有成员亲属都已找到,现在京城接受控制,而周天关心的名单之事也给出回复,确认并未向一司透漏,并让三人放开手脚,与案相关之事可自行定夺,一旦发现有人叛变,任意行使先斩后奏的权力。 听穆阳说完来信,周天心中就更有底了,直接吩咐按原计划行事便可,周穆二人在明吸引注意力,而杜斌则暗中监视程凤凰,先确定他们是否和康雷保持联系。 杜斌已经掌握这几天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是重点所在,表情严肃的轰然领命,与穆阳一样,不经意间也把周天当做了领导,平级转换为上下级,不光没有丝毫不适,还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简短的小会开完,言简意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会后穆阳便去联络程凤凰,约他们申时一刻在老地方会面。 而杜斌则一番乔装打扮,早早赶到碰头的客栈,隐藏在街上人群之中,准备好一切暗中跟踪的准备。 …… 周天和穆阳提前安坐在客栈堂内,稀稀拉拉几桌客人刚好起到掩护的作用。 刚到申时,程凤凰就带着两位下属如约而至,一番寒暄后,不等周天开口,程凤凰已急不可待的询问这几日进展,似乎对两人的去向很是好奇。 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大的进展,不过康雷的行踪已经大致掌握,等确认无误后,便可以直接行动抓人了。” 几人齐齐大惊,程凤凰连忙转变脸色,故作镇静的问道,“那是最好,周大人果然非同寻常,才几天过去就有此成果,不知康雷现在何处?” 周天呵呵一笑,丝毫不急的说道,“刚刚不是说了么,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到时候再说。” 程凤凰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周天是真的找到线索,还是故意这么说以应付自己。 若是应付倒还罢了,就怕周天是故意使诈,那事情就复杂多了,程凤凰不得不慎重应对,毕竟她昨天刚刚和康雷联络过! 事实虽然不像周天猜测那样,但也相差不远,因为康雷伤人本就是他们商量好的,一是为转移京城注意力,不让他们紧盯着鱼迩不放,二是形势所迫,如果让康雷回京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程凤凰虽然不知鱼迩下落,但康雷却是唯一知情人,关于这一点康雷并没有对程凤凰隐瞒,不过关于鱼迩下落,他始终不肯透漏半点消息,只说这是鱼司长的意思,他们若是忠心无二,便不要再追问缘由,而是要尽力帮忙掩盖。 对于康雷的为人,程凤凰极其了解,从混出名堂开始便追随鱼迩,鱼迩对他不光有知遇之恩,还曾救过他性命,若说对钦天监不忠,程凤凰还能勉强接受,说会对鱼迩暗藏祸心,那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这件事除了重伤的黄金将,他们三个都知道,原因也正如周天猜想,黄金将并不是巴蜀之人,虽然一直以来深受鱼迩重用,但总不及其他四人那么信任。 除此之外还有个不得不顾忌的理由,就是黄金将进入一司之前,便混迹在钦天监监察堂,人际关系复杂,江湖背景混乱,不能排除是高太公安插在一司的线人。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三人一致决定,不光要把此事瞒着黄金将,还有必要让人失去说话能力,好把走漏风声的危险降到最低。 这么多心事汇聚在程凤凰脑中,哪能轻易相信别人,更不会有多好的心境,只能故作轻松的说道,“谨慎是好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嗯对,你们也得帮忙,不能老这么闲着,京城的意思是把黄金将送回去,好歹是因公负伤,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寒了监人们的心。”周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凤凰听的眉头紧皱,偷偷看了钟华勋一眼,示意让他说话。 此时三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周天说了半天却什么都没交代,不光如此还直奔主题,要把伤员带走,以现在的情况,一旦黄金将苏醒,当日情况便会浮出水面,虽然几人尽量做到不留破绽,但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得到程凤凰的指示,钟华勋硬着头皮说道,“黄金将身负重伤,到现在都没苏醒,若是这么长途跋涉,恐怕对伤势不利。” 周天点点头,并没有否定钟华勋的话,而是顺势说道,“钟兄所言有理,可见你们同僚之间也是情比金坚,不过这些我也想到了,已经找了远近闻名的神医,到时候先把黄金将伤势稳定下来,再找信得过的人送回京去。” 旁边的一眉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反正都要先在杭城暂时养伤,不如周大人告诉我们神医在哪,我亲自接他去黄金将身边,待醒来之后再让他找您。” 程凤凰点头表示同意,知机的附和道,“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既不耽误继续捉拿康雷,又能把黄金将妥善处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我意下如何?我意思是把你们都捆起来严刑逼供,可惜京城不一定允许。 这个想法早期一直在周天脑海中回荡,可惜被穆阳婉言劝阻,毕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若是这么强来,京城肯定不会同意。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监正总觉得过意不去,必须让我亲自照料,这样才能显得钦天监体恤下属。”周天见对方软的不吃,再次搬出后台来压制,眼神也已经变得难以捉摸,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压迫感十足。 程凤凰却并没有被周天唬住,寸步不让的说道,“毕竟人是一司的,身为副司长我责无旁贷,既然是监正意思,那我就修书一封,感谢他老人家的好意,也让监正知晓情况,好不做无用之功。” 周天闻言一愣,就是说我做无用功呗,软的不吃硬的也往外吐,这娘们是铁了心要死扛到底啊。 程凤凰是不得不扛,康雷曾经说过,只要挺几个月,鱼迩便会重新出现主持大局,所以现在只能顺势而为,你说是监正的意思,那我就直接求监正改变主意,这总没错了吧。 穆阳冷冷旁观半天,周天的做为不可谓不老辣,但是想不到程凤凰如此油盐不进,现在更加坚信他们有问题,正要出言呵斥,却被周天在桌下轻拍一计,示意他不要撕破脸皮。 “这是何必呢,监正关心下属,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这么一来二去的不顺应形势,倒像是不识抬举似的。” 周天淡淡说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做出补充, “哦,对了,京城不光关心黄金将,对你们三个也是关爱有加,已经着人把你们的父母兄弟,七大姑八大姨,都请到京城享福了。” “什么?接他们做什么!”程凤凰眼中精芒一闪,大惑不解的问道,隐隐露出一丝惊慌。 就不信治不住你个小娘们,还好老子早有准备,否则真拿你没办法,周天面露得意之色,好整以暇的说道,“当然是请回京保护,以免康雷那厮徇私报复,监正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只要跟你们沾亲带故的一个都没放过,就差把父老乡亲都搬过去了。” 穆阳听的心惊肉跳,身在钦天监这么久,暗中做些见不得光的事避免不了,但是把什么脏水都往监正身上泼还是头一回。 一语说完,一司三人心情各异。 钟华勋脸色铁青,想到的是自己偷偷娶的媳妇,还有刚刚出生的幼崽,现在恐怕都被带到京城,因欺骗钦天监本就沉重的思绪,此时更是忧心忡忡。 一眉道人倒是好一些,因为进入钦天监之前就是出家人,所以没有太多红尘牵绊,家中虽然还有兄弟姐妹,但也比钟华勋要从容许多。 最难受的要数程凤凰,她本就出生在一个小家族,虽然不如八大家族那么庞大,但在巴蜀本地也算小有名气,族内子弟众多,若是因此遭受牵连,恐怕会招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程凤凰忍不住心中暗骂:卑鄙! 卑鄙是卑鄙,但效果确实也挺明显,看着三人沉默不语,周天更是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怎么样,感动么?” 一语双关,就问你敢动不敢动! 若是此时再不确定有问题,程凤凰也不用出来混了,眼里透出无限杀机,嘴上却乖巧的说道,“周大人有心了,得您如此关怀,属下感激不尽,一定牢记于心,以后再做报答。” 还敢威胁老子?就不怕老子猥亵你?周天胜券在握,不屑的哼笑一声,“凤凰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所以现在该说说黄金将在哪了。” 程凤凰明白这是怕自己灭口,刚刚确实也闪过此念,但好歹是同僚一场,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正在天人交战却被当场问了出来,只能暗暗狠下心,做最后努力道,“我这就去把人给您送来。” “怎么还这么客气,眼看就该吃饭了,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机会请客,咱们在这等着,让穆老跑一趟就行。”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根本不给他们动手脚的机会。 见穆阳咄咄逼人的看着自己,程凤凰知道事不可为,几十口子亲戚在钦天监手上,容不得她任意胡来,只能无奈把藏身地点告诉穆阳。 穆阳立马出去接人,留下周天独自与三人对峙。 周天倒也说话算话,伸手招来小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客客气气的请三人用餐。 程凤凰他们哪有心情吃东西,勉强塞进嘴里些食物装样子,也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周天今日占尽先机,心情自然也是无比美妙,兴致高昂的边吃边让,根本不管三人哭丧的脸。 程凤凰脑中转着许多应对方法,例如不管眼前周天阻拦,带着三人回去阻止穆阳,又或是直接把周天活捉,以此做为要挟来拖延,但想到最后都被自己否决,钦天监的作风她很清楚,如果撕破脸皮,只会加速事态恶化。 最终只能苦笑摇头,无奈的说道,“周大人,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咱们总共也没见几次面,能有什么误会?”周天满嘴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为何周大人处处戒备,似乎对我们很不信任。”程凤凰继续问道,想试探周天到底知道多少。 其实在今天之前,周天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让杜斌暗中监视也好,把黄金将接到手中问话也好,都是基于第一次见面时,因对方言语含糊而产生的怀疑和猜测,而这次的见面只是坐实了想法,程凤凰的诸般不配合,无疑让事情越发清晰,试问若是心中没鬼,谁敢轻易拒绝监正的好意。 “替公家办差,当然需要事事想周全,我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凤凰就别乱想了,吃完这顿饭老老实实等候差遣就行。”周天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大堆,到了也没说到点子上。 对于周天的称呼,程凤凰也懒得再计较,点点头便不再言语,桌上再次寂静,只留下周天一人的碗筷交击之声。 直到穆阳回到客栈,周天才再次开口说话,毫不避讳的询问黄金将伤势。 在穆阳口中得知,人确实伤的不轻,经过这老监人的初步查看,黄金将浑身上下有三处伤势,但造成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后脑勺曾被法术击中,看样子一时半会依然不会改善。 既然人已经到手,那就是今天的目标达成,周天也已吃饱喝足,便若无其事的说道,“吃差不多了,我们还有点事需要再出去一趟,三天内穆老会提前给你们消息,到时候在这汇合,咱们一起去抓康雷那小叛徒。” 三人答应下来,脸色更加难看,其中的钟华勋简直都快哭出来了,临走时眼神复杂的看着周天和穆阳,似乎内心已几近崩溃。 周天看在眼里,明白这小子怕是要二度叛变,只是现在并没有合适机会,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与他们一起走到街上,然后才施礼告别,各奔东西。 待三人走后,穆阳忍不住拍了个响亮的马屁,“周兄弟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黄金将夺回手中,如此一来咱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周天呵呵一笑,语带深意的说道, “哪有什么软硬不吃,若是不从只能说明还不够硬,这回倒要让程凤凰见识见识什么叫硬。” 第一百七十二章 咕嘟咕嘟 三更半夜的,两人还能去哪办事,无非是支开一司的人,想要回无衣巷休息罢了。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路边树身上有一道新痕,两人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杜斌留下的暗号,照约定是表示让两人小心行事。 穆阳浑身一震,心想程凤凰他们难道要鱼死网破不成,正要回身查探是不是被人跟踪,却被周天悄悄的拦着。 “别乱看继续走,当做没事就行,看来程凤凰确实急了。”周天若无其事的低声说道,在远处看来就像是平常聊天一样。 穆阳瞬间恢复冷静,暗呼周天厉害,连忙配合的陪着他逛街,心中忍不住在想,这年轻人明明是第一次外派,怎么行事如此老练,不光在刚刚谈判时掌握主动,连这种突发情况都能应对自如,哪像是刚从天蓬阁出来的修士,忍不住由衷赞叹道,“周兄弟英明,属下佩服!” 在这个修仙的世界,有本事就是最好的底气,少师老徒多了去了,经过这些事的旁观,穆阳已经心甘情愿的开始自称下属,料定周天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他哪知道周大师的经历,在穿越之前因为多行不义,被跟踪被堵门那是家常便饭,不光得防着骗过的人,还得防着因举报调查的公务人员,警惕性也好,反侦察能力也好,早就练的炉火纯青。 周天并没有做无谓的兜兜转转,没经验的蠢货才那么做,无异于明摆着告诉跟踪的人已被发现。 领头一路走向前后街,路上周天丝毫没有犹豫,穆阳则忍不住惊疑的问道,“周兄弟,咱们这么回去的话,不就把老窝暴露了么,万一被他们监视起来,再想暗中探查就难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谁说要回无衣巷了。” 穆阳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又为难的说道,“但是咱们去其他青楼也不合适吧,让他们知道的话,捅到京城也是个麻烦。” 周天点点头,“我自有打算,穆老稍安勿躁。” 说着话终于来到街口,再向前便是烟花集,周天及时停住脚步,让穆阳继续向前走,自己则去往另一个方向,如此兵分两路应对跟踪,还能抽出一人反向观察。 穆阳闻言张开下巴,心想为什么是让我进烟花集,愣头愣脑的说道,“我进去不合适吧,他们要是捅到……” “捅什么捅,前面就是青楼,你说话注意点。”周天先纠正了穆阳的措辞,然后又解释道,“你进去没什么不合适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谁也不会想别的,就算被京城知道,只说是寻找康雷不就行了。” 说着又低声嘱咐些细节。 穆阳愕然望着周天,怪不得你不进去,合着还是怕影响自己呗,虽然不满意周天的计划,但穆阳心里明白,都走到这了也只能如此,便叹一口气昂首向前走去。 随便找了个青楼,穆阳进去后快速直奔二楼,不顾小厮和老鸨的阻拦,径直找个临街的窗户朝外查看,以确定是不是跟踪自己。 另一边的周天则调头走进无人小巷,功聚双耳仔细聆听身后有没有人,毕竟有过数次被追杀经验,找出暗藏敌人的脚步声已经能熟练掌握,声音嘈杂时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在这种僻静的地方,任何人都逃不出周天的听力。 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来,周天明白自己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便专找些没人的地方走,以增加对方藏身的难度。 确认暂时甩开后,周天便一跃来到房顶,附身观察街上的情况,由明转暗不漏一丝声息,静静等待这条大鱼上钩。 远远走来一眉道人的身影,走进巷子却没发现周天身影,不禁皱起眉头,还以为是自己晚了一步,哪知道已经落入周天的眼中。 扫视四周记下小巷位置,一眉显然误会周天进入了某间民宅,错认为这里是藏身之处。 看着一眉快速离去,周天忍下就地抓人的冲动,赶紧牢牢跟在身后,确定没有再次折返烟花集,才放他离去不再跟随,自己则返回无衣巷与穆阳会合。 天色还未亮,杜斌也匆匆赶回无衣巷,敲响周天房门,见周天穆阳已经在此等候,杜斌快速把情况说明。 原来程凤凰昨晚刚离开客栈,便让一眉悄悄折返,让他在暗处跟踪周天二人,杜斌发现异样后,由于分身乏术,只能在约定的必经之路上留下暗号,然后便回去继续监视程凤凰,还好两人及时发觉,才没被发现无衣巷的秘密据点。 由于一司的人行事谨慎,所以每个人都藏身不同地点,这样就算出事也不至于被一窝端。 杜斌回到程凤凰的临时居处,就远远看到二人因为某事发生剧烈争吵,隐约听见话语中都带着责备,程凤凰怪钟华勋上次露出破绽,而钟华勋则反驳不该兵行险招,导致现在这般无解的局面。 没多久一眉就返回与二人会合,显然是追踪无果,也是那时杜斌才确定周天看到了暗号。 说完自己的情况,杜斌就赶紧关心的询问黄金将如何,是否已安置妥当。 穆阳点点头,“让人帮忙藏起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安然运出城去,明天由杭城最好的医道大师治疗,他的事不用担心。” 杜斌闻言一愣,三个人现在都在这,而且并没有其他帮手,人是怎么运出去的? 杜斌百思不解,细心的追问此事由谁操办。 穆阳当然不会隐瞒,直言相告道,“就是无衣巷的王三老弟,暂时由猴王寨帮忙安置。” 杜斌大吃一惊,王三他知道,就是这里的一个看门老头,猴王寨也不陌生,就是从良的强盗财主,不明白为什么跟这群人搭扯上,便谨慎的问道,“这些人可靠么?” 周天刚要解释一番,却被穆阳抢过话茬,不悦的说道,“不知道就别乱说话,这些都是周兄弟的朋友,依现在的情形,他们肯帮忙就不错了,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 自从有了养老的本钱,又加上认定周天的未来可期,穆阳早已没了原来夹着尾巴的觉悟,对杜斌也不再畏首畏尾。 放以前只有闷不吭声听话的份,哪敢这么和监正的身边人说话。 杜斌也看出了穆阳的变化,但事情和周天有关,又不敢因此吵架,只能干咳一声尴尬的说道,“我不是刚回来不知道么,周兄弟别见怪。” 周天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言归正传对杜斌说道,“你不要在此多待,死死盯住他们,重点在于程凤凰,通过这两次见面,以此女谨慎的性格,若要和康雷保持联络,应该由她亲力亲为,保险起见不会让其他人都参与进去。” 二人纷纷点头,认为周天所言有理。 “你这几天辛苦些,掌握程凤凰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定在这个时辰碰头一次,其余没有紧急情况不用回来。”周天说着,把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也悉数告知,让两人心里有个数,不至于阴差阳错产生误会。 “这都是份内之事,有什么辛苦的,只要不被关起来,让我盯多久都没问题。”杜斌显然被步正宗和天蓬阁关出阴影,直到此时说起来依然是心有余悸。 眼看时间差不多,杜斌起身离开,继续前去监视程凤凰,周天和穆阳二人也没闲着,片刻之后也先后离开无衣巷,各奔东西依计行事。 所谓计划,便是由周天秘密找寻钟华勋,因为无论是当面所见,还是杜斌传回消息所说的矛盾,此人都是一个潜在的突破口,所以准备对其进行策反,简单的讨论后,杜斌穆阳一致认为这种嘴皮子工作,还是周天最合适。 而穆阳则是孤身前去踩点,目标正是莲花宗才桦透漏的通信地址,也是程凤凰三人没有说出的唯一藏身处,原来一直没有将此提上日程,正是怕打草惊蛇,现在杜斌已至众神归位,自然该去摸摸底子了。 来到钟华勋的住处,这里与程凤凰只隔了一条街,也是由杜斌暗中查到的位置,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民宅院落,远远望去还有几分破败,若是平时路过此地,确实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此时天才刚亮,周天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藏身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四处观察,看了一圈没人后,便发出阵阵呜咽的猫叫之声。 这是他和胡九儿约定的信号,听到此声只要人在附近,就会现身相见。 周天也不确定胡九儿在不在,毕竟自己让她盯着三个人,谁知道这会在哪猫着呢,不过好在三个地方离的并不远,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召唤。 刚叫了没两声,身后忽然响起胡九儿的声音,“大早上鬼鬼祟祟干嘛呢,你怎么学个猫叫都这么猥琐。” 周天虽然有所准备,也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回身看去,不知何时胡九儿已经站在树头上,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周天惊魂未定的说道。 “是你在喊我好不好,难道要我躲着不出来,还是说光明正大的大声打招呼?”胡九儿翻个白眼,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周天被怼的哑口无言,心知胡九儿占理,便赶紧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么巧,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既然说回正事,胡九儿也不再抓住不放,轻盈的跃到周天身边,淡淡回应道,“昨晚他们吵架了,此人气冲冲的回来,一夜也没怎么睡,我怕他中途出去,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 周天赞赏道,“不愧是我的妖女,够机智!” 胡九儿满意的笑了,红着脸问道,“叫我做什么,不是说得暗中观察一段时间么。” “我来策反,需要你帮忙装个逼,要不然怕镇不住他!”周天露出一个坏笑,然后便开始对胡九儿低声耳语。 胡九儿被近距离窃窃私语,本来还露出娇羞,听着听着表情就呆住了,愣半天才无奈的说道,“有这个必要么?” “肯定有!你就照我说的办就行了!”周天坚定的说道。 胡九儿只能生无可恋的答应下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天如此幼稚,不过……只要他开心就好,自己就陪着他幼稚又能如何。 …… 周天翻身进入院中,藏在堂屋的墙角处,再次发出呜咽的猫叫,通知院外的胡九儿,自己已经就位。 随着屋内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周天心中也开始激动不已,毕竟装逼嘛……哪有不内心澎湃的。 胡九儿应声而至,院门随之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钟华勋骂骂咧咧的推开房门,快步向外走去,“天杀的野猫,大夏天叫的哪门子春!” 不知是谁敲门的情况下,钟华勋只能把气撒在野猫身上。 确定钟华勋背对自己后,周天找准时机,悄悄摸入屋内。 “谁,”开门之前钟华勋谨慎的问道。 半天没有回应,钟华勋面色一沉,手上已经多出一把飞剑,快速拉开院门向外望去,门外根本没人。 钟华勋紧皱眉头,走出院外向左右打量,发现街上异常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 重新将门紧闭,钟华勋面色沉重,在院中随手抄起一把干草,准备从烟囱发出信号,表明自己这出现异样。 路过堂屋时,忽然发觉不对,只见一位白衣书生正安然站在屋内,虽然背对自己,也感觉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钟华勋施展观气术,却根本看不透对方修为,不禁心中一震冷声问道,“谁!” 周天这时忽然想起了步正宗的顿寂,甭管人家厉害不厉害,见人就是一篇如梦令,写的好不好不说,神秘感那是烘的高高的,当即也心中痒痒起来,答非所问的朗诵道, “清早水淹小腹,遛弯遇见大树。 松开武装带,浇进树根深处。 咕嘟,咕嘟,激起一阵水雾。” 说完转过身来,发现飞剑已跃至半空,再晚一点就要刺过来。 周天吓的冷汗直冒,只顾着作诗,倒没发现身后如此危险。 看清来人真容,钟华勋大吃一惊,飞剑立马掉在地上,他哪敢攻击周天,黄金将重伤之事,虽然只是从犯都吓的他合不上眼,更何况眼前的特使了。 确定飞剑掉落周天才松口气,若无其事的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了钟华勋手中的干草,猜出应是他们之间联络用的手段,便笑着说道,“这么热的天,钟兄还要烤火么?” 钟华勋做贼心虚,闻言松开抓草的手,任其散落一地,眼神复杂且纠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土龙珠 确定不会再出危险后,周天继续背对钟华勋,悠悠长叹道,“时间宝贵,钟兄若是没什么想聊的,那我就走了。” 周天继续保持高人之姿,谈吐之间尽显风范,不光没有急着策反,还使了一招欲擒故纵。 钟华勋依然没从震惊中恢复,不可置信的说道,“周大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仰天长笑,周天狂妄的说道,“整个天下的屋子,我想进哪就进哪。” 远处的胡九儿默默看着此幕,听到这些话都替周天害臊,装就装吧,还装起来没完了,你怎么不说整个天下的闺房都能随便进,顿了顿胡九儿又觉得说不定他还真能进…… 其实周天也是吃过亏,被高太公如此摆过一道,深知无声现身的震慑感和压迫性,既然这么好用,那就有样学样,还进行了些许的升级改进。 如他所想,钟华勋确实感受到阵阵压力,周天表现出的效果,从敲门到进入屋内,只有几息的时间,如此修为说是返虚期钟华勋都相信,哪还敢不听教听话。 “不知周大人有什么吩咐?”钟华勋沉声问道。 周天回身继续上下打量,好奇的问道,“不应该钟兄有事找我才对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些话不早点说,等到不说不可时,那就说也没用了。” 钟华勋也明白此理,知道这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当即也不再纠结,目光坚定的说道,“在下确实有要事相告!” 周天不见外的找地方坐下,让钟华勋有话直说。 钟华勋刚要把自己知道的内情说出,周天却听到隐约的猫叫声,大吃一惊下抬手打断对方,“有人来了。” 钟华勋也吓一跳,想到应该是程凤凰来找自己,连忙看向周天,心道能再次见识高人原地消失了。 没有胡九儿帮忙,周天哪有那本事,但是又不敢露底,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朝里间走去。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本就离的不远,程凤凰来的自然也是速度惊人。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钟华勋焦急万分,这若是被程凤凰撞破,自己就完了,可周天依然不急不躁,而是在屋内四处打量。 就在钟华勋忍不住要低声催促时,只见周天一骨碌爬进床底下,然后便再无声息。 钟华勋见状呆在原地,想不到高人也有这一面。 程凤凰直接跃入院内,刚好看到丢了魂似的钟华勋,以及地上散落的干草,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钟华勋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没事。” “没事怎么一地干草,你是要燃烟示警?”程凤凰觉得不对劲,继续追问道。 钟华勋终于恢复冷静,故作无事的答道,“这些啊,刚刚闹猫,我还以为有人来了,所以就拿了些做准备。” 程凤凰点点头,心想只要没事就行,当即便开始说正事,先是对昨晚的吵架传达歉意,表示自己态度确实不好,但眼下实在不是内乱的时候,还是要继续团结,一致对外先应付过去周天三人。 床底下还有个人偷听,钟华勋即不敢出卖周天,又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能笑着应下来,表示自己早就忘了,让程凤凰不用介怀。 确定钟华勋不会闹脾气,程凤凰才放下心来,当即便开始吩咐,让钟华勋做好准备,和一眉一起去找周天。 “周大人不是说过几天再联络么?”钟华勋不解问道。 程凤凰表示此行是去监视,让他们两个找到周天,只要把他牢牢盯紧,自己便可以抽身,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钟华勋听的心惊肉跳,这不是当着皇上说造反么,当即犹豫的说道,“不合适吧,昨晚一眉也没跟出结果,这么去找人不是大海捞针么。” “捞针也要捞,以周天的人品,以及穆阳昨晚消失的地方,他们大概率藏身青楼,你们今天乔装打扮去试试,应该会有结果。”程凤凰笃定的说道。 床下周天听的无比郁闷,原来这么容易被猜透,平时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就能把自己跟青楼绑一起呢,问题是还踏马绑对了。 若说是周天自己,钟华勋还深信不疑,可是身边还带着个老资历的监人,他能敢住在青楼?当即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程凤凰却依然信心满满,“应该错不了,那穆阳眼圈漆黑深陷,这次见面也不如上次精神饱满,应该是被周天带沟里去了。” 钟华勋回忆起穆阳的脸色,确实如程凤凰所说,心想还真是大有可能,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开口问道,“那你去做什么?” 程凤凰倒是也没有背着,毕竟刚刚吵过架,此时若是再言语不详,难免会惹起新的不快,只能毫无保留的把计划说出,一是显出要团结一致的决心,二是让钟华勋打消疑虑,相信事情依然存在转机。 “我要先找到康雷,把最近的事情说明白,然后让他赶紧出城,远远的找个地方躲着,再想办法找到黄金将,事到如今只能杀人灭口。”程凤凰沉声说道 其实她的心情也无比复杂,整个家族沦为人质,任谁都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但是身为副司长,又是鱼迩信任的姐妹,她现在不光没机会消沉,还必须打起精神来激励手下。 程凤凰口若悬河的说着自己打算,钟华勋却在想其他事,现在到了必须下定决心的时候,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 要么告诉程凤凰周天在屋里,一起联手先把他灭口,否则无论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要不就先应付下来,然后彻底归顺周天,这样起码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钟华勋便再次坚定了刚刚的想法,还是要把周天当成唯一的救星。 杀周天谈何容易?他进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的,一旦打起来便宜都不一定能占到,更遑论杀他了。 除此之外,程凤凰虽然看似计划周全,但都像是无根之浮萍,努力有没有用完全看运气,而且对于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京城扣押的人质依然闭口不谈。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监人的铁饭碗倒无所谓,但若是到最后祸及家人,钟华勋打死也不能同意。 事到如今叛变也不能怪自己,谁让鱼迩无故消失在先,把几人扔下不管不说,还不言明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留一个康雷传信,这放谁也接受不了,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 做出决定之后,钟华勋反而更加配合,对程凤凰的一切吩咐都欣然答应,而且还趁机套出许多有用的线索,好在周天面前请功。 程凤凰不疑有他,见钟华勋忽然这么大度,不光不介意昨晚的不快,还隐隐变的积极起来,以为是夜里想通了,便事无巨细的一一说明,以及打算与鱼家联络,请他们出面把各自的亲属都保下。 钟华勋呵呵一笑,心想要是等你这么救,儿子都不认识他爹了,感激周天今天能找来,确实如他所说,这是天赐良机,让自己有了提前选择的主动权,否则若是等事情发展到失去控制,那时就算想改变心意也没人搭理。 待送走了程凤凰,周天才晃晃悠悠爬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尴尬的说道,“钟兄不要介意,我也是不得不藏起来,只有如此才能明白你对钦天监的一片忠心。” 钟华勋已经不在意这些琐事,闻言立马单膝跪地,激动的满脸通红,“周大人高瞻远瞩,属下佩服,从此以后效忠大人,一定不负所托!” 对这个态度,周天当然满意,刚要开口夸几句,钟华勋已经起身凑到跟前,伸手入怀掏出信封递给周天,低声解释道,“这是有关康雷此事的详情,现在就交给特使大人,望大人不计前嫌,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 周天一脸迷惑的接过信封,没想到他能提前有所准备,大惑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钟华勋实话实说道,“由于属下本就与程凤凰意见不合,对她私自做出的决定也不赞成,认为不该违抗钦天监的意思,所以早早把情况一一记录,本想留到出事后再交给监正以证清白,既然大人是监正的特使,那就先交给您保管。” 果然是个老油条,还不忘留个后手,周天闻言赶紧打开信封,假装草草浏览一遍,示意钟华勋同时口述交代。 钟华勋又不知道周天不识字,迷迷糊糊的解释一遍。 照他所说,周天发现已经把事情写出了个大概,很多疑惑也被解开,只是关键的康雷藏身地点,纸上依然没有写明,便开口询问。 钟华勋无奈的说道,“这件事程凤凰口风很严,对我和一眉都没有透漏,所以属下也实在不知。” 周天点点头,心想都已经这么配合,也不忍再逼他,反正还有穆阳那边的线索,大不了慢慢寻找就行了。 “你的情况我会如实向京城汇报,不光不会对你不利,还会让监正明白你的忠心和为难之处,关于家人的事也不用担心,钦天监一定会以礼相待。”周天深知御人之道,明白不能纯凭威严镇压,便先扔过去个甜枣。 钟华勋自然是感激不尽,再次拜倒跪地表忠心。 眼看时间匆匆过去,周天不敢再做耽搁,明言这几天就会找到康雷,让他在此之前一定要继续跟在程凤凰身边,若有什么情况,也好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出来。 “属下明白,绝不会让他们产生疑心。”说完便施礼离开,前去与一眉会合,应付程凤凰交代的事情。 待钟华勋走后,周天又等了片刻,确认没有异样才悄悄离开,想要寻找胡九儿打个招呼,却发现人早就消失,看来是去跟踪程凤凰了。 再次回到无衣巷,周天心情已经轻松许多,有了钟华勋这颗钉子,找出康雷只是早晚的事,就连程凤凰有什么异动,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了。 此时吴笛忽然跟了上来,说穆阳中间回来过一趟,看周天没在便留下口信,又匆匆离开。 周天心系康雷下落,紧张的问道,“说什么了?” “穆爷说那里有近期生活的痕迹,但是一直没等到人,所以让您稍安勿躁,他蹲两天确认之后再说。”吴笛一字一句的说道,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大意,生怕传错了意思。 周天点点头,虽然不是最好的消息,但已经很满足,那地方应该只有康雷待过,既然有生活痕迹,说明人肯定去过,只是不知道现在跑哪去而已。 拍了拍吴笛肩膀,周天便准备回房补觉,却再次被吴笛拦住,原来是还有事没说完,“杭城分院黄廉老爷也来了,让我告诉您,天蓬阁已经开始全城搜寻穆阳,让您老一定要小心。” 周天吓了一跳,没想到任布行玩真的,赶紧追问道,“黄廉人呢?” “他早就走了,说是去照看个病号,也是您安排的事。”吴笛答道。 周天点头表示明白,应是王三已经送信过去,让他医治黄金将,想起黄廉的三板斧医术,不免有点心惊肉跳,暗道这回可别出差错,自己大话都说出去,再把人给绑成粽子就完犊子了。 确定没有其他情况后,周天终于回到房间,拿出随身的三个宝珠,分别是水木土,其中水木之珠已被彻底炼化,而剩下的土行珠依然是崭新的品质。 一边把玩一边在脑中思考对策,若是放在昨天,就算听说任布行要搜城,周天也不会当回事,肯定认为自己已经藏的足够好,不能被轻易发现。 听过程凤凰对自己的评语后,却再也没了这种自信,按理说任布行对自己的了解,绝对比其他人还要更深,鬼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就派人来青楼。 如今已经和从前不一样,这是钦天监跟天蓬阁两家的事,矛盾已经上升到更高层面,与以往的过家家怄气当然不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沉沉睡去,怀中依然抱着三颗五行珠。 随着周天睡梦中运行功法,剩余未炼化的土龙珠也闪耀出夺目的光彩,阵阵玄黄之气汇入周天体内,黑洞大开之下,又一条粗壮的土龙钻洞而入。 周天猛然惊醒,发现一觉睡到了午夜之后,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时褪去,正自好奇间,脑中模糊的画面一闪而逝,只见画面中花姐悄悄进入房内,见周天睡的正香,便轻轻的帮他脱去外袍,然后又静静的走出房门。 床上的周天却更加吃惊,自己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像是看见过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封锁青楼 惊魂未定的周天坐在床上,伸手拿起胸前的三颗宝珠,发现玄黄色的土龙珠已经变的黯淡,与炼化过的水木二珠一样,不再光芒外露,珠内真元也发生变化,虚虚荡荡不似原来那般充沛。 睡一觉就把珠子给炼了? 一个疑问在脑子里回荡,虽然已经有过两次经验,但每一次都是有意为之,就算过程不是很艰辛,也绝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只补个觉就修为大增。 想到修为,周天连忙把身体周围的黑光散去,让境界辉光自然显露,观气术下凝神期的深黄色悄然退去,换上一身浓艳的橙色锐芒,现在不用想就知道,修为还真上去了,或许别人一辈子都触不可及的炼神小成期,就这么糊里糊涂一觉而就。 心情激动万分,周天起身便寻找衣服,还不等他开始观察,只是这个念头一动,像是曾经看到过一样,知道衣服就挂在门口的衣架处。 果然是好东西,周天傻傻的笑着,这种感觉无比奇妙,无论自己看到与否,只要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都变的一目了然,在记忆深处牢牢保存。 好在早先被胡小仙暗算时,有过一次即昏迷又清醒的经历,所以周天虽然觉得新奇,也不至于激动的不知所措,只是确认在这个世界又多了些保命本事。 不知是兴奋的原因,还是修为增益的助力,周天此时精神抖擞,丝毫没有了睡意,反正都快到了行动小组碰头的时候,也懒的窝在房间里,便穿上衣服来到大堂。 堂内已经没几个人,就算有留宿的客人,现在也都在二楼房间忙活,谁也不会呆在这里吃吃喝喝,只剩下无衣巷几个夜班的小厮,还靠在桌椅上打瞌睡。 龙行虎步的找个座位坐下,刚要喊人沏壶茶润喉,就听到街上阵阵脚步声路过,周天不禁心中好奇,大半夜的怎么还这么热闹。 恰好这时吴笛赶过来伺候,便开口向他询问其故。 吴笛低声答道,“好像都是杭城分院的修士,他们来来回回好几趟,在街上贴满了穆爷的画像。” 周天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心想任布行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连钦天监的人都敢张榜缉拿,好奇的问道,“画像上写什么没?” 吴笛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递到周天面前,“我就知道周公子有用,所以趁没人发现时撕了一张。” 谨小慎微,因主之忧而劳,为主之喜而庆,有人这么替自己着想,还有什么好说的,周天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直接扔了过去,满意的说道,“赏!这要是再不赏天理不容。” 周天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这么大气。 吴笛根本不会假惺惺的推辞,这种时候不拿就是不懂事,双手接着银票,看都不看就揣进衣服里,开心的打躬作揖。 周天仔细打量着画像,穆阳画的有八九分相似,确实有被认出的危险,看完画再看其他,发现纸张下方整齐的写着一排字, 「采花妖道,妇女小心,如有消息,速叩院门。」 落款是天蓬阁杭城分院。 周天看着告示,开始细细品味,你说它栽赃陷害吧,穆阳确实是老不正经,但你说它真实无误吧也不全对,人家穆阳虽然采花,那也是青楼任君采摘的花,哪跟哪就妖道了,竟然还写着妇女小心,穆阳发起飙来,那是妇女小心的事么,那妇男也跑不了啊。 品了半天,周天只能冷笑一声,不屑说道,“言过其实危言耸听,满嘴顺口溜想考研咋的。” 不过以此也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任布行还不敢明着撕破脸皮,并没有直接说明要抓的是监人。 “他们有没有进来搜查?”周天关心的问道。 吴笛摇摇头,“暂时倒还没有,不过前后街出入口都留了人站岗,不知道天亮后查不查。” 这倒是个问题,上次白螃子因为抓自己,大半夜搅的无衣巷鸡飞狗跳,惹的众票客天怒人怨,后来闹了好一阵子才把事压下去,这回肯定不敢这么莽撞,但是天亮之后就不好说了。 而且现在闹这么大动静,不排除要逼人现形的用意,只要把穆阳弄的没法露头,不得不从烟花集出去时,杭城分院便可以紧追不放,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动手,到时候谁也不能再说三道四。 周天说了半天,才发现一直都是吴笛伺候,四周查看一遍后,疑惑的问道,“王三呢?怎么没见他人,还没回来么。” 从回到无衣巷就没见过王三,虽然让他去猴王寨送黄金将,但也不该这么久才对。 “王爷啊,他早就回来睡觉了,现在还没醒呢。”吴笛没想太多,张嘴就把王三卖了个底朝天。 周天皱起眉头不悦道,“都搜到家门口来了,还踏马能睡的着呢,把他给我喊来!” 过了片刻…… 王三红着眼圈屁颠屁颠跑来,一见周天就躬着腰问好。 周天却没好气的说道,“外边全是天蓬阁的人,每个路口都安插有哨岗,你还能睡的着?” 王三闻言一愣,由于搜查是傍晚时分开始,那时他也在熟睡之中,哪能知道发生什么,此时大梦初醒脑子还转不过弯,便呆头呆脑的说道,“我不知道啊。” “都踏马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你竟然不知道!警惕性何在?洞察力何在?天天向上的奋斗感又何在?”周天安坐椅上,冷着脸怒斥道。 一连三句反问着实把王三整懵了,迷迷糊糊的问道,“他们来干什么?修士允许逛窑子了?” 见他还没完全清醒,周天当即便要脱鞋,好助他一臂之力。 王三赶紧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周天的腿,哭丧着脸说道,“我是真睡迷糊了,他们来青楼,不是逛窑子还能干什么?” “放你亲人的屁,他们当然是来抓人的!”周天推开王三,终于把鞋拿到手里,只是还没等他上手,王三就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原地吓得脸色苍白。 周天反倒迷惑了,自己还没怎么着呢,王三为何吓成这样? 手里的鞋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打出去。 正在周天疑惑之间,王三忽然惊醒道,“这群王八蛋终于找到我了,大当家先拖住他们,我这就收拾东西跑路,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猴王寨再见!” 说着便抱拳告辞,确实是要逃跑的架势。 周天还以为王三是替他担心,才吓到惊魂未定,整了半天,原来是错认成抓自己的人,当下忍无可忍,鞋子脱手而出,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正中走了半路的王三头顶。 啪的一声,王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喊道,“有暗器。” “他们是来抓穆阳的,你跑个锤子!”周天怒不可遏的说道。 王三愕然回头,极度的喜悦下终于神志清醒,颠颠跑回周天身边,迎接他的却是糊脸上的告示,看到上边的画像,王三松了口气,“这老王八蛋竟然还是个妖道,那活该抓他!” 说完终于意识到周天眼神不善,赶紧改口继续说道,“那大当家也不用急啊,跟你又没关系,趁早让他滚蛋不就行了。” 本就嫉妒穆阳能追随周天,这时王三也露出原形。 周天公事在身,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便懒得和王三纠缠,直接吩咐道,“你去街口堵着穆阳杜斌,然后想办法把他们弄进来,不要被天蓬阁的人发现。” 王三闷闷不乐的应下来,便拉着吴笛前去接人。 事情也没有想象中复杂,在王三的提议下,一架装满泔水桶的马车很快就备好,出去被拦住搜查时,便熏的天蓬阁弟子纷纷堵住口鼻,确定没有异样后直接放行。 吴笛驾车王三一路随行,两人脸上缠住布条,即能堵住鼻子也能遮挡长相,离开修士视野后,便把泔水倒干净,静静等候穆阳二人相见。 吴笛闲着没事,趁机表达了疑虑,“我说王爷,咱们拿泔水车运人是不是不合适,里面这么臭,他们能受得了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糟老头子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当什么监人。”王三嘿嘿一笑,义正言辞的说道。 虽然他说的有理,但吴笛依然忧心忡忡,想不通为什么非要用泔水车,明明随便找个由头,弄个运菜车运粮车,都能轻易应付过去检查,到时候把人藏在车里依然可以接回来,怎么王三就非要泔水车不可呢。 看出吴笛的心事,王三笑着安慰道,“泔水车自然有它的优势,就是靠着这滔天臭气,才能让天蓬阁的人避之不及,所以你小子不用怕,无论什么事都有道爷撑腰。” 看似说的有点道理,吴笛点点头,“我就怕他们不肯进去,到时候还得再换其他方法,难免惹出别人怀疑。” “他敢!这才哪到哪就这么娇气,想当年道爷犯事时,连个泔水车都混不上,还是躲到……”说到这王三忽然停住,觉得再说下去有损小当家威名。 吴笛却紧紧盯着王三,疑惑问道,“躲在哪?总不会比泔水车还臭吧,那就只能是……” 说着说着吴笛露出震惊的目光。 还好这时穆阳和杜斌现身出来,打断了两人对话。 “什么情况,怎么街口都被设卡拦截了?”穆阳猜到两人是来接人,上来就问出心中疑惑。 吴笛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王三抢先说道,“还问呢,你现在可是出了名啦,什么都别问,赶紧先回无衣巷再说,周兄弟还等着你们呢,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心急折磨穆阳,王三哪有心情跟他废话,当即以情况紧急为由,催促二人赶紧上车躲好。 杜斌不疑有他,还不忘先抱拳致谢,然后便要钻进桶内。 奈何桶盖刚刚掀开,就冲出浓烈的酸臭之味,把杜斌应是熏的疾退两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穆阳到底鼻子灵的多,刚过来就闻出不妥,所以有意让杜斌以身试法,见识到厉害后,捂住口鼻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我们躲这里边?” “要不你想咋的,还想八抬大轿抬进去?现在天蓬阁逢轿必掀逢车必拦,不如此根本混不进去。”王三理所当然的说道,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杜斌不知两人闹过别扭,也不是很清楚王三的作风,只知道他是周天信得过的人,闻言暗叹口气,无奈说道,“王兄想的周全,谨慎些是好事。” 说完便忍住气味,硬着头皮钻入桶内把盖封死。 虽然王三说的理直气壮,但穆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本还想争取一下换个方法,但现在杜斌都进去了,自己也不好再扭捏,便只能有样学样,也躲进桶里。 王三看的呵呵傻乐,抢过赶马车的活便往回走,一路上慢慢悠悠尽量放缓速度,把能想到的蔫坏用到极致。 穆阳实在是受不了,扒开个缝不满道,“你能不能走快点!” 哎哟我去,老子赶车拉你们,你还使唤上了,王三当即不乐意,不耐烦的说道,“跑那么快干什么,你是怕别人不怀疑是吧?” 言辞凿凿,不容置疑,今生能如此怒斥监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王三说完再次开始傻乐。 另一个桶里的杜斌赶紧劝道,“穆老消消气,王兄说的有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大局为重。” 王三驾车,吴笛则徒步走在一旁,马车还没人跑的快呢。 眼看再次经过天蓬阁修士,有了上一回的经历,众人纷纷避开泔水车,其中一人怒斥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吴笛连忙走过去,打躬作揖的说道,“刚刚是往外运泔水,现在泔水都倒了,我们当然得回去干活,您老看看还需要怎么查。” “查什么查,赶紧过去别在这堵着。”修士不耐烦的说道,心想要是再查一回,今天就别想吃下去饭了,当即便催促吴笛他们加快离开。 吴笛闻言再次鞠躬感谢,然后便先一路小跑通过,王三闻声也操控马车继续缓慢前行。 眼看泔水车像加了慢动作滤镜似的,众修士目目相觑大惑不解,本就嫌弃非常,想让他们赶紧滚蛋,却偏偏走的这么慢。 领头弟子正是脾气火爆的红樟子,此时气的脸都绿了,掏出灵符大怒道, “你这老头故意找茬是不是,不想走就别走了,跟我去杭城分院说道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红樟子查房 眼看红樟子发怒,王三再也不敢磨叽,长鞭一挥催马快奔,转瞬从众人眼前消失。 回到无衣巷后院时,周天早就等在这里,由于王三走时他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是泔水车接人,远远闻见一股怪味,忍不住皱起眉头。 王三从车上跳下,意气风发的说道,“周兄弟你看,人都给你接回来了,交给我只管放心!” 周天也捂住鼻子,忍住心中阵阵恶心,心想也别在意怎么接的了,能把人带回来就行。 杜斌推开桶盖,一跃而起扑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等了片刻却不见穆阳露头,周天不禁扫视车上一圈,疑惑的问道,“穆老呢,怎么就杜斌一个人?” 王三也不知怎么回事,心想难不成还闻上瘾了,纳闷的说道,“就在里边呢啊,老穆快出来,到地方了。” 嘴上虽然关心,身体却离车远远的,一脸嫌弃连去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动静,周天不悦道,“愣着干嘛,还不去看看咋回事。” 王三多么想说一句你咋不去,但看了看周天脚上的鞋子,无奈忍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凑到车前,趔趄着身子把脸离的老远,轻轻掀开一条小缝,看到桶里情形,不禁愣在当场。 周天吓了一跳,赶忙追问怎么了,地上的杜斌也终于缓过来,站在一旁探头向桶里观察。 “他……他、他、他、他死了。”穆阳吓得面无人色,磕磕巴巴的说道。 杜斌大吃一惊,也顾不上臭不臭,毕竟刚从里边出来,再臭也抗过来了,还能怎么样。 凑上前去将手探在穆阳鼻下,发现还有微弱气息,杜斌瞪了王三一眼,不悦道,“你这龟奴怎么能胡说呢,这不还有气呢么。” 确定人没事就行,王三再次回复神气,寸步不让的说道,“那你刚刚不过来看,让老夫在这折腾什么,还有你这小王八蛋叫谁龟奴呢。” 眼看两人要掐架,周天虽然理解王三,明白他童子功深居青楼的变态心理,但老这么逮着谁就要干架也不行啊,只能赶紧出言喝止二人,让他们先把穆阳拉出来再说。 穆阳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为了让他呼吸顺畅,杜斌还把他胸口衣服撕开。 周天远远看着他们忙活,待穆阳救出,先让王三把车赶走,然后才郁闷的说道,“怎么好不央的就昏了,马车也晕车么?” 杜斌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说道,“穆老在钦天监最出名的就是鼻子,嗅觉异常灵敏,无论什么案发现场,闻一下就能猜出个一二三,看来是桶里气味太过霸道,浊气冲脑以至神不守舍,才最终昏了过去。” 不愧是监正身边的人,立马就看出问题所在,周天对他的猜测深信不疑,毕竟穆阳到哪都又先闻两下,也不是见识一次两次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周天明白原因后无比郁闷,出师未捷身先死,总不能再送走去陪黄金将吧,那人手就又不够用了。 杜斌呵呵一笑,淡定的说道,“周兄弟不用着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得用秘法进行救治。” 说完杜斌便转身找了瓢水,先喝进一大口,然后功聚丹田,用力喷向穆阳的老脸。 水雾洒在脸上,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脾,穆阳提神醒脑之下,立马「嘎~」的一声倒抽一口气,大声喊道,“臭死了!” 这就很尴尬了,由于太过言简意赅,搞得像杜斌喷的水臭死了一样。 杜斌干咳两声,以缓解僵硬的气氛,“周兄弟你看,这秘法百试不爽,对臭气熏死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 周天了无生趣的听他白话,还没等他敷衍两句,就听到穆阳愤愤不平的说道,“胡说八道,老夫是不敢呼吸被自己憋晕了,你瞎猜忌什么。”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杜斌也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只能再度干咳两声,腆着脸皮说道,“只要有用就行,咱们说正事吧。” “说什么说,一院子臭味,回屋再说吧,你俩也别离我太近,先各自洗个澡去。” 周天说完便离开此地,碰上回来的王三,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吩咐他也跟着一起去开会。 王三露出激动之色,心想今天看来是表现不错,周天终于要重用老夫了! 折腾完一圈,众人围坐在一起,穆阳和杜斌也一改刚刚的脏乱,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像是扑了粉一般。 也不知道这俩人抹了多少东西,周天被呛的连打几个喷嚏,以此做为今天的开场白。 穆阳一头雾水的先问道,“怎么忽然就被封锁,是出什么问题了?” 周天也不多说,直接把通缉他的告示递过去。 看到自己的画像,穆阳便心知不妥,看清内容后更是暴跳如雷,怒斥杭城分院不顾双边关系,竟然敢污蔑在职监人,当即就要去找任布行理论。 “行了行了,本来咱们人就不够,别再去送人头了,以任布行现在的心情,你如果去杭城分院,那就不止是污蔑监人这么简单了。”周天不耐烦的说道。 杜斌被关过几天,现在想起还是心有余悸,当即深表同意,“周兄弟说的对,那老胖子可是真下手啊,穆老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就是前车之鉴。” 穆阳也知事实如此,便只能暂时作罢,把自己的通缉令揣进胸前,扬言回京后一定要依律告任布行。 只要别耽误眼前的正事,你就是告朱铁鬃老子也懒得管,眼看穆阳消了性子,周天示意言归正传。 杜斌先说了自己的情况,大概与周天所知差不多,程凤凰去找了两个手下一趟,然后两人便结伴外出,杜斌分身乏术下,只能先跟随二人出去,发现他们在城内四处打听,正是在寻找周天的踪迹。 确认此事后,料定他们也找不出所以然,杜斌便回到程凤凰住处继续监视,发现她傍晚时曾出去一趟,在城内各地留下暗号,又在邮驿寄出一封信,然后才悄悄回去,再没其他动作。 周天结合白天听到的内容,知道信是寄给鱼家,而暗号则应该是留给康雷,看来是要和对方碰头。 把猜测说出来后,穆阳杜斌不由精神一振,折腾这么久,总算有些进展。 “周兄弟说的有理,我那倒没什么特别的,一直都是空房一间,并没有人回去过。”穆阳也及时同步消息。 周天点点头,现今的情况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程凤凰也不知康雷这个住处,所以才需要写暗号传讯,然后再约地方见面,另一个则是她虽然知道地点所在,但确定康雷不会呆在原地不动,那里只是一个书信往来的地址,所以不会冒然跑去,避免险境之中扑空。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一眉听程凤凰的话,想来青楼查探周天行踪也找不到,谁让人家天蓬阁抢占先机呢,照这么严防死守的,他们怎么可能来去自如,更何况其中还有个叛变的钟华勋,有什么消息也会提前通知周天。 这时杜斌想起各自分工,赶忙追问周天进度如何,有没有和钟华勋成功单独相处。 见两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周天轻咳一声,平淡的将事情娓娓道出,然后便让穆阳修书一封,立马送去总坛,将钟华勋的态度说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像钟华勋类似迷途知返的情况,就是让京城越早知道越好,这可是关于未来将功赎罪的关键。 穆阳也知道重要性,连忙答应下来,立马就开始起草书信,中间抬头问道,“该怎么写?” “实话实说就行,该人家的好处一点都别少,该咱们的优点也是多多益善。”周天淡淡答道。 穆阳这就有数了,当即洋洋洒洒写就一封长篇纪实叙事稿,其中除了言明钟华勋的长远目光,以及早早的拨乱反正,显示出对钦天监的忠心耿耿,更长篇大论写出周天在此事中的重要性,如何费尽心思寻找契机,如何不辞辛苦奔波策反,当然也不忘突显自己和杜斌的努力,正是基于两人的各司其职,才能让事情变的更加顺利。 写完便交给周天过目,周天哪会看,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并不急着就此结束,又让穆阳填上些内容,大致意思就是让钦天监顶住压力,无论谁求情都不能轻易答应,一定要牢牢关住一司这些人的家属,否则杭城之事恐生变数。 穆阳表示明白,赶紧着重强调此事,按照周天的指示,直接就说若是把人放走,不排除杭城一司集体叛变的可能性。 王三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虽然能听懂个大概,但也没听出有自己啥事,眼看就要开始打瞌睡,终于传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咱们不能被认出来,所以和钟华勋联络的事,暂时就先交给王三。”周天淡淡的说道,心想好歹算是给他点事做,也省的他天天闲着没事找事,完全一副跟谁都要干仗的架势。 三人之中无论是谁,和钟华勋见面多了都不保险,索性派个外人去,这样就算被看到一次,也不至于立马露出破绽。 接到差遣后,王三果然精神抖擞,赶紧对周天跪下磕俩头,即表忠心又表决心,暗道一定要把握住这次表现的机会,好歹也是给钦天监办事,鸟枪换炮也算是半个监人了,看他候大还敢不敢看不起老子。 穆阳和杜斌虽然都和王三拌过嘴,但是对王三的可靠性却很认同,这几日无论是送人还是接人,都算是完成任务,正事面前也不再胡闹,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定好一切后,除周天外其他人分头行动,走出房间时都信心满满。 周天则留在无衣巷,准备应付杭城分院的搜查,毕竟现在目标只是穆阳,自己还算是安全。 远远看着泔水车再次出动,有惊无险的通过关卡,周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穆阳不要再晕过去。 三人走过没多久,无衣巷便像是历史重演一般,再次被重重围起来,这回领头的是红樟子,只听他在外边大喊要搜查,提醒所有姑娘爷们赶紧穿好衣服起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喊何止提醒众人起床,如果穆阳真躲在楼内,听到喊声不跑才怪,周天心中暗叹,看来自从自己走后,杭城分院的平均智商已经回到应有水平,终于停在正常线以下。 这代弟子中,只有自己的黄芳子还算是合格,可惜这次并不是由她带队,也不知是青楼之地较为敏感她不愿意来,还是任布行开始打击报复,将她投置闲散没机会来。 虽然好奇原因,但是周天并不着急,无论什么情况,等会自然便会一清二楚。 喊了半天,红樟子终于带人进入无衣巷,吴笛赶忙迎上去询问。 在红章子道明来意后两人略作沟通,吴笛赶紧澄清,无衣巷即没见过妖道,也不会私藏妖道。 “你这厮不老实,昨晚贴的告示,半夜杭城分院就收到了线报,说是在无衣巷见过妖道,你还有什么说的!”红樟子好不容易单独带队,知道气势不能丢,便学着白螃子平时的姿态,满脸闻见屎的表情。 吴笛吓了一跳,心想谁这么多嘴,大晚上还去嚼老婆舌,只能据理力争道,“道长不能急啊,我们是青楼,干的就是开门迎客的生意,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哪能每个都记清楚,您要是不信只管搜就是。” 红樟子被说的哑口无言,直接把吴笛推到一旁,怒气冲冲的说道,“闪开,不搜贫道进来干什么,要是发现妖道踪迹,看不把你们这脏窝给封了。” 吴笛是什么人,好歹是砸过术士闷砖的角色,怎么可能被红樟子一两句话吓到,想起周天的吩咐,再次走上前去拦着红樟子,低声说道,“不过道长搜之前要先见个人,我们老板请你过去叙叙旧,等说完了话再搜也不迟。” 红樟子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前听说过无衣巷背景复杂,又是猴王寨又是黄粱宗的,看门大爷都是炼气期的老道,但是这些跟天蓬阁能比么? 就算是传闻中周天和老鸨子有一腿,但周天现在都到京城了,你还有什么底气找我叙旧,再说了我认识你么,就要跟我叙旧。 “滚一边去,把贫道当什么人了,我和你们老板都不认识叙哪门子旧,少给我套近乎。”红樟子再次推开小厮,准备让人开始搜查。 吴笛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劝道,“道长息怒,您最好先去见见再说,这人可是和杭城分院有关系。” 无奈之下,吴笛只能再度暗示,而红樟子显然理解错了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止,顿觉自己的威严遭受挑衅,当即大骂道, “一个老鸨子跟我杭城分院有什么关系,她就算是和周天有一腿又能怎样,现在周天人都不知死哪去了,还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再敢拦着贫道,现在就给你们封了!” 周天就坐在不远处,闻言黑着脸一语不发,颇有人走茶凉之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声威仍在 好在花姐还没起床,否则这些若被她听到,就算红樟子是天蓬阁的人,也得先扇一巴掌出气再说。 吴笛也没办法,心想已经尽力了,只能让不远处的周天自行解决,自己则叹一口气,乖乖的躲在一边。 周天此时干咳一声,红樟子应声看过去,清早的大堂内,只有这桌上坐了一人,虽然没有立马认出这个背影,但总觉得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红樟子紧皱眉头,也不再催促弟子搜查,而是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的周天,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奇之下慢步走了过去。 来到周天对面,终于看清长相,红樟子身躯巨震,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其他师弟见状齐齐吓了一跳,正要赶过来帮忙时,却被红樟子举手阻止,大声呵斥道,“都出去等着,我不叫你们谁也不准进来!” 周天点点头,心道还算是机灵,没有做无谓的抗争,也免了自己许多麻烦。 久别重逢只觉更加恐怖骇人,红樟子哪有反抗的心思,虽然周天没有直接打过他,但依然不影响这种恐惧感深入骨髓,否则也不至于见面就腿软。 “周……周师弟,您怎么回来了。”红樟子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怕是已经被周天听去,顿时觉得黑白无常就在身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原来人走了茶还没完全凉,见红樟子这么乖巧,周天消了几分火气,笑着说道,“红师兄别来无恙啊,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谁耀武扬威?谁跟谁有一腿来着?” 好歹和周天一个分院待那么久,相互了解当然不浅,红樟子也不再啰嗦,当即左右开弓扇自己俩耳光,然后大怒道,“都是那小厮不说明白,只提到混账老板要见我,也没说您回来了,否则我肯定立马来见你。” 吴笛这时阴魂不散的小跑过来,凑在红樟子耳边提醒道,“周公子就是我们老板,道长谨言慎行啊。” 红樟子呆在当场,自言自语道,“老板不是老鸨子花姨么。” 吴笛今天算是涨了见识,周天一动不动就能把人吓成这样,可见平时多么横行霸道,当即笑而不语看着红樟子,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得嘞,啥也别说了,红樟子继续左右开弓,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情。 一连十几个响亮的巴掌声,惹的花姐匆匆赶过来,诧异的说道,“大清早听着啪啪的,我还以为谁在大堂办坏事呢,这是什么话说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红樟子看到花姐,刚要拿她出气,把过错怪到她和周天的绯闻上,谁知花姐已经贴身站在周天身后,双手自然的开始捏肩揉颈。 红樟子赶紧把嘴边的话咽回去,看来有一腿并不是谣传,还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听天由命的等候周天发落。 “行了起来吧,怎么着也大半年没见了,刚见面就又是跪又是自残的,红师兄太客气了。”周天淡淡说道,让红樟子起来说话。 红樟子擦了擦额头汗水,知道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下,此劫算是勉强渡过,忙恭敬的说道,“师弟喊我小红就行了,喊师兄我担不起。” 周天呵呵一笑,嘴里喊着师弟,却又虚伪的不敢应师兄,原以为他脑子跟白螃子有一拼,现在看来还不如白螃子呢。 “周师弟怎么大清早来这了。”红樟子没话找话的问道,说完就发现说错话了,扇了自己一巴掌,赶紧改口道,“周师弟什么时候开的无衣巷,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打死我也不敢来这搜啊。” 周天当然不会交代仔细,挥了挥手推辞都是底下人瞎猜瞎传而已,然后随口问道,“你来这做什么?真要把无衣巷封了啊?” “那怎么敢,刚刚不是不知道和周师弟的渊源么,现在知道了当然就是另一回事,以后绝不会再来添乱,有什么事让花姨捎个话就行,我一定照办。”红樟子赶紧澄清道,决心不再来无衣巷半步,然后便把白螃子被掳以及要抓绑匪的事说出来,希望取得周天的理解。 “我正想问你呢,你抓老头就抓老头,怎么把烟花集给封起来了,那老头藏在青楼么?”周天正色问道。 红樟子四周观察一圈,发现花姨和吴笛已经远远避开,留下私密的空间让两人“叙旧”,便毫不犹豫的说道,“师弟有所不知,那老头是钦天监的,而且有确切消息,说他路过杨城时就住在青楼,这才不得不包围两条街,而说起杭城的烟花地,肯定要数周师弟的无衣巷数一数二,所以一大早过来打扰。” 周天点点头,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花满楼的事被夏三陆知道了,而能这么快传到杭城,说明已经汇报总坛,只是消息中依然对自己闭口不言,没有透出已经进入钦天监的事。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总坛的红人被钦天监抢走,这要是传出去,好不容易抢占的优势,立马就会烟消云散,朱铁鬃肯定丢不起这人。 “合情合理,确实是该查,那小红师兄请便,先办完正事再说。”周天大度的说道,丝毫不介意红樟子继续搜查。 “你周元子都亲自坐镇了,犹如总坛亲临,还查什么查,我还信不过你么。”红樟子呵呵笑道,满脸的憨厚敦实。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他们依然认为自己是天蓬阁元子,但是以总坛的作风,应该不会对院长级的人物隐瞒,只是会命令各院长保守秘密。 当然了话说回来,就算总坛不告诉任布行,这老胖子也知道我已经进入钦天监,这一切还是拜他所赐。 想到这里周天不免心中有气,暗恨任布行背地卖了自己,当即阴恻恻的笑道,“小红师兄误会,其实我早就不在总坛了。” 红樟子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打起鼓来,这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呢,怎么就不在总坛了,总不会还回来吧? 只见他大惊失色的问道,“哦?怪不得你出现在无衣巷,这是要回杭城分院么?” “白螃子回去都说什么了?”周天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红樟子越听越迷糊,只能愣头愣脑的回答,“没说什么啊,就说自己偷偷跑出来的,问他什么都是不知道,连被关哪都不知道,最后惹的院长差点大怒。” 哟呵,想不到这小白胖子还挺听话,竟然能做到守口如瓶,确实是出乎周天意料。 看着周天大有深意的眼神,红樟子品出点味道,诧异的说道,“难不成你们见过?”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白螃子的异常行为,诸多事情之中,也只有碰到周天,才能让大师兄连院长都不认,这个心情大部分杭城分院弟子都能理解,他红樟子当然也不例外。 “不光见过,还是我把他救出去的。”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 红樟子恍然大悟,正要询问细节好回去邀功,却听周天继续说道,“因为我现在就在钦天监,救他当然容易。” 红樟子再度愣住,喃喃自语道,“你在钦天监,那你和绑匪老头岂不是……” 越说声音越低,越想越害怕,红樟子似乎脑补出自己被灭口的场景,再度双膝跪地,惨然哭喊道,“周师弟饶命啊!” 周天笑了一会,享受这片刻的寂静,然后才把红樟子扶起来,“哪跟哪就说到饶命上了,你还不了解我么,只要你老实听话,又怎么能滥杀无辜呢,大师兄那不活的好好的么。” 红樟子眨了眨眼,显示出危机情况下的急智,若有所思的说道,“明白了,那我也没有见过师弟你,回去也是一问三不知,您就放心吧。” “那今天这个搜查,还用不用继续?”周天再次将红樟子扶起,把人搀扶到座椅上。 “查完了,一点问题没有,不光无衣巷没有踪迹,就连整个烟花集都没任何线索。”红樟子坚定的说道。 周天这才满意,一路送到门外,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止步,最后吩咐道,“让黄芳子来见我,不要让别人发现。” 红樟子拍着胸口答应下来,懂事的问道,“用不用让她多带点师妹?” 周天满头黑线,无奈婉拒好意,“暂时先用不着,毕竟这里是无衣巷,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红樟子一拍脑门,心说大意了,赶忙闭嘴不言,恭敬施礼后便带人匆匆离开。 …… 走出无衣巷时,红樟子才发现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阻止师弟询问情况,带人去其他青楼走了个过场,然后才回杭城分院复命。 刚到师德堂门外,却被两个陌生的天蓬阁修士拦住去路,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总坛来的贵宾,正在和任布行密议,就算红樟子有要事回报也不准进入。 红樟子也不强求,心想这就是天意啊,便嘱咐一个师弟等在门外,到时候将一无所获告诉院长就行,自己则顺路去给黄芳子传话,把周天的情况悉数告知,然后便直奔卧房,钻进被窝就不再出来,无论谁问都说身体不适,需要好好静养! 任布行所见正是闻讯而来的冯春,就算任布行从不敢说出杭城有异样,但消息依然传了出去。 总坛的行动速度就这么快,冯春离开杨城后,本就一路向南寻找周天三人小组的行踪,刚好昨夜就在杭城附近,听说天蓬阁搜查青楼后,当即便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任布行耍什么花样,但暗暗觉得与周天几人有关。 当夜连觉都没睡,便马不停蹄来到杭城,刚到师德堂时,任布行还三缄其口,只说是封锁烟花集只为寻找破戒弟子,根本就不提穆阳和杜斌的事。 好在冯春早有准备,拿出让弟子悄悄取回的通缉告示,拍在任布行面前,才让他无话可说。 “任院长不会说这老头就是贵院弟子吧,据我所知他可是另有身份。”冯春冷冷问道。 任布行看见证据,知道再难掩饰,只能尽量找借口推脱,“冯堂主不能怪我不告诉你,是总坛说要秘密行事,即寻找此人下落,又要留意周天动向,我当然要听总坛的。” 这时候嘴倒是挺紧,果然是根老油条,冯春明知他在耍花样,也不能抓住此事不放,“让你对弟子和教员保密,谁让你对我保密了,既然知道要听总坛的,那就得明白我此行就代表总坛。” “现在明白了。”任布行赶紧赔笑说道,心知不能太过分,只要暂时能缓口气就行。 由于任布行不依总坛旧例,私自答应让周天归顺钦天监,娥婆罗对他一直怀恨在心,而冯春身为娥婆罗的心腹,当然是恨屋及乌。 更别说冯春和周天也有私情,如今拜任布行所赐,丢了心头的宝贝徒弟,更是难掩仇恨。 于公于私都是不共戴天,当面也难有什么好气,连几句场面上的废话都懒得说,冷冷问道,“那你们抓到的杜斌呢,是否审问出了什么线索,才如此大费周章寻人。” 任布行热脸贴个凉屁股,本就大感郁闷,这时又被提起另一桩糟心事,饶是一根老油条,也忍不住立马变了面色,“审是审了,但是没说什么有用的消息,关于周天更是闭口不谈,只说是自己来的杭城,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些倒是实话,所以说的也比较真诚。 冯春闻言皱起眉头,对于没问出什么,却知道开始通缉穆阳很是不解,更疑惑画像为何能画的如此逼真。 虽然疑点重重,但看任布行的样子,也难问出什么来,便暗骂一句饭桶,然后不耐烦的说道,“带我去见杜斌,我亲自审!” 说着就要出去,走到一半才发现任布行站在原地没动,正生无可恋的把玩着手中茶壶。 冯春终于忍无可忍,皱眉怒斥道,“任院长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拿出大元帅的亲笔信,才肯配合本堂主不成?” 话没说完,便已伸手探入怀中,真的要拿亲笔信出来镇压这老胖子。 任布行吓了一跳,以朱铁鬃爱写亲笔信的劲头,当然相信冯春说的是真话,赶紧出言解释,“冯堂主误会了,只是您可能见不着他了。” 说完脑子便开始疯狂运转,思索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才能把冯春勉强应付过去。 冯春闻言一愣,停下掏信的手,心念电转之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骇然说道, “什么意思?你私自把他灭口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老胖吃瘪 任布行也吓了一跳,赶紧挥动着两只小胖手,快速澄清道,“那倒没有,我哪敢杀钦天监的人,只是杜斌他……已经不在杭城分院了。” “不在杭城分院?”见任布行不断卖关子,冯春语气越来越冷,“任院长最好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和你在这打哑迷。” 争取到难能可贵的片刻光阴,任布行已经想好应对之辞,虽然不算完美,但应付过眼前此劫应该没问题,赶紧点头应是,快速说道,“因为冯堂主来之前,杜斌刚刚被人救走,所以我才不得不派人出去捉拿,否则何必贴这么多画像。” 说完暗暗松口气,仔细再琢磨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人质没看管好也有罪过,不过总比拱手送出去好些。 冯春双眼微眯,冷冷与任布行对视,虽然对方眼中满是真诚,却依然觉得没这么简单。 现在摆在冯春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先落实任布行是否说谎,这件事很容易弄清楚,召集全院弟子挨个问过去,总会有人不明就里会露出马脚,到时谎言自然可以轻易拆穿。 另一个便是将此事暂且放下,依照既定路线,继续全力寻找几人,毕竟形势瞬息万变,若是因此耽误时间,失去了得来不易的线索,那她冯春与帮凶无异。 被任布行墨迹了半天,第一个想法对冯春不是没有吸引,而且诱惑很大,纠结半晌后冯春暗叹一声,还是不敢因私而耽误大局,到底是在杭城,好不容易有点消息,还没怎么办正事,先和当地院长起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冯春哪里会知道,这是任布行临时起意编造的谎言,根本用不着召集全院弟子,随便拉个人问一句,都会得到没人来杭城分院抢人的答案,根本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一念之差错失了良机 “那出去捉拿的结果到底如何?”冯春终于下定决心,暂时饶过任布行,直接追问搜查进展。 见冯春刚刚沉吟不语,任布行心里不由紧张,生怕她不信自己说的话,如今听到询问进展,暗暗松口气,赶紧吩咐弟子去叫红樟子和潘高志,为表示老实配合,让当事人亲自回答。 片刻之后弟子空手回来,一个人都没带回来,无奈的说明情况,潘高志由于是搜索全城,所以带着人一直在外奔波,到现在也没回来,而主要搜寻青楼的红樟子,回来是回来了,却说身体突然抱恙,连床都爬不起来,根本无法过来回复情况。 不过好在红樟子回房之前,已经安排同行师弟等候,此时就在门外待命。 任布行闷闷不乐的说道,“都中了邪了,出去一趟就不正常,白螃子如此,红樟子也是如此,难不成杭城闹鬼了。” 冯春在一旁听着,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去青楼搜查一夜,回来就身体不适回房休息,看来这是累的不轻,有意拿此讥讽任布行,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贵院弟子果然非同凡响,去趟青楼就能碰见鬼,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怪不得需要回屋养精蓄锐。” 一番话即点名红樟子有鬼,去青楼没干好事,又暗讽了任布行作风有问题,带不出什么好东西弟子,一箭双雕不可谓不狠毒。 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还好,但问题是任布行确实作风有问题,白螃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被冯春冷嘲热讽之间,当即也犯了倔劲,非要让红樟子来回报不可,吩咐弟子再去一趟,抬也要把红樟子抬来。 冯春重新坐回椅上,冷眼看着任布行原地转圈,淡淡说道,“任院长想自证清白不管我的事,但是时间可贵,岂能就此浪费,不如先把等着回报情况的弟子招来,先让他说说大致情况,边听边等您的青楼高徒,岂不是两全其美。” 再度被冯春刺激,任布行气的双目通红,心知此乃最好的方法,便忍气吞声依言照办。 搜查青楼的弟子进来后,便开始如实交代,由于不善言辞,说的也是言简意赅,青楼全找了,就是没发现通缉之人。 为了显示自己毫无私心,任布行皱眉追问细节,“查的仔细么,有没有什么遗漏?” 弟子赶紧把细节也说清楚,前后街大大小小青楼二十余座,能进的屋都进去了,连衣柜床底下都没放过,当然除了无衣巷之外。 任布行大惑不解,询问为什么要排除无衣巷。 弟子怕被错怪偷懒,赶忙如实说道,“因为进入无衣巷还没来得及搜查,我们便被红樟子师兄赶出去,等了半天后他才出去,说是没有可疑的老头,然后才去查的其他地方。” 任布行当场呆住,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心说让你嘴欠瞎问什么细节,这么一来反而证明冯春说的没错。 冯春发出一阵冷笑,“那可是辛苦红樟子了,不辞辛苦以一人之力,查遍整座青楼,任院长还是别叫他来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也不知怎的,由于原来和周天都在木行堂,天天无所事事泡在一起,接触多了说话也不自觉有些相似,放在以前冯春才不会这么阴阳怪气。 任布行此时已无话可说,后悔没有派黄芳子过去,否则哪会有这些麻烦,只盼着红樟子赶紧过来,要么能圆满解释过去,要么就等着自己的雷霆惩罚,这口气若是不撒出去,谁知道会掉几斤肉。 弟子此时听出冯春的言外之意,怕红樟子因此遭受牵连,赶忙替他解释道,“堂主误会了,红樟子师兄只是和无衣巷老板相熟,所以才自己去搜查,并没有其他逾越之举。” 任布行闻言却更加疑惑,忍不住开口说道,“红樟子天天大门都不出去一趟,他怎么会和无衣巷的花姐认识?” 弟子显然对无衣巷并不熟悉,想起红樟子最后去见的人,愕然道,“老板不是个男的么?” 冯春心中一动,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玄机,赶忙追问细节,由于弟子只听到那人轻咳两声,索性连咳嗽声都反复问的清清楚楚。 任布行也发觉了不对劲,如此看来并不能排除无衣巷的嫌疑,只是依然想不通红樟子为何像中邪一般躲起来。 此时去接红樟子的人再次无功而返,红樟子根本就不愿出屋半步,听说众人要抬他过来,一把就搂住门框,死活都不肯松手。 “简直是胡闹!”冯春终于动怒,不等任布行这院长发话,便直接开口道,“来人,把红樟子给我绑过来,若敢反抗直接废除他的修为。” 木行堂弟子闻言进来几人,轰然应是前去拿人。 任布行大吃一惊,想不到冯春下手这么狠,到底是自己培养的高等弟子,哪舍得让他就此折掉,赶紧吩咐弟子借带路一起跟去,不能让红樟子出什么差错。 这次红樟子倒是爽快,一见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就知道扛不住,忙老老实实的让人把自己绑起来,被提溜着就来到了师德堂。 虽然一路上异常配合,但进入师德堂后,红樟子就一改常态,像是白螃子附体一般,无论被问什么,都是摇头说不知道。 见红樟子照本宣科向大师兄致敬,任布行再次勾起心中不快,本就被冯春骂的一肚子火,如今两个得意门生也这么不配合,不由大怒道,“什么意思,装傻充愣倒是学的挺快,怎么不见你学到大师兄的好处。” 红樟子思索半天,最后只能无奈而叹,似乎想不到白螃子有什么好处可学习,难道院长是嫌自己吃的太少? 任布行也没了办法,无奈对冯春说道,“冯堂主您看怎么办,这木头什么都不肯说。” 冯春一直看在眼里,不等任布行发问,便已经在思考对策,这时早就有了打算,沉声说道,“还能怎么办,直接用刑吧。” 此言一出,不光红樟子吓得直哆嗦,就连任布行也大惊失色,赶紧劝道,“对修士用刑于理不合,冯堂主三思啊。” “事急从权,既然他这么嘴硬,又事关总坛大计,偶尔破几次规矩也是无奈之举。”冯春已经下定决心,话里话外找好理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任布行哀叹一声,心想老夫就算有心保你,也力不从心了。 见两人默默达成一致,红樟子当即反驳道,“凭什么对我用刑,大师兄被掳回来也是一问三不知,怎么不对他用刑,你们欺负老实人!” 任布行闻言白眉倒竖,赶紧出言喝止,还悄悄疯狂使出眼色,示意红樟子不要胡说八道,特别是有关白螃子的事,以免横生枝节。 眼看就要滥用私刑了,红樟子哪会再听院长的,不依不饶的据理力争,“不让说也不行啊,都是高等弟子,凭什么他能什么都不说,轮到我就又是绑,又是用刑的,我要到总坛告你们去!” 抬手阻止任布行说话,冯春皱眉问道,“白螃子被谁掳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红樟子似乎只有在周天面前时,脑子才勉强够用,如今面对任布行,又恢复有勇无谋的本色,愣头愣脑的直说道,“就是前两天,大师兄他被那老头劫走一晚,第二天才放回来,这事全院都可以作证,若不是拿关着的人质交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撕票呢。” 毫无保留,悉数托出,红樟子根本想不透其中玄机,只是一心想要挣个公平公正,就算受刑也得拉大师兄一起,谁让院长你不帮忙的。 冯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什么把人救走,什么因为劫人才通缉,统统都是胡扯,当即冷冷看向面色凝重的任布行。 任布行心中不断哀嚎,心想怎么就没再拦一拦冯春,若是自己能拦住用刑的由头,也不至于让红樟子这愣头吓成这样,费半天劲编造的谎言,还没暖热乎就被拆穿,只能默默大呼倒霉。 红樟子却根本不管任布行怎么想,依然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大师兄回来后,连夜里在哪,对方有谁都说不清楚,那不也照样没事,怎么找不到绑匪这么正常的事,都要被你们滥用私刑,天蓬阁还有没有王法了。” 任布行听的哑口无言,也不知红樟子是真傻,还是借机报复自己刚刚答应用刑,避开冯春冷然的目光,尴尬的问道,“冯堂主你信么?” “信不信有什么打紧,找其他人过来对峙不就明白了。”冯春不再含糊,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就不用麻烦了,红樟子说的确实没什么大错,我刚刚不也告诉你了么,钦天监的人硬闯杭城分院,才把杜斌救走,只不过他们没有找到杜斌,是曲线救国拿分院大弟子做要挟。”任布行咬紧牙关,强词夺理的说道。 红樟子一听不对啊,明明是出去买肘子被截道,怎么就变成强闯分院了,刚要纠正院长,就听任布行歇斯底里的说道,“你要是敢再废话,老夫亲自给你用刑!” 红樟子又吓个哆嗦,这是近期任布行头一回这么大脾气,自周天走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冯春不悦道,“任院长是在威胁证人么?你最好先暂时消停一下,别逼我暂时接管杭城分院。” 说着拍了下清脆的巴掌,瞬间进来十余个木行堂弟子,将任布行围在中间。 而杭城分院的弟子见状也进来两人,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知发生什么,迷迷糊糊的也随大溜,跟着木行堂众人包围起任布行。 任布行气的差点吐血,心知不能再做任何反抗,否则以冯春和娥婆罗的关系,自己又把娥婆罗得罪那么苦,公报私仇也不是不可能, “冯堂主言重了,那老夫就先出去避嫌,刚好可以暂时歇歇,你请继续。”任布行呵呵一笑,回头瞪了分院的弟子一眼,心道一群蠢货,关键时刻一点都靠不住,竟然敢把矛头对准自家院长。 任布行是不得不走,现在离开还能保住自由之身,出去后再想对策也不迟,若是让冯春把自己带走,那到时候必然是软禁的结局,就算想到办法也无法施行。 冯春确定人走远后,吩咐弟子把师德堂把守起来,然后又派出两人暗中观察任布行动向,做完一切才继续回到桌前,淡淡问道, “说吧,在无衣巷都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争风吃醋 任布行出来后,便喊来两个弟子,让其中一个赶快出去找潘高志。 如今杭城分院只有随红樟子回来的人,其他大部分都随潘高志未归,还在外边寻找穆阳的踪影,内部虚空之下,任布行总觉得心里没底,倒不是真要和冯春火拼,而是身边有人才觉得踏实。 刚刚冯春的强硬手段,着实让任布行留下了阴影。 待人走后,任布行又吩咐剩下的弟子,让他把吕木棠请来悄悄见面,想以她吕家的身份从中周旋。 做完之后任布行才算放松,自上任院长以来,这次算是最大的危机,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潘高志此时悄然出现在无衣巷,他可不知道院里什么情况,就算知道也懒得去管,这次出来就是带着怨气,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把通缉令往弟子那一扔,四处躲清闲。 这不刚听说烟花巷已经搜完,没有发现穆阳身影,便一头扎进来,任由弟子去奔波,找到找不到完全听天由命。 吴笛第一时间就前来禀报,询问周天什么态度,用不用把人领来见面。 周天沉吟片刻,潘高志墙头草般的人品他早有领教,一年前去趟京城参加论道会,没几天功夫就被任布行拿下,自己回来后便盯得严防死守,不敢和自己多说一句,更不肯有一点越规之举,生怕惹的任布行不快。 这种货色,关键时刻还是防着点为好,周天便告诉吴笛不用声张,待他玩好了走人就行。 好巧不巧这时穆阳回来了,还与大堂内的潘高志走了个擦肩而过,周天在二楼看的紧张不已,就在他做好了最坏打算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潘高志似乎根本没认出穆阳,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只顾先找小厮点酒菜。 周天不敢有丝毫大意,继续躲着悄悄观察,怕这是潘高志的缓兵之计,让吴笛先去接着穆阳,把人藏在后院再说。 穆阳一头雾水的被带走,不明白关卡已撤除,为何还要如此谨慎,低声向吴笛询问周天下落,却被低声打断,只让他耐心等候。 周天看了半晌,发现酒菜上齐后,潘高志就开始狼吞虎咽,一点要溜走报信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是自己弄错了,潘高志真的没看到穆阳? 穆阳忽然回来,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周天也不敢耽误太久,刚好吴笛已经回来,便嘱咐他继续盯着潘高志,一旦有异动就赶紧通知。 自己则悄悄从窗户跳出去,来到后院与穆阳见面。 见到周天现身,穆阳忙询问天蓬阁的人去哪了,为何才大半天烟花集就撤的如此干净,与城中四处寻人的忙碌景象天壤之别。 “不用管这些,烟花集的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而且他们不敢泄露秘密。”周天如实说道。 穆阳闻言更是佩服有加,几个马屁应运而生,由衷的对周天夸奖一番。 外边还有个潘高志不明来意,周天哪敢浪费表情,追问他此时回来所为何事。 在穆阳的快速解释下,才知道有了新进展,康雷果然出现了! 也不知是看到了程凤凰的消息,还是被城里满城天蓬阁弟子逼的无处藏身,黄昏之前便回到穆阳所守的藏身处,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穆阳本来也不敢轻易离开,但是一直等不到动静后,忍不住抵近观察,才发现康雷已经沉沉睡去,怕自己一人无法生擒,便赶紧回来报信。 说完穆阳开口问道,“直接抓吧?把杜斌喊回来,咱们三个有心算无心,联手活捉他应该不成问题。” 周天沉默不语,现在他已经从钟华勋那知道,程凤凰曾经参与过针对自己的行动,虽然不是直接参与刺杀,但帮助刺客胡小仙逃跑,这笔账不能不趁机算算。 周天已经不满足于只抓康雷一人,既然人回去那就好办了,明知程凤凰他们有鬼,于公于私来说,不一网打尽都觉得差点意思。 虽然通过钟华勋的口供,可以找出其他人过错,但和亲手抓住真凭实据比起来,还是少了那么点意思。 想到暗中还有胡九儿这张底牌,此事确实是大有可为,周天便缓缓摇头,目露寒光的说道,“不能急,只要康雷还在杭城,就不怕他跑掉,天蓬阁会帮咱们盯死城门的。” 穆阳不解其意,开口问道,“目标既然已经出现,咱们还等什么?” “最好等程凤凰和康雷同时在场时,再抓他们个人赃并获。”周天淡淡答道。 穆阳恍然点点头,心想如此确实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若是只抓康雷一人,程凤凰恼羞成怒之下,万一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以杭城现在的局面,确实有失去控制的可能。 例如把他们的信息出卖给天蓬阁,让天蓬阁对押赴康雷进行阻挠。 “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然后再回去继续盯着康雷,不能让他从眼前消失,我会让王三去你那里帮忙,一旦程凤凰他们去会面,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经过几番斟酌,周天终于做出最终决定。 穆阳明白这是困境中最好的办法,欣然领命应是,忽然又想起一事,“那钟华勋该怎么办,需不需要让他帮忙动手。” 关于此事周天也已深思熟虑,本就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多个帮手确实很有诱惑性,但依然拒绝此提议,并且解释道,“不保险,他们到底共事这么多年,虽然钟华勋现在态度明确,但到时候万一被他们说动,再反水对付咱们就麻烦了。” 见周天算无遗策,穆阳再也没了疑虑,依言先去吃东西,吃饱了好去继续监视康雷。 周天故意没提起潘高志,而是悄悄爬回二楼,继续暗中观察,非要看看潘高志是留有后手,还是真饿疯了,连要找的人都看不见。 穆阳回到大堂,吃准了无衣巷已经安全,堂内本就没几桌人,便也懒得再偷偷摸摸,大马金刀的找张桌子坐下,正好就在潘高志旁边,大声招呼小厮上酒菜。 见两人离的这么近,二楼的周天不由紧张起来,紧紧观察潘高志的反应。 潘高志除了厌烦旁边的高声喧哗,皱皱眉头表示不满,其余再也没了反应。 这两天一直风餐露宿,穆阳早就憋的心痒难耐,如今突然没了束缚,行为更是不由自主的夸张起来,吃了没两口便再次叫来小厮,借着是老板的熟人,豪气的安排道,“小翠呢,两天没见就不想我么,快叫她过来一起吃点。” 小厮当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哪敢有半点含糊,颠颠就跑去喊人。 自从上次表现出对小翠的欣赏,穆阳早就找机会玉成了好事,这几天更是朝思暮想,怕再出去又是几天回不来,索性喊来联络感情,吃完饭顺理成章再找点项目消化消化。 这一嗓子却惹的另一人不快,潘高志紧皱眉头,饭也不吃了菜也不咽了,扭头冷冷看着穆阳,“这位仁兄不是本地人吧?” 二楼的周天也没想到闹出这戏码,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半是紧张半是兴奋,最终吃瓜的心思大过一切,并没有阻止楼下的一幕,美名其曰刚好借此试探潘高志。 穆阳被问的一愣,茫然看过去,发现是刚刚擦肩而过的一位票客,老早就发现那是个术士,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问这句话。 穆阳思考再三,并没有答话,只是瞥了一眼就装作没事发生,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潘高志等不到回答,也不急着发威,只是静静等着事态发展,倒要看看小厮敢不敢当着自己的面,把小翠送到对面桌上。 这时他也看出穆阳是个术士,但事关小翠,头上颜色远胜一切,根本就无心顾及其他,事实是但凡他瞅一眼通缉令,也不至于这么虎,目标近在眼前都不自知。 小翠顶着个大脸盘子,扶风摆柳的扭到堂内,看见穆阳后眼前一亮,快步飘了过去,边走边娇嗔道,“大爷怎么才回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两天,一点消息都没留下,我还以为你另寻新欢了呢。” 穆阳赔笑说道,“哪能呢,公务缠身而已,这不刚抽出时间,就叫你来续旧么,快来陪我喝两盅,吃饱赶紧回屋续上,办完正事我还得走呢。” 二楼的周天呸了一口,心说这老不正经的,比自己还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人家的正牌情郎,竟然敢这么开荤腔,活该通缉你个妖道。 两人忙着打情骂俏,小翠目不斜视快步靠近穆阳,刚好路过潘高志那桌,却丝毫没发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潘高志哪会以为他们没看到自己,急怒攻心之下,只认为这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怒喝道,“小翠!你没看见我么!” 小翠闻言一愣,回头发现是潘高志,赶忙赔笑说道,“哟,潘哥您也来了,吃着呢?” 一句话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向穆阳处走去,她的想法倒是很简单,喊她的人本就是穆阳,当然要先去陪好这位贵客再说,就算老情人在旁边,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再度被潘高志招惹,穆阳也有了三分火气,皱着眉头看过去,不过见小翠脚步不停,并没有被他影响,才算把怒火压下去,心说等过了这风头,倒要查查这是哪家的混蛋。 潘高志也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翠,今天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眼看两人坐在一起,穆阳还要把手搂在小翠腰间,潘高志立马拍案而起,怒指穆阳呵斥道,“老杂碎,你敢动动她试试!” 饶是穆阳见惯大场面,也被这一嗓子吓一跳,一直因为天蓬阁的事心虚,顿时还以为是身份露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愣是没敢搂上去。 见镇住对方,潘高志总算是找回些面子,对着小翠命令道,“还坐那干什么,还不给我过来。” 这下穆阳总算回过神来,好家伙原来是要抢小翠,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认怂,也不管什么节外生枝了,立马回敬道,“你这混账东西,没搭理你还上脸了,老子喊的姑娘凭什么碰不得,有本事就自己叫去,别在这找不自在。” 一个是钦天监的老油条,一个是天蓬阁的地头蛇,俩修仙界混混算是碰到一起去了,哪还能有好,都认为自己不可一世,谁也不肯让步。 对于小翠来说,则一边是老主顾一边是大贵人,也是谁都不愿得罪,见状赶紧好言相劝,“这是何苦来哉,都是出来寻开心的,把时间错开不就行了,哪至于这么伤了和气。” 周天到底是经验丰富,在二楼听的暗暗摇头,话虽然这么说,但理不是这个理,小翠这么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看来不打一架不能善了。 果然潘高志先忍不住,迈开大步就走了上去,怒斥道,“错开什么错开,在杭城打听打听,我碰过的女人谁敢打主意,你个老不死的竟敢当着我面动手动脚,活腻歪了你。” 周天再次无奈摇头,心说那是因为你么,不敢动手动脚也得是因为小翠超凡脱俗的气质容颜,跟你潘高志有个毛线的关系。 穆阳被骂的脸色阴沉,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早就亮明身份抓人了,而现在只能寸步不让的对骂,“我管你是谁,先来后到都不明白,懂不懂规矩,要不是现在没功夫,老子就地正法了你!” 周天明白就地正法是怎么回事,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眼看两人越骂越凶,偷偷观望的吴笛只能现身阻拦,潘高志认出吴笛,知道这小厮是个机灵鬼,以其平日里的表现,一定不敢招惹自己,便冷言责备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都来了也不知道让小翠洗干净等着,怎么还能让她见别人,无衣巷想不想开了!” 吴笛点头哈腰陪着不是,但心中已经做出衡量,穆阳是跟随周天的近人,潘高志是周天不愿见的外人,该如何取舍一目了然,当即客客气气的说道,“潘爷消消气,我这就去再给您安排个花魁,让她好好伺候您。” 潘高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是吴笛一时紧张口误,不可思议的看过去,“给我再找一个?猪油蒙了窍了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吴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和,还拉住潘高志的袖口,想先把人拉离此处。 小翠也知道不宜闹大,便在一旁帮腔,“潘哥你先去歇会呗,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不就行了,毕竟是人家先找的我,总不能咱仨凑合过吧。” 话越说越歪,听在潘高志耳朵里简直是莫大的耻辱,而穆阳却不以为意,做好一切准备,只要潘高志敢答应,他就敢趁机就地正法了他! 潘高志心想今天是撞了邪了,怎么人人都这么反常,难道是暗恨天蓬阁查青楼的事,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眼看都不肯替他做主,若是再不自己做主,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潘高志一把甩开吴笛,目露凶光的看着众人, “今天人我要定了,谁敢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通风报信 眼瞅事态就要升级,周天虽然看的过瘾,但也怕把事情闹大,心里还在寻思,都这么大动静了,怎么也不见花姐出来救场呢。 正纳闷之间,背后忽然传来悠悠的女声,“我就说有人喜欢小翠这样的吧,这不就要出事了。” 周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回头查看时,发现花姐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下去劝架,躲我后边干什么?”周天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道。 花姐勾魂的瞪他一眼,见怪不怪的说道,“你不也没下去劝架么,青楼里挣风吃醋的事多了,你看人家小翠都不急。” 小翠何尝是不急,在周天眼中她还在不断煽风点火,既然都不去,索性回头继续看戏,不舍得遗漏任何剧情,边看边解释道,“我不是情况特殊么,怎么能轻易下去,再说了这能是一般的矛盾么,他俩可都是术士,万一打起来不闹翻天才怪。” “知道他俩是术士还让我下去,我去有什么用。”花姐也目不转睛的陪在周天身旁,一点要下去的意思也没有。 自从有了周天这靠山,花姐早就稳如泰山,何况现在关系再进一步,更是把周天当做自己的主心骨,小打小闹有什么可急的,只要有他在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么。 楼下的局面再度升级,穆阳已经把手搭在小翠肩膀上,还示威般在脸上吧唧一口,即宣示了主权,又以行动表示对威胁的不屑。 潘高志被绿的失去理智,果真掏出灵符,眼看就要动手,无衣巷忽然闯进一位年轻女子,众人被吸引注意,纷纷侧目望去。 潘高志认出是黄芳子,当即吓了一跳,正要遮住口鼻隐藏身份,却为时已晚早就被认出。 “潘师叔,你怎么在这?”黄芳子诧异的问道,看出潘高志似乎在准备动手,慌忙看向对面,发现正是被通缉的穆阳,不由当场呆住,一时无法掌握状况。 她此来正是寻找周天,但想不到先碰上潘高志,更想不到潘高志和绑匪在干架,情急之下还以为是在抓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已经被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一把拽住,拉离这是非之地, “你们继续,不用管这些,她是来找我的。”花姐走时还不忘提醒二人,让他们继续上演好戏。 黄芳子被整的迷迷糊糊,还没想通发生了什么,已经被硬拽到二楼暗处,迎接她的正是心心念念的周天。 黄芳子见状大喜,心情无比激动,早已忘了这是在哪,上去就抱住久别重逢的师弟。 周天吓了一跳,心想黄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虽然别人看不到,但旁边还有花姐呢,想到这里竟然还踏马生出丝丝兴奋,一边半推半就的提醒旁边有人,一边迎合师姐送上热烈的深吻。 花姐在一旁看的撇撇嘴,虽然心里酸酸的,但也不想打扰他们,只能淡淡说了句,“实在不行就回屋吧,这里我帮你盯着。” 以花姐表现出的八卦劲,看起来丝毫不比自己少,周天哪敢轻易答应,回屋让她帮忙盯着,说不定就盯到自己门口去了。 “改日改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周天故作稳重的说道。 知道黄芳子是收到消息,特地来找自己,周天忙问道,“怎么忽然就来了,不是让你悄悄的么。” 黄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询问楼下怎么回事,为何潘高志已经开始抓人。 周天不屑的呸了一口,“他哪是来抓人的,他是连人都没认出来,这是跟人家抢女人急眼了,不过你来的正好,可以一起看场好戏。” 说着露出不地道的坏笑。 已经从红樟子处得知周天身份,黄芳子明白周天和穆阳的关系,哪有心思看戏,连忙把此行目的说出来,提醒周天快跑。 听完黄芳子的话,周天吃惊不小,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玩意,冯春来了?” “没错,我在杨城见过,所以不可能认错,她带走红樟子审问半天,现在已经开始召集弟子,估计很快就来抓你,还不快跑。”黄芳子焦急的说道。 正是因为那次相见让她很反感,对冯春不让二人见面的事依然记忆犹新,所以看出要采取行动后,立马便跑来通风报信。 这下周天不得不慎重了,冯春可不像任布行能随便糊弄,此行定然是带着总坛任务来的,目标直指自己,若是现在落到她手里,不出意外将会被直接送回总坛。 红樟子这个靠不住的东西,竟然敢出卖老子! 周天倒是不排斥重新回去,但想到高太公的手段和境界,依然是心有余悸,若是冒然脱离钦天监,谁知道他又会怎么栽赃娥婆罗。 除此之外还有办了一半的差事,此时离开肯定是前功尽弃,更会牵连的杜斌穆阳也被软禁。 无论是钦天监还是天蓬阁,其实都不是周天的最终归宿,他的目标是自立门户证明自己,吕顽被带走时,便下定决心要和吕家挣一日短长,所以不论在哪都是个跳板,借助平台发展自己的势力,既然是做着这个打算,那么钦天监显然比天蓬阁更适合自己发展。 更重要的是……冯春她太喜欢捆绑了,虽然自己也很喜欢,但是再被绑回总坛是不能接受的。 见周天沉吟不语,黄芳子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怕再度被冯春软禁,便再次催促道,“还不快走。” 周天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深思熟虑的时候,在师姐脸上轻吻一口,刚要出言招穆阳跑路,却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女子。 楼下的吴笛也郁闷了,好端端一个青楼,怎么今天来的都是女人呢。 周天也疑惑的看过去,那玲珑的俏脸,丰满的身姿,不是冯春还能有谁。 认出来人后周天脸色苍白,立马便拉着黄芳子蹲下身子,生怕被冯春看到,迎着花姐疑惑的眼神,低声说道,“你先去接待那娘们,尽量拖延时间。” 然后又对黄芳子耳语一番,让她装作是来寻潘师叔,自己则找机会跑路。 进了无衣巷,冯春便开始四处打量,寻找黄芳子的身影,此行便是跟随她而来,由于知道黄芳子和周天的绯闻,冯春早就安排弟子暗中留意动向。 虽然红樟子没直说见过周天,但是在威逼利诱下,话里话外已算是默认,而且交代出关键地点便是无衣巷。 正在召集人手,准备再次去突击检查时,弟子却说黄芳子悄悄离开分院,冯春心知她要去见谁,便让弟子自行集结,自己则赶紧去跟踪黄芳子。 看着正在争吵的二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男子,冯春皱起眉头,自然而然的把他们错认为钦天监的杜斌和穆阳,心想果然在这里。 由于弟子们还没赶到,所以冯春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暗搜寻周天的身影,这才是她关心的大事。 “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花姐走上来客气的问道。 冯春好歹算是大龄女性,忽然被喊了声姑娘,即觉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心中窃喜,红着脸解释道,“我是来找人的。” 花姐的任务是拖延时间,哪敢就此作罢,领着冯春往旁边走去,热情的拉起了家常,“原来是找人啊,是相公忽然找不到了,还是闺蜜出来做兼职了,这些都是常事,姑娘用不着害羞。” 冯春被问的一愣,想起自己和周天的亲密关系,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算是相公出逃吧。” 花姐心中一惊,虽然明白冯春在敷衍,但是那隐隐含春的目光,却逃不过资深老鸨的眼睛,对周天和女子的关系产生怀疑。 刚目睹过和师姐的奸情,现在又多出个迷人少妇,而且看起来还是大有来头,花姐醋吃多了反而不觉得酸,倒对周天的能耐更多了些佩服。 对冯春的忽然到访,穆阳和潘高志根本不在意,潘高志是背对来客,虽然认识也没看到,穆阳则是只扫了一眼,看到了也不认识,两人继续着对峙,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看着潘高志手中的灵符,冯春被吸引注意,驻足好奇的看着两人,有意无意说道,“你们这倒是热闹,竟然还有术士斗法。” “二龙戏珠不新鲜,打一架消消火就好了。”见冯春止步不前,花姐也陪着一起停下,继续看热闹。 就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无衣巷外忽然传出交错的脚步声,冯春知道自己的援军到了,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 “天蓬阁驾到,闲人逼退!” 一声声喝斥传进屋内。 穆阳和潘高志齐齐一惊,都以为是奔着自己来的,哪还顾得上什么小翠大翠,当即四散而逃,一个直接钻到桌子底下,一个则撒丫子往二楼跑,想借窗户从房后逃遁,正好还能顺路通知周天。 穆阳就不用说了,听杜斌讲过在杭城分院的非人待遇后,现在最怕的就是天蓬阁抓人,潘高志则误认为偷懒的事被告发,天蓬阁来抓现行了,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穆阳到了二楼,正要敲响周天房门,却发现一女子正牢牢跟在身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刚进来的冯春,不由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早就被盯上了,哪还敢暴露周天的位置,窜窗而出来到街上。 木行堂弟子早已把无衣巷包围,这时看到自投罗网的穆阳,纷纷祭出法宝,把人团团困住。 冯春紧随其后落在人群之中,好整以暇的说道,“还不束手就擒。” 穆阳手持飞剑,观气术下终于发现冯春修为不俗,对自己的疏忽大意后悔不已,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硬拼肯定是打不过了,便只能强自镇定道,“这是什么意思?” “先放下武器,等回去杭城分院再告诉你什么意思。”冯春目露寒光,紧紧盯着对方,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显然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姿态。 穆阳哪敢跟着回去,这一折腾,刚有眉目的案子不免就此打住,无奈只能亮明身份,希望借此抽身。 “监人进青楼,知法犯法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冯春不耐烦的说道。 “老夫是有任务在身,不得不进入青楼查探,此案事关重大任何人不准阻挠,有什么事你自行去钦天监询问,我跟你回去说不着!”穆阳寸步不让。 “你钦天监的案子关我何事,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无礼了。”冯春懒得和他废话,小胖手一挥,众弟子纷纷向前,再度收紧包围圈。 穆阳被这阵仗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明知此时不能认怂,只能勉强保持镇静,强硬的说道,“好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报上名来老夫回去必要定你个不敬之罪。” 无计可施之下,穆阳只能开始威胁对方,认为不过是杭城分院的师叔而已,小地方哪见过什么世面,妄想以此吓退来人。 冯春丝毫不放在心上,既没有被吓退,反而还大方的回答穆阳,“总坛木行堂冯春,要定什么罪随便。” 一听对方身份,不光不是分院的人,还是总坛的堂主,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穆阳顿时没了底气,天蓬阁虽然不是朝廷衙门,但也是公认的权威道场,就算级别不如钦天监的含金量,但堂主起码也相当于司厉之职,比起自己来还高了几头。 穆阳立马明白不能再强撑,赶紧收起飞剑,换上笑脸恭敬施礼道,“原来是冯堂主,失敬失敬,都是自家人怎么就闹误会了。” 冯春看了一眼入黑的天色,淡淡说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先跟我回杭城分院吧。” 打不过逃不掉,就连钦天监的唯一凭仗也失去作用,穆阳没了办法,只能大呼倒霉束手就擒,做好被软禁的心理准备,早知如此刚刚就该先和小翠回房的…… 高处房顶之上,周天正在默默看着发生的一切,还以为穆阳有什么脱身的办法,待他安全再现身相见,哪知这没用的玩意几句话就准备投降。 周天只能被迫出手,好助他一臂之力,但是该怎么动手却犯起难来,既不能伤着冯春众人,还得制造出足够的混乱。 道道难题摆在脸前,周天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 眼看穆阳就要被缴械,异变突起。 高处一声长喝震慑众人,只见半空中狂风骤起,自穆阳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众人毫无防备之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第一百八十章 初入金殿 异变初起,冯春便心知不妙,看出有人要借机救走人质,连忙运功做好准备,在弟子们疲于应对之时,自己则破风前行,不退反近直扑穆阳。 穆阳也是老江湖,见状立马明白是来救他的,赶忙祭出飞剑使尽全力,硬是将赶来的冯春逼退,然后便趁乱向后飞奔,跳上一处房屋后几个来回,消失在月色之中。 冯春当即大怒,虽然觉得刚刚救人的法术有一丝眼熟,但现在也无暇细想,一边吩咐弟子去追,一边返身无衣巷,去看躲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名同伙。 直到现在冯春还以为那是杜斌,心想能抓住一个就行,只要能从他口中逼问出周天下落,那就不虚此行了。 回到无衣巷,无论是客人还是小姐小厮,无关人等都被集中到一起,站在墙角被严密看管起来。 堂间一张桌子被弟子们团团围住,桌下的男子依然双手抱头浑身颤抖,仿佛根本不知道桌外发生的一切。 看着他用头努力钻向地板,冯春淡淡说道,“别躲了,就差土地爷看不见你了。” 潘高志心知事败,绝望的爬出桌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饶命啊,我真是头一回来,下次再也不敢了。” 此人的行为显然出乎冯春意料,按理说穆阳那种反应才算正常,这还没怎么着先跪地求饶是什么意思,而且说的内容也不是自己关心事。 冯春一时间有些迷茫,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来及开口询问状况,潘高志已经竹筒倒豆子般说个不停,“我也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一时糊涂才来这吃顿便饭,根本不敢有其他歪心思,和小翠更是清清白白,一点分寸都不敢逾越,高抬贵手千万别告诉院长啊。” 这番话更是肯定冯春的猜测,搞半天竟然是自己弄错了,顿时勃然大怒道,“你到底是谁!” 潘高志一听对面不认识自己,心中忽然一惊,抬头看去发现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当即又恢复些底气,缓缓站起身来不悦道,“不知道我是谁干嘛来了?谁让你们来的。” 一听他还牛逼上了,冯春更是火冒三丈,吩咐弟子把潘高志按在桌上,一巴掌拍在桌面,吓得潘高志一个激灵。 “我问你到底是谁”冯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潘高志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穿着,终于发现不妥,虽然不是杭城分院的衣服,但明显也是天蓬阁的同道,哪还敢继续嘴硬,赶紧解释道,“住手住手,误会了,我是杭城分院的潘高志,都是自家人。” 又来一个自家人,刚刚穆阳也是这么说,冯春被勾起旧事,丝毫没有消气的迹象,继续追问道,“杭城分院的跑无衣巷来干什么!” 潘高志依然被按的不能动弹,闻言双目一转已经想好对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来抓人啊,街上那么多通缉令你看不到?” 冯春被气笑了,刚刚穆阳就在他对面,也不见他动手,还一直因为风尘女子骂街,再结合躲在桌下的心虚行为,打死冯春都不信是来抓人,于是不屑反问道,“人呢?” “人没找着啊,找着的话不就抓回去了么。”潘高志死鸭子嘴硬,倒也是对答如流。 冯春推开弟子,双手抓着潘高志的衣领,一把将人提起,虽然身材娇小但依然威势十足,狠狠盯着潘高志,咬牙切齿的说道,“人刚刚就在你面前知道不知道!” 这下潘高志是真害怕了,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哪呢哪呢?” “早就跑了!”冯春将人扔在地上,让弟子继续制住不放。 “跑了还不快去追,抓我这个自己人干什么啊?”潘高志一心想要抽身,恨不得赶紧把人支走。 冯春正在犹豫怎么收拾这个废物,忽然一个弟子走来,低声说人群中又发现一个杭城分院弟子,询问该怎么办。 冯春这才想起还有个黄芳子,心中不由升起希望,自己就是跟着她才到了无衣巷,黄芳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示意弟子把人带来,看着唯唯诺诺的黄芳子,冯春双目微眯,心知这就是周天在杭城的师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道,“杭城分院果然人才辈出,无论男女都往青楼里扎,敢问这位小师妹来此又是何事啊?” 黄芳子听到无衣巷被包围,便知道已经来不及走,便悄悄藏在人群中,想浑水摸鱼就这么糊弄过去,可惜当时急着出门报信,连衣服都没来及换,最后被人一眼认出带到冯春面前。 “我来找潘师叔。”黄芳子早就想好对策,丝毫不慌的答道。 潘高志大吃一惊,也忘了现在是什么局面,只是想着自己的事被拆穿,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想不到潘高志这么靠不住,若是依照黄芳子的想法,一个说来抓人一个说来找人,本来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却被他这一句话搅的不伦不类,只能面无表情的硬撑道,“你不是来这抓人么,院里要找你回去,我就只能来叫你了。” 潘高志终于反应过来,慌忙点头应是,“对对对,我是来抓人的,原来是院里需要我回去,还不快点放开,耽误了总坛的大事你们担当得起么。” 冯春不屑轻笑,“原来你还知道是总坛的大事,我以为把你押回总坛后,才能恢复清醒呢。” 这话听着不对劲,潘高志终于想起还不知对方身份,连忙问道,“你是谁?” “等你到了总坛,直接问大元帅吧!”冯春淡淡留下一句,然后转身便走。 黄芳子一拍脑门,合着这奇葩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只能趁机提醒道,“师叔糊涂了?那是总坛的冯堂主啊!” 潘高志两腿一软,不用两旁的弟子用力,便独自卧在地上不动弹,升起无尽的绝望,心想总坛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黄芳子暗叹一声,只能乖乖的随木行堂弟子出去,暗自盘算有什么安然脱身的方法。 待两人被押走之后,冯春来到青楼人群中间,吩咐弟子把人带到楼上分开审问,自己则留下花姐一人单独谈话。 片刻之后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冯春和花姐二人,饶是花姐再经验丰富,也对眼前女子的雷霆手段心有余悸。 冯春经验丰富,深知此时不能着急,只是四处打量着无衣巷陈设,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把花姐晾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安静的氛围使花姐更加紧张,忍不住弱弱问道,“仙女找我要问什么?” “你先好好想想有什么要说的。”冯春淡淡说道,依然没有回头,继续在堂内瞎转悠,似乎对除了花姐的一切都充满兴趣。 “您是说刚刚那俩人为什么要打架?”花姐想了半天,说出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疑惑。 最近枕边闲暇之余,周天倒也提起过一些内情,所以花姐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当然知道冯春要问什么,这从周天匆匆逃跑的行为就能看出,这几天无论是钦天监的程凤凰,还是天蓬阁的红樟子,哪怕是自己的师叔亲来,周天都不曾离开半步,但一见到冯春,却没有任何犹豫,连手下都扔下不管,先自己跑路了。 当然了话说回来,毕竟是周天,跑路都跑的那么潇洒,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结合冯春刚刚的异样表现,花姐自然的脑补出一套渣男始乱终弃,高官恼羞成怒的戏码。 虽然难免有点酸涩,但出卖周天的事她是从来没有想过。 “看来花老板还是不准备配合了。”冯春终于来到花姐身边,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后紧盯花姐满是春风的双眸,就这对快滴出水来的眼睛,要说最近没碰上什么好事,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花姐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虚的悄悄退后一步,装作一无所知的说道,“哪敢欺骗仙女,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惹着您了。” 冯春知道杭城是周天发迹的地方,经营这么长时间,江湖关系定然即复杂又亲密,所以根本没指望能轻松问出什么来。 让弟子去街上撕来一张通缉令,放在桌上好奇的问道,“街上帖这么多画像,而且又闹出这么大动静,花老板不会不知道吧?若是知道,那刚刚吵架的老头是谁?明知是天蓬阁要找的妖道,却依然容留他在此逍遥快活,是明知故犯窝藏妖道,还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天蓬阁放在眼里?” 花姐被说的哑口无言,背上隐隐透出冷汗,心知被抓到痛处,无法轻易糊弄过去。 见花姐闭口不语,冯春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一个做生意的,不过是开门迎客而已,就算有什么错失,应该也是受人挑唆,那就把此人说出来,这样就没你什么事了。” 顿了顿冯春忽然语气变冷,毫不留情的继续试压,“否则的话,就是与天蓬阁作对,有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明白。” 花姐确实明白,如今的世道,哪怕得罪官府都不敢开罪术士,更何况是在杭城一家独大的天蓬阁了,这从周天开始罩场子后,无衣巷再没过什么麻烦就能看出。 如今一旦被认定有罪,青楼还能不能开都是小事,恐怕整个无衣巷大大小小没一个能躲掉,自己更是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看着花姐阴郁的表情,冯春依然不急不躁,看样子短时间内也得不到答复,索性坐在椅子上等候,还熟络的让花姐去倒壶水过来,只说是太费口舌都有些渴了。 大局在握之下,一扫颓势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花姐拿捏的死死的。 花姐依言把水端来,也借机思考许多,已经做出最后决定,双手奉上茶水时淡淡说道,“仙女可能想多了,我确实只是没认出妖道,并没有其他人教我收留他。” 如今能有这么忠心的人实属难得,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死扛到底,虽然没得到满意的答复,但冯春依然对花姐刮目相看,更对周天的御人本领有了新的了解,接过水杯浅浅喝了一口,小手一挥,两条藤蔓凭空出现,绑住花姐的双手。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今天的事我必须对总坛有个交代,只能委屈花老板了。”说完带着花姐离开无衣巷,其他人则按照身份处理,确定清白的客人,留下姓名住址后暂时放人,走前还提醒近期不准离开杭城,需保证随叫随到,可以来天蓬阁接受询问。 而无衣巷的人,则统统就地关押,由木行堂弟子把守大门,十二时辰不间断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出。 众弟子忙着关人时,却没发现一个身影已经混迹在客人之中,悄悄消失长街尽头。 …… 周天救出穆阳之后,便带着他迅速离开险地,出了无衣巷才发现街上尽是穆阳的画像,不仅如此还处处行走着杭城分院的弟子,根本就找不到容身之所。 但这难不倒轻车熟路的周天,借着夜色掩护一路向西狂奔,最终来到一处破落的院子,毫不犹豫的翻身而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两人都是老油条,夜深人静之下,隐匿身形当然是轻而易举。 穆阳跟着进入院子,与四周破房烂瓦不同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伫立在一侧,夜幕下殿内依然灯火通明,跟整个破院格格不入,形成鲜明对比。 一阵阵如雷般的鼾声从屋内响起,似是要给两人指明前进的方向。 这番奇异景象看的穆阳一头雾水,正要低声询问,被周天抬手阻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来到正堂屋门前,轻轻叩响房门。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动静,一个纤细的女子轻声说道,“师父、师父,有人敲门。” 门外二人同时一愣,在周天以为敲错门时,穆阳却在想别的,难道又是周兄弟的红颜知己? 鼾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男人不耐烦的抱怨,“大半夜的,谁啊!” 这个声音没错,就是要找的铅川无疑了,周天终于放下心来,轻轻咳嗽一声,算是回答屋内的疑问。 屋内迅速响起穿衣的声音,只几息的功夫铅川便已闪身而出,带领二人悄悄前往金殿。 周天本意是吩咐个信得过的弟子带路就行,例如史泰隆史泰年之类,哪知铅川执意不从,非要亲自安顿二人,还说有生之年能迎来周天借宿,是黄粱宗的荣幸,也是他铅川的福分。 安排好一切,铅川才施礼告退,最后还不忘表决心道,“周兄弟只管安心睡下,我自会派人盯着街上动静,有什么情况再来叫你。” 一听让睡觉,周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先对铅川表达了感谢,然后打趣道, “铅掌门辛苦,什么时候屋里又多了个人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接踵而至 铅川被戳破秘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了家族所创的黄粱宗传承,老夫是不得不违心行事,周兄弟见笑了。” 拍了拍铅川以示鼓励,周天语重心长道,“加油!等待你老来得子的消息。” 铅川欣然接受,红着脸施礼告退。 穆阳此时正打量着金殿四周,看着墙上挂的周天画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原本还想问黄粱宗靠不靠谱,但看到周天都被供起来了,当即便打消所有疑虑,只是纳闷怎么能做到如此优秀的。 带穆阳一起前来,当然不是让他瞎逛,也不是让他睡觉的,而是让他知道新的联络点,省的再回无衣巷碰壁。 吩咐穆阳把落脚点告诉杜斌和王三,然后赶紧回去盯着康雷,待确认人走后,周天才安心的躺在属于自己的软榻之上,舒服的直哼哼,他可不敢大半夜和穆阳独处一室。 周天也是危急之下,才灵光一闪想起此处,若不是没地方去,差点都忘了铅川还给自己建了个行宫,如今享受着金殿带来的安逸,大感还是铅川会来事。 一夜过去,铅川早早的就过来请安,还带来了外边最新的消息。 “什么?无衣巷被封了?那无衣巷的人呢?”周天安坐殿内宝座,不可思议的问道。 “无衣巷外依然有天蓬阁弟子把守,人应该都被关在里面了。”铅川如实说道。 想不到冯春玩真的,周天顿时有些急了,吩咐铅川继续派人查探,最好想办法溜进去,找到无衣巷的人询问情况,看昨天自己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铅川领命应是,正要离开却被脚步声打断,史泰隆快步进入殿内,先对二人恭敬施礼,然后快速说道,“有个年轻人要找掌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铅川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大清早谁会找我,他有没有说叫什么?” “只说是姓吴,矮小瘦弱满脸奸相,一看就不是老实人。”史泰隆努力的形容着来人长相。 在铅川犹豫见不见时,倒是周天先反应过来,“姓吴的年轻人,又不像老实人,那不是吴笛么!” 铅川恍然大悟,赶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此人正是无衣巷小厮吴笛,身为大堂经理当然是眼皮子灵活,昨晚见势不妙,花姐又被冯春牢牢盯住,心知难以善了,便趁乱换上客人的衣服,随口编了个住址身份,混在人群中逃了出来。 离开后便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看到了花姐双手捆绑被带离无衣巷,而且无衣巷也被封锁起来,立即知道出了大事,有心寻找周天帮忙,却根本不知人在哪。 思考半夜对策,终于决定来黄粱宗求救,这样一来哪怕找不到周天,也能通过铅川通知猴王寨,让他们想办法捞人。 吴笛一脸焦急的被带入金殿,看到不止有掌门铅川,更有自己要找的周天,放松之下直接跪倒地上,大声喊道,“周公子救命啊。” 周天也看出事态危急,否则一向机灵的吴笛不会如此失态,皱眉让他起来说话。 吴笛便哭着把事情说出来,周天一听当场发作,心说这叫什么事!自己因为娥婆罗安全呆在钦天监跑腿,冯春反而因为自己把花姐给绑了,这不是欺负人么,就不能等自己把事办完再说。 眼看周天一怒之下就要走出殿门,铅川发挥出猴王寨军师应有的作用,一把拦住劝道,“大当家三思啊。” 周天不悦道,“这有什么三思的,好么央的绑人家花姐做什么,她又不像你们,一个做生意的本来就不算是我的人。” 铅川心想不是你的人你急什么,花姐要再不算你的人就怪了,在无衣巷时天天呆人家屋里,我续不上香火你都能续上, “大当家稍安勿躁,他们抓走夫人无非就是逼你现身,你这一去岂不是正中下怀么。” 周天闻言一愣,细想之下还真是这么回事,脚步不由放缓。 眼看有了作用,铅川继续分析道,“在下虽然不知天蓬阁和钦天监闹什么,但看两边现在的态度,以你监人的身份,一旦进去天蓬阁恐怕就出不来了,到时候还怎么救人。” 周天冷静下来,心道冯春应该也不会为难花姐,便坐回宝座,继续听铅川叭叭,别说有个人帮忙想主意,确实轻松不少。 铅川终于松口气,正要趁机表现再立新功时,史泰隆也再度登场,说又有人求见掌门。 铅川二度懵逼,询问这次又是什么人。 “掩面蒙头很是神秘,但是从衣着看来,是杭城分院的高级弟子。”史泰隆答道。 好家伙,知道盖着脸都不知道换身衣服,这智商一听就是个大聪明,周天无奈问道,“这人胖不胖?” 史泰隆摇了摇头,“不胖。” 那就是红樟子了,他这时前来肯定有要紧的事,说不定就是和花姐有关,周天忙让人把他领进来。 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人确实是红樟子,也确实有要事相告,但跟花姐无关,而是带来了另一个让周天炸毛的消息,那就是黄芳子也被绑了,如今被软禁在净坛,所有人不准探望。 冯春这哪是奔着找自己,这简直就是替娥婆罗来清榻侧来了,周天掏出木棍再次愤然而起,心道我舍不得打冯春,还舍不得打你任布行个老胖子?当即就要直奔分院,拿院长泄愤。 看着神秘兮兮的红樟子,铅川却犯起了嘀咕,吴笛能找来就罢了,好歹经常在无衣巷见面,知道自己和周天的关系不足为奇,可是自周天走后,从来未曾和天蓬阁有过亲密接触,就不用说什么红樟子了,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来这找人呢。 铅川当即问出心中疑惑。 红樟子实话实说道,“是黄师叔让我来的。” 周天闻言一愣,“黄廉不是在猴王寨么,他怎么让你来的。” “没毛病啊,我就是刚从猴王寨回来,黄师叔让我来找铅川掌门帮忙,他直接回分院去了,只是没想到师弟也在这。”红樟子说道。 周天点了点头,再次仔细打量红樟子,发现他确实风尘仆仆,像是刚跑完远路的样子,于是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叹息的说道,“辛苦你了,听黄芳子说你被带走,还以为你靠不住,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红樟子脸色微变,不自然的答道,“周师兄说的哪里话,我被错怪还不是常事,别在意这些细节,赶紧回去救师姐吧。” 周天头脑发热只顾着打人泄愤,但一旁的铅川却依然冷静,红樟子微妙的表情变化落在眼中,顿时生出怀疑,挡在二人身前问道,“既然道友曾被带走盘问,为何却能自由出入,去猴王寨一趟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就不怕被人怀疑么?” 红樟子闻言一愣,本就脑子不够用,更何况现在周天还在旁边,更是心虚非常,脱口而出道,“我都交代了他们还管我干什么,当然能自由出入了。” 由于急着带周天回分院,所以只想赶紧应付这多事的铅川,却没发现话里出现了破绽。 周天也听出不妥,止步冷冷看向红樟子,皱眉问道,“你都交代什么了?” 看到周天的神态,红樟子立马双腿发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哪有那么好克服,当即心虚的跪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 周天再看不出问题就不用混了,也懒得废话,径直去把殿门关上,把红樟子从门口拖到大殿中间,冷冷说道,“你小子竟然敢叛变,没想到还不如白螃子呢!” 红樟子浑身发抖,绝望的喊道,“师弟饶命啊,大师兄他有院长罩着,我娘不亲舅不爱的,若是不老老实实,他们就要严刑逼供了!” 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周天不觉消了几分气,毕竟领教过冯春木系法术的鞭刑,深知其中厉害,但依然对红樟子的叛变行为心怀不满,今天好在有军师在场,否则被骗过去卖了都不知道。 “给你个机会,说清楚杭城分院现在的情况,否则我倒要让你试试,看是我的棍子硬还是冯春的鞭子硬!”周天冷冷说道,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表情。 这还用试么,红樟子无奈的想,能比周天棍子硬的也只有周天的棍子了,当即便把自己所知全盘托出,只求先渡过眼前此劫。 其实红樟子刚开始是有些血性,无论冯春怎么逼问,都不肯说出周天,哪怕连无衣巷都卖了,也不敢提周天一句,只是努力把罪责都推到白螃子身上,希望借此糊弄过去。 哪知冯春根本不想放过他,由于红樟子出现异样的时间最早,所以咬定肯定他知道些内情,出去一趟之后便拎着潘高志回来,当着红樟子的面开始用刑。 一鞭一鞭抽过去,没几下潘高志就皮开肉绽惨嚎连连,嘴里不断呼喊院长救命,但任布行眼前是自身难保,哪敢去过问冯春的事,只是老老实实躲在白螃子房里,既保护了亲儿子,也显示了自己的清白。 潘高志哪受得了这个,眼见孤立无援,怕就此被滥用私刑打死在师德堂,便一桩一件全都交代出来,什么不满院长报复所以故意偷懒、去无衣巷不是抓人、以及和小翠这段时间来的奸情,到最后连平时怎么骂院长,怎么偷看吕木棠都交代了,也没能阻止冯春继续鞭笞。 直到冯春问他去无衣巷是不是密见周天,潘高志才知道真是误会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赌咒发誓连小翠都赌上,说自己根本没见过周天,也不知道周天就在杭城,冯春这才停下手中的鞭子,发现潘高志确实不知情。 潘高志被打的神志不清,又怕冯春再继续逼问,便把与周天交好的人全说出来,希望能换个平安让自己去擦药疗伤,其中就包括了黄廉和吕木棠,当然也没忘了着重强调黄芳子。 冯春满意之后,便把潘高志扔出去,转头就开始威胁红樟子,见过这鞭鞭到肉人间惨剧,红樟子确定是真打后,早就吓掉了魂,哪还敢继续嘴硬,便把见过周天的事说了出来。 当即得到冯春授意,让他去把黄廉骗回分院,冯春自己则去审问黄芳子,如今确定潘高志去无衣巷不为抓人,那么黄芳子的谎言当然也不攻自破,既不是去找潘高志,那必然就是去寻周天。 冯春本就是跟踪黄芳子才到无衣巷,如此一来更确定救走穆阳的人,应该就是周天无疑。 而红樟子之所以来黄粱宗,确实是黄廉的意思,一听说黄芳子被抓,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依然心急如焚,又深知自己在杭城分院并没什么话语权,便决定分头行事,托付红樟子过来搬救兵,让铅川以同道的身份从中周旋,而黄廉自己则先走一步,直奔杭城分院。 红樟子这时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心想既然是和周天有关,那不如也一起骗回去,超额完成任务,说不定还算是大功一件呢。 周天沉默不语眉头紧锁,难怪冯春自己先到了无衣巷,原来是跟踪黄芳子来的。 明白这是要一网打尽,不留任何后路,好逼的自己现身相见,冯春平时看起来木木呆呆的,动起手来是真的狠,看来惹谁也不能惹老实人。 “那花姐呢?现在人在何处,怎么没听你提到她?”周天沉思半晌,才张口追问道。 红樟子茫然摇头,花姐他是真没见到,只知道冯春打发走自己之后,便去找了黄芳子,因为早就对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有所耳闻,再加上潘高志不厌其烦的提醒,所以下定决心要让黄芳子开口。 确定冯春开始针对黄芳子后,周天心知师姐有危险,有心过去救人,却又怕把自己搭进去。 最难办的主要还是冯春,若换过其他人,大不了几闷棍下去了事,哪用得着这么畏首畏尾,一边是京城的姘头,打不得伤不得,一边是杭城的相好,不能眼看着受委屈,周天陷入死寂之中,心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就不能共侍一人和谐相处么,姐妹相称不比现在打打杀杀要强的多。 “也就是说,你来黄粱宗找我的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周天忽然问道。 红樟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针锋相对 看着红樟子的异常行为,铅川周天茫然了。 “什么意思?知道还是不知道?”周天不耐烦的问。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黄廉师叔知道啊,他要是回去一说,那不就都知道了。”红樟子纠正道。 “你想的倒是周全,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巴掌不挨就什么都往外说,没用的东西。”周天恶狠狠的斥责道,对黄廉的忠心他还是很有把握,更何况脑子也比其他人好使一些,随便找个借口稳住形势应该问题不大。 把红樟子扔给铅川看管,又托他帮忙写了一封书信,周天便拿着悄悄离开黄粱宗。 铅川深知红樟子事关重大,刚刚在一旁听着都心惊肉跳,万一他把黄粱宗也卖出去,那自己说不定也有危险,想到这里哪敢有丝毫大意,先把人五花大绑,吊在柴房的横梁上,然后找来最信任的新媳妇,就那么坐在地上仰头盯着红樟子,不让他脱离视线。 再次回到熟悉的杭城分院,大门外已经站满了弟子,防卫警戒提到了最高级别,不过这丝毫难不住熟门熟路的周天,找到一处最松懈的地方,驾轻就熟从墙上翻过去,直奔红樟子提到的关键所在——师德堂。 冯春此时正站在黄芳子面前,冷冷看着她等待答复,两人已经僵持许久,但依旧没有迈出用刑的一步,不光是因为细皮嫩肉下不去手,更是怕因此彻底惹怒周天,若真的造成不可调和的矛盾,反而不知该如何向娥婆罗交代。 “你和周天的事我早就知道,所以你不必害羞。”冯春耐心的劝着。 “那都是好事之辈的杜撰,冯堂主怎么能轻听轻信,我黄芳子清者自清,跟周师弟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丝毫不牵涉男女之情。”一番利索的场面话脱口而出,黄芳子面无愧色,演技比周天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话连躲着偷听的周天都差点信了,竟然生出一种是不是自己记错的感觉,确认是黄芳子无误后,顿时对师姐刮目相看,心道不愧是大弟子的有力竞争者,若不是输在没后台,肯定早就没白螃子什么事了。 屋里的冯春哪会信她,只是浅浅一笑,“这么说你现在还是清白之躯了?” 黄芳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修仙人岂会轻易破身。” “那就简单了,我现在就帮你验身,若是如你所说,那就算我错怪你。”冯春顺理成章的说道。 黄芳子大吃一惊,想不到冯春竟然这么直接,又羞又气之下,俏脸早已憋的通红,“我……” “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能验明正身么?”冯春轻松的说道,立马就走了过去,直接就要上手宽衣。 黄芳子挣扎着躲开,语无伦次的怒喝道,“别动我,我的事我自己知道,用不着验。” 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无论是谁都听出话里心虚,根本不敢让人查验。 周天本想着把信交上就走,听到这个动静反而不急了,还悄悄掀起一个瓦片,借着细微的缝隙朝屋内偷看,露出一个无耻的笑容。 “或许你还不明白状况,其实总坛又怎么会对周天不利,再加上日将军的关系,爱护还来不及,只不过现在周天被奸人所迫,所以才不得不依令行事。”既然黄芳子已经知道失策,冯春也不再强迫她,而是退后两步以示诚意,然后好言相劝道。 想起通缉令上的老头,以及听说的钦天监传闻,黄芳子不禁信了几分,心想难不成周天真是身不由己? 见黄芳子露出犹豫之色,冯春趁机继续施压,“这些都是事实,所以说出周天的下落,不光不会害他,还是在帮他,你身为高等弟子怎么能如此糊涂。” 周天暗呼厉害,冯春这么软硬兼施,别说是黄芳子,就连自己都有点信是身不由己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替钦天监办差还真是无奈之举,只不过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以及避免高太公继续找娥婆罗麻烦,半推半就顺水推舟而已,可惜其他人并不了解罢了。 黄芳子欲言又止,她很想问如果一切如冯春所说,那为什么周天没有亲口说过,但这么一问,就和承认私下会面没什么区别,只能又生生憋了回去。 周天心系康雷进展,怕派出监视的人找不到自己,便不敢再浪费时间,悄悄离开师德堂,往吕木棠的住处潜伏而去。 虽然信是要交给冯春,但周天还没傻到当面给她,周围全是木行堂的人,万一冯春抽疯,要先把自己抓住再说,那到时候就麻烦了。 思来想后只有找吕木棠送信最稳妥,一是两人本来关系尚可,虽然因为吕顽闹的有些不快,然而她还不至于出卖自己,身为八大家族子弟,吕木棠也不屑于这么做,何况本就有愧于心了。 在住处没有找到吕木棠身影,周天正郁闷着,却看到路上无所事事的苟旦,心中一动悄悄来到他身后,有意让他代为传信。 “hello啊小狗蛋,好久不见。”周天低声打了个招呼。 苟旦闻声立马呆在原地,这声音太熟悉了,虽然这么久没听过,但依然一下就认出是谁。 杭城分院几个人遭遇大难,都是因为和周天私下联络,这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苟旦哪敢以身试法,连忙双手捂着眼睛,慌张的说道,“您大人有大量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我可受不了那鞭子,您就快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你也当从来没碰上我。” 这不是忘恩负义么,原来恨不得天天追在自己身后,现在就跟听见催命符似的,周天立马不高兴了,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个小王八蛋,其他人还没敢怎么着,你倒先过河拆桥了,你先试试能不能受得了老子的木棍,再想鞭子的事吧。” 周天说着就把如意筋骨棍拿在手中,还没来及教他做人,苟旦已经放下捂眼的双手,回身迎向周天,激动的说道,“周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想死你了。” 前后判若两人,倒把周天给整懵了,心道难不成刚刚是没听出来? “少说废话,正好有事让你跑一趟,去把这个拿给吕木棠,就说是我让她转交冯春的。”周天哪有空跟他废话,直接把信封递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信封,苟旦心里直打哆嗦,想起潘高志的惨状,死活都不愿接在手里,“您和吕师叔的私信,我拿着不合适吧,还是由您亲自递到她手里才能显出诚意。” 无奈之下,苟旦只能冒险婉拒,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似在为师兄着想。 周天当然听出话里的推脱,看来刚刚应该是认出来了,想不到苟旦这么靠不住,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落得眼前人走茶凉的结局。 “你牛逼,今天老子有急事,以后别让我逮着你,告诉我吕木棠在哪,我亲自去送!”周天黑着脸说道。 苟旦心里不服,既然都威胁上了,还好意思问我吕木棠在哪,不想趟浑水的苟旦正要再装哑巴,却看到周天举起亮闪闪的木棍法宝,赶紧老老实实的说道,“被院长叫去了,这会应该在大师兄房间附近,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 周天犹豫再三才放下手中木棍,倒不是不舍得打出去,而是怕惨叫引来冯春的人,给此行再添麻烦。 狠狠留下一句你等着,周天转身便去找吕木棠。 苟旦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不屑的呸了一口,当即威风凛凛的大骂道,“什么玩意,都成总坛通缉犯了还这么装逼,贫道这就去告发你个小贼,看你怎么逮着我!” 说完就回身要向师德堂跑去,还没来及迈步,就和去而复返的周天打了个照面,吓得当场腿软蹲在地上,再也没了刚刚的威风,刚要大呼饶命,就看见棍子已来到面前,心知完了。 duang的一声,苟旦应声到地不起,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周天收起木棍,虽然怕苟旦引来木行堂弟子,但只要让他来不及出声不就行了,想通这些之后,走了半路的才又折返,没想到刚巧听到骂自己的话,当即取消轻打一棍长记性的想法,这棍打的是含怒出手酣畅淋漓。 又泄愤似的补了两脚,周天才算消了气,继续向吕木棠所在赶去。 吕木棠走出白螃子的房间,已经接到任院长的指示,要让她赶紧与冯春见面,一是为潘高志求情,二是暗示冯春不要把白螃子的事说出去。 关于黄廉和黄芳子,任布行却不曾提及,似乎要借冯春之手,趁机收拾这两个与周天关系密切之人。 铲除异己没什么好说的,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但是对于要帮忙说项之事,吕木棠却心烦意乱,她根本不屑做出此事,奈何任布行言辞恳切,就差直接求她帮忙了,所以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白螃子的房间外,也留有一位木行堂弟子把守,表现出冯春确实有追究白螃子的意思,吕木棠只能装作无事的快步离开,不敢在眼线面前露出愁容。 刚刚离开守卫的视线,就看到路旁杂草中熟悉的男子身影一闪而过,吕木棠心中一动紧紧跟上去,追了半天终于来到了原本周天的卧房。 男子熟悉的推门而入,丝毫不在意身后被人跟着。 吕木棠紧随其后也走进去,然后随手将房门紧闭,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又是隐匿身形,所以根本没被人看到。 周天环视四周,这里依然是自己走前的样子,除了落满灰尘,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敢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木棠皱眉问道。 “没时间解释,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忙传信,这样搅的鸡犬不宁,对大家都不好。”虽然是找吕木棠帮忙,但周天依然语气冷淡,似乎人家欠了他钱似的,连最起码的客气都欠奉。 吕木棠接过递来的信封,知道是要交给冯春的书信,不解的问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冯春要追着不放。” 周天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吕家那么消息灵通,还用得着问我么。” 看出周天依然对自己不满,吕木棠不禁有些后悔当时操之过急,如周天所说,她确实知道周天已经入了钦天监,由于钦天监对吕家顾忌颇深,所以周天在那是什么身份却无法探听,更想不通为何冯春如此不依不饶。 吕木棠幽幽一叹,柔声说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如果我不知晓内情,根本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态度,这样很容易把事情变的复杂。” 听着师叔软语相劝,再加上魂牵梦绕的俏脸丰姿,虽然在梦里见过几回,但周天依然听的心头一软,差点就缴械投降,好在最后时刻恢复神志,狠着心冷冷说道,“这些你不用管,只需把信交给冯春就行,她自然会有所收敛。” 说完不敢多待,生怕被这惹人遐思的身段冲散仇恨,周天转身就要跑路。 “你应该还不知道,就在刚刚黄廉还没进入杭城,便已经被木行堂抓获,无衣巷的花姐也被关在冯春的卧房,若你已经和总坛翻脸,杭城已经毫无机会可言,何必还留在此处,白白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吕木棠拦在周天身前,苦口婆心的劝他赶紧离开。 虽然周天也明白这是为自己好,但心里症结不除,很难往好的方向想,故意赌气道,“放心吧,绝对不会牵连你。” 吕木棠当即大怒,双目顿时满是寒意,俏脸含煞的说冷冷说道,“那你就留在这等死吧,得罪了天蓬阁,到时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哎哟我去,竟然还敢威胁老子,周天现在早已不是刚穿越时的愣头青,当然了……就算是刚来那会也没怕过什么,更何况现在见惯大场面,身傍钦天监这棵参天大树,早就有了和吕木棠顶撞的底气,当即寸步不让的沉声回敬道,“死了岂不是更好,还省了您老棒打鸳鸯的麻烦。” 吕木棠目露杀机,明白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吕顽,便面无表情的说道,“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对周天这个受过义务教育的人来说,被女人指着鼻子说滚,而目标又不是床单时,简直是奇耻大辱,哪里能忍的下去,也忘了什么老丈姑俏师叔的情分,迎上吕木棠的目光,双手负后装逼的说道,“这是老子的房间,要滚也是你滚。” 吕木棠何曾被人这么欺负过,虽然是自己开的头也无法忍受,浑身顿时散发出慑人气焰,双手紧握准备出手教训这逆徒。 大战一触即发之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颠鸾倒凤 两人大吃一惊,这里自周天走后,早就无人问津,如今忽然有客来访,很显然是奔着自己来的,一时间一男一女呼吸急促,都不敢轻易做声。 虽然屋内没了声响,但敲门声依然再次响起,让他们认为有人走错门的希望破灭,吕木棠只能沉声问道,“谁?” “吕小姐别来无恙,木行堂冯春来给你请安。”冯春的声音悄然而起。 二人哪还有继续闹别扭的心情,一个比一个心虚,不明白她怎么来的。 周天对房间极其熟悉,一头便钻进床底下,掏出木棍双手抱在胸前,心道玩完,躲半天还是被发现了。 吕木棠知道不能慌张,暗骂周天虚有其表的同时,整理表情淡淡说道,“冯堂主请进。” 冯春推门而入,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潘高志供出的可不止黄廉黄芳子,还有一直以来对周天青睐有加的吕木棠,冯春之所以能赶过来,正是弟子向她回报,吕木棠与任布行见面后,便快速向这里奔来,行迹异常且神秘,好在并没有看到周天身影。 “吕小姐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冯春并不知此处乃周天卧房,不解的问道。 看出冯春并不知周天在场,吕木棠心下稍安,不悦的看向来人,“你跟踪我?” 冯春丝毫不慌,微微一笑轻松的说道,“那倒没有,只因刚好找你有事相询,所以才一路寻到此处而已,这是谁的房间?” 看着地面落满的灰尘,显然是闲置许久,冯春更是大惑不解。 吕木棠当然不会道破玄机,认为现在正是机会,便抬手把信递给冯春,“这是给你的,但是别问怎么在我这。” 冯春眉头一皱,接过信封查看,发现落款处是周天的名字,娇躯轻震看向吕木棠,“这让我怎么能不问,我找他找的多辛苦你又不是没看到。” 吕木棠大可以转身离开,以她的身份,就算给冯春几个胆子,也不敢像对付其他人一样对付自己。 但床底下还有个周天,这让吕木棠不得不顾及,万一自己前脚刚走,冯春便开始搜查就麻烦了,以她表现出的好奇心,极有可能发生此事。 心知不解释清楚冯春不会轻易离开,吕木棠索性不再隐瞒,回答刚刚的两个问题,“信就在屋里放着,而这个房间就是周天的卧房。” “你又是怎么知道信在这里?”冯春不依不饶,问出关键所在。 这也是吕木棠无法解释的,除非把周天来过分院的事说出来,但那样也等于说自己私下与他见面,到时候难免落入被动。 吕木棠微微不悦道,“我自然有消息来源,难道连我的私事也要过问?” 虽然明知吕木棠是故意刁难,冯春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无视其身份,也抓回去问话吧。 吕木棠身份特殊,留在天蓬阁更是有着台面下的原因,有关此事除了大元帅和大将军,其他人无权过问,这也使得吕木棠在天蓬阁地位超然,让冯春不得不顾忌,就算明知事有蹊跷,也不敢逼的太紧。 尴尬的安静之后,传出一阵耳鬓厮磨之声,周天在床底下瞪大双眼,心中大惊,“什……什么情况!” 想起被吕木棠施展摄魂术时看到的一幕,周天赶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床外的声音。 事实果然如周天所想,两人此时帖在一起,吕木棠退无可退,靠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形,咬牙低声细语道,“你做什么,这里是杭城分院,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 声音娇弱妩媚,根本听不出平时的高冷之意。 冯春哪知道说的是周天,显然误会了吕木棠的意思,轻声安慰道,“我已经把人都赶走,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上次京城匆匆一别,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就不可惜?” 周天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耳朵竖的像蓝精灵一样,该竖的不该竖的都竖起来了,生怕错过什么细节,想不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怪不得刚去木行堂时对自己爱搭不理,原来冯春不是对自己不感兴趣,而是对正常男子都不感兴趣,周天恍然大悟,想通很多原本想不通的事,可是顿了顿又发现新的问题,“诶~不对啊,那怎么后来又感兴趣了?难道自己有哪里不正常?” 听到周围无人,吕木棠心知这是周天逃脱的最好时候,便有意为其制造机会,一把将冯春推到床上,反客为主欺身而上,有意让她视线离开房间,故意提高声音说道,“那时身不由己,该走也要走的。” 这才是吕木棠应有的正常反应,冯春见状以为她终于想通,便放松下来与其缠在一起。 从吕木棠的话里,周天当然听出在暗示自己跑路,但是这阵阵娇呼延绵不绝,让他怎么舍得就此离开,感受着床上的抖动,顿时理解了王三的不易。 悄悄从床下爬出,一路转移阵地爬到桌子底下,随着事态的升级,周天不光没走,还不满足于只是偷听进展,换了个可以观光的位置。 吕木棠有心安排之下,冯春虽然看不到周天,但不代表吕木棠看不到,见周天竟然不要脸的留在房间,顿时羞得无以复加,却又不敢惹的冯春怀疑,便只能继续保持现状,久而久之害羞之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刺激。 复杂的心情让吕木棠如痴如醉,仙女坠下神坛,继而影响到冯春,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叫暗处的周天大长见识。 眼看就要结束,周天不敢再耽搁,否则很可能迎来两女的联手攻击,连忙无声起身,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借声音最大之时为掩护,悄然跃向屋顶天窗,离开这混乱的是非之地。 走到半路周天还在心中暗骂,“呸!不要脸!” 也不知是真的不屑两人行径,还是对自己无法参与其中制止而心生怨恨。 一路回到黄粱宗金殿,等待他的是一身白衣的胡九儿,周天大呼救星来了。 胡九儿看着面红耳赤的周天,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周天点点头,确实不怎么舒服,问她怎么来了时,胡九儿露出不悦之色,“你跑哪去了,让我去监视程凤凰,自己却找不到人。” 周天无奈答道,“你看不到街上全是天蓬阁的人?现在连花姐和黄廉都被抓了,我当然要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胡九儿眉头紧皱,拉开椅子让周天坐下,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善解人意的为周天倒上一杯新茶,“杭城分院到底什么意思,用不用我去把人救出来?” “现在跟杭城分院没太大关系,而是总坛派来的一位叫冯春的堂主,否则以任布行的胆子,哪敢动花姐。”周天喝口茶水压精,快速的解释道。 听到冯春的名字,胡九儿不光不好奇,反而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伸手抚上周天肩膀,替他揉肩缓解疲劳,坏坏的说道,“冯堂主啊,怪不得下手这么狠,看来有人要忙喽。” 周天大吃一惊,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诧异的看向胡九儿,“你连这都知道???” 胡九儿的惊诧要远远大于周天,看样子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知道是因为有些密事在家族女子内流传,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晓,更何况周天这名不见经传的低等弟子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会是和冯春也有一腿吧。”胡九儿不可思议的说道,想起周天确实在总坛呆了一段时间,确实很有可能发生。 周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一腿肯定有,却不是冯春肯告诉他,而是自己凭本事看到的,显然这些没法说清楚…… 见周天沉默不语,只是愣愣看着自己,胡九儿顿时认定他和冯春的关系,悻悻笑道,“不愧是你,什么情况都能拿下。” 周天尴尬的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忽然回来了,程凤凰那有什么情况?” 听周天说到正事,明知是在转移话题,胡九儿也不好抓住不放,只能无奈的言归正传,快速将进展告知周天。 程凤凰今早曾去寻找两个手下,让他们晚上去一个地方把守,而那里正是康雷的藏身处,看来是要碰面了。 周天点点头,不过这些事理应由杜斌或者穆阳来回报,怎么反倒是胡九儿跑来一趟,连忙询问其故。 原来晚上行动之前,程凤凰为安全起见,去客栈想要联络周天三人,好提前掌握几人现在进展,以确保到时不会被发现,免的穿帮造成新的麻烦。 穆阳回来四处找不到周天,听说是去了杭城分院后,便不得不回客栈应付程凤凰,只留下便条说明情况,而另一边剩下杜斌一人分身乏术,胡九儿一是怕耽误周天的大事,二是另有要事相商,所以让王三暂时盯在那里,自己则回来找周天。 难得有些闲暇时光,周天把身后佳人拉到腿上,搂在怀里暂做休息,由于刚刚偷看过别人,所以现在极其警惕,四处张望一圈生怕有人躲在暗处,谨慎的问道,“铅川那老小子呢?” “好像是去盯着红樟子,说是他媳妇脖子抬酸了,换他去盯会。”胡九儿享受着周天的亲昵,知无不言的答道。 “你刚刚说还有其他事商量,有什么其他麻烦么?”周天一边忙碌着双手,以此宣泄刚刚遭遇的不公,一边好奇的问向胡九儿,不知有什么要事相商。 “说事就老老实实说事,你这么不老实让我从何说起。”胡九儿红着脸抗议道。 周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是说停就能停下的,淡淡回应道,“你说你的不耽误。” 一口咬住不放,任凭胡小仙说什么,也要继续自己的宏伟大业。 胡九儿拿他没办法,只能勉强稳住呼吸,弱弱的说道,“这几天我不光盯着程凤凰,还偶尔去另外一边,发现杜斌总是鬼鬼祟祟飞鸽传书,不知是和谁暗送消息,所以来问问你知道不知道。” 周天暂时停下手上动作,摇了摇头露出注意之色,“还真不知道,起码不是给我送信,我们都是当面说话。” “那你就要注意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正常的与京城汇报,但是这几天尤为频繁,而且阅后即焚,让我想偷封信出来都没机会。”胡九儿提醒道。 甩了甩脑袋清除掉杂念,周天无所谓的说道,“先不管这些,回头直接把鸟给他打下来,这不就能看到信件了么。” 一心急着修炼,周天并没有太当回事,杜斌毕竟是监正的心腹,若是连他都有问题,那高太公也太无能了。 …… 铅川仰头盯着吊在梁上的红樟子,听闻弟子说大当家回来了,立马就要赶去相见,却发现抬了半天的头已经无法复原,整个脖子都僵成仰角,根本不能改变姿势。 怪不得来换班时,看守半天的媳妇是仰着头离开,当时只以为是小女子耍性子,现在看来应该也是遇到同样的问题。 一路看着天空跑到金殿,却发现门窗紧闭,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景象,铅川长了个心眼,没敢直接推门进入,而是喊来一名弟子,询问殿里是不是只有大当家周天一人。 弟子如实说道,“还有夫人,她听说你在看管人犯,便不让我们去通报,自己等大当家回来。” 铅川点了点头,心想这就对了,又好奇的问道,“哪个夫人?” “就是猴王寨鹞子山的胡夫人,师父你还是等大当家出来再见吧。”弟子一看就是吃过亏的人,好心的提醒着。 铅川当然不敢惹胡九儿不高兴,上次因为一点误会,硬是被打到装死才躲过一劫,哪会再触这霉头,心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便挥手撵走弟子,然后自己远远的找个树荫坐下,开始为大当家看门放哨,趁机按摩酸痛的脖子。 …… 程凤凰看着路上扎堆的天蓬阁弟子,心中不由越发紧张,通过随处可见的通缉令,知道是针对穆阳的行动,想不通杭城分院为何敢光明正大的对监人动手,还以为是京城又出了什么岔子。 其实街上弟子已经比昨天少了很多,只是程凤凰心绪不宁没有看出区别,而之所以有此变化,正是因为周天的书信产生效果。 信中明言让冯春稍安勿躁,待周天将手边的事情办妥后,自然会现身相见,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千万不要拿别人出气,而已经抓的人也不需直接放出,依然是等见面后再做定夺。 这其中包括了花姐和黄廉等,不是周天狠心不管,而是怕动静太大惹的程凤凰生疑,外边依然留有弟子搜索,便是这个原因。 冯春看到信后才算安心,这次倒不怕周天耍她,因为那句见面后放人,让冯春吃下了定心丸,既然周天答应出面,何必再徒惹麻烦。 其实一直以来因为怕彻底闹僵,都不曾真的为难过周天的红颜知己,否则依着冯春的脾气,早就对花姐严刑逼供了。 来到客栈还没走进去,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拦住,仔细一看才发现正是穆阳,程凤凰只能随他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穆阳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变化,生怕被天蓬阁的人发现,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边不太方便。”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准备动手 程凤凰也被带的疑神疑鬼,只能先问出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满街都在找穆老,还说您是采花妖道。” 穆阳愤愤不平的解释道,“不用管这些,反正绝不是他们说的那回事,老夫一生清清白白,连媳妇都没娶,岂会是妖道,待事了之后定然要讨回公道!” 虽然早已原形毕露,但在外人面前,穆阳依然要保持住形象,不愿在退休阶段留下污点。 程凤凰听他说的直白,不禁有些害羞,红着脸附和道,“穆老的为人我们这些后辈当然清楚,对女人根本没兴趣。” 穆阳点头表示没毛病。 “现在外边都是找您的人,客栈早已回不去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提供藏身处,这样也方便联络。”程凤凰好心的问道,不求穆阳真的答应,而是趁机打探虚实。 果然穆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老夫,你不用操心了,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周兄呢?为何没跟你在一起?”程凤凰随口问道。 穆阳打起精神,知道这才是程凤凰的真实目的,要问出他们的动向,以保证晚上与康雷会面的安全,否则谁知道他们到底找到康雷没有,万一被发现和嫌犯共处,那么程凤凰麻烦就大了。 对于今晚的事周天早有预料,几人也商量好对策,现在只要依计行事,打消程凤凰的顾虑就行,穆阳好整以暇的回答道,“周兄弟一路跟着踪迹出城探查,估计明天就该回来了。” 程凤凰恍然点头,大喜问道,“这么说已经确定康雷行踪,很快就能抓到了?” 她的喜悦确实是由衷而发,只不过不是因为寻人有望,而是高兴周天找错了地方。 “八九不离十吧,以周兄弟的本事,找个人这种小事一般不会歪。”穆阳得意的说道。 这还不会歪呢,这都快歪到玉米地里了,康雷如今在哪程凤凰最清楚不过,以周天的本事,你说他到杨城逛窑子倒是更可信,毕竟曾对周天有过深入调查,对他的作风问题还是很了解的。 “有把握就好,这样我们就放心了。”程凤凰说着掏出一个包裹,双手递给穆阳,说今天见面就是为了把这个交给周天。 “这是什么东西?”穆阳好奇的问道。 程凤凰无奈一笑,“这里面是鱼司长消失前留下的随身物品,大部分是与京城来往的书信,其中还有两封未来及寄出的信件,本想着回去后亲手交给监正,但看情况京城对我们已经不信任了,所以就直接交给穆老吧。” 穆阳反而疑惑了,现在已经确定程凤凰有鬼,她怎么还敢把未寄出的信件给自己,就不怕鱼迩写下的内容对她不利么? 就像穆阳在迷惑程凤凰一般,程凤凰也在想方设法让穆阳放松警惕。 书信确实是鱼迩所写,但内容是两个月前就写好的,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才交给自己,每封信都指明寄出时间,让程凤凰届时代为送信,所以内容无非是有关江南灵气之事,这点程凤凰很确定。 只不过京城忽然加紧了催促,赶在约定的寄信时间之前便催促鱼迩,这时的程凤凰已经找不到司长人在何处,就连唯一知情的康雷也一时无法取得联络,得不到鱼迩允许又不敢私自提前送信,所以才出了岔子。 而且一司几人分工明确,既然信件交由程凤凰处理,那么现在的决定权就在她手里,自作主张把信交给穆阳,一来本就是给京城的书信,交出去也无伤大雅,另外就是趁机展示自己清白,让穆阳放松警惕,。 思考半天穆阳疑惑的问道,“这些信什么内容,你看过没有?” 程凤凰连忙摇了摇头,“信封上写着上等机密,所以不敢有丝毫逾越,穆老请放心。” 穆阳心中一惊,上等机密乃是钦天监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看来确实事关重大,连忙将包裹珍而重之的藏进怀里,然后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暂时保管,待回到京城再交给监正过目。” 说完心系康雷那边的状况,也不再浪费时间,确认没有其他事后,便与程凤凰匆匆告别离去。 程凤凰很满这个结果,就是要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只要安稳渡过今晚,协助康雷远走高飞,到时候无论再发生什么情况,都可以撑到鱼迩现身再解决,就算钦天监挟持着几人的家属,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乱来,更何况自己还请了鱼家帮忙,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程凤凰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周天这边也没闲着,刚和胡九儿忙完正事,便匆匆赶去寻找杜斌,胡九儿则继续回到程凤凰住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黄昏时分,周天来到钟华勋的住处外,发出暗号引来杜斌相见,询问他眼下的状况。 “程凤凰刚刚进去,应该是快要启程了。”杜斌回答道。 两人都是藏在一棵大树之上,借茂密的树叶隐藏身形,周天紧盯不远处的院落,屋内灯光微弱,映出若隐若现的身影走动。 “有没有找到机会单独见钟华勋?”周天心系行动细节,事无巨细的问道。 杜斌点头表示已经见过,“我告诉他今晚尽量找机会留在这里,不要跟程凤凰在一起。” “他怎么说?”周天问。 “他刚开始还不信,说是没见过我,非要等你的消息才肯答应,最后把腰牌给他才信,只是他说以程凤凰的谨慎,并不一定能成功留下,尽量争取试试。”杜斌仔细的说着。 “什么意思?他非去不可?”周天怕钟华勋临时变卦,紧张的说道。 “那倒不是,钟华勋的意思是,程凤凰一向专断,决定的事不需轻易更改,若是一味推脱,反而会惹她怀疑。”杜斌解释道。 周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想说的也有道理,好在如今自己这边又加上了王三,总共是四个人,其中还包括凝神期稳固的胡九儿,就算钟华勋临阵倒戈,也不至于吃大亏,只是活捉康雷的把握小了几分。 一眉悄悄出现在街上,推门进入院落,前去与程凤凰会合,于此同时跟踪一眉的王三也来到周天身边,兴奋的低声说道,“我觉得差不多了,逆臣贼子已经扎窝,离死不远了。” 终于有了正经差事,而且头一个任务就是捉拿要犯,王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打定心思要一鸣惊人,好在猴王寨重新拿回自己的地位。 只是还没等他激动完,周天就一盆冷水泼过去,不悦的纠正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谁告诉你要杀人了,今晚主要目标是活捉,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王三热脸贴个凉屁股,不禁为之气结,但是又不敢顶嘴,只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尴尬的说道,“大……大人说的对,是小的说错了,您老放心,一定交给您个活蹦乱跳的白净娘们。” 听着王三不伦不类的话,不脱匪气且下流粗鄙,周天当即黑了脸,若不是杜斌也在旁边,恐怕早就脱鞋盖脸上了,“这话能说出来么?我们是在办差,不是让你出去绑票!” 王三两度碰壁,顿时觉得不是话有问题,而是说话的人有问题,既然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能被找出毛病,索性闭口不再说话,只是激动的两眼放光,死死盯着周天,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周天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这眼神比杜斌还像狗呢,谁能受得了,立马把王三打发出去,“不好好在底下盯着谁让你上来的,总共就这么小个树,也不怕压塌了,赶紧滚蛋!” 王三得令一跃而下,偷偷摸近院墙,蹲在角落里偷听里面动静。 杜斌目睹整个过程,对周天的御人之道深感震惊,心想总不会未来到了哪天,对自己也跟使唤狗似的吧,想到此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天诧异的看过去,对杜斌这突如其来的哆嗦给整蒙了,大夏天总不会是冷吧,于是好言相劝道,“杜兄如果内急,可以先去解决,这里我盯着就行,没必要就地解决。” 杜斌愕然以对,还没来及解释,院中三人已经快步走出,早就得到消息的钟华勋跟在最后,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杜斌连忙住口,看方向正是康雷的秘密据点,周天连忙吩咐杜斌继续跟随,自己则带着王三抄近路赶过去,在三人之前到达目的地。 找到穆阳告诉他最新情况,然后一起埋伏在暗处,静候程凤凰前来,准备来个人赃俱获。 没过多久程凤凰便带着人出现在门外。 …… 程凤凰一个眼色,一眉跃上房顶观察四周情况,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有节奏的敲响康雷房门,随后屋内传来低沉的男声,“进来吧。” 程凤凰吩咐钟华勋留守门口,与一眉一前一后紧盯房屋四周,自己则孤身进入屋内。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瘦弱却眼神犀利的男子,此人便是康雷。 “到底发生什么,为何这么急着找我?”见了面康雷便急着问道。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现在情况已经失控,京城派来两个人,要把你抓回去问话。”程凤凰先说出重点,不敢有一句废话。 “这是肯定的,在黄金将受伤后就避免不了此事发生,咱们早都预料到,只要我躲起来不就行了。”康雷大惑不解道。 “这次不一样,我怀疑街上的天蓬阁弟子就为了找你,否则哪用的着如此兴师动众。”程凤凰无奈的说道,显然误会了天蓬阁的意思,错有错着下反倒便宜了周天。 康雷紧皱眉头,怀疑的说道,“他们不是为了捉拿妖道么,怎么就跟咱们有关了?” 出门就是通缉令,康雷就算足不出户,也不难看到上面的内容。 程凤凰无奈一叹,“什么劳什子妖道,画像上就是钦天监的人,名叫穆阳你应该也听过,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应该不会有错。” 越说康雷越迷糊,“你的意思是以此做障眼法,好让天蓬阁出师有名上街搜查?” 程凤凰沉重的点了点头。 程凤凰进去后,周天就让其他人呆在远处,自己则借着一眉居高临下的视觉盲区,悄然出现在钟华勋眼前,当着他的面无声溜到窗下,仔细聆听两人对话。 钟华勋在门前紧张的不断颤抖,想不到周天如此胆大,只能装作没看到任由他偷听,自己则继续认真的紧盯四周。 暗处的王三见状拍起了彩虹屁,有意在杜斌和穆阳面前显摆自己和周天的关系,“周大人艺高人胆大,不愧是贫道的莫逆之交,若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他会隐身术呢。” 周天功聚双耳,仔细留意着两人对话,当听到程凤凰的独到见解后,不由吧嗒吧嗒嘴,心说有你这样的女领导,何愁不会全军覆没。 片刻的安静后,又传出康雷疑惑的声音,“不对啊,钦天监和天蓬阁现在水火不容,杭城分院怎么敢这么帮忙,任布行可是因为周天刚受过责难,按理说不敢和钦天监合作才对吧。” 由于几人久居杭城,所以对城内的消息也比较灵通,任布行私自答应周天入监,之后便被总坛多番训斥,这事或多或少都传出点消息,所以康雷也知道些内幕。 “问题就出在这里,今次京城派来的两人,除了穆阳外便是周天,看样子还是以周天为首,以他对杭城的熟悉,以及和天蓬阁错综复杂的关系,从中调和下不是不可能说通。”程凤凰不耐烦的解释道,似乎现在提到周天便会心烦意乱,把所有的失策都怪到他头上。 顿了顿怕康雷还犹豫,程凤凰继续说道,“周天此人贪财好色,跟杭城分院许多师姐都不清不楚,和猴王寨的土匪更是亲如一家,若是他发动众师姐施压,再加上猴王寨使出银钱,任布行那老糊涂根本扛不住金钱加美色的诱惑。” 康雷悚然一惊,终于开始觉得事情不利,呆呆站在原地。 “当时鱼司长让咱们着重调查过,杭城分院都是些什么人,你我都一清二楚,打着修仙人的旗号,口口声声不近女色,到头来三个高等弟子中,有两个都是内部子弟裙带上位,就这种品性什么事做不出来!”程凤凰数落着杭城分院的罪行,话里话外尽是不屑,而且越说越厌恶,似乎这肮脏之地能留存于世就是罪过,颇有种不除不快的感觉。 这可把门外的周天听迷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自己在杭城分院统共就跟一个师姐有一腿,怎么到她那就成人数众多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周天引起注意,三个高等弟子,两个是内部子弟,第一个是白螃子自己知道,第二个又是谁? 究竟是谁藏的这么深,连自己这本地人都没听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局已定 关于高等弟子中,谁是第二个裙带上位的人,周天是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只有红樟子最符合,因为从他表现出的智商,以及平日的综合能力来看,丝毫找不出能成为高等弟子的理由。 在周天的印象里,只有吊在梁上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再次将注意力回到二人身上时,屋内的康雷已经被说服,长叹一口气含恨说道,“你说的不无可能,周天那个小兔崽子,为求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入监后第一次外出办差,以他的脾气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任务,以争取能有多出来的机会,不知道怎么跪舔任布行那老糊涂呢。” 与程凤凰一唱一和又骂了周天半晌,康雷才无力的问道,“那依你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 “走!有多远走多远!”程凤凰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康雷关心的问道,此时已知道牵连家人被擒之事,自己还好些,早早就送信回去,让本就不大的家族四散逃离,他们却不一样,老老少少都落在钦天监手里,若是因为自己而拖累同僚,一样是良心难安。 “只要你能不被抓住,我们就不会出大问题,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敢动我们,大不了就是投置闲散,但这些等到鱼姐姐回来就没事了。”程凤凰早就下定决心,便把自己想过的事情悉数告知,然后又说已经写信给鱼家,让他们帮忙出面保全家人。 康雷心下稍安,终于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走,以免夜长梦多。” 见康雷答应下来,程凤凰也松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刚好我们送你一程,保你安全出城后再回来。” 周天在窗下黑了俊脸,听他们骂了半天,这要再能忍就不是周天了,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领武装带,给钟华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任务完成,可以先行撤退了。 钟华勋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生怕慢一步就会惹祸上身。 确定钟华勋走远,周天又放下一件心事,在屋内男女准备动身之前推门而入,英姿飒爽的站在二人面前,还不忘随手将门关闭,做出关门打狗的高人姿态。 程凤凰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门口的钟华勋进来,想着怎么这么没规矩,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满心不悦的转身要训斥,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衣冠楚楚的周天。 康雷虽然也离远见过周天一次,但时间太久早已忘记长相,这时看到一个陌生人进入,大惑不解看向程凤凰,从她的诧异的表情发现不妙。 程凤凰手足无措,震惊的看着周天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天好整以暇的答道,“不是你让我来抓人的么,这个就是康雷吧?” 康雷大吃一惊抬手指着程凤凰,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竟然敢出卖我,竟然敢背叛鱼迩!” 听完周天的话,程凤凰就知道事情败露,强自压下惊骇,沉着脸怒斥康雷,“你给我闭嘴,也是老监人了,怎么还能被这么简单的计谋挑拨!” 康雷闻言也镇定下来,知道情急之下差点被耍,当即怒不可遏的问道,“你是谁!” “听你个小兔崽子骂了半天,还以为多了解我呢,合着根本不认识老子。”周天瞪两人一眼,用骂过自己的话做为回敬,总算是心情舒服一些。 程凤凰闻言更是心惊肉跳,不明白周天怎么能偷听许久,连忙紧张的问道,“钟华勋和一眉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周天翻了个白眼并不作答,心想亏你还知道关心手下,还算是有点良心,不过好在钟华勋聪明,这会应该都快到客栈了,否则被你坑死都不知道。 至于程凤凰关心的一眉,此时依然在屋顶认真的放哨,他虽然也听到了开门声,不过前去向下查看时,却一个人都没看到,还以为是钟华勋进屋了,所以并没有发觉不妥。 康雷终于回过神来,诧异的问道,“他就是周天?” 程凤凰点点头,见周天是孤身一人,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试探的问道,“我们并没有背叛钦天监,鱼司长只是情况所迫暂时消失,周大人可否高抬贵手让康雷先走,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而且无论大人有什么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这番话可谓是打在了周天的七寸上,特别是最后那句满足要求,让他不得不产生非分之想,若是放在平时,说不定还真答应下来悄悄把人放走,好在刚刚被骂半天,此时恶气已经大于色心,才没有头脑一热。 不一定非要放人才能占便宜,人赃俱获程凤凰已经落到自己手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周天暗暗劝着自己,无奈的说道,“走?走恐怕是不赶趟了,如果是我早就用跑的了。” 虽然不知道屋外两个手下的情况,但是眼前只有一个敌人,程凤凰被拒后不禁生出杀意,按照穆阳所说,周天大概率是单独行动,只要能除掉他,依然可以按计划行事。 就算周天是凝神期,年纪轻轻也不会有多丰富的实战经验,若是和康雷配合得当,两个炼气期确实是大有可为! 程凤凰悄然看向康雷,发现他也是目光凌厉,应是打的同一个主意,察觉自己望来后,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表示已经做好准备。 就在两人准备动手时,屋顶忽然传来一眉的惊呼,“不好了,有人来……” 话说一半就被半路拦停,发出一声惨叫,似乎被人暗算偷袭。 听到一眉还活着,程凤凰松一口气,把握又多了几分,还以为一眉说的是穆阳赶来,哪敢再做迟疑,若是让周天和来人会合,想杀人灭口就没那么简单了。 到现在为止,程凤凰依然以为来杭城的只有两人,所以想着先灭周天,再出去帮助一眉,三人合力轻松就能把穆阳拿下。 周天是不得不墨迹,一时兴起就自己走了进来,虽然骂回去出了点气,但是根本没有打赢的胜算,就算能占到优势,也没把握留住康雷,所以只能郁闷的等其他人。 此时听到一眉的声音,知道时机已至,不等二人动手便忽然暴起,一根亮闪闪的大棒从腰间飞出,如意筋骨棍直取程凤凰面门。 程凤凰见状快速祭出飞剑,直接迎向木棍,挡住毁容的一击,身形向后疾退,飞剑则与木棍纠缠在一起,出手干净利落,确实算的上执事堂精锐。 虽然挡住了攻击,但程凤凰心中也吃惊不小,欺着周天没有经验,本想直接把棍击飞,哪成想棍子霸道异常,用尽全力也只能暂时缠住,看起来是好整以暇的后退应敌,其实是不得不退的无奈之举。 周天今非昔比,与被刺时判若两人,怎能不让她心神巨震。 康雷连忙飞身前冲,一把飞剑后发先至,来到周天面前,也是直取面门出手即杀招。 若是放在土龙珠炼化之前,这时周天肯定得后退以避锋芒,但如今修为大有增益,真意也早已突飞猛进,就像刚刚意念一动,木棍就如有神助般,现在对着康雷的攻击,也像是能看出攻击路线,并没有丝毫惊慌。 周天微微侧头从容躲过,飞剑从耳畔擦着头发飞过去,似是早就知道有此一击,也早就想好该怎么闪避。 康雷悚然一惊,连忙召回飞剑。 可惜周天哪能如他所愿,借巧妙躲避挣出的空隙,快步上前一拳轰了过去。 由于本打算一剑逼退周天,争回主动后便能不断进攻,趁程凤凰缠着木棍,将周天一举拿下,所以康雷身形一直是前冲姿态,如今没想到飞剑落空,周天反而不退反进,康雷就算心知不妙也难以止住脚步,只能眼看着拳头不断变大,直至打在自己的鼻梁处。 咔嚓一声脆响,鼻梁应拳寸断,剧烈的疼痛让康雷大脑一片空白,飞出很远后才掉在地上,连一下都没动弹,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周天松了口气,只要确定康雷跑不掉就算成功一半,扭头看向程凤凰,此时她终于将木棍击退,震惊看向地上的康雷。 “凤凰现在收手还为时未晚,好歹算是被说服的,否则若是等我制服你,那时遭殃的可就不止你自己了。” 周天收回木棍,顺势塞回裤内,状若天神的看着她,占尽优势后满脸都是得意,以及藏不住的歪心思。 程凤凰明白周天的意思,想起整个家族的安危,心如死灰毫无战力。 当的一声,飞剑掉在地上,程凤凰也瘫倒在一张椅子之上。 周天也想不到自己这么牛逼,人都没来全呢就一伤一降,早知如此还折腾个什么劲,直接进来一通乱打不就行了,没有外人在场,说不定还能让程凤凰的美人计得逞。 惋惜的叹了口气,周天刚想就此事讨论下对策,房门却被忽然撞开,只见一眉口吐鲜血扑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大喊道,“你们快走,京城的支援到了,再耽误就……” 门外是厚纱蒙面,一身白衣的胡九儿,在她身后,王三杜斌穆阳排列整齐,威势十足的缓步走来。 一眉话又说了一半,见到屋里的情形再次戛然而止,血也不吐了身子也不歪了,看看生无可恋的程凤凰,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周天,一时脑子不够用,愣愣的说道,“周大人也是自己人?康雷走过了么?” 看到门外四人,程凤凰惨然一笑,看来今晚的计划全在周天掌握之中,自己还幼稚的以为只有两个人可以杀人灭口,哪知早就被重重包围而不自知。 见她笑的凄惨,怎么着也算是个职业女性,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周天也不由心生怜悯,先拍了拍一眉肩膀,示意他朝角落里的地上看,然后才缓步走到程凤凰面前,想安慰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但就这么干站着又觉得尴尬。 周天沉思许久,终于开口淡淡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程凤凰心如死灰,笑容反而越发凄美,示意一眉束手就擒,然后淡淡说道,“周大人果然厉害。” 周天摇了摇头,陪着她黯然神伤,“我的厉害又岂能这么简单,以后你总有机会体会的。” “只不知钟华勋现在怎么样了?”一直没见到钟华勋,程凤凰忍不住开口询问,以为情急之下已经被灭口,以周天刚刚表现出的实力,确实有无声除掉钟华勋的可能。 “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会他应该已经在客栈睡下。”周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见一眉已经放下武器,王三身先士卒来到他身边,一把将人拿下,还不忘威风的表现功劳,“呔!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非要逼道爷出手才肯心服口服不成。” 穆阳和杜斌无言以对,也不知周天在哪寻摸这活宝来,掏力时畏首畏尾,邀功时义无反顾,倒颇有在钦天监混日子的潜力。 胡九儿来到周天身边,看他跟程凤凰勾勾搭搭,似乎全然忘了刚刚还在以死相拼,心知这是又动了歪心思,忍不住冷笑一声。 穆阳和杜斌虽然不认识胡九儿,但也知道是周天找来的帮手,看样子两人关系也不一般,现在更是飘出一股子醋味,便懂事的没有多问,一同来到康雷身边,一个搭脉搏一个探鼻息,不是真的关心犯人死活,而是给自己手头找点事做。 周天终于想起胡九儿还在场,立马面色变的严肃冷峻,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刚刚还温声细语,忽然就变的冷酷无情,程凤凰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能呆呆的说道,“你不是说都要当做呈堂证供么,那还有什么好说,听从大人发落罢了。” 周天故作满意的点点头,对胡九儿说道,“你去把她绑起来,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方便动手。” 胡九儿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切一声,然后转身便走,“才懒得管你们,我又不是你们钦天监的人,让我绑什么绑。” 周天也顾不上屋里的烂摊子,让三人随意折腾,自己则快步追了出去,跟在胡九儿身后赔笑说道,“误会了误会了,我真没想别的,这不公事公办么。” 杜斌穆阳来到王三身边,悄悄问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能让周天如此低声下气?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拦路裴奇 难得被监人请教,王三抓住机会表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跟着他的时间还短,有太多事不知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夫人,当然了这个大并不是年纪最大,也不是周兄弟最在意的那个大,而是按出场顺序排列的,反正除了花姐,我第一个见过的就是她。” “噢~”二人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穆阳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既然出场在花姐之后,那为什么花姐不是大夫人呢。” 这点王三也没想过,闻言一时语塞,刚说完大话又不愿在两人面前丢份,思索半天终于找到为什么尊胡九儿为大,硬着头皮解释道,“花姐是我们的压寨夫人,而且大夫人不光长得好出场早,手底下也厉害的紧,周兄弟够硬吧,还是被她收拾的疲软服帖,你们没挨过她的打不知道,凝神期你以为开玩笑呢。” 两人大吃一惊,怪不得刚刚不动声色就把一眉给收拾了,原来修为如此之高,杜斌不禁再发出“噢~”的一声。 穆阳却没跟着叹服,而是又想起一事,大惊失色的问道,“既然是你们的压寨夫人,那周兄弟还敢跟她有一腿???” 王三扭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说没有这一腿还能做压寨夫人么,但是也不敢说破周天就是大当家的身份,只能不悦的推脱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整个就一十万个为什么,这不才显出周兄弟异于常人的厉害么。” 说完也不再废话,生怕再惹出什么答不出的问题,而是继续回身去绑已经粽子般的一眉,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眼看着一眉都快被缠成木乃伊了,穆阳当然看出是王三没事找事做,也不忍心再继续发问,与杜斌开始合力绑康雷,毕竟屋外情况特殊,不适合外人出去打扰。 胡九儿根本不理周天,快步向前走着,不悦的说道,“误会不误会管我什么事,赶紧回去办你的正事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低声骂道,“奸夫淫妇!” 周天刚要好言赔礼道歉,忽觉四周有异,一把将胡九儿拽到身后,自己则立定身形挡在前面,冷冷问道,“谁!” 胡九儿大吃一惊,慌忙运功查探,这才发现四周暗藏气息,确实隐有细微的声响。 咔嚓一声惊雷,夜色中忽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一个男子缓步从树后绕出,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于此同时约二十人从四面八方现身,以周天为圆心四散包围,将两人牢牢堵住。 周天暗暗后悔,刚刚只顾着哄胡九儿,一时大意没发现藏了这么多人,出来打猎踩进别人陷阱了,忍不住大呼倒霉。 一时间敌众我寡,对方个个修为不俗,自己人又在屋里不知道干嘛,到现在也没出来。 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既不是杭城分院的人,也不是总坛的人,周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客客气气的施礼问道,“不知大哥是哪条道上的前辈,忽然到访有何贵干?” 此人体型微胖,面色带着烤乳猪般的粉红,一看就是修的另类法门,宽鼻圆目小脑袋,短胳膊短腿大肚子,与手下皆是身着便装。 观气术下看不到二人修为,男子以为是过路的小两口吵架,看清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泡妞,本就心里不爽,又口口声声喊自己大哥,还满嘴装逼的江湖气,便不耐烦的呵斥道,“小王八蛋跟谁称兄道弟呢?钦天监办案,滚一边去!” 声音本就尖细刺耳,再加上对这个小白脸的厌恶,说话自然就显露出几分本色。 此人显然不认识周天。 周天微微一愣,还没等开口询问状况,身后就传来胡九儿不解的声音,“你不是说自己去钦天监了么,为什么钦天监的人不认识你?” 顿了顿又吃惊的说道,“你不会是打着钦天监的旗号,出来强抢民女吧。” 周天黑着脸无言以对,本想问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但转念一想这种事自己还真踏马能干出来,只能把话咽回去默默消化。 屋内众人终于听到异样,纷纷赶出来帮忙,周天心中顿时有底,回头望去却发现一个个拖家带口,根本没个要干仗的样子。 只见穆阳牵着一眉,王三扛着康雷,就一个年轻力壮的杜斌,还空着手跟在程凤凰身后,与其说是押解,倒更像是个跟班似的。 程凤凰缓缓走在人群中间,既没有捆绑手脚,也没有遮挡娇容,与其他两人的五花大绑截然不同。 其实这是杜斌和穆阳商量后的结果,毕竟是个副司长,也曾为钦天监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最终没忍心对这同僚下手,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最适合去绑她的周天没在场,两人是真的顾忌男女授受不亲。 没等周天开始训斥,穆阳便扔下一眉排众而出,对拦路男子遥遥施礼道,“原来是三司裴司长,老夫穆阳有礼了。” “果然是穆老,看到通缉令上的画像,我便认出是熟人,一路追随至此,看来没有白跑一趟。”裴司长拱手还礼,客气的说道。 虽然比对周天的态度好些,但依旧是不冷不淡,似乎并没有太把穆阳当回事。 两人打过招呼便站在原地闲扯淡,周天看的迷迷糊糊,带着胡九儿回到杜斌身边,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真是钦天监的?” 不等杜斌回答,身后王三就没好气的抢先道,“还能干嘛,抢功劳来了呗,还追着通缉令来的,穆阳脸上也没长地图,肯定是早就盯上咱们了,确定得手才冒头,什么东西!” 周天愕然以对时,杜斌却默默点了点头,“这是三司的裴奇,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 顿了顿继续沉声说道,“王兄说的不无道理,否则怎会出现的如此巧合,而且来的人也不会这么多。” “我尼玛抢到老子头上了!”周天掏出木棍就要上去理论,刚好碰上回来的穆阳,似乎俩人淡扯的不怎么愉快,一脸怨气溢于言表。 杜斌拦住暴走的周天,淡淡说道,“周兄弟不用急,有我在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穆阳回来后,对杜斌低声说道,“裴奇想把人要过去由他护送回京,这不是胡闹么,我没答应他。” 杜斌了解情况后挺身走出去,抱拳施礼道,“钦天监五官护卫杜斌,不知裴司长专程而来有何指教。” 裴奇闻言一愣,杜斌乃是监正的心腹,在钦天监混日子的人,谁不对监正的身边人留心,所以裴奇确定不会认错,连忙快步迎了上来,拱手还礼的同时一改刚刚冷淡之色,热情的说道,“原来杜兄亲来,那我就放心了,用不用我派人随行保护?” 既然碰上杜斌,裴奇哪还敢抢人,万一传到监正耳朵里,自己也不用在钦天监混了。 三司之人也在杭城待了一段时间,一直乔装打扮隐藏身份,混迹在百姓之中,原本的任务是胡小仙走后,替补二司之位,协助一司调查灵气失窃,这段时间鱼迩失踪,再加上康雷变节,所以也收到了暗中打探消息的差事,只是人海茫茫去哪找去。 裴奇正闲的蛋疼,就看到了穆阳的画像,心知应该是与康雷有关,便利用已经熟悉环境的便利,转头开始寻找穆阳,心想好歹不能带弟兄们白跑一趟,若是能通过穆阳抓到康雷,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白天有手下回报,还真让手下给打听到下落,说是在一个破客栈外见到了穆阳踪迹,裴奇立马派出精锐跟随,自己则召集人手做好一切准备,要么截胡要么抢人,打定主意不能空手而归。 现在既然强来行不通,便只能转换策略,只要能让三司派出人手,那也算是出了力,功劳簿上自然也少不了一笔。 杜斌不禁有些为难,按理说只要不抢人,好说好商量的话,一般都不会太过死板,都是一个屋檐下吃饭的差人,相互行方便乃是常态。 但麻烦的是自己也做不了主,此行名义上的队长是周天,监正曾亲口指示,一切公事要以周天的意思为主,好借此观察其办事的能力与作风,而自己的职责仅仅是监视他,避免和天蓬阁私自交往,所以没有周天的首肯,杜斌也不敢妄下定论。 就周天那脾气,训王三跟训狗似的,还有刚刚要干架的气焰,若是刚开始就客客气气还好说,但在屋里亲耳听到裴奇骂街后,杜斌就知道此事应该不会简单,只能无奈的说道,“裴司长好意心领了,不过此事我做不了主,杜某只是负责护卫之职,所以还得回去商量商量。” 裴奇闻言一惊,“怎么个意思?这趟是穆老为主?” 这点他倒是没想到,不禁后悔刚刚没有好好奉承穆阳,情急之下便要冒雨过去,再和穆阳说几句好话。 杜斌赶紧纠正,生怕裴奇再认错人惹出尴尬,“不不不,这次为首的是监察堂的周天周兄弟,裴司长有什么想法直接和他说即可。” 裴奇和程凤凰一样,当然听说过周天的大名,也知道他已进入钦天监,只是想不到此行有他,“周……周天?他也来了?” 杜斌点了点头,低声提醒道,“周兄弟刚刚带夫人遛弯,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裴奇更是惊掉下巴,闻言磕磕巴巴的说道,“你说是刚刚那个小王八蛋…呸呸呸……刚刚那个小白脸……呸呸呸……那个年轻人是周天?” 杜斌听他再三出错,心知完了,便无奈点头证实裴奇的想法,然后闭口不语回到周天身边。 虽然离的远,雨声也足够大,不过依然不影响声音传了过来,小王八蛋小白脸这些刺耳的称呼,让周天不得不阴沉着脸,简直比夜间的乌云还要黯然无光。 如果在场只有穆阳和杜斌也就罢了,都是钦天监的人,私下说漏嘴几句也能接受,但是当着昔日的手下王三,和本就心存怀疑的胡九儿,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杜斌看见这副脸色便知道怎么回事,因怕被训回原形,所以识趣的没有开口相劝,而是低声问道,“周兄弟你看该怎么办。” 王三多聪明啊,在场众人当中,敢说比胡九儿更了解周天的也只有他了,见状早早就躲在后边,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周天也不回答,而是沉着脸走出去,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完了么,说完了赶紧滚蛋,别耽误钦天监办案。” 一怒之下把裴奇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见周天走过来,裴奇本是堆满了假笑,心想无论什么天,也不过是个刚入监的毛头小子,总不敢坏了规矩不给一点面子,大不了自己说两句好话,象征性赔个不是罢了。 哪知周天即坏了规矩,也不给面子,裴奇笑容僵在脸上,和着雨水泛出铁青之色,依然保持着笑时咧开的大嘴,尖声问道,“你说什么?” 周天也笑了,还真没见过被骂需要重复的,“我让你赶紧滚蛋,别挡着老子办案。” 裴奇终于整理好表情,收起笑容冷声说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被请来钦天监当差时,你连天蓬阁的门槛都没迈呢!” 周天怕在手下面前丢面子,他裴奇又何尝不怕,好歹身后跟了二十个随从,今天若是被周天骂完就算,那以后还混不混日子了。 听着火药味越来越浓,穆阳也想不到周天这么直接,到底有些顾忌发生内斗,担心的问杜斌道,“三司这地方异于它司,而且里面的人也邪乎的紧,若是真闹起来不太好吧。” 杜斌何尝不知道此理,只是与穆阳不同的是,他亲眼见过周天发飙,所以更不敢轻易造次,看了眼身后的王三,心想他不是说和周天关系好么,一路上舞舞爪爪尽吹牛逼了,现在正好检验是不是实话。 抱着这个打算,杜斌便虚心下问道,“王兄怎么看,以你对周兄弟的了解,今天能不能善了?” 既然被问道脸上,王三也不能再装傻充愣,仰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 “以老夫资深小当家的身份,和对周天的了解,你不该问能不能打起来,而是应该关心会不会打死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交已久 钦天监执事堂下设共有五司,涵盖行动、情报、外事三大方向。 负责探查消息的情报司,以及负责对外关系的清水衙门外事司,除去这两者不谈,行动队伍之中又分三司,也就是常被提及的一二三司,裴奇所在三司,即是唯一能自主招收人马的地界,也是执事堂唯一没有被大家族把持的净土。 之所以这么鹤立独行,就是因为整个三司都是监正从江湖挖来的人马,曾经在京城小有名气的筱竹门便是前身,筱竹门掌门正是裴奇。 由于门中所修皆是西域功法,所以当年与京城其他宗门矛盾不断,也因此惹起钦天监注意,为了京中安宁避免术士争斗,也为了能实时看管筱竹门,以免这些外来功法真的祸及百姓,本就起了爱才之心的高太公,便亲自出马力挽狂澜,将整个宗门纳入麾下,成为现在执事堂的三司。 所以穆阳才有了这司邪乎的断语,本就心里没底,如今王三又语不惊人死不休,杜斌也不由大吃一惊,“死人?周兄弟不至于下杀手吧。” 穆阳也吓了一跳,敌众我寡暂且不说,如今手里还有三个待押人犯,一旦冲突起来极可能横生变故,若是再让人跑了,那到时候京城一棒子打死,谁也落不着好。 王三对二人的反应无动于衷,继续危言耸听道,“以老夫拙见,周兄弟肯定忍不了,而且就看裴奇那虚胖的体格,一旦动起手肯本扛不住几棍,所以咱们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到时候该跑路跑路该装死装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听王三说半天,竟然没有帮忙的选项,穆阳不禁为之气结,“听这意思打起来你是要跑了。” 看着对面呜呜泱泱的人群,王三不知道除了跑还能干什么,他的处事原则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周天好歹有个凝神期境界傍身,他王三单打独斗都不一定是敌人对手,怎么会不知好歹的去送死,早已过了愣头青的年纪,所以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当即理直气壮的说道,“废话,我不跑谁去搬救兵。” 听到还有救兵,两个监人不禁松了口气,只是王三下边的一句话,又让他们把放下的心瞬间提起。 只听王三若无其事的说道,“当然了,跑不跑的掉就不一定了,所以不排除直接装死的可能。” 穆阳气的喘着粗气,怒瞪这无耻的王三,差点就要先拉他出去试把试把。 王三见状不悦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一定要装死,所以重点是不光要让我跑,还得保我跑的周全,这就是你们要下功夫的地方了。” 说半天竟然是让保护他逃跑,就连一旁的程凤凰都发出不屑的冷笑。 杜斌眉头一皱,出言警告程凤凰,“你最好别动歪心思,我们没有对你束缚,已经是很客气了。” 程凤凰惨然一笑,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抢功劳的筹码,连没被绑着都是一种恩赐了,不禁哀叹一声,无奈的说道,“杜兄放心,我的家人还在京城,又怎么会做傻事。” 杜斌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程凤凰就算成为人质也闲不住,见杜斌和穆阳暗暗发愁,便忍不住开口参与其中,“你们也不用想太多,我们原来对周天查了很久,他的修为增长之快异于常人,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每每都有办法化险为夷,起码胡小仙几次想置他于死地都没有成功,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带你们送死。” 说着又看了一眼默不做声胡九儿,淡淡提醒道,“别忘了还有高人助阵,若是我没猜错,这位大夫人应该就是原来鹞子山的妖女吧,她的手段更是凌厉,有他们两个联手,三司裴奇翻不了天。” 一句双关的翻不了天,让杜斌穆阳听的不断点头,吃下定心丸的同时,对程凤凰也是刮目相看,别的不说身为执事堂的副司长,这业务能力是真材实料。 王三也听的热血沸腾,深感程凤凰说的有理,不过听了半天没见提自己,连忙插话道,“还有我呢,堂堂猴王寨小当家又岂是浪得虚名。” 程凤凰说到自己所知,似乎早忘了现在的处境,不屑一笑淡淡说道,“猴王寨王三,修为尚可胆识不足,早期应是与天蓬阁有关,只是年头太久,不知怎么和猴王寨搭上关系,真打起来扯个衣服抱个腿还行,其他的不堪大用。” 王三听的汗毛倒竖,想不到连自己都查的这么仔细,哪还有胆子争辩,真惹起他们怀疑,再揪出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胡九儿听她说到自己时便露出注意之色,此时又听到对猴王寨简直是了如指掌,双目含煞的冷冷说道,“你查的倒仔细。” 程凤凰无奈一笑,“大夫人不用介意,情报都是出来办差必须做的,不过这些都对我们负责的案子无用,所以后续并没有再查什么,除此之外我对你能够自由自在修行,还是很羡慕的。” 胡九儿瞥了她一眼,心道你是羡慕老娘找了个如意郎君吧。 这里几人说的热闹,另一边的裴奇早就被气的七窍生烟,因为周天不光没有让步,而且还越来越气势汹汹。 “既然来钦天监这么早,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司长,不知道回去反省原因,竟然还有脸说出来,真是恬不知耻。”周天听他用资历攻击,立马就捉住痛脚予以还击。 “混账东西!你骂够了么?”裴奇目露凶光的问道。 “好狗还不挡路呢,你拦着老子路不让走,不是自己找骂么。”周天丝毫不惧,当即也撸起了袖子。 “本司长没功夫给你废话,今天这事我掺合定了,要不把人交给我,要不让我派人随行,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裴奇终于忍无可忍,图穷匕见的威胁道。 周天已经把木棍拿在手中,心想强盗头子还能让你给劫了道? 当即也不再废话,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迎着满天雨水厉声说道,“胖子我见的多了,你才几斤几两,老子今天把话撩这,我现在就从这走出去,不怕死的只管拦着!” 回头看向身后几人,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等着当落汤鸡呢,还不给我走!” 说完领头向前走去,三司众人没有老大的命令,也不敢私自动手,纷纷下意识避开,让出一条出路。 裴奇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没敢说出动手二字,眼睁睁看着周天领人离去,还带着到嘴边的天大功劳。 “你个愣头青给我等着,迟早让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裴奇露出狠厉之色,面容扭曲的说道。 走了很远确定没人跟来之后,周天才把木棍收起来,没想到裴奇竟然没翻脸,忍不住大呼可惜,虽然骂回去了,但总觉得没有痛扁猪头来的痛快。 见周天还大呼小嗐的满是惋惜,胡九儿柔声劝道,“这有什么可惜的,大不了改天找机会打几闷棍不就得了,只要他们在杭城,还能逃的了你的手心。” 由于刚刚周天表现极佳,危机之时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所以胡九儿早就忘了不快,偷偷的芳心暗喜,这样一来就更看不得周天委屈,开始为其出谋划策。 当着监人的面大声密谋打监人,杜斌穆阳对视无言,纷纷装作没听到,见识过周天的气势,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对面可是二十多个钦天监精锐,周天还因为没打架而惋惜呢,自己这两个小体格根本不够看的,哪还敢多管闲事,去纠正人家小两口的话。 眼看雨越下越大,周天原来的计划是,让穆阳和杜斌直接带人出发,以免夜长梦多,而自己则去找冯春解释情况,解救花姐和黄芳子等人,但以现在的天气,以及每个人都落汤鸡似的狼狈模样,走是大概率走不成了,只能找个地方暂作休整。 那么现在的去处就成了问题,无衣巷肯定没法去,毕竟还被封着呢,就算能去带着程凤凰也不方便。 被裴奇这么一折腾,简陋客栈也不安全,虽然能去黄粱宗暂缓,但周天又不想让程凤凰知道金殿的藏身处。 周天不由再次犯了难,也不知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雨来,无奈与杜斌二人商量,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时胡九儿提议,不如她领着众人去猴王寨暂避,这样周天就能留在杭城,好解决后续的事情,反正程凤凰已经把那查了个底朝天,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周天明白这是为今最好的办法,便让众人先找个地方避雨,自己则去通知铅川,让他安排车马弟子护送,以免遭受一路上的风吹雨淋。 说好一切后,周天和胡九儿依依惜别,好在还要在杭城留几日,有的是见面机会,然后便分头行动,其他人直奔猴王寨,自己则回黄粱宗金殿睡大觉。 虽然眼下形势复杂,不过有胡九儿随行保护,周天也没什么放心不下。 …… 第二天一早,周天还没来及去杭城分院观察情况,金殿内就来了客人,原来是二当家候大找了过来,身旁当然还带着寸步不离的候二。 昨夜听闻周天大事已成,候大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便匆匆赶来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 看候大紧张的搓着双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周天打了个哈欠问道,“大清早不好好在猴王寨呆着帮忙,跑来有什么事?” 候大依旧是富贵散人的模样,闻言唯唯诺诺的说道,“只因还有一事没有解决,大当家不日便要离开,怕没机会说出口,便自作主张前来回报。” 顿了顿似乎觉得说的太轻松,又继续补充了些曲折心情,“其实这事早就该说了,只是大当家公务繁忙,不敢来轻易打扰,所以一直藏在心中。” 周天目光呆滞的看过去,听他说了半天废话,就不往点子上说,不禁有些不耐烦,“有屁就放,哪这么多废话,好好一个土匪非装什么文化人,怪不得王三看不上你。” 候大不再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回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道上的兄弟,仰慕大当家已久,一直想当面拜访却没有机会,如今找到了我这,属下不敢私自答应,便来询问大当家的意思。” 周天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原来是粉丝找过来要签名呢,正要答应下来,就听候大又开口说道, “当然了,他还有其他事求助猴王寨,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我就帮他解决了,这也造成他见大当家之心更加坚定。” 哟呵,都能帮别人解决问题,这憨憨确实长大了,周天好奇的问道,“什么小事啊?” “就是借钱而已,数目也不多,都是道上的兄弟,我就自作主张给他了。”候大无所谓的说道。 我了个去,老子在外边拼死拼活,你倒先做起散财童子装大方了,周天瞬间来了精神,动他可以动他的钱就得玩命,瞪圆眼睛问道,“多少钱?” 候大吓了一跳,没想到周天反应这么大,赶紧出言解释道,“真的不多,就一千两而已,打发个要饭的都比这多。” 周天倒抽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充满痛惜的感情,打发要饭的都比这多,那老子还在钦天监混什么日子,直接去猴王寨要饭不就行了,正要大骂其败家子,忽然心中一动,这个钱数让他想起一件事,赶忙出言问道,“这人你认识么?” 候大不明所以,愕然点了点头,“当然认识,不认识怎么会拿钱给他应急,虽然原来没见过,但是我与他神交已久,算是神友了。” 周天更确定了心中想法,气的脱了鞋就砸过去,“没见过就敢把钱借出去,谁给你的胆子,神踏马神交已久,你现在给他神交一个,通知他赶紧还钱我看看!” 看到周天脱鞋候大就知道不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也是一时糊涂,怕损了猴王寨的威名,以后再也不敢了,没有你的允许连个屁都不借出去了。” 候二也跪在一旁打着哆嗦,主要是情急之下跪的太快,裤裆里的菜刀好像正在饮血,让他不止恐惧周天怒火,还暗暗疼痛难忍,跟着表态道,“俺也一样!” “一样一样一样!”周天脱了另一只鞋也砸过去,两个人不偏不向一人一鞋公平公正,然后恨其不争的说道,“就知道当跟屁虫,早不去拦着现在一样有个屁用。” 候二憋的满脸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以后不一样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殿大乱 又骂了半天,周天忍不住去倒杯水润润嗓子。 候大则趁机硬着头皮说道,“大当家息怒,此人在道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钱肯定会还的。” “他喵的一千两都拿不出来,说哪门子的有头有脸。”周天气呼呼的说道。 候大为难的说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来了,就在殿外等候,大当家不如先见见再说。” 大话说出去了,人也带过来了,若是见不上周天,这让候大以后怎么混,所以候大不得不冒着危险求情。 “钱不是都给他了,还非得见老子干什么!”周天闷闷不乐的说道。 “因为……他还有事求您帮忙。”候大低声说道,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他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周天一愣,当即掏出棍子就要暴走,“有完没完了,拿老子钱还有脸求老子办事,老子上辈子欠他的?” 候大难得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知道再不想出办法,自己这脸就要掉地上了,拼了老命终于想出一套说辞,觍着脸劝道,“大当家不是有意壮大猴王寨,要一展宏图么,那多结交些道上兄弟也不错啊。” 周天斜着眼看过去,合着自己就只配和这些混混打交道呗? 见状候大立马发觉说错话了,赶忙换了种方式继续说道,“这些人虽然上不了台面,不像我这么大气,但好钢用在刀背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正好能让他们干啊,例如抢个民女、劫个姑娘、掳个少妇啥的,不是省你的麻烦了么。” 这番话可谓是对症下药,周天露出沉思之色,半晌后才皱眉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带他来会客厅见我!” 候大松了口气,到这时候还不忘摆架子,给候二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领人,可惜此时的候二已经不敢唯命是从,而是两眼直勾勾的看向远方,淡淡回应道,“我们不一样!” 候大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过去教训候二,就看到周天充满威胁的目光,赶忙赔笑说道,“我去我去。” 说着颠颠跑出去,一会就把神交已久的神友领进来。 此时周天已经来到窗前,背对几人站的稳如泰山,对他们的施礼拜见毫不在意,连头都懒得回。 等参拜的声音安静下去,周天淡淡的问道,“听说你有事求我。” 身后传来一个谄媚的男声,恭恭敬敬的答道,“我是寡夫寨寨主张淮水,久仰大当家盛名,早就有心来拜会结交,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得见实乃我寡夫寨之荣幸,更是我张淮水三生修来的福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张淮水这几天在猴王寨即拿又吃,本就慑于礼拜天的威名,现在有事相求,更是低声下气恭敬非常,像是奴才见了主子一般。 “张寨主抬举了,找我何事?”周天早就猜出来人是谁,所以也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追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求自己。 噗通一声,不用看就知道张淮水跪在了地上,只听他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大当家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寡夫寨一向安稳本分,除了土匪该做的事,从没逾越分毫,可是就在上个月,我们照常出去洗劫村庄,谁知竟然碰到三个歹人,仗着他们修为过高,不仅将我们辛苦所得的钱财抢走,而且还侮辱我寨军师清白,逼我写下莫须有的欠条,简直是不把咱们土匪群体放在眼里,更不把您老这行业翘楚当回事。” 候大早就听张淮水说过,此时有意帮神友出头,便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帮腔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们,你就没说跟我的关系么。” 张淮水委屈的说道,“说了,不光提了二当家,还说有大当家为我们做主,但是架不住他们目中无人啊。” “岂有此理!张寨主放心,有大当家为你出头,凭他是谁也难逃此劫,定然要替你讨回公道,为我盗正名!”候大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半天不见周天动静,以为还在记恨着借钱的事,候大颠颠跑过去,低声劝道,“大当家说句话啊,人都进来了您好歹给我个面子,再说了这不也是为了猴王寨的名声么,到时候他们夺回资产,还怕他不还钱么。” 周天索然无味的看着候大,淡淡说道,“叭叭叭叭个没完,你不是挺能说么,都叫你说完了还找我干什么,自己去啊。” 候大自知又说多了,尴尬的赔笑道,“好歹整两句,大当家如果不乐意,把他打发走不就行了。” 打发走?打发走钱就打水漂了,虽然兜兜转转会到穆阳手里,虽然到时候自己也能分一半,但转一圈成了自己讹自己,捐给钦天监夕阳红献爱心,那还不是赔了么。 不过周天倒也识劝,不再闷不做声,而是不冷不热的问道,“那三个人什么身份你知道么?” 张淮水犹豫的“额”了一声,这里不得不留个心眼,毕竟被崩掉过门牙,哪能轻易忘记钦天监的腰牌,但若是直言相告,怕是礼拜天也不敢轻举妄动,谁会胆大包天找钦天监的麻烦呢。 “那倒不知道,不过他们的长相都印证脑子里了,一个老头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个领头的小白脸书生,就算扒光了他们我也认得。”张淮水打定主意要报仇,便隐去身份真相,只捡着能说的说。 候大继续在旁敲边鼓,“大当家听听,区区三个人而已,就敢在骑咱们头上来了,一老一少一个小白脸……” 说到这候大忽然止住声音,好歹如今见过些场面,学的就是圆滑处世装文化人,脑子也比原来好使一些,此时终于觉的有点不对劲,看了看眼前的周天,再想想穆阳和杜斌的年纪,冒出一个大胆且可怕的想法。 候大转头看向张淮水,再也没了刚刚的淡然,打着哆嗦问道,“你……你先说说那书生长什么样?” 张淮水还以为有戏,连忙滔滔不绝的形容起来,“那小白脸长的倒是俊俏,不过一看就是个二椅子,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老头找的小相公呢,不过手底下确实有些功夫,那大雷劈的嗷嗷的,个头嘛跟大当家差不多高,身形嘛也跟大当家差不了多少,现在看来若是只从背影看,那小白脸跟大当家确实还有些相似,真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候大若是再不明白,也不用在杭城商业圈混了,连周天身边都不敢再呆,一溜烟站到大殿门口,准备好随时扔下张淮水自己跑路。 周天确实有些生气,气的是候大缺心眼,若说一直帮张淮水说话是因为拿了好处,那周天还没这么郁闷,到底有个原因,而现在明知张淮水还借钱呢,哪有余粮行贿,所以只能是候大脑子缺数,不光被人借走千两白银,还傻不拉几的帮人家平事,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这几天也不知走什么运了,老是糊里糊涂被骂,周天缓缓点了点头,“那若是我帮你抓到人,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周天此时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张淮水说出什么方法,都要原封不动用在他身上,舍着借的钱不要了,也得让张淮水长长记性,知道耍自己的后果。 “先生擒他们敲诈勒索,待把钱财吐干净后,再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特别是那个老头,我要让手下亲自动手,以雪受辱伤腚之耻!”张淮水咬着牙说着,滔天的仇恨早就混入字里行间。 候大听的一身冷汗,以他对周天的了解,已经猜出问话的用意,若那书生真是他,恐怕这些都要由张淮水亲自承受。 毕竟人是自己领来的,若是再说下去就怕惹火烧身,候大赶忙干咳几声,提醒张淮水闭嘴。 张淮水不知其意,愕然望向候大,心道不是你让我有什么要求随便提么,来前说好的怎么就变卦了呢。 周天缓缓赞叹道,“张寨主好手段啊。” 张淮水被夸的不好意思,连忙谦虚的说道,“跟大当家比不了,还得向您好好学习。” “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周天沉吟片刻,忽然问候二道,“屠刀带了么?” 候二愕然点头,“刀不离身啊大当家。” 说着便从裤裆掏出屠刀,拿出来时上边还是鲜血淋漓,正是刚刚跪太急的结果。 周天大感满意,淡淡说道,“那就开始吧。” 三人之中候大候二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张淮水却是目瞪口呆,不知在金殿之中怎么开始。 张淮水大惑不解的问道,“大当家要在这开始么?” 周天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寡夫寨寨主,淡淡说道,“要不你以为呢?” 终于看清大当家长相,张淮水先是一愣,心想不光背影像,原来正脸更像,这就省的麻烦了,到时候照着大当家的样子抓人就行了。 “怎么能长这么像呢?”张淮水自言自语道,忽然身躯巨震,这踏马何止是像,这就是一个人啊! “二当家快来啊,就是他,他他他他……他就是那个书生,快抓住他!”张淮水语无伦次的说道。 候大别无他法,只能快步走向张淮水,含着悲痛说道,“好嘞好嘞,马上就抓。” 说着便从背后一把锁住张淮水的脖颈,候二见状也拿着屠刀走过来,用专业的眼光不断上下打量,虽然原来是屠夫,但目标换成人还是头一回。 “怎么个意思?候大你他娘的想黑吃黑?胳膊肘往外拐帮钦天监的人来对付神友?”张淮水被锁的动弹不得,心知不妙大骂道。 这番话反倒把候大说愣了,反应过来后大怒道,“原来你知道他们是钦天监的人,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想坑老子是吧!” 张淮水自知理亏,慌张的说道,“这些先放到一边,都是吃土匪饭的,你不能出卖同道啊!” 看着两人狗咬狗,不像一时半会能结束的样子,周天挥手止住争吵,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脸提同道二字,都借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还不老老实实把情况说明,暗藏祸心,想让猴王寨栽到钦天监手里?” 张淮水闻言不禁呆住,一头雾水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就借了五百两么,怎么才一夜过去就变一千两了,你们这利息也太快了吧。” 周天愕然向候大确定,“五百两?” 候大听到说起银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一把捂住张淮水的嘴,“大当家别听他胡说,这小子死是到临头想赖账。” 事关自己临终的清白,张淮水当然不会轻易屈服,奋力挣脱捂嘴的大手,据理力争的与候大对峙,“老子都死到临头了,还赖账有个屁用,人家统共才讹我一千两,我砸锅卖铁凑了五百,剩下凑不上才找你借来应急,想不到你也来讹我!” 讹多少钱周天再清楚不过,闻言立马明白过来,怪不得候大这么热心,原来是想趁机多报账,一不小心差点被憨憨给骗了,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撕住候大衣领,怒不可遏的吼道,“好你个王八蛋,没本事受贿还学会贪赃了,老子这么信任你,让你做猴王寨ceo,竟然骗到董事长头上来了,你黑了老子多少银子了!” 候大被周天撕的喘不上气来,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正闹的难解难分之时,胡九儿忽然举步走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周天撕着候大,候大锁着张淮水,张淮水面前则站着候二,正拿着屠刀上下比量,寻找开膛破肚的入手点。 “你们这是?”饶是胡九儿足智多谋聪明伶俐,也挡不住一时脑子短路,想不通其中玄机。 周天赶紧喊胡九儿帮忙,把张淮水制住扔到地上,自己也将候大绑起来丢过去,看着这两个混蛋恶毒的说道,“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打主意打老子头上了。” 一对仇家此时已并肩坐在地上,神友变狱友,早已忘了刚刚的不快,毕竟候大也落得同样下场,张淮水也无瑕再理论,抓紧机会问出心中谜团,“我说候大兄,这人到底是谁啊?” 候大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叫半天大当家你还问是谁,我这回算是被你害惨了!” 张淮水震惊无言,直到刚刚他还依然认为,周天只是钦天监的监人,今天是被候大出卖,只为做局把他交到债主手里,所以一直骂的都是候大,可现在听起来,似乎周天就是大当家的意思? “大当家不是礼拜天么?”张淮水茫然问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枕边谋士 “礼拜天就是周天,周天就是礼拜天。”候大垂头丧气的揭晓谜底。 周天的大名张淮水当然也听过,虽然不如礼拜天那么如雷贯耳,但在道上也传着他的事迹,张淮水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他是谁?”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候大难得碰上个没自己聪明的人,满含鄙视看过去,傲然说道,“他就是周天,你个蠢货,就这点智商真不知道怎么当上寨主的,还不如我呢!” 张淮水又不懂了,“可他是监人啊,现在土匪也能当监人了?” “谁告诉你猴王寨是土匪了,我们虽然曾经犯过错误,但是在大当家的悉心带领下,早就成功洗白了,如今是搞旅行游玩的旅游业,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边,只是道上兄弟看得起,所以一直挂着土匪的名号而已。”候大轻蔑的说道,话里话外早已认为高于张淮水几个档次,把自己看作成功的生意人,以做过土匪为耻。 张淮水被说的自觉不堪,闷闷不乐的说道,“那你还跟我神交个毛线。” 见他们俩还挺有话题,周天便扔下他们继续神交,吩咐候二先暂时看着,自己则带着胡九儿来到一旁,询问找他什么事。 原来昨夜回去后,胡九儿也没有闲着,安排完程凤凰三人的软禁处,便继续隐藏行踪暗中监视杜斌,认为以晚上发生的事情,料定杜斌会再次送出密信,结果不负所望,后半夜杜斌便悄悄溜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飞鸽传书。 一切被胡九儿看在眼里,并没有打草惊蛇去抓个人赃并获,而是听从周天的话,用法术把鸟给打了下来。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只鸽子,活蹦乱跳的递给周天。 周天见状大喜,也不接鸽子,而是一把紧紧搂住胡九儿,激动的说道,“得妻如此何愁大事不成啊!” 胡九儿俏脸微红,心系密信内容,害羞的提醒他先看看信上写的什么。 接过信鸽周天好奇的问道,“怎么还活着呢?” 在他印象中打下来的鸟不死也得重伤,想不到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胡九儿因怕伤到信鸽后,无法继续送信,那时就算知道杜斌作什么妖,也会暴露已被发现,所以特地跟随很远,在鸽子低空飞行时,才施法擒获,到手时信鸽只是昏了过去,如今返回又用了许多时间,鸽子早就苏醒,才看起来完好如初。 “这样不就不用怕杜斌起疑心了么。”胡九儿解释完毕后,得意的说道。 思维缜密逻辑清晰,谨慎小心之处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连后路都想好了,周天大喜之下,再次搂住胡九儿亲了几口以示嘉奖。 胡九儿被亲的浑身无力,本是你侬我侬之时,却悠悠一叹满怀惆怅的说道,“这些事结束你又要离开杭城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唉~” 周天听的心中一软,若是有胡九儿在京城相助,自己确实能轻松不少,但是想想杨花冯春,又想想娥婆罗,以及那没到手的谁谁谁和谁谁谁,只能陪着叹息道,“我何尝不想和你双宿双栖,只不过猴王寨这么大个摊子,若是没有你盯着,叫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昨晚就因为和程凤凰多说两句,就惹的胡九儿差点翻脸,周天哪敢轻易让她进京观摩打下的江山,到时候不闹翻天才怪。 胡九儿幽怨的看着周天,满是不舍的说道,“既然如此就算了,本以为你在那边有女人才不邀我过去,想着若是因为女人的事,大不了我答应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周天闻言一愣,呆头呆脑的问道,“此话当真?” 看到胡九儿忽然凌厉的眼神,周天忽觉有诈,赶紧佯怒道,“什么女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胡九儿无言冷冷盯着周天,似乎已经看穿他的心虚。 周天不敢与她对视,强忍着额角冷汗,赶紧低头打开飞鸽密信,以此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本来还是假装认真看信,但是读到一半周天表情就越发凝重,紧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胡九儿见状也暂时放下心事,这封信她并没有提前查看,因为心切把信送给周天,所以拿到后便匆匆赶路,直到抵达黄粱宗才算歇脚。 “怎么了?信里有什么古怪?”胡九儿关心的说道。 因为周天算是半个文盲,所以认字的速度也不怎么快,只能先挥手阻止胡九儿问话,把信递回去让她代为查看,然后再从她那询问内容。 否则待到信件看完,还不得到中午时分…… 周天长长舒了口气,即因为读信的艰辛,也因为信中的内容。 迎上胡九儿疑惑的眼神,周天淡淡说道,“这是给监正高太公的信!” 信里说了许多事情,大概齐就是这几天的行动进展,以及周天有什么异样,总得来说大部分都是对周天的监视。 事无巨细都在信中一一说明,例如周天怎么出谋划策,周天怎么和老鸨子关系匪浅,周天对王三的态度,以及忽然冒出的大夫人如何修为高深等等。 杜斌此行是替高太公监视自己,这点周天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没等回京打小报告,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实时传递消息。 最让周天心惊的是信的末尾,杜斌详述了周天对王三训狗式的责骂,并且表达了会否遭此对待的担忧,直言周天并不是好驾驭的善人,提醒高太公一定要注意,再三催促对娥婆罗的行动要加快速度。 这是看自己骂人看出阴影来了,周天很明白小报告的起因,所以其他的并不怎么在意,不过针对娥婆罗的行动又是什么,周天不得不放在心上。 自己明明已经加入钦天监,按理说已经与娥婆罗没什么关系,为何还要针对她? 所谓行动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而且必然与自己有关,否则也不用杜斌来催促了,看来这封密信之前,他们应该就讨论过此事,或者说高太公早就有了对娥婆罗不利的想法,而杜斌正是知情人之一。 胡九儿看完全信,也是发现了末尾的关键,纳闷的问道,“你的事跟娥婆罗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天蓬阁的日将军么,怎么看起来像是要通过她挟制你似的。” 不愧是胡九儿,一语中的。 而且这些话也提醒了周天,对付娥婆罗绝不会有其他目的,只是想通过她威胁自己,好让自己安心留在钦天监,不再和天蓬阁产生瓜葛。 看来高太公已经不满足于口头间的承诺,毕竟入监时他就曾说过,若是自己不答应,便会继续打击娥婆罗,现在忽然又旧事重提,大概率是杜斌把自己最近的表现汇报后,高太公认为还需要再加加磅,好让自己彻底收心。 “你不会和日将军也有一腿吧?”胡九儿惊慌失措的说道,“她可是主修双炼之功,连她都敢招惹,不要命了你?” 由于席人一事乃是天蓬阁绝密,所以就算胡九儿消息灵通,也并不知情。 周天这次倒没有隐瞒,点头表示没错,然后无奈的说道,“确实是有一腿,只不过这事可不是我主动的,当时被选上了席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你是席人?怎么没听你说过,席人不是练功的活引子么,那你怎么能活着回来?还没到圆房的时候呢?”胡九儿满头问号,惊异的问道。 “没圆房他们至于对付娥婆罗么,就因为我还活着,所以娥婆罗对我极为看重,他们才想出这损招。”周天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辛苦了。”胡九儿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同情和关心。 还没等周天道谢,胡九儿又换了脸色质疑道,“不对!她对你看重,那应该是挟持你对付她啊,挟持她对付你有个屁用,是不是弄反了?” 周天终于隐隐留下冷汗,找个太聪明的女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根本都没法糊弄,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心虚的说道,“可能就是弄反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胡九儿怀疑的说道,“高太公有那么傻?按理说只能是确定你看重她后,才会用这见不得光的法子才对。” 说到这胡九儿恍然大悟,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周天,到现在还敢骗我,是不是你当席人当上瘾被他们看出来了,我说你怎么不让我去京城,原来是因为有人包养,怕得罪那大将军!” 举一反三不过如此,周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出大部分男人应急的说辞,“误会啦~” “怪不得那裴奇都骂你小白脸,还以为是嫉妒你长的比他漂亮,原来是确有其事!”胡九儿不依不饶的说道。 这是哪跟哪啊,事实确实是嫉妒嘛,怎么就赖到娥婆罗身上了,眼看胡九儿要愤然离去,周天赶忙拉住,语重心长的劝道,“夫人真的误会了,以我的性格怎么能做小白脸呢。” “你做不做小白脸不知道,但是以你的本事,作席人伺候将军是绰绰有余了。”一声夫人虽然喊的胡九儿心中一荡,但依然不足以打消心头火气,便一把甩开周天,继续向外走去,大有就此诀别之意。 周天情急之下怒喝一声,“站住!” 胡九儿被吓了一跳,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老子在外边九死一生,怎么到你这都成了小白脸了,你当我想做席人呐,那可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就跟着裤子一起脱掉了!”一看镇住胡九儿,周天连忙继续呵斥道,心想这招恼羞成怒果然不负众望,怪不得前世那么多男人以此化险为夷。 胡九儿默默垂下头,想起在胡家时听到的传言,知道周天所言不虚,只能撅着嘴转过身来,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要不喜欢做席人,那他们为什么非要找娥婆罗的麻烦。” 周天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赶忙迎上来单手环住胡九儿蛮腰,一起向殿内走去,边走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所以说你不要急嘛,咱回床上慢慢说。”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是一次哄不好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足足来了三次之后,胡九儿邪火终于烟消云散,周天也算是绊绊磕磕把总坛的事交代清楚。 胡九儿单手支着脸颊,另一手拿手指在周天胸口画着圈,听他说完后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娥婆罗对你确实不错,因为你都和钦天监玩命了,你确实不能扔下她不管。” “还是啊,错就错在这点被钦天监看出来了,所以才利用我的慈悲之心进行威胁,否则我哪能去钦天监这破地方。”周天虚弱的说道,好在一切终于过去,再苦再累都值得。 “那你准备怎么办?”理解了周天的难处,胡九儿再次为他着想,询问有什么打算。 “现在的问题是知己不知彼,高太公做事稳重,根本不会透漏出什么线索,而且杜斌原来的书信也阅后即焚,想抢来看看都没机会。”周天说着叹了口气。 胡九儿也皱起眉头,开始为郎君思考对策,慢慢捋着整件事情,希望从中找出头绪,“书信是没了,能不能想办法从人下手,看能不能撬出有用的消息。” 周天知是说的杜斌,沉吟答道,“我不是没想过绑架杜斌,只是无论谁出手,最后都必须杀人灭口,他只是一个棋子,虽然监视我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信里也没有胡编乱造,我下不去手啊。” 至今为止周天只杀过一个人,那就是屡次暗杀自己的李先世,那次也是迫于无奈才下杀手。 胡九儿点了点头,既然不愿痛下杀手,那确实有点麻烦,然后又提议能不能找冯春帮忙,毕竟现在钦天监和天蓬阁在较劲,她出面绑人也算顺理成章。 周天思索片刻,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妥,这样一来就算问出什么,高太公也会产生怀疑,因为冯春正是娥婆罗的亲信,知道事情败露的话,免不了再想出其他更坏的方法。” 这样一说,胡九儿瞬间想通许多事,免不了再次被勾起心事,瞥了周天一眼冷冷的说道,“怪不得冯春这么大张旗鼓,原来是替主子抢男人来了。” 周天吓了一跳,这才安稳没多久,再来三次的话自己铁打的命根也撑不住啊,赶紧转移话题道,“说正事说正事……” 胡九儿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怎么着都不行还有什么说的,实在不行就去找你魅惑众生的吕师叔,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能把她拿下,到时候为你破戒施展一次禁术,神不知鬼不觉最稳当。” 第一百九十章 以怒制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明知胡九儿在冷嘲热讽,但周天依然双目一亮,忽然坐起身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说不定还真得先找冯春一趟。” 胡九儿闻言一愣,大惑不解道,“你不是说她也不合适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周天虽然和吕木棠关系不好,但是冯春她到位啊,以她俩那亲密关系,什么不能开口,到时候冯春再拿总坛施压,吕木棠大有可能破戒施法。 既然能帮任布行来对付自己,那么帮总坛对付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大有可为啊! 周天越想越兴奋,翻身而上又亲了胡九儿一口,激动的说道,“反正都要见冯春一面,刚好借此机会让她去拜托吕木棠,还怕她不答应不成。” 终于明白周天的意思,胡九儿仔细一想,也觉得大有可为,有现成的人可用,连拿下吕木棠都省了,“那就祝你旗开得胜,救出包养你的日将军。” 现在杜斌穆阳都不在杭城,正是最好的时机,嘱咐胡九儿看管好鸽子后,周天便与其暂别,悄悄赶到杭城分院,来赴与冯春的未景之约。 …… 冯春一个人坐在师德堂,虽然周天答应过会见面,不过一连几日没有消息,她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又被耍了。 好在这几天手里有几个人质,所以冯春也并不寂寞,一有功夫便挑个人出来审问,并不求必须问出周天下落,而是闲着无聊,借此提高审讯技术,顺道过过居高临下装逼的瘾。 三个人质中,嘴最严的是黄芳子,除了第一次逼问时出现过些许犹豫,打那之后似乎下定决心不配合,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黄芳子都不为所动,问其他的都还好说,只要是关于周天都选择闭口不谈。 这让冯春也没了脾气,若不是周天答应过现身,失去耐心的她早就严刑逼供了,不排除亲身下阵,以特殊方法对付黄芳子。 除此之外,花姐也是守口如瓶,什么要求都答应什么惩罚都接受,就是不知道周天在哪,不过与黄芳子不同的是,在冯春的蓄意引导下,说出了和周天的关系,以及一直以来周天提供的帮助,例如王三小当家的身份。 最不靠谱的就是黄廉,还没怎么吓唬呢,便交代周天的大部分活动轨迹,最后冯春恩威并施,提出只要立下功劳,便有可能去往总坛发展时,黄廉更是竹筒倒豆子,连猴王寨都给说了出来。 虽然对冯春来说大有所获,但心中依然对这种卖主求荣的行为不屑,随手找个柴房把人关了进去,反正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已经失去神秘感和挑战性,也懒得再搭理黄廉。 其实冯春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面临的除了几个人质,还有一个不得不慎重的问题,那就是红樟子这位高级弟子的失踪,现在杭城分院虽然名义上依然由任布行主事,其实已经算是被她接管,若是在此期间丢了人,那就真的丢人了。 红樟子是寻找黄廉时失去踪影,好在黄廉留了个心眼,被询问时并没有明说让他去找黄粱宗的事,只是说了让红樟子去搬救兵,关于搬谁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冯春对此也毫无头绪,只能寄希望于周天身上。 黄廉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留了个最后交换的条件,只要红樟子是被黄粱宗抓起来,等到一直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便能挺身而出,以能寻人为借口,戴罪立功换取自己的自由。 敲门声响起,冯春淡淡让人进来,发现来的正是任布行,不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从昨天开始,任布行没事便跑来师德堂,也没其他事,就是催问红樟子下落,话里话外给冯春施压,提醒高级弟子失踪可不是小事。 冯春知道这是对她喧宾夺主的不满,故意恶心自己来了,不过如今杭城分院一团乱麻,确实有许多瑕疵可以挑,便只能用事有轻重缓急来推脱,找到周天后再谈红樟子。 “冯堂主吃了吧。”任布行笑着走来,关心的问道。 冯春暗叹一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有事么?” 问完冯春就后悔了,任布行果然旧事重提,坐在对面滔滔不绝的说着,“红樟子的事该怎么办呢,这都丢了几天了,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其余两个高级弟子一个一病不起,一个被您软禁起来,潘高志更是浑身是伤不知被关在何处,老夫就算想派个人找找,都没得力的能使唤,这可如何是好啊,唉。” 说着叹了口气,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冯春耳朵早就被磨出茧子,不耐烦的答道,“不是告诉你了,解决问题需分轻重,待找到周天之后,把这些人按责处理,杭城分院自然就能恢复正常,到时候再说红樟子的事也不迟。” 任布行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像是听不到冯春的话一般,继续唠叨着,“这要是让总坛知道,虽然不会怪罪冯堂主,但我这个院长却是责无旁贷,老夫一把年纪了,一辈子两袖清风公正廉明,眼看就到功成身退的时候,若是因此落个晚节不保,死也不能瞑目啊。” 冯春听的莫名烦躁,逐渐失去耐心,也没了斗嘴皮子的精力,咬着牙再次强调道,“等找到周天再说。” 眼看冯春又说了一遍,任布行也不能再充耳不闻,却依然不准备放弃,“冯堂主说的当然没错,周天的事是总坛的大事,不过怕就怕等周天找到的时候,红樟子早就被埋了,到时候想找人就得挖地三尺了。” 其实任布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冯春说出有什么责任由她承担,只要开了这个口,任布行就能给总坛送信将自己置身事外,之后再找些由头使劲添几个乱,好好出去心中这口恶气。 任布行是老狐狸,冯春也不是木疙瘩,无论他怎么说就是死活不开这个口。 见任布行又开始危言耸听,冯春没好气的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红樟子死了?” “冯堂主别急啊,你给我急有什么用,老夫不也是关心弟子嘛,周天和红樟子都是老夫亲手培养,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个都不是滋味,你却只顾着周天,我当然得提醒你嘛。”任布行语重心长的说道,由于这段时间冯春按兵不动,所以任布行认定她已无计可施,心中有底之下说话也慢慢硬气许多。 “我就问你哪只眼看见红樟子死了。”冯春不依不饶的说道。 看到逼急冯春,任布行心中不免得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都几天没消息,饿都饿死了。” 冯春终于忍不住火气,冷哼一声说道,“两天能饿死的也就你了。” “冯堂主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一直对你毕恭毕敬,你怎么能拿老夫身材取笑,这不是人身攻击么!”任布行也变了脸色,平生最烦别人说自己胖,刚走了个把老胖子挂在嘴边的周天,还没清净几天,哪能忍受冯春又来旧事重提。 冯春不愿再和他废话,起身把门拉开,直接无言的送客。 任布行也不敢太过分,气冲冲的向外走去,到门口又来了一句,“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冯堂主好大的威风,但是红樟子的事不能就这么耗着,冯堂主若是不管,那老夫只能请总坛主持公道!” 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跑了,被日将军骂了半年,总算在她的心腹手下这找回点场子。 冯春气的一把将门推上,回到屋里时,刚刚自己坐的位置已经多了个人,此时正躺靠在椅背上,两腿抬到桌面,悠闲的看着自己。 “师父好久不见啊~想我没?” 此人不是周天还能有谁,他刚刚便潜入了杭城分院,只是还没来及溜进来,便被任布行抢先一步进入师德堂,周天只能躲在屋顶吃了半天瓜,想不到任布行长本事了,还敢找总坛堂主的不是。 刚被任布行整了一肚子气,冯春正无处发泄,看清来人是周天后,立马双目含煞快步走了过去。 周天见状不妙,赶紧快速说道,“师父不能动手啊,我还有正事呢。” 冯春怎会听他的,只见一条带刺的树藤已经出现在手中,周天哪还敢放肆,吓得连滚带爬就站起身来,眼看就要被抽,抓紧机会解释道,“这是关于娥婆罗安危的大事,你一定得先听我说完。” 这句话果然有些作用,冯春止住要出手的鞭子,皱眉问道,“什么大事?你若是危言耸听,定不饶恕!” 掏出密信放在桌上,周天淡淡说道,“你自己看。” 冯春听话的拿起来看一遍,虽然确实提到了娥婆罗,但也没觉得向周天说的那么严重,便皱眉问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日将军现在处处和钦天监针锋相对,而且还力排众议关着张仕祠不放,他们若是不想法子应对才是怪事。” “其他人想辙,和高太公亲自下手能一样么?”得到这个可有可无的答案,周天无奈出言提醒。 冯春终于抓到重点,再次将信尾看了一遍,发现确如周天所说,不由打起精神缓缓点头道,“确实是高太公,看来真的不能大意。” 顿了顿突然想起这与眼前无关,便再次旧态复萌,死死盯着周天问道,“先别扯这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去不回,真以为进了钦天监就傍上大树,没法找到你了?” 虽然知道肯定有此误会,但真被说到脸上,周天依然很难欣然接受,当即黑着脸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能不能先搞清楚,我是被逼去钦天监的,又不是我上杆子要去,这会找老子麻烦干什么玩意。” 想不到周天不光不虚心接受,竟然还恶语相向毫无悔意,冯春气上加气,寸步不让的说道,“强词夺理!被逼无奈又怎么了,人走了就不会传个消息回来,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不是有心叛变还能是什么?” 周天拍案而起,一把夺过密信举在冯春面前,“好好看清楚,就算到了杭城还被人盯着呢,在京城更是十二时辰不间断监视,你让老子怎么传消息。” 还没见周天发过这么大脾气,冯春被吼的有点发懵,强自镇定心神后,依然抓住不放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忽然怕起监视来了,他们又没绑住你手脚,回日新殿报个平安有什么大不了。” 周天闻言又举起刚放下的密信,再次怼到冯春面前怒斥道,“看清楚点,若是老子一心做叛徒,他们至于这么紧张么,至于要找娥婆罗的把柄来威胁我么,当时被迫答应高太公时,他就说若是再和天蓬阁联络,便要继续抓娥婆罗,老子要是出尔反尔被发现,不是白去钦天监了么!” 冯春闻言一愣,仔细一想周天说的话,发现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奈何自己心系娥婆罗的吩咐,一急之下说出刚刚的话,后悔不及立马消了气,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后,冯春也没了脾气,只能赔笑说道,“那你说清楚不就行了,都是为日将军着想,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周天被说懵逼了,心想不是你先发火的么,怎么连这都能怪到我身上,当即把信往桌上一拍,气呼呼的坐回椅上,怒视冯春发出无声的抗议。 冯春自知理亏,像个做错事的通房丫鬟一般垂下头,两手不知所措的缠绕着衣带,默默服软承受周天的审视。 半天也没等到周天说话,冯春心知耗不过他,只能叹一口气,乖巧的来到周天身后,开始为他揉肩捶背,低声下气的说道,“多大点事啊,也至于跟师父置气,怎么出来几天反而小气了。” 周天享受着背后柔软的小手,舒服的直哼哼,“早这样不就行了,怎么着也是小别胜新婚,找什么麻烦啊。”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你不知道日将军多着急,若不是我和杨花拦着,早就打上钦天监了。”冯春无奈的说着。 “鬼知道钦天监抽什么疯,非认着老子不撒手了。”周天烦躁的说道。 “原因比较复杂,绝不是简单的惜才之心,日将军正在亲自彻查此事,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冯春凝重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屠戮忠良 听完冯春的话,周天为之一愣,关于抢收自己入监,他能想到的只有故意给天蓬阁添堵一条,最多就是还有高太公培养心腹的私心,其他难道还有深意? 迎着周天询问的目光,冯春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情况,这些都是日将军亲自过问,只是偶尔提过两句,我才知道一些皮毛。” 顿了顿回归正题,冯春又恢复了以往依靠周天的习惯,茫然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要留在杭城?” “你还没弄懂什么意思么,我怎么可能留在杭城,这次出来确实是帮钦天监办差,所以还得回钦天监复命,所以也没办法跟你走。”周天如实答道。 “那我该怎么向日将军交代?”冯春为难的问道。 “既然是关心我安危,那么你只要如实告诉她安然无恙不就行了,帮她解决完眼前的麻烦,等我稳当下来,自然会想办法和她联络。”周天坚定的说道。 想起周天现在的处境,再让他私下去会面显然不合适,简直是以身犯险,冯春也不好提出这无理要求,只能默然点头,心想反正这趟的目标已经完成,那便回去如实相告,让日将军自行定夺吧。 “眼前的首要任务是,想办法把高太公打的什么主意弄清楚,否则只能见招拆招,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就被动了。”周天抓紧时间说出此行目的。 冯春听闻依然在为天蓬阁着想,终于打消所有疑虑,起码这样也好给日将军交代,周天的鬼点子她再清楚不过,既然此时提出此事,必然是已经心有定计,冯春放下心事后开心的问道,“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杜斌这个知情人抓起来,但是他天天和我在一起,穆阳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根本没法下手,我的人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定然惹的高太公生疑。”周天不厌其烦的说道。 冯春深以为然,拍着胸口说道,“那就交给我来,刚好这次带不少人出来,都闲着没动过手,就拿杜斌活动活动筋骨。” 周天看着她拍胸口的手,一时被晃的眼晕,赶紧移开目光说道,“杜斌既不能死也不能押,否则高太公不难猜出事情败露,更不能让杜斌事后向高太公汇报此事,那样只会让高太公另寻他法,都不是上上之策。” 冯春也犯了难,“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奢求让杜斌叛变吧,此人是高太公的心腹,应该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找你,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禁术撬开杜斌的嘴,事后还得让他忘掉此事,这样就能不留痕迹,高太公就算是神仙转世,也猜不到此中玄机。”周天终于说到点子上,笑意盈盈的回头看着冯春,等待她的答复。 “禁术?”冯春吓了一跳,惊骇的说道,“不妥吧,施展禁术乃是破戒之事,不光天蓬阁八戒律不允许,就算是钦天监的律法也严禁使用,这若是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周天拍了拍肩膀上的小肉手,闻言安慰道,“放心好了,这种事怎么可能传出去,就连被施术的杜斌,都要尽量抹去这段记忆,剩下的只有自己人,谁会出去多嘴。” 冯春沉思不语,片刻后慎重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可行,你怎么对禁术这么了解?难道你私下修习过?” “那倒没有,虽然我不会,但杭城不是有现成的人选么。”周天意有所指的说道,满脸都是尽在掌握的轻松。 冯春眼前立马浮现出吕木棠的身影,猜到周天说的就是她,犹豫的问道,“这么危险的事,她能答应么?” 周天呵呵一笑,心想就你俩这赤诚相见的关系,她能不答应么,想归想但是话却不敢这么说,否则不是承认自己偷窥么。 “事关日将军安危,哪轮到她不答应,你到时候恩威并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吕木棠不会那么不解风情……哦不对,不会那么不明事理的。”一时大意差点说漏嘴,周天吓出一身冷汗。 冯春露出坚定之色,“那我试试看。” “不能只试试,今天咱们就要定好行事细节,然后你再去解决吕木棠的问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我在杭城等不了太久,时机稍纵即逝。”周天不给她模棱两可的机会,发出最后通牒。 冯春点点头,关键时刻也不再含糊,“明白了,那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你只要答应,明晚我就叫他们出来,尽量制造好下手的契机,到时候你只要领着吕木棠来施法就行。”周天已经想好一切,说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就这么定了,明晚行事,吕木棠交个我。”冯春终于答应下来。 两人又计划了一些细节,然后周天便准备离开,就在马上要窜出窗户时,冯春忽然喊住周天,疑惑问道,“就这么走了?” 周天呆呆望着冯春,犹豫不决的说道,“在这方便么?” 冯春脸色立马变的通红,无奈嗔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花姐和黄芳子他们该怎么办?” 周天一拍脑门,倒是把她俩给忘了,赶紧回来询问详情。 冯春也不隐瞒,毕竟是奸夫淫妇,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误会消除,早就好的恨不得贴在一起,当然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立即把黄廉卖了个底朝天,直言此人吃里扒外不堪大用。 周天黑着脸听完,然后又问及两个女子表现,这次冯春倒是赞不绝口,特别是黄芳子,虽然中间有过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了离场,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为所动,这种师姐确实难得。 周天松了口气,黄廉倒无所谓,若是被两个亲密女子背后捅刀,就算他心态再好,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 人家冯春都这么深明大义了,周天当然不好意思不回报,想起进来前任布行的卑鄙行径,当即大方的说道,“红樟子的事你也不用犯愁,他还在梁上吊着呢,回头我把人给你送来,但是你先盯紧点,别让他回来乱说,等杜斌事了后再说。” 两人当即决定,晚上先交换一次人质,接回红樟子时,把花姐也安然无恙的接过去,只不过为免打草惊蛇,无衣巷先暂时不开张营业。 周天回到黄粱宗金殿,歪脖子的铅川迎了出来,刚碰头就焦急的说道,“您终于回来了,三当家找你一天,都快急哭了。” 周天想了半天,才算出来三当家是候二,这才记起候大还绑在会客厅。 看着铅川劳损的脖子,周天于心不忍,赶紧让他把红樟子从梁上放下来,今晚就由他前去换人,趁机将花姐接回来。 铅川轰然应命,眼含热泪的说道,“大当家英明,要是再不放人,我这脖子恐怕这辈子也回不来了。” 周天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便回金殿去,把用完的密信交给胡九儿,由她重新放走信鸽。 胡九儿接过离开黄粱宗,为保险起见重新赶路回击落信鸽的地方,然后才放飞信鸽,以免信鸽出错而偏离目标。 送走胡九儿后,周天回到议事厅,候二早就等在了门口,拖着一对黑眼圈焦急的说道,“大当家你去哪了,皮到底还剥不剥了?” 由于白天周天走的匆忙,也没说到底动手不动手,更没说是宰一个还是两个都宰,所以候二一整天都守在两人左右,即不敢自作主张开刀,也不敢放松警惕,连吃饭都是瞪着两人,所以熬的眼圈黢黑而不自知。 “还没剥呐?那正好不用剥了,我去看看。”周天无所谓的说道,然后便抬脚向内走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候二,也不知没有私自行动是对是错。 候大张淮水依然坐在原地,整整一天一动未动,若说候二的黑眼圈已经很惨,那这两人简直是惨不忍睹,只见他们双目通红满布血丝,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虽然候二没有动手,但两人硬是看了一天磨刀,心理遭受的摧残比身体伤害还要折磨,不仅要忍受长时间捆绑带来的疼痛,还要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就屠刀加身,别说两个憨憨受不了,就算换成其他心志坚定之人一样无法忍受。 见周天进来两人同时生出希望,而看的紧跟在后边的候二,又齐齐打了个哆嗦。 周天也懒得问二人为何如此狼狈,大马金刀坐下去,由于天蓬阁的事情顺利解决,似乎运气又重新转佳,心情也变的好起来,开口就对张淮水说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张淮水也不知激动不激动,因为无论怎样都是双目通红,闻言歇斯底里的说道,“要要要,大当家只要给留条命,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呸!”候大在一旁不乐意了,张淮水本是求饶的话,在他耳中愣是听出一股子争宠的味道,当即大怒驳斥,“有我们哥几个在,大当家缺你这条瘦牛病马么,大当家别听他的,这厮不地道,还是让我继续为您卖命,以后再也不瞎折腾了。” “你这黑心的神友,老夫江湖救急才找你,你怎么非要坑死老夫才满意,不就是借你五百两么,等大当家放了我就,立马还给他老人家,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等死吧!”张淮水立马反唇相讥道,毕竟刚刚周天只问了他要不要活命,所以候大如今还没完全脱险,当然也不用再客气。 抬手止住二人争吵,周天淡淡说道,“只要你去做一件事情,不光那五百两银子一笔勾销,连欠条上许诺的另外五百两我也帮你出了,不让你损失一两银子!” 张淮水听的双目放光,恶狠狠吐出一口口水,当即便下定决心道,“大当家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能跟着大当家干事老夫求之不得!” 周天抬手召唤,让张淮水来身边密语。 张淮水起了两下没起来,为难的看着周天,以示自己被绑的动弹不得。 周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把这茬给忘了,吩咐候二把人提过来,然后怒瞪候大一眼,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滚过来等老子请你呢?” 看着张淮水都被委以重任,候大正暗自神伤,忽然听到还有自己的份,也不等候二过来提人,当即便往地上一横,不需手脚动弹粗腰一扭,果真如周天所言,咕噜噜就滚了过去,到地方后还示威的看了张淮水一眼,像是在说这才叫能力,你小子还差的远呢。 周天低声对二人交代一番,然后盯着他们问道,“怎么样?这事够简单吧。” 张淮水露出疑虑之色,“简单是简单,不过为什么这么做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这么做,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你麻烦,剩下的我自有安排。”周天似是成竹在胸,然后又对候大说道,“张寨主行事期间,你就跟着帮忙,负责引蛇出洞后与猴王寨联络,都没什么问题了吧!” 既然都计划好了,做点本职工作就能得到千两实惠,这事当然能干,张淮水立马点头答应,承诺一定不负所托。 不同于张淮水的斩钉截铁,候大却面露难色,犹豫不决的说道,“事是简单,不过这么简单的事我亲自出马是不是大题小做了,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 见他又开始装逼,周天不耐烦了,抬手打断候大,然后又把手伸向一旁的候二。 候二微微一愣,难得聪明了一次,瞬间回过神来,掏出裤裆内的屠刀递到周天手中。 随手接过屠刀举到候大面前,周天淡淡的说道,“杀鸡不能用牛刀,那宰你能不能用?” 候二专业的低声纠正道,“大当家,严格意义上讲这是猪刀,牛刀吧它是弯的,猪刀才是圆的。” 刚说完就被周天瞪了一眼,候二赶紧闭上嘴,心说爱啥啥吧,大当家说啥就是啥。 候大骇然看向面前带血的刀刃,却依然不肯松口,富贵险中求恶向胆边生,自恃现在猴王寨离不开自己,便硬着头皮说道,“刀是好刀,但大当家不能用它屠戮忠良啊,不是在下不答应,而是猴王寨需要我,你也看到了,在我的不断提高和不屑努力之下,猴王寨一派蒸蒸日上,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周天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厮是装逼装上瘾了,小词还一套一套的,敢情是认为猴王寨能到今天,全是他的功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探监 一把将屠刀扔回给候二,周天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懂得平台的重要性,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说着指了指候二,“从今天开始,猴王寨大小事务由你全权负责,有什么问题只管找其他人帮忙,就说是我的意思。” 活人还能被粑粑给憋死?周天郁闷的想到,只要平台足够大,就算推个牲口上去,也能照着既定路线发展,这是前世商业最简单的道理,竟然敢拿这个来威胁老子。 一语祭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候二更是长大了嘴巴无言以对。 候大最先回过神,此时还没有幡然醒悟,而是无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当家怎能如此执迷不悟,断送我寨大好前景,如今的猴王寨早已不是当年的土匪窝,更不会被你故技重施而迷惑,坑害兄长而博上位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除了你都知道在下的重要性,他们又怎么会答应,唉~” 说完还叹了口气,似乎对周天很是失望。 周天也被他说的没底了,毕竟刚经历了苟旦的世态炎凉,难不成自己把这群憨憨想简单了,扭头看向惊愕的候二,等待他的答复。 候二反射弧到底长了一些,半天才虎躯一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出惊人道,“俺和他不一样!大当家说啥是啥,让干啥就干啥,指到哪咬到哪。” 周天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管瞠目结舌的候大,欣然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是猴王寨ceo,谁敢质疑你直接屠刀伺候。” 候大赶紧把质疑的话咽回肚里,对眼前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当年还能无视离间计的兄弟候二,今天怎么突然就变卦了,这不越混越后退么。 “大当家三思啊。”候大后悔不已,只能抛去刚刚的傲娇,跪地哭喊道,“我辛辛苦苦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就算啥都没有也有一颗铁骨铮铮的忠心,您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张淮水在一旁看的笑出了声,乐呵呵的说道,“呸,让你丫嘚瑟,活该被兄弟捅刀子!” 眼看周天不为所动,候大只能仗着和候二的关系,硬着头皮说道,“候二他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么,架炉子整烧烤还行,让他管山寨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 候二已经不是刚刚的候二,没等候大把话说完,便举起屠刀对准昔日大哥,愣头愣脑的说道,“敢质疑我就砍了你!” 候大大吃一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候二,似乎刚认识他一般。 周天则对这个表现很满意,笑着夸奖道,“就是这个feel,保持住!” 虽然不明白feel什么意思,但候二依然听出是在夸自己,连忙跪地谢恩道,“大当家放心,俺跟他不一样,决不辜负您老的栽培,以后看我表现就行了。” 说完站起身子,一改平常的畏畏缩缩,昂首挺胸站到候大面前,开口问道,“大当家,这厮怎么处置?” “你你你……!”候大脑中浮现一万种骂人的脏话,对着候二的屠刀却根本说不出口,他太了解候二了,别看平时憨憨傻傻,惹了他可是真敢劈人的,当即只能话锋一转,“你饶命啊!” 周天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拿嘴边吹了一下,装出二五八万的范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不去?” “我啥时候说不去了,刚刚不是放心不下猴王寨么,现在有了候二暂时代管,还有什么顾忌,现在就去还不行么。”候大哭丧着脸说道。 “这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瞎鸡儿耽误功夫。”周天不耐烦的说道,吩咐候二给两人松绑。 候大站起身,揉着被捆麻的手脖子,贼心不死的弱弱问道,“大当家,此事结束后能不能官复原职?” “问候二,现在猴王寨的事他说了算。”周天无所谓的说道。 候大满怀希望的看向二弟,眼中已是莹莹泪光。 候二可不懂什么煽情,立马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和俺不一样,这个位置不适合你。” 候大恢复自由身,立马旧态复萌,伸手就要教训这个不肖兄弟,哪知候二已经高举屠刀,寸步不让的怒喝道,“打?打就是质疑我,敢质疑我就敢砍你!” 候大也知道空手夺白刃只存在童话里,见状悻悻的垂下手,愤愤不平的说道,“等你惹了祸别求我给你擦屁股。” “你擦的干净还是咋的,我让大当家给我擦!”候二理直气壮的说道。 “行了行了,就不用上升到这个高度了,都赶紧各忙各的去吧。”周天淡淡说道。 打发走三人周天早已精疲力尽,回到金殿的床上,一头栽下去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午后的光线已经照进殿内。 …… 周天抵达猴王寨,再次回到这个战斗过的地方,一名看门的村民蹲在寨门一侧,此时已经认出了他,“大当家回来串门啊。” 依然是这熟悉的问好方式,纯朴又不失憨厚,周天点了点头,入乡随俗的说道,“吃了吧?” “还没呢。”村民诚实的答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周天措手不及,不禁后悔冒失了,赶紧挥了挥手快速走进去,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再说两句不请他吃个饭都不好意思…… 走在幽静的石板路上,周天疑惑纵生,刚刚进大门时就觉的不对劲,按理说现在正值夏末秋初,本该是猴王寨门庭若市的时候,可是一路走来却一个人也没碰到,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走几步,得到信的王三已经迎了出来,见到周天就是一个熊抱,“大当家英明啊!” 周天愕然以对,不知王三何出此言。 “您就别瞒着我了,候二回来连夜召开动员大会,已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们,把候大踢出局,是自从良以来您最英明的决定。”王三激动的说道。 好家伙,怪不得昨晚候二走的比谁都快,原来是急着回来造反了,还真踏马是个人才。 周天无言以对,满头黑线继续向内走去,王三却一把拦住,低声说道,“大当家先等等,里面正准备着呢。” “准备什么?”周天越来越迷糊,不知几人到底卖什么关子,本就对生意状况产生疑虑,此时又被王三毫无理由的拦着,不由怒上心头。 正在他准备发飙之时,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响起,道路两旁也瞬间涌出大批村民,一边冲向周天一边发出吆喝之声。 “噢~” 周天被这声势吓了一跳,差点拔腿就跑,还好王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安慰道,“大当家莫慌,都是来欢迎你的。” 周天这才安静下来,看着野兽般呐喊的村民,心道这欢迎也算是新奇了,搁谁看着都得是轰人啊。 远远站着杜斌和穆阳两位茫然的监人,一大早就被告知猴王寨有活动,邀请他们也来一起热闹,两人还以为是无衣巷的姑娘们来了呢,兴冲冲的应邀参加。 哪成想跟着村民躲躲藏藏半天,就是为了这一个瞬间,杜斌弱弱的问道,“要不咱们也意思意思,吆喝两下?” 穆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毕竟猴王寨帮了大忙,吆喝就吆喝吧,要不跟不入群似的。” “啊~” “啊~” 两人僵直的站在原地,用力尖叫两声,心中充满无尽的羞耻感。 人群总算安静下来,周天无奈的望着人群中的候二,这么直接且野蛮的欢迎活动,也只能出自他的手笔了,不干正事这点倒是跟候大有一拼,第一次有点后悔让他上位。 想起失魂落魄的候大,忙询问他的下落,也不知能不能接受现实。 王三不屑的答道,“那装逼犯子啊,都没敢进寨,跟着张淮水走了,说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谁知道从哪个王八蛋手里接的任务,不坑死人家才怪。” 周天听完黑着脸,挥了挥手让人散场,自己则询问程凤凰被关在哪里,第一时间关心起职责所在,要过去确认人犯的安全。 王三指了指远处守卫森严的客房,领着周天走过去。 “胡九儿回来了么?”周天随口问道。 王三点点头,“早就回来了。” 周天闻言立马止住脚步,看了近在咫尺的客房一眼,淡淡说道,“不用去了,你们办事我放心。” 说完紧张的四处张望,紧张的问道,“人呢?刚刚怎么没见着她?” “在鹞子山休息呢,也不知大夫人白天跑哪了,回来时风尘仆仆,直接就去睡了,还说没事不要打扰她。”王三如实答道。 周天松了口气,继续抬脚向客房走去,若无其事的说道,“都走到这了,还是去看看吧,要不放心不下。” 王三也不知道他在这折腾什么,只能陪着继续向前走,眼看马上到客房,周天开口吩咐道,“去厨房说一声,晚上整桌丰盛的饭菜,今晚有用。” 王三心说这还不简单,刚要抬手召唤个村民去传话,却被周天拦着,说是事关重大要让他亲自走一趟。 不就是一桌菜么,这有什么事关重大的?王三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出言询问时,忽然灵光一闪,看看周天又看看面前的客房,顿时福至心灵,连忙点头哈腰答应下来,走前还对看守的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跟我去厨房传消息啊!” 几个把门的村民面面相觑,做啥菜能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这是怕菜被抢了,还是怕王三被抢了? 虽然满是疑惑,但小当家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好说,憨憨们听话的跟在王三身后,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向厨房冲去。 路上遇到的人纷纷侧目,不明白厨房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这么多人同时过去,难不成是伙夫偷吃被发现了? 确定周围清净后,周天整理一番衣冠,检查一下武装带是否活扣,之后才彬彬有礼的敲了敲门,轻咳两下小声问道,“程小姐在么?我来了。” 听出是周天的声音,屋里的程凤凰一脸茫然,自己不是被关起来么,怎么还问在不在?若没人那不早就出大事了,而且虽然话里没什么别的,怎么就听着一股子不正经呢? 想起周天的劣迹斑斑,程凤凰又瞬间释然,不过现在落到他手里,也不敢太过得罪,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在呢。” “这会方便吧?”周天继续君子的问道。 程凤凰更是一头雾水,这哪像是来探监的,说是来探讨的倒更合适,不过探讨什么就不知道了,就算她见惯大场面也是个女子,怎么敢把危险的雄性动物轻易放进来,只能趁机婉拒道,“不怎么方便。” 不说还好,周天起码还知道敲敲门,如今一听不方便,反而一脚把门踹开,窜进屋就拿贼眼四处乱瞟,边看边说道,“怎么能不方便呢,干什么呢?” 见程凤凰衣衫完整的站在面前,并没有预想中的画面,周天不禁叹了口气,略微失望的说道,“这不是挺方便的么。” 还是第一次见识他无耻的一面,程凤凰无话可说,只能沉着脸站在原地,想以此让周天知难而退。 周天哪会轻言放弃,贼眼在程凤凰身上转悠几圈后,又回到俏脸上巡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大言不惭的说道,“看到程姐姐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猴王寨人多眼杂,又个个不堪教化,我是生怕他们唐突了你,昨晚更是因此彻夜难眠,所以才过来一探究竟,还望程姐姐见谅。” 看着周天精神饱满的模样,还带着一丝睡饱后的惺忪,程凤凰心说你没睡死过去就是万幸,怎么有脸说彻夜难眠的,当即也没心情和他胡缠,款款走到窗边,遥望寨中热闹的场面,淡淡说道,“多谢周大人关心,猴王寨安排周到,并没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打搅,倒劳烦你记挂了。” 周天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讽刺,不过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死皮赖脸跟到身后,这回程凤凰看不见他,更是变的光明正大许多,用尽全力打量着凹凸有致的背影,还偷偷凑近秀发深深嗅了一口,然后才淡淡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就这么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却在看着她的风景,一时间沉默无言,屋内陷入寂静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差点被捉 到底是程凤凰脸皮薄的多,实在忍受不了这旖旎的气氛,开口问道,“周大人到底有什么事?” 周天收回目光,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也没啥事,这不过两天就要回去么,晚上准备庆功,所以邀请你一起去热闹热闹。” “您抓了一司的人立功,现在又邀请我这一司的副司长,是不是不太合适?”程凤凰语气转冷,终于隐有愠怒之色。 周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程姐姐此言差矣,康雷是康雷你是你,抓了他任务就算完成,你的事还没下定论呢,急着给自己抹黑干什么?” 事情怎么样程凤凰很清楚,人赃并获根本没有抵赖的余地,这趟回去不光自己在劫难逃,恐怕整个一司都会遭受牵连,每个人都难免被长时间的追查盘问,虽不至于都被定罪,但是在钦天监的前程肯定前功尽弃。 身在钦天监这复杂的地方,充斥着争名夺利勾心斗角,谁还没几个不对付的同僚,一司监人因为大多是巴蜀同乡,所以显得尤为报团,鱼迩又是火爆脾气,自然早就成了其他司的眼中钉。 如今群龙无首下,肯定少不了被人借机清算,程凤凰本还想着能凭自己勉强支撑,让别人对一司有所顾忌,现在看来也没希望了。 想到此处程凤凰凄然一笑,有感而发的说道,“周大人说笑了,此去前路渺茫,能保住家人不受牵连就是万幸,哪还敢奢望全身而退?” 看着窗外阴郁的天色,又想起了来江南的任务,眼看就要查出点眉目再立大功,哪想到鱼迩就忽然出了岔子,大好前程毁于一旦,不禁悲从中来,双目隐隐泛起泪光。 从背影都能看出莫名的消沉,周天也没了歪心思,只能好言相劝道,“多大点事啊,不至于想不开,大不了往康雷身上推呗。” 本就看不得漂亮女人受委屈,周天立马心软,一股怜惜油然而生,其实对程凤凰他倒没什么恶意,反而对她的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极其认可,当即帮忙出起坏主意。 程凤凰不悦的转过身来,却没想到周天贴的这么近,大吃一惊下后退一步,撞在半开的窗上,刚好把撑杆碰倒,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这幕刚好被重新返回的王三看在眼里,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心想不愧是大当家,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人,自己也不愧是小当家,能未卜先知提前猜到发生什么。 王三传话完毕后,便留下其他人在厨房帮手,想起胡九儿这个不安因素还在鹞子山,便自作主张赶回来为周天放哨,借此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 候二都能升官,论资排辈也该轮到自己了,王三当然不肯放过任何拍马屁机会。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程凤凰惊慌失措的说道。 周天露出尴尬笑容,不好意思的说道,“有感而发……哦不对,是这些话不能被别人听到,所以才离这么近,程姐姐误会了。” 话虽说的好听,却不肯向后一步,还不要脸的借着暗色向前蹭了蹭。 这哪能逃过程凤凰的感觉,赶紧阻止道,“站那别动,不准再向前了,否则我就喊了?” 到底是弱女子,在暗室之中不可避免的露出胆怯,似乎已经忘了修为在身,紧张的只顾拿语言吓退对方。 周天多想说一句,你越喊我越兴奋,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容不得他说出口,若是没有外人就罢了,可是杜斌穆阳就在寨内,这要是被听到,误会可就大了。 赶紧退后一步以示清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又误会啦,我只是想把窗户打开而已。” 程凤凰哪会轻易相信,手忙脚乱的把窗户重新开启,以免周天色胆包天专欺暗室。 王三被声响吸引,愕然望去正好看到程凤凰通红的俏脸,不由自言自语道,“这回怎么这么快,是大当家不行了还是女监人太行了?” “你觉得呢?”身旁响起幽幽的女声。 “我觉得是大当家不行了,你想啊,昨天跟妖女夫人呆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啥驴也架不住这么拉磨啊,不知节制迟早熬成人渣。”王三紧盯屋内动静,睿智的随口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妖女又是谁呢?”女子恍然大悟,又不解的问道。 王三不耐烦的说道,“连妖女都不知道,你也敢在猴王寨混,我说你谁啊哪这么多问题?” 说着转过头去,看到女子后不由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 胡九儿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虽然在笑,但眼中却是如有实质的杀机,柔声说道,“小当家好兴致啊,这是刚看完一场活春宫么?” 王三终于有所反应,颤抖的说道,“大夫人言重了,我哪敢偷看大当家办正事……” 顿了顿发觉此言差矣,又硬着头皮补充道,“再说了,大当家他也没办事,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有那胆也没那力气不是。” 想起王三刚刚的猜测,胡九儿杀机更重,赶在忍不住动手之前冷冷说道,“滚!” 王三如获大赦,也忘了站岗放哨的己任,连提醒周天一声都不敢,撒丫子就跑,重新冲回厨房,抱着火炉子瑟瑟发抖。 小当家这一跑,反而惹来程凤凰好奇的目光,其他没看到,倒刚巧瞧见杏目含煞的胡九儿,虽然明明没什么事,程凤凰却生出一阵心虚,又手忙脚乱的把窗户关了起来。 看着这反常的举动,周天显然会错了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程姐姐也是性情中人,不过光天化日不合适吧。” 程凤凰即不敢开窗,又不敢顺着周天的话往下说,连忙打岔道,“今天天气不错。” 听着这毫无根据的话,周天不禁被惹起遐思,明明是阴的流油,哪跟哪就天气不错了,难道是意有所指,隐喻现在还没太阳??? 周天终于将双手伸向武装带,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你意已决,若是再推三阻四,反倒显得我娘们唧唧。” 听出周天的深意,程凤凰连忙叫停,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住手!” 看着重新闭合的窗户,胡九儿面色阴沉,这要是再说没什么事,那是打死她都不信。 而这时屋内的程凤凰已经找到新的话题,成功转移了周天的注意力,“这种天气本该是追查案情的最佳时机,所以才说是好天气,你想哪去了?” 周天懵了,双手扶着解开一半的武装带,疑惑的问道,“查案怎么跟天气有关,你们查的不是灵气失窃么?” 话题终于回归正常,程凤凰也算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灵气亏不受补,天气自然会受到影响,你既然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若是放在刚穿越时,听到这种言论周天定会嗤之以鼻,大骂封建迷信害死人,但现在自己都成了能御棍飞行的半仙,深受先天真气的助益,当然不会再无视这天地玄说,对气运真元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奈何在杭城分院时,从没好好上过课,现在的理论知识依然是穿越前当大师的老本,哪能知道阴天和灵气的关系,不由害羞的说道,“这个倒没太注意,到底是怎么个失窃法,愿闻其详。”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文盲,还好意思觍着脸愿闻其详,程凤凰翻了个白眼,既然周天已经恢复正常,当然也懒得再废话,“这些都是钦天监机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回去问监正吧。” 倒不是周天就坡下驴,而是此行确实打着探听此案的消息,一是因为跟鱼迩失踪有关,知道越多,交差时就越显得超额完成任务。 另外就是关于裴奇了,三司此时出现在杭城,而且听穆阳说他们有任务在身,已经在杭城待过一段时间,那么所为何事不言而喻,肯定也是与灵气相关。 既然已经开始布局针对这小胖墩,当然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敌人目标增加了解,何尝不是对敌情的一种窥探。 不过见程凤凰执意不肯松口,周天也没有办法,便没好气的说道,“即不说正事,也不让我松绑武装带,那你关窗户干什么玩意,耍老子玩啊。” 程凤凰红着脸解释道,“因为你的大夫人就在外边,我见她面含愠色,怕她误会才不得不再关上。” 周天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把武装带重新绑好,一不小心还打了个死结,吓得低声斥责道,“看见她关什么窗户,这哪是避免误会,这是生怕她不误会啊,你要坑死我不成。” 说着便向后窗跑去,正要翻窗户跑路,却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暗室中一男一女皆是心虚巨震。 周天心虚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泥巴砸裤裆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而程凤凰心虚在也察觉到关窗的不妥,后悔怎么一急之下出了这个混招。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然后传来胡九儿冷冷的声音,“方便么?” 周天心知想跑也来不及了,而且此时要是跑了,没事也成有鬼,根本没法解释清楚,索性重新站回屋中央,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发出“嘘”的一声。 程凤凰急的满脸通红,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到底是个小家碧玉的黄花闺女,哪能蒙此不白之冤,焦急的低声说道,“你嘘有个屁用,这下完了,我清清白白一转眼成了情妇了!你没事跑我屋里干什么!” 周天被骂的满头大汗,指了指自己表示一切有我,然后提醒道,“一会看我眼色行事,千万别被看出端倪。” 程凤凰为之气结,本来就没发生什么,能看出什么端倪,当即怒瞪周天一记,但已不再开口责怪。 周天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知道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房门。 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时胡九儿表现出神奇的默契,久久不见屋里动静后,冷冷说道,“不方便的话我就进来了!” 周天闻言赶紧把门拉开一条缝,看到胡九儿后丝毫不见慌张,而是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似乎要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谨慎的行为让胡九儿看的一愣。 确认安全后,周天低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你有事。”说着退后一步,让胡九儿从门缝进入。 胡九儿一头雾水的走进房间,神秘兮兮的气氛搞的她也不敢发作,连喘气都是细若游丝,生怕弄出太大声响。 等胡九儿进来后,周天重新将房门紧闭,然后淡淡说道,“等等再给你说。” 然后转头继续看向程凤凰,皱眉问道,“这么说灵气失窃肯定会影响天气了?” 程凤凰终于看明白用意,心中忍不住大呼牛逼,这么无耻又如此急智,再加上张俊俏的小白脸,若不去作奸犯科简直白瞎这块材了。 虽然心中不屑,但事关自己的清白名誉,程凤凰哪敢大意,正色点了点头,沉重的说道,“确是如此,雨势虽在昨晚才起,但灵气应是在前几天快速损耗,只是表现出来需要时间罢了。” 台词表情无一不精,演技较周天也不遑多让。 周天点点头,悲痛的说道,“鱼司长神通广大,这么棘手的事情都能查出痕迹,确实是不世之才,可惜了,怎么最后反而落个失踪的结局。” 听他说的恳切,程凤凰再度被勾起伤心事,泫然欲泣的垂下俏首,一时间沉默无言。 这可不是演的,程凤凰是真的伤心了。 胡九儿看在眼里感同身受,想要出言安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叹了口气。 周天长出一口气,知道最危急的情况已经过去,便转头对胡九儿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本想去直接找你,但是王三说你在休息,所以才先来说正事。” 一听提到王三的名字,胡九儿立马又目露杀机,心道这个老不正经的小当家,周天明明在询问正事,却被他编排成私会胡混,竟然还敢旧事重提,骂自己是妖女夫人,这个气若是不出,以后也不用在鹞子山呆了。 见她目光越发凌厉,周天哪知道是在暗恨王三,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不小心露出马脚,心虚之下不经意退了一步。 这下又惹起了胡九儿的注意,立马怀疑的看着周天,疑神疑鬼的问道, “你们刚刚就只说了这个?” 第一百九十四章 霞流坞 眼看胡九儿就要生疑,周天强自镇定下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强硬的皱眉答道,“当然不是,不过那些跟你没什么关系,眼下有个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一听又有正事,胡九儿果然被糊弄过去,好奇询问有什么安排。 周天走到跟前,贴着胡九儿故作亲密,然后悄悄的耳语一番,让她晚上准备接应冯春和吕木棠。 虽然不知有何打算,不过她俩可不是普通人,这么神神秘秘的赶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做,胡九儿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吩咐王三通知厨房备餐,你也去准备准备,切记小心行事!”周天搂着胡九儿,一路低声耳语,就这么安然无恙的脱离了险境,留下程凤凰一人独守空闺,暗暗佩服不已。 …… 周天带着杜斌穆阳,应邀走向猴王寨最豪华所在,新建的一座亭台楼阁,胡九儿特别为其定名,唤做霞流坞。 三面环水背靠鹞山,绝对算的上是猴王寨中的风水宝地,坞高三层占地极广,远远看去恢宏别致,每一层皆是青砖红瓦,楼顶更是镶嵌一颗偌大的宝珠,映着四角的灯笼发出淡淡的光彩。 偌大的院子由雪白的院墙围绕,三步留窗七步出檐,一个气派的门楼下,两扇红门异常醒目,举步而入,迎头便是一面宽阔的青石玄关,上书一个大大的周字,以示宅院的归属。 绕关而过路分左右,左边直通后院,由一条幽长的走廊连接,两旁皆是竹林密布,偶尔出现的垂柳,让曲径更显幽深静谧,而右边是一条石板小径,左弯右绕经过一座精致石桥后,在建筑之下缓缓结束,取而代之是九级雕花台阶,以此至阳之数即表现主人的尊贵,也暗合九九归一之意。 走进院门便迎面走来位漂亮女子,从头至尾为几人引路,还善解人意的在美景前驻足,一边柔声介绍,一边留出机会让人好好欣赏。 周天哪有心思看风景,眼珠子滴溜溜在女子身上转,好奇怎么连丫鬟都是现成的,而且还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虽然这里是为周天而建,而他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忍不住好奇说出疑惑,询问女子是不是在哪见过。 女子捂嘴娇笑不止,“周公子贵人事多,当然记不住奴家,我本就是无衣巷的花女,您常来常往怎么会没见过。” 周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无衣巷的故人,欣喜之下赶紧上去抱了抱以示友好,然后便出言感谢她过来帮忙。 女子被抱的俏脸发红,好在到底是个倌人,一直以来又冷眼旁观,对周天的作风有所了解,所以也没在意,只是羞涩软语说道,“该是我们谢过周公子才对,您危急之中给我们栖身之所,小女子感激不尽。” 周天愣了一下,女子见状赶忙解释,原来无衣巷被封后,花姐不知所踪,巷中众人无处可去,想起一直与猴王寨来往密切,经常跑来帮忙站台,而且这里本就有青楼住宿的固定项目,所以便一起跑来寻找庇护,希望能在此暂避,等到花姐出现再做打算。 刚好当时胡九儿回到猴王寨,听闻消息后,对这些苦命女子也甚是可怜,便做主将人全部留下,安排住处时更是极为慎重,猴王寨的村民一个个跟野人似的,当然不能让这些弱女子和他们一起,于是将人一分为二,男的先去候二的烧烤酒馆帮忙,女的则都安置在霞流坞。 反正周天也在杭城,早晚都会回坞内住下,让她们帮忙清扫的同时,也给冷清的宅院添添人气。 周天听的大为感动,心想得妻如此,何愁要出去瞎搞,青楼都搬家里来了,当即也不废话,既然不能抱着胡九儿亲自感谢,便把一腔感激付与眼前花女,再次紧紧搂住说道,“辛苦你们了,难得你还这么能说会道,叫什么名字?回头让花姐给你升职加薪。” 杜斌和穆阳在一旁尴尬不已,周天一抱人他俩就得扭头避嫌,这一会功夫抱两回了,每回还都抱着不放,眼看脖子都有点酸了,穆阳只能出言提醒道,“周兄弟多情重义,老夫佩服,不过一直在外边抱有什么意思,不如赶紧吃饭,吃完饭回屋岂不妙哉。” 果然妙哉!周天瞬间领会话里深意,妙就妙在现在胡九儿不在,神不知鬼不觉更添紧张的气氛。 正要开口答应下来,等在楼里的其他姑娘鱼贯而出,不明白人怎么还没到,便纷纷出来寻找,周天知道人多嘴杂不适宜作案,匆匆问出女子姓名,得知名叫小碧后,然后便装作无事的与其他人见面,心知现在不是深入讨论的时候。 正好这时候二也到了,和王三并列走在一起,身后带着候四和小四,手里提着几大坛子酒,准时赴约做陪客。 周天贼心不死,既然小碧那没戏,便找个机会将杜斌拉到一旁,悄悄让他去请程凤凰一起赴宴,毕竟还没有被钦天监定罪,身为同僚和嫌疑人,这么扔在那肯定不合适,即不尊重也不保险,还是叫过来盯着放心。 见过刚刚周天的表现,穆阳哪能被他糊弄,心道叫过来盯着?怎么不说把一眉和康雷叫来盯着,怕是你要叫过来瞄着才对吧。 穆阳将信将疑的问道,“那另外两个呢,用不用叫来?” “叫他们干锤子,咱们弟兄们喝酒作乐,哪能便宜他们。”周天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着穆阳大有深意的眼神,周天不悦道,“穆老想什么呢,之所以区别对待,是因为那俩老爷们都动手反抗了,人家程凤凰早早就放弃抵抗,这能一样么!” 穆阳点点头,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程凤凰回京之后只要应对得当,大有可能不会定罪,到时候人家还是副司长,今天这么冷落就显得不好看了。 刚要去接人,穆阳又想起一事,犹豫的说道,“那她要是不来呢,用不用直接绑到周兄弟房里?” 周天沉吟不语,即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淡定的说道,“若是不愿意来,就告诉她我会亲自去请。” 穆阳立马有数,心想这样也行,周天过去总比把人绑来方便,当即轰然领命,气势汹汹的朝程凤凰住处奔去。 周天当然不仅仅是一时兴起,单纯的见色起意,而是今晚的禁术事关重大,他需要更多的不在场证明。 一旦帮助娥婆罗渡过难关,高太公难免会产生怀疑,定然要彻查如何走漏消息,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那时当然不会找猴王寨的人核实,而杜斌、穆阳便成为问询的主要目标和证人。 穆阳由于和自己走的比较近,此事肯定已经被杜斌传书告知监正,证言力度将大打折扣,这时候程凤凰就成了不二之选,她身份特殊刚被自己抓过,说的话自然也不会偏向周天。 思来想去只有请程凤凰赴宴一途,只要她留在席间,这么多人乱糟糟的,自己就算偶尔跑出去一会也不会太显眼。 众人刚刚坐定,穆阳便着急忙慌的带着程凤凰赶到,并不是办事效率多高,而是穆阳急着在人群中寻找老相好,所以哪舍得耽搁时间。 事实也确如周天所料,原本无论穆阳怎么说,程凤凰都执意不从,直到说出若是再不动身,周天便会亲来相邀,程凤凰便立马改变注意,随便整了整仪容就跟着过来了。 由于霞流坞位于猴王寨深处,藏在山脚之下,又被流水密林遮掩,所以程凤凰他们查探猴王寨时,并不知有此所在。 如今忽然走进来,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等富贵桃源所在,就算久居京城见过各种世面,也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所摄,更何况一路上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更是让她如坐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见二人终于赶到,周天率先起身相迎,其他人也纷纷追随,颇有领导的风度。 “我就说程姐姐会来吧,今天的庆功宴怎么能少的了你,快请坐快请坐。”周天说着便拉开主位上的座椅,要让程凤凰坐进去。 见周天把主位留给自己,他则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程凤凰愕然以对,连忙推辞不肯答应,“这样不妥吧,今天是你们小组的庆功宴,我一个戴罪之人哪能喧宾夺主,坐在旁边陪你们就行。” 周天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知道主客宾朋,那应该也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你就不用客气了,我对程姐姐的能力可是崇拜的紧呐。” 说完不容程凤凰再拒绝,不由分说便双手按上香肩,硬把人推进座内。 杜斌乖巧的像个小马仔,跟在周天身后附和道,“程大人不用客气了,周兄弟就是这么热情,来前他还一直念叨你呢,所以崇拜之语绝非虚言。” 程凤凰此时已经知道杜斌身份,更知道他是监正高太公的近侍,只是想不到竟然和周天这么熟络,心中不由感叹,一直以为周天到哪都是个祸害,怎么跟这些监人反而能关系莫逆,不止杜斌如此,连穆阳那么大的年纪,似乎都甘愿被其使唤,真是奇了怪了。 周天哈哈一笑,故意责备的说道,“杜兄这不是耍我么,刚刚说好了不讲出去,让我把仰慕藏在心底,怎么这才刚见程姐姐,就把兄弟给卖了,待会一定要罚酒三杯。” 看出周天对程凤凰的在意,无衣巷的姑娘们不用吩咐,便自觉的过来帮其退去轻薄外袍,又留下一个有眼力见的立在程凤凰身后,为其端茶倒水打扇揉肩,一番操作下来,更是让程凤凰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入了钦天监,还没得到过这么高的礼遇呢。 周天见其他人都默默陪站,知道自己不坐也没人敢坐,便带头坐入席间举杯遥敬众人,意有所指的说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公事,先以此杯庆祝我组不负众望,捉拿要犯大功告成!” 有人带头就好办了,无论是钦天监的还是猴王寨的纷纷举杯响应,管踏马的庆什么,开始喝就对了。 程凤凰虽然听的不是滋味,但也知道不该扫兴,便举杯浅浅尝了一口,刚好借酒浇愁。 周天不由分说连续举杯,一会说敬钦天监保佑,一会说敬友谊地久天长,左一个秋高气爽,右一个夏末未央,乱七八糟一大堆,也不管应景不应景,反正只有他想不起的,没有他敬不到的,一会功夫就两坛酒下去打底,众人也都有了些酒意,别的不说气氛轰的是妥妥的。 眼看氛围差不多了,周天瞥了程凤凰一眼,故作惊奇的说道,“程姐姐心情不好么?怎么酒喝的这么慢?” 一听周天的话,程凤凰吓了一跳,其实她并不是没喝,而是比其他人慢了许多,每次添酒时都不是见底而已。 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她修炼为重长久持戒,所以对杯中之物并不怎么感兴趣,二是怕周天故意劝酒,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毕竟白天的事刚刚过去,说是没有一点防备是不可能的。 就算如此,没喝过酒的程凤凰也早就面颊血红,双目微微透出水光,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小女子从不沾酒,所以酒量不能跟你们比,我自便就行,周大人不用介怀。”程凤凰耐心的解释道。 这话已经给足了面子,本来此时各喝各的就行了,但周天却不为所动,长长叹了口气,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程姐姐不要强撑了,我知道你是放不下心事。” 程凤凰愕然以对,心说不是你不让提公事么,怎么非要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这饭还让不让吃了。 极度郁闷之下,程凤凰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想以此打住周天的话茬,不破坏席上美好的气氛。 周天哪能如她所愿,再次叹了口气疼惜的说道,“程姐姐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舒服,唉~” 程凤凰更是无言以对,这咋还没完没了了,总不能让我再干一个吧,这一杯下去喝的太快都晕晕乎乎,再喝一杯直接抬你房里得了! 话都说到这了,其他人也不能不在意,只见醉眼惺忪的杜斌终于开口,用大舌头含含糊糊的说道, “这是咋的了,周兄弟咋还叹了,程大人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何必让周兄弟为你担心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旧事重提 周天等的就是杜斌开口,闻言不等程凤凰解释,便抢先说道,“杜兄是故意装傻么,程姐姐能为什么心烦,还不是自己手下做出叛乱之事,这事搁谁谁能受的了?” 对于周天的行为,程凤凰是百思不得其解,心想难不成他是真为我着想? 见杜斌面露难色,周天哪能给他推辞的机会,打蛇顺棍就上,语带深意的说道,“其实我早就劝过程姐姐,让她大不了把事推给康雷拉倒,但架不住人家心地善良,对于钦天监又是忠心耿耿,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被周天这么一提醒,杜斌总算有了反应,程凤凰的事他懒得管,但周天的马屁不能不拍啊,平时抢都抢不着,现在把屁股都撅脸上了,再不拍自己就真是傻子了。 杜斌借着醉意,不由沉吟道,“周兄弟的法子什么时候错过,你说这办法还真可能行。” 确定杜斌有了松动,周天哪会错失良机,也不管程凤凰这当事人一脸懵逼,自顾自的沉声说道,“既然一起喝过酒,那就是自家兄弟,我对自己人从来都不藏着掖着,所以就有话直说了。” 杜斌不悦道,“不是自己人能摸着杯底子说话么,周兄弟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周天闻言点点头,转头对程凤凰说道,“就算你不愿用那下作法子,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嘛。” 几人都被勾起好奇心,就连穆阳都伸出大头,故作神秘的低声问道,“哦?还有什么办法?” 程凤凰也不由动心,能没罪谁愿意做那阶下囚,酒意上涌之下端起酒杯梅开二度,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然后跟着说道,“愿闻其详!” 见成功引起几人注意,周天扶着桌子起身,歪歪扭扭走到杜斌身后,双手扶着肩膀才稳住身形,然后大声说道,“别的不说,就说咱桌上的杜兄,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贵人,他跟监正那是啥关系,那是一起洗澡都不穿裤衩子的关系,只要有他帮忙说句话,那还不是迎刃而解。” 监人们之间插科打诨不新鲜,但是敢拿监正出来比喻的,恐怕也就周天一人。 杜斌吓得扑通一声掉在桌子底下,连忙爬出来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监正手下的一个侍卫而已,哪敢不穿裤衩子。” 这一摔直接摔上头,杜斌连吓带醉早已语无伦次。 “听见没有!不是不敢一起洗澡,只是不敢不穿裤头,这关系谁能比!”周天扫视众人,借机给杜斌身旁添酒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这女子是周天故意安排在这里,就是因为认出她是杜斌的相好之一。 姑娘常年混迹青楼,那眼皮子不是一般的灵活,立马心领神会,在一旁娇声说道,“我就知道杜大哥有本领,怪不得能如此凶猛。” 杜斌这才想起相好的在身边,哪肯在此时丢了颜面,赶紧坐直身躯,故作淡然的说道,“呵呵,只是监正看得起,外加同僚抬举罢了,一起洗个澡有什么,不值一提!” 姑娘赶紧凑上来添酒,故意紧贴杜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杜大哥英明神武,今晚可别忘了人家。” 杜斌正大晕其浪,周天已经对王三等人使出眼色。 其实猴王寨几个人这段时间极其老实,周天说话他们都像听不到似的,个个仰望天空不问世事,原因也很简单,他们都太了解大当家了,从周天崩第一个字开始,猴王寨众人便知道这是又要开始坑人了,立马默契的闭嘴装死。 这时收到大当家指示,哪还不明白其意,看来这次不光不坑自己,还给自己个机会坑别人,王三等人立马心领神会,一个个跃跃欲试。 王三得令率先起立,端着酒杯恭敬说道,“原来杜大人深藏不露,怪不得第一眼见面就觉得您不是凡人,眉间隐有紫气东来,一看就是平步青云大富大贵之相,失敬失敬!”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斌被夸的两眼冒金星,在酒精加持下自信心瞬间爆棚,觉得王三这人实在,看出什么就说什么,当即也是长身而起一饮而尽。 还没等他坐下,王三旁边的候二也起来了,端起酒杯就灌进肚里,喝完大喊道,“俺也一样!” 虽然不知道候二跟谁一样,但知道这是猴王寨的新头目,哪能不给个面子,既然敬酒之意昭然若揭,杜斌来者不拒让相好满上,直接仰头送入喉中。 “杜大哥海量,小女子佩服!”女子赶紧出言夸奖。 候二之后是候四和小四,两人皆是不善言辞之辈,一人持杯一人提坛,直接就端到杜斌面前。 “我们弟兄俩不会说话,全在酒里了,您老人家位高权重,我们喝俩你喝一个。”候四害羞的说道。 杜斌不乐意了,立马纠正道,“这怎么能行!你喝几个我喝几个,酒桌上谈什么地位高低,我就是在钦天监说话管点用而已,不值一提!” 三人凑到一起实在人碰实在人,场面犹如拼命一般,一杯接着一杯接连不断,大半坛子酒瞬间见底,杜斌坐下时已经两眼发直,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不断打嗝。 周天见状知道差不多了,再喝就真把人喝死了,连忙悄悄挥了挥手,让他们适可而止。 穆阳早已把自己认定是周天的人,也看出周天在故意抬举杜斌,所以就算被晾了半天,也没有丝毫不悦,见猴王寨众人终于退去,便端起酒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杜啊,出门办趟差不容易,任务都完成了,哪能让周兄弟再愁眉不展。” 一番话可谓是老奸巨猾,既然别人抬举了杜斌,那穆阳就借着年龄自己抬举自己,不着痕迹就把身份凌驾于杜斌之上,这样一来刚刚的抬举,反而像是为穆阳量身定做一般。 杜斌闻言知道是让自己表态,一轮畅饮之后立马凶性大发,豪气干云的说道,“多大点事,也至于放心里头?程大人的事就是周兄弟的事,周兄弟的事就是我杜斌的事,我杜斌的事就是监正的事,包我身上了!” 说完不悦看穆阳一眼,对他没像别人般尊重自己而耿耿于怀,心说这老梆子不懂事,回京城后得好好批评批评他,杜斌这会已经把幻想当真,开始分不清状况。 程凤凰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明明说的是她的事,自己却连句话都插不上,更别提也跟着敬杯酒了,正不知该怎么感谢,杜斌已经替她想到了。 “我说弟妹啊,你不用谢我,你就回去把周兄弟伺候好就行了,哪找这么好的人去。”杜斌打着酒嗝说道,神志已彻底迷失,也不管程凤凰这外人在场,直接就把相好的拉坐腿上,光明正大香了一口。 程凤凰虽然也晕晕乎乎,但还不至于不知世事,哪想到能说出这些话,俏脸红上加红,待要发作却发现杜斌早已成醉鬼,就算说也说不明白,只能冷冷答道,“杜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个普通的修行人,不敢妄求周大人垂青。” 周天眯着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豪爽的说道,“诶~不妄求不妄求,都是应该做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另一边架不住老相好又说几句媚话,表示崇拜的同时勾起一腔邪火,杜斌终于彻底上头,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吹牛逼,所有奉承照单全收,还吹出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在他嘴里整个钦天监除了监正就要数自己了,最后连监副都不放在眼里。 周天知道差不多,便步伐蹒跚的向外走去,只说是去厨房再加两个硬菜,给杜大哥补补身子加加油。 刚出房间周天便眼神恢复清灵,瞬间变的步伐稳健,哪有半分醉意,虎虎生风的向坞外走去。 来到屋后角落站定,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便依照约定学起了猫叫。 胡九儿厚纱蒙脸,出现在周天面前,身后还带着冯春和吕木棠二人。 确认无误后周天松了口气,抓紧时间说道,“你们在这等着,一会我把杜斌领出来,到时候直接下手就行。” 吕木棠为了以防万一,出言提醒道,“若要施展禁术,需要对方尽量放松警惕,否则容易造成伤害,杜斌是个老江湖,千万不能被他提前警觉。” 周天得意一笑,淡淡说道,“早就喝傻了,现在就算想让他警惕都难。” 冯春却关心的问道,“你好像也没少饮酒,没什么问题吧。” 周天从容一笑,“师父放心好了,这点酒水能有什么事,若不是我手下留情,喝死他都没问题。” 说着让三人继续等待,自己则继续回到房中,这回不再劝酒,而是吩咐沏上好茶,美名其曰喝的太多先醒醒酒再说。 方法果然奏效,还没喝多久,杜斌便被勾起尿意,暂时推开腿上女子,问了句茅房在哪就要出去。 可惜腿脚哪还听使唤,刚站起来就差点摔倒,周天趁机扶住杜斌,说是自己也要去一趟,两人便一起勾肩搭背走了出来。 周天哪知道茅房在哪,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便假装故意摔倒,连带杜斌一起滚落在地,几个跟头下去杜斌瞬间头昏眼花,还没来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两眼一黑就摊在地上。 三个女子早已等候多时,此时便是冯春出手。 胡九儿刚要扶周天,却发现冯春早已抢先出手,以一个授受不亲的距离把人搀起,然后还不忘关心的询问几句。 胡九儿露出深思之色,上一次周天出来,她就看出不对劲,只不过当时认为是师父关心徒弟,现在看来……周天是连师父都没放过啊! 吕木棠出手在杜斌身上连点几指,将其几大要穴暂时封锁,以免忽然转醒,然后便催促尽快施法,以免节外生枝。 “九儿领着去找个僻静地方,我在这等着,万一有人找来,也能应付过去。”周天赶紧做出安排。 胡九儿早就准备好一个隐秘的房间,领着几人悄悄进入,知道剩下没自己什么事了,不敢和天蓬阁的人过多接触,便趁机告辞留下两人,退出房间默默返回鹞子山。 这是与周天说好的,只要接上头把人领来,待开始施术就算是任务完成。 冯春知道施展摄魂术不能被打扰,便低声对吕木棠说了句,“辛苦你了。” 之后便退出房间,静静站在门口护法。 吕木棠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摄魂术熟练的施展开来,白色光线在屋中亮起,她一手凌空画符,一手轻点杜斌太阳穴,两手之间瞬间被白光链接。 一幕幕回忆飘然出现,有在无衣巷的,有在花满楼的,有在驿站被鞭打的,也有在柴房被捆绑的,有在净坛偷吃贡品的,更有在桌子里脱光了睡大觉的。 吕木棠快速浏览,心中不免吃惊,暗叹这人最近是受了多少罪啊。 终于一只鸽子一闪而过,吕木棠明白找的就是这个,连忙顺藤摸瓜借此一路追寻,终于看到杜斌写信时的清晰画面…… 片刻之后吕木棠缓缓收功,冯春见状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吕木棠点头表示没问题,只是脸上已经带有隐隐虚弱之态,似乎施展禁术的损耗让她疲惫不堪,怕周天那边碰到麻烦,便开口说道,“先把人送回去吧,剩下的回去再说。” 冯春连忙动手,两人合力把杜斌运回院中。 见只有二人去而复返,周天知道胡九儿已回去休息,便随口问道,“情况如何,有没有看到书信内容。” 吕木棠点头说道,“看到了,确实与日将军有关,高太公掌握了有关席人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还掌握了实证。” 周天愕然以对,还以为有什么大阴谋呢,原来就是这点破事,不由无所谓的说道,“招席人管他屁事,高太公想让招他啊?老不正经的玩意。” 冯春则没那么轻松,沉声纠正道,“席人之事乃是天蓬阁机密,严重的地方在于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任何损害修士生命的行为,都是不小罪过,若是对此下手确实对日将军不利。” 顿了顿又疑惑道,“可是他能有什么证据,这事在天蓬阁都没几个人知道,更别提留下把柄了。” 吕木棠沉重的说道, “总坛有内奸!”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京城召唤 冯春大吃一惊,紧张的追问道,“做准么?” 吕木棠点点头,“应该错不了,从书信内容以及杜斌走前和高太公的对话来看,消息就是从总坛送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以此要挟周天,让他为保日将军平安而不敢再有二心。” 周天得意的看了冯春一样,语带责备的说道,“我就说嘛,肯定是奔着老子来的,还非得挑我的毛病,就这还是我老老实实待在钦天监呢。” 冯春当即汗颜,不好意思的说道,“又不是我要这样的,是日将军她不堪相思之苦,你怪我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使劲劝劝啊,说来说去不还是对老子不放心。”周天翻了个白眼,终于洗清嫌疑,当然得说两句撒撒气。 吕木棠打断两人算旧账,继续说道,“不过内奸是谁杜斌也不知道,此事应是高太公亲自过问,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内奸人选也有可能是高太公亲自安插。” 冯春也不想被揪着不放,趁机岔开话题道,“理该如此,这就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个内奸么,有什么大不了,就朱铁鬃和高太公那勾心斗角的劲,没内奸才是怪事,我就不信天蓬阁在钦天监没内奸?”周天倒没当回事,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他去京城才几天,在钦天监都有李崖做内应,更别提朱铁鬃这天蓬阁大元帅了。 冯春沉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席人的事乃是绝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所以总坛若是有内奸,必然是大内奸。” 周天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也发现了严重性,照这么说内奸最起码是香主级别的,而能在朱铁鬃眼皮子底下藏这么深,更有可能是堂主护法,想到这里也不禁吓了一跳。 冯春淡淡说道,“明白了吧,所以说此事不得不慎重。” 吕木棠点点头,“还好现在证据并没完全到手,否则高太公早就动手了。” 没给三人继续讨论的机会,远处传来脚步声。 周天当机立断让两人先走,既然已经施完法,就没必要留在这里。 待二人消失,周天故意扯着嗓子大喊,“穆老,出来帮忙~” 楼上传穆阳的回应,“好嘞~” 穆阳还没到,一个人就应声出现,正是程凤凰愣头愣脑的身影,刚刚的脚步声就是自她发出。 程凤凰来到周天身边,看着地上的杜斌,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天张嘴就来,“喝太多憋不住,脱裤子时吹着风了。” 原来醉酒还不能吹风,程凤凰算是长见识了,赶紧把自己的衣服也紧了紧,生怕也被吹倒,见周天像个没事人似的,茫然问道,“你怎么没事?” “额……”周天被问的一愣,赶紧随口找了个理由,“我不还是年轻么,平时又洁身自好,不像他们这些老男人,见了女的就走不动道,阳根精力充沛,自带避风特效,又岂能弱不禁风。” 程凤凰听的生无可恋,周天若是都算洁身自好,那这世上就没好人了。 “你怎么也出来?难道也是要……吹吹风?”周天随口问道,好在最后时刻换了个优雅的词,否则氛围不降入冰点才怪。 程凤凰尴尬至极,急忙摆了摆手澄清道,“不不不,只是屋里穆老这会兴致太高,所以我在那不太方便,才不得不出来逛逛。” 周天立马参透其中玄机,看来是旁观杜斌撩骚时久,穆阳这老匹夫也扛不住了,所以自己和杜斌刚离开,就借着酒劲开始撒欢,也忘了桌上还有个程凤凰,逼的小姑娘家家只能暂时躲出来。 “怪不得喊他半天,光答应也不见出来,王三他们没怎么着吧?”周天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个穆阳胆子越来越大,自己不要脸也罢了,就不知道给我留点余地。 “猴王寨的人还好,一个个虽然大吃大喝,但是美人在旁却依然目不斜视,这我倒是没想到。”程凤凰实话实说,对这些土匪能这么守规矩,既感到震惊也觉得好奇。 周天嘿嘿一笑,心想四大金刚别的不说,童子功那是炉火纯精,不掺半点水货,当即挺胸抬头骄傲的说道,“在杭城时我就时常教导他们,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吾道不孤矣!” 他才不管那么多,好的照单全收,坏的与我无关。 眼看话题再度跑偏,程凤凰无奈摇了摇头,正不知怎么答话,穆阳终于匆匆赶到,问明情况后直接摆了摆手,大言不惭的说道,“把他交给我就行,你们不用管了。” 周天不禁有些担心,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头能干什么,出手想要帮忙,却被穆阳一把推开愠怒道,“周兄弟还信不过老夫么!” 说着便单膝跪倒在地上,照着杜斌就是两巴掌,一边打一边口无遮拦的说道,“老杜!老杜!快醒醒,你别躺在这啊,耽误周兄弟办正事了!” 别说这招还挺好使,杜斌闻言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就坐起身来,头痛欲裂的捂着脑袋,使劲甩了甩头才想起出来干嘛,见酒后出丑惹的众人都站在身边,赶紧找个借口解释道,“喝太多出来吹着风了,让各位见笑。” 听到杜斌所说与周天如出一辙,程凤凰立马又紧了紧衣服,担心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弹。 穆阳把人搀起来,将杜斌的手搭在自己肩膀,再次对周天挥了挥手,“我就说没事吧,我把人接回去,你俩接着忙吧!” 说着两人就相互搀扶着走开,远远还传来杜斌疑惑的声音,“这酒后劲怎么这么大,头疼~” 再次剩下孤男寡女,周天心中暗夸穆阳懂事,嘴上却不屑的说道,“老不正经,把我当什么人了,所以说这些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向前两步,把无话可说的程凤凰吓一跳,连忙后退两步以应对授受不亲的距离,看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满脸好奇的问道,“周大人不是已经醉了么?” 周天一呆,这才发现一时心急忘了演戏,赶忙进行补救,一手捂向额头,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程凤凰,诧异的说道,“哎呀妈呀,头好晕啊。” 演技太假,假到程凤凰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只能再退几步,任由周天扑空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周天赶忙支起身子,悻悻的笑了笑,以此缓解被看穿的心虚。 又是一阵雷声响起,本就阴沉的天空再次下起绵绵细雨,程凤凰红着脸说道,“虽然不知周兄今天有什么别的计划,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您为我说项,若程凤凰能安度此劫,定牢记周兄恩德。” 周天悚然大惊,这可不只是看出装醉了,听话里的意思,程凤凰似乎对今晚的安排也略有察觉,事关重大不由心跳不止,紧张的望着程凤凰。 程凤凰洒然一笑,淡淡的承诺道,“周兄不用紧张,别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算知道也会守口如瓶。” 确定只是怀疑后,周天暗松口气,见雨势有转大的迹象,便诚心邀请道,“别在这淋着了,先回屋里再说吧,实在不行在这安排个房间休息,省的回去这一路淋湿。” 略有酒意的程凤凰哪敢答应,只能出言婉拒道,“周大人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还是回去的好。” 周天哪还不懂,当即不悦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程凤凰还真信不过,以周天的修为,打打不过说说不过,真要觍着脸半夜砸门,今晚是别想睡了,只能狠着心再次拒绝,“倒不是不信周兄,而是我现在身份特殊,霞流坞又地大人多,万一出什么问题反倒给周兄添麻烦,所以我还是回去的好。” 细想之下也确实有理,周天便不再强留,让程凤凰等在原地,自己则颠颠跑去采下一株巨大的荷叶,撑在头上回到程凤凰身边,不容拒绝的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程凤凰正独自发愁,怕被雨水打湿后也被吹晕,见状拒无可拒,便乖乖的站到荷叶之下,任由周天送她回去。 两人一伞走在夜雨之下,缓步走出霞流坞。 其实在周天出言挽留时,程凤凰也有过一丝犹豫,若是在今晚之前,她还会答应,毕竟一个戴罪之身,被囚禁在哪还不都是周天说了算,若是敢乱来大不了奋死反抗罢了。 现在却偏偏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反而让程凤凰不敢行错半步,否则周天真死磨硬泡起来,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毕竟长的好看的男子,本身就带有优势,哪个女人不喜欢多看两眼,看着看着就会越来越顺眼,程凤凰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程凤凰是因为身旁热烈的男子气息,以及轻不可察的怦然心跳。 周天就简单多了,只是在不断想着到地方后,程凤凰会不会请他进去喝杯茶,如果请了该不该答应,如果不请,又该如何提醒她,难道非要说饥渴难耐,问能不能进去解解渴? 终于到了程凤凰住处,周天故作冷漠的停在门口,看着身旁伊人缓缓离开怀抱。 程凤凰进入屋内,忽然抬头看向周天欲言又止。 周天见状大喜,心想一切都在照着剧本发展,看来不用提醒了。 只见程凤凰依依不舍的说道,“你慢走。” 说完便把门轻轻合上,没了声息。 周天愕然以对,还真踏马另辟蹊径啊,你好歹给个开口提醒的机会啊。 周天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霞流坞还能缺了女人? 可惜事与愿违,周天回去时人群早已散去,别说娘们了,连爷们都只剩一个。 王三一人撑着眼皮等半天,终于看到周天回来,赶紧迎上来请安。 “他们人呢?这群老王八蛋,连等我回来都不等。”周天郁闷的问道。 王三如实答道,“他们本来是要等的,不过我见程凤凰也出去了,就以为你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都被我撵走睡觉了,哪知道你还不如白天表现呢,” 想起白天的事,周天立马黑了脸,“你知道的不少啊。” 王三笑着凑上来,“正想问大当家呢,后来怎么弄的,大夫人有没有捉奸在床?” 话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一只鞋底已经砸在王三脑瓜上,再看周天已经是单腿站在地上,不屑的斥道,“你说你一个练童子功的,一天到晚瞎打听的什么事,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睡觉。” 挨了一鞋底王三总算是老实了,委屈巴巴的先把鞋给周天捡回去,然后便一溜烟落荒而逃。 ……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门就被敲得山响,周天睁开眼睛,从偌大的温床上坐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问道,“谁?” “周兄弟,是我。”这是杜斌的声音。 整个霞流坞三层都是周天的卧房,为了能让他好好休息,特意把其他空间与此分开,显得宽敞且幽静。 打开房门后,发现杜斌和穆阳都来了,两个人宿醉未消,杜斌顶着黑眼圈回报道,“总坛送来加急密信,让咱们尽快启程,抓紧时间赶回京城。” “出什么事了?”周天愕然问道。 杜斌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过是用的上等加急密件,见信需立马回京听宣,应该是有大事。” 穆阳也点点头,在一旁补充道,“现在咱们不知内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动身,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周天不由为难起来,倒不是恋栈不舍离去,而是杭城之事就差个尾巴,要走也得全部解决再走。 “那咱们中午就走?”周天试探性的问道。 杜斌摇了摇头,“周兄弟,依照规矩和旧例,咱们即时就该出发。” “哦……”周天沉思片刻,尽量拖延道,“那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好了咱们就走!” 杜斌再次摇了摇头,“我们都准备好了,周兄弟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们帮你收拾,这样也快一点。” 周天不高兴了,怎么着也得去分院一趟,和冯春见过面之后再说,于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不早点来告诉我,自己收拾完了,这会催我有什么用!” 见周天发火,穆阳无奈的劝道,“周兄弟息怒,并不是我们不提前通知你,而是我们也刚刚得到消息,之所以能收拾这么快,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啊,提着包袱就能走。” 周天一想也是,但形势所迫不拖也得拖,于是起身就往外走,告诉他们说看着收拾就行,自己则穿着白色睡衣就往外跑。 穆阳杜斌连忙跟在在后边,连声呼唤道, “周兄弟~你去哪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路经庐城 周天也不管身后被人追着,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霞流坞,冲出猴王寨便向杭城方向奔去。 刚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对面方向也有人快速接近,周天吓了一跳,连忙注目观察,待人靠近后发现正是要找的冯春。 “你怎么在这?”两人靠近后,同时说道。 冯春此时和周天一样,也是一身睡衣,只不过是粉红色的罢了。 “我去找你啊。”两人又同时回答。 看着冯春也是衣衫不整的样子,周天抬手阻止她说话,以免再次撞车,而自己则快速说道,“我先说,钦天监发出密函,让我即时回京复命,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所以要去杭城分院找你,好了现在换你说。” 等周天说完,冯春目瞪口呆,她竟然也是同样的原因需要返回总坛,只不过上等密函变成了大元帅的亲笔信。 俩人都蒙了,瞬间又冒出同一个想法,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两家不会打起来了吧?”冯春率先问道。 “看样子打的不轻。”周天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出言询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本想去猴王寨和你打个招呼便走,看来现在猴王寨都不用去了。”冯春答道。 周天点点头,他何尝不是也不用跑去杭城了,于是连忙将剩下的事情说清楚,一是黄芳子和黄廉的问题,冯春不用再有所顾忌,直接放人就行,二是有关无衣巷的封锁细节,需要尽快撤除,让花姐赶紧回去开门,否则若是客人被其他青楼抢走,就麻烦大了。 冯春点了点头,“这些我来前已经安排过,现在弟子应该开始着手处理了。” 周天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还有就是你密见红樟子一次,让丫把嘴闭严实点。” 毕竟被人出卖过一次,所以周天现在格外小心。 冯春立马答应,并且宽慰周天道,“这没问题,我既然有办法把嘴撬开,自然有办法让他重新缝上,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其实他当时已经很能抗了,只是怕受皮肉之苦而已,其他还有么?” 周天继续说道,“另外就是黄芳子的事,这趟回来就见了一面,也没来及问问近况,不过听说最近并不怎么好过,你想办法帮她稳固一下师姐的位置,否则因为我而受牵连,心中实在难安。” 虽然没问过黄芳子,但是无论白螃子还是红樟子,都对她闭口不提,这不得不让周天胡思乱想,任布行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让黄芳子好过。 冯春大有深意的瞥了周天一眼,幽幽说道,“你倒想的挺周全,也不枉她到最后都不肯承认和你有一腿。” 看来女人都是一样,虽然没说什么,但字里行间的醋味让周天不得不警惕,赶紧搂住冯春,将她推到一棵大树上,使出浑身解数鼓动唇舌一番。 分开后,冯春娇喘吁吁的说道,“这也交到我身上,以后只有她欺负人,没人敢欺负她,还有么。” 周天思考片刻,摇头答道,“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确定周天说完后,冯春便把昨晚的禁术内容转述,大致周天都已经知道,所以只是补充一些没来及说的细节,例如杜斌对周天的忌惮,以及从周天离京之前,便已经着手开始暗查日将军。 周天皱眉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内奸身份,此人若不查出,我连想偷偷和你们联络都不敢。” 冯春深以为然,默默记在心中,坚定的说道,“我回去便向日将军回报,一定不会轻视此事。” “我也尽量从钦天监探探消息,不过可能用处不大,毕竟高太公现在防着我,这些机密不会轻易让我接触到。”周天眉头不展,沉声说道。 冯春轻柔的抚上周天面颊,关心的说道,“你在那里身处险境,又是孤身一人,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要以安全为重。” 周天再度鼓动唇舌,最后又说道,“虽然我被盯得死,但咱们尽量想办法建立联系,而且最好只和你一对一,否则我怕被内奸知道。” 冯春大喜过望,双手不自觉的向下伸去,此一别还不知道多久能再见面呢,不肯放过宝贵的独处时间。 “还有就是千万不要去我的房子找我,那里高太公知道,所以我很久都不敢回去了。”感受到冯春的动作,周天也忍不住动起手来。 冯春连忙答应,怪不得守了许久也没收获,本以为他在躲着总坛,原来是怕高太公发现,不禁对怀疑过周天感到惭愧,于是跪地付出加倍努力,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虽然是路旁野林,但好在二人皆是睡衣相见,倒也不负这身方便的行头,更不负那初升的白日。 微风吹过,云收雨歇。 舒坦是挺舒坦,但周天总觉得像被人盯着似的,不过由于是第一次打野,所以只当是自己脸皮薄,疑神疑鬼而已。 周天回到猴王寨时,已是意气风发判若两人,虽是睡袍加身,却难掩其浑身骚气! 惹的穆阳不断抽动着鼻子。 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和冯春重新定下联络事宜,以天蓬阁遍布天下的分院网络,以及总坛的内部消息,定然会对自己在监内爬升大有助力,有了这个暗中后盾,周天再度恢复底气,这样一来再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就不怕孤立无援了! 杜斌和穆阳等的焦急不堪,就差让候二派人寻找了,其实也不是没提,只是候二打死不敢答应。 这可不是开玩笑,敢去过问大当家的行踪,那不是ceo想不想干的问题,而是自己抗不抗打耐不耐骂的问题,熬了小半辈子才骑到候大头上,屁股都没暖热呢,候二当然不敢乱来。 俩人本来就急,却偏偏旁边还有个王三,在听说急着大当家后,好心的不断劝慰。 什么大当家一时半会回不来,最起码一天一夜啦, 又是大当家在杭城那么久,红颜知己多如牛毛啦, 还有什么不光要办正事,还得办邪乎事砸闷棍啦。 反正一桩桩一件件细细道来,越劝需要的时间越久,两人也随之更加焦急,犹如热锅蚂蚁一般。 好在最后时刻,周天终于赶在两人要亲自去找人前,回到了猴王寨。 杜斌一把拉住周天,说什么都不让他再从眼前消失,就算是要换身衣服都不答应,最后还是穆阳把衣服拿来,就那么在猴王寨大院里把衣服换了。 看着一旁的王三,周天随口问道,“胡九儿呢?” “大夫人听说你跑了之后,立马就出门了,说是去杭城分院找你,这会估计都到地方了,大当家没碰到么?”王三低声答道。 周天先是大惑不解,心想这怎么可能没碰上呢,去杭城分院最近的路便是自己走的,按理说不该错过才对。 想到这里周天虎躯巨震,回忆起刚刚冯春发出的嘶鸣,以及那毛骨悚然的监视感,立马冷汗不止。 杜斌察觉异样,不解询问其故。 周天沉默不语,只说要去找胡九儿有急事,让两人别拦着自己。 一个执意要走,两个决心不放,正折腾的不可开交,胡九儿悄然出现在周天身后,浑身冒着森森寒气。 周天瞬间如坠冰窖,不用看就知道是胡九儿来了,连忙回身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夫人你上哪去了?找的我好苦!” “看戏去了,因为不忍心打断,所以回来迟了。”胡九儿眯着双眼,冷然回复道。 周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及岔开话题,一旁的王三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纳闷的问道,“大早上哪有唱戏的,唱的哪一出?” “好一出活生生的舞棍弄棒呢。”胡九儿大有深意的说道,眼睛死死盯着周天,像是要把他看死一般。 王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这出戏,继续好奇的问道,“好看不?” “滚!” 胡九儿和周天同时骂道。 王三大吃一惊,这才发觉气氛不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天让俩监人先去一边等着,自己说完了话就走。 这点要求杜斌当然不能拒绝,只要周天不脱离视线就行,于是就和穆阳走到一旁,远远盯着二人的背影。 周天赔笑把胡九儿拉到一旁,低声下气的说道,“夫人误会啦~” 胡九儿笑盈盈的看过去,眸子里杀气却越发浓烈,“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误会呢?大当家这个误会可是够深的了。” 顿了顿冷笑一声,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小瞧你了,你还真是连师父都不放过。” 周天干咳一声,尴尬的说道,“头一回,绝对头一回,你既然看见了,应该能看出来我是被迫的,也是为了公事嘛。” “头一回?说给鬼去吧,就算去青楼,头一回也不敢这么玩!”胡九儿怒气冲冲的说道。 周天尴尬不已,看来是全程没漏,心知无法再遮掩,只能换种方法试试,于是悲伤的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马上就要离开,别闹了。” 此计果然奏点效,胡九儿被消沉是语气感染,想起分别在即,也不由叹了口气,一股离愁别绪泛上心头。 周天是真的有事要交代,就是暗中吩咐张淮水做的事,其实内容很简单,乃是针对三司裴奇的报复行动,对于那晚受到的辱骂,和没能干一架出气,周天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便计划让张淮水这个外人引蛇出洞,然后再由候大通知胡九儿,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走之前还有事要告诉你。”说着周天把候大的去向,以及和张淮水的交易说出来,让胡九儿届时一定要去帮忙。 听完周天的话,胡九儿也打起精神,似乎找到了情绪发泄的替代品,冷冷说道,“就算你不安排,我也想过找出他们给点颜色看看,既然已经有了计划,那就好办了。” 不愧是妖女,睚眦必报的性格跟老子有一拼,周天一把搂住身旁佳人,关心的说道,“到时候多带点人手,隐藏好身份使劲打他丫的!”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周天终于没了牵挂,依依不舍和胡九儿道别,然后就走上了回京之路。 其实在抓获康雷之后,杜斌便传讯京城,让钦天监派出支援,以保证回程时的安全,所以三人原本的打算是,等人来了再出发,现在等是不能等了,只能先行一步,待路上再想办法会合。 由于事出紧急,打破了原定计划,同行的人数又大于己方真正办差的人数,一眉康雷程凤凰,再加上伤势未愈的黄金将,这么拖家带口的,跟本不能施法赶路,于是杜斌便找来一架马车,把人一股脑都装进车内,这样能更好看管一些。 就这么杜斌驾车,周天坐在车架上,穆阳则留在车厢内守着,一个拉了七个人的简单马车,晃晃悠悠走在道路之上,好在钟华勋怕一起走尴尬,已经提前回京,否则再多一人,什么马车也塞不下。 由于是从猴王寨启程,所以这一路并没有选择周天熟悉的路线,而且出发时间虽然提早,但效率却没半点提升,毕竟超载的马车能走多快呢。 走了两天才勉强赶到庐城,日夜兼程众人早就疲惫不堪,所以周天提议不如在此修整一下,否则就算人能勉强抗住,马也快受不了了。 杜斌并没有拒绝,以时间算起来,京城来援的人应该离的不远,便趁机在城内留下暗号,试图与前来支援的队伍在此会合,如此一来提升赶路速度的同时,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怕一司见人数占优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进入庐城时已是夜深人静,不光大街上一个人没有,就连目的地钦天监庐城站都大门紧闭,连个留守的人都没有。 杜斌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只能郁闷的回到马车上,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群懒货,连分站不许空置的规矩都不顾了,简直是目无王法!” 周天却丝毫不以为意,又不是没见过,去杨城除妖道时,别说是没人看门,整个分站都连窝端了,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行了行了,杜大人就别这么大官威了,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吧。” 杜斌何尝不想找个地方歇息,奈何一路上别说客栈,就连个开门的饭馆都没见着,家家封门闭户一副拒之千里的架势,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忍不住抱怨道,“什么破地方,这才几更时辰,连个人毛都没有。” 眼看就要流落街头,忽然几个修士打扮的人迎面走来,隔老远就喊道,“站住!为何违反宵禁私自聚众游街?” 宵禁?车前的两人对望一眼,终于明白静如鬼域的原因,杜斌刚要表明身份,却被周天暗暗拽了一下,低声提醒道, “天蓬阁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人跟踪 杜斌吓了一跳,赶紧把要出嘴的自报家门憋回去,临时找个个借口,“啊,我们是外地过来的,进城时已经夜深,城门处也没人提醒,所以才无意闯破宵禁。” 这里可不是杭城,众人都是人生地不熟,钦天监天蓬阁两家又是明摆着不合,若是再被关起来,就连周天都没把握能化险为夷,所以看清对方衣着后,赶紧出言阻拦杜斌。 “从哪来到哪去?看你们应该也是修仙之人,师从何门何派?为什么夜闯庐城,不知道最近不太平么!”术士们将马车围住,语气不善的说道,眼睛不住在车前二人身上扫视,还欲要透过车窗观察里面的情况。 杜斌耐着性子说道,“这不是不知道么,各位兄弟给行个方便,我们赶紧找个住处不给你们添麻烦。” 对面显然是霸道惯了,又因为三更半夜被派出来巡街,本来就心情不爽,语气也不免带点脾气,闻言阴阳怪气的说道,“少在这套近乎,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也敢跟我庐城分院称兄道弟,庐城宵禁多久了你能不知道?不知道进来瞎逛什么!” 杜斌不禁气结,到底也是京城的监人,更何况是监正心腹,哪曾受过这气,若不是在杭城吃过两次亏早就忍不住了,当即冷冷回敬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进城时不说怎么能怪我们!” “哎哟呵,你这老小子还横上了,现在我告诉你宵禁,你总知道了吧,给你两条路,要么赶紧滚蛋,要么跟我们回庐城分院挖窑洞去。”领头的闻言大怒,立马就要撵人。 “让走可以,总要有个由头吧,你宵禁我们找地方住下不就行了,凭什么撵人?”杜斌据理力争道,本就星夜兼程疲惫不堪,又这么被地头蛇欺负,火气也越来越大。 若是放在平时,图清净走就走了,问题是进城后杜斌已经留下暗号,说明要在庐城等待援军,现在要是冒然离开,万一失之交臂就麻烦了。 “由头?违反宵禁就是由头,车上装的什么打开看看,大半夜鬼鬼祟祟,还敢跟庐城分院要由头。”见杜斌铁了心不服软,修士说着就走近马车,由于车窗帘布挡的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进去,索性抬手就要撕开车窗搜查,借此故意刁难。 “放肆!”杜斌大喊一声,跳下车就与对方理论,“即不是钦天监的执事监人,又没有出示天蓬阁的搜查颁文,你凭什么搜我的车,还有没有王法了!” 到底是钦天监的人,话说的有理有据,一看就不是啥都不懂的小白,哪是这些涉世未深的修士哪能比的。 一群人当即被说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领头的弟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提王法,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跟我回庐城分院,让你知道知道老子就是王法!” 其他修士也被激怒,纷纷恶语相向,一时间场面异常激烈,其中一人听到杜斌提及钦天监,更是恶向胆边生,口不遮拦的说道,“师兄别跟他们废话,直接蒙头拉出城埋了拉倒,竟然还提钦天监,我们抓的就是钦天监,让钦天监出来露个面试试。” 杜斌听的打了个哆嗦,一是没想到他们如此野蛮,二是想不到在庐城两家已经水火不容,好在周天拦的及时,否则刚刚若是透漏身份,这会不一定又被关到哪了呢。 眼看对面气焰越发嚣张,声音也越来越混乱,车内的睡着的穆阳终于被吵醒,掀开门帘就探出头来,皱眉说道,“吵吵什么玩意,大半夜的有没有点公德心。” 睡眼惺忪之间,发现车外已是人影重重,不光杜斌被两个人挤在一旁,就连整个马车都被包围,不由心中一惊,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才察觉是天蓬阁的人,立马又缩回头去,末了还色荏内厉的丢下一句,“小声点。” 借此给自己壮壮了胆。 “好家伙,怪不得不让查,原来里面还藏了个老相公,都给我出来,再不配合别怪我们不客气!”领头的弟子怒斥道。 杜斌就算是个湿木头,这会也被怒火点燃,挨骂就算了,如今被诬陷包相公则是打死忍不了。 更何况……说的还是穆阳这种看着就倒胃口的老相公! “随口辱骂历练术士,乃是诬蔑之罪,按律当处禁闭之刑,难道你们院长就没教过么,还不赶紧认罪赔礼!”杜斌言辞凿凿的说道。 周天在一旁听的都寒颤,都踏马屎盆子扣脸上了,还给这搬规矩讲道理呢,也不知道脑子咋想的。 果然对方一听哄然大笑,认定杜斌是个软蛋,说到现在还在磨磨唧唧,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我就犯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钦天监都不敢管,你又奈我何?” 杜斌气的脸色发绿,真想亮明身份把他们就地正法,奈何形势不利,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而已。 眼看庐城分院的弟子就要出手,一直默默旁观的周天终于坐不住,从车上一跃而下,热情的将领头弟子拉到一旁,那弟子见他一直老老实实,又长的斯文知礼,倒也没有太排斥,只是不悦的说着, “干什么?有话就说。” 周天笑着掏出一张银票,悄悄摸摸递过去,好言劝道,“您是天蓬阁的仙人,跟一个车夫较什么劲。” 弟子不动声色接过银票,闷哼一声说道,“是我跟他较劲么,我们大晚上不想睡觉啊?这么奔波不还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么,他那叫什么话,闯了宵禁还把过错推我身上,什么玩意。” 周天赔笑说道,“那人脑子不好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钱都收了当然好商量,弟子趁机就坡下驴,牛逼哄哄的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不早说,脑子不好使的术士见多了,养老相公的还是头一个,赶紧离开庐城,若是再被抓到,别怪我不客气。” 周天赔笑点头答应,不愿在此节外生枝,坐回车上让杜斌赶紧走,却忽视了人群中紧盯自己的疑惑目光。 马车刚走,人群中就走出个年轻师弟,对带头师兄低声说道,“王师兄,刚刚那年轻人我好像见过?” 王师兄闻言一愣,这是收熟人的钱了?赶紧询问是谁。 师弟也不太确定,将信将疑的说道,“我跟大师兄去杨城时离远看到过,如果没记错应该叫周天。” 王师兄大吃一惊,虽然不清楚周天现在的身份,但知道大师兄对此人很有意见,曾扬言未来一定要找机会给他好看。 “确定么?”王师兄赶紧问道。 “不确定就是周天,但这人绝对去过杨城,这不会错。”师弟笃定的说道。 见王师兄犹豫不决,其他人也帮忙出主意,“师兄何必发愁,去告诉大师兄一声,让他亲自辨认不就行了,认错了大不了只是无心之失,但也说明您对他的话上心啊。” 王师兄深感有理,当即安排出两人跟踪马车,自己则带人回分院通知大师兄。 庐城分院大师兄还真是周天的故人,也正如师弟们所说,心中对周天极其讨厌,所以才在心腹师弟面前不断提起。 要说这人是谁,便是杨城狼患时,代表庐城分院率众帮忙的决绝子,也正是因为那次相遇,被周天夺去所有光芒不说,还被当众无视和冷言嘲讽,身为整个庐城的风云人物,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直到现在都怀恨于心,每每想起还像吃了个苍蝇般,味同嚼蜡又恶心不已。 好在总坛的密令只在院长之间传阅,所以众人也不知周天的重要性,只是简单的想讨好大师兄。 …… 当当当~ 决绝子此时睡的正香,听到敲门声后只是翻了个身,然后便继续睡去。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决绝子终于有所反应,眼睛都懒得睁开,便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师兄,有急事。”外边传来王师弟的声音。 “急急急,什么事比为兄做梦重要!”刚梦见自己步入炼神大成,正要出世装逼,却硬生生被敲醒过来,美梦无情打断,决绝子忍不住抱怨道。 虽然嘴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依然老老实实的爬起来,毕竟是和钦天监明争暗斗的关键时期,有心想在总坛露脸的决绝子,不敢有丝毫大意,这次只要表现突出,说不定就一步登天入京城了。 决绝子将门拉开,不冷不淡的问道,“咋的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非得现在说?” 王姓弟子凑上前去,想要耳语一番。 决绝子见状向后一步,厌恶的皱起眉头,不耐烦道,“鬼鬼祟祟干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我向来光明磊落,为什么非得这么神秘?” 在外面是王师兄,到了决绝子面前就只能做王师弟,这时被训的垂首应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立马纠正态度大声说道,“是,大师兄!发现疑似周天男子,现在要不要去对付他!” 决绝子瞳孔巨震,吓得一把捂住师弟的嘴,神经兮兮的低声说道,“你喊个什么,这事能让别人知道么!” 说完一把将人拉进房内,又看了看外边有没有其他人,确定安全后才关上门。 王师弟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看着大师兄,心说不是你让大声么。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屋内只剩两人,决绝子依然不敢大声,虽然不知道最近与钦天监矛盾的内情,但周天在论道会的威名依然让他不敢轻视,何况上次杨城之乱,也确实以一己之力平乱于无形,与院长更是能称兄道弟,就凭这些了解,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自己都暂时不能和周天媲美,若是传出去要对付他,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师弟连忙娓娓道来,还不忘说并不确定是周天,只是有人在杨城见过此人。 决绝子连忙问那人长相,以及能不能看出修为,得到答复后陷入沉思。 长相听起来确实有些相似,而且看不透修为也没错,以周天当时凝神期的境界,整个庐城分院能看透他的也没几人。 “这么说确实八九不离十……”决绝子沉吟道。 “我那边已经让人跟踪了,您看要怎么办?”师弟问道。 “还能怎么办?宁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周天要是敢来庐城,更说明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收拾他都对不起他。”决绝子坚决的说道,好不容易能一雪前耻,还凑巧在庐城出现,怎么会轻易放过。 决绝子当即套上外袍,与师弟快速向外冲去,路上随口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师弟胸有成竹的答道,“一辆马车总共就三个人,其中还有个不敢见人的老杂毛,不过俩人都是炼气期,咱们不能大意。” 决绝子轻笑一声,虽然自己也只是个炼气期,不过依然坚信可以以一敌二,认为对付两个炼气期没什么问题。 之所以这么有把握,一是基于对自己术法的自负,金行高阶法术消金流岂是浪得虚名,此术专长融金消铁,栽到自己手上的术士已不计其数,饶他周天是凝神期又能如何,也敌不过自己这一手绝活。 …… 一路向城外赶去,知道杜斌是怕错过援军后,周天的想法很简单,不就是宵禁么,出去凑合一夜明早再来不就行了,有什么好纠结的,骂了杜斌两句榆木脑袋后,周天便下令出城修整。 自离开庐城分院的弟子,周天便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异样感,这是自从土龙珠炼化后的增益,意念能力逐渐强大,在和冯春幽会时,就是因此而觉察到有人窥视,只不过当时被当做了错觉。 此时再次出现,周天当然不会轻视,自然而然的功聚双耳留意四周的动静,快到城门之时终于确定有人跟随,还以为只是庐城分院要确定他们是否离开,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不过离开庐城之后,跟随的人却依然没有放过他们,这就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明白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被动接受从不是周天的作风,所以悄无声息的对杜斌说道,“好像不太对劲,往旁边林子里走!” 杜斌大惑不解,但依然听话的催马下道,向着路旁密林深处赶去。 “穆老,看看后边什么情况。”周天继续低声安排道。 穆阳闻言明白过来,从车厢缝隙向外窥去,没多久就发现远处有人影窜动,衣着正是刚刚的庐城分院弟子,连忙低声回报,“一个人,庐城分院的。” 周天点点头,跟到现在都不愿离去,看来真让自己给猜中了,只不知是想谋财害命,还是记恨杜斌要杀人灭口。 将车停稳后,周天跳下马车,望着不远的林间暗影,淡淡说道, “别藏了,出来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等他来 片刻后一个庐城弟子赫然出现,丝毫没因被发现而慌张,还仗着即将赶来的大师兄,生出一种「我把你们包围了」的气势,走过来皱眉说道,“有点本事,竟然能发现我。” 对他的反应,周天却颇感意外,不解问道,“你追我们干什么?刚刚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来人呵呵一笑,“宵禁的事说清楚了,不过还有另一件大事没有结束,你们最好老实呆着,等大师兄过来后再说。” 周天彻底懵逼,这叫什么话,除了宵禁还有其他事? 难道是钦天监的身份暴露? 不应该!否则这傻子没这么大胆子出来见面。 又或是自己表现太大方,犯了财不露白的大忌? 也不像!要不还等什么大师兄,直接原班人马过来劫道就行了。 百思不得其解,周天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杜斌,露出疑问的眼神,心说不会是他俩的仇家吧,开口问道,“你们惹过庐城分院的人?” 杜斌迎上周天的目光,同样是一脸懵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要是不等呢?”周天试探问道。 “我劝你们最好别乱跑,那样反而把事情闹大,不如乖乖等我大师兄,若他说认错人了,咱们便相安无事。”庐城分院弟子给了个自认中肯的建议。 还真是寻仇,只不过现在不确定有没有认错人而已,所以才让人一直跟着,既然需要大师兄辨认,也就是说是庐城分院大弟子的仇家。 每个分院的大弟子都是地位崇高,这事还真有点麻烦…… “那要是没认错呢?”周天忍不住问道,想听听最坏的结果会如何。 “那就要看大师兄的心情了,是死是活由他亲自定夺!”弟子无可无不可的说道,言语间似乎已经吃定几人。 周天先是一愣,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时候自己的死活要其他人定夺?一个分院大弟子还真把自己当元帅了。 大弟子周天也见过几个,例如自家分院的白螃子,阳城分院的壬申子,还有杨城分院跟在夏月身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那位,虽然来自不同地域,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悲剧收场,难道庐城分院的就是三头六臂不成? 拦住欲要出手拿人的杜斌,周天淡淡说道,“等他来。” 话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破空之声,片刻后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就来到车前,认清是周天无误后,快速逼近成对峙之势。 领头的黑衣人正是决绝子,看到跟踪的师弟不由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前现身。 见到几个黑衣人,周天还没怎么着,倒先把那师弟吓了一跳,师兄们没等来,等来几个黑衣人,不由后退一步紧张的看着决绝子。 他一紧张反而把周天给弄紧张了,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两边还不是一伙的?寻仇的没来先碰上劫道的了? “这位就是大师兄吧?”周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彬彬有礼的问道。 决绝子暗吃一惊,赶忙一口回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庐城分院的!” 听到决绝子说话,最开始的师弟才松口气,心想原来是大师兄乔装打扮了,不愧是机智与勇猛的化身,做事如此谨慎。 周天把一切收入眼底,淡淡说道,“你师弟都交代了,你就不用鬼鬼祟祟了。” 决绝子愣然看向师弟,疑惑道,“你交代什么了?” 师弟也想不到大师兄不愿表明身份啊,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说是大师兄找他寻仇了。” 那还换个屁的夜行衣啊,这不瞎耽误功夫么……决绝子听的生无可恋,定了定心神仰天长笑道,“好!知道又能如何,只不过是逼我杀人灭口罢了。” 说完大手一挥,师弟们祭出法器纷纷上前,将周天围在中间,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 由于此事上不得台面,决绝子又心切动手,所以并没有找太多帮手,只是将刚刚巡街的队伍带着,认为这样就够了。 “就这么多人?”周天随口问道,有心先摸清底细,毕竟满打满算对面就六个人,自己从没被这么少人包围过,还以为暗中另有埋伏。 决绝子哈哈一笑,显然没听明白周天的意思,还以为在说自己以多欺少,狂妄的说道,“就是人多!就是要以多欺少!你能奈我何?这里是庐城,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叫人来啊,我又没拦着你,让我们看看周天到底有多少本事。” 听出决绝子误会了,周天也不点破,只是趁机问道,“那动手之前能不能先问一下,咱们有仇么?” 决绝子眼中升起滔天怒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周天懵了,心说这人不是狂到没边,就是傻到冒烟,竟然连这种大话都能说出口,此时已经确定他的修为不过是炼气后期,更不懂是哪来的自信。 杜斌听了半天,已经确定是奔着周天来的,脑补出各种奇思妙想,在一旁低声问道,“周兄弟不会把他师妹糟蹋了吧?” 周天无言以对,虽然自己人际关系复杂,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唯一没问过身世的女子,也就是花满楼的蔷薇,总不能这么巧吧…… 刚刚还在质问杜斌,如今却发现是自己惹来的麻烦,周天也尴尬不已。 决绝子也听到了杜斌的话,当即更是火冒三丈,“呔!你这小贼还想打我师妹的主意!” 这都是哪跟哪啊,周天被他整的问号不断,但现在显然不是唠嗑的时候,于是最后确认道,“你确定要开打?” 一旁的师弟不耐烦的说道,“大师兄不用和他废话,这是见咱们人多怕了,赶紧剁了他们完事!” 人多怕了?周天终于被成功逗笑,随手拍了拍巴掌,意有所指的说道,“下来吧,今晚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事解决回京城我给你们请功减刑。” 决绝子不知他说的什么,正犹豫用不用直接动手时,马车上蹦下一个老头,对他怒目而视。 六打三依然把握十足,决绝子回敬一道凌厉目光,表情十分不屑。 但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老头之后车帘再次被掀起,又蹦下个娇俏的女子,这还不算完,然后接连又蹦下俩男的。 决绝子瞪圆双眼,数出对面也是六个人后,还反复确认几遍,然后惊疑不定的问向身旁,“你不是说就仨人么……” 更让他心惊的事,对面个个精神奕奕双目有神,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底子,就算中间有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也不影响全是炼气期的事实,现在不光人数不占优,就连境界也被比了下去。 想不到重伤初愈的黄金将也下来了,周天关心的说道,“黄兄怎么也下来了,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在庐城也能叫来人而已。” 黄金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 就在决绝子以为只有六个人时,车内又传出一阵怒骂,“干死这群锤子!” 决绝子听到车上还有人,不由更是紧张,原来是七对六! 这是康雷的声音,由于他身份特殊,穆阳犹豫再三还是不敢给他松绑,所以只能呆在车上用语言助阵。 其实车上一司的人早就憋不住了,虽然身为周天押解的对象,但那也是钦天监内部的矛盾,听着天蓬阁的啰啰吆五喝六,又对钦天监骂了半天,心里早就一肚子怨气,这会子听到周天的话,立马同仇敌忾,自觉的下车助阵。 钦天监的监人哪是这些修士能比,一个个经验丰富,下车后便四散开来,瞬间占据有利位置,将决绝子等人死死堵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主动权已经回到周天手中,确定尽在掌握后,淡淡说道,“刚刚是谁说的来着,在这谁是王法?现在能问问了不?” 曾经口出狂言的王师兄,此时已是噤若寒蝉,还好此时被遮住面孔,认不出他来。 此时一个师弟推了推王师兄,弱弱的提醒道,“师兄,他们找你。” 王师兄心中暗骂,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王法。” “有魄力,事到如今还能这么嘴硬,那就先拿你开刀吧。”周天冷冷说道。 王师兄一听急了,怎么大师兄寻仇,自己反倒成首当其冲了,赶紧焦急的解释道,“我真是王法。” “打!”周天不再废话,直接就下令出手。 两方人马瞬间战做一团,监人们训练有素,一司三人更是配合默契,联手将其他人逼退,就照着一个王师兄集火攻击,没多久王师兄便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周天慢步走过去,对四周的乱战毫不在意,来到王师兄身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我让你装逼!” 王师兄哭喊求饶,大事说道,“我没装逼,我真就叫王法!” 周天尴尬的停住拳脚,与己方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误会大了…… 决绝子也弄不懂什么情况,明明自己是主角,怎么反倒王法成了被攻击对象,不过此时已打出凶性,也顾不上什么原因,恨声说道,“有什么朝老子来!打王法干什么!” “额……”尴尬依然在蔓延,周天犹豫半天,只能再次对地上的人踢出一脚,毫无底气的说道,“叫你装逼!” 为了能保持气势,事到如今也唯有将错就错。 “有本事跟我一对一决斗,别拿我师弟出气,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刚刚还以此为荣的决绝子,此时却变了口风,似乎把自己的话忘了个干净。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对付你还用的着周兄弟动手?”穆阳挺身而出,决心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以此证明对周天的关心。 说完祭出飞剑攻去,声势凌厉非常,转眼就到了决绝子面前。 杜斌见状也御剑助阵,飞剑紧随其后发出呼啸之声。 决绝子凛然不惧,刚刚因为事发突然,又加上错估形势,所以消金流并未来及施展,如今与穆阳针锋相对,终于有机会使出绝招,脸上也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虚合胸前,一个耀眼光球瞬间凝结成形,随着双手推出,光球迎向穆阳的如虹长剑。 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音,飞剑被光球紧紧包裹,像钻进了铁块一般停止不前,剑身也逐渐变成高温的红色,似乎正在被一点点消融。 “消金流法术!穆老小心!”杜斌在身后大喊提醒,自己则知机的提前收回飞剑,丝毫没有去解救的意思。 穆阳也看出不妥,连忙变换指印,抽身将飞剑召回。 再看飞剑,虽然安然退回,但剑身已经明显受损,最薄的剑刃上密密麻麻满布豁口,像是锯齿一般。 见好好的飞剑出去一趟就变飞锯,穆阳心疼不已,气的跳脚大骂,但终是不敢再次以身犯险。 “消金术。”周天沉吟道,继而陷入沉思,露出凝重的表情。 见程凤凰就在身边,周天扭头看过去,忍不住开口问道,“消金术……是什么东西?” 程凤凰差点一头栽倒,看他想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独到见解,合着根本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当即郁闷的说道,“不知道你刚刚想什么呢!” 周天一脸无辜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才想啊,要知道还想个屁。” 程凤凰愣愣看着周天,竟然……很有道理! 只能无奈对他解释一番,所谓消金流术法,即为金行高阶法术,乃是高阶法术中比较冷门的一种,之所以鲜少有人修习,并不是因为它威力不足,而是由于此术极难大成,修炼过程更是艰辛异常,不光需要修士有低阶金行法术打底,还得有强大的意志,以抵消过程中的困难重重。 再加上低阶金行法术并没有雷法流行,所以很少有人会舍近取远,弃简单有效的雷法不顾,而去修早期没什么用的金行术法。 看着耀武扬威的大弟子,周天气不打一处来,满是不屑的说道, “这么说就拿他没办法?你瞅瞅他那个嘚瑟的样子!” 程凤凰严肃的摇摇头,“办法肯定有,只要是术法就有弱点,现在优势在我,群起攻之照样降伏贼人,只不过得搭上一个人的飞剑罢了。” 周天明白过来,修习剑术的人,耗费精力才炼出趁手的飞剑,早就养出感情了,肯定舍不得。 看着暴跳如雷的穆阳,周天忍不住心生怜悯,再看看全身而退的杜斌,不由心里暗骂,这个小机灵鬼愣是让穆阳的飞剑白白损失了,否则借着刚刚的机会,大有可能直接将人制服。 周天若有所思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招死克炼剑的呗?” 第二百章 王法 程凤凰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单打独斗来说,对付消金术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奈说道,“的确如此。” 说完脸上不由也凝重起来,自己这边人虽然多,修为也高出不少,但人手一把飞剑,对上消金术怎能不发愁。 “那就好办了!”周天淡定的说道,不管满脸疑惑的程凤凰,排众而出站到了决绝子对面。 见周天终于要出手,决绝子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傲然笑言道,“做好受死的准备了?” 周天可不是爱废话的类型,“噌”的一声,一个光溜溜亮晶晶的法宝自裤裆飞出,像活过来一般冲着决绝子就飞了过去。 决绝子吓了一跳,想不到周天出手如此迅捷,法宝快成一道残影,连形状都看不清楚。 既然还敢这么送上门来,决绝子当然不会放过,当即使出绝招,一团比刚刚还大许多的白色光球再次推出,径直迎上来犯之敌,精准无误的与之撞在一起。 “嗖~” 这次没有金器磨擦之音,其实不光没有声音,周天的法宝连停都没停,而且速度不降反升,从消金术中直接穿过,撞向决绝子胸前。 “砰”的一声,决绝子应击倒飞,半空中吐出一大口鲜血,画出血红色弧线犹如一道彩虹。 又是砰的一声,决绝子重重摔在地上,双目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支起半边身子震惊的看着周天。 法宝一击得手,原路返回裤内,再看周天已经站到决绝子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未知的仇人。 “不……不可能!无论是什么飞剑都不可能无视我的法术,这不可能!”决绝子语无伦次的说道,从一连两个不可能,就可以看出此时他心中的震惊。 由于周天的御棍神功很少使用,所以江湖上还没有大肆传扬,导致决绝子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谁告诉你我御剑了?”周天牛逼哄哄的说道。 “其他法宝也不可能!消金之术金银铁铜一视同仁,遇之皆可消融,凭什么就你的法宝不行!”决绝子脸色苍白,怒声吼道。 “巧了,我跟你说那些都不搭噶。”周天呵呵一笑,此时角色互换,已经变成他耀武扬威。 决绝子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如意筋骨棍!”周天仰望天空,淡淡的揭晓谜底。 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决绝子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这时其他庐城弟子也被相继制服,杜斌走过来一把扯下大弟子面罩,发现是一个面容英俊的后生。 周天看到决绝子长相更懵了,张嘴就问道,“这人谁啊,我不认识啊!” 其他人闻言瞬间安静,不光钦天监的人大惑不解,就连庐城分院的弟子也面面相觑。 穆阳喜提飞锯,心里正不自在,闻言提溜起地上的王法,照屁股就是一脚,“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王法只能如实说道,“这是我们大师兄,叫决绝子,就是他说周天此人大大的坏,必须要找机会整治一番,否则不足以消心头之恨。” 见王法如此配合,连想多打几下撒气的机会都不给,气的穆阳再踢一脚,“谁叫你说的!” 杜斌理解他的心情,连忙将人劝回车厢,自己接过来继续问道,“有什么心头之恨?”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是周天锋芒毕露行为乖张,所以惹的大师兄不开心。”王法无奈的说道。 人虽然已经记不起,但是这个名字周天还有些印象,再对着地上的决绝子打量一番,发现确实有点眼熟。 往事被勾上心头,想起在杨城打黄屠的经历,和这个决绝子倒是见过几面,而且自己也确实没给留面子,算是得罪过他,只是想不到就这点事也至于记恨到现在,连路过一趟都不准备放过。 周天眼下虽然想的风轻云淡,不过若真换过是他,事事顺心威风八面时,出来个事事胜过自己的小白脸,他也不会不记恨。 而决绝子正是这个被比下去的倒霉蛋,在庐城分院他俨然就是另一个周天,只不过比周天更受院长喜爱罢了。 无论是在修为上的进益速度,还是在术法上的独到建树,都让他在庐城分院鹤立独行,再加上这副小白脸长相,更是深得众师姐喜爱,天天恨不得碰在手心里,若是天蓬阁举办个选美比赛,那他一定能跻身前三。 唯一可惜的是还没在论道会拿过亮眼的成绩,最近也是最有机会的一次,大好机会却中了阳城分院朴德彪的毒计,造成遭遇壬申子时惨败,也白白失去了和周天交手的机会。 当然了,若是那时见识过周天的厉害,今天也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来送人头。 “想起来了,决绝子庐城分院大弟子,我在杨城时碰到过他,因为当时意见不合所以没怎么搭理他,而且还因为我的出现,造成了其他女修无视他,看来这就是仇恨所在了,这个小心眼的玩意。”周天终于说出详情,让每个人的疑惑都有所解答。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心想原来是这个样子,就连王法也点头附和道,“这样就说得过去了,大师兄在分院乃是众师姐追捧的对象,怎能受此奇耻大辱。” “若真是如此,那确是心胸狭窄之辈。”程凤凰话语间透出一股鄙视。 “什么叫若真是如此,我还能骗你咋的,长的没我好你看不出来么?”周天不悦说道,对程凤凰的质疑很是不满。 不管二人的对话,杜斌这时关心起了公事,继续问王法关于宵禁的事。 王法当然知无不言,原因竟然是钦天监,虽然一直以来两家能在庐城和谐共存,但一些细枝末节上早就有所矛盾,前段时间庐城分院院长突然发动,不光对钦天监庐城站开始光明正大的寻衅,还开始了一系列暗中滋事。 由于钦天监庐城站毫无防备,再加上是仓惶应对,接连吃了好几个大亏,最后便开始了避开庐城分院锋锐,专挑晚上进行报复。 监人都是江湖上混出名堂的油条,有心暗算之下,分院的修士当然猝不及防,一时间有来有往互不相让。 院长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自作主张直接以庐城分院的名义颁下宵禁令,一是避免弟子再遭不测,另外就是借着不间断的大肆搜捕,可以压缩监人的活动范围,准备把所有监人赶到一起后,再以雷霆之势斩草除根,用决战方式代替不利于自己的夜间消耗。 神仙打架凡人当然不敢过问,所以官府对此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即不帮忙宵禁,也不出面阻拦,任凭两家修仙豪门自行解决,这也就是庐城分院弟子明明在巡街,城门卫兵却根本不提宵禁的原因。 众人听的齐齐一震,此时也不分一司还是监正的人,都统一阵线开始为钦天监着想,当然了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正在一旁傻乐呵吃瓜的周天。 他对两家都很了解,钦天监的优势在于社会阅历老道,修为境界稳固,实战经验丰富,但是……天蓬阁人多啊,再加上一个院长几个教员也不是吃素的,修为都能拿的出手,又怎么可能会服软。 平时倒还算了,毕竟顾忌着钦天监的官家背景,各地分院能保住不吃大亏就行,根本不敢和钦天监对着干,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时代在召唤,总坛都下令让找麻烦,分院长还不一个个把头削成尖,趁机把受过的委屈全发出来,最好能把钦天监站点彻底拔除,那就是以绝后患了。 很显然,庐城分院就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用一步步谋划把监人赶到一起,到时候全院一二百人砸过去,打不死也得吓死,就算闹出人命也是打群架,找谁定罪去? 本就不好找出凶手,再加上总坛庇护,最终肯定是不了了之。 想通这些,虽然周天看似和两边都有关系,但早就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一点不因此为难。 “事情闹这么大,京城钦天监就不管么?”杜斌继续问道。 “管?他们能怎么管?现在遍地都在干仗,京城哪有空管庐城的事,我们院长说了,天下苦钦天监久已,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为今正是我辈拨乱反正之际!”王法自豪的答道,腰背也随之直了起来。 这回周天也不敢笑了,这哪是加油鼓气,这踏马活生生就是想造反的叛词啊,心道这院长能处,找准机会是真敢下大蛋啊。 程凤凰几人也听出这话不对劲,面面相觑无言,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事。 “你们这么关心钦天监干什么?他们救不了你们,还不如趁早放了我们,要不真没你们好果子吃,你也不想想,钦天监都不是对手,你们几个能讨什么好?”回忆起院长的话,王法似乎重新激起斗志,又变回抬头挺胸的装逼模样。 “因为我们就是钦天监!”杜斌淡淡说道,随后便施法将大惊失色的王法弄晕,回头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庐城分院六人没一个清醒的,全员倒地不起。 “周兄弟,你看该怎么办?”忙完了手头的事,杜斌沉声问道。 “问我这个干鸡毛,这事监正都不管,我能有什么办法。”周天没好气的答道,心说你这不是给老子挖坑么。 程凤凰此时显出副司长的担当,虽然杜斌没问她,但也忍不住提议道,“既然已经知晓内情,视若无睹肯定不合适,最好能尽快把信传回京城,起码让监正知道这里的严重性,以免因疏忽而误判。” 穆阳这时也重新回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小飞锯,闷闷不乐的说道,“这些都还好办,眼下的问题是庐城还进不进?” 众人想起现在的处境,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周天,等他定夺。 一不小心还真成小组长了,果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周天长叹一声,为自己能力带来的压力而感慨,当机立断的说道,“进!为什么不进?他们又不知道咱们是钦天监,有什么不敢进的,正好进去看看热闹。” 一不小心还是说出了本意。 既然打定主意进城,而且又掌握了城内局势,周天便催促众人立马出发。 穆阳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觉,好修补自己脆弱的心灵,否则这一夜怎么办,一群人挤在马车肯定不合适,不挤在车里就只能露宿街头,闻言第一个跳出来高声赞同。 其实抱着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刚开始不好提出来,如今穆阳开了头,其他人也点头附和,虽然不知道周天有什么办法,但有床肯定比睡地上舒服。 程凤凰此时却皱起眉头,提出别人故意无视的问题,“现在不是宵禁么,咱们若是再被发现怎么办?” “巡街的人不都在这了么,还宵个屁的禁。”周天轻松的说道。 程凤凰一想也有道理,继续追问道,“那咱们怎么进城?” “想怎么进就怎么进,可以偷偷摸摸翻墙进,也能光明正大坐车进,看心情决定!”周天依然不以为意,说着话人已经坐到车上,使了个眼色让众人赶紧归位。 看程凤凰还有话要问的样子,周天赶紧抢答道,“别问为什么,因为天蓬阁又没把门,官兵才不管这么多。” 程凤凰这才反应过来,看来是在车上憋的太久,脑子都不够用了,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垂头钻进车里。 再次大摇大摆进入庐城,果然如周天所料,一切顺风顺水根本没人盘问,回到刚刚的地方,重新开始寻找客栈。 周天想的很清楚,起码在这个区域,不用担心被天蓬阁的修士找麻烦,因为巡街的人现在还在密林中绑着,除非有人去搭救,否则一时半会根本脱不开身。 在如何处理这几人的问题上,周天依然没有发表意见,杜斌和程凤凰则各抒己见,微微有一点分歧,程凤凰主张将人就地正法,以此来削弱庐城分院的实力。 穆阳听到这个提议倒是很高兴,立马就挺身而出要亲自行刑,只不过被意见向左的杜斌劝阻,杜斌的意思是,削弱实力无可厚非,但最好别急着痛下杀手,还是询问过京城后再做定夺,或者直接把人压回京城。 杜斌的提议看似更稳健些,但有个致命的硬伤,那就是很难再增加押解人数了。 他们一个小组统共三个人,就算加上已经了解内情的黄金将,四个人押送一司三人也捉襟见肘,若是再加上这六个人,最后谁押谁都不一定…… 如此一来,在暂无援军的情况下,如何等到京城决定,以及等候期间这些人怎么安置,就成了棘手的麻烦。 第二百零一章 执意入城 程凤凰本就是嫌疑人的身份,如今又有求于人,当然不好固执己见反对杜斌,只好说自己只是提个建议,并不影响杜斌做最终决定。 人家这么一说,杜斌反而不好意思直接拍板,更何况自己的意见也有难以克服的困难,最终又把山芋递给了周天,让他也烫手的同时帮忙选择一下。 “这有什么纠结的,想剁就剁了,不想剁了就留着呗,要是怕京城消息来的慢,直接扔给庐城站不就行了,他们只是失利又不是失踪,还怕找不到人么?”周天无所谓的说道。 杜斌闻言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程凤凰点名关键,在现在的形势之下,能活捉庐城分院弟子乃是大功一件,更何况其中还有个大弟子了。 这若是把人交给庐城站,那等于是把天大的功劳拱手相让,一锅好肉送到别人嘴边,自己只留口汤喝。 好在见识过裴奇抢功时的嘴脸,周天立马恍然大悟,当即做出个简单粗暴的决定,就是找个隐蔽的角落把人全绑在树上,然后继续进城等援军消息,反正六个大小伙子一两天也饿不死,大不了过两天来看一次就行了。 杜斌觉得此计确实可行,当即便说由自己联络京城,将信息送出去,只管等待回复即可。 …… 在杜斌和穆阳的马屁连连中,马车这才重回庐城,直到现在绕着大街又转了几个来回,依然没有任何一家客栈开门营业。 “这怎么办,再找不到客栈的话,依然免不了露宿街头啊。”杜斌无奈的说道。 周天也发现了问题,现在虽然是没人管了,只不过宵禁还在,没有客栈敢迎客也是个麻烦。 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巡街队伍,所以马车都是在极小的区域活动,三人不敢走的太远,只在遇到王法的地方兜兜转转。 周天明白这样撞大运也不是办法,就算把马腿磨掉皮都不一定能找到住处,于是拿出杀手锏,提出新的解决方案,就是去青楼碰碰运气,毕竟那里才是最热闹的夜场,而且青楼的安全性也有所保证,一来天蓬阁应该不会去那里搜查,二来钦天监庐城站的监人也不会躲在那里,对修仙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然的保护伞。 杜斌穆阳当即跃跃欲试,只是顾忌车里还有一司的人不敢立马答应,犹犹豫豫的纠结在当场。 程凤凰一个大姑娘家,当然不想住窑子,于是忍不住说道,“不合适吧,既然天蓬阁和钦天监的人都不敢去,那咱们就敢去了?” “不去也行,那就只能随便找地方住下,反正我是要睡马车,而且最好其他人都下去,跟男人睡一起我不习惯,最多让你也睡车上。”周天打了个哈欠说道。 程凤凰打了个哆嗦,这一路上周天的贼眼就没歇着过,这么说她当然知道没安好心思,心说你跟男人睡不习惯,我就能习惯了?跟你睡车上算怎么回事。 杜斌也借机劝道,“程大人不用想太多,咱们都是修仙之人,岂会肆意胡闹,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找个安全的歇脚地而已。” 其它人什么样不知道,但以自己了解到的周天,进了青楼能闲着就怪了,想到这里程凤凰反而觉得青楼也挺好,最起码周天有事干了,省的自己大晚上提心吊胆,当即闭口不言,让周天自行决定。 唯一的反对声音没了,周天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去青楼!事急从权咱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京城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想来应该能理解咱们的为难之处。” “也只能如此了!”杜斌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一番,激动的催马就向前奔去,只是走没两步又想起新的问题,赶紧驻马停下,两眼发直的问道,“可是……青楼在哪啊?” 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街上又空空荡荡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杜斌只能扭头问周天。 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周天不禁气结,不过这些问题难不倒他,当即唤出穆阳拜托道,“就有劳穆老了。” 穆阳淡淡一笑,把握十足的说道,“交给我了!” 说完翻身下车,站在街中间沉腰立马,双目紧闭排除杂念,用鼻子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后,细细品味片刻,猛地睁开双眼遥指一个方向,大喝一声,“跟我来!” 自己连车也不上,飞奔向前给马车带路。 虽然知道穆阳鼻子好使,但还不知道有这意外的作用,杜斌连忙扬鞭,驾着马车紧跟而上,勉强跟在速度飞快的穆阳身后。 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并不是穆阳的鼻子不好使,只是对于目标的精准度有所欠缺,所以不免走了些弯路,直到路经三个茅房,四间闺房,五棵大树之后,才算是来到一座华丽的楼台门前。 看着眼前的指香阁三个大字,周天差点哭出来,这要是再慢点天都踏马亮了! 还没等他感慨几句,车内的一眉和黄金将已经冲下来,正在周天感叹他们比自己还急时,两人已经蹲在路边开始哇哇大吐,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车速太快晕车了…… 程凤凰脸色苍白的来到周天身旁,虚弱的说不出话来,离呕吐只差半步。 杜斌对自己的车技很满意,牛逼哄哄站到街上,自豪的说道,“还好跟的紧,想不到穆老腿脚这么好使。” 穆阳闻声也走过来,“不愧是给监正当过车夫,钦天监车神名不虚传,杜老弟光彩依旧可喜可贺!” 两个人一通互吹,把刚打起精神的周天又听困了,赶紧打断说现在情况特殊,最好都低调点隐藏身份,然后便开始编排新角色。 周天摇身一变成为公子,穆阳管家,杜斌车夫,黄金将则是家丁护卫,毫无意外的程凤凰成为了公子的夫人,而最重要的康雷和一眉则不变性质,对外宣称是家族叛徒,依然被押着活动。 刚交代完,程凤凰就不悦道,“我的那个能不能换换?” “换什么换,又不是真让你当新媳妇,这不是大局为重不得已为之么,我都没说啥你还不乐意了。”周天寸步不让,经过一次并肩作战,众人虽然立场不同,但也熟络许多,所以说话也不再有太多顾忌。 杜斌也在一旁劝道,“程大人就不用不好意思了,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周兄弟难得这么大方你还何必推辞,等进了青楼他可没空理你。” 这还成我占便宜了?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凤凰紧皱眉头,闷闷不乐的说道,“编这么好有什么用,先看看清楚,青楼是找到了,但人家也没有开门迎客!” 虽然指香阁大门紧闭,但楼上却是灯影重重,周天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轻笑一声走到门前,一边扣门一边低声说道,“谁说门关上就是没开门?” 大门果然被悄悄拉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神神秘秘的问道,“什么人?” 周天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自己人!” 小厮一愣,看清周天身后的阵仗,没有丝毫大意,依然不敢把人放进来,“现在是宵禁,我们早就打烊了。” 周天不以为意,掏出一张银票悄悄递过去,笑容不减的说道,“兄弟行个方便,我们只是借住两晚,不耽误你们宵禁。” 有钱自然就好说了,小厮不动声色接过银票,态度立马大转弯,热情的说道,“既然是借住那就快进来吧。” 说着便打开一扇门,让众人进入,看到程凤凰后小厮不禁呆住,愣头愣脑的问道,“这是……” 周天赶紧答曰,“这是我夫人。” 小厮懵逼了,来青楼的见过不少,老的少的都不稀奇,但是带着媳妇逛窑子的还是头一回见到,看周天的目光不由多加几分钦佩。 还没等他完全消化,又进来两个双手被绑的男子,小厮再度懵逼,“这又是……” “家门不幸,遇到两个胆敢勾引夫人的家贼,所以只能绑起来,准备押回家后再做惩罚。”周天早就有所准备,好整以暇的解释道。 又偷偷看了眼娇艳的程凤凰,小厮理解且同情的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逛窑子都要带着夫人,原来是有前科在身,一有还是两个。 这下不光程凤凰要变脸,就连一眉和康雷都不答应了,虽然说好了对外宣称家贼,但也没提前说犯什么事啊,怎么好好的就变成淫贼了。 眼看要被群起而攻之,周天赶紧推着小厮向青楼深处走去,边走边说,“见笑了见笑了。” 步入大堂,发现这里依然是人声鼎沸,丝毫没因后半夜的时段而消停,人们似乎要把宵禁憋出的情绪都在这里发泄出来,四处皆是推杯换盏的景象。 周天带众人找个宽敞的大桌子坐下,先吩咐小厮上一桌最贵的酒菜,再定下三间最大的上房,最后吩咐找些漂亮姑娘过来陪坐。 听着周天的安排,程凤凰心知不妙,赶忙提醒道,“不是说好了不胡闹么,点这么多花女子做什么?” “又误会了不是,既然要掩人耳目,当然得面面俱到,咱们进了青楼一个姑娘都不喊,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么。”周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程凤凰说不过他,继续追问为什么只点三间客房,如今这么多人该如何安排。 一间关人一间藏人一间睡人,这是周天进来前就想好的,黄金将看守一眉康雷住一间,杜斌穆阳住一间,这样就能相互证明清白了。 程凤凰盯着周天不放,紧张的问道,“那剩下那间呢?” “剩下的凑合凑合不就行了。”周天无所谓的说道。 杜斌看出程凤凰的疑虑,基于一路上对周天的了解,赶紧出言劝道,“程大人又想多了,一看就是不懂周兄弟,他一会肯定会被老鸨子叫去议事,到天亮之前都找不到人的。” 穆阳也觉得有理,在一旁点头附和,无论是花满楼还是无衣巷,周天一直都是住在老鸨子的房间,当然觉得指香阁也不会例外。 程凤凰虽然不知道和老鸨子议什么事,但见两人无比确定,也终于放下心来,只要让自己独住一房就行,其他也懒得管了,其实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周天却默默黑了脸,感情这俩人以为自己对老鸨子情有独钟,这可如何是好,此地不比无衣巷和花满楼,他跟老鸨子又不认识,若是冒然前去慰问,不被打出来才怪。 好在这时酒菜上桌,赶了两天路没吃过饱饭,众人早就饥饿难耐,再加上刚刚晕车吐了一场,现在更是饥不择食,看见吃的纷纷放下其他事,七手八脚的开始动筷子。 正吃的尽兴,走来一个络腮胡子黑脸盘的粗壮大汉,刚到桌前就豪爽的大笑一声,吓得周天差点把嘴里的饭吐出来。 “几位脸生的紧,今天是头一回来指香阁吧?”大汉热情的粗声问道,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周天愣愣的看过去,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先使个眼色拦住杜斌和穆阳起身,然后点头答道,“我们是路过庐城,有什么事么?” “我是这里的老鸨子郝书谈,见几位是新客人所以来打个招呼,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指香阁的待客之道向来是宾至如归!”郝书谈豪爽的说道,期间还自来熟的拍了拍周天后背。 周天被拍的咳嗽不止,呛到满头金星,两眼也流出眼泪,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 郝书谈说完便不再打扰众人用餐,笑着后退离去。 “这尼玛是不是有病,我抢他食了?”周天终于止住咳嗽,气的破口大骂,却没发现其他人脸色异常,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周天,特别是程凤凰,杏目圆睁震惊的背后还藏着一丝不安。 见没人搭理自己,周天抬头看向众人,终于发觉异样,随手往脸上擦两下,还以为饭喷脸上了。 确定没事后,却见众人还盯着不放,周天忍不住沉声问道,“看什么呐,没见过好看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说,最后还是穆阳仗着和周天关系好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周兄弟,这的老鸨子……他是个男的。” 周天愣愣看着众人,终于明白怎么回事,敢情这是替自己发愁呢? 第二百零二章 分头行动 正在周天不知该怎么解释时,大批姑娘刚好赶到,为他缓解了眼前的尴尬。 大堂的角落,郝书谈正和迎宾的小厮窃窃私语,原来在周天进来时,他便被人数吸引,刚开始还挺高兴,觉得是来大活了,问了那桌点的饭菜,也颇为大气,正在喜出望外的时候,就看到他们那肆无忌惮的吃相,不由警惕起来,再看浑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总觉得有一种吃完就跑的架势。 所以才有了去搭话的行为,以此摸摸底看看是不是吃霸王餐的,而周天止不住的咳嗽,更是让他心中一惊,他可不会认为是自己把人拍呛了,反而认为是心虚的表现。 有了这个错误的想法,便喊来迎宾小厮,说出心中怀疑,询问几人什么来头。 其实此时若小厮说出小费的事,误会也能化解,毕竟随手扔出去就不止一桌子饭钱,怎么可能吃霸王餐,偏偏小厮不敢说出口,生怕老鸨子把钱充公,便隐去此节说些没用的,什么七个人一个马车,什么只是路过此地,以及带着家贼和媳妇逛窑子等等。 郝书谈越听越不对劲,眉头也越皱越深,心中更是确信自己没有猜错,最后不悦问道,“那你放他们进来干什么,就说宵禁打发走不就得了。” 打发走?打发走我还怎么拿小费,小厮郁闷的想着,瞎话却张口就来,“我看他们人多,肯定是个大活,所以就放进来了,老板你也不用担心,那不是还有个马车呢么,不行给他们扣下不就得了。” 郝书谈心知只能如此,便吩咐小厮去盯死马车,别让人跑了。 周天这边正闹的欢快,美名其曰演戏要全套,不能在细节处露出马脚,哪知道已经成了别人眼里吃白食的主。 茶足饭饱之后,众人便依计划各自回房,三人小组先来到黄金将房间,把康雷一眉捆结实后,才回到自己房间,而周天回去时发现房门已经紧锁。 同一个女人身上吃两次闭门羹,周天不由心头火起,正要把门踹开,身后却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这位公子怎么不进去?” 周天吓的连蹦两下,猛地回身看去,发现正是郝书谈,想起穆阳的话,瞬间某部位一紧,紧张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原来郝书谈还是放心不下,一直跟着周天,想试试能不能提醒他先把账结了,可周天现在的异常表现,却让郝书谈也紧张起来,“我过来问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周天怎会轻易相信,哪有老鸨子上杆子当跑堂的,这糙汉不会真有什么想法吧,吓得他赶紧贴在房门上,向后捶打敲门。 之所以不敢回身,当然是不愿把后背交出来,而看在郝书谈眼里,就更像是被戳破诡计后的做贼心虚,要喊人跑路似的。 郝书谈不敢再大意,一桌子酒菜十来个姑娘,不能让他白玩了,一把拽住周天,双目冒火的说道,“你干什么去。” 一看对方都上手了,眼里还冒着异样的光彩,周天更是惊恐非常,再加上忌惮庐城分院,不能暴露身份,连法术都不敢施展,只能用力向后扯着身子,大喊道,“你大爷的别碰我,这店老子不住了,老子现在就走!” 郝书谈一听这是要跑,更不敢松手,使劲拽住周天低声吼道,“不行!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走也得先跟我走一趟,把事解决完再走!” 周天可不知道说的事是结账,还以为对方要强来,当即边蹦边喊道,“我跟你解决的着么,我屋里还有夫人呢,就算没夫人,你这那么多姑娘,我随便找个解决不就行了,也用不着跟你走啊。” 郝书谈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白吃白喝白玩就算了,还想白白占姑娘便宜,这个不要脸的真不怕雷劈啊。 听到动静的小厮和护院知道出事了,赶紧手持棍棒冲上楼来,一瞬间将周天围的水泄不通,气势汹汹的就要叉人出去。 眼看周天已无路可躲,郝书谈终于松开双手,双手叉腰怒斥道,“走!我看你怎么走!也不打听打听指香阁是什么地方,敢来这撒野,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别想走出这个门去!” 屋里的程凤凰听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许多人和周天理论,连忙打开房门出去查看,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幕吓了一跳,不明白周天又遇上什么仇家,被这么多人拿棍棒逼在角落。 周天愣愣的看着众人,心想见过横的,没见过因为这事不要命的,不禁为郝书谈的直爽点赞,以商量的口气说道,“郝老板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带着夫人出来,实在不怎么方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说个人,你去找他解决。” 郝书谈还以为说的是找人结账,便厉声询问是谁。 周天连忙凑上去,低声告诉他穆阳的房间以及长相,最后淡淡说道,“你只管找他,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郝书谈点了点头,知道周天说的是同行老者,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离去,“要是他敢再赖账,休怪我不客气,在此之前你们谁都不准离开!” 郝书谈走后,周天一头钻进程凤凰房间,把门紧紧关上后,背靠房门喘息不止,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好险……”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他们也有仇?”程凤凰终于有机会问话。 周天瞪了她一眼,不悦道,“谁让你锁门的,差点被你坑死!” 没等程凤凰顶嘴,隔壁不远处就传来争吵之声,周天通过门缝看出去,正好看到穆阳被众人拿棍叉出去的场景,这才松了口气。 程凤凰也好奇的凑上去查看,见状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开门出去帮忙,却被周天一把拦住,皱眉说道,“你别多管闲事,穆老自然能从容应对,他被叉都没暴露法术,你若是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程凤凰不解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又把穆老抓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天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别看穆老一把年纪,身子骨硬朗着呢。” 说完便回到自己床上,经过这番惊吓,到现在都一身冷汗,会阴发紧尾闾作痛,哪还有心思想别的,话都懒得说就睡了。 杜斌一脸懵逼的站在走廊里,看着穆阳远远消失的身影,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根本没人出来,这么近的距离又不可能听不到,看来是都乐得装聋作哑,既然如此杜斌也装作看不见,将心一横回屋关门。 周天醒来时天已大亮,起床便看见程凤凰紧张的蜷缩在床角,保持着和衣而坐的姿势,似乎就这么睡了一觉。 “你就这么睡能舒服么。”周天打了个哈欠说道,昨夜留下的阴影已被修复不少。 程凤凰紧张的点点头,连话都不敢说。 这一幕让周天想起论道会时的日子,当时好像和吕顽也是这么个状态,只不过后来就变了。 想到吕顽的名字,周天脸色一沉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心情再度变的消沉。 敲门声刚好响起,打断了周天的愁绪,开门发现是去而复返的穆阳,脸上多了几个巴掌印,一只眼睛也变成了乌青之色,此时正哀怨的看着周天。 周天大吃一惊,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穆老怎么睡一觉就变成这副样子?” 穆阳闷不做声的进屋坐下,先和程凤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沉声说道,“昨晚那王八蛋老鸨子,把老夫掳走了!” “什么!”周天露出震惊之色,连忙坐下关心的问道,“为什么要劫穆老,他们这是开的黑店么?” 穆阳盯着周天不放,似乎要看出周天有没有说谎。 周天早有准备,凛然不惧的与其对望,眼底静如止水,无辜且清澈不漏任何杂念。 穆阳迷惑了,挠了挠头不解道,“他说是周兄弟让去找我的啊。” “放屁!我若是知道穆老被劫,怎么可能任其胡作非为!”周天拍案而起,怒声骂道。 穆阳愣愣的看着周天,看不出丝毫破绽,于是郁闷的说道,“看来被那黑斯骗了,我一听是周兄弟让他找我,后来就答应了。” 周天装作心痛不已,悲呼道,“苦了穆老了,可是既然你都答应了,为什么还挂了彩,那王八蛋竟然还有这么变态的癖好?” “脸上当然是不答应时留下的。”穆阳闷闷不乐的说道,“我刚开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踏马几十两银子他们也至于!” “啊?啊啊?”周天闻言一愣,呆头呆脑的问道,“银子?什么银子?” “他们以为咱们吃霸王餐,所以让先结账,这不是欺人太甚么,要不我有什么不答应的。”穆阳终于解开谜底。 “……”周天沉默不语,原来就这点屁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杜斌此时敲门进入,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总坛的援军晚上就能赶到,另一个是庐城分院已经发现弟子失踪,开始在城内四处寻找。 “找就找吧,反正人也不在城里,能找到算他们牛逼。”周天无所谓的说道。 “咱们用不用联络庐城站的同僚,看他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杜斌继续问道。 “庐城站能帮什么忙,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别让咱们帮忙就谢天谢地了。”周天不屑的说道,依然没有淌这滩浑水的打算。 杜斌点了点头,觉得周天说的有理,自己确实问的有问题,便改口问道,“那用不用和他们联络,看能不能帮他们什么忙。” 周天默然以对,也不知他是死脑筋,还是灵活过头了,只能无奈说道,“先等援军到了再说吧,然后看京城什么意思。” 进门以来穆阳一直盯着杜斌看,看的杜斌心里发毛,这才装作是刚发现一般,大吃一惊道,“穆老脸上怎么挂彩了,怎么回事?” 杜斌可不像周天,有着优越的环境优势,穆阳自然不会被他轻易糊弄,闷哼一声说道,“我昨夜刚睡下就被人进屋劫走了,你总该知道吧。” 杜斌愕然以对,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穆阳拍案而起,也不管程凤凰就在屋内,张嘴就怒喝道,“放屁,当时你就在旁边看着呢,就不知道拦着点,又或是去找找老夫。” 杜斌自知理亏,当着周天的面,也不敢说别人都不管之类的话,只能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以为穆老出去快活了么,所以才不敢追出去打扰。” “快活?老夫差点让那黑斯快活,你见过被棍棒架出去快活的么!”穆阳老泪纵横的说道。 杜斌无话可说,只能求助的看向周天,希望他出面平息。 周天长叹一声,本就因拿老头出去抗雷而心生愧疚,如今便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和声劝道,“穆老消消气,看我面子算了吧,杜兄也是一番好意想玉成美事,谁也想不到这指香阁这么不地道啊。” 说着把银票推过去,“全是我的错,就这么着吧。” 穆阳嘴上不依不饶,手已经老老实实的接过银票,瞬间气消了不少,声音也温和许多,“这不是钱的事,老夫只是寒心。” “穆老放心,下次我一定注意。”杜斌也听出缓和,赶紧表态道。 “下次?再有下次老夫就地正法了他!这回若不是怕暴露身份,你看他今天能爬起来?”穆阳心情平复,立马又开始吹牛逼。 趁着天色还早,周天安排两人分头行动,穆阳去城外观察决绝子等人,杜斌则想办法在城内留下暗号,提醒援军城内的险境,以及约定与之碰头的细节,顺道再找个落脚点,一旦再有什么特殊情况,好有个去处。 两人轰然领命,分头去忙活各自的事。 待人走后,程凤凰来到周天对面坐下,赞赏的说道,“周大人果然有一套,连杜大人这监正近卫,都甘心为你所用,更别说穆老这种钦天监常青树了,能让他心悦诚服的人,整个钦天监也找不出几人。” 这点周天丝毫不怀疑,哪个单位的老油条最后不是滚刀肉,混的年头比领导时间都长,他能怂谁,动不动都能拿出资历来说话,谁也不敢轻易惹他。 “唉,都是个人魅力,我也没办法。”周天装模作样的说道。 见他得意洋洋的照单全收,程凤凰又开口问道,“他们都去办正事了,周大人做什么?就这么盯着我们岂不是大材小用。” 周天心说看着你们才是大事,若是叫你们跑了那才真是前功尽弃,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同住一个房间,到底有点伤感情。 整了整衣领,又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周天神秘的说道, “当然还有正事要办,跟我走!” 第二百零三章 下不为例 周天带着程凤凰再次来到大堂,就算只有两个人也要找最大的桌子坐,就算没有空桌也不罢休,随便找了个坐着人的就走上前去,站在一旁就死死盯着人家。 几个书生打扮的客人见状一愣,有心好言相劝讲道理,奈何周天问也不说话,撵也不走,一副神经病的架势,吓得赶紧喊小厮。 程凤凰就在周天身后,被他弄的一头雾水,不知这是抽什么疯,悄悄拽了拽衣袖提醒他快走,周天依然不为所动,死死盯住桌上几人。 程凤凰没办法,只能低着头默默退后几步,装作毫不相关的样子。 小厮闻声过来询问情况,一见是昨夜差点挨打的周天,也没太当回事,先给客人赔个不是,表示自己马上解决,然后便走到周天身边,低声说道,“这有人了,您老轻挪贵步坐个空桌,又或者先等等,待这桌腾出来您再过来。” 周天终于挪开目光,斜眼看向小厮,不等小厮再说话,便反手一巴掌抽了出去,阴阳怪气的问道,“你让谁等会呢?” 小厮捂着脸脑瓜子嗡嗡的,震惊看向周天,一时间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当然了,震惊的不止是小厮,近的有程凤凰,远的有堂内其他客人,都露出惊骇之色,纷纷向此处侧目,更别说近在眼前的桌上书生了,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周天却不依不饶,抓住小厮就按到桌上,一巴掌一巴掌打了上去,边打边说道,“老子缺你钱还是咋的,你让老子等会。” 虽然打的是小厮,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桌上的人。 小厮被打的眼冒金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顾忙着挨打了。 眼看就要翻白眼,桌上众人先撑不住了,站起身就向后退去,边退边客气的说道,“您坐吧,我们早就吃完该走了。” 周天这才住手,一把把小厮扔到一边,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冷冷说道,“没记错的话,昨晚有你吧?给你个机会,把你们老鸨子叫来。” 程凤凰这会已经看出点门道,知道周天这是找场子来了,忧心忡忡的坐在一旁说道,“是不是太张扬了?” 既然确定郝书谈不是强抢民男,周天哪还会怕他,更不会忍受这口恶气,先付钱再消费,自己好歹也是个青楼老板,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 虽然需要隐藏身份,但是不代表不能打人出气,大不了不动用法术就行了。 “你懂什么,在青楼受气乃是兵家大忌,这叫晦气懂不懂,其重要性直逼太岁,若是不扳回此局轻则时运不济,重则朝不保夕,岂能疏忽大意!”周天搬出前世的大师理论,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还懂命数呢?”程凤凰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 周天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挥了挥手,“不值一提。” 郝书谈昨晚大发神威,心情无比舒畅,正躲在房间里休养生息,就听说有人捣乱,还把自家的小厮打了一顿,郝书谈当即大怒,推开身上的女子,套上衣服就夺门而出。 气冲冲的找到挨打的小厮,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先劈头盖脸扇一顿巴掌,大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在自己的地方也能挨打,老子的人都被你丢尽了,就不知道报上我名字?” 小厮这回连脸都不敢捂,梗着脖子硬挨了两下,然后委屈巴巴的说道,“来不及报,人家就是找你的。” “找我?”郝书谈闻言一惊,瞬间弱了几分气势,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仇,疑神疑鬼的问道,“谁找我?” “就是昨晚那小子,今天出了门就跟吃错药似的,逮着我就打,还撵跑了一桌客人,现在还在那等着你呢。”小厮如实说道。 “反了天了!”一听是周天,郝书谈再次气势大振,又打了小厮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废物,都是拿到盘里的菜,你还能让他这么嘚瑟,昨晚白去堵他了!” 说着越想越气,再次叫了十几个小厮,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周天安坐椅上,还抽空叫了一碗稀饭,吃的正香就看到郝书谈走过来,对眼前的人多势众视若无睹,头也不抬的说道,“来了?” 郝书谈不由一呆,今天的周天似乎变了个人,虽然只有一男一女,但气势之强大犹如排山倒海,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愣头愣脑的答道,“啊,来了。” “坐!”周天淡淡说道。 郝书谈眉头一皱,想要立马发作,但又想听听周天说什么,便忍住冲动坐下来,不悦道,“周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打我指香阁的人?” 周天依然缓缓的喝粥,抽了个空隙说道,“巧了,刚好我也想问呢,为什么要打我的管家?” 果然是找场子来了,郝书谈知道不能善了,也拿出平时的气焰,冷冷说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是你让我找他的,怎么反过来找我不是?” 听到这程凤凰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周天要等没人时来报复,刚开始还在好奇为什么不当着穆阳的面,原来是怕老鸨子把他给撂出来,对于如此机关算尽的行为,心中不得不佩服。 周天也皱起眉头,轻轻把吃了一半的粥推开,“是我让你去找他,但是我让你打人了么?我们人又没要走,凭什么提前结账,指香阁这么多人还有谁是先付钱的,若是有就罢了,若是没有,那你就得说说原因了。” 毫无准备下被说的一时无语,郝书谈不由恼羞成怒,黑脸透出深红,蛮不讲理的说道,“人我让打的,钱也就让你们付了,你能咋的?”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周天知道理讲的差不多了,第一次看向对方,透出凌厉目光说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这就是我打你小厮的原因。” “我打你们行,你打我的人就是不行!”郝书谈露出真正面目,拍案而起怒指周天。 “刁民!”周天淡淡扔下一句,想不通这个小地方人怎么这么能装,先是决绝子后有郝书谈,连道理都不讲了,说完人影一晃。 众人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就见到郝书谈已经瘫倒在地上,纷纷发出惊呼之声。 地上的郝书谈也不知道发生什么,隐隐记得就是两眼一黑就倒下了,脸旁边还多了个粥碗。 众小厮见状纷纷围了上来,要为老鸨子复仇,周天一点不怂,弃法术而不用,抄起身后的板凳就迎了上去。 在程凤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周天毫无术士风范冲入人群,手起凳落快速打了个来回,势如流氓状似无赖,硬生生把修仙小说打回了武侠原形,百分百的降维打击。 郝书谈见状也被激起凶性,不顾开瓢的痛楚爬起身,用蛮力举起一张桌子,趁周天背对自己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桌子节节寸断,霎时间木屑横飞,再看周天却依然屹立不倒,只是拍了拍肩膀的尘土,回头淡淡望了郝书谈一眼。 这下看起来虽然重,但架不住实力差距太大,自穿越以来,周天从未停止锻炼体魄,眉间黑洞吞噬的大量先天真气,大部分都被他运转到五肢当中,体质大大异于常人,别说一桌子砸过来,只要他有所准备,你现在就算是一个地雷扔过来,也有把握抗它一下。 这优势不光常人比不了,就连一般的术士也遥不可及。 郝书谈被看的节节后退,心中已经生出恐惧,彻底没了争胜之心,只希望赶紧脱离这危险境地,连忙大喊道,“好汉饶命,我错了!” 周天哪能如他所愿,斜身错步快速接近,然后高高一记侧踢,正中郝书谈面门的同时,嘴里发出一声,“啊~哒~” 郝书谈想不到认输也打,这人也太狠毒了,看着这怪异的招数,直到摔在地上也没想通是什么路子。 此时在场已无可立之敌,周天小跑来到郝书谈身旁,抓起脖领拳头高举,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错哪了?” “错在不该打您的管家。”郝书谈态度诚恳。 “啊~哒~”一拳正中郝书谈侧脸,周天继续问道,“还有呢!” “不该让您先付钱。”郝书谈被打的眼冒金星,赶紧补充答案。 “啊~哒~还有呢!”周天故技重施。 “不该不让您打我的小厮。”郝书谈绝望的说道,想不通为什么要一直打。 “啊~哒~还有呢!”周天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哪都错了!别打了!”郝书谈口吐鲜血,两张脸黑里透红充满血色,只不过这次不是气的,而真是充血了。 “这还差不多!”周天终于停手,松开抓衣领的手,让郝书谈重新回归地面,自己则缓缓起身坐回桌旁。 本想继续喝粥以装逼,却记起粥碗已被当做暗器扔出去,无奈抬头正好看见程凤凰愕然看着自己,勺子停在半空,碗里的粥也还有一半。 周天当机立断,也不询问程凤凰还喝不喝,就自行把碗挪到身前,然后再抢过勺子,重新开始装逼,“坐!” 看着周天缓缓喝粥的神情,以及那淡淡的口气,历史似乎重演了一般,郝书谈立马打了个哆嗦,一骨碌爬起来就坐到周天对面,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天再度问出刚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打我的管家?” 郝书谈闻言都要崩溃了,哭丧着脸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问题没变,答案也更容易接受了,周天却依然不满意,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打已经挨了,说以后有什么用,赔点医药费不过分吧?” 郝书谈恍然大悟,乖巧的点头说,“不过分不过分,我怎么这么糊涂,把如此重要的事都忘了,我这就去取一百两银子,给贵管家疗伤。” “一百两???”周天不可思议的说道。 郝书谈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大方吓到,赶忙恭恭敬敬的说道,“您就不用客气了,也算是我一番心意。” “还心意???”周天瞪大了双眼,看郝书谈不像开玩笑,赶紧直说道,“今天你没个一千两下不来!” 这回轮到郝书谈不可思议了,惊慌失措的重复一遍,“一千两???” 周天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喝粥,不再搭理他。 本以为是遇到了吃白食的流氓,谁知竟然是碰瓷的强盗,不禁唉声叹气,事到如今郝书谈也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去把钱凑齐,然后恭恭敬敬交到周天手上。 待郝书谈走后,周天终于停止作秀,把粥碗推开不悦道,“都凉透了,还是你喝吧。” 凉透还喝个屁啊,程凤凰不禁气结,再说了就算不凉,这搅和的也没法下嘴,同样将碗推开,程凤凰皱眉说道,“你都入钦天监了,怎么还行这讹人的勾当。” “什么叫「还」?说的跟我以前讹人似的!”周天张嘴就否认,顿了顿发现这样说也不对,赶紧纠正道,“不对,我现在也没讹人啊,穆阳受伤还能是假的不成?” 程凤凰露出无奈的摇摇头,“好色也就算了,真不知你为何这么贪财。” 周天心情很不爽,就算说的没错也不能当着面埋汰人啊,贪财也没抢你的钱,好色也没来及占你便宜,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说啊。 “行了行了,没招你没惹你的,一个劲埋汰我嘎哈,分你一半行了吧。”周天说着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想要破财消灾。 程凤凰皱眉盯着银票,不悦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才不要讹来的赃款!” 周天才不信有这么清廉的监人,杜斌穆阳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除此之外总坛的杨花冯春,他也了解甚深,爱财之心不分男女,若是程凤凰真没堕落,那也是还没等到机会。 没什么堕落是银票搞不定的,如果一张不够那就再加一张! 周天直接加了两张,再次递到程凤凰面前,“这样行了吧。” 程凤凰紧皱眉头,看着周天手上的银票,露出不悦之色,似乎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都给你一半了还不行???我折腾半天,总不能给你大头吧!”周天也郁闷了,心想舍不得银票不能套姑娘,便咬了咬牙再添一张递过去,“这样总行了吧,这已经是三七开了,要是再不行我也没办法。” 似乎是被周天的诚意打动,程凤凰表情缓和了一些,无奈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意这些东西。” 周天为之一震,感叹还真碰上圣人了,郁闷的刚要抽回手,却发现手头一紧,银票已经被程凤凰接了过去,还若无其事的留下一句, “下不为例!” 第二百零四章 梦想不容侵犯 周天这回算开眼了,看来自己想的没错,之所以没有堕落,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 虽然忙活半天自己只落个小头,但周天依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心中还有些窃喜,金钱都堕落了,其他的还会远么? 正想着要不要趁热打铁,邀程凤凰一起回屋蒙被子看个夜明珠什么的,指香阁内却快速冲进一人,披头散发的来到周天身边。 周天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郝书谈贼心不死,请了个老要饭的来讹自己报复,刚要出手将其制服,那人已经扑到桌上,端起桌上惨不忍睹的粥就一饮而尽。 原来真是个要饭的,看把人饿的!周天正自感叹,犹豫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人却因解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渴死老夫了!” 这声音熟啊,周天和程凤凰对视一眼,齐齐仔细打量眼前的叫花子。 叫花子将凌乱的头发撩开,露出肿脸青眼圈,不是穆阳还能是谁。 “穆老?你这是怎么了,被狗撵了?”周天惊罕不已。 “是狗撵的倒好了,出大事了,庐城分院的人都不见了,我想要勘察怎么回事时,突然冒出来十几个修士,好不容易才把人甩掉!”穆阳喘着粗气说道,显示出这一路确实不易,当然了,从刚刚的发型也能看出来。 接着便将经历娓娓道来,当时状况的确凶险,穆阳离老远便发现人没了,于是就小心翼翼靠近现场,这时因为看不清细节,所以不确定是那些人自己挣脱,还是被别人所救,直到确定绑人的绳索都是齐齐斩断,地上也多出许多混乱的脚印,才确定大事不妙。 庐城分院众修士也是此时出现,好在穆阳见没人后,就留了个心眼,一听有动静撒丫子就跑,算是没被团团包围,就这还是钻进路经的猪圈,才能成功把人甩开。 确定安全后,穆阳不敢有丝毫停留,赶紧潜入城内向周天回报。 几人不禁陷入沉思,明明绑的好好的,藏身的地方也是远离道路的密林,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出岔子了呢。 正在程凤凰和穆阳百思不得其解时,周天却一拍大腿,后悔莫及的说道,“哎呀,大意了!” 程凤凰见状好奇望去,看样子周天已经想通关键,便出言询问原因。 “当时跟踪咱们的弟子被我叫出现身,一直没机会离开,但是决绝子依然能快速找到咱们,那肯定是路上留了他们都懂的暗号,以此指引方向,今天庐城分院寻人,肯定也会发现这些踪迹,这么一路摸过去可不就找到了么!”周天把自己所想全盘托出,说完更是惋惜不已,现在想到有个屁用,一个疏忽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程凤凰缓缓点头,确实是个疏忽,当晚众人只顾着纠结进不进城,却把这个简单的细节给遗漏了。 虽然说出来后觉得理所应当,但是能这么快发觉问题所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显示出危急之下周天依然能保持冷静,且展现出过人的急智,程凤凰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人简直是天生的监人,怪不得高太公无论如何都要抢人。 “确实是大意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决绝子那些人是见过咱们的,肯定很快就会四处寻找。”穆阳沉声说道,满是对现状的担忧。 想不到庐城分院能快速解决问题,哪怕再晚一天,今晚与援军会合后,只要出城便能进退自如,大不了一起跑路,如今却只能呆在城里等候,怕就怕先把城门封死,天蓬阁再加派人手堵住各大街道出入口,那就真的麻烦了。 周天越想越心烦,忽然记起一事,当即大惊失色道,“完了!杜斌还在外边!” 杜斌走时还不知此事,到现在依然在街上转悠,连个乔装打扮都没有,若是决绝子回去主持大局,这不是往碗里送人头么, 穆阳也吓了一跳,长身而起紧张的说道,“这下完了,咱们赶紧跑吧。” 想不到穆阳如此直接,看来还是记着昨晚的事,恨杜斌弃他不顾,如今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天赶紧说道,“跑也不是不行,现在就怕跑不掉,你回来时外边什么情形?” “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不光如此比我出城时人还少了些,街上很多修士都没了,应该是回去吃饭了吧。”仔细回忆着来时的经过,穆阳若有所思的说道。 “神踏马吃饭去了!这肯定是确定人找到了,以为没事了才把人撤回去,等决绝子把事情说清楚就没这么轻松了!”周天点明形势,对穆阳天马行空的猜想嗤之以鼻。 在穆阳虚心受教之时,周天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来及重新出动,正是留有空当之时,确实不失为可趁之机。” 说来说去不还是现在就跑,那你纠正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穆阳郁闷的想到。 听两人讨论半天,逃跑似乎已成定局,一旁的程凤凰终于忍不住问道,“真要跑啊?不管杜斌了?” “还能怎么管,他这一路被生擒多少回,只顾忙着管他了,再耽误就跑不掉啦!”周天知道时间紧急,根本懒得管其他。 穆阳也点头附和,笑着说道,“确实如此,对于被擒之事,杜大人应是已经轻车熟路,肯定能从容应对,程大人不用担心,再说没了他一样能交差,只要康雷不丢就行了。” 程凤凰无言以对,虽然觉得这么做有失偏颇,不过连自己都开始收钱了,还能说别人什么,心中明白就算说也没用,谁让人家才是此事的主导呢,别无他法开口问起另一件事,“那援军呢?也不等了?” “等着让人一锅烩啊?咱们现在跑,说不定还能在半路碰上,就这么等着才是坐以待毙呢。”周天说着就领头向楼上跑去,让穆阳去通知黄金将,自己则去收拾东西。 三人刚走上二楼,楼下就冲进几个修士模样的人,进来后拿起手中画像,对堂内众人一一打量比对,边找人边说道,“庐城分院的,都不准动!” 众人吓得僵在座位上,任由修士一个个查看,郝书谈这时则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出现,点头哈腰的小跑过去,“这是怎么了,各位仙人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修士一把将郝书谈推开,不耐烦的说道,“让你站那不准动,听不懂是吧!还给你打个招呼,你一个开青楼的跟你说的着么。” 郝书谈赶忙停在原地,虽然不敢阻拦天蓬阁,但也不想让他们一直在这,否则还做个屁的生意,低声下气的点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直奉公守法,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平时连剩菜叶都不敢往菜里加,哪敢私藏贼人呐。” 拿通缉令的修士不屑一笑,“你这要是正经生意,那就没什么生意不正经了,少废话我们搜完了赶紧走,你当我们想来这淫窝呢,不嫌骚气!” 周天三人藏在二楼楼梯后边,在修士进来时便听到动静,所以早就趴着看动静,此时听到修士的话,别人还好穆阳却已经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昨晚就是靠他鼻子才找来,对此是深有体会。 若是修士没架子,拿通缉令给众人看看,那么郝书谈肯定会蹦出来,说这些人就在指香阁,偏偏庐城分院的弟子个个自视过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把凡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来这温柔乡里买笑的色狼们了。 不光如此,竟然还口出狂言侮辱指香阁,于是事情就变的复杂起来了。 只见刚刚还唯唯诺诺的郝书谈,此时已经变了脸色,也忘了脸上的疼痛,立马怒不可遏的说道,“仙人此言差矣,我尊重你们修仙人,那你也不能侮辱我的事业啊,指香阁倾注我半生心血,不光是挣钱的生意,更是我毕生的梦想,狗都闻不出骚气,你哪就闻出来了!” 情急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也忽略了庐城分院根本不是讲理的地方。 这话不光把修士得罪了,就连楼上的穆阳也不开心起来,低声抗议表达心中不满,“他娘的,骂谁是狗呢!” 似乎是被楼下听到了一般,修士也厉声怒斥着,“骂谁是狗呢!” 被对方这么一提醒,郝书谈也察觉话里有毛病,但此时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愿意解释,而是耷拉着脸说道,“想找麻烦就直说,别对号入座。” 郝书谈此人其实挺好说话,毕竟开青楼嘛,迎来送往干的就是开门迎客的营生,平时客客气气早就习惯了,但有一个逆鳞从来不肯屈服,那就是不能对他的指香阁说三道四。 在不知名的周天那挨打挨骂没问题,哪怕你讹钱,打不过也该给就给,能认怂解决的问题,向来不会钻牛角尖,不过你非要拿他的梦想说三道四,那就对不起了,就算你是天蓬阁这硬牛角,也得拼命钻一下试试,服软是根本不可能的。 修士见他冥顽不灵,竟然还说他们对号入座,有对号入狗座的么,当即便走上前再推一把,恶语相向道,“活腻了你,信不信封了你这下三滥的地方,把你抓进院里去面壁。” 既然在意指香阁,那就偏偏拿指香阁来威胁,修士打定主意要收拾郝书谈。 眼下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凡人对上修士连还手的份都没有,看出形势大大不利,郝书谈只能曲线救国,站直腰板高声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在院里也是有关系的,说出来吓死你们,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一听他还威胁上了,众修士哪会就此作罢,拿着通缉令的弟子一看就是师兄,这位师兄也不是一般人,乃是庐城分院的另一位高级弟子,名叫伊陌子,在庐城分院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存在,所以才被打发来搜青楼,也因此正憋了一肚子气,当即大手一挥说道, “好大的胆子,还敢污蔑天蓬阁,我院人人墨守戒律洁身自好,岂容你随意编造,给我拿下。” 伊陌子一看就是栽赃陷害的高手,当即抓住话里的过错不放,直接泼了一盆污蔑的脏水,其实郝书谈哪认识什么庐城分院的大人物,就算真有修士来嫖宿也不会自报家门,更别说留下姓名了,所以他只是想借此吓退对方,没想到反而加速了对方下手。 修士们闻言一拥而上,直接把郝书谈按在地上,为了安全起见还把他嘴给死死堵住,怕真蹦出几个不该听的名字来。 郝书谈这下老实了,不光不能动,就连想认错都没机会,只能从嘴里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抗议。 虽然话说的是把人带回去面壁,但如今人已经抓了,伊陌子也没敢直接带回院里,本是专程寻人,若是抓个老鸨子回去实在不好交代,便动起了就地惩戒的心思,吩咐师弟们立马清场,“此人污蔑天蓬阁罪大恶极,想来和贼人是一伙的,无关人等速速离开,我们要开始就地审讯了。” 宾客们吓得纷纷出逃,不光一楼的跑光了,就连二楼听到声音也赶紧下楼,姑娘小厮则吓得找些空房躲进去,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修士也趁机将门窗紧闭,让外边人根本不知屋里在发生什么。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周天,此时却生出同情之心,别的不说,就说郝书谈对这梦想的执着,就足以让周天视为同道中人,此时看到庐城分院这么欺负同道,忍不住悄声骂道,“什么玩意!这个庐城分院太讨厌了,弟子没一个好东西。” 程凤凰也点点头表示同意,“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其他本事没见着,欺负起平民来倒是不手软,应是没了钦天监的束缚,更加肆无忌惮才露出真面目。” 正说着,听到动静的黄金将一脸懵逼走出房间,程凤凰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继续回房躲着,没有他们招唤不准出来。 现在修士们早已忘了搜查,想着都清场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郝书谈身上。 做戏做全套,既然说是要审问,当然免不了走个过场,两弟子把郝书谈按着跪倒在地,伊陌子则泰然坐在前方。 见郝书谈已经就位,伊陌子随手拿了一张画像,举到郝书谈面前问道,“见过这个人么?” 郝书谈被松开嘴,刚要再为自己争取几句,却正好看到了面前的画像,不由表情一滞愣在当场。 郝书谈这一愣伊陌子也愣了,他的本意是装装样子,只要郝书谈说不知道,他就能开始严刑逼供,不为真的问出什么,只是借此惩治郝书谈,郝书谈是同伙也就是随口一说,怎料这黑斯还真仔细看起来了。 画像不就是刚刚行凶的小白脸么,原来还是个通缉犯?郝书谈看了半天,终于愣头愣脑的说道, “见过啊。” 第二百零五章 伊陌子 一听郝书谈还真见过,伊陌子大吃一惊,吓得立马站起身来,慌张的问道,“见过?人在哪呢?” 此时的郝书谈早已把眼前修士当做敌人,对周天反而没那么大仇恨了,心想他除了下手狠,嘴巴贱,爱装逼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一没拖欠嫖资,二没虐待姑娘,不光如此吃饭时还和姑娘们打成一片,逗的她们娇笑连连,这种爱女如子的小白脸,坏也坏不到哪去。 总比穿个道上皮张嘴骚气闭嘴淫窝的衣冠禽兽强,道貌岸然不尊重别人的梦想,活该你抓不到人! 想到这里,郝书谈脸上藏不住的得意,若无其事的说道,“刚刚出去那么多人,应该跑了吧。” “跑、跑、跑、跑了?你刚刚怎么不早说!”伊陌子面如土色,想到贼人从自己面前跑了,吓得说话都磕巴起来。 郝书谈不服气的说道,“我哪知道你们找谁。” “不知道怎么不问!”伊陌子拍着桌子。 “你让问么?我过去想问咋回事的时候,不是你们说不准动么,连句话都不让说我怎么问!”郝书谈此时已经恢复气势,有恃无恐的据理力争。 “你可别糊弄我,不要因为怕挨打就胡说。”伊陌子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郝书谈是在糊弄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郝书谈当即便让他幻想破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骗你这玩意干啥,见过就是见过,你们来前他还在这呢。” 伊陌子额角流下冷汗,赶紧追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心里默默祈祷只有一个人,这样罪过还小点。 “那可多了,又是车夫又是管家的,还带着个漂亮媳妇,怎么着也得六七个人。”郝书谈答道。 随着郝书谈的话,伊陌子一张张画像看去,心知应该是错不了了,不禁暗中默默垂泪,本就在院里不怎么受待见,再犯这么大的错误,以后别想好过了。 伊陌子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不断在堂内来回踱步,想起大师兄急于抓人的交代,像坐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其他师弟也知道不妙,看师兄转半天圈,终于一人忍不住问道,“师兄,这可怎么办。” 伊陌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郝书谈,露出一道凌厉的眼神,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点了点头。 弟子们见状露出震惊,明白师兄的意思,顿时面面相觑。 发问的师弟又说道,“这样不妥吧,很多人都看到他被咱们抓了,若是忽然死了,肯定会猜到咱们灭口。” 听闻此言伊陌子也犹豫了,再度陷入沉思。 另一个师弟却有不同意见,“其实也不是不行,就说他畏罪自杀不就行了。” 伊陌子点了点头,心想也有些道理,郝书谈也亲口承认见过贼人,说是同伙也没太大毛病。 郝书谈满脸懵逼,听他们讨论半天,又是灭口又是自杀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不会是在说我吧?” 伊陌子闻言向他看过来,根本不用回答,郝书谈就从眼里的杀机确认没有猜错,呆呆的说道,“还……真是啊?” 楼上的周天也紧皱眉头,本来想吃个瓜,怎么就成吃席了,简直是草菅人命,比自己还王八蛋,低声骂道,“什么玩意,你们不是监人么,也不出去管管,真让他们把人杀了啊?” 穆阳才不管那么多,自己的巴掌印还没下去呢,哪有闲心同情他,揉着乌青的眼圈说道,“那老鸨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落到他们手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周天瞥了他一眼,随手掏出郝书谈给的银票,递给穆阳说道,“这是你不在时郝书谈给的,说昨晚是误会,让转交给你以表歉意。” 穆阳泪眼婆娑接过银票,感动的说道,“人间自有真情在,还是好人多啊,早就说老鸨子面慈心善,怎么就落到他们手上了,唉~” 程凤凰看的目瞪口呆,对周天这天马行空的操作感叹不已,只不知这张银票又藏有什么祸心。 还没等程凤凰感叹完,周天的祸心就暴露出来,只见他淡淡说道,“这么好个人可惜了,他还说要当面给你赔份大礼呢,看来也没机会了。” 穆阳两眼放光,嘴角像有根线牵着一样,向上一勾一勾的乱动,赶忙整理一下表情,做出一副焦急的状态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人,咱们身为监人岂能坐视不理,入监时我就决心管尽天下不平事,如今正好是实现诺言的时候!” 虽然明知是胡吣,程凤凰也不得不佩服,即佩服周天忽悠人的手段,也佩服穆阳不要脸的说辞,竟然能说的如此热血沸腾。 “那你们还不上,底下就几个人,既然他们已经起了杀心,那就不用再留活口。”周天也是个狠人,当即就宣判了几人的死刑。 程凤凰疑惑的问道,“你不也是监人么,老撺掇我们干什么,你怎么不去?” 穆阳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程凤凰,心道后生可畏,“程大人所言有理,周兄弟怎么说的跟没自己事似的。” “我连个腰牌都没有,怎么能跟你们比,名不正则言不顺,死也要让他们死个明白,好知道知道钦天监的厉害。”周天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确实不想出手,虽然对这些修士厌恶至极,但好歹是天蓬阁的人,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残杀同门,到时候打死都说不清了。 一旦被总坛清算,刚跟冯春定好的合作也将无法继续,自己还想着借天蓬阁的支持,在钦天监好好露几个大脸呢! 穆阳看了看程凤凰,试探的问道,“程大人怎么说,要不要救人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啊。”周天找准时机捧哏。 程凤凰想了想怀里的银子,到底收过人家的钱,若看着人就这么处死,实在是于心不忍,当即下定决心,“穆老如果出手,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穆阳当即心中有底,掏出小钢锯悄悄向敌人后方摸去。 这时楼下却出现变化,伊陌子做出最终决定,就照着畏罪自杀的路子走,但是他并不准备亲自下手,而是美名其曰让师弟们以此锻炼胆量,以及借郝书谈试验法术,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指香阁,远远站在街对面为大家放哨。 “呸!”周天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拿活人练胆量,亏他说得出口,他咋不拿他亲爹练去。” 要是伊陌子亲自下手,周天还敬他是条汉子,起码算的上心狠手辣,但是连动手竟然都要假别人之手,到最后还坑师弟一票,这算是什么高级弟子,天蓬阁的人都被他丢尽了。 周天越想越气,忍不住又骂道,“连白螃子都不如,怎么选上高级弟子的。” “确实不如”,程凤凰不少暗查杭城分院,当然知道周天说的是谁,深有同感的赞同,然后又疑惑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弄,伊陌子没在,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出!为什么不出,少个人刚好省劲了。”周天无所谓的说道,才不在意伊陌子在不在,只要能出了这口气就行。 楼下的修士们愣在当场,如今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师兄既然发话,那就是不杀也得杀的结局,其中一人弱弱的问道,“咱们谁下手?” “我平时连鸡都不杀。” “我连蚂蚁都不敢踩。” “我打喷嚏都怕喷死鬼。” 众人七嘴八舌,都不敢动手,最后有人提议道,“实在不行抓阄吧,谁倒霉谁杀。” 众人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不约而同的点头夸赞。 “老鸨子,你这有纸笔么,麻烦借来一用。”一个弟子对郝书谈说道,尽量保持着客气且友善的微笑。 笑容落到郝书谈眼里就不一样了,只觉恐怖异常像是死神一般,听着众人刚刚的讨论,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折磨,早已吓的目眦欲裂。 这即是借东西又是关乎生死,郝书谈哪敢顺顺当当借出去,现在给他们点条明路,就是给自己打通死路啊。 “青楼重地没有纸笔!”郝书谈虽然哆哆嗦嗦的说着,语气却非常肯定。 “不能抓阄怎么办?”弟子们再度纠结住,不得不继续讨论由谁下手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大点的小师弟说道,“都别争了!” 众人闻言一震,以为终于有人挺身而出时,只听他继续说道,“大家一起下手,谁打死的谁倒霉!” “好主意!” “妙计!” “顶啊,师弟说的好啊!” 大家就此决定,谁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祭出法宝,准备给郝书谈个热热闹闹的结尾。 看着众人动手在即,穆阳却依然不出手,程凤凰不禁问道,“穆老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动手,总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不会,应该是看伊陌子冒然离开,他也不知该不该动手。”周天沉着分析道,然后又忍不住抱怨,“这老家伙,刚出来时还行,凡事都有个定计,如今是越走越倒退,碰见事连个主意都没了,什么都等我吩咐,问题他也不看看眼下这情况我有法开口么。” “应该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也不能怪穆老,有你这么足智多谋的人跟在身边,事事都照顾周全,很难不变成这样。”程凤凰若有所思的说道。 周天愕然望去,想不到程凤凰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 程凤凰俏脸一红,若无其事的说道,“反正都是计划不变,既然穆老不知该不该动手,那我就自作主张先开个头好了。” 说完祭出飞剑,转瞬消失在楼梯尽头。 看着她翩然而去的背影,以及那娇羞的神态,周天不觉自言自语道,“还是钱好使啊。” 一道破空声响起,郝书谈以为终于动手,自讨必死闭上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不痛不痒,依然活的好好的,茫然睁开眼睛,发现地上已经倒了一个人。 “挖槽,你们打错人了!”郝书谈大喊道。 修士们齐齐呆住,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门,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是郝书谈先发觉异样,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美丽女子,当即大呼小叫道,“仙女下凡啦,救命啊!” 修士们发现不对劲,纷纷回头看去,这才匆忙转换目标,祭出法宝灵符遥指程凤凰。 穆阳确实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只是苦于无法询问周天意见,见到程凤凰先斩一人,心中顿时有底,当即也不敢再耽搁,趁众人转向程凤凰时,小钢锯赫然飞出,破空击向修士后背。 听着指香阁内噼里啪啦阵阵乱响,伊陌子不由黑了脸色,心中忍不住骂道,这群小王八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还真拿人炼法术呐,不赶紧杀了拉倒呗,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是自找麻烦么。 确定声音停息后,伊陌子也不愿再进去,而是转身就返回庐城分院,生怕最后惹一身骚,出来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师弟就随他们便,出来找不到自己肯定也会自觉撤退。 “怎么样了?那王八蛋到底进来不进?”周天站在楼上没动,大声问着穆阳。 而穆阳此时正趴在门缝上,向外观察情况,看了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所以才逼的周天开口询问。 “他……好像走了……”又看了片刻穆阳才离开门缝,一脸茫然的说道。 “走了?”等着偷袭的程凤凰也愕然以对,以为是穆阳看错了,连忙走到一个紧闭的窗户旁,透着缝隙向外看去。 确认无误后,程凤凰望着已经来到身后的周天,无所适从的说道,“好像……真走了。” 穆阳一时想不通关键,满头雾水的自言自语,“死这么多师弟,也不进来看看?” “看什么看!遗体道别啊?他又不知道死的是师弟,有什么非要进来的。”周天没好气的说道。 穆阳一想也是,这才有机会走向吓傻的郝书谈,一路上披荆斩棘,跨过一个个血染的道袍,终于来到郝书谈身边,施礼说道,“这都是应该做的,郝老板千万不要客气。” 郝书谈惊魂未定,哪有功夫跟他客气,到现在腿还是软的,就算没人再按着也站不起来。 再说他也不知道周天说过什么,哪能明白穆阳是来要谢礼,只能努力镇定下来,颤抖的说道 “啊,好嘞,不客气。” 第二百零六章 杜斌去哪了 听着郝书谈不客气的语言,穆阳失神片刻,心中纳闷怎么不提大礼的事呢,按理说现在又救他命一次,不光要赔说好的大礼,还得再加个谢恩的大礼才对。 如今一个礼没见着不说,还来了个不客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刚被吓破了胆,还没神志恢复清醒? 一定是这样! 穆阳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便想办法开始提醒郝书谈,毕竟身处险境之中,没多少时间够他浪费。 倒杯热茶递过去,穆阳和声说道,“先喝杯水压压惊,郝老板不用客气了。” 郝书谈又惊又吓,早已是口干舌燥,闻言接过茶杯,一仰头就灌了下去,喝完还把杯子递还穆阳。 穆阳接过杯子,愣愣的看着郝书谈,心想这下总该好了吧。 喝完水的郝书谈确实缓解不少,活动活动发麻的腿脚,终于卖力的爬起身来。 刚站起身就仔细打量着救命恩人,却发现越看越眼熟,赶紧揉了揉眼睛,这才认出眼前的高人,不就是昨晚被自己打的老头么,乌眼青还挂在脸上,肯定错不了,当即又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 杜斌依照计划先给援军留下暗号,忙完后便走在街上寻找新的落脚点,此时正置天蓬阁第一波收兵,杜斌见路上修士越来越少,还以为庐城分院寻人未果,放弃了决绝子等人,心情也不由变的轻松。 心情好了找客栈也变的挑剔起来,想着反正也安全了,就开始往庐城中心奔去,不光要找交通便捷之地,还要求豪华气派,不能降低他们身份。 很显然,一路上杜斌已经被惯出毛病,反正都是周天掏钱,他也不想太委屈自己,能享受谁又会故意刻苦呢。 一连找了几家客栈,杜斌都不太满意,不是觉得床太小,就是觉得房间太暗,总算找到个房间没问题的,非要颠颠跑去看人家菜单,最后又觉得菜品不够丰盛,没办法只能转身离开,走时还扔下一句, “唉,竟然连个栖身之地都找不到。” 惹的小二白眼不断,忍不住暗骂道,“哪来这么个装逼的东西,又是好看又是舒服的,末了末了不好吃还不行,你当你找媳妇呐?” 这也不能怪杜斌,毕竟原来住的是啥地方,无论是杨城花满楼还是杭城无衣巷,那都是一个城里的尖子户,再加上周天的特殊安排,饮食寝宿一应用度皆最好供给,哪是随便找个客栈能比的。 再加上庐城本就比不了杨杭两地富饶,虽然杜斌对昨晚的指香阁嗤之以鼻,但那已经是城内比较好的地方,否则也不会宾客满堂生意兴隆,让穆阳动动鼻子就能找到。 几番碰壁之下,不由想要不要回去找周天商量一下,让他亲自决定新住处,以他和老鸨子天生的缘分,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犹豫不决之间,远处又出现了一队修士,正拿着手中画像在街上四处寻人,杜斌以为还是在找决绝子等人,便灵机一动故意凑了过去,有心打探庐城分院的进展,如此一来就算找不到客栈,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路上行人众多,每个人比对画像是个大活,领头的修士正忙的不亦乐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找啥呢,仙人用帮忙么?” 说话的人正是杜斌,已经不满足于暗中观察的他,直接就上来用语言打听。 手持画像之人名叫寄寂子,忙了半天突然听到有人帮忙,心里不由一暖,抬头望向杜斌客气的说道,“不用了,多谢兄台好意。” 说完又扒来一路人,继续对着画像辨认,这一看不由愣了,怎么说句话的功夫,兄台跑纸上了? 兄……兄台!?寄寂子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推开身边路人,再次抬头看向杜斌,露出震惊的神色。 还以为他又改主意了,杜斌为了探听更多消息,以身犯险接近寄寂子,嘴里说着,“我帮你们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呢。” 杜斌心里却在想,有可能的话给他们指个错误方向也不错。 看着不断走近的男子,寄寂子反复确认,最后一把拉住杜斌,顺着他的话说道,“还真是找到了!” 以为对方有意抬举自己,杜斌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凑上去瞅了眼画像,不由当场石化。 寄寂子被他故意靠近的行为给整蒙了,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这才出分院没多久,哪有送上门来蠢货? 还好寄寂子反应够慢,他犹豫杜斌可不犹豫,看到画像的一刻立马就知道坏了,在寄寂子下令抓人之前,一把甩开抓着自己的手,撒丫子就朝长街深处跑去。 …… 见杜斌逃跑,寄寂子不光没大喊大叫,反而更蒙圈了,此时一个师弟过来说道,“师兄,那不是咱们来的方向么,他怎么往那跑?” 寄寂子也不答话,给师弟们挥了挥手,提醒众人先追再说。 跑着跑着杜斌发现不对劲了,只见周围修士队伍越来越多,而且每个领头师兄手里都拿着几张画像,他现在当然明白过来,画像上应该就是己方之人,这些修士的目标也是他们几人,根本不是什么决绝子。 身前越发凶险,身后又有追兵紧跟不放,眼看自己的奔跑惹来许多异样目光,杜斌哪敢再这么光明正大,灵机一动看向路旁高墙,心急之下也不管墙高如垒,趁众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就一跃而起跳入墙内,想以此隐藏踪迹,躲开寄寂子的追踪。 寄寂子慢慢悠悠追来,身后已经跟了许多修士,都是看到两方追逐后,跟随寄寂子而来,现在已经知道内情,明白杜斌正是贼人之一。 此时众人来到杜斌消失的高墙之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根本没有翻墙追进去的意思。 “他……进去了?”决绝子怀疑的问道,似乎连眼见之事都不大相信。 此时墙下已经围了四五十个修士,闻声齐齐点头煞是壮观。 “他进咱们分院干什么?”寄寂子又开口问道。 修士们又齐齐摇头表示不明白,带出一阵风声。 “他总不会想冲咱们老窝吧?”说完这句寄寂子自己也吓一跳,并不是担心老窝真被冲,而是觉得杜斌这人脑子似乎有病。 众修士都露出震惊之色,显然对杜斌的脑子同样产生怀疑。 高墙之后乃是庐城分院的广场,此时所有弟子都集合在此,正排队领画像,就看到一个身影蹦了进来。 一二百号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警惕的看了过去,人群中的王法忽然喊道,“就是他!贼人杀来了!” 由于最后就是被杜斌提溜半天,所以王法对他印象很是深刻,只一眼就认出是目标。 忙着派发画像的决绝子也闻声看来,发现确实是贼人后,也吓了一跳,还以为真如王法所说,是来到门上行凶了,当机立断的大喊道,“准备迎敌!” 与钦天监斗了这么长时间,修士们早就训练有素,立马祭出各种灵符,冲过去把杜斌围在中间,个个目露凶光,一言不合就要用炸雷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这时大门也被推开,院外的几十个弟子鱼贯而入,一脸懵逼的寄寂子看到院内景象,确定不可能认错人了,连忙分出几人堵住大门,领着剩下的师弟冲过来助阵。 其实杜斌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看到高墙连接着一个宏伟的大门,上边写着庐城分院几个大字,奈何慌不择路下,根本没机会看清街上全貌,只顾着躲修士,哪能想到躲进修士窝了。 看着眼前慑人的声势,杜斌只觉两腿有点发软,嗓子也有点发干,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呔!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庐城分院撒野,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院的厉害!”决绝子分开人群,状若天神的快步走来。 众弟子高举灵符,眼看就要起锅烧油,杜斌赶忙高举双手投降,颤抖的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符,“别动手,自己人!” 情急之下,想起周天进指香阁时的说辞,立马照本宣科的说了出来。 决绝子双眼微眯,他这次抓人并没有说明情况,只说是有贼人违反宵禁,且奋起抵抗攻击巡街弟子,根本没敢把周天说出来,如今听杜斌说出自己人,哪敢让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谁跟你这贼人是自己人,给我拿下把嘴堵上!”决绝子喝道。 众人立马下手将人按在地上,一把泥土就塞进嘴里,监正近卫再次授首! …… 周天三人坐在桌前,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也没人再来打扰,看来伊陌子已经把消息带回去,这里被排除在搜寻范围之外。 间中程凤凰冒险出去打探,发现城门早已被重重包围,根本没有出城的可能。 心知错过逃跑最佳时机,门外街上又不断有修士匆匆路过,外边还没有这里安全,几人只能继续呆在指香阁。 “老杜应该凶多吉少了吧。”穆阳沉声说道。 周天点点头,按理说早就该回来的,到现在还不见人不是又被抓,就是直接被打死了,没有其他可能性。 程凤凰面色凝重,“现在只是找咱们,等到入夜再加上宵禁,恐怕更是寸步难行,也不知援军能不能安然入城。” 郝书谈被三人安排去处理尸体,这会刚忙活完,光着膀子扛着铁锹就跑过来,满头大汗的说道,“仙人们,人已经埋好了,除非掘地三尺,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刚开始郝书谈也害怕,但是对三个活人的恐惧感远远大于死人,所以只能“心甘情愿”的接下差事,人就是这样,一旦突破心理防线便会很快适应,例如郝书谈,埋着埋着就觉得乐在其中了…… 看着他满身泥土,周天满意的点点头,淡淡说道,“郝老板辛苦。” 郝书谈随手擦了把汗,本就漆黑一团的大脸,和着泥土汗水更显脏乱,此时却不辞劳累的说道,“大仙客气了,还有人需要埋您喊我。” 说着刚要离开,却被穆阳一把拉住,心中记挂着应得的大礼,再次贼心不死的说道,“郝老板就是太客气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也不枉老夫拼了命救你。” 郝书谈一愣,心想不是你们逼我做的么,我什么时候抢了,对于穆阳一直强调自己客气的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这老头总觉得脑子不太正常,吓的后退一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都是应该做的。” 穆阳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都是应该做的,不是看在大礼的面上,谁该救你个王八蛋,当即黑着脸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老夫一把年纪了,先挨顿打不说,还得拼死拼活的救你,老胳膊老腿的还真是扛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噢~”郝书谈恍然大悟。 穆阳露出笑容,总算是明白了,也不枉费老夫明示一次。 “我这就去安排几个老练的姑娘,让她们好好为老先生松松筋骨。”郝书谈不由分说转头就走,再次扔下穆阳愣在原地。 穆阳屡次无功而返,闷闷不乐的坐在桌上,“这算什么事,那王八蛋不会故意装糊涂吧。” 周天也想不到他如此执着,自己一句话怎么就种到心里了,只能无奈劝道,“差不多就得了,几个姑娘伺候你这把老骨头,也算是不小的礼了,你还真准备让他把青楼送你啊。” 穆阳一想也是,瞬间想开了许多。 没多久郝书谈便去而复返,穆阳跃跃欲试的起身相迎,等着即将到来的松散筋骨。 哪成想郝书谈愁眉不展,一开口就跑偏了,“那几个弟子本来要杀我,如今却死在指香阁,万一天蓬阁找来该怎么办啊。” 穆阳终于忍不住火,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先放一放,姑娘呢?” “姑娘?什么姑娘?”郝书谈心系安危,哪有心思管其他,早就忘到烟消云外。 “不用等天蓬阁,老子先把你弄死再说!”穆阳当即大怒,说话不算话这不是耍老夫么! 郝书谈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周天身后,虽然曾挨过他打,但起码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穆管家不得无礼。”周天出言阻止行凶,开什么玩笑,好歹在人家这躲着呢,把人弄死算怎么回事,那时候就真的没地方去了,当即意味深长的说道, “郝老板不用担心,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第二百零七章 田原 几条人命还不算大事?那可是天蓬阁的修士啊! 郝书谈听的胆战心惊,第一次对几个人的来头产生好奇,能毫不费力的全歼庐城分院修士,出事后又丝毫不以为意,这可不是一般通缉犯的气度,当即虚心请教道,“还请大仙指点迷津。” “大仙不敢当,不过渡你过去此劫还是没问题的。”周天呵呵一笑,说完便不再言语,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郝书谈哪还不明白,立马点头不已,“我明白了,大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穆阳看的一头雾水,满怀疑惑的问道,“啥都没说,他这是知道什么了?” 周天笑而不语,程凤凰则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穆老等等也会明白的。” 还没等穆阳再开口,郝书谈已经兴冲冲的跑回来,两手捧着几张银票,恭敬的递到周天面前,“聊表感激不成敬意,虽然大仙不缺钱花,但也千万别推辞,一定要救救我,收下这份心意。” 说着眼含热泪,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周天勉为其难的接过来,为难的说道,“若放在平时,我断不会多管闲事,不过看郝老板诚心诚意,那就先暂时替你保管。” 郝书谈激动的跪倒在地上,对着周天就磕起了响头,嘴里还不断说些感谢的话语。 穆阳当然也明白过来,想不通自己拼死拼活救人,再加上不断暗示明示,最后却连个大礼都收不到。 而周天只是动动嘴皮子,郝书谈就心甘情愿这么大方,给钱也就算了,还赠送几个响头,这事找谁说理去? 等郝书谈表达完心意,周天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这个事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伊陌子回去肯定也不敢乱说,所以就算一直等不到人回去,撑死也就是伊陌子回来查看而已。” “他回来我也打不过啊,大仙的意思是你们把他也给……”郝书谈伸手在脖上比划一下,以为周天想继续灭口,不由后悔没多挖个坑。 由于此事关乎能否继续呆在指香阁,所以周天已经考虑周祥,心中也早就有了对策。 “能不动手当然最好,而且这么来一个杀一个的话,总会惹起庐城分院警觉,到时候你青楼还开不开了,梦想还努力不努力了。”周天摇了摇头,否认了郝书谈的猜测,继续说道, “等伊陌子来时,你就说其他人最终不敢下手,合伙跑路了就行。” 不等郝书谈说话,穆阳就忍不住问道,“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不复杂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伊陌子只要找不到那些师弟,就不敢对郝老板动手,不光如此还得保护郝老板不出意外。”周天没好气的解释道。 穆阳更懵逼了,继续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旦郝老板出事,无论是不是伊陌子动手,消失的师弟都会认为是他,若是被传出去,他就完了。”程凤凰代为答道,说完叹服不已,看来还真就这么简单,可惜一般人想不了这么透彻。 “可是他的师弟已经都死了啊,还怎么传出去?”穆阳似乎被大礼折腾出毛病,脑子一时半会装不下其他,显的格外迟钝。 这时就连虚心请教的郝书谈都明白了,不屑的白了穆阳一眼,“伊陌子不是不知道都死了么,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什么,连这都听不明白。” 说完对着周天再鞠三个躬,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仙指点迷津,如此一来我心里就有数了。” 看着郝书谈渐行渐远的身影,穆阳想还个嘴都没机会,不服气的说道,“姑娘的事就不提了?” 周天也翻了个白眼,心道脑子里还真是没正事。 随着夜色降临,指香阁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郝书谈自觉的从楼上冲出,待周天隐藏起来,才气势汹汹的一把将门拉开。 之所以郝书谈这么主动,是因为他正盼着伊陌子的到来,好义正言辞的把人再骂回去,以报侮辱梦想之仇。 哪成想大门打开,外面却站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黄瘦男子,此时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这种人郝书谈见多了,不过现在心事未了,哪有功夫开门做生意,便没好气的说道,“城里不太平,指香阁暂不接客,回家等通知吧。” 说完刚要把门关上,却被一只手挡住,只听那男子低声说道,“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一听是找人郝书谈更是浑身不自在,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开始找人了,找就找吧,都跑我这来干什么玩意,当即不耐烦的说道,“客人都跑了,姑娘都睡了,找人也得回去等通知,除非你是找我。” “那我就找你!”男子不由分说就要挤进来。 郝书谈用力推着门,阻挡陌生人冒然进入,“你找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一番推搡之后大门被紧紧关上,显然是五大三粗的郝书谈取得最后胜利,拍了拍手上灰尘,郝书谈得意的说道,“长的跟小鸡崽似的,还敢跟我推,你有那个实力么。” 周天从暗处走出,已经听到刚刚二人的对话,疑惑问道,“是谁?” “长的跟灾民似的,非说要找我,我哪认识他。”郝书谈如实答道。 周天正要再问,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比刚刚更加欢快。 郝书谈立马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说道,“好家伙,还没完没了了,这小鸡崽子。” 周天不禁皱起眉头,此时来找人肯定有问题,但又不像庐城分院的人,否则不会被一个老鸨子推出去,那这人究竟是谁? 随着郝书谈再次将门拉开,周天直接躲到了门后,近距离观察是何方神圣。 “你有完没完。”确定还是那人后,郝书谈直接叉起腰来,不耐烦的说道。 男子这次学聪明了,明知推不过郝书谈后,并没有在门口缠斗,而是趁着对方叉腰,双手离开房门之时,一矮腰就溜进指香阁。 郝书谈没想到还有这一招,一不留神没有拽住,眼睁睁看着男子从胳肢窝下钻过去,大怒骂道,“好胆!” 门后周天一直关注着两人,见状即害怕男子进来后引来修士,又怕自己被发现,当即也不敢犹豫,在他脚步未停身形未稳之时,一步移到男子身后,手起棍落duang的一声。 男子白眼一翻,连句话都没来及说,就倒在地上。 郝书谈也有眼色,赶紧把门关上,看周天弯腰要去挪人,连忙制止道,“大仙住手,让我来就行,您就说埋哪吧。” 周天一头黑线,连忙说道,“不急埋不急埋,人还没死呢埋他做什么,先放椅子上就行。” “好嘞~”郝书谈上手就把人拎起来,在他的一身蛮力之下,果然如小鸡崽一般,端端正正的放到椅子,除了脖子不自然的歪向一边,其他毫无异样。 楼上的穆阳听到熟悉的闷棍声,知道是周天动手了,也赶忙下来查看情况,走下楼梯时刚好看到椅子上的男子,大喜道,“原来援军是田原老弟亲自带队,有失远迎啊!” 说完发现没动静,穆阳愣头愣脑的走过来,照田原后背就亲热的拍一下,“怎么不说话,睡落枕了你?” 这一拍不要紧,昏迷的田原直接向前倒去,砰的一声大脸着地摔了个结实。 穆阳见状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也没使劲啊,难道是神功大成了?” 周天没功夫搭理他yy,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人……你认识?” 穆阳还没从震惊中平复,点点头说道,“肯定认识啊,五官护卫田原,监正手下的一条猛狗,怎么这么不经打了……” “认识你还打他!看把人都打晕了!”周天灵机一动,直接把偷袭的罪过推给穆阳,推脱之顺畅没有任何犹豫,且毫无表演痕迹。 “我真没使劲啊,我就是那么轻轻一拍。”穆阳吓了一跳,连忙焦急的解释。 周天装作关心的上前查看,语带责备的说道,“还不来把人扶起来。” 两人合力扶起田原,重新放回椅子上,两条鼻血接到地心引力召唤,呼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穆阳手忙脚乱的为其擦拭,后悔不已的说道,“完了完了,鼻梁摔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天瞪了愣在旁边的郝书谈一眼,送给他个杀人灭口的眼神,郝书谈看了半天,哪还不知其深意,赶紧说道,“确实是拍重了,我去给你们端盆水去。” 说完撒丫子就跑,暗暗捏了一把汗冷汗,这大仙年纪不大手段是真毒啊,狠起来自己人都坑,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只剩下两人后,周天知道又到自己表演的时候了,故作慌张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援军好不容易才来,你一巴掌就给拍过去了,这要是让监正知道,他可不会认为是没轻重,说不定就把你当叛徒了!” 穆阳听的毛骨悚然,现在庐城情况特殊,钦天监本就和天蓬阁斗的不可开交,这种敏感的时刻,自己竟然把京城援军给伤了,还真不一定被监内说成什么。 看着穆阳慌张的样子,周天继续加码,“就算你运气好,能勉强糊弄过去,但是监正派的近卫你给打了,这哪是打田原,这是扇监正的老脸啊,让他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在其他人面前吆五喝六,穆老糊涂啊!唉~” 在周天的不懈努力之下,穆阳终于破防,也不再说什么用力没用力,只顾着后悔不已了,欲哭无泪的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可如何是好。” 周天摇了摇头,叹息不语。 想起周天一直以来的足智多谋,以及郝书谈求他时的场景,穆阳当即哭丧着脸说道,“大仙救我!” 周天再度摇了摇头,继续沉默以对。 穆阳懵了,不可置信的说道,“周兄弟不会还想问我要钱吧,咱俩这关系就算我给,你也不会要啊。” 他这么一说,周天就算想要也不能要了,只能发自肺腑的长叹一声,“若不是看在穆老的面子上,我断不会管这闲事。” 穆阳不由感恩戴德,也忘了不久前周天看银票面子刚管过闲事,还千恩万谢的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这条老命就是你的!” 废话这么久,周天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淡淡的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反正他也没看到你拍,等他醒了就说没看到,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穆阳疑惑的问道,“他还能醒么,看样子我这一掌能量巨大,不会直接拍死吧。” 周天生无可恋的看着他,自己棍多大劲自己知道,昏上半天没问题,但绝不至于直接把人打死。 对好口供后,穆阳匆匆离开大堂,不敢让田原醒时看到自己,努力把嫌疑降到最低。 刚刚这一通折腾,程凤凰也听到动静,于是悄悄跟出来查看,此时见穆阳离开,缓缓走到周天身边,淡淡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田原。 “唉~穆老也是,下手没轻没重的,你看把人打的。”周天唉声叹气的说道,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不光如此还直接推到了穆阳身上。 程凤凰紧盯周天,意味深长的说道,“周大人不是想到应对之法了么,穆老应该也能安心了。” 见她这么说,周天知道二人对话已被听去,反而更觉放松,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废口舌了。 程凤凰随手扒动田原,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几眼,然后疑惑的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大人有话直说。”周天轻松的说道。 “照周大人说的,穆老拍的是他后背,摔下去时砸的是脸,可是他的后脑怎么有这么大个包?”程凤凰大有深意的问道。 “额……”周天没想到她看这么仔细,不愧是业务能力超群,刚刚事态紧急只顾着糊弄穆阳,根本没准备这些说辞,只能吞吞吐吐的含糊道,“可能来前就有吧,我也不知道。” 程凤凰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如此~” 或许是因为程凤凰检查时弄疼了,这时田原发出“哦”的一声,出现将要苏醒的迹象。 周天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程凤凰别再胡说,双手伸向田原,抓住肩膀便大力的晃动,边晃边焦急的说道, “田大人!田大人你怎么了,田大人你快醒醒啊!” 第二百零八章 如入瓮中 田原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是一个陌生且俊俏的小白脸,正满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紧接着后脑勺一阵剧痛传来,田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捂住脑袋问道,“这是在哪?” “这是庐城指香阁,田大人你不会失忆了吧?”周天眨了眨眼说道,他确实是关心伤势,还真怕把人给打傻了。 “应该不会,我怎么在庐城……”田原扶着头坐直身子,然后又摇了摇脑袋,使意识快速清醒,努力回忆着发生了什么。 “田大人有什么不舒服么?”程凤凰在一旁开口问道,她与田原虽然不熟悉,但在京城见过两面,也算是相互认识。 “其他没什么,就是脑瓜子哇哇的疼。”田原闻声扭过头去,发现是程凤凰,露出疑惑之色,“程大人你也来逛窑子?” 程凤凰脸色一黑,“田大人误会了,我们是被迫围困于此,因要看押康雷,所以没机会逃走,只能等你来支援。” 随着程凤凰的话,田原终于想起此行目的,一幕幕记忆被重新勾起,恍然大悟道,“哦对!我是来接人的。” 正说着田原忽然拍案而起,暴喝道,“刚刚那黑脸王八蛋呢,好家伙还敢偷袭老子!” “来了来了,谁喊我?”郝书谈闻声匆匆赶来,生怕怠慢了周大仙。 田原二话不说,上去就抓住郝书谈脖领,用力想把人提起来,奈何一个五大三粗一个又小又瘦,体型差别太大,田原使了半天劲,郝书谈还是一动不动。 眼看力不从心,田原索性松开手,向后蹦了两步掏出法器,一个短小精悍的锄头幡然掌上,大喝道,“还敢反抗,看贫道不夯死你这妖孽。” 看出对方是个术士,郝书谈即不敢反抗,又不愿认怂,只能硬着头皮反驳道,“我也没动啊,你自己不行怪谁。” “说谁不行呢?”在青楼被说不行,田原哪能忍,气上加气法器就要脱手而出。 周天赶紧拦住,好言劝道,“田兄息怒,误会啦。” 田原这才想起还有个小白脸,刚刚就是被他晃醒的,不解问道,“你又是谁!” “他就是周天,你这次要接应的人。”程凤凰赶紧解释道。 田原当然知道周天是何许人也,只不过从没见过,所以才一时不敢相认,闻言赶紧收起法宝,恭敬的施礼说道,“原来是监察堂周兄,在京时常听杜斌提起,久仰久仰。” 周天想不到自己已经这么出名,先把郝书谈打发走,然后才还礼说道,“抬举抬举,让您大老远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都是份内的事,何必客气,来前监正亲口安排,到了后一定听从周兄吩咐。”田原恋恋不舍的看着郝书谈离开,不懂为什么要放走偷袭自己的人,更弄不懂几人到底什么关系。 说完忽然想起一事,匆匆问道,“杜斌大人呢?一直是跟他联络,进城后见到来此会合的信息,我便马不停蹄的过来,怎么没见他?” 周天叹一口气,把眼前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田原听的面色凝重,他一路过来当然知道城中草木皆兵,正因为城门也被严密控制,才不得不独自进城,哪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到地方便昏了这么久。 “既然这里只有自己人,谁把我给砸晕了?”听到郝书谈只是普通老鸨子,田原大惑不解的问道。 “刚刚都说是误会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被庐城分院偷袭,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疯狂了。”周天沉声分析道,眼睛不断瞟向田原,观察他的反应。 田原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他们,我就说那黑蛋也没这个本事。” 穆阳一直躲在二楼,听到这里确定危机解除,顺着楼梯快步走下来,装作第一次看到般说道,“这不是田原大人么,原来援军是由你带队。” 说着便来到田原身后,刚要习惯性的拍下去,忽然想起刚刚的惨案,赶紧收回手掌。 田原也连忙施礼,“穆老辛苦,接到监正指示我便立马启程,没想到还是差点耽误大事。” 周天让众人坐下再说,了解过田原带领的援军信息,得知除了田原都留在城外后,当即决定尽快将康雷送出城,由外边的监人直接送回京去,省的夜长梦多。 而几人则想办法分批撤走,以免目标太大,被庐城分院发现。 田原听他说的都是跑路细节,半天也没提杜斌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额……杜大人怎么办?咱们不管他了?” “现在的情况,一旦冒然出头很可能得不偿失,这里的情况已经传信给京城了,到时候看监正什么意思。”穆阳如实说道。 田原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的杜斌鼻青脸肿,还在庐城分院经受一轮接一轮的私刑,行刑的正是王法。 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当然不止是要公报私仇,更因为搜身时找到了随身的腰牌,这才知道此人名叫杜斌,不光是钦天监的监人,更是监正的五官护卫,这可是妥妥的京城大鱼。 决绝子明白事关重大,也不敢再隐瞒了,亲自去回报院长万耿,杜斌则交给王法亲自伺候,走时还让他有什么私仇赶紧报,否则院长过问的话,就没什么机会了。 虽然是上报院长,但决绝子肯定不会全部交代,只说是捉拿袭击自己的贼人时,找到了这个行迹异常的杜斌,本想盘问一番,但杜斌见势不妙却夺路而逃,所以才抓回了庐城分院。 万耿一听是京城的监人,当即便露出留意神色,猜到与大元帅交代的周天有关,以总坛给出的大概路线,路经庐城是大有可能。 “据你观察,他们之中有没有个高高瘦瘦,相貌俊俏的白面小生,年纪与你相仿大概二十岁左右。”万耿直接问道。 决绝子被这么一问,反而不能乱说,闻言呆了半晌,纳闷自己并没有提及周天,为何院长竟然能未卜先知,当下也不敢再隐瞒,只能含糊其辞道,“那时是夜间,对方又人多势众,所以并没有看的很仔细,不过师父这么一说,倒像是有点印象似的,确实有这么个年轻人。” 万耿立马激动不已,这段时间与钦天监拼的头破血流,不外是因为总坛的暗示,而总坛之所以有这个意思,就是因为周天一人,所以才下令各家分院留意其动向。 若是能在庐城把周天找到,那功劳可比端个钦天监站点来的爽快,毕竟此事是大元帅的命令,到时候他一高兴,说不定就直接招入总坛去了,能去京城发展,谁会留在庐城这小地方混吃等死,万耿越想越兴奋,当即拍板决定道, “既然杜斌是在城内被擒,其他人应该也在庐城,你把人带过来,为师亲自审问,不怕他不交代。” 说完激动的来回踱步,在决绝子离开之前,又交代道,“你吩咐人加强城中搜索,然后再死死守住各个城门,近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待找到剩下的人再说。” 决绝子不知内情,愣愣的说为抓袭击修士的贼人,各大城门已经有人驻守。 哪知万耿还是不放心,最后连城墙都不敢放过,让他每隔不远便留下一个暗桩,以防有人越墙出入。 见师父这么谨慎,决绝子不由也紧张起来,奈何询问原因时,万耿只说是事关总坛密令,不能轻易泄露,让他只依言照办即可。 决绝子一头雾水的离开,先吩咐王法把人带给院长审讯,然后找来高阶师弟,让他们带一半人去往庐城四面,增援各城门把守的修士,连城墙上也照顾周全,要求十丈一哨一里一岗,不准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一旦确定有画像上的人,便发出信号群起而攻之。 城内的搜索任务,则落到了各大师叔头上,都这时候了还上个屁的课,全得领着弟子去街上地毯式搜索,别说民宅不能放过,就连猪圈也要扒开看看里边是猪是人。 庐城分院就是如此,院长是老大,大弟子就是老二,师叔早就沦为工具人,如今老大的老二都发话,谁还敢说个不字,只能乖乖的出去巡街。 内外皆安排到位,看着众人开始依计行事,决绝子则稳坐院内,带着庐城分院精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支援各方。 于此同时决绝子也在思考,近期为何忽然与钦天监撕破脸皮,为何师父如此关心周天,周天又为什么和钦天监的人混在一起? …… 在穆阳的提议下,再次启用了泔水车运人大法,由郝书谈这个本地人驾车,辅以田原的生面孔暗中保护,一夜间分三次送走了康雷、一眉、黄金将三人。 之所以把他们三个先送出去,众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其中的康雷自不必说,事关重大不得不先脱离险境,而一眉有过攻击监人的实证,算是敏感人物,也不适合留在身边。 黄金将则是因为伤势没有痊愈,一旦被围攻,危机之下便很难脱身,再加上康雷之事,他虽然也是受害者,但身为同司监人,未行动便失去战力,也难免被京城怀疑,所以不得不跟着先走一步。 郝书谈被委以重任,刚开始还不愿意,奈何庐城分院几条人命在身,虽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一旦被传出去也肯定不能落好,所以在周天半是鼓励半是威胁的相邀下,只能“欣然”接受,担任了马夫的角色。 好在一切顺风顺水,泔水车再立大功,修士们个个避之不及,而众人为安全起见,每十几个泔水桶中只敢藏一人,更是万无一失。 最后一趟送完,田原刚刚潜入城门,就发现远处冲来数不清的修士,瞬间把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准任何人出城。 卫兵也不敢违背天蓬阁的意思,只能帮忙拦住过往人群,官道上很快便堵起了长龙,欲外出的百姓只能望门生叹。 见此异象田原大吃一惊,猜到应是与几人有关,赶忙躲在暗处观察情况,发现不光城门加强了把守,就连城墙头也跃上弟子,延绵不绝直到视力不及之处。 郝书谈比田原慢了一步,刚好被增援弟子拦住,好在他是刚刚出去,再加上有人认出是指香阁的老鸨子,怕耽误城内男同胞的夜生活,所以才勉强放行,最后还警告说近期所有人不准出城,具体放行时间等候庐城分院通知。 郝书谈答应不迭,刚要走就又被喊住,只见一个修士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老鸨子么,为什么要亲自送泔水?” 怕惹起众人怀疑,郝书谈急中生智,当即黑了脸不耐烦的说道,“天天巡街查房,连门都不敢开,小厮们早就撂挑子了,我不亲自来难道还让姑娘们来?” 众人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想到这种形势下青楼确实不容易,当即惹出阵阵大笑,起哄把郝书谈撵走。 经过这一番折腾,临走时郝书谈已经是浑身冷汗,只觉得捡了条命回来。 确定郝书谈也安全后,田原才敢离开,先一步赶往指香阁,向周天回报最新的情况。 指香阁内,听到田原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本来见送仨人出去挺简单,还想着就这么一个个运出去拉倒,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就这么严了?”穆阳皱眉说道,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所有人。 “还能什么意思,不是杜斌底撂了,就是发现有人来接应了,反正肯定跟咱们有关。”周天无奈说道。 程凤凰点点头,冷静分析周天的话,“确实如此,以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斗了这么久最多就是宵禁,也没见过倾巢出动,现在这么兴师动众,应该和庐城站无关,除此之外也只有咱们了。” 程凤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间接支持了周天的说法,也认为是杜斌那里出了问题。 这时郝书谈终于安全回来,带回来另一个沉重的消息,那就是街上的修士也成倍增长,从城门到指香阁没多远,一路上就被拦停五六次,最后一个白发老头还每个桶都打开查看。 眼看就能脱离险境,却又陷入僵局,周天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又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不禁陷入沉思。 第二百零九章 雷天莫打伞 庐城一夜之间似若鬼域,除了形色匆匆的修士不断巡视,百姓们皆封门闭户,没有什么着急的大事根本不敢外出,生怕惹来天蓬阁找麻烦。 这么一来周天几人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倒把处于弱势的庐城站逼到绝境,日夜不间断的搜查,令他们举步维艰,还以为万耿要提前决战。 指香阁虽然还不能营业,但因为要养活一楼的姑娘小厮,必须要出去采买日常用度,周天便让郝书谈趁此机会出去打探情况,并且严词拒绝了让小厮代替的建议,毕竟小厮会不会出去乱说谁也不知道。 郝书谈能说什么,谁让人家大仙有把柄呢,手提篮子推着轱辘车就出去了,以老鸨子之尊行小厮之事。 关上大门郝书谈便开始叽叽歪歪,心中不服非要让自己出来的决定,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那老鸨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出来买菜的。 一路来到菜市场,郝书谈更是脑袋冒火,因为他从来就没买过菜,哪知道该买什么不该买什么,只能随手找些东西往车上扔,有些认识他的小贩还不断打趣,“哟,这不是郝大老板么,今得闲出来微服私访啊~” 郝书谈黑着脸扔下银两就走,暗暗劝自己不能跟小人物一般见识。 谁知看他不做声,小贩更来劲了,本来就嫉妒这些来钱快的人,如今得到机会哪能不多说两句发泄,继续笑言道,“这是怎么了,郝老板连句闲话都不肯赏一句喽?” “卖菜就卖菜,哪来那么多闲话。”郝书谈终于忍不住,头也不回的怒斥道。 见他急眼,小贩嘿嘿一笑便不做声了。 哪知有心和郝书谈交心的不止他一人,另一个卖米的老大爷,此刻正坐在一个大伞底下悠闲纳凉,见聊的开心也忍不住寂寞,开口参与道,“郝老板这就不对了,我们卖这些东西您虽然看不入眼,但也是正经买卖,不吆喝哪来的生意。” 街上其他人纷纷大笑,听出老大爷在说青楼生意不正经。 郝书谈当然也不傻,更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心态早就崩了,这话里又隐隐侮辱他的梦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伞下老头怒斥道,“哪凉快上哪吆喝去,跟老子吆喝什么!” “哎哟呵,郝老板别生气啊,我们小生意虽然没您老那皮肉生意好做,但您那不也得吆喝么,只不过老鸨子歇着,让姑娘在房里吆喝罢了,谁还看不上谁呢。”你大爷毕竟是你大爷,年纪大了言辞就犀利,字字珠玑的说出去,顿时又惹的满街大笑。 大爷见自己的话反应热烈,当即挺起胸膛指了指头上的伞,意思是这就挺凉快,满脸藏不住的得意。 见梦想被反复践踏,郝书谈一把推开手推车,将挎手上的篮子往地上一扔,愤愤不平的走到伞下,“你个老东西还没完了是吧,老子吃你家米了还是买你家闺女了,不服就出来试把试把,光动嘴算什么本事!” 当一个人心里不虚时,被骂也能当做没事,而当一个人本就欠缺自信时,那么无论什么骂语,都会痛击其脆弱的心灵。 老头显然属于后者,一把年纪挨顿骂,又是拿后代侮辱,当即气的满脸通红,差点背过气去,怒喝道,“出了窑子门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菜市场吆五喝六的,试把就试把!” 老头自己还没动,一条街上已经有七个小贩挺身而出,有拿扁担的,有抄板凳的,有举葫芦的,更有狠角色直接拎秤砣的,瞬间就把郝书谈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开骂,一副要除之而后快的架势。 其他的菜贩子则围在边上看着热闹,对于突如其来的大瓜开心不已。 郝书谈成了众矢之的,还没开打就被骂的脑瓜子嗡嗡的,只能磕磕巴巴的说道,“管你们什么事!他是你爹还是咋的。” “不!他是我们的爷爷,今天敢骂我爷爷,让你出不去这条街!”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夺口而出。 “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六娃、七娃,不要跟他废话,直接下手往死里打!”,有这么多孙子一起卖菜,老大爷一看就是整条街的光棍,直接就下出最高且最狠的指示。 这下轮到郝书谈虚了,本是看老头好欺负,要拿他找回场子,哪成想惹出个硬茬,竟然还是家族企业,如今脖领子已经被对方抓在手里,郝书谈当即双手负后以示清白,大声怒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老头名叫胡路,仗着孙子多离得近,早已是菜市场一霸,要不整条街怎么就他敢支个伞,这不光是纳凉的工具,更是身份的象征。 平时根本没人敢得罪胡路,所以在别人吃瘪时才敢挺身而出,为农贸业说句公道话,哪知郝书谈还想试把,这下正中下怀。 正在大娃手中葫芦高高举起,郝书谈也紧紧闭上了双眼,眼看就要双向开瓢,街上忽然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庐城分院打扮的弟子,正在撵着一个便装男子追打,道道惊雷从天而降,吓得众人一哄而散,躲在桌子下以免殃及池鱼。 郝书谈也连忙趴在地上,偷偷的看着街上斗法。 男子显然处于弱势,边施法格挡边跑路,身上早就挨了好几下,慌不择路下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街况,一脚就被地上的郝书谈绊倒。 众修士见状哪会错过良机,雷法像不要钱一般砸了过去。 雷,是一种自然现象,就算是施法引出的也是一样,不脱自然之气的本质。 既然是雷,它就总爱往高的地方劈,这么多雷法砸过来,就有那么个调皮的,说它准吧,它没砸着地上的男子,说它歪吧,它又刚刚好砸到了伞上。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不光男子倒地不起,就连伞下的胡大爷也冒起了黑烟,这一切都没逃过近水楼台郝书谈的眼睛。 在众人七手八脚抓人时,郝书谈爬到伞下,一脚踢在老头腚上,一边撒气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老子说打你就打你,孙子多也不好使。” 打完提篮推车就跑,一瞬间便无影无踪,扔下七个孙子与庐城分院理论,跑老远还能听到修士的喝声,“庐城分院帮忙捉拿钦天监叛徒,秉公办理合法合规,躲掉的爱谁谁躲不掉认倒霉!” …… 回到指香阁关上大门,郝书谈还在喘着粗气,一路狂奔累的满头大汗。 周天见状忙问出什么事了。 郝书谈赶紧把看到的全盘托出,连带着受的委屈都没落下,以此表现自己的尽心尽力。 周天翻了个白眼,“你跟他们置什么气,你家大业大,好歹也是有梦想的人。” 想不到周天这么了解自己,郝书谈激动的热泪盈眶,“大仙懂我!” “行了行了,回屋歇着吧,下回再有这种情况别急着动手,把人请来指香阁,用你的梦想感化他们岂不是更好。”周天最后还不忘指点迷津。 郝书谈坚定的点点头,对着周天深鞠一躬才昂首离去。 以几人耳聪目明的修为,今天一天都隐隐听到雷声,以频率和密度来看,众人都猜是有人在施展雷术,只是不明白这个节骨眼是何人斗法,听郝书谈说完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压力骤增之下,倒是钦天监庐城站先吃了亏。 周天忽然冒出个想法,和众人商量道,“能不能借助庐城分院掩护,给咱们创造机会出城?” 三人齐齐一呆,穆阳问道,“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掩护咱们?” 程凤凰似乎明白了周天的意思,瞪大双眼望着他。 周天呵呵一笑,“看来程姐姐明白了。” 程凤凰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合适!这哪是什么掩护,这就是让他们充当诱饵,与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 穆阳和田原也明白过来,露出震惊之色。 “就目前这情况,他们迟早被一网打尽,与其被慢慢吃掉,不如出来做个爷们,还能发挥一下余光余热,死也死的有价值不是?”周天贼心不死,一心想要让庐城站的监人吸引火力,他们好能趁机逃出去。 穆阳还好,早就习惯了周天的手段,但田原可是第一次见识他使损招,庐城站就算损失惨重,那也得剩几十个好手呢,就这么说扔就扔了?人家说不定还等着京城支援呢! 想到几十个监人慷慨赴死的画面,田原不由打了个哆嗦,好言相劝道,“周兄弟三思啊,此事关乎一站的生死,若是咱们草草决定,事后监正必然会彻查清楚,到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共就四个人,两个反对一个不说话,就算周天认为可行也没用,当即便长身而起打了个哈欠,“那你们唠,想到好办法叫我,我是没辙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扔下三人面面相觑。 穆阳确实是不敢说话,他可不比周天,年纪轻轻便大受监正看重,自己好不容易混到快告老还乡的年纪,还想着平稳降落拿钱过日子呢,哪敢冒这大逆不道的风险。 安静了半天,发现周天进房后便没了动静,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程凤凰皱眉问道,“京城什么时候传信回来?” 穆阳掰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喃喃说道,“应该快了吧,飞鸽传书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几天。” 田原也点了点头,“我在送走康雷后,也送了信出去,把眼下困境都说清楚了,京城掌握情况后应会及时应对。” 程凤凰长叹一声,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困在庐城,看来只能等京城消息了。 …… 不负所望,次日晚上便有消息传回,穆阳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周天,时隔一天四人再次围坐桌旁,一起查看京城密信。 穆阳照着信念道: 「已知晓庐城情况,也与庐城站核实,庐城站事关重大不可放弃,一司众人可交于田原带回,你组可暂留庐城,助庐城站解决危机,任何需求皆可提出,钦天监定全力操办,祝安好!」 “安好个屁!知道情况了还让我留下,他娘的怕我死的慢是不是?”周天听完大怒,一拍桌子就开始骂街,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封信不会是李海旺写的吧,这厮亡我之心不死啊!” 三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两人恩怨,一时不敢答话,生怕再惹怒周天一天见不着人。 最后还是程凤凰柔声劝道,“李公子是执事堂的堂主,这封信是监正下辖的五官台发出,你应该误会了。” 周天哪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那就更王八蛋了,这说明想让我死的不止李海旺一人啊!” “也没那么严重,毕竟杜斌发信时是几天前,那时还没现在这么危急,监正肯定是觉得你办事利落,深信你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所以才决定让你留下帮忙的。”程凤凰继续劝道。 这些话周天当然爱听,气瞬间消了大半,先是斜目勾了程凤凰一眼,然后长叹一声说道,“能者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啊,我何尝不想像杜斌一样,被抓进去两眼一闭,起码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三人听的满头黑线,心说你不是刚睡了一天么,也没见耽误休息啊。 “这下好了,新任务下来了,想走都没有理由,怎么就没早点跑呢!”周天后悔莫及的说道。 见程凤凰刚说了几句好听话,周天便另眼相看,穆阳也赶紧拍出马屁,“周兄弟别谦虚了,这有什么难的,比杭城时也差不多,那时候你不也是运筹帷幄。” 田原见两个人都拍起了马屁,以为这是他们的小组特色,气氛都烘到这了,自己不说两句也不合适,于是顺着话茬说道,“此言有理!庐城分院还不如杭城分院呢,杭城起码还挂个天下第二院的名头。” 这些话显然未能让周天放松,拿两者对比后,反而让他更是压力骤增,皱眉纠正道,“这能一样么?杭城那是我的地盘,杭城分院内我的人比任布行的人都多,那的大弟子是白螃子,我说句话就吓得不敢吭声,这的大弟子是决绝子,我不说话都要收拾我,我再多说两句,他不得跟我拼命!” 经他这么一分析,穆阳觉得还真不能比,发现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也陪着叹了口气, “他们院长要是个女的就好了,或者大弟子是个二椅子也行啊。” 第二百一十章 钻被窝 听了穆阳天马行空的话,田原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女院长周兄弟上,二椅子老夫亲自拿下呗,还能什么意思。”穆阳不耐烦的说道。 田原显然也听说过穆阳的作风问题,立马就明白其中玄机,悄悄看了一眼程凤凰,心中不禁纳闷,男的为什么就不能另辟蹊径呢? 犹豫再三田原还是没敢问出口,毕竟跟程凤凰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只能悻悻的说道,“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看时间不早了,周天再次起身打了个哈欠,刚要再次逃跑,就被穆阳一把拉住,紧张的说道,“周兄弟你可不能再跑了,一天多没见人了,这信也等来了,咱好歹想想办法。” 周天哈欠张嘴打一半,硬生生被穆阳给吓了回去,想再打时已力有不逮,两眼泛出自然泪光,没好气的说道,“我那是不想么,我是想不出别的好不好,再说了我也没跑啊,你们继续想你们的,有什么进展叫我不就行了。” 说完甩开穆阳,又回房间去了。 剩下几人再次陷入沉默,没了周天才发现,平时他说了多少话,想对策差遣人先不说,就活跃气氛这块就没少开口,人一走就死气沉沉像少点什么似的。 愣愣看着周天消失的方向,田原无奈说道,“周兄弟什么都挺好,怎么脾气这么倔,你们这一路都是如此么?” 穆阳挠挠头,回想起一路上的时光,疑惑说道,“没有啊,大事小事都是他操心,除了对敌时嘴贱点,也没见动不动就跑的。” “那现在这么大火气?”田原不解问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火气二字像是警语箴言一般,瞬间让穆阳茅塞顿开,周天每经一地必入青楼,每入青楼又必寻老鸨,当时还以为是有特殊情节,现在看原来是充电呐! 庐城青楼是进了,不过因为老鸨不合胃口,所以久久未能尽兴,看来确实是有了火气,所以才精神萎靡脑路不畅。 对于这种腹火中烧、头昏脑胀的感受,穆阳也是感同身受,谁让郝书谈那王八蛋到现在也没兑现大礼的诺言。 奈何这些话太过晦暗,和二人根本没法说明,穆阳只能暗暗思索对策。 见穆阳先是目露睿智,然后又沉默不语,像是想通某些关键,田原程凤凰忙问其故。 “这事不好说,应是与老田说的火气相关,而且是莫名的邪火!”穆阳肯定的说道。 田原还没明白火从何来,程凤凰已经黑了脸,见识过他们在猴王寨的荒唐,更深知周天在杭城的绯闻,当然立马就明白是什么邪火,想要驳斥几句,却发现事实可能确如穆阳所说,只能“呸”了一声。 她这一呸,田原也茅塞顿开,虽然没有和周天同行,但见会面地点定在青楼,就知道事情应该不简单,当即不可思议道,“在青楼还能憋出毛病来?” 见田原也猜出原委,穆阳便隐晦的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周兄弟他……只对老鸨子下得去手。” 想了半天,也只能这么说才合适了。 田原目瞪口呆,周天年纪轻轻的,看不出还有这擒贼先擒王的宏伟志气,只能纳罕的说道,“这……就不好办了,咱总不能出去给他绑个老鸨子吧,放在平时还行,现在都关门大吉上哪寻摸去。” 知他所说在理,穆阳只能叹了口气,说实在不行就找个姑娘乔装打扮假装老鸨子,试试能不能糊弄过去。 田原大为意动,连忙和穆阳商讨起对策,从服饰到发型,从声音到长相,大到可持续时间,小到过程中的姿态力道,事无巨细都一一拿到了台面上。 穆阳一看碰上了同道中人,心道这小子常出外差,看来平时就没少破戒,好在自己这一路临危补课,跟着周天见了世面,勉强算是能对答如流。 老流氓们越说越深入,越说越兴奋,程凤凰却是越听越心烦,越听越意乱,想不通监正身边怎么全是这种货色,最后终于忍不住,长身而起冷冷说道,“你们自己商量吧,我也回房休息了,等商量出对策再叫我。” 两人吓了一跳,程凤凰一直不说话,都忘了还有个女同僚听着呢,见状赶紧拦人,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不让走,四个人本来就剩了三个,再走一个还商量个屁,直接分行李散伙得了。 程凤凰跟周天不一样,现在还是个等待发落的带罪身份,到底不敢像他般任性,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先留下,闷闷不乐的说道,“你们继续说不就行了,我又没有阻止,问题解决了皆大欢喜,解决不了周天也占了便宜,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两个老爷们哪能听不出话里的不悦,纷纷好言相劝道,“这都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当然能不用是最好。” 感兴趣的话题被迫打断,场面再次陷入沉寂,田原忍不住提议道,“不能这么干等着啊,你们到底和周天熟一些,好歹去个人叫叫试试。” 穆阳也觉得有理,但是他哪敢去触这霉头,只能实话实说道,“周兄弟的症结就是老鸨子不是女的,这时候肯定看见男的就烦,我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说完斜眼看着程凤凰,意思不言而明。 程凤凰觉得也有道理,以周天的脾性,女的去劝肯定比男的好使,但若真如二人所说,他现在要是一肚子邪火,那自己去肯定是危险加倍,弄不好就是凶多吉少的血光之灾,怎么能轻易答应,连忙婉言拒绝道,“他自己个在屋里睡觉,大晚上我去敲门算怎么回事,孤男寡女成何体统,要去你去我是不去。” 穆阳不乐意了,心说我要是女的早就去了,还能便宜了你,当即反唇相讥道,“这话怎么说的,你们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待过,为公事跑一趟又怎么了,多好的戴罪立功机会。” 说的到最后故意说出戴罪立功,提醒程凤凰现在的处境,侧面告诉她需要听从安排。 田原恍然大悟,怪不得程凤凰没法对男院长出手,原来是名花有主了,还以为是当着自己不好意思,赶紧出言相劝道,“穆老言之有理,程大人这次回京前路坎坷,何不趁此机会为大局着想,以表对钦天监的忠心不二,也算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啊。” 程凤凰气的火冒三丈,刚刚说老鸨时就言语下流,如今竟然又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当即面现愠色无声抗议。 见她虽然生气,但已经不敢出言反驳,穆阳继续施压道,“如今康雷已经送去京城,还有黄金将这个证人,说出来的东西多少都会对程大人不利,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脱身,尽快回京为自己脱罪,怎么舍得在这种小事上耽误宝贵的时间呢。” 见说来说去还是逼她,程凤凰心中记恨,但也无计可施,人家又没说让你怎么着,只说让你去叫人,想翻脸都没有借口,只能一怒而起,快步走上二楼。 路上程凤凰还在想,反正周天也睡了,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说是不肯开门,应付过去两人再说。 程凤凰到了地方,深吸一口气,尽量轻的用指头尖磕了磕房门,生怕弄出声响大了把人弄醒。 “谁!”屋内传来周天警惕的声音。 程凤凰吓的差点蹦起来,这敲门声自己都听不到,周天又怎么听到的,磕磕巴巴正要借故逃走,房门已被大力拉开,露出周天不耐烦的俊脸。 “咦~程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周天瞬间变换喜悦表情,热情的把人请进去,也不管程凤凰乐意不乐意。 楼下两人一直竖着耳朵,刚开始听敲门声太小,还露出失望之色,后来听到周天把人请进去才松了口气。 “周兄弟这耳朵可不是一般好使,我都听不见敲门了,他竟然能应对如此迅捷。”田原佩服的说道。 穆阳猜中了结尾,正自洋洋得意,听完田原的话自作聪明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高人,身在青楼也时刻保持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动静,也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过如此!” 田原深以为然,不禁露出佩服之色。 拉着程凤凰走进房间,周天二话不说就钻进被窝,“你来的刚好,我正给你准备大礼呢,快进来一起帮忙。” 想过无数种画面,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天如此直接,猜到了结尾却没猜到开头,程凤凰又羞又气,跺着小脚就要夺门而出。 周天一头懵逼,心想这是咋的了,我也没咋地啊,怎么弄的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站住!干什么玩意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这当婊子铺了?”周天愤愤不平的喝止道,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好像这里确实是婊子铺。 见程凤凰虽俏脸通红,但还是听话的停住脚步,周天又换了口气,和颜悦色的说道,“来嘛,给你看个好玩的,又大又白好长一串,可好玩啦!” 说着掀起被子,示意程凤凰赶紧进来。 走,还是不走,这是萦绕在程凤凰脑中的问题, 走,依然要面对楼下的可恶嘴脸, 不走,可能要面对更可恶的嘴脸。 心中默默将周天和楼下二人进行对比,发现他虽然没有好心思,但从未拿罪责威胁过自己,不光如此还在庆功宴上帮自己说项,逼的杜斌答应在监正面前美言,只此一点就强过楼下多少倍。 但是因为这个就钻人被窝,显然也不合适,两相为难下更是无路可去,程凤凰索性坐在床边,为自己的处境暗暗神伤。 周天看出她心事重重,还隐隐泫然欲泣,纳闷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底下那俩王八蛋欺负你了?” 程凤凰闭口不语,越想越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周天见状大怒道,“还真是?反了天了他们,我都没舍得欺负,他们竟然敢不规矩,我这就给你评理去。” 说着便掏出讲理的工具,如意筋骨棍拿在手上,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冲出被窝就向门的方向走去。 程凤凰吓了一跳,即没没想到周天真去,也没想到用这么直接的方法讲理,赶紧拉住他的衣袖,焦急的说道,“你干什么去,我什么时候说他们欺负人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嫌我罪不够是吧!” “那你这是怎么了?”周天大惑不解,停住脚步返回去,发现程凤凰又闭上小嘴,想起她刚刚说的话,恍然大悟道,“你是担心京城依然会怪罪?” 程凤凰点点头,虚弱的答道,“算是吧。” 只要不是被欺负就行,周天就看不得别人欺负女子,恨不得都放着自己来,闻言收起宝棍,“不是都说好了么,到时候让杜斌……” 说到这不由停住,若有所思的说道,“哦,对啊,杜斌一时半会回不去呢。” 程凤凰沉默不语。 毕竟一起走了这么久,看到程凤凰心事重重,周天还真是有点不舒服,于是拍着胸口说道,“那你也不用担心,他不行就换我替你说情,大不了高太公答应我的条件降低点,换你个平安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点周天还是很有把握,除了说出的原因,更多是因为程凤凰被擒时只有自己在场,其他人都在屋外看不到情况,所以动手与否就成了定责的关键,只要说她没动手攻击监人,那就没什么大过错,若自己再说非但没动手,还帮忙生擒了康雷,那就是不光没罪反而有功了。 虽然刚开始程凤凰不肯配合,没有交代出康雷的藏身处,在这里会有些瑕疵,但只要周天愿意配合,也大可以说成只悄悄告诉了自己,反正归根结底一切功过,只在周天一念之间。 程凤凰心中自然感激不尽,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说道,“若是只凤凰自己,死活又有何妨,只是不忍心牵连家人,若是因我的失职,拖累整个家族不得善终,那就算死了也难以心安。” 听她说出心事,周天理解的上手拍拍肩膀,顺势轻抚玉背以示安慰。 待程凤凰情绪平稳后,周天有意为其排解忧愁,又一骨碌钻回被窝,再次掀起被子发出诚挚的邀请。 女人心烦意乱时更容易被趁虚而入,程凤凰被他划拉半天,早就撤下了心防,见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周天真诚的眼神,无辜的表情,以及那忽闪忽闪的被子,程凤凰终于咬牙做出决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深入虎穴 程凤凰终于不堪其扰,意乱情迷的缓缓放低身子,侧身躺在周天身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眼一黑被子就蒙在头上,就算是做好准备也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周天为什么有此疯狂之举。 黑暗中周天从枕下掏出一串偌大的珍珠,神神秘秘的拿到程凤凰面前,让她过目。 几十颗珍珠被一条绳子穿在一起,有一半发出淡淡的光辉,映在程凤凰惊讶的俏脸上,虽然光线微弱,但也照亮了被下的严密空间。 对于程凤凰目瞪口呆的表情,周天很是满意,还显摆似的功聚十指,将真气运行法由指尖缓缓灌入捏着的珍珠,片刻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颗黯然无光的珠子,慢慢被真气点亮,成为发光的个体。 这些已经发光的珠子,就是这么被一颗颗改造而来,看着进度又多了一枚,不由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人造夜明珠!” 原来一天多没出门就是做这个?程凤凰终于明白过来,而邀请自己钻被窝也只是看他的劳动成果。 看着眼前的珠链,程凤凰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总觉得不是滋味,更为刚刚的过激反应而惭愧。 周天看她表情异样,慌张的说道,“你可别放屁啊。” 程凤凰不由为之气结,也顾不上破坏这旖旎的气氛,掀被而出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俏脸也不知是被憋的还是羞的,依然保持着绯红之色。 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只见穆阳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看到正在整理头发的程凤凰,以及还在被子里的周天,当即吓了一跳,心知来的不是时候,或者说正是时候,怕是又要惹怒周天了。 果然周天人还躺在床上,就开始破口大骂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么?什么素质!” 穆阳赶紧赔笑道歉,“我的错我的错,只不过因为……” “因为什么都不行!出去敲门重新来!”周天本就对他们余气未消,又差点被看见珍藏的珍珠项链,当然气不打一处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穆阳只能乖乖走出去,然后轻轻叩响房门,低声说道,“周大人,穆阳求见。” “进来吧。”周天拉着长腔说道。 穆阳再次进入后老实多了,垂着头目不斜视,恭恭敬敬走到房屋中间。 程凤凰此时已经恢复平静,对于刚刚被撞破,她当然知道已经造成误会,但是更明白这时说什么都没用,捂着脸逃出去更不是好办法,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冷着脸俏立周天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周天则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穆阳哼声说道,“有什么事急事,慢慢说吧。” 穆阳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周大人,伊陌子来了。” 周天立马站起身来,“那你找我有个屁用,郝书谈呢让他去应付啊,来了几个人?发现你们没?” “大人放心,发现是伊陌子后,已经让郝书谈顶上去了,田原正在楼下躲着观察情况。”穆阳轻松的说道,说完继续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周天不动。 “愣着干嘛呐,站这等我给你发奖状呢?”周天语带不屑的说道,带头就向外走去。 悄悄向下看去,正好看到伊陌子满脸惊愕的表情,不能相信郝书谈竟然还活着,只见他诧异的说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该怎么回答郝书谈一清二楚,周天早就给他对过词了,闻言打躬作揖的感激伊陌子,嘴里不断重复着,“感谢道长不杀之恩,以后一定再接再厉,努力把指香阁做大做强,为庐城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 既然感谢不杀之恩,那么眼前肯定是活人,伊陌子惊疑不定的问道,“你还活着?” “他们刚开始是要将我就地正法,但是后来觉得小的面慈心善,是庐城男子们的知心同伴,所以最后大发慈悲饶了小的一命。”郝书谈躬着身子答道。 庐城分院内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伊陌子,这也是一直以来最在意的事情,一听师弟们竟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犹如被戳中软肋,伊陌子当即怒问,“他们人呢?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分院!” 郝书谈不好意思的说道,“道长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他们虽然肯放过小的,但条件是为他们安排姑娘陪寝,我照做了才换得平安,他们吃干抹净之后就走了。” “走了?上哪了?”伊陌子眼睛都气红了,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光抗命不遵,还趁分院无暇顾及偷摸嫖宿犯戒,怎能让伊陌子不生气,更可恶的是寻欢作乐竟然还不带上自己,简直是目无尊长离经叛道! “具体去哪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的是修行太清苦,不如青楼的滋味,所以要远走高飞,也正因为觉得舒服,明白了我的重要性,才不舍得痛下杀手,你的师弟们功德无量啊。”郝书谈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慌张之态。 伊陌子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冷冷看着郝书谈,良久没有开口。 看郝书谈的神态,所言应该非虚,而伊陌子依然纠结用不用杀人灭口,但是想半天还是打消了念头,原因也像周天猜的一样,如果现在动手,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那些远走高飞的师弟,肯定知道是自己干的,万一哪天晕回庐城,把消息传出去的话,自己想抵赖都没有机会。 而且眼下庐城形势再度紧迫,虽然要找的目标人物没变,但是行动方法和力度早已变了模样,与自己寻人时天壤之别,根本没人在意原来是否放跑过贼人。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老鸨子,让自己平白陷进去,。 想通之后,伊陌子向郝书谈缓步走去,眼神射出凌厉光芒,把郝书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还以为他是杀心不死,哭喊着连连求饶。 “嘴巴闭紧点,那些混账的事你可以说,就说从没见过我,敢说错一句话,指香阁拆了活埋你!”伊陌子冷声说道。 郝书谈叩头不迭,“道长放心,都是他们色迷心窍,我根本没见过你,贼人也从来没在指香阁出现过,以后咱们形同陌路,就算碰上我也不认识您。”关键时刻 就算这些周天没教过,郝书谈也一点没掉链子。 伊陌子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施法招出一道火光,把一条横梁瞬间燃尽,梁上瓦片失去支撑,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还正好砸在伊陌子的头顶。 伊陌子没想到这么倒霉,心中直呼大意了,忍住巨疼拍去头上灰尘,不动声色的说道,“算你懂事。” 说完便双手负后做高人之态,大步走出指香阁。 “呸!”见人走后,周天忍不住骂道,“装逼贩子,我就不信你不疼!” 伊陌子怎么可能不疼,出了大门就双手抱头,紧咬衣袖不敢喊出声来,捂着大包向分院跑去。 屋内周天可不敢犹豫,掏出木棍便要跟出去,程凤凰见状连忙拉住,还以为他是要去闷棍撒气,紧张的说道,“你要干什么?外面危机重重,再加上咱们本就寸步难行,你要是再把他打了,说不定真会被顺藤摸瓜抓过来。” 周天哪有时间废话,甩开程凤凰快速说道,“别拦着,我等他两天了,你们在这老实呆着,其他的我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程凤凰再问,便翻窗而出,顺着伊陌子的方向摸去。 待到远远看清伊陌子身影后,连忙借夜色祭出飞棍,自己则一跃而起立在棍上,先运转护体黑芒以免辉光被人发现,然后才御棍高升,在半空中遥遥跟着伊陌子。 这两天周天虽然说是去睡觉,但是哪能睡得着,更不会真的破罐破摔,指望其他人想办法,而是回屋苦思冥想破局之策。 追踪伊陌子是他第一晚就做出的决定,因为思来想去,只此一途有可能找出破绽。 以周天的猜想,为寻找失踪的师弟,此人定然会再来指香阁,而且此行也肯定要掩人耳目,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眼下周天几人最被动的地方,就是只能呆在指香阁按兵不动,即无从得知楼外的搜索布局,也不敢冒然外出打探形势,寄希望于郝书谈一个凡人外出探听,除了鸡毛蒜皮根本得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早期还能盼着援军到来,希望借此改变现状,而如今援军已到依然无法解除困境,只是先把康雷几个累赘送走,减轻了身旁压力。 若是京城没有新任务还好,大不了一直猫着,确定风声过去后再悄悄溜走,可偏偏京城又让他们帮庐城站排除危机,那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否则等庐城站被全歼他们也帮不上忙。 如此一来,怎么走出去指香阁,就成了当务之急,而伊陌子刚好能提供最好的机会。 既然他是悄悄前来,那必然要避免惹起庐城分院注意,以伊陌子对区域的熟悉,躲开路上搜寻的队伍,避过明里暗里的眼线,当然是易如反掌,否则他就不敢来指香阁。 所以只要能跟着他不被发现,便能将周围的情况掌握个大概,到时候再想外出就不至于两眼漆黑。 这个险不得不冒,而这么重要的机会,让穆阳田原去做,有杜斌被抓的前车之鉴,周天放心不下,让程凤凰以身犯险,还没得手的周天又不舍得,所以不得不亲自上阵,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其实一直以来周天都不怎么着急,搜城又如何?围城又如何?根本拦不住周天高来高去的御棍本事,现在能俯瞰伊陌子潜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真是情况危急,随便找个角落起飞,只要刚开始不被法术锁定,待飞到一定高度,根本没人拦得住他,这在京城口吐张鹤屏时,就得到了充分验证,钦天监和张家大佬都无计可施,一个小小的庐城分院,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眼睛死死盯住伊陌子,把路线上的所有情况牢记脑中,无论是师叔带队的巡逻队,还是街口站岗的俏师妹,都尽收眼底不肯错过,直到伊陌子光明正大的走上一条长街,周天明白这趟没白来。 长街尽头是一座高墙大院,白墙红瓦在夜间也异常醒目,宏伟的大门上嵌着庐城分院四个大字,不禁让周天眼前一亮,找出路找到老窝来了! 本来还发愁因不熟悉庐城,就算找到出行路线,也很难轻易找到庐城分院的落点,哪想到误打误撞给碰上了,这样一来就能省去太多弯路了。 周天光明正大的飞到庐城分院上空,根本不怕被人看见,因为以现在的高度来说,就算有哪个弟子抬头看一眼,也只会觉得有个奇形怪状的鸟飞过去,打死也想不到会是骑棍的人。 走了这么远,既要保持缓慢行进,以紧跟伊陌子步伐,又要保持足够高度,避免被庐城弟子发现,周天此时生出后力不济的感觉,虽然有眉间黑洞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灵气,转化先天真气为他所用,但依然觉得不能再强撑下去。 也是这一路让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飞得慢比飞得快还要费油,思来想去应该是缺了惯性加持所致。 周天心中一动,找准院内一处无人角落,收功开始快速降落,直到快要接触地面时,才再次放缓速度,最后无声站在地上。 四处观察确认安全后,周天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才敢喘出粗气,心中暗叹御棍虽好也不能贪杯啊,还好有黑洞帮忙,否则真气枯竭之后,还真不一定会不会直接掉下来。 周天吐出一口口水,忍不住心中暗骂,怪不得没见过飞仙,这玩意是真踏马累,就连逆天的黑洞都差点撑不住,更别说其他稳扎稳打的术士了,这一路又是低速慢行,又是分心探查敌情的,虽然路程没多远,竟然觉得比上次跑长途还累。 足足歇了一刻钟,周天才缓过气来,决心以后一定得留着点劲。 从刚刚居高临下的视角来看,不同于城中的草木皆兵,庐城分院反而显得异常清净,想来应该是弟子都被撒了出去,造成内部虚空的结局。 既然都到这了,周天当然不舍得歇歇就走,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布局,向着分院中心,道德广场后的大殿摸去,那里是院内为数不多的灯火通明之地。 以周天对天蓬阁的了解,大晚上不吹灯的大殿,不是作妖就是有鬼!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救人 周天偷偷摸摸来到殿外,发现根本不用这么小心,整个大殿只有门口站了一个弟子,其他地方都是空无一人。 随手捅破一张窗户纸,周天趴在上边向内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殿内不是他人,正是多日未见的杜斌。 此刻正五花大绑跪在石砖之上,浑身被扒的只剩一条裤子,上半身布满抽打留下的鞭痕,大脸上也被打的高高肿起,双目早就失去往日神采,一看就没少受折磨。 整个大殿异常空旷,平时上课用的座椅板凳早就挪开,取而代之是各式刑具,硬生生把教室改成了刑场。 殿内除了杜斌,便是一些冒着绿光的弟子修士,分散站在四周,最显眼的就是决绝子。 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走向杜斌,低头看向杜斌,冷声对其说道,“杜大人果然够嘴硬,难不成非要因此送命不成?” “我都说了,我只是京城派来送信的,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周天,更不知道他在哪,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对钦天监监人滥用私刑可不是小事。”杜斌依然不肯就范,虚弱的喃喃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不愧是五官卫,既然这样只能一切照旧,得罪了。” 说完向四周挥了挥手,几个弟子立马围上来,将杜斌狠狠按在地上,拿出长鞭继续开始用刑。 打了半天后,杜斌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喘气,不用人按着也没力气爬起身来。 下令的男子就是院长万耿,眼下正坐在高座之上,冷眼看着弟子用刑,而负责抽打的人依然是王法,所以打起来异常卖力,看的人也深感过瘾。 “杜大人这是何必呢,都已是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有什么用,不如赶紧说出来,到时候自然会以礼相待。”万耿抬手示意停手,用完硬的又换软的,对杜斌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他说的铁证,便是决绝子受袭当晚,曾亲眼见到周天并交手,所以想不通杜斌何必还否认事实。 “院长误会了,我那晚确实和几位同僚同行,但其中并没有周天。”杜斌依然不肯松口。 “胡说,你说没有周天,那个年轻小白脸又是谁?”一旁的决绝子忍不住插话道。 “那人我也不认识,是京城派来的监人。”杜斌早就想好了说辞,闻言对答如流。 “好,就算不是周天,那他们现在在哪?”万耿冷然问道。 “他们当晚就走了,现在应该在京城钦天监。”杜斌肯定的说道。 “放屁,你们就是一起的,还想用金钱腐蚀贫道纯洁的灵魂,还好没让你们得逞。”王法不等交代便又抽了起来,一鞭比一鞭重,把正在进行的审问打断。 万耿见状也不阻止,说来说去杜斌都不肯配合,那还不如省些口舌,他倒不信有人能一直死撑下去。 闷闷不乐的站起身子,万耿淡淡说道,“你们再打会,然后继续把人关进净坛,明天老夫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着再次来到杜斌身边,冷冷的说道,“既然杜大人不给万某面子,那明晚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见识见识老夫亲自出手的厉害,到功力尽失时再说吧。” 看着万耿离去的背影,杜斌终于露出惊慌之色,修仙人最怕的就是被打回凡胎,比直言夺命还要让他心惊肉跳。 试想一下,一个平时能施法能御剑,无论什么事都能借助法术帮忙,身体也会因先天真气而百毒不侵,长久充满健康活力,忽然变回凡夫俗子,手提肩抗都要凭蛮力,不光如此还要忍受酷暑变化带来的寒热疾病,这谁能受得了? 此事违背自然之道,损害修仙人之根本,更是有伤天和,所以钦天监早早就将散功定为禁忌,明文规定不准任何人损害修仙人之修为,哪怕直接处死也不准妄动修为。 “你……!”杜斌刚要骂出狠话,就被再次挥舞的鞭子打断,只能继续咬着牙忍受。 周天在窗外眯起双眼,好歹一起走了这么远,看着杜斌受此虐待,心里本就不是滋味,更何况亲眼看见他不肯出卖自己,更觉得不能置之不理,现在哪怕京城没有要求,也必须把人救出来! 不忍再看下去,周天悄悄离开大殿,想起刚刚曾说的关在净坛,便凭感觉朝分院深处摸去,寻找庐城分院的净坛所在,想要提前去摸摸底,掌握位置和守卫情况。 好在院内犹如空城,倒也没遇到太多麻烦,连续找了几处之后,终于在一个隐蔽角落找到了密不透风的净坛。 当然了,这个密不透风说的是净坛的结构,守卫方面依然是稀松平常,除了四周留有弟子看守,并没有其他特别照顾,就连净坛顶上也空无一人。 想起大殿中的修士精锐,周天心知这里才是最佳的劫人地点,又等了整个时辰,杜斌才了无生气的被人拖回来。 把人扔进净坛后,守卫明显增多,一些在大殿出现过的弟子,也顺势留在附近把守。 周天暗暗记下一切变动,重新回到安全的地方,在空旷的环境中升起向指香阁飞去。 不用刻意控制速度之后,御棍果然变的更加轻松,轻车熟路的回到指香阁,周天从留缝的窗户钻进楼内。 …… 指香阁三人等的心急如焚,听到动静后赶紧围了上来,露出关心之色,询问周天到底去哪了。 周天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先坐下缓了口气。 程凤凰见他用的是自己的茶具,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依然不合时宜的俏脸一红。 周天让几人也坐下,然后淡淡说道,“我刚刚去了庐城分院,而且还看到杜斌了。” 众人听到去庐城分院时已经震惊不已,再听到杜斌的名字,更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老杜果然被活捉了。”穆阳沉重的说道。 这确实是最坏的情况,虽然对此早有猜测,但是亲眼确认之后依然无比沉重,因为只要杜斌松口,那么几人就毫无秘密可言,不光指香阁不再安全,就连此行的任务也会被天蓬阁掌握,万一他们为了故意添堵,在后边的路上抢夺康雷,谁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杜大人已经被捉,庐城分院却没来找麻烦,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出卖咱们。”程凤凰理智的分析道。 田原点点头,“也可能是还没来及开口,不过这绝对是个不小的隐患。” “确实如此。”周天把杜斌受刑的情况说与几人,以及明天即将到来的废除修为。 三人面色凝重,想不到庐城分院竟然敢出此下策,对修仙人使用此法已是大罪,更何况目标还是钦天监的监人了,简直是已经丧心病狂。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就不是内部矛盾的事了,这是魔道之举,他们就不怕心境受蚀,断送自己的修行么!”穆阳拍桌子怒斥道。 “若他们执意如此,恐怕杜大人撑不过去,咱们该怎么办?”程凤凰忧心忡忡的说道,对于散功的后果她很清楚,根本没寄希望于杜斌守口如瓶。 “还能怎么办,赶紧跑路吧,等到明晚杜斌交代,想走就没机会了。”穆阳焦急的说道。 田原也点点头,“如今也只好如此,看来不得不联系庐城站的同僚了,事急从权希望监正能够理解。” 一直不同意离开的田原都表态了,还出奇赞同了周天前日的方案,做出牺牲庐城站,换取几人安全离开的准备。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默默看向周天,却发现他一直都没言语,只是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虽然周天还没开口,但几人认为肯定会同意,毕竟主意就是他出的,怎么能错失如此良机。 周天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等他们七嘴八舌说完,才不悦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什么了?就这么干等着?” 看出周天要寻错发飙,穆阳赶紧解释道,“我们当然不敢闲着,这两天我们就在计划向京城求援,趁着今晚的功夫,把需要的人员物资拉了个清单出来,准备寄回京中,让他们依照名单派兵来援。” 虽然没什么用,但也算是没主意时唯一可做的了,周天心情稍微好了点,摇了摇头说道,“用不上了,等监里准备妥当,杜斌早就废了。” “是啊,所以咱们什么时候走?定下时间好让庐城站的同僚帮忙掩护。”穆阳不敢耽误时间,再次询问周天的打算。 “走,是肯定不能走的,现在要是一走了之,杜斌就真葬在这了!”周天眯着眼缓缓说道。 田原茫然问道,“那周兄弟的意思是?” “救人!”周天淡淡答道。 “救人?”三人同时瞳孔地震,都被逼到死角了,竟然还要救人,心想周天不是魔怔了,就是出去一趟碰着头了,否则怎么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不理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周天淡淡的说道,“计划我已经想好了,明晚就行动,务必赶在对杜斌下手之前把人救出来。” 接着又把庐城分院虚有其表的事说出来,打消几人顾虑的同时,也让他们心里有谱。 “确实大有可为。”程凤凰第一个赞成道。 “周兄弟果然厉害,出去一趟不光把路上情况摸清,竟然还能在庐城分院走一圈。”穆阳听完也赞叹不已,心中却在想,充完电的周天就像变了个人,不光智谋重新上线,比原来还多了几分一往无前的干劲,看来程凤凰没少辛苦。 想到这里向程凤凰投去感激的目光,把程凤凰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穆阳又抽什么疯。 田原见状也赶紧表态,能不动用庐城站当然最好,否则几十条人命当诱饵,这事让监正知道,多多少少都会对几人仕途不利。 周天耐心等他们说完,却摇头说道,“庐城站还是要联络的,否则就咱们几个,根本折腾不出什么风雨来。” 田原吓了一跳,以为周天还是原来的主意。 “你不用多想,只是让他们帮忙做做样子,用不着真的火拼。”周天一看就知道误会了,连忙解释清楚。 周天把出门后的安全路线详细说出来,当晚便让三人下功夫记住,待到反复确认无误后,才开始了行动,田原外出联络庐城站,而穆阳则顺着路线继续发掘,扩大可活动的安全范围。 待二人分头行动后,吩咐程凤凰留下等候消息,周天则赶紧回房休养生息,好尽快恢复损耗巨大的真气,以应对明晚的各种突发情况。 天还没亮,穆阳便和田原联袂而归,身后还带回一个中年汉子,此人作普通脚夫打扮,脖子里系着擦汗手巾,手上还拎着一根扁担。 程凤凰见状知是庐城站的人,为保险起见,让田原带人先回房,自己则去喊周天起床。 想不到田原的效率如此之高,周天闭目养神一夜,正盘腿坐在床上,听到召唤连忙起身前去。 在田原的介绍下,几人相互认识一番。 此人正是庐城站的站长,名唤李冰,随着连日来庐城分院越发猖狂,李冰早就带领整站监人化整为零,散播在庐城各地,乔装打扮以免被天蓬阁捉去。 就算如此谨慎,依然是隔三差五便有人暴露,结局便像郝书谈口述的情形,大部分都被捉回庐城分院生死未卜,庐城站整整五十六个监人,到现在只剩下四十人左右,可见平日里的凶险非常。 眼看这几天形势越来越紧张,李冰并不知是因为周天而起,还以为庐城分院要加速铲除异己,所以每天都在外边晃悠,看看有没有新的联络暗号。 他当然不是等周天几人,而是盼着京城派人增援解围,只不过求救信一封连一封送出去,总也不见京城派人,正盼的望穿秋水,今天就见到了约见的消息,大喜之下当即便找到田原,一分一秒都不舍得耽搁。 李冰介绍完情况,便开始询问京城是什么意思,这回派了多少人来支援。 看着他充满希望的小眼神,周天哪敢实话实说,若告诉他只有四个人,怕不是要直接翻脸,到时候还指望他帮忙个屁。 “咳咳。”周天轻咳两声,胸有成竹的淡淡说道,“这些李站长不用担心,来这么多人,我们哪有功夫去数,绝对够用就行了。” 李冰听的精神大振,还以为事关重大要保密人数,赶紧知趣的不再询问,虽然不知眼前的年轻人什么来头,但是剩下三人李冰都听说过,除了监正麾下的近卫,便是一司的骨干,连他们都对周天恭敬非常,更说明了他身份的不凡,当即打消了所有的顾虑。 “一切听从周大人安排。”李冰恭恭敬敬的说道。 田原浑身发麻,没想到周天路子这么野,现在是打着京城的旗号坑自己人啊,虽然明知是用心良苦,但也听的心惊胆战。 就在众人等候安排时,周天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有没有女监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躲猫猫 对于周天惊世骇俗的发问,众人皆是闻言一愣。 李冰被问的猝不及防,不知周天为什么这么问,呆头呆脑的答道,“有几个吧。” 穆阳听的尴尬不已,还以为周天又要找人充电,赶紧干咳一声提醒道,“周大人,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吧,不如先找程大人凑合凑合,等事成之后再让李站长给您安排。” 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周天终于不再忍耐,一脚踢在穆阳屁股上,直接把人踢倒在地,“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能正经点!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 这一脚可把李冰给吓坏了,立马打起精神,到嘴边的疑惑也不敢问出嘴,立马改口说道,“庐城站现有女监人九名,其中适龄者六人,面容姣好者有四,身材样貌俱佳者,可精挑细选出两人,大人如有需要,本站立马回去安排。” 这还像个站长的汇报内容,周天挥了挥手,若无其事的说道,“站长好意心领了,现在不用精挑细选,适龄有六个人足够了,这些人能立马召集起来么?” 好家伙!想不到这周天还真不挑食,只要年纪合适就行,不过既然是上边下来的领导,李冰当然不敢得罪,立马表决心道,“只要大人需要,排除万难也得联系上,随时听从安排!” 周天听出话里的决心,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是个可靠的人,随即把晚上想好的计划说出来,让李冰回去后便依计照做。 李冰听的云里雾里,说来说去都没提及援军部署,更是对反攻庐城分院只字不提,忍不住又问道,“周大人说的当然没问题,可是……做这些对大局有什么作用?” 李冰说的尽量含糊,不敢直接质疑周天,其实他就是想问,这跟和扳倒天蓬阁有什么关系? 周天是扮猪吃老虎的专家,深知此时不能露怯,于是皱眉说道,“你只管先把此事做好,到时候等待我的信号,带领所有人来会合即可!” 听出周天语带不悦,李冰连忙点头应是,又询问是什么信号时,周天才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无论是烽烟传讯,还是烟火号令,只要是在庐城分院中发出,那就是让你来会合!” “去……庐城分院会合???”李冰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是!”周天淡定的回答。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周天把李冰撵走,以免延误时机,并且吩咐田原一同前往,负责两边的联络协调。 李冰田原走后,穆阳忍不住问道,“周兄弟,你确定不是让他们去送死么?” 周天淡淡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把功劳送他们一份罢了。” 其实周天的安排很简单,就是让庐城站召集人马,整理出三个六人小队,每队都要有一位年轻女监人,准备好之后,要在黄昏时分依计划现身,先由一队故意露出行踪,让巡查的庐城分院弟子发现,等他们发出寻求支援的信号后,这一队便要化整为零就地藏匿。 此时换另一队开始行动,在城的反方向如法炮制,再次吸引巡查弟子注意,如此一来三队轮番出现再接连消失,在敌人不知有三队人马的情况下,只会以为是周天几人在城中捉迷藏,此时城内修士便会应接不暇。 穆阳依然不能理解,这么在城内转圈,虽然能起到暂时吸引注意的作用,但是城门的修士不撤,对局势依然无法改变。 周天轻轻一笑,当然不会说破自己根本不准备离开,淡淡的把穆阳也打发走,“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庐城分院外守着,没什么异常就不用回来,等我们过去就行。” 穆阳答应下来,心说这撵人也撵的太明显了,不就是不小心撞破一次好事么,也至于一直抓着不放? 待穆阳闷闷不乐的离开指香阁,阁内又只剩下孤男寡女二人,程凤凰心惊肉跳的呆立原地,勉强故作镇静。 周天缓缓起身,出乎意料的再次回房,临走时倒没有让程凤凰继续留守大堂,而是让她也抓紧时间休息,好应对晚上的激战。 激战?这是周天头一回说出打算,原来一直是语焉不详,现在看来确定是硬拼的打算了,程凤凰心头一震,遐思瞬间烟消云散,表情也变的沉重起来,当即也不回房,而是在一楼找了个安静角落,盘腿而坐默默修整。 事分轻重缓急,周天当然能分的清孰轻孰重,就算在穿越之前,当有大的事情发生时,也不会胡闹影响体力,何况今晚动辄还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更不会在此期间肆意妄为,只能对着眼前的小美人视若无睹。 回到房内,周天取出如意筋骨棍,外加三颗已经炼化的五行珠,把这些宝贝全部放在床上。 面对有可能发生的大战,总觉得三颗珠子带在身上不保险,万一动作太大弄丢一颗就得不偿失,很久之前还能挂在脖子里,但现在胸前挂着从张仕祠那得到的秦家蚁币,根本没地方再挂宝珠。 带着怕丢了,不带怕偷了,思考再三之后,周天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把宝珠与必须携带的物品合为一体,如此一来只带一物便可解决问题。 想来想去一直带在身上的,也只有如意筋骨棍这个必须品了,谁能想到随手捡的趁手木棍,经过无数次锻炼后,竟然成了惺惺相惜的法宝,只要把五行珠镶嵌到棍身之上,既能以珠内残留真元增益筋骨棍本身,又能起到美观大方的装饰作用,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这个办法还是周天改造珍珠时想到的,既然能通过真气将珍珠灌注,从而发光发热,那么当然能影响五行珠,使之与木棍融为一体。 说干就干,周天在棍上比量好位置,便开始着手改造。 由于筋骨棍本就是由水龙珠充能所得,故而棍内水行真元充沛,而水又乃万物之始,在五行中有着天数水一的位置,所以与五行珠融合的过程异常顺利,周天只是从手指向珠内灌入真气,然后意念稍动便可使二者相抱如一。 没多久三颗珠子就嵌入了木棍底部,围绕棍身大半圈,犹如在剑身加了剑鄂护手一般。 周天为什么只嵌了大半圈,而不是平均定位?当然是为了以后的火龙珠和金龙珠留位置,以此也能证明他的寻宝之心从未停歇。 那又为什么绕城一圈,而不是直线镶嵌呢?那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以周天的见多识广来说,在棍子上加珠子的事也不是没见过,反正他看到的都是加一圈,没见过谁加一排的。 弄完了筋骨棍,周天也来了感觉,索性把珠链也拿出来,把剩下的珍珠也一个个点亮,做完一切早已是满头大汗,看向窗外时,日头也已经开始西下。 时间差不多了! 周天一阵翻箱倒柜,寻找可以遮挡面容的物件,不过在青楼还能找出什么来,折腾了半天,不知是倒霉还是缘分,只有一个红色肚兜可以使用,其他的不是轻纱亵衣,就是羊肠鱼肚,对将要出门的周天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掂量着手里的肚兜,周天暗呼造化弄人,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实除去外观上的不雅观,周天并不觉得此物不妥,无论布料的亲肤感,还是材质的透气性,都能给他难得的舒适。 将这抹红霞覆于脸上,周天深呼一口气,下楼寻找程凤凰会合。 程凤凰早已准备妥当,此时端起茶杯刚喝口水进去,就看到一个变态从二楼下来,吓得一口水喷在桌上,祭出飞剑就要攻击。 “你干什么!谋杀亲夫么!”周天也被吓的不轻,脚步不稳跌倒在楼梯上,差点直接滚下去。 程凤凰听出是周天的声音,赶紧收回飞剑,语带责备的说道,“怎么是你,你带的是什么东西!” “废话,肚兜啊你看不出来?”周天艰难的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生怕伤着哪影响迫在眉睫的行动。 “你带这个做什么!”程凤凰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想不通周天为什么有这个癖好。 “你这不明知故问么,我又不像你们,本来就和天蓬阁不对付,打就打了认出来也没事,我媳妇老婆都在天蓬阁,让总坛知道我去庐城分院劫狱,不给穿小鞋才怪呢。”周天不耐烦的解释道。 程凤凰对他了解甚深,当然知道不是在危言耸听,可显然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只能无奈的说道,“我没有不让你遮脸,而是说为什么非用这下流物件。” “这话就不对了啊,不就是个贴身衣服么,哪跟哪就下流了,说的跟你没戴似的。”周天翻了个白眼,及时纠正程凤凰的狭隘思想。 听他祸水东引竟然说到自己身上,程凤凰气的直跺小脚,说戴也不是说不戴也不是,只能闷闷不乐的冷哼一声,扭头不再搭理他,赌气般向外走去。 “站住!”一声怒喝从周天嘴里发出,正事当前岂容耍小姐脾气,快步走到程凤凰身后,严厉的斥责道,“你要干什么?这么带着情绪出去,是去救人还是去害人?也算是个老监人,怎么行事如此不知轻重,现在是拘小节的时候么,眼里还有没有大局了?” 见周天罕见的发怒,程凤凰也被镇住,被一番大道理说的俏脸微红,只能压下心中不平,缓缓转过身立在一旁,等待周天的吩咐。 周天这才满意,看程凤凰虽然停住脚步,但依然不肯说话,知道其心中还有些生气,于是恩威并施的说道,“哎呀,不就是一个肚兜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要是能找到别的就不用这个了,下次直接找你借行了吧。” 程凤凰这才知道他是无奈之举,也不知是因为得到了说法,还是因为周天耐着性子解释,心中闷气奇迹般慢慢消散,听到他下次要借自己的,两颊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刚要出口辩解,只见一串珠链已经出现在眼前。 “喏,这是送你的,今天下午废了我好一番功夫呐,别生气啦。”哄女人周天是手到擒来,诸多方法之中,当然是送东西最为有效,而种样繁多的礼物中当数首饰最能动人心神。 不过话说回来,谁让这个时代没包呢…… 程凤凰果然双目发光,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珠链,露出惊喜之色,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给我的?” “那可不,不给你让你看什么劲啊。”周天得意洋洋的说道,对自己这番心思颇为满意。 比周天更满意的就是程凤凰了,此时哪还在意什么肚兜不肚兜,满怀开心的就要伸手接过来。 周天见状赶紧收手躲开,在程凤凰疑惑的目光中淡然说道,“这玩意自己不好戴,你转过去我帮你直接系好。” 程凤凰含羞底下头去,即想接受,又觉得这样不好,扭扭捏捏纠结不已。 周天知她是不好意思,不由分说就扳住香肩,一把将程凤凰转的背对自己,然后拨开背后如云长发,露出雪白凝脂的玉颈,周天深吸一口气稳住双手,极为轻盈的为她戴好,指尖不可避免的从肌肤一划而过。 程凤凰像触电一般,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惹的心跳加速,但人家是好心帮忙,戴的又是亲手制作的首饰,当然不舍得匆匆躲开,只能红着脸装作不知。 周天见她没反应,胆子也随之大了许多,手指顺着项链就滑了过去,看似在摸项链,其实只是延长了肌肤接触的时间和轨迹。 程凤凰从俏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就连脖子也隐隐变成粉红色,随着周天越发肆无忌惮,终于忍不住痒痒,轻轻的移动粉颈,嘴里发出嗯的一声,即像是抗议又像是鼓励。 不过无论程凤凰是什么意思,在周天耳朵里听着都是在加油鼔气,不要脸的随口说道,“这珠子手感还不错,而且带在程姐姐身上更显冰清玉洁,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程凤凰哪能听不出,想不到周天对女人还真是有一手,怪不得在杭城传出那么多狼豺虎豹的佳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沉默以对,任其欣赏脖子上的珠链。 就这样他戴着别人的肚兜,给她戴上了亲手制作的珠链,与此同时远处一朵烟花窜至半空,炸出漫天花雨,灿烂的光线照耀半座庐城,映在二人的脸上。 躲猫猫行动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入龙潭 传讯烟火打断了沉浸在温存中的两人,周天推开门举目望去,发现是城西方向正在行动,不敢再耽误时间,拉着程凤凰便开始向庐城分院奔去。 到达分院附近的暗处藏好,隔远向大门处望去,发现几个留守弟子聚在那里,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着城西烟花的方向。 悄悄摸向院后,藏在另一边的穆阳发现二人,连忙现身相见,“你们怎么才来,我还以为计划有变呢。” 一切依计行事,周天让穆阳继续留在这里,吩咐如果有大批弟子回来,就发出尖叫示警,其他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用理会。 “你们去哪?”穆阳大惑不解的问道。 周天嘿嘿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当然是进去救人!” 说完便视高墙如无物,一跃而起翻身而入,程凤凰见状紧跟其后,留下一脸懵逼的穆阳,继续隐藏为二人放哨。 进入庐城分院,周天低声让程凤凰跟紧点,屏息运功向深处摸去,一路上经过土龙珠炼化的真意提升到了极致,本就熟悉过院内环境,如今行进的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哪怕中间会碰到一个两个弟子,也都早早生出感应,提前绕道而行以避险情。 程凤凰一声不吭跟在身后,对于周天臻至化境的潜行功夫赞叹不已,一路上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只要能牢牢跟上就行。 终于来到净坛所在,周天悄悄告诉程凤凰,杜斌就在坛内。 净坛依然有两个弟子把守,由于净坛的特点就是有门无窗,所以只要堵住了门,便等于封锁了整座净坛,想要绕开守卫进去根本不可能。 看了看天色,周天明白很快就会有人带走杜斌,为保险起见,首要任务是先确定杜斌在里面,低声吩咐程凤凰找机会潜入净坛,自己则为其引开弟子。 说完不等程凤凰说出对自己的担心,便快递来到一旁,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注意。 把守弟子闻声露出警惕之色,连忙祭出一道灵符拿在手中,一人留在原地不动,手里除了灵符还有一只示警烟火,另一人则缓步向周天处走来查看。 周天先将此人引向远处,然后返身回到净坛,在另一个方向继续发出动静。 剩下的弟子不由紧张起来,抱着希望低声呼唤道,“师兄?是你吗?” 见此人这么胆小,又怕另一个人回来,心急之下周天只能忍痛掏出一锭金子,先按在地上沾满泥土,然后才从树丛里将金锭缓缓滚出,露出一边让弟子正好能看到。 弟子果然察觉异样,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金黄色,心中一动顿时胆大不少,举着灵符就快步走来,先踢开草丛向内查看,确定安全后赶紧弯腰拾起地上的金块,在身上擦拭干净,然后双目发光的拿在嘴里咬了咬,这才开开心心的回到原地。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掉的,让老子发财喽。”弟子看向的自语道。 由于金子沾满泥土,所以弟子只以为是早就在地上,根本没有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时刚刚追出去的弟子也回来了,嘴里不断的骂骂咧咧,“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哪只畜牲,害老子吓了一跳,这些夜猫野狗迟早都逮着炖了。” 一路追踪无果,还以为是过路的猫猫狗狗,忍不住将心中闷气骂了出来。 就在刚刚弟子出来捡金子时,净坛大门终于空无一人,一直等待时机的程凤凰哪能错过,立马就从弟子身后快速接近,开门钻了进去,由于防的是坛里的杜斌逃跑,所以大门只是在外面上了个小木栓,根本拦不住想要进入的程凤凰。 两个弟子各自想着心事,连木门留着一条缝都没看到。 “你笑什么?”刚刚追出去的师兄一肚子怨气,看见师弟满面笑容不悦道。 “没……没什么!”师弟当然是因为金子才笑,天降横财谁能不高兴。 “你在嘲笑我么?”师兄不依不饶,一看就想把气出在师弟头上。 这时坛内传出杜斌的咳嗽声,周天知道这是给自己的暗号,旨在提醒杜斌就在坛内,于是长身而起向净坛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 “别吵了!” 正在争吵的二人被吸引注意,茫然看向来人,一身便装气宇不凡,虽面覆肚兜却难掩其英俊之貌,露在外边的两个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谁?”两人被这肚兜整蒙了,尤其是这光明正大的步伐,一时分不清是友是敌,不知该不该立马示警。 就在二人犹豫之时,净坛大门无声开启,一把飞剑闪电飞出。 由于二人被周天吸引,所以根本没察觉身后的异样,直到脖子一凉才知道不妙,只不过此时声带早已断裂,想要发出声音也无能为力。 周天走过去,先把自己的金子和他们的零花钱一起拿回,然后才将二人拖进净坛,看着坛内不远处的天蓬阁祖师爷雕像,心中不由默念罪过罪过。 杜斌此时已被松开手脚,看着眼前的周天激动不已,扑在地上抱住周天双腿,低声哭喊道,“周兄弟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周天心中惭愧,心说也就差一点就让你自生自灭了,一脚把人踢开,大义凛然的说道,“当然不会!跟我出来办差,一个都不能少!” 杜斌更是感激涕零,不顾再被踢开的危险,又一把扑了上去,抱着腿痛哭不已。 周天没时间让他煽情,抓紧时间换上其中一人道服,打开大门站在视线可及的地方,露出自己的背影,而杜斌则依然跪在地上。 刚准备好一切,坛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庐城分院弟子如期而至,或许是由于城内的烟火异象,众人都知道敌人已经现行,所以这次足足来了六个人,可见庐城分院内也紧张起来。 看到大开的净坛门,又不见守卫弟子,六人吓了一跳,加快速度冲了过来,走近后才发现自己人正站在里面,不由松了口气,对着背影笑骂道,“你们怎么又在拿他找乐子,这倒霉蛋今天就要功力尽失了,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众人说着走进净坛,还凑热闹般一脚蹬在杜斌脸上,把人踢的躺倒在地上。 这时净坛大门无声关闭,露出门后程凤凰森寒的俏脸。 “现在关门做什么!”新来的弟子不悦道,扭头向大门看去。 众人这才发现程凤凰,齐齐吓了一跳,大感不妙下赶紧祭出法宝灵符,只是还没等他们动作,身旁的周天已经提前发动,一手遥指天空,线仙式油然而出,众人当即被无形金线重重缠绕,就连功力最高的弟子也动弹不得。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钓字诀再出,六人犹如失重一般,瞬间飘到坛顶,一双双小腿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蹬,任由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脱身。 程凤凰看的愣在当场,飞剑在身后漫无目的的转着圈圈,这是她第一次见识飞仙六式的威力,虽然线报中听说,周天以此术在论道会大放异彩,但是亲眼见到后,依然忍不住心中感叹,这是……什么野狐禅法术。 躺在地上的杜斌也目瞪口呆,不过他比程凤凰要好些,早早的回过神来,毕竟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知道在周天这奇葩身上,出现什么新鲜事都不算奇怪。 干净利落做完一切,周天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掌,重新戴上刚刚收起来的肚兜,才抬头看向半空的杰作。 六人第一次看到周天正脸,虽然肚兜蒙面,也能看出根本不是自己人,竟然被这身衣服给骗了。 杜斌顿时来了精神,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抹干净,捡起角落里的飞剑就要一雪前耻,动手前不知周天什么意思,便疑惑的看过去,询问小组长的意见。 周天想起这些人虐待杜斌的画面,虽然不想再多做杀虐,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淡淡点了点头,让他随意处置,自己走到坛外将门关死。 阵阵低沉的惨叫传出,周天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不知这么做对不对,但是若被总坛知道,恐怕说破嘴皮子都解释不清了。 程凤凰也提前跟了出来,看着周天愁眉不展的样子,猜出他的心事,于是淡淡劝道,“周兄不用介怀,庐城之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钦天监失踪的监人不在净坛,恐怕早就凶多吉少,所以采取报复也无可厚非。” 周天露出一个苦笑,依然沉默不语。 “这些都是我和杜斌动手,账自然记在钦天监头上,你也不用怕天蓬阁记恨你。”程凤凰继续劝着,见他依然闷闷不乐,忍不住抬手抚上后背,轻柔的上下滑动。 这么一说周天就舒服多了,知道现在不是发愁的时候,回身捉住程凤凰玉手,举到面前轻啄一口,询问坛里进展。 不用程凤凰回答,缓缓走出净坛的杜斌,已经给了周天最好的答复,赤裸的上半身沾满血迹,脸上也被鲜血染的犹如炫彩一般。 周天心知不能耽搁太久,问杜斌能不能跟着行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两人便向昨天的大殿潜去。 到达地点后,三人藏在窗下,悄悄探听殿内的动静。 正巧此时有弟子前来,向院长回报院外的情况。 听着外边发生的事,万耿站到大门口,看向远处高空的焰火,担忧的皱眉说道,“怎么还没抓着,从黄昏折腾到现在,从城西折腾到城东,这么多人抓不着几个人,真是废物!” 决绝子陪在万耿身后,对眼前的局面也很是困惑,城内满是分院弟子,其中又不乏功力深厚的师叔带队,按理说不可能让他们在城内流窜,早就该被堵住才对。 可是现在不同地点升起的烟花,证明周天等人依然自由,而且路线天马行空毫无目的,就像在不断兜圈子一样,这对本应藏身不动,又或是理该采取行动的几人来说很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路线没有逻辑,那就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甩掉追兵! 把自己的质疑说与师父,万耿深以为然,沉声说道,“此言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自己这个弟子不要说放在庐城分院,就算放眼整个庐城周边,也是顶尖的人才,无论修为功力还是计谋才智都是佼佼者,自己所见年轻一辈,无人可出其右,所以遇事也习惯性的向他询问意见。 “我觉得此事不简单,他们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绝不会只为了兜圈子添麻烦,以周天那奸人的小心思,今晚在城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肯定是故意为之,为了某个咱们不知道的目的!”决绝子肯定的分析道。 周天在外边听的心惊肉跳,想不到这小子真有点本事,竟然看出其中破绽,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他猜到目的,不光自己会深陷险境,恐怕连庐城站都会损失惨重。 万耿听的不断点头,“那用不用让守城的分出人手,参与到堵截的队伍中?” 决绝子大吃一惊,连忙焦急的说道,“万万不可!” 见到他如此激烈的反应,万耿也不由吓了一跳。 只听决绝子继续说道,“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肯定是在城内憋不住了,目的就是想把守城的人吸引回来,待城门空虚之时再趁机逃走!” “大有道理!好生狡猾的小贼!”听着决绝子冷静的分析,万耿听出一身冷汗,发自肺腑的说道,“幸好有你出谋划策,否则说不定还真让他得逞。” 喊来传讯弟子,赶紧临危补救进行部署,“让城内师叔再接再厉,抓不着他们也得累死他们,再去城门告诉其他大弟子,让他们别管城内之事,只管打起精神盯住城门,哪怕城里闹翻天也不管他们的事,就算是分院塌了都别管!” 弟子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大意,领命立即离开去传递消息。 周天听的百感交集,这时不光不再害怕,还感激决绝子的聪明才智,可惜他猜中了动机却没猜中目的,竟然像是故意帮自己大忙似的,除此之外就是对万耿的感谢了,否则只有决绝子的小聪明,缺了院长这大聪明的决断也白瞎。 程凤凰和杜斌也无言以对,碰上这种大弟子,何愁玩笑话不成真,有了如今万耿的安排,不在庐城分院折腾点事,都觉得对不起他们。 “诶?他们怎么还没把人带来?” 等了半天,万耿终于想起了杜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反败为胜 六个弟子离开确实有一段时间,决绝子也觉得不对劲,“我去看看!” 周天都忍不住抱住他亲一口了,正盘算着怎么能一下制住两人,毕竟一个凝神期的院长,加一个精通高阶法术的大弟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如今决绝子离开的话,就剩下一个万耿,就算殿外还有弟子守护,把握也大了不说,动起手来更是会轻松不少。 决绝子似乎是听到周天所想一般,鬼使神差的还带走两个师弟,让本就不富裕的大殿更显得冷清空旷。 周天知道机会难得,低声问一旁的程凤凰,“能拦住剩下的人么?” 程凤凰看了看殿外的六七个弟子,肯定的点点头,“全拿下不敢说,拦住不让他们添乱没问题。” 杜斌一直跟在一旁,此时已经看出周天要干嘛,忍不住插话道,“周兄弟放心去,我虽然有些皮外伤,但是出手帮程大人打打下手,还是不会影响伤势的。” 周天这就放心了,给两人一个眼色,杜斌程凤凰闪电飞出,眨眼间就来到众人身前,两把飞剑如虹长击,借偷袭的优势瞬间伤了两个弟子。 喝斥声此起彼伏,万耿刚刚回到殿内,闻声快步向外跑去,不知出了什么事。 周天趁乱从窗户钻入殿内,由于万耿心系殿外,竟然没听到身后窗户发出的响声,依然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对付凝神期的院长,周天可不敢用飞仙六式冒险,毕竟这种全程靠先天真气施展的法术,碰上硬茬很容易被人用功力挣脱,一个不小心便会先机尽失,被迫逼入被动的境地。 周天加快步伐紧跟万耿,镶嵌宝珠的筋骨棍已经翻然手上,眼看就要到门口,高高举起棍子,照着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万耿不愧是院长级的人物,实战经验也不是弟子可比,在周天举棍时就觉察身后有风声掠过,心知不妙又来不及回身招架,连忙向一侧躲开。 砰的一声,致命的后脑被万耿躲开,筋骨棍落在肩膀之上,发出咔嚓一声。 万耿忍痛一溜小跑,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回身怒瞪刺客,大骂道,“大胆小贼,竟敢夜闯庐城分院行凶,活的不耐烦了你!” 一是因为看不到周天的辉光,二是见对方持棍行凶,所以万耿一时间有些恍惚,还以为是江湖上的小毛贼。 周天可懒得跟他废话,本来就不能暴露身份,再加上顾及去净坛的决绝子,连忙做阿童木状,施展炉火纯青的步罡术,一头撞向万耿欺身近打,只为抓紧时间活捉院长。 万耿的脚步哪能比得过步罡术,眼看着导弹一样的周天,只能慌忙交叉双臂护住胸前,功运中田硬抗一记。 又是砰的一声,周天应声止住身形,万耿则向后倒飞出一条抛物线,在将要落地时凌空一个跟头,勉强站在地面。 “你到底是谁!”万耿惊疑不定的问道,此时已经觉察到这个蒙面人的厉害,虽然没有辉光,但是一番交手下来,感到此人修为绝对不低。 “五官卫荆霸!”周天早已想好说辞,既然对方已经知悉杜斌身份,索性把今天的锅也推到监正头上,反正两家都打成这样了,五官卫过来救人也是天经地义。 “京巴?”万耿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五官卫当然知道是哪,后边净坛还关着一个呢,原来是钦天监来支援了,不光如此还打到了分院来,不禁后悔大意了。 由于怕周天还有其他大批帮手,万耿连忙大喊道,“快传信求援!!!” 殿外弟子当然也听到里面的交战声,只是苦于被程凤凰死死拦住,根本无法进去帮忙,这时听到师父的话,连忙祭出烟火点燃,朝天空极速射去。 周天这才算放心,今天一步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看到这个烟火,李冰就知道该带人来会合了。 步罡术再次施展,周天继续对万耿进行追打,因为怕下手太轻,眼中早已把万院长看作是任院长,棍棍都是下死手敲击,一时间殿内惨叫连连。 万耿连挨数棍,终于争取来一个施法的机会,空中幻化出数不清的尖锐竹镖,向着周天万箭齐发。 原来修的是木行法术,周天见状临危不惧,一溜烟躲了起来,靠在一根柱子后暂避锋锐,待竹锋射尽,周天再次凭借步罡术快速靠近,在万耿准备再次招架时,一把抵住对方的脖子,用棍子将人牢牢卡住。 这一战周天打的也是畏首畏尾,即不敢用飞仙六式冒险,又不敢御棍攻击,因为御棍绝技已经用来对付决绝子,若是冒然再次使用,难免被怀疑是周天作恶,到时候铁证如山想抵赖都不行。 多方顾虑之下,他才不得不恢复流氓本色,招招皆是贴身肉搏,流氓多了去了,谁也不能因为凶手爱打人,就非说自己是周天吧。 万耿也没想到这次不是敲击,一时大意之下被周天牢牢制住,可惜他一点关节技都不会,只能双手抓住木棍向外推开,奈何力量这一块根本不是周天的对手,木棍也越来越紧,勒的他喘不过气来,满脸憋出青筋。 “呔~贼人休得张狂,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殿外传来一声叱咤,正是去而复返的决绝子。 决绝子本就有绝活,再加上人多势众,周天怕程凤凰一不小心吃大亏,赶忙喊道,“退回大殿!不要硬拼!” 程凤凰二人闻言知道周天得手,奋力逼退身前弟子,撞开殿门冲了进来。 由于他们本就是拦人不让进殿,所以只以抵御为主,如今得到召唤,自然可以轻松退开,不至于被缠的无法动弹。 进殿之后,程凤凰和杜斌分立两侧,把周天护在中间,与涌入大殿的决绝子等人遥遥对峙。 决绝子此时已经发现净坛的尸体,又眼前师父也被勒的半死不活,不由大怒道,“把人放下!否则将你们碎尸万段!” 见周天闭口不语,程凤凰只能代为答道,“放下手中法器,否则先把万院长碎尸万段!” 决绝子虽然吆喝的挺凶,但是师父在人家手里,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双目射出浓烈的杀机,看向说话的程凤凰。 这时他也认出程凤凰的身份,发现正是与周天同行的女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缓缓垂下双手,沉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程凤凰这时已经明白了周天的布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等等你就知道了。” 决绝子无计可施,看向挟持万耿的蒙面人,见师父已经翻白眼吐舌头,忍不住提醒道,“你好歹松点吧,真把人勒死的话你们谁都走不掉。”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有本事拦住我们?周天露出不屑的眼神,想归想但是手上力气还是松了些,真把人勒死确实不合适。 确定师父暂时没有危险后,决绝子警惕看向蒙面的周天,沉声问道,“你是谁?” 周天仰望屋顶,傲娇的哼了一声,依然没有开口回答。 万耿刚喘过气来就闲不住了,虽然不敢再乱动,但是嘴皮子却忍不住说道,“这人是京巴!五官卫的走狗,打了为师好几下,不要放过他!” 哎呦,刚好受点就不老实,你他娘骂谁是京巴呢,周天一气之下再次把人勒紧,决心无论谁说情都不再放开了。 两方正僵持不下,忽然一名弟子冲到殿门,浑身泥土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没来及擦拭的血迹,见到决绝子后就焦急的说道,“大师兄不好了,忽然打来了好多术士,二话不说就砸门,院门已经守不住了!” 决绝子瞳孔骤缩,怒斥道,“吵什么吵!没看我这忙着呢?召集师兄弟去帮忙不就行了!” 听到大师兄说忙着,报信弟子不由一愣,不明白什么事能比遭遇强攻还重要,这才有功夫抬头望向殿内,看到院长那上吊般的表情,舌头都吐出来大半截,发现确实比自己那重要。 原以为只是上高地,哪知家早就被偷了。 弟子看清了局势,却依然赖着不肯离开,弱弱的说道,“大师兄,院里剩下的人都在您这了,我要是想去帮忙,只能从你这带人了。” 决绝子气的七窍冒烟,怒骂道,“焰火发了这么久,那群废物怎么还不回来支援!” 骂完才想起院长的话,是他说过家被拆了也不用管,不由呆在当场。 殿外杀声震天,李冰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不用麻烦了,我带人来找你们!” 说着便带领十名监人走进大殿,将决绝子等人夹在中间,看到不远处的程凤凰,连忙施礼回报道,“庐城分院已被攻破,院门处所有反贼二十三人悉数授首,缴械者被捕生擒,抵抗者就地正法,除了这里以外,庐城分院已被完全控制!” 听到这个消息,周天也很是兴奋,想要说两句骚话抒发情绪,又怕被决绝子认出声音,只能掐着嗓子尖笑几声,然后用纤细的假声说道,“干的漂亮!你们还不放下法宝,把身上符纸都交出来,否则等着给万耿收尸吧!” 现在都是我的人,看你决绝子还怎么吓唬我,老子杀了人也能说走就走! 这一声不光把决绝子吓一跳,就连李冰都忍不住打个哆嗦,心说京城怎么还派了个公公来。 决绝子看看身后的包围,再看看马上就要气绝的师父,知道再犹豫会还真的可能收尸,于是垂头丧气的扔出符纸。 众师弟见状也不敢坚持,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地上已经扔满了刀枪剑戟瓶瓶罐罐,程凤凰指挥把所有人都绑了起来,然后统统押到净坛禁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杜斌此时挺身而出,要亲自押送众人过去,眼睛则死死盯住人群中的王法,透出无穷的恨意。 周天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意给他个出气的机会,便不做阻拦,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万耿留在大殿,做为最有价值的人质。 此时穆阳匆匆赶来,说城中的修士发现不对劲,纷纷开始向庐城分院聚集,已经把大门重重围住。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周天听到消息后,问一旁的李冰。 “算上我一共四十一人,现全员到齐在庐城分院,除去这里和净坛的人,其他都在四周警戒。”李冰恭敬答道,此时他也懒得再问京城的安排,毕竟只周天几人便已掌控全局,院长和大弟子都没了,剩下那些虾兵蟹将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死守院门,任何人强攻格杀勿论,你带着万耿去城门,力所不及时以他震慑回援修士,实在不行剁俩手指头。”周天阴阳怪气的说道,故意让角落里的万耿听见,不怕他不帮忙阻拦弟子。 万耿面无血色的被人架走,前往城门做人质应尽的本分。 天蓬阁这种历史悠久的道场,和钦天监可不一样,无论是秦家当红时的清缴蓬莱仙阁,还是开朝国师的立皇平叛,亦或是为排挤秦家一通乱打的家族之乱,都能看到天蓬阁的影子,古往今来历经世事,不光有着无可媲美的超然地位,更有着不可言说的战略意义。 天蓬阁大多建在城中重地,不光为了广收良徒,更隐含着镇守一方安宁之意,所以各地分院都建的易守难攻,不像新朝钦天监一般,随便找座宅院就能立站。 钦天监有着术士的修为优势,天蓬阁有着修士的人数优势,若再加上个易于防守的地理环境助力,就显得天蓬阁更为稳妥,这也是庐城站为何斗不过天蓬阁庐城分院的原因。 但随着周天的偷家成功,一切变的不一样了,易守难攻的院门,外加经验丰富的监人,哪怕现在人数只有对方一半,但依然守得固若金汤。 庐城分院各师叔带领弟子冲锋几回,都被守在墙上的监人以飞剑击退,没多久便伤亡惨重,庐城分院外的长街上,也躺了许多重伤不起的弟子。 几十个监人吃了那么久的亏,终于有了反败为胜的优势,个个出手不留余力,不光把人反复杀退,竟然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乘胜追击。 没有周天的吩咐,李冰当然不敢擅作主张,只是提溜着万耿在人群后方督战,因为周天说的是打不过时再将万耿摆出来,不过目前看来优势太大,根本犯不上摆出万耿来。 而李冰又怕对方再有援军,也不敢轻易把人送回大殿,所以就这么拎着走来走去,一直没舍得让他露面。 与此同时,一个圆润的身影,正向着庐城拼命赶来,鹅蛋脸上满是焦急。 第二百一十六章 撞破好事 几天前冯春取道杨城,想顺路带走颇为欣赏的夏家千金——杨城分院夏三陆之女夏月。 一来自己经常外出,需要有个脑子够用的弟子协助,二来与周天联络也需要个信得过的人,而刚好夏月与周天关系密切,不光自己信得过,周天应该也信得过,所以就打消了原来回京召唤的打算,直接就来杨城领人。 哪知刚到地方就收到日将军密信,说是总坛有消息称周天在庐城露面,已经被重重围困,命冯春立即前往跟踪进展。 冯春看完信就知道坏了,由于和周天的密议事关总坛奸细,所以一直没敢书信告知娥婆罗,生怕走漏消息打草惊蛇,打算回京后当面禀报。 哪知还没等她回去就出事了,周天的态度和心思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所以日将军和庐城分院还停滞在之前的状态,这样一来才会有双方交恶的出现。 庐城分院不明就里下,肯定死抓周天不放,而且他们可不知道总坛为什么找人,一不留神便会失去分寸,而日将军以为自己还在紧跟周天,所以让她趁机去把人拿回京城,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应召返京。 错就错在冯春当日所应之召,乃是总坛加急所发,并不是娥婆罗的意思,而一直不敢书信汇报,更加深了这种阴差阳错,才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此时再写信说明是来不及了,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到庐城,冯春只能吩咐弟子们先行回京复命,而自己则轻车上阵孤身前往。 到达庐城之后,远远看到城墙上森严的戒备,冯春反而松了口气,既然依旧封城,说明周天应该还没有被抓,亦或是双方还没有拼到不可开交。 只要事态没有恶化,冯春就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大不了就是再夺一次分院控制权,把周天放走就行了。 冯春来到城下,呼唤守卫开启城门。 这时出来一个庐城分院的修士,看衣服应是高级弟子,冯春赶紧表明身份想要进城。 拦住冯春的正是伊陌子,见状赶紧拦住冯春,不好意思的说道,“冯堂主留步,师父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庐城,您可能暂时进不去了。” 冯春脸色一冷,想不到这小子如此愚钝,不悦道,“总坛的人你也敢拦?我找你们院长有要事,耽误了你承担不起。” 伊陌子虽然畏惧冯春的威势,但更怕违抗师命的家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挡在前面,躬身施礼道,“冯堂主别为难贫道,师父说了,哪怕分院被拆了都不准擅离职守,您行行好先等等吧。” “给我闪开!”冯春终于忍无可忍,冷声呵斥道。 伊陌子也是个死脑筋,见状吓得后退一步,骇然说道,“冯堂主千万不要激动,我是真不能放你进去,等里面把人抓住,解禁之后您再去不就行了。” 城内弟子见势不妙,瞬间涌出十几人来,挡在伊陌子身前拉开架势,丝毫没有因为是总坛的人而怯场。 “你们还要跟本堂动手?”冯春微眯双眼,显然已经动怒。 有了师弟助阵,伊陌子瞬间底气十足,理直气壮的答道,“冯堂主息怒,现在庐城草木皆兵,光这一个城门附近,就有四五十人驻守,一旦有什么误会我也无法控制。”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冯春真想一藤条过去,教教他天蓬阁的规矩,但是眼前周天之事未了,自己若是再生枝节,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更何况……若是真如伊陌子所说,四五十个修士拦在面前,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想到这里,冯春不得不压下无边怒意,冷冷的说了一个好字。 伊陌子见成功阻拦,不由松了口气,但又怕冯春把账记在自己头上,赶紧又好言相劝道,“多谢冯堂主理解,有所得罪实在是师命难违,我也是身不由己,待事情结束后您自去问师父便可。” 死道友不死贫道,关键时刻亲师父也不能不拿出来挡箭了。 “那敢问上仙,什么时候能去找万耿呢?”冯春何曾受过这气,被自家弟子挡在大门口,这要是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伊陌子回头看了看城内,翻着眼皮想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今晚城里闹的天翻地覆,分院也一直放烟火庆祝,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冯春冷冷看着对方,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那依上仙的意思,我就站这里乖乖等着就行?” 又是一番深思熟虑,伊陌子为难的说道,“按理说应该请堂主进去坐坐,不过我也做不了这个主,所以确实只能在这里等候。” 伊陌子何尝不想把人请进去,哪怕在城门里找个练兵的地方也行,可是就怕冯春迈进门就不认账,一旦在城里面跑起来自己哪撵得上,找一个周天就鸡飞狗跳了,再多个冯春的话,庐城不底朝天才怪。 虽然不敢请人进去,但是伊陌子该有的待客之道一点没少,吩咐师弟搬来桌子板凳,还亲自端来热茶点心,恭恭敬敬的摆在冯春面前。 本就事态紧急,偏偏遇上这么个二傻子,冯春脸色从白变青,只能坐在椅子上,静候城中消息。 当然了,更多的是在想事后如何撒气! 安排好了冯春,伊陌子又回到城墙上,尽心尽责继续着自己的守城事业,这时的庐城已经略显安宁,没了初入夜时满城围堵的热闹景象,只剩下庐城分院的方向,依然火光阵阵雷声滚滚。 伊陌子看在眼里,不禁由衷感叹道,“怪不得师父有令,就算学院被拆了也别管,原来是未卜先知有先见之明。” 刚说完就从城内跑来一位师叔,披头散发状似疯魔,把伊陌子吓了一跳,仔细辨认半天才看出是自己人。 师叔来后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直言伊陌子为何不支援分院,是不是故意为之有叛乱之心。 伊陌子也emo了,哪跟哪自己就成叛徒了,于是也没好气的说道,“师叔为什么这么说,坚守城门正是院长的意思,小徒夜以继日丝毫不敢怠慢,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到底是你不听院长的话,还是我不听院长的话?” 师叔气的上来就要打人,城里死伤惨重连家都夺不回来,这厮还口口声声坚守城门,你是防谁呢? 眼看师叔暴走,伊陌子寸步不让,心想有院长的授意我怕你个卵,招来师弟护在身前,不悦怒斥道,“来人止步!再敢胡闹以叛徒视之,别怪我不客气。” 师叔急火攻心,差点直接背过气去,心系城内弟子安危,不敢再浪费时间,扔下一句有你后悔的时候,便转身离开,去其他城门搬救兵。 只可惜事情远不如师叔想的那么简单,庐城分院五位高级弟子,除决绝子外,剩余四人分守四个城门,一路走来不光伊陌子拒绝回援,寄寂子、棠屏子、魄方子皆以同样理由一口回绝。 师叔最终没能回到分院与弟子们共进退,而是在路上就因暴怒而昏倒,到最后也想不通为何沦落至此。 伊陌子和师叔的对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能被有心的冯春收入耳中,一听庐城分院需要回援就知道不妥,赶忙询问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伊陌子倒是也没隐瞒,只说了不让乱动,又没说不让唠嗑,于是便仔细的说与冯春,从黄昏时分的街巷拦截,到晚间前后的庐城分院烟火展,以及现在的法术火光不断,最后还不忘总结道,“所以说冯堂主不用急,很快就结束了。” 冯春听的心惊肉跳,知道还是来晚了,看样子周天不光没有被抓,反而直接打上了庐城分院,听那位师叔的意思……恐怕庐城分院凶多吉少了。 害怕的事都已发生,现在就算进城也无法改变,冯春生无可恋的坐在椅上,对院长万耿很是佩服,这一招不准回援,简直是打在了自己的七寸上。 …… 庐城分院内,李冰提溜着万耿回到大殿汇报战事,街上修士已经伤亡过半,不过院门也在轮番法术攻击下快支撑不住,有了破损坍塌的迹象,所以请命杀出分院,对残余弟子进行围剿。 周天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一直挨打,连出门都要化妆的站长么,刚挽回劣势竟然就敢主动出击了? 见周天有些犹豫,李冰继续解释道,“大人放心,我绝不是头脑一热,经过连翻激战,如今对方人数已经不占优,而且我们一直躲在院内,可以边打边修整,他们却只能不断施法进攻,早已都疲惫不堪,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周天点点头,心说也有点道理,围剿这块监人肯定是专业的,确实大有可为。 杜斌折腾完王法便精神抖擞,此时光着膀子挺身而出,大声请愿道,“周兄弟下令吧,我愿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听着他们的话,周天瞬间有一种当上将军的感觉,顿时虚荣心得到莫大满足,不禁被气氛感染,长笑一声大喝道,“好!那就让杜兄带头开始反攻!” 李冰杜斌轰然领命,气势汹汹的走出殿外。 程凤凰一直站在周天身后,偶尔负责帮他传话,或者帮忙查看防守情况,听到要反攻后担心的说道,“城门附近还有许多修士驻守,虽然现在不见动静,但这么贸然出击,会不会招来他们反攻?” 自从刚刚有了当将军的感觉,周天就入戏了,到现在还在戏里没出来,闻言一把将程凤凰拉到腿上,一手环腰一手托起下巴,豪气干云的说道,“程姐姐不用怕,你没看李冰拿着院长不离手么,有这张王牌在手,还怕吃亏不成?” 说着忍不住在程凤凰小嘴上轻啄一下。 被拉到腿上时程凤凰就吓了一跳,好在殿里没人,也就半推半就坐下了,哪知道周天还亲上了,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怀抱,柔弱的娇嗔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经过这么一扭,周天更是兴致加倍,再加上这种深入敌后的刺激感,顿时豪气加倍精气十足,露出满脸奸笑,阴恻恻的说道,“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 事实确实如他所说,庐城站全员出动杀敌,穆阳在净坛看管人质,田原一直呆在院门,现在人一走更是需要他一夫当关看大门,这么一来还能喊来什么人。 周天的手不满足于只逗弄下巴,终于开始漫长的游走,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忽然传来田原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大吃一惊,赶紧分开身子装作无事发生,田原进来还没说话,入戏甚深的周天就大怒道,“你来干什么!为何擅离职守,院门还要不要了?” 田原吓了一跳,哪知自己撞破了好事,不明白周天抽什么疯,只能赶紧道明来意。 原来杜斌带人倾巢而出后,剩余的修士溃不成军,纷纷向城门方向溃散,想要逃出城去,可惜到了城门下便被封城的人拦住,说是任何人不准出入。 溃兵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又被杜斌李冰杀了一轮,之后便躲到城门底下不再动弹,现在监人们和敌人正在对峙,询问周天该如何是好。 周天听的目瞪口呆……自己占点便宜的功夫就打散了?这战斗力得溃成啥样? 除此之外对守城的高级弟子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些憨憨狠起来如此致命,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那……杜斌他们动手时,城门上的修士就不管么?”周天不可思议的问道。 田原摇了摇头,“管,怎么不管,他们一直在墙头上加油来着,最后溃兵躲进城门后,他们也只是阻拦杜斌等人靠近,并没有出来迎敌。” “那就……回来吧,现在还不是决一死战的时候,刚得到的优势不能轻易弄丢。”周天做出最后的决定,心中依然对守城人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正常人怎么能这么虎。 刚巧自分院溃散的人群到了伊陌子这里,在城门的一通闹腾,被冯春听的一清二楚,又是喊杀震天又是惨叫连连,犹如人间地狱。 可是都这么着了,伊陌子依然不肯打开城门,对自己的同门都如此顽固,冯春也不再废话,而是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城内,悄悄溜到一旁,找出无人的空隙,翻身跃过城墙,向庐城分院的方向疾速奔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块地皮 将所有投降弟子关押完毕,安排好轮换值守的具体事宜,时间已经来到深夜,周天打发人速去休息,有了庐城分院做为据点,众人也安心不少,纷纷向周天施礼告辞。 穆阳继续守在净坛,杜斌去给京城传书,田原则前往院门附近,休息的同时保持警惕,以免守城的修士反攻,程凤凰则继续留在周天身边,战时接送消息,不战时伺候起居,准备迎接新的战事。 最后离开的是庐城站长李冰,此时对周天已是五体投地,走前不断表达着自己感激和钦佩,直到周天不耐烦开始撵人,才提着万耿悻悻离开,直到此时都不愿放手这命中宿敌。 李冰刚走到殿门口,却又被周天叫住,语重心长的吩咐道,“今晚都挺累的,我这也不用安排守卫了,让人都回去休息吧,一个都不用留。” 不明白周天怎么突然说这个,李冰大惑不解的看过去,瞅了瞅一脸正气的周天,又瞧瞧面色泛红的程凤凰,心中似乎有点明白了,连忙感激的说道,“周大人体恤下情,实在是我庐城站之福,我这就把所有人赶的远远的,让他们连个音都听不着,周大人放心忙吧。” 说着便退出大殿,还不忘把殿门带上。 “都走吧,周大人让你们去休息,没有召唤听到什么都不准过来!”门外传来李冰冷冷的声音。 然后便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 有了刚刚被打扰的经历,周天依然不敢大意,听到人走后把头探出门外,左右看了一遍,亲眼确认安全后才再次关上殿门,还不忘把所有门栓锁上,然后又把窗户检查一圈,做好一切坐回椅上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他娘的这地方太大了,早知道就该提前换个小房间。”周天郁闷的说道。 听着他露骨的话语,程凤凰更觉得难堪,俏脸红里透红,紧张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也先走了。” “你走?”周天懵了,忙活半天就因为程凤凰,她要走了还玩个屁,于是不悦的说道,“你上哪去?” 自己孤身一人睡这么大个殿里,吹了蜡还真有点害怕呢,再者说你要走也早点说啊,这不是累傻小子呢么。 “当然是去找地方睡觉。”程凤凰低声细语道。 “我这不给你都收拾好了么,还找什么地方,在这睡就行了,有我陪着你不用害怕。”周天拍着胸口说道,眼睛已经死死盯住程凤凰。 程凤凰心说你在这才害怕呢,躲开周天如有实质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大殿让给大人睡,我……我还是走吧。” 周天怎么能舍得放她走,起身步步紧逼走了过去,拿出领导的架势,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程啊,如此夜深人静岂能白白辜负,等会吹了灯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夜光项链,我还有大事要和你商量呢。” 周天走一步,程凤凰便不由自主退一步,直到撞上墙壁退无可退,程凤凰才惊慌的说道,“有什么大事直说吧。” 来玩软的再来硬的,周天瞬间霸道总裁附身,一巴掌从程凤凰耳边拍到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大脸凑过去说道,“有些事只说哪行啊,重在参与!” 程凤凰被这强硬气势压的喘不过气,侧过俏首泫然欲泣道,“我把项链还给你还不行么……” “晚啦~”周天嘿嘿一笑,附身把距离再次靠近。 “当当当”敲门声传出。 马上就要亲上的两人愕然以对,不知道这时候谁来敲门,不是把人都撵走了么。 “不用管他,咱们继续。”周天排除杂念,继续向前凑去。 “当当当”敲门声锲而不舍再度响起,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周天也下不去嘴了,站直身子撸袖就走了过去,气冲冲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 冯春敲了半天门不见动静,本就因一路上的修士尸体而心烦意乱,现在更是心急如焚,也不再等人开门,直接就一脚踹开房门,还没等看清殿内什么状况,只见一阵香风飘过,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原来是程凤凰以为有人故意捉弄,不堪娇羞之下趁机夺门而出。 一个大意没拦住,到嘴的便宜又飞了,周天更是恨得牙痒痒,快步走到门前,正好和一脸懵逼的冯春打个照面,不由愣在当场。 冯春本来准备了许多问题,但是被程凤凰这一下给整蒙了,看着香风离开的方向,大惑不解的问道,“她是谁?” 这可不是冯春该出现的地方,先不说两边已生死相拼,让人看见自己和天蓬阁会面也不合适,周天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拉进大殿,含糊其辞道,“一个女同事,刚刚正谈工作呢。” “谈工作她脸红什么?跑的跟狗撵了似的。”冯春怀疑的说道。 “挨批评了,小姑娘家脸皮薄,师父你怎么来了?”周天可不敢一直这个话题,赶紧岔开说道。 冯春终于想起正事,她好不容易混进城,千辛万苦找到周天,可不是为了管他谈工作,立马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看街上到处都是天蓬阁弟子的尸身,为何闹到这般田地?” 周天只能如实相告,一切都不是自己有意为之,而且出人命期间,庐城分院也并不知自己在场。 冯春眼中一抹奇异色彩转身即逝,继而不悦说道,“就算庐城分院围着你,那也不能纵容监人对分院下手,万耿杀监人是他们的事,更何况此事还因你而起,若是被人知道你参与其中,这与背叛天蓬阁何异!” 好么……最后还是成了自己的罪过,周天算来算去也没想到冯春会赶来,否则事情解决后拍拍屁股走人,就算其他人怀疑也赖不到自己身上,顶多就是庐城内乱而已。 “我不是没敢让人知道么。”周天闷闷不乐的说道。 “好在你没让人知道,就以大元帅对钦天监的怨恨,让人知道你帮钦天监,谁也保不住你!”冯春责备的说道。 “说这些有个屁用,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周天也郁闷,心说你要不来就好了。 冯春哪能听不出言外之意,心烦意乱的说道,“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日将军听说你在庐城被困,让我赶紧过来带人么。” 说着把不敢书信回报的事告诉周天,这便是导致误会的直接原因。 “既然这样咱们谁也别说谁了,想想怎么办得了。”周天像泄气皮球一样摊椅子上,没了其他人在场,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不用一直像打了鸡血似的鼓舞士气,也成功的从将军戏码里跳脱出来。 “赶紧走啊,还能有什么办法,走后把庐城分院的人放出来,让他们随便闹去。”冯春言简意赅的说道。 “说的跟我想留在这一样,你来时没看到么,四个城门把的严严实实,能是我想走就走的?再说了,现在放了万耿他们,不把庐城的监人全宰了才怪,让我跟高太公怎么交代?我还不如直接跑路算了!”周天一边抱怨一边发着牢骚,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悲从中来。 想起进城时的困难,冯春也没了脾气,如今总坛大内奸没有找到,怎么可能放弃周天这么好的线人,还需要通过他在钦天监内部寻找线索,当然不能一跑了事。 冯春赶紧出言否决,“不行!现在走还不是时候,无论如何要先把总坛的奸细找出来,然后再说脱身的事。” “还是啊,想安安稳稳的回去,那就不能不给高太公交代,想给他交代就不能撒手不管,说来说去不还是个死局?”周天嘟嘟囔囔的说着。 听着他说个没完,冯春也毫无头绪,只能瘫倒在另一张椅子上,无奈说道,“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周天当然早就想好对策,等的就是冯春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双目发光的说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看着他那贼兮兮的眼神,冯春谨慎的说道,“你可别说庐城分院的人全宰了,那样你是有交代了,我回总坛直接去断头台了。” 周天不悦的看她一眼,“师父把我当什么人了,都是同门师兄弟,我哪能对他们下得去手。” 冯春愣愣的对他对视,心想下不去手还满街躺尸呢,这要能下去手还不得把总坛给屠了。 周天被看的心虚,赶紧言归正传道,“办法就是让他们一切照旧,恢复往常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只要能互相牵制,那我就能放心回京了。” 这是周天早早就想过的最好结局,只是本来还需一步一步慢慢来,冯春的到来反而让他可以尽快实现。 冯春点点头,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只要不再制造杀戮,回到京城两边都好说一些,刚要开口答应下来,却又想起潜入大殿前看到的情形,忍不住皱眉说道,“就凭这几个监人能行么,就算庐城分院死伤惨重,但城墙上还有大半弟子,监人出了分院不被人淹了才怪。” 周天当然也知道不行,原先庐城站被收拾成什么样他一清二楚,不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根本撑不到现在,就更不用说反败为胜了,于是嘿嘿一笑说道,“师父说的当然没错,所以关键就在于不能让他们轻易出去,只要能守住就不怕牵制不了。” 冯春终于听出关键,悚然起身惊骇道,“你是什么意思!” 看冯春表情,就知道她已猜出自己的想法,周天继续笑言道,“不愧是我师父,想的都跟徒儿一样,咱们把庐城分院变成庐城站,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你、你、你也太敢想了!”冯春吓得站起身来,紧张的说道,“各地分院虽然各自管理,但名义上都是归总坛所有,你这不是算计总坛财产么!” 周天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你就说这样能不能解决问题吧。” “问题是能暂时解决,但是……”冯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天不耐烦的打断。 “能解决不就行了,哪有什么但是不但是的,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不就行了。”周天得意的说道。 冯春沉思片刻,依然摇了摇头,不敢答应这大逆不道的办法。 周天明白又到了耍嘴皮子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想开点,钦天监和天蓬阁能斗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都是修仙的同道,打打杀杀撒撒气就过去了,还能一直这么斗下去啊?” 冯春默默不语,开始仔细考虑周天的话。 “迟早不还是和解么,就算不和解越打越凶,结果无非就是一个灭了另一个,那何尝不也是变相的解决问题。”周天继续劝着。 这个思路太过清奇,让冯春瞬间欲哭无泪,不过一切确如他所说,当即缓缓点了点头。 周天见状大喜,有了冯春支持,哪怕忽悠不来一个分院,事情瞬间简单起来了。 喜悦的心情不止来自于问题解决,周天盘算的可多了去了,庐城分院当然不会白白送给钦天监,而是要想办法先把东西变成自己的,然后暂时借给钦天监,等过去眼前的危机,以后再想办法收回来。 东西只要能到自己手里,未来管他钦天监还是天蓬阁,谁都别想再要回去。 诡计得逞后,脑子中浮现出吕顽的俏影,这件事周天一直横亘心头,无论是穿越后的朝夕相处,还是穿越前宿主记忆,对吕顽都有着深深的依恋,时间过去这么久依然清晰,绝不是简单的一时之欲。 也正因为如此,对吕家和吕木棠的不满从未减少,随着在京城稳定下来,周天知道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而若能拿下庐城分院,无疑是更进了一步。 想在这个世界立足本就不易,和吕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叫板,就更是难上加难,只凭着两家青楼外加一个猴王寨?周天还没这么幼稚,而这个历史悠久的院址,偌大一块地皮,刚好可以起到非同小可的作用。 两人开始商议具体细节,周天趁机确认分院地契是否由院长保管,得到确定答复后更是心中有底,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索性直接走去把灯吹灭,然后搂住师父向殿角走去,那里有提前摆好的临时床铺,本是为程凤凰准备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用在冯春这了。 只要不浪费就行,周天发出一阵奸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拆招牌 第二天天没亮,冯春便起身准备离开。 周天将决绝子蒙着眼睛提出来,亲自交到冯春手里,这也是两人连夜商量好的,守在城门的弟子像吃了秤砣一样,不带个能镇住的人出去,根本无法打消他们封城的决心,时间一久恐怕真能把周天饿死到庐城。 冯春接过决绝子,还没来及走出大殿,得到消息的李冰就薅着万院长赶过来,不能理解周天为何要放这么重要的人质。 在周天的特别关照下,此时的万耿已经被堵上眼耳口,除了留个鼻子出气,其他也算是六根清净了。 周天听到有人来,便撕下半个肚兜递给冯春,让她遮起面容以免被人认出,等自己也戴上之后,才淡定的迎接李冰。 冯春也不知递过来的什么,着急之下直接就带在脸上,丝毫没有察觉异样。 “周大人,我听说您要把决绝子放了?不知是真是假?”李冰恭敬问道。 周天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答道,“是啊,有什么意见么?” 李冰当然听出话里的不快,硬着头皮说道,“这……决绝子是庐城分院的重要人物,修为又是高级弟子中最高的,若是平白无故把人放了,对咱们不利啊。” “那依你的意思呢?”周天问道。 一听询问自己,李冰还以为来了表现机会,瞬间精神饱满,踹了万耿一脚当做助兴,然后滔滔不绝的说道,“现在院长大弟子都在咱们手里,我认为正是发起反攻的良机,咱们冲出院门走向城门,先将昨夜没拿下的逃兵收拾,再乘胜追击将城门一一击破!” “那你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周天翻了个白眼说道。 李冰这才发现周天脸色不善,赶紧躬身致歉道,“这只是我的愚见,肯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得请周大人定夺。” “将近二百个弟子不放在眼里,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怕放一个决绝子?”周天阴阳怪气的说道。 对于李冰的质疑,其实周天并不是真的生气,身边的人能如此勇猛,他还隐隐有些高兴,只是现在急需放走冯春,没时间耽搁,只能快刀斩乱麻。 这时穆阳等人听到动静,也赶来看发生什么事,见到周天的脸色,瞬间安静的站在一旁,连冯春是谁都懒得问,生怕被当做撒气对象。 李冰慌忙解释道,“周大人误会,我并没有轻敌的意思,只是觉得以您的勇猛与智谋,拿下这些人轻而易举,只靠我们哪能行啊。” 周天这才满意,淡淡说道,“拿下这些人又能怎么样,惹来天蓬阁总坛的报复,你觉得你能撑多久,虽然我在这时不用怕,但我也不能一直呆在庐城啊。” 李冰虚心受教,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天蓬阁总坛卧虎藏龙,木行堂主冯春傲世天下,更是美的不可方物,万一把她惹来,就连我都要拜倒裙下,还有谁能苟活?”周天继续说道,不着痕迹的拍了下师父的马屁。 冯春听的都脸红了,不过好在有肚兜遮挡,才没被人发现。 这时周天挥了挥手,示意冯春先带人离开。 冯春点头离开大殿,这次果然没有人敢再反对,不光如此,穆阳还客气的把她送到大门,生怕被不知情的监人阻拦。 见识过周天在钦天监的霸道,冯春暗暗心惊,今天换做其他人,想当着这些监人的面带走决绝子,恐怕是痴人说梦,可周天不光快速做到了,用的还是不容质疑的态度,哪能不叫人感叹,看来迟早也成为钦天监的滚刀肉。 眼巴巴看着决绝子被带走,李冰心痛不已,委屈巴巴的说道,“周大人,那女子是谁,能信得过么?” 所有人都露出注意的神色,看来都对冯春的身份充满好奇。 周天让他们暂时别管这些,明言放走决绝子只是为了解封城门,并且助于商讨具体的停战事宜,否则一直这么耗下去,不光对自己的小组不利,对整个庐城的百姓也不利。 见周天似乎消了气,穆阳趁机说道,“小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大人办事哪有质疑的份,那都是大有深意的,你只管听教听话,总之不叫你吃亏不就行了。” 见穆阳马屁piapia的,杜斌也不甘落后,紧跟着说道,“说的就是,周大人来前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这不也给你找回场子了么,要不是周大人,你们迟早被庐城分院吃干抹净,怎么还能质疑周大人呢。” 一个个都表态,田原自然也着急,觉得气氛到这需要跟着说两句,不过该拍的马屁都拍的差不多了,夸不了周天那就只能骂李冰,也算是曲线救国,“愚钝!粗鲁!” 李冰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除了程凤凰没说话外,都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程凤凰之所以没开口,主要是被冯春脸上的面罩吸引。 “我也没有质疑啊,只是说放走有点可惜了,但说了一切让周大人定夺。”李冰无奈的解释道,自打做了站长一来,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口诛笔伐,更是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心中不由叹息不已。 抬手阻止众人指责,周天先是对李冰的勇猛有主见夸了几句,毕竟打了这么多巴掌,甜枣该扔也得扔一个,然后便让他把万耿丢在殿中间,解开头上束缚,开始了自己的坑蒙拐骗大计。 当着这么多同僚,周天当然不屑于低三下四的哄骗,所以在万耿就位后直说道,“庐城分院的地契在你这吧。” 万耿茫然点头。 “拿出来吧。”周天淡淡说道。 万耿看着众人气势汹汹的眼神,再想想昨晚亲眼所见的尸横遍野,只能先点头答应,然后才敢问道,“拿那个做什么?” “过户。”周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过户?过什么户??”万耿惊诧不已。 不光他大惑不解,其他人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周天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使了个眼色出去,穆阳与周天配合默契,见状直接走上前就要用刑,吓的万耿立马疑问全无,带着李冰就把东西拿来了。 周天这边也没闲着,吩咐杜斌田原二人去院门,把原来的招牌拆掉。 众人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打归打杀归杀,直接讹东西抢地盘还是头一回见,讹的又不是小家小户,而是久负盛名的天蓬阁,不由都紧张起来,就连穆阳都犹豫的问道,“周兄弟,这样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出了这个院,就凭庐城分院现在剩的残余,也够李冰他们喝一壶,我还能在庐城守一辈子啊?”周天不耐烦的说道。 这次李冰倒是学聪明了,一是不敢再质疑周天,二是这对庐城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当然举双手赞成,“我觉得挺合适,周大人英明!” “不行!我庐城分院历史悠久,古往今来都没有变过主人,岂能容尔等胡来!”眼看要做天蓬阁的千古罪人,万耿终于硬气一回,当着众人面怒斥道。 周天叹了口气,转身不看万耿,淡淡说道,“满足他。” 穆阳当即祭出飞锯,一步步向万耿靠近,眼中透出浓烈杀机。 “你们逼我也没用!此事只有总坛能做主,若是知道我把分院转手钦天监,定让我万劫不复!”看着明晃晃的锯子,万耿依然不肯就范,硬着头皮说道。 周天头也不回,“说的好,现在就给你个万劫不复的机会,宰了吧。” 穆阳直接将飞锯御起,眼看就要射过去时,万耿心理防线彻底失守,扑通瘫倒在地上,大声疾呼道,“等等!” 有意为周天助势,穆阳打断施法时,故意让锯子在万耿面前堪堪停下,带起的微风吹起几绺头发,再慢一点就是爆头的局面。 万耿一动不敢动,心道这群王八蛋是玩真的,再嘴硬连做千古罪人的机会都没了,生无可恋的说道,“行,我答应。” 周天赶紧回身走过去,扒拉开飞锯搀起万耿,热情的说道,“万院长深明大义,此举为庐城减少无数杀戮,实在是功德无量,乃是我辈之楷模啊!” 说完将众人都挥退,杜斌田原自去拆庐城分院的招牌,而李冰和穆阳也不愿闲着,反正都说要停战了,俩人一合计索性前往庐城站旧址,把牌子拆过来备用,毕竟空出来的大门也需要挂东西。 就这样四人兵分两路,都去拆牌子,程凤凰则前往院门警戒,留下周天一个人尽情发挥。 待人全走后,万耿垂头丧气的说道,“你们这么做总坛不会答应,这么大的道场就凭庐城站这些人能坐稳?迟早还是回到天蓬阁手里。” “以后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总坛那边我另有安排,到时候自然会做出妥协,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周天拍着他肩膀说道。 万耿闻言大惊,听这意思对方连总坛都有路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你就更不用管了,总坛那边昨晚就来人了,你以为带走决绝子的是谁。”周天若无其事的说道。 万耿瞠目结舌的看着周天,虽然不知卖的什么关子,但若是总坛那能解决,他还真不介意拿分院换平安,于是心中放松一些。 领着一脸懵逼的万耿来到桌前,周天让他起草一份转让文书,接收人的地方留白,等自己回头再填。 万耿更是迷惑纵生,“不写钦天监么?” “写钦天监的话,那院长就真成千古罪人了,我能那么残忍么,庐城分院以后只会属于某个人,再由此人转借钦天监使用,这么说是不是好受多了。”周天添油加醋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是为万耿着想。 人在绝境之中时,任何小的转变都像是莫大的恩赐,万耿现在就是如此,乍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起码自己没有亲自把分院送给钦天监,如此一来还真说不上什么千古罪人,瞬间又松了口气,感动的说道,“荆霸兄竟然还能为我考虑,实在是出乎意料,感谢的话万某就不多说了,日后必有回报。” 骗完了人还得落句谢谢,这事穿越前周天就没少干,早就习以为常,欣然接受道,“万院长不用客气,都是公事公办嘛,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心情愉悦之下,周天忍不住谈性大发,收起桌上的房契地契转让书,笑着说道,“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收起来了,万院长也提前拾掇拾掇东西,等签约停战协议后就能重获自由了。”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事到如今还不忘让自己打包行李,万耿刚刚担心的小金库无法转移,现在也迎刃而解,忍不住又对周天一番感谢。 周天嘴里说着太客气了,自然而然的又把万耿绑了起来,当然不会忘记重新堵上耳目,以保证自己的身份不泄露。 做完一切后,周天终于忍不住掏出刚讹来的契约,举到嘴边就亲了一口,不可能的事就这么成为现实。 时间临近晌午,城门之事顺利解决,毕竟决绝子没那么二,出了院门一听冯春是总坛的人,立马态度端正的行礼请安,对所交代的事也是言听计从,这倒是让冯春松了口气。 不同于对其他人的严词拒绝,守在城门的四个高等弟子对决绝子是百依百顺,一见大师兄来,立马就倒履相迎,询问有什么新的指示,听到撤防之后,立马领人离开城门一句二话都没有。 对此冯春倒是毫不以外,毕竟昨夜提到会不会阻力太大时,周天便明言只要带走大弟子就没有问题,这也是今早带走决绝子的原因。 决绝子带路找到一处空阔的地方,将所有师弟集合在一起,然后向冯春回报道,“庐城分院一百九十九人集结完毕,等候堂主大人指示。” 冯春背负双手从人群前走过,小肉手一挥说道,“原地休息!” “原、原地休息???”决绝子不可置信的重复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咱们不去抢回分院么?” 看着眼前这二百号人,冯春不禁发愁,这些人没了分院该去哪啊,正闹心就听到决绝子的话,不耐烦的说道,“抢抢抢,抢什么抢,丢都丢了,你以为说抢就能抢回来?” 充满正能量的一句正常话,反倒惹的冯春动气,决绝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犹犹豫豫的说道, “那分院……”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乔迁之喜 “分院什么分院,死了这么多人,已经无法向总坛交代了,好不容易把你争取出来,就是要谈和停战,你现在带人冲过去是嫌不够乱么!”想起周天刚刚的威武,冯春也如法炮制,希望以强硬态度制止不和谐的声音。 以往的庐城,决绝子认第二,除了院长没人敢说第一,何尝忍受过这个,如今却被骂的狗血淋头,心中无比郁闷,知道说什么都免不了再被责备,只能忍气吞声的说道,“全听堂主安排。” 果然是恶人的法子最为有效,喝止了决绝子,冯春立马点出五个高级弟子,让他们去城内找一个容身之处,要求能容下整个整个庐城分院。 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师弟,五个人面面相觑,听出一时半会是回不去分院了,虽然心中多有不甘,但又不敢忤逆总坛来的堂主,只能听从吩咐,分头去寻找合适的地界。 这一天庐城热闹非凡,五位高级弟子犹如猛虎下山,分别去了客栈、酒楼、书院、府衙,到地方后亮明天蓬阁身份,二话不说就要清场,任你是掌柜老板还是官差衙役,统统一视同仁,谁敢抗命不从,直接就扣上个轻视天蓬阁的大帽子,似乎铁了心要拿凡人出气,一时间搞得天怒人怨。 最有想法的当数伊陌子,他一心想要趁此机会在总坛露个脸,便另辟蹊径直接找到驻扎当地的军营,也是没说两句就要清场,奈何天下军队是一家,都是直接听命朝廷的天子门生,所以对他很不客气。 伊陌子待要也栽个高帽子过去时,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而且每个军营暗藏高人护军,都是皇宫亲自派遣的修仙大德,最终伊陌子一个堂堂炼气期高级弟子,差点被打出来。 伊陌子正自emo,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既合适又不用掏钱的地方,虽然装不下二百人,但暂做修整应该是没问题的。 天蓬阁这边闹的欢实,钦天监那里也不安生,穆阳和李冰出了大门便直奔庐城站旧址,路上穆阳为讨好周天,愣是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建议。 “一路看来,周兄弟最是喜欢排场热闹,如今庐城站改头换面,也算是乔迁大喜,这么冷清是不是不太合适?” 刚挨过批评的李冰哪敢有异议,心想穆阳也算是周天的近人,你说什么当然都是对的,立马答应下来,领着穆阳就去了专做鞭炮烟火生意的街道,瞬间开启逛街购物模式,租个小推车愣是装满才罢休,穆阳难得大方一次,全部费用由他结账。 就这样两人一车,加上满车烟花爆竹,慢慢悠悠就到了庐城站旧址,好巧不巧正好和来此考察的伊陌子走个碰头。 李冰和伊陌子同在庐城,当然早就相互认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差点就要刀剑相拼。 好在穆阳拦在中间,此时已经从李冰处得知伊陌子身份,认出是玉指阁一面之缘的高级弟子,但依然沉着提醒道,“周兄弟说过要停战,咱们不能轻易动手,否则谈判桌上落了把柄,对周兄弟不利!” 李冰也冷静下来,知道穆阳说的有理,于是不甘心的骂道,“你小子运气好,京城来的大人不让私自动手,今天是我们庐城站大好的日子,暂时饶你一次,赶紧滚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 伊陌子当然也不敢打,一是冯春表达过同样的停战意思,二是对方两个人,想打也打不过。 虽然不敢动手,但也不愿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跑,听到李冰说大喜日子,再加上推的满车喜庆之物,伊陌子顿时生出好奇心,索性站在庐城站一旁,冷冷瞧着两人想做什么。 李冰见他不肯走,当即火冒三丈,心说给脸不要脸,当即就要破口大骂,却再次被穆阳伸手拦住,低声耳语道,“看就让他看,鞭炮放起来,热热闹闹气死他丫的。” 李冰闻言豁然开朗,立马露出满脸笑容,心想姜还是老的辣,骂人有什么用,只骂不打到最后气的还是自己,反正这次斗法输的又不是己方,死的也不是监人,被夺了地盘的更不是钦天监,现在生气的不该是自己才对,而是应该越高兴越好。 你不是不愿意走么,那就在这仔细看着,好好臊臊这不要脸的东西! 李冰如是想着,伸手便抬下来一盘鞭炮,甩开膀子在庐城站门口围了一圈,祭出一张灵符在手里点燃,对着长街大声喊道,“放炮喽~” 庐城封城后百姓都呆在家中,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内幕,如今封门闭户好几天,哪能经得住热闹的诱惑,纷纷开门露出头来,看是哪家不怕死的敢在这时候放炮。 这一看不当紧,发现是当事一方的庐城站,瞬间猜出内乱差不多该结束了,连忙携家带口走到街上,说是透气其实就是想凑热闹打听小道消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随着鞭炮声,越来越多的人群围到庐城站门口,瞬间把整个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邻居街坊都来凑热闹,李冰脸上喜气洋洋,毫无架子的和人打招呼。 于此成为鲜明对比是一旁的伊陌子,此时面色阴沉目光忧郁,古今内外的节日都算上,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不明白其他人更不敢乱猜,见李冰这么有兴致,一些胆大点的忍不住问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啊,今这是啥喜事啊,我们想祝贺都不知不知怎么开口,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李冰故作含蓄的笑了笑,“也没啥大事,就是庐城站找到新地方了,今天把招牌拆过去,算是乔迁之喜吧。”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庆贺,一时间恭喜之言不绝于耳,把李冰搞得应接不暇,只能一一还礼表达谢意。 伊陌子听的面色苍白,这要猜不出怎么回事,那就不用在庐城混了,可笑自己还厚着脸皮赖在这,这哪是给他们添堵,这是给自己捉苍蝇裹腹——自找恶心呐。 可惜这时街上早已人山人海,想悄悄溜走也没有机会了。 有些人不光认识李冰,也认识杵在一旁的伊陌子,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欠欠的问道,“伊道长也在这,您也是来祝贺么?” 伊陌子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说还真是怕啥来啥,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众人品出一点不寻常来,再次问李冰道,“李站长这是搬哪去?和庐城站做了这么久邻居,您一走还挺不舍得呢。” 李冰忍不住先哈哈大笑一番,然后制住笑漫不经意的说道,“也离的不远,就在丹石街走到头那块,没事去串门哈。” “哟~那可是好地方,是不是离庐城分院挺近的?”众人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问到点子上。 李冰铺垫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挺胸抬头的说道,“没听说有什么庐城分院,那个道场已经归钦天监了,今天就是回来换门头的。” 说着又搬出一盘鞭炮,继续噼里啪啦个不停。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中间还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伊陌子,偶尔指指点点一下。 “你们把道场租给钦天监了?”终于有好事的人忍不住了,把问题直接甩到了伊陌子脸上。 伊陌子脸上阵红阵白,脸皮再厚也架不住神助攻,当即只能冷哼一声,就要穿过人群逃跑。 这下可算是给了众人机会,一见伊陌子贴近群众,立马把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开始向当事人打听, “怎么好好的分院成钦天监了?” “你们总不会是赌钱把宅子压上了吧。” “昨夜丹石街杀声震天,是不是被抢走了吧。” “道长也年纪不小了,不知有没有相好的?” 众人闻声齐齐看过去,不知谁如此八卦,这种时候还有心私通之事,最后发现是个媒婆,不由大失所望。 伊陌子面红耳赤,奋力推开众人,大怒喝斥道,“问院长去!” “院长去哪了?”人群中飘出最后一声疑问时,伊陌子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拆下牌匾,一路上由穆阳施法运送,李冰则前方带路,每逢路口便停下燃放炮仗,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回到庐城分院,路上引来无数百姓围观追随,官差本还想问问怎么回事,一见是李站长带头谁还敢管,立马有多远躲多远。 周天大老远就听到几声巨响,还以为是天蓬阁又打过来了,赶紧跑到院门查看情况,乍一看呜呜泱泱声势浩大,瞬间吓得心惊肉跳,再仔细查看一番,发现领头的是穆阳和李冰,身后跟的也不是修士,而是捂着耳朵凑热闹的热心群众,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王八蛋玩意,嘚瑟个什么劲。” 杜斌田原见状早就迎了出去,拆掉的庐城分院匾额也没浪费,而是扔到台阶底下充当地毯,任由来来往往的人群践踏,周天看的不住摇头,“出京时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都是跟谁学的……” 身后的程凤凰瞬间无言以对,心想除了你也带不出这么优秀的跟班了。 李冰来到院门之下,再放三个窜天猴,然后大喊道,“众监人听令,出来挂牌子喽~” 门上十几人鱼贯而出,气氛热烈的接过牌子,齐心协力挂在大门上方。 周天坐在院内台阶之上,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似乎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法融入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落难的并非其他宗门,虽说庐城分院跟自己没什么深入关系,但好歹也是天蓬阁,自己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一夜间又死了这么多人,哪有心情大张旗鼓的庆祝。 “诶~?”身后传来程凤凰疑惑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啊。” 周天似乎找到了知音,扭头看过去说道,“你也觉得有点过了是吧。” 程凤凰缓缓点头,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缺个红布!” 说完便跑回殿内,寻找可以用的大红布条。 院内只剩下周天一人,落寞的感叹道,“又疯了一个。” 这边热闹非凡,另一边的冯春也忙碌非常,折腾了一天终于算是告一段落,把修士都安顿下来已是深夜时分,饶是冯春修为深厚,也累的精疲力尽,走在无人的街头,一股疲惫之后的空虚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间向着庐城分院走去。 长街上早已恢复安宁,除了偶尔角落里的血迹,显示出曾经发生过凶险,只不过在遍地爆竹碎屑的掩盖下,已经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院门口,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庐城分院,只有庐城站三个字屹立在夜幕下,经过一天的停战,这里防卫也有所降低,只留两个监人站岗,认出脸上的肚兜今早见过,连忙去请示夜间值班的穆阳。 穆阳一听早上的女子又来了,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一溜烟就跑来迎接,恭恭敬敬把人送进了大殿。 周天就知道冯春还会来,所以忍痛没有纠缠程凤凰,铺好了床一直老老实实呆着。 见冯春风尘仆仆的模样,周天不禁一阵心疼,伺候她将外套褪去,把人按在椅子上便开始为其按摩肩膀,算是一尽身为弟子的义务。 冯春受宠若惊,一把按住周天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合适吧,哪能让周大人做这些事。” “师父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一直都是您伺候我,我都没说什么,您就别这么客气了。”周天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重了手上力道。 冯春微微一笑,也不再拦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女子服务男人,似乎早就成了司空见惯,而突然反过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在总坛都没见你这么懂事,更何况现在钦天监平步青云了,你这不是折煞我一个弱女子么。”冯春无奈说道,感受着肩头按压,别说还挺舒服,瞬间就疲惫骤减,舒服的闭上眼睛。 “那能一样么,你那时候天天打着历练的幌子出去遛弯,闲的除了大元帅就显着你了,也不需要解乏不是。”周天实话实说的嘟囔着,忽然发觉冯春表情不对,赶忙话锋一转,“今干嘛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冯春也懒得和他计较,深知嘴皮子这块不是对手,无论是说话还是其他时候,都在周天这占不到任何上风,便顺着将今天的事情如实相告,待说完已经把修士都安顿后,皱眉发愁道, “今天大元帅那边又催促行程了,咱们最好抓紧时间,尽快把此间事情解决,否则还真不好向总坛交代。” 周天明白她的难处,来这里是日将军的命令,而尽快返回是总坛的意思,公私发生冲突,既不能在大元帅那卖了娥婆罗,也不能不服从娥婆罗的授意,唯一的办法只有尽快回京一途。 而这也合了周天的心思,他何尝想在这浪费时间,不是中间的突然变故,抓着康雷后早就没他事了。 于是周天点头说道, “是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第二百二十章 停战和谈 眼看冯春也放松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回到床上,开始共商大计,当即决定明天一早便着手停战和谈,地点就选在这个鸾凤和鸣的大殿,刚好取其阴阳和谐之意,希望能助事情顺风顺水。 第二天天还没亮,殿门就被砸的山响,冯春吓了一跳,衣服都没来及穿就先把肚兜罩在脸上。 周天忙活一整夜,又是商讨大计又是商讨大计的,刚睡没多久就被吵醒,没好气的说道,“敲什么敲,大清早的让不让睡觉了。” “周大人,京城回信了。”门外传来杜斌的声音。 周天瞬间来了精神,一拍身旁的大腿,“你穿衣服啊,光带个口罩有个屁用!” 冯春穿戴整齐,与杜斌擦肩而过离开此处,赶回去招人,准备接下来的停战事宜。 周天坐在椅上,已经有监人听到动静端来洗脸水,便一边梳洗一边淡淡的说道,“信上怎么说?” “监正信上说,周天此行居功甚伟,最好将庐城之事妥善收尾,同意暂借庐城分院之事,保全庐城站实力,对钦天监意义重大,还说依需再次派出援军,正以最快速度赶往,要尽量坚持。”杜斌将信中内容大概说出来。 周天皱眉问道,“都踏马快解决完了,还坚持个屁!就没说回去的事?” 对周天的口出不敬,杜斌乖巧的选择没听到,跳过直接回答问题,“说了,待庐城之事解决尽快返京。” “就这?”周天一把将毛巾扔进水里,不屑的说道,“要不是咱们偷家,现在说不定都成了街上亡魂了,李冰发了一个多月告急信,早干嘛去了。” 见周天脾气越来越大,杜斌只能好言相劝道,“周兄弟息怒,能这样就不错了,事已至此,京城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还想让他们怎么着啊。” 周天知他说的有理,但依然不服气道,“起码要承认错误吧,毕竟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才造成咱们身陷险境的。” 杜斌也无话可说,想让钦天监认错哪是那么容易,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周兄弟今天有什么安排?” 周天也知道挣不出什么长短,便顺坡下驴说出一会庐城分院的人会过来,自己需要先出去视察一圈,让杜斌抓紧时间将大殿收拾出来,起码要有个议事厅的样子。 看着殿角凌乱的床铺,杜斌瞬间领会精神,喊来监人就开始重新清扫布局,没多久便焕然一新。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重新去请周天回来。 此时的周天在程凤凰的陪同下立于院门,看着门外因太早而幽静的大街,长长打了个哈欠,经过又一夜的修整,街上血迹和炮纸都被清扫干净,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抬手搂着程凤凰,周天有感而发的说道,“你说打个什么劲,这么多年轻才俊暴毙街头,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战,唉~”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程凤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不解的问道,“为宗门而战死而无憾,虽然是敌对立场,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死得其所,怎么能说不知为何呢。” 周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不是你死,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你去问问活着的人,谁愿意去死?” “周大人~周大人~” 周天话刚问完,就传来一阵呼唤之声,似乎在抢答他的问题一般。 脸色乌青的松开程凤凰,周天向着来人走去,一边走一边脱去脚上的布鞋…… 杜斌,五官侍卫小头领,监正心腹近人,只因一声呼唤便换来一通鞋光之灾,到了都不知道哪里惹着周天…… 对上周天不光不敢还手,连躲都不敢躲,因为越躲打的越厉害,杜斌最后索性立正站好痛挨几下,才算是平息周天的无名邪火。 附近的监人也都不是傻子,深知这种高级别的殴打,不是自己这些虾米能劝的,早早就背过头去,好给杜大人留几分颜面。 待挨打之人说清来意后,周天才闷闷不乐的开始启程,跟着满脸鞋印的杜斌,回到已变身议事厅的大殿。 走进干净整洁的殿内,中间一张大大的桌子尤为醒目,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桌面上摆放笔墨纸砚,墙上也添加了许多字画装饰,看起来确实比原来强多了。 这样周天依然不满意,总觉得不够凸显己方胜利者的姿态,于是让杜斌找些现成的红色黄色布料,现场进行加工修改,片刻后一面玄黄大旗就已制成,正面上书钦天监三个大字,背面则写着大大的一个「周」。 除此之外,还给桌子盖上了红色桌布,从门外向内铺上红色步毯,一直延伸到己方的座位上,剩下的边角废料则做出一条横幅,乱七八糟写着一些恭贺庐城站乔迁之喜啊,预祝停战和谈圆满成功之类,当然也不乏一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流,有一样算一样全都布置在自己的方向。 这么一来反差感就出来了,钦天监的座椅后,红红火火气势非凡,而天蓬阁这边则异常冷清,周天坐在为万耿准备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景象,依然觉得还有不足。 可是就布置来说,万耿这面什么都没添加,怎么还能觉得不够呢,周天陷入沉思,没多久就想通其中关键,一拍椅子扶手,问题就应该出在座位上,虽然没添加但是还可以削减啊! 当即起身吩咐杜斌把椅子撤掉,换上个小一号的板凳,换好后再坐上去,瞬间感觉好多了,这样一来又多了几分压迫感。 这时众人早就赶到,见周天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断,只是对眼前的布置大为惊叹,纷纷感慨今天算开了眼了。 “也不能太厚此薄彼,给人家也准备个小旗,算是咱们仁至义尽了。”周天最后做出总结。 杜斌哪还不知其意,立马找来一块碎白布,裁成三角形绑在一根筷子上,用桌上笔墨草草写下庐城分院几个字,然后虚心请教周天行不行。 周天拍了拍杜斌以示嘉奖,满意的说道,“孺子可教啊,还真是不打不上进!” 说着把白旗立在桌子边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日头刚刚升起,冯春便领着分院五个高级弟子来到会场,看着昔日师门如今变成了庐城站,五人唏嘘不已,纷纷露出羞愧之色。 冯春这一趟也并不是很顺利,找人本就耽误不少功夫,有的住在客栈,有的住在衙门,天南地北凑齐已是难事。 好不容易把人凑齐,几人知道要谈停战的事后,本来还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悲沧之意,但一听说是去如今的庐城站,瞬间集体炸毛,打死都不肯一同前往,就连被释放出来帮忙的决绝子,也是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口口声声说着,“刚出龙潭,怎能再入虎穴,万一被监人一窝端了怎么办!” 眼看无法说通,冯春再次拿出总坛的身份施压,哪知一直屡试不爽的法子,今天也不能奏效,生死面前五人早就把总坛置之度外,非说要换个地方谈判,亦或是让他们带一百师弟进入才行。 冯春被逼的无法,只能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并且说自己也会一同前去,若还是放心不下,可以留下两个高级弟子在外面观望,这样就不怕被一窝端了。 五个人瞬间又开始抢夺留在外边的名额,有人说身体不适,有人说家有老小,更有甚者说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方便,这个月刚好轮到今天,一时间挣的面红耳赤,连大师兄说话都不好使了。 冯春听的满头黑线,心想要是换了周天,不抢着去凑热闹才怪,这都是些什么高级弟子,心身俱疲下也懒得再管,任由他们据理力争,拼抢留下的机会。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没成想几个大明白理论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要死一起死谁都别留下,全都去! 冯春生无可恋的看着几人,后悔自己刚刚废了半天口舌。 从院门到大殿,一路上守卫森严,道路两边站着精神抖擞的监人,一个个目露凶光神情警惕,自他们进来便开始死死盯着,用眼神护送全程。 带着几人步入殿内,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冯春无言以对,就眼前的布置,若说不是出自周天之手,她情愿把偌大的桌子吃下去,先不说对面那花里胡哨的红幅黄帜,就桌上那天蓬阁小白旗,哪像什么停战,说是来投降都有人信。 鼻青脸肿的万耿早已就位,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仰望众人,满脸的羞愤无奈,眼中饱含着屈辱的泪水。 众人虽然对安排极为不满,但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师父还被困在这,总不能一走了之,再者说了,就外面那些监人,现在恐怕想走都走不了。 再看对面,李冰高坐太师椅上,不断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身前的万耿,身后并排站着五个人,分别是穆阳、杜斌、田原、程凤凰,当然还有带着肚兜面罩的周天。 “坐吧!”李冰高高在上的抬手说道。 决绝子等人面面相觑,统共就一个小板凳,这是让坐哪?总不能坐地上吧! 李冰说完也发现不妥,竟然忘了只准备一个座位,赶紧补救道,“既然万院长坐下了,那其他人就站着吧。” 五个高级弟子只能站到万耿身后,想尽量将气势顶起来,与对方勉强保持着对峙,奈何即被形势所迫,又受环境影响,个个都垂头丧气,连昂首挺胸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诚邀天蓬阁同道前来,只为商定停战事宜,好结束这段时间以来庐城分院的无理取闹,以及因此衍生的无故宵禁、当众街斗、知法犯法、袭击监人、目无纲纪……”李冰准备了一早上的词,终于等到用上,于是滔滔不绝的开始说个不停。 全篇内容除了开头提到停战,剩下大多是数落庐城分院,纠错之细致言辞之犀利,怎么说呢,用周天的话说是就差骂人了。 听着这长篇大论,万耿被气的喘着粗气,虽然心中不忿,但心知这不是讲理的地方,现在更不是抬杠的时机,犹豫再三也不敢出言反驳,只能忍气吞声的点头说道,“好。” “既然万院长没什么异议,那咱们就开始吧。”李冰说着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 万耿接过来仔细查看,发现上边只是把李冰刚刚说的写了下来,看一遍等同是又受了一遍折磨,忍不住沉声问道,“李站长是什么意思,这些你刚刚不是说过了么。” “空口无凭落字为据,我说的便是冲突的所有原因,白纸黑字写下来,也免得哪方以后不承认,万院长若没有意见,那你们就先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吧!”李冰不容置疑的说道。 万耿犹豫了,这哪是和解的文书,活生生就是满纸罪状啊,要是签了这个那就是把刀悬在脖子上,以后还不是任由钦天监宰割。 见他犹豫不决,李冰不悦催促道,“怎么了?万院长不都说好了么,为何现在又不肯落笔,难道还是没有诚意停战?” 说着眼神也凌厉起来,冷冷看着对面矮半头的万耿。 万耿愣愣的不知所措,无奈喃喃道,“这……” “这怎么了?你签不签吧!”李耿不耐烦的说道,提溜万耿好几天,对他早就习惯性失去耐心,直接就图穷匕见的开始逼迫。 万耿不敢签,也不敢说不签,只能偷偷看向总坛的冯春,希望从她那得到帮助。 冯春从开始就远远躲开,不想陪着庐城分院一起丢人,虽然现在听到出现矛盾,也没有去掺和的意思,只是避开万耿的目光装作没看到,心想院址都丢了,最坏的结局早就注定,还有什么可挣的,随他们折腾去吧。 在冯春那没得到回应,也不好意思和自己弟子合计,眼看李冰就要翻脸,只能无奈答应下来,“签签签,没说不签啊。” 说着便带领弟子挨个签字画押,然后递还给李冰,松口气道,“好了,可以走了吧。” 李冰满意的点点头,将第一页收起来,“别急,差一点就行了,咱们现在说一下具体的停战细节,鉴于这次矛盾由庐城分院挑起,本该依律从严处理,但考虑到万院长伏法后态度诚恳,能够及时纠正错误,避免了更大的恶劣影响,特此法外开恩。” 庐城分院几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听着还是像宣判似的,没发现任何谈判的迹象。 李冰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滔滔不绝道,“为了给万院长改过自新的机会,表示停战的决心,我监定出以下停战条款,庐城分院要严格遵行。” 这他喵是差一点?这他喵快写成文章了,万耿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李站长请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启程返京 李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高声宣唱道,“停战条款!一,庐城分院自今以后,需奉公守法不能再以法犯禁;二,万耿任院长期间有任何院内无关的事宜,都需先询问钦天监意见;三,停战协议达成后,现存弟子需在钦天监登记花名册;四,庐城分院任何人要出城,都需向钦天监提前报备……第一百二十三,庐城分院弟子需礼让监人,不准在公共场合对钦天监无礼……” 众人听的昏昏欲睡,只要万耿睁大眼睛,听着决定庐城分院未来的各项条款,本以为第一页就临近结尾,没想到那只是无关轻重的开头…… 说完李冰把一摞子演讲稿递过去,让万耿携弟子再次画押。 中间两条与院址相关,大意是不允许庐城分院再纠缠道观,除了这些是周天的意思外,其余都是李冰的自由发挥,杜斌几人帮忙拿的主意,所以周天也听的差点做梦。 见终于说完,周天总算再次打起精神,这些内容李冰倒是让自己过目了,说是请他删减取精,不过当时嫌内容太多,根本没能力看完,便推了个顺水人情,让李冰自行决定,没想到李冰是一点没舍得删,原封不动搬出来了。 “都是些理所应当的细枝末节,有什么不足以后再添,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开始按手印吧,这么多张且按着呢,别耽误时间了。”李冰淡淡的说道,他才不在意别人困不困,好不容易待到个机会,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简直是暴殄天物,所以事无巨细一一罗列,看庐城分院以后还怎么跳。 看着眼前的不平等条款,万耿再也不能含糊过去,心知此时不开口争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于是便硬着头皮沉声说道,“李站长写这么多不大合适吧,既然是停战商谈应当有来有往才对,为什么说来说去都是对我们的要求?” 李冰翻翻眼皮看他一眼,不耐烦的答道,“刚刚说的很清楚,因为事是你们挑起的,而钦天监又有监督之权,当然是要求你们改正了。” “那这哪能算的上谈判,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万耿寸步不让的说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压,更何况总坛的人就在旁边站着,虽然现在不说话,但不代表冯春回京后不说,若是一味的忍让,估计等不到钦天监动手,大元帅就要拿他撒气了,想到这里万耿终于忍不住脾气。 眼看就要成为僵局,一心赶紧走的周天看不下去了,都签一半了再吵架,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于是再度掐出纤细的嗓子,尖声说道,“都别吵了,确实没什么大事,奉公守法本来就是每个修士应尽的义务,其他的那些虽然看起来不少,说来说去不就是尊重钦天监么,本来就是朝廷的特立衙门,有点特权也正常,不外就是回到冲突前的样子罢了。” 听他说的风轻云淡,声音细的不正常不说,长的还细皮嫩肉,虽然挡着半边脸,但依然能看出眸子里的浪劲,万耿难免也产生了误会,错以为是京里来的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悦的说道,“公公此言差矣,钦天监理当受人尊敬,但我们天蓬阁又何尝不受万人敬仰,如此只言其一不说其二,显然是欺负人,我不服。” 公公?周天听完这俩字就懵逼了,连剩下说的什么都没听清,眼神瞬间变的凌厉,露在肚兜外的皮肤隐隐泛出苍白,一气之下哪还管什么停战和谈,直接冷声喝道,“给我干他丫的!” 穆阳早就忘了五官卫的身份,一心当自己是周天的应声虫,闻言二话不说就祭出飞锯。 对面五个高级弟子见状大惊,虽然身陷敌营心虚不已,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锯了,齐齐向前迈出挡在万耿身前。 杜斌三人虽然没有穆阳反应快,但这时也回过神来,纷纷不甘示弱的祭出飞剑。 双方瞬间成对峙之势,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一看对边还敢叫板,李冰更坚信了条款的重要性,心说这是没把这一百多条看在眼里,他本就不想和谈,如今更像是抓住天赐良机一般,拿起桌上砚台就砸在地上,摔砚为号发出悦耳的破碎声。 瞬间墨水飞溅,不偏不倚正中万耿老脸,还没等他擦拭干净,殿外已冲进二十多个监人,瞬间将后路堵死,目露凶光的看向庐城分院几人。 冯春不能再继续装傻,因为周天可不像其他人,他说要干他丫的,那今天万耿最多就能剩半条命,于是赶紧扒开人群,走到两方之间尖叫道,“你们快不要打了!” 这一嗓子喊的,周天还以为有人要斗舞,既然师父都发话了,当然不能不理,只能缓步走上前去闷闷不乐的说道,“今天老子不成「公」便成人,不先把这个说清楚,战也甭停了!” “行了行了,走之前再让你成人一次不就行了,别再闹了!”这些只有两人明白的私房话,冯春哪能听不懂周天的意思,满口答应了下来,哪怕为周天私欲浪费时间,也不愿继续在这争执不下。 万耿当然听不明白这些暗语,但不影响他知道说错了话,弄不懂一个公公哪来这么大邪火,又不敢真的让他们打起来,这与让弟子送死无异,于是尽量息事宁人道,“大家都冷静,我也没说不签啊。” 一心想打仗的李冰暗呼可惜,不悦怒斥道,“签你废什么话!” 在冯春的再三眼神示意中,周天不情愿的让众人归位,使谈判得以顺利进行。 万耿哪还看不明白谁才是话事人,当下也不敢再多废话,总坛堂主都拿他们没办法,自己一个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接过来第二份文书,便开始闭着眼按手印,不求其他只为早点重获自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样一来三方终于目标一致,冯春急着回总坛,周天急着回钦天监,而万耿则急着回哪都行,对时间皆有了急迫的需求,剩下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在万耿快刀斩乱麻的签约条款后,长舒一口气说道,“可以走了吧!” “啊,我想想……”李冰翻找着手里的纸张,扒半天又拿出一张纸,再度清了清嗓子,张嘴就要开始朗读。 这次不等万耿异议,周天就第一个忍不住了,夹着嗓子不耐烦的说道,“还有???” 他说话李冰可不敢不理,赶忙回身赔笑道,“大人真的就一点,最后一个了。” 周天实在没精力纠正他这句话,也没法直接证明不只是一点,只能叹了口气无力说道,“尽快吧,马上到饭点了。” “好嘞好嘞。”李冰答应着,直接就把手里最后一张纸扔给万耿,连读的勇气都没了。 万耿无可奈何,正在仔细观看时,却传来了李冰不耐烦的催促,“你快点啊,别耽误时间。” 就因为一句话,立场立马转换,成了李冰嫌万耿墨迹,不过无论怎么转,万耿依然是食物链最低端。 好在最后一页确实没什么内容,除了再次表明双方同意停战,然后便是长篇大论的歌功颂德,在前面内容中久不露面的钦天监,这次终于跃然纸上,不光出现了还反复不断出现。 多大的亏都吃了,万耿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利索的签字画押按手印,熟练的让人心疼,然后拍在桌上沉重的说道,“还有吗?” “没了没了,赶紧走吧。”不等李冰回话,周天便不耐烦的说道,生怕李冰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在周天的不断催促中,仪式总算是草草结束,李冰准备半天的隆重结尾,行礼、拜天、欢送等等,也没机会再实施。 和冯春对了个眼神,这种情况下两人都不方便说话,也不能撵走其他人单独续旧,所以只能暂时分别。 正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周天也不由彻底放松,由于庐城站新搬来不久,一切百废待兴,吃穿用度都没有现成的,于是喊来穆阳,让他去城里定一个最好的包房,就当作庆功的同时吃散伙饭了,位置就选在比较熟悉的指香阁,也算是回报一下郝书谈老鸨,不枉他跑前跑后好几天。 想起郝书谈还欠自己一个大礼,穆阳当即答应下来,还不忘询问用什么规格,都请谁去。 周天当然想带着冯春一起,可惜这事也只能想想,虽然今天这一面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早就猜出在大殿过夜的就是冯春,但是猜归猜跟光明正大私通还是有区别,有杜斌这个监正眼线在身边,尽量保持谨慎不是坏事。 “叫上李冰就行了,规格按最高的来,不一定多好吃,主要是得贵。”周天淡淡说着,潇洒的走出大殿。 这一天众人皆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郝书谈得知几人是钦天监的大人后,惊的一时合不上嘴,又认出人群中恭恭敬敬的李站长,更是知道几人身份举重若轻,伺候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 周天对此很是满意,抽空给李冰风轻云淡的做出交代,让他以后在庐城多多照应指香阁。 郝书谈不认识周天的厉害,但是对名满庐城的李冰李站长,那可是敬若神明,一听以后有他的照拂,明白再也不用怕修士白嫖,刚经历过伊陌子的心狠手辣,哪还不知此事的重要性,瞬间感动的泪眼婆娑,就差磕俩响头表达心意了。 穆阳则趁机将他喊出去,再回来时就只有郝书谈一人,总算没让老头在庐城留下遗憾。 老头是没遗憾了,但周天却愁眉不展起来,吃完这顿饭就要启程,看来是没机会私会冯春,说好的成人礼也不知拖到何年何月了。 见穆阳消失后周天便闷闷不乐,程凤凰看在眼里猜出点心思,凑过来低声耳语道,“周大人和今天的冯堂主关系不一般吧。” 侧目看向近在眼前的俏脸,周天成人礼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 又一次启程,众人再也不敢大意,连座城都没敢再进,直接向京城狂奔,生怕再横生枝节耽误行程。 好在这回马车宽敞许多,杜斌田原自觉的坐在外面赶车,穆阳就不好意思自己做电灯泡,只能死皮赖脸的也凑到两人中间,说是帮忙指路,其实众人都明白是为某人行方便而已。 这样一来车厢内就剩了孤男寡女,周天当然闲不住,一会说要观手相,一会说给看舌苔,最后觉得不过瘾非说自己能摸骨算命,吓得程凤凰只能装睡避险。 恨的周天牙痒痒,心比牙更痒痒,当然了,还有些地方比心还痒痒,几度掏出贞烈满春丸要下狠手,还好都理智大于弱智,想起吕木棠那婀娜的身影,以及送走吕顽的旧恨,最终也没舍得用。 倒不是程凤凰真的不通情达理,毕竟外边有三个老爷们听着,车厢又因为长途颠簸而破旧不堪,哪敢冒险让别人偷听偷看,再加上离京城越来越近,钦天监未知的处置也越来越近,重新被勾起心事,更没有心思和周天行大礼。 而周天也因为驾车三人,不敢使用其他更直接的方式,生怕被误会强抢民女。 这天马车刚要靠近京城,就被一群监人拦住去路,杜斌连忙掏出腰牌下车询问,周天也趁机蹦出来透透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让他觉得在车里反而是一种煎熬,不如跑出来凑热闹。 拦路监人都是五官台近卫,被提前得到消息的监正派来,目的就是前来接引众人,护送他们安全回京。 杜斌已经认出领头的监人,乃是同为五官卫的撒墨夜,见他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轻松的笑出了声,“我们一路都过来了,到京城地界何必还来这么多人,监正大人也太客气了。” 撒墨夜丝毫没有听进去,依然警惕的观察四周,沉声说道,“杜大人千万别大意,最近京城不太平,也正因如此监正才急招你们回来。” 这可把杜斌吓一跳,瞬间也紧张起来,晃着脑袋四处乱瞅,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车上其他人也凑了过来,静静听来人怎么说。 “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钦天监后五官台自会向你们说明。”撒墨夜沉着的说道。 众人明白应该不是小事,于是都配合的答应下来,就在准备立马启程时,却被撒墨夜拦住。 只见他走向一脸茫然的程凤凰,施礼问道,“这位可是一司程凤凰?” 程凤凰生出不祥的预感,点头应是。 撒墨夜伸出手掌,认真的说道, “监正有令,程大人需交出腰牌和法器,暂时和我们走一起。”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观象殿 程凤凰暗叹口气,明白怕的终于还是来了,落寞的掏出腰牌飞剑,丝毫没有怨言。 一起走了这么久,再加上庐城的风风雨雨,众人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杜斌几人露出不忍之色,虽然同情,却都不敢冒然开口。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天看在眼里,忽然站出来将腰牌飞剑拿在手里,皱眉问道,“为什么要收这些?” 撒墨夜刚要接东西,却反被周天抢了先,神色不由一滞,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问道,“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问你话呢,为什么要收这些。”周天不耐烦的说道,丝毫没有因对方是监正的人,而留有情面。 周天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程凤凰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不可否认在康雷的事上,有着不可磨灭的污点,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基本上保持了与他们一致对外的步调,身为监人的能力更是可圈可点,抛去康雷之事不谈,对钦天监的忠心也是日月可鉴。 程凤凰在庐城期间是出了大力的,周天私事上虽然没有得手,但也早就把她当作自己人,怎能容忍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何况还亲口说过会帮她说情,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一时心急之下,周天的语气没有任何客气,让对面的撒墨夜不禁皱起眉头,若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翻脸了,但眼前的周天却不一样,他们深知监正对此人的欣赏,康雷这个烫手山芋也是被他一手解决,可谓是居功甚伟,不得不忍下怒火冷冷回答道,“此乃监正的意思,我只是依令而行,周大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以免解释不清楚惹火烧身。” 这番话已经是忍耐后的结果,但听在周天耳中依然刺耳非常,见搬出后台压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程凤凰的腰牌揣在身上,不屑的说道,“既然是监正意思,那我回去问他老人家,程凤凰的事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你搬我也搬,整的跟谁不认识监正似的。 “周大人!”撒墨夜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出言喝止道,“你这是为何?兄弟们都是出来办差,为难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为何?”周天冷眼看过去,一股威势油然而生,颇有一言不合就干架的二劲,“我怀疑你是康雷的同伙,现在出来就是为了劫走程凤凰,这个理由够不够?” 撒墨夜吓了一跳,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扣高帽,这是名副其实的栽赃污蔑了,闻言气的他立马跳脚,快速反驳道,“周大人莫要信口开河,钟华勋回京就把事情交代,更有黄金将的口供佐证,事情早已是一清二楚,你凭什么来诬陷我?我撒墨夜一生对监正忠心不二,杜斌田原穆阳都能为我作证,岂能容你信口雌黄!” 撒墨夜长的人高马大,发起飙来也带着不凡的气势。 周天扭头看向被点名的三人,轻巧的问道,“你们谁来作证?” 三人都看出他在气头上,更明白事出有因,应该与程凤凰的暧昧有关,谁敢轻易触这眉头,一时间面面相觑纠结在当场。 最后还是初来乍到的田原,见气氛过于尴尬,不得不挺身而出劝道,“这……大家消消气,都是自家兄弟,马上就到钦天监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伤和气。” 开口是开口了,但田原只是敢和稀泥,并没有直接为撒墨夜作证。 撒墨夜也不管了,好歹有人说句话,心里有底许多,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周天瞪了田原一眼,淡淡说道,“公务面前谈什么兄弟和气,你当咱们在这过家家呢?” 说完了田原,又回头问撒墨夜,“你口口声声说是监正让你来的,有监正的亲笔凭证么?” 周天料定他没有,所以才笃定的开始索要,毕竟高太公不是朱铁鬃,并没有喜欢写亲笔信的爱好,再者说他要是真有,那也早就拿出来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果然撒墨夜闻言愣在当场,迎着周天的如炬目光,只能摇了摇头。 “有钦天监的文书依据么?”周天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撒墨夜只能再次摇了摇头,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因为高太公想着五官卫相互都认识,所以只带了个口信,哪想到碰上周天不按套路出牌。 “无凭无据让我怎么把人交给你,这么漂亮个黄花大闺女,万一你转眼就把人给卖了,我找谁说理去?到最后过错不还是在我们身上?”周天占尽主动,不给他一丝机会。 程凤凰在一旁感激不已,想不到周天是真的力保自己,只不过是被临时接管,都不肯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两人还没怎么样呢,就肯如此卖力,要是真有点什么,还不得为自己拼命啊 想到此处,不由后悔路上没让他称心如意。 周天虽看似胡闹,却偏偏又句句在理,撒墨夜被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下祭出飞剑,冷冷下了最后通牒,“无论你怎么说,这都是监正的意思,我必须照做你也必须配合,否则就只能按抗命不遵处置。” 一看要闹僵,没等其他人说话,程凤凰便先开口说道,“周大人不用担心,我先跟着他们也无妨,正如田兄所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因为我刀剑相见。” 事情闹到现在,虽然是因为程凤凰而起,但显然已经成为周天和撒墨夜的矛盾,周天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步,那跟认怂又有什么区别,于是一把将程凤凰拽到身后,让她别说废话,然后挺身站到撒墨夜身前,沉声说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撒墨夜被逼的无路可退,飞剑在半空颤抖不已,有着随时攻击的迹象。 杜斌见状也坐不住了,离开京城这么久,刚回来就内斗哪能使得,好不容易办个漂亮差事,这么一来还立个屁的功,不被监正责罚就不错了。 他虽然不敢劝周天,但对撒墨夜没什么可怕的,赶紧把人拉到一边,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老撒你怎么这么犟,程凤凰跟着谁不都是回钦天监,跟我们走一路也没有丢,非要挣她干什么?” 一直秉公行事,撒墨夜想不到自己先落了埋怨,不过眼前的杜斌乃是监正近人,他当然不敢再树个仇敌,只能不服气的说道,“杜兄怎么能怪我,这确实是监正意思,让我务必亲自看管程凤凰,将人交到执法堂手里。” “周天押着程凤凰,你再护送着周天,这不也是亲自看管么,何必在这荒郊野岭闹个没完。”杜斌风轻云淡的说道,他也发现此人有点轴,一点都不会变通。 其实杜斌刚离京时,何尝不是与撒墨夜一样,只不过跟随周天日久,再加上几度被生擒,变的机灵许多。 撒墨夜犹豫不决,既不想得罪杜斌,又不甘心就这么认怂。 此时穆阳也慢慢悠悠过来,路过时还不忘给周天使了个眼色,让他尽管放心,走到撒墨夜身边,倚老卖老的说道,“小撒啊,我们这趟可是九死一生,你这样拦着确实不合适,程凤凰坐在马车上怕什么,有老夫亲自盯着你还不放心么。” 见穆阳也这么说,撒墨夜心知强求不来,只能悻悻的说道,“既然杜大人穆老都是这个意思,那就把她暂时关在马车上,待送到监内再说吧,唉~” 撒墨夜也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把无计可施总结成以马车押送,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算什么事…… 看穆阳和杜斌同时出面,夹在中间的田原也松了口气,想起刚刚惹了周天,赶紧过去买了个好,“周大人消消气,不用跟他一般见识,咱还一切照旧便是。” 撒墨夜闷闷不乐的回来,身后跟着穆阳和杜斌,虽是手脚自由,但颇有一种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样子,走到程凤凰面前沉声说道,“程大人可以继续乘车前行,腰牌也暂时不用交出来,不过车上只能有你一人,中途不可离开马车……” 话还没说完,周天就把腰牌还了回去,趁机牵着程凤凰的手坐上马车,似乎后边说了什么都没在意。 撒墨夜气的眼冒金星,心说这是当我放屁呢?刚要再争取争取,穆阳已经拍着肩膀说道,“周大人那是贴身看管,替你省事呢,赶紧走吧。” 就这么一辆马车走在前头,撒墨夜带着一群监人在后边疯狂追赶,车里的周天还不断让加快速度,等快跑到京城时,他们早已是满头大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几人发现路上似乎不太对劲,按理说以往走到这里,虽然不算进城,但也早就行人不断车马拥挤,今天的官道却太过安静,不光没有一个人影,道路两旁的密林里还传出神秘的莎莎声,似乎有东西在不断跑动。 车架上坐的三人皱起眉头,想起撒墨夜刚刚说的不太平,心里都有点毛毛的,穆阳为了给自己壮胆,故意没话找话的猜测道,“会不会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监正让人提前清场了?” 杜斌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监正也知道周兄弟爱排场?” 周天在车里听的一清二楚,满头黑线的闭上眼睛,用敏感的意念探索周边,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不放过,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身边跟着这么多监人,他倒没什么好怕的。 见周天沉默不语,满怀心事的程凤凰轻轻撩开车窗,看着窗外的异象也皱起眉头,敏锐的觉察到一丝危险气息。 进入城内,才发现张贴了许多醒目告示,提醒百姓城外危险,禁止晚上出行,更让几人摸不着头脑。 回到钦天监时,撒墨夜早就被远远甩开,杜斌等人自去五官台复命,周天打听到监正位置后,吩咐程凤凰暂时等在原地,自己则直奔监正所在的观象殿,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把门守卫,此时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周天闯门早就驾轻就熟,对于监人看的门更是把握十足,径直从守卫从身边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打招呼,“看门呐?”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招呼更是打的像个老熟人,仿佛经常从这进去一样。 可惜从未出过问题的自来熟大法,今天却不太好用,还没来及碰上门,就被守卫一把拦住。 “来人止步!谁让你进去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守卫皱眉喝止道。 周天郁闷不已,到了这又不敢像外边那么得瑟,毕竟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一个不好是容易吃大亏的,于是笑着说道,“在下周天,监正让我赶紧来见他。” 守卫懵了,也没听说有人要来啊,按理说约好的会见,他应该都提前得到通知才对。 见守卫失神,周天亲切的拍了拍他肩膀,谦虚的说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不用送了。” 说着刚抬起脚步,又被一把薅了出来。 守卫不悦道,“放肆!我怎么没听说监正召见你,就算真的找你也要先行通报,闯什么闯!” 被他一顿呵斥,周天依然不急不躁,暗暗劝着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钦天监的安全着想,不能跟他一般见识,“那你还不赶紧去通报,在这杵着干什么?” 虽然不敢发脾气,但是该找的场子一点不能吃亏,不留痕迹的埋怨了回去。 守卫闻言一愣,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冷声说道,“在这等着,什么时候叫你再进去。”说完便转身向殿内走去。 周天哪会老老实实等着,不露声色的悄悄跟在身后,也溜了进去。 进入殿内,默默跟在守卫身后,一路上还遇到些其他守护的监人,看见周天紧跟守卫,还以为是被守卫领进来的,都没当回事。 终于来到大殿深处,监正正在桌前审阅文书,听到守卫过来,便头也不回的询问有什么事。 “禀监正,您找的周天已到门外,是否让他现在进来。”守卫如实回报。 监正不由懵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要找周天,明明已经吩咐好的,让撒墨夜领着去五官台复命,就算他不想去五官台,也应是去监察堂报道,怎么说自己找他呢? “我没……”高太公刚要说自己没找他,却被一串高声喧哗打断。 “这呢这呢,监正大人我来了。”看见监正高太公,周天一路小跑就过来了,边跑边喊道。 守卫吓了一跳,看着周天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刚刚都告诉你了怎么还问,这是问给谁看呢?”周天一改进来前的乖巧,语带深意的说道。 想起是监正让他进来,守卫吓了一跳,这才惊醒此言大不敬,连忙单膝跪地,慌张的说道,“监正息怒。” 就算高太公再深思远虑,一时间也被搞得五迷三道,不明白哪跟哪就息怒了,不过既然人都进来了,也不能直接撵走,只能淡淡的说道,“周天回来了啊。” “回来了回来了,托您的福没死在外边。”周天先回应高太公,然后又转向守卫不悦道,“还不赶紧退下,杵在这干什么。” 守卫吓得赶紧对他也行了个大礼,匆匆跑出观象殿,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到底咋回事。 待只剩两人后,高太公不解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多大点事 见高太公询问,周天不敢有丝毫犹豫,开口说道,“是程凤凰的事,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听到说起程凤凰,高太公立马明白过来,抬手阻止周天继续说下去,从桌子旁边的杂物中找出一个腰牌,放到周天面前。 周天一头雾水的拿起腰牌,看了半天才认出正是程凤凰之物,瞬间更加迷惑,这不是刚刚还给她了么,怎么到高太公这了。 迎着周天疑惑的眼神,高太公淡淡说道,“就是程凤凰的,我已经把她接收,你暂时不用管了。” 周天吓了一跳,高太公下手也太快了吧,从分开到现在才多久,人就被带走过了? “监正听我说,程大人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么严重,这一路我自始至终都和她在一起,关于她的事问我再合适不过了。”周天焦急的说道。 高太公听着周天解释,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周大人不用着急,关于程凤凰的的事我自有主张,对她的忠心从未怀疑,所以你不用怕我听信一面之词。” “额……”这些话倒把周天整无语了,一句不怀疑她的忠心,让周天瞬间失去努力方向,本还想借此大做文章,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见周天依然犹犹豫豫不肯走,高太公似乎想通了什么,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淡淡说道,“放心吧,她只是协助查案,并不会直接获罪,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便会恢复原职。” “查案?查什么案,康雷不是已经抓住了么。”周天一急之下张嘴就问,说完发现有点没规矩,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监正大人要是不好意思说就算了。” 高太公为之气结,这厮也太不要脸了,他这么一说,自己不告诉他倒显得小气了,考虑到此事说不定还用得上周天,索性透露了一点皮毛,“事关鱼迩,所以她必须无条件配合。” 周天明白了,无论是康雷也好,程凤凰也罢,其实他们都不重要,最终目标都是杳无音讯的一司司长鱼迩,高太公这么着急的原因,应该是鱼家丢了千金小姐,在不断对他施压,所以刚接到程凤凰,便急着拿人盘问。 “那她的家人?”想起程凤凰最担心的事,周天坚持不懈的问道。 “在接到程凤凰后,我便下令逐步放人,制家族以要挟术士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勾当,这次若不是情况特殊,你又执意要如此,钦天监也不会行此险招,所以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高太公无所谓的说道,谈笑间掌握全局事,对周天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听到这里,周天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答应放走她的家人,算是自己完成了一半诺言,大不了以后每天来催一次,官职不官职的无所谓,无论如何先让程凤凰恢复自由身再说,随即施礼准备告退。 “你先等等。”这次反倒是高太公喊住他,一边翻看着手上的文书,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去年九月重阳前后你在哪?” 周天被问的一愣,不知监正有何深意,回忆半天才说道,“那时候应该在京城参加论道会,怎么了?” “哦对,那时天蓬阁在办论道会。”被周天一提醒,高太公回忆起往事,似乎已经得到了某些答案,淡淡的说道,“眼下有件小事,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能需要你跑一趟。” 刚回来就有差事,连歇一晚的机会都不给,周天本还有点不高兴,不过听到是小事后也没在意,大boss都发话了,当然是能表现就表现,随口答应道,“监正有事只管吩咐,升职加薪全指着您的差事呢。” 见他如今还不忘提醒自己升职的事,高太公被逗的一笑,“是京城两个店铺闹别扭,本不归钦天监管,但是考虑到他们背后都是修仙家族撑腰,所以官府不敢多管闲事,只能把烫手山芋扔了过来。” 周天心中一动,谨慎的问道,“哪两家店铺?哪两个家族?” “京城的鲸香阁和招财庄,家族是鱼家和赵家,你不是和赵家挺熟么,所以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高太公淡淡扫了周天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 周天闻言瞳孔巨震,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心想还真是他们,怪不得说暂时没人管,据自己所知,此事原来应该在鱼迩手里,现在她人都找不到了,当然没人过问了。 此事到底因何而起,周天比谁都明白,别看他们现在闹的正凶,那是因为中间的窗户纸没捅破,而自己就是这层窗户纸,万一去这俩地方被认出来,恐怕赵鱼两家立马便会化敌为友,然后一起合力把自己给扒了。 周天哪还敢继续答应,只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坚决的说道,“赵家?我跟他们一点都不熟,不光如此我跟二公子那装逼犯子还看不对眼,不合适不合适,我去肯定不合适。” “哦?原来是这样。”这和原来知道的可不一样,高太公故作疑惑之色,然后淡淡问道,“不合适应该也能去吧,就是帮忙调和一下,走个过场而已。” 问题就出在这个过场不好走,若周天敢去任何一家店铺,都无异是自投罗网,只能继续婉拒道,“去是能去,不过我这刚从外地回来,一路上又凶险非常,实在是疲惫不堪,怕耽误两个家族的大事,监正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也不管高太公高不高兴,再次施礼告退。 高太公这次倒没有拦着,而是一直深深望向周天背影,眼神复杂且深邃。 走出观象殿周天便直赴监察堂,进了监察堂大门才松了口气,不顾众同僚疑惑的目光,背靠院墙拍着胸口暗呼好险。 惊魂未定之际,忽然一声尖叫在耳边炸起,把周天吓得差点当场失禁,扭头发现声音来自小别重逢的花古多,心想也没太熟吧,至于这么惊喜么。 周天勉强稳定心神,刚要打个招呼,花古多已经一溜烟跑开,消失在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中。 “卧槽,她不会暗恋我吧。”周天不可思议的想到。 传出声音的源头当事人跑了,目光便自然转向尖叫的原因,路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一时间监察堂疑云重重,各种神秘说法众说纷纭,虽然传言版本众多,但基于孤男寡女的主角,以及周天历来的人设,大致都是同一个套路。 在窃窃私语的包围声中,周天昂首挺胸走向堂屋,对四周的指指点点不光不以为意,还大方的挥手打招呼。 屋内花古多把噩耗告诉裘韩软,两个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垂头丧气相对无言,还没清净几天怎么就回来了,现场在一片阴云中陷入死寂。 花古多身为堂主的得力手下,自然要主动为主分忧,想了半天试探的说道,“要不堂主再去找监正说说,看能不能把他弄到其他地方去?” “你以为我没说过?监正不答应也没办法,现在的问题是,其他地方也没人愿意收他,李海旺跟他有仇,张鹤屏被他羞辱过,谁肯要他?”裘韩软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拖着额头发愁的说道。 花古多贼心不死,继续提着对策,“要不趁着现在城外不太平,让他继续出去历练怎么样,说不定运气好死外边,咱们就省心了。” 裘韩软看着这位心腹手下,像是第一次认识般惊讶不已,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也不能怪二人心狠手辣,主要是周天盯着看她们吃饭的行为,实在让人不能接受,各种办法都想了,无论是给周天送饭,还是换桌躲避,都逃不开周天那贼溜溜的眼珠子,怎么不让人崩溃。 花古多今天本来心情开朗,硬生生被一个周天搅的阴雨阵阵,想起事情的起因,不由抱怨刚开始的失策,“照您这么说,怪只怪当时应对太晚,其他堂都提前表明立场了,而咱们还连个信都没有,等人来了才知道什么都晚了。” 听着她的牢骚,裘韩软也不由生出同感,唉声叹气的说道,“刚开始见他文质彬彬,还以为传言有所夸大,哪知道这么烦人,比传言还讨厌,我发现不对劲后就去找过监正,再三请他收回成命,可惜我嘴皮子磨破也没用。” “谁这么硬啊,把裘堂主嘴皮子都磨破了?”周天迈着大步走进屋内,刚好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好奇的问道。 裘韩软满头黑线,就这么一句不沾边的,还被他给听去了,更想不通好好一句话,到他嘴里怎么就变味了呢。 “啊,周天回来啦。”裘韩软淡淡的说道。 根本不用让座,周天就不客气的坐在堂主对面,欣然回答道,“回来了,不负众望成功完成任务,刚去监正那唠会嗑,他老人家也挺满意的,堂主尽管放心。” 裘韩软不在意的听着,周天越是得意她就越心惊肉跳,连看人吃饭这种癖好都有,谁知道以后还能生出什么新项目,无精打采的应付道,“那就好。” 这就完了???周天一脸懵逼,虽说人刚回来,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不过好歹也是给监察堂露了个大脸,怎么连句漂亮话都舍不得说。 虽然没得到应用的夸奖,不过周天正在兴头上,也不怎么在意,看两个女子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奇问道,“你俩唠啥呢?嘴怎么被磨破了,我给吹吹。” 裘韩软不由皱起眉头,“没唠什么,就是在说些公事,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虽说知道自己不怎么入群,但也想不到这么快就送客,连个联络感情的机会都不给,这不是联合排外么,周天只能悻悻离开。 刚离开房间,周天就不屑的吐了一口,朝门低声骂道,“什么玩意,老子迟早……” 还没来及把话说完,房门被再次拉开,周天赶紧改口道,“迟早得把这扇门修修,看你还吱吱嘎嘎叫唤不。” 出来的正是花古多,见周天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没准备说好话,沉着脸便走了过去。 反正也没到睡觉的时间,周天闲着也是闲着,便匆匆跟上去,有意改善一下同僚之间的关系,顺道和妹子联络联络感情,好心问道,“姐姐忙着呢?需要帮忙不?” 花古多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别捣乱就算帮忙了,目不斜视的冷冷说道,“我去领明天的名册。” “名册?什么名册?发奖励还是领补贴,有没有我的份?”周天好奇的问道。 花古多不堪其扰,吃饭被盯着已经不好受了,若是从现在便被缠着,那这日子是没法过了,知道自己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一时半会难得清净,于是只能快速把情况说明,只求周天能赶紧离开。 近段时日的所谓名册,便是钦天监派人出城清扫动荡所用,由于执事堂眼下人手有限,不得不从执法堂监察堂暂时抽调人手,所以每次便提前一天派发空白名册,让两堂领取填写,然后递交执事堂,第二天由其统一派遣。 执事堂人手不足的原因也显而易见,鱼迩的一司伤筋动骨,连司长都找不着了,虽然下边还有些监人留在京城,但是鱼迩之事未了,每个人都不能外出,并且受到内部监控,这样一来不光帮不上忙,还白白浪费了许多人力。 三司就更不用说了,裴奇带着大半司人马都在江南,虽然钦天监已发出召回令,但拖家带口的一时半会也根本回不来。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胡小仙的二司还算完整,不过对比需求来说远远不够。 周天想起路上看到的告示,以及撒墨夜所说的不太平,知道动荡指的就是此事,不过自己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动荡?” 见他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花古多只能简短的答道,“怪兽作乱,围扰京城。” 弄了半天还是打怪兽啊……周天大失所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这下花古多不高兴了,停住脚步看过去,皱眉责备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怪兽很好对付?扔过来十个八个你自己能对付?” 被她一通抢白,周天倒也没生气,毕竟是为了融入群体,让在监察堂的日子更好过些,哪能没说几句就炸毛呢,干咳一声化解尴尬,“花老妹误会了,我并没有轻视怪兽,而是看整个京城都如临大敌,还以为有人造反呐。” 花古多大吃一惊,没想到周天还什么都敢说,一把将他拽到没人的角落,恶狠狠的说道, “疯了你!在钦天监都敢这么放肆,不怕被抓进去竖典型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周天虚心接受纠正,表情严肃的说道,“花姐姐教训的是,我下次注意。” 花古多确实是吓得不轻,这才长出一口气,周天见状立马变脸,嘻嘻哈哈的说道,“原来姐姐这么关心我。” 说完发现花古多面色不善,赶紧言归正传道,“那玩意我原来也打过,厉害是厉害,但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你才见过多少?”花古多不屑的说道。 “额……”周天大概合计了一下,谨慎的说道,“最多的时候大概一二百头吧。” 花古多又被吓一跳,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哪见那么多?确定都是怪兽么?” “也不全是怪兽……”想起两次不宁林的经历,周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花古多翻了个白眼,正想抢白句不是怪兽说什么,只听周天继续说道,“里面还有许多灵兽。” 灵兽高于怪兽,两者相比犹如术士和没入门的修士,花古多再次目瞪口呆,顿了顿怀疑的说道,“吹牛呢吧,你在哪见过那么多。” “杨城旁边的不宁林,第一次见是去年论道会的时候,后来再见就被我带头解决了。”周天轻松的吹气牛逼。 花古多愣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喃喃自语道,“那里确实听说是闹过一阵子……” 虽然地点时间都对的上,不过被他解决还是有点太魔幻,不知周天说的是解决了作恶的黄屠,所以花古多依然不肯相信,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不是被天蓬阁解决的么,怎么就成你的功劳了,少吹点牛吧。” 两人一直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这样一来惹的许多过路的监人侧目,加上不久前的尖叫声,所有人更是确定他们有奸情,所以看见的人都是赶紧快跑躲开。 花古多也发觉不妥,扔下周天就赶紧走出去。 不过想甩掉周天哪有这么容易,撕膏药还得带层皮呢,周天继续快步追上,热心的说道,“我陪姐姐去拿吧。” 确定不会被轻易放过,花古多已经彻底绝望,冷着俏脸不再言语,任凭周天路上问东问西,只是实在扛不住才回答两句。 一路来到执事堂,这里便是每次发放名册之地,二人进来后便径直朝主管此事的房间走去,只见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排起了不短的队。 由于房间本就不宽敞,如今更是显得拥挤不堪。 之所以人这么多,是因为来领名册的不光有监察堂、执法堂,还有执事堂内部的情报司和外事司,不同于其他两堂的领取再送回,他们由于本就隶属执事堂,所以都是监人自己来报到填写名册,这样一来人就显得多了起来。 除此之外,房间内还有几个衣着花里胡哨的术士,也在默默排队,在周天询问之下,得知是钦天监下辖学府告老庄的人,为了补充人手,连修士也不得不出来充数。 看到他们周天忽然想起,冯春也曾每日外出历练,连忙问天蓬阁什么态度,他们难道就不参与么? 花古多终于忍不住,本就阴郁的心情,被排队搞得更加烦躁,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别说他们,整个京城的宗门都下手了,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能不能行行好让我静静!” 周天理解一个人排队时的心情,便好心满足她这个要求。 没想到领个东西还排这么长的队,周天便百无聊赖的看向一旁人群,发现许多人已经带着轻伤,不是脸被挠了,就是胳膊被咬了,看起来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否则哪用得着带伤上阵。 这是周天第一次来执事堂,目光很快就从人转向四周,对这个屡次想置他于死地的堂口充满好奇。 等了半天队伍才动了一半不到,再加上周天在一旁摇头晃脑的不老实,虽然不说话但也没让她好受,花古多更加焦虑起来,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就不知道把时间安排好么,又或是把名册直接送出去也行啊,每次都这么全都跑来。” 正说着人群被几个监人从中间分开,口里则呵斥道,“让一下让一下,先让开。” 花古多一个弱女子,站了半天早就腰酸腿麻,被这么一推搡差点坐在地上,还好周天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蛮腰,才算是勉强稳住身形。 周天以为是插队的,顿时火冒三丈,插队就插队吧,你插个队还这么横干什么,当即便撸起袖子准备出去理论。 花古多看出不妙,赶紧一把拽住周天说道,“别乱闹,是有大人物来了。” 周天闻言一惊,还以为是李海旺来了,吓得差点拔腿就跑,还好看了一眼开路的监人,发现他们身后只是一个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此女的背影,周天不禁失神,高挑中不失圆润,仙姿里暗藏风韵,袅袅婷婷走在人群中,两条长腿犹如仙鹤立足,一步一生莲,步步送香风,不禁在心中打出个高分。 周天那是越看越着迷,越看越惊奇,因为不光看上去好看,好像还很熟悉! 这不是胡小仙么!周天恍然大悟,甩开花古多的手就跟了上去,由于人群中间被分开,留出的通道还没合上,所以走过去并不困难。 排队中最美妙的事,莫过于发现一个管事的熟人,周天哪能放过她。 花古多可不知道要干嘛,还以为周天发疯要理论,吓得要过去阻拦时,分开的人群已经恢复如初,任由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只能站在原地焦急的思考对策,这若是闹起来,一定不能说认识周天,若非不舍得排了半天队,花古多早就转身跑了。 胡小仙已经到了尽头的桌前,询问办事的监人怎么又搞得人满为患,正要责备两句,却发现有人轻拍自己肩膀,茫然回头看去,正是周天那俊俏的小白脸。 胡小仙不由一愣,这么久没见,没想到在这碰上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喊打喊杀?如今早已没了动手的心思,喊也喊不出来,更何况人家现在也是钦天监的人,再生矛盾也不合适,李海旺都消性子了,胡小仙又哪有那么执着。 想起毕竟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胡小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随口说道,“你怎么在这?” 等的就是这句话!周天赶紧回答道,“我来领名册啊。”说完不等胡小仙反应,便回身大声招呼花古多。 众人都被他整懵逼了,一时间排队的人群纷纷向后看花古多。 花古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硬着头皮应召走上前去,不比刚才的寸步难行,这回众人见状纷纷避让,很快便来到周天身边,尴尬给胡小仙施礼。 认出是监察堂的花古多,胡小仙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匆匆还了个礼,一脸迷茫的等在原地。 待花古多赶到,周天欣然说道,“我俩领名册被堵外边了,小仙来的正是时候,赶紧把东西给她,我还有急事别耽误了。” 小、小仙???听到这个称呼,花古多在一旁听的纳罕不已,心说周天和胡小仙这么熟悉的?纵观钦天监,除了李海旺还没几个人敢这么叫胡小仙呢。 胡小仙更懵了,一时没想明白周天说的重点在哪,还没来及说明需要依次发放,周天就已经走近桌子,亲手在上边翻找起来。 办事的监人见胡小仙都没拦着,自己就更不敢造次了,所以不光不敢阻拦,还帮忙抽出监察堂的名册纸,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周天把东西递给一旁的花古多,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胡小仙回过神之前,亲热的抚上她的俏首,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摸头杀,由衷的夸奖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又长漂亮了,刚刚就差点没认出来,等我忙完这一段去找你玩哈。” 说完便带着花古多离开,像是没看到胡小仙已经布满杀机的眼神,还有那冷若冰霜的俏脸。 周天占完便宜就走了,独留下胡小仙一个人,瞬间成为众矢之的,一道道好奇且八卦的目光看来,众人这会才反应过来,纷纷倒抽一大口凉气。 “嘶” “嘶” “嘶” 胡小仙被他们嘶的牙都快倒了,哪还有心情指导工作,再度被勾起对周天的厌恶,只想此生都别看见他,于是对办事监人冷声交代道,“以后不要再让监察堂来领名册。” 监人当然看出司长生气了,只能愣愣的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对面好歹是监察堂,又是奉命过来帮忙,实在不知该怎么阻挡,正暗自为难,胡小仙又继续说道,“你直接把名册送过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扔下烂摊子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 周天得意洋洋的走在路上,花古多则紧跟其后,两人一改常态,变成花古多追着周天问东问西,“你跟胡小仙司长怎么这么熟?一直听说的都是不合传闻啊” 周天赫然一笑,谦虚的说道,“你都说是传闻了,哪有什么不合,也谈不上多熟悉,只不过比普通朋友亲密点罢了。” 说着露出缅怀之色,“想当年在金陵,一不小心就趴她身上了,惭愧啊。” 花古多今天一天不断受惊,听到比普通朋友亲密,已经足够惊讶了,毕竟胡小仙这种大家闺秀,可不是谁都能做她朋友,后来又听到这新奇的姿势,更是惊奇无比,竟然比听到造反的话还要紧张,立马悄声说道,“这还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你还想怎么样?你知道她是谁么?” 女人天生就对八卦没有抵抗力,比起其他的事情,显然对此兴趣更大一些。 “胡家大小姐嘛,这谁能不知道。”周天洒然说道。 “不不不,我是说她和李家大公子的关系,你听说过么?”花古多悄悄的问道,虽然对执事堂和周天的恩怨有所耳闻,但看到胡小仙的态度,依然对消息产生怀疑。 花古多说起李海旺时,眼中似乎有奇异色彩一闪而过,被周天看在眼里,瞬间嗅出点别样味道,这种小迷妹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在杭城分院时没少被师姐这么盯着,只是没想到花古多对李海旺还心生仰慕。 不过也再正常不过,以李海旺李家贵公子的身份,再加上前途无量的执事堂堂主,这些大龄女青年对他没情趣才是有问题,周天忍不住打趣道,“姐姐好像对李海旺很感兴趣啊?” 花古多被看穿心思,俏脸一红不悦道,“我对他有什么兴趣,我是想提醒你,小心有人找你麻烦?” 看来李海旺想杀自己的事情,钦天监内也没多少人知道,应只是执事堂内部的秘密行动。 逗弄完花古多,周天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当然知道她和李海旺的奸情,海旺也不是没找过我麻烦,只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也不知怎的,听到周天说二人是奸情时,花古多竟然暗暗生出莫名窃喜,对他更是放下几分恶意,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恶了,不由担心的说道,“今天在场那么多人,迟早会传到李公子耳中,以他快意恩仇的性格,你明天再去执事堂可要小心点。” 还去?再去老子就是傻子了,周天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神神秘秘的说道,“以我对胡小仙的了解,应该用不着再跑执事堂了,等着她把东西送来就行。” 花古多无言以对,她可不会想胡小仙也是不想见周天,还以为两人关系已经好到暗通曲款,不由停住脚步发呆,而周天已经快步离去,看似走的洒然,其实是怕胡小仙追出来找他玩命。 本就长途跋涉,再加上陪花古多转了大半个钦天监,劳累之感再也不能无视,周天走后哪都没去,直接回到住处就趴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只梦意中人。 睡梦间不光错过了开饭,也错过了城外隐隐的嚎叫。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在挤满监人的监察堂饭堂,裘韩软和花古多霸占一张桌子,不同于裘韩软吃的津津有味,花古多则四处张望寻找某个人的影子。 人就是这么有意思,看见周天之后怕他来凑热闹,连续几顿饭看不见他,花古多又觉得不习惯。 当然了,这也是由于二人结伴同行之后,花古多已经不那么心生厌恶的缘故,只想着再从他那打听点小道消息,就算没什么有价值的,但听他说胡小仙和李海旺不般配就满足了,谁让胡小仙是臆想中的情敌呢。 裘韩软显然理解错了意思,见花古多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在担心周天突然过来,于是安慰道,“把心放肚子里!他还在卧房躺尸呢,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一旦过来饭堂就提前来报,放心大胆的吃吧。” 见被裘韩软发现,花古多当然不敢解释,只是尴尬一笑继续低头吃饭,再也不敢分心。 这时执事堂派发名册的监人突然到访,环目四周后发现这张特殊的桌子,一溜烟小跑过来恭敬说道, “是裘堂主和花大人吧,这是今天的名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巾帼不让须眉 裘韩软一愣,不明白执事堂为什么这么客气,虽然监察堂负责内部监察,但由于自己并不是大家族的身份,所以在钦天监一直不怎么受尊重,何曾受过这种重视。 在堂主愣神的时候,花古多已经有所反应,起身将名册接下,行礼谢过送信的监人。 “花大人不用客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告辞。”监人说完便施礼告退,留下一头雾水的裘韩软,以及满脸惊奇的花古多。 花古多想不到还真让周天给说准了,奉命送来,那谁下的命令一目了然,胡小仙和他果然暗通曲款!想到这里更是八卦心再起,急着见周天取经。 见花古多若有所思的样子,裘韩软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花古多只能低声说出昨日之事,说完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裘韩软保密。 女人的八卦都是相通的,就连钦天监堂主也不例外,裘韩软听完也震惊不已,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及时看到花古多噤声的示意,连忙压低声音惊讶的问道,“你是说胡小仙和周天在杭城有旧?胡小仙怎么能看上这种人渣?” 花古多神秘兮兮的说道,“应该错不了,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周天虽然人渣,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在某些事情上还是眼光独到,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 基于周天对胡李二人的评断,花古多很难不把他当做同道中人,忍不住纠正堂主的说法。 裘韩软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想不通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态度,疑惑的问道,“他能有什么眼光,现在倒是胡小仙的眼光有大问题,放着李海旺这青梅竹马,竟然瞎了眼搭理周天。” 花古多刚要再说些昨天的内情,一个人已经坐在了二人对面。 充足的休息不光让精神直线上升,也让边幅成反比下降,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只一夜便胡子拉碴,虽然来到饭堂,却依然睡眼朦胧。 “吃着呐。”周天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 裘韩软装作没听到,而花古多则点点头说道,“周大人怎么才来,错过三顿饭可不像你的作风。” 一听错过三顿,周天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咕噜,刚要看看有什么剩饭,忽然跑来一个小女子,也没看清桌上都有谁,气喘吁吁的就向裘韩软回报道, “堂主不好了,我一眼没盯住让那小子跑了,说不定马上就到,你也快走吧!” 桌上一时安静至极,裘韩软和花古多当然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天一头雾水的看着来人,迷惑问道,“谁跑了?” 女子这才发现周天,邋里邋遢差点没认出来,她便是监视周天的人,中间去了趟茅房回去就找不到人了,情急之下过来送消息,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怕她紧张之下说漏嘴,再招来更多的尴尬,裘韩软连忙把人撵走,淡淡敷衍道,“没什么,说的是城外,跟你没关系。” 从她做贼心虚的撵人,以及花古多尴尬的表情,周天显然不会轻易相信,正要开口质疑,门口又闯进来一个监人,再次来到来到裘韩软身边,面色苍白的回报道,“堂主,昨晚的人回来了。” 看他脸色就知道没什么好消息,裘韩软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心中暗骂自己乌鸦嘴。 “情况如何?”裘韩软皱眉问道。 “咱们堂一共出去五个人,三个重伤,不过没有性命危险。”监人沉声说道。 裘韩软稍稍松了口气,依然眉头不展的问道,“另两个呢?” “另两个伤的更重,暂时还没醒过来。”监人说完叹了口气。 周天听的冷汗直冒,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文字游戏呐…… 裘韩软一言不发,起身就向外走去,花古多和传信人匆匆跟在身后,其他人见状也知道事态严重,纷纷跟随走出监察堂。 片刻就剩下周天一人,饶是他再厚的脸皮也坐不住,心说这还吃个屁啊,只能骂骂咧咧的也跟出去。 周天可不傻,并没有随着人流去大厅凑热闹,而是独自回到自己的文书阁,让暂时代班的监人换下,然后便瘫坐在椅子中,恢复颓废且安逸的日子。 眯着眼躺半天,周天舒服的舒一口气,心想日后大计成功,弄个安静的地方成天这么躺着也不错,再多几个美人伺候当然就更好了。 正幻想着惬意的未来,被一个监人跑来打断,通知他说堂主开会,让收拾收拾赶紧过去。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发现已是黄昏时分,周天长叹一声,也不知裘韩软发什么神经,估计大概率和今天的伤员有关。 慢慢悠悠来到监察堂大厅,发现早已站满了监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前面是正在沉声训话的裘韩软。 周天知道自己来晚了,趁着人人忙着挨训,熟练的悄悄混进人群,摆出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早就到场一般。 “今天伤了五个人,我很心痛,你们应该也不好过,但是我并没有气馁,毕竟胜败是兵家常事,有争斗就免不了受伤。”裘韩软俏脸含煞,说着扫视众人一圈。 周天心说没猜错,果然还是跟损兵折将有关。 只见裘韩软继续冷冷说道,“但是我没想到,因为这几天的失利,竟然能把你们吓倒,连五个名额的名册都凑不满,都不自觉报名是什么意思?等我亲自请你们呢?” 周天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还有这一茬,听起来确实够她喝一壶的,搁谁谁都得发飙。 “监察堂一直以来什么地位,你们难道自己不清楚?” “一天到晚在人前人后怎么抱怨的,以为我不知道?” “都等着我去争取,不知道位置是靠自己争取的?” 裘韩软越骂却气,越气越骂,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花古多好不容易争取来点主动,让执事堂把名册颠颠送来,你们倒好连名都不报了,是生怕人丢不到外边?还是怕太麻烦人家执事堂?既然这样那就都别去了,一起在这等着丢人吧!” 周天在后边听的一脸懵逼,怎么就成了花古多争取来的,那明明是自己出卖美色,施展美男计才得来好不好。 裘韩软骂完便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大厅陷入沉寂之中,随着久久没有人说话,她的脸色也终于黑到不能再黑。 按理说话讲到这一步,只要不是傻子就得赶紧表态才对,但今天也邪了门了,连个吭声的都没见。 最后周天都开始替她着急,心说这是真怕了,否则也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抬起头悄悄打量众人,果然一个个虽是垂头丧气,却都没有因羞愤而准备说话的迹象。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周天却发现一个问题,厅内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一个男的都找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监察堂阴盛阳衰他早就知道,也不至于一个男的都没有啊,总不会是男的怕被抓壮丁,连开会都不敢参与了吧,那自己岂不是很孤单? 不懂就要问,周天从不隐藏自己的求知欲,于是悄悄问向身边的女监,“大姐,咋全是娘们呢,一个老爷们都没有?” 周天一直保持着垂头丧气的诚恳态度,所以并没有很明显的看向一旁,为了表示尊敬还叫了声大姐。 可惜旁边这位根本称不上大姐,年纪本就比周天大不了几岁,在监察堂也算是年轻的一代,如今突然被人喊大姐,妙龄女子谁能受得了这称呼,冷着脸看过去,发现又是刚传出绯闻没多久的周天,暗骂不正经的同时没好气的说道, “说的什么屁话,你不是老爷们?” 周天被骂的一愣,自从回到监察堂就没见过好脸,裘韩软和花古多就算了,如今什么人都敢这么放肆,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招你惹你了,你老爷们出去让狗咬了,戳着你伤心事了?”周天不动声色的反唇相讥道。 女监一个修仙女子,哪经得住这么诽谤,顿时就羞红了脸,怒声骂道,“呸!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来监察堂,怪不得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周天也开始生气,恶狠狠的瞪着她,“有本事告诉老子你叫啥,看我不收拾你丫的。” 由于监察堂一直弱势,所以有个良好的传统,那就是知道报团取暖,女监当然不信一个新来的能把她怎么样,丝毫不虚的说道,“就不告诉你!” 周天一愣,竟然有比自己还不要脸的,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心中一动便要使坏,暗暗用力推了女监一把,将人硬生生推到人群之外。 女监一个趔趄站到空地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等她开口告状,周天便带头鼓起了掌。 安静的大厅突然有人挺身而出,再加上平地炸起的掌声,群众的盲从心理瞬间主导局势,纷纷不知缘由的跟着鼓掌,一时间厅内掌声雷动。 裘韩软见状终于脸色好看些,淡淡说道,“好!叶苏安巾帼不让须眉,我就知道还有大义之士,把她的名字记上!” 女人堆里勾心斗角都活的好好的,最后竟然被个老爷们阴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女监脸憋的通红,想要解释不是本意,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哭笑不得的呆立原地。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裘韩软好言相劝道,“放心,这趟无论成败都算你大功一件,家里的父母兄弟监察堂也会视作亲人,绝不让你有什么后顾之忧。” 女监闻言更是泫然欲泣,知道此行已成定局,也只能生无可恋的施礼谢恩。 躲人群里的周天听的不是滋味,在说到巾帼不让须眉时就暗自不爽,整个监察堂就他一个须眉,这明显是在说自己,听完后边的话更是满头黑线,裘韩软批评人的功夫一流,不过这动员却怎么听都不对味。 这哪是动员,这活生生是把后事给包圆了,如此一来谁还敢再冒头,再向周围观察时,果然人人把头都垂的更低,附近的几个女监,更是对自己露出警惕的眼神,看来是瞧见了自己推人的义举。 裘韩软也看出不对,众人氛围明显还不如刚刚,眼看夕阳已经西下,马上就要到递交名册的时间,她也坐不住了,只能给花古多使了个眼神。 花古多顿时万念俱灰,年纪轻轻弱女子哪有不怕豺狼虎豹的,性命之危外加对猛兽恐惧的debuff,这也是大部分人都不敢报名的原因。 但是怕也没用,不同于其他人能装糊涂,花古多是堂主明确指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请命道,“我也愿往。” 裘韩软点了点头,故意做戏道,“好!花古多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我裘韩软看上的人。” 好家伙,须眉又上镜了,周天倒不是真的不敢去,若放到平时,一大群弱女子摆在面前,他老早就蹦出去了,虽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但是脏活累活男人冲在前面,这早就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而现在犹豫不决,主要是因为要和执事堂合作,更要听从他们差遣,有李海旺在那摆着,万一借机对自己不利,那就防不胜防了。 何况昨天大庭广众之下,刚占完胡小仙便宜,传到李海旺耳朵里,就算原来没杀心现在也要生出杀心,想到这周天有点后悔,昨天不该那么冲动啊。 经花古多这么一闹腾,众人纷纷暗地对望,似乎已经不如刚刚那么决绝,毕竟堂主的近侍都上了,再凑不齐就有点太过分了。 现在裘韩软已经没刚从那么焦急,毕竟有了两个人打底,大不了自己亲自上阵,再随便抓俩炮灰,怎么着也得把今天凑齐应付过去,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 “还有没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裘韩软扫视众人,再次高声问道。 “行了行了行了别喊了,须眉在这呢!”周天终于扛不住,再厚的脸皮也架不住一直点名,这么须眉须眉个没完,听在他耳朵里,就差报身份证号了! 裘韩软讶然望向周天,想了半天也没凑好措辞,一时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周天说出要去后,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仿佛再说什么都不管自己事,见裘韩软语塞,知道是除了巾帼不让须眉外,没想起其他什么词,于是毫不客气的走上前去,把裘韩软请到一旁,趁机低声对她说道, “你也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帮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暴怒的海旺 周天接替裘韩软的位置,看着面前上百个漂亮姑娘,这些姑娘也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瞬间觉得应该早点出来,能这么看看都值回票钱了,毕竟无论在哪个夜场,也找不出这么多女子让他一次挑个够。 清了清嗓子,周天高声说道,“还剩两个名额,大家手快有手慢无,刚刚堂主说过,去了就是大功一件,有刚刚那大姐打头阵做炮灰,你们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向叶苏安眨了眨眼,提醒她角色已经定好,不用再报什么幻想了。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经他这么一说,不去反而像吃了大亏似的,重点是那句只是走个过场,顿时让众女子生出希望。 “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啊,脏活累活有须眉,谁不想去谁是锤,不花钱不送礼,白给的便宜不占就赔,最后一柱香的时间,到时候想去都没机会了啊,skr~”周天扯着嗓子开始吆喝,让监察堂瞬间有了菜市场的既视感。 随着气氛烘托到位,女子占便宜的天性被成功激发,一时间群情汹涌,群起而攻之将周天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报着自己的名字。 裘韩软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乱象,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迷茫归迷茫,自己怎么也觉得不去像吃亏了呢…… 花古多这确定要去的反而后悔莫及,心说你要是早点出来吆喝,我也用不着冒这个险啊! 比她们俩心情更复杂的,当数独自站在大厅中间的叶苏安了,合着别人是去走过场,就自己是去送人头的,这滋味搁谁都不好受,不禁后悔惹了这灾星,也不知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经过一番闹腾,在花古多的帮助以及裘韩软的喝止下,众人终于冷静下来,最后由周天选了两个年纪较大的女监。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因为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二是危险与否周天也没把握,若真的九死一生,那么留下年轻人当然是最理智的选择。 裘韩软本以为他在胡闹,不过确定人选后就变了想法,看出周天选人的用意,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改观。 待人群散去,名册也送往执事堂后,大厅终于回归平静,不像另外三人离开早早准备,周天却留在了厅内,找了个台阶直接坐到地上休息。 裘韩软见状不解问道,“你不用去准备么?” 周天翻了个白眼,不屑说道,“有什么准备的,她们无非就是寄信交代后事,或者赶紧留张遗书,我光杆一个人有什么准备的。” 裘韩软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有道理,那你留在这做什么?” “有些东西得先弄明白,我是答应去了,不过丑话说在头里,我可不跟执事堂的人合作,更别让我听他们差遣,你们要是不答应,打死我都不去!”周天直接挑明,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裘韩软一愣,刚要询问为何,花古多却已经想清楚,凑上前来对她耳语一番,把他怕李海旺这个情敌报复的猜测说出来。 裘韩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情有可原,当即又犯了难,“所有人都归执事堂统一调派,这是各堂间达成的共识,如此才能把力量发挥到最大,我不好要求特殊对待啊。” 见她为难的模样,毕竟说的是事实,周天也不想欺人太甚,于是说出自己的对策,“刚开始我可以配合你们演戏,但是出城后别管我自由行动,反正保证不给监察堂丢脸就行了。” 裘韩软思考片刻,觉得这也算是个办法,便一口答应下来,并且直接当着面对花古多说,“依周天所言,出城后便不用管他。” 裘韩软答应的这么痛快,周天反而有点不习惯,疑惑问道,“你就不怕我偷奸耍滑,故意躲起来?” 裘韩软知道他不像自己说的那么不堪,若是换作选人之前,裘韩软肯定认定他会如此,但现在就不信他会苟且偷生了,毕竟能为大局冒险,且为监察堂留下年轻血液,如此顾虑周全之人,又怎么可能出去就不管同伴呢。 裘韩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并没有回答周天的问题。 周天哪还不知怎么回事,心想这下完了,自己的善良已被她洞悉,看来连偷懒都没机会了。 此时钦天监的另一边,李海旺果然如周天所料,正在大发雷霆砸着东西。 由于自己另有它事,所以并没亲自参与除妖行动,一连两天在外未归,如今刚回来就听到周天来过,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揉了胡小仙的头。 刚开始李海旺还能保持冷静,心想那下流坯子做出这事也不奇怪,只是淡淡询问胡小仙什么反应,得到胡小仙未曾反抗,并且还说以后把名册送到监察堂后,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哪是来插队,这是往自己眼里插刺来了,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摔了泄愤。 有心立即招人过去报仇,但监正有言在先不准杀周天,李海旺也不敢轻举妄动,正置升任监副之职的关键,此时万万不能惹的高太公不悦,能不能和张鹤屏平起平坐,就看这一遭了,事关整个家族的布局,哪敢因自己的私事破坏。 虽然不敢杀他,但不代表李海旺就能忍下这口气,将手边东西砸完,发现手下还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便寒着脸冷冷问道,“他是用哪只手碰的?” 手下被吓的脸色苍白,哪能记得周天哪只手占便宜,哆哆嗦嗦的说道,“属下不知,属下无能!”说着跪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监察堂的名册送回,自然而然的交到了堂主手里,李海旺看着名册陷入短暂的沉默。 看完名册再看看跪地的人,李海旺并没有责怪手下,而是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就当做两只手!” …… 第二天天还没亮,监察堂五人就依约来到堂屋集合,然后一起前往执事堂。 五男一女在花古多的带领下,步入已经人影绰绰的执事堂大院,五人站到人群之中,算上现场近五十个监人,大部分都面无精神垂头丧气。 怪不得打不过,看这样子每个堂口派出去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倒霉蛋,好在虽然意志消沉,但修为境界都不赖,最底也是个炼气初期,在告老庄派来的人中,周天还看到了一个凝神期的胖师叔。 这种规模的术士集体行动,哪怕平几个小宗门都是绰绰有余,周天实在想不通为何还能损兵折将。 这时屋内出走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一众随从气势非凡,正与负责此次行动的监人头领说话,此人不是李海旺还能是谁。 周天看到他不由心中一紧,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低声向花古多问道,“李海旺怎么来了,难道他也要去么?”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周天疑惑的扭头看去,发现花古多早已两眼发直,呆呆看着远处的李海旺,哪还听的见他说话。 周天无奈暗叹口气,顺着李海旺看过去,发现他的随从中还有另一个熟人李崖,正在往人群中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目标一般,此时刚好和周天看了个对眼,连忙皱眉送了个眼神过来。 周天看在眼里,知道李崖是在给自己传消息,没想到还能在这碰上线人,看来真是命不该绝啊。 周天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便向后退去,找到个尽量不显眼的角落站好,等候李崖找机会送消息。 没多久李崖便争取到一个靠近的机会,执事堂给众人准备了许多红布条,让他们绑在右臂之上,用来在野外辨认谁是自己人,以及战后依数判断人员有无遗漏。 而李崖就是为众人发放布条,故意将周天的角落留在最后,过去时趁人不注意,把一张临时写好的纸条夹在布条里递过去,然后便转身回去,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连眼神都不敢再交流,生怕被李海旺看出端倪。 人多眼杂的院子里,周天并不敢直接查看,而是先把纸条塞进武装带,等方便时再查看。 收好了纸条,周天把注意力放在了布条上,由于是循环利用,所有人的布上早已占满了血迹,而周天这根则最为严重,李崖最后才给他,所以是别人都挑剩下的,布条似乎曾被鲜血浸透,如今干了之后便支棱起来了,不光看起来乌黑黯淡,拿在手里还硬邦邦的,与其说是布条,倒不如说是布棍更合适。 周天努力半天,都不能将之绑在臂弯之上,有心想去换一个新的,看着人多势众的李海旺,又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只能自力更生想办法解决。 “邦邦邦~”院子里传出阵阵敲击声,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寻找声音来源,就连李海旺等人也被吸引。 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蹲在角落的周天,此时正在用布棍敲击地面,希望以此将布条摔软。 李海旺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当看清作妖的是周天后,顿时有了火气,高声喝止道,“堂口重地莫要喧哗!” 周天正敲得起劲,邦邦声近在耳边,哪能听的见李海旺的声音,旁若无人的继续着自己事业。 “放肆!本堂在给你说话听到了么!哪个堂口的人,也太没规矩了!”在执事堂大院被无视,李海旺威严受到轻视,新仇旧恨聚在一起,勃然大怒道。 犯着花痴病的花古多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寻着敲击声望去,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混蛋敢惹李公子,这一看不要紧,发现正是与自己同行的周天,此时像是没听到一般,手起布落依然在敲个不停。 心说这家伙还真不让人省心,花古多连忙捂着脸跑过去,一脚踢在周天屁股上,怒斥道,“李公子训话呢,你敲什么敲。” 周天把所有的力气和注意力都放在布条上,一下下砸到地上都是满劲,这一脚下去只觉大腚一偏,手上的力道还在前冲,瞬间失去平衡,一骨碌栽倒在地上,摔了个滚瓜葫芦。 周天当然知道是被踹了,爬起身来就要理论,纵横江湖几十年只有我踢人哪有人踢我,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只觉丢人至极羞愤难当。 转身举起大手,正要一巴掌扇过去,却发现站的花古多,只能赶紧收住不打女人的手,大怒道,“你踢老子做什么?” 花古多还没见他这么凶过,看到差点打来的巴掌,吓得不自觉后退两步,也明白让他当众出丑是自己做的有点过,但暗恋的李公子就在身后,又不能认怂露怯,只能故作强硬的说道,“李公子在看着呢,你瞎敲什么玩意呢!” “李踏马什么公子你也不能踹老子啊,就这破玩意不敲软怎么戴上,让我插胳膊里啊!”第一次这么丢人,周天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张嘴就开始骂街。 花古多焦急万分,低声喝斥道,“别说了你,赶紧回去站好,别给李公子找麻烦。” 看着花古多那急迫的表情,打也打不了,骂也不能太脏,周天只能自认倒霉,愤愤不平的跟随花古多回到人群中,对路上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偶尔还回敬几个怒瞪。 李海旺听着被骂,把他嚣张的样子看在眼里,脸色铁青的喘着粗气,对周天怒目相向,“你喊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周天迎上目光,阴阳怪气的说道,“海旺来了啊,我还以为哪个李公子呢,你们执事堂也太不会办事了,布条收回后起码也洗洗,再懒也没有这么省事的吧。” 见自己还没开始发威,他先倒打一耙,李海旺黑着脸走过来,第一次近距离站在周天面前,双目射出耀眼绿光,沉声喝斥道,“不想去可以不去,回监察堂躲着便可,执事堂不接受无端指责,更不会接收寻衅滋事之辈。” 周天闻言一愣,虽然两人一直暗中较劲,不过还没这么面对面冲突过,如此一来无异于撕破脸皮,对方好歹是执事堂最高领导,自己则还是个监察堂普通的看管员,引以为傲的修为境界,在李海旺面前也没有优势,算来算去好像文斗武斗都不是对手…… 不过这么被人当面欺负,周天也不愿轻易服输,更何况对方还是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李海旺,于是抬起手上木条抵住李海旺肩膀,用力将人向后推开一步,淡淡说道, “别离我这么近说话,太味!” 第二百二十七章 侦查大队 花古多冲进来,拼命挡在两人中间,焦急的说道,“李大人息怒,周天你也冷静冷静,现在危机四伏当以大局为重,阵前内斗有损士气,让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李海旺目露凶光,冷冷的说道,“目无法纪顶撞上司,岂能轻饶了你!” “我咋顶撞你了?我要顶撞的话,你还能站在这?早进茅房哭去了!”周天丝毫不惧,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个是暗恋的翩翩公子,一个是同行的合作伙伴,花古多当然不能放任不管,见两人还是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紧张不已,“周天你少说两句!李公子先饶了他这次,改天让裘堂主亲自来给您赔罪。” 李海旺顾及到整个监察堂,更顾及高太公的嘱咐,只能强行把怒火压到可控制范围,淡淡说道,“先依你所说,今天之事暂且放下,待到事态平稳咱们再公事公办。”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院落,连背后周天的呸声也装作没听到。 院里所有人呆呆看着周天,不知哪来的年轻人,竟然敢和李海旺如此针锋相对,一时间私语之声不绝于耳,纷纷讨论刚发生的一切。 其中有些知道周天是谁,便为周围的同道解惑,一听他便是周天,讨论顿时又热烈起来,毕竟和天蓬阁的冲突就是因他而起,众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片刻周天的大名就传遍整个大院。 到了出发的时间,五人随人流向城外进发,路上花古多还在不断埋怨周天,“你说你那么冲动干嘛,好好的惹什么事,这下好了裘堂主还得帮你收场。” 周天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先踢我至于冲动么,还说起我来了?” 花古多依然不服气,“是你先敲敲打打发出噪音,李公子喊你也听不到,我才去提醒你的好不好。” 有踏马踹人提醒的么!周天更是无语,把手上的布棍举到花古多面前,不忿的说道,“这玩意整的跟个月事带似的,谁能受得了,它要是好好的,我至于敲它么!神踏马脑回路,打个小怪兽还绑个布条辨认自己人,人跟畜牲能弄混么?” 周天越想越气,扭头就吐出一口口水,以此表达自己的不屑。 好在众人见识过他和李海旺的矛盾,不敢和他走的太近,早就躲得远远的,否则这一口又不知谁要倒霉。 自动过滤掉不堪入耳的内容,看着他没素质的行为,花古多更是来气,“那是为了跟畜牲辨认么,那是怕和其他宗门弄混,又不是只有钦天监出城降妖,戴个记号何错之有?” 周天倒没想这么远,一时被怼的无话可说,暗呼大意了。 “再说了,就算你生气我用脚提醒你,大可以把气出到我身上,欺负李公子做什么,他多努力啊!”见周天不言语,花古多继续抢白道,终于说出不快的原因。 周天已经懒得再说话,在杭城时自己何尝不是这种待遇,平时受点委屈就有师姐冲出来,以努力为由而护驾,只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到了京城自己反而成了受害方,还真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众人来到城外,在监人头领的要求下分为五人一组,然后在地上草草画下地图,指出方向和目标,要求十个小组分头行动,向着城南三里外的狼防村进发,因为那里便是怪兽最猖狂的地方,也是第一个因闹灾而沦陷的村落。 就这村的名字,怪兽不去都对不住他们,周天暗暗想到。 监察堂五个人刚好凑成一个小队,虽然监人头领再三要求打散重组,但想起堂主不让周天受执事堂差遣的嘱咐,花古多哪敢答应下来,只能强行保留队伍,无论头领怎么说都不肯答应。 监人头领用尽方法也说不动花古多,只能暂时作罢,定下每队人的行进路线,然后便吩咐今天的计划,主要任务就是去往狼防村,清除路上一切零星障碍,并且在确认安全的地方留下记号,为明天行动的同僚指引方向,到达目的地后尽快掌握村里现状,包括村中怪兽的数目,分布的位置,以及狼防村的大致地形,中间若是碰到活人需尽力救人。 周天听着安排,默默将路线记在心里,任务似乎都无关紧要,只有最后一条救人还像那么回事,人命关天让他顿时认真起来。 “大家路上都小心点,怪兽中不乏轻盈灵活之物,尝尝偷袭术士,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旦被包围无法脱身,需要以火灵符及时示警,其他人看到需尽快前去救援。”监人头领做出最后安排。 对于行动的具体计划,周天有点不理解,既然路上处处潜伏危险,怎么还不一起冲过去,于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分头行动?人多力量大,不是一起过去会更安全么?” 听到发问,监人头领不由皱起眉头,待发现是顶撞李海旺的周天后,更是没好气的说道,“人再多能比怪兽多么?不一起当然是怕被一窝端,更何况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只会让目标更大,更容易招来大规模怪兽,我们的任务是打探情况,并不是决战!” 又被怼了几句,周天只能乖乖听着,谁让人家是头领呢,不过看样子钦天监已经有了详细对策,所以一切行动都是有序进行,而今天的目标说白了就是炮灰探路。 如此一来周天更是疑惑纵生,到底目标有多少怪兽,需要这么大动干戈,五十人的派遣都只是打探。 对他来说想去狼防村太简单,简单的都不敢跟众人提出建议,因为无论路上多少怪兽阻挡,都拦不住他的御棍飞行绝技。 由于路途遥远,此法对于其他可以御剑的术士来说,损耗过于巨大不是好主意,但对可以用黑洞加油的周天来说,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短途,毕竟他也是有过从杭城飞到杨城的壮举,如此暴殄天物的长途跋涉,就算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会相信。 当然他也可以扔下其他人自己过去,在高空远远的进行查探,只要不落地就不会有危险,可是如此一来,显然与钦天监的要求相差甚远,让他不得不放弃这诱人的想法。 与此同时,周天生出一股孙悟空西天取经的无力感,明明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却不得不陪着八十一难。 十个小组再分为多个部分,分别从驿马官道,民间村道、林间小道等路线齐头并进,向着狼防村进发。 周天等人刚好分到林间小道,头领似乎对他们放心不下,非要带队与其同走此路,一直跟在不远的地方。 走了没多久,周天便停住脚步,花古多见状不耐烦的说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老子尿急行不行!你赌气能赌出尿来?”周天没好气的说着,孤身向一旁的草丛里走去。 花古多俏脸微红,虽然还是闷闷不乐,但也不能真的管他这事,只能带着人原地等待,没多久便传来小桥流水潺潺之音。 周天借着水声掩护,解放双手拿出李崖的纸条,仔细辨认纸上的字迹。 穿越这么久,修为没少长,女人没少交,但文盲的本质却没多少改善,对于这种鬼画符的文字依然不好辨认,每次碰上阅读的情况,都需要从记忆中努力的提取信息,对比参照进行理解。 这么一来时间就难免久些,再加上一心二用的影响,小解的行为也被分散注意力,变的不如刚刚顺畅。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不远处的花古多不想听也得听,发现水流声变的断断续续后,心中大惑不解,心想这小子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在周天不泄的努力下,终于将纸条上的内容拼凑完毕,其实上边就写了简单的几个字,「小心谢儒龄」。 周天看完便把握到其中意思,这个谢儒龄应是接到李海旺的授意,要对自己不利,否则李崖也不会知道。 盯着纸条上的字迹,周天陷入沉思,谢儒龄……是谁? 或许是李崖传递信息时太过着急,也可能是他想不到周天这么无知,反正纸上除了人名,没有其他任何有用信息,周天贼心不死的来回翻面,希望有其他暗语,却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想起了步罡经时的奇遇,还借着流水尾声将纸条打湿,不过事与愿违,纸条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周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回到小队时,几个女子纷纷躲避他的目光,让周天陷入短暂迷惑,还以为自己用时太久,吓着她们了。 花古多吩咐继续前进,然后便走在前头,有意离他远远的,连周天惹怒李海旺的不快都抛之脑后,没有再没完没了的抱怨。 她们矜持周天可不矜持,刺客可能就在身边,越早找出来才越保险,哪敢耽误宝贵的时间,匆匆赶上前方的花古多,一改刚刚强硬的态度,赔笑说道,“姐姐,小弟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古多吓了一跳,躲灾星般疾退两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谨慎的看着周天,对他突然改变的态度暗暗心惊,刚撒完不说,还撒的断断续续,这时能有什么好问题! “不当讲!”花古多立马拒绝。 “额……”周天没想到她如此果决,也不知怎么惹着她了,只能再接再厉的争取着,“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就直接说不行,这可是你想不到的问题。” 心急之下,使出了一招激将法。 花古多越听越害怕,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当即又退一步,“男人的事我不知道,所以不用问我,问了也没用。” 周天彻底懵了,她竟然知道是男人的事,莫非真的猜出要问什么了,刚要再努力努力,忽然传来野兽的长啸,紧接着便是阵阵怒喝之声。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不远处的官道方向,负责那里的应是告老庄小队,随之而来的雷鸣金击声,显示确实遭到了危险。 周天只能将刺客的事暂时放下,当机立断沉声说道,“都小心点,我走前面,你们跟紧别离太远。” 说完便扔下四女,向着出事的方向快速冲去,花古多见状一愣,玩归玩闹归闹,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正经,不光没有丝毫犹豫,为了保护她们还身先士卒。 连忙招呼其他人祭出飞剑灵符,紧紧跟在周天后方,准备好应对突发情况。 周天走在前面摸路,将意识警觉提到最高,听力也随之快速提升,刚开始还没什么异常,随着越来越靠近出事的地点,周围隐隐的野兽鼻息声落在耳中,敏锐的五感让他觉得似有热浪扑面而来。 面对被包围和监视的感觉,周天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不由放缓了脚步,抬手阻止众人前进。 花古多听话的原地驻足,与之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灵觉显然不及周天,还没感觉到周围异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前方杀声震天,周天却止步不前,闻言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花古多先不要说话,然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低语道,“在这别乱跑!” 说完便一跃而起,在树顶上几个来回,消失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之下。 来到最高的树顶上,就算周天心理有所准备,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地面上满是野兽,自己小队这边早已走入凶豺群,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似乎已被这些畜牲发现,正在缓缓向此处靠近,只不过它们暂时躲在暗处,很难被看到而已。 好在观气术下,豺群中并没有身带辉光的灵兽,倒让周天松了口气,其实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降妖方法就是用符咒退敌,可惜自从离开总坛,周天就失去了灵符补给,在木行堂时还能勾搭着师姐,偶尔写几张攒着,到了钦天监后根本没有发展货源的机会。 随着怪兽越来越近,花古多也生出异样的感觉,不断四周张望。 “花大人,那周天不会跑了吧。”叶苏安不安的问道。 若放在刚开始,花古多肯定会严词斥责,责备不该不信任同伴,但这么久看不见周天,她也有点吃不准了,只能故作镇静的说道,“应该不会,不要胡思乱想,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剩下三女中,两人祭出飞剑面相左右,叶苏安则拿出符纸,快速施法书写出两张符咒,分别掐在双手,一纸雷符御强敌,一纸火符喊救命。 关键时刻,花古多拿出监察堂第二人气势,临危不乱的说道, “东南西北各守一面,跟着我的脚步走,继续向告老庄同道方向前进!” 第二百二十八章 灵豹突袭 花古多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并没有真的遇险,与其在这傻站着,就不如赶紧和队友会合,到时也免得多边求援,让其他人应接不暇。 下定决心后花古多不再迟疑,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官道走去。 还没走多远,花古多便心生警兆,只见正前方二十余只怪兽堵住去路,看到四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瞬间眼睛放光扑了过来。 花古多飞剑脱手而出,异常凌厉的迎上前去,左劈右砍数十剑,当即把凶兽击退,更是有一半葬于剑下,剩下侥幸逃开没死的,也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势。 还没等她松口气,只听身后的叶苏安说道,“后边也来了。” 话刚说完便祭出一道雷符,砸向正在尾随的兽群,可惜法术范围太小,未能将所有怪兽涵盖,仍有大部分疾冲而来,左右两女见状,连忙用飞剑阻挡脱网之兽,让叶苏安有机会再施符咒。 战斗力如何暂且不提,四个人的配合倒是可圈可点。 只不过兽群似乎并不惧怕配合好的人,就这么一耽误,四周涌现出无数眼睛,死死盯着着四人发出幽蓝的目光,花古多见状倒抽一口凉气。 周天摸了半天路,终于找到个怪兽相对少的路线,回去叫人时发现人都没了,瞬间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吃了。 四处看了看并没发现血迹,冷静下来后找到地上脚印,赶紧顺着追了过去,心中则突发奇想,这种情况若是带着穆阳就好了,用他那鼻子随便闻一下,就能找到娘们在哪里。 走一段路程后,终于听到前方有雷声传出,周天知道该是花古多几人,当即不再跟随脚印,掏出木棍踩上去,向着施展雷法处极速飞去。 眨眼间便到了众女子身上,只见四人早已被怪兽包围,花古多此时也没了刚刚的镇定,一波波的攻击招呼的她应接不暇,苍白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得。 身后叶苏安已是血染监袍,肩膀和手臂都受了外伤,一看就是写符期间被恶豺找到空隙所咬,如今单手施法更是大大降低了速度,只能被三人护在中间,听着一声声犬吠,眼底充满恐惧。 其实真不能怪四人战力低下,也不能怪叶苏安拖后腿,只因监察堂本就主内,所属监人鲜少对外作战,叶苏安更是深居堂内,平时只负责些查卷宗挑毛病的活,哪能跟执事堂那些久经善战的糙人比。 否则也不会每次派遣都伤亡惨重,以至于昨晚连人都凑不齐。 又是一波强攻杀至,花古多也生出无力感,不是已经力竭,而是源源不断的怪兽,很难不让她陷入绝望之中,正要下令发出火灵符求援,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发光的木棍极速飞来,瞬间将四周兽群击退。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个飒爽的身影飘然落下,正站在四人前方,以一人之英姿,遥对无尽之兽血。 此人不是周天还能有谁,只见他落地后二话不说就开口骂道,“跑跑跑,你们瞎踏马跑什么,不是让你们呆在原地么!” 一张口就原形毕露,高人之态瞬间荡然无存。 花古多看到神兵天降,本还眼神迷离的发呆,心中莫名觉得周天不光不讨厌,看起来还特别顺眼,听闻这句立马惊醒,暗道刚刚一定是幻觉! “我还以为……”花古多说一半觉得不合适,把以为你跑了憋回去,改口说道,“以为你遇险了,所以才离开。” 周天当然听出她临时改变说辞,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险境中,以他居高临下看到的情况,现在的位置极其不利,花古多等人不仅误入怪兽最多之地,更因为被久久缠住,造成周围怪兽不断向此聚集。 就算以他的本事,也不敢说可以站桩输出到最后,眼下当务之急便是逃离此处,与其他人会合,然后再想办法。 又击退两次群攻,不同于姑娘们的越打越恐惧,周天则是越打越狂野,下手也越来越狠辣,狗叫他也叫,狗躲他不躲,对视间目光杀机重重,丝毫不弱于面前畜牲,似乎被满天血腥激起兽性。 这时他突然发现叶苏安手里的灵符,灵机一动问道,“还能继续画符不?” 说着把画好的符抢到自己手里。 叶苏安本就与他不合,受伤后更是怨恨周天,怪他把自己一个非战斗人员推出来充数,如今被抢了灵符心中不满提到上限,还以为在嘲笑自己只会这低级法术,于是不满的说道,“只会这些法术,不满意就把我扔出去喂狗吧,反正你也没安好心。” 见她误会,周天也懒得解释,随手将灵符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 只见在叶苏安手上平平无奇的灵符,到了周天这威力剧增,如树身般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正中正前方豺群,瞬间炸出一片空地,刚刚还拥挤的兽群连渣都没剩。 周天满意的点点头,无论威力还是准头都打满分,看来手艺还没落下。 四个女子见状娇躯巨震,周天能焚祭他人灵符就没想到,还能把普通的灵符用出如此威势,更是震惊无比。 见她们发呆,周天忍不住问道,“还有符纸么?” 叶苏安终于反应过来,以为周天要用灵符大发神威,连忙掏出一张符纸递过去。 周天头也不回的接过来,正要故技重施,却发现手里是是张空白符纸,茫然说道,““给我张纸干什么,接着画符接着炸啊!” 说完把符纸扔回去,御棍抵挡住再次袭来的怪兽。 花古多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叶苏安说道,“你只负责把符画好给他!” 叶苏安恍然大悟,快速书写一张灵符递给周天,又是一道惊雷落地,前路瞬间开阔起来。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画,一路画一路炸,不光把兽群炸散,也把几个女子炸的娇喘吁吁,想不到难题被最低级的方法解决,刚开始最没用的叶苏安也迎来翻身,摇身一变成为队伍中的核心,因为其他人都没带纸…… 豺群发现了自己送狗头的行为,终于不再无脑攻击,而是随着几人脚步慢慢后退,似乎已经被炸出阴影,起了畏惧之心。 这时周天手里已经攒了几张灵符,牛逼哄哄的带头向前走,所到之处皆是焦香阵阵寸狗不生。 见他手里还有存货,叶苏安也停下画符的手,还没她开始休息,周天就催促道,“画啊,怎么还偷懒呢!” 叶苏安被说的一呆,刚要解释两句,就迎来其他三个女同伴不善的眼神,只能委屈巴巴的继续画符,心说这是把我当驴使了。 见叶苏安闭嘴开始干活,三女才收回撕人的目光,毕竟是性命攸关,谁也不敢在此时忤逆周天,那就只好继续压榨叶苏安了。 随着豺群不敌退后,几人迎来难得的清闲时光,有了灵符之后周天信心大增,便有了走马观花的心情,轻松的看着风景,偶尔问问她们这是哪?这是啥? 几个同伴被他影响,对问题是知无不言,毕竟也是京城的本地人,为外地同僚充当导游,即是是应尽的义务,也是躺平的本分。 当然了清闲的人除了叶苏安之外,撅着嘴跟在后边不断画符。 这次的五十人中,监察堂五人,执法堂十人,告老庄十人,剩下二十五人都是执事堂派出,考虑到告老庄都是修士,所以才把最安全的官道交给他们,让两个小队分前后行进,没想到依然免不了先落难的结局。 终于来到官道旁,告老庄两个遇袭的队伍近在眼前,周天快步跑了过去,因为灵符加持顺风顺水,不由也放松了警惕。 有凝神期师叔带队,还对付不了一群怪兽时,正想着告老庄的修士无能时,忽然异变突现。 只见一道蓝光从侧面飞出,朝着周天的脖子就疾扑而来。 在众女子的尖叫声中,周天快速滚在地上,险险避过致命一击,再起身时锁骨前已经多了三条血痕。 “搞偷袭,你臭不要脸!”周天看着袭击的元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是一头发着蓝光的豹子,灰头土脸身上沾有血迹,也不知是灵豹自己的,还是告老庄弟子的,此时迎着周天目光与其对视,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低沉的怒吼。 对待灵兽周天可不敢轻视,吩咐几女退后,然后把木棍拿在手中,以刚刚它表现出的速度,恐怕御棍飞攻很难伤其分毫。 灵豹在原地蹦跳两次,身手灵活迅捷,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向周天扑来, 速度太快,快到周天根本没有蓄力的机会,只能再次滚地闪开,找准机会尝试飞棍攻其后背。 果然如他所料,灵宝发觉飞棍袭来后,向旁边一跃便躲过攻击,回身继续疾扑周天。 这次周天就狼狈多了,虽然想到打不着它,但没想到它能反击的这么快,仰倒在地上翻身逃过一劫,召回木棍却再也不敢扔出去。 由于有周天吸引灵豹攻击,告老庄众人压力骤减,已能稳住局面。 此时花古多想要上来帮忙,周天见状连忙抬手阻止,吩咐她们先去和告老庄会合,自己则想办法引开灵豹。 花古多也忌惮灵兽的迅猛,点头答应后,带着几人向告老庄两个小队靠拢。 灵豹似是看透他们的目的,中间想要攻击花古多等人,被提前发现的周天祭出飞棍,硬生生把它逼回自己身边。 花古多加快脚步离开此地,既然帮不上忙,那就不能再添乱让周天分心。 四女走后,一人一豹又是几度交手,依然是未分胜败,灵豹似乎也发现一时奈何不了周天,便开始将目光偶尔扫向官道上的人,此时他们正忙着清扫战场,追打还未退去的豺群。 周天见状一惊,没想到灵兽还这么聪明,哪敢让它得逞,连忙加紧了攻势,就算明知没用,筋骨棍也不断飞来飞去,不给它留出任何机会。 终于再次将灵豹惹怒,周天收回筋骨棍,撒丫子就向反方向跑去,反正一时打不死这畜牲,再加上经过连翻施法祭符,周天也觉得真气没刚刚充沛,便要将灵豹先引到远方,然后再想办法除它取目。 一路疾驰,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凶兽,看到周天后都纷纷追来,没多久就从单挑变成了群殴。 周天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继续狂奔,现在哪还敢想硬拼的事,只求能甩掉追兵,然后找机会施展御棍之术,直接从空中飞回去。 又是步罡术又是躲猫猫,跑了半天饶了许多圈,终于来到踩过点的位置,周天心想应该差不多了,这么个跑法,当年连胡小仙都撵不上,甩掉一头畜牲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头一看不由愣住,只见灵豹依然跟在身后不远处,见周天停下,双目中透出贪婪的目光,呲着牙就开始冲刺。 接连不断的折腾,周天再厚的底子也撑不住开始喘粗气,没想到灵兽比人还难对付,眼下想重新起步逃跑是不合适了,若那样还没等提速恐怕就被咬上了。 周天别无他法,只能开始运转眉间黑洞,身上暴起黑光的同时,虚空的身子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开始疯狂吸吮天地灵气。 由于运转黑洞时不宜施展法术,否则便会重回本身境界,所以周天举起木棍,准备用基础技能暂做应对,给黑洞争取更多的吞噬时间。 筋骨棍闪电横于面前,将灵豹成功挡开,待要沉腰立马再做防御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灵豹忽然像是困了一样,甩着头向后退开,双眼也不再像原来凌厉凶狠,取而代之满是疲惫之色,深处还夹杂一点困惑,似乎它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周天见状大喜,还以为它被自己耗累了,拿着棍就要趁虚而入,哪成想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灵兽,此时像是见了克星一般,夹着尾巴向后退去。 这一幕周天熟啊,当时吕木棠慑退狼群就跟眼前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吕木棠那时是有意为之,还记得她眼中射出过白色光芒,似乎是某种奇异功法,而自己却是纯纯把畜牲累趴后,无意间就做到了不战而屈豹之兵,比她还牛逼哇。 心里有了底,手上自然也有了力气,周天高举木棍冲了上去,瞬间攻守互换,变成了灵豹撒丫子就跑。 周天见状更是一往无前,边撵边怒喝道, “畜牲,把眼珠子留下再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谢大人 花古多这边,刚刚杀完最后一只来不及跑的怪兽,看见周天和灵豹同时消失,猜到他是故意将兽引走,目的不外是怕伤及其他人,不由升起一丝感动,大是大非之前,似乎周天也没那么不堪,当然了,若是能别盯着人吃饭就好了。 执事堂和执法堂的支援也在最后一刻赶到,见凶兽已被击退,便赶紧帮忙给伤员治疗,花古多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与自己小队离最近的是头领的五人小队,怎么他们都来了头领却还不见人。 刚好此时过来一个执事堂的监人,询问花古多有没有大碍,毕竟是裘韩软的心腹,其他人多些关注也是正常。 得到她并无大碍的答复后,监人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怪兽看起来怪怪的,按以往的情况,不把术士拼到逃跑它们绝不会撤退,今天却成群结队的跑了。” 监人虽然不明白,但花古多却猜到一些原因,要么是被周天的雷符炸懵了,要么就是被吸引注意全去追他了,否则以刚刚的局势,再打半天这些人也只能想办法逃跑,要不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更别提活口了。 花古多并没有解释原因,而是借机询问监人,为何没见头领来援。 “哦,他有别的事带人往那边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咱们在这等着就行,怪兽刚刚撤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监人说着指了指远方。 花古多顺指看过去,发现正是周天消失的方向,目的地明明是反方向的狼防村,头领为什么不遵照计划行事,反而多此一举离开大队伍,难道只为了去帮一个周天? 这显然说不过去,毕竟这边还有大批没有确定安全的人,再说就算是想帮忙,也不该只带一队五个人去。 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花古多随口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说去干吗了么?” “我来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啊,你们没见面么?”监人愣头愣脑的答道。 花古多心里咯噔一下,早就来了却不出来帮忙,等快结束了也不现身,十多个伤员不管却死死盯着周天,说破大天去也没这个道理,除非有什么其他秘密行动。 在监察堂这么长时间,各种人物的猛料都有接触,对监人的动机当然也会比较敏锐,想起周天和胡小仙的暧昧,以及早上和李海旺的矛盾,花古多品出一丝异常,当机立断吩咐留下一人照顾叶苏安,自己则带着另一人飞速向头领的方向追去。 …… 周天正肆无忌惮的撵着灵豹,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经历完刚刚的追击,周天犹如惊弓之鸟,连忙停住脚步,不敢再继续追下去。 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密林,直到看清是监人头领他们后,才松了口气迎上去。 “你们怎么来了?”周天惊喜的说道,被畜牲撵半天,终于看见了自己人,就算是几个执事堂的扫把星,也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头领似乎也转了性,不像来时的不耐烦,而是还了个亲切的笑容,和声回答道,“我们一直在附近战斗,听到动静就过来了。” 周天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刚刚被追时无暇分心,所以才没有发现他们,于是欣然说道,“那真是挺巧的,都没事就好。” 头领挥手下令,吩咐手下先四散查探,检查周围是否安全,自己则默默来到周天身边,让他稍候片刻,待确认没有怪兽后,再一起回去。 周天看在眼里,不由感叹专业人士的谨慎,要不人家能当头领呢,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时刻保持警惕。 这会闲着没事,忽然想起还没找到谢儒龄,周天看着身边的头领,觉得五十人的名单他肯定都看过,那么问他就再合适不过了,于是走过去开口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头领背对周天,双手在身前哆哆嗦嗦,不知在干什么,闻言回头说道,“哦?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周天刚要开口询问,忽然回来一个监人,对头领高声回报道,“谢大人,周围并无异样!” 谢、谢、谢、谢大人??? 周天听的震惊无比,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头领闻言点点头,回身面向周天,笑容更加灿烂的说道,“已经确定安全,周兄弟不用担心了,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说着为示友好,就要抬手拍向周天肩膀。 因为他也姓谢,与李崖说的谢儒龄同姓,周天本就疑神疑鬼,哪还敢让他碰自己,紧张的向后疾退,让本是拍往肩膀的手落在了手臂上。 被手拍到的地方,周天只觉微不可查轻轻一痛,顿时心中一惊,再退一步紧张的问道,“不知头领尊姓大名?” 谢儒龄看出异样,不知周天这么突然变的谨慎,皱眉答道,“我叫谢儒龄,怎么了?” 完了!整半天自投罗网了,周天伸手捂住手臂,确定刚刚应该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见周天摸着胳膊后退不止,虽然不知哪出了问题,但谢儒龄也明白应是暴露,沉着脸冷声说道,“周兄怎么了?” 周天哪敢跟他废话,运功提气就要转身跑路,哪知刚迈出一步就脚下发软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时,才发现发软的不止是腿脚,就连双手也开始酥麻无力,除了第五肢外已经没哪好使了。 谢儒龄缓缓走过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知道我?” 想起一切异样都是从听到名字开始,谢儒龄不由心中生疑,觉得周天是提前就收到消息。 周天当然知道被阴了,即不敢嘴硬招惹谢儒龄,也不愿将李崖这内线卖出来,只能在心里暗呼倒霉,怪只怪自己没想到,他们竟然用如此下流的法子暗算,这不是只有自己这种无赖才会用的么。 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先出言拖住谢儒龄,“谢大人,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都是自家人为啥扎兄弟。” 周天说着抓紧时间运转黑洞,希望能及时将毒素逼出。 可惜黑洞本身是汲取灵气之物,虽可用来抵御攻击的侵体之气,但那也是汲取的本质,只不过是把袭击者发出的能量全部吸入,然后取其可用留之六七转化自用,无法吸收的部分则悉数排出体外,这才有了黑光护体的错觉,万变不离吸纳之宗。 而如今周天是中了毒,黑洞当然不会去吸它,若是什么玩意都吸的话,善恶皆纳入体内,那天地之间数之不尽的邪气,估计早就把周天撑炸了。 如果是平常的毒药,黑洞倒还不是一点用没有,起码可以用来快速补充真气,然后以先天真气克制邪毒,达到间接的排毒效果,但眼前周天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这是李海旺近期搜罗京城,找到的一种稀世神宝,名曰飘飘欲仙散。 此物出自京城近郊一家神秘道观,是药而非药,似毒绝非毒,用处是让服用之人飘飘欲仙,提前体会位列仙班的极乐感受,也是唯一能让凡人体验修仙人的致幻剂,服之可深切感受入静时的感觉。 这些作用对真正的修仙人来说,吃了当然是毫无作用,偶被提及还会惹来嗤之以鼻,但李海旺可不这么觉得,他看到的是服药之后的无力感,加上飘飘欲仙散对先天真气的亲和力,让人想排出也不可能,简直是对付修仙人士的不二佳选。 基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功能,飘飘欲仙散自然而然成为无价之物,多少凡人为求宝贝不惜重金求购,对此制作的道观明言只换不卖,可以换的东西包括各种传世法器,稀世丹药,不世宝物等等。 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当然是因为这玩意只此一家,秘方密不外传,再加上制作所需的材料,不亚于炼制一颗天元外丹,时间更是每年只出三剂,如此一来一药难求就是顺理成章了。 为了试验效果,李海旺还曾亲自试吃两次,对药物的有效性和作用性知之甚深,连自己都扛不住的药排不了的毒,其他人绝对也没办法,总共就换了三份,自己吃两份,最后一份就要留给最看重的人,很显然周天对他就很重要。 把东西交给谢儒龄时,李海旺的心何尝不在滴血,这可是拿出李家珍藏宝物才换来的,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威逼利诱,哪能舍得浪费,不过每每想起周天的音容笑貌,瞬间就不觉得心疼了。 周天废了半天劲依然身体无力,不光如此,酥软感还在不断增强,从刚开始的四肢无力,已经侵入到身体中心,呼吸都变的若有若无,而且还有点想上头的意思。 就算这样还是避开肩膀要穴的结果,若是让谢儒龄拍中预先的位置,药物直入经脉,顷刻间人就闭目养神任人宰割了,哪还能撑这么久。 谢儒龄看出他在运功逼毒,不光不急还露出一抹微笑,“中了我飘飘欲仙散,就别白费力气了,你以为拖延点时间能解决问题?太小看这宝贝了!” 不用他说周天就知道完了,现在别说逼毒,就连开口说话拖延都困难,只能奋力撑着眼皮,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谢儒龄并没有急着残害周天,而是依旧对他提前警觉的事耿耿于怀,趁着周天还清醒,贼心不死的逼问道,“说出你怎么提前知道的,我给你留根手指头,否则以你的风流成性,到时候玩女人都得用脚。” 周天吓得瞬间双目圆睁,他可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一听跟女人有关立即心防失守,差点就要开口求饶。 “周天——” 一声娇喊传来,说话的正是花古多,只是声音太远,似乎还没发现这里。 谢儒龄虎躯巨震,立即低声下令,“快动手!” 几个手下赶忙祭出飞剑,蹲下身就要抓周天双手。 周天闻声立马生出希望,可恨根本不能大声回应,这时显示出以手臂接针的好处,只见他凭着炼神小成的境界,拼尽所有真气注入四肢,趁众人还没抓住他,用力向一侧的树下翻滚,速度之快犹如旋转的陀螺,直到脑袋撞上大树,发出“嘣”的一声闷响才停住。 众人没想到他不光能动,竟然还能动的这么快,一时没抓住双手,被搞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向着他追去。 也不知是撞得太厉害,还是真气用尽后,药劲终于完全发作,周天应声便昏了过去,徒留脑门上一个大包! 花古多听到动静,不敢有任何迟疑,立马带人循声赶去。 好在距离本就不远,几息的功夫花古多二人便找到周天,到地方时正好看到两个监人捉起他双手。 不明所以之下,花古多连忙喊住众人,“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谢儒龄何尝不知道下毒的卑鄙,只是迫于李海旺的威势不得不从,在得到只剁双手不准灭口时,他就已经大感为难,万一到时候被周天说出去,自己就完蛋了。 最后还是李海旺再三安抚,保证可保其平安无事后,才接下飘飘欲仙散,这一路上又是争取周天和他同队,又是安排两队同走林道,都是在寻找动手机会。 正好赶上周天引开灵兽落单,谢儒龄躲在暗处不肯现身帮忙,观察许久才找到合适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便紧跟其后直到现在, 就因为深知此事利害,所以才不得不做到万事周全,耽误半天就是想等周天闭上眼睛,这样一来就算醒后咬出自己,也不是亲眼看见自己行凶,查无实据大可以不承认。 当然了这也是谢儒龄不肯完全相信李海旺,给自己留了一条抵赖的后路。 哪知周天竟然一直撑到现在,人过来才昏过去,这下就难办了。 谢儒龄目光闪烁,看着花古多随口说道,“周天被灵兽所伤,还好我赶来的及时,才救了他一命。” 花古多闻言赶紧跑向周天,附身对其查看,然后又要探查脉搏,见他的手还被监人抓着,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执事堂监人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提溜着周天双手,为难看向谢儒龄。 谢儒龄面色阴沉,淡淡对手下摇了摇头,让他们先退到一旁。 “他怎么这个样子?”花古多摸着周天脉搏,惊疑不定的问道。 此时的周天脉象平稳心跳有力,体内真气更是充盈澎湃,身上没有严重外伤不说,还隐隐有阳亢之像,除了头上的大包,与其说受伤昏迷,倒不如说更像是练功时睡了过去,怎能不让她惊奇莫名。 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谢儒龄终于做出决定,闻言淡淡说道,“我们来时他就这样了。” 说着谢儒龄缓缓走向花古多,眼中已满是杀机。 第二百三十章 春毒难解 就在谢儒龄越来越近,马上要来到花古多身后时,一同前来的监察堂大龄女监人发现了他。 此女不光年纪大,在监察堂呆的时间也久,钦天监上一代的勾心斗角看过不少,其中不乏人命关天的事,眼光更是看每个人都像审贼一般,发觉异样后直接迎上来质问,“谢大人要干什么?” 花古多听到也扭头查看,发现谢儒龄已经悄悄来到身后,想起刚刚他们拿住周天的手不放,心中一惊站起身来。 谢儒龄的这队手下都是知情人,明白此行要干什么,见状悄悄散往四周,不动声色的将二女包围起来。 花古多终于把怀疑变成确认,他们应是真的要对周天不利,看样子现在连自己都不准备放过,于是厉声质问道,“谢儒龄你什么意思?” 偷袭得手是一回事,明面激斗又是另外一回事,谢儒龄虽然是这次行动的头领,但本质上只是执事堂普通监人,官职还不如花古多的钦天监博士之位,闻言心知暴露,只能暂时停下脚步辩解道,“我来看看周天怎么样。” 惹起花古多警惕,偷袭已然无望,以五对二取胜尚可,但全歼却并不是百分百把握,谢儒龄不禁后悔没及时把周天的手给剁了,弄成现在这副烂摊子。 “周天暂时无碍,谢大人不用担心。”花古多冷冷说道,不敢有丝毫大意,紧紧盯着谢儒龄。 谢儒龄见手下已经占住有利位置,将二女退路牢牢堵住,于是并没有继续停止脚步,而是再次向前逼近。 花古多暗暗掐住剑诀,做好先下手为强的准备,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也不愿就此逃离扔下周天,不光因为他刚刚舍己救人的表现,更是因为监察堂一贯报团取暖的传统。 眼看谢儒龄就要到面前,花古多也运功提气到达顶点时,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正是官道上的众监人,凌乱的脚步显示他们正向此处寻来。 谢儒龄心中一震,他可没把握无声杀掉二人,更没把握在其他人赶来前得手,此时知道已是事不可为,就算他敢杀花古多二人,但也没胆把同行的几十个人全部灭口,本就没那个能力,更何况里面还有个凝神期师叔了。 赶紧退后一步以示清白,谢儒龄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放心了。” 花古多依然不敢放松,直到同僚出现在视野之内,才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终于躲过此劫。 众人之所以来寻找,还得多亏告老庄的师叔金利,他本就是直爽好客之辈,帮弟子稳定住伤势后,便回身寻找花古多,要感谢她刚刚能及时支援,哪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叶苏安说出已经离开,才知道她们去找同伴了。 金利大感意外,当即便要带人去寻找,说是一定要当面感谢,而此时执事堂的人也心系头领安危,一合计便做出大家一起走的决定。 确认谢儒龄不会再动手后,花古多继续蹲下查看周天,要弄明白他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 金利快步走来,找到花古多便感激不尽的说道,“还没感谢花大人解围之恩,花大人真乃女中豪杰义薄云天,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花古多正心焦周天伤势,见状也只能起身应酬,漫不经心和他应付着,眼睛却不断在周天身上打转。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当说道巾帼不让须眉时,一直没有反应的周天眼皮一抖,竟然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花古多见状大喜,扔下白白胖胖的金利,蹲下身子边推边喊道,“周天!周天!” 金利这才看到地上还倒着个人,见花古多如此着急,便热心的问道,“这不是刚刚单挑灵兽的少侠么,怎么倒下了?” 花古多只能无奈的把情况告知,直言找到时已经如此,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 金利有心在恩人面前表现,便也蹲了上去查看,摸索了半天后,才把握十足的给出自己的见解,“以贫道看来,周天应该没受伤,也不像被灵豹给咬了。” 花古多心情烦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我还看不出来么,只能轻哼一声表示同意。 自己的话没得到重视,金利多少有些许尴尬,决心一定要为自己正名,便结合周天的身体特点,再次给出专业性极强的意见,“既然不是受伤那就没事,以贫道的经验来说,周天应该是磕药了!” 花古多终于露出注意的神色,满是疑惑的问道,“哦?” “对,是磕药,虽有毒相却无毒脉,无伤而昏那么不是中毒就是磕药,看其阳根高举,额头深红,嗑的应该还是大补大滋之物。”金利笃定的说道。 听着他像模像样的胡诌,并且还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坚定,花古多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疑惑问道,“大补大滋之物,你是说……?” “没错!就是虎狼之药,大有可能是周天对灵兽力所不及时,服之以激发体内兽性,然后以兽性而制兽性,又或者是想要以此暗算灵兽,让它短时间内必须寻偶而欢,周天好趁机脱身,只是最后力所不及自己误服,除此之外怎会有如此浪荡之相,你看他那泛红的皮肤,你看他那任人宰割的样貌……”金利正说的起兴,却没发现花古多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行了行了,您老博学多才就歇会吧。”花古多红着脸打断道,听他说的越来越没边,终于确定此人在胡说八道,额头红是肿包,任人宰割是昏了,怎么到他嘴里就不伦不类了。 花古多听的不耐烦,旁边的谢儒龄可不是,他听到金利猜对大半的分析,不由心惊胆战,哪敢让他继续说下去,趁着花古多打断连忙说道,“既然是服药,那大家就不用担心了,人交给我保护就行。” 花古多哪敢再把人交出去,立即出言拒绝道,“多谢大人好意,不过监察堂应该能自己应对,就不麻烦您了。” “花大人此言差矣,监察堂这几天都是全军覆没,哪次不是需要执事堂帮忙送回去,虽然眼前还有能力,但如今狼防村的事还没完成,说不准一会就没人能动了,何必要多个累赘呢。”谢儒龄心切李海旺的安排,忍不住出言努力挣取,又因为生气花古多坏他好事,所以言语间忍不住夹带点私货。 花古多天天跟在堂主身后,哪受过这窝囊气,闻言火冒三丈顿时不乐意了,反唇相讥道,“受伤怎么了,监察堂受伤还不是你们执事堂不中用,不来帮你们我们会伤亡惨重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帮忙也帮出错来了,以后没人别叫我们!” 这番话可谓是直指要害,丝毫不留情面,谢儒龄面色铁青,还没来及再反击,监察堂三个女监已经闻声赶来。 打架她们可能帮不上大忙,但吵架厮彼怎么会怕个老爷们,现场立马陷入一片叽叽喳喳,把一个谢儒龄骂的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执事堂其他人见状也围过来,但到地方才发现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看着头领挨骂,一个个露出憋屈的表情。 金利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虽然不明白怎么就忽然骂上了,但很清楚争执的原因是周天跟着谁,于是便以第三方的身份挺身而出,用专业的眼光进行劝解道,“以贫道的看法,此春毒药劲迅猛,恐怕对服药之人不利,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长此以往,也不能保证不会伤及命根,最好还是尽快解决为妙!” 见终于有人拉架,谢儒龄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还以为金利有意帮他解围,于是便趁机说道,“如此更应该我把人带走了,执事堂能人异士无数,肯定能找出解决方法。” 还没等花古多再次针锋相对,金利就抢先皱眉说道,“此言差矣,贫道刚刚说了需要尽快解决问题,你的身边全是纯阳之人,让周天跟着你们能干什么,解不了毒不还是没用么。” 说着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继续侃侃而谈,“反观花大人这边就不同了,队中皆是阴柔之气,对春毒那是有着天然的解毒功效,正所谓「春毒解毒不解乏,一江秋水器自滑。若问解药何处有,窗内黄莺叫喳喳。」,若是由她带走周天,用不着等到回京,春毒便可解除消散,可谓是攻之必克事半功倍也~” 听他白话半天,谢儒龄算是明白了,合着这老家伙是帮花古多的,一而再的吃瘪让谢儒龄失去耐心,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咋知道这么多,你吃过还是咋地。” 一时没反应过来,金利反话正听还以为在夸他,得意的挺起胸膛,“那可不,贫道周游天下,尝百草试其毒寻万芳而解其味,当然吃……” 说到这金利忽觉不对,一不留神差点说出吃过春药,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心想这不是给贫道下套么,于是怒发冲冠道,“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贫道一心修行,哪会碰这些东西!” 领导挨骂,手下或许还会躲着看热闹,但师叔被骂,弟子可忍不了师门受辱,一个个感同身受,立马挺身而出为师叔出头,七嘴八舌要向谢儒龄讨个说法,让他当场赔礼道歉。 若说告老庄都是不堪受辱的弟子,那执事堂就全是看热闹的手下了,见谢儒龄刚止住唇枪又迎来舌战,纷纷后退避让,生怕殃及池鱼,在一边看着领导受那千夫所指而无动于衷。 其实在金利说是春毒时,周天就已经回复意识,听到被编排磕药,正要强提精神怒斥其胡编乱造,然后便听到让自己随花古多解毒的提议,当即便打消了醒来的念头,心想若是有解药,当然比自己硬抗对身体好,于是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被花古多等人带走。 哪知听了半天,不光没开始行动,话题还越来越跑偏,成了金利和谢儒龄的骂战,周天终于忍不住了,心想再耽误会药劲都过去了,便无力的抬起一只手,指向了花古多的方向。 众人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终于止住了骂战,不明其意的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看向离的最近的金利,希望他能一展所长,继续为大家解释春毒的毒副作用。 “额……这个意思是……”金利刚骂完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冷静,恍了恍神的功夫,终于如梦初醒道,“这是药性最为凶猛之时刻,中毒之人已经侵入心脉病入膏肓,唯有元神占据着一丝灵台,所以身体为求自保,而做出的无意识选择行为,也就是说他的仙根也认为跟着花古多等人才安全。” 说完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自己给自己做读后感,“世间万物皆有其妙,无意识还能选择如此正确,果然是识神退位元神主事,可见神鬼之说经久不衰,自然有其道理,圣人诚不欺我。” 听着他又是元神又是灵台的,最后连圣人都搬出来了,花古多也不由疑神疑鬼起来,心想难不成真像他说的那样? 问题若真如金利所说,自己也不会解毒啊,这样的话跟着自己岂不是害了周天,想到这里无奈的看向两个大龄同伴,希望她们能懂。 两女觉察到异样的目光,紧张的摇头不止,懂确实是懂点,对周天的长相和资质也不是不满意,若说让占点便宜还行,但是解毒就皮毛不知了,谁知道有什么讲究没有,与花古多有着同样的担心,她们也不敢轻易揽下这差事。 从这里就能看出,监察堂的人久不出院,大多是老实巴交之辈,这情况要是换了王飘飘杨花之流,管他什么毒不毒,肯定要先救人于水火再说。 花古多见状只能尴尬的说道,“还是把他先送回钦天监吧,我们都是修仙之人,对什么毒药春秋不太了解,也不会什么解毒解乏的,还是交给医馆放心点。” 监察堂四女纷纷点头,忧愁的看着周天,想起他奋不顾身的模样,都生出同情之心。 金利则在一旁听的干着急,心说老夫那诗都是明示了,怎么还这么愚钝,正急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见周天悠悠睁开眼睛。 周天是真的躺不住了,只能装作如梦初醒,看着面前花古多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们不会我会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进村不进村 见周天悠悠转醒,众人心情各异,花古多几人放下心来,谢儒龄却把心提了起来,不是说至少昏迷两个时辰么,这才吵两架的功夫,怎么就醒过来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金利,只见他蹲下身子,比花古多还要关心周天,拿住抬起的手就摸上腕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血脉偾张肝胆欲裂!” 周天若不是实在没劲,真的要一巴掌扇过去了,就看他这德性,告老庄的教工素质还不如天蓬阁呢,最起码在天蓬阁可没有这么不正经的人,玩归玩闹归闹谁也没拿药物开过玩笑。 “没那么夸张,只是觉得有些燥热罢了。”周天只能无奈纠正道。 “这就对了,以贫道的经验来说,你的药劲已过顶峰,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刚说情况紧急人就行了,金利只能自圆其说道。 周天满头黑线,想不到他如此会变通,一个急转弯倒把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了无生趣的继续闭目养神。 见无论什么情况,金利都能说出门道来,花古多不由也信了几分,连忙询问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以及期间有什么主意事项,金利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春毒的药理到药性,从解毒的原理到解毒后的疲惫,都说的清清楚楚,直到花古多再次确认他在胡诌,忍不住啐了了一口,金利这才收了谈兴,悻悻的回到弟子之间。 众人一听人好了,知道没什么热闹看,也不再围着,纷纷大感无聊的散开。 自从发现周天可以开口说话,谢儒龄便默默退到人群中,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生怕被当场指出他的恶行。 周天哪能如他所愿,在身体逐渐开始恢复后,猛的睁开眼睛,在两个大姐姐的搀扶下站直身子,揉着头上的大包沉声问道,“谢儒龄那王八蛋呢?” 花古多闻言皱起眉头,眼下她虽然也讨厌那个姓谢的,但深知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不禁低声提醒道,“你找他干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去狼防村,不能再横生枝节!” 她还是不够了解周天,随便换一个熟悉周天的人,不用说黄芳子胡九儿,就算是王三候大在这,都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暗暗为谢儒龄担心。 周天先答应下来,然后露出一个奸笑,“放心,我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哪能惹什么岔子,只是跟他唠两句嗑,感谢他及时救援罢了。” 花古多已经猜出事情的原委,哪会轻易相信他,有心严厉斥责让他本分,但又知以他敢和李海旺当面对刚的态度,自己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作用,只能暗叹一口气,无奈说道,“尽量忍耐吧,我监察堂一直居于三堂末尾,你若是太过放肆,会让裘堂主很难做。” 说完便转身离去,回到人群之中,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听出话中无奈,周天不由一呆,心想监察堂不是负责钦天监的内部监察么,怎么说的跟多憋屈似的,毕竟入堂时日尚潜,还没把握到其中玄机,便询问身边的三个同僚。 三人都是默默叹息,最后由叶苏安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其他堂都是大家族把持,从上到下都有背景有靠山,监察堂能监察谁,就算我们发现有什么错误,他们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久而久之谁还把监察堂放眼里。” 周天闻言不乐意了,入堂时也不知道这些,闹了半天原来监察堂是钦天监的黄廉,也是个倒霉蛋而已,于是闷闷不乐的说道,“这算什么事,既然有这个监察的权利,怎么能让他们得瑟,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优势。” “若是硬抓着不放,就会惹出来自大家族的报复,轻则丢掉饭碗重则危及自身和家人,除非是不怕死的愣头青,否则谁敢出这个头。”考虑到周天险境中的力挽狂澜,虽然对他还有意见,但叶苏安也不敢再冷言冷语,只是想起监察堂的不易,说的即消极又无奈。 怪不得花古多跟谢儒龄吵得那么凶,依然还是自觉的归队,看来是隐隐顾忌执事堂威势。 想不到钦天监如此黑暗,周天怒从中来,怪不得裘韩软看起来苦大仇深的样子,天天和一群家族子弟打交道,夹缝中生存肯定不轻松,同样受家族欺负的周天感同身受,立马在心理上统一了阵线,生出一股同情之心,愤愤不平的说道,“还有没有王法了,高太公不管么?” 叶苏安摇了摇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管又有什么用,监正大人当然希望法纪严明,也支持监察堂秉公执法,但是对钦天监外的报复,他又不可能事事照顾到。” 这番话已经说的极其委婉,但到了周天耳中,依然听出一丝睁只眼闭只眼的感觉,当即不屑道,“呸!天天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连踏马自己的堂口都保不住,说的挺好听,还不是和那些王八蛋家族同流合污。”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言论,经常被欺负的三女虽然大呼过瘾,但依旧吓得喘不上气来,脸色苍白不敢再接话,好在此时花古多的声音传来,让他们尽快归位准备再次出发。 三女赶紧把人搀过去,生怕再惹出什么遭雷劈的话来。 看到周天重新归来,谢儒龄心中一惊,好在依然有气无力的被人搀扶,不像完全恢复的样子,怕他张口胡说八道,便有心提前震慑,冷冷不悦道,“有些人太不识大体了!这么多人等着,还不赶紧过来集合,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耽误了正事如何是好!” 刚听闻钦天监的黑暗,周天本就面色阴郁,看不出心中想法,如今自己还没说什么,谢儒龄反倒先给个下马威,面由心生露出个阴森的笑容,“谢大人急什么啊,感情中毒的不是你,对待因公负伤的有功之臣要有耐心。” 冷眼看几人嘀咕半天,周天反而没有炸毛,还以为是几人将他劝好,花古多终于安心不少。 谢儒龄显然也是这么认为,见将人镇住之后,便也不再多言,下令开始继续进发,自己耀武扬威的走在队前,丝毫没看到周天那复杂的眼神。 周天当然不会就此作罢,他只是把争夺眼前之利的心思暂且压下,塑造了一个更大的目标,那就是把胜利目标放在两堂地位争夺上,换一个更大的战场报复,领着同样受压迫的普通人进行反抗,反正敌人都是大家族,刚好也算是为自己的宏伟志愿热身,全当做积累经验了。 关于周天的蓝图,知道的人很少,只有亲身参与过猴王寨高层会议的众人才知情,原因也很简单,只有像四大金刚那种莽夫,以及黄廉铅川这种久居弱势的倒霉蛋,才会更愿意有个盼头。 哪怕看似关系好如兄弟的贾政景夏三陆,周天都不会多说半句,因为以他们地位,虽然不如八大家族般跋扈,但也更希望安于现状。 更不用说杨花冯春这些只是亲密的男女关系了,她们本就已经稳居总坛堂主,又怎么会跟着周天冒险,就算周天肯向她们吐露实情,大概率也会被当做一时兴起的发疯,根本不会认为是真的准备另立门户,和大家族叫板。 而周天有此目标,当然还是暗恨吕家拆散他和吕顽,或许说出来也有很多人不能理解,认为因为一个女子,不至于把自己置身于权威的对立面。 但有时动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理由,别人认为没必要,不代表周天就不当回事,这是他穿越以来认为遭受的最不公平待遇,更憋屈的是对此他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做为一个受过义务教育的穿越人,常年在人人平等的大环境中熏陶,早就把自由和公平当做根深蒂固的底线,又怎么会容忍轻易践踏。 就算是一手遮天的八大家族,也不行。 他人可认为红颜只是过客,但对周天来说,女人就是一切,奸情就是尊严。 …… 剩下的路程就顺风顺水许多,顺利到谢儒龄都难以置信,不能相信就这么安然无恙到达狼防村。 其实这个目标并不是只有今天才定下,而是钦天监近两天来一直努力的方向,只不过昨天的探路人最多只探到半路,留下些稀稀拉拉的标记,然后便因伤亡半途而废。 这才让谢儒龄把这里当做了难啃的骨头。 谁都不会认为这是周天引开灵兽的功劳,而更愿意相信这是一起拼杀而来的必然。 由于这里是第一处被怪兽攻陷的村子,所以钦天监高层认为,村内暗藏许多有用的信息,例如大批量的怪兽是何时开始聚集,刚开始聚集的怪兽都由哪些组成,以及到底最初到底有没有灵兽参与其中,这些都关系着追根溯源,找到怪兽为何忽然合而扰京的原因。 此时的周天不再需要搀扶,已经可以活动自如,甚至觉得精神比原来还要饱满想,这让谢儒龄越来越心惊,不明白李海旺到底是准备害周天,还是有意坑自己。 其实若不是舍不得左拥右抱的感觉,周天早就能自力更生了,那时恐怕谢儒龄不是要惊掉下巴。 各队人马在村口重新会合,等候谢儒龄叙述进村计划。 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谢儒龄不禁犹豫起来,此时进村便要搭黑才能返程,加上村里的情况未知,也有可能连返程都免了。 此时最好的选择莫过于直接打道回府,即完成了到达狼防村的目标,也完美的在路上进行周密标记,最最最重要的是,除了一些人受了轻伤外,其他大部分安然无恙,以此对比前些日子的伤亡惨重,可谓是极好的成绩,立功的同时,说不定连对付周天的失策都能抵消。 想到这里谢儒龄已经做出决定,只不过好歹已经到了村口,就差临门一脚,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扭头就走,于是想了个法子,让众人先原地休息,以免长途跋涉影响修为。 见他先看天色后让扎营,周天便知道这厮想什么,大概率是不敢进村,于是阴阳怪气的说道,“谢大人想跑就直说,大家都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谢儒龄闻言一愣,不明白老实一路的周天,怎么忽然又开始活泼起来,于是沉声不悦道,“胡说!阵前造谣影响士气,你是什么用心!” “我怎么影响士气了,都走到这了,如果要跑才是动摇军心,而且动摇的还是整个钦天监的军心啊。”周天无所谓的坐在地上休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说道。 “你就知道自己不累,有几个人像你似的有人搀着?”谢儒龄不愿输了气势,生怕只要镇不住周天,便会咬住自己暗算的事不放,于是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 “哎哟呵,我刚刚不是都说了么,对待负伤的有功之臣要有耐心,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了,你当我想被下毒啊,我那不是……”周天故意把话题引到这里。 果然谢儒龄一听就慌了,哪敢让周天说完,立马冷哼一声打断道,“别拿下毒说事,让人休息是为他们好,你以为我需要?若不是大局为重,我早就冲进去与怪兽巢穴大战他三百回合,有本事你别再装病,与我一起杀将进去!” 谢儒龄是吃定周天没有完全恢复,不敢以身犯险进入狼防村,所以硬把他掺和进来,只要他不敢进,那就没立场再说什么了。 周天等的就是他表决心,一听他明说要进去,立马起身说道,“走走走,我歇好了,咱俩一块进去,让他们继续休息。” 说完就过去拉住谢儒龄衣袖,不由分说就向村内走去。 用力挣脱两下却甩不开周天,谢儒龄才发现是来真的,这可把他吓坏了,自己步步艰辛混到现在,哪能跟愣头青换命,不断向后扯着身子,嘴里叫喊道,“松手,你给我松开手,莫要拉拉扯扯,大局为重你懂不懂。” 周天却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虽然改变了报复的境界,但是不打你不代表不坑你,此时已经双手并用抓住谢儒龄手臂,使劲往村里拽,像极了两个抢着付账的人,撕扯也很快变成了推搡。 如此一来谢儒龄更害怕了,感受着周天手上的力道,还哪有半点虚弱感,直把自己甩的跟小鸡崽似的,现在不光怕村里的怪兽,更怕进村后周天趁无人动粗,毕竟他是凝神期的修为,收拾自己一个炼气期还不是手到擒来,极度的恐惧之下,只能伸手抱住一颗路过的大树,以此稳住身形喝斥道, “再不松手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又不入地狱 见谢儒龄死活不肯进村,只是抱住树身不松手,周天没好气的说道,“对我不客气有什么用,有劲去收拾怪兽啊,我都舍命陪君子了,你还怕什么。”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一个是此行头领,一个是天字号愣头,劝谁都不太合适。 而且若是两人真能先进村摸摸路,何尝不是减轻其他人的压力,抱着这个占便宜的心态,众监人没一个动的,只是听话的就地休息,目光故意避开谢儒龄,包括执事堂的监人。 花古多见状坐不住了,其他人不管她不能不管,一是怕周天中毒初醒,实力未能恢复进去后遇险,二是不愿他把谢儒龄得罪太苦,于是开口阻拦道,“周天别这么冲动,你刚扛过去剧毒,现在肯定还是无比虚弱,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监察堂两个女监闻言摇了摇头,周天虚不虚她们再清楚不过,虽然被搀扶至此不假,但一路上周天那手可没闲着,一会搭在这,一会捂着那,仗着中毒的优势,尽往不该放的地方的地方放,所以她们才不信周天虚弱。 不信周天虚弱的当然不止她俩,谢儒龄胳膊都快被拉脱臼了,那哪是俩手该有的力道,那活生生是个老虎钳子啊,被他抓的手都发紫了,闻言赶紧说道,“听到没有,不去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周天倒也听话,见花古多开口,便不再硬拽谢儒龄,而是开口问道,“那等人歇好了一起去,待会咱哥俩打头阵?” 谢儒龄连忙答应下来,只要能让他别立马进去就行,其他的哪还有心思顾及,“行行行,你赶紧松手。” 二人再次回到人群之中,周天心满意足的坐的花古多身边,露出一个得逞的贼笑,心说看你丫的一会还能怎么说。 谢儒龄当然无话可说,歇了足足半个时辰,见周天还死死盯着自己,心知不能再拖,于是起身沉声道,“准备进村。” 周天似乎是刚刚拉人累着了,再次回到有气无力的样子,需要人帮忙才成功站起身来,花古多只能让人继续搀着他。 两个临危受命的女监无奈至极,心知免不了再被占一大波便宜,只是事关监察堂脸面,也不能大庭广众指责周天,便无可奈何的把周天夹在中间,继续三人一体的前进。 加上单手被伤的叶苏安,监察堂只剩花古多一个勉强算正常,五人唯有自然而然赘在队伍,艰难的跟着众人脚步。 如此一来打头阵的只有谢儒龄,谁让他没中毒呢,而且大话刚刚说出去了,不走前面都不好意思。 夜色已然降临,残破不堪的狼防村空无一人,天公也是作美,刚走进村口便乌云密布,原来还能照亮的月光也消散不见,让本就荒凉的野村更显阴森。 谢儒龄心惊胆战的走在前面,还没多远就看到一座坍塌的房舍,没想到碰到的第一个建筑便如此不吉利,似乎在提醒众人前路的坎坷。 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众人的视野,只见残屋瓦砾之间露出一只乌青的手臂,显然这里发生过人间惨剧,而且已经时间不短。 谢儒龄悄无声息打了个哆嗦,他对狼防村有一定了解,由于这附近常有大型野兽出没,所以村民的房屋都是加稳加固,以免被野兽骚扰,能把房子撞得一面囫囵墙都没有,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怪兽? 想到这里哪还敢再继续前进,故作镇静的站在废墟旁边,吩咐众人扒开砖瓦。 周天又不乐意了,对他的奇葩操作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你挖它干什么?往里走啊。” 谢儒龄不耐烦的说道,“不干活就少说话,扒它当然也扒它的理由,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周天这暴脾气,一听就不乐意了,把搭在女监胸前的手拿开,刚要撸袖子去理论理论,却被提前察觉的花古多轻推一下。 周天瞬间冷静下来,转念一想确实不能太不顾大局,好歹几十条人命呢,万一因为自己把他打残,群龙无首出事就划不来了,再说人家进也进来了,即没逼自己跟他走前头,也没让自己去搬砖,再挑三拣四就有点故意找茬的嫌疑。 于是便站在队伍后方帮众人喊号子,用加油打气的方式参与其中。 监人们也不直接下手,而是用法术将砖瓦移开,这么多人做搬运工,效率自然是杠杠的,没多久便露出房屋内原本的陈设。 两具尸体没有任何明显外伤,更没有被撕咬或爪挠的痕迹,一看就是被活生生压死,这就更印证了谢儒龄的猜测,怪兽的破坏能力已经远超他的想象,绝不是豺豹之流能做到的 总不会是附近普通的大型野兽忽然变成怪兽吧……谢儒龄冒出了这个想法,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若真有体型庞大皮糙肉厚的怪兽,一只还好,如果是很多只,那他们今天依然免不了要吃一次败仗。 谢儒龄把猜测缓缓说出,众人露出凝重的表情,认为谢儒龄说的有理,也都明白怪兽体型所代表的杀伤力。 周天当然也看出不妙,由于不用干活,手脚闲着脑子也更好使,所以他的想法比别人还深远一些,把屋子撞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畜牲知道以撞屋而伤人,说明是有脑子的,而且屋破而不寻其尸食其肉,只为杀人不为裹腹,更不像是一般怪兽的行为。 不过这些他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并不准备拿出来和谢儒龄分享,看他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若自己说出来,恐怕直接掉头就走了。 可惜周天只猜中了一半,如今他虽然没说出心中想法,谢儒龄也准备直接跑路,此时转身对众人说道,“大家在此留上印记,好为下次来的同僚引路,我要赶紧回去把这个结果上报执事堂。” 周天满头黑线,想不到谢儒龄只因为怪兽体型就要走,再次忍不住说道,“又要走啊?” 谢儒龄闻言一震,他现在是听到周天说话就打怵,怕再被强拉硬拽进去,再也不敢在这敏感时刻激化矛盾,欲哭无泪的说道,“你还想怎么样,村也进了,房也扒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众人也惧怕未知怪兽,眼巴巴的看着周天,似乎都不想再往里走。 贪生怕死本就是人性,爱惜生命并没有过错,所以周天也不禁为难,认为不该让所有人陪他一起发疯,但是就这么走的话又觉得可惜,心中陷入纠结,表情第一次严肃起来。 松开搀扶的两个女子,缓步走到谢儒龄身边,暂时放下成见,用正经无比的语气说道,“现在走是没问题,只是好不容易来到这,若是就这么离开,再来还得重走旧路,怪兽可不会因为二进宫就放过其他人。” 谢儒龄当然也明白,今天虽然顺利到达目的地,但明天再来的监人,无疑需要再经历一次危险,除非一次性把这里查完,那样就不用再为狼防村浪费人力,让同僚白白陷入险境。 “那你的意思是?”见周天变的规规矩矩,谢儒龄也不再考虑其他,开始专心为局势考虑。 毕竟见识过周天对付灵兽的画面,深知他的境界高深莫测,当然不会真的心存轻视,于是询问周天有什么想法。 能成为五十人的头领,谢儒龄肯定不是无能之辈,周天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便冷静的一起商量对策,心想公归公私归私,有什么私仇回去再说,先把眼巴前的畜牲弄清楚再说,免得真白跑一趟。 “既然来了不再走走实在可惜,现在虽然能确定是大型怪兽,但对数目和种类一无所知,不先弄清楚的话,若是因为咱们的消息不详,造成钦天监预估错误,对每天的派遣出现偏差,难免不出什么差错。” 谢儒龄不由发起愁来,明天的人没消息危险,那今天的人就有确切消息了?不一样得硬着头皮摸索么,我为他们考虑,谁为我们考虑? “你说的自然在理,但是咱们也没把握啊,你也看到了,村里绝不是一般的怪兽,而且怪兽习性都是晚上最为凶猛,万一出点什么事,连这点不详的消息都传不回去了。”谢儒龄为难的说道,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开诚布公的说出心中想法。 把最危险的留给自己,这就是周天简单的想法,而且今天有自己在,再加上一个凝神期的金利,实力算的上是近几天来中上水平,绝不能窝窝囊囊的半途而废。 周天也没有任何保留,把所想低声说与谢儒龄,让他再考虑考虑。 谢儒龄沉思许久,被周天这么一说,也觉得走了确实憋屈,终于下了决心,准备冒险试试,成了大功一件,不成的话也有两个凝神期在,不是完全没有跑的可能。 见两个刚刚还矛盾重重的两人,现在却一起低声密议,花古多忍不住好奇走了过来,待知道两人是在商量继续深入后,也大吃一惊。 其实她也觉得现在走是最好的选择,站在监察堂的立场上,能尽量减少伤亡才是当务之急,否则明天能不能凑齐五个人都不一定。 周天不顾花古多的眼神阻拦,与谢儒龄又商量了具体细节,说好事不可为便立即离开,然后一起回到人群中,听谢儒龄宣布继续深入的最后决定。 众人垂头丧气的接受命令,似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也不能怪他们丧失斗志,若是进村后一鼓作气,在毫无选择之下,便可以自然而然的深入险境,但现在的问题是,谢儒龄已经说出过返程的话,让众人有了后路生出希望,这样一来谁还愿意以身犯险。 周天见状出来说道,“大家也不用太担心,今天的主要目标不变,依然是探查为主,既然是探查就用不着太多人,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安全,谢大人金利师叔和我走在前面探路,你们分批跟在后方,待我们确定安全后,你们再进行细节查探。” 谢儒龄听的暗暗吃惊,心想周天不会还是在下套吧,刚刚可没这么说啊,待要出言拒绝,却被周天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示意他不要多嘴。 这时谢儒龄才看到众人逐渐恢复斗志,瞬间明白是在鼓舞士气,当即不再胡思乱想。 心惊的可不止谢儒龄一人,金利听完也是一头懵逼,不知所措的看着发言的二人,心说我也没答应啊,怎么就成炮灰了? 本以为这就够过分了,没想到大方的还在后边,只听周天继续说道,“所有伤员在原地养伤等候,待我们凯旋而归后,再一起回京复命。” 众人听他说的把握十足,还对伤员如此爱护有加,更是信心大增,轰然应是士气大振。 对这一波操作谢儒龄不得不佩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定下计划,谢儒龄周天金利三人先走,执事堂分出五人保护伤员,剩下的人兵分两队,和执事堂混合搭配,由经验丰富的执事堂监人分别保护各队安全。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自己的名字被再度提起,金利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明知故问的打开话题道,“两位大人是在说我么?” 谢儒龄被问懵了,心想自己说话也没口音啊,怎么还能再问呢,点点头表示没错。 “谢大人明鉴啊,我带了这么多弟子出来,是不是得保护他们安全。”金利扭扭捏捏的说道。 “那是自然。”谢儒龄答道。 “既然得保护他们,我若是单独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金利生出希望。 谢儒龄明白过来,合着是跟刚刚的自己一样,不想伸头做炮灰,但明白归明白,谢儒龄可不想少个凝神期垫背,于是不耐烦的说道,“身为告老庄的师叔,应时刻准备为正道献身,哪有合适不合适的,有什么话要留下赶紧给弟子交代,别耽误咱们上路。” 交代后事上路?从这些话里竟然听出上黄泉路的味道,金利不由捏了把汗,但看两人意思,想让他们改变主意是不大可能了,于是只能先回到弟子之间,真的开始交代后事。 花古多则独自找到周天,责怪他不该意气用事,逼着谢儒龄深入险境,徒将危险加剧。 直到此时她还在误会,认为周天只是故意刁难谢儒龄,周天无奈只能再次细心解释原因,直到花古多也被他无畏的精神感染,才转身仰望乌云,大义凛然的说道, “狼村不空誓不回程,怪兽杀尽方证全能,我不入地狱,就不入地狱!” 第二百三十三章 高级会议 听着周天舍己为人的壮语,花古多不禁也被激起豪情,当即奋不顾身的说道,“我也一起去!” 见识过花古多的本事,周天哪敢让她冒险,万一蹦出来个大家伙,自己还得保护弱女子,到时候是跑还是不跑了。 不过年轻人能这么有觉悟不容易,当然也不能打击人家积极性,于是语重心长的忽悠道,“不不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领导小队,尽量为监察堂保留实力,要不明天真得堂主亲自出马了。” 花古多也是担心此事,闻言只能答应下来,忽然又听到周天长叹一声,连忙询问有什么心事。 周天痛心疾首的说道,“此去凶险异常,可怜我二十岁的年龄,还未来得及留下香火,想及此事怎不叫人可惜可叹!” 两句话没过就跑偏,花古多不禁后悔问他,瞬间又恢复对周天的认识,不屑的说道,“你还想咋的,总不能就着春毒的劲,就地取材留个种吧。” 想不到她如此直接,周天虽为之汗颜,却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语带深意的说道,“那倒不必,再急也不能不挑食啊,在场还没有适合的人选,我哪能往那想。” 说完扭头就跑,带着等候多时谢儒龄和金利,向着狼防村深处走去。 待花古多回过神来,终于品出是在说她们不配,想要过去吵架时,人早就没影了。 …… 与此同时的钦天监观象殿内,一场高级别会议正准备连夜召开,讨论怪兽扰京的具体应对方案,以及听取各方所得有用信息。 高太公安坐高位,看着手下们相互寒暄客套,眼皮无力的眯着,似乎是颇感无聊,也像是略感疲惫。 由于是高层间的秘密议事,所以到场并没有太多人,除了高太公外,便是执法堂堂主兼任监副的张鹤屏,执事堂主李海旺,监察堂主裘韩软,负责钦天监内部近卫的五官台负责人,五官正藏傲,主薄大人张德高,以及受邀参会的告老庄庄主郜筱节。 除去有职无权的保安队长藏傲,以及非监内官员的郜筱节,从剩下的人员可以看出,钦天监大部分关键职位都被大家族把持,以人数来说,又以张家略胜一筹,张鹤屏更是身兼两职,一个顶俩! 其实钦天监监副本该有两人,一个负责内务,统领执法堂和监察堂,另一个主要和执事堂五司打交道,只不过自从高太公由副转正后,便空出一个监副名额,一直闲到了现在还没补上。 这也是李海旺一直死死盯着的位置,无论是和执事堂的事务对口,还是多少年来的辛勤打点,他都容不得被别人抢去。 只可惜张鹤屏一直使绊子,高太公又态度暧昧没有明话,才让李海旺一直不能顺利上位,否则以他的家族背景,早就该和张鹤屏平起平坐才对。 众人之中最特别的一位,莫过于告老庄郜筱节了,且不说那冰清玉洁的气质,和倾国倾城的样貌,单就说那不弱于张鹤屏炼神小成的修为,就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可见她能坐上告老庄的庄主,绝不是凭借样貌而上位,虽然她绝对有靠脸吃饭的实力! 与之一比,御姐气十足的裘韩软也显得略逊一筹。 会前的相互见礼,也是暗藏玄机充满了文章,李海旺和张家二人只是浅浅打了招呼,然后便和藏傲开始寒暄,裘韩软则是和每个人都客气的施礼,最后与郜筱节亲热的把臂言欢。 张家二人最是特别,与每个人都是礼貌中带着距离,张鹤屏面上隐隐挂着一丝焦急,更是从始至终坐在位上,似乎觉得高太公不起来,他就没必要起来,拿捏住长辈的气势,欣然接受年轻人的问好。 待众人落座,高太公终于舒出一口气,并不急着直奔主题,而是先看向身份平平无奇的裘韩软,说了些「最近怎么样」之类的废话,然后笑着问道,“周天回来后表现如何?” 在场都是人精般的角色,一听高太公故意提起周天,就明白这是有意为他铺路,不由心思复杂表情各异,张鹤屏和李海旺纷纷皱起眉头,而五官台的藏傲则露出注意之色,显然已经从穆阳杜斌那里听到不少消息,对这个周天很好奇。 裘韩软当然也听出隐藏的深意,本就对高太公和她说话受宠若惊,此时更是为之一震,哪还敢挑什么不是,连忙答道,“一切尚好,在文书阁本本分分,这趟去江南听说也办成了差事,居功而不自骄,复命后便没再提过。” 高太公点点头,轻松的说道,“不惹麻烦就行。”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如此欣赏周天,以至于开会一上来就夸两句,而是心切答应过周天的升职之事,若是到时间直接提升,难免惹来许多非议阻挠,与其那么迎难而上,还不如提前就早早做好铺垫。 “最近城外不太平,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千万别让他乱跑。”高太公忽然想起一事,又补充说道。 这下可把裘韩软吓的不轻,以往高太公也在监察堂安插过人,只是塞进去后便不再过问,没想到对周天却这么看重,不光询问了近况,还关心他的安危不让出城,可是她哪知道高太公的态度,已经擅作主张把周天给放了出去,不光出城了,还是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额……他……那个……”裘韩软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一紧张头也开始发懵,恨不能多生半斤脑子。 见她为难的模样,高太公看出不妙,连忙询问道,“怎么了?他不会已经出去过了吧。” 裘韩软只能点头表示没错,紧张的说道,“确实是出城了,而且不光出城,还去了狼防村。” 高太公愕然以对,他当然知道狼防村的凶险,连续两天损兵折将,又怎么能瞒得过监正,不过人是监察堂的,裘韩软做出任何安排都理所应当,怪只怪自己没早点提醒,只能陷入短暂的沉思。 看监正沉默不语,裘韩软不安的说道,“昨天要定去执事堂的名单时,周天就报名参加了,我当时也劝过他,说刚回来不如先好好休息再说,但是他执意不从,非要为钦天监再立新功,拦都拦不住。” 关键时刻裘大堂主只能弃车保帅,只说周天要去,丝毫不敢提巾帼不让须眉的事,不过为了良心过得去,给他送了个忠心立功的名头。 高太公缓缓点头,并没有责怪裘韩软,而是转而问李海旺道,“出去的人回来没?” “暂时还没,不过监正大人不用担心,因为到现在还没有伤员送回,又或是派人求援,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李海旺恭敬答道,心中却洋洋得意乐开了花,心想别人危险不危险不知道,但是周天这回怕是要空手而归了,真正的空手而归! 听了李海旺的话,高太公才放心少许。 “属下思虑不周,还请大人赎罪。”裘韩软起身请罪道。 “无妨,只是以后别这么由着他性子,在钦天监就要守钦天监的规矩,哪能让他随心所欲。”高太公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坐了半天还没开始正事,而是一直说着个无关紧要的周天,张鹤屏等的有些不耐烦,于是皱眉说道,“监正大人,今天的会议事关重大,咱们还是接入正题,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虽然是被挑了错,但高太公也不介意,而是顺着说道,“张兄说的有理,那就言归正传,李堂主先来说说眼下情况。” 由于此次事件主要有执事堂主导平乱,所以由李海旺来叙述也是理所当然。 说起正事,饶是李海旺这见多识广的公子,也不由露出满面愁容,沉声回报道,“我很想告诉大家些好消息,可惜形势确实不容乐观,自从一个多月前第一次发现怪兽异动,到现在执事堂不眠不休倾尽全力,依然无法将怪兽完全控制,中间的事情在坐都知道,各位大人也帮了不少忙,但收获甚微,究其原因还是怪兽数目太多,根本没法彻底清除。” 一个月来大小会不断,这些话基本上已经成为李海旺的开场白,今天又说了一遍,众人都是听的意趣索然。 随着李海旺开始汇报,主薄张德高也开始奋笔疾书,将会议内容全程记录。 高太公也没指望有什么好消息,闻言简短的问道,“为何狼防村一直久攻不下?” 李海旺无奈答道,“阻碍太多路途坎坷,光是把城门周边清出干净场地,就已经让执事堂疲惫不堪,狼防村是第一个沦陷的村子,怪兽以此为突破口向京城攻来,所以路上早已被怪兽占满,想要突破防线,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他这时还不知周天等人已经到达目的地,所以还在不断摆着困难,不过所言也不是无的放矢,这次若不是周天误打误撞将兽群引开,确实很难打通前路,更别说摸着狼防村的影子了。 张鹤屏此时插话道,“我现在就想知道原因,这么多怪兽能聚成气候,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只能等到进入狼防村,摸清具体的事发时间和聚集数目后才能判断,您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李海旺答的理直气壮,丝毫不犹豫。 “哦?”两人显然相互不满已久,张鹤屏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于是皱眉不悦道,“那执事堂又为何不在刚发觉异样时,就把怪兽扼杀于萌芽之中,白白错过最佳时机,让兽群坐大。” 这些话已经算不得开会总结错误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寻李海旺不是,直言他的失策和失职。 虽然对方是监副,但李海旺依然寸步不让,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底气,哪怕对上不弱于自己的张家也是已然。 “事情刚开始执事堂便大规模搜捕,只是这些怪兽都聪慧不凡,丝毫不比人差,边战边退散于荒野,以执事堂的那些人手,想要一网打尽简直是痴人说梦。”李海旺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张鹤屏为什么生气,抛开两人的恩怨不说,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张家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世家,所以全部的资产和生意都在京城,这么一闹腾等同断了张家的财路,大批量的人员货物被困在城外无法进入。 不同于其他家族来京即为客,就算有些生意也只是在天子脚下凑个热闹,张家在京经营多年,一直以来以京城家族的身份为荣,主要目标就是抢占本地资源,根本不屑于向外扩展,对别人来说是闹了灾,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把老窝给端了,不急才怪。 听到李海旺说痴人做梦,无异于在变着法骂自己,张鹤屏立马黑了脸,身为监副被堂主骂,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可谓是一点面子都不留,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执事堂下辖五司人马,人数是钦天监最多的,你不知善用,出了事反而抱怨人手不够,这是什么道理!”张鹤屏冷然质问道。 李海旺丝毫不慌,好整以暇的对道,“人是不少,只不过不能天天在屋里呆着,执事堂天天忙正事,许多人早就不在京城,我已经快速召回了,还能怎么样。” 这些话说完,就连正在记录的张德高都听不下去了,心想这不是明摆着说执法堂不干正事么,且不说张鹤屏监副高于堂主,就算是排谱论亲戚那也是李海旺的表叔,哪能容他这么针锋相对,于是停笔皱眉道,“贤侄此言差矣,你这么一说,除了跑外差的都成了不务正业了,各司其职有何过错,若按你的意思,岂不是连监察堂都骂进去了。” 此人乃是张鹤屏堂弟,也是张家中流砥柱的人物,眼看堂兄被欺负,自然就起了出手相助的意思,说的话也是老奸巨猾,不留痕迹的就祸水东引,不提执法堂只说监察堂,把裘韩软也给拉进来垫背。 看着张德高一肚子坏水的模样,李海旺自知论斗嘴不是这耍笔杆子的对手,于是耸了耸肩道,“我没这个意思,主薄大人误会了。” 张鹤屏当然听出他在暗讽自己,好在有堂弟相助才算解围,如今死不认错不说,还想随便一句误会了糊弄过去,哪能让他如愿,直奔主题的斥责道,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告诉本监副执事堂的人都去哪了!” “这……”李海旺顿时犹豫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低级拍卖 李海旺犹豫的原因很简单,执事堂内部空虚,是由于监正将人撒了出去,而且还赋予司长直接与其联络的权利,他哪敢随口拿监正出来背锅,于是只能说道,“这是执事堂的事。” “执事堂的事怎么了,我堂堂一个监副,难道连知情权都没了吗?”见李海旺犹豫不决,张鹤屏像发现了机会,抓住空隙紧追不发。 高太公正饶有兴趣的看俩人斗嘴,这时一听要说到自己头上,赶紧出面制止道,“执事堂在外办差也是情理之中,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监正都出面了,张鹤屏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闷哼一声表达不满。 “怪兽能忽然兴风作浪,不外乎天地灵气动荡,让其焦躁不安以生其乱,而京城一地乃天子之居,气运昌盛灵气充沛,惹怪兽前来也不足为奇,所以这是自然之过非人之责。”高太公直言不讳道,以此提醒张鹤屏,别拿自然灾害说个没完没了。 这是自乱象开始以来,第一次在公开会议上说提起天地灵气,按理说这是个大事,但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张李两人,此时一听却都闭口不言,似乎不想在此事上讨论。 张李两家能人异士无数,当然都或多或少感觉到灵气异常,只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玄乎事,谁都不愿在此浪费精力,对于八大家族来说,这种时候谁先提出来,那谁就得去探寻调查,都忙着发展族内实力,哪有人愿意出这个头。 于是深受灵气之利的世家,此时全选择了装聋作哑,都希望对方去管闲事,而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他们能不管,但高太公不能不管,身为钦天监监正,保证气运昌盛、灵气按需分配乃是分内之事,若是放任不理生出大乱,影响到新朝气运根基,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自己这监正干还是不干了。 见两人都不吭声,高太公也不在意,他当然能猜出各方态度,只是借此让两人暂时闭嘴罢了,既然已经安静下来,于是继续问道,“天蓬阁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相应的行动。” 这个行动一语双关,既可以是天蓬阁有没有出门打怪兽,也可以是有没有趁乱找钦天监的麻烦。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修仙学府,别的不说天蓬阁的人是确实多,如今两家基本上算是撕破脸皮,所以高太公也不得不在意他们的动向。 这也是执事堂情报司的范围,李海旺点了点头说道,“行动是有的,天蓬阁总坛也在出城除妖,人员上却与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依然是五行堂派人出去,打的依然是历练的名头,并没有提及平乱,更没有和钦天监合作的意思。” “这时候能不添乱就行了,也没指望他们能帮忙。”高太公倒是看的开,并没有因此而不悦。 张鹤屏却依然心气难平,趁机继续针对李海旺,“那他们怎么就能从容应对,也没听说有修士死伤惨重的事。” 话里话外还是说执事堂无能,李海旺再好的心态也忍不住,当即也黑了脸,“他们只往城北走,那里又不像南边这么严重,当然可以轻松应对,你让执事堂去城北,比他们还轻松从容呢。” 见两人又杠上了,告老庄郜筱节有些不耐烦,轻轻皱眉打断道,“说这些没什么用,不如趁着都在想想对策。” 由于郜筱节身份特殊,两人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告老庄虽是钦天监下辖的学府,但郜筱节却不是钦天监的人,更非高太公的班底,而是朝廷亲自任命的庄主,所以就算张李被无礼打断,也不愿和她闹的太僵。 “既然人力不足,能不能用大型阵法进行压制?”一直没说话的藏傲趁机提议道,他也不想一直听吵架,只是事关两大家族的角力,不敢随意插嘴罢了。 高太公把目光投向郜筱节,阵法一项是告老庄秘密发展的修习项目,所以只能由她来回答。 郜筱节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虽然一些大型阵法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布阵的提前准备很多,更需要将布阵的人置于荒野,若照李堂主所说野外尽是怪兽,恐怕还没等人站好位置,便会被冲散袭击。” 李海旺点头表示同意,由于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只能继续闭口不言,听着其他人讨论对策,自己则暗暗盼着谢儒龄赶紧回来,心里满是对两只断手的期盼,其他事早就不在意了。 …… 周天等人已经来到村内,他们本以为房屋坍塌是个别现象,只是个不好的兆头,走到这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狼防村是一个完整的房屋都没了,整个村子一马平川,越往里走废墟越多,破碎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走到村中间十字口,周天忽然停下脚步,用心留意周围的动静,一些细不可察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由于一路上都是周天带头,所以他这一停,金利和谢儒龄也只能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周天。 走了这么远,肯定也遇上许多突发情况,例如一些小型的怪兽,或者一些坑坑洼洼的坎坷,不过周天总能提前察觉到危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给两人带来许多安全感,时间久了难免就有些依赖周天,如今他不走便没人敢再走。 虽然金利谢儒龄暂时还没听到异样,但是看周天表情,就知道又有情况了。 终于,一道灵活的影子窜到街头,正挡在三人的必经之路上,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线,死死盯住他们。 看着眼前的灵豹,这算是老朋友了,只是没想到它会再次跟来,似乎已经从疲惫中恢复,要找周天报那被撵之仇。 金利曾与它激战,此时见状连忙低声提醒道,“这灵兽迅猛灵活,一定小心点。” 周天也和它交过手,当然知道金利说的没错。 而谢儒龄虽然没亲自领教,但偷看周天和它打半天,也明白不能轻松大意,待要和金利绕往两侧围攻时,却被周天抬手阻止,沉声提醒道,“别乱动,还有灵兽!” 谢儒龄和金利听到还有时就大吃一惊,待听清楚是灵兽后,更是震惊不已,本以为是包围了灵豹,哪知是自己被它给包围了。 怪兽等同于不入门的修士,而灵兽就是已经有修为的术士,这怎能不让他们吃惊。 之所以笃定是灵兽,周天当然不可能只通过脚步判断,而是周围不断飙升的滔天灵气,让他觉得如有实质压迫感十足。 见周天一动不动,只是和灵豹冷冷对视,谢儒龄忍不住问道,“有……多少?” 周天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身后谢儒龄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轻声说道,“十只以上。” 谢儒龄倒抽一口凉气时,金利已经后退一步,紧张的说道,“那咱们走吧!” “来不及了。”周天刚说完,四周已经飘出许多幽蓝的眼睛,好在都是蓝色辉光的低级灵兽,否则周天打死也得扔下二人,自己起飞跑路。 “哪来这么多灵兽。”谢儒龄忍不住说道。 金利也困惑不已,方圆数百里都难蕴养出一只野生之灵兽,一般只藏在深山老林石洞幽谷,怎么好端端的京城忽然就冒出十几头来。 一个巨型黑影在灵豹身后出现,从黑暗中缓缓现身,鼻子里喘着粗气走向三人,乃是头高大魁实的野猪。 正所谓一猪二熊三老虎,看到它之后,周天便明白为何村中房屋无一完整,就凭这两米多高度的块头,再加上充盈的灵气,别说是普通民宅,就算是县衙大门也扛不住撞啊。 这时谢儒龄再也扛不住压力,对周天快速说道,“周大哥,咱们还是走吧,以灵兽的这个实力,就算咱们人都过来也不一定行,更何况外边还有怪兽虎视眈眈,何必白白葬身于此。” 焦急之下,连称呼都变了。 周天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可惜刚开始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灵兽,在发觉不对劲后,四周已被包围,谁能想到这群畜牲还会悄无声息的包抄啊。 他如今不是不想跑,而是怕跑不掉,除了豹子野猪,其中还不乏豺狼野狗,论脚力自己勉强能跑掉,但是金利和谢儒龄就不一定了,一个不好就是给灵兽加餐的结局。 “本意就是探查敌情,现在看来灵兽便是祸根,咱们也算是目的达到了,别再犹豫了。”金利也赶紧劝道。 周天心说这可是你们不让犹豫的,那就别怪我先走一步了! 打定主意后,周天便拉开架势做阿童木状,正要原地起飞却被一双手牢牢抓住。 “周大哥,你可不能先自己跑啊!”谢儒龄哭丧着脸说道,双手紧握周天手臂。 他暗中追踪时,见周天多次以此法解围,早就记住了步罡术的特点,看出又要施法逃遁,深知这一蹦周天就没影了,不过他和金利可没这本事,到时候岂不是活靶子两枚,于是像抱着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周天不放手。 “不是你们让走的么,一起走目标太明显,咱们分头跑,这样成功几率更大!”周天可不敢耽误,也没在意什么时候就成大哥了,用力掰开抓自己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谢儒龄哪会信他,双手被掰开再抓上,掰开再抓上,就是不肯放弃生的希望,“你这哪是分头跑,你这是扔下我们做诱饵啊,兄弟我承认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不也没伤着你么,何必要赶尽杀绝啊!” 说着说着谢儒龄就快哭出来了,即后悔答应深入狼防村,也后悔听从李海旺安排暗害周天,一门心思认定周天是在报复。 大敌当前同队撕扯,金利看的迷惑不已,刚开始还觉得周天说的很有道理,分头跑肯定比一起送人头要强,但听着听着就听出不对劲了,看样子周天说跑就能跑啊! 既然如此,哪能放走这生存希望,当即从另一边也拉住周天,焦急的问道,“周兄弟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给贫道听听,若是顾及谢大人,单独告诉我也行啊,只要能让我走,出去后一定重谢!” 求生本能没什么错,但你说不用管我就是不对了,听到金利的话,谢儒龄顿时火冒三丈,以为胖叔叔想让周天带他一起飞,于是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甘示弱的对周天说道,“只要带着我跑,我把这几年攒的全部身家都交出来,五百两银子全是你的!” 周天听的两眼放光,想不到谢儒龄还挺有存货。 一看周天松动,金利赶紧抢着说道,“我出一千两,回京就去钱庄。” 很显然,教授还是比职工有钱,谢儒龄虽被比了下去,但哪能轻易死心,拼着负债累累也要活下去,“我出一千五百两,钱不够我去借!” “两千两!我把徒弟都搜刮了给你付账!”金利狠心道,说完洋洋得意的看着谢儒龄,心想论来钱快,你个小监人还差的远。 看着犹如拍卖行般的画面,哪怕灵兽越来越近,周天也忍不住心痒起来。 谢儒龄一听,心知拼财力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另辟蹊径说道,“我把执事堂搜查的宝物给你,玉器翡翠青铜器,看上什么我给你搞什么!” 一看对方辩友不按套路出牌,金利当机立断道,“我把告老庄炼的丹药给你偷出来,地品仙丹壮阳补肾,可谓无价之宝!”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周兄弟也看不上这些,只要带我走,我可以把情报源源不断告诉周兄,再也不用怕有心之人暗算!”谢儒龄说完狠狠瞪着金利,事到如今谢儒龄只能另辟战场,有心之人是谁,他和周天都很清楚,下了这个决心等同于直接背叛李海旺,以此换取活命的机会。 周天乐坏了,平白无故又多了个线人,这对于未来大计可是深有帮助,不由多看了谢儒龄几眼。 早上见识过周天和李海旺的矛盾,金利也深知这个条件的价值,可惜自己天时地利欠缺,根本没法和人家谢儒龄比,只能气的怒目相向干瞪眼,忍不住骂道,“反骨仔!” 谢儒龄仰望夜空,装作没听到,如今反骨不反骨已经不重要了,连命都没了的话,还要忠心何用,再说了告诉周天又不是背叛钦天监,反正都在一锅里烂着,算不上大罪过。 眼看已成定局,金利只能祭出杀招,怒喝道, “带我出去,告老庄的女弟子随你挑!” 第二百三十五章 窜天猴 眼看两人已经触及到品德败坏,周天当然不能容他们继续下去,怒喝一声打断两人, “够了!” 说着把两人的手甩开,先朝近在咫尺的灵兽举手示意,让他们稍候片刻,然后对二人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刚刚说的算数不?” “绝无虚言!” “一诺千金!” 两人同时抢答道。 “记着你们说的话,先立个字据,谢儒龄要写明李海旺暗算的事,金利则写上拉皮条的承诺。”周天淡淡说道。 两人担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天示意后,灵兽还真就站在原地不再逼近,于是纷纷掏出纸笔就地写下承诺书签字画押。 灵兽当然不是听周天的话,而是看不懂几人的迷惑行为,只能暗暗想着,愚蠢的人类! 两人如竞赛般写着各自的承诺书,还以为周天想以此做对比,好决断出最后的选择,于是一个个都有意表现自己的诚意,不用安排就把说过的条件写了上去,险境中尽显文学潜力,文采飞扬间满是忠心耿耿,写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见周天接过恭敬递来的承诺书,随便扫了两眼就揣进了怀里,谢儒龄紧张的问道,“周大哥是否已做出选择?” 迎上两人期盼的目光,周天淡淡的说道,“若是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怎么办?” 两人懵了,心想你自己跑的时候也没考虑过他们啊,现在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金利疑神疑鬼的问道,“周兄弟……你不会要讹人吧,拿着文书再跑可就不地道了呀。” 周天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怎么胖子都这么多心眼,我说不管你们了么。” 见金利吃瘪,谢儒龄反而放下心来,其实他刚刚也认为周天耍赖,只是质疑的话被金利抢了先,如今当然不会再触这霉头,而是借题发挥道,“满嘴胡言乱语,如此心胸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师叔的,我周大哥是那种人么,若不是他年轻有为诚实守信,英俊潇洒又风流成性,怎么会招来李海旺妒忌。” 这些话周天爱听,装模作样闷哼一声,表达自己对误解的不满,然后才愤愤不平的说道, “年轻人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既然答应了你们,虽得不到什么好处,但也不会任你们身陷险境而坐视不理!” 因穿越而两世为人的周天,很显然是熟烂的瓜,不声不响就把拿两人好处的事一带而过,而且美名其曰没收好处。 金利被二人被说的惭愧不已,露出悔不该当初的羞赧之色。 此时灵兽似乎等的不耐烦了,一个个焦虑的在原地打转,发出粗重的呼哧声。 周天扭头看过去,也不管有用没有,煞有介事的对领头野猪说道,“不好意思哈,你们再稍等会,我这边马上就结束。” 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灵兽再次安静下来,周天这才回身,继续教训二人道, “之所以说其他人,是因为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你们以为我是自己跑么,我当然是要回去带他们突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不叫人心寒!” 金利知道这篇是翻不过去了,只能诚心诚意认了个错,然后急迫的说道,“周大人就饶了贫道,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到底带谁给个准话吧。” “当然是都走!”周天终于给出最后答案。 金利谢儒龄同时愣在当场,能都走当然是好事,就怕贪多嚼不烂,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谢儒龄看看自己,又看看胖乎乎的金利,愣头愣脑的说道,“想法确实是很丰满,怕就怕车友太多,周大哥带不动啊。” 周天似乎早有定计,丝毫不慌的呵呵一笑,转身面朝野猪,大义凛然的说道,“等会我自会想办法引走灵兽,你们则去寻找其他人原路返回,若我运气好没死的话,自然会回去找你们!” 对二人来说,这简直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法,大喜过望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把灵兽引开让他们活着离开,能全员回京复命,这份大功劳到身上,谁还在意周天的死活,换句话说死了更好,这样连做出的承诺都免了,等于白捡一条命。 周天哪能看不出他们那点小心思,若没有十足把握,当然也也不会轻易说去引开灵兽。 信心来自于上次与灵豹的交锋,虽然没弄懂到底什么原因,可也不影响再次使用的决心,正是最后时刻灵豹的无来由畏缩,给了如今周天无理由的自负。 先对着野猪施了个礼,感谢它能耐心等到此时,然后周天便怡然不惧的向前两步,开口喝骂道,“呔!妖孽!看你那瓜皮模样,谁给你胆子进村捣乱的,竟然还敢收小弟打群架,猪眼不想要了吗!” 说完还朝着野猪呸了一声,一口老痰划出漂亮的抛物线,正落在猪蹄前方。 虽然周天感激灵兽的耐心等候,但是引开追兵必然要拉仇恨,拉仇恨就要有拉仇恨的觉悟,所以就算心存感激,也只能来了一招名副其实的先礼后兵。 一波操作可谓无耻至极,几句话扔出来,把畜牲都骂愣了,虽然依旧听不懂什么意思,但久通人性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领头的野猪都不由猪言猪语骂骂咧咧,认为周天连它们这些畜牲都不如。 “你瞅啥!”见灵兽们发呆,周天最终用一句人兽通用的话,拉开了逃跑的序幕。 漫长的等待终究是错付了! 错付归错付,但灵兽们现在的眼里,更是只有周天一人,话音刚落地便齐声吼叫,根本顾不上其他两个配角,奔着周天就疯狂扑来。 就算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周天也被这慑人的气势吓一跳,等候半天的步罡术全力施展,“嘣”的一声犹如窜天猴一样消失在天际。 由于太像窜天猴,金利和谢儒龄还朝半空看了看,似乎在期盼着第二声爆炸,直到灵兽散尽,野村重归寂静后,谢儒龄才将信将疑的说道,“金兄,是不是不会再响了?” “以贫道几十年的炮路历程,综合各方经验来看,你说的大概率没错,唉~可惜了!”金利惋惜的说道,最后还情不自禁叹息一声,似乎觉得周天引开灵兽的同时,能直接爆炸就好了。 谢儒龄感同身受,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也陪着叹了一口气,两个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竞争对手,如今眨眼间统一阵线,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觉。 一路将灵兽带到无人野外,周天才气定神闲的停下来,盯着领头的野猪,露出一丝玩味的目光,“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就别怪我了。” 把灵兽引出村子,就是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新的绝招,毕竟这些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道理,这么逆天的能力,若是闹大被有心人知道,谁知道会抓他去做什么苦力,例如眼下杀之不尽的怪兽灵兽。 灵兽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立马团团将他围住,转着圈不断逼近,不愿再错付一次。 虽然身陷重重包围,周天依然不慌不忙,洒然走向野猪,犹如天神下凡般做怒目金刚状,淡淡扔下一句,“妖孽受死吧!” 说完卯足劲瞪了野猪一眼。 现场陷入尴尬的寂静之中。 其实灵兽也挺紧张,见过打的,见过跑的,也见过吓尿裤子的,但是吓成神经病的还是头一遭,见周天信心十足的样子,还真以为有什么绝招,所以只是做出了防御姿态,以应对山崩地裂的攻击。 只是没想到最后只是瞪了一眼。 看着野猪困惑的眼神,周天很明白,这不是刚刚吓退灵豹时的表现,还以为是灵猪块头太大,自己法力不足,于是动用全身力气,再次瞪了过去。 诶~怎么还不行…… 不行再瞪…… 还不行还瞪…… 一直瞪到眼睛发酸,周天终于明白,上回或许是灵豹真的累了。 “那个什么,我如果说刚刚有什么误会,你们能信不?”周天磕磕巴巴的说道。 野猪似乎是已被气坏,竟然以一头野兽的面容,仰天发出一阵长笑,似乎在说终于轮到你错付了。 笑完没再给周天任何废话的机会,猪蹄刨土蓄力,低头就向周天撞过来,周天赶忙滚在地上躲过。 野猪撞在空处,一时刹不住车又冲出老远,路上粗壮的树木成了替死鬼,纷纷倒落一片,有的是连根拔起,有的是拦腰折断。 看着眼前的威力,周天脑瓜子一片空白,庆幸没有御棍阻拦的同时不由在想,这若是被撞在身上,别说什么黑光护体了,就算是黑丝护体也没用啊。 还没等他重整阵脚,一头灵豺已经从背后扑来,目标正是周天毫无防备的后脑勺。 周天生出感应,筋骨棍从裤兜飞出,闪电般阻挡住凌厉的攻势,赶忙重新站起身来。 曾交过手的灵豹此时忽然暴起,如闪电般贴地窜至,直指周天的下三路。 周天暗骂一声卑鄙,知道飞棍对它也没什么威胁,只能奋力凌空一跃躲过灵豹,将筋骨棍召到身边,想要借机踩在上边御棍而逃。 可惜野猪根本没给他机会,还没等周天抓住飞棍,便去而复返,跃起撞向人棍。 周天在空中无法再改变方向,无奈只能打消起飞计划,施法让飞棍直接迎上野猪,以此阻挡这必杀的一顶。 duang的一声,木棍和猪头碰在一起,棒下大包无数未尝败绩的筋骨棍,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头铁之物,应声被撞的倒飞开来,首次尝到了败绩。 而此时的周天,胸口也像被大石头砸中似的,心痛是因御棍时人棍心意相通,所以筋骨棍受挫就等同于自己被撞了一半力道,一时扛不住巨大的冲击力,人也随之步了棍子后尘,被撞飞老远。 野猪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也被打的猪脑发颤,重回地面狂甩猪头,一时也无法再发攻势。 周天和棍子同时摔落在地,鲜血自嘴角留出,其他灵兽见状纷纷冲杀而来。 好在这次被顶的够远,虽然受了伤,但也算暂时脱离重围,周天哪敢错失良机,连爬起来都来不及,抓回身旁的筋骨棍,就那么躺着开始施展步罡术。 「噌」的一声,步罡术终于成功使出,周天瞬间原地消失,朝着头顶的方向极速滑行,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轨迹,直到天灵盖撞上一棵大树才算停下。 虽然后背磨的差点冒火星,头顶也像开了瓢一样,但终于争取来短暂的时间,远离了步步紧逼的灵兽群。 周天捂着头艰难的爬起来时,身后的衣服早已被消磨殆尽,只剩下几条褴褛挂在背上,露出雪白的皮肤,和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灵兽紧紧追在轨迹之上,灵豹借着过人的速度一马当先,排众而出领头率先向周天杀至。 周天深知机会来之不易,不敢再重陷包围,一把扔出筋骨棍,用最后的力气跃起抱在上边,这才松了口气。 在灵豹跃起挠向裤裆时,周天已经快速起飞,堪堪躲过断子绝孙的一抓。 升到半空确保安全之后,周天反而不急了,看着地上焦急躁动的灵兽们,不屑的吐出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的说道,“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说完运转黑洞,借大量涌入的天地灵气疗伤,也给接下来的御棍飞行加加油。 随着天地灵气骤减,灵兽们纷纷安静下来,眼中露出惊骇的神光,有尾巴的夹起尾巴,没尾巴的耷拉下耳朵,若是碰上那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的,便只能跑的快了。 可惜这些周天并没有看到,在灵兽突显异样时,他早已御棍飞走,远远朝着大部队追去。 由于需要边疗伤边飞行,所以周天赶路的速度并不快,刚好趁此机会仔细观察地面兽情,自狼防村为圆心,周围一里满是数不清的怪兽,分为许多群组游荡在不同地方,其中又以官道数量最大看的最清楚,想必是此处容易有路人的原因。 这么看来,谢儒龄把官道分配给告老庄,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居高临下看过去,怪兽不光数量大,种类也是各种各样,除了已经见过的豺群外,还有狼群、豹群等等,偶尔还会有些老虎游走其中。 一路向京城飞去,兽群密度也随之减少,这些应都是钦天监坚持努力的成果,当然也不排除自己刚刚将众多怪兽引开的功劳。 终于在快到京城时追上了众人,正在沿着大路警惕的缓缓前进,看来依然认为官道更安全些,周天已经掌握了怪兽分布,鄙视的看着这群蠢货,加速超过人群,然后在无人的地方缓缓降落,站在地上耐心等待。 谢儒龄正带队走着,一路上的平静让他不由放松稍许,步伐自然也变的肆无忌惮起来,眼看就要抵达京城,内心立功的喜悦早按耐不住,似乎已经看到了加官进爵的画面。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修长的神秘身影,立在官道中间纹丝不动,背对众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脊梁,衣衫褴褛随风飘扬,高深莫测又分外凄凉。 第二百三十六章 拦路虎 见有人拦路,谢儒龄心中一惊,当即停住脚步,看着前方这血淋淋又不正经的背影,即看不出哪家道袍,又看不出修为境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寒意,露出警惕的神色。 “大家做好准备!”谢儒龄紧张的说道,成功就在眼前,哪敢有丝毫大意,当即便做出反击的安排,以免阴沟翻船前功尽弃。 花古多闻言走上来,紧紧盯住远处背影,皱眉说道,“已经快到京城了,按理说不该有人敢在这下手吧。” 谢儒龄一想也有道理,于是排众而出向前几步,施礼说道,“钦天监执事堂奉命除妖,不知前面是哪条路上的同道?” 这不是翻脸不认人么,周天正要回头骂他们没良心,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后背迎风一凉,随后才明白后背走光的事,心中后悔不已,暗呼大意了! 不过越是这样越不能露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活成人精的周天当然深明此理,此时若是紧张兮兮的遮掩后背,不光逼装不成,还难免成为笑柄,于是继续装作不知,思考用什么办法糊弄过去。 到底怎么样才能即保持高人风范,又清晰表达身份呢,这……是个问题…… “这位道友为何不说话,若不赶紧表明身份,就莫怪我们秉公拿人了!”见周天迟迟不回答,谢儒龄再次紧张起来,准备先下手为强,把这个功劳前的拦路虎先抓住再说。 周天刚打完畜牲伤势未愈,可不想再打一场冤枉仗,心急之下顿寂的面孔又在脑海浮现,于是灵机一动再次故技重施,缓缓转身吟唱道, “早起春毒裹腹,憋的英雄末路。 夕下入野村,误入灵兽深处。 破布,破布,日出惜别迟暮!” 随着一首如梦令娓娓道来,周天也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露出一个自信且迷人的微笑。 见到来人是周天,谢儒龄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不用再担心动手,惊的是周天这首词的内容,越想越惊悚,于是道抽一口凉气,沉声说道,“周天这是怎么了,又是春毒又是憋,又是灵兽又是深处的,你不会借着药劲把灵兽给……” 说到这更是遍体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金利此时也走了过来,现在最关心周天的莫过于他们两个,简直比监察堂的人还有在意周天死活,闻声愁眉不展的说道,“听着是这个意思,虽说春毒霸道,但也能以此看出,周兄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得到了金利认可,谢儒龄内心一震,越发认定周天是个狠人,怪不得李海旺恨他如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看不懂两人打的什么哑迷,花古多也懒得去问,只是快步走到周天身前,担心的说道,“你怎么才回来,背上怎么伤这么重。” 已经从谢儒龄嘴里得知周天去做什么,所以更关心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势。 “哦?后背伤了么?”周天装作毫不知情,伸手向后摸了一把,看见触手皆是鲜血,也不太在意,随手抹在身上淡淡道,“可能是激战时被挠了,不打紧,只要你们都安全就行。” 听着周天漠不关心的口气,加上舍己救人的行为,花古多闻言感动不已,连忙脱下一层道袍为他披上,挡住满背伤口的同时,也把腰下那深不见底的沟壑遮挡,要不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周天握住花古多双手,激动的说道,“花姑娘一袍之恩无以为报,他日定以身相许!”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花古多吓得赶紧抽回双手,跑回人群之中,后悔的连外袍都差点要回来。 众人会合继续前行,终于回到钦天监,看门的监人见状赶忙把人接院内,路上说明监正还在挑灯开会,并且一直等着众人消息。 这时执事堂的余哲尘快步迎来,门卫把人交给他后便离开。 “你们怎么才回来?”余哲尘焦急的说道,“监正和堂主一直在问,再没消息都要派人去探了。” 见到熟悉的同僚,喜悦之情再也按耐不住,谢儒龄露出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拍着余哲尘肩膀开心的说道,“出师大捷!” 余哲尘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都以为这些人凶多吉少,哪成想全员无恙归来,看谢儒龄表情就知道大有所获,连忙询问进展。 “等等你就知道了!”谢儒龄卖了个关子,现在哪还把他看在眼里,根本不准备费口舌多说一遍,只是询问眼下该先复命执事堂,还是直接去议中回报。 见谢儒龄卖足关子,余哲尘也拿他没法,将目光扫向身后众人,刚好看到人群中的周天,莫名吓了一跳,一股恐惧感升起,赶紧说道,“既然堂主也在观象殿,也没必要回执事堂复命了,我通报一声,你直接进去给监正说吧。” 谢儒龄闻言大喜,跟着余哲尘就向观象殿走去。 这一下执法堂的人不乐意了,若是回执事堂复命也就罢了,大不了各回各家领赏,再让堂主自己去争功劳,可现在是去给监正直接回报,出城的又不是只有执事堂,凭什么就让谢儒龄进去。 执法堂的人可不是只说不练之辈,当即把二人拦下讨要说法,待得到谢儒龄自称是头领的缘故后,更是怒不可遏不肯罢休。 因为他是头领? 呸!头领算个屁,执事堂的头领跟执法堂有鸡毛关系! 周天在一旁看的不亦乐乎,不禁和身边的花古多交头接耳,询问这有什么好抢的,幼稚如小朋友过家家似的。 “他们可不幼稚,平时都是各自回堂口复命,然后堂主拼速度抢功劳,只不过现在堂主都在观象殿,所以提前上演罢了。”长久陪在裘韩软身边,花古多看的倒是透彻,一语中的解释着。 周天听的恍然大悟,刚好这时金利听说庄主也在殿内,便毫不犹豫的参与其中,与执法堂一起发出责难,斥责执事堂行事不公平,因为蝇头小利而不尊重同道。 冷眼看了半天,周天突然回过神来,疑惑的问花古多道,“那开会没裘堂主的事么?” “怎么可能呢,这种级别的会议,怎么能少的了咱们监察堂,裘堂主肯定也在殿内。”花古多傲然说道。 周天一听反而急了,推着花古多就往里边走,“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也跟着进去啊!” 花古多使劲往后挣脱,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咱们就别掺和了,监察堂跟他们比不了,就算去也抢不到什么,何必讨这没趣。” 周天不乐意了,刚打定主意要振兴监察堂,以此打击执事堂和李海旺,出门就碰上个临阵退缩的将士,而且还是监察堂的第二号人物,这算是什么事。 “这次咱们监察堂可立了大功,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岂能白白拱手让给他人,地位也是靠自己努力争取的,一味相让何时才能改变。”周天不愿轻易放弃,发挥特长鼓动唇舌道。 花古多不由也有些意动,正犹豫不决间,观象殿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位制式道袍的五官卫,周天见状眼前一亮,这不是杜斌么! “吵吵什么!观象殿外大声喧哗,还有没有规矩了,亏你们还是各堂选出来的精英。”杜斌不悦的斥责道,回到钦天监后气势大改,对众人威严十足。 杜斌回来后暂做修整,便开始五官台述职,刚好今天轮到他当值,身为监正的心腹,当然不会把各堂监人放在眼里。 众人倒也听话,被喝斥后立马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做声。 杜斌缓步走到余哲尘身边,不悦的扫视众人,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杜大人,杜大人,我在这呢!” 杜斌一时没从声音辨认出来源,不悦的循声望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不懂事,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不是周天还能有谁。 “恩,周大人也在啊。”杜斌闷哼一声,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思,只是暗中加快了脚步,不动声色的朝周天走去。 来到周天身边后,才拉起他的衣袖,快步去往一旁的角落,给众人扔下一句,“先在这等着,我和周大人说点正事。” 说完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待到了无人的角落,杜斌才开心的说道,“周兄弟怎么在这,你也去狼防村了?” 周天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忍不住赞赏道,“杜大人好生威风啊,以后可得多帮衬帮衬小弟啊。” 杜斌罕见的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周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刚刚那样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么,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若不是你两次救命,我现在还在天蓬阁挖窑洞呢。” 想不到他这么好说话,周天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提那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些废话,喊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说,别的不敢说,在观象殿偷偷行个方便还是没问题的!”杜斌才不信他会忘,干脆利落的问道。 肯这么客气,杜斌当然有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便是两次遭擒受辱,这些周天都是知道的,若是他一个大嘴巴说出去,不光自己多年来树立的威望毁于一旦,说不定连监正都不会再待见自己。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经常跟在监正身边,对于高太公的想法,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些门道,例如监正对周天的关注,虽然猜不透其中深意,但丝毫不影响他对周天未来的看好,起码不会止步于一个监察堂的文书阁看管。 有了这些心思,杜斌本就不敢轻易得罪周天,再加上确实有点感恩之心,所以低声下气也就顺理成章了。 周天也不跟他客气,简单明了的说明吵闹的原因,以及想让监察堂也进去的意愿。 杜斌是钦天监的老油条,深知监察堂的不招人待见,立马就明白了周天的意思,拍着胸口说道,“这也算个事,就算你不提监察堂也该进去,交给我吧。” 两人说话之间,其他堂不禁暗中嘀咕,他们曾经共过事,纷纷猜测周天会不会借私交达成目的,按理说杜斌应该是出来喊人的,可是如今却被周天叫走这么久,这段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鬼知道能折腾出什么变数。 不过最应该提出异议的执事堂二人,一个怕周天,一个更怕周天,所以没人愿意去喊,金利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监人好歹是个铁饭碗,他一穷教术的,要被女庄主发现给人介绍女弟子,那下场可不一定只牵扯饭碗,说不定连子孙后代都免了。 花古多就更不用说了,哪有自己人拆台的道理,不光不拆台,看见周天和杜斌的关系,更坚定了监察堂进去搏一搏的想法,说不定小汽车变摩托,裘韩软肯定会开心死。 这么一来就剩下了执法堂的人,即没什么把柄在周天手里,还因为堂主被他吐过一脸,而宿有旧怨。 看一圈发现没人出头,忍不住对谢儒龄说道,“你是头领,好歹去问问啊,把咱们晾这算怎么回事。” 谢儒龄斜他一眼,不悦怒斥道,“这时候想起我是头领了,你咋不抢着去了?既然都想进去回报,那就该人人有份,这时候问我做什么!” 这些话有理有据,直把执法堂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求助的看向金利,刚刚两人还算是利益相同的一方,此时也该出来说句话才对。 可惜金利此时正仰观天象,似乎对漫空乌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根本不管他们说的什么。 好在这时周天和杜斌已经说完悄悄话,正结伴缓步回来,周天还懂事的后退半步,在众人面前给足了杜斌面子。 杜斌推让一番不成,只能递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最怕的就是周天在监内也言谈无忌,那样的话自己拦也拦不得,怒也怒不得,只能白白受委屈。 哪成想周天如此知书达礼,只能下定决心未来要投桃送李,就从今晚的进殿开始! 到了众人面前,杜斌继续摆出臭脸,沉声说道,“周兄弟已经说了此行进展,谁跟我进去回报监正?” 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为求不让杜斌难做,所以多叫些人进去,顺道带着监察堂。 周天的意思第一次露脸也不能太嚣张,木秀于林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以监察堂现在的地位,同时惹上执法堂执事堂和告老庄,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合纵连横就是他的初步计划,依着执法堂刚刚的表现,倒是挺适合联结,不过可惜张鹤屏恨自己入骨,想必也不会轻易答应。 这样一来就仅剩告老庄这个潜在盟友,周天看上他们当然不是脑子一热,而是思考周密的结果,一来无仇无怨,二来听说庄主是个漂亮女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然是金利在自己这是有把柄的,有中间人撮合,肯定是事半功倍的不二选择。 听到杜斌的话,众人先是一愣,发现周天并没有捣鬼后,再次开始了各抒己见,现场瞬间重陷嘈杂之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盖棺论腚 见这些人又开始争论不休,杜斌不耐烦的喝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刚立点小功就忘了规矩,我和周兄弟去江南完成那么大的案子,我们什么时候提过?” 众人被骂的目瞪口呆,心说你这不刚说一遍么,但是关键时刻,谁又敢当面纠正,只能愤愤不平的相互对视,虽然再度安静下来,却谁也不肯让步。 “行了行了,每个地方派位代表吧,反正各位大人都在里面,也省的你们再回去复命了。”杜斌不耐烦的替他们做出决定,不露痕迹便完成周天任务。 各堂便开始了推选代表,这些事倒是方便,每个堂口基本上都有领头的人物,执事堂毫无争议是谢儒龄,然后便是告老庄的金利,执法堂也派出了刚刚唱反调的人,最后轮到监察堂时,周天推了花古多一把,让她跟着一起去。 “你不去么?”花古多低声问道,见他和杜斌那么熟,还以为周天要自己去。 “我去什么,裘堂主在里面呢,你去才长脸。”周天快速说着,眼看别人都准备好了,不愿在此耽误时间。 事到临头花古多反而有些打怵,犹犹豫豫不肯立马出去,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从没试过和其他堂抢过功劳,根本不会啊,万一说错话怎么办。” “不争气的玩意,你进去就实话实说,抢着卖惨就行了。”周天恨其不争的说道,然后一把便将人推出去,根本不给她再犹豫的机会。 花古多只能硬着头皮和众人进去。 周天这才松了口气,在院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又是打又是跑的忙了一天,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 到了议事厅门口,杜斌通报一声,便得到监正接见众人的决定。 四人刚进去,李海旺就死死盯着谢儒龄,想从脸色得到最关心的答案,见他洋洋得意的表情,李海旺不由心中大喜,看来周天的双手已经凶多吉少了。 高太公一看来了四个人,立马就明白其中玄机,于是便淡淡询问为何才回来。 四人施礼后便躬身站在堂下,闻言就要抢着回答,执事堂执法堂告老庄都积极表现,一时间众说纷纭混乱异常,唯有花古多愣愣的看着他们,磕磕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这让高太公不由皱起眉头,各说各的可还行,根本什么都听不清,于是抬手阻止众人,不悦的说道,“一个人说就行了,这么多人说话,哪能听清楚。” 目的说出来了,却没指明让谁说,抢话的三人心知惹到监正,一时间都不敢再冒然开口,现场陷入尴尬的安静。 要说都说,不说又都不说,这是什么意思?高太公对此失望至极,表情也从得知众人回归时的喜悦,变的面色阴沉起来。 见监正眉头越皱越深,李海旺赶紧分忧道,“既然谢儒龄是头领,那就由他来说吧。” 若放在平时,李海旺这么说了,那其他人怎么都会卖个面子,让事凑合过去就完了。 可今天可不一样,李海旺和张鹤屏顶撞半天,早就把这张家和钦天监的二号人物惹恼,闻言不咸不淡的说道,“头领带队忙了一天,事物繁忙应该早就累了,不如让他歇会,随便叫个其他人来说就行了。” 说完便随便一指,正巧选了执法堂进来的监人,让他来说。 得到李海旺的首肯,谢儒龄话都到嘴边,如今听到张鹤屏的话,又不得不重新憋回去,监副都发话了,他哪敢不从。 一看这老家伙又来挑事,李海旺怒火中烧,心说你没完了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多谢监副大人关心,我知道执法堂人人伶牙俐齿,天天都对此进行训练,我们执事堂虽然没你们会说,不过就几句话的事还不成问题,该我们做的哪能偷懒呢。” 在场众人都听出话中意思,这是明着恶心张鹤屏,骂执法堂人人都是只爱动嘴皮子的废柴,于是会议进程再次倒退,立马回到二人的唇枪舌战阶段。 看着两个大家族的人拌嘴,花古多不由暗暗心惊,想不到就算进了观象殿,争抢也没有结束,只是主角从手下变成领导,不光言辞变的更加专业犀利,气氛也越发热烈焦灼。 裘韩软跟个没事人似的,悄悄看着发呆的花古多,丝毫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似乎监察堂有人跟着进来就心满意足,因为她根本没想到手下有这个魄力。 一番唇枪舌战,由于张鹤屏本就不占理,所以频频失利,逼的张德高再次下场助阵,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以二对一斗的难分难解。 高太公心切狼防村状况,越急着知道越是有岔头,终于在事态走向失控之前,现身打断三人,“差不多就行了,咱们等到现在可不是为了拌嘴,既然人都回来了,何必因此争执不休。” 郜筱节也早就不耐烦,只是不好打断两人,见监正终于发话,赶紧借着机会提议,生怕再闹出幺蛾子,“既然执事堂执法堂都有各自的难处,那就劳烦监察堂开口吧。” 她聪明的没有推出金利,一是为了避嫌,以免把自己也陷进去,二是和裘韩软同为女子关系还不错,于是便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 高太公点点头,看着花古多笨笨的样子,不争不抢往那一站,倒是甚合他的心意,于是便开口道,“你来说吧,有什么不尽之处其他人再补充。” 见事情已成定局,李海旺和张鹤屏也不再争吵,都想着只要不是对方得利就能接受。 花古多吓了一跳,突然被点名虽然紧张无比,但也知道机会难得,不能白白浪费周天的努力,于是连忙收摄心神,依周天的吩咐如实回报,将一路上亲眼看到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然也没忘记交代的卖惨之事,把周天先是支援告老庄,后是断后负伤的实情全盘托出。 裘韩软在一旁暗暗称奇,花古多临场不惧出乎她的意料,表现可圈可点不说,还抓住关键,以卖惨而彰显功劳,只以为她是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哪知道在殿外就把链子掉过了。 确定任务完成高太公不由大喜,又听到周天屡立奇功,更是觉得长了脸,不枉自己刚刚为他铺垫,但是高兴归高兴,也知道不能太过明显,于是问其他人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金利跳了出来,不过不是反驳花古多,而是确定了她的说法,然后又对她没看到的村内情况进行补充,主要就是灵兽的数量和位阶,当然不忘阐明重点,那就是最后时刻他金利也在和灵兽战斗,担起了决赛圈的半边天。 众人当即大惊,小小的一个狼防村,竟然暗藏了十几只灵兽,怪不得这些怪兽如此猖獗,待听到是周天两度引开兽群,最后一次更是和灵兽群斗智斗勇,高太公不禁暗暗点头,赞许周天机智的同时,也加深了对他的了解。 李海旺在一旁惊疑不定,虽然听到周天身负重伤,但是怎么没听提剁手的事,是压根没剁,还是她花古多不知道? 眼看大功劳要落在周天头上,这时李海旺和张鹤屏都坐不住了,疯狂对各自手下使出眼色,让他们出面反驳花古多的话。 谢儒龄当然看到了堂主的示意,却根本没胆子站出来,只能低头装作没看到,毕竟字据还在周天手里呢,要是让他听说自己拆台,鬼知道会不会公之于众,安全起见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反正该说的金利都说明白了,最后进村的三个人,除了周天金利便是自己,就算不补充功劳也稳了,何必多此一举。 说来说去就没有执法堂的事,而且还都是事实,执法堂监人就算想反驳都没理由,更何况花古多说完,一个赞同一个默认,自己就算说什么都没力度了,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学谢儒龄般装作没看到堂主示意。 想不到不仅到了狼防村,还引出了灵兽,打探出钦天监最需要的消息,高太公对这结果很满意,话说到这周天更是功不可没,于是先赞赏了在场众人,然后把话题又转到周天身上。 即显示了自己的眼光独到,没枉费一番苦心栽培,也算是堵住众人愤愤不平的嘴。 想起刚刚说到的伤势,高太公趁机问道,“周天人呢?伤势如何?” 花古多闻言答道,“血肉模糊见者心酸,现正在殿外候着。” “这怎么能行,先让他进来休息休息。”高太公说着向杜斌挥挥手,让他去把人带来。 片刻后周天独自走了进来,身上还披着花古多给他的外袍,毕竟是女子的衣服,所以显的小了一圈,周天索性用袖子挤在脖子上,像带了个披风一般,走起来随风飘扬好不威武。 李海旺看见周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伤不伤不重要,主要是搞不懂为何两手还在。 来到堂下周天先恭敬施礼,然后便乖巧的站在花古多身旁,等候监正问话。 “听说你为救同僚而负伤,现在怎么样?”高太公淡淡问道。 进来前已从杜斌那得知内情,所以周天早有准备,闻言也不废话,直接转了个身背朝众人撩开披风,露出满背的摩擦伤痕,以及白嫩的大腚。 花古多见他转身,就心知不妙,可惜还没来及阻拦,周天便已经春光乍泄,只能羞愧的垂下头来,装作并不知道。 现场陷入一片尴尬之中,裘韩软把头埋进胸前,觉得这辈子的人都丢尽了,怎么他会是监察堂的人呢…… 片刻之后,裘韩软又觉得不能这样,到底是监察堂的人,她不管谁又去管,只能干咳两声,故作镇静的说道,“周大人注意一下行为,现在又不全是男的,还有郜庄主呢,赶紧把屁股挡上!” 这下可把周天给吓坏了,刚进来时就看到了那超凡脱俗的女子,他还忍不住偷偷多瞄了几眼,当然知道还有郜庄主在场,本以为只有后背露出来,整半天原来早已贞洁不保,怪不得花古多当时跑的那么决绝。 怪只怪背上隐隐作痛,让他根本感受不到臀部的凉风。 虽然老脸通红,但周天依然不愿露怯,故作镇静的说道,“裘堂主言重了,都是心无杂念的修仙之人,又怎会介意这男女之别,不过皮囊俗物罢了。” 郜筱节眉头紧皱,本来到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只能硬生生把斥责憋了回去,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大方的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什么都没看到。” 总算是撑了过去,周天这才将披风重新放下,缓缓转身面向众人,淡淡说道,“能看的就这么多,还有些不能看的……” 其实周天想说的是被撞出内伤,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太公误会了意思,立马打断说道,“可以了,不能看的就算了。” 他是真怕周天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万一把前边也晾出来,自己培养出这种下属,那老脸就不用要了。 没想到高太公来这么一手,周天准备半天的内伤渲染,忽然就没了用武之地,不禁愣然说道,“额……要不我叙述一下?” 高太公如今认定周天伤的不雅观,心想就以他的口才,叙述也不合适啊,只能再度婉拒道,“你的心情我理解,虽说都是皮囊,但也不能太不在意,还是说正事吧。” 没等周天答话,李海旺却抢先说道,“周天这伤势虽然不轻,但是满背没有明显抓痕咬痕,我怎么看着不像是灵兽所为。” 周天没好气的说道,“怪兽多了什么伤挠不出来,一头来一爪也挠满了,有什么不像的,你去挨一顿让我看看应该啥样。” 李海旺被怼的面色发白,冷哼一声斥责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讨论灵兽,不心虚你急什么!” “你后边的眼看见我心虚了?灵兽有多少你们执事堂的没说?老子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周天寸步不让,说着没好气的指了指谢儒龄,让李海旺有话直接问他,自己则懒得再搭理。 他们俩吵得尽兴,张鹤屏则看的开心,发现周天这种泼皮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和李海旺对骂的时候就蛮可爱嘛。 由于谢儒龄和金利并没有参与动手,所以就算说出了灵兽的种类和数量,但并没有更直接的信息。 高太公听周天提到灵兽,连忙正色问道, “他们说你只是引开灵兽,听你的意思却是和它们交手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内线内奸 见高太公终于说到正事,周天豪不含糊的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蓝绿灵兽一二十只,我引走它们后被包围,不得不被迫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只是最后不舍得杀生,无奈之下才被它们所伤。” 这下不光李海旺嗤之以鼻,就连高太公都觉得牛皮吹过了,灵兽的辉光级别虽然低,但它们是体神俱炼,一只冒绿光的都够凝神期喝一壶,更别说一二十只了,就算周天辉光已经有迈向炼神小成的趋势,也不可能是这么多灵兽的对手。 “嗯……先不管你怎么放生,说说交战的细节,这对制定剿灭计划至关重要。”高太公严肃的说道。 事关重大周天也不再胡闹,把和野兽的几次交锋如实相告,对于硬拼那一下更是详细解释,也提及了自己内伤的感受,以此让高太公判断野兽到底功力几何。 高太公听的无比认真,更是在关键的部分反复追问,不光在意交手的经历,对灵兽开始追踪以及周天最后逃遁的过程,都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周天也只能一一作答,眼看就要问到贴地滑行,一旦说出此处详情,背上怎么受的伤就藏不住了,好在高太公最后停住了问话,也不知早就看穿真相,还是周天运气爆棚,只是淡淡对参会人员说道,“知道这些应该就够了,看来确实不好解决。” 如此规模的灵兽属实罕见,这还只是狼防村一地,就算大概率是聚集地,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零散灵兽的可能性,照这么算的话,最起码应该有三十只之多。 饶是李海旺见多识广,也不由听的心惊胆战,他比其他人更在意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执事堂乃主要的行动方,灵兽越强大代表着执事堂的伤亡越惨重。 张鹤屏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毕竟家族被困死京城,再耽误个把月,谁知道能陷入哪般境地。 众人各怀心事,都面色沉重的长吁短叹,高太公觉得这种消极的态度,不宜在底下人面前显露,于是夸奖入殿几人一番,然后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就在周天准备走出去时,高太公忽然把他叫住,若有所思的问道,“周天,如果让你参与剿兽统领全局,你有多少把握。” 所有人都没想到,监正竟然敢行此险招,纷纷露出注意的神色,用心等待周天的回答,心思各不相同。 周天一愣,沉思片刻后毫不犹豫的说道,“一点把握也没有,而且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正想给您老说一声,想告两天假,这段时间又是一直在办差,实在是吃不消了。” 等了半天却等出如此答案,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众人不由面色阴沉,胆敢当面拒绝监正本就少见,更何况还是个铁定立大功的任务。 因为虽说让周天领队,却也只是负责指挥而已,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去拼命,而且以钦天监的人力财力,解决问题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派个傻子上去也能称职。 换句话说,这是把天大功劳送到了嘴边,放谁不是感恩戴德,偏偏人家周天不光不感激,还给婉拒了,不光婉拒,还直接请假了,这波出人意料的操作,怎么不让人费解抑郁。 这些人中最郁闷的莫过于裘韩软,她倒不认为监察堂错过什么,毕竟立功也是周天个人的事,就像这次江南之行,也没见监正夸监察堂,还不是全算到了周天头上。 所以她更多在意的是,周天这一告假,弄不好就一直在监察堂呆着,到时候连个省心的饭都吃不上。 高太公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紧紧盯住周天,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许久之后才露出一个微笑,理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休息休息吧,待痊愈后再说。” 周天施礼感谢监正,然后缓步后退离开。 他可不愿意被抓壮丁,白捡的功劳又如何,就算现在有心抬监察而抑执事,那也不代表他蠢得往坑里跳。 怕的不是灵兽,而是李海旺源源不断的暗算! 待周天离开后,高太公望向他消失的殿门方向,目光久久不肯离开,射出复杂且玩味的眼神。 其他人看在眼里,不禁打了个哆嗦,高太公很少能被看出心中想法,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那个运筹帷幄的腹黑监正又回来了,而契机只是一个监察堂的监人。 …… 离开观象殿,人群依然等在门外,争抢的矛盾既然过去,每个人又回复了原来的虚伪嘴脸,刚刚的不快像是不存在一般,纷纷友好的施礼告别。 周天懒得虚与蛇尾,其他人也懒得和他做戏,直接来到谢儒龄和金利面前,意有所指的说道,“两位哥哥准备回去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用不用我再进殿帮你们回忆回忆?” 因为急着回去睡觉,为节省时间开口就是语带威胁。 对金利和谢儒龄来说,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想过周天不会罢休,但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说的如此直接。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都脸色变的不自然,支开无关人员后,纷纷做出表态。 只听谢儒龄先说道,“周大哥放心,承诺书都在你那,我自然不会忘了您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今天天色已晚……” 周天抬手打断,夜色已深是实情,他也并没准备现在就逼他给钱给东西,有这句话就够了。 确定了谢儒龄,周天又朝着金利点点头,让他赶紧给个说法。 金利本也担心无法立马兑现,怕周天随便找个由头胡搅蛮缠,如今一听没有过分要求,顿时放松下来,“这还用说么,该说的早就说完了,贫道生来便是讲究人,大恩大德又岂能忘记。” 周天点点头,满意的说道,“那就都早点回去吧。” 两人默契的悄悄拱手为礼,然后才默默离开。 见三个人低声密议半天,然后才各自分道扬镳,花古多不由好奇心起,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周天哈哈一笑,摇头晃脑神秘不语,只是领头向监察堂走去。 路上花古多又问他,为何拒绝监正大人的重托,白白浪费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当是出去打猎呐,我累死累活这么多天,不让歇歇就继续工作,真把我当驴使了。”周天没有说出心中顾虑,而是仍然咬死要先休息养伤。 花古多拿他没办法,只能赌气撅起嘴来,不开心的说道,“你没看到裘堂主失望的表情么,她肯定是想让你接下的。” 这理由把周天听的郁闷不已,因为裘韩软失望自己就得出去拼命,这是哪门子道理,只能不耐烦的说道,“她把我当驴也不行啊,一天到晚摆个臭脸,有本事她自己去不就行了。” 花古多闻言大怒,毕竟自己还是堂主心腹,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出言不逊,简直是十恶不赦,于是怒斥道,“别立了点小功就无法无天,只要你在监察堂一天,就是裘堂主一天的手下,敢对堂主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想不到一句玩笑话惹的她差点翻脸,周天连忙赔笑说道,“姐姐急什么,不是话赶话到那了么,你看我平时对裘堂主多尊重,哪能对她不敬。” 想起周天和李海旺的针锋相对,花古多明白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只能暗叹一口气,不再搭理他。 回到监察堂,待叶苏安三人离开后,周天立马把外袍还给花古多,趁黑悄悄钻回自己的房间。 花古多满是嫌弃的接过道袍,想起它盖过的地方,扔也不是穿也不是,只能用两只手指捏着个边,半截拖在地上拿回去,还没等回到住处,便被一个裘韩软的随从截住,只见她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刚经过快速奔袭。 “堂主让你再稍候片刻,她那边结束后,回来有话问你。”终于赶上了花古多,随从快速传话。 花古多只能茫然答应下来,回到堂内议事厅等候。 在裘韩软和花古多见面时,李海旺也面色阴沉的回到了执事堂,到地方让人召唤来谢儒龄,劈头盖脸就询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天还好好的。 谢儒龄心知此劫难逃,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为难的答道,“堂主息怒,属下已经尽力了,奈何那周天运气太好,被花古多给救下来,然后便没有再动手的机会了。” “废物!”李海旺忍不住骂道,想起自己的宝贝迷药,于是赶紧又问,“我的飘飘欲仙散呢?既然没动手,那就把药还给我,我再另寻他法!” 谢儒龄冷汗直冒,硬着头皮说道,“药……已经用过了。” “什么?用了为何还没成功。”李海旺终于忍不住了,大怒之下快步将谢儒龄逼到墙角,眼中升起滔天怒火。 谢儒龄只能把情况大致说一遍,然后才无奈的总结道,“问题就出在药上,周天他中招后根本就没有昏迷,只是暂时不能动弹,属下也没办法啊。” 见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敢把锅甩到药效不足,李海旺更是大发雷霆,两手抓起谢儒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他已经不能动弹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是你故意坑我!!!” 谢儒龄心知不妙,冷汗垂直落在李海旺的手腕上,赶紧澄清道,“公子息怒,只因当时属下发现另一件天大的大事,所以才不得不先对其审问,也就是那时候花古多她们前来打断,这才坏了好事。” 李海旺一把将人扔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说!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能比我交代的任务还重要!” 虽然现在和周天有另一层关系,但谢儒龄被逼无奈,只能先把内线的猜测说出来,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希望能让李海旺息怒,保住性命再说其他。 否则以李家的能耐,把李海旺逼急了,一气之下,剁不了周天把自己剁了也不一定,以谢儒龄对主子的了解,这很可能发生,自己总不能功劳都没领,就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只因周天像是提前得到消息,知道公子对他不利,见到我后更是诸多防备,以至于躲过肩膀大穴,所以在下猜测应是公子身边有线人,于是自作主张先进行盘问,耽误了一丢丢时间,才让花古多赶来坏了好事。”谢儒龄连忙说道,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叙述。 这样的好处除了能分散李海旺注意力,还能清除执事堂尖细,若周天真有内应,那么能抓住当然最好,否则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难免遭到周天监视。 就算抓不到……如今提前说出来,以后也能排除自己的嫌疑,到时候哪怕传递信息卖了李海旺,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毕竟以签署的承诺书来看,出卖执事堂是迟早的事。 李海旺果然被吸引注意,自言自语道,“有这种事……” 想及对上周天总是占不到便宜,李海旺也不得不信了几分,以周天的阴险狡诈,倒是真有可能留个钉子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人又会是谁呢? 李海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沉默不语陷入深思。 ……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周天起了个大早,出门才发现夜间还下了不小的雨,只是自己睡得太死没有发现。 今天是告假之后的第一天,放假就要有放假的觉悟,周天无比轻松的走在石板路上,调整出一个愉悦的心情,来迎接这入监后难得的闲暇时光。 怎么也想不到,在天蓬阁天天都能闲的蛋疼,来到这里却发生了改变,看来这就是学生和员工的区别吧。 周天当然不是真的要在房间趴几天休息,之所以请假是还有件事情要落实,那就是尽快和冯春建立联络,这对于在钦天监的下一步活动至关重要。 就像李海旺要抓内奸一样,周天也时刻没有忘记总坛的内奸,此人不除自己根本就不敢去和娥婆罗见面。 来到饭堂时,这里早已坐满了监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食物,发出一阵阵碗筷交击之声。 远远看到裘韩软和花古多的身影,周天自然而然的走过来坐下,完全不顾裘韩软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想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却刚好牵动背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娇弱的「哦~啊——」。 虽然动机没什么坏心眼,但声音太过暧昧,惹的堂内众人纷纷侧目,不知裘堂主这桌发生了什么大事。 裘韩软没想到今天还有新项目,还没被周天盯住,就被全堂人看的无比尴尬,对付他们可比周天简单多了,裘韩软当即怒目扫视一圈,众人被威势所慑,连忙重新低头吃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过一般。 花古多好歹和他并肩作战过,见状心知不能继续装作看不到,只能以问话代替打招呼,毫无感情的淡淡问道, “这是什么动静,有这么疼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装模作样 听到花古多的话,周天不禁为之气结,身上的伤势是战斗的证明,是功劳的象征,是军功章的体现,岂能容得他人质疑,于是没好气的抢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你们拼死拼活落了一身伤,一夜也不过去看看,不关心就算了还说风凉话,有这么欺负功臣的么!” “你……”花古多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随口没话找话的一句,惹来他扣这么大个帽子,还说一夜没去探望关心他,大半夜孤男寡女我看的着你么。 想的虽然不少,只是本就贫乏的口才,像在昨晚回报工作时用完了似的,眼前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扔出一句,“你越来越放肆了!” 放肆?放肆是什么意思?周天翻了个白眼,自己查字典都找不到这俩字,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是我放肆还是你放肆,监正都看出伤势严重了,哪有别人质疑的份,你当我装病摸鱼呐?” 显然花古多不懂装病和摸鱼有什么关系,只能呆呆的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反驳。 裘韩软看俩人杠上了,哪能继续放任不理,毕竟昨晚离开时,监正确实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周天,让他安心休息尽快恢复,别的可以不理,监正的话却不能不听。 再加上回来后从花古多那得知,一路上周天确实没少奔波,若没有他指挥若定,监察堂肯定又是伤亡惨重的一天,更不用说为花古多争取入殿机会,帮监察堂挣了波表现机会了。 如花古多所说,这人确实还是有可取之处,要是能不盯着人吃饭就好了…… “行了,花古多也是无心之失,周天你也少说两句,赶紧吃饭吧。”裘韩软出来打圆场道。 这么好的受伤机会,周天肯定不能白白浪费,有意借此先提升自己在监察堂的地位,省的再被俩娘们天天摆脸子,于是仗着伤员的身份,冷冷说道,“吃什么吃,你们吃好不就行了,我就这么看着吧。” 裘韩软也不高兴了,这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一想到要被他盯着吃饭就烦躁不已,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大清早来饭堂不吃饭还能做什么?” “我连个饭都盛不了,你让我怎么吃?”周天故作无奈的说道,然后摸了摸后背,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提醒二女自己伤员的身份。 花古多看懵了,从住的地方走到这都行,差几步盛个饭就不能动了? “你还想怎么着,等我给你盛饭呢?”花古多没好气的说道。 周天装作大吃一惊,赶紧趁机说道,“那就谢谢姐姐啦。” “你!”花古多终于忍不住了,好歹是个堂主心腹,堂堂钦天监司厉,你还真把我当使唤丫头了。 花古多正要拍案而起跟周天翻脸,却被裘韩软一把拦住,顾及到监正的吩咐,以及给他找个事做,避免被立马盯住失去胃口,只能低声劝慰道,“算了算了,你就当是给我盛的,大清早图个清净不好么。” 花古多不敢不听堂主的,嘴边的话咽回去,气的撅着嘴离开桌子,前去帮周天取食物。 周天闲着无聊,肚子一阵狂叫,看着花古多留下的饭菜打起歪心思,旁若无人的拉到身前,狼吞虎咽先逮上几大口,然后才自然而然的推回去,像是没事发生过。 一旁裘韩软看的目瞪口呆,惊讶还有这么不见外的人。 觉察到异样的目光,周天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若无其事的说道,“看把伤员给饿的。” 这时花古多气势汹汹的走回来,把腕往周天面前一扔,没好气的说道,“吃吧!” 说完便低头吃自己的东西,赌气般一股脑塞进嘴里,心里无比憋屈,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 “诶——”裘韩软想要拦住她,可惜没来及把周天吃过说出口,花古多便已经开始早先一步开动。 花古多疑惑的看过去,不知道裘韩软还有什么安排。 眼看她已经吃进去,裘韩软只能犹豫不决,不知现在说出来还合适不合适。 这时传来周天不悦的声音,“有这么对待伤员的么,你给这搡怼狗呐?” 看到花古多杀人的目光,似乎马上有暴走的迹象,周天也不敢再惹她,知道立威也不能操之过急,于是赶紧又说道,“念在你是初犯,今天就这么算了,下次注意。” 说完便开始自顾自的吃起来,边吃还不忘和花古多的对比道,“怎么没你那个好吃,盐口觉得有点淡似的。” “废话,我的刚刚加咸盐了,肯定比锅里的……”花古多一直瞪着周天,闻言傲然说道,可惜话才出口一半,就发现了不对劲,大惊失色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咸???” 周天一愣,知道说错话了,见裘韩软在一旁等着看笑话,毫不犹豫的说道,“堂主告诉我的。” 花古多更懵了,看向一旁的裘韩软,疑惑的问道,“堂主你吃我的饭了?” 这可真是人在椅中坐锅从桌上来,裘韩软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堂主,竟然还能在自家地盘被陷害,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口说道,“我没吃,是见周天吃的挺香,所以猜到盐口不错。” “哦,这样啊,其实堂主吃了也没事,原来是看见周天吃了。”花古多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继续吃饭,顿了顿突然发现问题, “呸呸呸。” 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看着裘韩软问道,“你说什么?谁吃了?” “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别去喊我,伤员需要多休息。”周天满嘴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说道,两人打岔这段时间,他早就风卷残云,吃完便起身消失在两人眼前。 “就是他吃了。”裘韩软目送周天离开,无奈的说道。 “谁让他吃的!他什么时候吃的?”花古多气的马上就哭了,有心把吃过的东西吐出来,又觉得在饭堂不合适。 裘韩软叹了口气,说就是趁她盛饭的空当,周天才有夺食的机会。 “那堂主也不管管!还有没有王法了。”花古多不满的说道。 “我想管来着,不过他吃的太快,所以没来及,本想等你回来提醒,哪知你吃的比他还快,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裘韩软继续无奈说道。 花古多知道这些都是实情,只能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算面前摆着食物,也是茶不思饭不想,裘韩软只能边吃边劝道,“花啊,凡事想开点,世间万物有弊就有利,虽说他吃了你东西不对,但是也有好的一面嘛,例如他现在早早逃开,咱们不是正好能吃个清净饭。” 看花古多面色缓和一些,裘韩软继续说道,“再说了,他也确实因公负伤了,何必跟一个伤员抢吃的嘛,若是介意被他碰过,再去盛一碗不就得了,何必生闷气呢。” 花古多终于被说动,知道堂主所说确实有道理,再想想周天昨晚的舍己救人,火气瞬间小了不少,端起饭碗向厨房走去,听堂主的话去换一碗。 裘韩软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正感慨着周天不让人省心,花古多已去而复返,再次恢复了气鼓鼓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又?”裘韩软不解问道。 花古多生无可恋的说道,“都被吃完了……” …… 吃饱喝足的周天,回到住处并没有直接进房间,而是绕着房子反复转圈,将环境牢牢记在脑中,为偷偷溜出去做准备。 他当然不能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若是那样的话,以高太公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会派人跟随监视,一旦被盯上迟早会被抓住把柄,所以不得不小心行事。 折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只要从窗户翻到屋后,然后顺着屋子间的缝隙潜行,便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确定路径后,周天又顺着走了一趟,探察是否有钦天监的暗桩,以及计划出现突发情况后的备用方案,做好一切才回到房间,紧闭房门不再出来。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周天正准备开始行动,房门却被忽然敲响,还以为是花古多来承认错误,连忙问道,“谁?” “周兄弟,我老穆啊!”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老母?怎么还自己骂自己呢? 周天听的一头雾水,好奇的打开房门,映入眼帘正是穆阳熟悉的面孔,周天这才明白话中玄机,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老穆啊!” 我老母?这怎么刚见面就骂人呢。 穆阳忍住被骂的屈辱,稀里糊涂走进屋内,被周天让进座上,尴尬的笑着问好。 看他笑的奇怪,周天忍不住问道,“穆老怎么忽然来了,五官卫不是不准轻易离开么。” 穆阳欣然答道,“是监正派我来的,所以不算擅离职守。” 听到是高太公的意思,周天瞬间打起精神,警惕的来到窗边,将听觉提升到极致,留意四周有没有什么异样。 “监正有什么指示,喊我过去不就行了,还劳烦穆老亲自跑一趟,这不是让兄弟过意不去么。”确定附近没有动静,周天稍稍放心一些,回身随口问道。 “周兄弟不用这么谦虚,刚抓到要犯又立下新功,就算不是监正的意思,我也该过来祝贺才是,所以听说你因公受伤,需要派人来询问状况,我立马就争取来这次机会,好亲自探望兄弟。”穆阳如实答道,说完露出关心之色,询问周天感觉如何。 一听是关心伤势,周天一改常态,立马虚弱的咳嗽两声,淡淡说道,“哎呀,都是些小伤而已,歇几天睡几觉就好了,除了胸口还有些闷,后背还有点疼,肚子还有点胀,眼睛还有点花,耳朵有点鸣,四肢没有劲以外也没什么,穆老不用担心,如实告诉监正就行了。” 说完继续咳嗽不止,一直咳到面色潮红,连站立都困难时,才弯着腰回到床上躺好。 穆阳看的目瞪口呆,刚刚看着还好好的,怎么自己一句话,把人问的都快不行了。 再加上周天叙述的伤势,简直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于是赶紧起身来到床前,关心的说道,“原来伤的这么重,听监正说的是后背外伤,我还以为对周兄弟造不成什么威胁,没想到这么严重。” 周天虚弱的眼皮微眯,轻声说道,“能看到的当然只是皮外伤,看不到的内伤才更严重,两米多高的灵兽野猪,被它撞一下能捡条命就不错了,又哪能好那么快。” 他何尝不想掀开后背,让穆阳看看那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奈何经过三颗宝珠改造过的身体,根本不容许伤口留到现在,只一夜就好了大半,现在要是露出来无异于自爆说谎。 穆阳发自肺腑的哀叹一声,想不到生龙活虎的周天忽然成了这副模样,回忆起同甘共苦的时光,忍不住悲从中来,脱口而出道,“监正竟然还让我来劝你,让你领队去除妖,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去,我回去便上报监正,让他另寻良将,别再打周兄弟的主意了。” 原来还有这一茬,高太公果然贼心不死啊,周天暗暗想到,不过只要暂时没产生警惕就好,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一趟没出去就被盯起来,那才叫倒霉呢。 “我何尝不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奈何实在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但凡现在有站起来的力气,我也得去跟那些畜牲拼命,以不辜负监正大人的信任!”周天说着就要爬起来,可惜事与愿违,只惹出了一连串更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穆阳闻声连忙端过茶水,让他不要再多说话,只管安心休息即可,监正那边自有他去汇报,然后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屋,才发现周天住的还是最低级的监人舍,不禁大怒道,“监察堂就让你自己呆在在这破地方?有这么对待伤员的么,简直是欺负功臣成何体统!” 由于不敢说高太公的坏话,穆阳索性把气撒在了监察堂身上, “这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你又不方便动,我去给你找俩使唤的人来。” 周天吓了一跳,这不成了自己挖坑自己跳么,要真被人全天候看着,哪还有机会出去,当即拦住要去喊人的穆阳,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不用不用,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么,跟老爷们在一块不方便,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穆老不用担心了。” 一起战斗那么久,穆阳哪能不了解周天,那也是夜夜笙歌日日老鸨的人,立马掌握到话中深意,自作聪明的说道, “那还不简单,钦天监还没几个女监人了,交给我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