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 第1页 《无处可去》姑苏赋 文案: 新来的室友是个小学弟,头三个礼拜酷炫狂霸拽桀骜不羁,后三个礼拜鸡毛小事就抱着他痛哭流涕。 吾好生安抚,可,麻批,我把你当弟弟,而你却直接上我?! 后来,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毒药如赵望卿,外表甜美可爱,内在如同蚀骨之毒。撩人上人甩人从不带犹豫,钢管直的男人可以被他掰得鸭肠弯。 但,一切都只是为了游戏。 *年下 *把自己玩进去了的渣攻 *结局铁定he *各种飙狗血 内容标籤: 年下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盛瑄,赵望卿(kingsley) ┃ 配角: ┃ 其它:渣攻 【】 第1章 第一章 浓雾过去后的两天,温哥华下起了雨。萧盛瑄拉开了窗帘,淡色的薄光透过窗子,在幽暗的室内嵌下一块儿方方的暗光。 桌子上摆放着的是画了各式各样产品的糙图,覆在几本敞开的产品设计书上,窗户打开,风一吹,盖住糙图的几根马克笔动了动,一根滚到了地上。 萧盛瑄却无心去管,只是看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假期已到,母亲不让他回国,嫌他回去了读下书,碍事。 一放假,他就会打电话给母亲,一打电话给母亲,他就会听到那些酸言酸语,一听到那些,他就会难受。 几年来,他一直不能忘记当初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 当年签证办好了,学校找好了。可临行前,他还是忍不住哭着说“妈,我不想走”。他妈妈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的神情,仍旧是毫不犹豫的把他拽下车,送进机场,而后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去。 都说温哥华是调养心灵的圣地,他在这地方调养了五年,从未觉得心灵有哪个地方好点了的。 这五年来他只回过两次国,曾经的朋友各奔东西,找不到一个可以聚一聚。母亲显然对他回国感到很不乐意,总觉得他搅扰了她清净的生活,却又不肯让他去住在父亲那里。 萧盛瑄知道,他想要真正的回去,就得带着这个所谓的名校硕士毕业文凭,才能真正的回去。 从高三年就来了这里,今年大四,本硕连读,还要再两年才能毕业,看似漫长。 雨连续下了三四天,那跨越了冬春两季的漫长雨季已悄无声息的降临。 偌大的房子如今只住着他一个人,与他合租的室友上个月连续开了三天的party,把他吵得睡不着觉,甚至想出来和他们打一架。而到了第四天,房东就来了,把他的室友赶了出去。 清净是清净了不少,就是这每个月的房租叫他多了一份吃力。 下雨天萧盛瑄不爱出去,一个人安静的画了三四天糙图,到了第四天傍晚,空气中的寂静忽地被手机铃声打破。 打来电话的是iris,他的大学同学。说是要约他出去喝一杯,就他们两个人。 依萧盛瑄的经验来看,她多半是又失恋了。 iris是个很不错的华裔女孩,各方面成绩优秀,人也漂亮,很会打扮,一向大方又自信,浑身充满闪光点,引得不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萧盛瑄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想过要追求她,她正好长得也是很符合他口味的那一款。 出去逛过几次街,她跟他无话不谈,可就在他准备表白的那天,iris忽然说自己交了个男朋友。 过后,她不断的失恋,交男朋友,失恋,交男朋友。一有心事就找他哭诉。 萧盛瑄才知道,自己是被她当作了传说中的男闺蜜。 今日又约他喝酒,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临了,只是过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打消了对iris的念头。其余不说,这走马灯般的花式换男友法他可吃不消。 但既然作为男闺蜜,人家有事他也不好放任不管。 约好了时间,萧盛瑄就拿了雨伞出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偶有两三个路过,紧低着头,走得急,来去匆匆,一脸沉重。 也许是这座城市自带忧郁气息,强迫那些生存在它肚子里的人也得沾染上三四分忧郁色彩。往好听了说,那叫气质,往不好听了说,那叫有病。 如果雨季的温哥华是个人,萧盛瑄一定会觉得他很装逼。 到了酒吧,打开门进去,在吧檯的iris就迎了上来,拉着他往吧檯那儿走,“我跟你说,我刚刚才赢了三瓶酒,今晚咱们可以喝个慡了,不要钱!” 萧盛瑄望着吧檯那里挂着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拼酒赢酒宣传语。 他嘆了口气,对iris说:“我还以为你是失恋了。” “是失恋了啊,今早分的。可是我刚刚又交了一个。”iris觉得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除了第一次失恋会大哭一场,之后的每一场失恋都已经无所谓了,根本没什么需要在意的。 她把萧盛瑄拉到吧檯,指着那个调酒师说:“吶,我的新男友,叫……”她挠了挠头髮,皱着眉说:“对不起,你叫什么来着?” 金髮调酒师微笑地又提醒了她一次:“艾尔文。” 萧盛瑄无语。 说是叫他来陪她喝酒,结果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新男朋友调情,他唯一做的就是帮她喝那些赢来的酒水。 调酒师去调酒后,iris就转过身来同萧盛瑄讲了一会儿话,眼睛不忘在酒吧内四处扫视。 忽地,她的目光落在了卡座上两个男人身上,微扬了下巴,对萧盛瑄说:“彭风。” 萧盛瑄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真看到了彭风坐在卡座上跟一个美女聊着天。 他和彭风并不熟,跟这类有钱的花花公子,想要熟起来无非是跟着出去花钱喝酒睡女人。他向来没那种精力和闲钱来陪这类人胡闹。 很快,萧盛瑄的目光又被坐在彭风旁边的那个男人吸引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看似少年,说是男孩子也不为过。与之不符的是,他有一双尽显风流的桃花大眼,眼睛下方还有一颗泪痣。笑一笑,能迷倒无数人。 “他身边那个男人看着可真是极品啊。”这厢,iris就已经禁不住地嘆到,显然是已经将她的新男友忘到了脑门后面。 iris把彭风叫了过来,一上来就问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彭风说:“他啊,kingsley,最近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大一的,中文名叫赵望卿。” “kingsley.”iris饶有趣味地念了念这个名字。 像是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赵望卿朝他们看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鸡尾酒,笑眯了眼向iris侧了下头。 iris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还给了他一个飞吻。 赵望卿勾唇一笑,目光却停留在了她身后的萧盛瑄身上。 蓬松的黑色短髮,笔挺的鼻子,深邃不见底的眼。白色的衬衫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v领衫,外套一件黑色大衣。比起iris,身上带着几分清冷气质的萧盛瑄更让赵望卿感兴趣。
第2页 彭风回来后,话语不绝:“刚才那妞,我们年段的iris,很好上手,我睡过她,功夫不错的。” 他说这些话,明显是在拉皮条。可赵望卿显然对他口中的iris不感兴趣,目光仍没从萧盛瑄身上移下来,喝了口酒,问彭风道:“她身后那个男人是谁?” 彭风被他这一问问得一愣,但他知道,这个赵少爷就是个双,会对男人有兴趣也不奇怪。 可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他你就别想了,是个直的,比钢管还直。” 赵望卿不以为然:“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是直的。” 彭风笑了两声:“你要是能掰弯他,我跟你说,我就……” 赵望卿眨巴眨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彭风:“你就怎样?” 第2章 第二章 清晨,手机屏幕闪烁的亮光刺破了房间内的幽暗。铃声吵闹得萧盛瑄睡不着觉,全当是闹铃,伸手按掉了。 不到半分钟,那铃声又一阵响,萧盛瑄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电话。他闭着眼睛接起来,懒洋洋地“餵”了一声。 “萧,是我。” 听到iris清亮的声音,萧盛瑄的烦躁并没有消减多少:“iris小姐,你能不能看看时间?” “sorry,这么急打电话找你,是有急事的。”iris不急不缓的说:“你不是说你室友搬走了么,我这有个朋友想跟你合租,我把你家地址告诉他了,他今天就要过去。” “今天?”萧盛瑄一下子就清醒了,勐地从床上看着满桌子满地凌乱的书本、糙图、纸团、彩铅、马克笔…… “嗯哼。”iris笑声铃铃地问着:“那个kingsley咯,你还记得吗?” 鬼记得什么kingsley,你哪个相好吧。 萧盛瑄并没有把内心这句话吐出来,而是忙着穿衣服、收拾东西:“不记得了。”一只手拿着手机终究碍事,便对iris道:“我收拾东西,先挂了。” 雨打在窗外的落叶上沙沙地响,这绵绵不绝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萧盛瑄将窗帘拉开,今天的光线比昨天还要更亮一些,风也更轻柔一些。 他打开了窗户,想让房间透透气,桌子上的糙稿纸随着吹进来的一缕轻风而飘落在地。 萧盛瑄一路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一路走去洗手间,咬着根牙刷出来,一手刷牙一手收拾东西。放眼望自己的这个房间,大抵用惨不忍睹四字可形一形容。 学设计的人就是这样,更何况他学的还是工科方面的设计,每天画那些工工整整的图画到天昏地暗。画废了的东西,扔地上,怕过后还会有用,不捨得拿去丢。画残了,揉成一团,丢地上,懒得拿去丢。 于是就这样,堆得满地是设计糙图。他的画面是绝对的工整,他的房间也是绝对的凌乱。 还记得以前有个娇弱的小男生喜欢他,找了个藉口跟着他回家,说是想喝杯水。 但一看到萧盛瑄的房间,那个小男生就彻底打消念头了。因为那房间充分的体现出他就是个大写加粗写的直男,直到不能再直。 把东西都收拾好,人也洗漱完毕,萧盛瑄就等着那个什么kingsley的到来。 不到半个小时,门铃便响起。萧盛瑄起身开门,迎面碰上的是高大的身躯,视线稍稍往上一移,是那张稚气未完全脱尽的脸蛋。 “嗨,萧学长好。” 看着这笑眯了的招人双眼,萧盛瑄感到十分眼熟。他仔细想了想,哦,是了,前两天在酒吧里碰到的,那个一笑就引得iris当场和她新交的男朋友分手的男人。 不知为何,近来的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漂亮可爱的男生,一笑就恨不得为他掏肾。记得那天回来的路上,iris还念念不忘,想了好久。 一想今早上打来电话讲合租这件事情的是iris,萧盛瑄就觉得她十分牛逼,看上谁、勾搭谁总是两天以内就能搞定的事。 “学长,我可以进去了吗?”赵望卿见萧盛瑄发了半晌愣,不由问道。 “进来吧。”萧盛瑄退到一边,为他让出了路。 赵望卿没带多少东西,就拎了个包,进来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这不错啊,刚收拾过的吧?”赵望卿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红色的马克笔,打开笔盖看了看。 萧盛瑄没理会他,直接问道:“你要跟我合租?合多久?” 赵望卿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钱放桌上,架势之豪气让萧盛瑄看了不由嘴角一抽。 “你看这些押金够合几个月,就先合几个月。” 萧盛瑄没有先为钱所吸引,而是问:“你不先四处看看,万一住了以后发现不合你心意怎么办?” “不必了,我没那么挑。”赵望卿拿起钱递给萧盛瑄,抱以微微一笑。 萧盛瑄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讲什么,拿过钱来数了数。 赵望卿望着萧盛瑄那纤细的手指,微眯了眼,不由想着:这个男人的手可真好看啊,连数钱都这么好看。 萧盛瑄数完了那个数,对他说:“够合四个月了,我带你去你房间。” 萧盛瑄忘记了,他先前那个室友可是比他更不爱打扫,一进那房间,萧盛瑄仿佛看见了垃圾回收到一半的垃圾场,各样家具东倒西歪、满地垃圾。 哦,也是,毕竟他室友那天party才刚结束就被房东轰走了,留下一堆垃圾也是正常的,而那个房东又以各种藉口不肯来收拾,他也从不进这个房间来,垃圾留到现在,也是正常的。 “……”萧盛瑄觉得心脏颇为疲劳,只好对赵望卿道:“我上一个室友留下来的。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吧,我打扫一下。” 说着,就自顾自的去拿了扫把和撮箕,又开始了一场打扫。 赵望卿没有听他的话去沙发上坐着,而是靠在门口看萧盛瑄打扫的样子。 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他,绝不会主动来做这种活儿。但看萧盛瑄做这个活儿,他倒是很乐意。 萧盛瑄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一弯腰,圆领下垂,隐约间露出锁骨。打扫得出了汗,薄唇微张喘气,手背去擦一擦额头和下巴的汗,下巴微扬,那脖颈便勾勒出了优美的线条。 光看这几个地方,赵望卿就不由的血液沸腾。联想着萧盛瑄以后用他那性感的锁骨、脖颈迎合自己,联想着他那红润的唇将会为自己服务。 赵望卿的视线一直没从他身上移下来,他心里想着,怪可惜,这男人如果是个gay,他肯定现在就上了他。 过了十几分钟后,萧盛瑄才打扫完毕。 赵望卿直接把包往床上一扔,脱掉了大衣,也往床上一扔。 他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一条肌肉线条优美的花臂相当引人眼球。萧盛瑄不由多看两眼,心想着这样复杂的花纹,居然纹了一条手臂,也是真不怕疼。 “萧学长,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有外卖和泡面,你要哪一个?”
第3页 赵望卿蹙了蹙眉,问:“你平时就吃这些么?” 萧盛瑄说:“不是,我平时自己做饭。只是今天正好冰箱里没食材了而已。” “那我们出去买菜吧,超市就在这附近,我想吃家里做的饭菜。”赵望卿忽地瞪大了亮亮的眼睛,兴致勃勃地沖萧盛瑄说到。 其实萧盛瑄很不爱出去,因为外面下雨,他最讨厌雨天出去惹得自己一鞋子湿,所以每当下雨的时候,除非自己快饿死了,不然都是靠外卖和泡面解决。 可赵望卿这么邀请他,他又不好拂人家的热情,唯有说“好吧”,然后就去换衣服。 俩人共撑一把伞出去,赵望卿比较高,伞就让他举着。 这地方人本就不多,住着的几乎是学生,一放假,基本走得光光,没剩几个。 安静的道路上,俩人在雨中撑着伞,慢悠悠地朝超市走去。 萧盛瑄问:“你是我们学校的?” “是啊,我是freshman。”赵望卿沖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似是在迎合自己这个较小的年纪。 他笑起来是挺可爱的,只是萧盛瑄看着还没到那种想掏肾的地步。 “放假了你怎么不回去?” “回去干嘛,一回去就被我爸我姐念叨。” 听到这话萧盛瑄眸色一沉,有的人是能回家而不回家,有的人是想回家而不能回。 “那你怎么不住宿舍,我记得你们大一的宿舍还不错,而且放假了也照样提供清洁服务,不比出来住舒服多了?” 赵望卿说:“和我那个室友处不来。” “哦,这样啊。” 刚到大一和室友处不来很正常,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所以萧盛瑄不继续问下去。但像赵望卿这种刚大一环境还没熟,就直接搬出来住的,这么任性的还是挺少见。 到了超市后,赵望卿很有兴致的逛来逛去。 一下子拿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问:“萧学长,你喜欢吃什么呀?西红柿喜不喜欢?” 一下子又拿着两个土豆问:“萧学长,你会做土豆炖肉吗?我在中国的时候最爱吃我妈做的土豆炖肉,这里的饭店做得难吃死了,一点也不正宗。” 一口一个萧学长,叫得可甜。问来问去,萧盛瑄也就回答“喜欢”和“不喜欢”两个词,没一会儿,食材就选了一箩筐。零食和汽水也选了一箩筐。 到结帐时,赵望卿直接拿出了卡给服务员刷,也不让萧盛瑄付。 第3章 第三章 回来的路上分工就调换了,变成了萧盛瑄撑着伞,而赵望卿提着那些有的没的的食材、零食。 回家后,萧盛瑄换下鞋子直接往厨房去,取出食材就准备下厨。 他以前的室友从不在家吃饭,他自己一个人对吃也没很讲究,虽然有一把手艺,可却极少在做菜方面花功夫,大多是荤素混着炒就解决了。 但今日来了个赵望卿,萧盛瑄就觉得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炒盘菜,多少还是要用点心准备点好的,跟新室友和睦地吃上一顿。 太高级的料理他不会,几道家常菜还是会做的。 赵望卿在超市买菜的时候说他喜欢吃土豆炖肉,于是萧盛瑄就真做了一道土豆炖肉,再又加上了西红柿炒鸡蛋和一道青菜。 没有做汤,一人开了瓶汽水就饭。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看到卖相不错的食物都会很有食慾。赵望卿光闻着香味,便觉原有的飢饿被扩大了数倍。 赵望卿一边不客气的夹着菜吃,一边说:“终于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这几天学校食堂那些菜吃得我胃疼。” “咱们学校食堂请的厨师可都是酒店大厨啊,怎么被你说得这么一文不值?”萧盛瑄要不是嫌食堂饭菜贵,他才懒得在家自己做饭。 赵望卿不痛不痒地说:“不对我胃口的,他就算请米其林酒店大厨来做,在我眼里也一样是垃圾。” 萧盛瑄摇了摇头:“任性。” 萧盛瑄本身食量不大,吃了一碗饭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剩余的饭菜都由赵望卿一扫而空。 吃过饭,萧盛瑄便习惯性的收拾碗筷洗碗,这些一直是他习惯做了的活。洗完碗筷后,他就进了房间继续画图,留赵望卿一人自个儿在外面玩。 头几天相处得还不错,除了吃饭会一起以外,基本上是各做各的事情。 赵望卿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出去健身、练散打,晚上出去浪,凌晨一两点才会回来,有时拖晚了会到两三点,但从没在外过夜过。 freshman就是有这种精力和玩心,萧盛瑄回想自己大一时,刚结交几个朋友,也经常被人这么拽出去玩到大半夜。 可到了大三大四,慢慢的,就不爱这么虚度光阴。 萧盛瑄现在的生活也很规律,画设计图,建模,看书,偶尔有人约了就出去浪,十二点前睡觉。 赵望卿也不是没邀请他一起出去玩过,但他总以“作为老年人需要早睡”为由拒绝。 一天之内,两个人共处的时间不多,但那短暂的时间里,赵望卿必然有很多话可以跟他说。 他有时候说话就是带着点小孩子的脾气,常常让萧盛瑄觉得无奈又有趣。 时不时因为他两三句有趣的话而笑一笑,时不时被他讲的一些事情逗得大笑,跟他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的时候更惨,萧盛瑄总是会因为他忽然一两句奇葩的吐槽而喷零食。 萧盛瑄没发觉,自己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一个人住和两个人住总归是不同的,多一个人的声音,仿佛多了份热闹,也就不显得房子那么大,自己那么寂寞了。 没过几天,雨停了一次,赵望卿反常地没有出去健身和练散打,而是窝在房间里睡觉。萧盛瑄没叫醒他,自己则是去学校的图书馆找参考书。 尽管是假期,图书馆内仍有不少人在自习。他们有很多人都是硕士读了好几年,至今仍毕不了业的学生,每天浸泡在图书馆为自己的论文和答辩苦恼。 萧盛瑄拿了几本产品设计的参考书,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来边看书边做笔记。 在这儿坐了还不到五分钟,就来了个金髮碧眼的妹子悄无声息的坐在他旁边。 萧盛瑄不动,注意力仍死死集中在书本的建模图上。 见萧盛瑄没发觉自己的存在,金髮妹子手动推了推他,“嗨”了一声。 抬头看到这么个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的金髮碧眼,萧盛瑄一时间,整个人都懵傻了。首先懵的是,这个妹子实在是漂亮,太漂亮了,从头漂亮到胸漂亮到尾。其次懵的是,这么漂亮的妹子居然会来主动跟自己搭讪,莫不是白羊座本周桃花运涨? 萧盛瑄也笑着“嗨”了一声。 妹子是来表示感谢的,感谢他前不久英雄救美,救她于一群土澳流氓之中。 讲实话,萧盛瑄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茬,甚至怀疑妹子是因为脸盲亚洲人而认错了人。要是他碰到过这么漂亮的妹子,绝对不可能会忘记的。
第4页 金髮碧眼看他似乎是想不起来了,就稍微提醒了他两个词组,上个月,舞会。 他这才想起,大概一个月以前,学校在放假前搞了个什么化妆舞会。当时确实有一群“丧尸”“吸血鬼”甚至是头顶钢刀的猪头人围着个画了浓妆的女小丑正欲嘿嘿嘿。 欺负妹子就算了,口味还这么猎奇,这能忍?萧盛瑄当下就借着酒劲儿,二话不说冲过去把那群禽兽暴揍了一顿。 好在那群人也是喝得稀里煳涂、东倒西歪了的,挨了几个拳头就倒地不起,更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不然萧盛瑄多半也是要被揍废在那里。 装了一回畅快淋漓的逼,他竟没像小说或是电视剧里所写的那样,赶紧跑去先关心一下被救了的女小丑,问一声“你没事吧”?而是直接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其实并非是他想默默离去深藏功与名,原因一是他暴揍完禽兽们后忽觉胃里翻江倒海,想赶紧找个厕所吐一吐;二是那个女小丑那天晚上真的很丑。 但让萧盛瑄想不到的是,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极品靓妞,竟就是自己当初救下的那个诡异的青眼红唇,还主动上来向自己道谢。 那么接下来按剧情发展是不是就该约着吃个饭?然后留联繫方式?然后然后然后??? 一想到这里以及后续会发生的事情,萧盛瑄心脏就砰砰直跳。这种好事居然就这么扑通一声的降临到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活成了男频逆袭小说里的男主角,金庸《射鵰英雄传》里的郭靖。 果不其然,美女道完谢后马上就来了句:“你今晚有空吗?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有有有!不介意不介意!吃吃吃! 纵然心里热浪起伏,他脸上仍挂着端庄不失仪态的笑容,就在他刚想说声“好”的时候,手机“噔”地就来了条简讯。 是赵望卿发来的:“学长,家里有感冒药吗。我感冒了,好难受。” “……”真他妈会选时候感冒。真他妈会选时候家里没药。 萧盛瑄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被噼头浇下了一盆冷水。 这条简讯很成功的吸引去了他所有的心思,什么美女,什么与美女烛光晚餐,总也比不上家里的一条命重要。 虽然他很想全当没看见简讯,直接跑去和美女约会,但万一那小子病死在家里了,还得劳烦他收尸。 衡量后果,萧盛瑄唯有揉揉太阳穴,忍痛说:“抱歉,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了。” 美女一脸遗憾,但仍是笑着向他告了别,并在他带走的书里夹了张纸条。 赵望卿有时候就是挺任性,出门总不爱带伞,温哥华的天是说下雨就下雨,不大,他也不想躲,好几次淋着雨回来。 就这样没两天,赵望卿便把自己给整感冒了。 萧盛瑄在外面买了药,回到家的时候,赵望卿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拽着一盒纸巾。时不时抽出一张来擤鼻涕,然后丢在地上。 “感冒了还躺沙发上,快起来!”萧盛瑄走过去拿药盒拍了他一下。 赵望卿动也不动,有气无力地说:“没力气,起不来……” 萧盛瑄无奈,只好一把将他扶起,吃力地搀着他走进房间里。那高大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差点没被压倒,几经艰难,才将他拖进了房间。 把赵望卿甩在床上后,萧盛瑄叉腰喘了口气,不敢多缓,忙又替他盖上被子。 他摸了摸赵望卿的额头,一下子就皱起眉毛:“这么烫?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赵望卿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嘟囔着:“不去。我感冒从不去医院,讨厌那个味道,闻了想吐。” “那你感冒都是怎么好的?” “不治而愈。” 萧盛瑄不由嘆了一句:“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蹟。” 赵望卿不肯去医院,他总不能把他整个人绑起来扛过去,唯有亲自来照顾他。 又是给他泡感冒剂,又是给他贴退烧贴。怕他的被子不暖和,萧盛瑄又拿了自己的被子过来给他多盖上了一层,想让他闷闷汗。 第4章 第四章 被子给了赵望卿,夜里回屋睡觉的时候,萧盛瑄就拿毯子给自己盖着,房子供有暖气,倒不觉得冷,睡觉时还是暖和的。 次日一早醒来,他就下意识的先去赵望卿的房间里看看人死了没。紧接着,又是给他重量体温,又是给他做饭,竟为这么一个人忙活得理所当然。 萧盛瑄认为赵望卿和他一样是独在异乡、孤苦无依的学生,况且年纪还比自己小。他就想,若是自己不照顾这个学弟,还有谁能来照顾他? 回想起当年刚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感冒发烧生病了还照样打着工,什么伤什么痛全都自己一个人扛。 回到家后,自己闷被子、换毛巾、擦脸。浑身发烫地望着天花板时,他可以发呆,可以哭,却决不能打电话给家里说一句想家。 那种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他尝过好多次,一次挨着一次直到麻木,而今便着实不忍心让房间内那个比自己小的学弟也尝这么一回。 因为在这里,他们没谁可以依靠。 照顾了赵望卿两天,雨又哗啦啦下了起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作为一个病人的自觉,每天嫌清粥淡菜寡然无味,整天嚷着要吃这个吃那个,若非是萧盛瑄拦着,他还死活要出去买冰淇淋吃。 萧盛瑄头疼得很,要不是看在赵望卿那张动不动就委屈巴巴却又可爱极了的小脸蛋上,他早一掌把赵望卿打死在床上。 “已经退烧了。”萧盛瑄望着体温计,对赵望卿道:“别死赖在床上,多出来走动走动,透透气。”他嘆了口气,道:“我去做饭。” 赵望卿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萧盛瑄,眨着大眼睛望着他说:“我不吃别的,吃番茄鸡蛋面行不行?再喝稀饭,我舌头都要麻木了。” 萧盛瑄望着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道:“你感冒,鸡蛋不行。” “……那就番茄面,加点葱花!”赵望卿抓住了这点希望,降低要求对萧盛瑄道。 萧盛瑄闭目一嘆:“好。” 赵望卿望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看了半晌,随即,他的目光落在房间内书桌上那些散乱、半开着的书本上面。 这两天萧盛瑄由于怕他晚上需要人照顾,自己工作又没法停下,便搬了电脑书本等来赵望卿房间内工作。有好几次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都是赵望卿把他摇醒了让他赶紧回去睡。 对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室友竟能关心到这样的程度,这种人因为会吃太多亏,现在还真是少见,赵望卿不禁觉得好笑。 这时,他看见桌上放第一本的义大利设计图书里似乎夹着一张什么纸,伸手取来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callme”,然后是一串电话号码,备註一串英文名。 这种勾搭约炮的手法,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赵望卿做过。去图书馆里走一圈,就能收到一堆。种类繁多,质量良莠不齐。尝过一回,不敢再有下回。
第5页 赵望卿将那张纸条看了半晌,唇角勾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弧度,然后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没几分钟,萧盛瑄就在外头说面煮好了,让他出来吃。 赵望卿这几天吃稀饭吃得嘴巴发苦,一见到这碗番茄肉丝面,眼睛透着光亮。这几条肉丝简直像天降宝物一样,这么艷滋滋地平躺在弯曲的面条上,看得赵望卿眼睛都直了。 赵望卿二话不说捧起来就吃,没一会儿就吃下大半。 “这几天真是苦死我了,等我感冒全好了之后,我要吃冰淇淋,还要吃蛋糕,而且必须得是芝士蛋糕,这样才够甜。”赵望卿咂嘴说着。其实以前他就算是感冒,也基本不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过好,总是拖几天就把自己的感冒拖好了,从不见他身上出什么大毛病。 萧盛瑄一口一口地吃着面,笑着问:“那么多甜的,你不怕吃腻吗?” 赵望卿大口地喝下一口汤,乌黑髮亮的眼睛看着他说:“学长,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因为你这碗面,我以为我都已经失去味觉了。所以,我得去抓紧把味觉都找回来。” 萧盛瑄一哂:“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这几天我都跟你吃一样的。” 赵望卿听了这话委实一怔,不解地问:“为什么?感冒的人只有我而已,为什么你也要跟我一起受这份罪?” 萧盛瑄不咸不淡地说:“怕你闻到香味,吃又吃不着,心里难受。” 赵望卿闻言怔愣半秒,不可思议地说:“你不用这么为我着想吧?” “习惯了。”说出这三个字,也是习惯了的。 赵望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专注地注视中忘了去擦那油光的嘴唇。 半晌后,他问:“你以前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这个问题把萧盛瑄问得着实一滞,左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觉得自己对别人有过什么不好,可也没好意思认为自己对谁都很好。 他以前高中的同学有说过他,说他其实就是个老好人,对谁都没太多心眼儿,横竖都得吃回亏。按他最好的朋友的话讲,是个心善的人,值得任何人温柔以待。按他另一个好朋友的话说,圣父病,得治。 但他自己,确实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做了,也没意识到究竟为别人做了什么。做着做着,到他人嘴里,就成了老好人、心善、圣父。 也许是儿时父母很少关心他,长大后,看到需要被关心的人,他就会忍不住去关心一下。也为此而搞砸过很多关系。 常会有人轻易喜欢上他,让他时常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不知所措。 按他前女友的话来形容:渣男。 他其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前女友会这么说他,起码他的爱心不止是给女性,也给男性。 可这个解释一出来,iris就给他又加下了一个定义:大渣男……渣攻! “……”还是跳过这茬吧。 萧盛瑄没有回答赵望卿的问题,赵望卿的表情明显写着失望,同时又有一丝不慡。 吃完饭洗完碗后,萧盛瑄把自己的资料和电脑从赵望卿的寝室内搬了出来,对赵望卿说:“你自己玩吧,有事叫我。” 说完,他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埋头在工作苦海之中。 他现在会给一些公司画设计图,以及在网上接中国那边一些外贸的单子给他们做平面设计赚外快。由于是国外研究生设计的东西,他们多少会觉得更加的有新意和与众不同,钱自然给得也不会太少。 应聘公司今早发来了消息,要他下个礼拜去实习。 萧盛瑄看到消息后,微乎其微的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心头又泛起丝丝紧张,凝结在眉头。 这意味着,他将会迎来人生中第一份实习在岗工作。 以往虽然打过不少工,但却都是一些零工劳活。总觉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去企业公司应聘。而今认为自己多少学有所几成了,便开始想认认真真的做一些跟专业相关的事情了。 接到录取的消息,萧盛瑄是紧张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为这份即将会有的稳定收入而感到舒缓。 来了国外留学,阶层被分得格外明显。学生只分两种家庭背景,有钱,没钱。 他们不似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来了这里怎么玩都行,从来不用操心钱。 记得他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巨大的花销光靠母亲寄过来的钱根本不够用,又不敢和母亲说,每天打着各种各样的工支撑自己生活中的开销。 在打工时结识了一群朋友,和他们一起吃着可颂面包,喝着咖啡,谈天说地,聊未来聊理想,却从不聊家。 他们不轻易提“家”这个词,因为这是他们这些人中每个人的软肋,一提,都会陷入沉默,忍不住流泪。 iris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那时的iris还没现在这么出众,可却已有不同于他们的远见和抱负。无论是做国内奢侈品代购,还是在超市卖力地推销卖不出去的商品,她总是在为最大化的钱利服务。 当打工的几个朋友还在咖啡店被老闆训斥的时候,iris已经开始了一场风雨上位路,交有钱男朋友,伺候金主,结识名媛,挤破头终于混进了上流圈,到现在被学校公认为什么几月皇后等等。这一切转变,不由得叫人可懵可逼。 iris很会抓住机会、抓住男人。萧盛瑄不禁联想到了她日思夜念的kingsley,现在正在客厅玩游戏的赵望卿。 以前在学校里也听人说起过赵望卿,不可不谓一名风云人物。 不知道他家是中国的什么大背景,只知道他特别有钱,特别帅,想追捧他的男男女女,能凑一长街。然而萧盛瑄从不去关注这些,没太记。如今和赵望卿日夜相处,记忆中才有了那三四分关于他的印象。 起初萧盛瑄还疑惑,赵望卿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去租个房子,还要跑来跟他合租? 后来一想,大概又是因为iris。 她对赵望卿的迟迟不下手,许是欲擒故纵,但她必定会想办法把这个男人放在自己伸手可够的安全范围内。于是,萧盛瑄成为了那个安全可靠的范围。 萧盛瑄心里想:做储备用品也做得这么物尽其用、妙不可言,上天诚不小觑我。 依赵望卿那放浪的性格,在家没待几天就憋不住了,强行让自己的感冒痊癒,怎么都得出去不可。 他说他想出去兜风,想去逛街,想去玩,正好周末,问萧盛瑄能不能陪他一起。 萧盛瑄藉口:“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呢,我刚进到公司实习,不能不上心,你自己去玩吧。” 这些日子以来,萧盛瑄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自己玩吧”,话是说得委婉了,实则在赵望卿听来就是一句“老子没空,滚蛋”。 尽管如此,赵望卿仍是不死心,每次都要拉他做陪,每次都被无情拒绝。 赵望卿走后,萧盛瑄在房间内建了一天模。没有赵望卿在,他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到饭点了,就泡了杯面吃。
第6页 对着电脑对得脑袋发涨,双眼发昏,当新型智能檯灯的模型建好后,他只觉松下的那一口气,带上了浓浓的倦意和疲惫。 萧盛瑄靠在椅子上,脖子向后仰,闭上眼睛养神,忽地想起,冰箱里已经没食材了,明日要是再不做顿像样的饭菜,那个赵望卿肯定又要哀嚎不止。 真是让人头疼得不行。 他起身,松了松筋骨,披上了外套就出门去。 他以前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来了超市买菜经常好一阵迷茫,最后都是捡营养又便宜的买。 现今多出来的这个赵望卿很嘴挑,不吃的东西掺一点都不行,爱吃的东西吃十份都不嫌饱。于是他现在买菜就都挑赵望卿喜欢吃的买。 要去结帐的时候,看到糕点柜子的芝士蛋糕和旁边冰箱里的香糙雪糕,他想起了之前赵望卿天天嚷着要吃很甜蛋糕和冰淇淋。 萧盛瑄默默走了上去,将蛋糕和雪糕也扔进篮子里。 回到家,打开们,两个人的欢声笑语便传入耳中,几句纯熟的法语中,还夹着女人的玲玲笑声。 进了屋子一看,萧盛瑄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开着一瓶慕尼黑啤酒、把腿搭在茶几上的赵望卿,以及他身边还笑得发颤的短髮法国女人。 第5章 第五章 看到萧盛瑄回家,赵望卿对那个女人说了串法语,似是在向她做介绍。那个法国女人便看着萧盛瑄,挑挑眉笑魇如花地说了句“嗨”。 萧盛瑄也跟她嗨了一声,之后没再说什么话,默默的把食材、蛋糕和雪糕放进冰箱里。 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待着也不是事,就想着要回房间去,刚走没两步,那个法国女人就起身先是给了赵望卿一个飞吻说下次见,而后又向萧盛瑄摆摆手说了句“bye”。 萧盛瑄礼貌地笑着回了她一句“bye”,路过沙发前时,瞧见地上扔了张口香糖纸,遂弯腰去捡。 赵望卿欺过身来,趴在沙发背上问道:“萧学长,chloe漂亮吧?” 萧盛瑄想也不想的回答:“漂亮。” 赵望卿又继续问:“那你喜不喜欢她?” 萧盛瑄顿了顿,半晌没答话。他抬起头来,赵望卿正深深地看着他,像是比chloe当事人还渴望听到他的答案。 这个眼神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让萧盛瑄看着不由得发毛。 “你问我这个干嘛,我喜不喜欢,都不能怎么样。” 他认为女性都是值得男生尊敬的人,又不像他们这类人,看顺眼了,就说喜欢。喜欢了,兴致上来了,把人叫过来睡上一觉,尝到了,就换下一个。 他眼中的喜欢,和他们眼中的喜欢,相差甚远。 赵望卿撇撇嘴说:“我只是想知道,学长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或者是……男生?” 一听到后面那两个字,萧盛瑄顿觉反感,一身鸡皮疙瘩。 他也算有问必答类型,看着赵望卿定定地说:“除了性别为女,没有硬性要求,一切看缘分。” 赵望卿一手撑着下巴,看他的眼神愈发有深意:“明明要求这么低,却还是没有对象,依学长你这个条件,没道理啊。” “缘分不来,我能怎么办。”萧盛瑄走到了沙发上坐着,也开了瓶啤酒喝。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很少跟他那些华人朋友聚会的原因。人家出去,一个个身边带着个女朋友,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坐那里,着实尴尬。 赵望卿抿唇,视线随着萧盛瑄的移动而移动,赤果果的眼神宛如能将他身上的衣服灼烧殆尽。 他实在是很想这时就问一句“试试男人怎么样”?但他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硬是忍住了。 在萧盛瑄投来疑惑的目光之前,赵望卿就先视线移开,道了句:“饿了,我去找东西吃。” 赵望卿打来冰箱,只见冰箱第二格安静地躺着一盒芝士蛋糕以及一盒雪糕。 “学长!!!” 忽然传来的一声欢喜的震天响把萧盛瑄吓了一跳,人还没回过神,那赵望卿就已经扑了过来,把他压在沙发上,抱着他,在他脸上狠狠啄了一口。 萧盛瑄顿觉五雷轰顶般全身发憷,勐地将他推开往后爬了好几步,缩在了沙发边。一脸惊恐,语无伦次:“你你你干什么!” 赵望卿笑得跟花儿似的,拆开了蛋糕的外包装,拿叉子叉了一口蛋糕,递到萧盛瑄面前问:“吃不吃?” “我不吃!你走开!”萧盛瑄气得脸色通红,一双手狂擦脸上那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像是擦掉了这层皮,这件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他真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爱吃甜食的,见到个蛋糕都能把他激动成这个样子。 “吃一口嘛!”赵望卿一脸萌萌哒,欺身又要凑过来。 “不要!”萧盛瑄连滚带爬的滚下了沙发,忙不迭跑回房间关上门。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后,赵望卿还是觉得十分有趣,笑了几声后,便开始享受起了这份意外的蛋糕。 这个芝士蛋糕真的很甜,含在嘴里化出了浓浓的奶香。他忍不住又看向了那扇安静的门,像是想看看被隔绝在这扇门后面的那个人,可又看不到。在旋转玻璃灯的照耀下,他的眸光忽明忽暗,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萧盛瑄看赵望卿心情格外不错的样子,完全没了之前感冒那几天的怨气。想着,竟能被一个蛋糕治癒得跟个小太阳似的,这娃也是好养活。但又想到,昨晚上牺牲的不仅是个蛋糕,还有自己脸上的一块肉,萧盛瑄便不禁想骂娘。 在萧盛瑄去上班之前,赵望卿问他:“学长,你的车修好了没有?” 萧盛瑄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报废了。” “你今天别坐smart了,我朋友昨天晚上把车还给了我,今天我载你去上班吧?” 看着赵望卿这么殷勤,萧盛瑄不禁冒起冷汗,说:“不用了,我买了新的车。” 在温哥华汽车并不贵,口中的新车是他来温哥华买的第四辆车。前两辆怪自己初来乍到太无知,图个便宜上了假店买了假车,什么都是假的,废得实在快。 “那好吧。”赵望卿表现出满脸的失望,“本来还想看看学长上班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萧盛瑄心想:不就破写字楼样儿,能有什么好看的。 吃完了早饭,萧盛瑄就准备去上班。来到车库,只见自己那辆昨天刚买的lexus旁,坐落着一台闪闪发亮的银灰红相间的柯尼塞格。 萧盛瑄:“……” 幸好刚才没答应赵望卿,要是这辆车载着他去公司上班,得多少人对他喷一句“去尼玛的有钱人”,没准老闆都想炒自己鱿鱼了。 也不多想,更不多看,萧盛瑄掏出车钥匙,默默地开了自己的lexus走了。 到了公司,他赶忙挤进了正要关上门的电梯。进了电梯里,顿时眼睛一亮,站在他身旁的,是上回在图书馆里搭讪他的那个金髮美女、上上回舞会上被他救下的那个女小丑。
第7页 萧盛瑄不慌不忙地“嗨”了一声,露出了个客气的笑。可,这回金髮美女却没像上次那么热情,反之,表情没半点温度,嘴唇勉强挤出了个弧度,像是义务式的对他“嗨”了一声。 他被这冷淡的反应给愣了一下,正想再说些什么,电梯门开了,金髮美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好巧,和他同一个公司。 这个美女突然不想理他,萧盛瑄为这件事情郁闷了一上午,就算是没那方面意思了,也不必表现得这么冷漠吧?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中午,他要到休息间里去泡杯咖啡提神,便在那里又碰见了她。萧盛瑄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悄悄地走上去搭话。 “真巧,你也在这家公司实习?” “嗯。”对方仍然并不是很想理他。 萧盛瑄很尴尬,可还是要强行开口:“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让美女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惊奇地问:“你没看到我留给你的纸条?” “什么纸条?”萧盛瑄眨了眨眼。 什么纸条?他是真不知道。 “我给你留了一张纸条,上次在图书馆的时候。我把他夹在了你要带走的书里面。” 萧盛瑄木讷地摇了摇头:“没收到。” 美女像是松了口气,搅拌着咖啡低声说了句:“原来你是没看到,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让我显得那么没有魅力呢。” 冤枉,这不怪他,他真的没收到。图书馆带回去的书都翻烂了,毛纸条都没看到。再说了,把纸条夹人家书里,什么毛病?万一人家把书带回去了,又不去翻不去看呢?她还能怪人家是因为不爱看书而错过了缘分不成? 美女说她的名字叫茉琳,让萧盛瑄这回可要记好了。还说如果想要她的电话号码,还得看他的表现。 记是记好了,可萧盛瑄对她是真一点兴趣也没了。他最怕遇到这种妞,要全天下都觉得她魅力十足,稍有点误会,便觉得自己被人看扁了一样,不肯给人一点好脸色。 下午下了班回去,难得的看到赵望卿还待在家里没出去浪。 赵望卿正在客厅里举着哑铃,手臂上的花纹因肌肉的运动而起起伏伏。 “学长,你回来了?” “嗯。”萧盛瑄卸下了一身累赘就准备去做饭。 赵望卿见他一脸不快,又问了句:“你心情不好?” 萧盛瑄嘆了口气说:“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有点郁闷。前不久有个女孩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但我弄丢了。今天凑巧碰见了,她责怪我没打电话给她。” 赵望卿冷笑了一声,说:“这种女人,不要也罢。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罢了罢了,我现在不想想这些,还是好好工作再说。”萧盛瑄无奈一笑,走向厨房去做他的饭。 赵望卿看着他的身影,低声说了句:“不想最好……” 第6章 第六章 萧盛瑄觉得很奇怪,自从赵望卿感冒好了以后,就不常出去了。除了白天去练散打,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都是乖乖地在家等着他回家。 他每天走进家门,看到的都是一张跟哈巴狗似的可怜的脸,对着他喊:“学长我饿~” 可惜他近来工作实在太忙,没时间做上几顿正常的饭菜,几顿饭下来不是泡面就是自热米饭。但赵望卿也没叫苦,只是说萧盛瑄肯回来陪他吃饭,不让他一个人待在饭桌前,就很好了。 工作方面忙是一回事,这边学业也不能落下。月底开了学,还得应付学校里的几门考试,复习復得焦头烂额,一天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用。 而一到空闲时间,他还要打扫卫生。 说起来也是稀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东西东堆西堆,从来也没想过要收拾。但自从赵望卿住了进来,在这方面莫名多了讲究,倒连自己的房间也收拾好了。 和赵望卿一向是轮流做卫生,但这小子扫地时总是东落西落,干净一块脏一块,说了几次也没进步,每回还是得萧盛瑄再善一次后。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iris就给萧盛瑄打来电话。像是掐准了他起床的点,憋到了这个点,准时按下拨通键。 iris向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找他,都是把一些已经讲给了好多人听过了的话,过到他这边来。他如果这次以太忙了为由不想听,那么她就会再找时间连带上次没说的、本次没说的一起说了。 反正就是非得找每个人都说一遍不可,少一个不说,她憋着难受。 这回她说她假期时又傍上了一个大金主,这个大金主带着她出去安大略、去里罗特镇、去什么什么庄园,去了好几个地方游玩了半个月。 萧盛瑄在房间里将手机开免提,边听着她的话边换着衣服。 iris活力十足的嗓音响彻整个房屋,喋喋不休仿若关不上龙头的水:“他带着我去零下三十度的冰屋品酒,伏特加那么辛烈的酒放在里面都变成甜的了,你真应该尝一尝。他真的是特别有钱,上次在勃艮第区的酒窖里,我不小心砸坏了一瓶1929年的红酒,他掏钱赔给人家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还有啊,他还特别浪漫特别有风情,昨天把一瓶hussyroussanne放在了限量版的红色高跟鞋里送给了我,对我说‘坏女孩’就该送给坏女孩……” “你这么快就找了新的?那kingsley呢,你不是喜欢他?”萧盛瑄怀疑,iris是不是把人放在他这边,然后放着放着就忘记了? “啊,你说kingsley啊。”iris像是才想起这个人来,恍然大悟道:“哎,kingsley太难了,他眼光好挑的,像我条件这么好的,他都看不上……不过我也不一定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嘛,你就先帮我看着他呗。反正等我从这个mr这里捞够了,再去想kingsley的事……” “啊!”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赵望卿的一声惨叫。 萧盛瑄也不管电话有没有挂,当即跑了出去。 此时的赵望卿正站在厨台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口中低骂着一句“我操”。 “怎么了怎么了?”萧盛瑄急忙跑过去看,只见赵望卿的手指被割破了一个口,红色的鲜血流了下来,滴在了砧板上的包菜叶上。 萧盛瑄忙抽了好几张纸捂住他的伤口,嘴里责问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望卿一脸不在意的说:“就想试着做一次早饭呗,谁知道这把刀这么难拿,下次还是买一把好拿点的刀吧。” 萧盛瑄用纸在他的手指上包了好几个圈,头也不抬地说:“明明就是你不会拿刀,关刀什么事情了?” 赵望卿傲娇地“哼”了一声,像是在说:我才没错!明明就是刀的错!反正就是这把刀不好! 萧盛瑄看着他那个不甘心的表情,不禁想笑。无奈问道:“我说你啊,忽然心血来潮做什么早餐啊?”
第8页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比较忙,还得做早饭多累啊。”赵望卿将这句话说得极其随意,好似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出于关心。 萧盛瑄忍不住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赵望卿见萧盛瑄这么关心他,忽地就卖起了可怜,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萧盛瑄说:“学长,手指好疼啊。” 萧盛瑄嘆了口气:“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赵望卿“哦”了一声,乖乖地去坐在了沙发上。 萧盛瑄走到电视前,从电视下的柜子里翻出了创可贴,他拿着创可贴来到了赵望卿跟前,将创可贴扔到了赵望卿身边:“赶紧贴上吧,免得待会碰到什么脏东西感染了。” “你给我贴吧,我手不方便。”赵望卿笑嘻嘻地看着萧盛瑄,特不要脸的要求道。 “几岁人了,贴创可贴还要人帮。”萧盛瑄虽嘴上这么说,身子却自顾自的坐到了他旁边。 他将卷在赵望卿手指上的纸拿下,伤口已经没渗血了,唯一道淡淡的浅红色。然而萧盛瑄仍是怕碰疼了他,拿出创可贴轻轻地包住了他的伤口。 空气一时间十分安静,替他贴好创可贴后,萧盛瑄微微抬起头,正巧对上了赵望卿一直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萧盛瑄心里奇怪道:好奇怪,我给他贴个创可贴而已,他为什么也能这么盯着我看? 仔细想来,这也不是第一次,有好几次,赵望卿都这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这眼神看着分明正常,却又分明没那么正常。 这回萧盛瑄没忍住了,直接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赵望卿靠近他的脸,压低了嗓音说:“学长,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句话,萧盛瑄霎时一怔,身子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砰地一声,不疼,却叫人措手不及。 他一时间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了,可看着贴自己这么近的这双眼睛,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听清了刚才那句话的事实。 意外的,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身子往后倾了倾,正色道:“赵望卿,这个玩笑不好笑。” 在反应过来后,萧盛瑄并没有认为赵望卿说的是真话。又或者是,他说的是真话,但他口中的喜欢,又太过随性。不管是对于喜欢男还是喜欢女,都是随意的一口喜欢罢了,轻易就能说出口,并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我没在开玩笑。虽然你总是不理我,放我自己一个人玩,但你对我很好,我喜欢你的好。”赵望卿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样的扑闪。他认真的表情像是在告诉萧盛瑄,他一点也没有在开玩笑,“你不必这个表情,你没有误会,我就是在表白。” 萧盛瑄抿了抿唇说:“我对谁都这么好,那些人喜欢我的人也都这么说。” 赵望卿神色一凛,声音冷了几分:“我跟那些人不一样。” “其中有三个人也说过这句话。” “真不一样。”赵望卿撇嘴看着他。 “哪里不一样了?” 赵望卿指了指自己说:“我好看。” “这也能算?”萧盛瑄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吧,这的确是你的一点优势,可我喜欢女孩子啊。” 他承认赵望卿是好看,不仅好看,还很可爱。可这只能让他把赵望卿当弟弟一样的更加关心和疼爱,并不能让他有过多想法。 毕竟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笔直笔直的直男。 赵望卿仍不死心地说:“你没跟我在一起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呢?” “有些东西是不能试的。”萧盛瑄并不是觉得自己试了也不会喜欢上男人,而是怕自己万一试了,真喜欢上男人了,那该怎么办? 加拿大是个开放的国家,温哥华是个开放的城市。可他的家乡不是,他未来还要回家的,并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赵望卿很擅长抓人的心理,尤其是在情场上,从没出错过。 他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说:“学长,你说的是不能,不是不想。” 萧盛瑄像是被人识破了自己的心理,脸当即冷了下来:“不能和不想有区别吗?”赵望卿还想说些什么,萧盛瑄却不给他机会了:“赵望卿,我全当你今天说的都是玩笑话,你要是还纠缠不休,别怪我翻脸了。” 丢下了最后一句话,他就回房间拿了手机,转瞬就出了门。 “你好固执啊。”赵望卿看着被萧盛瑄关上了的大门,嘴角扬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弧度,对着空气说了句:“不过没事,我们慢慢来。” 第7章 第七章 萧盛瑄出门后,才发现拿在自己手上的手机还显示着“通话中”,iris尚未挂掉电话。 他先是很服气iris有这个耐心等那么长时间,再是服气她有那么多电话费。 iris像是听到了萧盛瑄的动静,忙又出声问道:“萧,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那是kingsley的声音吗?他怎么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萧盛瑄脑袋疼,他烦闷的心情尚未消减,不想回答她的话,也早已没心思再听这个iris东扯西扯。 他强忍着声音中的几分不快,说:“没什么。iris,我现在没空,我们下次再聊吧。” “啊?下次再聊啊?可是我还有很多没讲呢……”iris依依不捨地说道:“那好吧,晚上等你下班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萧盛瑄长吁了一口气,说了声“好”,而后挂掉了电话。 他开了车门,上了车,完全不想再去想赵望卿那个人,以及他开的那个玩笑。他甚至借着脑袋的一瞬空隙想像了一下自己和男人拉着小手逛街的样子,卧槽,简直不寒而慄。画面还没在他脑海中成形,就被他赶忙打散,及时将这种想法扼杀在脑袋中。 高中以前,对于这种事情,萧盛瑄还是相当排斥的,纵使不觉得同性恋是妖魔鬼怪,也觉得那样有悖伦理、违反自然规律。 只是后来,身边出现了那样的人、包括自己的好朋友也选择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他才渐渐的对这个群体改观。来了温哥华,这类人更是满大街可见,连同性情侣结婚十周年都能上杂志封面,他早已见怪不怪。 但,接纳归接纳,要自己和一个男人交往,他仍是做不到。这就跟吃惯了清真食品的□□人,你忽然让他们吃猪肉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算了。萧盛瑄也不把赵望卿那些话当真。他一是个小孩子,二是个玩惯了的富家子弟,说的话里头能有几分可信的? 想必,晚上回来,赵望卿就会装作不记得自己开过这个玩笑,而自己也不用再去提,这就行了。想罢,他心情好了许多,便开了车去上班,决定将精力都投入工作之中,不再将心情浪费在这件事情上面。 果真,晚上回到家,赵望卿不再提那件事情。只是在饭桌上,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默。纵然萧盛瑄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可也不想主动跟他挑起话题,以免又叫他误会。
第9页 连续两三天如此,赵望卿变得难得的安静。萧盛瑄起初心里多少觉得有点不自在,甚而在想,自己那天是不是太过疾言厉色,说得过分了些,伤他的心了?但很快,繁重的工作量和巨大的考试压力就将他这一切心情都压了过去。 不讲话就不讲话,倒叫他能够好好的专心学习和工作。 然而这天晚上,正当他伏案写论文写得正认真之际,忽地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笃、笃、笃”不大不小的响声。 萧盛瑄竖起了耳朵想再听得更仔细些,这时,声音却忽然停下。等了半晌,都没再有动静,他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可,还不到一分钟,那“笃笃笃”的响声又有规律的响起。 萧盛瑄看了一眼时钟,正是凌晨一点半。他顿时一毛:闹鬼?大半夜这么刺激? 他心跳陡地加速,将笔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露出一小fèng门fèng。 此时心跳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那儿,依他阅鬼片无数的经验,这会儿那只鬼应该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等着他,自己可能一开门就跟它撞个正着。 脑洞收不住的漫天飞,然而并没有一个实现了的。透过门fèng望出去,只见客厅一片漆黑,唯厨台那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在灯光的笼罩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专注自己手上的活,萧盛瑄隐隐约约看得出来,他是在切菜。 萧盛瑄:“……” 好嘛,又是赵望卿。他是彻底跟菜刀槓上了吗? 萧盛瑄想起他那天切伤了自己的手指,却死活怪在刀头上,一想到他那个表情,便不由觉得好笑。 但他没笑出声来,强行忍住了。下一秒,则是打开门出去,正了正声音道:“你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萧盛瑄突然的出现,让赵望卿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他忙背过身子来,将刀和砧板遮在自己身后,像是偷买玩具的孩子被父母发现了,忙将玩具藏起来一样。 这藏法显然是很拙劣的,一眼便能被识穿。 不过赵望卿也没打算遮遮掩掩,刚才那个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动了动唇瓣,半晌说出了四个字:“练习切菜。” 萧盛瑄走到他身边,瞥了一眼厨台上横放着的砧板、菜叶、刀具,忍不住说道:“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万一这回再切到手指怎么办?” 赵望卿表示:“已经有过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因而他刚才才会小心翼翼、一刀一刀的切。 萧盛瑄再看一眼砧板上的包菜,皆被切得奇形怪状,一片大一片小。无奈道:“包菜跟你多大仇,每回都找它。” 赵望卿知道自己刀功烂,现在被发现了这点,多少不好意思,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以为你睡着了,没吵到你吧?” “没有。”萧盛瑄摇了摇头,说:“不过现在太晚了,你也别练什么切菜了,赶紧回去睡吧,改天有空我再教你。” 赵望卿见萧盛瑄还肯这么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心情大好,笑着刚想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萧盛瑄的手机“噔”了一声,屏幕显现出一条茉琳发来的简讯,说她睡不着。 由于先前在公司内帮过她几次,她就认为萧盛瑄“表现”得极好,便主动要求互换电话号码。萧盛瑄没理由拒绝人家,就和她换了号码,只是从未主动和她联繫过,没想到今晚她竟主动发来这样一条简讯。 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大半夜发来简讯跟你说睡不着,现场的两个男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条简讯有什么样的含义。 赵望卿瞥见那个名字,脸一下子就往下沉。他眉梢微动,盯着萧盛瑄问:“茉琳?你怎么还会跟她有联繫?” 萧盛瑄本来还纠结着该怎么回这条富有深意的简讯,这时听到赵望卿的这句话,眉头一皱,问他:“你怎么知道她的?” 赵望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冷哼了一声说:“那个叫茉琳的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你知道她一年要睡多少人吗?要找也不找好一点的,碰她?也不怕得病。” “你话说得太过分了吧!”萧盛瑄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注视着赵望卿的双眼,严肃地问:“她上次给我的那张纸条,是不是你扔的?” 赵望卿默了半晌,最终承认道:“是。” “你……”萧盛瑄被一口气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是生气的,但不是气赵望卿把茉琳的纸条扔了,而是气这个小子擅自干涉他的隐私,而且还是早在之前就这样。 赵望卿拉起他的手,神色是说不出的认真:“学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萧盛瑄像是碰到一根刺似的,迅速地将手抽回,他觉得头很大,这人怎么就总是说不听呢?本来刚才气氛还是挺好的,他以为能够和赵望卿再回到像之前一样的融洽的相处。 可没想到,赵望卿只是嘴上不那么说了,心里仍是这样想着的。 他深吸了口气,不厌其烦地强调:“我也是真的不喜欢男人。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以后都没什么可聊的了。” “你不打算理我了吗?”赵望卿目光瞬时落下几分黯然,这语气之中,更是带上了两三分委屈。 萧盛瑄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回了房间,用行动回答了他。 回到房间以后,他望着手机上那条简讯半晌,脑海中闪过赵望卿说“学长我是真的喜欢你”的画面,和“你不打算理我了吗”那个委屈的表情。萧盛瑄倍感烦躁,将手机扔到了桌上。 以前也不是没碰过男生说喜欢他,在加拿大这也算常见的事情。只是以前那些男生跟自己皆只是偶尔见上两三次面的朋友,说清楚了基本没什么后顾之忧。 可这赵望卿不一样,他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居同住,危险指数不免高上了个几倍。公司虽然有提供员工宿舍,但自己在这里已经住惯了,这里离学校和公司也都近,没必要说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搬去别的地方住。 罢了罢了,明天还要考试,他懒得再去纠结这件事,直接倒床上睡觉。 第8章 第八章 早上去学校考完了最后一门科目,顿感一身轻松。几天来积压的压力,总算是舒缓了一些。 脑袋里那些负重的东西腾出去了之后,便有空余的位置来思考一下其他的事情。他想着,跟赵望卿这样总归不是事儿,今天回去后,还是跟他好好说清楚吧。 跟他说,如果还想正常做室友的话,那么那些超越朋友范围的想法就不要再有了。 其实萧盛瑄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复杂,又矛盾,像千万条丝扭在一起,拧不断拆不开。 对于赵望卿,他是不讨厌的,很多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伴,既活泼又可爱,和他聊天很轻松,听他讲话也非常有趣。萧盛瑄没有弟弟,但他总是在想,若是有个弟弟的话,大概对弟弟也是这种感觉。
第10页 可现在,偏偏对方要扭转这种感觉,将这个感觉往一个他所未知的领域上扭过去,如此一来,他便心慌了。一时的心慌难以言说,与其他复杂的情绪交错纵横,大抵就是诞生出了反感。 不是说赵望卿有哪里不好。哦,他也确实在情感方面有很多不好,不过这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萧盛瑄很难将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三观动摇,因为这样一来,等于是对他自己活过来的这二十几年的人生进行否定。这种否定需要太大的精力、太大的勇气,恕他这个就快该结婚的年纪耗不起。 不过,有句实话他必须要说,如果赵望卿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的话,在他向自己表白的第一天,自己肯定就果断答应了。平日里能宠一个这样的小女友,自然不失为一种幸福。 偏偏天意最爱弄人。萧盛瑄无法将一个带把的男人当作女孩子,更何况还是一个比自己高的男人。 回家时路过了超市,他心想今天要跟他谈的话题会比较沉重,怕说话重了又伤到人。毕竟这赵望卿,左看右看都有不小的少女心,一露出那张委屈巴巴的脸,萧盛瑄心里头就难受,鬼知道他是真委屈还假委屈。若是装的就算了,要是真的,他心里头得多过意不去。想着,就觉得不如再买个蛋糕,适当的时候进行投餵。 然而回去后,他发现赵望卿的车还在车库里,但人却不在家里。这不稀奇,他多半是又跟朋友出去浪。果然在家待个几天,把他给憋得难受,终于是想着出去撒野透气。 萧盛瑄就想着,先回房间里工作等他回来,再谈后面的事情。 一连工作了好几个小时,是胃里的空落感提醒了萧盛瑄看一下时间。现在晚上八点半。那小子还没回来。 萧盛瑄不禁便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小子以前浪归浪,要是不回来吃饭的话,也会打个电话。再者说,他也基本没不回来吃饭过。 他是去干嘛了?还是说在闹脾气? 虽然有很多种认为他是有意在耍小孩子脾气的想法,但还是不免会为他担心。 萧盛瑄拿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问问。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倒是他先打了过来。 萧盛瑄片刻也没犹豫的就接了起来,脱口而出第一句话就是:“赵望卿,你到哪儿去了?” “那什么,你是kingsley的那个学长室友是吧?”说话的人却不是赵望卿,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萧盛瑄记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是彭风。他也能听得出来,那边的背景声音,不是酒吧就是夜总会。 萧盛瑄说:“我是。怎么了?你别告诉我说他人倒在那里了要我去接。” “嘿,你还挺聪明。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人是没倒在这儿,只是喝醉了撒酒疯,老喊着你,接你倒是得来接一下,他都不肯给我们碰。” 萧盛瑄就知道自己迟早也会摊上这种事儿。他嘆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说:“把地址告诉我吧。” 彭风念了一串地址,萧盛瑄当即就挂了电话,开车前往彭风说的那个酒吧。 一进那个酒吧,没有他想像中的倒地打滚撒泼发酒疯的人。原先在路上想好的一招制服的方法,此刻全部泡汤。 赵望卿跷腿陷在沙发上,身子靠着沙发背,头往后仰,手臂叠在眼睛上,像是在小憩养神。 彭风见萧盛瑄来了,耐不住便站起来说:“你可算来了,我晚上还有伙朋友约着去飙车,结果却被这小子死活拉着喝酒一直拖到现在,我要是再不走,得被我那些朋友骂死。”他扬了一下下巴,抓住这点说话时间,显摆似的对萧盛瑄说:“全是名车赛,我要是不去,那边的人会以为我穷的。” 萧盛瑄没打算接他的话,本来这种刻意显摆自己的垃圾话也没什么好接的。彭风就这德性,巴不得让每个人在跟他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潇洒的富家子弟,显摆自己从不看时间地点,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就见fèng插针的显摆。他自认为潇洒,萧盛瑄认为是智障。 彭风见萧盛瑄没理自己,轻微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过后,说:“那kingsley就交给你了啊,我先走了。” “嗯,你去吧。” 彭风走后,萧盛瑄就走到了赵望卿跟前。只见被手盖住上半部分脸的赵望卿,露出那双樱红的唇半翕着喘着气,白嫩的下颚在此刻反倒增添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病气。 萧盛瑄以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赵望卿,就连他生病感冒的那段时间,最多是一脸死气,怎么都不会有今晚、在这暗淡的光线下来得好看。 许是因为他学的是设计,讲究色彩搭配,因而在这刚刚好的色彩里,搭配出赵望卿这张刚刚好看的脸,就显得一切瞧着那么迷人珍贵。 但现在,萧盛瑄没空去欣赏什么色彩什么画面,他踢了踢赵望卿的脚,示意让他起来。 赵望卿慢慢的将手臂移下,露出一双惺忪迷濛的眼。他盯着萧盛瑄看了一会儿,似乎不大确信地问道:“萧学长?”定睛后,看清楚了来人就是他,于是便坐直了身子,对着他百无聊赖地笑了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他下巴微扬,看向了桌子上那几瓶未喝完的洋酒。 萧盛瑄想说真尼玛浪费,话卡到一半,没说出来,转而是蹙眉看着神态慵散的赵望卿,问:“你喝了多少下去?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一说,又不免轻嘆:“你们年轻人怎么总爱玩这招啊。” 幼稚,无聊。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去把自己喝得烂醉,然后让谁谁来接就是了。那人肯来,就证明还是在意你,要是不肯来,那就证明他……那就证明他懒。 “因为这招好用呗,你这不是来了么。”赵望卿刻意抬脚碰了一下萧盛瑄的大腿,被萧盛瑄一手拍开。 赵望卿撇撇嘴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 “行了,赶紧起来。”萧盛瑄也不想跟他在这磨叽,自己的车还在外头违章停靠呢,再不快点走待会又得被贴条。 “你背我。”赵望卿伸出了双手,撒娇般地说道。 “你这么大个子,我哪儿背得动你啊。”萧盛瑄实在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个大老爷们长这么大了,还爱这么耍无赖撒娇。 但偏偏这大老爷们长得俊俏,撒起娇来就是比女人好听比女孩可爱。 萧盛瑄不禁要悲慨一句:上天可真不会分配资源。 赵望卿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失望,便说:“那扶我一下总行了吧。” “真麻烦。”萧盛瑄嘴上万分嫌弃,可最终还是走过去扶起了他。 这一扶到好,赵望卿就跟粘他身上似的,一大半重量都往他身上倒,跟背他也是没什么两样了。 萧盛瑄见这人一上来就搂着自己的脖子,脸一热,咬着牙问:“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赵望卿在他耳朵边上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学长,我是真的喝得有点多……”
第11页 萧盛瑄耳根子一红,万分想现在就把人甩出去。可这么做太不道德,而且他也甩不动。罢了,也就让他占这么回便宜。 吃力地把人拖上车后,萧盛瑄即刻开车回了家去。回到家,又扶着人进客厅,直接把人扔沙发上,他就不想再管了。 萧盛瑄站在一旁,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的肚子还饿得打鼓,半点东西没吃上就要耗费这么大运动量。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萧盛瑄扭头去看赵望卿,却见此刻的赵望卿低着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像是察觉到了身边不对劲,坐到了赵望卿身边,悄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看你今天好像……” 话还没说完,赵望卿就侧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肩上,声音些显颤抖地说着:“学长,我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也不想管我了……你这几天对我总是忽冷忽热的,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这样对我,我每天都要猜测你的心情,在一次次期望中失望,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面对赵望卿突然都抽风,萧盛瑄正想说些什么,忽地,他感觉到了那流淌在自己肩上的温热液体,整个人顿时瞪大了眼,心脏像跳出来似的,慌道:“卧槽,你别哭啊!” 他他他居然哭了?就为了这种小事情,抱着自己哭了?! 以前的赵望卿虽然偶尔也会挺少女,但当着自己面流眼泪这种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啊。女人流眼泪他尚且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更何况这还是个纹着条大花臂的男人! 萧盛瑄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我哪里会不理你,我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让我不要再喜欢你吗?” “是啊,这很难吗……?” “……”赵望卿忽地推开了他,咬着牙颤道:“你……你就是故意耍我玩的吧!” “我不是那意思……” 赵望卿咬着小嘴唇,泪眼汪汪、羞愤地看着他。萧盛瑄一下子慌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心里涌现的只有一句:我怎么又成渣了?! 这时,他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着的今日买回来的零食和蛋糕,像是找到了秘密武器、终极法宝。赶忙把蛋糕拿了过来,以进行投餵来安抚他的情绪:“别哭了别哭了,给你蛋糕吃。” 第9章 第九章 看到芝士蛋糕,赵望卿的脸色果然稍有缓和,只是仍迟迟没将蛋糕接过来,仍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萧盛瑄。 萧盛瑄将蛋糕外壳拆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餵你?” 赵望卿不说话,似乎是在默默认准。萧盛瑄便拿起叉子叉了蛋糕的一角,递到他嘴边。甚而像要餵小孩子一样的“啊”了一声。 赵望卿果真也没犹豫的张口就咬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萧盛瑄以为自己养了一只宠物。还是那种粘人的布偶猫。你一不顺它的心意了,它就各种别扭闹脾气,你一拿好吃的哄哄它,它就肯温顺点了。 温顺点了的布偶毛眨了眨眼睛,问萧盛瑄:“那我还能不能继续喜欢你?” 萧盛瑄看他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可怜兮兮的样子,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他又要梨花带雨。 他唇瓣嗫嚅,手指颤动,像是用尽自己半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微笑,和一个:“……能。” 今天早上才所想的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原则和三观,竟就在赵望卿的几滴泪下,顷刻崩塌。 萧盛瑄觉得,今晚註定是个不眠夜。他可能需要对自己前半世人生进行审视。更需要赶紧给自己重塑一个靠谱的三观。 三观都这么说崩就崩,那被掰弯的日子岂非不远了? 自那日给了赵望卿一个“能”字之后,赵望卿是变得愈发能磨人。一待在家里,就是学长前学长后的叫。 萧盛瑄为此很是郁闷。他虽然说可以让赵望卿喜欢自己,又没说自己会喜欢上赵望卿。但赵望卿好似不知道这点一样,表现出来的单箭头不要太粗。 萧盛瑄在想,明知道人家那感情没结果,还任由它发展,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若是跟他再一次表明态度,赵望卿没准又要哭一回。这一哭,自己的心肠又得软,只顾得上安慰他了,再怎么决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周而復始,恶性循环,除非赵望卿赶紧腻、赶紧换别人喜欢,不然永远也没了结的一天。 一想到这件事情,萧盛瑄禁不住就唉声嘆气的。 气没嘆两口,赵望卿就又找上他来:“学长,一起看电影吧?” 萧盛瑄扬扬眉问:“去电影院看?” “在家看。” 萧盛瑄不解地蹙起了眉:“在家看能有什么意境啊。” 别的不说,在家看电影他自己看去呗,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陪着他看?! 赵望卿说:“有啊,就看咱们看的是什么电影了。” “……你想看什么?”萧盛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家看也能有意境的电影?这小子可别拉着他看些什么不可描述。 只见赵望卿不怀好意的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是朋友推荐的一部没看过的片子,虽然比较老了,但特别刺激。我朋友要到了资源,今天刚发给我,咱们可以放到电视上看。” “……”萧盛瑄眉梢一抽。 这……难道……还让自己猜中了不成? 见萧盛瑄没拒绝,赵望卿就兴沖沖地跑去开了电视,把手机连了上去,顺道再把一排灯关了。 整个屋子瞬间一片漆黑,只有电视发出来的光。 萧盛瑄慢慢地坐在沙发上,心中一句:这丫真会折腾人。 赵望卿在那儿捣弄,萧盛瑄就盯着电视屏幕,心想着能是一部什么他没看过的、老的、特刺激的片子。 刚好茶几上一堆零食,他顺手就抓起一包虾条来吃。 没一会儿,赵望卿就摆弄好了,起身走来,坐在了萧盛瑄身边,也拿起茶几上的一包零食吃。 黑压压的屏幕忽地出现了画面。片头是陌生的,且并没有熟悉的bgm。萧盛瑄这会儿就产生了点疑惑,难道并不是什么不可描述,其实是自己想偏了? 紧接着,突然诡异幽怨的声音响起,当屏幕上那几个扭曲的大字浮现时,萧盛瑄一口零食险些喷出去:“这不是那血腥巴拉的泰国鬼片吗?!” 赵望卿欣喜地问:“学长你看过啊?” “没、没看过,初中的时候听说过。” 还真是他妈有够老的!鬼片这玩意儿就是越老越可怕,以前政策还没现在限制得那么死,什么血肉模煳的东西都敢往上拍往上放,别提多噁心人。 萧盛瑄侧目望了望穿着纯白色上衣的赵望卿,不由一阵哆嗦,看不出来这平时挺清慡可爱的一大小伙子,居然这么重口味。
第12页 然而不到十分钟,他就被自己打脸了。 这个赵望卿比自己的承受力还差,一下子“好噁心”!一下子又是“好可怕”!大唿小叫,比女生还不冷静。 这就算了,每喊一声,赵望卿就往他身上粘一分,好像把他靠得紧了,这鬼片就会不那么可怕了似的。 萧盛瑄本身也是看得直哆嗦,连零食都吃不下去,哪里管得上赵望卿怎么粘着自己。 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某处忽有异样,被人轻轻这么一抓,他瞬间一麻,整个人颤了三颤,被鬼片惊出去的神魂一下子飞了回来。 “你手往哪摸呢!”萧盛瑄当即怒地拍开赵望卿的手,要不是因为关着灯,早让赵望卿看到他脸颊上瞬间挂上的几处绯红。 萧盛瑄没来由一阵焦躁,严厉地命令道:“坐回去!坐好!” 赵望卿乖乖地“哦”了一声,随后坐直了回去。 萧盛瑄全当他刚才那是开的一个小玩笑,不想和他较劲儿。他渐渐缓住了自己急促的唿吸,打算不再理他,于是,俩人又继续安静的看鬼片。 正当萧盛瑄快要忘记那件事、渐渐地又要投入这恐怖的氛围时,赵望卿忽地悄声对他说了句:“学长,我刚才那是不小心碰到你的。” 萧盛瑄于这黑暗中,借着电视投过来的亮光,白了赵望卿一眼:“鬼才信你。” 继续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鬼片,赵望卿忽地又幽然飘来一句:“不过,你那里没我的大。” “滚,离我远点!”萧盛瑄拿沙发枕头扔向了他,自己则挪了好几寸过去,离赵望卿离得远远的。 赵望卿却很快又粘了过去,撒娇道:“我自己一个人不敢看。” 一挪就挪到了沙发边,赵望卿也死死凑过来。萧盛瑄想躲也躲不了。他一声嘆息,只得让他继续这么粘着。 可这回,他就静不下心来继续看电影了。男人这种生物,就是好面子,听了赵望卿刚才那句话题,萧盛瑄禁不住斜眼往他那下面瞟了瞟,心中嘀咕:他那儿真能有比我大? 赵望卿早就注意到了萧盛瑄这点眼神,故意沖他眨了眨眼,带着暧昧的语气明知故问:“学长,你在看哪呢?” “……”萧盛瑄忙将视线收回,咬了咬牙,憋出了一句:“看你有没有把吃的掉沙发上。” 赵望卿轻笑了一声,乖巧地说:“没有。就算有,我待会会好好清理的,学长。”他微乜眼,笑容勾着数不尽的意味,仿佛是在为哪件得逞了的事情而得意。 看了一晚上鬼片,神经大受刺激,晚上回了房间里,萧盛瑄怎么都睡不着。但奇怪的是,脑子迴荡着的并不是那些血淋淋的恐怖画面,而是刚才赵望卿碰到自己时的感觉。 起初某个部位被他碰到的时候,萧盛瑄就像被什么火热的东西给灼伤了,只想赶紧挣开。但现在回想起来,竟有那么一丝丝回味。那种感觉和自己弄的时候不一样,就跟自己碰自己的腰不会痒,但别人碰就会痒。让别人来,比起自己来,感官上的刺激往往会放大数倍。 于这黑暗中,回想着那个时候的感觉,萧盛瑄没忍住自己动起了手,而后便在这月色苍茫的黑夜中解决了一次。 这一次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痛快,可也让他感到羞耻。他很不愿意承认,这种痛快是在回想着赵望卿的情况下诞生的。 第10章 第十章 翌日下午,赵望卿看到了站在全身镜面前试衣服的萧盛瑄,不禁讶异地眨了眨眼。 萧盛瑄平时的穿衣打扮虽然不会土到掉渣,可也不是个爱装扮自己的人,怎么这会儿竟然有这个闲情逸緻在全身镜前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换? 赵望卿饶有兴趣地问道:“学长,去约会啊?” 萧盛瑄又换下了一件衣服,仰着脖子整理领口,说:“不是约会,是同学聚会。他们有一些要毕业回国不读研了,所以要搞个聚餐。” 赵望卿听到这个消息,忽然眼睛一瞪,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晚饭岂不是得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了?” 萧盛瑄穿好外套,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家里还有泡面。” 赵望卿顺势抓住了他的手,一脸天真地说道:“要不,你带上我,就当带家属一起去呗?” “别闹。”萧盛瑄抽回了手,向门外走去,还不忘嘱咐道:“我走了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乖乖的,还有……乖乖泡泡面吃,别再试图破坏厨房了。” 萧盛瑄正要将门关上之际,赵望卿忽地又拉住了门把,欺身过来对他说了一句:“学长,早点回来。”然后在他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随即说了声“拜拜”,便即刻关上了门。 萧盛瑄望着眼前这扇已经被关上了的门怔愣了半会,而后低声一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喃道:“这小子……” 这时,他们以前大一的班长艾文奇又发来了消息,问他要来了没? 萧盛瑄回了一个“马上”,遂立刻开了车往他们指定的饭馆去。 在开车去饭馆的途中,他又忍不住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起刚才赵望卿在这里留下了个吻,脑海中便又浮现出了他的脸,和他那一声声粘人的“学长~” 萧盛瑄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很不正常,赶忙摇了摇头,顺道摇掉脸上的两抹红晕。暗骂了自己一声:“我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声嘆气,加快了速度往饭馆去。 到了饭馆后,只见靠窗的那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几个华人同学,艾文奇见到萧盛瑄就赶忙迎上来,拉着他的手,一边往餐桌上走,一边说:“好久不见了,萧,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也不跟我联繫,来,这边坐。” 萧盛瑄被他拉着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上,笑笑说:“我能忙什么啊,不就是忙着写论文,忙着实习和考试。” 坐下来以后,他跟在座的人都彼此打了招唿,同时也看到几个生面孔,一眼便能瞧出是他们谁的伴侣。 萧盛瑄起初还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有几张陌生的脸兴许是许久未见认不出来了。可一想,这是他们同为华人的学生的聚会,因而在座的外国人只有可能是他们其中谁的对象,而不会是以前的同学。 几个先到的人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交谈,有几个人问萧盛瑄:“怎么今天不把女朋友带来?” 萧盛瑄轻笑一声,说:“有女朋友我会不带来?我这可不还是光棍一条么,你们手头上有什么稀有货色,可得赶紧给我介绍介绍。” 其中一个女生一个玩笑就脱口而出:“你啊,你真不如阿妮,人家现在跟她那德国男朋友还恩恩爱爱的呢。你居然这么久了也不找新欢,难不成你一个大老爷们会比女人更放不下?”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止是萧盛瑄,在场的几个人,瞬间都沉默了。若是再一细看,会发现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第13页 尴尬,好他妈尴尬。 居然有人能这么没智商,直接戳一个男人被戴绿帽子的痛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在场的这些老同学谁不知道,当初阿妮跟萧盛瑄还在交往的时候,就噼腿了那个德国富二代。照片还被人发到facebook上传得沸沸扬扬,萧盛瑄那顶帽子简直是在人群中都能绿得万众瞩目、闪闪发光。 这会儿,艾文奇忙咳了一声,打着圆场说:“哈哈,咱们萧这么的优秀,平时肯定有不少女人追,他这个人啊,就是谦虚,故意不说,逗咱们开心呢。” 几个人也跟着干干地笑起来,都说“是、是”。那个女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跟着干笑了两声,忙低头喝了口咖啡,不敢再说话。 艾文奇试图缓过这僵凝的气氛,忙扯了别的话题,同大伙儿又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眼看着这尴尬劲儿就要过去了,不料这时,伴随着一阵响亮的高跟鞋声,一个洪亮的女音荡漾在空中:“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在座的都循着那个声音望去,只见穿着一身红裙的阿妮微扬着下巴,身旁跟着一个高挺的金髮帅哥,款步而来。 那好不容易要缓过去的尴尬劲儿,瞬间如同弹簧一般,勐地又蹦了回来,坐落在这群人的正中间,砸个正着。 萧盛瑄看了一眼艾文奇,艾文奇一脸无辜的说:“我不知道她会带着……” 艾文奇不知道阿妮会带着她男朋友来,言则就是,艾文奇知道阿妮会来,这就算了,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会来,竟然还约上了他! 这不是摆明了要他难堪吗! 阿妮跟着她的男朋友坐到了萧盛瑄对面,一坐到位置上,一眼就去瞅她的前男友,故作轻松地打招唿道:“萧,好久不见了啊。” 萧盛瑄尽量使自己的脸色不太难看,点了点头说:“嗯,好久不见了。” 阿妮挽起了她身旁那个德国男人的手,说:“我男朋友,finn.就你一个没见过他了。” 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似是在讥讽他当初那顶帽子戴着让人看了那么久,过后自己才知道帽子是什么颜色的。 萧盛瑄也不将恼怒表露出来,淡淡地说了句:“你好。” finn一双迷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盛瑄的脸,微笑着说:“我认识你,听说kingsley最近在追你。” 话音一落,在座的各位又是瞬间一片沉默。 沉默不到半会儿,就有人忍不住惊道:“kingsley!我知道他,国内明恩集团的二公子啊!” 有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盛瑄:“萧,他在追你?明恩集团的二公子……在追你?” 萧盛瑄没想到这个叫什么finn的会一上来就给他来这么一招,一下子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 阿妮听了这话,脸色僵了僵,心中很是不满前任竟然会有条件这么好的人追求,哪怕对方是个人男的。 她轻蔑地笑了两声,当作开玩笑似的,故意对萧盛瑄说:“哟,萧盛瑄,没想到咱这么久没见,你都改行去走后门啦?”说完觉得还不够,趁萧盛瑄没回击的时候,又娇笑地补上一句:“还是说,你才是被走后门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萧盛瑄的脸色又冷下了三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他的教养,绝对不会当众失态。 无奈,只得平復心情,露出礼貌的微笑,解释道:“你们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和kingsley只是凑巧认识而已,并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而后直视着finn的双眼说:“这位mr……mr……这位先生,你可能是误信了别人的谣言。” “哦,也许吧。”finn见他矢口否认,也不辩解,怂了怂肩,不置可否。 大家都将信将疑地看着萧盛瑄,偶有两三个人还会小声私语。这种时候,艾文奇自然又得做缓和空气的担当,赶紧说上别的事情引开别人的注意力:“好了好了,先别聊了,既然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咱们就先点菜吧?” 萧盛瑄这时早没了心情吃东西,起身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萧盛瑄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收不住垮了下来。 两三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能够忘记阿妮那个女人给他带来的耻辱。想不到今个儿,她居然带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面子,还扯上什么走后门不走后门的,真他妈是个bitch. 萧盛瑄在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彼时,不知哪来的一个男人走到了他旁边也洗着手。 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萧盛瑄下意识抬头一看。身边站着的男人,是finn. “能被kingsley看上的人,都是极品货色。”finn先开起了口,透过镜子看着萧盛瑄的脸,从他的脸又看向了他的脖子、从他的脖子又看向他隔着衣服的身材。 萧盛瑄并没有打算理他,finn便侧身过来,笑眯了那双醉人的星蓝眸子,压低嗓音对萧盛瑄说:“萧先生,你的确……很不赖。”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听出他这话中的三四分挑逗意味。萧盛瑄心中的火顿时就被挑起来了,站在他面前正眼直视他问:“你什么意思?” finn也不想跟他绕弯子了,直接欺身上来,逼近他的脸,具有磁性的嗓音发出他那带有柏林腔的英文:“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试试?我不比kingsley差的,保证伺候得你舒服。” 萧盛瑄刚听他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了他那双正往自己臀部上碰过来的手。萧盛瑄顿生厌恶,狠狠推开了他,对着他怒吼了一声:“滚!” 被他推得老远的finn,脸上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笑,在萧盛瑄“砰”地一声摔门出去后,他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摇头心想着,看来这次kingsley也是要够呛的。 萧盛瑄出了洗手间,也不想回到饭桌上去,直接用饭馆的另一个门走了。 他上了车后,给艾文奇发了条简讯说自己还有急事得先离开,当下便开着车离去,将那些烦人的事情都抛向脑后。 第11章 第十一章 萧盛瑄那简讯发出去还不到五分钟,艾文奇就打了电话过来。萧盛瑄果断将电话按掉,顺道将手机关了机。 他并不想听艾文奇的那通嘴炮,就艾文奇那个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万一和他达不成共识在电话中闹僵了还好,万一跟他达成共识了,被他劝服了,就这么稀里煳涂的又转回去,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坐回位置上,那特么得多丢人。 不得不说,自己今天这个举动,委实是在这群同学中给自己下了回脸,以后要再想相聚,恐怕就难了,自个儿也没了那个面子。 萧盛瑄能猜想得到,现在在饭桌上的那些同学是怎么想他的,放不开、气量小、逃避现实、可怜可笑,甚至也能想得到阿妮心里是怎么讥笑他的,没用的男人、连面对都不敢面对、两三下就被自己气跑了、垃圾废物。 糙,想到这些,就起一肚子火。
第14页 其实,如果没有finn方才在洗手间里对他做的那件事,他仍能大大方方的回到那群同学们中间,与大家说说笑笑,丝毫不去在意那个给自己带绿帽的前女友,丝毫不把那对男女放在眼里。 可finn刚才的那一下实在是让萧盛瑄噁心透顶,那个人是自己的前女友的现男友,居然还背着对方在对自己做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 这种背德的通吃法让萧盛瑄强烈地反胃,从他嘴里听到的左一句kingsley右一句kingsley更是让萧盛瑄烦得不行,这些烦躁糅杂在一起,连带对赵望卿都有些牴触。 他并不想再回到饭桌上去面对那个人,不想去承受那个人噁心的打量来打量去的目光。 萧盛瑄深吸了口气,踩快了油门一路飞驰回家。 刚打开家门,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飘着一股甜腻中带着些焦的气味。他下意识往厨房那边望去,果不其然—— “学长,你回来啦?” 在厨房内不知捣弄着什么的赵望卿,看见萧盛瑄回来了,忙不迭回头喊了他一声,随即就急急三下五除二地打开烤箱,想从里面把什么东西拿出来。却因太过激动着急而一时间忘记戴隔热手套,把自己给烫得嘶了一声。 他忙甩了甩手,赶紧将隔热手套戴起,过后才从烤箱里把那碗东西悠悠端了出来。 等萧盛瑄走上来的时候,赵望卿就亮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兴沖沖地对他说:“学长,你看我下午自己做的咖喱鸡肉焗饭,要不要尝一口?” 萧盛瑄看也没看一眼,语气不是很欣喜地说:“我不想吃,你吃吧。” 他也不再去理赵望卿,转身就想走回自己的房间。 赵望卿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下意识就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要去休息会儿。”萧盛瑄有气无力地用背影回答着他的话,步子轻飘地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 赵望卿看他那副神态,说是没事鬼才信。 他即刻摘下了手套,两步做一步地跟了上来,掰了掰萧盛瑄的手臂,说:“学长,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被赵望卿一触碰,萧盛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方才那个男人碰他时的场景,以及他口中一句话一带的kingsley.眼下,那个kingsley就在自己身边,对自己问冷问热。还说什么担不担心。 一想到这俩人许是一个圈儿的人,一想到这俩人有联繫,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赵望卿才会被这样的同性骚扰,萧盛瑄顿时一股燥火提了上来。 他反感地甩开了赵望卿的手,不耐烦地沖他吼道:“你能不能别烦我了让我一个人安静点!” 在吼的那一刻、乃至是“砰”地重重的将门关上的那一刻,萧盛瑄真的都没有顾及他太多,甚至内心咆哮着:去他妈的少女心!去他妈的爱哭!老子才不管你! 他根本就没去看赵望卿的表情,也没想去在意赵望卿的表情。 回了自己的房间后,萧盛瑄扑地就倒在了大床上,烦躁地唿吸着由窗外进来的新鲜空气。 许是吸了几口冷空气、歇了一会儿,大脑凉快了,人冷静了,那股恼火就慢慢地消失殆尽。没了这些烦的、恼的、燥的,那迟到的愧感便悄然爬上心头。 我刚刚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盛瑄这么问自己。 毕竟别人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外面的人怎么旁敲侧击地去说另一个人都行,又不用负责。处了这么久,他的确没见过赵望卿在他面前露出什么劣迹,或者是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可自己,却也只是因为见到不慡的人提了赵望卿几句,就把怒火都发泄到了赵望卿身上。 在这件事情中,赵望卿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路人,何其无辜,就得承受他这一顿气。 罢了罢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难道还受不了这点小吼小骂的吗。 萧盛瑄在床上翻了个滚,心里刚想完那句话,就又忽地想到:坏了,他可是赵望卿,他还真受不了。 思及此,他咂了下嘴,起身,开门,想去给赵望卿道个歉。 刚把门打开,他就傻了。 赵望卿在厨房那里,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被他自己弄乱的地方、行动轻缓地收了碗盆放在水池中,开了水慢慢地洗起碗。 这个背影和这怕弄坏了碗盘而稍显笨拙的模样,叫萧盛瑄看了不觉心里一酸,心下泛起了一阵心疼。 萧盛瑄快步走到了赵望卿身边,喊了一声“赵望卿”,想跟他说别洗了,放着等自己晚上忙完了再洗。 结果一看见赵望卿的脸,萧盛瑄就惊措万分地瞪大眼睛。 此时的赵望卿咬着嘴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红红的眼眶,泪水一颗一颗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你、你怎么又哭了?”萧盛瑄慌乱地问出这句话。问完之后,自己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赵望卿没有看他,更没有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语气中带着委屈地低声嘟囔着:“我洗碗,马上就洗好。” 这一下可好,像是直接一把刀捅了萧盛瑄的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赵望卿好像是打心底里带着一层偏见,很多时候确实是从没顾虑过他的心情。万一,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而自己却又总是对他这样忽冷忽热,那他心里得有多难受? 萧盛瑄忙关了水龙头,把赵望卿的身子掰过来,伸出手擦着他的眼泪,后悔万分地道着歉:“刚刚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跟你说对不起。” 看赵望卿没反应,萧盛瑄又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赵望卿用那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萧盛瑄,一脸抑制不住的委屈。听萧盛瑄对他的好声安慰、低声道歉,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下一秒,他又一下子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赵望卿,趴在他肩上无声落泪。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萧盛瑄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又忍不住想笑,说:“你怎么那么爱哭啊,这颗泪痣真不是给你白长的。” 赵望卿哑着嗓音说:“你不喜欢,我明天去点掉。” 萧盛瑄急忙说:“哎,别。点掉了就不可爱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比较可爱。” 赵望卿一听他夸自己可爱、一听到他口中的“喜欢”,方禁不住笑了一声,渐渐止住了泪水。 过了半会儿,才吸了吸鼻子说道:“你每次对我生气,我都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就想着,就想着得做些什么,让你少烦点……” “那你也不能糟蹋锅碗瓢盆啊。”萧盛瑄唉了一声,柔声说:“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对你凶了。” 赵望卿听了这话,又将萧盛瑄搂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怕这个人待会会飞走一样。 萧盛瑄就任他搂着,此刻却深深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是真的不用交女朋友了。 过后又好言好语的哄了好一会儿,才把赵望卿哄消停了。赵望卿消停了,才将他放开。
第15页 萧盛瑄从赵望卿的怀抱中解脱后,就看向了厨台上放着的那碗芝士焗饭。 萧盛瑄指了指那碗精緻小巧的芝士焗饭,问赵望卿道:“你自己做的?” 赵望卿乖乖地点头:“嗯。” “看着不错啊,闻着也不错。”萧盛瑄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拿起勺子就想挖一口。 赵望卿伸手阻止了他,说:“凉了,我再热一下吧。” “凉了就凉了,再热一遍口感就差了。”萧盛瑄不听他的话,一勺舀起来就望嘴里送。 这一送,一含,一咬。不消一秒钟,萧盛瑄的脸就拧巴得跟苦瓜似的,他捂住了嘴,痛苦地口齿不清:“……你撒了多少盐下去!” 赵望卿顾不上回答自己撒了多少盐下去,急忙拿了水过来递给萧盛瑄喝,脸上又是一副犯错小孩子的委屈表情,解释道:“我就那么一撒,看着也没多少啊……” 萧盛瑄勐地喝完一口水,就厉声呵道:“眼泪给我收起来!不许哭!” 赵望卿轻轻地“哦”了一声。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今早上艾文奇叫人送了刚从日本运过来的三文鱼,说是自己不敢吃,只得送来给萧盛瑄。 萧盛瑄知道艾文奇是想拿这块三文鱼来道歉,只是怕明说了他会不收下,所以才扯了这么个理由。 艾文奇这类做惯了领导者的人就是这种心态,最怕自己的圈子里会有谁不喜欢自己,按古代皇帝的心思来说,就是见天儿的深怕自己不得民心。因而他谁的心情都想要去照顾到。他认为萧盛瑄见到阿妮是自己的错,那么他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歉道好,把萧盛瑄心里的不痛快抹平。 萧盛瑄觉得他这种活法很累,为了不让他更累,于是选择欣然收下三文鱼。 巧在今天周末一天没什么事情,能好好摆弄这块鱼肉。这回时间多了能折腾,萧盛瑄索性做起了日本料理。 赵望卿回归了以往对他一惯的粘煳,不,应该说是经过那晚的事情,这股粘煳劲儿更强了。 萧盛瑄下厨的时候,他最喜欢靠过来。每次都说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学习学习,萧盛瑄却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更想借这个机会占占便宜。 此时的萧盛瑄,正仔细地将这块方方的三文鱼切成一片片厚度适中的生鱼片,赵望卿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把下巴垫在他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说:“学长,你最近都不常在家里做饭了。” 萧盛瑄也是习惯了他这些暧昧的举动,心里头早就没了当初那层别扭,就任由他这么靠着。 “工作那么忙,回来还得在超市排队买菜,哪能回回赶得那么及时。今天给你做完这顿,明天又得叫外卖了。” 一听到外卖二字,赵望卿脸都皱了起来。可想而知,这二字在他心里早成了俩深恶痛绝的字眼,恨不得抹了去。 他又将萧盛瑄靠得更紧了一些,低声央求道:“你就在家做饭嘛,以后我给你买菜。” 萧盛瑄侧了侧脸,只看见赵望卿那眨呀眨的桃花眼里满是渴求。 有时候萧盛瑄看着他肆意地取闹,就像看见年少时的自己。也曾是这么潇洒,无忧无虑。 所以,他一直不忍拒绝他。好多事情,原先不会想答应的,听到了耳朵旁,耳根子就软了。说出口的,自然就都是好。 “行啊,切菜你不会,买菜你总得会。 ” 萧盛瑄把切好的几片生鱼片放进满满一碗的冰块里,在砧板上铺平了一张寿司竹帘。 赵望卿兴兴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笑着道:“那说好了,以后菜我买,你在家做饭!” 萧盛瑄温柔一笑:“好。” 赵望卿怔怔地看着他做寿司看了一会儿,只见萧盛瑄做起寿司来也相当熟悉,紫菜片、米饭一铺、馅儿一放一卷,很快就做了长长一条紫菜包饭。 他见萧盛瑄方才答应得这么顺,更进一步地问道:“学长下午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去斯坦利公园骑自行车吧。” “骑自行车?” 赵望卿搭着他说:“骑车、漫步、吃烧烤,这些,我都想和你一起做,就咱们两个人。” 萧盛瑄身子一抖:这特么不就是情侣约会吗? 想是这么想,可他竟也不排斥。他甚至在想,倘若和赵望卿一起骑车、烧烤的话,应该会很欢乐吧。 萧盛瑄切好了寿司,塞了一块在他嘴里,说:“行啊,不过我得先去学校一趟,你先去,我三点再去那儿找你。” 赵望卿咬了一口那个寿司,边嚼边说:“三点在环岛道路口那儿见,我们慢慢骑车过去。” 中午一点半,萧盛瑄去学校拿资料,正巧就碰上了艾文奇。 艾文奇一见着他,赶忙小跑上来,微喘着气问:“萧,怎么样,三文鱼收到了吗?” 萧盛瑄露出了个标准礼貌的笑:“收到了,挺好吃的。下回给你捎我家的特产。” 艾文奇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他抿了抿唇,眼皮子眨了两下,低了低头支吾着说:“我就是……想给你道个歉的。那天,我没告诉你她会来,是我不对。我本以为,如果只有她来的话,多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也能把过去的事情撇过去。” 萧盛瑄实在很不想吐槽。他俩人感情上的事情,怎么看着艾文奇的面子还能撇过去了?感情是能这么撇的? 心里头虽然这么想,但他也没将这股情绪流露出来,只是强作不在意的口气,道:“算了,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看你还放不开,我还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把。”艾文奇拉住了萧盛瑄的手,定定地对他道:“你别看阿妮那天带着他男朋友挺风光的,其实阿妮早管不住那个德国佬了,她是虚荣,死活抓着人家不放。那个德国佬平时爱玩,可又不想让自己老爸知道自己那浪荡性子,于是就也顺便拿阿妮这个女朋友当挡箭牌,所以才陪她玩到现在的。实际上,现在俩人根本就是各玩各的,哪天那个德国佬要是真想踹了阿妮,阿妮根本留不住。” 阿妮早管不住那个德国佬,那个德国佬就是个浪荡性子。这两点萧盛瑄倒是深有体会,那天在洗手间里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他不想去回忆那天的事情,也不想去研究阿妮跟他男朋友的感情。 有关于这些的话,他也不想听。 萧盛瑄语气平淡地艾文奇说:“这些事情已经和我没关系了。”艾文奇还想再说些什么,萧盛瑄就看了一眼手錶,打断道:“我赶时间,得赶紧先走了。” 艾文奇下意识地便问:“去哪儿?” “陪我家那只猫去骑自行车。” “你还遛猫?这么新奇?”艾文奇瞪了瞪眼,表示很难相信。 萧盛瑄扬唇笑了笑,说:“我家那只猫不一样,他就是得遛,不遛的话闹脾气的。”
第16页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下午三点不到,赵望卿就早早的在环岛道路的路口等人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套着一件橘红色的外套,这么一个白净慡朗的帅气大男孩站在街道口,十分惹人眼球。 确实也有不少女生频频回眸,也有拿他当纯情小弟弟的上来戏言两句,赵望卿也很给她们面子的意思意思纯情一下,脸红两红。等她们走后,才露出不屑的笑。 等了五六分钟,赵望卿又看了手錶一眼,两点四十五分。他不慡地撇撇嘴,心想着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这个学长跟人约会怎么都不懂得早到一点。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萧盛瑄打来的,赶忙接了起来。 “喂,k,最近干嘛呢,都不出来啊?” 听到这个声音,赵望卿的那股子热情劲儿忽然降了下去,本来提起来的想装萌的嗓音,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给他打来电话的不是萧盛瑄,是他高中时期在国内的同学兼好友林思颖,性别男。因为名字取得太女性化,所以他只肯让别人叫他的英文名字,sing. 赵望卿不咸不淡地回答他说:“能干嘛啊,在家安心过日子呗。” “呵呵你少来,听说你和那个姓彭的打了个什么赌啊?” 赵望卿眉梢一挑:“你怎么知道?” “那个姓彭的现在在圈子里,整天吹的三项事情之一,就是到处吹你和他打赌。”sing冷笑了一声,转而又不解地问:“我说你交朋友怎么就交了姓彭的那么个……咱们身边这种人也太多了吧?你至于和他打什么赌?赢了就算了,如果输给这种人,多掉面子啊。” “当时就一时兴起,图个好玩,谁管那么多。”话说到这儿,赵望卿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里走来,“不说了,我还有事儿。” 他不理会sing那句不满的“什么事儿啊”,即刻就挂掉了电话,脸上顿时洋溢着花儿般的笑容,沖不远处的萧盛瑄挥手,消失的装萌嗓音又瞬间回归:“学长!这里这里!” 因为赵望卿说下午要去骑自行车,萧盛瑄就没有开车出来了,而是坐着smart过来。下了smart走了几步路,他就看见了向他热情地狂挥手的赵望卿。 萧盛瑄快步地小跑上去,来到他身边,问:“等很久了?” 赵望卿摇摇头说:“没很久。” 也就二三十分钟吧。虽然刚才在等待的过程当中,他一直抱怨着为什么等了二三十分钟了学长还不来,但现在人到了,他就觉得这二三十分钟其实也没什么。 萧盛瑄倒是真的特别准时,说三点到就是三点到,卡着这三点整的时候出现。 见一片叶子落在了赵望卿头髮上,萧盛瑄下意识伸手就去替他拿掉了。而后说:“不是说要骑自行车吗,走吧。”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家吃饱喝足睡完午觉出来闲逛的时间,在这个素有漫步与骑行天堂的环岛道路,自然是不缺乏成双成对漫步的人和骑自行车的人。 斯坦利公园离温哥华市区仅有十五分钟步行路程,这个公园比纽约中央公园还大,里面有原始森林、湖泊、海滩、游乐园,六千多亩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整个温哥华市的北端。 两个人租了即时自行车,就沿着这条环岛道路骑行下去。 萧盛瑄觉得自己定然是太久没有出来放松自己了,沿路波光粼粼的湖泊,他都能目不转睛地盯着。 赵望卿囔着说:“学长,我们再骑快一点!” “还不够快?” 赵望卿不屑地说:“当然不够了,就这速度,连风都吹不过瘾。”他笑了笑,转头朝萧盛瑄扬了一下眉毛:“怎么,你是不是骑不动啊?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才不用你。” 萧盛瑄回绝了他,当即就加快了速度。 赵望卿唿地一声也跟了上来。耳旁唿唿风声中,还夹着赵望卿那几句: “再快一点学长!” “怎么样,这才舒服吧!” 萧盛瑄很久没骑过自行车了,今天这一骑,当真是过瘾得紧。 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耳旁曳曳风响,景象刷刷地往后退。萧盛瑄现在只顾着看路,根本没心思再去欣赏湖面上那粼粼波光的美景。 赵望卿那张年轻张扬的脸在他旁边“学长”长“学长”短地叫着,仿佛一把钩子将他青春时的回忆悉数勾起。 他记得自己以前也很喜欢骑车,高中时期经常和自己的好朋友骑山地车登山,那会儿总觉得当个骑手很帅,每天一闲下来就是擦车骑车。可后来,父母离异,自己面临出国,他唯有将他那辆最心爱的山地车送给班上的同学。 而今回想起来,早不记得当初自己的那辆爱驹长什么模样。 好久没感受过这种放肆骑车的痛快感了。 有一点不可否认,很多事情是赵望卿叫他去做,他才会想着去做。例如天天在家做饭,例如今天出来骑自行车游园。 如果没有赵望卿这个人,他没准现在还如一滩死水一样,独自一人在那偌大的房子里,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过着复制粘贴般的日子。 可现在,于不知不觉中,日子变得有那么多不同了。 两人骑着车进了公园里的林荫道路,才渐渐放缓了速度。 赵望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唿,慡。学长,下次我带你飙车,绝对比这个更过瘾!” 萧盛瑄一笑,回答道:“你学长我年纪大了,经不起那种折腾。骑骑自行车还行,飙车?算了吧。” 赵望卿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没试过飙车的滋味,你要是试过一次,保证你欲罢不能。” 萧盛瑄只莞尔作笑,没回答他的话。 他们在这原始森林里一边慢慢骑着车,一边慢慢看着风景。 赵望卿这个磨人的小子,骑在车上有好几次都伸过手来想拉萧盛瑄的手,好几次都被萧盛瑄无情地拍了回去。 到了第三次的时候,萧盛瑄终于忍无可忍,威胁道:“你再闹,我待会直接掉头走人。” 说着,他就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自行车停在了一边。 赵望卿也忙从车上下来,一脸无辜地说:“学长,我只是想指给你看那边那个美女而已,那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么。” 萧盛瑄知道他在瞎掰,但也是很配合的循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了。 那个美女长什么样,他也没太看仔细,就问赵望卿:“你意思是让我上去搭讪了?” 赵望卿当即撅嘴说:“那可不行。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而已,等你看久了,就会发现她还没我好看,还不如多看看我。” 萧盛瑄低声一笑:“咱们两个朝夕相对的,我看你看得还不够多吗。” “当然不够了,我想要让你的眼睛里只有我。”赵望卿搭上了他的肩,语气悠然,似真又似假。 “好啊,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萧盛瑄伸出两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
第17页 这一戳倒好,赵望卿顺势就捞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萧盛瑄登时一颤,忘了这小子还有这心思,即刻想把手抽回来。 赵望卿却抓住不放,幽深的双眼看着他,认真地问着:“学长,你以后能不能不对其他人那么好,只对我一个人好?” 萧盛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趁机把手一抽,收了回来。低声喃了句:“本来就只对你一个人好了。” 说完,他就撇开赵望卿往前走。 赵望卿分明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却还不肯放过,在后头一边跟着一边兴兴地问:“学长?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吧!” “我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说了,你再说一遍嘛!” 两人骑车也骑累了,就放下自行车在这附近边走边逛。 赵望卿找一个给人照相的妹子借了拍立得,萧盛瑄正拿着相机在拍一棵红杉树,忽然就听到赵望卿在身后喊了一声:“学长,看过来。” 萧盛瑄一回头,赵望卿咔嚓就按下了按钮。 赵望卿将相片从拍立得里抽出来,用力甩了甩,没一会儿,照片上就浮现出了萧盛瑄那回眸一望的面容。 他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意,随后在那张照片上亲了一口,指给萧盛瑄看,说:“我会把这张照片带回我家,贴在我最喜欢的那面墙上。”说完,就将照片放进自己胸前的拉链口袋里藏好,“现在,我先让你住在我的心里了。” “……”萧盛瑄没说话,别过脸去继续拍照。只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脸颊泛起了红晕。 第14章 第十四章 萧盛瑄和赵望卿又骑着自行车到了人们最常聚会的公园里,是时已经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他们找人租了烧烤架、又买了烧烤的食物,找了个好地方享受起了这两个人的烧烤乐趣。 不,画风有点偏。 是赵望卿一个人享受起了烧烤的乐趣,萧盛瑄却头大的很。 他望着赵望卿烤出来的那一串串要么焦了、要么没熟、要么煳了一堆酱的肉串,只觉人生颇为艰难。连想勉为其难的捧个场吧,都不知从何处下嘴。 最后萧盛瑄只得说:“你别烤了,还是让我来烤吧,你负责吃就好了。” 你负责吃就好了,这真他妈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 萧盛瑄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赵望卿手上的一切活儿,让他去站在一边要么学习要么休息。 “那就辛苦你了,学长。”赵望卿抓着萧盛瑄的下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还亲上瘾了!” 萧盛瑄躲闪不及,被他又这么亲了一下,心里也不知是恼还是笑。 他拿手擦了擦脸,只觉得自己整天被他吃豆腐。不找个机会讨回来点,实在是亏。 一下午又是骑车、又是逛公园、又是吃烧烤,回到家后,两个人皆是累得快散架了一般。 萧盛瑄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想着赶紧洗完澡赶紧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温热的水从他头上浇淋而下,身上的疲惫随着着滚过的温水渐渐舒缓,他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很久没有过得这么开心了。 洗完澡后,人精神了不少,回到了房间,倒没刚才那么想睡。萧盛瑄打开了床头灯,靠在了床上翻起了一本小说。看书看不到半个小时,忽然床头灯一灭,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萧盛瑄才愣了不出半秒,刚反应过来这是停电了,这时,他就听见赵望卿在外头大声囔着:“学长!!” 他正想着起身出去看看是什么事情,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自己的房门就被赵望卿啪地一声打开。 眼睛刚适应了黑暗,萧盛瑄便于黑暗之中看见赵望卿抱着个枕头,在门口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了吗?” 赵望卿小声地问着:“学长,停电了,我能过来跟你睡吗?” 萧盛瑄想了半会儿,方反应过来:“你平时晚上睡觉都开灯?” “……”赵望卿一顿,点了点头。 “难怪电费变得那么贵呢。”萧盛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进来吧。” 萧盛瑄给他让出了位置,赵望卿当即抱着枕头扑到了他身边。 赵望卿扑到床上后,萧盛瑄就知道,千万不能跟他聊天,一聊起来肯定没完没了,能被逗笑一晚上。 于是,他侧过身去就想睡了。是时,赵望卿从他身后靠了过来,和他挤在同一个枕头上。 萧盛瑄不解,侧过脸来问:“你不是自己有枕头吗?” 赵望卿抱着他的枕头嘟囔着说:“这个枕头是拿来抱的。” 萧盛瑄笑了一声:“你是小孩子吗,晚上睡觉还抱枕头。” “不抱它也行,那抱你吧。”赵望卿话刚说完,就把手上的枕头扔了,伸出手一把将萧盛瑄抱住。 “你……”萧盛瑄猝不及防地被他拥入怀中,陌生的沐浴露香瞬时将他笼罩。 他之前一直觉得赵望卿用这玫瑰香的沐浴露gay里gay气的,但是这一刻,这淡淡的幽香却将他熏得神志一时恍惚。竟觉好闻得想再多闻几下。 然而很快的,萧盛瑄就从这迷煳人的香味中恢復了冷静。 他扒了扒赵望卿的手,冷声道:“放开,抱你的枕头去。” 赵望卿不为所动,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贴着他的耳朵说:“学长,晚上太冷了,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萧盛瑄一颤,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就这么让他抱着。 他不知道赵望卿睡觉是真的不老实,还是假装不老实。时不时的拿下巴蹭着他的脖颈,时不时又把自己的蹆叠上来蹭他。 赵望卿将他的背贴得极紧,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透过俩人的皮肤传至萧盛瑄耳畔,仿佛和自己的心脏跃动融在了一起。 似乎是因为俩人这么粘在一起的原因,各自的体温不由得逐渐上升。 在他各种不经意的蹭蹭擦擦之下,萧盛瑄感到大腿一痒,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气氛不对劲,自己整个人也有点不对劲。他稍微动了动,尽量的想再离赵望卿远一点,可这显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赵望卿嗅了嗅他的头髮,吻了一下他的发顶,轻声说:“学长,你头髮好香。” 说完这句话,手便假装不经意地抚过萧盛瑄的腰线。 萧盛瑄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男人,本来气氛就越变越不对劲,这会儿再被这么撩拨两下,就觉得头皮发麻,唿吸也变得愈发沉重急促。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牙根里挤出两个字:“……睡觉!” “可我看你,好像睡不着啊。”赵望卿蛊惑的声音愈发逼近他的耳朵,下一瞬,更是将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裤头里:“你起反应了吧?” “赵望卿!”萧盛瑄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颤了颤,低吼道:“你……你把手拿出去!”
第18页 “别怕,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该怎么让你舒服。”赵望卿非但没有将手拿出去,反而更进一步,开始了手上了动作。 萧盛瑄知道自己应该果断的将他推开,可此刻的他,却没办法这么做。 过了有好一会儿,他才回了回神,推搡了一下赵望卿,低声喃道:“别弄了……放开……” “还挺多的,学长,你很久没解决过了吧?”赵望卿一边抽纸擦自己手上的浊物,一边在他耳旁恶意说着这样的话。 萧盛瑄一时羞愤,拉过被子埋过头顶,表示不想理他。 这时,赵望卿却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那灼热的庞然大物上,嗓音低沉地问:“我的该怎么办?” 萧盛瑄虽然很想无视,但又觉得慡完翻脸很不厚道。一想,男人互相做这种事情不是正常的么,遂才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咬着牙傲娇地说:“我就只会帮你这一次!” 俩人折腾来折腾去,到了挺晚才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萧盛瑄一大清早就脱离了某只树袋熊,起床去做早饭。 不出几分钟,赵望卿揉着睡眼出来,又变得一派纯真的模样,一会儿过来甜甜的喊一声学长,一会儿过去软软的问一句要不要帮忙?跟昨天晚上那个撩弄他的那个人完全是两副样子。 “不用你帮忙,刷你的牙去。”可能是积累了昨晚被撩弄的羞愤,萧盛瑄这会儿对他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之态。 赵望卿伸着懒腰懒洋洋的说:“好~” 没一会儿,他就一边刷着牙一边过来在萧盛瑄耳边悄声问了句:“我的有没有比你的大?” 萧盛瑄怒摔锅铲:“滚!” 赵望卿像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小孩,哈哈大笑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也锁,好心塞 第15章 第十五章 从那天晚上以后,赵望卿总是会时不时的找机会过来蹭床睡。有时说是冷了,有时说是鬼故事看多了怕了,反正就是要个人陪。 萧盛瑄知悉这赵望卿耍无赖的本事一流,每回也没多反对,就让他来蹭着。 赵望卿蹭床睡的期间,有那么一两次是老实的,有那么四五次是不老实的,有那么三四次,萧盛瑄阻止了他的不老实。 可是男人这种生物就是很奇妙,有过那么一次帮对方互相解决的经歷之后,就觉得这种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难堪了。偶尔再来个第三次第四次的,似乎也不成问题。 只是萧盛瑄在不知不觉中,便和赵望卿多了一层道不明的关系。 和赵望卿在一起的日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了个把月,赵望卿平日里玩归玩,可学业方面却也没落下,课业方面成绩优秀,大一年跟大二年拿的都是全额奖学金。 对于类似萧盛瑄这样的研究生来说,全额奖学金申请得比较容易,但对于研究生之前的学生们来说,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的,都不是一般优秀的人。 转瞬就到了4月10号,这天来临的时候,萧盛瑄还没察觉到这天是个什么日子。 iris给他发消息,说她现在寄住在了那个mr家,mr的老婆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她特别好,可他老婆却不知道她常常跟mr偷情。有时候是在他老婆洗澡的时候,有时候是在他老婆午睡的时候,甚至有一次是他老婆上楼试穿几件衣服的时候。 iris说觉得很刺激。 萧盛瑄忍住了想骂她的冲动,最终并不是很想回她。 但没过一会儿,她又发来消息,说自己跟之前的室友闹了一场,东西还放在那间房子里,不想去拿,问萧盛瑄能不能帮她去拿,又或者是直接给她寄一些过去。 萧盛瑄忍不了,回了她:你为什么不找你的女性朋友帮忙呢? 她很快就回过来说:只有你才是我真心的朋友,别人我不放心。萧,拜託了。 他知道iris指的不放心是什么,她是不放心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现在在做别人的情妇。 对于iris的这种三观,萧盛瑄一直很排斥。曾经学校的什么几月皇后,如今却在慢慢变质变味,从交际花到当别人的情妇,从原则到触犯道德底线,实在是难以入目。 可他又总会回想起当初与她一起打工、一起被老闆骂、 又一起共勉的场景。想起那些场景,就会念及那个情怀,而认为没有计较得那么细的必要。 也不是没想过要劝她,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和隐私,另一个人去插手干涉,终究是很不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回了她:好吧,把地址发给我。 萧盛瑄收到了地址,就想着赶紧出去解决她那档子事,以后少联繫她为妙。 门刚打开,他登时愣住。 赵望卿正站在门外,抱着捧玫瑰,踌躇着不知道在干嘛。 萧盛瑄一脸疑惑:“你在干嘛?干嘛一直站在外面不进去?” 赵望卿一见到他,脸上瞬间露出惊愕之色,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下意识地就将那捧玫瑰藏在了身后。 他唇瓣嗫嚅,半晌后才对萧盛瑄说:“我在外面排练。” “排练什么啊?”萧盛瑄已经瞧到了被他藏到身后的玫瑰,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是有意地想问一问。 赵望卿也是编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把那捧玫瑰拿了出来,递到萧盛瑄面前,笑着甜甜地说了句:“生日快乐,萧学长。” 看到赵望卿笑得那么可爱的模样,萧盛瑄不由觉得心头一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望了一眼手錶上显示的日期,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萧盛瑄不知道为什么赵望卿对玫瑰这样植物有这么莫名的执念,更不知道他这会儿送自己玫瑰,究竟是单纯出于执念,还是出于别的什么。 “就说句生日快乐你也要排练啊?”他接过玫瑰,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玫瑰的清香迎面扑来。 作为一名男性,他其实对这些花花糙糙的是不感兴趣的。但这毕竟是赵望卿送他的礼物,哪怕再不感兴趣的东西,也多了层含义。 赵望卿说:“当然了,我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好听的话。” “你本来想说什么,现在都说给我听听。”萧盛瑄抱住了那捧玫瑰花,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两三分期待。 赵望卿别了别脑袋,嘟囔了一句:“忘记了。” 萧盛瑄一笑,就没再坚持让他说那些没说出的话,转而问:“对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天看你翻证件的时候瞥到的。” 萧盛瑄早就不记得是哪一次自己翻了什么证件,只是觉得感动,难为他那不小心的一看,能记到现在。 两个人还傻傻的站在门口,这时赵望卿就拉着萧盛瑄的手臂说:“我请你去吃芭菲吧!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里面的芭菲水果塔特别好吃!” 萧盛瑄本来想说好,可这会儿又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事。 他蹙了蹙眉,说:“我得去帮iris拿东西。”
第19页 “iris?”一时听到这个名字,赵望卿委实一愣。片刻后才想起是谁。脸色当即就没那么好看了,半带幽怨地问:“你管她干嘛。” “她拜託我帮她拿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至于不答应。” “那好吧,那我要跟你一起去。今天你生日,我想全程陪在你身边。” 萧盛瑄看他说得这么坚定,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他,唯有说好。 他回屋去把玫瑰放好了,随后跟着赵望卿一道出门。 来到车库的时候,赵望卿示意让萧盛瑄看那辆新冒出来的橘红色兰博基尼,问道:“这台怎么样?” “你新买的?” “不是,朋友跟我打赌赌输了,就把它送给我了。咱们今天就坐它出去吧,我还没试过呢。”说着,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对萧盛瑄摆了个“请”的手势。 赵望卿载着他,一路飙到了iris指定的原住处。她的前室友冷漠地给他开了门,没有很为难他,任他进去拿了iris的东西。 萧盛瑄拿完了iris的东西后就出来,又按着她指定的地方去了市区内的某座私人公寓。 iris跟他说过,她现在是和mr以及mr的老婆住在郊外的别墅里,但是mr另外还给她安排了一所高档的私人公寓,假期的时候俩人就能在那幽会。 想到这一点,萧盛瑄就觉得自己是在帮人做着一些很不道德的事情,连带着觉得自己也多少有点不道德。 到了iris指定的公寓时,iris已经在楼下等着。 萧盛瑄提着她的行李下去,赵望卿则是坐在车上等他。 “东西都在这里了吧,下回可别再叫我帮你拿什么。” iris手上接着萧盛瑄递过来的行李,眼睛却不断地瞄着坐在兰博基尼里的赵望卿,还摆手跟他打招唿。 赵望卿将墨镜取下了三分,沖她一笑。 这一笑带iris整个人都苏了,贴着萧盛瑄就问:“kingsley现在还没主吧?我看你们关系不错啊,他还开车送你过来。记得帮我看好他啊,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萧盛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既不知道赵望卿目前到底算不算有主,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看好”他,更不知道要不要有什么消息就跟iris讲。 不过想来,最后那一项的答案之于他是肯定的,毕竟他已经不太想和iris接着联繫。 将东西都给了iris,他也算完成了朋友间的义务,不再说其他话,匆忙和她道别走了。 坐上车后,赵望卿刷地就将车开走,眼中仿佛还看见刚才那个女人贴着萧盛瑄说话时的场景,手不禁将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一些。 萧盛瑄像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侧过脸来问他:“你又怎么了?” 问完以后,他感觉自己就像无时无刻不在哄着一个小女友。 赵望卿语气不大开心的说:“你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的,要还是对别人也这么好,我会不开心的。” 萧盛瑄无奈地嘆息笑道:“这只是朋友间的举手之劳而已,不算对她好。” 赵望卿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不让我吃醋也行,你现在就陪我去吃芭菲水果塔,我需要一点甜食来治癒一下。” 萧盛瑄被他这小孩子似的脾气给逗笑了:“一天到晚吃甜的,你也不怕长蛀牙。” 赵望卿脱口而出地说了句:“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嗯?”萧盛瑄不是很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赵望卿勾唇一笑,没有解释,默默地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第16章 第十六章 赵望卿带着萧盛瑄去了市区里新开的一家甜品店,那家甜品店是个日本人开的,最出名的甜品就是芭菲。 赵望卿进店后二话不说就点了芭菲冰淇淋水果塔,并且是情侣杯。那个店家看了俩人一眼,而后意会了似的,点了点头。 等店家走后,萧盛瑄才问赵望卿:“为什么要点情侣的?” 赵望卿咬着店家赠送的棒棒糖,笑眯眯地说:“情侣杯比较好吃,而且也刚好够咱们俩吃。” 没一会儿,那跟玻璃桶装似的芭菲冰淇淋水果塔就端上来了。萧盛瑄看着这一整桶堆叠得十分漂亮的冰淇淋、奶油、布丁、水果、饼干、松饼,只觉得这一桶卡路里吃下去,晚饭都跟着一起解决了。 赵望卿拿小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就递到萧盛瑄嘴巴,“啊”了一声示意他张开嘴。萧盛瑄一时也没在意那么多,下意识张开嘴咬了过来。 他吃完了这口冰淇淋后,就见赵望卿拿勺子敲了敲了杯沿,说:“我餵你一口,你也该餵我一口了。” 萧盛瑄这时才知,他是又被这小子套路了一回。可他又不能拒绝,不然势必又要遭受赵望卿一脸委屈攻击。总之任何没道理的事情,到赵望卿这里都能变得有道理。 店家是个日本人,刚来到温哥华,还不了解温哥华的开放程度。看着这俩男人这么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的,只觉得好奇,不由多看两眼。 俩人一起吃着这桶情侣杯的芭菲,一边聊着闲天,没一会儿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甜品就被吃下了大半。 差不多都觉得饱了,剩下一堆融化的冰淇淋水就没人想去解决。 许是冰食吃得太多的原因,赵望卿出门就“嘶”了一声,喊的第一个字是:“冷。” 他这个字才说完,萧盛瑄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赵望卿一时怔愣,望了他一眼。 赵望卿穿着的是一条短袖,冷是应该的,萧盛瑄出来时穿的是两件,现在没了外套了,剩下的是一件挺保暖的长袖春衣,所以无所谓。 只是这么忽如其来的一下关心,是在赵望卿的意料之外,一时,的确略不知所措。 萧盛瑄没说什么,不过一笑,拉了一下他的手,说:“走吧,回家。” 走吧,回家。 这四个字在赵望卿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望着萧盛瑄向前走去的背影,眸色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赵望卿穿着萧盛瑄的外套开着车,一路都颇为安静。 不知开了多久,赵望卿忽然问萧盛瑄道:“萧学长,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我牙疼,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赵望卿问问题从来问得无厘头,萧盛瑄从不追求其意。他回答:“甜品吃多了,蛀牙。” 赵望卿接着问:“那你会怎么做?” 萧盛瑄接着回答:“带你去看牙医。” “可这并不是治疗我的方法。”说到这句话时,车已经开到了家门口,赵望卿熟练地倒车进车库。 “那什么才是治疗你的方法?” 萧盛瑄知道这个赵望卿总是把话饶得一套一套的,忽地就很好奇他这次能说些什么出来。 将车停稳了,赵望卿也不从车上下去,转头问萧盛瑄:“学长,你以前交过女朋友没?”
第20页 萧盛瑄对于他忽然转了这个话题而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他:“有。” 果不其然,赵望卿一听到这个字,嘴巴就微微撅起。 他微蹙着眉,又问:“……那,接过吻没?” 萧盛瑄拧起眉毛,不解道:“问这个做……唔!” 话未说完,赵望卿忽地就欺身上来,封住了他的唇。 萧盛瑄顿时就瞪大了眼,整个人僵住,连动都忘记了该怎么动。 赵望卿在他唇上吸吮了两下,像是不满足于此,又伸手掐住了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 在赵望卿将舌头放进来的时候,萧盛瑄仿佛才回过了神。登地就伸手将他推开:“赵望卿!你……唔!” 然而这一推一点卵用都没有,赵望卿不仅又欺身吻上来,这次更是索性将车座放下,将萧盛瑄整个人压在车座上,更加肆意地在他唇上横行。 萧盛瑄没想到赵望卿的力气会这么的大,将他压得死死的,他想推、想反抗,然而却动都动不得一下。 赵望卿捧住了他的脸,在肆虐他口腔的同时,又不断地勾引他的舌头。 萧盛瑄没被男人这样吻过,这种极具侵略性的吻既让他感到陌生,又让他觉得刺激。可更多的,却是害怕。 他知道自己这方面不是赵望卿的对手,在沦陷以前,想求赵望卿放过他。然而从他嘴角流出哀求的声音,却让赵望卿更是克制不了。 “学长,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早就忍不了了。”他摸着萧盛瑄的脸蛋,下身的灼热有意地顶蹭着他。 他实在是想现在就将萧盛瑄翻身压在自己身下,将他彻底占有。 但理智又在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忍耐而又性感的充满情欲的一息从赵望卿的喉咙里发出来。 萧盛瑄被他弄得身子发麻,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这一抓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仿佛要将手指嵌入赵望卿的皮肉。 借着这个能说话的间隙,萧盛瑄喘了两口气:“赵望卿,你把我放开……” 赵望卿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在他嘴角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你让我亲一会儿,我亲亲也就够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待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萧盛瑄在被他精神上、生理上的各种刺激下,眼角半含着泪花,略带愠怒地斥道:“你还想干嘛!” “和男人的第一次要是在这台车子里的话,会很难忘吧。”赵望卿的语气极具危险气息,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如果不想有这么难忘的经歷,现在还是乖乖让我亲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赵望卿又一次撬开萧盛瑄的牙关,大肆侵略他的嘴唇和口腔。这场半带强迫的激吻愈来愈浓烈,萧盛瑄的下面在被他各种摩擦蹭弄的情况下,终是免不了起了反应。 赵望卿察觉到了那抵在自己下方的坚硬,二话不说就将手伸进去握住。 赵望卿知道萧盛瑄的性格,这次如果不让他舒服了,那么这场吻结束后,他势必会跟自己翻脸。自己得有点筹码要挟着他,让他不敢和自己撇清关系。 想着,赵望卿便将它从这层布料里取出来,嘴唇慢慢往下移。 萧盛瑄像是察觉到了他要干嘛,一声惊唿:“赵望卿!” “放心,我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赵望卿舔了舔嘴唇。 车里的这场风浪过去后,萧盛瑄一进家门就躲进了房间里,不肯再出来见赵望卿。 意料之中,没一会儿,赵望卿就过来敲起了自己的房门。 虽然很不情愿,但萧盛瑄还是起身给他开了门。 “送你的生日礼物。”赵望卿递上了一袋子东西,笑得一脸纯真像是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这是什么?”萧盛瑄接过来一看,打来里面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精緻的hermes的皮带。 赵望卿凑过来在他耳边戏嚯地说了句:“下次可以拿它来绑我哦。” 说完,他在萧盛瑄那早已被他啃得殷红的嘴唇上又亲了一口,这才满意地笑着离去。 那瞬间,萧盛瑄只想拿这条皮带抽他。 萧盛瑄躺在被窝里,脸依旧红得跟蒸锅一般,从刚刚到现在,就没凉下来过。 他不断地回想刚才的场景,回想赵望卿吻他的感觉。更忍不住回想着赵望卿为他做那种事情时,给自己带来的舒服感。 赵望卿如果是个女人,一定是祸国殃民自古可以祸害君王至今可以魅惑各方霸总的妖精。 那一俯身,一含住,步骤流畅得跟个熟练的老手。可他又说自己从没为别人做过这种事,萧盛瑄是第一个。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事情!你起来!”那时的萧盛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他觉得这样不行,这样不对。可那种舒服感,却又让他拒绝得没什么底气。 赵望卿也没有理会他,埋头专心做着口上的活儿,细碎的刘海下,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扇一般扑闪,嫩白的脸蛋比女人还可爱秀气。 这样的一个人,在为自己做这样的事。萧盛瑄不由瞪大眼睛定定看着,太阳穴凸凸地跳,他很想一狠劲将赵望卿推开,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过了一会儿,一切为时已晚,他在赵望卿的嘴里释放。 “好多……”赵望卿微张着唇,任由那液躰从自己的嘴角留下。他仰头望着萧盛瑄,伸出舌头舔掉了自己嘴角的残液,挑逗似的笑着说:“学长,我把你伺候得这么舒服,你过后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那个场景那句话,像梦魇一般地困锁住萧盛瑄,叫他怎么都挣不脱。一想到这里,下面又有要胀起的迹象。 萧盛瑄慌忙摇头,想将这不听使唤的回忆打散。他的手将被子抓紧了,心中惊道:难道自己……真的可以接受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审核不过也是好无奈,已经删减和添加其它东西了,跪求晋江爸爸让我过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有过车上那次经歷后,赵望卿的变得愈发放肆,时不时的接个吻仿佛成了家常便饭,每回还由不得萧盛瑄反抗。 今天中午,他吃糖果不小心咬到了嘴唇,就拉着萧盛瑄喊疼。 萧盛瑄看他这个娇贵的样子,万般无奈地说:“不就咬了下嘴唇么,还得我给你吹吹?” “吹吹不管用,要学长亲亲才能好。” 赵望卿这话说得太不要脸,萧盛瑄一时语塞,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萧盛瑄本以为,自己的这一个不理,赵望卿又会在那楚楚可怜地哭唧唧,哪知,这回赵望卿不这么干了。他直接伸过手,掰过萧盛瑄的脑袋,在他的嘴唇上一舔,刚想亲下去,萧盛瑄就撇开脑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害羞干嘛。”赵望卿拇指颳了刮他的脸蛋,端详着他这张突然燥起来的脸。 萧盛瑄羞愤地喊了一句:“谁害羞了!”
第21页 红着脸刚将这句话喊完,就被赵望卿扣着后脑勺又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一两次的接吻还有点抵抗,之后几次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就随着他去。再后面,他竟偶尔的会做出回应…… 俩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模煳不清,更让萧盛瑄惊恐的是,他居然没了当初的反感,反而觉得适应了这种关系。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由直变弯的过程竟然这么简单,眼睁睁的看着内心最后一道原则底线在慢慢崩毁,却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萧盛瑄认为自己正确的做法,就是想方设法的阻止这种关系继续发展蔓延下去,但他既贪恋这种欢乐的感觉、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来阻止。 期末那段时间,萧盛瑄每天闷在实验室里制作模型,赵望卿三天两头的跑去找他。 萧盛瑄跟他说,自己的作品模型还一堆没做,月底就要上交展览了,叫赵望卿别来给他添乱。 “我不添乱,我来帮你的忙总行了吧。” 赵望卿是想方设法的要跟他待一块,最后那个月,帮他磨了一个月的泡沫板,磨得手疼。手一疼,就要萧盛瑄“治一治”。 萧盛瑄设计的产品有创意,实用性高,研制成本低,拿下了他们学校创新比赛的第二名,拿了一笔奖金。 作品和设计创意放到展厅后,某公司一眼看中了他的设计,又以不菲的价格买下了他那个产品的各项专利。 萧盛瑄当天就将这些钱转了一半给他妈,盼着他妈这回能收下。 然而不出两天,他妈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他干嘛寄钱给她,说是不是以这种方法在跟她较真怄气,骂了他一顿,然后又把钱转了回来。 依他妈妈这个态度,他就知道,这个假期他又回不去了。 期末放假,赵望卿还是不回家,拉着萧盛瑄去了维多利亚市玩。 以前萧盛瑄认为来了国外就是认真读书,像玩这种东西,只是贪图一时之欢,既散了金钱,又浪费了时间。 因而,他的假期向来枯乏无味,不是画糙图就是建模做立构。偶尔出去喝几杯,便是给自己最大的放松。 但自从跟赵望卿在一起后,他开始享受起了“玩”,享受起了四处旅游,并且每一次旅程都充满了期待与惊喜。 去维多利亚市,仍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逛了布查特花园,一起在花园里头喝下午茶,一起坐游轮观鲸。 在贝尔维尔街与梅西斯街拐角处,坐上了马车,享受了一段马车之旅。 马车穿过了北美洲西海岸最古老的住宅区之一,詹姆斯湾,他们欣赏到维多利亚最古老的一些民居建筑。经达拉斯滨海大道,迎面扑来的是新鲜的海风,放眼望去便是美丽的奥林匹克山。途经艾米丽卡尔故居,又听车夫叙述了一番这位着名女艺术家的故事。 这段旅程很美妙,萧盛瑄是这么认为的,若是除掉赵望卿马车上那三次他所谓的“情难自禁”的吻以外,萧盛瑄将会认为这场马车之旅是段相当美好的回忆。 绕道回了詹姆斯湾,最后回到维多利亚壮观的内港,和车夫说了要继续旅程,车夫便又带着他们游览了唐人街。 旅行中的山水总是看着更美,风景中的人总是看起来更好看。 在游玩维多利亚大学的那天,天气没先前几日来得那么好。晴朗总归是晴朗,却见不到什么阳光。 本来认为这是一种遗憾,他素以为明媚的阳光才能予人明媚的心情,辉煌的建筑,在阳光下才会显得金光灿灿。却没想遗憾最终却变成了庆幸,那日的光线、那日的风,来得这般恰到好处。 他们逛到了傍晚,晚霞在天际晕染开一片赤橘的云絮。整个世界如同渲上了昏黄赤色的水墨。 几棵没什么树叶的树叉子挡在古老的建筑前,赵望卿站在树下。 像是想起了斯坦利公园的那次照相,萧盛瑄举起了相机,喊了一声:“赵望卿。” 他一个回头,风没留意的吹,吹乱了他额前碎发。 人常说的回首相望,惊鸿一瞥。八个见到不耐烦的字,通俗不过,易懂不能,萧盛瑄此刻心情,大抵如此。 他只是普通地拍完了照片,普通地检阅那张照片被自己照成什么样。 这一检阅,看得入神。 简直想夸一句自己忒具摄影天赋,竟将这张照片拍得这么好看。景这么好看,人,也这么好看。 在维多利亚市玩了数天,又去某个度假庄园体验了几次农活。假期过去了三分之一,最终才回了温哥华市。 在维多利亚大学拍的那张照片仿佛有魔力一般,萧盛瑄每天都会忍不住调出来看好几次。 回去以后,萧盛瑄迷恋上了这张照片,他捡拾起当初痛苦磨练的油画,第一次不是以应付专业的心态,而是用心享受地去创造一幅作品。 画中的维多利亚大学是稍显虚的,画中的那个人是细緻的雕琢。 脸是赵望卿的脸,人却是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这种表达方式,似乎是在抑制着心中的某种东西,不得已的想让它找一种合适恰当的宣洩口,以一种自认为正常的形式,将内心的情感展现于世。 这幅画连续画了三个礼拜才画完,签上的画名是one from the heart. 那天赵望卿跑进来看了这副成品,便趴在画架上问他:“干嘛把我画成女人?” “谁说我画的是你了。” “这张脸明明是我的脸,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萧盛瑄默不作声,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one from the heart?梦中情人……”看到了画下面的字,赵望卿笑了起来,凑到他跟前指着自己问:“我是你梦中情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取个罗曼蒂克点的名字,名字与画的内容无……”一个关字还没讲出来,迎来的又是猝然一吻:“唔唔……别闹!一地颜料呢!” 萧盛瑄推了推他,赵望卿把他拉进怀里说:“那我们换个地方。” 这话一说完,就将他压在沙发上,想继续进行那未完成的亲吻。 “起开!”发觉某人手上欲行不轨,萧盛瑄蓦地就是一拳。 翻身下地,整理衣服。 “嘶。”赵望卿捂着胸口,软声软气地哀怨道:“学长你打得人家好疼。” “……”萧盛瑄无奈地回过身:“我看看。” 刚俯下身,唇上被他吧唧就是一口。 赵望卿两只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欣然满足地说了句:“亲到了。” “……吻魔。” 萧盛瑄真是佩服他这一言不合就少女,两言不合就流氓的本事。 第18章 第十八章 赵望卿在脸书上发了好几张和萧盛瑄一起出去游玩的照片,圈里的人就都知道起了他身旁的新人。 sing当天就憋不住打了电话给他,调侃道:“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原来是忙着跟新欢乐呵呢。你呀……你也不用这么重色轻友吧,什么人不能带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呢?”
第22页 赵望卿瞥了一眼房门,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悠闲地说着:“人家是大学里的好学生,不玩那种圈子。” sing不知道他跟那个人的情况,略带着不屑:“这个圈子里玩的,十个就有九个说自己是大学生。他?他是真的还假的?” “他跟我一个校的,是我学长。” sing“哦”了一声:“原来还真的是正经人……不过从照片上看,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他是给你施了什么蛊了吗,能让你这么有定性?” 赵望卿不以为然地说:“能有什么蛊。对了,以后出去你要是碰上他,可得帮我盯好了,不许让别人碰。尤其是那个德国佬,那脑残最爱撬人墙角。” “哦,行啊,都是份内事。”sing感觉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又好奇地问道:“这个人玩不玩得起啊?别到时候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又要我们帮你摆平。” 正好这时,赵望卿的房门被打开,萧盛瑄探进身子来问:“你在跟谁讲电话呢?我敲门你都没听到。” 赵望卿忙把手机拿下来:“没谁,一个同学。怎么了吗?” “茶几坏了,我现在要去家具店看个新的。”萧盛瑄看了他的手机一眼,接着说:“那你就跟你同学讲电话吧,我出去了。” “等等我,我也去!”赵望卿直接挂掉了sing的电话,拿着外套扑腾跟了出去。 被突然挂掉电话的sing蓦然一愣,对手机骂了声“靠”。 入冬的季节,从夏威夷游来的暖湿气团,带来了没完没了的雨水。 空气是潮湿的,早晨八点钟天亮,下午三点后就会黑下来。 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做立构的萧盛瑄感觉天就没亮过,窗外那从西伯利亚飞来的鹅又在叫来叫去,吵得他没法集中精神。 一气之下,索性出门,折了一根树枝,赶着那些落在糙坪里的鹅。 树枝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打在鹅的身上,就会落下来一层,鹅毛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青印。 几只鹅叫的更凶了,扑稜稜飞上屋顶,把屋顶上的青苔踩下了一块,差点就砸在萧盛瑄的脑袋上。 “学长,你干嘛呢?和几只鹅过不去?”赵望卿打开了窗户,趴在窗上笑着问。 萧盛瑄把树枝折断了,往地上一扔:“我是被它们吵烦了!” 赵望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是挺烦人的。咱们学校的操场糙坪和公共绿地,都被这些傢伙糟蹋得乱七八糟的。” 萧盛瑄低喃了一句:“真想烤来吃。” “犯法的哦,学长。” 萧盛瑄瞪了那些肥肥的鹅一眼,那几只鹅像是听懂了人话,发出了几声瘆人的叫声,扑扑飞往了别地。 晚饭吃完歇了有一会儿,赵望卿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酒出来。 “我朋友从安大略那儿带来的冰酒,在冰箱里放了一天了,现在喝应该正好。” 赵望卿拿了两个酒杯出来放在茶几上,倒满了两杯酒。 萧盛瑄一整天下来,工作、和鹅吵闹、工作,已经心累得不想再踏进自己的房门。 他就势坐在了沙发上,盯着那茶几上的图案,又一次发出感嘆:“你选的茶几,两只大蝴蝶。” “像不像我和你?”赵望卿坐在他身旁,往他身上靠了靠,像是要挨成那两只大蝴蝶的样子。 萧盛瑄嫌弃道:“我才没兴趣跟你演梁山伯和祝英台。” 赵望卿抱着萧盛瑄的手臂,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我们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吧?” 正仰头喝冰酒的萧盛瑄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说其他话。 “今天17号啊。”萧盛瑄这才注意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不说这个,赵望卿自己倒忘了,一说这个,他就对萧盛瑄矫情起来。 “去年我十八岁的生日你没碰上,欠我一个成人礼。” 他伸出脚,蹭了蹭萧盛瑄的小腿肚,把萧盛瑄蹭得一阵麻。 萧盛瑄无可奈何地一笑,说:“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明天都给你做。” “想吃什么好吃的啊……” 赵望卿望着他的侧脸,柔和的轮廓从额头蜿蜒而下,及至脖颈,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他舔了一下唇瓣,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萧盛瑄没留意到。回过头来看他,只见他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先喝酒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冰酒,萧盛瑄一开始喝着没觉得有什么,冲着冰凉的解渴功效,一下子咽了两三杯下肚。 没一会儿,酒劲上来了,整个人热乎起来,人便开始恍恍惚惚地犯晕。他以为是屋里暖气开得太大,就把毛衣脱了,只穿一件低领的白色上衣。 赵望卿还在继续给他倒酒,给他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他也稀里煳涂的接着喝,丝毫没有注意到酒精已经开始侵蚀自己的大脑。 之后一靠在沙发上,那醉意勐劲儿地沖了上来,脑子晕乎乎地转。 “学长,再喝一杯吧?” “……我不喝了。”萧盛瑄缩起脚,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窝在沙发里,缓缓倒在了赵望卿的肩上。 赵望卿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个人,白皙的脸蛋泛着酒后微红,短短的刘海下,一双眉眼,像是用钢笔刻画出来的精细好看。 他吻了一下萧盛瑄的发顶,柔软的头髮蹭得他嘴唇痒痒的,连带心也泛起痒来。 “学长,十二点了,我生日到了。” 赵望卿又低下头来亲了他的唇。 萧盛瑄早已习惯这样的接吻,动了动嘴唇,似乎是在疑惑这次这个吻怎么这般简短。 迷迷煳煳之间,他就被压在了沙发上。睁开迷濛的双眼,赵望卿整个人早已欺身而上,在他的脸上、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学长,我想要我的生日礼物。”赵望卿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顺着他紧緻的腰线往上抚摸,“可以吗?” 萧盛瑄急促地喘着气,没有正面回答,从喉间拉出了一声绵软的低吟。 赵望卿低声一笑,又一次吻住了他的唇,学着法国人接吻的那一套,大肆地舔。吮。 以前亲过不少次,可每次萧盛瑄都是不情不愿地任他胡来。但这回喝醉了酒,反应倒是诚实得很,回应起来,一点不生涩。 “你这吻技,不是从你女朋友身上练出来的吧?”赵望卿离开他的唇舌,掐住了他的下巴,吃味地问道。 萧盛瑄不置可否的沉默,让赵望卿的醋意愈发浓烈,索性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将他紧紧握住:“那方面呢?有没有跟她练过……” 萧盛瑄低吟了一声,冲口而出道:“没有……” 赵望卿含笑吻了他的耳垂:“那我帮你练练吧。”
第23页 窗外仍旧愁云惨澹,连绵阴雨落个没停歇。拍打在窗户上,幽幽寒意侵进玻璃,似乎是要把冬天雨季的湿冷彻底传至室内。 然而室内的温度却随着俩人的赤缠而不断上升,口中吐出来的气体在空中呵成瞧不见的白雾。 萧盛瑄额上的汗水低在指fèng间,融进了被抓皱的沙发里。 第一次疼到不行,除了刚进去的时候,禁不住叫了出来,其余时间根本疼得叫不出声,只有不停的抽气和喘息。 姿势变换过两次,一次被翻过身跪趴在沙发上,一次则是被他抓着一只腿,坐在他的巨。物之上。 都说第一次一定要温柔,才会让对方终身难忘。再有第二三回 ,便容易得多。 可这在萧盛瑄身上,赵望卿的温柔只用到一半,便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地肆意进攻。如同在战场上,要一次性击得对方溃不成军,被自己彻底征服,才会过足瘾。 随着大幅度的运动,和赵望卿那好似使不尽的惊人体力,没到一个小时,萧盛瑄就已经浑身湿漉,不知流下来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窗帘没全部拉上,露出了一fèng窗外光景。依稀能够瞧见,对面远远的那户人家,正开着亮黄的灯光在客厅里陪孩子玩拼图。 察觉到这一点的萧盛瑄,内心陡然生起一种羞耻感。生怕那户人家中的谁会忽然抬起头,瞧见这边的这一幕,哪怕他们这个屋子根本没开亮灯,光线昏暗得让人瞧不清楚。 “窗帘……” “嗯?”赵望卿低哑性感的嗓音贴在他耳边响起:“呵,学长……你想去窗户那边做?” 才刚说完“不是”,人便被就势抱起来,随即身子贴上了一层冰凉。 陡然剧增的羞耻感使得他紧张得如同一根绷紧了琴弦,身后便绞得愈发的紧。 身子剧烈地颤抖,在释放之际,声音冲破喉咙地唿出,浑身经线仿若被牵做了一团颤动,脑子一白,倒在了他怀里。 第19章 第十九章 翌日,萧盛瑄清醒以后,完全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这个学弟。 说发生这种事情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那是不可能的。 相处这么久以来,出格的事情不间断地在做,他从没想过下定决心彻底摆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循序渐进,顺其自然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似乎也很符合正常发展。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虽然他那晚上喝得醉醺醺的,意识模煳不清,但也不是一点记忆都没有。赵望卿是获得了他的许可,才接着往下做的。 再有一点是他最不想承认的,那种起起伏伏之中,无法抑制的快感。 萧盛瑄醒来时,赵望卿就躺在他身边,伸出手抱着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地说:“学长,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让萧盛瑄简直想把他踹下床。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会像黄花大闺女似的,在这哭着喊着求还贞操。 毕竟你情我愿,慡完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他还不擅长做。 可残存的陌生疼痛感,仍是让他感到一丝羞耻的奇异。 若真有什么不痛快,那就是,为什么被上的是他??一想,也只能怪自己喝醉了喝得不省人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夺回男人的尊严。 “我去做饭。”萧盛瑄异常平静地从床上起来,穿衣服。穿好衣服后,看了一眼日期,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在赵望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 赵望卿被他这一亲和这一句生日快乐给弄懵了。 他还以为,依萧盛瑄的脾气,第二日醒来定会来个死不认帐,再不济也会闹别扭使小性子。这才符合他一直催眠他自己是“直男”的性格。 可没想到,萧盛瑄对他所做出的反应居然这么的轻柔温和,搞得像是他被睡了似的。 赵望卿觉得这样的萧盛瑄相当不正常。他穿好了衣服出去,看着正在忙活的萧盛瑄,掂着小心思偷偷贴过去,“昨晚感觉怎么样?” “我昨晚喝得那么醉,能有什么感觉。” “没关系,下次一定让你清清醒醒的体验。” 萧盛瑄别过脸去说:“谁跟你有下次,做梦吧。” 这句话是个现行的g.不出一个月,这个“梦”就又做了两三次。 男人都是下半身比脑子先思考的动物,只把性理解为性,而不理解为爱,这种关系,好似就能接受得心安理得。心一安,理一得。有过第一回 之后,第二回第三回就来得不稀奇。 赵望卿是已经惦念他很久了,在如何撩拨人的这方面,更是情场老手。每回都是一闹、二撩,情。欲上来了,后面的事情就做得水到渠成。惦念久了的食物,好不容易吃到嘴边,新鲜劲就是会比那种快餐小吃来得长久,陆陆续续吃上这么几回,不仅吃不腻,还吃不够。 这种荒唐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iris有一天忽然找上门来。 萧盛瑄去开门,看见她只穿着一条透明的睡裙,头髮凌乱,脸上带着抓伤,吸着鼻子,红着眼眶站在门口。 这种送上门的诱惑简直没眼看,萧盛瑄一惊,目光下意识的躲闪,往上移了移,定在了她那张红肿带伤的脸上。 “iris?你……你的脸怎么……” “萧,现在除了你,我想不到该投靠谁了!”iris抹了一把鼻涕,赤着脏兮兮的脚走进来,伸手抱住了萧盛瑄,一对胸直接软热地紧贴了上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我和他在客房里做,被他的老婆发现了,他老婆打了我,还直接把我扔出来……” 这信息量扭曲得让萧盛瑄还没来得及接受,听到动静的赵望卿便从房间里走出来,冷冰冰地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得这么搂搂抱抱的?” 萧盛瑄闻声忙把怀中这温热的肉体推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先进来坐吧,我去拿衣服给你穿。” iris又擦了一把鼻涕,泪眼汪汪地看了赵望卿一眼,却被他斜睨过来的凌厉的眼刀给吓得一哆嗦。 萧盛瑄拿着自己的衣服给iris换,iris进洗手间换好了衣服、洗了脚洗了脸、整理了头髮,人才又清清慡慡地走出来。 脸上的残妆洗净,素颜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容光焕发,苍白的脸像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萧盛瑄坐在她旁边,等着她把事情娓娓道来。 赵望卿则是跷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喝着一罐啤酒,看着像是要在这里掺一脚这件事情,实则更像是要盯住这两个人。 iris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她的男房主出差回来,趁着女房主去洗澡的时候,拉着iris进客房,给她穿上他新买的透明睡裙,然后跟她覆雨翻云。结果没想到女房主这场澡洗得太快,出来把他们抓了个现行。 女房主抓着iris的头髮一顿打,一边打一边往门外拖,最后直接丢出了门外。之后,又折回去把她的衣服和贵重物品通通扔了出来。
第24页 她不想忍辱再留下来捡东西,于是就“赌气”赤着脚跑到萧盛瑄这里来了。 现在的重点就是,一,她没地方住。二,她想去拿回自己的衣服和贵重物品,但是又不想再回那个地方。 潜意思里两个请求,一,她想住在这里。二,她想请萧盛瑄帮她回去拿一下那些东西。 “我操,你的脸呢?”听完她讲的这番话,赵望卿忍不住就骂了出来。 iris委屈地看着萧盛瑄,侧了侧头想往他怀里靠。 此时,只听“咔咔”地声音,赵望卿捏紧了啤酒罐,目光森冷、挑着眉看着萧盛瑄。 萧盛瑄连忙往旁边一挪,躲开了iris的凑近,成功阻止了她的意图。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iris卑微地说,自己作为客人,还是睡沙发吧,问萧盛瑄能不能多给她一床被子,她怕冷。 萧盛瑄自然是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睡在沙发上,这种做法太不绅士,于是就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她睡。 iris想提议说,要不然一起睡一个房间吧,反正她不介意。 刚动了动唇,一个字还没蹦出来,赵望卿就把萧盛瑄拉进了自己房里。 把萧盛瑄拉进房间后,关上门,赵望卿直接把人按在床上,开始扒他的衣服。 “你别闹你……iris还在外面呢!”萧盛瑄力气没他大,反抗也反抗得相当吃力。这一抬手一抬腿的,反而让他扒衣服扒得更顺畅。 赵望卿一只手抚摸着他的下面渐有动静的挺立,一只手掐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在我身下还提别人的名字?你不知道我醋劲很大的吗?” “唿……”萧盛瑄喘了口气,被他抚摸得也有点来劲了,唿吸一上一下,反而挑弄地问道:“能有多大?” “有多大?你马上就知道了。” 赵望卿把他翻侧过身去,抬起他一条腿,随着他一声低喊,从他背后进去。 今晚上的赵望卿特别不冷静,失去了往常耐心调情的温柔,好像就是单纯的想泄尽自己的一身火似的,钳制着他,把他翻过来覆过去地做。 萧盛瑄到后面实在撑不住了,被强迫跪着的时候就想逃,又被他掐着腰拖回来,狠狠地进出。 他本是难耐的,可这从未有过的激烈,最后又将他捲入了另一层慾海之中。既是说不出的刺激,又是说不出的痛快。 次日醒来,萧盛瑄感觉自己一身骨头都散架了。哑着喉咙怨道:“你以后能不能节制一点!床都快给你做塌了!” 赵望卿搂着他的身子,蹭着他的脖颈,嗓音慵懒地说:“学长,这可不能怪我啊……再说了,你明明也很享受的吧。” 萧盛瑄想拿手肘击他,被他笑着躲开。 “对了,我下午得去一趟学校,你跟那个谁待在家里,最好保持一点距离。” “你放心吧,我跟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萧盛瑄挣开了赵望卿,从床上起来,找他的衣服穿。 “我就算放心你,也不会放心她。”赵望卿也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平日隐藏在衣服底下那精壮的身材以及那八块腹肌,就这么落进了萧盛瑄眼里。 萧盛瑄瞥到了一眼,想起了昨夜被这具身体一晚上的折腾,不禁红了脸,侧过了头去。 赵望卿抱着他的腰,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这才乖乖去穿衣服。 萧盛瑄低骂了一句:“流氓。” 下午,iris趁着赵望卿不在,拉着萧盛瑄到一旁开始好一阵软磨硬泡:“拜託了,萧,那些东西真的对我很重要,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拜託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终于还是把萧盛瑄给磨烦了,唯有开着车去她原先的寄宿家庭帮她拿东西。 iris的那些衣服、化妆品在花园里晾了一晚上,已经冻上了一层薄冰,把它们捡起来再重新塞进行李箱里,本身就不是容易事,再加上弯腰在人家花园里捡拾女人物品,怎么看怎么丢脸。 女房主站在屋子门口看着他捡,对着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就跟中国女人骂他“小白脸”、“姘头”没两样。 萧盛瑄气得站起身反驳了她几句,她翻了个白眼,就“砰”地一声关上门进去了。 萧盛瑄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把东西还给iris后,还不等iris道谢,就忍不住说了她一顿。 iris长这么大,背后骂她的人不少,还没人当着她的面这么自以为是的训过她,当下就不乐意,“来这里留学的女学生多少个是这样子的?你凭什么只教训我呀?”她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你要是不欢迎我,等我找到地方了就会搬出去。” 萧盛瑄心里吼了一句:你他丫倒是赶紧找到地方! 说是要找地方,但也没见她付出实际行动。每日吃晚饭不是躺着玩手机看电视,就是坐那儿化妆。一到晚上就和人打电话约着出去喝酒,喝一身烂醉回来。 萧盛瑄对此简直是束手无策,甚至萌生出了想帮她找房子的冲动。缓过这个冲动劲儿后,发现这个想法还在,便真的有此打算了。 这日他在赵望卿房里研究一些论文资料,要赵望卿去外面待一会儿。 由于太过专心研究,压根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后面外头的动静闹大了,只听赵望卿吼了一声:“拿着钱赶紧给我滚!” 萧盛瑄急忙起身打开门一看,就看见iris砰地一声关门出去,赵望卿则是青着一张脸站在沙发边。 “怎么回事?” “没什么,老缠着我把我缠烦了,拿钱打发了她。” 萧盛瑄似乎能猜到一二。iris一直惦记着赵望卿,惦记到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今好不容易得有一个同处一室的机会,不做出点行动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 然而赵望卿好似是一直对她存有成见,被磨得烦了,又不能动手,唯有使出终极绝招,丢钱赶人。 这件事情萧盛瑄并不站在自己这个朋友这边。他认为iris的确有点太过头。 刚让人见识了因偷情而被赶出来的一齣好戏,马上又要开始缠上人家。她好像是巴不得让眼前的人知道,她够骚、够浪,爱玩,能玩得起。 iris一直到这天晚上也没再回来,可赵望卿并不见得气消多少,“就那女的那死皮赖脸的性格,不跟她说个清楚,她下次还这么缠上来。要么你找她说清楚,要么我找她说清楚,二者选其一。” 萧盛瑄默了一默,道:“她是我的朋友,还是让我去吧。” 第二天中午,萧盛瑄就把iris约到了一家咖啡厅,准备和她好好谈谈。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你很久没约我了,没什么事不会叫我出来的。” iris举着小镜子,专心地涂着新买的口红,恢復了以往的高傲姿态,只给萧盛瑄留了个侧脸,没去瞧他一眼。 萧盛瑄见iris不想绕圈子,就开门见山地对她说道:“iris,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以后不要缠着kingsley……也不要再缠着我了。”
第25页 iris抿了抿唇,把口红一收,这才将那双眼睛落到萧盛瑄脸上,直视着他,问:“萧,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听iris口中问出了这个问题,萧盛瑄忽然怔住了。他不是怔愣于iris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而是怔愣于,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说是吧,好像彼此又没说清楚这层关系。说不是吧,这种关系比之寻常pao友又多了层暧昧。 iris看他呆住了,扯了扯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你们那房间隔音效果好呢?还有kingsley平时对你的态度,不能再明显了吧。” 听到前面那半句,萧盛瑄的耳根刷地就红了起来,抿紧了唇,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真是有趣,当初我让你帮我看着他,结果看着看着,看到床上去了。”还不等萧盛瑄说话,她又潇洒地说:“好好好,我iris又不缺男人,但朋友,就只有你一个了……” [无聊段] 赵望卿:学长学长!我牙齿好痛啊! 萧盛瑄:滚蛋,我这次是不会亲你的! 赵望卿:这次是真的牙齿疼啊qaq!! 萧盛瑄:我靠,真蛀牙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iris的走,解决了他一个难题。可又给他留下了另一个难题。他和赵望卿,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萧盛瑄一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很长远的未来不会去细想,现下想不到一个解决方案,就会等“以后再说”。 他似乎从赵望卿的身上感觉不出什么认真的迹象,从自己身上也察觉不到什么认真。本身日子的重心也不在这方面上,学习的时间用去一半、工作的时间用去一半,偶然间才会想到这些事情。 这个偶然,正好发生在他站在全身镜前换衣服的时候,赵望卿说要上来给他打领带,趁着他出神的空子,默默地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有毒。”萧盛瑄无语地拆开了蝴蝶结,自己重新打起领带。 萧盛瑄晚上去实习的公司参加了晚会,晚会结束后,赵望卿开着他那辆大豪车跑来接他,这种霸道总裁小说桥段就这么活生生搬到现实中来,而他拿的还是女主的剧本,他无语得别过脸去、闭目扶额,不忍直视身边人的目光。 最要命的是,赵望卿还降下了窗户,笑眯眯地朝他们几个挥手,好像巴不得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萧盛瑄现在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茉琳见到车子里坐着的人,瞪了瞪眼睛,侧过头去,蹙眉低声问萧盛瑄:“萧,你跟他在一起?” 又是一样的问题,萧盛瑄又是一样的愣。 不知该如何回应,唯有问道:“你们认识?” 茉琳说:“我和他不熟,但我知道他……” 赵望卿让萧盛瑄快一点。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萧盛瑄只好打断茉琳的话,“我先走了。”随后,忙跑过去上了车。 最近那个“偶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是否在一起这个问题,开始三不五时的在萧盛瑄的脑海中徘徊。他知道,这种问题,应该和对方坦白来问个清楚,才能定下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他在牴触那个答案。若那个答案为“是”,他会害怕,他既不想伤人,但也没有跨出这个门槛的勇气。那个答案若为“否”,他则无法再以这种平和的心情去对待赵望卿。 自从这个叫赵望卿的人搬进来与自己同居后,这个居住的地方,仿佛成了另一个只有他们俩人的世界。说直白了,就是个温柔乡,使人安逸,使人沉溺,任谁都不会想从这种安逸中脱身而出。无法说是好,还是不好。 艾文奇说萧盛瑄近来的心情似乎挺不错,问他是不是有新对象了。 不提他都快忘记,原来人生还有对象这种东西。 “哪能有什么新对象,工作那么多,忙得要死。” 说这句话时,萧盛瑄眉角都是带着弯弯春意的,艾文奇会信他才有鬼。 “你家的猫,怎么样了?” “挺好。”萧盛瑄想起了那只“猫”,嘴角一扬,补充了一句,“挺粘人的。” 艾文奇没养过猫,倒是有听过一句,“有猫还需要对象干嘛”,当时全当是猫奴夸张化的言论。今天一看萧盛瑄,看来这话不能说不真。 俩人和教授见面,早早结束了谈话,出来时,艾文奇邀请萧盛瑄一起喝个下午茶。萧盛瑄看这个点,赵望卿定然是还在上课,自己回家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应了艾文奇的邀请。 他们走到停车场外,正好看见了停车场内三四个华人学生聚一堆,一边放声说着笑,一边往各自的豪车走去。 一人取笑道:“彭风,你都把你马子的车开出来好几个月了,哎,你那车送去保养,也不用这么久吧?” 另一人说:“你就直接跟我们讲实话吧,之前有人看见你那辆兰博基尼在路上晃了,车里坐的可不是你啊,据说是kingsley!” 彭风睨了他们一眼,“哼”地一声,只得不情愿地讲出实话:“当初要不是我和kingsley打赌输了,老子不仅有自己那台兰博基尼,还能开他那辆法拉利呢,至于穷酸到开我马子的车么。” 几个人听了大笑,一人觉得不够,接着问:“先前听你念这个赌念了好几个月了,后来倒是消停了。喂,我说究竟是什么赌啊?” 彭风打开车门,整只胳膊丝毫不爱惜地撑在车门上,“当初和他打赌,我说他要是能把那个姓萧的直男掰弯,我就把我那台限量版的兰博基尼送给他,如果不能,他就得把他的法拉利送给我。他的法拉利本来放着就没用,输了就输了。可老子就亏大了啊,那是限量版兰博基尼啊我靠!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哎。你们还记得有一回,我赛车迟到,说是他喝醉撒酒疯那晚吗?其实压根就没什么酒疯,就是和我打赌来着,在那使阴招呢。” “啧啧啧,你们有钱人就是爱玩大。” “哟,看现在这样子,那个姓萧的是弯了?” “可不。”彭风轻蔑地笑了一声:“都被kingsley睡了好几回,还能直?” “哈哈哈哈,那么不经掰,应该本来就是个变态吧!” 三四个人皆哈哈大笑地上了车,关上门,“刷”地一声将车开走。 笑声混在他们掠起的那阵风中,掠过了呆滞住了的萧盛瑄。 他们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这几天还在思索着“是否在一起了”的萧盛瑄身上。砸得他神经麻木,脑子一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艾文奇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本来在学校的华人圈子里,姓萧的男的就不多,姓萧、又和kingsley在一起的男的,就只有萧盛瑄一个。 这番话一入耳,饶是艾文奇先前再怎么不知情,此时也知悉得一清二楚。 萧盛瑄,如果他现在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一个艾文奇在这里,知尽了他的丑事。
第26页 “萧……”艾文奇将手放在萧盛瑄的肩膀上,言语笨拙地组织语言:“你听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这很正常。” 萧盛瑄屏紧了气息,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对艾文奇扯出了个难看的笑:“是,很正常。” 下午茶自然没心情去了。 怒地将车门关上,倒车,开车,艾文奇在车窗外喊着:“到了记得call我!” 萧盛瑄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现在萦绕在他耳边的,全是刚刚彭风和那些人谈笑的话语。 彭风口中说,赌输了一台“兰博基尼”,萧盛瑄想起了他生日的那天,赵望卿开着兰博基尼带他去找iris,那时便告诉他,“这是和朋友打赌,朋友赌输了的”。 这场赌约,原来一早就开始。 他赵望卿可真够有毅力的,从搬进来的那一天起,变着花样的给他下套子,为的就是这么一个破烂的赌!操他妈的赌! 亏他连日来夜里常想起两人的关系而感到焦虑,亏他一直给自己鼓气,试图让自己能有勇气跨出那道门槛,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罢了! 萧盛瑄极力自我否认对赵望卿诞生出“喜欢”的感觉。他认为这些日子会接受他,无非是贪图性。事上的欢娱,与情感丝毫无关。他所生气的、所不能忍的,不过是赵望卿欺骗他,拿他当消遣的玩物。 一回到家里,他就开始收拾衣物行李。这地方赵望卿是个正儿八经交房租的租客,房租撂了一沓又以沓,他不能赶人,可也没办法再和这个人待。 他现在满腔的气愤,那团被点燃了的火,一下子窜上了心间,烧上了脑。这股怒火,包含了他被欺骗、被当作笑话、被无关紧要的同学看尽了丑态。 让他这么难堪的是赵望卿,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赵望卿这个虚伪的人,只想搬了行李就走,搬去公司的员工宿舍也好、学校里的宿舍也好、临时找个酒店也好,反正就是不想再和赵望卿再面对一分一秒。 行李收拾到一半,赵望卿就回来了。 赵望卿刚结束了学校的演讲就匆忙赶回家,一进门就像往常一样,喊着一声声好听的“学长”,从玄关喊进萧盛瑄的房间里,兴奋地跟萧盛瑄说着他今天在学校里趣事。 萧盛瑄头不抬一下,看也不看他一眼,胡乱地将衣服、物品往行李箱里塞。 “学长,你怎么都不理我啊?”赵望卿走上前去,瞥了一眼床上敞开的行李箱和里面满满的衣物,表情登时就变了。他抓住了萧盛瑄的手臂:“你在收拾东西,你要去哪?” 萧盛瑄甩开了他的手,一把抓起了他的领子,气红了眼眶,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和彭风打的那个赌,赢得痛快吧?” 听到这话,赵望卿顿时怔住,瞪大了眼睛,话语声一下子凝固在了微启着的唇中。 “你拿我当什么东西?”萧盛瑄用力地将他推开,力气之大,使得赵望卿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萧盛瑄收拾好了行李,拉着行李箱就要出门。 这个温柔乡就是一场幻境,被残忍地挑破了表象,内里流露出噁心骯脏的实质,就不再是他该继续停留的地方。 “学长……”赵望卿上前两步,再度拉住了萧盛瑄的手。 萧盛瑄嫌恶地甩开,骂了声:“滚。” 似是因为他骂的那声“滚”,出了屋门后,赵望卿就没再跟出来了。萧盛瑄开着车掉头就走,一秒也没多犹豫。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条件并不算好,比自己之前住的地方更是要差太多。时而断电、时而停水、去一趟学校路程遥远,麻烦得要死。一件件更繁琐的事情挤来,倒是挤掉萧盛瑄对赵望卿的那些怒气。 这一个礼拜,他只埋头工作,其余事情不愿再去想,任时间沖刷抹淡。 夜晚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开始思考,自己本身就该是个直男,之前和赵望卿那不明不白的关系本来就是错误的。现在正好,能和赵望卿断得一干二净,把那段浑噩的记忆彻底抹去。 这么想的话,心情就会好受得多。 周六那天,萧盛瑄回原来住的地方拿东西。门一转开,赵望卿就跑到了跟前来。 “学长,你回来了?”沉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哑,既有点像没睡过,又有点像哭过。 “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萧盛瑄没有去看赵望卿的脸,他不想关心这个人最近过得怎么样、长成什么样、是瘦还是胖。只要收起任何微小的关心,那些多余的纠缠就能少去一大半。 赵望卿一路跟着萧盛瑄走进房间,挡在了他面前,“这些天没给你打电话,就是想等你冷静下来了,能够好好听我解释。” “让开。”萧盛瑄无情地把赵望卿推开,径直走向柜子收东西。对于赵望卿口中的解释,他一点都不关心。 赵望卿站在了他身后,看着只顾着收东西的他,吸了吸气,将想好的话一口气说出:“我承认,我之前跟彭风打过那种无聊的赌,那时只是贪图一时的好玩,呈口舌之快而已。但是自从和你相处了之后,我就渐渐喜欢上你了,早就不记得有什么赌了。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对我这么好……” “我对谁都这么好,你不是特例。”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萧盛瑄才转过身,看向赵望卿的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说这句话是认真的,不是随口一说的气话。 赵望卿定定地看着他,眼波颤动,这双眼睛依旧风流无边,只是带着赤红的血丝,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明亮。 他似是不相信,声音一下子低沉了许多:“学长,你明明说过,你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 曾经萧盛瑄的一句话,他可以成为特例,可如今萧盛瑄的一句话,仍能够把这个特例收回。 “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呢。”萧盛瑄冷冷一笑,“只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你不要太天真了,这种事情,只有我不想玩,没有我玩不起的!” 赵望卿脸色一白,抿紧的唇瓣半晌方又挤出了一句无力的话:“……你至于把我们的关系说成这样吗?” 什么骗不骗,玩不玩。合着之前欢愉的时光全是假的,都是用谎言堆砌出来的假象,连值得回味的价值都没有。 “难道不是这样吗?赵望卿,我们可从来没在一起过。你如果硬要理清楚我们之前的关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那对你来说是场游戏,对我来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但现在我腻了,噁心了,想结束了。” 萧盛瑄说完这番话,胸口不由一闷,因微带急促的喘息而一起一伏。 这些话萧盛瑄想了很多天,他唯有将自己的看法扭曲至此,才能够使他在这段被矇骗的关系中,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将视线从赵望卿的那双眼睛上移开,好似生怕那双眼睛会再落下一滴泪。转身离去,身后的赵望卿声音虚弱地说出了一句:“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第27页 只是这句话声音太小,不知道萧盛瑄究竟有没有听到。 晚上艾文奇打电话来约萧盛瑄去酒吧,说上次那个下午茶没喝成,这次就一起聚一聚喝个酒。 萧盛瑄正巧做完了工作,闲得无事,心情也挺烦,于是就答应了。约好了时间,艾文奇就开着车来接他。 艾文奇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和他出去喝酒,也不必强颜欢笑,不必装得日子过得有多轻松。 两个人在吧檯一人点了一杯鸡尾酒,艾文奇花式讲着一些不好笑的笑话,很识趣地只字不提那天的事情。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艾文奇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萧,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不妨宣洩出来,你老喜欢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 “我没什么不开心的,就是一些破事太多了,堆着烦。” “你这个人啊,就是对什么事情都太在意,还喜欢把情绪都憋在心里,才会过得这么辛苦。其实有时候想想,感情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文奇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他真心觉得,他们这些华人来国外这么久,萧盛瑄是少数的没太大变化的正常人。 那些曾经的同学老乡,三两个不是因为感情就是因为欲。望,为达某个目的一次次做出有违自己原则的事情,如今一个个把自己整得浑堕不堪,像在演一场荒唐的戏剧给别人看。 没想到如今萧盛瑄也摊上了这种事情,艾文奇生怕这么一个正常人,最终活生生把自己逼得不正常了。 萧盛瑄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自己的酒。 喝着喝着,总觉得似乎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他目光循着直觉所在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卡座那儿坐着一个穿着宽松粉色t恤的少年,正时不时地瞥着他。 少年看着喝赵望卿差不多年纪,将一头头髮染成粉红色,眉毛也修染成了细长的粉色,带着蓝色的美瞳,皮肤白皙得和白种人相差无几。若不仔细看面骨特徵,根本瞧不出是亚洲人。 萧盛瑄蹙了蹙眉,对这种奇异的人所投来的奇异的视线而感到不自然。 也没太在意他,在酒吧这种地方,和人眉来眼去对个两眼,待会那人没准就会过来搭讪了。萧盛瑄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糙糙瞄了一眼,知道是个谁了,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艾文奇喝酒聊天。 “hi.” 然而刚这么想完,该来的搭讪,逃也逃不过。 萧盛瑄转头看了一眼拍自己背的人,顿时眸光一冷。 前来搭讪的并不是刚才盯着自己看的那个粉毛,而是许久前在同学聚会上骚扰过他的、阿妮的男朋友,那个德国佬。 “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finn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上,笑得眉目生情。每一个眼神,都像极了是某方面的暗示。只是他这种人生性多情风流,不从口中说出那些话,没人会直接往那种层面上想。 对这张脸,萧盛瑄可谓是终身难忘。这张脸先是撬了自己的女朋友,送了自己一定绿油油的帽子戴,再又是在卫生间里骚扰过他,在他屁股上揩了把油。 萧盛瑄本来已经快把这人忘干净了,今日不知撞了什么邪,在酒吧碰上了他,还坐在了自己旁边,心底着实噁心了一把。 艾文奇不知道finn和萧盛瑄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俩共享过一个阿妮,认为finn是故意来挑衅萧盛瑄的。见萧盛瑄一脸铁青,艾文奇深觉气氛尴尬,主动地向finn问了好。 谁知,finn只向他点了下头,基本不理他,就挨着萧盛瑄说话。 萧盛瑄别说不应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全程仰着下巴喝酒。 他越是这么高冷,这个德国佬就对他越有兴趣。不仅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越凑越近,说话越来越细言软语,连艾文奇都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一点,换其他酒吧,现在早就玩疯了。这个酒吧属于比较安静休闲一类的,只有一个乐团在台上唱着歌,基本没什么太吵闹的声音。 finn对萧盛瑄说:“这个地方不好玩,你有没有时间?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萧盛瑄不理他。 艾文奇干笑了两声:“finn,你可别带坏人家了,人家不会玩你们玩的那些。” “不会?”finn挑了下眉,对此发出了疑问。 单单这个组成疑问的词,一下子刺激了萧盛瑄的神经。他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睨了finn一眼:“谁说我不会?” 说完这句话,他丢了钱在桌子上,起身就往门外走。finn勾起唇角一笑,也跟着起身,紧紧的跟在了他身后。 “哎!萧!”艾文奇气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后悔也来不及。站起身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跟去,这时,却见那个粉头髮的少年先自己一步,后脚就跟着出了酒吧门。 萧盛瑄没有自己开车,刚才是艾文奇接自己来的这个酒吧。这会儿,就上了finn的车,让finn带他去所谓的好玩的地方。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finn带萧盛瑄来了一家隐蔽的俱乐部,这家俱乐部周围没有店面,隔音效果很强,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家紧关着大门、未在营业的咖啡厅。 然而一打开俱乐部的门,那个被隔离起来的妖魔鬼怪般的世界便呈现在了眼前。 里面正在开paty,摇滚音乐大到能震破耳膜。萧盛瑄一走进去,扑鼻而来的就是酒水、男性荷尔蒙、浓厚的香水味。 驻足于此,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参加这场派对的什么人都有,男的女的、男同、女同。一群人在里头像吃了□□似的群魔乱舞、相互交缠,精緻的食物和昂贵的酒水被弄得满地都是。 有些女人只穿着丝带,有些毛髮浓密的壮汉只穿着一条紧绷的泳裤。还不乏一两个穿着紧身衣、戴着兔耳朵的金髮小男孩,看那年纪,十五岁都未必有。 两男人和一个钢管舞女郎正在钢管上上演一齣好戏,场面粗俗辣眼得像看两只野兽互啃互咬。 这种地方属于私人俱乐部,不属于营业性质,人们在这里可以干尽一切疯狂的事情,外人不会知晓。 萧盛瑄闻着这样的气味,看着这样的场面,抑制住想吐的冲动,简直不能理解这些人所谓的“好玩”究竟是什么样的乐趣。有人想上来拉着他一起跳舞,被他嫌恶地推开。 finn搭着他的肩膀说:“第一次不适应很正常,慢慢的你就会享受到其中的乐趣了。现在只是刚刚开始,更好玩的还在后面。你要做的,就是释放你所有的情绪,尽情的疯狂!”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包东西,里面装着两片药丸,“吃下这个,你会变得很high.” 萧盛瑄望着倒在自己手掌心上的两颗药丸,眉头微微泛起。正是自己手心上的这个东西,使得身边所有男女疯得爹妈不认、羞耻心荡然无存。 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会碰这类东西,也不会做与法规擦边的事情。可终究还是因自己一时意气,把自己推向了原则边缘。 退缩,显然成了不可能的事。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只要稍不坚定,便能顷刻崩塌。
第28页 finn看出了他的犹豫,凑近他,压低嗓音问:“要不要我餵你吃?” 这句话刚落下, finn的领子蓦然被人抓了起来。一扭头,他撞见了赵望卿冰霜般的脸。 finn以为是赶巧碰上了熟人,刚眉开眼笑说了一句:“oh,kingsley.”就忽地被赵望卿一拳打在了地上。 一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倒地上,发出的动静定然不小。围在他们旁边的人却习以为常,没什么太大反应。 “狗杂种,你大爷我的人也敢碰!”赵望卿骂了一句,随即坐在他身上,拽起他的衣领,拳头似雨水般的落下,对着他的脸一顿打。 赵望卿平时常练散打,一拳的重量不小,这么不知轻重的往人脸上砸拳头,叫人看着暗暗心惊。周围的人都是嗑药嗑大了的,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顾着继续嗨他们的。 finn感觉此刻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人拿石头重重的敲击,起初还想反击两招的心一下子就蔫了,抓着他那铁钳般的手臂,只想着逃。一句告饶的话刚想说出来,就又挨上一拳。 “赵望卿,住手!”萧盛瑄一下子回过神,道:“你想闹出人命吗!”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这个德国佬求情,令赵望卿更加不慡,不仅不放手,下手反而更加的重。 “好了好了!别把人打死了!”这时,那个粉头髮的少年跑上来拉赵望卿,硬是把人拉了起来。 萧盛瑄刚才还奇怪,为什么赵望卿会知道他在这里,会找到这里来。一见到眼前这一身骚粉的劝架少年,瞬间就明白了。合着这个人跟赵望卿是认识的,从刚刚在酒吧那里,他就一直盯着他。被finn带来这种地方,也是这人通风报信的。 finn的脸被揍得一青一紫,趴在地上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萧盛瑄抬脚想走过去看看人怎么样了,赵望卿立马来了一句:“你敢过去扶他试试!” 语气蛮横得就像是一个孩子霸道无理的要求。 萧盛瑄倒不是想去扶他,单纯的只想去看看人有没有大碍。毕竟这一顿揍,是因他而挨的。 是时,艾文奇赶来了,还捎带上了一个阿妮。看人的工作,就不需要他来了。 阿妮赶过来,眼神复杂地看了萧盛瑄一眼,因顾及赵望卿在,只得把自己的羞愤咽下,拖起finn就走了。 艾文奇一眼就看清了大致状况,咽了咽唾沫,走过去问萧盛瑄有没有事。 萧盛瑄说:“没事,我们走吧。” 出了大门,没一会儿,赵望卿就跟了上来,拉着他的手臂说:“我们好好谈谈。” “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没什么好谈的。”萧盛瑄甩开了他的手臂,转身就走。 “萧盛瑄!” 赵望卿在他身后喊出了他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像是从喉底发出的,绵薄无力带着渴求的嘶吼。 萧盛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滞,仍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萧盛瑄一言不发,人却是一副若无其事、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今夜所发生之事,与他全然无关。 艾文奇好歹在他们这件事情中当了这么久的旁观者,不发表一句看法,显然过意不去,“我看他,确实很在意你。其实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说清,也许说清了就好了呢?” 萧盛瑄说:“不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跟我始终不是一路人。” 说完这句话,萧盛瑄的眸光渐渐暗淡。 他们不是一路人,他早该知道。明明知道,还偏要不知死活的沉陷其中。 萧盛瑄闭上了眼睛,日子仿佛在他这一闭眸之中,流淌去了大半。 赵望卿还是会经常给他发简讯,有时会给他打电话,只是他没有一次接起过。 两三次在学校里碰见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某些人的有意,校园分明这么大,偶遇却来得这么多。萧盛瑄每回掉头就走,赵望卿总是会跟上来,在他身后说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话。 赵望卿坚持不懈的纠缠,使萧盛瑄的这一“决断”,成了还未化解的“生气”。好似这气不再生了、化解了,俩人就能重归于好了。 萧盛瑄是从没这么想过的,只是原先给自己下定的决心,却被潜移默化地影响。 “你们吵架啦?” 在路上偶遇iris,她一上来问的就是这句话。 萧盛瑄瞥了她一眼:“谁告诉你的?” “没吵架怎么都没见你们在一起了啊?” 萧盛瑄显然不承认:“能吵什么架,本来就只是室友关系,现在我只是搬出去住而已。” “哦,是这样吗。”iris很不相信地笑了笑。 “当然是这样了。”萧盛瑄仿佛是忘记之前iris在他家听过他俩的动静,嘴硬地如是说道。 胃隐隐的在犯痛,他轻捂着肚子,问iris道:“很久没看见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iris媚笑着,似真似假地说:“最近可便宜了,一个礼拜才六百刀,包月还给打折。你要不要光顾一下?” 萧盛瑄白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还是在说真的。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肚子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胃病犯了,碰巧胃药又吃完了。” iris看他疼的脸色苍白,额冒冷汗,扶着他先去就近的餐厅坐,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正在她想着要去医院帮萧盛瑄买胃药之际,来了个陌生人,给萧盛瑄送上了一瓶胃药。 萧盛瑄一脸懵。 那人指了指窗外说:“是外面一个人让我拿给你的。” 陌生人把人指给他们看,随即就走了。 iris和萧盛瑄都循着那人所指的地方看出去,只看见窗户外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这个人的背影他们都很熟悉,iris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她怎么说也是情场老手,自然不会相信萧盛瑄口中的“只是室友,没有吵架”一说。光从他们两个最近的状况,和现在赵望卿送药一事,她就能知晓事情的大概。 她收回视线,微挑着眉毛看着萧盛瑄,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从萧盛瑄脸上细微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内心产生了动摇。 iris不忘加把火说:“像kingsley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只是想玩玩,怎么会到现在还变着花样讨好你呢?或许,你得去跟他好好谈一谈。” 萧盛瑄握着药瓶不说话,眸子紧紧地盯着药瓶上那一串串英文,内心思绪搅做一通,尤为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只是小虐,小虐是很快就能好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那瓶胃药萧盛瑄吃了好几天,可对于是否应该去找赵望卿好好谈一谈一事,却迟迟没有行动。 赵望卿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少了,简讯倒是有坚持在发。萧盛瑄不觉得他还能坚持多久,依旧一条消息也不回。 情人节那天,有人在他家门口放了一捧玫瑰和一盒巧克力,卡片插在花中,上面用花体英文写了一个“k”。玫瑰花他收了,巧克力倒是没有吃,一直搁桌子上放着。
第29页 回归独居生活之后,他吃饭变得愈发不规律。时常忙至七八点才泡一杯杯面当作晚餐。若是有人会担心他、疼他,他估计不会这么不照顾自己,可惜没有那样的人存在,既不为谁而活,他对自己也愈发无所谓。 吃过杯面之后,拿了钥匙下楼,去就近的超市买东西。温哥华的气温似乎很少会产生太大的变化,倘若不去看日期,有时都分不清楚春夏秋冬。入春的季节气温尚未回升,偶尔刮一两阵风,也能将人吹得瑟瑟发抖。 萧盛瑄买完了东西出来,被这微凉的寒风一袭,冷得缩了缩脖子。他住处楼下站着一个人,老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见那人双手抓着身上单薄的外套,缩着脖子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走近瞧了,借着不亮的月光,方看清了他的侧脸。 萧盛瑄信了那句鬼话,最不想见的人,往往会见到很多次。 赵望卿看见他回来了,脸上泛起绯红,露出了笑意,快步走上前来,刚要说一句话,却打了个喷嚏。 “你来干嘛?” 赵望卿把手揣衣兜里,低了低头,小声地说:“学长,你回家吧。” “家”这个字眼让萧盛瑄微乎其微地一颤,他以前从来没把那个地方当过家。只是在赵望卿出现了以后,他才有过那个地方是个家的错觉。但而今错觉散了,人就清醒了。 “我想你,很想你……”赵望卿喃喃地念着,身子一晃,脑袋重重地靠在萧盛瑄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我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灼人的温度让萧盛瑄紧紧蹙起了眉头,“你发烧了?” 他赵望卿会说出这种煳涂话来,估计烧得还不轻。 以前就常常叫他要多穿几件衣服,他从来不肯听。一年到头,发烧得烧上两三回才过瘾。 也不知道赵望卿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人发着烧,穿得又少,再被风这么一吹,能支撑得住才怪。 “我叫车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赵望卿将手放在他的腰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犹如小孩央求大人不要带他去打针。 萧盛瑄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冲着那一瓶胃药之恩,他把这个不爱听话的巨婴带上了楼。 得亏这宿舍他是一个人住的,不然若是叫公司里的人瞧见这一幕,又要将他与赵望的关系描绘得绘声绘色。 床只有一张,也不大,只能睡得下一个人。萧盛瑄认为自己没必要对此人这么好,于是就把人扔沙发上,丢给他一层被子,算是仁至义尽。 赵望卿半睁着朦胧的眼睛,迷煳之间瞥见了茶几上那束美丽已枯萎的粉玫瑰,从疼痛的喉咙拉出了一句话:“玫瑰好看吗?” 萧盛瑄一边找着退烧药一边回他道:“我又不是女人,对这些花花糙糙的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它丢了浪费,才收回来放着。” 赵望卿又瞥见了茶几一旁,尚未拆开包装的巧克力,抿了抿唇说:“玫瑰花你不喜欢,巧克力你也不吃,那你喜欢什么?” 萧盛瑄懒得回答他。 赵望卿又说:“你喜欢什么,我都能送给你。” “话这么多,你是真烧还是假烧?”萧盛瑄把药丢在了他面前,又给他倒上了一杯热水:“不用我餵你吧?” 赵望卿是真的烧得脑袋有点晕。他勉强从被子里撑起身子来,吃了桌子上的药,又喝下了那杯开水。 此时的萧盛瑄已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去换衣服。这个宿舍是单间,没有隔间,他也不想矫情到跑卫生间里去换衣服,就直接走到床边换。 赵望卿看着萧盛瑄裸。露在灯光下的身体,一条优美的弧线从上至下,顺着腰间绵延进股沟。 他某处一紧,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急速前进。要不是真发烧烧得挺厉害,他今晚绝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萧盛瑄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换好衣服,扭过头来,冷声冷气道:“看什么看?睡觉。” 赵望卿“哦”了一声,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侧躺着朝向他,闭眼入睡。 夜里赵望卿让被子闷得热了,踹了两三次被子。萧盛瑄偷摸着起来给他盖了两三次被子、擦了两三次汗。 次日一早,萧盛瑄早早的就醒了,下楼特意绕远处去买了稀粥。回到住处,踹了踹还缩成一团睡觉的赵望卿:“起床。” 赵望卿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走进卫生间,自然而然的用萧盛瑄的洗漱用品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出来后,桌子上已摆好了他的早餐。 好好的休息过一夜后,赵望卿虽然脸色还是差的,但身体已经大好,烧也退尽了。萧盛瑄看他的样子知道已经没事了,这才松下一口气。 俩人默默地喝着稀饭,不说话。萧盛瑄面无表情,赵望卿则是盯着面无表情的萧盛瑄看。 他们很久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这难得的一天,居然让赵望卿颇觉珍贵。 “我们在一起吧。”于沉默之中,赵望卿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你在说什么?”萧盛瑄睨了他一眼,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在一起的含义那么多种,谁知道是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居住、还是在一起上床。 赵望卿说:“或者我换个说法,跟我交往、谈恋爱。” 正吃着稀粥的萧盛瑄懵逼了。 交往、谈恋爱,多么响亮的五个大字。上一次跟他说这句话的,还不知道是初中时期的哪个妹子。一晃多年,字还是这不变的五个大字,却换成了一个男人对他说出口。 萧盛瑄立即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伸手抽了张纸,擦拭自己的嘴唇,问:“凭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开心吗?” 萧盛瑄似笑非笑地说:“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这么开心,只是看你乐不乐意。” “你还是不相信我?”赵望卿长吸了口气,道:“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对你不是玩玩的。” 诚然,在萧盛瑄跟赵望卿摊开之后,赵望卿做的这一系列反应,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为赵望卿会玩玩就散了,转身再找其他猎物、玩其他的游戏。可没想到赵望卿却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道歉、想尽办法求他原谅。还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坚持了个把日子。 倘若仅仅要的是普通的原谅也就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不至于跟女生似的记恨这种事情这么久。随随便便原谅他,然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皆大欢喜。 可偏不是。赵望卿要的,是摊开这层暧昧不清的关系、是将暧昧递进,让两个人在一起。 萧盛瑄不想去面对那样的关系,嘴硬地说道:“你对我不是玩玩的,可你曾经拿我当一个赌局。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和一个这么戏弄过我的人在一起?” 赵望卿笑了一声,一语戳中:“我和彭风打赌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你的一个藉口。其实是你心里害怕,你不敢跨出这个门。”
第30页 萧盛瑄眼睛微微一张,唇瓣颤了颤。 “你少他妈自以为是!”半晌,才答上这么一句话。气极,起身欲走。 “学长!”赵望卿也蓦然起身,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下巴垫着他的肩说:“你别走……是我离不开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萧盛瑄低估了赵望卿的毅力,也低估了“离不开你”这句话的威力。 他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怎么跳的,那天和赵望卿吵了两句,又次不欢而散。只是赵望卿所说的那些话,却一直停留在他脑子中盘旋。 一段关系若是进入了不明不白的阶段,它能够不明不白很久。似断非断,似好也非好。中间或许会有空白期,但那空白期註定不会长久,很快就能填补而上。 那天回到学校,听到iris在和人说:“他这是活该,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kingsley,亏他平时还这么会混。” 萧盛瑄上去问:“你在说什么?kingsley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iris把话题转开了,不肯再讲这件事情。 这个女人素来不怕天不怕地,能遇到让她不敢开口的事情,委实少见。 后来又听其他人私下说,彭风被抓到跟已婚的女教授私通,通过女教授的关系得到了很多本不属于他的好处。事情暴露,女教授被革职,彭风也被退学。萧盛瑄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跟赵望卿有关,又是否跟自己有关。即使有,他也懒得去纠结,反正彭风这种人被退学,他不痛不痒,其他人普天同庆。 公司的员工宿舍紧缺,新来的一个女孩找不到地方住,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正好让萧盛瑄碰上了。他想起赵望卿连同他的那份房租也一起缴纳,为的就是不肯让其他人住进去。他还有个地方可以去,可这女孩没有。 萧盛瑄想到此,便提出将自己的宿舍让给那个小姑娘,自己则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住。他没什么尴尬和不好意思的,确实是已经懒得再去介意那么多,只剩一年不到就能硕士毕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能放就放了。 刚搬回去的那一天,萧盛瑄能够瞧得出来,赵望卿表现出来的情绪是欣喜的。只不过是克制的欣喜,如果换做是以前,估计早就扑上来,抱着他又是“学长、学长”一声声的喊。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僵持不下,赵望卿怕这一扑,若是又把人扑没了,到时候可真就没处寻。 那日到了午饭时间,赵望卿敲了敲萧盛瑄的门。他一时忙了,没注意到,忘了回应。好半晌以后,赵望卿的声音才隔着门响起:“学长,该吃饭了。” 听到这话,萧盛瑄心里实在后悔。他纵然再怎么忙,也该记得亲自去做饭。吃赵望卿做的饭,这条舌头别指望活。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门出去。一望满桌菜色,却顿时傻了眼。自从他见识过赵望卿下厨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哪次不是劝着这个祖宗别去碰厨房的。可没想到赵望卿竟从未放弃过自己在烹饪上面的“天赋”,持之以恆,勤加练习,而今厨艺竟真的有长进。 吃了这一口热菜,萧盛瑄的热泪差点没流下来。只觉眼前这人,就算不是个有钱人,去干哪一行都能够出息。 赵望卿看到他嘴角浮现出的笑意,也跟着弯唇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忙,以后,就可以换我做饭给你吃了。” 他把这句话说得轻轻的,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段在一起的时光,萧盛瑄肯回来,不易。萧盛瑄还肯和他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难得。 萧盛瑄低头咬了一口牛肉,心中的柔软处泛着涟漪。人说爱情的热浪过后,催人烦的是柴米油盐。可想而知,柴米油盐的威力多么巨大,若能先过得了这一关,那么拿下爱情,反就轻而易举了。 俩人生活照过,饭照吃,萧盛瑄纵然心里的结在慢慢解开,但表面上也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赵望卿亦是不曾逾矩,维护着这种虽然不相恋却不会不相见的关系。 萧盛瑄硕士毕业那天,本着要回国的意思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妈骂了他一通,说送他来温哥华读书,就是希望他能够在温哥华找一份好工作、买一套房子,读完书就回去,跟在国内读能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训斥,又一次堵住了他回国的路,将他生生遗留在这扇国门外。 他打那通电话时,赵望卿就在窗台那边听着。他挂掉电话后,抬头看见赵望卿静静地看着他,眼眶泛起浅浅的微红。 萧盛瑄认为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自己不需要说什么。他想说他毕业后就回国,这是很早之前就跟他说过了的事情,现在有这个打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还想说,就算有这个打算也没用,他妈不让他回去,他只能继续留在温哥华。 两段话反覆酝酿了半天,没等说出口,赵望卿就回了房间。 那天赵望卿一人在屋子里将自己喝了个烂醉,出来的时候,久违地终于又变得像只猫一样,粘着萧盛瑄要他给他给他洗澡。 萧盛瑄瞧他这粘人的架势,像是憋了好久憋不住,终于开大了似的。要是不依他,没准得被他烦到大半夜。 他把这只醉猫拖进浴室里,将浴缸放满了水。把赵望卿往浴缸里一放,拿起花洒从他头上喷下去。又是给他涂沐浴露,又是给他擦身子,他萧盛瑄这辈子就没这么服侍过谁。 赵望卿屈起一条腿躺在浴缸里,头靠在浴缸的边缘。半睁着醉蒙的双眼,看着萧盛瑄的脸,勾唇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他扬起了手,把泡沫抹在萧盛瑄脸上。 萧盛瑄别过脸去说:“别闹!” 赵望卿当即搂下了他的脖子亲他,最后,野兽的本质又次暴露,把他拉进浴缸里,搂他的腰,啃他的脖子,脱他的衣服,溅了满地水。 浴缸里的那场春宫戏,差点没折断萧盛瑄的腰、喊哑他的嗓子。他才知,赵望卿开大的可不止是粘人的功力。 半夜躺在床上,赵望卿上来抱住了他低喃着:“你别走。” 萧盛瑄嘆了一口气,带着安慰的语气对他说,“我不走。” 他不能走,其实也没那么想走。他知道自己走出了一扇门,却留在了另一扇门内。 自从这段关系不再纠缠落下定音后,萧盛瑄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干活没觉得那么累了,生活没觉得那么的枯燥阴郁,原本准备好的公司辞呈没递上去,公司反而准备给他转正。 一次偶然,又和茉琳搭上了话。茉琳问他:“你真的和kingsley在一起了吗?” “是啊,怎么了吗?”以前的萧盛瑄绝不会回答得这么痛快,但现在,他已经不会在意这段关系是否正确。抑或说,从他下定决心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觉得这段关系是错误的了。 茉琳表情复杂,勉强地扯着嘴角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歧视的意思……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萧。”她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你得小心点……万一你得罪他了,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第31页 萧盛瑄笑了:“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他平时……还挺可爱的。”在他眼里,赵望卿跟“恐怖”这两个词根本搭不上边。 “可爱?”茉琳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非人类。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说了。 萧盛瑄也没有细问。赵望卿交友广布,那些朋友,他却是一个也没接触到。在那些朋友的眼中,赵望卿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盛瑄一直不知晓,也没想过去了解。于他来说,谈一段感情不必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不过这也正是他当初被女友绿了还不知觉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总是更得特别慢……倒也不是特别忙的原因,几个朋友跟我说,总是觉得我写的东西表叙略乱或者是剧情快,节奏乱等等原因……我也的确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浮躁的心情使得我产量和质量都不见得高,阅歷浅少也写不出什么很有深度的文字,好几次都想着还是弃坑算了,但想想还是坚持写了下来。在此真是感谢能够看我的文看到这里的人,我想我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写小说,不过这个爱好却一直放不掉。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进步,以后能写出更好的东西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步入大四的赵望卿终于也摆脱了清闲生活,实践上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没了闲情逸緻到处浪,挤出来的时间便拿来和学长谈谈恋爱。一个总爱闹闹腾腾的人,终于有了安静的时候,倒叫萧盛瑄生出了几分不适应。 中午他出门上课前,又跟萧盛瑄说要忙一个项目,这几天得住同学家里。萧盛瑄随口一问,“你哪个同学?” 赵望卿便老实巴交地交待道:“上次在俱乐部时你见到过的,那个粉头髮的,他叫sing,中国人,中文名叫林思颖。不过他不让人提这个名字,说像个女人。” 萧盛瑄无奈一笑:“行了行了,我就随便问问,又不是要查户口,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 “怕你多想呗。”赵望卿临行前在萧盛瑄脸上亲了一口,“我待会上完课就直接走了,记得想我~” 萧盛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时光若一美好,便总觉或虚或实,如在梦境。可这个梦境,偏偏又是甜的,甜到叫人不敢细看,怕看细了,会破。 赵望卿去跟同学一起做项目,萧盛瑄老老实实的去公司上班。奔着要转正的目标,这班上的就更加的勤快认真。待到午间稍休,才和同事闲聊上几句话。 今年公司又从他的学校招了几个新人,听几个新人聊着学校里的事情,他偶尔也能说上两句相干的,还挺怀念初入学时的时光。 iris当初硕士没能成功毕业,仍在学校里为答辩奋战,私生活照样过得缤彩纷呈。校园里关于她的消息依旧满天飞,她无疑是学校华人圈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公司里两个新来华人也无一例外地将话题围着她转。 这日中午,萧盛瑄正巧听到公司里其中一个华人在讲:“iris这妞够牛逼,瞧着这阵子留学生移民的买房势头,贷款买房再倒卖,赚上了一大笔。有几个学生瞧见了也去学,结果捞得太狠,把房价炒太高,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媒体报导出来,说他们空手套白狼,搅乱了温哥华房产市场。” 另一个狂点头说:“是是是,我也知道,那几个学生也是够缺德,直接把iris抖出来,之前那些导师没让她毕业,现在倒好,论文也不用写了,正被学校劝退呢!” “可不是么,你说这钱还能这样赚啊?真该被劝退。” 听到这个消息,萧盛瑄很是吃惊。他多日没关注新闻媒体,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iris一向是个极其胆大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稀奇,可竟然严重到要被学校劝退,代价实在是有点大。而让萧盛瑄最奇怪的是,这回,iris居然没有打电话向他求助。 这个女人,平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把他电话打爆,更何况是这等大事?这实在是太太不正常了。 萧盛瑄左右安不下心,几次打电话给iris,每次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他怕她会出事,一下班就即刻开车前往她的新住处,行至半路,赵望卿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在哪。 萧盛瑄于焦急中忽然微喜,“你回来了?” “想着要见你,就早点回来了。可一回家却不见你人,现在这个点你应该早下班了啊。” “iris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她。” “又是她?事情真多……”赵望卿低声碎碎念,语气明显变得不悦,“好好好,不过你看归看,可别被那个女人勾引到别的地方去。” 萧盛瑄轻声一笑,说:“我知道了。” 赵望卿唉声道:“既然如此,那晚饭我就和朋友去学校解决了~” “委屈你一顿,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 挂了电话,萧盛瑄将已将车开进了iris新搬进来的这片地区。他这是头一回来,并不知道iris住的是哪一户房,下车后找来找去,找得出了一身汗都找不到,唯有再一次打电话给iris,没想到这次,电话竟叫他打通了。 萧盛瑄着急地问道:“iris,你在哪?我在你家附近。” 电话那边的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好半晌以后才懒懒地开口:“你在我家附近干嘛?我又不在家。” “那、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萧盛瑄原路返回,折回了车里发动引擎,就等着她报上地址。 iris轻笑了一声,声音没睡醒似地说道:“找我干嘛?被那混蛋甩了,想回来追我?” “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萧盛瑄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你……你被学校劝退了……” “哦,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iris又打了个呵欠,似乎对此事很是无所谓。 “如果当初你不赚这样的钱,也许今年就能成功毕业了。” iris不以为然,冷冷地说:“有钱不赚我是傻吗?谁知道头一回就这么倒霉呢,退学……退就退吧!” 萧盛瑄以为她在嘴硬,轻声安慰道:“发生这种事情的也不止你一个,你别太伤心……” 听到这句话,iris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中带有她一贯的疯魔:“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好歹赚了一笔,只要你叫你家kingsley别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就行。” 她的话像极了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但萧盛瑄仍然是听得神色一凛,问:“什么逼得你走投无路?” 那边沉默了足有半分钟,iris似是下了个什么决心,字字如冰地说:“萧盛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也不想想,我能有什么本事?没人告诉我怎么做,没人给我提供资金,我怎么会懂得赚这样的钱?哦对,还有彭风,你还记得彭风吧?他那么滑头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人抓住把柄?呵……我看啊,那几个所谓的去炒房的学生,还未必就是真的学生。我们比kingsley,不知道差得多远呢!”
第32页 车已行驶在公路上,风声在他耳旁唿唿地响。他觉得自己没听清iris在讲什么,也有可能是听漏了一些什么。 “喂,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信我?” 萧盛瑄沉默了好半晌,方沉声问:“你在哪,我去找你。” iris一声嗤笑,随口说了句:“在学校呢,你来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并没有多想,立刻将车开往了学校。刚到学校,好巧不巧,又碰上了艾文奇。 艾文奇拉着他说:“你在这啊?kingsley在图书馆呢,和他那个朋友在一起。” 自从俱乐部事件以后,艾文奇几次见萧盛瑄跟赵望卿一起出入,已经默认了俩人是情侣关系。萧盛瑄来学校本来是想找iris问清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想不到iris还没找着,那位主人公倒是凑巧在场。 也无所谓,如果iris说的是真的,那最终也是要找这位主人公问个清楚,不过迟与早的问题罢了。 萧盛瑄对艾文奇说了声“谢了”,没再多客套,径直往图书馆走去。图书馆很大,一时半会儿定是找不到人,他只得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找下去。 他一边找着,一边回想着iris说的那些话。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再说,这一切,都是赵望卿故意设下一个局坑她的,为的就是把她逼退学。而彭风的事情,也是赵望卿的所做所为。 但赵望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真的是一个城府这么深的人么? 萧盛瑄知道赵望卿爱玩,没定性,品性纯良不到哪里去。可他从未觉得赵望卿是个城府、手段深到这种地步的人。iris口中的赵望卿,和他认识的赵望卿,根本就是两个人。 萧盛瑄越想脑子越乱,心情尤为复杂。他开始放缓了脚步,甚至在祈盼着不要让他找到赵望卿。因为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知道些什么。 找到了最后一排书架,人未走过去,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萧盛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那位叫sing的粉发少年。 萧盛瑄当即停下步伐,站在这排书架后面,只听sing说道:“这项目人家花两个礼拜都没做完,你倒好,一个礼拜就把成品全交上去。瞧把你熬夜熬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赵二爷这么拼。” “我学长可是天天等着我回家呢,我要是真两个礼拜不回去,他没准又要以为我上哪里去玩。再把人搞丢一次,哄不起了。”这个语气带着几分戏嚯味道的是赵望卿,萧盛瑄透过书架的fèng隙,瞧见他靠在书架上翻书的背影。 sing不屑的笑了一声:“哎,不是我说,你又不玩真的,为了个不起眼的硕士生,花那么多精力和钱财,图什么啊?” 赵望卿轻笑:“我?我当然是因为无聊啊。上哪找这么好的人,集保姆和床伴为一体。” 集保姆和床伴为一体。听到这样的形容,萧盛瑄脑子一晃。这他妈,说的是他?好,极好。他萧盛瑄何德何能,今日在他人眼中,倒能有这样的价值。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在书架上轻轻刮过,发出了嗞嗞的刮痕声,只可惜声音太弱,对面的人丝毫没注意到。 赵望卿像是怕sing不信一样,接着说:“他之前走过一次,本来懒得去理他的,但那段时间实在太闷,找谁都不顺心,只得再去找他消遣消遣,结果哄着哄着,真哄回来了。算了,现在我也还没腻,接着玩呗。” “你真过分。”sing说他真过分,但话里并没有半点责怪的味道,如同一句调侃、一句戏言,“玩归玩,只是你不怕甩不掉?” “有什么能甩不掉的。没多久我就直接回国了,依他的性格一定不会来找我,肯定就能断得一干二净。” “你有病吧。”sing笑骂道:“早知道会断,那你当初还追得那么费劲,不过一个赌而已,这又是为什么?” 赵望卿低头翻着书,轻描淡写地回答:“因为我不想输。” 因为我不想输。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直直锤在了萧盛瑄的心脏中央,打出了一片散不开出不来的淤血。 “你就这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不想输归不想输,何苦玩弄人家的感情啊。” “感情是他的,输赢是我的。” “什么歪道理。” 萧盛瑄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听他们从风轻云淡的讲这件事情,到风轻云淡的讲哪家酒吧的酒更好喝。及至此时,萧盛瑄才知道,原来他玩他,就和在酒吧喝酒一样,当作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萧盛瑄僵僵转身,抬步,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灵魂,无声无息地往回走着。他像幽灵一样地走过一排排书架,走过楼梯。 气愤没有,喉咙生疼,眼睛润得很,可怎么也不能让那眼泪掉下来,因为他至此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再在这段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他对他的感情歷经了千难万险才培养起来,他以为这一次,可以无所畏惧的面对自己的真心,可以为一段真正的感情义无反顾。不想千锤百鍊,还是敌不过这一句“不想输”。 人言常道的花花公子狼心狗肺,今朝,总算让他见到了活的。赵望卿到底是个什么人,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知道过。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今天天气不怎么样,风还是寒的,出来时没注意气候,少穿了衣服。萧盛瑄此刻觉得有点冷了,沉甸甸的冷。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像噎着碎片一样疼痛,那种疼痛蔓延开来、延续至心脏,每跳一下都似在渗血。 有那么一瞬间,他尝试欺骗自己说,也许是误会了他什么,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他带着这样一丝不可能的希冀,手指颤抖地点下通讯录中茉琳的号码:“关于kingsley和我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只希望从茉琳这里得到最后的确认,可悲的是,茉琳所告诉他的真相,却是在他的新伤上再捅下一把刀子。 “看来这一天还是来了,萧,我早提醒过你,”茉琳嘆了一口气,无奈地叙述起来:“kingsley那个傢伙从来不会对谁认真的,他和你在一起,根本就像是在玩一场漫长的游戏。这事不光是我知道,iris也知道,只要是和kingsley认识的人,谁不知道他追你就是为了玩你?当初为了和那个谁的赌能赢,他收买了iris,从那个女人那里知道你一切弱点,还利用iris住到你家去,这一切是早就预谋好了的,所有人都在帮着他玩你!我本来以为,以为你不是……我以为你不会中他圈套的。” 赵望卿确确实实是在玩弄他没错,不仅如此,连iris都是背后的玩家、是这场游戏的观赏者。 茉琳一讲起来没完没了,早已忘记了顾虑他的感受,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倾泻而出:“iris当初不是住到你家吗?我们还在猜,他是嫌kingsley给的好处不够,趁机去威胁他,想再捞一笔,后来kingsley给了她一笔钱,她拿着钱就潇洒走人,你要是不信,可以去721找iris问个清楚,她现在整天在那里买醉。”
第33页 “你们。”萧盛瑄哑着嗓子念了念这两个字,空洞的词语从喉咙中艰难地发出,“你们是多少人?” “呃……”茉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默了一默,尴尬地说:“你也知道,一个圈的朋友,什么都会聊。” 她一个圈的朋友,胜过别人十个圈。 就像他曾听过无数人谈无数人,对无数人的八卦一笑置之,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那无数八卦中的主角,供人笑谈。对于这种事情的二次认知,萧盛瑄已失去了感到羞愤的心情,剩下的只是麻木。 茉琳不知该劝他些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抖些她自己的黑歷史给他听,希望他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他对她说了句“thanks”,不知是真心还是敷衍,或许是听过太多谎言,连对自己都开始不太相信。 比起赵望卿的恶意欺骗,好朋友的背叛让他更是心寒。当时的iris明明知道一切,却还在他眼前演着各种各样的戏,还说着什么,朋友就只剩你一个了。现在想想,当真讽刺。 萧盛瑄将车开往721,拨开店主直接走往二楼包厢。iris躺在沙发上,拿起红酒往自己嘴里倒,见他来了,侧过身来,眼神妩媚,倦懒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一把揪起躺在沙发上的iris的头髮,把iris吓的尖叫,问他是不是疯了。 萧盛瑄猩红的眼眶瞪着他,语气森然可怖:“你一直在帮kingsley玩我?” iris登时吓得住了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她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火红的唇瓣答道:“萧,玩这种的没这么认真的啊,玩一玩捞一点就算了,我怎么知道你会……” “你他妈以为我跟你一样? ”萧盛瑄重重的将她的头甩在沙发上,又气又恨地骂道:“婊’子。” 他转身离去,iris在他身后嘶声大喊:“是!我就是婊’子!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初是谁还想追我这个婊’子的?阿妮不是婊’子?茉琳不是婊’子?kingsley又是个好东西?在这些人里兜兜转转的,你以为你还能干净到哪里去!你他妈还装什么清高!” 她一边砸东西,一边口不择言地骂着他,那些话语太过兇勐,犹如千万根针刺向他的耳朵,他让自己假装听不到,心却蓦然沉到谷底。一直未发觉,原来自己的世界已经这么污浊不堪。 回到这幢两人居住的别墅时,暮色昏沉地压在天边,赵望卿发来一条简讯,说他要再晚一些才回来,简讯后面跟了一个笑脸。萧盛瑄看着简讯发了一会儿愣,关机,拔出电话卡,扔进垃圾桶里。 他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找出了打火机和赵望卿的烟,对着窗外的夕阳抽了一根。半个小时过去,他还未回,怕是等不来了。 萧盛瑄起身进房 ,熟练地收拾行李,该拿的拿走,拿不走的不勉强。行李收拾完毕,他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神思一恍惚,仿佛回到那天,同样的暮色、在维多利亚大学前,看见画中人那倾倒人心的一个回首。 只是一霎那间,思绪晃至而今,图书馆内那人冰冷的话语句句在耳。回想起来,一把利刃在他心间狠狠剜过。 去他妈的倾倒人心!萧盛瑄将那幅画摘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画框顷刻碎裂,玻璃四溅。 这一声碎裂,他的泪水淌下来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期,父亲常常骗走他的钱,出门以后终日不回家;母亲骗他说在国外读完高中就让他回去,却至今都不肯让他回国;阿妮骗他说她想去别的地方散散心,却和另一个男人夜夜鬼混。 他曾对着被关上的家门哭喊过爸爸,曾在机场对着被关上的车门哭喊过妈妈,也曾在女生公寓楼下喊过阿妮的名字。他喊过了这么多欺骗他的人,每一声都是在挽回,可那些人,没有一个为他回过头。 心里一个声音在说,走吧走吧,去哪里都好,这里不会是他的家,一辈子都不会是了。 萧盛瑄关上了屋门,朝着昏沉的暮色走去。每走一步,回忆就会多一些,疼痛就会深一尺。 “赵望卿……”他擦着脸上的泪水,对空气念出了这三个字,无爱无恨。 身后枯枝上流浪的野鸟发出阵阵嘶叫,仿佛在对他说,此去勿念勿回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萧盛瑄辗转到了一个酒店暂居,他发了一封邮件向公司老闆辞职,感觉这样一声不吭的离职挺失礼,可既不愿见不想见的人,又不愿看不想看的景,也就无所谓这些礼节。之后,他花了几天时间办理归国证明和学歷认证,他极想回国看一看,哪怕不回故乡。一时不知该去哪,办好该办的手续后就订了一张去北京的机票,他知道自己中学时期的好友现在定居在那里,想着去见见他们也好。 温哥华很好,但始终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他迫切地想离开,想摆脱一切痛苦和不痛快。他觉得郁郁寡欢的形象会使他看起来特别中二,再者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因他心情的苦闷而受到一点影响。 十点十五分,广播提醒他航班即将起飞,想到将要回到那个熟悉的国度,他觉得这些日子来所发生的事情,让人没那么难受了。飞机起飞之时,他从窗户望出去,看着这座城市离自己越来越远,云层慢慢将它笼罩,回忆开始发酵,变得愈发陈旧,沉堕在他曾经酿成的梦境里。 从温哥华到北京需要二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二十几个小时内,萧盛瑄不是看杂志就是看窗。他没有去观察身边的人的习惯,连旁边坐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直到旁边人的书本掉到了地上,才吸引去他的目光。 坐在身边的人裹着毛毯、带着眼罩、上半边脸盖在风衣的兜帽下,只能看见下巴和嘴唇,看不见眼睛。萧盛瑄看这人皮肤细腻白皙,认为定是名女性,替她捡起书后,轻声用英语说了句:“这位小姐,你的书掉了。” 那人想必睡得不深,听到声音后便醒了过来,摘下眼罩的同时顺便脱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亚洲面孔。让萧盛瑄失算的是,眼前的人是个男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比他大概大个几岁。 他尴尬地说了声“sorry”,将捡起来的书递还给他。 男人盯着他看了看,接回书本,勾唇笑了笑,回了句“thank you”。他的视线扫过萧盛瑄手上的杂志,只见杂志上的文字全是韩文,便好奇地问道:“你是韩国人?” 萧盛瑄摇了摇头:“中国的。” 对方听到这句话,立马换用中文:“那你是懂韩语了?” 萧盛瑄知道了他也是个中国人,就也换说中文:“不懂,只是无聊随便翻翻,看看图片而已。” “不介意的话,这本书可以借你打发打发时间。” 男人大方地将方才萧盛瑄帮他捡起的书递上。 萧盛瑄迟疑一瞬,觉得看也不看就拒绝太不给人面子,于是接过,道了声谢,低头一看书名——《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
第34页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萧盛瑄内心浮现出了三个大问号。哈利波特的大名素来耳熟,jk罗琳这位作家他也深入了解过,可故事内容他却是一概不知。相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会读这类着名的儿童读物让萧盛瑄颇为吃惊。不过既然拿到手上,翻也不翻就还给人家,那更不给人家面子。 他挑了下眉毛,翻起第一页,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那男人则是戴上眼罩继续睡。 次日中午一点,飞机抵达北京。下飞机的时候,萧盛瑄顾着拿自己的包,没留意身边的男人已着急地先行离去,他在他身后喊着:“先生!你的书!” 男人却没听到,头也不回地下了飞机去。 下了摆渡车、拿了行李,一直到出了机场都没再看见那个男人。萧盛瑄望了一眼手中那本看到一半的《harry potter》,唯有嘆口气将它收进包里。 看着周身那些熟悉的面孔、听着熟悉的国语,这种多年后的归属感让萧盛瑄略微颤抖,反而从这熟悉之中生出了一分陌生。看着别人都有家人迎接,而自己则是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去,心下升起了一股酸意,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红。 他也多希望能够有家人迎接,可惜,这场回归来得偷偷摸摸、来得不受任何一个家人欢迎。 之前扔了手机里的电话卡,他的手机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到酒店有网络,他才再一次打开手机。因为电话打不通,想联繫他的人就发消息到他的脸书和邮箱里。至于赵望卿有没有试图联繫他他就不得而知,因为在回国之前,他就把赵望卿彻底拉黑了。 iris就给他发了好几封邮件,本是不太想点开,强迫症使然,总让他觉得一个数字泡挂在那里很不舒服,于是,他就从时间最早的那一封开始看起。 第一封:你在哪???我现在被kingsley逼得走投无路身无分文了!我没把你的e-mail告诉他,你帮帮我吧! 第二封:萧,我求求你了,我的资金全被黑走了,也没有地方肯让我打工!我只要能回台湾就行了!我不想找大使馆,被我妈知道了我在这里的一切会被她打死的! 第三封:你不帮我我死定了,你要知道kingsley有多可怕…… 接下来的几封,也大概都是这类请求,看到了最新的一封,内容却用中文只写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自从经歷过赵望卿这个人后,萧盛瑄已经不相信一切道歉的真实性,但一直无动于衷到了这最后七个字上,他的心还是稍微触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好半晌,最后用手机转帐到她的帐户里,也算仁至义尽。 在酒店休息了几天,他去了就近的手机店买了一支新手机,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顺便将自己回国了的动态发到国内的社交软体上。 初高中时期的同学杨叔杰知道了他回国的消息,给他发来了一堆的问候,与他聊了很长时间,并且还告诉他楚炀在北京的具体位置,萧盛瑄心里就想着:当年我可是将自己的好朋友和爱车都拱手送给了这小子,过两天一定要去找他检查检查。 聊到后面,被问及自己在国内都经歷了什么,便觉意兴阑珊,两三句代过,就结束了这场谈天。 他不想带着不好的心情去见故友,于是就先去几个地方逛了几天,权当散心。北京和温哥华不一样,热闹、亲切,让人感觉像活在热乎乎的现实,而不是一场浪漫却虚晃的蝴蝶梦。 北京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直接联繫旧楚炀和展炎,凭着杨叔杰给他的地址,用手机查公交,挤公交,转转悠悠地转来了这条出名的街区,一边低头看手机上店面的照片、一边抬头找寻这家店的所在。 找得出了汗,他才找到了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店门。 站在这家艺术气息极重的店门口,从玻璃门望进去,他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低头努力地修着钟錶。时光当真能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看到楚炀低头修钟錶的身影时,萧盛瑄内心是这么想着的。当年离别时,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而今再见,已完全脱去了少年稚气。不管是他还是他,都一样。 萧盛瑄上前去打开了门,抬脚走进去,楚炀未抬头便先说了句:“欢迎观临。” 放下了手中的钟表,楚炀抬起头,闲适地表情渐渐在脸上凝滞、呆愣,剎那的错愕之后,便是欣喜的笑容:“盛瑄,你回来了?” 这一笑,仿佛又让时光回到了从前,这位老同学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他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人这么亲切地叫他的名字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再见旧同学,千言万语没有,略微的激动过后,心情倒是挺平静。 楚炀和其他人不一样,问及他在国外的生活,如果他不肯讲,楚炀就不会再一直追问。展炎现在还在部队里出不来,可能得等到晚上才有时间。说来奇怪,对于展炎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他虽说思念,可也没有特别迫切地想见他。似乎是觉得和他的分别,好似只是昨天的事情,也没很久。 只是回想起当年岁月,还是不得不对楚炀嘆一句:“你真幸福,能跟展炎这么一直在一起。当然 ,他也很幸运,能和你。” 楚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这么夸我,我还真不习惯。你当初走的时候一声不响,我还以为,你没把我当朋友呢。”楚炀半开玩笑地说,“我问展炎你怎么样了,他除了说你还好,其它都不说。” 萧盛瑄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当初他知道我父母要离婚的事情,私下来开解过我很多次,那时候,我让他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楚炀恍然明了,点了一下头说:“关于你的,他真的一个字都没有提。”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尽管早在中学他就有这点认知,可现在再提起,还是会有更深一层的感嘆。 在温哥华那些朋友的对比下,他才更觉得,高中时期的朋友,他很好,他也很好,得亏有他们,他才度过了一个算不上遗憾的青春。后来的这些岁月,全当是老天赏赐的胰岛素,中和掉他青春的那颗柠檬糖。 一聊到过去,话便多了起来。 说到一半,楚炀就拉着他来到库房,说要给他看样东西。他掀开了遮尘布,一辆白色的山地车在白炽灯下闪着光芒。山地车看起来款式有挺老了,但由于没有一丝灰尘,白漆亦没有褪色,看起来一点也不陈旧。 萧盛瑄的手指在车身上轻轻擦过,他不可能会认不得,这辆他学生时期最宝贵的爱车。 “你当年送我的自行车,当初我朋友替我捎来北京。我每隔半年就会保养,现在还跟新的一样,你有时间就能骑着它去工体熘一圈了。” “现在谁还会骑这种款式的,这么老土。”萧盛瑄嘴上虽这么嫌弃着,手却依旧轻柔地抚着车身,嘴角掠着眷恋的笑。 “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潮流倒转,復古的东西更受人喜爱。”楚炀拍了拍车垫子笑说。
第35页 萧盛瑄看着他的笑,心想他的性格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阳光慡朗,再多的负面情绪看见他都能烟消云散。 以前看男人只会看个大概,根本不会也不想去深层地了解一个同性,因而那时知道展炎喜欢上楚炀,只是讶异于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从未去想过,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定是有着什么优点才会被人如此地喜欢着。 倘若早认清这一点,当初也不会被一些表象蒙蔽,“我好像有点理解,展炎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 “你这话听着像在酸我。”楚炀显然理解错了意思,把他的话和那句“復古”联繫到了一起。 萧盛瑄连忙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楚炀自然也只是说笑,并无较真的意思。 他又转到一个书架后面,拿出了一个有点塌了的盒子,“还有一样,也是你的东西,前不久叔杰拿来给我的。” 一看到那个盒子,萧盛瑄就感觉自己的黑歷史被端了出来,不禁扶额,“这东西也太羞耻了!” 盒子里面装的都是他当初上物理课时无聊写的小说,幻想着统一天下,美女随行,一堆红颜知己,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现在掀开一看,稚嫩的文笔让和满满的中二感简直让他想自戳双目。 盒子是一个普通的糖果包装盒子,那家糖果店以前在他家乡卖得很好,每人家中都有几个这家店的盒子。 萧盛瑄不禁发笑,“当初看过《罗琳的故事》,还学jk罗琳把文稿都放在盒子里。” “时间过得真快。” 他点点头道:“嗯,现在就没人会给主角起名叫霸天了,多土。” 俩人一会儿聊这,一会儿聊那,喝过几杯茶,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多。 普通军人在部队里自由很受限,然而展炎是连级军官,以及身份也不一般,出入部队便理所当然的相对轻松自由。下午训练完后,队里没什么要事,他刚好接到了楚炀发来的消息,便请示了一下上级出部队。 萧盛瑄和展炎多年未见,竟没觉有一点陌生,除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一句名字,也没特别多的话。他们之间那种不变的纯粹的兄弟情,久经多年不曾变质,没减过一丝一毫,甚至叫楚炀看得升起了一点醋味。 楚炀撇撇嘴说,“他跟我都不这么抱。” 展炎在他脸上掐了一下,淡笑着看他,无形间秀出来的恩爱,简直闪瞎萧盛瑄的狗眼。这种放在以前身为直男的他看不懂的细节,此时竟觉其中含义再明显不过。原来自己真的是蠢过。 展炎还是和以前一样,话不多也不少,时常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炀看,好像除了楚炀,他眼睛就看不见其他东西一样。其实从以前就一直如此,他说着话,他含笑看着他。 后来有客人来看画,楚炀忙去接待。借了楚炀去忙的空子,展炎才直接问萧盛瑄,“你在国外过得不好?” 他的好朋友过得好不好的,他一看就能看出来,也不必特意去问过得怎么样。 萧盛瑄耸了一下肩,不置可否,他点起一根烟,对展炎说:“我在温哥华的最后这几年,和一个男人同居。” 他以前不抽菸,是在离开那地方的那一天抽了一根,那时便觉烟真是个消除苦闷的好东西。之后只要心情不好,就买一包抽一包,抽着抽着,有了瘾头。 烟雾将他略显憔悴的脸笼罩,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不需要再往深入说,展炎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萧盛瑄从初中起就特别好面子,不肯让别人看见他软弱、狼狈的一面,考试考差了也只会抹把泪躲在楼梯后面偷偷哭,哪个认识他的人要是叫了他一声,他就红着眼眶把人吼走。可唯独是对展炎,他可以放下面子地倾诉自己的苦水。 当初他父亲创业失败、公司破产、又去赌输了一把钱,自那以后,常常因为偷拿他母亲的钱而和他母亲吵架,这些影响过学习的不顺心的事情都是展炎在开解他。还有他母亲,那年把他送到了机场扔给中介那边的人,就自己开着车走了,他也打过电话接受展炎的安慰。 今时今日的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难过的事情都跟他讲,可还是会说一些不会跟别人说的话。萧盛瑄又吐出了一口烟雾,“在国外诱惑太多,一个人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就是犯傻了也不会有人提醒。” 这个事实被自己倒出来,他内心忽地一抽,眼睛顿时感觉润润的,倒是没红。 萧盛瑄的成长是一场残酷的蜕变,上天想让他独立,就让他直接被母亲丢弃;上天想让他对同性恋爱改变看法,就让他亲自把自己的脸打得发疼,然后再丢弃。 作为好朋友的展炎,此刻也不由得为之心疼,“回来了就好,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在。” 萧盛瑄笑了一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吸了口烟,问道:“你呢?过得不错吧,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我爷爷的遗愿我已经完成了,再过几年准备转业。”展炎下意识侧头望了一下楼梯口,听到楚炀正在楼上为客人讲画,“他一直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我的前半生他陪我走完了,接下来他的余生,得换我陪他。” 萧盛瑄一哂:“早期怎么没见你这么情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开始工作了,忙着拉客户真是忙得不行呀……先发一章,还在继续码下一章,等更的抱歉啦!!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这时,忽然听见楼上的楚炀对那女客人说,“这幅画不能卖,这幅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驱邪避灾的!” 听到这对话,展炎低笑了一声,念了念:“驱邪避灾。” “嗯?” 萧盛瑄刚表示疑惑,就听见那女客人的声音接道:“楼下那帅哥还有这样的功能啊!” 萧盛瑄方知晓,他现在说的这幅驱邪避灾的画,画的是展炎,也跟着摇头轻笑了一声。 那天跟他们两个聊了不少话,心情舒畅了不少。 逛过北京,见过朋友,在这个地方他就闲待不住。天气和食物都不合心,更重要的是交通时常让人闹心。 楚炀有问过萧盛瑄要不要留在北京,萧盛瑄说他还有一定积蓄,还想去其他地方逛一逛,说完这句话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北京。 这次回国回得突然,没有任何计划,一时间也不知道想留在哪个地方工作,回家倒是不可能,于是只能开始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积蓄其实也不算丰裕,去不了太多的地方,偶尔在某处停靠,找到招义工包吃住的客栈,每天帮他们干点活,晚上就跟客栈老闆一起抽抽菸、喝喝酒、聊聊天。 客栈老闆一直以为是萧盛瑄是那类爱旅行,爱诗和远方,爱让自己有点故事的文艺青年。因而每回聊起天,总是喜欢说“以前来过像你这样的年青人”,他怎么怎么样了。萧盛瑄数了数,发现他口中来过的那样的年青人,起码有五十七个。
第36页 一日看见老闆在翻旅游杂志,页面上蓝澄澄的海瞬间吸引住他。老闆察觉到他的目光,遂指着图片跟他说,“这地方是人称海上花园的厦门,很多像你这样的青年都喜欢去,尤其是那些文艺女青年,那里的海啊花啊,可真是好看,你要是没去过,可以去走走。” “高消费的地方,去了也得玩得起。”萧盛瑄递了一根烟给那老闆,自己也夹了一根。 老闆接过烟,盯着他的脸说,“你走的地方应该不少,看你挺瘦的,气色也不太好。以前那些像你一样的年轻人,几乎都是宁愿自己少吃几顿,也要拿钱来旅游。” “我是没睡好,刚从国外回来,时差没倒过来。” 老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来你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呀!是哪个国家?” “加拿大。” “回来多久了?” “上个月月初回来的。” 老闆笑道:“那都回来一个月了还在倒时差呢?你这时差战斗力挺勐的。” 萧盛瑄顿时哑口无言。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一个时差倒了一两个月都没倒过来,这会儿蓦然发觉,原来是失眠。 已经好几天了,夜里会睡不着,会做着醒不来的噩梦,会难受到窒息。以为换个地方一切会好一点,结果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丝毫不见起色。 “那可能是普通失眠吧。”萧盛瑄把没抽完的烟灭了,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埋怨了自己一句,毛病真是一年比一年多。 这两个月内,他没上过在温哥华时用的邮箱,有时会想着,是否有人联繫过他,是否有哪个朋友会告诉他一些什么事情,是否有哪些被自己忽略掉了的实情此刻就变成了一封邮件躺在他的邮件箱里。 “他怎么样了。” 这句话共有五个字,不长不短,时常会在他脑袋里蹦跶出来,再让他条件反射地排斥、硬生生抹去。 萧盛瑄宁愿让自己去关心iris、去关心艾文奇、甚至是去关心阿妮,也不肯让自己去关心那个人。 想了又想,到最后,萧盛瑄依旧没点开邮箱。他一点也不思念温哥华,他在那里,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美好的回忆被不堪掩盖,那些人围绕在他身边,只会使他逐渐浑浊,成为一个让自己噁心的人。 闲逸的日子让萧盛瑄感觉自己正在腐朽,过后几天他就来到了厦门,积蓄仅剩三分之一,以这样的积蓄,想要再这么浪荡下去估计略微吃力。 这期间他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母亲,对母亲关心的话说不到两句,母亲态度冷冷,显然不是很想跟他继续通话。他思索来思索去,最后还是跟她说自己已经回了国。 他母亲听到这话时,一瞬间怔了几秒,遂冷淡的态度转为震怒,骂了他很久很久,尖锐的声音既大声又刺耳,很多难听的话都说尽了,骂到最后,一边哭着一边哑着嗓子说,“你怎么能和你爸一样骗我!你们吃我的吃了这么多年,到头来都这么对我!你们对得起我吗!你这么厉害,自己在外面去死好了!别回来让我看见你!” 她难听地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来的,在他耳边挥之不去,深深扎进心窝里。 跟母亲打完这通电话,萧盛瑄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两秒钟的时间是天昏地暗的,两秒钟过后,深吸一口气,眼前的景象又恢復正常。 后来几天他再打电话给母亲,她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按掉。 在厦门,萧盛瑄找了许久才找到了间不贵的单身公寓租来住。待在公寓内的这几天,本想好好设计出几样像样的作品来作为应聘用,奈何灵感枯竭,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积郁过久,情绪如同洪水决堤,一度崩溃,要不是房子是别人的、家具是别人的,他简直想把整个房间都砸了来宣洩情绪。 他望着自己的手腕,心里想着,一刀割下去会流多少血、痛不痛、死得是快还是慢?可惜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这么想想,不敢付出行动。 他常常在想,一个人情绪崩溃到了极点,怎么还不死。他骂自己太过懦弱,活该活成这样。 灵感枯竭的那几天,萧盛瑄时常会去附近一条街道的咖啡厅里喝咖啡看书度日,然后一坐就是一下午。都说这地方文艺女青年多,看到这么个模样清秀、气质“忧郁”的独身男人天天坐那看书,脑子就能排出一场美丽的邂逅,然后开始找各种各样能搭讪的机会,在他面前掉个东西、上来问他“你也看这本书”,总叫他不能安生。后来萧盛瑄干脆就直接坐咖啡台前,以避免掉这些文艺女青年的骚扰。 咖啡台前调咖啡的女孩名字叫温祈,曾经用不同颜色的糖浆,给他的咖啡上拉花拉出了一片“星空”。 那杯咖啡做得很让萧盛瑄震撼,忍不住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答非所问地回答:“我只会画这幅名画,在网上学的。” 萧盛瑄点了点头,之后再没主动跟她说过话,倒是会照旧每天坐在这里,然后看她做拉花咖啡。 温祈看见萧盛瑄一直望着自己的手腕,且还时不时的拿手在脉搏处划来划去,那瞬间就知道他脑子里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天天跑来咖啡店沉闷地看书,浑身散发着一种“我有故事”的气息,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眼眶微红,不知是看书看的,还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想的。一个大男人有这种情况,要么是有意来花钱装逼吸引妹子,要么真的心中有结。 萧盛瑄若是前者,那么之前就不会刻意避开那些上前来搭讪的女孩。 “割腕很疼的,根本死不了。”温祈一边擦着咖啡杯,一边不觉失礼地说:“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免预约,花点钱让人开导开导总比成天想着自杀好。” 要是换作以前,一个不熟的人一上来就跟他讲这种话,他一定会认为这女人失礼到让他不想搭理。 不过现在,他好像就是需要这种这么直接的人来逼他说些话。 萧盛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得了吧,他们那种收价我宁愿去自杀。” “还能开玩笑,看来你的心理状况还不是很糟糕。”温祈擦好咖啡杯,把杯子摆放在托盘上,将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 之前那一两个月,萧盛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理状况很糟糕,难受早就没有了,只是很难开心起来,似乎找不到什么值得去高兴、去大笑的事情。可最近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出现了一些问题,值得他打响警铃。 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脉搏位置,好似能听到那稳定的跳动声。 温祈这次在咖啡上画出了睡莲,递到他面前说:“我刚学会的,尝一尝吧,不收钱。” 这杯免费的咖啡让萧盛瑄颇有触动,因为怕自己给认识的朋友太多负能量,他一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温祈这女孩的出现正是时候。
第37页 自这两次谈话以后,他和温祈便有了天可以聊。俩人三观挺合,聊的话题彼此都有兴趣。 若说他高中时曾幻想过要有一个红颜知己,那么温祈再合适不过。曾经所学专业一样、趣味相投、思想同步、观点相同,聊起天来都很舒服。 要是早几年和她碰见,他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只不过他在“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上摔过太多次,已不会再轻易相信这种浅薄的情感。或者是,他必须要承认,他现在对女生确实已经找不到感觉。 第30章 第三十章 心理医生没有去看,能有温祈这样一个人可以跟他说说话,让他的情况转好了不少。起码自杀的念头渐渐地消了下去。 他和温祈能聊人生哲理,能聊艺术文学,也能聊兴趣爱好。很自然而然的结成了知心朋友,可以互诉衷肠、不会生出任何男女情感的那种。 温祈在厦门待得比萧盛瑄久,休假日主动约他出来,带他去逛了厦大,也去白城沙滩吹了半天海风,还说定下一次要一起去鼓浪屿。 有海有花有朋友,萧盛瑄忽然觉得这地方挺好的,有了在这里工作暂居的想法。 回去以后,他投了几份简歷去几家品牌口碑较好的设计公司去,毕竟国外名牌大学硕士生,还有过国外设计公司的工作经验,想找份这类工作不会太难。第三天他就收到了壹未设计公司的消息,要求他在这两天去公司面试,应聘工业设计师一职。 为了准备这场面试,萧盛瑄两天没有去那家咖啡厅。过了两天,温祈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在回家的动车上,因为犯了一些错误被老闆辞退了,现在想回家乡去,希望还能和萧盛瑄保持联繫。 朋友没了,花与海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看,不由觉得失落。但路终究还是得自己走下去,翌日去壹未设计公司面试,学歷高的人有不少,海外回归的也不止他一个。 萧盛瑄有奖项和工作经验傍身,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嫌这个职位不是管理层。不像其他人一样浑身透着一股认为自己“大材小用”的气息。 他最终获得了这份工作,试用期三个月,第二天开始正式上班。 在萧盛瑄临走前,面试官拿了桌上一个飞机模型递给他,示意让他帮忙带走,“你前面那个人留下的,做工还不错,不过我们要招的毕竟是设计师,不是技工。” 萧盛瑄拿着那飞机模型,一脸莫名其妙。出了公司,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男孩,跑上来拉住了他的手。他委实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被人碰瓷喊爸爸。 这孩子看起来至多七岁,问他要干嘛他也不说,要抽回手他也不让,就是对着萧盛瑄嘻嘻地笑,然后指着他手上的飞机模型。 萧盛瑄顿时明白其意,蹲下身来将这飞机模型递给他,揉了揉他的头说:“送给你。” 那男孩接过飞机模型,又嘻嘻嘻笑了三声,欺身在萧盛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飞机模型举过头顶,高兴地“唿唿”喊,跑走了。 男孩跑向了站在宝马车前的一个男人,抓着他的衣服,指了指萧盛瑄的位置,不知在说些什么。男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过来,对萧盛瑄点头微笑,随后就跟孩子上车走了。 萧盛瑄租的单身公寓离公司不近,租金不贵,相对的公寓条件称不上好,跟他在温哥华所住的地方简直是云泥之别。 每天一大清早,不到七点萧盛瑄就得起床去等公车,即使提前出来了两个小时,等公车的人仍是人满为患,一上公车,所有人抢位置抢得飞起,占到位置的,无论男女,仰头就睡。占不到位置的,有的累及了靠在扶杆上也能眯着,他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中国打工族的艰辛。 他工作了两三个礼拜就熟悉了公司的环境,也大概适应了公司的规章制度。做这行的很辛苦,大家每天都要加班,埋头计算数据、画图纸画得昏天暗地,或是一天坐在电脑前设计十几个小时不停歇。 萧盛瑄忽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厉害的不是自己竟能工作时间这么长,而是连续工作时间这么长,居然还没猝死。 开始忙起来就不会有心思再去想其它的事情,脑子一放空,感觉自己什么情感都没有,眼里只有设计设计设计。 偶尔有时间会和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聊两句天,大家相处得都还可以。 某天在咖啡间碰见那天站在宝马车前的男人,萧盛瑄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同一个公司的。有钱的职场男总是很会打扮,明明年过而立,扮相仍是极其精緻不肯有一丝随意,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你是新来的?以前没在公司里见过你。”男人一手捧着咖啡轻啜,一手撑在咖啡台上,主动跟萧盛瑄说起话。 “我已经来两三个礼拜了。”萧盛瑄搅拌着咖啡应道。 “哦?哪个部的?” “工业设计。” “就是那个加拿大回来的设计师啊。” 这时候,进来一女员工,见到男人,马上直起背,低头恭敬地喊了声:“季总好。” 男人点了下头,把身子站直了,收起了方才那份闲逸的神态。 “好好工作。”他看着萧盛瑄说出这句话,像是只对他一个人说的。 女员工笑着点头应了声“是”,季总不再说什么,把只喝了两口的咖啡放下就走了。 萧盛瑄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问道:“季总?” “你不知道?”女员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悄声告诉他:“那是我们公司的大老闆,季明洸啊。” 萧盛瑄“哦”了一声,端起咖啡慢慢喝了起来,不是很在意。 温祈走后,萧盛瑄没再去那家咖啡厅,也没有除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就这样专心地工作三四个月,成绩不错,带动了他们工业设计部的业绩,领导都挺满意,他也很快就跟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混熟了。 跟同事变得熟络,大家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初初见面时,大伙儿还都是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正常男女,发展到现在,聚会时一嗨起来各个是疯子。 这天刚完成一项大工作,他们三四个男同事和一个女同事,便约着去楼下的休闲酒吧喝酒放松。 到酒吧后,一群人找到位置坐下,点完饮品,几个人一边刷手机一边聊着天,就萧盛瑄一人拿起旁边一本杂志默默地看了起来。 小李刷微博刷到一半,忽然整个人斜倾下来嚷嚷着:“哎哎!明恩集团的二公子从国外回来了,你们看你们看,这个。” 一说到是明恩集团的,这些人的八卦程度堪比听明星的花边新闻,一个个都凑上来看。 一同事说:“我还以为赵成宏只有赵望絮一个儿子呢,没想到还有第二个!” 其中一个男同事说话比较直率,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调侃:“□□怎么都这个逼样,戴着个大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名人似的。” “你看这脸白得都能反光了。” “他一回来,他爸准给他个公司管,给他个总裁噹噹。当有钱人的儿子就是好,哪像咱们,985、211读出来也还是要给人打工。 ”在座的这些人全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且基本都是硕士学歷,这话一说,一个个都是唉声嘆气。
第38页 女同事小绵忽然插嘴道:“我听说明恩旗下那个无冕娱乐公司的总裁赵诗羊要退位了,无冕可能就会叫这个二公子接管。” “不是吧,无冕可不小啊,就这么丢给个大学刚毕业的……孩子?他们赵家不还有个长子吗?”小李对此表示不认同。 一提到明恩的长子,小绵的表情变得略显复杂:“那个啊……那个听说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就是嫖跟赌,糙包一个,无冕给他?估计没两年就倒了,我欧巴可还在里面呢!” 旁人又一人笑侃:“你给这个小屁孩没准还撑不过两年呢,你还是叫你家欧巴赶紧跳槽吧!” 小绵又转头去那人争辩:“人家这个二儿子好歹海外留学回来的,脑袋怎么说也比他那个才高中毕业的大哥好好不好? “哟,海外回来的?中国话都不知道会不会说。” “咳!”小李咳了一声。 那人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瞟了一眼同是海归的萧盛瑄,赶紧把嘴抿紧了。 面临这几个男生的左右夹击,小绵感觉自己特别理亏。她瞧见萧盛瑄正一个人淡定地看着杂志,不参与话题,于是便想将他拉入自己的战线:“小萧,你也是国外回来的,你来给评评理,你认为一个有管理经验但是管理能力极其差的糙包,和一个无管理经验但是脑袋好的海外留学生,哪个更适合管理一家娱乐公司?” 萧盛瑄并没回答她,不知杂志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内容,让他看得入神。 “小萧,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小绵又问了他一次。 他这才回了神,抬起头来看她,目光茫然地 “啊”了一声,而后才回答道:“哦……这些我其实不太了解。” 他也从没了解过。他和现在他们正在讨论着的这个人,一直是两个阶层、两条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 作者有话要说: 唿……第一次双更……kingsley估计很快又会出现了,还会有攻2、跟攻3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明恩集团的二公子赵望卿回到国内,大众的焦点逐渐聚集在他身上。他这个人人品怎么样、他有没有挥霍家财、他是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他有没有害他爸哪家店倒闭。 无冕总裁赵诗羊退位,其弟赵望卿接替其职。一回到国内就跟老姐抢位置,这货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们总是很希望从这些富二代身上找出恶劣的品质以及无用到只能靠爹的能力,以对这些富二代评头论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嫉羡。 一来二去的讨论,此人在近些时间总能登上新闻版面。 萧盛瑄从不关注八卦新闻,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奈何女同事小绵总是会喜欢聊这些八卦, 几十次聊天中,总有一次会提起这个目前备受关注的二公子,这类人物的百科资料她能倒着背。 某次跑来问他:“你和赵望卿是大学校友哎!他在加拿大和你读的是同一间大学,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接触过那类圈子。”萧盛瑄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撒谎。赵望卿的那类圈子,他的确是没接触过。因而,他一直不觉得自己见过真正的赵望卿。 小绵在他身边一直摇头念着“可惜”,认为他错过了一个可以和土豪做朋友的机会。在萧盛瑄眼里看来,他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一眨眼到了年底,今年公司效益不俗,员工聚会,大老闆请客。在中山街定了酒席,一个部门坐一张桌子,工业设计部的这桌上就小绵一个女的,因此总是格外受人疼爱,什么都先礼让着她。 整个部门就只有萧盛瑄和小绵是单身,几个同事都习惯性地将萧盛瑄身边的位置让给小绵。似乎是觉得这俩人郎才女貌,有意撮合。但萧盛瑄全然不觉,哪怕他们几个的玩笑话中掺着真意,萧盛瑄也只全当作玩笑。 同事一上来就试探着:“哎,你妈到底催你娶老婆没?我硕士刚读完那年,我妈老婆都给我找好了!” 一想到家里的妈妈,萧盛瑄就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敷衍似地说:“没车没房,哪里能娶到什么老婆?” “那种肯陪你一起打拼的女人,才更加难得。” “你就做梦吧,现在那种女人上哪里去找?”小李看出了萧盛瑄对这话题的尴尬,帮着他转移话题:“小萧现在还年轻着呢,不着急,你别指望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读完硕士就踏进婚姻坟墓。” “嘿你真是……”那人笑骂了小李一句。俩人关系好,这种程度的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聚会刚开始没一会儿,就有管理层的人来巡桌敬酒,感谢员工们的辛劳付出。 季明洸拿着替代酒的茶走过来敬酒时,说完感谢他们工业设计部的话,几乎把他们每个人都夸了一遍,又谦和地道歉说自己要开车,只能以茶代酒。最后拍了拍萧盛瑄的肩,一口喝下了那一杯茶。 敬完“酒”后,季明洸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萧盛瑄的目光不经意跟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坐着个孩子,正是当初向他讨要飞机模型的那个孩子。 这一桌子的人显然都注意到到了那边去。 在公司待得比较久的组长小李,趁机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见识:“那是季总的儿子,估计他家保姆放假,只能把儿子带出来了。” “他老婆不在家吗?”小绵在公司内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可只沉迷于外界八卦的她,对公司里的事情,几乎都不知晓。 “他老婆过世很多年了。”小李压低了声音说道。 “真的啊?”小绵低声一惊,“是怎么回事啊?病逝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出意外的吧。”小李心虚地瞥了季明洸,怕极了会让那边的人听到,“行了,咱别八卦这个了,叫他们听到就不好了。来来来,咱们几个来一起喝一杯,愿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还是一样这么的团结友爱、齐心协力!” 几个人拿起酒杯欣欣然地一饮到底,就势略过了这个话题。 聚会结束,有车的帮忙送没车的回去,没喝酒的帮有喝酒的开车。工业设计部门有几个人就住在这附近,走几步路就能走回去。 萧盛瑄没车,这地方也不好等公车跟拦的士。小李说要送他跟小绵回去,但是他是骑摩托的,载不了两个人。小绵住得近,只能先把小绵送回去,再回来带他。 萧盛瑄几个月来靠着公车、的士出行早已习惯,因而一直迟迟没有买车,竟忘记了还有这种不方便的时候。 这边不好意思麻烦到那些不熟悉的人,唯有跟小李说“好”。小李点了点头,转身先去送喝了两三大杯白酒下去的小绵。 中山街的繁华不分昼夜,无论白天还是夜晚皆是人山人海,黄金时段更是人声鼎沸。沿街两边粉红与辱白色调的骑楼散发着浓郁的南洋风韵,小吃油炸煎煮的声音绕着它们滋滋咕咕地传来,像是忙活了几百年不曾停歇。
第39页 萧盛瑄站在酒楼门口,望着这些吸引他的外廊式建筑,满目霓虹灯闪耀,心里想着该上哪家咖啡厅先坐一坐,喝杯咖啡,再等小李回来。时不时走过几个眼熟的同事,会跟他打声招唿告个别。 季明洸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看见他一点也不生分,上来便又是拉着他的手,叫萧盛瑄又是突然一愣。 这孩子这次不只会傻笑了,声音软得像糯米糕:“大哥哥,你上次送我的那个飞机坏了。” 对于孩子,萧盛瑄一向持两种态度。看见熊孩子就额冒冷汗、心中郁结,看见这种乖孩子心里就软得像棉花糖。加之他是大老闆的孩子,这颗棉花糖,自然而然更加软了些。 “坏了啊?没关系,我下次做一个新的给你。”萧盛瑄半弯着身子,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蛋,感觉掐了一手的胶原蛋白。 “你跟元元相处得还不错。” 季明洸从他背后走了上来,萧盛瑄点头唤了一声“季总”,手连忙从人家儿子的脸上拿开。 “怎么回去的?” “让小李送。” “他已经走了。”季明洸瞟了一眼周围,明显没看到什么大李小李。 萧盛瑄温和地回答道:“他先送小绵回去了,我在等他。” “那你得等多久?”季明洸一哂,提议道:“还是我送你吧。” “可他已经……” “打个电话跟他说,我去开车。”大老闆撂下这话,径直走去拿车。 萧盛瑄无可奈何,唯有打个电话给小李。 季明洸去开车期间,元元拉着萧盛瑄的手,用小奶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孩子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呵欠,明显是犯困了。 车一开来,萧盛瑄打开后车门,元元便颠颠地爬上了后车座。萧盛瑄正也要坐上去,季明洸发话道:“你坐前面来。” 萧盛瑄听他的话,把后车门关了,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去。 “家住哪?” 萧盛瑄把地址报给了他,季明洸将车朝他家的方向开去。 “你是租房子住的?” 萧盛瑄现在可以确定,季明洸让他坐到前面,无非是为了更好的和他搭话。他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全当老闆正常地关心下属。 他“嗯”了一声,说:“我是外地的,在本地没有房子。” 季明洸又问:“住的地方还行吧?” “行是还行……不过年底房东要涨房租,我准备换个地方。海沧那边有一套还过得去的,就是远了点。” 季明洸眉头蹙了蹙,“住得太远了,有时候遇上堵车很不方便。” 萧盛瑄嘆了口气,“目前只能找到那里的房子,岛内的房子,租金越来越贵。” 他目前的工资说低不低,说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但以厦门的物价,房租再涨,一个月下来就真没剩什么了。在厦门找便宜点的房子租很不容易,能在岛外租到价格适中的房子已实属难得,有些自己有车的,家住在附近的城市,宁愿每天两个城市来去上下班,也不会在厦门租房。 “你现在看的那个地方,是在海沧的哪里?” “好像是一个叫许厝的地方,具体的不太清楚,得去了才知道。” “那个地方,平时很难等到到公司的车。”季明洸默了一默,侧过脸来,浅笑着对他说,“我在黄厝那里有一套别墅,元元平时就和保姆住在那里。现在保姆请辞,元元缺一个人作陪。我看他那么喜欢和你玩,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搬去那里和他住。”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萧盛瑄一大跳,他怀疑,这也许只是季明洸随口开的一个玩笑。又兴许是,他太久没回国,不知道国内的大老闆们已经热心到这种程度了。 他和季明洸,见了不过三四面,接触不过两三次。别说熟不熟,除了老闆和员工的关系外,根本称不上有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心里念了一大串“不”,脱口而出便是:“季总,您真会说笑。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好意思住到你家去。” 非亲非故、非朋非有,这种寄人篱下的事情,没脸干。 季明洸笑出了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男人。”一顿,又添了一句,“家里也没女人。” 坐在后车座的元元忽然起身凑了上来,用奶里奶气的声音求着萧盛瑄,“哥哥,你就去嘛!去和我一起,我班上的,我班上的那些事情,还没跟你讲完呢,你也还没教我做玩具呢。” “哥哥可以下次见到你再一边和你聊天、一边教你做玩具呀。”萧盛瑄轻柔地回答道。 元元拉着萧盛瑄的衣服,扭着身子撒娇要他同意。 小孩子自然不懂大人之间的诸多不便,只知道自己想要有个玩伴,想要有个像哥哥一样的人,便巴不得这个人能待在自己身边。可他萧盛瑄,不会像小孩子一样这么不懂世事。 他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撇去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说,他已经对和这类男人同住产生了阴影。 “我是在认真的给你提建议。”季明洸认真地说,“我有时候想差你办件什么事情,你住得那么远,办事效率肯定高不了,是不是? ” 季明洸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很有深意,能得大老闆亲自交代差事,证明他离升职加薪不远了。一时间,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我……”萧盛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头一回碰到这么尴尬的难题。 人大老闆拉下脸来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还直言拒绝,就是不给大老闆面子。可如果同意了,以后那些要命的差事全堆他头上,他岂不是也得拿命去办? “你不需要别扭什么,我平时不住在那里。”季明洸嘆了一口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元元这个孩子性格很怪,很少有人能跟他玩得来,之前好几个保姆都是被他气走的。你难得能跟他相处得这么好。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至于这个住房么,就当是我给的员工福利。” “哥哥给了我飞机,我不会气走他的。”元元无视了他老爸贬低他的那些话,反而倒添了一句好话,像是刻意说给这个哥哥听的。 萧盛瑄这回总算是清楚了,心道:你这哪是给员工福利,分明就是想给孩子找便宜保姆。 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下一章粗线,下一章绝对不会再这么久才更了!!如果会请打死我吧!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萧盛瑄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回家过年,犹豫到飞机票涨价,犹豫到回家的动车票售罄,才冷却了这条回家的心。 春节公司给放了十天假,萧盛瑄是唯一一个没回家过年的人。他给母亲打了电话,刚喊了一句“妈”,立马就传来“嘟嘟嘟”的响声。萧盛瑄胸口一闷,满满的失落。他给他母亲发了简讯说:我转了钱到你卡里了。
第40页 他母亲没回,这笔钱也不知道是收还是没有收。 父亲不知何时知道他回家的,打过几次电话来,也没对他有几句关心,也没有说想不想见见他,倒是问他要了几次钱。他虽说钱已没剩多少,仍是硬生生挤出了点给他。 放假前一天,小绵又一次拿着手机凑过来,指给萧盛瑄看赵望卿的八卦新闻。 “赵望卿携齐茗云低调现身xx街头,看起来俩人感情很融洽”。配图是一男一女并肩低头走在街头,图片角度显然是躲在建筑物后面的偷拍视角。 要说这如果不是俩人故意给记者拍的,那这记者定然就是个不要命的记者。 小绵指着图片上的那个女人对他说,“看见没看见没,这是齐氏集团董事长齐融斯唯一的宝贝女儿,听说很早以前就跟明恩联姻了。我觉得她好漂亮,跟赵望卿真是郎才女貌。” 萧盛瑄淡淡地“嗯”了一声。忽然发现,对于颜控来说,只要脸长得好,谁跟谁都能郎才女貌。 他自动忽视掉了赵望卿,盯着照片上的那个长发齐肩的女人看了半晌。他对八卦确实不感兴趣,但对于他们姓齐一家的,却有几分了解。并且这些了解,还是源于他高中时的校友齐洺榛。当年齐洺榛一进学校,校园内围绕他的话题便滔滔不绝的来,上至祖宗三代,中至家中人口,下至旁系亲属,堵上耳朵都能听到他们家族的后宫伦理剧。 他家男丁多少,萧盛瑄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许是因为当初本能地对任何漂亮妹子都感兴趣,齐茗云这个名字却一直刻在脑海里。 齐茗云是齐氏曼斯集团董事长的独女,是他们家中最小的孩子。 巧到不行,她的三哥齐洺榛是他以前的高中校友,她的未婚夫赵望卿是他大学时期的校友。前者之巧便罢了,后者委实巧得尴尬。 小绵知道他和齐洺榛也曾是校友后,又摇头念着“可惜”,说他居然两次错过和土豪做朋友的机会,可悲可悲。萧盛瑄特想问她知不知道一个姓展的。 年没回去过,海沧那里的租房也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泡汤,最后果真被大老闆忽悠去给他儿子当保姆。黄厝那里的别墅是套海景房,门外不远处就是沙滩大海,附近是一些度假屋,平时会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人不多,环境好到不行。 季明洸很少会来这里,他就在这儿成天陪着元元玩,偶尔辅导一下他的功课,时常给他做些玩具。过年了季明洸也没回家,三人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年,转眼又至夏天。萧盛瑄升了职,加了薪,居然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某日给元元做了个风筝,带着他去曾厝埯的海边放,元元玩得太疯,撞到了两个帅哥,他拉着元元叫他赶紧给俩人道歉。 玩到傍晚,季明洸打电话问他们在哪,之后就过来找他们。彼时元元已经玩累了,让季明洸抱起来,抓着风筝趴在爸爸肩膀上睡觉。 和大老闆一起在海边吹海风欣赏黄昏,萧盛瑄其实颇觉怪异。别的不说,这半年来,季明洸对他的各种照顾,也叫他隐隐不安。 紧接着季明洸说的一番话,又似乎是落实了他的想法。 季明洸抱着睡着了的孩子,沉沉的声音伴着海风吹进萧盛瑄的耳朵里,“以前有人问我说,如果将来有可能,我会不会选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那时回答他不可能,我永远不会选择跟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跟你接触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和男人在一起,也能很开心。” 萧盛瑄听着很别扭,摒住唿吸,额冒冷汗,不敢说话。 季明洸料到他会沉默,大部分人听到这种形似表白的话,都会被吓得噤声。 他调了个更好的姿势去抱元元,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只是从来没跟男人在一起过。我潜意识里认为那是错误的,所以一直不想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不过如今……我想我必须要去面对事实了。” 萧盛瑄抿紧唇瓣,依旧不敢说话。 能有本事让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性取向,这对萧盛瑄来说并没有什么成就感。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久没想过了的人。那个人发掘了他潜在的性向,想必内心定是一度洋洋得意。 季明洸说因为他老婆的死,让他悟透了很多东西,他说一个人见过死亡以后,就会认清本心,懂得珍惜。他那天没把话说到最后,留下了这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话语,叫萧盛瑄忐忑难安。 他曾在想,白住了人家那么久的海景房,以后给人办差事,怎么说也得拿出半条命办。可万一这差事要办到床上去,那拿的就不是半条命这么简单的东西了。 近一年来,他发现自己对女人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兴趣,也许自己真的是弯了。季明洸长得挺好,也很优秀,对他很照顾,又是大老闆,还自带一个儿子。可萧盛瑄,从没对他有过异样的感情。 现在忽然给他来几句不清不楚的话,就像扔给他一个□□,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它何时会爆炸。 萧盛瑄想,这员工福利是再要不得的了。得搬,速度搬。再犹豫下去,他怕下场会像在温哥华时一样,一念之差,堕入地狱。 次日上班,他把小绵拉到小角落,偷摸摸地说:“小绵,你不是嫌租的房子租金贵吗?我们合租吧。” 小绵霍地一惊,脸红了起来,低骂道:“你不早点说,我已经想要答应冬顺了!” 冬顺是小李的本名,他问小绵愿不愿意合租,小绵说自己已经想答应小李。萧盛瑄在懵了一会儿后,就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你尽管答应你的,我就只是想跟你合租,没其他意思。” 小绵一愣,脸更加地红,骂了句:“……你去死吧!” “我跟你合租只是暂时的,过后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会搬出去的……”小绵不理他,萧盛瑄不死心,跟在她后面死缠烂打,“我可以睡客厅,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规矩的,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而且我喜欢男人。” 这话一落下,小绵一脸愕然地看着他,这个愕然的表情很难看,跟想哭一样难看。 合不合租的事情,小绵说她暂时给不了回应,因为她需要时间来接受萧盛瑄喜欢男人的这个事实。过后的第三天,季明洸又说带元元买衣服,要他帮忙一起看一下。他想也好,能趁这个时候,赶紧说自己想搬出去住的事情。 逛了几家店下来,元元一直在兴头上,叫他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后来给元元买完衣服了,季明洸又要逛一逛男装店,说萧盛瑄眼光不错,让萧盛瑄给他挑几套。 萧盛瑄一排排衣服看下去,越看越远,拿起一件浅灰色的上衣,觉得这新颖的版型看着挺帅。他想让季明洸来看看这件合不合适,一转身,入目一人,忽地像是晴空震雷,顿时昏黑。 站在他面前的人清瘦不少,长相未变,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便没那么孩子气。
第41页 萧盛瑄表情顿时僵硬,往后退了一步,只觉一片乌云压在了他头顶。 赵望卿取下墨镜,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冷笑,凉意甚甚地说道:“好久不见啊。” 萧盛瑄把衣服扔下,转身想走。赵望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来,“你跑什么?”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专心看衣服的季明洸,手愈发用力,眸光阴鸷,“我打扰你跟男人约会了?” “你他妈有病!把手放开。”他力道不小,抓得萧盛瑄手腕生疼。 “放开?我不要。”赵望卿看着萧盛瑄的脸,眼神很是复杂。他知道自己这只手一放,眼前的人马上就会一熘烟没影。他不想放开,却找不到不放开的理由,只能蛮横地说一句“不要”。 萧盛瑄的力气从来没他大,怎么都拧不过他。他望了一下四周,咬牙低声对他说道:“你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在国内,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要是想让你老爸丢脸,就继续跟我拉拉扯扯。” 这话果真有效,赵望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顾虑的神情,手不知觉地微微一松。趁着这个机会,萧盛瑄把他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学长!”赵望卿在他身后喊了这一声学长,语气像是失去珍贵东西的惊慌。 可萧盛瑄像没听到一样,跑出店外后,迅速地消失在了来往路人中。 赵望卿就这样看着他离去,薄唇抿绷成了一条线,拳头渐渐地握紧。他本来不想一上来就这样难看的,只是看见了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没忍下这口气。 他本来只是忍不住想来见见他而已。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萧盛瑄走得急,顾不上和季明洸打声招唿。没过多久,季明洸就打来电话来问他上了哪去。 他随便编了个藉口,说一朋友突然出事了,着急去找她,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 萧盛瑄怕会再遇上赵望卿,走出商场后就随便上了一辆公车。当公车门关上、没再看见赵望卿的身影,他悬起来的心才渐渐放下来,只是脑子仍旧晕乎乎的疼,未能适应发生的这一切。 赵望卿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找到他?萧盛瑄并不认为这一切是巧合,依赵望卿的身份以及在国内所受到的关注度,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商场。 正思考着这两个问题,这时,小绵发了消息过来。他还以为是合租的事情得到了回应,急忙点开来看,却发现她发过来的只是几段不相关的话和一张照片。她说看见微博热门上两个小明星发的自拍里,居然有他的身影。萧盛瑄一看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竟是那天在海边不小心撞上的两个帅哥。而他和元元就在俩人身后放着风筝。 萧盛瑄带着那一丝怀疑,找了这俩人的微博查看,发现其中那个叫谢疏的人,和赵望卿是互相关注的状态。他瞬间就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 世界上竟然还有巧到这种地步的事情,他真想说一句去你妈。 知道了萧盛瑄在厦门,赵望卿想了解到他现在的一切就不难了,他的助手程诺很快就查到了萧盛瑄目前的工作信息、住房地址。在赵望卿知道萧盛瑄现在和那个男人同居时,他手指关节发紧,胸口蓦然一窒,险些没直接把手机扔出去。只是在快扔出去的时候,他姐忽然一个电话震了过来。 看到这串号码,他低骂了声“糙”,谁打来都好,偏偏是这个比他亲妈还罗嗦的姐姐打来的,想不接都不行。 接起电话,赵望卿压住那股子不耐烦,“餵”了一声,赵诗羊便开始絮絮叨叨:“你到底去了哪里了?怎么能把无冕扔给你大哥代管?你疯了吗!” “我只是让他暂管几天,过几天我就会回去了。” “你以前不会这么任性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姐姐说说,姐姐会帮你解决的。” “姐,你不用操心我了,我说了过几天就会回去。”赵望卿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赵诗羊仿佛是不相信他的话,自顾自继续说:“还是说,你和茗云出现什么矛盾了?你看看,我一直说你什么来着?你们两个从小就不和,但现在你已经这么大了,她是女孩子家,你平时得多包容包容她,她要是有什么错,你也不许骂她。你可以跟姐姐说,姐姐会跟她谈心……” 一想到还有个什么齐茗云,赵望卿没来由一阵烦。自回国以来,为了给两家集团制造新闻,他跟齐茗云俩人隔三差五就得在一起逛逛街、看电影,早就相看两相厌,见到对方就想吐。虽然频频相聚,却始终是各干各事,别说什么闹矛盾,话都不曾讲过两句。她姐姐的这场心,怕是一辈子都谈不上。 本来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他从来不在意太多,为了家族利益而做做秀这种工作,无聊的时候还是乐意做的。 可自从见到了萧盛瑄,什么作秀、什么利益、什么未婚妻,他全没心思去想。萧盛瑄在他心里的份量居然有这么重,赵望卿自己好像也被这一点震惊到了,却又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的存在。 赵诗羊还在那嘀嘀咕咕个不停,他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最后随便敷衍了两句,匆匆挂掉了电话。 赵望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他现在相当的烦躁,有些不清楚自己正在干什么了。 他想起了在温哥华的那一日。他记忆里的那一日,风很大,云朵灰沉了一整天。 他在图书馆和sing找完资料,聊完天,随后就约几个朋友出去吃了顿饭。本来说要再一起去酒吧喝酒,他却说有急事得赶紧先回去。急事其实没有,只是没和学长说会晚归,怕晚归了学长会生气。毕竟玩起了所谓的谈恋爱,脾气学长是有的,不闹一切安好,一闹起来,得哄到怀疑人生。 回家路上,赵望卿好几次拿手机出来看,学长还没回他简讯。他心里想:看吧,说了句会晚点回去,这种脾气就闹上了。回去得先抱,再亲,还是先亲,再抱?……谈个恋爱真够烦人。 回到家里,学长不在。去他房间一看,房间像被洗劫了一样的空荡荡。看到地上碎掉的画和空无一人的房间,赵望卿明白了三分。电话打不通,紧接着看见了垃圾桶里的电话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有病,又闹离家出走,鬼知道他又在折腾什么。 赵望卿忍住了即将涌出来的慌张,把一切自认为离奇的行为抑制在身体内。 打电话过来的sing得知了此事,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让你玩弄人家的感情,人家现在跑了,毛都不给你留一根,你没处追去了吧!” 好像什么都比不上面子重要似的,赵望卿假装无所谓地跟sing说:“我赵望卿是什么人?会在意他一个老男人吗?走就走,谁在乎。” 起初认为自己不在意,喝了几瓶啤酒,吃了几顿快餐,看了几场电影。到了第三天,没忍住找了iris,她说萧盛瑄什么都知道了,来跟她吵了一架,然后不知去向。
第42页 他问iris萧盛瑄在哪,iris说不知道。他不知哪来的怒火,掐住了iris的脖子,重重地问:“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iris吓得流泪,哑着声音、吐着舌头,艰难地说道:“我真不知道……放过我……” “他知道的东西,是你告诉他的?”赵望卿非但没放开,还把她的脖子越掐越紧,似是要将那几天憋着的情绪,悉数发泄到那个女人身上。 “我没说……他自己知道的……我什么都没说……”iris打他的手,哭着求饶。相较之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命,在赵望卿面前贱得一文不值,和这样的人玩,从来都玩不起。 赵望卿留下了iris的那条脖子,像是刻意留她那一口气去找萧盛瑄求救。 他找上艾文奇,艾文奇说萧盛瑄去过图书馆,那天以后,就没再见过他人。 原来萧盛瑄去过图书馆,听过了他和sing的谈话,亲口听到他说,他集保姆和床伴为一体。也确切地知道了他的态度,他对他始终是玩玩而已。 那一刻起,赵望卿忽然发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永远失去了什么。 脸书萧盛瑄不上了,电话卡他也扔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能够联繫上他的方式。 赵望卿从问了所有认识萧盛瑄的人,到逼问了所有认识萧盛瑄的人。从淡然地顺便问起“他现在哪”?到抓着人家的领口暴躁地问“他现在在哪”! 甚至是sing都难逃魔爪,欲哭无泪地大喊着:“我他妈怎么知道啊!” sing觉得,一个人疯起来,可真令人害怕。一个傲娇的人疯起来,更令人害怕。分明是自己作的,却还死不承认。这种事情,好像专属于kingsley似的。 后来知道人回了国,赵望卿才消停了些。尽管他赵望卿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不正常到抛弃学业去千里追一个床伴。疯完了那一阵,就回归了从前的生活。书照读、奖项奖学金照拿、酒吧照去、聚会照聚。唯一还有不正常的,就是毕业前,两次找过干净的人想419,临场又发脾气叫人滚,把人气得不轻。 毕业回国以后,赵望卿在国内该怎么混怎么混,私生活该怎么过怎么过。依他的手段和在管理方面的聪明才干,短短一年就在圈中建立了威望。凭藉得天独厚的社交能力,很快扩散了自己的人脉网。别人问他在温哥华都玩些什么,他说玩洋妞。 别人问他玩不玩男人,他说玩,长得好看的、会玩的就玩。 他像是已经忘记了萧盛瑄这个人,就算偶尔想起来,也认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不,是从来就没在意过。哪怕知晓那个人也在国内,却从未想过动用人力去找寻他的下落。他坚信时间能沖淡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连那个人姓什么、是男是女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那一天,他看见微博上那位无聊到跑去当明星的谢总发了张自拍,不小心入镜的那个男人、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闯进了他的眼球,惊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他拿着手机的手略微地颤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点开联繫人,一行行找下去,找到了谢疏,询问他们拍照的所在地。 人家问他想干嘛,他说他只是想见一位朋友,他很久没见他了。真的很久,久到他忘记自己一直在意着这个人。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赵望卿的出现,彻底搅乱了萧盛瑄平静的生活。如果赵望卿不想来找他还好,要是想来找他,查出他的所在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萧盛瑄觉得他得抓紧搬出季明洸的别墅,倘若赵望卿找上了这里,被季明洸撞破了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上次厚着脸皮去问小绵肯不肯合租,小绵至今没回应,他也不抱什么希望,自己在网上找房屋租赁。在网上找出租房相当的坑,这段时间起码被虚假房源坑骗了三次,好在没被骗钱,只是浪费了时间。 元元瞧出了他最近的异样,忧心地问他是不是打算不要自己了。 萧盛瑄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元元乖,我毕竟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爸。” 元元撅嘴说:“你为什么不是女人,你如果是女人,一定会是我妈妈。” 萧盛瑄长长地一声“呃”,被他这童言无忌的话给噎住,不知该从何回答。 是时,别墅门铃声响起,他急忙起身去开门,门镜也顾不上看一下。打开门,霍然一愣,站在门口的是赵望卿。反应时间还没一秒,他就想把门摔上。赵望卿看出了他的意图,侧身一闪,身子进来了大半,伸手抵着门,没推两下便将门推开。 萧盛瑄往后跌了两步,站稳身子后,别过头去深唿吸了一口气,表现出一种无奈,以及不想理会。 赵望卿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房内四周。真是好一套别致的海景别墅,好一个温馨浪漫的家。 赵望卿再看萧盛瑄,瘦削的身子支撑着一件又薄又宽松的深v短袖,若隐若现的锁骨让人想狠狠咬上一口。一想到那个叫季什么的男人回来看到的是他这个样子,赵望卿就窝火。 元元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看着赵望卿问:“谁?坏人?” “谁告诉你我是坏人?”赵望卿挑眉反问,似乎是对小娃子的这个称唿有些不满,乍一看颇像两个孩子在斗嘴。 元元盯着他那一条花臂说:“我爸说纹身的都是坏人。” “元元,你先回房间去。”萧盛瑄轻推了推他的身子。 元元看了看萧盛瑄,又看了看赵望卿,然后转身颠颠地跑上楼。 “学长,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帮人养儿子。”赵望卿看着那孩子上楼的身影,眸中渗着微微寒意。 萧盛瑄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我养谁和你有关系吗?” 赵望卿被噎到无话,看着萧盛瑄那毫无温度的表情,渐渐缩紧了拳头。 他以为他不会再看到萧盛瑄这么冷漠的神情、这么冷淡的语气,或者纵使是再次看到了,他也不会这么受伤。可以为终究只是以为,当萧盛瑄又一次将他的温情收起,露出他浑身锐利的刺,赵望卿还是会一手碰在他那一身刺上,碰到破皮流血。 气氛一度安静得只听见时钟在走动,俩人彼此无话。互相站着,他看着他,他不看他,不知谁在折磨谁。 “我们能聊聊吗?”过了许久,赵望卿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完全没有新意的话。 “聊一聊”好像是万能的开头,可具体要聊些什么,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 萧盛瑄嗤声一笑,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我真不明白你,我们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能聊出什么花来?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你在温哥华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既然选择不告而别,就是不想跟你、你们这些人,再扯上一定半点的关系。有我这么懂事又不拖泥带水的床伴,你不是应该感到庆幸么吗?” 听到“床伴”两个字,赵望卿耳朵一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争辩道:“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只是……”
第43页 可说到这里,他的话又卡在了喉咙上。因为他还不至于忘记,“床伴”这两个字,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只是什么?” “说着玩的而已。” “你什么不是玩玩的?你敢说,你对我从来不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萧盛瑄被他的话激怒,不自觉地越说越大声。说完以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看了一下元元的房间,确认孩子不会听到之后,才稍稍放下了心。 赵望卿动了动唇瓣,说:“我不知道。” 这句“不知道”一出来,萧盛瑄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像是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又疼又闷,“赵望卿,我真希望你现在立刻去死。” 赵望卿忽视掉这句诅咒,似是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神情严肃地问道:“你跟这个姓季的,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带着方才的气愤,萧盛瑄的语气越来越沖。 “你和他睡过没有?” 萧盛瑄张了张唇,本想回一句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唇瓣一动,又默默地收了回去。转而一声不吭,不予理会。 赵望卿眉头蹙起,逼得更加的近,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声音愈发凛冽:“到底睡了没有?” “我不知道。” “你!”赵望卿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回答的,但依然是怒不可遏。他抓起了萧盛瑄的衣领,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拎起来。 这件单薄的衣服,只需他稍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从这个人身上脱下来。穿成这样,是不是就为了能让那个男人轻轻松松的脱掉? 想到这里,赵望卿的目光狠厉得像是要杀人,手背暴起了青筋。 萧盛瑄被他这么使劲地抓着,却仍淡然自若地盯着他的脸,扬唇刻意笑道:“这么紧张干嘛?难道你忘不了我?” 赵望卿抿唇默了一会儿,表情逐转冷淡。他慢慢的将萧盛瑄放开,没有承认萧盛瑄所说的话。他长期认为,这世上绝对没有他忘不了的人。 萧盛瑄料到了他必定会有这种反应,拍了拍自己的领子,也没觉多失望。 此时在房间中甚觉无聊的元元偷偷从门fèng看了楼下一眼,见俩人肢体语言丰富,似是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矛盾。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干一件大事,于是关上房门,爬到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手指生疏地按下三个键:“歪,妖妖零吗?有坏人骚扰我妈。” 萧盛瑄已经疲于应对赵望卿,态度决绝地说:“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要么你现在出去,要么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赵望卿不屑道:“一栋破别墅,明天我就放火烧了。” 萧盛瑄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有病,道理讲不通。才刚这么想完,就听见房子外老远处传来了警铃声。没一会儿,门便被人大力地敲打。 “有人吗?警察。”这地方出警效率很高,那边元元才刚挂了电话不久,这边警察就已经火速地找上门。 赵望卿看了萧盛瑄一眼,萧盛瑄却是皱起眉,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前去开门,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警官看了这俩男人一眼,皱眉询问道:“我们接到警报,说这有猥亵事件,你们谁是性骚扰者?” 不知什么时候跑下楼来的元元,屁颠屁颠地冲上来,一边跑一边指着赵望卿:“他他他,他是,他是性骚扰者。” 那警察看了赵望卿一眼,很好,看着人模狗样,干的却是禽嘼事。这种人,实在不少见。 “好,你说他骚扰你妈,那你妈呢?” “我妈死了。他骚扰的是我爸的男朋友。”元元一把过去拉住了萧盛瑄的手。 “啊?”萧盛瑄蓦然一愣。不知是该愣那句“我爸的男朋友”,还是该愣他“被性骚扰”。 赵望卿听到元元的称唿,顿时黑了脸,“小屁孩,说话当心点,谁他妈是你爸的男朋友了?”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元元怼了他一句,又一脸委屈的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看,他现在又对我进行……进行人森公鸡。” 警察叔叔们:“……” “小朋友,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再说一遍,到底谁是你爸,谁是你妈,谁是你爸男朋友,谁骚扰了谁?” 元元又给他重复了一遍:“他,我爸男朋友,他,骚扰他。” 萧盛瑄感到很头大。 这边的警察显然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不知该作何决断。好在萧盛瑄后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警察自然选择不了了之,只是临走前教育了他们一顿,叫孩子别没事瞎玩警报电话,叫萧盛瑄这个年轻人好好解决他的三角恋。 这事情得亏季明洸不在场,不然萧盛瑄再厚的脸皮也无法面对。 闹腾来闹腾去,最后终于也送走了赵望卿。 然而赵望卿在走之前,又对他丢下了一句:“你最好跟那个姓季的撇清关系,不然我不会放过他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对于赵望卿最后说的话,萧盛瑄没有很放在心上。他认为赵望卿的这种无理取闹不会持续太久。 这毕竟是在国内,赵望卿有一个庞大的利益家族需要顾虑,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有人管。会再来这么纠缠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扔掉自己的玩具,虽然已经不喜爱那个玩具了,但看见别人捡走它,心里仍然会很不舒服,因此会对捡走玩具的人表示敌意。 万幸,萧盛瑄这个玩具是活蹦乱跳并且有脑子的,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用自己的双腿走路,不会让他不舒服太久。 这天下班碰巧又碰上了季明洸,正好搭上顺风车。一路上,萧盛瑄酝酿着该如何跟季明洸说自己想搬出别墅的事情。 还未启唇,季明洸便忽然来了一句:“明恩集团的二公子找过我。” 这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萧盛瑄蓦然一抬头,微微错愕地看着他,把自己都酝酿了些什么,全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赵望卿的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昨天刚放完话,立马就去找了正主。 “我不知道原来你们是……” “他跟你说我们是什么?” 萧盛瑄不知道赵望卿到底找季明洸说了什么,可看季明洸此时的神情,也知他说的并非什么好话。 萧盛瑄极在意这点,不是在意让季明洸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而是在意及至今时今日,赵望卿还能将他们说成什么关系。 “你们是什么,不重要。”季明洸浅淡地说道,显然不想将赵望卿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他沉默了有一会儿,像是有些什么话,在思虑了许久过后,终于说得出口,“……其实我想跟你说,我之前可能和你说了一些,容易让你误会的话。”
第44页 充斥在他们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十分安静,似是在乖巧地等待着下一次谁说话的时间。 萧盛瑄没说话,他也在等待,等待身边的这个人把所谓的误会说完。 但没有,季明洸选择略过繁琐多余的谈话,直掐要点,“总之,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元元的照顾。但是……我要结婚了,那套房子,会是我跟她的婚房,以后元元会由她来照顾。” 再怎么白痴的人,把话听到这种地步,都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萧盛瑄还不白痴,他干笑着“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脸颊微不可觉地一红,为自己曾经内心的“自作多情”而感到难堪。 季明洸之前发送了那么多错误信息给他,说了那么多令人误解的话。然后,莫名其妙的,要结婚了。萧盛瑄连和他结婚的是谁都不知道。其他的不说,季明洸虽然没天天去黄厝的别墅,可回去的次数也不少,和萧盛瑄吃过这么多顿饭、聊过这么多次天,工作以外诗情画意的话讲过数千次,唯独没说过他打算再结婚。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一开始人家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只是瞎说的而已,就代表他也没把萧盛瑄看得很重。既然没看得很重,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自己是否还要再结婚、结婚的对象又是谁。 说到底,他萧盛瑄住在那个地方,唯一被承认过的身份,就是元元的玩伴。 萧盛瑄觉得真好,他不用苦恼着该怎么启齿就被人请出了别墅。不用忧心着该如何迴避就被人告知一切皆是“误会”。所有尴尬成功化解,喜大普奔。 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受。具体说不上来是怎么不好受,又是因为什么而不好受。 “房子我已经叫人帮你找好了,就在公司附近,房东和我认识,房租不会算你太贵。”季明洸又开始发放他的“员工福利”,萧盛瑄却几乎没有再继续认真听,只能边点头边说“哦,好的”。 季明洸看他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就没再继续讲下去,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赵望卿找过季明洸,说了一些类似威胁的话。季明洸态度不硬,也并不软,尽可能地保留住了一个男人在另一个怀着敌意的男人面前的尊严。只是要和明恩集团的二公子硬碰硬,他的确还没这个勇气和本事。 季明洸斜瞥了一眼萧盛瑄的侧脸,蜿蜒有序的弧线勾勒出浅浅的气韵,萧盛瑄若是不说话的时候,总散发着一种轻微而持久的清冷,长得又极好,十足一个神清骨秀的美男子。这种特质,放在女性身上略显失色,放在他身上却相当吸引人。能注意到这一点的恐怕不止是季明洸,只要性向偏此的,很难会不被他吸引住。 但说实话,季明洸之前还以为萧盛瑄的优秀与魅力并非万里挑一,如今看来,能让赵二公子这么吃味,这人的魅力绝不仅于此。只可惜,想要拥有美好的东西,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季明洸显然还付不起。 这天回到别墅,把元元哄睡了,萧盛瑄才整理好行李和季明洸告别,临走前还是恭祝了一句“新婚快乐”。 萧盛瑄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收拾行李、搬行李、搬家,他已经习惯将自己的东西缩小为人类必备用品的范畴内,方便再次搬家时直接一扫带走。 他拖着行李独自游走在街道上,头一回知道有个家能回,是多么幸福的事。他甚至开始渴望起一个家,一个至今仍虚幻无影的家的模样。 他打电话给新居的房东,报上了季明洸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房东的语气便柔软了许多,说起话来都多了几声笑。 “好好好,你现在就过来吧,钥匙我让我儿子拿过去了……好好好,你慢点不要紧,我让他在那里等你。” 明明白给了租客优惠还这么开心,可想而知季明洸应该另给了房东不少好处。 挂掉电话后,萧盛瑄那客气的笑容才渐渐收起。即便是被请出别墅,他也没有拒绝季明洸最后给他的好意。 他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墨色苍穹,胸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被人生与现实一次又一次肆意摆弄,曾经年少时自以为可睥睨苍生的傲气,如今皆化为咽进喉间的不甘和无奈,一张脸再怎么洗,都觉得好似落着一层洗不掉的灰,让他无法再傲然抬头。 搬进新居以后,小绵发简讯来问他还需不需要合租,他回她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房子租了,还是很谢谢你。 小绵没再回信息给他。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都没见到她来上班。 萧盛瑄问了小李,小李说:“蔡绵早辞职了,已经回老家去了吧。” 萧盛瑄问:“谁?” “蔡绵,小绵的本名,她姓蔡。”小李苦苦地嘲笑道:“你不是吧,连喜欢你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喜欢我?” “你不是吧,连人家喜欢你都不知道!”小李一边笑一边摇头,只是这笑看起来更苦了。 “……”萧盛瑄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望着眼前那个空掉了的座位发了几秒呆。换做以前,他不会那么迟钝,换做以前,他不会在知道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他后,只是心生感激愧疚而再无其他情感。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萧盛瑄觉得自己可能完了。当他的人生被那个名为赵望卿的人搅乱以后,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辈子会再错过多少段爱情,多少个家。 刚搬到新家的那段时间,赵望卿没来找他。从时事八卦热点来看,那人应该是回了北京。 萧盛瑄甚觉庆幸,希望赵望卿还是以大局为重,从此一心为家族谋取利益,和未婚妻和谐相处,不要再来骚扰他。 可希望终归只是希望,没出几天,赵望卿又寻上门了。他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一样,穿着帽衫,兜帽盖住脸,就站在萧盛瑄家楼下等。 萧盛瑄一眼就认出了他,不过没打算理,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赵望卿在他身后喊了声“学长”,见他无视,便紧紧跟了上去。跟进了电梯,和萧盛瑄说话,萧盛瑄还是不理睬他。 他低下眼帘,颇似哀求地说道:“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 “你还来干嘛?” “……我回去以后一直在想你。” “有病。”萧盛瑄白了他一眼,到达楼层后,他火速地打开家门,身子一闪进了屋子,随即飞快地将门带上。连一分一秒能进门的机会都不留给赵望卿。 第二天晚上,赵望卿就直接站在他家门口等了。萧盛瑄实在没想到,这个人死缠烂打的技术只进不退。一次比一次令他头疼。 “你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萧盛瑄索性就站在门口,想跟他直接一次性来个了断。当然,他也万分希望赵望卿给他一个可以一次性了断的机会。 赵望卿咬了咬唇,格外艰难地从齿fèng中挤出:“我承认,我忘不了你。真的忘不了。” 天知道,能让他赵望卿正经的承认真的忘不了一个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可萧盛瑄对于他的忘不了,却一点也不稀罕。
第45页 “天底下忘不了我的人缺你一个吗?”萧盛瑄扯嘴角一声嗤笑,把他好不容易才肯承认的话,一下子踩进泥里。 赵望卿的脸顿时青了青,这回答特别驳他的面子。 可萧盛瑄说的话不假,赵望卿去看过他的facebook,留言板上有许多人说着“思念”、“好想”、“快回来”之类的话,甚至还有一些小男生,开口闭口哥哥哥哥的叫,跟发骚一样。 一想到这里,赵望卿的脸色就青得有些难看。他冷声一哼,咬着牙说道:“可你分明也忘不了我。” 萧盛瑄略觉好笑:“你觉得我是缺男人了还是缺女人了会忘不了你?你哪来的自信?” “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依你的条件,难道会缺女朋友?” “你怎么不说我和季总原本快水到渠成了被你搅黄了?”萧盛瑄故意要和他怄气,话也不挑拣地便说出来。 “那个姓季的?他一边养着你一边筹划着名和别人结婚,你跟他水到渠成?” 不得不说,赵望卿委实不是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傻子,只这一句话,就把萧盛瑄给噎住了。 萧盛瑄无可奈何,唿出一口气,说:“好,就算我忘不了你,那你又能怎么样呢?能把我光明正大的带回家介绍给你一家老小认识?再开个记者发布会公开出柜?” “我……”面对这样的质问,赵望卿失去一切防御。他眼神飘忽迷茫,低下了头,轻声说:“我做不到这些……但我可以给你别的,如果你愿意待在我身边的话。” 萧盛瑄差点没骂出一句粗话,那股愠怒溢出面庞,却是冷冰之极的讥笑:“别的是什么别的?哦,让我想想。你想让我当你见不得人的情人,或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床伴?你他妈做梦吧你,滚回去跟你的未婚妻秀恩爱!fuck off!” 萧盛瑄还不等他再说出一句话,就把门狠狠地“砰”地一声摔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哦……这里必须得说,季明洸是攻3,攻2是之前飞机上碰到的那个,那个实力足以和赵望卿抗衡,也能使萧盛瑄彻底的虐到赵~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第三天没再看到赵望卿的身影。能有两三天清闲日子萧盛瑄固然开心,不过直觉告诉他,赵望卿不会让他一直这么清闲下去。 直觉果真不负他。有几次,他感觉到暗处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后来微微察觉到,是有人每天在监视着他。然而这人躲得很隐蔽,又叫他发现不了。 萧盛瑄想也知道是谁放的人。他忽然有些后悔那天没揪着赵望卿狂揍一顿。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十分噁心,这种被监视了还找不到监视人的感觉更噁心。像是身上粘着一条看不见的虫子,想抓抓不了,想甩甩不掉,让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和状态都非常的糟糕。 监视他的人明显只是负责监视,还不敢出来干扰他的生活。后来几天习惯了,萧盛瑄索性放任他去。某天晚上他故意带了个女人回家,什么事情都不干,只是让那个女人坐下喝茶。 不出一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跟谁在一起?”赵望卿的声音阴冷而危险,犹如一根荆棘从手机里头爬出来将他紧紧缠住,如同他每天被那些人监视的感觉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这不重要,我问你,你现在跟谁在一起?”赵望卿咬着牙又重复了一次,这次的语气更冷下了三个度。 女人坐得不耐烦了,见他这种时候还接电话,觉得对自己很不尊重。于是起身扭腰走了过来,两只手搭在萧盛瑄的肩上,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 萧盛瑄若无其事地笑道:“没谁,一个搞推销的。乖,坐我腿上。” 萧盛瑄搂过她的腰,她笑盈盈地翘着屁股要坐下去,就听到电话里赵望卿语气森寒地说:“萧盛瑄,你想让她死?” 女人听到了手机那头的声音,危险的气息叫她陡地打了个哆嗦,心脏一跳,忙从萧盛瑄身上站起来。 萧盛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表情顿时僵硬,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说都是见过小风小浪的,居然会被一个声音给吓成这样,可见赵望卿这个人,光一个声音的威慑力就不小。 他也懒得管她了,把腿一翘,对赵望卿说道:“把你的人给我撤了,要不然我就一天找一个,今天女人明天男人后天玩3p,你要是喜欢看,我不介意你直接上门旁观。” 赵望卿特别讨厌别人威胁他。但萧盛瑄对他的这个威胁,显然很奏效。 “好。”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出了这个好字,即刻又压低声音道:“你现在立刻让你身边的女人滚,不然我待会就叫人杀了她。” 说想杀了她,没说得咬牙切齿,却说得十分认真。只听到那半句话,那女人就能感受到真实的杀意。 萧盛瑄把手机挂掉,带着歉意对还僵在一旁的女人说:“抱歉,我想你可以走了。” 女人拿包的手还带着颤抖,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立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周围的眼睛不见了,萧盛瑄顿感生活轻松了很多,状态也渐渐好了起来。 赵望卿没有再出现,却开始隔三差五的给他发无关紧要的简讯。萧盛瑄没回过一条,最后想了想,还是把他默默拉黑。 自从赵望卿找过季明洸后,萧盛瑄和季明洸之间的气氛尴尬了很多。季明洸婚宴那天,给公司里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发了请帖,萧盛瑄若藉口不去,那倒像是故意在表现什么,自然而然的也去参加了婚宴。 婚宴上元元对季夫人很冷,却粘着萧盛瑄讲了一些很不看场合的话。萧盛瑄明显感受到了季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窘迫到不知所措,方后悔自己来了这场婚宴。 艰难地撑到婚宴结束,萧盛瑄以为这事情就彻底翻篇了。然而后来,不知季明洸是否见赵望卿太久没出现,便又大着胆子来找起萧盛瑄。起初几次,无非嘘寒问暖,问问他的感情怎么样,住得习不习惯,要不要再帮他找更好的地方。 之后某天,季明洸又在下班时间“偶遇”萧盛瑄,并说顺便送他回家。 萧盛瑄心想人家之前都说那么明白了,对他压根没别的想法,自己也不必多心矫情刻意迴避,于是就乘了他这趟顺风车。 这边,赵望卿忙完了北京那边的事情,趁着自己这点空闲,叫人订了张时间就近的机票,一放下手头上的事立马飞来厦门。 他这回没打算打扰萧盛瑄,一想到萧盛瑄对他的厌恶,对他的冷言冷语或是根本不言语,他就心里寒到发疼。 只是实在太想见上他一面,想到夜里睡不着,才想着就来看看,远远看他一眼就走。 萧盛瑄不会知道自己被人看的这一眼,起码能值一张头等舱机票那么贵。
第46页 赵望卿站在他家住楼对面,左右徘徊,等了至少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内,他没有抱怨,没有不耐烦。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那个人回来。 一个多小时对现在的他来说何等宝贵。他可以谈下一笔大生意,可以开个会优化公司内部结构,可以陪那个齐家千金看场无聊的电影装给记者和长辈们看。可他却选择在这里虚耗时光,只为了等一个根本不会看他一眼的人。 赵望卿觉得自己仿佛得了一场病,他一边享受着这个病痛的过程,一边等待着自己病癒的那一天。 然后他等来一辆宝马车,看着他一直等着的那个人从别人的车上下来,还对那个人笑得一脸和善。 赵望卿驻足在原地,神情逐渐僵凝。他看着萧盛瑄对季明洸笑着说谢的样子,眸光一寸寸冷下去,胸口像被压着一块巨石,沉闷、疼痛、毒恨。 这个时候,他怪起自己太仁慈。 季明洸的公司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托人去打听,才知道是明恩那边的人动的手脚。听到这个消息,季明洸手脚发冷,出了一身冷汗。是其他敌对的公司还好,尚有转圜余地。是明恩,那么开头的这几个绊子,不过是弹弹手指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季明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谁是主谋。他没去打扰萧盛瑄,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找人弄到了赵望卿的电话。 他面色惨白的回到家中,新婚夫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不答。左思右想,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赵望卿。 电话打通时,他迫使自己冷静,问赵望卿到底想干些什么。 赵望卿要他以正当的理由开除一个人。 季明洸知道他话中的人指的是谁,手抖了抖,说:“他为公司立了很多功,我根本没理由开除他。” 赵望卿一声冷笑,轻蔑道:“季明洸,你认为我整垮你的公司需要费多大力气?” 一直站在一旁的季夫人竖起耳朵听到了他们的这场谈话,心下气不过,一把夺过了季明洸的手机,操着明显的平舌口音愤然道:“喂,你是谁?你把话说清楚了,我老公明明没有得罪你什么,你不要仗势欺人!” 季明洸心里一慌,想去把手机夺回来,季夫人却把他推开,怎么都不让他把手机拿回去。她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够好好会一下这个大人物。 却只听赵望卿风轻云淡地对她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女人,明知道自己老公是个男女不忌的人渣,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跟他过日子。” 听到这话,季夫人的表情顿时在脸上凝结,僵得铁青。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按的免提,赵望卿所说的话,季明洸也听得一清二楚。 季明洸瞧着夫人的脸色,故作淡定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声,“赵望卿,你乱说什么呢?” “外面那些杂花杂糙都没除干净,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结婚,白天睡男人晚上睡女人,季夫人,陪这样的人睡觉,我都替你噁心。” 季明洸这回终于成功夺回了手机,只是一切都已来不及。季夫人正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她不信赵望卿在造谣生事,除去女人的直觉,她昨天才因季明洸相册里那些男人的照片而跟季明洸吵架。 “你!你别太过分……!”季明洸对着手机压低了嗓音,这几个字从他的牙fèng里挤出来,不足底气的愤怒之中,混杂着一丝无措。 “当然了,你们夫妻俩的破事跟我没关系。只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了。季明洸,你要是再敢对我的人有什么念想,我明天就要你们全家人都好看。”赵望卿半带着的阴戾笑意总是令人发毛,“我这个人说一不二,真动起手来,你那个上一年级的儿子,你养老院里的老妈,包括你这个新婚老婆,能整的我一定全部整死。”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对于这些事情,萧盛瑄可以说是全然不知,照旧日復一日埋头工作。距上次那通电话不知时隔了几个月,父亲再次打电话来,没什么感情地问了他最近怎么样了,吃住可还习惯。 萧盛瑄一一答完了,听电话那头的父亲不知在支支吾吾些什么,迟迟不肯挂电话。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就问他爸爸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爸迟疑了好久,才说道:“我最近,缺点钱。” 萧盛瑄就知道,没有经济方面的困难,他爸是绝不会主动联繫他的。 他轻一嘆息,问:“缺多少?” 萧父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气,回答:“一百万。” 听到这个数额,萧盛瑄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站了起来:“一百万?!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再次确认了茶水间里没有人,才又低声问:“你、你干嘛了要一百万?” 他父亲焦急地为自己解释:“都是你叔叔的错,他那天带我去人朋友私底下开的一家私人赌场,说给人捧捧场,小玩两把。我想着去小玩两把也没什么,结果……” 萧盛瑄知道他爸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叔叔绝对是真的要他小玩两把,最终玩大的还是他自己。 一百万对萧盛瑄来说是个惊人的数字,他才出来工作没两年,积蓄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在加拿大所赚的那些钱,又几乎打给了母亲。没有借贷经歷的他,又无法一次性从银行里借出这么多钱。他父亲早年向银行借贷拖欠,已被记上不良记录,不可能再从银行借贷。至于他的母亲,先不说母亲自己也是捉襟见肘,纵然手头宽裕,也定然不会管父亲的事情。 萧盛瑄想到这些,胸口发闷,他父亲不停地央求着,“儿子,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我现在只有你了啊……我可是你爸啊……!” 又是这句话。以前读书时,但凡他母亲给他的钱,父亲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拿走,若他不给,最终避免不了一句“我可是你爸啊”。 他闭上眼睛,把胸中的那口闷气长长地唿了出来,声音带着轻微沙哑:“好,我给你想办法,但是你得发誓,你不能再有下次。” 父亲激动得声线颤抖,急切地应承:“我一定不会有下次!一定不会!那、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快点,他们只宽限给我三天,三天后要是还不上,我就死定了啊……” “嗯。”萧盛瑄有气无力地应了他一声,挂掉电话后,疲惫地靠在墙上揉了揉太阳穴。 三天,一百万。 他犹豫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时间,最终按下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萧盛瑄手扶着墙,顾不上解释那么多,轻声地问:“展炎,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正跟他通话的人听到他一上来就是这个要求,想也没想的就答道:“好。你需要多少?” “……一百万……我会尽快还给你的。”他很快的说出后半句话,声音低得像是一颗落进深谷里的灰尘。 “这个不着急,我现在给你转过去。”展炎显然不在意这些。这通电话结束后,萧盛瑄很快的就收到了几笔钱陆续进帐的消息。
第47页 萧盛瑄跟展炎说了好几声谢谢,本想直接把钱转给父亲,后来想了想,若让父亲这么快拿到钱,父亲一定会认为钱来得太容易,从而不记住教训。 他忍着父亲的再三催促,一直拖到第二天晚上才把钱给他打了过去。收到钱后,父亲只发简讯过来道了声谢,便又没了音讯。 萧盛瑄感觉心里悬着的巨石落了下来,却又落到了肩膀上。他骨子里带着一种天生的独立,不喜爱欠人人情,哪怕是至亲好友也是如此。他按自己目前的工资算着需要工作多久,每个月需要省下多少,才能还上这笔巨款。他对自己说,得咬着牙,更加努力的工作。 可这个决心刚下没多久,上天就狠狠地摆了他一道。 那天,季夫人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公司,直接奔往季明洸的办公室。 听那一楼的同事说,季夫人和季明洸在办公室吵了起来,吵架的内容外面的人没全听懂,却真真确确地听清了一句:“你还整天肖想你的员工,别以为我蠢不知道!” 不出一天的时间,整个公司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讨论起了季夫人口中的“员工”是谁。他们把公司上下每个女性都猜了个遍,连辞职已久的蔡绵都不放过。他们几乎没想过,这个员工会是个男人的可能性。 直到两天后,季明洸顶着来自于他老婆和赵望卿曾施与的压力,委婉地劝了萧盛瑄自己辞职,他们之中才有人思考起了什么。 季明洸让萧盛瑄自己辞职,萧盛瑄既觉得惊愕,又觉得意料之中。打从公司出问题的那一天起,他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来临,现在不过是印证了自己潜意识内的想法。他倒是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 季明洸说他会写一封推荐信,推荐他去更好的一家公司。只是这次,萧盛瑄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辞职后没几天,房东就来通知他,这房子不租了,要回收装修,当他儿子的婚房。他请萧盛瑄务必这两天内搬走。 债务、失业、流离失所,这三大苦闷在一个礼拜内相继而至,压得他喘不上一口气。萧盛瑄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海浪,起伏不定、动盪不安,一辈子不知该奔向何处。 赵望卿的私人助理小叶发消息来告诉他,说萧盛瑄已经自己从那个公司辞职,目前不知去向。 每回不知道萧盛瑄的行踪,赵望卿都会觉得心慌。总是害怕这样的不知道,会一直不知道。 他几乎忘记了现在是在餐桌上和姐姐共餐,起身便走到窗户边联繫小叶,叫小叶尽快查到萧盛瑄在哪,如果他有什么困难,能帮他摆平的事情也尽量帮他摆平,但是别让他知道。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赵望卿还没回过魂来,怔怔地望着手机出神。 餐桌上的赵诗羊眉头越蹙越紧,忍不住问他:“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公司的事情很多吗?” 赵望卿看也没看她,敷衍地答了一句:“还行,一些小事情。” 他这样冷冷淡淡的态度,让赵诗羊这个自认为是他最亲近的姐姐而感到很不舒服:“你以前经常跟姐姐撒娇的,为什么从国外回来后,跟姐姐疏远了这么多了?” 赵望卿侧过头来,看着她,扯出了一缕像以前一样轻松的微笑,“我长大了嘛。” 赵诗羊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自己的弟弟发生了变化,她不可能会丝毫未察觉。 她这个弟弟她是知道的,虽然表面上有时候挺不正经的,可从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野心足,手段利落,从来不需要他人的教导和操心,比他大哥不知好多少倍。但是最近回来,见他不是时常心情烦躁,就是时不时的出神,再不然就是忽然消失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会有挂在心上的事情。她想尝试着探出这个弟弟的心事,可又知道,他一定会以几句顽皮话带过去,一句实话都不会说。 萧盛瑄那几天不敢再奢侈得去住酒店,选择去住青年旅馆。八人间,男女混住。住在同一间内有几个人很快熟络一起,坐在床铺上一边抽菸一边打牌,时不时聊几句骚。萧盛瑄近几日休息得早,却总被他们吵得睡不上几次安稳觉。 直接拒绝了季明洸的推荐信,工作显然不再好找。过后没两天,温祈给他发来消息,说她现在在上海,上海有很多做跟产品设计有关的公司,尤其缺萧盛瑄这种人才,很适合他来发展。 萧盛瑄觉得,既然一个地方已没有待下去的理由,那么就是时候该走了。自己还年轻,经得起换地方、换环境。想罢就订了车票,次日一早去北站坐动车前往上海。 到了上海,温祈已经帮他问好了房子,头几天又抽空出来带他熟悉环境,向他介绍了几个设计相关行业的公司。除非追求高品牌的大公司会有一定难易度,不然以他的能力,在这些公司中找到工作绰绰有余。 奇怪的是,他的信息才刚放到网上,很快就有两三个品牌公司给他发消息要他去面试。他在吃惊之余亦有点疑惑,回想起几天来每次碰到困难,障碍总能很快自动消除,竟觉得像是谁在背后暗暗动作。只是他也没太往这方面细想。 萧盛瑄没有回应这些公司的信息,有了上一次的工作经歷,他这次委实不敢马虎。他想,不如就好好设计出一个产品来,找一个可以好好发展的大公司。 赵望卿知道了萧盛瑄去上海的消息,当即一通电话飞到了待在上海的sing那边去。 那边的人才刚“餵”了一声,他就即刻说道:“他现在去了上海,你看着办。” sing怔愣半会儿,立马就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在赵望卿没挂掉之前,sing连忙问:“不是……为什么是我呀?你找几个人看着他不就好了么。” “他不喜欢有人监视他。你很好,你和他见过,去和他套套近乎。”赵望卿说完了这番话就挂断了电话。 sing苦巴着一张脸对手机骂了声:“fuck…” 他觉得赵望卿这个人真可怕。自己从来不动声色,却会让身边的人都变成他的眼睛。一切看着好像已经和他无关了,却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在没到不得已的时刻,赵望卿不会把人逼得太紧。逼得太紧了,就会说没就没了。对一件想掌控的事物,他喜欢像钓鱼一样收收放放,并且从未失手过。可惜他至今仍参不透,感情与猎物,向来都是两码事。 萧盛瑄在准备重新找工作的这段期间,闲时不再像之前那样,一郁闷就跑去泡咖啡厅或是酒吧,而是出门就带着本书,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看。刚回国时在飞机上向那位陌生人借的英文版哈利波特还没看完,这几天又拿出来看,竟觉后面的故事实在吸引人。 碰到sing的那天是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萧盛瑄没认出他来。他把头髮染黑了,也没戴粉色的美瞳,也没穿粉色的衣服,竟像一个正常的亚洲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自认为和这个人不仅不熟,而且根本从来没说上过一句话。可这个人居然能笑得一脸自然地上来和他打招唿。
第48页 萧盛瑄觉得不理人家又不太好,淡淡地回应了两句。sing一见眼前人理他,倒是聊得挺起兴,话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过滤一遍,就蹦了出来:“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和kingsley在一起。” 一提起这件事情,萧盛瑄的神情便冷了下去。 sing马上捂住嘴说:“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哎,你别这么看我啊,摊上赵望卿这样的人,我也很替你可怜的好吗。可这不能怪我啊,我虽然和他是朋友,但我可从没让他去耍你啊。这事儿,要怪你还得去怪那个……那个叫什么风的。” 萧盛瑄似笑非笑地讽刺了一句:“你既然会说他是这样的人,还跟他这么要好,看来林先生的择友不含标准的啊。” 萧盛瑄自觉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这种话很失礼,但一想到赵望卿,什么失不失礼的,就没法放在心上。 sing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说:“他人虽然挺没心没肺又挺狠,但当年,对我还是不错的。当初我在我们学校里太弱了,经常被欺负,都是他为我出的头。” “这关我什么事。”萧盛瑄冷漠地回了一句。他不会承认,听到这些话,他在内心深处,有那一瞬间产生出了一丝妒意,也有一丝受伤。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来赵望卿是会懂得对人好的,只是不对他好。 提赵望卿一提得多,萧盛瑄对sing连那仅存的客气都失去了,没想理他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sing牢牢跟在他旁边,嚷着:“咱们好歹都是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四捨五入一下就是同学了,你别对我这么冷漠嘛。” “我跟你不熟。” “不熟,了解一下就熟了啊。” “我也没时间去了解你。” “现在这个时间不就是时间嘛!”sing又一下子跳到了他面前,面对着他,倒着走路,进入了一种几近偏执的疯狂套近乎模式:“我是学化学系的,同时也考了物理系硕士学位,去年我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在这本杂志上,我发现把电和某种物质结合在一起可以有空气人体纯自然感温的效果,你看完这篇报告,这篇报告上面有我的简介,就能了解我了。” 萧盛瑄心里想:mdzz……哪个正常人出门还会随身带着自己的报告。 sing见他不接自己的杂志,一瞥他的手,看他手上拿着本《哈利波特》,强行使自己话痨:“oh,harry potter,我小时候超级爱看这个,当时还一直觉得harry会和draco在一起,谁知道他最后会跟那个什么gin…gin…ginsomthing在一起……你看我们还有共同爱好。” 萧盛瑄嘆了口气说:“我还是看你的报告吧。” 他无奈地接过了sing手中的杂志翻开来看。意外的,杂志上的这篇报告文风和真人的风格压根不符,异常的严肃且具有学术风范。 sing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实验成果:“这种东西制作成本低,很多商家发现了这个商机。他们想拿我的发现来设计人体感温的被子和衣服,可结果都失败了。因为想让它在考虑到自然温度的情况下再适应人体温度,还需要考虑物品结构的因素。简言之,是他们设计不出一种,可以和纯自然感温相适应的结构。有几个名牌大学的科研所想高薪聘请我去和他们继续做深入研究,可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再深入研究下去,目前的技术还达不到水准。” 萧盛瑄扬了下眉毛,好奇地问他:“物品的结构会影响温度吗?” sing对这方面特别在行,说起来能没完没了:“不是直接的影响,但能间接的影响。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处在一个四面通风的房子,外面的冷空气进来你会冷,如果你处在一个封闭的房子,墙壁就会替你挡下外面的冷空气了。这难道不是结构的问题吗?” 萧盛瑄感觉像是和神仙进行了一场对话,一脸受益匪浅,开始有个念头在他心里诞生。他正处于思索的状态,温祈就给他打来电话,说她正在马路对面。他转过头去,就看见她站在对面朝他招手。 “我朋友来了。”刚好碰上人行绿灯亮了,萧盛瑄便朝温祈走去,背对着sing挥了挥手中的杂志,“你的杂志借我了。” sing盯着那俩人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 等到晚上,赵望卿就联繫了sing,首句话便问:“他怎么样了?” sing故意激他:“没你当然活得好好的啦!” 赵望卿嘴唇一抿,虽然知道sing是刻意激他,却也没法反驳这句话,因为这话是事实。 sing发觉自己似乎戳到了赵望卿的痛处,连忙改口说道:“还行还行,你那个助理那么会做事,我看私底下帮他解决掉了不少麻烦。” 赵望卿默然几秒,才说:“那就好……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没什么话,人家身边有个红颜知己,我哪插得进去啊。”sing这回不像在故意激他了,认真地说道:“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把人追回来?我看他这位红颜知己长得眉清目秀端庄素雅的,你要是再不快点,他说不定明天就娶她当萧太太了。” “他敢!”比起前面那句话,sing这段认真的话却是真的刺激到了赵望卿。 sing被赵望卿这突然的发怒给吓了一跳,不过赵望卿性情向来如此,他也习惯了,很快恢復了平静。 “我是真看不出来,他究竟哪来这么大魅力,男女人缘都这么好?”sing真心觉得不可思议,又劝赵望卿道:“你真别这么禽兽了,人家身边根本不会缺人,你强拆了就算了,让人跟你在一起还名不正言不顺见不得人的,沃日,是我都选择找个女人结婚。” “你废话真多。” sing摇头啧了三声:“那只能祝你好运咯。” 赵望卿挂断了电话。 他长吸了一口气,觉得有点热地扯了扯领子。 他没想过萧盛瑄将来会怎么样、该怎么样,但是绝对不允许他的将来和别人在一起,无论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时他会思考着,要不把人绑起来,囚禁着,囚禁一辈子。可每次思考到一定程度,又觉得对萧盛瑄,还没必要这么疯狂。 只是他竟忘记了,萧盛瑄从不会缺少喜欢他的人。他会结婚,萧盛瑄终有一天也会结婚。那么届时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反对他人追求幸福?他从小到大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不懂得解决。 越久没见萧盛瑄,赵望卿的内心就越不安。经常会想着,他现在身边是不是又有谁了?他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想过他?萧盛瑄对于他来说,如同心里的一个结,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无奈主次有分,只能搁置一旁。他用尽所有力气来克制自己,迫使自己在感情方面处于高度理智状态,但这层假象,只需萧盛瑄一点风吹糙动,便能使他破功。 赵望卿揉了揉眉心,对小叶吩咐道:“给我准备张机票,我明天要去上海。” 小叶面犯难色地搓了下手:“……可是大小姐那儿。”
第49页 “你要是这么不忘旧主,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去陪她。” “我马上去安排。”小叶打了个激灵,立马去订机票。 萧盛瑄拿着sing的报告回家反覆研究,又去找了相关设计失败的资料查看。那天sing强行塞了一张明信片给他,他主动联繫了sing,问可不可以根据他的这个发现而作为设计新产品的理念基础。sing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萧盛瑄根据sing的报告熬夜做了几张糙图,又向sing借了部分材料来研究。模型建好的那天晚上,他又收到了某个公司的简讯,查了一下这家公司,感觉还挺符合自己的心意,就想着指定日期那天带着自己的想法去面试。 结果因为看错了日期,萧盛瑄提前一天来到了这个公司。前台员工看到上司简讯,又打电话问了人事部的,竟也粗心地放他进去了。还没进办公室,萧盛瑄就看见那公司的老闆在办公室玻璃门后面跟一个人说着什么话,笑得一脸谄媚。 萧盛瑄往旁边走了两步,看见那个人正是赵望卿。 果然如此,先前的那些怀疑都得到了印证。他赵望卿就是喜欢背地里做这些暗动作。萧盛瑄想,他被辞退的事情,指不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他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心底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望卿一扭头正巧看见了萧盛瑄的身影,心一沉,立马走出来跟了上去。 “学长。” “滚开!” 赵望卿跟着萧盛瑄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他就把萧盛瑄抵在电梯壁上,抚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当他的舌头探进来时,萧盛瑄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种熟悉的触感一下子勾起了他认为最不堪的回忆,本能地便是牴触推抗。 赵望卿很怀念与他相触的感觉,纵是他再怎么反抗也不肯放开,索性抓住了他的手,粗暴地加深了这个吻。 “嘶!”唇上忽然的痛意,使得赵望卿不得不放开他。他抬手擦了一下唇边,拇指上一痕血印。 萧盛瑄呸掉了嘴里唇皮和血液,拿手背不停的抹着嘴唇,恨不得抹掉刚才的记忆。 赵望卿有些生气,以前要是有谁敢这么对他,早就被他打死了。可他现在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萧盛瑄面前。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贱。 “萧盛瑄,你别逼我。”他用那带血的嘴唇冷渗渗地说:“我知道你那个红颜知己温祈,住在锦绣路。” “你别去打扰她。”萧盛瑄的神情顿时冷冽了起来,为了避免赵望卿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又补充了一句:“她有男朋友的。” “我管他有没有男朋友?不要逼我对你身边的人动手。”他伸手掐住了萧盛瑄的下巴,像是想逼迫他认命,“我如果真的想要你,你就一定会是我的,你真的以为你对抗得了我吗?” “是不是你一场游戏玩不腻,我就得一直陪你玩?”萧盛瑄被他掐得下巴疼,真怀疑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不是东西。 电梯到达3楼,门刚打开,几个本来想进来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了愣,赵望卿斜瞥了电梯门外的人一眼,眼神寒得可以杀人。门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吓到了,都不敢进去,其中一个还默默替他们按了一下关门键。随即,门又关上。这短短的时间内,赵望卿像是想到了回復萧盛瑄的答案。 “你说对了,我一辈子玩不腻,你就得陪我玩一辈子。”赵望卿唇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并没有否认萧盛瑄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更了两章,但感觉还是更少了,然后2号会在下两章左右出现的,不急不急……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萧盛瑄的心咯噔了一下,本就千疮百孔,旧伤未愈又要再添新伤。他一直以为赵望卿再怎么残忍也不过如此,想不到还能够冷漠地撕开他心口上的伤疤。 他永远只是眼前这个人的一场游戏,在这个人眼里,没有什么对他好不好,只有想玩和不想玩。 萧盛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颤,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暗淡下去,逐渐冷却。那是一种彻骨冰冷的绝望,渗进心底的寒。他似乎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淡漠地凝视着赵望卿的双眼,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放弃。那个曾经会一口一个甜甜的“学长”、会向他撒娇的人,已经被埋葬在了那个虚幻的世界里,随着他梦境的破碎而烟消云散。 萧盛瑄的眼神刺得赵望卿的心脏一痛,他害怕萧盛瑄用这种眼神看他,因为从这个眼神中,他可以看出,萧盛瑄的心离他越来越远。在这一瞬间内,赵望卿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是突然做错了什么,而是一直在做错着什么。心脏的疼痛在扩散,蔓延至胸口,叫他窒息得喘不上一口气。 他只是想让他们的关系回到过去,但为什么这个愿望现在却越来越不可能实现?赵望卿已经忘记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做错的了,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做过的行为、他说过的言语,再也不可能收得回来。 电梯正巧到达了一楼,赵望卿像是找到了一个逃离的机会。他不敢让自己相信,这世界上让他如此恐惧到想逃离的事物,竟是萧盛瑄的眼神。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你逃不掉的。”他最后丢下这句话,带着自己险些崩裂的尊严,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萧盛瑄发现了一个定律,只要跟赵望卿碰上面,不快的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来。在电梯和赵望卿不欢而散后的第三天,他父亲的朋友给他发来消息,说他爸在缅甸赌博被拘留,现在需要人去交保释金把他保释出来。 萧盛瑄知道这个消息后,感觉像是有人生生掐断了他的喉骨,卡了一嗓子淤血,吐不出一句话。 他父亲的朋友告诉萧盛瑄,没有人理会的话,他父亲就得在缅甸的监狱坐牢。那人说他本想保释他父亲,只是走完整个流程的钱以及保释金太多了,他没那么多钱。并且纵然凑够了保释金,他父亲也还欠着别人一屁股债,被保释出来照样会被那些人追着打。 “我打电话给你妈,你妈说她不想管,最好让你爸直接死在缅甸,唉……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帮你爸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吧!”他说的这些事情,不仅是指保释金,还指父亲后来又欠下的这一堆债。在他们这些长辈的眼里,似乎是认为把所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交给这个有出息的后辈就对了。 随后,那人又发了几张他父亲挨打受伤的照片过来。 萧盛瑄鼓起勇气看着这一张张照片,他真的很久没见过父亲了,照片中的父亲更老、更黑、也更瘦了。沟壑纵横的脸上有着青青紫紫的印记,左边眼睛被人打肿,正在流脓。 萧盛瑄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绞痛。从小到大,无论课本和老师怎么对他们进行父爱和母爱的教育,他都坚定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父亲从来和“伟大”两个字不挂钩。可哪怕是这样一点也不伟大的父亲,也是会让他免不了牵肠挂肚。 他心里很恨,也很疼,拳头握紧,指甲嵌进掌心,泪水流了下来。
第50页 这种痛苦的心情只持续了半天不到,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焦虑地想着该上哪去凑钱。他绝不好意思再找展炎借钱,可又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个能力借他这么多钱。 一个失业青年,说好听点,一个留学回来的失业青年,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还要背负几百万巨债。想到这里,又觉不如找个高楼,一跃解千愁。之所以还这样活着,是因为他相信,只要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万事能否极泰来。他一直对这样的人生充满希望,哪怕这个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灭。 这天晚上为这件事情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想了无数个不可行的方法。一直到东方渐白,他才也不盖被子地倒在沙发上睡着。 到了八点多,手机铃声三番四次地响,吵得萧盛瑄睡不下去。 他从沙发上醒来,伸手抓来手机,看到号码的区域,便知道拨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谁。 他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你有什么事?” “你遇到困难了?” 萧盛瑄知道赵望卿仍是有叫人盯着他,因而消息才会知晓得这么快。 想到这里,萧盛瑄便没好气地回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你父亲之前欠了高利贷一百万,你找人借钱给他还上,结果三个月不到,他现在又输掉了两百万,还在缅甸被扣押拘留,需要十几万保释金,你能怎么解决?” “你真闲,天天管别人家的闲事。”萧盛瑄本就为这些事情烦出了一肚子闷气,现在赵望卿又给他细緻的强调了一遍,他就不由自主的把气都撒到赵望卿身上。 “当我犯贱,就爱管你的闲事。”赵望卿也没有生气,停顿不到半秒,就接着道:“跟我在一起,我给你钱让你还债。你父亲的事情,我也会找人摆平。” 这件事情赵望卿估计是想了挺久了的,如今找到机会说出来,竟觉有些漾动,心中带着微微的期待,等待着萧盛瑄的回覆。 萧盛瑄听到这话一怔,久而久之问出:“你想包养我?” 萧盛瑄的这一问,叫赵望卿的心沉了一下。 包养这个词,原来用起来这么膈应人,尤其是从萧盛瑄的口中说出来。可从这句话当中,赵望卿又挑不出毛病。他有个未婚妻,他还得结婚。他虽然很想让萧盛瑄待在他身边,但是萧盛瑄跟他在一起,怎么都是见不得人的。 他想说“你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只是还未说出口,便被笑声打断。 萧盛瑄笑了几声,半真半假地说着:“好啊,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开价太低我可不要。” “你想要多少我都给得起。一个月七十万够不够?不够你可以再加价。在这期间,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口向我要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赵望卿急于将他套住,迫切地想让萧盛瑄知道他能让他活得有多好。只要能让这个人留在他身边,以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 在这个玩笑被赵望卿亲口确认后,萧盛瑄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他怎么就是想不明白,无论当初在温哥华,赵望卿对他有多好,也只是把他当床伴而已。一个床伴,不会因为比较难以忘记,地位就会有所提升。为什么总是天真的以为,赵望卿对他曾经是带着感情的? 可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萧盛瑄此刻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解决掉他父亲的危机是头等大事,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尊严和原则,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此时此刻的赵望卿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没得选择,如赵望卿所言,他是逃不掉的。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掉命运的纠缠。 “够了。”萧盛瑄假装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愉悦,“很谢谢你。” 他对赵望卿已经绝望了,对自己也绝望了。从这种绝望当中衍生出来的利益,被他用以麻木的感激去接受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好,我过几天会去上海,在这之前,我会让人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 “那我等你。” “……嗯,你等我。”赵望卿的语调中,透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激动。那些说过会等他的人有无数个,唯独萧盛瑄的这一个“等”字,刻在了他心里。 那几天,围绕在赵望卿身边的乌云似是一下子都散开了。下属对他那几天对他们所犯错误的宽容而感到受宠若惊,连赵诗羊都觉得他忽然的开朗来得不可思议:“从你回来以后,很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赵望卿回答她:“找回了一件不见了的东西。” “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弟弟这么念旧。”赵诗羊淡笑着说:“以前不管是人还是物品,你都是‘不见了,换个新的就好了’。” “这次这件东西比较特别吧。” 赵诗羊笑得很温柔,却话中有话地对他说:“再特别的东西,也只是个花钱买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利用价值的。” 赵望卿显然听不进他姐这番话的意思,嗯嗯答了两声,就不想再继续和她讲话。 第40章 第四十章 和赵望卿通话过后的第二天,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白领就找上了萧盛瑄。 她说她是赵望卿的私人助理,姓叶。小叶对萧盛瑄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客客气气地请萧盛瑄收拾好行李,要带他去赵望卿指定的地方居住。 所谓指定的地方,是一个房价贵到萧盛瑄不敢想的小区,以他在温哥华工资最高的时候,赚上一年多没准还买不到这里一平地。 房子是一套两百平左右的套房,现代设计风格,比他之前住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好。房内的家具皆出自义大利设计师之手,生活用品则全部是最高奢的品牌,有一个专门的衣柜间放衣服。客厅异常大,正中间摆放着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 萧盛瑄掀开钢琴盖,手指从钢琴键上划过,忽然信了那句话,一个有钱人的品味,会比一个穷设计师的品味好出百倍。用在他和赵望卿身上很贴切。他没走过赵望卿的世界,不知道原来他有钱,是真这么有钱。 小叶说:“这套房子赵总买了你的名字,赵总以后每周会来两三次,忙的话会来一两次。” 萧盛瑄震惊了一下,这礼物贵重得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后又想,这套房子赵望卿买了他的名字,看来赵望卿早在之前就打算干这种金屋藏娇的事了。 他问小叶:“你们赵总对他的每个情人都这么大方?” “呃……”小叶被问得一怔,沉思了半晌,小心地回答:“您是比较特别的。” 萧盛瑄给了她一个敷衍的微笑,内心两声呵呵,任何情人在新欢期都是特别的,只能说他的新欢期比较长。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鄙弃iris常干的勾当,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真难以置信,他竟然还能靠“卖身”过活。 萧盛瑄低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点,可以被人养了,可以咸鱼度日了,好开心。
第51页 小叶按照赵望卿的指示安顿好了萧盛瑄,之后去解决掉萧盛瑄他父亲的事情,又帮萧盛瑄把欠展炎的钱还上。展炎为此还疑惑地打了几个电话给萧盛瑄,萧盛瑄胡编乱凑地圆了过去,什么真话都不肯说。 第一天赵望卿没来,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来。冰箱里有足够的食物,卡里也有足够的钱。他在这个大房子里无聊地过了三天,画自己的概念稿,扔得满地是废纸。更无聊的时候,瞎弹那架钢琴。 赵望卿是第四天晚上深夜十一点第一次来这里的,在萧盛瑄刚洗完澡正刷牙的时候。 听到门外面钥匙转动的声音,萧盛瑄便连忙洗掉了嘴上的泡沫,手一抖牙刷和杯子掉到地上,他急忙弯腰去捡,忽如其来的无措。 他考虑着和赵望卿的第一句该说什么,他思考着自己究竟该搬出什么样的态度。 此时,赵望卿已经循着动静来到了他面前。 他把牙刷和杯子摆放好,盯着赵望卿,动了动嘴唇,竟觉有一点尴尬。 赵望卿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把他紧紧地拥入怀中,眷恋地蹭着他的头髮,轻声细语地问着:“你等我很多天了吧?公司有太多事情要忙,我姐又看我看得紧,但是我一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就马上赶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萧盛瑄许久后才缓缓地说出了“不会”二字,他任赵望卿这么抱着,没有动,一颗心是紧绷着的。 赵望卿将他搂得很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他想,这个人终于又一次属于他。这个人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属于他。 这天晚上他们说了几句不多的话,过后两个人便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赵望卿抱着他的腰,没有再做别的事情。 及至夜色更加浓厚,萧盛瑄假装睡着时,赵望卿轻凑过来,细细地吻着他的耳根、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浅啄他的嘴唇,生像初尝禁果似的小心翼翼,怕将他惊醒了。 萧盛瑄动也不动,手指关节却在发紧。赵望卿偷摸着亲了他半晌,停止以后,微嘆了一口气。起身不知去了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上床以后,将萧盛瑄搂得更紧了。 翌日赵望卿便又飞回北京,急着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几天后赵望卿再来这里,正巧碰上萧盛瑄说想回家去看他父亲。赵望卿说难得才能见一次面,他也要跟着去。从上海到他家没有直达的飞机票,萧盛瑄买的是动车票,赵望卿就跟他坐了七个多小时的动车,路上一句怨言也没有,困了就会直接倒在他肩上睡觉,也不管车上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目光。 回到家乡,萧盛瑄没花那么多心思去怀念旧景,直接去了父亲住着的老房子。萧父住的地方很简陋,四十平不到,家具很多年没换了,破破烂烂的,看着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沙发没有,只有几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椅子。家里没空调,唯有一台把头摇得嗡嗡响的电风扇。相比之下,他妈妈住的地方要好些。 萧盛瑄注意得到,赵望卿虽然一直什么都没抱怨,可眉头依旧不经意间蹙了好几次。这想必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穷的地方。 “爸,这是我同学。”萧盛瑄向他父亲介绍了赵望卿,赵望卿微笑地喊了一句“叔叔好”。 他父亲可劲地点头笑道:“好好,来坐坐坐。” 刚坐到椅子上时,椅子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叫赵望卿蓦然一怔。 萧父脸上的伤还没好,隐隐还能看见伤痕,萧盛瑄问他怎么样了,他瘦如柴骨的手摸着脸,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着摆手说:“已经好多了,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说完以后,有些侷促地进厨房拿铁水壶烧开水。 萧盛瑄跟着他进了厨房,和他讲了几句话。萧父说觉得很后悔,不会再去赌了,又嘆了好长的几口气。 他想问萧盛瑄那些钱是哪里来的,但是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知道了那些钱是哪里来的,自己也还不起。 讲了几句之后,没什么话可说了,就一直催萧盛瑄:“你出去吧出去吧,别让客人自己一个人。” 出了厨房以后,萧盛瑄便看见赵望卿皱着眉挠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上全是一点点的红。赵望卿细皮嫩肉的,一进来就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萧盛瑄在茶几上找到了父亲常用来止痒的清凉油,抹了一点替他小心地涂上,柔声地问了他一句:“会不会很痒?” “不会。”赵望卿看着他为自己涂清凉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萧父恰好提着烧开了的水走出来,看到赵望卿亲吻萧盛瑄的这个场景,水壶“砰”地一下掉到地上,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 两个人都是被这个动静一震。 不等萧盛瑄做出任何解释,萧父便转过身去,语气骤然变冷地说道:“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来看我。” 萧盛瑄站起来,喊了一声“爸”。 萧父身形颤抖得厉害,怒吼道:“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赵望卿没说话,表现得挺平淡,倒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他认为,萧盛瑄的父亲迟早要知道这一切,愤怒不过是暂时的,以后有得是时间能慢慢接受。他却不知道,在萧盛瑄的心中,根本没想过和他还会有以后的发展。 萧盛瑄迟疑了一会儿,还未走出去,萧父忍受不了,转过来指着他,又惊又气,口不择言地骂道:“你居然跟男人搞到了一起,真脏真噁心!你要是不跟这个小畜生断清楚,我这辈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赵望卿听到他骂萧盛瑄脏、噁心,便有些生气,板着脸想回敬他几句什么。是时,萧盛瑄却率先发了火:“爸,你骂我可以,但你绝对不能骂他!要不是因为他,你现在还被关在缅甸的牢里,还欠着别人一屁股债,还得被高利贷追着打!” 萧父眼睛登时一瞪,在这样的时刻,被自己的儿子提醒了这种事情,他感到自尊心很受挫,脸面挂不住,脸涨得通红。他气得大口大口喘气,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却也觉得心里很受伤。他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很听他的话,也很尊敬他,从不会故意说伤害他的话。哪怕……哪怕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 他低下头,目光飘忽,不知在躲闪着什么。他想起了前两天的事情。 前两天萧盛瑄的母亲来找过他,本来是带着钱来想替他还债的,却在知道儿子帮他把债都还清后,和他大吵了一架。 那些话萧父还记得很清楚,她像是将手指戳在他心脏上似地骂道:“盛瑄从小到大,你负责过什么!他是我一手养大的,他读书的钱是我赚的,他出国的费用是我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你负责过他什么!现在孩子大了会赚钱了,你就觉得自己是他爸就可以管他伸手要钱!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吗!你怎么有那个脸!” 从萧盛瑄初中起,他就直接伸手向儿子要钱,有时候甚至说也不说,就直接拿。拿去赌、拿去花,拿去做任何事,唯独没有花一分钱在这个家上、在孩子身上。那时觉得孩子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却从未想过,这样的举动对孩子伤害有多大,只是一味的认为,这是父亲可以行使的权利。
第52页 萧盛瑄从小到大也很懂事,没有反叛过他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仍是儿子心中敬爱的、伟大的父亲。却从不知道,儿子只是带着那仅存的对父亲的爱,不想让他太难堪罢了。 如今,他的儿子终于变成了一个他彻底不认识的人。萧父觉得心脏一阵阵地抽疼,他不想和这个儿子说话,更多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的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预测有误,攻2还是得下两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萧盛瑄望着这扇被关上的门,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门说了一声:“爸,我走了。” 没有人回应他。过了几秒,萧盛瑄才对赵望卿说:“我们走吧。” 出了这房子后走了有一段路,赵望卿有意对他提起:“你刚刚在你父亲面前为我说话。” “我只是觉得他还欠你恩情,不该那样说你。”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盛瑄总将自己的原则和个人情感分得很清楚,这种理智的公正让赵望卿感到有点不痛快。赵望卿还是希望萧盛瑄能对他讲一些带有感情的话,哪怕是发火生气也好。但他又知道,萧盛瑄现在已经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利益交换,对这样的利益,这个人是绝不会再投进一点感情。 赵望卿抿了一下唇,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他上前走了两步,自然而然地拉起了萧盛瑄的手。萧盛瑄有过一瞬微小的挣扎,只是很快这点挣扎便消失不见,手就这么任他拉着。虽然他不明白,赵望卿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这一带地区,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很难不引起路人侧目,但萧盛瑄对此好似已全然无所谓,熟悉的街坊邻居碰到他,慌忙躲闪迴避,连想打招唿的心也没了。 他并非为了真爱不顾他人目光,只是学会了如何选择性的讨好对自己更有利的人。 难得回一次家,自然是不会看完父亲就离开。萧盛瑄还去了一趟他母亲住的地方,到她家门口时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后来听邻居家的阿姨说,他妈妈去了别的地方工作,已经不在这里很久,具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萧盛瑄无可奈何,也没有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打算,便和赵望卿又坐动车回了上海。 回去的路上,萧盛瑄累到靠着车窗便睡着了,赵望卿伸出手,将他的头掰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为了不将萧盛瑄惊醒,赵望卿的这个动作做得很小心翼翼。若是不小心碰醒了他,他可能会索性连这个觉也不睡了。 赵望卿艰难地动了一下背,长时间的坐车使得他腰酸背痛,但他并没有对此有任何不满。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萧盛瑄的世界,没有豪华的大房子、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不用发愁的物质生活、没有真正去爱他的父母。相比之下,他的母亲虽早逝,然而所拥有的幸福,仍是萧盛瑄的千百倍不止。 回到上海后,赵望卿只待了一晚,次日天还没亮就飞回北京。连着这几天又是飞机又是动车,三个地方不怎么停歇地跑,萧盛瑄很佩服他有这样的精力。 回了北京后,赵望卿先是应付了他姐,再是处理公司的事情,内心始终记挂着萧盛瑄的家事。那天虽被萧父给骂了,可那人毕竟是萧盛瑄的父亲,他内心对此并无在意。他知道萧父过得难,于是暗地里叫小叶去接济一下萧父,给萧父找份好点的工作。 自那天后,萧盛瑄便没有再和他父亲联繫。听父亲的朋友说,父亲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现在也在踏踏实实的上起了班。萧盛瑄感觉安心了很多,心中少了那份躁郁,便又能够专心地做起他未完成的设计。 在赵望卿不知道的情况下,萧盛瑄又和sing联繫了几次,和他一起讨论了关于自己运用他的材料,而对设计的新产品的构想。在这方面上,sing很乐意为他提供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口气总像是在说:“你的想法很棒,那群垃圾的设计都像是没有脑子的。” 没有物质上的忧虑,萧盛瑄便把自己所有心思倾泻于此。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成品,将是他唯一的希望。 时隔三天不到,赵望卿再来时是下午,天空刚下过雨,灰阴阴的。萧盛瑄画完一部分结构图,便戴着一只耳机坐在沙发上,一边听歌,一边看着书。 赵望卿进门时,萧盛瑄没话找话似地问了一句:“下雨了,来的时候没淋到吧?” “我坐车来的。” “……哦。”他哦了一声,又低头去看自己的书。 萧盛瑄不是很想说话,赵望卿也不逼他。他想讲多少,他就跟他讲多少。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他并不急于让感情短时间内发酵。 赵望卿就像在护一样珍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难得求来的人,生怕他有一天再转眼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只希望这个人还在他身边就够了。 赵望卿静静地坐到他旁边,戴上掉在沙发上的另一只耳机,伸手搂住了萧盛瑄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看着他看的书、听着他听的音乐,安静地享受这短暂而美妙的幸福。 萧盛瑄转过头去,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嘴唇,一瞬间愣住,眨了两下眼睛看着赵望卿,差点没给他蹦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赵望卿也怔了一瞬,心头居然泛起微微的激动。随即,扳过他的脑袋亲了上去。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萧盛瑄颤了一下,身子绷得有点紧,不过没有牴触,甚至还张唇慢慢地回应。这一回应,让赵望卿更加难以自持,把他抵在沙发背上,如同野兽渐渐享受起了这场盛宴。 这吻不间断地深入着,萧盛瑄有点喘不上气,难受地吟了一声,想把赵望卿推开换口气。怎知赵望卿连这点权力都不给他,陡地将他重重压在沙发上,开始用力地拉扯他的衣服。没过多久,衣服被他扯下,肩膀和脖子随之留下吻痕。 赵望卿由温柔缠绵,转化至强势粗暴,前戏过后,顷刻之间将那不知憋了多久的情感宣洩出来,汇成一气,狠狠贯穿了他。 太久没行过这种事情的萧盛瑄在一开始有些吃痛,不过也很快的就接受了他给予了一切。 这天他们在沙发做了有几个钟头,之后几天赵望卿都留在上海,那几天做的频率非常高,并且每场都激烈到让萧盛瑄感觉自己快要断气。 赵望卿照旧乐此不疲地过着北京上海两地飞的日子,待在上海时,床笫之事占据了他们大部分时间,萧盛瑄觉得挺好,只是配合着他动身子就行,也不必再想着如何跟他相处。 若能抽出空余时间来,赵望卿会亲自下厨做饭。萧盛瑄发现他近些年厨艺涨得倒是很快,不再会是那个动辄烧了厨房的熊孩子,论手艺,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看来先前他在这方面是有下过不少功夫的。 萧盛瑄吃着他亲自做的饭菜,看他眼神半带期待地问“怎么样”?回想起温哥华那张同样的脸、相似的话,忽有一种时光飞逝的感触。
第53页 萧盛瑄眼睫毛一抖,想想自己也这个年纪了,却仍然居无定所,无家无业。当年一念之差惹上了这个不该惹的人,本全当青春年少犯下煳涂帐,想不到及至现今,他还得过着这样浑噩的日子。想到这里,鼻尖泛酸,一口菜咽下去,喉咙疼得厉害。 他回答他:“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 听到这样的赞赏,赵望卿却不觉得开心,眉头微蹙,问:“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菜太辣了。” “你以前挺能吃辣的。” “回国后口味变清淡了。” “这样啊,那我下次不放辣椒了。”赵望卿微微一笑,掩盖住心脏隐隐的难受。 他已经习惯了萧盛瑄时常的情绪低落,可唯独是怕他红了眼眶。他怕萧盛瑄难过,他怕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他不开心。他想尽可能的给他可以让他快乐的时光,却一直不知道,这从来不是萧盛瑄所期望的快乐。 某日赵望卿看到sing在网上的心情日记里写道:狐狸对主人温顺了,是因为狐狸正在准备大逃亡,主人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狐狸终于变得忠诚。主人真傻逼。 赵望卿认为他又在犯中二病,默默地对他设置了屏蔽。 赵望卿每回来上海,停留的日子越来越长,有时公司真有急事,他便待在书房里把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或是用电脑开视频会议。有时也会听到他在和谁争执不下、他在对谁发火、他在软声细语地敷衍自己的姐姐。 在这里待得久了,他和萧盛瑄便能够增加除床事之外的交流。 有几次,赵望卿让萧盛瑄教自己画画;有几次,俩人一起在阳台浇花,讨论着这些花该怎么养;有几次,赵望卿教他弹那架三角钢琴。 俩人的话逐渐能够说得更多。 下午又下起了雨,萧盛瑄坐在钢琴前的琴凳上,说上次那首曲子他还没学会,要赵望卿接着教他。 赵望卿站在他身后,俯身下来靠在他肩膀上,握着他的手,抓着他的手指,在钢琴键上一键一键地弹出欢乐颂的旋律。 他在萧盛瑄的脸上吻了一口,低声说:“晚上试试新姿势吧。” “你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想这些东西吗。” “我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想着你。”他将萧盛瑄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滚烫的温度由掌心传至手背:“想着是不是该把你吊起来,或者是放在钢琴上……” “好了闭嘴。”萧盛瑄脸蓦然泛起绯红,手指发颤。 晚上的新姿势萧盛瑄不太喜欢,没多久还是换回了老姿势。他坐在赵望卿身上,跟着他的节奏起伏。似是忽然不满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他伸手摸到俩人下面连着的地方,仿佛想控制住这个不断穿插他身体的热柱。 最后无果,只得遵循赵望卿的意思,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头向后仰,闭上眼睛一阵又一阵的喘息,热气蕴满房间,浪潮过后,一声窒息般的□□,汗水滴洒在深紫色的床单里。 在这释放之中,萧盛瑄感受到了一点解脱。恍然之间,他好似真的看到了自己解脱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攻2出现、攻2出现、攻2出现,要开始虐渣攻了要开始虐渣攻了要开始虐渣攻了,重要的事情说很多遍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几个月来焚膏继晷,萧盛瑄终于完成了他的设计方案。赵望卿不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他拿着自己的方案考虑着该给哪个公司发送邮件。然而转念又想,且不说公司的负责人会不会理会他,若他今天上哪家公司应聘了,明天赵望卿就会知道这件事,并且联繫上那家公司的负责人,那么自己等同于又在赵望卿的掌控内。 为这件事情他又愁了好几天,那天和楚炀联繫时,正好提到了找不到合适公司的忧虑,楚炀说:“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人你也认识,他能帮到你。” 然后,他就和正好最近也在上海的齐洺榛在咖啡厅见了面。 齐洺榛素不是个会和人生分的人,尽管萧盛瑄当年跟他不是很熟,并且也很多年没见,他见到萧盛瑄,仍旧是笑嘻嘻大方地打着招唿:“你是高中时的萧学长吧?好久不见了。” 萧盛瑄有些别扭地说:“你叫我什么都好,千万别叫我学长。” 齐洺榛不解地皱眉问他:“为什么?” 萧盛瑄只回答了六个字:“有阴影,听怕了。” 对这个“阴影”,齐洺榛显然不大感兴趣,并不细问。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很快直接进入正题。 “你之前发给我的文件我看过了,你设计的产品,非常的有商业价值。只可惜,我管的公司跟这一行无关,具体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大哥,他在上海开的公司就是跟产品有关的z,他的品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到&ldquoz”这个名字,萧盛瑄的眼睛亮了亮,即刻答道:“我当然听说过!” 他自然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品牌z公司电子类的产品特别有名,尤其是跟音乐相关的这一块。在做耳机、播放器、低音炮这类产品方面z不仅将产品做得颜值高、时尚、便捷,并且质量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因而这个牌子一直是音乐发烧友的追求。 “可我设计的这个产品和电子类的无关,不知道你大哥会不会感兴趣。”萧盛瑄略微担忧地说道。他很不想错过这个z接触的机会,同时又觉得自己的设计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定然入不了他们的眼。 &ldquoz是电子做得比较好,但也不代表他们不做其他产品。”齐洺榛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又说:“过两天我大哥会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我可以带你去见他,那是跟他沟通的一个很好的机会。至于你的产品能不能打动他,就得看你自己了。” 萧盛瑄点点头,跟他道了声谢。 各自喝完了眼前的饮料,他们便起身走出咖啡厅。齐洺榛低头点了根烟,望着眼前的街景,烟雾从他的薄唇中吐出来。他有意无意地说道:“你跟我未来妹夫关系不简单吧。” 萧盛瑄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这个展开,当真来得猝不及防、意想不到。他没忘记赵望卿未来结婚的对象就是齐家的千金,可他想不到,原来自己和赵望卿的关系,会被他们家里的人所知。一想到这里,便有些心虚地脸红了。 “你不用太在意。”齐洺榛以一个轻松的笑来缓解这忽然僵凝的气氛:“我们家小妹未来要嫁的人,我们肯定会了解彻底,知道你们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我说这个,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到时候我大哥提起了这件事情……你得想好办法应对了。” 萧盛瑄脸上的热度久久未息,“嗯”了一声当作结束了这个话题。回到家后,他又亲自打电话感谢了楚炀,他敢确信,齐洺榛会这么乐意帮他,很大部分还是因为楚炀。这也是他最佩服齐洺榛的一点,能有那个本事十年如一日的喜欢着一个人。
第54页 回到家后,赵望卿以发简讯的方式告诉萧盛瑄,说他这几天有事情,不会来了。 萧盛瑄回了一个简单的“知道了”,过后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也不开灯,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钢琴边,一个人不熟练地弹起钢琴,节拍混乱,旋律难听。随后,委实没那个耐心照着谱子找按键,瞎弹了一通。 蓦地,钢琴发出了混杂的沉重的响音,他累得趴在了钢琴上,像一个唿吸过度的病人一样急促地喘息,好想怎么唿吸都不够。手背传来额头的温度,略微发烫,估计是有点发烧了。 齐洺榛这趟来上海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他的妹妹齐茗云一起。赵望卿这几天一直在上海,没来这里,是因为他在陪着齐茗云。今天一早,网上就有消息,说俩人今早从上海到杭州去游玩。 这些事情萧盛瑄都知道,没说,也没在意。但这会儿,却又会不自觉地想起这桩无关紧要的闲事来。 忽地又咳嗽了几声,身子更加的软。他想着只是在钢琴上趴一趴,待会就起来去吃药。不想这一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了好久才醒来,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起身时勐打了个喷嚏,显然又着了凉。漆黑的房间空无一人,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将他笼罩。 他自己去找出了感冒药和感冒沖剂,吃过药后便回房休息,却因鼻子堵住,怎么都睡不着。 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待在这个大房子里,独自一人生活惯了,总没觉得什么。赵望卿偶尔来一来,也只是觉得多了个声音、多了几件事情做。而今一生病,他没来,自己照顾起自己,才发现原来寂寞的感觉真的是有的。 两天后,萧盛瑄的烧全退了,感冒好了很多,状态还行,就是看起来不够精神。 想着要去参加那种商务酒会,他不敢穿得太寒酸,从赵望卿为他准备的衣柜间里找出了一套衣服穿。和齐洺榛约好了时间,七点整,他就跟着他一起去参加那个酒会。 酒会的场地不小,人也是挺多的。萧盛瑄不料自己的这身衣服在在场的人当中,已是相当的奢华名贵,因而,有人来和齐洺榛问好时,也会很友好地跟他寒暄几句。 身旁的齐洺榛一直在和他大哥通话:“你在哪啊?点心旁是哪个点心?这里那么多点心,东一摊西一摊,是蛋糕还是马卡龙啊?”说着,他就拿了个蛋糕吃,“呕,难吃死了,你和那个经理认不认识?下次叫他搞酒会的时候别选这么难吃的蛋糕,那奶油真噁心……哦,你在那里啊,好,那我现在过去。” 齐洺榛径直往前走,萧盛瑄跟在旁边。跟得不是很紧,旁边几个人穿过来,俩人就错出了一段距离。他正想抓紧跟上去,是时,会场忽然灯光全灭,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怎么没灯了?” “断电了?” 人群骤然骚动。萧盛瑄管不上会场是不是断电了,他就怕自己跟丢了齐洺榛。借着现场那些人的手机的亮光,他隐约看见前方那熟悉的背影和那人身上穿着的高昂定制西装。 萧盛瑄挤开人群走上去,拉了一下那个人的手臂,“你走太快了。” 就在那个人回头之际,会场的灯又忽然亮了起来。有人拿着话筒在台上说:“抱歉抱歉,刚才由于员工的失误,不小心拉了电闸……” 萧盛瑄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一愣,连忙将手放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眼前是一张完全不同于齐洺榛的脸,这身西装,现在细看了,也跟齐洺榛穿着的那套不一样,但他的背影跟齐洺榛的是真的相像。 “没关系。”那个人盯着萧盛瑄看了一会儿,淡笑着又添上了一句:“我们见过。” 听罢这话,萧盛瑄先是眉头一蹙,也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眉眼果真似曾相识。一般颜值达到这种地步的人,无论男女,他若见过,一定不会忘得太彻底。这么一想,恍然间记了起来:“你是……当初飞机上的那位先生?” 就在这时,齐洺榛在不远处朝这边挥着手走过来,对眼前的人喊“大哥”。 巧巧巧,这可真尼玛的是巧。 “刚刚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丢了。你们居然都在这里,正好正好,吶,这就是我大哥,齐洺桓。”齐洺榛把手搭在他大哥的肩膀上,又向他大哥介绍萧盛瑄:“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位,他叫萧盛瑄,是我高中校友。” 两兄弟都搁这儿一站,脸长得真有几分相似。只是齐洺榛比较活泼,看起来更加年轻,齐洺桓则较显成熟沉稳。长兄幼弟的区别,看起来更为明显。 萧盛瑄像跟他初次见面似的,伸出手说了声“你好”。 齐洺桓也很配合的握住了他的手:“洺榛跟我提到过你,早想见一面了。” “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齐洺榛感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默默地闪人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萧盛瑄之前在心里暗自排演了很多次,把想说的话、说话的顺序都已经安排好了。原先还想先说“以前就见过齐总您,只是没机会和您说上话”。现在真一见面,发现还真特么见过,那句胡诌的话,定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最终还是齐洺桓先挑起了话题,“前天洺榛给我发了几张你做的设计图,我感觉很不错,你能跟我大概讲一下你的想法吗?” 萧盛瑄这时才想起自己此番来此地的真正意图,慌忙调整状态,直入主题说道:“我设计的那款产品是建立在空气人体自然感温学说的基础上的……” “sing lin最新发表的那一篇学术论文?”听了那一长串拗口的学术用语,齐洺桓不仅没有懵逼,还当即接上了他的话,“那可是块肥肉啊,好多公司都想将他发现的东西运用到产品上,可惜,至今还没一个成功的。难不成你设计出来的产品,成功了?” “我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我成功了。”萧盛瑄相当自信地说到。 齐洺桓看着他眸中自信的亮光,眉梢一扬。作为一个商人,他对萧盛瑄口中这个成功的产品很感兴趣,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他对这种自信的人才更感兴趣。 看到齐洺桓感兴趣的表情,萧盛瑄更加有了讲下去的信心。他先前把相关的图片和文件存在了手机里,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方便说明。 萧盛瑄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将手机拿出来,解锁屏幕时,他看见了屏幕显示的数个未接电话,霎时一顿,忙将这条提示划掉。 解锁后,萧盛瑄找到那几张图片,若无其事地继续向齐洺桓介绍起自己设计的产品的亮点所在:“您看,这就是我设计出来的结构的样式,任何产品,只要做成这个结构,都可以和sing lin所说的那种材质相适应。我设计出来的是一款被子,这款被子可以随着空气和人体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这样以后不管春夏秋冬,人们都只需要这一条薄薄的被子就够了,不需要再棉被、毯子换来换去的那么麻烦。”
第55页 萧盛瑄将整体设计的方案都大致讲了一遍,他没法讲太多。一来时间不够用,二来他还没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个人。 “但是,光凭这几张图和你的这一番话,还不足以使我们信服。”齐洺桓听完他所讲的大概,微笑着说:“倘若我们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研究你这项产品,最终若是失败了,我的公司将会损失巨大。” 这话说得特别现实,也在萧盛瑄的意料之中,但要是没有周全的准备,他绝不敢这么找上门来:“我有实验成功的样品,只是今天没带在身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着那个样品到贵公司去。” 损失是怕会有的,可这么大的利益,齐洺桓也不可能会放弃不要。他先前的那句话不过想试探一下萧盛瑄,却想不到萧盛瑄的准备竟会如此充分。 他微讶之后,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说:“很好,我也需要你到公司去,再和他们细緻的讲一讲你这款产品。” 萧盛瑄知道自己得到了齐洺桓的第一步肯定,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萧盛瑄还没开心完,齐洺桓便伸出手说:“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萧盛瑄往自己的口袋里一摸,忽然想起,今天忘记将名片带在身上了。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逐渐泛起了尴尬之色,自觉实在好笑,他今天什么都准备好了,竟偏偏忘记带名片。 齐洺桓看见他的样子,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直接拿过萧盛瑄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 铃声响了两声,按掉,将手机递还给萧盛瑄:“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微信也是这个,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联繫我,不用拜託洺榛了。” 萧盛瑄收回手机,看到这个新增的号码已经备註了“齐洺桓”三个字。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中年男人叫了声“齐总”。齐洺桓对萧盛瑄说了声“抱歉,我先离开一下”,抬脚便欲离去。 萧盛瑄忽然又在他身后说道:“对了,你上次借我的书,我还没还给你。” 齐洺桓似乎也是这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一愣之后,“不要紧,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吧。” 齐洺桓走后,萧盛瑄望着手机上那十几二十个未接电话,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酒会还没结束,萧盛瑄想要先离开。齐洺榛正好也烦了这种无聊的场合,就说送他回去。 在车上,萧盛瑄一直心不在焉。齐洺榛问他:“跟他聊完,感觉怎么样?成功了吗?” “第一关算是过了吧……”萧盛瑄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感觉相当丢人:“你哥脾气真好。我一开始那个状态,换作别人,早对我的东西没兴趣了。不过,他也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这么耐心听我讲。” 齐洺榛对此表示不认同:“他才不会管我的面子,我都说了,你的产品是真的有价值,他只会对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 “或许是吧。”萧盛瑄挤出了一个笑。 到了地方后,萧盛瑄从车上下来,隔着窗户对齐洺榛说:“这件事情你帮了我大忙,改天好好谢谢你。” 道完谢,便和他告别,上了楼去。却不知道从他车上下来、和他告别的这一幕,尽被楼上站在落地窗旁的人收入眼底。 萧盛瑄几乎忘记了赵望卿给他打了很多电话的这件事情。开门后,房间内就亮着一盏不亮的灯,赵望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不开心,脸死沉的黑。 萧盛瑄料想得到他是在生气,于是不太想主动说话。脱鞋、进门、放钥匙,一声不吭。 换作以前在温哥华,赵望卿若是生气了,他会主动上去,跟哄女儿似的千哄万哄,把人给哄得好好的。一晃多年,现今他们的关系,早已变成了他不讲话,他也不会讲话。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怎么没接?”赵望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荡的大房子里,显得异常冰冷。 “手机没电了。”他去酒会前,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因而没有听到铃声。然而此刻,他没那个心情去解释太多,只想以一句“没电了”敷衍。 “没电了?”赵望卿起身,走到他面前,从他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按下了home键:“这不是还亮着吗?上面也没有未接显示,你知道我打给你,是故意不接,还是不能接?” 赵望卿想到了刚刚萧盛瑄在楼下,从那辆陌生的车子上下来的场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妒火盛起,将他的手机捏得极紧。 萧盛瑄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脸上多了分愠气,语气不是很好地说:“我在忙,接不了。” “你忙什么?你去哪了?”赵望卿逼近了他,似是想问个一清二楚,想让他自己讲出刚才送他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萧盛瑄显然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给弄烦了:“你是我的金主,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的事情,难道有义务全部告诉你吗?” 赵望卿睫毛陡地颤了颤,心里的怒火徐徐降下去,化作了刺骨寒冰,冻得心脏发疼。在第一个瞬间,他认为萧盛瑄只是一时嘴犟,才会说出这句话。可在第二瞬间,他就看见萧盛瑄说完这句话时的表情,分明是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轻松。这话,倒不像是一时嘴犟,而像是忍了很久终于说出来了的心里话。 “你说得很对。”赵望卿勾起了个难看的笑,当即拽起他的胳膊,大步往房间里走。 “赵望卿你……你干什么!”萧盛瑄的手臂被他抓得异常的疼,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已经被他用力地摔在了床上。 赵望卿冷着一张脸俯视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凉的弧度,居高临下地说:“既然是被我养着的,那应该怎么伺候金主,你总会吧?” 萧盛瑄捂着霍霍发疼的手臂,望着他阴沉的脸,嘴唇一抿,唿吸变得相当沉重。 他站起身来,跪在地上,深唿吸了一口气,以奴隶的姿态伺候起了赵望卿。那些自尊,这一刻,被自己逼迫得没那么重要了。 当一切屈辱和煎熬在他口中得以解脱,他以为可以结束眼下的这一切。他抹着嘴角,还未站起,便被再次抓起来丢在了床上。 这次,赵望卿直接欺身上前,粗鲁地扒他身上的衣服。 萧盛瑄感冒还没全好,委实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心情,他推着赵望卿的胸膛,表现出了很明显的牴触跟反抗。 赵望卿却把他的头按了下去,寒声道:“你别忘了,这是你的义务。” 前戏可是说得上是敷衍了事,当赵望卿侵入时,萧盛瑄疼得叫了一声,那场义务被强迫地执行。这对他来说,是场残忍的对待。 萧盛瑄感觉头疼得像要裂开,急促地喘息之间,他开始咳嗽了起来,从一两声的咳嗽,变成咳得越来越厉害。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发烫,整个人犹如海浪击打在岩石上,脑子一片混沌。
第56页 意识迷煳之间,他听清了赵望卿俯在他耳边语气恶劣地说:“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就算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 闷疼的声音从萧盛瑄的喉咙间长长地拉出来,像是老旧的织布机断裂一样的痛苦。这样的举动、那样的言语,很不像赵望卿,很不像萧盛瑄认识的任何一个赵望卿。现在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正以狠厉的酷刑、粗暴地折磨着他。 “那你去养条狗让你艹吧!狗比我好!”他咬着嘴唇,疼得泪水往外流,却怎么都不愿意求饶和屈服。他将他的绝望和怨恨全部倾泻而出,像是要把这个人给他的痛,全部都还回去。 他忽然想到一件老而恆定的事,赵望卿总是能给他惊喜,能把他对他每次生出来的感情磨得一点不剩。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萧盛瑄本快好的感冒,变得更加严重。到了凌晨四五点,赵望卿被他剧烈地咳嗽声吵醒。睁开眼时,萧盛瑄已经不在他身边,那一声声咳嗽,从客厅传至走廊、再空灵地延至房间,犹如一个垂死病人在让人看不见的暗处孤独地挣扎。 似乎是咳嗽声已经严重到了让赵望卿有这种联想,他急忙起身走出房门。彼时天色渐亮,深蓝的微光从落地窗打进来。萧盛瑄也不开灯,摸着这半黑半亮的天,一边遮着嘴咳嗽,一边烧水、沖感冒沖剂。 赵望卿蹙起了眉头,走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比常人的高出了不少:“你感冒了?” “嗯。”他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捧起那杯感冒沖剂喝了起来。 “怎么不告诉我?” 萧盛瑄听到这个人问这样的问题,觉得有点想笑。他轻微地动了一下嘴角弧度,这个笑看起来异常的僵硬:“我昨天晚上在你身下咳得那么厉害,你看见了,不是也没停下?算了,有什么差,我的这些小病小痛,不重要。” 赵望卿手指一紧,唇瓣动了动,沉默了片刻,方说:“昨天晚上……是我错了。” 萧盛瑄不咸不淡地说:“你没错,那是我的义务,你只是在执行你的权力。” 他将喝完药的杯子放在了桌上,连洗一洗的打算也没了,起身直接走回房间。 赵望卿被这样的他逼得快疯了,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砰”地关门声,和房门上锁的声音。 赵望卿随手把杯子扫到了地上,跟着杯子的碎裂声响起的,还有他那声烦躁的“糙”。 到了中午,萧盛瑄还不出房门。赵望卿的火气已经消减了不少,敲了几次门,叫他出来吃饭、吃药。 萧盛瑄仍在房内不动,隔着门幽幽地回了他:“我很困。” 赵望卿知道,只要自己不走,他是不会从里面出来的。萧盛瑄这么大的人了,逃避和抗争的方式,也无非只有避而不见。可偏偏是这没什么新意的方式,总能刺得赵望卿的心脏隐隐作痛。 赵望卿总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占有了就好。现在才知道,一具不肯给他半点爱的躯壳,只不过是一幅刑具,留在身边,无非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地折磨着他。 小叶查到了萧盛瑄昨天见了齐家两兄弟,送他回来的是赵望卿未来的二舅子。直到今天中午才知道真相的赵望卿,终于拔掉了心里那根刺,随后又有了疑问:“他怎么会跟他们见面?” “好像是跟齐二少参加一个酒会吧,萧先生毕竟是位设计师,会去一下那类场合很正常。我还查到了,他跟齐二少是高中校友,俩人原本就是认识的。” 这样的信息固然让赵望卿意外,可又让他感到很心安。起码他知道,萧盛瑄没有和别的什么男人来往。他深知,齐洺榛不会喜欢上萧盛瑄,而齐洺桓,跟萧盛瑄不过初相识,像齐洺桓这样眼光高的人,对于认识不久的人,断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原先还充斥在赵望卿身边的危机感,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对昨夜之事的愧疚感。萧盛瑄昨晚在他身下反抗得那么厉害,他却依旧不顾他的意愿,强行逼着他做到大半夜,最后甚至出了血……虽说替他抹上了了药膏,可今日他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好看多少,加之又患上感冒,身体一定更加难受,现在则是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赵望卿又去敲了次门,这次索性连回应也没了,只能听到房内不耐烦地翻身声。他深吸了口气,没说什么话,换了身衣服便出门。没到下午,赵望卿就离开了上海,临走前叫了目前待在上海的小叶过来照顾萧盛瑄。 萧盛瑄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五六点才睡醒。醒来一出门,就看见那位小叶小姐杵在客厅里,说是赵望卿让她来照顾他的。 萧盛瑄对女人一向挺和善,可对这个女人,他的脸色就怎么都好不起来。 一来这女人看着就像是赵望卿加在他身上的枷锁、安排在他身边的烦人的眼线,二来这女人指不定查了他祖宗十八代,没准还能做他行走的户口本和档案袋。 “他真这么有心,你让他亲自过来照顾我。” 小叶声音低低地说:“赵总他……忙。” “忙着陪他老婆吧。”萧盛瑄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小叶的眉毛拧成了个“八”,偏偏还要强行挤出笑容,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滑稽。 让这个一看就没怎么做过事情的女人照顾了几天,萧盛瑄总算等来了齐洺桓的电话。 对萧盛瑄来说,齐洺桓的电话来得实在是迟,他甚至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被齐洺桓淘汰,幸而在他快随着感冒的加深而绝望之际,这通救命般的电话来了。 齐洺桓让他在下周一下午三点z开会,记得带上该带的资料。 许是获知了这件事情太过开心,不出两天,萧盛瑄就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痊癒得差不多。 周一那天,他正想出门,那位阴魂不散的小叶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建议他现在最好要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走。萧盛瑄才不理她,执意要出门,她拦不住。 他提前了十分钟z,却想不到这十分钟提前得很微妙。齐洺桓并不觉得他的早到是失礼,让他进办公室里坐。 在齐洺桓的办公室里,萧盛瑄凑巧碰上了齐茗云。齐茗云披散着一头长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身裤,正在帮她大哥捏肩,帮着说谁的好话。 萧盛瑄感到很惊讶。纵然齐茗云的照片在网上漫天飞,被冠以各种各样的美女称唿,可他还从没仔细去看过齐茗云这个人的长相,但这身衣服他是认得的,就在今天早上,这个女人还在楼下一边抽着香港烟一边搂着一个女生接吻。 一想到这个女人还是赵望卿的未婚妻,萧盛瑄便觉一阵恶寒,藉以上厕所之名熘了出去。 来到卫生间,他洗了个脸,拿起手机查了查齐茗云这个人。大的媒体平台不敢报导什么,小道媒体倒是传言说,赵望卿的未婚妻齐茗云就是个纯les,还是个娘t. 和她这个未婚夫相似的是,她在外面也有多到数不清的同性情人,是个游走在花丛间的情场老手。
第57页 对于这样的传言,听闻齐茗云本人的回应是:“记者瞎编。” 而齐洺桓的回应是:“她平时很乖。” 看了齐茗云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表现,萧盛瑄相信她平时在自己大哥面前,确实会表现成一个懂事的好妹妹,温文尔雅的乖乖女。然而小道传言,不见得只是传言。 出了卫生间没几步,齐茗云在老远出就向萧盛瑄“嗨”了一声。 萧盛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齐茗云就走上来,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食指放于唇前:“今天早上你看见的事情,拜託不要说出去哦。” 这句话说得很平和,里头没渗着“拜託”的语气,好像只是在告诉谁,千万别做一件什么事,那件事似乎跟她无关一样。 “我不是个会多嘴的人。”被这个女人这么搭着肩,萧盛瑄感到很不自在。 齐茗云却没有因此而将他放开,反而靠得更近了些,用一种打量的目光扫视着他的脸:“你有点眼熟。” 萧盛瑄头向后缩了缩,拧起了眉头。 齐茗云想了有几秒,“在那个谁,在我未来老公的房间里。对,他房间的墙壁上贴着你的照片,还挂着一幅长得很像他的女人油画,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幅画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说实话,萧盛瑄已经快忘记了什么照片、什么油画。可就在齐茗云讲完这句话后的两秒钟,回忆忽然被硬生生地勾了起来。他回想起很多年前和赵望卿在斯坦利公园骑车,赵望卿拍了他一张照片,说会把那张照片带回家去,贴在最喜欢的一面墙上。他想起自己画了关于赵望卿的一幅画,因害怕面对自己的本心,而刻意将赵望卿画成了女人。 那张照片和那幅画的样子萧盛瑄忘了。他原先已经不记得有这回事了,现在也希望自己不记得有这回事。 赵望卿现存的这点感情并激不起他内心多少浪花,因为有关那段感情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伤痛。他总想让这伤痛消失,总想让伤疤痊癒,奈何这未来的夫妻两个,一人补一刀,将他的伤搅得稀烂。 “我没印象了。”萧盛瑄回答道,“齐小姐,你靠得太近了,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 齐茗云晾了一下眉毛,手从他肩上收回来。她对眼前的人失去了兴趣,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她走出去,勾着唇向门后面的女生招了招手,那女生笑着迎上来,躲进她的怀里,声音甜甜地问她:“怎么样了?” “搞定。我大哥他同意了。” “真的啊?那太好啦~我一定会让我叔叔好好感谢你的!” 齐茗云嘴唇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你自己感谢我不就好了。” 俩人不坐电梯,就这么消失在了楼梯口。然后很快就会有一条热搜,齐茗云和闺蜜逛街。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见识了小叶和齐茗云,萧盛瑄忽然在想,他一直以来,是不是对“女人”这种生物有什么误解? 知道了齐茗云是个什么人,他顿时觉得,她跟赵望卿还真是天生一对。趁早在一起去,别出来祸害他人。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事情,很快,开会的时间就到了。 萧盛瑄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在上去讲解自己设计的产品时,他发挥出了超乎自己想像的水准,面对座上一些人略微刁钻的问题,他也能回答得从容不迫。 在他的演讲结束后,齐洺桓率先鼓起了掌,其余人也跟着鼓掌起来。 会议尾声,齐洺桓上来与他握手,微笑着说:“欢迎加z.” 结束了这场会议以后,助理多嘴问齐洺桓:&ldquoz一直以来口碑好的都是电子产品啊,现在忽然搞一个家居类的,会不会……” 齐洺桓私心是很想留住萧盛瑄这个人的,但又觉得和助理讲太多没用,直接回他:“你管它什么类的?别人白送你钱你会嫌弃钱不是自己赚的吗?” 助理摇了摇头,噤声了。 laz花了一大笔钱买下萧盛瑄的专利,并以高额年薪聘用他,让他成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萧盛瑄的开心是固然的,他感谢命运赐予他这个机会。 走出这个公司时,他嗅了嗅今午的空气,他闻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是他所苦苦追求的自由。比起忽然拥有的稳定工作和高额收入的情况下,这份自由,更加让他觉得珍贵。 萧盛瑄站在街道口等公车时,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他的那本书还没还给齐洺桓,往后进z工作,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还书了。 才想到了这个,齐洺桓的车已经开到了他身边,摇下了窗户。 “这里不好等车,上来,我送你。”许是当惯了领导人,齐洺桓的话语之中总鲜有询问之意,像是直接的命令,只是没命令的口气那么重。 萧盛瑄上车以后,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话。车开出去了有一段路,齐洺桓看了一下时间,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邀他一起吃个晚饭。萧盛瑄心想,反正赵望卿这两天一定是不会来了,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无所事事,还不如和这位未来的大老闆多交流交流,增进感情。 晚饭在一家义大利餐厅就餐,萧盛瑄其实不习惯这类地方,典雅的环境、高档的餐具、有格调的装修、优美的音乐。他感觉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吃饭,只适合拍拍照、发发朋友圈,以让人知道自己是个有品位会享受的有钱人。 不过萧盛瑄发现,比起其他爱夸夸其谈的有钱人,齐洺桓显然是比较低调的。他不会去聊那些所谓的有钱人的品味,或是平常人压根听不懂也不敢兴趣的奢侈生活。 服务生倒上红酒以后,齐洺桓敬了萧盛瑄一杯:“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你这样的人才,我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留,别到时候跑了。” 萧盛瑄听齐洺桓这么说,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又有点恐慌。他感觉这个场景就像古代君王在试探臣子够不够忠诚一样,臣子稍有不慎说错了什么,就要遭殃了。 “您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跑呢。”萧盛瑄微笑着谦虚了几句,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忠心。 齐洺桓笑了笑,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讲下去,招唿萧盛瑄开始用餐。 这里的菜不太符合萧盛瑄的口味。他起初认为是自己没怎么吃过高级餐厅里的东西,不懂得品尝。直到后来,齐洺桓没吃几口就把餐具一放,说了这里的菜不好吃,萧盛瑄才敢大胆的承认,这菜就是难吃。 这顿饭两个人都不怎么吃得下,剩了一大堆食物就结帐离开了。出了这餐厅没几步,看到某个巷子口有个刚摆出来的汤面摊。萧盛瑄盯着那摊子看了一会儿,齐洺桓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遂对他说:“走吧,反正我也还没吃饱。” 俩人一起走了过去,坐在露天的桌子前,跟老闆要了两碗他这摊最有名气的铺盖面。 面一上来,两人拿起筷子就开吃。萧盛瑄瞟了一眼齐洺桓,感觉他坐在这种地摊吃东西,吃得相当自然,一点也不会端着有钱人的那种架子。
第58页 他忽然在想,要是换做那个娇生惯养的赵望卿坐在这种地方,在开吃之前,一定会用餐巾纸细细的擦着筷子和汤匙,吃面的时候,肯定会把面夹起来放在汤匙里,吹凉了再放进嘴巴里嚼,喝口汤得拿着汤匙在汤面拨上好几下,喝的时候还不忘嫌烫。 想像到那个场景,萧盛瑄就想笑。可这个笑才刚扬起一点,便又渐渐凝固了。 他不该想起这个人的。 吃完铺盖面,萧盛瑄感觉一下子就饱了。 两人不经意间聊起了前后两顿饭的区别,齐洺桓为此而感到愧疚:“今晚上这顿饭真是不好意思。这周六,我邀请你这周六晚上来我家吃晚餐,萧先生赏脸吗?” “这哪是什么赏脸,这是我的荣幸才是。”未来老闆的脸,他当然不可能不赏,答应得一秒都不敢犹豫。 齐洺桓无奈一笑:“私下跟我讲话,不需要这么客气,也不用这么拘束。” 萧盛瑄点头说了声:“好。”可并不把这话往心里去。被太多求职案例洗脑,鬼知道这些老闆会不会动辄来个试探员工毅力、尊重、细心、礼貌……等一系列品质。 上了车,齐洺桓问他住址,他这时想起,自己一直没报上住址,齐洺桓也一直没问,像是打从一开始就想先跟他吃一顿饭再说。 萧盛瑄说出自己的住址后,齐洺桓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 那样繁华的地段和那样高档的小区,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的,以萧盛瑄之前的条件,更加的不可能。齐洺桓深知其中缘由,只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开车将萧盛瑄送了回去。 没过几天,购买专利的钱便打到了萧盛瑄的卡上,那笔金额足够让萧盛瑄还清欠了谁的一切债务。 赵望卿仍没再来。萧盛瑄换好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坐在钢琴凳上,又一次弹起了那首怎么都练不好的曲子。 其实今天早上赵望卿就来了上海,小叶开车接的他。 她问赵望卿是否要直接去萧盛瑄那里?赵望卿起先“嗯”了一声,随后想起萧盛瑄对他的躲避、对他的淡漠,以及后来对他的憎恶的眼神,心又逐渐凉了下去,叫小叶把车开到别的地方。 他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天,转到了华灯初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让小叶转到了那个小区。 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那层楼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房子内的灯光开得极亮,他盯着玻璃板往后退了几步,隐约能看见一个人正弹着钢琴的身影。 赵望卿不禁浮出了笑意,萧盛瑄对学习钢琴的毅力,大得出乎他的想像。 他上了楼去,没进门,靠着门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生涩的钢琴声。 还是那首曲子,教了他几千遍都教不会的那首曲子。 赵望卿想起了自己教他弹钢琴的场景,他左手总是忘记跟上,要不然就是右手漏掉节拍。自己总是得手把手像教小孩子写字一样的教他弹着钢琴。 虽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可那个时候的他们,将每一分每一秒揉在那些欢悦的音符中,过得安静而细腻,又是多么美好。他想,时光若回不去太远,哪怕回到那一天也好,他怀念那种注入心间的安逸。 萧盛瑄一支曲子结束了,他最终还是没踏进这个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次日一早,他订好了机票又得起飞。小叶突然打电话给他,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告诉他,可又不敢说出口。 赵望卿看了手錶一眼,眼见就快到了去机场的点了,烦躁地问她:“到底怎么了说!” 小叶还是不敢说。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您自己来一趟?” 赵望卿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打车去了萧盛瑄住的小区。 上楼后,小叶给他开门,随即低着头站在了门边。 他走进去,屋子里很干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像是萧盛瑄没来时的模样。窗帘被拉开,好好地勾在两边,和煦阳光照在那台黑色的三角钢琴上,钢琴盖上那张被杯子压着的支票异常显眼。 赵望卿拿起了支票,上面写着的数字是“四百万”。 “还有这张卡,当初你让我拿给萧先生的,他一直没用过。”小叶的声音很轻地响了起来,两只手捏着拿张卡,相当小心地拿给赵望卿看。 赵望卿却始终没有看过来,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支票上。 小叶远远地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小叶不太看得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的身子很僵,绷得像尊石雕。 “还多送了我几十万,真阔绰。”他冷笑了一声,这个笑苍白得可怕,且坚持不到一秒便消失不见。 支票在他手中被越捏越紧,紧到手指甲盖发白,最终这张支票变成了碎片。他转身,让小叶把车钥匙拿给他。小叶刚慌乱地掏出车钥匙,就被他一手夺过。紧随而来的,便是摔门而出的响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一张纸条也没有、一条也没有、一点徵兆也没有,就这样丢下一张支票,人不见了。原来他们之间,他所认为的重新开始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只是靠着这几百万的数额维繫着,再多一点的感情都没有了。 赵望卿开车出去后,当即联繫了sing:“他人在哪?” sing刚起早,脑子没太缓过来,似乎知道赵望卿在问谁,可又有点装懵:“你说谁啊?” “你少他妈给我装傻,这段时间他跟你可没少联繫!”赵望卿一直知道萧盛瑄有和sing来往,出于私心,他没有加以干涉,反而经常从sing口中问了一些关于萧盛瑄平常不肯说的事情。但现在他发现,sing之前对他仍是多有隐瞒。 “哦……他被你未来大舅子买了。”sing也懒得绕弯子,直接把真相告诉了他。 “什么?” “你不知道吗?哦,你不知道正常。他做了个产品,齐洺桓很喜欢,连人带产品一起买了。”sing懒洋洋地告诉他实情,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我给他提供了不少材料,他当时要给我钱,可我没收,因为我准备找你收帐哈哈哈……餵??喂喂?!?!” 车子急速拐了个弯,转往了z的方向。到z公司总部,赵望卿招唿也不打一声的就进去,直接走往电梯。 “赵、赵先生?来找齐总的?”前台文员见赵望卿来得这么突然,愣得话都忘记该怎么讲。 “你们公司最近来了个姓萧的,他在几楼?”赵望卿阴寒地询问道,面容冷峻得让人不敢违抗。 前台文员对他不敢有一丝怠慢,脸上尽是讨好地谄笑:“您是说新来的萧盛瑄萧经理吗?他在七楼的……” 一听到七楼这俩字,赵望卿没等他说完话就走向了电梯。 前台眼睁睁的看着他上了楼去,蓦地才想起,应该给上面的打个电话通报一声。 赵望卿很快就找到了萧盛瑄,把他堵在了走廊转折的墙角。这个时间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几乎不会有人路过这里,注意到这的事情。
第59页 “留下一张支票就走,你什么意思?”赵望卿把萧盛瑄逼到了角落,沉着一张脸问道。似是不问出个满意的答案,便绝不会放他走。 “还你钱,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萧盛瑄说话的态度还带着他们闹矛盾那天的生硬,对赵望卿的脸色也没一丝一毫的好看。 “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没同意!” “我已经把钱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你以为我会在意那几百万?” 一个女员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幸好她专注低头调整自己的资料,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 萧盛瑄的心忽然紧绷了起来:“赵望卿,你永远不会为他人着想,你之前做的那些……你现在还想让我在新公司里丢脸!” 想到那天的事情,赵望卿的手指颤了一下,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他那天一时失控,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但他没想到,那件事竟会成为萧盛瑄离开的□□。 萧盛瑄的离开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和惩罚,如果这是来自于萧盛瑄的报復,那么他唯有认命地承认,他无力抵抗,只得认输。 他抓着萧盛瑄的手臂,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那天的事情,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也不该说那种话,你原谅我……” 萧盛瑄收到这样的道歉,是有一丝意外的,并不是意外于赵望卿居然会道歉,而且意外于,当年他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而这一刻,赵望卿却只记得那一天。他等了那么久的一句道歉,等来的,却只是那一天的。 那么当年那些事情又算什么?他对于当年的他又算什么?一场笑笑就可以过去的无知岁月吗? 习惯了心寒,这个时候,反倒没太大感觉了。 “我原谅你了,现在我要去做事了,你走吧。”萧盛瑄给了他一个轻松的微笑,手臂不着痕迹地摆脱了他的擎制。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赵望卿心一慌,想起了当年他的转身、他的不告而别,想起今早没有他任何气息的空荡荡的房子。 这种从眼前流失的感觉,像是活生生在他心脏上剜掉一块肉。 他跑上来将萧盛瑄紧紧的抱住,声音略带颤抖:“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萧盛瑄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挣开。赵望卿将他搂得很死,不肯让他离开。 赵望卿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明明感觉抓住了,却偏偏又会从他指间流逝。这个人的身影,为什么会离他越来越远。 萧盛瑄无力地垂下了手臂,长长地嘆出了一口气:“赵望卿,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要么你放过我,要么我死。” 赵望卿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扎了一根针。从萧盛瑄这么坚强的人的口中说出了“死”这个字,可见心底是有多憎恨他。 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把头埋在萧盛瑄的肩上,唿吸着沉痛的空气:“我不放……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你肯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以后……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不会再伤害你……只要你肯……” “你不懂。”萧盛瑄打断了他的话,一使劲将他推开,转身直视着他,平淡地说:“我已经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没有你的生活,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待在你身边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死。” 萧盛瑄用了二十几年时间让自己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赵望卿却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他成为了自己心目中骯脏的样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样的自己,为什么还不消失? 只是生活所迫,人情世故,牵挂家人,他不得不抱着这样的躯体苟延残喘,忍受不断落在他身上的泥泞。 赵望卿骤然觉得一股痛意从心脏涌上喉咙,他原本以为,他们那段时光,多少是快乐过的。而此时此刻,萧盛瑄否定了这一切。萧盛瑄告诉他,是他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是他让他过得这么痛苦不堪。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他不能让萧盛瑄从他生活中消失,不能让萧盛瑄和自己从此不相干。 赵望卿正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kingsley.” 萧盛瑄回头一看,来的人是齐洺桓,跟在他身边的助理低着头,一副拘谨小心的模样。 萧盛瑄退到一旁,略不知所措地叫了声“齐总”。 “我的办公室在12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齐洺桓仿佛没听见萧盛瑄叫他,直接朝赵望卿走过去,身子却半挡在了萧盛瑄前面。 赵望卿眼神顿时变得冰冷,凉意甚甚地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去我办公室再说,站在这里说不太好吧?”齐洺桓的笑中透着几分冷淡,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 齐洺桓侧了侧头对萧盛瑄低声说了句:“你先去工作。” “你站住。”赵望卿的命令让萧盛瑄止住了刚要迈出去的步伐,他对齐洺桓道:“他也要跟着一起上来。” 到了齐洺桓的办公室,赵望卿指着萧盛瑄开门见山地说:“齐总,我向你买这个人,你开个价吧。” 萧盛瑄蓦然一颤,略微惊慌地看向齐洺桓。赵望卿这种路数他见得多了,他怕齐洺桓也会向之前那些人一样,一个价码、一个威胁,就能将他当做弃子。 齐洺桓专心致志地泡着茶,看似没听进赵望卿的话,也没去看萧盛瑄的脸色。 “你向我买人?”茶泡到一半,他陡地嗤笑了一声,把茶碗往茶盘上一搁,“kingsley,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你看中我哪个员工,想挖你挖走就是。” 萧盛瑄的神情变得紧张,嘴唇抿成一条线,脸白得可怕。 齐洺桓把茶递到了赵望卿面前,接道:“不过前提是,得你挖得走。” 赵望卿的眸光像敷上了一层薄冰,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沉声道:“齐总,你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还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在下我的面子?” 齐洺桓捧起自己的那杯茶,放到唇边吹了吹,晃了晃,“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别的不说,你明年就要跟我妹妹结婚了,也该收收心了。”他勾起了个笑,啖了一口茶。 赵望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合着你做这一切还是为了你妹妹?真噁心。齐洺桓,干脆你跟你妹妹结婚算了。” 赵望卿说了这么恶劣的话,齐洺桓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你不用拿这么噁心的话来激我,我坦白说,就算你不和我妹妹结婚,这个人,我也不会让给你。我不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懂了吗,姓赵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赵望卿握紧了拳头,目光阴鸷,一张脸铁青。他跟齐洺桓一向不和,齐家跟赵家多年前就有来往,俩人很早就有过交集,由于互相看不顺眼,脾气又类似,这俩人从小到大没少明争暗斗,也为诸如此类的事情翻脸过。
第60页 赵望卿不排除齐洺桓有故意要激他的可能性,可是看到齐洺桓干这种事情说这种话,赵望卿的内心仍是尤为不慡。 萧盛瑄站在一旁,坐也不敢坐下,听他们“这个人”来,“这个人”去,总觉万分无奈。他看出了这俩人之间的不和睦,自己所当的“这个人”,不过是他们刺激对方的利器。 齐洺桓的助理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修罗场,曾经还看见他俩差点打起来过。依目前这架势,待会其中一人突然掀桌摔椅,也不是不可能。然而这是在公司,若是不小心被人目睹那样的场面,必会惹来大麻烦。 为了防止事情愈演愈剧烈,他早已发了消息给目前身在上海的齐茗云,等着这位调和剂出来救场。 齐茗云收到消息时正和她那位还没过保质期的女友喝咖啡,一见这事,眉头蹙起,骂了句脏。她怕齐洺桓看见自己一身男性打扮,前去救场之前,忙换了身衣服,化回了平时的妆。 赵望卿跟齐洺桓的对峙正处于白热化阶段,齐茗云就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出现了。 本来她一个人来就算了,没想到身后还跟了她的记者朋友。这下,赵望卿和齐洺桓俩人,就不得不收敛起各自的戾气。 “亲爱的,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了?我哥他在忙,这件事情咱们回家了再讨论,走吧走吧。”齐茗云强行挤出灿烂的笑容,上去推着赵望卿要走。 站在齐茗云身后的记者立马拿起纸和笔,开启职业八卦模式:“赵先生是来讨论婚事的吗?听说你大哥的这一关可比您父亲那里还难过,所以赵先生就先来找齐总了是吗?” 这个记者是齐茗云认识的朋友,刚才z附近碰上随意打了个招唿,没留意就让她跟了进来。前台见她是跟着齐茗云的,以为又是齐茗云哪个闺蜜,也没及时拦住。 不过跟来也正好,依眼前这两个男人的脾气,什么事情都爱犟到底,唯有在顾及家族颜面的时候,才会选择退让。 齐茗云害羞地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你们记者呀,真是脑袋最灵光的生物。” 记者朋友认为自己说对了,笑着想去看赵望卿有什么反应,却见赵望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盛瑄看,萧盛瑄则是低着头,右手抓着左手手臂,有点不知所措。 记者像是发现了一点什么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齐洺桓提醒一样地开口说道:“赵望卿,我们的事情等以后再谈,现在不是时候。以后还有得是时间。”最后那句话,他故意加重了声音,语气满满的都是挑衅。 赵望卿瞥了齐洺桓一眼,眼神像在说“走着瞧”。 萧盛瑄移开视线,躲避了赵望卿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 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赵望卿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为什么还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以前的赵望卿,永远在告诉别人他很洒脱,一个人走不走,留不留,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要紧的。萧盛瑄想,除非他爱上了一个人。 可是赵望卿会爱他吗?显然不可能。如果爱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他认为赵望卿是个不懂爱的人,又或许,赵望卿懂爱,但这份爱永远不会落在他身上。 萧盛瑄一个早上的工作都没法集中注意力。许是环境较为密封,总觉胸口沉闷,连带心脏也是疼的。 中午午饭时间,他走到一扇窗户边唿吸新鲜空气,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的同事突然唱起:“往事不会说谎别跟他为难……”然后忘词,哼了半晌又来了句,“学会放好以前的渴望……”又忘词,开始哼。 萧盛瑄觉得这两句词唱得十分衬他心意,低头笑了笑,唿吸顺畅了很多。 傍晚下班,萧盛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齐洺桓来找他,“你不会忘记晚上要去我家吃饭的事情了吧?” 他看了一下日期,才发现今天就是周六。 早上才发生那样的事情,萧盛瑄面对齐洺桓,有些不自然。但齐洺桓明显不在意那点小事,这封发出去的邀请函,一点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在路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要提到早上这件事情。萧盛瑄对自己惹来的这个麻烦而表示抱歉。 齐洺桓让他不必道歉,“他那个人,性子就是这样,小时候跟我们三兄妹都打过架。和洺榛打过两次,和茗云打过一次,和我打得最多。蛮不讲理,像个孩子。我要是总让着他,他真要以为地球围着他转了。” 萧盛瑄觉得齐洺桓的这番描述很贴切,赵望卿就是这样的人。从不讲道理,为所欲为。 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哪怕是男人,喜欢其它的男人,都比喜欢他来得好。 他非要眼瞎一回,要在这荆棘丛里走一遭,落得一身是伤,鲜血淋漓。萧盛瑄再次对自己说了句活该。 他忽地想起了中午那位同事唱的歌,他想,也许他该学会放好以前的渴望。他早该放好了的,而不是现在。 萧盛瑄以前一直等着赵望卿能真正的对他好,等着等着,终于不再等了。他不怪赵望卿,自己想的不说,对方又怎么会知道。 他总不能说,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他总不能说,你别结婚,和我在一起。 他总不能说,你说句你爱我,那我也会爱你。 这些话他没资格说出口,又凭什么要他说出口。 现在真的是放下了,再也不想了。在他离开的前一晚上,弹最后一首钢琴曲的时候,赵望卿没出现,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心痛至极,人是会死的。 齐洺桓开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别墅,赵望卿的车停在他家门口,人靠在车上等着。 看到萧盛瑄和齐洺桓同时出现,赵望卿脸色一变,从微微的惊讶,转变为隐隐的愤怒。 看样子他是想等着跟齐洺桓谈判,没想到却一同等来了萧盛瑄。 俩人从车上下来,齐洺桓让保安帮他把车开进车库。再次看到赵望卿,萧盛瑄没表现得很意外了。只是眉头微蹙,觉得又要有一场麻烦。 赵望卿眸光一寒,不快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很意外?”齐洺桓微扬了一下下巴,“我请朋友来家里吃饭,难不成也得问过你的同意?” 赵望卿一把抓起齐洺桓的领子,逼近他,压低声音:“你故意的?” “kingsley,别这么不友好,”齐洺桓扬唇笑着,声音低而张扬,“你要是和我在这里打起来,我保证,你的心上人绝不会帮你,甚至关心都不会关心你一下,你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赵望卿想反驳他一些什么,可当他望向萧盛瑄,看到萧盛瑄那一脸无关紧要的神情时,他无话了。 萧盛瑄这种淡漠的神情,是他未曾见过的。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比起早上的模样,更加决然。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萧盛瑄这种决然的表现,并非刻意,而是真实。
第61页 赵望卿胸口一窒,将齐洺桓的领子抓得更紧,像是恨不得把内心的怨愤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突然,一阵极速的剎车声打破了他们即将爆发的战争,车鸣声疯狂地嘀嘀响。 萧盛瑄循声望去,从黑色玛莎拉蒂上下来一个成熟的女人和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 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ol西服,细长的眉毛倒竖,怒气沖沖地沖赵望卿斥道:“kingsley!你两天不见人影,跑这里来和洺桓争风吃醋?你真是越来越放纵自己了!” 见到赵诗羊,赵望卿的脸顿时变得铁青,狠瞪了齐洺桓一眼,重重地把他放开。 “姐,你来这里干嘛。”赵望卿皱着眉毛,语气很不情愿地软和下来。 “我来这里干嘛?你看看你最近在干什么,公司放着两天不管,艺人都被挖走了,你想把我一手经营起来的无冕搞垮么!你为了什么?为了……为了一个男人?!”赵诗羊睨了不远处的萧盛瑄,不是很待见地又立马将眼神收回来。 萧盛瑄真是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治得了赵望卿,可喜可贺。 赵诗羊骂了赵望卿一顿,也不给他解释机会,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看向齐洺桓:“洺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羊姐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不计较这些。”齐洺桓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赵望卿冷了齐洺桓一眼:“谁跟你是一家人。姐,那边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解释,我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 “你跟我走。”赵望卿走到萧盛瑄面前,拉起他的手腕。 赵诗羊骂道:“望卿!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赵望卿不理他姐,拉着萧盛瑄要走。萧盛瑄却忽地将他的手甩开,收回来,淡淡地说:“你知道我不想面对你,何必自讨没趣?” 赵望卿手间一空,看着他,脸色倏然苍白。谁人能想到,曾经肆意玩弄他人感情的浪子,终有一天,也会被人这般对待。他真心实意想要付出的感情,还未传递,便被对方抛弃在地上,如同尘芥。 逐渐黑下来的天,阴冷的光盖在萧盛瑄的脸上,他们之间的空气,像是被他的冰冷冻结僵凝,寒得刺入骨髓。 难得见到弟弟受到这种打击,赵诗羊也为此无奈。她深唿吸了口气,命令身后两个保镖:“把他带回去。” 两个保镖上来制住了赵望卿的手臂,将他往车上拉。 齐洺桓对萧盛瑄说:“我们走吧。” “放开我!你不准走!”赵望卿挣出一只手,去拉转身要走的萧盛瑄,这一拉没拉着,他着急地喊了一声:“萧盛瑄!” 萧盛瑄的这个背影令他恐慌,这个背影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捅在他的胸口上,疼得他泛泪。 他现在所想的并不是齐洺桓在刻意挑衅他,而是萧盛瑄要离开了他,彻彻底底离开了他。 两个保镖很快又控制住了他,力气大得渗人,他无法上前,又喊了一遍萧盛瑄的名字,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嘶吼。 萧盛瑄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淡然,眼神不带一丝温度,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哪怕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这副样子,他也不会是这么无情的模样。 只有这一眼,没有多停留,他又漠然收回目光,跟着齐洺桓走进了别墅。 “萧盛瑄……萧盛瑄!”赵望卿感觉胸口那把刀刺得越来越深,声音痛到颤抖得剧烈,带着明显的哭腔。他还在挣扎着想冲上去,喊声愈发歇斯底里:“萧盛瑄!” 铁门关上,将他们分为两个世界,他註定不会再为他停留。最后那声唿唤在天空消散,他哭了,在这两个陌生的保镖面前,在他的姐姐面前。眼泪在他的脸上流淌,哭出了声。 赵望卿从来不知道,原来真正哭出来的时候,是这么的疼。 他蓦然想起曾经对他讲过的那些话,大大小小的,重要的和不重要的话。 “跟我在一起,我给你钱。”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就算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 “我承认我忘不了你。” “我忘不了你。” 我忘不了你。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点,他不止是忘不了萧盛瑄,是这辈子根本就不能没有萧盛瑄。 萧盛瑄就像印在他血肉里的人一样,想要彻底忘记,就得抽筋剥骨。 他明明是爱他的,可对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一个曾经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得珍惜。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时光若回不去太远,那就回到昨天,哪怕是昨天也好,他一定会踏进那个门,向他认错,彻彻底底的认错,把当年欠他的、后来欠他的道歉,全部还上,只要他能够留下来,只要他还肯为他转一次身。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赵诗羊把赵望卿带了回去。从上海到北京,一路上赵望卿都是一副当年死了老妈的模样。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讲,泪倒是不流了。 曾经天大的事情垮下来,赵望卿也是无所谓的笑一笑,现在屁大点事就跟死了亲妈一样,赵诗羊连连嘆气,觉得她这个弟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把人带回来后,赵诗羊也没着急让他去上班,让他歇息了两天,而后打电话给他以前玩得好的几个朋友,拜託他们带他出去找点乐子。她认为赵望卿只要出去浪一回,转眼就能忘记那个男人。 然并卵。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赵望卿醉酒和人打架的消息,急匆匆赶到,看见弟弟嘴角青了一大块。 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正想找对方算个帐,却又见到对方鼻青脸肿、额头见彩,血从头顶流到下巴,往衣服上滴。她那想算帐的火气一下子没了,拿钱私下解决了这件事,对方一边拿着钱一边骂骂咧咧:“有病!无缘无故冲过来就打!” 摆平了这事儿后,又听那几个朋友说,赵望卿一出来就是一个人喝闷酒,忽然有人讲了齐家大少的闲话,说齐家大少最近身边跟来个小白脸,一看就是专门出来卖屁股的。话说完不到三秒,赵望卿一个酒瓶子就朝那人头上砸了下去。 那朋友泫然欲泣:“上好的轩尼诗啊!说砸就给砸了!” 砸完酒瓶之后,一场架就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对方虽说又肥又壮,可完全不是赵望卿的对手,被赵望卿拽着就是一顿打,打半天了才勉强给赵望卿的嘴角来了一拳。那几个朋友也是拦死拦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拦下赵望卿。 赵诗羊简直崩溃,对她这个弟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第二天一早,联繫了父亲,拉着赵望卿往父亲那里去,准备让父亲出马来给他疏导疏导。 明恩集团的创始人赵成宏已经过起了半退休的生活,去年不和家里人一起住了,说是越老越住不惯现代化的洋别墅,就在某条胡同买了套四合院,翻新之后,自己一个人住进去,每天养鸟喝茶过活。明恩的事情基本不管了,交给赵诗羊打理。
第62页 赵望卿其实很不想让他老爸来给自己说教。这老头院子里挂了好几个鸟笼子,玳瑁笼腔、象牙笼底,每只鸟都是名贵品种,还说住进四合院是想体验淳朴的平民生活重温童年。全是瞎扯。 赵家姐弟在堂屋等了近半个小时,他们的父亲才慢腾腾地现身。 赵成宏提着鸟笼子逗鸟,踩着走戏台似的步伐缓缓朝他们走来。路过赵望卿身边,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 瞧见他嘴角的淤青,赵成宏嫌弃地将目光收回来:“这狗德性,出去别说你姓赵。” 赵望卿低了低头,不作回应。 赵成宏找了椅子坐下,鸟笼也不放桌上,一手提着一手捧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那只蓝翅鸟:“听说是为了个谁把自己整成这样的?” “可不就是为情所困嘛。”赵诗羊尴尬地僵笑着。 “男的女的啊?” “……男、男的。”赵诗羊这个笑更加难看了。 赵成宏眉毛一抬,撇撇嘴:“我以前以为只有你大哥不中用,没想到你也这么不中用。” 赵望卿还是一声不吭。 他父亲把鸟笼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吓得里头那只鸟一跳:“说话!” “我真的喜欢他。”赵望卿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似乎除了这句话,他找不出更合适的话语来表达自己。 赵成宏觉得噁心至极,轻蔑地哼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人了,你以为你还十八啊?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了吗?啊?” 赵望卿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父亲最后那一问来得特别扎心。他也很多次问过自己,萧盛瑄喜欢他吗?他一直认为是喜欢的。然而这样的认为,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被萧盛瑄的几个举动、几句话给打得烟消云散。 赵成宏手掌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对这个儿子开启了说教功能:“我以前因为工作忙没管好你大哥,所以你大哥现在才成了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你呢?你一样吗?我为了教育好你,你从小我就把你带在身边,我教你做生意教你管理公司教你怎么当一个领导,现在你摆给我看的,就这点出息?”他喘了一口大气,“我要你妈教你怎么做人,结果你妈二话没说,死了,横竖就没人教过你怎么做人。感情那方面,你多混,不用我骂你,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去上大学后,你知道你爸我拿钱打发了多少找上门来的?你哥还想替你扛,你那烂泥哥哥也就那点气魄,哼!就你这样,你说说看,除图你钱图你身份的,谁那么眼瞎来喜欢你?” 赵诗羊看她父亲说了一长串的话,赶忙给他父亲递上茶。 赵成宏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继续道:“被你喜欢上的人,也真是倒霉。人家如果想跟你,我也没话了,既然人家不想跟你,你就别去打搅人家,收了心好好管理公司,明年先跟茗云把婚结了,过几年赶紧接手明恩,好让我歇息。” “是啊,爸说得对。”赵诗羊急忙应和,顺着她爸的话说:“二弟,你未来的路还长着,玩玩就算了,你何苦为了个不喜欢你的人虐待自己?再说了,你马上就要和茗云结婚了,也不能再玩了。跟那个人,不是断得正好吗?” “这个婚我不会结了。” 赵诗羊念叨得正兴起,赵望卿忽然一句话就这么冷不丁放了出来。 他爸手头上的动作僵了僵,表情微微一沉 。 赵诗羊脸色骤变,比父亲还要先一步的呵斥:“你乱说什么呢!这婚哪能你说不结就不结的!已经二十五六了,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我没乱说。我也没徵求你们的同意,只是告诉你们一声。” 赵望卿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他姐在他身后喊他名字,他爸满不在乎地说:“别管他,让他去!” “爸!你怎么还这么宠他!” 走出了这个四合院,耳边终于不再是他们的声音。 赵望卿望了望天,嘆了一口气。心里有了那样的一个人,他哪能再和别人结婚。他早就该下定这个决心,现在终究还是迟了。 萧盛瑄的工作度过了最繁忙的阶段,空闲的时间,齐洺桓时有约请。要么吃饭、要么登山、要么打高尔夫。他说他们工作以内是上下级关系,工作以外是朋友,偶尔约出来一起放松一下很正常。 萧盛瑄不排除齐洺桓刻意暗中跟赵望卿较劲这层关系,但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他们挺有共同话题,说是朋友关系,应该也不会太过分。齐洺桓这个人睿智、风趣、宽厚且有魄力,在工作上会给他很多提点,能被他当作朋友很幸运。 随后不久,俩人就出了点小摩擦。 萧盛瑄的下属在检查模型文件时,出了点偏差,差点导致工厂制造出一批不合格产品。 幸而萧盛瑄及时发现,花了三个通宵改正了所有模型数据且加以核对,但还是误了交给工厂的时间。问题虽不大,可犯z零容忍的规定。 齐洺桓问了下来,那下属因为是二次犯错,承认了就要被开除,所以不敢吭声,萧盛瑄默默嘆了口气,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责。 “你这个头当的倒是挺讲义气。”齐洺桓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你要知道,你今天保下这一只白蚁,明z就会出现一个白蚁窝,后z可能就会因为这个白蚁窝而坍塌。你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面对齐洺桓这样的质问,萧盛瑄就像老师面前犯了错的学生,禁闭着嘴唇不懂该如何回话。 齐洺桓这人公私分得很明确,在萧盛瑄这里也不例外。 那个犯错的下属因不勇于承担责任而被开除,萧盛瑄对他的包庇完全没用,并且还要给齐洺桓写上一封检讨书,不准在网上抄,别存侥倖心理,他会查。 萧盛瑄郁闷至极,忽觉齐洺桓也是苛刻到有点变态。 从小到大,他就没写过“检讨书”这三个字,更不用说挤出一堆有的没有的检讨内容。回去后果断随便求助了个高中同学。没一会儿,那同学发来一张自己以前写的检讨书的照片,让他按着抄。 “我太过放纵自己,丢弃做人原则,置班级,”划掉班级,“公司利益不顾,自私自利,目无尊……”停了半会儿,落笔:“尊领导。此时此刻,我内心懊悔无比。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 写到这里,萧盛瑄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几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好像还能唱出来? “……”他怒把最后几行划掉,拿了张新纸重新誊写了一遍。 次日,他把检讨书交给齐洺桓过目,眼瞎没看清,糙稿的和誊写的一起交了上去。想收回来晚了,低着头准备让齐洺桓骂,谁知齐洺桓竟笑到不行,扶额说:“萧盛瑄,我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哈哈哈哈哈!” “……那、那张只是糙稿!”萧盛瑄的脸顿时烫了起来,下意识伸手要去抢回来。
第63页 “哎!我不给你,我以后心情不好要拿出来看的!”齐洺桓把他那张糙稿锁进抽屉里,起身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搭过他的肩:“走,去吃饭。”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事情过去的第二天,齐洺桓约萧盛瑄去射箭。相比起之前顺从般的自然,这天的萧盛瑄看起来是比较别扭般的自然。 进了射箭馆,齐洺桓拿起一张弓掂量了两下,递给了萧盛瑄,“这个可以吧?” 这弓不算轻,十二公斤重量。萧盛瑄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而是拿着它,又取了箭。 齐洺桓转身也拿了一副重量差不多的弓箭。俩人进到场内,齐洺桓站在箭道上射出了第一支,箭最终落在了红圈上,离黄心只差一点。他侧过头去想看看萧盛瑄的成绩,萧盛瑄仍伫立不动,只箭未发。 “你看起来兴致不高,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齐洺桓喜欢有话直说,察觉到了这点不对劲,便会挑明了问,“你如果对我的处理方式有什么不满,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上司和下属,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又取了一支箭,盯着靶心,调整自己发箭的姿势,注意力似乎是集中在了射箭上。 他既问出来,萧盛瑄沉默不下去了:“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我默不作声,或者是直接指出失职人员,你又会怎么做?” “嗖”一声,又一箭发出去,仍是中红环,未中黄心。 “你认为我会怎么做?”齐洺桓浅笑看他,觉得他真是有趣,居然能为这样一个问题困扰这么久。 萧盛瑄定定地说:“你可能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会对我抱有另一层看法。” 齐洺桓默了一会儿,轻声一笑,不置可否,“你说得不错。”正想再发一箭,耳边悠悠响起一句:“想讨好你们大老闆真难。” 再回过神来,萧盛瑄对面的靶子上,一支箭正中黄心。 齐洺桓微微一讶,提起了更浓的兴趣:“看来得好好跟你切磋切磋了。” 俩人一边切磋各自的箭术,一边讨论起了“究竟该如何适当讨好大老闆”这个问题。由这个问题引起其他问题,一讨论起来,不同的看法居然不少。 面对不一的观点,齐洺桓素来会选择先听听对方怎么说,若能打动,他自我反思,若打不动他还要强行较真,此人傻逼,懒得交流。 他不是个执拗到完全不肯接受别人的观点的人,但萧盛瑄的观点,却让他在接受的过程中有点惊讶。因为萧盛瑄没有哪一次,将自己的想法这么毫无遗漏的告诉他。 齐洺桓忽然觉得,萧盛瑄这是头一回去掉上下级的那层隔阂,把自己当地位平等的朋友看。 月底产品试验版做了出来,首月销量较平淡,次月开始呈上升趋势,第三个月的反响便不错了。周六,负责这个项目的萧盛瑄这组人去聚会,萧盛瑄在这群人当中第一次放开自己,一群人一兴奋,喝得就有点多。 聚会到了后半段,里面几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同事说要玩游戏,几个年长的就陪他们玩。玩了几局,萧盛瑄输了,他们要求他打个电话给谁说句晚安。 此时的萧盛瑄脑子已是又懵又晕,拿起手机,手指滑到温祈那里,又想着人家是女孩子,大晚上的打过去打扰她,总归不太好。手指再往下滑,打给了齐洺桓。 萧盛瑄听任他们的意思,把手机开了免提:“喂,睡了吗?” “还没。”对方浅笑了一声,说:“怎么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聚餐吗?” 齐洺桓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好认。在场的几人一听是大boss,顿时感觉一阵寒风吹过,酒醒了大半,眼睛瞪得铜铃大,直勾勾盯住萧盛瑄,不敢出声,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和八卦。 “嗯……没怎么,就、就是想问你睡了没。”萧盛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笑,这句话也说得很好笑。 这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心情,就像他高中时候第一次打电话给隔壁班的女同学一样,虽然只是游戏所需,却还是会感到紧张,说起话来,磕磕绊绊,有点蠢。 “还在看文件呢。”齐洺桓翻动桌上文件,听出了些什么。说来有趣,这个人前几天和他争辩起“沈復是个什么人”来,气势可没这么微弱。 同事们表情带着点激动,像是催促他赶紧说下一句话,结束这场谈天,因为他们已经抑制不住好奇心想问更多的问题。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萧盛瑄还没讲完,忽然胃内翻腾,俯身将胃内东西皆尽吐出来。 几个同事忽然惊起,齐齐围上来,安静的空气骤然喧闹。 “快快快!拿水!” “喝太多了!” “纸纸纸,把纸拿来一下!” 有人给他递水,有人顺他的背,几乎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手机里还有一个可以听到这一切动静的大老闆。 萧盛瑄的手伸出人群,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忍着胃里的难受,强行说了句:“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没事了,呕……” 齐洺桓对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怔愣,半晌后,打给了在场的另一位同事问:“你们在哪?” 萧盛瑄感嘆自己年纪大了,才快奔三的人,酒量居然变得这么差。迷迷煳煳的吐了一地,迷迷煳煳的在包厢沙发上躺尸,迷迷煳煳的又不知被谁送了回去。 睡了几个小时,胃又难受得醒过来,萧盛瑄发现躺着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装修风格看着熟悉,他好像来过一次。 起身,打开房门,望着亮着盏幽黄灯光的空荡荡的走廊,萧盛瑄揉了揉脑袋,想起了这里是齐洺桓的住的地方。 走廊是亮着的,客厅一片漆黑,看来大家都已经休息了。萧盛瑄这会儿刚醒来,已睡不下,又不知待在房间里能做什么事。 这时,听见走廊尽头那个房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他悄步走上去。 书房的门没关,半掩着,透过门fèng,看见齐洺桓坐在书桌上,一手在抽屉里翻着什么东西,一手捂着唇咳嗽。 齐洺桓脸本苍白,加上现在这样剧烈的咳嗽,看着就像个重病的人。要不是平时看他精神奕奕,萧盛瑄真有这样的错觉。 在抽屉里找了半晌,齐洺桓找出了一瓶药,就着热水吃了两颗,片刻后,咳嗽明显有好转。 “你怎么醒了?”齐洺桓将药收进了抽屉里,看见了门外的萧盛瑄。 “嗯。”萧盛瑄点点头,走了进来:“你感冒了?” “这两天风吹多了。”齐洺桓揉了揉喉咙,眼眶咳得有点红,“既然睡不着,就来这里坐着聊会儿天吧,这些工作,实在是做得枯燥乏味。” 萧盛瑄听话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揉着太阳穴,酒醒了不少。一看手錶,已经快凌晨两点。当老闆的就是辛苦,这个点仍要处理文件。
第64页 再看周围,书房齐齐整整,书柜有好几个。有一个柜子专门放专业书籍、严肃文学书籍,还有一个柜子,放了一系列的《指环王》、《哈利波特》、《冰与火之歌》……等小说。然后萧盛瑄第几百次想起,他的那本哈利波特,仍在延迟归还中。 “你们昨晚挺开心的吧?感觉很少能见你这么放开自己。” 萧盛瑄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起来:“让你见笑了。” “哪有什么见笑,我觉得挺好的。”齐洺桓的手指在桌子上的文件敲了敲,说:“像我一样才不好,现在的生活每天都是工作,都不知道人生乐趣在哪里。” “我以前倒挺羡慕你这种生活的。” “你羡慕?”齐洺桓挑眉看他。 “我说以前嘛。” “哦,那你以前都是些什么想法?” “以前的想法总是不能当真的。就像少年时一直有个梦想,希望能站在世界顶端。上了大学后这么二的想法没了,梦想还在,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世界级的设计师。但现在……”萧盛瑄说到这里,沉默了,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之前那段时间,在赵望卿的阴影下,别说梦想,他连活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可现在,毕竟又不同了。 “现在呢,你的梦想还在吗?”齐洺桓望着他的双眼,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看着齐洺桓,抿了下唇:“又好像回来了。” 齐洺桓盪开了一弯笑,起身坐到了他旁边:“那好吧,未来的世界级大设计师,我们来聊聊梦想这个新鲜的话题。” 这夜与齐洺桓彻夜畅聊,天亮了才回客房睡了一会儿。他以前总觉得自己老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还在可以聊梦想的年纪。 九月初,萧盛瑄收到来自齐茗云的邀请函,十五号她生日,会在齐洺桓的别墅里开生日宴会,请萧盛瑄去。 他不去。一来他跟齐茗云并不是很熟,二来他跟齐茗云那一整个朋友圈都不是很熟。 或许一些有心之士会想抓住这种机会,可萧盛瑄对他们只想敬而远之。 三来,他不信那天赵望卿不会去。不想看见。 十五号那天,萧盛瑄正好出了趟门,走在路上,好死不死,碰到了那位坐在敞篷跑车里的寿星。 齐茗云坐在车上,拉下她的大墨镜,对着萧盛瑄囔囔:“我不是邀请你今天参加我的寿宴么?你怎么往这个方向走?” “抱歉,我今天有事,实在抽不出时间,去不了。” “我哥给你们整个公司都放假了,能有什么事” 萧盛瑄给以微笑:“私事。” “我不信,你上车。” “不信拉倒,反正不去。”萧盛瑄也不跟她客气了。 他以为齐茗云听完这话,就应该跟他说句拜拜然后飈着大跑车离开,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一下一下地突着油门,慢悠悠地跟在他旁边。 他不耐烦了:“你怎么老跟着我?” “你要是不上车,我就这么一路跟着你。” “你跟着我也没用。” “无所谓,咱们就看谁耗得过谁,大不了我也不去宴会了。”齐茗云戴好墨镜,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踩油门。 萧盛瑄:“……”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他以前真没见过几个,比当年主动追求他的阿妮都更胜几分。 最终实在是耗不过她,没办法,还是上了她的车。他手撑着车门,嘆了口气,不解地问:“你干嘛管我去不去你的生日宴会?我和你,好像也不是很熟吧。” “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我可是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了。”齐茗云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萧盛瑄冷冷一笑:“你别开我玩笑,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取向。” “我没开玩笑。”齐茗云说,“我如果是直的,一定嫁给你,谁想嫁给那个傻逼。” 他心里想:我就算还是直的也不会想娶你,一年得被带多少绿帽子。 等红绿灯的时候,齐茗云侧过头来,凑近了萧盛瑄的脸:“我说真的,要不我们俩试试?我还没跟男的试过,你要是害羞,可以我来主导。” 萧盛瑄身子靠在了车门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握着车门把,“……我看我还是下车吧。” “别啊,我说着玩的。”齐茗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红灯显示还剩十秒钟,她涂着墨绿色指甲油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似是一句什么话憋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姐姐,叫什么呀?” “谁?” “就是上次我在咖啡馆里碰见的,跟你在一起的那个。” 经齐茗云一提醒,萧盛瑄就记起他和温祈一起出去,和她偶遇的事情。恍然大悟,原来齐茗云跟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主要目的是在这里。 他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回答:“她直的。” “是直是弯,我看得出来。” “她交过男朋友。” “你难道没问她为什么分手?” “我……”萧盛瑄蓦然语塞,憋了半晌,默默吐出俩字:“没问。” 齐茗云笑得一脸得意:“你不说也没关系,有人会告诉我。” 萧盛瑄拧了下眉,不理她,些许后悔自己上了这辆贼车。 齐洺桓的别墅他来过两三次,今晚看起来却显得很陌生。未到时间,被邀请的那些宾客还没来,但是花园、游泳池和大厅已被布置得富丽堂皇。 “盛瑄,你来了?” 萧盛瑄转头去看叫唤他的齐洺桓,点点头,微笑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齐洺桓穿得光鲜得体,头髮也是经过精心打理的,整个人更加的丰神俊朗,符合极了女生心目中年轻有为的总裁形象。 这套深蓝色的西服,显然比上次在商务酒会上的那套还要贵出数倍。人人都说这个齐洺桓把自己的妹妹当宝一样,今晚一见,果真不假。 齐洺桓走上来摸了摸齐茗云的脑袋,“生日快乐,小寿星。阿勤昨天把你的衣服寄来了,在楼上。” “阿勤手脚就是快,我看你们两个现在都闲着,不如一起来帮我挑挑衣服。”齐茗云一手挽着萧盛瑄,一手挽着齐洺桓往楼上去:“洺榛不来,那傻逼肯定又去泡妞了。” “茗云——” “好好,我错了,是二哥。” 帮齐茗云挑个衣服,花去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楼下陆续有人进来的声音,都让管家先招待着。 齐茗云最后挑了件星空蓝的裙子穿,觉得萧盛瑄今日的衣着不大合场,让齐洺桓借他一件好的,自己则说要先去招待客人。 紧接着,萧盛瑄就跟着齐洺桓来到了他的房间。齐洺桓一边跟他聊着天,一边替他选着柜子里的西装。不知不觉的,帮着他换了衣服。
第65页 在齐洺桓替他打好领带后,萧盛瑄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竟顿觉略微尴尬。 齐洺桓看起来倒是没察觉什么,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赶忙说没什么,道了声谢,转过身去对着镜子。他看见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脸居然有些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金工实习,全天满满的工程安排,一点时间都没有,万分抱歉 第50章 第五十章 萧盛瑄穿着的这身衣服和齐洺桓的这身色系相同,看着就像是成套的。都是出自齐洺桓的衣柜,大概是巧合,他也没在意这些。 换好衣服后,和齐洺桓出门下楼。宾客已经来了很多,大多年纪轻轻,红男绿女,名媛千金居多,男性少了些。想到齐茗云的爱好,又觉得这样的男女比例情有可原。 管家和佣人陆续将新鲜的甜点、小食、饮料端上,食物的香甜盈满了整个房子,香甜中还透着美酒的芬香。 窗户前不远处有个桌子,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礼物堆得满满的,有些比较大件,就放在了地上。 萧盛瑄和齐洺桓正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客厅里的宾客不知撞见了什么好事,忽然围聚在一起,鼓掌鼓得很优雅,拔高了声音,不失大体地起闹着些什么。 萧盛瑄往人群围起来的中央看去,看见赵望卿正在给齐茗云戴一条珠宝项鍊。珠宝很大颗,雕琢成了多边形,是海洋的颜色,在灯光下发着璀璨的光,与齐茗云耳朵上那对钻石耳环交相辉映。 那条珠宝项鍊在场几乎没人没见过,是最新香港珠宝大商推出来的一款项鍊,在拍卖会上千万起拍。而现在,它由齐茗云的未婚夫,戴在了她脖子上。这些鼓着掌的人中,又有多少在眼红? 项鍊戴好后,齐茗云形式性地搂住了未婚夫的脖子,给他一个拥抱。赵望卿抚着她的头髮,靠在她的耳边,几句低语,举止亲昵。要是不清楚一切的,真以为他们会是恩爱幸福的一对情侣。 今晚的赵望卿穿着打扮得很得体,一身酒红色的西装,在灯光像是高奢到供人展览的醇香红酒。举止神态又优雅得像个贵族王子,与齐洺桓竟是不相上下。这是萧盛瑄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若非熟稔至极,他未必能一眼就认出这个人。 在齐茗云耳边说完几句别人听不到的话,赵望卿抬起了头,目光正好落在楼梯口,萧盛瑄和齐洺桓的身上。 凉薄的笑意逐渐散尽,目光也一寸寸冷下去,赵望卿看着他们,那两身相似得如同情装一样的西服,在他眼中刺出了火花。 萧盛瑄很快避开他的目光,带着那种不想面对,他转身欲再上楼:“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上面。” 齐洺桓在一瞬间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自己身边,“待会再去拿。” 萧盛瑄颠了两步,又站回齐洺桓身边。他感受到了更阴寒的目光,选择自动屏蔽,心脏却像被蚂蚁爬过,麻麻的,算不上痛和痒。 齐洺桓往人群处走,萧盛瑄走在他后面。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kingsley到了。”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齐洺桓缓缓地朝他们两个人走过去,“有了kingsley你送的这条项鍊,我给茗云的礼物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送我的耳环,我也很喜欢~”齐茗云摸着自己耳朵上挂着的两颗亮闪闪的钻石坠子,演技不俗,说起“喜欢”来,总能真的面露喜爱之色。 赵望卿皮笑肉不笑:“齐大哥这话说的,你送的这对耳环,价值怕是比我这条项鍊还高上一倍不止。”也只有在这种场合下,他才会规规矩矩地喊一声“齐大哥”。余光一直落在齐洺桓身后的那个人身上,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他。 “礼物并不重要,送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齐洺桓侃完这句话,宾客们心领神会地笑了几声。 看着齐茗云耳朵上、脖子上那稀有的钻石珠宝,一些人嫉妒得红了眼,却还在强挤笑意地应和: “齐小姐真幸福,有这么疼爱你的未婚夫和大哥。” “是啊,我可真羡慕齐小姐。” “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三个人三台戏,加上观众虚伪的迎合,看得萧盛瑄心累。很快,齐洺桓就停止了和那俩人间的交谈,以主人的身份招待起了客人。 “感谢各位今天赏脸来为茗云庆生,今晚的食物都是我的法国大厨亲自掌勺的,葡萄酒是今早刚从法国酒窖运过来的。大家尽管品尝,不必客气。当然,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不用拘谨。”齐洺桓说了这番话,几个宾客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去尝一尝齐家酒窖的葡萄酒。 人群在散开的时候,赵望卿终于瞧了萧盛瑄一眼。紧接着,齐洺桓走上前去,搭着赵望卿的肩膀,“聊一聊?” 赵望卿没回答,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到了边上去。 瞬间,就剩萧盛瑄和这位大寿星。萧盛瑄应付不了齐茗云这样的人,朝她扯了个微笑,随即转身走去了阳台。 远离了室内喧嚣,萧盛瑄的心才稍平静了一些。麻麻的痛感,在被凉风吹过之后,也顷刻化作了虚无。 齐茗云跟出来,站在他旁边,手拖着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海洋色的珠宝:“好看吗?” 他瞥了一眼,语气淡漠:“珠宝我不太会看。” 这份淡漠,在齐茗云耳中听来,总觉充满了敌意。或者说准确点,是带着醋味的敌意。 “你说我如果把这条项鍊送给你那位朋友,她会喜欢吗?” 萧盛瑄眼睛瞪了瞪,“这是……这是你未婚夫送给你的,你怎么能转手送给其他人?” “这是赵望卿答应给我的好处。”齐茗云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不像在说笑,“他想解除婚约,要我也跟家里人提,所以就给了我这样的好处。” “……”萧盛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嘴唇紧闭,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齐茗云故意问道:“你很惊讶?你猜,他这是为了谁?” “……”他仍旧沉默。爱为谁为谁,和他没多大关系。赵望卿的心又岂是常人能猜透的,脑子热起来,做出来的极端事总能叫人瞠目结舌。冷静了之后,又能一刀一刀,往人身上捅得又狠又果断。 下意识和齐茗云回头,透过人群,看见一场话还没谈完的齐赵二人。齐洺桓靠在赵望卿耳边,悄声讲了几句话,随后一声嗤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走了。赵望卿脸色就像裹上了冰霜,看他背影时的眼神像要杀人。 齐茗云倒是看得很过瘾:“我哥就是这样,总爱表现出那种,‘我就喜欢你看我不慡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一声轻微的笑声从萧盛瑄的喉底发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齐洺桓在客厅里没找到萧盛瑄,转身上了楼。 齐茗云看在眼里,居然觉得有那么几分温情:“其实我刚刚不该和你说那些,这样太对不起我大哥了。”
第66页 “为什么这么说?”这点,萧盛瑄是真的不明白。 她感到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他:“你都没发现吗?我大哥明显喜欢你。” “你别乱说!”萧盛瑄即刻做出了反驳,脸瞬间涨红。 齐茗云捂着自己的嘴唇:“哦对不起,我说错了,他明显想上你。” “你……”萧盛瑄噎了一口气。正想扼杀她这可怕的思想,赵望卿的出现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知是否身处背光的原因,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赵望卿,觉得赵望卿的表情比方才还阴沉得可怕。 看到走到面前来的人,萧盛瑄那两条眉毛当即平缓了下来,神情冷了。齐茗云凑在他身边,没动。阳台一下陷入沉寂,寂静到可以听到屋外虫子的鸣叫。 赵望卿望着齐茗云,发出冰冷的客气:“你能不能离开一下?”和刚才送她礼物时,完全是两个神态,两个态度。 “ok!ok!我走。”齐茗云耸了下肩,给了他个白眼,离开了阳台。 萧盛瑄想跟着她走,手却被顿时赵望卿拉住。 夜色幽凝,室内的灯光、酒杯交错声、低喧的人声与他们隔了一道门槛、一扇玻璃,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而他们两人之间,一fèng之距,却已经隔了一个世界。 赵望卿问他:“你跟齐洺桓……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萧盛瑄没把手挣开,心情似乎是在某种克制下,不起任何波澜。又像是本来就这么平静。 “他说……”赵望卿唇瓣动了动,把原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道:“你今晚穿他的衣服,颜色还穿得很相近。” 萧盛瑄无语到笑。距离上次这么近面对这个人,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可跟他一说话,仿佛又能回到对他最切齿的那个时期。 他回答:“我跟他日久生情,两情相悦,这个解释满意吗?” 赵望卿默了一会儿,一个极浅的笑浮上他的嘴角,渗着点苦涩:“你还肯气我,证明你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我。” “……”萧盛瑄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话,滞了一滞,甩开他的手,“智障。”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进了客厅,他们又得带回那层隐形的面具,重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赵望卿只跟了萧盛瑄两步,没有前进了。 他看着萧盛瑄的背,眼神蕴起了说不出的落寞。眼前的这段距离不远,但他也只能止步于此。 赵望卿第一次不懂该怎么处理一段感情。他想将自己的爱变得柔软温情,可这样的爱,触不到那个人,不会再得到那个人的回首。但若将爱变得凌厉,那个人又会被再度刺伤,逃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似乎是第一次拥有爱情,原来爱情的滋味是酸中带甜,苦中带刺的。这样的一杯饮料,喝下去一点也不好受,刺拔不出来,酸和苦消除不去。可纵是如此,为了那仅有的一点甜,他也依旧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萧盛瑄上楼去找齐洺桓,赵望卿感到胸口闷了一闷,脚步要跟上去。这个时候,齐茗云上来勾住他的手臂,脸上是甜美的微笑,警告的话语从笑弯了唇角挤出来:“大家都在看着呢,在我们的关系结束之前,你也控制一下自己。” 斜眸环望四周,一些宾客的目光果真时刻牢牢地落在他们身上。他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未动,心脏好似空去了一块。 上到二楼,萧盛瑄正好碰见齐洺桓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齐洺桓眉头微微一蹙,不解地问:“你在二楼?我刚刚上来怎么没找到你?” “我现在才上来的,也是上来找你。”萧盛瑄找了这个藉口,掩盖自己只是想躲避赵望卿的事实。 听到那句“也是上来找你的”,齐洺桓露出了个欣然的笑容,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眼前的人,说:“你落在房间里的手錶。” 萧盛瑄愣了愣,把手錶接了过来。 原来他真有东西落在这里…… 看着萧盛瑄把手錶戴回手腕上,齐洺桓问他:“下去吗?” “再待一会儿吧,我想抽根烟。”他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气,当然不会想那么快再下去受刑。无论现在的他对赵望卿抱有的情感是咸是淡,只要是赵望卿存在着的地方,永远是他的刑场。 二楼风比较大,一下子就把人身上的热气吹散。萧盛瑄慢腾腾地点了一支烟,手臂撑在阳台的围栏上,朝冰凉的空气吐了一口浓白烟雾。 齐洺桓裹了一条围巾才走出来,萧盛瑄略略一惊,不知道他居然这样怕冷。 萧盛瑄递了根烟给齐洺桓,齐洺桓低下头,也不用手拿,直接咬了过去。他打开自己的打火机,却不见火花。 “我的打火机没气了。”他盯着萧盛瑄说,“借用一下你的。” 萧盛瑄以为他是问自己借打火机,刚想把自己的拿出来。手才伸进口袋里,齐洺桓就凑近过来,侧了侧脑袋,菸头对着萧盛瑄正抽着的菸头一吸,他的烟就燃了。 这举动来得太突然,吓得萧盛瑄一口烟雾吞了下去,弓着背咳嗽了好一会儿。 “第一次这样给人点菸?”齐洺桓顺了顺他的背,看着他这样的反应笑了。 “第一次这样给男人点菸!”萧盛瑄直起身子,又咳了两声,眼角已经咳出了泪花。 “你以前还这样给女人点过烟?” 萧盛瑄顿了一顿,不是很情愿地告诉他:“以前的女朋友。” “哦对,你好像说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萧盛瑄瞪大了眼睛。他可不记得自己跟这个男人讲过任何关于女人的事情,更别说自己以前的女朋友。 “你喝醉的那天晚上,拉着我的衣服说了一箩筐的话,快把你的前半辈子都讲完了。”齐洺桓朝他脸上唿出了一口烟。 都说男人往男人脸上吐烟是种挑衅,往女人脸上吐烟是种调戏。而这种举动,换到这里,却说不清楚属于哪一者。 萧盛瑄没心思去研究这个举动属于那种情况,他拿手拨了拨烟雾,神色慌了,“我……我还说了什么了?”他心里虚得很,生怕自己把当初在温哥华那些风花雪月的事都吐得一字不剩。 “你讲了很多事情,我没有全部听清,只听清楚你最后一句话……你说,‘我走到哪,他都能找到我。那我不如不走,躲在你身后,只要你肯当我的避风港,让我依靠’。”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萧盛瑄讲这句话的场景,嘴角不觉浮起了一个弧度。 “我真这样说?”萧盛瑄心脏跳了一下,瞬间有种想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他拼凑语言,乱糟糟地解释着:“这、这只是我以前的想法……不是……我以前也没把你当做什么避风港,我只是喝醉了,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第67页 “那样想也挺好的。”齐洺桓打断了他的解释,脸上笑意浅浅,话说得认认真真。 “我真没这样想!” “……”“真的挺好的。” 在把各自的烟抽完之前,俩人就都没说话了。萧盛瑄在懊悔自己讲过的话,齐洺桓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再下楼时,楼下的客人气氛已经比刚才还浓烈,放开来说说笑笑,互相取乐。 赵望卿和其他男宾在聊天,看到萧盛瑄下来,目光便不禁追随了过去,余光瞥见了他身边的齐洺桓,就像眼睛里进了一根刺。 齐茗云离他们不远,却只把她大哥叫了过去。萧盛瑄便站在原地,等他们讲完兄妹之间才能讲的话。 齐茗云对她大哥讲了两句话,紧接着就拿出她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放在齐洺桓的耳朵边,似乎是让他听个音频。 一会儿后,齐洺桓笑了,那是一个萧盛瑄没见过的笑容。像是觉得一件什么事情很有趣,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很开心,像是对一件事情很满足。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灯光暗了下来,宴会进入了跳舞的环节。 齐洺桓先和齐茗云跳了一支舞,兄妹两人的舞技都很棒,围成一圈的观众全看得纷纷发出赞嘆。倘若这二人不是兄妹,还真是天作之合。 和齐茗云跳完这支舞后,两个人行了最基本的礼,观众的掌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来。随后,齐洺桓走到萧盛瑄面前,伸出手,说了“may i”邀请他跳舞。 萧盛瑄正鼓着掌的手渐渐停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我?我不会啊。” 和男人该怎么跳交谊舞!萧盛瑄内心发出了疑问,他是该跳女人的舞步还是男人的舞步?!而且是两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我可以教你。”齐洺桓并没有要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那些原本还想跳舞的人,这会儿都驻足看了他们。一双双眼睛落在萧盛瑄身上,他若拒绝了这个邀请,反倒显得很不给情面。 手刚放到齐洺桓的掌心上,萧盛瑄就被他拉过去,随着响起来的优美的音乐,跟着拍子跳起了舞步。 现场有人爆出欢唿声,然后鼓起了比方才还热烈的掌。 可以说,和萧盛瑄跳舞,齐洺桓更放得开,表现得更加有热情。萧盛瑄起初满头是汗,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捏得紧紧的,但在齐洺桓的带领下,他很快就熟悉了这种节奏,渐渐进入了佳境。 旁人看得是有些吃惊的。两个男人跳交谊舞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见过。或滑稽,或违和,或骚气。配合得默契的,则又像是形式化的舞蹈。 可这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熟练但不随性,另一个生涩却不拖滞,竟将这场舞跳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旁人很难说清这种美,但要是将这种美和某种感情扯上关系的话,则又不那么难理解了。 看着这一切的赵望卿脸上没有表情,指甲则快在掌心里嵌出了血。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当中的哪个一个人故意来看他一眼,他也能将此当作挑衅,好歹不会这么愤怒。 可没有,包括之前最爱拿萧盛瑄来刺激他的齐洺桓,此时此刻也沉浸在和萧盛瑄的共舞中,眼里满是少见的柔情。 好一个情意绵绵,你侬我侬! 妒火使得赵望卿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忽然想知道,他们两个之前在二楼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那个二楼,仿佛藏了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一样,令赵望卿恨不得将它破碎。 回过一点理智后,他已经来到了二楼,并且打开齐洺桓书房的门。门没上锁,灯也没全关,显然是不久前还有人进出过。 听齐茗云说过,书房是齐洺桓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世界。肯让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这个齐洺桓,怕不是动了真心思。 书架另一头放了个酒柜,上面摆了各地各色年代久远的美酒。赵望卿的手徐徐从酒柜上扫过,随着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响声,地板上瞬间满是酒瓶的碎片和鲜红的液体,酒香盈满了整个书房。 书桌上的菸灰缸里,两根叠在一起的香菸还发着一点火星子,两缕苗条的青烟在夜色中扶摇向上。赵望卿拿起菸灰缸,朝地板上那滩混着碎片的酒液摔过去。 楼下的舞曲停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的赵望卿翘腿坐在齐茗云旁边。齐茗云没注意他,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跳完了一支舞的那两个男人。 舞步停止后,萧盛瑄大口大口地喘气。紧张感早没有了,手脚跟着心脏一起在颤抖。他把头低着,怕让别人看见他脸上激动的神情。 他要将手收回,齐洺桓没放开,低下头把嘴唇凑到他耳朵旁:“你刚刚跟赵望卿说我们日久生情,两情相悦。” 萧盛瑄登时打了个激灵,抬眼看着齐洺桓,正巧对上了他幽邃的双眼。齐洺桓的脸离他越来越近,是个人也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萧盛瑄彼时浑身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得无法动弹。在这一刻,他居然下意识的想去瞥一眼赵望卿。 就在齐洺桓的嘴唇快碰到他的时候,忽然一个尖细的女声惊叫:“着火啦!着火啦!楼上着火啦!”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一说起火,在场的几个男宾立马和管家一起奔上去灭火,火势倒是不大,几个人一下子就把它扑灭了,只是齐洺桓的那一柜子酒,一柜子书,被毁得所剩无几。 在那一瞬间,齐洺桓被激起了怒火,他把冷冽的目光投向赵望卿,在赵望卿的眼里,他看见了挑衅。 他知道,他们今晚互相踩到了对方的底线,在谁更能惹怒谁的这场比赛上,赵望卿从来不肯认输。就算齐洺桓这会儿要深究这件事情,要报警,要走法律程序,赵望卿也无所畏惧。 “是场意外,窗户没关紧,风把菸头吹到了窗帘上,这是我的疏忽,令诸位受到惊吓,我在此向诸位道歉。” 齐洺桓是这样向众人解释并且致歉的。他妹妹和赵望卿还有婚约,他们两家集团还处于友好模式,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而不顾全大局。 他请那几位帮忙灭火的男宾勿要把书房里的景象告诉其他人,从房内的迹象看起来,明显是有人刻意纵火。 几个人知情人心里是有数的。圈里内谁不小心得罪个谁是常有的事,只是把人得罪到要上门放火,也不知道这个齐洺桓是撬了人家老婆还是怎么的。 这场宴会被迫结束,齐洺桓向宾客再三表明了歉意,走过赵望卿身边的时候,他沉声说了一句:“私底下解决。” 这句话读透了,就是:你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他心里也很想问候赵望卿的妈,可他又不能不尊重死人。 齐洺桓忙着处理这滩浑水,一时也就无法顾及到萧盛瑄。萧盛瑄不仅没感到失落,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刚才萦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浓烈,浓烈到让他无所适从。险些面对的那种触碰,是萧盛瑄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因此他倒认为,这样的中断,来得刚刚好。
第68页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齐洺桓会知道他应付赵望卿的那句话,想起了齐茗云在他耳边放音频,似乎就清楚了一切是怎么回事。 萧盛瑄觉得,他以后得离这对兄妹再远一点。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赵望卿走到了他身边,面带微笑地说:“学长,我送你回去。” 萧盛瑄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对这个人,他总是本能的迴避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赵望卿对他向来执着:“这个地方没有车站,又叫不到车,你怎么回去?” 萧盛瑄看了远处的齐洺桓一眼,然而彼时的齐洺桓根本无暇顾及他。 赵望卿将他的这个举动收在眼里,有些气愤和失落。 他假装视而不见,笑容依旧挂着,不过略显苍凉:“只当作顺路送认识的朋友回家而已,我保证我不会做其它的,或者,你要是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可以一路都不说话。” 面对头一回卑微至此的赵望卿,萧盛瑄沉默了。他在思考着他是否要动容,还是要提醒自己清醒。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还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吧……”赵望卿把声音放软了,带着他以前惯有的撒娇的味道。 萧盛瑄没有回答,他走出了这个地方,没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唿。赵望卿跟了出去,这个机会他终究还是死不要脸的争取到了。 在车上,萧盛瑄手撑下巴靠着窗,眼睛一直看向窗外,或许偶尔不小心,会在窗户上看见赵望卿的脸,以及他那个一直要移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赵望卿果真一路上都没讲话,连唿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到了某个路口,萧盛瑄说:“就是这里。” 车停下了,但萧盛瑄打不开车门。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赵望卿,“把车门打开。” 赵望卿没听他的,笑了一笑,“这不是你家吧。” 萧盛瑄微微一怔,神色又立马恢復正常:“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我家?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把车门打开。” “因为这个小区才刚开盘啊。”这个拙劣到蠢萌的谎言,赵望卿都不太好意思揭露。 “……”萧盛瑄愣了有半晌,过后,死不承认地坚持道:“谁跟你说我住这个小区了?我住在……住在它后面的居民楼里。” “你不让我知道你的住处,是怕我会去骚扰你吗?”赵望卿明显不相信他临时编出来的谎,他嘆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做让你讨厌的事了。” 萧盛瑄显然不太爱跟他纠缠这些,也跟着嘆了一口气:“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齐洺桓去过你家吗?”赵望卿忽然将话锋一转,转到了这个问题上。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他是我的老闆,就算去过我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赵望卿眉毛扬了一下,原来有的地方,已经是那个人可以走进去,而他不能走进去的了。 盯着萧盛瑄的脸,看着他那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赵望卿想起了刚才齐洺桓险些吻上这个人的唇。他感觉自己又一时失了神志,欺身上去,在这双唇上面盖上了印记,似乎这样能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在舌头刚进来的那一刻,萧盛瑄感觉自己被砸了一拳,那一拳,砸出了那些过去的画面,那些耻辱的、惨痛的记忆。 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些,他怎么还能让这个人靠近! 赵望卿见他一时没挣扎,竟更靠近了一点,想加深这个难得的吻。手刚抚上萧盛瑄的脑袋,就被萧盛瑄狠狠地推开。 萧盛瑄整个人往后缩,神情是避之不及的惊恐:“你不是说不会再做让我讨厌的事了吗!” 只一瞬间,赵望卿知道自己又错了,后悔的心情顷刻涌起,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慌忙说:“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他本想去拉萧盛瑄的手,顿时想起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来,略显侷促地说道:“你、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 萧盛瑄不听他解释,他扑向赵望卿的座位,强行开了车门锁。打开车门,他迫不及待的下车,朝着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 “学长!”赵望卿也即刻下了车,车门顾不上锁就跟在他后面。 “你他妈别跟着我!”萧盛瑄朝他吼了一声。 “学长,刚才是我不对……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仿佛没听懂萧盛瑄的话,依旧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送你妈!滚!”萧盛瑄拦下了正好路过的一辆的士,迅速地上了车,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的士经过赵望卿的身边,他没去看他。 在车上喘了几口气,萧盛瑄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他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生气到这种地步,他只知道,这一份生气,不只是对赵望卿的,也是对他自己的。倘若上天肯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把自己的人生切成两段,与赵望卿相处的那一整段人生,就都不要了。他恨那个时候的赵望卿,连带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一併痛恨。 的士开出了一小段路,他回头,看见赵望卿还站在那个地方,手无力地垂着、半低着头。好像神情,还有一丝混杂着懊悔的难过。 那个落寞的身影,让萧盛瑄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但他不能再看,也不能再想了,他太害怕自己会再错一次。 赵望卿回到了他和萧盛瑄之前一起住的地方。现在的他,已经把那个地方看成了他们的家。曾经是,未来也会是。 他没有开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月色下的那台钢琴。自从萧盛瑄走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台钢琴。似乎这台钢琴存在的价值,也不过是能够让萧盛瑄消遣时间,萧盛瑄如果不在了,那么这台钢琴再名贵也只是废品。 sing打来电话时,赵望卿正打算开始他的回忆。但这通电话打断了他想拾起来的美好,所以他接起电话后,很没好气地“餵”的一声,想让sing快说完他的废话。 “你居然把你大舅子的房子给烧了?我tm都惊呆了!”sing惊讶的语气从手机那头震到这头,激动得就跟听到花边新闻的八卦妇女:“你也太狠了吧,偷妻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一提起这个,赵望卿就火大:“我没烧了他整栋别墅就算不错的了,那个脑残居然想亲他。” sing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语气,赵望卿还是那个恃宠而骄任意妄为的富家小少爷。他笑了两声说:“还是为了那位萧学长啊?只是为了面子,你不会这么过的吧……” “面子”现在在赵望卿这里,还真的没有这么大面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空荡荡的钢琴凳,好似看见曾经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 “我爱上他了。”
第69页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被吓傻一般的沉默。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想笑你就笑吧……如果这是一个笑话,那我有可能会被你嘲笑一辈子。”说完,赵望卿就先苦苦地笑了。他要是早这么承认,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现在人都走了,对着一台破钢琴,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已经不会再信他了。 一辈子,一辈子可真长。初遇萧盛瑄那年他才十八九岁,那个时候的他,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一定会觉得可笑至极,又怎会知今日对这三个字的无奈。 见证了赵望卿对萧盛瑄从玩弄到认真到爱上这几个阶段的sing,彼时真的懵逼。他觉得自己看了60集脑残剧,而这部脑残剧,播了好几年,居然离大结局还遥遥无期。 过了好半晌,他带着老妈子的语气说:“我k长大了,难得。”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不知是受了哪件事情的影响,萧盛瑄最近总是刻意地避着一些人。 找齐洺桓借的那套西装,洗净晾干后还给了他,之后与他见面的次数便来得没那么频繁。 到了假日,他去找温祈,占据了和齐洺桓碰面的时间。缓过了几口气,萧盛瑄感嘆道还是女人好。 过个几年若他状态好转了,该过去的彻底过去,该遗忘的彻底遗忘,也许他就能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找个不会嫌弃他的女人结婚,从此与生活相安无事,谁也不再挑战谁。这大概算是他现在最奢求的美梦了。 齐茗云真的把赵望卿给她的项鍊送给了温祈,温祈把它扔在水果盘里当写生物品。问她是不是不知道这条项鍊的价值,她倒是知道的,只是满不在意。 后来齐茗云忽然跑来找她,萧盛瑄便匆忙熘了,女人固然好,终究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回到家时,齐洺桓居然出现在他家楼下,把萧盛瑄吓得一颤,差点想转个身假装要去买豆浆。 “盛瑄!”齐洺桓叫住了他,大跨步走到他旁边:“这几天怎么都不理我,那天晚上冷落了你,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太忙了而已。”藉口是找不到新藉口了,胡编乱造又不可能,只能用用这种老旧又万能的公式随意搪塞。 要说真正原因,再怎么也不会是那天晚上被冷落,而是那天晚上差点太过亲近。 “今天晚上也忙吗?” “忙。” 齐洺桓不蠢,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刻意迴避,索性挑明了说:“我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你应该不会察觉不到吧?” 这话齐洺桓是掖不下去的,他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在他的掌控之内,可萧盛瑄两三天不理他,让他难受得心烦意乱,竟能稍微地理解为什么赵望卿会动不动就发疯。 “我察觉到了。”萧盛瑄咽了口唾沫,也不想再迴避这个问题。 “然后呢,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齐洺桓双手插着口袋,走在他旁边,侧侧头看他。 萧盛瑄小声碎碎念:“……你们齐家总得留个后吧。” “什么?” “我是说,我觉得我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我?”齐洺桓的语气是带了一丝惊讶的,毕竟他就算不自恋,也一向对自己有自信。 “不是接受不了你,而是……我家里人不会接受,我已经这个年纪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齐洺桓抓起了他的手:“如果你肯相信我,我会让你家里人同意的。” 一想起家里人,萧盛瑄的心情就凉了,收回手,音调低下不少:“他们不会同意的。算了,我不想聊这个,我现在也没这方面的想法。” “好,我也不着急,我们以后还有得是时间。”齐洺桓不习惯强迫人,他一向坚信顺其自然,自会水到渠成,“那现在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了吗?” 萧盛瑄放弃了挣扎,笑了:“有。” 萧盛瑄那款产品的初版卖得很成功,在市面上特别受欢迎,为此也得到了很多家公司关注,纷纷表示想和齐洺桓合作,以这块材料开发下一个新产品。 公司的大生意是一单接一单来,正好又赶上了德国分公司的成立,齐洺桓这些日子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前一阵子还对赵望卿想要的那一块地咬得紧,最近却不得不把这些恩怨放一放。 但老天似乎是还嫌他不够烦心,没过多久,齐茗云就和家里人摊牌,说她和赵望卿没任何感情基础,结不了那个婚。 她家里人当然是不同意,管他们小孩子之间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也不能坏了长辈们之间的情谊。可听说齐茗云的意思是,他们今天不许,她就明天再闹,明天不成,就后天再闹,反正会继续闹下去。 为这事儿齐茗云还和家里人闹翻了,跑到了上海来。家里人打电话问她大哥知不知道她的下落,齐洺桓又表示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偌大的上海她跑去了哪里。 齐洺桓被公事家事一堆事缠身,跟萧盛瑄连私底下碰面的时间也没了,萧盛瑄感觉自己孤独却又自在地度过了好几个月。 过年的时候齐洺桓也没能从这些破事中脱身出来,齐茗云则和家里人闹得更大了,最后居然索性出了柜,把她家老头给气的,差点没在家里折腾到掀房子。 萧盛瑄选择回一趟老家,父亲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工资高,福利也不错,住所也搬到了公司附近一栋新建的公寓里,生活条件明显是好了。也肯和萧盛瑄好好地坐一会儿了,即使彼此坐着各自不说话。 他又一次去母亲住处附近晃荡,那天见到了一个驼着背的中老年妇女,戴着老旧破口的针织帽,怀里抱着一袋看起来不是很新鲜的青菜。她的步子不稳健,可是速度很快。背影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在萧盛瑄的心中,一直光鲜亮丽的母亲,不会使自己褪色到这种地步。并且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也还没老到这种地步。 当他想跟上去看看的时候,女人飞快地窜进单元楼,关上了单元楼的防盗大门,至始至终也没让他看一眼正脸。 萧盛瑄打了电话过去,叫了一声“妈”,问候了一句“新年快乐”。对方在沉默了一分钟后,才挂断了电话。 赵望卿给他发来了消息,他没回,在老家虚度了几日,假日过去后就回上海继续工作。然后就是日子与日子反反覆覆地叠来叠去,听听齐茗云与他家人的战斗风云史。 某天凌晨十二点,正忙着策划方案,赵望卿给他打来电话,他一只手用铅笔拉着弧线,一只手拿着手机听他说:“学长,生日快乐。” 萧盛瑄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日期,才察觉到自己生日的到临。 “谢谢,没事我先挂了。”不想理他是真的不想理他,忙也是真的忙,这两者混在一起,口气就变得不是很好。 “学长,等一下!”赵望卿打断了他想挂断的念头,略微小心地问:“我今天,可以去找你吗?我好想你啊。”
第70页 萧盛瑄没说话,长长的一声嘆气给了他答案。 赵望卿的声音随着他的心情低落了下去,凉中透着一点苦:“我知道了,打扰了,再见……” 过了有一会儿,赵望卿才依依不捨地挂断电话。 萧盛瑄看着通话记录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几年来,每年第一个给他送来生日祝福的人,都是这个他一直不接触,却又不断接触的人。 早上来到公司,萧盛瑄收到了一大盒香槟玫瑰,玫瑰里面照例一张明信片,写着“happy birthday”,没有署名,但是这个字体萧盛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盛瑄随意把花放在桌子上,工作了一会儿后,感觉那盒花让他越看越难受,最后索性连盒带花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下午那位大忙人齐洺桓终于拨冗联繫了萧盛瑄:“生日快乐,抱歉,到现在才跟你说。” 萧盛瑄笑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谢谢了。” “我订了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晚上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大概得做到八点多才能结束。”怕让他以为这次又是借辞推脱,萧盛瑄便将具体的时间也一起告诉了他。 “那就晚上八点半吧,正好我也结束掉一个应酬。” 萧盛瑄想了想,说:“好。” 晚上八点还没到,萧盛瑄就将手头上的工作都完成了,按约去了餐厅,到齐洺桓预订好的位置上坐着等待。 齐洺桓这家餐厅选得很好,这个位置也选得很好。餐厅宁静典雅但不冷清,座位处于不会受人打扰的地方,但不偏僻,靠窗,正巧能看见窗外夜景,是个适合双人用餐的地方。 在座位上等了二十分钟,人还没来,服务员又给续上了一杯柠檬茶。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几分,齐洺桓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极少会迟到,萧盛瑄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就打了个电话给他。 对方过了很久才接,语气似乎有些波澜:“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耽搁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到。”说着,咳嗽了两声,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好。 “没事,你慢慢来。” 柠檬茶又续了两杯,漫长的等待使萧盛瑄忘记了晚饭还没吃的飢饿感,再一看时间,已经九点过五分。 萧盛瑄握紧了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又一次拨打了齐洺桓的号码,这次没有人接。 一直到服务员上来提醒打烊,他才意识到,齐洺桓放了他鸽子。 回去的路上又给齐洺桓打了两次电话,依然没人接听。萧盛瑄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或许气愤,或许担心,错综复杂的情绪交杂一起,让他感动疲倦。 回家以后洗完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一组照片在网上流传,有记者拍到一个名气不大的男明星和齐洺桓在酒店房门口,疑似开房。随后很快,又有网友跑去挖那个小明星社交号上的信息,挖到了他昨天发了一张和人在酒店床上十指相扣的照片。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几组照片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一个知人不知名的小明星,竟然屡次上了热搜。 萧盛瑄一时也没去在意这事是真还是假,而是先打电话问齐洺桓会不会受到影响。 从语气上面听,齐洺桓还算冷静。这种花边新闻对这类大家公子来说是家常便饭,对他们本人除了落个“花花公子”、“男女不忌”的称号以外,也造不成太大影响。 齐洺桓没否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他似乎是想向萧盛瑄解释什么,只是嗫嚅半天,最终又没解释出口。 完成了这个出于好友的关心,萧盛瑄才想起了昨晚上齐洺桓的失约,想起了他的“有事耽搁”。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萧盛瑄已经不关心了,这个时候的他终于幡然醒悟,他和他们这类人永远是隔着一个世界的,能当朋友已是难得,恋人这条线则是禁忌,一辈子都不要去触碰。 就算有人能忍受得了恋人三番四次的出现这种新闻,有人能时刻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假难定的,他也不会在这些人的范围内。 齐洺桓没有正面回应这件事情,小明星却对此事很积极,没到下午就自顾自发表了所谓“声明”,说辞又是含煳不清,故意给人挑错,但除了八卦网民和其他不知名小明星会配合他演戏外,圈内似乎没人对此事上心。 闹出事情的艺人是赵家的无冕的,因而就算这件事情再小,再怎么微不足道,赵望卿也有必要知道一下。 赵望卿看到那几组照片时,小叶正在他旁边,她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那个男明星:“这不是最近一直想上位的那个小明星吗?” 赵望卿表示没印象。 小叶提醒了他:“找过赵总您两次的。” 赵望卿才记起,哦,就是那个才刚进公司,还没什么实力却成天净想着走捷迳往上爬的戏精。 齐洺桓不是那么没自制力的人,乱七八糟的人是不会碰的,尤其是圈子里的人。这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小明星想博关注度而生出来的事。 当天赵望卿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齐洺桓的,上来直接就是骂:“赵望卿你真他妈下流噁心!” “我还不屑对你用这种手段!”这件事跟赵望卿是没什么关系的,且他也完全不知情,赵望卿连解释都懒得跟他多解释,撂下这句话就挂了他的电话。 他知道齐洺桓在气什么,在气这个小明星无形中挑拨了他和萧盛瑄的关系。 第二个电话就是那个小明星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小明星把话端得小心翼翼,又像渴求得到赞扬:“赵总,我做的这些,你还满意吗?” 他和齐洺桓有过节就不是什么秘密,想不到这个小明星居然会想利用这点来讨好他。 可他们又偏是这样的人,自己看不慡的人可以自己收拾,别人插手了,就是碍事。 “我说过了,想往上爬也得有本事,你只会玩这些伎俩,实力却一点也没有,那不如去做mb好了,不用在演艺圈里混。” “赵总!” 忽然被扯进这件事情当中,赵望卿感到很莫名其妙。但撇去其他的不说,这场戏他还是看得挺慡的,起码他知道,经此一事,齐洺桓一辈子都走不进萧盛瑄的心了。 关于小明星和齐大公子去开房的消息没两天就停息下来,纵是小明星在网上再怎么给自己加戏,也没人再去关注他。就如同石子扔进深水里,起了点水花,卷不起大涟漪。小明星后来也销声匿迹了,据说演艺生涯不好过,不知是齐赵两家谁给的教训。 齐洺桓照旧是忙的,且被这些事情整得有点心烦意乱,德国那边的分公司缺人,要从这里调几个有经验的设计师过去。先不说未必能说服公司里的设计师,就说现在公司的情况,几个设计师全是精英骨干,走了谁都像在割肉。 齐茗云跟叛逆期晚到了一样,在家人眼前的人设是崩得连渣也不剩,据说被老头子扇了一巴掌,遂和家里闹了离家出走,跑去和她所谓的“女朋友”住在了一起。好巧不巧,她女朋友就在上海,老头子接连飈了几个电话过来让齐洺桓去管管。
第71页 公司里人人都知道这个齐洺桓最近很心累,三天两头就听见他在办公室里咳嗽得厉害,大家全猜想着他是不是被气病了、被累垮了,脸色没一天是好的。 没过半个月,萧盛瑄来办公室里找他。 一张申请书递到了办公桌上:“我申请去德国的分公司。” 这个申请来得很突然,毫无徵兆,如同一块忽然砸进油锅里的大石头,来得意外,变得滚烫又僵硬。 “理由呢?”齐洺桓没去收桌上的申请书,他揉了揉太阳穴,又覆盖上一层疲惫的神情,不像是被人分担了烦心事,反而更像又多了一件事添乱。 萧盛瑄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理由!”齐洺桓说这话的语调略重了,可他没办法克制住自己。 自上次小明星的事件后,他就没再和萧盛瑄私下见过,感觉就跟两个人在冷战似的。他想过,等过了这段时期,他们两个人就好好谈一谈,把所有该谈的事情全部谈清楚。 可没想到萧盛瑄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萧盛瑄酝酿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我们不是曾经一起聊过梦想吗?我想去实现我的梦想,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齐洺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们后面再说。” “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很想去。”萧盛瑄直视着他,双眼透出了一丝光泽,还真像是拥有梦想的不老少年,而非随意找来敷衍的藉口。 盯着那双眼睛,齐洺桓躁乱的心渐渐平静了,这份平静愈来愈往下沉,泛起了细细的疼痛。 “你是真的想去那里?” “嗯。”萧盛瑄点了点头。 原来他还真的是认真的。 齐洺桓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憋着什么一样。他把视线从萧盛瑄的双眼上收回来,低下头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下午去找小刘,让他帮你安排。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谢谢。”萧盛瑄说,他默了一秒,声音更为轻柔地,又说了一句:“谢谢。”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齐洺桓的声音又突然响起,低沉沉:“那件事,你肯不肯听我的解释?” 萧盛瑄停住脚步,犹豫半晌,侧过头道:“你没有什么是需要和我解释的。” “……”齐洺桓仍盯着资料,眼神却仿若无光:“出去吧。” 走出门后,萧盛瑄替他将门带上的那瞬间,听到门后蓦然剧烈的咳嗽,一声一声,宛若撕心裂肺。 萧盛瑄看了这扇门许久,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将这扇门打开,去关心他、去帮他递水拿药,哪怕只是作为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可这一刻,他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在他走出这扇门后,在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手慢慢地从门把上放下来,随着他空灵的脚步声,身后的咳嗽声离他越来越远,药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他似乎也没有听到。 明明一直到刚刚离开时,他心中还没有任何波澜,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脏上的肉一抽一抽的,不知是在为何事喧嚣。 其实是有痛意的,只是这痛意太微小了,微小到拥有这颗心脏的人也察觉不到。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小刘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帮萧盛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离开公司的那天,小刘跟萧盛瑄说:“真没想到最后齐总会让你去那边,之前跟他想过好几个人选,唯独你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我的经验是比较不足,但公司里又不能没有小邓、小陈他们,想来想去,还是我走比较没什么损失,这也是我向他求了很久才求来的机会。” “经验不足?哪会是这个理由,唉,经验不足……”小刘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萧盛瑄便准备起飞。那天是周日,齐洺桓给他发了消息送别,温祈跟齐茗云来机场送他。简单告别之后,他就匆匆登机。 这次不当做是一种离去,单纯当做是换个地方工作歷练,离别的负担也就没那么沉重了。 赵望卿的联繫来得很不合时宜,接起他的电话时,萧盛瑄刚找好飞机座位。座位依然是靠窗的,看着窗外阳光下那片土地,他很难想像自己将再一次离开这片国土。 窗户外机翼的影子隐约可见,萧盛瑄听着赵望卿的声音:“学长,我现在在上海,我想见你,我们能聊一聊吗?你让我见一见你吧。” “我不在上海了。” “你出差了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你回来的时候……”赵望卿有一点失落,但他又不想轻易放弃能跟萧盛瑄见面的机会。 他甚至想好了,萧盛瑄如果还是不想见他,那他就去找他,偷偷的,见上一小面就好。 萧盛瑄深唿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幻想:“不会回去了。” 赵望卿一顿,语气蓦然一变:“什么叫不会回来了?你要去哪?你现在在哪!” 赵望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又要走了,又一次要到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去。 他每一次都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就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次离得比一次远。 赵望卿慌了起来,情绪变得很激动,“萧盛瑄,你说话啊!” 萧盛瑄的心是累的,他想也许过了这么多年,早没了能后悔痛恨的精力,他还是希望能有个了断:“赵望卿,有件事没和你说,其实我爱过你,还爱了很长时间,比你所想的时间还长。在温哥华的那段时间我爱着你,在上海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也还爱着你。可太久了,久到我不记得爱你的感觉了,只记得自己犯贱的样子,太贱了――爱着你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太贱了。” 坐在萧盛瑄旁边座位上的男人翻书的动作顿了一顿,他听到了一切,但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些事情无论在谁听来,不过是别人挺有意思的八卦隐私,尤其是听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显得更加好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萧盛瑄终于不再去在意起自己在陌生人前脸面。他想,他果真是贱过的。 赵望卿一震,心脏深处的某个地方仿佛被勐锤了一下,疼痛密密麻麻的散开。 他以为,每隔一段时间,萧盛瑄对他的恨意就会减一些。 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提醒萧盛瑄自己还爱着他,还想跟他在一起。可没想到在萧盛瑄的眼里,这样的提醒反反覆覆,只是把他往绝望的边缘上逼。 “我已经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什么都愿意改……你知道我也爱你……”呜咽的声调涌上喉间,赵望卿的眼眶红了起来。才说什么都愿意改,可他曾抱怨最多次的“爱哭”,却又即刻显露出来。 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嘆息,萧盛瑄说:“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让我回想起自己那个样子。”
第72页 萧盛瑄说这话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最贱”时的那个自己得不到任何人的珍惜,他就已经让自己的感情死在了那里。不过是没来得及埋葬,骨灰还握在自己手里,时刻不忘。 “我不要……萧盛瑄,你说在上海的那段时间你也还爱着我,你明明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却还爱着我。那你就应该清楚,我是不可能会放过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赵望卿的声音在颤抖,明明可以让人听起来很可恨的话,此时此刻却更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无奈。 空姐在一旁提醒萧盛瑄手机关机,他说“好”。挂断电话,直接按了关机。 “萧盛瑄!萧盛瑄!”赵望卿对着手机大吼,对方却再也听不到。 他把手机砸了出去,泪滚了下来。他叫小叶赶紧去查萧盛瑄的行踪,然后跑z,闯进齐洺桓的办公室,抓起齐洺桓的衣领疯一样地问:“他去哪了!他去哪了!” 齐洺桓任他抓着衣领,血色全无的脸硬生生挤出护住男人尊严的讥笑:“他去哪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赵望卿这么有本事,自己找去啊!” 赵望卿一拳照着他的脸打了下去。 齐洺桓骂了一声“糙”,这场酝酿了许久的架,终究还是在这间办公室里打了起来。 秘书和助理进来阻拦时,办公室已经像被倒过来搅拌过一样,该倒的倒,该碎的碎,激烈的战斗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秘书和助理花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个人拉开。 齐洺桓让助理扶着,看着被秘书挡拦住的赵望卿,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轻蔑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赵望卿有多能耐,原来也不过是这副狼狈的狗德性!你不是想找他么?找啊,满世界找啊!让你找到人又怎样,你找得到他的心吗?只要他的心一天不在你身上,他就不可能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他大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凄凉。看来这句话并非只是说给赵望卿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笑到最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他感觉世界变得混乱。 赵望卿挣开秘书的手,看着齐洺桓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没了继续打架的心情,口头上的回击却丝毫不心慈手软:“如果他再一次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让他走,我不会拿他来刺激自己的对手,我不会在他生日的那一天去跟别人上床。齐洺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赢过我什么?你从头到尾还是那个输家,你等着输一辈子吧!” 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齐洺桓知道赵望卿走了,带着双方仅剩的那点支撑力。 他的咳嗽逐渐停止,混乱的世界变昏昏暗暗,他将手从嘴上拿下来看,掌心一片烫目的鲜红让他身子一颤,差点瘫坐在地上。 赵望卿很快就查到萧盛瑄是去z在德国的分公司,他把自己的工作扔在一旁,去了德国好几次,又让他姐叫回去训了好几次。 他好几次都没找着萧盛瑄,问了公司的人,他们说,萧盛瑄在公司里的职位不是设计师是顾问,而且还是一个挂名的、并不是很重要的顾问。 萧盛瑄在外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并且他还要和公司里的其它人研究新产品、参赛,日子过得很紧凑,一般没事不会待在公司里,除非公司有什么要紧事才会有人联繫他。 赵望卿问他们知不知道萧盛瑄住哪,或者工作室在哪,能不能立马联繫他?他们说,关于住处和工作室所在地,萧盛瑄没跟任何人讲。至于联繫他,他们只能做到一个电话沟通,没什么很大的问题,萧盛瑄也是不会拨忙跑过来的。 赵望卿找寻无果,又一次被赵诗羊勒令回去后的第三天,萧盛瑄就因忽然出现的大问题而跑了一趟公司。 公司里的同事告诉他:“有个中国人来找你,找你好几次了。” 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齐洺桓。 来了这里已经快半年了,他和齐洺桓一次联繫都没有。 萧盛瑄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拨打了那个快半年没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但对方不是齐洺桓,而是齐茗云。 也没什么太大的惊讶,他就势问起齐茗云,看她哥哥最近是不是来德国找他了。 齐茗云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说:“我哥不可能会去找你的,他……他最近生病了,在住院。” “生病?他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萧盛瑄顿时将谁来找他这件事抛诸脑后,着急起了齐洺桓的病。 齐茗云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最后胡乱搪塞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齐茗云不肯把话说清楚,萧盛瑄没法再安心工作,他想起了当初齐洺桓的状态,眼皮在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可能会对齐洺桓不管不问,出于哪种原因都不可能。 他连夜上网定了机票,和团队研究项目的事情也暂且放下,一个礼拜过后,他飞回了国。又一次拨打齐洺桓的手机号码,接通后,声音仍是齐茗云的。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齐茗云知道萧盛瑄忽然回国,惊讶得说不出话,良久的沉默后,她说要来机场接他,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萧盛瑄下了飞机后在机场等了近半个小时,齐茗云的敞篷大跑车才缓缓开到他眼前。 齐茗云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毛衣和一条牛仔裤,应该是没化妆,口罩和墨镜把自己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她主动和萧盛瑄打招唿,萧盛瑄根本认不出她来。 近看了齐茗云的脸,虽然看不清口罩下的面貌,但能看得出她因许久未休息而累积出来的憔悴。 齐茗云一路上问了他不少问题,“怎么样了”、“在那边还习惯吗”、“有找新的伴侣”吗?嗓音是哑的,听着像是哭哑的,也有点像是感冒了的哑。 萧盛瑄虽说逐一回答,可还是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他在着急着些什么。 萧盛瑄完全没有归国的喜悦和激动,这半年过得太快,快得他丝毫没有觉得离开过这里。跟很多人都不常联繫,但感觉跟他们也没怎么生疏。 半年的时间不长,什么都来不及变化,可什么又都在变化。而齐茗云的变化,像跨过了一个年龄阶层。 “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飞机上吃过了,不饿。你不是说你哥哥病了吗?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他。”这正是萧盛瑄正在着急的事情。去看一眼齐洺桓,去确定他没有事情。这件事仿佛是他的主要任务,只要完成了就能够放下一件心头大事。 他这次回来没带多少行李,就只是为了看一看齐洺桓的病,确定齐洺桓没什么大事之后,他就会飞回德国继续他的工作。这种有情有义的冷血令他自己感到害怕。 “飞机上的饭是人吃的啊?就当是我饿了,你陪我吃个饭吧。”齐茗云避开了他后面的那句话,表现出了她大小姐似的小任性。 “茗云……好吧,吃完之后,就去医院看你哥哥。”
第73页 车开到市中心,齐茗云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餐厅。进了餐厅,墨镜和口罩依旧不摘下。找到位置坐下后,她拿起菜单递给萧盛瑄:“吃什么?” “随便吧,我们快点吃,吃完就去医院。” “好吧,那我帮你点了。” 萧盛瑄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她:“还有,为什么我最近打你哥哥的电话都是你接的?他的手机在你这里吗?” “他早接不了电话了。”齐茗云声音低了低,在菜单上随便勾了几道菜。 萧盛瑄听着,心里更紧张了:“……他到底生了什么病?病得到底多严重?” “哟,这不是齐家大小姐吗?”阴柔的男声在他们身边悠悠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 男人有一张好看到像女孩子一样的脸,一双柔和细长的眼睛比女人还妩媚多情。萧盛瑄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几次,应该是个小明星。 “我不认识你吧?”齐茗云很纳闷,她把自己遮掩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有人能叫得出她的名字。但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凑过来的搭讪,所以口气并不是特别客气。 男人也不恼,扯嘴角干干地笑了一下:“齐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以前你和你前未婚夫参加无冕年会的时候,我还敬过你一杯酒呢。” “不好意思,是真不记得了。”提到什么前未婚夫之类的话题,齐茗云态度就变了。她显然不想再理会这个男人,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齐茗云走后,男人还站在这里,萧盛瑄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却见他也望着自己。 “那天晚上就是你一直打电话的啊。”男人忽然这么跟他说道,“我看了来电显示,上面有你的照片,你真人和照片一样好看。” 萧盛瑄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曾经微博上关于齐洺桓的小风浪和那几张照片:“你是……那个明星?” 小明星还是一个小明星,依旧是这幅带着妖气的娇弱模样,依旧让人叫不出名字。 “是我呀。”小明星坐在了萧盛瑄面前,翘起腿,摆弄着餐桌上的餐具,浅浅笑着:“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吧?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一定想知道吧?前面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他对我没什么心思,是我给他吃了东西,带他去的酒店,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萧盛瑄定定看着小明星。他不明白这个时候知道了这种真相有什么意义,但他感觉得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个膈应人的小东西消失了。起码他知道,他的好友不是为了和人上床而放他的鸽子。 小明星轻嘲般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人下的东西太勐了,他啊,看起来挺矫健的,谁知道是个病秧子,衣服脱到一半就不停咳嗽,还得我送他去医院。唉,那时还以为只是什么普通的小病,谁知道啊,走得这么快。” 谁知道啊,走得那么快。 这句话一落下,萧盛瑄感觉一道雷噼下来,脑袋沉了一沉。 他把眼睛瞪得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明星:“你……你说什么?什么走得那么快?” “你没关注国内的新闻吗?”小明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ldquoz易主了,现在归齐大小姐管了。为什么?因为她大哥齐洺桓病死了,就两三个礼拜前的事情啊。” 安静的餐厅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萧盛瑄站起来的时候太用力,把餐桌上的餐具扫到了地上。机警的服务员急忙赶过来,却看见一个站着的大男人脸色惨白得难看,抿成一线的嘴唇发青,微微地颤抖着。 齐茗云也是这个时候正好回来的,她的墨镜和口罩还戴在脸上,脸颊却挂着水渍,不知是因什么原因而彻底的清洗了一次脸。 “她回来了,具体事情问她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明星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掀起了什么小风浪,摊了下手,起身消失在了餐厅内。 餐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萧盛瑄的世界还没从黑暗中回过光明,他浑身的都在发颤,胸口隐隐地绞痛,唿吸短而急促。 好像有一股什么冲力在冲击他的五脏六腑,拼命地想撞开守着他心脏的那道门。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有吃下去,齐茗云去结了没必要结的帐,之后开车说要送萧盛瑄去酒店。 “他说你哥两个礼拜前就走了。” 车开出去了好一段路,萧盛瑄平復了唿吸,声音沉沉地问道。 齐茗云“嗯”了一声:“上个礼拜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刚举行完葬礼。本来以为跟你说他只是病了,你就不会回来,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萧盛瑄睫毛颤了两下,喉咙堵了什么似的疼:“什么病?” “癌症,几年前说是治好了,谁知这两年又復发了。” 齐茗云的语气始终平淡,是那种耗尽了所有精力,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的平淡。 然后两个人都没说话了。 到了萧盛瑄预订的酒店门口,齐茗云停好车,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她的眼睛是全肿的,下嘴唇中间破皮结痂,像极了自己咬出来的伤。这张苍白枯瘦的脸没了曾经的活力,只剩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大哥临走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她看着萧盛瑄,眼泪流下了双颊:“他说,‘好在我还没跟他说我喜欢他,他也没说他喜欢我,不然我怎么甘心就这么走’?”说到这里,齐茗云已显哽咽,她捶了一下方向盘,沙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喉间:“……你说他怎么就能甘心这么走?” 萧盛瑄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但他发现他已经喉咙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下车,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头也不回的进了酒店,齐茗云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恍恍惚惚间做好了酒店登记,进电梯,上楼。萧盛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在终点楼层里走来走去,许久后,眼睛才定焦在他预订好的房号上。 他拿出房卡,刷了两次都刷不开门,手越抖越厉害,最后房卡掉到了地上。 萧盛瑄弯下身子要去捡,头却靠在了房门上,身子剧烈地抖动。 有个人走了,有个人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不是半年不见而已,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他拼命地去想齐洺桓的样子,却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他记不清齐洺桓的样子了,一点也记不清,原来记不起一个人的模样会是这么的痛苦。 但他记得,那时候他刚走出齐洺桓办公室的门,听到了隔着门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曾想过再次打开门走进去关心一下他,最后却忍了下来,手抽离了那个门把,抽离了那个人。 他就这样离去,再也没回一次头。 萧盛瑄伸手去抹涌出双眼的液体,抹不断。他身子靠着墙壁,滑下去,坐在了地上。他第一次坐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哭了一场,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第74页 他想是的,他是被遗弃了,就像阳光抛弃了鲜花和绿叶,不再对它们有所眷顾。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齐洺桓曾是他的光,可惜这抹光不能永远照在他身上。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在酒店的这一晚,萧盛瑄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天还没全亮,他就打电话跟齐茗云说想见一见她大哥。 那时的齐茗云也还没睡,可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便直接把墓园地址告诉萧盛瑄。 萧盛瑄去齐洺桓所葬的墓园,是时管理人员还没上班,他没处询问墓位,唯有一个一个墓碑找下去,找了很久才在一片宽阔的糙地上找到齐洺桓的墓位。 这一见如同见了老朋友,一颗心也跟着老了,连嘆了两口气。 也不怕脏,萧盛瑄直接坐在了墓碑旁,就似曾经和他一起并肩坐着欣赏风景。而此时此刻,山水湖景,他还是和他一起看,不过成一人一物罢了。 萧盛瑄来得很着急,也没买花买祭品,他拿出了一本书,轻轻地放在齐洺桓的墓碑前,让它安静地躺着。 当初齐洺桓书房着火,心爱的书籍被毁得一干二净,唯独这本萧盛瑄未还的《哈利波特》还在,时至今日,萧盛瑄总算是把它还上了。 书本保存得很好,只是颜色看起来略显旧黄。萧盛瑄回想起书本最初时的模样,想必是被主人爱护得很好,一道摺痕也没有。 随后他回想起与齐洺桓的初次见面,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痛。 萧盛瑄心里想,他永远在做会让自己痛悔的事情,他永远在恨任何一个过去的任何一个自己。 去完墓园的那一天,萧盛瑄出去喝了很多酒,他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多的酒,喝到去厕所吐了一次又一次,喝到神志不清,打了几百个电话出去。 人的年纪越大反而越矫情,多年前总以为自己能够活得恣意洒脱,经歷多了方知,原来当初的自己真的是少年不知愁。 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只是拼命地对那个人说“你是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手机扔在桌上,让前来劝抚的苦手侍者给接了,赶忙告诉那个混蛋这家店的所在地。 赵望卿以最快的速度从北京赶到上海,到达上海时已经是夜晚,据说萧盛瑄还在喝。他赶去萧盛瑄所在的店,见到那个烂醉如泥的人,一把就抱紧了。 赵望卿拿大衣裹在他身上,把他搂得死死,亲着他的额头安抚着:“好了好了。”萧盛瑄吐了他一身他也不放开。 赵望卿知道萧盛瑄经歷了什么,也知道他是为了谁而喝成这样。他的失意、他的痛苦不再是为了自己,想到这一点,赵望卿心里是难受着的。可这一刻的他,已经顾不及这点微不足道的难受。 他太久没见到这个人了,这些日子来,他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想他,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想着找机会跑去德国。他是真的想萧盛瑄,想到锥心刺骨。 赵望卿带着他去他们曾经住的地方,那套房子经常有人来打理,至今仍整洁得跟萧盛瑄初来时一样。以致于萧盛瑄刚踏进这扇门时,忽然恢復了点神志,脑子一恍惚,以为自己还停留在被赵望卿“养”着的那段时间。 于是在赵望卿脱掉自己那身脏衣服后,他也下意识的脱起了衣服裤子,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搂着赵望卿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一边亲一边嘴里喃喃着:“快点,我明天还得早起画图,快点……” 赵望卿被他惹得火气上涌,搂着他的腰吻了好一会儿。天知道最后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强行克制住自己,带着他进浴室里帮他洗澡。 萧盛瑄洗澡时也不安分,皱着眉碎念道;“怎么又要在浴室?”他手撑着额头,撩起自己头髮,往盛满热水的浴缸里一躺,双腿敞开搭在浴缸边上,闭着双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说好了,只能一次。” 赵望卿盯着眼前光景,胀得眼睛猩红,再强的忍耐力也达到了极限。 “萧盛瑄,这是你自己邀请我的。”纵然知道他是喝到脑子不正常,赵望卿也没法再使自己理智。反正自己在他心里也是一个混蛋,不如就直接当起这趁人之危的小人,形象总不会再差到哪去。 赵望卿踩进浴缸里,跪在他两腿间,架起他的双腿,用下面在他外面摩擦了两下。 萧盛瑄哼唧了两声,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始狂吐不止,这场蓄势待发的性。事又不得不停下来。 萧盛瑄呕吐了有好一会儿,过后便开始胡言乱语。 赵望卿察觉到不对劲,扶着他从浴缸里出来,穿好衣服后连忙把他送去医院。 医院检查出来是酒精中毒,对他又是催吐又是洗胃,最后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样,萧盛瑄索性昏倒过去,赵望卿即刻给他办理了入院手续,让医院给他打点滴。 萧盛瑄的这一昏迷直接昏迷了两天两夜,赵望卿也守了他两天两夜。 萧盛瑄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经歷了什么完全不记得,浑身酸痛得厉害,胃很空,酸肿的双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学长,你醒了吗?”赵望卿多日来无神的双眼亮了起来,倾身靠过来关心道:“感觉怎么样了?还想吐吗?胃还难受吗?” 萧盛瑄看看他,哑得不行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点也不记得了?”赵望卿眼中的亮光暗了暗。也好,昨晚那些事情,他要是记起来,估计又要发脾气。 “不记得了,我头很痛,想再睡一会儿。”萧盛瑄闭上双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又躺回病床上。他想自己应该是不记得什么,他也什么都不愿意回想,最好是能把一切痛苦的都忘记。 “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赵望卿替他掖好被子,又轻轻地坐回椅子上。 萧盛瑄背对着他躺,他安心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的时光,赵望卿仍是觉得珍贵的。 这一个上午萧盛瑄都没再和他说话,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醒着的时候也不讲话,就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还不及喝醉后来得坦率。 到了中午,赵望卿给他叫了饭,他吃两口就没再吃下去,估计是觉得这饭菜口味太重。于是赵望卿回到家去,买了一堆食材亲自熬汤。 这熬汤的手艺是他在家跟赵诗羊学的,每个礼拜都很认真的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自熬给萧盛瑄尝一尝,想让萧盛瑄知道,现在他的厨艺已经很不差了,以后可以是他包揽全厨房的活,不会再让他辛苦。 他想让萧盛瑄知道这一点,知道这个可以再重新接受他的理由之一。 所以这份汤他熬得很用心,每个步骤都很谨慎。下午他带着熬好的汤来到病房,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床位。 护士说萧盛瑄已经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在赵望卿走后没多久,听说是赶飞机。 赵望卿看着那床位看了好一会儿,那人的余温早已荡然无存。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赵望卿的脚步变得沉甸甸,路过垃圾桶旁边时,他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保温壶扔了进去。如同萧盛瑄扔掉他的付出的感情一样利索果断。
第75页 德国的同事感觉萧盛瑄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爱笑,偶尔喜欢皱着眉。每天除了做比赛的项目、工作,就没有其他的个人生活。 又几个月过去,萧盛瑄在设计界已有了点小名声。短短一年的时间便揽下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奖项,有团队的,也有个人的。他的身价不断提高,有好几个大公司想来挖走他,可他却一点跳槽的心思都没有。 别人很不解,有人认z易主后,未必能再像以前那么好,萧盛瑄就应该趁这个时候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但他说不想就是不想,理由说来说去,总让人觉得他是恃才而骄,只有部分人认为他是不忘旧主。 是其他人不知道罢了,看似事业一帆风顺的他,实则这么多年来失去的东西,远远比当下的事业还宝贵。 临近春节的那几天,他忽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一时间情绪略微激动,手抖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他接起电话,“餵”了几声,小心地喊了声“妈”。 他母亲默了大半晌,缓缓地说了句:“过年回家吧,妈想见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快要到春节的这几天,老家下起了小雪,萧盛瑄裹着条厚厚的围巾,拖着行李走在这空旷的道路上。太久没回过家,一下雪所有建筑物又都长得一样,在小区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萧盛瑄才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家。 门铃按了有几下,他母亲也不问问来人是谁,果断开了门。 坐电梯来到了家门口,他妈妈已经把门打开等着他了。 萧盛瑄站在门前,没进去,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在门外的硬毯上磨了磨鞋底。 这时,她妈妈拿着一壶水从厨房走了出来,抬头看了门外的他一眼,“回来了?” 萧盛瑄登时怔住了。眼前这个一头白髮、满脸皱纹的人是他的母亲,许多年没见,他想过母亲会变老,可没想过她会老成这个样子。恍然记起,是这样的,他离开那年,母亲才刚要四十,如今算来,母亲应该有五十几岁了。 五十几岁的女人,是会这个样子。老公儿子不在身边,多年来又孤身一人,渐渐的也不化妆不打扮,任自己褪去光鲜、任自己衰老。 “回来了。妈,新年好。”萧盛瑄笑了笑。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睛红了起来,其实在刚见到母亲第一眼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他一直在等他妈妈肯见他的这一天,虽然等的时间长了些,虽然等来的已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母亲,但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 “进来吧。”母亲转过身去,抱着那壶水,步子缓慢地走向客厅:“外面冷吧?” “还好,不是很冷。”萧盛瑄走进家门,揪了揪脖子上的厚围巾,揉着冻红了的鼻子说。 他将手上的礼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四周望了一眼,这个家还是当年的模样,一件家具都没有换,只是家具都变得很老旧了,跟他母亲一样逐年衰老。 萧盛瑄坐在沙发上,母亲就坐在他对面等着那壶水烧开。 他们这么干坐了有一会儿,萧盛瑄问:“妈,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萧母“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那、那身体也还好吧?” 母亲没有回答。水壶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热腾腾的烟雾绵绵不绝地升起。 她拿起烧开水了的水壶,泡好一杯茶,递到萧盛瑄面前:“喝茶吧。” 他捧过茶喝了一口,冻得僵硬的身子才算热乎起来。 话又没有继续说了。其实他这些年积了很多话想跟母亲讲,但一时不知该从哪一件事情讲起,他母亲也未必全都喜欢听。 事情一件一件地在脑子里筛选着,他想到母亲也许会觉得有趣的事情,便拣出来讲。 好不容易讲到一件母亲想笑一笑的,这时又有人按起门铃。萧盛瑄起身就要去开门,母亲却叫他坐下,自己走去开门。 “阿姨,我来给您拜年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这个声音,萧盛瑄浑身勐地一个颤抖。他循声望去,看见赵望卿提着两大袋年货站在门口。 萧盛瑄傻了眼,眨了两三下眼睛才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他怔怔地站起来,不太敢相信地叫了声:“赵望卿?” 见到萧盛瑄,赵望卿那张笑嘻嘻的脸收敛了起来,敛住了按捺着的欣喜:“学长,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阿姨……?妈,你认识他?” 母亲说:“进来都坐下,慢慢讲吧。” 这件事情是真正的说来话长。 在萧盛瑄去德国的这一年多,赵望卿找人给了他父母不少关照。他父亲还好,随便以谁的名义给予关照,总是再三犹豫后欣然接受。但他母亲却是个棘手的人物,无论以什么样的名义给予她资助,她都认为是诈骗分子要坑她,一概拒绝。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这间受人冷落已久的房子忽然响起门铃声。萧母以为是物业的人找来,随便按了两下开门按钮就把家门打开。 出现在家门口的却是个大小伙子,一手提了一袋米、一手提着一桶油来,脖子上挂了个工作牌,说是志愿者协会来关爱孤寡病人。 萧盛瑄的母亲是位病人,这件事情连萧盛瑄都不知道。 早年辛苦工作一直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后来身体出现异样,进医院检查才发现得了糖尿病。 那时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严重的,也不肯吃药打针,仍旧拼命工作,赚来的钱大部分寄给正在温哥华读书的萧盛瑄,让他当学费和生活费。 后来病情恶化,出现了一系列併发症,治疗费用升高,和寄给儿子的费用叠加在一起根本无法完全负担起。她想来想去,决定压低治疗费用,将筹码全压在萧盛瑄这个希望身上。 早些年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得个病没什么,随着年纪渐长,这些乱七八糟的病形影不离地缠着她让她开始焦躁,她脾气越变越差,还严重影响了工作生活。上司经不起她性情的反覆无常,最终不顾多年的情面而将她辞退,那时的萧盛瑄刚读研究生,已经开始赚钱、也养得活自己。 而她失业了,面对着沉重的医疗费用,她感到无能为力。到了那个年纪,想要再找到新的工作已经很难,她唯有找一些洗碗、扫地等做得来的工作。 她时常怕萧盛瑄在温哥华那边钱赚得不够花又不敢讲,存起一点钱就会给他打过去,他要是不收下,她就会焦躁发脾气,他收下了,她心里才会安一些。 她想自己的婚姻失败、事业失败,现在还要被那些老闆不当人的当廉价劳动力。唯有这个儿子是她下半辈子的希望了,这个儿子一定要发奋一点,努力一点,最好能在温哥华买一套房子再带她移民,这样她这大半辈子所经歷的就都是值得的。 萧盛瑄突然回国,母亲觉得自己的希望彻底破碎,她付出的一切全部白搭,全餵了狗!她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像恨她前夫一样的恨这个儿子。这是一种韧性极强的恨,持续了很多年,仿佛要持续到和她付出的青春一样久才能弥补得了她的损失。
第76页 虽说这些年来,萧盛瑄陆陆续续给她打了不少钱,并且越来越多,已经让她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的医疗费,可她似乎还在为这个儿子当初没按照自己想法去走而怨恨着什么。 赵望卿的上门关爱孤寡病人是对萧母生活的一个大影响。起初她认为是骗子,厉声把人轰走了,就没再去在意。 但赵望卿几次三番上门,东西越带越多、越带越贵,她不收下,他就放在门口。 之后她觉得,就算这个小伙子不是骗子,也严重打扰了她独自一人的生活和损害了她的自尊。 赵望卿让她骂过、拿棍子赶过、还差点报警过,可他仍然是坚持不懈地每天出现在她面前,笑着一张脸“阿姨阿姨”的喊,帮忙买菜、搬东西、拿东西,有几次家里漏水断电,也都是他及时出现修理的。 萧母开始渐渐的能接受这位志愿者的关爱,也会让他坐下喝几次茶,也会允许他去厨房做几顿饭。 谁知某天,赵望卿说其实他是认识她儿子的,还一直想追她儿子,又被她拿扫把打了出去,叫他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有一回回家整栋楼断电,电梯不能乘坐,楼道里也没灯。她黑灯瞎火地走着,不小心在楼梯里摔了一跤,腰给摔伤了起不来。这时,又正好是赵望卿的及时出现救了她一命。 住院期间,赵望卿请了专门的护工来照顾她,自己也三天两头带着汤汤水水的来看她。 赵望卿说:“你是他的妈妈,我也拿你当我妈妈。” 萧母冷哼一声,根本没将这话放心里。 后来他又说:“其实我从小就没有妈,也一直想要有个妈。” 这句话让萧母产生了动摇。 她是一个多年来身边没有儿子陪伴的女人,她也是有母性的。 正是听到这句话的那一晚,她心疼起了失去母亲的赵望卿,她也开始思念起了自己的儿子。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最终才想透了,原来不是她身边没儿子陪,而是她儿子身边一直没有母亲陪。如果有一天她走了,那萧盛瑄要怎么办?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父爱和母爱。如果她走了,能给他留下些什么? 赵望卿似乎看破了她内心的想法,劝她打个电话叫萧盛瑄回来过年,首先不说他提出这个建议是否有夹带私心,但这句话,却正正说中了萧母这两年来屡次未曾付出实践的想法。 在那个夜晚,她向自己的“脆弱”认输,她放弃了所谓的自尊,放弃了早已被时间抹平了的怨恨。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通了萧盛瑄的电话,听到儿子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哭了。她花了很长时间咽下哭腔,跟他说:“过年回家吧,妈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攻直接先从母亲这边下手了,母亲是受受多年来的心病,于是~其实离完结也不远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讲完这些事情,茶水已经换了三遍。赵望卿坐在萧盛瑄旁边,隔了有一小段距离,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表情。 萧盛瑄怕冷,进屋许久了,围巾还裹在脖子上,下半边脸埋在围巾里,脸上的神情看不全,但赵望卿看见他静静地淌了两次泪。他手指动了一下,差点要伸过手去擦掉他脸上的泪,但在萧盛瑄的母亲面前,赵望卿还是不好这么唐突。 萧盛瑄吸吸气,也没去擦泪,任它被风吹干,然后再流几滴下来。他不在的日子里,原来母亲经歷过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追问,不必再责怪,也不必再提。 “你的病怎么样了?”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像带了一层沙。 “这几年控制得比较好了,死不了。”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已经能负担得起这些了。” “是啊,你现在出色了,优秀了,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她付出的心血和青春,终究是没有白搭,老天换了另一种方式还给了她。话一说多,萧母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在晚辈面前,这泪落不下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你们两个聊,我去做午饭。” 离开客厅,萧母连连发出了两声嘆息,低低念了一句:“儿子回来了,回来了……” 客厅只剩萧盛瑄跟赵望卿两个人干坐着,这时赵望卿便伸出手擦掉了他脸上还挂着的泪。 萧盛瑄瞬时一颤,望了他一眼,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赵望卿把手收回来,没动。他现在对这个人小心得可以,生怕稍微一怎样,又会将一切打回原形。 良久,萧盛瑄轻轻说了句:“谢谢。” 萧盛瑄试想过,换做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情况下,赵望卿忽然上门来找他,他没准会一激动就跟他妈妈一样把人赶出去。 但现在不行,现在赵望卿不只是个客人,更是他妈妈的恩人,也是他的大恩人。过去的恩怨被时间沖淡,一直以来对他的排斥牴触,也在这份感激的冲击下而变得没那么深重。 “谢谢什么?” “谢谢你帮了我妈这么多,这些本来都是我该做的,你替我做了。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妈或许到现在都不会见我……” “你知道我做这些是因为谁。” 萧盛瑄斜斜眸子一瞥,他看见了赵望卿那双眼睛正深深地看着他。 萧盛瑄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双眼睛饱含的感情太浓,不知究竟是积累了多少个年岁,积累了多少的渴望和思念。 萧盛瑄的手微动两下,但他的心还不敢动,他不敢就此轻易松动多年来筑起的堡垒,就像刺猬习惯了竖起自己的刺,哪怕遇到和善的人类,也无法立马卸掉防御的铠甲。 赵望卿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背,他没反抗,他就这么握着。 手背的温度传递至掌心,循着血管传到赵望卿的心脏。他的学长肯这么让他握着手了,他的学长不再牴触他了! 赵望卿的心加速跳动起来,欣喜的同时,又盪起一阵苦涩酸甜。他想,这或许就是真正的爱情。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谁,除了萧盛瑄以外,也没有所谓的初恋。多年前的他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拥有这种酸涩又甜蜜的滋味,还是在这个不恰当的年纪。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握着对方的手、一个手被对方握着,彼此不动作也不言语地过了好长时间。 “汤好了,你们来喝汤吧。”萧母假装视而不见地破坏了他们的气氛。 萧盛瑄迅速将手抽回来,起身往餐厅走去:“妈,你当心点,我来帮你。” 赵望卿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失望似地撅了撅嘴。 午饭三个人坐一起吃,赵望卿讲了不少自家趣事,萧盛瑄看自家妈妈听着挺开心,心里还挺羡慕赵望卿的,有张这么甜的嘴、这么讨喜的性子,能叫这万年不肯松一下眉头的老妈露出好几次微笑。 这边跟他俩其乐融融的吃着饭,心底却还装着件放不下的事情,吃饭的动作也迟迟缓缓。
第77页 他母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咳了两声,说:“晚上叫你爸过来吃饭吧,快过年了,家里得热闹点。” 萧盛瑄诧异地看了他母亲一会儿,露出笑容:“好,谢谢妈。” 歇了一会儿,萧母又问赵望卿:“小赵,你晚上住哪啊?” “附近有家宾馆还没关门,我可以在那住一晚。” “既然特意来拜这个早年,还让你往外头住多不好?反正盛瑄也在,你晚上就住这儿吧。” 赵望卿登时双眼雪亮:“真的啊?谢谢阿姨!” 萧盛瑄埋下头吃饭,一声不吭。 吃过午饭后,赵望卿抢着洗碗,洗完碗又帮忙擦桌子、扫地、拖地。萧母说他常来做这些活儿,也习惯放手让他去献这个殷勤。 萧盛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触颇多。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现在扫地洗菜做饭洗碗一起上,他不禁感嘆岁月的强大,却不知是自己使他有这样的成长。 盯这个身影盯得久了,萧盛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微笑。反应过来时,他极其惊讶,因为他已经太多年没对赵望卿笑过了,还是这种背地里偷偷摸摸的笑。 他认为自己心房边上的壁垒不会这么快动摇。 齐洺桓的离去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只是他又觉得,命运是这么的反覆无常。 如果有一天,赵望卿突然消失在这个世上,那他该怎么办?他会开心吗?还是无所谓? 都不会的,他想像不到这一天。纠缠了这么多年不肯放过他的人,忽然有一天不纠缠了,他的人生真的会变得轻松吗?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地明白着,赵望卿是个耐力毅力大过他的人,他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人。余生若不相爱,唯有相互亏欠,但谁也忘记不了谁。 晚上萧盛瑄打电话给他父亲,把他父亲叫来这里吃饭。 见到赵望卿,父亲起先是怔了一怔,而后勉勉强强的给了几个笑,把心里头的不好受全埋了起来。 日子过得苦的人便是如此,得人施捨生活无忧,哪还能顾得上坚持几十年的传统思想,纵是不感恩戴德,也是不能以怨报德。 萧父和萧母互相闹了对方十几年,而今再见,冰释前嫌是做不到了,但两个晚辈在场,总不会再触碰彼此底线,也是和和气气的,肯稍微说上两三句话。 赵望卿又是给萧父夹鸡腿又是给萧母夹鸡腿,“阿姨”“叔叔”的喊,形象好不得人欢心。 “看着你俩挺好的,感觉像多了个儿子。” 萧母这话算是承认了什么,能得到她这句承认其实很不容易。还记得赵望卿当初表明自己真实想法时,萧母拿扫帚打他打得一点也不手软,打得他身上青青紫紫了好几块,漂亮的脸蛋也给打下一道痕。 萧父听她这句话,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什么话都不说,就嗯嗯两声接着吃饭。 此时的赵望卿还不忘嘴甜地补上一句:“那我以后就把你们当自己的亲爸亲妈孝顺!” 在讨好长辈这点上,萧盛瑄与赵望卿相比就相形见绌,他心想,这个赵望卿一定是小时候家长口中那该死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打小对这种人就恨得牙痒痒。 这时,赵望卿又夹了块肉放到萧盛瑄的碗里,对他勾起了微笑,眼里满是爱意。 萧盛瑄一顿,那让他牙痒痒的恨意,好似又瞬间荡然无存。 吃过晚饭,萧父看了会儿电视就说要回家去,萧盛瑄拼命沖他妈使眼色,又是赵望卿三言两语让萧母松了口,叫萧父留下来睡客房。 电视看到一半,阳台的天公灯掉了下来,萧母说:“要过年了,这天公灯不能坏!” 萧盛瑄忙拿了工具出去修,赵望卿也跟了出去。好在灯没有损坏,是天花板螺丝松动才会掉下来。 萧盛瑄踩着椅子就要把天公灯挂回去,赵望卿拉着他说:“学长,还是让我来吧。” “你不把灯弄坏就不错了,我还指望你能不让它再掉下来?”萧盛瑄不理他,自己踩上去挂灯、拧螺丝。对赵望卿的这口气,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温哥华那段时间。 天灯挂好后,萧盛瑄想下来,脚却不小心踩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赵望卿眼疾手快,一把就把他抱住,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抱,赵望卿就不再放开。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冰冷的寒夜里,灼热的唿吸打在彼此脸上。 “你把我放开。”萧盛瑄有些不安,他挣扎了两下。 “……学长。”赵望卿不仅不放开,还就势将他抵在了墙上,低头,嘴唇在他耳边上磨了磨:“我现在……还能走进你的心吗?这一次我保证乖乖的,再也不闹了,永远都听你的话,只听你的话。” “……”萧盛瑄抓着他的手臂,唿吸喘得有些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比他更迫不及待的要回答这个问题,正霍霍跳动。 “我等了你很久了,如果你还是不接受我,我也还会再等下去。” 萧盛瑄仍不答话,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 赵望卿抬起头看萧盛瑄的脸,他居然看见萧盛瑄的脸红了,贴在他胸腔上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看着他微张着唿吸的嘴唇,赵望卿心动了动,低头亲了一口。这一口只轻轻一碰便离开,停顿几秒,见萧盛瑄没有过激反应,没有把他推开,也没有骂他,赵望卿终于忍不住吻了下去。 萧盛瑄整个人缩了缩,憋足了一口气,身子僵住,阳台冷到极点,他的身子却似被火烧过一样灼烫。热度在他们的口中渡开,传递,赵望卿贪婪地在他口中辗转吮吸,吻得愈发激烈。 可惜这个吻没持续多久,在萧盛瑄一口气喘不过来发出一声低吟时,他母亲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天公灯修好了没有?” 萧盛瑄双眼陡然睁大,顿时就避开了赵望卿的吻,赵望卿两下吻在了他的脸上。 “修好了!”萧盛瑄沖屋里头的人喊,同时挣脱赵望卿的怀抱,抹了抹嘴角和脸上的液迹。 赵望卿舔了舔唇角,轻扬起一个满意的笑。 萧母走出阳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修好了不进去?” “现在就进去。” “你等一下。”萧母拦住了萧盛瑄,对赵望卿道:“小赵,你先进去陪你叔叔聊聊天吧。” 赵望卿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家儿子说,点点头说好,看了萧盛瑄一眼,就进去了。 “妈,有什么话不能进去说?这里这么冷。”萧盛瑄缩了缩肩膀。 她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反而走向冷冰冰的围栏:“你的事,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萧盛瑄心里一紧。他认为母亲是想讲他跟赵望卿的事情,若是这方面的事情,那萧盛瑄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赵望卿这些年来为他做的事情不算少,早已能抵消他心中的恨。可倘若说像以前那样的喜欢、那样的爱,他现在对赵望卿还拿不出来。母亲如果在这种时候和他谈论这种事,他定然无法给予一个肯定的态度。
第78页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回来吗?” 萧盛瑄蓦然一愣,似乎是没料到母亲会给他这样的问题。 他声音低了低:“不是因为生我气吗?” “一开始气你是真的,后来没那么气了,就捨不得让你回来了。”母亲对着围栏外的雪嘆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在凉飕飕的空气中打了个滚,很快消失不见,“你爸负债,我生病,我们两个分居,你得同时兼顾两个人。如果让你承受这一切,就会是你一辈子的负担。” “妈,我是你们的儿子,这些难道不都是我该做的吗?” “是你该做的,可你乐意,我不乐意。”萧母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睛:“你不是从小就想追求自己的人生吗?你不是一直想飞向外面的世界吗?但我跟你爸还有这个家,都会是绊住你的脚链。” “我在这个家长大,你们是我的父母,我就算是回来陪着你们,也是应该的……”萧盛瑄声音渐小,他认为这是他的义务,可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他曾经设想的未来。 “我不需要你陪,我不需要任何人来陪我。至于你爸,你可以去时常看看他,但他不配让你陪在他身边。你尽管想干嘛就干嘛去,以前的事情我补偿不了你,现在的我只能做到不再强迫你。”萧母语气异常坚定,纵是到了这个岁数,也不肯放弃年轻时的坚毅。她透过阳台的门窗望了一眼屋内,口气软和了些,接着道:“至于你感情上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吧。换做以前你这个样子,我一定打断你的腿,但现在……现在我没资格说这些了。” 在赵望卿的事情上面,母亲没和他摊开来谈,萧盛瑄舒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一边。 晚上到睡觉的时间时,母亲睡了主卧、父亲睡了客房,次卧是萧盛瑄的房间。 萧母觉得他俩自己心里有数,也没多插话,打了两个呵欠就回房间睡觉。父亲则是假装什么都不清楚,也打了两个呵欠进客房睡觉。 赵望卿看出了萧盛瑄脸上的犹犹豫豫,抱了条毯子说:“我去睡客厅吧。” “我就那一条毯子,你拿走了我盖什么?” “你不是还有棉被吗?” “我怕冷,棉被不够。” “那……还给你吧,我盖自己的大衣就好。”赵望卿把毯子递还给了萧盛瑄。 “……”萧盛瑄不知他是傻还是故意的,抿了抿唇,唯有说:“外面冷,你冻死了我们家可赔不起,进来跟我一起睡吧。” 赵望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心中微微窃喜,但随后,他又嘆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我怕学长你心里不情愿,还要强迫自己。” 萧盛瑄知道赵望卿这个人,会玩的就是套路,可也很玩得起。要是自己现在不理他,真让他滚去睡客厅,那他真会在客厅让自己冷一晚上。 萧盛瑄深吸了口气,明知套路深,也往套路走:“我没有不情愿,你进来吧。” “真的没有不情愿吗?” “真的没有。”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赶紧滚进来。” 赵望卿欣喜地滚进来了。 房间内的床有一米八宽,能挤得下两个大男人,萧盛瑄把毯子往赵望卿身上一扔,说:“睡吧。”随即关掉灯,自己躲进了被窝里。 赵望卿盖着毯子躺在他身边,萧盛瑄背对着他,他面对着萧盛瑄的背。 这个房间没有暖气,房门隔不开冷空气,依旧冻得叫人发颤。 望着萧盛瑄瑟缩一团的背影,赵望卿说:“学长,我想抱抱你。” 萧盛瑄没有吭声,似乎是想让他以为自己睡着了。赵望卿见他不答,当他默认,于是往他身边挪了挪,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搂住了他。 “手脚怎么这么冰?”碰到萧盛瑄冰块似的手脚时,赵望卿皱起眉头低念了一句。 原来萧盛瑄怕冷是真的,一条棉被还真不够他盖。 赵望卿夹住了他的双脚,抓起他的手搓了搓,放到自己唇边呵气, 被这股温暖包裹住,萧盛瑄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有了个依靠,心里有块冰正在被赵望卿捂化。 手脚被捂暖了之后,萧盛瑄很快被困意侵袭,在赵望卿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睡得不算好,他做了很多梦,梦见什么在离他远去,梦见他在唿唤着什么。翌日睁开眼睛,床边是空的,他看见赵望卿站在窗户边看风景。 萧盛瑄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八点。他从床上撑着起身,对着窗边那个背影问:“你起那么早干嘛?” “学长,你昨晚梦见什么了?”赵望卿没回头,玻璃窗户映出了他黯然的神情。 萧盛瑄哪里还记得自己梦见什么,索性回答:“什么也没梦见。” “你说梦话了。” “说什么梦话了?” 赵望卿放在窗户上的手指头一紧,着实不愿回想萧盛瑄在梦中喊另一个人名字时的样子。 “没什么。”转过身来,赵望卿脸上挂回笑容:“我们出去看雪吧,太阳刚出来时的雪最好看了。” 萧盛瑄伸了个懒腰,起身刷牙洗脸穿外套,赵望卿替他围上了围巾,俩人就这么出去看雪。 楼下卖豆浆的大妈还没休息,仍出来摆摊,萧盛瑄上她那儿买了两杯豆浆,那大妈看看赵望卿,笑着说道:“你同事啊?真俊啊,跟你在一起的小伙儿都这么俊。” 萧盛瑄笑笑,付了钱,转身递给赵望卿一杯。 赵望卿捧着他给的豆浆,微带醋意地问:“什么叫跟你在一起的小伙都这么俊啊?你以前还跟谁在一起了?” “同学。” “哦——”赵望卿长长地“哦”了一声,捂着豆浆取暖。这时,手机响了,赵诗羊打来的,赵望卿盯着这个号码看了一会儿,最终按掉。没到一分钟,铃声又响起,赵望卿再次按掉。 萧盛瑄瞥了他的手机一眼:“你姐姐?” “是啊。” “可能要你回家过年,给她回一个吧。” 赵望卿才不想给她回,以她姐那念叨神功,能把他活生生从这里念叨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怕我走了,你又要走了。”赵望卿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似是在期待他做一个否定的回应。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心思,如果萧盛瑄还是打着一声不吭直接走人的算盘,那他就算是绑,也要把这个人绑走。他可以等得起萧盛瑄把心交还给他的那一天,唯独等不了萧盛瑄不在他身边的日子。 “我是得回德国处理点东西,也得回去再好好想一些事情。” “……”赵望卿将手中的豆浆握紧了些。 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萧盛瑄说:“接吧,年还是得回去过,不然到时候你家人闹起来,我可不背这个锅。”
第79页 赵望卿拿着手机迟疑,没按掉,但也不接,他对萧盛瑄说:“告诉我你在德国的地址,我年后去找你。” 萧盛瑄双手插兜,大步地往前走:“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来找。我十六回去,如果你能在我回去后的一个礼拜内找到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赵望卿勐然一震,对着他的背影说:“好!” 赶上航班休假前一天,赵望卿买了张机票飞回去。 年在家过,跟家里三个老大吃了年饭。饭桌上,赵望卿想把内心的想法提一提,字刚说一个,他大姐就给予一个寒意渗渗的微笑:“大过年,一家人好好吃饭,好好过年,有什么事情年后再说。” 这句话含义颇深,像是在暗示赵望卿要秋后算帐。赵望卿只好把想说的憋回去,忍着一肚子情绪过年。 待到节后,找了个一家人都在的时间,赵望卿准备把肚子里那番话说出来了,这会儿那个齐茗云又揽着温祈上门来拜年,说本来是来北京找她老婆,她爸顺便让她来串个门。 齐茗云其实在赵望卿他爸眼里不是很讨喜,以前本来没多少印象,两家闹解除婚约那期间,齐茗云根本不把这些长辈放眼里,说话直白又难听,一下子把两家长辈骂了个遍。 风波过后,齐茗云的父亲就一直逼齐茗云来赔不是,现在过年,也理所应当地该上门拜个年。 本来看到齐茗云赵望卿就烦,再看见一个萧盛瑄的好朋友,赵望卿心里更膈应。这俩人可以说是互视彼此为情敌,又从没打过交道,在这里一碰面,脸色都不是很客气。 赵望卿心里那番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出口。没想到在这时,忽然回復他消息的萧盛瑄竟回了一句:“德国那边有急事,我得提前回去了。” 赵望卿一看,心里着急得沸腾,也不管在场的都有谁,直接跟他大姐说他要去德国,现在就要去。 赵诗羊一听傻眼,自然是不许的,俩人一挣一拗,终究是把话说开。 本来想拜完年就直接走人的齐茗云,现在把沙发坐暖了,捨不得挪,靠在温祈的肩膀上打算看戏。 客厅里赵诗羊和赵望卿俩姐弟吵得大声,赵成宏坐在沙发上慢腾腾地削着水果:“你们吵之前,我先说明白了啊,明恩我只会留给有后的,别老子这么多年心血,以后他妈让不知道哪个姓的崽子拱了。” 赵望卿沖他老子说:“我不要了,你给大哥吧。” 正在磨指甲的赵望絮勐然抬头:“我操,老子不要,老子也喜欢男人!” 齐茗云朝他们拱了拱手:“恭喜恭喜,你们赵家要绝后了。药丸。” 赵望絮继续磨着指甲,切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说得跟你家不是一样。” 本来一个赵望卿就够棘手,现在赵望絮还来添热闹,赵成宏还没发话,赵诗羊就先上火,跑来赵望絮面前骂骂咧咧:“你有病啊跟他瞎闹!你不管他就算了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我哪有病了?喜欢男人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妈生前都没你这么管家,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你说什么呢你!我不管家难道还指望你管啊!” 看见大哥跟大姐吵了起来,赵望卿赶紧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订机票。待他拖着行李出来时,赵诗羊上来就要拦,那边赵望絮跟赵诗羊还没骂完,起身拉着她又要接着吵。 赵成宏继续剥橘子,吃橘子,家里现在是真热闹到了极点,以前一屋子人都在时也没这么热闹过。他老人家现在是要修身养性不参与任何事,换以前,能冲过去给赵望絮直接来一脚,踹断他的腿。至于赵望卿,他们死去的老妈会心疼,他不能踹,但也是会臭骂几句。 仨兄姐弟闹得不可开交,这时齐茗云不嫌事大地来了一句:“听说这玩意儿遗传的。” 瞬间,所有人沉默下来,空气凝固。 赵成宏一瓣橘子刚吃进嘴里,抬抬眼:“都他妈看着我干嘛?一群没用的败家玩意儿,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明恩你们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说罢,起身拿了两颗橘子走了。赵诗羊在后头跟着:“爸!你回去啦?晚饭还没在这里吃呢,爸!等等我!”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赵诗羊跑出去追父亲,赵望卿跟他大哥道了声谢,趁这个时候熘了。 回到德国的萧盛瑄起先还没在意他曾说过的有关“一个礼拜”的话,头三天处理完工作,便开始给齐茗云打申请信,想申请回国。 虽然说在德国这边的工作也不错,但自从回家过一趟年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待在国内好一些,能时常回家看看父母。父亲母亲都到了这个年纪,母亲的病尽管说已经控制得挺好,可也没好全,要是哪天有个什么事情,他待在国内才能及时赶得到。 忙完了头几天的公事,萧盛瑄闲了,坐在家里转笔时,忽然想起了“一个礼拜”这么个回事。他看了看日期,已回来四天,不知赵望卿是否已经付出行动。 对待这件事,萧盛瑄看得并不重。其实他还没有整明白自己的心,他发现自己好似可以习惯独身生活,只是又不是很忍心再抛弃赵望卿的心意。这“一个礼拜”是给赵望卿的一个机会,也是给他自己的一个机会,就像把一枚硬币抛向空中,等待它落地来决定这场命运。 周日雪停,出了太阳,萧盛瑄收到齐茗云的消息,先是拜了个年,再是说打算下个月安排他的申调。后来齐茗云又提到自己去赵家拜年时的见闻,说赵望卿为了他连明恩都不要了,现在还在德国到处找他,每天都得z分公司跑一趟,看能不能凑巧碰见他。 赵望卿果然还是来了,还正在到处找他。 他想他可能知道赵望卿这么久都找不到他的原因,刚来德国不久,他头几天睡在公司里,后来和几个同事成立了工作室,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住工作室二楼的小房间。是到了完成几个赛项之后,才出来租房子住。 工作室的租赁名字不是他的,他之前也没有租房记录,赵望卿想从这方面下手是找不到任何信息的。 一想到赵望卿现在还在盲目地找人,萧盛瑄便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在回復齐茗云的消息栏里,萧盛瑄打下了“我在”这两个字,本来想带出自己的位置,想了许久,还是将那二字删掉。 回完齐茗云的消息,萧盛瑄出门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一些饮料。还是和以前的习惯一样,一个人住,他不爱下厨,有时饮料跟零食就能解决一顿饭。 朋友说过他:“过了三十的男人怎么还能这么不懂养生?你就是该找个伴了。” 他想也许吧,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却不敢让他浮现出来。 回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钥匙孔,忽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他,他吓得一大袋的饮料零食掉在地上,一转身,赵望卿就搂着他的腰把他压在门上,低下头一个缠绵的热吻。 “你怎么……”萧盛瑄整个人都勐颤了一下,推推他的肩膀,想给自己腾出一个说话的机会。
第80页 “我找到你了,说好的,你要跟我在一起。”给了他这一句话时间的喘息,赵望卿再度吻住唇,一丝挣脱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掉在地上的易拉罐汽水在他们脚边滚动,萧盛瑄能感觉得到,赵望卿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似乎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赵望卿以这场吻的激烈来表达自己失而復得的狂喜,让萧盛瑄知道,他这次就算是想反悔也不行了。 萧盛瑄没想过这个人会在最后这一天突然出现,一时懵了,任他抱着、亲着。原本被风吹得冰冷冷的身体一下子热乎起来,混杂着两人气息的温度急剧上升。 “好了!”让他亲了少说有十几分钟,萧盛瑄一使劲把他与自己推出了一道距离。他红着脸喘气,“外面冷死了,先进去再说……” 这个当然是个藉口,刚才的接吻激烈成那样,还觉得冷是不可能的。 赵望卿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笑着说:“好。”弯腰帮他把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 萧盛瑄开门进屋,赵望卿跟在他后面。门后面贴了面镜子,关上门照镜子一看,萧盛瑄发现自己的嘴唇被啃得发肿,而罪魁祸首现在正喜滋滋地参观他的住处。 看到室内只有一张床,连条沙发都没有,罪魁祸首脸上的笑更加明显。 “你吃过饭了吗?饿不饿?”萧盛瑄问道,假装没看见他那饱含深意的表情。 “早上知道你的住处后就急忙赶车赶过来了,没吃过饭。” 萧盛瑄指了指那袋零食:“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只有泡面和一些零食。” “和学长在一起,吃什么都好。”赵望卿粘上来抱住了他,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比起在意吃什么,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情:“学长,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我们的事了?” 萧盛瑄把脸别过去,藏起微微绯红:“我饿,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赵望卿不情愿地说了声好,心里暗念一句:反正你这次跑不了。 烧好了一壶开水,泡了两桶泡面,萧盛瑄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把另一张椅子轻轻踢到自己对面,意思是要让赵望卿坐。 赵望卿却又把椅子拿到萧盛瑄身边挨着他坐下,好像每时每刻都得跟他粘在一起似的。 萧盛瑄一怔,也不介意,就让他挨着自己坐。 吃过午饭后,收拾完垃圾,赵望卿又迫不及待地问:“学长,现在可以讨论我们的事情了吧?” 萧盛瑄深唿了一口气,低低头,把刚才在心中酝酿好的话说出来:“我可以接受你,但必须得慢慢来,不能一下子就……” 他没有说一下子就什么,但赵望卿明白他的意思,心底没觉得哪里失落,反而依旧是喜悦的。这个机会赵望卿想了太多年了,久到现在终于得到这个机会,还觉恍如在梦中。 “好,只要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多久我都等得起。”说完这句话,赵望卿又觉得哪里不妥,拉起他的手,靠在他耳边,低低的嗓音道:“不过也不能太久了,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萧盛瑄把脸往后挪了挪,手没抽回来,继续说:“还有,我已经向公司申请调回国,下个月就会回去,我之后会继续在国内工作。” 顿了顿,萧盛瑄正想再补一句“你可以先回去”。抢在他开口前,赵望卿说:“那这个月我就在这里陪你,每天做饭给你吃!哦对了,这几天找你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萧盛瑄想不到他一下子就规划了这么多,可还是不免替他担心地问:“你不管你的公司了吗?你一个月不回去,你姐那边怎么办?” 听了这句话,赵望卿忽然表现出一种“明显是装出来的”柔弱,靠在萧盛瑄的肩上说:“公司还给我姐了,我穷了。你现在要是不要我,我就得上街去乞讨了。” “……”萧盛瑄忽然想起了今早齐茗云和他说,赵望卿为了他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要了,一时心里泛起一片柔软,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赵望卿蓬松的头髮。他轻笑一声,说:“好啊,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但你得永远听我的话。” 赵望卿双手放在他的腰上,把他搂紧:“我一定永远听你的话,我还会很宠你,会把以前你对我的好,全部十倍回报给你。” “那要是你再做错事……” “不会的!或者以后我有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不离开我。”赵望卿把他越搂越紧,似乎又怕萧盛瑄突然跑掉,“学长,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再走了。” 萧盛瑄的手搭在他的背上,目光变得柔和,沉寂多年的心脏好似在慢慢的復甦,结痂后的伤口似乎又能长出新肉,痕迹还是有的,变得淡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会疼会痒。 他说:“好,赵望卿,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如果我们能走好,那就走一辈子。” 萧盛瑄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手在他背上紧抓了抓,身子微微地颤了颤。 赵望卿把头抬起来,盯着萧盛瑄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许久,轻声问:“学长,不做别的,接吻还是可以吧?” 萧盛瑄眼睛瞪了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扑在床上,迎来的又是一阵绵长的吻。 赵望卿一边吻着他一边说:“这个一辈子是你说的,你以后绝对不准反悔!” “那得看你了。”萧盛瑄勾着他的脖子,扬起一个笑,回应起了他这个吻。 “哎,等一下,窗帘还没拉!” “接个吻拉什么窗帘啊……”赵望卿压着他不让他起身,让他接着感受这阳光下,温暖的拥吻。 萧盛瑄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什么了,心慢慢地在朝这新生的阳光敞开,他的爱若是想復活,他也许能阻拦一时,但阻拦不了一世。 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歇歇了,年纪再大点,怕是连和好的力气都会没有。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转回了起点。他承认他忘不了,这是他第一个爱的男人。给过他甜,给过他痛,给过他恨,给他留下不可抹灭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差不多这样就完结了,然后还会有番外~ 第62章 番外 在德国的这一个月,赵望卿每天准时为萧盛瑄准备好三餐,家务事也是一个勤劳劲儿的做。 伙食好了,家务活也不用做,不到两个礼拜,工作室里的同事就说萧盛瑄好像胖了。 斟酌起朋友之前那句“该找个伴”,萧盛瑄此刻认为这话说得真不差,果真是有伴的人才懂得养生。 周末,赵望卿拉着萧盛瑄出去滑冰。自从来德国工作后,萧盛瑄几乎没有拓展过工作以外的娱乐活动。这是来德国后第一次出去玩,而且是让赵望卿带着的,心情比往日要愉悦得多。
第81页 滑冰这个项目萧盛瑄没接触过,学生时代只接触过熘旱冰,而且玩的也不怎么好,对这种穿着冰鞋滑真冰的体育活动,他极其陌生。 刚下冰场,赵望卿拉着他的手,耐心地教他正确的动作。尽管是让人拉着一步步来,萧盛瑄还是举步维艰,看着冰场上那些学生玩得那么熟练,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两个小时过后,情况稍微好一些了,他便不让赵望卿拉,想尝试自己滑两步。 他在前面慢慢滑动,赵望卿在后面紧紧跟着、伸开双手护着。刚开始很不稳,每滑两下就要摔倒,每次一要摔倒,赵望卿就会揽着他的腰。 次数多了,赵望卿索性把萧盛瑄往怀里揽,让他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自己则是向后滑带着他:“就这样滑吧,学长。” 萧盛瑄的双手不能放开他,一放开他必然摔倒。他搂着赵望卿的脖子,目光不知该放哪,放在了赵望卿面带笑意的脸上。一瞬间,心脏霍然一跳,脸居然红了两红。 虽然几年来陆陆续续的在见面,可他很久没有这么近的、这么仔细的再看过这张脸了,这张脸现在长得更成熟,长得比以前更加的迷人。泪痣上的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只是笑起来不会再有风流味。对萧盛瑄笑时,眼中只剩深情与眷恋。正是意识到这一点,萧盛瑄的脸才红了起来。 “学长,你不要只顾看着我,也要看看我后面,不然撞到人了怎么办?”赵望卿看见了他的表情,故意笑着说道。 “谁只顾看你了?”萧盛瑄急着解释:“你太高了,挡着我的视线。” 话刚说完,赵望卿按下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那就这样看吧。” 萧盛瑄脸颊蓦地一阵燥热,想把捆在自己腰上的这两条手臂拉开:“我可以自己扶着栏杆滑。” “不行,栏杆没有我安全。”赵望卿很享受地蹭了一下他的发顶。 挣了两次没挣脱他,萧盛瑄趴他肩上闷声一哼,算是放弃了反抗,跟着他顺畅地在冰上滑行,这种滑冰的感觉就像是在跳华尔兹,活生生营造出了浪漫的气氛。 萧盛瑄几乎全程是这样挨着赵望卿滑到结束的,一场冰滑下来,感觉自己没运动到多少,赵望卿倒是出了不少汗,但看他的样子却是乐在其中。 最后那一个月萧盛瑄过得异常舒心,每天食谱被人安排得好好的,周末还规划好了去哪里玩,滑冰、滑雪、坐船、参观画廊和博物馆,这些以前一个人不会去做的事情,在另一个人的陪伴和带领下都去做了,人生似乎又回归了一点乐趣。 这一个月过得很快,回到上海,萧盛瑄又住回他曾经和赵望卿住的地方。他专用的那间工作室还给他留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根铅笔都没丢。 钢琴椅还是最适合萧盛瑄的那个高度,自他走后,这张椅子的高度便再也没有调换过。 赵望卿说,只要萧盛瑄在这里,这里就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家。 萧盛瑄怀念地扫过一个个白色钢琴键,把“一辈子”这三个字念了两遍。 这是他曾经无聊时设想过的一辈子,老天不薄他,等了这么多年,居然让他等到了。 之后第三天,萧盛瑄忽然消失,赵望卿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后来发现,那天正好齐洺桓生忌,他悄无声息地去了一趟陵园,果真看见萧盛瑄的身影。 赵望卿看着他蹲在齐洺桓墓前说着些什么的样子,心里头泛难受,脚步踌躇不前,终究是没走上去。现在的萧盛瑄不是一个能“抢”得回来的人,他知道齐洺桓的这一死,一定会永远留在萧盛瑄心里的某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他吃醋、嫉妒、他做再多事情也挤不掉的地方,在这点上,他永远比不过一个死人。 那天他们没让彼此知道自己来了这个陵园,此后的每一年,萧盛瑄都会有两天忽然消失,一天是齐洺桓的生忌、一天是齐洺桓的死忌。赵望卿把这份自由给萧盛瑄,不去干涉他的那两天时间。 一个活着的人和一个逝去之人还能有一片单独的世界,那么那个世界第三个人註定走不进去。 赵望卿和家里闹冷战闹了两个月,这两个月赵望卿也没闲着,在上海开了一家设计公司,真正地开始自食其力。 赵诗羊见状不妙,在业内给好几个人打招唿想要截断他的客源,逼他回来。赵望卿知道后,也跟他们放话说“明恩最后怎么着也不会落到女人身上,是要得罪她还是得罪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姐弟俩一斗起来,不让业内人活,最后赵望絮索性也放个话:我站我弟。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倾向了赵望卿那边,赵诗羊那几拳全打在棉花上,白费力气。 知道这件事情后的萧盛瑄,对赵望卿摇摇头嘆道:“你就是被你家人宠坏的。” 顺风顺水的又过了一个多月,赵诗羊表示服软,让赵望卿回去吃顿饭,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刚好那两天萧盛瑄的妈妈也打了电话来,要萧盛瑄回去一趟。 萧盛瑄问他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妈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他表姨给他表妹相亲,他表妹不肯。 他母亲说:“你表姨问了好久,她现在才松了口,说心里有人了,打小就喜欢你那个同学。” 萧盛瑄眉头蹙了蹙,问:“哪个同学啊?” “初中跟你要好的,你那个姓展的同学。” “哈???”萧盛瑄发出了巨大的惊嘆:“不是吧!这个可不行啊!不对,表妹什么时候看上他了啊?” “说是小时候在家门口骑自行车摔倒,你和他路过正好看见,他给背着去看了医生,打那时候喜欢上。” 萧盛瑄仔细想了想,好像想起了有那么回事,眉头皱得更深:“这都过了多久了,她怎么还惦记着?” 母亲说:“本来是不想了,可前不久你在的时候,他不是和你另一个同学上咱们家拜年吗?刚好碰见了,就又有心思了。” “可是他们是,”萧盛瑄揉了揉眉心:“他有对象了啊!” “我也说是,但她就是心里头不明白,说没结婚就有希望,有点想不开。不如你回来给劝劝吧,你们年轻人比较会劝。” 挂掉电话后,萧盛瑄就一个想法:有毒!展炎和楚炀要是能有孩子,现在孩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这表妹的心也是有点大。 赵望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觉得这事不好说,也没多讲,只说了明天走,后天就回来。 赵望卿本还不想回家,一听萧盛瑄也会不在这里,心想那就回去一趟。 第二天,一个坐了飞机,一个坐了动车各回各家。 回到北京后,赵诗羊跟赵望卿讲得明明白白,这个家他必须得回,明恩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至于跟那个男人的事情,她暂时不管,但过两年他必须得跟女人结婚。 赵望卿直接跟她说没戏,谈崩,饭也没吃完就飞回上海。 在上海等了两天还没等来萧盛瑄,他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撒娇:“不是说今天就回来了么?怎么还没回来啊,我想你了!”
第82页 萧盛瑄哪好意思说她表妹现在哭闹着想跑去南京“追爱”的事,唯有支吾两声,以“忽然出了点事情”敷衍过去。 赵望卿觉着他不对劲,偷偷问萧盛瑄的妈妈,他妈妈也不肯说实情。最后唯有偷偷问萧父,萧父对这事儿根本不了解,只知道起源于“相亲”,和相亲有关,就跟赵望卿说,“他这次回来好像是因为相亲的事情。” 赵望卿一听,傻了,登时以为萧盛瑄是回家偷偷相亲的,当即买了动车票往萧盛瑄的老家赶。 萧盛瑄在家帮她表姨劝了很久很久,最后没办法,只有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表妹,让他表妹死了这条心。 好容易摆平了这些琐碎事,萧盛瑄一看时间,心想自己还能赶上末班动车。才出了小区门要去动车站,就见赵望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萧盛瑄诧异地瞪大了眼,对这个惊喜表示措手不及。赵望卿跑到他面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两行泪,一脸梨花带雨地责道:“你骗我!” 萧盛瑄眨了两下眼,一脸懵地问:“我骗你什么了?” “说什么我一个礼拜内找到你,你就和我在一起,说什么可以走一辈子,说什么只是回来处理点家事,结果你是回来相亲的!你还是想和女人结婚!你根本没想过和我重新开始对不对!” “……” 此刻的赵望卿就跟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一样,又是流泪又是拷问良心,把萧盛瑄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唇瓣嗫嚅了半天,被他惊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望卿突然抱住他,手臂越缩越紧,呜咽声压抑在喉中:“你不要结婚……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给不了你幸福的!哪怕你心里一直忘不了齐洺桓,我也不介意,但你就是不许结婚!我等了你这么久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了……” 这些都是赵望卿的心里话,失而復得的人再失去,他绝对受不了。他可以不用完全占据这个人的心,但是绝对不能没有这个人。 萧盛瑄真是服气他,自己凭空捏造出了个相亲的女人,还断定了她不会给他幸福。 “我他妈……”萧盛瑄无语至极,被他越抱越紧,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他妈倒想结婚,跟谁结?” 听到这句话,赵望卿的手臂渐渐松了,慢慢放开他,还发红着的眼眶盯着他的脸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跟别人在一起?” “我跟谁在一起了!” “那你爸说你回来是因为相亲的事……” “那是我表妹啊,她不肯相亲,我妈让我回来劝她!” “……是这样的吗?” “是啊。”看着赵望卿脸上渐渐展开了笑,萧盛瑄无奈地说道:“都几岁了还这么爱哭。” 赵望卿再度将他大力地拥入怀中,“你刚才说你想结婚?跟我结婚吧!我们去国外领证,就去加拿大!” 仿佛有扑通声在萧盛瑄的耳畔响着,明显是太过吃惊,他连带说话的语调都变得不大稳定:“你……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赵望卿默了几秒,缓缓地说:“其实我早就想向你求婚了,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机会,给你一个浪漫一点的求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我害怕,害怕再晚一些,你又要跑到别人身边去。” 萧盛瑄觉得耳边的扑通声加快了速度,愣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跑到其他人身边的。” “我不放心,除非你和我结婚,只要你愿意,下个月周五我们就去加拿大,周六就领证。” “……”萧盛瑄浑身都在发烫,这个突如其来的誓言太过美好,他的心在谨慎,害怕这份美好从他手中掉落。 赵望卿轻轻地问他:“你愿意吗?学长?” 片刻沉寂后,他才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答覆,赵望卿的心安了,他捧起萧盛瑄的脸,在萧盛瑄的唇上亲了好几口。这个一辈子有了保障,以后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终身伴侣。 这件事赵望卿不是说笑的,先是联繫好了加拿大那边的人,该交的证明一次□□清,第二个月周五就拉着萧盛瑄飞去温哥华,补了一次正式的求婚,周六领证,周日以正式的伴侣关系回国。 那天晚上,赵望卿终于再也正人君子不下去。萧盛瑄刚洗完澡进房间,就被拉过去抱住,舔咬了一阵耳朵,才穿上不久的睡袍又一下子被脱下,踩在了地上。 萧盛瑄久没经歷这种事情,被挑拨两下便有极大反应。本还想温柔体贴一点的赵望卿,瞬间就将人压在床上。很快做足前戏,也不慢慢的了,一下子便全根没入,刺激得萧盛瑄眼泪都流了出来。 到了中途,赵望卿换了个姿势,顺便又将床头灯按开,萧盛瑄整个人一缩,大喊:“你干嘛开灯啊!” 赵望卿摸着他绯红脸上的汗水,继续着他的运动,低声喘息:“我想看着你,看着你高潮的样子。” 一听这话,萧盛瑄即刻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看见他这个举动,赵望卿禁不住笑:“学长……你好害羞啊,明明已经做过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萧盛瑄拿开了一只手,雾蒙蒙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 “你这个表情……我忍不住了……”说着,以剧烈的行动来表达他的“忍不住”。 萧盛瑄低唿了一声,连喘了好几下,咬着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忍不住……忍不住你就赶紧射!” “我还没做够呢。”赵望卿俯下身,把他的喘息声全吻入口中,口中的交缠过后,他贴着萧盛瑄的耳朵,一遍遍说着:“盛瑄……盛瑄……我爱你……萧盛瑄……我爱你……” 萧盛瑄听着进入耳朵的这些话,与他十指相扣,在这场汁液淋漓的欢爱中,仿佛融入了彼此的骨血,一整个夜晚,如斯癫狂。 次日天明,两个人醒来后不着急着起床。赵望卿是搂着萧盛瑄睡的,手一直搭在他身上不肯收回。 萧盛瑄抓起他的手,把他无名指与自己的放在一起,无名指上两枚同款戒指在清晨的阳光下发着微光。 这对戒指是赵望卿找国外设计大师定制的独一无二的男士戒指,戒指表层精细的花纹融入了中国元素。戴在萧盛瑄手指上的这枚戒指就叫“望卿”,戴在赵望卿手指上的这枚就叫“盛瑄”。 萧盛瑄看着自己的无名指,忽地问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赵望卿动了动身子,额头靠在萧盛瑄的肩膀上,没睁眼:“我爸给取的。我妈怀我的时候和我爸闹别扭,跑回了苏州,把我生出来后,我外婆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取个名。我爸念了两句‘望卿归,望卿归’,就说给我取名叫望卿,然后我妈就回去了。”
第83页 “你爸还挺诗意。” 赵望卿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我感觉这个名字真应我,我爸望着我妈回到他身边,我望着你回到我身边。” 他睁开双眼,盯着晨曦下萧盛瑄的侧脸。他想这个名字也应得好,最后他爸望到了他妈,他也望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的日期是萧的星座,完结的日期是赵的星座,终于结束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