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败家子王渊下载》 第一章‘我\’把老婆抵押了 “太难吃了!” 嚼着豆麦饭,王渊放下土陶碗,感觉像吃糠一样。 现在谁再给他说穿越好,他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 穿越到大业王朝,类似华夏古代。 前身小地主家庭,父母还在时,早上小米稀饭、中午小米干饭,晚上杂粮面烙饼;肉蛋,每旬从县城读书回来,才能吃一回解馋。 寻常百姓,一天两顿小米稀饭、豆麦饭;肉,平时想都不敢想;过年有结余,才能沾点荤腥。 白面、大米都是地主、士绅、官员享用。 想起地球上倒掉的鸡鱼肉蛋,王渊恨不得抽自己。 一个怯生生声音响起:“夫君,对不起,家里没小米了,让你一个病刚好的读书人吃豆麦饭?” 王渊双眼一亮,一个美少女怯生生站在堂屋前。 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眉目如画,有一米七高。 小红袄、绿布裙、花布鞋,衣着简单、素面朝天,却像从书画中走出,透着出尘柔美气质。 不过瓜子小脸惨白、头发细黄,一副营养不良模样。 这是前身妻子李诗涵,富县第一美人,原本轮不到前身娶。 当时李家有灭族大祸,想将女儿嫁出去免受牵连。 全县无人敢娶,唯有前身头铁。 结果成亲当天,李父转危为安消息传回,李家当场要悔婚。 李诗涵却坚决不从,认定了患难夫妻、要从一而终。 也不知受李家悔婚刺激,还是前身身体有毛病。 两人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昨天,前身突发疾病昏迷,王渊今早穿越而来鸠占鹊巢。 看着少女琼鼻,王渊起身伸手。 “啊!” 李诗涵抱头蹲下流泪:“夫君,不要打我,嫁妆真的卖光了!” 王渊手僵在半空。 不能人道,前身心性大变。 不再读书科举,整日吃喝玩乐,把家产挥霍一空。 变着法虐待漂亮老婆,卖光她的嫁妆不说,还逼她回娘家借钱供他挥霍,折磨的她整日以泪洗面。 偏偏李诗涵认定了患难恩情。 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拖着伤痛娇躯,伺候前身吃喝。 “夫君,不要打我了,我会想办法弄钱,给你买酒买肉的!” 仰着瓜子小脸祈求,李诗涵哭的梨花带雨。 “我不喝酒也不吃肉,你鼻子上有灰,我帮你擦一下!” 扶起瑟瑟发抖李诗涵,王渊用袖子蹭去她鼻尖上黑烟。 李诗涵却更加恐惧! 三年来,夫君非打即骂,偶尔甜言蜜语一次,要么哄她的嫁妆去典当,要么让她回娘家借钱! 今天这么温柔,肯定又要她弄钱! 王渊柔声道歉:“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 “呜呜呜!” 李诗涵泪水夺眶而出:“夫君,你又在外边借了多少钱,夏天回娘家我哥都说了,不会再借我一个铜板了!” 王渊苦笑:“我没在外边借钱,不会让你回娘家要钱!” 李诗涵将信将疑:“真的?” 王渊点头:“相信我!”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地球上打着灯笼都难找。 前身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我、我再相信你一次!” 李诗涵声音怯怯。 每次相信夫君花言巧语,过后换来的都是更深伤害。 希望这次例外! 哐当! 木门被狠狠推开。 一个黑高帽、黑缎衣、腰系红带、脚踩布靴中年人进来。 他瞅着李诗涵两眼放光,再瞥土陶碗里豆麦饭,呲着一口黄牙:“哟,王少,小米烙饼吃腻了,改吃豆麦饭换口味了。也是,一天三顿小米干饭,拉屎都拉是干的,费劲。” 古代也有凡尔赛,吃个小米干饭都能显摆! 感觉中年人熟悉,王渊又想不起来,前身与他关系! “刘里长,要炫耀你家有钱回小刘庄去,别在我们大王庄显摆!” 刘诗涵俏脸含煞,挡在王渊面前,竟好似要保护他。 “刘里长!” 王渊想起来了。 刘有财,县城户房胥吏、北平乡里长、附近小刘庄地主。 负责征收北平乡人丁税、田亩税、杂税,兼职放高利贷。 谁家人有病、田地歉收交不上税,他就上门放债。 靠着这种方式,兼并三百亩土地,算个小地主。 “你们家?这是本老爷的家,连你这个小美人,马上也是本老爷的,瞪大眼睛看清楚!”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借据,刘有财得意洋洋摊开。 “小王村童生王渊今借大刘庄刘有财银子三十贯,一月后偿还本金四十贯,以祖宅、村东头十亩上田、妻子李诗涵为抵押……” 看着签名手印,一些记忆浮现,王渊恨得咬牙。 前身一次酒醉,在县城被刘有财拉去赌博,输红眼借钱写下借据。 刚向李诗涵表态,前身作妖就暴雷了。 成州民生凋敝,一个壮劳力一天只能赚三四十文。 千文一贯钱,三十贯不算利息,一个壮劳力也要干三年,还不算吃喝、苛捐杂税、服徭役。 这么一大笔钱,让他这个机械、材料学双博士都头疼! 刘有财色眯眯瞅着李诗涵:“小美人,做了本老爷的填房,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再跟这败家子吃苦!” 啪嗒! 啪嗒! 李诗涵转身看着王渊,泪水顺着瓜子小脸流淌,拍碎在地砖上。 果然,又错信了夫君! 夫君怎么虐待她都可以,竟然把她当做财物抵押! 这一刻她心如刀割! 不知如何安慰,看着耀武扬威刘有财,王渊蹙眉:“拿着借条滚!” “混蛋,你想赖账?” 刘有财挥舞借据跳脚:“信不信本老爷回小刘庄,叫两百个人把你打残了。县老爷还会把房子、田地、你老婆都判给我。有借据在、还敢赖账,活腻了!” 扯着王渊袖子,李诗涵抹泪:“夫君,不能赖账,我回娘家借钱!” 赖账不还,去县衙先打板子,夫君这身子哪受得了! “……诗涵,不用回娘家借钱,这件事我能解决!” 王渊怔了一下。 没有想到都被抵押了,李诗涵还愿意帮前身填窟窿。 刘有财不屑看着王渊:“你一个败家子,凭什么解决!今天见不到四十贯,本老爷就不走了。” 王渊指着借据日期:“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一个月时间到了么?” 刘有财噎住了,听说王渊病重,他才上门逼债,争吵起来都忘记了,还债还差三天,不由咬牙:“我就不信你一个败家子,三天能弄来四十贯钱?” 第二章老婆要陪我一起做流氓 王渊挑眉:“我要是弄来呢?” 刘有财一脸狡诈:“你要是能弄来,本老爷利息不收了!要是弄不来,卖身给本老爷当奴仆,怎么样?” 李诗涵俏脸色变:“夫君,不要答应!” 这黑心地主,想让他卖身为奴,王渊心头愤怒,却去写了两份契约,拿出红印泥:“签字、画押!” “好!” 写下歪扭名字、摁下红手印,刘有财一脸诡计得逞离开。 以这败家子人脉人品,三天绝对弄不到四十贯钱。 小美人娘家虽然富有,但一直想她离开这败家子,不可能借这笔钱。 打这个赌,白赚一个童生奴仆,转手一卖又是几十贯钱! 距离刘家占地千亩目标又近了一步。 院子里‘夫妻’相对而立。 “诗涵!” 王渊想安抚。 李诗涵抹泪冲入卧室。 王渊明白这是把她伤透了! “夫君!” 转眼,李诗涵又从卧室里跑出来,一脸不舍打开一个小布包:“咱们去县城,把这个镯子当了,我在去求求哥哥,一定能凑够四十贯!” 王渊摇头:“这四十贯钱,我来想办法!” 这白玉手镯是李诗涵母亲遗物。 前身动手要过三次,李诗涵被打的咳血都没交出。 如今竟为前身还债拿了出来! 李诗涵抽泣:“你能有什么办法?那是四十贯钱,又不是四百文钱!” 王渊翻前身记忆:“让我想想!” 对于种地村民,四十贯钱是能逼死人的巨债! 但他是机械、材料学双博士,有超过这个时代的眼界、知识。 “以前我不给你,是因为它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 李诗涵嗯噎:“现在你到了绝路,我不能看你卖身为奴,奴仆永无出头之日,连流氓都不如!” 大业朝,人分三六九等;无地者为流、无房者为邙; 无地无房,官方认证的流氓,比平民身份都低! 而奴仆连流氓都不如! “……” 王渊没注意她说什么,绞尽脑汁翻看前身记忆。 大业科技与华夏宋代相仿。 以他机械、材料双博士知识,能造出一些新奇之物。 但这个小村落里,连个铁匠铺都没有,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哥哥以后肯定不会帮我们了” 李诗涵抹泪仰头:“以后你要再在外边借钱,我真没法帮你填窟窿了! 你要是堕落成流氓,我就陪你一起做流氓。” “诶,有了!” 突然王渊双眼一亮,包了一包豆麦面,拎起石臼锄头、背上竹筐出门。 “夫君?” 李诗涵诧异。 家里农活,夫君可从来不碰,全都是她操持。 秋收都结束了,他还拿农具干嘛? …… 大王村地势平坦,一里外有条泾河,三十里外有山。 全村四十户人家全都姓王,可以说一个老祖先。 秋收刚过,交过人丁税、田亩税,土匪又来收了一波粮,家里存粮都不够吃,熬过冬天、春天都难。 村民们都没闲着。 要么出去做工、要么在家纺纱织布,要么出来挖野菜。 砰! 来到村外一荒地,王渊抡起锄头,刨开干硬泥土,捡起一条草根在桶里洗了洗,放嘴里嚼起来。 “那不是读书人王渊么,怎么吃起草根来了!” “肯定家里断粮了,听说他欠了刘老爷四十贯钱,三天后要是还不上,房子、老婆、田地都归人家了!” “败家子啊,王老爷给他留了那么多家底,硬让他给败发光了,现在饿得吃草根,活该!” 一些挖野菜的妇人,看着嚼草根的王渊摇头。 “味道对,就是它!” 吐掉嚼烂草根,王渊抡起锄头,全力挖这种草根。 前身不事生产,平时运动少,身体极差。 挖了片刻,王渊扶腰拄着锄头,大口大口喘气。 “哟,小渊,家里断粮了,开始吃起草根了!这草根不能吃,拿碗去村里要一圈,凭你读书人的名头,谁还不给你一碗饭吃。” 一个流里流气青年走来。 他双手抱胸、穿着脏兮兮短褐衣,破布鞋露脚趾头。 “四海,帮我挖这种草根,待会分你一些好处!” 王渊喘气求助。 王四海,村里的流氓,无房无地也不做工,就喜欢溜达。 以往见前身总是讨好,毕竟读书人将来可能做官老爷。 自从前身败家后,王四海讨好态度变成了调侃。 王四海两眼一瞪:“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以我王四海的面子走到哪里没人管饭,还需要你分我草根吃。” “分你的好处不是草根!” 若非身体太累,王渊懒得理这货。 说十里八乡都管他饭,实际上是他脸皮厚会蹭饭。 “别解释,你家什么情况我了解。别犟了,去你老丈人家低个头,把这个坎过了,面子其实就是屁,再犟等你成了流氓,有你后悔的。” 无房无地的王四海一副过来人模样。 见他不愿意帮忙,王渊不再搭理,继续努力刨地。 王四海没趣走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小剑,这种草根不能吃,跟叔回家拿点豆面,先对付一阵子!” 快到中午时,一个中年人走过来。 他身材高大、瘦骨嶙峋、双目精亮摄人,穿短褐衣、赤脚。 王渊笑着摇头:“撼山叔,我挖草根不是为了吃!” 王撼山,原名王大山,入伍后不知谁帮改的名。 五年前解甲归田,比前身高一辈,五服内叔伯。 他入伍前两个儿子,退伍归来五年,又造了三个娃。 家里田地不多,租了族长三十亩地,一大家子日子紧巴巴。 匀出点豆面给他这个同族,等于从七口人嘴里夺食。 “吃草根有啥,村里老一辈人,哪个没吃过草根!” 王撼山瓮声瓮气,认为读书人爱面子,不承认没饭吃了。 王渊笑笑:“撼山叔,我挖不动了,你能帮我挖一会么!” “你这身子骨太弱,挖这一点草根就累成这样,得打熬!” 王撼山摇头,抓过锄头一抡,泥土如犁地翻飞。 半个时辰,荒地被刨开一大片,水桶、竹筐装满草根。 王渊满脸欢喜。 “这孩子以前花天酒地,现在家败了草根都当宝贝!” 王撼山眼神怜悯,放下锄头离开。 第三章鱼香飘满村 剩下工作就省力多了:洗干净草根,在石臼里捣碎。 忙活半天,王渊累的腰酸背痛,才收集一桶碎草根液。 走走歇歇拎到泾河边。 见一处水底有鱼游动,王渊将豆麦面和水撒进去。 有鱼饵,鱼越来越多,王渊小心翼翼将草根液倒进去。 随着草根液扩散,一条条游鱼翻白肚皮,从水底浮了上来。 一条! 两条! …… 不大一会功夫,王渊捞了八条大鱼,十五条小鱼。 大鱼都在五斤以上,小鱼也在半斤以上,再小的就放生。 夕阳西下,王渊满载而归。 路过村东头四间茅屋、一个牛棚、篱笆扎成的小院。 “撼山叔!” 王渊喊了一声。 三个穿棉袄、棉裤、露着屁股蛋小娃娃从屋里跑出来,好奇又怯懦的看着穿长袍的王渊。 “王渊啊,你叔刚出去,有事啊?” 屋子里,一个面容枯黄女人走出来,浑浊眼神带着戒备。 “红婶,撼山叔下午帮了我,送几条鱼给你们吃!” 王渊拿出两条大鱼、六条小鱼放在门口离开。 “啊,这太多了,太多了,王渊你拿回去吧!” 红婶戒备眼神变成震惊。 这年月缺吃少穿,接济亲人也不过一点杂粮。 谁一下子送十多斤鱼。 就是村里最有钱的族长家,过年也舍不得买这么多鱼。 这么多鱼拿出去卖,差不多好几百文,这礼太重了。 她想不通这败家子,为什么要给她家送这么多鱼! “我还有!” 王渊头也不回走了。 “鱼、鱼!” 三个小娃娃围着八条鱼开始流口水。 红婶眼神挣扎,想把鱼杀了煮给孩子吃,又舍不得不敢。 不多久,王撼山、两个儿子回来。 红婶焦急道:“当家的,王渊说你帮他了,刚送来这么多鱼,你到底帮他干了什么,他送你这么多鱼!” “我就帮他挖了一会草根,他哪来这么多鱼?” 王撼山看着八条鱼一脸怀疑:“你没看错吧,真是王渊送来的?” 这么多鱼,就是打渔多年老渔夫,也要撒网好几天。 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渊,怎么可能捕到这么多鱼。 “我眼睛又不瞎,王渊还能认错了。” 红婶翻白眼,放下心来。 当家的真帮了王渊,这鱼就能留下来,一家人煮一条吃。 其余拿去卖钱买点棉花,过年给娃娃们做件新棉袄。 “不行,不能要,不管他鱼怎么来的,他欠了刘老爷那么多钱,这鱼他要卖了还账,咱不能要。” 王撼山将鱼塞到木桶,提着就往外走去。 “当家的!” 红婶祈求道:“大鱼给王渊送回去卖钱,小鱼留着给孩子们吃吧,你看他们多久没吃肉了,小鱼也卖不上钱。” 看着五个咽口水孩子,王撼山将六条小鱼留下,提着两条大鱼就走。 “山叔,哪逮的两条大鱼,一条得有五六斤吧!” 村里溜达的王四海围上来,看着两条鱼忍不住直咽口水。 他大半年都没沾过荤腥了。 王撼山道:“这两条鱼是王渊的,我给他送过去!” “王渊的!” 王四海难以置信。 那书呆子白天还在挖草根吃,怎么弄到两条大鱼的。 身体太弱、鱼又太重! 王渊走走停停还没到家,便被王撼山追上要还鱼。 王渊不收:“叔,这是干啥?说了给你吃,咋又送回来了。” “王渊,小鱼叔留着,大鱼你拿去卖钱,好把债还了。” 王撼山把鱼摁倒竹筐里。 “叔,这两条鱼能卖几个钱啊,根本不够还债的。” 王渊又将鱼拿出来:“你要是过意不去,明天叫上大虎、二虎给我帮一天忙,我保证你以后天天有肉吃。” “天天吃肉?” 王撼山吓得一跳。 又不是官老爷,谁能天天吃肉,豆麦饭吃饱就行了。 不过看王渊今天捕这么多鱼,王撼山又有点期待。 …… “夫君去了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逃债跑了。” 小院门口,李诗涵踮脚眺望,心头忐忑不安。 心乱如麻之际,一道人影映入眼帘,缓缓走到门前! 李诗涵飞奔过去,看着桶筐里装满鱼,惊诧伸手:“夫君,你哪弄这么多鱼?” “药的!” 王渊扭身避过:“太重了,你力气小,我提就行了!” 李诗涵身子一颤: 要的? 找谁要的? 人家为什么给夫君这么多鱼? 王渊又道:“今晚给你做鱼吃!” 李诗涵强颜欢笑:“夫君,煮一条小鱼你吃,我喝一点鱼汤就行了,其他的鱼带到县城卖钱!” 王渊挑出两条两斤小鱼:“还债我有办法了,你晚上多吃点鱼肉,看你小脸都瘦凹进去了。” 李诗涵忐忑不安! 夫君又开始花言巧语了,这些鱼肯定来路不正! 王渊杀鱼破鱼,李诗涵要帮忙,让他赶到一边。 片刻功夫,两条鱼清理干净,王渊拎鱼进入厨房。 说是厨房,一间茅屋一半堆满柴火、一半砌铁锅土灶台。 一个木柜子里面两个土陶挂:一罐白猪油、一罐发黄大颗粒盐,五个土陶碗、四个瓷盘子。 边上一个大水缸、上面一个水瓢,一个案板。 简陋的让王渊发怔! “夫君,君子远庖厨,你是读书人,煮饭我来吧!” 李诗涵端着油灯进来,昏暗的厨房亮了一些。 “我不是君子,我现在只想吃肉,赶快烧火!” 李诗涵将锅烧热,王渊挖了两大勺猪油放进去。 “夫君,油放的太多了,这样下去油很快会吃完的!” 李诗涵看的心疼,这两勺猪油可以吃半月了。 “煎鱼必须油多,不然糊了怎么办!” 王渊放入两条鱼,猪油煎鱼滋啦啦炸响,诱人鱼香飘出。 咕噜! 李诗涵直咽口水。 鱼香飘出院落。 “鱼,猪油煎鱼,王渊家在吃鱼,比过年吃的都好!” “好香啊,一定放了很多猪油!” “他欠了那么多债,怎么还敢吃鱼、还敢放那么多油,真是个败家子啊!” 有村民路过,闻着空气中鱼香,步子都挪不开了。 啪! 端着土陶碗、想窜门看王渊吃草根、还是吃鱼的王四海,顿觉碗里的豆麦饭不香了,口水流出滴在碗沿上。 “咕噜噜!” 煮了一刻钟,王渊拿出盐罐,舀了一勺粗盐调味。 这是没提炼颗粒盐,色泽微黄、里面有杂质。 价钱也不贵,一斤五十文左右,很多百姓仍然吃不起。 两条鱼出锅装盘,撒上野菜沫、浇上鱼汤、摆上桌。 一盘推到李诗涵面前,王渊道:“赶快吃,凉了腥!” 咕噜! 鱼香扑鼻,李诗涵口水分泌较快,却没有下筷反而泪光盈盈:“夫君,你老实告诉我,这鱼到底哪里来的?” 第四章同床共枕心猿意马 这世界有网鱼、钓鱼、抓鱼,还没人药鱼。 王渊笑道:“我发现了捕鱼秘法,能捕好多鱼。快吃吧,小心刺!” “捕鱼秘法!” 李诗涵将信将疑,又被王渊关心弄得心如鹿撞。 两人吃鱼。 不知前身吃鱼太少,还是野生鱼原因,王渊发现只用猪油煎一下、加点盐煮了一刻钟、撒点野菜沫的鱼,竟然十分美味,一口气吃完了。 再看李诗涵,小口小口如猫儿一样,才吃小半条。 “夫君,我吃饱了,这大半条我没动!” 一见王渊盯着她,李诗涵收起筷子,将鱼推了过去。 “我吃饱了,只是看你吃鱼样子好看,快吃吧!” 王渊起身出了堂屋。 家里一有荤腥,李诗涵都不舍得吃,留给前身。 这也造成明她日益消瘦,原本明艳动人褪色许多。 “好看……夫君!” 李诗涵俏脸羞红,看着王渊背影,眼眶不自觉润了。 成亲三年,夫君非打即骂,从未这样夸过她。 王渊遥望夜空,恍若隔世。 没有工业化星空,明月高悬、繁星满天,煞是好看。 只是生产力低下,百姓过得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惴惴不安。 “夫君、洗脚!” 不知过了多久,李诗涵端来一盆热水,搬出凳子放在屋檐下。 王渊坐下要脱鞋。 李诗涵却蹲下来,熟练帮他脱掉鞋袜、捧起脚放进盆里。 “……我自己来!” 这个时代,妻子帮丈夫洗脚正常,王渊却不习惯。 李诗涵小手一颤! 夫君帮她做饭,让她多吃鱼,夸她好看,现在脚也不让她洗了,这是打算对她做什么? 洗漱完毕,一阵倦意袭来,王渊开口:“睡吧!” 天黑点灯费油,百姓都睡觉造娃,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李诗涵低声道:“夫君你先睡,我再织一会布!” “不织了!” 王渊摇头。 李家书香门第,父兄在朝为官,李诗涵没学过织布。 嫁给前身,为了补贴家用,才学着织布赚钱。 但这种手工业,累的腰酸背痛,也赚不到几个钱。 “嗯!” 李诗涵俏脸煞白,来卧室铺好床,又打了个地铺。 王渊蹙眉:“地上凉,睡床上!” 同房不成,前身一直睡床,李诗涵打地铺。 李诗涵眼中恐惧,将地铺挪到床上,脱掉红袄绿裙,白亮婀娜娇躯钻入被窝,颤颤发抖起来。 夫君每次让她睡床,同房不成都会发狂施暴。 “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想起前身那些恶行,王渊怜悯安抚;一躺下,少女好闻体香传来,不自觉心猿意马。 不过前忙了一天,刚胡思乱想两下、便困得不行。 “不欺负我,你哪一次说话算数?” 李诗涵凄然一笑,闭目躺在床上,认命的等待暴行。 然而随着王渊均匀鼾声响起,李诗涵眼眶又湿了:“夫君好像真的变了,不欺负我了……啊!” 一句话还未说完,王渊一个翻身钻入被窝,将她抱在怀里。 李诗涵战战兢兢等待着暴行,渐渐又感觉浑身发热。 …… 清晨起床,王渊拿着一截柳枝,末尾被锤成小刷子。 这是大业王朝的牙刷! 条件好的配食盐漱口,再有钱的用中药材配成牙粉。 将柳枝塞入口中,王渊干蹭两下,感觉有点苦味。 突然李诗涵红着俏脸:“夫君,门外好像有人!” “我去看看!” 看着美少女害羞模样,王渊唇角上扬,昨晚本来一人一个被窝,早上不知怎么抱到一起,漱口后打开门怔住:“撼山叔,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门前三个高大消瘦男人,正是王撼山父子三人。 王大虎、王二虎与王撼山相仿,身材高大、瘦骨嶙峋。 不同的是,大虎气质稳重、二虎气质莽撞。 王撼山声音洪亮:“起的早,今天帮你干什么?” 大虎、二虎期待看着王渊。 以往,对这个同族堂哥,他们敬畏又看不起。 昨晚王渊送那么多鱼。 两条大鱼父母没舍得吃,家里一人一条小鱼。 弟弟妹妹吃的嗷嗷叫,父亲母亲看着都哭了。 他们哥俩牙口好,直接鱼骨头嚼碎,嘎嘣嘎嘣吞下去。 一听说王渊今天要帮忙,父子三人天亮喝点稀饭就来了。 鱼肉,太好吃了! “先不急!” 王渊打着哈欠:“诗涵,把豆麦面拿出来烙饼。” 家里豆麦面不多,李诗涵心里不舍得,却也立刻去做。 有外人在不能落夫君面子。 王渊招呼三人进屋:“大虎、二虎去水缸里,抓五条鱼出来,咱们熬鱼汤喝!” 昨天的鱼全放在水缸里,麻醉剂一过又活过来了。 他还抽空试验了‘弓鱼术’,现在鱼全都是活的。 “鱼汤!” 大虎、二虎直咽口水,不过两人都没动,转头看着父亲。 王撼山摇头:“王渊,我们早上吃过饭了,鱼留着卖钱还债!” 王渊笑道:“撼山叔,不用担心,还债我有办法!今天的活重,不吃饱哪有力气。大虎、二虎,快去杀鱼!” 一听活很重,王撼山点了点头,重活那点稀饭可顶不住。 大虎、二虎捞鱼杀鱼。 不多久。 烙饼、热鱼出锅。 李诗涵端着一条鱼、一个饼躲在厨房单独吃。 王渊四人在堂屋围着八仙桌。 早上煮的鱼比昨晚煮的大,每条都有二斤以上。 王渊吃了个饼、小半条鱼便吃不下了,推给大虎、二虎! 两人一人一条二斤多鱼,三个豆麦面大饼,还把王渊剩下大半条鱼分掉掉,连汤都喝干净。 一旁王撼山瞪着两个儿子,不好意思对王渊苦笑。 “渊哥,你做的鱼太好吃了,俺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我娘煮鱼都舍不得放猪油!” 二虎咋摸着嘴:“以后谁要欺负你,俺帮你狠狠揍他,大王庄除了俺爹俺哥,谁也打不过俺!” 从小到大,从没这么痛快吃肉,这一刻感觉全世界王渊最好。 大虎桌子下踢了二虎一脚笑道:“渊哥,没事咱不打架。以后家要有什么力气活,说一声俺们都帮你干!若是真被人欺负,有理咱也不怕。” 王渊笑笑点头。 村民就是实在,对他们好一点,立刻就想回报。 王撼山也未发话了:“有事只管叫他们,今天干啥活?” 大虎、二虎翘首以待。 吃烙饼、油煎鱼,今天要干的活,肯定费力气。 不过他们不怕累! 王渊轻笑:“还跟昨天一样,挖那种草根,越多越好。” 二虎好奇道:“渊哥,你挖那种草根干嘛,我爹说不能吃?” 大虎也看着王渊。 “闭嘴,让你挖就挖,问那么多干嘛?记住,这事出去不能乱说,不然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王撼山神情严厉。 昨天,王渊挖一筐草根,下午就弄那么多鱼。 那些不能吃的草根,肯定与捕鱼有关,谁知道这秘法吃穿不愁。 王渊让父子三人参与,这是天大的信任,决不能泄密。 一见父亲严厉,大虎、二虎脑袋一缩、不敢再吭声。 汤足饼饱,四人拎着工具出门,却见大门被人堵住。 第五章族长眼红要分鱼 王四海双手笼在袖子里,站在王渊家门口流口水。 王渊开口:“你干什么?” 大虎、二虎一步跨出,一左一右围住王四海。 一大早对渊哥家流口水,这流氓肯定没怀好意! 王四海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到门外:“我、我想吃鱼!” 这脸皮、够直接,王渊摇头:“你来晚了,鱼吃完了!” 王四海诞着脸道:“早上吃完了,不还要晚上么,只要有鱼吃、我跟你挖一天草根也没关系。” 昨晚溜达,发现王渊家在吃鱼,王撼山家也在吃鱼。 早上溜达,发现王渊家又在吃鱼,还有王撼山父子。 想想昨天王渊说的好处,他明白他错过了什么。 两顿鱼! 王渊眨眨眼睛:“那你先去弄俩鸡蛋。” 在农村,养鸡的虽不少,但鸡蛋都攒起来卖钱。 弄两个鸡蛋真不容易。 “……好嘞!” 王四海咬牙转身。 王撼山提醒道:“王渊,你想用鸡蛋,让四海知难而退吧,但他这人脸皮厚,可能真摸来鸡蛋。他若加入人多嘴杂,捕鱼秘法容易泄露。” 王渊笑道:“撼山叔、捕鱼需要鸡蛋,他若真能弄来、那就让他加入,人多力量大吗!” 捕鱼秘法只是过渡,他没指望这个安身立命。 四人出发。 不多久。 王三海家响起河东狮子吼:“王四海,你个吃白食的流氓,老娘整天管你吃喝,你还敢偷老娘鸡蛋,有种你别再回这个家,不然老娘打折你的狗腿。” “嘿嘿,鸡蛋到手了,加入王渊的捕鱼队,晚上有鱼吃了。” 王四海一手一个鸡蛋飞奔,跑到大王村外与王渊汇合。 两个鸡蛋做投名状,王四海正式入伙捕鱼小队。 挖草根开始,王撼山、二虎一组,大虎、王四海一组。 王渊负责洗草根、放在石臼中捣碎。 见他干的太慢,这点活也被大虎、二虎抢过去。 中途有村民好奇围观,不过看了一会感觉无聊走了。 午饭吃早上烙的饼,这让王四海有点失望,没吃到鱼。 忙活到下午,五人挑着十桶草根液,来到泾河边。 找个深水有鱼区。 王渊将鸡蛋打入豆麦面中,搅成糊糊撒入河里。 王撼山四人看的心疼:鸡蛋拌面,人都不舍得吃,却眼不眨扔进河里了,不愧是败家子啊。 有鸡蛋做诱饵,本就有鱼游动的河底,鱼越来越多! 大虎、二虎听王渊指挥,将草根液全部倒入河中。 不多久,随着草根液扩散,一条条鱼翻白肚皮浮起。 四人呼吸急促、惊喜交加。 这就是王渊的捕鱼秘法,如此简单易学好用。 “快捞鱼,等麻醉劲一过、鱼又能游起来了!” 王渊连忙催促。 醉鱼草草根,有毒性量大可以麻醉鱼。 大业还没人发现它的用处。 村民平日里挖到醉鱼草,也一样丢到过水中。 不过没捣碎,毒性释放不完全,量小药不到鱼。 众人连忙捞鱼。 大鱼装满十个木桶,小鱼用蔓藤穿鳃搭满四条扁担。 王渊开始分鱼:“撼山叔、大虎、二虎、四海,大鱼我拿去卖钱还债,小鱼分给你们?” 王四海连忙点头。 小鱼上百斤,他能分二三十斤,这收获太大了。 王撼山却摇头:“不分,小鱼虽然不值钱,但这么多拿去卖,也能卖个两三贯钱,你欠了四十贯钱,这些大鱼都卖了,也未必够啊!” 二虎豪气挥手:“渊哥、小鱼也拿去卖,再把昨天你送俺家的两条大鱼也拿去卖,有你这捕鱼之法,以后咱不缺鱼吃了!” 大虎点头同意,看向王四海。 王四海讪笑:“可以,不过我得拿两条小鱼回去,早上偷了嫂子两个鸡蛋,晚上不给她带点东西,牛棚她都不会让我睡了。” 哈哈哈! 二虎大笑,王撼山、大虎忍着憋笑。 流氓不好当啊,四海住在三海家,平日蹭饭被嫂子骂,晚上只能睡牛棚,看似潇洒,实则极苦。 “没问题,剩下的鱼明天一起卖,到时钱分你们!” 王渊唇角上扬,话锋一转:“不过明天卖鱼还要辛苦大家一起!” 大王村距离县城四十里,都是土路崎岖不平,几百斤鱼让他一个人运,十天也未必能运到。 王撼山蹙眉:“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晚上我回去借骡车,咱们天不亮就去县城,争取卖个好价钱。” 王渊又道:“这捕鱼之法,暂时不外传,我有安排。” 王撼山点头:“明白,那种草根、河里的鱼就那么多,多一个人知道这法子,咱们捕鱼就少一点、难一点!” 王四海提醒道:“撼山叔,我不告诉我哥,你也别告诉红婶。免得我哥告诉嫂子、红婶告诉他娘家人,那这秘法很快传遍北平乡。到时我们捕到鱼,也卖不上价钱。咱们秘密捕鱼不泄露,干个两三年,就能买地当地主。” 大虎、二虎四目大亮。 做地主,活别人干、粮自己收,永远不饿肚子。 王撼山点头:“咱们五个干可以,这捕鱼秘法是王渊拿出来的,他拿大头、咱拿小头。” 王四海点头同意。 王渊干活虽少,但没他捕鱼秘法,四人力气再多也没用。 王撼山又道:“明天卖鱼还了债,王渊你继续读书!捕鱼大头还是你的,读书做官才能光宗耀祖。” 大虎、二虎、王四海神情一凛,敬畏看着王渊。 附近几个村子,王渊是唯一的童生,能科举做官的! 这捕鱼秘法看似吃穿不愁,实际还是在地里刨食。 王渊笑而不语。 五人挑鱼回村。 王渊走两步肩头疼的受不了停下。 二虎直接单手挑起挑子,一人挑四桶鱼还健步如飞。 五人回到大王庄,十桶鱼引起轰动,许多村民围上来。 “这么多鱼?” “能卖好多钱吧!” “王渊的祖宅、媳妇、田地能保住了!” “不一定啊,四十贯钱,这些鱼卖了不一定够!” “你们怎么捕的?” 村民一脸羡慕,议论王渊债务,有人打听捕鱼秘法。 传统捕鱼方式:撒网、钓鱼。 网,麻绳编织、长期水浸容易腐烂,所以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天出能打几小鱼就不错了。 钓鱼鱼线不结实,掉大鱼鱼线容易断,只能掉小鱼。 五人笑脸相迎,遇到问捕鱼秘法的,不搭腔! “王渊,你弄这么多鱼,还不给每家分上一条,泾河是大家的泾河,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突然,一个老年人双手背后、度着八字步走来。 他两腮无肉、三角眼、山羊胡须,穿着发白长衫、带着方巾帽,与村民穿的不一样,读书人打扮。 大王村王氏族长王必中,拥有两百八十亩地的地主。 “对,一家分一条!” 有人附和,数量寥寥。 王渊鱼多不假,但背着四十贯债,鱼卖了都不一定够。 王渊蹙眉看向王必中。 这是族长,读书四十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前身十五岁考上童生,等于狠狠打了他的老脸。 一直明里暗里说前身坏话,这三年更没少被他编排。 王撼山低声提醒:“族长爱占便宜,给他两条小鱼打发了,别让他鼓捣大家,闹得你名声不好。” 第六章弓鱼术 王渊笑道:“族长,鱼分你吃没问题,我四十贯债也分你一些!你要不想负债,你家二百八十亩地分我几十亩,我家田地都抵押了。” “竖子不可谋也!” 王必中拂袖而去。 老夫要你一条鱼,你要老夫背债、还要老夫几十亩地。 这败家子怎么有脸说的出口。 “族长,别走啊,我给你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王渊在后面喊着。 捕了这么多鱼,谁单独来要两条,他绝对会给。 道德绑架他、给全村人分鱼、自己落人情,不行。 王必中气冲冲、头也不回。 看懂王渊套路,村民哄堂大笑。 你找我要东西,我也找你要东西,你不给我,我凭什么给你。 王渊抱拳:“诸位叔伯兄弟,我的事你们都知道,这些鱼要卖钱还债,今天就不跟大家客气了。等过了这个坎,家家户户都有鱼。” 村民喜笑颜开散去。 大家虽过得都不好,但总比负债四十贯的王渊好。 除了黑心烂肺的家伙,哪个忍心这时占他便宜。 王撼山在旁点头。 宗族关系很重要,王渊这处理的很好,没分鱼还没得罪人。 王渊领着四人回家。 “这么多鱼!” 看着十桶鱼,李诗涵吓了一跳,看着王渊眼眶湿了。 夫君说的捕鱼秘法是真的,他真有能力还债。 “傻妮子,哭什么!” 拭去瓜子脸泪水,王渊柔声道:“快去和面烙饼、咱们晚上还吃鱼。” “嗯!” 李诗涵声如蚊纳俏脸滚烫,扭身跑进厨房。 大虎、二虎、王四海一脸羡慕:整个富县,王渊老婆全县第一漂亮,谁家媳妇都比不上。 “小渊,早上都在你家吃过了,晚上不在这吃了!” 王撼山将鱼倒入水缸,直接朝两个儿子一招手。 大虎、二虎虽还想吃鱼,但也毫不留恋的就走。 早上吃一顿他们就满足了。 不贪心! “对、不吃了,回家吃!” 咽着口水的王四海见三人离开,也不好意思留下。 王渊叫住四人:“先别走,除了吃饭,还有活呢!” 王撼山脚步一顿:“啥活?” 王渊走到昨天的鱼缸前:“把鱼全部绑成这样!” 一看鱼缸,四人惊了。 水缸的鱼,头尾用麻绳绑成弓形,鱼鳃张着浮在水里。 全都活着! 鱼从江河里捞出来,不折腾放几个时辰就死。 王渊这样折腾,鱼竟然没有死,从昨天活到今天。 厨房里李诗涵也好奇。 王渊解释道:“这是‘弓鱼术’,把鱼头尾绑起来,鱼鳃呼吸的氧气多一些,只要有一点水,鱼就不会缺氧死亡!” “氧气?缺氧?” 四人一头雾水,又很高兴。 氧气他们听不懂,但知道活鱼与死鱼,那是两个价钱。 王撼山大手一挥:“那咱们现在绑,一会功夫的事,还吃什么饭!” 王渊笑道:“弓鱼术要绑两次,第一次绑住鱼尾,过了一个时辰,鱼体内脏东西排出来,再解开鱼尾、绑住鱼排泄孔,这样鱼肉会更加鲜嫩。” 四人一看鱼尾,果然两道绑痕。 二虎一脸崇拜:“渊哥,你怎么会捕鱼秘法、弓鱼术,你懂得太多了!” “这还用问?” 王四海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自信:“王渊是考中童生的读书人,捕鱼秘法、弓鱼术自然是他从书上学的。对不对,王渊!” 王渊抿嘴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大聪明!” “嘿嘿!” 王四海得意的笑了起来:童生都夸他是大聪明。 绑好鱼,饭也好了。 热乎乎的烙饼、猪油煎的鲜鱼,端到了堂屋里。 李诗涵依旧躲在厨房,这个时代女人吃饭不上桌! 忙活一天的五人狼吞虎咽。 王撼山、大虎、二虎两天内第三顿吃鱼倒还有个吃样! 馋了两天的王四海,一手抓烙饼、一手筷子夹鱼,吃着吃着眼泪流出来,整个人抽泣颤抖。 王渊连忙道:“四海,怎么了?” “渊哥,没事!” 二虎大咧咧道:“昨天我和大哥、俺爹俺娘吃鱼,吃着吃着也哭了,这是太久没吃肉了。” 王撼山一瞪眼。 二虎连忙低头闭嘴吃鱼。 “我想起我爹娘了!” 王四海一抹眼泪:“他们临走前,我问他们还想啥,他们说想吃肉,一辈子都没好好吃过一次肉,一辈子都想知道吃肉吃到饱是什么滋味!我本以为我到死,也像爹娘一样,没机会好好吃一顿肉,没想到今天吃到了……呜呜呜!” 大口咬着饼、大块往嘴里塞鱼,王四海吃着哭着,像疯了一样。 王撼山、大牛、二牛谁也没笑,在旁看的眼神黯然。 村民田地不多、税赋徭役重,别说吃肉吃到饱,很多村民从生到死,都没真正吃过一顿饱饭。 不过有了捕鱼秘法,从今天起他们命运改变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我再去把鱼再绑一绑!” 王撼山去绑鱼、大虎默默跟着。 “丢人了!” 一抹眼泪,王四海收拾碗筷、二虎在旁帮忙。 看着忙碌四人,王渊心头生出一种极不舒服感觉。 这是这个时代最勤劳的一群人,却是这个时代最贫苦的一群人;他们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干了这个世界最辛苦的工作,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四人离去。 王四海回到三哥家敲门。 三嫂子开门拎着扫把:“你个吃白食的,偷了老娘鸡蛋还敢回……啊!” “哼!” 向来在嫂子面前抬不起头的王四海,仰首挺胸丢出两条小鱼! 啪啪!两条活鱼,每条两斤多重,在地上扑腾。 手忙脚乱抓起两条鱼,三嫂子立刻变了脸色:“四海小叔,怎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有啊,嫂子给你烙饼。” “不吃了,刚吃肉吃饱了!” 王四海背着双手、度着八字步走向牛棚,语气不容置疑道:“把我哥的新衣服、新鞋子找出来,明天我要进城,以后有我王四海在家里一天,咱家永远不缺肉吃。” “什么?” 三嫂子被吓得一跳:小叔子说什么胡话呢,永远不会缺肉吃,县太爷都不一定天天能吃肉。 躺在牛棚里,裹着一床破被子,看着天上星光、一旁卧着反刍老牛,王四海闭目喃喃:“爹娘,儿子站起来了,儿子要出息了,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过年儿子给你们供猪头!” 王渊、李诗涵洗漱完,也上床睡觉、仍是两个被窝。 王渊没有睡,也没心猿意马,看着漆黑屋顶发怔。 李诗涵小心翼翼道:“夫君,你不开心?” “有点!” 王渊眯眼:“诗涵,你说这个天下,会不会变得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会再馋肉,孩子们都有书读、老人生病都可以看,大家不再担心兵荒马乱!” “……不会!” 李诗涵沉默半响:“夫君说的是天下大同,历朝历代都没有实现的!” 王渊苦笑:“也是,这个时代的科技生产力,怎么可能实现天大大同!” “科技?” 李诗涵疑惑不解,怔怔半响低声道:“夫君,你像变了个人!” 王渊在被窝里一惊:“哪里变了?” 李诗涵小声道:“以前,对撼山叔、大虎、二虎、四海这些同族兄弟,你理都不理的,现在对他们是真好,眼里也没有看不起了;对刘有财那种里长,以前你也看不起,但心里却害怕他们,现在完全没看在眼里。好像书上说的,对善人善、对恶人恶、对诡者诈。” 好细腻的心思,王渊怔怔道:“那变成这样你喜欢么?” “嗯!” “来我被窝!” 第七章大虎二虎要改名 “嗯,夫君!” “不要叫夫君,叫老公!” “……不行!” “为什么?” “夫君,老公是称呼阉人的!夫君你一时体虚,找个郎中看看就好了,何必这样自嘲!” “……老公称呼阉人的???” “阉人历朝历代称呼不同,官方称寺人、黄门、貂珰,有尊称内官、内臣、中官、中贵;还有蔑称内竖、阉臣、太监、阉人、老公,打阉人也叫打老公。” “……你怎么这么清楚?” “……小时候,有个道士路过我家,说我有凤命;父亲便将我当秀女培养,教了我宫廷礼仪、忌讳。” “凤命?” “夫君别生气,那道士是骗子,我怎么可能有凤命!嫁了夫君你,只要夫君要我,奴家伺候你一辈子。” …… 翌日,一更! 王撼山赶着骡车、拉着大木桶装好鱼,五人准备出发。 李诗涵拿着一个红布包塞到王渊手中:“夫君,卖鱼的钱若不够,就把这个镯子当了!若是还不够,就去找我哥,他不会不管我的。” “守好门,等我回来!” 将镯子揣入怀中,王渊理理少女鬓发,转身启程。 抚摸被指尖触碰的脸颊,李诗俏脸浮现一抹红霞。 昨夜两人依旧未越雷池,就是抱着说了点情话。 但现在的夫君她好喜欢。 温柔、体贴、暖心。 有这样的夫君,即便永远没有那个,她也心甘情愿。 大虎、王四海两人在前探路。 王撼山赶驴车走在中间。 王渊、二虎在车后跟着。 这个时代不太平,特别是夜里强盗、土匪频出。 土路崎岖有坑,不注意车轮会陷进去。 王撼山对走夜路很熟悉,五人一路上也没遇到状况。 天蒙蒙亮,远远一座城池,出现在五人视野中。 走着走着,二虎低声道:“渊哥,帮俺改个名字吧?” 王渊一脸问号。 二虎瓮声瓮气:“咱村叫‘虎’的人太多了,大虎、二虎……七虎、八虎、小虎、黑虎、胖虎,跟俺重名的就有两个。俺想像俺爹一样,找个先生把名改了,俺爹以前叫大山,现在改成撼山,多威风!渊哥,你是读书人懂得多,也帮俺也改个。” 大王村的确有十多条‘虎’,王渊笑笑:“你最想干什么?” “我!” 偷看父亲背影,二虎小声道:“渊哥,我想参军杀敌,将荒人杀回北方去,夺回大大业丢失疆土。” “……” 北方荒人与大业交战百年,蚕食大业三分之一疆域,王渊没想到吃不饱饭的二虎,竟敢有这种想法,怔了怔道:“那就叫破虏吧!” 二虎一听急了:“破楼、破的城楼,城楼都被打破了,一听就打了败仗,这名字太晦气。渊哥,帮我改一个好听的,我不叫破楼!” 王剑哭笑不得:“虏、俘虏,是对北方荒族的统称;破虏、打败荒人,不是破城楼的意思。” “啊,这样啊!” 二虎眉飞色舞:“破虏,王破虏,这个名字太威风了。谢谢你渊哥,从此俺就叫王破虏了,再也不叫王二虎了,谁喊俺二虎俺不理他” 王渊眨眨眼睛:“二虎?” 二虎仰头:“咋了,渊哥?” 王渊仰头大笑:“哈哈哈!” “渊哥,你笑什么啊?” 二虎摸不着头脑,半响反应过来红着脸:“除了渊哥你叫俺二虎,谁叫俺都不理他。” 前方,赶车的王撼山道:“二虎,过来一下!” “来了!” 王二虎苦着脸上前,心头又加了一句:除了渊哥、俺爹,谁再叫俺二虎,俺一定不理他! 大虎道:“二虎,你帮阿爹一起赶车,我去后面陪渊哥!” “……” 二虎咬牙:“再加一个俺!” 一脸稳重的大虎到了车后扭捏道:“渊哥,我也想改个名字。” 王渊笑道:“你想做什么?” 大虎低声道:“我倒不想参军,我喜欢练武,但以前家里吃不饱,阿爹说练狠了气血消耗大,身体会受不了的,俺就没怎么好好练!” 王渊双眼一亮:“你练过武?谁教的?能打几个?” 大虎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俺爹教的,军中的功夫,就打过二虎!” 哥哥打弟弟,这算什么功夫,王渊有些恶趣味道:“既然是练武的,就要练到最强,不如你叫‘王无敌’如何?” “啊!” 大虎惊了:“渊哥,这名字太大了,我可承受不起啊!” 王渊拍了拍他肩膀:“相信自己,给自己定个目标,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对自己的鞭策!” “王无敌、无敌,嗯!” 大虎念叨两句,重重点头,眼中升起了斗志! 片刻后,王四海也诞着脸凑上来:“渊哥,四海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你也帮我改改吧。” 王渊轻哼:“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这名字还普通?” 王四海眉飞色舞:“渊哥,经你这样一说,我立马感觉名字不一样了,变得大气上档次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不愧读书人,谢啦!” 前身去县城,都是做牛车,从没步行过四十里。 王渊还未走到一半,两腿就迈不动了,不得不坐骡车上。 而玩撼山、大虎、二虎依旧健步如飞,就连流氓王四海也精神奕奕,这脚力令科技时代的人望尘莫及! 五人来到县城,一排夯土城墙,围着一座青砖城楼,上面有持枪守备兵,下方城门三米高。 门里门外,两排持枪守备兵,两张桌子两个监门官。 大虎、二虎、王四海望着城楼满脸震撼,王撼山没有任何反应。 “卖鱼骡车、入城一百文!” 两个守备兵检查驴车懒洋洋开口。 王渊蹙眉交钱。 前身经常来县城,知道拉货入城需要交钱,货物不同每车收费不同,一车鱼以前五十文。 上个月新县太爷刚到任,入城费就涨了一倍。 守备兵放行,骡车进入县城。 过了城楼,清一色砖瓦房,零星几栋二层小楼。 王渊看的失望,这县城模样连前世乡镇都不如。 不过城内居民,衣服款式、花色比大王庄村民丰富许多。 大虎、二虎、王四海却看的满脸激动,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乡下村民,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庄,去过乡镇的都不多,来县城的更是极少数,来一趟回去能吹好几年。 五人赶着骡车,前往卖肉东市。 大业城池以‘市坊’制度管理。 市、交易之地,坊、居住之地,坊市结合、街市分离。 市坊之间,以砖墙隔开,有交易时间、到点封闭。 骡车来到东市外。 王撼山道:“还不知道鱼价多少,得去打听打听价钱。” 王渊看向三人。 二虎摸着后脑勺,一副不知道怎么打听样子。 大虎也有些胆怯。 倒是村溜子王四海嘿嘿站出来:“这事交给我。” 不一会,王四海折返回来,将交易税、鱼价摸得清清楚楚。 交易税十抽一。 一斤下小鱼二十文。 两斤左右鱼三十文。 三斤以上能卖四十文。 三斤到八斤能卖五十文。 八斤以上能卖六十文。 不过这些都是死鱼,若是活鱼每斤能多卖二十文。 五人将骡车赶入东市,找了个摊位开始叫卖。 还未开张,八个眼神凶恶、流里流气满泼皮围住骡车。 一个敞着怀、胸口一撮黑毛、豹头环眼的汉子双手抱胸冷笑:“进庙烧香、见佛磕头,来了东市不拜地主,就想在这里卖鱼,谁给你们的胆子?” 第八章王破虏在此,谁敢动我渊哥 “拜地主?” 看着一群人架势,王渊反应过来:“你们是来保护费的?” 大虎、二虎握拳怒目,站在王渊身后,王撼山蹙起眉头。 王四海低声道:“王渊,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是东市的渔老大‘闹三江’,手下有一二十号弟兄,无论谁在东市卖鱼,都要被他抽走两成。” “抽两成?” 王渊心头怒火翻涌:“你们比官府抽的还多?” 辛辛苦苦捕鱼两天,起早贪黑拉到县城来,官府才收一成交易税,这些泼皮竟然敢抽两成。 二虎怒目圆睁。 便连一向稳重的大虎,拳头也捏的青筋暴起。 实在是这些泼皮,比官府盘剥更狠。 王撼山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摇头。 “要在东市卖鱼抽两成,这是洒家定下的规矩,不然鱼留下、人滚蛋。” 闹三江一脸霸道摆手。 八个满身痞气泼皮上前,有人握拳擦掌,有人拎着木棍,有人拿着匕首比划,全都目带凶光。 王渊蹙眉权衡利弊。 对方九人、还有武器,全是经常打架的泼皮。 他们四个人、除撼山叔是退伍老兵可能会点拳脚,其他全是种地农民,而他更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任何一人。 对方有成东市地头蛇,打起架来可能还能叫到人。 但这样被抽两成,他实在不甘心。 “这两成我们也不白抽!” 闹三江赵威一招手,有泼皮拎着一杆秤来:“卖鱼时,我们帮你们称鱼,免得你们太辛苦。” “帮忙?” 王渊气急而笑。 这杆秤里猫腻更无耻。 替卖鱼的称完鱼,泼皮当把抽头拿走,防止少收抽。 若有刺头到衙门告状,他们会说抽头是帮忙佣金。 “同不同意一句话,洒家没时间给你在这浪费!” 闹三江一打响指。 八个泼皮围上来。 大虎、二虎握紧拳头,王撼山又瞪了两人一眼摇头。 理智告诉王渊,要向这群泼皮低头,但他却张不开嘴。 “强龙不压地头蛇!” 王四海轻声劝了一句,站出来抱拳赔笑道:“威哥,四海之内皆兄弟,抽头我们肯定会交,但眼下我这兄弟外边欠了笔巨债,抽头咱们能不能暂时先少点,等我兄弟度过这个难关,欠的抽头再补上。” “四海之内借兄弟!” 闹三江双眼一亮,朝王四海勾了勾手指,等到他走到跟前,一巴掌抽在王四海脸上,又一脚将他踹到,骂道:“你一个泥腿子,算他妈什么东西,竟敢和洒家称兄道弟,给洒家打断他一条腿,丢出东市去。” 四个泼皮围着王四海便打。 闹三江看着王渊冷笑:“小子,你看样子还不服啊?” 遇到这种不肯配合的,就要狠狠打一顿立威。 否则东市有反抗心思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看着四海被打、王渊又被威胁;二虎目赤欲裂、双拳捏的青筋暴起;大虎稳重神情不见了,面冷如冰;王撼山咬了咬牙,瞪着两个儿子,仍是沉默摇头。 “服你妈!” 本来想认抽的王渊怒了,转身抽出牛车木棍,一棍砸在闹三江脑袋上,冲向围殴王四个海泼皮,同时大叫:“撼山叔、大虎、二虎,快跑去县衙!” 抽二成他可以忍,但让王四海断腿,这个忍不了。 王四海是陪他来卖鱼的,又是替他说话被打,决不能不管。 砰砰砰砰! 轮着棍子一扫,王渊将四人逼开,拉起王四海就要跑。 整个东市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王渊竟敢动手,砸的还是闹三江脑袋。 “爹!” “爹!” 大虎、二虎四目愤怒,不约而同看向王撼山开口。 “哎,去吧!” 王撼山也是一怔,朝两人一摆手,神情有些复杂。 二人惊喜交加,唰的冲了出去,像笼子里放出来的猛兽。 “啊……你敢打洒家!” 闹三江赵威捂着脑门惨叫,摇摇晃晃站定,一看手中全是血,怒不可遏大叫:“给老子弄死,特别是那个小白脸,老子要断他五肢。” “敢打威哥,找死!” 八个泼皮凶神恶煞散开,拎着木棍、匕首朝两人冲过去。 “四海,快走!” 一推没武器王四海,王渊胡乱挥舞木棍,完全没有章法! “不,我不走!” 王四海脸色发白,但却一咬牙,挡在王渊一侧。 “走,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全部给老子废了!” 闹三江咬牙切齿。 今天不废了这五个乡巴佬,整个东市谁还服他。 八人木棍、匕首正要抡下,大虎、二虎冲了进去。 大虎一手拉着王渊、一手拉着王四海,直接冲出包围圈。 八人木棍、匕首砸向二虎! “王破虏在此,谁敢动我渊哥!” 二虎一个猴子蹲身伏地,扫堂腿唰的掀起漫天尘土。 砰砰砰…… 八人人仰马翻,然后怒而爬起,又撞上二虎拳脚。 一时惨叫连天,中招的全部躺下来,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 “练家子!” 有点识货的闹三江,看出了点门道,立刻转身就跑。 砰! 不等他跑多远,二虎一步窜上去,一脚踹在他后腰! 啊! 闹三江惨叫响彻东市。 东市商家、百姓惊呆了,看着二虎稚嫩面孔,全都记住了‘王破虏’这个名字。 二虎拎着闹三江像拎小鸡崽子一样,窜到王渊跟前邀功道:“渊哥,俺就说俺打架很厉害吧?” 王渊白了二虎一眼。 我以为你只是会打架,但不知道你能打十个啊! 你要早告诉我你这么厉害,我刚才还用得着忍气吞声。 噗通! 将闹三江丢在王渊脚下,二虎面不红气不喘:“渊哥,怎么处置这货!” “我敲了他一棍、没怎么吃亏!” 王渊拉着王四海道:“四海,刚才他抽了你一巴掌,踹了你一脚,现在该你打回去了!” “啊,不了、算了!” 二虎虽很勇猛,但王四海还是摆手,不敢打这渔霸。 王渊声音一沉:“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恶人畏威而不畏德,只有你把他打服,他才不敢招惹你,你软弱对他客气,他只以为你怕他,回头还会欺负你。打回来,不然别跟我了!” 东市许多卖鱼被抽两成的商户心头泛起波澜。 “好!” 想起刚才耳光、大脚,王四海怒火上涌,举起了巴掌! 闹三江抬头冷声道:“小子,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的人么,衙门刑爷的人,今天你敢打我,就休想走出县城。” 一听衙门,王四海怒火消失,举起的手又放下。 王渊沉声道:“打,有事我兜着!” 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不打这闹三江也不会善罢甘休。 打成死狗破了他的威风,让他在东市再也聚不起势。 至于那刑爷,来了再说! 啪! 砰! 看着王渊坚定眼神,王四海咬牙一巴掌抽下,闭目又一脚踹过出去,立时心头阴翳一扫而空。 “啊!” 闹三江捂着肚子惨叫,身子弓成虾米型。 东市卖鱼的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闹三江,眼中的畏惧渐渐消失,转而升起一股股怒焰。 “刑爷来了!”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第九章债没还又开始败家了 一个中年人远远走来。 他头戴红边黑高帽,身穿蓝衣、套着红边马甲、胸前一个‘捕’字,脚踏黑布靴,腰悬牛尾刀。 身材不高不低、眼神有些精明,看起来普普通通。 然而他一出现,整个东市安静下来。 卖家眼中的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全都生出讨好笑容。 这便是东市巡捕,众人眼中的刑爷,真名刑三。 一个巡捕,在县城不算大,却是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县城除了县令、主薄、县尉有品级,其余便是无品衙役、巡捕、书办……这些统称为‘吏’。 这些‘吏’虽没品级,却在吏部有备案,也是铁饭碗,父死子继。 每个吏手下都有几十帮闲,协助官府完成公务。 吏不给这些帮闲酬劳,全靠他们办差时自己捞取。 帮闲盘剥的利益,大头还得给‘吏’,小头帮闲们分。 闹三江便是刑三的帮闲,卖鱼抽成双方是三七开! 闹三江九人分三成,刑爷一人拿七成,至于往上交多少,不是底下人能知道的! 看着帮闲倒了一地,刑三并未直接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听人讲了一会,才蹙眉走到骡车前,上下打量王渊五人。 刚才打九个泼皮,根本不当回事的大虎、二虎,对着刑三精亮眼神,直接面色煞白、有些害怕。 王四海战战兢兢、站都要站不稳了。 王撼山蹙眉不语。 王渊理解四人反应。 在村民眼中,衙役、巡捕、小吏,只要跟衙门沾边的全都是官差,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刑爷!” 一看靠山来了,闹三江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老老实实来东市买鱼,这五个泥腿子竟然把我打成这样,快把他们抓去衙门。” “你胡说!” 莽撞二虎忍不住了:“明明是我们来卖鱼,你要抽二成、比官府抽一成税还多,你还倒打一耙诬陷人,看我王破虏今天,不打死你这泼皮!” 闹三江吓得躲到刑三身后,这莽撞小子拳脚他可尝够了。 大虎拉住二虎。 场面安静下来! 众人看着刑三。 刑三打量着穿长袍王渊:“读书人?” 王渊点头! 刑三又道:“可有功名?” 王渊摇头报出成绩:“兴隆二年,院试第三!” 五年前,大业新帝登基,年号‘兴隆’。 两年后,前身参加院试,小县录取前二十名,前身第三名中了童生,不过秀才算功名,拥有一些特权。 “原来是位小相公,捕快刑三给你行礼了!” 一脸严肃刑三赔笑抱拳,转身一刀鞘抽在闹三江脸上。 秀才被称相公,只差一步的童生,也称‘小相公’。 啪! 闹三江直接被抽懵了,连嘴角的血也顾不得擦。 “你这泼皮不知死活,竟然欺负到小相公头上了!本巡捕今天要拿你去县衙,让县老爷严惩你。” 刑三大义凛然扭着闹三江就走,其余泼皮乖乖跟着。 “闹三江不是刑三的帮闲么,刑三怎么把他押走了!” “吏滑如油,刑三一看欺负的是小相公,怕人家将来高中做官,到时破家灭门,做样子撇清关系呗!” “啊,那少年竟是小相公,怎么干起咱商人的贱业了?” “没听刚才说欠债了么!” 刑三一走,东市又热闹起来,商户也不再叫刑爷了。 王渊还有些发呆。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童生名头竟然还有点管用。 五人开始卖鱼。 刑三押着闹三江离开东市,松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刑爷!” 闹三江踉跄站住,转身赔笑道:“他就一个童生,还未中秀才、举人、进士,离做官远着的,咱们怕他干啥……啪!” “鼠目寸光的蠢货!” 刑三一巴掌抽过去:“他十五岁能中童生,说明读书很有天赋,这样的人早晚能中进士,将来若是做了大官,一句话便能让你我破家灭门。天下最狠的就是读书人,也就你们这种没脑子蠢货,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欺负!” 还有那莽撞小子一人打垮九人,分明是练家子。 那一把拉住他的大哥,分明比那莽小子更加厉害。 最可怕那眼神凌厉中年人,身上煞气比刽子手都重,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要拿下这三人,他手下帮闲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成。 闹大弄出人命,捅到县太爷哪里,事情就大发了。 作为小吏,他最清楚那些人能拿捏,那些人不能招惹。 “刑爷教训的是!” 闹三江捂着脸道:“但他以后还来卖鱼,东市那么大一块肥肉,咱们不能这么丢了啊!” “自然不能丢了! 刑三两眼一眯,瞅着闹三江道:“你今天被人打成这样,已经灭了威风,镇不住那些商户了,换一个人做鱼老大,等将来有机会,再换你上去。至于他们的抽成,告诉他们不抽了,但让他们做个样子,管好嘴别再乱说。” 这些人捕一车鱼不知废了多少工夫。 天越来越冷,鱼往后越来越不好捕,不抽也损失不了多少。 “……是,刑爷!” 闹三江低头、满脸不甘。 下去的老大,哪还有上去的。 而且鱼老大更替,也不是简单一两句话事情。 …… “十三贯七百六十文!” 活鱼好卖,不过一个时辰,一车鱼卖的只剩两条大的、十条小的,还交了一成的交易税。 看着散碎银子、半兜铜钱,王四海、大虎、二虎双眼放光,在大王村长到十几岁,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撼山蹙眉摇头:“这连四十贯一半都不到啊!” 三人立刻清醒过来,一脸紧张道:“那怎么办,捕鱼来不及了,今天还债最后一天啊!” 王渊也是苦笑。 捕了这么多活鱼,本来以为至少能够卖个二三十贯。 结果大业一斤十六两,根本没卖到他的期望值。 “只能回去借了!” 王撼山叹气道:“咱家里还三贯多钱,再出去跟亲戚借借,应该勉强能够凑够十贯!” 村民都穷、家底薄,能凑两三贯钱的都不多! 王四海咬牙道:“我去找我三个哥哥,现在咱们有捕鱼秘法,即便不告诉他们,只要许诺一点好处,应该也能说服他们,凑个五六贯!” “那还差十贯左右!” 大虎看着王渊道:“渊哥,嫂子的镯子拿去当了吧!咱们有捕鱼秘法,过几天再赎回来,就贴点利息。” “不用,我还有办法!” 王渊摇头开口:“你们现在去南市,把这些钱全花出去,买我要你们买的东西,然后去北市‘赵家铁匠铺’找我。” 从一开始,他就没认为,捕一天鱼能赚到四十贯。 一听王渊要买的东西,四人立刻诧异起来。 王四海蹙眉:“撼山叔,你看王渊,卖鱼的钱还不够还债,他又让我们乱买东西,还全是吃穿、补品、享受用的,他又开始败家了!” 二虎一听火了:“王四海,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渊哥帮你和大哥买缎衣鞋子,你还背地里说他!” 王四海委屈道:“我是担心他把钱花完了,怎么还债啊!” 稳重大虎也开口了:“爹,你说渊哥为什么替我和四海哥买衣服,还是清一色的家丁样式?” 王撼山开口:“按王渊说的做,他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样做肯定有深意,咱们听他的就行!” 第一十章真正的败家——糖浆里面倒黄泥巴 王渊来到北市赵家铁匠铺,这是前身舅舅赵大锤家。 前身十岁来县城读书,一直寄居在舅舅家。 舅母生表妹难产、舅舅与表妹相依为命,对前身极好。 不过三年前,前身要娶李诗涵,舅舅作为长辈反对。 毕竟传闻李家要被灭族,舅舅生怕前身也被连累。 前身却不听劝阻,以至于舅甥二人,关系降到冰点。 前身成亲都没叫舅舅,三年来也没来舅舅家一趟。 看着熟悉铁匠铺,王渊走了进去。 “谁啊!” 后院里传出声音,一个少女走了出来,一看王渊怔住了,半响小嘴撅起:“娶了媳妇忘了舅舅,没良心的东西,你还晓得来啊!” 少女十七八岁,鹅蛋脸、马尾辫,身材不是太高,脸上有雀斑、大眼睛水灵灵、两颗小虎牙,人看起来俏生生,十足的小家碧玉。 王渊也不生气,咧嘴一笑:“清荷,舅舅呢!” 这是表妹赵清荷,从小帮舅舅管账,不但算盘打的霹雳啪,小嘴也叭叭的像机关枪一样厉害。 前身与她从小拌嘴到大! “刚去挑煤了,等一下就回来!” 上下打量王渊,赵清荷鹅蛋脸一板:“听说你成亲三年,整天在县城花天酒地,把姑父留下的家业都败了,成了有名的败家子,这是不是真的,不要骗我!” 王渊轻笑点头。 “你、你,都说嫂子是富县第一美人,你还在外边鬼混,你脑子究竟怎么想的,鬼迷心窍了?” 气呼呼骂了王渊两句,赵清荷话锋一转:“懒得说你这没良心的,吃饭了没有,我下面给你吃?” “……等一会吧!” 王渊听得一怔,惭愧摇头。 突然,一个壮汉挑着两筐煤进来,一见王渊双眼一亮丢下煤筐,快步走来咧嘴大笑:“渊儿,来了!” 舅舅没有儿子,把前身当儿子疼,可前身却不懂事,王渊抱拳俯首行礼:“舅舅,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懂你的担忧关心,我错了!” “快、快起来!” 连忙扶起王渊,赵大锤双眼含泪:“舅舅也不对,舅舅这么大人了,你不来看舅舅,舅舅也该去看你的,就是舅舅拉不下脸,现在没事了。清荷、快去割半斤肉,听说东市有活鱼,再去买回来一条,给你表哥做顿好吃的!” “猪肉一百文、半斤要五十文,活鱼八十文一斤,两斤一条的要一百六十文,再加其他东西,这顿饭要三百文了!阿爹,这没良心的三年都没来看你,来认个错就把你高兴的!” 赵清荷撅着小嘴,飞快盘算一番,挎着菜篮子起身。 王渊摆手:“清荷,先不要去买菜,还有事让你帮忙!” 赵清荷噘嘴:“你要帮什么忙?听说你老在外边借钱,是不是欠别人钱还不上了,才来找我们!” “清荷!” 瞪了女儿一眼,舅舅拉着王渊道:“渊儿,都怪舅舅,这几年没管好你,让人把你带坏了。欠钱咱们不怕,还了就是了,以后好好做人。欠了多少,舅舅还有点家底,让清荷拿出来给你。” “爹,这钱是我存着准备娶个小妈,为赵家传宗接代的!” 赵清荷不乐意反对,被父亲又瞪了一眼,噘嘴道:“你就疼他吧!” “是欠了一点钱,但我能自己还上。舅舅、清荷,你们帮我准备点东西,速度越快越好!” 王渊讲出所需之物。 “铁锅、漏斗、黄土、大锅……你要这些干嘛?” 一听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赵清荷忍不住嘟囔。 不过两人很快准备好。 不多久,一辆骡车来到赵家铁匠铺,王撼山、王四海、大虎、二虎四人不好意思站在门前。 赵大锤连忙将四人迎进来,看着四人手中东西,不由惊道:“来就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南州的黑糖一百文一斤,这些有四五十斤,至少要四贯钱。” “蜀州的紫檀匣,这么大的一个一贯钱,两个两贯钱。” “姑州的绫罗手帕,五百文一张,两张一贯钱。” “刘家成衣坊的丝绸长袍、皮靴,这至少要一贯半钱。” “阳州的玉佩,至少要四贯钱!” “海州的香囊,两贯钱一个!” “两条大鱼、十条小鱼都是活的,至少十三斤,能卖九百文钱左右。” 瞅着王撼山四人手中东西,赵清荷小嘴叭叭计算着! 四人诧异看着赵清荷。 他们买这些东西每样价钱,跟赵清荷说的大差不差,这个小算盘很厉害啊! “王渊,你又没有发财,带这么东西来我家干嘛?” 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赵清荷鹅蛋脸飞上红霞。 “鱼是我们昨天逮的,大部分都卖完了,这些给你和舅舅吃的!” 王渊话锋一转:“至于这岭州黑糖,我加工一下卖钱还债。其他的,吃饭完你就知道了。赶快去做饭,都还没吃饭呢。” “快做饭去,我出去割肉!” 舅舅提起篮子便走,赵清荷去了后院厨房煮饭! 王渊指挥四人。 大虎把铺门关上,二虎清洗漏斗,四海搅黄泥浆,撼山叔支起大锅烧火。 四人十分好奇,不知王渊弄这些,究竟要干什么。 不多久,舅舅买肉、买菜回来,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火一烧烤,王渊倒进去三包黑糖,等到熬成糖浆,直接道:“四海,快将黄泥浆倒进来!” “啊!” 王四海吓了一跳:“小渊,真的要倒啊?这一锅糖可三斤啊,倒黄泥浆就不能吃了,可是小一贯钱啊!” 王撼山、大虎也一脸诧异。 黄泥浆倒入糖浆里掺和,这不是糟蹋好东西么。 “倒!” 王渊催促道:“再晚糖就糊了,到时糖真废了!” 王四海颤颤伸手! “磨叽个啥,渊哥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 二虎虽然诧异,但一个箭步窜上去,拎起黄泥桶往锅里浇。 他也不知道渊哥要干什么,但渊哥现在说啥他都听。 呼呼呼…… 黄泥浆凌入糖浆中,王渊拿着木棒飞快搅动。 泥浆、糖浆搅成一团! 来叫五人吃饭的赵清荷一见,转身跑到厨房大叫:“阿爹,表哥又在败家了,他把黄泥浆倒在黑糖里了!” 舅舅吓了一跳:“渊儿不傻,不该这么乱糟蹋东西啊?去看看。” 第一十一章华夏古代制白糖工艺——黄泥浆脱色法 赵清荷、舅舅来到铺里,便见王渊端起铁锅,将混在一起的糖浆、黄泥浆,倒进垫稻草的漏斗里。 “阿爹,你看!” 赵清荷撅着小嘴。 舅舅诧异看着: 哒哒…… 黑色糖渣从下方漏出,漏斗里糖浆开始分层。 不多久,上方结晶白糖,中间砂状红糖,底部黑糖渣。 “红糖,白糖” 赵清荷眼珠快飞出来。 黑糖最贱一百文一斤,红糖三百文一斤,市面上还没有白糖。 看漏斗里三色糖比例,五成白糖、三成成红糖、两成黑渣。 光红糖就快够黑糖成本了,白糖卖的钱就纯赚了。 舅舅、王撼山、大虎、王四海惊喜诧异,不懂为何会这样。 二虎直接问道:“渊哥,怎么黄泥浆一浇黑糖变成红糖、白糖了?” 众人全都好奇。 王渊简单解释:“黑糖里有色素杂质,黄泥浆能吸附色素杂质,就出现了红糖、白糖。” 大业制糖比较初级,南方栽种甘蔗熬制黑砂糖。 也有少数人用草木灰、鸭蛋淸脱色制红糖。 白糖制法还没人发现。 黄泥浆脱色法,华夏古代制糖工艺巅峰,沿用到工业时代。 他是化学博士,对这种低级工艺,很清楚其中原理。 “色素?” “杂质?” “吸附?” 众人听不懂! 王渊捻了块白糖:“都尝尝。” 六人围着漏斗,全都小心翼翼捻了一点白糖放嘴里。 赵清荷大眼睛明亮:“好甜啊,比黑糖、红糖甜多了!” “嗯,是比红糖甜。” 王四海一本正经附和,好似他真吃过红糖一样。 糖是补品,村民吃不起。 逢年过节走亲戚,村民才能吃到点糖,都是黑糖。 红糖,有钱人吃的。 “俺只吃过黑糖,这白糖比黑糖甜多了。” 二虎实事求是,倒没装大尾巴狼。 舅舅、撼山叔、大虎又捻红糖尝了尝,对比后猛点头。 “白糖就是甜一些,真正药用价值还不如红糖!” 王渊瞥了赵清荷一眼:“女孩子需要补血时,最好喝红糖水。” 赵清荷鹅蛋脸一红,狠狠剜了王渊一眼:“呸,无赖!” 舅舅、王撼山干咳。 大虎、二虎、四海三个愣头青看的莫名其妙。 二虎又道:“渊哥,这法子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问?” 王四海仰头自信道:“肯定是王渊在书上学的啊。” “大聪明!” 王渊竖起大拇指,王四海这么脑补,也省得他编理由了。 “笨蛋!” 看着一脸得意王四海,赵清荷直翻白眼。 书上若有制白糖方法,市面上早就开始售卖了,还会等到表哥制出来! “渊儿!” 舅舅开口切入正题:“这白糖你准备卖多少钱一斤?” 二虎摸摸脑袋:“红糖都卖三百文了,这比红糖都甜的白糖,怎么着也得卖四百文啊!” 大虎连连点头,四百文一斤白糖,已经不少赚了。 “四百文太低了!” 王四海大手一挥,狮子大开口架势:“依我看,怎么也要卖六百文,卖上红糖两倍价钱!” 舅舅、撼山叔一起摇头:“白糖比红糖甜了一倍不止,卖六百文也有些低了,应该卖八百文一斤!” 赵清荷胆子最大:“八百文也低了,这白糖本就不是卖给普通人吃的,只能有钱人才能享用,我看再加两百文,凑够一贯钱一斤。表哥,你说怎么样?” “一贯一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黑糖一百文一斤,白糖卖一贯一斤,能卖十斤黑糖了。 “先吃饭吧!” 王渊没有回答。 就连小算盘的表妹,也都只敢卖一贯钱一斤,只能说这些亲朋太淳朴了。 午饭很丰盛。 烙饼、豆腐炖鱼、萝卜炖肉、鸡蛋炒蒜苗、醋溜白菜。 舅舅赵大锤还拿出一瓶果酒。 这让大虎、二虎、王四海三个愣头青受宠若惊。 从小到大,他们从未吃到过四个菜、喝过酒! 王渊喝了口果酒,便放下杯子,口感太差苦涩。 这是果酒中的单宁,需要添加甘油分解,不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过这时代的人,哪里知道这些,有酒喝就是好日子了。 饭毕,王渊传授制白糖关键点。 熬糖火候,黄泥水搭配比例、何时倒入漏斗。 五人操作一遍无误,王渊开始洗头、换衣、装扮。 看着表哥穿绸缎长袍,腰悬香囊、白玉,手拿纸扇,十足翩翩公子模样,赵清荷怔了怔,俏脸滚烫转头:“不就卖个糖么,打扮的像新郎官一样;穿这么好看,人家还会给你一些钱。” “先敬衣冠后敬人,咱若是普通百姓打扮,即便拿着白糖去糖铺卖,也会被他们拼命压低价钱。” 王渊眨眨眼睛:“帮个忙呗,你扮我一下丫鬟!” “做你丫鬟!” 赵清荷一听双手叉腰:“王渊,你别得寸进尺!” 王渊挑眉:“一对玉镯子、一对银耳环、一根银簪子!” “成交!” 赵清荷小跑转身。 王渊又叫着:“大虎、四海,过来洗一下脸,把新衣服换上” 大虎、王四海连忙跑过来,换下满是鱼腥味的旧衣服,穿上了两套缎子家丁服,换上了新鞋子。 二虎看的羡慕不已。 大业布料有绫、罗、绸、缎、棉、麻六等! 普通百姓穿麻布,家庭好的穿棉布,城里有钱人穿缎子。 在乡下,一般地主、里长、耆长、户长才能穿缎衣。 他从小到大穿麻布,连棉布都没穿过,更不要说缎衣了。 第一次穿缎衣,王四海兴奋不已、仰首挺胸踱步。 稳重大虎也拘谨起来。 不多久,赵清荷换上缎衣,秀眉画长了一点,鹅蛋脸略施粉黛白里透红,带着耳环、花银簪。 王渊双眼一亮,只觉小算盘这样子,比李诗涵差不了多少了。 大虎、二虎、王四海眼睛看直了。 “都过来,我给你们讲一下,马上出去该怎么做!” 王渊一番交代。 三人不时发问。 不多久,舅舅、撼山叔、二虎将白糖全部熬制完。 五十斤黑糖,得二十五斤白糖,十五斤红糖、十斤糖渣。 两个紫檀匣装了二十斤白糖,这个拿到东市去卖。 白糖三斤、红糖五斤留给舅舅,其他带回村里。 七人分两队前往东市。 东市很大,除了鱼肉菜粮油、还有干货、海货、糖果。 让舅舅先拿十贯钱带撼山叔、二虎去采买物资。 去车行雇了辆马车,王渊、清荷坐在车厢里,大虎驾车,四海边上小跑,全都既紧张又兴奋。 马车来到周氏糖果铺,这是富县豪强周家商铺。 第一十二章周掌柜是装糊涂的高手 车夫拿出一个垫脚墩子,赵清荷先下车,然后扶着王渊下车。 大虎、王四海才从车厢里报出两个紫檀匣子。 一见四人走入店铺,伙计笑脸相迎:“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看着伙计反应,大虎、王四海立刻明白王渊那句先敬衣冠后敬人意思。 上午他们四个穿麻布去买东西,还未开口便被人驱赶。 现在这伙计看他们穿着,直接满脸堆笑讨好。 王渊双手背后刺咧咧:“找你们掌柜的,让他出来!” “老夫周长发,不知小友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胖乎乎的周家三爷周长发,从二楼走了下来,先打量了王渊一眼,又打量赵清荷、大虎、王四海,立刻一脸赔笑。 丫鬟、家丁都穿缎子,这人家世不比周家差。 “免贵王,周掌柜,听说你是富县最大糖商见多识广,我这里有点稀罕玩意,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不等周掌柜客套请坐,王渊自己找个座位坐下。 王四海按照王渊教的捧着檀木匣放在柜台上又退下来。 赵清荷上前,白嫩小手打开匣盖,掀开盖绫罗手帕,心头嘟囔:“表哥弄什么啊,让四海顺手打开不行么,还要我多经一次手,盖这绫罗又有啥用。” 呼! 周长发屏住呼吸,等到赵清荷侧身,看到匣中白糖,立刻窜过去惊呼:“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糖霜?” 熬黑糖时,偶尔会有点糖霜,不过数量极少。 这么大檀木匣子,没有十斤也有八斤,怎么来的。 “周掌柜,这不是糖霜,而是西域传来的水晶糖!” 王渊白了周长发一眼,像看看乡巴佬一样:“尝偿!” 赵清荷瞪大眼睛。 表哥现在说瞎话都不脸红了,中午还给他们说是白糖,现在给周掌柜说水晶糖,还说是什么西域传来的,明明中午在铁匠铺里熬出来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好纨绔、好嚣张、好欠揍啊! 大虎、王四海绷着脸,按照王渊吩咐板着脸。 “西域!水晶糖!” 周掌柜小心翼翼,捻了点糖放入嘴里,立刻双目大亮。 这糖比红糖甜很多,外形晶莹剔透,名副其实‘水晶糖’。 如果有水晶糖渠道,他能成为成州最大糖商。 虽然极为想要,周掌柜却面不改色道:“小友拿水晶糖来周氏糖铺,是否想让老夫帮忙售卖!不过现在还没到年关,糖果生意很不好做。” 多年从商他清楚,再想要一种货物,也不能表现急切。 否则卖家会抬价! 最好表现的不想要,让人求着你要,才能占大便宜。 “周掌柜,你想多了!我来只是询个价钱,然后还要去问胡掌柜的,等回到郡城再做打算!” 折扇一拍,王渊起身:“既然周掌柜为难,那王某告辞了!走,去胡家糖铺!” 赵清荷小嘴微翘。 表哥太能装了,明明大王庄的,去说郡城来的。 还有,现在欠人四十贯钱,急着卖糖回家还债。 偏偏表现出一副不想卖样子。 还有这个周掌柜,明明想要的要死,却一脸为难模样。 真是一大一小两条狐狸! 啪! 王四海冲到柜台,合上紫檀木匣,双手捧着就走。 来时王渊交代了,只要他说走,他们立刻要跟着。 “诶,王兄弟,这是干嘛啊,我又没说不要!” 周掌柜拦住王渊:“这水晶糖我出一贯一斤。” 胡家也是卖糖的,若是拿下水晶糖,生意要压周家一头! 赵清荷心头轻哼,白糖一贯一斤,这是她的心理价位。 果然卖到了! “一贯?” 鄙夷看了周掌柜一眼,王渊板着脸开口:“让开!” “王老弟,我错了!一贯半,不,两贯……两贯半。” 周掌柜赔笑加价,见王渊理也不理,仍继续向前,不由一咬牙:“好了,王兄弟,我不赚钱了,就当咱们交给朋友,给你三贯一斤!” 赵清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想赶紧让王渊答应下来。 三贯,这超出她期望价格三倍。 大虎、四海有点腿软。 村民辛辛苦苦种地一年,还结余不到三贯钱。 王渊这一斤白糖就卖三贯钱了。 “周掌柜这种朋友,王某高攀不起,告辞!” 王渊冷冷一笑,继续向前。 “王兄弟,这毕竟是吃的东西,三贯已经很高了!好了,老哥哥吃个亏,四贯行了吧!” 周长发加价,见王渊依旧不理,咬牙道:“王兄弟,别再拿捏了,一口价五贯钱。你要是不同意,就去胡家糖铺吧,看他们能出多少。” 赵清荷、大虎、四海全被吓住了。 王渊脚步一顿! 周掌柜以为有戏,唉声叹气道:“老弟啊,水晶糖虽然稀少,但毕竟是吃的东西,五贯已经是天价了。” 王渊冷笑:“周掌柜,我本以为你是富县最有眼界的商贾,但你却跟我说这番话,我真是错看你了!” 周掌柜叹息:“王老弟,我知道你还想提价,但你说一千道一万,它就是个糖,还能卖上天价不成?五贯一斤糖,县太爷都吃不起!” 赵清荷心焦看着王渊,真想替他立刻答应下来。 王渊冷笑:“周掌柜,谁告诉你水晶糖是吃的。” 周掌柜眯眼:“王老弟,糖不吃还能用来干什么?” 赵清荷、大虎、四海全懵了:糖不就是用来吃的么。 “买的不吃、吃的不买!” 王渊冷笑:“水晶糖第一次出现在大业,下一次弄来谁知道猴年马月,就这么一点水晶糖,轮得到县太爷吃么?三品以下大员,得到这些水晶糖,没有哪一个舍得吃的。无论谁拿到了,都会拿去送给上官,谁收到水晶糖,都会记住送糖的人。因为这是以前没有的东西。我说的这么直白,周掌柜还要装糊涂么?” 他真不信,这么个老商贾,不知道物以稀为贵。 心思被拆穿,周长福讪笑:“老哥真没装糊涂,只是一时想不到卖法,不过老弟你你这么一说,老哥被点醒了。价钱我不说了,你开吧!” 王渊道:“三十贯一斤!” 赵清荷、王四海、大虎心跳的全都要炸了! “成交!” 周掌柜毫不犹豫答应,转身上楼拿钱! 王渊叹气:“哎,卖家不如买家精,还是卖低了!” 赵清荷磨着小虎牙,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表哥。 一斤黑糖半斤白糖,卖三十贯一斤,还嫌不够多。 不多久,周掌柜下楼,打开一个小箱子,四个十辆金元宝、二十个十两银元宝,一共六百贯。 金银之光入眼,赵清荷心摇神曳,呆呆看着! 王四海两腿发软,大虎呼吸凝滞。 银子金子,两人从没见过,只碰过一些铜钱。 三人反应,落在周长发眼中,他转而看向王渊。 丫鬟、家丁没见过这么多钱正常。 主子若见这点钱,也被夺了心智,那就有问题了。 第一十三章老狐狸的反复试探 “收起来!” 看也不看金银,王渊起身摆手:“钱货两清,告辞!” 大虎抱起钱箱子,赵清荷、王四海跟在后面! “王兄弟,且慢!” 周掌柜追着问道:“这水晶糖你多久可以供一次货。” “这要看运气!” 王渊挑眉:“水晶糖产量本来就低,西域商人跨过荒人领地,才能到大业疆域,荒人领地凶险无比,来一次不知道多久。可能三月,也可能一年。所以下次供货,我也拿不准时间。” “哦!” 周长发两眼一眯,又一脸恭维道:“看王兄弟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大家族,不知可是龙城王家子弟?” 龙城也是郡城,距离此地三百里,不过没有王姓大族。 “在下九山郡城的!” 王渊不耐烦挥手:“周掌柜若是后悔了,把钱拿回去便是,王某再找其他人交易,卖个一千贯给你看看。” 九山郡城,大业与荒人交界城池,富县便属九山郡管辖。 西域商贾经荒人领地入大业疆域,九山郡是第一站。 这是个试探。 “给!” 大虎将钱箱向前一推。 渊哥交代一旦他发话了,不管卖多少钱,都给人还回去。 周掌柜连忙避过,挡在白糖前:“王兄弟,这是干什么啊,钱货已经两清了,六百贯钱是你的,二十斤水晶糖周家的!小顺子,替我送王公子。” 伙计挥手作请。 王渊冷脸拂袖上了马车,四人离开周氏糖果铺。 看着马车远去,周掌柜满脸和善,变得精明狠厉。 王渊言行举止虽然像公子哥,但却又有不对劲地方。 四人衣服除了丫鬟之外,全都是新买的衣服。 王渊虽穿丝绸,但佩戴玉佩、香囊极差,马车也像车行马车。 有点不像大族弟子。 糖类不易保存,从万里之外西域运来,绝对会化掉一些。 这二十斤水晶糖一点未化。 最重要九山郡比富县繁华,为何不在哪里卖水晶糖,而跑到富县这种小地方。 这一连串疑惑,堵在精明的周长发心头,他吩咐几句,伙计快步出门。 “金子,甜的!” 车厢里,赵清荷拿起金子咬了一口,大眼睛眯成月牙:“一天六百贯,十天六千贯,一月一万八千贯,一年就是十四万六千贯,十年一百四十六万贯,表哥,你要成为大富豪了。” 王渊摇头:“小财迷,白糖暂时不能在富县卖了!” 赵清荷惊了:“为什么?” 王渊眯眼:“周长发反复试探我,心里肯定动了其他念头。” 赵清荷愕然:“我怎么没听出来?” 王渊看向车头:“大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赵清荷瘪嘴:“表哥,钱货两清了,周掌柜派人跟踪我们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 大虎开口道:“渊哥,你神了,周掌柜的那个伙计,掉在街尾跟着我们!” “怎么可能!” 赵清荷往车窗向外一瞄傻眼了,糖果铺伙计低头远远跟着。 王渊蹙眉沉声:“这就是我扮大族子弟原因。” 赵清荷蹙眉:“若表哥你以村民身份卖白糖呢!” 王渊冷哼:“应该会被他们抓起来,拷问出白糖怎么制作出来的!” 很多人以为,掌握技术穿越古代,便能纵横天下。 实际上技术再高,不通人情世故,只会被人控制起来,当做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不停榨取价值。 “不可能吧?” 赵清荷怀疑道:“周家在县城乐善好施声誉很好!” 王渊摇头正色:“清荷,真正的善人,是发不了家的。你不懂黑糖制成白糖,里面藏着多大利益!周家若掌握这种工艺,绝对能从县城豪强,变成天下有数巨富。遇到这种天大利益,周长发那种老狐狸,岂会没有点想法。”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赵清荷鹅蛋脸煞白:“那、那怎么办?” 大虎、王四海也心思翻滚。 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比他们想的复杂多了。 王渊叮嘱:“回家把那些白糖吃了,别让任何人看见。最近也别出门,买菜让舅舅出来。等回头我去趟九山郡,把白糖卖开就好了。” 赵清荷瞪大眼睛:“这都够凶险了,你还要去郡城?” 王渊轻笑:“越大地方钱越多,这二十斤白糖若在郡城,至少能卖一千贯。” 赵清荷结巴了:“一、一千贯!” “大虎,停车,去拿下那个伙计,给他一点教训!” 王渊又沉声道:“让他转告周掌柜,若是老实做生意,还有合作机会,若有不轨念头,那就后会无期。” 片刻后,伙计回到周氏糖果铺,举起红肿手腕转述。 周长发脸色阴晴不定。 …… 逛街采购、还了马车,半个时辰后,七人在城门汇合。 一见四人身上大包小包,舅舅急了:“清荷,怎么不劝着你表哥,让他买这么多东西,债还没还上呢!” 赵清荷低头鹅蛋脸羞红。 她真劝过,结果到了店铺,表哥问过价钱,根本不带讲价的,不但帮她买了手镯、耳环、簪子,还买了两套衣服、鞋子,包括她一直想买、又不舍得买的胭脂水粉,满足了她所有梦想。 当然也帮其他人买了。 王渊递过去一个布包:“舅舅,别怪清荷了,当表哥的给她买点东西应该的。这是给你买的衣服鞋子,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啊,我也有!你这孩子,乱花什么钱吗,舅舅什么都有不缺。” 舅舅接过布包,笑的露出牙花子:“花了多少钱啊,剩下够不够还债的,不够舅舅给你添!” “够了,舅舅。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王渊挥手作别,又叮嘱赵清荷:“别忘了交代你的!” “知道啦!” 赵清荷拉着尾音:这一路上都叮嘱她八遍了,制作白糖的事情,千万不能泄露,剩余白糖藏好快吃完。 五人离去! 舅舅一路目送,等到马车不见,才问赵清荷道:“你表哥卖了多少钱啊,买这么多东西?” 赵清荷张嘴:“六……” “六十贯?” 舅舅板着脸:“那还完债只剩二十贯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劝着他点,让他买这么多东西乱花钱。” 赵清荷看了看四周低声:“阿爹,不是六十贯,是六百贯!” “什、什么?六、六百贯,老天爷啊,怎么可能!” 舅舅结巴了。 赵清荷又道:“阿爹,我给你讲,表哥现在可会装……” 舅舅听着听着蹙眉:“这衣服鞋子怎么这么沉啊!” 打开一看,衣服里塞了一个金元宝、两个银元宝。 赵清荷惊了。 两人卖糖采买,全程都在一起,根本没发现王渊什么时候,往布包里塞金、银元宝了。 舅舅一怔,热泪盈眶:“阿姐,渊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可惜你不在了,不然有福享了。” 第一十四章财散人聚 骡车返程。 王撼山在前赶车,大虎守在后面,二虎、王四海步行唠嗑。 王渊靠在车上睡觉,从昨夜熬到现在,他熬不住了。 二虎兴冲冲道:“四海哥,再讲一遍渊哥怎么卖糖的。” “二虎,我都讲八遍了,嗓子眼都讲冒烟了!” 王四海低头摸着新缎衣。 “不讲就不讲,但记住请叫我王破虏,这是渊哥我帮改的。” 二虎一脸严肃。 王四海举起缎衣袖子:“破虏啊,怎么不把你的新缎衣换上,缎子穿着可舒服了,比棉布舒服。” 出了周氏糖铺,王渊大采买,每人两套缎子衣服、鞋子。 二虎看了赶车老爹一眼。 新衣要过年过节出门穿,他们敢向王四海这么骚包。 赶车的老爹鞭子立刻甩过来,把他抽的趴在骡车上拉回家。 “啊!” 骡车上补觉的王渊醒来,看着四周无人,打开装金子、银子箱子:“撼山叔,先把车停一下,大虎、二虎、四海过来,你们一人五十贯钱,撼山叔最辛苦拿六十贯,大家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 王四海磕磕巴巴。 猜着王渊会给钱,给一贯两贯、最多想到五贯。 结果…… “……不行,这太多了;王渊,你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我们已经知足了,不能再钱了!” 王撼山摇头。 大虎、二虎一人五十贯,他拿六十贯,就是一百六十贯。 无论捕鱼法、弓鱼术、制白糖,都是王渊秘法。 随便找个人,一天三十文,有大把人抢着干。 怎么可以拿这么多。 “对,不能要!” 大虎、二虎也表态。 堂兄弟帮个忙,肉吃了缎衣买了,还要什么钱。 王四海也开口:“王渊,我就是个流氓,平日吃不饱穿不暖,去哪里都被人看不起,这两天跟你有肉吃有酒喝,现在还有缎子衣,已经很满足了,这钱我也不能要。”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要了良心上过不去。 王渊笑笑:“五六十贯钱多么?” 大虎、二虎、王四海连连点头,王撼山若有所思。 王渊道:“一亩地五贯上下,里长刘有财有三百亩地,至少一千五百贯,这还不算他家的银钱粮食,想想他们那么多钱粮,我们这点算什么。” 四人一怔点头。 六百贯钱看着多,但实际上连刘有财家底也比不了。 “不过只要大家一起努力,超过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王渊挑眉笑笑:“未来六千贯、六万贯也不算什么。” “六千贯!六万贯!” 王四海掰着手指头发呆。 他只知道千、万代表很多,不知具体是多少。 大虎、二虎痴痴想着。 连一向镇定的王撼山心头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钱不是让你们乱花的。” 将银子塞入四人口中,王渊语重心长道:“四海、大虎、二虎,你们年龄都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回去把房子盖了,再找媒人挑个漂亮、人品好的媳妇。钱不够,再给你们贴。记住,必须盖八间带院的青砖瓦房,回去样式我给你们设计,谁盖土坯茅草屋,以后别跟着我干了。” “娶媳妇,盖八间青砖瓦房。” 王四海双目圆睁,忽然泪流满面,直接跪在地上:“王渊,以后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你让我杀人都行。”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能吃上四个菜、喝上酒、穿缎子、盖青砖瓦房、娶漂亮老婆,这些遥不及梦想;跟王渊混了两天,全都实现了。 “我们也一样!” 大虎、二虎齐开口。 王撼山虽没说,但看着手中银子,微不可察点头。 农村十三四岁成亲,大虎、二虎早到成亲年龄了。 也找媒婆说过亲,但人一听家里条件,没有一家同意。 他也想努力干攒钱,再盖几间土坯房,给两儿子成家。 可是这几年,又生了三个娃,两个儿子跟他习武吃的又多,辛苦一年又一年,家里才攒下三贯钱,两儿子娶媳妇,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今这一百六十贯钱,直接能让两个儿子成家立业。 王渊扶起王四海笑道:“杀什么人啊,大家拧起一股绳,一起努力赚钱,争取把日子越过越好。” 四人信服点头:日子能过好,比说什么虚的都管用。 “大虎、二虎!” 王撼山看着两人手中银子:“爹帮你们保管!” 大虎笑着交上银子。 二虎交出银子嘟囔道:“爹,你能不能叫我王破虏!” 王撼山举起鞭子。 二虎吓得像猴子窜一边。 看着二虎灵巧身形,王渊问道:“撼山叔,二虎在东市一个人打九个,闹三江说他是练家子,是不是你教的。” 王四海也一脸好奇。 王撼山退伍五年,从来没显露过功夫,有时夏天争水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从未和大虎、二虎动过手。 “……嗯!” 王撼山沉默半响:“以前军中老帅传下的武艺!” 王渊好奇道:“那你能打几个!” 王撼山道:“这个不好说,要看普通人赤手空拳、还是拿兵器、还是披甲。都赤手空拳,我现在身体弱了,还能打十个常人;若是常人拿刀枪,而我赤手空拳,五六个就能围杀我。若是披甲训练的,三个就能拿下我。所以在城里,咱们尽量不动手,那些泼皮有刀枪,被围住很危险!” “嗯!” 王渊看了看天色:“咱们走快一点,天黑前必须赶回去。不然刘有财上门讨债,诗涵一个人在家,我怕他乱来。” …… 砰砰砰! 四个帮闲踹王渊家门。 刘有财扯着嗓子喊道:“姓王的,快开门,今天该还债了,别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从老子的屋子里滚出来,乖乖做本老爷的奴仆,还有让你媳妇洗干净,今晚本老爷要入洞房。” 四个帮闲大笑。 “刘有财,入夜子时才一月整。我夫君去卖鱼了,晚上回来就还你钱,你现在是强闯民宅。” 李诗涵抱着一根木棍抵住大门。 “卖鱼还债!” 刘有财嗤笑:“除非他捕一两千斤鱼,否则卖不到四十贯钱。别拿这个忽悠我,快开门偿债。不开我撞门了,撞门!” 砰砰砰! 四个帮闲撞门! 第一十五章族长有理有据,王渊还不了债了 大门纹丝不动! 刘有财挥手:“别撞了,里面抵住了,翻墙进去。” 四个帮闲停下,两两叠罗汉,跳到院子里开门。 刘有财走进来。 李诗涵惊慌失措跑到堂屋里。 刘有财悠哉踱步:“小美人,败家子还不上债跑了,你还他死心塌地,伺候知道疼人的本老爷不好么。” “夫君没跑,他会回来还债的,你别乱来!” 李诗涵拽八仙桌抵住门。 “那败家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刘有财对帮闲使了个眼色。 砰! 两个帮闲撞在门上。 扑通! 门将撞桌子撞到后面,李诗涵也跌倒在地。 “用力!” 刘有财一脸狞笑。 砰!砰! 一连两下,门被撞开。 刘有财一脸阴邪逼近李诗涵:“小美人,败家子既然不在,咱们正好入洞房,按借据你是本老爷的人了。” 李诗涵咬牙爬起冲入房中。 “小美人,还挺心急,一听要入洞房,急着去铺床了!” 刘有财一脸阴笑,搓手撩起门帘。 嗖! 一把剪刀当头扎下,刘有财肝胆俱裂,狼狈向后退去。 呼! 他刚退两步,一把菜刀当头劈下,刀锋明晃晃。 李诗涵一手剪刀、一手菜刀冲卧室里冲了出来。 除了夫君,她不会让任何人砰,便是死也不屈服这地主老豺。 “快、快拦住她!” 刘有财屁滚尿流向外逃去。 啪! 帮闲手中棍棒一挥,打掉李诗涵手上,菜刀、剪刀落地。 两个帮闲捡了过来。 失去了武器的李诗涵捂着手腕,如待宰羔羊向后退去。 抹去额头冷汗,刘有财气急败坏,他刚才只是过过嘴瘾,实际上这女人有大人物要,并不是他能染指的。 但经历过这场凶险,他不由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大吼:“给老子摁住她!” 四个帮闲围上去! “我死也不让你羞辱!” 李诗涵咬牙一头往墙上撞去。 突然十多个村民拿着棍棒冲进来,全是大王庄村民。 有人叫道:“刘有财,你想干什么,再不住手我们不客气了!” 李诗涵停下,她认识这些人。 王青山、王小山都是撼山叔弟弟。 王大海、王二海、王三海全是王四海哥哥。 其余也是王渊五服叔伯兄弟。 刘有财一瞥村民,系好裤腰带,拿出借据:“本老爷来讨债,你们这些泥腿子来干什么,信不信本老爷一句话,就把您抓到县衙大牢。” 一听县衙、县太爷、大牢,有村民吓得脸色大变。 百姓最怕官府,能不与官府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里长又是村民与官府之间桥梁。 刘有财在收税时有人交不上税,便通知耆长把村民抓去县衙大牢。 “刘有财,你以为你是县太爷,说抓人就抓人!” 王青山硬着头皮道:“王渊欠你钱不假,但我大哥陪王渊卖鱼去了,回来就能还上你的钱。” 哥哥昨夜去给他交代过,王渊这个人能处,白天注意着王渊家,防止刘有财来讨债乱来。 “对!” 王三海握着扁担。 昨晚弟弟王四海带回两条鱼,早上去县城时也交代过。 若有人去王渊家讨债,让他一定要拦着,以后有的是鱼吃。 “跟老子耍狠,信不信明年夏秋收粮时,老子踢斗十次!” 刘有财咬牙狞笑。 县衙收粮,要在斛里堆出尖,用脚踢尖不倒才行。 这是‘淋尖踢斗’。 踢得越狠,斛装的粮食越多,堆尖的粮食也会洒出来。 这些粮食又不准村民扫回去,都是收粮小吏分了。 但村民还要继续添粮将尖堆出来。 是以踢斗是协助县衙收粮的里长拿捏村民的重要手段。 “踢斗!” “你个黑心烂肺的王八蛋,每年收粮对你们小刘庄只踢斗两次,轮到我们大王庄就踢斗四次、五次!” “你要敢踢斗十次,我们不交粮了,去县太爷那里告你” 村民彻底被激怒了。 刘有财蹙眉,踢斗十次只是吓人,没想这帮泥腿子信了。 “好了,都闹什么!” 突然,族长王必中走来,看着村民训斥:“不交粮,你们还想造反不成。真去县太爷那里,你以为县太爷向着你们,还是向着帮他收粮的刘里长。” 村民低下头,心头那股怒气,被族长泄了大半。 王青山硬着头皮道:“我们现在也不能走,我大哥和王渊去卖鱼了,只要他们回来就能还上债!” “你读过书会算数么?知道四十贯钱要卖多少鱼么?” 看这顶嘴家伙,王必中一脸鄙夷:“告诉你,小鱼一斤二十文、大鱼一斤六十文,王渊昨天捕那么多鱼,大鱼撑死二百斤,小鱼撑死一百斤,最多卖个十四贯钱。” “官府抽一成、渔霸抽两成,三成要抽四贯二百文,他剩余还不到十贯钱,连四分之一债都还不上!” 王青山脸色一僵:不到十贯钱,距离四十贯还差很多。 李诗涵开口:“卖鱼钱即便不够,我有个镯子值二十贯、让夫君拿去当了,他再去我哥家借点,一定可以把债还上的,我们能还债!” 村民点头。 王渊成亲时,李诗涵娘家来人。 那派头,穿丝绸、骑高头大马、马车又大又漂亮。 王必中捋着胡须:“你们知道典当行的规矩么?玉只能典当五成,二十贯的镯子,撑死当十贯!” “你娘家虽有钱,但王渊去门都没有。李家想让你回去,遇到这机会,岂会错过。” 扑通! 李诗涵跌倒。 情况真可能像王必中所说。 哥哥宁愿多花一些钱将她赎回去,也不会不愿借钱给夫君还债。 村民心头哇凉。 王渊还不上债,夫妻都成了刘有财奴仆,他们里外不是人。 “都散了吧,王渊是还不上债的,这院子马上是刘里长的了,你们拿着棍棒在人家里像什么。” 王必中摆手驱赶村民,又向刘有财轻笑颔首。 作为乡绅要和里长搞好关系。 那样夏秋交税,这些小吏踢斗,会少踢甚至不踢。 小吏们有事,乡绅们也会帮忙,甚至压制同族。 还有他对王渊不满,昨天捕那么多鱼,想分两条还被反怼。 “你们族长都说了,王渊还不上债,还不给老子滚蛋!” 有王必中助攻,刘有财一脸倨傲,呵斥帮忙村民。 “该滚的是你!” 王渊踏入庭院,怒不可遏。 第一十六章欺人太甚的刘有财 按照大业规矩,子时前还上债,就在期限内。 刘有财做了什么? 他虽没看见。 但倒掉的堂屋大门,李诗涵泪汪汪双眼、红肿的小手。 帮闲手中的剪刀菜刀,握着棍棒愤怒的同族兄弟。 告诉了他大概! “夫君!” 趁着帮闲愣神,李诗涵冲出堂屋,扑到王渊怀中大哭。 “不用怕,我回来了!” 轻抚李诗涵长发安慰,王渊抬起红肿小手:“还疼么?” “……不疼了!” 疼痛钻心,李诗涵强颜欢笑,见村民都看着他们,连忙躲到王渊身后,瓜子小脸飞上红霞。 众目睽睽,她扑倒夫君怀里,还说暖心情话。 羞死人了! 一群人对这倒不在意,而是看着王渊丝绸长袍,以及跟进来的大虎、王四海一身新锻衣。 在农村,都穿麻衣、穿棉布的都少,三人却穿上了绸缎,这是发财了么。 刘有财一脸不屑:“穿的人模狗样,还有心情打情骂俏,本老爷的四十贯钱凑够了么!” 这一身丝绸、玉佩、香囊,差不多要十贯钱了。 身价两千贯的他,都不舍得这么穿。 只有县城豪强,才舍得在服饰上,花这么多钱。 王必中冷眼旁观,没有再扯后腿,三人一身绸缎太晃眼了。 王青山上前道:“王渊,大家伙能凑十二贯,只要你能拿出二十八贯,这个坎就能过去!” 王撼山昨晚交代过,让他联合愿意帮忙的村民凑一凑钱,若是王渊卖鱼不够,到时用得上。 “大伙心意我领了!” 王渊看向刘有财冷哼:“钱我有,借据、赌约呢!” “先拿钱出……啊!” 刘有财话还未说完,铛铛铛铛,四锭银子滚到脚下。 一锭十两、四锭四十两,四十贯钱! 李诗涵泪目:相公弄到四十贯钱了,真的能还债了! 村民也松了口气。 同族兄弟成了别人奴仆,他们出去也会被人嘲笑。 王必中诧异道:“王渊,一车卖鱼不到四十贯,诗涵娘家也不可能借你钱,这银子哪来的?” 王渊冷声回应:“钱哪里来的跟你有关系么?” 刚在门口听见,这族长不帮忙不说,还扯后腿。 王必中被噎的老脸涨红。 “这不是银子,这全是铅铸的,这是假银子!” 刘有财捡起一锭银子,眯眼递给王必中:“王族长,对吧!” “假的?” 王必中看了银子一眼没接:“老夫不怎么用银子,判断不出真假,刘里长你们自己看吧!” 银子是真的,他看出刘有财打算,但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为王渊说话,得罪刘有财。 替刘有财颠倒黑白,这么多同族看着,会指脊梁骨骂他。 村民被唬住了! 村里买卖少,一般用铜钱,村民都没见过银子! 大虎、王四海咬牙! 这地主老豺眼瞎了不成,真银子竟然说成假的。 李诗涵聪慧道:“姓刘的,别颠倒黑白了,银子真假你清楚,不过就是想耍赖,让相公还不上债,霸占相公的一切,我们不吃这一套,快把借据赌约交出来,否则我们去县衙告你!” 村民恍然大悟。 怪不得许多人,借了地主的债,凑够了钱却拿不回地。 原来你有钱,地主也不让你还,就是为了让你违约。 大虎、四海气的想打人。 没人知道,为了弄这四十贯钱,他们从昨天到今天忙成啥样。 钱弄够来还债了,刘有财竟然来这套。 “银子就是假的,不服咱们去县衙,让县老爷断断!” 刘有财丝毫不怵。 天快黑了,去县衙也是明天了,到了明天违约了。 那时谁还跟你去县衙! “你!” 李诗涵气急语噎。 看着这个无赖,王渊压住怒火眯眼:“银子不收,你想收什么?” “铜钱!” 刘有财仰头:“拿四十贯铜钱来,我今天就让你还债。否则,还不了债你违约,祖宅、田地、媳妇都是我的,包括你也要做我奴仆!” 王必中摇头! 以王渊人脉人品,弄出四十两银子,已经千难万难。 哪里还能去弄四十贯钱! 马上天要黑了,拿银子去镇上还铜钱,也来不及了。 村里能拿出四十贯铜钱的,只有他王必中了! 王渊若求他,他也不能答应,不然会得罪刘有财。 交粮踢斗厉害着呢! “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村民看出刘有财丑恶嘴脸,一个个义愤填膺! “要铜钱是吧!” 王渊咬牙切齿:“二虎,搬四十贯铜钱进来。” 路过镇子时,让王撼山换了一百贯铜钱,方便在村里用。 在村民震惊目光中。 “姓刘的,这是四十贯铜钱,有点重,接好!” 二虎气板着一袋子铜钱走进院子,气冲冲怼到刘有财怀中。 若是不是父亲拦着,他直接冲进来揍这姓刘的了! 欺人太甚! 一枚铜钱四克,一千枚一贯四公斤,四十贯一百六十公斤! 扑通! 刘有财被压倒大叫:“混蛋,发什么呆,快扶我起来!” 四个帮闲连忙搬开提前,将刘有财扶了起来。 一数袋里铜钱,正好四十贯! 王必中满脸震惊! 四十两银子、四十贯铜钱,再加三人衣服,小一百贯了。 李诗涵也诧异:即便哥哥帮忙,也不会给这么多钱,夫君究竟做什么,弄来这么多钱。 刘有财数了一遍又一遍,四十贯钱快数到天黑。 王渊勾了勾手:“借据,赌约!” 刘有财一脸无赖样:“这铜钱磨损严重不能用了,本老爷还是不能收。你要想还债,就拿金子来。” 金子,那可不是一般人有的,他家都没有金子。 这个败家子,有能力弄来银子、铜钱,绝弄不来金子。 这一次绝对能为难住他! 王必中点头。 金子,别说王渊了,就是他这个乡绅,家里也没有一锭。 这是在刁难,看出来的村民,本能的怒了。 二虎直接忍不住了:“姓刘的,给银子,说假的;给铜钱,说磨损了;现在又要金子,我看你是在找茬,不想让渊哥还钱,想霸占他的家产;敢这么欺负渊哥,我打死你这王八蛋。” “打死他!” 村民在心底喝道。 刘有财却轻蔑一瞥二虎:“我是朝廷的里正,吏部登记在册的,你敢打本老爷一下,县太爷就会将你刺字流放充军!” “刺字充军小爷也认了!” 二虎面红耳赤,直接握拳要动手,却被王渊王渊拉住了。 村民松开握棍棒的手。 吏虽然不入品,但对于老百姓来说,那也是官差。 老百姓打官差、那是以下犯上,在大业是重罪。 见震住众人,刘有财得意道:“败家子,太阳马上落山了,你拿不出金子,就是你违约。” 王必中摇头。 凑出银子铜钱,王渊不知废了多少力气,又怎么可能拿出金子! 今天他是栽了、彻底的栽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想拿金子难住我?你长得很丑,想的却很美。” 王渊随手往地上一丢! 瞅着地上东西,村民、王必中瞪大了眼睛! “本老爷就是想为难你,你拿不出金子,你的田地、祖宅都归本老爷了,包括你的美人老婆。” 脑袋扬上天的刘有财,根本没往地上看一眼。 一个帮闲忍不住道:“老、老爷,你看看脚下!” “看什么看?你真当他扔的是金子啊!” 刘有财不屑冷笑。 他眼角余光一扫,立时双目圆睁,弯腰靠近一瞅,老脸变得十分难看。 第一十七章贱骨头,不打不行 夕阳西下,余光洒在十两金元宝上,柔和金辉惹眼。 刘有财捡金元宝,在衣服上一蹭,一咬两个牙印,脸色更难看了:“你哪来的!” 十两金元宝,一百贯钱,加上银子、铜钱八十贯,一共一百八十贯了,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你管不着!” 王渊毫不客气道:“我就问你一句,这是不是金子!” 村民们也仰起头。 要银子给银子,要铜钱给铜钱,要金子给金子。 看这地主老豺还怎么耍赖! “这金子有点硬,肯定掺铜了,不纯的金子我不收!” 无视咬出牙印,刘有财眼珠一转,又找到了新理由。 “掺铜?姓刘的,你是狗牙么能咬动铜,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村民全怒了。 大虎、王四海直接握紧拳头: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这是黑了心肝,俺就是坐牢,也要打死你。” 二虎两眼发红,暴躁如雷想动手,却被王渊拉住。 王必中也蹙眉:再一再二不再三,刘有财这吃相太难看了。 李诗涵俏脸含煞,不知如何是好。 “刘有财,你是不是认定,你今天吃定我了!” 王渊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刀子一样,让人不敢对视。 “不错!” 刘有财仰首冷笑:“本老爷不同意,这债你就还不了。不服咱们去县衙,不过今天是去不了了,到明天你又是本老爷奴仆了,又有什么资格打官司。” 王渊蹙眉:“这么说你不讲理了!” 刘有财霸道道:“就是不讲理,你又能拿本老爷怎么样,我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你一个人憎鬼厌的败家子,我吃定……啊!” “不讲理,好啊!” 这样欺人太甚,王渊忍无可忍,一拳砸在刘有财脸上。 “啊!” 倒在地上,一摸嘴角被打出血了,刘有财惊怒交加:“你、你敢打本老爷?” 作为北平乡里正,地主乡绅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 村民见他更如老鼠见猫一样,从来没人敢打他。 更何况他带了四个帮闲,这也是他敢颠倒黑白原因。 毕竟一个败家子,要人人没他多,告状衙门他熟。 村民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王渊竟然敢动手。 王必中庆幸,刚见王渊回来后,他没继续落井下石。 “老爷?你算个屁!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竟敢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村民不敢打你,我这个童生来打你。有本事你去县衙告啊,看看对簿公堂后,咱们谁是谁非,我就不信你能够得着县太爷。” 王渊破口大骂,对着倒地刘有财,大脚猛踹。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小吏,竟然如此猖狂。 怪不得有‘治国先治吏’、‘吏治清、天下平’之说。 这帮小吏以为前身败家,人品差没人站出来帮忙。 就想吃掉前身。 可他算错了,自己穿越而来,不是任人拿捏脾气。 “啊,敢打本老爷,你这是找死啊,给老子打死他!” 刘有财咆哮。 四个帮闲冲向王渊,却被二虎一个照面全部放倒。 “练家子!” 刘有财肝胆俱裂。 里正是身份,帮闲是力量,一文一武是他横行乡里底气。 如今四个打架好手帮闲,却被二虎一个照面拿下。 王渊又不忌惮他里正身份动手。 栽了。 砰砰砰…… 王渊大脚无情连环踹。 “啊……” 刘有财浑身剧痛惨叫,双手抱头求援:“王族长,你就这样看着他殴打官差么,明年春收秋收交粮时等着吧。” “淋尖踢斗!” 一想到这重要事情,王必中连忙劝道:“王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有话好好说,不能有辱斯文……” “闭嘴,你刚才怎么不劝他,有话跟我好好说呢!” 王渊头也不回,大脚继续踹。 “……” 王必中语噎,看向李诗涵:“劝劝你家夫君,打死人就出大事了。” 李诗涵抿嘴不语:夫君才没那么傻,把人往死里打呢。 她一直看着,王渊除了第一拳砸脸之外,全踢刘有财腿、屁股、后背,这些都不是要害,打不死人。 王必中又看向大虎、二虎、王四海,三人根本不理他。 王必中看向村民。 村民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补上两脚。 收粮淋尖踢斗、平日苛捐杂税、县衙徭役摊派,哪家没被刘有财欺压过,想打他不是一两天了,只是不敢而已! 砰砰砰…… 王渊双脚踢累了,找了根细木棍,左右开弓抽着。 “王少,我错了,我不该谋夺你家产,我接受你的还债,求你放过我吧,我快受不了了。” 眼见王渊没停意思,刘有财开口求饶。 啪! 王渊丢掉棍子! 刘有财松了口气:终于不打了,脱身了再报仇。 啪啪! 王渊对着黑胖脸两巴掌抽下去:“现在告诉我,银子是不是假的,铜钱是不是假的,金子是不是假的!” “不是、不是,银子、铜钱、金子都是真的,我刚才是想霸占你家产胡说的!” 看着王渊要杀人眼神,刘有财刚提起胆气又消失了。 啪啪! 王渊又是两耳光:“那这债现在能还了吧!” “能还!” 刘有财连连点头。 啪啪! 王渊抽着问着:“那你要金子、银子、铜钱?” “银子!” 刘有财瑟瑟发抖。 金子太多,四十贯不够一锭,铜钱又太重。 啪啪! 王渊又是两巴掌:“现在是我还债,我想还什么就什么,只要是钱就行,借据、赌约交出来,自己数三十贯铜钱滚。” 刘有财哭丧着脸:“我们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哪还搬得动这么多铜钱。” 三十贯铜钱,一百二十公斤,合两百四十斤了。 啪啪! 王渊又是两耳光抽下去:“那你是不同意了!” “我同意、同意!” 生怕再挨打,刘有财交出借据赌约,忍痛爬起来。 王渊冷笑:“贱骨头就是欠打,拿着钱滚!” 刘有财羞愤交加,招呼四个帮闲搬起三十贯铜钱,一瘸一拐离开。 “啊啊啊啊……” 离大王庄,刘有财仰天狂啸,怒火彻底爆发了。 三十贯钱放出去,一分利息没得到,还被打成这样。 这是他横行北平乡十多年,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羞辱! 县城那边也收了刘相公的钱,不拿下王渊没法交代。 “里长!” 一个帮闲开口:“要不要我们回小刘庄叫人再打回去,咱们这么多年从没被人这样欺负过。” “不,打他一顿算什么,我要让他变成穷光蛋,甚至要了他的命!你们四个,去这样做。” 刘有财咬牙切齿,想出一条毒计。 第一十八章成立捕鱼队 刘有财走后,大半村民涌入院子,几乎没有落脚地。 因为税赋徭役,村民都被刘有财,欺压恐吓殴打过。 但没谁敢像王渊一样,把刘有财打的惨叫求饶。 村民看着王渊敬畏交加。 眼见王渊势头越来越盛,就要在村民心中树立威望。 王必中开口:“王渊,你今天打刘里长打的痛快,但你想过没有,他是官府的人,会善罢甘休么?” 村民眼神恐惧。 别说这样打官府的人,就是不交税都会被耆长带官差半夜拿走,关入县衙大牢或者押去做苦役。 王渊这样暴打刘有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家不必担心!” 让二虎搬个凳子,王渊站在上面,高出村民半个身子,环顾四周道:“刘有财是里长,在乡里很大。但大家知道里长在县里,算个什么差事么?” 村民摇头。 王必中琢磨这话意思。 王渊讲道:“县衙有县令、大县有显丞、咱们这种小县没有,只有主薄、县尉。这三人是官,其余都是小吏,里正是户房任命的,连吏都算不上,在县衙连差役都不如,一辈子见不到一次县令。” 村民炸了。 平日刘有财一口一个县太爷、一口一个将人发配充军。 村民都以为他认识县太爷,在县衙里也算个人物。 结果他在县衙连差役都不如,连县太爷的面都见不到。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王必中老脸滚烫。 他也认为刘有财如此嚣张,在县衙里必定有靠山。 “所以真要到县衙里,刘有财比我强不了多少!” 王渊又问道:“你们知道去县衙告状看什么吗?” 村民竖起耳朵。 很多人怕与官府相关一切,基本上能不见官就不见官。 “看什么,看钱呗!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有吃过亏的村民满口怨气。 “对,衙门要么讲理、要么讲钱。” 王渊高声道:“如果县太爷讲理,刘有财不敢去县衙,今天他巧取豪夺,去县衙是找死!” 村民点头。 很多人虽没进屋,但院里一切,他们在外边可听着呢。 “如果要是讲钱!” 王渊大咧咧:“不是我看不起刘有财,他撑死不会花超过十贯钱打点,但我不管他花多少千,直接一百贯钱砸上去!” 嘶! 村民倒吸冷气! 一百贯钱能买二三十亩地,靠抠门起家的刘有财真舍不得。 但王渊舍得啊! 这就是个败家子,赌个博都能输几十贯,更何况打官司并呢! 王必中胡子颤抖。 官司都还没开打,就准备砸一百贯上去,真是败家子啊。 “所以他要敢去衙门,就是自投罗网,咱们稳赢!” 王渊自信无比挥手,一副大局已定样子。 村民镇定下来。 这样说无论讲理、还是讲钱,刘有财都不行了。 原来的土皇帝刘有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王必中蹙眉:这小子蛊惑人心本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大家给糊弄住了。 王渊又道:“今天我家有事,乡亲们都过来帮忙,我感激不尽。” 来帮忙的王青山、王大海十多人骄傲的仰起头。 许多村民一脸惭愧,他们怕刘有财没敢进院子。 “为了感谢大家帮忙,也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日子!” 王渊沉声:“我决定成立一个捕鱼队,每户抽一人参加,撼山叔任队长、四海、大虎、二虎三人任副队长。” 王撼山面色平静。 王四海仰首挺胸、双手背后、摆出来副队长的范。 大虎对着羡慕众人点头,二虎对着众人憨笑。 村民激动万分。 这两天全村人都在想,如何加入王渊五人的捕鱼队。 王渊道:“现在说酬劳,撼山叔每月四贯钱,大虎、二虎、四海每月三贯钱,下午进到院子里的乡亲每月两贯钱,其余人每月一贯钱,月底看大家表现,除去开支赚的三成,全拿来发奖金,表现越好发的越多。” 王撼山眸子一颤,大虎二虎呼吸急促,王四海浑身颤抖。 队长、副队只是虚名,酬劳待遇将四人地位抬起来。 拿着棍棒来帮忙的王青山、王小山、王大海、王二海、王三海、王二狗一个个激动的浑身颤抖。 一月两贯钱,一年二十四贯,还不知奖金有多少! 这是要发啊! 今年冬天不用挨饿了,全家都能穿上棉袄不挨冻了。 过年甚至能吃一顿肉了! 站在门外村民,也激动的满脸泪水,都想给王渊跪下来。 一入秋冬天寒地冻,地里野菜越挖越少,日子难熬的很! 每年许多贫困村民,熬不过冬天要么饿死要么冻死。 今年好了! 能挺过去了! 王必中蹙眉:这小子真是败家子,竟给人开这么高工钱;不过还是年轻了,入冬河水结冰捕鱼困难,即便有捕鱼秘法也无用;到时一个月六十贯开支,看你这点家底能撑多久。 “每家把参加捕鱼队的人选好,等一会开个小会。” 王渊又道:“四海,把咱从县城买的红糖拿出来,跟大虎、二虎给大家分一分,每人带点回去补补。” 这年月红糖是补品! “红糖,有钱人吃的啊!” “买什么红糖啊,买黑糖就好了,一斤贵两百文啊!” “王渊现在赚大钱了,已经是有钱人了,肯定吃红糖啊!” 村民欢天喜地分糖。 大虎、二虎、王四海分着红糖,心头升起很爽感觉。 王必中也厚着脸皮领红糖。 二虎直接不给:“红糖是给帮忙的,不是给扯后腿的人的。” 王必中气的拂袖而去:“竖子不可谋也!” 村民哄堂大笑,没人理王必中。 族长平日见刘有财,一副讨好嘴脸,从没帮同族说过话。 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有王渊对比,立刻感觉不堪。 捕鱼队成员到位,全体开了个小会,大家全身是劲回家。 王渊、王撼山又单独说了一会,一天忙碌结束。 此时繁星满天,王渊沐浴在星光下,心头稍稍安定。 李诗涵痴痴看着,星辰一样的美眸,泛着迷醉。 夫君三言两语化去村民恐惧,又成立捕鱼队帮助大家同时,团结一股可用力量保证自身安全。 现在的夫君,好像读书读出真东西,进入庙堂的大家。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王渊拿着一个盒子上前:“诗涵,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李诗涵俏脸羞红道:“夫君你休息吧,我去做饭!” “不急,喜不喜欢!” 王渊打开盒子,里面白玉手镯、金丝手镯、黄花白玉簪子、两个耳环、银色颈环,胭脂水粉。 李诗涵美眸一颤,扑到王渊怀里嗯噎:“谢谢夫君,你对我太好了,我就想做梦一样!” 成亲三年,夫君这是第一次,给她买礼物。 “帮你带上!” 王渊无奈。 小妮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她好一点,就感动哭了。 地球上,你送女友老婆再多东西,她们也是理所当然。 昏黄油灯下,金银玉器给李诗涵衬上一层光辉,那窈窕娇躯也愈发婀娜,她轻声细语:“夫君,好看么!” “不好看!” “啊!” “就有一点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我见犹怜,哎呀,我心脏受不了,快跳出来了,你摸摸看!” “嘻嘻……夫君,你变坏了!” “喜欢吗!” “嗯!” “睡觉去!” “不吃饭了!” “秀色可餐!” “对不起夫君!” “怎么了?” “我亲戚来了!” “那我给你煮红糖鸡蛋茶!” “啊!” 看着走入厨房忙碌的王渊,李诗涵心都被暖化了。 煮饭、吃饭、洗漱。 王渊躺上床上已精疲力尽,抱着李诗涵很快沉睡过去。 “夫、夫君,有人在撬门!”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王渊听到李诗涵颤抖声音,起身侧耳一听,有刀子在拨门栓,不由头皮一麻,深吸一口气道:“别怕,我去看看。” 第一十九章王四海银子丢了 李诗涵耳语道:“会是县衙差役么?” 王渊摇头:“刘有财走时,天黑城门关了,他不可能去县衙叫人。差役上门,直接踹门而入。这是贼人,但不知几个,你藏到床下!” 李诗涵摇头:“我虽是女子,但一棍子砸在头上,也没人受不了的,我能帮上你的忙。” “好,光着脚,等到门一开,咱们当头就打!” 王渊低声点头。 两人没点灯,摸出砍刀、棍棒,光着脚走到堂屋。 星月之光洒入,依稀可见刀尖,在门缝闪着冷光。 吱吱吱…… 门栓一点点被刀尖拨开。 两人屏住呼吸。 王渊想把门栓插好,然后大喊大叫,惊走贼人。 但门不牢固,贼人若胆大不走,撞几下门就开了。 再有防备冲进来,就打不成闷棍了! 现在出其不意,闷棍放倒两个。 只要人不太多,其余能吓跑,不跑也能拼一下。 哐当! 门框被拨开了,王渊举起砍刀,李诗涵高举木棒。 吱呀…… 门一点点被推开! “啊!” 突然,门外响起凄厉惨叫,有人扑通倒在地上。 二虎声音炸响:“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打渊哥主意,大王庄王破虏在此,你们一起上吧!” “二虎!” 王渊心头大定,安抚李诗涵道:“没事了,别怕!” 李诗涵也松了口气,昨天也见了二虎一人打四个。 “小子,你太狂了!” 门外响起厉喝。 砰砰砰……呼呼呼! 拳脚刀劈声连绵不断。 突然厉喝声响起:“点子扎手,带着老三快走!” 片刻后,二虎又大叫:“三个毛贼哪里逃!” “二虎!” 王渊拉开门叫道:“不要追了,天黑小心暗算!” 以二虎身手,若是普通人,三个轻而易举拿下。 对方会拳脚,手里又有刀,十分危险 月光下,二虎摸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道:“渊哥,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王渊关心道:“我早就醒了,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三个毛贼有点功夫,但还伤不了我!” 二虎愤愤道:“要不是他们有刀,绝对不会让他们跑了。不过即便拿刀,他们也没占到便宜,一个毛贼被我打了一拳,倒地吐血受了内伤,一个毛贼被我抓伤肩头,衣服给他撕下一块,另一个功夫高点有刀跑得快!” 从二虎手中接过一片碎布,王渊看了看收起来,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贼来了!” 二虎解释道:“昨晚俺爹说你露富了,可能会有贼人眼红上门,让俺和大哥轮流给你守夜!” “谢谢你们!” 王渊心头暖暖。 撼山叔这人不爱说漂亮话,就爱偷偷摸摸干实事。 能处! “渊哥,你谢啥啊,该我们一家子谢你!” 二虎眼眶泛红:“你都不知道,昨晚阿爹拿那么多银子回去,又说以后一月我们能赚十贯钱,阿娘当时就哭了,说要来给你磕头!” 王渊笑道:“自己人客气什么,赶快进屋吧,夜深了外边凉。” 二虎摇头道:“不去了,夜里不方便,我在外边还能练功呢!” 王渊好奇了:“练什么功?” “枪桩!” 二虎摆了个握枪架子:“这是父亲老帅传给他的枪桩,脚趾抓地、脚心要空,膝盖弯一点,屁股向后坐、会阴上提、尾巴尖向下坠,小腹收、胸要开、两手像抓着东西、肩头沉、肘弯坠,下巴内收、耳朵上提,头像顶着东西,这样站久了会长力气反应快,能一个打几个。“ 王渊愣住:这像华夏古代的三体桩。 信息大爆炸时代,各种内家拳都被人发在网上。 刷到的人多,练出来的人少。 “渊哥,这是秘传,阿爹连我两个叔都没告诉!” 二虎低声道:“阿爹说你身体弱,让我把枪桩传给你,把身体打熬起来,但你不能外传,这是老帅家传秘功。” “那我试试!” 王渊学着摆架子,但顾此失彼,掌握不住要领。 大致摆个架子,只站了五分钟,便坚持不下去了。 二虎蹙眉:“渊哥,你这样站是不成的,桩功必须站到力竭,才是劲力转换的开始,俺当时撑不住了,俺爹直接小树条抽上来,抽的俺只能继续站。俺不敢抽你,明天让俺爹来吧!” “再来!” 王渊重新站立。 站桩练拳,练成像大虎二虎这样,他没有想过。 但身体素质必须提上来。 这时代医疗条件差,伤风感冒都可能要人命。 加上还有个漂亮老婆。 练一会、歇一会,到最后一次,王渊能撑十分钟了。 天亮了,王渊洗脸刷完牙,铺天盖地哭声传来。 王四海四兄弟全都在哭,一群村民后面跟看着。 “王渊,我的银子丢了,五十两全丢了,我的老婆本没了!” 一进门,王四海再也忍不住,直接泪如雨下。 昨晚回家他受到前所未有礼遇。 三嫂子炒了四个菜,大哥拿来半坛果酒,二哥拎来一块干肉。 一家人围着他,庆祝他当了副队长、一月三贯钱。 他喝的晕乎乎,谢绝嫂子让他睡卧房,依旧睡牛棚。 结果一觉醒来,五十两银子丢了! “你个没良心的,王渊给你那么多银子,你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怕我们要你的是不是;让你睡卧室也不睡,怕我们偷你的是不是;现在睡在牛棚里全丢了,你这混球满意了,五十两啊!” 三嫂子哭天喊地。 王四海大哭:倒不是怕哥嫂偷,而是怕他们借啊,这笔钱是王渊给他,盖瓦房娶媳妇的。 大海、二海、三海三个大男人也全都吧嗒吧嗒掉眼泪。 五十两银子在农村是笔巨款,地主家丢了也会哭的肝肠寸断! “我回去看我家银子丢了没!” 两家都遭贼了,二虎大吃一惊,连忙跑回家去。 村民惊呆了:这是也给王撼山家银子了。 四人才跟他一天,都给这么多银子,只要能跟王渊就要发啊。 “渊哥,我对不起你,我把银子弄丢了,我不是人!” 昨天意气风发王四海,今天像被阉割的小公鸡。 银子丢了,青砖瓦房、漂亮老婆都没了,他又成了流氓。 王渊沉声:“哭什么哭,丢了就丢了,又不是赚不到了,大老爷们娘们唧唧,丢不丢人,把嘴给我闭上!” 王四海憋住嘴,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敢掉下来。 三嫂子、大海、二海、三海也全都不敢再哭出声。 王渊看着村民道:“大家都回去吧,今天捕鱼队第一天开工,吃完饭等撼山叔安排,这是大家挣钱生意,可不能马虎了。” 围观村民连忙点头回家! 这跟他们关系不大,捕鱼队才能让他们吃饱饭。 王四海四兄弟没走,一家人仿佛丢了魂。 王渊安慰道:“都精神一点,银子只是被人偷走了,只要方法对了,未必不能找回来。” 王四海双眼放光:“还能找回来!” 三个哥哥也来了精神。 王渊又道:“这要看你自己了,你经常在十里八乡溜达,知道附近二十里有哪些强盗么?” 昨天才露富,夜里便招贼,肯定附近人干的。 那么短时间,消息传不远,撑死二十里。 第二十章朋友给钱敌人往死里搞 王四海连忙开口:“知道,这个我门清!” 十里八乡,谁小偷小摸,谁入门强盗,谁传闻杀人越货。 从十三岁溜达到十九岁,附近几个乡他太熟了。 也曾有贼人拉他入伙,他胆子不够大,没敢干。 王渊听了详细问道:“有没有三人团伙、会功夫、用刀的!” “……有!” 王四海想了想:“十五里外的郭潘庄,有郭仓三兄弟,一人高的院墙,他们一下子窜上去,我还看见过一次,他父亲也是战场下来的,传他们军中杀人刀法,属于郭潘庄的狠人。” 王渊点头。 这三兄弟很可能是昨夜被二虎打跑的三个贼人。 王四海五十两银子谁偷了,这范围倒是有点大。 方圆二十里十多个贼人,很难确定哪个得到消息上门。 只能先找三人,看看谁传的消息。 “要真是他们,这钱咱们不要了,他们可都是狠人啊!” 王三海连忙道:“钱可以再赚,四海你现在一月三贯,用不了两年也能赚回来,别冒险!” 嫂子、两个哥哥也点头,官差要钱、强盗要命。 不久,王撼山父子三人赶来,昨晚他们家没有遭贼。 三婶子口气不善:“撼山叔,王渊、我们家都被偷了,怎么就你家没遭贼!” 大海、二海、三海也看向王撼山,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五人一起回来,两家都被偷了,就他们家没被偷。 五十两在农村是笔巨款,由不得人不生其他心思 父子三人还未说话。 王四海则急了:“嫂子,乱说啥,撼山叔不是那种人!” 王渊解释道:“三嫂子,二虎昨天一人打四个,在场的谁不知道。给贼报信的人,就是场中某个人,肯定和贼说二虎身手,除非贼是傻子,不然去撼山叔家偷就是等着被揍死。” 三婶子反应过来红着脸低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败家娘们,就会乱说!” 王三海骂了媳妇一句,向王撼山投去歉意笑容! 王撼山摆手:“好了,不说这个,王渊你打算怎么办。” 王渊眸子一沉:“把贼揪出来,送到县衙去!” 只有前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道理,必须杀鸡儆猴震慑毛贼! 王四海头皮发麻:“咱们直接去郭潘庄抓郭仓三兄弟?” “那肯定不行!” 王渊摇头正色:“郭仓三兄弟即便是贼,他族人也不会看着咱们把他抓走,到时全族一起上来,即便大虎、二虎会功夫,咱们也双拳难敌四手!最好的办法,让耆长赵武带咱们去拿人。” 耆长,逐捕盗贼差役,乡下村民最怕的人物之一。 郭潘庄村民敢拦他们,但不敢赵武这种拿贼的耆长。 王撼山摇头:“只怕赵武不会帮忙,你打了刘有财,他们同属衙门的人,肯定会一致对外。” 一群人点头,里长、耆长、户长私下关系并没有多好,但对村民态度却出奇一致,联手打压敢反抗的。 “先见了人再说!” 王渊起身开口:“撼山叔你不用去了,捕鱼队第一天开工,需要你管好大家,按照定好的来!” 王撼山点头:“我会看好的!” 昨晚两人商量过。 把捕鱼队分成四个工种。 一种挖醉鱼草根、一群捣成草根液,一群拎着去捕鱼、一种拉鱼去集市、县城里去卖。 各干各的活、不许多问。 虽然这样也瞒不了几天,大家都会知道鱼怎么捕的! 也有人会不遵守保密约定,私自脱离队伍单独捕鱼售卖。 不过这样才能看出人品。 小心眼多见利忘义的,自己捕鱼混个温饱吧。 人品好遵守承诺的,带他们一起干别的赚大钱。 见识过白糖的暴利后,五人都没把捕鱼秘法看多重了。 匆匆吃过早饭,王渊带着三人,来到五里外赵寨,一栋门前两个石狮子的八间青砖瓦房前。 在农村,能住这种院落的不是地主、就是乡绅。 这是北平乡耆长赵武的宅子。 见王渊一身丝绸长袍,王四海穿着缎面衣服,大虎、二虎拿着高过头的枣木棍,靠着石狮子的两个壮丁急忙跑回院中。 “听说你打了刘有财?” 不多久,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穿着捕字服中年人,腰中挎着牛尾刀,大步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相。 昨晚大王村的事传来了,他和刘有财关系并不好。 但在乡下都是官府差役,属于一个利益集团。 这小子昨天敢打里长,将来就敢打他这个耆长。 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面对气势汹汹赵武,王渊却把手一摆:“先说四海的事!” 王四海看着赵武怯怯道:“耆长,昨晚有人偷了我五十两银子。” “啥?” 赵武瞅着王四海怀疑,一脸你也配有五十两模样。 这眼神看的王四海极不舒服高声道:“耆长,有人偷了我五十两银子,想请你帮忙擒拿。” “即便你真丢了五十两,老子又上哪给你找去!” 赵武白眼一翻:“你们王大少这么有本事,连刘里长都敢打,你怎么不让他替你找去!” 王四海愁眉苦脸。 来之前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赵武应该不会管这事。 王渊开口:“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别鬼鬼祟祟!” 赵武一脸嘲讽。 这种借一步说话,他太清楚套路了,都是送礼讨好他。 别人若这样他接受,但必须给王渊点颜色看看。 四个帮闲一脸冷冰冰。 连里长大人都敢打,对帮闲肯定更不会客气。 王渊面无表情:“你知道四海怎么得到五十两银子么?” “关我屁事!” 为了不给王渊好脸,赵武打算他说什么,都不客气怼回去。 王渊眯眼:“四海,告诉他。” 赵武虽然不理,但却竖起耳朵,显然也好奇! 王四海冷哼:“赵耆长,我王四海是没本事赚五十两,但渊少却有赚钱本事,我昨天给他帮闲一天,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盖房娶老婆的。” “啥?” 赵武震惊看着王渊。 败家子啊,一个二流子帮闲一天,竟给五十贯钱。 这不是哄抬帮闲价格么。 两个帮闲哀怨瞄向赵武:人家帮闲一天有五十两银子,咱们给耆长大人你帮闲一年,连五贯钱都没有。 王渊眯眼:“赵耆长,我这人很简单,做我的兄弟、我给他钱,做我的敌人、往死里整。不知你是要做我的朋友,还是要做我的敌人?” 第二十一章民心如铁官法似炉 四海、大虎、二虎、帮闲吓傻了。 没想到王渊竟敢当着赵武的面直接威逼利诱。 耆长手下有弓手、壮丁,是官府力量在乡村的延伸,比里长更加可怕。 赵武眸子一沉,怒火从心底升腾,又被一股贪念压下,不由冷哼:“那就要看渊少你的诚意有多少了!” 耆长、里长狼狈为奸,都是为了榨取百姓捞钱。 捞到的钱还是要往上交,他们只能喝一点点汤。 如果王渊能给足好处,点头之交的刘有财又算啥。 王渊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拿去请兄弟们喝酒。” 帮闲看的眼冒绿光:一出手就是十两,不愧是败家子啊。 赵武双眼发亮,却又脸色一板:“王渊,你这是在羞辱我么,给个二流子一半一半的钱!” 村民送礼,都是母鸡、腊肉、肥鱼之类,连一百文钱都不到。 送十贯钱的从来没有,但这比起王四海的又少太多了。 大虎、二虎、四海心头感动。 这么一对比在王渊心中,他们比耆长分量都重。 王渊两眼一眯:“要不你把耆长职位辞了,每天起早贪黑跟我出去跑,我也给你五十两。” “呵呵,渊少别开玩笑了,咱们细水长流!” 听懂那是安家费,赵武想收起银子,大手一挥:“把人叫齐!” 不多久,四个弓手、八个壮丁,全部赶了过来。 王渊告诉赵武,要去郭潘庄、抓郭仓三兄弟。 赵武听了没有任何为难。 在乡下,耆长就是最强武装,后面还站着官府。 拿几个毛贼,还不手到擒来。 “二虎,你真能一人打四个?” 反而一上路,赵武就打量二虎,神情有些怀疑。 一人打四个,必须是练家子了,身上有真功夫。 当年王撼山退伍,他曾上门招揽,想收个能打的。 谁知王撼山说,他在军中是小兵,没上阵杀过敌。 军中功夫没学成! 老子不会功夫,怎么教出儿子? 莫非这小子天赋异禀。 “不信让你手下的来试试!” 二虎眼神摄人:“还有渊哥已经帮我改名王破虏了,别再叫我二虎了。” 缉拿盗贼本就是耆长的事,他竟然敲了渊哥十两银子。 “相信!” 赵武心头一凛,转向大虎道:“你能打几个?” 大虎面无表情:“一个!” 赵武松了口气:王渊手下要出现两个能打的,以后有啥事他手头这点力量,还未必能压得住。 二虎瘪嘴:大虎能打的那个人是他,父亲能打他们两个。 一行人赶到郭潘庄,赵武一路上做好安排。 会功夫的二虎带着王四海、一个壮丁去拿二弟郭良。 只能打一个的大虎同两个弓手、四个壮丁去拿受伤的老三郭强。 而他、王渊带着两个弓手、三个壮丁直扑老大郭仓家。 有人入村,村民立刻围上来。 走进一看是赵武,村民又害怕跑开,远远看着。 在乡下,耆长比里长更可怕,一出现基本就是拿人。 来到一个土坯院墙小院,赵武抽出牛尾刀一挥。 两个壮丁拎着棍棒,一脚踹开了破旧木门! 三个壮丁在前,两个弓手拉弓搭箭,一起闯了进去。 一个干瘦妇人从厨房走出:“差老爷、什么事啊!” “郭仓,你的事犯了,赶快滚出来束手就擒!” 理也不理妇人,赵武牛尾刀一挥,五人正要闯入屋中。 砰! 两扇木门直接向外撞来,将五人撞得人仰马翻。 一个青年拎刀冲了出来,直接朝赵武扑了过去。 王渊神情一凛,这青年眼神摄人、满脸杀气! 怎料赵武冷笑一声,连刀都不就架起,只是开口:“郭仓,杀官差等同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我赵武站在这里不动,你敢来杀我么!” 拎刀郭仓一怔,扭头朝院墙跑冲去,窜上两米高墙头 “好快的反应速度,比地球上一些跑酷大神都快!” 五个弓手壮丁还未爬起,赵武又慢腾腾转身,王渊觉得郭仓要跑了。 哪只赵武又开口:“郭仓,你真要逃么?你可以逃跑,但你妻儿老母呢?他们全要被抓入大牢。” 大业偷盗罪原本极重,一人偷盗全家邻居都受牵连。 这些年战乱频发,偷盗事件太多,处理轻了一些。 只抓首犯,不牵累家人;不过首犯要逃跑,家人就要下大狱了。 墙头上郭仓顿住,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跳下墙头、扔掉手中长刀,跪在地上举手:“耆长老爷,祸不及老母妻儿,郭仓认罪、愿意伏法。” 赵武收起牛尾刀:“乡里乡亲的,只要你不让本耆长难做,不会为难你家人。来人,上枷锁。” 五个弓手、壮丁爬起来,给郭仓上了枷锁。 王渊暗自心惊。 民心如铁、王法似炉。 大业王朝两百三十八载,王法仍有震慑力,竟能摄住盗贼。 这郭仓为了老母妻儿放弃逃跑,倒也算是有担当的汉子。 不多久,大虎、二虎,五个弓手、壮丁压着二弟郭良、老三郭强过来。 哥三个身形样貌相仿、黑黑瘦瘦。 唯一不同的是,老三郭强面色苍白,好似伤的不轻。 一群村民围上来! “耆长老爷,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他偷盗全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买药,你抓我去县衙替他坐牢吧!” 驼背瘦弱、满头白发的郭母,跪在王渊面前磕头。 “王少爷,求你饶了我们当家的,他偷盗不对,但他没办法啊,婆婆生病要吃药,他起早贪黑干活也挣不到几个钱,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求你大发慈悲放过他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三人媳妇拉着一群孩子给王渊、赵武跪下磕头。 王渊去扶也扶不起来,不得已侧开身去。 赵武一脸漠然。 “哎,郭仓三兄弟是好人啊,若不是三年前父亲走了,给父亲下葬,老娘又生病,卖光了田地,当佃农争的又不够吃,也不会当贼啊,他们当贼,也没偷过俺村谁家一粒粮食。” “耆长老爷、王少爷,放了他们吧,三兄弟都是好人啊。” “你要把他们三个顶梁柱抓走,他们三家人怎么活啊!” 村民小声劝着。 “照顾好老娘孩子!” 三兄弟看着各自媳妇,给老娘磕了三个响头、便一言不发。 王渊心脏像被人揪了一把。 辛勤劳作养活不了老母妻儿,好人被逼得不得不做贼! 这特娘的什么世道! 第二十二章我赵武铁面无私,得加钱 “都闭嘴,谁再敢嚷嚷,一起抓到县衙大牢里!” 赵武板着脸冷喝。 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了,又有几个贼生下来是坏人。 这浑浊的世道,若他娘的想活的好,心肠就要硬。 村民不敢再说,郭母、三个媳妇小声抹着眼泪。 “郭仓、郭良、郭强,你们昨晚去王渊家撬门偷东西,郭强被二虎一拳打在后背,郭强肩头被二虎抓破衣服,现在铁证如山、你们承不承认!” 赵武掀开两人衣服,郭强背部拳印、郭良肩头抓破血痕露出,又拿出王渊给的带血碎步。 “认罪!” 三兄弟相视一眼点头。 铁证如山,不是他们三兄弟,想抵赖就能抵赖的。 赵武满意点头:“认罪就好,你们偷王四海的银子呢?” “银子?” 三兄弟一脸茫然。 他们只去偷王渊家,还未得手就被二虎给打跑了。 郭母、三个媳妇抹泪:“真没偷到,老三回来还受伤了!” “看来真不是他们,偷四海银子的是其他贼!” 赵武看向王渊:“渊少,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王渊点头开口:“郭仓,谁告诉你们我家有银子的!” 贼都有眼线,偷前眼线踩过点,胡乱偷会落空。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这行不能出卖眼线!” 三兄弟看了老母妻儿一眼,一起闭目低头不语。 赵武一使眼色。 砰砰砰! 也不顾及村民在场,弓手壮丁围上便打:“说不说!” 不一刻,三兄弟满脸是血,但谁也没有松口! 许多村民怒目而视,但又没人敢阻拦。 王渊蹙眉:“够了!” 弓手、壮丁这才停手。 赵武蹙眉:“王少,这是硬骨头,咱们是问不出来的,要去县衙给上大刑,不然他是不会交代的。” “不用!” 王渊摇头:“我来问!” “你问?” 赵武心头不屑。 拳打脚踢都没问出来,你一个败家子能有什么办法。 郭仓咬牙:“我们不会出卖眼线,别白费力气了!” 王渊环顾四周:“赵耆长,让村民离开,别在这看着。” “都他娘的滚蛋,家里粮食都堆满了,不用你们去地里刨食了!” 赵武恶狠狠看向四周,四个弓手、八个壮丁也一脸凶相。 村民不甘散去。 王渊看着三兄弟:“你们不敢说出眼线,是怕你们三个被关入大牢,眼线背后的人找你们老母妻儿麻烦。” 郭仓、郭良、郭强沉默: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王渊两眼一眯:“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三兄弟若是全进去了,你们老母妻儿又该怎么活?你这么有原则维护他们,他们会给你们安家费么。” 三兄弟一怔,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一脸的绝望。 家里地没了,老母常年有病,光靠媳妇挖野菜纺纱,连糊口都不够,更别提替老娘看病了。 只怕要不了一月,三个家就要过不下去,卖儿卖女了。 至于眼线,也是穷哈哈;即便有钱,又怎会给他们安家费! 眼线背后的人,来年不淋尖踢斗,就千恩万谢了。 三兄弟连连磕头:“王少爷,求求你了,我们又没偷到,求你饶了我们,我们给你磕头了,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不然这三个家就散了!” 赵武看着王渊:这败家子真有两下子,三个挨打都不肯低头的硬骨头,三言两语被他说成这样。 王渊眸光一凝抬头:“赵耆长,我好像记错了,昨晚去我家的贼人不是三个,而是一个!” 赵武忍不住板脸:“渊少,明明就是他们三个,你现在又说一个,办案不是儿戏,本耆长要秉公执……啊!” 递过去一锭十两银子,王渊义正言辞道:“真的是一个人,不信你问打跑贼人的二虎!” “明明……啊!” 二虎还未反应过来,腰间被大虎顶了一下,再看王渊严肃目光,不由道:“嗯嗯,就一个贼人。” “嗯,人都有记性不好时候,想起来就好了!” 赵武不动声色接过银子:“既然是一个贼人,那我们多抓了两个啊,王少你说是不是放了他们!” 王渊看着三兄弟:“你们谁去坐牢、谁留下养家,自己选!” “我是你老大,我去坐牢,你们两个照顾好家!” “大哥、二哥我去,我受了伤,活不了多久了,让我去吧!” “大哥、老三,还是我去吧,我肩头衣服被抓破,证据确凿。” 三兄弟惊喜交加、争来争去! “好了!” 王渊一摆手:“郭良去,他衣服被破、肩头有伤,这个证据齐全,真去县衙也好说。” 赵武眼神一瞥。 两个壮丁上前帮老大郭仓、老三郭强把枷锁打开。 三兄弟复杂看着王渊。 王渊面无表情:“现在该告诉我谁是眼线了吧!” 三兄弟神情犹豫,仍有些顾忌。 “你们三个快说啊,等着王少爷把你们都抓进去么。” 郭母、三人媳妇急了:人家都花十两银子了,儿子若不交代,只怕马上又被上枷锁带走。 老大郭仓低头道:“刘集的刘六、刘七!” 王渊眸子一沉:“他们有没有说说让他们来的!” 刘六、刘七,昨天刘有财四个帮闲中的两个。 “那倒没有,只说你发了财,身上有一两百贯钱,让我们若得了好处,到时分他们一些!” 老大郭仓低头,只觉王渊眼中,有让他恐惧东西。 “带你三弟去找个郎中看看,若日子过不下去,就去大王庄找我,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县衙里我会花钱打点,让你二弟少吃苦头!” 王渊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郭仓手中转身就走。 郭家三兄弟呆若木鸡。 已经问出眼线了,还给他们十两银子。 算上刚才打点赵武十两,已经为他们花了二十两了。 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苦主替贼打点,给贼银子治伤的。 三兄弟真懵了。 “你们三个混球,为什么去偷这样的好人啊,这是菩萨转世一样的善人啊!” 郭母、三个媳妇一怔,纷纷对着王渊背影磕头。 郭仓、郭良、郭强也泪流满面,脑袋磕在地上不起。 赵武、一群帮闲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渊背影。 这败家子脑袋有病么? 抓到贼,不仅花钱放了,还给他们银子治伤。 这不是鼓励贼以后去他家偷么。 不对,还有一个没放。 大虎、二虎、四海叹气:渊哥这心太善良了。 一行人压着二弟郭良,直奔刘集去拿刘六、刘七。 赵武眯着眼道:“王渊啊,拿刘六、刘七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真正目标是刘有财吧!” 王渊笑笑:“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赵武高嗓门道:“刘六刘七是刘有财的狗,你昨天把刘有财打成那个熊样,夜里刘六刘七便通知郭仓仨兄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刘有财指使。” “耆长大人断案如神!“ 王渊抱拳一脸佩服:“既然你已发现了幕后黑手,那咱们就去拿人吧!” 大虎、二虎、四海心头一颤:三人都没想到,王渊今天找赵武目的,竟然是为了扳倒刘有财。 “……别扯这些没用的,扳倒刘有财这可不是小事。” 赵武一脸为难道:“我们同属衙门的人,今天我要去拿下他,衙门同僚会怎么看我,上官又会怎么看我,我赵武以后还要不要在衙门混了!” “我拿你十两银子,只是帮你抓小毛贼的,不是帮你扳倒一个里长,这事办不成!” “真办不成?” “铁定的!” “我加钱!” “咳咳,这不是钱的事,我赵武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你加多少?” 第二十三章大虎枪出如龙 小刘庄一处青砖瓦房,这是里长刘有财的大宅。 躺椅上,刘有财脸上覆着热毛巾,昨天肿成猪头的脸,今天消肿许多,他咬牙切齿道:“昨晚有贼去大王庄么?” 一个帮闲道:“有,有贼偷了王四海五十两银子,那流氓一大早哭的稀里哗啦。” 刘有财目瞪口呆:“那败家子疯了么,竟给一个流氓五十两!” 帮闲心头鄙夷:人家不是疯,人家是大方,不想你这种铁公鸡,跟你辛辛苦苦一年,捞不到几贯钱。 刘有财咬牙道:“那败家子呢,郭家三兄弟有没有上门,有没有捅他两刀,甚至将他捅死。” 帮闲摇头:“没有,郭仓三兄弟失手了,听说被二虎打跑了。” “二虎能打他们三个!” 刘有财意外,咬牙切齿:“妈的,算那败家子命好。” “里长,不好了!” 突然又有帮闲大叫跑进来:“刘六刘七大哥过来说,赵耆长带着弓手、壮丁压着郭良,去刘集拿下了刘六、刘七,如今正带着王渊、大虎,一起朝咱小刘庄赶来了!” 刘有财从躺椅上挺起来:“什么,赵武这混蛋,竟敢拿下刘六刘七,不知道他们是我的人么。妈的,他肯定收那败家子的钱了,现在抓刘六刘七来小李庄,想把老子也牵扯进去,到时狠狠的敲上一笔!” 帮闲问道:“那怎么办?” 刘有财一脸恶狠狠:“本老爷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全村男的全叫上操上家伙,狠狠杀一杀赵武的威风,逮住那个败家子,直接往死里打!” 铛铛铛…… 锣鼓喧天。 小刘庄男丁集合。 小刘庄虽名字叫小,但地方一点不小,人口四百多。 全村青年男丁一百多。 …… 王渊许诺拿下刘有财后,再给他十两银子当幸苦费。 赵武当即表态,一定会铁面无私,拿下任何害群之马。 一行人直奔刘集。 刘六、刘七很好拿。 昨天两人挨了二虎一顿,又帮刘有财将铜钱搬回家。 再去郭潘庄送信,然后在回刘集,来回折腾几十里。 累的上午都躺在家里。 赵武一上门拿住两人,牛尾刀往脖子上一架。 二人直接吓尿裤子了,交代刘有财让他们招贼的;并交代那两个帮闲,去通知那些贼了。 赵武分出两个壮丁陪二虎、王四海去拿贼找银子。 一行人压着刘六、刘七,直奔小刘庄拿刘有财。 刘集、小刘庄相隔不远,只有两里不到距离。 刚走到小刘庄村口,锣鼓喧天响起。 “不好!” 赵武脸色一变:“有人比咱们提前到了,通知刘有财那王八蛋。村民一聚集起来,咱们只怕不好拿人。” 王渊两眼一眯:“他给村民多少好处,村民会给他卖命么。” 赵武摇头:“王渊,你家庭好,不懂村民的苦。很多时候,你只要给一贯钱,村民就能把命卖给你。” 带枷锁的郭良神情黯然:老母重病时,谁给一贯钱看病,三兄弟就会把命卖了,人命真不值钱。 大虎、二虎、四海低头不语:穷人的命确实不值钱,很多人卖身为奴,也不过给五贯钱,王渊给五十贯,还没让他们干什么,说出去不会有人信。 王渊挑眉:“那他舍得给一个村民一贯钱么?” “也是,走!” 赵武咬牙挥手。 两拨人在村口碰上。 王渊这边,赵武、四个弓手、六个壮丁,大虎、郭良、刘六、刘七,一共十六个人,还有三个犯人。 而刘有财带着近百人,手中拿着扁担、粪叉子、耙子、长枪、大刀,人多势众、气势汹汹! 刘有财破口大骂:“赵武,你个王八蛋,同属县衙差役,你帮外人对付老子!说,收了这败家子多少钱!” “刘有财,你别血口喷人,我赵武秉公执法,从不收取黑钱!” 四个弓手拉弓,赵武毫不示弱道:“倒是你身为里长,指使盗匪入室盗窃,按罪当刺字充军!” “放你娘的屁,老子一乡里长,岂会跟贼厮混!” 刘有财矢口否认,盯着刘六刘七道:“老六老七,是不是赵武拿刀架脖子,逼你们说你们没做过的事!” 刘六刘七连忙点头:里长带了这么多人来,他们胆气也回来了。 蹭! 赵武牛尾刀出鞘,架在两人脖子上:“妈的,刚才你们怎么说的,再给老子说一遍,不然抹了你们脖子!” “是、是里长老爷让我们去通知郭仓三兄弟的!” 冰冷刀锋贴着脖颈,刘六刘七刚鼓起胆气又丧尽。 刘有财眸子一沉:“赵武,你这是严刑逼供,故意勾结这败家子坑害本里长,你图谋不轨!” 赵武嗤笑:“刘有财,事实怎样你心理清楚,咱们去县衙见县太爷,真相由他老人家定夺。” “老子事多着呢,没时间跟你去县衙!” 刘有财冷笑一声,看向王渊咬牙:“败家子,是你在搞鬼吧。乡亲们,给本老爷拿下这个败家子。” 村里缓缓上前。 赵武牛尾刀挥舞:“谁敢上前,我是北平耆长,有缉捕盗贼职责,现在是为官府办事,你们要违抗王法么。” 村民脚步顿住。 “别听他的,本老爷是县衙的人,谁抓住那个败家子,明年免一成租子,打他的少踢一次斗!” 刘有财悬赏。 这不到半贯钱承诺,却让胆怯村民疯了,嗷嗷冲上来。 “站住、站住,你们再敢上前,本耆长让人放箭了!” 赵武厉声大叫,村民丝毫不停,连忙喊着手下撤退:“王渊,不行了,这些刁民疯了,咱们先退下去,不然我倒是没事,你真会被他们打死!” 弓手、壮丁吓得连连后退! “弓箭给我!” 王渊拉住一个弓手,夺下他手中弓箭,搭箭费力拉开射出。 嗖! 羽箭离弦,射向村民。 “啊!” 那些冲来村民,一见王渊真敢射箭,立刻吓得停步。 “拉弓上箭,谁敢再冲上来,直接射死他们!” 一见这一箭威力,赵武停下脚步,招呼三个弓手。 三个弓手搭弦上箭。 王渊沉声:“大虎,拿下刘有财!” “是,渊哥!” 操起枣木棍,大虎如下山猛虎,直接扑向刘有财。 “王撼山的两个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想想二虎昨天,再看大虎威势,刘有财额头冷汗直冒,吓得转身就跑:“拦住他,明年免租两成!” 刚才胆怯村民,又一个个红了眼,挥舞武器冲上来! “这些穷鬼真疯了!” 一看这架势,放箭肯定镇不住了,赵武连忙叫道:“王渊,快让二虎回来,他只能打一个不行!” 王渊也是心头一紧,刚想开口把大虎叫回来。 毕竟撼山叔说过,他空手虽能打十个,但常人若拿武器围攻,五六个就能围杀他。 大虎处于上百人包围中,这些人手中个个都有武器! 然而下一瞬间,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呼呼呼…… 大虎枣木棍一抖,如游龙破空呼啸,棍棒、粪叉、钉耙碰上便被弹飞,根本没人能近他的身。 眨眼间,一二十个村民惨嚎倒地,其余吓得后退。 “枪法!” 郭良怔住了。 父亲曾今说过,武将披甲骑马持大枪,战场上杀人如剪草。 他以前不信,现在看到大虎枣木棍,有些相信了! “乖乖,这小子不是说他只能打一个么,怎么这么厉害!” 赵武干咽口水,一看四个弓手,胆气又壮起来。 功夫再厉害,只要不披甲,几个弓手就能射杀。 王渊反应过来。 撼山叔只说别人拿武器,没说他拿武器能打多少。 砰砰砰…… 大虎枣木棍抖动,没有一个村民能抵挡,他三两步追上刘有财抓住,拎回丢在王渊脚下:“渊哥,抓到了!” 刘有财一脸绝望,昨天都被打那么惨,今天下场更不用说。 王渊却没动手,而是看向赵武:“还不拷起来!” “上枷锁!” 赵武连忙开口。 两个壮丁给刘有财上枷锁,不过四只手都在发颤。 这是北平乡里长,今天竟被拿下来了。 村民神情复杂看着。 虽是同村,刘有财也欺压过他们。 不过每年收粮时,小刘庄踢斗又比别的村少。 “你们敢!” 刘有财咆哮着,等枷锁真被带上,看向赵武咬牙:“赵武,咱们同僚一场,你真要做这么绝么,我出十两银子请大家喝酒,不要压我去县衙。” “你当我赵武什么人,十两银子就可以收买,我赵武铁面无私,岂会徇私枉法,拷起来!” 赵武呵斥暗骂。 呸,吝啬鬼,都被拷上才给十两,打发要饭的呢! 人家王渊一出手三十两。 “少了!” 刘有财反应过来,看着王渊咬牙:“不论他给你多少,我直接给你双倍,快放了我拿下他!” 赵武双眼放光:三十两银子双倍,六十两啊! 第二十四章击鼓告状先打四十大板 刘有财暗自得意:赵武贪财,给足好处,什么都敢干。 先给他六十两拿下这败家子,等回头再找他算账! 王渊一瞥赵武:“心动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赵武难道是见利忘义之人!” 赵武板着脸,大手一挥:“刘有财勾结盗贼,押往县衙!” “啊,赵武,你、你……” 刘有财一时语噎,不知赵武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赵武冷笑不语。 他是爱钱,但知道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 刘有财小肚鸡肠,今天拿他六十两,早晚会被报复。 王渊大方大度,连偷他的贼都给银子,拿他钱没任何问题。 况且今儿一天便赚三十两,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细水长流吗! 刘有财无奈看向王渊祈求:“王少,我错了,只要你放了我,我再也不给你作对了!” 王渊摇头:“我信不过你,还是去县衙吧!” 两个壮丁压着刘有财便走! 求饶无用,刘有财怒道:“你们真以为吃定我了么,告诉你们我县城有人,你们奈何不了我的。找人,快去找人!” 王渊瞅着刘有财帮闲,但没见有人有反应。 当即押着刘有财、刘六、刘七、郭良前往县城。 不多久,二虎、四海、两个壮丁压着另外两个帮闲、一名贼人碰头,五十两银子也找到了。 镇上雇了两辆骡车,王渊写了张状子,一行人出发。 “渊哥!” 二虎有些紧张道:“你说我们告状会不会见到县太爷!” 两车人都在紧张。 村民都没见过县太爷,其实也没人想见,见了就是打官司。 “未必!” 赵武轻哼:“县太爷虽然坐堂,但一般案子递上状子,县太爷感觉不大,直接批注一下,交给下面人办。咱们这案子牵扯里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王四海道:“那咱去了怎么递状子,要敲鼓喊冤么!” 赵武脸色大变:“可不能乱敲,县衙的那面鼓叫登闻鼓,县太爷出门回来准备坐堂,衙役才会敲鼓通知大家,要告状的便过来告状,还有县太爷召集衙役胥吏,也会敲登闻鼓召集人,只不过声数不一样;去告状小案子击鼓的,先打一顿板子再说,你们到了县衙都老实点!” 众人连连点头。 王渊叹息。 大业诉讼有流程,县、府、州一级一级诉讼。 实际上不管大案小案,越级告状都先打四十大板。 这个案子,若是没有县衙小吏参与,县太爷只会批注一下。 现在不知会不会升堂,他也不想见县太爷! 童生公堂见官还需要跪拜,秀才能免跪拜之礼! 童生虽号称小相公,实际一点特权也没有,与老百姓一样:要服徭役、不能养奴婢、入狱也会用刑。 一行人来到县城,赵武取出耆长腰牌,顺利进城。 刚过城门,骡车就被一辆华丽马车拦下,车前钉着圆形黑底鎏金‘刘’字木牌。 刘有财见之大喜。 赵武脸色大变。 县城有‘周、刘、胡’三大豪强,经营最赚钱的‘布、盐、粮’,刘家便是县城最大盐商。 以前刘有财说他与县城刘家同出一脉,本以为他为自己脸上贴金,现在看来恐怕有些关系。 车帘撩开,一头戴方巾,身穿锦袍青年下车,远远朝王渊抱拳:“明潭兄,别来无恙!” 明潭,前身的字。 王渊面无表情:“有话直说!” 刘建业,县城刘家嫡子,与他同岁考上童生,今年又中了秀才,乃富县知名青年才俊。 县城读书时,刘建业十分倨傲,看不起乡下来的前身。 前身娶了李诗涵,这三年又不进学,两人没什么交集。 不过李家、刘家世交,李诗涵与刘建业青梅竹马。 两人成亲三年,刘建业暗示几次,让前身与李诗涵合离,他会付上一笔钱财,前身一直没同意。 “明潭兄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只好开门见山了!” 刘建业指着刘有财道:“他是刘家旁支叔伯,不知轻重冒犯了明潭兄,小弟代为赔罪,想请明潭兄赏一个薄面,看在刘家的薄面上,不要再与他计较,刘家感激不尽。” “哼哼!” 刘有财得意看着王渊。 县城刘家,富县最大盐商豪强,县令都要给几分面子。 看你一个小小童生,敢不敢给刘家掰手腕。 赵武连忙朝王渊打眼色,希望王渊答应下来。 县城刘家,富县最大盐商,不单单有钱,势力也极大。 从郡城往富县运盐,一路上山匪数不清,许多商队都被劫。 但刘家从来没出事。 县城县令、主薄、县尉上任,每一任都要去刘家拜访。 可以说没刘家支持,县城三个老爷日子都不好过。 刘家要想动一个小吏,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若知道刘有财与县城刘家有关系,打死他也不会参与这事。 王渊眯眼:“我要是不答应呢!” 刘建业轻笑:“那你只管去县衙,我赌你的状子递不到县太爷面前。当然你也可以敲登闻鼓,但不知明潭兄这身子骨,受不受得了那四十大板。” 直接来威胁,王渊两眼一眯:“刘有财设局让我抵押诗涵、房产、田地,让我卖身为奴,背后是你指使吧!” 别说旁支叔伯,就是五服兄弟,刘家也不会让他出马。 作为刘家嫡子、有功名秀才,将来要科举做官,不能沾染污名。 刘家怎会让读书种子,为牵扯盗匪的小吏说情! 唯一可能两人有密谋,刘有财入狱会将他抖出来。 刘建业才会出面阻拦。 能让刘建业算计前身的,只有青梅竹马的李诗涵。 刘有财震惊看着王渊。 这败家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能看透人心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刘公子露面,便猜个九成九! “你变聪明了!” 刘建业诧异看着王渊,脸色变得阴沉:“你一个泥腿子,根本配不上诗涵,若非李家当年变故,你沾不到她的边,我和诗涵青梅竹马,她本来该是我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笔钱离开诗涵,否则日后有更大的劫难等着你。” 第二十五章王渊去勾栏了 赵武心惊,没想到这事背后,还藏着这种算计。 刘有财冷笑,若非业少撑腰,他怎敢算计读书人。 大虎、二虎、王四海三人咬牙握拳,怒视刘建业。 “更大劫难!” 王渊挑眉眯眼,一拳砸在刘建业脸上:“有这大么?” 蹭蹭蹭! 刘建业踉跄后退,左半边脸红肿,嘴角出血了。 赵武、刘有财吓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王渊竟敢当众打刘家大少爷。 “你敢打我!” 刘建业目赤欲裂! 两个家丁冲上来。 不等他们靠近,二虎如下山猛虎,扑倒两人跟前。 王渊冷着脸道:“你惦记我老婆,还想毁了我,打你是轻的。” “好、很好!” 刘建业抹去嘴角血迹:“这一巴掌,我要你百倍还回来。在富县,还没有人敢动刘家的人。” “现在有了!” 王渊一脸冷厉:“我不但打你,毁你也是轻而易举。” 刘建业冷笑:“大言不惭,你童生,我是秀才,你乡下来的泥腿子,我刘家嫡长子少爷,你我学识地位家业天差地别,你凭什么毁我!” “就凭你干的这些龌蹉事!” 王渊冷冷一笑:“信不信我去郡城找个戏班子,把你干的这些烂事编个戏剧,他们唱一场我给十两银子,不出三月你就会身败名裂,提学官也会革去你的功名,永远不能科举。” “你、你敢!” 刘建业浑身一颤:“你这泥腿子拿出十两银子么!” 王渊眯眼:“我还有更省钱方式,一天写十多张告示,三个月写上个一千张,去郡城贴五百张、去州城贴五百张,你说这样传播效果,会不会比唱戏更好?” 嘶! 赵武、刘有财倒吸凉气。 这招太狠了。 读书人即便有才,如果臭名昭著,也会丧失科举资格。 王渊眨眼间,想到两种害人方式,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坏水? 以前咋没看出他这么坏呢! 刘建业两眼一眯,阴狠藏了起来:“我不再打诗涵主意了,也不管刘有财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王渊面无表情:“希望你言而有信!” 走向刘有财,刘建业一脸阴恻恻:“去衙门管好你的嘴,否则你连刺字充军机会都没有。” 啪! 救醒翻过来威胁他,刘有财瘫在车上,彻底陷入绝望。 形式转瞬逆转! 赵武一群人看着王渊,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王渊拍拍刘有财:“聊聊!” 刘有财立刻爬起来:“王渊,我服你了、我怕你了,放了我,我给你两百两、不、三百两,你以后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做你的狗都行!” “我不养狗!” 王渊摇头:“你让刘六刘七通知郭良偷我家的事,去了县衙就不要再提了。” 骡车上人都听明白了。 王渊这是想保下郭良,这样连带刘六刘七也不用坐牢。 刘有财咬牙:“贼你都愿意放,却不愿意放过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即便是刺字充军,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郭良、刘六、刘七脸色像要吃人。 王渊冷笑:“那你试试,看看到了牢里,他们会怎么对你!” 三人咬牙切齿,若真被拖着一起下水,都是打死这混蛋。 一瞥三人反应,刘有财头皮发麻,咬牙道:“我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刺字充军期间,保我家的家产。” 顶梁柱倒了,家里没有其他靠山,同族会瓜分家产。 王渊挑眉:“那你一年拿五十两出来!” 刘有财咬牙:“好!” 赵武一脸贪婪,他这忙活一天,最大好处被王渊拿了。 王渊转头:“赵耆长,这差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王少!” 赵武此处往外、抱拳俯首。 刘有财看的不甘:这是他家出的钱,赵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败家子又会做人、阴谋诡计又多,回头叮嘱家人,千万不能再招惹他。 一行人前往县衙,王渊、郭良、刘六、刘七留在衙门外。 扑通! 郭良一个头磕在地上,双目含泪:“王少,我们三兄弟偷了你,你还这样对我们,我们都没脸见你,我欠你一条命,要用的时候,你让人捎句话。” 刘六、刘七听得胆寒,这家伙是要为王渊卖命么。 “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父母圣贤,谁都不值得拜!” 王渊扶起郭良:“我不要你的命,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干那些事情了,家里要过不下去了,就去大王庄找我,我给你们安排正经事做。” “嗯!” 郭仓泪流满面。 刘六刘七相视一眼也跪下道:“王少爷,我们也想跟你!” 王渊眨了眨眼睛:“那你们想清楚了,我可得罪了县城刘家,跟着我以后可能会有大难哦!” “啊!” 想起刚才的刘六刘七立刻惊恐起身! “哈哈哈!” 王渊大笑: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有几人! 扑通! 郭良又跪了下去:“不管王少爷你得罪了谁,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郭良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王渊拍拍他肩头拉起:“我信你!” 刘六刘七看的一怔,本能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 不多久,一群人精神抖擞从县衙里走出来。 大虎、二虎、王四海很激动,他们见到了县太爷审案! 赵武激动难耐,县太爷夸他秉公执法、铁面无私。 而刘有财勾结盗贼,免除里长职务,刺字充军三年。 其余两个帮闲、盗贼也全刺字充军、流放边关! 日薄西山,城门关闭,一行人要在城里过夜。 王渊取出十两银子:“赵耆长,辛苦了。” “这怎么好意思!” 赵武说着不好意思,却收起十两银子,揣入袖兜里。 四个弓手、八个壮丁看的眼热,不知耆长会分他们多少。 王渊又取出十两银子:“四海、大虎,你们带着赵耆长、郭良他们去住宿,晚上伙食安排好点!” 王四海摆手:“王渊,我银子找回来了,不用你再给了!” “你那银子是盖房子娶媳妇的,夜里别出去鬼混!” 丢过去银子,王渊叮嘱一句,带着二虎离开。 赵武开口:“大虎、四海,你们知道王渊要去哪里么?” 大虎、四海摇头,王渊说让他们先回去,他在县城呆几天。 赵武摸着下巴:“王渊该不会瞒着咱们偷偷去勾栏了吧!” 捞了三十两,发了一笔横财,他想去勾栏耍一回,又怕碰到了王渊,到时会尴尬不好看。 “勾栏!” 一群糙汉子呼吸急促。 听说勾栏的娘们,又漂亮又会打扮,全身还香喷喷。 大虎臊的面红耳赤。 王四海一脸神王,长这么大他还没碰过娘们呢! 郭良急了:“赵耆长,你别胡说,王少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去勾栏那种地方呢?” 赵武冷笑:“你小子懂个屁!只要是男人,不管是好人坏人,都喜欢去勾栏,这跟人品特娘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将来有钱去一次就知道了。” …… 县城刘家三进大宅! 砰! 茶杯摔在地上,刘家家主刘高志指着儿子刘建业鼻子喝骂:“混账东西,那小蹄子都嫁人三年了,你还勾结小吏想夺回来,还被人当街打耳光,我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刘建业却笑吟吟:“父亲,儿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岂会为一个有妇之夫自毁前程!孩儿这次出手要夺回诗涵,实在是为了刘家的前程!” 第二十六章败家子人设更稳了 刘志高眯眼:“李布衣在朝中又要起来了。” 李布衣,李家家主,李诗涵父亲。 刘、李两家世交,两人多年交好,直至李家落难。 “父亲慧眼如炬!” 刘建业点头轻笑:“座师前阵子来信,布衣叔叔至交好友,已为朝中左相。天子扶持左相与右相打擂台,大有取而代之之势。若左相大权在握,布衣叔叔必会飞黄腾达,我只要成为李家女婿,刘家也能青云之上,成为郡望大族、甚至世家。” “消息可靠么!” 刘志高背手踱步:“李布衣宦海沉浮多年,一直起起落落,从未坚持过三年,这一次又能撑多久?万一到时再来个抄家灭族,刘家也会有灭顶之灾。” 刘建业一脸野心:“父亲,富贵险中求,你想带领刘家成为郡望、世家,哪能一点险都不冒呢。” 刘志高叹息:“李家数次大难,刘家都划清界限,世交那点情分,早已消耗殆尽。你用这种计策,先得到了诗涵,李家人又疼他,哪会不认你。只是解决那小子,诗涵就会同意么,她要愿意回来,李家早把她接回来了。” “当年她是不愿意,但现在肯定改变主意了!” “哦?” 刘建业轻哼:“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小子经常虐待她,她整日以泪洗面,哪里会不想脱离苦海。再说了,即便她不愿意,那小子若不在了,我再上门娶她,自小又与她青梅竹马,她还不投怀送抱。” “就这么办!” 刘志高神情冷厉:“你是刘家的读书种子,一定要爱惜羽毛,这种沾染污泥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去碰了,家族会有人替你做的干干净净。” …… 一连三天,赵家铁匠铺大门紧闭,里面传来砰砰捶打、噼啪炸裂、嗡嗡推磨声音,也不知在干什么。 啪! 王剑将一团青泥摔打在石板上! “王渊,我花了一天时间,三十贯钱,给你买了一担画眉石、一车粘土、一担石英、一坛子鹏砂、一车子黄蜡石;阿爹废了五担煤、两天时间,帮你烧黄蜡石、石英;二虎帮你推了三天磨,累的舌头都伸出来了,才将这些料子全磨成粉;你竟然有它们和泥巴玩,你对得起我们三人三天辛苦么,你个败家子表哥!” 赵清荷双手插着小蛮腰、一对峰峦起伏不定,鹅蛋脸红扑扑,大眼睛凶巴巴瞅着玩泥巴的王渊。 舅舅赵大锤板着脸:“清荷,怎么给你表哥说话的,渊儿玩泥巴肯定有他的道理,别打扰他!” 自从王渊往红糖里浇黄泥巴得出白糖后,他看这外甥一举一动,都感觉里面藏着深意。 三天来最辛苦的二虎也在旁劝着:“清荷姐,我们要相信渊哥,他玩泥巴肯定和别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别人玩泥巴不花钱,他各种配料加一起、人工都不算了,花了近五十贯钱!” 赵清荷小嘴撅得快能挂茶壶了。 本来五种料子磨成粉后,她也以为王渊要做什么东西! 结果王渊就是在和泥摔泥,都在这里玩了快一天。 花五十贯钱玩泥巴,表哥比以前更会败家了。 王渊解释道:“我是在做炼化铁水的小炉子!” 赵清荷轻哼:“炼化铁水要用高炉,你用这泥巴做小炉子要能化铁水,你以后让我干啥都行!” “那我记住了!” 王渊轻笑。 那晚离开县衙,他没去其他地方,直接来舅舅家了。 遭了一次贼,又与豪强刘家结怨,王渊隐约不安。 想起大虎使用枣木棍,战斗力飙升的情景! 王渊准备打造利刃,将三人战斗力尽可能提升。 结果一问舅舅,这世界冶铁技术极差,连钢都还没有炼出来! 打造普通武器可以,打造削铁如泥利刃,没门! 没办法,只能炼钢了。 炼钢需要铁水,铁匠铺没高炉,要做‘石墨粘土坩埚’。 幸好这配方不复杂,王渊知道这些配料古代叫什么。 石墨、画眉石。 氧化硅、粘土。 硼砂、鹏砂。 硅石、石英。 蜡石、古今叫法一样。 采购材料只是第一步,难的是将材料烧制、磨粉、配比成泥料! 还要把泥料拉去磁窑,请制瓷器老师傅拉胚阴干烧制。 后续工作至少要十天,才能制出石墨粘土坩埚。 好在剩余工作,只要花钱就行了,王渊交给表妹、舅舅,拖着疲惫身体,离开赵家铁匠铺! …… 城门口,王渊、二虎与大王村卖鱼村民汇合。 “渊哥,今天卖了三十贯钱,还是人多力量大啊!” 王四海意气风发。 银子找回来,又见了县太爷,还在城里住了店。 回到大王庄一说,连族长王必中看他眼神都变了,嫂子晚上都给打洗脚水了。 人人见他都不叫四海、小海、海子了,而是叫海哥、副队长、海叔。 他现在精神高涨,负责带领卖鱼队。 三十个人捕鱼队,一天捕鱼多时千斤、少时五六百斤。 小部分赶集卖,大部分来县城卖。 “渊哥儿,这几天挺累的吧?” 卖鱼队十个村民,上前跟王渊打招呼,眼神促狭。 “是有点累!” 王渊没在意点头。 三天来大活二虎、舅舅干,他只在旁边搭把手。 但前身身体太差,干小活也很累。 不过每天虽累,他也坚持站桩,勉强能站一刻钟了。 村民又看向二虎挤眉弄眼:“二虎,你也累坏了吧!” “对啊,你们咋知道啊,这三天俺和渊哥真累啊!” 三天来砸石头、推磨都是重活,二虎现在还一脸疲惫。 “嘿嘿!” 村民一脸猥琐怪笑。 “四海,他们什么情况,大虎怎么没来一起卖鱼?” 感觉村民有些怪,队伍中又没大虎,王渊蹙起眉头。 王四海神情讪讪:“渊哥,也不知哪个混蛋,回去了乱嚼舌根,说你那晚没跟我们在一起,是带二虎去勾栏了,现在北平乡都在传,你这三天一直在勾栏;红婶不准大虎进城卖鱼,怕你也把他带勾栏去了。” “我#……” 王渊想爆粗口。 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营造,浪子回头形象。 结果去勾栏耍三天一传,败家子人设更稳了。 二虎当场急了:“我王破虏大好男儿,怎么会去勾栏那种地方!” “二虎,正因为你是大好男儿,才会去勾栏啊!” “女人去了也没用啊!” “承认了吧,你刚才都说了你和王渊这三天很累,我们也有媳妇,都懂!” “你们要没去勾栏,那这三天去哪里了?” 村民穷追猛打! “我们……” 二虎语噎。 渊哥说过铁匠铺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一点。 村民摇头轻笑,说不出话来了,那肯定是去勾栏了! 王四海又道:“渊哥,你扳倒刘有财的事,传遍北平乡了!” “有什么影响?” “影响大了!渊哥,刘有财什么人?村民见了他,吓得绕道走;土狗见了他,夹着尾巴就逃;小孩子一听他名字,眼泪都不敢掉下来。你扳倒了他,把他弄去大牢、刺字充军,成了咱北平乡第一狠人。现在父母吓孩子,都不说刘有财来了,都说王渊来了!” “咳咳!” “还有族长?” “族长怎么了!” “听说你把刘有财送进去了,族长当场摔了一脚!” “那肯定是地滑!” “……嗯!渊哥,还有一件事!” “什么!” “外边传你去勾栏的事情,诗涵嫂子也知道了!” “……回去查查,哪个王八蛋造的谣,我他妈要弄死他!我家里老婆那么漂亮,我是脑残才会去勾栏。” 第二十七章大王村第一次村民大会上 卖鱼队回村! 小孩见到王渊就跑,有的直接就吓哭了。 小媳妇见着王渊,全都低头红着脸,抿嘴憋笑。 村民见了王渊眼神敬畏交加。 族长王必中见了王渊掉头就走,也不像以前那样挤兑了。 吃完饭。 捕鱼队开会。 没有凳子、桌子、会议室,一群人挤在王渊院子里。 大部分蹲着,也有人直接坐地上。 王渊坐在门口。 两边王撼山、王四海、大虎、二虎四个核心成员。 再远一点大海、二海、三海、青山、小山、五服内叔伯。 关系越近坐的离王渊越近,村民自己心里知道位置。 三十多个村民,围了一个大圈,院外还有村民没进来。 有些是捕鱼队家属,有些是村里想看热闹的。 五天来,一共捕了三千多斤鱼、卖了两千四百斤,共得八十三贯钱。 此刻共聚一堂开会,村民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现在的王渊,不是从前的王渊了,是北平乡第一狠人。 里长刘有财都被他送到县衙大牢、要刺字充军了。 王渊走到大圈中,环顾村民笑道:“这五天大家辛苦了,捕鱼上有什么问题,都来站到这里说说!”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站出来开口。 “都是自己人,遇到问题一定要说出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家智慧力量集合起来,没什么解决不了!” 王渊鼓励一番开始点名:“撼山叔,你是队长,先来说说。” 王撼山起身走到圈中,看着周围一圈乡亲仰望,千军万马中都没胆寒的他,竟无来由有些紧张,怔了怔开口:“王渊,大家现在日子过的都挺苦,能不能给大家提前支点工钱。” 呼! 三十多个村民屏住呼吸,不自觉偷偷看向王渊。 虽然加入捕鱼队,最低一贯钱,多的有两贯钱。 但工钱没发,他们日子跟平日一样,甚至为了出工吃饱,家里开支增大了,老婆孩子吃的更少了。 王撼山心情忐忑,不知王渊会不会答应这个提议。 他见许多村民私下议论,感觉这个事应该提一下。 王渊笑吟吟:“撼山叔这个提议,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 村民大叫起来。 “那还等什么,遇到好的提议,要鼓掌庆祝啊!” 王渊带头鼓掌! 啪啪啪…… 激烈掌声响彻小院。 看着热烈鼓掌众人,王撼山一阵恍惚,心头升起奇怪感觉。 说不清是什么,但感觉挺好。 “大虎、二虎、四海,来屋子里拿钱,给大家发工钱!” 王渊转身进入屋中:“以后每个月的工钱,都月初提前发、月尾发奖金,一月发两次钱。” 大虎、二虎、四海连忙跟着进屋里将铜钱搬出来。 村民惊呆了! 工钱提前发,这可是破天荒啊,听都没听过啊! 外边地主老爷,都是干了活发钱,有些拖着不发钱。 王渊不但提前发钱,月底还要发奖金,简直菩萨心肠啊! 也在听墙根的王必中则痛心疾首摇头:这个败家子,根本不知咋控制泥腿子,不压他们的工钱,他们会给你拼命干活么? “你一贯!” “你两贯!” …… 捧着沉甸甸铜钱,许多村民坐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 他们这些庄稼汉,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 想去县城务工,又找不到工作。 去地主家干活,很多时候管个饭,根本没有工钱。 干县衙的活又是徭役,不但不给钱还要自带干粮。 如今给王渊干几天活,便领到这么多铜钱了。 “这事是我疏忽了,幸好有撼山叔提起来!” 王渊笑着开口:“若不是撼山叔提,工钱今晚肯定发不了。所以有事情,大家一定要提出来,咱们才好解决。” 村民立刻小鸡啄米点头,热情彻底被调动起来。 王渊笑笑:“下一个,谁来!” “我、我……” 一个个村民争抢发言。 王渊指着其中一个少年道:“好,二狗你说!” “我、我!” 少年王二狗站了出来,急的抓耳挠腮,半响不好意思道:“渊哥,我还没想好,你让我再想一下!” “哈哈哈!” 村民哄堂大笑。 “滚!” 王渊笑骂:“大家先想好问题,然后站到中间去,提的好大家一起鼓掌,提的不好也要鼓掌,毕竟勇气可嘉,动脑筋了就好。” 村民连连点头。 “我来提一个!” 王青山走到圈子中红了脸:“咱们成立捕鱼队五天,我发现醉鱼草根越挖越少,再过十天半月,咱们村就要挖干净了,到时该怎么办啊!” 全体村民沉默。 虽不清楚捕鱼秘法完整步骤,但大家心底都有猜测。 若是醉鱼草草根挖完,到时捕鱼队又该怎么办。 王渊鼓掌:“这个问题很重要!” 啪啪啪…… 村民热烈鼓掌。 王青山心跳加快,环顾着周围人,有种热血沸腾感觉。 在大王庄长到二十八岁,还从没有这么多人给他一起鼓掌。 “一个村的醉鱼草根是有限的,但咱周围还有那么多村子呢。” 王渊微微一笑:“以前挖草根的队伍,变为收草根队伍。按照湿草根五文一筐、干草根二十文一筐来收。” 有村民开口:“五文一筐给的太高了,两文一筐就有人干!” “对!” 很多村民附和。 “价钱不能给太低,咱们能赚到钱,也要让别人赚钱。” 王渊定下基调:“下一个!” “我来!” 大虎站到圈子里:“渊哥,我这几天没有进城,跟着大家一起干活,发现大家早上吃的都是稀的,干活都提不起劲来,捕鱼队一天发一斤小鱼,大家要么舍不得吃,要么都留给孩子吃,要么攒起来拿到集上偷偷卖钱,我不是反对大家给孩子吃,我是想告诉大家,每天这么重的活还不吃饱,时间久了身体会垮的。” 许多村民低头,看着枯瘦手脚,沉默了起来。 虽入了捕鱼队,每月都有工钱,但没谁家敢放开吃。 马上要入冬了,到时河里结冰没法捕鱼,工钱还会有么。 能省一点是一点。 王渊带头鼓掌:“大虎这个提议很关键!” 村民掌声不热烈。 大虎知道这提议得罪人了,不过他心理早有准备。 但为了村民身体,必须提醒大家。 第二十八章大王村村民第一次会议中 王渊神情严肃:“干重活必须吃饱,不然身体扛不住!大家情况我了解,给你们多发工钱,也舍不得吃。” 村民憨笑。 农村的都这样,一月多挣几贯钱,也要省吃俭用。 即便地主家,也不过吃饱而已,没谁天天大鱼大肉! 钱都是省出来的! 王渊略一沉吟:“这样,工钱奖金照旧、鱼也照领,捕鱼队出钱办个大食堂,一天管三顿饭,早上中午吃干的、晚上喝稀的,每顿饭都管饱,中午一顿有肉,肉每人三两。” 村民被吓傻了! 一天管三顿饭,顿顿让吃饱,两顿干饭、中午三两肉。 地主家也不敢这样吃啊。 王渊继续安排:“撼山叔,找五个厨娘,从明天就开始,每人每月一贯钱。做饭先搭个棚子、回头找人盖房子,具体你安排,马上过来拿钱。” 王撼山怔怔点头。 村民回过神来,许多人眼眶湿了。 他没没想吃肉、更没想吃干饭,一天三顿稀饭都行。 王渊又举起手掌:“现在我们再来为大虎鼓一次掌!” 啪啪啪…… 剧烈掌声响起,村民手都要拍炸了,看大虎眼神也不一样了! 大虎心潮澎湃,他只是提了下,没想到王渊竟这样做。 三四十个人吃饭,这一个月下来开支,又增加了几十贯。 他这提议明显多花钱了,王渊竟然丝毫没怪他! 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王渊抬手压住掌声:“下一个!” “我来提一个!” 二虎也走到圈子里:“但有两件事情我要提前给大家说一下!” 村民好奇看着二虎,不知他要说什么。 “第一!” 二虎脸色涨红道:“我跟渊哥这三天在干正事,绝对没有去勾栏,我可以对天发誓!” “哈哈哈!” 村民哄堂大笑。 王撼山、大虎瞪着二虎:傻啦吧唧的玩意,又说一遍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王渊唇角上扬:二虎太实在了,这事是越描越黑。 “第二!” 二虎十分严肃道:“渊哥给我改名王破虏了,以后大家不要再叫我二虎了,请叫我王破虏。” “破楼!” “破城楼?” “为什么不叫新楼呢!” 许多村民摇头不解! “虏指荒人,破虏打败荒人,不是破城楼。你们没文化,不懂!” 二虎话锋一转道:“我提的事很重要,卖鱼队一天去县城来回八十里,回来空车可以轮流坐,但至少也要走二十里,这一天就是六十里。久行伤筋、现在大家还能撑着,时间久了腿会出问题!” “二虎,这就是你不对了,挣钱哪有不累的,我们撑得住!” “对、对,别说走六十里,走八十里我们也行!” “别给王渊找麻烦了,这样我们都很满足了!” 虽然腿走的很疼,村民却责怪二虎起来,目前大家都知足了。 王渊双手一抬:“二虎是为大家好,一天走六十里真很伤腿!鼓掌!” 别说六十里,每天二十里,他身子骨就扛不住。 村民虽干活多耐力强,短时间可以强撑,时间久也不行。 他可没打算赚血汗钱! 眼见王渊支持,二虎骄傲仰起头。 啪啪啪…… 村民掌声稀拉。 这提议他们真不赞成,不是他们不想享受,而是穷人没资格。 只要能挣钱,伤腿算什么,断腿都可以。 王渊想了想道:“这样,卖鱼队扩增到三十人,一共分为三队,每天一队去县城、一队去集市,一队在家休息,这样三天去县城一次。然后骡车增加到三辆,去时两辆用来拉鱼,一辆大家轮流坐,回来时大家都坐车,可以把步行缩短为三十里,这样大家不会那么累了。” “不、不行,这样也太好了,干活哪有休息的!” “多招二十人,又要多花钱了,王渊你撑得住么!” “我们泥腿子没那么娇贵,真不怕多走十里八里。” 村民热泪盈眶,纷纷反对。 这对他们也太好了,好到了他们做梦都没敢想地步!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渊一锤定音挥手:“下一个!” 有了王撼山、王青山、大虎、二虎在前,村民踊跃提出问题。 根据实际问题,王渊采集村民意见,归纳总结拍板。 有些提议被采纳,有些提议被拒绝。 村民渐渐高涨、热血沸腾! 无论提议有没有被采纳。 王渊都闻言软语鼓励他们,随后带头为他们鼓掌。 这种站在人群中,被人尊重鼓励感觉,他们从来没有过。 平日里,地主骂他们穷鬼,官差骂他们是刁民,城里人说他们要饭的,士绅豪强叫他们泥腿子。 只有王渊这个读书人,真正的把他们当人看了。 以往的自卑、胆怯、绝望、木讷在这个小院里一扫而空。 大家好像成了亲人,谁也没有看不起谁,谁也没不尊重谁! 这一刻,许多村民甚至感觉,为王渊挡刀子都愿意。 会议继续进行! 院子外,许多村民贴着墙根,竖起了耳朵。 院子不隔音,里面开会各种内容,全部传了出来! 一个个村民羡慕的两眼放光。 办公大食堂,一天管三顿饭,顿顿都管饱,中午还有三两肉,这比地主老爷吃的都要好。 去县城卖鱼,三天就休息一天,还准备空车轮流坐。 出门坐车是有钱人待遇,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苦哈哈泥腿子了。 特别每个人发言,里面都响起掌声,听得人热血沸腾。 许多村民一脸傻笑,呆呆贴在墙面竖耳,不是激动握拳、不时也悄悄鼓掌,好像他们也入了院子里。 其中也有郭仓、郭良、郭强三兄弟! 一听王渊回大王村了,三兄弟立刻抹黑赶来请罪。 三天前郭良回家,一家人感激涕零,老母都要来给王渊磕头,不过听说王渊一直在勾栏里! 天黑听到消息来了,但王渊家里人又实在太多了! 他们只能呆在门外等着。 随着小院里声音传出,三人听着听着泪流满面。 王少爷菩萨一样的人,对人好到不能再好了。 他们竟然偷了这种人,该下地狱啊! 三个大老爷们悔恨交加,泪水无声无息流下,哭成了泪人。 “大家都提了好多,作为捕鱼队副队长,我也来提一个!” 王四海走到圈子里,脸色没有高兴,反而带着担忧:“渊哥,这几天鱼市有些不对劲,又有人盯上我们了!” 第二十九章大王村第一次村民大会下 全体村民一静,卖鱼只有两个地方:集市、县城。 富县十三个乡,每个乡两天一次集,买起鱼的人很少。 不如县城里鱼好卖。 如果县城卖鱼出问题,他们捕这么多鱼真卖不掉了。 王渊眯眼:“闹三江又不老实了?” 王四海摇头:“闹三江下去了,鱼市出了个翻江龙,三天前在鱼市里,把闹三江腿都打断了,收了他手下所有小弟,在东市重新抽佣,他也说了不抽我们的,不过让我们对外不要乱说” “翻江龙!” 王渊哂笑:“换了一层皮而已,还是刑三的白手套!” “应该是!” 这些天经历多,见识也增长不少,王四海变得成熟一些:“翻江龙虽说了不抽佣,但我们天天卖这么多鱼,他看的两眼发红,我估计他忍不了多久。这两天我们卖完鱼,都有人在后面跟踪,不知是不是他的手下!” 许多村民点头,机灵的人都发现了,最近有人监视他们。 王渊眯眼:“不管是谁,安全第一;再去县城卖鱼,大虎、二虎必须去一人,动手咱们不怕,要是官差来拿人,就去县衙告他们。一群泼皮背后一个小吏,你越怕他们越欺负你,真要是弄到县衙里,他们比我们更害怕!” “对,怕他们作甚!” “王渊都把刘有财这官差进去了,还怕他一县城小吏、泼皮!” “大虎、二虎又会功夫,哪些无赖也打不过咱们!” 村民一个个挥舞拳头。 短短几天时间,对于泼皮、盗贼、小吏,他们恐惧消失了。 人心可用,王渊点头轻笑:“光这样还不够,随着我们越来越有钱,眼红盯着我们的会越来越多!” “那怎么办?” 许多村民担忧! 王渊笑笑:“捕鱼队三十个人,都换成年轻体壮的,休息的那一组,由撼山叔传授武艺,以后每人每月两贯钱,每天早晚都有肉,每顿定量半斤。大家也别羡慕他们待遇好,无论去县城卖鱼、还是练武都很辛苦,他们只有变得孔武有力,才能保卫大家的财产!” 王撼山站起来支持:“只要大家吃得了苦,我会的绝不藏私!” “我们不怕苦!” “我们只怕穷!” “只要撼山叔教我们与大虎二虎一样的东西,再累我们也不怕!” 许多年轻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大虎、二虎威风,他们全都听说了,羡慕的要死! 王破虏名字在鱼市一提,那些泼皮都绕着道走! 大王村大虎名字在小刘庄一提,全村男人都低下头。 啪啪啪! 村民为王四海鼓掌。 王渊又道:“还有人提提议么!” “有,这次我想好了!” 绞尽脑汁许久的王二狗站了出来:“渊哥,我看人家做生意,都有账房先生的。咱们这又是卖鱼、又是做饭、又是买草根、又是建房、又是顾骡车,必须要有个账房先生,不然赚多少钱、花多少钱都不知道,到时就麻烦了!” “呃!” 全体村民看着王二狗,没想到这小子能提出这问题。 “这的确是大问题,二狗提议很棒,咱们为他鼓掌!” 王渊带头拍手! 啪啪啪…… 村民用力捧场。 砰砰砰…… 看着周围人微笑鼓胀,王二狗心跳砰砰加快,气血涌上了头顶。 平日村民都叫他二狗、狗子、小狗,哪像今天这样一起为他鼓胀。 一种奇怪的东西从心底升起,让他感觉这样很好很棒。 王渊看向村民:“有没有会管账的?” 村民全都摇头。 他们干点活还行,真要他们记账,连毛笔都握不好。 “咱们都不认识字!” “族长认识字,会算账,要不让族长来当账房先生吧!” “族长谱摆的可高,肯定拉不下脸!” 村民议论纷纷。 院墙外,一样听墙根的族长,心头此起彼伏。 对,他拉不下脸,跟一群泥腿子厮混,有损读书人颜面。 这王渊太年轻了,不懂东家怎么做,穷哈哈必须管严点,不然他们不会卖力,有机会就偷奸耍滑。 还对他们这么好,等着看吧,这帮穷哈哈一定蹬鼻子上脸。 “渊哥读书多、肯定会算账,让渊哥记账不就行了!” “哪有让东家记账的!” “雇个账房先生吧,咱们少拿一点工钱都行!” 村民议论起来。 王渊也是头疼,管帐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不过一接手,每天琐事繁多,他喜欢把控大方向。 看来,要么去请个账房先生,要么自己培养一批人了。 “夫君,管账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也学过算术!” 堂屋卧室时,李诗涵侧耳倾听,怯生生开口。 现在的夫君,好似一块磁铁,凝聚着整个村子。 整个人散发一种奇特魅力,让她听声音都心跳加快。 王渊笑道:“老婆大人支持,自然是可以的!” “老婆大人!” 听到这种称呼,李诗涵俏脸羞,钻到被子里蒙起头。 夫君怎么可以这样,当众说出这种情话,大家全都听到了! 让她以后怎么见人,不过听着心里又美滋滋的! 村民哈哈一笑! 院墙外,王必中怒而拂袖:“夫为妻纲,丈夫怎么可以称呼妻子为大人,简直颠倒伦常、有辱斯文!” “族长,你这么说我们可不乐意了,夫妻之间开玩笑称一声大人怎么了,都像你这老古董欺负老婆一辈子么!” 院外女人一听怒了,立刻围上王必中,唾沫星子乱飞。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王必中气急败坏、落荒而逃。 院中大笑过后,王渊又一次道:“大家还有提议么?” 全体村民摇头,几乎所有人都提议了。 王渊一脸严肃:“既然大家没提议了,那我再说一件事,咱们散会!” 村民竖起耳朵,会开了一晚上,王渊还没这么严肃过。 王渊吐气开声:“我和二虎真没去勾栏,都别在外边乱传了。我已经娶了老婆,倒不怕别人说我。但二虎还没娶媳妇呢,你们想他打一辈子光棍么!” “哈哈哈!” 哄堂大笑中,村民陆续离开! 二虎面红耳赤。 王撼山、大虎感激看了王渊一眼,留在了院内! 王四海也没走。 最初五人才是捕鱼队核心,私下还有个小会要开! 第三十章郭家三兄弟投靠 很多事情不能当众说,王渊也有事情要交代四人。 进堂屋入座。 王渊直接道:“撼山叔,捕鱼队中有人三心二意么?” 捕鱼工序虽分开,但方法简单,接触几天聪明的能琢磨出来。 王撼山摇头:“没有!” “呃!” 王渊意外。 捕鱼队工钱不高,捕个四五十斤鱼就能卖到。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缺衣少食的村民怎会不动心。 王四海嘿嘿笑道:“渊哥,你把刘有财都送进去了,大虎二虎又这么能打,即便大家看透捕鱼秘方,也没人敢脱离队伍,谁不怕刺字充军呢!” 王撼山补充道:“还有卖鱼,无论集市、县城都有渔霸,村民老实巴交的,不敢跟那些人打交道。” “这样啊!” 王渊苦笑摇头,真没想到这些。 王四海小声道:“渊哥,赵武的弓手、壮丁想跟你。” 王渊笑笑:“嫌赵武给钱少了?” “嗯!” 王四海点头:“那天你给赵武三十两银子,赵武回去弓手给了两百文,壮丁一人才给一百文。” “……” 王渊实在没有想到: 赵武吃了肉,汤都不给帮闲们喝,只让他们闻闻味道! 但弓手、壮丁也没选择,乡下能干活挣钱地方太少了。 王四海道:“他们跟赵武鞍前马后一年,弓手一年才赚五贯钱,壮丁都是三贯钱,连咱们捕鱼队一半多都没有,见渊哥你对人这么好,都想跟着你干。” 王撼山、大虎、二虎不约而同点头。 捕鱼队待遇太丰厚了,王渊这种主顾,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王渊苦笑摇头。 他真没对村民有多好,照的都是前世公司标准。 许多公司都管饱饭、补车费、集思广益提意见。 只是大业地主、乡绅太苛刻,衬托的他像菩萨心肠。 王四海低声道:“我不知你的意见,便没有答应他们!” 王渊点头正色:“你做的很对,愿意投靠嘴又严的,弓手一月给两贯钱,壮丁一月给一贯钱,找两个留在那做个眼线,记住一个个接触,别让他们相互知道!” 二虎心疼道:“这样一个月就要花三贯钱了,在赵武身边养眼线有什么用,他就是个小吏。” 王四海、王撼山、大虎也点头。 刘有财进去后,对于里长、耆长这种小吏,他们已不怎么害怕了。 “咱们要干的事越来越赚钱,会引起很多人眼红!” 王渊看着四人笑道:“多养点眼线,有事可以提前知道。记住,财散人聚,人永远比钱重要!钱留在手里,只会让人眼红惦记,最终引来祸患。只有把钱花出去,变成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才能为我们所用!” “财散人聚!” 琢磨这番话,王四海、大虎双眼一亮,王撼山若有所思,二虎摸着后脑勺,一副想不通样子。 等四人琢磨一阵,王渊才道:“撼山叔,你明天再招两个人入捕鱼队,让青山叔、小山叔以后来我这边,以后有别的事情让他们做。” 王撼山点头,也不多问! 王渊话锋一转:“四海,明天城里卖完鱼,钱不要带回来了,都买成猪油、卤块、碱面、香料。” 王四海吓了一跳,又连忙点头。 每天鱼大概卖三十多贯钱,能买好多这种东西呢。 王渊又道:“还有房子也该开工了,抓紧入冬前全盖起来!” 大虎、二虎小脸一红,房子建好他们就该娶媳妇了。 王四海眉飞色舞,青砖瓦房建好,他便真正站起来了。 “这几天太忙了,明天我去订青砖、木料、找师傅。” 王撼山也十分激动。 给两个儿子盖房子、娶上媳妇,他的任务完成大半了。 “材料、人手多找一些,我也要建个十亩的四进大宅子!” 王渊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惊得三人目瞪口呆。 商议一阵,四人离去! 不过刚出门,四人又折返回来,带着郭家三兄弟。 郭仓拎着一只剥皮羊、郭良拎着一只兔子、郭强拎着一只野鸡。 扑通!扑通!扑通! 一见王渊走出来,三人直接跪下,脑袋磕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王渊受不了这套,连忙去扶三人,扶不动便抬头。 王撼山、大虎、二虎冲了上来,将三人拎了起来。 “恩公,我们对不起你,你还不计前嫌,放过我们三兄弟。还给银子,让我三弟治伤,我们感激不尽!” 郭仓一脸泪水,捧起了肥羊:“野鸡、兔子我们三人逮的,羊家里喂的,不值什么钱,请恩公一定要收下。” 郭良、郭强也捧起山鸡、兔子,眼眶中泪水打转。 被赵武带人拿下,三兄弟本以为要蹲大牢、刺字充军。 结果,王渊只抓一个、放了两个! 一家人虽然感激,但心底仍有疙瘩,毕竟抓走一个。 哪只过了一天,连郭良也回来,三兄弟抱头痛哭。 “好吧,我收起来,你们不要再跪了!” 生怕三人再跪下,王渊一摆手,王撼山四人接下礼物。 郭家三兄弟心头稍微好受一些,但仍旧惭愧不已。 这些礼物不值什么钱,连一贯钱都不值得! 看着三个老实青年,王渊开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恩公放心,即便是饿死,我们也不会再当贼了。” 郭仓立下誓言,郭良、郭强连连点头,表示不再偷了。 王渊发出邀请:“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加入我的卖鱼队吧,给他们一样一月每人两贯钱。” 扑通! 三兄弟一怔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多谢恩公照顾,我们一定拼命的干!” 卖鱼队,每月最低两贯钱,一天还管三顿饭,有两顿半斤肉,这种待遇整个大业都找不到。 可以说谁能进了卖鱼队,在北平乡就算个人物了。 没结婚的小伙子,看上了哪家姑娘,让媒人去说准成。 大王庄本地人,有些还入不了卖鱼队。 他们三个贼,以前偷过王渊,竟然能进捕鱼队。 这一刻,三兄弟暗自立誓,要用性命来报答。 王撼山、大虎、大虎父子三人本能感到竞争危机。 不过三人又欢喜,人多力量大。 作为班底他们清楚,王渊真正赚大钱的生意是白糖。 因为利益太大、他们实力弱护不住,才没敢放手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