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午餐》 一 失踪案 从小，展劲就立志做一名警察。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来到警局已有半年，却并不如他想像中的一样，侦查、破案、抓捕，貌似都跟他无关。 想他上警校时刻苦努力，成绩名列前茅，谦虚点说，那是颇有名气。可是到了这石城的警局，居然干了半年的“文秘工作”，就算他是晚辈，心里也有点想法了。 如果说警局很闲，那他无屁可放，可同事们一个个都忙得跟驴一样，就他一个人天天呆在局里，不是拿资料送资料，就是整理资料。 最近，他已不仅仅是心里有想法，嘴上也开始有“想法”了。 于是，刘局终于注意到了他，将他叫了去，并没说其它什么，而是干脆利落地交给他一个案子。 这是一桩失踪案。 抱着卷宗出来，展劲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可那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管他呢，先看案子。 失踪者名叫李天赐，呵，这名字，霸气啊。 一表人才，却不是善类。 曾因流氓滋事、入室偷盗、从事黄赌，分别入过三次狱。 家住光明街，有一老父，环保工人，扫了三十年街道。 李大爷一生未娶妻，这个儿子自然是捡来的，难怪叫天赐。 等等，有点奇怪啊，二十多年前计划生育很严啊，哪里会有男孩捡，你要说捡个女孩，我还能相信。 这跟李天赐的失踪会有关系吗？ 出发，先去看看李大爷。 李大爷正在扫街，穿着环保制服，大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不远处停着一辆手拖垃圾车。 展劲穿的是便服，说明身份来意后，李大爷噗通一声，竟然跪下了： 我这儿，命苦啊，从小没娘不说，连户口也上不了，直到十岁才上的学啊。警官同志，您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大爷，你先起来，我就是来帮你找儿子的。 当然，这也怪我，没能力，没钱，没人啊。 天赐只读了三年书，就这三年，也是图天过日，学校老师恨死他了，他自己也不想读，勉强读了三年…… 十分钟后，展劲决定打断他的话:大爷，你知道这个……你儿子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早将天赐送回他亲生父母身边了，就我这能力，是害了孩子啊…… 好了，他的出生跟他的失踪应该没有关系了，那么，大爷，你知道他平时跟什么人交往吗？ 李大爷摇摇头:不知道啊，警官同志，我知道天赐干了许多坏事，还坐过几次牢，可是不能怪他，都怪我，是我没能力，教不好他，警官同志你知道吗，他干的坏事越多，我就亏欠他越多，所以，您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求您了，求您了…… 展劲的脑子有些迷糊起来，感觉自己进入了一部情感戏中，一时间竟要热泪盈眶…… 回到警局，展劲整理一下思绪，决定从李天赐近一个月的交往查起。 通过两天的辛苦走访，收获颇丰，查到了十二个与李天赐关系密切的人，八男四女，都是游手好闲的人。 可结果却大失所望，这十二个人，在李天赐失踪时起，一直到现在，都有没跟李天赐在一起的证据。 那么，李天赐为什么会失踪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小展，帮我去拿一下法医报告。” “忙呢，你自己去拿吧。” 这一句话一出口，展劲突然觉得浑身来劲，就好像这半年来所受的窝囊气全都发泄了出去，而烦人的失踪案也突然明朗起来。 “小展啊，你那个失踪案我也看了，几乎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再说那就是个人渣，不用太纠结了。” 什么跟什么？你这话有几个意思？ 展劲突然起身，噔噔噔地往外走去。 他决定来个大海捞针，查看石城所有的监控，不信找不出李天赐的踪迹。 他在警校时就有一句名言:有时候，没有办法就是办法。 查监控当然是以光明街为中心，再向四周辐射。 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三天后，展劲居然成功了! 在学府路的一个监控画面，李天赐跟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系着围裙，戴着袖套，推着一辆崭新的餐车，餐车上贴着“免费午餐”字样的画纸。 学府路，免费午餐，这不是近期网上传得最火的一个新闻吗？ 看那姑娘的神态，明显不乐意李天赐跟着她，而李天赐则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中午时分，展劲静静地候在市七中大门对面的巷子口。十二点，免费午餐车准时地来了。 可是，推车的却是一名中年妇女! 怎么回事？监控里推餐车的姑娘呢？ 此时，市七中的学生出来了，他们飞快地跑过来，中年妇女就忙着发放盒饭。果然是免费的。 很快盒饭就发完了，中年妇女推着餐车往回走。 展劲跟了上去。 大姐，以前送免费午餐的不是一个姑娘吗？ 大姐笑道:是啊，事情是这样的，我儿子在市七中读书，中午我都来送饭，几天前啊，那个姑娘来送免费的盒饭，你看啊，既然有免费的午餐，那我还来送什么饭呢？可我又不放心那姑娘的饭卫生不卫生，于是就跟着去看，谁知那姑娘就说聘请我给她打工，只要饭做得好，五千块钱一个月，反正我也要给儿子送饭，这样的好事我还不答应？ 展劲慌忙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大姐却迟疑了，说那姑娘嘱咐过，不要跟陌生人乱说。 “我是警察。”展劲出示证件。 “哦，警察啊，她姓番，叫番翩，我这有她的微信，她她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没事，只是一个案子要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展劲大喜，可是加她微信，半天也没反应。 跟着大姐走进学府四巷，大姐开了门，开始洗刷，搞卫生，然后就下班了。 这段时间，展劲又了解到一个重要情报：早上八点她会送菜来此，然后由大姐做饭，送饭。 不过这些，远没有番翩的身份信息重要。 二 迷 番翩，女，二十二岁，去年毕业于石城大学社会系，无就业信息，籍贯：石城市城东县，农村户口，父母在城东县城打工，一个弟弟在读高中。 明显不是富二代。 可她在工商银行的账户，竟达八位数！ 我的个乖乖，大学毕业才一年，她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展劲迷糊了，几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呃，走神了，回到失踪案。 如果说李天赐是因为番翩而失踪，这有可能吗？ 也不是不可能，李天赐这混蛋，见到人家姑娘，色心大发，结果反被对方干掉…… 展劲住的是警局宿舍，第二天他没有去办公室报到，就直接奔向学府路四巷，到达时才七点半。 他在巷口的早餐店吃了碗面条，时间就差不多了。 那大姐来了，开了门，展劲并没上前。 不一会，巷子里开进了一辆三轮车，停在了那门前，她来了！ 可大跌眼镜的是，番翩并没有出现，送菜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原来，这中年男人是卖菜的，受番翩委托来送菜。 那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这个早又白赶了！ 展劲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番翩的昵称就叫做免费午餐。 和她明说了吧，警察找她，她还敢不理？ 微信终于加起来了。 展劲也不啰嗦，开门见山：一件失踪案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地点在警局还是由你自己定？ 她更干脆：来金华路518号。 好！ 金华路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518号，大地黄金。 大地黄金，这名字陌生啊，是新开的吗？ 前方大树下，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婷婷而立，白皙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身着橙色长外套，不是番翩还能是谁？ 展劲认人的本能还是很不错的。 “你好，我叫展劲。”同时出示了警察证。 番翩看着展劲的手，快速毫不迟疑地接过了警察证。 然后才看向对方的脸。 “展警官，你以前就认识我吗？” “不，这几天才认识你，幸好石城叫番翩的只有你一个，否则还没这么快认识你。” 番翩不动声色地将警察证还给展劲。 展劲收起警察证，从外口袋掏出一张图片，出示到对方眼前：“番小姐，这张图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对不起，不认识。” 展劲又从另一个外口袋拿出一张图片。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张图片呢？” 这自然是从监控视频里抓出来的图片，番翩，李天赐，还有免费午餐车，都很清晰。 “我刚去市七中门前送免费午餐时，每次都有很多人来问我，拍照拍视频的人甚至都跟到我店里去了，我哪能每个人都记得？” “番小姐，是这样的，由这段监控视频可知，李天赐失踪前确实与你接触过，你好好回想一下，还能不能记得他当然说过些什么话？” 展劲又拿出手机向对方播放了那段视频。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他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应该是和其他人一样，问些关于免费午餐的事。” 番翩的话不紧不慢，不冷不热，面上也不带什么神色。 展劲总感觉有什么问题，却又无可奈何。 “展警官，没其它问题的话，我得走了。” “有，你在工商银行有八位数的存款，是怎么来的？” “一，这与失踪案并没有关系吧；二，这家大地黄金，是我开的，也需要解释吗？” “这家金店是你开的？” 展劲再度惊讶。 番翩首次微微一笑，“你可以进去看看，若要买黄金首饰，我给你打八折。” 展劲真进去看了，营业执照上赫然就是番翩的名字！发照日期就是前天。 —— 展劲闷闷不乐地回到警局。 “小展，失踪案破了？” “没，线索又断了。” “没事，不着急，慢慢来。” 展劲莫名怒了，说：“我们不着急，但李大爷着急！” 甚至想要说：你这警察还是警察么？ “呵，小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们在办案的过程中要时刻保持冷静。” 展劲的脸色才缓和下来，道歉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冷静，对，要冷静。线索断了，就从头开始，继续查监控。 可是，再也查不到李天赐的蛛丝马迹。 不过也就证明，番翩成了唯一线索。 番翩会不会说谎呢？ 她如果说谎，那李天赐的失踪就直接与她有关。 如果与她有关，那么很有可能是她干掉了对方，因为她不可能将对方一个活人藏起来。 如果是她干掉了他，那么动机只有两种：一是李天赐非礼欲施暴；二是李天赐知道了她的什么秘密。 可这些都只是推测，只要番翩不承认，天都没办法。当然，如果找到了尸体，那就另说了。 所以，接下去就有两个线索，一是继续查监控，查番翩与李天赐接触后的行踪。 二是寻找李天赐的尸体。当然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李天赐已死。 一个星期过去，丝毫进展也没有。 这让展劲第一次感觉到，用推理来破案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可是，不推理又能怎么办呢？ 展劲干脆又阅读了一些推理侦破小说，企图能从中得到什么启示。 突然，一个词语打动了他：死要见尸！ 没见到尸体，就无法证明对方的死。 那么，李天赐可能还活着。 可如果李天赐还活着，那跟番翩能扯上关系吗？ 一个二十二岁的姑娘能将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壮小伙搞失踪？ 如果真有可能，那这个姑娘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对呀，番翩可不是一个寻常姑娘！ 她身上的秘密可不是一件两件！ —— 下班回宿舍，久久不能入睡，展劲拿起手机给番翩发微信：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知道她不会回，就继续发道： 光明街的李大爷李来福，六十岁，户籍新城县，农民，家乡无亲人，三十岁来到石城，一直扫了三十年街道，二十五年前在垃圾桶里捡到一个男婴，大喜，取名天赐，却一直上不了户口，直到十岁。因此，城南小学出了个十岁男孩读一年级的奇葩事件，该生听课从不认真，作业从不完成，肇事打人却是相当厉害，当时学校的师生家长们无不深恶其人，于是三年后，该生辍学了。 你也许不会相信，九零后还有小学没毕业者，但这就是事实，只是我们原本不知道而已。 你也许更不会去体会，一个十岁孩子坐在一年级教室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嘲笑，讥讽，会不会有？ 之后，这个孩子就干尽了坏事，品性低劣得令人发指。 可在李大爷的心里，他依然是他的儿子，尽管是他捡来的。 李大爷的一句话说得很好：他干的坏事越多，他对他的亏欠就越多。 养了二十五年，孩子再坏，也还是他的儿子，儿子是他唯一的亲人。 李天赐犯过的罪，应交由法律去惩处。 我们给他的不应全是憎恨，还应该有同情，毕竟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想去犯罪的…… 三 狗头金 失踪案已沉入展劲心底，也许梁警官说得对，不着急，慢慢来。是啊，第一次独力办案，哪能那么顺利的。 走进办公室，先泡一杯茶，然后拿出卷宗来，准备再仔细看一遍。此时此刻，展劲忽然明白领导们要他干了半年“文秘”的用意。 何队风风火火进来，“小展，局座要你去他那里一趟。” 说完就招呼其他人，火速奔了出去，看来又是一个紧急抓捕行动。 这段日子展劲没干“文秘工作”，对其他案件的进展情况也就不怎么清楚了。这次尹局找他，是不是又要交新的案子给他？ 不大可能，手里的失踪案都还没有了结。 展劲一边走一边想，一会就到局长办公室。 “局座，您找我什么事？” 尹局走来将门关上，压低着声音：“刚刚国安局来电话，要我们借一个人给他们。” 展劲惊讶，“局座不会是要派我去吧。” “不是我要派你去，而是对方指名道姓要的你，他们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要你打这个电话与他们联系。” “现在就打吗？” “不必，回你办公室再打吧。” 途中，展劲拿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一个稳重的男声，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要他明天中午十二点去腾龙大酒店202包厢，与他们的人碰头。 还嘱咐要绝对保密。 展劲回到办公室，只能继续研究失踪案卷宗。 不一会，外面响起堵堵堵堵的脚步声，何队他们回来了，可一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采，一看就是行动失败了。 这种情况不少有，毕竟警察不是神人。 “将去年以来的三宗入室抢劫案整理出来，看看与这次的有什么联系没有。” 展劲说：“我来吧。” “好，我俩一起。”梁警说。 “刚刚是抓捕行动吗？”展劲问。 “入室抢劫杀人，我们去晚了一步。” “什么？这不是大白天么？” “是啊，就是大白天。” “这也太猖狂了吧。” “是啊，所以说，你那个失踪案不算急吧。” 好像有道理，可也不能这么说吧，展劲沉默了。 忙了一下午的抢劫案，展劲几乎将失踪案忘了，却在晚上十点突然收到了番翩的微信： 李天赐出现在胜利街，好像疯了。 展劲直跳起来，疯狂地冲下楼去。 胜利街较僻静，这个点已没什么人。展劲仔细寻找，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突然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展劲一奔过去，他就发出惊恐的嚎叫：“有鬼，有鬼啊！” “李天赐！” 展劲一把抓住他。 他慢慢看向展劲，不再嚎叫，并逐渐平息下来。可他的目光仍然呆滞，表情仍然木然，将他送回家里，还是如此。 他已不认人，连自己爹李大爷都不认得，看似彻底疯了。 不管怎么样，人找到了，失踪案也就结了，尽管仍有许多疑点。 而对于李天赐来说，疯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同样，对于李大爷来说也是一样。 只是，这结案的报告要怎么写？ 幸好展劲的文字功底还不错，从小就喜欢侦破推理小说，现在又喜欢在网上看一些标题党的文章。 虽然标题党令人厌恶，但也有可鉴之处。 而其中有一个叫“新航线”的写手，虽然也玩弄标题，但他的文章往往能让人耳目一新，脑洞大开。 于是，展劲对这篇结案报告就感觉不怎么难写了。 独力破了一件失踪案，同事们表示要恭贺，但展劲却没有时间，他得去腾龙大酒店了。 同事们当然也只是一句客套话，大家都很忙，谁会当真呢？ 展劲是十一点四十到的腾龙，早点到以表恭敬，毕竟对方是国安局，办的都是要案。 却没想对方早就到了，且桌上摆好了两副碗筷四个菜。 “对方”是一个长相动人却又摸不准年龄的女子。 外貌像二十多岁，神韵像三十多岁。 对方将包厢的门关上，然后递给展劲一个证件。 国家安全部特别行动组，颜欣。 展劲一下紧张了，不是安全局吗，怎么变成了安全部？ “首长好！” 对方噗嗤一笑，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 “叫我颜姐就好，以后你就与我单线联系。” “哦。” “坐吧，边吃边聊，你喝酒吗？” “不喝酒。” “那吃饭吧。” 对方帮展劲盛了碗饭，又帮自己盛了，然后拿过包，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就是番翩！ “番翩！” “小展，你应该明白吧！” 展劲想了想，才说道：“明白，颜姐您要我做什么？” “和她接触，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然后将她每天的一切都告诉我。” “颜姐，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们已和她接触过，甚至用了审讯，没结果。” “可我也是警察，她也不会合作的。” “你不同，你有案子需要她协助。” “可是失踪案已结，李天赐找到了。” 沉默片刻，颜欣才道： “其实，我们不想有太多人知道，或者说不想有太多人参与进来，这里的我们是指国安部，而你已经进来了，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对任何人保密，除了我。” “好吧，那具体要我怎么做。” “和她接触交往，了解她的一切，但不要去问她黄金的来源。” “黄金的来源？” 颜欣缓缓从身上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事物。 “天然黄金！” “对，天然的狗头金，纯度极高，来自于她之手，而且像这样的狗头金，她有很多，很多，多到你无法想象。” “免费午餐，银行巨款，这就对了，可她哪来的那么多狗头金呢？” “狗头金的来源，就是国家需要知道的，可她不说，我们没办法。” “我明白了，您是让我去了解她的日常言行，好从中推断出狗头金的来源！” “对！” 颜欣有些小激动。 “小展，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察，前途无量啊！” 展劲笑道：“颜姐过奖，都是为人民为国家服务，个人前途什么的不重要。” 回去的路上，展劲心里却在想，颜欣一直叫他小展小展，她真的比他大很多么？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桩事，番翩最先是自己去市七中门前送免费午餐的，后来才请的人，接着又开起了金店，这说明了什么呢？ 四 请个警察做司机 清晨，街上的大多数门店都还没有开门。 展劲已到大地黄金的店门前，“大地黄金”四个大字上方有一行小字：免费午餐旗下。 这行小字前次好像没有，是最近加上去的吗？ 不管是以前就有，还是最近加上去的，都能说明一件事情：免费午餐是为了给大地黄金打广告。 这就能够解释番翩为什么要搞免费午餐事件了。 可她的黄金是从哪里来的？是她在某某绝地发现了一座金山么？ 还是她养有一只下金蛋的鸡？ 员工陆续到来，金店在七点半准时开门。 番翩请的店长是一位气质高雅的年青女子，另有四位更年青的女子作为销售小姐。男子也有五个，三个金匠和两个保安。 番翩在八点准时赶到，至于她的住处，展劲目前还不知道。 当展劲看到她开着红旗牌轿车到来，十分惊奇，这种车很少，也很特别，而且在石城应该还没有卖。 车还没上牌。 展劲没让她看到自己，等她进了店，就候在车旁。 大约半个小时，她出来了，直奔红旗车。看到展劲时一愣： “你，又有什么事？” “没其他事，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 “是的，我请你吃午餐。” “吃午餐就免了吧，一，我自己就有免费的午餐，二，现在离午餐时间也太早了点吧。” 咦，她好像变了，不是那么冷冰了。 展劲突然问：“能交个朋友吗？” 她一顿，反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人，我也是个好人。” “好，上车！” 展劲怎么也料不到，会这么顺利。坐到副驾驶上，他试着问：“你不介意我是警察么？” “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又没犯法。” “对，对。”展劲尴尬地笑笑，转过话题问：“你一个女生怎么会喜欢这种豪放的车型？” 她微微一笑，“支持国产嘛，这车不错啊，开着挺舒服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好啊，不如我就给你当司机吧，免费的哦——呃！小心！” 一个急刹，差点就追尾了，前方红绿灯。 “呵呵，技术不好，大学时拿的驾照，实际没开过几天。” “呵，那正好我可以当你的司机，这红旗车我还真没开过。”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不干警察了啊？” “警察也干啊，你想，一个警察给你当司机，这得有多牛！” “那确实，我这应该算是第一人吧，对了，等下你正好可以帮我个忙，昨天嘛，市七中前的那个饭店老板威胁陈阿姨，说我们影响了他饭店的生意，我这趟去是想买了他的饭店，到时你帮我用警察的身份说说话。” 展劲略一思索，道：“好的，我明白。” 不一会就到市七中。 龙门饭馆，名字不错，店却很小，两个门面，兼卖早餐，一中年胖大叔立在门口，一妇人在里面忙碌，另有两客人在吃早餐。 “两位吃早餐啊，里面请，里面请！” 胖大叔口才倒不错。 “好吧，来两碗米粉。” 吃完米粉，番翩向胖大叔招手道：“老板，你过来，坐下。” 胖大叔走过来坐下笑问：“美女有什么事？” “我就是免费午餐的老板。” 胖大叔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了。 “我知道我会影响你的生意，但没办法，你只有三个选择，一是搬走，二是转行，三是将店转给我。” 胖大叔站起来，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免费午餐，你搞个几天就得了，还要长久搞下去啊，那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是啊，你们要搞免费午餐，去别处搞嘛，我在这开了五年了，你说要搬就搬啊！”妇人闻声走了过来道。 展劲刷地站起，道：“你们还要脸不要？人家是免费的，不但无利可赚，还贴着本钱，你们却说影响了你们赚钱，你们好意思吗？” 展劲虽穿着便服，但那身精壮的模样，任何人都要顾忌一二。 “你，你是谁？” “我是警察，听说你昨天去威胁送免费午餐的阿姨了。” 看到对方手中的警察证，俩夫妇立马偃了，惴惴道：“没有，没有……” 番翩站起来，说：“我也不和你们多说，你们这个饭店转给我吧，价钱由你们自己来定。” 妇人将男人拉进去嘀咕了几句，男人出来就问：“现在就转给你？” “行，你开个价吧。” “我开这个店可花了十来万，转给你至少也要八万吧。” “行，八万就八万，里面的东西你都搬走，我要重新装修。” 签完转让合同，已到中午时分，陈阿姨来送餐了，番翩和展劲去打了下招呼。 下午，番翩找房东老板重新签订了租房合同，同时将隔壁两间门面也租下了，准备开一家免费食堂，专供市七中学生的午餐。 “我调查过了，市七中没在校寄餐的有三百个左右，四个门面应该够了。” “你想给学生提供午餐，不如直接承包学校食堂。” “还没到那一步，先把这个免费食堂开起来看看。” 傍晚时分，番翩去金店盘底，展劲跟去她也没反对。 然后两人在“食惠”吃完晚餐。 番翩笑道：“展警官，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这里，鸿运宾馆。” “啊，你住鸿运宾馆！” “怎么了，你认为我住不起么？” “哦不，说实话，我还没住过这样的五星级宾馆呢！” “想住吗？只要你加入我的免费午餐团队，我就可以让你天天住五星级宾馆。” “啊，你说真的么？有什么要求吗？我第一个加入。” “说的当然是真的，只是我还在考虑如何建，以及建成什么样子。” “那我先报个名。” “好吧，你回警局吧，拜拜！” 她挥挥手走进鸿运宾馆。 展劲也只好回警局。 他拨通了颜欣的电话。 “小展，今天怎么样？” 展劲就花了四十多分钟将一整天的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说：“她好像知道我的目的，只是她并不在意，所以我感觉我所做的一切，并没什么用。” “不要紧，你做得很好，你今天得到的信息非常重要，明天继续，另外，为避免尴尬和其它意外，你可以说是我们派你去保护她的，或者你可以直接说你喜欢她，想做她男朋友——她人长得很漂亮，不是么？” 五 大秘密 一夜北风，气温降到十度之下，清早就下起了雨，寒意袭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裹袄绵，冬天要来了。 这几天展劲跟着番翩忙个不停，先是让市七中学生免费食堂稳定运作，然后又去城西广场开起第二家金店。 她早已不在网上直接出售狗头金了，应该是国安局的侦查提醒了她，同时也不在金店直接销售狗头金，所以开第二家金店是有必要的。 关于这些，展劲从没问过她，只是在心里做些猜测，要知道她身上的秘密，让国安局知道不要紧，但如果让老百姓知道了，那她恐怕就无法做一个正常的人了吧，甚至会引起天下大乱都说不定。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展劲就无法猜测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 白天，她一直都和他在一起，晚上，她住在鸿运宾馆，监控显示每晚都没离开过。 而她每天早上去金店，都会交一两块天然狗头金，或者更多，让金匠师傅打造成首饰。 她的狗头金是从哪里来的呢？ 展劲站在警局大门口，看着随风飘斜的雨发呆。 警局虽然支持他目前的任务，但没有多余的车派给他，这又是风又是雨的，不可能骑摩托出行。 脑子里又出现番翩削瘦的瓜子脸，刻画出尖尖的下巴，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总是漂移不定，让人总是捕捉不到她的目光。 确实，她是漂亮的，她这种漂亮，你形容不出她的美，但让人看着她或跟着她时，就会感觉美美的。 展劲不禁笑了笑。 忽然，一辆粗犷的车型出现在雨雾中，是她？是她！ 噶的一声，车停下了，车窗降下，她侧着身子扬手招呼。 “你来接我也不先打个电话，万一我打车走了呢？” “那我再开回去喽，反正我这车不练，技术哪能上得去？” 她说笑时通常都不会笑，就算笑也只是微微笑一笑。 加上她那飘忽不定的目光，常常让人分辨不出她是在说笑还是在说真的。 “我已初步设想出了免费午餐团队的构架，我总结出了四点，一，团队成员可以保留原本的职业，但每天至少要为团队工作两小时以上，二，团队成员都是无偿工作，不开工资，但需要的话，可以包吃住，三，团队没有任何法律或纸面上的形式，也就是口头上的团队，四，加入团队需要经过考察，加入方式是宣誓。” 展劲呵呵一笑，“我怎么感觉这都是针对我而言的。” “对，像你这种情况，就符合团队要求，你加入吗？” “当然加入啊，我不是早就报了名么？” “那你准备一下宣个誓，表情放严肃，举起一只手，集中精神对心发誓：我展劲从现在起，终身忠于免费午餐事业！” 展劲想也没想就严肃下来，举起右手。 对方提醒道：“集中精神，先准备几秒钟再对心发誓。” “我展劲从现在起终身忠于免费午餐事业！” “好，欢迎加入免费午餐团队！” 番翩腾出右手来表示要握手，展劲略略迟疑，就握了上去。 展劲脑中一阵迷糊，慌忙问：“今天有些什么工作需要我完成？” “我们现在去市六中，那家超市的五个门面同意转给我们了，我们要建第二个免费的学生食堂。” 她连续用了三个我们。 展劲顿了顿，说：“他怎么就同意转让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使他同意的喽！” “那倒是，我们番总就是钱多，呃，应该说是黄金多。” 展劲见她没异样，又道：“我现在已是免费午餐团队的成员了，你身上的秘密可以向我透露一点点么？我保证保密，包括我的上级领导！” 她点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身上确实有一个惊天大秘密，大到可以使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所以，我不能说。” 展劲愣愣地盯着她，确定不了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这么大的秘密你为什么不将它交出来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我这么跟你说吧，这秘密在我一个人身上，顶多只是引起你们的怀疑，因为个人的影响力总是有限的。”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能引发世界大战？一座金山？” “不能说，你也绝对猜不到，任何人都猜不到。” 话题到此打住。 好，我支持你。展劲在心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半小时后，他们在市六中对面，与超市老板签了门面转让合同。 之后，番翩说：“我带你去我家乡看看。” “去你家乡？就现在？” “是啊，现在没其它重要事情，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你不是要了解我吗？” 见她父母，这有几个意思？ 番翩若无其事地说：“走高速到城东县一百二十公里，你开车吧。” 展劲开车上路，心中却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番翩说：“前些天我给爸妈打了点钱，让他们买一套房子，你应该已知道我父母都是农民工，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城里拥有自己的房子，我妈妈是个很性急的人，她直接买了套成品房，已经住进去了。” “是吗，那你爸妈一定会以拥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而骄傲。” “呃，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在讽刺。” “没没没，我是有感而发，因为我爸妈也是这样，在城里打拼了十几年也没房子，倒是我有个姐姐，已经结婚，姐姐姐夫都是教师，去年生了个儿子，我爸妈现在就住他们家，帮他们带孩子。” “你有个姐姐啊，挺好的，我就是个姐姐，我弟弟上高二了。” “呵呵，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那哪能，我应该比你小的。” “我大你两岁。” …… 展劲还是第一次来城东县，番翩家在天青豪苑，房子很大，装修得很好，她爸妈非常热情，特别是她妈不停地盯着他看，同时问个不停。反而是他爸下了厨房。 展劲浑身直冒汗，幸好半个小时后，她妈被她爸叫去送饭给她弟弟，展劲才得以缓口气。 番翩微微一笑问：“怎么样，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展劲尴尬地笑笑。 “你看这房子怎么样？有四个卧室，我妈买这么宽干嘛，难打扫卫生。” 后半句自然是对厨房里她爸说的。 她爸就在厨房里回道：“你妈说挺好，你一间，你弟弟一间，还有一间客房，关键是你打了那么多钱回来，够花啊。” 六 乡下老家 中餐过后，红旗牌轿车飞驰在县道上。番翩开着车，展劲坐在旁边。 展劲从没喝过酒，和同学聚会他都是滴酒不沾，可这次遇到番翩她爸，就彻底地破戒了。 她爸说起任何事情都仿佛头头是道，让人没有反驳的理由。 比如说喝酒，他说朋友同学，可以不给面子，可以不喝，但结婚的时候，还能不喝吗？ 他说这话时还故意看了他女儿一眼，那意思仿佛就是：你不会喝酒，就不配做我女婿！ 展劲虽然还没想过娶老婆这事，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人看不起呢？ 于是他就喝了。依她爸之言，喝满一大口，然后当成水咽下去。那感觉啊，就像刀子割着喉咙。 酒喝得不多，就一杯，可展劲已感觉天旋地转，走路都得万分小心。 她爸却十分开心，说：没醉，一杯怎么能醉呢？你是第一次喝酒，不适应罢了，放心，没事。 还有她爸煮的那个白菜板板，起码有一公分厚，还是大块大块的，且淡得出鸟，什么味道也没有。但经他一说确实就能吃出味道来： 水，对吧，什么味道也没有，但口渴时没人不喜欢喝，所以有时候，没味道就是极爽的味道。 他这话，想想，很经典啊。 车在县道上奔驰了二十分钟，拐进了一条更小的马路。 后面一辆宝马追上来，想超车，几次都超不了。 “到了！”番翩嘴里这么一喊，脚下一踩刹车，红旗车嘎然停止。 后面的宝马刹车不及，差点就撞上了。 番翩开车技术不好，加上一路关注着旁边大片的农田，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紧跟着一辆车。何况她踩刹车和油门向来就重。 宝马车上是一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只见他怒气冲冲地窜下车，一嗓子吼道：“你妹会不会开车啊！” 番翩才弄清状况，却不慌不忙地到车后一看，两车相差不过一寸，于是慢条斯理地说：“没撞上啊，要是撞上了，你就是全责啊。” 她开车技术不好，但交通知识却掌握得很牢固。 小伙子只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番翩道：“你你，这是想碰瓷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碰瓷碰到老子身上来了，今儿别想走了！” 展劲看不下去了，借着酒劲将对方推了回去，喝道：“你凶什么凶，今儿没碰着，算你走运！” 小伙自知力不如人，就气呼呼地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强子，喊几个人来，这碰瓷的碰到老子身上来了……就在扈家屋这里……” 番翩径自拿着手机向着农田拍照。农田里稀稀拉拉的稻子还没收割，大部分都倒在田里。这都要入冬了，这稻子都不要了吗？ “你拍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小伙突然紧张了。 番翩瞥了他一眼，“我拍照关你什么事？” “拍什么拍，赶快将照片删了，否则一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子有病吧！”展劲更弄不懂，番翩只说来乡下她老家看看，也没说有其他什么目的，所以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让拍照。 小伙直恨得咬牙切齿，嚷嚷着：“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一会儿果有一辆小车从前方开来，对着番翩的车停下，车上下来四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给我动手，告诉他们怎么样做人！” 四人还真就动手，却被展劲一个擒拿，就将前面一人拧在地上，另三个立时吓愣住了。 “原来有两下，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多喊点人来。”后半句是对另三人说的。 于是纷纷拿出手机打电话。 这一阵，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喊来了。当然也有不少是来围观的。 “揍他，狠狠揍他！”小伙一见形式有利，又叫嚷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嚷嚷，居然有十几人围了上去。 展劲一见形式不对，借着酒劲，掏出手枪，“碰”地对天开了一枪，子弹破空的尖啸，加上手枪冒出的烟雾，将周围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而田埂小道上则跑来更多的人。 展劲喝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讲道理的人？” 小道上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恭敬地说道：“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是……？” 展劲拿出警察证。 “石城市公安局！”村长惊叫出声，“哎呀，是市里的领导来了啊！这这，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看着三辆车，不解。 小伙突然出来解释道歉：“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这位警官，您大人有大量，我们给你赔礼道歉。” 展劲不耐地挥手道：“算了，算了，都走吧。” 村长则客气地招呼展劲和番翩去他家里坐坐，番翩一口同意了。 结果一聊，大家都熟悉了，其实这村和番翩老家是邻村，只是番翩一家去县城十几年了，所以就算是本村，番翩能认得的人都很少。 “大伯，我看到你们这里的稻子怎么都没收割啊？”展劲的童年也是在农村，因此对农田并不陌生，看到这里的农田，他早就疑惑了。 “那些田啊，都被人承包了，不是我们种的，那禾啊，插下就没管过，能收多少谷子啊？连工钱都了不到，怎么会去收割。” “那不会亏么？” “哪能亏啊？国家补了钱的，他就赚的这个……上头是来检查啊，可只要将大马路边的田种好就行，他们也不会让领导来这里头检查……” 天下竟有这种事，真的是匪夷所思啊！ 离开村长家，番翩又带展劲去看了她的老家，她老家有四间房，只建了一层，考虑到一家都在外面，建了一层就没建了，现在已成废屋。 这里小山丘很多，山丘上原本都是种作物的土地，后来人们都外出了，就都荒了，如今有些长了树木，有些长满了野草。 再往里走，就是大山了，里面有一个大水库，风景倒不错。展劲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 番翩说，她准备将她这个撮山乡全部承包下来，打造成一个生态农场，作为免费午餐的食物来源地。 “你看我们这个乡，中间有大片的良田，四周有丰富的山林，池塘，水库，小河遍布，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只是地处偏僻，加上基层干部又没作为，所以才成了贫困乡。” 七 惬意人生 日头坠在了山顶上，向着起伏的丘陵放送一天中最后一刻的光热，因而显得更加艳丽，更加珍贵。 山坡底下的池塘边，聚有七八个人，有的在观看，有的在忙碌。笑声，话声，远远传来，使得幽静的乡村一下子活泼起来。 “他们在网鱼，这机会难得，我们去买些鱼回去吃。” 展劲立即点头称是。童年的记忆里，网鱼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他兴奋的道：“这个季节这个点网鱼，一定是在办红白喜事。” 番翩微微一笑，“这你都知道？” “我家也是山里出来的，能不知道？。” 下车，走上石板路，不一会就到池塘边。乡亲们早就看过来，嘴快的就招呼上了：“二位是想买鱼吃么？你们运气好啊，这一网就网了一百多斤了！” 这些人番翩已认不出来，明显他们也认不得番翩。 却有一个人很眼熟，五十多岁的样子，正在水里麻溜地捉鱼，看起来很健朗。 番翩忽然想了起来，是他，“建树大伯！” 大伯立刻抬头看着番翩，迟疑着问：“你是？” “我是翩妹子啊，番成名的女儿。” “番成名的女儿翩妹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常抱你呢！” 太小时候的事番翩记不起了，但能记起那时建树大伯家与她家走得很近，她常常去他家里玩，他的两个女儿都比她大，常常带她玩，记得最深的是，他家里常常有吃不完的零食。 建树大伯抱怨道：“你爸爸真是的，出去十多年了，没回来过几回，有时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忙忙地又走了。” “建树大伯，我爸可没忘记你，他常常提起你，只是没时间。” “你俩今天就去我家耍吧，只是不要嫌弃，我家现在可比不上你家喽。” “这个，今天确实没时间，我们还要赶回去，不过以后一定会来看您的！” “大伯明白，你们外面的人是很忙的，不像我们乡里人闲得很，我给你们捉几条鱼，这池塘是我放的。” 大伯手脚特麻利，一会就捉了两条草鱼、两条扁鱼，外加两条鲤鱼，用蛇皮袋兜起，“走，我给你们送车上去。” 番翩拿出五百块钱，硬要给他，他却硬是不要，说这是情，怎么能扯上钱？ 展劲忽然觉得这位建树大伯，言行间与番翩爸有几分相似，说的话特有道理，做的事让人不好拒绝。 回去的路上，番翩兴奋地说着小时候的事，她记起的童年往事越来越多，却大多是关于建树大伯家的。 展劲疑惑地问：“你没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我爷爷奶奶死得早，我爸又是独子，而我妈是贵州人，我从没去过外婆家。” “这么说你爸妈还真不容易的。” “还好吧，爸妈打工，供我和弟弟读书，温饱生活吧。” “也是，我家亲戚比较好，但听我爸妈所说的，也烦得很，每年走亲戚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因为我家也只是温饱水平，走亲戚时常常没有面子，但又不能不去。” 回到番翩家，一说建树大伯，她爸妈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展劲好好地当了一回旁听者，同时避免不了喝酒。 晚上他们就住下了。番翩悄悄对展劲说，她们家的客房让他住了第一晚，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展劲喝得晕乎乎的，回道：不用表示，因为，你爸妈很喜欢我，特别是你妈，还跟我加了微信。 你醉了，睡吧睡吧！ 我感觉我也醉了，可你爸说我没醉！ 展劲就真睡了，一觉就到天亮，看来喝酒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睡觉能睡得好。只是其味道，是真的难喝。 呵，忘了一件大事，昨晚忘记向颜欣报告了。看看手机，她也没问过。 开房门出来，迎头碰着一少年，与番翩有几分相似，一定是她弟弟番航。 番航却吃了一惊！昨晚十点姐姐接他回的家，居然都没人告诉他家中还有陌生客人！ 她妈立刻介绍道：“这是你姐姐的朋友，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哦！” “警察大哥呀，不错，我姐姐真有眼光。” 少年调皮地一惊一乍道。 “番航，走吧，我送你去学校，不过不开车，太堵了，还不如跑步去。” “啊，跑步啊，那要你送什么？” 展劲笑道：“跑步好啊，我也去送你。” 学校离家不是很远，跑步八九分钟就到了。 展劲和番翩就继续往回跑。 “想不到你一个女生，跑步也这么厉害。”展劲惊讶地赞道。 番翩微微一笑，“我上大学离开爸妈后，就每天坚持晨跑，而以前和爸妈在一起就懒多了。” 早餐过后，番翩和展劲去了县政府，费了一番周折，最终以展劲市公安局的身份见着了赵县长。 说明了撮山乡承包田的事，并出示了照片后，赵县长大惊失色，怒气冲冲地说： “这个范长裕，居然这样搞！我马上亲自去撮山查看，必须要从严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一想觉得此事跟市公安局应该无关，于是又转怒为笑，问道：“二位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番翩道：“是的，这是我的名片，我就是撮山人，我想承包撮山乡的土地。” “哦，这样啊，好的好的，待我处理好后，就联系你。” 番翩和展劲走后，赵县长看着手中的名片，免费午餐，番翩，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 这一折腾，就过了一上午，番翩爸又做好了中饭，这次展劲无论如何都不喝酒了，因为马上要回石城，让番翩开车还真有点心惊肉跳。 到石城后，番翩忙着去各家店里查账，而市六中门前食堂的装修也差不多好了，装修公司表示今晚加班完成。 新招的店长能力也很强，按照番翩的吩咐招齐了人员，和市七中前的食堂一样，一律都是陪读的学生家长，因此他们一个个都非常热心和积极。 番翩在鸿运宾馆，为展劲开了一间房。 “好了，你以后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由团队报销，怎么样？” 不错，太好了，五星宾馆，我来罗！ 展劲是真的感觉无比惬意，想想跟着番翩，其实啥事也没做，却拿着警察的工资，打着国安部的幌子，花着番翩的钱。 躺在无比舒服的床上，展劲给颜欣打电话，谁知对方匆匆挂了，只要他写报告发到她的邮箱里。 八 大事件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展劲翻身下床，美好的一天又将开始。 两人不约而同下楼晨跑，矫健的身姿，青春靓影，点缀清晨的街景。 …… 市六中前的食堂今天开始向学生提供免费午餐，是要亲自去看看的。 这个食堂比市七中食堂多一间门面，学生就餐应该要方便一些了。而后者因为地方不够，只能让一部分学生站着吃。 此时，食堂前的街边已站满了人，有的是围观群众，有的是学生家长，后者都是来了解落实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免费午餐。 连石城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这有点出乎意料，但番翩并没有回避，而向记者透露道： “我并不是免费午餐真正的发起人，也不是大地黄金的真正老板，幕后另有其人，只是不方便透露他的信息。” 这段话一时令展劲大开茅塞，如果她背后真的另有其人，那一切就都能解释。 可仔细一想，又不可能啊。这些天自己一直跟着她，没发现有跟她联系的其人啊。 再说，真要是她背后另有其人，那颜欣肯定能查到，又怎么会派自己专门盯着她？ 那么就只有一个情况：她这是在忽悠那些记者。 或许她早就做好了面对记者的准备。 但看得出她面对记者时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找着托词准备离开，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趁机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 但下一刻她的脸色突然冷峻下来。展劲听出好像是市七中那边的食堂出了什么事。 “怎么啦？” “市七中食堂被人砸了！” “被人砸？” 这简直令人莫名其妙。 番翩和展劲赶到时，警察也到了，前者去找食堂大妈们了解情况，后者去与警察打招呼。 食堂里被砸得一塌糊涂，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来者一共七人，都戴着黑色口罩，乘坐一辆黑色商务车，不见牌照。 监控完整，外部目击者也很多，完全就是一起光天化日下的打砸抢事件。 当然，抢走的只是几块肉类。 那么，动机是什么？ 免费食堂跟谁有冲突么？ 没有啊。 这地段已经没有饭店了，其他的饮食行业，比如早餐夜宵、烧烤火锅，也不存在厉害的商业冲突啊。 可是，市七中的学校食堂呢？ 学校食堂的利润，在社会中上层人士眼里可能没什么，但在老百姓眼里，它油水大呀。 那么，依免费午餐这么发展下去，明年还有哪个学生会在学校食堂吃饭？ 但它怎么能这么做，怎么敢这么做？ 番翩在安慰食堂大妈们，并联系各家外卖，今天中午学生们只能吃外卖了。 展劲打电话给颜欣，告知此事。 最后道：“他们是有备而来，警方恐怕一时查不出结果，我怀疑跟市七中学校食堂有关系，您能不能帮我去查查？” 对方想了想，才答应：“好，我来安排。” 展劲才松了口气。 学生们吃外卖，一个个自然大感意外，番翩和展劲就只能帮着大妈们向他们解释。 至于大妈们的情绪，番翩倒是有办法，当即给她们发了精神补偿费，然后一个个就又积极起来。 需整理的整理，需购买的购买。装修公司也来人了，能修理的修理，不能修理的就置换。 忙碌到天黑，才基本恢复到正常。 事后，番翩一直铁青着脸。展劲除了安慰，也不好多说什么。 整整过去了一天，第二天下午颜欣来了电话： “没查出市七中学校食堂与打砸案有关系，但学校食堂承包者向志利，大有问题，他承包了石城所有学校的食堂，获利巨大，曾有行贿、赌博、嫖娼、威胁他人等许多违法行为。” “有证据吗？” 没证据说个卵，展劲在心里怼道。 “有证据，我们已将证据交到市检察院，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此人背景极大，市里治不了他？” “他疯了。” “他疯了？什么情况？” “据说是昨晚在外鬼混时突然疯了，具体时间地点不详，据最初目击者所说，当时他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嘴里还嘶吼着，有鬼有鬼。” 有鬼？ 展劲脑中猛然闪出一人来：李天赐！ 这些他并没有告诉颜欣。 —— 两天后，番翩决定了一件大事：承包学校食堂！ 向志利疯了，不用坐牢，但罚款还是必须的，并有多部门的领导也因此下马。 他和学校食堂的承包合同也就自动解约。 番翩承包学校食堂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各部门都很支持。 这晚，颜欣突然向展劲打来电话，说想跟他聊两句。 展劲感觉很意外。 “怎么啦，我的大领导？” “小展，我想问问你，对于番翩身上的诡秘，你是怎么看的？” “……领导，您不是只要我报告她的日常言行和动向，不用我管这些的么？” “别给我贫，你说说看。” “哦，领导，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就是有两个人过河，河上只有一条船，船一次只能载一个人，你说他俩怎么过？” “你这是个脑筋急转弯啊，你什么意思？” “对，就是脑筋急转弯，你看啊，我们无法知道她的狗头金是从哪里来的，那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我们不管狗头金，而是去研究她本人，比如她为什么要搞免费午餐？以后要怎样搞？要搞多大？” “你几个意思啊，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她这个人是好人，她干的事是伟大的事……” “我明白了！” 嘟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 第二天，番翩并没有去忙学校食堂的事，而是去了租赁公司。 有钱好办事。 很快就租了蓝图大厦第十六层写字楼。 “你租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写字楼，想干啥？” 展劲本来不打算问，但看到整层的大写字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但番翩没有回答他，只说到时就知道了。 那好吧。 下午，又去人才招聘市场，招了一名企业管理员，姓王名景，三十二岁，企业管理硕士，在深圳某公司做过五年高管，现返乡，对方要求职位不低于经理级别，年薪不低于五十万。 番翩说，就是看中他的底气，以及家乡情怀。 当然，番翩更豪气，聘他为大地黄金的总经理，年薪直接加到一百二十万。 这时，展劲就知道蓝图大厦的写字楼是租来干嘛的了。 但王景一听说是做黄金加工和销售时，就不淡定了，直言不太懂这一行，做不了总经理，做个销售经理还行。 这让番翩大失所望。 九 骗 “你说这个王景，给个总经理都不敢做，他那硕士学位是不是假的？” “你敢你来啊，我给你年薪五百万！” “那又不是我的专业，再说，我也不贪你钱……” 番翩不理他，将招聘信息修改一下： ……公司招聘总经理一名，年薪不低于五百万…… 晚上，展劲正在给颜欣写报告，门铃突然响起。 自从住进鸿运，门铃还从没响过，他和番翩似有约定，一回宾馆两人就从不打扰对方。 但是此刻，如果不是番翩在按门铃，那还能是谁？ 那么这大晚上的，她找我……？ 按耐不住怦怦心跳，他缓缓打开房门。 一股特有的幽香扑鼻而来，令他禁不住眯上了眼睛。 一声低喝：“你干嘛？” 呃，声音好像不对！ “颜——领导！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吱一声，突袭查岗啊。” 后半句的声音自然极低。 “早就想来看看，只是这几天回了趟京城。” “欢迎领导视察。” 颜欣四处随意看了看，道：“不错，挺宽敞，可她为什么不租一个套房，那样既经济又方便——你都将她当做伟大的好人了，她还是对你很防备么？” “领导，这一男一女住一个套房，不好吧。” “那有什么，现在不是流行男女合租么？” “那肯定是另有所图，而我与她，嘿嘿，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听你这意思，是想发展到那一步喽？” “嘿嘿，这不都是领导您的指示吗？您之前不是说过，必要时我可以用追她的手段么？” “可以，当然可以，这也是你的自由和权利，好了，我不跟你贫嘴了，我今晚来还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领导您请指示。” “她承包了所有小学和初中的食堂，要招一个总负责人，我想安排一个人来当这个总负责人。” “领导，那个总负责人已招好了，不过您要安排一个人进来，还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你说。” “大地黄金公司总经理，年薪五百万！” “大地黄金公司？” “对，将狗头金加工成金器，销往全国各地。” “她有这么多狗头金？” “这不是重点—— 之前我以为免费午餐是为了大地黄金，而现在看来已正好相反，大地黄金是为了免费午餐。” “你是指她承包学校食堂后开支增大了，所以需要加大黄金的销售。” “没错。” “那好吧，我们支持她，明天我的人会来应聘，必要时你帮一下，务必要她接受。” “好的，一切行动听指挥。” “那我走了，不用送。” 颜欣轻移莲步，反手将门带上。 我说过会送吗？ 展劲愣了愣，关闭电脑，报告不用写了，睡觉吧。 一觉睡得极舒服，闹钟还没响，门铃却又响了。 什么情况？ 自从昨晚门铃一响，大清早的门铃就又响了，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 开门一看，正是番翩！ 番翩闪动着目光，像机关枪一样说道：“刚刚有人打电话来应聘，半小时跑步，半小时洗漱加早餐，七点半赶到蓝图大厦。” 什么人啊，这么早，该不会是颜欣的人吧，这也太性急了吧！ 待展劲见到那人时，几乎是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人长得牛高马大，起码比他高半个头，一身挺拔的黑西装，跟个铁门板似的，这哪是来应聘总经理，分明就是来应聘保镖的好么！ 就是他，将我发给你的信息都删了。 展劲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阵无语。 幸好，番翩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外表。 一阵招呼后，三人乘电梯，进写字楼里坐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客气几句，番翩就直奔主题： “胡先生，您的资历非常符合本公司的要求，那么您对本公司还有什么要求吗？” “本人没什么要求。” “胡先生，本公司的业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黄金加工成饰品，然后销往全国各地，但您也看到了，本公司还没建立起来，所以，一切就都要倚仗您了。” “不客气，不客气。” “那胡先生，现在您就可以上班么？” “当然可以啊，先签聘用合同吧。” “这个，还要等等，本公司还没注册呢。” “注册啊，交给我，咱们这就走。” 看来无需展劲帮什么忙了。 胡立山领路，工商注册一路绿灯，甚至于很多手续都免了。 这让番翩十分满意。 “胡总，您预算一下公司启动资金需要多少，我立刻划到公司账户上。” 胡立山想了想，才道：“这个我就口头给你预算一下吧，以番董您对公司的预期来看，公司还需要租一个厂房，购买机械设备，修建金库，另外购买办公设备还有车辆等——当然能省的我会给您节省的，那么，就先预算一千万吧。” “好，不够的话您就跟我说，另外，我希望一个星期后公司能有收入。” “一个星期，这么急啊！” “先搞小一点嘛，让黄金饰品先卖起来。” “明白了，那番总就放心吧。” “那一切就都拜托给您了。” 再客气两句，胡立山就去忙着招人去了。 出了蓝图大厦，番翩叹道：“我终于体会到了，干一件大事，人才是多么的重要！” 展劲试探着问：“你就这么将公司完全交给他了？” “怎么，还怕他卷款跑人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番董，您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番什么？” “番董啊，胡立山不是这么叫的么？”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准你这么叫，开玩笑也不行。” “那我叫你翩妹子？” “这个倒可以接受……” “好好，不开玩笑了，不过我总觉得你开公司这件事吧，有什么地方不妥。” 番翩发动了车子，问：“有什么不妥？” “你看啊，公司要是正常运作起来的话，那一天卖出的黄金，少说也得上百公斤，那员工们会不怀疑黄金的来源吗？” “怀疑就怀疑呗，又不是没被人怀疑过。” “那不同——这样吧，公司加设一个黄金收购部门，以掩人耳目。” “好吧，待会我跟胡立山说一声。” “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黄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发誓不告诉第二人，哪怕是我亲爹都不说！” “休想！” 番翩却并未生气，反而显得开心。 “胡立山这人真不错，大地黄金交给他，我真松了口气。” 得了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不对，他好像也是骗子中的一员吧！ 十 高明 新招的学校食堂总负责人薛世仁，新官上任三把火，召开了各学校食堂负责人会议，电请番翩去讲几句话。 这个薛世仁有十年酒店管理经验，但不知什么原因，混得并不怎么如意。 但他给番翩的学校食堂管理计划和理念，让番翩很满意，所以就被聘用了。 本来番翩估计自己是没时间去参加这个会的，但现在有了胡立山，她倒是有时间了。 会议地点就设在市一中的食堂内。 薛世仁就食堂几大问题讲了两个小时，除了卫生健康、饭菜质量、服务态度等几大常规问题外，重点讲了人事管理、奖罚制度两大问题，统一发放工作证和工作服，工作证和工作服统一标志为免费午餐。 并将各校食堂负责人任命为堂主，堂主以下分成小组，每组选一个组长出来负责。 最后让番翩讲两句。 番翩说：“该说的薛总都已经说了，我只强调两点：一，卫生和健康是最重要的问题，必须细心、尽心，要比做给自己吃的还要做得更好；二是服务态度问题，绝对不能带情绪上班，如果实在控制不了，那么就让他走人吧。我讲完了。” 薛世仁又补充了几句，就散会了。 走出市一中大门，薛世仁忽然追上来说：“番董，你是不是还需要招一个财务会记，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番翩略一想，说：“可以，明天我就去人才市场物色一个。” 财务会记还是比较好招的，因为它的专业性强，反而容易招到。 也因此，番翩自己反而闲了。 所以说，一把手其实不难当。 如果初中和小学的免费食堂运转稳定的话，就可以考虑高中和大学的食堂了。当然，那些私立学校也会考虑的，毕竟都是成长的学生。 第三天，大地黄金公司剪彩仪式。 这个胡立山真有一套，将市里高官都请来了，刘书记和番翩共同剪彩，前者连连夸赞后者年轻有为。 这让展劲的一丝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老百姓好糊弄，那还说得过去，可这些大人物竟然也是这么的纯真。 如此看来，设立黄金收购部门，还真是画蛇添足了。 中午，大地黄金包了整个蓝图大酒店，开设一百二十八桌，大人物们以及公司员工，都坐进三楼包厢，一楼大厅、二楼大厅以及少量包厢宴请了石城市各界精英。 番翩和展劲吃了点，就早早离开，回了公司。 公司里已没人，连保安都去酒店了。番翩自己开的门。展劲和她在公司溜达了一会，感觉很不错，胡立山办事的效率还真高。 公司设十个部门，员工已超过一百三十个，听胡立山说这还远远不够，销售部门、运输部门、安保部门都还需要大量人员。 后租的加工厂房，也就在这条街上，金库就建在厂房里。展劲昨天就随番翩去看过，当时正运过来一套设备，今天已安装好了。 “去金库里看看。”展劲说。 “你想看什么？”番翩问。 “没什么，参观参观嘛。” 番翩微微一笑。 金库整个就是一个大铁箱子，大门是指纹锁，只有番翩和胡立山能打开。 番翩伸直五指对着目标晃了晃，自动门就朝两边徐徐打开。 里面有三个小间，都是没有窗户的，顶上装有常亮无影灯，还有隐形摄像头，没能瞒过展劲的眼睛。 每一间里面都有几个铁箱，展劲随便打开一个铁箱，里面是空的。 “想看黄金吗？”番翩走进右边的一间，打开一个铁箱，顿时金光耀眼，里面躺着一块块不规则的狗头金。 黄金都放进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番翩将嘴巴贴近他的耳边，悄声说：“你有疑惑吗？不能问，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我去。 不过，她嘴巴贴近耳朵的感觉，真好。 两人又在其他地方观摩了一阵，就锁门离开了。 公司下午应该不会上班了。 两家金店现在也归胡立山管，今天歇业一天。 而市七中、市六中门前那两家食堂，都已拆了。 “走，回去休息。”番翩说。 “就回鸿运？” “不回鸿运去哪？” “好吧。” 回到鸿运宾馆，展劲坐在电脑前发愣。 是不是太闲了？ 写报告，这个时候还早。 他突然向番翩发了一个微信：在干嘛？ 他不指望她会回。 却在三分钟后，她回了：在写文章。 写文章？你还有这爱好？ 奇怪吗，我是学社会学的。 对呀，我都忘了，那你写文章很厉害咯？ 一般般啦，大学四年基本没向父母要过钱。 展劲忽然想起来，她大学毕业，无从业记录。 你大学毕业后，就是以写文章为职业？ 往事不堪回首。 能以文章谋生，还不堪回首啊？ 我是标题党，被逼的，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 展劲愣了一下，才发过去： 你是标题党？我很喜欢看标题党文章，真的。 不稀奇，都是喜欢评论。 不，我是真的喜欢文章，你笔名叫什么，看看我有没有看过你的文章？ 停了一会，消息才过来： 新航线。 这么巧，我超喜欢新航线的文章。 是巧言吧。 展劲突然走出房去，疯狂地按响番翩的门铃。 后者将门打开。 “拜托，想来串门，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我真是你的粉丝，我受不了了。” 她掩上门，“我也受不了了，网络真是奇葩，我那些文章，纯粹就是故意在找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是三百六十一行，多了一个挨骂行。” “可你挨骂挨得高明啊——我记得有一篇，标题叫：女孩回宿舍打开冰箱，大吃一惊……写的是一个女孩去应聘，主管问她有没有经验，她说没有，但她的学习能力强。主管说那好我教你，你过来，坐到我这椅子上。女孩过去却不见他起身，正不知所措间，主管却说：对不起，你面试没能通过。女孩急了，问：为什么？主管厚颜无耻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坐我腿上。女孩又气又怒又羞，拿起桌上一杯茶就倒了过去，然后飞快地跑了。女孩一路跑回宿舍，唇干口燥，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刚好一斤，哈哈。” 番翩没作声，也没笑。 “高明啊，那个主管因此被开除了。” 番翩的电话忽然响起。 城东县赵县长的电话，撮山乡土地承包的事，成了。 十一 惊 清晨，红旗车飞驶在高速路上。展劲精神抖擞地开着车，番翩坐在旁边，眼睛盯着前方出神。 她这种状况可很少有。 “在想什么？”展劲问。 “我在想撮山乡生态农场要建成什么样子。” “你昨晚不是写了计划书——没写好啊？” “给赵县长的计划书肯定要写好的，我此刻想的是以后的详细计划。” “那还早着呢，现在有什么好想的。” “那不想这些想什么？” “……” 九点。 城东县赵县长办公室。 赵县长已看完番翩的计划书，十分满意。但他更满意的是番翩这个人和她的免费食堂。 而他对计划书的满意，也是基于对方要将免费午餐带进撮山乡。唯一遗憾的是对方没有将免费午餐在城东县城推广的意愿。当然，这跟承包撮山乡的计划无关，是自己想多了。至于展劲这个市局里的警察，他想多半应是对方的男朋友，否则不会两次都跟来，当然他也不会笨到去问。 半小时后，拿着赵县长的批示，二人走出办公大楼。展劲突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一个眼熟的青年，那青年也盯着他看了几眼，他就忽然想了起来，就是上次在撮山乡遇到的那个喊人打他的人。那其实就是一件小事，他并没往心里去，故此刻认出对方时，也没怎么在意。 番翩正在打电话回家，向爸妈说明先去撮山乡，然后回家吃午饭，免得他们在家等。 至于又去她爸妈家做客，展劲还在石城时就买好了礼物。上次是空手，这次不能再空手了。礼多人不怪嘛。 番翩当时还嘲笑了他：你一个警察也这么俗？但他立即反驳了：警察也要取老婆啊。她没有再作声，也看不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当她在车上出神的时候，他还一度以为她在想他那句话的背后意思呢，但结果显然不是。 撮山乡领导们都在会议室，展劲和番翩也被接待到会议室。看来他们早已接到赵县长的通知。 承包协议有现成的，只需加上几条就行。对于番翩要将山林等全部承包，乡领导们更是十二分地同意。 需要讨论的是撮山乡生态农场的建设计划。 番翩的初步计划是：首先修建一条环乡大道，然后沿道修建住宅区，以村组为单位，人们可以免费入住，且以组为单位建立免费食堂。 这个计划真可谓惊天动地。 乡领导们顿时议论纷纷，难以置信，但番翩就是这么说的，且有计划书，白纸黑字，愿留为证据。 是不是需要我们撮山乡老百姓做些什么？ 或者，撮山乡是不是存在什么珍贵矿产？ 领导们脑洞大开，总之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但番翩的计划书说得很明白，撮山乡老百姓免费享受农场的食宿等福利，但为农场出工的话，照常发放工资。 至于有没有珍稀矿产，那只是无稽之谈，领导们也只是开玩笑说说，不会真拿到桌面上来谈。 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所有的计划都是撮山乡人受益。 当然番翩也说了她的真实目的，她想让免费食堂有自己的绿色食材来源，而撮山乡就是她第一个试点之地，至于为什么会选在撮山乡，自然因为这是她的家乡。 不管怎样，各项协议最后都签了，并且番翩当即就付清了各项承包款。 就算领导们不相信番翩的话，也应该相信番翩的钱。 于是，领导们热情洋溢，硬是要留二人吃中饭，番翩只好又打电话通知她爸妈。 席间，展劲和番翩坚决不喝酒，领导们最后居然主随客便，纷纷以茶代酒，喝得也是相当热闹。 终于宴席结束，二人慌忙告辞，领导们齐齐送到车旁，直到红旗车消失在县道上。 “天上真掉馅饼了。” “不会是骗子吧！” “你傻啊，钱都到手了，还骗子！马上回去做账，尽快将钱发下去！” 红旗车行驶至14公里处，只见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路中央，展劲刹住车，连按喇叭，却无济于事。 什么鬼？ 展劲下车观看，番翩也跟着下车。 当走近面包车，车门突然打开，一个面戴口罩、手握匕首的男人迅捷冲下，手中匕首已然刺到展劲胸口！ 好个展劲，临危不惧，斜身探手，欲抓对方手腕。但对方手一缩，第二刀又已刺出。 此时，车的另一边又冲出一人，也是面戴口罩，手握匕首，正好对展劲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然而，车上随后又冲下两人，这两人更甚，手中各握一把尺余长的特制钢刀！ 这两人的目标却不是展劲，而是番翩。 “快跑！” 呲的一声，展劲左手臂被划了一刀，衣袖破了。 番翩扭身就跑。 此路段外面是农田和村庄，里面是山，番翩没有向村庄跑，反而是向山上跑去。 展劲心里大叫笨蛋，手底下狠辣起来，什么擒拿术也不用了，挥动拳脚，专打对方要害。 可对方二人明显也是练过的，以二对一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一会儿过后，对方二人体力就显不支，展劲看准时机，连续几脚，相继踢飞对方二人的匕首，紧接着贴近其中一人，一阵组合拳，将其打趴在地。 另一人去捡匕首，被展劲追上顷刻间击倒。 展劲拿出手铐，将二人拷在一起，便向山上追去。 “番翩！” “番翩！” 番翩却从山坳的另一边飞奔下来，嘴里尖声喊道： “展劲，你没事吧？” “番翩，你没事吧？” 展劲的喊话一模一样，脑子似乎在那一刻短路了。 “你受伤了！”番翩惊道。 “不要紧，那两个人呢？”展劲双眼往山上搜寻。 “被我甩掉了——那两个人要跑！” 展劲迅疾掏出手枪，嘭地开了一枪，那两人立即停下，但面包车发出一声嗡鸣，一溜烟疾驶而去。 ——面包车上还有人！ 展劲拾起两把匕首，将两凶徒押进车内，让番翩开车。 城东县公安局。 “那两人招供了吗？”展劲从诊所处理完伤口回来后问孙警。 “没有，闭口不吐一个字。” “一字不吐，那他俩身上肯定另有要案，交给我们市局吧！” 展劲给石城刘局打了电话，想了想，又给颜欣打了电话。 而番翩已给她爸妈打完电话，慌称有急事返回石城了。出了这档子事，她不想惊到她爸妈。 十二章 心大 高速公路上，红旗车向着石城方向飞驶。 番翩开着车。 展劲坐在副驾驶位，微侧着身子，目光没离开过番翩。 番翩问：“你看我干啥？” 展劲反问：“你看我干啥？” 番翩说：“我没看你。” 展劲说：“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番翩一努嘴：“去。” 展劲呵呵一笑，说：“今天下午真是将我吓死了。” 番翩漫不经心：“你是警察你还被吓到？” 展劲沉声道：“不是，当时我制服那两个歹徒向山上跑的那一刻，我真感觉是世界末日到了，我的脑子里甚至出现你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而当你安然无恙地出现时，我感觉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番翩道：“明天我要去省城一趟。” 展劲一愣：“去干什么？” 番翩说：“去招人才。” “招什么人才？” “没人才，生态农场怎么建得起来？” “去，我跟你讲歹徒的事，你却跟我讲农场的事。” “歹徒那是小事，农场才是大事。” “歹徒是小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行凶？” “那是你们警察的事——别说话了，我要专心开车了。” 展劲闭上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话不投机？ 晚上，展劲坐在电脑前发呆。确实，歹徒是警察的事，而他现在也不为警局办事。只是这关系到番翩和自己的安全，怎么能不考虑呢？ 可番翩……她的心真有那么大么？ 整个大地黄金公司交给胡立山打理。现在出了这档子凶险之事，竟若无其事。 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正是番翩。 “我来看看，你手臂受伤了，方不方便脱衣洗澡。” “脱衣洗澡？啊，方便方便，就这点小伤，不碍事。” “哦，那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展劲关上房门，猛拍脑袋，我是不是傻？我这明明不方便啊！ 就这笨脑瓜还想做神探，做梦吧！ 不过，这貌似跟做神探并没什么关系。 那么来分析一下这次行凶案：首先是动机，是想抢劫么？不太可能，这年头谁出门还会带大把的现金？都是转账，贼都知道。 绑架！ 也不可能，番翩才出道几天？再说这年头身价过亿的多了去，番翩还不算什么。 至于说目标是自己，那更无可能。 不为财那就是为仇了。 范长裕，多半就是他，等着刘局的消息好了。 展劲关了电脑，给颜欣的报告也懒得写了，反正她现在多了个胡立山，而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值得报告的，番翩总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让人懒得去捉摸。 洗洗睡吧。 门铃却又响起。 是番翩？ 开门却是颜欣！ “领导，您怎么来了？” “小展，你都受伤了，我还不来看看你呀，叫我颜姐，别领导领导的。” 展劲注意到了颜欣手里提着的行李箱。 “颜姐——您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东西。” 她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一件防弹背心和一把手枪！ “颜姐，这什么意思？” 颜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国安部特别行动队展劲。 展劲愣了，“这真的假的？突然之间就成国安部的了？” “是的，你的档案我都帮你调过去了。” “那怎么事先都不通知我一下？” “你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只是觉得太突然了，颜姐，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的需要，而你现在的任务也稍有改变，那就是要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保证她的安全，是不是跟今天下午的行凶案有关。” “跟那无关，且比那严重得多，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石城从今天起已戒严，我们调了一支特种部队过来。” “啊！是因为番翩么？” 颜欣点了点头：“是的。” “不能吧，连记者都还没怎么注意她，哪里需要因为她调动特种部队戒严？” “但我们不是早注意到她了么？” “你是说对方是跟你们一个级别的？” “对，间谍！” “我去，我怎么没往这方面考虑——对了，那番翩明天要去省城！” “去干什么？” “去招聘人才，建生态农场的人才。” “哦，可以去，还不至于那么危险。” 随后聊了两句闲话，颜欣就走了。 展劲还处于紧张之中，但又极为兴奋。 十三 闷 浓雾笼罩，使得这个清晨十分沉闷。 番翩依旧沿着蓝图大道，坚持她的晨跑。 展劲跟在后面，边跑边扭头探视，行人极少，只有不时从浓雾中冒出的车辆。 番翩回头道：“展劲，你有伤不方便，就别跑了。” “不碍事，你等等我。” 突然一辆标示猎豹突击队字样的特种战车驶过。 展劲愣愣地望着。 “怎么啦，伤口痛了？”番翩只得停下来，“好了，我也不跑了，今晨空气也不好，回去吧。” “不不，我能跑的。” “不想跑了，你看这大雾，还越来越浓了，省城也不去了，我在网上发一个招聘信息，你好好养一天伤吧。” “谢谢。” “谢什么呀，其实去省城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你看啊，现在的人才都是往大城市里挤，谁会肯去乡下呢？” “呃，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免费午餐团队，怎么没见你去发展？” “没忘，我每天都在考虑这个呢，可是想来想去，发觉不怎么好发展。” “去网上发展啊，你看现在哪一个公益事业不是在网上发展的。” 番翩摇了摇头，“网络，并不实在，甚至包括媒体，我需要的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别有用心，这也包括你在内。” “我？” “你不也别有用心吗？” “我承认，但那是我的职业，你不是说可以保留自己的职业么？而且，我所做的对你并没有妨害。” “我没有怪你，否则早将你赶走了，再说，你也妨害不了我。” 番翩的神情变得冷漠，加快脚步走向鸿运的大门。 天，又聊死了。 平淡，冷漠，沉闷的一天。 展劲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番翩的秘密他不知道，番翩的心思他也捉摸不透，甚至感觉颜欣都瞒了他许多事。 当然颜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应该这么想，他只需执行她的命令就行了。 他忽然明白番翩为什么不想发展免费午餐团队了。就比如，他是发了誓的，可如果有一天颜欣调他去执行另外的任务，那他会因为免费午餐事业而拒绝吗？ 所以，自己根本就无法忠于免费午餐事业，除非辞职。 这一天的中餐、晚餐，番翩虽然都喊他一起去吃，但他始终都找不到可聊的话题。 晚上，展劲懒得给颜欣写报告，躺在床上拿手机看那些标题党的文章，新航线好久都没发文了，她改了笔名了么？ 就算改了笔名，他也能读出她的文风来，可一直没有。他扔掉手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新的一天就又开始。 精神极好，昨日的沉闷与迷茫随一觉消散不见。 闹钟还没响，不到六点，窗外的天空才现出鱼肚白。 他穿好防弹背心，两柄手枪都揣进兜里，自己是特别行动队队员，非常人也。 他在番翩房门前候着，直到时间点过了，却还不见她出来。 什么情况？ 他按下门铃，再按门铃，门就是不开。 他拿出手机打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已关机。” 他才突然感觉不好。 这不好的感觉一出现，就像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嘭的一声，他撞开了房门。 房内没人。 她的包在。 被子呈掀起状，却不乱。 已出门晨跑去了？ 早起时间提前了？ 不慌，可不要闹个大乌龙。 他急急下楼。经过前台时，忽然又觉不对，她的手机为什么要关机？ “美女，请问平时跟我一起出去跑步的美女是不是已出去了？” 前台小姐却是一脸惊愕：“你不是她男朋友吗？” 展劲忍不住喝道：“我问的是你有没有看到她出去！” “昨晚半夜时分，国安局的人将她带走了，来了十多个，那么大动静，你都不知道？” “国安局？你确定是国安局的？” “出示的是国安局证件，另外有十来个拿冲锋枪的人，有四人就守在门口，街上好像还有几个……” 十四 问题 展劲迫不及待地给颜欣打电话：“你们昨晚带走了番翩？” 颜欣沉默片刻，然后轻声道：“你到腾龙1301房，见面再说。” 果然，她是知道的，可如此大的行动，竟不告知他一声，是不相信他么？那为什么还要将他调入国安部？ 展劲打车到达腾龙，按响1301房的门铃。 颜欣蓬松着头发，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你先别说话，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她招呼展劲坐下，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这是一个监控视频。 地点是大地黄金加工车间，时间是二十六日凌晨一点二十分，番翩空着双手，走向金库，打开金库的门走进去，然后关上了门。一点二十九分，金库的门打开，番翩走了出，径直走出车间。 颜欣压低声音说：“她晚上空手去金库，然后第二天胡立山上班时金库里就多了两箱狗头金。” 展劲没有说话，极力平息内心的惊惶与紧张。 颜欣的声音压得更低：“这意味着，要么她拥有超能力，要么她拥有外星科技，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 展劲忽然激动起来，“所以你就将她抓走，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这么大的行动，我就在她的隔壁，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他这一激动，心中的惊惶反而消失了。 颜欣愕然地盯了他一会，“昨晚的行动我并不知道，我也是刚才你打电话来才知道的……” 展劲惊讶地打断她：“什么，你不知道？” “我上报那段监控视频后，接到的命令只是要求做好安全措施。” “不可能，你不说国安部派来石城的人只有你一个么，现在怎么都不经过你就行动了？” “或许上头另有考虑吧。” 颜欣说着走进了浴室。 展劲想起了番翩曾经说过的话，她身上的秘密能引发世界大战，难道她真拥有外星科技？那么，她的外星科技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她有，而别人没有！ 还有，她所拥有的外星科技只是凭空生出狗头金吗？ 颜欣忽然从浴室里出来，说：“上头命令来了，你随我回京一趟，你回去准备，两小时后机场见。” “我随你去京城？” “是的，两小时后乘飞机。” 展劲回到鸿运，将番翩的东西收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将番翩的那间房退了。 前台的工作小姐已换班，一切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四个小时后，陌生的京城进入眼帘，仿佛置身在一幅画中，没有真实感。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但如潮的车流又显示出，一切都是真实的。 然而如潮的车流又渐渐退却，出现一条林荫小道，一棵棵葱翠大树扑面而过，仿佛又置身于扑朔迷离的故事之中。 展劲看了看颜欣，她那姣好面容十分平静，嘴角显示出一丝微笑，但他知道她并没有笑。 “到了，师傅。” 展劲就看到不远处一座黑漆漆的大铁门，两旁有武警站岗。 颜欣出示了证件，对方马上行了个军礼。 里面的树木更高大，再添几分神秘。 “这是总部？” “不是，这是七分处，跟我来。” 颜欣加快脚步，向前方的大楼奔去。 大楼也是静悄悄的，像矗立在森林里的一雕巨大石像。 乘电梯上到七楼，巨大的办公室里，却只有一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疲软地靠在椅子里，似乎想将整个身子埋进去，却又因为身材高大，且又有点发福，而大部分都露在外面。 “首长好！” 颜欣立正行李。 展劲愣了愣，也跟着行了个军礼。 首长摆了摆手，示意坐下，目光却投到展劲身上。 颜欣立即作介绍，但被首长挥手打断。 颜欣就不再作声，等候首长发话。 首长却什么也没说，就将目光从展劲身上移开了。 展劲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无名冲动，忍不住地问：“首长，她——番翩，在这里吗？” 首长的目光又回到展劲身上，随后又移到颜欣身上。 “她逃跑了。” “什么？” “今早六点到的这里，七点吃早餐她还很正常，吃过早餐她说需要休息，我同意了，然而两个小时后，监守人员突然报告她不见了，具体时间不明。” 颜欣惊道：“在这里她能逃出去？” “是的，这更证明了你那段监控视频的真实性。” 展劲忽然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要到了京城才逃跑？” “不错，以她的超能力，在石城，我们根本请不动她。” “你们那是请吗，一二十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是请吗？”展劲忽然激动起来。 惊得首长愣愣地盯着他。 颜欣立即起身过去，对他耳语了几句。 首长正了正身子，说：“好，基于事件目前的状态，我可以也必须向你们透露一个机密——此事件已被某某国知晓。” 颜欣本要回到座位上，但忽然就僵在那里，“怎么可能？这在石城都没几人知晓！” 首长淡淡地说：“问题出在x市国安局，其内有某国间谍。” “啊？” “这次行动我们以x市国安局之名，目的是想给对方造成，目标在x市国安局失踪的假象，可现在，一切都只是徒劳。” 颜欣问：“那您叫我们来……？” “本来是要给你们布置新的任务，但现在，得等上头的命令下来——这样吧，你们先去吃午餐。” 首长重新将身子埋在椅子上。 餐厅里，颜欣问展劲：“你说她，会去哪里？” 展劲干脆利落地回道：“我不知道。” “怎么，还有情绪啊？” 展劲停下筷子，盯着对方道：“本来好好的，给这么一闹，全地球都知道了。” 颜欣说：“这你大可放心，越是惊天大事，知道的人就越少。” 展劲没接声，闷头吃饭。 颜欣继续说：“世界各国几十年来，都梦想能率先掌握外星科技，所以，我们要理解。” “你那是无聊的人为了挣几个稿费而编出来的无聊故事。”展劲咽下一口饭，“再说，你拿它做什么，想称霸全球吗？” “自强，富强，造福人民，不好吗？” “好，你是领导，我是老百姓，我们想的不是一件事。” “那你想的是什么？小展，你是不是瞒了我许多事？” “别叫我小展，我比你小不了几岁！” “……” 颜欣懵逼了。 十五 毫不在意 展劲裤兜的手机突然响起，拿出一看，顿是一惊！ “展劲，你帮我将鸿运的房退了，东西收拾好送到港凤来。” “我……在京城……” “你去了京城？那等你回来再说。” 嘟嘟，就挂了。 展劲一时回不过神来。 颜欣擦觉有异，下意识地问：“谁打来的？” “是她。” “啊？她在哪？” “石城。” 对话戛然而止，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大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身着军官服，和首长一起立于窗前，两人的身材以及年纪都差不多。听到脚步声，二人转过身，停止了说话。 颜欣快步走过去，神情激动，先是向军官问了一声好，接着急切地问： “找到她了么？” 首长愕然：“没有，怎么啦？” “她回石城啦！” 首长以及旁边的军官同时一惊。 “她刚刚给小展打来电话，她就在石城。” 首长的目光闪电般盯在展劲脸上，稍一顿，又将目光移到颜欣脸上，说：“你确定过了吗？” “好，我立刻打电话给胡立山！” 三个人都静静地看着颜欣打电话。 颜欣扫视了他们一眼，开了免提。 “大胡，你赶快去查一查番翩在不在石城！” 对面声音压得很低：“她正在我的办公室，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在你办公室？” “是啊，正在跟我交代一些黄金销售该注意的事情。” “那好，一切照常。” 颜欣默默地收起手机，等着首长发话。 “小展，你说说看。”首长面向展劲。 展劲只说了一句： “她根本就没将一切放在眼里。” 颜欣明白他话中的“一切”指的是什么，首长们应该也明白。 “你们等一等，我向上头汇报一下。”首长说了一声，就走向办公桌。 军官则和颜欣聊起来，聊起一些他们的熟人，比如某某某现在怎么样了，听起来都是些大人物。 展劲听不大懂，不过能看出他们早就很熟。 十分钟后，首长过来了。 “你们马上飞回石城，一切又回到起点，你们照旧在暗中观察和保护，我明天一早飞x市，在明里掌控大局！” “明白！” 颜欣走到门口，忽又转身走回去，展劲就站在门口等她。 “我还需要一个人。”颜欣说。 “你说，需要谁？”首长说。 “童心。” “什么？” “就是你女儿童心。” “她还小啊，况且还在服兵役。” “二十了还小吗？用我的权限名额将她调过来。” “可是，你的名额已用了，你将他调了过来。” 首长看了展劲一眼。 “那就用你的名额。” “我是她父亲，这不好吧。” 军官走过来说：“这件事我来办吧，小颜，你们先走。” 路上，展劲不解：“你要首长的女儿加入我们，为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女性来接近番翩，童心就是最好的人选，她文武双全，人又老实，无官二代的半点影子。” “哦。” 展劲没怎么听明白，但他已不想明白了，他得再打个电话给番翩，告诉她要傍晚才能回到石城。 番翩只回了一句话：到石城后再打给她。 傍晚，石城沐浴在霞光和灯光的交织中。 “番翩，我回来了。” “你在鸿运吗，将房退了，我在港凤帮你也订了一间房。” “好的，你后面一直没去过鸿运吗？” “我阳台上还晾着衣服，记得帮我收起来，还有那些日常用品都收拾好，别落下了。”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小时候在家里可是做家务的能手呢！” “是吗？你一个男孩还做家务啊，我弟弟可从来都没做过家务，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读初中时，我姐姐读高中，我爸妈也是农民工，他们三人每天都是六点多一点就出门，晚上十点才回家，我不做家务谁来做啊？” “那你懂事懂的早，我弟弟连在外面买个早餐都不会，还好读书很用功。” 他俩几乎聊了半个小时的家常，直到展劲到达鸿运才停止。 展劲收起手机才忽然发觉：她这会儿怎么这么能聊？ 在超市买了两个大行李箱，分别用来装他和她的行李。 她什么东西都在这儿，比如梳子、发夹，比如内衣、丝袜，小东西非常多，不过因为早收拾好的，只要装进行李箱里就行，所以并没花费很长的时间。 他提着两大箱，在前台退了房，然后去停车场。行李箱太大，后备箱只能放下一个，另一个就放后座上吧。 他发动红旗车上路，车上似乎还留有她的体香，使他心里感觉很温馨。 港凤宾馆在老城区，以前也是石城一流的宾馆，但现在只能算三流的了。再加上老城区建筑拥挤，环境不是很好，所以此宾馆现在几乎是门可罗雀。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各有一房一厅，除了欠豪华，其它都还不错。 番翩热情了许多，眼神也不飘忽了，甚至喊展劲过去帮她布置房间，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说昨晚以来所发生的事。 就好像原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展劲也自始至终没提一个字。 十六 心路 清晨，解放路便热闹起来，大多是上学的孩子，外加各种卖早点的大妈，川流不息的车辆，也多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们。 展劲和番翩就在这么一条闹热的街上晨跑。跑了一阵，前面已是被拆迁的旧市场。 建筑已被拆除干净，露着一大片的空旷地。 番翩带头，围着这片空旷地跑了一圈，然后放慢了脚步。 “这块地将在一号拍卖使用权。” “是吗，你在关注这个？” “我想将它竞拍下来。” “啊？” 番翩却又换了话题： “胡立山非常聪明，他招了一个硕士助理，和一个硕士秘书。” “真的吗？现在的硕士这么多啊！”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不像我这样的本科生，怎么都会找不到工作。” “对了，生态农场的负责人招到了吗？” “没有，应该是都不愿意去乡下，再说这个季节也不好招人。” 展劲没有接声。 番翩就继续说道：“胡立山有一点我很喜欢，就是对公司员工的素质审核，从各部门经理到搬运工人，都严谨把关，一一审核。” “番翩，你知道吗，胡立山也是国安部的人。” 谁知番翩若无其事地回道：“我知道。” 展劲顿了顿，惊讶地盯着她问：“难道……你是故意的？” “对，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我是想早点让他们明白，免得他们不断来妨碍我的计划。” 展劲的反应很敏锐，“你什么计划？” “免费午餐计划啊，你以为还能是什么计划？” 展劲笑道：“好好，当我没问。” 番翩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始往回跑。 回到港凤洗漱完毕，便一起去吃早餐。 番翩说：“我们去吃炒粉吧，刚才在那大妈的炒粉摊前经过，闻着很香。” “好的。”展劲自然没意见。 在大妈那里吃炒粉的很多，还要排队等。 好不容易轮到给他俩炒，炒粉大妈却忽然紧张地说：“二位等一下，城管来了，我得搬到那巷子里去。” 说着推起摊子就走。 展劲扭头一看，果见城管的车子远远开来，在那边的菜市场口停下。 二人只好跟着进巷子里。 番翩问：“大妈，你这样炒炒粉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大妈说：“那能有多少钱，省着点刚能糊口，没文化没技术只能干这种事喽。” 这时展劲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颜欣打来的，他走开几步，接通电话。 “小展，童心已随首长到达省城x市，我现在就去接她，我想好了，就让她去干那生态农场的总监，番翩应该还没招到合适的人吧？” 展劲一愣，“你说的那个童心，她能合适吗？那可是在乡下，而且又是要职，她一个二十的女孩，能行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可能要到中午才能来应聘，如果有其他人来应聘，你就搞搞破坏，你懂的。” “好吧，我明白。” 挂了电话过来，炒粉已炒好，他俩就一边走一边吃，还别说，这大妈的炒粉还真好吃。 上午，他们去了市二中的食堂，放眼看去，明窗净几，干干净净，且没有一点异味。 番翩当然不是来检查的，食堂里装了监控，要检查只要看监控就可以。 她是来找薛世仁的。 薛世仁接到番翩的电话时，刚好在市二中食堂处理一些事情，番翩说顺便可以去看看市二中的食堂，就过来找他了。 免费午餐还没有办公室，薛世仁以及财务会计楚玉婷都是在自己家里办公。本来番翩想租一间写字楼，但他们说并不需要，因为他们的日常工作都是在各食堂里转。 “番董，有什么指示？”薛世仁是个很朴实的人，但他说话却一点也不朴实。 “薛哥最近忙不忙，要不要给你招个助理？” “是不是要开始做高中食堂了，我能忙得过来，只是前头几天忙，一入正轨就不忙了。” “那明天你就和楚姐去各校洽谈。” “好的，这两天都有高中学校的领导找过来了。” 接着就商量了近一个小时，大多数都是薛世仁向番翩征求意见，而番翩基本上都是点头。 展劲自始至终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出了市二中，展劲就默默地跟着。 番翩忽然微微一笑，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番翩就转过头去，走进一家理发店里。 她将长发剪了。 她的长发一剪，就露出长长的脖子来。 “怎么样？” “你留短发显得更犀利了。” “犀利，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因为你的目光总是在审视着这个世界。” “这也许差不多吧，因为我学的是社会学。” 二人走向红旗车，她的手机响起，接通电话后，忽然面色一喜。 “有人来应聘生态农场的负责人了！” 展劲暗想：难道是那个童心来了？ 他们约在香惠食府吃中餐。 展劲和番翩先到，在包厢里等着。 前者走到窗边，盯着外面，不一会就见一辆宝马停下，司机位出来的正是颜欣，另一边则出来一个比颜欣还高半个头的女子，却长得很苗条。 高挑女子走向香惠大门，颜欣就开车走了。 当童心一走进包厢，展劲立时就看傻了。 她竟然长着一张与颜欣十分相似的娃娃脸，满脸的笑容，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难道她与颜欣有什么关系？ 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牛仔服，上衣较短，显露出一双特别长的腿。 番翩的目光则有些迷茫，她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么的年青。 所以在几句寒暄过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农场是在一个很偏远的乡下，你确定能去？” 童心却满脸欢喜地说：“我最喜欢乡下了，我喜欢乡下的野草，我喜欢乡下的泥土，我还特别喜欢玩泥巴。” “你看起来好像才二十多一点吧，这个年龄，学业能完成吗？” “我刚好二十岁，但学业已经完成了，你看，我这有建筑桥梁、农林渔牧、城市规划等几个专业的文凭呢！我读书可厉害了，而且还读得早，一岁就上幼儿园，四岁就上一年级。” 展劲直想笑，她这些文凭多半是假的。 不过，她的口才确实不错，说起话来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一副天真无邪、童叟无欺、自来熟的活泼开朗模样，倒是很若人喜欢。 十七 踪 “这样吧童心，我给你三天时间去撮山乡考察，你有驾照吗？” “有啊，难道你还派车给我？” “一辆车，一本电脑，一部摄影机，一千块钱，这是给你去考察的配置，希望三天后你能令我满意。” “哇，太好了，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吧，今下午你回去准备一下。” “好的，那我走啦，姐姐拜拜，哥哥拜拜。” 童心走了后，番翩问展劲：“你看这个童心这么样？” “很好的，她能胜任。” “何以见得？” “一、她的皮肤很黑，说明能够禁得起风雨；二、她的发型跟你现在的一样，说明你俩有共同点。” “你看人的角度很奇葩啊。”番翩微微一笑，“走，今下午我们也有许多事要办。” “许多事，有哪些？” “还是得租个写字楼，我自己也需要一个办公室，否则别人来找我，还要约地点。” “是不是打算扩展免费午餐团队了？” “就你聪明。” 写字楼租在悍京大厦九楼，办公大厅加六间个人办公室，另外还有一间会议室。 接着去汽车城买了一辆路虎越野车，之后兵分两路，展劲去订购办公设备，番翩则去定制招牌、喊清洁工等。 四点半的时候，展劲忽然接到尹局的电话，说警局连破十三桩大案，今晚在金利酒店设宴庆功，并说展劲是头功，必须要到。 展劲想，应该是跟抓到的那两个袭击他的凶徒有关。不管怎样，尹局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邀请番翩一起去，番翩欣然同意了。 二人赶到时，警局的同事们都到齐了。他们看到展劲身后的番翩，顿时炸开了。 “小展，行啊，才这些天不见你就有女朋友了！”梁警嚷道。 展劲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避过此节，道：“人都到齐了吗，开餐啊。” 大家就招呼着坐下。 “你们不喝酒的坐一边，尹局、老梁、老余、老曾，来，我们坐一起。”何队拿着酒瓶倒酒。 尹局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在这里谢谢大家！然后，这次的首功还是小展，我们一起来敬他一杯！” 喝完，展劲就问：“局座，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何队抢着说：“小展，你逮着的那两个人，正是抢劫案的嫌犯，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共有八人，个个都凶悍无比，现在已被我们抓到六人，但有两人一直没有任何踪迹。” 尹局接下去说：“对了小展，城东县那边已将范长裕父子定罪，你有一笔赔偿款，是我经手的，等会我拿给你，你签个字。” “局座，具体是怎么回事？”展劲虽然早已猜到了一些，但仍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 尹局就继续说道： “那四名凶犯，其中一名就是范长裕的亲姨侄，他们在石城犯案后逃到了城东县，窝藏在范长裕的砖厂里，范长裕父子跟你有过节，他儿子那天看到了你，就喊他们来行凶报复。” 何队补充道：“也就是那四人中的另两人，一直无影无踪，真是见鬼了。” 展劲听得心中一动，悄悄望了番翩一眼，但见她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花语。 展劲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那两个凶徒追着她上了山，结果她却安然无恙，原本他就心存疑惑，现在看来，以她能从国安部轻易逃走的超能力，那两人多半是被她以无法想象的手段干掉了。 然后又想到李天赐的失踪发疯，以及那个原学校食堂承包者的突然发疯，展劲不由得心底骇然。 十八 能耐 早上展劲二人晨跑回来，港凤的门前贴出一张“出售启示”，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番翩马上去问前台小姐：“你们这宾馆要卖？” 小姐姐的脸色不是很好，“是的呀，刚刚老板亲自贴出的启示。” 番翩又问：“美女，你知道你们老板为什么要卖掉这宾馆么？” “听说老板要出国做生意，需要资金。”小姐姐压低声音，“但实际上，是宾馆的生意太差了。” “谢谢。” 在宾馆顶层的会议室里，番翩找到了老板成树生，一个头发稀薄微微发胖的中年男人，另有男女几人，可能是宾馆的管理人员。 成树生将番翩二人领到他的办公室，服务小姐进来倒好茶，再走出去带上门。 寒暄几句，成树生就客气地问：“请问番小姐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也没做什么生意，大地黄金就是我家开的。” “大地黄金是你家开的？啊，番小姐，你真是年轻有为啊，特别是你那个免费午餐，真是一绝，为石城所有的学校提供免费午餐，只有你们年轻人才有这个魄力啊，我们都老了！” “成老板过奖了。” “哪里，我说的一点不假，大地黄金来势迅猛，听说周大福周生生六福珠宝都不敢碰黄金了呢！” “成老板，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哪里夸张，你看我这对手镯，就是在你那里定做的呢！” 成树生边说边伸手露出手腕上的粗大黄金镯子。 番翩微微一笑，说：“成老板，先说说你这港凤怎么卖吧。” “好好，不瞒番小姐，我这港凤建起已有二十七年历史了，以前可是石城最顶级的宾馆，特别是这二十二层的高楼，登顶石城第一楼达五年之久。说真心话，我还真舍不得卖，但前不久一个朋友邀我去埃及发展，需要巨量资金，才不得不卖掉她。” “成老板，说个价吧。” “最低一千五百万，你知道现在石城的房价也不低了，就我这大楼的房地产权，就不止这个价。” “拿房地产证来看看。” 成树生面色一喜，马上去保险柜取出相关证件与资料。 番翩看过后，说：“成老板，你这价位高了点，但我不还价，什么时候过手续？” “啊，那现在就行啊，一上午就能搞定，到中午，这港凤就是番小姐您的啦！” 成树生喜不自禁。 这时候，童心打来电话，番翩接完电话就对展劲说：“你去接一下童心，让她出发去撮山就行。” “好的。” 展劲下楼，到大门外就看到童心，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番翩呢？” “她有事忙不开，这是路虎的车钥匙，你自己去地下车库取车吧，电脑，摄影机，还有钱都在车上，你开着车直接上路吧。” 对方接过车钥匙，说了句谢谢，扭头寻找地下车库的入口。 展劲伸手一指：“那边的巷子下去，绕到后面。” 童心再说声谢谢，就拖着行李箱走了。 展劲想再说些什么，但到嘴边又止住了，既然颜欣都放心，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人家是在特种部队服了两年役，岂是自己一个小警察可比的。 童心将车开了出来，跟展劲招了招手，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果然车技很熟练。 展劲刚要转身进去，手机就响起，是番翩要他去新租的写字楼，他就打车过去了。 办公桌椅和电脑都已运到，师傅们正在搬运，然后招牌也运到，他们都是专业人员，非常熟练地进行着安装，无需展劲说什么。 倒是电脑公司的业务员很客气，对展劲又是递烟又是送水，展劲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两个小时后，一切就都安装好了，展劲签完字，他们就都走了。 一个崭新的办公大楼就这样形成了。展劲欣赏了一阵，才锁门下楼。 免费午餐的招牌做得非常大，挂在九层之高，就算是近视眼，在地面上都能看得清。 展劲想起成树生的话：特别是那免费午餐，真是一绝。 ——免费午餐是一绝吗？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怎么会这么想？ 展劲打车回到港凤，正碰着成树生提着箱子走出来。 “成老板，你这是？” “呵呵，这家宾馆已是番小姐的了。”成树生走近展劲身边，抬手拍拍后者的肩膀，“小伙子，真有能耐。” 展劲一愣，使劲回味他这话的意思。 顶层会议室，番翩已在主持工作会议，九个管理人员正在做工作报告。 末了，番翩做总结：“宾馆一切维持原状，所有员工工资上调百分之十，散会。” 九人大喜。 经理苏丽追出来，说：“老板娘，现已到月底，不知道成老板有没有跟您说这个月的工资的事？” 番翩瞬间明白，说：“工资我来发，按提高百分之十算。” “谢谢，谢谢老板娘。” 苏丽喜不自禁，飞快地回会议室向其他人报喜。 番翩忽然对展劲说：“你也给家里打点钱回去，从我卡里打，让你父母买套房子，老住你姐家里也不好。” 展劲一愣，“这合适吗，不是说团队队员是不发薪水的么？” 番翩微微一笑，说：“这不是薪水，只是满足一下长辈们的心愿，他们将我们养大不容易，你打两百万回去，要你妈帮你姐姐的房贷也还了。” 展劲十分感激，他曾跟她说过，他姐姐常为房贷的事跟他姐夫吵架，没想她还记得。 下午，他们去办公室，将薛世仁和楚玉婷也都叫了来，每人一间办公室和一把大门钥匙。 楚玉婷整理出一大叠账单，让番翩过目。 “那么，番董，我就下班了。” “好的好的，你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工作制度的。” 楚雨停上午忙点，下午一般都没什么事。 薛世仁马上也走了，他的工作主要都在各食堂里跑，这办公室对他来说还真不怎么需要。 展劲也一样，直接呆在番翩的办公室，帮她看楚玉婷拿来的账目。 快五点的时候，他爸突然打电话来了，并在电话里狠狠训了他一通，弄得他哭笑不得。 “我爸将那两百万打回来了，说我一个警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是不是贪污受贿了，要我马上将钱退回去，并主动向领导认错。” 番翩一听，嘿嘿嘿地笑起来。 展劲心中一动，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出声来。 十九 源 十月三十一日，到十一月一日，是番翩最忙的两天。 前一天喊泥水匠师傅在港凤的地下车库一角，砌起一间门面；再喊焊工师傅在门面里焊起一间铁房间。 而十一月一日是旧市场拆迁地的竞拍日。竞拍分两个步骤进行，上午获取竞拍资格，下午正式竞拍。 此次竞拍面向全社会，不论单位还是个人，一律平等。而最终获得竞拍资格的有四家单位和九名个人。 竞拍资格的获得主要有两个条件，一是财力，二是用地计划，二者经审核通过，才能获得竞拍资格。 番翩的竞拍资格编号是十一。 正式竞拍是在下午三点半进行，地点在市政府的一间会议室。十三家竞拍，人数三十。而莅临的领导三十七位。 起拍价是八千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万。 十三家竞拍者除了番翩，其他都是地产界的精英，他们加价得并不快，每次都以最低价码加价，每次都要等到主持人报价两次，才不紧不慢地喊出一个新价码。 番翩一直没作声，直到价位到了一亿五千万。这个价是二号报出来的，他从一亿四千万直接加到一亿五千万，是第一个“打破常规”者。 “常规”一破，主持人报到第二次，也没人加价。而报到第三次时，番翩就喊出了一亿六千万。 番翩是喊价者中的唯一女声，她这一声喊价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但看起来没有几个认识她的，包括市领导们。 二号竞拍者也不认识番翩，番翩当然也不认识他，但他是竞拍者男性中最年轻的一个，目测二十多岁，但估计应该已三十出头。 “一亿六千五百万。”二号看着番翩喊道。 “一亿七千万。”番翩专注地看着主持人喊道。 二号忽然站起身来，指着番翩叫道：“你是谁？你懂行情吗？你是不是成心与老子作对？” 展劲一下惊呆了，这种场合，这么多市领导，他居然就这样无素质地爆粗口，跟个地痞一样，还要脸不要？ 可看看三十多位领导们，居然一个个都无愠色，反倒是主持人似劝说般地说道：罗少，请冷静，公平竞价，公平竞价。 这场景，真是匪夷所思！ “一亿八千万！”被呼作罗少的二号大喊道。 他身边的助理立刻凑近附耳低言，想必是在提醒他。 但他的提醒是多余的，因为番翩紧接着就喊出了两亿。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两亿第三次，成交！” 随着主持人话落，罗少几步走过，在番翩面前丢下一句：“你给我小心点！”便摔手扬长而去。 这副目中无人的嘴脸，居然并未引起会场中多少人的反感，包括领导们。 当然此刻，向番翩恭贺成了领导们的一致言行，一个个轮番跟番翩握手，然后当场签署相关协议合同。 趁此机会，展劲悄悄打听了一下，原来那罗少，就是石城首富罗十斤的儿子，而大地黄金公司所在的蓝图大厦，就是罗家的！ 罗家资产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罗家在省里有过硬的人际关系。 出了市政府，番翩就变得一声不吭。 展劲笑道：“怎么啦，受那个罗少影响了？” 番翩仍没吭声。 展劲继续说：“不用管他，他要敢乱来，自有法律制裁。” “以前是在小说电视剧里看到，今天竟然亲眼目睹了，如果是听别人说的，打死我都不信。” “是啊，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二人没有再说话。 红旗车开进港凤的地下车库。 番翩下车径向新修建的门面走去。 师傅们十分敬业，将里里外外都擦得干干净净，当然，番翩也是出手大方，给他们加了不少钱的。 番翩分别给里外两把锁设置了指纹，并要展劲也设置一套。 展劲愣了愣。 番翩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将我的秘密告诉你，你先设置好指纹。” “什么？” “我的秘密，你不是做梦都想知道吗？” “啊，好，但是……” “别啊啊的了，先设置好指纹。” 展劲录入指纹。 “好了，进来。” 关上电动转闸门，再走进铁屋子里，关上电动铁门。 铁屋顶上的无影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使得铁屋子里明亮却又不刺眼。 番翩拿出手机，对展劲说：“你看着屋子中间，看仔细了。” “凭空生金？” 展劲思绪极快。 话音刚落，耀眼金光顿起，叮叮叮……声音密集响起，一瞬间，地板上便堆起了一堆金块！ 展劲使劲眨了眨眼睛，又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然后才上前，拿起一块狗头金。 天啊！ 这怎么能让人相信！ 番翩却已娓娓道来： “今年七月一日那天，我们大学同学举行毕业一周年晚餐聚会，然后几个同学邀起第二天去爬云山，一共去了十六个，刚好八男八女，男生们说爬云山的正面，云山的正面可是非常陡峭，攀爬十分吃力，才到半山腰女生就吃不消了。于是让一个男生负责一个女生，或拉着或背着，他们肯定是有意的，但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就生气地一个人下山返回，走着走着一个人感觉有点害怕，于是就拿出手机来，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就蹦出一个任务提示，当时我还以为是手机中毒了。 那就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做一辆餐车，下面有个按钮，领取任务获得预付金。 当时我以为就是一个游戏，随手点了一下，然后就和你看到的这样，忽然掉出一块狗头金！那一刻，我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那可是金灿灿的黄金啊！我飞快地跑下山，找到一个金银首饰加工店，想证明金子是不是真的，结果就卖了八万块。 后面的送免费午餐，开免费食堂，建生态农场，以及今天拍这块地建科技大楼，都是它给的任务。 只有大地黄金和这港凤宾馆是我自己的主意，前者是为了将黄金变成现金，而后者只是一个偶然。 ……” 展劲盯着番翩手中那毫无异样的手机，忽然说：“能不能将手机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秘密都告诉你了。” 展劲接过一看，完全就是一个极普通的手机。 “怎么点出任务？” “离开我它就会回到普通手机，不信试一试。” 果然，一到她手里，任务图标就现了出来，再拿过来，图标就又消失了，而且是眼睁睁地消失。 “它能认人？”展劲惊道。 “是的，我也是在被国安部抓去京城时才发现它有自主意识，因为本来是被国安部的人没收了，但到京城后突然又回到了我口袋里，之后我越想越不安，它既然有自主意识，那它肯定有什么目的！” “目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是指，它是外星人？” “不是外星人，还能是神仙？” “两者都不靠谱，不过，它好像并没有恶意。” “是啊，所以我猜不透它的目的……它不仅仅能凭空生出黄金，还有传送能力，你看——” 番翩用手指画了一下，果然这另一页有一个传送字样的图标。 点开后，有四栏内容，一是传送目标，二是传送目的地，三是传送按钮，四是传送警告。 “难怪你能从国安部逃出来！”展劲恍然道。 “你看后面的传送警告。” 警告：传送过程极度恐怖，但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能安然无恙。 展劲不太明白。 “我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是针对李天赐，当时……慌乱中就将目标地设成了地狱，后来听你说得有道理，就尝试将他传送回来，结果就真回来了，不过他被吓疯了。” “那么，他真被送到了地狱？”展劲惊奇不已。 “不知道，但我知道传送的过程就能将一个人吓疯，那就像是一个噩梦，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来，然后身体被看不见的东西撕扯，四肢，头，五脏六腑，一件件被撕扯开来，却还有意识，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但在那一刻也被吓得半死。” “这么说撮山的那两个歹徒，也被你传送到地狱去了？” “是的。” 顿了顿，“将他们传送回来吧，交给法律去制裁。” 番翩看了看展劲，点头道：“好吧。” 可是传送失败，原因是目标不存在。操作许多次，都一样。 “唉，算了吧。”展劲说， “那除了这两个还有其它功能吗？” “没有了，就这两个。” “它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不知道。” —— 地下车库里值班的保安，盯着那道门达半小时之久，心里十分纳闷：这新建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美女老板娘和她的保镖却待在里面那么久，为何？ 二十 目的 昨晚，展劲和番翩研究讨论了一夜。 为什么会选择番翩？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地球上七十多亿人，为什么只选择番翩？ 就这个问题，他俩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各种猜测推理，各种不靠谱。 然后他俩就将此问题先放过一边，进入另一个问题：它为什么要给番翩这样的任务，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讨论了两个多小时，都是无稽之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论。 最后，番翩自己给出一个勉强可行的答案。 她说，还是在她上初一的时候，班主任训人时用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当时她就举手反驳：“老师，我认为天下可以有免费的午餐，比如我们的父母给我们的就是。” 老师：“番翩同学，你准备一辈子享受父母的免费午餐吗？” “老师，如果我们的父母够强大，就能永远给我们提供免费午餐。” 老师：“番翩同学，请问你的父母有多强大？而据我所知，你父母都是农民工，你家连资料费都交不起……” 当时，老师训了她一整节课，讥讽嘲笑，什么话都有，她无言以对，但心里却一直不服。直到后来考大学，她选了社会学这个专业，也是因为此。 她一直试图找出，那个能给我们提供免费午餐的强大父母在哪里。 所以说，它的目标和她的目标，有一致性，这就是它选择她的原因。那么，它的目的也就出来了，它是来当那个强大父母的。 这听起来虽然不科学，但没毛病，展劲也只能认同。 他接下去说： “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可以将它设想成宇宙中某个高智慧文明，他们发现了落后的地球文明后，就想帮地球一把……” 他说着说着，突然发现番翩竟已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看时间，才发现已到凌晨四点半。可他却还没有睡意。 番翩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他拿起她的手机，用她的手指解开锁，手机里没有任务图标，也没有传送图标。他把手机放到她手上，用她的手握着，也一样。 这说明，并不是以番翩的身体特征来唤起它的。 那么也许就是番翩的思维才能唤起它。 可又不太科学，如果它能与番翩的思维直接沟通，那为什么还要手机这个媒介呢？它把任务直接发到番翩大脑里不就好了？ 那它要不能与番翩的思维联系，又怎么能这么了解番翩？ 他感觉也有些困了，将空调调高一点，并将两人手机的闹铃都关了，然后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番翩均匀的呼吸，很快就睡着了。 但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就又醒了，这时天刚刚亮。 番翩仍睡得很熟，她的手机仍在茶几上，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如此正常。 展劲拿起她的手机反复把玩，心中忽想：这也许完全无关手机什么事，手机还是手机，只是被它用作和番翩沟通的工具。而这一点很好证明，让番翩换一个手机试试就行。 如此，真正的它也许就存在于某个地方，也许在地球上，也许在太空中，也许就在它自己的母星。 其实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能力。除了能识人，它几乎就只有两种能力，一是凭空生出黄金，二是凭空传送。或许这两者其实就是一种能力——传送，黄金就是被传送来的。 那么有一点很关键，这些狗头金原本就是地球上的，还是从其它星球上传送来的呢？ 如果是后者，那么它就具有星际传送能力。如此，它若对地球有恶意，那么以它这等能力，分分钟就能灭掉地球，那又何须搞什么免费午餐？ 所以，它铁定、绝对、百分百对地球是善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展劲往沙发上一躺，睡意又来了。 这一睡，他做了个梦，梦见遍地都是黄金，大的有南瓜那么大，小的只有黄豆那么小，山上，土里，河床上，到处都有，捡了一块又有一块，怎么也捡不完。 然后，哪里忽然响起歌声，他醒了，原来是番翩的手机在响。 他睁开干涩的眼睛，爬过去一看，却是童心打来的。 童心从撮山回来了。 番翩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童心，你先回去，下午再过来，拜拜。” 展劲真的也很困，挂掉电话就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二十一 丁博士与他的两个学生 丁能博士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拿着烟斗，脚步却很稳健，似乎手里的拐杖只是个装饰品。 他走到前台，慢条斯理地说：“你好，请帮我开三个大套房。” 前台小姐一听是大客户，大喜，一边立马操作，一边扭头向门外看。 外面有一辆“蚂蚁搬家”的货车，一对年轻男女正指挥着工人将一个个的箱子搬下车。 男子西装革履，戴一副金边眼镜，留着山崖式霸气发型，身材高挑，面容白净，不断地嘱咐工人们轻拿轻放，小心小心。 女孩一身运动服，扎着马尾，正和工人们一起搬箱子，鼻尖冒汗，俏脸泛红。 “小纹，你休息一下吧，让他们搬就行。”邹恺说。 谭纹笑道：“没事，权当锻炼身体。” 丁能博士已拿着门卡上楼，一个工人抱着一个木箱跟着进入电梯。 展劲突然醒来，发现番翩已不在，拿出手机一看，已是下午两点，同时也看到了后者在他微信上的留言：我去办几件事，你醒来后去金库将黄金装箱，晚点胡立山会来提取黄金。 接着一转眼，看到番翩的手机在茶几上，她出门竟然忘记带手机？不对，她应该是故意的，她也想证明那个神奇力量跟手机无关。 展劲下楼，就看到了大堂里的二三十口箱子，铁箱木箱皮箱都有，大小不一。 这是什么，耍马戏的吗？ “师傅，你们这是搬的什么？” “这些是丁能博士的设备，我们是蚂蚁搬家公司的。” 展劲立刻去问了前台，才知道是丁能博士和他的两个学生，租了十层的三个大套房。 丁能博士是谁？ 为什么带了这么多设备住到港凤来？ 展劲打通颜欣的电话。 “颜姐，这里来了个丁能博士，是你们安排的吗？” “丁能博士？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丁能博士和他的两个学生带着大批的设备住进了港凤宾馆，如果说他们不是为着番翩而来，打死我也不信。” “你等等，我去查一下。” 展劲收了电话，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将所有的箱子搬进电梯，然后搬家公司的人上车离去，这时颜欣的电话刚好来了。 “丁能博士，中科院院士，从事宇宙空间学研究，性格怪异，常与人不合，所以至今无研究成果。” “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到石城来，而且还住进了港凤宾馆吗？” “跟我们无关，我猜应该是他个人行为。” 展劲略一顿，然后说：“好，我明白了。” 结束通话，他走向地下车库，正碰上邹恺停完车，这时他还不知道这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叫邹恺，只知道他是丁能博士的学生。 邹恺步伐匆匆，并没注意他。 展劲打开转闸门，开灯，再关上转闸门，然后朝里面的铁门走去。 整个门面有六十个平方，里面的铁房间只占三分之一，从转闸门到里面的铁门有八米。 电动铁门徐徐打开，里面立刻射出耀眼的金光，只见铁屋子中间堆起一米高的小“金山”！ 尽管展劲已知道番翩的秘密，但一眼看到这么多的黄金，心中仍是震撼。 旁边靠墙叠着几十口特制的箱子，这是胡立山定制的专门用来装黄金的箱子，一箱黄金在八十到一百斤之间。 旁边有台电子秤，应该是胡立山来提取黄金时用来称的。 展劲开始忙着将狗头金装箱。 狗头金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自己这辈子居然会干这种活？ 可这种活一样累人，尽管它们是人见人爱的黄金。 一共装了三十三箱半，已是满头大汗。 他回房间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已是四点四十分。他联系不了番翩，突然想起打童心的电话。 童心在免费午餐办公楼，说番翩刚才还和她在一起研究撮山生态农场的事项。 这边还没说完，那边胡立山的电话就打来了。 胡立山和六个保安开着押运车，押运车是公司自己买的，展劲打开转闸门，保安将押运车倒进门面里，胡立山让两名保安留在外面，其他人全部进去。 搬了十箱黄金，一一过秤，胡立山填了纸质收据，递给展劲。 一趟下来，胡立山像极了一个生意人，让展劲怀疑他还是不是国安部的人。 胡立山他们走后，已是五点过十分，番翩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 不过展劲并不担心。 石城的特种兵不但没撤，反而更多了。首长在省城坐镇，颜欣在石城坐镇，明里暗里都是国安部的人。 只是这个丁博士，到底来此干什么？ 刚好，丁博士三人从电梯里出来，他的烟斗含在嘴里，却没有烟，他的拐杖并没有拄地，而是用两手拿着。 他走过前台时，问：“小姐，你们宾馆没餐厅么？” “抱歉先生，就餐请出门右转。” 展劲忽然走上前，恭敬地说：“博士，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 “你是？”丁能博士打量着展劲，却判断不出他的身份。 “我是……宾馆老板……的司机。” 展劲的身份确实很尴尬，他不是宾馆老板，也不是宾馆高管，却能代表老板训高管。 “谢谢，我们自己去。” 丁能博士往外走，后面的潭纹看了展劲一眼，和潭纹并肩的邹恺目光一直不离潭纹。 展劲跟上去，和丁能博士并肩而行。 “丁博士，我知道您的大名，您在宇宙空间领域里是走在最前面的，今晚我做东，为你们来石城接风洗尘。” 展劲本不太会拍马屁，但这个马屁确实拍得很到位。 丁能一下兴奋起来，拿掉嘴里的烟斗，看着对方说：“小子，你没说对，在宇宙空间领域，我不是走在最前面，而是远远走在前面，将爱因斯坦都甩下一大截。” 他们在小蜜桃餐馆二楼的包厢里坐下。 “丁博士，那么您这次来石城，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宇宙空间学，我还能为了什么？” “哦？那这和石城，或者说港凤宾馆，有什么关系？” 丁能博士突然盯住展劲：“你到底是谁？” 展劲只能拿出证件。 丁能博士沉默了。他的两个学生也屏息凝神。 展劲说：“我只想知道，博士您为什么会到石城来，还住进了港凤宾馆。” 丁能博士拿出一支烟塞进烟斗里，点燃，吸了两口。 “我先说说我的理论，我认为，宇宙空间也是一种物质，它可以被压缩，拉伸，扭曲，甚至折叠。” “这些我能理解，科幻片里常有。”展劲说。 丁能博士突然变得极其兴奋：“最近，我测到了这种空间异动，并且不止一次，通过追踪，最终定位在这一片区域！” 他说着，用烟斗划了一圈。 二十二 动 展劲被丁能博士的话惊住了。 首先他所说的空间异动，无疑就是番翩造成的。那么，光他能从京城追踪到石城来，就将现代科学甩一条街。 然后，从他这里可以侧面证明，番翩的传送并不是神话，而是实打实的科学。 丁能博士见展劲不说话，就以为对方不相信他所说，在心里暗道一声“对牛弹琴”后，便低头快速吃起饭来。 他两个学生也闷头吃着饭。 不一会，他们就放碗了。 丁能博士拿纸巾擦擦嘴，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斗问展劲： “长官同志，还有问题吗？” 展劲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愣了愣回道：“没有了。” “那谢谢您的晚餐！” 丁能博士和他的两个学生就走了。 展劲两口扒完饭，一边向外走，一边拿出手机给颜欣打电话。 “颜姐，这个丁能博士，真的没有任何成就吗？” “怎么啦？” 展劲没有先说丁能博士，而是先从番翩的秘密说起。 他有选择地说了四个方面：一是云山，番翩拥有超能力的起源地；二是传送能力，包括狗头金的来源也属于传送能力，而传送能力的触发就是她的手机；三是“手机”的自主意识，以及他人不可触发机制；四是外星高智慧文明的猜测。 颜欣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并将通话做了录音。 然后，展劲才说到丁能博士。 “丁能博士肯定有一套装置，用来探测空间异动，而番翩的传送多半是引起了空间异动，所以丁能博士就从京城追踪到了这里。他现在就在港凤宾馆安装起他的设备装置，那么不用多久他就会发现番翩身上的秘密。” “颜姐，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完了吗？” “什么叫你说完了吗，我是想听你怎么看这件事。” 颜欣顿了顿，说：“你这一顿话信息量太大了，我不能单独做主，你等我两个小时，最迟今天晚上一定给你答复。” 展劲这一番讲了四十分钟，抬头才发现天已暗。 七点整，番翩还不见回来。 当然，这个时间点还早得很，街上人来人往，比白天更热闹了。只是，她怎么就不打个电话回来呢？ 正想着，手机就响起来，一个陌生号码，一接，正是番翩。 “你这电话？” “新买的手机，新买的码。” “那你怎么不早点打个电话给我？” “忙，一时忘了，马上到家。” 展劲本来想将丁能博士的事告诉她，但听到那头传来“嘟”的一声车鸣，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那等你回来再说，开车小心点。” “好的，二十分钟到家。” 展劲就等在路边，整整七点半，红旗车才出现。 “你怎么等在这里？” 番翩在展劲面前停下，等后者上车，就向地下车库开去。 “有件重要事跟你说。” “什么事？胡立山来提黄金了吗？” “提了，我要说的是一件你想不到的事。” 番翩将车子停好，下车后就显出疲惫来。 “什么事？” “今下午宾馆里住进三个科学家，丁能博士和他的两个学生。” “科学家？” “丁能博士，中科院院士，从事宇宙空间研究，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探测到这里的空间异动。”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的秘密要被他发现了。” “什么？他也是国安部派来的吗？” “不是，他并不知情，正因为如此，才更麻烦。” “他就住在港凤？” “是的，十楼的三个大套间。” “走，去看看。” 展劲按下一〇〇八房的门铃，门很快打开，丁能拿烟斗的手往里一伸：“请进。”似乎早等着展劲二人到来。 展劲的目光瞬间投在了大厅中央的大方桌上。 旋转的线圈，晃动的单摆，上下弹跳不停的弹珠，一开一合的弹簧振子，互相绕转的多个圆球，……一桌子的玩意儿直让人眼花缭乱。 丁能博士笑道：“这些玩意儿都是辅助装置，主装置在三间卧室里。” 他打开第一间卧室，窗帘是拉上的，光线较暗，但仍能将里面的事物看清楚，可除了家具，什么装置也没看到。 丁能博士随手打开灯，神奇的一幕立即发生了—— 只见空中密密麻麻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小光点！ 丁能博士道：“都是用纳米材料做的，肉眼根本看不到。” 第二间卧室也一样，只是光点变成了像绣花针一般的小线段。 第三间卧室则是火柴盒大小的片状光箔。 丁能博士继续介绍道：“这些装置，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做了出来，用以证明我的理论：空间存在压力，但整整二十年都没有结果，我差点就要放弃了，没想到终于迎来了结果，而且比原来的期望还高了数十倍。” “空间压力，什么意思？”展劲问。 “能证明空间存在压力，就能证明空间是物质，而我现在不仅仅检测到了空间压力，还检测到了空间异动，也就是说空间能动，能变形……” 展劲听懂了，相信番翩也听懂了—— 传送，就是让空间移动来达到物体移动的目的。 “你的两个学生呢？”展劲忽然问。 “他俩各自在房内安装一套装置，和我这个一模一样，用以定位空间异动的源头，就像人的眼睛，一左一右，就能判断位置距离。” 展劲忽然发现番翩的手按在肚子上。 “怎么啦？” “肚子饿了，我还没吃晚饭。” “什么，你还没吃饭？那赶快去吃啊。” 展劲就和番翩走了出去，留下丁能博士一个人发起愣来。 外面，展劲又问：“怎么啦？” “我真没吃晚饭。”番翩说。 “明天让苏经理成立一个餐饮部，给客人以及员工提供免费的饮食。” 二十三 实验 八点三十分，番翩敲开了丁博士的门，十点才出来。 这个时间段，展劲收到了颜欣的指示：可以让丁能博士继续研究，但要签署一个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发到展劲邮箱，需打印出来。 展劲去顶楼办公室打印好保密协议出来时，刚好是十点，然后在十点十八分按了丁能博士的门铃。 丁能博士开门见到展劲，有一点点意外，但仍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 “长官同志，这么晚还有事啊？” 展劲开门见山地说道：“博士，你目前所研究的项目牵涉到国家机密，所以我们需要你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丁能博士接过协议书，二话不说，从电脑前拿起一支笔，刷刷地签上他的名字。 展劲诧异地问：“博士，你不先看一看内容么？” “你这不是有一份留给我的吗？我明天再慢慢看。”丁能博士一副要送客的样子，“长官同志，还有其他事吗？” 展劲说：“既然已签了保密协议，那么有一件事我就提前告诉你吧，你所说的空间异动，就是之前和我来过的女子——本宾馆的女老板，名字叫番翩，弄出来的……” 丁能博士却打断了展劲的话：“长官同志，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展劲疑惑地告辞而去。 丁能博士则在房间里兴奋地踱着步，时不时望一眼并排在茶几上的四台监视器屏幕，沉思片刻。 十一半，他到两个学生的房间里检查，他们都已安装调试好，他很满意，叮嘱两句，就回到自己房间。 十二点，门铃又响起，番翩来了。 丁能博士既兴奋又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博士，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要到外面去吗？” “不需要，就从这房间传送到对面的房间。” “可以拿烟斗和拐杖吗？” 番翩想了想，说：“可以，你拿着吧。” 博士将烟斗含在嘴里，紧张感稍稍好转。 “不用怕，就当是一个恶梦，醒了就好了。” 番翩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点下传送按钮。她的话声还在房间里，丁能博士已瞬间消失！ 她也不怠慢，几步过去打开门，拿出门卡又将对面的房门打开，只见丁能博士仰面躺在地上，在日光灯下，脸色格外苍白，烟斗和拐杖掉在一旁。 谭纹紧盯着监视器屏幕，等待着那传奇的一刻到来。 突然，监视器屏幕上的示波一阵混乱的狂跳，紧接着“啪”的一声，一道电光从房间中央的会议桌上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所有的装置都给炸飞了。 谭纹吓了一大跳，但接着又一阵狂喜，起身飞奔而出。 丁能博士正被番翩扶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谭纹看到脸色苍白的老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担心喊了声：“老师？” 丁能博士呼吸急促，两腿发抖，惊恐地说道： “黑暗！浓稠的黑暗，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黑暗！死亡的黑暗，像一潭死水，浸染了一切！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黑暗中分离开来，像一桶血倒进黑色的水里，迅速扩散，迅速淡去。可我分明还是清醒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迅速分离、消散，而无能为力……” 谭纹愣住了，一向不善言辞的老师，怎么突然成了诗人？ 番翩说：“博士，结束了，没事了！” 好一会儿，丁能博士终于恢复了平静。 “老师！” 丁能博士看出了谭纹的异样，投去询问的目光。 谭纹兴奋地扶着他，说：“老师，你快跟我去看！” 丁能博士不由兴奋起来，随同谭纹快步走去。 番翩则松开了手，跟在后面。 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因此那啪的一声并没有传出来。 谭纹细致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这时，邹恺出来了，他才知道谭纹这边的异常，可他那里的辅助性装置和丁能博士那里一样，都无异常状况。 丁能博士突然兴奋地说：“空间异动导致的负式充能，谭纹，你将这些装置做了些什么改动？” 谭纹却尴尬地说：“我并没刻意去做改变，而是随意地调了调谐振子的位置，本以为不会有影响，所以没做记录……” 丁能博士飞快地冲到电脑前，却拿起笔在纸上不停地计算着。 谭纹和邹恺一左一右地坐在旁边看。 番翩呆了一会，见他们三个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便悄悄地掩门离去。 她打了个哈欠，走进电梯。 从电梯里出来，经过展劲房门前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就开门进入自己的房间。 二十四 从云山到西巢广场 云山突然来了一支部队，方圆十里都处于戒严状态。附近居民必须在三天之内全部搬迁。 柯沉言所住的废弃工厂在云山正面脚下，是第一批驱离对象。因没有房地产权，不属于搬迁对象，直接被驱离。 但柯沉言的人缘极好，社区领导都很喜欢他，指引他去城西开发区，那有一片废弃房可以居住好一阵子。 柯沉言并不是没有钱租房子，而是他这个人身上的“坏毛病”多，其中一个就是“居住”从不花钱。 以他的话说，石城的空房子太多了，根本住不完。 他是石城往南六十公里的南隆县人，今年三十岁，在石城收了十年的废铜废铁废家电，他将这些废品改装制造成电动玩具，在石城街上摆地摊叫卖，听说收入挺不错。 至于他的人缘好，是因为谁家的电器设备坏了，只要喊他修，没有修不好的，却从不收钱，顶多混一顿饭吃。 他是个神奇式的人物。他家里有一个机器人佣人，是他自己做的。 他还有两辆自制的电动车，焊有漆黑的厚铁皮外壳，像两间大铁房子，连轮胎都找不着。而且，其中一辆具备完全自动驾驶功能。 此刻，他正和他的机器佣人一起，将全副家当往两辆“铁匣子”里装，最后让机器佣人也爬上去，然后“哐当”一声关上车门。 机器佣人高一米五，方形的头，方形的身躯，两只手担在脖子上，可作三百六十度旋转，两条腿可以走路上阶梯，但脚底装有滑板，在平地上可以滑行。 若是平时，早围了一圈人观看，但现在人人都忙着搬迁，而且他们都分得了宽敞的新房子，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搬走了。 柯沉言是附近最后一个走的。 他走时，见到一支工程队开着巨型重机械，进了云山。接着又碰到六个带枪的士兵巡逻经过，但他们没有关注他。 他开着“铁匣子”，将后面一辆设置为跟随。事实上他开着的那辆，也安装了人工智能系统，只是硬件设备没有后面那辆那么完备。 “铁匣子”最大时速三十公里，开进城花了半小时，再花半小时到达西巢广场，此刻已到午饭时间，他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惹眼的霓虹招牌：免费餐厅。 是餐厅就好，而“免费”两个字直接被大脑滤去，或者说“免费”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已变得麻木。 这种感觉主要是来自于网络游戏，自从那一年那个传奇游戏宣布免费后，他花在游戏里的钱就成倍地增长，那时他才十三岁。现在，每一款网络游戏，不管是电脑版还是手机版，都感觉恶心。 此刻，他不想恶心，所以直接将前面的“免费”二字滤去了。 他将两辆“铁匣子”在路边停好。 这样的两辆车并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因为路人一定会将它们认定为还没贴海报的广告宣传车。 柯沉言向餐厅走去。 有意思的是，这餐厅有左右两条大门，似乎是右进左出，柯沉言就向右边的大门走去。 门前漂亮的服务小姐立刻甜甜地招呼：“欢迎光临！” 另一位漂亮的小姐姐迎上来说：“先生，您预约了吗？没预约的话请到这边来人工预约。” “什么，吃个饭还要预约？”柯沉言自认超过三百的智商，此刻也不由得蒙圈了。 “先生，是这样的，因为本餐厅是免费的，考虑到前来进餐的人会非常多，所以才做了一个预约系统，但现在知晓的人还不多，餐厅有空闲就餐位，您可以去吧台进行人工预约，否则则要在网上提前预约。” “还真是免费的，不要任何钱？” “是的，不要任何钱，先生。” 柯沉言大为好奇地走到吧台前。 “先生，请选择录入身份证或指纹或人脸，来完成预约。” 柯沉言选择录入指纹。 “先生，预约已完成，请您在自动门前录入指纹进入就餐。另外请扫码下载免费餐厅app，进行下次进餐的网上预约。” 柯沉言没理会后一句，直接走向里面的自动门，在一侧的屏幕上录入指纹，自动门向里旋转四十五度，让他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长方形绿色餐桌，又有服务小姐迎来招呼道：“先生，这是自助式免费餐厅，请到自行到前方打饭。” 其实不用她们招呼，墙壁上贴满了用餐注意事项，柱子上还有大屏幕播放着用餐流程。 其中有几点颇为特别。 一个是吃剩饭菜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否则依情节轻重扣除魅力值（每人初始魅力值100分，不足60分将不能享受任何免费服务）。 另外一个是预约成功后不能违约，否则将扣除魅力值5分。 还有一个是用餐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否则依超过时长扣除相应魅力值。 其它还有许许多多的用餐规矩，违反后都将扣除魅力值。 饭菜都很好，至少很合柯沉言的胃口，但没有诸如山珍海味那些大菜。 柯沉言吃得饱饱的，起身离去。有服务小姐招呼：“先生，请从这边离去。” “谢谢。” “不客气。” 呵，免费的午餐，服务态度还这么好，这世道要变了么？ 二十五 奇 交警使劲拍打着奇葩的“广告车”，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刚从免费餐厅出来的柯沉言见到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喊道：“别敲了，车是我的。” “非法改装车，罚款。” “既然是非法改装车，应该没收啊，还罚什么款。”柯沉言似笑非笑地说。 交警当然想将它拖到队里去，可这废铁疙瘩恐怕连拖车费都抵不了。于是他问：“有驾照吗？” 柯沉言说：“我这是电动车，且最大时速不超过三十公里，无需驾驶证。” “电动车也不能乱改装，你知道你这车这样有多遮挡视线，上路有多危险吗？” “警官同志，这您大可放心，我这车从没出过交通事故，以后也不会出。” “后面这辆是跟你一起的吗？司机在哪，叫来一起罚款。” “两辆都是我的，就我一个人，后面那辆是自动驾驶。” “你一个人开两辆车，还自动驾驶？你以为这是在搞‘我爱发明’的节目吗？” “警官同志，我也不是在说相声，请您不必如此配合我。” “好，那我就好好配合你，今天你这款一定得罚，否则你走不了！” “走不了就不走啰，你看这里还有免费的饭吃——哦，对了，我先预约一个。” 这里已围起一大堆人，其中还包括展劲和番翩，还有薛世仁。 番翩在低头沉思什么。 展劲和薛世仁围着车在看。 侧窗玻璃和前档玻璃都无法看到驾驶室里的情况。而车身外壳贴地处装有密集的滑轮，应该是为了减少外壳坐地时的摩擦。并且外壳很厚实，就像一辆装甲车。 突然，番翩几步走过去，兴奋地冲柯沉言喊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年在石城大学门前卖机器人玩具的那个人！” 柯沉言闻言看向番翩，显然他并不认识她，但他前年确实在石城大学卖过一对机器人玩具。 那对机器人样子做得很粗糙，但内部十分精细，高六十公分，重二十公斤，一蓝一白，用两个游戏手柄可以操控它们对打，实物版的双人拳击游戏。他本不想卖的，但因为要做现在的这个机器佣人，缺少资金。 “这都能被你认出来。” 柯沉言尴尬地笑笑。 “大哥，你先等等。” 番翩转身过去，将一脸不耐烦的交警大哥拉到一边去了。 一会儿过后，交警大哥走了回来，脸色顿时好看多了。他对柯沉言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将这种车开出来。”说完骑着他的摩托走了。 展劲悄悄问番翩：“你跟交警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加了他的微信。” 番翩说着就向柯沉言走去。 “加微信？” 展劲听得莫名其妙，但一会儿后，忽然懂了。 番翩已在问柯沉言：“大哥，你贵姓？” 柯沉言却道：“对不起美女，我还有事，我得走了。”说着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番翩一眼就看到驾驶室里的情景，其它与普通车辆无异，只是多了五个显示屏，中间一个有笔记本电脑那么大，其它四个则像平板电脑那么大，或者就是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四台平板电脑镶在里面。 “等等，大哥，你这车我买了！” 柯沉言回头奇道：“美女，我说过我这车会卖吗？” 番翩一笑，道：“你会卖的。” “为什么？” “因为你卖了这车后，就可以造出一辆更好的。” “美女，你这话有点意思，那么请问你是哪家的大小姐？” 番翩伸手一指，说：“这家免费餐厅就是我开的，听说你刚才去吃过了，感觉怎么样？” 柯沉言暗中吸了口凉气，结结巴巴的说：“你，免费餐厅，这不是开玩笑吧。” “你都进去吃过了，还能开什么玩笑？” “你确定你这是永久免费，且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哦，我明白了，难怪来吃饭的人这么少，原来大家都不相信啊！” 这一句，番翩是向薛世仁说的。 “很快大家就会相信的，番董，我倒是担心明天会人满为患啊。” “嗯，那你得想想办法。” 柯沉言忍不住问：“你们，这搞的什么营销模式？” 番翩看了看他，说：“你将车卖给我，我就告诉你是什么营销模式。” “你买我这破车干什么，你看交警都不准它上路。” “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聊一聊。” 柯沉言就跟着番翩步行而去，展劲也紧随其后。 围观群众便将兴趣转向了免费餐厅。 大约半小时后，两辆“广告车”跟着一辆红旗车，徐徐驶去。 港凤的地下车库。 展劲不解地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车包得如此严严实实，连轮胎都不露出来呢？” “嘿嘿。”柯沉言傻笑了笑，“以前老被交警锁轮胎，于是就有了这个设想，为此我还专门研究出一套电机伺服ai系统，我这车是四轮分别驱动，有四组电池四个电机，所以这套ai系统十分复杂，整整花了我两年时间，你看我这车是用左右轮胎转速差来进行转向的。” 柯沉言说着就用手机指示那辆完全能自动驾驶的车原地转了一圈。 “哇！” 展劲和番翩同时惊呼出声。 “这不算什么，如果交警不阻拦，我这车完全可以独自上路。至于番董所说的自动驾驶的士和自动驾驶公交，我也已有成熟的方案，只要给我充足资源，我很快就能做出来。” 番翩喜道：“好，好，大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两天，等我拿下蓝图大厦，设立科研基地，到时你就可以大显身手啦！” 展劲却紧了紧眉头：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二十六 病因 展劲看到了柯沉言的机器佣人，那灵活的身手，那稳健的步伐，岂是一个民间草根能做出来的？ 正惊疑间，忽见谭纹急匆匆地跑来，一脸焦急。 “老师病倒了！” 她边喊边冲向她的车，疾速调头，开了出去。 丁能半躺在邹恺的怀里，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展劲帮忙将他抱上车，和邹恺一左一右扶着他。 番翩坐到了副驾驶，在电话里吩咐宾馆服务员招待柯沉言。 石城市人民医院，丁能博士的检查结果：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尚稳定，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邹恺对谭纹说：“你随他们回去吧，今晚我来照顾，明天白天再由你来照顾。” 谭纹想了想，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谭纹沉重地说：“研究遇到了极大的挑战，有可能犯了不可逆转的错误。” “请讲通俗一点。”番翩说。 谭纹咬了咬下唇，说：“可能是白折腾。” 展劲惊讶道：“怎么会呢，前几天不是已有重大突破了么？” 谭纹没有接声。 展劲忽然喃喃道：“你说它要帮助我们地球人类，那为什么不传授科技呢？” 谭纹叹道：“可能它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子。” 番翩忽道：“你们说它给我的传送能力，为什么要附加消耗靠做任务获得的技能点？难道它真会是网络小说中所说的什么系统？” “不可能。”展劲断然否定，“别忘了它是有自主意识的，它对我们的世界了如指掌。” 番翩回头看向展劲，“我现在倒是怀疑它的自主意识。” “怎么说？” “你看我们所说的，所做的，它都没任何反应，似乎是听不到看不到。” “可是它能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会干什么。” 谭纹忽然说：“省省吧，不要用常理去解读它。”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 港凤宾馆。 展劲，番翩，谭纹，柯沉言，一起共进晚餐。 番翩介绍： “谭纹，在读博士，宇宙空间学专家中科院丁能博士的得意高足，近年参与了丁能博士的所有研究，几日前协助丁博士用实验证明了空间的‘丁能效应’，也就是空间的异动会释放负能量。” “柯沉言，民间科技高手，人工智能领域奇才。” 番翩的介绍并没引起二人的多大反应，但他俩都偷偷地看了对方一眼。 谭纹很快就吃完，她先行一步回房。 番翩似不放心，也匆匆吃完，“我去陪陪她。” “中午吃得太饱了。”柯沉言跟着起身，“我也去看看。” 展劲望了望柯沉言的背影，也放下了碗筷。 丁能博士的房间里很乱，到处扔着纸团。 谭纹走到写字台前，拿起一本厚厚的草稿本翻着，难过地说：“老师这几天日夜不停地计算，最终却得出一个无法接受的数据，他怎么能扛得住！” “什么数据？”番翩问。 “扭曲空间所需要的最低能量，结果却是无穷大。” “无穷大？” 谭纹点点头，“就是说宇宙空间根本就是无法扭曲的，更别说折叠了。” 番翩明白了，这等于丁能博士毕生的研究都是白费。 “他患有高血压，怎么也不注意点，那次竟还让我给他做传送实验！” “老师一直都是这样，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没人能改变他，就像他的研究一样，宁肯一辈子没成就，也不改变方向。” 番翩点点头，却没有接话。 柯沉言和展劲先后走了进来。前者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挨个地观看房间里五花八门的装置设备，又自主地推开三间卧室门一一观看，最后又坐到茶几前，聚精会神地看着。 然后又起身走到写字台前，问：“我可以查阅电脑里的资料吗？” 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原本以为他只是好奇，但现在看起来，他似乎能看懂。 “所有的文件都没加密，随便看吧。” 谭纹挪开两步。 展劲和番翩也围了过来。电脑里打开的全是天文数字，根本看不懂，他俩只是想看看柯沉言是否真能看懂什么。 操作着电脑的柯沉言忽然赞叹道：“丁博士真是个人才，居然用数学模型算出了扭曲宇宙空间所需的能量！” 旁边三人顿时目瞪口呆。 柯沉言反而笑道：“你们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嘛，我这样一个科学天才怎能不懂数学？” 他这一笑一幽默，倒是打破了室内沉闷的气氛。 他继续说道：“丁博士就是因为这个结果导致脑血管破裂的吧，其实他没有去正视这个结果的价值。” “价值在哪里？” 柯沉言这一句话像是点中了谭纹心中的一个疑点，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丁博士计算出来的结果至少证明了扭曲空间的不现实。” “are you kidding me？”谭纹怒了。 柯沉言一愣，“没啊，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你说说，为什么无法扭曲空间。” “其实你们都是知道的，只是没往那上面想，我是个粗人，打个粗比方，我们可以将宇宙空间比作一根绳子，所有的宇宙天体都拴在这根绳子上，绳子被绷得笔直，那么我们要去扭曲绳子，等于是要将所有的宇宙天体都拉动，你们看这有可能吗？至少在我们的认知里是不可能的。” 柯沉言的话不但点醒了谭纹，连展劲和番翩也都听懂了。 谭纹虚心求教：“那么那些空间异动是怎么产生的呢？” 她相信对方能看懂空间异动的数据记录，至于她没有直接说出番翩的传送能力，是不想在此刻引出太多的解释。 柯沉言淡定地说：“它不是空间的扭曲，而是空间的破裂。” “空间的破裂？” 谭纹惊呆了。她跟随丁能博士研究宇宙空间这么久，空间破裂这个词从没出现过。 “继续用我刚才的比方，绷紧的绳子无法扭曲，但将它割断就容易多了。” 谭纹眼睛一亮：“那空间破裂后，我们会看到什么？” 柯沉言笑了，“你要问的是我们的宇宙空间之外是什么吧，我用玄幻小说里的一个词给它命了个名，叫‘界’。” 二十七 界 谭纹问：“界是什么？” “不知道，或者说它什么也不是，连空间也不是，说它存在于我们宇宙的外面其实也是错误的，但我们若是冲出我们的宇宙，那必然会遇到它。” “它是暗物质或者暗能量？” 柯沉言点点头，“可以这么认为吧，反正我也只是这么猜测。” “继续说说你的猜测。”谭纹兴致勃勃。 展劲和番翩也听得很来劲。 柯沉言似乎也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继续说道： “界和我们的宇宙空间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没有界，就没有我们的宇宙，界包容着我们的宇宙，但并不是宇宙的容器，关于这点不能用我们的常规思维去理解。” 谭纹说：“你继续说，我能理解。” 柯沉言说：“我这个猜测是想说明，在我们的宇宙空间任何一个位置冲出去，进入的都是界，反过来，我们如果已处于界中，就能到达我们宇宙中的任何位置。” 谭纹突然大叫起来，“我明白了，大哥，这才是传送的真正原理，我们一直都以为是空间的折叠呢！” 柯沉言幽默地道：“如果我们能将空间折叠，那宇宙中那么多的天体要怎么办？” 谭纹见对方并没有在意传送这个词，也就没有多说，继续界的话题：“大哥，你应该对界有更多的猜测吧？” 柯沉言点点头，兴致勃勃地说： “我将界划分了维度，我们的宇宙是三维的，包容我们宇宙的界就是三维界，那么包容二维宇宙的就是二维界，还有一维界、四维界、五维界，等等。” 谭纹说：“你这样划分一定有它的作用了。” 柯沉言说：“我最近常在想，四维宇宙空间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说二维空间是由一维空间叠加而成，三维空间是由二维空间叠加而成，那么四维空间就是由三维空间叠加而成，它有四个量，除了三维的长宽高，我另外给它取一个量，叫重，四维空间里的物体不但有体积，还有重积。” 谭纹说：“这方面我们老师也曾研究过，我看过他那些研究论文，他用数学模型论述了三维空间不是由二维空间叠加而成的，二维空间没有体积，所以无法叠加成有体积的三维空间，因为无论多少个零相加，都等于零，也就是零乘以任何数都等于零。” 柯沉言说：“你们这里面有一个bug，你们的零是自然数，我打个比方，我们都知道否定加否定等于肯定，如果用零表示否定，一表示肯定，那么零加零就等于一，当然这只是一种逻辑运算，它还是有bug，而完全正确的运算是，零加零有微小概率等于一。” 谭纹愣了愣，“你这个，似乎要说明物质的起源了。” 柯沉言道：“没错，我们都知道二是一加一得来的，那么一是怎么来的？” 谭纹道：“既然零加零有微小概率等于一，那无穷多个零相加就一定等于一了。” 柯沉言笑道：“没错，用算式表示就是：零乘无穷大等于一。” 谭纹道：“可是，既然零加零有微小概率等于一，那么零加零再加上零加零，就有微小概率等于二了，而无数个零相加，不是有很大概率等于其它数了？” 柯沉言道：“这其中有一个机制，就好比卵细胞的透明体效应，一旦有一个精子进入卵细胞，它就会关闭起来阻挡其它的精子进入，无数个零相加，一旦生成了一，其它的零就都成了附属。” 谭纹和番翩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柯沉言笑道：“当然，这个比方并不恰当，而二维空间组成三维空间，应用的只能是零乘无穷大等于一这个模型，事实上，二维空间能组成三维空间，是因为二维界的功劳，一个维度的界会将同维度的空间吸在一起，同时又阻隔着同维度的不同空间，这就导致无体积的二维空间叠加成了有体积的三维空间，同样，无重积的三维空间叠加成了有重积的四维空间。” 谭纹道：“你的意思是，像我们这样的三维宇宙有无数个？” 柯沉言道：“是的，它们就是平行宇宙，所有的平行宇宙相似，但不相同，就像鸡蛋，没有两个鸡蛋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总数量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宇宙在诞生和灭亡，这些都归功于界的力量，界能诞生宇宙，也能灭亡宇宙。” 谭纹突然问：“我们能进入四维空间吗？” 柯沉言摇头，道：“不能，因为我们缺少一个量，我们无法知道缺少的这个量是什么。” 谭纹道：“你不是说它是重吗？” 柯沉言笑道：“那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天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就算知道，我们也看不到四维空间，就像我们看不到二维空间一样，它就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同样如果四维空间里有生物，他们也无法看到我们。” 谭纹点点头，调出以前的空间异动数据，想找出新的发现。 “今晚就说到这里吧，以后有需要的话再讨论。”柯沉言满足地打了个哈欠，向外走去，“晚安，各位！” 展劲跟到了柯沉言的房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学历，无工作，无名望，无地位，最底层的老百姓一个。” “一个最底层的老百姓能指出丁能博士的研究漏洞？”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民间有高手吗？” 展劲突然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埋没在民间。” 柯沉言苦笑一声，“如果你没有考进警察学院，你能做警察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番董说的，她说你是现在这个社会里挺难得的一个实在人。” “那么你呢？” 柯沉言靠近过来，“我已申请加入免费午餐团队，等审核通过，我们就是同事了。” 他忽然伸手握住展劲的手。 一股热烘烘烫人的气息从他手上传过来，展劲慌忙抽回手，并退后两步。 “好吧。” 展劲的脑袋变得混沌起来，竟找不到话说，摆摆手就离开了。 回到房间给颜欣写报告时，竟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对柯沉言的怀疑全部滤去，一字没提。 二十八 你所在的地方 “叮铃铃～” 门铃突然响起。 展劲立即从电脑前起身打开房门。 是番翩！ 番翩背着一个旅行包，一身劲装打扮。 展劲一愣：“你……” 番翩进来，关上房门。 “我想去探险，你能陪我去吗？” “探什么险，去哪里？”展劲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番翩举着手机，说：“它。” 展劲的脑袋立刻飞速转动起来。 “你是说，它的基地，或它的母星！” 番翩点头：“对，我将一条狗传送过去一整天，狗疯了，却活着。” 展劲略一思索，就找到了关键点：“你怎么输入目的地？” 番翩说：“我已证实它能理解我的思想，所以传送时输入目的地并不重要，无论怎样它都能准确按照我的意思执行传送，所以我这次输入的目的地是‘你所在的地方’。” “好，我陪你去！” 展劲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他给番翩穿上他自己的防弹背心，并给她一把手枪。 “会开枪吗？” “会，大学军训的时候学过。” “很好。” 展劲也背起一个背包，里面装满生活用品，特别是水和食物。 番翩突然问：“怕不怕？” 展劲吸口气，笑道：“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只是有那么一点紧张。” 番翩也笑了笑，说：“其实我比你更紧张。” 紧张伴随刺激。 好奇淹没理智。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是因为饿，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人在潜意识里都想挣第一。 他俩手拉手，站在房间中央。 “你做过恶梦吗？” “小时候做过。” “传送的时候就当是一个恶梦，不用担心，不用挣扎，不用抵抗，醒了就好了。” “明白的！” 番翩拿着手机输入，传送目标：两个人；目的地：你所在的地方。 消耗能力（技能）269。 展劲的头忽然一晕，双眼顿时一抹黑。 身不能动，气不能喘，犹如恶鬼上身，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冷静，冷静，就当是个恶梦，醒了就好了！ 突然一道刺目的阳光射来，“醒”了！ 躺在一片湿湿的绿草丛里，草有一米多高，奇怪地卷成圆筒状。透过草丛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静静飘浮着稀薄的白云，阳光在草丛间斜照进来，感觉暖暖的。 展劲想爬起来，却觉四肢疲软无力，惊唤一声：“番翩！” “我在，过一会就好。” 番翩的声音就在旁边传来，透着惊喜。 展劲转动目光，透过草缝看到一棵从没见过的大树，又粗又密的树枝横着长一圈，像一把倒着的伞。 展劲一用力，坐了起来，草并不密，一眼就看到了番翩，接着又像四周打量了一圈，静悄悄的，一丝风都没有。 除了又看到两棵像倒着的伞一样的大树，其它就只有一个样子的草。 “番翩，我们好像真到目的地了！” 展劲爬过去，扶着番翩，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他们处于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前方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峰，植被茂盛，郁郁葱葱，但诡异的是，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鸟叫虫鸣声！ 阳光很烈，很刺眼。两人都穿着羽绒外套，很快就燥热起来。 “为什么将我们传送到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它在哪？” 二十九 骨架 展劲拔出手枪，环视四周。 强烈阳光照射，四周热气腾腾，如处于蒸笼之中一般。 番翩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检查，除了没有信号，其它都正常，免费午餐任务和传送功能都还在，才轻轻嘘了口气，抬眼望向四周。 草的叶子，包括树叶，都是卷起来的。似乎是受到烈阳的炙烤，将要枯萎。 气温恐怕得到四十度，又没有风，之前因为是在草丛里还不太觉得热，现在一站起来，浑身就蹭蹭蹭地冒汗。 他俩来时还穿着棉衣，这一热就赶快脱了，可反而更热，汗水像雨一样往下流。 二人只能重新蹲进草丛里。 这么热的地方，却很潮湿，阳光蒸发着水分，大地却像是永远都晒不干似的。 展劲疑惑地问：“怎么会将我们传送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它在哪？” 番翩没作声，拿着手机，输入另一个传送目的地：你的身边。随之却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情况，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一亿，需要一亿多传送技能点！” 番翩将手机伸到展劲眼前，“按以传送所需的技能点看，从来就只与传送对象的重量有关，而跟传送距离完全无关的，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展劲问：“传送所需的技能点跟重量具体是怎样的关系？” 番翩说：“目前我只传送过人，以及一条狗，一个人需要百点，一条狗只需十点，而这个你看，有九位数——我再将目的地改为‘回家’，你看，正常的两百点。” 展劲皱眉想了想，下结论似的说：“要么是它不想我们见到它，要么它所在的地方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 “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去到城市里，这里太热了，如果没有空调就待不了……奇怪，也是个天文数字，这……啊，太热了，得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否则马上就要回去。” 展劲看了她一眼，马上就将目光移开。 衣服已经汗透了，贴在身上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十分尴尬。 “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过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得回去，真的太热了。” 两人将衣服顶在头上，一路小跑，果然是一个山洞。 山洞里更为潮湿，洞顶上还滴着水。 一股阴凉之气涌来，顿时浑身舒畅。 展劲抹了一把汗，道：“难道是因为气温高，所以就没有动物？” 番翩突然惊叫一声，“展劲你看！” 洞很深，很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事物，不像是天然的。 展劲右手握枪，左手拿手机一照。 “好像是一副动物骨架！” 番翩也看清了。 从骨架看，是一头很大的奇怪动物，约有三米长，一米高，八条腿，分前后各四条，头骨很圆，牙齿尖而粗，一根根像石笋一般。 展劲说：“从骨架的形态看，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像是自然老死的。” 番翩突然一惊：“会不会就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展劲摇头，“不会是。” 番翩跟着点头。 这显然不是什么智慧生物，因为它没有工具。 洞外的阳光突然暗下来，二人走到洞口一看，之间天空积聚了厚厚的云层，太阳若隐若现。 而树和草的叶子，竟已舒展开来！ 三十 机器 一会过后，天空布满厚厚的乌云，太阳已不见踪影。 渐渐地刮起了飞，气温开始下降，感觉舒爽多了。 “这天变得可真快！” “是啊，要下大雨了。” 天继续暗下去，似黄昏来临一般，一道闪电照亮天地之间，紧接着瓢泼大雨伴随着轰隆雷声倾泻而下！ 树叶完全展开了来，一片片有桌面那么大，且很厚实，顽强地迎接雨水的冲击。 草木在大雨中摇摆，像跳着欢快的舞蹈。 雨雾带着热气扑进洞来，有股熟悉的泥土气息。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像置身于热带雨林之中。 一刻钟之后，天开始变亮，大雨渐渐减小，山涧里传来了洪水的声音。 展劲看着雨差不多要停了，天气也凉快了许多，精神一振，说：“趁此机会，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番翩点头称是，却又转身往洞里走，边走边拿手机拍照，最后到那巨大的骨架旁，挑了一根不大不小的骨头放进背包里。 他们向着流水声处快速走去，沿途摘了些花草叶子，收起来，树叶很大一片，只能撕破一点点。还有土壤，岩石，能带走的都要带一点。 他们很紧张，这种紧张不是来自其它，而是来自于这里的寂静。而这种寂静，也不说毫无声音，比如说之前的雷声，现在的水声，都很正常。但是，缺少的是动物的声音，鸟叫虫鸣，都没有。 看到溪流了，水很大，很急，却并不混浊。 阳光从云层里透射出来，有一点刺眼，但可以勉强直视。展劲眉头一皱，说：“番翩，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太阳的位置并没有发生变化！” 番翩看了看四周的天，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立刻惊讶起来，“对，我敢肯定太阳的位置和我们刚来时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没有日升日落，春夏秋冬？” 他们拍照取证，然后沿着溪流向山下走去。 气温上升得很快，到太阳全部露出云层时，就又变得热不可耐。 他俩摘下来一片树叶，顶在头上，然后下到溪水里，才能耐住这里的高温。 这时，他们又发现了一块巨大的骨头，仅仅只是一块，像一块石头一样半埋在地里。 从外形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是一节动物脊椎骨，最大直径足有两尺，可见这是一头巨型动物的骨头。 气温太高，他们无法上岸去看，只能拿手机拍照。 这里原本是有动物的，但现在只见动物骸骨。为什么？ 基于安全考虑，展劲提出回去，但番翩很犹豫，来一趟不容易，应当尽量收取更多的资料。 他们就在溪流边上往前走，走得不快，勉强能耐住高温。 他们突然发现，侧前方的山谷里冒出白色的金属光泽，那里的地势呈现出一个凹坑，树木稀少，太阳照在金属的一面，正反射到这里。 这么明亮的金属，不可能是天然的！ 他俩将外衣浸湿，披在身上，然后向那山谷飞跑过去。 距离不到一千米，他们很快就到了，但也跑得气喘吁吁。 他们终于看到了“金属”的真面目，那是一架半埋在地里的机器，似乎是一架摔裂了的飞行器，但由于只露出来一半，无法得知其整体模样。 三一 五天 百米长的坑地因积水形成了沼泽地，边上的稀泥就有一米多深，中间可能更深，从飞行器埋了一半多看，至少十米。 也不是没有办法过去，摘取足够的树叶铺在上面，就可以了。只是天气这么热，呆在树荫下都热得受不了，还怎么干活？ 飞行器金属反射着阳光，看不清楚，连手机也拍不大清楚，两人只能是望洋兴叹。 汗水却一直汩汩往下流。 天上的乌云已完全散去。太阳已不能直视。 从静静飘浮在天空的稀薄白云看，太阳的位置一直没变，这从树木花草的影子也可以证明。 “不行了，回去吧！”番翩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道。 “嗯嗯，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展劲附和着说。 但他心里却感觉很遗憾。这里的一切显示出有太多的疑点，他很想将它一一弄明白。可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什么也做不了。 他俩匆匆收拾好行装，互相看了看对方狼狈加尴尬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这种笑里面包含更多的是欣慰。 这次的一试真的是太冒险了，在行家的眼里，几乎是白痴的行为。 展劲忽然说：“能不能直接将这个东西传送回去？” 番翩马上摇头道：“点数不够。” 她说的点数自然是指传送所需的技能点，丁能博士早就做出过推断，这个技能点代表的是传送所需的能量，进一步说，它的能量也是有限的。 但展劲怀疑番翩在这方面有所保留，她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不过他认为她做得很对，因为她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在传送回去的时候，展劲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和难受了。 当你得知只是一场恶梦的时候，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人的恐惧和痛苦，都是来自于自身的精神障碍，只要能克服这些障碍，就没有恐惧和痛苦一说。 而展劲在这方面是突出于常人的。 但他一回到熟悉的空间，熟悉的房间时，还是大大地舒了口气。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天却是暗的。 记得去的时候还不到23点，现在是刚好23点整！ 才过去几十分钟？ 但下一刻，就令他俩大跌眼镜！ 门铃急剧响起，跟着又直接敲起了门来。 门外来了很多人，胡立山，薛世仁，柯沉言，谭纹，苏丽，童心，展劲还看到了颜欣！ 什么情况？ 这群人盯着展劲和番翩二人像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样子，都是一脸懵逼。 终是薛世仁嘴快，嘟哝着问：“番董，您俩这是？” 展劲和番翩虽觉尴尬，但他俩也是一脸懵逼，按道理他们并不知道的，可这一回来，他们就都聚在这里，像是守了很久的样子，这不科学啊！ 胡立山像是忍不住了，说：“番董，你们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电话也打不通，金库都空了，车间里的师傅都没事干了！” “什么什么，你们等等！” 展劲迅速看手机，十三日，星期六，二十三点过三分。 去的时候是星期一，整整五天了！ 三二 夜 “番董回来就好啦，大家都回去睡觉吧，走，我们都走。”胡立山招呼大家道。 不管是知道底细的，还是不知道底细的，听胡立山一说，都向外走。 “番董，晚安！” “番董，好好休息！” 房间里就又只剩下展劲和番翩两个人。 “这帮人怎么都聚在一起了？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展劲嘀咕着。 番翩淡淡地道：“我们突然消失了五天，他们还能不着急？” 她说着就向外面走去。 “呃，你要去哪里？” “回我自己的房啊，难道在你这里睡啊。” “哦，对，这是我的房间。” 展劲跟出去，看着番翩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洗澡睡觉。 虽然有点累，可睡意全无啊。他整理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这些个骨头、植物、土壤等事物，在他眼里就和垃圾桶里的垃圾一样，可对于科技界，那应该是至宝了吧！ 他拨通了颜欣的电话。 “喂，颜姐，你在哪里？” 颜欣兴奋的声音传过来：“小展，我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啊，那你就到我房间里来吧。” 颜欣兴冲冲地来了，就她一个人。 “胡立山，还有童心他们呢？” “他们都在这里开了房，等着她办事呢——你俩这次真是去外星球——走了一遭？” 颜欣的话几乎有些颤抖。 “是不是外星球我无法肯定，但那里的气温超过40度，太阳好像是不动的，也就是说那里可能没有黑夜，我们所到的地方是山区，植被茂盛，却没有飞鸟走兽，一片死寂。” 他一边说一边将背包打开给她看。 背包里的树叶、草、骨头都沾满了黑黑的泥土，整个背包就像个垃圾袋。 “我还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在手机里，我发给你。” 颜欣自然对照片和视频更感兴趣。但她急着要走，急着要将这些交上去。 “小展，你先休息，明天再联系。” 颜欣刚走，门铃又响起，是番翩！ “累不累？”番翩站在门边，并没进门。 “本来有点累，但看到你就不累了。”展劲嘻嘻一笑。 “那跟我去装黄金吧。” 番翩一并叫上了胡立山，反正他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三人忙碌了两个小时，共装了六十箱黄金。 这下展劲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但他睡得并不踏实，接连做了两个噩梦。而且两个噩梦都是外星人来攻打地球！ 梦中并没有见到外星人，只是一个个巨大的光球从天而降，那是外星人的武器！ 光球所照之处，白骨粼粼！ 一样的恶梦惊醒两次，天还没有亮，展劲不敢再睡了。 他打番翩的电话。 “番翩，我接连做了两个一样的噩梦，真是奇怪！” 番翩睡意朦胧：“什么呀？” 展劲迟疑了一下，转口道：“没事，你睡吧，明天再说。”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做梦了。于是盘腿静坐了一会，就又睡了。这下睡得很安稳，一直睡到上午九点多，被电话吵醒。 门铃也响着，是番翩。 “丁能博士建议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丁能博士？” “是的，今早我去医院看了他，跟他说了我们这一趟冒险之行。” 三三 时候 石城市人民医院脑外科十床，丁能博士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旁边守着谭纹和柯沉言，却不见邹恺。 丁能博士的左手和左腿已不能动弹，说话有一点点不利索，但目明耳聪，头脑很清晰。 “小谭啊，我觉得，你还是要，考虑考虑，去云山。” “老师，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老师您有实验室，那我为什么要去云山？” “你糊涂呀，老师现在，已是残废，而云山，来了很多，像老师这样的，你去，能更好地，发展。” “老师，我可不这么认为，在宇宙空间学，您才是权威，而他们那些都只是有一个很响的名头而已；再说了，霍金全身都不能动，不一样成就非凡？您比霍金可强多了。” “小谭，你是不是，傻啊，老师之所以，带你和邹恺，搞这些实验，那是因为，中科院那时，不认可我，而现在，不同了，国家都支持了，邹恺一个人，无法代表我，我还是希望，你也去，跟他一起，引领研究项目。” “老师，我有些心里话一直都没告诉您——其实我现在——已改变了方向，这个方向的改变是受了‘免费午餐’的影响。” “改变了方向？” “老师，新中国成立以来，一直有一个目标——实现四个现代化，现在是时候实现了。” “什么？” “老师您先别激动，我知道对于人类的发展来说，前沿科技最重要，但现在的社会现状，主要矛盾是人民的生活水平无法得到满足，比如说食品，我们吃的，虽然什么我们都能吃得到，但都能吃得放心吗？人们为了赚钱，为了利益最大化，谁还会为他人着想？不说以次充好，不说卫生健康，就说那些快速成长技术，化工添加技术，化工仿制技术，使得我们的食物完全丢失了其本质——‘易粪相食’这个词，虽然说得有点偏激，但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并且很难遏止，大家心里都明白，却阻止不了，为什么？因为要赚钱！” 丁能博士愣愣地看着谭纹，“小谭你，什么时候，心里有了，这些东西？” “番董的免费午餐。” “嗨，我们是做，前沿科学的，那什么……跟我们不是，一个领域啊。” “没错啊老师，所以我现在正跟沉言学呢，不过宇宙空间学我也没落下，只是这种前沿科学，不是几年就能研究出成果来的，得慢慢来。” 丁能博士看了柯沉言一眼，面露不解之意，“你跟他学？” “是啊，沉言在人工智能领域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之前虽然与现代经济社会有些相冲，但现在有了番董的免费午餐，就能大展身手了。” “唉，小谭啊，这些都是，小事情啦，我们的目标是，宇宙，甚至是，宇宙之外。” “老师，这我知道的，而且沉言在这方面也有研究的，再说邹恺不是已去了国家队了么，云山来了那么多业内顶尖的科学家，也不差我一人。” “唉，小谭啦，我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啊。” 谭纹笑了笑，“老师，您一辈子不为名不为利，却怎么替我考虑这些虚浮的东西。” 丁能博士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你有自己的，主意，也很好，我会支持你的，我虽然已是，残废人，但我的脑子，还好使的。” “嗯，老师，我们会继续我们的实验与研究，而且沉言也会参与进来。” 丁能博士对柯沉言还不是很了解，故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展劲和番翩进来了。 丁能博士马上问：“都检查完了，结果都出来了吗？” 番翩点头微笑道：“结果都出来了博士，一切正常。” 丁能博士听了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脑电图有一点点异常，但医生说没事，我想可能是因为空间传送时太紧张引起的，展劲因为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他的脑电图异常明显许多。” 番翩说着看了展劲一眼。之前在路上她就和他讨论了做恶梦的事情，因为她第一次经历传送的时候，当晚也做了恶梦，所以这也算是正常的。 丁能看向展劲问：“小展，你的精神状况，可还好？” 展劲轻松地笑道：“我很好博士，只是一个梦而已。” 三四 麻烦 “番董，你真是神啊，蓝图大厦的罗家真就出事啦，罗十斤五天前就被检察院抓走，也就是你和小展失踪的第二天，然后罗家的所以资产都被查封，再然后蓝图大厦将在今下午拍卖，番董你知道吗？” 柯沉言兴奋地说着。 番翩点点头，微微一笑，“嗯，我都知道，蓝图大厦马上就要到免费午餐名下了，你们等着好消息。” 接着又向丁能博士告辞道：“博士，您好好休息，我得马上去西巢广场，那边出了点事。” 丁能博士也听谭纹说过西巢广场的免费午餐出了点麻烦事，就说：“你们去吧，小谭，你们也回去吧，我这里，有护士照顾，挺好的。” 番翩和展劲先行一步出了医院。 “翩姐！劲哥！” 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只见童心穿着一件黑色的阔毛衫，像蝙蝠一样蹦了出来。 番翩不解地盯着她，“你怎么还没回撮山，不是要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就去的么？” 童心搓搓手，嘻嘻一笑，说：“翩翩姐，是这样的，我仔细想了想，我现在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用，那老头不肯搬家，环乡大道就无法贯通，而一期工程已经按部就班地施工，我也就闲了。” “你闲了？”番翩有点不高兴，“居民楼，医院，学校，这些建筑可一定要抓好质量，我早就再三嘱咐了你，那些包工头偷工减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怎么能不盯着他们？” 童心一听正色道：“翩翩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招了个工程师级别的质量总监，比我还认真负责，环乡大道就是他监督施工的，那路修的——你也看到了——就像高速公路一样。” 番翩面色缓了缓，那个质量总监她是知道的，和童心一样晒得黑黑的，也很年轻，话不多，但每句话都是重点。 展劲撇了撇嘴，他是知道的，那小伙也是颜欣从部队搞过来的特种工程兵，很可能是要取代童心接管撮山生态农场的。 他岔开话题道：“童心，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来找你们啊，看看你们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帮你们早点忙完，就可以早点去撮山啦。” 番翩已迈步前行。 展劲赶在前面，上了驾驶位。番翩上了副驾驶位。童心的速度也不慢，跟着上了后座。 展劲回头问：“你没开车？” 童心俏皮地一笑，“走路来的，环保！” 展劲想起了颜欣的话，童心原本就是她要来做番翩的贴身保镖的，那么现在，童心已开始准备进入角色了。 展劲微微一笑，发动了红旗车。 西巢广场。 薛世仁表面上很镇定，但心底里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敲竹杠讹诈的麻烦，而之前几天的“顾客”纠缠不清、无理取闹的麻烦事就已经让他烦恼极了。 一见红旗车到，就马上迎了上去。 “番董，那胖子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敲诈，我们从来不用钢丝球，他却能从菜里吃出钢丝来，一定是他自己带来的。” 番翩不动声色问：“那人现在怎么样？” “还在中医院，我已找医生核实过了，检查结果完全没事，可他一直说肚子痛，医生也拿他没办法。” “你确定餐厅内部没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里外都有监控，无死角，我看了无数遍监控了，绝对没问题。” “那监控有没有拍到钢丝是那人自己拿出来的？” “这……没有。” 薛世仁立时尴尬起来。 “没什么，只是监控系统还要进一步完善，至于那个人，协商赔偿吧，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另外，把他打入黑名单。” “那要是以后继续有这种麻烦事呢？” “加强安保，多招安保人员，但要注意，安保部门没有执法权，对方如果有违法行为，就报警，或者提起诉讼，可以在安保部组建一个律师团，专门对付这种麻烦事。” “好的番董，谢谢。” “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多招人，不要想着省钱，办好免费餐厅才是重点。” “番董，还有一件事，您看啊，西巢这边的餐厅已全部转让给我们了，这两天食府路那边有餐厅老板也过来商谈转让的事，我还不敢贸然答应，我说得先问问您。” “可以的，我会马上拨钱给你们，但前提是一定要做好，民以食为天，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这正是我的特长，番董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薛世仁的点得像鸡啄米一样。 三五 非她莫属 薛世仁又道： “我打听过了，那胖子是西巢南路福祥餐馆的老板，因离广场比较远，我们没有收购他的餐馆。” 三人听得都点了点头。 番翩说： “好，这事就这么办吧，有问题再联系，我们还得赶去法院，将蓝图大厦买下来。” 薛世仁听得心中愕然，买蓝图大厦可不是一般人能如此平淡说出口的，但番董在他心里早已不是一般人！故面不改色地恭声应道： “好的好的，番董，您忙您忙！” —— 石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刘置新拿着手机来回踱步，终于一咬牙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陈……” “啊，刘主任啊，小弟正想着要择日前来拜访您呢！那什么……这就是缘分，缘分啦！” “陈大念，我找你有事，且比较急……” “我的刘大主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我立马给你办到！” “我想从你那里借一笔钱。” “钱？刘主任，说什么借啊，需要多少尽管开口，我立马给你转过去！” “五亿。” “五……亿？咳，咳咳。” 陈大念真被口水呛到了。 “有困难吗？我很快会还你的。” 刘置新明白五个亿有点多，但如果在陈大念这里借不到，那在石城就没其它地方借得到了。 “刘主任，五个亿确实有点庞大，不是小弟没有，而是没这么多现金啊！” “那算了吧。” “别别刘主任，着急用吗？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 “只能给你半个小时，如果有困难就不要勉强了。” 刘置新真不想与他打交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去年在老院长七十大寿酒宴上认识的他，以后就经常来“骚扰”，有一次还塞了一张银行卡在他的办公桌里，他以为不会有很多钱，谁知在自助机上一插，竟有三百万！吓得他做了好几夜恶梦，赶紧退了！ “半小时这么急啊——不过没事，小弟我能给您搞定！” 挂了电话，刘置新继续来回踱步。他心中还是没有底，即使有了这十五亿，也未必能拿下蓝图大厦。 只因为大地黄金的番翩来了！ 旧市场那块地的竞拍现场，他也在，番翩以天价拿走，使市领导们又惊又喜，这次蓝图大厦的内部拍卖，大地黄金的番翩是头一个受邀对象。 但她一直未出现，这是个意外之喜。 如果她不来竞拍，就满有把握十亿搞定蓝图大厦。 他当然不需要什么大厦，他是为了罗家。 罗十斤这人真是变了，背地里居然干了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他现在都不敢说他是他的战友。 非法集资、非法操纵股价也就算了，还多次巨额行贿。 尤其是行贿这事，他真的是想明白。 从部队转业回来后，他从政，他经商，他俩交往几十年，从未曾有过诸如送礼这等俗事，就是串门，每次都是空手来空手走。 他怎么会去巨额行贿呢？ 罗十斤入狱，罗家家产全部充公，身为法官的他自然知道法不容情，但他必需为罗十斤做点什么。 替他留下蓝图大厦，不仅仅只是蓝图大厦的表面价值问题。在别人眼里蓝图大厦只值七亿八亿，但对于罗家来说，二十亿都不止，因为那里面有罗家的太多心血。 至于罗十斤的儿子罗跃，他并不是很喜欢，但也必需得照顾一二。 手机突然响起，陈大念回话了，钱已妥当。 十五亿留不下蓝图大厦，那也只能这样了。他在心里叹道。 刘置新打电话给房栋：“账户里又增加了五亿，竞拍书上改为十五亿。” 房栋惊讶极了：“十五亿？刘主任，十五亿差不多能建两栋蓝图大厦了！” “你照做就是了，十五亿还不一定能得到呢。” 竞拍开始了。 院长大人亲自解说蓝图大厦的房地产状况，以及竞拍注意事项。 市领导济济一堂，而竞拍者就六位。 番翩三人特别醒目，因为就他们年青。 刘置新看着她，却如鲠在喉。 他也暗中调查过她，但只能得到一个这么样的讯息：背景太深！ 此刻，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蓝图大厦非她莫属！ 这个念头一冒出，他心中反而舒坦多了，就好像席上醉得难受时，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将亲戚朋友们敬的酒全部替他喝下了。 他看到了番翩的竞拍价：二十亿！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窒息了好久！ 三六 有病 通往撮山乡的县级公路上，红旗车疾驶着。展劲开车，番翩旁边坐着，童心后面坐着。 童心自己没开车来，说是节能减排，环保，番翩一听觉得有道理。 远远的就看到金灿灿的新土壤，一堆一堆高低起伏，在初冬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明亮。 环乡大道路基已铺好，一眼看去，宽阔平直，气势恢宏。 农田里有机器在开挖渠道。远处传来建筑工地的打桩声。 前方一骑红尘，驶来一辆中巴车。 两车相遇，停下。 一群人自中巴车上鱼贯而下。半数以上的番翩都认识，比如质量总监赵掩，基建主管余龙，农技顾问艾辰逸，等等，还有领导们。 他们迎着番翩三人，一个个热情洋溢，激情澎湃。 盛情难却，番翩只得跟随他们去到了撮山乡zf的会客厅，摆好茶道，就听他们争先恐后地汇报工作。 很快就谈到了老头不肯搬迁的事情上。 余龙说：“那老头真是有病，守着一个破屋子，家里穷得叮当响，给钱还不要，所有人都去做他的工作，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像这种人啊，就是gj的累赘。” “gj的累赘？”番翩皱眉。 “像这些人吃着gj的补助，却这也不满那也不满，不思进取，敝帚自珍，我们gj就是被这些人拖了后腿。” 番翩沉声道：“你叫余龙是吧，恐怕这里不适合你工作。” 继而转向童心问：“他是你招来的？” 童心说：“是啊，余龙大哥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将他辞退！”番翩声音冰冷地说。 童心愣了愣。 却见余龙猛的站起，道：“你说辞退就辞退啊，我这可是签了劳动合同的！” 番翩对着童心喝道：“让他立马走人！” 顿时，整个大厅里显得尴尬极了。 看得出，番翩真是怒了，连展劲都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童心扭头对赵掩说：“你去办吧，让他立刻走人。” 但先走的是番翩。 展劲和童心跟上，其他人都呆若木鸡地仍旧坐着。 车上，番翩和童心一起坐到后排。 番翩说：“以后不能再招这样的人，所有在这里工作的人，必须做到爱民亲民护民，怎么能够嫌弃老百姓的？” 童心将头点得像鸡啄米，“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余龙我是看上他的才能，整个基建规划都是他做的，确实非常不错。” “以后招人才能放第二，人品放第一。” “明白的，翩姐，明白的。” “那个农技顾问艾辰逸怎么样？” “他非常好，每天爬山越岭，到处串门，跟乡亲们打得一片火热。” 番翩点点头，面容舒展开来。 “你说那个不肯搬家的老爹是个孤寡老人？” “是的，今年满了七十了，不过身体很健朗，干活不比年轻人差。” “你说叫什么来着？” “刘明辉，附近人都叫他刘七爹。” 番翩记不起这个人来。 而这片地方她也感觉很陌生，树木成林，野草丛生，童年的记忆已完全没了影子。 一栋在如今的乡下也极为少见的茅屋孤立在山脚下，一阵劈木头的声音传来，寻声望去，便见一个精瘦的老头在用斧子削木棒，四尺长的木棒一头被削尖，在地上摆了一堆。 番翩亲切地喊道：“七爹，你削这么多木棒用来干啥呢？” 刘七爹闻声停下斧子，抬头打量着他们三人。童心他是认得的，这女孩倒不错。但番翩和展劲他没见过。 “我想在这里扩建一个猪栏，如果你们是想劝我搬迁，就不用费口舌了。” 童心上前说道：“七爹啊，您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您知道这位是谁么？她老家就是你们村的，这次承包你们乡，免费给你们修路建房子的就是她啊！” 刘七爹先招呼三人屋里坐，然后对童心说：“丫头啊，你别编话来哄我了，连乡里的都说是石城的大老板来我们乡投资，哪里又成了我们村的了？” 番翩愣了愣，疑惑地看向童心。 童心尴尬地说：“这个我倒没注意，宣传这一块是乡zf在搞。”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翩妹子么？” “建树大伯！”番翩大喜。 “你们这是？”建树大伯又看了看童心和展劲。 “建树大伯，我们是来劝说七爹搬迁的。” 建树大伯看了看童心，又看了看番翩，“莫非承包我们乡的真是你？” 番翩笑道：“这什么情况啊？承包我们乡的就是我啊！” “你看这些乡zf的，说是什么石城来了大老板，我还一直以为是同名同姓呢！我说翩妹子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都回来好几次了，也不来看看大伯！” “建树大伯，我这不是忙嘛，今中午就去您家吃饭，这可以了吧。” “好好好，大伯只是开玩笑的，大伯知道你们外面的人很忙。” 建树大伯接着就和七爹说道起来。七爹听说是番成名的女儿，自然就没话说了。 七爹同意搬家了，童心就打电话给赵掩，赵掩说马上带人过来帮七爹搬家。 建树大伯就招呼番翩他们去他家吃饭。最后办了三大桌，七爹和赵掩他们都去吃了。 番翩看着赵掩他们和乡亲们打成一片，十分满意。 饭后，建树大伯又抓了鱼捉了鸡让番翩带回给她父母吃。番翩拗不过，只能笑纳。 告辞上车，童心跟着上了后座，番翩也没说什么，看来她似乎已知道她的身份了。 然后，童心也去番翩家做了客。 一进门，却发现番翩的妈妈并不高兴。这弄得很尴尬，尤其是第一次来的童心，更是紧张极了。 简单招呼两声，她妈就责备番翩说：“我说翩妹子，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免费午餐，钱多了没地方放是吗？要不是建树大伯打电话来，我们还被你瞒在鼓里呢！” “妈，你这是怎么啦，发这么大火，我这还有朋友呢。” 她妈口气缓了缓，“你比马云有钱吗？马云都没这么搞——你有钱不知道往家里放啊，让你妈我也尝尝首富的滋味！” 她爸插言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难道想买飞机？那你也要会开嘛。” 她妈嗔道：“去！要那么多钱干嘛，我还不会存银行里啊。” 她爸说：“嘿，说你傻你还不认，你存银行里还不是给别人在用？我认为还是我们翩儿有大智慧，我们翩儿是卖黄金的，她免费给老百姓吃穿用，老百姓挣了钱没地方花，最终还不是用来买黄金？这样钱又到了我们翩儿手里了。” 她妈想了想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展劲和童心终于松了口气。 三七 fpzj 展劲料不到童心和番翩的关系进展如此神速，白天形影不离，晚上还睡到了一个房间。 这让展劲心里不由得产生这样一种矛盾：一方面替童心成功进入贴身保镖的角色而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感觉自己似乎将要失去原本的作用。 而且这种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因为他会的童心都会，他能的童心貌似更能。 这使他不得不努力地刷存在感。比如晨跑时提前给她俩各冲一杯葡萄糖，然后给她俩整理房间。 直到颜欣打来电话，他才猛然醒悟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这次颜欣是来找番翩的，她已到港凤门前，还不忘先给他打个电话，这说明他的重要性依然存在。 颜欣披着一件红棕色风衣，帽子罩住头，脸上化了妆，嘴唇鲜红欲滴。看起来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艳丽，像一个魔法师。 番翩神情自若，既不显热情也不显冷落，就像是面对一个天天来串门的隔壁邻居，心里生不起波澜。 反倒是展劲有些局促，他不知道颜欣突然要与番翩面谈是为了什么。 颜欣看了看房中的摆设，寒暄几句，抿了一口茶就说出了来意： “番翩，首长要见你。” 番翩神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展劲接过话去： “是那次在京城见到的那位军官吗？” 颜欣笑着道：“比他的官更大。” 展劲继续接话：“在哪里见？什么时候？” 颜欣说：“在云山，时间随你们。” 展劲顿住了—— 云山！ 云山早就被军部封锁，已成禁地。 另外，她最后用的是“你们”，这说明他也要去的。 番翩的目光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着微微点头。 颜欣看在眼里，笑道：“那就走吧。” 两辆车不紧不慢地驶在街道上，颜欣的车走在前面。 展劲开车，番翩和童心都坐在后排，她俩又在说撮山生态农场的事，展劲早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不一会就出了城区，颜欣的车加快了速度，展劲也提速跟上。 拐道云山，前方出现一个新建的关卡。 颜欣向荷枪实弹的守卫战士递交了证件，并向后车指了指，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关卡打开，两车驶入。 在蜿蜒的公路上，离云山越来越近。 又有一道关卡出现。 然后，公路直通云山正面。 一直开进云山里面，被开凿过的山谷，尽头是一条大门，像古代的城门，被更多的战士值守着。 车子开进“城门”后，很快就停下了。两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其中较年青的一个，展劲认识，就是在京城见到的那个。 年纪较大的估计有六十出头了，但目光锐利，精气神充沛。 颜欣和童心快步上去行礼，展劲和番翩也跟上去行礼，喊首长好。 两位首长都很随和，年长身上牌子更多的首长笑容满面地说：“不用客气了，你们都跟我来吧。” 一行六人就走进一条小通道，说是小通道，其实差不多有五米宽，地面是油沙路，两侧和顶贴了瓷板，内镶灯饰，可以过车。 首长在前面走得很快，一会就出现一段较宽处，两旁墙壁有一扇扇的门。 首长在第一扇门前停下，抬手伸出五指对准门锁部位，一推，门就向里开了。 “请进。” 里面灯光辉煌，是一间大房子。有办公桌椅，有沙发茶几，有电脑电话，有大显示屏。 同样少不了倒茶，说客气话。 没有警卫，也没有勤务兵，首长亲自倒茶，十分随和。 “我喊你们来，是有几样东西给你们看。” 首长在电脑前操作，大屏幕显出几张照片，和几段文字。 几张照片展劲和番翩非常熟悉，正是从那个未知星球拍摄的照片。 “这种草含有丰富的营养，且不含任何有害毒素，人可以直接食用。” 首长有几分激动地说。 屏幕文字详细写出了草所含的营养成分，含量的多少，数据显示完全可以作为人类的主食。 展劲不禁惊喜道：“原来那地方竟有大量天然的食物啊！” 番翩则不动声色，就好像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然后屏幕上换成另几张照片。 “据研究分析，那堆骸骨是由两只动物组成，所以也是四条腿的动物，只是体型庞大，至少是大象那个级别的。” 而屏幕上文字说明，那两只动物是一雌一雄，正在交配时突然致死。死亡时间有两千年以上。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大了！ 展劲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首长调出最后一组照片，是关于那个金属物的。经过技术处理，照片清晰了很多，能明显看出来那是一架飞行器，因为有玻璃视窗。 “那星球上有智慧生物，或者说人类。” 首长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展劲忽然喃喃道：“或者是曾经有。” 首长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转身走去喝茶。 番翩也去坐下喝茶。 只有剩下的四人仍在发挥想象的空间。 首长对番翩说：“我们将这颗星球命名为fpzj，是你们两个名字的首写字母，且所有权是你们两个的，同时这些标本和资料所有权也是你们的，我们会付费的。” 番翩微微一笑，轻声道：“首长，什么所有权我们不在乎，钱也不需要，首长如果有什么指示，就尽管说吧。” 首长点点头，站了起来，招手道：“你跟我来。” 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间。等番翩进去后，首长掩上了门。 不一会，门就开了，番翩不动声色地走了出来。首长则在后面一脸失望神色。 然后，首长又将展劲叫了进去。 而另三人仍在研究那些资讯，不知是这些资讯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还是故意不去关注首长的举动。 三八 不懂 红旗车离开云山，向着蓝图大厦开去。车上展劲、番翩、童心三人，都沉默着，似乎各自在心里想着什么。 蓝图大厦第一层的商城已经撤去，里面空旷旷的，只有几辆小货车在进出。 靠后方位置却已新建起一个小车间，里面有电焊的光芒不断闪出。 没见到柯沉言，番翩就问：“师傅，柯沉言在吗？” 这些师傅们并不认识番翩三人。 “你们找柯总啊，他刚才还在，可能上十二楼去了。” 十二楼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里都有师傅在安装不知名的设备。 “师傅，请问柯沉言在吗？” “你们找柯总啊，他刚刚还在这里，可能上十三楼去了。” 展劲忍不住了，说：“打电话吧。” 番翩说：“他这么忙，打什么电话？” 展劲说：“既然担心他忙就不要打扰他了。” 番翩说：“去！” 他们就又上了十三楼。这一层全是已安装好的电脑，一排排的，像网吧一样。 有少数电脑前已有人在工作。 在一间办公室里终于找到了柯沉言，谭纹也在。 “番董，你们来啦！” 柯沉言一脸兴奋的样子。 番翩笑问：“工作进展如何？” “进展神速啊，我早就说了，对于我来说，除了钱，其它都不是事，嘿嘿。” 展劲听得直翻白眼，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说话还这么露。 “好，很好——呃，你们这是在干嘛？” 番翩突然盯住电脑屏幕。 “我们这是在研究四维宇宙，番董您不是说有时间的话，可以同时研究一下有关传送的问题。” “但是我希望能尽快将自动驾驶公交车造出来，还有机器人厨师。” “放心吧番董，耽搁不了，我保证一星期之内出样机，一个月之内批量生产，对了番董，之前你问我有关传送的时间差问题，我和谭纹做了些估算，总的来说，传送的时间会出现后延，但后延有随机性，也就是说不能确定。” 番翩愣了愣。 展劲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请说明白点大哥！” “就拿这次你们传到外星来说，宇宙之外的界，什么都不是，对一切都没影响，包括时间，但是你们进入了界，冲出了我们的宇宙，那么时间也就断片了，再次回来后时间就会后延，而且只会是后延，绝不会回到从前，而且这个后延具有随机性，比如这次你们回到地球时已过了五天，也有可能会是十天或一个月。同样，你们下次再去那个星球，那个星球上的时间也有可能过去数倍之久……” “好的，你们继续工作吧。”番翩打断了柯沉言的话。 柯沉言动了动嘴，似乎还没说尽兴，但看到番翩转身离开，就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谭纹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展劲追上去问番翩：“翩妹子，之前在云山，首长将你单独叫去说了些什么？” 番翩目光一闪，淡淡笑道：“他也将你单独叫去，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先问的。” “那算了，咱俩都不说。” “好，那我先说，他给我看了一张图，云山的地下岩层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一个通道，直通地幔熔岩，只是后来又被填上了，只留下痕迹。” “呵，他也给我看了！”番翩呀然道，“并说他们通过研究认为，外星力量就存在于云山底下多年，后来才深入到地幔层。” 展劲道：“他也跟我这么说的，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番翩眨眨眼，“你先说。” “我去，算了，都不说了。” 童心突然在后面笑起来，说：“你俩有必要这样互相套话吗？不如我来告诉你俩，首长是不是要你俩尽快再去外星一趟？” “你怎么知道？” 展劲和番翩异口同声地问。 “猜的，我刚才还在想，你俩下次去外星，可一定要带上我。” “嘘！”展劲突然谨慎起来，将食指竖在唇前，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童心俏然道：“一般人听不懂的，就算听懂也不会相信。” “如果有间谍呢？” “怎么可能，蓝图大厦早有我们的人介入。” 番翩嗔道：“好啦，别说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加快免费午餐的进程，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三九 一百块 番翩接到薛世仁的电话时，正在石城北郊平台镇看一块地皮。 “展劲，免费餐厅那边又出麻烦了，你先过去看看吧。” “又有麻烦？” “是啊。” “那好吧，我先过去。” 展劲打车到达西巢广场，远远看到餐厅门口的状况，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群大爷大妈们，自带桌椅板凳，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将餐厅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再去看看其它的餐厅，竟然也一样！ 这得多少人啊？ 成百上千的大爷大妈，这是再搞老年人聚会吗？ 薛世仁一见到展劲，话便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泄了出来： “小展啊，我刚才已调查出来了，原来是陈大念搞的鬼，这个陈大念，做的是高档餐饮，我们并没有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啊，他居然每人一百一天，请这些老年人来堵门，还恶语中伤，说什么我们搞免费餐厅是别有用心，想垄断整个石城的餐饮业，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陈大念？” “是啊，他是石城餐饮业的老大，有六家高档餐馆，四家大酒店，鸿运、腾龙他也有股份，我以前在他的一家酒店做过管理。” “目前餐厅里的状况如何？” “饭菜都做好了，可就餐的人都进不来，这些老头老太太，骂也骂不得，碰也碰不得，警察也来过了，也莫办法，劝说一阵就走了，现在网站app上也乱成了一锅粥。” 展劲从后门通过厨房，到餐厅里看了看，只见厨师、保安、服务员等工作人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地发呆。 “将门前的老头老太太，大爷大妈都叫进来吃饭吧，快到中午了，相信他们也都饿了。” “啊？叫他们进来吃，这不气人吗？”一个年青保安嚷道。 “反正都是免费的，谁吃都一样，就喊他们进来吃，后厨今天就都下班吧，明天等通知，app暂停就餐预约，已经预约的补偿一百块一人，另外发一个道歉声明。” 大家伙都听懵了，包括薛世仁。 “你们没听明白是吧，那我再说一遍。” “不用不用，都听明白了。”薛世仁连忙应道，然后就去通知其它餐厅。 展劲则拨通了颜欣的电话，将这里的情况详细说了。 服务员已在喊大爷大妈们吃饭，一开始没人理会，但在服务员不停的亲切招呼下，渐渐地就有人动心了。 “这吃午饭的时候是到了哈。” “免费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但他们吃饱饭后，仍然堵在餐厅门口。看来今天这一天是耗下去了。 不过不要紧，展劲的想法是只要饭菜别浪费就好，否则倒垃圾都得花好一番劲。 展劲再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面，在广场的石凳子上坐下，面向餐厅大门，静静地看着。 那些大爷大妈们依然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有说有笑，若无其事。 就因为一百块，就使他们丧失辨别真伪的能力了吗？ 就因为一百块，就使他们丧失辨别丑善的能力了吗？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颜欣打来的。 “陈大念已被我们带走，但是，他这个人有点背景，他大舅在京城也是餐饮业的大佬，听说与好几个大官走得近，他本人在石城也有过硬的关系网。” “怎么啦？难道连国安局都治不了他？” “小展，话不能这么说的，我们是已经将他带走了，但他的嘴很硬，说话咄咄逼人，说要将我们国安局都告了——我感觉后续还会有麻烦。” “什么？难道他大舅是中央常委的拜把子？” “小展！好好说话。我的意思是他揪着几个歪理不放，我们难以说服他——好啦，不管怎样，我们是有权利扣人的，如果他一直不服，就一直扣着他。” “那怎么行？你应该上报，搞掉他大舅那些中央靠山。” “行啦，这不用你教，挂了。” 四〇 封 经过昨天的事件，各免费餐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心神不宁，他们倒不是担心做出饭菜来没有人来吃，而是担心这等坑爹的事，会不会影响到番董的心情，万一番董因此一生气，将免费餐厅取消了，那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 无疑，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那是相当满意的。薪资高，待遇好，工作又轻松。每天分早中晚三班，每个人每天只需工作六小时，却拿着高于同行的工资，更有各种福利奖金，层出不穷，这样的工作哪里去找？ 网上预约重新开启，天刚亮就有人前来吃早餐了。但前来吃早餐的，多半还是人工预约，也就是直接来餐厅，到服务台录入信息，然后就可进去了。当然，如果人满了，就得等一等。 由于昨天的事件，今早的人少了很多，不过对餐厅员工来说并不是坏事，或者说反而是好事。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否则被薛总知道了，挨训倒不要紧，扣奖金就心痛了。 早餐时间已过，后厨那边早换班，中餐都快做出来了。 却在这时，忽然数辆小轿车陆续停在餐厅门前，车上下来的人，有民警、火警，还有穿着不凡、肋下夹着公文包的各类人员。 一行人浩浩荡荡，估摸着得有二十多个。 他们奔进免费餐厅，像蚂蚁觅食一样四处看。 餐厅员工们一个个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这个餐厅存在严重的消防安全隐患，需要即刻停业整顿！” 话很严肃，但行动更无情。 “都不要吃了，全部出去，政府要封门！” 这是对来就餐的顾客说的。 一个胆大的顾客说：“俗话说，吃饭为大，你们先让我吃完行不行？” “不行！马上出去，否则告你妨碍公务！” “好吧，我不吃了，我走。”胆大也抗不住啊！ 一会儿后，餐厅大门就被关上，并贴上封条：此餐厅存在严重的消防安全隐患，现停业整顿！石城市政府封！ 二十几人又浩浩荡荡地奔向第二家免费餐厅。 相似的剧情在另一家免费餐厅里继续，连台词都是惊人的相似。 各免费餐厅的负责人将电话打到薛世仁那里，薛世仁统统用这句话回应他们：“大家不要慌，薪水不会少，工作不会丢，保持淡定就好。” 然后薛世仁将电话打给了番翩：“今上午免费餐厅被石城市政府封了，借口是存在消防安全隐患，需要停业整顿。” “市政府？” 番翩愣了愣，市政府不是很支持她的么？有什么重大项目，不是都会想到她么？这会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好，我知道了，给大家每人发五百块的压惊费。” 挂断电话，番翩叹了口气。 “市政府干什么啦？”展劲像是猜到了，却又不太确定的样子。 “你自己去看吧，顺便交给你解决了——童心，我们去找梁实谈地皮。” 番翩已了解清楚，梁实在平台镇屯了很多地，但后来平台镇开发受阻，他几乎差点要自杀。 “好吧，我过去看看。” 话一出口，展劲又改变了想法，不对啊，我去看有毛用？直接打电话给颜欣不就完事了？ “颜姐，免费餐厅又出事……” 颜欣却急匆匆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正在查。” 嘟——挂了。 展劲从耳边拿开手机，真想骂一句：“cao！” 回头却见番翩和童心已走没了身影。 四一 劝诫书 针对贵公司免费餐厅之事件，我院走访了多个部门，经研究，由于该事件影响过大，已妨碍到本市经济的发展，现做出如下劝诫：一，请贵公司将免费餐厅改为正常营业；二，贵公司可大力发展学校免费食堂。 石城市人民法院。 这一纸劝诫书是快递送过来的，番翩收到时正在吃庆功宴，今天她从梁实手里低价拿到了平台镇的白马坡。 虽是低价，但梁实仍将番翩当成了大救星。梁实说，番翩拯救了他的公司，拯救了他的家，拯救了他。 见到梁实当时感激涕零的样子，展劲都感动了，绝处逢生，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吧。 番翩看着劝诫书，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展劲问：“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了？” “你自己看。” 展劲接过文书，看完顿了顿，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弄得童心也抢过文书去。 “你俩这是笑什么？免费餐厅恐怕是做不成了，你俩还笑？” 展劲笑完道：“我笑的是好人难做啊，我终于明白了，马路上跌倒的老奶奶为什么没人敢去扶了，因为如今这个世道，好人真的是难做啊！” 童心道：“不至于吧，展大哥，再说，法院推荐我们去做学校免费食堂，说明还是明白事理的，只是碍于某些方面，要我们别做免费餐厅而已。” “对，没错。”番翩起身道：“走，去找薛世仁。” “找他干嘛？”童心跟上去问。 “让他带人去做学校的免费食堂啊！” 展劲还在后面摇头晃脑地说：“我终于知道天下为什么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童心回头问：“为什么？” 展劲追上两步道：“因为免费午餐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童心嘿嘿一笑，说：“展大哥就是牛，真的牛，我墙都不扶，舅扶你。” “一边去！去开车过来！” “遵命！” 童心嬉笑着去开车。 展劲靠近番翩，悄声问：“翩妹子，你那个传送的点数有多少了？” 番翩说：“你问这个干嘛？” 展劲说：“这么多天了，如果传送点数够了，那我们就再去那什么星跑一趟喽，你看那星球啊，太诡异了，所有的动物都在两千年前瞬间死绝，可我俩去那里却又安全无恙，还有给你免费午餐任务的神秘力量，是不是真的就在那个星球上呢？” 番翩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时间的问题，如果我们到那里走一趟回来地球上就过了几个月，那大地黄金怎么办？学校的免费食堂，撮山的生态农场又都怎么办？” “这倒也是啊。”展劲搔了搔头，“要不，你将我一个人传过去，一个月后再将我传回来？” 番翩盯着他看了看，说：“好啊，这主意非常好，我墙都不扶，就扶你。” 展劲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其实我不敢一个人去的，说真的，上次和你一起，当时我心里都瘆得慌，只是没敢在你面前露出来。” 四二 糟糕 两天后的晚上，颜欣从京城回来了。她带着满身疲惫，一脸倦容，将身子埋进沙发里，目光空洞地接过展劲递过来的茶。 “国安部特别行动队被取消了，所有队员原地待命。” “什么？” 说的人很平淡，听的人却激动。 “昨天，召开临时会议，专门讨论免费午餐事件，最后以少数服从多数原则。” “怎么会这样？”展劲惊讶极了。 “为什么不能这样？”颜欣淡淡地反问。 “免费午餐错在哪里？”展劲问。 “这有多破坏？这有多影响？人家自己掏钱，免费给你饭吃，你还吃亏了？” “微信，qq，不都是免费的吗？可它的商业价值就摆在那里——谁会相信免费午餐没有商业目的？” 展劲来回走了两步，说：“好，好，就算如此，可番翩身上的秘密呢？大地黄金的狗头金是从哪里来的？传送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还不够引起重视？” “一家黄金公司有什么好奇怪的？而狗头金的来源，人家宁肯怀疑是走私来的，也不会相信有外星科技。然后那些照片和视频资料，照片可以p出来，视频可以剪辑出来，连美国人登月都遭到怀疑，你们就这点玩意儿就能让人相信你们拥有外星科技？” “你……” “对不起，我搬了一些领导的原话。” 颜欣闭上眼睛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不过这样也好，不用那么费力地去保密了。” “军方呢？” “虽然军方很看重这个事件，但他们也不是完全相信，因为这个事件本身就令人难以相信。” 展劲讶热，“你是说连军方都是半信半疑？” “这并不奇怪，在一件事情得到完全证实前，都是可疑的，但对于这等惊天事件，即使再可疑，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这就是国安部和军方都全力参与进来的原因。” “哦！我明白了！”展一惊一乍地，“军方首长要我劝说番翩尽快再去外星一趟，以及弄更多的资料回来，原来就是想进一步证实事件的真实性！” 颜欣叹道：“是啊，当时军方首长也是这么要求番翩的，可是被她拒绝了，这就更增添了事件的可疑性。” “原来那天首长将番翩单独叫去，说的就是这些，被番翩拒绝后，就又将我叫进去，还好我满腔热血地答应他保证能办到，要不他就更怀疑了。” “没错，军方首长就是从你身上看出了事件的真实性，所以到现在军方首长都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展劲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这么说，事情好像还不是很糟糕。” “不，事情还是很糟糕的，因为我们已不能完全掌控整个事件了，那么各种复杂情况都有可能出现，都有可能来蹚浑水。” 展劲一听急了，“这个可一定得控制住！” “你让我想想。” 颜欣起身，躺到长沙发上。 “小展，今晚我就在你这沙发上睡一夜——唉！累死我了。” “你在我这睡干嘛？宾馆有的是房间，我去给你开一间。” 展劲出去，找服务员拿来一张房卡，却见颜欣已在沙发上睡着了！ “颜姐，颜姐？” 一起一伏的胸脯，均匀的呼吸，已然睡熟了。 “不是说想想的么？在梦里想啊？” 展劲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拿着房卡到另一间房去睡。 第二天早上，外面下起了冻雨，北风呼啸着，寒冬要来了！ 四三 前奏 第二天凌晨，展劲被闹钟叫起，习惯性地开窗，但闻呼啸之声，寒风夹杂着冻雨，扑面而至！ “哇！好冷！” 迅速穿衣服，关空调，关灯，出门，走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门竟是开着的，颜欣已不在。 “难道昨夜就走了？” “走了也不关门？” 展劲嘀咕着，然后去按番翩的门铃。门很快就开了，却没想开门的是颜欣！ “小展，快进来，我们正商量事情呢！” 果然番翩和童心都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奶茶和瓜子。 颜欣说：“小展，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把思路都理清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再去外星一趟，刚才我跟番翩和童心已商量过了，她俩也很同意我的观点。” 展劲一听兴奋了： “这个我非常赞同，而且我已经计划过了，这次我们去那个地方，首先要带上空调衣，有了空调衣就不怕了，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当然，太阳能发电机也必不可少，想想那地方天天都是白天，太阳总是在同一位置不动，太阳能资源那是相当丰富的！还有啊，我们还要多带工具，我们去那地方建个房子，装上空调，用来休息睡觉……” 番翩撇了撇嘴，打断了他的话：“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要去那里养老啊！” 展劲愣了愣，笑了，“呵呵，我这么年轻的帅小伙，离养老还远着呢。” 童心道：“翩翩姐，我认为展大哥讲的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你看啦，根据你们的描述，那什么星，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太热，太阳太大，所以这个空调、空调衣、太阳能电源啊，这些都必需有。” 番翩说：“其实这些我也考虑过，但是我现在的传送技能点数非常有限啊，这次要传四个人过去，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个太阳能发电系统，比一个人还要重，所以我得好好计划一下。” 颜欣说：“好的番翩，这些都由你来计划安排，而我们三个的任务是保证这段时间的安全，我建议我们都住到一个大套房，这不仅仅是为了安全，也有利于增加大家之间的了解和默契，然后出门的时候，四人要一起走，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番翩笑道：“没这么危险吧颜姐，搞得跟电影似的。” 展劲接声说：“这个我认为颜姐考虑得也很有道理，那个叫什么，对，有备无患！” 颜欣说：“那就这样吧，我年龄大，就由我来暂代我们四人团的队长，今天天气不好，一切户外活动取消，小展去开个大套房，大家先搬进去。” “四人团的队长？”展劲咳了一声，“颜姐，你水平太高了。” 颜欣一顿，说：“我的意思是，暂由我这个国安部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来领导我们这个四人团，有错吗？” 展劲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夸你水平高嘛，再说咱们这个特别行动队好像已经取消了吧，我现在都已经搞不清我的身份了呢。” 颜欣叱道：“别皮，你的证件，你的装备，不都还在吗？” “这个倒确实是。”展劲神情一敛，“说到装备，还有一件事大家必须得重视，那就是fpzj星所有动物都在两千年前，瞬间死亡的诡异事件，这有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颜欣说：“关于这点，军方早已考虑过了，虽然fpzj星在两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无法知晓，但经过严谨的分析研究，fpzj星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目前是安全的。当然，我和童心一起去，也是为了安全方面的考虑。” 展劲忽然明白了，颜欣为什么要让大家住一个房间，以增加相互之间的了解和默契，就是为了应付在fpzj星突发的危险，只有高度的了解和默契，才能有最大几率的化险为夷。 难道昨晚她睡在自己的沙发上，就是为了测试自己吗？ 四四 插曲 “今天天气不错，大家一起去定制空调衣。” 晨练中，颜欣给出了今天的行动计划。 北风呼啸的这两天，番翩已沉迷在特战训练中，童心是她的教练，展劲是她的陪练，地点在港凤的健身房，以及二十层的楼梯间和过道。 童心说，以后有机会再带她去野外训练，番翩早就心驰神往了。 展劲还取笑她：你这么喜欢运动，当初为何不去军校警校武校？ 番翩微微一笑，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四人走出港凤大门时，暖暖的阳光斜照大地，让每个人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 颜欣说：“咱们就坐一辆车去，小展，你去开车。” 说摆她们三个就迎着太阳往前方漫步而去，展劲则向地下车库走。 地下车库的保安已撤了，由柯沉言做了一套智能安保系统。而前段时间，番翩在这里又建了一个金库。两个金库已与车库完全分开。 一辆满身是泥的商务车，正停在车库门前的正中位置，由于车库缩小，大门通道也缩小了，所以商务车这一停，展劲就开不出车来。 “这车是谁的？怎么停的？这么没素质！” 展劲远远看到，心中就不痛快起来。 “这人是没脑子吗？车停到人家车库大门通道里？” 走近一看，发现车上有一字条：因有要事，暂占位置，如需挪车，请致电1394****627。 还算有点脑子。 展劲拨打号码，通了。 “对不起，老板，对不起，马上就来挪车，请稍等。” 五分钟后，展劲又拨了电话。 那边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跑步前进呢！” 又是五分钟过去，展劲正要再打电话，却见一个满身是灰的人跑了来。 此人一副建筑工人模样，不高不矮，面貌普通。 “不好意思啊，老板，脏了您的地方！” ——这是脏的问题吗？你是占了我的地方，耽误了我的时间！ 那人将车倒出去，开走了。 展劲立刻开车出来，到了街上不见三人，就一边缓缓开车，一边打电话，可三人的电话都打遍了，没有一个接。 ——这三个什么情况，怎么都不接电话？ 忽见前面街边围着一大群人，展劲停下车，走去一看，除了这一大群人三三两两地在议论着什么，其它什么也没看到。 “大叔，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才有三个劫匪，手里拿着刀，好凶狂，十几个追赶的人围着那三人，却没人能近得了身，正在僵持中，忽然有两个女子冲了上去，那两女子的身手真是厉害，就好像电影里的大侠一样，三两下就将那三个劫匪打趴下，但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人大喊：绑架，有人遭绑架了啊！我当时闻声看过去时，见一辆越野车正在关门，隐约看到他们抓了一个女子……” “越野车往哪个方向去了？” “就往前边开走了……喂，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那两个打倒劫匪的女子好像是与那女子一伙的，拦了辆车，将司机叫下来，她俩就开着追去了……咦，这小伙与那女子也是一伙的吗？难道是那女子的男朋友？这么说，是女朋友遭人绑架了，嗨，这得有多大仇啊！” 展劲开车追了片刻，却见前方堵车了。 连环车祸，四五辆车摔在马路上，伤者十几个。 “颜欣！” 却见颜欣正在打电话，一脸黑线，原本天生的笑容都不见了。 “小展，番翩被人抓走了！” “你这里，这是怎么啦？” “我和童心拦车追赶，被一货车撞了一下，就引发了这起连环车祸。” “童心呢？” 展劲往四下里看。 “她倒没事，跑去前方拦车追赶去了。我则只能留下来处理这车祸，伤者我都检查过了，还好都没有生命危险。” 救护车，交警很快就来了。 伤者被救走，车祸车辆或被开走，或被拖走，交通从新恢复次序。 颜欣去了交警队，临走吩咐展劲回港凤等消息。 展劲也只能回港凤，除此他还能干什么？ 这明显就是一场谋划周密的绑架案。 从那辆肮脏的商务车，到劫匪，再到货车撞车，这是一起技术含量非常高的绑架案。 展劲这里的线索，只有那个长相普通满身是灰的“建筑工人”，外加那辆商务车。而那辆商务车，由于太脏，使得展劲没有注意车牌号码。 所以展劲这里的线索，等于是没线索。 三个劫匪跑了，货车也跑了，既然有预谋，估计也没有线索。 这样的一场绑架，不是普通匪徒能干出来的。 理清楚这些，展劲就感觉自己太渺小了，这样的作案，根本不是一个人能破解的，哪怕是神探！ 不过，展劲做进一步分析后，心里又稍稍安稳了些。 ——既然番翩能从国安部七分处逃脱，那这样一群绑架者又怎么能困得住她？ 只是，她什么时候能逃脱回来？ 期间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的的的，脚步声响起！ 却是童心回来了。 展劲急问：“怎么样？” “我没追上，但颜欣已去调查了，让我告诉你，先不要慌。” “我不慌，可我担心啊！” “这有区别吗？对方要的是人，是黄金，他们知道有人才有黄金，所以番翩姐是绝对安全的。” “我不要你安慰，但就怕意外，意外你懂不懂？那不是我们能预料得到的！” “我懂，但你要相信国安部。”童心静静地看着展劲。 “同时，你也要对番翩姐有信心。” 四五 中间人 展劲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看得童心头都晕了。 “大哥，你别转来转去的了，转得我脑子都乱了。” “不转我脑子会乱。” 童心起身将他拽到沙发上。 “你给我好好坐着，静一静。” “坐着我静不了，我要动一动。” “静得了，来，我给你按摩按摩。” 童心将两手小指和无名指分别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两手掌跟紧按脑侧耳朵上方。 “喂！你轻点！” 就在展劲叫声一起，厅中突然一花，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地板上，正是番翩！ 展劲一步窜过去，扶起她，惊喜叫道：“翩妹子，你真逃回来啦！” 番翩微微一笑，缓了缓，看向童心问：“你们没事吧？” “她们没事。”展劲插言，“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去拿她的手看，看了这只手又看那只手，然后又去摸她的脚。 童心过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推开他，说：“你干嘛？你一个男人，乱摸什么？” 展劲又急又气，“我看她有没有受伤……这关你什么事？” “好啦，别闹啦，我已经没事了。”番翩说着站起来，和童心一起坐到沙发上。 展劲见状心里安稳下来，于是问：“他们是什么人？” 番翩说：“听口音是南方沿海人，他们说并不是他们要绑架我，而是收钱替人办事的。” 展劲问：“替谁？” 番翩摇头，“不知道，他们话不多，看起来很专业。” 展劲又问：“怎么个专业法？你逃脱时状况如何？” “怎么个专业法？就是除了绑架，其它什么事都没干，包括话也很少，三个人一个开车，两个一左一右盯着我，都有枪，一直将我押出城，押进东郊某处的一栋别墅，路径很偏僻，但我能找得到。” 展劲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有捆绑你，也没有蒙住你的眼睛？” “是的，他们甚至对我还很客气。” 展劲再问：“那你是怎么逃走？” “我借着上厕所，在厕所里传送回来的，他们似乎并不清楚我身上的秘密。” 童心道：“那我们马上去那栋别墅！” 展劲说：“算了吧，人家没那么傻，别墅肯定跟他们无关，不信你让颜欣去查。” 童心说：“这可说不定，有可能他们以为翩翩姐无法逃跑，才这么大胆的。” 展劲忽然站起来，来回走了两趟，说：“让颜欣马上回来，我来打电话给她。” 童心问：“怎么啦？” 展劲先打电话给颜欣，要她立刻回港凤，然后才回答童心： “他们这么专业，而且人又多，我们可不能低估对方，如果他们在那栋别墅或者是在去别墅的路上设埋伏，那我们不是自投罗网？” 童心说：“你这说的太玄乎了吧。” 展劲说：“玄乎？他们有枪，我的大妹子，这还不玄乎吗？” 童心焉了气，“那好吧，听你的。” 展劲说：“这几天我们就在港凤呆着，哪里也不要去，然后等装备齐全后，就去外星。翩妹子，你怎么看？” 番翩不动声色道：“我无所谓。” 展劲尴尬地撇了撇嘴。 ——没错，紧张的其实是他们，而番翩，怎么说呢？其实整个事件，或者跟她并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看得出她只是个中间人，外星神秘力量来到地球的中间人。 展劲敢肯定，还有更多的秘密，番翩并没有透露出来。 至于去fpzj星，不也是他们这些“旁人”的意思么？而番翩自己是并不怎么想去的。 颜欣很快就赶回来了，她很赞同展劲的观点，只要待在港凤不出去，在中国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没有哪个黑恶势力能直接杀上门的。 当然，颜欣已去警局报了案，但她并不指望以石城市的警力，能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去fpzj星所需的装备，他们只能在网上定购了，这些都交给了展劲来处理。 门铃突然响起。 平时悦耳的门铃声，此刻却像警钟一样，令展劲的神经一下绷紧。 “是胡立山，我叫他来的。”番翩淡淡地说。 已到门边的展劲，还是很小心地开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西服打着领带，平头上戴着一副墨镜。 是胡立山！展劲的眼神还是挺锐利的。 胡立山欠身哈腰打招呼，“小展。” “进来进来。”展劲探头向廊道两头看了看，然后才关上了门。 番翩起身招呼胡立山：“胡大哥，跟我来。” “是，番董。” 胡立山向颜欣欠了欠身，就跟在番翩后面进了房间，房门“扑”的一声关上。 展劲看了看颜欣又看了看童心，嘀咕道：“搞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厅里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童心笑了笑说：“展大哥，请放松，翩翩姐肯定有很多事要与胡大哥说，在外面怕我们影响到她。” 你知道个球！展劲在心里怼了童心一句，拿出手机逛起网店来。 颜欣起身往外走，说：“我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展劲头也没抬地说。 四六 四人行 一个星期后，各路装备陆续送到，大厅里摆起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 按照番翩的意思，大家将这些箱子全部集装到一起，说是可以省传送技能点。 当时展劲就笑了，“为什么不将我们四个人也一起打包呢？” “你这个想法不错，那就将你和装备打包到一起，我们三个女的一起。” “好啊好啊，展大哥你快钻进箱子里，我来打包。” “一边去！” 四人嬉笑着，将装备都集装完毕，然后去收拾各自的个人物品，每人背起一个大背包，能多带就尽量多带。 番翩首先将集装箱传送走。 颜欣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没有任何前兆，一张桌子那么大的集装箱，足有三百多斤重，就在那一瞬间鬼魅般地消失，没有带起一片光华，没有带起一丝灰尘。 “颜姐，童心，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 颜欣和童心异口同声地高亢回应。 “一，二，三，走……” 就像做梦一样，有时候打个瞌睡却能做一个很长的梦，有时候才做一个短短的梦却已过去大半夜，番翩的传送也是没有时间观念的。 就如这一次，四人感觉在恐怖的黑暗里挣扎了几个钟头，这感觉就像被人按在水里，极想呼吸却又不得不憋住一般难受。 当四人脱离黑暗落在那个山洞里的时候，每个人都几乎已经虚脱。 展劲转动目光，看了看三个女子，番翩和童心的状态看起来较好，番翩经历了多次传送，免疫力应该很强了，可是童心是首次，这丫头居然跟番翩一样能坐起来了！ 而看颜欣，瞪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集装箱就在旁边不远处，箱体十分完整。 “哇，好热！” 童心四下里大量了一阵后，就忍不住叫起来，开始脱衣服。 “帮他们也脱掉衣服，要不会中暑的。” “我自己来，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程度。”展劲勉强坐了起来，感觉全身皮肤里的汗珠汩汩地往外冒。 童心就帮颜欣去脱衣服，番翩则去拆集装箱。 从洞口看出去，绿色植被上应该是有水珠，故反射进洞里来的光华像剑芒一样，十分刺眼。 隐隐能看到那个骨架依旧存在于洞里最深处，这最能说明正是上次的那个山洞。 番翩和童心穿好空调衣，后者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却被前者叫住： “来，先帮颜姐穿上空调衣。” 颜欣的状态好了些，感叹道：“真没想到传送过程如此恐怖和难受，真是太折磨人了！” 番翩说：“以前都没这么久的，这次不知怎么会有这么久。” 展劲说：“会不会是因为人多了？” 番翩说：“可能是吧。” 童心已走向洞口，在洞口停住，没有走出去。 展劲跟过去，走出洞外。他首先看了看四周，和以前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包括影子的方向和长度。 展劲定制空调衣的时候，加装了三副视镜，一副普通的，一副变色的，还有一副墨镜。 切换成墨镜可以直接看天上的太阳，此时看到的太阳有篮球那么大，斜挂在一边的天空。 颜欣和番翩也走出来了。 他们谁也没说话，像是在默默地领会这个世界，又像是生恐惊醒了这里的寂静。 这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第二地球”，她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真实地被踏在脚下，不是梦，不是幻想。 展劲的目光投向了一株草，一米多一点高的草，有十几片半尺多长、现在是卷着的叶子，草杆比拇指还粗。 ——这些草可以吃而且还很有营养？ 他将这株草拦腰折断，但是草杆的皮很韧，像高粱杆的皮一样，他扯了几下都没能扯掉，于是他跑回去从集装箱里的工具箱里拿来了一把刀。 番翩、颜欣、童心都看过来，她们当然明白展劲要干什么。 展劲挥刀砍掉另一株完好的草，截面露出如地瓜一样的白色肉质。 一块皮被从头撕倒了尾都没有断，展劲看了看连着叶子的皮，又去撕第二块，然后一根白白嫩嫩的肉质草杆呈现在面前。 展劲掀开面罩，张嘴咬了一口，口感像生地瓜一样，味道却像苹果一样。 “真的能吃，而且味道好极了！” “真的吗？”童心走过来，一只手接过草杆，一只手打开面罩，咔哧咬了一口。 这个寂静的世界里顿时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四七 给力杆 草上、树上的水珠很快就被晒干了，大地上蒸腾的水汽也薄了许多。原本还有的微风，此刻已完全不见踪影。 气温在上升，空调衣背后的压缩机紧张地工作着，加剧了电池电量的消耗。 他们剥吃了几根草杆，顿觉精神振奋，精力充沛，于是将草杆戏称为“给力杆”。 “得干活了，女士们。” 展劲嬉笑着说。 “干活应该是你男人的事吧！” 童心说，接着举起了右手，“加油！我看好你！” “不是吧，就我一个人干？那好吧，谁叫这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呢。” 展劲扮了个鬼脸，但在空调衣里，没人能看到。 “这个山洞并不适合作为我们的根据地。”展劲边向洞里走，边说。 “为什么？”童心问。 “因为这里没水。”展劲回头招呼童心，“来，你来帮我一下。” “你想干什么？”童心跟过去。 “我心中已有一个好位置，我先将太阳能装置扛过去，逆变器和锂电池太重，你帮我起一下肩。” “你要扛到哪里去？有多远？” “不远，就在山下面点，估计三里地多点。” “这么远啊！” “那里有条小溪，溪水很清澈。” “还有小溪啊！”童心一下活跃起来，“你扛逆变器，我来扛锂电池。” “那太阳能板就交给我俩了。” 颜欣和番翩自然不会真的闲着。 每人肩上都扛着一个箱子，展劲走在最前面，童心紧跟着。 这里根本没有路，就像走在高粱地里。 隐隐有流水声传来。 “听到水声了吗？” “听到了。” “这里的雨水很多，就像是热带雨林，当然我没有去过热带雨林，书上这么说的……” 展劲和童心边走边聊，但很快就都不说话了，因为肩上的箱子实在太沉。 好在脚下不粘也不滑，这里的土壤就像黑沙土。 溪水声越来越响，终于扛到了地头。 这是一处山坳，本是向阳的一面山，太阳却晒不到。 当然，像这样的山坳有不少，但这山坳中间有一块足有六十平方的石头，石头是土黄色的，不怎么好看，但干燥，不潮湿。 “太阳能板就放在这里，锂电池放到山坳里的石头地上。” 展劲喘着粗气，却很兴奋。 童心放下箱子就跑去溪边了，稍上头还有个小瀑布。 这里有山有水，除了没有动物，就真是一个好地方！ 番翩也走到了溪边，但她的目光却投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山间的一个小盆地，离此不到一里地。 移动位置，就能迎上盆地里金属反射出来的耀眼光芒。 “你们都来帮忙啊，先将太阳能发电系统安装好！” 展劲在那边喊道。 “好的，展大哥！” 童心雀跃而去。 太阳能安装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他们坐下来休息，给空调衣换电池，给电池充电。 太阳能发电系统正常运行，这让展劲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又返回山洞，搬其它的东西。边走边剥“给力杆”吃。 这东西真是好，吃了能消除疲劳，而且口也不渴。 童心问番翩：“翩翩姐，你在想什么？” 番翩说：“我在想，如果地球上能种植‘给力杆’，那就太好了。” 四八 伐木 展劲购置的工具很齐全，除了锯子，锤子，斧子，钳子等手工工具，还有充电式的电锯，电锤，电钻，电砂轮等等。 既然太阳能发电系统已成功运转，那么手工工具就不必用了。 展劲拿着一把电锯，看了看就生长在石头旁边的一颗大树，这颗大树可以保留，但下方的树枝都得锯掉，或者将它的皮剥掉，直接让它死亡，假如它也像地球上的树一样没有皮就会死亡，免得以后再长出树枝来。 展劲开始锯树枝。锯起来感觉像地球上的杉木，并不怎么吃力，但看它的木质，却比杉木要紧密得多，就像梨木一样。 呼啦一声，树枝带着十几片巨大的树叶，沉沉坠落。 这里太阳晒不到，树叶原本就是展开的。而太阳下的树叶都是卷起来的，但被摘下来后，就会舒展开来。 基于这个现象，展劲早就对童心和颜欣说过，所以她俩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三个女子处理树枝树叶，展劲则奔向另一颗大树。 对于伐木这件事，展劲专门在网上学习过，别说这是谁都会干的事，俗话说“喝粥都有师傅”，尤其是这种大树，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它轻松锯倒的。 展劲看了看大树，确定一个方向，开始锯起来，锯到大树的三分之二，再在上方二寸处下锯，稍斜着往下锯，到三分之二处刚好与前面的锯痕重合，将那块三角木头拿出来，再到树的另一边，对着锯痕轻松锯几下，大树就往前方轰然倒下。 大树倒下的前一刻，展劲还是很紧张的，因为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砍伐大树—— 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锯倒的大树砸死的！ 锯倒了第一颗，后面的就轻松多了。 两个小时后，周围已倒下二十颗大树。期间给电锯充了两次电。 然后去枝去皮，四人又干了五个小时，当然中间给空调衣换电池，给电锯充电，剥“给力杆”吃，是必不可少的。 剥了皮的树木很快就被晒干了，干了后居然轻了一半多。 但这时，天渐渐阴沉了下来，起了风，很快要下雨了。 他们只得停止工作，支起一个帐篷，以免太阳能发电系统被淋湿，他们也待在帐篷里避雨，一边剥“给力杆”吃。 他们原本带了一些食物来，如面包，牛肉干，饼干，饮料等，但现在都不想去吃这些东西。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吃着“给力杆”后，就不想去吃其它东西了。 颜欣说：“这算不算是偏食呢？” 偏食当然只是一个说法，他们真正担心的是，以后会不会形成一种对“给力杆”的依赖？就像是吃毒品一样。 基于此，展劲认真分析推理了一番，最终确定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理由有两点：一是这种草被军方研究过，军方已确认它没有任何对人体有害的副作用；二是它的营养极其全面，使得生命机制对它形成一种极度的满足感，从而对其它食物不产生兴趣了。 “展大哥，你不去当科学家真是太可惜了。”童心马上笑道。 虽然童心三人少不了对他的嘲笑，但心里都默认了他的推理。 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四九 屋 哗哗的瓢泼大雨，反而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活泼，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儿。 四人枕着各自的背包，躺在石板地上，静静地聆听风雨雷电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声音。 ——这个世界仍是活的。 半小时后，大雨渐渐停止，只剩下溪流和瀑布的欢叫，只剩下山坳里一洼洼的积水。 被雨水冲刷后的树木和草，显得格外葱翠，叶子舒展开来，使雨后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蓦然，太阳从云间透射出来，使这个世界瞬间变得光彩夺目、五光十色。 接着，水雾升腾，弥漫空间，如梦如幻，好似仙界胜地一般。 最后，当水雾淡去，树和草的叶子渐渐卷起，整个世界就从新被笼罩在耀眼的光华之中，只有那残存的水珠偶尔会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来。 “开工啦，各位女士。” 展劲提着他的电锯大步地走去。 十个小时后，山坳里出现了一座模样奇特的木屋，不成方，不成圆，样子想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整个木屋外面被晒干变黄的大树叶层层包扎，倒是风雨不怕，显得十分结实。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作用是隔热，空调开起来，屋里已是十分凉快。 这时候，天又阴了下来，大雨又要来了。 “我要去溪里洗个澡，你们去不去？”展劲说。 他穿着条裤衩，就往瀑布走去，那里有个小水潭，天然的游泳池。 番翩她们也跟来了，连续干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活，现在还有什么比洗澡更舒服的事？ 溪水很清澈，大雨洪水并没带来一丁点的泥沙。这是世界没有遭到破坏的自然奇观。 他们没有在水里泡多久，因为天暗得很快，大雨很快就要来了。 帐篷仍然支起在木屋里，作为三名女子的房间。展劲则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一趟，就是他的床。 雨点打在木屋上，由于厚厚的树叶隔音，只发出“扑扑”的轻巧响声，和着空调压缩机以及太阳能逆变器的声音，恰似一首催眠曲，使得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led节能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示意出这是一个甜美的晚上。 美美的一觉醒来，恍惚间竟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 木屋，空调，逆变器，帐篷，这些本不是一个概念的事物，如今正组成一道温馨的风景线，这不都是自己的杰作么？ 展劲得意地笑起来。 “颜姐，童心，翩妹子，起床啦！” 展劲扯开喉咙喊了一嗓子。 帐篷猛然震动了一下。 谁滚到了帐篷边上，差点将帐篷都滚翻了。 展劲已穿上空调衣，扛着工具箱走了出去。 太阳正烈。 不一会，三名女士也穿着空调衣走了出来。 展劲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盆地，那架机器。 机器被泥水淹埋，只露出上面几个小部分。露出最多的部分有一个透明视窗，应该是机头。 展劲拿起电锯，又开始了伐木的工作。 咔咔的锯木声，一颗大树很快被锯倒，接着被裁成任意的小段。 “你们负责扛吧，用木头和树叶铺一条路过去。” 其实不用他说，她们也知道他的用意。 泥潭边到机头的距离差不多二十米，不是很远，也不算近，用树木和树叶铺过去，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四人花了半天功夫，终于到了！ 展劲第一个跳上去，但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石化了！ ——透过视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位上端坐着两个身穿太空服的人！ 五十 遗体 飞行器中有外星人，本在意料之中，但亲眼见到时，仍是按耐不住震惊之心！ 透过飞行器视窗，与外星人正面相对，太空服那透明的面罩里，赫然是一副与地球人十分相似的面孔！ 瓜子脸，如珍珠一般白，不知是因为死亡还是原本就是如此的白。 闭着的一双眼睛，眼线从鼻梁开始一直延伸到侧面太阳穴，看起来比地球人的眼睛要大上一倍，估计，如果说地球人能眼观六路，那么他们就能眼观八路甚至是十路了。 鼻梁笔直端正，且小巧玲珑，鼻尖突出下钩，像地球西方人的鹰钩鼻一样。 嘴巴也特别小，不及二指宽，樱桃小口与之比，恐怕都要成了阔嘴。 下巴非常尖，使得脸型呈现出标准的瓜子状。 两个外星人从身材上看，一个高大魁梧，粗腰阔肩，另一个苗条瘦弱，小巧玲珑，看起来像是一男一女，一对夫妻。 但从面容五官上看，都是一样的小巧玲珑，一样的精致白皙，根本分不出男女来。 两人端坐在椅子里，一椅双座，呈半包围结构，椅子的特殊形状，像是两个人坐进了银色的橡皮泥里。 两人的太空服很贴身，一点也不显臃肿，造型就像是蜘蛛侠一般。 驾驶室的空间足有一间卧室那么大，满地都是杂乱无章的东西和碎片，能看出有一张变了形的金属圆桌，以及一张同样变了形、像是床一样的大物件。 大部分的物件都是认不出的，有些像是某种机器，有些像是生活用品。但能看出来，大部分物件都要么变了形，要么破裂破碎，就连天花板墙壁都是伤痕累累。 唯独完整完好的就是驾驶座和上面的两个人。 “这两个……死了吗？” 身边传来童心如梦呓般的声音。 展劲道：“没死的话，能待在这被污泥淹埋了大半的飞行器里？” 童心道：“可他们的面容，和坐姿……” 展劲道：“应该是他们身上的太空服保护了他们，当然驾驶座也功不可没。” 童心道：“可他们依然死了。” 展劲道：“你错了，他们不是被摔死的，是他们先死了，然后导致飞行器坠落。” 童心恍然：“你是说他们和这里的所有动物都一样，在两千年前瞬间遭遇了那场灭顶之灾？” 展劲道：“你看他们的坐姿和面容，是不是像在愉快地聊天？” 童心道：“还真有点像，似乎还有淡淡的笑容。” 展劲道：“没错，就像山洞里的那对正在交配的动物一样，突然遭遇死亡，没有一丁点的征兆，来不及任何反应。” 童心没有接话。 展劲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飞行器应该是因为燃料耗尽而坠落，坠落时驾驶座保险装置启动，但保护的只是他们的遗体，同时太空服又将他们的遗体保护至今。” 颜欣忽然道：“小展，你说这里的那场灭顶之灾，是天灾还是‘人’为的？” 展劲猛摇头，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说着走过去，弯着腰用手敲打约一米高两米宽的视窗，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不像是玻璃，更不像是金属。 然后又去察看和敲打顶部。 童心问：“你在干什么？” 展劲道：“我在找门，但看起来找不到啊。” 童心道：“你要进去？” “我去拿工具，看能不能直接开个口。” 展劲边说边往回走，跳下飞行器时又回头笑道： “你们也别愣着了，回去给空调衣换个电池。” 五一 财富 展劲拿起一把锂电切割机，首先在透明视窗上试了试，结果没有丝毫效果，幸好接下去在飞行器的金属外壳上切割出一条痕迹来，心中才一松。 原本展劲是想带一台等离子切割机来的，但番翩不同意，说传送技能点不够用，因为等离子切割机本身就重，何况还需要更大功率的太阳能发电装置。 于是展劲只能从切割片和钻头上下功夫，在军工企业那里定做了这些特制的切割片和钻头。 尽管如此，接下去的切割速度仍然慢得像蜗牛一样。 四个人一起动手，四把切割机火星飞射，刺耳的切割声扰得人心神不宁。切切停停，半小时后，终于各自切割出一条半公分深的切痕来。 “休息一下吧，不急。” 展劲精神抖擞地说。 四人就回到空调屋里休息，给切割机充电换切割片。 接下去换了一种工作模式，四人分为两组，一组工作一组休息，也让切割机有个充电和休息的时间。 展劲只带了四把锂电切割机，但这种特制切割片足足带了一百片。以目前的进度和损耗来看，是可以将这架飞行器切出一个理想的入口来的。只是时间方面，恐怕得需要三十个小时以上了。 半小时后，展劲和童心上阵，切切停停地又干了半小时，就听前者惊喜地叫道：“穿了！” 切穿后，竟然就容易了一些，加之技术上不断熟练，所以后面的进程比预料的快了许多。 二十小时过后，一个边长五十公分的方形孔洞，被完美地切割了出来。 期间下了一次雨，他们用树叶将割缝盖严实，以免雨水流进去引出不必要的破坏。 展劲将边框打磨了一下，说：“我先下去看看。” 就坐下先将双腿放进去，然后挪动屁股，双手抓住边框，让整个身子落进去，最后一松手，“咚”的一声落到了里面的金属地板上。 “没事，很好。”展劲拍了拍手，看了四周一眼，道。 上面看着的三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展劲轻松的声音传上来，才有所动作。 童心第二个跳下，抬着头笑道：“翩翩姐，来，我接着你。”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因为高度也就三米左右，难不到番翩。何况番翩最近跟着童心作了不少攀爬跳跃技能的训练。 展劲已在研究两具外星人遗体上的太空服，摸上去像是塑料一样，软，但有形，最奇怪的是头身脚就好像是一体的，找不到连接的痕迹，也找不到开关按钮，更别说拉链和纽扣了。 将他们搬出座椅，才发现他们的手特别长，几乎和腿一样长，这恐怕是他们在身材上和地球人最不同的地方了。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特别之处，则只能将他们的太空服脱下来后才能知晓。可是展劲四人反复观察和琢磨，也无法将这奇怪的太空服脱下来。 他们只能暂时将两具外星人遗体放过一边，转而去研究驾驶座。 驾驶座跟机体是连在一起的，材料也和机体一般，可能是某种合金材料，除此之外就看不出其它什么玄机。 驾驶座前的控制台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开关按钮，斜斜的台面像是一整张的显示屏，看起来却好像也是合金材质的。 相比起来，地板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更让人有新奇感，大多数像是某种稀奇古怪的玩具，但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玩具，一定是某种机器，智能化的机器，比如说倒茶做饭扫地什么的智能化机器。 只是他们都看不懂，每一个物件都是一个整体，没有螺丝，没有构痕。从外形看，有长形的，有方形的，也有圆形的，当然都不是特别规则的那种。 突然—— 室内光彩大放！ 同时一声惊呼从番翩的嘴里响起，只见她手里抱着一个鞋盒大小的箱子，箱盖打开着，里面光华四射，绚丽夺目！ ——竟是一箱大小不一、五光十色的宝石！ ——钻石！ 五彩缤纷的钻石，蓝色的，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应有尽有！ 大的有拇指头那么大，小的也有黄豆那般大。 这么多的钻石，这么多种颜色的钻石，就算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 四人好一阵目瞪口呆后，展劲开了一句玩笑：“这两口子莫非就是专业挖钻石的？” —— 钻石自然是他们眼中最直观、最令人怦然心跳的财富，但这飞行器里每一物、每一个碎片，包括两具外星人遗体，不都是无价之宝么？ 五二 母亲 鼓捣飞行器就是展劲此行的目的，也是军方首长委托给他的任务。番翩应该也清楚。至于颜欣和童心，应该也知一二。 但是他们谁也没提这个茬，只是一个劲地在飞行器里各自鼓捣，就好像非要将这架飞行器拆了不可。 可是除了两具外星人遗体，以及一箱钻石外，他们就没有任何其它可以理解的发现。 整个机体，包括里面的一些大型构件，比如驾驶座、控制台，甚至包括疑似床铺的那个大物件，都好像是和机体一体构成，找不到任何构接痕迹，也找不到任何螺钉螺帽。 任何开关按钮都没有，任何指示图标也没有，更别说能找到一扇门了。 他们仍旧只能从顶上切割出来的窗口出去。 展劲将那张变了形的疑似餐桌的金属圆台，用几个方形的物件支撑稳当，然后站在上面就可以轻松够到切割出来的窗口。 他们将两具外星人遗体打包，另外选了三个他们认为较有研究价值的不知名物件，一个长形的，一个方形的，一个上圆下方形的。 至于地上的碎片，他们每样也拾取了一些。 而那箱钻石，番翩最先提议四人平分了。 但颜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说：“不用分，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整个星球。” 展劲就开玩笑道：“你这么说我也是她的了。” 颜欣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咳咳，那确实。” 这已经不关乎感情和人际关系，番翩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眼里，已和地球人不是一个档次，她已是外星力量的代言人，她必将使地球人类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还并不怎么理解她——或者说她所代表的外星力量的想法和所作所为。 但她俨然已成为她自己嘴里的那个可以永远提供免费午餐的强大母亲。 番翩笑道：“好啦，别开玩笑了，抓紧时间休息会儿，等下别在传送中折了。” 这可说中了颜欣的要害，她至今都不敢回想传送过程中的可怕情景，偶尔想起都要不寒而栗。 他们就在空调屋里就地躺下休息。 帐篷已移到锂电池和逆变器上方，以防万一屋子漏水，帐篷也可以挡一挡。 番翩和童心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但展劲看到颜欣不停地翻身。 “颜姐，睡不着吗？” “是啊，以前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我都是能秒睡的，唉，看来我开始老啦！” “老”这个话题，展劲并不感兴趣。他低声说： “颜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问吧。” “童心是你的妹妹吗？” 颜欣呆了呆，脸上竟泛起了红晕。她瞟了一眼熟睡着的童心，以极低的声音说：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她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亲生女儿。” “啊？” “当年，我是她父亲手下的一个女兵……那是我的初恋，疯狂的初恋，不堪回首……” “那你们没结婚吗？” “没有……都是我太倔，硬要将童心生下来，他为了我的前程，来了一曲狸猫换太子，闪电娶了当地农村的一个老实姑娘。” “啊？你就为了前程放弃爱情，丢弃亲生女儿？ ——还有童心的父亲，那个国安部的首长，他去娶另一个姑娘是在帮你吗？”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当时的家庭，部队，人际关系，每一样都是一把利剑……” 泪水从眼角流下，颜欣哭了。 哭，代表的是无奈，与后悔。 她能倔强到将童心生下来，为什么不能继续倔强到嫁给童心的父亲——那个首长？ 这中间的原因，展劲不想问，也不想推测。 “颜姐，你还是单身吧？” 颜欣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泪水。 “那童心现在知道吗？” 她一下紧张了：“她一直不知道，你别告诉她！” 展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颜姐，你知道我以前的理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要做一名神探，像福尔摩斯那般的神探。 ——一名神探最尊崇的是什么？就是事实的真相。 ——童心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 颜欣愣了愣，似在回味展劲的话的意思。 当要说什么时，却听到展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也想做母亲！” 颜欣突然在心里说道。 五三 十五个多月 颜欣确定展劲真是睡着了，就转过头去，看着童心，渐渐地，睡意也浓了起来。 木屋，太阳能，睡在石板上的人，使得这个寂静的世界是如此的安详。 展劲醒来时，发现颜欣和童心仍睡得很沉，而番翩却不在，她的空调衣也不在，可能是醒来后看其他人还都熟睡着，就出去干什么去了。 确实，一个身影蹲在草丛里，看动态似在挖什么。 “翩妹子你在干嘛？” 展劲一边走去一边发声问道。 “挖给力杆。” 她用小刀将一株草连根带泥挖了起来。 “你看这些给力杆，不开花不结籽，也不见幼草，我寻思着就只能挖它们的根回去栽了。” “可是，能栽活吗？” “试试吧，反正也不费啥事。” “我看九成九是栽不活的，还不如多砍些杆子回去，一定是抢手货。” 展劲说着就真动手砍起给力杆来，去掉叶子，砍成尺余长一根，捆成扎。 “这可是此处的特产，回去给亲戚朋友都送点，哈哈！” “将她俩叫起来吧，该走了。” 番翩将草根连带泥土包扎起来，放到背包里，一共挖了两株，已是满满一背包。 传送地点不是在木屋里，而是直接选在飞行器里。他们用木头和树叶做了一顶盖子，进去后用来盖住上方切割出来的窗口。 飞行器里乱七八糟的物件已被收拾到角落里，驾驶室显得宽敞而明亮，装上空调的话，这里可比那丑陋的木屋强多了。 传送前一刻，虽然明知道就是一个“梦”，但颜欣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就好像生病打针，明知道才多大点事，但看着针扎过来了，还是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这次传送过程非常短，感觉就一两分钟的时间。除了颜欣，其他三人基本上没什么妨碍。而颜欣略作休息后，也迅速恢复正常。 番翩的第一反应是，看时间。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时钟，屏幕上赫然显示：2022年3月7日星期一，上午10:33！ 这已经过去一年零三个多月了！ 展劲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艳阳高照，春风拂面。 却见番翩懵了那么一片刻，就拿起手机打电话。 展劲也想打电话，都一年多了，尽管之前有跟家里打招呼，但这么久的时间，亲人们一定都想死他们了。 但番翩并不是给家里打电话： “胡大哥……” 她仅仅只是叫了一声胡大哥，就闭上了嘴，然后一直是听。 这胡立山，话有这么多吗？ 之后番翩不定时地“嗯”了七八声，说了一句：“胡大哥，你辛苦了……”然后就又是在听。 这胡立山是在诉苦吗？ 展劲不由在心中坏坏地想。 “还是我过来吧，我马上过来。” 电话终于挂了，番翩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颜欣拆开了包装，两具身着太空服的外星人遗体，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抑制不住激动，胸脯急剧起伏着。 “番翩，我打电话通知上头了！” 番翩随意道：“好的，这些就都交给你来处理了，我要去大地黄金一趟，钻石我都带走了。” 颜欣兴奋地对展劲和童心说：“你俩陪番翩去公司，我先向上头汇报。” 展劲三人就走出大套房，进电梯时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陌生人。 电梯下行之间停了两次，又上来四人。 听他们谈话，似乎都是住酒店的客人。 下到一楼，展劲看到酒店里的服务员和保安似乎都换了人，一个个陌生得很。 而且他们也都不认识展劲三人。 展劲忍不住问番翩：“酒店里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了？” 番翩微微一笑，道：“都是胡立山的主意，他将酒店重新装修了，增建泳池，球厅，影吧等健身娱乐场所。” 展劲惊讶道：“他，他，连这也管？” 番翩欣慰地笑道：“他是被逼的，我原本预料最长的时间是半年，谁知竟是十五个多月，黄金没了，他只能靠我这些家当来获得资金，以维持学校免费食堂的持续。” 展劲恍然，“这倒是啊，可那么多家免费食堂，他都维持下来了？” “是的，他将蓝图大厦从新出租了，获得一笔不小的资金；大地黄金缩减了百分之九十的门店，正规的加工经营，也有不小的盈利能力，胡立山确实是个商业奇才！” 展劲有些无语，胡立山成了商业奇才，难道国安部的人都这么牛逼吗？ 见到胡立山时，展劲发现他瘦了，个子变得高挑了——我说大哥啊，你真是要转行了吗？ 胡立山依旧是十分有礼貌，一个个地握手招呼，亲切异常。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居然还没娶老婆？他好像有三十多岁了吧！ “去金库吧！” 番翩兴奋地干脆利落地说道。 五四 丁能博士的亲人 黄金加工车间里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车床和工作台上都布满了灰尘。 师傅们已连续放了九个月的假了，胡立山为了留人，不管是谁，都发三千一月的生活费，其它的部门也都一样。 番翩开玩笑说：“胡大哥，要是我回不来了呢？” 胡立山咧着嘴笑，说：“我心里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一想到公司已卖了几万公斤的黄金，就坚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展劲听得直皱眉，胡立山这回答自己怎么就听不明白，是他语文没学好还是自己语文没学好？ 番翩笑了笑，将一箱钻石展现在胡立山面前，也不管他是如何吃惊，就自顾自地拿着手机，走进金库里，开始点完成任务获取狗头金。 满屋子闪耀的金光，伴随着叮叮当当激烈的脆响，一座小金山迅速出现在金库中央。 对于展劲来说，这已是常态，并且接下去就是干苦力的时候——将狗头金装箱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他突然想起了给力杆，正好背包里装了一捆，拿出来递一根到不知所措的胡立山面前： “老胡，别看钻石了，那个又吃不得，来吃吃这个，外星特产！” 要是街头上不知情的人，一定会将展劲手里这根拇指粗的玩意儿扔进垃圾桶里，但胡立山是知情人，一听说是外星特产，立刻如获至宝般接了过去。 “剥了皮吃。” 皮非常好剥，胡立山却剥得很慢，好像生怕弄断了。 剥去青色的皮，便露出乳白色的肉质来，胡立山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呼道：“嗯！脆！爽！” 展劲呵呵笑道：“老胡，口感好是其次，这玩意儿吃了后，干起活来浑身是劲，我们叫它‘给力杆’，等下装黄金时你就知道了。” “是么？再给一根吃吃，这一根太少了点。”胡立山砸巴着嘴道。 展劲再给他一根，却道：“你就这一根了，其他的还得给丁能博士他们尝尝。” “丁能博士？他早已去美国了。” “丁能博士去美国了？他能走路了？” “不能走，听谭纹说，他被他侄子接去美国治病，好像是在去年春节的时候，具体我也不大清楚，等下你们去问问谭纹吧。” 他们开始装黄金，将此事放过了一边。 番翩说：“胡大哥，这些钻石你可以将他们镶在黄金上，先卖小颗的定价出售，然后卖大颗的就拍卖，不要卖太快，慢慢卖。” 胡立山点头道：“好，我明白的，不过我不懂钻石，得专门成立一个钻石部门，请一些专家才行。” “这个你拿主意就行。” 对于胡立山，番翩已是万分信任了。 “胡大哥，要不你先去忙吧，黄金我们三个人来装就行。” “嗯，嗯，那我就先去公司了！” 胡立山一阵风似的走了。 两小时后，展劲三人装好黄金，就去找柯沉言和谭纹。 他们两个仍在蓝图大厦带领科研队伍。据胡立山说，他们从没向他要过资金，却已是硕果累累。 当然番翩临走前给了柯沉言充足的资金，毕竟搞科研是无法白手起家的。 柯沉言和谭纹远远迎了出来，两人都穿着一身深红色劳保服，像是情侣装一样。 两人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番翩，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般。 展劲不满了，番翩有什么特别吗？没有啊！再说去外星球的不只是她一个，还有他们这好几个，你们唯独只看她，是什么意思？ 展劲晃着身子，挡住了他俩的视线，沉声问： “丁能博士怎么去美国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至少对于谭纹来说。 她的脸色立刻暗下来，叹道：“唉，都是因为我，老师一直固执地认为我不去云山，是因为我想照顾他，他认为他走了，我就会去云山了。” “说说他是怎么去的？”展劲有点着急地问。 一边招呼他们往里走，一边说：“老师有个堂兄，也是研究物理的，在普林斯顿任终身教授，听老师说从很早的时候起，老师这位堂兄就一直劝老师去美国，并且每年春节都会派儿子回来陪老师过年，这次就是这个侄儿子将老师接去美国了。” “你怎么不阻止啊？” “我怎么阻止？人家是老师唯一的亲人，而且又是老师自愿去的，还说美国医疗水平高，能彻底治好老师的病，使老师能够行走自如。” “他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 展劲竟是一脸看不起这名科学家。 “展劲，注意你的态度！”番翩叱道。 展劲愣了愣，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五五 车 展劲虽然歉意地陪笑，但气氛仍然有些尴尬。 “各位来看看我研发出来的机器人厨师样品！” 柯沉言像是为了打破尴尬的场面而说道。但立刻引起番翩极大的兴趣。 当展劲看到机器人时，瞬间愣住了——那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白衣蝙蝠侠！ 展劲惊讶的不是蝙蝠侠的造型，而是看不到机器人的部件连接处，让他一瞬间想到了fpzj星的飞行器，驾驶座，控制台，以及外星人身上的太空服。 但柯沉言的解释很快就打消了展劲的惊讶： “我给机器人厨师加装的这套无缝外壳，只是为了清洗方便，因为机器人在厨房工作，容易生油烟。” “呃，只是这样吗？”展劲略显尴尬。 柯沉言走到电脑控制台，说：“来，你们点几个菜让它做。” 番翩说：“就做个红辣椒炒猪肉。” “这个太简单了一点吧。”柯沉言说。 番翩笑道：“越简单的菜，越能体现出厨师的手艺。” “那好吧。”柯沉言手动输入“红辣椒炒猪肉”，然后点击开始工作。 那边的机器人就立马活动起来，动作十分麻利，取菜、洗菜、切菜，就像真人大厨一样，异常娴熟，且动作连贯、灵活，完全不像是一个机器人。 洗锅、点火、倒油、等待火候……整个做菜的过程，让人叹为观止！ 三分钟不到，一盘红辣椒炒猪肉就出锅了，工作结束，机器人停止了动作。 “来，尝尝。”柯沉言拿来筷子给他们。 红辣椒的甜，配合猪肉的鲜、嫩，已达到了极致，在几人大声说好中一盘肉连带辣椒很快就没有了。 番翩再次打量着比她还高半个头的机器人，道：“这个非常完美，可以批量生产了吗？” 柯沉言道：“当然可以，就等你的资金到位了。” 番翩连连点头，继而又问：“那个自动驾驶车怎么样呢？” “也都做出来了，一辆二十座的公交，一辆五座的轿车，走，去看看！” 机器人厨师就已经大开眼界、一饱眼福了，自然更期待自动驾驶汽车，尤其是展劲和童心，像是蹦着的燕子一样。 两辆车都停放在一个车间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两车都分不出哪是头哪是尾。 然后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尤其是公交车，就像是一间满是玻璃窗的长方形房间，左右两排座位，都靠窗，中间有很宽的过道。 公交车完全没有驾驶室，全智能运行。 而轿车上则有一面控制触摸屏，乘车时需设置。 相比于公交车，轿车就精致豪华多了。车门就显得十分科幻，它开在右边，一门双扇，设有指纹识别，开门时，两扇门叶首先变薄，里外层缩入中间层，然后分别向两边滑进车身里。关门时则动作相反，最终使车门和车身保持一样厚度，形成车身的精致美观。 因此车门很宽，可以两人同时出入。 车门处在车身正中间，对面三张座位，车门前后各一张座位，中间也有小小的过道。座位可以旋转，可以调整形状，还可以做小范围的位移。 “番董，你来录入指纹，这辆车我原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柯沉言在触摸屏前说道。 “这辆车是油电双系统，并采用了隐形太阳能板设计，连车窗都是太阳能板，要看外面得戴上头盔，头盔共享了车身上的十二个摄像头，可以一眼看到三百六十度全景。” 童心戴上头盔，顿时叫起来：“哇！这不是长了后眼睛了？太牛了，柯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柯沉言自豪地说：“嘿嘿，这个不算什么，本车智脑还拥有红外透视眼和小功率雷达，只是没有共享到头盔上来。” 童心懵了：“有这么夸张吗？为什么不共享到头盔上来？” 展劲在她的头盔上敲了一下，“你很希望被人透视吗？” 五六 楼 番翩要去看旧市场建起的大楼主体框架，招呼柯沉言和谭纹也去。 五个人坐进车里，都戴上头盔。这车不戴头盔，还真坐不安心，因为前后玻璃也都是假的，看起来像玻璃，其实都是太阳能板，根本就看不到外面。 戴上头盔后就像进入了游戏里，只是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车，只有旁边的车辆在前后穿梭，两旁的建筑向后飞驶而去，天上的云、太阳，看起来很真切，却又感觉很遥远，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当然，他们最注意的是自动驾驶的安全性。起初很是担心，毕竟方向盘不是握在自己手里，但很快就嗨了起来，因为根本就不会出现诸如跟其他车辆擦肩而过等惊险场面，车子驶得既快又平稳，即使过红灯路口，也不会有紧急刹车的情况出现。 很快，旧市场那座已拉起主体框架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巨大的马蜂窝高耸云天。 整个建筑群成标准的“田”字形，主体拉起后由于没了后续资金而停工了。 原本竞标的时候计划建成科技楼，后来买了蓝图大厦，就改为建医疗院，现在番翩却说要建成一个超级免费餐厅。 全智能的免费餐厅，从后厨到前台接待都由人工智能来替代，故早期的墙体设计，柯沉言就要参与进来。 半小时后五人乘车继续前行，一路享受三百六十度全景带来的视觉盛宴，又半小时过后，到达北郊平台镇的白马坡。 这里已建起六排五层高的大楼，只差装修了，这将是一所全免费的小学，包括吃穿住，番翩说下半年就要进行第一批招生，对象是入学困难的孩子。 接着还要建中学，大学。 周边还要建免费生活区，以及免费医疗院。 对于这些计划，番翩没有做过多解释，只说是任务如此。她还说外星力量给的任务基本每天都在刷新，新增任务不必说，更有老任务被撤销的，比如像西巢广场那样的免费小餐厅任务现在都没了。 对于番翩这样的解释，展劲只是听着就好，并不会去追问，他更喜欢凭自己的智慧去推理。比如现在他就又得出了一点：神秘的外星力量是时刻关注着这个世界的，因为它在选择更适当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另外，来到地球的神秘外星力量，与fpzj星的外星人遗体，似乎不是一路人。 颜欣打来电话，说外星人遗体已被军方拉走，她自己正赶回京城去开会。 番翩没有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建学校这个话题上来，她希望柯沉言尽快研究出大型建筑的3d打印技术。柯沉言搔搔头，说还是钱的问题，只要钱足够，凡事可成。 将柯沉言和谭纹送回蓝图大厦，展劲番翩童心三人就赶往撮山乡。期间展劲打了个电话回家，自然要撒很多谎。 撮山乡的建设也停工了，除了赵掩、艾辰逸等少数几个骨干仍在坚持着，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走了。已经整顿的农田，去年赵掩让原主人种了一年，艾辰逸免费为他们进行技术指导，种植生态无污染水稻，配合沟渠养殖水产，效果很不错。对此番翩十分满意。 晚上，展劲和童心去番翩家做客，帮着番翩撒谎，说这次去南极考察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金矿。 番翩妈嗔道：“金矿再大有什么用？又不能拿回家里来。” 番翩爸马上说：“金矿拿家里来有什么用？你没见咱女儿在撮山乡建的高楼大厦？等咱儿子高考结束，咱们就回撮山去住。” 五七 番航 他们正吃着晚饭，本应在学校上晚自习的番航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家里有客人，还是因为今晚不要上晚自习，小伙子显得特别高兴。 “今天下午我们班一个同学被老师打了，头撞碎了窗户玻璃，划破了皮，满头都是血！” 他妈惊道：“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老师还打学生啊？” 番航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师要大家买猜题卷，一百块钱一份，说这个猜题卷非常厉害，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能猜中题目，同学赵群在下面嘀咕了一句：现在的老师想钱都想疯了，没想声音大了点，竟被老师听到了，走过来质问他说什么，他竟然站起来说道：老师，我不买猜题卷，因为那是没用的。 老师黑着脸问：为什么？ 赵群却浑然不怕，直视着老师说：别说猜题卷很难猜中题目，就算能猜中，那和作弊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赵群还火上浇油地说：如今的老师们一天天地喊着买资料，补课，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老师彻底怒了，揪着他的脑袋就往窗户上撞，啪的一声就撞碎了窗户玻璃，吓死个人了！” 他妈道：“这个同学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当面跟老师这样说？” 番航道：“我们都认为赵群说得对，现在的老师是都掉进钱眼里去了，害得我们学生也跟着受折磨。” 他妈立刻叱道：“番航，你可不能这么想，不是一番寒彻骨哪有梅花扑鼻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说，老师就算是真掉进了钱眼里，不也都是为了你们好？” 番航反驳道：“那也未见得，高考是为了选拔人才，如果大家都不补课，都不买资料刷题，不是一样能选拔出人才？” 他妈道：“这个事哪说得清，关键是你不补别人补啊！” 番航嘀咕道：“如果补课没有钱，还有哪个老师来补？” 他妈道：“没错，所以你以后也要狠狠地赚钱，能赚就要赚，不要手软，可不能像你姐，去搞那什么免费午餐。” 番翩笑道：“怎么又到我身上来了——番航，你们今晚不要上晚自习就是因为老师打人这件事吗？” 番航道：“嗯，赵群家来了一大帮人，学校都要被抬了起来，还能上晚自习啊？” 番航拿起筷子夹菜吃，他妈盛了一碗饭给他，嗔道：“一晚没上晚自习就让你这个高兴劲，都马上要高考了。” 番航边吃边说：“高考有个啥，清华北大随便考。” 他妈道：“你们看看，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展劲突然问：“番航，你的理想是什么？” 番航不假思索地道：“赚钱，做世界首富，老妈说得没错，要狠狠地赚钱。” 展劲又问：“那你大学准备学什么专业？” 番航道：“自己挣钱不算赚钱，靠别人挣钱才算赚钱，所以我要学管理学。” 展劲道：“依现代社会的发展趋势，光懂管理恐怕不够吧，还得懂科学技术，你跟我出去看看你姐的车。” 番航立刻来了兴趣：“我姐的车，是楼下那辆最豪华的吗？” 展劲道：“是的，我带你去兜兜风。” 番航随展劲下楼。那辆车身比旁边其它车明显大一圈的豪车，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见识到科幻般的车门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真有这般科幻的车？ 展劲一边设置路线，一边说：“这车最牛逼的是智能系统，依靠卫星定位、红外遥感、雷达探索等手段，可以做到精准行驶……戴上这个头盔看看。” 他们绕城兜了一圈，番航一路嗨叫。 “这车太牛逼了，真像做梦一般，姐，你在哪里买的这车？” 回到家里后，番航的兴致还下不来。 展劲替番翩回道：“不是买的，是你姐公司自己研发出来的。” “自己研发出来的？”番航愣了愣，忽然又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要不我说怎么会设计一个那样坑的头盔，看外面要戴上头盔，看车里时又要取下头盔，多麻烦，不如就在假窗玻璃上设个屏幕，虚拟外面的情景。” “呃，你这一说还真是啊！番航，你真是个人才啊，可千万不要去学什么管理！” 展劲大为佩服地道。 五八 蝌蚪 清晨，整个城东县城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番翩家就已忙碌起来。这年头，只要家中有一个读书者，就比菜市小贩还起得早。 番翩爸早弄好了早餐，大家围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面条在一片嗦嗦声中很快就进了几人的肚子里。 他们向番翩爸妈告辞，送番航去学校后就向石城驶去。 展劲和童心戴着头盔，看着城东县城快速远去，看着高速公路上闪电般交错而过的车辆，沉浸在速度与激情之中。 番翩却没有戴头盔，一动不动地盯着并不透明的挡风玻璃出神，就好像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一样。 车以极限速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将一辆辆大大小小的车辆不停地甩在后面。此极限速度自然不是车的极限速度，而是高速公路的极限速度。虽然车还没有上牌，但人工智能绝不会超速的。 一小时后，车驶进了蓝图大厦。 展劲和童心还沉浸在人工智能那神话般的车技里不能自拔，准备好好夸赞柯沉言一番。 进电梯，出电梯，番翩走得很快。 柯沉言在谭纹的研究室，两人已争论了一个早上。 昨天柯沉言看了谭纹关于传送的几篇研究论文，其中一篇是“论传送目标的定位问题”，他觉得“体态定位”并不完美，想了一晚上，觉得外星力量应该是利用空间坐标来定位的。 他认为，要想传送得以实现，三维空间坐标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要素，那么为什么不用三维空间坐标来定位传送目标呢？ 谭纹则认为用三维空间坐标来定位传送目标极为复杂，势必要耗费一定的时间，而番翩的传送几乎是瞬时的。 两人正争论间，门铃突然响起，番翩他们来了。 展劲看了看好几台开着的电脑，问：“大清早的你们就在研究什么？” 柯沉言呵呵一笑，说：“我们在研究番董的传送，你们看啊，每次番董只要输入传送目标的名称，传送目标就能被精准传送，你们想过没有，传送的机制是空间传送，要是不能精准定位目标所占空间，比如说传送一个人，如果定位不精准，多了会连带脚下地板一块传送走，这倒没什么，要是少了而留下一只手或一只脚没被传送走，那就恐怖了！” 展劲三人都愣了一愣，似在消化这段话。 柯沉言再要说什么时，番翩忽然开口说道：“柯大哥，我来是想要你们再设一个人工智能教学的项目。” 柯沉言道：“你是指机器人教师么？这个很容易的，硬件已经很成熟了，只要编写相应的程序就行。” 番翩道：“嗯，我希望机器人教师能具有较强大的交互能力，否则怎么能教书育人？另外，其它职业的机器人也都要做起来，比如说医生。” 柯沉言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立项目招人。” 番翩依次看向那些电脑屏幕上十分抽象的图画，就像是一群杂乱的蝌蚪在水里游一般，不由皱起了眉头。 柯沉言忽道：“哦对了番董，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关于传送时，时间出现后延的问题，那都是相对于两个宇宙来说的，而在同一宇宙中，则不会发生时间后延，也就是说在同一宇宙中整个传送都不会消耗时间。” 展劲惊道：“你的意思是说fpzj星是另一个宇宙中？” 柯沉言点头道：“是的，我敢肯定，那就是传说中的平行宇宙。” 展劲正要再说，身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颜欣打来的。 “你们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去云山，人员另外包括柯沉言、谭纹、胡立，共六人。” “干什么？” “开会，到时我会在云山哨卡处等你们。” 五九 c计划 只点名要他们几个去云山开会，其它什么都没说，颜欣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当然，即使颜欣什么也没说，展劲也猜得出来，去云山无非是关于fpzj星，只是要胡立山也去，恐怕还另有他事。 展劲他们赶到云山，颜欣早已在等候，神色很严肃，“都来了，很好，快点走吧！”说着上了胡立山的车。 胡立山开车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两车一直开进了大山洞里。 靠边停下，颜欣下车挥手招呼了一下，即快步前行，到军方首长办公室前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熟悉的办公室里多了一张椭圆的大茶几，茶几旁已坐了好几个人。 一张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熟悉的圆脸，令展劲心里一紧，暗暗吓了一跳。 ——国家大佬都来了！ ——这个颜欣，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所幸大佬的圆脸上始终保持着慈爱的笑容，随和地起身向大家迎来，一一和大家握手，并且，每一个人他都能叫出名字。 到番翩时，多说了八个字：“气度非凡，天赋异禀。” 语气着重在“非凡”和“天赋”两个词上。 然后亲切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并亲自接过童国梁倒的茶水，一一递给大家。 然后抬头向军方年长的首长道：“老贺，开始吧。” 一直站着的老贺首长点点头，走到电脑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墙壁上的大屏幕徐徐亮起，现出一幅画面，赫然就是那两具依然身着太空服的外星人遗体。 老贺首长看着画面说道：“太空服还没有打开，并不是我们无法打开，而是还不到时候，因为我们要准备一些相关的设备。” 老贺首长再在电脑上敲了一下，大屏幕画面一变，太空服消失，外星人遗体像两具蜡像一样呈现在大家眼前。 “我们通过医学设备探测，已对这两具外星人遗体有了基本的了解。” 老贺首长指着画面道： “这是电脑模拟出来的外星人体型，大家可以看出来，他们的体型和我们大同小异，较明显的差异只有三处：一是眼睛，他们的眼睛比我们的要大一倍，且延伸到侧面，所以他们只要稍微扭头就能看到身后的事物；二是他们的手臂很长，双手过膝，比脚还要长；三是他们的脚趾很长，大家可以看到，他们的脚趾像手指一样长。” 老贺首长再敲了一下电脑，现出第三幅画面，左边是外星人骨骼图和肌肉图，右边是外星人脏器图。 “通过电脑严谨对比，发现他们的骨骼、肌肉、内脏，几乎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老贺首长并没有多说什么，点击进入下一幅图。 左边是一块四方形银色金属块，正是展劲他们带回来的那块外星飞行器上锯下来的金属块。 右边是一个五星梅花管状图案。 “这是放大五十万倍后的金属结构图案，这种纳米结构合金技术在我们地球还只是刚刚起步。” 再下一幅画面，一个像玩具一样的小机器。 老贺首长指着画面道：“据我们推测，这应该是一个采矿机器人，别看它个头小，它腹中还储存着上万个像蚂蚁一样的小机器人。” 老贺首长像是并不太会演讲，停顿了片刻后，话题突然一转，道： “自上个世纪起，我们地球人就一直幻想着能发现外星人，幻想着能拥有外星科技，现在，他来了，他们都来了！” 老贺首长有点激动，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们是幸运的，既然他们看中了我们，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所以，经中央研究决定，从现在起全面开启‘c计划’，全称国安部和军方联合保core计划，番翩女士就是我们的core！” 在座的都是知情人，故听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老贺首长继续道：“第一批c计划成员名单：颜欣，展劲，胡立山，童心，柯沉言，谭纹，童国梁，粟韧，贺飞。 在不妨碍国家安全的前提下，c计划拥有最高权限，可以随时调用军政民各方资源。 下面请长老讲话！” 长老仍然保持着满脸慈爱的笑容，看了看大家，用并不太大的声音缓缓说道： “机遇就在眼前，我们必须得牢牢抓住，你们年轻人是祖国的未来，是全人类的未来，你们要时刻不忘肩头上的责任，敢为人先，勇于担当，特别是番翩女士，你现在已不只是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了整个地球人类，我们期待着你引领地球人类，奔向一个崭新的未来。” 大家鼓掌。 掌声送给长老的同时，也送给番翩。 长老又道： “下面由贺云鹏军官讲话。” 六一 新闻 国际。 “外星科技”、“外星人”、“地球安全”成为国际媒体上最热门关键词，各种天花乱坠的文章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题为“地球是全人类的，地球的安全不能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环球网的一篇文章成为国际最热红文。 国内。 “石城”，“免费公交”，“免费医疗”，冲上热搜榜，相关文章遍布各大媒体。 —— 3月16日，石城全城公交站升级改造动工。 3月18日，石城人民街门店原商户实施补充搬迁。 3月26日，石城全城公交免费，增开十二条线路，发车频率5分钟一次。 4月9日，石城人民医院实行全免费医疗，人民街成为免费医疗一条街。随后，各大公私医院相继实行全免费医疗。 —— 石城新闻港： 《石城人民医院副院长荣柄耀辞职，背后原因令人齿冷。》 荣柄耀，海归脑科博士，在石城人民医院已工作十三年，累计上手术台两百次，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一百，人称石城第一刀。 配图。 4月27日，荣柄耀拒绝替无身份证的中年妇女刘某做脑瘤切除手术，受到谴责而提交辞职报告。 荣柄耀拒绝替刘某手术的说词是手术风险太大，戏说如果能给他一千万，他或许能考虑冒这个险。 番翩传话说一千万可以，钱不是问题。 可荣柄耀又反悔了，说再多钱也不能冒这个险。 配图。 5月1日，刘某因脑瘤恶性发作而病故，留下八岁女童一个，同样无身份。据女童说，她和妈妈来自城东县炒沙子镇，妈妈早已痴呆，是她听说石城医院能免费医病，带妈妈长途跋涉来的。 配图。 —— 6月1日，石城免费公交8路，全线实行无人驾驶公交车试运行，全程智能预警调控。 6月5日，石城公交试增开二十条短线公交、二十条专线直达公交，以满足市民各种交通需求。 —— 石城信息网： 《全城罕见私家车，成天下奇观》 配图。 记者正处于盘龙湾立交桥上，放眼望去，满街都是井然有序的公交车，道路中间只有零星的货车驶过，显得异常空旷。 —— 石城免费公交和免费医疗，引来大批游客和求医者，一时间“人满为患”，不得不实行“特殊管制”。 —— 8月16日，石城北郊，平台镇白马教育园小学部面向全社会试招收首批一年级学生九百名，共二十个班。 公告称，学校将提供全免费餐饮、校服及学习用品，全免费校车接送。 —— 撮山生态农场成为石城地区第二大旅游区，游客峰值达十万。 该景区吸引游客的最大亮点是提供免费食宿，其次是纯天然绿色食材。 —— 8月20日，石城医疗一条街推出首家全智能自助门诊大厅，从听诊、检查到给出诊治建议，或者直接发药，都由人工智能完成。温馨提示：建议小病小患者前往诊治。 —— 9月6日，由大地职业机器人公司研发的机器人小学教师，在石城市第一完全小学公开试教。 该机器人教师在一到四年级的试教中表现特别完美，在五、六年级的教学中分别出现面对学生提问回答不十分恰当的现象，但还是受到在堂各听课老师十分的赞赏。 六二 大蟹 “快看！” 只见一个像螃蟹一样的黑影出现在远方的山头上空，一会又窜入山谷里不见。 然后，就闻到呼呼的风声自黑影那个方向由小而大传来。 当黑影再冒出山头时，人人都被那磅礴气势所震撼！ 八条半封闭式螺旋桨刮起的大风，吹压树林一片起伏，呼呼的风声震动耳鼓。 大蟹来到上空，八条螺旋桨臂逐渐收缩，肚下伸出三条支架，落地。 发电机停车，螺旋桨臂收缩成机体边缘，最后形成一个直径不超过三米的扁球，支撑在五六米高的三脚架上，就像一架被放大的落地式相机。 大蟹肚打开，贺云鹏乘电梯自三脚架间而下。 “番core，这架飞行器怎么样？” “看起来挺不错的，它得有一吨重吧。” “不超过六百公斤，可搭乘四到五个人，内置智能识别式操控系统，小孩都能驾驶。” “试试吧。” 颜欣、童心、展劲、番翩，以及贺云鹏，刚好五个人，一齐进入电梯。 四面透明的电梯在三脚架间快速上升，当进入大蟹肚内时，有三面被挡住，只剩下一面可看到一条窄窄的竖直向上的楼梯通道，上方有日光透下。 贺云鹏带头，五人鱼贯爬了上去。 一个不足十立方的空间，上方是金属圆顶，四面是高一尺的玻璃视窗，可看到外面的山峰树林。 四个触控屏分四面设立，但互通互联。 “番core，我已将你设为管理员，你可以直接以人脸识别进入系统，也可以录入指纹，再以指纹识别进入。” 番翩直接以人脸识别进入系统，界面十分简洁明了，手动飞行就像打游戏一样，上下左右升降，加速减速，无触控就自动转为智能飞行。 发电机启动，旋臂展开，螺旋桨转动，起飞。 众人膝弯皆一软，超重！ 贺云鹏嘿嘿一笑，道：“番core，你加速太快了，不是紧急情况的话，可以让它自动起飞。” 番翩像不服气般道：“我这不是在试飞吗？” “那倒是，那倒是。”贺云鹏将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这是用工程吊运无人机改装而成的，动力强劲，且能在恶劣环境中工作。” “能飞多远？” “在fpzj星的话，应该可以连续飞行五六百公里吧，当然得有你们描述的那种日照强度，否则就会缩短航程，如果电量不足，就得停下来依靠太阳能储电。” 番翩试了各种操作，以及最小盘旋半径后，电量便开始亏损，不过这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毕竟是纯太阳能动力，能做到这般已非常不错了。 结束试飞后，他们四个就开始研究大蟹无人机的原理，贺云鹏从旁辅导，但很快番翩就放弃了，因为她原本就是文科生，再加上这等超前的设计理念，就算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 贺云鹏就趁机提出让他也去fpzj星，但不知什么原因，番翩就是不同意。 可贺云鹏一直死皮赖脸地央求，弄得展劲和颜欣都很烦了。 童心忽然向贺云鹏怼道：“你能不能收着点你那婆婆妈妈的赖皮样？” 随后对番翩说：“翩翩姐，咱们去对大蟹进行拆机。” 番翩喜道：“你已经弄懂了？” 童心道：“已懂个大概了，得去拆机实践一下。” 贺云鹏狠狠地盯着童心的背影，就好像对方抢了他什么心爱的宝贝一样。 六三 征途 太阳在同一位置不动，说明fpzj星的自传和公转周期相同，那么沿地轴方向必有一条气温适宜的固定的宜居圈。只要沿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走，就必定能到达这条宜居地带，很可能就是fpzj星人的生活区。 九月九日，番翩、展劲、颜欣、童心四人，在经过充分准备后，再次踏上fpzj星的征途。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番翩先将大蟹号无人机传送过去。 这也算是一次传送测试，因为大蟹号是个大家伙，且又精密，如果外星力量无法会意的话，肯定就会摔坏的。 另外还传送过去一辆智能科研车，这东西装有保护外壳，倒是摔不坏的。 四人的这次传送非常快，因此都显得很轻松。 但他们看清木屋里的情景时，都吃了一惊。 木屋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水渍，空调也坏了，很热，得穿空调衣。 锂电池和逆变器被帐篷罩着，倒没有被雨水淋过，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他们走出木屋，发现太阳能板都倒在草丛里，金属支架全部被锈掉。 估摸着这时间，恐怕得过去好几年了吧！ 但太阳还是在那个位置，还是那般的烈。 更神奇的是树木和草，依然是那么高，好像是停止了生长一般。 当然，他们现在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他们在意的是大蟹有没有坏。 大蟹端正地立在一处平地上，看起来很好。 番翩从背包里拿出遥控器，一个十寸的平板电脑。 一会就展颜笑起来。 大蟹放下电梯，他们跑着登机。 至于那辆智能科研车，并不用管它，它自己知道工作，只要记得将它带回去就行。 螺旋桨臂展开，大蟹顺利起飞，升出山谷，飞过山峰，朝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 童心查看着大蟹的系统数据，发现fpzj星的太阳虽烈，但还是无法令大蟹无限续航。 “满电情况下续航三小时，一千公里左右。” “很不错了，这要是放在地球，想都不要想。”展劲道。 他拿着望远镜绕着圈，透过视窗观察起来。 四下里山峰起伏，重峦叠嶂，不见有任何与人相关的事物。 其他三人也各拿一个望远镜，向外面仔细地看起来。 十几分钟后，童心突然叫起来： “大海，有大海！” 随后，水雾笼罩的大海，逐渐在四人眼中清晰起来。 百丈高的悬崖下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却如湖水般平静，细密的波浪映射着阳光，五光十色，绚丽无比。 大蟹在海上飞了一个小时，非但见不到对岸，连个小岛屿也没有，只得返航。 如此美丽的大海，如今却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难题，大蟹飞不过去！ 这可是事先完全没考虑到的事情。 大蟹降落在一个山峰顶上，蓄电。 前方的天边聚起一堆乌云，不时有闪电自乌云中冒出，却毫不影响这边晴朗的天空。 蓄满电后，他们只能沿海边飞。 飞了半天，结果却让人更加沮丧——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竟然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无人孤岛！ 绕岛一圈，一千五百二十公里。 “翩妹子，试试看能传送么？”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需要九千多万技能点。” 展劲喃喃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技能点呢？” 童心突然叫起来：“你们看，那里好像有艘船！” 六四 鸠占鹊巢 海面上的亮点由远而近，逐渐清晰起来。 一艘很大很华丽的游船，给人第一感觉，整体就像是玉石做的一般，包括船身和船上的建筑。 晶莹剔透的巨轮，差不多有一百米长，在碧波里平稳地浮动，看起来像是在神话里一般。 展劲最先从惊奇震撼中清醒过来，立刻感觉到几处不妙！ ——原本以为这里的人和动物都死光了，现在看来却不然！ ——巨轮向他们笔直而来，明显是发现了他们！ ——那么，他们是善还是恶？ “他们发现我们了，快离开大蟹，躲起来！” 展劲的话惊起了三人，一身鸡皮疙瘩顿起，浑身汗毛倒竖！ 大蟹还没停稳，他们就坐电梯下来了。 展劲带头，领着她们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巨石应该能挡一挡对方的远程打击吧。而待着大蟹里，明显就是一个活靶子。 当然他们也是有底气的，如果实在危险，就传送回地球吧！ 待了一会，番翩忽然低声说：“总要面对吧？” 大家一听，明白她的意思。 展劲说：“好，我先去看看，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们立刻回地球！” 番翩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事，我看着你呢！” “……” 展劲听着这话，怎么感觉这么别扭？他动了动嘴，却没有再说什么，猫着腰就往悬崖边窜去。 海上什么动静也没有，巨轮也消失在视野之内。 展劲却愈发放慢了脚步。 靠近悬崖的海上，荧光闪闪的巨轮果然就在下面！ 巨轮停了，像珍珠岛般静静地停在湛蓝的水面上，悬崖挡住了阳光，使得巨轮散发出的荧光更加柔和。 甲板上有人！ 展劲猛地一缩身，片刻后又探出头去，右手握紧手枪，左手拿着望远镜放到眼前。 是机器人？ 是机器人。 虽然看起来像极了那两具外星人遗体的模样，但黑曜石一般的机身，没有任何服饰，怎么可能是真人？ 一共十二个机器人整齐地排成两排，像是盛大宴会的迎宾一样。 整个场景看起来一点恶意也没有，先前的不妙感觉也消失殆尽。 展劲直起身，向番翩她们挥手，示意她们过来。 十分钟后，大蟹降落在巨轮上。 不知用了何种平衡技术，巨轮没有一丁点的晃动。 机器人欢快的表情惟妙惟肖，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可惜没人能听懂。 展劲他们说话，机器人自然也听不懂，打手势也不管用，四人便自顾自地向甲板中间的大楼走去。 机器人群先是跟在后面，进了大楼后却又散开了，一会儿就只剩下两个像是仆人的机器人，仍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反正都听不懂，就没人再去理会它们，而是被眼前这间奇特的房间所惊奇。 差不多两百平的房间，抬头可以看到蓝天白云，似乎是露天的，但仔细看，其实有一个几近透明的顶，约二十米高。 这么高的房间，并不是空的，整个空间布满了杠杆和小平台，似乎是用来做某种运动的。 当他们进入下一间房时，就完全明白了，这些都是运动场所。 而这间房里布满了“梅花桩”，中间有条个多人高的网，是练武的场所还是什么球场？ 答案很快出来了。 他们在房间边上的台架上发现了两个羽毛球拍，但要大一倍，而且很沉，然后又看到了一个一尺大的羽毛球！ 金红色一尺长的全羽毛，一共三片，下面的弹性球有拳头那么大。 就是羽毛球场没错。 可在梅花桩上打羽毛球，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再进去的房间像是个会议厅，又像是有沙盘桌的军事指挥所。 两个机器仆人忽然不见了，但一会儿后就各端了一个大盘子走了来，盘子里装着五彩缤纷像是各色花朵般的小玩意儿。 顿时一股甜香遍布整个房间。 外星人的食物。 多么美丽精致的食物！ 六五 神似 蚕豆大小，形状各异的食物，吃起来却有各种口感和味道。有的松脆，如脆果，多汁；有的软绵，如饴糖，甘甜；有的粗糙，如筋骨，耐嚼；有的细腻，如奶酪，沁人心脾。 不知道机器仆人在哪里弄了一下，地板上竟然徐徐冒出两把椅子。 这些椅子都是“活”的，能自动适应他们的身材而变形。 机器仆人又出去端了两盘饮品进来，淡绿色，不知是酒还是什么。 桌子中间的沙盘突然亮了起来，沙子在光华中飞扬腾空，幻变成需要的色彩，组合成立体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机器人正在叽哩哇啦地说话，随着它说话，旁边的沙子演绎出一幅活的场景，像是在空中，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平台，一个个机器人在平台间跳跃飞奔。 展劲道：“大家请放松，这个沙盘可能就是一个电视机，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播放的是新闻。” 果然，接下去画面一变，变成一座城，晶莹闪亮的高楼，如大山一般高耸云天，且长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大树，就像是山中有楼、楼中有山一般。大楼或者说大山间，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行器不断。 然后画面又是一变，出现一台巨型机器，猜不出是什么。 内容虽然看不懂，但明显能迅速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他们看了半个小时，最终确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这个世界里真的没有人和其他动物，能动的只有机器人和机器！ 而这艘豪华巨轮上机器人是将他们当成了它们的主人了么？ 如果是这样，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世界的文明跟地球文明，有某种意义上的神似。 所以，此刻的四人都显得十分兴奋，他们继续参观了其他房间，除了有一间看起来像是卧室，其他的全都看不懂，因为里面摆满了设备，像是某种实验室。但展劲猜测，这些应该都是生活设备，比如医疗健身，又或者是食品加工。 那些精致的食物不可能是天然的。 他们发现了通往下面一层的楼梯通道，整个楼梯通道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十分宽广，和墙壁一样看起来像翡翠，应该是某种高级合成材料。 下面是巨轮的控制室，整个一个大厅，至少有三百平方，当然并不是空旷的，有许多看不懂的大物件，能看懂的只有前方半球形凹面大屏幕，上面呈现的巨轮周边的海域，画面是第三人称立体状，显示出巨轮正在前行，方向背对太阳。 ——机器人知道他们要去对岸？ ——还是这本就是机器人自己的主意？ 展劲心里闪过这些念头时，只是一瞬间，因为很快就被大厅里六个机器人的举止行为淹盖了。 六个机器人见他们到来，迅速聚集过来，一字排开，蹲下，两只手分两侧撑地，缩着脖子，牛眼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这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无法知道。 展劲试着挥挥手，想示意它们回去，可它们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并不明白展劲的意思。 四人便不再管它们，东张西望着向控制台走去。 控制台非常大，从左到右成半圆形，整体莹白色，无结构痕迹，更无按钮手柄什么的。 “真奇怪，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六六 禁 打手势、画画，都不管用，四人几乎无法从机器人这里获得任何信息。反而是几个机器人围着他们吱吱呀呀说过不停，好像要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信息一般。 或许那个沙盘电视能带给他们更多的信息。 他们返回餐厅，大餐桌上的沙盘电视并没有关，还是那个机器人在叽里呱啦地说。他们看了一会，也觉得索然无味，就好像不懂英文的人看没有字幕的英文片一样。 他们来到后甲板，船的速度非常快，后面拖出一条两三米深的水沟，但船平稳得像是没动一样，而且还感觉不到一丝风。 太阳离海平面只有一丈高了，红红的，有洗脸盆那么大。 此刻的太阳应该不烈了吧，他们试着打开空调服的面罩，果然已感觉不到温差。 这里已是宜居带了吧！ 他们兴奋地跑到前甲板，拿出望远镜向前方观看。 水天相连，云雾深处，隐隐约约有光华耀出。 渐渐地，光华清晰起来，白色，黄色，红色，绿色，这已完全不可能是自然的颜色。 两个机器仆人愣愣地站在他们后面，似乎不理解他们在干什么。 绿色渐渐多起来，那是树木。其它色彩夹在中间，那是建筑物。 一座座相对独立的大山，直插云霄，正如沙盘电视里看到的一样，山就是楼，楼就是山，半隐半藏在云雾中，就像是天上楼阁，人间仙境。 多么美丽动人的一个世界！ 突然，前方海面的云雾里光华大亮，两艘更大一倍的巨轮，反射着夺目阳光，疾驶而来。 这两艘巨轮除了要大一倍，其外形也明显不同，前后都没有甲板，整艘船成标准的六棱台状，光溜溜的银色表面，没有任何窗孔和突出物。 番翩突然叫了一声“糟糕”，面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啦？” 三人齐声问，同时向她靠过去，背对背警戒。 两机器仆人还是那幅愣愣的样子。 “不能传送了！”番翩急促地说道。 不能传送！ 这几乎是一个要命的消息。 “怎么回事？” 展劲拼命压住心中的慌乱。 “传送需要一亿技能点。” 番翩说出这一句后，心中稍为冷静了一点。 展劲听了也开始思索，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道：“难道是空间禁制？” 颜欣到底年长、经历的事多一些，展开笑容道：“既来之则安之，也许来船上也只有机器人，而且和这游船上的机器人一样友善呢。” 两艘六棱台体的速度比这艘游轮还要快上好几倍，没一会儿就到了，各自分开绕了一圈后，一左一右与游轮并排前行，灵活得如履平地。 正对的那一个面，突然洞开，一条黄绿色“地毯”滚了出来，平稳地架到游轮上，一左一右，两船同步进行。 六列机器人整齐划一地走了出来。 这些机器人同样都是黑色的，但比游轮上的机器人要高大一倍有余，在四人看来简直就是巨人。 令人欣慰的是，这些机器巨人也都是面带笑容，也都是一副很友善的样子。 但数量却有点多，两边源源不断地登上游轮甲板，很快就挤满整个甲板。 它们围着四人，叽叽哇哇吱吱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同时还快速做着各种看不懂的手势，像是发疯发狂着了魔一般。 四人本来就只有它们的腿高，被它们一阵推挤，互相之间就都看不到了。开始时互相之间还能喊得应，但一会儿就喊也喊不应了。 机器巨人们大喊大叫起来，旁边两个突然架起展劲，向左边的六棱台体走去。 而番翩、颜欣、童心三人则被架往右边的六棱台体。 机器巨人一个个脸上仍然是极友善的笑容。 六七 争 展劲反而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只能静观其变，要是沦落到被解剖的境地，那也只能认命了。 进入六棱台体形状的巨舰里，是一个可容纳万人的大厅，里面列满了大机器人，展劲被高高举起，似乎是要让所有的机器人都能看到。 所有机器人面上都呈现出激动和喜悦的表情来。展劲忽然注意到，这些机器人的表情和地球人几乎是一模一样，那么可不可以从这方面与它们沟通？ 于是他吹胡子瞪眼静，挣扎着怒吼着，要这个举着他的机器人将他放下来。但他错了，机器人根本不管他，径直将他带到大厅前方的高台上。 高台上有一个体型更大的机器人，俨然就是一台机甲，只是有头有脸，正咧着嘴高兴地打量着展劲，看起来应该是这群机器人的头。 举着展劲的机器人并没有停止，直接从高台上通过，到边上时一道自动门无声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圆柱形空间，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大门无声地合上，但一会儿又再次打开，门外的情景却已完全变了。 一个半球面形巨型显示屏，是展劲熟悉的—— 这里是控制大厅。 一个巨型机甲机器人正在控制台前手忙脚乱地忙碌着，扭头看了一眼，又匆匆转回了头去，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机器人将展劲放下，就自顾自地走了。 控制台很高，似乎是专门为巨型机甲机器人设计的。 展劲爬到一台看不懂的设备上，却看到控制台的面板并没有亮，而巨型机甲机器人双手却在上面飞快地触摸着。 半球面形显示屏大概采用了类似于虚拟现实的技术，显示屏就好像是一个大窗口，通过它直接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海面上在陆地方向，分左、中、右，有三个舰队，都是六棱台体形状的巨舰，不时有飞行器从顶面飞出或落入。 飞行器都是呈带“刺”的球形，“刺”很长，差不多有“球”的半径那么长。最外面有一层透明的，却明显可以看到的护盾，就像火焰周围扭曲的空气那般。 仔细看，每艘巨舰周围也有这样的护盾！ 三个舰队的飞行器在空中互相攻击着，用的似乎都是激光武器，打在护盾上爆出五彩缤纷的烟花，绚丽夺目。 展劲忽然省悟，原来在沙盘电视上早就看到了这种空战，当初还以为是机器人搞的什么庆祝活动。 那么，在这个机器人世界里，战争几乎是常有的事了。 巨型战舰周围也在爆着烟花，说明它们之间也在互相开火，只是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声响，反而是听着比较悦耳的像是打击乐器般的声音。 三个舰队看不出谁胜谁劣，但都在向这个方向快速推进。 而展劲所在的这艘舰，包括旁边的那艘，也飞出了成百上千的球状飞行器，它们编队组成宽达两三公里的阵型。 战场迅速蔓延过来，空中编队的飞行器一齐向前扑了过去，大部分都是有去无回，只有小部分返了回来。 六八 晕 几股势力互相攻击，战场十分混乱。 控制台前的巨型机器人显得十分焦躁，双手如风一般挥舞着。 展劲也看出来了，这艘战舰正遭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战舰猛然震动了一下！ 控制台前的巨型机器人似乎被这猛然一震吓傻了，双手停在那里，望着显示屏发呆。 又一次更为猛烈的震动，显示屏突然暗了，跟着就是连续的摇摆晃动。 巨型机器人丢下展劲，风一般地奔了出去。 展劲想跟着出去，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或者说是怎么也找不到门。 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控制大厅里变得十分阴森。接着，战舰剧烈地摇晃起来，令人几乎站立不稳。 展劲一阵头晕，胃剧烈收缩，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门突然开了，是大门，一个扁球形飞行器，徐徐飞了进来，在展劲面前悬空停下，门打开，一个紫金色机器人跳了出来，在展劲面前蹲下，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展劲的头和胃难受得要死，根本顾不了其它。 紫金色机器人伸手托起展劲，跳入飞行器。 展劲一下子感觉舒服多了，就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飞行器上还有一个紫金色机器人，都是那种两米多高的大机器人。 两个机器人都蹲着，两手掌地，一脸高兴地看着展劲。 从视窗可以看出，飞行器疾速飞出了战舰。 战争还在继续，但这架扁球形飞行器飞得很安全，没有遭到攻击，也没有遭到拦截，顺畅地飞出了战场。 飞行器十分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它在飞，但视窗外飞速划过的景物，表明它飞得极快。 展劲站起来，走到视窗前向外观看，两个机器人也没阻拦他。 前方出现一艘极大的战舰，像山峰般耸立在海面上。 “山峰”扑面而来，飞行器已至其半腰，眼看就要撞上，却骤然间九十度变向，垂直向上飞去。 飞到战舰顶部，只见一个直径达百米的圆形大洞，直通战舰底部机库。 飞行器并没停止，在刺猬状飞行器间穿梭前行，到达一个垂直向下的大通道口，疾速沉落。 又一个大厅，里面有上千机器人，全是紫金颜色，个头有高有矮，高的几乎有十来米，矮的也有三四米。它们一齐挥舞着双手，嘴里哇啦哇啦呼喊着，都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飞行器悬停片刻，便又继续飞行。这次速度慢了许多，七转八拐地飞进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里全是怪模怪样的设备，从四壁到天花板都是。 飞行器悬停着，门打开，两机器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却突然从外面飘进来一根带子，速度极快地缠在展劲腰上。 带子看似柔软，却刚劲有力，不可抗拒地将展劲带出飞行器。 展劲才看到房间里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工作台。 ——难道真要被解剖？ ——这么快就要被解剖，不作其它研究了么？ 展劲的脑袋一阵嗡鸣，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但他还没有昏厥过去，就有一条像章鱼的触手伸过来，好像在他背上扎了一针，他就真的昏厥了过去。 六九 我是谁 展劲醒来时发现脑海里多了许多东西，比他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事情还要多好几倍。 “我是谁？” 他竟然已想不起自己是谁！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看自己的手，看自己的脚，似熟悉却又陌生。 不慌不慌，先捋一捋。 门却突然开了，一架扁球状飞行器，两个紫金色机器人。 空卡轰将军，欢迎回来！ 其中一个机器人用外星语说话，但展劲竟然能听懂！ 恒星，紫荆城，空卡轰，……许多不曾有过的记忆一齐涌上来。 我是空卡轰？ 不，不，我绝不是空卡轰！ 我到底是谁？ 展劲脑中一阵迷糊。 两名机器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面露惶恐，快步走进房间，匆匆忙忙地检查起设备来。 重生间。 这是这个房间的名称。 重生间，一套让人重生的机器，全紫荆城共三套，城中一套，海王号上一套，天王号上一套。 （有关fpzj星的名字全是意译名。） 很快，两名机器人就查出了原因。 一个不可避免的逻辑错误，原本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可现在却偏偏发生在这关系到紫荆城、乃至整个恒星世界未来的一次重生上！ 两名机器人瑟瑟发抖地瘫软在地上，忽然身上电光乱闪，耀眼的闪电洪流般泄向工作台。 自我销毁！ 这是恒星世界给机器人定的最重的罪。 面对这一切，展劲竟然是十分清楚。 两名机器人自己将自己处决了。但按照地球上来看，它们这应该叫畏罪自杀。 等等，地球！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展劲一阵狂喜。 再次捋了捋事情的前后经过，最终大明大白，简单说就是它们在实施重生的时候，没能抹掉展劲的记忆，而最终导致空卡轰将军的记忆成了附属。 当然这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事后展劲也是这么跟番翩她们解释的，如果用专业知识解释，那得说好几天，而且还不一定能懂。 比如说记忆对遗传基因的影响，比如说记忆在生命本质中所占的份量，等等这些都是难以说得清楚的。 这同时牵涉到一个“我是谁”的问题。 ——如果将你的记忆抹去，那你还是你吗？ ——如果将你的记忆植入另一个人的脑中，那你就是那个人了吗？ 答案却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首先我们所说的记忆，并不是恒星科技里所说的记忆，恒星科技里的记忆携带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生命本源信息。 当然，这次空卡轰重生所出现的bug，展劲是弄不懂的，也许恒星科技界也还没弄明白。 展劲利用重生间的设备，将两名专职于重生的机器人博士的废机体汽化掉，同时更改了量子计算机里的数据，并利用空卡轰将军的权限同步到紫荆城系统主机。 空卡轰的记忆，已使他对这个星球了如指掌，包括科技方面。 但他现在不会去管其他，首先要将番翩她们找到。 他乘坐那艘扁球形飞行器，这是一种类似于私家车的飞行器，不过功能十分强大，除了没有攻击能力之外。 他回到海王号议事厅，以空卡轰将军的身份向所有在场的机器人战士训话。 并表示空卡轰能重生，海王号是头功，回紫荆城一定要重重嘉奖。 这个意思当然是展劲自己的意思，以他的观察和琢磨，这些机器人在无主人的情况下进化了两千多年，早已不是单纯的靠程序运行的机器了。 它们一定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个性，否则那两个专职重生的机器人博士，就不会畏罪自杀。 七十 适应 展劲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番翩她们被掠去，会不会也成为恒星人重生的肉体？那么，她们可未必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亿万分之一的重生bug几率，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他搜索着空卡轰的记忆，发现一个十分巧合的事，那就是两千年前的空卡轰，正在做重生时遭遇了全恒星生灵瞬间灭绝的灾难，否则他的记忆也就不复存在。 他立刻去量子计算机网络查相应的资料，果然发现整个紫荆城势力范围内，就只存在空卡轰这样一个记忆体。这本身就是一个意外，估计也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在整个恒星世界里也许都只存在这一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们倒不会被重生掉。 这段宜居带共有五个机器人势力，其他四个名字分别是：绿岛，橘城，隐城，红叶城，每个势力都占据着一片岛屿。依各项数据显示，除隐城外每个势力都得到一个人，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战争还在继续，但人都被各势力带走了。 这些机器人势力之间，如今已是水火不容，在空卡轰的记忆中，整个恒星人也是这么划分势力的，但并不像如今的机器人这般动不动就打仗。这些讯息显示出，要将她们三人救出来，只能靠武力。 展劲虽然有空卡轰的记忆，但时间已过去了两千多年，所以他对眼前的一切还是感觉比较陌。 又或者还不太适应空卡轰的记忆，因此在想问题时思路容易发生混乱，甚至于搞不清这是地球世界还是在恒星世界。 闭目养神了一阵，他的精神开始振奋起来。 每个机器战士都是一台电脑，全部联在军事局域网上，以空卡轰将军的权限，可以直接进入每一个机器战士的系统，进行指挥、控制和调查。但其它类型的机器人，比如生产、保育、服务等等，则权限不够。 太阳挂在天边，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 而在天的另一边，一座闪耀着光华的城堡呈现在水天相接处。 整个一座城堡像飘浮在海面上，完全看不到陆地。 这样的一座城堡却有六百五十万平方公里。 恒星世界的文化喜欢用颜色来区分一切，紫色是紫荆城的主色，历史上记载第一届城主是紫荆花神转世，当然展劲认为这个记载类似于地球上的神话故事。 城堡中所有的高楼大厦都呈山峰状，一座接一座，连绵不断，各种各样的飞行器穿梭其间，闪耀着以紫色为主的光芒。 一座全是机器人的巨型城堡，竟然也是如此繁华热闹。 展劲虽然有空卡轰的记忆，但亲眼目睹这座海上城堡时，仍是震撼不已。 每层大楼的阳台上都长满了大树，通过望远镜仔细看，竟然发现它们并不是真的植物，而是人造树，这跟空卡轰的记忆有些不同，很可能是因为一两千年无人，机器人就发明了这种塑料树，表面上看起来使城堡变得更美丽了，但机器人忽略了植物净化空气的作业。 还有现在的战舰，卧室餐厅卫生间等，都被取消了，因为机器人并不需要。 还好“人类是主人”这个机制根深蒂固，否则就惨了。 七一 温柔 空中飞满了圆盘状飞行器，上方的透明罩里可以看到一个或两个紫金色机器人站在里面，它们一齐挥着手，欢迎它们的“空卡轰将军”归来。 圆盘状飞行器到了近前，便分两边悬停在空中，圆盘边沿向下喷着淡蓝色光焰，形成一个淡蓝色光环。 中间又飞来一架大的，比其它的飞行器至少大三倍以上，里面有三个机器人，这是行政大楼的公用飞行器，专门来迎接它们的“空卡轰将军”的。 展劲登上飞行器，被推送到透明罩的最高处，脚下平台缓缓转动，使得他能自动环视四周，当然也能让四周飞行器里的机器人都能看到他的尊容。 闻讯赶来的飞行器越来越多，如果从地面上看，那一定像极了一场特大的蝗灾，成群结队，遮天蔽日。 展劲的飞行器上升到千米高度，超越了大部分的高楼大厦，加快速度向行政大楼飞去。 行政大楼是紫荆城最高权利机构所在地，但不是最高楼，最高的大楼是军部的总枢大楼，高一千五百米，远远看去如巨峰般耸立在中心处，空卡轰将军办公的地方就在那里，但机器人现在要求展劲去行政大楼，授权代理首脑。 正式首脑一职已无法授权，因为原首脑已不存在，所有的口令都被他带进了坟墓。 代理首脑只能执行原来的政制和法制，或者在与原制度不冲突的前提下进行变革。 展劲要想成为正式首脑，必需要重做系统，这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当然，展劲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拥有军事上的最高权限就足够了，因为眼下最着急的事是将番翩她们救出来，或者是与她们汇合。 授权代理首脑的仪式在大楼的空中阁台举行，空中悬停着密密麻麻的飞行器，远方还有飞行器往这边赶过来参与这个仪式，这原本不是机器人的事，但现在没有人类，机器人就代表人类，以保证仪式的隆重和庄严。 授权需要共享到各系统，这个过程花了至少一小时。 然后展劲被请到首脑办公室，需要批阅签署文件的机器人排起了长队，从行政大楼延伸到空中数公里远。 “扩大核能应用”，“海底城堡建设”，“冶炼行业减税”…… 展劲顾不得看内容，一律批复同意，最后连标题都懒得看，直达最后一页签名同意。饶是这样，也花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干掉这支长长的队伍，但后面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似没完没了。 他忽然灵机一动，下了一道暂停办公的决议，关上大门，才挡住前来办事的机器人。 展劲想马上赶去总枢大楼，但此刻已是腰酸背痛，浑身乏力，头脑昏沉。 “首脑大人，您现在需要睡一觉。” 侍女机器人提醒道。 展劲往椅背上一躺，准备就地睡一会儿，后面却突然异样生起，进来一个身着彩绸的恒星女子，雪白似藕的肌肤，分明不是一个机器人！ 展劲给吓得跳起来。 要知道就算机器人的智能再高，它还是一堆金属，跟人是无法相比的。 更何况原本对此星的认知是生灵全已灭绝，而此刻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活灵活现的人来，而且是长臂大眼睛的外星人，怎能不让他吓一跳！ 对方却善解人意地说道： “尊敬的首脑大人，我是保育部派来的仿真机器人，我的名字叫‘温柔’，这里有一份文件请您批示一下。” 展劲缓了缓神，看清了对方身上保育院的标识。 在空卡轰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种仿真机器人，一般用于特殊服务行业。 展劲飞快地批了文件，只想快些让她走，他可对这个外星女人毫无兴趣，何况还只是一个仿真机器人。 但对方接过电子文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向展劲躬身行礼道： “首脑大人，请往这边来就寝，我们已为您准备好最舒适的寝室。” “好吧。” 展劲随高仿真机器人“温柔”进了内门通道，省起她刚才就是从这里来的，不过他现在实在是困得不行，没有去琢磨这些。 一间淡红色、点缀着淡紫色碎花的房间，居然有一张和地球上差不多的床！ “首脑大人不必惊讶，这是根据大人的身材临时定做的卧床，请大人试试，看舒不舒服。” 展劲懒得跟一个机器啰嗦，和衣往床上一躺，就呼呼睡过去了。 很快他就做梦了。 梦境里是在天空，脚下踩着白云，番翩身着洁白如云的婚纱，正和他举行着结婚典礼！ 世界变得十分狭小，除了白云就只有番翩和他。 他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幸福像白云一样围绕着他，浸入每一个细胞。 七二 方案 展劲伸手一揽，空的，挣开眼才知道是做了一场美梦。 甜蜜、幸福，番翩的温柔，依然环绕在心，思念滚滚而来。 仿真机器人“温柔”已不在，外面只有两个机器仆人，展劲没理它们，直奔飞行平台。代理首脑这个身份很不错，行政大楼的飞行器随便开，他选了架速度最快的“鱼梭”，极速飞行，一刻钟便到军部总枢大楼。 因为有空卡轰的记忆，展劲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虽然已时隔两千多年，但只有一些细节上的变化，大体模样还是原来的样子。 在大楼里的飞行通道飞了五分钟，便到指控中心。空卡轰将军的权限在这里得到无限放大，所有的飞行器都远远地避让开去。 这里的指控中心原本只是后台，前台是空卡轰将军本人，利用微机或者是专属机甲和后台的超级计算机链接。 展劲直接操控超级计算机。 “身体特征无法识别，请输入口令。” 输入空卡轰记忆里的口令，系统重新进行身体特征识别与绑定。 然后，展劲快速操作起来。 在空卡轰的记忆里，军部有一套生命探测系统，应用于救援部队。 展劲调出这套系统时，发现比空卡轰记忆里的强大了好几倍，恒星人类灭绝后，机器人用来探测有没有活着的人类，进行了好几次升级。 很快系统就定位到绿岛、橘城、红叶城各有一人，但不知具体是哪一个在哪里。 接下去是制定武力抢人方案。 这三个势力与紫荆城都不相上下，想要全面击败是不可能的，只能集中兵力突破一处城防，快进快出，突袭抢人。 制定方案后，展劲离开指控中心，来到机甲库。 空卡轰的专属机甲耸立在最外面，目测有二十来米高，腹部直径达六七米。 这个庞然大物的性能突出在防御、速度和续航三个方面，而攻击力则相对较弱。 两千年的封存，所有的机甲都已无法启动。展劲命机器人拿来一个备用电源，外接，开机，机甲开始自检。 核电池组和百零八个电容都已报废，后者在军部有库存，但核电池组需要购买。 展劲乘飞行器直奔商贸大楼。 商贸大楼的面积最广，方圆上百公里，俨然一座大城，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但每一家店铺的门都开着，守店的机器人在里面整理着货物，就好像马上就要有顾客上门一样。 展劲的到来自然使许多店里的机器人侧目观望，但展劲的飞行器飞得极快，没有一点想光顾的意思。 很快就到目的地——机器人和机甲的配件市场，卖核电池的有三百多家，展劲找了很久才找到他这种大功率的核电池组。 价格两千万株，军部可享受九折优惠，空卡轰将军可享受八折优惠。 展劲看了看军部账户，三千多万株，还行，直接买了。 机器人送货上门，并负责安装调试，机甲自检通过，完美地进入待机状态。 展劲迫不及待地进入。 左右腿各有一个升降通道，直达驾驶室。 驾驶室约十平方，分上下两层，上层是链接室，下层是生活室。 展劲进入链接室，在链接仓里躺下。 “无法识别身体特征，请输入口令。” “********” “是否重新绑定身体特征？” “是。” “身体特征已重新绑定，链接程序启动。” 短暂的眩晕过后，展劲猛然发觉世界变得开阔了，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的视野，不是虚拟现实，而是真实的视野。 低头看向身躯，手臂，双腿，二十米高的机甲赫然就是自己！ 迈步，展臂，扭头，转身，行动自如，灵巧万分。 七三 量子微机 除了机甲，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装备，那就是量子微机，就像地球人的手机一样。 空卡轰的遗物都封存良好，但他的量子微机已不能开机。 量子微机是一整块的量子芯片，基于超导云原理，吸附和控制微量子，就好比是一块吸水海绵，又好比是蜂巢，微量子在里面安家。 一块巴掌大的量子微机，其功能就已相当于机甲里的超级量子计算机。 但量子微机需要人脑思维来驱动，所以不适用于机器，包括人工智能。 也因为其是一块整体芯片，所以一旦损坏，甚至是死机，都无法修复。因此展劲只能去定制一个。 “紫云”是紫荆城唯一一家能够制造量子微机的商家，门店在商贸大楼量子产品一条街。 这里算是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了，各种人工智能的维修都需要来这里买材料、配件，或者是直接送来维修。特别是军部，对材料和配件的需求量很大。 展劲已是一个机器人皆知晓的大人物，因为他代理首脑的身份已同步到每一个机器人的系统里。 “尊敬的首脑大人，520k的顶级性能才能符合您的身份；同时，也必须是520k的顶级性能才能满足您的工作需求。” 售卖机器人一副生意精的嘴脸，但展劲通过空卡轰的记忆知道它说的不假，520k指的是芯片所能吸附和控制的微量子数，那么这个数值越大，微机芯片的性能就越强。在空卡轰的记忆里，当时最好的量子微机还只达到220k，但已能够非常流畅地通过思维与人工智能交流。 那么，520k多半是能够流畅地实现人与人之间的思维对话了。这一点恐怕是现在的机器人所不知道的，因为两千多年的无人进化，使得机器人忽略了这一点。 定制量子微机同样享受八折优惠，但520k的顶级量子微机也花去了一千万株的巨款。如此，军部的账户已基本空了。 不过这已无所谓了，因为军队的整修费用都已拨下去，只要将番翩她们三人救出来，他们就会走人，管它这个机器人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身体特征扫描，大脑思维取样，然后就需要等待微量子芯片被“刻”出来。 “紫云”的工厂不知在什么地方，连军部都没有其资料，不过展劲不想去琢磨这些，他倒是想琢磨清楚两千年前生灵大灭绝的原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查一查。 军部没有有用的资料，行政大楼也没有有用的资料，展劲琢磨着只能去查这个世界的历史。 历史博物馆是专门的一座大楼，进去要门票，每浏览一个地方又需要另外的花费，总之也是个烧钱的地方。大概也是因为烧钱，所以空卡轰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历史知识。 历史记录都是以幻影形式呈现，既精彩又逼真，让人身临其境，过目不忘。 此星球文明的发展，也是战争不断，甚至比地球文明更激烈残酷。 他们的工业革命出现得比较早，但同样也是经历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三个阶段，但现在已完成了量子时代，正在迈入四维时代…… 等等！ 四维时代！ 这与神秘力量的传送有关系吗？外星神秘力量就在这里吗？ 一定就在这里。 但一定不在宜居带这些机器人势力之中，因为他们的科技水平还达不到传送这种程度。甚至是他们的宇航能力都还跳不出恒星系。 那么，是不是那个具有传送能力的神秘力量，就是瞬间灭绝此星球生灵的刽子手？ 可逻辑上又不可能是。 因为那个神秘力量推崇的是免费午餐，怎么可能是瞬间灭绝整个星球生灵的刽子手？ 展劲准备离开，但一个“恒星文明起源”的招牌吸引住了他，付了160株走了进去。 幻影开始播放，一颗一边是蓝色、一边是白色的星球，缓慢旋转着，蓝色是海洋，白色是冰川。 星球放大，场景变成一座绿色的岛屿，其间有各种动物在活动，或奔跑，或飞翔，或捕食，或休憩，但是没有一点人类文明的踪迹。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个白色的葫芦状光球，落在绿岛上便消失不见，然后绿岛上开始多了一种动物：长手长脚的原始恒星人！ ——这就是恒星文明的起源？ ——确定这不是一个神话故事？ 展劲决定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所谓的历史博物馆。 他回到商贸大楼。 机器人热情地招呼他稍等片刻，说量子微机已在做最后的调试，马上就可以交付给他。 七四 保育大楼 量子微机是一根弹簧式腰带，宽一指，激活后，展劲就拿它下载了机甲里的数据，不到一分钟就下载完毕，速度快得惊人。 然后他又下载了军部以及行政大楼的数据。 但这些都不是展劲最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是这个世界里的科技。 但那些核心科技都被相关的私人企业所垄断。在这个什么都要钱的世界，行政部门都是服务性质的，甚至包括军队。 不过紫荆城有一座科技大楼，出售各种科技资料，虽然没有核心科技，但也是十分诱人的。不过需要很多钱。 展劲可以向行政中心系统申请战争资金，自己申请自己审批，但不能违背原则，那就是要有一个充分的战争理由。 而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理由——抢人。 这个战争早已爆发，展劲自己不就是抢过来的？ 他将战争资金申请写好，上传至行政大楼的主系统里，等待系统审核通过，钱就能自动拨到军部的账户。钱一到军部的账户，他就可以随意花了，而行政大楼的账户，他这个代理首脑是没有权限动用的，因为口令被原首脑带进坟墓里去了。 量子微机的处理能力十分强大，基本上只要展劲动脑想什么，它就能干什么，比如批复行政大楼的文件，或是遥控机甲，或是下发军令，或是调用卫星资源，现在都只需要动一动脑就行。 卫星气象显示，在绿岛区域马上就要有一场大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进攻机会。 展劲下令十一艘巨舰向绿岛进发，在到达绿岛防御识别区时，大雨刚好下了起来。雷雨交加，恶劣的天气会降低绿岛的防御意识，使突袭变得更轻松。 绿岛的城防手段和紫荆城一样，远程的动能弹拦截，中程的激光拦截，近程的电磁盾拦截，这当然是在海空力量丧失后。 因为是突然袭击，绿岛的海空力量来不及集结，仅仅赶来两艘巨舰，很快就被击沉。 然后，展劲指挥十一艘巨舰一字排开，进行饱和式攻击，绿岛有限的动能弹和激光拦截根本没什么作用，三分之二的攻击都落在了电磁盾上，电磁盾的能量迅速被消耗，很快就破了。 无人机从空中一拥而入，然后是运输机和登陆艇，载着机器人战士登陆。 展劲跟随着机器人大军，他现在就是一架机甲，比巨型机器人战士还要高大，360°的视野，使得整支机器人大军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机器人的战斗只发生在前方和两侧，中间的基本上都是预备队。 展劲启动机甲的生命探测功能，进行目标的精确定位。但下一刻，他猛然愣住了—— 目标竟然在保育大楼里！ 从空卡轰的记忆以及各方面的数据里，展劲早已了解到保育大楼这个特殊的地方—— 男人禁制进入，战争不能波及。 每个势力的保育大楼，都有一个超强的全封闭的电磁防护盾，就算城破，保育大楼也不会破。 而恒星世界也有这么一个不成文规矩，再大的战争，再大的仇，也不会去攻击对方的保育大楼。 因为保育大楼里全是孩子。 女孩长到成年，捐献十个卵细胞后，才能离开保育大楼。 恒星世界里有婚姻，但任何夫妻都不能生养孩子。 因此恒星世界里每一个孩子都是试管婴儿。 —— 展劲不甘心，他指挥大军攻击保育大楼。他可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无需遵守那种潜规则。更何况现在的保育大楼里根本就没有孩子，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但结局令展劲很沮丧，保育大楼的电磁盾太厚，一时半会根本就攻不破。 他只能下令撤退，否则等绿岛的兵力集结过来，那就麻烦大了。 返回的路上，展劲几乎要抓狂，他翻找着资料，想找出一个什么办法来。 可保育大楼这个地方，就算是正式的首脑也无权进入，另外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那么，还是要用武力。 展劲心中突然一动：不对啊，机器人军队怎么就这么点攻击手段？ 在空卡轰记忆里可不是这样啊！ 这个世界里虽然禁止使用核武器，但另外还有一种超越核武威力的大杀器——地狱弹。 （注：恒星世界里的名词都是意译名。） 展劲迅速查找资料，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地狱弹因为不可防御，而禁止机器人使用。 ——但自己是空卡轰的身份，可以动用啊！ 七五 地狱弹 保育大楼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产物，因基因技术的成熟，使得试管婴儿代替了自然生育。 而地狱弹则标志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结束。地狱弹首次应用了时空技术，它利用超高能粒子碰撞导致的时空碎裂，可将范围内物质瞬间消失，这种消失并不是正反物质的湮灭，物质依然存在，只是已不在这个时空内。 而反物质武器则属于量子技术的范畴，属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产物。反物质武器可以被防御，而且较轻易就能防御，所以并没有被恒星世界纳入主流武器。 展劲从行政大楼主脑的资料库里了解到这些时，顿时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如果说地狱弹是时空技术的初步应用，那么，神秘力量给予番翩的传送就是非常高级的时空技术应用了。 而行政大楼的资料库里没有任何关于这种高级时空技术应用的信息，空卡轰的记忆里也没有。 那么，拥有时空传送能力的神秘力量真的在这个星球上吗？ 难道是某个机器人势力在这两千年里新研发出来的？ 这倒有点像啊！ 展劲有点小激动，恨不得马上将这个推测告诉番翩。 他下意识地进入生命探测系统，却猛然发现原本的三个生命目标，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绿岛和橘城的还在，但红叶城的已消失不见！ 扫描了整个星球，除了自己外，也就只有另两个生命点了！ 落入红叶城的那一个，真被解剖了吗？ 展劲浑身一哆嗦，差点要摔倒。 他稳了稳心神，必须马上立刻救人，否则另两个都保不住！ 他立即连接军部后台主机，解锁了三层密码，进入地狱弹的待机系统，开机，自检，自检未通过，核电池失效。 **，又要更换核电池！ 地狱弹装置本体被锁禁在总枢大楼底层的一个屏蔽库里，是固定不动的，为什么不用核反应堆作为能源啊？ 展劲查了下地狱弹的研发生产企业，一个有十三家，最后组装调试的是一支名叫“掠过”的团队，但这支团队在恒星生灵灭绝前就已解散。 这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2g核电池组，曾经是一家叫“紫焰”的核企业生产的。 还好，“紫焰”还在。 连接上“紫焰”销售部的机器人。 “尊敬的首脑大人，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我要购买一套2g的核电池组。”展劲急匆匆地用恒星语说道。 机器人顿了顿才道：“尊敬的首脑大人，2g核电池组是专供地狱弹的，没有库存啊！” 对头！ 展劲一喜，忙道：“能马上生产出来吗？我急需用。” “能的，大人，只需一个星刻就能生产出来，不过价格可能要贵点。” 一个星刻可不是地球上的一个星期，这个星球的自转非常慢，一个星刻相当于地球上的半个月，当然这只是展劲心里这么认为。而空卡轰记忆里除了战争，其它方面的知识极少，就像天文、历史等，简直就是文盲。所以展劲不能准确理解一个星刻到底有多久。 “能不能再快点，越快越好，我急需要啊！” “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钱的问题，尊敬的首脑大人，只要您付的钱够多，我们马上就可以生产出来。” “最快需要多少钱？”展劲顾不得辱骂这个坑爹的世界了。 “我们计算了一下，如果您愿意付上两亿株的话，我们能在三个星移的时间里为您生产出来。” 展劲查看了一下军部账户，行政大楼刚好拨下来两亿株。**，这是看了我的口袋要价的吗？ 不过这三个星移的时间，令展劲很满意了，救人要紧，不能再耽搁。 展劲命令十一艘战舰就停在公海上休整，维修、补产无人机，也就是那种像刺猬一样的球状攻击型飞行器。 机器人战士没什么损失，局部的损坏可以自检修复。 因为之前下拨了军费，战舰上的资源还十分充足。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展劲仔细研究着地狱弹的资料，以制定最快的行动方案。 地狱弹拥有一套独立的智脑和雷达系统，同时配备有三个专属机器人，展劲只要远程给出指令，机器人就能自动去指定地点运回核电池组，然后自动换装。 而地狱弹的攻击过程极快，也没有什么大动静，这和番翩的传送有点相似。 地狱弹的攻击过程可能是这样的：先是锁定目标区域，然后就是撕裂目标区域的时空，使目标物质“漏”出时空之外。 而番翩的传送，则需要进一步锁定传送目的地，再撕裂目的地的时空，将目标送进去。 这么说起来并不复杂，但其间的原理，自然是难以想象。 走神了！ 展劲连忙收回思绪，一边查找地狱弹攻击会不会有什么纰漏，一边注意着生命探测系统，生怕那剩下的两个生命点突然消失。 同时，他又在心里祈求番翩还活着。 突然，生命探测系统捕获到一个信息，信息内容只有两个字“救我”，是汉字！ 是谁发出来的？ 是绿岛还是橘城？ 用量子微机查找信息来源，竟然指向红叶城！ “救我”两个字是手写，潦草却掩盖不住娟秀的字迹！ 是谁的？ **，他根本就没见过她们三个的字迹啊。 是谁？ 会是番翩吗？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七六 水到渠成 十一艘战舰再次回头进攻绿岛，依葫芦画瓢，集火攻击。 地狱弹还在换装核电池组，但展劲已等不及了。 进攻十分顺利。 机器人到底是机器人，不长记性，刚经历一次破城，仍没有加强防御。 核电池组换装成功，自检通过，量子雷达启动。 一副巨大的地图投影在空中，展劲用机甲的手指滑动地图，找到绿岛，放大，找到保育大楼，放大，锁定目标区域。 地狱弹进入到攻击待机状态。 攻破电磁盾，展劲随机器人大军涌入绿岛。 保育大楼那厚厚的电磁盾，闪烁着电火花，说明已开启到最大功率。 展劲锁定的是大门处百万立方米的空间，也就是边长为一百米的一个立方体。 这已是地狱弹最大的打击范围。 展劲发送攻击指令。 没有任何征兆，保育大楼的大门位置突然出现一个百米见方的空洞，前方的电磁盾则出现一个千米见方的空洞。 展劲冲进去时注意了一下，空洞四壁的墙面光滑平整，如镜面一般。 进入保育大楼，就像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河流小溪，树木花草，山丘谷地，还有许多机器人在劳作。 空中悬挂着一个灿烂但不刺眼的人造太阳，给这里的空间提供照明和能量。 展劲链接在机甲上，拥有的是机甲的视野，不但三百六十度可视，还能看清数公里远的事物，但这里太宽广了，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相对于整个保育大楼来说，这里只是其中的一个“房间”。像这样的“房间”，在保育大楼里有数百个，而且这些“房间”加起来还不到整座大楼体积的三分之一。 另外还有更多的场所，如育婴室、哺乳厅、学堂、游戏场、科研楼等等。 机甲自动的生命搜寻功能显示目标就在前方。 展劲飞快地向前跑去，机甲每迈一步都有十五六米远。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是番翩，正是番翩！ 番翩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了巨大的机甲，但她不知道是展劲。 “翩妹子！” 番翩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喊声，是展劲的喊声，他来了吗？她四处张望。 “翩妹子，我在机甲里，我这是通过量子微机用思维跟你说话。” 展劲高兴极了，他高兴得直想笑。 番翩这才愣愣地看着朝她奔来机甲，其实她分不出这是机甲还是巨型机器人。 “从脚上的门里进来，电梯会将你送上来！” 展劲退出了链接，利用量子微机控制机甲，效果基本差不多，只是视觉和感觉不同。 番翩很快就被电梯送了上来，她的衣服是恒星人的衣服，绿色闪耀着金属光泽、像碧波一样荡漾着、像轻烟那般飘浮着，她的肌肤似乎更白更嫩了，水灵灵透着红晕，连头发也黑亮飘逸了许多。 展劲一时间竟看得傻了。 但番翩却没有注意他，而是惊奇地观看机甲里的情景，特别是那链接舱，显得特别科幻。 “展劲，你是将机器人都控制住了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还得去救——人。” 本来展劲想说名字，但他不知道还活着的另一个是颜欣还是童心。 展劲让番翩共享他的量子微机，建立一个客人账户，锁定身体特征后，两人就可以进行思维通讯，理论上只要在同一个时空里，不论相距多远，两人都能进行思维通讯。 但现在他俩都还不习惯于这种以思维交流的方式，因为这很容易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展劲检查地狱弹的状况，地狱弹处于雷达待机状态，除了核电池组电量损耗了三分之一外，其它一切如常。那么，花两亿株购买的核电池组，只够发动三次攻击！ 展劲原先竟然忽略了这个。 不过这个忽略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本来就只需要救三个人，后面又少了一个，那么只要核电池组不是一次性的就行了。 展劲滑动地图，锁定橘岛保育大楼的大门。 战斗方案一模一样，十分顺利地救出了第二个人，是童心。那么红叶城被解剖的就是颜欣了…… 当展劲将这个事实告诉番翩和童心时，他们都在机甲哭了，展劲也哭了，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外星世界是危险的，尽管他们早有心里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无法做到坚强。 特别是童心，哭得稀里哗啦，浑身颤抖不停。 展劲忍不住抱住她，三人中只有他知道童心其实是颜欣的女儿，本来他还打算找机会告诉童心，但现在…… 七十七 抢人 他们互相说着自己的遭遇。 番翩和童心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们原先并不知道那里叫做保育大楼，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风景优美，气温宜人。 她们也没有因为只有一个人而感到孤独害怕，因为有许多机器人在为她们服务。 吃的、穿的、住的，精妙绝伦到极致。 变着花样、各种口感口味的食物，应有尽有，任你品尝。就像神话里王母娘娘的宴会一样。 童心也一样，肌肤变白嫩了，甚至连个子都长高了些许。 展劲心里不解：她俩的遭遇都这么好，为什么单单颜欣一人就遭遇了不测？ 他将这话说了出来。 展劲这一说，番翩和童心顿时就冷静下来，没错，她俩都毫发无损，为什么就颜遭遇了不测？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走，一定要弄清楚！ 就在他们还没商谈出下一步该怎么办时，机甲系统突然响起了警示声，从紫荆城后台指挥中心传来警报，有数支战舰群向他们驶来。 展劲立刻进入量子微机，同时给童心也创立一个账户，锁定身体特征后，童心也可以像番翩一样作为客人账户共享量子微机的部分功能。 绿岛、橘城、隐城的战舰群距离最近，已到远程武器的打击范围内。 再远处居然是红叶城的战舰群！ 更远的海面上还有四支战舰群，它们是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机器人势力距离紫荆城十分遥远，但现在它们居然也来趟这场浑水了！ 它们显然都是为了展劲他们而来的。 远程攻击已开始交火。不过因为都有拦截手段和电磁护盾，所以并不危险。 “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再由它们这么抢来抢去了。” “是啊！” 番翩和童心都只能指望展劲这个伪外星人了。 “别慌，我有办法。” 展劲下令其它战舰散开拦截，他们所乘的这首战舰加速返回紫荆城。 进入紫荆城防御识别区内后，展劲才松了口气。这里有城防力量的支持，加上整个紫荆城上万艘的中小战舰，还有陆基大型无人机，集合起来是可以抵挡住至少三个势力的联合进攻的。 何况那些机器人势力并没有倾巢而出，它们都只是派出了三五艘战舰。 展劲突然又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利用量子微机伪造几个生命信息，散布到其它势力中去。 其实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在空卡轰的记忆里有这种战术欺骗手段。 而量子微机可以轻松做到这些。 还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信息屏蔽起来—— 对了，颜欣的生命信息会不会也是被屏蔽起来了？ 可红叶城也来抢人了，如果它们已有一人，就不会这么急着来抢人的。 除非是颜欣自己将自己屏蔽了起来。 可是有这个有可能吗？ 当展劲将这些想法说出来时，番翩和童心就一致认定颜欣绝不会被解剖。 海面上，几大势力的机器人彻底混战了起来。 而展劲他们回到了紫荆城军部总枢大楼。 展劲授予她俩巡城使的头衔，方便她俩去各处看看，然后调动卫星资源，进行全球范围内的大功率搜索，不仅仅是生命探测，其它的异常信息也在搜索之内，另外还包括窃取、窥探、入侵等黑客手段。 就这样慢慢搜索着。 机器人势力之间相差太大，也会存在着吞并与扩张，势力相差不大的，也时常发生着战争。 而全球范围内，每时每刻都有数十起战争。 这些战争会带来很多异常信息，使展劲很烦恼。 但突然，他在这些异常信息中解析出一段中文内容：我已离开此星球，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来找我。 是颜欣，是颜欣发出来的！ 可是，这段文字表面上似乎已说得很清楚，但其实又显得莫名其妙。 我已离开此星球，具体是什么意思？回地球了吗？还是去了其他星球？最关键是，她是怎么离开这个星球的？ 最后那句不要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何况都没说去了哪里，怎么去找？ 仔细一琢磨，整段文字都显得很诡异啊！ 展劲正想将这个情况通过量子微机通讯告知番翩和童心，却反而收到了她俩的语音： “展劲，怎么回事啊？这些机器人竟然将我俩强行抓进了保育大楼！” “什么？” “你那巡城使的身份根本就不管用啊！” “……它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那倒没有，和之前一样都很好。” “你们等等，我去查查。” 展劲一边飞速翻找着保育大楼的资料，一边思索着。突然明白过来，机器人所有的举动不都是为了恒星世界人类的繁衍吗？ 捐献卵细胞是每个女孩成年后的义务，而现在情况不同，它们已管不了你的年龄，也管不了你是哪里来的。 展劲以代理首脑的权限向保育大楼发布一道释放番翩和童心的政令，但立刻遭到行政大楼主系统的拦截，称展劲的政令违背紫荆城法规。 七十八 诡异 展劲不由得愤怒起来，他恨不得用地狱弹将紫荆城主系统干掉。 地狱弹不是刚好还能发射一次么？ 但干掉行政大楼系统，不如直接干掉保育大楼系统；而干掉保育大楼系统，不如直接干掉保育大楼的大门。 只是，后果会怎样？ 展劲将自己的想法通过量子微机通讯告诉番翩和童心，同时将那段文字信息也说了。 番翩和童心的看法和展劲一致：太诡异！ 说到诡异，两千年前整个恒星世界的生灵大灭绝，不更诡异吗？ 还有那个能进行时空传送的神秘力量，到底在不在这个星球上？ 这三者之间有联系吗？ 关键的问题是，展劲虽然获得了空卡轰的身份与权限，以及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代理首脑身份，但其实完全不能掌控这里，甚至感觉是在被机器人利用！ 重做系统？ 别天真了！ 重做系统需要漫长的时间，那个漫长究竟有多漫长？ 并且这是一个有钱就是爷的世界，军政部门都只是服务机构，而且现在的挣钱门路都被机器人控制保守着，根本不知道怎样去挣钱。 除了商贸大楼、历史博览大楼、科技博览大楼等商业性公共场所外，其它的私人场所连真正的首脑都无权进入。 原本展劲想去科技大楼买些科技资料，但现在完全弄不到钱，行政大楼的账户他没有口令，军部的账户已不到一万，而短期内已无法向行政大楼申请军费。 这些状况令展劲感觉很沮丧。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量子微机如果能带回地球，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空卡轰的记忆，虽然都是战争方面的，但也包含了许多量子科技的认知。 至于机甲，肯定是带不回地球的。 展劲这样想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他进入了地狱弹系统，量子雷达锁定保育大楼的前门，进入发射前待机，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将机动城防力量全部调至后方，海上力量全部调去加入海上混乱的战争，只留了一艘速度极快的小舰，并卸载其智能系统，让量子微机远程代管。 做好这些，他并不着急，去科技大楼挑选了一些科技资料，花掉军部账户里剩余的钱。 然后，驾驶着机甲来到保育大楼的前方。 “地狱弹，发动攻击。” 提示：“大人，您正在攻击本城保育大楼，您将被认定为本城敌人，丧失一切权限！” “发射！” 与地狱弹系统的连接突然断开。 同时，保育大楼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就像消消乐游戏一样。 展劲冲进去，利用机甲自带的生命探测系统，很快就找到番翩和童心。 机甲带着三人向着太阳的方向飞奔，沿途遭到机器人警察的警告、袭击、拦截，但都被机甲超强的防御以及超快的速度甩掉。 这一切都是展劲仔细研究过的，专属机甲一经绑定，就只认人不认军政系统，因为它属于私人财产，就和量子微机一样。 城中已没有那种巨型的机器人战士，那么谁也阻挡不了他们。 他们冲出岛屿，经过短距离的飞行，机甲准准地落入战舰顶部的入口。 此刻，紫荆城主脑虽然认定了展劲是敌人，但并没有特别大的动作，因为展劲事先利用量子微机在保育大楼做了两个替身，同时将番翩和童心的真身屏蔽起来。 所以展劲仅仅只是犯了攻击保育大楼的法规，而不会动用到军队。更何况紫荆城的军事力量都被展劲调走了，一时间也过来不了。 如此，展劲他们乘战舰往着太阳的方向飞速驶去。 战舰没有甲板，只能通过舰内的量子雷达，看着迅速远离的紫荆城，还有那些隐隐约约仍在混战着机器人战舰。 那些利用量子伪装的生命信息，其实很容易就能甄别出来，但它们都只是机器人，尽管拥有极高的智能，也拥有一定的进化能力，却远不及人类。 这时候展劲又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如果给他些时间，是可以完全统御这个机器人世界的。 不过，他现在更想回到地球去。 因为，他现在已不是任何一个地球人能够相比拟的。 何况，这一次的fpzj星之行，也远不是前两次可相比的。 “番翩，你的手机还在吧？” “在的。” “还有电吗？” “还有。” “看看能够传送了么？” “还不能。” 两个小时后，番翩突然惊喜地叫起来： “可以了，可以了！” 展劲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最后一道坎，也顺利过去了。 地球，我回来啦！ 他们登上了来时的岛屿，机甲在山间如飞一样地行走，留下深深的直径达两米的足印，以及撞倒一片的树木。 他们到了他们搭起的木屋处，下了机甲。 展劲让机甲斜躺在山谷里的崖壁上，关闭系统。 他们还找到了那个地球制造的勘测机器人，不过它在展劲眼中已成了一个古董般的存在。 三人站在一起，手拉着手。 但他们一时间都沉默了。 七九 外星传说 一间宽敞明亮的大礼堂，或者说是佛场，四尊金光闪闪的大佛像并排耸立在前方，三女一男，只是，男的容貌竟然和展劲一模一样，中间女的容貌则和番翩一模一样，两侧左边是童心、右边是颜欣！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成为菩萨了么？ 这宽大的礼堂又是怎么回事？不是港凤宾馆他们的套房大厅么？ 是的，他们从fpzj星回来，番翩输入的传送目的地明明就是港凤宾馆他们的大套房里。 之前基于安全考虑，他们四个人都住到了一起，就是这个大套间。 可他们传送回来却是在这么一个大礼堂里，而且有他们自己的雕像！ 难道是传错了地方？ 展劲、番翩、童心三人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大礼堂。 除了四座三米高的金身或者是镀金雕像，礼堂里并没有其他任何事物。 甚至连灯饰都没有。巨型雕像发出的金色光芒，使得整个礼堂里一片金碧辉煌。 展劲转过身，看到了礼堂的大门，看到了门外的世界。 番翩低头看手机，以往一回到地球，手机就会同步到地球时间，但是现在，居然连网络都没有。 她也跟着转过身去，童心也转过身去。 他们仍然手拉手，他们的头脑都很清醒，并没有因传送而带来眩晕和不适。 他们缓慢地齐步向大门走去，他们似乎已意识到了什么。 一座座独立的高耸的大楼，因为黎明的云雾而看不到顶端。 每一座都是如此的高耸入云，而低矮的建筑一律没有，地面上像森林一般覆盖着青翠植被，整个景色就像是林海里矗立着一根根的灯塔。 这里是地球吗？ 这里是石城吗？ 一架飞行器一闪一闪地从大楼间不紧不慢地飞过，让他们一度以为仍然还在恒星世界的紫荆城。 但紫荆城的建筑则完全不同，像一座座的大山，完全不是这种柱状体。 他们收回目光，落在了礼堂十多米宽的大门处，门外是一个如广场一样的大平台，这里并不是地面，而是离地面有四五十米的高度。 他们走出门，向平台中间走去，回头仰望，果然发现他们自己所在的大楼也是高耸入云。 后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步伐匆匆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三位早啊，是要参观‘外星传说’吧？真是对不起，老头子我昨晚给空调吹感冒了，耽搁了你们的参观……” 老人突然愣住了。 这时的天已亮了许多，老人紧盯着他们三个，脸上逐渐呈现出似惶似恐、似惊似喜的表情来！ 展劲三人却是喜形于色，这老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副标准的黄种人模样，这分明已是在地球，他们确实是回到了地球！ 番翩比展劲更急，抢先问道： “大爷，现在是二零几几年啊？” “是你们，是你们，‘外星传说’，你们真的回来啦！你们真的回来啦！” 老人突然像发疯了一般，一边大喊一边摇首顿足。 “大爷，大爷，您认识我们？” 番翩他们已明白了，但又有不明白的地方。 “你们跟我来！” 老人兴奋不已地向礼堂走去，进入礼堂后走向右边的墙壁，在墙壁上摸了一下，整面墙壁就都亮了起来，他又走到左边，左边的整面墙壁也亮了起来。 墙壁上有文字，有图片，有视频……番翩的，展劲的，颜欣的，童心的，胡立山的，薛世仁的…… 番翩和展劲第一次传送到fpzj星的照片和视频，番翩展劲颜欣童心第二次去fpzj星的照片和视频…… 免费午餐、大地黄金、云山基地、c计划…… “您是展劲，您是番翩，您是童心……还有……颜欣呢？” 老人自懂事时起，就听爷爷讲述这些故事，看爷爷保留下来的这些文字、照片、视频，展劲四个人的模样和事迹早已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三人似没有听到大爷的话，一齐惊愕地盯着墙壁上的时间和日期： 2153年6月30日！ 我的天啊，地球上已过去一百多年了！ 八十 未来在眼前 老人名叫胡坚定，他的名字是他爷爷取的，他爷爷的爷爷就是胡立山。 胡坚定一生未娶妻，坚守着爷爷留下来的这家“外星传说”博览馆。 六十年前港凤大厦第二次重建，胡坚定的爷爷以毕生积蓄继续购买了这处房产，初步建成“外星传说”博览馆。 二十年前港凤大厦第三次重建，胡坚定又以毕生积蓄继续购买了这处房产，并建起四尊镀金塑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胡坚定的爷爷的爷爷，也就是胡立山，坚守着大地黄金，但最终因为番翩他们数十年不回归，大地黄金只能宣布破产。 之后年迈的胡立山一直守在港凤大厦里，因为他知道，番翩无论什么时候从外星传送回来，地点都会在这里。 那时候，港凤大厦经过了第一次重建，手头拮据的胡立山只能在原位置购买了五百平米，和孙子一直居住在这里。至于他的儿子，在大地黄金最困难的时候出走了，之后一直没回来过，儿媳妇也随后嫁了人。 展劲三人一齐愣呆了起来。 一百三十年过去了，差不多是六代人啊！ 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朋友，纷纷已成过往。 昨日仿佛还在眼前，但这个世界已是如此的陌生！ 老人没有再述说，他静静地等待，等待他们回过神来。 外面渐渐闹热起来，空中飞行器嗡嗡的声音，地面上车辆嘀嘀的声音，夹杂在鸟叫和虫鸣声中，使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和活泼。 “我们出去走走吧！” 胡坚定老人说。 他分别到左、右墙壁上摸了一下，墙壁上的画面消失。 出了大门，老人在门边的墙壁上摸了一下，墙壁内置门启动，发出细小的摩擦声，徐徐合上。 胡老领着他们向电梯走去。 这时候，恰好一架飞行器由远而近地向这里飞来，胡老停住了脚步，看向飞行器。 飞行器的主体就是轿车，在四角延伸出螺旋桨臂，有罗马柱那么粗大，而四个半封闭式的螺旋桨每个都有轿车那么大。整体看起来并不怎么科幻，也不怎么美观，像是一只四只脚的蜘蛛。 飞行轿车稳稳地降落在平台上，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 胡老立刻迎过去，兴奋地向中年人招呼道：“嗨，大刘，借你的飞车一用！” 中年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古币店，和胡老混得很熟，是胡老少有的忠实听众之一，对胡老的“外星传说”特别感兴趣。 因此，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展劲三人和胡老店里的金像长得极像。 胡老从发愣的大刘手里接过平衡飞车的遥控，也没说什么，神秘一笑后，就招呼展劲他们上车。 两排座位，刚好坐四个人。 飞车平稳起飞，除了加速带来的力道，其它没有任何感觉，比高速公路上的轿车还平稳。 胡老打开了车窗，说：“可以伸出头去，没事的，非常安全。” 耳边是呼呼的风。 东方的天空已开始发红。 每座大楼之间都有几里宽的森林，一排排整齐的常绿乔木，看得出都是人工栽种的。 空中的平衡飞车渐渐多了起来。它们从一座大楼里飞出，又飞入到另一座大楼里。 胡老说：“这一带方圆近百公里都是生活区，所以才有这么好的环境，但生活开销相对要大好几倍，很多低收入人群都住到了工业区和农业区。” 展劲三人渐渐回过神来。 ——这里就是石城，这是一个真实的、已经来到了眼前的未来世界。 而昨天的，父母、亲人、朋友、大地黄金、免费午餐、c计划……统统都已不在了！ 番翩拿出手机，盯着，看着，触摸着…… 胡老一回头就注意到了，他心里需要证实的一件事——狗头金，还会不会有。 展劲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但他的脑袋瓜已启动了量子微机，量子微机一开机就已连入了当代的网络，入网身份与口令在它面前就仿佛是摆设…… 八一 胡老不老 一阵金光闪烁，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胡老瞪着眼、张着嘴，像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大爷，大爷，胡大爷！” 展劲吓了一跳。 ——这么大年纪了，别给惊出了个脑溢血来！ 胡老突然动了，而且动如脱兔，他飞快地拿来一个米袋子，将地面上的狗头金迅速地拾了起来。 “番……哦不——前辈，我应该叫你们前辈——或者太祖奶奶，太祖爷爷。” 展劲三人一脸黑线。 “大地黄金，这个名字真不错，豪放，大气，我们将再次让它响彻天下……你们等我一下。” 胡老动作快，说话也快，不及三人回答，他已走出了门。 胡老走到隔壁大刘的古币店，正在纳闷的大刘马上迎了上来。 “嘘！” 胡老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阻止了大刘的说话。 “大刘，将店门关上。” 大刘也感觉到了什么，手在墙上一摸，店门便徐徐关上。 胡老将攒在手里的狗头金展现出来。 “黄金！” 大刘惊叫出声， “是他们，真从外星回来啦？” “没错，天然的狗头金啊，叮叮当当，就这么凭空而来——天意，天意啊！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他们都没有等到这一天，却终于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等到了……” 胡老说着说着，竟已是老泪纵横。 “胡老……” “大刘，将你的存款都拿出来吧，大地黄金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 “啊，真的么？” 大刘又惊又喜，不过马上又颓萎了，“我的钱都买了股票，五百万，到现在只有两百万了……胡老，你可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了啊！” “你又去炒股了啊你？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股市就跟赌场一样，券商、证监会，那一大帮闲人谁来养活？都是股民啊……好啦，不说啦，马上将你那两百万套现出来入股大地黄金，否则不被你老婆打死才怪！” “这，这……” “这你个头啊，你看我手里的狗头金，我现在还会缺钱吗？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忠实粉丝，我连这件事都不会告诉你的。” 大刘像是下了决心，道：“好！我现在就将股票卖了，不过，钱也要明天才能出来。” “身上一万块总有吧，转一万块给我，我先去给他们三个租一套公寓住下。” —— 公寓就租在港凤大厦的101层，b010号，乘11号电梯上去，花了一分钟。 三房一厅，十分豪华，配置有专属家政机器人，还有一个可供飞车起降的大阳台。 胡老十分健谈，他陪着他们聊了一天，从他自己聊到世界大事，从做生意聊到前沿科技，从平衡飞车聊到月球采矿，末了，就没完没了地问起dpzj星的事来。 番翩也都告诉了他。 她感觉胡老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也很想跟他说话。 但展劲和童心都去上网去了。 番翩和胡老又聊回到大地黄金和免费午餐，番翩说这些都交给胡老去办，胡老激动得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大刘刚将店里的古币收起来，装修公司的师傅们就到了。 他的店将和胡老的店联通，作为大地黄金的第一家展厅。 黄金饰品的3d打印机也已经在网上订购了一台，明天就可以送到。 傍晚时分，展厅的装修已初具模型，两店联通起来有近五十米宽，前后截成两间，前面是展厅，后面是黄金饰品打印间。 —— 晚上，胡老仍然在和番翩聊天。 一直在上网的展劲忽然招手道：“翩妹子，过来录指纹，我给你办身份证。” “办身份证？”番翩疑惑道。 “是啊，你认为一百三十年过去了，我们还有户口吗？” 胡老突然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居然忘了你们的户口问题。” 胡老其实是担心他们如果去办户口，势必要公开他们的身份和秘密，那么只能是两种结果：一是官方不会相信，那么会导致他们的户口非常难办；二是官方信了，那么他们势必将成为举世瞩目、神一般的人物——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展劲说：“没事的胡大爷，我已经解决了。” 展劲已经试过了，量子微机在地球网络里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任何系统、任何服务器都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而且还是隐形的，来去无痕。当然，他不会拿它去犯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执法者，而且到了这一步，也无需犯罪了。 最高兴的却是胡老。 —— 第二天，快递公司的大件投递无人机送来了黄金饰品打印机，这是一个有办公桌那么大的大家伙，一体化全自动打印。 几人抢着看说明书，准备试机。操作其实非常简单，在打印机自带的电脑里选择或设计产品的3d图形，也可以从网络上复制，或者以实物拍照（3d成像）。 很快，一对金狮被打印了出来。 从放入狗头金，到加热、提纯，最后成型、冷却、抛光，整个过程只花了三分钟。 第三天，他们就在工商行政管理app上进行公司注册，但是，当他们输入“大地黄金”这个名称时，竟被提示为非法，于是他们只得临时构思其它名称。 番翩说无所谓名称，要胡老随便取一个。胡老想了想，说：“瑞祥金饰，怎么样？” “好啊，挺好。”番翩微笑着说。 其他人也都笑着称好。 八二 黄金的力量 前几夜一直都是恍恍惚惚，不停地做梦，整夜整夜地分不清是在哪里，而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起床后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活力。 展劲走出房门，却发现番翩和童心早已坐在大厅里，一人捧着一部手机，正玩得不亦乐乎。 手机是昨天在网上买的，八千块钱一部，三折屏，未展开时是6英寸的全面屏，展开时有18英寸。 三折屏还只属于中档机，高档的四折屏和五折屏，要一万多一部。 展劲却只买了一部千元机，因为他的量子微机不论是通讯还是上网都方便多了，但他需要一个手机号码，所以就买了一部千元机放在家里，再以量子微机连接手机拨打或接听电话。 “你们还打什么手机游戏，走，去游戏城玩实地游戏。” “好好，走！” 番翩在网上也有所了解，实地游戏更倾向于健身，这正是她的爱好。 他们乘新买的平衡飞车到达游戏城，整整一座大楼一百三十层都是实地游戏。 他们选择了一种较简单原始的冷兵器对战游戏，每人每次两百块钱，一场游戏分红蓝两方各二十五人，交了钱后进到预备区，工作人员帮他们穿上电子盔甲。 穿上电子盔甲后就认不出人来，男女高矮都分不出，仅仅只能分出红蓝两方。 兵器自己选择，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都有。 游戏开始后，红蓝双方分两端进入，遭遇后就开打，是真正的枪刺刀砍，全凭自身的功夫和武艺。 被攻击到将根据轻重和部位来确定掉血多少，血掉光后电子盔甲将锁死，变成灰色，人则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等待工作人员过来解开盔甲后，就出局离开。 游戏场地约有两平方公里，模拟各种地形，且每场的地形随机改变，都不相同。 如果打不过可以跑，躲起来休息也行，不过一场游戏总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游戏结束后，根据攻击量进行排名，前十名有奖，第一名奖励现金五百，也就是倒赚三百，第二名奖四百五，一直到第十名奖励五十。 游戏中高手如云，展劲和童心都只是中等水平，而番翩则仅仅比菜鸟强那么一点点，正因为如此，三人满是争强好斗之心。 但在十点时分，胡老突然打来电话，说大刘的父亲从自家阳台跌落，正在医院抢救，他得赶去看望，要番翩他们回去照看公司。 “这还照看什么公司？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二十分钟后，番翩他们接胡老上飞车，然后向石城医院赶去。 抢救室外，大刘来回地踱步，大刘的妈妈呆坐着，大刘的老婆在一边打电话。 胡老飞奔过去问：“大刘，怎么回事？怎么会从自家的阳台跌下去？” 大刘痛心疾首地说：“都怪我啊，要不是我，我爸怎么会去炒股？” 胡老一惊：“你的意思是……” 大刘点着头，道：“是的，他是自己跳下去的，要不是下方刚好经过一辆飞车接住了他……” “刘大智，你胡说什么，爸爸明明就是意外摔下去的！” 他老婆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剑眉倒竖，杏目圆睁，运动背心和短裤衬托出健美的四肢，肌肤却白皙如雪，相貌也艳丽如花。 大刘尴尬地低声道：“都是自己人……” 他老婆看了看展劲三人，面色缓和了下来，向大刘道：“一会保险公司的人来了，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然后她又打起了电话来，像是在咨询朋友有关保险公司理赔的事情。 这时候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 “医生，我爸怎么样？” 为首的医生摇摇头，道：“准备后事吧。” 大刘妈哇的一声哭出来，冲进了抢救室。 老头全身绑满了绷带，双目紧闭，却有微弱的呼吸。 大刘立时冲出去大喊：“医生，医生，我爸还有呼吸！我爸还有呼吸！” 没人理会。 大刘疯狂地吼道：“你们医生还有良心吗？我爸还有呼吸啊，就这么扔下不管了？是不是怕我付不起钱？” 一个老外医生跑过来道：“sorry，sorry，我们真的是尽力了，你爸伤得太重了，真的，sorry！” “医生，我爸还有呼吸啊，求你救救他吧，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求你了！” 老外医生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爸全身十几处骨折，一截肋骨刺进了肝脏，脑内有三处出血，我们医院真的无能为力了，如果是省城的医院，或许还有机会，只是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番翩突然拉过大刘，道：“时间上我有办法！” 大刘眼中一亮，正要说话，却被胡老打断道：“注意公司保密条款！” 二人和番翩低声商量了几句，就将他妈和老婆诓走了。 番翩则招呼展劲和童心，关上抢救室的门，将大刘爸挪到推车上，由展劲和童心一左一右扶着。传送目标：番翩展劲童心大刘爸及推车。传送目的地：省第一医院无人处。 传送只对精神有影响，而大刘爸处于昏迷状态，所以番翩才敢将他传送。 他们被传送在省医院一处无人的过道里。 三人一边推着大刘爸，一边沿途向人打听急救室在哪。 五分钟后大刘爸终于被推进了急救室。护士提醒番翩去挂号，一会儿又让番翩签字。胡老打来电话询问，番翩告诉他大刘爸已进了急救室。 一小时后，大刘和胡老赶来了，手术还在进行。 三小时后，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要在三到七天内才能醒来。 大刘感激涕零。 第四天，大刘爸苏醒过来。但随后几天，他爸一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一天番翩他们去看望，他爸仍然是不吃东西不说话，甚至连眼睛也不睁开。 番翩突然从包里拿出两块狗头金，说：“刘大爷，您看看这是什么，你儿子现在和我们合伙做黄金生意，发大财啦！” 他爸真的就睁开了眼睛，且看着大金块两眼放光，喃喃道：“我儿真的发财了？” “是真的，这两块黄金就是您的啦！” 大刘爸看了看众人，突然对大刘妈说：“吃饭，我要吃饭。” 八三 资本 这几天展劲一直待在公寓里，编写一款自动炒股的软件，利用量子微机无孔不入的入侵能力、难以想象的计算能力，全面窃取股市里的交易数据以及交易者的数据，再通过分析计算，最终得出每一只股票的后市涨跌预测，然后进行自动买进卖出。从设计、编写，到测试、完善，一共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期间，番翩跟他有过一次谈话，其余时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 番翩跟他的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展劲，我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给我任务的神秘力量只是一个程序，因为凡是具有思维意识的智慧生命，都有与其他智慧生命交流的意愿。” “嗯，你这句话我虽然还不是十分理解，但我认同你的感觉。” “所以我打算建立一个免费午餐会员制度，凡是在瑞祥金饰购买黄金一百克以上者，就成为免费午餐会员，将终身享受零元外卖。” “外卖？” “是的，这其实是胡老的主意，瑞祥外卖，不仅向会员提供免费外卖，同时也正常营业。” “这主意不错，既促销了黄金，又完成任务获得了传送点，还缓和了行业冲突，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和你的初衷有些出入了。” “呵呵，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以前那种‘天下可以有免费午餐’的想法，只是年幼时的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现在想想觉得特别幼稚；同时，你看看现在的社会不是照样发展很好吗？” “对，你现在的想法很对，否则如果真被你搞出个免费的世界来，那么人类很可能会发展为畸形，呵呵。” “呵呵，是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编你的程序吧。” “那你去忙吧，需要帮忙就叫我。” 半个月后，自动炒股软件正式运作。然后每个月，展劲在股市里的账户资金都成倍数增加。十万，二十万……百万，两百万……千万，两千万…… 这井喷式的资金增长，很快引起了券商们的注意，然后各种电话纷至沓来，券商、基金、保险、风投，……另外还有各方记者。 基于此，展劲不得不用量子微机建了一万个假户口，当然他不会傻到将这一万个假户口设在同一个地方，而是散布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券商们看到的是，这位名叫展劲的民间股神，突然携带资金退出了股市。 真是又敬又恨！ 敬的是这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股神！ 恨的是他赚了钱就这么走了。 就好像赌场老板看着一个赌徒赢了一麻袋的钱走了，能不双眼喷火？ 然而在一年之后，这位名叫展劲的股神又回到了股市，而且携带了百亿的巨量资金。 相对于展劲，番翩就显得温和多了。 她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仅仅只扩建了七家金店及其附属外卖。 但因为胡老大件销售的模式，如金狮子、金蟾蜍、金麒麟之类，以及免费外卖的诱惑，使得黄金总销售量非常大。以至于使得因为工业需求量增大而一路飙升的黄金价格，一时间稳定在一千二每克不动了。 很多平民都拿积蓄或者干脆借钱购买黄金，然后获得免费午餐会员后，就又将黄金转手卖了。 也不知道这个点子是谁最先想出来的。 八四 上市军团 地球世界进入到二十二世纪之后，由于各种跨国大集团越来越多，各种跨国大企业越来越强势，使得联合国的作用也越来越大。 而促使联合国真正拥有实权的因素是，全球军团的市场化，由跨国企业控股的跨国军团逐渐取代了地方各国军团。 联合国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一个军团，而具备了真正领导全球的能力。 这个军团的名称叫做“联合国维和军”，别称“地球卫士”，股票代码q。 上市军团的发展历程：早在二十二世纪初，随着众多跨国大型企业架空了各国权力，使得各个国家不愿再担负军费。各跨国企业为了自身相关利益考虑，逐渐承担起相关的军费开资。于是上市军团就出现了。 而“联合国维和军”无论是军团实力，还是股票市值，在全球军团行列中仅仅只排名第五。 展劲看中它，仅仅是因为“联合国”这个冠名。 2154年的股市十分低迷，仅在年初出现了一些小幅度的反弹，之后就一直处于下行之中。没有像样的反弹，也没有崩盘式的暴跌，就这样不紧不慢、不愠不火地下跌着。 军团板块属于冷门板块，“地球卫士”则属于冷门中的冷门，一直都只是随大盘小幅度波动，从来没有大资金青睐。 如今“地球卫士”来到了三十块的低价位，正合展劲之意。 他悄悄地吸收着低价的“地球卫士”，一直到年底，不知不觉就吸进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年底的股东大会，董事局给他发了邀请函，但他没有去。 元旦过后，股市回暖，随着成交量的放大，展劲开始了大幅度吸筹动作。“地球卫士”很快就回到了六十元的正常价位，这时，大批的筹码吐了出来，使得展劲一下子就拥有了“地球卫士”百分之十八的股份，马上就要超过第一股东“力鼎（leed）宇航局”百分之二十的持股份额。 这在“地球卫士”内部已属于特大事件，因此董事局临时召开网络视频会议。 展劲应邀参加。 虚拟的网络会议厅，与会者可以选择真人面目和系统面目两种模式。事实上所有人都选择了系统面目，包括展劲。 会议自然是针对于展劲的吸筹行为而召开的。 最终，以展劲承诺吸筹行为不是炒作而结束会议。 整场会议没超过三十分钟，除了“力鼎宇航局”的代表，以及展劲发了言之外，其他人都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去。 事后展劲总觉得怪怪的，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或许现代的人就是这么的干脆与直接吧。 展劲继续疯狂吸筹，基本上就是，只要你敢卖，他就敢买。 很快，“地球卫士”突破历史新高一百块大关，展劲已持股百分之三十三，后面的松动筹码已十分稀少，当股价飙升到两百块的时候，才增加到百分之三十五。 此事件在全球证券市场引发轰动，很多业内人士包括股市专家们，都在嘲笑，讥讽：将“地球卫士”这样的股票炒得这么高，到时候怎么派发？谁会来接盘？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只要别人肯卖，展劲是不介意将整个“地球卫士”买下来的。 三月十八日，“地球卫士”董事局发布公告：鉴于“地球卫士”新晋股东展劲持股百分之三十五，远超原第一股东“力鼎宇航局”，公司拟定一个月后，既四月十八日召开董事局扩大会议。 看到这则公告，展劲兴奋起来。无疑，在一个月后，他就要走马上任了。 他需要一架能直接飞到耶路撒冷的平衡飞车。这需要定制，从机体合金、气动布局，到纳米锂电、亚超导电机，都要最好的。 他自己给出设计思路和概要，交由smsc公司敲定细节，加上二十亿的天价，smsc公司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终于在四月十六日造了出来。 非常科幻的碟状圆盘外形，正常直径十一米，长途巡航时边沿外展，直径则达到十五米，整重却只有一千一百公斤。 远途飞行时采用浪式航迹，以节省电量。同时，浪式飞行那交替变换的微超重和失重，可以让乘坐者更为舒适，就像荡秋千一样。 展劲拿到平衡飞车后，又用量子微机对其电控系统进行优化，使得其续航能力和速度又有大幅提升。 八五 老中青 一架莹白色透着淡蓝的巨型“飞碟”，徐徐降落在瑞祥金饰总部前方的飞行平台上，至少占去了三个飞车位。 番翩、童心，以及胡老、刘大智都走出来观望。这么大、这么豪华的飞车，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不是没见过这种科幻式的豪华飞车，但都是在电视广告里，一些明星或者是一些影视公司才会配备这种奢侈的交通工具。 事实上展劲花二十亿定制这架平衡飞车，连smsc的技术人员都不能理解，因为这简直就是浪费，宇航级的合金材料，却应用在低空飞行交通工具上，不是浪费是什么。 其实对于这架定制的平衡飞车，展劲也很无奈，因为地球上民用科技的发展方向集中在锂电池上，甚至连太阳能都被弃到二线，而核电池则完全没有进入到民用。 所以，展劲只能在材料和气动布局上一掷千金。 童心飞奔过去叫道：“展大哥，你从哪里买到的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飞车？” 番翩也有同感——如果有这种飞车卖，她也是可以买得起的。而市面上的飞车，都是经济实惠型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就是这样，可能会买一尊镶钻金狮放在飞车里，却绝不会去买一架镶了钻的飞车。 他们都坐上去了，包括胡老的秘书——一个有着棕色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女子，两条沙发，刚好能坐六个人。 但他们都站着，看向窗外。安全系统保持着人的平衡，即使再大的加速度，也不会使人摇晃，这是普通飞车都能做到的，否则为什么叫平衡飞车。 真正令他们拍案叫绝的是浪式飞行，这种踏浪式的乘坐体验是他们以前都未曾有过的。 展劲说：“明天我就驾着这架飞车去耶路撒冷，好好体验一下沿途风光。” 胡老惊道：“耶路撒冷，你是要去联合国总部么？” “差不多是吧。”展劲似是而非的道，“可我不明白了，联合国总部为什么会搬去耶路撒冷？” 胡老说：“政治家的头脑，谁知道呢——就像社会生产力，明明可以做到全智能化了，但仍然是以人工为主——当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随口说说。” —— 瑞祥金饰总部的大门前，就在番翩他们去体验展劲的飞车时，一架飞车徐徐降落，下来老、中、青三个人，他们抬头看了看瑞祥金饰那巨大的电子招牌，然后就快速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展厅导购小姐马上迎上前招呼。 三人中的老人道：“小姐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购买一百克黄金，就可以成为免费午餐的会员？” 导购小姐道：“是的，大爷，只要您购买瑞祥金饰一百克以上的黄金饰品，就可以成为免费午餐的初级会员，将终身享受瑞祥金饰的零元外卖。” 青年插言问道：“那高级会员呢，需要购买多少的金饰？” 导购“对不起，大哥，我们目前只有初级会员，不过据公司高层透露，在以后会有中级会员和高级会员的。” 中年人道：“你们高层在吗？我们想购买一批大数量的金饰。” “哦，这样啊，他们刚才还在的，应该很快会回来的。” “那我们先看看。” 老中青三人便在展厅里溜达起来。 不一会，番翩他们就都回来了。 老中青三人竟然认得胡老，分别快步走过来，老者兴奋地喊道：“胡老，真是您啊！” 胡老却不认得他们，尴尬地笑道：“您是？” “胡老，您不记得我，我却一辈子都记得您的——外星传说啊，我每年都要来参观一次的。” 胡坚定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人，对外星传说特别感兴趣。 只是现在…… “这位老哥，您可能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外星传说，如果您需要购买金饰，我可以给您打九折。” 老者一愣，不肯相信地道：“怎么可能认错……” 胡老将他一拉，低声道：“这边来。” 瑞祥金饰总经理办公室。 老人没等胡老说完，就上下左右、一圈一圈地打量起番翩、展劲、童心三人来，呼吸逐渐急促，面色逐渐发红，最后竟浑身颤抖起来。 “胡老，您可知道2034年的事件？” 胡老一脸茫然地摇头。 “那您可知道您那外星传说中，有关c计划和基地，最终何去何从？” 胡老仍然摇头：“不清楚。” “那就是2034年的事件。” 展劲和童心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 老者看了看展劲和童心道：“c计划和基地被认定为一场惊天大骗局，因牵涉太广，消息全部被封死。” “那你是怎么知晓的，你到底是谁？”胡老问。 “我姓柯，沉言科技的董事长。” 胡老倒没什么，但展劲三人听到此话，心中顿时一颤。 “柯沉言！” “没错，柯沉言就是我爷爷的爷爷。” 展劲忽然道：“不对，不是还有两具外星人遗体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有两个活的外星人又能如何？” 却见胡老喃喃道：“我爷爷的爷爷怎么没将这些事传下来？难道他不知道么？” 展劲道：“这点我可以回答你，你爷爷的爷爷就是国安部的，他没有被牵扯进去就是万幸了，还敢将这些事传给后人？” 两小时后，展劲、番翩、童心随柯秉烛爷孙三代来到沉言科技大楼。 柯秉烛给展劲的飞车进行了改装，拆除了锂电池组，换装成核电池组。 作为回报，展劲给了他fpzj星的科技资料，虽然没有核心科技，但也能让他们受益无穷。 更重要的是，他们互相之间都得到了证明。 八六 扭亏 耶路撒冷，联合国大楼111层，联合国维和军董事局会议厅。 当大家得知拥有百分之三十五股份的第一股东，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楞头青年时，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懵逼。 更夸张的是，青年的后面还跟着两名同样年青的黑衣美女保镖，这不是爱装b的纨绔子弟还能是什么？ 但是莫办法，谁叫人家祖上有钱呢？莫说人家只是买个联合国维和军，就算是太平洋联合军，人家的钱就是多，要卖来玩玩又能怎么样？ 一位金发小姐将展劲引到了主席台上。 主席台上刚好有三个位置，展劲就叫番翩和童心都坐下来。 但番翩和童心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然一左一右笔直地站在他后面，一动也不动，像雕像一样。 “你俩是不是玩游戏玩疯了，装保镖有这么过瘾吗？” 番翩和童心终于认不住了，呵呵笑着坐到了椅子上。 底下的人眼珠都差点掉地上了，这三个孩子真是来玩的么？ 力鼎宇航局的代表来了，一个高大的白人，眼睛是黑色的，鼻尖也没那么勾。他径直走到主席台上，可是已经没有位置，他就只能站着，然后用标准的中文说：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们，力鼎宇航局派鄙人前来主持这场会议——现在我宣布，下一任联合国维和军ceo为——展劲先生。” 话语平淡快速，说完，就从公文包里拿出电子印章，交到展劲手里：“展劲先生，恭喜。” 展劲接过电子印章，气氛太淡了，令他有些尴尬。 “下面请新任ceo，展劲先生讲话。” 整个会场静悄悄的，没有掌声，也没有其它声音，放眼看去，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看文件，还有的在发呆。 展劲略略酝酿，也没有起立，就那么坐着说道： “我知道，因为某些原因，联合国维和军，和其它世界军团一样，都是常年亏损的，那么我现在已拥有了军团三分之一的股份，我不会再让军团亏损，扭亏为盈是我的第一个目标，然后，成为地球第一军是我的第二个目标。” 任然没有任何声音。 力鼎宇航局的代表说：“那么，本次会议就结束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就都起身离去，包括力鼎宇航局的代表本人，似乎生怕此时不走就走不了了。 展劲愣了：这都是帮什么人啊？幽灵吗？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却有一个身着暗黑军装的大姐走了进来，大姐的脸也是黑色的，还好五官长得挺精致。 她露出一口洁白如雪的牙齿，用中文说道：“你好，我是董事局秘书罗莉亚·德格·皮耶罗，你叫我罗莉亚就行，日后就由我协助你工作。” 展劲就跟着这位罗莉亚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沿途从其他办公室经过，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里面的人都站起来向展劲敬礼，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装的。 展劲的办公室非常大，比两间其他的办公室还要大，中间有一个两米高的乳白色立方体，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十分光滑，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展劲用量子微机链接了这里的网络，才发现这个立方体只是一个立体显示设备。 他坐到办公桌前，开始了工作。 事实上他早就依靠量子微机摸清了军团里的业务情况，雇主基本上都是自家股东，雇佣费按拥有的股份享受着折扣，因此资金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债务越来越多。 展劲一边浏览着资讯，一边思考着如何改变军团的亏损现状。 番翩和童心已和罗莉亚聊得滚熟，她们向展劲打声招呼后，就出去参观去了。 这时，展劲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已和番翩换了一个角色，现在的番翩越来越像是一个普通人，而他则要成就一番惊天伟业。 但是，到底想成就一番什么惊天伟业，他心里却又没底。 想到此，不由又自嘲地笑起来。 他忽然看到一则雇佣消息，安冬粮业的粮船从东南亚去非洲，出资一亿雇佣护卫舰队。 一个亿啊！ 展劲展开了笑容。 他拨通了罗莉亚的视频电话，办公室中间的立方体亮起来，罗莉亚、番翩、童心出现在里面，她们正在指挥室玩着一场虚拟军演。 “长官，有什么事吗？”罗莉亚伸长着脖子问，那锅底一样黑的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罗莉亚，这里有笔一亿的买卖为什么不接？” “一亿？你是说那个安冬粮业吗？那个不能接，他们要经过波雷琴海，波雷琴海盗的军事实力要排到全球前十，必须要出动一个整编航母战斗群才能安全护航……” “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接下这单生意，立刻，马上！” “长官……” “你听不懂人话吗？立刻马上……” 展劲心里突然一顿：我跟她急什么？我自己接下来不就行了？ 他结束了罗莉亚的通话，打给了安冬粮业，很快就谈妥一切，并签了电子合同。 一会儿后，整层办公楼都炸开了锅，一亿元的雇佣费，却要出动一个航母战斗群，这根本就是亏本买卖，如果是自家股东那是没办法的事，可安冬粮业从来就没有持有过联合国维和军的股份。 但在下一刻，他们更加傻眼了，他们的董事长兼ceo，竟然只派了四艘无人护卫舰去为安冬粮业护航，这这这——如果雇主被劫，那是要双倍赔偿的啊！ “这里混不下去了，我要辞职！”财务处的某某黑着脸说。 旁边的丙某某则偷偷在手机上将自己持有的地球卫士股票全部卖出。 八七 为盈 安冬粮业装载着十亿公斤粮食的**号货轮，在联合国维和军四艘无人护卫舰的护卫下，开始出发。 安冬粮业本持有印度洋联合军百分之五的股份，但印度洋联合军的雇佣费即使折扣下来，也需要一亿五千万，那么以今年的粮价，根本就是无利可赚。 现在好了，联合国维和军二话不说就接了这个单，使得他们至少有五千万的纯利润可赚，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至于对方只派了四艘无人护卫舰，他们更是高兴。甚至于他们更希望海盗们能直接将他们的货船劫走，那么两倍的赔偿，简直是天降横财。 波雷琴海盗的潜艇应该早来了吧，要是这么好的机会他们都不来劫粮，那不如去搬砖头好了。 可是，海面上风平浪静，连渔船都没碰到一艘，更别说海盗船了。 波雷琴海已经过了，出乎意料地一帆风顺。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四艘搭载了猎鹰系统的无人护卫舰，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还是说波雷琴海盗们都感染了xx肺炎？ 半小时前—— **货轮的大副埃尔森扣好卧室门，怒气冲冲地拨通了皮丘卡的电话：“货轮都快出波雷琴海了，你们还没有一点动静吗？” 电话那头的波雷琴海盗第二舰队司令皮丘卡，似乎比埃尔森更气恼：“埃尔森，别提了，所有的，包括指挥中心的电脑，包括各舰艇的电脑，都**在昨天接二连三的死机，直到现在都还没修复。” “什么？电脑死机？怎么可能？遭黑客攻击了吗？”埃尔森猜测了无数个海盗们还没来的原因，也没有猜到电脑死机这个上面来。 “黑客怎么可能攻击得了？你知道我们的电脑，以及我们的网络服务器，采用的都是世界最顶级的量子防火墙……可全部死机，不是黑客攻击又能是什么……真是见了鬼！” 对面一边说一边好像还在做着什么，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埃尔森沉默着。 对面又说：“埃尔森，你说说看，维和军只派了四艘无人舰，而我们的电脑统统死机，这两个事件是巧合吗？” “……” “还有，我们已调查过了，维和军新任ceo的背景十分神秘，我想多半就是他搞得鬼，瘫痪了我们整个系统，这笔账必须算在他头上。” —— 展劲在办公室里利用量子微机，一直监视着波雷琴海的动静，那个埃尔森和皮丘卡所有的通话都被他窃听了，同时，他将这些通话录音传到了安冬粮业董事长的电脑里。 至于波雷琴海盗，等他们构建了新的系统，就再黑一次好了。 —— 两天后。 —— 这年代，无需一直待着办公室里办公，在家里或者是在其它什么场所，只要方便，都可以通过网络来办公。 但这天，联合国维和军董事局的办公楼里，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个个像喝了鸡血一样，一副拼命工作的样子。 “地球卫士”要腾飞了！大家伙都要跟着腾飞了！ 四艘猎鹰级的无人护卫舰，就搞定了一亿元的大单，“地球卫士”以后就是要用簸箕撮钱了。 每一位员工都是无比的亢奋，罗莉亚也是，她已问了展劲好几次，为什么会这样？ 展劲板着脸反问：“为什么不能这样？你难道希望这次的护航失败吗？” 罗莉亚娇躯一哆嗦：“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以后凡是有雇佣任务，不管是什么，都接下来。” 展劲这么交代一句，就起身向外走去。 他已经在联合国大厦待了一个星期。 而番翩已在耶路撒冷成立了瑞祥金饰的分公司。胡老和他的秘书也在今天赶过来了。 展劲和番翩就想回去找柯秉烛。如果不是要来耶路撒冷，他们会一直待在柯秉烛那里，因为柯秉烛正在研究有关空间压力的科技。 展劲这次回到地球后，已通过量子微机对地球科技进行了系统性的了解和学习。而柯秉烛的空压理论，不但是最前沿的基础科学，也是最前沿的应用科学。 至于核聚变发电站，核电池，人工智能，纳米技术，量子计算机……等等等等，都是在啃老。 而且都还只是半吊子水平，对于现在的展劲来说，根本没什么吸引力。 展劲走出办公楼，正想给番翩打个电话，却突然意外地见到了柯秉烛，刚一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但那老中青“三人行”独特的形象，肯定错不了。 “柯老，柯老！” 展劲跑过去。 柯秉烛喜道：“啊，展劲，我正是来找你的，我摊上了一个大麻烦，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什么事啊柯老？” “是这样的，环球能源要兼并整个核电行业，你能不能帮我保住南海三座核电站？” 展劲一听就明白了个大概。 如今社会的行业兼并是合法的，同行之间的兼并首先是私下里的和平收购，私下里收购不了就向联合国提起仲裁，联合国仲裁不了就是最后的武力解决—— 在联合国仲裁委员会的监督下，当事企业双方各雇佣一个军团力量，在预定的安全区域内进行多轮战争，最终获胜者将无偿获得对方的相关产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制度，无非就是利益的问题，因为一场这样的企业兼并战，可以为多个部门以及多个行业带来可观的收入。 首先是政府部门，企业兼并战的申请费、监管费、场地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然后是军团企业，雇佣费、武器消耗费，给军团带来可观的利润。 再就是媒体行业，一场企业兼并战可为媒体行业带来成倍的利益。 还有一些周边行业，也能获利不少。 而人民群众也能一饱眼福。 展劲淡淡地笑道：“打企业兼并战吧，我收购地球卫士就是基于这种考虑的。” “好，太好了！”柯秉烛兴奋得不行，“那仲裁庭还去不去了？” 展劲道：“去吧，去看看也好。” 联合国大厦仲裁庭，并不像法庭那样森严，更像是个会议厅，而且是属于圆桌会议的那种。 环球能源来了二十个人，而柯秉烛这边只有他们四个人，另外有联合国官员七个，包括联合国秘书长莱恩·肯达尔。 展劲对莱恩·肯达尔做过调查，他拥有五十家跨国企业的股份，包括环球能源，地球卫士他也拥有百分之一的股份，只是他从不参加任何企业的股东大会，展劲来联合国大厦这么多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他。 莱恩·肯达尔以商量的口气开始了这次的仲裁，莱恩·肯达尔说完后就由环球能源方说话，后者的口气也很温和。 这么友好的气氛，甚至让展劲担心柯秉烛会直接答应将核电站卖给对方。 不过出于展劲的意料，也大出联合国和环球能源的意料，柯秉烛突兀地直接地要求开启企业兼并战程式。 莱恩·肯达尔稍稍的错愕后，就高兴地同意了柯秉烛的要求。 环球能源方则是较长时间的错愕。 ——提起企业兼并战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 ——怎么让弱势方首先提出了呢？ ——不过，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八八 开挂 沉言科技和环球能源之间的企业兼并战，由联合国仲裁庭批准，并向全球公布，时间为五月一日，地点为西太平洋，沉言科技方的基地在日本以东洋面，环球能源方的基地在菲律宾以东洋面，理论交战地点在台湾以东洋面。 各大媒体蜂拥而至，因为时间太紧，他们租用了一架大型客机，直接送展劲、柯秉烛等相关人员飞往日本，以方便在途中就进行采访。 主持人问：“联合国维和军第三舰队就在西太平洋，一个满编航母战斗群，但考虑到环球能源雇佣了印度洋联合军，他们在西太平洋有两个满编航母战斗群，那么你们如果要将东太平洋的第一舰队调过来，在时间上能不能来得及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向联合国申请延迟开战时间呢？” 另一媒体人则更是口直心快：“是啊，如果以一个航母战斗群对战两个航母战斗群，那这场战争就不够精彩了。” 展劲没有回答，看向柯秉烛，柯秉烛微微一点头，就说道： “我们沉言科技这些年在量子领域有所突破，届时我们会将这些突破应用到这场战争中来，我们相信，我们能以寡胜众，所以我们仅仅只雇佣了维和军的第三舰队。” 媒体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主持人问：“柯先生，能透露一点你们在量子领域的突破吗？” 柯秉烛笑了笑，道：“当然可以，我先这样说，现今我们广泛应用的量子通讯、量子计算机等尖端科技，还都只是应用了量子特性的一点皮毛，说专业一点，就是我们还只是应用到量子的宏观特性，比如量子的自旋、纠缠等；而量子在微观上所呈现出来的特性，是一无所知；但是，沉言科技已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沉言科技的微量子理论已基本完善，基于商业机密我不便细说，但我可以透露一点，量子的不可观测原理是基于量子的宏观特性，而在微观量子领域，不可观测原理是错误的。” 柯秉烛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从展劲那里得到的fpzj星科技，但都只是概念性理论，而核心理论是没有的。 尽管如此，柯秉烛的话也将一群媒体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他们知道这场企业兼并战对沉言科技来说有多大的压力，而沉言科技如果没有压箱手段的话，一定不会应战的。 到了日本，绝大部分媒体人就都要分道扬镳，他们有的租用军舰，有的租用民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驶往战场边缘。 战场警戒区呈椭圆形，宽约一千公里，长约四千公里。无数的船只都到了这个警戒圈外围，从船上飞出的无人机，密密麻麻，像一群蝗虫，像一片乌云，笼罩在海面上空。 五月一日九点，战斗正式打响。 番翩和童心各坐在一台控制器前，她俩各操控着一架第七代无人战机，第一批弹射起飞，一共十二架，自第二层甲板呈四十五度被弹射出去。 在外面看来，就是从航母甲板的十二个弹射口中，突然冲出十二枚巨型“导弹”，“导弹”飞至千米高空，便齐刷刷地展开了机翼。 而在控制台前的番翩和童心，以及其他十名军人，都像打游戏一样控制着各自的战机，往前方加速飞去。 然后是第二批十二架，第三批……一共是一百二十架重型无人战机，在半个小时内全部升空。 展劲半躺在那里，将量子微机所获得的数据共享到航母主系统内。 不知内情的整个第三舰队的官兵们，纷纷惊呼出声，敌情一清二楚呈现在雷达屏幕上，敌方两艘航母，各种舰艇，已升空的无人战机，以及已出动的无人战舰和无人潜艇，都完完全全地被己方的雷达识别。 所以，这就是一场开了挂的游戏：我看得到你，你却看不到我；我打得中你，你却打不中我。 别说敌方两个航母战斗群，就算是有十个，也不够人肉的。 八九 空压驱动 谁也料想不到，西太平洋上的企业兼并战仅仅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就连展劲都没有料到敌方会这么快地投降。 要知道环球能源投降的代价是，赔偿对方同等的产业，也就是三座同样规模的核电站，同时还要担负己方所雇军团的战争损失，而印度洋联合军在第一轮的对战，还没有发现敌方的战机、战舰、潜艇的情况下，就已经损失了四十八架重型无人战机，十二艘无人舰艇，四艘无人潜艇，以及若干无人直升机，总价值已超过了一百亿。 但这些，环球能源都认了。 他们赔偿了他们在东南亚的三座核电站，而使得整个东南亚的核能发电都归于沉言科技名下。 同时，他们的代表还说可以出售他们在全球范围内所有的核电站给沉言科技，但被柯秉烛委婉拒绝了。 对于这个，展劲有些不明白，事后他问柯秉烛：“为什么不趁机垄断全球核电行业？是不是资金不够？资金不够我们有啊！” 这里的我们当然指的是他和番翩，番翩那里也空闲了大量的资金，柯秉烛应该是知道的。 柯秉烛笑道：“不是资金的问题，而是我对核电行业不感兴趣，之所以要保住南海的三座核电站，是为了空压驱动的实验，一是实验需要大功率能源，二是实验需要保密。” “哦！”展劲眼中放光，“空压驱动，研究成功了？” 柯秉烛笑道：“原本还差点，但你给我的那些外星科技理念，使我完善了所差的最后一点，差不多在一个星期后就可以进行第一次实验啦！” 第二天，他们去接收环球能源的三座核电站。 每座核电站都是一整座岛屿，它们孤立在大海上，周边三十海里禁止船只接近。当然也没人去接近，那是一个死亡禁区，连海里的动物都不愿接近。 可控核聚变的实现，是基于超高温高压材料的研制成功，以及人工智能的全面应用，而并不是可控核聚变自身技术的突破。 一座核聚变发电站，至少需要一座五平方公里的岛屿，当然大部分都是填海造岛以达到足够的面积。这些岛屿不能离大陆太远，也不能太近。太远会增加电能输送成本，太近则会增加安全风险。 一座小型的核聚变发电站，也至少需要有十二个聚变反应堆，而最大型欧洲bp核电站有七十二座聚变反应堆。 每一个聚变反应堆都有一套独立的系统，包括进料、燃烧、泄能三部分。进料系统主要是氘氚的提取和输送；燃烧系统包括铀原子弹的制造和投入；泄能系统就是将热能转化为机械能再到电能。整套系统都是全自动流水作业，当然需要上百个智能机器人参与维护。 这样，至少十二座的聚变反应堆在中央系统的控制下，形成连续的电力输出。 —— 柯秉烛的空压驱动实验提前了一天。 实验装置在中沙群岛三座核电站的中心处，也是填起来的海岛，柯秉烛说主要是为了实验的隐蔽性。 控制台在永兴岛上的沉言科技分部。 此刻的控制大厅中，就他们六个人。 能动手的只有柯秉烛爷孙三个，各自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着，发出各种指令。 指令都是由机器人去完成的。 大屏幕上出现空压驱动的实验装置，那是一个直径达千米、灰不溜秋的圆屋子，静静地躺在海潮里，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柯秉烛解说道：“圆屋子里有两套粒子加速系统，分上下两层，上层负责形成低压空间，下层负责目标空间的锁定。” 经过半小时的系统自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圆屋子前方一百米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一个两米见方的立方体水柱，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光芒，立方体水柱像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大缸里，里面的海水犹在翻滚，浑不知已被人拖出了海面。 “成功啦！我们成功啦！” 青年大叫起来。 一直站在柯秉烛身边，看着柯秉烛操作的展劲，一阵惊奇过后，喃喃地问：“番翩的传送，恒星世界的地狱弹，都是这个原理吧？” 柯秉烛兴奋地答道：“是的，我爷爷的爷爷就已建立起这些基础理论，高能粒子也就是高能波可以影响空间的形态，只是基于当时应用科技的落后而无法实现。” 展劲点点头，似在琢磨，道：“恒星世界的地狱弹是要用核电池作为能源的，而你这个可以用核聚变，似乎更先进啊！” 柯秉烛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个也是需要超大功率直流电的，只是现在的核电池技术发展太难，所以我就取了个巧，利用核聚变的高温高热来获得大功率直流电，所以这就有一个大短板，不能应用到普通飞行器上。” 九十 梦想 大屏幕上出现一幅巨大三维图，整体呈圆盘状，上下分为四层结构。 柯秉烛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的设计： “最上层是空压驱动仓，附加导航、探测、武器等系统；第二层是聚变仓，预计采用三十六套小型聚变炉，以增加可靠性；第三层是维生仓，将采用生物圈模式建设；第四层是副驱动仓，包括一座铀核反应堆单独为第三、第四层供能。” 童心惊叹道：“你这是要造飞碟啊！” “差不多吧，基本上能达到科幻电影里那种飞碟的水平——当然也不是刻意去追求飞碟的外形，只是这种圆盘状的外形使得整体结构更为紧凑，在空间锁定方面更节省能源——我也考虑过球状外形，但在内部空间利用上远没有圆盘状方便。” “听你这么说，你这个飞碟得很大吧。”展劲道。 “预计直径在两千五百米左右，主要是聚变仓至少需要这么大的面积。” 童心又惊道：“两千五百米，面积比永兴岛还大啊！” “是啊，必须得有这么大，否则就无法达到完美……预算需要两万亿到三万亿的资金，这几乎是一个国家都难以负担得起的……” 展劲懂他的意思，看了番翩一眼，道： “资金我们来出。” 番翩正盯着大屏幕上的三维图出神，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柯秉烛一听，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他要的就是展劲这句话，这艘宇宙飞船他已设计了二十年，各种参数已计算得几近完美，可是没有资金啊，光空压驱动的实验就耗费了毕生的积蓄，为此，爷孙三代还成了光棍，先是自己媳妇跟别人跑了，然后是儿媳妇跟别人跑了…… 其实之前柯秉烛生怕展劲他们会看不中他这艘飞船的设计，他们是从外星回来的，他们身上拥有难以想象的外星科技，他们想去月球、火星都只是一眨眼的事，他们能看上他这个吞金巨物吗？ 他也曾向力鼎宇航局寻求过合作，但遭到了拒绝，对方倒不是看不上他这个空压驱动飞船，而是太耗钱了，难以回本。事实上，铀核动力飞船已完全满足月球的开发，何况力鼎宇航局自己也在研发氢核动力飞船。 柯秉烛紧紧握住展劲的手，眼睛湿润了，说：“飞碟造出来就是你的，我将它命名为展劲号，展劲号，一个多么励志的名字！” 展劲笑道：“大爷，你别激动，注意身体啊，我先给你转两千亿，后面会陆续给你转钱。” “好，好极了，柯梦，去启动项目！” 柯梦就是他儿子，那个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的中年人，包括叫柯航的青年，也是如此。 —— 番翩一直在走神，不知何因的走神，展劲早就注意到了。 晚餐过后，一回到宾馆休息室，展劲就问了： “翩妹子，你怎么啦？” 番翩不再躲闪，道： “空压驱动飞船应该是柯大爷这一辈子的梦想吧！一个几乎难以实现的梦想，他却坚持了一辈子……” 展劲笑道：“你这是有感而发啊——说说看，有什么感慨。” 番翩在沙发上躺下来，悠悠说道： “我也曾有一个梦想，尽管有可能只是小时候的负气，但我也为那个梦想坚持了十来年，当神秘的外星科技降临到我身上，本以为梦想能够得以实现，可是……” 展劲坐到她的对面，仍旧笑着道： “有什么可叹的，不就是当个永远强大的母亲吗？以前我帮不到你，现在不同了，我来替你顶半边天！” 番翩猛然坐起来，盯着展劲问： “天下真的可以有免费的午餐么？” 展劲酝酿着，准备来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却被童心抢过了话头： “当然可以有啊！我们的父母给我们的不就是免费的午餐么？那么只要我们的父母足够强大，我们便能永远享受免费午餐！” 展劲白了童心一眼，旋即心机一动，问：“那么现在，这对足够强大的父母在哪里？” “不就在眼前么？翩翩姐和你……展大哥你又占便宜了……” “不对！”番翩猛然站起来，兴奋地道：“这个足够强大的父母，不是我，也不是展劲，而是你、我、他，是我们大家，所有人。” 九一 始 资金到位，沉言科技开启了快速运转。 材料部门开始四处收购原材料，机器人车间开始二十四小时建造机器人。 四艘无人货船装载着巨型打印机，分别在中沙群岛中部的四座人工岛屿旁，开始了日夜作业。 长达五公里的巨型机械臂如天桥一般从船上架到岛上，七十二个喷头在接近二十平方公里的岛屿上眼花缭乱地运转着，就像是七十二杆巨型画笔，在画一副巨型的画。 这样的画一共有四副，驱动舱、聚变舱、维生舱、底舱，四舱主体在同时打印。 另有十余艘无人货船出入于群岛之间，运送着各种物资，包括新建的各种机器人。 空压驱动飞船的核心技术仅掌握在柯秉烛爷孙三人手中，包括打印程序，原料配方，以及各种机器人程序，等等。 因此他们三个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们快活着，兴奋着，互相叫喊着，就像是在打一场精彩的联网游戏。 开始几天，番翩和童心看得津津有味。看着大屏幕上各舱室的主体轮廓逐渐显现出来，经常会怀疑这就是一场游戏，而并不是真的。 但几天过后，随着主体轮廓完全呈现出来，就再无明显变化，只是在缓慢地增加高度，像燕子衔泥垒窝一般，慢得让人没有耐心等待。 番翩和童心就出去游玩去了，西沙有很多旅游景点她们还都没去玩过。 展劲本来也想和她俩去玩，但联合国有个临时会议是在今天召开。 因为他是联合国维和军的董事长，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为联合国议事会的议员。 普通议员，并不是常务议员，可以通过视频参加这种临时会议。 联合国的临时会议一般都是以某个项目为借口，而向企业或个人拉赞助要钱。 一般的借口都是反恐、赈灾、平乱、扶贫等。 但这次的借口却是耸人听闻！ 力鼎宇航局在火星发现了生命！而且是智慧生命，一种可以威胁到地球的智慧生命！ 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背景是一片荒凉的谷地，红褐色的乱石间，有两只十分显眼的褐色蚂蚁，两只蚂蚁皆竖起前半段身子，面对面，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力鼎宇航局董事长说： “这张照片是一台勘探机器人发送回系统的，但随后这台机器人就失联了——我们认为这件事已不是我们宇航局单独能够应对的，所以就在第一时间上报到联合国。” 众人立刻低声议论起来。首先是照片的可信度，若没有其他证据，仅仅这样一张照片，谁会信呢？其次就是力鼎宇航局的目的，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力鼎宇航局自己的事，因为火星勘探，包括月球开发，都被力鼎宇航局垄断了。 力鼎宇航局董事长苦着脸道：“我以人格保证，这张照片是千真万确的，我们没有其他任何证据和资料，那个勘探机器人仍然处于失联中。” 展劲利用量子微机侵入到力鼎宇航局系统中，发现那张照片确是真的，那个勘探机器人失联也是真的，这确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但力鼎宇航局内部却并不显惊惶。 而且正如大家所猜测，他们向联合国报告此事，目的也是为了钱。 九二 稽查 力鼎宇航局董事长尤金·鲁普夫说：“我建议联合国成立一个火星生命稽查组，我代表力鼎宇航局尽全力予以支持，我们将提供黄道号宇宙飞船、二号火星空间站，以及火星上面的三个勘测基地，供稽查组使用。” 此话大出众人意料。 太空开发被力鼎宇航局长久垄断，其他企业正苦于插不进脚，故一听此话，在稍稍的沉默后众人便一致赞同。 联合国秘书长莱恩·肯达尔清了清嗓子，说：“我同意尤金先生的建议，联合国会努力募集资金，以供稽查组开展工作，至于稽查组成员名单，大家可以自发报名，也可以推荐他人。” 尤金紧接着道：“我认为加入稽查组的成员需自捐资金，下限为十亿，力鼎宇航局将带头出资五十亿。” 议论声戛然而止。 秘书长莱恩点头道：“我同意尤金先生的建议，仅靠募集资金恐怕难以维持稽查组的工作开销，各位都是业界顶梁柱，就算不参与稽查组，也得捐献个几亿吧。” 尤金道：“大家都知道，黄道号是一艘旅游飞船，三天后将在澳大利亚起飞，第一站是月球，然后才飞往火星，所以时间有点紧，有意向参与稽查的企业或个人，请务必在明天中午向联合国发送确定函，然后在三天后，也就是七月一日赶到澳大利亚。” 莱恩道：“ok，各位有一天的考虑时间，那么，散会！” —— 什么稽查组，这明明就是花十个亿去火星看蚂蚁嘛！ 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有这么简单。 难道说力鼎宇航局勘探机器人的失联，真与火星蚂蚁有关？ “柯老，你来看看这张照片。” 展劲趁柯秉烛起身的时候，叫住了他。 “力鼎宇航局拍的火星照片。” “火星！” 柯秉烛伸出两指将照片放大，眼睛盯紧了那两只蚂蚁。 “力鼎宇航局一个勘探机器人在发回这张照片后就失联了——他们是不是在演？” 柯秉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快速说道：“人类探索火星已快一百多年历史，可一直都是磕磕绊绊的，直到现在都还只是机器人踏上火星——三十年前，力鼎宇航局勘探火星的机器人都是从我这里定制的，所以那时候我对火星有一些了解——怎么说呢？三个字，很诡异，所有设备都容易出故障，包括机器人，包括后来他们自己做的机器人，也是一样。” 柯秉烛边说边进了洗手间。出来后接着道：“火星不比月球，他们想在火星上挣钱，难啊！” 展劲心中一动，道：“力鼎宇航局通过联合国成立火星生命稽查组，要求每一个参与稽查组的成员至少捐款十个亿，稽查组将在三天后搭乘黄道号飞船，途径月球，然后再去火星空间站开展火星生命稽查工作。” 柯秉烛倒了两杯茶，递给展劲一杯，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火星生命稽查组。”柯秉烛意味深长。 “这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钱了，我敢断言，力鼎宇航局早就知道火星上有未知生命存在，而这个时候公开，多半是他们自己搞不定了。”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准备放弃火星的开发，但放弃需要一个理由，这张照片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展劲仍不大明白，但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了，道：“我准备加入稽查组，去火星一趟。” 柯秉烛狡黠地一笑，道：“你无需加入稽查组，联合国应该会要求你们维和军派一支特战队，担任稽查组的保卫工作，你只要以特战队员的身份就可以免费去火星。” 九三 自私是生存的需要 果然，展劲很快就接到了董秘罗莉亚的电话： “联合国要求维和军派出十人的特战小队，以保证稽查组的安全。” “好，我自己来安排。” 结束萝莉亚的电话，展劲对柯秉烛笑道：“柯老真是料事如神啊。” 柯秉烛却是一脸严肃地道：“此趟火星之行绝不简单，现在是一个完全自私的资本社会，如果不是遇到极度麻烦的事，力鼎是绝不会让外人参与到火星探索的，至于地球的安全，那完全就是一句狗屁话。” 末了又叮嘱道：“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安全，最好和番翩一起去，必要时就使用传送吧。” 展劲点头。 柯秉烛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展劲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给番翩打电话，没想她们早就回来了。 番翩的情绪不怎么好，旅游途中碰到两个三岁小孩因挣抢糖果打了起来，这本来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人家双方的父母都没什么，但番翩却因此情绪低落了起来。 展劲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刚出生的婴儿是自私的，最原始的人类也是自私，因为那时自私是生存的需要；如果有一天自私会妨碍到生存，那么自私就将不复存在。” 童心雀跃起来：“展大哥说得对极了，对，就是这样子的！” 番翩也笑起来，心中仿佛豁然开朗。 展劲兴奋地道：“还有一件更得劲的事呢！去火星旅游，你们想不想去？” “什么？去火星？”童心诧然。 展劲将联合国会议内容说了一遍。 番翩和童心听完，除了兴奋，更多的是震惊，还有那么一丝怀疑。火星上会有智慧生命，是真的难以令人相信。此刻的一瞬间，他们也理解了当年的c计划为什么会沦为一场”骗局”。 下午，他们各自做了日后的安排，主要是番翩要给胡老备下足够多的狗头金，然后就是尽可能多地给柯秉烛储备资金。 第二天，三人到达维和军驻东南基地，基地司令是一个高大威猛的亚欧混血人，他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此基地的夜鹰特战队共计二百人，其中有一半在外执行任务，展劲挑来选去，最终选中了第三分队，因为第三分队刚好是七个人，四男三女，分别来自不同的地区，不同的人种。 执行任务是一件令人很高兴的事，因为薪水将翻三倍，立了功的话还有另外的嘉奖。 展劲要求七人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作战演习，主要是想增加对他们的了解。 在军团首席执行官面前，七人努力地表现了各自最强的本领。 侦查、狙击、爆破、渗入、急救、工程、器械，七人小队各自的本领基本上涵盖了与军事相关的各个方面。 特战小队配备激光手枪和多功能激光步枪，但主力武器仍然是常规的热武器，只是精良了许多。 七月一日早晨，展劲集合特战小队，做最后训话。 “各位请注意，我们的任务是在进入火星空间站之后进行，在那之前的安全工作是由受聘于力鼎宇航局的太空特战队负责，也就是说在黄道号飞船上，我们只是游客的身份，身着便服，言辞举止不能暴露身份。” 之后，他们一行十人搭乘商业客机到达澳大利亚。力鼎宇航局派来了专车，载着他们一直开进了力澳航天机场。 火星生命稽查组一共十八名成员，分别来自永恒生物、边缘科技、环球能源、达宇智能、路易信息，以及力鼎宇航局的十八名博士，几乎囊括了全球各领域最顶尖的人才。 黄道号飞船总体呈三角状，目测三百多米长，七八层楼高，像一座倒在地上的银光闪闪的铁塔。 机舱在前方，分为中等、上等、vip三个舱室，再前面是驾驶舱，加起来也就一千平米的样子，相比于庞大的飞船，体积只占到千分之一、二。 飞船滑翔起飞，感觉和坐飞机差不多。机舱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飞船各个方向的视觉。 由最初的大地飞速后退，到大地呈现出球形，细节逐渐模糊，飞船在大气中飞了三四个小时，几乎绕地球飞了一圈，然后身体就逐渐轻盈起来，感觉像是浮在水中一样。 游客们在飞船上的生活都是由智能器械辅助进行，这些都在登船前进行过体验和培训，其实都很简单方便，连小孩都能一学就会。 在vip舱中，还能由智能器械辅助进行一些娱乐活动，比如跳舞、下棋、打麻将，小孩子还可以像游泳一样在空中飞。 九四 月球工业基地 柯秉烛进行第二次空压实验，展劲番翩童心以量子微机的远程连接，目睹了这一次的实验。 实验只是为了验证理论和数据，因此柯秉烛显得很轻松。目标仍然是海水，呈直径两千米、厚四百米的饼状，“大饼”在空中任意地移动，忽快忽慢，瞬停瞬移，完全超出了自然法则。 用撕裂空间去降低空压，并不是空压驱动的核心重点，核心重点是目标的锁定以及撕裂空间的锁定，特别是后者乃重中之重，如果撕裂出的低压空间不能完美地锁定，那么其产生的压力就不会完美地作用到目标上，从而降低功效，甚至会引发周围空间的扰动。 —— 力鼎宇航局在月球的工业基地，面积已过一百平方公里，通过飞船的雷达成像，很远就能看到一座座连在一起的“蒙古包”，在屏幕上呈现出青黑色。 随着黄道号的下降和临近，可以看清“蒙古包”上覆满太阳能板，所以呈现出实质的青黑色。 飞船着地，冲着“蒙古包”方向飞速滑行，以轨道电磁降速，滑行出数万米，才缓慢进入前方的一座“蒙古包”里。 飞船停下来了，却还不能下船。趁“蒙古包”充气的半小时，大家收拾行李，感受着月球的引力。 飞船需要五小时的检查和补充核燃料以及其它材料。因此稽查组可以在此待上五小时。 从缓冲区进入生活区，从生活区进入冶炼区，每一个“蒙古包”都是既相连又隔离的区域，这样的区域多达二十九个。 生活区有超市、宾馆、舞厅、体育馆，几乎囊括了地球上所有的生活项目，只是每一处的规模都非常小，具体细节也与地球上有很大的差别，比如超市，几乎有一半的设施都是为了防损。 游客们大都十分小心，但总有一些冒失者，他们不但不穿负重衣，还要尝试去做一些有难度的动作。 矿物冶炼区的环境也很好，矿物冶炼采用的是电力，废物处理和除尘都做得很好，一座座高大的设备，游客们尽管似懂非懂，却也看得津津有味。 有些区域是不开放的，比如某些核心工业区，危险区域，等。 最令游客们感兴趣的还是野外活动，遗憾的是必须穿上太空服。不过这种太空服是为游客们特制的，最大特点是防撞防摔，这可以保证游客们在任意奔跑、跳跃的时候不会受伤。 这片区域的地势比较平坦，只有一些小山坡，而且地上的乱石也是被清理过的。 平坦的能够发出暗淡光线的公路和轨道通往远处的矿区，轨道上有发光的矿车正在运行。 时值黄昏，这种黄昏将持续很长时间。地平线上火红的太阳，像黑暗里一只硕大眼睛。 地面上实际很昏暗，游客们只能在附近活动，导游和安保人员把控着游客们的活动范围。 当然，这些还只是游客们的一些热身活动，接下去的几十个小时才是他们真正“冒险”的开始。他们将乘大型月球车向远处出发，去看陨石坑，环形山，大峡谷，绝壁悬崖。 稽查组自然是没有这种眼福了，在游客们上车走了后，他们就登上黄道号，飞往火星。 预计六十六天的飞行时间，可不能在等待中度过。飞船沿用一天二十四小时作息时间，每天会组织活动。 虽然和地球的即时通讯延迟会越来越大，但对于收发邮件并没有多大妨碍。 不过展劲的量子微机仍然可以实现无延迟即时通讯，原理很简单，因为微量子不受空间制约，或者说微量子没有空间特性。如果从维度的角度来说，微量子是零维的，也即没有维度，它没有任何一个空间量。 只是展劲并没有和地球方面作过多的联系，而是坚持每天和特战小队演练。身体素质的提高是没有技巧的，必须坚持锻炼，不像知识科技可以走捷径。 九五 前会议 柯秉烛进行了第三次空压驱动实验，这次的目标是驱动装置自身。 驱动装置已被改装过了，外形变成了空心的环状，直径变得更大。 内部也有较大的改动，特别是超高压直流电的供给，改成了激光等离子通道。 “这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仅仅只是为了这次实验才这么做的。” 因此，这次的实验整个过程仅仅只有五秒钟。大环只做了三个动作：两秒钟垂直浮起三米，接着悬停一秒，再逆向完成第一个动作。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秒时间，但依然十分壮观，特别是这个庞然大物悄然浮起，不给周围环境带来任何的影响，在不知情者看来显得诡异无比。 —— 黄道号经过半个月的减速进入火星环绕轨道，三天后将到达最低同步轨道，靠近布鲁斯空间站，届时发送对接舱与空间站对接。 稽查组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包括太空特战队九分队的十七名成员，以及夜鹰特战队三分队的十人(展劲三人是特战队员身份)。 (天空特战队隶属联合国维和军，但被力鼎宇航局长期雇佣。) 力鼎宇航局的劳伦特·希切尔斯基博士走到大屏幕前，道： “各位好，我叫劳伦特希切尔斯基，是力鼎宇航局火星开发的总负责人，十五年前我曾来过一次火星空间站，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派人进驻空间站，时隔十五年，虽然有机器人在空间站里工作，但机器人并不需要维生系统，所以在这十五年中维生系统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直到联合国火星生命稽查计划正式开启，也就是两个月前……好，闲话少说，这两个月以来空间站的维生系统经过机器人的维修，已恢复大部分功能，但空气系统还存在一些问题，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去处理，当然，这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只是提醒你们，可能在最初的七十二小时内，大家都需要穿上宇航服，在此我代表力鼎宇航局向各位表示歉意。” 啰里啰嗦一大堆，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这个劳伦特·希切尔斯基，五十出头年纪，头发胡须都很乱，看着就是一个让人不放心的家伙。 只是他在这里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资历最深的一个，况且力鼎宇航局出资五十亿，提供黄道号和火星空间站也仅仅只收了些成本费，所以其他人还是得给一些面子的。 劳伦特·希切尔斯基下来后，力鼎宇航局的另一人，约翰·克尔逊走了上去。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叫约翰·克尔逊，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工作，我是力鼎宇航局的一名太空机械师，所以就由我来告诉大家登陆火星空间站的过程。” 他走到大屏幕右下方，在屏幕右下角上点了几下，大屏幕开始播放模拟登陆的三d动画。 “各位不用担心，整个登陆过程其实非常简单和安全，我们首先进入对接舱，当然得先穿上宇航服，至于行李，大家完全不用操心，我们会有专门的智能车负责大家的行李搬运，然后，对接舱会自动和空间站对接，整个过程估计需要三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大家可能会感觉有些无聊，不过在进入空间站后，我保证能让大家一个个兴奋起来，因为火星空间站是全人类最伟大的造物，它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直径达五百三十米，因此可供活动的空间非常大，娱乐设施齐全，当然科研设备也十分齐全。” 约翰·克尔逊倒是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人也年轻，长相也颇为英俊。 接下去，太空特战小队当众向夜鹰特战小队交接安保工作，当然这不是正式交接，正式交接是在三天后，也就是说夜鹰特战小队要在这三天时间里熟悉太空安保工作。 同时也需要向那些不明真相的稽查组成员解释清楚，夜鹰特战小队是受联合国委派，除了安保工作，还兼任着监督工作。 展劲并没有出面讲话，而是由三分队队长吉米·巴克斯特讲了几句： “各位好，我是联合国维和军夜鹰特战队第三分队的队长吉米·巴克斯特，我们受联合国委托，将负责你们在火星空间站的安全，同时负责监督你们的主要工作，你们的主要工作是指：一，确定火星生命的存在；二，确定火星生命的智慧程度。我的话讲完了。” 会议仍在继续，一些细节还需要讨论。 九六 不是梦 “e on，跟上！” 劳伦特的助手伊丽莎维塔·弗米娜催促着众人进入登陆舱。 登陆舱虽然很大，但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堆放了机器设备，所以他们只能挤在一起，就像是挤在满载的电梯里。 黄道号的服务人员和太空特战队员，他们挥着手，目送二十八人进入登陆舱。 机组人员则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地工作着。 “舱门已闭合！” “二十八人身体指标正常！” “发射倒计时，十，九，八……” 登陆舱像一条梭子鱼，哧溜一声滑了出去，冲进无边的黑暗里。 一小时后，登陆舱的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小亮点。 两小时后，亮点放大成“大风车”。 三小时后，“大风车”变成“摩天轮”。 “摩天轮”继续放大，超出了屏幕。 中心轴的细节清晰起来，一个外环，一个内环，两环之间又有十六个小环。 外环超出了屏幕，小环超出了屏幕，然后内环也超出了屏幕。 屏幕上现出漩涡状条纹，漩涡突然向四周化开，化开，整个屏幕变成了漆黑。 突然有些许轻微的震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了登陆舱一下，然后就没了动静。 “自动对接成功！大家站稳了，不要挨着舱门。” 伊丽莎维塔·弗米娜按下了旁边的按钮，舱门打开。 他们从这个舱门进来，又从这个舱门出去；伊丽莎维塔·弗米娜最后一个进来，最先一个出去。 外面很明亮，一条雪亮的圆形金属通道，不远处停着两辆箱式磁浮车，还有两排机器人。 他们上了磁浮车。 “女士们，先生们，都坐稳了，系好安全带。” 劳伦特和伊丽莎维塔检查着大家的状况，好像他们成了安保人员。 载行李的机器人进入另一辆磁浮车。 另外还有很多机器人进入原登陆舱里干活，原登陆舱经过改造，将登陆火星。 磁浮车前行，大约是一百多米，就拐进出现在左边的另一条通道。或者不能说是拐，而是直接横着掉进了左边的通道。感觉也变了，仿佛从乘车变成了乘电梯，下行的电梯。 大约两三分钟，磁浮车减速，带来很强的重力压迫，完全停下后，仍有重力存在，令人感觉很舒服的重力，这是空间站旋转模拟出来的地球重力。 磁浮车只停了几秒钟，就继续前行，将他们送进一个满是仪器设备的大厅之中。 劳伦特道：“很抱歉各位，在空气系统修复之前，只能继续在宇航服里解决吃喝拉撒，我会尽快修复空气系统的。” 不得不说劳伦特是个很敬业的人，说完就迈着笨重的步伐开始工作起来。 其他人则纷纷拿出手机，连上空间站局域网收发邮件，除了展劲番翩童心三人。 展劲利用量子微机了解空间站的空气系统，看能不能帮上劳伦特一把。穿着宇航服实在是太难受了。 系统丢失了很多数据，劳伦特正在按部就班地修复。 展劲通过量子微机在力鼎宇航局的大数据库中找到了火星空间站空气系统的原始版本，他利用劳伦特在修复一个数据后重启系统的当儿，瞬间将原始版本复制了进去，覆盖了当前的系统。 于是劳伦特在重启系统后，惊喜地发现竟然一路绿灯，整个空气系统顺利地启动了！ 刷刷的空气注入声，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梦。 九七 长臂有好处 空间站第二区是种植区，十年前还有作物收成，后因空气系统停滞而废弃。劳伦特解决了空气系统的问题后，第二件大事就是恢复太空种植。 番翩和童心对此十分感兴趣，她俩还住到了第二区，展劲也只能跟过来。自动化的箱体种植，需要的是技术，而不是劳力。永恒生物的劳拉·贝蒂对太空种植也非常感兴趣，她也住到了第二区，她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教会了她们很多种植方面的知识。 空间站第三区是太空观测站，边缘科技的艾辰，路易信息的克鲁塞，以及两名特战队员住在这里。 第四区是火星探测的控制台，对于力鼎宇航局来说，除了一区总控室就是这里最重要了，集中了最先进的科研设备。因此有一半的人住进了这区。 当然四个区的信息和数据都是共享的，并且空间站就这么大，乘磁浮车环绕一周也就十几分钟，只要有兴趣，随时都可以客串到其它区。 特战小队接管了空间站的安全工作，包括陨石的预警和清除，食物的分配，博士们的身体和精神监测，以及其它潜在危险因素。当然大部分工作都是由人工智能完成。 每周三，组长劳伦特都会组织一次小会议，或者说是小聚会，每周周末则组织一次大聚会，以防止部分博士一研究起来就废寝忘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稽查组的真正任务。 火星登陆舱的改进工作进展很慢，不过无需着急，他们有两年的时间。 倒是利用火星地面上的三座基地进行探测的工作显得很紧张，他们分四班，每班两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大屏幕。他们几乎已将探测基地周围一公里的每一块小石子都数清了，但他们无法看清楚更远的地方，一是受摄像头分辨率限制，然后是探测基地都建在洼地里。 他们需要勘探机器人，越多越好。而且需要速度更快、更敏锐的勘探机器人。 空间站里有四台用来处理复杂问题的第三代智能机器人，另有十台二代智能机器人，本来有十二台的，有两台在前年出舱作业时出了意外，掉到太空里去了。 第二代智能机器人可以胜任勘探任务，只是在避险方面不及第三代。不过如果能提升其速度，特别是摔倒了再爬起来的速度，那么将大大增强其避险能力。 力鼎自身在人工智能领域现已达到世界顶尖水平，现在又加上达宇智能的三名专家，所以他们固执地想将机器人的敏锐度提升到人的百分之八十水平。 可是研究了半个月，都没能成功，劳伦特都想放弃了，摇着头道：“受限于芯片，看来是没办法了。” 展劲道：“可以将它们的手臂加长，辅助行走。” 劳伦特道：“像机器狗一样么？那样会影响视野。” 其他人也都摇头，甚至露出你是外行的神色来。 展劲道：“不，仍然保持直立行走，手只是辅助——比如失去平衡时更容易触地，摔倒了也更容易爬起来。” 众人都是一呆，劳伦特道：“好像有点道理，可以试一试。” 一对可以着地的新手臂很快就被做了出来，然后打系统补丁。 第一次实验就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程度。 “好极了！”劳伦特欢声高呼， “继续完善程序的话，说不定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的程度，这简直是一个神话！ ——将那四台三代机器人也装上这种长臂—— 展劲先生，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展劲也乐了，“噢，我是从恒星人的样子中得到启发的。” “恒星人？” “噢，是的，那是我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的一种外星人。” 九八 真的假不了 火星上扬起了尘暴，影响了观测，那些博士都不安起来，似乎马上就会错失察看到火星蚂蚁的机会。劳伦特以及特战队员们还要忙着安抚他们，说这次的尘暴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何况火星登陆车马上就要改装好了。 环球能源的戴森嘲讽道：“你们就这么想看到火星生命？真看到了又能怎样？火星蚂蚁能带给你们什么？” 几人竟无言以对，他们还真没想过火星蚂蚁能带给他们什么。 “那么先生您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路易信息的伊苏弗·科内忽然反问道。 戴森道：“我只是因为能来这里而来。” 伊苏弗·科内道：“我看你也只能如此，环球能源在地球都呆不稳了，还能到天上来？” 这些博士们的心情似乎被火星沙尘暴影响，一个个都变得焦躁起来。 展劲道：“各位请稍安勿躁，给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劳拉贝蒂博士栽培的小白菜可以吃啦，周末将有一场蔬菜盛宴。” 劳伦特接声道：“是啊各位，都去休息放松一下。这次的稽查任务并没有多少工作要做，你们可以随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健身，游玩，或者是科研，都可以。” 这群博士中最年轻的，达宇智能的葛思源笑着道：“能玩的都玩遍了，要不搭乘登陆车去火星？” 约翰克尔放下手上的活，笑道：“老弟，你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不考虑回来的话，确实可以乘登陆车去火星地面玩一玩。” 葛思源笑道：“呵呵，那算了，我可不想和火星蚂蚁活一辈子。” 边缘科技的吉奥道：“关键是，火星蚂蚁真的存在吗？” 葛思源道：“老兄，不要再质疑了，力鼎宇航局可不会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可以亲眼见证奇迹。” 快乐的周末过去，火星上的沙尘暴居然渐渐平息了，视野又开始清晰起来。就在第三天，吉奥突然惊叫起来，他亲眼看到了火星蚂蚁！ “快看，这只比那两只加起来还要大，有手机怎么长！” 七八个人都围了过去。 “哪儿呢？” “跑了，跑石头后面去了。” “那就看回放啊。” 哐当一声，葛思源踢翻一块金属板，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哈哈哈……”葛思源大笑起来。 “shit！” 回放定格，大家立时都惊呆了。 这只蚂蚁不仅仅是大，外型也很奇怪，它只有四条腿，不，准确说只有两条腿，因为它是直立的，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像机器人。 体表并不怎么光滑，好像是生了锈的铁。 出现的地方在火星勘探基地2，离基地九百米的一块石头旁边。 “也许它还会出来呢！”吉奥兴奋地道。 大家就都盯着屏幕等待。这时，劳伦特闻讯赶了过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来了。 但在一个小时后，画面突然黑了。 “好像是基地的摄像头坏了。”吉奥手忙脚乱地敲击着电脑。 劳伦特也飞快地动手操作起来，屏幕上出现大量数据。 “是摄像头坏了。”劳伦特确认。 “能修复吗？”伊苏弗·科内问。 “基地里的机器人都坏了——或者，这已经能够证实蚂蚁的存在了吧。” 葛思源道：“我们是信了，但地球上的人未必能百分百相信。” 吉奥道：“是啊，我们最好能抓住一只蚂蚁带回地球。” “抓一只蚂蚁带回地球？”吉米·巴克斯特，夜鹰特战队三分队队长，他看了看展劲，“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需要向联合国申请。” 葛思源道：“各位，我们是不是先来分析一下，摄像头的损坏，跟这只火星蚂蚁有关吗？” 吉奥道：“如果说火星蚂蚁能搞定一台机器人，那么区区一个摄像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葛思源嘀咕道：“我看这只蚂蚁并不像是生物，倒像是某种人工智能。” 吉奥惊道：“老弟你什么意思？” 葛思源看着吉奥，摇头晃脑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火星上有其他的智慧生命，而那只蚂蚁只是他们的造物？” 吉奥瞪大了双眼：“你是说有火星人？” 劳伦特道：“请正经点各位，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还是先改造好登陆车吧。” 助手伊丽莎维塔·弗米娜道：“老大，我认为应该改造两台登陆车，分两批运送机器人，另外可以考虑设计一个返回舱。” 劳伦特看了看伊丽莎维塔·弗米娜，点了点头。 九九 蚂蚁帝国 登陆车像一只大乌龟，下落过程中绕火星两圈，距离勘测基地2十公里处，以十五度斜角硬着陆，停下时离勘测基地2六百三十米。 空间站里，所有人都聚集在第四区的大屏幕前，二十八双眼睛盯着大屏幕，有紧张者，也有平静者，还有漫不经心者，更有神情怪异者。 控制台前，以劳伦特为首的六人正双手飞快地操作着。 “各系统正常，着陆很成功。”伊丽莎维塔道。 “很好，原计划不变。”劳伦特道。 六台机器人挨个从登录车上跳了下来，三代机器人a和b分别开启生命探测扫描，扫描半径一千五百米，无异常。 机器人分成两组，三代机器人a带领两台二代机器人，品字形向基地2出发。 一分钟后b组随后，同样呈品字形。 生命探测无异常。 地球上，力鼎宇航局火星观测站的大屏幕上，延迟十三分钟播放着这一画面。 参与稽查组的另五家企业以及联合国，都派来要员，包括力鼎宇航局自身相关要员，共计四十人，静静地坐在大厅盯着大屏幕。 火星上，生命探测无异常，a组机器人已到基地前方。 “等等！”路易信息的伊苏弗·科内突然叫道，“检测到未知电磁信号，信号源好像是在地下——已截取到一段，尝试破译……” 六台机器人都停了下来，分六个方向全频段警戒扫描。 “破译失败。”伊苏弗看向其他人，神色有些紧张。 “我建议马上断开空间站与火星地面的连接！”路易信息的克鲁塞大声道，立即有五六人紧张地表示赞同。 却听戴森冷笑道：“断开与火星的连接，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劳伦特扬声道：“各位请冷静，只是一些微弱的电磁信号，不至于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听我的口令，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先维修基地设施。” 六台机器人到达基地，开始清扫太阳能板上的灰尘。 突然伊丽莎维塔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同时，她将登陆车的一个探测画面转到了大屏幕上。 所有人就清晰地看到，在另一个方向，无数的红褐色蚂蚁像洪流一般飞速地向登陆车涌来！ 火星上的蚂蚁帝国？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奇观惊呆了。之前还那么费劲地想找出一只火星蚂蚁，现在一下子出现了成千上万只，他们的脑筋一时间都转不过弯来。 蚂蚁洪流径直涌向登陆车。 四条腿的蚂蚁，大的有一尺来长，小的却不足一分。 它们爬上登陆车，然后——大屏幕突然一阵雪花，接着就黑了！ 伊丽莎维塔在电脑上快速敲了几下，大屏幕切回到六台机器人的视角。 六台机器人同时锁定一个画面：登陆车已被蚂蚁洪流完全淹没，形成一个蠕动着的小山包。 其余的蚂蚁则向基地奔来。 伊丽莎维塔道：“让机器人快跑！” “机器人转人工控制。”劳伦特道。 包括劳伦特在内，负责控制机器人的六人一阵手忙脚乱。 于是，六台机器人开始了各自的疯狂奔跑。 到处是积沉的沙土，一脚高一脚低，长长的手臂在这时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样子虽然是连滚带爬像猴子一样，但速度确实是快了许多，特别是遇到山坡沟壑，更为优胜。 本以为那些火星蚂蚁是追不上的，可它们竟然聚到一起，一只只堆叠成高达三米的两条腿，看起来就像一条会走路的裤子，或者说是一个没有上半身的人。 这两条腿一步就跨出五六米远，而且灵活、迅捷。 它们追上一个机器人，直接撞上去，整个崩溃开来，像蚊子一样纷纷落到机器人身上。 紧接着机器人就失联了。 更多的“大腿”被组装起来，奔跑速度几乎是机器人的两三倍，二代机器人很快就被追上，而两台三代机器人拼命奔逃了五六分钟，最终都失联了。 大屏幕完全黑下来，系统再也没接收到火星上的任何信息。 沉默了良久，一人才颤颤巍巍地问： “它们到底是什么？” “它们是生物，因为它们的个性特征很明显。”永恒生物的米勒回答道。 “为什么我们的生物探测系统会探测不到它们？”吉奥颓废地道。 “我们的生物探测系统是针对于碳基生物，而它们并不是碳基生物。”米勒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着，“我想它们应该是以电磁波交流，我们无法破译的电磁信号很像是它们交流的语言，如果能获得更多的这种电磁信号，我相信我们就能够破解。” 伊苏弗认同道：“没错，只要我们能有足够的信息对比，就能够破解这些未知电磁信号——马上改装第二辆登陆车吧。” 克鲁塞突然跳起来叫道：“不行，我们绝不能再向火星发射任何设备！你们注意到没有？它们具有超强的学习能力，我们每发送一个设备，都是在向它们输送科技！” 伊苏弗道：“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在火星上有太阳能系统，有计算机系统，有各种探测器，探测机器人，甚至是各种登陆器，这些它们都学到了吗？再说，如果它们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又怎么会组合成两条腿来追捕机器人？” 克鲁塞瞪了伊苏弗一眼，以鄙视的口吻道：“它们组合成两条腿奔跑，需要极强的计算能力，否则能跑得那么快，那么协调？你以为是不需要科技就能做到的？何况在火星上，腿比轮子要跑得快。” “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样？” “火星蚂蚁是不可控的，是危险的！” “只要破解了它们的电磁信号，它们就是可控的！” “傻瓜！它们也想破解我们的电磁信号！” 克鲁塞和伊苏弗同为路易信息的股东兼首席科学家，两人的脾气都不好，早就有隔阂。故此时，克鲁塞忍不住大骂起来，伊苏弗当然也不甘示弱。 最后由特战队员上前强力劝解，他俩才安静下来。 劳伦特道：“将所有的数据都发回地球，让地球方面来确定下一步计划吧。” 但是，在地球上力鼎宇航局的火星观测站内，争论更为激烈。 以力鼎宇航局带头的激进派认为这是宇宙送给地球的一个大礼物，应尽全力去研究。 以路易信息领头的保守派则认为这将是一个灾难，应马上撤回稽查组，并废弃火星空间站，在没有研究出完善的应对措施之前，严禁探测火星的行为。 争论持续了三小时后，焦点终于转到了实质问题上——钱。 力鼎宇航局无疑是受益者，因为宇宙飞船、火星空间站以及相关技术，都得靠它提供。 而其它的参与者花了钱，却不一定能受益，甚至还会遭受灾害。 所以，不管是倾向于激进派还是保守派，除了力鼎宇航局，其他人都不愿意再捐钱。 最终，他们对火星生命稽查组的回复是：按原计划，以空间站现有资源继续探查。 不仅如此，在全球范围内，人们也开始了激烈的争论。但是人们并不知道火星蚂蚁的具体数据，他们只是根据那些视频和照片去猜测。因此他们的争论是五法八门，甚至还有争论火星蚂蚁有没有雌雄之分的。更有人认为火星蚂蚁是假的，是那些资本家为了利益而玩出来的把戏。 一百 火星布鲁斯空间站，第二辆火星着陆车的改造工作继续进行，几十个机器人在原登陆舱里作业，切割与焊接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原登陆舱已只剩下一半，理论上一共可改装出四辆同等规模的着陆车，现在是第二辆。 火星上的勘测基地1和3仍然能勉强维持工作，原班人马继续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这两处基地与基地2都只相距三十公里，理论上应该有火星蚂蚁在这里出现，但是一个星期过去，都没有发现火星蚂蚁的动静。 是火星蚂蚁的数量不够多，还是它们对这里并不感兴趣？ 监测不到任何动静，几个人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开始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未知电磁信号的研究上。然而不知在什么时候，两基地突然与空间站失去了联系。这一下又惊动了所有的人。 他们尝试修复空间站废弃的光学望远镜，但没能成功。于是米勒提议调动第三区的太空射电望远镜对准火星，正好能截取火星蚂蚁发出的电磁信号。这一提议彻底激怒了克鲁塞，另外将艾辰也引入了争端之中。 “难道你们就这么想被那些鬼东西发现我们就在这空间站里？”克鲁塞瞪圆着双眼，“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单单是它们能瞬间劫持机器人，就已经远远超越我们了！” 艾辰也黑着一张脸：“我们现在离地球已超过两亿公里，一旦发生危机，没人来救我们！” 其他人都不作声了。事实上他们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伊丽莎维塔上前缓和气氛道：“其实挪动射电望远镜是非常困难的，而且空间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能源来挪动它，所以除了向火星发送探测设备，现在的我们再无其他办法观察火星上的蚂蚁。” 听到伊丽莎维塔这样说，其他人就都散了，但克鲁塞仍旧严词厉色地道：“不是能不能挪动望远镜的问题，而是我们要时刻保持这种危机意识……”发现没人再理他，只能悻悻地住了口，然后离开了这里，回他的第三区去了。 大厅里静下来，再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忙碌着，或继续破解火星蚂蚁所发出的电磁波，或加入到探测机器人的改进工作中。 番翩和童心一直待在第二区研究太空种植技术，似乎对火星蚂蚁毫无兴趣，只是在展劲回来的时候，像是闲聊般地问一问： “进展怎么样？” “那帮人各怀私心，只知道争吵，能有什么进展。” “那你呢？” “数据不够，但可以大致得出几点，它们能控制和使用电磁波，以此来认知世界和相互之间的交流，这只是最基本的功能，它们聚集在一起还可以制造大功率的电子干扰或屏蔽，作为防护和攻击的手段，另外它们对电子源以及动态事物十分敏感—— “至于它们到底是原始的非碳基生物还是外星人的造物，还无法确定，不过在进一步收集一定的电磁数据后，或许我能破解它们的语言，到时就能真相大白。” 番翩笑了笑，又去研究她的作物去了。童心说了句：“加油，展大哥！”也跟着走了。 展劲愣了愣，心中蓦然升起一股疑云，但还没来得及思考，董秘萝莉亚传来了地球上的一件突发大事，原波雷琴海盗发动了席卷全球的暴动，他们打着“均贫富，等贵贱”的口号，冲进超市商城、工厂仓库，将大量物资搬到街上，沿途发放，这一举措吸引了更多的平民加入他们的行列，使得暴动很快就席卷了全球。 展劲连续签发了三十五份维和军受雇文件，这些雇主都是维和军或大或小的股东，另外包括瑞祥金饰和沉言科技更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这一消息使得第二次探测火星蚂蚁的计划推迟了两个月，因为暴动虽然被各大军团控制下来，但一直都没能平息，所以火星空间站里的博士们一直都无法安心工作，他们各自都是公司大股东，若公司因为暴动受损，那么所损失的就是他们的财富。 这次的着陆器造得非常小，除了必要功能外，其它的探测通讯计算模块都没有，着陆后就如同一块废铁。 装载的八个机器人陆续从着陆器里爬出来，其中的一个三代机器人迅速找到一处高地，然后屏蔽了自身的电磁信号，于空间站断开了联系。 另一个三代机器人被加装了飞行动力，到时可以在空中滞留十五分钟，以测试火星蚂蚁的应对策略。 三个二代机器人分三个方向分散开来，增大距离以延长存活时间。 还有三个第一代的机器人，就在着陆点附近活动，以吸引火星蚂蚁的注意。 机器人还没有完全散开，各种未知电磁信号便强烈地爆发出来，一时间竟干扰了空间站与机器人的联系。 一〇〇 林珲 随着未知电磁信号越来越强烈，火星大地猛烈震动起来，画面抖动摇晃，模糊不清。博士们激情四射，施展各种抗干扰手段，拼命维持着画面的可视性。 这场景十分出乎意料，令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同时，心里不只是紧张亢奋，还有那么一丝骇异。 突然在附近的不远处沙土喷飞，犹如爆炸了一颗地雷，尘土飞扬中冒出一只标准的红褐色的第三代机器人，一模一样的外形，双手五指张扬，助势着跳跃和奔跑，既迅猛又灵捷。 紧接着又是第二只，第三只…… 火星蚂蚁已化身成地球机器人…… “是谁操控的飞行机器人？快点火飞起来啊！”劳伦特大叫。 “它不受我控制了，我控制不了它啊！”葛思源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难道被它们夺了控制权？” “不知道啊，其它都正常，就是不听指令！” “那真是太糟糕了！” 但事实并不是太糟糕，那台机器人的控制权其实是被展劲夺取了，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展劲一时忙于收集数据，忘了让这台机器人起飞。 那三台作为活靶子的第一代智能机器人很快就被蚂蚁机器人捕获。在捕获的时候，蚂蚁机器人发出功率更大、更为复杂的电磁信号，直接瘫痪了第一代机器人的智能系统。 展劲才指令那台机器人飞起来，险险避过了蚂蚁机器人的电磁攻击，由此也可得出蚂蚁机器人的有效电磁攻击距离不超过十米。 俯视地面，只见红褐色机器人的数量已达百台之多。除了少数分三个方向追赶二代机器人外，剩下一大半都抬头对着空中的飞行机器人，看得出它们对这台机器人更感兴趣，它们混乱地奔跑着，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对付的办法。 三台二代机器人先后失联。 静默的机器人则安全无事。 十五分钟后，飞行机器人能源耗尽而坠落。 三十分钟后静默机器人重新连接，发回了大量的数据，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 地球上，在北美洲正是白天正午时分，数千万游行的人群如蝗虫过境一般席卷了亚特兰大，富豪们闻风丧胆，或潜逃，或化身成游行队伍，所有的物资都被充公。 更诡异的是，包括警察、军队等权利机构在内，大部分都加入了游行队伍，仅少部分护卫着富豪潜逃。 不同于北美洲毫无摩擦战斗的和平游行，而在亚非两洲却是异常激烈的暴动。 此刻的亚洲正是午夜时分，暴动的人们却还没有睡，他们在极度兴奋下根本就没有睡意。 喜马拉雅山南脉的古茗洞，是一座废弃的军火库，里面存放着过时的武器弹药，如半自动步枪、手雷等，这些本应该销毁的武器弹药，却莫名其妙地被保存了一百多年。 有一条专线电轨通往古茗洞，平时作为驻守士兵轮换时的交通工具，一辆电轨车刚好满载一个连的驻守士兵，每个月都要来回一趟。 这一晚，三十四辆电轨车，连成六百米长的“列车”，装载着五千名暴动的人们，在寒风中呼啸而过。 最前面的那辆电轨车车顶上，矗立着一个高两米六、腰围两米四的暗金色机器人，它和所有的电轨车一样融合在黑暗里，像鬼魅一样前进着。 机器人有名字，他的名字叫林珲，至少这五千人的头头耶及发知道这个机器人叫“林珲”。 并且耶及发还知道，这个叫“林珲”的机器人是昆仑大学一个姓盖的盖教授提供的。 这个叫林珲的机器人的外形，几乎和人一模一样，一头根根矗立像刺猬一样的头发，两只耳朵，两条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栩栩如生。 特别是眼睛，黑白分明，忽闪灵活，更有锐利目光射出，几乎与真人无二。 他从腰间储物库中拿出一个像掌上电脑一样的仪器，扯出尺余长的天线，然后飞指在仪器上敲击起来。 古茗洞警报系统解除成功！ 通讯系统瘫痪成功！ 主系统入侵成功！ 灯光全部打开，大门打开，各通道、库房门全部打开。 五千多人像蝗群一样涌进古茗洞，只留下叫林珲的机器人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灯光璀璨的大山谷。 —— 布鲁斯火星空间站。 这次获得的数据真是太丰富了，尤其是静默状态机器人最后发回来的数据，可以说是完整地记录了火星蚂蚁机器人各种特征数据。 博士们分成了两组，一组对数据进行硬破解，另一组则进行软破解。 却有两人一直对此不闻不问，边缘科技的艾辰，路易信息的克鲁塞。 这两人没出现在第四区，正合其他人的意，因为他们之前总是提反对意见，特别是克鲁塞，这个满脸胡须的欧洲人，所有人都在避让着他。 一〇一 元素玩转者 展劲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大量的数据已足够他破解出火星蚂蚁的语言。但就在这关键时刻，空间站第三区传出疯狂的警报声。同时，负责第三区的两名战士发来报告，边缘科技的艾辰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卧室的床上，死得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般。 同在第三区的路易信息的克鲁塞，神情十分激动，大吼大叫着，说艾辰的死与火星蚂蚁有关，应立即停止稽查任务，停止研究探测。然后又说火星蚂蚁是外星人发来太阳系的探测器，现在这些行为正是在向外星人泄漏地球科技水平，地球科技是如此的落后，外星人得知后肯定会来侵占地球。 展劲和特战队员们一起仔细验查了艾辰的尸体，但一无所获。据值守在第三区的两名特战队员所说，第三区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包括艾辰和克鲁塞两人，他俩每天都是醉心于宇宙星空研究，平时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大半天，连话都很少说。 一个好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死亡，一个好好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自杀。这里没有意外，那就只能是他杀，而凶手无非就是这么几个：两名特战队员，克鲁塞，另外就是火星蚂蚁。因为其他的人没有作案的条件和能力。 那么矛头直指火星蚂蚁。 但这更是糟糕透顶。 恐惧啊！ 世间没有什么比死了人更令人恐惧的事了！ 如果有，那就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导致的死人。 现在几乎就是这种情况。 博士们没有勇气再去研究火星蚂蚁，甚至连其他的研究也没有心情了。 他们聚集在一起，不敢单独行动。 真是火星蚂蚁导致艾辰的死吗？ 展劲回到了第二区，不管是不是火星蚂蚁导致艾辰的死亡，破解火星蚂蚁的电磁信息都是最首要的事。 番翩和童心仍在那里摆弄她们的作物，仿佛死一个人还不及一颗种子没发芽。 这让展劲心里突然萌发出一丝莫名的怪异，但下一刻他也随着她们展开了笑容，因为他看到绿油油的西瓜藤里结了一个拳头大的西瓜。 “好家伙，真结出西瓜来了！” “死亡原因查出来了么？” “克鲁塞说凶手是火星蚂蚁。” “那你快去将火星蚂蚁的电磁信息破解出来吧。” “好的，不用多久就能搞定！——你俩也要小心点。” 展劲坐进椅子里，头枕着靠背，闭着眼睛，思维操纵着量子微机，将巨量信息进行分析对比，逐渐得出一个个自认为正确的意思，比如“食物”，这个意思出现的频率最高，还有“美食”，“抓住它”，“快”……等等等等。 差不多了。 展劲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吃了些包装食品。接下去要做实验了。 他组织起“你们好吗”这句话，当然或许在对方听来并不一定是这四个字，但只要能让他们听出这个问好的意思来就行。 他在心中默念“你们好吗”。 脑波信息被一团微量子编码，瞬时到达火星表面那个敏感地区，再释放出来。 微量子并没有宏观能量，而普通人类脑波信息的能量也极低，所及范围不到一米。 所以接下去，展劲需要不断地发送“你们好吗”，理论上最多花费四个小时就能令火星蚂蚁接收到。 事实上才过了一个半小时，结果就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火星蚂蚁“回话”了！ “神！你是神吗？” 虽然火星蚂蚁的“回话”未必就是这五个字，但意思就是这样，并且非常清晰明确。 “它们将我当成了神？” 展劲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他感觉自己要上天。 “你们是智慧生物还是智能机械？” 展劲立刻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同时也避开了对方将自己当成“神”的那个误会。 ——不否定，就是默认。 ——我没说我是神，是你们自己这么认为的哈！ “我的个神啊，我是智慧生物，不是智能机械，请神不要抛弃我！” “你？确定不是你们？” “是的，只有我一个，我叫元素玩转者，其它那些许许多多的都是我的造物。” 展劲听明白了，说到底那些火星蚂蚁还是机械造物，真正的智慧生物还在后面。 “那么你在哪里？也在火星上吗？” “是的，神，我就在火星上——准确说我是在火星里面——神，我给你我的网络协议，那样你就能直接了解我。” 然后一个数据包被微量子捕获，传进展劲脑子里。 这个不错，这什么元素玩转者还挺聪明的。 获得了对方的网络协议，展劲直接进入了对方的电磁网络。 一下子，展劲脑中通明起来，大片的火星地面清晰地呈现出来。 火星蚂蚁这种造物的特性也清晰地呈现出来。它完全不同于地球人的机械造物，它的基本结构是各种特性的原子，组成支撑和动力系统。它的能源来自于放射性亚原子或超原子。原子间还有大量自由的电子，组成能量传输系统。这些粒子的组成十分严谨，它们在电磁网络上分工合作，能完成各种复杂动作。 展劲的视野进入了火星地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地道组成一个“精彩绝伦”的地下世界。 很快，展劲就弄明白了，这些混乱的地道并不是随意挖凿的，哪里有重元素、稀有元素就往哪里挖。然后也考虑了地质结构，以免整个地层崩塌了。 它，或者是他，这个火星智慧生命，展劲终于看清楚了—— 还是一只蚂蚁。 ——小狗狗那么大的一只蚂蚁。 这令展劲感觉很搞笑。 为什么是这个造型？ 展劲百思不得其解。 但展劲可以确定他是智慧生物，因为他有思维，这个思维明显不同于智能cpu，因为它能主动防御微量子的入侵。 “元素玩转者？” “是的，就是我的名字，我的神！” “你知道地球吗？” “不知道，我的神。” “地球上的蚂蚁呢？” “当然也不知道，神。” “那你怎么就和地球上的蚂蚁一个造型？” “这我也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当然我也可以随意变换成其他样子，如果有必要的话。” “那你出生有多久啦？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我出生大致……三十年了吧，就我一个，没有其他同伴。” 展劲一边与其对话，一边飞速思索着。 “那么，你遇到了我，有什么想法吗？” 这句话问得很巧妙，也很关键。 “我的神啊，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的荣幸啊！如果能追随在神的身边，那简直就是三生有幸，死而后已啊！” 这话听着虽然很舒服，也极度符合展劲的预期，不过怎么就感觉有点过，嗯，就是有点过。 思索再三，展劲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认为我是神？” “我的神啊，您这是在考验我吗？如果您不是神，怎么能这么懂我？” “嗯，就这些吗？” “我的神啊，请您别再考验我了，我这三十年来，最最怕的就是考验，要不这样，我打开我心扉，神，您进入到我心里来吧！” “什么意思？” 展劲还在捉摸，却猛然发现对方的思维向他敞开了。他洞悉了它的思维方式，获得了它一切的记忆！ 对比地球时间，它的记忆刚好是一百年。确实，它一存在就是蚂蚁的样子，它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是蚂蚁的样子，这是个迷。 它极爱玩弄重元素，没有重元素就玩弄轻元素，总之是喜欢玩弄各种元素，所以它给自己取名为“元素玩转者”。 另外，各种辐射、电磁波都是它的“食物”，同时它本身也能发射各种辐射和电磁波。 它可以随意“成长”，也可以随意“缩小”，还可以随意“变形”。 总之，它是一个非常奇异的生命体，远超出展劲的认知。 不过展劲现在对它已是了如指掌了。 那么，艾辰的死呢？ 明显和它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〇二 巨蟹55 展劲敲开克鲁塞的卧室门。 在克鲁塞眼里，对方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士兵，因此在他稍稍一顿后就换上了不耐的神情。 “你有什么事？” 展劲没有作声，关上门，径直走到写字台前，打开对方的笔记本电脑。 克鲁塞皱起眉头，正想喝问：“你干什么？”却见对方已将电脑启动，他立时惊呆了，张着嘴合不拢——这个小士兵竟然直接打开了他的电脑！ ——自己的电脑可是设置了极高强度的密码啊！ 克鲁塞感觉十分不好，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笔记本电脑播出了那条来自巨蟹55的脉冲信号，脉冲信号波长达十三分钟。 克鲁塞颤抖着身子，瞪圆了眼睛，像见了鬼似的：“你……你是谁？” 展劲没有注意对方的心理，淡淡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艾辰。” 克鲁塞脸色已变得铁青，抖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展劲继续说道：“你删除了主机，以及艾辰电脑里的脉冲信号，却加密储存在自己的电脑里，这是不是说明，这条来自巨蟹55的脉冲信号很重要很值钱，以至于让你谋财害命？” 这番话却让克鲁塞的神色缓了缓，问：“你到底是谁？” 展劲才注意到对方的心理，道：“我叫展劲，是联合国维和军的最高执行官。” “你……” 克鲁塞忽然明白了。 去年的核聚变电站兼并事件，沉言科技雇佣联合国维和军，以一个航母战斗群吊打印度洋联合军两个航母战斗群—— 在克鲁塞看来，那一直是个迷。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可以随意破解他的电脑，难道沉言科技真的窥视到了量子世界的真谛？ 展劲仍是淡淡地问道：“你从这条脉冲信号里破解出了多少信息了吗？” 克鲁塞扬了扬双手，让自己平静下来，摇头道：“没有。” 紧接着又道：“但它一定是智慧文明发出的信息。” 展劲点点头，道：“那你现在说说为什么要杀死艾辰。” 克鲁塞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 “巨蟹55是一个双星系，距离地球41光年，一百五十年前地球外星生命探寻组织向该星系发射过一条信息。” “哦？” 展劲正属于一百五十年前那个时代的人，可他的专业是刑侦，对于宇宙科学界的事知之甚少。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条来自于巨蟹55的脉冲信号是对方的回信？” “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是对方的回信，那我们肯定能破解，可是我与艾辰一直都无法破解这条脉冲信号，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怎么说？” “我想这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的，也就是说对方不怀好意，而艾辰却坚持要向巨蟹55发送回信，我无法阻止他，就只能杀死他！” 克鲁塞略显激动。 展劲不屑地冷声道：“这就是你杀害他的理由？” “他的行为将威胁到整个地球的安全，这还不够么？” 克鲁塞越发激动。 “地球的安全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应该将这条脉冲信号公之于世，让整个科学界去研究决定！” “不，不，你的想法同样很危险，请你收回你的这些想法！” 展劲冷笑道：“是么？难道你也要杀死我？” 克鲁塞沉默，没有再说话，神情却逐渐冷静下来。 展劲也就此离去。一时之间他也并不知道如何来处理这事。还是先看看能不能破解这条脉冲信号，哪怕是破解出一点点也好。 可是第二天，克鲁塞竟然死了！ 又一波恐怖在空间站里弥散开来。 克鲁塞死在卧室里他自己的床上，死法和艾辰一模一样！ 展劲从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文档，正是他写给自己的遗书： 不管你是不是地球人，我都选择死亡。 希望我的死能够保全地球，保全地球人类。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地球卫士克鲁塞，绝笔！ 不知底细的博士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向地球方面发送联名申请，要求立即中断任务返回地球。 艾辰和克鲁塞的死只有展劲知道真相，可他不想说，因为那需要非常多的解释，需要将他身上的秘密都说出来。 何况也不能说。 克鲁塞确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展劲从新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开始破译那段脉冲信号，可一直没有进展。最后他将这段脉冲信号发给元素玩转者，也没有任何进展。 难道这本来就是一段没有意义的脉冲波？ 可是，在巨蟹55双星系及周边范围内都没有脉冲波源啊！ 一〇三 白璐的机器男友 昆仑大学，生命奥秘研究所的一个地下实验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尽管智能消防系统即时启动，但实验室里仍然是一片狼藉。 “白璐，伤着了吗？” “没有，所长，我……” “不用解释，白璐，我给你自由假期，你去找他吧。” “可是所长，实验正进行到最要紧的关头……” “没什么的，白璐，科学研究是急不来的，你去吧，这里我来善后。” 白璐想哭，一是为这个像慈母一样的所长而感动，另外对林珲的思念与担心也在这一刻汹涌而来。 白璐和林珲正处于热恋之中，尽管依靠的是网络，但和现实中并没有多大区别。可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林珲突然失联。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失联。电话先是没人接，然后第二天就关机了。 林珲是大名鼎鼎的智能机器人之父盖教授的助手，盖教授的全名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研究所也极少有人知道。 不过白璐问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但告诉她盖教授电话号码的何主任告诉她：“盖教授这人很怪，就我所知，他从不接别人电话，就算是校长都不例外，有事都是他打给别人。所以，你拿他的电话号码没任何用出。” 白璐直听得心里猛一咯噔，林珲竟然是在这样一个怪人手下工作！ 还从没听他说过！ 盖教授的电话确实打得通，可一直都是没人接听。 白璐又打林珲的电话，依然关机。 何主任看着这个年轻貌美，又颇有名气的研究生，很有好感，就问： “能问一下你找盖教授有什么事吗？” 白璐稍一迟疑，便说了：“我要找的其实是盖教授的一个助手，叫林珲。” “林珲？盖教授的助手？” 何主任吃了一惊。 “盖教授不是最近新研发了一款智能机器人名字叫林珲的么？没听说他有一个叫林珲的助手啊？” 白璐更为吃惊：“智能机器人叫林珲？” “是啊！”何主任拿出手机， “智能机器人林珲已上热搜榜，你没看网络吗？ 你看，这是五天前，在古茗洞不知谁拍到的……这是三天前，力鼎宇航局总基地发生大爆炸之后一分钟，不知谁拍到的……这是昨天，沉言科技总部总控室发生爆炸之前五分钟，不知是谁拍到的…… 你看，评论区有人爆料，说这是盖教授新研发出来的第四代智能机器人，名字叫林珲。” 这不是我要找的林珲，白璐在心里说道，名字相同而已，或许是因为林珲在研发中出了大力，盖教授就用他的名字来为机器人命名。 她反而注意到另一个问题，问：“暴乱的势头有这么迅猛吗？” 何主任立马压低声音说：“别乱说话，暴乱成功就是起义！” —— 布鲁斯火星空间站也发生了暴乱，或者说是起义。 博士们突然袭击了第一、第三、第四区的七名士兵。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袭击在第二区的展劲三人，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实际参与到监督和管理之中。 博士们需要抢夺的是食物和武器。力鼎宇航局遭遇爆炸，中心数据受损，因此至少在三年后才有能力飞火星。 展劲不想干预博士们的暴乱，因为真正元凶是力鼎宇航局的爆炸案。 但博士们无法知道展劲三人是怎么想。他们马不停蹄地直奔第二区。第二区的太空种植已具有长期养活两到三人的规模，这简直就是空间站里的皇宫。 虽然博士们首先控制了空间站总系统，但这对展劲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博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事实上自从得知力鼎宇航局总基地爆炸受损后，他就一直担心博士们会发疯。 但是他没有采取措施，因为沉言科技总部的爆炸彻底激怒了他。 “我们得立刻回地球！” 展劲对番翩和童心说。 番翩问：“我们三人还是……？” 展劲说：“就我们三人，他们……就让他们自己面对吧！” 于是，当博士们冲进第二区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 力鼎宇航局和沉言科技都具有最先进的电子安全防御科技，如果不是强攻，危险品根本就无法带入，就算被带入也无法起爆。 那么是谁超越了力鼎以及沉言的科技手段？ 展劲的目光很快就放在了那个智能机器人身上，接着就锁定了盖教授。 别人找不到盖教授的研究所，不等于展劲找不到。 别人进不去盖教授的研究所，不等于展劲进不去。 盖教授的研究所在昆仑山一个极普通的崖壁里面，隐形的电子石门，就算是军事探测手段都无法探测到，难怪至今都没人知道盖教授的所在。 展劲终于面对面见到了这个叫林珲的智能机器人，二米六的个子，当然相比于fpzj星的机器人来说，只能算是小不点。 如果是同等智能来说，当然是个头越大功能就越强；但如果是不同级别智能，小个子也可以轻松碾压大块头。 可是，这个叫林珲的机器人有点不寻常，量子微机竟然进不了它的主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它具有fpzj星的科技程度？ “番翩，快跑！” 番翩早就准备着传送，在“林珲”发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传送。 沉言科技总部，柯秉烛爷孙三人还在忙着恢复受损设备和数据，这些都是核心科技，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展劲本想抽些时间帮帮他们，但机器人“林珲”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一天后，他发现了盖教授一个极大的秘密，也由此解开了机器人“林珲”的奥秘。 盖教授真是个天才，简直是与丁能博士同级别的天才。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受阻于宏量子芯片的瓶颈，他便独辟蹊径，将科幻里的意识链接变为了现实。 这本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但他却走偏了。他将他的助手林珲的意识剥离出来，链入机器人系统中，从而达成真正的智能机器人。 机器人林珲虽然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受限于系统原始程序，他必然听从盖教授，也就是说机器人林珲是盖教授的私人产品。 更让展劲烦躁的是，林珲是自愿的，他自愿听从盖教授，理由是盖教授变相地使他获得了相对的永生。 没错，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躲不掉的劫。拥有一副机器人身体应该是大多数人的梦想吧！ 展劲很烦躁。 他在钻一个道德与法律的牛角尖—— 盖教授的所作所为，合法吗？ 无法认定。因为没有相关的法律。 但他的行为肯定是违背道德伦理的！ 展劲决定做点什么。 他给机器人林珲发送一条语音： “我叫展劲，是昨天闯入盖教授研究所的那个男的。” 机器人林珲立时警戒：“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你，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林珲吗？” “当然是！——这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以前的林珲懂感情，他有个爱人叫白璐，但现在的你，已不在乎感情，不在乎爱！” “……” “所以，真正的林珲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已经被汽化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有意识的智能机器人！” “不，我仍然是林珲，我只是换成了机器身体，这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路！” “你说得没错，可你不是这样，你受控于盖教授，你是一个机器人傀儡！” “傀儡……” “你只是盖教授赚钱的一个工具！” “不要说了，我自己知道……有得就有失，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可以让你脱离盖教授的掌控，让你做一个真正的自由的机器人。” “你到底是谁？” “我是好人，我可以帮你改写原始程序，前提是你要相信我，让我进入你的cpu。”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就这么胆小吗？你就甘心当一个傀儡？” 沉默了许久。 “好，我相信你，不过我要做一个备份。” 展劲笑起来。 “那样最好，如果你不满意我所改写的程序，就用备份恢复到以前。” “那还用你说？” “……” —— 昆仑泉边，白璐像一尊雕像，任凭水雾和落花飞舞。 她的身子像雕像，但她的思绪却非常活跃。 和林珲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这里。 那次白璐来这里寻找一种矿物，恰巧林珲也来寻找这种矿物，白璐要用它做药引，林珲要用它做蚀刻剂原料，他俩同时发现了同一块，于是就认识了。 后来就热恋了。 想到这里，白璐的脸微微泛红。 她突然侧过身子，盯住空中的平衡飞车。 这是非常时期，没有人会来这里游玩。 会是他么？ 飞车落下，出来一个机器人！ 要是在以前，白璐不会在意任何一个机器人，但现在她盯着机器人的双眸，身子渐渐颤抖起来。 这分明就是一双真人的眼睛，而且是她极熟悉的林珲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机器人离白璐十米远处站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璐。 “对不起，白璐，我是林珲，我，我已是一个机器人……” 白璐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你……你……” 一〇四 天下一家 白璐愣愣地看着，那分明就是影视里的巨型暗金铠甲战士！ 铠甲停住了脚步。 “白璐，我是林珲。” “林珲……是你吗？” “是我，对不起，白璐，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璐，你听我说，我被他——那个人面兽心的盖教授骗了，他骗我说研发了一款可让人脑链入控制的机器人，要我协助他进行验证，结果——我回不来了……” “啊！那你为什么不说？不报警？” “他说我占了个大便宜，拥有了不死的机械之身，他要我报答他，替他做事……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在原始代码里留了暗门，我必须听他的指令，否则就会瘫痪，死亡……” “啊！可恶！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昨天，我碰到了一个高人，他能进入我的原始代码，帮我改写了原始代码，现在我已完全自由了。” “高人？是谁？盖教授呢？他会放过你吗？” “盖教授已被我弄成了白痴，至于那个高人，他叫展劲，我对他知之不多，但知道他是个好人。” 白璐缓缓向林珲走去。 林珲蹲下来，伸出巨大的暗金色双手。 白璐却在一丈远处站住了，她打量着对方，仍然担心地道： “你知道我是研究生命奥秘的，我们也曾想过以机械之身来代替人体，但我们最终的研究结果是——不可能。” “科学无止境，我感觉挺好，没有任何不适——或许，盖教授确实为人类的长寿找到了一条出路。” “你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啊？赶快跟我回去检测，我们那有一台生命检测仪，能直接检测出一个人的寿命。” “好吧，我听你的。” 回到研究所，竟发现没有任何人。白璐打电话给所长，才知道他们都去礼堂听讲去了，一个叫“天下一家”的组织派人来昆仑大学演讲，似乎很得民心。 白璐没管那么多，带着林珲直奔仪器室。 检测是一体化全自动的，屏幕上快速显示着检测进程，一分多钟过去，结果出来了： 特殊生命体征，指数99.3，预计寿命三年。 白璐差点晕倒，她按下重新检测，结果还是一样。 三年，怎么会这么短？ 她颤抖着翻找数据，原因没有意外：智能芯片组无法取代人的大脑。 盖教授并没有研发出可替代人脑的芯片，他只是取了个巧，将林珲的意识导入智脑中，相当于用人脑给智脑升级。 他当然不会在意林珲的意识只能存在三年。 三年时间，已足够利用林珲获取巨量的财富。 白璐忍不住一阵痛哭。 林珲反而安慰起她来： “三年就三年吧，以我现在的能力，活三年，够了。” 接着他复制了生命检测仪的功能，向白璐展示他的强大。 白璐泪眼婆娑地白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改进出能够滋养生命的芯片。” “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要突破，电子芯片以及光子芯片都已到达瓶颈，必须要突破。” 白璐眼睛一亮：“怎么突破？” “我想首先应该在微观物理方面有所突破。” “你这不是废话么？难就难在微观物理——对了，那位高人，我们可以求助他！” “我倒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这牵涉到超前的科技，他会帮我么？” “我帮你求他！我们一起求他！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求得他的帮助！” 片刻后，他们和展劲的视频接通了，番翩、童心也在，少不了一番介绍。 当林珲和白璐说明缘由后，展劲面露尴尬之色。 “非常遗憾，我帮不了你们，甚至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超前的生命学理论，真的，在这方面我帮不了你，唉！” 是的，展劲虽然拥有量子微机，但他现在能吃透的仍然只是地球上现有的科技。更何况就是在fpzj星，也没有到达用全机械之体来替代人体的科技程度。 “没事的，白璐，三年的时间不短了，三年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 林珲安慰着白璐，金属质的脸上露出机械式的笑容。 “是的，我不会放弃，在这三年时间内，我一定要找到解决办法！” 白璐说着就向她的研究室走去。 第二天，昆仑大学里突然来了一群群一批批的人，他们声称是“天下一家”组织，领头的手中还有枪。 他们到处查看、登记、装监控等等。 一队人查到白璐的研究室，砰砰砰地敲门。 有门铃他们不按，白璐生气了，昨晚一晚没睡，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 “你们是谁？干什么？” 一〇五 修理 进来四五个人什么话也没说，便四处搜查。 “你们要干什么？” 白露怒火攻心，厉声喝问。 那位年级最长者盯着比他差不多高一倍的暗金色巨型机器人，沉着脸不紧不慢地问：“你这是研究什么的？是机器人吗？” “他不是机器人，他是人……” 白露瞪着他，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她想解释，却又气得无法解释。 年长者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金属夹子敲了敲机器人的大腿，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你说他是人不是机器人——当我白痴，还是你自己白痴？” 年长者吹胡子瞪眼，但下一刻就觉肩头一痛，身子被某物提了起来！他扭头一看顿时慌了——他被那巨大的手臂抓起，已离地五尺！ 更要命的，那抓住他左肩的手，那可是正宗的机械手啊！他痛得直咧牙，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已碎了！ 其他人都纷纷惊呆了，一个个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没有说话，只拿着手机让他们看。四个人都围过去看了，顿时通通脸色大变，如遇鬼一般。 反应快的已溜了出去，稍慢的回头给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打扰……”哈巴狗一般地退了出去。 吊在半空的中年人，还算是个聪明人，立即苦苦哀求起来：“您，您们，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八九岁的小孩，可死不得，死不得啊……” 哀求立即生效，他被扔到了门口，摔了个狗吃屎，不过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顾不得伤痛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珲看着白露脸色仍然不好，劝解说：“白露，犯不着跟这些小人生气了。” 白露烦恼地说：“我不是跟这些人生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林珲忽然说：“不如我们去找展劲——那个无偿帮我的神秘人吧！” 白露一听果然来了精气神：“对呀，他既然能解除那个疯子留在你身上的暗门，那就一定不是一个寻常人！” “我再联系他。” 视频接通，展劲一脸微笑。 白露抢着噼噼啪啪将一肚子苦水吐了出来。 展劲边听边点头，最后，他说：“好的，那你们来吧，我虽没直接的办法，但一定可以帮到你们。” 白露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舒展，她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对方，但她知道在这个世上有很多高人，如果走的是正道，不像盖教授，那么结识到就是天大的荣幸。 她将实验室数据都下载了下来，同时给所长留下辞别函，一大堆感激和道歉的言辞。 沉言科技南海二分处，南桥。 南桥大楼建在一个暗礁上，像是浮在海上的一个超级立方体。 林珲和白露到达时已是午夜，南桥大楼在黑暗里像是一座灯塔，给他们指出前进的方向。 平衡飞车在露台降落，展劲早已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老中青三个人，青年背上背着一个像灭火器一样的圆柱形淡红色罐子。 展劲微笑道：“嗨，你们来得正好，这有个忙必须要林珲老弟才能帮啊！” 这个开场白令白露和林珲略感意外，但无形中消除了生分，似乎他们早已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友，使得白露在心里准备无数遍的客套话已无需再说出口。 “需要帮什么忙？”林珲立即问道。 老者开口道：“情况紧急，我就不客气了，长话短说，我们需要你去修补一个该死的漏洞，这是纳米陶钢喷剂，按下开关直接对着漏洞喷就行。” 边说边从青年背上取下罐子，略做示范就递给林珲。 “好，包在我身上！” 林珲看出事情紧急，二话不说就接过罐子。 “来，坐这架专用飞车，它能直接将你送去目的地。” 林珲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进了那架圆形飞车。白露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飞车起飞，很快，在飞车里的林珲就发现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一个微弱的发光盘，像云雾里的一轮满月。 满月迅速变大变清晰—— 好家伙，竟然是一架飞碟！ 林珲脑中瞬间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还是劫持外星人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惊世骇俗！ 飞碟的外壳像夜明珠一样发着光，连林珲都识不出是何种材料。 靠近，才发现它是由八只脚支撑在一个岛礁上的庞然大物，直径足有五千米！ 林珲的飞车从下方的入口飞入飞碟之中。 然后是圆形通道，有明亮的灯光，还有大小不一在通道里作业的机器人。 估计飞过了两千米的距离，飞车减速停落，门自动打开，林珲下了飞车，四处打量。 “入口在正上方，需要你自己飞上去。” 老者的声音突然从什么地方传来，令林珲喜中有惊。 他抬头一望，就看到那正在徐徐打开的圆形“天窗”，立即启动脚底等离子驱动器，在“天窗”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就飞了上去。 上面是一个漆黑的宽阔空间，林珲开启红外视物，发现是一个环形的空间，可除了墙壁没有发现什么其它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是聚变炉外层，漏洞在内层，通道仍然在顶上。” 林珲闻言就不假思索地继续往上飞，果然又有一个天窗徐徐开启。 热量、射线扑面而来，还有淡弱的光。 “光的来源处就是那该死的漏洞。” 老者的话充满了无穷的懊恼。 内层空间更大，林珲甚至已分不出东西南北，好在有光源，直接飞去即可。 林珲左手提着罐子，右手拿住喷嘴，向光源处快速飞去。 巴掌大的漏洞，喷出耀眼的火焰，像小火箭的喷口。 老者的声音突然传来，很兴奋：“老弟，这个距离已经可以了，直接按开关喷修补剂。” “收到。” 林珲回了句，不知对方是不是也可以听到，同时将喷嘴对准漏洞按下了开关。 但见一股像浓烟一样的事物，向火焰滚滚淹去，火焰立时被灭了威风。 “可以了老弟，太感谢你了，原路返回即可。” 喷出的纳米陶钢修补剂像是活的一样，还在漏洞处蠕动。一会儿后，就和其它的地方无二样，完全看不出是被修补过。 一〇六 量子是四维的 林珲兴冲冲地回转，展劲他们的感激之言铺天盖地地涌来，让他飘然欲飞。但下一刻他突然整个人像是被石化掉，成了一堆真正的金属！ 沉言科技南海二分处！ 沉言科技！ 这是什么鬼！ 展劲哈哈一笑，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道： “楞什么楞，爆炸案的主谋已经被抓到正法了，你只是受了盖教授的控制，何况盖教授也不是主谋，他也只是拿钱替人作案。” 林珲尴尬极了，道：“再怎样我也是从犯啊，这次的帮忙就算是我补偿你们公司吧，所以你们就别再说感谢我的话了，受之有愧啊。” 老者柯秉烛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个之前恨之入骨的机器人，在展劲解释过后虽不那么恨了，但也没什么好感。现在看来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当然，他对林珲的机器之身的原理更感兴趣，这可算得上是标准的第四代智能机器人啊。 但他现在没时间，新改装的宇宙飞船马上要升空进入环地同步轨道。于是在感谢再三后，就回到了工作岗位。 大厅里就只有柯秉烛爷孙三人在工作，巨大的显示屏，巨大的控制台，占了大厅一半的空间，但大厅中仍显得很宽敞。 “林珲，白露，跟我来吧。” 展劲招呼他俩穿过大厅，往里面的一道门走去。通过一段走廊，进入另一间大厅之中。 满大厅五法八门奇形怪状的造物，直令二人目瞪口呆。 突然，这些造物都动了起来，而且速度很快，接着更令人匪夷所思，一部分的造物突然像沙堆一样溃散，然后又像潮水一样涌到一起，最后竟神奇地组成了林珲的模样！ 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第二个林珲——两米六的暗金色机器巨人！ “一百年前诞生在火星的唯一火星生命体，名字叫元素玩转者，真正的机器体生命……” 随着展劲的解释，林珲和白露才从目瞪口呆中逐渐回过神来。 末了，展劲说：“我想他应该可以给你们一些启示，这里设备齐全，生活物资也齐全，你们就这里研究吧。” “啊，我们可以研究他？”白露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是的，我会让他配合你们的。”说着让元素玩转者回复到原形，一只小狗狗大小的金属红蚂蚁。 “他可以直接将信息传输给你们，你们也可以主动研究他各项属性。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个超出地球科技的量子微机，可供你们一并研究，但只能是在我休息的时间。” 再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展劲就离开了，让他俩自己慢慢消化心中的惊奇。 至于他们能不能研究个所以然出来，展劲很期待，反正自己在科技方面不是天才。 展劲回房睡了一觉，天已大明，再去拿量子微机，却发现林珲和白露已成痴迷状态，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天才都是疯子吗？展劲略显尴尬地走出了研究室。 再去柯秉烛那里，他们也一样，只是略打招呼就不再理会。 碟状飞船已顺利进入同步轨道，开启自旋模拟重力系统，营造自然生态环境。 第三天，番翩和童心终于回来了。 展劲很不高兴：“你们去办个事怎么磨磨蹭蹭这么多天啊？” 她俩都笑了。童心取笑道：“才不到四天啊我的展大哥，你不会得了相思病了吧？” 展劲不理她，问番翩：“天下一家的事解决得怎么样？” 番翩道：“还行，换了一个首领，制定了新的规章制度，不过我认为还是治标不治本，人的劣性是很难根除的，只要管理执法的是人，就会有不公平，我有个设想，如果能将管理和执法都换成智能机器人，或许能有根本性的改观。” 展劲道：“可是现在的智能机器人达不到这种水平啊。” “对，你说的很对。” 番翩道，“那个林珲和白露怎么样？” 展劲赞道：“很不错，和丁能博士是一个级别的天才，走，我带你俩去看看。” 说着一把抓住番翩的手，拉着就走。 童心立刻发飙，冲上去一巴掌将展劲的手拍开，“别逮住机会就揩油，翩翩姐自己会走！” 展劲直恨得牙痒痒，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一百多年了还改不了你那傻楞劲啊？” “错，只是地球过了一百多年，我们才几年而已。” 番翩任凭他俩嘻骂，并不做声，快步向实验大厅走去。 林珲和白露一见展劲他们来，顿时高兴极了，顾不上与番翩童心认识，就异常兴奋地说开了： “我们在基础理论上已有了飞跃性突破，我们确定量子是四维的，正在设计四维模空间进行实验证明。” 量子是四维的？展劲在心中暗暗惊讶的同时，又恍然大悟！对呀，正是因为量子是四维的，所以量子科技发展到顶峰就自然进入了四维科技时代。可笑在这之前还一直认为量子是零维的，难怪越研究越糊涂。 “我们在三维世界里观测到的量子或量子效应，都只是四维量子在三维里的投影，我们可以将它称之为模，电子是模，光子也是模，甚至我们整个三维世界都是模，这样的模可以同时有无数个，并且可以各不相同。” “平行世界！”童心忍不住插言。 “平行你个头！”展劲叱道， “白露，那量子的四维状态究竟是什么样的？” “无处不在，在我们的想象里，四维世界就是一团无处不在的影子，同时它们在三维世界的投影也是无处不在，只是我们去观测时，限于三维世界的局限性，只能看到一处。” 展劲又问：“那你们设计的四维模空间是个什么情况呢？” 白露笑了，“就是从你的量子微机解析出来的一种很巧妙的模拟四维空间方式。” “啊，这，我们很快就能做出真正的微量子芯片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要实验成功，我们就拥有了真正的微量子芯片，我们就真正跨入到量子时代。” 展劲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抓住番翩的双肩道：“这不正是可以实现你那机器人警察的设想吗？” “对，不仅仅是机器人警察，在各个领域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柯秉烛的飞船。” 番翩由他抓着。 这次连童心也没出来搅和。 一〇七 母祖 胡坚定心中有一个念头，最近越来越强烈，他想去fpjz星，让生命的尽头留在不可思议的fpzj星上。 这个念头很疯狂，他犹豫了很久——番翩的传送能量点是何其的珍贵，怎能浪费在他这样一个几近疯狂且又毫无意义的念头上？。 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天天老去，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他给番翩去了一封五千字的书面信函，陈述了自己偏执而又理想的一生，赞颂了番翩举世无双的行为轨迹，倾诉自己在人生终点之刻对传奇的强烈渴望。 他将信件发给番翩后，立马就后悔了，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害怕被拒绝。 但番翩很快就回信同意了，并随后发来了一份详细的fpzj星攻略。这让他惊喜得不知所措，一整天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三天后番翩应约而至，并带来一件特制的空调衣，还有一个黑匣子，说： “如果你想回地球，就回落地点等我传你回来；如果你不想回地球的话，就将这个黑匣子放在落地点，让我知晓fpzj星目前的状况。” “好的好的，这样非常好。” 胡坚定连连点头，穿好空调衣，将黑匣子放进防掉口袋。 “准备好了吗？”番翩问。 “请等一等。” 胡坚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排列整齐的常绿林带，错落有致的伟岸建筑，这是一个如画一般的世界，今天他就要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所有的，或为了金钱权位，或为了名利荣耀，或为了自由洒脱，或为了健康长寿，所有的这些地球人，永别了！ 胡坚定回到卧室中间，闭上双目：“我准备好了！” ——感觉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突然将自己禁锢住，紧接着，这股诡异力量猛烈地震动起来，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豆腐块，在猛烈震荡里破碎；又像是饿狗群中的一块肉，被撕扯争夺抢食…… 胡坚定谨记番翩的嘱咐：放松，淡定，这只是一个梦，很快就会过去。 果然感觉只过了一会儿，异状突然消失，新鲜的空气重新从鼻孔里吸进，身子下面是踏实的地面—— 他猛地睁开眼睛！ 他愣住了—— 他看到的竟然是两座巨大的彩色雕像——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番翩和童心！ 旁边还有两个中规中矩的大汉字：母祖！ 胡坚定狐疑地往四周一看，发现这是一个风格怪异的大礼堂，底部呈四方形，却是尖顶，像是在一座金字塔里面。没有任何门窗，也没有任何灯光，却很亮，不知道光线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墙壁也许是地面，很神奇、从没见过的建筑材料。 ——这，和番翩描述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更奇特的是二人的雕像！ “母祖”又是嘛意思？ 突然一道亮光，一声惊呼： “啊！母祖使者！” 标准的汉语！ 青涩的男声！ 胡坚定转头看时，只见金字塔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一个男青年沐浴在刺眼的阳光里，像一道魅影。 “母祖使者，母祖使者终于来啦，来啦！” 呼喊声引来了另一个魅影，是名女子。 东方人，汉语。 胡坚定不能不怀疑：是不是传错了地方，仍旧在地球上？ 可又不对，他们分明称呼自己为“母祖使者”，虽不明白是啥意思，但绝不是地球人能说出来的话。 胡坚定向门口走去，智能空调衣显示外界温度快速上升，到门口时已到了恐怖的四十七度。 太阳在空调衣的滤镜下还是那么的刺目。 青峰峡谷间，像倒立地上的伞一样的大树——没错，这是fpzj星！ ——可这里怎么会有人，还是东方汉人！ 一〇八 起飞 展劲忙极了。 全球军团统一，更名为“地球护卫军”。 “天下一家”归属联合国名下，更名为“倡美德组织”。 力鼎宇航局归属联合国名下，更名为“星空开发组织”。 让他更忙的是监控全球媒体，所有关乎火星生命稽查的只字片言都得清除。 相反的，番翩和童心却相当的闲，全球各地到处跑，所有旮旯都几乎被她俩玩遍了，听说接下去的目的地是月球。 但她俩突然之间就回来了。 “怎么舍得回来了，玩腻了吗你俩？” 展劲嬉笑着刷她们。 番翩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神飘忽不定，说： “展劲，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事？” 展劲捉摸不透她要说什么。 “两个月前我将胡老送去了fpzj星，是他自己一定要去的，说是生命尽头前的一个心愿，我就满足他了。” 展劲惊讶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一旁的童心一把拉过他，扯到沙发上坐下，急切地道：“展大哥，先看这记录视频！” 壁显亮了起来，画面是活的，似乎在转着圈，很快就停在两尊大塑像处，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人，番翩和童心，再次成了金身大佛。 “这是哪里？非洲，埃及？” “看下去就知道了。” “母祖，什么意思……咦，东方人，少数民族？这，什么情况？” 画面进入内室，一套沙发茶几从地板上徐徐升起，然后在前方再徐徐冒出一套沙盘电视，播放着番翩展劲童心颜欣四人上次在fpzj星的视频录像片段。 展劲惊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我来捋一捋，上次你俩被抓进保育大楼，莫非被那帮机器人采得了卵……细胞？” 此言一出口，展劲顿觉双颊发热，脑袋被童心重重敲了一下，却似浑然不知。 沙盘电视播完了展劲他们的视频片段，就开始播放fpzj星重新诞生人类的历史。保育大楼一开始孕育出的全是女孩，在人数达到近千人后才开始孕育男孩，然后就有了正常的人类社会，三百多年后，人类才正式接管机器人社会，直至发展到两千年后的今天，整个星球不管寒热地带都遍布人类的踪迹。 在人类接管机器人社会后，就从机器人系统档案里挖出了有关他们母祖的一切事迹，经过数百年的研究，他们断定他们的母祖或者是母祖使者还会来，于是就修建了供着他们两位母祖的金字塔，等待着他们母祖的到来。 “喔靠！”展劲一声惊叫，从沙发跳了起来，激动得来回踱步。 童心调皮地问：“展大哥，想不想去看看？” “去，必须去，立刻马上！” 番翩开口了：“这样吧，我们快去快回，顶多不能超过半天。” “等等，那我们去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真就是去看看？”展劲思索道。 番翩微微一笑：“那你说呢？” “科技，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核心科技的基础理论，以现在的fpzj星人对你俩的尊崇，一定能轻松拿到的！” “对。” 传送过程很轻松，感觉不到一分钟，就落在了大金字塔内。 但他们首先看到却是一张张青春靓丽的脸，青春靓丽中透着天真无邪，天真无邪中透着凝重敬仰。 “母祖！” 先是脆生生的一声，接着就是混响在金字塔空间里的齐刷刷一声。 展劲飞快地站起来，但他有些尴尬，因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番翩和童心身上，她俩被扶起来，被涌上巨像前方徐徐升起的一个半圆形平台上。 没必要这样吧，自己虽然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多少也算得上是母祖使者吧，居然这样被冷落…… 展劲向四周望去，这三角体金字塔里的空间真是宏大壮观，足可以容纳万人。 顶端部突然打开三道天窗，奇形怪状的飞行器陆陆续续飞了进来。同时底部三面墙壁打开了十几扇门，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青春年少，只有少数几位男性呈现出大叔范。 终于，展劲也被关注了。但被关注的滋味并不好，他们东一句西一句问这问那，就算展劲的耐心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幸好这时传出一串呼喊：“球长来了！” 一架像灯笼一样的飞行器，灵巧地飞了下来，球长专用飞行器，独一无二。 球长的服饰也是独一无二，从头到脚银光闪闪，十分耀眼。 同样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步伐很稳健，一看就非同寻常。 人群让出一条道，只见球长疾步走到番翩和童心前方，双手贴在胸前，弯腰低头，并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其他人纷纷照做，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落针有声般的静。 这弄得番翩和童心有些不知所措，最终一左一右硬将他扶直了身子。 球长竟然已是热泪盈眶。 ——这是失散多年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吗？ 展劲终于坐上了球长的专机，除了番翩、童心、球长三人外，令外还跟来两人，一共六人在专机里围桌而坐。 “灯笼”徐徐起飞，四面透明，像是坐在空中楼阁里一般。 飞出金字塔，但见阳光普照，透过飞行器并不刺眼。 随着视野扩大，展劲惊讶地看到一个无边无际的海上城市，而岛上则郁郁葱葱，只有零星几座金字塔。 他们全住在了海上，陆地则还给了原始森林。 这里的人们已不需要工作，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机器人。大部分人都是除了娱乐休闲就是运动健身，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迷恋其他事情的，比如学习，球长以及旁边的另两人就属于这少部分人。 球长说，他已活了一千一百六十六星周，进行了二十二次重生，早已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他仍然喜欢学习。 从球长口中得知，胡坚定正在做重生，但展劲他们不准备去找他。 球长看出来了，他们的母祖很在意科技，就告诉他们，他们的科技都已经完全公开，在公众网络上就可以随意学习和下载。 展劲立刻用量子微机链入网络，果然轻松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核心科技，但那些基础理论大多数看不懂，只能一股脑地先下载。 但展劲也看懂了一些，最令他在意的是他们的空间科技并没有进一步发展，原因赫然就是整个恒星系的空间都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禁锢，而那座岛是唯一的一处漏洞，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一处漏洞，原因不得而知。 展劲想，或许这和给与番翩任务的力量有关。 这里先后来过两股力量，看起来是敌对的。 一〇九 灵魂 白露想出去透透气。 她沿着廊道缓缓走着，整层楼里都静悄悄的，仿佛这世界已经静止。 她来到阳台上，却发现这里已有一个人，他是柯梦的儿子柯秉烛的孙子，柯航，一个从没听他说过话的人。 所以她没有过去打招呼，自顾自地仰着头，望着天空发呆。 他突然过来了。 “是不是微量子芯片遇到了瓶颈？” 白露微微一愣，没有回话。 “都是基础理论没突破——我们的空压驱动也一样，越是实验就越多的漏洞。” “对，你说得没错……其实缺少的是时间。” “是啊，人的一生太短暂。” “你说，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会拼命地繁殖？不论是细菌真菌，还是植物动物，包括人，都是如此。” “大概就是因为生命太短暂的缘故吧。” 白露摇摇头。 “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柯航顿了顿。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笑话，一个年轻人得了绝症需要换大脑，然后很多人抢着要将自己的大脑免费捐献给他。” “可是，我感觉林珲……他，越来越像……” “但他仍然是林珲，不是吗？” 柯航向屋里走去，“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 白露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电话突然响起，林珲的声音像爆豆之一样传出：展大哥他们回来了…… 白露撒腿跑起来，嘟嘟嘟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廊道里像新年的礼炮，密集又有节奏。 她冲进实验室，冲到电脑前，一头扎进外星科技的海洋里。 从微量子到四维空间，她快速阅读着，心中一个接一个的困惑被解开。 然后，她读到了重生科技。 重生分两种：同体重生和异体重生。 同体重生又称为灵魂重生，需要在实验室培养克隆体到成年。优点，成功率极高，风险极小，缺点，不能应对紧急情况。 异体重生又叫记忆重生，一般用于应对紧急或其它特殊情况，有一定风险，并且重生者的个性会受到影响。 白露扭头看了林珲一眼，心中涌起一波凄凉——他……记忆重生都算不上啊！ 呼了口气，继续看下去。 灵魂学。 ……每个细胞都有一个灵魂因子，通常，这样的灵魂因子不能发育成一个新的灵魂体，只有受精卵，由母本与父本结合而成的灵魂因子，才能自由发育成一个崭新的灵魂体…… 灵魂是微量子态，离开肉体，或者说是生命场（以dna和神经网络为载体，电磁场的一种），就不稳定…… 灵魂体没有意识，必须依靠肉体机能来获得信息……灵魂体的记忆功能极其有限，因此获得的大部分信息都依靠大脑来储存…… ……一个人在出生前，能够依靠感觉和听觉来获得信息，这些信息在不成熟的大脑中容易丢失，但依然能影响灵魂体的发育…… ……人的意识来自于记忆，只有拥有记忆，你才知道你是谁，所以记忆重生与灵魂重生在某种程度上并无差别…… 白露突然站起来。 “展大哥他们人呢？” “他们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情，说晚上会回来和你们共进晚餐。”林珲一动不动。 “你们……”白露喃喃一声。 “是你们啊，我又不需要吃饭。”林珲笑道。 ——是呵，他不仅不需要吃饭，而且还有其他许多方面都与人类不同了！ 一一〇 返、往 柯秉烛爷孙仨，白露，四人端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像木雕一样注视着门口。林珲则笔直地站在墙壁角落里，利用照明电网静静地充能。 大约十点十分，展劲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央，他的身子晃了晃，右手拿着一个硕大的电子印章。 “这是地球卫士最高执行官的电子印章，柯老，以后地球的军政大事就都交给您了，联合国秘书长莱恩和地球卫士董秘萝莉亚会帮助您的。 另外所有的具体事项都已发到你们每个人的电脑里，但我在这里还要强调一下，重生科技是首要任务，由白露负责，全体协助，优先于其它任何科技。 因为这次去fpzj星可能要待很久，会有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差，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就看你们的重生科技有多牛逼了…… 我和番翩约好了，我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敢快问吧。” 柯秉盯着手中的电子印章，像是喃喃自语地问道：“外星科技都已经获得了，为什么还要去。” “你们没忘记fpzj星生灵大灭绝的恐怖事件吧，必须查明原因，否则不敢保证不会出现在地球上。” ——所有的生灵在一瞬间死亡，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科技手段，地球也会遭遇这等厄运？！ 几人神态各异，但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地球上的！”展劲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珲突然通过网络向展劲悄悄道：“展大哥，我有一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是什么事？” “我怀疑‘元素玩转者’不同于天然生命，怎么说呢？就像我，但又不同……” “你的意思是，它是人工培养的一个硅基生命体。” “对对对，但我只是这样怀疑。” “嗯，其实我一开始就这样怀疑过，但受限于科技水平，没有什么进展——可现在……” “展大哥，交给我吧，你就放心去fpzh星！” “好的，谢谢！” “谢什么，这是我们每个地球人都应该做的。” 柯秉烛突然道：“展前辈，能否再多向我们透露一些信息？” 展劲想了想，点头道：“我个人认为，在宇宙中存在这么两股超级力量，这两种存在都是我们地球加上fpzj星都无法理解的，一股就是给予番翩任务的那个神秘力量，另一股就是灭绝fpzj星生灵的未知力量。 这两股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却做着完全相反的事，一个给免费午餐，另一个却是灭绝。” 柯秉烛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好吧，确实难以想象……唉，我们真是太渺小了……” “我们会强大的。”白露的状态还不错，可能是刚到手这么多的外星科技而感觉信心满满。 柯秉烛像是喃喃自语地道：“他们的科技手段我们无法理解，可他们的目的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又存在于宇宙中什么地方，离我们远吗？” 展劲道：“他们的目的我们难以猜测，但距离应该是很遥远，至少对我们来说很遥远，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优势。” 顿了顿继续道：“也许几千年对他们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我们来说几乎就是一个文明飞跃史，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飞速发展科技，其它的都不要去管。” “对，对极了，现在这么多外星科技摆在我们面前，还去管那么多干嘛？” 白露几乎是要雀跃起来，柯秉烛都被她逗笑了，“关键是我们现在想管也管不了呀！” “我们祝福展大哥和番翩姐童心姐，此次去fpzj能心想事成，我们等着你们早日归来！”白露走上前拥抱展劲。 柯秉烛也走上前拥抱。 展劲笑道：“现在不是以前，不管是几百上千年，我们都能再见面的，你们要努力，等着我们回来！” 他笑着，眼泪却流出来了——时间啊，真是最折磨人的了！ “好吧，你们回工作室，开启科技冲刺模式！” 柯梦、柯航都和展劲抱了抱，他俩平时就很少有自主的行为，而且展劲在他俩眼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因此在和展劲拥抱过后都很激动。展劲感觉到，他们其实都是很热血的汉子。 他们都走出了会议室，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廊道里，展劲准备联系番翩，却有一个脚步声又折回来了，听着好像是柯航的脚步声。 果然是柯航。 “前辈，我想，跟您去fpzj星。” 展劲觉得很意外，这个平时闷声不吭、循规蹈矩的青年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爷爷知道吗？ “柯航，fpzj星的科技都已在你的电脑里面了，为什么还想去fpzj星呢？是因为还有其他原因吗？” 柯航显得很窘迫，但他努力地说得：“我知道消化掉庞大的外星科技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待在爷爷身边……” “……为什么？” “我爷爷非常严格，我在他身边完全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展劲点了点头，“这样吧，我跟你爷爷谈谈——对了，你自己的爱好和理想是什么呢？” “谢谢，太谢谢您了，您完全不像是个前辈，您就像是一个知心好友，我的理想是探索宇宙、遨游宇宙，我常常梦到我驾驶着自己设计的宇宙飞船，飞离了太阳系，这些话我从没敢说出来，您是第一个，记得我曾在爷爷面前提了一句，就被他一顿狠批，他说太阳系八大行星都还不能来去自由，谈什么离开太阳系，做科学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绝不能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展劲不由得笑了，“原来你很爱说话的呀，你谈谈你遨游宇宙的想法。” 柯航颇为腼腆地笑道：“我是这么想的，我爷爷不是一直在研究空压驱动飞船吗？就是fpzj星科技里提到的反引力驱动，如果成功则完全可以飞出太阳系，飞向其它的恒星，那么我们的研究为什么还要一直局限于行星际飞船呢？不如直接研究恒星际飞船，肯定能事半功倍。” 展劲点头道：“好，不错，年轻人就得有冲劲有胆识，我支持你，这样吧，我给你爷爷发份电子函，直接让你全权负责宇宙飞船这一块，其他任何人包括你爷爷都不能干涉。” “这样就太好了，您的话我爷爷一定会遵从。” “不过关于恒星际宇航这一块，属于fpzj星科技的短板，你将面临很大的挑战啊！” “我明白的，但我有信心，并且我还会先兼顾其它方面的科技，比如重生科技我也会参与的。” “好，很好，我现在就给你爷爷写电子涵，同时也会给你发一份附件。” “那我就去工作了，祝您们早日归来！” 展劲开始给柯秉烛写电子涵，理由其实很好找，因为柯秉烛现在兼顾着整个地球的管理工作，所以让柯航单独负责宇航这一块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写好电子涵发送了出去，展劲就联上了番翩。 番翩正在一处阳光明媚的草原上，像水波起伏般的草原上还可以看到有很多幼童，他们蹒跚地奔跑着，不停地摔倒在青草地上，然后又看到了远处奔跑着和逗幼童们玩的童心。 “你们在干嘛？” 展劲真不明白她们在干什么。 番翩笑道：“我今天才知道童心这么喜欢小孩——好啦，你那边都办妥了吗？” “妥了。” “那我先将你传送过去，你准备好了吗？” “我是准备好了，你们呢？” “童心，过来，走了！” 两次传送操作的间隔，展劲却比她俩早到fpzj星一整天。 展劲诧异地见到胡老胡坚定，他还是以前的那副样子，并没有变年轻。 “我还没做重生呢，我在等我的克隆体长大，原本想做异体重生，但想想还是觉得自己的样貌更适合自己，虽然不怎么帅，但毕竟是自己的。” “你这样做就对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异体重生可是有风险的，我这里就是一个例子。” “那不是，你还没完全弄明白这重生科技吧，当年那帮机器人将你用做受体时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它们将清除你的记忆和植入重生者记忆这两个流程连在了一起，而正确的做法是清除你的记忆后还要进一步检查，确保无误之后才能植入重生者的记忆，要是它们这样做了，那就没有现在的你了，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但那个万分之一的风险是怎么说？” “就是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清除记忆失败，所以整个过程才不能一键式完成，而你恰好就是这万分之一。” 胡坚定随后就带展劲去了重生仓，还看了他正在试管里成长的克隆体，已经是婴儿模样了，只是对外界没有反应，一副沉睡的模样。 然后又去了按摩室，休息了一阵，番翩和童心才传送过来。 球长在海上新建了一座科技大楼，重启四维和空间科技，这是两个概念，四维属于数学，空间属于物理，但受限于此星系空间禁制，研究只能处于理论阶段。 展劲三人现在对这些可没有兴趣，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岛，在整个fpzj星唯一可以正常传送的那片特殊区域。 一一一 往、返 “展大哥，你可真有闲心，这一会功夫就跑进按摩仓里享受了！” 童心人未到，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这是劳逸结合，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展劲神清气爽，目光也变得格外锐利。 童心越来越像一个孩子，相反番翩却显得越来越沉稳，目光也不像以前那般飘忽不定了。 “看来你对接下去的工作心里已有谱了。”番翩微笑着，一脸处事不惊的模样。 “当然！走，去找球长。” “他就在外面。” 球长和胡坚定并排站着，一高一矮，一少一老，颇有一番风味。 “球长，我们需要地狱弹的权限。” “这完全没问题，我们也正好在研究地狱弹，并有所发现，理论上这种地狱弹最大的销毁范围是实际的数万倍以上，很可能是因为空间禁制造成了它现在六次方的销毁范围。” 展劲只点了点头，没有想讨论地狱弹原理的意愿。 他们到达地狱弹的直属操控室，在这里操控地狱弹更直观。 因他们在研究，地狱弹已处于待机状态，展劲点亮量子雷达屏，将目标锁定在“母祖岛”，奇迹出现了，地狱弹的最大打击范围不再是六次方，而是覆盖了整座岛屿，并向海面上延伸出几千米，这个范围正是番翩可以正常传送的范围。 垂直方向，海平面之上只有不到一千米，向下则达万米有余，上圆下尖，极其规则。 展劲说，这是个感叹号。 “感叹号？” 球长年轻的面孔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些天通过胡坚定，他系统地学习了地球语言，完全明白了感叹号的含义。可是，这个空间禁制空白区跟感叹号能扯上什么关系？ 展劲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指的是这个形状像感叹号，但它的意义，如果有的话，我认为很可能是一个指示标。”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有人再说话，但心里似乎都想到一块去了。 “球长，你去驱离岛上所有的人，并立下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好的。”球长跳进飞行器，迅速离去。 展劲却发起呆来，他的思绪回到了曾经的石城，那里有座山叫云山，军方在那设了一个基地叫云山基地。曾听说军方在云山底下挖了万米之深，但是，不用想都能知道，没有结果。 球长去得快，来得也快，办事效率更是惊人，就这一盏茶的功夫，不仅戒严了母祖岛，还安排好了数个科研项目。 深度一万五千五百米，直径二十米，展劲的食指按在了攻击键上。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动静，在母祖岛的中心位置凭空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大洞。除了上部约七十米厚的土壤层，下面全是古老坚实的花岗岩，非常稳定的岩层。 第二次攻击，深度三千五百米。 地狱弹换装核电池。 番翩突然说：“我去岛上看看。” “我也去。”童心跟着说。 “好，我也去。”展劲点头说。 “你不留在这里操控地狱弹？” “有量子微机嘛，只要有地狱弹的权限，在哪里都可以操控。” 球长说：“那你们乘我的飞行器去吧，我和胡兄弟留在这里观察数据。” “备用核电池多么？” “那可就一个哦，下一个至少也得一天后才有。” “那好吧。” 展劲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三人乘坐球长的飞行器，悬停这大洞的上方。 番翩玩弄着那部地球手机。 “怎么样？”展劲凑过去问。 “没什么变化。”番翩微微叹了口气。 展劲笑了笑，说：“不急，才刚开始呢！” 地狱弹换好了核电池。三次攻击，一万米，该接近地幔层了吧。 “有了，有了！” 番翩突然惊喜地叫起来。 “有什么了？”展劲也满脸惊喜地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可以正常传送到他的身边了！” 这句话别人一定听不明白，但展劲一听就懂。 童心当然也懂，雀跃着道：“那赶快传送啊——好激动，这神一样的力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呵！” “别急，你们就不需要有个心里准备吗？”展劲道。 “那你先准备准备吧，我和翩翩姐先去看一看，然后再传你。”童心又打趣起来。 “唉，你，就没有一点危险意识吗？”展劲白了童心一眼。 番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展劲心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但见她俩这样，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豁出去了。” 传送很顺利，也很轻松，就好像是移形换位一样。 但他们所置身之处—— 简直幻花了他们的双眼！ ——他们看到了无数个自己，每个自己之间大约都是十米左右的间隔距离，且无论远近都能目测出这种一致的距离间隔。 他们都在移动，且有的快，有的慢，方向也各不相同。 准确说，他们是随着他们所在的空间在移动，但这里没有其他任何事物，甚至连光源都没有，就好像这里的空间本身就是亮的。 这是一个明亮却寂静的诡异空间。 脚下是空的，却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展劲大胆地向前迈了一步，果然就像是脚踏平地，轻松平稳。 他看到，他的“像”也迈了一步，只是有快有慢，快的几乎和他同步，慢的就像是不同程度放慢的镜头。 ——莫非是fpzj星科技里提到的“模拟四维时空”？ 他又连续向前走了三步，而番翩和童心也尝试地迈开了脚步。 整个场景彻底乱了。 所有的“像”因为快慢不一、方向不同而令人眼花缭乱，但他们进行的却是同一个动作。这显得很滑稽，同时又有些诡异。 展劲继续前行，很快就发现又一个诡异之处：无论他怎样走，距离他最近的“像”始终有十米之远，怎么也不能接近！ 这时，他发现离番翩、童心二人也差不多有十米远，他感觉不好，于是转身往回走，并喊道：“翩妹子，你们回来！” 这一喊让他吃了一惊，感觉像是耳朵被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喊声竟回旋在脑袋内部，嗡嗡作响。 然后他看到番翩回头向他说话，但只见嘴动却听到声音。 这时童心也回转身来，嘴巴快速地动着，但说的是什么，同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展劲向她俩招手，示意她俩回来，同时自己也加大了步伐。 又一诡异事件发生： 他们相向而行，但相互之间的距离仍然在增大！ 很快就超出了十米，接下去她俩的身形先后混进了“像”之间，再也分辨不出来！ 展劲想用量子微机联系她们，却发现一股未知的数据流正源源不绝地汹涌流入量子微机——他已经完全操控不了量子微机。 他疯狂地跑起来，但无济于事，他永远也到达不了他想到达的位置。 这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空间，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思维和身体，但貌似什么也做不了。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外星人，也没有想象中的智能机器，除了无数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像”，就再也没有其他事物。 关键是，番翩的传送还能用吗？他们还能回去吗？ 展劲是真想回去，他感觉被神秘力量愚弄了，他们原本就不该来。 就在此刻，突然—— 像是停电一般，四周突然黑了！ 漆黑一团。 却有无数的力道自各个方面撕扯着自己—— 这是如此熟悉的感觉—— 传送！ 展劲心里一喜，顿时安然了，稳妥了—— 定是番翩使用了传送。 嘿嘿，三十六计走为上，放哪都适用。 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展劲眼前一亮，同时有无数嘈杂惊慌的呼喊声传入耳内，令他心里一颤，身子晃了两晃。 “快跑啊，发什么呆！”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在不远处。 展劲就看到了墙根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在冲他猛挥手。 他立刻移开目光，往四周一望，但没有看到番翩，也没有看到童心，只看到宽广的街道上飞跑着一群男男女女，都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龄。 ——目测都是地球人。 ——呵！这是又回到地球了？ ——可是，番翩和童心呢？ 逃奔人群的后方追着一群闪亮的机器人，个头跟普通人差不多，但它们跑得非常快，好像有助跑装置，一会就追上了几人，举着手中的电弧枪对着前方的人，隐隐有一道细小的电弧闪过，那人突然翻滚在地，然后人事不省。 持电弧枪的机器人们越过翻倒在地的人，继续追赶前方仍死命逃跑的人群，后面另有机器人负责将昏厥在地的人抗起，丢进敞口车里。 敞口车里并没有司机，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超级大摇篮，车轮很小很多，像没有履带的履带车。 一些人已跑到展劲的位置，他们疑惑地打量展劲，其中一个消瘦脸男子眼中突然喷出怒火，极鄙夷地低吼了一声：“叛徒！” 却有一个脸色苍白的阿姨冲展劲说：“小伙子，跑啊，不能被这群铁疙瘩抓去！” 展劲并没在意他们说的是什么，他的双目四下里闪动，似乎想找出番翩和童心的影子，又似乎思维还没从模拟四维时空中出来。 有人踢了他一脚，力很大，踉跄几步才重新站稳身子。 一个机器人追到了，电弧枪对着他，并没有开枪，两秒后竟然向他行了个军礼，然后就继续往前追去了。 不一会空中飞来一架“飞碟”，直径十米左右，很薄，中心厚度大约也只一米多点。 “飞碟”激起的风吹在展劲耳边呼呼作响，倒令他清醒了不少。 这“飞碟”款式很新颖，但还是螺旋桨驱动，只是几十个螺旋桨镶在碟沿里，外观很精致。 “飞碟”降落时像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这种设计也很新颖，当然其中的技术含量无疑也很高。 “飞碟”没有降落架，直接本体着地，除了激起的风声，并没其它噪音。 一一二 是谁在背后 碟沿呈百叶窗状，目测不到五十公分厚，设计十分巧妙。 中间座仓向外打开一道门，并延伸出一条地毯，从碟沿上直铺到地面。 出来一个美女机器人，身段苗条，五官精致，步伐轻盈，面带微笑。 展劲的目光并没有在飞碟和机器美女身上停留多久，便重新投向了四周。四周的执法机器人越来越多，逃跑的人无处可逃，很快就被强制带走。 街道上只飘飞着数片被机车激起的落叶，然后就是静悄悄的，仿佛是时间变慢了，一时间让展劲误以为还没有离开那个模拟四维空间。 机器美女径直走到展劲面前，弯腰行礼，典型的东方美女模样，极其温柔甜美的嗓音： “尊敬的展劲前辈，欢迎归来。” 展劲惊呆了，不是吃惊她的甜美嗓音，而是吃惊她为什么知道他的姓名！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机器美女杨起右手，手指头喷出一股彩色烟雾，烟雾中显出一个中年男人，面貌很是熟悉，但展劲就是想不起是谁。 彩色烟雾中人皱着眉头，面色并不怎么好，话也很急： “前辈，您可终于回来了！番前辈和童前辈呢，她们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柯秉烛？”展劲终于想起来了。 “对，前辈，我就是柯秉烛，我这已是第九次重生了……现在已是3223年，我在tf88工作站……地球出大事了，你快来，机器人会领你乘空天飞机……咱们见面再说。”柯秉烛说得更急，几乎是语无伦次。 “地球出大事了？”展劲看了看四周。 “那些个都不是事，只是一些闲的没事干的人在胡搅蛮缠，你先来tf88，白露他们也都在，咱们见面再说！” “等等……我得等番翩和童心啊，她俩可能就在后面……” “这不用，只要她俩一回地球，不论何时何地我都能立刻知道。” “那……好吧。” “那我挂视频了，我这里正急着呢。”柯秉烛说完还真就消失在彩色烟雾中。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美丽的地球，会有什么事呢？ 展劲跟随机器美女上了飞行器，没有再去琢磨柯秉烛的话。因为他得琢磨自己的事，腰间的量子微机仍处于死机状态，这简直糟透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盲人一样。 飞碟里的空间呈圆柱形，像一个简洁的会议室，四壁都是虚拟视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情景。 飞上半空展劲才发现这地方原来是一个海岛，可能因为是戒严，使得这一片区域的飞行器很少，而远处的另一座海岛之上则是密密麻麻的飞行器。 大多数飞行器都呈碟形或近似于碟形，另外还有少数的三角形、水滴形，甚至是蝴蝶形…… 前方出现一座海岛，其上仅只有一座高耸云天的大楼，远看像是将海天连接了起来一般。 大大小小的飞行器在塔楼里进进出出，像进出蜂巢的蜜蜂一般。展劲乘坐的飞行器也加入了这个蜂群的行列。 碟形飞行器降落在大楼靠顶部的一个机库里，美女机器人非常人性化地引领展劲进入电梯，并且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向展劲介绍着这个年代里的事物。 大楼很有金属质感，就像是置身在宇宙飞船里一般，美女机器人说这是一种像金属但不是金属的复合材料，环保耐用又便宜。 他们进入了太空电梯，其实就是一架电轨型空天飞机，彩虹色电磁辐射轨道，给空天飞机无线供电，为什么弄成彩虹状，则是为了醒目，避免其它飞行器误入轨道。 机器美女递给展劲一副第三方视角眼睛，戴上它就看到太空电梯在彩虹里疾速上升，就像是一个肥皂泡在彩色的水柱里急速上浮。 随着高度的上升，已可以用肉眼看到“白云”里若隐若现的“大楼”，这简直就和神话里的仙宫一模一样。 近地同步轨道已是真空，“白云”自然都是假的，它是一种泡沫状的复合材料，不仅仅只是装饰品，还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温作用，另外还可以保护“大楼”防止太空异物的撞击。 在tpy21号太空港下了电梯，转乘太空飞机，飞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到达tf88。 柯秉烛等人都在机库里，熟悉的面孔就是这爷孙仨以及白露，但他们都是一副中年人的样子，以至于展劲分不清谁是柯航谁是柯梦。 还有六个陌生的面孔，五男一女，也都是一副中年人模样，估计也都是几百岁的人了。 展劲虽然已适应这种时间上的“穿越”，知道地球上又过去了六七百年，但感觉上还是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但柯秉烛他们自然不同。他们是真真实实盼了展劲几百年，刚开始的一两百年由于在高速发展科技，还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到后来科技发展到瓶颈之后，他们就一天天盼望展劲三人归来。再到后来，他们发现了地球地幔岩浆层的诡异，就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 所以在此时此刻，柯秉烛爷孙仨以及白露，四人眼里都盈满了泪水，什么话也没说，一齐抱住展劲。 这让展劲觉得有点尴尬，他只能在心里模拟他们的情感，让自己能够更投入，但是很困难，因为他的心里一直都在担心着番翩和童心。 他们觉察出了展劲的尴尬，知道是他们过于忘情了。于是将展劲引进工作室，详细叙述地幔岩浆层中的异样。 九个大屏幕上显示着不同的高清实时画面，一共有三处一模一样的异状，分布在赤道线上，呈品字形。 每一处异状由十三个直径在百米左右的漩涡组成。中心一个稍大，呈逆时针旋转；外围四个，两个逆时针，两个顺时针，交错排列；最外围八个稍小一些，四个逆时针四个顺时针，也是交错有序。 旋转的速度不紧不慢，柯秉烛提醒道：“不要盯久了看，会头晕得厉害！” 展劲却若无其事地足足盯了五分钟有余，因为他走神了，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漩涡，但他心里却想着其它的事。 他突然问：“林珲呢？怎么不见他？” 白露立即回道：“他在实验室，他一直都在实验室，我去叫他。” “不用，我去实验室找他吧。”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稀碎的零件，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珲在一台巨大的机器前，眼睛凑在那里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 白露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惊讶极了：“林珲，你在干什么？” 林珲才回过头来，目光直接锁定在展劲脸上，他那金属脸能够发出来的表情并不多，但明显能看出异常的激动，如果他的眼有泪腺，一定也是热泪盈眶。 “展大哥……” 展劲挥手示意他不用说话，他已从地板上零碎的零件里看出了端倪，这是林珲拆碎了“元素玩转者”，但看他的样子，仍没从“元素玩转者”身上找出问题。 “由我来说吧，岩浆里那三处漩涡一定是某种‘场’的发生器，这种‘场’可以瞬间终止动物的神经系统，这就是‘fpzj’星人灭绝的原因，现在轮到地球了。” 柯秉烛等人瞬间都石化了，他们一直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可以灭绝人类的恐怖存在，他们也不肯相信地球人类就将这样被灭亡。 “一定有办法的，展大哥你快想想。”白露急急忙忙道。 林珲却插言道：“展大哥，借你的量子微机给我，我一定能从这鬼东西身上找出端倪来！” 展劲愣了愣：“量子微机的技术不是已有了么？” 林珲道：“没错，我们现在是能制造出220k的量子微机，但与你那520k的相比简直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展大哥你可能不知道，220k就是一个瓶颈，怎么也突破不了，我怀疑fpzj星藏了私，并没有将220k以上级别的量子微机技术给你。” 展劲皱起了眉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才道：“我的量子微机坏了，死机了。” “啊这……是巧合还是……？” 所有人一阵愕然。 展劲道：“先别想太多，看看能不能修好我的量子微机。” “给我看看！”林珲第一个抢了过去。 “你们都回去冷静一下，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交给我。”展劲只能这样安慰大家。 打发掉其他人，展劲就向林珲要了一部220k的量子微机，将地球上现有的科技详细地了解了一片。 以地球上现有的科技，完全无法做到在地幔层岩浆里安装装置，那么一定就是元素玩转者做的。 甚至那就是元素玩转者自己，因为它可以以任何形态存在。 那么林珲拆掉的只是一个傀儡。 而这一切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在地球上开始。 更神奇的是，番翩获得外星力量也是在那个时候。 所以可以这么说，在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初，先后有两股超级外星势力光顾了太阳系，只是采取的方式各有相同，而目的也截然相反！ 那么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一三 逃劫 林珲确定，展劲的量子微机并没有坏，只是因为涌入大量数据而暂时性死机。但无法知道它什么时候能“活”过来。 番翩和童心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种等待真的令人很难受，即使展劲自认为极有耐心，也架不住这种心里没底的等待。而且地球很可能就在某一刻遭受未知外星力量带来的瞬间大灭绝。 展劲心里难受，却不能显现出来，因为他现在已是柯秉烛他们的主心骨，他必须得保持冷静，保持平静。 于是他参观了柯航独力设计的“银河”号星际飞船，这是目前太阳系内最大的宇宙飞船，直径达到了三十千米，呈薄薄的碟形，艺术感十分浓厚。 “银河号”停泊在环太阳轨道，与地球保持同步，他们乘穿梭机从tf88飞了半天时间，肉眼看到一个刺目的光盘，那就是沐浴在太阳光里的“银河号”。 通过电子眼可清楚看到它的外壳非常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突出物件。仔细看，才能看到整个飞船都在缓缓的自旋。穿梭机跟随旋转速度，在遥感打开的通道里飞入，平稳地停在宽敞的机库里。 “银河号”有两种航行模式，一种是反重力常速航行模式，另一种是局部空间锁定光速航行模式。 前一种航行模式已经很成熟了，但后一种航行模式还处于试航阶段，因为后一种航行模式相当于进入了一个独立的时空，在与外部时间的衔接上不好把控。 展劲提出进行光速模式试航时，柯航起初有点犹豫，但看到展劲那坚毅深邃的目光，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即活跃起来。 听说要进行光速模式试航，林珲和白露都参与了进来，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科学家成实，他是柯航的痴迷粉丝，因此也参与了进来。 五个人废寝忘食地做着试航前的准备工作，展劲负总责，大部分准备项目都是他提出来的，比如让白露的人工孕育实验搬上银河号，林珲的机器人系统也搬了上去，还要求加大银河号上的资源储备。 来来往往的搬运物资和设备，从地球上，从月球上，从火星上，从空间站，像是到处收刮一般。 展劲借机考察了火星，现在火星上的开发已基本完成，就连元素玩转者弄出来的地洞也被开发成了地下城。整个火星一片繁华，没有任何异样，也不见元素玩转者或是火星蚂蚁的任何影子。 这更坚定了展劲心中的信念。 三个月后。 地幔层岩浆中的三处漩涡仍然像以前一样不紧不慢地旋转着，仿佛自地球诞生时起就是这样。 银河号光速试航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对于柯航以及林珲来说，这已是第三次光速试航，但展劲和白露、成实还是第一次。 前两次试航，柯航都只是邀上林珲打下手。试航前什么也没透露，主要害怕其他人担心和干扰。 第一次试航进入光速的时间仅只有五分钟，退出时与现实的时差也只有半小时，所以看起来是很成功的。 然而第二试航的时候，进入光速时间半小时，结果退出的时候现实中过去了三年零七十天，结果导致差点与号小行星撞上。 这一次，展劲将整个tf88站内的三千多名科学家都聚集在一起，让柯航详细向他们讲述银河号第三次光速试航的计划。 他们都是行家，因此展现出极大的兴趣，并且很多年轻的科学家都表示要参与，于是展劲向他们保证，如果这次试航顺利，那么下次将对在座所有人开放。 出发前，三千多人在机库列队欢送，眼神里满是羡慕与向往。离开太阳系是每一个地球人的梦想，尤其是他们这些科学家。 展劲五人在穿梭机的软梯上作最后的挥手。 穿梭机起飞，带着希望和未来，一眨眼消失在太空中。 九小时后。“银河号”微微颤抖，主聚变炉点火，空压驱动程序启动。 在tf88太空监测系统中，“银河号”开始扭曲起来，像映在被扰动的水里的影子，逐渐模糊起来。 目的地设定：冥王星轨道e47区。航线：自动。 柯航独力研发的反重力驱动系统，是基于空压驱动系统里的空间拉伸原理来获得一个虚拟的负质量，从而抵消“银河号”的宇宙质量，因此“银河号”离开太阳系的航线基本上都经过各处的拉格朗日点。 航行稳定，大家都闲了下来，心情也从紧张兴奋中平复过来。 另四人一齐看向展劲。 展劲走到白露的位置，伸手关闭了与地球的所有通信，道： “你们也许都猜到了一些，没错，这次光速试航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逃劫！” “逃劫？” 这里只有成实知道的最少，柯航立即低声向他解释。 成实惊愕不已，“那么，我，我问句不该问的话，那为什么，不多叫一些人上银河号？至少柯爷爷他们……” 展劲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我和柯航的爷爷商量过，他也认为保密最重要，否则整个人类社会都会引发混乱，所以，他主动放弃上银河号。” 成实呆了，喃喃道：“就我们五个人能逃过一劫，其他人都得死么？” “我们的科学还无法证实，但从推理上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那火星上的人呢？还有其他出任务在外的宇航员呢？” “同样无法预测劫难的范围，但对方的目的如果是灭绝，那整个太阳系都很危险。” “那我们……” “我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但结果，我也无法预料。” “银河号”加速到十级，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这速度在太阳系中就如离弦之箭，但飞到冥王星轨道e47区仍需要二十五天。 这二十五天里，银河号上的五人一个个都非常的忙碌，几乎是废寝忘食。柯航和成实忙着银河号的各项数据；白露忙着她自己的实验还要兼顾与tf88的通信；林珲还在研究着元素玩转者，但不时会被柯航叫去帮忙；展劲仍然是学习，学着学着就会发呆，有时一呆就是半天。 “银河号”一帆风顺地到达e47区。地球上也保持着一帆风顺，柯秉烛改变了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允许人们参与行政管理，就这样那些无聊的骚乱少了很多。 展劲却没有任何犹豫，亲自启动了银河号的光速航行模式。 在tf88天眼屏幕上，银河号化作了一颗流星，划过长长的痕迹后，消失了。 而在银河号内却感觉不到多少异样，只有一开始主聚变炉跳转至满负荷工作带来的轻微震动。 量子雷达的屏幕上，原本清晰可见的太阳系各天体都化成了一条条莫名其妙的光线，无始无终，不生不灭。 柯航在操控屏前扭动着身子，双手如飞一般在屏上敲击与划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整个就像着了魔一样。 其他人都知道他是要破解量子雷达所获得的外部信息，但谁也帮不上忙。 柯航也没要谁帮忙，这说明多半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看他的样子，感觉是个好兆头。 于是另四人就都凑到了通信屏前。虽然从太阳系传来的信息在随机性延迟下变得混乱不堪，但总比没有强。 除了tf88，还有三处无人工作站和银河号互通着信息，分别在月球轨道、火星轨道以及木星轨道。但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显得十分凌乱，就算是展劲这样的推理头脑都无法理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来，但他们还是看到津津有味，因为这是从“家乡”传来的。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只见柯航的表情越来越兴奋，最终听得他一声激动加欢快的大叫：“成功啦！” 柯航冲过来抱住展劲，兴奋得就像一个孩童。 大家一起分享着快乐，但柯航又开始了忙碌，升级量子雷达主系统，升级各子系统，系统重启—— 清晰的太空全景图出现在屏幕上。 第三方视觉显示银河号已越过了柯伊伯带的中心处，远方的太阳灿烂辉煌，生机勃勃。 地球方面的信息已不再延迟，tf88传来的是无数的问候与祝福，另三处无人工作站分别传送着地球、月球与火星上的盛景。 人类安好，自是喜上加喜，五人都放掉手头上的工作，举办了一场小宴会。 银河号光速模式试航已基本成功，那么下一步是结束试航还是继续前进呢？ 展劲没做任何迟疑地做出了决定：越过奥尔特云再说。 越过奥尔特云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银河号上的资源可支持光速模式十年，这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柯航他们无需多想就执行了展劲的决议。 一年时间对于科学家来说很短，特别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科学家，更像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展劲来说，却很长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待过这么久了。 他接过了与地球方面的通信，尽管柯航解决了随机性延迟带来的信息混乱，但因为空压驱动带来的时空差异，所以在时间上还是呈现出不可预测的后延差。 有时候一天能接收到地球方面两天的信息，有时候一天能接收到地球方面五天的信息。 但慢慢地，展劲习惯了这种差异，简单说就是银河号上的一天是外界的几天或几十天。 当然，如果不与外界通信，就感觉不到。 展劲默默计算着外界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地球上维持着原状，番翩和童心也没有回到地球。一年，两年，仍然如此。 此时在银河号上也过去了三个多月，展劲开始疲倦了，麻木了，睡觉的时候也不再叫林珲来替代了。 于是在一觉醒来后就发现tf88那常态化的每日问候和祝福没有了！ 展劲弹簧般地跳起来，很快就从另三处无人站传来的信息中确定了人类活动的终止！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唯一能作为证据的是地球岩浆层那三个诡异漩涡消失了！ 一一四 三级文明科技 展劲闭目静坐了一刻钟，让心彻底冷静下来，才去找柯航他们。 谁知他们都聚在林珲的实验室里，争论着银河号如何才能超光速航行。 争论分成两方:一方是柯航、成实和白露三人，主张从粒子加速方面突破；另一方只是林珲一人，主张从能源方面突破。 银河号的成功，林珲是帮了柯航大忙的，但现在他俩竟有了分歧，而且白露也站在了柯航一方。 他们终于注意到展劲。 “展大哥……” “莫不是地球……？” 林珲伸手开启了空中投影，链接量子雷达系统，搜索出几个惊人画面： 一整街的交通事故…… 一广场的尸体…… 一群飞行器坠毁…… 大火…… 爆炸…… 每一个画面都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毫无征兆的突然死亡，不管是谁，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在干什么。 范围遍布整个太阳系！ 几个人都呆愣住了，但看不出是因为惊悚还是因为悲伤。 “银河号可以在光速模式掉头吗？”展劲突然问柯航。 柯航呆呆地回了两个字：“可以。”展劲便头也不回地回到驾驶大厅，在手控平台上将手控方面柄直接反转了一百八十度。 量子眼第三方视觉显示，银河号没有减速，没有惯性，一瞬间就转了向，就像是飞跃的乒乓球突然撞到一扇无形的墙壁给反弹回来一样。 银河号内部平稳得没有任何感觉，如果不是量子雷达显示银河号已转向太阳系飞去，谁也感觉不出已经掉头。 柯航急忙采集数据，然后又开始了他的忙碌，浑然忘了人类大灭绝的噩耗。 科学就是如此的令人痴迷。 在他们眼中，生死似乎就是一道数学题。 银河号在冥王星轨道轻松退出光速模式，以百分之一光速向家乡前进。 就在此刻，展劲腰间的量子微机突然“活”了！ 首先是一串字符直接呈现在展劲脑海中：我们已离开，不要来找我们。 ——是手写体中文！ ——字体，话句，好熟悉！ 展劲很快就记起来：颜欣在fpzj星失踪的时候，他就收到这么一句话！ 来不及多想，就有第二条信息进入他的脑海，这是条语音信息，而且是中规中矩的普通话。 “展劲先生，你好！我的身份是宇宙拯救者。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人类，只是我的出生星球不是地球，也不是在银河系。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所有宇宙中的顶级智慧生物全是人类。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都是拜宇宙使者所赐，宇宙使者打着免费午餐的论调，大量招揽播种使和培育使。在有生物的星球，播种使播下人类的基因，然后由培育使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他们到达二级文明。这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好的事，但其实却是一个大阴谋。你知道，熵增是宇宙的本质，原本宇宙的熵增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人类的活动会加速熵增，尤其是在人类遍布宇宙的时候，很短时间就能将整个宇宙的质量消耗光，就像是一块长满蛆虫的肉，要不了一天肉就没了，然后所有的蛆虫也就死了。所以，宇宙使者其实就是一群恐怖分子，他们要加速宇宙的灭亡，让所有的人都死去。那么，这该怎么办呢？于是宇宙拯救者就诞生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拯救宇宙，但我们又不能向恐怖分子发动战争，因为那样会加速宇宙的熵增，所以我们只能在所有的宇宙实行计划生育，阻止人类的超生。而对于超生的人类，我们不得不采取极端的措施。你可能会认为这很残忍，但这都是被恐怖分子逼的，而且恐怖分子更残忍，播种使播种人类基因其实就是喝下一瓶毒药，将整个人的肉体全部分解成基因片段，这简直惨不忍睹！而你的好朋友颜欣和童心，都成了他们的播种使，尸骨无存。当然我们也要向你道歉，是我们没能阻止她们成为播种使。另外，我们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腰间的量子微机是我们安排给你的，元素玩转者也是我们安排的，还有你们五人能活下来也是我们安排的，所以，请你不要再让太阳系出现人类，否则你就是在助纣为虐。还有，量子微机里有三级文明科技，可助你去找到你的好朋友番翩，请你劝住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我们也期待着你们能早些明白真理，早些加入拯救宇宙的行列。” 语音到此结束。 这段语音比较长，但因为都是展劲一直特别想知道的谜底，所以一字不漏地记在了脑海。 他忽然像神经病一样将这段话自顾自地背了出来。一开始将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们就估测到发生了什么。 “展大哥，刽子手和你通话了？”林珲问。 “是的，但只有这么一段语音，而且是从我的量子微机里蹦出来的，你们听完这段话有何感想？” 林珲道：“听起来似乎说得还有些道理，但感觉其中有什么阴谋。” “有什么阴谋？” 林珲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感觉。” 柯航忽然道：“他说展大哥的量子微机里有三级文明科技，先看看是不是真的！” 展劲愣了愣，继而叹了口气，将量子微机链接到银河号主系统上，他们一个个便像饿虎扑食般一头扎进了系统里。 三级文明科技一点不假，有理论有应用，从宏观到微观，从材料到能源，涵盖方方面面。 正反物质的湮灭是宇宙间最顶级的能源…… 如何捕获拉伸和压缩空间所产生的反物质…… 如何从宇宙外界获取反物质…… 宏观物质的量子化原理与应用…… 碳基生物的量子化…… 撕裂空间与人工虫洞…… 模拟四维空间的原理与应用…… 空间传送与跨空间传送…… …… 三级文明的科技呵！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仅是柯航他们着了魔，展劲也一样着了魔！ —— 银河号到达地球公转轨道，静静地停泊着。 五年后，第一代反物质捕获系统获得成功，银河号主聚变炉改装成正反物质湮灭炉。 第二个五年后，宏观物质的量子化获得初步成功。 第三个五年，制造出第一个可量子化机器人。 第四个五年，小白鼠量子化实验获得成功。 第五个五年，林珲成功被量子化三十秒。 第六个五年，林珲在量子化状态下获得行动自由；白露成功被量子化一分钟。 第六个五年，白露在量子化状态下获得行动自由。 第七个五年，人类实现自由切换宏观和量子化状态。 第八个五年，研发可量子化银河号获得初步成功。 第九个五年，可量子化新银河号开建。 第十个五年，撕裂空间实验获得初步成功。 …… 第二十个五年，成功从宇宙外界获得反物质。 第三十个五年，新银河号建成。 新银河号的直径翻了一倍，达六十四千米，轴径更是翻了十倍，达四十八千米，所以整个看起来成了扁球状。 增大的体积主要被各种装置设备所占，所以常驻载人量只有万人左右。 新银河号航行至小行星带，检验亚光速模式下小行星的捕获。 捕获的小行星经压缩机压缩后，运送至湮灭炉的正物质储备仓，然后按需要投入湮灭炉。 检验顺利通过，在其他人欢呼的时候，展劲却皱起了眉头，沉思不语。 新银河号像捞鱼一样，捕获了上千颗小行星，直到储备仓满，才向太阳系外航去，进行第二项检验——超光速模式航行。 随着湮灭炉的功率提升，新银河号的航速顺利达到了预算中的一百倍光速。 十五天后到达比邻星。 亲眼见到了太阳系的邻居，却令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相比于太阳系，这里只能用荒凉二字来形容。 新银河号检验了针对大行星的切割式捕获，此系统应用了空间撕裂器，所以同时也检验了空间撕裂器各项数据。 新银河号在比邻星系唯一的行星上挖取了一块直径达五公里的岩石，然后就返航了。 终于，新银河号上唯一的女性白露注意到了展劲的情绪，然后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展劲心里在想什么。 新银河号的动力来源，就是宇宙的质量。 也就是说，新银河号每分每秒都在吃着宇宙的质量。 那么，人类真的是宇宙的蛀虫吗？ 柯航突然说：“我就是我，一个立志于宇宙航行的科学家。”说完就又去弄他的数据去了。 白露接着说：“没错，人类是普通的，渺小的，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就好！” “好，你们都去工作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展劲干脆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到书桌前，找到一支笔，一张纸，写下“我们已离开，不要来找我们”。 为什么两次的字迹都是一样的呢？ 这段文字信息也是从量子微机里自动出来的，且比宇宙拯救者的语音更先一步，这能说明什么吗？ 至少能确定一点：宇宙拯救者和宇宙使者都使用了量子微机。 按宇宙拯救者的话，此量子微机是他操控fpzj星的机器人制造给自己的，那么他能够远程使用，这符合逻辑。 但另一方，宇宙使者，他怎么也能使用呢？ 对了，一定是在fpzj星那个模拟四维空间里，那个模拟四维空间肯定就是宇宙使者所建，记得当时有巨量的信息涌入量子微机，而量子微机也就是在那时死机的——现在看来不是死机，而是失控。 等等！ 巨量信息涌入量子微机，莫非就是三级文明科技？ 那么三级文明科技并不是宇宙拯救者赐予的，而是宇宙使者赐予的！ 这就合理了！ 量子微机一直失控这么久，一定是宇宙拯救者所为，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得到三级文明科技。然后自己逃过了灭杀，就又来拉拢自己。 那么宇宙拯救者为什么要给自己这超级量子微机呢？ 只能是一种解释：远程监控！ 一一五 第一站 知道得越多，不知道的就越多。 不管宇宙拯救者的话可信度有多高，有一点必须得认同，那就是去找番翩。 只要找到番翩，不说迷底全解，那至少得解一半吧。 展劲心里隐隐觉得，番翩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这种感觉在地球人类被灭之后，愈发的强烈。 是时候离开太阳系了。 但在离开太阳系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决断，那就是要不要让地球上重新诞生人类。 原本在出逃前他就做了这个打算，往银河号上储存了十万个人卵细胞。 现在却犹豫了。 尽管宇宙拯救者所说的话未必可信，但既然听到了就会往那些方面想。 新银河号的能量消耗已是亲眼所见，如果有一天新银河号成了人类的“私家车”，那么几天之内就能耗光一个太阳系。 可是地球就在眼前，那青山绿水，那高楼大厦，多么好的世界，如果没有人，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青山绿水！ 对！ 展劲豁然开朗，十万个生命必须得诞生，但科技就保留在一级文明吧。 —— 新银河号在柯伊伯带静静地停留了三十分钟，算是最后的告别。 展劲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全家人一起去外婆家做客时的情景，那是特别温馨、特别快乐的时光。憧憬着以后回到地球能重温这种美好。 然后又想起了最初认识番翩的日子，其实是非常甜美的，如果没有外星力量的存在，那一定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如果没有外星力量的存在，自己还会与番翩认识吗？ 随着新银河号加速到光速，量子屏里的太阳迅速被拉长，然后像流星一样消失。 量子雷达转换模式，太阳重新亮起来，只是因为已离得很远而变得像皎洁的月亮。不一会，又缩小成一颗星星，和其它几颗星星一起展示出宇宙这平静的一面。 展劲扭头看了看其他四人，一个个都因为接憧而来的新数据兴奋不已。 巨蟹55是新银河号宇宙之行的第一站，这是展劲提出来的，曾经在火星上接收到巨蟹55传来的一段脉冲信号，为此克鲁塞还杀死了艾辰。 但那段脉冲信号一直都是个迷。 四个月后。 巨蟹55在量子屏里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与太阳系完全不同的星系，在行星围绕的恒星系外围有着另一颗红色的小恒星，她像悬在太空的霓虹灯，为这个星系添色加彩。 但是在这美丽的外表下面，其里面的五颗行星以及十一颗卫星都处于不规则公转轨道，这对于地球人来说是最要命的一件事。 如果生活在这样的星球之上，那就好比是生活在汽车或者是轮船上，那是晕车晕船者的噩梦。 当然，如果其上能产生智慧文明，自然会有其适应本能。 但事实上，此星系里并没有智慧文明，仅仅只是存在一些微生物而已。 那么，那段脉冲信号会是此星系发出来的吗？ “看那里！” 突然，正兴奋地收集各种数据的柯航惊呼起来！ 展劲仔细一看，就发现在这个缤纷的双星系里隐隐约约有一艘宇宙飞船的影子！ 呵！外星文明！ 柯航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外星文明，自然远比展劲兴奋，同时又不免紧张，谨慎。 “”真是匪夷所思，刚刚还认为没有智慧文明！” 一会儿后，一艘巨大的呈环形的飞船出现在量子屏里，位置处于双星系第五和第六行星轨道之间。 但是，环形飞船里没有任何信息传出，连量子波动都没有。 新银河号停止前行，但不敢解除空间锁定。 柯航向展劲投来疑问的目光。 “先等等吧。”展劲皱着眉头道。 新银河号就静静地隐藏在一光年之外。 这种等待激起了展劲职业侦探的韧劲，一天两天，或是一星期，他都能等。 但柯航他们就等不住了，他们迫切想知道环形飞船的数据，忍耐不住想开启主动量子雷达探测。 主动探测就相当于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但对方只要开启主动量子雷达扫描，也就能发现这种空间锁定所获得的隐身。 于是展劲很快就妥协了：“好吧，就依你们。” 于是他们开始操作，很谨慎地锁定环形飞船，进行定点探测。 这一探测使得他们又吃了一惊：环形飞船里并无生命信息，而且能源也早已耗尽——这就是一艘死的飞船！ 那么，飞船的主人呢？ 这艘飞船肯定是外来者，因为此星系各行星和卫星上都没有文明的痕迹。 量子雷达转移目标，照射了第五行星，发现其上富含核原料，而该飞船正是以核聚变为动力，尚处于二级文明水平。 这艘飞船似乎是来这里补充核燃料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来这里采矿，因为此星系富含金属。 但是，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柯航提出要登船查看，不仅仅是为了答案，更是为了数据。虽然宇宙间科技的基础理论是相通的，但应用数据肯定不同，这样一艘外星飞船在这里，肯定有很多可借鉴之处。 要登船肯定是用机器人，他们便开始为登船系统配置各种数据。 展劲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他盯着量子屏皱着眉，像是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突然系统发出“嘀——嘀——”两声惊醒了展劲，这是接收到不明信号的警示声。 其他人也都惊住了。 展劲迅速切换窗口，一道非常强劲的脉冲信号，正源源不断而来！ 这不正是火星空间站上克鲁塞接收到的那段脉冲信号？ 前段日子，展劲还和柯航、林珲几人对这段脉冲信号研究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结果。 这段强劲的脉冲信号持续了十三分钟才结束。 几人面面相觑。 展劲道：“也不是没有头绪，从信号强度上来对比，可以推断出这两条脉冲波都正是来自于此星系；另外，对比两条脉冲波的各方面特征，完全一样，且时间跨度巨大，这说明，多半是人工智能甚至只是机器发送的，而由人工发送的可能性很小。” 林珲道：“展大哥的意思是，脉冲信号是从巨蟹55某个装置固定向外发送的？” 展劲点头：“对，因为没有哪个智慧生命愿意长久待在这样一个晃荡的星系里的。” 柯航道：“那我们仍然可以继续我们的机器人登船计划？” 展劲同意道：“嗯，可以，同时开启主动雷达照射整个星系。” 但就在此时，警报声又起，同时系统发出语音预警：警报！有未知飞船临近！警报！有未知飞船临近！ 警报声终止了所有人手上的动作。 新银河号自动进入了全隐身模式。 量子屏上的警示红点，以光速向巨蟹55航行而来，与新银河号面向巨蟹55成一百三十五度夹角，距离巨蟹55一点五光年。 很明显对方到达巨蟹55还需要一年半到两年时间。 “是静静地等还是……？”林珲问。 “等，必须得等。”展劲坐到椅子里。 考虑到对方可能只是二级文明，几人并没有过度紧张，开始各忙各的事情。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不够的，两年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展劲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十年如一日的宇宙里的日子，何时能找到番翩，那真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 而人工虫洞的研发，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这需要巨量的宇宙地图数据，巨蟹55仅仅是第一站。 展劲拿出那条腰带，话说是宇宙拯救者弄给他的520k的量子微机，这玩意儿确实挺神的，现在他们已经能刻制出1040k的量子微机，但性能还不如这个520k的！ 所以，尽管它必定是宇宙拯救者的眼，展劲也舍不得销毁或者是扔掉它。 另外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预感—— 或许有一天会需要它来联系宇宙拯救者呢！ 一年半后，未知飞船如期而至。 期间，新银河号没有出现任何报警，未知飞船也没有任何异动。 基于此，新银河号半功率启动副湮灭炉，退出到半隐身状态，量子雷达正常工作，获取到未知飞船的部分数据，核动力和空压驱动，二级文明的标配。 生命数量在两千左右，聚集在距离核聚变炉约七千米到十千米之间徘徊。 柯航画出了未知飞船的想象图，由两个闭环立体组成。竖直闭环是动力仓，聚变炉在前方，后方则是水平闭环的轴柱。水平闭环是维生仓，旋转产生模拟重力。 柯航顺便吐槽了一下：此结构适合于等离子驱动，并不适合于空压驱动。 未知飞船减速，径直向巨蟹55飞去，浑然不知另一个方向还藏着另一艘拥有三级文明科技的飞船。 对方在行进的同时，一直用主动量子雷达扫描整个巨蟹55。 如此持续航行了一百三十个地球日，到达了“死亡”飞船所在的轨道，距离“死亡”飞船一万公里处，保持同步。 “他们来自同一星球？”成实忍不住问道。 “不像，从两艘飞船的设计理念上来看，不像。”柯航肯定地道。 白露突然道：“呃，未知飞船上的生命信息消失了！” “是哦，怎么突然消失了，是他们发现我们了吗？”柯航惊道。 众人惊疑地回头看向展劲。 展劲若有所思的样子，“再等等看。”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未知飞船一直保持原状，核聚变炉一直处于半功率状态，生命信息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展劲突然道：“量子场灭杀！” “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未知飞船遭遇了和地球一样的灾难！” “这……” 众人惊愕不已。 “开启主动量子雷达，派机器人前往登船！” 展劲毫不迟疑地道。 一一六 陷阱 “金鱼”穿梭机以五倍光速奔上了巨蟹55之旅，预计三个月左右到达目的地。 新银河号开启主动量子雷达探测，五人一齐动手，分工合作，白露负责生命信息，柯航负责辐射信息，成实负责元素信息，林珲负责场信息，展劲负责的则是异常信息。 一天下来，所有的数据都在正常的范畴内，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处理各自获得的数据，并互相参考、讨论。 只有展劲没有获得任何数据，但他却是唯一一个并没有松懈下来的人。他依旧紧盯着量子屏，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这个缤纷的星系。 蓦然，他眼前出现这样一副画面：在星系的某处，隐藏着一个诡异量子场发生器，当猎物来临时，不着声色地全场灭杀！ 同时，间隔数百年就向宇宙中发送一段毫无意义的脉冲波，吸引着智慧文明的到来，准确说应该是吸引着宇宙人类的到来。 这是一个陷阱，专门猎杀二级以上文明的超级陷阱！ “我明白了！” 展劲突然嚷了一句。 “什么？” 众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是一个专门猎杀二级以上文明的超级陷阱，如果我猜的没错，杀人于无形的量子场发生器就在某个行星的内部，这种诡异量子场，我们可以称之为索魂量子场，正如地球岩浆层里的诡异漩涡一样。” “展大哥的意思是，未知飞船和我们一样，也是被脉冲信号吸引过来，然后触发陷阱被瞬间猎杀？” 众人骇然。 “看起来我们又逃过了一劫！”展劲心有余悸地道。 林珲喃喃道：“我曾经也遭受了这种毒辣的奸计，要不是展大哥，命早没了。” 展劲想起了林珲的导师盖教授，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学生的死活，并且选择了欺骗诱惑等卑劣手段，如果宇宙拯救者也是如此呢？ ——什么人的话都不能相信，只能相信自己啊！ 主动量子雷达扫描告一段落，一切都得等机器人的实地考察。 三个月后，金鱼穿梭机临近未知飞船，各种探测手段一齐施展。 最令人惊愕的是，未知飞船的主人真就是人类，准确说是外星人类，一种灰白头发、粉红皮肤、黑眼珠的人类，体型和身材与地球人几乎一模一样！ 好吧，这是展劲见过的第二种外星人类，所以相比之下他表现得比较淡定。 他统计出来，总共一万三千一百六十一具尸体，有二百具尸体分别在十艘穿梭机上，应该是准备对死亡飞船进行登船考察。 未知飞船的详细结构也出来了，总的来说就好像是由一大一小两艘“镂空”的飞碟结合而成，其上装有各种武器，包括最古老的核武器，还有近万架攻击型穿梭机。 这完全就是一艘攻击舰！ 战争意识，正是柯航他们所缺少的，而展劲也并没有太重视。 金鱼穿梭机上的机器人破解了未知飞船的系统，在展劲的指令下，由两名机器人登船，驾驶着未知飞船向新银河号航来。 数据提前传送至新银河号上。 原来是一个叫做“卡机特”（音译）的星舰文明，已在银河系漂流了一亿多年，早已丢失了母星数据。 主舰群目前处于一个叫“哈哈母”（音译）的超级恒星系的位置，距离此处大约一百二十光年。 金鱼穿梭机继续它后面的任务，向“死亡”飞船驶去。 临近死亡飞船，太空机器人开始了它的作业，因对方已完全无动力，故只能强行破窗而入。 船内冰冷无重力，到处飘飞着零碎的杂物，不多时，就在飘飞的杂物中发现了结成冰块的“人”的残骸！ 没有发现任何血迹，证明多半也是因索魂量子场而亡。 检查了动力系统后，发现只是能源耗尽，很可能这艘飞船在它的主人死后，已在这里呆了非常长的时间。 机器人利用金鱼穿梭机上的移动能源，成功启动了死亡飞船驾驶舱的副系统，下载了其上的航行数据。 从航行数据分析，这是一艘货运飞船，途中接收到巨蟹55的脉冲信号，于是离开自己的航线航行了十一光年来到这里，结果死于不明不白之中。 而它原本的航线是从一个叫“阿多其”（音译）的星球前往一个叫“米多其”（音译）的星球，两星球相距七十光年。 柯航要求再派一艘穿梭机前去将死亡飞船彻底复活，以获取更多的数据，因为这些数据对于初次宇航的他们来说是非常珍贵的。 于是海豚穿梭机载着三千多机器人出发，七十五天后与“卡机特”战舰擦肩而过，三个月后到达死亡飞船旁，与金鱼穿梭机一左一右对接在死亡飞船上。 修复工作历时半年，动力系统基本恢复，死亡飞船缓缓驶出了巨蟹55星系。 而在一个月前，金鱼穿梭机继续它的探测工作，向巨蟹55内部驶去。 利用近距离空间监测手段，果然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 一个细微的让人不易觉察的空间异常波动，间隔性地向四周空间以光速扩散，这肯定就是那个触发信号。 但那个索魂量子场的发生装置设在哪里呢？ 金鱼穿梭机对五大行星及其卫星，外加三个中小行星，还有若干小行星，一一进行了仔细探测，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最靠近恒星的那颗行星上。 此星距离其母星非常近，公转周期只有十八个地球日，因潮汐锁定，其向阳的一面，温度高达两千多摄氏度。 通过地毯式扫描探测，不久就发现了异常。 最先发现的是辐射异常，某个区域并没有向外辐射能量，或者说是它在吸收能量。 结合不久前对“卡机特”战舰实施了索魂量子场打击，故需要补充能量来看，正符合推理。 但随后的探测遇到了困难，因为距离黄矮星太近，干扰十分巨大。 必须要有一个针对性的探测手段才能达成目的。 柯航结合从卡机特战舰所获得的科技理念，提出了一个用量子雷达的高功率集中照射，对黄矮星进行特定的空间锁定，从而阻止其对探测邻近行星的干扰。 这一办法得到大家的认可，于是一起动手编写数据。 一个月后，新银河号主湮灭炉启动最大功率，同时退出了隐身状态，量子雷达以最高功率对黄矮星进行调制式集中照射，在其周围形成了一个戴森球式的空间锁定网。 于是接下去的工作就变得顺利无比。 巨量的数据，通过无数次对比、筛选，最后勾勒出一副模拟图，在这副行星向阳面的抽象图中，隐隐能分辨出三处异常复杂的漩涡状图案。 这比起地球岩浆层的漩涡要复杂万倍，它有着数不清的漩涡，或大小相套，或层层叠叠，或像齿轮一样相依相连。 虽然还无法理解，但这些数据很明显是异常珍贵的。 金鱼穿梭机开始回撤。 另一艘自新银河号而来鲸鱼穿梭机已到达死亡飞船旁边，对其进行融化，然后“吸”进压缩机。 新银河号上机器人也开始处理卡机特战舰，将值得保留的部件拆下运回新银河号，尸体也留了二十具，剩下没什么用的，统统融化后吸进压缩机。 而五人现在的重点工作则是吸收卡机特战舰的武器系统理念，展劲提出要制造一台像“地狱弹”一样的超级空间武器，打击范围要在光年之外。 虽然柯航他们从没想过要设计一件超级空间武器，但因为其原理与空间传送技术的空间撕裂原理相类似，所以他们一个个都颇感兴趣。 新银河号重新进入隐身模式。 在空间撕裂原理基础上，参照“地狱弹”和卡机特人的武器理念，短短五年时间，一款超级大杀器就出来了。 曾经被地球人类称为魔鬼行星的巨蟹55ae成为这款大杀器的第一个实验靶标。 实验很成功。 同时，高功率量子场的超距离激发技术，也为人工虫洞以及空间传送技术打下了可行性基础。 巨蟹55ae无声无息地消失，却引发了整个星系的大扰动。 而这种扰动完全是无规则的，即使是如此大的天体系统，也表现得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池塘里，整池塘的水都变得浑浊起来。碰撞、爆炸，此起披伏，整个星系被“硝烟”笼罩。 “用最快的速度充能，将外面的红矮星也干掉。” 展劲淡淡地道。 这份淡定，甚至让柯航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但很快柯航就明白，展劲这是要测试超级杀器的射速。 充能持续九十分钟，这在宇宙时间里是很短暂的，但柯航他们还是很不满意。 展劲伸出食指轻轻按在按钮上，几乎是在同时，红矮星消失，只留下极其强烈的空间震动。 巨蟹55星系彻底混乱，所有的行星将从新洗牌，但数千年后必将形成一个像太阳系一样稳定祥和的崭新星系。 新银河号起程，临近巨蟹55时进行了一些针对性的干预，同时也为自身补充物质储量。 然后就向着目的地“阿多其”星以百倍光速航行而去。 一一七 我寂寞我快乐 这是一首歌， 我寂寞我快乐。 我的家是宇宙， 寂寞是我的全部， 不想被打扰， 没有你只有我。 从不在乎我的过去， 从不在意我的前路， 宇宙是我的全部， 别妨碍我自由的脚步。 我寂寞我快乐， 没有你只有我。 …… 这首歌唱出来的不是音频，而是量子频。 “唱歌”之人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美男子，他一边唱歌一边起舞。 他那优美的舞姿超越光速划过宇宙空间。 他的“歌声”所到之处，所有生灵的“魂魄”都被勾去，瞬间毙命。 他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量子“被”，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形气球，如果有人能看得到他的话。 警报声急促响起，但量子雷达屏上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新银河号看不到他，但已感知到他的存在。 如果将看不到却能感知到的东西称为幽灵，那他就是幽灵。 新银河号进入全隐身模式，此刻距离“阿米其”星十五光年。 此前新银河号探测到“阿米其”星方向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本想加速前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只能选择躲起来。 两年后，宇宙突然安静了下来。“幽灵”消失了。“阿米其”的能量波动也消失了。 新银河号谨慎前行，到达“阿米其”星域的时候，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情景。 太空中到处飘飞着战争留下的飞船残骸和碎片，以及像硝烟一样的尘埃。 没有一丝生机！ 即使保留完好的战舰，也是死气沉沉地飘飞在太空之中。 在一艘看起来完好的楔子形战舰里，不出所料地发现了外星人类的尸体，高大，黝黑，浓眉，阔嘴。 楔子形战舰的动力系统处于半功率待机状态，有小部分机器人在工作，浑然不知它们的主人已然毙命。 阿米其并没有宜居行星，只有一座工业太空港，一座遍布尸体的太空港。 一颗火山喷发非常频繁的行星上，依然有很多智能机械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战争，是内部的战争。 而死亡，来外部索魂量子场的打击。 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有希望在索魂量子场打击下存活吗？” 展劲喃喃地问。 没有人能回答。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索魂量子场的有效数据。 “召回穿梭机，马上离开这里。” 展劲又说道。 没有人反对。 指令已发送，前往考察的穿梭机将在一个月后返回。 他们开始积极讨论，在量子态下能否躲避索魂量子场的打击。 这似乎是唯一途径。 但无法验证。 也不敢验证。 然而…… 就在第五天，惊悚的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量子雷达屏依然是一片漆黑！ 去而复返，意图明显。 “快穿太空衣，进入量子态！” 展劲喝着，一个箭步蹿进他自己的太空衣储仓。 验证想法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来得惊骇，来得绝望，来得无路可退！ 量子态开启。 忽然之间就像是进入了梦中。 梦中是一个非常黏稠的世界，有无数的泡泡，一个黏着一个，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凝聚精力，才隐约看到一艘熟悉的飞船的轮廓—— 呃，这就是新银河号。 感觉自己就在里面，却又像是在外面。 忽然，一阵歌声朦朦胧胧地传来，歌词的意思竟然是那么清晰： 我的家是宇宙， 寂寞是我的全部。 不想被打扰， 没有你只有我。 …… 随着歌声，展劲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但他又仿佛不能确定，是否飞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舞动着的身形出现在前方，舞姿里透露出无尽寂寥。 “你是谁？” 展劲没有张嘴，没有发声，但这一句分明是问出去了。 而对方分明也听到了，拿目光瞥了展劲一眼。 宇宙是我的全部， 我寂寞我快乐。 …… 却不知是回答了展劲，还是依旧在歌唱。 随着歌声，有一个泡泡迅速胀大。 胀大的泡泡包裹了展劲，然后又突然破裂—— 一瞬间，展劲感觉像是坠入了深渊，一直坠，一直坠。 又像是在梦中坠下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直坠，一直坠。 然后，最终，终于到底了。 然而却并不是底，仍是在太空之中，充满无穷无尽的黑暗的太空。 下意识地转了转头，除了遥远处一颗微弱可见的星星，再无其他。 由此可见，已退出了量子态。 展劲看了眼太空衣的电量，百分之五十。 但是，太空衣的湮灭炉已熄灭，可用物质显示为零。 更要命的，这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域，连一颗尘埃都没有，干净得就如大雨冲洗过的一个屁。 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这显然已不是之前的阿米其星域！ 柯航，林珲，白露，成实，以及新银河号，都已不知去向，是生是死，也只有天知道。 展劲心里似乎很清楚：自己一定是被那个会唱歌的幽灵传送了。 那么柯航他们，多半也是被传送了。 至于为什么被传送，多半是索魂量子场无法杀死量子态的他们，所以就将他们分别传送到这么一个没有鸟拉屎的地方，等着做一个饿死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已明确证实了他们之前的推断：量子态可以躲避索魂量子场的打击。 此刻也只能以这样一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我寂寞我快乐。 展劲忽然唱起了这句歌。 他唱出这一句歌的时候，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他接着又继续唱了下去： 宇宙是我的全部， …… 因为他发觉唱歌使自己心里安稳多了。 于是他一边唱歌一边向着微弱星光的方向飞去。 当太空衣的电量下降到百分之四十时，他关闭了加速，就这样任由自己向前滑行。 剩下的电量就用来维持生命吧，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忽然感觉挺无助。 听天由命原本不是他的性格，但此刻，面对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空荡荡的漆黑宇宙，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躺在太空衣里，呆呆地哼着歌：我寂寞我快乐…… 此歌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安然，使他平静。 黑暗里感觉不到自己的前行，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已前行了多远。 直到—— 突发的一阵能量波动激活了太空衣的防御系统。 紧接着一阵高能辐射波直接将太空衣的电量充满到百分之百！ 这简直——只能说是宇宙太神奇。 展劲开启了太空衣的量子天眼，于是一副未曾谋面的三级文明之间的战争画面，骤然出现在十光年之外。 那是一场能量之间的较量，谁的能量更精纯，谁就是赢家。 而输了的，就将成为对方的能源。 战争的导火索是一个流浪行星，这颗行星并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宇宙荒野，就显得异常珍贵。 流浪行星自顾自地奔扑在自己的流浪之旅，完全不理会处于生死决杀中的两艘三级文明战舰。 从各自的空间锁定范围上来看，这分别是两艘超巨型的宇宙飞船。 它们像是双星伴飞，互相环绕着，能量束击打在对方的护罩上激发出来的辐射，点亮了这一片荒芜的空域。 展劲不敢过分偷看，只远远地隐匿在四光年之外。 战争持续了三个月。 分出胜负的最后时刻，就像是黑暗里突然耀起一个刺目的太阳，并疾速膨胀开来，几乎要将整个宇宙都吞噬在这光华之中。 待光华退去时，又重新回到那寂寥的黑暗之中，不但没有了三级文明的影子，就连那颗流浪行星也消失了踪迹。 仿佛，这一场三级文明之间的争斗原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而那颗流浪行星原本也只是幻觉一样。 但这终究不是一场幻觉。 这不是幻觉的感觉令展劲很兴奋，因为他在战争之处收集到许多残留的物质，使得他的太空衣上的反物质湮灭炉重新又亮了起来。 这是希望之光。 孤寂里燃起的希望之火。 太空衣重新加速，向着那依然存在于远方的微弱星光航驶而去。 一一八 奇遇 微弱星光越来越明亮，原来是宇宙荒野里的一颗流浪恒星。 只是这颗恒星并不寂寞，因为有一颗行星陪伴着它。 那颗行星也不寂寞，因为有一颗卫星陪伴着它。 而那颗卫星也不寂寞，因为有无数的生命陪伴着它。 在宇宙荒野里有一颗流浪恒星已经是一个奇迹，而在这个恒星系里还有生命的存在，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数据显示，这颗有生命的卫星几乎有两颗地球那么大，而它的母星则有两颗木星那么大。 这颗唯一的卫星被它的母星潮汐锁定，向着母星的一面最高气温在四十度左右，而背向母星的一面气温则低至零下二百度。因为其热量的来源主要是它的母行星，而不是当中的红矮星。 这颗唯一的行星是颗气态的热行星。而它距离它的母星红矮星十分遥远，这使得红矮星的热量对它们的影响十分微弱。 展劲当然不怎么关心这些，他倒是很关心那颗有生命的卫星上是否有智慧文明存在。 但答案是，没有。 其上有一种拥有像大象一样长长鼻子的猛兽，统领了这个星球。虽然此猛兽嗜血成性，但不食肉，因此被它击毙的动物要么被其它动物吃掉，要么就成为植物的肥料。 展劲不想去打扰这个无智慧文明的生物圈，因此他选择在星球背面着陆。 这里地势十分平坦，就像是一个冰冻的大洋。 展劲利用太空衣所装备的用来常规航行的五个等离子喷嘴来进行金属的冶炼和锻造，花了一个星期，终于造出了第一个机器人。 接着又花了一个月，造出了一个庞大的机器人母机。 然后，越来越多的机器人投入到生产当中。 一派繁荣的工业景象，却淹没不了寂寞。 不由而然地，展劲又唱起了那首歌。 他一边唱着歌，一边开始设计他的飞船。 当他开始设计自己的飞船时，突然想起了在fpzj星的时光，番翩的身影不断涌现在脑海里，特别的温暖和甜蜜。 他停止唱歌，决定将飞船的外形设计成那具机甲的模样。 高达千米的太空机甲，可称之为巨型；但作为一艘宇宙飞船，则只能算是迷你型。 机甲号在结构和功能上，则是参照了太空衣： 背部是反物质湮灭炉，腹部是正物质压储仓，胸部是主系统和驾驶仓，头部是空压驱动系统，四肢和尾部设计了五个等离子喷嘴，在上臂和大腿上还分别设计了空间攻防系统。 剩下的时间，展劲开始更新他的太空衣。 再剩下的时间，突发奇想，设计了一个和番翩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这个想法简直妙绝了，机器人番翩使他的心情瞬间变好了。 于是他又设计了一个和童心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然后就是柯航、成实、白露、林珲。林珲原本就是机器人，在这里只要山寨一下就可以了。 他对自己的这些“作品”满意极了，于是驾驶仓里变得“热闹”起来。 机甲号开启试航模式，从常速航行到光速航行，最后达到两百倍光速。 顷刻间，红矮星已变成一颗遥远的星星，无尽黑暗里唯一的一颗星星。 如果说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还有希望，那只能是这唯一的一颗星星了。 它在黑暗里闪烁，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熄灭。 星星眨眼…… 不对—— 在地球上看到星星闪烁，是因为大气层折射的缘故，而这里是宇宙真空，它怎么也在闪烁？ 是不是包含了什么信息？ 结果不出所料。 简单粗暴的二进制，破译出来这么一段信息： “这里是死域，不要尝试以直线航行离开，请在恒星处，等待宇宙使者前来救援。” 两个关键词：死域，宇宙使者。 死域，在阿米其文明的资料里有过记载，因某种未知原因而形成的呈闭环状扭曲的空间，传说中的天牢，在某种程度上近似于黑洞。 宇宙使者，展劲则早已将它与番翩联系在了一起，仿佛有宇宙使者的地方就能找到番翩，尽管他还不能很好地理解宇宙使者这个名称的含义。 但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仿佛在不久的将来就能与番翩见面！ 看着已停止了闪烁的星星，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仿佛一团火苗，虽微弱却温暖，虽遥远却是希望。 返回去停留在公转轨道，反复察看这颗孤独的红矮星，想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却没有任何收获，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红矮星。 一颗行星，一颗卫星，也是十分安静地自顾自地旋转，卫星上的生物圈也极正常地进行着它们的新陈代谢。 仿佛刚才的闪烁只是一个幻觉。 但那段清晰的信息是不容置疑的。 那就等待吧！ —— 两年后的某一天，展劲研究空间传送技术仿佛有了一点眉目，机甲号的预警系统突然发出了语音报警：发现未知飞船…… 展劲猛地跳起来，开启了量子化的准备程序——尽管心里很是激动，但警觉还是需要的。 但下一刻他就蒙了，因为未知飞船直接就发送过来一条二进制信息： 展劲先生你好，请不用担心，我就是来帮助你离开死域的宇宙使者，我的系统已向你开放。 呵！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是番翩？ 番翩怎么会用二进制信息？ 亦或是她想戏弄一下自己？ 展劲心里有点乱，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白发妇人的量子影像就出现在眼前。 白发垂到了腰间，翡翠长袍样式怪异却雍容华贵，特别是面容慈祥，和蔼可亲，使得展劲迅速从惊恐中冷静下来。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其实很简单，你应该明白，低等级科技在高等级科技面前，所以信息都是透明的，名字也是信息之一，包括你们地球的语言。” “那你，知道一个叫番翩的姑娘么？她应该也是宇宙使者。” “哦？”白发妇人表示很惊讶。 然后说：“这我不知道，因为我只知道我需要知道的信息——不过我可以帮助你去找到她。”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 展劲大喜。 对方飞船已出现在视野里，巨大得如同一个星球，焕发着旋转的光彩，使人看不清它的表面。 各项数据显示其科技水平在展劲看来十分完美与和谐。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么一艘巨型飞船上仅只有白发妇人一人！ “将你的机甲号直接驶入我的飞船里来吧，导航已为你开放。” 说完，妇人的影像就缓缓消失了。 展劲义无反顾地，照做。 光芒里一条通道打开，机甲号以常速驶了进去，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岩洞。 出了机甲号，就真的像是置身于一个古朴的岩洞之中，重力也刚刚好，给人脚踏实地的感觉。 白发妇人自一条“山洞”里款款行来，面带微笑，让人感觉像是多年不见的亲人。 展劲一时间立在那里发愣。 “怎么啦？”白发妇人笑道。 “没，没什么，触景生情吧。”展劲尴尬地望了望四周，“你这里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白发妇人笑了，道：“你可能没想到吧，我只是根据你的某些信息，应用了虚拟现实技术，很有趣吧？” “啊，虚拟现实能做成这样？” 展劲几乎不敢相信。 “是的，只要你肯动脑筋，事物的本质也是可以虚拟的——跟我来吧。” 展劲随白发妇人走过那条“山洞”，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美丽田园风光！ 有青山，有绿水，有田地，有梨园，有民房，整个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展劲感动得几乎要哭。 “不不不，你不要这么感动，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展劲摘下路边的一株野花，喃喃道：“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也可以做到的。”白发妇人微笑着娓娓道来，“你知道我们的宇宙是由基本粒子构成的，以你们地球语言，可以将基本粒子称之为灵子，从科学上来说，就是粒子化的能量，那么你只要能自由控制灵子，就能将宇宙万物快速重组，实现真正的虚拟现实。” 展劲摇头道：“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那是自然，任何科学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走捷径只能得其表，而不能得其根本。” 展劲似有所悟，连连点头到：“对对，我们就是走了捷径，结果华而不实。” 走进民房，展劲又是大吃一惊。 这外面看起来不起眼的朴实民房，里面居然是这个飞船的总控室！ 通过第三方视觉，可看到白发妇人的飞船正在向红矮星抛洒物质——莫非这颗红矮星竟然是人造的？ 更令展劲惊愕不已的是，那颗气态的行星带着它的卫星，竟已远离了红矮星！ 白发妇人解释道：“我们制造这颗红矮星，主要是给意外坠入这里的文明提供物质能量，另外还可以借助它定时发送信息，以提醒这里的文明不要试图以直线航行来离开这里，同时我们还随机性的抛射行星，以给那些距离很远的文明提供物质能量，但即使这样，也有很多文明在这里遇难。” 展劲恍然大悟，盯着那颗带着卫星正在远离的行星道：“它就这样被抛射出去了？” “不不不，那不是我抛射出去的行星，他们和你一样，也是陷身于此的宇宙人类……” “啊？”展劲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它，他，她难道是一艘宇宙飞船？” 白发妇人笑道：“当然，行星是他们的母船，卫星是他们的子船，气态行星里面可是有一百多亿人口呢！现在正以我提供给他们的导航，向我刚才建起的人工虫洞而去。” “那我，我之前，竟然在那颗卫星的背面呆了好几年……” “呵呵，他们的科技远在你之上，而你又对他们形成不了威胁，更何况你只是一个人……不好意思，你直接被他们无视了。” 白发妇人开始懂得幽默了。 展劲却是哭笑不得。 一一九 考核 “前辈，宇宙使者是一个组织吗？” “说是一个组织也行，但每个成员之间极少联系。” “为什么叫宇宙使者呢？” “这个好像是没有具体的来历，我个人认为，我们诞生于宇宙，我们属于宇宙，我们代表着宇宙，我们的使命就是宇宙的使命，故名称就由此而来的吧。” “是什么使命？” “繁殖与发展就是我们的使命，这也是生命的意义。” 大道至简。 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通过量子雷达的模拟成像，虫洞的入口呈现出喇叭的形状，整个直径达一光年，空间被拉伸，指向中心。 而在现实中，它隐藏在空旷的黑暗里，像是无影无踪的深渊，任何进入的事物都会被拉伸变形，就连光也不例外。一束光进入，频率波长速率等各项属性，都会随之改变。光不再是光！ 要安全通过虫洞，必须具备空间锁定技术，以及反引力系统，否则其后果难以想象。 “前辈，怎样成为宇宙使者？” “首先要具备三级或以上文明科技，其次还要通过系统考核。” “系统考核？” “是宇宙使者的人工智能系统，这样的系统遍布于各个宇宙之中，主要有三大功能，宇宙使者资格考核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具有任务发布和资讯查询的功能，当然后两项功能是要在获得资格之后才能使用。” “考核的标准是什么呢？” “这就不知道了，据说是由长老级宇宙使者决定的，但我从没听说哪里出现过长老级宇宙使者。不过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因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通过考核。” 飞船被“吸”进虫洞，又被虫洞“吐”出来，这其中应用的就是反引力技术。 然后，满天的星星，从新出现在眼前，让人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原来，不管是在宇宙中的什么地方，星星都是这样美丽，这样亲切！ “前辈，我那几个同伴会怎么样？” “这不好说，他们有可能被传送进了死域，也有可能被传送去了荒域，但不管是哪里，逃生的几率都在百分之五十之下，所以说你现在算是幸运的。” 展劲叹息一声，喃喃道：“生命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白发妇人笑道：“存在的意义就是存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顺其自然，不必去纠结为什么。” 接着又道：“我已经帮你的飞船装上了一个小型虫洞发生器，离此最近的宇宙使者系统的地图也发到了你飞船的系统里，你去吧，祝一路你顺风，心想事成。” 展劲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与白发妇人告别。 小型虫洞发生器安装在机甲号的头部，呈圆锥形，像是戴上了一顶暗蓝色的圣诞帽。这使得机甲号看起来有点滑稽，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展劲驾驶机甲号飞出了白发妇人的巨型飞船，在远离一定距离后，又收到了白发妇人的辞别之言，对方开启另一个虫洞先行离去。 宇宙是如此寂静宽广，但有了虫洞技术后，天涯就成了咫尺。 展劲研究了一阵虫洞发生器的设计理念，无数的技术壁垒逐渐在心里被突破。但是，要想融会贯通，完全理解消化，仍需要一个漫长的实践过程。 展劲启动虫洞发生器，目的地锁定，距离此处五十万光年的宇宙使者系统，原编号为四千七百五十位二进制编码，他将它改为ysx1。 一个单向小型虫洞静悄悄地出现两光年外，展劲驾驶机甲号以半速驶向虫洞入口。 进入虫洞，关闭驱动系统，机甲号在虫洞自带空压差的驱动中加速穿过，出现在虫洞的另一端。 这里是lxm星系的边缘地带，天体极少，方圆一千光年内，除了几处飘荡的星云，再没有任何星球。 ysx1就在其中的一处星云之内，机甲号依靠导航图径直驶，一个月过后，ysx1出现在量子雷达屏内。 星云之内竟然有一颗恒星，被戴森球式的ysx1建筑包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天体。 整个星域静悄悄的，感觉像是一片废墟。 突然机甲号系统发出提示：ysx1发来导航指引，是否接受？ 顿了顿，展劲回道：“接受！” 机甲号开始在ysx1的引导下前行，空压驱动关闭，反引力系统开启。 离ysx1越来越近。庞大漆黑死寂的建筑体给人以窒息般的压迫感。 距离一万米，机甲号开始以着陆的姿态飞行，ysx1上开启一条通道，灯光亮起，向机甲号照射而来。 “尊敬的展劲先生，欢迎莅临宇宙使者系统，请问是否开始宇宙使者资格考核？” 机械式的声音，地球语言。 展劲想了想，然后回道：“可以开始。” “好的，展劲先生，您不需要有任何的语言和行为，所有考核都由系统单方面引导完成，请保持您的飞船始终处于被引导模式。” “好的。”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建筑，却给展劲很奇特的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学校，让人心里很安稳，尽管并不知道这种安稳是来自于哪里。 四周的光慢慢暗下去，包括机甲号里的光。最终，一片漆黑。 光再次亮起，机甲号却已不复存在，周围的建筑事物也不复存在。而亮起的光是阳光，上方是蓝天白云，下方是青山碧水。 是地球。 没有自己，只有地球世界。 沉浸式视觉体验。 大地清晰起来，大海，山脉，河流，城市，楼房，医院…… 突然响起“呜哇呜哇”的婴儿哭声。 妇产科，一个新生婴儿诞生。 时间加快，婴儿长到了幼儿，再到儿童，少年，青年，壮年，中年，老年，最后是死亡。 死亡的一刻时间恢复到正常，老人吐出最后一口气，眼睛闭上，面色迅速退去，变成苍白—— 就在这一刻，老人的头部冒出一个苹果那么大的淡绿色光球！ 像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水球，或者是一个充满淡绿的气球，它冉冉升起，穿过房屋，穿过大气，穿过白云，飞向太空。 在太空里又有其它许多的这种淡绿光球，大的如十五的月亮，小的却如萤火虫，它们都向一个方向飞去，最后聚集到一起，交织缠绕，组成一副复杂而又壮观的图画。 继续有淡绿光球飞来，不仅只是地球，还有其它的星球，它们就像是水底的气泡，不断向上冒起，汇聚在水面上，交织成熙熙攘攘的泡沫。 而这种淡绿色“泡沫”却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它看起来是纷乱的，却又不显任何瑕疵，它看起来熙熙攘攘，却又透露出灵动，甚至是智慧！ 没错，它是活的，智慧的！ 镜头切换，又一个老人临死时的一刻，这个老人竟有些眼熟，像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一个足球那么大的淡绿光球，冉冉升起…… 镜头再次切换，一起惨烈的交通事故，二十几人遇难。年龄最小的是抱在妈妈怀里的婴儿，冒出一颗芝麻那么大的淡绿光点；年龄最大的六十出头，退休工人模样，他头上冒出比一个乒乓球稍大的淡绿光球…… 展劲忽然心中一动：这考核是想告诉自己，人生的真正意义么？ 人，一生拼搏努力，最终能留下什么？不是财富，也不是名垂千古，因为这些都没有实际的意义。 或者，就是这个淡绿色的光球！ 努力拼搏一辈子，为的就是锻造这个淡绿色的光球！ 一个人所获得的知识越多、寿命越长，则最终的淡绿光球就越大！ 可是，一个人死后留下的这个淡绿光球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的淡绿光球聚集到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思绪到此，沉浸式画面突然结束，考核结束！ “尊敬的展劲先生，很抱歉，您的考核未能通过，您如果仍然想成为宇宙使者，还可以通过完成系统任务来实现，您是否愿意接受此任务？” 展劲的大脑处于懵逼当中，但嘴里却应道： “愿意接受任务。” 通道里亮起来，亮光中飞来一片指甲大小的白色光片，穿透机甲号，飞向展劲。 “这是任务芯片，对您不会有任何损伤和妨碍，请您不要回避。” 事实上展劲根本就没有想回避的念头，仿佛他的思想已被对方控制，又仿佛依然未从懵逼当中醒来。 小光片径直飞进了他的大脑。 机甲号徐徐退出通道，通道口关闭，漆黑寂静的建筑群，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展劲突然清醒过来，前后经过，历历在目，却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任务，小光片…… 思绪至此，小光片突然出现在脑中，并放大到手掌大小，上面显出一副星空图，极其眼熟，赫然就是地球所在星域！ 并且在下方还有一行中文： 请带领您的母星文明进入太空，任务进度0% 展劲惊呆了。 此刻的惊呆，与刚才的懵逼完全不是一回事。 此刻的他是清醒的，自由的。 他惊讶的是系统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同时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通过刚才那个毫无厘头的考核。 而现在的这个任务其实并不难，甚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一件事。 只是…… 宇宙拯救者会不会还监视着地球呢？ 好吧，不要想太多了，自己要走的路，自己想要做的事，都需要自己能成为一个宇宙使者，那么，就去完成这个任务吧！ 一二〇 母星已成母星 机甲号距离宇宙使者系统ysx1十公里环绕，企图获得其更多一些的数据，但结果十分失望，其更高水平的空间屏蔽技术，使机甲号完全看不到其内部结构。 而且ysx1系统对展劲的行为再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当对方已不存在。 展劲心中有数不清的疑惑，但现在显然是无法获得答案。那么，就回地球执行任务吧。 当然，回地球一趟感觉也很不错，光速模式下的时间后延，现在的地球早已过去好几百年了吧。 而且从这个任务里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信息，那就是地球人类又蓬勃发展起来了，否则此任务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这任务让展劲觉得有点巧，因为之前曾灭绝地球人类，自称是宇宙拯救者的神秘势力警告过他，不要让地球人类再繁衍起来，而他则采取了一个中庸的办法，在封锁二级文明科技的前提下让地球人类继续延续，而现在这任务则恰恰是要让地球挺进二级文明。 这是巧合，还是针对？ 展劲开始处理人工虫洞的导航图问题。之前来这里是因为白发妇人给了他现成的导航图。而现在他得自己亲手来做。 尽管光片里有相关的星域图，但因为展劲手里掌握的宇宙地图还很少，所以这件事做起来很是费时间，只能硬来，无数次的量子探航，花了一年半时间，终于探进了太阳系所在的地图。 将导航图输入虫洞发生系统，展劲心里突然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虫洞穿越顺利完成，太阳系出现在量子雷达屏里！ 金木水火土，天皇海皇冥皇，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 地球，我的母星，我来啦！ 但接下去，展劲心里的激动迅速消退下去，随后是揪心的不解和揪心的痛—— 地球上的经济竟然已倒退到“解放前”，甚至还不如！ 航空航天完全没有了。核能，新能源完全没有了。煤炭石油天然气，已尽枯竭。网络、智能系统瘫痪。电气、机械被弃用。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揪心的是，整个地球都在爆发着大大小小的战争！ 所有的生产、所有的资源几乎都用在了战争上。 机甲号进入近地轨道，开始收集自展劲离开后的历史发展数据。 最早的时候，发展得极好，人口增长很快，在文化艺术方面有着极大的成就，诗歌对联盛行，很多儿童都能够吟诗作对。在体育方面也是空前盛大，各项世界记录不断被刷新。 在一个半世纪里，全球人口发展到一百亿。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出现不满机器人行政的言论。 这种言论，这种思想，迅速扩散，很快就出现了暴力反对机器人执政的行为，并广泛的响应。 暴力行为逐渐升级，最终整个人工智能系统完全被摧毁，人类从新走上政治舞台，各种争端，各种争权夺利，卷土重来。 除此之外，那些无聊的叛逆的思想言行，继续升级，发展为痛恨科技，最先是航空航天被废除，然后是核能、互联网、现代化机械，“田园时光”一时成为全地球人的理想和信念。 而战争则开始了它的变态，从争权夺利、争夺资源，发展到以战为乐，变态地成为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支柱，追求个人武力值成为全球时尚。 展劲感觉地球世界已离自己很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让他的情绪很低落，以至于接下去要做的事都只是为了任务而已。 机甲号在南极大陆着陆，整艘飞船都藏进了冰层之下的岩层里。 开凿出一座方圆五十公里的地下城，分为动力区、控制区、工业区、农业区。动力区交给机器人柯航主管，控制区交给机器人童心主管，工业区交给机器人成实主管，农业区交给机器人白露主管。 引领地球达到二级文明科技的任务则交给机器人林珲主管，并给了它相当大的思维自由，除了原则问题，其它所有的行动细节都交由它去自主处理。 原因就是展劲真的不想与如今这些不可理喻的地球人再有交集。 甚至开始讨厌起自己来，每天的吃喝拉撒，重复重复再重复，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生命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展劲突然打了个寒颤，极力将这些个念头排出脑海，却始终无法自拔。 他最终选择了冬眠，将三级文明科技的应用研究，统统交给了机器人番翩。 花费三年时间规划好一切后，展劲就进入了冬眠。 六十年后被唤醒，唤醒触发机制是地球拥有恒星级防御能力。 六十年时间，这比展劲预想的要短得多，可见机器人的发展效率确实比人类高多了。 展劲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脑海里的小光片变成了绿色，任务进度显示已完成，提示回ysx1领取奖励，且多了“宇宙使者通行证”的七字标签。 可见这小光片无论在哪里，都与宇宙使者主系统是互联的，就像是宇宙拯救者的那个量子微机。但无疑，这小光片的存在机制高级多了，似乎超出了三级文明科技的范畴！ 展劲去查看中央系统里的日志。 首先是机器人的发展日志，展劲很满意，完全是按照了他的规划，全太阳系建立了三百二十七座机器人母机。 在地球上就占了三分之一，按各行各业产出了超百亿的机器人，从行政执法，到工农生产，然后是服务、教育，等等等等，几近完美。 然后是地球人类发展的日志，让展劲惊愕不已的是，在早期，当人类幼稚的战争被阻止时，竟然出现了普遍的自杀式反抗，全球人口从五亿一度锐减到七千万。 剩下的这七千万人，也都是些摆烂躺平没有思潮的人。 针对这个问题，机器人林珲做出了提前建设保育大楼的决策，这让展劲很满意。 从保育大楼出来的新人类，接受的是统一的新教育，他们积极投入到各行各业，包括行政部门。 后三十年一切顺利，人口迅速增长到如今的九百亿，遍布整个太阳系，而且十分年轻化。 只是这些年轻人还是让展劲感觉有点陌生，或者说谈不上有亲切感。 所以，展劲心里并没有想露面的冲动。 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就离开吧。 展劲来到地面，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安静地躺在冰雪大地上。 当然这种巨大只是相对于大地而言，而在太空里，它就是一个小不点，尽管它有机甲号的十倍那么大，但也只属于小型飞船的范畴。 但飞船的体积大小并不代表飞船的功能强弱，只代表它的载人或载物量。 这是机器人番翩自主设计的，展劲并没有给予任何设计上的提示，所以它的外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隐约像是一只乌龟，而且是缩头的。 不过它的功能十分完善与强大，将三级文明标志性的空间科技发挥到了极致，具备中型虫洞开启能力，自源量子雷达的有效半径达到了百光年级别，也就是说空间撕裂打击的半径超出了一百光年。 飞船等着它的主人命名，展劲想了想，说：“就叫乌龟号吧。” 乌龟有什么不好？ 缩头乌龟也是一种防御手段，不是么？ 十天后，乌龟号悄悄离开了太阳系，开启返航虫洞，再次来到ysx1所在的那片寂寞星域。 ysx1仍然是一片死寂，似乎除了展劲，就没有其他任何人来过。 小光片里出现了ysx1入口导航数据，展劲手动驾驶飞船，非常轻松地进入了ysx1的入口通道。 乌龟号沐浴在一片荧光里，分辨不出通道的大小。 “欢迎回来！” “恭喜您完成宇宙使者考核任务，成为一名合格的宇宙使者，职称为斗战使。” “……” “是否现在领取您的奖励？” “是。” “此次奖励是对您大脑的一次改造，改造后您将拥有x频段以下的所有视觉，以及近距离的量子激发与触觉，改造不会对您产生任何副作用与伤害，只是在改造过程中您将短暂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 “接受。” 展劲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既不喜悦也不担心，现在这种状况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对方想害他，他也跑不了，不如痛快接受。 “好，那么请您保持放松，此过程没有任何痛苦与伤害，请您完全可以放心。” 接下去，乌龟号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展劲的人立在这片光华中，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 然后，他的意识竟然被剥离了出来，他看到了他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吗？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三百六十度地全方位看过自己，这时乍一看，竟然感觉有点陌生！ ——这就是我自己吗？ ——后脑勺怎么这么突！ 意识突然消失，随后又恢复，却已回到身体里！ 但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他看到了他原本看不到的事物，他能看到自己身体的内部，也能看到物体的内部！ 只是现在对看到的具体细节还不能很好地理解。但他明白，他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微观世界。 这终于让他不得不惊喜起来。 然而更惊喜的还在后头，他现在竟然毫不费力地就能操控微观世界，尽管不能恣意而为，但也已经是超人的能力了！ 不吃不睡足足一个星期，他才初步将这些超能力理解与掌握。 同时，他终于悟出了从微观层面操控万物的原理。当然，这需要相关机器的配合，以及足够能量的驱动。 此时，他欣喜若狂。他对宇宙使者再无任何怀疑，他为自己能成为一名宇宙使者而感到骄傲。 一二一 蝗虫 展劲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件，最令人注意的是一个白色空间，里面漂浮着许许多多薄如蝉翼、半透明的光片，光片上浮动着二进制信息，这些二进制信息如今在展劲的眼里就像白话文一样通俗易懂。 这些信息里记载了宇宙自大爆炸形成以来的事件，以及宇宙间各文明发展的历程，这简直就是一本宇宙百科全书。 这些信息感情色彩很浓很复杂，令展劲一时激动一时迷茫，一时震撼一时沮丧，一时振奋一时冷静…… 其中心思想似乎是：宇宙轰轰烈烈诞生，结局却逃不脱死亡，就像一个生命。 反过来说，一个生命诞生于宇宙，是宇宙的一部分，就像宇宙的缩影。 没有永恒的生命，没有永恒的宇宙。 再伟大，再轰轰烈烈，结局都是一样。 再努力，再拼搏，结局也都一样。 再有钱，再有权，也改变不了灭亡的结局。 那么—— 宇宙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能有什么意义？” 硬说有，那就是装逼。 亿万富翁的钱花得完吗？花不完。但他还要拼命赚钱，为什么？就是为了“装逼”。 身份地位权利是为了装逼，考第一拿金奖是为了装逼，买名牌开豪车建豪宅是为了装逼…… “装逼”是一种享受，是一种精神食粮，对于食色性也的人类来说，不可或缺。 “尊敬的斗战使者，是否愿意接受下一个任务？” 宇宙使者系统突然发来一句语音。 “什么任务？” 展劲顺口反问。 “保护银河系文明，消灭宇宙拯救者。” “啥？” “消灭宇宙拯救者，保护银河系文明。” “消灭宇宙拯救者？” “对，他们想消灭宇宙中所有的文明，是一群恐怖分子。” “好！” 一张小光片飞来，徐徐飞进展劲的脑门，然后覆盖了大脑里原先的小光片。 新光片里有整个银河系的动态星域信息，以及一些较大规模的静态文明信息，另外还有一些消灭宇宙拯救者的技术支持类信息。 此任务一点问题都没有，展劲很乐意，只是到目前为止，似乎违背了他的初衷——他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番翩！ 展劲的意识继续回到白色空间里寻找，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他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宇宙信息，但他下意识地不想放弃，一个劲地在无数的光片里翻找，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了一张具有搜索功能的光片！ 心底里一喜，试着输入“番翩”二字，当然用的是二进制符号，确认搜索后，却提示：权限不够！ 连续试了几次，又换了一些其它的关键词，展劲很快就弄明白了，他现在能搜索到的都是现有的对他开放的信息，或者说是宇宙间的基本信息，而其它较高层次的信息都显示权限不够，最明显的是宇宙使者系统内部信息，包括人员。 权限不够！ 那如果权限够了呢？ 未来还是可期的，只是时间跨度就有点大了哦！ “番翩，你能等到我来找你吗？”展劲喃喃自语。 系统声音突然又传来：“尊敬的斗战使者，基于您前次任务的表现，给予您一个附加奖励，番翩使者目前正在银河系，具体位置不详。” “啥？具体位置不详？” “现在对您来说，银河系并不算大，如果有缘，您很快就能找到她。” “好吧，这奖励几乎赛过了前面的奖励——时间不等人，我现在就回银河系。” “好的，祝您好运！” 系统声音还在回荡，乌龟号已在光年之外。 设计好虫洞开启的相关数据后，展劲开始着手升级量子雷达的准备，基于宇宙使者系统给予的技术支持，升级后的乌龟号量子雷达将具备中级量子场的识别与锁定功能。 之后就是量子场和反量子场的远程投放能力的研发，附带空间打击和锁定的远程投放能力的升级。 乌龟号穿越人工虫洞，出现在原太阳系的位置。让展劲震惊不已的是，太阳系以及周边二十光年范围内都没有星体存在了！ 从残存的尘埃物中探测到，这里并没有发生宇宙星体大事件，也没有发生星际战争，且有各种数据显示，太阳系以及周边恒星系都被某种二级以上文明“打包带走了”，而且多半是地球文明，前后时间跨度不到一千年。 探测器进一步追踪探测，果然如展劲所料，原地球文明已正式成为了星舰文明，他们设计了球形星舰，大小在0.5到0.8个地球之间，全复合金属结构，乘载人口在十亿以上，最高不超过五十亿。 这样的球舰已发展到六百多艘，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他们像蝗虫过境一般，所有的星体都是他们的“食粮”。同时球舰的数量还在加速增长，一艘球舰每到一个星系，就会再造一艘，以分摊原球舰上的人口压力。 一艘球舰是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充满爱的世界，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习以为常。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贬义词，他们的日子里全是爱。 整个社会就是一个温暖的家，每个人的一生都变得简单却幸福。 地球文明进入星际以来，共发生了三次星际战争，分别消灭了三个一级文明，都是由人类高层决策，人工智能去执行，而平民百姓则完全不知情。 展劲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细究这些，因为他有自己的许多事要做。 探测索魂量子场，消灭可能遭遇的宇宙拯救者，这是任务，不能忘记。寻找番翩是此次的真正目的，不能耽搁。 他开始着手升级机甲号，加载自源量子场探测雷达，升级后的机甲号准备复制一万艘，探测半径将达一百光年。 这个范围还是太小，在银河系里找人不亚于大海捞针，必须要有更好的办法。 想起来了，曾经在fpzj星获得的量子微机，用它和番翩进行过脑链接，它里面应该保留有番翩的脑链接信息。 他在保险箱里拿出那条腰带，心里暗暗庆幸当时没有头脑一热销毁它。 不亏是宇宙间顶级力量的产品，尘封了这么久，依旧能顺利开启。不过展劲在欣喜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担心，毕竟这是那个灭杀一地球人也不眨眼的恐怖力量安放在自己这里的“眼”。 展劲娴熟地操作，从查找数据到复制数据，前后不超过十秒，也可以说是十分顺利。但在关机前的最后一刻，一条语音突然蹦出！ “您现在看到了吧，一个不受限的文明有多恐怖，他们就像蝗灾，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语音低沉冷淡，仿佛说的真就是那么回事。 展劲“啪”的一声将腰带扔进保险箱。 蝗灾只是相对人类而言，而对于蝗虫们自己来说，只是一群生命正常的生存之道。 生命没有对错，只有强弱，才是真理吧。 展劲继续升级机甲号，同时定位一个恒星系，做好复制机甲号的准备。 确实，对于任何一个星际文明来说，宇宙间最珍贵的莫过于宏观物质。 yh4xw星系，超级单星系统，十七颗标准行星，重金属含量极其丰富，距离也不远不近，是展劲开启复制机甲号计划的首选之地。 第一批次机甲号一百艘复制出来，飞到预定轨道，组成一张半径一光年的量子场监测网。 第二批五百艘，监测半径增大至三光年。这个效果小于预期，估计要将机甲号的总数增大到两万艘。 一艘地球文明的球舰131号选择了yh4xw方向，明显也是得知了这里丰富的资源。 随着距离的靠近，131号发现了yh4xw的智能机械作业动静，只是没能发现隐蔽手段更高的乌龟号。 “发现未知外星文明，模拟等级2.6，建议清除。” 无人攻击舰群以百倍光速呈流线型向yh4xw进发。 展劲皱了皱眉，思维一阵操作，一组空间打击武器呈量子态出现在乌龟号周围，下一刻突然消失。 无人攻击舰群像一道光，直线前进，距离yh4xw九点八光年，九点七光年……九点三光年，九点二光年，九点三光年……九点七光年，九点八光年，九点七光年…… “确定，无人攻击舰群在绕圆圈！确定，无人攻击舰群沿直线航行！” “确定，局部空间被扭曲！” “目标文明模拟等级上升至3.2，建议逃避。” 第三批次机甲号两千艘复制完成，监测半径增加到十光年。 一号资源星饱和，扩建二号资源星。 第四批次机甲号两千五百艘复制成功，监测半径增加到十八光年。 …… 一号资源星枯竭，二号资源星饱和，扩建三号资源星。 …… 监测半径达到一百光年，在位复制型机甲号两万一千零六十艘，候补复制型机甲号五千艘。 工程完成。 监测到量子场波动，位置：银河19、330、，距离九十六至九十九光年。 ——好家伙，这就碰上了！ 虽然在心里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展劲还是有点紧张。 追踪。 锁定量子场源。 发射量子场干扰器。 对方显出形来： 一艘放大版的巨型机甲号！ 这，这，这…… 一二二 你就是我 冰寒刺骨，番翩睁开眼，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一个冰冷陌生的冰雪世界。 庆幸的是，雪地里呈现出树木的轮廓，这或许是一个有生命的星球。 这是绝望中的希望。 求生的欲望，并没在番翩的心里熄灭，相反变得更为坚强。她要找到展劲，她要找到童心，她现在还不想死。 雪花稀稀落落的飘着，落地无声，使得番翩每挪动一步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安静代表安全，同时又代表寂寞。 番翩希望听到声音，同时又害怕听到声音。 一个山洞出现在番翩的视野里。 她下意识地攀爬过去，希望在那里能够感觉温暖一些。 番翩的四肢已冻得麻木，她跌跌闯闯地，终于爬到山洞口。 进山洞的那一刻，她惊讶极了，因为里面有一堵石头墙！ 石头墙很粗糙，基本上是原始石头垒砌而成，而且看不到有门。 里面会有什么？ 番翩活动着麻木的四肢，心里警惕着。 没有动静。 似乎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活着的生物。那么，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来了，自己除了一身便服，再无它物，如何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陌生星球上生存？ 冰雪下面能有吃的吗？ 石墙里面会有什么？ 又冻又饿，番翩蜷缩着，无计可施。 突然咕噜声响，石头翻滚，石墙里跳出一个身着兽皮手拿木棒的野人！ 番翩吓得直接往后翻滚，蹦出来的野人却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她。 “@%！” 野人嘴里叫了一句什么，突然丢掉木棒跪倒在地上。 “@%@%！” 野人以头磕地，显得异常激动。 这是将自己当成了神么？ 番翩既惊又喜，随野人进入石墙里，火光亮起，只见里面有一家子野人，野人婆外加两个野人小孩。 在野人汉子的叫喊声中，他们一齐向番翩跪拜。 番翩打量四周，什么家具都没有，地上铺着干草树叶就是床，角落里堆着好像是食物的东西，到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木棍火把就是这里最高级的东西。 食物是干果和干肉，干果还可以吃一点点，干肉的话不到饿得不行是绝吃不下的。 番翩尝试与他们沟通，但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如用自己眼睛获得的信息多。 为了节省食物，得尽量减少活动，火把也灭了，躺在地上像冬眠一般。 有好几次番翩梦到了童心，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向她呼喊：救我！又有好几次梦到展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疯狂地叫喊：你在哪里！ 每次从梦中惊醒时，又要被身处的环境再惊一次。 但时间长了，大概是因为饥饿，或者是营养不良，她的大脑开始变得迟钝，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不再做任何梦。 寒冬总算熬过去了，外面响起了冰雪融化的声音。 每天定量分配的干肉和干果已所剩无几，野人爸爸却多吃了一份，然后推开石墙出去了。 似乎很幸运，仅半天功夫，野人爸爸就猎回了一只像土狗一样的动物。 大火生起，不一会山洞里就弥漫起诱人的肉香。山洞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番翩第一次听到了两个小孩子的笑声，女孩十岁男孩六岁的样子。 天黑前野人爸爸又猎回来一只更大的动物，不过看起来非常瘦，味道也差了许多，他们只吃了一小半，留下了一大半。 这一晚他们做了很多准备，番翩大致知道他们要赶远路，却无法弄清楚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番翩帮他们修补兽皮衣服、草鞋，还利用锋利的石头磨了几根木枪，使得他们眼中的崇敬之色更浓。 第二天，他们出发了，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一副不再回来的样子。 阳光很温暖，数量不少的常青树使山野里泛出模糊的春意。 不时有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从他们眼前窜过，但想击杀却是非常困难。 另一个山头，又一个野人汉子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凝望着他们这一行人。 野人爸爸向他挥手，高声叫喊着，并不时地指一指番翩。 他跳下石头消失了。 野人爸爸向番翩打着手势，番翩终于弄懂了，他们会加入他们。 那也是一家人，一共七个，三代人。 他们对番翩也是特别的恭敬、崇拜，不敢仰视。 队伍继续往前走，继续有野人家庭加入，最后形成了上百人的大队伍。 一条小河出现在前方，百人大队伍顺河而上。 太阳偏西，目的地终于到了，这是一大片石山，河水冲击着石头发出哗哗巨响，很远就能听到。 他们进入一个山洞里，非常大的一个山洞。 他们点起了火把，在山洞尽头的石壁上，番翩看到了一行中文： 文明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宇宙加快熵增，你就是我，就是宇宙。 而另一面的石壁上刻画着一个人物，竟然是童心！ 画面上，童心穿着便装，面带甜甜的微笑，眼神透着无尽的温暖。 番翩的眼里却流出了泪水，原来，童心已成为播种使！ 曾经，系统也要她成为播种使，被她拒绝，因为她心里有着一个男人，她不愿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要求系统给她展劲和童心的位置，被系统拒绝，她做出了反抗，欲破解系统。 结果系统给出惩罚，她被传送到如今这颗星球。 这颗星球就是童心的播种之处，这些野人都是童心的后代。 一时间，番翩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这是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你就是我，就是宇宙。真是一个笑话。 混乱的时间，是一个笑话；混乱的生命，也是一个笑话。 混乱就是宇宙的本质么？ 番翩躺下，闭上眼睛，她要睡一觉，然后醒来，梦也就醒了。 —— 如星球般巨大的人形飞船，迅速缩小着它的体积，当缩小到肉眼可视化程度后，展劲竟然感觉十分眼熟！ 林珲！ 是林珲吗？ 怎么会是林珲？ 难道是林珲加入了宇宙拯救者？ 或者是宇宙拯救者加入了林珲？ 展劲想发去一条对话信息，但人形飞船已再次进入量子态，消失了。 或许走了，或许隐匿了。 但无论是哪一样，都已无法沟通。 地球文明中的那艘131号球舰正在逃逸，但里面的人已全死，成为一艘名副其实的无人舰。 如果是林珲，那么131号球舰里的一百亿原地球人就是被他杀死的。 如果是林珲，他就一定加入了宇宙拯救者。 或者他已经不是林珲。 展劲感觉一阵头疼，他要睡一觉，如果不睡一觉，感觉无法去应对明天。 一二三 一切都是玩笑 为了加快机甲号的复制速度，展劲决定无极限地扩大工业规模，不到一个星期，整个恒星系都被他啃了个遍。 二万五千余艘机甲号，同步信息范围一百二十光年。 展劲继续练习用大脑多线程链接一百光年外的n艘机甲号，另外又在设计一艘巨型星际补给舰，以给舰群保证续航能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到了收尾阶段。 补给舰距离恒星一万公里，与恒星自转同步，物质采集吸嘴像太空里的一个超级大喇叭，极限长度两千五百公里，粒子压缩超导材料，模拟虫洞吸收物质。 吸嘴继续向前伸展，喇叭口直径增大到一千公里，恒星的外焰被吸起，与喇叭口连在一起，像是在恒星上长出了一座跨越太空的火焰之塔。 恒星开始变形，接着急剧膨胀，半个小时后淹没了喇叭吸嘴，一个小时后淹没整艘补给舰。紧接着又急剧收缩，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原来大小，然后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不断缩小，亮度也跟着暗了下去。 不到半天时间，这个一点五倍太阳质量的恒星，就被补给舰完全吃了进去。 补给舰成了一个巨大质量体，乌龟号和机甲号都成了它的行星，能量以辐射的方式提供，整个舰群以补给舰为中心，呈螺旋状逆银河系前进。 —— 番翩看着童心的石刻画一阵发呆，她不愿再去想任何东西，因为现在想什么都没有意义，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玩笑！ 野人们都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番翩的目光终于活动起来，她扫视了众野人一遍，心中像是有了什么决定。她走出山洞，走到一处松软土地上，用一根小树枝写出一个阿拉伯数字“1”。 天黑前她教会了野人们十个阿拉伯数字。天黑后他们一起睡在山洞里，野人们给她整出了一个干净松软的茅草窝。 这晚番翩睡得很踏实，就像回到了儿童时候，大脑简单，生活简单。第二天醒来时，外面的阳光已很艳。有烤肉的香味，有儿童的嬉笑。 番翩找到一种磨石，带领野人们打磨石器。大半天的功夫，终于做出了几把像样的石刀、石锄。然后选择地方挖坑，做捕兽陷阱。六个陷阱，第二天早上居然就捕到一只类犬动物。 所有人开始分工合作，一队人打磨石器，一队人挖捕兽陷阱。番翩则挑了几个年长男子，去寻找矿石。 通过番翩的描述，野人男子带领番翩来到一处断崖下面，这里遍地乱石，有流水，有山洞，但几乎没有任何动植物，光秃秃的，阳光特别刺眼。 溜达了一天并没有什么收获。第二天番翩准备了火把，开始去一些较深的山洞里面看看。这一天终于有了收获，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许多赤色碎石，然后果然找到一条很明显的矿脉，疑是铁矿。开矿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将这些疑是铁矿石的碎石头带了回去，共计一百多斤的样子。 野人们不明白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其中一人还用舌头舔了一下。 番翩也没有把握可以炼出铁来，但值得尝试。 第一步先烧炭，用石头垒砌一个大灶，选择手臂粗的木头，放到灶上，用厚厚的泥巴封好，然后开始烧火，十几个人轮流往里面丢柴，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泥巴都烧红了。 木炭烧出来了，还是用原来的灶，清理一下，将石头放在木炭里面，点燃木炭继续烧。成败在此一举。 石头被烧成了灰，看起来效果不错。冷却后，番翩开始在灰里面寻找，果然找到了许多小铁块，估计有三四十斤的样子。 这让番翩太高兴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野人们也跟着高兴，尽管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又黑又重的东西有什么用。 接下去又开始烧炭，并且番翩安排了一队专门烧炭的人。 番翩开始烧制坩埚，烧了好几个才成功。然后做模具，先做了一个刀的模具。准备好了一切，就将坩埚装满铁块，大约用了总铁块的十分之一的样子。 用木炭火不停地烧，直到铁块熔化成红通通的铁水。然后四个人用两根长石条夹住坩埚，因为之前练习了很久，所以比较顺利地将铁水倒进了刀模里。 第一把铁刀就这样做出来了。虽然样子很丑陋，但经过磨石不停地磨，最后终于有了锋利的刀口。 砍树劈柴剁肉，完全刷新了野人们的认知。 然后番翩又做了一把铁锄和锤子，实验就算完成了，之后就让野人们自己去设计和操作了。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月，天气完全变暖和了，番翩传授给了他们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包括种植、饲养，防范自然灾害等。 然后番翩选出了十个年轻男女，开始了远方的探险。这和野外求生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食物。 终于他们来到一条大河旁，看得出这条河经常泛滥，并不适合定居，甚至连动物都很罕见。 而河对岸地势较高，生存环境看起来要好很多。 番翩提出渡河去对岸，年轻野人们听了都很兴奋，但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过去。 番翩一边跟他们解释一边带着他们向下游走，选择一个水流比较缓的地方，砍树扎木筏。 这里的河面非常宽，茫茫的江面一眼望不到边。 他们扎了三个木筏，随着水流划向斜对面。途中有惊无险，最终安全上岸。此时天已快黑，他们决定在一个山岗上过宿。 这里树木苍翠，鸟语花香，感觉非常好的一个地方。他们的运气不错，猎了一只类犬动物，挖了不少野菜，于是一边生火做饭一边用树枝树叶搭建帐篷。 篝火扔在燃烧，他们美美地睡着了。但在半夜时分，他们突然被惊醒！ 四面八方来了许多陌生的野人，身着兽皮，拿木棍，举火把，将番翩他们团团围了。 他们抢走了他们有限的生活用品，用藤条捆绑起来，推推搡搡地往前走。 估摸行了三四里路远，前方竟然出现一个木头搭建的寨子！ 寨子里火光涌动，走出一百多号人，为首是一个精壮野人，所有人都行跪礼，敬之如王。 野人首领大量着番翩，咧开嘴大笑，随后叽哩哇啦地吩咐将番翩他们关进了寨子里。 番翩单独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藤条树木扎起来的木屋子，虽然丑陋，但感觉很结实。说明这帮野人的生活技能明显要高很多。 外面火光大起，人声呵喝，他们有烧制的锅碗瓢盆，一些人在烧汤做饭，一些人在跳舞狂欢，篝火上还架着类羊动物在烧烤。 门被打开，两个女性野人端进来一碗汤，和一包烤肉，她们解开了番翩身上的藤条，但出去后将门从外面杠上了。 番翩活动了一下手脚，大吃起来，味道挺不错，他们有独特的厨艺。 这时门又开了，那个精壮的首领进来乐呵呵地看了番翩一阵，说了几句，但番翩听不懂。 番翩刚想说些什么，精壮首领却又转身出去，和其他人一起狂欢去了。 吵闹声终于停了，火光也暗了不少，番翩居然也趴在那里睡着了。 吱嘎——门突然又被打开，番翩被惊醒，只见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先是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躬身做了一个让番翩出去的手势。 外面黑黑的，篝火全熄灭了，天还没有亮。 看身材此人像是个年轻小伙，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做着手势。 番翩很快明白了，他是来偷偷放她走的，并说首领不是个好人。 野人小伙领着番翩又将其他十人救了出来，他们一起出了寨子，往山上走去。 天渐渐亮了，他们加快了行走速度。他们到了一个大山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住着一群野人，一共五十九个。 山洞里面有泉水，外面有小溪，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只是山高路陡，不好发展。 费了好一阵功夫，番翩终于勉强能与他们通话了。 原来他们都是不满寨子首领的所做所为，才逃到这里来的。 小伙被他们唤作奥，十八年前在这山洞里出生，从小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身强力壮，勇敢机智，他混进寨子里学技能已两年时间，当然也为寨子做了不少贡献，获得不错的声誉。 他看出番翩是个不平凡的人，于是决定救番翩。 番翩开始教他们挖捕兽陷阱，做捕兽夹，还教会了他们做弓箭。而番翩自己在这些方面也是越来越娴熟，要知道她以前是并不在行这些原始玩意儿的。 现在他们刚好有七十个人，除去二十三个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剩下的四十七个大人或准大人中间，训练出了三十个拿得出手的弓箭手。 这得靠这里的一种非常坚韧的灌木枝，做出来的弓箭最大射程足有两百米，直射有效距离也达七八十米。 寨子首领终于寻到这里来了，但奥早已做好了准备，几个人埋伏起来一齐射死了寨子首领。 然后他们全都进了寨子，奥坚决让番翩做了首领，他自己则做了副首领。 一二四 生机和危机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原始的星球，知道得再多也没用。 教育才是王道，必须依靠集体智慧，群策群力。 番翩做了一个木台，上面铺满河沙，用木棍在沙子上写字、画画，教野人们知识。 从识字到算数，然后就是物理、化学以及生物，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番翩不想在文学思想上花费过多时间与精力，培养科学思想和发展科学是她教学的主要目的。 番翩统计了人口，目前一共1337人，女性699人，小孩612人，老人78人，其中有身体缺陷或智力障碍者占24%，主要原因是近亲结婚造成的。 男性劳力并不多，聪明能干的更少，特别像奥这样聪明的人屈指可数。 私下里一有时间番翩就会单独教奥，因为他接受能力强，学得快。 一天傍晚，奥背着一袋黑土，满头大汗地叫喊着找番翩： “姐，你看我是不是找到煤了！” “姐”这个称呼是番翩让他喊的，也只有他一人敢这么称呼番翩，其他人都还是称呼番翩为“勇啊”(音译，圣母的意思。) 番翩一看，惊喜地叫起来：“这正是煤啊！” 接着她就地挖了一个灶，让奥拿了些木柴放在灶里点燃，将煤浇了些水，做成小块放在燃烧正旺的柴火上，湿煤块很快就被烧干，接着就红通通地燃烧起来，蹿起尺余高的蓝\u0000色火苗，众野人惊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二天一早，大伙就一齐跟随奥去看煤矿，他们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地走了四十几里的山路，快到中午了才终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峡谷之中。 这里树木稀少，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生长在乱石之中。 奥用石锄在乱石之间的灌木丛里挖，挖了两尺多深，煤就出来了。 番翩四下里一看，奇道：“奥，你怎么发现这下面有煤的？” 奥笑了：“姐，有些地方的煤直接露出来了，现在这里不是我昨天来的地方。”他搔了搔头，四下里一望，傻笑了笑，“这里太大了，我找不到昨天来的地方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信步往前走去，每个地方只要能挖进去，就都能挖出煤来，估计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峡谷里都是煤。 以太阳落山的方向为西，则峡谷正在寨子的正西方。直线距离应该不到四十里。 回去的时候，番翩说了她的挖煤计划，首先是踩路和修路，只有修好路，才能将煤弄回去。 坡路修台阶，泥路铺石板，太窄的地方得挖宽一点，修路的工程量可不小。 运输工具首选背篓，山道崎岖，还是背篓方便。番翩考虑过制造独轮车，但没有工具，根本造不出。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终于弄回来了第一批煤。 番翩开始教大家烧制砖和瓦，尽管她自己也不是很会，但经过多次尝试，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红砖和青瓦还有白石灰，都烧出来了。 然后漂亮结实的房子也盖了起来。 接下去他们又找到了陶土，烧制出各种陶器，使得生活质量得到大幅度提升。 其实不论烧砖瓦或是盖房子，手艺都很粗糙，陶器更不用说了，方的不方，圆的不圆，但番翩很有满足感，因为这都是靠一双手的努力做出来的，特别有成就感。 番翩开始和奥他们商议炼铁的大事。 铁矿在大河的西边，煤矿在大河的东边，想炼铁，要么将铁矿石弄过河来，要么就将煤弄过河去。 虽然铁矿石比较重，但番翩决定将铁矿石弄过来，因为这边的地比较肥，山势比较开阔，更适合长远发展。 番翩组织了五十人的队伍，背着各种礼物，回河西“故乡”。“故乡”的野人们生活也好了许多，基本上解决了饥饿的问题，还添了七个娃娃。番翩跟他们说，等修好了路，就都将他们接到河东去。 修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扎木筏过河也不是很困难。只是路程比较远，人力运输铁矿石，效率很低。而且需要体力好、能吃苦耐劳、又要能学会撑木筏、最好还会游泳的壮劳力。 每天大约能组织十来人去挑铁矿石，一天就挑一趟，共计五百斤左右。 番翩和奥一起设计炼铁的大炉，通过不断地试验，一个陶制的大炉被烧出来了，采用了双层结构，内胆装铁矿石和炭，下方设计有漏斗出铁水，一次刚好能炼一天挑回来的铁矿石。 番翩继续改进出铁漏斗，将出铁口做小，并做出一个开关，这样可以将炼出的铁水，用陶瓷桶直接浇灌到模具里。 当然做模具也是一个技术活，需要不断尝试，不断改进。 总之，各种铁器工具越来越多地进入他们的生活和工作之中。 随后大大小小的推车被做了出来，运输能力得到大幅增强。 农业也同步得到发展，种植养殖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实现了丰衣足食。 生活好了，矛盾反而多了起来。番翩不得不制订各种规章制度来约束他们，并形成书面法典。 冬天又来了。好几天的寒风呼啸，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飘雪，然后大河都被冰封起来。 番翩来到此星球已然度过一年。 这里的夏天不是很炎热，应该属于温带地区。晚上有两个月亮，不过都很小，亮度加起来还不如地球月亮的一半。 但番翩现在对天文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好好地在这里活着，平静地度完人生这有限的几十年。 但这时，意外又悄然来临。 一天，煤矿峡谷里悄然来了一个陌生的野人，他身材高大威猛，皮肤黝黑闪亮，肌肉极其发达，这个肌肉男躲在峡谷里，偷偷地观看着挖煤，然后又偷偷跟踪运煤者来到寨子附近察看好了一阵，最后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五天后，一支威猛的野人队伍来到煤矿峡谷，个个都是肌肉男，足有两百多人，他们手持棍棒，背一捆投掷标枪，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挖煤的人，叽哩哇啦一阵乱叫，掏出标枪投掷起来。 十几个挖煤的人无处藏身，很快就被标枪投中倒地，当场就死了两个。 野人队伍高举着棍棒标枪发出胜利的欢呼，在领头者的号召下，向寨子进发。头领的个子异常高大，比其他人普遍高半个头，身着一件花纹奇特的兽皮马甲，手臂长且粗壮，整个看起来像是一头能直立行走的猛兽。 他们一路奔跑，速度非常快，赶上了途中推独轮车运煤的一人，那人倒是十分机灵，扔掉独轮车躲进了旁边的密林深处。 头领看了看独轮车，想将它推起来，推了两次都倒了，他生气了，双手举起独轮车，狠狠摔了出去。这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躲在密林里的人看得骇然，抄小路飞快地跑了回去，将这一危险情报逢人便告。 消息终于传进了寨子里，番翩正在培育谷芽，听到这消息愕了一愕，然后飞快地跑去问寨子里最老的老人界一。 五十九岁的界一在这个平均年龄三十的地方，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高寿，他的见识自然非比常人。 界一满脸恐慌地说出了一个古老传说，他们的先祖原本居住在一个食物极其丰富的幸福乐园，后来遭遇一群迁徙而来的野蛮人侵袭，被迫逃到了这里，并且将原本的幸福乐园设为了禁地，世代不得靠近，久而久之，便无人再知晓禁地在哪里。 这是番翩来到这个原始世界第一次听到有人类外族侵袭事件。 想想也符合道理。 即使是相当文明程度的人类，也避免不了侵略和被侵略。 奥非常亢奋，立即组织了弓箭队伍，前去迎敌。 番翩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是不停地安慰着老人和其他的老幼妇残。 奥率领着弓箭队伍四十来人，迎上入侵者时，刚好看到他们用标枪击杀了一个赶回来的青壮族人！ “放箭！往死里射！”奥怒不可歇，狂吼着拉弓射箭。 “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听在耳内十分舒畅，仿佛马上就能一解雪恨。 但结果残酷无情。 带着劲风的箭矢竟然被对方纷纷徒手接住，就连射歪了的都被对方闪身截住，没有一支箭矢掉落。 这简直是一群怪兽，令人无法理解！ 他们纷纷将箭矢折断，发出嘲讽的哄笑。然后开始了还击，投掷标枪。 他们人多，一轮就是二百杆标枪，真的如下雨一样，紧接着又是第二轮。 “找地方躲啊！”奥大叫。 反应快的躲到了障碍后面，反应慢的立时中标倒地，血流如注。 “利，快回去通知所有人逃跑，其他人和我一起拖住他们！” 奥带着剩下的二十人跑进树林里，躲在树后面射箭。 入侵者不傻，分出了五十人来包围他们，其他的继续往寨子里奔行。 “跑！” 奥无奈，只得向山林深处退逃。 寨子里的人只来得及逃走一部分，番翩和那些或舍不得财物、或动作慢、或不怕死的人，纷纷被入侵者围住，死伤一片。